================= 书名:如意空间药膳香 作者:果子 药膳师商锦蓉死后穿越到了一个可怜的姑娘身上,不但有后娘“后爹”,还有个“丧门星”和“克夫”的名声。这后娘还不是一般的坑,竟要让她嫁给一个牌位做冥婚。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不会让你好过的中心思想,商锦蓉nüè了娘家又nüè了婆家。带着婆婆再嫁怎么了?我男人不介意就行了! ================== ☆、第1章 第1章 商锦蓉再一次有意识,就感觉到浑身都疼得要命。好一会儿之后,这种疼痛感让她一个激灵。难道是自己没死? 想起临死前发生的种种,她恍惚间想起了最后看到那董鸿那个人渣在听到自己早就立了遗嘱之后愤怒又绝望的表情,她忍着疼痛也想笑出声来。可是她还没有忘记临死前,朋友们绝望的呼喊声。 她也不想死啊。她还有大好年华,有那么多好朋友,还有那么大的家业要打理。她哪里舍得死。自己好不容易找回了本性,可以放开这段让自己没了自我的婚姻,却没想到被那对狗男女买凶谋杀,她哪里会想死。 可死亡明明是最清楚不过的记忆。她甚至在最后飘到空中看到了自己躺到急救室里的尸体。怎么可能还有清醒的时候?难道自己又被抢救了过来,或者这是回光返照? 这时候,商锦蓉耳边响起了陌生的声音。是一个声音略尖的女人。“快看看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赶紧埋了。要是没死,弄点儿热乎水给弄醒过来。明儿赵家就来抬人了。这扫把星,自己克死了两个未婚夫,还有脸寻死觅活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有人家要就不错了!” 一旁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粗沉。“二嫂不用这么着急。我方才看过了。没死。你不用担心赵家退银子。热水我烧好了。一会儿我来弄就行。” 那被叫二嫂的“哼”了一声。“算她还命大点儿。若是让咱们家失了这银子,就是死也不不给他一领席子!丧气!” 听到一个脚步声走远,另外一个脚步声走到了自己近前。商锦蓉很紧张,但这时候却听到这个声音粗一些的女子叹气:“大姐,你何必这么看不开呢。虽然是冥婚,但赵家大房也就是个孤老婆子,总比你留在咱家这个窝子里qiáng啊。至少赵家大门大户的,吃穿不愁。” 说着,耳边再一次传来水声。紧跟着,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贴在自己的手上,这女人开始给她擦了起来。而且一边儿擦一边儿自己叨咕:“其实啊,咱们姐儿俩还有啥可想不开的。商家从爷爷奶奶到咱爹,都不是好东西。大娘死的早,你没娘疼,可我娘虽然还活着,却是个被二娘妒恨的妾,我又是这个模样……咱姐儿俩啊……命苦。可你是嫡长女啊!到底是爹的第一个孩子,大娘又对咱家这么好。怎么能这么对你呢。唉。不过现在说啥都没用了。我就盼着你醒了之后能脑子清楚一点儿,离开这个家比啥都qiáng。反正你这次是冥婚,等于是断了亲,日后啊。总是比我qiáng的。” 商锦蓉越听越糊涂,脑子一乱,再一次失去了意识。可这次她却在昏迷之中见到了一个女子可怜的一生。 商婉儿的爹商从仕是名秀才,在这个朝代,也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有个秀才的功名,既可以免十亩田税,又能让家中少服三人徭役,所以商家虽然没什么大钱,但在全和镇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而这个商婉儿是商从仕的嫡长女。不过却是个可怜的姑娘。 商婉儿的娘是一个商户家的女儿,那户人家在商从仕还是穷书生的时候就资助了他。也是因为他小有才名,十三岁考中了童生,这才让这户人家有了想法。早早跟商从仕订了亲。等到商从仕第一次考秀才没成之后,两个人就完了婚。当时是商家担心李家不再资助,所以主动提出尽快完婚。 结果商从仕六年之后,才终于考中了秀才。而此时的李家却因为经营不善,赔了一大笔钱,家里的银钱自然也就没那么多了。娘家不再有钱,而商从仕又有了秀才功名,这些年也没少从李家倒腾东西,也捐了一个县衙书吏的职务,所以对待李家自然也就不如从前一把巴结看重。反倒是因为之前的事,让商从仕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对原配李悠娘越发的不满了起来。 也是李悠娘六年不曾有孕。所以商从仕的老娘就把自己娘家外甥女儿许给了商从仕做平妻。李悠娘虽然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而那钱氏进门那之后很是得宠,三个月后就被查出有了身孕。这可把商家上下高兴坏了。但也是这时候,李悠娘也有了身孕,而且已经将近四个月,却因为这两年身体不好,月事时常不来,所以并没能早早诊出。 虽然商从仕不喜欢李悠娘,心里也总有过去被李家压着的愤怒。但到底是自己的嫡长,他也很是期待。结果当李悠娘生下了一个丫头之后,商从仕就十分不悦。而一个月后钱氏却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那之后,李悠娘母女更是不招人待见了。 李悠娘是商婉儿两岁的时候因为产后虚症得不到治疗病重而死的。钱氏就成了正经的嫡妻。而商婉儿这种没了娘,又没有爹疼,还有后娘的孩子,自然也没有好日子过。说是商家的嫡长女,实际上却连个丫鬟都没有。日子倒也过得跟下人差不多。只不过的确不缺吃少喝。 那时候的商婉儿还不至于痛苦。但钱氏却想早早就把这个所谓的嫡长女给赶出去。她当然也不会给她找什么门第高的人家。商婉儿十二岁的时候,钱氏就找了一家商户。说是商户,其实就是杂货铺子,小有财产,但算不上富有。可当时商婉儿还是很开心的,至少可以离开商家,有一个自己的家。穷一些也无妨,左右自己在商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怎知道那家的儿子上山狩猎之后被毒蛇咬死了。商婉儿虽然说是跟他家有口头约定,但却没有下聘。在夏朝,民风还是比较开放的。女子可以改嫁可以立户甚至可以经商,所以没有jiāo换庚帖就连定亲都算不上,自然这亲事也就没成。 之后钱氏又给她找了另外一户人家。倒是有些钱财,只是不在是长子嫡孙,而是个庶出的。这还罢了,那家的庶出少爷不是个好东西,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流连青楼,贪吃又好色。听说商家的嫡长女姿色超群,所以知道自己跟她定亲之后,就趁着酒劲儿,想要翻墙进商家先看看未过门的媳妇儿,当然也是想占个便宜。却没想到喝得太多了,自己走到了脏水沟里,直接被呛死了。 这些原本就都不是商婉儿的错。但却都被人归咎到了她克夫上。从那之后,商婉儿再也找不到可以说亲的人家。直到头些日子,琉保县药商赵家的大房长子要结一个冥婚,还得选一个八字够硬的。这就有人说了商婉儿。而商婉儿一听自己要嫁给死人,悲愤jiāo加当时就寻了死。那之后,怕是真的就已经死了。 等到商锦蓉终于知道了这些过往,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虽然让她很意外,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穿越了。或者说是灵魂重生在一个不知名朝代的女子身上。而这个女子,却是倒霉透了顶。 明明才十六岁的年纪,却被人当成没人要的垃圾,最后塞给了死人做媳妇。真是要多悲催有多悲催。而方才所看到的那些过往,也让她愤怒至极。商从仕这种人,跟自己上辈子的前夫董鸿从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渣。 他们明明靠着女人家里的钱财生活,却有要一副高高在上,拒绝承认被帮助的样子。当初董鸿觉得自己比他qiáng而让他压抑,这商从仕何尝不是如此。可从一开始,他们不就是看中了妻子的家境吗?起初追求的时候,难道还是有人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bī了他们不成? 比起可怜的李悠娘和商婉儿,自己应该比她们更惨。至少是感情上惨不忍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打三岁就认识的他们。商锦蓉本来觉得,自己自小就护着董鸿,他们又是初恋,这样的婚姻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美好。但结果是董鸿觉得在商家得不到应有的权利,他压抑,他觉得不公平,所以他出轨了,甚至婚外生子,最后为了谋夺家产找人要撞死自己。 想到这些。商锦蓉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大概是上辈子临死前的事情太过痛苦,她很难一时之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换了一个时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大概是身体太过虚弱,商锦蓉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空间之中。这让她长出了一口气。但很快她紧张的伸出双手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状态,她又放了心。这是她的意识进入空间,而身体没有进来的状态。如此她也就不用担心外面的人会发现她的异状了。 毕竟他就算一下子不太能接受自己变成另外一人,但她还是很庆幸自己可以重新拥有一次生命的。哪怕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太倒霉,但今后要怎么活,却是她说了算了。 “加油!“活着本来就不容易,今后怕是还要跟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来纠缠了。 ☆、第2章 第2章 商锦蓉的空间其实也得到不久。算起来是在她出车祸死去之前。 她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跟董鸿摊牌说要离婚的当晚。她回到自家的老宅子,无意中在一个老首饰盒的夹层里发现的了一个翡翠四季豆。也是因为被首饰盒上的木刺弄伤,血碰到了四季豆上,这才让这个空间同她的身体融合。 空间得到十分意外,商锦蓉当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忍了这几年忍出了jīng神上的问题。好在她发现自己可以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而别人也可以看到这些东西,她才相信自己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真正得到了宝物。 而这个宝物其实是一位灵药师留下的灵药空间,名曰如意。 关于空间的事情,商锦蓉第二次进入空间的时候才知道的。她在确认这的确是个真实存在的空间之后,才敢走进空间里的那个庄园查探究竟。而在庄园的正厅里放着一本书卷。其中就描述了这里是什么所在。 原来那个翡翠四季豆是一个大能者炼化的法器。而这个法器就是这一方小天地。那位大能是灵药师,以炼制灵丹妙药为修行的方式。这个如意空间就是灵药师种植灵药和炼制灵丹的所在之处。 这块法器原本是仙山上的一块灵石,但年深日久灵石逐渐变成了人们眼中翡翠的模样。一次意外,有人想要偷走如意空间,无意中将灵石打碎。其他灵石碎片因为被妖力渗入而形神散灭,只留下一小块还保存着灵力。灵药师心疼不已,但好歹保住了如意空间的一块净土。他亲自将这碎片打磨成了四季豆的模样。只是这如意空间再也没有了进阶的可能。 至于其他的,这本书卷里没有写。所以商锦蓉只是知道了如意空间是什么,如何进出。地是灵地,可终止灵药灵植物。却不知道这是怎么落入他们商家人手里的。 而这个空间还有一个额外的能力。那就是可以看到与自己有关人的记忆,或者是经历。她相信,自己能知道商婉儿的一生,甚至还包括商家这家人的过往,正是因为这个能力。而上辈子临死前她之所以能拿到董鸿买凶杀人的证据,也是因为这个空间让自己看到了董鸿和他的情妇密谋杀她的画面。 既然是种植灵药的空间,里面自然灵气充沛。商锦蓉进入空间,除了对现在的庆幸自己还活着之外。也是因为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情况很糟糕。至少气息是不稳的。所以她进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做一些可以让这具身体得到补充的药膳。 这药膳可是商锦蓉最拿手的。她是“锦香居”的第五代传人。而锦香居则是梁城最著名的药膳坊。身为老板和大厨,她的手艺自没得说。 说起商锦蓉的家族也确实不简单。清朝时是京城最大的药材商人,不但同不少达官贵人八旗贵胄jiāo好,后来还做了清宫御药局的外买办,也就是给卖给御药局药材。也因此同宫里的人有了来往,一时间更是显赫。 只可惜商家财旺人不旺。银子越赚越多,这人丁却越来越少,从百十来口的大家族,慢慢变得只有这三房人。但凡是个大家族,都得为这苦恼着。还是宫中御医跟他们熟悉,给了他们一些调养身子骨儿的方子,只说是日日在餐饮里同时,久了就能qiáng身。也是那时候,商家才接触到了药膳。 也不知道是药膳的好处,还是转了运。自从开始服用药膳之后,商家就开始接连有后。虽然仍旧是男丁稀少,可有后总比没有qiáng。而且商家当是的家主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是他们商家先人yīn德有亏,所以报应在他们身上。除非能让女子顶门立户,招上门女婿改换商家血脉,这才能保证家族绵阳不觉,财富源源不断。否则过不了十代,商家必定断子绝孙散尽千金。 所以那之后,商家所有女子都同男娃子一样教养长大。不但要习文练武,还一样要学习做生意,更因为商家是药材商人,这些孩子们不管男女都要对药材药理十分熟悉。而自从商家人得了药膳的好处,就对药膳十分推崇,宫中有那退出来的御膳房的厨子,他们家就花大价钱请回来,专来研究如何将药膳做到好吃又有更好的了解。 只不过那时候的商家虽然记有药膳谱三十余册,却只是用于自家吃喝。直到清末动dàng,商家也受到了牵连,钱财几乎散尽之后,当是商家的家主菜想到了以这药膳为题,开了一家小小的“锦香居”。 时移世易,王朝覆灭,战乱丛生。这锦香居到底也不能保证他们的生活。所以商家从京城逃开,奔了更北方的梁城,就此扎下了根来。这一扎就是五代。而“锦香居”也成了当地的老字号,更是只接待订餐的高档私房菜馆。 当然,这一切虽然已经是历史,在这个时代商家也并不存在,但商锦蓉却坚信,只要自己找到机会,摸清楚这里的生存之道。她一定能靠着自己的手艺过上好日子。至于结冥亲什么的……还是先打听一下情况再说。 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商锦蓉将自己的意识退了出来。 商锦蓉撑着胳膊坐起来,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这让她放心不少。只是这个房间也着实是简陋了一下。不过想来也是,一个不受宠,甚至说是被全家人当丧门星的嫡长女,又怎么会有好地方住。不是电视剧里的柴房她就已经有些欣慰了。 商锦蓉活动了一下身子,摸了摸脖子,叹了口气。“何苦呢。这个家也不见得比嫁给死人好多少。命多珍贵啊。我那么想活着,你却想死。唉……算了,既然我已经替你活着了,日后的日子我就得活得舒坦一点儿。死人我就替你嫁了了。不然你那二娘和渣爹早晚也是把你给弄死。” 叨咕了这么一句,商锦蓉起了身,到门口打开门看了一眼。此时已经是深夜,好在月色还不错,至少她可以看清楚院子里的确没有人。这他才何地放心,然后关上门,并上了栓。而后才回到空间。而这一次,她是整个人进来的。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虽然胳膊腿已经被擦gān净了。但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空间里的水既然可以滋养灵药,自然也是有灵气在的。所以她决定在空间里好好泡个澡,应该会对这个身体有好处。而感觉到肚腹之中的饥饿,怕是原身也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别看如意空间是拿来种灵药的,但是实际上除了禽类牲畜这些动物之外,其他食材基本上是应有尽有。只是远没有药材多。但是她自己吃还是吃不尽也用不完的。她挑了两根huáng瓜之后就进了院子。 灵药师的房子自然不会简陋。但实际上也没有多豪华。看起来跟商锦蓉家的老宅子差不了太多,但是后面要多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是灵药师当初炼药的地方,有一个屋子里是仓房,里面是一排排的药柜。 对于商锦蓉这个有证书的药膳师来说,那些药柜充满了诱惑力。但是现在她饿得不行,还是先去了厨房,赶紧弄点儿吃的。 还真别说。这厨房虽然不大,但东西还是很齐全的。米缸、面缸、油葫芦里的东西都是满的。还有同样满的酱油和醋,糖和盐是放在了瓷罐子里,看起来不多,但吃上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毕竟商锦蓉一个人而已,她口又不重。 赶紧将砂锅洗了洗,把米放进去煮粥,huáng瓜被她迅速的切成丝,而后拌上调料。想了一下若是粥这么吃是有些单调,空间里没有荤腥,但没肉也是可以把食物做得十分可口香浓。商锦蓉再怎么说也是自幼跟着爷爷学习厨艺的人,又已经考下了特级厨师证书。虽然她更擅长做药膳,但是所谓药食同源,其实即便是普普通通的一碗白米粥,也是有药效的。 鉴于商婉儿的身体现在喘气都有些不舒服,商锦蓉也不能多补。所以他到了后面院子的药库里找药材。一进去,她就好像知道了所有药材存放在哪个格子里了。这感觉很神奇,也让她很兴奋。虽然玄幻了一些,但她都借尸还魂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拿了党参和huáng芪,商锦蓉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又掐开看了一下成色。这种高级品是之前锦香居进货时所少见的。她掐下一段党参放到口中。入口的甘甜让她jīng神为之一振。看来这党参huáng芪粥连糖都不用放了。 米香药香混为一体,加上火候十足,商锦蓉感觉吃碗两碗粥之后,整个身体都不一样了。那种从内而外暖起来的感觉让她身心舒适。连不畅快的呼吸都轻松了起来。 突然想起这些都是带有灵气的灵药,心里也安稳了许多。毕竟商婉儿是上吊死的,虽然被人发现救了下来,但只有她清楚,商婉儿已经死了,否则哪儿会换上自己?那么既然已经死了,那就一定是对身体造成了某种严重损害而死。商锦蓉颈骨没有折断,脑内没有淤血是肯定的。若是这两种,她醒了之后不会这么清醒,估计也绝对起不来。那么就极有可能是窒息而亡。所以补补气还是有好处的。 ☆、第3章 第3章 吃饱喝足,商锦蓉选择在药田里先活动一会儿消化消化。顺便也仔细看了看靠近庄子的药田都种了些什么。她现在对空间里的东西还不了解。上辈子留给她的时间太短暂,而这辈子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需要这个空间来帮助生活。自然要认真许多。 接着这个时间,她也是一边儿看药,一边儿思考自己天亮之后要怎么应付。毕竟在商婉儿的过往里,商家这群人实在是渣得太让人作呕了。而商家如今的夫人和二少爷的那个媳妇儿,都是看起来很凶悍的主儿。好在她商锦蓉的性子也不是好惹的,从不是个怕事的人。 说到商锦蓉的脾气,自小就是个霸王的性子。生长在大杂院儿的胡同里,基本上每一条胡同,每一片大杂院儿都会有一群孩子一起长大,而这些孩子中也一定会有一个带头人。别人的地方都是大一些的男孩子,而商锦蓉他们家这一片儿,却是她做老大。 可以说商锦蓉从小就能打,下手还足够狠。小时候单纯得很,正义感也很黑白分明。也是因为这样,为胡同里的兄弟姐妹打得多了,自然就成了老大。说起来也是因为这些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最后才能将董鸿和那情妇绳之以法。商锦蓉从始至终都是感激的。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屈服于商家人的摆弄。要不是商婉儿的记忆里,有想过怎么离开商家,却都因为没有户籍而不能成行。她真就想趁夜逃走。可这个叫夏的王朝偏偏就是个有户籍制度的国度,想想真是对她这个外来者很不友好了。 “所以就好是嫁。”虽然在商婉儿的记忆里,赵家是一个做药材的人家,又有商从仕的影响,觉得商人都地位低下,粗俗得很。可商锦蓉又跟她的想法不同。商人家有什么不好的,至少衣食无忧。而且自己要嫁给一个牌位的话,说不定还能有自己做主的一天呢。 努力的将商婉儿的记忆捋清楚,商锦蓉突然发现了一个要紧的事。她心中有了算计。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给自己烧了水,商锦蓉好好的在大木桶里泡了个热水澡。当然浴桶里她也放了一些舒筋活血可以让身体快速复原的草药。坐在浴桶里,她长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赵家什么样。不过能给死了的儿子再娶个活人做媳妇,估计好人家也做不出这种缺德事。看来过去之后也要小心谨慎些了。真倒霉,gān嘛不让我在自己的世界重生呢。我还能看贱人们的下场。穿到这个竟搞些封建迷信的时代,怕是连施展拳脚的机会都艰难了。” 不过虽然觉得前途渺茫,但商锦蓉还是很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希望可言。嫁给了一个死人,那就是没有真正的丈夫。不会牵扯到感情这是她现在最庆幸的事。若不然商家把她随便嫁给一个那男人,她可不愿意这么大牺牲。跟陌生男人啪啪啪什么的,想想就很恶心了。 大概是药浴太舒服,也可能是商婉儿的身体太虚,想着想着商锦蓉就睡着了。最后还是一声jī鸣把她给吵醒了。意识到自己还在浴桶里坐着,她吓得不轻。但她发现水根本没有凉下去,这又让她很是惊奇。但无论如何她都得赶紧出去了。昨天听那意思,明天赵家就来迎亲,一大早肯定会有人来叽叽歪歪的。 赶紧擦gān净之后拿过衣服。这古代女子的服侍即便是这种简陋的也繁琐得很。好在她怎么脱的就怎么穿,对女人而言,系个好看的花结还不是问题。 将剩下的粥热一热吃掉之后,她就赶紧离开了空间。果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有些发白了。 商锦蓉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第一件事就是把商婉儿之前藏着的财物转移到空间。 这商婉儿不傻,这些年虽然过得日子不好,但手里也不会一文钱拿不到。而且她娘是死了,但是她还有外公和舅舅姨母呢。李家人虽然现在穷了,但也没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加上对李悠娘也有些愧疚,觉得是他们把她嫁进了火坑,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时常来人看看商婉儿。只是后来商从仕膈应看到李家人,两下争吵过之后,李家人向来也没法来了。但是还是偷偷的告诉商婉儿,要藏钱,能藏多少是多少。 这些年李家偷偷给的,还有商家过年的时候图个吉利勉qiáng给的。商婉儿攒了能有五十两银子。说起来这也是相当不得了的一笔数目了。虽说就是有钱人家的一顿饭,但若是穷苦百姓家过活,那也能活个几年了。至少地就能买上几亩。 藏好这些钱,商锦蓉拿起了当初商婉儿舅舅jiāo给商婉儿的一张嫁妆单子。这是当初李悠娘嫁到商家的时候李家给置办的。娘的嫁妆在娘去世之后自然是归儿女所有。而李悠娘没儿子,只有一个商婉儿,如今商婉儿出嫁,自然是要把嫁妆也一并带走的。而商锦蓉在空间里想到的点子,就是这个了。 看了一下当初李家给的嫁妆。商锦蓉咋了舌。这李家人的确很疼李悠娘。也难怪两家如今会做了仇。这些嫁妆的总价值光是几张地契和铺子的价值就要比现在商家的地和铺子值钱了。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珠宝玉器,毛皮瓷器,锡器银器等等。若是个有有脑子的,光看这份儿嫁妆单子都得把李悠娘当神仙似的哄着捧着了。可商家却因为这些嫁妆,觉得被李家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这商家到底是不贪财,还是脑子有问题。 至于这些嫁妆。商锦蓉冷笑。商婉儿肯定是没有那个胆子。但是她商锦蓉却不然。不能在这儿让商家人瞧瞧小霸王的性子,但至少也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她也没那么好欺负。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却没推开。这个人没想到商婉儿已经起来了,在外面“咦”了一声。 商婉儿起身去开门,来人看到商锦蓉,很惊讶。“大姐你醒了?” 商锦蓉知道这是谁。在商婉儿的记忆里,这是商家又一个丧门星。她叫商柳儿,是梁姨娘的女儿。庶出女倒是没什么。有什么的是商柳儿出生的时候脸上就有一个jī蛋大的红印,而红印随着年纪越大也就越大。现在几乎已经在左脸上铺开了。远远看去像是yīn阳脸,的确有些吓人。而且商柳儿力气大,声音也更像是男孩子,如今才十三,却跟商家长子商燕祖一边儿高了。这也是个十足倒霉的孩子,商从仕和钱氏那种人,哪里能看得上她。若不是梁姨娘姿色不错,商柳儿好歹是个有娘的孩子,怕是过得还不如商婉儿呢。 “柳儿,多谢你。”商锦蓉知道昨天她给商婉儿擦身,也听到了那些话。所以这个庶出的妹妹就算平日里跟商婉儿不亲,但却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商柳儿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也没做什么。这是早餐,大姐醒了就快些吃了。父亲那边问了话,怕是一会儿二嫂又要过来叫骂了。” 商婉儿听到“二嫂”这个称呼。立刻皱了眉头。别看商家的儿女年纪都不大。商锦蓉和商燕祖是同年只差一个月,都是十六岁,商家第二个儿子商燕华也才十五,但这两位少爷已经都娶了亲。商燕祖娶的是县衙师爷的女儿常氏。这姑娘今年才十五,也不是个厉害的。所以一直被二房的媳妇儿压着。而这二房的媳妇儿周氏比商燕华大了三岁。是钱氏的娘家外甥女。自然嫁进来之后就帮着钱氏当家。因此商婉儿这件事,钱氏看着膈应,就jiāo给了周氏,而周氏不待见商婉儿,还哪里来的好脸色。 但其实周氏跟商婉儿之前也是有过一次冲突的。而那冲突的地方就是周氏在看库房的时候,看上了李悠娘的一件陪嫁首饰。商婉儿旁的都软,但对娘的东西却十分看重。商从仕一个秀才,别看如今四十多了还没有再能往上考,但却觉得自己是有头有脸的人。因此商婉儿难得一闹,他也就呵斥了周氏。想来这次的种种,也是周氏从中作梗了。不然商锦蓉想不出临县的赵家是怎么看中商婉儿的。 若是没有人从中穿线,从无jiāo集的赵家是如何知道商家有一个女儿的?更何况这个女儿还有克夫的恶名,怕是没有一番周折,商家也不会同意?而且昨天刚刚苏醒的时候,她还听商柳儿说起赵家银子的事。怕是赵家的银子给的也不算少,否则钱氏也不能挂在嘴边在乎。这么看起来,至少钱氏和周氏是个爱财的。那一家之主爱面子,而当家的太太和少奶奶贪财,那她这计策就好用了。不把商家搞得jī犬不宁,她就不是商锦蓉了! ☆、第4章 第4章 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碗粥,稠稠的,上面还有看得到肉丝,撒着的青葱让这碗粥看起来很可口。“柳儿,是你煮的?” 商柳儿点头:“大厨房那边只知道苛待咱们,能有什么好东西。大姐你明天就要出门子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什么也帮不上。也就只能给大姐煮一碗粥了。快些吃了。不然二嫂看到,又是一番是非。” 明明她们才是这商家的女儿,却偏偏要被一个娶进来的外姓人如此欺压。想想那对外一直极要脸面的商从仕,商锦蓉嗤之以鼻。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靠岳家有了今时今日,却又忘恩负义的人渣罢了。 没有辜负商柳儿的好意,商锦蓉坐下来先闻了一下。“好香啊。” 商柳儿难得笑了:“我,我也不会做别的。这是偷偷用我姨娘院子里的小泥炉煮的。好在我姨娘那边还能有些东西。” 商锦蓉拉过商柳儿让她坐下,然后先让她张开嘴,将第一口粥喂给了商柳儿。“柳儿,大姐没用,没能力保护你。但将来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只要大姐可以帮,就绝对不会推辞。” 商柳儿对商婉儿的举动很是震惊。她们两姐妹其实关系没那么亲。更何况这是商婉儿亲手喂自己吃粥。“姐……大姐……这……” 商锦蓉笑着也给自己舀了两口粥吃下去。说实话,味道太一般。但是她却觉得很满足。至少死去的商婉儿还有一个有人性的妹妹,这辈子总不至于连个记住她的人都没有。毕竟从此之后,所有人记住的,也会是她商锦蓉了。哪怕她日后可能也只能叫商婉儿。“大姐这些年不曾照顾过你,你小时候也不曾抱过你喂过你。明日我就要出嫁了。日后就再也不是商家人。所以这碗粥是你煮给我的,也是我们姐妹同吃的第一碗饭。日后若归我有能力,我不会让你留在这儿受欺负的。” 商柳儿眼圈立刻红了。“大姐。其实,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 商锦蓉笑了:“世上哪里有真正的好人?你大姐我今日起,就不做好人了。好人会被欺负,会吃亏。所以好人有什么可骄傲的?柳儿,你记住,日后在这商家,你可以忍让,但却不能不牢记每一次的仇恨。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离开这个家。对他们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自然也就不会让自己受伤难过。你姨娘对你还是好的,日后只知道孝顺她就行了。” 商柳儿不知道商婉儿今天怎么脾气改变了这么多。说的这些话看似妥协认命,却又硬气得很。“大姐,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商锦蓉冷笑:“死过一次的人,在鬼门关里跟大鬼小鬼说了半天话,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商柳儿一个哆嗦:“大姐,你真见到大鬼小鬼了啊?” 商锦蓉点头:“当然了。大鬼小鬼说。我命不该绝,阎王爷不收。还让我回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所以我就回来了。你放心。大姐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人还没到,周氏的声音就到了。“大小姐这是还没起chuáng呢?真把自己当千金小姐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商柳儿一脸紧张,脸色都白了三分。商锦蓉把粥碗递给她:“赶紧几口吃掉。我去应付她。”说完她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看到商婉儿起身了,并且还打开门走出外面拔起腰板直视自己。这让周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rǔ。“商婉儿,你吃了豹子胆了?!” 商锦蓉微微一笑:“我可不觉得商家能吃得起豹子胆。我夫家倒说不定可以有。毕竟是做药材生意的。怕是虎胆也不成问题。” 这话一出,周氏更愣了。“你如今是想拿夫家压我了?好笑!你是去给人冥婚的。什么夫家不夫家的。不过是嫁个牌位!你以为你还真是赵家大少奶奶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为什么不是呢?我就算嫁给牌位,那牌位也是赵家的嫡出大少爷。我自然是赵家的大少奶奶。除非你去把我这门亲事退了。否则我就是这个身份,你看不惯又如何?” 周氏瞪眼:“呸!你别妄想退亲!你这种命硬的丧门星,就只配嫁个死人!” 商锦蓉笑了:“未来夫君是死人。可死人总比整日流连花楼的那种要好多了。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和青楼女子共侍一夫。gāngān净净的,也是件美事。你说呢,二弟妹?” 周氏差点儿被气死。她因为比商燕华大三岁,而且也不算美貌,更是仗着是钱氏的亲外甥女有些霸道。所以商燕华并不喜欢她。虽然暂时还没有纳妾,但是差不多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商家二少爷喜欢逛窑子。所以些事情绝对是周氏的死xué。于是她抬手就想打商锦蓉。 商锦蓉又不是商婉儿,她做不来商婉儿那唯唯诺诺的软弱样子,就是要有一个冲突点让人们都知道她换了个性子。而死过一次,鬼门关里跟大鬼小鬼说了半天话,就成了她的借口。这个时代的人迷信,她也正好利用这一点。所以方才跟周氏斗口,加上现在抬手就抓住了周氏的手腕,她都已经想好了对策。她商锦蓉上辈子为了婚姻窝囊了那多年。这辈子好不容活了过来,让她继续活受罪?那不行。总要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懂得反抗。至少她明日就离开商家了,不管在赵家过什么日子,但今天在商家,她有信心可以暂时制住这几个牛鬼蛇神,反正她明日一走,就不再是商家人了。 “周氏,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打我?我是商家嫡长女。我母亲是父亲的原配发妻。你婆母只是后进门的平妻,最多也是继嫡。何况你身为弟媳殴打长姐,莫说我冲出家门大街上喊人,说你周氏身为弟妹的殴打我这个嫡长姐。就说我跑到父亲那里。他是不待见那我,但不表示她会待见一个让他觉得丢脸的二儿媳。不然,咱俩试试?” 周氏被商婉儿抓着腕子,看着商婉儿眼里那团火,再听着这些话。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不是怕商婉儿本人,而是她也很了解公爹的性子。他再不待见商婉儿,也不会允许这种丢人没规矩的事被宣扬出去的。而商婉儿即将外嫁,哪怕她明天出门之后对来的赵家人和喜婆等人说了这件事,那就够她喝一壶的了。所以她只能用力将手撤回。“你不要以为你明日就离开商家,我日后就奈何不了你!” 商锦蓉笑了:“我还真担心日后跟你无缘相处。毕竟你我还有前仇旧恨呢不是。我等着你。不过我现在要去见父亲。你不要挡路。” 周氏以为她要去告状,立刻拦住:“你想怎么样!” 商锦蓉看着她:“你打到我了吗?既然没打到,你紧张什么?我明日出嫁,今天还不能渐渐父亲辞别?或者你想我明天当着赵家人的面大哭着说想最后见父亲一面?这样是不是对商家人的脸面更好看一些呢?” 周氏连惊带吓的真就没敢拦着商婉儿。等到商锦蓉见到商从仕的时候,按照商婉儿的记忆,不情不愿的见了礼。“父亲。” 商婉儿长得像她娘,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虽然模样的确好看,但商从仕只要一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以前自己屈居李家之下,曾对李家低头哈腰。所以再好看的脸,他也只瞧得出愤怒和膈应。“你来做什么?不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待嫁,找我何事?” 商锦蓉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片羞涩。“父亲,女儿是想来问问父亲,什么时候把女儿的嫁妆准备好。” 商从仕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些事他是从来不管的。在他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后宅女人的小事。而且他商婉儿许给赵家,也让他觉得丢人。但是一直留着一个没出阁的老姑娘,还是克夫名声的就更不行了。所以他就把这件事全jiāo给了钱氏。“这件事自然有你二娘准备。” 商锦蓉叹了口气:“女儿并非是想自己要嫁妆。可我是要嫁入赵家的人了,我若是不带着嫁妆,是对咱们商家脸面的损伤啊。我带着嫁妆,好歹别人也能说是嫁。我这名声的,能有人家要,能入人家祖坟,已经是烧高香的事情了。大家伙儿也只会说父亲的好。可我若是什么都不带,就让赵家一乘小轿抬走,那怕是会有人说父亲卖了女儿。那于您的名声可是有大害的。而且我母亲当年的六十抬嫁妆若是不被我带走,我怕是外祖一家也不能gān。到时候因为母亲的嫁妆吵闹起来,没得让人笑话商家不懂规矩,贪图亡故嫡妻的嫁妆钱财。” 虽然商婉儿处处都是在在为商家的名声说事,但却也句句都戳了商从仕的肺管子。 要说他一点儿都没有动心李悠娘的嫁妆。那不现实。而且那也是他当初的愤怒之一。当初他家穷,只出得起十抬聘礼。可李家不愿意委屈女儿,也知道自家是商户,地位不高,而当时的商从仕已经是童生,就算是小有名气。而且他们都相信商从仕日后一定会继续高升。所以李家怕女儿受罪,就给了足足五十抬嫁妆。加上李家给的聘礼,回来的时候就是六十抬。而这六十抬是当初李家鼎盛时期置办的。里面的好东西可着实不少。商家又不是很有钱。他商从仕如今只是有一个秀才的名头,却实际上已经没有了再上进的渴望,除了之前买下的百亩良田每年放租收租之外。就只有用二儿子名义开的两个铺子,赚头还没有那么多。这六十抬嫁妆,可是比如今商家整个价值都高。 ☆、第5章 第5章 其实商从仕从来没想过把这六十抬嫁妆给商婉儿带走。他也不觉得这个连话都不敢高声说的女儿会敢要她娘的嫁妆。可偏偏这件事就发生了。而且商婉儿还把话说得这么“漂亮”,那真是让他不给都不行了。 他有火,自然是要发出来的。可商婉儿有理有据,每一句都在为商家脸面着想。所以他的火也只能发泄到钱氏身上。 钱氏到了书房,还没等教训商婉儿怎么有脸到这儿来见老爷,就被商从仕一顿训斥。弄得她又气又恼,说白了她还没从一大堆之乎者也里听出商从仕要表达什么。“老爷。您生气也好,打我骂我都行。总要让我知道是为什么?”当她相信,这里面肯定是商婉儿搞的鬼。因此她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商锦蓉哪里能让她吓唬住。于是她开了口:“二娘没懂父亲说了什么?父亲的意思是。您作为母亲,女儿要出嫁,自然要早早打点好嫁妆。他身为一家之主,第二天赵家就来迎亲了,如今还没看到嫁妆单子。是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了?女儿知道二娘平日里管着一大家人肯定事忙。但是父亲说的是对的。我虽然没好名声,但是父亲却是有头有脸的秀才公,总不是为了我,也要为父亲的名声着想啊。若是明日赵家来人,我什么都带不走,那就太丢脸了。” 商从仕气呼呼的也瞪了商婉儿一眼,但是今天的大女儿却让他十分意外。偏偏他自诩要脸面讲规矩,也说不出什么错来。尤其自己方才拽了一大堆词句,钱氏居然一个字儿没听懂。他就更是来气。没想到商婉儿却听懂了。他错愕之余,自然也就更显现出钱氏的狗屁不通来。“你看看婉儿!你再看看你!连我说了什么都不清楚,可见也是没准备什么东西了?” 钱氏一听,还有嫁妆这事儿呢?于是赶紧说:“老爷。她就是去给人结冥亲的。哪里需要嫁妆啊。她明日走后,就跟咱们商家没关系了。”嫁给死人,自然就等同于死人,所以明日随着“出嫁”的婚书,还会有一个断亲书。为的就是不给自家人带来晦气。所以她真没想过还有嫁妆这回事儿。 商锦蓉接到:“二娘这话就不对了。您即便是给我挑了个冥婚,我也是要名正言顺先嫁入赵家的。否则赵家能gān吗?那牌位也好坟包也罢,那都是赵家的长子嫡孙,要结亲,就自然是正经的结。断亲书是一回事,结婚的嫁妆是另外一回事。但若二娘觉得,愿意让外人觉得是父亲这位堂堂秀才公把嫡长女卖给赵家一个商贾人家,还是结冥亲,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钱氏一听就知道商婉儿要gān什么了。“你少在这儿巧言狡辩!你这个扫把星,有人家要你进人家祖坟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嫁妆呢?门儿都没有!”所有东西都是自己俩儿子的。他才不会给李悠娘的女儿分走一分一毫! 商锦蓉“扑通”一声跪在商从仕面前:“父亲,你看到也听到了。女儿是命不好,可女儿到底是商家的嫡长女啊。二娘这么说,是完全不顾商家脸面了啊!父亲,您若是也愿意,那我即便明日到了赵家就直接埋进夫君的坟中并骨,我也要跟赵家人说。我不是赵家娶进门的,我就是赵家买进门的。这就是给赵家大少爷买了个通房的丫头。不是娶嫡妻。怕还是要再找个人来做正室才行。我总不能害了活人再害死人啊!” 商锦蓉这话把商从仕可刺激得不轻。要真按照商婉儿这么一说,自己这老脸怕是就要埋在地里还要被人拍两锹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看到商婉儿掉眼泪,他居然想起了李悠娘刚刚嫁进来的时候。他也曾一门心思相对妻子好。那时候的李悠娘漂亮温柔,对自己也是千依百顺。那时候的美好,他本以为早就忘得一gān二净,却原来还是记得如此清楚。 心中一阵烦乱,再看钱氏抬手就要打商婉儿,商从仕一拍桌子:“钱氏!谁给你的单子敢打她?!” 钱氏吓了一哆嗦。“老爷!我!我!” 商从仕指着她:“这么多年,你苛待婉儿我都当作看不到。只因为你是嫁进来不是正妻,所以你觉得委屈。但你既然给她找了这样一门亲事,至少要把身为母亲要做的做好。她就算嫁给牌位,也是嫁给的赵家大少爷。你让她没有嫁妆出门,我商家还要不要做人了?还有。明日成亲,婉儿的嫁衣在哪里?胭脂首饰又在哪里?我限你中午之前将这一切都预备期。我要看到婉儿的嫁妆清单!” 钱氏气得直哆嗦。但是商从仕已经说了话。她不能不听。可是跟商婉儿一起出了商从仕的书房,到可前院儿之后,钱氏抬手就又要打。 商锦蓉还是同样将她的腕子给钳住了。说实话,她挺庆幸商婉儿虽然是上吊自杀了。但死之前的身子骨儿极好。怕也是平日里什么活都自己gān的缘故,身qiáng体健的。加上她又吃了灵药制作的粥,气力足着呢,所以抓住一个养尊处优gān什么都使唤下人的钱氏,那真是太轻松了。“二娘可别忘了,我明日要出嫁了。若是脸上身上留了伤带了彩,怕是商家脸面无光。方才父亲的教训,您这会儿就忘了?” 钱氏用力扯回自己的收:“小贱人!你别以为你这么说老爷就是对你另眼相看了。他就是为了商家脸面而已!” 商锦蓉笑了:“不然呢?你以为我要父亲对我另眼相看有什么用?我死后到赵家祖坟哭我两声儿?别逗了。我就是要拿走我应该拿走的东西。我手里有我娘的嫁妆清单。若是你敢少给我拿走一样。我到了赵家之后,就带着赵家和我外祖家的人闹到两个县的人都知道。到时候我倒是想看看父亲还要不要脸。你有要不要脸。左右我这么多年也没过过好日子。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怕什么?” 钱氏没能打到商婉儿,也同样被她的话给震到。她知道商婉儿不是在威胁她,而是在说她一定会做的事。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有这么大改变,她也不得不信。 可是要让他把库房里最大的那份儿钱财都给商婉儿带走,她是一万个不愿意的。她站在库房门口,不停的深呼吸,却还是无法让自己平静。她现在是真正的又气又心疼。 这时候周氏过来了。同样是受了商婉儿的气,她哪里能不着自己的姨母来诉苦。“娘,儿媳今天是受了大气了。那商婉儿简直无法无天,她居然威胁我!” 钱氏正在这儿因为商婉儿的bī迫愤怒不已。这会儿听到周氏过来就知道诉苦,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她火气正没地方撒,于是抬手就是一巴掌:“蠢货!连个窝囊废丧门星都收拾不了!你还能gān什么!” 周氏被打懵了。她虽然进门才一年,但却是很受宠的。哪怕丈夫不喜欢自己,但自己到底是他表姐,他也必须要让着。今日这还是第一次挨打。还是自己受了委屈的时候。“娘!您gān嘛打我啊!” 钱氏指着她:“你若是能收拾了商婉儿那个丧门星,我至于受这份儿气?现在好了。她去老爷那里要嫁妆,还要把她娘当初嫁妆都带走!你让我给不给!怎么给!”这些年虽然她没敢动李悠娘的东西,但不表示她不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所以这会儿就是在从她肉里抠银子,她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周氏一听就愣了。随后那声音比钱氏还高:“她做梦!这是商家的东西,她有什么权利拿走!” 钱氏听着来气,又是一个巴掌下去:“闭嘴!你怕不够丢人的?”总是她把这些东西当做自己的。但她也清楚这是李家的东西,也是商婉儿的东西。跟商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总之,这件事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周氏又被打了一巴掌,委屈得眼泪就止不住了。“您打我有什么用呢。我人微言轻,那丧门星根本就不怕我。那力气还老大了。您不行,您就去找祖母做主啊。这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钱氏一听,立刻眼睛几亮了。她这位婆母娘可是她的亲姨母。就跟她和周氏的关系是一般不二的。所以婆婆可是一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于是她赶紧就去了后院儿。 商从仕的父母都在,老太爷商贵人比较老实,也很软弱,基本那是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也是商从仕为什么很讨厌妻子qiáng过丈夫的原因之一。虽然他也看起来孝顺母亲,但他却从心底里厌恶做父亲这种窝囊的男人。而商从仕的母亲胡氏也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李悠娘能有那么凄惨的下场,说起来有一多半的责任你都在她身上。 因此一听钱氏说商婉儿要带走李悠娘的嫁妆。胡氏立刻就翻脸了。“放屁!她一个丧门星,有什么资格拿走那些东西!去她给我叫来!” 钱氏一见婆婆果然生气了。她这会儿满脸都是笑容。“娘,您别这么大火气。那丧门星现在仗着明天就要嫁出去了,处处拿商家的脸面说事儿。老爷平素最爱脸面。所以才只能让我拿嫁妆给她。但是老爷也最孝顺了。您只要不答应。老爷肯定不会违背您的。” 胡氏听着钱氏的话,心里舒坦多了。“不要废话了。快去把她给我拎过来!我看看她还有什么胆子嚣张!” ☆、第6章 第6章 商锦蓉在商婉儿的过往里看到过这老婆子到底有多么不慈不仁。如果说商从仕还是一个伪君子,那胡氏就是个正经的泼妇加小人。她性格bào躁却没什么脑子。曾经商家没钱指望李家养活资助的时候,没少了在李家面前点头哈腰,可李家一朝没了那么多钱财,这老婆子的嘴脸就露了出来。从她bī着李悠娘同意她把外甥女嫁给商从仕做平妻之时,就已经是要搓磨死李悠娘了。若非如此,在夏朝的风俗上,平妻说着好听,但儿女也顶多是平嫡,并不是真正的嫡子嫡女。而平嫡分家产也不能跟正经的嫡子比。所以不把李悠娘弄死,将来她生下嫡子,那自己的外甥女就算再得宠,也没有了好处。 其实商锦蓉对这些过往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就跟以前她原来还有闲情逸致看电视剧时的桥段差不多。但真正到了自己身上时,尤其是面对胡氏这种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要轮巴掌的样子。商锦蓉还是觉得头大如斗。但好在她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要想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还混,还不讲道理,闹得还大声。 所以胡氏这也巴掌下来,商锦蓉躲过之后立刻就跑到了院子里,而且大声哭喊:“救命啊!杀人啊!!商家人忘恩负义害死我亲娘,为了钱财就要把我塞给死人做老婆,还要吞掉我娘的六十抬嫁妆。这是什么样的人家啊!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 这下子,可把商家人给吓到了。商婉儿在她们眼里是个连头都不敢抬,话都不敢大声说的窝囊废。而自从有了丧门星这个别号之后,她更是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商家上下,这几个丫鬟婆子都敢对她冷嘲热讽。可如今这样,俨然就是跟胡氏一般无二的泼妇啊! 仆人仆妇不能上前,再管如何也是大小姐,何况现在这个情况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了。而钱氏和周氏都见识过上商婉儿性情大变的样子。所以并没有多么意外,倒是把胡氏给吓得不轻。“这丧门星莫不是中邪了?” 商婉儿一听这话,继续嚷嚷:“我怕你们什么?我才不怕!反正我也死过一次了,鬼差我都见了,阎王爷都不收我。我还怕你们做什么!商家欺人太甚啊!我就算是再死一次,也要把商家的丑事都说出去!左右我也没脸了,大不了一起不要脸好了!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还我娘的嫁妆啊!!” 还真别说,一时之间,胡氏也有点儿头大,但很快她就让人把商婉儿抓住,命人堵住她的嘴。 可商锦蓉虽然被牵住了双臂,脚可没有。她小时候那是爬树掏鸟窝上房揭瓦什么淘气事儿都gān过的主儿,即便商婉儿身体没那么灵活,但她记忆里的动作是有用的。所以她一挣扎,那几个仆妇还真不是她的个,两下子就被挣开了。这一挣开可不要紧。反正发髻也散了,她往下一拽,立刻这造型就更惨烈了。而且她咬破的腮帮子,生生让自己吐了带色儿的口水出来。“今天要么你们杀了我灭口,要么就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若不然,只要我能踏出商家的门,我就把你们的事说上一辈子!你们谁也别想好!就算你们把我给宰了我也不怕。鬼差说了,我命不该绝,让我回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左右我是不该死的人,要是死了就是冤魂怨鬼,我做了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群小人毒妇!你们来啊!来杀了我啊!” 商婉儿这个样子俨然跟疯了一样。胡氏刚想再派人把她抓起来。商贵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别闹了!还嫌不够丢脸?老婆子,那嫁妆本来就是婉儿的。你非要留下是想让儿孙们日后仕途全毁了吗?” 商贵平日里也是不声不响,却绝对不是个混人。但说他人好也不对,他可以冷漠的看着李悠娘遭罪病死却连个郎中都不给找。更可以看着商婉儿被忽视甚至是一次次被流言重伤。也许今天不是商锦蓉这一手太过反常,又说出了鬼神之话,他可能也不会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但那不表示,他的话胡氏会听。 好在商从仕已经到了。 看到商婉儿的“造型”,商从仕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钱氏赶紧过去:“老爷。刚刚娘把婉儿叫过来问明日的婚事。结果她开口就忤逆娘的决定。还在院子里大吵大闹的。这,这成何体统啊!” 商锦蓉哪里能让她得逞。于是跪爬着到了商从仕身边。“父亲,是您让二娘给女儿置办嫁妆,还要把我娘的嫁妆给我。可二娘到祖母面前搬弄是非,非说是我自己qiáng行索要。您是最明理,最有规矩的。这娘的嫁妆本来就是亲儿亲女的。娘就我一个女儿,我如今出嫁,自然也随我带走。这便是说到天边也有道理?可二娘觊觎我娘的嫁妆,非要怂恿祖母留下,这,这是陷父亲和商家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啊!” 商从仕听后立刻看向钱氏:“我让你做的事,你就是这么做的吗?” 钱氏一个激灵:“老爷,这是娘的意思啊!” 商从仕冷笑:“娘的意思?娘是什么意思呢?” 这会儿胡氏看到儿子,也有些怵头。她虽然蛮横,但唯独对商从仕的话是听从的。对她而言,儿子的话堪比圣旨。而且在她心里,商从仕是全家人的荣耀,是商家的希望,所以商从仕只要一真的发火,她是怕的。“儿啊,你可不能听这疯丫头的话把那么多东西都给她。她配吗?那是咱们商家……” 商从仕当是就阻拦了胡氏的话:“娘。这不是您该说的话,也不是您能管的事。嫁妆是李氏的,李氏早亡,如今婉儿出嫁,自然也是婉儿带走。这么多年来,我不许任何人动用分毫,难道您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不是商家之物,我商家绝不取用分毫。我商从仕虽然只是个秀才,空有几亩良田,却不会做那种拿发妻嫁妆度日的人。娘,您该知道,我不会允许有败坏商家名声的事情出现。” 胡氏皱着眉头,却仍旧不甘心:“可是那是那么多……” 商从仕表情更加不悦:“非我财不可取。娘,您就不要多言了。钱氏,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也休想把这些过错都归咎到娘的身上。是你贪图李氏的嫁妆才怂恿娘发了这么一顿火。你当我是无知之人看不出来吗?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傍晚之前我一定要看到李氏的嫁妆放到院子里。否则……你该知道我对让我丢脸之人会是什么样子。” 钱氏听后就是一个哆嗦。她本来就留不受宠,家里还有两个妾室都比她年轻貌美更温柔体贴。她要不是仗着婆婆是自己亲姨,自己又生了两个儿子地位不可撼动,怕是都要像商婉儿一样忍气吞声了。可婆婆那点都好,就是怕自己的丈夫,这件事她知道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但她想着,反正只要放进东西就行。估计这个丧门星也不会一箱箱打开查验。何况李悠娘死的时候商婉儿才两岁,她哪里能知道这里都是什么。 可是商锦蓉却没有给她任何机会。她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说:“多谢父亲替女儿做主。不过为了明日赵家迎亲咱们商家不被人戳脊梁骨。我想父亲还是派人请舅舅来一趟,一来我出嫁,总要有母亲的娘家人来。我也要舅舅背着上轿子才是商家人的脸面。二来也让舅舅看看娘当初的嫁妆纹丝未动。这是爹您为人刚正的铁证。女儿知道这么多年多少外人都说您对娘不好对女儿不好。可若真不好,这嫁妆如何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您要是对女儿不好,怎么会让嫁妆一样不少的随女儿出嫁?为了商家,还希望父亲成全。” 商从仕又不是傻的,他哪里能不知道商婉儿这是在bī着自己一文钱不能少的把李悠娘的嫁妆都给她。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非得罪赵家,明天不让商婉儿出嫁,否则就一定得按照她的话来办。反正也已经把好听的说出去了,不如就要脸要到底。以前总还是有一种被李家压着的气在。今日把李悠娘的嫁妆给商婉儿带走,他也就彻底跟李家没有了一文钱的关系,倒也可以放下心头大石。 一听老爷都答应了让商婉儿的舅舅过来。钱氏气得直哆嗦。却也无可奈何。可这一时半刻,她还要拿钱去当铺赎回那几样当掉的东西。那可不是当掉时拿的那些银两可以买的回来的了。 偷眼看钱氏的表情,商锦蓉心中冷笑。自己走回商婉儿的院子之后,所有人都看着她就躲,就好像她已经成了厉鬼一样。这让她又好气又好笑。反正不过是一个人活着,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回到房间,想给自己倒杯水喝,摸了一下茶壶,发现是热的。商锦蓉知道,在商家能这么做的人只有商柳儿了。嘴角微微上翘,心情突然变得好了一些。就算面对了那么多恶心的人,但至少自己暂时站了上风。 ☆、第7章 第7章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而敲门声如此轻的,怕也只有商柳儿一个人了。若非是她,商家其他人也是只会踹开大门。就算是仆人,也得在外面就喊自己。毕竟在她们眼中商婉儿是一个丧门星,谁沾到谁倒霉。 果然打开门之后是商柳儿。她手中好拎着一个篮子。上面盖着盖子,但商锦蓉闻到了饭菜的味道。“你这会儿过来,要是被二娘和周氏看到,你准要挨骂。” 商柳儿脸上带着笑容:“她们现在哪儿有空看着我啊。正翻箱倒柜寻找之前的东西呢。我听我姨娘说,大娘的嫁妆被她们动过一些。所以你一要,父亲说要给,还有舅老爷要来验看,她们就得掏空自己的口袋了。还不一定够呢。” 商锦蓉也跟着笑了:“那日后她们的日子可是要紧巴一段时间了。” 商柳儿却轻松愉悦:“活该啊。不是自己的东西非要去碰。不过大姐,你今天真是让我意外。居然一个人把全家人都给震住了。以前我还觉得,您比我还软弱。现在看,我还是最软弱的那一个。”说着,她开始把篮子里的吃喝拿出来。 看着商柳儿拿出一碗米饭,一碟咸瓜条,一碟煮白菜。商锦蓉这个嘴巴最挑剔的,突然觉得食欲大增。“我这也是最后在商家的一晚。若是我不bī着自己bī他们,我将来就没活了。何况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被她们霸占着?而且虽说赵家要明媒正娶,但到底也是个冥婚。两城的人都得以此为笑谈。赵家人又怎么会对我这种人有好脸色?我若是嫁妆够硬气,他们也不敢把我如何。至少我自己有银子可以度日。不用吃他们赵家的米粮。我啊,这是在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商柳儿叹了口气:“还是大姐想得远。我却是连明天的日子要怎么过都想不出来的。不过我姨娘跟我说了,她会求爹让我的婚事她来做主。到时候姨娘说给我选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户。最好是种咱们商家地的。到时候总不能亏待了我。” 商锦蓉点了点头:“有娘疼就是好啊。不过你也告诉你姨娘。不要自己这么说。总要想办法,让底下下的下人说二娘苛待庶子庶女,害得我成了丧门星,若是再害你跟我一样,商家日后再有儿有女也不好找人家娶媳妇儿了。你只把我这话告诉给你姨娘,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你姨娘一定明白我的意思。”能在商家这样的垃圾坑混到今日,生出这样的女儿也一样受宠的女人必然不简单。商锦蓉倒是很愿意给钱氏添堵的。 商柳儿眼睛亮闪闪的:“大姐,谢谢你!” 商婉儿夹了一口煮白菜,虽然寡淡无味,但白菜自身也甘甜可口。“是我要谢谢你。若非你的照顾,我怕是也不能从鬼门关回来。柳儿,还是那句话。将来大姐有能力了,一定帮扶着你。” 商柳儿点头:“嗯。我其实也没什么旁的奢求。就想找一个老实本分,知疼知热的人过一辈子就行。穷人家有穷人家的好。没有三妻四妾。若是真能成,我姨娘给我挑选的,必然不会是坏的。就是大姐,你在赵家可一定要过得好好的。我听说,赵家二房和三房四房的人都是不好相与的。倒是你未来婆婆是个性子很软的人。只要你把她哄好了,大房就你们俩,怕也不会太难。就是得防着另外三房人了。不过听说赵家三房的三爷是个读书人,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不长出头说话。到底大房也是长子嫡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害。” 商锦蓉苦笑:“你见我以前不也是不说话的吗?如今照样bī得他们就范。柳儿,这人啊,不可貌相。是人是鬼,总要见识过了才能知道。日后你也要改改性子。在商家你忍耐是可以的。但是出嫁之后一定要有底气,要硬气。咱不做害人的事,却也不能让人害。有些男人就是犯贱,你若是比他厉害,他就会怕你。你若是处处忍让,他必定蹬鼻子上脸。” 商柳儿深以为然。“我记住了。那大姐,往后我能去赵家看你吗?我是说,等我出嫁之后。” 商锦蓉笑道:“当然。我在这商家啊。也就只认你这么一个妹妹。这天底下,也就是你一个骨肉至亲。”只是能不能在赵家活的下去,那也是两可之间。自己现在,也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可让小丫头有点儿对未来的期望也是好的。或许今天自己这么一闹,也能让商柳儿开了窍呢? 商婉儿的舅舅名叫李鑫珏,今年三十有六,早年间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自幼也是读过书的人,但对学问之事实在不擅长,也不喜欢,所以考了三次童生未果之后就放弃了。所以一开始对商从仕,李鑫珏是羡慕的,两个人的关系也还是不错,曾经甚至是同窗。可现在见面,却如同仇人一般。 商家要把商婉儿嫁给临县药材商赵家冥婚的事并没有往外传。所以李鑫珏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商家突然要叫自己。而见了商从仕,商从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他去见商婉儿,这他就猜出一定没什么好事儿了。 果然,见到外甥女之后,听她说了这件事。李鑫珏差点儿气到背过气去。 商锦蓉好歹还知道如何急救,见李鑫珏黑眼仁往上翻,就知道要晕。他赶紧拍打前胸顺抚后背。好一会儿李鑫珏才喘匀这口气。随后他就站起身:“我要跟商家这群畜生拼命!婉儿,你别怕。舅舅豁出去进大狱也要把你从这畜生窝里给救出去!” 商锦蓉赶紧拉住李鑫珏。见商婉儿的舅舅这般生气,就知道这是真心疼这个外甥女儿的。“舅舅,您千万别做这些事。我今日找您来,是有正经事求您帮忙。” 李鑫珏眉头紧锁:“还有什么比把你带走更要紧的?” 商锦蓉苦笑:“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您疼我,可我又何尝不疼自己呢?若是我能逃到外祖家,我怎么能不逃。商家虽然如今无权无职,但大儿媳却是主簿的女儿。也算是跟官府有姻亲。哪怕主簿不是官,只是吏,但架不住县太爷听他的。那他就能做本县一半的主。我逃到您那边只会给您和外祖父增加麻烦。也会影响表哥表妹日后的嫁娶。我这个名声,是没办法该的。” 李鑫珏听商婉儿说着,眼圈就红了。“那哪里是你的错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那自然不是我的错。但却已经背在了我身上。一辈子都摘不下去了。所以赵家这门亲事也好。与其嫁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还不如守着牌位过日子。将来有个祖坟可以埋不就好了。我也不奢求别的,只要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商家。到了赵家遭罪我都愿意。何况我也不会让自己太吃亏。但能不能在赵家少受欺负,就要看今天舅舅您的了。” 李鑫珏抬头看着商婉儿:“你说。舅都听你的!”虽然以前的商婉儿并不是这种性子。但是多年没有见过面,李鑫珏今日一听商婉儿的话有理有据,而且逻辑清晰,他本能的就想相信她。 商锦蓉告诉他:“舅舅,之所以让您来,就是为了点清我娘当初嫁到商家时那六十抬嫁妆里的东西。我明日出嫁,不管是嫁给牌位还是坟茔,这嫁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当年您给我的那个清单我还留着,只要有这些东西坐底,赵家也不敢轻看了我。而到时候,赵家大房只有一个寡母和我。总不会饿死我们俩就是。” 李鑫珏这才反应过来。听商婉儿这么说,他一拍大腿:“对!这事儿不能不点清。商家这群畜生我实在是放心不过!不过舅舅回去再给你准备一些嫁妆带走,我想商家除了你娘的这些之外,也不会再给你什么了。” 商锦蓉摇头:“不用了舅舅。只要有娘留下的这些足以。您留着银子日后还有大用。现在您跟我到前面清点财物才是要紧事。另外,我还希望舅舅您明日可以背我出嫁。我不想太寒酸。” 李鑫珏这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看到自己妹妹唯一的女儿一脸绝望的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如何能不难受。“好。舅背你!别说背你上轿。若是他们赵家不来花轿,舅背你到赵家!” 商婉儿这会儿也心中酸涩,虽然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感情,但占用了这个身体和身份,她也很难不感同身受。即便这一切都是自己为了今后的算计,可这样的亲人,她是珍惜的。毕竟临死前,自己除了朋友,也再没有亲人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周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舅老爷您请到前院儿。” 李鑫珏擦gān眼泪,瞬间表情就露出了凶相。对商家的人,他心中已经从恨变为了痛恨!一字之差,却也有天地之别。带着商婉儿走到门外,看到周氏那一脸铁青的模样,李鑫珏冷笑了一声。也没理周氏,大踏步就往外走。 周氏见李鑫珏根本没理自己,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当时就剁了脚。 商锦蓉笑了。周围没有第三个人,她转身低低的声音对周氏道:“这些金银珠宝我明日就都带走了。往后你连看一看的资格都没有了。不知道以商家这几亩田产要多少年才能让你攒出这些好东西。” 周氏怒目:“你!你个丧门星!” 商锦蓉点头:“是啊。我是丧门星又如何?可我有银子!我娘的这些嫁妆我打着滚儿花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你呢?可不一定了?没了这些东西,你想你那婆婆得生多久的气?你要无缘无故挨多少巴掌呢?诶呀。想想真是很解气。有些遗憾看不到了呢。” ☆、第8章 第8章 李鑫珏也是太生气,所以检查这些嫁妆的时候,不但“唱单”,还拿起来检查是不是自己之前亲手放进去的那些。 要知道当年的李家可是全和镇最大的皮草瓷器商人。因为瓷器在南,皮草在北,李家的南北货行可是带着两支大商队的。而李家三代经商,到了李善义,也就是李悠娘和李鑫珏父亲那一代,可说是家资巨富。但商人到底地位不高,所以他们才想着,自家儿子不行,暂时先看好一个女婿。却没想到看上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láng。 但当时李悠娘出嫁的时候,是李家最有钱的时候。又是家里的独女,嫁的还是被他们看重前途的姑爷子,所以六十抬嫁妆不是面子上说着好听。那是实实在在的真东西。 在夏朝,一抬嫁妆的意思是两个人合抬的嫁妆箱。六十抬就是六十个箱子。这跟商锦蓉以为的六十个人抬的三十个箱子可不一样,那差距一倍呢。所以看到前院儿的院子里一地的箱子,商锦蓉也有些吃惊。再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商锦蓉自然是有见识的。上辈子他们商家就有钱。商家不但是药材商出身,更是做过皇商的。哪怕经历过战乱时期,家里的东西少了一次又一次,但老人们记忆里的东西也是可以传承下去的。更何况“锦香居”那是药膳坊,不仅仅是梁城上流社会的人常来,京城那边的常客也数不胜数。从店铺的装修材料到装饰摆设,有很多都是大价钱买回来的老物件儿,而商家人虽然不太喜欢珠宝,但做这个买卖,见识绝对不能少。所以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商锦蓉很清楚它们的价值。 但是商婉儿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所以到底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能值多少钱,她还不得而知。只是见商从仕和钱氏还有随后赶来的周氏表情越来越扭曲,想必也价值不菲就是了。 其实商锦蓉不清楚。商家原本那就是普通农户。生出这么一个读书好的儿子,再巴结上李家,才有了如今的使奴唤婢良田水地。但即便如此,也是这十来年的底子,哪里能跟李家相比。只不过李悠娘已经没了,商婉儿又到底是商家的女儿,加上李家钱财不再,商从仕当年还是衙门的书吏,所以李悠娘死时,李家才没能做什么。但就说这些嫁妆,以商家现在的本事,一辈子也是赚不出来的。 李鑫珏拿起一支玉钗:“这玉钗当年是我亲自请大师雕琢的。光是工钱就五十两银子,现在上面居然刮花了几处,沟壑处还有赃物,显然是有人戴过啊。商从仕,你如何解释有人动用了我妹妹嫁妆的事?” 商从仕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儿。因为李悠娘嫁进来之后,也没有动过这些嫁妆箱子。这些在换了这个大宅子之后,都是李悠娘自己锁起来的。他一开始也没有二心,是想着跟李悠娘好好过日子的,而且他那时候就自尊心极qiáng,不愿意让人说自己靠着岳家靠着女人过日子。所以并不关心这些嫁妆。后来李悠娘死了,钥匙自然落到了钱氏手里。所以他不关心,不表示不知道谁动过。于是他看向钱氏,表情冷飕飕的。 钱氏一个哆嗦:“舅老爷,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商家家大业大的,每年都要打扫库房,防止霉虫蛇鼠。这些箱子自然要搬来抬去。在里面有碰撞落了木屑自然不新鲜。怕是舅老爷家中现在大不相同,所以忽略了这些事?” 李鑫珏也是读过书的,而且自幼也跟着家里做生意。虽然家里不似从前,但人的脑子又不会变,他哪里能容得了钱氏的话。“若是按二夫人所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改有这般情形,为何只有这几个才有?难不成这几样玉器有了灵性,自己乱蹦的不成?”言罢,李鑫珏又看向商从仕:“商家老爷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前大舅子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要知道,这玉器变成这样,至少价格折半,那还不见得有人愿意去买,且不说要是去找能工巧匠重新雕琢要花费多少银钱了。再管怎么说我妹妹也是你原配。”所以虽然钱氏是平妻,后来有抬了正室,却在商婉儿和李家面前只能加一个“二”字。在夏朝,虽然对女子没有前朝苛待,但嫡庶尊卑却是不容混淆的。 商从仕眉头紧锁:“舅兄这般说,便是为难我了。何况到底是要以婉儿明日出嫁为主。东西不少,希望舅兄就不要过于计较了。” 李鑫珏咋舌:“好一个不要过于计较。我若是真计较起来。你们商家人解决得了吗?你们给婉儿找到的第一户人家,当时你身为县衙书吏,却给婉儿找了一个杂货商人之家,这且罢了,那家男子性情bào烈,喜好争斗,三天两头去山上狩猎,不然何来的短寿?再说第二次,那家的二混子全县谁不知道是个最喜欢往女人裙子下钻的混账东西。就能被你商秀才看上当嫡长女婿?她自己酒后无德,婉儿被人刁难污蔑之时,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做了什么?若我真的计较,婉儿之前没有受到商家保护,落了不好的名声,那以商家的名声,还找不出一个命硬的女婿?可你们做了什么?把她嫁给一个牌位冥婚?既然你说我计较,那我gān脆就好好计较一下好了!” 商从仕越听越皱眉,最后李鑫珏说完,他整个人都bào躁了起来。“舅兄这就是怪我了?” 李鑫珏冷笑:“当年那么多书还没白读,还能听出我是怪你了。反正事已至此,婉儿也愿意嫁娶赵家。所以我不跟你纠结这些。但这嫁妆损伤了,我必须要个说法。更何况,你们商家是要嫁女儿还是要卖女儿?难道一点儿嫁妆都不出吗?还是说你们把我们李家的东西也当你们商家的东西抬出去做门面?” 商从仕深吸了口气:“我自然会给婉儿准备嫁妆。不劳舅兄费心。” 李鑫珏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信你是个要脸之人,左右我明日会过来背婉儿出嫁,我倒要看看,你们商家嫁嫡长女是个什么排场。这些东西我要看着都抬到婉儿的房间。若是少了一件,我李鑫珏就算不要这条命,也得讨个说法!” 经过李鑫珏这么一闹腾,原本钱氏还打算着,这些东西都给商婉儿拿走就够难受的了。现在商从仕还要让她再准备至少十抬嫁妆。她两眼一黑,嗓子眼儿一甜,差点儿没把血吐出来。 可商从仕从来都不理后宅这些事。虽然也不知道他平日无所事事都要理什么。但钱氏怎么去办这些他是不会去管的。他要看到的只是结果。 于是这一宿,钱氏连周氏和常氏的东西都给bī得拿了出来。将将凑够了十抬嫁妆。当然里面的东西远不是李家那些嫁妆可比的。 李鑫珏不可能留在商家过夜。所以当晚他就回去了。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爹和妻儿,李善义当时就都背过气去。这么多年他们没看到商婉儿,还以为怎么也能有个吃饱穿暖的日子。却没想到被商家糟蹋到去结冥亲。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善义直说自己要去商家,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要把商婉儿接过来。他不能让女儿唯一的骨肉如此凄惨。可李鑫珏拦住了父亲。并说了商婉儿的意思。 这一宿李家人没有人安睡,商家大部分人也一样。只有梁姨娘和商柳儿睡得舒坦。尤其是当梁姨娘听了商柳儿转达的话,心中也有了准主意。而且她相信,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钱氏再想有以前的风光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商锦蓉也没睡。院子里的派来的丫鬟婆子以为大小姐是看着那些嫁妆,实际上,商锦蓉是在往自己的空间里运东西。这里面最值钱的是三个铺子和一百亩田的契书。而这些铺子和田地当年的收入都是jiāo给李悠娘的。而李悠娘当年也是真没有心眼儿,都贴补给了商家。但后来商家让钱氏进门,她也就断了这笔钱财。只说铺子经营不善关了,田为了贴补李家也给卖了。而这件事,还是李鑫珏离开之前小声告诉他的。其实那些东西都还在。只是后来银钱都还送去了李家。这些年李家也的确靠着这些想要重新壮大。但是契书李悠娘还没给娘家,现在就落到了商锦蓉的手里。 至于怎么处理,商锦蓉既然知道了李悠娘当年的做法,自然也尊重她。她打算把这些东西还给李家。只要李家可以东山再起,就会是自己最有利的后盾。而自己把契书一jiāo,以李家人目前看来的状态,应该不会弃自己不顾的。当然她也不会都给,至少一样留点儿是必要的。 余下那些珍珠、玛瑙、珊瑚等等摆件和首饰,各种锡器银器也不少。李家是做瓷器和皮草生意的。自然也少不了jīng美的瓷器和昂贵的皮裘,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皮料有一些不行了。好在大多数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些瓷器价值几何,她实在不清楚。她想着把这些东西jiāo给李鑫珏,让他试试出售出去。 其实要不是不熟悉这里的婚礼风俗,她很想把所有东西都送到空间,只抬空箱子。但是万一到了赵家要开箱子看嫁妆,她可怕更丢人,还是把大多数都留下来,只挑最金贵的收起来就好。至于其他的,看商家这种人家都不敢动妻子的嫁妆,赵家应该也不会比商家还不要脸。大不了自己比他们更不要脸就是了。 ☆、第9章 第9章 因为是冥婚,所以即便是按照正常娶亲来,时间也要比正常娶亲早得多。实际上四更天的时候,商家上下就已经准备好了。李家的人也是这时候到了商家。 今日来的,除了李鑫珏之外,还有李鑫珏的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十九,名叫李良,二儿子李仁今年跟商婉儿一样是十六,只是大了几个月。他们俩都是商婉儿的表哥,今日来,也是给商婉儿提气的。而且十几岁的大小伙子,正是体格儿壮的时候,如今李家也有务农,两个人身材的确很魁梧,所以站在钱氏那两个儿子面前,绝对是可以碾压的存在。 商婉儿见过两位表兄,心中叹息。若是商婉儿命好一些,外祖家有这样的亲人,其实也不会混得这么差。说白了,商婉儿太不会争。可她自幼没有母亲,也没有人真正的把她当成商家大小姐看待,她又哪里来的心态去争呢。曾经还知道为了娘亲留下的嫁妆而据理力争,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到底是多少年没有接触过的人,商锦蓉跟李良李仁两兄弟也说不了几句话。只是李鑫珏叮嘱了再叮嘱。更是跟她说,若是赵家人对他不好,商家不会给她出头,他们李家出! 其实商锦蓉很好奇,为什么之前李家对商婉儿看起来不闻不问。可是仔细一想也不是没道理。商婉儿不出声,他们又不能多靠近商家,可不就这样了么。 李鑫珏他们没到多久,赵家就来人迎亲了。李鑫珏听到赵家人的消息,眼泪先掉下来了。“婉儿,无论如何,日后有事情一定要找舅舅。” 商锦蓉也心中纠结。其实从穿越到现在,她根本也没来得及思考更多的事。在仅有的条件下,她必须要将所有自己能掌握到的利益都拿到手里才行。可是这会儿即将要进入另外一未知的环境和不明的群体之中,她的紧张其实是穿越之后最qiáng烈的。但李鑫珏的样子却让她又松缓了下来,尤其是被背在这个宽阔的后背上,突然她就想起了上辈子,小时候爸爸也会偶尔这样背着自己。这是一种温暖又可靠的感觉。 “舅舅,婉儿以后会好好过的。”给不了李鑫珏更多的安慰。她只能说这么一句。 李鑫珏心中酸涩无比:“好。”而李鑫珏,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字而已。 到了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白。如今正是夏末,天亮得早一些,只这么看去,迎亲的队伍也不算寒酸。至少是四人抬的轿子。只不过是黑色的轿子,只有顶上门上罩了红纱。 商锦蓉被送到轿中。喜婆赶紧过来:“新娘子盖盖头喽!”说着就将一个大红的盖头盖在了商锦蓉的头上。而这个盖头本来应该是在商家就盖上的,只不过这红色下面还有一层黑布,因为是结冥亲,所以对女方家人来说是很不吉利的时候,只能坐上轿子再来。而实际上商锦蓉的嫁衣也是两层。里面一身白,外面是红嫁衣。这嫁衣是梁姨娘和商柳儿一起帮忙她穿上的。其实商锦蓉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梁姨娘和商柳儿眼圈都红了。可是商锦蓉拿着断亲书,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新娘子坐在轿子里,喜婆扭身才惊讶居然还有这么多嫁妆。于是让chuī鼓手赶紧chuī打起来。虽然天色还早,但至少在全和镇这边是女儿出嫁,自然是要喜庆的。 商婉儿出嫁,自然没有陪嫁丫鬟。商锦蓉也没讨要。商家的人她可不会要。所以这一路上大概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跟她说话的,也就是走在轿子边儿上的喜婆了。 这喜婆原本是不愿意做这门亲的。结冥亲,尤其是女方还是活人,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是损yīn丧德的事。可是拿了商家和赵家的银子,她也就只能把良心别在了裤腰带上。她还想着,若是一路上姑娘害怕了,她就安抚安抚,那赵家虽然做这种事不是个东西,但赵家大房仅剩下的夫人是个好的。姑娘嫁过去不会太遭罪。但她却走了好一会让都没有听到轿子里有哭声。 看了一眼轿子后面跟着的那些抬嫁妆的人。虽然多半都是雇来了临时力工,但也不是没有商家的仆人。只是看到那些仆人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位大姑娘身上准有故事。不然以她对商家的了解,那主动要跟赵家结冥亲的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可能给原配的女儿这么多嫁妆?这可是一共七十抬啊!不管这个数量是不是挺诡异,但至少东西是真的。即便不看里面是什么,光是箱子就已经很壮观了不是。一个结冥亲的女儿,根本也用不着这样做脸啊。 过了两城之间jiāo界的滇河,这些迎亲的送亲的人都要休息一刻钟。于是轿子落下,喜婆便让那些脚夫去休息,离着轿子远一点儿,然后将轿帘儿掀开透透气。商家没跟来陪嫁丫鬟,赵家没有让侍女前来伺候,所以这队伍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这会边儿上没人,她才跟商婉儿聊了起来。 听喜婆跟自己说别担心,赵家大房的夫人是个性子软的好人。商锦蓉并不以为然。能给自己死了多年的儿子找活人结冥亲,这样的人能好在哪里她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但是喜婆说,她就应。跟她也没必要较真这些事。 但是聊着聊着,喜婆就隐晦的说起了这些嫁妆。“看来商家还是疼你的啊。这些嫁妆。就是县太爷的女儿当初出嫁的时候,也没这排场啊。虽然小姐您是去结冥亲,但是这脸面也是足够了。” 商锦蓉心中冷笑,但喜婆问这个,也正中她下怀。什么不让这些事传出去之类的话根本就是对商家的敷衍至此。他商锦蓉虽然不是商婉儿,但是以前不是,以后就是了。她上辈子窝囊了那么多年,死前不照样把贱人们给送进了监狱。这辈子她可不愿意再重蹈覆辙,本性如何,她就要如何活着。即便不容于世又怎么样?苟且偷生不如洒脱度日。还能怎么样呢?死都死过了,怕是阎王爷也真的不肯收自己呢。再说了,那个如意空间可是天大的外挂。还在上学的时候看的那些里不就有这些东西么?现在自己也有了,更是穿越了,说不准日后就能有大用呢。 想这这些,商锦蓉就叹了口气:“您也是咱们全和县的老人儿了。应该还能记得当初我娘亲嫁到商家的时候是抬了多少嫁妆的。我这也只是把我娘的东西带走而已。毕竟二娘之前给我找的两门亲事,最后都成了那样。我也无可奈何的有两个那样的名声,现在只能被送去赵家结冥亲。但日子我总是要过下去的。赵家如何我不知道,但娘的嫁妆至少可以让我一生衣食无忧了。” 喜婆这才想起来,当初李善义家的千金出嫁,可不就是让整个全和县的人都震惊了么。虽然六十抬嫁妆对其他大地方的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他们这个县城而言,却是不得了的事情。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初分光出嫁的女子早已是huáng土枯骨。如今这些嫁妆又随着她的女儿送到了另外一家。说是保障了女儿的衣食,却也是心酸得不得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喜婆不能称之为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她心中有不安,再听到商婉儿说的话,感慨和同情完全大过了这些嫁妆带来的财富。而且身为一个女人,她又哪里不知道结冥亲之后,没有丈夫做主,夫家另外几房长辈都尖酸刻薄的日子会有多难熬。于是她凑到轿子更近的地方,小声说:“我这话你千万记住了。这些东西进家门之后就立刻跟你婆婆看,然后登记在册。得让你婆婆看到册子。一份在她那里,一份在你那里。你婆婆那人挺好。但你那未来的叔公和叔婆却不好相与。好在虽然赵家没分家,但也分院儿住着,你一个大房的儿媳也不会让你去其他院子里立规矩。所以自己的东西护好了就行。另外赵家的老太太最喜欢你那死去的夫君,我说不好她是会看重你还是会反感你。但是恭顺总是对的。左右你能哄好你婆婆,再不让老太太挑出毛病来,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商锦蓉有些吃惊喜婆会跟她说这些。但是这是为她好,她还是明白的。“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这“好人”二字,更刺激了喜婆的神经。“唉。你这孩子也是可怜。不过将来应该也会让你从其他房里挑选儿子过继。到时候你有了儿子,他名字在你和你夫君的后面写着,那就不用怕别人了。到时候你和你婆婆也就有人做主了。” 这话听着是挺好。但商锦蓉却并不会放在心上。这日子就是过什么河脱什么鞋,将来的事儿谁能知道了。“您……对赵家的其他人,还是熟悉吗?我……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时。有些怕。” 喜婆叹了口气:“对旁人也了解不是太多。但是他们家二房的冯氏,就是你得叫二婶儿的那位,是个相当厉害的主儿。发起飙来,跟泼妇没什么两样。不过她到是也怕老太太,这位赵家二爷看起来是挺孝顺的。当初赵家都是你公公做主,所以他们两口子也怕你们大房。可惜你公公三年前去了,随后夫君也没了。现在整个赵家,她主持家里的事呢。所以你虽然是要哄好你婆婆。但是这个二婶儿也别得罪。” 商锦蓉眉头皱了一下。好在有盖头当着,别人也看不到。“可是婆婆不是嫡长媳吗?怎么不是她管家吗?” “你这个婆婆啊,是个出了名的性子软。还是个不争抢的。以前都是老太太管家,她也不能争。后来她夫君儿子都没了,老太太也重病了两场,好了之后对她也是不待见,自然把家就jiāo给了二房。毕竟赵二爷也是老太太亲生的。跟三房四房还不一样呢。”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看来这赵家的水也够混。“谢谢您告诉我这么多。” 喜婆将手伸进来,拉过商婉儿的手:“到了婆家,没有男人给自己撑腰是最难的。我看你也是个坚qiáng的孩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你家那后娘也是……唉,一言难尽。所以我把实底jiāo给你。你这亲事是你后娘主动找到赵家的。所以你有什么事,估计娘家是不会为你做主的。不过我看你舅舅对你极好,有道是娘亲舅大,你至少有娘家人。好歹还有个可以撑腰的。但是到了婆家,不能太硬,但也一定不能太软。多了我也帮不了你,只能跟你说说这些了。姑娘啊,这亲事我也是为了银子糊口才接了下来,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过得比在娘家时轻松一些。所以别怪大娘。” 商锦蓉抬起另外一只收,拍了拍喜婆的手背:“您对我已经很好了。其实能离开商家,也不错。不然不是赵家,也会是别人家。也不一定会好多少。至少我不用跟其她女人争宠。而且我自幼没有娘亲,至少我现在,终于有娘了。” 这句话差点儿让喜婆的眼泪掉下来。“好孩子。就冲你这份儿孝心。将来一定可以过好日子的!” 商锦蓉笑道:“借您吉言。” ☆、第10章 第10章 重新上路之前。喜婆告诉商锦蓉,要把外面的红色嫁衣脱掉,而轿子上的红纱也被摘了下来。虽然红盖头没有翻过来,但这么看也的确不像是结婚的。以至于他们这个送亲的队伍进了琉保县,虽然天已经亮了,但看到这个队伍的人都退避三舍,生怕沾染上不吉利。 有了喜婆跟她说的话,商锦蓉在轿子里也想了许多。对她最好的将来,就是可以一个人过自己的日子。当然如果有一个老实不多事的婆婆,真能两个人相依为命也可以。她有自信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再创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甚至是再开一家锦香居药膳坊。但这一切都得到了赵家,看到赵家那些人来再说。若是赵家人的确好控制的话,那让他们分家也无不可。 心里算计着,这距离赵家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近了。等到了赵家的大门。门外接亲的人倒是没含糊。 其实商锦蓉一直很纳闷,和赵家大少爷已经死了三年了。为什么现在突然要结冥亲。还要找个活人来糟蹋。而商婉儿也不知道结冥亲的步骤,所以她只能听喜婆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其实跟以前她看到的那些风俗差不了太多。只是进门之后。她就亲自接过了有人递来的牌位。而拜天地的时候,除了夫妻对拜是她把牌位放到对面,然后自己跪下去拜,其他的倒是差距不大。至少听声音,赵家今天也蛮多人。而且还有锣鼓唢呐这些声音。颜色不喜庆,气氛倒是真不错。 被送进了“dòng房”。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她这盖头喜婆说可以摘下来。但是要黑色的面朝外叠好。于是商锦蓉就赶紧照办。看到喜婆,她露了个微笑:“大娘,今天谢谢你了。” 喜婆叹了口气:“早饭你也没吃,这会儿饿了?我一会儿出给你看看。” 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喜婆打开门,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大娘好。我是夫人派来日后伺候大少奶奶的。夫人知道大少奶奶今日起得早,一定还没有用过早饭,所以让我送那些吃的过来。” 喜婆笑了:“诶呦。夫人真是菩萨心肠的人呢。可不是么。我正在想着,一会儿出去给新少奶奶找些吃食呢。” 这丫鬟来到商锦蓉面前,行了礼。“给大少奶奶请安。奴婢叫素chūn,往后就伺候您了。有什么不到不对的地方,您尽管管教。奴婢肯定听您的话。” 丫头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但是皮肤白净模样也挺秀气,虽算不上好看,但瞧着就招人喜欢。商锦蓉知道日后在赵家一定得有一个能信得过的人。自己一个外来人,也只能自己收服心腹。这个素chūn但是看起来不错。“今日多谢你了。”不管日后如何,现在来送吃的,这到底是个好处。 素chūn赶紧把吃喝从食盒里拿出来。“我是您的奴婢,您怎么能跟我道谢呢。我伺候您是应当应分的。不过按理说,您这时候不应该吃东西。不过到底也是跟普通……不一样。反正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您只管吃。若是被二奶奶知道,您也不用怕她说什么,夫人让奴婢跟您说,到时候只说是夫人让送来的就是。” 素chūn端来的也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不过是一碗白米饭,和一盘青菜肉丝。味道算是普通,但对饿了的人来说,至少填饱肚子没问题。所以她也没矜持,坐到桌边开始吃了起来。 看着新少奶奶吃东西的样子,素chūn笑眯眯的:“大少奶奶,您吃东西的样子真好看。” 商锦蓉愣了一下,扭脸看她:“为何这么说?” 素chūn仍旧是一脸的笑容:“因为真的好看嘛。不像我,总是láng吞虎咽的。” 这下商锦蓉被逗笑了。“你还小,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是好的。” 素chūn这会儿却叹了口气:“哪里能行呢。咱们大房每个月的银钱有限,虽然咱们院儿的人也少,但是夫人自从大老爷和大少爷过世之后,就一直节俭度日,年节分下些好吃的也都更多的给了我们这些下人。却也没有那么多。” 不知道说者有没有心,但是商锦蓉这个听着却有意了。但刚到赵家,她也不能多话。因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也是难为你们和母亲了。对了素chūn,咱们的院子大吗?” 素chūn愣了一下。“您是说咱们大房住的院子?” 商锦蓉点头:“对。” 素chūn回答:“那自然是大了。老爷和大少爷是长子嫡孙,自然住的是正院儿。面积是六个院子里最大的。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儿呢。跟其他院子公用的大花园完全不一样。就这个,不知道二奶奶多眼气。” 商锦蓉微微动了下眉梢:“明日给长辈们请了安,我去给夫君上香之后,你陪我去一趟后园。” 素chūn应道:“好。现在院子的池塘里荷花还开着,晚上风一chuī,还能有花香呢。” 填饱了肚子。喜婆和素chūn都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了商锦蓉自己,她坐在chuáng上思考了起来。虽然素chūn只有短短几句话,包含的信息却不少。 首先就是大房的这位夫人,就是自己现在的婆婆的确不是个为难人的。否则自己这种身份,说好听了是新媳妇,说难听了就连那些冲喜的都不如,根本不需要特意送什么吃的。现在也不过上午八点左右,不吃早饭也饿不死。 其次就是大夫人也不是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她能让素chūn告诉自己,若是被二房的的夫人知道自己提前吃了东西,把责任推到她身上。就表示她本身就跟那位二奶奶不对付。脾气性子软是一回事,但不是烂好人,知道谁好谁坏,这让商锦蓉心里踏实了一点儿。 还有就是这赵家远不是商婉儿印象里的小有钱财。嫡长的正院儿有自己的小花园儿,而她从嫡长房主的正院门口进来到“新房”的距离,大概能有三十多米。而且她还跟大夫人不是一个小院儿,这说明大房正院儿的面积也已经很可观了。何况其他还有六个大院,每一个院也应该都是数个小院儿。这说明赵家府邸的占地面积就很可观了。 那么有这么大的家业。嫡长房没了男人,还真就一定会牵扯到过继这件事。而这个过继应当还是从二房的嫡脉里来的。因为大房和二房都是嫡子,所以这位二奶奶将来绝对是个麻烦的人。 想到这里,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正好这时候,素chūn在外面敲门,商锦蓉坐直身子,才让她进来。 素chūn进来之后,立刻关上了房门,手里还攥着一样的东西,这让商锦蓉有些诧异。不过当素chūn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时,她就明白了。心里多少有些感动。“谢谢你。” “我既然是您的奴婢,自然就是要向着您的。更何况您的嫁妆这么多,二奶奶虽然现在风光,但她家也就是个破落户。没有不眼馋的。方才夫人亲自让人锁在了库房里,这钥匙只有这一把。您可一定要收好。” 商锦蓉点头:“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我心里慌乱,这些事都已经顾不上了。不过我的嫁妆,总是要清点一下的。明日还要麻烦母亲跟着一起看一下。不知道我这么做,会不会没规矩?” 素chūn赶紧摇头:“哪里会?您这是太有规矩了。原本这是您的嫁妆,不给赵家人看也是应当的。但我觉得,二奶奶原本以为您进门肯定是孤身一人过来,却没想到您带了这么多嫁妆。怕是也要来凑个热闹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对了素chūn,我今天能离开房间吗?” 素chūn一脸茫然:“这个奴婢还真不清楚。您有什么事儿吗?吩咐奴婢去办就好了。” 商锦蓉摆手:“不是我要出去,是我想给母亲请安。毕竟这院子里也就是我和母亲。” 素chūn想了一下,然后道:“那……我一会儿去问问喜婆。然后在去跟夫人说一说。若是可以的话,奴婢再来请您。” 素chūn出去,商锦蓉深吸了口气。将钥匙放在身上,然后走到了房间里的神龛前,点燃了三支香。 排位上些的是赵家大少爷赵彦生的名字。若是普通的姑娘家,怕是会觉得害怕,但商锦蓉一个死过的人,她真是对这个没什么感觉。且还在心里叨念着:“虽然你我素不相识,但现在看是生不能相见,死后却可以同棺了。也不知道咱俩谁更倒霉。你若是在天有灵,看在我好歹跟你拜堂的面子上,保佑我跟你娘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若是你去投胎了,我也希望你投一个好点儿的人家。不用大门大户,也不用有太多钱财。这钱财虽好,却远没有亲情更重要。你看看商家的嘴脸,再看看你们赵家的这些勾当,多累啊。不过说到底也是你欠了我的,我日后还要替你照顾你娘,说不准还得对付你们赵家那几房人的算计。所以啊,你要是不保佑我,我就克扣你的元宝蜡烛香。”说着,她笑着把香插好,然后抬手擦了擦灵位上刚刚chuī灭火时落上去的一点香灰。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商锦蓉吓了一跳,扭头一看,门外站着的是几个陌生的女人。不过看打扮也不难猜出,这怕就是赵家的几位婶娘了。那几个年轻的,不是孙媳就是孙女。旁的人她猜不到,但站在正中间的这位身着大红的中年女子,倒是不难猜了。 早晚都要有所jiāo锋,商锦蓉岂是那怕事的。所以她转身给几人见了礼。这福身礼虽然不熟练,但却也难不了她。“想必是几位婶娘和妹妹,婉儿有礼了。” 就像商家的人觉得赵家不过就是做药材生意的下等商人,赵家人也觉得商家不过就是有一个秀才的穷酸之家。所以商婉儿对赵家的认知是错的,自然赵家人对商婉儿的认知也是错的。赵家二奶奶冯氏听闻商婉儿是一个胆小怯懦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人。所以她一手促成了这门冥亲,是想着省一些麻烦。但从商婉儿带的这七十抬嫁妆看来,商婉儿跟她想的有太大出入。而且只是开门后看到的一个背影和现在转身之后的一句话,她就看得出来,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大气儿都不敢出的主儿。“都说商秀才家的长女模样好,现在看来真是如此。只是可惜了了。” 商锦蓉微微一笑:“我这种名声的人,有个婆家,下面有个夫君等着,哪里还用得着可惜呢?二婶儿您真是说笑了。” ☆、第11章 第11章 原本冯氏她们还想着,商婉儿就算是结冥亲也是被记入族谱的嫡长孙媳,如今还带了这么多嫁妆,她们是要过来给个下马威,压一压商婉儿的脸面的。所以方才的夸只是冯氏的策略,说句可惜,商婉儿估计也不好接茬。只要她们再明损暗骂的说几句,至少能让这商婉儿知道她们几房不好惹。这个赵家谁当家。却没想到商婉儿回了这么一句。她们一时间倒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才好了。 她们有些迟愣,商锦蓉却没给她们机会反扑。于是又一次福了福身子:“二婶儿,三婶儿,四婶儿,几位姐姐妹妹。婉儿第一天进家门,就是赵家的人了。日后还要多听三位婶娘的教诲。也要跟几位姐姐妹妹多多学学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我们商家虽然是有功名,但到底也没有多少钱财。我又自幼没有亲娘照顾,难免没见过世面。这些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包涵。我若是说错了,大家的提点婉儿必定诚心听从。” 冯氏只觉得一阵窒息。但商婉儿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明显不能再不开口了。若是一直让商婉儿说下去,那她日后怕是就没脸见人了。不过人家商婉儿连自己母家都贬低了,她要是再用同样的话来讥讽,就就落了下成。如此一来,她也只能维持一开始所说的“善意”,叹了口气。上前还拉住了商婉儿的收。“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你不觉得委屈。二婶儿替你委屈。不过日后等你几个弟弟有了孩子,你若看得上的,就过继给你一个,总是不能让你老来无依就是了。” 这才刚进门,就想着要过继儿子了?商锦蓉心中冷笑。不过她可不会这么软乎乎的就点头的。“二婶儿这就折煞侄媳了。公公和夫君已经不在了。二叔就是赵家唯一的嫡子,这赵家将来都是二叔和两位弟弟的,哪里能让弟弟们的孩子到我这边儿受罪了。那可是赵家的嫡孙呢。我是不敢想的。侄媳知道是二婶儿疼我。可这事儿啊,终究还是祖母和母亲才能做主的。侄媳可不敢妄言。” 你这还不叫妄言?冯氏暗地里深吸了口气:“这孩丫头,真是很会说话呢。都说你那后娘对你不好,现在看,应该也不算太差。至少给你带了这么多嫁妆。” 商锦蓉叹了口气,表情也跟着难过了起来。“二婶儿您有所不知……啊,看我,光顾着跟二婶儿说话,大家还在门外呢。快屋里请。虽然这是新房,但也没什么可忌讳的。方才我给相公上了香,他知道婶子们都这么关心我,一定也很开心。定然也不会介意大家进来坐一坐的。”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表情都很微妙。而且其他人都看向了冯氏。冯氏的表情方才之前一直都挺完美,哪怕心里一惊骂翻了天。可是这会儿却是有些崩裂了。“这个怕是不好。虽然是你大喜的日子,但到底彦生也是故去多年了。我们今天为了迎你进门都穿了艳色的衣服,不适合进你们新房。冲撞了彦生,对你的福泽也似乎不好的。” 商锦蓉有些遗憾的样子:“啊。原来是这样啊。是侄媳不懂规矩。还望婶婶门莫要怪罪。” 冯氏笑了笑:“哪里能怪你呢。这种事,我们也是多番打听才知道的规矩。罢了,你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出嫁。这会儿一定也累了。我们还要去前面招呼客人,你就好好歇息。” 冯氏众人一走,素chūn才从院子外面跑进来。 站在门口看着素chūn的表情,商锦蓉也难免露出了笑容。“跑什么,摔了可怎么才好。” 素chūn满脸都是兴奋:“大少奶奶您太厉害了!平日里二奶奶可是厉害极了。可她今日却对您和颜悦色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将素chūn叫入房中之后,她也关了房门。“我不过是刚进门,能有什么冲突呢。” 素chūn摇头:“那可不是啊。当初三少奶奶进门的时候,二奶奶可是让她在新房就立了许久的规矩呢。到现在三少奶奶在二奶奶面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而且我方才也是看得出来。二奶奶她们过来,本来是想给您下马威的。不过您比她们厉害多了。句句都说在了她们前头,她们才没办法刁难您呢。” 看着素chūn脸都兴奋的有些发红了。商锦蓉也就没再纠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本意。“只是今日虽然好过,来日却是要更加小心了。母亲那边怎么说?” 素chūn回:“夫人说了,一会儿她亲自过来看您。因为您不适合出新房。” 商锦蓉点了点头。这些规矩她的确不懂。多问总不会有错。“那还是得准备一壶好茶。” 素chūn点头:“嗯。我这就去。” 商锦蓉又提了一样:“有桌上用的小泥炉吗?若是有给我拿一个过来。再要几块炭。再拿一个铜壶来。我亲自给母亲烹茶。” “有的有的。那您要奴婢准备什么茶?” “不用。我的随身小箱子里有我舅舅送的好茶,你只管拿来水就是。” 其实商锦蓉随身带着的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商婉儿以前自己绣的东西。还都是小件儿。其他的就是一些随身用惯了的东西。临离开之前,周氏还不放心的打开看了一眼。若不是商锦蓉想要赶紧离开商家这些仿佛jīng神有问题的人。她怕是当时就能再折腾一会。不过这东西也成了她现在的好借口。 她倒不是准备什么好茶叶,而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刺五加叶。这刺五加叶可当茶饮,不但可以益气健脾补肾安神,更可以缓解睡眠不好的症状。空间里的药材都是灵药,效果自是不一般。自己日后在赵家讨生活。自然也要跟张氏打好关系。只要自己进门之后,张氏开始日渐身qiáng体健jīng神充沛睡眠良好,至少克夫这个说法就能出现一丝裂缝。而且她本来也没夫了,还克谁呢?婆婆好,那才是真的好。 张氏到了儿子的院子,看着院子里jiāo汇的红纱和白纱,心中难过非常。儿子去世三年了,她几乎每日都在痛苦之中度过。原本儿子重病而死,她就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现在又要一个无辜的女孩儿陪着自己一起受罪,她其实打一开始就是对商婉儿心中有愧的。 她的确是一个如喜婆所说,心底善良又不争不抢的女人。说难听了,就是懦弱无能。但也是这样的人,商锦蓉才觉得安全。于是看到张氏,她再一次下跪给婆婆敬茶,心中除了讨好,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母亲心中的不忍和难过。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父亲临终之前看自己的眼神。那是真正的心疼。 “娘。日后我替夫君孝顺您照顾您!” 张氏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方才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牌位前的三支香。至少这说明这个孩子是有心人。“孩子,快起来。这正院儿就咱们娘儿俩,若是日日都用这些大礼拘着,可怎么过日子呢。” 商锦蓉将茶水递到张氏手边:“娘,您得喝了茶,儿媳才能起身呀。” 看着商婉儿忽闪着大眼睛,张氏突然觉得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丝人气儿。不再只有一片死气沉沉:“好好好。娘喝,娘这就喝。” 接过茶杯打开盖碗的盖子,一股清香扑鼻。喝了一口,那香气扫过每一个味蕾,再进入喉咙,最后流入腹中。从香气入喉到腹中一片暖意,鼻息间仍是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张氏觉得自己似乎许久都没有这般舒适过了。就连原本眉心很难抚平的眉头都有了松缓的迹象。“真是好茶!好孩子,快起来。” 仔细留心了张氏喝茶后的模样。商锦蓉心中有了数。“娘,这茶您觉得如何?” 张氏又品了一口,美妙的感觉依旧如同第一口时无二。“好茶。从未喝过的好茶。可是什么名品吗?” 商锦蓉笑了:“其实这就是刺五加的叶子晒gān之后制成的。” 赵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张氏虽然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但耳濡目染也是知道一二的。所以刺五加她当然知道是什么,甚至知道功效如何。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用药材当茶叶来饮用的。“这也可以?” 商锦蓉回:“自然是可以的。儿媳自幼没有人管束,却也不敢多言多语。所以不收拾院子的时候,就会偷偷去看父亲教弟弟们读书。而儿媳的娘亲是因病去世,所以儿媳就想着,若是我可以多读一些医书就好了,所以偷学了好多年,才终于可以看明白书籍了。平素里攒的铜板也都想办法买了一些平常的医术来看。那上面有写名各种不同茶叶的药效。甚至也可以做药材来使用。那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药材也可以当做茶叶来用呢?但是那时候我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自己试。这刺五加在咱们这儿山上有许多。这东西浑身都是宝,可我也只能有很少的机会陪着祖母和二娘上香的时候,想办法摘下一点叶子。久而久之,也就喜欢上了这种茶。合起来旁的好处我倒是没感觉,就是睡觉好多了。” 张氏不是一个健谈的人,但从来都是很好的聆听着。以前丈夫说什么她都可以安静的听,后来儿子说什么她也不会多嘴。而儿子去世之后的这三年,她除了婆婆的刁难,弟妹们的讽刺之外,再有就是寂静无声的夜晚。有时候,这样的寂静让她无法安睡。今日再一次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的叨念着,不是呵斥不是嘲讽不是咄咄bī人,她的心也跟着逐渐清亮了起来。“以前也是苦了你了。其实若不是没有办法,娘也不愿意让一个号姑娘来受这份儿罪啊。” 商锦蓉摇了摇头:“娘,我不觉得这是遭罪。我知道您是好人。所以我相信自己将来可以过上好日子。而且一定会比我在娘家的时候好上万倍。何况我的名声已经被二娘给糟蹋成这样了,根本也不会有人敢娶我。娘,您和相公可以给我一个安身之所,我已经很感激了。” ☆、第12章 第12章 张氏原本就心怀愧疚,再听到商婉儿这么说,她的心就更软了三分。放下茶杯,她拉过商锦蓉的手。“可怜的孩子啊。日后就是咱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了。” 商锦蓉点头:“嗯。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刚刚冯氏她们过来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也别怪素chūn多嘴,她是怕你吃亏。其实我也是个无用的,向来不会争抢什么,而且咱们大房如今没有男丁,也注定无法争抢。所以有时候,能忍就忍,但若是在忍不了了,就告诉娘,娘给你撑腰。旁的我不能做主,但是我的儿媳怎么教育是我的事。就是当家奶奶也不能越过我去。” 得了这句话,商锦蓉心里踏实多了。“娘,您放心。我尽量避免跟她们有冲突。若是谁真的欺负到头上,我也会先谨记不能是自己在惹是生非。我不会给您添乱的。而且今日一见,二婶儿她们倒是挺好说话。” 张氏苦笑:“那是你跟她们想的完全不同,她们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你的嫁妆不少。记得自己一定要登记在册。虽然东西在咱们大房这边,可说不准过些日子,咱们就得搬离这儿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娘您这话的意思是?” 张氏叹了口气:“今日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喜日子,就不提这些了。娘还要去前面露几面,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素chūn是个乖巧的孩子,日后她就是你的人,你怎么管教都可以。明日再带你认认咱们院子里的仆人仆妇,总要做到心里有数。”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怀中拿出一个锦缎缝制的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钥匙。“这是彦生书房的钥匙。平素那里都是我自己打理。现在我把它jiāo给你,日后你要看书就去那里,自然清扫也jiāo给你了。以前彦生就不愿意让人靠近他的书房,都是自己打理,你也别让仆人靠近了。” 这个习惯其实也不奇怪。有些人爱书如命,又不愿意被人打扰,这的确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张氏把钥匙给了自己,最起码说明她是真正接纳自己成了她的家人。信任与否放到一边,接纳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了。她是真心很庆幸。这个婆婆远比商家人好了太多。 张氏离开,素chūn才进来。进来之后她还有些担忧,两只手绞在一起,十分紧张的样子。 商锦蓉看着她,心里有些好笑。但是表面上,她还一定要有主子的威严:“素chūn,是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娘的?” 素chūn就是一个哆嗦。“主子恕罪!奴婢多嘴了。” 没有狡辩,也没有说她自己的原因,这倒是让商锦蓉很满意。“下不为例。以后有事,我会告诉你什么可以跟娘说,什么不可以跟娘说。有些事,我去说是我的孝心,你去说就会徒惹她担心。就比如今日对二奶奶的事情,她有意来刁难,你以为你告诉了娘,娘就不担心了吗?我看她眼下微微发青,眼窝都有些下凹,明显就是睡眠不好的样子。你跟她说了之后,她不会怪我如何,却会更影响心情。你这不是为了娘好。你懂吗?” 素chūn连忙下跪:“奴婢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我这个人脾气不是太好。对我认可的人,我可以忍耐,对我不待见的人也绝不留情。我在商家的日子忍气吞声,不表示到了赵家也一样。你若是忠心不二,日后你我的日子都好过。我也可以把你当妹妹一样疼。可若是你跟我不是一条心……你也看到我既然能应付得了二房的人,就该知道我不是很好欺负。” 素chūn连忙回:“奴婢自当对您忠心不二!奴婢原也是恨极了二房那些人的。她们对大房向来欺压得厉害。以前老爷少爷还在的时候,二奶奶就抢走了夫人的掌家权。如今还是想着要如何把大房赶出赵家呢。您能比二奶奶更厉害,奴婢高兴!” 商锦蓉立刻听出了这话里的内涵:“你起来。我也只是把丑话说到前头,至于日后如何,自然有日后来见证。” 素chūn站起身,规规矩矩的站到了商锦蓉身边。“奴婢日后都听您的!” 商锦蓉点头:“左右我现在就只有你一个丫鬟可用,你且让我看看你的忠心好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素chūn连忙应道:“大少奶奶您只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来你还读过几天书。认识字吗?” 素chūn回答:“大少爷还在世的时候,教过大房所有奴才写字。所以奴婢能认得一些字。”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对自己个地下的夫君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不管是什么目的,至少听上去,这位大少爷是个温和的人。“我问你,大少爷到底是怎么没的?若是活着,今年多大年纪?” 素chūn回:“大少爷若是活着,今年也有二十了。是三年半之前,重病去世的。” “什么病?” “其实还是老爷去世的时候,大少爷孝顺,守了百日冥宅。所以回来之后就身体日渐变差。后来逐渐就药石无效了。为此夫人一直很自责,觉得当初若是能劝得了大少爷不去守冥宅,大少爷也不会染上恶疾。为了这个,老夫人也对夫人诸多责难。恕奴婢多嘴,您日后见到老夫人,最好别提这些事。老夫人当年最疼大少爷,可如今也是禁忌了。” 商锦蓉挑了眉梢。这个死法真是有些诡异了。不过赵家是做药材生意的,自然认识好郎中,他们治不了,那至少说明表面上治不了。所以这个问题她不会再问。“那大少爷去世时也有十七了,为何还未成亲?府中可哈有其他的侍妾通房?” 素chūn赶紧回:“大少爷读书极好,十四那年就考中了童生。若是没有重病,大少爷本是要去考秀才的。大少爷不好女色,一心想着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以前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要。都是两个小厮跟着的。自然是没有侍妾,也没有通房。” 这让商锦蓉舒坦多了。这要是人没了,院子里还有几个jī吵鹅斗的。她怕是要呕死。“你方才说的。如今二房想把咱们大房赶出赵家。这是什么意思?” 话闻到这里,素chūn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很快她也就下定了决心。“大少奶奶,这些事夫人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因为奴婢是偷听到的。今日告诉了大少奶奶,您能暂时不告诉夫人吗?夫人的身子骨儿其实也不好,奴婢怕她受不了这些。” 商锦蓉点头:“好。我答应你暂时不告诉娘。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一五一十的道来。若是将来让我发现你是在骗我,那日后……” 素chūn连忙再一次跪在商锦蓉面前:“奴婢对天发誓!今天说的都是事实!绝不半句谎言!” 素chūn说的这件事,还是在半年前听到的。当时天气刚刚开始转暖,原本一切都很平静。大房虽然仍旧死气沉沉,但却绝对是四房里最安静的所在。可有些人就是看不得这份儿安静,或者说是早就觊觎了这块地方。所以突然有一天,冯氏的大儿子赵彦岷突然发烧说胡话。而且说的内容还是跟死了三年的赵彦生有关的。 赵彦生死后,赵彦岷就是赵家的嫡长孙了。地位自然和以前不同,而且这个赵彦岷极会讨老夫人的喜欢,所以在赵家可说是比二老爷还要说一不二。这宝贝孙子一发噩梦,梦的还是自己已经去世的大孙子在地下没有人照顾,担心娘没有人孝顺。老太太赶紧就找人看个究竟。 来的那个大师说是赵彦生下葬那天阳气太重,导致他在地下不得安生。大少爷死前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却未能成婚,也就是还未真正成人,加上对寡母的担忧,所以才会这更与其最亲近的堂弟。 那这件事怎么解决呢?自然就是找一个八字够硬的女人跟赵彦生结冥亲。而且还一定是要找活人。这样才能让大公子担心母亲没有晚辈孝顺的事有个了结。侄子侄媳自然还是不如自己的儿媳妇不是。 所以这才有了赵家到处去寻找八字够硬的女子,最终商婉儿倒霉了的事情。 但有一次,素chūn去大厨房那边取东西,半路就遇上了一个婆子和那个之前大师躲在假山的空dòng里面。俩人自然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她们说的话却让素chūn停住了脚步。 素chūn是亲口听那大师说,等找到了倒霉鬼嫁到大房之后,二奶奶就会再找他帮忙把大房的人给挪走。而这个挪走却不是张氏以为的离开正院儿,而是存了要把大房分出去的意思。至于怎么做,那大师没说,素chūn自然也没听到。但是他们的聊天内容,她是记得太清楚了。 听素chūn说完,商锦蓉眉头紧锁:“长子长孙虽然已经没了,可大房没有男丁,他们是怎么想的,能把大房分出去单过的?” “其实赵家没有其他族人宗长,只要二奶奶可以劝服老夫人,这不就是个借口的事情。” 商锦蓉点了点头:“好。这件事出你的口入我的耳,日后不要在跟任何人提起。不过若是你在府中又看到了那位大师,记得随时禀报。” 素chūn应声,但随后她又有些迟疑的问了一句:“大少奶奶,您说,咱们要是真的被分出去,可怎么办啊。” 商锦蓉笑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话虽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是很开心的。要是真的可以被分出去单过。那才是她商锦蓉翻身的机会。 ☆、第13章 第13章 这一宿商锦蓉睡得极好,出奇的,连张氏都一夜安眠。跟大房想比,二房的人却睡得不那么踏实了。 二房的二爷名叫赵东阳。表面上看起来孝顺仁义,也是在人前人后都端着良善外皮的人,但他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亲哥哥那是嫉妒得不得了。打小时候嫉妒哥哥样样都比自己qiáng,到大了嫉妒大哥可以继承家业,而自己同样是嫡子却只能作为辅佐。再到外人都夸赵家大爷是个本事的,把赵家生意由北做到了南。赵东阳就觉得自己一直被大哥压着,所以才会显得一无是处,否则以他的聪明才gān,一定比他大哥qiáng。 好不容易大哥死了,大侄子也没了。现在赵家外面的生意他当家。正是人人chuī捧的时候。脾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以至于冯氏跟他说,娶进门来的商婉儿根本不是什么小绵羊,怕是个惯会伪装的毒蛇。赵东阳其实也没往心里去。“她就算有那个心思又有什么用?大房俩连个男人都没有。拿什么争?就你总是计较这女人之间的小心思。那商家的女儿再有多更敢,也无非就是个寡妇,俩寡妇你怕什么?等我这单生意做成,赚了一大笔银子之后,娘就得让她们给我腾院子。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住在正院儿的奶奶了。再说了,这步棋不是你自己下的?是你给张氏找了个帮手回来,那到底是帮着她给你添堵,还是帮着你给张氏养老,那还不是看你什么心思吗?快别耽误我睡觉了。我明儿还有生意要去跑呢。” 冯氏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慡,但现在的丈夫的确在外面每日繁忙着做生意。而自从丈夫接管了赵家的生意之后,她的好处也拿得多了。低下的铺子庄子这两年送东西来的时候,都会再多送一份银钱和东西给他们二房。这好处也的确是赵东阳带来的。所以这两年对赵东阳那是越发的好了。“那你睡。我还是不放心。得好好想想,明天怎么把下马威给她找回来。” 于是第二天商锦蓉起了个大早,因为要去老夫人那里给老夫人和几位叔叔婶子敬茶,这是昨天喜婆走之前告诉他的规矩。当然赵家有自己的规矩,这一点张氏让她身边的婆子晚上过来了一趟。跟自己说得很清楚。不过商锦蓉却没有按照她们的意思办。 “大少奶奶,您其实不用这么早起去给大少爷上香的。等从老夫人那边回来再去就行。”素chūn帮着商锦蓉把洗漱的东西准备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劝了一句。 商锦蓉此时已经把房间里的灵位前点好了香。“你说过,老夫人当年最疼大少爷对?” 素chūn回答:“是的。其实以前大少爷还在的时候。老夫人对夫人也挺好的。” 商锦蓉点头:“那就是了。老夫人既然看重夫君,那我身为新嫁进来的媳妇,自然也自然要以夫君为最要紧的。所以我做这些,不会让老夫人不快。自然也就没有人能挑我的毛病。而且,你觉得二房昨天没能成事之后,会让我好过么?我总要有一些事是她们不能置喙的。” 苏村这才明白:“还是大少奶奶想的周到!” 商锦蓉冷笑。她又何尝想过这种日子。这种糟心的感觉跟上辈子发现董鸿的jian情一样,每天睁开眼就是要面对恶心的一天。但好在现在他对赵家所有人都没有感情。只是一味的防守和还击,心情上至少没那么烦躁了。 赵家有祠堂,但祠堂的院子是商锦蓉进不去的。但商家还有一个佛堂,这是老夫人在大爷去世之后让人修建的。这里面供奉着赵家大爷和大少爷的灵位。老夫人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过来烧香。大夫人却几乎每天都会来上香。别看老夫人不会每日来,但若是大夫人不来,老夫人就会免不了一顿训斥。 听素chūn小声说完这些,商锦蓉很自然的觉得这个老夫人是个极难相处的。她儿子孙子死了她伤心,难道张氏的丈夫儿子死了就不伤心了吗?一味的苛待儿媳是能表示对自己儿孙的好和伤心,还只是为了让自己发泄对外姓人的排斥?这个老者,至少不慈。此刻在她心里,甚至内心还沾染了恶毒二字,只是区别于多少罢了。 给赵家大爷和大公子上了香。商锦蓉跪下来双手合十默默叨念。‘若是二位在天有灵,要保佑我和娘可以好好的过日子。若不能让赵家其他几房消停,那就保佑我们可以全须全尾的离开赵家单过。我商锦蓉占了商婉儿的身体,也要为她的人生负责。我做不来唯唯诺诺委委屈屈的过一辈子,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给害死。所以我若是做了什么保命的事情,你们最好睁一眼闭一样。我相信你们不会看着自己的妻子和母亲遭罪的。还有啊,赵彦生你听着,你我既然名义上是夫妻,你是个老爷们儿就要有点儿担当。你虽然现在已经死了,但我知道人死后是有灵魂的。你若是还没投胎,就有灵有应的入个梦。我想照顾好你娘,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哪怕不是为了我。’ 素chūn是不知道商锦蓉叨咕了什么,但是看到大少奶奶真心的再这里祭拜大少爷,而不是她之前想的,万一娶进来的大少奶奶是个整日就知道哭的主儿,那他们大房的日子就难过了。好在一切如她所愿。“大少奶奶,时辰差不多了。” 商锦蓉站了起来。然后拿起一旁gān净的布,轻轻地将牌位上的清灰擦掉。“夫君。我去给祖母请安了。记得保佑我别被人刁难啊。” 素chūn看着大少奶奶跟大少爷的牌位说话,虽然有点儿欣慰,但是还是觉得有些慎得慌。因此离开佛堂之后,她小声问:“大少奶奶,您真的一点儿都不怕吗?” 商锦蓉笑道:“怕什么?那不是我公公和丈夫吗?他们又不会害我。而且这人啊,远比鬼更可怕。人都敢面对,还怕什么鬼呢。” 素chūn并不是很懂,但这不妨碍她觉得大少奶奶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您说得对!” 商婉儿拍了拍素chūn的肩膀:“一会儿只看着就好。不用多言。” 到了老夫人的院儿。天色因为还早,所以主仆二人没能进去,只能站在院门外候着。不过这也是商锦蓉算计好的。不多时,张氏到了。商锦蓉赶紧上前搀扶:“娘。” 张氏看到商锦蓉来得这么早,便问:“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还让人去你院中找你呢。” 商锦蓉笑道:“我先去给公公和相公上了香。” 张氏心中感动,拉过商锦蓉的手:“好孩子。日后也不用这么早。给老夫人请安之后再去就好。” 商锦蓉点头:“嗯。日后听娘的。但是今天是我进门的第一天嘛。” 张氏心中叹气,但到底觉得商婉儿很给自己做脸,心下也宽慰了不少。 别看商锦蓉和张氏没进去,但不表示院里头没有人在。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听了商锦蓉和张氏的话,很快就进去禀告了老夫人。 老夫人姓孙,今年已经六十有二。看上去倒没有大户人家老太太那么保养得当,脸上的皱纹看上去十分沧桑。眉梢眼角也带着一丝戾气,的确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听婆子说了商婉儿的话。她反倒点了儿点头:“倒是个懂事的。没闹腾?” 婆子回:“没呢。听意思,这位大少奶奶跟大奶奶相处得还不错。而且也没有要死要活的劲儿。昨天就听说。二奶奶到新房的时候,大少奶奶正在给大少爷上香。虽然之前传闻不怎么好,但看起来是个懂规矩也明白事理的人。至少知道自己闹也没用。”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样就最好。娶回来是为了安宅的,若真是传说中的丧门星,倒是造孽了。不过那商家的秀才公本就不是个东西,能苛待发妻和嫡长女的人,能有什么好肠子。后娘对原配的嫡女能有好才怪呢。反正只要能让彦生安心,这丫头要是也能安静的过日子,不能苛待她。” 这婆子其实跟喜婆是认识的,昨天跟喜婆聊得时间长,她本身就是看着赵家大爷和大少爷长大的。婆子就算不能明目张胆的给商婉儿帮忙,但至少说说好话还是可以的。“老夫人心善。不过大少奶奶的确也是有心的。若是换了旁人,哪能一大早就去佛堂上香呢。” 老夫人不糊涂,但只要不牵扯到损害赵家利益的事,她愿意睁一眼闭一眼。更何况这个新入门的商氏只要懂规矩不闹事,看在死去的大孙子的面子上,她也不会苛责。除了因为她疼大孙子之外,更重要是她真害怕大孙子再一时愤怒,将二孙子也带走。他们赵家的嫡脉也就只有二孙子和三孙子两条了。“罢了,你让她们到偏厅等着。另外让人去老二老三老四那边让他们赶紧过来。没得新媳妇都到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却还没影儿呢。” 婆子笑道:“老夫人您别急。向来大奶奶也都是早到的。二奶奶他们心里有谱。” 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些。“就你话多。那张氏能跟新妇一样吗?原也是她该受的!快去叫人莫要聒噪!” ☆、第14章 第14章 当冯氏到了老夫人这院儿的时候,在门口没看到张氏,心中还在想着,大概是商氏进门之后第一天晚起了,她这个做婆婆的也只能陪着晚来。这一会儿她就有话茬可以找了。但没想到她到了偏厅之后,才发现张氏和商婉儿已经坐在里面了,而且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李贞还在边儿上陪着,最要紧的是三个人好像相谈甚欢。这就是冯氏最不愿意看到的了。 早先,她用了多少口舌才让老太太对张氏厌恶甚至痛恨,全府上下,哪一个不是说张氏无能,才让大少爷得了重病最终不治身亡。平素里,老太太这个院子的下人都对张氏冷淡至极,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这个新进门的商氏有这么大的本领,可以让老太太这个院子的人都和颜悦色? 看到冯氏进门。商锦蓉连忙站起来福了福身子:“侄媳给二婶儿请安。” 冯氏点了点头。“你们婆媳倒是起得早。” 商锦蓉笑回:“新妇进门,哪敢贪懒。何况母亲起得比我还早呢。” 冯氏嘴角抖了抖,却也要跟着捧上几句。不然自己这起来晚了的,还说人家起来早的多余,那才是真多余呢。“大嫂向来规矩大,倒显得我们这些做弟媳的懒了。这也就是老夫人从不挑剔这些,不然啊,我们几个可就要被比下去挨说喽。” 商锦蓉仍旧是满面笑容:“母亲性子是极好的,断不会刻意如此。这一早上也遇上了不少奴仆,侄媳发现这赵家真挺随和的。那些奴仆见了我和母亲,连头都不用点。可见是平素里二婶儿掌家的时候对大家宽容厚待。这上上下下一团和气才真是好呢。二婶儿管家不易,祖母自然不忍苛责了。这换做我娘家那整日里jī吵鹅斗的,怕是早就掀翻天了呢。” 她这话挑衅意味十足,可若真让冯氏挑毛病,又不好说。那些奴仆不跟大奶奶问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尤其是进了老太太这个院儿的,更是爱答不理。但这的确是没有规矩得很。而商婉儿把这些说做一团和气,又归到自己掌家的宽厚上来,那自己要是反驳回去,岂不是就是自己待人刻薄了? 若说昨天还并不太清楚商婉儿的性子。只是觉得这个新妇嘴皮子还算利落。但今天这几句话却是让她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嘴脸。这摆明了是在跟自己较劲啊!于是冯氏眼珠一转,就把话接了下去:“这丫头嘴可真甜。不过老夫人这院儿的人,你二婶儿我可是伸不上手的。这都是府中的老人儿了。自然是跟外面的那些奴仆不同了。” 商锦蓉紧跟着笑道:“我说呢。还得是祖母懂得调教人。本以为来的太早了,打扰了祖母的休息,没想到祖母还让李妈妈迎出来了。真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冯氏暗地里吸了口气。这李贞可是婆婆身边最受宠的婆子。还是唯一剩下的陪嫁,另外一位陪嫁丫鬟二十年前就嫁人出府了。所以孙氏身边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最贴心的心腹。而这个李贞对孙氏的确忠心,因此她的态度,完全可以说是老夫人的态度。难道这个商婉儿有什么好处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不多时,三房四房的人也就都到了。这些人倒还懂规矩,先给张氏见了礼,然后才给冯氏见礼。比起冯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儿进来之后,那俩儿媳妇儿烟不出火不冒的qiáng多了。而四房的小姐赵玥是赵家唯一的女娃子,虽然赵家也免不了这个时代的重男轻女。但家里原本先有了四个男丁的情况下,这女娃子倒也是个受宠的。因此性子上也不太好。已经十二的年纪,但却没什么分寸可言。 这不,见到商婉儿,她不但没有显得亲近,还一脸好奇的问:“你就是嫁给牌位的死人媳妇啊?” 若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商锦蓉当她是年幼无知不懂事。可赵玥今年已经十二了。在十二这个年纪,夏国的女子都可以议亲了。当初商婉儿的第一个口头婚约就是十二岁的时候。这要是再假做一脸天真的说出这些话来。那除非这赵家的五小姐是个痴傻的,否则就是有意的恶毒了。而这么大点儿的年纪都能如此出口伤人,想必对他们四房而言,这死去的大少爷也不是什么伤心事。更由此可见,之前这几房人是怎么对待的张氏。 想到这里,商锦蓉心中膈应,立刻也就想到了应对之法。她这次没有出言还击,而是直接掉了眼泪。 这下所有人都有些懵。冯氏还以为商婉儿得还嘴呢。结果却是……哭了?可她只是愣了一下,就知道这哭可比还嘴厉害多了。若是一会儿老太太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在哭,即便呵斥她几句,也是要问为什么的。到时候这赵玥准倒霉。 可是冯氏却不愿意帮忙提醒。虽然四房是庶出没什么威胁,但是赵东磊也的确做生意上有点儿本事。对于任何地方有碍自己丈夫的人冯氏都不会满意。能让四房吃瘪,她可是很高兴的。 但四奶奶韩氏也不是傻的。她赶紧上去就拉过自己的女儿。“胡说些什么!看把你大嫂都给惹伤心了!快给你大嫂赔不是!” 商锦蓉心中冷笑。这四房奶奶一句话就能听得出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哪里是给自己赔不是,分明是说自己哭是因为嫁给了死人,心里不平衡呢。商锦蓉还能上她这个当?于是眼泪留着,却连连摆手:“不,不别了。妹妹年幼无知,原也不是伤了我。我还是替夫君难过。若妹妹真有心赔不是,不如一会儿见过祖母之后,便同我去佛堂上柱香,给夫君磕个头。再管如何也是长兄,不能因为不在了,就被妹妹给忘了啊。” 好么,这话一出口。赵玥当时就不gān了。“我才不去!我才不去!” 这时候,老夫人孙氏出来了。其实方才她在后面已经听得差不多了。 对于商婉儿的态度,她看得清楚。这个孙媳妇可比之前进门的那两个厉害得多。冯氏的每一句话她都能漂亮的还击,对待四房这母女的手段也恰当得很。其实在她心里是很满意的。此时她还想着,若是大孙子还在的话,真娶了这样的媳妇,日后掌家一定是把好手。现在也着实可惜了。 若说她对商婉儿十分满意也不尽然。她不喜欢吵闹,更不喜欢多事的人。商婉儿这种牙尖嘴利又有心机的主儿,她是不喜欢的。但前提是这个人做的事的目的是不是和自己心意。从这几句话里她就可以看出来。商婉儿护着她婆婆张氏。虽然她厌恶张氏。但是对儿媳妇儿肯护着婆婆的态度,她是满意的。她也是做婆婆的人,她也不会不知道冯氏和张氏之间,谁更真心孝顺敬重自己。而大孙子能托梦给二孙子,说不放心她娘一个人没人照顾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大儿媳太过苛刻了。所以娶来的孙媳妇儿能护着大儿媳,在她觉得就是大孙子在天之灵的护佑。而对四房那母女的态度,孙氏就更赞同了。打赵玥那句话说出口,她就气得够呛,所以商婉儿的还击让她有了处罚赵玥和韩氏的理由,她自然在这件事上对商婉儿又顺眼了两分。 于是坐到主位上。孙氏先问商婉儿:“你进门第一天,还没敬过茶,哭什么?” 商锦蓉连忙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请您恕罪。孙媳只是方才在外面chuī了风,眼睛觉得有些酸疼。” 这时候,李贞看到了孙氏的眼神,赶紧上前一步:“大少奶奶真是太好心了。老奴我都觉得心疼了。”于是她就把方才的时说了一遍。当然也只是说赵玥母女的那番说辞。 冯氏和张氏都看得出来,这李贞不过是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说了这些话。摆明了是老夫人在方才听了她们说什么。可韩氏却完全没这个脑子,直接跪下就说:“老夫人!儿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赵玥其实也是惧怕祖母的。所以这会儿跟着跪在她娘身后:“祖母,我没有那么说。没有!是大嫂冤枉我!” 商锦蓉这下眼泪流得更多了。“让四婶儿和五妹如此厌恶,是孙媳的错。祖母,您就不要怪罪四婶儿和五妹了!” 冯氏在一旁看着牙根子都在疼。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太难对付了。若是不把她给弄老实了,怕是很难把大房给赶出去。这会儿她后悔了自己之前的决定。弄一个女人回来帮着张氏是个绝对的错误。但她也清楚,婆婆最讨厌惹是生非的人。这场过后,怕是也不会对这个商氏有什么好脸色了。 而张氏却很担忧。其实从一开始商婉儿跟冯氏对上,她就紧张得不得了。但不得不说,看到儿媳妇儿把冯氏一句句的怼回去,她心里憋闷了多少年的怨气也在一点点的跟着发泄出来。但到了赵玥那句话,她才真的怒了。本来她还担心儿媳妇儿会是真的因为嫁给一个死鬼而伤心。结果却又是一局。她心中惊诧,同样担忧,但那种畅快感却并没有消失。只是此时此刻,她知道自己不能多话。老夫人看自己不顺眼,自己要是开口,说不准还得给婉儿添麻烦。 可是老夫人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于是她问:“老大家的,你儿子和儿媳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这个做母亲的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第15章 第15章 张氏规规矩矩的站在商锦蓉身边:“母亲责怪的是。儿媳的确懦弱无能,才会让彦生死后也被人瞧不起。可怜我儿才去世三年多,就已经无人尊重了。幸亏母亲做主给彦生娶了个好媳妇。日后旁人不记得也没什么,只要我和儿媳牢记不忘就好。彦生也定不会怪罪家里其他人的。” 商锦蓉在心里给张氏竖起了大拇指。谁说这位大夫人脾气软的?那不过是没有人告诉她如何反击,也没有人可以给她反击的支撑。很显然。老夫人这意思说是在责怪张氏,实则却是站在了大房这边,否则张氏也不敢这么说话。但能把握住这个关键点,就证明张氏可能懦弱,却绝不傻。 韩氏一听张氏这么说,顿时瞪大眼睛:“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什么时候瞧不起彦生了?” 商锦蓉赶紧说:“母亲,五妹还知道唤我大嫂,自然是不会忘记夫君。” 这时候,一旁的冯氏也看出老夫人今天的态度了。于是接着商婉儿的话说:“大侄媳妇儿是个好心肠,可是你也要知道,咱们赵家是有头有脸有规矩的人家。你做大嫂的就要有大嫂的样子。虽说你刚入门,但对弟弟妹妹们而言,张嫂可比母,你不能任由他们胡言乱语。母亲,今天实在是玥儿出口不逊了。彦生是咱们赵家的嫡长孙,即便如今不在了,也不能如此没有规矩的称呼为‘死人’。有道是死者为大,莫说彦生是玥儿的亲堂兄,就是没有关系的,也不能如此不尊重。” 这时候,三房的夫人楚氏插话:“二嫂,玥儿还小呢。慢慢教就是了。” 老夫人面色yīn沉:“还小?她都已经十二了!换在普通农户家都可以相看人家了。如此没有规矩没有尊卑上下,将来嫁出去也是丢我们赵家的人!老四家的。你不要以为正院没了男人你就能耀武扬威。就算老大和彦生不在了,你大嫂和婉儿也是嫡长房的夫人和少奶奶。你要明白你自己的身份!” 韩氏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带着女儿磕头认错。这场闹剧直折腾到三位老爷出现,这才算结束。 可是商锦蓉的敬茶也变得气氛十分诡异。但对商锦蓉而言,这也没什么所谓。她知道今天赵家一定有人要给自己下马威。老夫人应该几率不大,那么最可能的就是冯氏。但以冯氏的聪明,在老夫人不为难自己的情况下,她一定会跟老夫人站在一起。所以今天她的下马威一定得给别人压下去。虽然看起来十分高调,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赵家人措手不及。也只有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的谨慎起来,才能让她有一段时间的安稳。这就跟做生意的时候,同行之间也一定会多新出现的买卖多加留意。看看是否会对自己有影响。应对的方式可以是低调行事让人放松警惕,自然也可以“虚张声势”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不管哪一种都是要靠之后自己的本事,商锦蓉不愿意再忍,自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就像她在商家让商家人来了个措手不及一样。 敬茶之后,老夫人让人各回各院儿,却唯独留下了商锦蓉。 张氏很紧张,但商锦蓉给了张氏一个安抚的微笑。然后跟着李贞进了里面。 老夫人坐下之后,本事想呵斥商婉儿,让她下跪的。可商锦蓉却先她一步跪了下来。“请祖母恕罪。孙媳今日也是bī不得已。” 孙氏挑了下眉梢:“你刚嫁进门就挑拨是非,还有什么脸说bī不得已?” 商锦蓉眼中含泪:“祖母您是最明理慈悲的。孙媳是以这种方式嫁进赵家,本就会被人看不起。昨日新房之中,我正在给夫君上香,门就突然被打开了。我当时就知道,赵家也不都是像祖母和母亲一样愿意看我进门的人。只是没想到五妹和四婶儿居然连夫君都这么说。我刚进门,又只是个结冥亲的,五妹看不起就算了。可是夫君却是赵家的嫡长孙,人不在了,难道连尊严都不在了吗?祖母,我为人妻子,再怎么没有地位,也不能任由夫君被人如此对待。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听着商婉儿说得有条有理,孙氏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消了气。有心机的人她讨厌,但她喜欢对自己坦白的人。说白了。以前大儿子大孙子在的时候,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俩对自己毫不保留的信任。这才是她对长子长孙格外偏疼的原因。而如今的赵家,没有一个人对她是掏心掏肺的,所以她自然对任何人多有戒心,都有隔阂。商婉儿说的这些,尤其是昨天新房的那件事,她是知道的。如果商婉儿不说,或者是狡辩她没有挑拨离间,她肯定会厌恶这个新孙媳。但是她不但坦白承认,还说了她的猜测和手段,这就让她有了被信任的感觉。 人的心态真的很微妙。同样的事情换一个角度来说,对事情的影响就是巨大的。商锦蓉给自己选择了一个极好的开场。在发现孙氏的嘴角微微上起,眉梢眼角都有所舒展,她就知道这位老夫人不生气了。于是看清楚了自己策略的正确性,她跪爬了两步:“祖母,您消消气。孙媳一会儿就去佛堂里给公公和夫君多上几炷香。” 孙氏叹了口气。“丫头,你当真对嫁给彦生的排位毫无怨恨?” 商锦蓉回答:“若是对祖母说没有,那我是骗您呢。对长辈说谎既是不孝,我商婉儿正因为自幼没有享过父母亲情祖辈厚爱,所以才更渴望能有长辈缘分。我不敢也不能对您说谎。一开始听说我要嫁给牌位结冥亲,我是真的很害怕。甚至想过要去自尽。可我想死却没死成。鬼差告诉我,我尘缘未了,我还有前世的恩情未报。所以我就又醒来了。再后来听明白夫君的为人,又知道夫君要娶冥亲是为了照顾母亲孝顺祖母。我就相信,您和母亲对我有前世恩情。所以我不怕更不怨。我是来报恩的。” 若是没有冯氏跟他大儿子高的那些鬼花活,商锦蓉绝对不会用这段鬼话。可赵家人既然信这个。而且是赵家人自己搞得赵彦生魂魄不宁,那她不拿来用都对不起自己。 果然,孙氏当真了。“此话当真?” 商锦蓉点头:“祖母明鉴,这种事怎么能随意胡说。得罪鬼神之事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孙媳再不懂事也不会开这种玩笑。” 孙氏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商婉儿的手:“好孩子。果然是彦生安排了你到咱们赵家来。那你就是赵家的好儿媳。但你切记,你是可以维护你的夫君,却不可以在府中惹是生非。我们赵家不容多事之人。” 商锦蓉连忙答应:“祖母您放心。我既是报恩而来,就只求和睦亲人孝顺长辈。如此才能让夫君在天之灵安息。所以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是非的。” 孙氏自然听得出商婉儿的弦外之音,但她却没想过要去提醒。“罢了。你回去。早上既然去佛堂上过香了。今日就不用去了。你怎么说也是新婚,这几日好好歇着,跟你婆婆熟悉一下家里的事情。咱们赵家规矩没那么大。我喜欢清静。所以每个月只要初二初八十六来给我请安就行。其他时间不用过来。有事我自然会让热你去唤你。回去。” 送走了商婉儿,李贞回来之后,先给老夫人倒了杯茶:“老夫人,您看起来很喜欢大少奶奶。” 孙氏接过茶:“你不也是?这丫头虽然伶牙俐齿一肚子算计,但至少够坦白。张扬的人有时候看起来的确很讨人厌,但你不得不承认,比那些什么都以为可以瞒得了我的人要顺眼多了。” 李贞笑着回:“这倒是。不过大少奶奶还是太年轻太实诚,连自杀的事都敢说。这那要是那不慈的长辈,一听这个准没她好果子吃。” 孙氏苦笑了一下:“其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要嫁给一个牌位守活寡,自然会看不开。若是真没有这个不愿意,那才奇怪的。好在是彦生选中的人,这也是命中注定。不是都说这姑娘在娘家的时候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来?你看看,这哪里是他们说的那样人。可见是彦生疼媳妇儿呢。” 李贞赶紧附和:“那可是真的。大少爷亲自挑选的人,肯定错不了。不过日后大太太那边……” 孙氏微微皱了眉头:“她不是那个苛待儿媳的人。而且我看得出来,她很护着那丫头。那丫头也护着她。到底是彦生的亲娘,那孩子死后都担心……之前我也的确是被难过给蒙蔽了眼睛。但若不是他太懦弱,又怎么会管不了彦生?她一个长房太太,却没有一点儿担当和底气,我即便不这般对她,你觉得老二家的能饶得了她清净?” 李贞叹了口气:“只是没有人能明白老夫人的用心。只是都觉得您苛待大夫人。” 孙氏长叹了一声:“这家,早晚都是要分的。赵家也只有老二一家一支嫡脉了。到时候少不了要委屈老大家的。如今有了那丫头照顾,我倒也放了心。往后多留意一些。老二家的惯不是个省事的。昨天新房今天前堂,那丫头不见得次次都能占上风。而且她若是一直压着冯氏,怕是就要遭难了。有机会提点她几句。我也不愿意家宅不宁。” ☆、第16章 第16章 从老夫人那院儿出来。商锦蓉也长出了一口气。赌赢了的感觉的确畅快。但她知道,这还只是在赵家的第一天。这位老夫人的态度虽然现在不会为难自己,但从她对张氏的态度上看,有些yīn晴不定。所以小心谨慎是必须的。至于二房那些人,她不会去动,必然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毕竟他还指望着能被分出去单过呢。 回到正院儿,张氏身边的婆子桂兰已经在门口候着她了。她一回来,桂兰就赶紧上前:“大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商锦蓉料到会要去见张氏,所以点了头跟在后面。不过这个桂兰却不怎么消停,一边儿走一边儿说:“大少奶奶,您别怪奴婢多嘴。您实在是没必要跟其他几房的奶奶们对着gān。到最后她们还是会还在夫人身上。您是新妇进门是不知道她们有多刁钻,这次的事儿,都不知道怎么报复回来呢。苦的还是夫人。”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却也没说什么。她还不知道这个桂兰在张氏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会多言。但是不管她之前有多重要,日后一定要给这个多嘴多舌没有尊卑的女人点教训。 到了张氏住的院子,商锦蓉进屋之后先给张氏见了礼。“娘。” 张氏招手让儿媳到自己近前来,然后让她做到自己身边。“婉儿,方才老夫人可有为难你?” 商锦蓉摇头:“娘您放心。儿媳虽然方才说得有些多。但祖母并未怪罪。而且祖母还说了。除了初二初八十六之外不用去请安,让我好好孝顺您。” 张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看来老夫人喜欢你。” 商锦蓉笑了:“其实老夫人是喜欢夫君。” 张氏叹了一声:“是啊。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彦生。可惜怪我没有能力劝阻他,才让他生了重病。” 商锦蓉却不这么觉得。赵彦生都那么大人了,十七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成年人,还能在坟地边上住一阵子就身染重病不治身亡?那得是什么病才能在坟地没事儿,回家就突然爆发了?她才不信这些。可既然赵家人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的。她也不便多说。至少暂时她要保持现状。“娘,您不要再想这些了。夫君原本就担心您,您要是再为了他自责伤感,为难了自己的身子,夫君泉下就更是不得安生了。” 张氏还不等说什么。那桂兰就先皱了眉头:“大少奶奶,您这话越礼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她虽说不想现在就搭理这个婆子,但不表示她要一直忍着。“这位是桂妈妈?” 张氏也收起了自己的悲伤。“桂兰,你方才的话才真正越礼了!这是跟大少奶奶说话的态度吗?” 桂兰赶紧道歉:“奴婢知错了。请夫人不要怪罪。实在是大少奶奶……” 商锦蓉看着她:“实在是我这个大少奶奶口没遮拦,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难免会给娘招惹祸端是吗?方才桂妈妈在院子里已经数落过我了。我还记得。” 桂兰这下额头上的汗下来了。张氏一听这话,气得不行。“桂兰!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大少奶奶也是你可以说的?还不快给大少奶奶赔罪!” 商锦蓉赶紧拦着:“娘,您别这样说。折煞儿媳了。素chūn跟我说过咱们院儿里这些人。桂妈妈是您的陪嫁,也是最贴心的人。我一个这样嫁进来的,哪里能担当得起。何况桂妈妈的话虽然严厉了一些,却也是教我怎么做人。这赵家大门大户的,跟商家那样的小户人家不一样。” 桂兰听完商锦蓉的话,当时就跪到了地上:“大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 张氏眉头紧锁:“我看你是在这个院子做主做习惯了。往后这院子我jiāo给婉儿打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多年主仆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出去!” 看桂兰慌着跑了出去,商锦蓉叹了口气:“娘。您……” 张氏拍了拍商锦蓉的手:“婉儿,娘知道你不是个愿意受欺负的。别的地方娘没那个本事,但在咱们正院里,却是不允许有人这么对你的。娘也知道,你有本事。从昨天到今天,你都是在为咱们大房争口气。娘以前没用,日后却不会拖你后腿。只是娘得跟你说清楚。咱们虽然是大房,但是没有了男丁,将来是不会有实权的。你可以争口气,但却不能争其他的,也争不来其他的。” 商锦蓉点头:“娘,儿媳知道您的用心。我也不瞒着您,其实在几天之前,我曾经自尽过。”于是她就把那会儿跟老夫人说的那套又重新跟张氏说了一遍。“虽然咱们大房没有男丁,但也不能被人这么欺负。娘,儿媳是报恩来的,听素chūn说,也是相公央着家里人给定的这门亲。所以儿媳不会让您再受委屈的!” 听商锦蓉说完,张氏的眼泪掉下来了。“我苦命的孩子啊!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若是彦生还在,你们该是多好的小夫妻。” 商锦蓉虽然也被张氏的情绪过感染得眼圈发红。但她心底里却在默默吐槽,若是赵彦生不死,商婉儿这种克夫传闻的连冲喜都轮不到她。更何况商婉儿不死,自己也过不来。以商婉儿那性子,这婆媳二人怕是被人卖了也只会自怨自艾。“娘,快别哭啊。相公看到会怪我的。” 张氏擦了擦眼泪。“傻丫头。别老是把他挂在嘴边。万一真的舍不得走了,闹起来遭罪的还是你。” 商锦蓉笑了:“怎么会呢?若是相公不走,肯定是要保护咱们的。不然他怎么会安排了这门亲事,又怎么会去闹腾二弟和二婶儿呢。” 张氏叹了口气:“可是这孩子却始终不曾到梦中见我一面。怕是也怪我不曾照顾好他。” 商锦蓉有些无语了。“娘。这是相公心疼您呢。” 好不容易把张氏给劝好了。商锦蓉亲自给她泡了一杯定惊茶。其实就是集中安神养气的药材泡的。但是灵药的药效十分明显,基本上入口就感觉身心愉悦。张氏不疑有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儿真是给自己带来了好运。打她进门那天开始,自己就神清气慡的。 央着张氏陪着自己清点嫁妆。张氏也没推。有她在一旁作证,这万一将来谁动了歪心思碰了这些东西。她也能出面做主。 七十个箱子让仆人搬到院子里,因为正院主子少,所以冯氏不但克扣了月例,也减了许多奴仆。而又用正院没有男人为由,去掉了所有的男性下人。就这些箱子,正院儿的十几个丫鬟婆子一起上阵,才算是把东西都搬到了院子里。 一箱箱的打开,重新记录。每开一箱,那些丫鬟婆子就惊讶一声。虽然商锦蓉提前把最值钱的东西都给说了起来。但那毕竟是少数。余下的这些都是她不知道在这里价值的。因此也没敢乱动。但她不懂价值,张氏却是知道的。“当年李家巨富果然不虚,这些嫁妆真是李家人的真心啊。婉儿,日后要跟你外家多多亲近。听说他们如今也不容易。” 张氏会这么说,商锦蓉还真是挺感动的。这至少说明张氏是真的心地良善。否则哪有婆婆愿意让儿媳妇跟娘家,还是外祖家这么亲近的。何况自己这个外祖家还不是以前的富有。“儿媳明白。舅舅这些年也是没办法看到我,这次顶着父亲的压力背着儿媳上轿,已经是很难了。” 张氏叹了口气:“你那父亲……不提也罢。反正你如今跟商家也没了关系。自你上了赵家族谱那日开始,商家就同你断绝了血缘。这断亲书昨日随着婚书给了我。等过些时候,娘拿来给你自己收着。” “谢谢娘。您真好。” 从来没有享受过晚辈在自己面前撒娇。张氏脸还有些红了。但心情大好。“余下那十箱是商家准备的?” 商锦蓉点头:“嗯。舅舅发了大火,好一顿数落才让他们出了血。不过二娘给准备的东西,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素chūn,你去打开看看都是些什么。” 自然不会出商锦蓉所料,这钱氏哪里可能舍得给商锦蓉什么嫁妆。但她在商从仕盛怒之下,也不敢糊弄得不成样子。到底还是各种器具都准备了一些,最普通的银饰准备了一盒。算下来。这十箱下来怎么也要六七十两。不过其中有几匹布明显都不是新的。怕是库房里存的那了出来,颜色也实在不像是给新嫁娘的。 张氏皱了眉头:“即便是后母也不该如此苛待嫡长,真是岂有此理。” 商锦蓉却笑了:“他们都能坑死我娘,何况是我呢。我也庆幸他们将我给了赵家。就冲这一点。我也不会去计较什么了。素chūn,按几匹布你拿出来,看着也是不错的料子,就是颜色不新鲜了。你拿去给咱们院儿里的人都做两身衣裳。虽然不值什么,但是打扫上灶的时候穿着,也不怕脏了自己的好衣裳。咱就拿这个做工作服了。” 虽然工作服这三个字大家头一次听说。但意思却显而易见了。其实那颜色虽然不鲜艳,但商家收入库的料子肯定也不会是次品。拿来给这些仆人们她们自然是开心的。毕竟正院不比东院二房那么多银钱。这对她们来说,也是极好的。 ☆、第17章 第17章 把嫁妆收拾好重新归库上锁。商锦蓉就去了小厨房。 在赵家,每一个院子都有一个厨房。除了年节之外,基本几个院子的人是不会一起吃饭的。当然赵家也有一个大厨房,但平时多是只做给老夫人吃。而所有厨房的用度都是每个月没房人的月例自己采卖。所以小厨房里的东西有什么,就看得出这房人过的怎么样了。 夏朝有个习俗,其实也是从前几朝传下来的。那就是新妇入门,不管是多么富贵的人家,都要新媳妇下厨做三天的饭。当然有些人家只是做个样子,煲个汤就作数。有些人家对新媳妇儿苛刻,甚至要求做够一日三餐。赵家倒是没有这个要求,但商锦蓉主动要求去厨房准备午餐,张氏也没有拒绝。这也是儿媳妇懂规矩。 管理正院儿小厨房的是一个名叫何慧的婆子。说是婆子也不过是四十岁,但在这个时代就已经显出老态了。这个人对商婉儿的态度是极好的。看到大少奶奶带着素chūn进来,她赶紧道了谢。“多谢大少奶奶的赏!” 商锦蓉笑了:“您就是何妈?没事儿。不用这么客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日后等我有了更好的,还跟大家一起分享。” 主子和蔼下人们自然开心。而且打昨天这位大少奶奶进门到现在,这赵家最有能耐的二奶奶都被噎了两次,可见他们的大少奶奶有多不好惹。何慧可不像桂兰那么没有眼力见儿,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太明白今后这个院子里谁说了算了。“大少奶奶您真是善心人。” 商锦蓉也没有跟这些人过多寒暄的心情。于是就问了何慧厨房里都有些什么。 何慧叹了口气:“您看看。就是这些东西。咱们正院儿的例银本来是最多的,可大少爷去世之后,二奶奶就以咱们正院儿人少为由,生生去掉了一半。而且还把咱们院子里的男仆都给弄走了。说是不方便。” 商锦蓉点了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之前每日的食材都是你亲自去采卖的?” 何慧回道:“也不是。其实说是各院儿自己采卖,但我们这些人出去的次数也有限。还是列好了单子给大厨房那边银钱,让那边的小厮去采卖。可这不是咱们自己挑的,银子没少花,东西却不怎么样。这么多年,不知道坑了咱们大房多少。” 若说银子少点儿,商锦蓉也不觉得有什么棘手的。但若是连下人们都敢克扣他们的采卖银子,那就说明其他院子的人真没把大房的人当回事儿。这可不行。“我明白了。这样。有老母jī没有?还有,厨房里有没有常用的药材?” 何慧赶紧回:“回大少奶奶,还真没有。今天咱们正院儿,分的都是昨天婚姻剩下的食材。不过我看其他院子也是这些。但是没有jī,却有鸭。猪肉也是猪头和后腿肉。常用的药材倒是有。之前老爷和少爷还在的时候,咱们院儿的厨房里药材是最全的。后来少爷生病要喝药,老夫人也常让人往咱们院儿送好药草。这些二奶奶倒是没想着弄走。而且大少爷喜欢研究药材药理,咱们大房有自己的药房。” 没弄走怕是觉得根本没必要。毕竟赵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药材对她来说是远没有铺子里的重要。更何况拿走厨房的也没用,赵彦生的药房她又不能伸手。拿走就太多此一举了。“这样。你帮忙我挑选一只鸭子,把鸭头鸭爪,还有鸭皮鸭油一起都去掉。我去挑一些药材回来煲汤。藕切成片用水泡上,给我切一块猪后腿肉。对了。猪头带骨头吗?” 何慧回:“带的。奴婢本是想着,煮熟了再剃肉。” 商锦蓉点头:“猪肉头是很好吃。但是煮熟了再剃肉会很零碎。你们把猪头洗出来,毛处理gān净之后等我来剔骨头。其他的青菜你们看着准备。” 何慧连忙应下差事,但她还是有些没明白:“大少奶奶,您要做多少菜啊?” 商锦蓉思考了一下。“若是我和娘两个人吃的话,倒是用不了多少,但是这些食材放不了两天,我索性就多做一些。大家一起试试我的手艺。不过猪头肉中午是吃不到,晚上。” 素chūn陪着商锦蓉去正院儿的药房拿药材,等到周围没了人,她才说:“大少奶奶,您不必对下人们这么好的。” 商锦蓉笑问:“怎么。我还得凶神恶煞,像二奶奶那样?” “我听人说,那叫驭下。您这样,她们会蹬鼻子上脸的。”素chūn是真的有些担心。 商锦蓉问她:“那你会不会蹬鼻子上脸?” 素chūn连忙摇头:“当然不会!大少奶奶您虽然对我们亲切,但您是主子。奴才是怎么都不能越过主子的。” 商锦蓉点头:“你能明白,她们当然也明白。即便她们不明白,我发现了也会让她们明白明白。但素chūn,咱们院子里就这几个人。要是还整日里板着脸孔处处防着,那多累啊?有那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早些发现,早点儿撵出去。至于少人了,我自然有办法去买来忠心的。你呀,就不要担心了。” 素chūn听大少奶奶这么说,眼睛都亮了。“您说得真对!其实我很小就在府里了,觉得到哪里都是约束着。尤其是大少爷去了之后,夫人也跟我们一样,有时候惶恐不安的。还是像您说的。整日里防着真的很累。”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这几年一个人撑着也的确很辛苦。” “是啊。我其实很羡慕那些小厮,即便也是奴才,可是他们可以时常去外面,我们却不行了。” “别羡慕。日后的日子怎么样现在可说不清楚。人生要有梦想,有了梦想才有前进的方向。好了,不说这些,我这边挑药,你在门口看着。这可是秘方,你得帮我防着有人在外面偷看。” 虽然大少奶奶为什么会有秘方,这种事素chūn很好奇。但是她却更在意是不是会被人偷了去。于是她赶紧就到了门外,往门口一站,眼睛看着四周,甭提多警觉了。 商锦蓉看着素chūn的样子,笑这摇了摇头。到底也还是一个孩子。 她其实也不是弄什么秘方。只是把空间里的灵药拿出来而已。 看了那些食材,她就已经想好了中午要做什么。党参huáng芪老鸭煲。这道汤益脾胃补气血,对张氏这样一看就神疲乏力的人有很好的疗效。而且张氏的面色白中泛huáng,并不是很好看。当然了,以她这些年的经历,还能在自己面前jīng神头不错真心已经很会保养了。她如今要在赵家站稳脚跟,首先就要在正院里说一不二。那么把张氏哄好了就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她也心疼这个女人。其实也不过是刚刚四十的年纪,比上辈子自己死前也没大太多,却是比自己还遭罪。 除了党参huáng芪。商锦蓉又配了一包卤肉料。这料理有三十六种药材,当然这就真的是她的秘方了。当初锦香居里,商家密制卤肉方一盘就要一百五,不过才四两肉。可还是每一桌来的人必点的招牌。不但是因为商家的卤肉不油腻,这三十六种药材的噱头也是足足的。药方不但可以滋yīn补肾补血益气,更能提神醒脑理气疏肝。虽然支持一盘肉根本不会达到这个效果。那得天天吃上一两口才能有一定功效。但是现在她手里用的是灵药,那效果就算是暂时的,也是立竿见影。 冯氏给大房分了猪头过来,看似是个好兆头,但是大房连个小厮都没有,都是女人,这么大个猪头摆明了是故意膈应人呢。这点儿心思不但商锦蓉看得明白,正院儿这些人就没有不明白的。但她却要把这些猪头肉分送到各院儿去。只要老夫人说好吃。那就没有人敢说不好吃。二房的膈应,她自然要原样送回去! 包好了东西,商锦蓉就要出去,手边一碰,正好是放莲子的柜子。她打开一看,里面的gān莲子成色还不错,于是她想起素chūn说的,后院儿的小花园里有荷花,她抓了一小包莲子出来。然后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百合。然后推开房门。“素chūn,你看看谁有时间,去后院儿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莲蓬。我有用。” 素chūn见大少奶奶拿了好几包东西,赶紧过来接。“我去就成了。咱们院子人太少了。” 商锦蓉微微皱了眉头,也没说什么。人少虽然用起来麻烦,但是人少有人少的好处。免得太烦。先把这些人看清楚再说。“那你把东西给我。我拿去厨房就做了。你去池边小心一些。够不到就不要。别让自己有危险。” 素chūn笑眯眯:“您放心。我早就盯着那些莲蓬了。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够得到。” 回到厨房。她就看到何慧正在跟另外一个婆子在用开水淋猪头。其实昨天这些食材都已经处理好了。她们现在也不过是来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偏赶上猪耳朵哪里还有一些毛没去掉。两个人对此很是认真。看到大少奶奶进来,何慧连忙介绍:“大少奶奶,这是跟我一起在灶房gān活的李四家的。” 商锦蓉记得这个人,但是她不喜欢这么称呼女人。“你姓什么?” 李四家的赶紧回答:“奴婢娘家姓huáng。” 商锦蓉点了点头:“那以后我就唤你huáng妈。是你在我们中院儿当差,没必要按你男人的名字叫。” huáng氏完全不明白大少奶奶的意思,但心里莫名觉得高兴。“多谢大少奶奶。” ☆、第18章 第18章 素chūn采来了莲蓬,商锦蓉也已经把鲜百合和莲子洗gān净了。其实莲子并不需要特意浸泡,很快就可以在汤煲之中软烂。而新鲜的莲子又有gān莲子没有的清香,所以商锦蓉才会让素chūn去取了新鲜的莲蓬。 塞了一颗新鲜莲子入口,莲心已经很苦了。可这种苦是商锦蓉自小就喜欢的。就像她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吃多了燥热的东西,嚼两粒清心败火。” 素chūn也胆大的拿起两粒,但吃之前,她先去了莲心。“大少奶奶,莲子心儿多苦啊。您怎么也吃了。” 商锦蓉笑道:“莲心虽苦,却是最有功效的部位。你不吃苦,怎么清心败火?这啊,就像人活着,总要吃点儿苦才知道甜的不易。” 何慧听着大少奶奶的话,心中颇有感触:“大少奶奶这话对啊。素chūn,往后伺候大少奶奶,你可有得学呢。” 厨房里有说有笑,张氏的房中,桂兰却满脸泪的站在张氏面前哭诉。“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恶意!” 张氏放下手中的茶杯。“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但以后记住了。我会将正院儿的事情都jiāo给婉儿。她的话要比我有用这正院儿才能撑得下去。你若是觉得我无能,我大可以放你出去。两百两银子,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 桂兰赶紧跪在地上:“小姐开恩!奴婢不想离开您啊!” 张氏看着地上的桂兰:“你虽然不像喜姑自幼跟我一起长大,但你也是随着我嫁到了赵家。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好,但也不曾亏待过你。我知道这几年二房掌家,你吃了两次冯氏的亏。你为了我不忿我心中有数。但上下尊卑不能忘。婉儿是彦生魂魄不安亲自挑选的。就是赵家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就是那些庶出的少爷都要对她毕恭毕敬。你却敢出言训斥,看来这些年我不言不语不但让其他几房人觉得我软弱可欺,连我自己的奴才都这么想了。” 桂兰连忙口头:“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奴婢以后再也不敢造次了!” 张氏叹了口气。其实身边的老人儿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了。喜姑被嫁出去之后,她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也就是桂兰一人。她也不是真的舍得给送出去。“你记住今天的话就好。罚你清扫佛堂十日。静一静心神。” 将桂兰谴了出去。张氏揉了揉太阳xué。起身回到自己的chuáng边,从chuáng头的暗格里,去除了一本手札。是赵彦生生前写的一些药方和词句。张氏将手札拿在手中,叹了口气。“娘也不知道怎么放任婉儿对不对。但既然是你选定的,娘就信她。不过这姑娘的确是个厉害的。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祸。但娘也清楚,能让咱们大房还存在下去,就得有这么个厉害的人。若是只有娘自己,怕是用不了一年半早,连你的牌位都不能立在这正院儿之中了。” 厨房里只有四个人在忙活,倒也不是没有其他人来帮忙,而是商锦蓉以有秘方为由,把其他人都给打发了出去。灶房这边就只剩下了何慧和huáng氏还有素chūn打下手。而做这几个人的吃喝,对商锦蓉来说实在是没有难度。 莲子百合羹是饭后的甜品,但却要在一开始就炖上。虽然厨房里她看到了燕窝,但这个品质的成色商锦蓉实在是看不上眼。杂质太多,需要剔除很长时间,所以现做来不及。更何况她很清楚,燕窝的营养成分也就那么回事儿,更多的就是吃个价钱。好在有泡发的雪耳,这倒是个不错的。因此百合莲子羹里,她又放了二两雪耳。 huáng芪党参老鸭煲做法很简单。这两位药材和几样辛香料也是常用的。所以商锦蓉问了何慧之前做没做过这道菜,得知这里很少有人将药材放到食物里每顿饭食用之后,她就把这个制作过程jiāo给了何慧。“以药物入馔可称为药膳。但药膳却也不尽相同。如果食用的人在用药,那就要十分谨慎。但也有一些药膳是没有机会的。诸如一些常用的辛香料,其实都是药材。你用起来不用这么担心。而且药材的用量都很少,一餐也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效果。我知道娘没有身体不适,没有服用药物,所以这道汤只会对她身体有好处。但日后做任何事物用药材之前,都要问过我。剂量十分重要。” 何慧很好奇大少奶奶为什么懂这么多。都听说这位商家大小姐虽然是嫡长,却是后娘养大的,根本就是受尽了冷待和白眼到如今,更别说还有那样的名声。怎么现在看着,不但有胆量有心机,而且这烹饪的手艺还不错。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懂医术配药方。如果这些还说得过去。一个大家小姐,没有别的事做。多读书多学烹饪女红打发时日。可方才这位新媳妇儿拿起菜刀那流利的将猪头上的肉都完整剃下来的功夫就不可理解了。所以等到把猪头肉下锅之后,厨房里暂时没了需要忙的事情。她忍不住问:“大少奶奶,您怎么还会给猪头剃肉?” 商锦蓉之所以没有隐瞒,就是因为她不但了解商婉儿的过去,也知道商家的过往。空间带来的特殊能力让她对自己的处境很明确。她以后跟商家不会有太多接触,自然不用在意她之前商婉儿的性子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毕竟她已经跟孙氏和张氏都说了自己是鬼门关回来报恩的。那就是重活一次的人,自然跟别人不同了。封建迷信虽然不好,可谁让她已经生活在封建迷信之中了。不然空间也好,借尸还魂也罢,哪一个都不科学。 所以听何慧这么问,商锦蓉笑着回答:“以前啊,我除了自己偷偷攒下钱买书看之外,就是在厨房里帮忙。我一个没娘的,家里又是二娘当权,祖母比二娘还凶,那些仆人也不把我当大小姐看。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学会了很多本领。至少厨艺很好。日后你们也是有口福了的。” 虽然商锦蓉没说得详细。但是这样几句话已经可以给人很多自我联想的空间了。于是何慧再看商锦蓉,就多了几分心疼。“大少奶奶,您都忙活半天了,还是去歇歇。这几样小菜我们都能炒。猪头不是还要煮一阵子呢。” 商锦蓉也没坚持。“好。那我去歇一会儿。记得莲子羹和老鸭煲的都要文火,所以要看着火。老鸭煲里不要放盐,等到时候了我过来放。距离午饭还有些时间,也够我休息了。你们把肉和菜都切好就行。我一会儿回来接着炒。哦对了,你们趁这时间把猪头骨抬去大厨房,让他们把猪头劈开,我要完整无损的猪脑。” 何慧有些犹豫:“大少奶奶,这猪脑子……虽然是好吃食。但是这是喜猪。破开骨头不吉利。” 商锦蓉咋舌:“那就算了。这骨头怎么处理你们来。有些遗憾了。” huáng氏忙回:“大少奶奶要是喜欢,奴婢可以出去买。李四是咱们府里的车把式,我每天都是都可以进出的。不用经过大厨房那边。”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这样也好。不过猪脑有没有无所谓,我倒是很想吃鸽子。你看看哪里有肉鸽卖。买几只回来。我这边先给你二两银子,可够?” huáng氏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小姑子家正好养肉鸽,一只不过百文,哪里用得上二两银子。” 商锦蓉笑了:“那也不急。银子你留着。日后每七天你就带一只肉鸽回来。尽量宰杀好了的。鸽子汤很养人的。哦对了,你再帮忙看看,有没有卖羊rǔ的。” 何慧皱了眉头:“大少奶奶,羊rǔ太膳了。” 商锦蓉点头:“我知道。我能去掉膻味儿,而且也不是每天要。若是有,新鲜的买五斤回来。钱咱们可以另算。” 回到卧房,素chūn脸上有些纠结。商锦蓉喝了杯茶,看着她:“想说我不该给huáng妈那么多钱?” 素chūn点头:“嗯。但是奴婢知道,您一定有您的用意。” “能这么想就对了。我的确有用意的。我也不瞒你,虽然我不能去问娘,但我也知道咱们大房的银钱不多。商家给我带来的嫁妆。我母亲那份儿我不能动。但钱氏给我准备的本来也不值多少。所以出去咱们可以用的,我就打算找人卖掉。咱们又不方便出去,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刚进门就卖嫁妆。所以自然是先从买开始。让人放松了警惕,事情就好办了。” 素chūn皱了眉头:“其实您进门之后,咱们大房的人就多了。二奶奶也没理由再克扣那么多月例了。” 商锦蓉笑道:“就算拿她主动要给,咱们也不能拿。她手里松开的银子都有毒。但是我也不能让她一直这么压着咱们大房。但她主动送跟老夫人bī着她给是两回事。这事儿我有谋算。只是你要守口如瓶,我今日跟你说的话,你半字都不许说出去。否则我的谋算落空,咱们大房上下都没有好果子吃。” 素chūn连忙保证:“大少奶奶您放心,奴婢绝对不说!但是huáng妈那边……尤其是他男人李四,您放心嘛?” “所以我才会先让她帮忙买东西。拿银子试人虽然老套,但却十分有用。huáng妈如何还是其次,主要是她男人。若是这两口子都是个老实厚道的。那日后朝二婶儿要人的时候,李四就会是不错的人选。” ☆、第19章 第19章 商锦蓉的确是有些累了。其实商婉儿的身子骨儿还是不错的。即便之前上吊之后伤过元气,但有空间的辅佐,她现在也身qiáng体健。只是对商锦蓉而言,这种从睁开眼睛就开始算计心思的日子的确很难熬。这可比她上辈子纠结董鸿那点儿破事儿要辛苦得多。 她让素chūn也去歇一会儿,于是就躺倒了chuáng上打算眯一会儿。实在是这两天起的都太早了,她是习惯了早起的人,但是这个身体似乎并不太习惯。 脑袋枕在枕头上,没多大一会儿,商锦蓉就感觉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似乎是一片小树林,就是四周yīn风阵阵的,远距离的地方十分灰暗,完全看不清楚。 就在商锦蓉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婉儿,你别害怕。” 商锦蓉一个激灵:“谁?!谁在说话!”声音完全陌生,她可以肯定前世今生都没有听到过。 那声音回答:“别怕。我是赵彦生。” “……”商锦蓉说不怕是骗人的。就算她死过,就算他借尸还魂,就算她穿越了,那不表示她不怕鬼。赵彦生可是死了三年多了!“你不要想骗我!我不怕你!” 声音叹了口气:“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赵彦生。别怕,我不是要害你。我是想求你。” 虽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商锦蓉很快也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了。虽然这个认知没有让她好受多少。但她至少让自己镇定了起来。“你不要鬼鬼祟祟的,有话你就出来说!” 很快,商锦蓉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渐渐的从透明变化成实体。“婉儿,我在这儿。” 商锦蓉到底还是胆子大的人,突然出现一个“鬼魂”,也没有张牙舞爪大喊大叫。“你,你为什么会在我梦里?”其实看到面前这个人的那一刻,她的恐惧感降到了低点。不得不说,人都是感官动物,面前这个鬼的模样着实是帅了一些。看身高至少有一百八,身材略瘦,不是商锦蓉最喜欢的健硕身材。但不得不说。如果这是赵彦生,那自己这个死鬼相公还真是够养眼的。鬼嘛,自然也是英俊的让人顺眼了。 赵彦生叹了口气:“我含冤而死,不能进入轮回,鬼差说我家中已经给我娶妻,是异星下界能为我查到的死因真相。所以我才回来见你。” 商锦蓉皱起了眉头。“你先等一下。”说完,她拿起手指头在嘴里咬了一下。没有疼痛感。“果然是在做梦。” 赵彦生脸上露了一丝苦笑:“我是进入了你的梦境,在这里你自然没有痛觉。不过我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你到书房进门左手边第三个书柜后面,三尺高的地方,你能找到一个暗门。里面是我藏的一千两银票。和赵家五年来的账本。你且去拿来一看。银子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那账本日后也能有用,你藏好不要被人发现。” 商锦蓉眉头紧锁:“你真的是鬼?” 赵彦生点头:“准确的说,我是幽魂。因为死因不明,进不了轮回簿。” 商锦蓉深吸了一口气:“那之前赵家闹鬼真的是你搞的?” 赵彦生摇头:“不是。我只是幽魂,而非厉鬼,是不可能在人前现身的。也没有能力触碰阳世的物件。我之前一直都在这个树林里边徘徊。昨天你在我牌位前点燃了香,我才突然回到这里的。之前的府里的事我一无所知。” 商锦蓉这个别扭啊。“你先让我醒过来。我去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咱们要好好谈一谈了!” 商锦蓉几乎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其实她已经信了八九。毕竟连穿越都行,到了一个有鬼的地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她还是立刻唤来了素chūn。 素chūn本来就在外间候着,听到大少奶奶叫自己,她赶紧跑了进来。“大少奶奶,您有什么吩咐?” 商锦蓉问:“我方才睡了多久?” 素chūn愣了一下:“啊?您方才这就睡着了?我也就出去倒了盆水的工夫……” 商锦蓉微微皱了下眉头:“我问你,大少爷长什么样?是不是个子很高,肩膀很宽,哦对了,下巴的右面有一颗黑色的痦子。” 素chūn瞪大眼睛:“您怎么知道?大少爷就是这样啊!而且大少爷的头发还有一点点发huáng,不像普通人是纯黑色的。” 商锦蓉吸了口气:“我想我方才是真的看到他了。” 素chūn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您,您别吓我啊!” 商锦蓉看着她:“我吓你gān什么。赵家的人不是都知道他在家里没走吗?二弟看到过那么多次,我是他的娘子,我看到他不是很正常?” 素chūn一脸的恐惧,左右看了看身边,就好像真能看到什么似的。“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可是到底也鬼啊……奴婢害怕。” 商锦蓉站起身,拍了拍素chūn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我先去一趟书房。你跟着在门口守着。” 到了书房,看到素chūn脸色都有些不好,商锦蓉其实也有些后悔方才跟她说那些话。没想到小丫头胆子没有想象的那么大。而且对于向来性格极好的大少爷的鬼魂,那也是会害怕的。相比较而言,自己似乎过于淡定了。虽然一开始在梦里也害怕,可是很意外,看到脸就不怕了。难道自己也是颜控? 一边儿想,一边儿摇头,商锦蓉很快几在书柜后面找到了那个暗门,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有五张一百两银票和一张五百两银票。其实还有一些散碎银子,看上去能有个二十多两。另外还有几块玉佩,不知道值不值钱。但可以看得出,赵彦生是个懂得藏私的人。倒是个会过日子的。这一千多两对赵家家业来说着实不多。但是赵家的儿孙们都是拿公中月例过日子的。出去做生意的银子都有帐,所以他一个想要考取功名,并不打算真的继承家里生意的人能攒下这些,这也是他的小心思了。 不过他有家里生意的人却能有五年的账本,这说明他对赵家的生意也并非是不去关注。看着这厚厚一大摞的手订本。商锦蓉一阵头大。好在她也是个买卖人,看账还不是问题。就是翻开几页,看了一下格式有些挠头。看起来找时间还是重新抄录一份,用自己习惯的表格来整理一下。 将银票和账簿都收进了空间。她找了几本书塞到了暗格里。然后将一切恢复原状。此时此刻,她完全不会怀疑赵彦生的话了。那么至于死因不明这件事,她觉得自己怕是也躲不开了。 也没了再去睡觉的心思,商锦蓉也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从书房出来,就带着素chūn回到了厨房。 煎炒烹炸对商锦蓉来说毫无难度。等到六菜一汤外加一道甜品做完,商锦蓉看了一下猪头肉,其实也已经猪透了。而这种卤制的东西不需要煮得太软烂。于是她让何慧熄了火。把猪头肉拿出来,切成十份。然后重新放回汤中浸泡着。 看了看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改用午饭了。商锦蓉让人把饭菜端到饭厅。然后亲自去请张氏。 张氏这会儿正在看经书。她其实并不信佛,也不吃斋,可是这三年多,自从儿子没了之后,她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平静了。看到儿媳妇进来,她脸上才有了笑模样。“中午是你做的饭菜?” 商锦蓉笑道:“是啊。我是新媳妇儿进门嘛。头三天肯定是要上灶的。不过娘您放心,我不是自chuī,我的手艺可是极好的。您一尝就知道了。” 张氏点了点头:“娘相信你有好手艺。只是以前也苦了你了。” 商锦蓉笑道:“有一门手艺在身,倒也是好的。娘,饭菜都准备好了。您随我去饭厅用饭。” 这顿午饭怕是张氏三四年来吃的最舒心的一顿。不但味道好,而且心情愉快。商婉儿不但让她满意,而且让她安心。“婉儿,你的厨艺实在了得。娘以前也吃过那些酒楼大厨的手艺,却比不了你。” “娘,您这么夸我。我会骄傲额。对了娘,咱们正院儿不是分了昨天喜宴剩下的猪头么。我就把猪头肉给剃了。打算傍晚的时候做出熏头肉给祖母和三位叔叔送去。您看可以吗?” 其实分到猪头这件事张氏是知道的。毕竟正院儿上下就这么十几个人,什么事儿还能瞒得了她。她是生气,可也挑不了理。除了猪肉是好寓意之外,更是没有那个跟二房叫板的资本。不过她没想到商婉儿能想到这一手。这倒是让她眼前一亮。再窝囊的人也不会完全没有脾气。“都是你的一番孝心,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头肉虽然好吃,却也油腻。你祖母年纪大了,吃不了太油腻的,你要挑好地方来送。还有,二房那边的事儿比较多,你要送也要选个好地方。” 商锦蓉笑了:“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二婶儿那边,送耳朵和舌头最好了。” “噗!”一旁的素chūn没忍住笑了出来。紧跟着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露了笑容。张氏哭笑不得:“你呀。跟她较真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 商锦蓉笑眯眯的:“您放心,我不会让她挑到错处的。这猪舌头和猪耳朵可是猪头身上最好吃的两个地方了。我连祖母那边都没送,送她了她还不满意?不过也不多。猪耳朵是送给二叔的。那可是下酒的好菜呢。而且我有信心,只要他们吃上一口,就会明白我的真心实意。”要知道,以前在锦香居,尝她的手艺都是要预定的。可是给赵二两口子大便宜了。 ☆、第20章 第20章 在夏朝,喜庆日一定会宰喜猪庆贺,而猪头是给尊贵人的“头礼”。而猪头肉的味道又的确不错,所以商锦蓉从商婉儿的认知里知道,自己送猪头肉的做法不会越礼。当然二房给他们大房猪头,完全是因为他们大房自己操作不了,这才是大房人生气的原因。但如今商锦蓉把猪头料理得当,大房的人自然也高兴。尤其是等傍晚的时候,商锦蓉让何慧和huáng氏在外面架了一个临时灶台,她将猪头肉放到竹帘上进行熏制的时候,那香味儿真个正院儿都闻到了。就连走过路过的其他院儿仆人也都闻到了这股异香。 夏朝自然也有熏制的食物。但是最多几是用糖来熏制。而商锦蓉的熏料却不仅仅是糖。还有糯米、茶叶、桂皮等等一些材料。熏出来的味道在风合适的收,飘出两三百米都不是问题。 二房的东院儿距离正院儿最近。靠近的那些奴才早就被大房院子里传来的香味儿给勾得流口水了。眼看着就要到掌灯十分的饭点儿了,这会儿没吃东西只闻到这个味道,那绝对是一种摧残。于是东院儿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一传二二传四的,有不少人就都凑过来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好味道。 自然冯氏也就听丫鬟婆子说了这件事。 “真是大房那边儿传来的?不是大厨房?”冯氏听后为微微挑了眉梢。她对大房的那两个厨娘是很清楚的。何慧手艺虽然不错,但也远不如自己院儿中的厨子。不过就是会些家常小菜罢了。否则早就被她叫到自己院儿里了。这是哪里来的香味儿? 冯氏身边的婆子裴青低声说:“会不会是大少奶奶?” 听到“大少奶奶”这四个字,冯氏就是一皱眉。这个商婉儿看着柔柔弱弱,却实在是个刺儿头。早上那会儿把四房弄得回去之后哭爹喊娘的。四房是没脑子,但若没有商婉儿的刻意为之,肯定也不会受罚。也是因为这样,她原本是想今天给她一个下马威,都被她打住了念头。这个女人有点儿邪门儿,明摆着老夫人对她有些偏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还是要多加小心。 在赵家掌家这么久,突然出现一个自己摆弄不了也弄不通透的人物,这让冯氏十分不慡。更有一种隐隐的担心。若是商婉儿太过能gān,老夫人又喜欢的话。那无论如何商婉儿才是嫡长孙媳,张氏是个窝囊废没本事的不假,可按照顺序来说,掌家的权限也是可以给商婉儿的。而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一点。 “你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儿。香云,你去厨房,让厨子做几样小菜,今天二爷回来吃饭,把我藏的那坛子十年香拿出来,我跟二爷好好喝一盅。”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让人流口水的香气。香云赶紧说:“小姐,就是这个味儿!” 冯氏挑了下眉梢,紧跟着外面来人禀报。说大房那边派人来送东西了。 冯氏让人进来,一看是素chūn,她虽然心中烦躁,却还是露了一个笑脸:“是素chūn啊。你怎么来了?” 素chūn先给冯氏行了礼,然后说:“二奶奶,我们家大少奶奶今日头一天进门上灶掌勺,把头肉给做了。大少奶奶说,她作为晚辈孝顺长辈是应当的。所以让奴婢给几位爷和奶奶送些肉头过来。希望赵家所有人都坑沾沾喜气。” 这话说得无法调理。何况这味道再屋子里太过诱人。冯氏既然还没有板起脸孔,自然要一副和善的样子:“你们大少奶奶真是有心了。裴青,快去接过来。别让素chūn拎着了。” 素chūn将适合递给裴青,然后躬身:“二奶奶,奴婢还要去西院儿两房去送头肉,就先告辞了。” 冯氏点头:“去。不过今天四房那边你要小心些。早上的事儿你也是看到了的。” 素chūn应道:“多谢二奶奶提醒。奴婢省得了。” 素chūn送了一圈东西回来,商锦蓉笑着问她:“有人为难你没有?” 素chūn笑眯眯的:“没有呢。这是送头肉,是送喜气,四奶奶虽然不高兴,但也没有不说。就是五小姐脸色不好看。” 商锦蓉点头:“她能好看才奇怪呢。那么大点儿的孩子,没学到一点儿好。长长记性也是有的。你送了半天也饿了?去厨房跟她们一起吃。余下的那些头肉你们先吃了。谁有家口的带回去一些给家人也尝尝味道。对了。那个卤汤告诉何慧不能扔。我还有用。” 素chūn那会儿熏的时候就馋得够呛。现在听大少奶奶说有她们的份儿,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多谢大少奶奶!您真是太好了!” 商锦蓉笑了:“我当然好了。咱们一个院儿的人,我不疼你们疼谁。快去。我和娘的吃食已经摆好了。” 张氏尝到商锦蓉做的熏卤头肉,这种齿颊留香的感觉美妙至极,她从不是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却在吃完这口肉之后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婉儿,这肉你如何做得这般入味香浓?而且这种香气难以形容,却无以伦比!” 商锦蓉回答:“这是我用三十多种药材的配方卤制在先,在用十几种材料熏制出来的。当然这头肉也足够新鲜,猪的年份也好,所以做出来才更美味。您若是喜欢,日后我每天给您做。” 张氏摇头:“这太麻烦了。偶尔吃一次是惊喜,天天吃再好的东西也会腻。反倒了糟蹋了。” 这个心态是真好。商锦蓉其实也颇认同这一点。“娘说得对。那日后每天儿媳都给您炖一盅汤,您身体棒棒的,相公才能放心。” 张氏笑着点头:“你有心了。不过婉儿,咱们院儿里就是咱们娘儿俩。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娘把院子里的事儿都jiāo给你管,也着实是为难你。虽然咱们大房人不多,但月例银子也不多。一时半会儿想必二房那边也不会给加银子。咱们能省还是省一些。” 商锦蓉没有告诉张氏她儿子留了一千多两银子。但她也没打算委屈自己。“娘您放心。我知道的。而且月例银子这件事,这个月我不能说什么,下个月如果还没有变化。我会想办法的。咱们不惹是生非,但也不能一味的忍让被人欺负。” 张氏眉头微微动了动,到底也没有皱在一起。“罢了。既然jiāo给了你,我也就不gān涉你如何处理。但切记,别让自己落下把柄,冯氏不是个好惹的。” 商锦蓉回:“儿媳省得。娘,您快尝尝这青椒菇片,味道也很不错的。” 大房这边娘儿俩吃得挺愉悦,二房这边,赵东阳吃着猪耳朵喝着十年香,享受得他都哼起了小曲儿。 虽然看到丈夫心情愉悦,冯氏也开心。但是一想到这猪耳朵和猪舌头是商锦蓉可以挑选好了送给她的,她就一肚子火。“二爷,您觉得这头肉如何?” 赵东阳跟冯氏不同,他其实不擅长做生意,但却极爱美食。虽然比起这些他更爱银子,但他大哥死后生意都jiāo给了他打理,赚来的,捞来的,许多都被他拿来卖吃喝了。所以说到这个让他喜爱至极的头肉,赵东阳自然会称赞:“我也是吃过见过的。但这么好滋味儿的头肉却是头一次。不但闻起来香气四溢,吃到嘴里也是香浓甘美。说起来这真是商氏做的?” 冯氏点头:“说是如此。而且那会儿做的时候,咱们院儿都闻到味道了。” 赵东阳咋舌:“倒是有些遗憾了。若是大房的厨娘,还能弄过来。不过若是能弄到怎么做出来的,日后我就能常常吃到了。” 冯氏笑了:“这倒也不难。商氏不能动,大房院子里还有两个厨娘呢。她们若是知道怎么做的,那把人弄过来也不难。而且你也别总想着自己吃。这头肉连你都这般喜欢,若是拿到酒楼里出售,一盘几两银子也不成问题?” 赵家虽然是做药材生意的。但赵东阳因为喜欢吃喝,所以自己拿银子开了个酒楼。虽然在本县不是最大的,但生意也还可以。只是苦于一直没有什么特色所以出不了头。如今他看到这个头肉,眼睛都亮了。“还是夫人你有见地!的确啊。咱们酒楼里还真就却这么一个勾人魂儿的。不过你也别打算去动大房那俩厨娘。当初能留在那儿的,也都是当年大哥在的时候对她们家口有恩的。换个法子才好。你不是说娘对那商氏挺好的?毕竟娘觉得那是彦生自己选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娘有多疼彦生,咱们一时半会儿拿不到她错处,就先别招惹她。” 冯氏虽然郁闷,但也知道这是实话,更是好话。“我知道。其实大房如今多了个主子,自然也要多些奴才来伺候。贴身的咱们不沾手,但粗使的奴仆派几个过去也是应当的。”反正一开始的下马威也没给上,那就索性绵里藏刀好了。这商婉儿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呢?说不定也能够好的谋算。 赵东阳听到这个笑了:“这个法子靠谱。对了,你有空让肖氏刘氏多跟商氏走动走动。到底她们是妯娌,年纪也不相上下。也是让娘看看咱们二房的态度。” 冯氏笑着点头:“好。我明儿就去。二爷,您再试试这猪舌头,口感不一样,味道也有些差别呢。真不知道那商氏是怎么做的。我也喜欢得紧。今儿咱们夫妻就多喝两盅。” ☆、第21章 第21章 晚上临睡之前,素chūn有些迟疑。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有事儿你就说。我不喜欢扭捏的人。何况这儿就你我二人。若是不想说的,你就不必支支吾吾。若是想说也不用这样。” 素chūn赶紧回:“大少奶奶。奴婢是害怕……您说您看到大少爷了……” 商锦蓉这才明白素chūn是什么情况。这是真害怕。不过也是。任谁说见到鬼了能不怕呢。可她原本也是异世的一缕幽魂啊。“傻丫头。大少爷活着的时候对你们好不好?” 素chūn点头:“可好了。大少爷从来不会骂我们打我们。咱们大房的奴才过得最轻松了。不像其他几院儿的人,动不动就挨打受骂的。而且大少爷还会教我们识字。” 商锦蓉又问:“那你为什么还会怕他呢?你要知道,他活着的时候照顾你们,死后自然也不会害你们。如果他是为了折腾赵家,就不会有我进门这件事。我嫁进来,你觉得是坏事吗?” 素chūn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大少奶奶嫁进来虽然对您自己不太公平。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极好的!” 这丫头还是真有良心。这时候还不忘记说一句对自己不公平。是啊。若非自己是商锦蓉,对去挑人来说,可不就是不公平。可无论哪个世界,又哪里来的真公平呢。“这不就是了。夫君没走,就是为了保护咱们大房的这些人。你没见他闹也是闹的二房那边?他是知道二房一直欺负咱们呢。现在啊,夫君就是咱们的守护灵,你可不能怕他。他会伤心的。” 大概也是赵彦生以前人性真的很好,素chūn听商锦蓉这么一分析,还真就不怎么怕了。“那……大少奶奶,大少爷会现身吗?” 商锦蓉笑道:“不会的。我是他的妻子,所以看得到他。二弟是他的弟弟,这也才看得到。你见二房闹得那么欢,除了二弟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素chūn点了点头:“对哦。那大少奶奶。我能为大少爷做些什么?” 商锦蓉笑了:“没必要做什么。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就行。乖了去睡。若是害怕,可以找秋儿他们一起睡。” 素chūn摇头:“不用。我不怕了。而且我去找秋儿,夫人就该知道了。” “那也好。若是真害怕了,就来唤我。哦对了,桌子上哪壶是安眠茶,你喝一杯之后再睡,保证一觉睡到大天亮。” 素chūn倒了茶出去之后,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站起来给牌位上了柱香。然后心里叨咕:“你还有事儿没说完,记得一会儿托梦给我。” 一想到赵彦生是被人害死的,而并非是真正的重病而亡。商锦蓉突然就觉得赵家其他几房的人都有很大嫌疑。而尤其以二房为最。但说实话,她上辈子就是个厨子,说到底也是个生意人。破案查案这些事她是真的不在行。何况人已经死了三年多了,什么证据都没了。而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又是个内宅妇人,根本也无从查起?退一万步讲,即便有证据又能如何呢?老夫人真的可以将人扭送官府治罪吗? 又是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赵彦生出现了。 商锦蓉这次不再害怕,而是找了个看起来顺眼的地方坐了下来。“还是坐下说。你还得仔细说。” 赵彦生虽然生前见过的女人不多,但他还知道大家闺秀不会随便席地而坐。所以看到商锦蓉这样的,他还真的很好奇。“你就这么坐着?” 商锦蓉抬头看他:“那不然我还飘着?我白天忙活一天已经很很累了,中午还要被你吓一跳。我现在是休息时间,要跟你商量事情,谁知道你要说多久。我还不能坐下来听了?” 赵彦生被说得哑口无言。心想自己这个夫人怎么这么厉害呢。自己才说了几个字,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而且好像……的确没什么不对的样子。“那个……我不是说不能坐着。只是这样坐着,不雅。” 商锦蓉打了个哈欠:“你这个地方能有雅的么?我的大少爷,您能不能将就一下忍忍?我真的很累。你就说。我这么坐着,还预防你说出吓人的事情时再吓到摔倒。你要是觉得低着头不舒服,那你也这么坐着。这样咱们平起平坐,我也舒服点儿。仰着头多累啊。” 赵彦生沉默了片刻,最后选择了听从商锦蓉的话。坐到了她对面。不过两个人之间距离少说三米。“你真的很特别。” “你不是说了我是异星下界嘛。实话跟你说。我不是商婉儿。她早就死了。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不过我比你幸运。我的魂魄进入了商婉儿的身体里活了过来。虽然我没必要说,但是我觉得还是要跟你说清楚才好。若是你报完仇之后能进入地府了。记得找你真正的媳妇,商婉儿这个姑娘很惨的,你是她丈夫,有义务照顾她。这也是你欠她的。” 赵彦生倒真是个好说话的。商锦蓉这么说,他直接就点了头。“嗯。让一个好姑娘嫁给一个死人孤独终老,这真的很缺德。我白天在赵家徘徊了一天,听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才知道你是怎么嫁进来的。难为你了。” “我不为难啊。反正我也曾经是一缕幽魂。能有一个地方容身落脚,我真的挺感激的。所以我会好好照顾你娘。若是她对我好,我也会把她当亲娘一样孝顺。但是你家这个二婶儿真的很烦,还有四房的人,没有规矩极了。她们若是惹到我,我肯定不会留情面的。” 赵彦生点头:“我其实也怀疑,我是被二房的人给害死的。虽然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我真正是怎么死的。可是总觉得跟他们有关。” 商锦蓉对此颇为认可:“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你才死了三年的时候,他们就憋着想把你娘给赶走了。现在突然装神弄鬼把我给弄进门。就是为了有人可以照顾你娘。听素chūn说的,他听那个通灵的大师说之后还会想把发把大房分出去。这心思歹毒的。大房可就只有我们两个寡妇。这是我占了商婉儿的身体。若是她没死嫁进门的话,怕是很快就得被搓磨死。” 赵彦生眉头紧锁:“此话当真?他们真想将大房分出去?” 商锦蓉回答:“虽然我不知情。但是从二房开始折腾你闹鬼开始,就一定有他的目的。而且素chūn你应该比我了解。她的话可不可信,你比我有资格判断。” 赵彦生沉默了片刻,回道:“素chūn虽然小,但的确是个忠心的。她不会拿这种事骗你。与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商锦蓉叹了口气:“所以你们赵家这是一堆破事儿!我就是点儿背。” 赵彦生有些不明白:“何为点儿背?” 商锦蓉扶额:“就是倒霉的意思!这些都是没用的。现在有一个很要紧的事情,你白天可以在外面游dàng?” 赵彦生点头:“可以。但只能在赵家。离不开院墙的范围。” “你不怕太阳?”商锦蓉十分不解。 赵彦生说:“起初我也觉得可能不行。但是后来发现没有影响。” 商锦蓉沉死了片刻:“那那个什么大师,你看到了没有?” 赵彦生摇头:“那倒没有。府中没有这么一个人。可能是没在府里。” “那这样。我试着把你带到我的地方。你不要随便在外面游dàng了。而且那个所谓通灵大师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但万一他也有点儿小道行可怎么办。万一你魂飞魄散,就造孽了。不过我也不肯定我那里你能待得了,我们先试试。要是不舒服你赶紧说。” 赵彦生不明所以,但突然他就感觉到手腕被抓住了。那种温热的感觉他已经许久许久都没有感受过了。随后,耳边就想起了商锦蓉的声音。“啊!我刚刚都忽略了你是魂体了。没想到我还能抓住你,庆幸庆幸。你先闭上眼睛。” 心里虽然有些慌乱。但赵彦生还是闭上了眼睛。等听到自己这位奇怪的夫人说可以睁眼了,他才张开眼睛。而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这是哪里?” 商锦蓉上上下下的看了看赵彦生:“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哪里不适?” 赵彦生摇头:“并没有哪里不适。反而很舒适。比起外面的yīn冷,这里我可以感觉到温度。” 商锦蓉松了口气:“那就好。这里是我上辈子死前无意中得到的如意空间。这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一个大能炼造出来的专门种植灵药的。这边的庄子是他留下的。除了这个大院落之外,其他都是种的药材。当然吃的蔬菜水果也有。” 赵彦生瞪大双目,随着商锦蓉介绍时指给他看的方向,眼前是一片错落有致颜色各异的药田。“这里真是仙境。” 商锦蓉也认可这个说法:“我也这么觉得。你看这边。”她指向一旁的人参田。 赵彦生吸了口气:“这里是人参田啊!” “对呀。而且都已经不知道几千几千万年了。拿一根出去都是稀世珍宝。所以你其实也不用担心大房被分出去过不好日子。有我在,大房所有人都不会缺衣少吃。而且我不瞒你说。我上辈子是开酒楼的,还是药膳坊。所以我既是厨师也是做生意的。养活一家子人不成问题。前提是这些人跟我一条心。” 赵彦生看着上几日弄,眼神之中带着敬佩和向往:“你的自信让我羡慕。” 商锦蓉笑道:“等把你的死因查明白了。你就可以去投胎了。到时候你最好投胎到一户简简单单的人家。靠自己的努力白手起家。那就最有自信了。好了,现在在这里我也就放心了。现在进屋去说。把你生前的事情告诉我。我们先分析分析,谁下毒手的可能性最大。” ☆、第22章 第22章 其实赵彦生对自己是怎么死的一无所知,否则也就不会成为进不了轮回簿的幽魂了。而且按照赵彦生所说,他还是被人害死的,否则即便是不明原因的横死,都不会这么惨。尽管商锦蓉完全不明白这里的地府是什么规定,不是应当查一查生死簿就知道的事情吗?难道这是时空特色? 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商锦蓉开始仔细听赵彦生说起他生前的事。大概是死后的这几年,赵彦生一直在思考自己为什么死的。所以他把死前那几年的时记得特别清楚。而这个人说话又慢悠悠的,一看就是个慢性子,听得商锦蓉直犯困。 后来发现商锦蓉听着睡着了,赵彦生叹了口气,然后试了一下自己可以碰到商锦蓉,又能摸到这个空间里的一切事物,有些开心的把人给抱到了chuáng上,然后替她盖上了被子。 等到商锦蓉醒了,才发现自己居然听睡着了。有些尴尬的,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chuáng上,而且还盖了被,在空间里也就一人一鬼,她不用猜都知道是赵彦生gān的。于是就更不好意思了。发现赵彦生不在房里,于是起身到了外面,正好看到赵彦生在对面的房间里翻看书籍。商锦蓉觉得有些感慨,但是又有点儿想笑。这个家伙,死了之后看到书都不放过。 走到窗边,商锦蓉看着他:“看什么呢?我走路还有动静呢你都没发现。” 赵彦生的确是看书看入迷了。听商锦蓉说话,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随意乱动你的东西。你方才在休息,我不好在屋中留着。出来看看,便发现这里有很多书。情不自禁就翻看了起来。” 商锦蓉笑道:“不用抱歉。以后你会很长时间都留在这里,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随便看,就当家一样。虽然我的年纪比你大很多,没办法把你当丈夫,但你我现在也算是同命相连,也分不开,我就把你当弟弟了。” 赵彦生有些意外:“你……比我大?” 商锦蓉回答:“当然啊。商婉儿虽然才十六,比你小,但我这个灵魂却已经三十多了。再大一点儿在你们这个时代都可以做你母亲了。让你叫姐也没亏。” 赵彦生连忙起身放下书,恭恭敬敬的给商锦蓉鞠了一躬:“之前礼貌不周,请姐姐见谅。” 这是真把商锦蓉给逗笑了:“你也不用这么大礼节。毕竟我现在已经变小了。我替你孝顺你娘,咱们就当亲姐弟来相处。所以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真正死因的。但是我见你在空间里可以触碰到实物,你也正好可以帮忙我打理这里。你懂得药材,又熟通医理,这里的东西你能帮我好好照理吗?毕竟我每天只有晚上才能进来。而且我现在是人,还需要每日休息。白天要应付的事情太少,而且你们这个时代也肯定不能新媳妇儿进门,每天躺chuáng上睡觉不是。” 赵彦生连忙回答:“姐姐放心,我会好好帮忙你打理这里的。但是这药田太大了。我虽然知道每一中药材如何收割pào制,却从来没有gān过这些活计,所以……” 商锦蓉摆手:“你不用自己动手处理药田。这里的药田里都是灵药,不去采摘它们永远都会保持生长。对了,你若是觉得无聊,我倒是可以养一些小动物。将来万一被赶出了赵家。这一院子人好歹也能有肉吃。不过你怕这些活物吗?” 赵彦生摇头:“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如今幽魂之身,会不会让那些小家伙儿不安了。” 商锦蓉想了想:“那这样。过阵子我试试能不能先弄条狗来看看。到底狗通人性,若是可以共处,你也不会太无聊。” 赵彦生真的很感动:“谢谢姐姐。您想的真周到。” 商锦蓉叹了口子:“我知道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感受。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抽时间陪你聊一会儿的。你要是想看你娘,我也会帮你。” 这一宿在空间里休息,虽然只睡了半宿。但商锦蓉却觉得神清气慡。虽然空间里多了个鬼魂,又多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完成的任务,可她却觉得,似乎跟这个世界又多了一重之前没有的联系,更多了一些融入感。想到赵彦生这倒霉又可怜的劲儿,叹了口气。自己虽然也倒霉,但好歹死了之后又活了过来,还多了这么个空间。哪怕商婉儿的娘家是一群人渣,赵家其他几房人也如láng似虎,但她好歹还活着,还可以抗争。赵彦生却没有机会了。 正义的心肠又一次占领了高低,商锦蓉做好早餐之后,是亲自端到张氏房中的。 桂兰今天看到商锦蓉,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商锦蓉点了点头,也没理她。然后把吃喝放在了桌子上。“娘,我早上给您住了当归枸杞jī丝粥。您尝尝。” “你今日怎么又天没亮就起了。”张氏坐到左边,拉着商锦蓉也让她坐下。 商锦蓉笑了:“我这也是习惯了。娘,您先试试粥。这粥里虽然放了当归,有药味儿。但是我有做好调味,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张氏笑着接过粥碗,舀了一勺粥,本是想chuī一chuī,但用嘴唇试了一下发现温度正好,立刻就体会到了商婉儿的细心。于是将粥送入口中,咸甜适口中带了当归特有的药味儿。味道还不仅仅如此,这让她很是吃惊。“味道明明很浓郁,但又有清慡感。而且这粥为何是绿色的?” 商锦蓉回答:“我又在里面放了一些菜汁和huáng瓜汁。早上还是吃些清淡清慡的东西比较好。不过剂量都不大,不会影响药效的。我见娘您目下都有些发白,怕是血气不足,所以才用了当归,虽然一次两次没什么作用。但是药膳这回事,是要长期吃才会有效果的。也总比直接服药来得更温和。” 张氏点头:“你这孩子想的太周到了。其实我这也是老毛病了。彦生十岁的时候。我本来还怀过一胎,但七个月的时候不小心摔到,孩子没能保住,也出血严重。当时是老爷给我用了百年人参吊着命才活了下来。但到底失血过多,那之后虽然身体养好了,但每次郎中把平安脉,都会说些气虚血亏的话。” 商锦蓉暗地里皱了下眉头。她完全不信七个月怀孕的张氏会蹦蹦跳跳。而以赵彦生昨天跟自己说的那些琐事,自己这位公公对婆婆疼爱至极,也绝对不会让人忽视照顾。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到这么严重?或许这也是人为的? 人嘛,对一个地方或者一个人有了怀疑,就会对所有发生在这里这个人周边的事有各种怀疑。更何况他们能害死赵彦生这个十七岁的大活人,害死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可是见张氏一副没有怀疑过的模样,商锦蓉也不会开口多说了。毕竟她才进门两天。“有儿媳在,日后定能把您的身体给养好。到时候夫君也就放心了。” 张氏叹息道。“彦生这孩子没福气啊。”若是儿子还在,有这么孝顺漂亮懂事又能gān的媳妇儿,这一家人该多么和美啊。或许自己明年就能抱上大孙子了。 商锦蓉笑道:“相公有您这么好的娘,已经是福气了。” 就这样,商锦蓉渐渐的融入了赵家的生活。而每晚跟赵彦生见面的时候,除了会聊一些赵家以前的事,两个人又多了一些新的话题。就是医术和药理。两个人都对这些很感兴趣,也都算是半个行家。商锦蓉做药膳的,自幼就要学习药理。赵彦生家里是卖药材的,他别看没有打理过自家生意,但自幼跟着父亲在书房里耳濡目染,加上他也不是对做生意没兴趣,只是更像在仕途上努努力。而却对药理很喜爱。所以两个人在这方面极有共同语言。 赵彦生听商锦蓉说起,若是将来有机会,她一定会重开锦香居,他也跟着升起了豪情壮志。于是两个人在空间里不但聊,而且还会在厨房里做实验。尤其是在赵彦生发现自己在空间里可以跟活人一样吃喝拉撒睡之后,更是兴奋的对商锦蓉的手艺崇拜了起来。 日子就在这样的平淡里一晃就是一个月。赵家也前所未有的安静了这一个月。可如果能一直这么消停,那也就不是赵家了。突然有一天,赵彦岷突然又闹腾了起来。大半夜的折腾得东院的人jī飞狗跳,就连其他几院儿人都跟着被闹了起来。 商锦蓉不情不愿的披上衣下了chuáng。心里不停的咒骂不知道什么人在吵闹。她本来就没睡多久,这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素chūn,你去看看谁这么闹腾。大半夜不睡觉,又见鬼了?” 素chūn赶紧跑出去。不多一会儿就回来了。而且脸色有些发白。“大少奶奶,真的见鬼了。” 商锦蓉嘴角抽搐:“呸!好好说话!你家大少奶奶哪儿见鬼了?” 素chūn也连呸了三口,然后重新说:“大少奶奶,是二少爷又见鬼了。说这次是有鬼差捆上了大少爷。说是大少爷私自从地府逃出来gān预阳间的事,要惩罚他。” 商锦蓉太阳xué都跟折腾了。“听他们放屁!你们大少爷好着呢!”自己临睡觉前,那个家伙吃了一整只炸jī!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提高了警觉。“这二房又闹鬼儿,怕是又冲着咱们来的。你快去娘那院儿告诉娘到佛堂去。我现在就过去。不能让二房的人抓到机会。我看他们是好日子不能好好过了。等母亲也奔佛堂之后,你让咱们院儿的人在院子也都到佛堂外面跪着。每个人都得去。要快!” ☆、第23章 第23章 毫无悬念,商锦蓉和张氏以及大房所有下人都在佛堂里外跪着祝祷的时候,冯氏带着仆人就到了正院儿,不过正院儿现在一个人没有,进院儿之后真是把冯氏吓了一跳。她是知道那是假闹鬼,可大房这个情况着实是有些瘆人了。好在很快就有人告诉她,大房这些人都在佛堂。这让冯氏皱了眉头。 冯氏到佛堂的时候,就看到佛堂的院子里,正院儿的十几个丫鬟婆子无一例外的跪在那里,双手合十双目紧闭,看上去十分虔诚。而她进院儿之后,根本也没有人理她。若是平时,她可以挑出一百个错处来发火。可人家是在佛堂礼佛,她要是针扎火燎,那就是她的不是了。于是冯氏暗咬牙齿,迈步进了佛堂。 佛堂里,商锦蓉和张氏带着素chūn和桂兰四个人粉前后跪在神龛前。而神龛前供这的是赵家大爷赵东海和大少爷赵彦生的牌位。就在冯氏刚想开口的时候,突然赵彦生面前的蜡烛无缘无故的倒了下来。佛堂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因为那蜡烛上的火还未熄,这么倒下来带了蜡油,可是很危险的。 众人惊慌之际,商锦蓉马上翻身将自己膝下的蒲团拿起来,然后盖在了蜡烛上。然后上去踩了几脚。算是把火给灭了。但在佛堂尤其是灵位前发生这种事,那可是非常不吉利的事。于是商锦蓉在扭头看到冯氏进来的时候,眼神都变了。“原来是二婶儿来了?” 冯氏也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这佛堂自从供奉了大房的父子俩,她就除了年节老太太要带全家拜佛之外就没来过。她那边刚刚策划让儿子再假装通灵见鬼。可是自己一进佛堂赵彦生排位前的蜡烛就倒了下来。还正好朝着自己,这哪能不让她惧怕。这个世界的人,到底是信奉鬼神的。冯氏的脸色也有些白了。“大,大嫂。我是来求您的。” 张氏也像是才看到冯氏一样。不过她面露惊讶之后,立刻皱了眉头。“原来是弟妹到了。” 商锦蓉将蒲团重新摆放好,然后将烛台拿起来。“二婶儿,既然夫君显灵了,还请您上一炷香。虽然我不清楚夫君为何会生气,但这烛台好端端的怎么会倒下来,这真是让人害怕。” 冯氏自然不愿意给赵彦生上香。但这情况,她似乎不上不行了。于是硬着头皮只能按照商锦蓉的话做。这让她心中十分别扭。从商锦蓉手中接过香来,鞠躬之后要往香炉上插。那三支香突然就同时灭了。冯氏这下是真被吓得不轻,当是手一抖,香就掉在了地上。 张氏眉头紧锁:“弟妹。这是大不吉利啊!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彦生如此生气?” 冯氏心道,我做的事情可多了。但她必然不会承认:“大嫂。您这是说得什么。我哪里会做让彦生生气的时。怕是这香本就没点燃。” 商锦蓉心中冷笑,随后又点燃了三支递过去:“二婶儿可看清楚了。香头上的火可燃了?” 冯氏哪里能不知道点燃了。她万分紧张的将香接了过去,再一次鞠躬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在心里叨咕了一番。可是仍旧是刚想插香炉,香就灭了。这下冯氏可是真怕了。她当是就把香扔在地上,倒退了好几步。“我,我这就去找大师!!”然后就跑了。 冯氏跑了。素chūn赶紧将掉在地上的香给捡了起来。“大少奶奶,这些怎么处理?” 商锦蓉这会儿心情大好:“放到外面的大香炉里,在上面多烧点纸钱儿。” 素chūn出去,商锦蓉又重新点燃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她笑着擦拭着赵彦生的牌位,心里叨咕:“还不吓死那婆娘。整日里放着安生日子不过,就想着折腾。” 这时候张氏让桂兰出去安排院子里的人回去休息。等到佛堂里就剩下她们婆媳二人,张氏才小声问:“婉儿,这是怎么回事儿?” 商锦蓉笑着摇头:“娘,等一会儿回去再同您说。咱们先亲手把佛堂清理一下,免得祖母知道再生气。” 张氏向来好脾气。何况这佛堂供奉的不但有佛爷,还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她自然愿意。于是两个人讲佛堂好好清扫擦拭了一下,才结伴回了正院儿。 回去之后,商锦蓉就留在了张氏的屋子里。两个人自然有许多话说。 商锦蓉笑呵呵的告诉张氏:“娘您放心。那根本不是什么显灵。而都是我弄的。因为外面太黑,蜡烛的光线虽然明亮但却又暗角,所以我是早在那烛台下面栓了个跟桌围子一样颜色的细线。听到二婶儿进门我就拉了棉线。那烛台自然掉了。” 张氏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手段,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你这丫头真是鬼灵jīng。怎么会想到这一手。” 商锦蓉笑回:“因为二房的人居心不良,之前如此折腾,不可能只是为了让我进门跟他们作对的。所以必然还会有后招。所以我也一直没闲着。早就把能用的,好用的都琢磨了。他们说鬼差抓走了夫君,可夫君却在自家的佛堂里显灵了。那就摆明了他们撒谎。” 张氏点头:“你说得对。这个至少可以让老夫人相信咱们。可是冯氏一要插香就灭是什么原因?” “这就更简单了。我在差不多的地方,点了一点水。这种光线下她又不是诚心上香,自然不会仔细留意。” 张氏哭笑不得:“原来如此简单。也是你时间掐得准。不然就白费了。” 苏商锦蓉摇头:“我几乎日日去上香祝祷,自然知道咱们家请回来的这些香燃烧的速度是怎样的。更何况即便是我那点水往下了一些。我也会拖延她的时间,让她看到香灭两次。” 张氏叹了口气:“可是即便你又筹谋算计,那冯氏却不会善罢甘休。她如今没能得逞,定然要继续闹腾。她说去请那个什么大师,怕是咱们大房又得遭罪。” 商锦蓉冷笑:“世上的好事儿也不能都是她说了算的。娘,今儿就得辛苦您一些。一会儿到了五更,咱们就往祖母那边去。祖母必然也知道消息了,但是在早过去也不行。咱们就谨守规矩,到时候禀报祖母早上在佛堂的事。您还要义正言辞的让祖母给您做主,给夫君做主。看看到底是什么让夫君在天之灵不得安息。愤怒到在佛堂显灵。” 若是以前,张氏必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可是商锦蓉已经将路给铺好了,张氏也不会怯懦到这都不敢走。于是她点了头。“好。可是二房那边既然让彦珉见鬼,就不会不了了之。若是这次是假,那之前是不是真就要被人怀疑了。” 商锦蓉笑道:“您不用担心。我自幼办法。他们不是去弄了一个通灵大师?我有法子拆穿他。” 张氏皱眉:“那大师据说灵验无比。你的意思他是个神棍?可若他是神棍,之前彦生说要娶亲的事……” 商锦蓉也叹了口气。反正房间里只有他们娘儿俩,事情到了这里,她必须要说点儿半真半假的了。:“娘,实话同您说。那神棍和二弟见鬼是假,但相公要我进门是真。您还记得我同您说过,我死过一次,在鬼门关遇到了鬼差?” 张氏点头:“自然记得。” 商锦蓉继续道:“其实我也见到了相公。因为我前世受了相公大恩,与她有未了姻缘。所以我们的魂魄曾经在地府中见过一面。相公说家中不宁,母亲心善从不争抢。却处处被婶娘欺压。他不放心家中事,却又只能看着别有用心之人用他的名义对付父亲。加上我阳寿未尽,所以夫君就拜托我照顾您。我这才到的商家。他们说见鬼虽然是假,但却因此将我们两人连在了一起。可他们却不该一直拿相公来做由头,而且还是以此来欺压咱们大房。所以我只能反击。” 张氏丝毫都不怀疑儿媳的话。除了本来就信鬼神之外,还有商锦蓉的与众不同。她的话似乎带着魔力,总是可以让人深信不疑。或许这个人带这让人安心的气息,所以即便说的语无伦次,都可以让人信服。更何况对张氏来说,商锦蓉说得还很符合逻辑。“我那苦命的孩子啊!” 商锦蓉拉着张氏的手:“娘,您别难过。相公之所以还没有转世投胎,除了因为不放心您之外。还有就是他现在在地府做一个小小的书吏。也算是个鬼差。这是积福德的事情。所以您放心。虽然我们看不到夫君,但他可以看到咱们的日子好不好呢。” 张氏听后瞪大眼睛:“当真如此?” 对商锦蓉来说,即便她知道有鬼神,也不会像这个时代的人那般敬畏。何况赵彦生那个性子,自己说什么他都只会笑。这点儿谎当然毫无压力。“自然了。我也是因为相公的关系,现在才能身qiáng体健的。在商家的时候。我可没有这么有力气。您想啊,我进来前三天就自尽了,活过来之后也得元气大伤。可现在却身qiáng体健。这都是相公的功劳。” 如果说别的张氏还能不信。但自己这个儿媳妇儿的身体好不好她却是很清楚的。反正她已经相信了商锦蓉给她的设定。自然放下了心。“若是你祖母也知道这些事,她也就能放心了。” 商锦蓉却没打算这么告诉孙氏。那位老妇人的性子就跟张氏不一样。张氏纯善,而且为人不会多猜忌。所以告诉她除了能安抚她之外,更可以让她心里安稳许多。知道了赵彦生在地下的日子也过得不错,还当了小吏,做娘的,哪里能不安稳。可孙氏却不一样。他们接触的时日不多。她还不想冒这个风险。“这件事还是不能告诉祖母。毕竟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倒不是把祖母当外人,而是祖母毕竟不是只有相公一个孙子。” ☆、第24章 第24章 冯氏自然不会放过用老夫人来压着大房。她这次没能把商婉儿和张氏拉到他们二房,然后bī到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就范,就只能寄希望于孙氏了。 但其实冯氏在佛堂里经历的掉蜡烛,两次香火熄灭的事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诡异,所以回到二房,她先把这件事告诉了赵东阳和那位名叫灵通的通灵大师。 灵通一听,立刻皱了眉头。他本也就是个街头的混子,平日里无所事事,gān的就是坑蒙拐骗的活计。后来认识了一个以给人算命看yīn宅谋生的风水命师,所以学了一手如何装神弄鬼骗人的本领。本就是半路出家,他当然没有一点儿真本事。不过是巧舌如簧加上学了些小把戏,才能到远离家乡的琉保县这边混出了小小的名气。可说实话,他从来没见听过这样的事情。但那不表示他不信鬼神。平日里装神弄鬼多了,他也是心虚的。“二奶奶,您可有看清楚当事的情形?没有被人欺骗?” 冯氏眉头紧锁:“我又不糊涂又没有老眼昏花。哪里会看错这个?自然是不会错的!而且那香点燃之后我鞠躬的时候都不灭,只要我的手一到香炉边就灭。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赵东阳也一个激灵:“不然这事儿就……” 冯氏扭头瞪了他一眼:“算什么?咱们筹谋这么久,你想前功尽弃?门儿都没有!就算是真见鬼了,我也要把属于咱们二房的东西拿到手再说!” 灵通心里对冯氏这种女人也是怕的。而且他现在隐隐觉得有些担忧,若是真的惹怒了赵彦生的鬼魂,怕是他也没好。所以他眼珠一转,就想了个金蝉脱壳的法子。但脱壳之前,他自然要先敲一笔银子。“二爷,您也不用太过担忧。我倒是也有驱鬼辟邪的法子。之前咱们是故弄玄虚。但真的也不用怕。只是需要的东西颇多,我要去准备法阵才行。” 冯氏一听灵通有办法驱鬼,当时就稳定了心神。但是也知道,驱不驱鬼的,银子是少花不了。于是很上道儿的问:“但不知大师需要多少助力?” 灵通假装掐指一算,片刻的工夫就想好了自己要那多少银子。“若是真的见鬼,就要找阳时阳刻出生的黑狗血和黑jī血。另外还要血朱砂和金符纸来写驱魂符。我出些力气不算什么,但驱鬼需要打体力,少说也要一根百年人参补身。图个吉利,九百九十九两纹银和一根百年老参即可。相信对赵家身价来说,九牛一毛。” 冯氏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自然对灵通要的这些十分肉疼。那就等于一千两银子和一根老参。而那老参真要是百年的,也要千两的价格。 这也不光是冯氏舍不得。赵东阳更舍不得。如今赵家的银子至少一半都是他来赚的。这等于从她肋骨里往出扥肉啊。所以他当是就皱了眉头:“这个价格……” 灵通知道自己要得狠,但这是赵家最后一票买卖。只要那银子到手,他还找个屁的狗血jī血,自然是带着银子和人参就走啊。天下之大赵家才能找到几个地方,他改头换面,这近两千两银子加上之前在赵家捞的那几百两。都够他买房子之地当财主过一辈子了。所以他绝对不会退缩。而且他又把我赵家二房一定得掏这个银子。“二爷,这真闹鬼和假闹鬼可完全不同。怕是之前二奶奶出的这个主意,让二少爷假装可与大少爷通灵的事情真的引回了大少爷。这yīn私事儿能瞒得了阳世的活人,却瞒不了yīn间的死鬼,否则大少爷也不会在佛堂如此警告二奶奶。您二位想,那是佛堂啊,后面还供奉着佛爷,由此可见,大少爷或许是奉冥旨回来报复的。如此一来可是比厉鬼还要厉害七分。这点儿银子已经是我为您二位着想了。” 最终还是冯氏咬了咬牙,直接点了头。“好!既然大师有把握驱除那死鬼,银子我出。但一会儿去见老夫人的时候。大师还望美言几句。” 灵通虽然没有面露喜色,但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这是自然,我与二爷二奶奶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自然不会眼看着船沉下去。” 到底还是让二房的人带着灵通先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孙氏昨晚倒是睡得不错。最近她也是每日都喝商婉儿送来的茶叶,睡得都极好,jīng神头也很作。原本是休息好了jīng神好了自然心情也好了起来。可还没顺当多久呢,这二孙子就又梦到大孙子出事儿了。 听灵通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孙氏面容上就带出了焦急。“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孙氏之所以询问破解之法。是听了灵通所言,说是在佛堂里的事,是有游魂作祟。孙氏到底是更担心家宅不宁的,自然要如此询问。 可正待这时候,张氏和商锦蓉也到了。外面来报大奶奶和大少奶奶来了。孙氏赶紧让她们先进来。毕竟这件事事关赵彦生,佛堂里的事当时她们俩也在,所以当事人在场,这件事也能说得更qiáng清楚。 可冯氏却是一阵紧张。“母亲,大嫂和婉儿到底是彦生最亲近的人,让她们听这些怕是不太好?” 这时候商锦蓉就已经到了门口了。“多谢二婶儿为侄媳着想。我与母亲本就等着见祖母说明此事了。” 孙氏见商婉儿进来,也就没再理冯氏的话茬:“婉儿,你有什么是要与我说明的?” 商婉儿来到老夫人面前,婆媳二人先躬身施了礼,然后她才道:“祖母,孙媳半夜听到二弟那边又说是见到了夫君,还说什么被鬼差押走了。我就担心不已,跟母亲赶紧去了佛堂祈求神佛保佑夫君平安无事。就连我们院儿的所有下人也都一起在佛前祝祷。本来也没多想,但二婶儿到了之后,刚一进佛堂的大门,相公灵位前的烛台连着蜡烛一起朝着二婶儿的方向就倒了下去。母亲和孙媳都吓得不轻。为了让二婶儿可以安心,孙媳让二婶儿给夫君点炷香,却不想连续两次,二婶儿刚要插香,那香的火头就突然熄灭。原本我与母亲也怕的不得了。心道这怕是夫君怪罪了,所以我赶紧又燃了香,给夫君插上。却是什么怪异的事都没有发生。祖母,孙媳担心,是不是二婶儿身上有什么不对的事情才会让夫君显灵。” 冯氏的说法和商婉儿的说法完全是相互悖逆的。但蜡烛和香的事却是相同。这时候想要让一个本就迷信的老太太否定这两方人的话,那是痴人说梦。她们两房争论的,不过是谁的话更可信。 冯氏立刻拉出了灵通:“母亲,大师所言不会有假。那定是游魂作怪!” 商锦蓉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二婶儿,您怎么能这么说夫君?那是二叔的亲侄子啊!又是赵家的长子嫡孙,就算去世了,也是葬入的祖坟。若是您说他是游魂,不是诅咒夫君死后不得轮回?那赵家的祖坟,赵家的风水岂不都会随之大不吉?这话您可不能乱说!何况那里是佛堂,灵位上方供奉的可是两尊菩萨,哪里会有游魂敢进佛堂作怪?二婶儿您可千万不能再这么说了。这不但与赵家不吉利,也是不敬神佛啊!罪过罪过!” 这话老夫人信了。“婉儿所言有理。佛堂之中哪里来的游魂。定然是彦生显灵了。”想到这里,老夫人赶紧问:“婉儿,你可有其他的感知?” 商锦蓉摇头:“祖母,孙媳也觉得夫君半夜显灵了。而且完全是为了不让咱们赵家家宅不宁。事情一定起自二叔二婶儿那院儿。” 冯氏马上插言:“你不要胡说!我们怎么让赵家家宅不宁了?商氏,你虽然是长房长孙媳,但我们毕竟是你二叔二婶儿,你就是这么没大没小,胡乱栽赃的吗?” 商锦蓉赶紧跪在老夫人面前:“祖母。孙媳没有那个意思。是二婶儿误会了。孙媳的意思是,一定是有人刻意在二叔二婶儿面前装神弄鬼,以此来谋取钱财。您瞧。二叔二婶儿别说印堂了,就是眼圈都是黑的,可见人连休息都没休息好。夫君显灵,定然是担心二叔二婶儿被jian人所害,所以才多次提醒。祖母,请您明鉴,帮二叔二婶儿除了那个祸害!” 方才还在想说什么才能把佛堂的时圆回来的灵通,这会儿一身的冷汗。他留意到这位大少奶奶看自己自己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但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了嘲讽。这让他浑身一个机灵。立刻看向冯氏。 冯氏一听商婉儿的话,也是咬牙切齿。若是把灵通给拆穿了,那么之前他们做的事可几都拆穿了。“母亲,商氏虽然说得不无道理,但严岷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彦生了,这如何能错的了?” 商锦蓉扭脸问冯氏:“那二婶儿,您之前找的这位大师说夫君魂魄不宁,担心母亲,所以要娶冥亲来找人照顾母亲。如今又说鬼差因为夫君gān涉阳间的事要把他抓走。岂不就是说之前二叔二婶儿和这位大师把夫君给害了?既然是一位通灵大师,难道不懂yīn间的规矩吗?若是早知道不能如此,为何还要害夫君受苦?可若是没有这个规矩,夫君又怎么会有被抓一事?更何况二婶儿您可曾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二弟一而再的梦到此事?不说以前,便是今日,我与夫君成了亲,她有事不会寻我吗?会不会本就是有人给二弟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让他频做噩梦?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江湖术术是可以控人心智,怕不是二弟中了此等妖法?退一步讲二弟没有事,而之前的事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夫君已经故去了三年多,为什么头七之后,魂魄未去地府,而一直停留在家中?若真如此,甚至都了他必须要显灵,说是担心母亲,需要人照顾母亲的地步,那得是母亲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会如此?可我进门之后,见母亲身体康健,只是为公公和夫君伤心难过,并没有被人欺凌之像。二婶儿坚持这个所谓大师说的是真,那是暗指谁在欺负母亲吗?” ☆、第25章 第25章 商锦蓉嘴皮子快,这逻辑又一环套一环,每一种可能性都给冯氏摆开了,她如果不认是被这个所谓的通灵大师给骗了,那就是等同于是诅咒赵家,要么就是再说老夫人欺负张氏到连赵彦生这个死鬼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 老夫人听着商婉儿的话,一开始还算平静,后来越听越皱眉,刨去她觉得商锦蓉太过咄咄bī人之外,更多的则是对这件事本身的怀疑。所以等商婉儿说完,她看向冯氏:“你如何解释?” 冯氏还能怎么解释啊。她想狡辩,但她发现除了说灵通是坑蒙拐骗的冒牌货之外,其他的说什么都是罪。可若让她就此认输,她也不甘心。 最终还是赵东阳开了口。“母亲,是这个江湖术士欺骗了我们。看来的确跟大侄媳说得一样。天下间哪有敢在佛堂放肆的游魂!可见之前也是骗了咱们的。真真是岂有此理!若非大侄媳聪慧,怕是咱们一家子又要上当受骗了!来人将这骗子抓住,扭送官府!” 灵通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当时就拔直腰板:“赵二爷,你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灵通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能,但却也不能随意被人污蔑!更何况,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我说了谎言?我又欺骗了赵家什么?是二少爷梦魇之后,你们亲自上门请的我,可是我主动找到赵家门上?”说罢,他转身面向孙氏,躬身一礼:“老夫人明鉴。老夫虽然用生平所学竭尽所能帮助赵家,却被赵家当做骗子,我知道赵家家大业大跟官府关系极好。我一介布衣自然比拼不过。若是赵二爷一定要将我送入官府治罪,我也无能为力。但我灵通行的正坐得端,对得起天地良心!” 商锦蓉跪在那里一言未发,听完了这位大师的说辞,心中好笑。这没有丝毫说服力的话也就是让面子上没有那么难看罢了。但这个人没有把矛头朝着自己来,而是直接怼向了赵东阳,这不得不说是个有脑子的。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jiāo易,赵东阳突然翻脸,他自然就有把柄拿捏住赵东阳。因此两人之间的jiāo涉要比跟自己对付有把握得多。若是他选择站在赵东阳那一边跟自己对峙,那可就是傻了。 孙氏看着这位通灵大师,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要相信灵通是真,却又不愿意相信他是真。若是一切都是骗局,那商婉儿为何要进门?那祠堂里,从签筒理掉出来的姻缘签岂不也是作假?可商婉儿却说他与彦生前世有未了之情,今世是来报恩的。这又是真是假? 商婉儿看着孙氏的模样,心里也知道她在纠结什么。于是她跪爬了两步:“祖母,相公都显灵了,可见是咱们赵家真出了问题,即便这位大师不是假的。那会不会是其他鬼魂伺机作乱呢?这位大师,您在通灵之时,可否会有误看的时候?” 通灵完全没想到,这个bī得自己毫无退路的大少奶奶居然递给一个梯子。他连忙收敛了心虚,表情凝重的掐指算了起来。片刻之后,他赶紧给孙氏鞠了一躬:“老夫人,请您恕罪。若非大少奶奶提醒,在下还一直不曾发觉。这府中yīn气似乎真的同之前大少爷归来时有所不同。可怕鬼魂又的确是跟我之前见过的大少爷模样相同。看来那鬼差是来捉拿肆意作乱的游魂,而非大少爷啊!” 孙氏要是信他才见鬼。可此时此刻,事情既然有了这样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也不愿意再闹腾下去。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在商锦蓉一番巧舌之下不了了之了。可孙氏不会就此不闻不问。这件事她要弄清楚,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罢了。 商锦蓉和张氏回到正院儿。张氏拉着儿媳到了她那边。婆媳二人坐下之后,张氏问:“婉儿,你怎么还给那骗人的术士一个台阶下?” 商锦蓉笑道:“娘,您觉得祖母真的能让二叔把那个所谓的大师送去官府治罪吗?那么一来,之前咱们赵家的所作所为就都成了街头巷尾的笑柄了。要知道,娶活人冥婚这可不是一件美谈。” 张氏眉头紧锁:“话虽然如此,可你祖母明显不会再信这个术士了。那对你来说可不是好事。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之前也觉得没必要。当时冯氏挑选了不少人家愿意卖女儿进来,但最终签筒理掉出来的却是你的生辰八字。所以老夫人一直都认为,这是彦生亲自挑选的你。可若是术士说的都是假的,你这个彦生自己选的媳妇就也是假的了。” 这样的结果商锦蓉自己想到的了。“娘,您不用担心。我之所以敢这么拆穿他们,就想好了如果同祖母说。虽然我不能把实情告诉祖母,但他们的骗术却并非是我能参与进来的。我不过是个受害者。而我死过一次,在地府听鬼差说过那些话的事祖母也知道。我当时可没说是那通灵大师如何如何,夫君与我前世有恩跟他们作假骗人并没有关系。只不过是他们做的事给了我机缘。机缘不就是前世今生的注定吗?” 虽然这个逻辑实在是很绕,但张氏还是理解了,而且也觉得很有道理。“倒是这个理儿。只是难为你有要在这上面绞尽脑汁。” 商锦蓉笑道:“这也是我今生报恩的历练。其实我今天做这件事,不过是破了二房一直拿夫君做由头的事情。他们不觉得有什么,我却不忍心让夫君死后都不得安宁。他们有私心,当面对这我来我都不怕,却不能老是从亡者身上下功夫。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亲叔叔亲堂弟啊。” 说到这些。张氏也眉头紧锁:“是啊。二房若说要这正院儿,咱们娘儿俩搬离就是。左右不过是咱们几个人,也不用多的地方。却不用如此下作行事。何况原本就都是冯氏在掌家。这么多年。我不争不抢,反倒让她没有顾忌了起来。” 张氏说出这样的话来,商锦蓉一听可不能放过了:“娘,您其实也不用非要忍让。” 张氏却摇了头:“不忍让又如何?当年你公公在世的时候我就没有挣抢过。她也说了,二弟到底是亲弟弟,二弟妹虽然厉害了一些,但比我的性子适合帮忙管家。所以我就没有想过跟她计较。到如今咱们大房一个男丁都没有,就更不可能争了。说句难听的,日后咱们俩还得靠二房的人养老送终,终究也是要看人家脸色过日子的。”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张氏想的的确是这个时代一个深宅妇人最聪明的抉择。可是她却不可能认命。而且冯氏已经到了这个局面,就更不会放过自己了。何况以前他们就想着把大房分出去,如今怕是不能用“分”字,而是用赶才对了。 回到自己的院儿,素chūn也紧张兮兮的。商锦蓉无可奈何,但也被她们感染了些许紧张。 用罢了午饭,李贞从老夫人那院儿过来,请商锦蓉过去见老夫人。实话实说,商锦蓉就等着这事儿呢,自然没有迟疑的跟着奔了内院儿。 给孙氏行了礼,商锦蓉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看着商婉儿的样子,孙氏眉头紧锁。“商氏,你可知错?” 商锦蓉连忙跪在地上:“孙媳知错。不该当中冲撞长辈出言咄咄。” 孙氏揉了揉太阳xué:“既然知道,为何非要这么做?” 商锦蓉回:“若不回,夫君就永不得安生。永远得成为别人利用的把柄。我不介意被人亏待,但我既然报恩而来,就不能让夫君背上祸乱家宅的罪名。祖母,夫君已经过世三年多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泉下安宁呢?” 说到这个,孙氏的表情松缓了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悲戚。“我又何尝希望彦生泉下不安。可是婉儿,你可有想过。那所谓的通灵大师是假,你当初嫁进赵家的机缘就也不是真的了。” 商锦蓉道:“孙媳嫁入赵家他们既非因也非果。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因为有了那骗子想要坑赵家钱财,所以才有了我被选中结冥亲。因为这样我才会自尽,自尽才能知道前生事。前生夫君的恩情是因,今世借着他们的机缘,我嫁进赵家孝顺祖母和母亲是果。所以孙媳最后才不愿意像二叔所言那样,对那个假术士赶尽杀绝。只是要断了他再折腾夫君的路。” 这个道理,孙氏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听到商婉儿亲口说出来,她心里顺当了不上。但这不表示她就全信。“这真的是你最后为那骗子说话的原因?” 商锦蓉要头:“并不全是。我那其实是给二叔一个台阶。” 孙氏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罢了。终究这件事也是因你有了个了结。日后不在骚扰到彦生,也是件好事。不过为人妇妇德为重,这几次你虽然情非得已,却也有些逾越了。若是不处罚,让旁人瞧着我也忒是偏心。今日起,你在佛堂每日抄经三个时辰,为期一月,非病重不得有误!” “孙媳自知之前行事过于张扬,谢谢祖母厚待能让孙媳佛前受教。” 孙氏看着商锦蓉,一阵头疼。“罢了,你且去。昨夜也折腾得够呛,今日就算了,明日在去佛堂抄经。” ☆、第26章 第26章 商锦蓉被罚抄经,张氏是真有些心疼。虽然他也清楚,这抄经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可到底她们也是被害的一方,却还要受罚,心里难免有些怨气。商锦蓉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每天六个小时消耗在佛堂里,的确有些làng费时间,但实际上她在赵家也没有其他事情做。在佛堂里,反而可以专心的研究一些药方菜谱,免得占用自己睡觉前的时间。 当晚,商锦蓉就把事情的详细经过告诉了赵彦生。赵彦生眉头紧锁。“实在是岂有此理!二房欺人太甚!”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还是有我在,把他们的yīn谋给断了根。你想想,我没进门之前那三年多,你娘是怎么过的日子。” 赵彦生的表情顿时就哀伤了起来:“是我无能,若是我不被人所害,娘就不用无依无靠被人欺凌。枉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出人头地,将来光宗耀祖,让娘可以享受尊荣。却落到如此下场。” 商锦蓉过去拍了拍赵彦生:“这会儿后悔也没用了。不过我得跟你说清楚,若是有机会可以离开赵家。我可能会带着你娘走。你愿意吗?” 赵彦生没能明白商锦蓉的意思:“啊?你要离开赵家?你去哪里?” “我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二叔二婶儿根本就不会留我和你娘在赵家。分家是必然的事情。祖母的身子骨儿看似qiáng健,但却毕竟年老。二房是唯一嫡脉,这家业不是早晚都要归他们所有?那时他们必然是要分家的。三房四房能不能得到多少东西我不清楚。但是咱们大房无男丁,即便老夫人让他们给我们养老送终,你想一他们现在就这么对我们的样子,会真的那么做吗?即便他们肯留我们,我也是不会留下来的。那还不得过上跟商婉儿在商家一样倒霉的日子?所以不管他们分不分走大房,我都会想办法离开。现在分家不是他们要的,是我一定要的。我这么说你懂了?” 赵彦生眉头紧锁:“可是你和娘如何过活?” “你是不是傻了?你不是说夏朝原本就可以女子立户?届时我自己立户不就可以了。若是等着二房动手,说不定我和娘就能分到一些银钱。但若是我来动手,至少要分走房子地庄子铺子。到时候我有手艺在身,再有大房的这些下人,做生意养活娘和我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甚至于我要抢走赵家的生意!” “你……恨赵家?”赵彦生看到商锦蓉眼中的光芒,心里有一阵慌乱。 商锦蓉看着他:“我?我不恨。甚至连商家我都不恨。毕竟我不是商婉儿。但我厌恶二房的人,这些人贪得无厌毫无人性,家中就剩下寡嫂一人,也最多就是一个人的安乐茶饭,又能有几个银钱?他们却想方设法的想要整走她。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收拾吗?” “可是赵家的生意毕竟是祖上几代传下来的。” “那难道我和娘就不是赵家人了么?你别忘了。我们才是赵家长子长房。” 赵彦生张开嘴嘎巴了两下,但没有说出什么。商锦蓉一看就猜到了。“你的意思是大房没有子嗣继承是。” 赵彦生非常惭愧的低下头:“这其实也怪我。但却也是事实。” 商锦蓉哭笑不得:“可是你别忘了。若是二房有本事,我也抢不走生意。若是没本事,赵家在他手上又能有什么好?而且若是二房的人害死了你,你也这么想?你还愿意让他们得到整个赵家吗?” 这话一出,赵彦生没有话说了。迟疑了片刻,赵彦生叹了口气:“倒是我狭隘了。想的太少。难怪以前父亲在时说我有时候不懂得变通。我当时还不服气,现在看,父亲看我极准。” “天性使然。相处了这么久,你这个人就是心地太善良,想事情要照顾所有人,所以才会瞻前顾后。不过你这样的好人也是挺难得的。继续保持。明日开始我就要抄经了。一天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啊。也是够狠的。” 赵彦生也是挺不好意思的。再他而言,商锦蓉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在替自己受过。“不然……我给你抄?” 商锦蓉赶紧摆手:“你可快别吓人了。你的字难道你祖母和娘会不认识?你要是替我抄了,那日后这个家我就脱离不了了。” 那日开始,商锦蓉每天一大早起来不吃早饭就去佛堂抄经。而且不带着素chūn伺候,一个人在佛堂的厢房里抄写经文。李贞偷偷过来看过好几次,都看到商锦蓉非常认真的在那里写字。虽然字写的当真难看,可态度是让人满意的。 时间一久,大家习惯了这件事,也就没有人过来件事商锦蓉了。于是她就把大多的事件放在了空间里。反正老夫人只说抄经,又没说抄写多少,不过就是做个样子,也的确是要让自己清心寡欲的意思。但在佛堂里,她也不敢整个人都进来。赵彦生第一次看到商锦蓉意识进到空间的时候,可是把他吓了一跳。 此时的商锦蓉是半透明的,自然看着跟平时不同。可鬼被吓到这也是挺有意思的体验。商锦蓉被逗得哈哈大笑。 赵彦生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之后,被商锦蓉笑的有些无奈。“你这样看起来跟商婉儿也差不多年纪。还像个孩子一般。一点儿都不像你说的岁数。” 商锦蓉笑道:“这是时代的差异啊。我们那个时代,三十多岁虽然也算中年。但有很多人还没有真的长大。不结婚的大有人在。一样是跟十几二十的人没什么区别,玩最新鲜刺激的,看最时尚cháo流的。总之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三十多岁就跟七老八十了似的。其实像娘这个年纪,在我们那边根本看不出一丝老态来。保养得当,看上去也是二三十岁。娘又这么漂亮端庄,绝对是个大美人。可是在这里,心态就已经衰老了。” 赵彦生每一次听商锦蓉说起以前的世界就很好奇。于是他问:“锦蓉姐,你们那边真的那么好嘛?” 商锦蓉叹了口气,双手拄在桌面上,两手托着脸颊。“也不是有多么好。就是生活很便利。除了跟你说的那些现代化的科技,还有就是婚姻的自主。其实也够不上绝对的男女平等,在很多地方,仍旧是男权主义盛行。只是在大多数国家都是一夫一妻,虽然有些男人女人也都会管不住自己,在婚内出轨,但大体上要比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合理合法qiáng一些。”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就有了变化。虽然已经穿越到了异世,重新拥有了一次生命。但实际上前生的婚姻,丈夫的背叛也才离她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若非赵家的时让她小心着,怕是有更多的事件会被làng费在无谓的情绪上。 见商锦蓉皱了眉头。赵彦生第一次没有善解人意的改变话题,而是问:“那你的夫君,哦不对,是前夫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你这么好,他为什么会背叛你?” 商锦蓉苦笑:“你想听我们的事?” 赵彦生点头:“说出来,也许会释然?” 商锦蓉想想也是。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当赵彦生是个心理医生,自己吐一吐肚子里的压抑好了。“那这个故事可能有点儿长。” ——————我是前世分割线—————— 商锦蓉大学刚毕业之后,出国一年进修了几个国家的厨艺课程,回来就跟董鸿结了婚。两个人小时候是邻居,大了是恋人,是所有人心中最般配的一对。 董鸿的学习成绩不算太好,但是对做生意特别有兴趣。加上那时候已经确立了跟商锦蓉的恋爱关系,商家和董家的长辈也都认可了他们,所以他高中毕业之后就直接进了锦香居帮忙。但商锦蓉的父亲没有搞特殊,让他从服务员做起。那时候的董鸿也算能gān,两年的时间就从服务员感到了前堂经理,让商锦蓉和他爸都很开心。 商锦蓉的父亲商海成当然很喜欢这个准姑爷子。自小就是当半个儿子看大的。可商家人,尤其是男丁的寿命都不长。商海成刚过完五十五岁生日,就突发脑淤血过世了。而商锦蓉的母亲在商锦蓉大一那年就车祸去世,如此一来,商锦蓉在这世上,也就只有董鸿一个亲人了。 可是商锦蓉却并没有像其他人以为的那样依赖董鸿。办完父亲的丧礼之后,她就彻底撑起了整个锦香居。里里外外的忙活,有时候太累了,就在店里的休息室睡一觉,连家都没有时间回。 “小蓉,你总是这么忙也不行啊。身体会垮掉的。”董鸿端了一盅燕窝过来,看到和衣卧在沙发上的商锦蓉,满脸心疼的说道。 商锦蓉却脸眼睛都没睁:“我的身体我清楚。没事儿。我爸当年不也是一个人撑起这么大的买卖,他能行,我就能行。何况我也没有做不来。” 董鸿皱了眉头。“你怎么这么犟呢?咱俩是两口子,有什么事儿我还不能替你分担吗?” 这下商锦蓉睁开眼睛看向董鸿:“是吗?你不是分担的挺好的。前面的事情不都是你在管?” 董鸿把燕窝放到茶几上:“前面能有多少事儿忙?咱们锦香居是预定制的,只要把客人的饮食喜好和饮食禁忌什么的记清楚就行。还是后厨最忙。你却总是不信任我。” 看着董鸿脸上带出来的忧伤,商锦蓉一阵反胃。此时正是夏末,中午时分依旧炎热,窗外突然chuī来一丝凉意,商锦蓉错了神,扭脸看向窗户。“要下雨了啊。” 董鸿见商锦蓉又一次岔开话,无可奈何的站起身,打算去关窗户。“今天几回家。我爸妈也好久没看到你了。” 商锦蓉也连忙站起身,先一步到了窗口。“这好不容易有点儿凉快意思,你关窗做什么?今天不行,明天有两桌客人是京城来的,我得把鱼翅提前准备好。” 董鸿皱了眉:“仿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刘师傅不一样吗?怎么就非得你自己来?”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深吸了一口窗外chuī来的cháo湿凉意。“董鸿,咱俩认识多少年了?” 董鸿有些错愕:“你三岁的时候咱们就认识了。到现在有三十年了。”这么想着,他脑海里也出现了小时候的商锦蓉,圆嘟嘟的小脸蛋儿,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红扑扑的叫自己“鸿哥哥”。这个称呼,一直到结婚还是商锦蓉对自己的专利。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只叫自己的名字了呢? 见董鸿似乎陷入了沉思,商锦蓉笑了一下:“三十年了。咱们结婚也八年了。你说咱俩有没有七年之痒?” 董鸿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你说这些做什么?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痒什么?那都会那些人闲着没事儿gān,瞎琢磨出来的。咱们忙成这个德行,还有工夫扯那个蛋?” 商锦蓉点了点头:“是啊。太忙了。有时候我也想着,gān脆就休息休息算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去好好的玩一玩。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董鸿赶紧接茬:“对。我也是这么说。咱们俩除了蜜月,这都有八年没有再一起去旅行过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好遗憾。我以前总是想着,等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我一定要跟你去环游世界。跟你去看世界上每一个美丽的景色。然后找路人把咱们拍下来。等到老了的时候,我靠在你怀里,翻看这些相片。或许咱们那时候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会告诉他,这是他爸妈年轻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去看看。” “小蓉,你……”董鸿本能的觉得商锦蓉今天的情绪不对劲儿。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商锦蓉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与其说这是一个梁城饮食界都知道的女qiáng人,女厨神,不如说这是一头倔驴。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就没有不行的。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林子里抓草蛇,这些普通男孩子都不敢做的事情,她却什么都玩过。那时候自己都是跟在她后面。也是那时候,他将这个明明相貌清秀漂亮,却比男孩子都彪悍的女生记在了心头。 ☆、第27章 第27章 那时候的商锦蓉对董鸿来说,是那么的完美。虽然她总是会打架,但她的确心地善良,而且成绩特别好,也能帮家里的忙,更是护着左邻右舍的所有人,无论是大人孩子,没有人会说她的不好。就是这样一个qiáng势性子的女人,在他向哥儿们宣布商锦蓉是自己女朋友的时候,自己简直被当成了太上皇一般看待。而能征服这样的女人,也成了他一辈子最荣耀的事情。 但女人过分的qiáng大,让他渐渐的没有了当时的幸福和开心。原来婚姻、家庭、工作、金钱这些都混在一起的时候。过日子就已经跟谈恋爱的时候天差地别。董鸿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在商锦蓉面前喘不过气来。特别是最近两三年。他们两夫妻几乎没有了夫妻生活。这让他不慡,但是又长出了一口气。表面上仍旧是那么体贴温柔,可心底里,他却在时刻留神着商锦蓉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因为他心中有鬼。 今日商锦蓉的不同,让他瞬间就有了警觉。可是商锦蓉没有给他多说的余地:“董鸿,咱们离婚。这么拖下去,我就该觉得自己不是人了。我不想再耽误你了。” 董鸿瞬间瞳孔一缩:“你在胡说什么?无缘无故离什么婚!你不想回去见我爸妈你就说好了。我也不会qiáng迫你。你不想生孩子,我也没bī你了。你这是要gān什么?” 商锦蓉扭脸看向董鸿:“你当然不会qiáng迫我。你的儿子今年已经三岁了。我生不生有什么所谓?何况我不会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一个私生子的哥哥在。我不为了自己,也要为我的孩子负责。说起来,我们也的确没有七年之痒,因为在结婚五年的时候,你就出轨了。这几年我忍你,是因为我爸身体不好,他经受不起这么大的打击。我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自小亲手当的儿子带到大的女婿是个小人。可是我还是没能瞒得住他。他甚至比我更早发现你的事情。但是他觉得我太爱你了,所以一直没告诉我。却是在临终之前,告诉我了真相。他不希望我永远做一个傻子。他知道我早就知道之后,跟我说的最后一句遗言就是别委屈自己。可是当时我太恐惧太无助了。我最后的亲人离我而去。我在你妈抱着我大哭的时候曾经想过,算了,只要你跟她分开。我原谅你。我不能再没有亲人了。可是不行啊。我是一个怕脏的人,我怎么也受不了你那双碰过别的女人的手再碰我。尤其是看到你和他在我面前假装只是上下属关系的时候,我就会恶心的想吐。我不回家,是因为我无家可归。我只有锦香居。那个家不是你们的爱巢吗?我想了想,还是不拖着你们了,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给你们让地方。那孩子过两年也要上学了,我就‘积点德’,让他有一个完整的家。” ———————— 商锦蓉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结果看到赵彦生真个脸都纠结着,原本挺英俊的面容,这会儿跟个包子似的。“你gān什么呢?这是什么表情?” 赵彦生看着她:“你这么好。他居然背着你做这种事。真是太不负责任,太没有担当了!” 商锦蓉笑了:“你不觉得是因为我太qiáng势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赵彦生摇头:“你是很厉害,但是这是你的本领。他身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既然觉得妻子比自己qiáng,为什么不能去自己做一番事业,证明自己的能力呢?以我之见,他还是舍不得你家的产业。他觉得这是他应该得到的东西。我赵彦生虽不才,却也不会想要惦记妻子的家业,这种男人,便是在咱们夏朝也是会被人唾弃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他不如你。甚至于我的死都是拜他所赐。” 赵彦生的眉头紧锁:“他居然想要杀害你?难道是为了谋夺家产?” 商锦蓉点头:“对啊。在我们那个时代,夫妻是财产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而不是这里的嫡子。我们没有孩子,我也没有其他亲人。我们还没有离婚之前,只要我意外死亡,我的所有产业都会被他继承。所以他才在那个女人的怂恿下买凶杀人。” 赵彦生气的站了起来:“怎么会有这么下作的人!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那你还要听到底怎么岂有此理吗?” 赵彦生虽然想知道商锦蓉的事,但他有觉得,问到生死之事,有些过分了。“但会让你想起痛苦的事?” 商锦蓉点头:“是啊。是会有些痛苦。但是所谓说破无毒,你若是想做我的听众,或许可以让我解开心里真正郁闷的结。” 赵彦生用力点头:“好!只要你说,我就听!” ——————又是回忆—————— 董鸿被商锦蓉的话震得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他的脑海里在飞速的旋转着。是否认还是认错,又或者是答应商锦蓉的离婚要求。但是一时之间,他是真的不知所措了。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商锦蓉离婚,毕竟他能有今时今日,的确是在“锦香居”得来的。离开锦香居,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没钱没地位也没有其他地方的工作经验,他想要再有如今的收入,重新开始太不实际。 说白了,他既觉得商锦蓉压抑着自己,又要倚靠着商家的生意。这才是他心中最愤怒的根本。而其中还有一条,就是商家的私房菜秘方他这么多年连一个字都没有看到过。商锦蓉总说那秘方只是言传口授的,并没有记录的册子。但是董鸿并不相信。自从第一次他问及秘方得到这个答案时,他就已经在心底里有了不悦和那种明显的隔阂感。 好半天房间里没有声音,最后还是天空中的一道炸雷让两个人多再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到头来还是商锦蓉开了口。“别撑了,多累啊。咱俩认识了三十年,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了解吗?夫妻一场,我不会让你净身出户,咱俩名下的存款一人一半。房子也是咱俩后来买的,我不要了,就当是给你儿子的礼物。不过锦香居的工作你肯定是不能做了。我不想面对你,她当然也不可能留下。我并不大度,我只是心累不想去做无谓的挣扎了。咱们好聚好散。尽量别吵架。周一我们去办手续。” 直到最后,商锦蓉离开了锦香居迎着雨回了她爸妈的房子。董鸿也没有再说一个字。他想说的话很多,但他知道说不说都是一个结局。商锦蓉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能早知道自己出轨,还坚持了这些年,真的足见她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打开,王羽雁从外面走进来,见董鸿还站在窗口没动地方,她叹了口气,转身把房门观赏,并上了锁。她走过去在后面抱住董鸿,把脸靠在他的背上。“她知道了?” “她已经知道很久了。”刚刚这阵子,他一直在想商锦蓉那样的脾气是怎么忍下来的。如果是以前,她应该是第一时间就打爆自己的头。记得当年刚刚确立男女朋友关系的时候,商锦蓉就说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对不起她,她就打得自己妈都不认识。可是到如今,她忍了自己这么多年,到今天可以看起来心平气和毫无波澜的跟自己说这件事。是已经彻底对自己绝望了? 王羽雁有些吃惊。“那她出去的时候看到我,还笑了一下?” “她不但知道我们的关系,还知道小阳的事。而且她说了,周一去签离婚手续。我们俩的房子她不要,给小阳做礼物。我们俩个人名下的存款对半分。只是咱俩在锦香居是不能留了。” 王羽雁瞬间皱起了眉头。“你给他们商家卖了这么多年的命,说扔出去就扔出去了?我不算什么,你甘心?” 此时的天空又一道炸雷响起。董鸿转回身,表情上有一些狰狞。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劈成了三半。一半在后悔痛苦,一半在欢呼雀跃,还有一半,则是在愤怒怨恨。后悔自己不该对不起妻子,那是自己的初恋,也曾经是自己心中的主心骨。如今这个主心骨突然要离开自己的世界,他是真的感觉到了疼。可他又很开心,没有了这个婚姻的束缚,他可以跟让自己舒坦的女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以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公开的身份,这是他之前一直偷偷幻想,却没想过要去做的事。当然最让他觉得如鲠在喉的,正是王羽雁说的那样,自己在锦香居工作了十几年,高中毕业就一直在这里,这里是自己全部的青chūn和jīng力。就这么让自己走了? 见董鸿看着自己没说话,王羽雁勾住他的脖子:“老公,你要知道。咱们可以重新开始,但咱们做惯了这一行,所有熟悉的人脉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再去做别的根本不现实。即便离开这个城市重新开始,咱们只有前面的经营经验,对后厨的事,没有秘方就等于一窍不通。她瞒着你这么多年,始终不跟你说一字一句,根本也没把你当成亲人来看待。现在又要把你扫地出门,你就不想为自己争取点儿什么吗?哪怕不是为了咱们俩,也要为了儿子啊!” 董鸿看着王羽雁,好一会儿,才再一次开口:“其实她在婚姻的问题上,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你就适可而止。” 回到父母的家,虽然家里已经没了人,可商锦蓉却只能在这里找到家的感觉了。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几个撑伞出去的老邻居。大家问好的问好,关切的关切,一切都好像还是老样子。拐弯回到家门口,会听到妈妈跟隔壁阿姨聊天的声音,房间里爸爸在跟街口的六叔在下棋,六叔想悔棋,爸爸就大声呵斥。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可下一秒又会哥俩好的一起喝酒吃肉。 下雨天出来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尤其是这种四合院儿居住的老户们。所以雨中的胡同显得格外清冷,透着一股子岁月静止的味道。商锦蓉很希望自己记忆里的一切还在,甚至那个会爬他们家墙进来找自己的青梅竹马也还是一身校服,满脸笑容顶着一头灰的看着自己傻笑。可是不在了,一切都不再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打开家的大门,院儿里空无一人。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身gān衣服,然后奔了父母的房间。 站在遗照前,商锦蓉一边儿点香一边儿说:“爸。妈。我还是做了决定,跟他说离婚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们俩为我操心了许多。可是人心变的太快了。我再有本事也左右不了别人。可能也是我太qiáng势了。谁知道呢。总之我也已经受够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贱的。明明对别人都不能容忍半分,可是对他却总是可以一忍再忍。跟您二位说,有时候我就骂自己废物,男人而已,离了又不是活不了。可是真的很难啊。我认识他三十年了。人一辈子又能有几个三十年呢。我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里都有他。我现在也很害怕,他这根刺,我万一一辈子都拔不出去该怎么办呢?” ☆、第28章 第28章 鞠了躬,将香插在香炉行。商锦蓉拉过椅子就坐在了一旁。“妈,您总说让我温柔一点儿,别像个假小子一样。我没听您的话,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找别人了。那女人……是挺漂亮。还比我年轻。跟谁说话都温柔得很,我知道咱们锦香居里,有好几个人都喜欢她。可笑不可笑,我以前还想过给她保媒呢。谁想到,她早就把我男人给撬走了。” “爸。您说得对。别委屈自己。我现在就不想委屈了。也许我这辈子就一个人这么过了。但是您放心,锦香居我无论如何也会把他给办好。将来万一我没有后代。我就把所有的秘方都申请专利之后上缴国家。总是有人愿意要就行。” 商锦蓉说着说着就趴在椅背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道炸雷响起把她惊醒,睡得有些懵的她忘了自己是骑坐在椅子上,动作一大,直接打翻了在一旁柜子上的首饰盒。 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出来,首饰盒上的镜子也摔碎了。商锦蓉赶紧蹲下来捡。这可是她奶奶留给她妈,她妈妈又留给自己的。虽然里面没有东西,但这壳子就是老物件,何况也是她的念想。 让商锦蓉意想不到的是,这么一摔,首饰盒一直没被人发现的夹层被摔开了。里面露出一块翠绿色的东西,她伸手去拿,直接被首饰盒碎掉的镜子给割伤了手。一抹红触碰到了那快翠绿色的东西上,只是商锦蓉吃疼叫手指迅速放到嘴里,并没有发现那一滴血珠已经没入了翠绿之中。 找到创可贴把手贴上,她这才重新去见首饰盒和里面掉出来的东西。加倍小心的把那翠绿色的东西拿了出来。接着闪电的前光,这绿色的四季豆中间仿佛又流淌着变换的光泽。看到上面本来就带了红绳,抻了一下还挺结实。于是她就把四季豆戴在了脖子上。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董鸿的号码。商锦蓉皱了下眉头,心里一阵翻腾,但她还是接通了。“喂。” 电话那边,董鸿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小蓉。明天咱们好好谈谈。” “我以为今天咱们已经谈得很好了。” 董鸿在电话那头皱了眉头:“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有我爸妈这边,我得有个jiāo代。而且咱俩结婚八年了,真的就一句离婚就可以分得gāngān净净了吗?我知道你生气,我也承认是我犯错。我不求你原谅,但我也不愿意让你一个人承担。咱们好好聊聊。” 好一句“不愿意你一个人承担”,商锦蓉面带冷笑。“你说去哪儿聊?” 董鸿问:“不能回家吗?” 商锦蓉回答:“那不是我的家。我用不上一个回字。你大概还是没有发现,其实那里属于我的东西已经很少了。” 董鸿有一瞬间的窒息。他是真的没有发现。可是现在一想,可不正是如此吗。其实他们俩,都已经没有把那个曾经为了证明他们自己很能gān,一起贷款又一起用两年时间还完贷款的房子给抛弃了。“好。那去老街那家咖啡厅行吗?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总带你去的那家。” “行。明天晚上八点半。白天我还要去见一趟律师。” 董鸿眉头紧锁:“小蓉,需要这么着急吗?” 商锦蓉笑了:“需要啊。我替你急呢。不说了,挂。天色不早了,别让你现任吃醋。” 这一宿,商锦蓉睡得很踏实。那也是她的意识第一次进入空间。只是当时的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美梦,并未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一堆来电和信息。其中有一多半都是董鸿发来的。商锦蓉耐着性子一条条看完,每看一条,脸上的冷笑就多上一分。这时候电话响起,一看是梁欣,她赶紧接通。“今儿怎么有心情给我打电话了?” 梁欣在那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大姐,你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人?你要跟董鸿离婚?” 商锦蓉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董鸿自己发的好友圈。说了一大堆什么爱你离不开你的话。我们问他怎么了,他还不说。之后还是他那助手回了一句说你俩要离婚。到底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他gān了什么缺德事让你都忍不下他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电话里也说不清。你到我爸妈家这边来。我今天在这边。” “你不去锦香居?” “不去了。一大早醒了就看到一堆恶心的留言,我都要吐了,锦香居那边有赵大爷刘叔他们顶着,几天没有我没事儿。我也很久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你今天能陪我吗?” 梁欣叹了口气:“陪啊!我可怕你做傻事。你在家等着我。我十五分钟到。哦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呢?那你多等一会儿,我买了早餐过去。别嫌不好吃啊。” 商锦蓉笑了:“放心,你就是买砒霜回来我都吃。” 梁欣被他气乐了。“这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知道说你心宽还是心大。” 挂了电话,商锦蓉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既不心宽也不心大,她只是心累了。这些年的qiáng撑让她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做什么事都不惧的女汉子,却也能为了一个男人忍了这么多年。 将屋子收拾好。看了一下那个盒子,伸手想要摸一下那个四季豆,却发现脖子上空无一物。“???”商锦蓉被弄得一愣。但他翻遍了房间都没有发现四季豆的踪迹。 就在商锦蓉把屋子翻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梁欣到了。商锦蓉对梁欣也没什么好避忌的,把吃的放到客厅,然后继续回屋,让梁欣帮她一起翻。那可是上万的东西呢。哪儿能就丢了。何况这一夜房间里根本没有旁人来过。 梁欣原本来以为商锦蓉家这是遭贼了呢,结果听她说是在找东西,这才放下心。“这是什么好玩意儿让你这么大动静?很贵重?” “翡翠的四季豆。也就万把块。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啊。何况是祖上留下来的东西。我昨儿刚翻出来,带脖子上睡一宿就不见了。这不是活见鬼了。” 梁欣也觉得诧异了:“你哪儿发现的?” 商锦蓉就把那盒子拿了出来。“这里有个暗层。昨天掉下来之后摔出来了。你看这……”她想着把那夹层再打开。可是此时商锦蓉发现,这首饰盒根本没有什么夹层。 梁欣等了一会儿没见商锦蓉继续说,她伸手在他面前摇晃了一下:“怎么了你?这首饰盒怎么了?” 商锦蓉突然像是浑身没了力气一样,首饰盒落到了chuáng上。她也跟着瘫坐在了chuáng上。“你说我是不是神经上有问题了?” 梁欣吓了一跳:“你可别吓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首饰盒没有夹层,我大概昨晚也没有看到什么翡翠四季豆。估计是我太难受,做了个梦,醒了之后就当真了。” 梁欣这才舒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就是做梦糊涂了而已,哪儿就跟jīng神有问题扯上了。就你对董鸿这个真心实意,要跟他离婚绝对是出了大事儿了。你心情能好吗?做梦太正常了。现在你还是跟我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了。我怕你真憋出个好歹来。” 商锦蓉叹了口气。把董鸿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梁欣。 梁欣听完之后气得眼睛都红了。“王八蛋!我就看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以为董鸿跟你青梅竹马,你俩又是初恋,人人都知道你们恩爱。结果却是这么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啊!人人都把你当女qiáng人看,咱们这些同学兄弟姐妹,哪个不把你当主心骨?你怎么能忍这个王八蛋忍这么多年?!你早就应该跟他离婚!男人出轨就没有能真正回心转意的。你原谅他一次,他就觉得第二次也能行。都是贱皮贱骨,不打死都不知道自己最后能装多大骨灰盒!” 虽然商锦蓉不舒服,但她这口气也不是今天才憋的。比起离婚,实际上他对四季豆的事情更在意。所以梁欣这一套骂出来,生生把商锦蓉给逗笑了。“这搞文字工作的就是不一样。骂人的话都与众不同。” “你少跟我扯淡!你跟他离婚的条件说了没有?” “那房子我不要了。被他们脏了个地方,我拿着也膈应。我们俩的存款是婚后财产。一人一半。至于锦香居,他们不可能沾到分毫。那原本就是我爸的,后来我爸临终前赠予了我。跟董鸿毫无关系。” 梁欣瞪大眼睛:“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了?那房子现在市值几百万!你觉得膈应也要留着!哪怕卖出去把钱救助贫困山区的儿童,也比给这对贱人qiáng!还有你俩存款为什么要给他?他婚内出轨,而且婚外生子,他但凡还有点人味儿都得自己主动净身出户!还想要存款?不找他要赔偿就不错了!我看你是jīng神有问题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病!”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这是劝我还是臭我呢?” 梁欣气呼呼的:“我一开始想劝你,但是现在就是臭你呢!你是谁?你是商锦蓉!你是咱那片的小霸王,你当初拿棒子追着人打的气势哪儿去了?他都gān出这种事儿了,你还替他着想?锦蓉,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你这叫丢人现眼!被人打了左脸一巴掌,你还立刻递过右脸再让人家踹脸上一脚。你以为你做这些,他就能愧疚?还是他会觉得对不起你,然后跟那个贱货分开?都不能!他们俩只会说你傻,说你笨,说你脑子不清楚!甚至还会觉得你没有给他们锦香居的股份,是对不起他们!我跟你说,能做出这种丧良心事儿的人,就没有什么好肠子。”说得自己一肚子气,梁欣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你说,董鸿他妈之前因为你不生孩子,跟你打了一架是吗?” “单方面骂我而已。我又没还嘴。”想到那件事。商锦蓉心里也是一阵膈应。当时她就已经知道董鸿的事了,那之后她连同房都不愿意,还给他生儿子?可是她当时觉得,当父母的想要抱孙子很正常。可她明明有孙子,还要自己生什么? “现在想想。他们估计早就知道了!不然以前他们家谁敢这么跟你说话?当初都在一条胡同住的时候。他爸妈不是把你当亲闺女似的?哪儿能直接就跟你这么翻脸。谁不知道你是吃软不吃硬。我看当时就是想把你给气走。然后好让她孙子有个名分!”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去揣测她们想什么。其实我现在之所以这么选择,是因为我觉得很烦躁。我想离他们要多远有多远。他们最好不要在我眼前出现。我也曾经想争过,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这种男人争了gān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梁欣竖起大拇指:“这话对。这才是我们的小霸王。不过你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对了,你说晚上董鸿约了你谈事情?我陪你!” 商锦蓉摇头:“我自己去。他说什么我都铁了心。没什么用。周一我就去找律师些离婚协议。他同意就来个痛快点。不同意大不了我去起诉。” 梁欣眉头紧锁:“我还是不赞同你对他们那么仁慈。” 商锦蓉拉过梁欣的手:“欣子,你替我不值我明白。但我实在是太累了。这几年我让自己练就了忍字神功,可一朝破功我就再也忍不下去了。所以你就让我轻松一点儿的解决这个麻烦。没了他们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好日子多着呢。我今年才三十三,有钱有貌有身材有本事还有这么大的锦香居。我日后想怎么过不行?何必跟这样的人纠缠下去。我làng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làng费不起了。” 梁欣叹了口气:“好。你这个人认定的事儿谁也改不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你心里舒坦了,我就放心了。不过这件事儿兄弟姐妹们要是问起的话。我可不会藏着掖着。” 商锦蓉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早晚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我又没做错什么。充其量就是犯了几年贱,丢不丢人的,你们也不会笑话我。” 梁欣拍了拍商锦蓉的肩膀:“心够宽的。不过你说得对。再为那两个人间làng费jīng力和脑力都是糟蹋自己呢。这几天我在这儿陪你。欢迎不?” 商锦蓉笑道:“当然欢迎了。有你在,我心里也能安稳一些。总算是说出来了,不用再纠结着自己了。” ☆、第29章 第29章 商锦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赵彦生赶紧给她倒了杯茶。“你那位朋友倒是位女中豪杰,当真是与众不同。而且她是真的为你着想。” “是啊。我其实挺对不起欣子的。若是我一开始就能听他的,怕是后来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到这里,认识娘,认识你,重新有了一条命,也不算太亏。” “可是你的前生,你还有朋友,有家业。实在是太可惜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所以刚开始在商婉儿身上活过来的时候,我真是觉得挺郁闷的。为什么不让我重新活在我那个时代呢?可是想想也是,我原来的身体已经内脏破损得很严重,根本救不活了。” 赵彦生眉头紧锁:“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内伤?你说的那个车,是有什么神功不成?” 商锦蓉被都笑了:“不是。你想想,房子那么大的一块铁东西,撞倒人身上,还不就撞烂了。” 赵彦生听到这里,手都有些抖了。“怎么可以这样!这简直,简直……” 商锦蓉见赵彦生气的在原地直转圈,赶紧过去伸手拉住了他:“快别转了。我头都晕了。不用气成这样,都过去了。” 赵彦生眼睛都红了:“可是你这么好。他怎么能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就不说你们是夫妻,只说你们自幼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你自小就护着他。如此情分就不能有这般行径。我从未想过,有人居然能狠毒至此!” 再回忆起这些,本来也不是遥远的事,对商锦蓉来说自然心中难受。赵彦生不像梁欣和其他那些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他们之间有二三十年的感情,可赵彦生跟她才相识一个月。也是这样一个相对陌生的人都能这般为了自己义愤填膺,可董鸿却真的gān出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这么一想,商锦蓉的眼圈也红了。“好在也都过去了。” 看到商锦蓉眼圈中有了眼泪,赵彦生有些慌了。他想上去帮忙商锦蓉擦一擦眼泪。但又碍于男女之别不敢上手。虽然名义上,他和商锦蓉是夫妻,但其实在赵彦生来说,商锦蓉更像是他的守护者,是他高不可攀的人。“锦蓉姐,你别难过了。为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的。你会找到更好的。” 商锦蓉被他给说笑了。“你想什么呢。我这辈子都嫁给你的牌位了,我还去哪儿找更好的。” 赵彦生愣了,随后心里更加愧疚。“还是我的错。” 这个死脑筋让商锦蓉有些头疼了:“这哪儿就是你的错了。若是没有跟你结冥亲,在商家重生之后我怕是生不如死。何况。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没有你的错,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说我的事情了。” 赵彦生赶紧摆手:“我不再矫情了。” 商锦蓉笑了:“这才是好孩子。你坐下,我继续跟你说。” 赵彦生当真就坐在那里认真的等着。弄得商锦蓉哭笑不得。“其实我临死之前啊,我那些兄弟姐妹们都为我做了很多事。尤其是我的一个哥们儿,我真是挺对不起他的。” 听商锦蓉说另外一个男人,赵彦生立刻问:“是很重要的人嘛?” 商锦蓉点头:“很重要。如果我还有来生,我会去找他的。” ———————————— 商锦蓉和梁欣就一同去了律师事务所。 锦香居的法律顾问叫赵清名,是跟商锦蓉父亲那一辈儿一起长大的老jiāo情了。所以听商锦蓉说了她要离婚的是,赵清名顿时皱了眉头。“我真没看得出来,董鸿居然是这样的人。” 商锦蓉苦笑:“我不也是一开始就没看出来么?夫妻之间都这样,何况是您的。赵叔,我不会跟他再有任何牵扯了。所以我的离婚他条件就这些。您觉得这件事可以快些解决吗?” 赵清名回答:“本来呢,我跟你爸是好兄弟,以你长辈的身份来说,我不赞同你的离婚条件。虽然法律上,出轨不是净身出户的理由。但我还是有办法让他赔偿你。就这个我都不解气,这小王八羔子就应该套麻袋打一顿才行。你这还给房子给存款的。天底下好事儿都让他给占了。” 梁欣用力点头:“赵叔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锦蓉现在脑子被气傻了。您可得帮我劝劝她!” 赵清名摇了摇头:“但作为一个律师,听你说完你的想法。我尊重也认可你的决定。这样做的确可以加快离婚的过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董鸿不想离婚?” 商锦蓉皱眉:“他凭什么不想?他有资格不想吗?” 赵清名叹了口气:“他从出轨这一方面来说,自然很想离婚。但是从金钱和事业这方面来说,他一定不想离婚。他从高中毕业开始就在锦香居跟着你爸。而你爸只有你一个女儿,这锦香居在董鸿心里,十有八九就觉得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你现在让他彻底离开,他沾染不到分毫。说不准他就会不愿意。而拖着你个一年半载,他在这期间也可以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故意破坏,或者想办法私吞公款。在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因为你们的感情都已经破裂了。” 商锦蓉眉头紧锁:“会吗?” 梁欣大怒:“他脸这种不要脸的事儿都gān出来了,你以为他还有什么gān不出来的?我看没离婚之前,他和那臭不要脸的狐狸jīng怕是都能谋财害命!” 赵清名也皱了眉头。“欣子这话虽然听着是气话,但也不无可能。锦蓉。伤人之心咱没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现在当务之急并不是把离婚协议放到他面前,而是拿到他出轨和婚外生子的证据。这件事会影响到将来跟他对簿公堂时的筹码。” 商锦蓉也不是傻,她只是觉得自己都做出这么大让步了,房子都可以不要,钱都能对半分,也不要求他又什么赔偿,这还不行?“他真能对锦香居有想法?” “锦蓉,叔这辈子打过很多案子,这离婚的案子也不少。有多少夫妻看着恩爱,但都是因为钱财的事起了纷争。你这么大度的的确少见,但你大度不表示他也大度。但凡他是个有良心的,能gān出这种事儿吗?而你和他是自幼青梅竹马,他有的事业也是你家的生意,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轨,是为了什么,你有想过吗?” 商锦蓉的确想过。“因为我比他能gān,他太压抑了?” 梁欣听这话就想发火,但是赵清名拦住了她。“你说得对也不对。我是男人,自然明白一些男人的心态。男人的确需要尊重,但你平日里,并没有做过不尊重他的的事情。而且看你这么聪明的人,现在还没想过他会害你,就知道你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大jian大恶之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件事,你们商家的根本,会让他生出不平和隔阂。”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您说的是秘方?” 赵清名点头:“对。这秘方的事你爸以前跟我说过。你们商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药膳谱可以说是饮食和华医界的无价之宝。这东西既可以治病救人,却可以让人因为他的价值发狂。所以他将这些食谱进行了文化遗产保护。这件事是我去办的,目前已经过了审核阶段了。等这件事真正批下来,锦香居是比价值翻上几倍,到时候他没有得到的价值也会几倍翻涨。这也是我赞同你快些跟他离婚的原因。但是再那之前,我想我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来监视他才行。” 从赵清名那边出来,商锦蓉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回到家里,梁欣给她倒了杯水:“你不用想那么多。锦香居是你的,你家的秘方也是你的。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商锦蓉喝了口水:“当然跟他没关系。但是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过,他会惦记秘方呢?今天要不是赵叔提醒我。我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现在想想,他又很多时候都是在试探秘方的事。尤其是说我太累了,想要来帮忙后厨的事情的时候。原来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对我这么不满了啊。” 梁欣坐在商锦蓉对面:“你现在明白也不晚。你之前是信任他,所以不会把他往坏处想。总之赵叔办事儿你就放心好了。我一会儿也给安子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看着点儿董鸿。我是真当心他们会害你。”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你写剧本写的都快疯魔了?现实生活里哪儿有那么多为了遗产就下杀手的事情。” 梁欣反驳:“怎么就没有?赵叔那边的接的案子还少吗?不死也扒层皮了?” 商锦蓉摆了摆手:“无所谓。他们即便真的下毒手害我,我这些遗产也落不到他们手上。” 这下换梁欣愣了。“怎么呢?” “之前在我爸去世的时候,我就想过要离婚。当时我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有一次半夜喘不上来气儿。所以我就偷偷的去做了财产公证,也找另外一个律师立了一份遗嘱。我死后,锦香居会进行拍卖,然后所得款项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而秘方我会jiāo给国家相关部门。我不能让商家的宝物在我这里断掉,它一定要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所以我其实也不担心这些。” 梁欣咋舌:“你怎么偷偷gān了这种事儿了。” “当时真的是绝望透顶了。不过现在想想,也是挺傻的。离婚不就得了。让贱人们去犯贱,我还是好汉一条。” “我可算又听到你说这话了。可不就是么。咱姐们儿又不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算个屁啊!走,去厨房准备火锅。吃完了你再去见那贱人!” 坐在咖啡厅里,商锦蓉喝着白咖,心情有些复杂。其实在没见过赵清名之前,她的确想的很简单。但是再见过赵清名之后,现在她的确有了更多的怀疑。 董鸿来的时候看到商锦蓉已经坐在这里喝咖啡,心里多少有了一些窃喜。在他觉得,商锦蓉肯早早来等自己,一定是对自己有情的。其实他一直都对商锦蓉的感情很自信。虽然在外人看来,商锦蓉是个说一不二又能大又能gān的女汉子,但是只有董鸿明白,这样的女汉子在自己面前,其实有太多柔顺的一面。只不过那样的柔顺这几年已经几乎不见了。但这种等待,又怎么能说不是其中一种呢? “让你久等了。”坐下之后,董鸿轻声说了一句。 商锦蓉也没瞧他:“无所谓。你有什么事儿快说。” 意料之中的冷漠。“小蓉,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商锦蓉笑了:“然后你让王羽雁怎么办?” 董鸿立刻就说:“我不会再跟她有关系了!我发誓!” 商锦蓉咋舌:“听你发誓不如听狗放个屁。你当我是智障吗?你不要她我相信,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呢,能背叛我,自然也可以背叛王羽雁。但是你俩那儿子呢?难道不是你的种?你也不要了?让我想想,难不成那小崽子不是你的种,你跟我一样都被绿了?那我就能理解了。” 董鸿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从商锦蓉的嘴里听到这么刻薄的言语了。而在当年,她这么说话,从来都是在位自己跟别人杠上。“小蓉,你别这么说话。” “不然我要怎么说话?哭着喊着求你不要抛弃我。我可以接受你养个小三,可以接受你婚外情生的小崽子?你当你是在演huáng金qiáng档家庭伦理剧?你他妈以为我商锦蓉是悲情女主还是脆弱小白花?我离开你活不了了是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脸跟我在这里叽叽歪歪?是不是这么多年我忍了你,你就觉得我好欺负了?”说完,商锦蓉站起身,拿起了咖啡杯。 董鸿还以为商锦蓉是要泼自己,立刻做了个用双臂护住脸的姿势。可当他发现商锦蓉只是把剩下的咖啡喝光之后,用鄙视目光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之后,他心里那种被羞rǔ的愤怒瞬间盛到了顶点。 而这时候,从里面的包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正是王羽雁。“我都说了,她从来不是好糊弄的。” 董鸿深吸了一口气:“不用你多嘴!” 王羽雁皱眉头:“不用我多嘴?那难道你就要让他扫地出门你?董鸿,你愿意我也不愿意。我跟你这些年,儿子都给你生了。你到头来让我们娘儿俩跟着你一起吃糠咽菜?门儿都没有!别让我也觉得你是个窝囊废。拿出点儿爷们儿的气场来。你们现在可还没离婚呢!” ☆、第30章 第30章 梁欣是真不放心商锦蓉,所以她没有在商家的院子里等着,而是在街口等候。这会儿见商锦蓉出来了,她赶紧就迎了上去。 商锦蓉看到梁欣,心里一暖。男人不靠谱,姐妹儿还是靠谱的。“辛苦你了。” “我辛苦什么。就是挨了两下蚊子咬。你要是过意不去,就给我弄点儿好吃的。你的手艺可是你们家老爷子的真传,多少人想吃都得排队预订呢。” 商锦蓉笑了:“行。你想吃什么,明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梁欣笑眯眯的,可是等到两姐妹上了车,梁欣的表情瞬间就严肃了起来:“锦蓉,我在你进去之后,看到了那狐狸jīng也去了。” 商锦蓉点头:“我知道。” 梁欣瞪大眼睛:“什么?你知道?他们俩一起见你的?跟你示威?” 商锦蓉摇头:“不是。我出来之后想起让他周一去律师那边签字。转身就看到了那女人出来。而且两个人的表情……我开始相信他们不会那么如我的愿了。” 梁欣气急了:“好啊!这对狗男女真是太嚣张了!不行,不能便宜了他们,咱们回去!” 商锦蓉摆手:“去跟他们计较这些做什么。是他们算计我的东西,又不是我去算计他们。他们费脑子就好。大不了我直接起诉就有了。我明日回锦香居,立刻就召集所有人说明情况。让二黑把董鹏的职位给顶了。反正二黑这么多年跟着东鹏,什么事儿都是他去跑腿儿,不比东鹏差些。” “说真的,二黑真是比这忘恩负义的靠谱多了。同样都是咱们一块儿长大的,同样都是高中毕业就进了锦香居,二黑就知道感恩。他不但有实权,还娶了你,却又多处了不该有的心思。真是恶心死了。” “人心不足。够不到的也就不想了。他这是触手可及,却有偏偏够不到。呵呵,也是我傻。以前一直把他当成是一个需要我照顾的人,真是错的离谱啊。” 梁欣也叹了口气:“再找男人,你得找一个懂得照顾你尊重你的。而是巴结你的。现在想想真的越来越反胃。” “再找?我现在是没这心情了。男人啊,也就那么回事儿。这些年我有老公跟没老公一样,我一个人不也过得挺好。至少工作顺利生意兴隆。除了那二两肉,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梁欣笑了:‘那倒是。有时候还不如电动的有用。“ 商锦蓉无语得很:“你这个人,动不动就开车。不说他们倒胃口。反正现在也不是太晚,去喝两杯?” “那不然是骰子那边?”梁欣提议。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好。我也是时候给骰子道歉了。” 骰子是童晓军的外号。因为是七八岁的时候才从老家到了梁城,所以他小时候口音总是把童说成头。久而久之,就成了骰子。说起骰子当年还追过商锦蓉,虽然商锦蓉看不上这个整日里吊儿郎当不gān正经事儿的混子,但到底也是小时候一个泥坑里打过的jiāo情。在她和董鸿结婚之后,骰子有一次找到自己,说董鸿这小子有外心。那次商锦蓉跟他吵了一架。这些年两个人的关系都不咸不淡的。所以今天商锦蓉想起这个来,是真心想要跟童晓军道歉的。 童晓军小时候学习不好混日子,总是跟社会上那些人不学好。大了却没有游手好闲。但gān的是很多老人不待见的行业。可现在对年轻人而言,酒也就是个三五知己吃吃喝喝聊天喧闹的地方。至少在童晓军的“骰子”里,没有任何乌七八糟的事情。 看到商锦蓉和梁欣,童晓军笑了:“诶呦喂!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两位姑奶奶怎么今儿有心情临幸到我这儿了?” 梁欣抬手就是一拳头。当然也是没什么力气就是了。“胡说八道什么。锦蓉有正经事儿。心情正烦躁着呢。上你这儿散散心。大老板亲自调两杯咋样?” “那必须的啊!我们老大心情不好,这可是天大的要紧事。今儿来了几个特别的西洋景儿,外面闹腾得很,跟我到二楼。” 上了二楼。虽然也有几个客人,但却是安静多了。虽然下面的音乐这里也听得到,但比不得下面那么震耳欲聋的。 坐在了台边,童晓军先倒了两杯柠檬水。“怎么回事儿?” 梁欣问:“你没看好友圈?” “这几天忙得厉害,今天下面来了一堆人,我忙的要死,真没顾上。我现在看。” 梁欣嘴角抽搐:“那你还看个屁。我俩都过来了。我说。锦蓉要跟董鸿那个王八蛋离婚。那傻bī出轨多年,还跟狐狸jīng生了个小野种。” 童晓军听后眉毛当是就立起来了。“妈的!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饼!锦蓉,这个亏咱们哥们儿可不能这么吃,不打丫的生活不能自理,他怕是也太没把咱们这些兄弟姐妹当回事儿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当年的事是我错怪你了。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童晓军明显愣住了了。“啥事儿啊?你这还正儿八经的跟哥们儿道起歉了。” 商锦蓉有点儿哭笑不得。童晓军怕是都给忘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自己却还在耿耿于怀。当年最利落洒脱的人是自己,现在最矫情纠结的也是自己。自己就是结个婚,怎么就把自己给糟蹋成这样了。想到这里,她的神情都跟着变了。“没事儿。就是心情不慡,随便说说的。” 童晓军笑了:“那我可占大便宜了嘿!锦蓉,真不让哥儿几个去收拾他一顿?” 商锦蓉把脸一仰:“姑奶奶都不要他了。他还配让你们哥儿几个脏了手吗?” 童晓军竖起大拇指:“这话够劲儿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小霸王!今儿在我这儿,喝多少都行。喝够了,喝慡了!我去把其他人也都叫来。咱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平日里各忙各的,也就逢年过节凑个热闹。也是好久没有好好的聚一聚了。今儿老大有愁事儿,谁不来谁不是东西!” 梁欣也跟着起哄。商锦蓉似乎也重新找回了年少时的豪气,跟着打起了电话。但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想发泄出来,想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窝囊给甩出去。 一屋子人闹腾到了后半夜三点多。好几个人都喝的断片儿了。商锦蓉是最先倒的。毕竟和愁酒最意伤人。可这会儿,她也是第一个醒过来的。 听着楼下还在“咣咣”的响,她就不由自主的从楼上走了下去。 迎面看到一个一身黑袍还带合格黑斗篷的女人,一下子就把商锦蓉给吓得彻底清醒了。那女人见商锦蓉被吓了一跳,立刻摘下自己的斗篷,露出了脸。还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就是妆容浓了一些。“抱歉,吓到你了。” 商锦蓉看清楚人之后,自然也就不怕了。“不是你的事儿。我喝多了。有点儿迷糊。” 那女人笑了:“那我不是把你给吓醒了?” 商锦蓉也笑了:“所以我是应该感谢你的。” “那介意请我喝一杯吗?” 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莫名其妙的,商锦蓉觉得这个女人很亲切。她环顾了一下楼下,发现在楼梯下面就有一个空位。“你在这儿坐一下,我去拿酒。” 拿了酒到了那个座位,商锦蓉发现那女人又把斗篷给戴上了。她酒放到女人面前,跟着坐下。“你们是化妆晚会?” 女人丫头:“不。这是我工作服。” “???”商锦蓉一头雾水。 女人也不跟她废话。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商锦蓉:“你最近有血光之灾。我劝你做好准备。不要忘恩负义的小人有捞到好处的可能。” 商锦蓉顿时皱了眉头。不管是什么人,听到陌生人说自己有血光之灾,肯定都不会舒坦了。“你的职业是算命?” 女人点头:“是啊。不过我轻易不给人算。你一杯酒就还我一句忠告。很值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那多谢了。” 女人又说:“不然你再请我一杯。我再送你一句。”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虽然很想问她,自己看起来是个弱智吗?但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把自己面前的这杯也递了过去。 女人笑着拿过这杯酒也喝了一口。“你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做什么事都够狠。但实际上心是最软的。你将来到了那边,一定要改掉这个坏毛病。不过你有福星庇佑,也不会太辛苦就是了。你切记,你命由你不由天。” 这几句话听得糊里糊涂的,商锦蓉其实知道自己遇到了个骗子。不过就两杯酒,无所谓了。“多谢劝告。”说完她站起身,转身就要上楼。可就在这时候,她再往那个座位上看,只看到了桌子上被喝了两口的酒杯,而座位上空无一人。 这下商锦蓉整个人都比方才更jīng神了。这是……真见鬼了?怎么可能! 可是在就把一楼二楼她找了好几次,一直到天都开始发亮了,她也没有再看到那个穿黑色斗篷的女人。 这时候,童晓军也醒了。看到商锦蓉一脸焦虑的样子,他拍了他一下:“gān什么呢?” 商锦蓉正在那里担心害怕呢。童晓军这么一拍,差点儿吓死她。等看到是童晓军,她才拍了拍胸脯。“你吓死我了!” “你才吓死我了呢。脸色难看的要死。gān什么呢你方才?丢东西了?” 商锦蓉忙问:“你们这儿昨天来了一个算命的客人?” 童晓军点头:“是啊。好像是有个一身黑的女人,他们说水晶球算命特别灵。其实就是个魔术团来咱们这儿混饭吃,到这儿喝几杯。装个样子招揽生意。你找他们?” 听童晓军这么说,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不是见鬼就好。他前晚经历了翡翠四季豆的事,昨晚要是再遇到一个鬼,她怕是就真要去医院治疗一下jīng神疾病了! ☆、第31章 第31章 童晓军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看到他们gān什么了?” 商锦蓉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那个女人的话告诉了童晓军。“你说我是不是特倒霉?” 童晓军眉头紧锁:“你倒不倒霉我不好说。毕竟我觉得你能远离那个傻bī是你的运气。但那个女人的话也不能完全不当回事儿。” 商锦蓉挑了眉梢:“你那意思我还得小心血光之灾呗?” 童晓军看着她:“不然你以为你就万事大吉了?我那会儿看了一下好友圈,董鸿那丫的还在那里卖弄深情。恶心的我隔年饭都要吐出来了。可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不想离婚!至少不想就这么拧个腚就走。否则他悲这个秋伤这个chūngān什么?” 商锦蓉突然回想起昨天看到王羽雁时那女人的神情。不由得也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们总不至于要杀我?这可是法治社会。” “那你见所有人命案都有结果了?更何况,锦香居那可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价值。那是几亿!他花五百万买个人做替死鬼不行,那一千万呢?五千万呢?你没了,你们还没离婚,他就是你财产的第一顺序继承人。你以为开玩笑呢?小祖宗,你们这离婚不是普通人家那三头五百的账好不好?你能不能脑子清醒一点儿?喝这么多还没喝醒?” 商锦蓉伸手拍掉童晓军戳自己腮帮子的手。“别找抽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他不会是我的财产继承人。因为我爸刚没的时候。我就立过遗嘱了。罢了,这件事我明天到律师事务所去跟他说好了。再说了,哪儿有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事儿啊。” 童晓军真是跟铁不成钢:“你说你就结以婚,脑子还结没了!我也懒得跟你叽歪。我认识私家侦探,昨晚你们来后不久我就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们跟着那对狗男女。你也消停一点儿。要么就gān脆不去工作,要么就住在锦香居。人多的地方我们才能放心。锦蓉,虽然你有你的生活,但你不只是跟董鸿认识了二三十年。你跟我们也一样都是青梅竹马。没了他一个,我们这些兄弟姐妹还在呢。” 商锦蓉眼圈一红。“嗯。谢谢你们还都在。” 童晓军忍不住揉了揉商锦蓉的头顶。本来有挺多感性的话要说。但出口却是:“唉。小时候就一直想试试揉你的头。总觉得你的头发肯定跟你脾气和拳头一样硬邦邦的。现在摸起来,挺软的。” 商锦蓉嘴角抽搐。“滚!” 就算觉得是无稽之谈,也觉得现实生活没有那么多性命攸关,但商锦蓉还是提高了警惕。当天跟梁欣在家里大吃大喝了了两顿之后,周一一大早她就去了律师事务所。而且她还把之前她立遗嘱的那个律师一起叫去了。 赵清名看到这份遗嘱。当时就黑了脸。“小丫头,你这是在做什么?” 商锦蓉笑了一下:“这不是挺好的么。早一点儿有一个保障。当时我就是觉得自己活着也难受。所以就有了这个遗嘱。我现在把这份遗嘱转jiāo代您手上。有您替我保管着。张律师是见证人,日后有事情您也可以联系他。” 身为一个律师,赵清名知道商锦蓉这么做没错。但是作为一个长辈,他自然不喜欢商锦蓉的做法。但这是既定事实,他也就不再纠结。跟张律师做了一个手续之后,亲自把张律师送走,他才回来。此时办公室里,商锦蓉正在跟董鸿讲电话。 “小蓉,我不想离婚。我不会去的。”电话那头。董鸿还在坚持。 商锦蓉虽然知道没那么容易,但她还是觉得很烦躁,甚至很bào躁:“董鸿,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痛快点儿跟我签字,我还说话算话。若是你想拖着我,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我会立刻起诉离婚。并且让你净身出户!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婚内出轨,婚外生子,你还想要钱要房子吗?另外,你最好别让我更恶心你。否则你动了锦香居货款的事情我也就不会再容忍了。虽然数额没有那么巨大,但让你进去一两年还是可以的?” 董鸿在电话那边顿时脸色发白。“小蓉!你怎么这么狠心!” 商锦蓉被气乐了。“我狠心?你脑子有毛病?那你要不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或者撒泼打滚哭天抢地?董鸿。你他妈也配叫个老爷们儿?忘恩负义就算了,你连给你生了儿子的女人和亲儿子都能不顾。你可真不是个人啊。我话就放在这。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周五一早。我在赵叔这儿等你。要是你不来也没关系。法庭上见!” 见商锦蓉挂断电话,赵清名才从外面进来。“何必跟他生这么大气。所有人都告诉过你,他不会这么轻易就签字。”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我也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想骂街。” 赵清名摇了摇头:“你也别太为难自己。为了这种人真不值得。” 商锦蓉点头:“嗯。您说得我都明白。其实就是事情没解决完,闹腾。等他滚蛋了,我也就安生了。然后先去环游一圈世界。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赵清名笑了:“这么想就对了。” 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董鸿深吸了口气,然后也放下了电话。 王羽雁在一旁听得很清楚。虽然这些话是她让董鸿说的,为的就是拖延离婚时间,但其实她心里听到也膈应得很。更尤其她最后听到商锦蓉在电话里吼的那句话。心里更是愤怒不已。是啊,这董鸿可不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自己不要名分的给他生儿子,做小三,他有何尝顾虑过他们娘儿俩? 可是王羽雁觉得自己比商锦蓉聪明,也比商锦蓉更了解男人。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老婆比自己qiáng大。更何况还是董鸿这种从小就被商锦蓉罩到大的活废物。说白了,如果不是知道商家就商锦蓉一个女儿。商锦蓉又对董鸿死心塌地,董鸿又自觉地不受重视,她真不会勾搭这样的男人。她当初就是想从董鸿手里捞钱,她不介意自己的名分和儿子是否是单亲家庭长大。只要能拿捏得了董鸿,自己就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即便董鸿和商锦蓉离婚,那一半家产也得过亿。她必然也是要过贵妇生活的。可哪里想到,事情根本跟她想的不一样。这个男人居然连去争夺家产的胆量都没有! 不过挪用公款这件事却是一个好契机。“天呐。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这要是被她说出去,那咱们就真完了。日后就是再在这一行也做不下去了!” 董鸿面色yīn沉,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所以……” “你不会真的就打算几百万存款和一个房子就被打发了?”王羽雁瞪大眼睛。 董鸿看着她:“不然呢?你以为我还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不去签字离婚。我就更是一无所有了。还得去坐牢。一年半载那也是牢!出来我就再也没有前途了!到时候你让小阳有一个坐牢的爸?” 王羽雁听他说儿子。立刻眼泪掉了下来。“你以为我想bī你呢?你怎么肯定他不会在你了离婚之后在告你挪用公款?那女人明显是恨极了咱们。离婚时她的第一步而已。你没见昨天你好友圈里以前那些人都怎么骂你了吗?同样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他们都向着那女人,没一个向着你的?还不就是因为商锦蓉有钱吗?商锦蓉想摆脱掉你,以她的条件,随便找找个门当户对的都不难。不然她知道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发作?肯定是有了下家。不然她bī你做什么?谁家女人发现丈夫离婚了,不是死命的拖着不给外面的女人挪地方?她怎么就那么不一样。不但把房子给你,还给你一半存款?明显就是要你赶紧腾地方了。你一旦签了字,就没有什么可以牵制她的东西了,到时候她还不就是想怎么收拾你就怎么收拾你?” 董鸿的脑子要是好用,也不至于有这么一个处处事事都在为他着想的老婆还要去怨天怨地了。虽然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的确是女qiáng男弱,但在人前,商锦蓉却从来没有下过他的面子。更何况他们自小就是这样一起长大的了。从来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他自己贪婪的想要更多,也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占有更多。这才有了心里扭曲的想法。加上这个王羽雁要是不能说会道,怎么能拿捏住董鸿的心思,他们也搞不到一起去。所以这会儿,董鸿是真的被说动了。“可是杀人是大事。” “那是别人的大事。有钱自然有人做替死鬼。更何况每天死在车祸里的人那么多。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只要肇事司机认罪。几百万而已,咱们又不是拿不出来。实在不行,再答应他一千万。只要锦香居到手。还在乎这几个小钱儿吗?” “那要是被长久勒索呢?” “到时候你不要开口。只用纸笔跟他jiāo流。然后所有jiāo流的纸你都拿回来烧掉。他录不了音,咱们找的地方他也录不了像。怕什么?” ☆、第32章 第32章 跟董鸿说了“最后日期”之后,商锦蓉心情还算不错。她也不能真的什么事都不做,当天就回了一趟锦香居。 而锦香居的人这会儿已经基本都知道了老板要离婚的事。而这种有jian情的事儿,自然也传的飞快。所以基本上锦香居上上下下连同库房和货运,还有熟食、酱料厂那边的四百多人,都知道了董鸿出轨自己助理,孩子都两岁了的事。 锦香居工作的人有一半都是从商锦蓉爷爷那辈就在的,现在虽然有一些也都五六十岁了,但是老师傅经验丰富,商锦蓉都让他们做指挥的工作,工资都算退休之后在返聘,比别人多了好几千。所以这些老人儿都把商锦蓉当亲孙女亲闺女看待了。这两天商锦蓉没来,他们听到这件事,气的差点儿都想集体堵在董家门口砸死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但比起收拾董鸿,他们更关心的是商锦蓉的心情。 好在今天商锦蓉的情绪看起来不错。跟大家伙儿说了一下情况。也没隐瞒自己和董鸿为什么离婚。并在大家的追问下,说了她的离婚条件,那意思就是说她就要离婚,不想麻烦,所以钱财什么的,不想计较。 当然有人说商锦蓉傻。但却会更多的觉得董鸿是个王八蛋。商锦蓉这会儿早就从痛苦中醒过味儿来。有了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又记起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的人。有恩必报有仇不饶,这才是她商锦蓉。那么董鸿现在之于她而言是什么?不过就是个恶心的东西。她哪里还会在乎别人对他什么看法。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 商锦蓉是锦香居老板,自然不会有人觉得她不对。所以大家伙儿都觉得她肯定心情不好,gān脆就让她休息几天。商锦蓉也的确觉得这个婚没离成之前她也没有办法做宴席,一分心就是对菜品的侮rǔ,所以她也点了头。把事情jiāo给信得过的老人儿们,过了中午,跟几个熟悉的客人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家了。 梁欣说要这些天一直陪着她住,所以等到梁欣打电话问商锦蓉在哪儿的时候,商锦蓉告诉她赶紧回来就行。她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接下来的两日商锦蓉过得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梁欣其实觉得挺纳闷儿的。今天晚上,她就有些忍不住了。“我说,你怎么就笃定后天董鸿一定会给你签字离婚?” 商锦蓉对梁欣也没什么隐瞒的。“之前他挪用过两次采买的公款,第一次我爸知道了,警告过他。第二次他以为甚至不知鬼不觉,但其实是我把钱给填上了。所以我手里有他挪用公款的证据。这数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第二次是进料钱。足够他进去一年半载的人,真要是我下本的话,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有前科。至少是在我们锦香居里有前科。” 梁欣深吸了气:“卧槽,我剧本里写的贱人也就这成色了。你怎么遇上这么个极品。” 商锦蓉苦笑:“我瞎呗。那还有啥别的可解释。不过总算是把眼疾给治好了。我懒得提他。后天签完字就当没有这个人。到时候咱们把骰子他们都叫来,大吃一顿。我亲自下厨。这么多年,忙活店里忙活家里,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说起这个我就觉得亏得慌。还是你和骰子有脑子,单身忒特么好了!“ “那还用说?多少男人追我我都不答应,就是为了好好过这贵族生活。弄个糟心的回家,还不如孤独终老,至少不会被人坑。” “可不是么。我现在是想开了。未来啊,就那么回事儿。不说了,我先去洗澡。明天去骰子那边一趟,他那会儿打电话跟我说,找的私家侦拍到了他俩亲密的照片,还有那孩子。这些东西后天也都有用。” 第二天去骰子就把找童晓军之前,梁欣那边来了个电话。说是她之前写好在拍摄那个剧本有个地方要修改,让她能亲自过去一趟,梁欣发了好一顿牢骚,最终无奈可只能先去了。 可梁欣这么要走,商锦蓉这边就出了事儿。 商锦蓉从童晓军那边吃过晚饭回家,本来应该直接开车走的,但是她喝了一杯酒,所以就把车留在了酒那边。童晓军说要找人送她,她没答应。只是想着今晚挺凉快,就想自己走一走再打车。 童晓军想着明天商锦蓉就签字离婚了,心情肯定不是很好。想一个人静一静也是有的。所以也就没拦着。结果这一没拦着,再听到消息,就是商锦蓉被车撞成重伤入院的消息。等到他赶到医院,就看到董鸿站在加护病房外面,一脸担忧的模样。 童晓军顾不上许多,上去拽过董鸿的衣服领子就是几拳。这边儿上的人都膈应董鸿,只有董鸿他妈在那里拉架。 因为都是一个胡同里住过的老邻居,大家都是谁心知肚明。而有些事现在也都是心照不宣。童晓军是被其他几个哥们儿拉开了,但他嘴可没饶人。“婶子,我念你是长辈我不打你。但你别以为你们董家做的缺德事儿没人知道。你问问这儿的兄弟姐妹,谁不知道你们家做了什么?这时候老大在这儿躺着,你们还装什么好人?他前天从我这儿拿走了照片。回家就被车撞成这样,我看就是这对狗男女给害的!你们最好求神拜佛老大能醒过来,她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自小就是个混子,现在也没好得了多少。你们自己掂量着想想!” 其实其他人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董鸿和他妈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这些人都碍于面子,在商锦蓉没醒来之前没多说什么。只是话里话外都是怕他们害死商锦蓉。虽然方才都没人说的时候董鸿他妈已经很生气了。但那远不如现在童晓军说得这么自白。 但还没等董鸿他妈吵呢。医生就来了。将所有人都赶离了加护病房外面的区域。 商锦蓉在迷迷糊糊中苏醒过来。耳边听到的就是争吵声。不过很快,她的意识就飘进了空间,这一次她仗着胆子进入了那个庄园,看到了那本书卷。随后,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她不可能亲眼看到的影像。其中就包括董鸿和王羽雁买凶要杀她的画面。而两个人的语言和表情都十分清晰。这让她不寒而栗的同时,更是怒火中烧。 她的意识可以从空间里离开,身体也就重新醒了过来。 商锦蓉醒过来。护士赶紧过来,医生也不去跟吵闹的人纠结,赶紧过来查看商锦蓉的情况。 所有人都很紧张。等医生出来之后,董鸿赶紧过去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意识虽然清醒了,但她的内脏严重受损,我们已经尽力了。” 董鸿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没等他转变情绪的。脸上又挨了一拳。这一拳却不是童晓军打的,而是刚刚从外地开车回来的梁欣打的。“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这时候,商锦蓉边上的护士出来了。“医生,病人可以说话了。” 这个转变让医生都很惊讶。于是他赶紧进去。却是听到原本不应该有力气说话的病人,清清楚楚的跟他说:“请帮忙报警。我的丈夫伙同情妇买凶要杀我。另外,我要叫我的律师来。” 医生吸了口凉气。“你是认真的?”这种情况下,他也有理由怀疑商锦蓉是因为重创而产生的幻觉。 商锦蓉虽然身体动不了,但嘴和眼睛还是使用自如的。这是空间给她的最后能力,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在死前把这对狗男女送进大牢!“我的头脑很清醒。如果您不相信,大可以出一些智力问题考问我。或者让我运用心算。我的心算全国得过奖。” 只听这么有逻辑性的语言,医生就不敢说她脑子不清楚了。至少病人的情况本来就时日无多,她的要求本来就应该尽量满足。“好。我现在就去报警。但是你的丈夫就在外面。” “如果外面有叫梁欣和童晓军的,麻烦您把他们叫进来。我的事情他们负责就好。至于我的所谓丈夫,我怕他进来给我一刀。毕竟我一死,就觉得自己是我几亿遗产的第一继承人。所以我希望医院可以保护我最后的生命。让他不要靠近我。” 听医生说商锦蓉只让童晓军和梁欣进去,董鸿就开始紧张了起来。虽然所有人都在说他害了商锦蓉。但是他知道没有证据。但如果再这时候商锦蓉没有死,而是立遗嘱。那么他是一毛钱都拿不到的。 却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赵清名的到来,而是警察。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员给商锦蓉录了口供。而这时候,童晓军接到了电话,赵清名也到了。 商锦蓉说了自己被撞的经过。而赵清名也拿出了那些董鸿出轨以及挪用公款的证据。童晓军说,有人拍下了董鸿和王羽雁跟肇事司机密谈的视频。虽然不知道谈论的什么内容,但他们这边谈完,那边就出了车祸。还是在非路口直接朝商锦蓉撞去,这明显就是谋杀。 董鸿和王羽雁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身后有私家侦探在拍摄。也没想到商锦蓉已经将挪用公款的证据给了赵清名。 在法庭上,董鸿才知道商锦蓉早在几年前就立过遗嘱,而遗嘱的内容上,锦香居没有自己一分一毫。而在董鸿发疯大喊的时候,商锦蓉也已经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梁欣接过商锦蓉递来的一根人参,心中疑惑:“这你哪儿来的?” 商锦蓉见梁欣能看到人参,她也就放了心。“别管了。你拿着就好。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帮我把医生叫进来。” 商锦蓉身体各种数据都在下降。但让医生十分不解的是,病人就算只有几个小时的命,却依然可以头脑清醒,说话清晰。而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没有救了,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商锦蓉主动要求撤掉那些仪器,不需要在用各种针剂续命。她想要自己人生的最后几个小时可以轻松一些。 而医生出去之后,一直在外面守着的那些朋友们都走了进来。 梁欣坐在chuáng边。抓着商锦蓉的手早就泣不成声。商锦蓉却安慰她:“人总有一死。我不过是死的早了点儿,也死的不值了一些。欣子,别难过。替我好好活着,替我看贱人的下场。我应该早就听你的。好在婚也离了。那房子和存款你替我全权处理。卖了也好留着也好,你说了算。还有我们商家的老宅子,你帮忙捐了。之前有人来过,想要收购老房子做民俗博物馆,我当时没答应。不过名片我放在那首饰盒里,你回去翻出来打给他。我跟赵叔说了,那里委托你来负责。捐出去挺好的。” 她越说得这么清楚,屋子里的人越是止不住眼泪。童晓军擦了擦眼泪,走到chuáng边。“锦蓉,这辈子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初没有抢亲。要是能把你抢来就好了。你就不会这样了。” 商锦蓉笑了。“那下辈子好了。下辈子我嫁给你。就怕你不要了。” 童晓军的眼泪又下来了。“要!我一定要!那你下辈子等着我,等我去娶你。” ☆、第33章 第33章 商锦蓉也没想到,自己回忆起临死前的那一刻,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赵彦生递给他一块手帕,眼圈也红红的。“姐,你别难过。你看,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商锦蓉擦了擦眼泪:“是啊。可惜我上辈子眼瞎。不过感情这种事,真的不由自己。我以前也知道骰子很好,但心里却只有董鸿一个人。就算是我临死前许下了承诺,却也知道没有办法去完成。如今看,只能寄希望于下辈子了。” 赵彦生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把自己心里想说的说出口。“你们若是有缘,一定会再见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是啊。如果有机会,我想报答所有对我好的人。我也想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彦生,姐的脾气不好,曾经压抑了那么多年,心里的愤怒一旦释放就有些控制不住。所以我到了赵家才会如此高调。没说出来之前,我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想要所有欺负我的人得到报应。但现在说出来了,心里也畅快多了。也难为你听我唠叨了这么久。若是你不愿意我做伤害赵家的事,我还是可以听你的。” 赵彦生此时却摇了头:“锦蓉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再委屈自己让自己忍耐。何况你做这么多,也是为了我娘好。我应该感谢你,而不是束缚你。就像你说的。如果是二叔二婶儿他们害死了我,我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好过?即便曾经不是他们下的手。可他们多次要用我的名义来伤害娘,这次还连累到了你。我也不能让你忍气吞声。上辈子你已经很委屈了,这辈子就别委屈了。” 没想到这个有些死板的少年居然能说出这些话来。商锦蓉真的很感动。“你放心。姐发誓,一定会照顾好娘。也一定要给你找出杀害你的凶手。不会让你含冤而死不可轮回的。” 赵彦生迟疑了一下:“其实……我一直留在这儿也挺好。” 商锦蓉叹了口气:“别傻了。万一哪一天我死了,这空间就不知道会去什么地方。你就一个人在这里孤苦伶仃。再也没有人陪你说话了。一个人,太寂寞。我明白这种感觉。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说了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该出去了。晚上我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你先自己看。” 看着商锦蓉突然消失的方向,赵彦生叹了口气。他很想说,若是有来生,你会不会也等我来娶你,但他知道,商锦蓉只是把自己当弟弟。但这样个女子,他又如何不去喜欢呢。只是今生今世,自己已经成为了鬼魂,注定无法给她幸福,便不提也罢。免得徒惹彼此尴尬,也是不让活着的人安生。 意识回到外面,商锦蓉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身体都快僵硬了。看了一下还有一会儿时间,她又重新研磨。看着自己用毛笔写的字,心里轻松得不得了。果然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可以分享自己的前世,无论是痛苦愤怒还是哀伤遗憾,说出来之后的感觉真是舒服极了。只是可怜了赵彦生这个小子当自己的听筒了。 这时候,外面有人来报:“大少奶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李家来人要见您。二奶奶让小的来问您一声,见或是不见。” 商锦蓉是想赵家回去见李家人,但却没想过李家会有人主动上门来看自己。这原本是很平常的事,冯氏居然让人带一句“见或不见”,这话就深了。“可知道是谁?” 外面人回:“说是您的表嫂。” “只有一人?” “是的。只有一人在门外求见。若是您不认识,奴婢可以讲人请走。”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怎么,我表嫂来看我,我还不能见了?这是什么道理?把人请到我院儿里,我自会让人去招待。替我多谢二婶儿让你来通报一声,否则怕是人被赶走我都不知道呢。” 那人应声离开,素chūn从佛堂里出来走到商锦蓉抄经的房间,她放下手中的扫帚,满脸的愤怒:“他们也太过分了。您的亲人来了,怎么能这么问您!” 商锦蓉冷笑:“她们本来也没有好心。还哪儿来的规矩。你不用生气,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可以出去了。正好也是午饭时间。跟娘说一声,我中午陪着表嫂用餐。你替我照顾好表嫂。我到时间才能出去。总不能因为来人就坏了祖母的惩罚。这可是大事儿。” 素chūn赶到赵家大宅的正门,就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一脸紧张的站在门房外。间那些看门的下人一个个拿眼睛直勾勾打量这个妇人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出来。虽然她也不知道大少奶奶这个表嫂是什么样的人。但毕竟使他们大房的客人,被一群奴才这么看着,真是岂有此理了。 也搭着素chūn跟商锦蓉一个来月也学得敢于表达自己的脾气了,于是上前搀扶过这位妇人。然后看着周围这些人:“你们一个个脏心脏肺的东西!看什么看!” 二房掌家,大房没人做主,这在赵家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奴仆们也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以前大爷大少爷活着的时候,即便二奶奶帮忙管家,他们也可着大房巴结。如今不同了,自然是谁都想踩一脚。可自从大少奶奶进门之后,似乎这情况就有了转变。虽然照旧是二奶奶掌家,这几天大少奶奶也在受罚。但这位大少奶奶本身进门的方式就很玄乎让人忌讳,更是几次能把二奶奶给压下去,这让他们也都有了三分谨慎。因此素chūn今天骂他们,他们还真是没敢还口。 将这位妇人搀扶到里面,素chūn小声问:“敢问您是我们大少奶奶的哪位表嫂?” 妇人回道:“我是李良的妻子,是婉儿的大表嫂。不过我们没有见过面。” 素chūn知道李良,因为商锦蓉跟她介绍过李家的那些人。毕竟那是商婉儿在这个世界上仅剩下的真正亲人。此时听到是李良的夫人,素chūn就放心了。“方才门口的那些都是二房的狗腿子,亲家少奶奶别放在心上。不过我们大少奶奶最近在佛堂抄经,今日还有一些时候才能抄完,所以让奴婢先请您到院中休息片刻。大少奶奶和说了,今日午餐同您一起用。” 李良的妻子王氏有些受宠若惊。“不,就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婉儿过得如何。家里人不放心。我,我不是说赵家不好的意思。” 素chūn满面笑容:“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关心大少奶奶呢。” 将王氏让到正院儿,素chūn并没有直接将人请到大少奶奶的院子,而是先去请示了大夫人。 张氏一听是儿媳妇儿外祖家的人,那也是正经的亲家。所以让素chūn赶紧将王氏请到她这边来。反正都是女眷,为示亲近,请到自己的院中才显得亲近。 没想到商婉儿的婆婆要见自己,王氏很紧张。她原本也不是个胆大的人,这次也是因为丈夫在外面等着,她才仗着胆子进来。本以为看到商婉儿之后,说几句话就走。没想到这大宅门里跟自家的规矩就不一样。光是盘问就是好一会儿,又是通报又是等待,现在又要先见大夫人。可是让她很是担忧。 但见到张氏之后,王氏心里安稳了许多。尤其是见过礼之后,张氏很亲切的问了自家公婆和祖父的好,然后又问了一些琐事,丝毫都没有一点儿为难的意思。还跟自己夸奖了商婉儿。看来这丫头在赵家的日子是比在商家好了太多。 这时候商锦蓉到时间也回来了。最近她都是早晨约五点半的时候过去,六个小时,也刚好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回来,最近为了等这她一起吃午饭,张氏都把每日用饭的事件往后挪了半个小时。原本商锦蓉不想打扰到张氏,所以才让素chūn告诉娘她跟表嫂在她那边吃,但听素chūn说娘将人拉倒她那边,那看来中午也就要一起吃了。 进门之后,商锦蓉先是凑到张氏身边问了安,然后才看向王氏:“您就是大表嫂?” 王氏从来没有见过商婉儿,但从公公和相公还有小叔子的话里,她对商婉儿的印象就是漂亮的女人。如今见面果然如此。虽然没有大户人家少奶奶那样珠光宝气,但衣着虽然素却也雅致,头上只有一支玉钗固定发髻,虽是已婚妇人的装扮,却看上去仍旧像个小姑娘,真是个夺目的人。“我夫君是李良。” 商锦蓉立刻满脸笑容:“那就没错了。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一家人,怎么看怎么亲切呢。” 张氏笑道:“你这位表嫂啊,可真是个心细的,眼看着天要冷了。还给你带了一些毛皮过来。” “舅舅舅母表哥表嫂对我真好。娘,都这个时辰了,咱们先用午饭。我已经让人去摆上了。表嫂,来到这儿也莫见外,娘是个顶和善顶好的人。院儿里平日也只有我们娘儿俩,今日多了个人,娘只会更高兴。” 张氏点头:“正是了。可惜今日没能让亲家少奶奶尝尝你的手艺,日后再过来串门儿可不能着急,定要住上几日才行。” 看着张氏瞧商婉儿的时候满脸笑容,也是真心对待要留自己用饭。王氏终于彻底放了心。只看商婉儿在婆婆面前这么敢说话就知道平日里她们相处得多融洽了。 ☆、第34章 第34章 吃罢了午饭,张氏便给了王氏同商锦蓉说话的事件。跟着商锦蓉回到了她的院子,王氏才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坐在厅堂里,王氏很感慨:“你婆婆对你真的很好。” 商锦蓉笑了:“是啊。我们院儿就我们婆媳二人,若是我们俩还jī吵鹅斗的,那日子还怎么过。何况娘的脾气向来温和,适合处处事事都为人着想的。” 王氏微微点了头:“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也能感觉得到呢。这样家里就放心了。” 商锦蓉从素chūn手里接过茶壶,然后亲自给王氏倒了杯水:“嫂子。谢谢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 王氏接过茶,听着商婉儿的话心里也热乎乎的:“虽然你我也是第一次见面。但从我嫁到李家那日起,就没少听公婆和祖父念叨你。只是之前他们虽然担心,却碍于商家的作为没办法去见你。也是怕他们去一次,你就会受一次罪。” 商锦蓉也叹了口气:“我明白外公和舅舅舅母的难处。在商家……一言难尽,不说也罢。好在我现在脱离了那个苦海。在赵家虽说是守寡,但婆婆人好,比商家qiáng了不知道多少。” “这样,我回去告诉相公和公婆爷爷,他们也就放心了。”说到这里,她喝了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之后就站起了身:“婉儿,我不能再留了。相公其实还在外面等我。原本……我也是没打算用饭的。” 商锦蓉就猜到会这样,李家人再没溜儿,也不会让一个这么年轻的媳妇一个人到隔壁县来看自己。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李良跟来了。其实她是不觉得李良进来看自己有什么所谓,只是赵家的人却不一定好惹。尤其是二房的冯氏,李良会有这个担忧,也是情理之中。他们是怕自己在赵家生活得不好,至少一个女人来也能少些是非。 不过商锦蓉可不能让王氏这么就走。“表哥在外面我也不能拦着您不让走,但嫂子,你不能这就走。我还有一些东西拜托你jiāo给舅舅和外公。而且我还要给他们写一封信。你且多留一会儿。你也知道,我不能轻易外出,在这赵家也还没有站稳脚跟。实话跟你说,我婆婆虽然对我极好,但现在掌家的是二房,我也没有办法过得太肆意。所以机会难得,再容我半个时辰。” 王氏是个明理之人,商婉儿这么说,她也就点了头。只是没想到,她坐在这里喝了两杯茶的工夫,商婉儿就给自己带了一个大包出来。“这……这会否太多了?你现在是赵家的媳妇,若是往娘家送东西,实在是不好。” 商锦蓉摇头:“不是。这是我嫁妆里的一点儿东西。我拜托舅舅和外公帮忙我卖掉。还有一些是我给舅舅和外公的心意。信在里面,打开就能看到了。”说着,她又拿出一个香囊,然后递给王氏。“当初表哥表嫂成亲,我不曾观礼,这是妹妹的一点儿心意,虽然晚了一些,但也还是要送给表嫂的成亲礼物。你可千万不能推辞。” 王氏明显没想到商婉儿会给自己东西。她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哪里能要你的东西。婉儿,你现在不比做姑娘的时候,东西和银钱都要好好的拿着。这是将来你过日子的根本啊。” 商锦蓉笑道:“嫂子,你就放心。你看赵家家大业大,还能少我一口饭吃不成?而且相公虽然早就不在了,但是还是留了东西给我和婆婆的。过一辈子是没问题的。都说了,这是给你们成亲的礼物,你不能推辞。好嫂子,你就拿着。不然我心里不安稳。日后也不好往来了。” 这下王氏不能再说什么了。心里也是暖呼呼的。“婉儿,有什么事找人回家告诉我们一声,就算咱们李家现在没有多少银钱,但最起码你还有娘家,有家人。” 商锦蓉拉住王氏的手:“有嫂子你这句话,我就安心。日后我在赵家也会有底气。你也知道,商家把我给卖了,我就只有李家这么一个娘家了。” 商锦蓉是亲自将王氏送出了赵家大门。站在门口直看到李良出来,她才放心的摆了摆手,然后让人关上了大门。 而李良看到门关上了,叹了口气。“晓梅,婉儿在赵家过得怎么样?” 王氏就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告诉了李良。“虽然婉儿说得很都很好。他婆婆和他们大房院儿里的人对她都极好。看上去也是她在大房做主。但是婉儿也说了,在赵家掌家的是二房。我在门口被刁难的时候就猜到的,她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 李良叹了口气:“不过刚才远远一看,她的jīng气神儿倒是还不错。” 王氏点了点头:“这倒是。婉儿跟以前公公婆婆说的都不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胆小怯懦来。是个顶有主见的人。她非说要送我结婚的礼物,我说不收,但她说话让人没法子拒绝。相公,这事儿……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是真不好塞回去啊。她说不收往后都不好来往了。” 李良笑了:“别这么紧张。她给你你收着就是。听爹说,这丫头死过一次之后就转了性子。什么鬼鬼神神的我不信,但一个人都被bī死过了,还不自己提起气来争,那也太窝囊了。也难为这丫头在赵家这样的环境下,还想着给我们拿东西出来。这少不了被婆家人说三道四。” 两口子上了马车。李良就忍不住想打开信件,却没想到解开包袱,里面的东西让他大吃一惊。那是一张老虎皮,下面还有赤狐皮两张。他知道这是当初给姑姑的嫁妆,如今商婉儿给他们拿回来,必然是有其用意的。于是他连忙打开信,看完之后,眼泪已经在眼圈里直转了。 王氏不识字,但李家目前还是在做皮草的生意,只是生意比以前小了许多,她好歹是识货的。这虎皮和狐皮有多好她很清楚。所以吃惊之余,她见丈夫这样,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了?婉儿说了什么难过的事吗?” 李良摇了摇头:“不是。婉儿说将这虎皮和狐皮给爷爷和爹,卖掉之后拿来做本钱,让我们重振李家。你看着信封里这几张,都是当初给姑姑带走的几个铺子。虽然那几个铺子如今也不怎么赚钱,但这么多年咱们李家落败之后,也都是靠着这些铺子的收入过活的。如今婉儿将契完全jiāo给咱们了。” 王氏一听也傻眼了。“这……这如何使得。这是姑姑的嫁妆,也是婉儿的嫁妆啊!” 李良揉了揉眼睛:“这丫头,是个有心人啊。明明这么多年,咱们李家对她也是不闻不问,可她却愿意用最大的善良来对待咱们。”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王氏听李良说完,眼泪也掉下来了。“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命就这儿苦呢。” 李良将书信叠好,连同地契重新放回了信封。“无论如何,咱们都不能让婉儿失望。只有咱们李家重新振兴起来,她在赵家才能有底气。晓梅,咱们回去跟爹娘和爷爷说,搬到琉保县来,离着近一些,日后婉儿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王氏哪里会对这些有意见。“爷爷和爹娘怎么说,我就怎么听。” 说回商锦蓉,她之前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听素chūn偷偷跟自己说了门房那几个仆人的嘴脸。不过方才她送人出去的时候,那几个下人却大气都没敢出。她知道,今天自己让王氏带走的包袱比她带来的时候大得多,所以这几个人一定会给二房说。所以转身回去的时候,她还是对这几个人说了几句:“往后我娘家来人,直接禀报到正院儿就行了。没得还要打扰到二婶儿休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要有些下人的样子。多多体恤主子才是。二婶儿平日里忙着家里的事,何其辛苦,就你们让她不得安生。” 那几个人连忙躬身认错。商锦蓉也没再看他们一眼,带着素chūn就回去了。 “大少奶奶,那几个家伙肯定不会有好话。”回到正院儿的前面,素chūn才嘀咕。 商锦蓉冷笑:“难不成咱们还对他们有好话了?反正都是彼此看不顺眼。他们至少在我面前得卑躬屈膝。你今日做得极对,晚上做顿好吃的奖励你。” 素chūn可是太馋自家主子的手艺了,听商锦蓉这么说,简直比赏她二两银子都要高兴。“太好了!大少奶奶您最好了!” 这时候桂兰从对面走过来。“大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商锦蓉点头,而后随着桂兰又去了张氏的院子。一进屋,就看到张氏在桌子上摆了一些布料,她忙问:“娘,您把这些拿出来做什么?”这些布料都是他们大房的库房里的,她是知道的。别看大房没了男丁,当初大爷和大少爷在世的时候,那也是要什么有什么,自然有私库。这几年没有进项不假,但也没有动用过。所以商锦蓉第一次进私库的时候,就被震惊了一把。也正因为太多,张氏说把私库的钥匙给她,她才没有要。 张氏笑呵呵的:“我见你表嫂给你带的那些毛皮极好,眼瞅着也要深秋了,是该置办冬装的时候了。这些都是彦生还活着的时候,我为他未来媳妇儿置办的,之前一直以为再也用不到了。如今你进了门,自然是要给你用的。只是你别嫌花色不是今年最新的。” 商锦蓉上去摸了摸这些布料,做冬装的料子根她身上现在穿的完全不同。要厚实得多,而且这几批布一看就是上佳的好料子,花色也很淡雅,正合她的审美。“娘,您的眼光真好。这些料子好看极了。不过那毛皮我都想好了。给您和祖母一人做一个坎肩儿。虽然我知道您和祖母不缺这些,但这也是我儿媳的一番心意。我这年轻力壮的,也不需要毛皮。而且嫂子说了,那是来自极北之地的黑狐皮,也是难得之物。” 张氏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也没有推辞。她知道,儿媳妇儿这么做,也不仅仅是因为真心对自己好,给老夫人那个,也是为他们大房争一个安宁。“即便如此,新衣服也是要做的。明日我就让人唤裁缝过来。” ☆、第35章 第35章 赵彦生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夏草鸽子补益汤,有点儿愣神。“这滋补之物,我吃了岂不糟践?” 商锦蓉笑道:“你又不是尝不出滋味儿,糟践什么?反正除了鸽子都是空间里自产的,又不费钱。而且这鸽子还只有一半,你就赶紧吃了。方才娘可是说滋味儿好得很,你也试试。” 赵彦生拿起汤匙舀了口汤放入口中。明明是清澈的汤汁却味浓十足,咸与甜的滋味儿恰到好处,鸽子肉本身的味道也融入汤中。“果然味道极美。锦蓉姐,你的手艺真是没得挑。” “唉。我也就是暂时没有施展的余地。娘不愿意让我每天你在厨房里忙活。而且我以前也是习惯了每天在后处理工作,要是真让我哪天不做这些了,我是真不自在。所以现在就便宜你小子了。” 赵彦生笑了。“那真是我的好福气了。” “彦生啊,你每天在这儿会不会觉得闷?”商锦蓉将素chūn卷也递给他,然后坐在对面问。 “并不会。每天都可以跟你聊天。还有大把时间来看书研究医药,不需要思考其他的事情,身上也没有要光宗耀祖的负担,比生前要轻松许多。今天听你说完你前生的事情之后,我其实也在想着,可不能为你做更多的事,但整理这些书籍,将有实际用途的东西书写成册给你,也是我对你的报答了。其他的,也只能寄希望于来生。” 商锦蓉摇了摇头:“你我这也是天注定的缘分。我借着商婉儿的身体活了先来,你有给了我一个可以脱离商家的契机。其实说起来没有谁欠了谁的。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我是没办法,弄不来猫猫狗狗的给你作伴,就担心你一个人太寂寞了。我特别讨厌这种感受。” 想起以前一个人在锦香居的休息室里住的日子。白天忙得要死,倒是没什么想法。晚上忙完之后躺在chuáng上,看着窗外的天空,无论月色多好,她都看不出美来。那种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人的寂寞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当是她的寂寞却是没想过对外人讲的无奈和憋屈。大概那也是她心里的结,所以她明明不用每日都来空间给赵彦生做一两样吃喝,却还是坚持每日睡前进来。只要一想到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陌生又空无一人的世界里停留,她就不寒而栗。哪怕赵彦生说他不寂寞。 赵彦生很想伸出手,拍抚一下商锦蓉的后背,告诉她自己真的没事,每天盼着她进来已经是极大的幸福了。还可以听到她说娘每天吃了什么说了什么。天下间就没有他这种幸运的鬼魂。可即便在这个空间里他是实体,却也不敢伸这个手。“其实每天能吃到你做的美味佳肴,已经是人生一大幸事了。哪里还能想到别的。” 商锦蓉突然灵机一动:“现在那个捣乱的骗子术士离开了。你若是想出来在家里转转也是可以的。也不用每天都在里面。” 赵彦生倒是没想过这些,但是现在想想,也是不错。毕竟他不能真的都依靠商锦蓉来为他寻找死因。哪怕他现在并不想早早离开转世投胎,他舍不得商锦蓉。但实际上,他远没有那么贪婪红尘,毕竟他不想用这种姿态拖累一个好姑娘。“可以啊。届时我只要再入梦,你就可以将我带回来了。我也能看看其他几房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一月期满,商锦蓉不用再去佛堂那院儿抄经了。她将自己这一个月抄写的经书都抬去给老夫人。老夫人看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字实在是不入眼得很。但她也清楚,商锦蓉的娘家有那样的爹和二娘,她能写字就已经不错了。不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字倒是比一开始好看了许多。“字倒是有进步。” 商锦蓉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让祖母您见笑了。我以前……也没有机会写字。”当然了,商锦蓉自己的字其实非常好。只是她还记着商婉儿的情况,可以把字往难看了些。不然很多事就没法解释了。 孙氏点了点头:“看得出你这个一月抄得十分用心。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一个主动去惹事的人。但你再有委屈,长辈尊卑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商锦蓉忙称是。而后将裁缝做好的黑狐皮的坎肩儿递了上去。“祖母,这是那日我表嫂来时送的黑狐皮。虽然不是极罕有,但保暖却是极好的。我拿来给您和母亲每人做了一件坎肩儿。冬日快到了,护住前心后背,对身体是就好处的。孙媳知道您不缺这些,但这也是孙媳的一番孝心。” 黑狐皮虽然也算稀罕,但品质上的确不如同为黑色的墨狐皮。老夫人就有墨狐皮的外套,那毛皮黑如缎,在光下会泛着光,看上去华贵无比。这黑狐皮就少了这种jīng致华丽的光泽,但摸在手里,这软乎乎毛茸茸的感觉却也跟墨狐皮大不相同。从保暖上来说,的确是黑狐皮更胜一筹。“你有孝心了。这坎肩儿我很是喜欢。李贞,先收起来,待天冷了我再穿上。” 商锦蓉笑眯眯的:“多谢祖母。” 其实心中有无数个疑问,自从知道那灵通是个骗子之后,对这冥亲一事的态度她就很微妙。虽然也相信商婉儿的话,觉得她的确是为了报恩而来。但又总觉得如此一来,多了一层隔阂在。哪怕这孩子真的很对她的脾气,但让一个这么厉害的女人进门,或许赵家一些平衡早晚会被她打破。 孙氏不是不知道那灵通是假意味着什么。但她到现在也不清楚老二一家这么做的用意为何。如果是要正院儿来居住,这一点并不算难。只要来跟自己说就可以了。弄一个冥嫁女又是做什么?关键这个女子是他们找来的,却有处处让他们吃瘪,这就太让人想不通透了。 “婉儿啊,我问你,你可有想过日后如何?”孙氏问道。 商锦蓉没有想到老夫人会突然问自己这个,有些诧异,但很快她就反映过了过来:“孙媳自然是孝顺你你和娘亲啊。” 孙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赵家?” 商锦蓉很想说我太想了。但她还没有那么傻。“祖母,您快不要吓唬孙媳了。这种事如何是的?逃妇没有户籍,到哪里都无法生存。若是要逃,我成亲之前就跑了。既是报恩而来,我就不会背信。即便将来赵家不容我。我也不会背叛夫君!” 不管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听在耳中,孙氏还是挺欣慰的。“你能这么想,倒也是个安生的性子。但婉儿啊,有件事你一定要知道。这家日后终究还是要你二叔二婶儿来当。” 商锦蓉点头:“您说的,孙媳很明白。其实母亲也同我说过。让我不要太较真。但您肯定也看出孙媳的性子了。有时候事情bī到面前,我就容易冲动。何况我也有我想要守护的事情。夫君和娘亲是我的底线。只要没有人侮rǔ夫君,欺rǔ娘亲,我自己如何是无所谓的。所以祖母,孙媳觉得,不如就让我们大房搬到清净一些的别苑。二叔是赵家如今唯一嫡子,也打理着家中生意。让二叔搬到正院儿来住是应当的。” 孙氏完全没想到商锦蓉会说这样的话。于是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婆婆的想法?” 商锦蓉回:“这种事孙媳哪能做主。只是在跟母亲聊天的时候,母亲也多次说,让二叔二婶儿住过去才是应当的。不然等过二弟妹有了孩子,那可是赵家的第四辈儿嫡长,若不在正院儿出生,终究也不好看。而且我和母亲怎么说也是寡妇,在正院儿久居,怕是也与赵家风水不利。母亲说她知道祖母您是不忍心让公公和夫君委屈。但孙媳却觉得,这件事也不难解决。只要在正院儿里设下一处小佛堂,将公公和相公灵位供奉其中不就好了。” 孙氏也不是没想过让张氏挪地方。当初大孙子刚去世的时候,她是当真怨恨张氏的。可对她而言,大儿子和大孙子是她的心头肉。商婉儿方才说的原因,也正是她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让张氏搬到别院的原因。但若是像商婉儿所说,倒也是可以。由弟弟供奉嫡亲兄长,又是一母同胞,再合理不过了。 只是这件事虽然听起来两全其美,但也不是这么容易可以改变的。牵动两房移居,并不是搬个家换个院子而已。那也是要看风水挑时间,再有,张氏到底是赵家的嫡长媳,要让她移居到别院,他们赵家是比要跟张家知会一声。而张家也一定会来人问清原因。这之间就要几番来回, “这件事我再考虑。你且不要对其他人言说。其中利害你应当很清楚。” 商锦蓉躬身:“孙媳知道。” 从老夫人那边出来。商锦蓉回去之后就把今天的话告诉了张氏。 张氏听后叹了口气:“虽然不甘心,但这样才能让二房暂时消停下来。只是苦了你,刚进门没几个月呢,就要从正院儿挪到其他院子。” 商锦蓉笑道:“娘,您见我是那贪图院落的人么。而且您院子太大了,咱们大房连仆人都算上也不足二十人。收拾起来都辛苦。不如到其他地方多清净。反正正院儿得有公公和相公坐镇呢。” 听商婉儿这么说,张氏笑了:“你这丫头,心眼儿就是多。冯氏是不会甘心这样的。” 商锦蓉却胸有成竹:“但她必须要就范。长子嫡孙居正院是规矩。他们再不愿意也撼动不了祖母的意思。至于将来,咱们再说将来的。” 张氏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啊。咱们娘儿俩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是二房安生,咱们就能平安度日。若他们贪得无厌,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第36章 第36章 搬到正院儿,把大房挤走,这一直都是二房的心头大事。虽然冯氏的本意是把大房分家分出去,但她也知道那并不好办。所以夺走正院儿是第一步。她完没有想到,这之前心心念念的事,却是大房人主动提出来的。若是张氏说出口的,她会满心欢喜,可如今听说这是商婉儿主动提出来的,她总觉得有什么yīn谋在里面。但要是说让她拒绝这份儿好意,她又说不出口。 赵东阳倒是没想那么多。二房的两个儿子赵彦岷和赵彦奇对此也挺开心。居正院儿那绝对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可能对外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但对赵家二房的人而言,在冯氏的影响下,这事儿可是很要紧的。 后院儿,孙氏问李贞:“老二一家态度如何啊?” 李贞虽然知道主子不会愿意听,但还是得实话实说:“很高兴。二奶奶也命人收拾东西了。只是似乎并没有打算全部搬走。” 孙氏叹了口气:“你去告诉他们。迁院儿的事要他们去寻找一个正经的风水师算时辰。然后再让那位风水师给张氏和婉儿算一下居住在哪里合适。最要紧的是告诉他们,东海和彦生的灵位一定要在正院儿供奉。” 李贞犹豫了一下:“您若是让二奶奶来操办这件事……大奶奶和大少奶奶怕是……” “你当她们为什么要主动提出迁院儿这件事?必然是早就料到了会被迁到哪里。咱们赵家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正院儿和东院儿都被占了,她们娘儿俩就只能住在佛堂后面的那个小院儿。” 李贞却觉得怕不仅如此:“奴婢倒是觉得,可能还有其他去处。” 孙氏挑了下眉梢:“若真如此,也是她们的造化。你去。” 李贞将老夫人的话带去了二房,离开之后就直接奔了正院儿。虽然不是老夫人让她这么做的,可她到底也不是恶毒之人,这样的时jiāo给冯氏来办,她已经看到了张氏和商氏婆媳二人不久之后的悲惨。所以看到张氏和商锦蓉,她先把老夫人的决定告诉了她们。 张氏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叹了口气:“多谢你能来相告。” 李贞道:“大奶奶,二奶奶若是歪歪嘴,您和大少奶奶怕是就要被迁出去了。” 张氏点头:“我也是明白的。可母亲已经将事情jiāo给了弟妹,那我就没有置喙的余地。更何况大房就我们娘儿俩,哪里还能争抢什么。只要夫君和彦生可以有赵家嫡子嫡孙供奉,我们也就没有其他的奢求了。” 李贞知道张氏是这样的软性子,所以也不指望她能说出什么。于是她看向他们这位大少奶奶。 商锦蓉也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李妈妈的好心婉儿知道。但这件事祖母既然已经发了话,jiāo给了二婶儿,那就都看二婶儿的了。莫说搬到一个小院子。就是二婶儿觉得我们婆媳不吉利,搬到庄子上我们也无可奈何。就想母亲所说的,只要公公和夫君的排位还在正院儿就好。到底我们大房也没有男丁没有子嗣,赵家的长子嫡孙还是要由赵家的嫡脉来延续香火的。” 李贞叹了口气:“也是难为你们了。” 商锦蓉一副哀伤的样子:“只是若是真的迁出大宅,就不能时常在膝前孝顺祖母了。” 冯氏和赵东阳两口子得了李贞的传话之后,一半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主导权都落在了他们身上,自然是想让大房的人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搬就什么时候搬。但唯独让赵东海和赵彦生的排位仍旧立在正院儿,这是冯氏非常不慡的事情。 赵东海倒是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那是他同胞大哥和嫡亲的侄儿。何况也就是个排位而已,日日找人去上柱香也就罢了。虽然他自己是肯定不会去的。只是冯氏却觉得十分膈应。“这活人都走了,还留下死鬼站着地位,就说那商婉儿没有这么好心肠!” 赵东阳挑了下眉梢:“正院儿到手就罢了。你也知道娘有多疼大哥和彦生。何况你一大活人跟牌位计较什么?难不成牌位在了,还能抢了你掌家,抢了我的家产?不过是面子上好看,说出去好听罢了。这么一来,咱们也住得明正言顺。” 冯氏眉头紧锁:“可我就是觉得被摆了一道。” 这时候赵彦奇敲门进来,看到父亲也在,连忙躬身:“父亲,母亲。” 看着是恭恭敬敬,但实际上这家人的心思里,全都是只有自己的想法。冯氏问二儿子来做什么,赵彦奇回:“娘,您为何不让我搬?明明我也是嫡孙,怎么就不能住正院儿?” 冯氏笑道:“傻孩子。一个人住整个东院儿你还不乐意?” 赵彦奇眉头紧锁:“院子多大有什么用?正院儿才是正。” 赵东阳看着二儿子:“难不成你还要让你大哥给你腾地方?你要知道,你大哥居长,你大堂哥去世之后,他就是赵家的嫡长孙,他住正院儿是必然的。你要搬过去也无不可。但东院儿就得给大房腾出来了。你若是觉得也无不可,也无妨。只是正院儿的院落你只能挑选小的,可不比东院儿后来还扩了一次。” 赵彦奇是想住正院儿,但是他同样不希望他们东院儿给大房。就这一点上,二房一家子倒是同心同缺德,想到要从自己手里往出拿东西,赵彦奇就觉得肉疼,更何况还是自己住了十多年的大院子。“可父亲,母亲,儿子也是嫡子啊,怎么也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大哥占了,我却只能gān看着?” 其实这个心情赵东阳明白。他自己就是嫡次子,自小也是觉得家里所有好处都给了大哥,而自己明明也是嫡子,却得不到该有的重视。所以对这个二儿子,他一直都比对大儿子更疼惜一些。可他也不是不清楚,这个二儿子,并没有大儿子那么有用。“来年你随我一起打理生意,只要你能学的明白,我就给你几个铺子打理。届时只要每年jiāo上利银,余下的你自己留着。” 赵彦奇眼睛一亮:“父亲,这是您说的。可不能过后不作数。” 赵东阳笑道:“为父一言既出必定驷马难追。但在迁院儿的事情上。你不可再闹。” 那天之后,张氏就有些焦虑。商锦蓉也没有主动去宽慰,因为她在算计着能搬去什么地方。若说直接让他们搬出大宅,这是二房最想做的。但是她又觉得冯氏不会没有脑子成这样。虽然摆明了他们的心思就是如此,可老夫人也不是傻的。她既然看得明白自己的心思,就自然看得懂二房的作为。那么这次让李贞带话给二房的时,就也是一种考验。说白了也是给二房一个提点。但二房能不能按照她的意思办却是不知道了。 她是不相信二房可以把东院儿让出来的。这么多年,东院儿听着是居偏,但因为住的也是嫡子嫡孙,也有扩过院子。比起三房四房一起住的西院,东院儿要大得多,而且二房的人喜好奢华,听婆子们聊天的时候说过,东院儿重新装修过几次,这好地方冯氏是绝对不可能让给他们大房住的。 那么不能一次就把她们赶走送去庄子,也不可能给东院儿,赵家剩下的空院落,就是佛堂后面那个地方了。据说那原本是赵家唯一一个女儿住过的院子,但还及笄就夭折了。那之后老夫人伤心得很,便将那院子空了出来,种满了女儿喜欢的矮桃。只不过也过去有三十多年了,那院子一直没有主人居住,只有花匠打理桃树,所以屋子是没有一点人气儿的。说实话,已经不适合主人了。但那里也是她们唯一的去处。 冯氏请到风水先生的那天,先到正院儿来看了一圈,看到商锦蓉的时候,露了个很是诧异的表情。只这一下,商锦蓉就提高了警惕。 果然不出所料,那风水先生除了老夫人住的后院儿没敢进去之外,其他院子都看了个遍,然后对孙氏说的是。大少奶奶命太硬,不适合久居大宅。若要住,也要住yīn气凝聚之所。佛堂后的桃苑是个不错的住处。但是对大夫人的身体可能不是太好。毕竟那里同正气所在的正院儿不同。 但他同时又说,二爷的财星正旺,住正院儿得正气能让赵家更上一层。又说三房所居的院落和四房所住的院落虽然相连,但却风水大不相同,与他们双方命格不符,最好jiāo换居住。至于正院儿,要重新在风水位建造一个佛堂,届时大爷和大少爷的灵位供奉进去,可以为赵家子孙添福添寿。也可以让大夫人和大少奶奶能享福泽。 商锦蓉一早就才道他们会拿自己命硬做说辞。所以听完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张氏眉头紧锁。 这时候韩氏凑到近前:“大嫂,您这儿媳妇儿的命可是不怎么好。您也跟着去住桃苑的话,还是先去庙里求个平安符。” 张氏皱眉却不是觉得儿媳妇儿命硬,而是很厌恶他们这般说辞。将一个女子的荣rǔ附在虚无缥缈的命格上,她是真的觉得很过分。尤其是在明知道是胡说八道的情况之下。若是商婉儿命硬,她到了赵家之后自己不但心情好了,身子骨儿也比以前qiáng了许多,这又如何解释?因此听到韩氏所言,她冷言道:“四弟妹所住的院落不也有些不好?若是要去庙中求平安,或许可以与你同行。” 韩氏被噎了一下。刚想还嘴。商锦蓉就开了口:“娘,四婶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儿媳也想着,不如去庙中祝祷几日,一来是求一个平安,二来也要过年了,也可以为全家人求个吉利。” ☆、第37章 第37章 商锦蓉借此机会说是要去庙中祝祷几日,原是张氏所没有想过的,但她清楚,商婉儿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因此她也就顺着儿媳妇儿的话跟老夫人说:“母亲,既然这位先生这么说,婉儿也有此愿望,儿媳恳请您能准许。” 孙氏对此倒没有什么不愿的。他们赵家本来每年年前都要到滇河边的天佑寺上香,以前她都是亲自前去,但自从大孙子也过世之后,她接连病重就都是由三个儿子代替了。可儿子们还要打理家中生意,不能久住,所以她总觉得不够虔诚。今年张氏要求,她自然应允。“既然如此,你们婆媳二人就代赵家到天佑寺上香祝祷。” 得了老夫人的七日时间。商锦蓉高兴坏了。她心中一直想找一个出去一趟的方式。这就好比想吃冰就下雹子,看着是二房和风水先生挤兑他们大房,但对商锦蓉而言却是个好机会。于是她虽然没有面带笑容,但从老夫人的院儿里离开的时候,还是躬身给赵东阳和冯氏行了礼。 看着商婉儿这个样子,冯氏微微皱了下眉,总觉得这张氏和商氏两个人的态度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回到正院儿。张氏站在门口看了看自己住了二十余年的院落,叹了口气。 商锦蓉知道张氏在拿过什么,赶紧安慰:“娘,您别难受,该是咱们的,早晚还是咱们的。” 张氏没明白商婉儿的意思,便只觉得这是儿媳在说好听的安抚自己的情绪。因此她笑了笑:“娘没事儿。左右你爹爹和相公还在这里守着,咱们娘儿俩换个地方也没有什么所谓。就是娘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顺着韩氏的话说?” 商锦蓉回道:“一来是搬院子的时候免得您看着心烦。二来我也真的很想去庙中上香。毕竟那三十来年无人居住,总要给下人们休整和聚拢人气儿的时间。三来嘛,是儿媳想要将之前抄录的经文供奉到佛前,给夫君祈福。”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四,便是她想要亲自见一见李鑫珏。她这几年肯定是脱离不了赵家,这招以退为进,本就是为了能多留在赵家些时日。她还要留下来帮助赵彦生查明死因,所以分家这件事她要尽量推迟一些让其发生。所以让李家有翻身的机会,是她现在要做的时。光有几个铺子和一张虎皮两张狐皮意义不大。商婉儿带来的嫁妆也不能再动其他的,但她手里有药方可用。这件事她跟赵彦生商量过,还是赵彦生给她出的这个主意,也就当是让赵彦生生前未了的愿望有一个可以实现的机会。 张氏听儿媳这么说,也觉得极有道理。“既然是这样,那这两日也要先把东西整理好。到时候再让他们搬过去。还有你的嫁妆,一定要再查点一番,然后再亲自送到桃苑那边入库上锁。还有咱们大房私库里的东西也要逐一清点。这两日你就辛苦一些,总要做到心里有数。这可是咱们娘儿俩将来的依靠。” 这件事儿说gān就得gān。商锦蓉先在桃苑挑选了两间屋子做库房。桃苑不比正院儿有六个小院儿之多,桃苑只有前后两层院子。其实面积也不小,但是因为花草树木的比例要大一些,所以房屋就显得少了许多。但他们大房本来也没几个人,倒也不会住不开。 商锦蓉将私库挑在了后院儿,也就是他和张氏要住的那个院子。这间院子的房间分为左右,中间是一片矮桃隔开。东面有三间正房,三间厢房,其中一间厢房就是他选中的私库。而西侧只有两间正房,三间厢房。商锦蓉就把一间安排成自己的卧室,而挨着自己卧室的那间正房要做书房之用。要把赵彦生书房里的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搬过来才行。至于她的嫁妆,就挨着她房间的厢房就好。 张氏也挺满意这样的安排,就是对院子里这些枯枝有些哀叹。商锦蓉倒是很喜欢:“娘。我见这矮桃不错。chūn季开花,秋季结果,等结了果子我酿樱桃酒给您尝尝。保准您喜欢。” 张氏有些诧异:“这桃树还能结果?” 商锦蓉没想到张氏不知道这个:“府中没有人知道这是樱桃树吗?” 张氏摇头:“其实这矮桃种下之后还未等第一次开花,你们姑姑就已经不在了。听你爹爹说过,自从院子空了下来之后,就只有花匠在这里打理,是所有人的禁忌。所以也没有人关心到底是什么。没想到居然是樱桃。” 商锦蓉笑了:“那不是便宜了咱们。这前后两层院子,我数了一下,这种矮桃大概有三十多颗,等到来年结果之后,可是够吃很久了。而且樱桃其实也是一味不错的药材。它不但可以益气,能可以祛风湿,治四肢疼痛,对冻疮也有效果。这些我在夫君留下的药典里有看到过。” 由商锦蓉这么一说,张氏对桃苑也越来越满意了。院子是不大,但住的人少也会显得更有人气儿一些。尤其是想到chūn天满院子花香,夏季开始结果,秋季红果满枝头,这感觉也是极好的。 而与大房的娘儿俩开开心心的查着库房里的东西搬家不同。明明马上就要搬到正院儿住的二房,却没有这么轻松愉悦的气氛。而对于冯氏这种没事儿找事儿的行为,赵东阳也很不满。“你到底还要计较什么?正院儿大嫂和商氏主动给让出来了。你非要赶尽杀绝?” 赵东阳的话让冯氏更受刺激了。“我怎么就赶紧杀绝了?那商婉儿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你没见她从进门开始,我连个上句儿都没说上?这次也是被她们牵着鼻子走呢!你就不想想她们有什么yīn谋吗?” 赵彦岷也有点儿受不了他娘这个样子:“娘。您为什么不想想,她们就是知道抵不过咱们,所以才主动退让的?不然等肖氏有了孩子,她们还不是要搬走。” 冯氏十分郁闷儿子和丈夫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语气上就有些焦躁:“你懂什么?张氏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大房坚持也没有想过让咱们搬过去。这个商氏一来就有了这样的变动,你们就不想想?” 赵彦岷揉了揉太阳xué:“娘。你也说商氏是个有心机的女人了。可有心机的人就必然是聪明的。至少比大伯母要聪明得多?那聪明人当然不会做蠢事。既然早晚要搬走,gān嘛不主动一点儿,还能在祖母面前落个好。您啊,是不是没有争抢就得到手,所以觉得不舒服了?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东西到手才是真的。用的什么手段有什么重要的。更何况,他们住的桃苑又小又yīn森,还是祖母最不想提的地方。她们住过去哪里会有好。不知道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赵东阳也赞同儿子的说法:“严岷说得没错,你就消停一点儿。赶紧收拾好东西,等大嫂她们搬完了,咱们就搬过去。还有得是地方需要重新修正装饰。而且眼看着也快要到到年根儿的,就算你不乐意。但是是商氏主动提出来的要给咱们挪院子,咱们二房就不能无动于衷。这个第一个新年的礼物少了就丢人了。” 大房的东西自然是不少的。所以搬东西的时候,商锦蓉过去跟老夫人请示,要几个小厮来帮忙搬东西,老夫人自然同意。并且让李贞跟着去挑两个老实本分的仆人到桃苑去做工。一个院儿里连一个能使唤力气的男人都没有,也的确不像话。但到底主子是两个女人,所以最好的选择其实就是huáng氏的丈夫李四和原本就在桃苑工作的那个花匠。不过因为桃苑里也没什么大活儿,李贞就代老夫人跟李四说,没事儿的时候,还是可以来照顾赵家的车马。毕竟他不但赶车的技术极好,也是赵家车夫里唯一一个会修理马车的。 库房里的东西原本就都是装在箱子里的。多是多了一点儿,但一天也搬完了。但还有一个一定要盯着人搬的就是赵彦生的书房,和当初赵家大爷的书房。不过大爷的书房里东西并不算多了。原本多是一些账簿和家中生意用得到的书卷,早就搬去了二房。剩下的都是一些大爷自己手抄的东西,这个张氏不让赵东阳拿,老夫人也认可了这一点。但赵彦生这里的东西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了。因此搬起来就比较费劲。商锦蓉的要求极高,她很清楚赵彦生对这些书籍的珍爱程度,而且搬的时候她也把赵彦生给放了出来,有他自己亲自监工,虽然办东西的仆人们也看不到他,但总觉得身边左右像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敢轻怠,一个个都规矩得不得了。 也是这时候,商锦蓉和赵彦生发现,商锦蓉虽然在外面看不到赵彦生,但可能是空间的关系,他们居然可以用意识来jiāo流。这实在是一大惊喜。 搬了一整天,书房里的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明天婆媳二人再休息一天,然后后天一大早启程去天佑寺。当天晚上,商锦蓉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回去就进入了空间。 赵彦生见她进来,赶紧过去:“锦蓉姐,下午回来之后,我就在想一件事儿。” 商锦蓉问:“什么事儿?感觉你还挺着急。” “倒也不是着急。而是怕你不答应。我想,我这样去寺庙也不合适。不如这七天我就留在家里。就守在正院儿。虽然我不能闹什么,但我却可以看他们做什么。” 商锦蓉瞬间皱了眉头:“你既然知道我会不答应。为什么还说?” 赵彦生道:“我总要为自己,也为你和娘做些事情。我就算是个鬼,可也是个男人,我不能总是让自己的娘子为我操劳。” 商锦蓉被他说乐了。“小孩子家家的,谁是你娘子了。姐是担心你的鬼魂在外面七天,有什么不安全。尤其二房他们若是觉得忌讳,肯定会有些手段的。至于去庙里,也没什么,你又不出去在庙里游dàng。再说,家里的佛堂你也没怕过。” 赵彦生摇头:“那怎么一样。总之锦蓉姐,你就答应我。我有我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 商锦蓉看着赵彦生坚定的表情。叹了口气:“好。既然你这么说,我拦着你你也不会安心。不过如果有危险,你就躲去桃苑。不要轻易离开,外面更危险。明白吗?” 赵彦生面露喜色:“明白!”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呀。真是让我出去一趟都放不下心。” ☆、第38章 第38章 去天佑寺的路上,商锦蓉坐在马车里,脸色不是太好看。她是很担心赵彦生,但实际上她也清楚,如果不出现什么大仙儿大神儿之类的,一个鬼魂是没问题的。何况赵彦生又不是厉鬼,是在寻找自己死因的冤魂,不存在害人的能力,所以安全性还可以。但是对二房那些人可以闹出来的事情,她很不安心。尤其是家里还有一个神神道道的风水师。 但张氏不知道儿媳妇儿是怎么了,只当她是这几日忙叨着迁院查点库房,所以很是关心:“婉儿,累了你就眯上一会儿,只有咱们娘儿俩,你不用谨守着规矩。这几日你也实在是辛苦了。” 商锦蓉笑了一下:“娘,我没事儿。就是不放心相公。”这倒是实话。 张氏也叹了口气:“这一点你不用太担心。彦生的牌位,老夫人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动。”至于老夫人不在了,她也不可能让丈夫和儿子的牌位放在二房。 想到牌位,商锦蓉心头一动。她怎么没想到有危险就让赵彦生附在他自己的牌位上呢?到时候即便是那风水师或者什么人知道那牌位上有鬼魂,也不能动他了。若是真动了,二房的人也就完了。只是不知道赵彦生会不会想到这一点了。“我知道的娘。可能也的确是这几天有些累了,等到了庙里,就可以歇歇了。” 张氏点头:“不要难为自己。我最近也在想着,将来怕是只有咱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了。因此就有咱们自己的时候,就轻松一些。怎么活着都是活着,哭也是活,笑也是活,我也不想再那么辛苦了。你也是,你还年轻,将来有什么想法,可以告诉我。” 商锦蓉没想到张氏能在说出这样的话,心里难免动容:“娘。我将来就算走到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也都会带着您的。我自幼没有娘亲疼爱,您对我这么好,让我感觉到了有娘疼的幸福。所以即便不是为了对相公报恩,我也不愿意离开您。没娘的日子,很苦的。” 张氏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她拉过商婉儿的手:“我苦命的孩子,将来娘怕是要连累你的。” 商锦蓉摇头:“不会的。就算被二房设计分出来,我也有办法养活咱们一院儿的人。大不了立女户,做生意。我在夫君的书房里看过一本杂记,里面就记载了很多地方的风土人情,其中就有记载几个传奇女子的故事,那几位女子无一不比男人更qiáng。她们有做将军的,有做县官的,还有做大生意的。我记得还有一位曾经是风尘女子的人,后来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自愿牺牲自己,与悍匪同归于尽。虽然我不想过得多么壮烈或者是悲壮,但做小生意供给咱们一院人的吃喝还是不那难的。至少我的手艺说得过去。您说呢?” 这些话不是商锦蓉胡说的。书的确有,但却别是她没有看过。而是听赵彦生跟她讲过。但这本书张氏也看过。赵彦生当初得到这本书的时候,很惊奇的先拿给她去看。只是她当时看了只觉得佩服,倒也没有过其他想法,但今时今日听商婉儿再说出来,却又了别样的味道。“这书我也看过。可是即便本朝对女子宽容了许多,但到底也是艰难啊。” 商锦蓉道:“可是娘,做什么能不艰难呢?其实在赵家大宅里想平平静静过日子都难。” 这话张氏根本无法反驳:“这倒也是。以前我也有些迷茫,一想到将来老夫人不在了,二房彻底成了一家之主。他们即便还愿意给我一口饭吃,我也是仰人鼻息不得安生。现在听你这么说,其实分出去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该拿的,还是要拿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张氏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分家。而只要有这个心思出现,商锦蓉就安心多了。否则张氏如果不能接受分家的事,那就有些棘手了。“您这话极对。再怎么说咱们大房也是长子嫡孙。人不在了也有人不在的分发。祖母还在,对咱们还能好一些。可若是等到将来,那怕是只能听二房的了。” 这一路上,马车里只有她们婆媳二人,聊着聊着,时间倒是过得也快。只是她们聊的时候声音都不大,外面街道上吵吵闹闹,倒也不怕被人听到。可一旦出了城,这些话就不能讲了。但商锦蓉趁机同张氏说:“娘,我想让李四去我外祖家一趟,我想趁此机会见一见我舅舅。希望您能允许。” 张氏其实对李家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而且她很清楚,她们大房将来肯定是要仰仗儿媳的。而儿媳到底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婆家没人有能力帮扶,若是娘家再没有人做后盾,那日子一定更艰难。既然她已经想明白了日后怎么生活,就自然不会阻拦商锦蓉。“这自然没问题。等到了庙中,你就让李四赶车去接你舅舅好了。你能有娘家人疼也是好事。这事儿日后不用询问我的意见。”实则,哪一个女子不想有家人的支撑。可偏偏自己的娘家人自从丈夫和儿子去世之后,也开始对自己敬而远之。就这次迁院的事情,若是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家人,不会只是捎了一句话,任老夫人吩咐。至少也要来人争论一番。可她一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局了。 得了张氏的准许。商锦蓉安心了。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她就多是跟张氏说一些前世听到的,能安插在这个时代的小笑话。把张氏哄得笑声不断。 到了天佑寺,因为一早就有家丁到庙中说过赵家大夫人和大少奶奶要来庙中静养几日。像赵家这种年年都捐大量功德银子的人家,是偶尔会来庙中躲个清静。老方丈是亲自出来迎接的。看到张氏和商锦蓉下车,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欢迎二位施主。” 张氏认识方丈,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曾经跟这位大师有过私教,但对她来说却是只是在上香时见过几次。因此赶紧还礼:“有劳广禅大师大驾相迎。” 和尚能跟一个后宅妇人说什么啊。于是将人让进寺庙之后,就让小和尚领着去禅院了。等到商锦蓉他们安顿好,张氏便说:“婉儿啊,你去让李四赶紧去找你舅舅。这事儿早一些总比晚一些好。虽然咱们会住上七天,但谁也不能保证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让咱们改变行程。所以宜早不宜迟。” 这一点倒是张氏想的周到,商锦蓉连忙道谢,然后就出去吩咐李四了。 这次出来,婆媳二人只带了桂兰和素chūn两个贴身伺候的,粗使的婆子就只带了一个huáng氏。李四是huáng氏的丈夫,也是车夫,所以他也跟着。其余人都留在赵家大宅里搬家呢。不管愿不愿意,这些活本来也得她们去gān。 商锦蓉吩咐好李四,让他速去速回。然后就回到了安排给她住的禅房。 素chūn给倒了杯茶递到商锦蓉面前:“大少奶奶。您先喝口水歇一会儿。” 商锦蓉结果茶杯喝了一口,茶的味道很香,甚至比普通茶要浓厚一些。她的舌头尝得出来,这不仅仅是普通的绿茶,里面一定也有其他的东西,因为还有一种gān果香。打开壶盖看了看,她笑了出来。“这庙中的僧人倒是很有趣儿。原来是坚果茶,难怪这么香醇。你也尝尝看。” 跟着商锦蓉这么长时间,素chūn也有跟商锦蓉私下相处的模式。她很清楚大少奶奶的脾气,所以商锦蓉说让她试,她也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哇!这个味道很不一样诶。真会享受。” 商锦蓉笑道:“修行本就清苦,自己寻一些乐趣也是有的。何况僧人不吃肉,这些坚果对他们身体是有好处的。” “大少奶奶,您真厉害,什么都懂。”素chūn由心往外的那么佩服。 “你若是跟着我一起,把夫君留下来的书都看了,你也就都懂了。” 说道看书,素chūn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大少奶奶,您快别吓唬我了。我一个小丫鬟,懂得怎么伺候主子就行了,这些厉害的事情您知道就好。我就不用知道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小丫头!油嘴滑舌的。你也去歇一会儿。想去哪儿玩儿看一看也行。傍晚之前回来就可以。” 素chūn能出府的机会也少之又少,他六岁被买进赵家之后,这么多年只出来过三次。其中有两次还是去赵家祖坟。所以这次出来,小丫头一路上走着虽然有些累,但却也很兴奋。虽然路上是想着,等到了庙里可得好好歇歇脚。但真到地方,她反倒不累了。现在有了大少奶奶的话,心里雀跃得不得了。“那我去前殿那边看看热闹,那里好人来上香的人啊。我去看看,回来给您讲好不好?” 商锦蓉点头:“好啊。你去。哦对了,你等一下。”说着,她让苏村在外间等着,然后她进了里面,将赵彦生抄录的一本经书拿了出来,然后又拿出五两的银锭子一并jiāo给了素chūn。“你将这本手抄经供奉在佛前,然后银子放入功德箱中。送佛经时你说是我和娘的意思,但银子你告诉他们是你的心意。” 素chūn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自己给的银子,但是她知道大少奶奶从来不会说没用的话。于是赶紧应承下来。“那奴婢这就去办!” ☆、第39章 第39章 没想到上午李四去了全和镇找李家人,刚刚过晌没多久,李鑫珏就到了。这庙里总是比赵家方便得多。张氏让商锦蓉去见舅舅,其余的并没有多说。 让素chūn去借了一间禅房。那会儿送添香油钱的好处就看出来了。商锦蓉到了前院儿的一间禅房之后,见到李鑫珏正在里面。 李鑫珏看到外甥女,果然没有挨打受骂忍饥挨饿的状态,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儿媳妇儿之前回去说的他不是不信,而是不能眼见为实,终究还是差着。“婉儿,你在赵家过得可好?” 商锦蓉让素chūn到外面候着,然后坐下来先给李鑫珏倒了杯茶:“过的还是不错的。舅舅莫担心。之前表嫂回去不是都同家里人说了?” 李鑫珏点头:“说是说了。可是看不到你的面,我总是不放心的。” 商锦蓉笑呵呵的说:“所以这次我有机会出来上香,就派人去请您过来了。就是怕您心里放不下。” 李鑫珏叹了口气:“你上次……信和皮毛……这实在是使不得啊。” 商锦蓉坐了下来:“哪里使不得?我娘的嫁妆,如今是我的嫁妆,那本来就是李家的东西。若是我被商家磋磨死了,那东西李家还是要拿回去的。舅舅,您不要想那么多,您好了,李家好了,我日后也有人仰仗了。您就算是想着为了我,也不能说使不得。” 李鑫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舅舅会努力的。但不能用你的嫁妆啊。” “怎么不能了?我说能就能。不但用我嫁妆,我还要给您好东西呢。舅舅,您看这些。”说着,商锦蓉就将之前就准备好的药方都拿了出来。“这是治疗几种外伤的药方。您拿去卖掉,换一笔钱才之后重振家业。我想只是卖掉虎皮还是不够的。” 李鑫珏愣住了,完全不敢伸手去接这个药方胆子。“婉儿,这可使不得。治病的药是不能儿戏的。” 商锦蓉道:“这当然那不是开玩笑。舅舅,您信我。这药方绝对有用。就拿这止血药来说,立竿见影。比那些金疮药好用得多。还有,这是可以缓解筋骨酸疼的药膏的配方,里面还有制作流程。我试过,非常有用。取huáng豆粒大小涂在疼痛的地方,揉搓发热之后能挺至少三个时辰。这是洁面膏的配方,女子用来洗脸之后皮肤会愈发白皙。我现在每日都在用,您看是不是白多了?还有这个是治疗冬季手脚皴裂的,里面有一味药材比较贵一些,但效果极好。涂上两三天就能恢复了。” 听商婉儿说得头头是道,李鑫珏却眉头紧锁。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婉儿,这些药方是不是赵家的?” 商锦蓉回答:“是也不是。这药方不是赵家本家的,但是我夫君写给我的。” 李鑫珏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商锦蓉也同样小声回答他:“夫君的魂魄并未离开,我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可以看得到他。您也别害怕,他不会害我,而且对我极好。” 李鑫珏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婉儿……你是不是……” 商锦蓉道:“我没有产生幻觉。我说的是真的。他也是因为死前不甘心,所以留了下来。现在更是不放心我和婆婆,所以没有选择离开。等我们的日子好过了,他才能安心的离去。不过有他在也挺好的。赵家的人和事我也能知道得更详细。” 那灵通是骗子的事自然除了赵家这些主子们之外,没有多少人清楚。外人更是不得而知。所以赵彦生鬼魂没有离开的事并不难让人相信。李鑫珏听外甥女儿这么说,又看了看被塞到手上的药方,心里还是有些相信的。“可是……这也是赵家的东西啊。” “但是相公说,让我给您的。他说我们大房没有男人。婆婆的娘家人向来不管婆婆。就只有李家还对我有亲情。所以才让我找机会把这些东西给你。他还说,李家不是做药材和行医的,所以拿来自己制药一来费力,二来也容易出错。不若分开把药方卖掉。还让我告诉您,一定要价高者得,这样四个药方可以分别在四个地方换取更多的钱财做本钱。您想想,我哪儿懂这些事儿啊。要是相公不告诉我,我可是说不明白的。” 这话李鑫珏信了。商婉儿长这么大也不可能接触到做生意之道。到了赵家若是没有人教,别说明白了,说都说不出来。可是也因为这样,他又多了一重担忧。“那你……会不会……伤到身体?”身为舅舅,这些话他是真不好问出口。可是这事儿太离奇了,他怕商婉儿再被抽走阳气丢了性命。比起钱财,命才是最要紧的啊! 商锦蓉愣了一下才明白李鑫珏的意思,随后哭笑不得:“舅舅,您说什么呢。没有的事儿。夫君与我只能jiāo谈,仅此而已。不然我哪儿能这么身qiáng体壮的。您看看,我是不是各自还高了一些?” 李鑫珏这才放了心:“这就好。不过按你这么说,虽然别人看不到,但你好歹也有丈夫护着,暂时不会太孤单。但是舅舅还是希望,将来有一日你能离开赵家。找一户好人家,过上正常女子的日子。” 商锦蓉未加辩驳,她知道李鑫珏这是为她着想。哪怕她不觉得找一个男人过日子就会正常,但这好歹是长辈的好意。只是她转移了话题:“舅舅,您有想好有了本钱之后做什么吗?” 李鑫珏叹了口气:“这些年咱们李家虽然没了以前的富贵,但地和铺子还是有些的。只是都并非良田,家里也没有有功名的人,出去税之外,地里的东西也就够家里的一年用度。那几个铺子,就是加上之前给你娘的那几个,收入都不高。有两个只能租出去赚个租金。但好歹也攒下了一些,我也想着还做回老本行。只是如今全和镇南北货行有三家,已经没了李家的容身之地。皮毛这方面倒是可以。在北地咱家认识老猎户,可以采卖到上佳的皮货,但需要的银钱太大。若是你这笔银子瞅到手,那也就差不多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做生不如做熟,但做熟不如做jīng。之前李家的生意虽然是瓷器和毛皮为主。但其他的东西也都顺带。这次如果只做毛皮倒也不错。您和外公有进货渠道也有销售门路。比做其他的qiáng许多。但是我建议,您在北地进毛皮的时候,顺便到一些山沟沟里去寻一寻采参之人,收一些人参。而且猎户也会有碰到香獐子,麝香也是好东西。还有鹿茸也是他们会看到的。您可以一并收来。我听相公说,他们赵家进鹿茸人参也都是在北地,但却是在药集的老商户那里批量购买。可是价格却要比批发的商户去山里收要贵得多。那些到山里收货的人赚的可比赵家还多了。所以您可以用略高一些的价格一点点的收。” 说到这些,李鑫珏就彻底相信了赵彦生的存在。毕竟这些话以商婉儿的见识是绝对不可能说得出来的。“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商锦蓉还道:“等有了足够的本钱,您可以在北地找一个可以饲养鹿和香獐子的地方,买下院落,买下工人,然后饲养着它们。到时候货源就是固定的了。它们可以自我繁殖,货源就会比去采收更多了。而且相公说,人参是可以种的。虽然上等的野山参少说也要五十年才行。但其实白草参和五年以下的山参用量更大。买下一片山,种上两种参,草参的价格虽然不高,但量可以收得大,绝对是个好买卖。” 李鑫珏原本就是自幼受父亲熏陶对经商极有兴趣。后来虽然做生意赔了家产,但对经商之道远比普通人要清楚得多。商婉儿说的这些都是极有道理的。他是越听越靠谱,越听越兴奋。最后听外甥女说完,他的眼睛都亮了。“婉儿,你这丈夫真是个有头脑之人。这些法子极好。若是他们赵家用了他这法子,怕是更能富贵上几层。可他怎么没说让你把这些告诉赵家人?” 商锦蓉叹了口气:“若是赵家人对我们大房好,他又何苦不放心我和婆婆。您还不知道呢。这次我和娘到天佑寺来,其实也是被欺负的。”于是她就略微添油加醋的把二房一直想抢走正院儿居住权的事儿说了一遍。还说了自己虽然退了一步,先说了把正院儿给他们。可二房的人却得寸进尺,把他们赶去了三十来年都没忍住的桃苑。 李鑫珏一听火气就上来了。“岂有此理!这赵老二一家可真不是个东西。这不是欺负你们两个女人嘛!” 商锦蓉一脸的无奈:“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可不就是两个女人么。祖母其实也为难。她就只有二叔一个嫡子了。自己身子骨儿也不好,家里的事还都是二婶儿把持。终究也是无能为力。过些年等……怕是我和婆婆就要仰人鼻息,战战兢兢的度日了。相公也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让我将这些给您,再告诉您一条致富之路。他相信您和外公是有本领的人,可以将他的想法变成现实。” 李鑫珏现在胸中满是斗志:“好!舅舅就听你们的。种参养鹿这些事一两年是办不到。但舅舅答应你,五年之内,一定要让了家成为琉保镇的大富之家!到时候若是赵家敢欺负你,舅舅就把你接回家!” 商锦蓉有点儿懵:“啊?琉保镇?” 李鑫珏点头:“对。全家都商量好了。我们要把房子铺子都卖了,然后到琉保镇买一个宅院定居。这样离着你近,有事儿你也能快点儿找到我们。当年我们没能保护好你娘,如今我们却是不能再弃你不顾了。” 商锦蓉听到这儿,心里一酸,眼圈也红了。看到李鑫珏这样,她突然想起了她爸临终前的那些话。“小蓉啊,爸要是能有机会再重活一次,打一开始就不会同意你嫁给他。”想到这里,她眼泪没忍住就掉了下来。“舅舅,谢谢您。谢谢外公。” 李鑫珏看到商婉儿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别哭啊。你这孩子,哭啥啊。” 商锦蓉擦了擦眼泪:“我不哭,我这是高兴。舅舅,还有一件事我希望您能帮忙。” 李鑫珏还哪有不答应的。“你说。舅都给你去办。” 商锦蓉,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就是当初赵彦生让他拿的那两张之一。“这是夫君给我的银子。我藏在家里也没有用。您去帮忙我在东面,挨着王家村买地。能卖多少买多少,不连着也没什么,如果可以买下小青山更好。” 买地,李鑫珏懂,可是买山是做什么他就不明白了。“要小青山做什么?” 商锦蓉低声说:“我的婢女说她之前听二房那边的人说,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把大房给分走。如今迁院不过是个开始。在下一步怕是就要让我们离开赵家大宅了。但我绝对不会空手离开。所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祖母把大青山那一片地分给我们。到时候连在一起两片山,还不是我想这么利用就怎么了用。何况除了这些不能种植的山和并不算好的土地能分到我们这儿,或许还能有几个不是很赚钱的小铺子。其他的您想二房也不能给我们啊。左右我们大房也没有男丁。” 李鑫珏听得牙根子直痒痒。“真是可恶至极!婉儿,既然你婆婆是个好心人,应当也不会为难你。不然将来分家之后,我就把你接回去好了。你到底才十几岁,何必陪着她守寡。” 商锦蓉在这件事上并不会含糊。于是她摇了头:“舅舅,婆婆对我极好。我没有感受过有娘疼爱的日子,是她没有嫌弃我,反而把我当女儿一样的疼爱和信任。别说我也没想过改嫁。就算是将来改,我也要带着婆婆。她就是我娘。” 李鑫珏听后直能叹气。“你这傻孩子啊。罢了,现在说这些都早。日后的事,还是日后再说。” ☆、第40章 第40章 跟李鑫珏见面毕竟不能时间太长,甥舅二人聊完这些正经事之后,李鑫珏就离开了。当然临走之前他也没忘记告诉商锦蓉,等他们搬过来之后,就去赵家找她。 送走了李鑫珏,商锦蓉心情比之前愉悦多了。回到她们的禅房,跟张氏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庙中的祝祷的日子并不辛苦,她们给了银子,自然是好吃好喝。每日张氏和商锦蓉都到佛前三炷香,有讲经的时候,两人也会去听。而且在庙中虽然吃喝全素,却心情平稳了许多。所以几日对张氏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也是这几天,她想到日后可以离开赵家大宅生活,也没有了以前的恐惧和迷茫。 商锦蓉其实也没有闲着。她几乎每天都把休息的时间拿来回去书写药膳谱。他们商家的药膳谱其实是有书卷的。但却没有传给商锦蓉。当是他爸也没想过自己会咱么早去世。而去世之前又让朋友递jiāo去申请文化遗产,所以她手里是真的没有菜谱秘方。好在她自幼熟读,可以说是倒背如流,而且还有许多他们父女俩多年来研究出来的新菜色。她来到这个世界,总是要把这些记录下来的,将来她也有年老的时候,若没有个传承这些东西就等于在自己手里失传了。在这里她估计是不会有儿有女,或许连言传身教找个好徒弟的机会都少。所以写下菜谱才是最要紧的。之前赵彦生在,她也并非不放心。只是有了李鑫珏的话,她心底里更坚定了自己可以远离赵家这些人的决定。 商家的药膳谱几代人下来,经过验证的,改良的,还有一些食材根本在后世不可用的,都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所以菜谱有所删减。总体来说是要比最开始老祖宗留下的多了许多。而后商锦蓉爷爷那一代因为重开店铺,为了迎合当时人们的口味,又增加了许多食材制作的新菜色,因此她爷爷还写了两本《商家新谱》,不过这个没有送去申请。一只被放在老宅里,估计最后梁欢也能发现。里面有一些对这个十代人而言绝对十分新鲜的各国风情的菜谱,当然全部都是同食疗相关。 七天的时间,足够她默写出家里的《药膳谱》了。所以商锦蓉这几天是真的有些疲劳的。 在临回去之前的晚上,方丈广禅说有护身符要jiāo给两位夫人,所以让小和尚过来一趟请大少奶奶过去。这事儿无可厚非,于是商锦蓉就跟随小和尚,带着素chūn去了客室。 客室之内,广禅将三枚不同的护身符递给商锦蓉:“夫人将这些收好。这一枚是给大夫人的,这一枚是给您的。还有一枚,希望夫人可以jiāo给尊夫。”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立刻就让素chūn离开在门外守着。然后她问:“大师,您这个意思是?” 广禅道:“老衲虽然修行不高,但还是可以看出夫人有yīn气缠身。但yīn气只在周遭绕环并未伤害夫人,且可以看出是护卫夫人之意,所以老衲断定,应当是夫人的亡夫。” 商锦蓉心中震惊:“大师此话当真?” 广禅一脸严肃:“出家人不打诳语。夫人或许不信,但这符却可以保尊夫不受邪魔所害。” 商锦蓉这下完全不懂了:“恕我不能明白大师您的意图。” 广禅道:“我见夫人天星奇特,佛前听经时眉心隐隐发光,是有大造化的人。而尊夫之魂虽为yīn却不惧阳,且能护在你周遭,可见也并非凡类。老衲才想助他完成心愿。夫人若是担心老衲会害尊夫,这一枚不用也罢。” 商锦蓉问:“若是用了,会如何?” “yīn魂留在阳间多半是大仇未报所致,尊夫有冤,久之成怨,怨深积恨,恨极成魔。这道符可以化解戾气,让尊夫可以不受外界邪魔诱惑沾染。善魂为灵,恶魂为鬼。若是夫人不愿意年深日久尊夫从灵变鬼,此符放于尊夫牌位下,还能掩盖yīn气,于你于家宅都是有好处的。” 商锦蓉并不认识广禅,自然不会全信他的。但是既然人家给了,她也就收了。但她可不打算用上。连带着,她连自己和张氏的也不打算用。反正赵彦生可以在自己的空间里很安全。没必要冒这个险。 回去之后,赵家已经变了个样。商锦蓉看到院子里有沙土木料,还不听有人在偏门进进出出,就知道这二房的人一开始就打算重新装饰修理这正院儿了。 张氏皱了眉头,但这次很硬气的直接带着人进了正院儿。她们刚一进去,冯氏就看到了,于是连忙走了过来。“大嫂您回来了啊。怎么没先回桃苑歇歇?” 一听这话就是得意洋洋的样子,张氏膈应得不行。“就这么点儿的路程,也没有什么累不累的,自然不用歇。只是回家之后我们得先给东海和彦生上柱香。这七日我们虽然佛前日日祝祷,但到底没有在灵前供奉。辛苦二弟和弟妹了。” 冯氏一想起每天赵东阳还要去给两个死鬼上香,她就一肚子火。现在再听张氏这么说,表情就有一瞬间的狰狞,但她还是很快收敛了回去。“哪儿的话。给大哥和彦生上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大嫂,请后院儿小佛堂。” 说起来。这小佛堂的两个灵位就是商锦蓉和张氏自己房中原来的那个。赵家的灵位都有三个。大小各有不同。祠堂里供奉的是最大的,大佛堂里是老夫人要求立的,但因为不同于祠堂,所以小了三分之一。而张氏和商锦蓉房中的,就都是只有祠堂中一半高度的牌位了。起初对于这种风俗商锦蓉十分不理解。她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些,但看电视电影的时候,也没瞧见谁家个一个人弄那么多牌位。但是后来跟张氏聊到这个才知道,这件事也是老夫人当初找了一位大师所为,原本只有小佛堂那个可以日日香烛供奉,但又说大房没有男丁不行,所以才又立了赵东海的排位送到张氏房中。后来赵彦生娶冥亲,自然也要有牌位迎亲。就又造了商锦蓉房中那个。 说白了这都是老夫人让人做的,这个时代的风俗礼有这个说法,普通人家却没几个这么gān的。不过这到最后让二房的人供奉着,倒也不错。于是到了小佛堂之后,商锦蓉连忙跪在蒲团上,双掌合十叨念:“父亲,夫君,婉儿同娘亲从庙中回来了。这七日不曾给你们上香燃烛请勿怪罪。幸好二叔二婶儿心中有兄长侄子,这小佛堂虽然小了一些,但装饰得还蛮好。日后你们也要保佑二叔二婶儿可以长命百岁啊。夫君,日后再托梦的时候,记得到桃苑去找我,别误入了二婶儿的梦中。再把二婶儿吓到就不好了。” 冯氏听得牙根子直痒痒。但表面上还不能带出什么。将大房这两个寡妇送走之后。冯氏摔了好几个杯子。赵东阳和赵彦岷不在府中,只有她的二儿子赵彦奇在,听下人说他娘又在发火了。赵彦奇赶紧从东院儿跑了过来。 “娘,您这是gān什么呢?”赵彦奇看到他娘坐在那里指着一个丫鬟破口大骂,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担心这件事若是被祖母知道了,对他们二房的印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冯氏一看小儿子,心情立刻好了三分。“是奇儿啊。是哪个嘴碎的打扰到你了?” 赵彦奇叹了口,先让那个丫头滚出去,然后才坐在冯氏身边跟她说:“娘。您怎么就不能冷静一些?以前您不是都很能沉得住气?” 冯氏也知道自己这几天脾气特别bào躁。看到什么都想发火。这正院儿里的一切她都不顺眼,那佛堂里的牌位每天都会膈应她一遍。方才张氏和商婉儿过来一趟,摆明了是故意让她知道知道,这院子是她们主动让的,她没有一点儿可以值得骄傲的地方。因此小丫鬟一个字没说清楚,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娘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是心里堵的难受。” 赵彦奇眉头紧锁:“您就是再堵,也不应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发脾气。大伯母和大堂嫂刚给大伯大堂哥上香出去您就这样。这要是让祖母知道,会如何看您?您是掌家不假,祖母也不会真的把您怎么样。但若是心底里不悦,将来分家的时候会如何就不好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祖母对大伯大堂哥有多疼爱。何况如今这个大嫂俨然也得祖母的欢心。就算大房没有男丁,可她们有长子嫡孙的名分在,多分一些也不是不可能。您想多分几块肉给她们吗?” 冯氏哪里不知道这些,听后叹了口气:“娘知道。但就是……没忍住。或许是最近太累了。不过那佛堂里的牌位真的是让我终日不得舒心。” 赵彦奇眼珠一转,然后凑到冯氏的耳边:“娘。儿子有一个建议,您不妨试试。” 回到了桃苑,商锦蓉先看了一圈全部搬完之后的各个屋子。看上去还是挺满意的。然后跟张氏商量了一下,之后将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叫了过来。 “难为你们从正院儿跟着我和娘到了桃苑。你们也清楚,大房没有男丁,自然没有争夺的资格。今日是从正院搬到了桃苑,将来或许就要搬离赵家大宅。若是你们不愿意跟着我们娘儿俩受苦,大可以选择离开。我虽然没有别的能力,但跟祖母去说一声,给你们换一个院子伺候还是可以的。但若是选择跟我们留在桃苑,就要有日后没有法子在这大宅门里伺候的觉悟。” 这些还留在大房的人,多是因为当年大爷和大少爷包括大夫人对她们有恩。除了李四和花匠刘二之外,其余人也知道就算她们如今想改一院儿伺候,也不会被人家待见。还不如就忠心到底。于是并没有人要离开。反而都表示,她们不会背叛大奶奶和大少奶奶。 商锦蓉问刘二:“刘二,你之前就在这桃苑不假,但桃苑如今已经成了我们大房的院子,你虽然还在这儿伺候,但若是想离开我们也是情有可原。” 刘二摇头:“大少奶奶,老奴能在这儿伺候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当年大爷还在的时候,曾经救过我一命。如今我能伺候大奶奶和您,这是老天爷给我机会报恩呢。莫说今日是在桃苑,就是将来到了天边儿,老奴也会忠心不二!” 商锦蓉没想到还有这个事,但心里也挺舒心。至于李四,她暂时是放心的。这两口子和其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每七日一只鸽子送得都是好的,而且一文钱都没有贪过。不然她也不可能让李四去接李鑫珏。不过该问还是要问的:“李四,你呢?” 李四连忙跪地磕头:“大少奶奶待我家好,小的铭记于心。如今小的被分到大房伺候,我们两口子绝对不会有二心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咱们大房的人就要一条心。不然你们看看,这就是下场,就得被人欺负。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忧。桃苑有桃苑的好。chūn天有花儿,秋天有果。也清净得很。娘呢,是个顶和善的主子。我这个人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但若没有人惹到我头上,我也不会跟你们横眉冷对。我的要求只有一样。那便是忠心。大家要守口如瓶,有的事情,我让你们对外说,你们才可以对外说,其余的就一字不可以对外人言。今日你们没有选择离开,日后再想要靠下三滥的方式去勾结其他人,想要卖主求荣,那我商婉儿可不是好欺负的!” 可不就是不好欺负么。大房的这些人哪里不知道这位大少奶奶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们这些人是没出过什么幺蛾子,但是对赵家所有人来说,二奶奶都是最厉害的存在,只是这位厉害的二奶奶,自从大少奶奶进门之后却连一次都没有赢过他们大少奶奶。而自从大少爷也去世之后就看不上他们大房的四奶奶和五小姐,更是被他们大少奶奶几句话就怼了回去,还受了惩罚,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等到众人都表了态。商锦蓉就让他们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了。她回到张氏的房间,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张氏已经听到声音了。对儿媳妇那些话心里很有感触。“多亏了你,若是娘来跟他们说,她们怕是心里也没有丝毫惧怕。”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愿意这么凶,可是不凶不行啊。娘,今儿开始咱们就安生的过日子。您也放宽心。有什么事儿媳会解决。您先休息。” 张氏点头:“你比我累得多。是你要好好休息才是。看看这小脸儿都瘦了一圈,这事情现在也暂时稳当了下来,你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不用每天都起大早。年轻人多睡一会儿也是有的。左右在这小院儿里,也不用像在正院儿立那么多规矩。现在想想,也是没什么不好。” ☆、第41章 第41章 让商锦蓉回来之后最担心的事情其实就是赵彦生,所以当赵彦生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出现之后,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将人带回空间之后,赶紧询问:“你这几日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赵彦生见商锦蓉这么关心自己,笑容自然和你开心:“我自己没什么事情。根本又不会有人可以看到我。倒是见了一些让人生气的事情。” 商锦蓉呼了口气:“你没事儿就好。至于可气的事,那还不是每天都有发生。这几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给去给你炖一锅汤喝。你要是不嫌弃,就到厨房跟我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赵彦生连忙道:“哪里能嫌弃。我喜欢厨房里的味道。尤其是你做的饭菜里,会有一种让我很安心的香味儿。” 商锦蓉笑道:“你啊。以前就是没有被人发现吃货的属性。不过现在怎么吃都不会胖,倒也比大多数人好得多了。” 空间里是没有肉食的,除了商锦蓉拿进来过一只鸽子和一只jī几块五花肉之外,赵彦生吃的都是素的。但素不表示不好吃。而且商锦蓉制作的食物基本都是可以规入药膳范畴的。最关键的是赵彦生如今只可以跟商锦蓉一个人jiāo流,而这个人又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心理的依赖让他对商锦蓉的感情更甚,能吃到心上人做的食物,对他这个鬼魂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商锦蓉取了红豆、糯米、花生、红枣出来,打算煮一锅四红粥。这粥里,包括最后加入的红糖,五样食材各有各的妙处。合到一起不但好吃而且养人。虽然赵彦生不需要附加的功效,但四红粥闻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了,这对于七天没吃东西的鬼魂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见商锦蓉在且山药,赵彦生问:“还要做山药吗?” 商锦蓉点头:“对啊。再煲一锅桂圆红枣山药汤,明天给娘吃的。在桃苑住的第一夜,也不知道娘能不能睡得着。你别管我,你说。” 赵彦生乖乖的坐到一旁,然后讲述自己这七天看到听到的事。 头一天。他肯定是先要去二房那边看究竟。不出意料,二房所有人,不光是他那亲二叔还是二婶儿还有两个堂弟,就连下面伺候的仆人也都兴奋异常。这让赵彦生很不痛快。尤其是一些人诅咒他张氏和商锦蓉的时候,赵彦生气的真想上去动手。只可惜他没有一点儿攻击力,因此也只能暗气暗憋。 他之后又去了后院儿了西院儿。三房那边倒是一如既往的消停,除了默默的收拾东西打算跟四房换院子之外,一句抱怨也没说。倒是四房里折腾得不行。赵玥不想搬,吵闹得不得了,可她爹娘又无能改变现状,因此也只能大人喊孩子哭。他这位四婶儿嘴向来恶毒,不然也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因此赵彦生听她骂了许多难听的。听得直皱眉。 商锦蓉笑了笑:“这位四奶奶不就是这样人么。蠢是蠢了一点儿,但比二房那些人要好应付一些。你也不必把她的话当回事儿。若是有本事,也不会只落一个口舌之快,还会招惹是非。她这样的,找个由头就能让二房先收拾了他们。” 这一点赵彦生明白:“我也知道不把她们当回事儿。就是……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家里的亲人会这般不堪。” 这个心态商锦蓉倒是能理解:“你还在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希望,自然会对你毕恭毕敬,四房那样的只能巴结。在你面前他们自然和顺。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不爱听的。你也好,你父亲也好,都是性子太好了。不然娘也不至于之前那么被动。” 赵彦生面色愧疚:“是啊。是我之前没能留下威慑,害了娘亲。” 商锦蓉叹了口气:“说这个也没价值了。再说说,之后还发生什么了?” 要说这七天里,最让赵彦生愤怒的就是今天白天他娘和商锦蓉回来,去过正院儿之后,那赵彦奇跟冯氏说的那些话。他们居然想在他的牌位上最手脚。因为是鬼魂,所以可以凑到极近去听,所以他听得很清楚。他们要去找那位风水师帮忙,在他的牌位下弄一些可以让大房气衰势败,最好是可以让大房人都重病缠身甚至不久于人世的东西。 而这些话听得赵彦生后背发凉。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魂飞魄散,反正他也已经是鬼魂了。谁又能知道有没有下一世?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母亲和妻子有这样的遭遇。所以在等待夜晚的这段时间,赵彦生是焦虑的。但是看到商锦蓉,他有忍不住想要多跟她相处一会儿,所以这才说出这些事情。 商锦蓉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岂有此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东西!”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广禅给她的那三张护身符。但是这会儿,他却是没有用。“彦生,若是之后你又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明白吗?” 赵彦生点头:“我知道。我不在意自己如何,但是你和娘……” 商锦蓉摇头:“我和娘不会有事。你放心。” 这件事暂时看着就这么过去了。眼看着已经到了十二月底,天上也飘起了雪花。后天就是小年儿了,大宅门里自然要更忙碌一些。就连他们大房就这么十几个人,也都忙前忙后的置办年节用的东西。 头三年,大少爷没了之后,他们大房的人吃喝用度都是最少的。而且因为有孝在,所以不可以张灯结彩。但是如今大少爷去世千日早过,今年又有了大少奶奶,所以他们今年在桃苑里也就可以张灯结彩了。关键是换了院子之后,老夫人亲自提醒了冯氏要给大房加月例,如今多了个主子,又多了奴才,银钱少了不像话。所以这个年,她们也比头三年要宽裕得多。 这个年是商婉儿嫁进门的第一个除夕,对旁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张氏而言却是有很大意义的。因此她自掏腰包让桂兰带着其他婆子丫鬟去置办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给商锦蓉制作的几套冬装。虽然不能大红,但也要喜庆一点儿。 商锦蓉更是让刘二和李四帮忙制作红灯笼,大小不一的都要挂在桃树上,别看这都是矮桃,但也有两米左右,现在满是枯枝,挂上红灯笼之后,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了。这让院儿里的人们都很期待后天放上拉住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在雪中的红灯笼,一定很美。 用过上午发不久,大房一个叫思儿的丫鬟就跑到商锦蓉的方外敲门。“大少奶奶,二奶奶请您过去一趟。” 商锦蓉正准备去书房写点儿东西,听到思儿这么说,眉梢一挑。“知道了。你先去回禀说我换身衣服就去。” 素chūn眉头紧锁:“大少奶奶,这准没好事儿!” 商锦蓉笑了:“没事儿。大过年的她能出什么幺蛾子。总不过是一点点小刁难罢了。你还怕我还不会去?” 素chūn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这样感觉很讨厌啊。” 商锦蓉点头:“是很讨厌。但也没办法。她是长辈又掌家。不出格我都得受着。一会儿记住了,不许说话。我能应付。” 到了正院儿,商锦蓉就看到三夫人和四夫人也都子啊。但是冯氏却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虽然她也的确是在掌家,但这么坐实在是有点儿不要脸了。毕竟老夫人还在,而长房长媳也还没死呢不是。 而且看到三房四房都分别坐在了两边的首位,商锦蓉心中冷笑,给三个人见了礼之后,问:“不知二婶儿唤侄媳过来何事?” 冯氏道:“自然是商量一下新年时的事情。你快别站着了,坐下说。” 商锦蓉笑呵呵的,但却并未动地方:“既然是说家里的正经事,那侄媳可就是的代表母亲了?” 冯氏点头:“这是自然了。大嫂说过,日后大房的事情都jiāo给你来管,所以我才让人去叫你过来的。可是有什么不妥?” 商锦蓉回道:“二婶儿唤我来这事儿的确没什么不妥。但侄媳怕是身份不够,还是站着同三位婶娘说话就可以了。” 冯氏笑道:“婉儿啊,你也别多心,你到底是晚辈。” 商锦蓉点头:“侄媳知道啊。所以也就不劳三位婶娘多虑了。咱们还是说正经的。” 说白了,冯氏让楚氏和韩氏这么坐,无非就是想给商婉儿一个下马威。也是提醒她,她们大房如今没了正院儿,自然也坐不得正位。只要商锦蓉坐下了,日后就自然会矮她们一头。这件事楚氏还有些犹豫,但韩氏却很积极。但若是商锦蓉不坐,而是站在正当中跟他们说事情,那就是她们不懂规矩了。事情也必然会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到时候还是她们倒霉。 冯氏自然是有后招的。“你这孩子,哪儿能站着说话呢。这还不知道要说多久,累到了怎么办。不过你到底也是嫡长孙的媳妇,就算是冥亲进门,也是记在家谱的,位分尊贵。来。坐到这里。”说完她指了一下她右手边的侧正座。 其实那个位置原本那就应该是冯氏的。张氏来的话,即便冯氏是掌家,她也是弟媳,自然要坐在侧正座。在这个时代,别说是座位站位有讲究了,其实就连吃饭的时候筷子怎么摆放都如此。但商锦蓉不是张氏,她的确矮这些人一辈。理应是商锦蓉坐在左手边的侧座首位,而楚氏和韩氏坐在右手边的侧座。真要是她做了侧正座,那就成商锦蓉不懂规矩以下犯上了。 商锦蓉哪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规矩她也是很清楚的。他们锦香居请客人入座之前都要问掏钱的主家来来客地位高低,这也不仅仅是这个时代才有的讲究。因此听冯氏这么说,商锦蓉连连摆手:“二婶儿,您这是折煞侄媳了。我就这么站着挺好的。不然您要是觉得实在是站着难答对,我可以坐在末座的。” 冯氏嘴角抖了抖,心里暗骂这个女人真是难对付。但不管是站着还是坐在末座,结果都是一样她挨训。大过年的她也不想真的惹自己一身骚。于是假装叹了口气,转脸看向韩氏:“四弟妹,你今儿坐的就不对,怎么能坐在这个位置!你看婉儿都没法坐着说话了。” 韩氏原是等着给商婉儿一个下马威的,结果却落到自己的身上了。这让她愤怒不已,但她惹不起冯氏,只能去气呼呼的站起身,然后挪到了对面,挨着楚氏坐下。看着商锦蓉坐到了方才自己坐的位置上,她气得牙根子直痒痒的。 商锦蓉自然不在乎韩氏死活。坐下之后,她一脸严肃的问:“二婶儿,这新年筹备一事,有什么是我们大房可以做的?您只管吩咐就是。就算是我们人少钱也不多,但能办的肯定会办好。” 冯氏这会儿已经想深呼吸了。“倒也没什么让你们办的。就是跟你说说咱们赵家过年的规矩。毕竟你才进门,这些事儿你可能也不是太清楚。之前大嫂就不管家,所以有些事情她怕是也跟你说不清。” 商锦蓉笑道:“这么多年的确是辛苦二婶儿掌家了。母亲就时常跟侄媳说,也幸亏家里有二婶儿,她才能清闲度日。这份儿人情我们大房是记得的。” “……”这么多年,冯氏之所以可以这么嚣张,而且没有被人挑到大毛病,不得不说是因为赵家嫡长媳是个绵软性子,就连赵家大爷和大少爷也都一样是好脾气。而余下的两房都是庶出,根本也不敢跟她争。所以她才觉得自己可以将什么都掌握在手心。可是突然出现一个可以字字句句都怼得回来的人,她的脾气就开始越来越忍不住了。“这都是老夫人的安排。” 商锦蓉笑呵呵的:“是啊。祖母是个最睿智不过的人,知人善用是必然的。” ☆、第42章 第42章 这种说话就要勾心斗角七拐八拐的事情商锦蓉十分不喜欢,就算身处在这样的倒霉环境里,她也得尽量给自己找一朝平衡点。就比如冯氏又说了两句有的没的,商锦蓉就转换了话题:“二婶儿,闲聊的时间还多得是。不过现在还是先商量一下新年时候的事儿。毕竟也后儿就是小年了。家里要我们大房做什么,我也得心里有数才行。” 如此一来,冯氏也不好再说别的。“实则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都会安排好。但是从小年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全家人都要在一起用碗饭。你是新妇,这一点更是不能缺席。这是一年中最要紧的团圆日子。另外,即便咱们赵家是以经营药材为生的人家,但二十八开始到初五之间,除非有病在身,否则家中不能摆弄药罐子。图一个来年不生病的吉利。我听说你极爱用药材,这一点你要记住。” 商锦蓉倒是没想到这儿还有这种风俗。不过对她来说也没有丝毫影响:“侄媳记住了。还有吗?” 冯氏继续道:“自然是还有的。二十三祭灶这天,原是要每房男丁都参加的。但你们大房没有男丁,却也要给灶神爷添喜,这银子多少你们自己定。每年都有规矩,你回去问问大嫂就好。到时候派人给我送来就行。二十四这天的扫房,各房都要自己来解决,但这也是为了全家人的吉利,马虎不得。婉儿,虽然大房的桃苑是新收拾的,但这个过程也是必不可少的。另外除夕当天大家要守岁,得在老夫人的院儿,你得有个准备。咱们赵家没有其他的宗亲,所以初一不必走亲戚,但会有各铺的掌柜和庄子上的光是来拜年。每年大嫂都会跟我一起见他们。今年既然大房的事儿是你在管,那就你跟我一起见这些人。初三可以回娘家,母亲同我说了,你若说想回娘家,早去早回就好,最迟初四下午也得回来。不过你是新妇,还是不宜在娘家过夜。余下的就没什么需要你来注意的了。每日做什么大嫂也都清楚,而且我会在当天你早上派人去你们院子里说明的。哦对了。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之前你做喜猪的时候,那猪头肉味道极好。老夫人念叨了好几次。咱们这儿新年都要宰猪,猪头肉是除夕夜年夜饭的必备之物。你看看能不能再做一次?” 对这一点商锦蓉倒是没有多怀疑什么。那猪头肉的确好吃。而且冯氏既然用老夫人做由头,那她就更不能推辞了。“这件事简单。但是那猪头肉里有几样香料也是药材。如果二十八开始不能用药的话。二十七我就要做出来了。而且这次全家吃的话。也可以一并多做一些肉和豆腐出来。正好二十六宰年猪?若是二婶儿你同意的话,那天我去大厨房做。” 做猪头肉虽然也是真,但最真的却是她想找人偷师。之前想要从李四和huáng氏身上下手。结果这里家人胆小如鼠,说什么也不答应。后来连李四都成了大房的人,她也知道从这俩人身上是没戏了。那何慧又是忠心不二的,她也不会去làng费时间。大房厨房里就这么两个人,没辙之后就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她就不信看着她做,会学不来。因此听商婉儿答应,她满脸笑容:“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事儿就jiāo给你了。” 从正院儿出来,韩氏就在后面叫了她一声。“大侄媳妇!” 商锦蓉扭头:“四婶儿唤我何事?” 韩氏笑呵呵的:“大侄媳妇啊,你那猪头肉的制法可否告诉婶子啊?你四叔可是爱吃得不得了呢。又不好意思去烦你做。你看……” 商锦蓉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一脸的抱歉:“真是对不起。这个制猪肉头的法子是我外祖母传给我娘,我娘又放在嫁妆里传给了我。我若是教给四婶儿,这不合适?” 韩氏当是表情就变了。“你怎么说话呢?” 商锦蓉无奈:“侄媳就是实话实说。而且这猪肉头里用了两套香料秘方,实在不是能轻易传人的。” 韩氏就是个控制不了自己脾气的人,她本来要制作猪头肉的方子也是因为她家男人说了,这方子要是卖出去,少说五百两,多说千两都可能。所以她才动了这个心思。在她而言,商婉儿可能是个性子厉害的。但到底是没有接触过外面的女人,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想拿这个方子做什么。但却忘了,商婉儿既然不是个好性子,那就算她不接触外人,也不会便宜旁人啊。 吃瘪之后,韩氏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那你就守着你的秘方带进棺材!” 商锦蓉也没生气:“不会的。我还有表嫂呢,表嫂将来生了女儿,我就有人可以传下去了。就不劳四婶儿费心了。何况即便是我带进了棺材,也是个那我夫君同享,这也没什么不好。到底是长子嫡孙的冥宅,我也不亏呢。” 韩氏起得拳头都攥了起来。后面楚氏赶了出来。在后面你拉了一把韩氏。然后对商锦蓉说:“婉儿,你四婶儿就是个直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商锦蓉笑眯眯的:“三婶儿您放心。长辈的话侄媳都会听着的。哪里还能怪四婶儿呢。何况我们大房是绝户了,但好在赵家会子孙绵延。将来我也好,我相公也好,都有赵家子孙供奉。我心里其实一点儿都不生气呢。” 这些话换做旁人,是想都不会去想的。一来这守活寡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熬得了的。那不是一两年,而是一辈子那么久。想一想就会让人绝望了。二来,这也忒不吉利了。一口一个坟地,一口一个冥宅的。这别说是要过年了,就是平日里也是人们最忌讳的东西。可这个商婉儿却说得面不改色,似乎就跟吃饭睡觉一样正常。只这一点,就让人看到她有些后脖子冒凉气儿了。 楚氏这会儿就留觉得商婉儿脸上有些yīn森。因此本能的打了个冷颤。“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大过年的,还是要讨个吉利。你也先回去。别让的大嫂着急。” 看着商婉儿离开了。韩氏甩开了楚氏的手。她俩平日里同命相连,关系倒还可以。只是韩氏就这个脾气,又是在气头上,楚氏拦着她,她当然火气就转移到了楚氏身上。“你拉我做什么!” 楚氏也没在正院儿门口跟她多说,而是将人往他们西院儿拉。“你发什么火?被老夫人知道,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 韩氏自然知道这一点。“我就是看这个商婉儿太嚣张了!” “她嚣张与否,要对付她的人也是二嫂,断不会是咱们。之前玥儿说错话那件事,你还没受够教训?你想想,为什么二嫂对她都要面带笑容?你又想想,二嫂哪一次想给她下马威办到了?这个商婉儿不但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她豁得出去。因为她什么都没有。没有男人没有指望,所以她不在乎拿什么来拼。你若是看她不顺眼,只管看着就是。左右他们嫡出两房的争斗,也不是咱们庶出两房可以参合的。” 韩氏其实也懂。她虽然背地里也会说,楚氏不声不响就是个蔫儿坏的。但也正因为对楚氏是这个评价,所以楚氏的话她通常都会认真的去思考。多半也是会听的。“这倒是。其实我也就是想给夫君做些他喜欢吃的。” 楚氏笑道:“那还不容易。年节这段时间,各院儿小厨房的人不都要到大厨房去忙活,届时你让你的厨子多留心一下不就可以了。她又不会在做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出去。” 韩氏眼睛一亮:“你这个招儿好!” 楚氏面带微笑:“所以就别再闹了。你这脾气可得收敛起来一些。四弟本来就是最能帮二哥做生意的。大哥在的时候就没少夸四弟。你三哥那就是个只会吃喝的蠢人,二房是不会忌讳他什么。可是四弟不一样。你要是再不在府里低调些,等二房把大房给赶出去,咱们这两房就更没好果子吃了。” 韩氏皱了眉头:“能吗?” 楚氏叹气:“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二房连大嫂一个弱女子都容不下,何况咱们两房还有男人,还有孩子呢?” 韩氏吸了口凉气:“那……那咱们怎么办?” 楚氏微微眯起眼睛:“日后就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斗。这商婉儿是二嫂自己弄进来砸自己脚的。最后谁输谁赢可不好说。咱们收不了渔翁之利,也不能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韩氏眉头紧锁。“三嫂,是不是大房的人不被弄走,咱们就是安全的?” 楚氏点头:“可以这么说。” 韩氏心中打定了主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三嫂!” 楚氏面带笑容,看上去温柔至极:“你我之间还用什么谢字。这次迁院的事情上你也看出来了。他们两房争斗,却连累咱们过不了安生日子。所以啊,咱们就只能自求多福喽。” 商锦蓉回到桃苑,桂兰一直都在门口等着。看到大少奶奶回来,赶紧迎了上去:“大少奶奶,您可算回来了。” 商锦蓉挑眉:“出什么事儿了?” 桂兰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夫人突然觉得头晕,然后小憩了会儿,醒来就说是梦到了大少爷,所以让我等着您,让你拿回来了就过去。” 商锦蓉微微皱了眉头。她今日的确是应了赵彦生的央求,把人给打出来了。难道这小子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娘说了?可不一定什么人都能受得了yīn魂托梦?她这婆婆的身子骨儿本身就还在调养之中,能不能看得住还在两说呢。于是听完之后,她赶紧大踏步就往后院儿走。 到了张氏的门口,商锦蓉敲门。“娘,我是婉儿。” 里面忙应:“快进来。” 进屋之后,商锦蓉果然看到张氏脸色惨白,但双目却带着亮光。一副兴奋的样子。她走过去,坐在chuáng边。“娘,您这是怎么了?脸色太差了一些。” 张氏哪里顾得了这个。她这会儿正开心呢。“桂兰,你和素chūn先去外门等着。我们娘儿俩有些体己话要说。” 两个人识相的离开。然后张氏才对商锦蓉说:“婉儿,我梦到彦生了!我终于梦到彦生了!他说他不怪我!” 看着这位对儿子的死满心愧疚的母亲,商锦蓉眼圈立刻红了。“娘。相公肯定不会怪您的。您这下放心了?” 张氏这会儿眼泪就掉下来了。“他说不是因为我纵容他去做那些。婉儿,你说是不是彦生原谅我了?” 商锦蓉拿出帕子,给张氏擦了擦眼泪:“娘。相公从来没有怪过您,又何来的原谅二字呢。他若是不心疼您,如果不是在下面也惦记着您,我又怎么这么巧能进得了赵家照顾您呢?您就是想得太多了。说句不孝的话,是祖母的话给您洗脑了。她自己失去了儿子和孙子难过,却把她的难过都归咎在您身上。这对您太不公平了。您也失去了儿子和丈夫啊。您又能把这些难过发泄给谁呢?” 从来没有人跟张氏说过这样的话。可如今在梦中看到儿子,得到了儿子的原谅之后,再听儿媳妇说出这么贴心的话来,张氏这个人,三年多的压抑全部都发泄出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可身体却在逐渐的轻松。“婉儿,幸亏有你,幸亏有你啊!” 见张氏哭成这样这样,商锦蓉有些手足无措。但她知道,张氏的发泄方式也就只有哭了,她不能拦着。可是看着张氏哭,她自己也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委屈瞬间涌上心头。这下子,婆媳二人对着哭了起来,门外的的两个人一开始也听不到里面的两个主子说什么。但这会儿哭声倒是都听到了。 素chūn一脸紧张:“这怎么还哭了?” 桂兰也眉头紧锁:“怕是梦到大少爷,夫人和大少奶奶难过了。” 这个理由倒是很合理。不过这么一想,也跟着红了眼圈。这些年大房受了多少苦,她们都看在眼里,之前再怎么难过的时候,大奶奶也没这么哭过。想来这么多年,也是憋得太辛苦了。 ☆、第43章 第43章 对很多人来说,哭绝对是最佳的发泄方式。何况张氏只能有这么一种方法。 商锦蓉不是个爱哭的性子,哭了一会儿也就止住了悲声。但见张氏哭得太厉害了,这也不行。于是赶紧劝阻。张氏也是实在太累了,又被商婉儿哄的睡着了。虽然看似哄孩子的样子有些身份上的分差,但商锦蓉却是叹了口气。她这个婆婆啊,真是太可怜了。比起董鸿那个妈,真是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倍。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了上辈子的那些人,她皱了眉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脸,之后才站起身离开房间。“桂妈,你照顾好娘。她这是压抑了太长时间了。醒了之后眼睛会肿,你用一杯热水,让娘闭上眼睛,用水气熏一熏眼睛可以消肿。” 桂兰赶紧应声:“是。大少奶奶,夫人没事儿?” 商锦蓉摇头:“没事儿。哭过了,心情也就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往后咱们大房肯定越来越好。你进去伺候。素chūn,你跟我去一趟小厨房。” 当天晚上,商锦蓉看到赵彦生回来就没给好脸色。等到把人带回空间之后,问:“你这是作什么呢?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么多年都没过好日子,很容易哭出问题来。你也是懂得医术的人,你怎么能这么没轻重?” 赵彦生那会儿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娘和夫人抱头痛哭。他在那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所以这会儿商锦蓉数落他,他也没想过还嘴,而是低头认错:“是我不好。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就是当时娘跟桂妈说话,一直在说对不起我,还责怪自己,我心里不忍,就试着能不能入梦,然后就说了那些话。” 商锦蓉虽然心里怪赵彦生没有分寸,但赵彦生孝顺她是再清楚不过的。所以生气归生气,却也不会怎么样。“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看娘委屈。但是你总得委婉一点儿。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好在这次也发泄出来了,日后估计也没事儿了。不过为了罚你,这段时间不许离开空间!好好在这儿闭门反省!” 赵彦生摸了摸脑袋:“锦蓉姐……我……” 商锦蓉瞪眼:“叫姐也没用!你要知道过年的时候有各种小规矩,都是驱灾辟邪的。你现在再怎么说也是魂体状态。万一有损伤怎么办?” 赵彦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听你的。就是……我觉得今天二婶儿让你去做猪头肉,一定没安好心。” 商锦蓉还没有在这上面想什么:“这还能下套?”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你的意思是,跟四房一样,想要我的秘方?” 赵彦生点头:“我看是这样。二叔在外面有一家饭馆,生意一直不是很好。当初父亲在世的时候劝他关过。毕竟赵家没有做过饮食生意,而且好厨师好菜谱价太高。赵家虽然有钱,但也就是在琉保县而已,而本县已经又好几家大酒楼了,都是老字号,二叔根本就是在往里搭钱。可那时候二叔觉得家产肯定都是父亲的,所以心有不甘,就把买卖一直留了下来。我想这次他们也是看中你的秘方了。你想,四婶儿都能想到,二叔二婶儿会想不到吗?” 这倒是。商锦蓉摸了摸下巴:“很有道理。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我写了两个方子,你帮我调配一下。要碾成香粉。到时候我拿这香粉用。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看出秘方来。” 赵彦生摇头:“还是可以的。二叔二婶儿本身是不行。但是赵家有很多老人儿,做药材久了,对粉末也是有了解的。还有两位老人家嗅觉极佳,闻味道都能闻得出十之六七。” 商锦蓉这下皱眉了。但随后她又笑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就gān脆把卤汤先煮好,加上一会加料熬煮的老卤,他们要是能从汤汁里找出答案,那我也没法子了。我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 祭灶这事儿大房没人能参与,但是银子不能不出。这是为了给灶王爷买甜嘴儿的,所以各房十两银子,商锦蓉拿得没有含糊。虽然他们大房一个月月例也就这么多。但新年嘛,总是要图个吉利。她也不心疼,何况对她们来说,也着实不多。 只是转身的功夫,就听到二房有两个丫鬟在那里嚼舌头,说大房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连男人都没有,都不能称为一户,灶王爷哪儿会搭理。素chūn听到就来了火气。“大少奶奶,奴婢手心刺痒!” 商锦蓉笑呵呵的点头:“那就去解解痒。没有大过年还要忍气吞声的道理。” 于是素chūn转身回返回,就在大厨房放米粮的小库房门口,见那连个丫鬟还在说,上去就是一人一个嘴巴。 那俩人仗着自己是二房的丫鬟,看到是素chūn自然不能忍,上去就还手。商锦蓉迅速拦了过去。于是那两个丫鬟的手就挠到了商锦蓉的身上。还有一个人直接挠到了她的脸颊,也是赶得太寸了,直接就挠出了血。 这下素chūn大叫了一声,可是不gān了。那俩丫鬟见伤了大少奶奶,这可是大罪过,于是也不敢动。被素chūn一顿踹,愣是没敢再还手。 这时候边儿上有二房的人过来拉架。原本也是想拉偏架收拾素chūn的。但是看到大少奶奶一脸yīn森,脸上带着血的看着她们,她们就觉得跟被恶鬼盯上一样,也就不敢乱动手了。只是把人给拉开,素chūn也没含糊。既然她主子大过年不能忍气吞声,她自然也不会含糊。“你们这群人,向来就只会欺软怕硬!我们大房再怎么样也是长房!你们这群小人!以下犯上以奴欺主,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 商锦蓉实在是想给素chūn点个赞,这小丫头别看年纪小,嗓门儿可真不低。而且没想到撒起泼来相当有灵气儿,一看就是可塑之才。于是她上前几步,走到那两个被素chūn踢的基本站不起来的丫鬟面前。“我们大房是怎么得罪你们了?要这么咒我们不得好?你又是哪个院而的奴才?平素里也是这么跟你们主子说话的吗?还是欺负我们大房两个寡妇没有人撑腰?这赵家老夫人还在呢!” 商锦蓉这话出口,所有奴才都不敢出声了。这位大少奶奶给他们的感觉就是不好惹,何况她脸上还带着伤。这可是主子,正经的嫡长孙媳,他们就是再怎么被主子宠爱,老夫人还在她们就得倒霉。 这会儿,冯氏从里面快走几步出来看个究竟。“怎么了这是?”瞧见商婉儿脸上的血,她也倒吸了口凉气。这祭灶日可是大日子,可是不能有不吉利的事情出现。于是她赶紧上前:“诶呦我的个乖乖,这是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伤了脸可怎么得了。快来人去请郎中!” 商锦蓉摆手:“不必了。二婶儿,左右我相公也不在了。我脸上有没有疤也不重要。女子妇德为美,这副皮囊我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但这件事儿我必须要有个jiāo代。我先问问您,这两个奴才是哪个院儿的?” 冯氏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但她其实也清楚商婉儿这个人不可能让自己成功。于是她暗地里深吸了口气。低头一看是谁,脸色也是不好。“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这两个是我院儿里的粗使丫鬟,平日里就是打扫庭院,也没见过几次,是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儿了?你说!想怎么处置都行。你可是主子,她们是奴才,顶撞主子就是她们的错!” 商锦蓉冷笑:“原来是二婶儿院子里的人啊。难怪气焰这么嚣张。我还没走出多远呢,就说我们大房连个男人都没有,还打肿脸充胖子。一户都算不上,供不起灶王爷。二婶儿,您听听,这就差直接骂我们大房绝户了?我公公和相公是去世了。我也注定没有后代儿孙。可二叔可是公公的嫡亲弟弟,我相公和二弟三弟也是同一个爷爷奶奶的孙子。这还没分家呢,就说我们大房连一户都算不上呢,这是咒骂我们大房没人呢,还是诅咒二弟三弟呢?我脸上的伤可以不计较,但是这些话我必须要有个jiāo代。这大过年的,这么咒主家的奴才我也是头一次见。知道的,是这两个刁奴自己心狠最毒,若是不知道,怕是会以为二婶儿好调教呢。” 冯氏被商锦蓉说得牙根子直痒痒。可这话不管是不是这你的从这两个奴才嘴里说出来,商锦蓉认定了是这么回事儿,那就一定只能当成这么回事儿。这其实就跟不说灵通是骗子一样,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一定要他们二房受罚。 这大过年的,她本也没打算弄什么不吉利的幺蛾子。何况这还等着过两天偷商锦蓉的菜谱呢。偏偏这两个蹄子就惹了这个刁钻的女人,冯氏真是有些头大了。“她们居然这么说?真真实岂有此理!来人!拉去柴房关起来!等到年后再jiāo给老夫人处置!你们一个个的也警醒着点儿。咱们赵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也有家规。奴才要是想凌驾在主子之上,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这件事儿自然不可能今天捅到老夫人那里。至于老夫人知不知道那是另外一回事。至少商锦蓉不可能缺心眼儿到去告状。反正这也是个给了二房一个下马威。更尤其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奴才都不会敢招惹到她。甚至说她们大房坏话的几率也会降低,只要有这一点,她就心满意足了。 但看到商锦蓉脸颊上的伤,张氏心疼坏了。赶紧亲自拿出药膏给她擦拭:“你怎么就能自己上去拦呢。我知道你心疼素chūn是个孩子,可大过年的弄伤了自己多不吉利。何况这还是上了脸颊,万一落个疤痕可怎么是好。女子容貌何其重要啊。” 商锦蓉笑呵呵的:“娘。看您说的。这么一条能留什么疤啊。再说了,娘您不嫌看着我碍眼就行。左右也是咱们娘儿俩过日子。” 张氏愣了一下,随后眼圈又有些发红。“娘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大房争一口气。让那些奴才们不敢再小瞧咱们。可是婉儿啊,娘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可不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若是连你也有危险了,娘就真的不用……” 商锦蓉赶紧阻拦:“娘!这大过年的,您可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我可以在二房那边口没遮拦,但是您不一样。咱们桃苑里可要开开心心大吉大利的。” 张氏叹了口气。但到底被商婉儿愉悦的情绪给感染了。“你这丫头啊,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嘴角都抿不住。” 商锦蓉笑眯眯的回:“真的很过瘾啊。你没见二婶儿明明气得要死,但还不得不跟我说平和的言语息事宁人的样子。” 想到那个画面,张氏也露出了微笑:“她是个记仇的人。” 商锦蓉点头:“对。她是一个绝对不会容忍我的人。所以她记不记仇都不会放过我们大房。那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试图做什么让她容忍的事呢?我宁愿让她觉得棘手。动手之前还能顾虑三分。” 张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担心。不过只要不出格,娘不会约束你。” 商锦蓉拉过张氏的胳膊,笑的眯起了眼睛:“娘,您真好。” 看着儿媳妇儿这撒娇的样子。张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那天梦到儿子的时候,儿子说要把婉儿当亲女儿看待的时她并没有告诉儿媳。但她从一开始也没没想过要讲商婉儿掌控在手心之中。这个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己也受过婆婆的刁难,那滋味儿是什么她清楚。因此她从知道结冥亲开始,就想着要善待这个比自己更可怜的姑娘的。更何况现在娶进门的还是这么一个让她可以打腰提气,又孝顺能gān的好孩子。没了儿子,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也是好的。旁人她不知道,但四房的那个女儿,都没她这个儿媳妇儿这么贴心呢。“傻丫头。你不是总说是咱们娘儿俩相依为命。娘对你自然是要好了。” ☆、第44章 第44章 赵彦生对商锦蓉脸上的伤非常在意,而且很是气愤。若不是商锦蓉实在是不答应他出去,赵彦生甚至已经想好了,要真的进入冯氏的梦里去折腾一番。其实自从他知道如何进入母亲的梦境之后,他就存了要整二房的心思。但商锦蓉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办法。伤了二房她不心疼,但是她不愿意让事情更麻烦。很明显如果赵彦生真的闹起来,老夫人无论怎样都会要保住自己唯一今生的儿子和两个嫡孙。到时候倒霉的只能是他们大房。 “挠得很严重了。”赵彦生委屈巴拉的坐在商锦蓉旁边,一边儿说,一边儿仔细的看着伤口。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一条子伤口还不如我以前爬树被擦伤的面积大呢。我呢,不是你们这里娇滴滴的大小姐,商婉儿的身体也没有很弱。经过我一调养,这不就更好了。而且空间里的药材那都是灵药啊。这点儿小伤算什么。” 赵彦生垂下头:“我为人夫为人子都什么做不了。实在是愧为男人。”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以目前的情况,赵彦生会这么想也根本没法劝。劝什么都比较假。“男人就得有男人的样子。垂头丧气做什么?日子还长着呢,难道你要因为一时之气就气馁吗?没有那个道理。更何况这次我也是故意的。若是不让二房理亏,咱们过不了消停年。别说你现在不能出去,便是你还活着,你以为二房的人就能消停呢?而且说不定你的死因就同他们有关。你啊,还是帮忙握我弄调料粉。明日一早我先拿到小厨房去熬。” 这一宿商锦蓉睡得不错。百里之外十里堡,山神庙李有两个人在密谋着。 “初三这天,你只要把马车给劫了,只要撕掉那女人的衣袖,然后你就跑。这事儿与你来说就算结束。到时候剩下一半的银钱再给你。左右你在本地也没有亲人,换一个地方生活也无不可。” 那人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这事儿可挺缺德的。撕了女人的衣袖可是毁了人家名节,你们让我造孽,却就给五两银子,抠疯了?”说完,他伸出右手攥了个拳头。“没有这个数,这事儿你们就找别人gān。” 对面的男人皱了眉头:“十两就十两!” 那人瞪大眼睛:“放屁!一百两!少一个子儿老子都不会gān的!” “什么?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啧。这话说的。我不就是要去抢吗?反正你爱给不给。我也不是非要gān这天打雷劈的造孽事儿。不过我到时候万一良心过意不去,当天要去替天行道除bào安良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黑衣的男人咬着牙:“你威胁我。” 仰躺在毛草上的男人笑呵呵的:“是啊。那有怎么样?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自己掂量着办。” 黑衣男子深吸了两口气,然后只能点头:“好!一百两就一百两!但这事儿若是你做不好,或是走露了风声,我们主子再出一百两找人解决了你也不是难事。”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二麻子办事绝对有原则。只要我的要求达到了,你们的事儿也准办到。不过我得先要五十两定金。不然谁知道你们说话算不算。能对自家人做出这样事的主儿,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说的话算不算数我可不敢信。” 此时山神庙神像后面,有个人已经将这件事听了个一清二楚。起初还想发火,让两个狗东西滚出去别打扰他的好梦。可一听他们说的这个缺德事,男人眉毛都立了起来。想起自己和娘曾经遭遇的一切,这样歹毒心肠的“亲人”,一个个都罪无可恕! 而此时他在心中也有了算计。反正也是要找一个容身之所。有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怕是要更好一些。听起来那也是个大户人家,收留自己应当不成问题。 天明之后。商锦蓉一大早就去了小厨房。让何慧处理好一只jī,给自己多了一块大骨头,然后开始熬气了卤汤。 一边儿闻味道,何慧一边儿馋,早饭都还没吃呢,这香劲儿连商锦蓉自己都有点儿扛不住了。“何妈,满头蒸好了没有?” 何慧赶紧回:“好了好了。您现在要吗?” 商锦蓉笑呵呵的:“要啊。你把馒头拿出来,切成筷子那么厚的馒头片。然后裹着jī蛋液在锅里把jī蛋煎熟。多做一些,早上就吃这个了。” 何慧赶紧忙活。然后商锦蓉跟huáng氏说:“你挑拣好白菜的叶子洗gān净整理好。我一会儿有用。你洗之前尝一下,一定要甜的。”这儿的大白菜跟上辈子她在梁城吃到的所差无几。因为水质好的关系,本地产的白菜是非常甜的。晾晒过后去掉多余的水分,那白菜生吃都能津津有味,而且没有生白菜那种特殊的味道,她很是喜欢。做馒头夹肉,没有生菜和番茄,放这种甜白菜叶也是极好的选择。 原以为大少奶奶是想把馒头片直接吃,白菜叶是拿来炒。却没想到,商锦蓉将做卤汤里的jī拿出来,将jī肉片下,再把骨头架子放回去继续煮,然后舀出一大碗卤汤放到另外一个锅里,之后将片下来的jī肉片放到汤汁里。很快,汤汁减少,勾上芡汁值周jī肉片已经被厚而浓郁的汤汁所包裹。 看着大少奶奶用两片满头片加两片白菜叶,正中间加上jī肉这样叠放好。何慧和huáng氏都有些懵。 何慧问:“大少奶奶。这,这是怎么个吃法?” 商锦蓉笑道:“你们可以先试试好不好吃。若是好吃我再继续做。” 在大房的小厨房里,商锦蓉做好食物让人试吃的事儿并不奇怪。所以何慧和huáng氏也已经习惯了。因此何慧那刀切了一半,两个人分食。只吃了一口,就都瞪大了眼睛。口中面香、蛋香、菜的清脆和甜,外加肉浓郁的香味儿,好吃得让人难以形容。 “好吃!太好吃了!大少奶奶,这是什么名堂?”何慧问。 商锦蓉笑呵呵的回答:“这个叫金镶玉。看看这蛋的huáng包裹着白菜的白,想不想金镶玉?” huáng氏有点儿直接的说:“那里面肉的肉呢?” 商锦蓉道:“那再做就用白菜叶把肉包裹起来再吃。这样就看不到肉了。”虽然很扯,但大过年的,这都是吉利话。而且他做了这些,自然也要送到老夫人那边一份,没有一个能听得过去的名字也不行。 这“金镶玉”外加小菜和六籽粥一起吃,张氏喜欢得不得了。比平日里多用了一碗粥不说,那巴掌大的金镶玉也是吃了两个。虽然吃完了也有些撑得慌,但她却心情极好。最近她也发觉,自从发泄出这几年的压抑之后,美食美味对她而言就有了更多的吸引。好像每天一日三顿吃什么也有了盼头和想法。人生也因此更有滋味儿了。 而老夫人那边也让人传了话。说是这“金镶玉”不但好听好看又好吃。年夜饭让大房的厨娘多做一些,也让全家人尝尝。 这原本是很平常的事,但是传到冯氏耳朵里,她总能听出其他的意思来。“这个商婉儿实在是太难缠了。居然用吃喝来收买老夫人!” 裴青给自家小姐低了杯茶:“您也不用过于在意她怎么做。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结冥亲娶进来的。就当她是嫡长媳又如何?大房终究没有男人。没男人就没有资格争家产。真个赵家早晚都是姑爷和小姐您的。” 冯氏对这一点倒没什么怀疑的。只是她就是憋了一口气:“看这个商婉儿我就来气。早知道就不听那灵通的话了。弄进来这么个玩意儿,这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 裴青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用的。您看。现在老夫人也觉得那商氏能gān。将来要分走之后,自然也可以放心商氏能照顾好大奶奶。这不就是当初的目的么。” “说是分家。可老太太要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商婉儿,就更难分出去了。” “诶呀。这事儿您急不来。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命。” 冯氏听完点了点头:“也是。你去肖氏叫来。我有事要她去办。” 肖氏是冯氏的大儿媳妇儿,闺名肖碧新。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子,家世要比赵家高。祖父是告老还乡的一位曾经的京官。钱财与赵家所差无几,但地位上却远飞赵家可比。赵彦岷求取肖碧新那绝对是高攀,也是要攀上这样的亲家,当初他们也没少努力。但这个肖碧新娶进门之后却跟冯氏以为的完全不一样。既没有她担心的,大家小姐的骄纵和不可一世。但也没有一丁点儿能帮得上忙的机灵劲儿。所以从心底里,她就不喜欢大儿媳。反倒是刚刚进门一年的小儿媳刘秋玉更得她心。 不多时,肖碧新就到了。“母亲,您唤儿媳来,何事吩咐?” 冯氏笑道:“快坐下。你这孩子,都进门两年了,还这么拘谨做什么。也没有外人,放松一些。” 肖碧新也是习惯了在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婆家冷眼旁观。但对冯氏这样的态度,她立刻提起了警惕。毕竟自己的婆婆是什么德行,她还是一清二楚的。“母亲慈爱,儿媳明白的。” 冯氏一阵牙疼。“罢了,你觉得舒坦就行,娘不qiáng求你什么。头些日子染了风寒,这两日可好多了?” 肖碧新回:“已经好多了。多谢母亲关怀。只是担心病气过到旁人身上,才没敢多出来走动。” 冯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太有规矩了。可这大过年的,也不能不走动。你大嫂也是苦命的人。平日里除了你大伯娘之外,也没个说话的人。你和你大嫂年龄相仿,总比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好说话。这大过年的,也比让你大嫂太孤单。你这几日有空的时候,就去陪陪你的大嫂。” 肖碧新对自己这位婆婆的心思是知道的。她的家教让她很是看不上婆婆的做法。但子不言母过,她一个儿媳妇儿当然不会多说什么。而且这么久一来,商氏没有在她婆婆面前吃过一点儿亏,这让她对商婉儿很好奇。但是不喜欢麻烦,可是婆婆说了话,她还是要听的。“那听母亲的。儿媳过了上午就去跟大嫂聊聊天。” 上午把卤汤熬好,熏料赵彦生也给处理齐了。吃过晌午饭,商锦蓉原是想休息一会儿,但没想到丫鬟来报,说是二少奶奶来见。这让商锦蓉十分不理解。 对肖氏,商锦蓉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她只知道这个大家闺秀嫁进来之后真正是循规蹈矩,除了必要的时候才会出来跟全家人面前露个脸,其余时间不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连话都很少说。听素chūn她们这些人八卦的时候说起过,二少爷对二少奶奶并不喜欢。但碍于肖家的人,至今也没敢纳妾。只是最近这一年,也有假借着应酬的名义去眠花宿柳的事儿。 因为完全不了解,所以商锦蓉对肖氏也没有想法。不会觉得好奇,也不会觉得可怜,当然该有的防备是必不可少的。 “二弟妹今儿怎么这么有空过来了。快坐,素chūn,奉茶!” 看着商氏热情招待,没有带出一点儿对二房人的不喜。肖碧新不仅没觉得商婉儿是一个好糊弄的,反而更确信了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主儿。“今日弟媳过来得唐突,还希望大嫂别怪罪。” 商锦蓉笑了:“这怪罪什么。都是一家人。你我是妯娌,又年纪相当,正是应当多走动呢。对了,听说你头些日子染了风寒,可是好些了?” 肖碧新回:“多谢大嫂。是好多了。不然也不敢出来走动。” 商锦蓉点了点头:“这才好。冬日里生病最是辛苦了。说起来,今日弟妹过来,怕不只是坐坐?” 肖碧新回答得十分坦然:“的确只是来坐坐,跟大嫂闲聊几句。母亲说,大嫂嫁进来之后也没个说话的人。所以让有空多跟大嫂相处。可我是个无趣儿的性子,很怕大嫂觉得太闷。” 商锦蓉有点儿想笑了。不管这肖碧新的回答是真心实意,还是特意说给自己听。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二婶儿真是个好心肠。不过弟妹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人有没有趣儿,自己是不清楚的。说不准咱俩投脾气,就能聊得有趣儿呢?听说弟妹女红极好,我自幼就没有人教这些。弟妹若是不嫌弃,能否教教我绣花?我想给娘绣个鞋面,这还不知道怎么动手呢。” ☆、第45章 第45章 跟肖碧新的jiāo流并没有多费劲。她不是一个多话的女人,甚至是在聊天的时候,一直都是商锦蓉做主导。得商锦蓉说什么,她才会跟着说什么。而且实话实说,在教人学习绣花这方面,肖碧新还是很有天赋的。至少这两个时辰下来,她知道怎么绣最基本的针法了。 因此对商锦蓉而言,跟肖碧新的聊天还是挺愉快的。而且在对方不差觉得时候,她已经问出了不少她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肖碧新的娘家如何,对她在赵家的事情关不关心。再比如对赵彦岷是个什么态度,毕竟赵家二少爷常出去寻花问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连素chūn这个小丫头都知道,肖碧新怎么不清楚? 只是对肖碧新自小接受的那种教育,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但对她本人而言,却又觉得很厌恶。所以做不了太多假的人,在说这些的时候虽是很通情达理,但其实仍旧是面无表情。这让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同为女子在这个时代里难言的悲哀。不过这是冯氏的大儿媳,自己也不好改变她什么。何况现在看着是挺好,可她毕竟也是有目的而来。 说到目的,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肖碧新对这件事直言不讳。就说是冯氏让她来的。商锦蓉一开始还有些怀疑,但聊着聊着她也就相信了。怕是冯氏觉得肖碧新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女人,所以跟自己jiāo往,自己时间长了也就不会设防,到时候她就可以通过肖碧新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甚至是拿住把柄。 可这个逻辑虽通,却忘了正因为肖碧新没有心机,或者说是不想表现出心机,所以在自己早有防备的情况下。这就是来送情报的。真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好在这也是过年的时间,商锦蓉第二天就得去准备熏制卤猪头了。 冯氏很兴奋的一大早也来了大厨房,但她远没有商锦蓉这么早。等到冯氏进到大厨房的时候,锅里已经传出了卤汤的浓香了。这让她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婉儿啊,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商锦蓉笑呵呵的:“二婶儿早啊。我这不是想着,早些做好嘛。毕竟是制作猪头,这可是喜庆事儿。我这早点儿来,还以为得像之前一样让我自己把猪头肉卸下来呢,没想到这都收拾完了,所以做的就早了一些。” 冯氏被噎了一下。眼神瞟向她派来的厨子,却见那厨子轻轻的晃了晃头,冯氏皱了眉:“婉儿啊,你这是怎么做的?怎么好像比之前还香?” 既然已经有了防备,商锦蓉哪里还能让冯氏占到便宜。“二婶儿您谬赞了。这哪里能跟上次一样香,还没卤进味道,再进行熏制的。等熏的时候还有十几味香料,那才是真香。这厨房里又是火又是油的,二婶儿还是先回去休息。这一天到头也不得空,侄媳看着都心疼。” 说得好听,可却是赶人的话。冯氏本来也不进厨房,说白了若不是为了商婉儿的秘方,她根本就不会在这儿站着。现在看来是没有拿到秘方,冯氏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仍旧离开了大厨房。 卤制的最要紧步骤就是浸泡。因为在大厨房用的家伙事儿也大,所以这次卤了两个猪脸儿,十只jī,还有五十斤肉。商锦蓉早上看到这些需要卤制的东西时,头就有些大。不过看到那巨大的锅,她也就知道冯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无非就是让他用得多,然后香料自然用得也多。到时候就好区分了。可惜她拿来的就已经是卤汤了,见东西这么多,又让素chūn回去把那锅“老卤”都拿来。两下放到一起,再加一些最普通的香料,也就正好了。因此大厨房里没有一个人能知道哪些香料到底是什么,因为他们看到的就是汤。 浸泡三个时辰之后,商锦蓉让大厨房的人在院子里架上熏制的架子。然后拿出糖、茶叶还有糯米饭之后,才将自己准备好的香料粉都洒在上面,然后下面用炭火来熏制。 之前熏制的时候就从正院儿飘到了东院儿,这会儿在前院儿卤制,东西更多时间更长,风向再这么一chuī,整个赵家大宅的各院儿都闻到这味道了。这可把赵家的众人给馋坏了。等到商锦蓉把这些都做好了。亲自端了一盘卤制的五花肉奔了后院儿给老夫人送了过去。 孙氏看到大孙媳进来,手里还捧着那个香味儿的来源,心里也挺高兴。让商锦蓉坐下之后,孙氏问:“听说忙活这个,你从一大早忙活到现在都快掌灯了。可是辛苦了。” 商锦蓉笑眯眯的:“不辛苦。家人能喜欢我的手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祖母,这是特意给您挑的五花肉。三分肥七分瘦,保证不会柴,也绝对不会油腻。对您身体有好处的。” 孙氏点了点头:“你有心了。李贞,你把肉送到餐厅,我一会儿就吃。婉儿,陪祖母一起用晚饭可好?” 商锦蓉有些诧异,但心里是不愿意的,只是不能说罢了。“真的吗?那太好了!谢谢祖母!孙媳以前就可羡慕家里的弟弟们可以陪着祖母吃饭,可我却没有那个资格。” 孙氏叹了口气:“以后也不用去想你那个早就断绝关系的娘家了。放着这么乖巧懂事又有本事的孩子不疼,简直不知所谓。走,扶着我去餐厅。李贞啊,一会儿你也把肖氏和刘氏也叫来。对了,让玥儿也来。” 李贞离开之后,商锦蓉道:“祖母,孙媳想让丫鬟去给母亲送个信儿。您也知道,桃苑就我们娘儿俩,孙媳不回去用饭,也要让母亲知道。免得空等我。” 孙氏点头:“虑事周全,是个孝顺的。老大媳妇儿老来也是有福气了。去。” 对于肖碧新和刘秋玉来商锦蓉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赵玥她是真不待见。那小丫头小小年纪跟她娘学的尖酸刻薄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真不知道韩氏将女儿教养成这样,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很快,肖氏和刘氏就一起到了。先给祖母行了礼,又见过了商婉儿这个大嫂。还是刘氏更会活跃气氛一些。而且刘氏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商锦蓉听着她说那几个笑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她有留意到刘氏眉眼中的算计,和有几次特意想要yīn肖氏和自己,想要设计的语言陷阱。幸亏肖氏不爱说话,都是含混过去,没有落入圈套。而自己既然听得出来,自然轻松的躲了过去。没有还击,也不过是因为在老夫人面前,像刘氏真卖乖弄巧,怕是要成拙了。 不过刘氏再怎么样,至少说笑话的时候老夫人也挺开心。但是等赵玥来了之后,才是真正让商锦蓉皱眉了。当然这次皱眉的也不仅仅是商锦蓉了。 一开始都还挺好的。问安说话,赵玥也装得似模似样,但在饭桌前吃了一会儿,她就有些忍不住了。因为这个卤味的事情,她娘回去没少唠叨商婉儿jī贼小心眼儿。也说过这卤味的秘方要是拿出去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赵家家大业大,但内宅女子都只是能用各院儿的月例银子。因此赵玥根本也没有零花钱。她一想到商婉儿的秘方能值那么多。就妒恨了起来。这会儿祖母夸了商婉儿,三嫂也一个劲儿的夸这猪肉好吃。赵玥就忍不住了。 “大嫂。你这卤肉是怎么做的啊?教教我好不好?我回去做给爹爹吃。”虽然是一幅天真的嘴脸,却是用了最蠢的方式。 商锦蓉笑呵呵的:“四叔若是想吃,我时常做些送去就是。这做法是有秘方的,是在抱歉,不能教给五妹。” 赵玥被直接拒绝,不管她是否早有准备,脸上的表情都立刻变了。“大嫂都是赵家的儿媳了,会的东西还不教给赵家。这是没把赵家当家看?” 孙氏当是就沉下了脸:“赵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玥也是一个哆嗦,但她这样的性子,必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于是还在位自己据理力争:“祖母。您看大嫂,她这难道不叫藏私吗?” 孙氏原本挺好的心情。也是因为听说冯氏昨天让肖氏去了大房跟商婉儿聊天,两个人据说相谈甚欢,她想着gān脆让家里的几个年龄相当的女娃子多在一起相处,她们融洽了,日后家宅也能安宁。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女真是个不像样的。之前的惩罚简直是毫无用处。“住口!小小年纪就惦记着他人的东西,还qiáng词夺理!是谁教了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商锦蓉连忙劝说:“祖母。您别生气。五妹也是一片孝心,之前四婶儿也跟孙媳说过想学这卤味的制法。因为四叔特别爱吃。所以五妹也不是说假的。只是孙媳这个是我娘藏在嫁妆里的秘方,我实在是不能……” 肖碧新实在是太看不上赵玥这个样子了。在她们肖家,吃饭的时候都是严格遵循食不言这规矩的。也就是到了赵家,渐渐习惯了在饭桌上听人说话。她也很少有出声的时候。今天也的确有些忍不住了。“祖母,大嫂的家传秘方,也是带进来的嫁妆。五妹那么说,有些过了。” 孙氏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可是连这个向来不爱言语的二孙媳都这么说了,就足见赵玥这么做有多让人厌烦。而且肖碧新的身份到底不一样。她母家有钱有势,是他们赵家高攀,哪怕孙氏当初并不喜欢这门亲事,她觉得应该找一个比他们门户低的女子娶进门。但肖碧新却意外的没有骄纵蛮横的样子。因此她也挺喜欢。今天肖碧新说话,其实比商锦蓉说话更有用。“把老四家的给我叫过来!不,把老四也一并叫过来!让他们说说,这女儿是怎么较的!” 晚饭也没吃好。商锦蓉有些悲伤。心里想着,这绝对是老夫人自己没事儿作的。你说你把赵玥叫来gān什么。叫我们三个孙媳妇儿不也就罢了。至少我们仨人就算各怀心事,也不会让你食不下咽啊。但从她内心里来说,这些过觊觎自己秘方的人,都欠收拾。能让她们不得安宁,自己也是很痛快的。就是对肖碧新能为自己说话这件事,她感到很惊讶。 商锦蓉趁着这个时间,在李贞的带领下去了老夫人这院儿的小厨房。看了一下有牛奶和蒸好南瓜。于是快速的做了一个牛奶南瓜羹,再在里面调了蜂蜜。“李妈妈,这个牛rǔ南瓜羹对身体极好。祖母方才没吃好晚膳,这会儿是不觉得什么,怕是过一会儿就得胃部不舒服。您将这个端给祖母。吃些甜的也能让心情好一些。您再劝两句,不值当生这么大气。五妹到底还是个孩子。” 李贞叹了口气:“大少奶奶,您也是太心善了。以您的眼力还看不出五小姐……罢了,您愿意与人为善也是赵家的福气。不过老夫人不能纵容五小姐这样的性子。不然将来嫁出去,丢人的还是咱们赵家。何况今年老夫人的心情好不容易好了许多。这大过年的找不痛快,要是不让发泄出来,也不好。” 这话倒是够直接。商锦蓉只能点头:“唉。总之还是要让祖母少生些气,这样对身体也好。您快送进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赵家四爷赵东磊和韩氏是磨蹭了一会儿才到的。一开始想着嫡母把女儿叫去用晚膳也是好事。千叮咛万嘱咐让女儿好好讨好祖母。却没想到这一转眼怎么又惹了事儿了?报信的人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是跟大少奶奶有关。因此这韩氏就怒了。直说肯定是因为头两日她说要学卤肉,商婉儿不答应,这是给他们小鞋穿呢。却一点儿也没有想想。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人家商婉儿又是什么性子。 当然赵东磊没有自己婆娘那么蠢。他知道一定是女儿又gān了什么惹怒了嫡母。心里实在是烦躁得不行。成婚十三年,自己到现在还只有一个女儿,这也就罢了,这女儿还被妻子教育成这样。真是让他日后都抬不起头来。看来有些事,也是时候要办了。于是他在来之前,先是教训了韩氏一顿。 因此等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的南瓜羹都吃完了。看他们俩还哪儿能顺眼。“我倒不知道,咱们赵家的宅院有这么大。” 赵东磊赶紧跪在地上:“母亲息怒。儿知错了!” 商锦蓉在一旁挑了下眉梢。这位四爷,看起来真是有些不简单呢。 ☆、第46章 第46章 赵东磊既然能让赵东阳在生意上也留心,就一定不是个蠢的。至于他是如何忽视女儿的成长,让其长成这样的,怕也是根本没有在意过。不过他主动认错,甚至韩氏这次还特别老实的主动给商锦蓉道歉,商锦蓉自然也要为他们说好话了。不然就成了她没完没了的刻意刁难。 孙氏看着这个庶子的举动,心中也有自己的算计。说白了,没有一个女人喜欢自己丈夫庶出的孩儿,那一个个都是扎心的存在。再传统再守妇德的女人也是人,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私心。而孙氏也不例外。所以当她意识到,自己的二儿子有可能在某一方面抵不过这个庶子的时候,她就有了别的想法。 “东磊,不是母亲为难你们。实在是玥儿这般秉性,还有这些没教养的行为太让我失望了。你膝下如今还只有一个女儿,却被教育成这样。这将来要是生了儿子,岂不是要成那败家子儿了?” 赵东磊赶紧道:“母亲息怒。孩儿知道是孩儿的错。日后一定严加管教!何况孩儿已成婚十三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怕是日后也没有儿子可以养育了。” 孙氏见赵东磊这么上道,边说:“这也不像话。你们兄弟四人,就你没有儿子,这让我日后如何去见你父亲?这样。初十之后赶着还在年里喜庆,你纳一房妾室为你延续香火。不过你也不要忘了正妻,弄个宠妾灭妻出来。赵家可是有家法的。” 这话出口,正合了赵东磊的意思。“多谢母亲。儿一定会挑选品行端正的人进门。” 孙氏点头:“既然这么说,这人选就你自己挑。韩氏,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当然有了!突然之间就要给丈夫纳妾,韩氏要是愿意才见鬼呢。可是她却也不能说不愿意,毕竟她进门十三年,虽然有生育女儿,却是十三年没有给赵东磊添一个男丁。所以赵东磊要纳妾生儿子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一切都遵照母亲和相公的意思办。儿媳没有异议。” 这顿饭吃得可真不安生,好不容易等事情都解决之后,商锦蓉她们妯娌三人离开老夫人院子之后,难免又聊了几句。 刘玉秋感慨:“这下四婶儿可就没时间想东想西了。该一门心思防备着妾室了。这要是妾室再生了个儿子,四婶儿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肖碧新微微皱眉:“怎会?嫡庶有别,四婶儿再怎么说也是正妻。一个妾室哪里能碍的了她的地位。” 刘玉秋笑了:“二嫂真是个心正的。这在男人心里,喜欢的那个地位自然就好。妻子或者是妾对他们俩说也不过是脸面上的事情。可真正疼的那个日子自然好过了。不过二嫂你肯定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以你母家的威势,二哥是没有胆子纳妾的。不过二嫂你也要快些生儿嫡子才好。咱们赵家嫡长孙的重任可都在你身上呢。” 商锦蓉一挑眉梢。敢情说到这儿,是既嘲讽了肖氏进门两年都没怀孕,又给自己来了一巴掌。这要不是自己压根就不是这个地方的人,想的事情完全不同,怕是原来的商婉儿肯定会伤心不已。 不过这次商锦蓉没有选择说话。而是等待着肖碧新的反应。只是肖碧新明显对刘玉秋的话没什么想说的。而是直接扭脸问商锦蓉:“大嫂,能否请您帮忙,做一些卤制熏烤的jī,您说这卤味凉了也好吃,这个季节可以放半个月。我想初三回娘家的时候,给我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带回去尝尝。味道他们一定很喜欢。” 商锦蓉自然没有意见:“成啊。左右卤汤都是一样的。明天还能做一天。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那边也没有预备多少食材,你得自己准备处理还的jī才行。” 肖碧新连忙道谢:“多谢大嫂。那我明日就派人把东西送去。” 看着商婉儿和肖碧新聊得极好,刘玉秋暗地里咬了咬牙。 回到桃苑,张氏先询问了她今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听说老夫人发了大火。 商锦蓉就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氏。“娘,您放心,这事儿祖母不会怪我的。” 张氏叹了口气:“自然是不会怪你。这也本也不是你的错。只是这四房日后的日子,怕是要更闹腾了。” “添了一个妾,的确是要不消停了。不过祖母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惩罚四婶儿,是不是有点儿草率?家里多一个人,就会多无数的可能,万一是个能惹是生非的,怕是更家无宁日。” 张氏摇头:“不会。老夫人不会做这么对赵家不利的事。她让老四纳妾,看着是在惩罚韩氏,实则却是在防备这老四本身。” 商锦蓉这次没有第一时间想明白。“嗯?这是为何?” 张氏叹道:“你这孩子最是聪明,你想想,妻妾之间可否真正和平相处?一旦不和平的时候,作为丈夫的男人又会如何?” 商锦蓉想了一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妻妾不合就是家宅不宁,心思就要多放一些在后宅的事情上。对生意上的时自然就有所懈怠。而且四房还有一个极会闹人的女儿,怕是会更jīng彩。” 张氏点头:“这就是了。二弟是老夫人如今唯一的嫡子,而偏偏没有四弟聪明。其实以前你公公还在的时候就说过,四弟比二弟更适合做生意。原本他是想培养老四做他的左右手。他做生意的本事,多半也是跟你公公学的。可人啊,不一定会记得你的好,却永远会记得你的对他的阻碍。四房这三年,却也是没少落井下石。”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原来如此。那既然是忘恩负义之人,您也不用为他们想这么多。祖母既然有算计,那就由着他们。左右咱们能在赵家的日子恐怕也不会是太多年。二房和四房争外面的家产,又与咱们无关。” 张氏长叹了一声:“是啊。就算是分家,咱们也顶多分个庄子分几亩地。饿不死也不会富贵。不过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真是很比每天在府里看他们算计来算计去要舒坦得多。” 商锦蓉给肖碧新又做了十五只熏卤jī,肖碧新也没让商锦蓉白帮忙。让自己的人出去的时候给上几日弄送了个信儿,说是初三的时候想见一见李家人。第二天商锦蓉就得到了回信,说是李家已经在琉保镇买了一户院落,面积还算可以,也在城里,离赵家不算太远,就隔了三条街,初三回娘家,她可以直接到那户宅院。虽然全和镇那边的铺子还没有卖掉,但他们已经搬过来住了。 知道这个消息,商锦蓉心情大好。李家人都是有经商头脑的。自己只要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他们就一定能大展拳脚。而且他们可以为了商婉儿举家搬迁,这足以说明这家人的本性。对商婉儿或许愧疚大过感情,但是对李悠娘的感情,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掺假的。 二十八这天,商锦蓉在桃苑的小厨房里自己做了一些有趣的面点。用各种蔬果的汁液制作出各种颜色不同的馅料和面团,然后再做成各种各样色彩丰富的小点心。这些东西引得桃苑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十分新奇,张氏也没见过这样有趣的食物,于是院子里因为这么一点点食物就开心得不得了。倒也是四房里,最开心愉快的一群人了。 商锦蓉自然也不会忘记老夫人的份儿。不过也没送什么富含寓意的。她做了一些可爱的小猫小猪小兔子这些,还有用面做的蘑菇、胡萝卜、橘子等等。老夫人看到这些也是新鲜得不得了,直夸商锦蓉是个有心思手又巧的。 老夫人只要一夸商锦蓉,冯氏就别扭。因此对自己大儿媳能轻易求商锦蓉做了这么多卤味,就十分不满。她想要的配方到现在也没有头绪,拿着那些让人舀出来的卤汤和熏制时偷偷拿到的粉末,只能分辨出几味熟悉的香料,这本身就够恼火的了。倒不是说分辨不出来恼火,而是这摆明了商婉儿已经防备了她们。可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帮肖氏的忙,这哪能不让她生气。 刘玉秋就看准了婆婆的心情,暗地里说了几句。冯氏眉头紧锁:“这事儿暂时还不行。老夫人可以用,是因为韩氏十三年没有生下儿子。肖氏进门未满三年。怎么也得过了明年能在说。” 刘玉秋却另有想法:“娘,您怎么忘了,这过了年就算一年了。而且二哥在外面……您也该知道的。” 冯氏眉头紧锁:“这是你一个做弟妹该说的话吗?” 刘玉秋一点儿都不觉得丢脸:“娘。我这不是为了您着想么。” 实际上,冯氏也早就想要给大儿子纳妾了。毕竟成婚两年半,都没有怀孕的迹象,这让她既着急又生气。只要他们二房有赵家第四代的嫡子,那地位就更加稳固,将来分家产的时候就问问的拿走九成。可是偏偏两个儿媳妇都没有动静,二的还罢了。毕竟只进门一年。所以这气也就都加到了她觉得会压自己一头的大儿媳身上。 但肖家的势力她不敢动。所以明目张胆纳妾她还是觉得不妥。但她却想到了另外一个法子。不把人接进门不就得了?等到生了儿子再把人抬进来,或者是直接给一笔钱赶走也都可以。她总之得先要一个孙子。至于嫡孙,自然还是要让肖氏来生的。可万一她生不出儿子,自己也不至于绝后。 肖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自己的妯娌和婆婆合伙算计了一把。但这件事在刘玉秋跟自己丫鬟叨咕的时候,被三房的一个丫鬟听到了。这话自然传得极快,像是肖碧新这样并不关心奴才么你说什么的,自然是不知道,而且赵家的下人多半都是听冯氏的。她们自然也不敢告诉二少奶奶院子里的人。但商锦蓉这边却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其实对肖氏,商锦蓉虽然说不上喜欢,但却绝不讨厌。否则她绝对不会让她帮忙自己给娘家带消息。所以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她先皱了眉头。素chūn这丫头倒是挺开心。窜完闲话之后,自己还感慨:“您说,这二房的人就是闹腾。自己人给自己人下绊子。真是过不了安生日子的。” 商锦蓉却微微皱眉:“就算想要孩子,也得要嫡孙才行,弄一个外室生的儿子又有什么用?庶长乱家,我可是记的很清楚。赵家有家训,家训里就有这句。” “这怕是担心二少奶奶生不出孩子。不过您说也怪了,二少爷也没病没灾,二少奶奶郎中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怎么两个人就两年多没孩子呢?” “你个小丫头,关心旁人生不生孩子做什么。等过两年你到了年纪,我就给你找个人家嫁了得了。” 素chūn赶紧摇头:“大少奶奶您最好了。您才舍不得素chūn对不对?” 商锦蓉哭笑不得:“就你心眼儿多。可别想着我心疼你就胡说。这事儿咱们自己在屋子里说说就罢了,出去口没遮拦,那些人说的就不是你而是我了。你想想,我这个没有男人的寡妇,整日里说怀不怀孕的话,得被人怎么想?” 素chūn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是奴婢虑事不周。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说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我并没有怪你,只是在教你。不过肖氏也是个可怜的,摊上了这样的婆婆和亲弟媳。这样。你寻个法子,过了年就让这些事情传到肖氏的耳朵里。但却绝对不能是出你的口入她的耳。明白吗?” 素chūn马上点头:“奴婢明白!反正现在赵家大宅子里都是在说这件事。我说出去也没有人会觉得是我在传。” 商锦蓉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还有,这件事怕是也会很快传到老夫人那边。你这几日去探听一下老夫人听到这个事情之后的态度。也不用太仔细,别让人知道咱们在窥探。还有,这些事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别让母亲知道。你该知道这是母亲这三年来过得最舒坦的一个新年。我不希望这些任何事扰了她的好心情。” ☆、第47章 第47章 除夕这顿年夜饭看起来还是很和谐。没有人会在这天找不痛快,就连最没脑子的赵玥也知道讨个吉利。孙氏给了孙辈们每人一个红包,连三个孙媳也没有落下,而且看样子钱数相同,一副公平的模样。 守岁这种事上了年纪的人基本都完成不了。虽然觉比年轻人少,可是若不睡,身子骨儿还真是扛不住。所以老夫人在子时之前就已经回房休息了。余下的人立刻就散了开来,各回各院儿了。说好的一起守岁,其实在大爷和大少爷去世之后,就没有真的完成过。 商锦蓉倒是乐得这样。回去之后,她先把炖好的燕窝给张氏端了过去,然后又跟着说了一会儿话。见张氏困的不行,gān脆就劝她睡觉了。张氏也没硬挺,很快也就在生物钟的催促下进入了梦乡。商锦蓉回房之后,倒是没有休息,而是先回了空间。 赵彦生看到商锦蓉,兴奋的跑了过来。“锦蓉姐!” 商锦蓉笑呵呵的:“着急了。我给你包饺子吃。大过年的不吃饺子可不行。昨儿带了羊肉进来,给你包羊肉洋葱馅儿的。” 赵彦生虽然是鬼魂,可他到底有人的感情。除夕这一天还有人惦记自己的这顿饺子,心里酸酸的,又觉得满满的。“我来帮忙。” 商锦蓉笑了:“大少爷还会包饺子?别是想给我添乱?” 赵彦生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的确不会。但是我可以学啊。我在那些书里看到了还有许多菜谱,我也要试着学会这些,不能永远都是你做给我吃。白天在外面你已经很辛苦了。” 商锦蓉过去扶住赵彦生的双肩:“真是体贴的好孩子。不如我给你包梅花饺子。大过年的,新鲜喜庆一点儿比较好。” 两个人去了厨房。商锦蓉揉面的时候,让赵彦生帮忙剁馅儿。旁的不能,自家包饺子的肉馅儿也不用剁得多么有技巧。赵彦生剁得也挺开心。两个人边做边聊,等到商锦蓉把这个梅花形转的饺子包好放到锅里蒸上之后,这才坐下来说话。 “彦生啊,我初三要回娘家一趟,我外祖一家搬到了琉保县。到时候我会出去一天,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正好可以带你去。” 赵彦生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剥蒜:“我也没什么地方想去。不如你还是把我留在家里好了。” 这次商锦蓉说什么也没同意:“不行。这事儿我不能再gān了。你得跟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这里到底是最安全的所在。” 这一点赵彦生并不反驳:“那我要不要再写几张药方?做生意本钱越多越好的。”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摇了头:“不用了。这就不错了。你也该知道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就算是亲人也一样。舅舅和外公都不是笨人。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就能发展起来。但是若我们给得太多,他们万一不再有自己拼搏的动力,反而不美。而且那些配方留着咱们自己将来也有用。万一被分出去,咱们大房总要有安身立命的本钱。我可以开药膳坊不假,但这里的人对药膳并不熟悉,所以还是需要先从药材本身立足。你若是无事做,不放将我些的那些药膳谱抄录一份,日后拿出去,我也要有个由头。” 初一初二这两天,果然有很多人来赵家拜年,不过商锦蓉一个后宅女人,也看不到这些。就算有女眷陪同而来。也都是冯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儿来招待,她倒也了的清闲。但也有来给张氏拜年的。不过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氏的亲侄子张熙,另外一个是张熙的妻子王若晴。 看到张家来人拜年,张氏其实并没有多高兴。尤其是王若晴看到商锦蓉之后那副嘴脸,更是让张氏心里膈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表弟妹,婉儿,这是彦生的表哥。” 商锦蓉见婆婆的表情冷了下来,就知道是对这位表嫂不痛快了。可婆婆能甩脸子,她是不可以的。所以还是很规矩的给张熙两口子见了礼。那绝对比王若晴要有礼许多。相较之下,王若晴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些许。 “姑母,父亲母亲这次让我们过来给您拜年,也没忘了表弟妹。这里是父亲母亲给表弟妹的礼物。虽然表弟妹……不过底还是表弟的妻子嘛。这些礼节是少不了的。” 原本商锦蓉还想着给张氏面子,不愿意怼她的侄子侄媳。但现在看来,这是蹬鼻子上脸了啊。于是商锦蓉微微一笑:“舅舅舅母真是太有心了。”说着将东西接了过来。然后jiāo给素chūn,而后又笑着说:“你去把我房中的那个多宝如意锁拿过来。” 素chūn领命下去,那王若晴的嘴可没闲着。“这是应有的规矩嘛。这事儿我们张家人可不会差。姑母,父亲母亲还让我们问您,明日可否回娘家一聚?” 张氏挑了下眉梢:“我身子骨儿不舒服,就不回去了。万一再把病气传给嫂子和晏儿,反为不美。” 商锦蓉自然是知道张家一些事情的。其实张氏很少提及,反倒是桂兰说了一些。虽然一开始桂兰看不上商婉儿,但是后来被张氏教训了之后,再见到她真的可以敌得过其他几房的虎视眈眈,时间一久她也就真正接纳了商婉儿,而且也同样觉得这样的少奶奶的确可以帮她家小姐做主。至少不会受欺负。 从桂兰那里听到,张氏和张家关系不好,除了因为张家如今没有赵家有钱之外,还是被庶出的二老爷当了家的缘故。 张家的大老爷就是张氏的父亲。可这个老爷子却不是个让人轻省的。吃喝嫖赌真的是什么事儿都gān。一开始正因为是家里唯一的嫡子,又被祖母宠溺,所以才养废了。张氏出嫁的时候,老太爷还在,所以极是风光。可没用多少年。老太爷的身体急转直下,而大老爷觉得没人可以压得了自己了,家产都是他的了,更加不像话了起来。可偏偏张家的老祖宗也就是大老爷的奶奶先去世了。这下能罩着他的人没了。老太爷临终前将家产一分为二,八成的田地和老宅都给了嫡子所在的地方。余下的地和铺面生意都给了二儿子,也就是庶子。这可把大老爷给气得直蹦高。 但张家跟赵家不一样,是有宗族的。这件事老太爷有遗嘱在,当时又有族中老人作证,大老爷不愿意也不行。所以张家大房这一脉就开始日渐衰败。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老子,养出来的嫡子嫡孙又能好得到哪里去。所以无论是张氏的哥哥还是这个侄子,人品上都有些一言难尽。 而王若晴进门七年没生下一个孩子,他们这房唯一的儿子还是妾室生出来的庶子。可因为没有嫡子,张晏自幼就被送到王若晴那院儿。王若晴又偏偏是个嫉妒心重的。她是不敢把张晏怎么样,毕竟自己无子,若是没有这个儿子,早就被休了。但这孩子,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拔不掉,也融不了。 原本商锦蓉以为,张晏是王若晴的救星,再不喜欢也不会表现出来。但她高估了这个女人的情商和智商。连这么一句话她都没扛住,表情上的厌恶瞬间就带了出来。 这时候素chūn也拿着东西回来了。商锦蓉笑呵呵的亲自送到王若晴的手边,并且打开了盒子。“表嫂,这是我给晏儿的礼物。我这个做表婶的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他,但心意还是要有的。请替我转jiāo。” 这如意多包锁是商锦蓉准备好了要送给自家表嫂,留着给未来侄子的。虽然是银锁,但上面镶嵌了珍珠玛瑙玉石等等,所以才被成为多宝如意锁。价格是不太昂贵。毕竟用的多宝都用的是小料,本身也不大。但这锁却是实心的。光重量就有二两。而且还有那么多镶嵌。这其实就不是给孩子佩戴,而且是拿来把玩的东西。商锦蓉从来不是个吝啬钱财的。对她而言,钱既然可以再赚,就没有必要吝啬。所以她把东西给王若晴也不觉得心疼。至少给婆婆涨了面子,那就值得了。做不过二十多两银子而已。 张家大房这些年的日子也远不如以前。祖孙三代一起只出不入,那还好得了?要不是还能收田租,怕是日子都难了。这样的东西,自然也不会给一个庶子买。所以王若晴不是觉得东西多昂贵,而是觉得一文钱花在一个庶子身上都膈应。但商锦蓉给的礼物,她还非接不可。于是表情略带扭曲的说:“弟妹真是太客气了。我替晏儿谢你了。” 商锦蓉笑眯眯的:“这是我这个做婶娘应当的。哪里还用表嫂说一声谢字。不过太遗憾了,你和表哥没把晏儿带来。若是带来了,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王若晴可不会把一个庶子当宝贝一样的走到哪里带到哪里。那不表明了是跟人说自己不能生,所以只能带着妾的儿子出来?还不如给她两刀。“孩子小,冬日里冷,而且路也不是天近,怕冻到他。本身年前就染了小风寒。” 商锦蓉咋舌:“诶呦。表嫂真是个好母亲。晏儿也是有福气了呢。表哥,您说是不是?” 张熙其实比他爷爷和亲爹qiáng了不少。但到底也是个没用的。但看人眼色他是一把好手。一开始他就瞧出自己这位姑姑对她的儿媳妇儿那时候真心疼爱,而自己这个蠢婆娘一进门就得罪人了还不自知。“弟妹说得对。若晴的确是对晏儿极好。今日回去之后,晏儿看到这多宝如意锁一定会很开心的。明年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带着晏儿来。” 商锦蓉笑了:“这就太好了。我也定会早早准备下糖果点点等着晏儿呢。” 送走了张熙和王若晴两口子。商锦蓉还没等喘过这口气,外面来报,说是李良两口子也到了。并说要给请假夫人和老夫人拜年。这会儿已经在老夫人那院儿了。 商锦蓉和张氏赶紧奔了后院儿。她们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在跟李良聊天。看意思这一老一少倒是相谈甚欢。而且老夫人还拉着李良的媳妇王晓梅,不知道说着什么,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慈爱。 进去之后互相叫见了礼。老夫人将商锦蓉叫过去,也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然后说:“婉儿啊,祖母知道你跟你外祖家多年都被拦着相间,所以明日你回娘家,就住两日再回来。这大喜事儿,你也沾沾喜气。” 商锦蓉哭笑不得。“祖母,这大过年的,我怎么能在娘家住几天呢。等过了十五我再过去就是了。年里还是要在自家的。合家团聚嘛。” 这话孙氏倒是没觉得是作假。她知道商婉儿自幼跟李家就不接触,也是出嫁之前的一天才又联系上了李家。感情上自然不能跟真正的娘家人比。可是老夫人却觉得,李家人能对自家女儿有愧疚之心,更对外甥女有疼惜之意,这种人家有心,就不会坏。而一个不会坏的娘家人,或许将来也可以帮衬着大房一把。她这么大年纪,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这丫头,规矩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大呢。不过也好。等过了十五你就多回去住一段时日。你这么好的手艺,也得让你外公他们也尝尝。晓梅啊,你是不知道,你这表妹的厨艺可是不得了。我这老婆子时常都能吃到美味。这可是老来的福气啊。” 王晓梅虽然不善言辞,但是老人家的善意她却是能感受到的。比起上一次见到的那些奴才,她起初担心亲家老夫人看不起他们这些没钱没势的人,但结果却正好相反。真是和蔼亲切得不得了。而且听一丝,这位老夫人对商婉儿也极好。这让她更轻松了三分。“老夫人,您是有福气的人。婉儿是您的孙媳,伺候您是应当的。” 孙氏笑呵呵的点头:“哪儿有什么应该不应该呢。是婉儿这孩子心好,也孝顺。好了。我也不耽误你们聊天。溪珍啊。你带他们回桃苑。留他们用了晚饭再走。” 溪珍是张氏的闺名,平日里老夫人可没有这么好心情的唤她名字,可见今天是真的很高兴。 ☆、第48章 第48章 李良夫妻果真是用过晚饭才回去的。不过这顿“晚饭”也着实有点儿早。商锦蓉亲自下厨做了两道小菜,但这也让李良两口子十分惊艳了。又听着席间张氏夸奖商婉儿的话,李良这个做表兄的心里也开心。回去之后,立刻就告诉了爹娘和爷爷,婉儿明日可以回来,而且老夫人特许可以住两日。 李善义听到这个消息,眼圈直发红。自己的女儿就只有这么一个血脉了。他是真心疼。可是奈何外孙女到底是外孙女,他这个做外公的倒是想做主,却也没有那个规矩。不过外孙女要回来住,这家里的一切都要给准备好。新被褥是一定要的,其他就连准备的各种用具也都给换了一套新的。 李家人如今也还剩下四个下人,都是当年买下来的签了死契,又不愿意解契离开的忠仆。这么多年就算李家富贵不再,但却也没有缺吃少喝。而这些人的年纪如今也都接近不惑,说起来都是看着李悠娘长大的。如今小姐的女儿把李家当娘家来走动,她们也是又高兴又心酸。里里外外忙活着,倒是比透亮日更有年味儿了。 赵家这边,张氏在忙这给商婉儿张罗带回娘家的礼物。这些东西他们大房是有采卖的。但商锦蓉却没让准备那么多。“娘。您快别再往里添东西了。给人看到也不好看不是。” 张氏笑道:“这是娘给你准备的。哪里就不好看了。你头一年成亲回娘家百年,这边的礼不能缺。娘知道那个多宝如意锁你本就是给你表嫂准备的,却给了晏儿。不过娘这边有一个小金锁,虽然个头不大,但成色很好。你拿去送给你表嫂,当做是娘给你未来侄子的礼物。” 商锦蓉连忙摆手:“娘。金锁太贵重了。这个我可不能收。而且会让表哥表嫂压力很大的。何况,这还没怀呢,等日后坏了再给也不迟。” 张氏却很坚持:“你那多宝如意锁同这个价值也所差无几。虽然是金锁,做工挺好,但毕竟是空心的。合起来也就是那几十两银子。咱们娘儿俩你还推来推去的做什么。听话,娘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商锦蓉笑了:“好。那我听您的。可是娘,您也不要再给准备其他东西了。” 张氏点头:“好。那我也听你的。这次你祖母说让你多住几日,你就算不能真的住太久,但两晚也是可以的。左右你外祖一家也搬得极近,你初五早上回来就行。” “嗯。我原是打算初四就回来。但又想我外公这么多年都没见到过我。怕是我匆匆来去会让他老人家难过。所以也想着多留意日。毕竟初五也是要吃团圆饭的日子。我若是早上回来,也能来的及。只是这两日我不在家,您要一个人了。” 张氏轻笑了一下:“这么多年还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何况你看你把咱们这院儿给捯饬得多好看。娘啊,心情好着呢。何况也就是两日而已。你之前从彦生那儿翻出来的话本我还没看完呢。正好这两日看看。” “我其实更担心二房那边。”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虽然这么多年不争抢,但若是他们能轻易弹弄,也不至于让他们有想要赶咱们出家门的心。” 顺着张氏的思路这么一想也是,张氏是没有争抢,但却不表示真的不会争抢。基本自保的手段她是一定有的。否则以赵家二房的嘴脸,真就早就没了骨头渣。“那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可得立刻让人去外公那边叫我。” 张氏笑着点头:“好。你这丫头啊,旁人家的女儿都没这么贴心。” 商锦蓉笑道:“那是因为您是我娘嘛。” 看着儿媳笑眯眯的样子,张氏心里微微发酸。可不是。这孩子自幼就没了娘,可不是把自己当亲娘一样孝顺呢。 第二天一大早,商锦蓉就带着素chūn,坐着李四赶得车离开了赵家大门。 看着她车上的东西,门房几个下人都窃窃私语。商锦蓉的五感极qiáng,有空间在之后就更是超出常人,当时就听到了他们说什么。不过她没想着要在大好的日子里跟这群奴才计较什么。左不过是二房养的狗,这口气出了年再出也不晚。她可是一个都不会落下的。 其实三条街也没多远。主要是东西比较多,所以必须得用车。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地方。而门口,李鑫珏和焦氏带着两个儿子和女儿儿媳一起在门外等着了。而站在门里的那位老者,看到商婉儿下车的那一刻,眼泪就没忍住掉了出来。 即便这不是自己的亲人,但这种心酸却是同样的。商锦蓉下车之后,先给舅舅舅母行了礼,给表哥表嫂问了好,拉了一下表妹的手。而后看着李善义,直接就跪了下来。“外公,孙女给您磕头了。” 李善义赶紧上前搀扶。“好孩子快起来。这地上多凉啊。” 商锦蓉看着这位老人头上已经没有一根黑发的样子,真的很难过。其实李善义也才不过五十五岁。在她上辈子,连退休的年纪都没到,很多人看起来还像是中年人的模样。可这位老人家,却足有七八十的相貌。听到李善义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她赶紧问:“外公,您着凉了?” 李善义眼中含泪,脸上却笑呵呵的:“不妨事。人老了就是不像你们年轻人这样抗冷。喝点儿热汤就好了。” 商锦蓉顺着他说:“说得也是。我一会儿给您煮煲一锅甜汤,保证您喝了之后就不咳嗽了。” 李善义擦了擦眼角的泪:“哪里能让你下厨。快进院儿。先好好歇歇才是正经。” 商锦蓉笑道:“外公,先别急。素chūn,帮忙把东西都搬下来。外公啊,这儿有我婆婆送给您的一些补品。听说您喜欢烟丝,她特意选了一盒金丝银叶。我也不懂这些,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李善义是行家,自然知道一盒金丝银叶的价格。这金丝银叶是非常名贵的一种烟叶,因为pào制的方法,烟叶并不想普通的那样成棕或者是褐色。而是在上面有一层白霜,看起来像是银色一般。而且露出来的那些在棕色的部分在日光下还会有少许的反光。这让人会有一种金色的错觉。所以才叫金丝银叶。这种烟丝点燃之后味道清幽而且口感甜中微辣,那种香气更是喜爱烟丝的人欲罢不能。说是与银子等两等价也不为过。 因此李善义很是惊讶:“这怎么好让亲家夫人如此破费。” 商锦蓉笑了:“不妨事的。我先陪您到屋里坐。免得您的咳嗽更厉害了。” 虽然张氏给添了不少东西。但商锦蓉自己也早有准备。她送给李善义的,是一支橡木铜锅玉嘴儿的烟袋。下面装烟丝的袋子是她自己绣的。所以送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下:“外公,这烟袋是我找人挑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欢。不过这烟丝袋却是我自己绣的。您千万不要嫌弃我的绣工不好。我这才没学几天。” 袋子上的花纹很简单。就是一个寿字。四角还有简易的四只蝙蝠。用的是最简单的针法,几乎就是勾个边,毕竟她也没有时间做这些。但用心是没有含糊的。李善义哪里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极好了。已经似乎极好了。”可是想到女儿早逝,外孙女连女红都没有人教,这又让他心酸不已。 不过商锦蓉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外公,我给您点一锅,就试试那金丝银叶。” 素chūn极有眼力见儿,赶紧就将那装烟的盒子拿了过来递给商锦蓉。等到商锦蓉把烟袋给点好了,李鑫珏才笑呵呵的说。“爹,您看婉儿是不是很不一样?” 李善义吸了口烟,点了点头:“是啊。婉儿的性子比你们兄妹都好。” 李鑫珏叹了口气。可不是么。若是自己或者是妹妹都能有这股劲儿,怕是也就不会受商家这么欺负了。 这时候商锦蓉开始分别的礼物。给舅舅的玉佩,舅妈的玉镯,大表哥的犀角算盘,大表嫂的玉簪。二表哥的笔墨纸砚,小表妹的一串儿珍珠项链和一身儿云锦的衣裙。最后她才将张氏jiāo给自己的金锁从自己腰间的锦袋里拿出来,递到大表嫂手上。“嫂子,这是我婆婆让我jiāo给你的。是给未来侄儿的礼物。你可不能推辞。” 王晓梅一看是金锁,惊得站了起来。“这如何使得,也太贵重了。何况……还……还没……” 商锦蓉却将她重新按坐下来。“我婆婆既然让我带来给你,就自然是她觉得使得。你若是不要,便自己去还。我是不管的。”说完她笑呵呵的就势坐到了王晓梅身边:“嫂子,您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婆婆那个人。她喜欢你,也愿意让我跟咱们家人接触。这是好事,你就别想那么多。” 李善义叹了口气,哪里不明白这位亲家夫人的意思。“晓梅啊。你就收下。也是亲家夫人的心意。” 商锦蓉点头:“还是得听外公的。” 李鑫珏也跟着笑了:“婉儿啊,听说赵家二房是个极厉害的,你没受委屈?” 商锦蓉笑呵呵的看向李鑫珏:“舅舅,您就看我之前在商家时那个样子,是个怕事,能让人欺负的吗?” 想起之前外甥女出家之前时的举动。虽说是死而复生改了性子。但却也让他安心了不少。“那就好。不过赵家毕竟是大门大户的,规矩也大。你别吃亏就行。”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纵使有说不尽的话,也不能一直聊下去。商锦蓉见外公憋着咳嗽越来越辛苦,她就谎称自己有点儿累,想去歇一会儿。然后就让李良带着自己去了大厨房。 李良一脸的不情愿:“让祖父知道,一定会怪我。” 商锦蓉笑呵呵的:“这有什么好怪你的。三条街我还是坐马车来的,你当我真能累啊?好了你先出去。我给外公煲一锅止咳润肺的甜汤就出去。你也别让人进来。我的秘方来着。” 李良无奈,但对自己这个表妹,就见过的这几次面来说,他是一点儿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于是只好退出厨房。他前脚出来,后脚素chūn也被推出来了。 “你家大少奶奶总这样?”李良忍不住问。 素chūn笑眯眯的:“是啊。大少奶奶的厨艺非凡,而且很会做药膳。我家夫人自从大少奶奶进门之后,每天一碗药膳汤喝得现在神清气慡面色红润,连jīng气神儿都比之前足了许多。而且大少奶奶人特别好,对我们下人也和蔼,有好吃的也不会吝啬,虽然我们大房人少,但却和和睦睦的,天天院子里都有笑声。这可都是大少奶奶的功劳。” 李良可以从素chūn脸上的笑容里想象出商婉儿在赵家过的日子。虽然没有男人的确会很苦,但只要婉儿觉得开心就行。或许根本没有经历过男子的人也不会像人们以为的觉得守寡有多苦。而将来的事,也都说不准。这阵子搬家的空档,他也在琉保县寻找合适的铺面。也顺便打听了一些赵家的事情。 赵家在琉保县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而且已故的大爷是秀才,大少爷十一岁考中童生之后就没再继续考,但曾经也是有功名的人家。而且据说如今三房的四少爷也有当初大少爷的聪慧劲儿,在学中很被看好。可以说是在外风评不错的人家。 但赵家如今的当家人,也就是赵家二爷,却远没有当初大爷那么好的评价。这个人好大喜功,而且也有排除异己的举动。铲除了当初大爷在事的老人儿,如今赵家的生意是没看出有什么大变化,但据说这三年也没有任何发展。而且赵家四爷是个相当有本事的,这两兄弟一嫡一庶也暗有较量,并不是一个和睦的家庭。这一点而言,李家人是有些担心的。 再加上李良两口子去了赵家两次,从赵家下人的态度上看,也知道赵家二房不是好惹的主儿。大房没有男人。二房又不仁爱的话,商婉儿的日子即便如今好过,等到老夫人去世之后怕也是要难。想到这里,他还是叹了口气。“日后有什么事情,麻烦姑娘能及时派人给李家送个信儿。旁的本事如今我们李家也没有。但至少婉儿婆媳的事情。我们李家还不能袖手旁观。” 素chūn福了福身子:“多谢大公子。日后咱们两家保准会多亲近呢。” ☆、第49章 第49章 商锦蓉不让人进来,为的就是拿出如意空间里的药材。李善义咳嗽,自然是要煲一锅润肺化痰止咳平喘的汤羹了。百合必不可少,玉竹也是上佳之物,罗汉果、天门冬等等也是止咳的良药。平日里的普通石材也有效果不错的。白萝卜化痰清热,雪梨润肺止咳,无花果有利咽喉,杏仁也是止咳平喘的好东西。 看了一圈李家的食材,倒也算得上是应有尽有,日常居家可食用的东西并不缺什么。这她就放了心。至少这样除了药材可以说是自己带来的之外,其他的就都用空间的产出替换就好。 粳米熬粥本身就是滋养身体的好东西,商锦蓉打算在里面加上空间里产的山药百果,再拿厨房里的里脊肉来做点缀。一锅山药白果瘦肉粥健脾益胃,对冬日里肺部寒凉还是有奇效的。当然这也因为药材来自于空间,药材才能立竿见影。 不过这锅粥并不是专门给李善义做的。她要做这更好用的,川贝百合酿雪梨。 这里的人喜欢用百合和杏仁来拌凉菜,尤其是冬日里没有新鲜蔬菜的时候,像这种gān燥过的食材就成了节日里的好东西。不过商锦蓉用的百合是空间里新鲜挖出来的。味道要更加甘甜。当然药效也是普通百合所不能比拟的。 川贝也是空间的药柜里拿的。只有梨子跟空间里的品种完全不同,就只能用厨房里原本的雪梨了。商锦蓉拿来看了一下,也是上好的品质。 粥煮开之后,余下的就是炭火慢慢的煲到香糯。而此时的雪梨已经蒸好了。里面的冰糖汁液清甜无比,梨子趁热吃也是软糯香滑。商锦蓉赶紧端着梨子出来,却见到李良和素chūn还有一个李家的厨子就在门口等着自己呢。 “抱歉。我占厨房时间有点儿久了。”虽然有点儿哭笑不得,但商锦蓉却是有点儿感动。倒不是别的,只是李良的关切并不参假。而且李家人对自己刚来就下厨这件事,看起来还是有些愧疚的。 李良赶紧摆手:“不用抱歉。是你太辛苦了才是。这是做好了?” 商锦蓉点头:“嗯。这个是蒸雪梨。对咳嗽的效果极好。我沙煲里还煲着粥。里面也放了药材进去。这位是厨师?记得在煲好之前,再把我放在碗里码好味道的肉丝放进去,搅拌六十个数就行。不然这里脊肉就会太老了。这粥我煲得多,全家人都能喝一碗。冬日里太寒凉了,还是要都暖暖肠胃。” 李良感慨:“婉儿,你也太贤惠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做了这么多。” 商锦蓉笑道:“我喜欢烹调,所以愿意在厨房里消磨时间。以前在商家我还没有这个机会呢。只能自己在放屋子里弄个小泥炉来炖东西吃。现在能给外公和舅舅舅母还有表兄妹们做吃的,我高兴着呢。诶呀不跟你说了。这梨热的时候效果最好,凉了药性就差了。我得赶紧给外公送去,表哥你快带路。” 别说东西本来就甜,就是此时拿出一把莲子心放到李善义嘴里,他也能尝出蜜味儿来。看着面前满脸笑容的外孙女,老爷子仿佛看到了未出嫁之前的女儿,每日里也喜欢在厨房里给家里做这做哪。明明家中当时有得是钱,奴仆众多,却仍旧喜欢自己下厨为家人做羹汤。连对仆人都是极好的。 “你真像你娘。”李善义忍不住叹了一句。 商锦蓉虽然看过了跟商家有关的过去,但对于李悠娘未到商家来的时候却一无所知。她其实也很好奇,原身的娘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是在追寻一个自己忘记了的过去,既然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总要活得完整一些。何况她急切的想要了解李家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一个女人还是要有一些助力才能站稳脚跟的。哪怕不靠谁,却不能没有可靠的人。 回忆起女儿,李善义长叹了一口气。“你娘啊。是个顶孝顺的。跟你像极了。不光是模样有八分相似,就连厨艺也一样这么好。不过你比你娘更胜一筹。” 听着李善义从李悠娘出生开始,慢慢的讲到出嫁,除却中午吃了顿饭之外,祖孙二人说了整整一日。直到掌灯才算是用晚餐彻底终止了这个话题。 商锦蓉也从李善义的描述里,逐渐勾勒出了李悠娘较之完整的形象。 与其说是李善义口中善良、孝顺、漂亮的女儿。不如说这是一个被传统束缚住了的好姑娘。李悠娘是读过书的,从李善义说的几件事中,商锦蓉能想到这个姑娘在闺阁之中,并没有自己当初在商婉儿的过去里看到的那样唯唯诺诺不善言辞。她开朗、爱笑、活泼甚至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好动。虽然同自己那样被男孩子都叫“小霸王”的好动完全不同,但却也不是一个腼腆的性子。 可是偏偏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所有的机灵劲儿就都被扼杀在了童年。她开始三从四德,开始知道了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夫,而且未婚夫是一个小神童,小小年纪就得了童生。而为了这个在她当是心中神一般厉害的存在,她也在让自己变得更能匹配这样的男人。所以变得更稳重端庄,失去了嬉闹欢笑。变得温婉柔顺,却没有了自我坚持。 对商锦蓉来说,她替李悠娘惋惜,更为她不值。若是一个好男人,像是赵彦生那样的好性子,李悠娘或许可以幸福一辈子。但偏偏赶上了商从仕这种白眼láng型的渣男,那真是悲剧得让人唏嘘。 吃过晚饭,回到客房,素chūn见自家大少奶奶明显心情低落了下来,忍不住问:“大少奶奶,您怎么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跟外公聊了一天。听他说娘以前的事。我就在想,她若是没有遇到这么一个男人,哪怕嫁给一个老实的农夫,怕也能幸福安康的过一辈子。不用受那样的煎熬,更不用早早就去世了。” 素chūn无法感同身受,但她却知道心疼主子。“您要这么想。夫人虽然早早离去了。但她现在应该已经在一户好人家幸福的长大了。有爹娘的疼爱,兄弟姊妹的关怀,或许这辈子成为了一个男子,不用再被人欺负。甚至可能会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客,让贼人闻风丧胆,” 商锦蓉被素chūn给逗笑了:“你们大少爷教你的字,都拿来看话本了?” 素chūn脸一红:“哪有。这话本还是您给我看的呢。” 商锦蓉的心情倒是真的好多了。她现在相信前世今生。所以谁又能说素chūn说的不可能成为现实呢?“我又没怪你。你说得极有道理,万事都得往开了想。世上最不应该钻牛角尖的事情就是过去。好了,你也去休息。” 而此时的山神庙里,还是之前的“阵容”,却是有了另外一种气氛。 “你们赵家是想耍着大爷玩儿是?妈的。老子在滇河边守了一整日,连他妈个车轱辘都没见到!” “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女人的外祖家搬到了本县。跟赵家隔着还不远。根本不用出城。所以这就赶紧来告诉你了。” “放屁!你这时候才过来报信还有个屁用!” “你别急啊。这事儿总有办的时候。银子肯定少不了你的。” “怎么办?我还杀进人家去办?在外面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了,你们赵家还想让我把人家灭门不成?” “那自然不能。我们也就只要那女人的命。这样。我们再加五十两,什么时候动手,我们什么时候给你消息。” “少说那些没用的。先拿五十两出来给大爷压压惊。然后在说以后的事儿。你该知道我不是那么好惹。” 那管事微微皱起眉头,最后还是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这就算是定金了。日后我过来报信你可得随叫随到。” 这两个人离开之后,神像后面的人才把酱肉老酒拿出来开始吃喝。这几天他闲来无事,把这个赵家从上到下打探了个遍。也终于确定了是谁要解决谁。这个赵家二房要对付的大房少奶奶让他十分有兴趣。说起来还是二房设计让这个姑娘嫁进赵家结冥亲,结果一个外界传闻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的姑娘,却把管家多年的二房奶奶“bī”得都要用这种狠毒的招数来对付她了。 唐光远微微眯起眼睛,算计着自己进入赵家大房的可能性。随后他眼睛一眯,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笑意。咬了一口酱肉,喝了一大口酒,心里也已经有了算计。 在李家的这两日。除了叙旧,自然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关于李家要如何重振家业。 商锦蓉对此还是很有见地的。而且李善义和李鑫珏都知道“赵彦生”的存在。于是问商锦蓉的时候,也多是带着一种“你相公说什么了”的态度。 情况有些好笑,当更多的却是无奈。好在赵彦生是一个极好的挡箭牌。她到是可以借由此发表自己的看法了。 之前给的药方,李家如今只卖了一张。而这买宅子的钱都是那张药方给的。甚至还有余留。可见那药方他们卖了多少银两。商锦蓉对此很是惊讶。他跟赵彦生询问过那些药方大概可以卖多少银钱。可李家却一张就卖了赵彦生估算的一倍不止。 “外公,舅舅,你们这是怎么卖了这么多银子的啊?” 李鑫珏笑了:“这还是你外公有法子有门路。这药方四种各有不同,自然是要卖给最需要,而且是迫切需要它们的人。而有时候比起各种铺子,急需它们的有钱人更舍得花钱。” 虽然没有具体的说法,但商锦蓉瞬间就明白了李鑫珏的意思。而后崇拜的看向李善义:“外公您好厉害啊!” 李善义面色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听你舅舅乱chuī。不过就是当年做生意结实了许多人,这么多年虽然没有了生意往来,但也没离了年节往来,所以才有些门路。也是那些人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拉了咱们一把。” 话虽然这么说,但商人做生意是不会真的讲情义讲到多给一倍银两,而李家也能心安理得多拿这么多的。所以可见是对方真的很需要了。“那也是外公您广结善缘的关系。” 李善义对此倒是没有过谦。“做生意其实犹如做人。修德是必然的。” 商锦蓉深以为然:“您说得对。生意终究是任何人之间的jiāo流,做不好人,自然就做不好生意。而没有德行之辈,一时好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日久相处原形毕露,自然假象就会dàng然无存了。” 李善义对外孙女能说得这么通透很是意外。“婉儿,你真的很聪慧。” 商锦蓉淡淡的笑了笑:“虽然我没有办法跟随家里的弟弟一起学习,但偷偷的看他们跟先生学字,也认识了不少字。那之后除了书本,我也没有其他让自己开心的时候了。所以偷偷摸摸的,也看了不少书。好在商家旁的没有,书却是不少。”也不知道那商从仕到底有没有都看过。又或者说都看过也无济于事。因为其人无德,其心无义,又自命清高,能往上爬才奇怪呢。 李善义心疼得不得了。“商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可也是外公没有本事。没想到商从仕居然连亲生女儿也不顾惜。” 商锦蓉知道商婉儿从来没有怪过李家。而她自己也知道李家当初也跟商家置了一口气。而商婉儿当年从不曾想到去外祖家求助。那李家人就是想帮把手也没有到商家大闹的原由。说白了就都是老实的性子,于这种事情上的确是没用了一些,但好在心里是有对方的。这她才能捡一个大便宜。“不过也都过去了。如今我同商家也没有了关系。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事了。日后可以时长看到外公和舅舅一家,我也是有亲人的人了。” 李鑫珏想起商家那几个女人的嘴脸,就觉得牙根子痒痒。但外甥女说过去了,他也就只能在心里做劲儿。总之这个仇他不会忘。等将来李家重新起来之日,就是他报复商家之时。他是比要让商家把当年从他们李家拿去的拿回来。他总要让商从仕回忆起来,没有他们李家,没有他妹妹李悠娘之前,商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才行。 有些人呐,忘了本,就是要让他找到这个“本”在何方才是。 ☆、第50章 第50章 虽说当初商锦蓉给李家出过点子,但李家真正怎么做生意,怎么重振家业,这都是李家人自己的事情。说白了,商锦蓉送给他们药方,也无非就是一种投资。与她本身而言,她原本也不是商婉儿,哪怕李家人的举动的确让他挺感动,可任何感情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需要人培养经营。 初五这天一大早,商锦蓉天没亮就起来给李家人做了早餐,然后草草用罢之后就离开了。李家人万分不舍,可知道婉儿的婆婆对她极好,老夫人也很疼她,她并不会被限制外出尤其是回娘家之后,倒也没有多么悲伤了。只是李善义心里不好受。对一个长辈而言,自己的外孙女嫁给一个牌位终身守寡,那个赵家就是他眼里如假包换的火坑。可他现在却怕偏偏无能为力。 李家人如何在心里做劲儿,为了自家,为了商婉儿而努力。那些商锦蓉都没有去考虑。她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赵家,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她不觉得这里两天自己不在冯氏就对婆婆如何,但这种不安感在昨天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尤为qiáng烈。 四条街并不远,说白了走路比马车还快。此时的天还蒙蒙亮,尤其是大过年的,初五一大早上家家户户都要包饺子吃。所以街道上几乎是没有人的。商锦蓉在车里闭目养神,思考着这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毕竟在赵家不可能真的“混吃等死”,而且她也是闲不住的人。这几个月的事件在赵家她已经算得上是无所事事了,她真心不能忍受这么下去。 自己带过来嫁妆的铺子还给了李家。虽然昨天外公和舅舅说那些铺子当是他们租的,每年会给她租金,铺子如果做生意盈利之后给他一半的红利,而且那些契书也都还给了自己。但那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不是自己经营的生意就没有自己的发言权,所以她还是希望可以有自己的事业。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用赵彦生那些银子去买个小铺子,先开始从简单的小吃做起。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求救声。还不等商锦蓉明白过来呢,马车就突然被“撞”上了。准确的说是有一个人自己扑倒了马车的外面,然后呼喊着“救命”。 商锦蓉被吓了一跳。车上只有她和素chūn还有一个一大早赶到李家接她们回家的李四。可李四虽然是男人,却不是那种有本事的。他也无非就是个车把式而已。遇到这情况,还没有商锦蓉镇定呢。 就在这时候,后面追着的人他赶到了。“好小子!让你跑!老子今天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打断!” 那个撞倒车上的人连忙对着车里的人说:“这位贵人,求您救救我!我会被他们打死的!” 商锦蓉皱了眉头。听声音这个人的嗓子似乎是坏掉了。而且从那些要打人的主儿话里得知,这个男人已经是断了一条腿的了。虽然她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眼前的情况似乎不管也不行。这个人已经扒这自己的车门口了。 撩起车帘,商锦蓉有一瞬间的惊愣。这个满脸惊慌甚至带了绝望的男人,有一双让自己异常熟悉的眼睛。她几乎怀疑自己看到了哪位故人。但是她在这个世界又没有认识到的人。可也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让她心里曾经那份儿“护犊子”的性子又跑了出来。于是她gān脆就下了马车。“你们都是什么人?” 追来的是两个人。看穿着也是普通百姓,虽然面露凶恶,但却看不出是穷凶极恶之辈,这让商锦蓉略微安心了一些。不过距离赵家也就只有一条街了。她还真不怎么害怕。 那两个人看到车上下来了人,也就停止了去拉人的动作。“这位夫人,这个人欠了我们的银子,我们不过是追债而已。” 商锦蓉微微皱了眉头,扭脸看那个男人:“你欠他们银子?” 那男人摇头,但是又点了头:“我大哥骗了他们银子去做生意,然后跑了。他们找不到我大哥,就来找我讨债。可我真的没有欠他们钱啊!” “你俩是亲兄弟,你哥跑了我不着你们我们找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两兄弟做扣坑我们?” 商锦蓉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逻辑。但是或许这个时代的风俗就是一人欠债全家连坐?她有些无语的揉了揉太阳xué。“他欠债你们就去告他好了。何必大过年的一大清早就拿着棍棒追赶人。听你们的话说,他的腿脚已经不好了。再罢了另外一条腿也打瘸了,就算他应该替他个还钱,也没法子赚钱了?” “说得好听。我们跟您他好好说了几个月了,这小子今天想逃跑,我们才追的。再说了。一共就十两银子。告官还不够上下打点的。我们这些老百姓跟你们这些有钱人不一样。有事儿只能这么解决。” 商锦蓉问那个被追债的:“你就没点儿想说的?” 那男人赶紧道:“这位夫人,您行行好,救救我!我做牛做马报答您!您别看我是个瘸子,但是我识字的,我除了腿脚不好没有别的毛病了!这里两个大哥也是被我大哥坑了,我也不是不想替他还钱。可是我帮人写信一个月也赚不了几百文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十两啊!您好心买我当个下人!” 商锦蓉被这男人的话给震了。这逻辑不要脸的让她瞬间以为自己被碰瓷儿了。于是她抖了抖嘴角:“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仨是串通来骗我银子的了。” 被追赶的男人马上指天发誓:“我唐远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欺骗您!否则就让我老父不得好死,兄弟肠穿肚烂!” “……”商锦蓉被这个誓言弄得哭笑不得。 这时候素chūn凑到商锦蓉身后:“大少奶奶,这个人好可怜啊。” 商锦蓉心道:傻丫头,信他们的话,就是咱们可怜了。可是看到这个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带着坚定。他笑着点了点头:“行。与我签下死契,我便十两银子买下你做我的奴才。但你要知道。我脾气不好,做我的奴才打骂是经常事。而且我这个人心底也不是很善良,说不准在我手底下,你另外一条腿还真就保不住了。你现在可以考虑。是卖还是不卖。如果不卖,赶紧就离开我的马车。如果卖,我把你带回去之后先得拴上一阵子,等到十六衙门开了门,给你签了死契才能松开。你自己考虑一下。” “……”这次换唐远想揉太阳xué了。这个女人,真是如自己所料一样聪明绝顶。不过好在他的目的只是暂时跟在这个赵家大少奶奶身边。被拴几天什么的,听着太没尊严。可更没有尊严的经历他也有过了。怎么还会在乎这一点。“好。我答应您!” 十两银子买一个人,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还是个青年人。但弯腰驼背腿脚不利索,脸上还有一块疤痕,回到赵家之后,商家人知道他们家大少奶奶大发善心救了这么个人回来,还买来当了奴才,几乎所有下人都觉得商婉儿是冤大头。 虽然路上耽误了十几分钟。但是商锦蓉回到赵家的时候天也才刚刚亮。她让李四将人带去桃苑,也吩咐他真的要把人拴上。然后显示带着素chūn去了二房。这事儿她相信张氏不会有意见。但冯氏这边却一定要先言语一声,免得日后给自己找各种罪名。 冯氏刚醒不久,听到商婉儿过来见自己,冯氏挑了下眉梢。不过大过年的,她也想图个吉利,所以乐呵呵的就到了前厅;“婉儿回来了?怎么回得这么早。” 商锦蓉笑道:“给二婶儿请安。侄媳这是想早些回来给家人亲手包饺子吃呢。何况在娘家留了两晚已经是祖母开恩,我哪能真的那么不晓事。” 冯氏点头:“知道你是个规矩的。但这也太规矩了。一大早回来就过来请安。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啊?” 商锦蓉道:“正是了。我也是回来的太早了,路上就这么点儿路还遇上个麻烦事儿。一时心软就买下了一个下人。不过我们桃苑虽然缺人,但毕竟买奴才还是得跟二婶儿您说一声。所以我就先过来了。免得您从别人嘴里听到,再有些有的没的。” 冯氏挑了下眉梢:“买了个什么样的下人?” 这事儿商锦蓉没有隐含。直接就把自己方才的经历说了一遍。不过她把唐远形容得极其可怜,最后还说:“我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想着大过年的,就当是为夫君和母亲积福了,左右十两银子我自己也拿的出来。就把人给买下来了。二婶儿,您不会怪我买贵了?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下人都是什么价儿。” 把重点放到“价格”上,倒是让冯氏不好说“不该买”这三个字了。不过冯氏也的确没打算让她把人给退了。十两银子既然是商婉儿说她自己拿的,那就跟她没关系。这要真是买来一个祸害,她反倒挺高兴的。尤其是个人还是个年轻男子,那就更好算计了。所以冯氏心情瞬间大好:“多少银子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你这心肠啊,是真好。大过年的做这样的善事,也的确是好的。” 商锦蓉问:“那二婶儿,这个人我们桃苑可以留下来用吗?” 冯氏笑着点头:“当然啊。这认识你买的。自然是归你说了算。不过婉儿,不是要说二婶儿说话不好听。到底也是个年轻的男人,跟李四和刘二那样的不一样。” 商锦蓉面色严肃的点了头:“二婶儿您放心。这各房各院儿也都有年轻的小厮,还有很多壮年的汉子。侄媳会学者诸位婶婶这样与奴才们保持距离。何况我和母亲本身也是住在最里面,那些奴才都住前面,粗使的小厮也近不了身。我见二婶儿这院儿,也没有小厮随意进出的。” 冯氏嘴角抖了抖,有些后悔自己多说这么一句话。明知道这个小蹄子牙尖嘴利,在嘴皮子上没输过,自己这也是欠的。“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做主。” 说是包饺子,但年里的饭都是要几房一起陪着老夫人用的。所以商锦蓉也没有在大厨房忙活。回了桃苑之后跟张氏聊了几句,然后就赶紧道了小厨房。让何慧烫澄面,huáng氏剁肉馅。她则开始处理虾仁。虽然水晶虾饺不是传统意义上过年时吃的饺子。但她今天是为了锦上添花,自然越jīng美越好。 胡萝卜雕花衬底码放在笼屉里,商锦蓉用刀将澄面皮压碾成饺子皮之后,快速的将饺子包好然后上过蒸。她这虾饺里不光有下人的粉,肉成熟之后的白,还有用红椒快速“切”出来的小蝙蝠形状。所幸赵家的主子不多,一人两只也才二十八个。再多做一些留给他们院儿这些人。倒也用不了多久。 其实每一房今日都带了自己做的食物来。但商锦蓉这样明知道大厨房做饺子却还要自己带饺子的,却是唯一一个。 四房的韩氏嘴角抖了抖,想要说句嘲讽的话,却被赵家四爷在桌子下面一脚给踢得噎了回去。但韩氏忍住了,他们的女儿却还是没有记性。“大嫂怎么也做了饺子?是嫌大厨房的不好吃吗?” 孙氏皱了下眉头,但商锦蓉却没有让气氛恶劣下去。“五妹,这不是饺子。是水晶福袋。我是希望今年咱们全家人都添福添寿,袋子里装满银钱。快尝尝。我还在给你做的那两只里放了梅花,比别人的都漂亮。” 两个人这对话高低立显。当然了,赵家任何人都从来没觉得赵玥有“高”过。只是现在更加鄙夷了而已。但其实最应该被人看不起的是韩氏这个当娘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她能学谁?还不就是自己的娘。 孙氏见商锦蓉特意花了心思让孙女闭了嘴。心里虽然叹气,但到底很是欣慰。夹起虾饺咬了一口。猪肉的香、虾肉的鲜甜、红椒的慡脆,还有让她无人分辨的香味儿,着实比大厨房端上来的那些饺子好吃上七分。而且这饺子的个头不小,以他的饭量,两个饺子外加一碗粥作为早饭已经足足的了。 吃到好吃的东西,正常人的心情都会极好。孙氏自然是很正常的人了。于是她面带笑容:“婉儿这手艺这哪是极好。这水晶福袋不但寓意好模样好,连吃着都让人停不了口。我看啊,娶你进门这个决定才是添福添寿的大好事。有你这些好吃的,我这个老婆子都觉得能多活十年。” 商锦蓉笑道:“十年哪儿够嘛。祖母您要长命百岁呢。” ☆、第51章 第51章 好好一个初五,冯氏却觉得怎么想怎么堵心。一开始就被商婉儿给噎了回去,吃饺子的时候又让她占尽了风头。老夫人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就快赶上当初对赵彦生的尽头了。而自己的这两个儿媳妇儿,一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另外一个倒是能说会道,但跟商婉儿一比就差了天地。她现在隐隐有些后悔。虽然商婉儿比二儿子大了半岁,但若是当初把这个女人娶进来做自己的儿媳,那可真是有大的助力了。 虽然冯氏是真讨厌商婉儿。但是她本心又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本事。最起码脑子够灵活,也可以哄得她想哄的人处处满意。而这样的人若是在他们二房,跟自己一条心。那赵家何愁不到自己身上。于是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虽然龌龊又恶毒,但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招数有用。 只不过时机未成熟,她也不打算对别人说。但她坚信,只要这个招数使出来。那商婉儿日后就得对自己言听计从。将来也必须要帮着她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冯氏的表情从yīn转晴。但赵东阳也没心思跟她探讨这些问题。回房休息的时候,他就说过两日要出去一趟办货。这也是每年的老规矩,出去一趟多则四个月,少则两个月,他也只是跟冯氏知会一声罢了。 冯氏以往都会叨咕行一番。今天却出奇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赵东阳要准备些什么,她明日好去派人采卖。然后作了个记录,就出去吩咐下人了。 想着一路上有自己那相好的陪伴,赵东阳已经把自家婆娘的异常给忽略了。而且她这个年是在正院儿过的,心里舒慡异常,根本也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毕竟从他本心而言,自己是这个家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就算母亲还在,生意也都是自己说了算。养寡嫂和一个侄媳妇,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去考虑什么。无非每年几百两银子的问题。还不如他给想相好的买一副头面来得昂贵呢。所以有了如今的正院儿,他心里不平衡没了,自然事儿也就少了。只是冯氏不这么想罢了。 这边两口子同chuáng异梦,那边桃苑里的娘儿俩倒是和乐融融。 张氏虽然对儿媳妇儿买回来一个奴才有些疑惑。但听商婉儿说,那人太可怜了。自己亲哥哥借了钱跑了,把他一个腿瘸只能靠写信维持生计的人给bī到了绝路,只能自卖自身。张氏这性子,自然是先觉得实在可怜,而后还叮嘱桂兰。虽然是买回来的小厮,可毕竟腿脚不灵便,大冬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做。养一养说不定能好,也就别拴柴房了。送去刘二那边住就好。并且让他跟刘二说说,要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叫唐远的。 桂兰知道自家小姐的好心肠。原本她是对商锦蓉买一个男人回来有些不舒服。但是以看唐远那模样,也就没什么想法了。这又丑又瘸的,也就只能跟着学做花匠了。就他们大少奶奶这花容月貌的模样,也着实看不上这种人。她这一放心,也就没有多刁难。直接告诉刘二,大夫人说这个冬天让唐远多养养,大房也没有什么活计要做。让唐远跟着刘二学做花匠。开chūn儿大少奶奶还说要在院子里规划处几块花田,他们这就得开始计划着哪里合适,又不影像院子美观。 桂兰离开。唐远就感慨:“我真是遇到福星了。本是想着做牛做马报答小姐,可现在还要我养着身体。” 刘二笑呵呵的:“那是。大少爷当初在世的时候,就是个顶好的人。大夫人也是极和善的。赵家大房的人啊,都好着呢。你进来就享福。总比在家被你那个哥坑好。赶明儿我把这些手艺都jiāo给你。日后我就是gān不动了,你也能照顾这一院子的花花草草。这些桃树啊,可是很要紧的。” 唐远问:“您就这么放心我啊。” 刘二摆手:“有啥可不放心的。大少奶奶人好,能救你回来也是你的造化。是你跟赵家,跟我有缘分。我老头子一辈子无儿无女的,有一个年轻人一起说说笑笑,也挺好的。你就记得,你的命是大少奶奶救的。你是她的奴才,你做事对得起她,才能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天地良心这回事得看自己的了。你要不要良心,旁人也没法子。” 虽然都是大实话,但这些话却也说得极有技巧。唐远长这么大,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过。像刘二这样的,的确是最好相处的,但却也是最不好糊弄的。这位老人家别看只是赵家一个花匠,但定有大智慧。“您老放心。我以后孝顺您。” 刘二笑了:“赵家对奴才还行,等我gān不动了,就会被送去庄子上养老了。你啊,就在我还在赵家的时候,多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唐远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二叔,您说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呢?她能问都不问就把我救回来,应该是个大好人?是不是特别好说话?” 刘二想了一下,才回答:“不算好说话。只要你不做让她不愉快的事情。她的确每天都是笑脸。而且偶尔心情好了,还会下厨多做一些好吃的,连我们这些下人都有份儿。可但凡谁做了一点儿错事,她可是绝对不饶的。而且你别看大少奶奶心肠好,但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这赵家四房的关系可不是那么好。以前大少奶奶没进门的时候,大夫人总是受欺负。如今大少奶奶来了之后,就连掌家的二房也不敢再动大房分毫了。可见她有多厉害。所以你啊,别想着偷jian取巧,大少奶奶的眼睛可亮着呢。” 唐远赶紧回:“我没有想要偷jian取巧的意思。就是想知道知道,救了我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我虽然没本事。但也是想报答她的。不过咱们不是大房的人吗?怎么我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不是正院儿呢?” 刘二叹了口气:“还不是大爷和大少爷都没了。二房是唯一的嫡子嫡孙。不过是的大少奶奶主动提出换院子的。也是为了避免麻烦。虽然我以前就在桃苑里打理,但赵家的事我都清楚得很。大少奶奶真是很不容易。为了换来安生日子,这牺牲可是不小的。日后这些话啊,你别再说也别再问,到底是挺让人不愉快的。” 唐远微微眯起眼睛。想起那个明显带出不信任自己的眼神,去仍旧把自己买了回来。而且说拴上自己就拴上。要不是这位大夫人心肠好,自己估计真能被栓上几天。这样的女人,脾气怎么可能好。不过想想也真的有趣。既然知道自己是骗子,为什么还要买回来呢? 临睡前商锦蓉跟赵彦生聊了一会儿,她就觉得自己有点儿头晕。赵彦生给她煮了一杯感冒茶喝下去,感觉还算可以。不过出来之后睡到半夜,还是醒了过来。而此时的她明显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 “出来!别装神弄鬼!”商锦蓉其实心里有些猜测。但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非常不慡。 这时候门声一响,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身材挺拔的样子,跟白日里瞧见的完全不同。“小姐好警觉。” 商锦蓉眉头紧锁:“我以为你能老实几日。不知道我是高估了你,还是低估了你。” 唐远笑了:“高估低估都不是要紧事。要紧的是小姐可以凭空消失再凭空出现,这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商锦蓉瞬间紧张了起来:“你想怎么样?”她没想到那时候这个家伙就已经在监视自己了。 唐远摆手:“小姐不用担心。我不会出卖您。但我们可以做一个jiāo易。你给我一个安身立命的身份,我保护你这一房人的安全和你的秘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凭什么?” 唐远笑道:“就凭我现在声音一大,你就会被浸猪笼。” 商锦蓉顿时手心就刺痒了起来,她也没让自己忍着,突然站起身朝着唐远就是一拳。 唐远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敢在这种环境下跟自己动手。所以躲闪未及,脸颊上挨了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还不小,唐远要不是有功夫在身,最少后槽牙能活动一颗。可他被打了之后也没有侧身,而是直接把商锦蓉的腕子给抓住了。“小丫头出手还挺狠。” 商锦蓉见腕子被抓住了,她也没惊慌,抬起膝盖就朝唐远的裆下“踢”去。这下唐远只能撒开手躲开了。站定之后看着商锦蓉:“妮子,你也太狠了!” 商锦蓉满脸怒容:“我既能留你,就能宰了你。我孑然一身就一条贱命。死我也能拉你一个垫背的!” 唐远见状赶紧抬起双手:“好好好。我刚才嘴贱,我欠打欠骂欠收拾行了?你别生气。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找一个隐蔽的身份,然后忍上几年。不会给你带来丝毫麻烦。” 商锦蓉气呼呼的看着他:“你的存在就是大麻烦!我要不是知道你是已经盯上了我,我就算今早甩开你,日后你也会想办法靠近。你以为我会买你回来?” 唐远挑了下眉梢:“你这么肯定我会赖上你?” 商锦蓉冷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是偶然遇上我的马车的?谁家那个时间追债?你自己脑子有问题,就怀疑别人智商都跟你一样吗?” “……”唐远被噎得一瞬间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缺心眼儿了。不过很快他又笑了。“好。你说得对。这里面有个原因,我日后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跟你发誓。我绝对没有一丝一毫要害你的心思。虽然一开始我只是像利用赵家的大宅做掩护。但是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你有些熟悉。所以想要跟你做这个jiāo易,是真心实意的。不然我不会现身。” 这一点商锦蓉倒也不怀疑。“我们真的没见过吗?” 唐远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有。我以前从未来过此地。”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可不是。即便是以前他来过,自己也才来了多久。根本不可能见过面的。“罢了。我不想跟你计较过多。我容你安身可以,但你也要记住,你若是背叛我,想要连同别人害我。我也不是好惹的。你既然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常人,就知道我有非常人的手段。你有武功,我却有妖法,孰胜孰负还未可知。” 唐远笑道:“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害你的心思。而且……你真的很不一样。我喜欢不一样的人。”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忍无可忍的:“滚出去!” 唐远笑嘻嘻的退了两步:“好。我滚出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你我夜间私会的。” 我去你大爷的!商锦蓉气的手都哆嗦了。“滚滚滚!” 等到唐远出去了好一会儿,商锦蓉这才平静下来。虽然被这个货气的半死,方才的情形对她来说也太过危险。但不得不说。她能感觉到这个姓唐的没有恶意。如果不然,他当时大喊大叫也是可以了。“妈的!真是个贱人!”想起唐远方才那贱兮兮的表情和话语,商锦蓉的手心又开始刺痒了。 重新回到chuáng边躺下。看着chuáng顶又开始有些眩晕感。原本还以为被这么一惊吓,怕是睡不着了。但没想到就这么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 商锦蓉还没醒来呢,就感觉身边有不少人。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沉得好像有千斤。这时候,就听到素chūn的声音。“大少奶奶好像醒了!” 紧跟着是张氏在说话:“郎中,您快看看!” 在郎中号脉的时候,商锦蓉终于算是能够睁开眼睛了。看到周围一圈人,几乎他们大房的这些婆子丫鬟都在了,她也就猜到自己是病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起晚了而已。“娘,您别担心。” 张氏哪里能不担心。“怎么能不担心。你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商锦蓉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自己一没中毒二没吃错东西,感冒也不能这样?“怎么会……” 这时候郎中放开手:“大少奶奶,您是外邪入体消耗jīng气。老夫给您开几幅药,喝上两三日就好了。” 商锦蓉微微皱眉:“您这么说,就不是风寒了?” 郎中表情有些尴尬:“的确不是。” ☆、第52章 第52章 张氏也紧张得不得了。到现在请来了三个郎中,没有一个能说出商婉儿得了什么病。如今这个说是外邪入体,却又不是风寒。看来是有大问题了。“先生,求您一定要救救婉儿啊!” 郎中叹了口气:“夫人,大少奶奶,不是小老儿不救。而是大少奶奶身体并无大碍。高热早就退去了,也不见有风寒的迹象。其他五脏六腑也未见脉象有差。说句不该我这郎中能说的话。我看怕是沾染了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不过这会儿已经散去了。所以大少奶奶才恢复如初。不过身子骨儿高热之后毕竟发虚,所以还是要喝几服药的。” 张氏心中害怕,自然是郎中说什么她听什么。而商锦蓉此时已经想到了之前赵彦生说的。二房的人要找风水先生给他们下点儿“料”,而后让他们气运衰败,甚至是久病缠身而亡。此时此刻她不担心别的,最担心的就是赵彦生在空间里如何了。他都昏迷了一天一夜,那赵彦生呢?空间必然已经是同自己合二为一,那么赵彦生所在的,也就是自己的命脉之中,自己晕倒之后,他会如何,这实在是想想不到的事情。 于是趁着素chūn去跟着郎中抓药煎药的时候。商锦蓉跟张氏说她想换一身衣服,然后沐浴一番。张氏赶紧派人把浴桶搬了进来。然后放好了热水,而后都离开了商锦蓉的房间。 将门在里面拴好,商锦蓉立刻闪身进了空间。见赵彦生没有在院子里,她心就揪了起来。连忙进院子里喊了好几声。赵彦生才从后院儿跑出来。虽然还有力气奔跑,但是看起来脸色不是很美妙。“锦蓉姐,你终于来了!” 商锦蓉显示上下打量赵彦生:“你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赵彦生还不想让商锦蓉担心:“我没事儿。这不是挺好的。不过你脸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 商锦蓉皱眉:“你要说实话!” 赵彦生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事情很要紧。于是点了头:“好。我也失去了一会儿意识,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透明。不过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空间里一些草药上有光点汇聚到我身上,然后我的身体就恢复了。只是觉得比较乏累。那你如何了?是不是也有危险?” 商锦蓉眉头紧锁,她没有隐瞒自己的情况。将这些说完之后,她看向赵彦生:“那日你听到的风水先生的话,怕是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赵彦生也立刻就想到了这一点。“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锦蓉姐,你放我出去。我要报仇!” 商锦蓉摇头:“不行。这件事由我来。我到底是人,我能摸得着。实在不行我就找人把他们摆设的风水阵给破了。你稍安勿躁。空间里灵药的灵力既然可以滋养你的魂体,你就千万不要出去。你放心。我没事。我也是有灵力滋养的人。就是我担心娘……” 赵彦生也紧张了起来:“娘现在情况怎么样?” “暂时看还没问题。但是我觉得冯氏不会只是针对我。这件事我会继续查清楚。现在娘在外面,她肯定担心我,我不能久留。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赵彦生叹了口气。但随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可以去一趟天佑寺,那里的老方丈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当年父亲救过他一命,他欠咱们家一个人情。你去求他,他必定可以帮你破解这个风水阵。” 商锦蓉立刻瞪大眼睛:“你是说广禅大师曾受父亲大恩?” 赵彦生点头:“的确。我自幼就长去庙中同他学习。我这些医理本就是从他身上学到的。还有我的字,也都是大师传授。所以你有事求他,他一定会帮忙。” 商锦蓉似乎明白了广禅大师跟自己说那些话的意思。于是她将之前收起来的三个护身符拿了出来。这东西原本就被她藏到了空间的边角,这会儿她要,自然就会出现在她手中。“这是广禅大师给我的护身符。我原本并不信他,所以一直没有拿来用。他让我将这一枚放到你的牌位下面。可保证你不受邪魔所害。我看你自己佩戴在身上就好。另外两枚我会跟娘贴身携带。如果还要不行。我会再去求广禅大师。” 从空间出来。商锦蓉草草洗了个澡。而此时药也已经煎好了。打开门让素chūn进来,接过药碗的时候,正好吩咐人将洗澡盆送出去。而后商锦蓉才将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觉得舌头都麻了。这个郎中开药可是够不顾及病人感受的。“娘休息了吗?” 素chūn回:“夫人还在担心您呢。怎么能睡得着。不过方才已经告诉人去告诉夫人您已经喝过药了。”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你去把娘请过来一下。就说我有私密事情想跟她一个人说。” 素chūn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张氏就自己过来了。 苏心雨起身将娘接到房中,然后走到门口将门拴好。这才回到桌边:“娘,这个东西您收好,一定要贴身携带。” 张氏自然认识这是护身符。不过她有些不明白:“婉儿,这护身符你哪里来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其实这已经许久了。之前去天佑寺的时候,方丈给我的。而且是给了我三枚。您和我一人一枚。还有一枚是给夫君的。我之前担心这些庙中的平安符会对夫君不利,所以我并不敢给夫君用。但是夫君却告诉我,父亲对广禅大师有救命之恩,而且他跟还算得上是夫君的老师。所以我才敢拿出来用。” 张氏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儿媳妇儿又跟儿子见面了。“婉儿,彦生能来见你?” 商锦蓉点头:“这次我昏迷不醒,夫君有感知。所以来祝我一臂之力。我与她jiāo谈了一会儿。他让我小心二房的人,那边可能做了风水阵要害咱们。所以我这才赶紧把护身符拿来给您。” 张氏拿着护身符,心里五味杂陈。有恨,有悔,有疼,更有怕。“婉儿,是娘连累了你啊。” 商锦蓉连忙摇头:“不。娘,咱们娘儿俩是一条心,她们根本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开始她们以为多了一个我,就有了分家的理由。但是却没想到我是这样的脾气性子。她们拿捏不了,自然要毁掉为上。所以从头至尾我都是他们以为的旗子。娘,您别多想。好好的过下去,我会让您看着我是怎么把他们击垮的!即便日后我们离开赵家大宅,但我也会让你能看到咱们重新回来执掌大局的那一天!” 张氏远没有那么多想法。她真心只希望可以跟商婉儿一起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虽然她已经明白,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被赶走,但是她又觉得,婉儿是个好姑娘,与其跟着自己这个老婆子一起守寡,等到分出去,自己就可以给她写一张和离书,然后让她找一个好人家。可是很明显,听儿媳妇儿话里的意思,似乎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更多的,是心酸和无奈。“婉儿。你其实不必有这么qiáng的好胜心。离开赵家也好,娘跟你过安生日子就行。将来你还能再找个好人家。” 商锦蓉被这话给惊住了:“娘!您说什么呢。哪有让儿媳妇儿再嫁的。再说了,您是我娘,这辈子我就您这么一个可以叫娘的人了。您是不打算要我了吗?” 张氏拉住儿媳的手:“傻丫头。娘怎么会不要你。娘只是不想耽误你一辈子啊。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你也有做母亲的权利,没得为了我这个老婆子终身不嫁啊。” 能遇上这么好的婆婆,商锦蓉真是想都没想过。想起上辈子董鹏的母亲,那也是自幼看着自己长大的老邻居了。小时候还知道家里有好吃的叫上自己,自己淘气了还会跟自己的爸妈求情。可长大之后,为了他那个人渣一般的儿子,不照样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所以这人性啊,总是在关联到自己生活的时候才能看的出来。张氏其实等于只有自己一个可以照顾她陪伴她的人了。而这个时候她却想放开自己,让自己去过新生活。足以说明这是真正的好心肠。“娘,我不想嫁人。我有夫君。死后也有祖坟可入。这就足够了。这世上的男人让我害怕,我的亲生父亲如何?我母亲可有半分对不起他的地方?但她落得了什么样的结果?自小我就很恐惧成亲。我怕我也会嫁给一个像我父亲一样的男人。我害怕过我母亲那样暗无天日日日以泪洗面的生活。所以我愿意为夫君守一辈子。娘。就咱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不好吗?” 张氏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商婉儿说的话太让人难受了。这个自幼就没有过安全感。没有过父母疼爱的孩子,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好孩子。别难过。好,娘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但是如果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不要害怕告诉娘。娘不会怪你。只会祝福你。” 送张氏回自己的卧房。回来之后。商锦蓉让素chūn去休息。不用门口伺候。然后就又拴上了门。 她回去跟赵彦生又说几句话。天色就已经不早了。在这个时代夜晚没有什么娱乐的设备,他们这些内宅女人又不可能出去花天酒地。所以大约晚上八九点的时间,就差不多都安睡了。尤其是他们大房的人,向来睡得早起得早。所以商锦蓉也渐渐的有些困倦了。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后窗户有猫叫声。赵家没有养猫,因为冯氏怕猫。所以即便是流làng猫也有记性,不会来赵家偷吃的。而且这猫的叫声太过规律,一听就是人学的。商锦蓉听后立刻提高了警惕。“谁!” 外面果然传来了声音:“唐远。开窗户。” 商锦蓉头都大了。不过对于唐远这种人,她又知道不开窗户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来。所以只能照办了。就是在唐远翻身跳进来之后,她迅速的照着这个人的屁股就是一脚。踢了个正着,这让她心情好了三分。 唐远倒是不在乎这点儿力道。而且他经过上一次的jiāo谈。也多少了解了这个女人的性子。那是真的敢打敢说。所以这一脚他是有防备的。因此就是疼了一点儿,倒没有摔倒之类的。“诶呀。这么大力气,一看就没事儿了。” 商锦蓉嘴角抽搐:“有话说有屁放!” 唐远摸了摸鼻子:“小没良心的。哥哥好心救了你,你还这么对我。” 两句话,商锦蓉的jī皮疙瘩就起一身了。“你说人话!” 唐远能笑呵呵的:“我把他们摆设在佛堂里的风水阵的阵眼给震裂了。然后你就醒了。我还担心你有危险,所以想给你号个脉,看看是不是中了都毒。你倒好,先踢了我一脚。” “他们的风水阵你破坏了?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她并不怀疑唐远骗她。因为毫无意义。他们之前已经做好了商量,虽然她看唐远不顺眼,但答应了对方的时她也不会反悔。他们日后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十三颗赤色琉璃珠。摆拍的是鬼杀阵。这其实也是军中阵法。我以前从不相信这些真的可以摄杀人的魂魄。若不然天下不是就没有战争,早就一统了?可今日一见,却还是有几分用处的。怕是那风水师有些道行。” 商锦蓉眉头紧锁:“那你破坏了琉璃珠,他们不是很快就会发现?” 唐远摇头:“当然不会。我震裂了内部而已。他们又看不出来。我倒到觉得,你们婆媳二人可以做一场戏。让他们以为你们重病缠身。然后好远离赵家。”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远离?” 唐远笑道:“那会儿你跟你婆婆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不过我觉得先离开的选择是明智的。将来你想要打垮赵家,报仇。我可以帮你。” 商锦蓉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这里面的时跟你明明没有丝毫关系。” 唐远点头:“的确没关系。但是我就是想帮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跟你的jiāo易不会是单方面的。我们可以互惠互利。” “哦?我除了给你一个隐姓埋名的身份。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嗯……或许以后会想到的。总之你当我多管闲事也没关系。我也看赵家其他人不顺眼。真个大院儿里,就你们婆媳两个人是好人。” “我娘是好人。我不是。你眼神有问题。好了你可以滚出去了。以后不要半夜到我房间来。被人发现,你就不是帮我是坑我。” 唐远笑嘻嘻的:“真是的。夜半私会气氛多好啊。你怎么还不愿意呢。” 见这个货嘴贱的毛病有上来了。商锦蓉撸起袖子。“你是不是找抽?” 唐远忍笑忍得辛苦。“好好好。不劳你大驾。我自己回去抽就好了。明天我再来找你。乖乖休息。你身体还没好呢。” “……”这也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还是先端一盆馊水再给一块烂蛋糕?怎么会有嘴巴这么贱的人! ☆、第53章 第53章 不过商锦蓉不得不承认。被唐远这么一气,她的头脑反而更清醒了。比起之前还是觉得晕晕的,她现在能更清晰的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二房果然用了风水阵来害他们。那么这个风水阵就真的好用吗?她其实并不相信这些。可是她在商婉儿的身上借尸还魂,赵彦生的鬼魂也在自己身边。她这时候要还说不信这些明显是说不过去了。但是真要让她完全相信一个风水阵就能影响到她的健康,这又是超出她认知的事情。所以她更倾向于自己是不是中了毒。而且是那郎中辨认不出来的毒。 这一宿商锦蓉睡得还算不错。虽然临睡前胡思乱想了半天。但睡着之后的质量还是挺好的。第二天她亲自看了一下药方,才知道多数都是安眠宁神的药物。也难怪会睡得不错了。但是这种药其实根本不适合她的调养。她需要的并不是更多的睡眠。恰恰相反,她需要的是jīng气神。 于是天亮之后,她就没听众人的劝说,又开始“折腾”了起来。厨房里转悠半天,亲手做了汤羹给大家尝尝。今天这只鸽子,她还是得打算给张氏来吃。而早上她去空间看了一下,赵彦生说飘出光点给他重塑魂体的那些灵药,已经没有了多少灵力。这些拿出来吃掉和卖掉正好。于是她已经有了算计。 切下参须炖rǔ鸽,她还加了北芪。刚好是可以补中益气扶正固本的。完全对症肢体无力jīng神倦怠的毛病。所以她也打算能给自己来一碗。 通常商锦蓉在厨房做药膳的时候,何慧和huáng氏是很自动出去的。当然偶尔商锦蓉也会让她们帮忙,教她们简单的配方。但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很懂事儿的不会去窥视秘方。今天商锦蓉有准备几道菜,所以两个人食材都处理好之后就出去了。也是这样,给了唐远一个可乘之机。这个货打开后窗,站在那里跟商锦蓉逗咳嗽。 “好香啊。给我也尝尝呗。”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儿。唐远是真馋了。他其实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小时候随着爷爷奶奶大伯和母亲一起讨生活。后来爷爷奶奶大伯相继去世。自己和母亲是要着饭到了京城。即便之后被认回了将军府,可又如何?他还要每日辛苦的学习武艺。后来师父找到自己,传授了自己易门的本领。十九岁之前,自己根本就没有过一日消停的生活。将军府虽大,可那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和娘过上安生日子。想到这些,他心里叹了口气,表情上也跟着落寞了起来,甚至还带出了悲伤。 商锦蓉原本是想刺儿他两句,让他赶紧滚蛋。可是一扭脸看到唐远这样的表情。突然心里一颤。似乎这样悲伤的眼神,她曾经见过。可是仔细分辨,跟自己前世今生所有认识的人比对一下,又都没有这样的人存在。这感觉实在是怪异透了。可也因为这一份迟疑,她没有办法再呵斥人离开了。心里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互惠互利,他好歹给自己破了风水这你,就给他尝尝了。于是舀了一碗刚刚炖好的人人参北芪鸽子汤,顺便把鸽子也给他盛到了碗里。反正她们平日也都是只喝汤。这鸽子都是何慧他们吃。今日就便宜这家伙好了。 没想到碗里还有一整只鸽子,唐远心里突然有了一种软软的感觉。脸上的笑容也跟柔和了起来。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嬉皮笑脸。“谢谢你。”说完他喝了一口汤。眼睛当是就亮了。“比闻着更香。听二叔说你厨艺了得,我现在信了。以后你光靠这手艺,富甲一方也不是问题。” 商锦蓉嘴角微微翘起,但却没有想跟他多说:“你快点儿拿回去喝。鸽子也别独吞。就说是我给刘二的。他上年纪了,身上的毛病不少。给他也补补。这里面我放了百年人参的。” 唐远听得出来,商锦蓉这不过是在找一个给自己端着碗离开,又不会留下闲话的理由。心想这女人果然是个心细也有机智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到了美味的关系,他第一次没有继续嘴贱。“好。那我过一会儿让二叔亲自把碗送回来。” 见后窗户被关上了,外面也没了动静。商锦蓉无奈的晃了晃头。知道这是弄了个麻烦回来,但这个麻烦也许真的可以帮上自己的忙。一看这个人就不是普通人,他能轻易调查到自己的时,也明白风水师的风水是什么东西。别的不说,这个人在自己和娘离开赵家大宅之后,一定会比目前大房的所有奴才都有用。因为他一直在外面生活。这种差异是完全不同的。 刘二捧着碗里的一整只鸽子,眼泪掉下来了。这弄得唐远浑身直起jī皮疙瘩。当初他娘哭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慰。更别说一个大老爷们儿了。“二叔,您这是gān什么啊。您不吃鸽子啊?” 结果刘二被他这话给气乐了。“滚蛋!我咋不吃呢。我这是感动的。大少奶奶是个好姑娘啊。心细善良,对我们下人都这么好。可是怎么就是这么个命呢。” 唐远比刘二还觉得不公平。商婉儿这样的女人,美丽也有独特的个性。她聪明睿智有本领,本该过上更好的生活。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可以宠着护着,或是可以任她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却不是在赵家这个“大墓”里,做一个牌位的妻子孤独终老。 想到这个,唐远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以后日子总会好起来了的。” 刘二摇头:“有二房掌家一天,大房的人就多好不了。你啊,不知道赵家这里面的弯弯绕儿。而且大宅门里,无子傍身可是没有办法立足的。现在老夫人还在,有她护佑大少奶奶,还没什么。一旦有一日没了这个护佑。大少奶奶一直在下二房的脸面,到时候可就是要遭罪了。说不准还会被赶出去。” 唐远坐到chuáng上:“赶出去不好嘛?这个大宅子又有什么好?” 刘二愣住了。他仔细想了一下。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可是一个女人,要怎么过活呢。商家更不是个东西。看着李家现在不错,但也不好说将来啊。” 唐远笑了:“立女户啊。我看咱们大少奶奶是个顶有本事的。将来她要是分走,我就跟着她,给他铡草喂马打杂护院。” 刘二看了一眼唐远,笑了:“是个有良心的。你说得也对。大少奶奶有本事。她总能过得很好。这大宅院也的确没什么可好的。像是捆住人的一个笼子,我也不喜欢。” 冯氏一直等倒三月下旬,也没见大房有谁传出种病不起的问题。原本年后听到商锦蓉昏迷不醒,她还挺开心的。心道这事儿就成了。只要张氏再一病倒。就找人说她们深染顽疾,还会传染。然后将他们送走。到时候怕是连分家都不用了。直接送去庄子上自生自灭就好。如此一来,不用惹怒老夫人,也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现在看来,这个风水师也跟灵通一样,都是个欺世盗名的骗子。 对这风水师的不满,冯氏心里就想着她密谋的招数了。于是他把二儿子赵彦奇给叫了过来。然后耳语了的几句。 赵彦奇立刻站起身,连连摆手:“不行!娘,我是不是您亲儿子?您怎么不让我做这事儿呢?叔嫂通jian是要浸猪笼沉塘的大罪,您是我死吗?” 看着儿子震怒的样子,冯氏只觉得这儿子太不争气。完全不像自己这么沉着冷静有谋算。“你给我坐下!我是你亲娘!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自己想想,你把她给收了,她敢对外生长吗?到时候只要她有了孩子,就算你祖母再不愿意,那也是赵家的曾嫡长孙。到时候只要对外说是从你这边过继过去大房的,不就万事都齐了?到时候即便分家,大房的东西也就都是你的了。而且到那时候,也根本不用提分家。等到把张氏给搓磨死了,那小蹄子还不就跟你过了?你就说论模样论身条论智谋,她哪一点不比你现在的媳妇儿qiáng?给你做个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彦奇不傻。但架不住人对“好事”总是估计过高。“祖母真的不会打死我?” “你傻啊!这种丑事怎么能被外人知道?这就是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你放心好了。娘已经找人寻来了好药。到时候就给那蹄子吃下去,你再过去就行了。一次不怀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左右日后她也是你的妾。娘就不信得了男人的好处,她还能不像着你。” 他们娘儿俩这边的话,被房顶上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唐远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种无耻之人。能让自己儿子对堂嫂做出这样禽shòu不如的事情。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若非怕打草惊蛇,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房中的两个人给在宰了泄愤。只要一想到商婉儿会受到这样额屈rǔ,他就气得手都快不停自己使唤了。 不过唐远还是没有擅作主张。这件事他要跟商锦蓉商量一下才行。 于是他从二房那边回去,就直接又跳了商锦蓉房间的后窗户。 商锦蓉头疼得不得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让我好好睡个觉。你这又是gān什么呢?” 唐远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反而是严肃得不得了。“我有事要跟你说。这里不安全。我需要说很久。” 商锦蓉眉头紧锁,看唐远这样就知道的确是有事发生了。“那去哪儿说?” 唐远沉默了一下:“你不是会妖法?” “……”商锦蓉才反应过来。这个家伙早就知道自己可以凭空消失的事情了。但是知道凭空消失是一回事,知道自己有空间是另外一回事。她虽然相信唐远不是来坑害自己的。但不表示自己就信任他。“那只是隐身而已。你以为能飞天遁地呢。” 唐远叹了口气:“那我带你去郊外。保证你不会被发现。” 商锦蓉瞪大眼睛:“你还会大搬运?” 唐远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姑奶奶,我是会轻功。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就别逗笑了。再套一件儿衣服免得冷。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也好在桃苑是在赵家的边角,后向外就是外面,想要离开只要会飞檐走壁那就很轻松。 商锦蓉不是这里的女子,所以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但是被一个半陌生又嘴巴很贱的男人抱在怀里,最可怕的是真的飞檐走壁了起来。她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 但是很快,这种恐惧感就被难以形容的畅快所代替。她本就是极大胆的性子。曾经也玩过一次蹦极,比起刚刚下坠时的恐惧感,这种还被人紧固在怀里的感觉要安全得多了。于是她后来睁开了眼睛,扭脸看着周围不断变换的屋顶。感觉相当的奇妙。 抬起头看到唐远的脸,没有月光的情况下,在黑暗的环境里久了,也可以看得见一些。此时此刻,唐远脸上的疤痕好像都奇迹般的模糊了。而这个人严肃的时候,的确是难以言说的帅气。 唐远察觉到怀里的人正看着自己。他也挺住脚步,然后低下头看向商锦蓉。“别怕。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嗯。你让我受伤,工钱就没了。” 唐远笑了,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快速飞驰。但心里却好舒坦了不知道多少。从来没有人能让他的情绪转变得这么迅速。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想要笑出来。想想从前的日子,满心里都是仇恨和痛苦。而这个女人,像极了可以给自己救赎的良药。 那么既然是自己的良药,又怎么会让她落入魔掌之中痛苦挣扎。赵家二房……即便他暂时没办法做什么。但将来有一日。他大仇得报之后,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也一定要返回来,让他们死无全尸! ☆、第54章 第54章 到了郊外破庙,唐远才把商锦蓉给放下来。从男人的怀里下来,方才飞檐走壁带来的后遗症就显现出来了。那就冷风刮过之后停顿下来的冷。 唐远将自己的外氅脱下来披在商锦蓉身上。而后在边儿点燃了篝火。 坐在火堆边,商锦蓉咋舌:“你倒是准备的挺齐全。什么时候连柴堆都准备好了?” 唐远笑道:“既然想要带你来。这天yīn得厉害,晚上得风又cháo湿,不点火你这身子骨儿哪儿能受得了。” 商锦蓉还是有点儿感动的。“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还要带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荒山野岭的。” 唐远从自己的腰间拿下水葫芦,递给商锦蓉:“喝水吗?” 商锦蓉摇头:“不必。你还是赶紧说事儿。我这个人性子急。” 唐远你笑了:“好。我今天要跟你说三件事。第一,我的名字叫唐光远,字君平。是锗州人。”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我就猜到你的原名不是唐远。不过只去一个字,你还算实在。要是我要隐姓埋名。我就给自己起名叫二狗子,铁柱子之类的。根本让人联想不到。” 唐光远哭笑不得:“那你明儿就给我改名不得了。反正我现在是你的奴才。” 商锦蓉一脸的“呵呵”:“你快拉倒。我可不敢能把你当奴才。我容你藏身,给我帮忙。将来还我一百两银子就行。我这个人没有主子奴才这类的想法。既然本来就是平等的两个人,没必要非要弄一个落差出来。你可以说第二件事了。” 他虽然猜的到这妮子不会把自己真的当成奴才,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很心情大好。“好。那么第二件是就是这个破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名字的地方。” “???”商锦蓉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我又没曾出现在这里,怎么会这里有我的名字?” 唐光远就把之前两次赵家二房的那个管事在这里买凶的事情告诉了商锦蓉。“其实我原本是想来一个英雄救美的。但是你外祖家的人真疼你,一早就搬了过来。二房人失去了那次机会。所以我也就就没办法做英雄了。” 商锦蓉瞬间眉头紧锁。她知道二房不会有好招数。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下杀招了。即便自己没有被杀手给杀了。只要自己失踪一夜,自己的清白名声也就没了。到时候还什么赵家大少奶奶,怕是最轻就是被休弃,说不准赵家人为了怕坏了名声,将自己永远关押起来呢。她一点儿都不怀疑老夫人会做这样的时。对她而言,虽然对自己很好,但那也是基于对公公和夫君的真心疼爱。一旦自己名声不洁,第一个怕自己坏了夫君名声的人就是她。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想着到我身边帮我挡住这些人的杀招?”商锦蓉不傻。虽然唐光远没有这么说。但是她也感觉得到。 唐光远笑道:“不全是。我是想让你感激我。我虽然要隐姓埋名。但是我也要囤积力量。我调查过你,知道你不是一个甘居内宅的女人。进府之后听到你跟大夫人的话,我更坚信你可以成为我的助力。所以我是真的要跟你做jiāo易。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而且是很多很多gān净的钱财。”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唐光远点头:“当然可以。等到你什么时候真的信任我,可以告诉我你的秘密时,我就可以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但是在那之前,我们彼此的秘密并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对?” 商锦蓉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有足够的智慧来理解唐光远的这些话。所以她笑了。“好啊。所以这件事的关键还是在你身上。你得让我能够信任你才行。很明显,你从一开始就是信任我的。” 唐光远被商锦蓉的笑容弄得心里麻苏苏的。“是。这些都是我要努力的事情。现在我劝你还是喝一口水冷静一下。我要说的第三件事可能会让你bào跳如雷。” 商锦蓉还是没有喝水。因为她没有同其他人公用一个器皿的习惯。而且她当真不渴。只是焦虑于唐光远总是想要卖关子。 可等到唐光远真的把事情告诉了她,她才知道这个家伙对自己情绪的了解还真到位。她是真的bào跳如雷。“妈的!这群杂种!老子还没想过对他么拿下狠手呢,他们就用这么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我!我呸!恶心!” 虽然商锦蓉之前也让他“滚”过。但是真正爆粗口还是头一遭。唐光远非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笑了起来。“你快坐下来。一会儿再蹦跶到火堆上去。都告诉你做准备了。还这样。像个小孩儿似的。” 商锦蓉气呼呼的坐下来:“我本来也才十七岁!我gān嘛不像小孩子!”难得能比原来小了十几岁。能装小孩子的时候她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呢。 唐光远逗笑了:“好好好。你本来就小还不行?那小姑奶奶,你能消停点儿不?咱们是来商量怎么解决问题度过这个难关的。不是让你来跳舞的。” 商锦蓉没好气儿的翻了他一眼。但是心底里到底是对他多了三分的亲近和信赖。如果没有唐光远真心想要帮助自己,还会每天去二房监视那些人。她怕是早晚会着了他们的道儿。“你让我冷静下。我能想到办法。” 唐光远也没有催促她。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再一边等待。看着商锦蓉从愤怒到后来的逐渐平静,最后眼眼睛里闪着篝火的光芒,在到现在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就知道这妮子有法子了。“唐光远,你能帮我到什么程度?” 唐光远收敛了贱兮兮的表情,坐直身子回答:“为你杀人放火不在话下。” 商锦蓉看着唐光远的眼睛,这一瞬间,暗中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升了起来。她连忙让自己平稳住心神,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需要你帮忙我做三件事。第一。帮我查清楚他们什么时候要做这种龌龊事。第二,我知道赵东阳有三个外室,这个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听内宅的人都说。有一个十分不检点,赵东阳之外还有好几个相好的。你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们做缺德事的当天把那个外室带到赵家来。第三,他们会用药。但我有秘宝百毒不侵,而且我会制药。我要给赵彦奇和那外室下药。然后让他们在一起苟且。当然,你要帮我将人弄到现场去。怎么捅开这个事情,我有办法。” 唐光远不得不佩服商锦蓉的想法。这么快的事件能想到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在赵家后宅守寡一辈子实在是太委屈了。“丫头,你真是个有将帅之才的人。” 商锦蓉咧嘴:“你可快别瞎chuī了。将帅之才的人就算计这后宅的腌臜事儿?你就说,能不能做得到。” 唐光远点头:“自然可以。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商锦蓉想了一下:“暂时没了。这已经很麻烦你了。不过作为报答。我可以把你脸上的疤痕给去掉。我手上有好药方。” 唐光远伸手就把那块疤给撕下来了。“假的。骗人的玩意儿。这边的几块深色印记也是假的。” 火光映衬之下,唐光远没了伤疤的脸更要帅气七分。商锦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颜控。但看到大帅哥,谁不会心情好呢。“你还是赶紧贴上。这模样出去不知道祸害多少小姑娘。” 唐光远笑嘻嘻的:“我又不是yín贼,祸害小姑娘gān什么?” 商锦蓉咋舌:“那你还想祸害小伙儿咋的?” 唐光远这下哭笑不得了。“姑奶奶,您就别寻我开心了。看在我是真心要帮你的份儿上,咱们和平共处咋样?” 商锦蓉点头:“行。但是你嘴巴别总那么贱兮兮的。我这个人脾气不是很好,一有人挑衅我就忍不住。所以这也不是我的错。” “行。都是我欠。但实话实说。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你我就总想逗逗你。”以前的他,不是在要饭逃难就是在学艺刻苦。在之后就是满身仇恨。哪里有过这样嬉笑玩闹的性子。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第一次看到商锦蓉的面,就忍不住想要逗她,总觉得她气鼓鼓的脸颊和瞪大的眼睛让他身心愉悦。就连被踢一脚骂一句都能让自己开心半天。他也知道自己真是犯贱。但他珍惜这样的心情。开心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能可贵了。 回到赵家。即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第二天也没有人有异样。就连住在自己隔壁的素chūn都没能发现自己离开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就说明唐光远的本领真的十分了得。 二房的龌龊心思商锦蓉并不打算告诉张氏。这暂时是她和唐光远的秘密。不是不能对张氏说。而是这种脏事儿落到张氏的耳朵里,她一定会担心得日夜难安。反倒会打草惊蛇。商锦蓉这次的计谋是要毁了赵彦奇。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毁了他。假如他不答应冯氏要毁自己的一辈子,那么自己这一招也不会用上。但如果他把自己往死路上bī,那么她得让赵彦奇先死为敬。她商锦蓉可不是什么仁慈善类。上辈子窝囊了那么多年,那还是有感情基础的。这辈子赵家二房这些都是什么牛鬼蛇神,不打倒他们都对不自己的核心价值观! 日子一天天过去。桃苑里的桃花也都陆续开放了。 从一开始每天能看到十几朵绽开时的欣喜。到现在满院桃花盛开,在房间里都能闻到沁人心扉的花香。这桃苑里的上上下下都真心赞同了这是一个好地方。尤其是张氏,最近几日每天清晨都要摘几颗到露珠的桃花放到杯子里泡茶喝。 这是商锦蓉教给她的。桃花有滋润肌肤美白祛斑额功效。喝下去也可以做到舒筋活血疏通脉络的疗效。而且最关键件的是满院子的桃花让热你身心愉悦,自己再口齿生香,那感觉就更棒了。 其实后来经过询问才知道,院子里有多一半的樱桃树,和少一半的看桃。而樱桃花是晚于看桃花的。樱桃花他们还等着结樱桃呢。所以这些看桃花她除了让婆婆拿来喝茶之外,剩下的在看到差不多的时候。一部分拿来泡了桃花酒。一部分拿来做了桃花糕。 从老夫人那院儿送桃花糕回来。商锦蓉心里正盘算着,赵彦奇难道是还有良心,所以没有答应他娘的脑残提议?这时候,刘秋玉迎面走了过来。 刘秋玉虽然看不上商婉儿,但是她的表面功夫向来极好。离老远就满脸笑容的打招呼:“大嫂!您这是从祖母那边回去啊?” 论演戏,商锦蓉也不会认输。而且她不在乎刘秋玉这个人,所以对她也就说不上是膈应还是欢喜。“三弟妹啊。我刚做了桃花糕给祖母送过去了。对了。我也让人给你们也都送了过去,怕是跟你错过了。” 刘秋玉笑呵呵的:“那看来是了。我刚从四婶儿那边过来。听说桃苑的桃花今年开得特别美。以前大家都不敢去的院子,倒是大嫂把那里打理得极好了。” “那里本就是极好的。祖母一直没曾忘记让人打理。我也就是捡了个便宜。三弟妹这也是去给祖母请安?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见商婉儿想走。刘秋玉赶紧道:“大嫂。下个月是我婆婆的生辰。我这个做儿媳的总要有所表示。但金银财物都是落了下成。我想大嫂您能不能教我做这些糕点?我想亲手做给婆婆吃。当做生辰贺礼。” 这话如果是肖碧新说,商锦蓉会相信。那个女人没什么心眼儿,而且之前两个人也有过这样的“技术jiāo流”。但刘秋玉眼里的jīng光她是一清二楚。之前二房没能拿到自己熏肉的秘方,哪里还能有什么好事儿来找自己。她心里一动,有了个猜测,于是再看向刘秋玉的时候,就有了新的审视。“这有何难。三弟妹不如去我桃苑,我来教你就是。还有满树的桃花。用桃花做汁来做寿桃,三婶儿必然喜欢。” ☆、第55章 第55章 刘玉秋并没有直接答应商锦蓉的,而是走过去拉着商锦蓉到了一旁,然后压低声音说:“大嫂,不是我矫情。实在是……您也知道,我若是去了桃苑,怕是婆婆不高兴。这不是事以愿违了。这样。后日我找人去请您。您跟我到后面佛堂的小厨房去可好?食材我让人先备下。但是桃花得靠大嫂您了。” 商锦蓉真没想到这种事刘玉秋也会参与到其中。但是让她相信这个女人是为了怕冯氏不高兴,才让自己去后院儿佛堂的小厨房教她做糕点,那得现在天上掉一台电脑给她她才能相信。更何况若是这你的怕冯氏不高兴,为什么跟自己学?自己说用桃花,她就答应用桃花,这是傻子也知道这是跟自己学的了? 赵彦奇不是个东西就罢了。有他那种娘来教唆,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货。但是刘玉秋这个做人妻子的,还能帮丈夫做这种缺德事,更算得上是给丈夫找女人铺路,大度不大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女人也是该死之列。自然也就在他报复名单之列了。 既然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商锦蓉自己也挺兴奋。拒绝的话哪里能说得出口,于是赶紧答应:“没问题。二婶儿是对我有些误会。我也知道。但我也是真心敬重她的。” 刘玉秋在心中嗤笑,但表面上也是叹了口气:“婆婆虽然人不坏,但是嘴巴不饶人。而且有时候太直接容易得罪人。她其实也不是讨厌你,只是话说轻了说重了都不好。你毕竟是嫡长孙媳。可是婆婆她也是在掌家不是。” 商锦蓉点头:“是啊。可是我也清楚。日后这个家早晚是二叔的,当家做主的也早晚是二婶儿。我一个寡妇,将来还是得仰仗二婶儿来关照。哪里能跟二婶儿找不痛快。三弟妹,你若是真想谢我,不如日后就替我多跟二婶儿说些好话。我也是在娘家的时候被继母欺负得太多了,总是忍不住想要反驳。日后这毛病我会改的。”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在胡说八道,没有一句真心话。但刘玉秋不知道上完鹅绒已经知道了他们的龌龊算计。所以只要商锦蓉肯答应她去佛堂那院儿就行。虽然她心里也不愿意。但是想到日后商婉儿只是个不能见人的贱妾,而自己可以踩在她头上,她又觉得听畅快。男人嘛,三妻四妾有什么所谓。只要正妻是自己的就行。而且他们这一房若是有了商婉儿这种助力。她相公就必然比赵彦岷更有底气。将来赵家的继承人,可不一定非要是这个二哥呢。她男人也是嫡孙来着。 两个人互相点头之后各自错过身子去做自己的事。素chūn跟在商锦蓉身边,小声说:“大少奶奶,您根本不用理三少奶奶。她不会什么好人。” 商锦蓉笑了:“你都知道我会不清楚吗?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是任何人明白吗?” 素chūn点头:“奴婢明白。可是您真的要去吗?肯定没好事儿。做个糕点还用得着去佛堂吗?大厨房不也一样?”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她要死,你也劝不住。小丫头,等着看热闹。” 下午的时候,商锦蓉给了唐光远一个暗示,半夜的时候。唐光远就又把商锦蓉带离了赵家。 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虽然所在的地方有一点儿发霉的味道,但对商锦蓉来说还是很舒服的。“不能总是跑出这么远。有事儿跟你说真麻烦。还耽误我睡眠。” 唐光远看着她:“我都还没抱怨,你倒是先抱怨起来了。”言罢他突然眯起眼睛,露了个欠揍的微笑:“怎么。是想夜夜与我相聚了?” 商锦蓉抄起地上的石头就扔了过去。“嘴巴这么贱,就该打碎你的牙!” 唐光远大笑着将石头接住。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行。不算太大,可见不想打死我。”说完他也没有扔掉石头,反而是揣在了怀里。“说,是不是那几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开始造孽了?” 商锦蓉很欣赏这个评价。点了头:“没错。就是这群缺德带冒烟的造孽了。”然后她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唐光远。 唐光远听得牙根子直痒痒。“妈的。一群杂种。这娘们儿也是够恶心人的。” 商锦蓉问:“你找到那个外室了没有?能不能确保带来?” 唐光远点头:“没问题。这点儿小事儿还不在话下。不过这真是有天助。这要是在什么小院子里,奴才屋子里都好说。这是佛堂啊。你们家老太太还挺信这个的。这个赵彦奇怕是要完。” 商锦蓉“呵呵”了两声。“活该!自寻死路,谁还能劝了不成。他们要不是想害死我。也就不会害死自己。这都是自作自受的。” “其实我觉得还不够狠。你那药能不能行?不然那我去青楼楚馆弄点儿够劲儿的回来?” 商锦蓉一脸嫌弃:“谢了。我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去弄这东西怎么也得接触人?到时候出了事儿,被查出来也多一种嫌疑。你这个人,办事儿不够严谨。” 唐光远能被噎了差点儿打嗝。“行。你说了算。但是药别不好用啊。” 商锦蓉一脸自信:“绝不可能。这可是古方!”其实这药方是赵彦生在抄录的时候翻到的。原是想着,这东西卖到青楼可能会赚一笔大的。到时候李家可以更快翻身。但是又考虑到这么gān是在太难开口。所以就把这些下路的东西给塞了起来。当初赵彦生见商锦蓉拿这个药方看的时候,脸还红了呢。还是在她多番追问的情况下,赵彦生才说看药性的确是好用无疑。 唐光远虽然不知道商锦蓉哪儿来的自信。但是他却不会愿意让事情失败。而且他所说的去搞药,也根本不会牵扯到其他人是否看到。“那还有别的事儿没有?” 商锦蓉摇头:“暂时没有。不过这事儿除了之后,赵家肯定要乱一阵子。一旦开始乱了。你就替我跑一趟李家。告诉我外公和舅舅舅母,要上门看我。然后我会让你赶车,带着我和素chūn回娘家住两天。” 唐光远好奇:“这是gān什么?” 商锦蓉也么隐瞒:“这还不明白?冯氏不想想弄死我吗?这个招数不行。还搭上她儿子的前途。你以为她能放过我?她让儿媳妇儿我引过去,再然她儿子来欺负我。结果变成了他儿子跟她男人的外室搞在一起。到时候都不用人说,她也会知道这事儿是我gān的。但是她绝对不敢把我说出来。否则他们会死的更惨。所以到时候你就跟我外公他们说,理由就用我的那些嫁妆铺子要卖。需要我回一趟全和县。到时候有了距离,冯氏花了钱买了凶手,还会不动手吗?” 唐光远立刻皱了眉头,不再是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这招根本没必要用。这次事情过去,就算二房想找你麻烦。你只要不给他们把柄,他们也只能暂时忍了。你何必给他们一个害你的机会?” 商锦蓉笑了:“这你就不懂了?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我不拿自己当饵。我怎么把二房的人罪证坐实?那个人为的是银子。你只要想办法不露面的告诉他,只要把详细原委都在大堂上说出来。届时我有给他五百两银子。而且我也无大碍,衙门也不会这你的把他怎么样,主要是赵家人要脸面,不会让人那这件事出去胡说。所以只要他以此威胁,还能再拿赵家两千两白银,然后远走他乡。当然这衙门里的人也不会少捞。” 不得不说,商锦蓉的安排是极好的。他了解琉保县的县太爷,是个不怎么管事儿的糊涂官。不祸害百姓,但是也没什么作为。师爷和捕快都比他说了算。而师爷和捕快又都是本地的老户,跟哪个大户人家都知根知底而。就指望着这些事发家致富呢。所以除了事情之后,把人送到衙门,赵家上下打点那杀手也死不了。毕竟那人也没死,他充其量就是被买去吓唬商锦蓉的而已。 但是这件事有一个最大问题就是:“但是你怎么保证你会安然无恙?他们商量的,可是弄死你。” 商锦蓉笑眯眯的看向唐光远:“不是还有你呢么?轻功都这么好。拳脚功夫也不会差?不露声色的把我救下来行不行?但是我可以挨两刀。多了就不行了。” “……”唐光远不知道是气还是笑了。“不要开这种玩笑。” 商锦蓉摇头:“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我不带伤,那这事儿太假。也不足以让官府拿人。但是如果我重伤不起,赵家如果草草了事,也会被人说三道四。只有我不轻不重的,但又有伤在身。这戏才好演下去。总之你快告诉我你行不行。不行的话你帮我去找我舅舅,让他花钱买人帮忙。” 唐光远胸口像是堵了一块东西,心情瞬间就糟糕了起来。本来最近的日子虽然也是看赵家人不顺眼,但比以前不知道轻松多少。可是这一瞬,他又有了真正唐光远的感觉。“我来。别人我也不放心。” 商锦蓉笑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行。谢谢你。等这件事都解决了。我给你做烤jī吃。” 眼前的笑容接着火光看着那么耀眼,唐光远的心情又突然好了起来。“不会是又借着给二叔,然后顺便你给我一条jī腿?”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这个人恩怨分明的。才不会那么不仗义。反正你能买来jī,我就能拿出来给你吃。一整只都是你的。这点儿出息呗。” 唐光远这会儿又露出了笑容:“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等着美味了。不过你这手艺也是绝了,一碗汤都那么好吃。前天那面条,也没见里面有什么啊,怎么好吃成那样?” 商锦蓉一脸神秘:“都说了我有妖法。我是给你下了妖术了。吃了我的面条,你以后就都要听我的了。” 唐光远大笑了起来:“行啊。只要能吃你做的美味佳肴。一辈子听你的都行。” 这“一辈子”三个字入耳,商锦蓉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转身她就摇了摇头,把这种动不动就出来刷存在感的熟悉感觉甩开了。“想得美呢。我可不愿意bī自己下厨房。将来啊。我想开一家大酒楼,专门经营药膳,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唐光远点头:“嗯。我相信你可以。绝对没问题。” 两个人聊完了计划,回到赵家的时候比上次遭了不少。商锦蓉这次很快进入了梦想,一点儿也没担心会不会露馅。醒来之后她其实也很纳闷,自己怎么会这么快就信任了唐光远呢?是因为他告诉了自己这么大的秘密?还是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可靠? 好像都不算是。但又都有那么一点道理。商锦蓉承认,唐光远告诉自己这些事,帮着自己解决这些事,这没办法不让他更加相信这个那人。但那种总是出现的熟悉感,才是她会放松警惕的根本。可是为什么呢? 这时候素chūn在外面敲门。“大少奶奶,奴婢给你倒洗脸水了。” 因为随时可能回空间的关系。商锦蓉睡觉的时候不让素chūn在外间屋上夜。而是让她住在边上的厢房。商锦蓉跟张氏解释说自己自由被继母苛待,她很害怕睡觉的时候周围有人。张氏心疼她,自然也就不会怀疑这些小节。 起身打开房门。素chūn将拎着的铁壶放到地上,然后先将盆架力道额水拿出去倒掉。而后才回来换上温水。“大少奶奶,今天咱们什么时候做桃泥?” 昨儿跟素chūn他们说起用桃花捣碎了做桃泥,跟薏米粉和蜂蜜调和之后敷在脸上,可以让脸蛋儿白皙光滑。这妮子就惦记上了。“怎么也得吃罢了早饭啊。这你可急什么。对了。这些日子摘花剪枝的,刘二和唐远也辛苦了。你让厨房多做些肉给他们送去,也壮壮力气。” 素chūn笑眯眯的应下:“好嘞。奴婢这就去吩咐。” ☆、第56章 第56章 当天,商锦蓉带着素chūn和另外两个丫鬟做了桃花面膜出来,桃苑里大房的女人们从上到下集体敷了一遍。他们院子里小丫鬟少,四十左右的半大婆子多一些。所以这东西的效果有没有用,她们更有发言权。 张氏的皮肤向来极好。虽然之前那几年,先是丈夫去世,厚实儿子病种,再后来儿子也去了。三年来婆婆的冷漠其他几房人的冷嘲热讽,这些都让张氏的身体越来越好,皮肤也不再如以前一般白皙光滑。但商锦蓉到了之后,空间里的灵药拿出来,张氏早就恢复了以前的皮肤,甚至她自己都觉得,比十年前的状态还好。 所以张氏先洗掉面膜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脸的确更加白皙了,这让周围的人都很兴奋。毕竟夫人的脸已经很好了,这都能看出效果。看来大少奶奶这个桃花泥的确是极有用的。 结果当天傍晚,赵家大宅几房几院儿的丫鬟婆子就都知道大房桃苑里的桃花捣成泥敷脸,能让脸瞬间变白,而且水润光滑。虽然很多人都将信将疑,但是隔天一大早,二房和四房就有人来,说想跟大夫人讨要一篮桃花做点缀。 商锦蓉也不吝啬这东西。原本看桃的花期也快差不多了。她也不能整日里做桃花吃。而且桃花酒和桃花酱他都做完了储存起来了。余下的这些就算日日拿来敷面膜,五六日后也就都纷纷落地了。倒不如拿来做个人情。虽然她很清楚,这个赵家,能领她人情的人着实不多。 将桃花送走。商锦蓉就带了一包桃花打算去后院儿佛堂。但是在走之前,她在房中吩咐素chūn。“你在佛堂外面后园的假山缝隙里等着我。一会儿我与你一起出去,过一会儿也要与你一起去祖母那边。我昨日做好的桃花露你带在身上,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总之,要躲着人,又要有人看到。一会儿你跟着我。我不让你说话你就不要开口。这事儿关系到咱们大房的今后,也关系到我的生死。你错一步,我就人头落地了。” 素chūn被吓得不轻,但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对她来说,大少奶奶就是她的主心骨。只要大少奶奶开口,她就都听。于是十分顺从的将桃花露的瓶口塞得更紧。然后塞到了怀里。“您放心。我保证不会给您拖后腿。”虽然主子没说,但她也猜到了。前天是三少奶奶邀请她家大少奶奶去佛堂。那今天大少奶奶要这么谨慎,又说事关生死,一定是跟二房有关系了! 商锦蓉还是放心素chūn的。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着实机灵。而且这么长时间也相信他的中心,所以商锦蓉虽然现在不会告诉素chūn,因为她必然会害怕。可是有些事她是可以放心素chūn跟着一起做,也必须跟着一起做的。“现在咱俩出去。” 主仆二人刚离开桃苑,绕过一个月亮门,再往吸走就是西院儿外的月季池,这时节月季虽然不会开花,但叶子已经长出来了。花匠正在这里忙活,一旁还有个婆子在指挥他挖一颗月季移栽到盆里。倒也是平常事。 这婆子是三房的人,应该说是三奶奶的陪嫁奶娘。是厉害不饶人的主儿。但这个女人却不像冯氏和韩氏那样专门盯着人找麻烦。她充其量就是护着自家小姐不让她受委屈的时候才会露出凶悍的一面。因为没有过任何冲突,对商锦蓉的态度倒是很规矩的。 见楚婆子给自己行礼,商锦蓉也礼貌的点了点头:“楚妈妈是在给三婶儿挑选月季?” 楚婆子笑呵呵的点头:“是啊。我家小姐就喜欢月季。原本这边是我们三房住着,出门就能看到,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这换了院子,离着远了,又不好都搬过去。我就想着给我家小姐挑一个好看点儿的弄回去。也能随时观赏。” 商锦蓉笑道:“还是楚妈妈您最贴心了。这事儿也是应当的。我还得去见祖母送东西,就不妨碍你了。” 这一路上也遇上了六个人,有两个是有资格跟商锦蓉说上两句话的。而商锦蓉都非常巧妙的用表示出自己是要去老夫人那院儿。所以等到了佛堂那边没有人在的时候。她立刻就让素chūn躲了起来。“一会儿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就算是我喊你你都不许出来!” 素chūn表情严肃,也紧张的点头。“好。我知道!”而后迅速缩了起来,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而商锦蓉则走进了佛堂。 赵家佛堂挨着祠堂。自然也是有下人的打理的。不过祠堂里除了一个老奴看守之外,下人打扫完了就得走。而且赵彦奇要做这种缺德事,冯氏必然能把人给调派走。所以这点儿后顾之忧她没有。反而是二房的人自己板砖砸脚面,活该给自己也铺了路。 她一进去,就看到刘玉秋也在。不过她没在厨房门口等自己,而是在仆人住的一间厢房门口站着。看到自己,赶紧招收让自己过去:“大嫂。你这儿来。我准备了一点儿我的手艺,您先喝口茶尝尝味道如何。总得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天赋学。” 商锦蓉心中冷笑,表情上却带着笑容:“还是三弟妹想的周到。这我可是一定要尝尝了。” 进了厢房。房间里就有一股子甜香味儿。商锦蓉对药材十分敏感。而且自从得了空间之后,他的五感也比以前敏锐了许多。虽然不至于能分辨出全部味道的来源。但是其中有几味药有催情作用,她还是知道的。心里一阵恶心,还是拿起了盘子里的糕点。“这是豌豆糕?看起来相当不错。” 那自然是不错。刘玉秋可没有这个手艺,这些东西都是外面酒楼买回来的。而且里面都塞了药。再加上这差里有引子,喝下去,一会儿的功夫就能睡过去。而且保证一炷香之后就会苏醒,只是苏醒之后神志清醒,却手脚绵软不能反抗。 商锦蓉吃了口糕,知道里面有料。又喝乐口茶。发觉里面的东西单一用没什么效果。于是伸手给刘玉秋倒了一杯茶。然后递给她:“三弟妹也喝一口。压压心火,咱们妯娌俩也说说体己话。” 这茶里的东西对自己没害,所以刘玉秋自然不会推辞。“多谢大嫂。我啊。是真想跟您多亲近亲近。奈何我那婆婆。唉。我作为儿媳,也是不好多说什么。” 商锦蓉笑呵呵的看她喝下那杯茶,心里舒坦极了。那茶里自己偷偷放了药粉进去。因为是灵药,药劲儿之大可不是这些凡间之物可比。她原本要对付的人只有赵彦奇。虽然那外室算是倒霉,可听人说这也是个背着赵东阳跟几个男人还有瓜葛。也不会差一个赵彦奇。对冯氏的打击自然是巨大的,谁让她出的损主意呢。但刘玉秋如果此时此刻没有亲身过来yīn自己。她也不会在她的茶水里下药。反正一窝子烂人,她就下了狠手,来个一勺烩把。“二婶儿啊,也是因为太在乎二弟了。总想着我们大房还在的话,会分薄了二弟的财产。可是我们大房连个男人都没有。哪里还有争夺的余地。更何况我倒是觉得,三弟比二弟更适合继承家业。二弟不光是生意上不如三弟,也是个惯会吃喝玩乐的。” 不管真假,刘玉秋都喜欢这番说辞。“唉。这话嫂子您就甭说了。真要是被二嫂听了去。怕又是一番是非。” “二弟妹那个人,倒是还好。只怕二弟不行。二婶儿也是护着二弟得很。我瞧着不公,所以你说想要尽孝,学些糕点。我是乐得帮忙的。将来要是三弟能成为一家之主。我还得仰仗三弟妹多多照拂呢。” 两个人说着说着,商锦蓉就先晕了。刘玉秋也没考虑过药效会不会这么快之类的。见商锦蓉晕了,就赶紧把自己丈夫叫了过来。“人就在这儿了。我这个做妻子的也是仁至义尽了。你可别将来有了新欢就忘了原配。” 赵彦奇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刘玉秋。但是男人却不会不喜欢一个容忍自己三妻四妾贪yín好色的发妻。所以赵彦奇搂着赵玉秋,低声道:“你到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好娘子。其他女人,也不过就是个陪衬罢了。” 刘玉秋心中冷笑,脸上也带出了七分爱意。“那日后她生了儿子,可得记在我的名下先。” 赵彦奇点头:“这是自然。你是我的原配发妻。她顶多也就是个贱妾。哪有资格抚养孩子。” 商锦蓉趴在桌子上恶心的都要把上辈子的饭都吐出来了。可算是等这对狗男女把“屁”给抖落gān净了。听到关门声,她就做好了准备。 不得不说商婉儿的容貌极美。与商锦蓉上辈子的容貌相比,相似七八,另外那二三分就都是秀美上的。所以色自动当头的时候。当初商婉儿出言咄咄时的可恶样子早就消失了。而此时他眼中的商婉儿,便是那能勾魂的妖物。 商锦蓉被他拉起往chuáng上拽的时候,趁着赵彦奇不备,伸手就将手里的药丸子塞到了赵彦奇的嘴里。随后用手肘往他肋下一顶。赵彦奇张开嘴想要“啊”,可这声“啊”却被药丸子给堵住了。紧跟着咳嗽了两声,那药丸就下去了。 这时候赵彦奇满脸惊悚:“你!你没晕倒?” 商锦蓉一把抓住赵彦奇的衣领,然后冷笑道:“在你们母子二人商量这个不是人的计策时,就应该想过被我发现之后,你们都会不得好死。我记得我说过。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鬼门关我都绕了一圈,我还怕你们这群凡俗小人?赵彦奇我告诉你。你日后休想再有翻身之地!” 很快,商锦蓉那药丸的劲儿就上来了。他这时候已经头脑不清醒,伸手就像去拉商锦蓉泻火。可商锦蓉哪里能让他碰到。尤其是唐光远就在外面,他迅速进来之后,直接就将那昏过去的女人推到了赵彦奇的身上。而那赵彦奇如今摸到一个人就行。别说也是个女人,就是男人他怕是都不会介意。 接下来的画面简直不敢入目。商锦蓉可没见过别人的现场直播。于是立刻扭过了脸。她倒不是害臊,而是觉得实在是辣眼睛。但是看在唐光远的眼睛里。她却是红着脸家,臊得不得了。“你先出去。我再把刘氏也给扔进去。” 商锦蓉当然不反对。“他们的药效大概都是半个时辰左右。所以我会在将近半个时辰的时候到这儿来抓jian。你要在我来之前gān净的离开。” 唐光远点头:“你放心。我明白。我来之前已经查过了。冯氏把这里的人都调出去了。而且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来人。所以这场戏,一定可以很jīng彩。到时候老太太一查为什么没人,冯氏也逃不了。” 商锦蓉笑眯眯的:“他们自己挖坑自己跳。要死当然要他们死个gān脆利落的。我现在就出去。你自己小心着。明天拿给你做好吃的。” 虽然知道商锦蓉是为了答谢自己今天帮忙。但是“给你做好吃的”这几个人,却让唐光远欣喜不已:“那你说的啊。说话不算我可就要耍无赖了。” 商锦蓉瞥了他一眼:“你本来就是无赖,哪里还用耍的。” 从佛堂那院儿出来。总共也没用上一盏茶的时间。商锦蓉找到假山后的素chūn。然后主仆二人倒了后花园,摘了后花园的几枝绿桃,然后才奔了老夫人的院子。而出后花园的时候,又正巧碰到了赵玥。看到这一把绿桃漂亮,就嚷嚷着她也要。 素chūn顶烦五小姐了。但是今天她们家大少奶奶倒是个脾气好的。“这几枝是给祖母的。你若是喜欢,我再去给你摘就是了。” 赵玥就是看商锦蓉不顺眼,而且是怎么看都不行。她其实也不是想要什么桃花。她就是想要气一气商锦蓉。更准确的说,是想让商锦蓉听她的。就想上次吃饺子的时候,自己被祖母训斥了一顿,还说这个女人有度量。她就一直气到现在。她就觉得,一个当嫂子的,连几枝后花园的花都不肯给小姑子,那肯定是做嫂子的不对了。 见赵玥又开始胡搅蛮缠。商锦蓉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五妹,我给你这些桃花本没什么。但是你这随便从别人手qiáng要东西的性子可要改改。” 赵玥大怒:“你是谁啊你管我!” 商锦蓉乐了:“我是你的大嫂。自然有教育你的资格。四婶儿总不至于连这些最基本的礼仪都没有教给你?这将来嫁到别人家可如何是好?” 赵玥最讨厌听的几是这句话。她气的直跺脚。“你等着!我去告诉我娘!” 商锦蓉笑道:“四婶儿也不能不讲道理。我没空理你,还得给祖母送东西呢。” ☆、第57章 第57章 虽然大少奶奶和五小姐的争吵被许多后花园的下人们看到,但他们却没有谁敢上前说话。直到商锦蓉离开,赵玥也气呼呼的跑走之后。那些仆人才敢三三两两的jiāo头接耳。都说这五小姐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没等商锦蓉从老夫人院儿里出来呢,她跟赵玥争吵的事情就已经传遍赵家了。而此时的商锦蓉,正过惊喜与自己的运气太好了。带着桃花露和绿桃过来之后,老夫人得知这桃花露的用处,很是高兴。正好昨日她好好了一本经书,打算今天去佛堂供奉。商锦蓉过来,她认为商锦蓉与佛有缘,所以就让她去替自己去佛堂供奉经书。这可不就是天大的好运气。 不过商锦蓉自己去可不行。她得让李贞跟着她一起去。李贞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家里地位孔的婆子。所以有她亲眼所鉴,那赵彦奇和刘玉秋甚至是整个二房都难以翻身了。即便将来赵家还得归他们,但是至少几年之内,他们不敢再造次。 于是商锦蓉就说:“祖母,不然请李妈妈跟我一起过去一趟。正好我那边还有一些桃花酒,您再让李妈妈带两个粗使的小厮过去抬过来。我们院子里的小厮就头些日子我救回来的那个唐远在,李四让三叔叫去赶车了。刘二您也知道,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唐远也是个腿瘸的……” 老夫人点头:“你这孩子有孝心了。李贞,你带俩人去一趟。也免得将来再一小壶一小壶的提着麻烦。” 商锦蓉笑道:“其实那倒不麻烦。只是那样一来,花香味儿就不如刚刚倒出来的香了。” 最近老夫人的睡眠极好,自然心情也就不错。加上今天商锦蓉给他带来的桃花露,跟蜂蜜和牛奶和面粉敷脸之后,真是觉得又香又白。就算再大年纪她也是个女人,爱美是女子的天性。这会儿,她更是喜欢自己这个大孙媳妇了。自然商锦蓉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对的。 李贞也挺喜欢商婉儿的。一来她也是看着赵东海和赵彦生父子两个人出生长大的。也把他们当自己最亲的人。而商婉儿又能哄得自家小姐开心,她自然多偏心三分了。于是她挑了两个身qiáng力壮的小厮跟着,先是去了佛堂。 时间上,商锦蓉判断得非常准确。正好要说那三个人的药劲儿刚刚过,但头脑还没彻底清醒的时候。而以为现在的医疗条件,根本就没办法查验他们是否中了药。何况她那都是灵药制作,根本也不会给人发现。所以她正经是要让赵彦奇他们仨人百口莫辩。 其实对那个外室而言,最多就是远远的打发走,让赵东阳也永远见不到。说不定还能拿走一笔钱。赵家为了脸面也不能把她如何。但冯氏会不会暗中派人杀了这个女人,她不能肯定。可是老夫人不会,这一点商锦蓉有谱。而家里乱成一锅粥,冯氏也没有那个手段和jīng力再去对付其他人。所以她至少可以肯定这个名声很糟糕的外室,不会有生命危险。 至于赵彦奇和刘玉秋,那就会相当有趣了。不过最坏的也就是给点儿产业然后分出去。其实也死不了人。说实话,商锦蓉觉得不过瘾,但对于这种为了家产绞尽脑汁做尽恶事的人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打击了。 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画面太美,美到商锦蓉不由自主的背过身转了脸。心里还笑骂着唐光远这厮真是缺德,临走还把门给打开了,生怕没有人看到厢房里的事。不过这也的确是必要的一步棋了。 李贞看到里面的情形,气得好悬背过气去。商锦蓉也没料到能把李贞气成这样,赶紧上前拍抚后背:“李妈妈,您快消消气。这……这年少气盛的……” 在李贞眼里,商婉儿虽然是咋加的大少奶奶,但说起来也是个没经过人事的huáng花大闺女。这些事哪里能入眼,于是为了商锦蓉好,她立刻将人拉倒了看不到那三个人的地方。“让您受委屈了。” 商锦蓉让自己显得十分慌张,甚至带出了恐惧。可是她还没忘记关心李贞:“李妈妈,您没事儿?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李贞叹了口气:“这是家门不幸!造孽啊!”别人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她知道,甚至老夫人也知道。因为冯氏是个悍妒的,所以没有赵东阳没有真正的纳妾。只是外面的三个外室老夫人是知道的。头两个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老夫人没过问过。但是这第三个是买下来的罪臣之女,实际情况如何跟传到家中的情况根本不一样。而这件事只有赵东阳和老夫人还有李贞三个人知道。所以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之后,李贞才险些窒息。 当然这会儿商锦蓉并不知道详情。“既,既然三弟喜欢,三弟妹也不在意,哪家的女子,收了也就是了。左右不让人知道今日的荒唐不就好了。” 李贞长叹了一口。“哪里是那么简单。罢了,我就与你说个清楚。不过这事儿,还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听完李贞耳语了几句,商锦蓉也震惊了。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外室的身份居然是这样的。“原来是她啊。可是都说,二叔这个外室也不怎么gān净啊。” 李贞揉了揉太阳xué:“你也是听说。但谁有真凭实据?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乱了伦常的事情。而且还是这佛堂的院落里,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商锦蓉心中冷笑。这好地方还是冯氏那个女人给挑的呢。“可是佛堂里平日里都有人在看护香烛,清扫院落,今日怎么一个仆人都没看到?” 这也提醒了李贞。随后她皱了眉头:“大少奶奶,这佛堂暂时也没办法放经书。您先将经书带回去在桃苑的佛龛前供奉。我这就回去赵老夫人。这事儿,您不能参合进来。免得落一身不是。” 商锦蓉点头,可是还是面露难色:“唉。那日三弟妹还跟我商量好了,让我去大厨房教她糕点呢,也是约了今日下午这……真是世事难料啊。” 李贞的眉头拧得更紧。“这个三少奶奶,也实在是太不像样子了。罢了,日后怕是您也没有机会与她相处。索性就忘记这些事情。不过大奶奶人心善,这事儿也瞒不了她,您会之后要委婉一些的跟她说。也免得她气大伤身。” 商锦蓉点头:“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先带着丫鬟回去了。用不用我吩咐人让所有人都到前院儿?免得再让人看到。” 李贞摇头:“不用。大动gān戈反而露馅。” 回到桃苑,商锦蓉没有直接去找张氏,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喝了两大杯茶才平稳下来。说她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她上辈子虽然经历不少,但也不过就是个做生意炒菜的。与人竞争之时也会尔虞我诈,那几年跟董鹏的事情,虽然窝囊,但也让她学知道了如何揣摩人心。所以她有计谋有心机,却没有尝试过亲自反击陷害自己的人,这种借力打力,或者可以说是钳住对方腕子让他们自己砍自己的事,他还是头一遭。 但紧张归紧张,她却是不怕的,而且兴奋第异常。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于报复的快感让她想要蹦起来转三圈。可是碍于身边还有素chūn,她只能略略压抑自己的情绪。但表情上也带了出来。 素chūn这会儿也明白了自家大少奶奶让自己不要声张,不要说出去是因为什么。也正因为明白,她才十分后怕。“大少奶奶,这原本是为了陷害您的啊!” 既然素chūn也参与其中,商锦蓉就没打算瞒着她。“没错。她们的恶毒不单单只是想毁我名节,还想让我只能委身于赵彦奇,甚至为了他们二房的日后要吞了娘应得的家产,打算让我跟着做恶。所以我必须要反击。素chūn,在大房,只有咱们这几个人是可以信赖的,也可以说是咱们在相依为命。我被他们毁了,整个大房就完了。” 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素chūn才会后怕,也才会现在觉得手抖。“我明白。我都明白。如果大少奶奶您没有提前知道这件事,这……这就是要出大事了啊!” 商锦蓉拉过素chūn的手:“素chūn,觉得我的还击恶毒吗?二叔的那个外室和赵彦奇夫妻算是彻底玩完了。” 素chūn十分坚定的要求:“您没有错!是他们先下的毒手。而且您这么做也不会要他们的命,可是我知道您是不堪受rǔ的。若是真的有了不测,您的命就不在了啊!” 商锦蓉心里十分安慰。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是真的很聪明。“谢谢你能理解我的想法。所以你不用紧张。我既然做了,就已经想好了所有退路。一会儿你只管哭就行。也不用藏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实情你不能说。连娘也不行。这事关生死。” 苏村已经是第三次听大少奶奶这么叮嘱自己了。素chūn现在还哪儿有不明白的。“您放心!我这嘴是最严的了!” 张氏见儿媳妇儿过来了,笑呵呵的拉过商锦蓉的手:“你祖母可喜欢?” 商锦蓉点头:“喜欢得紧。我帮着做了一次面膜,祖母保养的也是极好,真是光滑了很多。祖母高兴极了。还让我帮忙把抄好的经书送去佛堂。” 张氏这就放心了:“就知道你祖母会喜欢。他老人家是真的很喜欢你。这我也就放心了。” 商锦蓉却叹了气:“可是佛堂里发生了一件事儿。我怕是祖母日后心情都好不了了。” 张氏立刻紧张了起来。她很担心儿媳妇儿会让婆婆不喜。她是真把儿媳妇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看到。她自己不受婆婆待见,却不想看到儿媳妇儿也这样。这孩子心善又懂事有本事,她不希望商婉儿也跟自己一样过压抑的日子。“佛堂出了什么事儿?可是碰倒了什么东西吗?” 商锦蓉摇头:“倒是与我无关。可是怕是与咱们赵家的家宅也不会太好。娘,我说给您听,但是您却不能着急,左右也不是咱们大房的事情。” 张氏点头:“好。娘答应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商锦蓉让伺候张氏的小丫头也出去,只留下了桂兰,然后又对桂兰说。“兰姨,您千万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本来没咱们大房的事儿,咱们也得遭殃。” 桂兰点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给咱们大房招灾惹祸的。” 商锦蓉叮嘱完了,这才把事情用最委婉的句子说了出来。 即便有了一定的心理铺垫,但当听到这种事情之后。张氏还是气的站了起来。说是不管大房的事,可是他是赵家的嫡长媳,就是赵家人,自家发生了这种丢人至极的事情。她那里能不生气。“这是畜生,畜生啊!” 桂兰和商锦蓉赶紧上前安抚张氏,桂兰却比张氏想得更多。“佛堂里的仆人呢?” 商锦蓉摇头:“没见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是发现了佛堂里没有仆人。这事儿李妈妈知道了。这会儿祖母肯定也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娘,您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祖母?” 张氏虽然生气,但正向商锦蓉说的,这本不是她们大房的事情。所以她还能思考。“不行。现在你祖母一定正在气头上。而且她会立刻压下这件事。赵彦奇怎么处理是之后的事情,现在咱们大张旗鼓的过去劝慰,怕是会适得其反。像你所言。佛堂里那几个下人居然不在,那十有八九是冯氏派人去做的。她能纵容儿子在佛堂做这种事,而且其中还有二弟的外室,这……这是在世太混乱了。婉儿,这件事今日就当不知道。什么时候等你祖母找咱么拿过去,咱么你什么时候再出去。否则照每月去三次请安。此时不多事就是最好的。” 商锦蓉完全赞张氏的说法:“好!我听都听您的。只是……这种事在佛堂……会毁了咱们赵家风水?” 这里的人都信封鬼神。而赵家信佛,所以才会有佛堂。这种事发生,每一个人都会心中膈应的。“这件事……也还是要等你祖母来决断。李妈不是让你把佛经放到咱们的佛龛下供奉吗?那就这样做。我也跟你一起去上柱香。希望不会影响到咱们赵家。” ☆、第58章 第58章 比起桃苑里的平静,老夫人那院儿已经炸开锅了。尽管李贞已经让大家伙儿闭了嘴。尤其是跟着那两个男仆人。但这件事老夫人是一定会知情的。可即便李贞用了最委婉的词句,当老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气的当是背锅气去,如此一来,后院儿的丫鬟婆子跟这样一起忙前忙活,想不知道这些也已经不可能了。 郎中请来之后倒是没有打听什么。只是说老夫人这是气急攻心,不过身子骨儿qiáng健,比往年好上七分,只要把气儿顺过来就能好了。然后开了一副药就离开了。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能让老夫人气晕过去的事情,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是他们这种给大宅门里看诊的郎中,最基本的就是要少看少问,知道得多死得快。 老夫人苏醒之后,整个人的jīng气神儿就跟那会儿不一样了。她颤抖着手,推开了李贞捧过来的药,问:“那畜生在什么地方!” 李贞如实回答:“我让人把他们看在原地了。实在是没敢让他们出来,再让更多人知道就坏了。”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好。你现在就去,让冯氏去看看她那好儿子好儿媳gān的好事!” 李贞领命,但却没有直接离开:“小姐,您要怎么处罚都好,但人不能一直留在佛堂。不然还是将人都送回东院儿?” 老夫人一想到这两个畜生做的事,就觉得呼吸困难,一时气血再往上涌,虽然没再晕过去,但也咳得难受。等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她告诉李贞:“关去马棚!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离开半步!还有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速速派人把她送走,给她银子封住口。不能让她再回琉保!” 李贞点头:“是。那奴婢这就去办。” 李贞刚想走,老夫人又叫住了她:“婉儿也看到了是?” 李贞赶紧回:“是。大少奶奶和她身边的小丫鬟也撞见了。大少奶奶吓坏了。那丫头当时就吓哭了。不过您放心。我jiāo代过大少奶奶要口风严密。” 老夫人眉头紧锁:“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不能说。她原是完璧之身,撞见这种事实在不吉利。”说道这里,她让人取来一串儿佛珠。“你将这个给她带过去。顺便给那小丫鬟送五十两银子。只说是压惊之用。” 李贞哪能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说是压惊,不过是买个口更严密。而且这串儿佛珠给大少奶奶,也是提醒她这家里到底还是老夫人说了算。旁人也不用怕。免得二奶奶知道这件事之后,再把恨意转嫁到大少奶奶身上。 看着李贞离开,老夫人让丫鬟扶着自己起身。“你们去将家法取来!” 小丫鬟们说是小,但在老夫人房中伺候的,年纪最小的也有十六了。也都是跟着老夫人多年,自然知道这吩咐是怠慢不得。于是立刻就有人去拿了“家法”。而看着老夫人坐在那里运气的样子,同样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碧如又把药丸给端了过来:“老夫人,药要凉了。” 冯氏还在等着自己的好计谋成真呢。心里还美着自己这个小儿媳虽然家世不算顶好,比不上大儿媳。但却是体贴听话。这样的事有她帮忙,自然是事半功倍的。可是等到过晌,这人也没回来一个。刘玉秋也不见了踪迹。这就让冯氏有了一点儿不祥的预感。直到丫鬟端茶进来的时候,跟她说起大少奶奶又跟五小姐在后花园吵了起来,冯氏才意识到,这事儿不对。 可是佛堂那边有人已经看管起来了。她派去的人根本也进不去。谁也不知道佛堂里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也不是好事就多了。否则不会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人在守门。可是冯氏怎么想也想不出来,既然商婉儿没有中招,那佛堂里还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贞来的时候,冯氏正坐卧不宁。见到李贞,她立刻紧张了起来。“李妈妈,你怎么过来了?” 说实话,李贞向来更喜欢张氏,因为张氏不但为人温柔体贴,也不争不抢。虽然大爷和大少爷死后,自家小姐对大奶奶的态度非常恶劣。可她也能明白那是母亲和祖母接连痛失两个心头肉的悲伤。哪怕她觉得张氏更可怜,却也是老夫人的陪嫁婢女。可是对这个什么都要争抢,又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风度的二奶奶,她却是不喜的。否则她不会打商婉儿一进门就偏向着她。这会儿看到冯氏这个样子,她就猜到,这女人一定知道之前都发生了什么。而佛堂里的下人,也只有她这个掌家奶奶才能有这个能耐叫走那么长时间。 所以李贞的表情上就带出了七分的嘲讽:“自然是来请二奶奶去接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还有三姨娘回正院儿啊。” 冯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但她还没忽略掉这里面一个她不知道的人物:“三姨娘是谁?” 李贞笑道:“自然是二爷在外面娶的第三个妾室了。走。您去了就知道了。” 冯氏瞬间就察觉到了事情超出了她可以想象的范围。可是她不能不跟着。若是这时候跟李贞叫板,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而且自家男人不在家,头些日子听到消息,说是北边的参茸出现了短缺,要再推迟一个月的事件才能往回返。所以她在这个家里,出了两个儿子之外,就没有别人可以仰仗了。 一路战战兢兢的到了佛堂外。李贞让人把佛堂的院儿门打开。然后往边儿上侧了身子。“二奶奶,里面儿请。” 冯氏这一路上已经想了许多可能。但等真的站到佛堂门口让她进去的时候,她脚倒抬不起来了。“李妈妈,您还是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实在是没底啊。” 李贞挑了下眉梢:“还有二奶奶您没底的事儿吗?不都说了,是来接您二房的三个人回去。您若是不进来,奴婢回去可没办法跟老夫人jiāo代。毕竟这佛堂风水给污了之后,总得加紧时间重新翻盖才行啊。” 冯氏心下“咯噔”一响,觉得是坏了大事。不想进去也不可能推辞了。于是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进了佛堂。 此时的商锦蓉煮刚把五味子鲈鱼羹做好,素chūn就跑了进来。“大少奶奶!” 商锦蓉就知道是二房那边能有消息了。虽然也心里兴奋的想知道,但还是先提醒:“这么大丫头还咋咋呼呼的。” 素chūn吐了下舌头,然后小声说:“诶呀。我就是很高兴嘛。您快跟我去瞧瞧。” 商锦蓉将这里的事情jiāo给何慧。然后跟着素chūn回到了她的房间。“怎么样了?” 素chūn这才说:“二奶奶是被李妈妈带到佛堂的。在门口还不愿意进去。我偷偷看了一下。诶呀那场面真是解恨。还有啊。二奶奶进去之后里面就传出了哭声。也不知道谁哭的,活该。” 商锦蓉笑了:“既然祖母让二婶儿亲自过去‘接’人,那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过去。否则神不知鬼不觉把人送回去就完了。” 素chūn其实不是太懂:“可是把人接回去了,不就是等于没事儿了吗?老夫人不能让这种丑事被人知道,人离开了佛堂,又回了院子,又怎么处罚呢?” 商锦蓉告诉她:“祖母这是给二婶儿一个态度。她若是真把人给接回去了。那她才是真完了。不说她这个掌家奶奶做不下去,怕是都要被休了。左右二叔和二弟都不在家,他们俩与这件事可以当做是不相gān的。再娶一个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二叔更喜欢。” 素chūn好像有些懂了。“那就是说。二奶奶如果把三少爷三少奶奶接回去的话,老夫人就会给她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 “还不止。佛堂的仆人去做了什么,谁吩咐做的,这事儿一问便知。她如果不将自己的gān系脱开。做一个大义灭亲的样子,她就比赵彦奇死的更快。至于赵彦奇,无论是不是回到东院儿,他以后都废了。” 素chūn越听越高兴:“太好了!他们二房一直以来都欺压咱们大房。这次可算是让他们自食恶果了。呸!” 商锦蓉面带微笑:“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得嘞,这么高兴的事儿,我得再去做两样小菜,大家伙儿一起乐呵乐呵。对了。头一坛桃花酒今天可以开封。原是要给祖母送去的。现下也用不上了。过几日之后的也都可以喝了。再久,味道就会跟现在不同,虽然更醇厚味美,却少了这种微苦的清香。你去给我打两壶过来。我给你家大少爷供上。” 素chūn不疑有他,立刻就去倒酒了。而商锦蓉也回到了厨房,拿起一只处理好的鸭子,开始做红焖鸭。不过她此时心里还想着,今晚怕是难了,要怎么才能把烤jī做出来给唐光远送过去呢?自己可不是那食言而肥的人。 冯氏到底还是自私的。当她看到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女人都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再看那女人和儿媳不停哭泣的样子。她就知道他们今天这一记不但早就被商婉儿识破,而且她还做了手脚。不过等到她看清楚按个女人是谁的时候,当时也眼前一黑。虽然只有一面,但是这个女人她见过。全家都知道赵家二爷养了三个外室,还有几个相好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是悍妒,但她大多数情况下都有脑子。所以关于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她是知道的。而大家所知道的传言中的身份,以及这个女人不gān净,还有几个jian夫的事情,其实都是她传的。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年轻美貌,而且官家小姐出身,这种气质让她有了恐慌。可如今她终于看到这个女人毁了,却也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因为同时被毁的。还有她的好儿子。 这时候,她没有办法去思考商婉儿是怎么知道她们计划的。又是如何将这个女人弄到了赵家佛堂里来。而他们分明是只给商婉儿下了药,如今却是这三个人胡搞到了一起。冯氏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儿媳如此荒唐,那就表示他们一定也中了药。 可是也就如商锦蓉所料一样。这件事二房这三个人百口莫辩。他们不能,也不敢去争辩有人给他们下药。毕竟为什么赵彦奇和刘玉秋会到佛堂,这是不能去解释的。她们更不敢有半分将事情牵扯到商婉儿的意图。若是被人知道他们原本是想意图对嫡长孙媳不轨,那罪过就更大了,真要是商锦蓉的娘家将这件事告到衙门。他们赵家所有人都要被全县人唾弃的。 最终。冯氏只能选择弃车保帅。而她自己就是那个被她保护的“帅”了。想好了退路,她拉过儿子反正就是四个嘴巴。口中还大声骂着“畜生”二字。全然不想想自己生下来的儿子是畜生,她自己又是个什么。 赵彦奇经过这多半那天的关押已经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冯氏能想到的,他也不例外。所以当刘玉秋说要告诉祖母,这是商婉儿的陷害时。赵彦奇给了她一个嘴巴。并告诉告诉她,如果这件事说出商婉儿,他就要了刘玉秋的命。 当然,赵彦奇也想到了他的好母亲会放弃他。但是当真的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又不能不伤心。“娘。您真的忍心豁出去儿子?” 都倒虎毒不食子,冯氏对小儿子是偏宠的。但是比起小儿子,她更爱的名下那是自己。“你自己做的孽!我能有什么办法!” 赵彦奇冷笑了一下:“娘。您真是我的好娘亲。” 冯氏见二儿子这样,有一瞬间的惊愣,随后后脊背发凉:“彦奇,好好认错。你祖母总会原谅你的。” 赵彦奇点头:“是啊。祖母是会原谅我。但赵家的一切也跟我没关系了?娘啊,儿子我却是不甘心的。希望您可以明白。” 冯氏很怕二儿子把自己也给说出来。于是紧着给赵彦奇使眼色。“你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你要诚心悔改自己的错误才是!这件事我会给你在你父亲面前求情。左右不过是个买来的奴才。你若是喜欢就归你了。可你不能在佛堂里如此荒唐。老夫人那边,你要自己去解释。为娘是没脸跟她老人家面前说你了。” ☆、第59章 第59章 刘玉秋这会儿也已经明白了。婆婆连丈夫都舍弃了,哪里还能顾及到自己。而冯氏这个向来说上句儿惯了的人都不敢去说商氏一个字。这次得亏不管多难吃,他们也得咽到肚子里,一辈子都不能吐出来。 冯氏离开了。那三个人却是没能走。李贞命人将三少爷三少奶奶送去马棚关押。对于赵东阳这个外室,却是单独给带去了一间厢房。 这个女人姓董名玉清,虽然父亲因为贪污被下了狱,全家都被发配,但她实际上也并非奴籍。只是发配的路上被那黑心的差人给卖给了一个gān私娼的鸨子。那时候董玉清不过十岁,还不能明白将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幸运。但毕竟是官家的女儿,打三岁起就开始读书写字被教导琴棋书画,老鸨子哪里能让这宝贝白白的糟蹋了。这是又找人传授各种技艺,到了十六岁才开始挂上牌子。 赵东阳不是董玉清的第一个男人。也不是董玉秋喜欢的男人。十岁开始受了十年的熏陶,她被赵东阳买走的时候,刚好是二十一岁。即便不喜欢,也是唯一一个从良的机会。所以董玉清当时也挺高兴。而她对男人早就没有了丝毫的流连,所以赵东阳又有新欢她也并不在意。 今日的事情,她是受了无妄之灾,可于她心里,却又生出了一丝希望。一丝离开这种憋屈日子的希望。所以当李贞跟她说,要送她离开,让她永远不回琉保县的话,董玉清当时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这位妈妈,我董玉清虽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但也知道羞耻二字。我这一生从来命不由己,能让老夫人留我一条命,我已经感激。但我却也不傻。老夫人心善,但二奶奶却不一定会饶我性命。哪怕这次完全不是我的过错,可事实已经造成。我多说无益。只求您能护我个安全离开。只要我能远远的离开,日后绝对不会再在赵家人面前出现。” 李贞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是个可怜的女人。但这件事,到底是你做错了。” 董玉清苦笑了一下:“算是我做错了。” 这件事其实有很多疑点,为什么董玉清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想要偷情,去董玉清那个宅子不是更方便?难道在赵家佛堂就是为了图一个刺激不成?可是到底事情也是犯下了。佛堂的仆人也是冯氏给调走的。所以这事儿一定是二房有了什么算计,却是让自己吃了大亏。“你的要求我答应。” 董玉清长出了一口气。“多谢您。另外……我还想亲自给大少奶奶赔个不是。您看可以吗?我知道大少奶奶还是个姑娘……这事儿对她也不吉利。我若不亲自说声对不起,一辈子心里都会不安,也一辈子过不去赵家这个坎儿。” 李贞皱了眉头:“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可以去跟大少奶奶说,但是她愿不愿意见你却不好说。” 董玉清点头:“若是大少奶奶不愿,我就跪在院门口磕个头再走。也是歉意。” 在他们夏国,虽然女子的地位比前朝高了许多。寡妇再嫁,和离再嫁都是平常事。也是因为当年太祖打下江山之时,因为战争导致国土内女子数量锐减,加上当时的皇后也是马上的一名女将,所以为了让女子不至于沦为生育的机器,也加上太祖是一个尊重女子之人,所以接连颁发了许多有利于女子地位的法令。 但是几百多年过去,女子的人数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数量。男人三妻四妾又变得平常了起来。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儿出现。 商婉儿这样的情况,就跟未出阁的闺女是一样的。在夏国的风俗里,完璧之身的女子是不能见男女之事的。否则就会遭遇祸事。所以董玉清的请求,李贞不觉得有什么难理解的。她其实还在想着。是不是三少爷喜欢这个比他大了几岁的庶母,这才把人给用要迷到这里。而在赵家,董玉清就算是想反抗也不敢。一来上面有一个冯氏二奶奶早就对她虎视眈眈。二来还是两口子一直压制着她。怕是也的确是无妄之灾。 不管李贞如何脑补这件事的发生经过。董玉清有她自己的用意。其实她悲伤哭泣的时候,也不过是在演戏。她难过吗?并不。只要是男人,对她而言就都是恶心的,是赵东阳还是赵彦奇都没有区别。她哭泣,只是让自己显得尽可能的弱小无助。也是因为这样,赵彦奇和刘玉秋几乎选择性的忽略了她的存在。所以再说要去揭发商婉儿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出了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虽说她觉得自己这次可以远离这些男人的掌控,可以自己拿一笔钱,找一个小山村立女户,好好的过下去。但她却要让赵家这位大少奶奶知道,自己知道内情。 商锦蓉听到李贞的话,表情上就有些不太美妙。李贞以为她是不愿意,还安慰;“你不愿意见她是应该的。不用为难。我打发走她就是。” 商锦蓉却不是为了这个皱眉。她是真的忽略了这个重要的人证。但她也相信,董玉清即便想说是自己指使,她也没有那个立场。她跟自己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根本不相识,连见都没见过,自己凭什么害他?而自己一个大门都没出过的内宅女子,拿什么帮着她进到赵家大宅的? 但即便董玉清一定要吃这个亏,商锦蓉也不愿意让她稀里糊涂的走。而且听李贞说了董玉清的身世,商锦蓉是真心愧疚。“我还是见见她。别让人走也走的不安心。何况我总觉得,这董氏也不至于这么蠢到主动到咱们赵家大宅的佛堂里跟三弟约会。她那外宅不是更方便?反正二叔也还要很久才能回家。怕不是真的是被人害了。” 李贞叹了口气:“这事儿咱们也不好去问。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赶紧把这个女人弄走,别让她再出现在咱家眼前。您要去见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见。我派人将她先送回她那宅子,然后再偷偷送您出去一趟。这事儿老夫人能知道,但二奶奶却是不能说的。” 商锦蓉点头:“李妈妈您说得对。都听您的安排。” 于是当夜晚间,唐光远没能带走商锦蓉去吃烤jī,李贞却把她给带走了。走的是后花园那边废弃的角门。除了素chūn之外,整个桃苑都没人知道商锦蓉离开了。 李贞和素chūn都在院儿门口等着。董玉清这才开口:“大少奶奶,你害得我好苦啊。” 商锦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女人并不觉得苦。“按理说我应当称呼你一声小婶儿。但是现在你也不算是赵家的妾室了。按年纪。我或许应该称呼你一声董姐姐。” 董玉清笑了:“你倒真有趣。我要跟你报仇,你却跟我论关系。” 商锦蓉也笑了:“你若是要跟我报仇,就不会单独要跟我说话。以前我只知道你是出身不好,而且勾三搭四。却没想到,那都是有心人的谣言。” “那又有什么不同呢?难道不洁之人就要被人如此恶意陷害不成?” “你说得对。有些时候,做事的确会不择手段。但我相信董姐姐也有自己的想法。你我都不是个蠢人,既然是明白人就直来直去。我都听着。” 其实董玉清听过商婉儿的事情。自从商婉儿进门之后,冯氏就总是叨咕个没完。赵东阳原本就讨厌冯氏的嘴。所以起初那时候,家里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他还是会告诉董玉清的。但对董玉清而言,对商婉儿却不是感同身受的厌恶,而是一种莫名的认同。她心里觉得,能让冯氏那个女人吃瘪的人,一定有着非同一般的本领。所以在她意识到自己也是商婉儿的棋子之后,虽然有一瞬间的愤怒,但之后却也有了一种兴奋。是那种可以跟自己认可的人来一场博弈的兴奋。 “我要你答应我三个要求。但这个三个要求我现在不会说。等到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 商锦蓉本来以为董玉清会想要跟自己要银子。但没想到却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可以。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有违王法的事情。我都答应。但你以后不可能再回琉保县了。你要我这三个事有什么意义吗?” 董玉清笑道:“你不会在赵家太久。即便你想留,冯氏那个女人也不会让你留下来。这次的事,应该是他们想要害你清白?也的确是太下作太yīn毒了。可我到底也是无辜的。所以既然替你挨了狗咬,你答应我三件事也不算亏。”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也是心够大的。” “我不是心大。我是无所谓了。很小的时候。我想的也是将来长大了,有一个如意郎君可以待我如珠如宝。我父亲犯错,却让我沦为了下贱的jì女。我又是做错了什么?男人,让我想到就恶心。我也不瞒你说。这次虽然是我倒霉,可是能借此离开这个地方,重新换一个身份拿着一笔银子好好的活下去。我也挺开心的。所以你也不用太愧疚。” 商锦蓉很诧异:“你真的不怨恨吗?” 董玉清摇头:“是不是觉得我挺下贱的?这都不在乎。” 商锦蓉要求:“并不。因为你不在乎那些男人。也不把别人的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来让自己痛苦。这一点,你值得我敬佩。董姐姐,这次的事我对不起你。不管我有什么理由,你都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所以那三件事我答应你。将来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商婉儿发誓,只要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你饿到。过不下去就回来。赵家人还没那个本事一手遮天。” 董玉清眼圈一红,第一次感觉到有人是真心在跟自己说话。而这个人却又是刚刚害过自己的人。她揉了揉眼睛,然后笑着说:“你看。我这还是犯贱。我本来是应该打你骂你跟你玩命的。可我却觉得你很好。” 看着董玉清的眼睛,商锦蓉也心里酸涩。“是你很好。我对不起你。” 董玉清摇了摇头。拉过商锦蓉的手:“赵家除了你们大房,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听说老夫人对你极好。但我却不相信那是真的好。在她的嫡子面前,你必然是随时可以牺牲的那一个。就像冯氏,她第一时间就扔掉了她的好儿子。这家人的心肝都是黑的。” 商锦蓉点头:“其实我的心肝也是黑的。除了我婆婆,赵家真的没有一个好人。” 董玉清被她这话给说笑了。“看来你婆婆对你真的很好。这时候,你还要护着她。” “因为她是我娘啊。做孩子的,怎么能护着自己的娘亲呢。董姐姐,你想过去找你的父母亲人吗?” 董玉清摇头:“不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我的过去。哪怕那些非我所愿。比起父母亲人和找一个男人做依靠。我更想要自己安安静静的生活。其实我之前每次听赵东阳说起你,他虽然很气,我却只觉得羡慕。你原在别人眼里,该是过的凄惨,该是以泪洗面,该是被赵家其他几房人欺负的。可你却偏偏让她们不敢动你分毫。能自己保护住自己的女人,我敬佩。何况你还保护住了你的婆婆和一院子的奴才。” “我可以,你也可以。这么难的日子你都熬过来了。日后一定可以更好。” 董玉清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商锦蓉灵机一动:“对了。之前二叔他们想要坑我的熏卤肉的方子。我护着没给。你这里有没有笔墨纸砚?我写给你。日后你靠这个就可以做小买卖,总好过坐吃山空。” 董玉清摇头:“不行。我知道这事儿。但这是你母家的秘方。我哪里能要。我今日找你过来。就是想见见你。也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是这事儿我不能gān。我原也没有怪过你。” 商锦蓉摆手:“什么母家秘方。糊弄他们那些傻子的。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就他们那些人,也配拿我的东西?自然是要想个托词搪塞过去的。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我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也知道做错了事要认错,要弥补。你被狗咬了我也不能让时间倒流。银钱我也没有几个。只能这样表示歉意了。若是连这个都不收。那就是你恨毒了我,日后会找我报仇的。不过即便你报仇,也是我该受的。没有查清问明,我的确伤害了你。” 董玉清听后,沉默了片刻,随后笑了。“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第60章 第60章 回到赵家,只有一个人发现了商锦蓉和素chūn的离开。那个人自然就是过来等着吃烤jī的唐光远。 商锦蓉虽然毫无睡意,但是也不想再跟着出去一趟了。赵家今日非同以往,自己本来就出去过一趟了,再折腾被人发现,自己肯定比二房那些人死得更难看。而且素chūn回来的晚,也还没睡,她连话都不能跟唐光远说。于是就写了张纸条递给他。然后就把后窗户给关上了。 唐光远拿着手里的纸条,美滋滋的回去睡觉了。虽然没吃上烤jī,但这小妮子欠自己这么大一个人情,必须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解决掉“里忧外患”,商锦蓉这才进空间。而此时赵彦生已经等的很着急了。 “锦蓉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商锦蓉将他拉倒院中坐下,然后道:“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你要冷静下来我才能说给你听。” 赵彦生立刻紧张了起来:“果然还是发生大事了。你放心,我肯定冷静。何况我不冷静也不能怎么样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买下一个可怜的书生?” 赵彦生马上眉头紧锁:“是他身上出什么事情了?有没有伤害到你?” 商锦蓉摇头:“不是。是他帮了我大忙。他无意中听到二房那边商量着的事情。他们想要知我于死地。”而后,她挑拣不太刺激的跟赵彦生说了。当然关于董玉清的事情,商锦蓉说的是董玉清自愿帮忙。就算是对赵彦生,她也不能做到全然没有防备。毕竟赵彦生不可能永远都在空间里,有些事他不知道比知道好。 听商锦蓉说玩,赵彦生气的浑身栗抖,直接站了起来:“欺人太甚!他们二房都算是个什么东西!如此下作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若是没有被那人偷听到,你就被他们害死了!” 商锦蓉过去扶住他:“都说了让你冷静一点儿。他们原本也是要害我的。哪里还能用什么好法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管不顾,选择在佛堂那里。若不是他们自己作死,也不会落得这个结果。今日祖母被气坏了。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毕竟祖母是最无辜的。” 赵彦生虽然孝顺,但却并不愚蠢:“你才是最无辜的!祖母若是不那般对待母亲,咱们大房哪里能落得这种任人欺负的境地?她老人家虽然对我极好,对你也不错。可是她对母亲的态度已经有了这样的影像了。锦蓉姐,你让我怎么冷静?不管是不是yīn差阳错,但你的确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被我的亲二婶儿亲堂弟这么算计,我能不生气?” “你当然应该生意。但是生气并无济于事。何况我已经报复回去了。就算将来家产还是二房的。可冯氏也落不到好处。赵彦奇两口子也废了。我料想祖母一定会让他们分出去单过。而且是远远的离开琉保县。这对冯氏来说就等同于割掉一块肉。” “可是她也更会很你。他们算计的是你,而最后吃苦果的是他们。以冯氏这种人性,她下一次也是杀招!” 商锦蓉点头:“我自然知道。所以咱们大房可能在赵家大宅真的住不了太久了。多则两三年,少则一年也就到头了。你之前留下的银子,我让我外公和舅舅去买房子置地了。到时候我也不会真的带着娘空手离开赵家。咱们是嫡长房,就算没有子嗣可以承袭家业,我和娘也有资格分走一部分东西。可能不会太好,但只要有产业,我就能让它从一变二,从二变四。这一点你是否信我?” 赵彦生点头:“我信。” “这就是了。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忧。冯氏就算是想弄死我,也没那么容易。我老老实实在家中守规矩,她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我。何况祖母也不会允许她再出幺蛾子。你暂时放心。好好休息。我今儿也太累了,困得不行。” 赵彦生赶紧应声:“那你快回去休息。我给你煮定惊茶喝,明早你起来拿就好。” 商锦蓉笑了:“好。有这么个贴心的好弟弟,真好。” 看着商锦蓉消失的地方。赵彦生摊开自己的双手。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我哪里想做你的弟弟。可是我也只能做你的弟弟而已了。好歹也是最亲近的人……” 这一宿整个赵家怕是只有商锦蓉和唐光远这两个“闹事”的人睡得最踏实。就连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刘二都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唐光远起来的时候,就见刘二坐在炕上抽烟带,他有点儿好奇:“二叔,每天你早上起来第一件事都是去院子里伸伸胳膊踢踢腿。今天怎么坐这儿抽烟了?” 刘二招了招手:“小子你过来。你有没有觉得昨天中午开始,整个赵家的气氛不对?” 唐光远心中好笑。那可不是气氛不对呢。这种事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是让下人们不说,可下人们又不是傻子。有些人更是猴儿jīng的,说句不好听的,闻着味儿都能知道是谁放的屁,更何况是这么大阵仗。那佛堂可是被封了,谁也不许进了。而且二奶奶去佛堂时那脸色就够难看了,更别说是李贞带着了。 只是碍于没有人说具体的详情,这才暗中嘀咕着。也是因为府里上上下下的气氛太压抑,这才让人更不敢妄加言语。但是刘二对这个可能也是太敏感了。毕竟他们大房的桃苑没什么压抑的情绪在。除了大奶奶心情略微差了那么一点儿。 “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不然我去打听打听?”唐光远正愁没个由头去“八卦”呢。 刘二却摇了头:“算了。咱们一个粗使的奴才,就是个照看花草的。那这些弄好了就行了。这大宅门里的腌臜事儿多着呢。咱们就护着大奶奶和大少奶奶就行了。” 唐光远也只能点头:“也对。小姐救了我,我就得向着她。这事儿要是没牵扯到咱们大房就好。可是我瞧着二房的人不地道。万一有点儿什么不好的矛头可咋整?咱们院儿就只有两个女主子,实在是容易被欺负啊。” 刘二也叹息:“可不是么。不然你还是去打听打听?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咱得让大少奶奶知道。她是个有本事的人。” 唐光远心中暗笑。那可不是有本事么。这招换别的女人也出不来。而且换成别人,怕是在自己告诉她冯氏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能连气带吓的病倒。不过也正因为商婉儿这样与众不同,他才会更有兴趣去了解。在自己积攒实力的时间里,能有这样聪慧有智谋的人在,绝对是好事一件。“那我这就偷偷出去一趟。” 唐光远到底也不能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刘二。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因为三少爷三少奶奶被关押去了马棚的草料房。这不想让人知道也不行了。于是唐光远就只跟刘二说,是三少爷三少奶奶骗了二老爷的小妾到佛堂,然后做了那事,被老夫人房里的李妈妈和大少奶奶撞见。这才东窗事发。 刘二听完气得直拍炕。骂了整整小半天他这火才算下去。但是别看他是孤老头子一个,一辈子没娶媳妇儿,但是他也清楚他们大少奶奶看了这些实在是不吉利。于是就跟唐光远说:“唐远,你想个法子,出去一趟。买一只黑jī回来杀了。血淋在咱们院儿中间。这能驱邪。” 唐光远其实不信这玩意儿。但是有这个机会他可以去见商锦蓉说说话,这他是愿意的。于是他就跑去了桃苑的后面,先是跟素chūn打了招呼。“素chūn姑娘,我有事儿想求见小姐。” 因为唐远是自家大少奶奶买下来的仆人,所以自当算作娘家的陪嫁。叫她们大少奶奶小姐是应当的。素chūn对这个相貌不起眼儿,又瘸了腿的男人还是挺同情的。被自己亲哥哥给坑成这样,明明是一个读书人,却只能当奴才做花匠。所以她也和颜悦色。“那你等一会儿。现在大少奶奶在书房看书呢。我去给你通报一声。” 这时候就听书房里说:“谁啊?进来。” 素chūn在外面说了一声:“大少奶奶,是唐远有事求见您。”说完了,也把人领进去了。 明面上,孤男寡女自然不能单独共处一室。所以素chūn是一定会在的。唐光远和商锦蓉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刘二的话他还是要说的。 商锦蓉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一个读书人也信这个?” 唐光远表情十分严肃:“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件事会伤了您。为了您好。我觉得二叔说得有道理。” 素chūn也附和:“大少奶奶。我觉得唐远说得对。不管如何也要讨个吉利。去去邪气。” 商锦蓉却有别的想法:“不用了。这事儿下人们说起本来就不应当。就算全家上下都知道了。咱们也只能当不知道。否则祖母那边下不来台,咱们明明无辜也要被连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二和你的好心我明白。不过都过去了,我也没事儿,不用折腾了。弄的血糊糊的在院子里。在把娘给吓到。” 唐光远只看商锦蓉的眼神就知道这个妮子又在想鬼主意。她不同意自然就有她不同意的道理。于是也不再多说,告退之后,一瘸一拐的就出去了。 看着唐光远这个装蒜的样子。商锦蓉哭笑不得。随后她想了想方才唐光远的话,心里的确是有了一计。 又过了一天,大房的桃苑也出事儿了。大少奶奶在院子里摘花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而且怎么叫都不醒。郎中来了之后只说是身体没有大毛病,但人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张氏急得不行,连换了三个郎中都说同样的话。这下张氏只能去见老夫人了。 孙氏这两天也是吃喝不下,气得也晕晕乎乎的。而且嘴上都是泡。所以商锦蓉的事她一开始没得到信儿。主要是下人们不敢让她知道更上火。但现在事情更严重了。李贞也不敢再拦着了。于是将张氏请到老夫人的卧房。 老夫人一听大儿媳说了大孙媳妇儿的情况。长叹了一声:“造孽啊。那孩子怕是被脏东西给吓到了。这样。你让人去天佑寺请一位大师来。一来给婉儿驱驱邪,二来也求大师帮忙重新给佛堂看看,看是重新翻盖,还是怎么样。这家里得罪了神佛,还是要赶紧解决的。不然可见留不只婉儿遭罪了。重整佛堂的事我jiāo给你负责。你可能做好?” 张氏其实也是这个想法。“儿媳一定办妥。母亲安心休息。” 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要是能有婉儿那么要qiáng的性子,何至于有今天这样的光景。” 张氏这两日心里也想了许多。但她和儿媳相处了这么久,也早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有些事不是自己的过错,就真没有必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所以虽然婆婆这么说,张氏只是嘴上称是,心里倒也没当回事儿。现在对她而言,还是自己的儿媳妇儿最重要。 冯氏半个时辰之后,就听人说,老夫人把重修佛堂的事情jiāo给了张氏。这把冯氏气个半死。但又不敢发作。现在身边就只有裴青和香云能听她发泄。可是说了再多难听的,也不过是自己惹你在动。说多了,怕是都不知道到底是骂别人还是骂自己了。 张氏自然不能亲自去请人。于是就让唐光远赶车,带着桂兰去了天佑寺。马车上,唐光远还没忘记跟桂兰唠叨:“桂妈妈,您说是不是像刘二叔说的,要驱驱邪我家小姐就能好了?” 桂兰纳闷儿:“刘二说什么了?” “刘二叔前儿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就让我去问我家小姐。是不是弄一只黑jī,取血驱邪。可是小姐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再让二房的人拿住一丝半点儿的,再把跟咱们大房没关系的变成有关系。愣是没让我去找黑jī。结果您瞧,这不就出事儿了。” 桂兰眉头紧锁:“据我所知,刘二在做花匠之前,还给人摆摊算命过。虽然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是大爷救了他回来在咱们赵家做了花匠。但他还真是有点儿道行的。” 唐光远倒真不知道这单。“那要不要回去先试试?” 桂兰点头:“先去庙里请人,但他们怕是也不能马上就来。咱们这还有重新修建佛堂的事情呢。回去之后你就去找黑jī。这事儿还是别耽误。我那会儿瞧着大少奶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但试一试也不打紧。万一呢。” ☆、第61章 第61章 庙中的事情唐光远是个奴才自然不能进入。但是他也没闲着,绕了一圈,就在周围的村子里买了一只黑jī。不光是毛是黑的,就连爪子和皮都是黑的。那户农家养出这么一只jī还觉得不怎么吉利,但是因为小孙子喜欢,这才忍着没扔。现在有人给一百文钱买,那就是小孙子躺在地上打滚哭,他们也不能再听他的了。 拎着jī到了庙门外他停马车的地方。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大和尚。这大和尚红光满面,庞大的身材大概是怕热,所以僧衣没有系严,所以是袒胸露rǔ还带半个肚皮。但瞧面容慈眉善目,很是带着人缘儿。 这大和尚瞧见唐光远手边拴着的一只黑jī,砸么了一下嘴。“施主,老衲跟你买下这只黑jī,你看如何?” 唐光远一瞧这大和尚的眼睛和太阳xué,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所以他笑了:“那得看大师您用什么来买了。” 大和尚微微眯起眼睛,露了个笑容。看起来就跟庙里的弥勒一般:“银钱还不行?” “自然不行。这是给我家小姐驱邪用的。只有银钱。我还上哪儿去找一个黑jī回去驱邪啊?” 听完唐光远的话,大和尚睁开眼睛,略显有些惊讶。但是随后又笑了。“原来如此。那这黑jī老衲就不买了。不过看来施主与老衲有缘,见你印堂微暗,怕是有血光之灾。虽不大却着实惊险。劝施主十日之内循规蹈矩避过灾祸为上。” 既然看得出这个老和尚不是普通人,唐光远自然心中也有算计。于是他躬身施礼:“多谢大师提点,晚辈定当牢记在心。” 老和尚从侧门进了天佑寺,唐光远也重新回到车上坐下。桂兰这次的事情不算繁琐,但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她既得把佛堂里发生了什么说出来,但又不能把丑事说出来。既要说自家大少奶奶的情况,又不能明说是因为什么冲撞的。所幸这些话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界限。模棱两可之间,广禅大师也明白了桂兰的意思。但是这件事却让他皱了眉头。 “恕老衲直言,自从赵家大爷去世之后,如今这家宅也太不安稳了。” 桂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本来挺好的。大少奶奶进门之后,一直都过得挺好的。谁知道这次居然有了这样的事儿,还把大少奶奶给冲撞了。” 广禅摇了摇头:“原本大少奶奶是可以站得住赵家邪气的。而且你家中有yīn灵护佑。可这次的事情却是让大少奶奶的正气受损。老衲即便可以救她苏醒,将来也难保没有后续的麻烦。” 桂兰一脸紧张:“那敢问大师,可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广禅点了点头:“这法子倒是有。只要大少奶奶可以离开赵家居住,老宅中的yīn煞不能冲撞她,她自然安全无忧。更何况赵家嫡长不居正,所以压不住邪气,风水气脉整个就变了。长此以往,大夫人也会身体抱恙的。罢,我与大爷和彦生是老相识,这件事我也不能不理。你且回去。明日我自会上门做一场法事。佛堂重修一事,我要看过之后才能决定。” 桂兰双掌合十连忙道谢:“阿弥陀佛。多谢大师。多谢大师。”说到这里,她又想起一件事:“大师。听闻黑jī血驱邪,可有用?” 广禅愣了一下,随后回道:“若是公jī,倒是有用。不过到底杀戮之气太重,女子属yīn,不宜动。何况我佛家不杀生。” 桂兰连忙道歉:“罪过罪过。是我的不是。大师见谅。” 广禅摆手:“无妨。你也是救主心切。不过你们大少奶奶是一个福大命大之人。是天降祥瑞。照顾好了是应当的。” 离开天佑寺。桂兰看到那黑jī,想了想,还是说了:“唐远,这黑jī回去你来动手。方才我问过广禅大师了。他虽说佛家不杀生。但是却也说如果是公jī,有用。只是女人不能动手,得男人来才镇得住。咱们全院儿就你一个阳气最重的年轻男子。这活儿你来。敢不敢?”在桃苑所有下人的眼里,唐远就是个瘸了腿破了相的苦命书生,现在跟着刘二也是每天拿个小锄头小铁锹大剪子打理一下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还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人。 但唐光远怎么会惧这些。人他都宰过,何况是一只jī。“您放心。为了小姐,我什么都愿意做。不就是杀一只jī么!” 桂兰还是挺宽慰的。“你有感恩之心就好。大少奶奶虽然有时候看着过于厉害了一些,但是相处下来,人真的很好。对下人也没有架子。你别觉得从读书人变成她的家奴有什么不满。她啊,是个自己只要有吃的,就不会让身边饿着的性子。”虽然一开始商婉儿进门的时候她十分不喜,可是相处了这么久,种种事看过来,她还哪有不把商婉儿当真正主子看的。 唐光远笑眯眯的点头:“桂妈妈您放心。我唐远虽然读过几年书,但却也没有读傻。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个模样和腿脚,本身也无缘科举。若是没有小姐救我,怕是早晚得被我那个哥哥给卖了还账。我这个模样也难看。怕是只能去矿山煤窑做最苦的活计,离死也就不远了。我啊,认准了小姐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要做牛做马来报道的。” 桂兰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可怜的人。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虽然模样差点儿,又有残疾,但平日里gān活也利落。等有机会,咱们府里的丫鬟你要是跟哪个看对眼了,记得跟我说。我给你说和。这事儿在咱们大房不算忌讳。” 唐光远嘴角抽搐。虽然知道桂兰是好心,可是他大仇未报,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何况即便是要成亲,他也会自己找到真心相爱的人。只是他对婚姻……没有丝毫期盼和向往。大仇得报之后,他更愿意像这样,用一个简简单单无牵无挂的方式自己活着。挺好。“谢谢桂妈妈,只是现在我连点儿积蓄都没有,哪里还敢谈什么成家。而且看二房这个架势,怕是咱们大房也艰难。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 “也是这个理儿。今天广禅大师还说呢。因为嫡长不居正,搬了地方,所以家里的正气散了,风水也就跟改了。原本大少奶奶身上有正气能压着府里的邪祟,但现在却被yīn煞所伤。还是得离开大宅才能长久的康健。我看啊,也是这个道理。不然大房没搬到桃苑的时候,虽然二房也闹腾,但是绝对没有这种事发生。再瞧瞧现在的样子。想想就让人起jī皮疙瘩。” 两个人中午回到了桃苑。赶上正午时分,唐光远就宰了这只黑jī,然后放了血,按照刘二教的方式撒在了院子里。商锦蓉本来就是装的。再加上让赵彦生开了一剂助眠的药,喝下后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动地方。虽然她中途迷迷糊糊醒了两次,在“神志不清醒”之间让素chūn关上房门,不要在房中伺候,说是感觉房子里有人害怕。但是这也仅仅能解决掉喝水和上厕所的问题。吃东西还是不敢的。 这次有两个由头,她当然就正经的“苏醒”了。这jī血撒完没多久人就醒了。张氏赶紧过来。“婉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商锦蓉脸色是真的很难看,毕竟饿了一天一夜了。“娘,我就是觉得很饿。” 张氏赶紧让人去把虾肉粥拿来。然后擦了擦眼泪:“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娘给吓坏了。” 这场戏,商锦蓉觉得最愧对的人就是张氏了。可是她不演也不行。“娘。您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了。” 张氏摇头:“哪里就能不担心呢。换了三个郎中都说看不出毛病。到底还是刘二想了个法子,让唐远去弄了只黑jī,用黑jī血驱邪你才正经醒过来。现在除了饿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商锦蓉回答:“就是头还有些晕。我还记得,半睡半醒的时候,总有黑影在身边晃动。吓得我所在chuáng里不敢动弹。娘,您说是不是那事儿得罪了神佛?神佛怪罪下来了?” 张氏最怕的就是这个。“可快别胡说了。哪有自己吓唬自己的。听娘的,没事儿,都过去了。明日广禅大师就过来。一来是看看你的情况,二来也是过来看看怎么重新佛堂的。这事儿,你祖母jiāo给我来负责了。” 这事儿商锦蓉一直躺着还真不知道。桂兰是直接去办事了。素chūn都不清楚,商锦蓉在这儿躺着更是不可能有消息了。所以她这会儿的惊讶是绝对真实的。“那二婶儿不得很生气?” 张氏冷冷的哼了一声:“她还有什么脸生气?若是没有她开口。佛堂里的下人能一下午都没有回佛堂?用这种下作的方式争宠,老天爷都不能饶他。不提二房那群畜生。婉儿啊,你可得好好歇着,这次的事情总要讨个说法的。” 这也正是商锦蓉的目的。“娘,这怕是不好?祖母已经很生气了。而且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再说这事儿……多丢人啊。还怎么说呢。” 张氏这次却出奇的坚定。“以前的那些事,哪怕是欺负我我都能忍让,这次绝对不行。毕竟你的病很是严重,站立就会头晕,这是yīn煞冲撞到了。可不是小事。明日我会求广禅大师做一场法师,替你驱邪。然后才能慢慢调养好身体。” 很显然,张氏这是在告诉商锦蓉自己要怎么做。而不是在说商锦蓉的身体情况了。虽然商锦蓉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婆婆会这么坚持,毕竟她对这个里的风俗习惯一些忌讳还不是太清楚。但是能看到张氏这么硬气起来,她心里高兴。“嗯。我都听您的。” 晚上,唐光远耐不住性子跑到了商锦蓉的后窗。其实也不怪他胆子这么大。实在是原来桃苑就是建造好了给最受宠的小姐住的。而商锦蓉住的这个房间,当初并非是卧房,而是一个专门用做女红的绣房。原本后面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中了荷花,但后来小姐死后请人来说那边风水不好,所以在房子和池塘之间做了一个假山格挡。所以这里就有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不过说起来,这截煞的风水也不比冲煞好上多少。只是当初这里也没打算再有人来住。所以才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商锦蓉把这间房子留作自己的卧室,而没有让张氏住的愿意。除了这边居右,为下手边。也是因为后窗户外面就是坑坑洼洼的假山挡着,一来透光不好,二来空气流通也有影响,视觉上也不舒服。但对商锦蓉来说,却是一个极好的保护。她当然没想到会有一个总是喜欢扒后窗户的家伙。但是她有空间在,有这个屏障在,再把自己屋门一关,即便是在夏季需要开窗通风时,也能少些危险。 不过现在这假山倒是便宜了唐光远。“今儿素chūn睡得早,你总该有时间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怎么就这么馋呢?不吃这只烤jī你能饿死?” 唐光远笑嘻嘻的:“能馋死。” 商锦蓉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早晚是贱死的。jī呢?拿来!” 唐光远拿出一个油纸包晃了晃。“我带你出去啊。这屋子里你还能烤jī?” 商锦蓉冷笑:“你管我在什么地方考。最近这段日子我不能出去。你也别在后窗户等着。半个时辰之后回来,我给你一只烤jī就是了。” 唐光远眯起眼睛:“要用妖法啦?” “是啊。怎么样?” “兴奋。好奇。期待。” 商锦蓉太阳xué的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赶紧的。把jī给我。你快些滚蛋!别连累我遭殃!” 唐光远当然明白他这行为要是被人抓到,他们俩都得浸猪笼。绝对比赵彦奇两口子更惨。他唐光远还有杀母之仇未报,死是不行的。但不知怎的,每次看到商锦蓉,他都忍不住要嘴上讨点儿便宜才心里舒坦。他自己都觉得实在是忒贱了。“怕什么。被发现了,我就带你远走高飞。然后想吃多少烤jī就有多少烤jī。” 商锦蓉伸手把油布包抢了过来,抬手照着唐光远的脑门用力一推。“起开!再捣乱给你下巴豆!” ☆、第62章 第62章 商锦蓉带着jī回到空间,赵彦生看到她有些好奇:“怎么回来了?这个时间……炖汤?” “不是。欠了别人一个人情。答应给做一只烤jī。白天我也不能动手,所以就晚上进来弄了。反正我也睡了一天一宿,身上不动弹都要上锈了。你想吃什么我一并做给你,我自己也好好美餐一顿。娘给我喝的就是白粥,虽然是为我好,但是我也没病,素的嘴里都没味儿了。” 赵彦生微微有些郁闷。“是那个叫唐远的下人?” 商锦蓉愣了一下,然后点了头。对赵彦生,大多数事情她都不会隐瞒。“对。这次多亏了有她帮忙我才能躲过一劫,而且跑进跑出的也只有他能行。没他,我现在就被沉塘了。所以这一只烤jī的报答也是太轻了一点儿。但即便这样,我都不能白天明目张胆的给他。可到底也是救命之恩啊。” 赵彦生就更不舒服了。“他的命也是你救的。何况你是他的主子,没必要再回报他这些。” 商锦蓉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对人对事的看法跟你们是不一样的。在我们按个世界,最起码大面儿上,人人都是平等的。我也没有把桂妈和素chūn她们当下人啊。不过这个唐远还是挺有用的。将来等咱们大房离开赵家之后,跑里跑外的还得有个壮劳力。他又丑又瘸,能省不少闲言碎语。” 想到之前商锦蓉形容过唐远的容貌和残疾,赵彦生略微松了口气。“也是这个道理。但是你这要半夜送给他?” “我傻啊?我能跟他半夜私自见面吗?做好了我方假山里面那个dòng里,然后他自己去拿。这要是大半夜跟他见面被抓到,我说因为一只烤jī,谁能信?我自己都觉得荒唐。” 听商锦蓉这么说,俨然是不打算跟唐远扯上关系的样子,赵彦生这才露出笑容。“也好。不过他怎么会跟你说烤jī呢?” 商锦蓉看着赵彦生:“你小子追问这么多是怎么个意思?” 赵彦生瞬间红了脸。“我,我就是问问。我担心你被人害了。” 见赵彦生的表情,商锦蓉就忍不住笑了。“放心。那家伙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呢。之前他告诉我二房毒计的时候,我就问过他要什么报答。放他自由身,给他一笔银子也可以。但是他说了,长这么大没吃过烤jī,所以我才答应的。”这谎言编的非常没有逻辑可言。但是她却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毕竟关于唐光远的事情,他不可能告诉赵彦生。 偏偏赵彦生无比信任商锦蓉。“原来是这样。也的确,他家那个情况,家都被他哥给败坏了,的确也是没吃过什么。可是你没有离开房间,给他做了烤jī。他不得怀疑你啊?” “年轻人,他一个当奴才的,我把他当平常人看待,他难道就敢质疑我了吗?好了不要讨论他了。你也说了,一个下人而已。我也就是说话算话罢了。你还是先想想想吃什么。” 没有半个时辰,商锦蓉就把烤jī给烤好了。不过这烤jī跟普通意义上的不太一样。虽然是整只jī烤的,但是烤到六成熟的时候商锦蓉就从火上拿了下来。然后用调配好的料汁浸泡涂抹,再放到炭火上烤。一边儿烤一边儿往上刷料。等彻底烤熟了。jī肉也完全入味儿了。 商锦蓉用荷叶将这些烤jī包好,然后外面在放的油布包裹。他在烤jī肉的同时烤了一些五花肉还有空间里自产的竹笋,又炒了几个小菜,赵彦生现在会用砂锅焖米饭了。两个人吃饱喝足,她才带着烤jī和两只烤笋子离开了空间。 打了个饱嗝。吃到好吃的东西,她心里舒坦得不得了。于是再听到外面的声响,她脾气也小了许多。打开窗户,看到唐光远嬉皮笑脸的样子,商锦蓉把油布包塞了过去:“这里还有两个烤笋。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别来折腾了。” 唐光远笑眯眯的点头:“好好好。知道了。都听你的。” 虽然非常离奇的没有嘴贱,但是怎么感觉更想揍他了呢?“那就快去吃。别打扰我休息。” 唐光远亲了亲按个油布包:“太棒了!今晚终于有烤jī吃了。” “……”手心开始痒痒是怎么回事?眼不见心不烦,商锦蓉放下窗子气呼呼的躺在了chuáng上。听着窗外的声音逐渐走远。她的心情也跟这平静了下来。“怎么就压不住火呢。”明明对二房那些人如此卑鄙无耻的情况下,她都能伪装的这么好。可一到唐光远面前,她就忍不住露出本性。难道这也是一种超能力? 商锦蓉睡不着觉在那里胡思乱想。唐光远那边则离开了赵家。依旧是那个破庙,依旧是在破旧的神像后面,他看着露出天空的屋顶,他伸手拿了块jī肉放到嘴里,唇齿间满是香气,好吃得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活了二十年,他的人生就没有这么舒坦过。 这时候,一阵酒香传来,唐光远嘴角微微勾起:“既然来了,就以酒换肉如何?” 来人大笑:“施主果然畅快。居然想跟我这个和尚换酒喝。” 唐光远慢悠悠的坐直了身子:“大师白日里想要这黑jī,不也就是为了做下酒菜么。如今都找到这儿了,我哪有还推辞的道理。我是有菜无酒,大师是有酒无菜,正好串换串换。这就两齐了。” 大和尚拍着自己的肚子,满脸都笑意:“有趣真有趣。”说着,他讲手上的酒葫芦递了过去。“浊酒一壶,若不嫌弃,你我便分而饮之。” 唐光远指了一下稻草上放着的荷叶包:“一只烤jī吃了两块,若不嫌弃,一同共品。”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都大笑了起来。那大和尚本就是奔着唐光远而来,随后就坐在了对面,伸手拿了一块jī咬了一大口。这烤jī的味道让他惊叹,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这烤jī出自何人之手?” 唐光远喝下一口酒,然后擦了擦嘴才道:“是收留我的人。” 从唐光远手里将酒葫芦又那回去喝下一口。大和尚赞叹:“你真是好运气。虽然印堂微暗,但看起来还是有贵人相助。” 唐光远咬了一口笋,问:“大师,你既然觉得我有血光之灾,为什么还跟着我到了这里?” “我虽然是在天佑寺挂单的云游僧人,但也不能白吃饭。知道明日广禅方丈要到赵家去做一场法事,所以我就琢磨着,看看这赵家到底有什么妖魔邪祟,所以夜半看了一圈。别的没看到,却看到马棚那边好吃好喝,你却不知为何跑了出来。我觉得与施主一日见上两次,颇为有缘,故此想要看个究竟。不曾想却是来这里独享美食。” 唐光远笑道:“但不知大师可见到赵家有妖魔邪祟啊?” “妖魔邪祟有何可怕?早已不是阳间之物。何来的伤人一说。不过是人才有伤人的本领,却托了个妖魔邪祟的说辞。施主不会也信那些?” “这些鬼怪神魔之事与我来说不过是可信可不信。不过我倒是觉得,若只是临时抱佛脚,有事儿了才求神佛保佑。那神佛不是忙得无暇喘气儿了?所以求神拜佛之说我是不信的。真要心中有善,也不会挂在嘴里。好人哪里是能说出来的。” 两三口吃下这块jī肉,大和尚又拿起一块啃了一口。“施主这话我爱听。所以这酒肉到底是不是亵渎佛祖,也不过是那些和尚自己想的罢了。据我所知,其他国家也有僧人不忌酒肉。偏这儿的规矩太多。可我在活了这么大,也没见到一个连蚂蚁臭虫蚊子都没杀过的人,同样都是性命,哪儿来的高低之分。所以我啊,就愿意做这酒肉和尚。我师父就说了。佛主不再宝殿,而在心中。” 唐光远品了品,点了点头:“尊师这是至理名言啊!不知大师何处修禅,法号为何啊?” 大和尚摆了摆手:“我出家的庙早就成了一片废墟,云游这么多年,早就忘了在什么地方了。你就叫我木石。” 唐光远放下酒葫芦和jī肉,拱手:“在下唐远,如今是赵家大少奶奶的家奴。” “原来这烤jī是厨子赵家大少奶奶之手。看来这邪祟已经去了。” 当着明人自然不用说暗话。唐光远微微一笑:“大师,您这可是吃了我家小姐的手艺。有道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木石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可你也喝了我的酒。” “那是我喝的酒。又不是我们小姐喝的。所以你我互不相欠,您却是欠了我家小姐一个人情。” 木石被逗笑了。“你居然能心甘情愿自称奴才,还如此为主子尽心尽力,当真是让人惊讶。罢,既然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又有心结jiāo施主这个朋友。你说说看,我要如何还赵家大少奶奶一个人情?” 之所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就是因为唐光远突然想到了商婉儿之前跟她说的后续的安排。他自己虽然对方得了杀手。但到底容易bào露。如今这个武功不俗的大和尚主动送上门,他自然要讨一个人情了。“我家小姐或许不就之后会有一难。届时希望大师能出手相救。” 广禅亲自带着两个徒弟四个徒孙到了赵家大宅。这一路上虽然没有阵仗,但附近就这么一座大庙,广禅又是有名望的禅师。他亲自带人到赵家,那一定是赵家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都不用chuī打,人们心里都有各种猜测。其中最多的,就是赵家那位老夫人是不是身体有恙了。但至少赵家的丑事还真没有传出去。 看到商锦蓉,广禅轻轻的叹了口气。“女施主,您看起来气色不佳。” 商锦蓉还礼:“多谢方丈关心。我感觉好多了。该是偶感风寒,所以才会头晕目眩。并不妨事。” 广禅看了一圈桃苑的的布局,还算心安。“女施主日后莫要将护身符摘下。这满院桃花与你也并非无碍。到底是yīn气重了一些。而你八字当真是与旁人不同。平日里可多穿戴红色的饰物,在房中摆放红色的花卉。能让气运旺上一些。但老衲建议后面的那坐假山和废旧的坑塘,都要去掉。否则长久的住下去,对在这院中居住之人都有影响。” 商锦蓉点头:“我记下了。待日后一定会处理。方丈您先随我到后面的佛堂。祖母的意思是打算重新修盖。您看看还有什么避忌没有。” 这时候张氏拦下了商锦蓉的话。“大师,还是请您先给我儿媳看看。她之前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我是真怕她被邪祟缠上。” 广禅轻叹了一声。让后面你跟着的人离开一些。然后对张氏和商锦蓉说:“依老衲看,大少奶奶并非中邪,而是有人不想她好过。至于是什么人,老衲不得而知。但大少奶奶有yīn灵护佑,邪祟根本无法靠近其身。所以冲撞一事大夫人不用担忧。但有人对二位想要不利,这却是要加倍小心了。” 商锦蓉皱起眉头:“大师。那可否有破解之法?” “老衲是方外之人,自然无法破解红尘之事。施主自然可以顺应己心而活。天道循环有因有果。是什么因得了什么果,施主是聪慧之人,自然明白老衲的意思。” 这些话模棱两可,说明白,其实真不明白。可说不明白,却有那么一丝领悟。商锦蓉没有再跟广禅追问,而是扶住张氏的胳膊:“娘,大师所言儿媳已懂。您就不用担心我了。既然不是邪祟冲撞,那就是有人想要做些手脚。我过后会查明。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么赵家的运势。佛堂之事更为要紧。” 张氏叹了口气:“那大师,请您跟我到后面佛堂。” 广禅双掌合十,随着张氏离开了桃苑的门,扭脸就看到了一旁倚在桃树下,笑眯眯看着他的木石。“师弟,随我去佛堂。” 木石站直身子,懒洋洋的跟在了后面。 商锦蓉留意到木石,有些好奇这个满脸笑容却又衣衫不整的庞大和尚是什么来头。但是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只是怎么瞧着自己的眼神像是有话说呢?于是她慢走了两步,退到了木石一旁。“这位大师,可是有话要说?” 木石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大少奶奶厨艺极好。那烤jī的味道,妙得很。” 这一句话弱得很,旁人根本听不到。但在商锦蓉耳中却是清晰无比。那是仿佛进入脑子里的声音,而不是在耳边响起一般。她惊诧的看向木石:“大师您这是……” 木石这时候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少奶奶,老衲觉得,这桃苑的风水虽然不佳,但也是个清净的好地方。后院儿那假山不扒也可以。但要在中间砸一个dòng,截煞也就破了,角度选好了,便不会冲到您的房间。而那池塘之所以露出凶相,皆是因为没有生机所致。生机为阳,可镇家宅。您可以派人将池塘挖大,然后在里面养上鱼虾蟹,自给自足之余,也能让桃苑里前院儿后院儿一片生机,岂不一举数得?” ☆、第63章 第63章 虽然对这个胖大的和尚完全不熟悉,而且也是一头雾水,但是他既然提到烤jī,还知道是自己做的,就一定跟唐光远那厮有关系。而唐光远目前看不会害自己,而且这个大和尚跟自己说的这些话,也的正中了她的心思。所以她能理解,这个人至少现在看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于是商锦蓉福了福身子:“多谢大师提点。” 广禅今天在赵家一直留到了太阳西坠才带着人回了天佑寺。而他一走,孙氏老夫人就将全家上下所有能出现的成年人都叫到了后院儿。 二房现在能来的就只有冯氏和肖氏。而现在老夫人看到冯氏就一肚子火,因此他让李贞故意将冯氏的位置安排在了最末。这也让冯氏既没有面子。 但实际上现在就连最喜欢说是非的四奶奶韩氏也都严肃得很。这件事连奴才都知道了,她们这些做主子的自然也都清楚了经过。惊讶虽然有,但在韩氏这里,最多的则是心中的雀跃。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辈子都不可能完全继承赵家。以前有大房在,后来有二房在,即便二房没有了,他们上面还有个早丧的贵妾所生的三房。但在她心中,丈夫是极能gān的,甚至比二爷要qiáng上许多。就算将来不能继承家业,一直能把巴结住二房,日子也会比木讷的三爷一家好过得多。但后来嫡母发话,他们四房多了一个贵妾进门,这让她觉得低气了许多。 可如今出了这种事,自己丈夫的外室跟自己的小儿子滚到了一起,这对冯氏而言的奇耻大rǔ,可不就正好让她觉得有过冯氏一头的事情了。但污了佛堂这可是破坏一家风水和运道的大事。一开始她还幸灾乐祸。但商婉儿突然病倒,而且郎中都查不出病来,都说是被邪祟给冲撞到了。这她才害怕了起来。 老夫人看着这些人,面色yīn沉:“老三,老四,如今你们二哥和彦岷不在家。你们是家中的男丁,这动佛堂一事是需要你们处理的。” 赵东川和赵东磊赶紧起身,然后躬身到地。“听凭母亲差遣。” 孙氏应了一声,然后然他们回去坐好。“今天趁着全家人都在。我索性也就把话说开了。赵彦奇和刘氏坐下这等破坏赵家脸面和运道的下作之事,赵家是容不得他们的。”话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去看冯氏,见冯氏目光没有看着自己,而是在那里看似发愣,心中更是厌恶。“但到底是赵家子孙,我也不能让他们夫妻出去饿死街头。但做出这等逆事不能轻饶。就按庶子分家的规矩,给他铺子五间,庄子两个,银钱五千两。并除掉他们在家谱上的名字。这些我会自己处理,不用你们任何人经手。逢年过节他们夫妻不用回来。既然逐出家去,祭祖时也不必须到场。” 老夫人这么一说,这赵彦奇和刘氏就已经被逐出家门了。至少在老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他就甭想再正儿八经的进赵家的大门。即便将来生了孩子,能不能上家谱都是未知。就更是没脸见人的。而且老夫人虽说是分了赵彦奇东西,看着东西也不少,但实则对赵家而言,又着实不多。而且大家心里也清楚。那铺子和庄子怕不会是在他们附近。赵家在其他地方也有不少产业,看起来老夫人是定要将他们远远的打发了。 见众人没有开口。老夫人问:“冯氏,你可有异议?” 冯氏连忙起身然后跪在堂中:“彦奇夫妻犯下这等错事。母亲您已经对他们足够宽待,儿媳不敢也没有疑义。” 孙氏冷笑了一声:“真是好儿媳,好母亲。既然你也没有说法,那这件事就这么办了。婉儿,既然桃苑的风水不好,不然你和你婆婆搬去东院儿。” 商锦蓉连忙站起来,先给老夫人行了个礼:“祖母。孙媳知道您疼我和母亲。但我们很喜欢桃苑,那些桃花让我看到就觉得喜欢。而且也刚住习惯,再换地方怕是又要重新习惯。既然那位木石大师是个有道高僧,他教了孙媳怎么破解桃苑后面的煞,所以您不用再担心了。何况东院儿那么大,住我们婆媳二人,还是太大了。也空得慌。” 不等孙氏开口,韩氏绷不住了。“大侄媳,这是母亲的一番好意,你怎可推辞?” 商锦蓉看着韩氏:“四婶儿所言极是,祖母自然是好意的。但是孙媳却不想总是劳师动众,又是真心喜爱桃苑。祖母,既然四婶儿开了口,那就请您让四叔四婶儿带着五妹搬去东院儿。正好三位叔叔一房一院儿,也能左右平衡,免得像广禅大师说的那样,阳气不均,再出祸事。” 韩氏之所以开口,除了她很讨厌商婉儿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嫉妒。他们四房和三房一直都居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虽然住着也不拥挤,他们两房也各只有一个孩子。但她这个人嘴巴不饶人,跟三房楚氏的奶娘也偶有争吵。加上大房二房住的都是什么院子,他们却两房住在一起。如今东院儿里没了赵彦奇两口子,他们三房四房理应搬过去一房的。可老夫人却只惦记这大房的这两个寡妇。她如何能不生气。 但商婉儿这话,韩氏还是知道对自己极其不利。于是她连忙道:“母亲,儿媳绝对没有要院子的意思。” 四爷赵东磊恨不得把这个蠢婆娘扔出去。但没办法,他只能跟着一起解释。 老夫人哪里是他们能糊弄的。何况四房的人一直心大,她心中有数。而且赵东磊的确能帮得上忙,她也不想抹杀他的功劳。所以今天虽然韩氏让她厌烦,却还没有发作。毕竟家里已经出了这种逆事,若是再不好好疏通一下这家人的关系,怕是将来还要闹出更难看的出来。 “你们两口子也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的为人。婉儿说的也有道理。但她们婆媳毕竟是嫡长房。就算是你们的大哥和彦生不在,她们的身份也不会改变。婉儿既然喜欢桃苑,那她说让你们搬过去也是应当。东川,东磊,你们两兄弟这么多年挤在一院儿里也是憋屈了些。如今就分个东西。东川,你搬去东院儿。” 赵东川没想到是让自己搬,他赶紧给老夫人磕了个头:“多谢母亲!” 赵东磊暗地里咬了咬牙,也给赵东川拱了拱手:“恭喜三哥三嫂。” 赵东川连连摆手:“家有逆事,哪里能称得上喜。是母亲体恤你我兄弟,日后要多孝顺母亲才是。” 回到桃苑,张氏才“数落”商锦蓉:“婉儿啊。你这开心也不用这么明显。你瞧瞧,你二婶儿和四婶儿的脸色都变了。” 商锦蓉在路上都没忍着微笑,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更是喜上眉梢了:“能得偿所愿。儿媳当然高兴了。她们之前处处事事针对咱们大房。这是咎由自取。娘。您说是不是老天爷有眼,会惩罚那些恶人?” 张氏点头:“是啊。广禅大师说过,有因就有果。他们造了孽因,自然就食恶果。这是他们该受的。不过这次之后,怕是跟二房结了死疙瘩了。而且四房那边,怕是也会有些不好的。” 商锦蓉笑道:“娘,您觉得咱们就是什么都不做,就能躲过二房了吗?更何况四婶儿和五妹自打我进门开始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儿。连我给祖母摘一只桃花,五妹都要跟我抢夺。他们四房向来巴结着二房的人,二房不好,他们就算心里高兴,明面上也是要跟咱们作对的。您啊,就放宽了心,左右都是不能好的,又何必在乎更不好一些呢。” 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张氏是个谨慎隐忍惯了的人。习惯性的想要去让一让。但是儿媳妇儿的话却又让她心里有以前从未有过的激动。那是一种可以挺直腰板的底气。“你说得对。婉儿啊,娘若是离开了你,怕是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商锦蓉笑呵呵的:“您怎么会离开我呢?咱们娘儿俩到什么地方都得在一起。我才不要做没娘的孩子呢。” 张氏拉着商锦蓉的手,满眼都是喜欢和疼爱。“说得对。娘为了你也得好好活着,要活出个样儿来,争一口气!” “所以这次佛堂的事情,咱们得弄得好,要让祖母满意。这也是为了爹爹和相公。” 将张氏送回房间,商锦蓉没有回房休息,而是转身到了她午后那块小院子。看着那个假山,她琢磨了一下,然后告诉素chūn:“你去帮我拿一下笔墨。墨要研好的,我在这里画一个范围,过两日找工匠来把假山打穿,重新做个造型。” 素chūn那会儿虽然没听到木石说的烤jī,但是木石大声说的如何改造这个小院子她是听见了。知道这是要紧事,她也没多想,赶紧就领命去了书房。 而这时候,假山里钻出来一个人。 商锦蓉看着唐光远叼着个树叶,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又觉得有气儿拱上来了。“大白天的,你在这儿gān嘛?” “看怎么挖池塘啊。我看啊。从这边到那边,四周留一个能走人的地方,然后都挖出来养鱼挺好。再弄点儿莲藕进去,夏天了还能开花。你在屋子里开窗户就能闻到花香。多好。” 虽然画面很美好,但是现实操作却不只有美好:“那还有鱼腥味儿呢。而且你有想过房子后面就都是池塘,这是什么风水吗?而且cháo气太大,对人身体不好。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刘二学种花,这养鱼的事儿就别操心了。” “荷花不也是花。” 商锦蓉冷笑:“猪头还也是头呢。跟你一样吗?” 唐光远也不生气,被骂了反而笑了起来。微微靠近,低声说道:“你每次骂我我就想笑。” 商锦蓉一头黑线。但意识到唐光远也可以像那个大和尚一样,让自己的耳朵里面听到声音,这让她对这个嘴巴贱兮兮的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这人的武功一定很高。虽然感觉起来很不科学。可是她一个借尸还魂的异世来者,有空间不说,空间里还有这个世界的鬼魂,这只不过是有自己意料不到的武功而已,应该也是小儿科的。“就说你将来得是贱死的。既然你这么想种荷花,那就把池塘挖大一些,但是不能挖到东面,免得水汽太多,进入娘的房间就不好了。你或许再去问问那位大师,要怎么安排后院儿的布局,什么能种什么不能种,请教得仔细一些。我再做一些食物你给大师带去,聊表心意。” 虽然这里没旁人,但是商锦蓉也不可能跟唐光远一直挨着那么近。这会儿她一边儿绕着原本的小池塘走,一边儿跟唐光远jiāo代这些。但实际上却是点出了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大和尚的事情。 唐光远点头:“好啊。那我明天你就去?” 这时候素chūn带着笔墨回来了。“大少奶奶,我准备好了,您看这些墨汁够用吗?” 商锦蓉点头:“够了。我就画一个圈而已。唐远,你明日去天佑寺的时候,顺便先请几个会做假山的工匠回来。按照我画的角度和大小把假山重新做一下。顺便后面这些矮树中年只有绿叶没有花,你跟刘二再把这些矮树挖出去,等问了那位大师,再按照他说的来栽种。” 唐光远见素chūn来了,自然就恢复了之前的伪装。“是。小的遵命。” 素chūn捧着砚台跟着商锦蓉身边,忍不住问:“大少奶奶,您让唐远去天佑寺请教那个胖胖的大和尚啊?” 商锦蓉点头:“是啊。那会儿那位大师说得太笼统,但是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并不算小。不能都挖池塘,所以让唐远再去问问详细。” 素chūn有些羡慕:“唐远,你就好了,可以出府。” 唐远脸上带出了憨笑:“是小姐的吩咐。” 商锦蓉见唐光远这个德行,差点儿管不自己刺痒的手心。不过见素chūn一年到头也没个散心的时候,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也是让人心疼。所以她就说:“唐远,不然明日你带着素chūn去。庙里不方便的话,让她自己在街上逛逛。素chūn,你逛够了就去我娘家一趟。我给我外祖父和舅舅写一封信你给带去。这事儿你玩够了再去就行。然后等这唐远回去的时候去李家接你。” 素chūn瞪大眼睛:“大少奶奶,您的意思是,让我自己去玩吗?” 商锦蓉笑道:“对啊。一年带头你都跟着我,总要偶尔歇一歇,左右这几日我也不能离开院子。我这儿躺着坐着,你在一旁跟着也无事可做。不如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也听听坊间有没有关于赵家的传闻。还能顺便给我送封信,一举数得。你还不乐意?” 素chūn连忙摇头:“我乐意!可乐意了!大少奶奶,您真好!” ☆、第64章 第64章 唐光远第二天带着素chūn出门。张氏还特意给他拿了一百两银子。让他给天佑寺先捐一些香火钱。商锦蓉在看到银票jiāo到唐光远手上的时候,眼神那叫一个犀利。弄得唐光远哭笑不得。 等到两个人离开了。张氏才跟商锦蓉说:“婉儿啊。虽然唐远是刚刚买进来的,但是他到底是个读书人。不会做那私吞银子的事的。再怎么说也是你救了他,再要对他这么不放心,他怕是在家里也无法立足。”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都不知道这么跟婆婆解释了。不过很快她就找好了说辞:“娘。我没有不信任他。我是担心他被他哥再给缠上。您也知道,就他哥那个滥赌鬼的样子。他这个模样和腿脚的都能卖去煤窑当苦力,就为了一两银子。他身上现在有一百两,他哥要是知道都能把他给杀了,就为了抢钱。” 她这么一说。张氏也紧张了起来。“也有你这么一说。那要不让李四也跟着?”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要是真让李四后追上去,那就更是让他觉得咱们娘儿俩不信任他了。将来更加不好做人。我昨儿让素chūn跟他一起去,就是为了防止这些麻烦事儿的。素chūn您还不知道么。丫头年纪不大,但是心眼儿却多着呢。更何况敢说敢喊的。” 张氏笑道:“那是跟你在一起久了,学了你的皮毛。既然这样,那这事儿就甭想了。哪儿那么巧就碰到他哥啊。不是说欠了债都逃到他乡了。等他回来,问问他也就是了。” 唐光远这一去,自然是遇不到自己的“哥哥”,他在家排行大排行虽然是老二,但是大伯家的大哥和三弟都已经在灾年夭折了。而他那个亲爹这边,他是嫡长子。却是生生被那庶子和庶母给bī的差点儿随着他娘一起去世。所以别说他没有亲哥,就是有,等待那个“哥哥”的,怕也是掉头之苦。 坐在马车边,素chūn一脸都是兴奋。在她印象里,唐远是个不喜欢说话,就会闷头gān活的人。但是能出来玩一天这么开心的事情,她肯定不会也沉闷这度过,于是她看到路边有卖肉烧饼的,赶紧拍打唐远的胳膊:“唐远你快停下来。我去买几个肉烧饼。你能吃几个?” 看着素chūn闪亮的大眼睛,唐光远方才想着以前的事,情绪本是低落的,但是看到她满脸的笑意和开心,也就将那些仇恨暂时放到了脑后。“我不饿。你省些钱。” 素chūn笑眯眯的:“诶呀。今天出来,大少奶奶偷偷给我塞了五两银子,说是给我的零花钱。这几个肉烧饼才几个大子儿啊,你不用替我省的。我看你这么大的个子,又瘦巴巴的,还是多吃一点儿比较好。六个行不行?” 那肉烧饼眼看着有巴掌大的。六个烧饼也的确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饭量了。“不用那么多。两个就行。我要进庙里,肉的吃多了也不好。” 素chūn一拍手:“对哦。那就再买几个素的。诶你说那个胖大师是不是也喜欢吃东西啊?不然怎么能那么胖呢?虽然大少奶奶给他准备不少好吃的,我也再给他买几个素的!到底是帮咱们忙的人。” 看着素chūn开开心心的去买烧饼。唐光远不自觉的笑了出来。这赵家的主仆二人可真有趣儿。一个傻乎乎的孩童不知愁的模样。一个看着柔弱好欺,却是个满身是刺儿,打人都贼疼的小老虎。想想赵家其他几院儿这些人,除了三房的人是真的有些木讷,有些脑子不够用之外。二房是有毒又狠,四房就是又蠢又坏。可是放在一起,怕是也斗不过这个商婉儿这么一个丫头。何况现在还有自己帮忙呢。 唐光远是拎着一包烧饼直接敲开了木石的禅房门。 因为木石不是本寺的僧人,而是游方在此处挂单的和尚。所以他住的地方不是在内禅房,他自己因为又吃肉又喝酒,不是很受那些和尚的待见,所以广禅给他安排了距离可用禅房不远的一个独立小院落。唐光远去找他,也不影响到其他人。 “小友今日也带了美食而来,看起来是又有事情要让老衲办了。”木石笑呵呵的站起身,将唐光远给请了进来。 唐光远也笑着将烧饼递给木石:“今儿没什么正经事。就是跑出来跟您说声谢谢。不是您那些话,后院儿那假山就得平了。” 木石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烧饼闻了闻:“这张家的烧饼可是好吃食。你倒会挑。要是肉的就更好了。”说完他三口就吃了一块。“虽然我留了那个假山,但老衲还是奉劝小友,还是莫要做逾越之事。女施主是个好女子,而且头顶金光,是大富大贵之相。莫要毁了他,也耽误了自己。” 唐光远当然听出了木石的意思。“大师又如何知道,她日后的大富大贵不是我给的?” 木石笑了:“这我却不知。但你最近的血光之灾还没有过去。光看眼前,你就没有她的命格好。不过万事皆有因果,世事也看循环。你若是个可以匹配之人,老衲也觉得是件美事。但小友是聪明之人,何时可以做何事不可以做何事心知肚明。老衲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唐光远却因为这些话皱了下眉头:“大师。可是觉得我会给她带来灾祸不幸?” 木石摇了摇头:“你与他如何,老衲不是神仙,自然看不清楚。人的因果缘分,不是命格可断的。不过世俗常理却做不得假。”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其实我是个身负血海深仇之人。将来也许为了报仇要丢掉性命。所以我也不会耽搁任何人。只是在我能帮着她的时候,就想多帮帮。您是不知道她那婆家的婶娘有多么恶毒。” 木石道:“可以想象。佛堂之中的事,必然与她有关。也与你有关。” “大师可觉得是造孽?” 木石又一次摇了头:“有因才有果。尘世间的事,有些是报应来得太慢,而有些就是立竿见影。只要你们觉得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自己就行。” 唐光远点了点头:“晚辈受教了。对了,她今日让我过来,一来是跟您道谢。让我给您带了一些好吃的。二来也是问问您,那后院儿除了池塘里的荷花之外,还种些什么比较合适。” 木石没回答问题,而是询问:“那女施主准备的食物呢?” 唐光远笑回:“里面有不少荤腥,就是您自己不在意,这天佑寺也不能亵渎。所以我放到了马车上。您可以随我出去,我带了一摊子她亲手酿造的桃花酒,给您尝个新鲜。” 佛堂的重修是一件大事。按照广禅的意思,这佛堂的院落所有建筑最好推翻重盖。老夫人并无异议,并表示多少银子都无所谓。到时候还希望请广禅大师能够亲自为他们赵家的请佛入宅,再为佛堂里供奉的先人诵经七七四十九天。 对商锦蓉来说,这实在是太过麻烦了。这也严重的推迟了她接下来计划的事件。 在修建佛堂的时候,二老爷赵东阳和二少爷赵彦岷回来了。回来之后他们就发觉家里的气氛不对。而且出来进去还有和尚。在回来的路上就听说家里的佛堂重新翻修,不知道为什么,二儿子夫妻去了百里之外的镇上去打理铺子。所以回来之后,他们也没下你给孙氏请安,而是询问了冯氏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氏哪里能说是自己的错?当着大儿子,她也不敢说真正实情。所以就简单的说了一下赵彦奇夫妻和董玉清的事。 赵东阳一听,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说实话,虽然他现在有了新欢,但董玉清却是她最喜欢的。说不上爱与不爱,但他是有计划将来真的让她进门的。可是现在自己的儿子居然跟自己的爱妾厮混,还是在自家的佛堂里,被母亲身边的婆子和大侄媳看到,这简直是丢了大人了。 发了一顿脾气之后,赵彦岷觉得实在没脸,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儿去跟自己的夫人问个详细。而这时候,为了给二儿子解脱罪过,冯氏才把她和儿子的计划都告诉了丈夫。顺便你说了那董玉清定是商婉儿给弄进去,并且喂了药,否则他们的儿子不可能做这种糊涂事。 原本冯氏以为赵东阳怎么也要向着自己,恨上商婉儿。可是她等到的,却是赵东阳反正两个大嘴巴。 “毒妇!贱人!你平日里看大房不顺眼。我容了你。你到底是为了咱们二房。可是你造这个孽之前,可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赵家所有人,就连以后的我的子孙孙都要被人嘲笑!你当真以为商婉儿是那忍气吞声的性子?她若是真那般好拿捏,你至于一直拿她没办法?她当初连死都不怕,如今能忍你们的毒计?更何况,她现在不是娘家没人。李家虽然现在落魄了,但烂船也有三千钉,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将这件事嚷嚷出去,让跟咱们同归于尽?即便是那不是东西的商家,为了要讹咱们的也银子,也能跟咱们拼了命!” 听到这些,冯氏打了个哆嗦。脸上虽然疼,但心里却是恐惧。“她一个女人,贞洁多重要,她还能跟别人去说不成?” “愚蠢!愚不可及!人连死都不怕,你还当她在乎什么贞洁?何况你以为就只有她需要在乎名声,而赵家和彦奇,包括我都不要脸了吗?你觉得这件事一出,就只有她没有脸或者?到时候即便赵家的家业咱们二房据为己有,外面那些人还有谁会跟我来往?我还做的哪门子生意?gān脆就全家一起一把火烧了,免得子子孙孙丢人现眼罢了!” 赵东阳跪在孙氏面前“咣咣”磕响头。赵彦岷也以头触地长跪不起。父子二人声泪俱下,直说是教导无方。孙氏这会儿把赵彦奇给打发走之后,事情也发生这么久了,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还在愤怒之中,看到自己仅剩下的嫡子嫡孙,也就没有那么大火气了。 “你们可怪我把他们夫妻送走?”说到底,孙氏还是担心儿子会恨上自己。但是这件事明显不是这么简单,她又何尝不清楚。可是在调查下去,出来的事情怕是更丢人。她也只能让事情到此为止。而不分走赵彦奇,她也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不光董玉清为什么会出现,赵彦奇两口子在佛堂出现,不可能是被人qiáng迫。更何况佛堂的仆人是冯氏给调走的。这一点已经无法洗清二房的重责。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有这样的孙子孙媳留在眼前。 赵东阳哪里能说“怪”字。他连忙跪爬两步。“娘,是儿子教子无方,让您劳神生气了。那个小畜生就应该打死,您还给他分了那么多财物,已经是开了天恩。儿子哪里能怪您。” 赵彦岷虽然不知道跟大房有什么关系。但是回去听自己夫人说起这件事,就认定了是三弟和三弟媳实在不是东西。平日里她们两兄弟看着和和睦睦。可同为嫡子,他又察觉到母亲对弟弟的细节上更关心,在他们二房这种氛围下,赵彦岷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和嫉恨的心理。所以赵彦奇现在被分出去,彻底没了继承家业的希望。赵家只有他一个嫡孙在,他还有些暗慡呢。但暗慡之余,他是真心觉得赵彦奇丢人现眼。 所以他也跟着跪趴到孙氏膝边:“祖母,您别这么说。是三弟自己不懂事,让您生了气。听碧新说您病了一场。这是我们的罪过。” 孙氏看着二儿子和二孙子,长叹了口气:“我老了。受不了这些惊吓。日后我就希望咱们赵家能安静一些。那些个有的没的脏的臭的我都不想再看到。东阳啊,为了避免再有麻烦,你去把你那俩个妾室接进府中。免得她们在外面约束不到,再有什么难听的难看的。” 赵东阳当然高兴。可是赵彦岷却是脸色一变。虽然这赵家如今只有他一个嫡子了。但是若是自己的父亲再有庶子出生,那自己也是会有许多麻烦的。可是这件事他又不能置喙。可心里的劲儿是做上了。 又跟儿子和孙子叮嘱了几句,孙氏又道:“这事儿冲撞了婉儿,她也大病了一场。还是广禅大师来了,才让她缓过来一些。这会儿还没全好呢。到底是你们二房的过错,冯氏又做了这些不成样子的事情。彦珉,你让碧新去给你大嫂道个歉,你们也要有些诚意。” 赵彦岷连忙点头:“祖母放心,孙儿知道。这件事让大嫂受了委屈,我们道歉是应当的。” ☆、第65章 第65章 虽说赵东阳训斥了冯氏,但不表示他不憎恨商婉儿。他是不赞同冯氏的做法。但是若是成了,他肯定也乐享其成。但现在是没成,而且还让商氏这么反手一击,不但毁了小儿子夫妻,也搭上自己的爱妾,这可说是身后大恨了。原本他还没想过要对大房这两个寡妇下杀手,现在这个情况,他也觉得这个商氏是不能留的。 但赵东阳不是冯氏,他没有傻到现在就要报复的程度。所以以休妻来威胁冯氏让他安静一些。这一安静,就是整整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来,佛堂早就修建好了。重新请回来的佛像是广禅大师亲自描金的。之前一直猜测赵家要做什么的人,现在都在说赵家是要发大财了。这是与佛有缘呢。可知道内情的人都只是嗤之以鼻,就连广禅大师也只是摇着头叹着气,对赵家的气运不想多说。 也是这半年里。商锦蓉回李家两次。原本是打算利用去全和县那边收铺子,引二房那边动手。但唐光远自赵东阳回来之后那一个月几乎每晚都没闲着,所以他们两口子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商锦蓉知道二房不会在短时间内动手,自然隔壁县也就先不用回了。毕竟一想到商家那些人的嘴脸,她就觉得膈应。 其实赵家出事之后,商家还派人来叫过她。他们也是想来用这个机会,跟赵家拉拢关系。一开始商家是觉得,商婉儿说是嫁进去做大少奶奶,但却是嫁给一个牌位,自然是没有地位的奴才命。可后来听人说,赵家对大少奶奶很是喜爱。而大少奶奶也掌管这大房的一切事务,连大房的大太太都对大少奶奶言听计从,老夫人也把大少奶奶当亲孙女看待,赵家人心善并没有亏待这个嫁给牌位的女人。一次两次不信,次数多了,加上李家都搬去了琉保镇。他们派人打听才知道,商婉儿逢年过节时给李家送的东西又多又排场。这才又气了要当亲戚走的心思。 不过商家来人是张氏见得。几句话就给怼了回去。躲在屏风后面的商锦蓉偷笑。看着婆婆一脸高冷为自己出气的样子,这种被人疼爱保护的感觉,让她心里暖洋洋的,有找到了当年父母还在时的安心。 可是商锦蓉知道,这样在赵家大宅里的清闲日子不会很久了。随着赵彦奇的事情已经逐渐淡去,赵家又恢复了玩日的平静。除了全家上下没有人再提起有赵彦奇和刘玉秋这两个人,二房又多了两个姨太太。一切都跟去年似乎没有区别。 到了十一月。赵东阳又一次离开了。这次离开赵东阳不会走太远,毕竟下个月就过新年了。在这个时代,新年的意义更重。而且之前除了那样的事,赵东阳也不敢除夕夜不在家了。而赵东阳上半年出去了那么久,办了全年的货回来,这次说是临郡挖出了千年何首乌,都要成人形了,他赶去看个究竟。这个说辞让商锦蓉不是很相信。 “我总觉得这个二老爷有yīn谋。”唐光远一边儿按照商锦蓉的指挥,给今年在后院儿栽种的那些玉兰和桂花树缠上麻绳。一边儿小声叨咕。 边儿上只有素chūn在,这会儿素chūn也早就把唐远当成了自家大少奶奶的心腹看,所以有些话她是可以听的。不单听,她还有很多意见要发表呢。“大少奶奶。我觉得唐大哥说得对。您这得加小心。之前他们就没安好心。结果偷jī不成蚀把米。这半年虽然二奶奶看着消停,但是那脸色可是没有以前温和了。而且二老爷和个人……我也不是讲究主子,实在是不如咱们家大老爷人好。这次他走,说不定二奶奶没有人压制着,又会找您麻烦。” 商锦蓉点头:“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但咱们总不能把没发生的事情当罪状?防着也就是了。诶你缠得密实一点儿,这漏着风,就没意义了。” 唐光远也不抬杠。任劳任怨的继续缠树。“那不然……我去李家找老太爷和大爷商量一下?” 商锦蓉摇头:“可别了。我外公和舅舅本身就对我在赵家不放心。之前那事儿被他们知道之后,就更是提心吊胆。你们俩谁也不许过去窜闲话。不然那我要你们好看!” 素chūn吐了下舌头:“我不会的啦。不过我想着,只要咱们不出去,在府里二奶奶也不敢怎么样。” 唐光远心道,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就冯氏那个一身算计的主儿,这半年指不定憋了多少缺德招数呢。“我最近跟他们院儿的花匠混的挺熟,不然那我去打听打听?” 商锦蓉明白他的意思,点了头:“别走露风声。去的时候让何妈给你带些好吃的,吃人嘴短,你套话也容易一些。” 从是月初到月底,二房那边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唐光远虽然不愿意相信冯氏能这么消停,但她也不能没事儿找事儿。可就在他略显松懈的时候,桃苑突然遭了贼。得亏是商锦蓉警醒,后院儿有做了几个小小的“机关”,外面来人不知道这大户人家的院子里还放绊脚的丝线,丝线那头连着屋子里的铃铛。所以那铃铛一响,商锦蓉自然从梦中坐起,很快就到了外间屋,拉着素chūn跑出房间,就大喊了起来。 就算是招来的杀手,可如今也只能像个不得手的偷儿一样逃跑了。做一个盗窃不成因jian不允杀死人命是一回事,人都逃出去了,在院子里行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那“偷儿”思考了片刻就逃走了。可惜的是他这边刚刚跑出去还到街口呢,唐光远就在后面钳住了这小子的后脖筋,单手用力,这人连喊一嗓子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背过气去。 将人带到那个破庙里,唐光远直接点了这个人的xué道,而后从庙里找出一个要饭都不要的破罐子,也不管里面沤着的是雨水还是尿,直接就泼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那人被水激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你,你是什么人?” 唐光远表情yīn冷得很,此时他的手上把玩着匕首,这匕首的刃上反着月色,成了一道道吓人的寒光。他带着黑巾盖住了半张脸。这个人其实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你到赵家要做什么?” “我就是快过年了,家里揭不开锅,所以想着赵家大门大户的有银子,所以就去偷些糊口。好汉爷,您就绕我这次!我以后再也不敢偷东西了。” 唐光远冷笑了一声,抬脚就朝这个人的小肚子踢了过去。他这一脚虽然只用一成的力气,但对于被点了学到,完全无法抵抗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凶残了。若是再用力,这人内脏破裂当时就得死。他还不想在这个时候要人命。何况这可是个重要的证人。 “啊!”的一声惨叫过后,那个男人又背过气去,唐光远这次没东西可泼,于是在一旁等待,心中焦急,但他知道自己回去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就在这里审问这个蠢货。 这个人到底也是有底子的,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就醒了过来。“饶,饶命啊……” 唐光远真的没心情跟他废话:“说实话,我自然饶你不死。若不然。我把你扔进深山,láng拉狗咬,全尸你都没有。你该很清楚,你武功比我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而我也知道你有武功。你要再敢有半个字的欺瞒,我一个时辰之后就让你试试眼看着自己被野shòu一口口咬下肉来掏出肠子肚子是什么滋味儿!” 别说是被野shòu给开膛破肚了,方才那一脚他就不想再受第二次了。这次他很痛快就招了实情。 其实跟唐光远猜测的没有两样。这人就是二房招来的,而且跟他联系的人是赵东阳手下的一个管事,这很名下那就不是冯氏一个人的手笔。而当他供出,二房的意思是让他jian杀商婉儿的时候。唐光远没忍住又是几脚。虽然是踢在肉厚的地方,但这也是一脚踢晕,又一脚踢醒。这死去活来的劲儿,让这个“刺客”都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更别说是后悔做这件事了。 唐光远最后将这个人送去了自己的庄子。此时天色已经微微见亮,庄子的管事赵五见是自家主子回来,连忙询问:“大爷,您这是?” 唐光远把这个家伙扔到地上:“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日后有用。” 赵五领命:“是。您放心。只是您还要在赵家留多久?” 唐光远微微眯起眼睛:“你问这么作甚?” “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您怎么好一直在一个商户家给一个女人做奴才。” “那又有什么不好?至少我能看到人味儿。我做事自有主张,少要聒噪。做好自己的事。山上怎么样了?” “山上一切都好。京城那边的眼线也传了几次消息回来。但是没什么新的进展,所以没去找您。” “既然如此就先这样。有消息再去找我。若是没有,就当没有我这个人在。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 回到赵家的时候,唐光远是瘸着腿,一身泥的从马棚那边的角门回来的。李四先看到了唐光远,赶紧过去搀扶。“你这一宿去哪儿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唐光远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看到那个贼跑出去,我就追出去了。也是我这腿脚没用,明明看到他朝着东边儿跑过去了,我找了一夜也没找到。大夫人和我家小姐没事儿?” 李四点头:“没事儿。她们都好。那贼都跑了不是。” 一旁另外一个赶车的叹了口气:“你说你也是的。自己腿脚有问题,你还追什么贼啊。” 唐光远摆手:“小姐救了我的命。我这条命就是小姐的。有人要伤害她和大夫人,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报恩的。” 赵家一共有四个车夫,跟着二爷出门一个,剩下的这俩人跟李四关系不错。自然对大房也亲近一些。所以唐光远这么做虽然看起来愚蠢至极,但却着实让人敬佩。所谓忠仆,在这些人眼里,还真就是这个样子的。 商锦蓉看到唐光远弄这个熊样回来,也担心他是不是被那杀手给伤了。于是赶紧上前询问。 唐光远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自己摔的。我看到那个贼人去了什么方向,但是腿脚太慢没追上。” 旁人只是觉得遗憾,但是商锦蓉却听明白了。因此也就放了心。“你也是,自己身体不好,还要去追贼。但凡他转身要打你,你该如何是好?” 虽然也是虚词儿,但唐光远却觉听得心里舒坦。“我的命是小姐您给的,为了您豁出去也值得。” 哪怕这个家伙平日里嘴贱得很,但相处了这么久,商锦蓉也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甚至是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忌讳,也不用考虑身份的人。所以即便这就是说给旁人听的话,可对她而言,也挺开心。“既然你的命是我救的,要怎么样就是我说了算。李四,你快扶他回房去休息。这几日放你个假,好好养养你那腿。” 这时候张氏也出来了,看到唐光远这样,也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心太实了。得亏这是没出事儿。不行。我这就去给佛爷上柱香。求佛祖保佑咱们阖家平安。” 商锦蓉扶着张氏往佛堂走,除了桃苑你,她才开口:“娘。咱们要不要报官?” 张氏回道:“这事儿娘做不了主。得问你祖母去。不过还是要先烧香。” 这时候,三奶奶楚氏和她的奶娘也走了过来。因为之前商锦蓉的话让三房占了东院儿,楚氏虽然之前跟着二房四房也挤兑过商锦蓉两句。但其实这个女人本心没那么多弯弯绕儿,加上她这个奶娘是个极jīng明的,规劝着她不要跟大房作对。如今的大房多了个商婉儿,深得老夫人喜爱,二房如何他们管不着,但四房那样做就是犯蠢。她们是不能学的。因此这会儿见到张氏和商锦蓉,楚氏连忙上前:“大嫂,昨夜闹贼的事我也听说了,心里实在不安,想去桃苑你看看。您怎么样?院子里可有什么损失?” 还不等张氏回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韩氏的声音:“三嫂可真是关心大嫂呢。” 商锦蓉一听韩氏说话就生气,因此立刻笑这回应了一句:“四婶儿难道就不关心母亲了吗?” ☆、第66章 第66章 韩氏被噎了一下,随后想起丈夫警告她的话,立刻qiáng忍着露出一个笑脸。“哪儿能呢。我这要是不关心,能这会儿就过来了么。大嫂,您没事儿?” 对楚氏,张氏尚且欠缺耐心,何况是韩氏的嘴脸。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多谢四弟妹关心。我安好。这会儿打算去佛堂上香祝祷。若是两位弟妹有意的话,不如与我同去?” 楚氏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我正有此意。” 韩氏也不甘示弱:“我也正打算找大嫂去烧香呢。这贼也太不像话了!这要过年了,也不让人得个安生。” 商锦蓉可不管那个,听韩式说完,她冷笑了一声:“瞧四婶儿这话说的。难怪祖母说了,让请个女先生回来教教五妹。也不知道四婶儿给留心了没有。这眼瞅这五妹都十三了,再过两三年就得找婆家了。” 其实商锦蓉不说,没人觉得韩氏这话有什么问题。可这么已提醒,这“让人不得个安生”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了。如此一来,楚氏就皱了眉头。“四弟妹,这事儿真得加紧时间了。咱们赵家出去的女子,也得是大家闺秀才行。” 韩氏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我说大侄媳妇,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哪儿说得不对了?” 商锦蓉笑了:“四婶儿,侄媳哪里说您说话不对了?” 韩氏一时语塞,还真就没有这么一回事儿。还是韩氏身边的大丫鬟白果解了围:“大少奶奶,这天儿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去佛堂。过了时辰再上香,可是不太好。” 商锦蓉点头:“你说得对。娘,两位婶婶,咱们快些去。” 韩氏心里咬牙启齿,脸上也在白果的眼神劝说之下恢复了笑容。其实她今天过来,一来是看热闹。二来也是为了跟大房卖个好。自从佛堂重修的事情jiāo给了大房之后,这半年来,有一些家里的大事小情,老夫人基本都亲自过问,然后就让大房来打理。虽说没有让张氏掌家,但对冯氏那边却仍旧没有好脸色。 当初若不是老夫人更喜欢二房的冯氏,也不会让张氏在丈夫儿子死后过得那么艰难。在一个大家族里。掌家那一方必定是被人巴结的。张氏不争不抢,没有人会说她的好,只会当她是个没用的。不需要巴结,甚至不需要结jiāo。可现在一旦有所改变,人们的心态自然也不同。三房若说没有四房现在的心思也不对。但楚氏心里还存了一层感激之意,友好的心思自然更多。 这一点从jiāo谈的内容上就能看的出来。从佛堂上香出来,到厢房里奉茶,商锦蓉就站在婆婆身旁给三位长辈斟茶递水,规矩做得十足。当然最要紧的是没有人问她,她就绝不插话。但这非但没有让韩氏觉得舒心,反而一直在揣测,这商婉儿到底在想什么。 张氏今日同这两个妯娌聊天,可以说做得滴水不漏。楚氏那边聊的不过是日常生活的jī毛蒜皮,还有一些关于过年的时候要准备些什么才好。而韩氏就不一样了。她总是想着法儿的问,大房是不是要重新掌家了。她自以为很委婉,可其实让人一听就能听出个大概了。 楚氏实在是看不惯韩氏这个样子。因此她这个本来就嘴直的人,就有些忍不住:“四弟妹,大嫂都这么多年没掌家了,二哥又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你总是这么说,不是让大嫂跟二嫂产生误会吗?何况现在分明就是母亲掌家,大嫂二嫂从旁协助。咱们能做的是不给家里添麻烦。” 商锦蓉想给这位三婶儿竖起大拇指了。张氏此时接道:“四弟妹啊,你三嫂虽然心直口快,但也没有恶意。咱们妯娌在赵家也有十几年的相处了。谁是什么脾气秉性,大家都有数。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这家怎么当,真不是咱们这些做儿媳妇儿可以说了算的。而且咱们也各自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子女。总要给孩子们做一个好榜样。我跟你们还不一样。我院中只有婉儿一个孩子,虽然是我的儿媳妇儿,但我却当亲闺女看待。就算不为了我自己,我也要为我的孩子好好过日子。这安生的日子,就是最好的。” 韩氏从佛堂回到西院儿,就觉得自己被排挤了,也觉得自己挺没脸的。可她这人却不想着要怎么改变自己的行为言谈。一门心思就想着要怎么报复回去。心里还想着,活该大房招贼,怎么没把东西都偷了才好了。 一边儿心里咒骂,一边儿走路,那必然是要分神的。韩氏刚进了西院儿的门,一进院儿就跟一个人撞上了。被吓了一跳的韩氏定睛一看,发现是赵东磊之前收房的一个丫鬟,气得她当时抬手就是两个嘴巴。“小蹄子!你这是要翻天了!敢撞我!” 收了房自然就是妾,是姨娘。虽然也只是半个主子,但赵东磊对这个丫鬟的感情也不一般,而且她还是赵东磊的第一个女人,因此年纪虽然跟韩氏一般大,只比赵东磊小上两岁,并不是年轻漂亮。可是做姨娘之后,还是很得宠。 但这个姨娘却不似韩氏那么蠢。被正房太太给打了。她也不反驳,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而且是以头触地,把额头都磕出血了。“是奴婢走得慌,没看到四奶奶您回来,是奴婢的错,求您饶命!” 一看到这女人眼泪汪汪的样子,韩氏就更气了。以前虽然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女人跟赵东磊的关系。但通房丫鬟而已,连孩子都不能有,她从来没在意过。但收了房之后,赵东磊就不让这女人喝避子汤了。而且十天里,有六天都在这个女人房里,这让她早就怀恨在心。今天有了茬口,又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只有磕头求饶,这还是不够的。 赶得也是巧了。赵东磊最近本来挺忙,因为赵东阳不在家,赵家三爷又不管生意上的事情。所以赵家的生意就都落在了赵东磊的肩头上。他是累是忙,但心里高兴。所以在家的事件也少。但今天是忘了自己的私印,而且正好有一笔他自己的生意谈成了。正好回来拿印。就看到自己这个妇人就在院儿门口用脚猛踹爱妾。这可把赵东磊给气到了。他还指望自己喜欢的女人给自己生儿子呢! 被赵东磊一把拽开甩出挺远,韩氏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看到丈夫抱着那个贱女人一脸心疼的样子,她跺脚大喊:“赵东磊!我才是你的发妻!她不过就是下贱的奴才!” 赵东磊放开那姨娘,站起身走到韩氏身边,抬手就是两巴掌。他这两巴掌可不是韩氏那两巴掌可比的。韩氏的嘴角都往出流血了。可赵东磊一点儿都没有心疼的意思。“闭嘴!你这种悍蠢的毒妇,当真以为我不敢休了你吗!” 听到“休字”,韩氏打了个激灵,也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她撞到了我!” 赵东磊指着姨娘:“撞到你就能把她打成这样?还是在这院儿门口?你是想打给谁看?你是想打谁?她是自幼服侍我到如今的,你就是这么对待我身边的老人儿?韩氏,不要以为你生了个女儿我就不能动你。你大可以回娘家问问,我休了你之后,你们韩家有没有人让你回去丢人现眼!” 四房的这一场闹也是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几院儿。 张氏听完之后,立刻皱了眉头。“这也太能闹腾了。才从佛堂回去,就那么大个肝火。再怎么不喜欢那妾室,打几个嘴巴也就罢了。怎么能朝肚子上踹呢。这也忒yīn毒了。” 桂兰接道:“小姐,您跟四房那位的想法怎么能一样?她那是担心那个姨太太生下儿子,那本来就是四老爷第一个女人,地位就不一样。打从老夫人说让四老爷纳妾之后,四老爷就只抬了这么一个上来,就知道心里是真有的。四奶奶那种性子的人,能容得下?” 对桂兰的话,商锦蓉还是很赞同的。“我也觉得桂妈妈说得对。但还有一点。今天在佛堂,四婶儿没讨到一点儿好处。她的本意应该是来跟咱们大房拉进关系,但是实在是不会说话,又不知道哪儿来那么高傲的姿态,总是拉不下脸来好好相处。自然就会觉得咱们所有人说的都是在针对她。以我对她的了解,怕是那个姨娘实在是运气太差,正赶上这个时候跟她撞上了。但无论如何,她的行事的确是太过分了。但也难怪五妹跟她学成了那样。我看若是再让她教养下去,五妹就废了。” 说道赵玥,张氏叹了口气:“小时候,玥儿也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她是赵家三辈儿唯一一个女孩儿,原本都宠得不得了。老爷还在的时候,就是出去做生意,回来不给彦生带东西,也会给玥儿带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可这孩子真跟她娘一样,养不熟。毕竟跟着她娘耳濡目染,只怕有老师教也是不行的了。” 商锦蓉却不这么认为,但他倒也并非好意:“娘,我觉得即便五妹学不了多好,但是至少要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若是是非不分,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将来出嫁得多丢咱们赵家的脸?虽然咱们赵家只是商户。可在琉保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没得让人觉得赵家的家教是这样的,还是要跟祖母说说,让四叔赶紧给五妹找一个老师才好。最好还是能让五妹跟这老师一起生活。离四婶儿远一些。” 张氏有些不理解:“跟着老师一起生活?让孩子离开娘?” 商锦蓉叹气:“若是那好样的,做娘的能让女儿做出那些蠢事吗?您瞧瞧四婶儿都把五妹给教成什么样了。”说到这里给,她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罢了。我虽然说是不希望五妹将来嫁出去遭罪,但她们也不会领情。这事儿啊,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张氏点了点头:“这话我赞同。所以这事儿啊,让咱们院儿里的人也不要再谈论了。婉儿啊,娘知道你是为了玥儿好,可那孩子已经被养歪了。你跟她的关系又从来不融洽,说多说少都不如不说。” 商锦蓉笑着点头:“好。娘我知道了。我方才也是一时气愤。不过我想这事儿祖母也不能轻饶。” 老夫人的确不能轻饶。若只是韩氏殴打妾室倒罢了,顶多就是一顿数落。让她闭门思过。可现在的情况是,那姨娘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虽然孩子是真结实,没被踢掉,可也是险些没了一条小生命。老夫人虽然不是赵东磊的亲生母亲,可是她也不曾亏待过这两个庶子。老三老四的娘都去世得早,她是在两个人都是四五岁的时候教养长大,感情深不深且不说,那也是他们赵家的骨血,哪里能容人这般对待,何况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也不是一般的丢人现眼。 所以冯氏被关进了佛堂右面的小屋里,罚她在那里茹素抄经三个月。原这个惩罚也就罢了,可偏偏赵玥心疼她娘去求情,关键是跟她娘一样完全不会说话。以至于让老夫人的火气更大,也想起了这个当初自己也很喜爱的小孙女早已经被韩氏教得不成样子,心一横,直接让赵玥到自己的院子里由自己亲自教导,日后不许回西院儿见她娘。免得跟她娘学得不成样子。 至于那个姨娘,老夫人亲自做主,给抬了侧室。这侧室在夏朝等同于贵妾,算不得平妻,却也比普通的妾室有身份许多。而且老夫人还说了,如果这一胎生下男孩儿,就记在韩氏名下当做嫡子,只是还是jiāo她自己养育。 这下子,四房内宅的天真个就变了。韩氏去了佛堂抄经。赵玥被叫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不许再回来。四房中就只有赵东磊和这位吴氏在,若是这一胎吴氏真能生个儿子,那韩氏日后这个正妻怕是更加没地位了。 ☆、第67章 第67章 这赵家的事情接二连三,外人看不到的地方,着实是没有消停的日子。孙氏老夫人的身体也因为这一次次的刺激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商锦蓉虽然可以用灵药去给老夫人治疗,但考虑再三,她觉得自己暂时不能去做这样的事,至少不能明面上去送药。一来她不是郎中,就不能给老夫人开药。而药膳虽然可以每日端去,但这么一来,二房必然更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最终她只能选择一个迂回的方式。每周去送一次汤羹,这样至少可以缓慢的调理老夫人的身体,也不至于让老夫人的病情恶化。毕竟暂时阶段,她们大房还需要老夫人撑腰做主。直到真正分家的那一天。 但也因为这样,这个年并没有过好。赵东阳回来之后虽然只表现出那个何首乌没有抢到手的遗憾,但是也给老夫人带回了一支据说是千年的老参。并且亲自给老夫人煮成了参汤服用。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参汤的确有用,打服用了这参汤之后,老夫人的身子骨儿的确有些转机了。 但商锦蓉却皱了眉头。素chūn见自家大少奶奶这两日愁眉苦脸的,心里没谱了。“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这两天一直没见欢喜过。”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是见二叔每日给祖母送参汤,觉得不是个事儿啊。” 素chūn没明白:“啊?老夫人喝了那参汤之后,身体不是好多了?” 商锦蓉摇头:“祖母都多大年纪了?身体之前还不太好。怎么能用这么大补燥热的东西呢?这要是七日一次我也不会忧心,现在这样每日服用。我怕对祖母身体影响太大了。” 素chūn问:“这人参不是最好的补药吗?” “药哪有最好和不好的分别。只管对不对症。祖母的确是被气出的毛病,加上年纪大了,所以气血两亏,而且也心绪不宁所以才会身体不好。按理说人参算是对症的。但任何事都不能过量。让我最担心的是,二叔虽然也不是郎中,但赵家毕竟是做药材生意的,连我只是看书学到的,都知道这药材不能乱用,二叔会不懂祖母不能日日服用这些吗?” 素chūn吸了口凉气:“您的意思是……” 商锦蓉摇了摇头。其实她不觉得赵东阳会想害死自己亲娘。但是现在他自己的婆娘不顶用,已经渐渐被拿去了权利。二房是个对这些最看重的,他们能想害死自己和婆婆,她又怀疑当初赵彦生的死也是二房的手笔,赵彦生也怀疑过他爹也死于赵东阳之手。所以杀死亲娘,这不是什么gān不出来的事。毕竟老夫人一死,赵家就完全落入了赵东阳手里。到时候没有婆婆在,自然是家主的正妻掌家,哪怕到时候再分家,她们大房分到的,恐怕也就是几百两银子和几个破旧院落了。“这事儿我心里也慌得很,但又不能跟别人说。你也听过也就当没听到,免得说出去再落人口舌。不管怎么说,二叔都是赵家唯一的继承人。” 素chūn哪儿有不明白这个的。但是心里更加紧张了。“那大少奶奶,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些什么?” 商锦蓉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初三我回娘家的时候,跟外公和舅舅商量一下。怎么也得给咱们这一院子人留一条后路。我手里还有些积蓄,能买些田产。不过素chūn啊,将来咱们大房可能暂时就没有在赵家大宅子里住的舒服了。” 素chūn连忙摇头:“只要跟大少奶奶和夫人在一起,哪儿都是舒服的。而且我觉得,离开大宅,远离二房的地方,咱们一定过得跟自在。” 初三这天一大早,张氏就将商锦蓉叫了过去。她将一个信封jiāo给商锦蓉,然后说:“婉儿,这里是娘这么多年的继续。还有你爹留下来的银钱。你都拿着。你外公和舅舅是信得过的。让他们给咱们娘儿俩买下几个铺子,再置办一下田产。这里还有娘嫁妆里的四个铺子,虽然不在本县,也不是什么好地段,但是聊胜于无。这些年也都只是收收租子,若是你舅舅他们能用得上,就让他们用。没用也jiāo给你打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娘。您这是做什么?” 张氏叹了口气,让桂兰出去,然后拉着商锦蓉的收说道:“婉儿,虽说咱们是婆媳,但娘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了。所以咱们娘儿俩,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你看你二叔现在做的这些事,真是让我心慌,也心寒。那人参往好了用,可以吊命。让人多活些时日。可是往坏了说,却也是可以害人性命的东西。你祖母哪里能经受得了这么日日的参汤伺候。可咱们娘们儿,也不能去说什么。你二叔是她唯一的嫡子了,即便她也心知肚明这个儿子是在做什么,她也不能真的把她给舍了。所以咱们离开的日子,怕是也不远了。” 听到张氏说这些,商锦蓉心里也酸酸的:“我其实也担心这事儿。但是怕您听了之后心里难说,所以就没讲。您倒是比我更明白这些。可是咱们都明白,祖母也不会不懂。赵家毕竟是做药材的商人,祖母真的就这样听之任之?” 张氏摇了摇头:“不好说。人到了岁数,尤其是接二连三家里出了逆事,有时候脑子糊涂也是在所难免。你祖母即便之前多jīng明,如今也早就不如以往了。而且即便是她不想用,表面上也必须要让人觉得她用了。但这也不过世拖延时日罢了。婉儿,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爹娘的如那商从仕一样无视自己的子女。老夫人对她两个儿子都疼爱至极,所有她难保不会成全自己如今唯一的儿子。” 商锦蓉这会儿也吸了口凉气:“可是祖母身体原本没有那么大的问题啊。”这不就等于谋杀也默认的慢性自杀?想到这点,她就一身jī皮疙瘩,这种不寒而栗是从前前所未有的。 “不管是老夫人糊涂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总之咱们说不了也不能说。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给自己铺一条后路。到时候即便你祖母还在的时候,咱们没被分出去,等有那一日,娘也可以以长嫂的身份提出分家。只是到时候就拿不到什么东西罢了。但娘这几日也想了,要这些东西不如gāngān脆脆的离开,去过咱们自己的安生日子。” 商锦蓉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娘。这些东西我收着。但我绝对不能看着祖母这么被害死。就算是为了相公,我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赵家的东西咱们可以不分,但我既然是报恩而来,就得做些正经事。娘,我现在回房给相公烧柱香,跟他祷告一番,他应该可以听到。” 张氏听儿媳这么说,突然眼睛亮了:“对啊。你可以跟彦生沟通。” “我只能说试试。最近夫君也没有出现。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行。但若是可以的话,夫君应当可以给祖母拖个梦。毕竟他是祖母最喜爱的孙子了。” 回到自己房间。商锦蓉让素chūn去叫唐远一起到前院儿等着自己,她过一会儿就过去。然后就将房门拴上,进入了空间。 赵彦生虽然几乎日日都能同商锦蓉相见,但是商锦蓉还没跟他说起赵东阳给老夫人天天喝那么大补参汤的事。而且白天的时候商锦蓉很少进来,赵彦生见这个时辰商锦蓉进来了,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锦蓉姐,这是怎么了?”瞧见商锦蓉脸色不太好,赵彦生更担心了。 商锦蓉也没废话。直接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彦生,我这次回娘俩两天,还要去买房子置地。我这次让你出来,你切记要小心谨慎。给祖母拖个梦,这个你能办到?” 这会儿赵彦生已经气到不行了。“能!岂有此理!二叔这么做简直畜生不如!若只是普通的参,每日吃一些倒也能补中益气。可他那是千年老山参,还日日送去,长此以往,祖母的身体必然出现危险。” 商锦蓉点头:“是啊。若是个青壮年,倒也能挺得过去。但也可能流鼻血,和其他身体不适。但祖母年纪大了,再经受了两次刺激。本来就心脑血管有了问题。这么燥的东西每日用量还这么大,血管本来就脆弱,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娘还说,祖母应该是明知道如何还要继续服用。怕是要成全二叔。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可是娘和我也不能去说什么。只能靠你了。你去托梦,祖母应当是会听的。” 赵彦生气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虽然祖母对自己的娘并不好,但对自己却是实心实意的疼爱。尤其是这半年多祖母对娘的态度也好了,家里的大事小情也都让娘来主持。虽然不说给她掌家的权利,但却也给了信赖了实权。赵彦生不看重权不权的,但却很高兴祖母对母亲的态度改变。而且他太清楚祖母还活着对他最亲的两个人意味着什么了。所以他除了心疼着急害怕,还有对日后母亲和妻子的担忧。“好。我今晚也会进入祖母的梦中。但我也不想放过二房的人。他们实在是太恶毒了!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出这种禽shòu不如的事。”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看他们之前几次想要我的命,哪一次如禽shòu来着?你也别莽撞。你如果入了他们的梦,不但可能不会让他们害怕,万一他们找人来再做法之类的,反倒是害了你。你先别做那么多。救了祖母再说日后。我总不会让二房太好过就是。而且现在看来,二房这些人连亲娘都能不放过,在你去给爹守坟的时候给你下药害死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爹没了,二叔是唯一的嫡子,应当是继承人。可你这个嫡长孙还在,又深得老夫人喜爱,当初祖父在世时也说你能担起家业。二房要害你理由没有更充分的。” 赵彦生气的眼睛都红了。“虽然我现在是魂体,做不了什么。但是总能吓唬他们的!” 商锦蓉摇头:“我说不行就不行。我让你留下,是为了救祖母。不是为了让你去招惹危险。你不想亲眼看到他们早到报应吗?你要等,要有耐心。只要我带着娘离开赵家。祖母若然不在了,就是我开始挤垮赵家的时候。你信不信我有这个能力?” 说到做生意,赵彦生在商锦蓉平日的言语里,也能明白她的新奇想法和奇特的招数是跟他们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的。而且他帮忙整理的这些书籍,不说那些价值连城的秘方,就是一些这些上等的灵药,哪怕吸收了灵性,也不是外面那些药材可比。所以他当然相信商锦蓉有能力击垮二房。“我信。” 商锦蓉拍了拍赵彦生的肩膀:“既然信我,就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姐不能帮你变成害你。你若是因为这次鲁莽有是那么危险,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怕是夜夜都会噩梦缠身。你难道想让我终生不得消停吗?” 赵彦生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次我只救祖母,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危险。那我能见见母亲吗?” “你只要小心一些,别让娘太激动就行。这几天因为祖母的事情,娘一直没睡好。你得注意分寸,既让她安心,又不至于让他激动或者是担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事儿的尺度怎么做,你能掌握好。我就不教你了。” 赵彦生叹了口子:“你真像是姐姐。” 商锦蓉笑了:“废话。我本来就是你姐姐。比你大了那么多。” 赵彦生很郁闷。“可是你在这里还比我小四岁呢。明明我比较大。” “争竞这个有什么用吗?你小子还想翻天不成?” 见商锦蓉瞪大的眼睛,赵彦生笑了一下:“没有,也不敢。就是觉得,下辈子一定要早一点遇到你。” 商锦蓉揉了把赵彦生的头:“前世今生寻找起来太难了。我上辈子死前答应了一个人,来世要等着他。可是我也知道,那不过就是一句让他安心送走我的话罢了。哪儿就能真的遇到呢。我都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了。” 想到之前商锦蓉跟自己说过的那个男人,赵彦生还是有些吃醋的。但是他又觉得,如果真的能有那样的男人来照顾商锦蓉,自己将来心愿了了之后离开,也能安心。他虽然喜欢,却正因为喜欢,才不愿意让这么好的女人孤独终老。“说不定有一天他就出现了呢?锦蓉姐,找到喜欢的人就跟娘说。娘会成全你的。我也会祝福你的。” 商锦蓉笑道:“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要赶紧出去,素chūn还等着我呢。你记得答应我的事。要是我回来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不饶你。” ☆、第68章 第68章 上了马车离开赵家之后,素chūn才问:“大少奶奶,看您和夫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是有什么事情?” 对素chūn,商锦蓉并没有一开始那么防备了。但也不可能什么都说。“娘给我拿了一些钱,让我去买房子置地,将来咱们分家之后用的。这下你也可以放心了。不过这件事要严守秘密。否则于谁来说都有危险。明白吗?” 素chūn连忙点头,但表情上带出来的欣喜却是隐藏不住的。“大少奶奶,自从您进门之后,夫人也越来越厉害了呢。” 商锦蓉笑道:“那是因为娘以前就很厉害,只是不愿意跟那些人计较罢了。这天下并非所有人都是刁钻刻薄蝇营狗苟之辈,娘是宽容大度之人。” “对对,您说得太对了。我就是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夫人跟二奶奶他们完全不一样。以前听别府过来做客的丫鬟婆子们也偷偷议论过,说大房夫人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那二房虽是掌着家,去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会重视二奶奶。” 反正也离开了赵家,外面赶车的这次换成了唐光远,商锦蓉也不需要素chūn谨守言行。一个对他们大房如此缺德的人,要是连痛快痛快嘴都不让,那活着也太憋屈了。所以商锦蓉点头:“我想着,以前爹在世的时候,怕是觉得自己是嫡长子,祖父过世之后就一直打理家业,而赵家的买卖不可能分成两份,所以若是连掌家也都让母亲来,怕二叔会心里生出不满,再做些什么兄弟相残的事情来。可人心也不都是肉做的。总有那láng心狗肺的,二房可没顾念着爹娘对他们的善意。” 素chūn也是义愤填膺:“可不是么。老爷去世之后,再怎么说咱们也是长房,可二房那些奴才都一个个换了副面孔。可见当主子的平日里在自己院中都是什么嘴脸。以前那时候我虽然还小,但也正因为小,有时候那些奴才不避讳我,还经常那话讽刺我。我还挨过那香云的嘴巴呢。那一巴掌我可是得记一辈子的。” 商锦蓉不怕素chūn跟二房有私怨,说白了,他们大房还留下的这些奴才,无一不是忠仆,也都因为护主被二房的人给刁难过。除了最后来的李四,就连huáng氏也没少听闲言闲语。而这些下人们的怒意正好能让他们不至于转眼之间就去跟二房买好,尤其是素chūn,这丫头跟着自己也一年多了,脾气秉性自己一清二楚。是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的。“记住就对了。日后咱们得一样一样把他们欠咱们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回来。而且我还怀疑,夫君的死并非是什么急症。” 素chūn这下瞪大眼睛:“什么?大少爷他……” 这下商锦蓉终于拉了一下素chūn的胳膊:“小点儿声。” 素chūn连忙捂嘴,而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这是大少爷跟您说的吗?” 商锦蓉点头:“是啊。他之前说,之所以灵魂不能转世投胎,就是因为死因不明,所以一直在家中未曾远离。我这次出来,也是想让外公和舅舅帮忙打探一下,有什么毒药或者是什么害人的方法,能让人像相公那样看起来像是得了急症,百日衰竭而亡。” 素chūn过了这个年也才十四岁,到底也还是个孩子,听商锦蓉这么一说,眼泪都掉下来了。“怎么这样呢。大少爷也太惨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哭是没用的。咱们要做的,就是查明原因,然后报仇。而且你看二房打我进门到现在对我做过的那些事,还有现在二叔成顿成顿的给祖母送人参汤,他们下手之狠,咱们都深有感触。” 素chūn擦gān眼泪,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您说得没错。我看就是二房的人做的!大少爷要是还在,赵家怎么也不会落到二房手里。他们就是为了家产呢!” 商锦蓉拉着素chūn的手:“我今日跟你说这些,就是因为祖母那边也很危险。咱们在赵家的时日可能不长。你是我贴身伺候的人,我有什么事也不能瞒着你。所以你早知道一些,也早有防备。但这些事情,你记在心里,但表面上一定当没听到过,不能露出任何风声。否则他们能杀一个,就能杀十个。” 素chūn用力点头:“好!您放心,我明白的!” 到了李家,李家人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但李家人没有直接打听赵家的事情,而是询问了商锦蓉在赵家的日子如果。商锦蓉也没有啰嗦,从张氏给自己的银钱里拿出了三分之一,还有那几个铺子,然后jiāo给了李鑫珏。“舅舅,这是我婆婆jiāo给我的。她的意思是这铺子外公和您如果用的上,就给你们用。这些钱,还是我之前说的那样,多买成田产或者是山地甚至是湖泊。” 看到这是两千两的银票和四个铺子的放弃。李善义和李鑫珏父子二人互相看着对方,好一会儿都没gān伸手。 最终是李善义问:“婉儿,你婆婆当真这么信任咱们?” 因为是要谈论生意的事。所以厅堂里只有他们祖孙三人,就连李良这位大表哥都没在。所以商锦蓉也没有什么可避忌的。“虽说我们是婆媳,但是平日里我们都是以母女相待。我也是未唤过婆婆,打进门开始就喊的娘。我自幼没有娘亲疼爱,受着商家人的白眼长大的。是到了赵家之后,我才知道有娘疼是什么感觉。以心换心,我对娘好,娘自然也是信我的。若不然,她不会把大房自公公那是起的积攒连她的嫁妆银两和铺子都给了我。实话实说。这里的只是一部分。我不能真的都给她花出去。总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但娘想要一个安身立命,将来可以让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的根本,这一点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李善义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头:“行。这些事情我和你舅舅能帮着你去办。但买房子置地不是简单的事。不能像你说的,看什么地多买。山地多石多树,无法耕种要来何用?那湖泊更是没什么价值,在咱们这边根本就没有人买卖。而且良田多数都有主,次等田买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之前给你买的那些地就是分四块,没能全部相连,但好歹最大的那块和一座山峰都跟庄子连一起。但也因为你看中了那个,价格实在压不下来。这次却是不能再任性了。” 商锦蓉特别想说,自己说要山林和湖泊自然有自己的用处。可是她也明白外公有他的担忧。反正现在也不过是置办产业,有人给自己操心给自己计算盈亏,她也就不再矫情了。“那这次就听外公的。对了。这半年那我也没问,家里的生意如何了?” 说到这个,李鑫珏的眼睛多亮了。“按彦生说的那些,可是不得了。虽然头一年种植的那些参不能出。但是都成活了。买的那山林里还有其他一些药材的收成。头一年的獐子和鹿还没见到收益。但找到了你说的那种长毛兔,找了专门的人来饲养,半年的时间,兔子的数量翻了六翻。我这是年前刚回来不久。看样子来年这个时候,养殖的那这几样就都能赚大钱了。哦对了。当地还发现了一种叫獭的动物,更大耗子似的,那身上的毛也是极好的。我琢磨着,要是能养,也是个不错的。” 果然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商锦蓉看着李鑫珏说这些时眼睛里的光亮,就知道他是真心看到了希望。“那其他的营生呢?” “带的南北货物不温不火也就那样。你让我们留意药材那方面的事情我也没含糊。之前你让唐远送来的那两个防冻裂又香的药膏房子,成品卖得着实不错。今年但这个就赚了五百多两。不过那边有好几家药行来问过这方子,那意思是高价买。我这次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商锦蓉笑呵呵的看着李鑫珏:“舅,您自己的想法呢?” 李鑫珏有些尴尬。“方子是你的。我不好做主。但我觉得,咱们李家不是做药材出身。在这行里也没有底气。真要是得罪了人,也不好。顺水人情说不上,尽量卖个高价,不亏本,但也能jiāo下人,也算是日后的人脉。” 商锦蓉点头:“那就按照您的意思去做。方子给了您,就是你拿了说了算。舅舅,我只有李家这么一个娘家了。不信你们,我还能信谁呢?” 李鑫珏眼圈也红了。“婉儿,舅舅绝对不会让你亏了就是。既然你婆婆把你当亲闺女,那就是咱们李家要保护的人。这份儿信任,咱们李家还担得起。不过话说回来,你婆婆怎么突然让你做这些事?难道是赵家又发生什么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人参引起来的祸。”然后她就挑拣能说的告诉了李善义和李鑫珏。 李家父子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李善义从来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畜生。“这赵家二房到底都是什么东西!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商锦蓉苦笑:“外公,您也别动这么大气,不值当的。我和娘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能护住祖母,我们尽量。护不住我们也无能为力。到底二叔是祖母唯一的嫡子了。我们要是去说这些,弄不好反倒让祖母恨上我们。那二房的人,本来就把我们当眼中钉肉中刺了。” 李善义点头:“你这么想是对的。这事儿……虽然残忍了一些,可明哲保身也不是错的。谁都想自己好好或者。不过婉儿啊,你和你婆婆若是落到二房手里,那是没好的。要想分家,也要在亲家老夫人还在的时候分。平素里她对你还是不错的。看在你公公和彦生的面子上,应当是能多给你们一些。” 商锦蓉摇了摇头:“现在啊,能离开就已经很好了。我和娘已经不想什么东西不东西的。以前还想整一整自己应得的。可见二房这么没人性,我们也是怕了。早一日离开这种畜生,早一日能消停。” 当夜晚间,唐光远没忍住敲开了商锦蓉的房门,当然他不能进屋去跟商锦蓉聊天,而是将人带走了。 商锦蓉也争好有事情要跟他说,所以也没拦着。仍旧是到了那个破庙,她才问:“你是不是给素chūn他们用药了?” 唐光远没否认:“一点点迷香,就是让他们睡得更沉一些。不会对身体有伤害的。我办事没不会那么没分寸。” 商锦蓉眯起眼睛:“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唐光远笑眯眯的端起肩膀:“不是你有什么事让我去做?” “我是有事让你做,但我还没给你信号呢,你就先把我带出来了,显然是你也有事要说。你先找的我你先说。做事情有个先来后到,我让你先,够意思?” “……”唐光远哭笑不得。总觉得跟这个妮子jiāo流,得拿出跟江湖儿女那样的随性豪气才行。“我说丫头,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商秀才家的长女啊?我瞧着,你比我还匪气。”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脑子可真不好使。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我不是人类。我有妖术。你做什么老是问?” 唐光远揉了揉腮帮子:“你也别把我当傻子看啊。” 商锦蓉瞟了他一眼:“你的确不傻。但也没你自己想的那么聪明。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我要是告诉你,早就留告诉你了。现在没说,自然是现在不能对你说。你还是赶紧说正题。时间紧迫,我这个人最害怕缺觉了。” 唐光远扶了一下额头,也觉得还是说正经事最要紧:“你想离开赵家之后做什么?” 商锦蓉回:“从侧面插手药材生意,应该说是把握货源,这样我才能在我想要的时候弄垮赵家。然后利用我我所有能利用的资源。当然开药膳坊是一定的。这些不是都说过。” 唐光远点头:“好。我手下也有不少人可用,你若是下定决心要做药材生意。我可以现在就给你筹备。” 商锦蓉挑眉:“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你说你要在我身边你躲藏,给自己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身份。但这是托词,我一清二楚。你的本领,想要随便换一个身份在什么地方都不是问题。现在又说要帮我做生意的筹备,我难道不应该知道知道你的真正目的?” ☆、第69章 第69章 唐光远沉思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我认识一批人,但是用你能理解的话说,他们是占山的。但他们绝对不是打家劫舍的山贼。但他们虽说不会骚扰百姓。可是贪官污吏却是动过。而我自己也有些家产,也有手下人。所以我不缺钱。山上那些人是我曾经救下的。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救了我。我不能舍弃他们不顾,但我也不能用一个占山为王的身份去报仇。那不但会给我报仇带来阻碍,更会给他们引来更大的灾难。所以我必须脱离他们去单独生存。也想找到可以经营的生意来给他们提供更多的银两度日养家。所以我说要帮你,其实也是要帮我自己。” 见商婉儿还看着自己不说话,唐光远就知道这妮子还在等待自己坦白。反正也说了一般,他一琢磨,索性也就都说了。“我的仇人有钱有势,在权势上我没有办法伤到他。只能选择在钱财方面下手。一个朝廷大员,贪腐不见得可以整死他,但若是用银钱分化他的家宅和几个儿子,却要简单得多。这是我要跟你和合作生意的原因。我出钱出人出力,你出你的头脑。我们都是要钱,互惠互利不是一件好事吗?” 商婉儿挑了下眉梢:“我不觉得。你也说了,你要对付的是朝廷大员,就算你有了很多银子,你分化了他的儿子,让他家宅不安。但是朝廷大员毕竟是朝廷大员,万里有一,他要是发现了什么,打击报复你的同时我就会受到连累。我是想赚钱,也想转很多钱,更是想要在离开赵家之后将赵家的生意都抢过来将他们击垮。但是我不会为了你的事儿搭上我和我家人的身家性命。我不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也不知道你的根基是什么,但你不是普通人我明白。你我现在其实也只是合作的关系。我感谢你之前几次救我水火,我可以给你出点子,可是我不会跟你有真正的合作。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正因为商锦蓉说的都是实话,而没有丝毫的搪塞之意,唐光远也才更觉得这个女人让人敬佩。“你既然可以出点子,我就不会不给你银两。你的生意就算我不出人,但是也可以出力帮忙的。” 商锦蓉摇头:“不。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但是我这个人做人有原则。尤其是做生意上。我可以把点子或者是一些配方之类的东西一次性卖给你。日后也可以给你们支招。但这件事只是你和我之间的私人jiāo情,跟你那些手下也好朋友也好没有关系。至于我想要做的生意,我自有安排。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想到时候你不离开的话,我也的确有一些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但那都是到时候再说的事情。现在的形势还不明朗,我得先从赵家出去再说。” 唐光远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qiáng求什么。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商锦蓉道:“你说。能回答的我肯定都回答。” “虽然素chūn没直说,但是我隐约也感觉到,你相公似乎没有离开赵家,是不是?” 上几日弄挑了眉梢,没想到唐光远会问这个。“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光远解释:“我没有恶意。早前在要饭的时候,当时瘟疫横行,我也曾见过一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那时候高烧不止,是一位高僧救了我。不但治好了我的病,他也说封住了我的通灵眼。我的确是看不到那些东西了,但是有时候会有一些感觉。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能够感觉到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恶鬼或者是善魂。你身上偶尔会出现那种虽然冰冷,却不会伤人的气息。所以那次素chūn多喝了两口桃花酒,多说了两句。旁人没在意,我却留心了。而且白天车上你们的话,也没避着我不是。” 商锦蓉抖了抖嘴角,倒也没有想回去训斥素chūn的意思。毕竟一个半大孩子,能保守这么多秘密已经不容易了。要不是唐光远这么个老油条,谁会留意那一星半句的。更何况路上说的,也的确很耐人寻味了。“既然你也说了个秘密。我也跟你说。我相公的确魂魄没有离开赵家。既然你也听到那会儿我们的话了。就该知道我要整垮赵家的原因。” “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你叫出来。赵家二房那样的畜生,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对亲侄子侄媳妇如此,对亲娘也能如此,实在是不配为人!”想到自己那所谓的至亲也是一样的毫无人性,唐光远心中的恨意甚至比商锦蓉这个为夫报仇的更甚。 商锦蓉见唐光远目光之中恨意如此明显,也就猜到了他那所谓的仇人,怕也不仅仅是仇人。但是这些事,她就不方便过问了。“那你既然可以感知到魂魄的存在。对生活就没有什么影响吗?” 唐光远回:“也不能说没有,但总归是好的比坏的多一些。若是在尸横遍野的地方,我会觉得浑身难受。尤其是乱葬岗,那里灵魂不散的比较多。正经的坟茔地倒通常都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我这样也有好处,那大师说我煞气极重,冤魂恶鬼不敢近身,所以我也学了一两手江湖本领。我之所以问你这个,是想跟你说,告诉你相公,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靠我太近,万一会伤了他呢?” 商锦蓉“哦”了一声。“他平日也不会出现。但这次我求他帮了忙。” “他还能帮你忙?你俩还能时时见面沟通?”唐光远瞪大眼睛,对这个很是惊讶。据他所知,既已是yīn魂的范畴,就已经跟人yīn阳相隔。能有一些手段留下线索就已经不得了了。像商婉儿这么说的,还能找死鬼帮忙,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妮子也是个通灵之人。 商锦蓉耸肩:“我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商婉儿。我也不是普通的人类。我能跟他沟通有什么不正常的吗?” 唐光远摸了摸鼻子:“好好好。你说得都对。那你不是商婉儿,你叫什么?我们私下里总要有个称呼。我都把自己的本名告诉你了。礼尚往来吗。” 商锦蓉也不矫情:“我叫商锦蓉。其他的,也就不方便透露了。总之我不会害人就是了。当然我也不允许别人害我。对了,你既然知道一些手段,那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保护住魂体?” 唐光远摇头:“这个我没学过。你听过捉鬼人,除妖师,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护鬼人,保鬼师?” 这一句话就把商锦蓉给逗乐了。“算你说得对。对了,你跟那位木石大师不是比较熟悉吗?你帮忙问问他?之前二房那么对付过我相公。就是你破坏阵法那次。他当时有反应的。后来广禅大师的护身符起了作用。但真正jiāo恶之后,到底爹和彦生都是赵家长子嫡孙,不能把他们的排位带出赵家祠堂。我担心他们动手脚。” 唐光远这个没含糊:“行。我明儿白天就去找一趟。不过头些日子我去见木石,他说他一个挂单的游方僧人,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最迟六七月份也要走了,那事儿得快上一些了。” 商锦蓉算计了一下时日:“也好。有些事也的确要快一些进行了。” 初四这天,唐光远赶车,带着商锦蓉和李鑫珏还有李良爷儿仨去了之前给商锦蓉买的那个庄子。距离着实不近,坐马车离开县城也走了一个多时辰。好在为了好打理,李鑫珏给外甥女挑选的地多有两块是靠近官道的。虽然一块二十亩,一块十八亩,远没有他们要去的那个目的地来得面积大。但都是中等田,也是稳赚的。 到了目的地,商锦蓉下车之后就看到了远处的山林。因为是冬日,山上大部分树木都已经光秃秃的,除了一些松柏还可以看到丁点儿墨绿之外,都是灰突突的显得有些荒凉。但商锦蓉却十分兴奋。因为他知道。他面前这座山是她的,是完完全全归属于她的名下。而在左侧的更大一片山地,都是赵家的。而那边也正是她一定要分来的地方。包括山脚下与自己这三百亩荒滩,一百亩次等田一样,赵家那边的一百五十亩次等田和七十亩中等田也是她要拿到的目标。只要将这些都划归到自己和婆婆的名下。自己拿来种植名贵药材,饲养高收益的牲畜,至少可以让婆婆下半辈子吃喝不尽,享受比在赵家更多的富贵。 至于商锦蓉自己,她的兴趣从来不是看存款有多少,而是看自己能不能做得更好。上辈子的“锦香居”虽然是她爷爷那辈开始越gān越红火,到了她爸那一代真正成名。可商锦蓉自小就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家里人因为她的性格关系,加上家里就她一个孩子,自然也是自幼就培养她经商和烹饪。对于烹饪,商锦蓉可以说是天赋极高。深得她爷爷的真传。而做生意这方面,她甚至比他爷爷和爸爸更有见地。可以说在商锦蓉大学没毕业之前,她就已经协助父亲管理家里的生意了。一些重大的决策,基本都是她的主意。而他结婚之后,他爸的也就开始至管理后厨,而商锦蓉除了也要设计新鲜的菜肴之外,其他的事情也都是她来打理。 从信任董鹏到彻底失望。商锦蓉在之后几年里更是将所有jīng力都放在了生意上。别看锦香居始终没有扩建,也没有开分店。但是生意却是上了好几个档次,也是在她手里,锦香居才成了星级食府。这光有味道好可是不够的。所以她的前生是在商场和后厨中度过的,这辈子她当然也有把握在一个全新的制度里,摸索属于自己,也只能是自己走出来的路。比起衣食无忧,她更想要的是自我价值的体现,所以她需要的是挑战。当然,这也是她不让唐光远插手的原因。除了不想欠,不愿意受牵连,她更不喜欢被人gān涉自己的人生。 见外甥女儿看着山一动不动,但眼睛里透着兴奋,李鑫珏笑着走过去:“婉儿,庄子上原本的仆人我只留下了一对中年夫妻帮忙打理一下卫生。其他的人不知道根底,都让他们离开了。我来过几次,庄子虽然不大,但住你们一房这十几口人还是绰绰有余。尤其是庄子东面靠着山脚下的地方,有溪水汇成的小池塘。你之前说想买湖,那是没有,但这个池塘你要是想养鱼也是好的。” 听到有池塘,商锦蓉来了兴致:“那咱们现在就去池塘那边看看。我也想到山上瞧瞧。” 李鑫珏不赞同:“这山可够高的,而且现在属于你名下的一共是一个大山头一个小山头。你看这边,到那边整片都是你的。但是西面山脚下平地百丈之外就不属于你了。” “我不到山顶。就到山脚下走走看看。在赵家那大宅子里每日看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天,腻得不行。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舅舅,您就让我对转悠转悠。对了,这山上有猎物?” 李鑫珏点头:“有啊。你想要带些回去?” 商锦蓉摇头:“当然不是。你们别看唐远是个书生,也不会打架。但是弓箭却是she得极准的。他跟我说过,小时候他祖父是猎户,他还在村子里生活的时候,也会狩猎。我还没见过呢,唐远,不然你跟我表哥去山上看看有没有猎物?要是有收获。我中午给你们烤着吃。调味料我都带着呢。”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虽然觉得这妮子随随便便就给自己编“过去”的行为很不好。但却被她懵中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祖父真的是个打猎的出身。而他也的确是自幼就箭不虚发。“惭愧惭愧。没想到跟小姐问我身世的时候我说了一次,小姐就记住了。也有十多年没有开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准头。” 李良这次是跟着他父亲去了极北,那边也跟着学了一些狩猎的小技巧。虽然他的弓箭技术不佳,可身子骨儿好啊。听到表妹说唐远会弓箭,他也来了兴致:“好啊!那我们陪你们到山下,然后我们上山。” 李鑫珏却有些皱眉:“这合适吗?” 商锦蓉笑了:“有什么不合适的。谁知道我是谁啊?二房那些人也不知道我会跟您出来。何况我让素chūn陪着表嫂到街市上逛,咱们又出来的极早,也是为了让人觉得我还在李家。所以您就放心。” 李鑫珏一想也是。再怎么样赵家二房要动手也要避讳一些,也应该选择大清白日的。所以也就点了头。并叮嘱李良:“唐远腿脚不便,你别逞能。你俩见好就收,没有东西也别qiáng求。大过年的,磕磕碰碰都是不吉利的。” ☆、第70章 第70章 对商锦蓉来说,她算上前世,也有八九年的时间没有真正的旅行过了。虽然谈生意的时候,还有被邀请去做烹饪表演的时候也算是每年要出门数次,但都没有真正为了休息而到这样自在的到原始的山水之中。所以今日在田间山脚下行走,虽然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既有石头又有泥坑,但经过她自己的调养,元身略显单薄的身子骨儿,这会儿也早就跟她自己的灵魂合二为一。再加上空间里灵药和灵气的滋养,她偶尔也会在空间里锻炼身体,上山跑步,所以走起来让三个男人都有些意外。 李良看着好奇:“表妹。你的脚程怎么这么快?走这没人收拾过的地方,比我都快。” 商锦蓉笑了:“你以为在商家的日子好过呢?就算是为了躲过挨打我也得闪展腾挪学会跳跃啊。更何况偷偷跑出去买书什么的,我还会爬墙上树呢。不过这也多亏了他们不待见我,给我安排的是靠墙的那个破院子,不然要是这能像个嫡女那样养大,我怕是才真的废了。” 虽然听外甥女儿说得轻松,脸上也带着笑容。但是李鑫珏却恨的牙根子痒痒:“婉儿。是舅舅没用,以前让你受苦了。” 商锦蓉摆了摆手:“舅,您就别总想着这些了。您看,我自己都不介意。我不是在给您宽心,我是真不在乎。商家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儿。我也没把他们当人看啊。我一直都在等待一个可以远远扔下他们的机会。这不是就等到了么。您还不知道呢?知道我在赵家不是挨打受骂,还能掌管大房的事,祖母也对我不错。二房那刁妇都不敢把我怎么样。商家来人了送了信儿,说是要见见我。您瞧,这不就是谁有本事谁是香饽饽么。可我啊,没他们那么下贱。我身上流的也是李家的血。咱李家的人有骨气着呢。” 李鑫珏越听越生气,但眼圈也听红了。“好!好!是我们李家的好姑娘。那商从仕也是太不要脸了!卖了你做冥亲,还敢去找你认亲。真是恬不知耻!” 李良也忍不住了:“这商家人也太不是的东西了!我看他们消停不了。表妹现在还在赵家呢,他们就想靠前了。这表妹要十分分家出来,被他们知道表妹有这么一大片山地田产。他们还不得过来作威作福?” 商锦蓉笑了:“作威作福?就凭他们?表哥,你也太小瞧你表妹了?赵家二房那么难缠的主儿,她也几次败在我手下,何况是商家那群没脸的蠢货。他们但凡有能耐,我就带不走我娘的嫁妆。我也带不走他们准备的那些嫁妆。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他们已经输了我。再之后,也不可能抬得起头。大哥,舅,你们就放心。若是有需要你们的地方。我肯定不会藏着掖着。你们和娘,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人了。” 李鑫珏点头:“好。那舅就听你的。李良啊,你日后也要多像你妹子学学。瞧瞧她多从容,以后遇事儿也要先冷静。分析利弊之后再行动。别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 李良挠了挠头:“我跟婉儿咋比。我娘都说了。婉儿是块玉,我就是个土疙瘩。” 商锦蓉哭笑不得:“土疙瘩有啥不好的,能养庄稼,能盖房子,还能做陶器,再不济小孩儿弄一块还能玩半天呢。我觉得土疙瘩挺好的。” 李良笑了:“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土疙瘩挺好的了。” 到了那个池塘边,苏心雨心里满意的很。虽然四周一片荒草,但也正是从这些荒草上,他看出了这里chūn夏秋时的勃勃生机。“这儿是真好啊。”看到山上留下来的溪水,她小跑了过去。拎起裙摆蹲下来,捧起来喝了一口,冰凉之中略带甘甜。这清澈见底的消息虽然不见得彻底gān净,但在这个没有污染的世界里,却是前世难得的清慡舒适。“真甜!” 借着阳光,商锦蓉的手放下来的时候洒下的水珠闪着光,映入唐光远的眼睛里,仿佛那双手也带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好看得不像话。再往上看去,带着水渍的嘴唇润嘟嘟的,大概也是水太冰的关系,双唇比方才看着要红艳了一些,下巴上滴下来的水珠看起来晶莹剔透。这一刻,这个人不再是见到自己就一句不让的赵家大少奶奶,似乎成了一个陌生,但是又十分熟悉的光影。 没有人留意唐光远的内心活动,李良和李鑫珏也凑过去,也捧起水喝了两口。这些年,李家破败之后也是种地为生,所以在田间地头喝溪水河水太正常不过。他们俩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卫生的。但这会儿唐光远回过神来,却不太赞同这样的行为。李鑫珏和李良那两个大老爷们儿就罢了。商锦蓉这个大姑娘,大冬天的喝这个冰凉刺骨的溪水也是对身体不好的。 于是他提醒:“小姐,这水太凉了。您还是别再碰了。”说完也往前紧走了两步。 商锦蓉当然不会继续喝下去。但是她这会儿已经想好了一个构思。不过站起来的时候jiāo下的石头一动,她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摔倒,唐光远赶紧伸出胳膊把人给扶住了。“小心一些啊。” 商锦蓉了吓了一跳。这要是倒了,少说衣服都弄上水,大冬天的,她就真的要惨了。“谢谢。” 唐光远笑着摇头:“您太客气了。我的命都是您救的,我就是扶了您一下,当不得您的谢字。” 商锦蓉那就是习惯性本能的道谢。没想到听唐光远这厮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关键是他们之间私下里相处都是相当随意,说的也都最粗浅的言辞。冷不丁这么一听,真是一身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偏偏李鑫珏还很欣慰:“这得亏是唐远机灵。真要是摔了可不得了。大冬天的,再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年里生病最不吉利了。” 李良却很乐呵:“看唐远这眼疾手快的,一会儿说不准我们就能有大收获。不然爹,婉儿,你们就去庄子上休息。我和唐远去狩猎。” 反正方才路过庄子的时候已经把弓箭都带上了。早些去早些回。商锦蓉倒不觉得有什么。就唐光远这个伸手,再有八个李良他也保护得了。于是拉着一脸担心的舅舅,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上,李鑫珏还在担心:“他们真没事儿啊?” 商锦蓉劝他:“您真别担心。就唐远那腿脚,也根本去不了远地方。而且咱们下午就得往回赶。他们都是有分寸的人。我看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回庄子了。您瞧瞧这山,他们也走不出多远去。我看啊,顶多就能带点儿枯木上gān巴了一冬天的木耳。” 这下李鑫珏被逗笑了。“这倒也是。不过说起来,那木耳可是好东西,虽说生吃有毒,但gān了之后卖的也不便宜。北边儿还有人专门有人采摘这个赚钱呢。” “我也在相公的藏书里看到过。说是北地的人冬季里就没有蔬果,会把菜能腌的腌,能晒的晒,屯起来能吃一冬天。不至于没有菜吃。还有拿huáng豆绿豆发豆芽吃的。” 李鑫珏这就好奇了:“豆芽儿?huáng豆绿豆发的芽儿?那能吃?”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回忆起来,的确在是没有吃到过豆芽菜。“当然能吃。您没吃过?” “真没有。都说这些东西发芽就不能吃了。像是土豆,huáng豆,绿豆什么的这些,都得好好储存,一点发芽了,就有毒了。尤其是身上有伤口的,吃完了就得更严重。你在什么书上看的,还吃这东西?” “相公书多。这种杂记看过我就忘了放到哪儿了。不过豆芽虽是发物,受伤之后多且不能吃,但却不是有毒。不过土豆发芽的确有毒。这个医术上都有写。还有啊,水果如果腐烂了,就要扔掉,坚果如果坏了千万不能吃。这才是有毒的。舅舅,您下次出们去北地,打听打听他们有没有人发豆芽,还有生蒜苗。这都是冬日里的好吃食。若是他们没有。咱们就能赚靠这个发一笔横财了。” 李鑫珏到底是个生意人,听外甥女儿一说,立刻也两眼放光:“那蒜苗又是个什么东西?” 商锦蓉就将如何用打算来生蒜苗也一并告诉了李鑫珏。“您想想,可有吃过这个?” “蒜头又长处芽来倒是常见,可是发现之后就会切下去扔掉,你外公倒是喜欢用这个蘸酱吃,不过也从不等他们长大成你说的像韭菜那么长。按照你那么说,不说是什么,估计城里人得有得是不知道是什么的。而且切掉蒜头之后就跟韭菜差不多,更像是韭huáng,算上冬日里大蒜的价格,的确不便宜呢。毕竟冬日里新鲜蔬菜根本就没有。这可是好东西。依我看,比那豆芽qiáng。” 商锦蓉摆手:“这个还是豆芽要更快得多。发豆芽的事件要快得多。只要控制好温度,四日就可以收,慢一些六七日也可以了。到时候去掉头尾,只留中间,那叫如意菜,洁白如玉,而且熟了之后晶莹剔透,吃起来口感慡脆微甜。您吃过一次就知道了。” 虽然挺商锦蓉说得极好,但是李鑫珏却不免疑问:“你吃过?” 这话说起来商锦蓉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上辈子有一段时间,毒豆芽的事情很全国连续报道,她们店里有一些菜还必须要用到豆芽。所以她没办法,为了保证安全,只能自己发。所以这手艺她可以说是专业的。“当然了。在赵家我也没有正经事做,除了每日里跟长辈说说话,就是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烹饪就是我最喜欢的。不然这样,我回去之后就发一些豆芽,然后让唐远给您送去。再写好食谱舅母。若是你们都觉得好吃。这豆芽菜在北方开chūn儿之前就能卖上一批。” “为何不在本地?”李鑫珏随口问了一句,但问完了他也就反应过来了。“瞧我。我明白了。就说是南边儿带过来的新鲜吃食。金贵着呢。只有几百斤。然后跟那些有jiāo易的人那儿捞一笔。明年就能早早做了。” 商锦蓉笑着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舅舅最会做生意了。” 李鑫珏摆手:“行了。你这丫头就别给你舅我戴高帽子了。我啊,都是得听你的。听你说着就靠谱。这样。生意做成了。咱们五五分账。” 商锦蓉也摆手:“那不行。我就是出个法子,哪儿能要五成。就算是父子也要明算账。何况还是甥舅。您八我二。蒜苗您也会发,就不用算我的。您和大哥二哥还要往返两地,将来还得请买人来做工。这虽然暂时俩仨年能赚一笔。但是时间久了,肯定得被人发现,到时候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法子。所以这两年您瞧着如果合适,就卖了这发豆芽和生蒜苗的法子。也能赚一大笔。这到底也都是些辛苦小钱儿,那种的参和养的獐子和鹿才是真的生财之道。” 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李鑫珏感叹:“婉儿啊,你这孩子,是咱们李家的福星啊。” 商锦蓉笑眯眯的:“那是因为外公和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表嫂表妹都对我极好。您瞧,我怎么就没让商家和赵家占一文钱便宜呢?” 李鑫珏点头:“说得对。咱们一家人,舅就不跟你说两家话了。但是这次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是真不放心。二房那一院子都是丧良心的。亲娘都能害,何况是你。” 说到赵东阳那两口子,商锦蓉冷笑了一声:“舅,这儿就咱们爷儿俩,我也不瞒着您。也是为了让您放心。我尽量救祖母,但是十有八九是没有什么好结果。毕竟我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若是我做的太明显,二房的刀一定会直接捅到我和娘身上,况且他们也不是捅过一两次了。不过是我还了回去而已。可我也不能随时随地都生活在命不久矣里,我很惜命,所以我必须得先求自保。所以这这三四个月内就得提出分家。到时候还需要您的帮忙。我会让唐远来跟您说要怎么做。” 李鑫珏表情严肃:“你这么想是对的。能救亲家老夫人是好,但是也不能把自己豁出去。至于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让唐远来个信儿。若是这几个月就可以解决。这豆芽什么的今年上半年就不做。银子不怕晚赚。但你的安全最要紧。” ☆、第71章 第71章 这片山上还真有不少的猎物。唐光远和李良还看到了野山羊。不过为了不露出马脚,唐光远拦住了李良,让他不要招惹到羊群,那羊群里头羊那犄角看着就挺吓人。他是不在乎这些,可谁让他在别人面前,是个腿脚不利落,趋近于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呢。 好在商锦蓉给了他一个弓箭she得极准的人设。唐光远猎到了两只野兔和一只野jī。而在他的帮助下,李良也没发现自己是被唐光远给协助了。也猎到了两只野jī,这让他兴奋不已。毕竟是第一次亲手猎到的猎物,开心也是必然的。 两个人回到庄子上的时候,看庄子的老夫妻很惊讶他们居然可以猎到这么多猎物。其实前山坡经常有人去捡柴,摘蘑菇挖野菜。所以对他们来说,这山上应该没有了野物才对。所以李婆子忍不住问了唐光远一句:“你是带着表少爷去了后山?” 唐光远摆手:“没有没有。您就看我这腿脚?我能走得了多少山路。就到山坳那边。也是今儿运气好。这两只兔子,您二位留一只炖了吃。” 李婆子倒是不贪财,但是在她而言,唐光远跟她是一样,属于商婉儿的家奴,所以同身份的晚辈给的东西,她也不会过分推辞。更何况她知道,主子早晚有一天会带着亲家夫人过来居住,早点儿跟现在小姐身边难伺候的人打好jiāo道,是件好事。所以她乐呵呵的道了谢。 趁着舅舅和表哥去看老李杀jī,商锦蓉将唐光远叫了过来。“你倒是挺会讨好人的。” 唐光远笑了:“那不是为了给你省麻烦么。今儿收获不错?都烤着吃?” “你除了烤jī就没点儿别的追求了吗?我那会儿见厨房里有不少菌菇,已经用温水泡上了。都是半gān的那种,现在放进去,再煮到jī肉成熟,菌菇也就差不多是刚好的状态,跟完全泡开之后再炖味道有点儿不一样,你尝过就知道了。” 唐光远对商锦蓉的手艺太信服了。听她这么说,就觉得口水要流出来了。“有点儿迫不及待。” “这点儿出息。不过还是要多谢你照顾表哥。看的出来,他今天特别高兴。” “我回来之后看你舅也很乐呵。是发生啥好事儿了?不然我见他一副苦哈哈的样子,都是在为你担心。” 商锦蓉笑道:“无非就是说了一些实话。赵家分家的时候,没有娘家人撑腰是不行的。靠娘那边的娘家人毫无用处。我只能靠舅舅和表哥。我把这些跟舅舅说了。他本来就对我嫁给牌位心里难受。现在要能力开赵家大宅他哪能不开心呢。” “其实我也挺开心的。”唐光远顺嘴说了这么一句。 商锦蓉看着他:“你开心什么?” 唐光远笑了:“当然开心啊。这样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我也能做我现做的事。不应在那个宅子里把jīng力làng费在一群无谓的人身上。” 这话商锦蓉倒是挺赞同。“也是。不过要走之前一定得先扒层皮。” 唐光远脸上的笑容笑容消失,微微皱起了眉头。 初五这天也是天还没亮,唐光远就赶车带着商锦蓉和素chūn回了赵家。 去年商锦蓉回来之后还先拿去了二房见冯氏,这次她进门之后,就被告之,大夫人在老夫人院儿里侍疾。商锦蓉眉头一锁,而后赶紧就奔了后院儿。 到了后院儿,李贞正好要去催药,看到商锦蓉,她赶紧上前:“大少奶奶,您回来就好了。老夫人还整年到您了。我去给老夫人催药,先不同您说了,您快进去。” 商锦蓉料到回来之后肯定有不少事情。毕竟赵彦生说要给老夫人托梦,让她不要再喝那些参汤。这事儿不管老夫人信不信,都不会不了了之。而看现在老夫人还需要喝药,就知道肯定是有其他事情发生了。但事情一定也不会太大,否则自己早就要被叫回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老夫人虽然依靠在chuáng上,一副没有jīng神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气色还不错。但商锦蓉也清楚,类似于这种情况,补过头了,人的气色看起来虽好,身体却会更虚弱,所以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兆头。 走到老夫人chuáng边,商锦蓉非常入乡随俗的跪在了chuáng边。反正老夫人按照年岁算也是自己的祖母辈,她在这边也习惯了。“祖母,您哪里不舒服吗?怎么生病了呢?” 因为接连两天梦到大孙子。而大孙子不但让她不要再喝那些参汤,说是对身体很不好之外。也说了许多对他娘亲和娘子未来的担忧。所以这昨天开始老夫人就把张氏叫到了自己院儿里,娘儿俩聊了许多以前从来都没有聊过的话题。 人的感情不会因为突然说开了就有太大转变。但是心结解开了之后,相处起来也的确会变得舒坦一些。所以张氏现在对在老夫人身边难伺候,也不在像以前那么拘谨和焦虑。而老夫人也没了那股子气堵在胸口的愤怒感。整个人的情绪也好了七八分。这会儿看到本来就很喜欢的大孙媳妇,再加上赵彦生在梦里跟她说过,这个夫人是他自己挑选的,他喜爱至极,而且每日自己的夫人都会给自己上香祝祷,还会跟自己的牌位聊天,是自己欠了她一个完整的人生。又说了许多许多的好话,所以这会儿看到商锦蓉,老夫人是真的又欢喜又担心。“我没什么大事。人上了岁数,七灾八难也就找到头上了。你也不用担心。” 商锦蓉自然是会哄人的。她伏在老夫人的膝上,眼圈红红的:“祖母,您千万要保重身体。孙媳这辈子只有一个疼爱我的祖母和一个心疼我的母亲。夫君不在了,我还要替他孝顺你们呢。” 老夫人顺了顺商锦蓉边角的发丝。“彦生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保护你的。” 商锦蓉道:“夫君更会保护祖母和母亲。” 这话倒是对的。老夫人笑了:“说得对。彦生是个极孝顺的好孩子。你也是。这两日在娘家可好?亲家的身子骨儿可硬朗啊?” 商锦蓉陪着老夫人又聊了一会儿。李贞端着药进来了。“老夫人,您的药好了。” 商锦蓉这时候皱起了眉头:“李妈妈,这药是谁给开的?又是治的什么病?” 李贞回答:“这是康平堂的郑郎中给开的补虚益气的药方。前日老夫人醒来之后觉得头晕眼花。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二爷说是原来的郎中无能,所以亲自去康平堂请来了郑郎中。”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祖母可喝过这药了?有没有效果?” 这时候老夫人开了口:“婉儿,无事。” 虽然心里早就做了要放弃老夫人的想法。但是这会儿人就在身边,纵使是一个陌生人,在知道她正在被害,甚至可能要命的情况下也会于心不忍。何况老夫人的确没有为难过她,甚至对她不错。所以商锦蓉到底还是没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冷血。“祖母,您头些日子吃了很多补品,怎么会气虚?这药方子就不对。我不管他是什么郎中,连我这个只读过医术药典的人都知道不能开这样方子,他身为郎中怎么可能不清楚?这药您不能吃。若是您信得过孙媳,就暂时停几日的药。” 李贞没回来之前,房间里也只有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碧如在伺候。而这个人自然是老夫人的心腹,无需避讳,所以商锦蓉说这些话才没有避忌。而李贞在赵家服侍这么多年,就算不关心这些,耳濡目染也不会全无所知。“小姐,其实大少奶奶说得有道理。” 老夫人叹了口气:“何苦呢。早晚都有这一遭。早一日晚一日又如何。” 李贞可听不得自家小姐这么说,所以连忙将药碗放到桌子上,然后跪在地上:“小姐。您还是听大少奶奶的!其实您心里明白,这个家里,真正会担心您会为你着想的,就只有大夫人和大少奶奶。您就算心灰意冷,也总要护着大少爷想护着,却没能护着的人啊!” 这时候张氏也跪在chuáng边:“母亲,儿媳有罪,没能护住夫君和彦生,可若是您也有个三长两短,儿媳来日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子二人?母亲,婉儿这孩子颇通医理,嫁进来之后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钻研彦生留下来的医书药典。虽然比不了那些郎中,但这样基本的东西是不会错的。“ 商锦蓉又道:“您若是觉得为难。只管药照煮就是了。只要不吃就好了。” 人谁真的想死呢?尤其是见到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在身边满目担忧的时候,再想起大孙子在九泉之下也为自己操心。老夫人虽然是叹了口气,但却也是又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他这辈子是生了一个畜生,但却也有一群真心孝顺自己的孩子。不管是儿媳孙媳还是大儿子大孙子,总不是完全的失败。“好。就听你们的。不过婉儿啊。祖母想吃你做的如意水晶福袋了。” 听老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商锦蓉当是就舒了口气。“好!那孙媳这就去给您准备!这次我回娘家,表哥还学会了狩猎,亲手裂了几只野jī回来。我带了两只回来。一会儿给您做棒棒jī吃。保准您能有一个好胃口!” 商锦蓉回到桃苑小厨房。赶紧让何慧烧水,让huáng氏剥虾壳去虾线,又让素chūn帮忙剁肉馅儿。她则开始收拾野jī。 棒棒jī的做法其实并不难。但商锦蓉要做的是他们锦香居的特色。jī是用药材炖煮出来的,而且多数是可以降噪祛痰的的药材烹调而成。之后再在拌料里加入薄荷和柠檬汁,让jī肉有冰凉酸甜的味道和口感,从心理到内里都能达到降心火的作用拿来搭配白粥最好不过。 方才临离开之前,她问过李贞,老夫人这两日有没有停掉参汤。得知前日早起后就没喝过,这让她更加安心。不用担心会有不良反应。而且她用的药材自然都是空间里的灵药,对身体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好。只要坚持每日服用自己送去的食物,这可比上辈子做出来的那些药膳效果要好上百倍不止。 不过厨房里四个女人,自然不可能都闷头gān活。而且商锦蓉两天没在家,也有很多事要询问。 huáng氏虽然之前不爱说话,但却不是不善言辞。她男人李四在前院儿人缘儿也好。尽管如今算是大房的人,跟二房那些狗腿子不对付,可二房的人暂时也还没能只手遮天。所以有些事李四也都能知道。就比如老夫人身体不舒服就叫去了大奶奶而没叫二奶奶过去。二奶奶就在自己院子里发了好一顿脾气。她是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可在这个大宅子里,若是做事不隐蔽,可还真就没有什么是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二房的人也不是都看得上冯氏。正院儿多了三位姨太太,可都等着盼着看冯氏出事儿呢,所以那三位的手下人自然也不会为冯氏遮掩什么。 除此之外,赵彦岷这两日也跟赵东阳说,他看上一个女人,要收房。而那个女人偏偏是赵彦河,也就是三房独子的丫鬟。虽然那不是赵彦河的通房,但当兄长的要收弟弟院子里的丫鬟,这实在是好说不好听。所以被赵东阳给训斥了一顿。结果这事儿被四少爷赵彦河给知道了。他是想着,把人送去给二哥。结果三奶奶却将他一顿臭骂。当然了,期间指桑骂槐的也没少讥讽二房都是些下三滥的东西,大的不正经,小的更缺德。睡了老子房里的还不够,还要抢弟弟院儿里的人。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当然了,何慧她们学的时候,肯定没有楚氏说得那么委婉。可是这些丫鬟婆子都能听出这样的意思,可见也是说的十分通俗易懂了。 “那二房那边没有人出来说话?”商锦蓉很好奇。 huáng氏摇头:“还真没有。大家伙儿也都好奇着呢。不过李四偷偷跟我说,是二老爷怕丢人,所以把二奶奶给压住了,不然以二奶奶的脾气,怕是不会让三奶奶捡到半个字便宜的。” ☆、第72章 第72章 今天的团圆饺子,全家人几乎都没什么笑容。气氛凝重得过于明显,以至于赵玥今天也没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不过她最近一直在老夫人这院儿里生活,每天被各种规矩和各种需要学的东西缠着,终日里的烦恼就是怎么才能歇一会儿去玩儿,倒也没心情去想怎么跟人作对了。 一碗白粥,一盘棒棒jī放在老夫人面前,商锦蓉又特意放了一盘子两种口味的水晶饺子。一份儿是带着淡淡绿色的三鲜虾饺。一份儿是鲜肉虾仁儿的水晶饺子。两者jiāo替摆放,在盘子里形成了一多梅花的形状。中间还放了一只盛开的金huáng色jú花。看上去又jīng致又华丽。 老夫人看到虾饺就觉得有些饿了。这几日她是食之无味。哪怕是心理上做好了豁出去这条命,顺了不孝子的恶毒心思罢了的想法。但实际上谁又能真的毫无心理障碍的去送死呢。所以食欲不振的人看到自己想吃又可以放心吃的东西,必然是会饿的。尤其是看到这盛开的jú花,老夫人更是惊讶。“婉儿,这个季节,你哪里弄来这般盛放的jú花?” 商锦蓉笑了:“祖母,您加起来尝尝,这不是真的jú花。是孙媳用萝卜雕刻的,上面的颜色是用南瓜汁浸泡出来的。我也在南瓜汁里加入了gānjú花。吃了可以清热降火。这个季节,您单用jú花怕是会太寒凉,但是这么用却不会伤身。而且淡淡的花香也不错的。” 老夫人这个身份,自然是吃过见过的。食雕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是雕刻得这么漂亮且栩栩如生的jú花却是她没瞧见过的。不过等她去夹的时候才发现,这些jú花的花瓣并不相连,加起来就是一瓣。放到嘴里,萝卜微微的脆慡和清慡融合了南瓜的甘甜以及gānjú花的微苦,吃起来当真是甜蜜又慡口。而且其中还有明快的酸味儿,是来自橙子的果香,这使得老夫人更加有了食欲。 看着母亲把一盘六个饺子和一碗白米粥,一盘凉拌jī丝都吃了下去。这明显比平日里更多的饭量,让赵东阳心底里咬牙。他心狠,但却不会当面表达出来。所以等老夫人吃完了,他才笑呵呵的说:“婉儿的手艺就是没得说。比我店里的大厨都要好上七分。可惜了是个女儿身,又已嫁人,不然这手艺若是做个生意,必定是能发大财的。” 按理说,这话不应该是当叔叔的嘴里说出来。不过如今这个局面,各房都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没有人再在乎他说的是不是得体了。至少商锦蓉觉已经料到了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这种看似是表扬的话,其中蕴含的挑拨离间已经快要实体化了。而且这还让她觉得,赵东阳要么就是失去了耐心,要么就是个实在没有语言技巧的蠢货。“二叔,您这话直可不敢当。我这手艺也就是自己在家的时候瞎琢磨出来的。我都没在外面吃过一顿饭。您就是哄我说着玩儿我也不知道真假不是。再说了,嫁人也是嫁了个好人,家里还有祖母母亲还有叔叔婶子们疼着,不比那些操心费力的有福气多了?您总不至于觉得您的大侄媳就该是个围着锅台为人煎炒烹炸的苦工命?” 赵东阳当然知道商锦蓉不会任由他说,所以这会儿听到反击,也就没有愤怒的意思。“哪儿能呢。我这就是见你这一身好本领,心里也是惜才。” 商锦蓉笑道:“侄媳自然是知道二叔的好意了。只不过能给祖母和母亲烹调食物,这才是物尽其用。我一个女子,既没办法相夫教子,能做的也就是孝顺长辈了。这一点您说对二叔?” 冯氏实在是忍不住,来了一句:“婉儿,你这嘴皮子可是太利落了。长辈说一句你就回一句。商家好规矩啊。” 商锦蓉仍旧面带微笑:“虽然商家待我苛刻,但我也是知道基本礼仪的。长辈询问不可不回,二婶儿,您总不能让我无视二叔的话?那对二叔多不尊重啊。这大过年的,侄媳可做不来这些。” 冯氏还想开口,老夫人放下了杯子。“是饺子不好吃,还是你们看不得老婆子吃口安乐饭啊?” 这下冯氏不敢说话了。她现在对赵东阳的想法还一无所知。而且她被丈夫管束起来多时,只以为婆婆是要把掌家的事逐渐jiāo给张氏。这年夜饭都是张氏和商婉儿婆媳来筹备的,因此这会儿气儿不顺,却也因为赵东阳瞪了她一眼而收了声。毕竟她也不敢再让丈夫生气了。否则院子里那三个小妖jīng怕是就要把自己给吞了。 这顿初五的团圆饺子吃得众人各个都觉得不消化。只有张氏和商锦蓉回去桃苑之后表情上还带着轻松。只是回到房间,张氏拉过商婉儿的手,叹了口气:“婉儿啊。今日二房那个样子,摆明了是忍不了咱们多久了。他都不顾脸面说了那些话,咱们也得多做打算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您说的我也清楚。但这种事不是咱们可以先做什么来躲避的。只有他们出招,咱们才能接招。而且祖母只要不妥协,就不会这么快有危险,咱们也就有时间做准备。我已经让外公拿着银子去继续寻找好的产业了。而且昨日我也去了之前让外公购买的庄子,哪里虽然比赵家小了许多,但地方很不错。有山有水,咱们搬过去住也不用担心会碰到赵家的人。” 之前商锦蓉买房子的事张氏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听商锦蓉这么一说,她当是瞪大了眼睛:“你之前就已经买了庄子?这怎么能用你的银子!” 商锦蓉摇头:“娘。那不是我的银子。是相公托梦告诉我的。他在书房里藏了一千两银票。本来我不应该瞒着您,但是当时我担心您听到相公的消息再受不住,所以就没敢告诉您。之后事情一件接一件,我也就给挪到了脑后。这也是这次回去,外公和舅舅才跟我说已经买好了地方,并且带我去看过了。不过外公也说,房子和地不好随便买,总要挑选合适的地方,方便管理,又要能有好收益的。所以要等选中好的才给您购买。这事儿急不得。” 既然早就接受了儿子魂魄并没有远离的设定,商锦蓉这些话自然让他觉得很有道理。可越有道理,她就越是难过。“彦生真是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啊。” 这话是真对。关键是赵彦生连轮回都去不了,这还是没跟张氏和老夫人说真相。这要是说的,怕是两个人就真的受不住心疼得到晕死过去了。“娘,正因为相公不安心,所以咱们更加不能让他担心了。我琢磨着,出了十五,我要去全和镇一趟。那边还有我几个铺子。舅舅说还是不卖为上,但是咱们既然要搬出去住,就要有自己的营生。赵家的买卖多是在郡城了琉保,全和镇那边占的份额比较少。若是同样做药材生意,还是要在那边开铺子比较合适。” 张氏很吃惊:“你打算将来做药材生意?” 商锦蓉点头:“不一定。但即便是药材生意,也不是像赵家一样的药材行。我只打算做一些名贵药材的生意。我舅舅和外公已经开始在北地经营自己的药材种植园了。有了他们做后盾。咱们的生意不会差。” “可是这么一来,不是又要招惹到二房他们?分家之后他们怕是更加肆无忌惮了。” “我料到他们会这样。所以生意才想去全和镇做。娘,我能做的生意只有两样。相公和公公一直经营的药材生意,还有我的烹调手艺。可我不能自己去后厨做厨师,不是我豁不出去辛苦,而是我若是一日除了睡觉时间都在酒楼后厨忙活,那就没办法应付各种各样会朝着咱们娘儿俩来的琐事。所以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更尤其,赵家的生意原本就应该是咱们大房的。既然有人用卑劣的手段抢走了,我夺回来又什么不对?到时候从赵家过继一个孩子过来,仍旧是赵家的骨血继承。我同相公说过,他也是赞同的。” 最后这句让张氏没了反驳的机会。儿子也赞同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反驳的必要呢?毕竟辛苦的人是儿媳,而自己从头到尾能做的,也就是不拖后腿罢了。所以最终她叹了口气:“婉儿。你要做什么娘拦不住,也不能拦。你都是为了咱们大房好。这些娘都知道。但是你也要为自己考虑,为你将来打算。赵家没有旁支亲戚,可你瞧这大宅子里,还有可信之人吗?” “娘,谁的孩子不是孩子呢。只要咱们让他姓赵,他就得姓赵。让他是赵家的孩子,他就得是赵家的孩子。孩子好坏,不只看生他的父母,更好看养育的爹娘。我相信娘亲和我不会教出其他几房那样的儿女,所以您真的不必太忧心这个。毕竟那都是将来的事情。少则都要四五年之后。等咱们根基为了才能去想。” 张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日后你要做什么,要跟娘说一下。让娘心里有个数,不然心里没底啊。” 商锦蓉笑着应道:“好。以后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先跟您商量。哦对了,现在就有一件事儿得跟您说。就是关于唐远的。” “唐远?他的什么事情?” “就是他怎么说也是个读过书的人,总不能真的让他一直做花匠。我是想着,日后做生意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做管事。咱们大房目前也就只有他一个能培养的。所以我打算先放他出去一阵子,让他去跟着我舅舅和外公学一下经营。也学一些书本上没有的jīng算本事。将来我也能有用得上的地方。” 这事儿张氏自然是没意见:“他是你买来的奴才,你做主就好。何况这还是提拔他为了他好。但是他到底也是读书人,愿不愿意去学习经商这可不好说。虽说如今商人的地位也不低,可很多读书人仍旧是看不上商户的。若不是彦生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咱们赵家以前即便有钱,也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商锦蓉叹了口气:“相公原本也是想光耀门楣的。谁知道就这么无缘无故的丢了性命。娘,您有没有怀疑过,为什么相公原本并不虚弱的身体,会真的就突然病倒了,而且药石无效?真的是因为悲伤过度在坟前冲撞了邪祟?那可是祖坟啊。那都是祖上挑选的风水宝地,又都葬着赵家的祖辈,怎么可能会在拿来有什么妖邪之物?” 张氏听商锦蓉这么说,也表情凝重了起来。她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是周围大多数人都在说她没照顾好儿子。拦不住儿子坚持要去守坟的举动。这才导致了儿子中了邪病不治身亡。这种从外界不断刺激被“洗脑”到连自己都觉得是自己错的情况下,她那一瞬间的闪念也多会因为内疚而自我唾弃。可如今商锦蓉这么说,她又把这些想了起来。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去守坟,本也不只是单纯的守坟。“你的意思是……彦生的死因有可疑?” 商锦蓉摇头:“这我不敢确定。但是我看了夫君些的一些手札。他有记录一些日常琐事的习惯。虽然不是每日写,但三四天也总会写一次。在父亲去世之后他也有写过几篇,后来重病的时候还能提笔的时候也写过。我之前看前面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可年前看了后面的内容。就有些蹊跷。再加上看到二叔能这么对祖母,我就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是咱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呢?” 张氏也瞬间吸了口凉气。人若是没有怀疑的时候,便不会有觉得有丝毫可以。可一旦有了疑问,之前种种不放在心上的,也都成了不能忽视的证据。越想越恐惧,越想越生气,张氏倒退了两步,幸亏是商锦蓉扶住了她,这才不至于摔倒。她颤抖着手,看向商锦蓉:“婉儿。不管你怎么想的,这些话出你的口入娘的耳,不能再对旁人说起。但这件事却不能不了了之。就算将来离开赵家,也要查清楚!不能让彦生死的不明不白!” 虽然挺心疼张氏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商锦蓉也觉得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将这件事可以委婉而不突兀的说出口了。现在张氏有了准备,日后的自己调查的时候,也就可以跟她详细询问一些赵彦生根本没有留意过的细节了。 ☆、第73章 第73章 之后的日子看似平静。但赵家大宅里的暗涛却比所有时候都要汹涌。 桃苑里也没了往日的轻松笑意,只因为张氏有了那重怀疑之后,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儿子如果是被人害死的,如果是被二房的人害死的。那自己这个当娘的,一定要给他报仇才是!可是她又知道自己能做的实在不多。即便是儿媳妇儿是个能gān也有心机的。这种事也远不是她能掌控的了的。 但有些事还是按照原本计划的进行着。唐远说是被送去了李家学徒。但唐光远自己清楚,这是商锦蓉为了让自己方便行动,而给自己的一个可以随意出入赵家大宅的理由。而这也就说明。她要去冒险了。尽管他不赞同商锦蓉这种拿自己做诱饵的办法,可是他到目前为止,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上策。而自己那种直接一刀一刀把贱人宰了的,才是真正不利己的办法呢。 商锦蓉这些日子,每天都会亲自做好了汤羹给老夫人送过去。而老夫人吃了商锦蓉送的这些东西,果然是神清气慡,不但气色恢复了正常,就连冬日里嗓子不舒服,总会gān咳的毛病都没了。 赵家这些日子多传着。大少奶奶好医术。不但过目不忘,把大少爷那些藏书都看过了也记住了。老夫人更是把当初老太爷在世时得到的几本御医手札都给了大少奶奶。正因为这样,大少奶奶才能有这么好的医术。 不管这些话说得也有多么的不靠谱,但是事实胜于雄辩。摆在眼前的就是老夫人身体的确好了。十五的时候,甚至还带着两个孙媳妇和孙女以及丫鬟婆子一起去逛了灯会。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儿了。 商锦蓉其实也知道,祖母这是在给二房看。看的就是她可以活得很好,她可以不受二房的控制。更是让他们知道知道,她虽然老了,但却也不一定非要让他们予取予求到牺牲自己性命的地步。可她也同样明白。老夫人这是在拱火,是在bī着赵东阳和冯氏下狠手。毕竟人心已经恶毒成了那样,也就没有什么可挽回的可能性了。做了杀人的勾当,不管第一次成不成功,只要没被对方给弄死,他就一定会继续动手。尤其是利益当头的时候。 最近商锦蓉的睡眠极差。跟赵彦生也聊不聊多少句就会离开空间。回到房间里,也是一个人看着窗户无法入眠。她想想一个完全的办法。或许可以把老夫人也带走,远远的离开赵东阳夫妻,至少她可以保住老夫人的命。 可是她很清楚。老夫人不可能会离开赵家大宅,更尤其大房没有男丁,二房是唯一的嫡子,即便分家,老夫人也会跟二房一起生活。而老夫人代表这赵家的权威。哪怕实权不再,象征意义也不容更改。只要老夫人在一日,赵家最高位分的人就是她。那么她在哪里,哪里才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仅凭这一点,赵东阳两口子就不可能妥协。 到底还是唐光远发现了她的纠结。假山石里,唐光远小声说:“你这黑眼圈都能研磨了,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实话实说,商锦蓉如今没有其他可以倾诉jiāo流的人。赵家这些事不管是张氏还是赵彦生,他们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客观。而且事关老夫人的生死,她也不能轻易开口。所以她现在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也就只有唐光远一个了。于是她说出了自己的焦虑。 唐光远听后挑了下眉梢:“你一开始可不是这么想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谁还能一成不变呢?我之前的确只是想着保护住大房的这些人就可以了。可是看到祖母那样,我真是觉得太残忍了。你不觉得可悲可怕吗?” 想起自己的家世,唐光远冷笑:“何止可悲可怕。还可憎可恨。可偏偏赵东阳这种畜生不是一个两个。我甚至不明白。这老天爷让这么多畜生不如的东西活得这么潇洒痛快是为了什么。真是太不公平了!” 商锦蓉很敏锐的发觉了唐光远语气上的变化。但这种隐私商锦蓉觉得自己没有权利过问。也不能去揭人疮疤。“所以怎么才能救下好人,让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少造点儿孽呢?” 唐光远道:“其实也简单。你只是太过担心,也太过心疼,所以忽略了最简单的因果关系。只要你们分家。你拿走的是一些二房不在意的东西。而其他家业都是他们所有。老夫人对你们的偏疼不再妨碍到他们的利益。那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对付老夫人。” 商锦蓉听后愣了一下,随后拍了脑门:“对啊!我这是钻进牛角尖儿了!谢谢你!幸亏跟你聊了几句,不然真的是纠结死我了!” 唐光远笑道:“感谢的话我就不听了。等分出去之后,多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就行了。我这二十来年活的委屈,就认识你之过吃过点儿可口的饭菜。这对我来说,可比金山银山都要紧。” “好啊。如果你只有有这么点儿要求。我肯定不会食言。这样。我们依计行事。” 唐光远微微皱了眉头,但也点了头:“好。但怎么保证他们一定动手?” 商锦蓉笑了:“当然是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啊。你帮忙留意一下。两顿大餐的酬谢如何?” 唐光远笑道:“你这样极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欠我几年的吃喝。” “我都不怕欠,你还怕吃啊?” “那当然是不怕了。你不怕欠就好。我这就回去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足jīng神。其他的一切有我。”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商锦蓉的确因为唐光远的这句话睡了个踏实觉。不过这也是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偏差,事情远没有自己想想的那么无法解决。以至于这一觉睡着之后一直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苏醒。不过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发哑的嗓音和软绵绵的身子,就知道这是又感冒了。 这让商锦蓉有些郁闷。虽然她上辈子就有这种毛病。再怎么辛苦再怎么忙的时候都身qiáng体健。可一旦jīng神松弛下来就会感冒发烧。难道这坏毛病还能跟着灵魂一起穿越?这真是糟糕透了。 张氏听到儿媳妇儿醒了,亲自端着药碗进来了。“这是治疗风寒的药,你喝下去能好得快些。” 商锦蓉也没推辞,接过碗一饮而尽。“让您担心了。” 张氏叹了口气:“娘知道你是因为分家的事情忧心。可这事儿咱们也做不了主。不如就不去想它。为了这个再弄伤了自己的身体,得不偿失。” 商锦蓉点头:“嗯。我其实就是有些钻牛角尖儿,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想那些了。娘。我打算过几日就去全和镇一次。去看看我那几个铺子。顺便也给我母亲上个坟。我嫁过来这么久了,一次坟都没去上过,也有些不安心。” 这事儿之前就说过,张氏自然点头:“好。但是得等你身体好了之后的,还得让唐远跟着才行。他不是打猎还有两下子?应该也比李四要qiáng一点儿。” 商锦蓉笑了:“娘。我就是去上个坟,又不是押送多少银子出门。不会有危险的。” 张氏却不放心:“二房的人能做出什么谁能说得准?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不是你一个女儿家的,找镖师护送几日实在是不方便。娘都想让人去镖局给你雇人了。” 若是那样,我这个戏怕是也不能演了。于是商锦蓉笑了:“娘,就一条官道,没事儿。不然这样,李四和huáng氏也跟着。李四到底腿脚比唐远利落一些。我总要去上四五日,或许要六七日。有huáng氏照顾一日三餐也是好的。外公那边的房子还没卖掉,但是也没有人打扫,带着素chūn和huáng氏我也能休息好。” 见儿媳妇儿要求多带人,张氏这就放心多了。“好。你能这么想娘安心了。但是这件事还是要跟你祖母说一下。毕竟你是赵家的媳妇,一去数日,她老人家不发话是不行的。” 商锦蓉的病其实也不过是一时情绪放松带来的后遗症。一剂药之后发个汗也就好了。于是三日后她就去跟老夫人说明自己要去给母亲上坟,顺便看看自己嫁妆里的铺子和田产。商锦蓉虽然是结冥亲进门,可是却也是正经被记在家谱里娶进门的嫡长媳。所以哪怕她现在跟商家没关系。但是这位早就亡故的生母却是可以祭拜的。而且嫁妆里的铺子和田产本身就是她所有,打理理所当然。 不过老夫人也有自己的叮嘱:“你去祭拜你母亲这是好的。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一点祖母很清楚。但是你也要知道,你那生父却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你那二娘。之前几次来人祖母也都清楚。你那时候没见是对的。但你这次会到全和镇,他们若是知情是比会过去找你。你可一定要清醒一些,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言语所迷惑。祖母不是不希望你有娘家人心疼。李家就是不错的亲家。但是商家人心思歹毒,我不放心。” 越是这么听,商锦蓉就越是不能接受老夫人会遭受毒手。所以她下定决心,这次的计划一定要成。即便不成也要让它成!不能因为自己要更多的利益就要让祖母受害。这样的话她的良心一辈子也不会安宁。之前董玉清的事情,她就已经很内疚了。“祖母您放心。商家与我早无瓜葛。莫说您不允许我去见他们。便是我自己也不能接受。若我连这样的一家人都能容忍,岂非太过轻视自己?以前无依无靠倒也罢了。如今我有疼我的祖母和母亲,还有外公舅舅舅母,自是无人可以再踩着我的头耀武扬威的!” 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这脾气不像是我的孙媳,倒像是我的亲孙女儿。我若是有你这么个亲孙女儿,就不应每日为了玥儿头疼成这个样子了。” 商锦蓉笑道:“您也是真疼我们这些孙辈。虽然我是您的孙媳,但在我心里,您就是我的亲祖母。说起玥儿,祖母您也不用多忧心。她不过是之前跟四婶儿学了一些不好的习惯。离着成亲还有三四年的时间,总是可以改过来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到底不是嫡亲的。我是好心又有什么用?只怕老四夫妻会埋怨我。玥儿那孩子也是定了性了,只怕是教不好了。做什么都偷jian耍滑,而且总有那么多歪理可说。” 商锦蓉笑道:“您是嫡母,肯教养四叔的女儿这是四叔的福气。四叔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至于四婶儿,也不过是功利心重了一些。其实五妹挺聪明的,而且模样也漂亮。您大可以请一位严格一些的女先生。到时候自然有人规制五妹的言行。她现在小,不懂您是为了她好。等将来大了嫁人了,到了婆家的时候,就能明白您的苦心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不过请女先生这件事儿我还是要跟你二叔商量一下。”说到这里,老夫人又轻叹了一声。 商锦蓉给老夫人倒了杯茶:“二叔必然会赞同的。其实二弟妹是个好选择。只是到底是姑嫂关系,她也不是那能管束人的性子。但二弟妹为人严谨细心。别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事情可是比谁都拎得清。” 老夫人挑了下眉梢。看向商锦蓉,笑了一下:“你啊,真是个鬼灵jīng。” 商锦蓉笑眯眯的:“孙媳只是希望祖母您可以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母亲到底也是多少年没管家了。冷不丁让她打理这么多事也的确是太辛苦了。碧新的确是个不错的。关键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想必你二婶儿也挑不出理去了。也难得二房里还有你能夸奖的人。”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二弟妹第一次去找我的时候,我也是很惊讶的。但是聊着聊着,我就觉得他是个有趣儿的人了。不信祖母您叫她来陪你你说说话。保证您能神清气慡。” 老夫人大笑:“好好好。现在光是这么听你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既然如此,你就去做你的事。回来的时候再来跟我说一声。走之前就不用折腾了个。李贞啊,你去正院儿把碧新请过来。就说我闲着无聊,想找她说说话。” ☆、第74章 第74章 听到商婉儿要回全和县去处理她那嫁妆的铺子和田产,顺便去给她生母上坟的消息之后,冯氏就先留心上了。这多则七日,少则四天,时间可不短。他们之前的计划钱也花了,人也找了,那个混子还隔三差五的来找他们“讹诈”一番,虽说都是五两十两也能打发,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上十次都比雇人花钱多了。不如就人把事情做了,到时候他手里有了人命,一次性拿走了钱财,自然也就不会再来找他们了。 当然,这只是冯氏的一厢情愿。她在跟赵东阳说起的时候,赵东阳显得相当不耐烦:“你以为旁人都是傻子?当初这个馊主意就已经招惹上了个麻烦。可他现在无凭无据,说到底咱们是不愿意多添是非,也不在乎那几两银子,他也不敢过分。等他真的把事儿给办了,你以为他能拿钱走人?” 冯氏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她坚定的认为:“他能拿出什么证据证明是咱们指使?何况他本来就是街头的混子,做过的缺德事多去了,谁会相信他的话吗?相公,你若是还不趁此机会下手。怕是母亲最后都得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大房了。你没见最近府里都传着什么?公公的手札都给了那个商氏,又说她什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对医术十分jīng通。你瞧瞧,这不是比着当初赵彦生来说的吗?再看母亲,身子骨儿的确是一好过一日。那医术也不能是全假的。母亲对我不屑一顾这是应当的。可她对你又如何?自从初四一大早开始,她对咱们二房所有人的脸色就很明显了?” 从本心来说,赵东阳的确是想弄死商婉儿。不过杀心不是从上一次找杀手时起的,而是在赵彦奇两口子的事情发生之后。几乎就等于没了一个亲儿子和一个最喜欢的女人,这个仇是个男人也受不了。而且儿子给自己带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他这股火儿憋到了如今,早就认定商婉儿就是那个进门克他的罪魁祸首了。 他之所以不赞同冯氏的话。除了不放心那个混子之外。最要紧的一件事是他不确定这么做之后会不会只有好的结果。在经历过数次在商婉儿身上用计失败之后。赵东阳都对商婉儿产生了一种本能的警惕性。就算他怎么看商婉儿也只是一个懂得运用心机的后宅女子,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董玉清的事情却还是提醒着他,这个女人在外面一定有帮手。否则不说找不到董玉清,就是找到了,也不可能轻易的就能把她弄到赵家大宅来。 那么到底是谁在外面帮着商婉儿呢?是李家?还是出了李家之外的什么人?正因为摸不着头脑,所以才会有一种疑惑和担忧。而冯氏他已经越来越厌烦了。从前妾室们还在外面,他不可能每日都不回家。所以跟冯氏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可儿子出事之后,外室也都变成了真正的妾室,那回家之后根本就不必非要去冯氏那边。以至于这么长时间,除了商量事情,他一次冯氏的屋都没去过。自然也就不可能对她的主意有什么愉快的赞同。 不过这两口子之间不管怎么有矛盾,有一个大方向是一样的。那就是要弄垮大房,一定要先弄死商婉儿。至少要弄到她不敢再抬头。到时候不管是分家草草打发了,还是gān脆就不分家把大房到个透明人一样只给一日三餐。这都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得多。 商锦蓉让唐光远去告诉舅舅和外公,她二十八这天要去全和镇。李鑫珏自然要全程陪同。而得知儿媳妇儿的舅父要一起跟着,这让张氏多了一重安心。 而赵彦生这一次又要求留在赵家,商锦蓉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至少她不在家,赵彦生现在既然学会了如何入梦,也在佛堂的牌位上休息,那至少可以监视二房的一举一动,适当的时候去找张氏或者是老夫人。于是在临离开之前,商锦蓉将广禅大师给的护身符从赵彦生那边拿了回来,然后放在了他的灵位下。唐光远也说了,这个方法可以暂时保护住赵彦生的魂魄不会被邪祟伤害腐蚀,像之前那种邪术,也不会轻易上他的身。 离开赵家,商锦蓉打算一箭三雕。收拾商家是其一,祭拜商婉儿生母是其二,引二房动手才是最重要的其三。但她得赌。赌二房会不会这么亟不可待的丧心病狂。尽管她有八成的信心觉得赵东阳和冯氏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gān掉自己。但仍旧有两成是计划落空的。不过好在她还有其他的事情做,即便没能套出赵家二房,对商家那群人却是十拿九稳的。 从琉保到全和走官道也不过是两个时辰,李家一两马车上坐的是李鑫珏和李良父子,赶车的是李四。另外一辆车是唐光远赶车,上面坐着商锦蓉素chūn和huáng氏。一路上因为多了个huáng氏,商锦蓉没说什么要紧的。但谈论起那几个铺子的事,没想到huáng氏还能说上几句。 “大少奶奶,您快别笑我了。我哪里懂什么做生意啊。只是我以前也是全和镇的人。对那边比较熟悉。正巧您那几个铺子的位置都是在我娘家附近。不过您那铺子的位置都极好,就是没有达官贵人会过去。所以我才觉得,卖一些杂货比较好。毕竟住在镇子里的老百姓跟住在村子里的不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都要用铜板来买。而且新鲜蔬菜如果一大早没赶上城外的早市,白日里就只能等挑担儿走街串巷的卖菜郎了。若是有一个铺子可以就近能随时卖到新鲜的蔬菜,我捉摸着,我就愿意去买。” 虽然这不是一个可以发横财的点子。但却是细水长流,只要经营好了就不会赔本的买卖。对于huáng氏的想法,商锦蓉是赞同的。她现在可以说是有本钱,但这个本钱还不自已让她打发横财。所以一两个这种可以保持收益的买卖就很重要。而且以她见过的各种市场来做蓝本,打造一个古代的小小超市也不无可能。因此huáng氏的建议他是真的听进去了。于是商锦蓉问:“若是将来分了家。我开了你说的这样的杂货小市场,你可愿意跟李四一起帮我打理?” huáng氏完全没想到大少奶奶会这么说。除了受宠若惊之外,更多的是害怕。于是她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大少奶奶。我和李四都是伺候人的命,不是做买卖人的料啊!” 商锦蓉摇头:“谁也不是伺候人的命。也没有谁会天生就会做买卖。就冲你方才这么有想法。我就觉得你和李四能行。而且你们可以一辈子伺候人做奴才,那你们将来的孩子呢?你才二十六,不能人家叫你一声婆子,你就真当自己老了。你还年轻,你也可以做很多事情。咱们夏国也不是没有女商人,甚至女大臣都有。咱们女人不差什么。说白了,若不是你同李四夫妻恩爱,李四也是个老实本分又知道疼媳妇的人,我即便听了你的建议,也不一定会用你。可是你想想,咱们大房就这么几个人,抛头露面的事你总不能指望我和娘去做?有李四在,你做内掌柜,不也挺好?” 商锦蓉说话总是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反抗的味道。huáng氏以前就知道大少奶奶说话都有道理。现在一听,当然也无法反驳。可是这种事,她还是习惯性的没有自己做主:“这……这我得跟李四商量一下。” 商锦蓉笑了:“这是应当的。更何况我现在还只是说一个假设。毕竟还没有分家呢。” 其实关于分家这回事。桃苑的人都心知肚明。他们这十几个奴才私下里也都有彼此jiāo流。虽然大家都觉得,以二房的毒辣心思,老夫人越来越看重大奶奶和大少奶奶,他们肯定会出招,不是弄垮他们大房,就是彻底分走大房。但这些人也同样认为,有大少奶奶奶在,他们这些人就都饿不死。 所以在马车上聊这些,一直跟在商锦蓉身边的素chūn不觉得有什么。就连huáng氏也觉得理所当然。而且两个人来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些她们觉得或许有用的事情。商锦蓉没有表态,也都记在了心里。但是她却一直在祈祷。希望自己这一次的计划可以顺利完成。这么一来,自己受伤不要紧,至少可以bī得祖母下定决心尽快分家。她可以暂时少要东西,只要自己看上的山和田。这样可以保证祖母的安全,不会再被赵东阳两口子毒害。至于将来怎么报仇,这就是后话了。她至少要等到祖母不在了,赵家彻底沦入赵东阳夫妻手中,她才会下手。而这段时间,就是她养jīng蓄锐,一点点重新开始的机会。 马车进了全和县,直接就去了李家。李家虽然以前很富有,但宅子却修得并不太大。一是李家人不注重奢侈,二也是因为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子,周围也都是老邻居,舍不得搬,自然也没机会扩。但再小,也有前后两进,还有两个跨院儿。别说是住他们这些人足够,就是大房的人都带来也绰绰有余。就是好长时间没有人回来,需要打扫一番。 大家伙儿一起打扫了要居住的屋子。而后huáng氏和李四去采卖厨房用的东西。商锦蓉让素chūn去厨房烧水。李鑫珏回来自然也要去看看以前的老邻居。李良被派去通知那些租了铺子的商户,明日房东要来看一下铺子。于是没事儿可gān的,就是商锦蓉和正在井中往上拎水的唐光远。 “这儿聊天可方便多了。”唐光远将这桶水拎上来,转身就拎到了墙角的大缸里。这缸他刚刚翻过来,又清洗了一遍,里面一股清心透凉的水香味儿。 商锦蓉身为一个厨师,对味道是非常敏感的。这一点不仅仅是味觉,当然还有嗅觉。她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这会儿忍不住了。拿起水瓢舀了一口井水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而后喝了一口。细细咂么滋味儿,清亮之中透了一丝甘甜,这感觉绝对是一种享受。“真是口好井。” 听她这么说,唐光远也好奇的拿过瓢喝了一口。不过这牛饮的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还调侃:“你们女人家就是有想法。一口井拔凉还能尝出好来。不过这是冬天,等到夏天的时候,有这么个凉快的井水喝,那才是真正的享受呢。” 商锦蓉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对于烹茶煲汤甚至是煮粥做羹来说,水都是最重要的。苦水井里的水,做出什么都不会好吃。而甜水井里的水,能让一道菜的成色再添三分。不说旁的。就拿泡茶来说。就分:井水、河水、泉水、雨水、雪水、蒸馏水、花水、叶露等等,每一种水泡同一种茶叶的味道都会大不相同。而不同茶叶也各有自己适合的水和茶具。再说煲汤。甘甜的泉水烹调山间野菌,水中小鲜,都是井水所无法比拟的。” 听着商锦蓉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唐光远笑了:“说到吃你这都赶上要去考状元了。一套一套的。” 商锦蓉微微仰起头:“那是。不然你以为吃喝就那么容易么?这可都是大学问。” 这时候素chūn从厨房里出来。“唐大哥,厨房里的水还得再添半缸。” 唐光远答应了一下。这桶水上来之后,一只手就拎去了厨房。看的素chūn直惊叹:“大少奶奶,您觉不觉得唐大哥力气越来越大了?” 商锦蓉笑道:“吃得多自然力气大了。他这么大个老爷们儿,要是跟咱们一样拎一桶水都要那么费劲,那也太废了。” 素chūn也笑了:“还真是。不过也对。唐大哥现在比去年刚来的时候壮太多了。也难怪会力气越来越大。对,他还会打猎呢。而且您给的那个药方好像特别好用。疤淡了,腿脚也好多了。这么看着,俊是俊了不少,可真的不是很像个书生。大少奶奶,您说唐大哥这么有本领,为什么以前就甘愿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大哥欺负呢?是不是好心肠的人都要被坏心肠的人欺负?” 商锦蓉自然不能跟素chūn说实话。所以素chūn自己最后的“答疑解惑”也的确是个非常靠谱的答案。“是啊。有句话叫: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全。这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但咱不能因为不公平就去做会遭雷劈的事情。” 素chūn点头:“这个我明白。您也说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所以还是要做好事儿。毕竟做坏事早晚是要遭报应的。我觉得,唐大哥的大哥,还有二房那些人,肯定都会遭报应!” 这时候唐光远从厨房出来,听这她们俩说话,既觉得有趣,又觉得心里敞亮。“你懂得可真多。” 素chūn笑眯眯的:“那是。这都是大少奶奶教我的呢!” ☆、第75章 第75章 头一晚商锦蓉睡在了这个陌生的院子里,居然梦到了李悠娘的童年往事。本来是很愉快的记忆,但是梦里看到李悠娘穿上红色的嫁衣出嫁,她就从梦中惊醒。她知道如意空间有读取记忆的能力。虽然这个能力她至今还不知道如何运用,都是空间自己出现的。但她很清楚,这些都是李悠娘在这个宅子里的记忆。 那么善良的好姑娘,却因为商家的私欲,商从仕的láng心狗肺毁了一辈子。这且还不够,这些渣滓也等于杀害了商婉儿,更是企图再从自己身上找便宜。这些种种jiāo织在一起,商锦蓉起身穿好衣服站在窗口,微微打开吸了口寒气,她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怎么收拾这些人。 突然听到一声响动,商锦蓉咳了一声。那响动靠近,之后就从后窗户进了这个房间。“是我。”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你这又是gān什么?别说馋了。” 唐光远笑了:“不是。我本来是守夜,担心二房的人再找会武功的人来刺杀你。没想到你这会儿了还没睡。所有人都睡熟了,醒不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本来还想埋怨几句,让他赶紧回去。但听到他说在守夜,担心有人对自己不利,这话她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我不是还没睡。是做梦惊醒了。”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噩梦?” “算是,也不算是。我梦到了商婉儿母亲的年少时光。看到她穿上红色的嫁衣嫁到商家,我就惊醒了。这个世上的女子太可悲了。嫁错了人,就要赔上自己的一生,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而男人却照样逍遥快活,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呢?” 唐光远沉默了。听着商锦蓉的这些话,他瞬间就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话。“凭什么他背信弃义逍遥快活荣华富贵。我孝顺公婆守洁半生却要受如此羞rǔ?远儿,娘不甘心,不甘心啊!”可是再不甘心,她还是选择了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即便吊在了那人渣的府门口,可那又如何?换不回一丁点儿人心,也得不到哪怕一丝人性。 借着月色,唐光远看着商锦蓉眼中的悲伤和愤怒,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在触碰到商锦蓉肩头的时候,他及时的恢复了神志,将手撤了回来。“别难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渣早晚都会有报应的。” 商锦蓉笑了,虽然是苦笑,但却也真心。“是啊。肯定都会遭报应的。唐光远,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唐光远摇头:“我不好奇。你说你叫商锦蓉,你就是商锦蓉。至于你之前是什么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你后你是什么人。这就足够了。” “嘴巴不犯贱的时候,你还真是挺会说话的。其实你一定很好奇,我既然不是商婉儿,为什么会对她和她母亲的事这么大反应。” 说不好奇是假的。而且一听商锦蓉这话的意思,就是情绪压抑得难受,想要倾诉,所以这会儿他就算没兴趣也要说有。何况他还真有兴趣呢。“这我还真的挺好奇的。” 商锦蓉笑道:“因为我啊。前生的时候,也遇上了一个同样恶毒的人渣。我与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时候在他被人欺负,还是我去帮他打回来的。可也是因为我太qiáng势了。婚后他觉得在我父亲的酒楼工作,是受我们父女的气,所以在外面又找了个女人。在你们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可在我们那里,只能一夫一妻。我忍了他很久,忍到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的不像人了,跟他提出离婚,就是这里的和离。他不但想要占我的家产。甚至买凶将我给杀了。” 唐光远吸了口凉气。他可以接受商锦蓉是妖是怪,却唯独没想过这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异世人。好在他以前在做乞丐的时候见过许多奇闻异事,所以也就不觉得有多难以接受了。“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来到了这里?” 商锦蓉点头:“对。也是因为商家bī死了商婉儿,我正好在她身上醒过来。所以商从仕对李悠娘做多那些种种才让我无法忍受。我恶心这种明明用女方的钱财生存发迹,却又要觉得是被女方压制的男人。女人可以跟他同苦难,他们却不能同女人共富贵,将自己所有的无能都归咎在妻子的家世或者是qiáng势上。多无耻啊。” “是啊。的确是无耻之极。锦蓉,你猜我的仇人是谁?”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一个让你无法原谅的人。” 唐光远笑了:“是啊。是我的亲爹。” 商锦蓉瞪大眼睛:“你也有一个这样的亲爹?” 唐光远耸了下肩膀。而后也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商锦蓉。 唐光远的祖父是猎户。原本一家人生活在北地的山区。那边虽然穷,但因为唐光远的祖父有本事,连虎láng都能猎到,甚至猎到过黑熊。所以靠着这几样东西卖了不少的银子,也买房子置地,让一家人过得不错。 原本一切都挺好。但朝廷征兵。唐光远的亲爹是家里的二儿子,上面有一个瘸腿的大哥,下面还有一个刚满十五弟弟。因此就主动说他去服兵役。当时唐光远刚刚周岁。对亲爹的印象几乎为零。但是在他边乞讨边长大的过程中,还是从家人的嘴里,听到了他们对亲爹的描述和夸赞。 那时候的唐光远觉得自己有一个为国为家的英雄爹爹。即便是全家一起要饭,他也活得很开心。 其实要不是唐家所在的地方遭受了外族的突袭,而后又因为处理不当,那些曝露在荒野的尸体引发了瘟疫。大伯大伯娘,小叔小婶儿堂哥堂姐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唐家人也不会背井离乡。而唐光远的母亲带着儿子和公婆一起往南走,想去南面的边疆寻找夫君。却不想带着的银钱被抢走,一家人只能沦落乞讨。 乞讨了一年,一家人终于打听到了南边战事早停。所有军兵都随着回了京城。于是一家人就打算转回身奔京城。万一人已经到了京城呢? 只可惜唐光远的祖父祖母此时已经病入膏肓。最终是抱着对儿子的期望去世的。他们母子将两位老人葬下之后。一路沿街乞讨奔了京城。这时候的唐光远就已经十二岁了。在这一路乞讨的过程中。他结识了很多人,看过了许多事。也学到了一些不算光彩的本领。但他没有去头没有去抢,当时的他想着,自己的父亲是位国杀敌的军人,他不能给父亲丢脸。 接下去的经过唐光远没有详细描述。只是大略的说了他和他娘好不容易熬到京城,他娘看到京城的城门时就因为泄了股劲儿晕倒在了城门口。也是这时候正好遇上了唐光远那已经做上了将军的亲爹。这亲爹虽然把他们母子带回府中,也承认他们的正室和嫡子身份。但是他身边也早已经又了新人和两个小唐光远四岁和五岁的弟弟和还有小上他八岁的两个妹妹。 原配和本以为自己是正妻的妾室之间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唐光远的母亲一介村妇,又乞讨了许多年。哪里能是将军妹妹的对手。于是最终被诬陷与人私通,更是让这位唐将军觉得唐光远并非自己亲子。将他们母子赶出了将军府。并甩出一张休书,上面还就写了yín乱之罪。 唐光远的母亲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屈rǔ。直接吊死在唐家府门口。这件事当是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人人都指着唐将军的脊梁骨。可是对唐光远来说,这远远不够。那对狗男女是杀了自己母亲的凶手。他要报仇,他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所以你去刺杀他,被抓进了大牢?”商锦蓉听完之后气的手直哆嗦。不说唐光远这个做儿子的是什么心情。她一想到唐母那么善良的女人,居然被如此污蔑,只能已死以证清白发泄愤怒和恨意,她就不寒而栗。心里的愤怒直接又添了几重。 唐光远点头:“是啊。而且那个毒妇还想杀了我。幸亏我救下的那几个兄弟把我给救出来了。虽然后来证实,我没有被当做逃犯来通缉,但到许家人不会轻易放过我。而且我到底也是得罪权贵的人。有没有后悔收留我?” 商锦蓉笑了:“笑话。我商锦蓉做事错了就改,但绝不会轻言后悔。更何况你又不是被哪家衙门被判了有罪。你跑出来是他们自己废物。算哪门子的逃犯。他们毫发无伤,拿什么证明你要刺杀他们?这事儿就是将来对簿公堂,你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上句儿。不过是他们势力大,难免官官相护罢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也是我要积蓄力量才去报仇的原因。” 商锦蓉拍了拍唐光远的肩膀:“看来咱俩还真有挺多事差不多的。绝对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没想到这么快能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分享一下。看来日后想要拆伙都有点难了。” 唐光远笑道:“怎么。怕我杀人灭口?” 商锦蓉摆手:“不不不。我怕我杀人灭口。” 唐光远看了一下自己看透的手,心里一暖:“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这些的人。” 商锦蓉收回手:“这有什么好谢的。虽然你不是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听我这些故事的人。但你在这个时候你能jiāo换秘密,我还要谢谢你的信任呢。”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你还跟别人说过你的真正身世?谁?不会是素chūn?” “哪儿能啊。素chūn一个小丫头。再把她给吓出个好歹来。我是跟我那赵彦生说的。” 唐光远这才想起来,商锦蓉还有一个相公的存在。而且这相公虽然已经死了,魂魄却仍旧留在商锦蓉身边。之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就有一些憋闷感了。“他现在也在你身边?” 商锦蓉摇头:“没有。他留在赵家了。总得有人看着点儿二房那些人。他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拖个梦还是可以的。” 唐光远这才稍微舒服一些。“你不怕他把这件事托梦告诉赵家人?” “他可听我话了。完全你跟我理想中的弟弟一样。乖巧懂事听话又聪明。可惜人死了。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弟弟,我就不用这么一个人面对赵家二房这些牲口了。”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他要是没死,你就是他的妻子了。” 商锦蓉一拍脑门:“对哦。若是他没死也轮不到我嫁进赵家。不过这都是命。我其实还有一个要紧事要做,就是把他的死因查明,而后好让赵彦生早些去投胎轮回。总是停留在尘世间,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这会儿唐光远对这个也积极了起来:“对。这事儿很重要。你之前猜测的也八九不离十。用牲口这两个字来形容赵家二房,虽然有点儿糟蹋牲口的意思,但也算恰当。” 后半夜俩人都没睡,聊这些聊到天空微微发白。反正时间也来不及再来一觉了。于是商锦蓉gān脆就去了厨房。打算亲自做上供的点心。 素chūn和huáng氏醒来去厨房的时候,发现商锦蓉已经在准备馅料了。而唐光远一身是面的在案板前揉面团。造型是“惨”了点儿,但看面团儿揉的还不错。 她们俩的加入让制作点心的速度加快了许多。素chūn负责去引火烧水。huáng氏负责将馅料包在面皮里。商锦蓉则用包好的生“馒头”制作出不同的形状。其中用南瓜揉面做出来的“金元宝”最讨人喜欢。看完这个,素chūn一个劲儿的夸。直说这要不是软乎的,都能以假乱真了。 李鑫珏和李良父子醒来的时候,厨房里说说笑笑的声音已经传到院子里了。他们到门口,就闻到了甜香味儿。商锦蓉见舅舅和表哥进来了。赶紧挑拣了几个外观不是太完美的让他们先吃着。然后让素chūn把煮好的豆浆端过来。这早餐他们就这么吃了。毕竟时间不是很多。 吃饱喝足。李四和唐光远很利落的把马车收拾好了。商锦蓉将点心和供果摆放在食盒里临上车。然后留下huáng氏和素chūn在家收拾。其他人上了一辆马车。 唐光远和李四赶车,李良不时撩帘儿指挥道路,后来索性就gān脆也坐到了外面。反正这马车勾大,前面坐下三四个人也轻松。可也正因为这样,李家人回来,奔着商家坟地去的消息就被传到了商家。听到李家人要给李悠娘上坟,商从仕挑了下眉梢。 商燕祖凑过来:“爹。这次可不能错过好机会了。我可是听说了。赵家那老太太把赵家老爷子当年留下的手札都给了大姐,俨然是要把家产给她执掌的意思。虽然我是不知道大姐用了什么妖术邪法。可赵家那产业要是真落到大姐手里,咱们可不能当不知道啊!” ☆、第76章 第76章 李悠娘活着的时候再不受商家人待见,可毕竟是商从仕明媒正娶的发妻。即便是为了自家脸面,商家也不可能把她葬到别处。等到商从仕百年之后,必然还是要跟李悠娘合葬并骨。其实若是按照商从仕他老娘的心思,早就想把李悠娘的坟给起走,给他自己的外甥女留地方。可惜的是商从仕这个人对外总是想要脸面,所以无论是他娘胡氏还是现在的妻子钱氏,都知道不可能挪动李悠娘的坟。而这也是她们对商婉儿极差的原因之一。 商锦蓉不是商婉儿,她自然不会在意娘亲的坟在不在商家的祖坟。她甚至觉得将李悠娘埋在商家祖坟里,将来要跟商从仕并骨,这是对李悠娘的极大侮rǔ。若是有机会,她会跟外公和舅舅商量,将李悠娘的坟迁到李家的祖坟里。反正李家将来重新发迹之后,那些所谓的族亲也不会再来说三道四。 因为有商婉儿的记忆,所以坟地很好找。商婉儿以前虽然没有来过几次,商家不允许她时常拜祭。但是自己娘亲的坟地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看到坟头上已经长了荒草,商锦蓉叹了口气。她从不指望商家人两节来拜祭,但让发妻的坟头的gān草都有半人来高,可见去年就根本没来过人。 李鑫珏和李良父子二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是眼圈发红。心中恨商家无情无义,手里对这些荒草却没含糊。五个人一起上手,小小的坟包很快就被清理gān净。商锦蓉重新给培了一圈土,然后跪在坟前,眼睛也是红红的。 她虽然不是商婉儿,但是她却拥有商婉儿的记忆,甚至是比商婉儿更清楚李悠娘的过往。这个女人的一生短暂而又悲凉。皆因为一个无情无义的无耻小人。何其不值。她跪在那里,在心中默默的说着:“虽然我不是商婉儿,但是我既然替您的女儿活着,就请允许我称您为娘亲。娘,婉儿是个可怜的姑娘,或许你们母女现在已经在泉下相聚了?如果你们在天有灵,保佑我为你们报仇。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怨。商家人或许在你们心里罪不至死,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我也会帮着外公和舅舅表哥重新让李家振作起来。我会让人们都知道,李悠娘的女儿商婉儿是一个比男人还能gān,即便没有男人也不会饿死的女人!” 看着外甥女跪在那里好半天不动,表情变换了好几次。李鑫珏担心她悲伤过度再伤了身子。何况大冷的天,这地上都是冻土,只有一个薄薄的垫子,也抵不住地气的寒凉,女人可是最不能着凉的。“婉儿,快起来。你娘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不会怪你不常来看她的。” 思绪被打断,商锦蓉也就顺着舅舅的话站了起来。“我只是想跟娘多说一会儿话。” 李鑫珏感叹:“你娘啊,命太苦了。当初我们要是能有一个人看清楚商从仕那个畜生,你娘也不至于嫁进商家这个坑。唯一让人开心的事儿就是有了你这么个好孩子。你啊,是你娘这辈子唯一的幸福和骄傲了。” 商锦蓉仰起头,看着天空:“舅舅,我不会让娘永远这么委屈的。” 李鑫珏点头:“舅舅信你!” 在坟前众人又停留了一炷香的事件。而后就离开了。可还没等下去,就看到商从仕带着商燕祖和商燕华还有商燕平父子四人往山上走。 虽然这山坡上是商家的祖坟,但这不是祭拜的正日子,偏偏赶上他们到,不用问也知道是存心故意的了。李鑫珏和李良的拳头当是就攥紧了。商锦蓉一手拉住一个,示意他们不要有动作,而后小声说:“舅舅,表哥,你们都看我的。不能让他占到便宜,但是也不能让他拿到把柄。” 李鑫珏知道外甥女儿心眼儿几多,自然也就听她的话。李良更是不用说。表妹给他们支的每一招他们都受益匪浅。在他心里,表妹可比那些古代先贤的话更有说服力。 只是商锦蓉不但没有说话,反而直接带着他们往山下走,即便快要撞倒了,也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商从仕本来以为商婉儿看到自己得先过来见礼。然后自己再训斥两句,说个上句儿。再说几句温和的话,让她回家去住两日。这样关系也就恢复了。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商婉儿居然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眼神儿都没赏他一个。这可就让商秀才不能忍了。 不能忍对方又不理怎么办?当然是叫住啊。于是商从仕大声道:“商婉儿!见到为父,你连礼都不见吗?” 商锦蓉这次停下脚步了。看了一眼商从仕,而后微微一笑,一点儿都没含糊的福了福身子:“赵商氏见过商家老爷。” 这声称呼差点儿把商从仕给气死。那商燕华是个藏不住话的,听商锦蓉这么说,当是就嚷嚷开了:“商婉儿,你别以为你嫁到赵家去了就牛了起来!你照样是个克夫的丧门星!”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给了唐光远一个眼神。唐光远心领神会,这会儿也正膈应得牙根子直痒痒的,有机会伸手他哪儿能含糊。一个箭步窜过去就住商燕华的衣领子,反正就是四个大嘴巴。虽然对唐光远来说不过瘾,可商燕华后槽牙已经活动了,两个脸蛋子顿时肿了起来,连“诶呦”声都差音儿了。 唐光远的动作太快,商从仕还没反应过来呢,儿子脸蛋子都跟馒头似的。他有心疼又生气,指着商锦蓉就骂:“你居然让一个奴才打你的亲弟弟?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祖宗礼法?!” 商锦蓉冷笑:“我现在姓赵。跟你们商家有什么礼法可言?你自己教不好儿子,出口不逊。我赵家可是大门大户的,怎么能允许有人这般rǔ骂我。这不是丢我们赵家的脸吗?诶呀,听这意思,商家老爷您不会还觉得我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瞧瞧您这记性。商婉儿被你们卖给死人结冥亲了,族谱里都画了黑道。你们可别乱认亲戚,那是多不吉利的事儿啊。” “你你!”商从仕气得直哆嗦。可是商锦蓉的话每一句他都无法反驳。 还是商燕祖有比他们圆滑一些。虽然不是个东西,但至少智商方面在商家也算是高出其他蠢货一分。他赶紧道:“大姐,我知道当初让你嫁去赵家你心里怨恨。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个好夫婿疼爱呢。可我那大姐夫虽然人不在了,但你该得的也一样没少啊。咱们商家日子清苦,要不是去了赵家,哪儿能现在这样锦衣玉食使奴唤婢呢。” 商锦蓉笑了:“听你这意思,我还要八抬礼送去商家,然后跪门感激了?” 商燕祖自然听出这是呛火的话,但一开始他爹和他弟就把事情搞砸了,他这能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了。“那倒不用。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大姐你也一年多没回娘家了,不如今日就随我们回家住几日?舅舅和表哥也一并过去喝杯热茶。” 李良实在是忍不住了。“谁是你表哥?少套近乎!” 商燕祖笑了:“您是大娘的亲外甥,当然是我亲表哥了。这关系是乱不了的。” 商锦蓉一身jī皮疙瘩,真是没想到商燕祖不要脸起来能这么有水平。不过她反倒被气乐了。“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好听了。我都有点儿要感动了。这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我早就不是商家人了。但是我娘怎么说也是商家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室。商燕祖,你去让你娘过来,带着你媳妇儿和你弟妹一起过来在我娘坟前磕头叫夫人。然后我就考虑再跟你们说说有关于亲情的话。” 这下商燕华说不出话来也忍不住了。嘴里“唔噜唔噜”的也不知道骂着什么。但唐光远一瞪眼,他就闭嘴了。 商从仕也忍不住了,他拉了一下大儿子,然后对商锦蓉说:“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鑫珏这会儿将外甥女儿拉倒身后:“商从仕,到底谁欺人太甚?不说我们李家对你们商家有多少好处。就说我妹妹这个人,嫁给你之后对你和你爹娘可有半分不好?你当初迎娶时答应过对我妹妹疼爱一生一世。可你是过了几个月就把你那表妹给娶进门做的平妻?那之后你又是怎么对我妹妹和婉儿的?老天爷有眼在看着,我妹妹九泉之下也瞧着呢。来来来,你跟我到我妹妹坟前说说到底是谁欺人太甚!然后我再去衙门击鼓鸣冤,让全和镇老百姓和县太爷一起评评,什么是欺人太甚!把嫡长女卖给别人家结冥亲,你还自诩是个要脸面,你还是个人?我呸!” 唐光远也憋着难受,这时候加了一句:“舅老爷,他肯定要脸啊,毕竟脸皮那么厚的主儿这世上可不多。珍惜得很,自然要小心谨慎着了。” 商锦蓉本来挺生气的。但是听唐光远这么一说,没忍住笑了出来。“舅舅,您犯不上跟他置气。咱们与他们也只有我娘这一座坟的关联。他们若是容不得娘亲,我就把娘接走。就算不葬入李家祖坟,我也可以给娘买一座山,将来我随着娘一起。何必在这里受委屈。我琢磨着,我娘这么爱gān净的人,您也是知道的。” 李鑫珏顿时瞪大眼睛:“对!把你娘的坟迁走!不用在这儿受这个窝囊气!” 李悠娘的坟迁走对钱氏来说那真是天大的喜讯。这就跟李悠娘被休弃一样,跟夫君并骨的权利就是她的了,她就等于真正的发妻。可是这也表示他们商家跟商婉儿就再无半分瓜葛。这是商燕祖不愿意看到的。他其实也不待见他老子那种不求上进的穷酸样。他羡慕死了赵家的钱财,好不容易有了关系,他那里能舍得撒手。 正好商从仕也不可能同意。这起走发妻棺材的事那可是丢人丢大了。之前大女儿结冥亲虽然也被人戳脊梁骨。但到底商婉儿自己有一个克夫的名声在。自己也算是给他找了一个能让她有祖坟可葬的人家,免得她嫁不出去将来变成孤魂野鬼。可若是把李悠娘的坟迁走,那连之前给女儿结冥亲的事情就又能联系起来了。到时候怕是自己再也抬不起头在人前高声说话了。 所以商从仕“义正言辞”。“你们不要胡言乱语!悠娘是我的发妻。她自然要葬在我商家祖坟。待我百年也必须要同我合葬。她生是我们商家的人,死也要葬在我们商家的祖坟。即便你们是她的兄长女儿,也没有权利将她从商家祖坟带走!” 见商从仕这么大声的吼出这些话。商燕华说不出话急的直跺脚。 而商锦蓉却是笑了出来:“我希望您能记住您今日说的这些话。不过我觉得,以您这种背信弃义惯了的性子,怕是早晚有一日也会经不住游说挑唆的。”他当然知道商从仕此时此刻不可能答应。她会这么说,除了真是这么想的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给商家添堵。 今日自己有这个话茬,自然商燕祖和商燕华会回去跟钱氏和胡氏说。这两个女人本来就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自己有了这个心思,她们肯定会找机会跟商从仕提这件事儿。而那时候商从仕必然会想起今日在自己这里受的“屈rǔ”。只要他还有脸皮,要颜面,不到自己出招让他bī不得已。他都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如此反复,商从仕和钱氏这对“好夫妻”的生活必然过不好。而胡氏这个恶婆子也必然会如鲠在喉。商家人本就各怀鬼胎各个自私。只要一想到今天这些话会给他们带来至少几年的不痛快,她就浑身舒畅得很。 从山下下来,坐上马车,李鑫珏和李良气得脸红脖子粗,还没从方才跟商从仕父子的对阵中缓过神来。一开始商锦蓉也绷着个脸,但是随着马车越走越远,撩起帘子吸了口外面的凉气,再看看天上的云彩,她的心情开始越来越好,一边儿想着商家未来的“好日子”,一边儿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第77章 第77章 看到表妹笑,李良皱了眉头:“婉儿,你笑什么?气都要气死了!” 商锦蓉拍了拍表哥的肩膀:“表哥,你还是太年轻啊。你想想,就商家这群人,尤其是钱氏和胡氏,在我娘活着的时候她们就没安过一天好心。现在我主动提出迁坟,给钱氏将来挪地方。她能不动心?她这么一动心,自然就会去跟商从仕说。商从仕又必然会想起今日与我们说下的话。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向来都是那张所谓的脸皮比命重要。舅舅今日骂了他,他必然是听到迁坟就会想起这些骂来。再有我那一讥讽。他定是不会答应。到时候商家至少有个一两年不会消停。或者说只要咱们大张旗鼓的来上坟,商家就会闹上一次。想想还不痛快?还不值得笑?” 听商锦蓉这么一说,李良还真就笑了。“对啊!还是你看的通透!这么一想,也是挺解气的。” 李鑫珏也被外甥女儿的话给说的露出了微微笑意。但他却没有儿子那么轻松的放下这件事。“婉儿,虽说商从仕不答应。但是我一想起将来那个畜生要跟你娘葬一起,我就为你娘觉得不值,觉得脏得很。所以我还是想把你娘的坟迁回李家。” 虽然自己是这么想过。但是舅舅能先跟自己说。商锦蓉还是挺感动的。“舅舅,其实我买个山头给娘亲和我自己将来用,并不难。” 李鑫珏皱了眉头:“瞎说什么呢?你是要葬入赵家祖坟的。哪里能容得了你做主?买个山头不难,你娘一个人葬在哪里不也成孤坟了?”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舅舅,您真觉得祖母去世之后,我还能葬到赵家祖坟里?他们现在就恨不得弄死我了。将来我能保证让婆婆葬在公公身边,那还是因为我在。可我不在了,谁来为我做主?到时候赵家谁说了算都不一定了。” 这的确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李鑫珏叹了口气。李良听着直皱眉:“婉儿。你别这么想。一切都有表哥在呢。就算我不在了,将来你外甥们也一定会照顾你,给你养老送终的。” 商锦蓉点头:“这一点我是有相信的。不过这都是后话,还是日后再说。我总觉得商家人回去之后,那胡氏和钱氏不能作罢。尤其是商燕祖,这个人的脸皮比他老子厚得多。说不准就会大张旗鼓的登门造访。你们想,当初我结冥亲的事儿虽然人尽皆知,但我名声被他们损得也差不多了。总是会有人拿这个说事儿。到时候若是他们彻底不要脸了,哭诉着为了不让我这个丧门星将来成为孤魂怨鬼,费劲心力才找到这么一门亲事。而我如今在人们眼里在赵家活得还是挺滋润的。必然有很多人会站在他们一方,觉得咱们不依不饶过分。所以咱们得早作准备。” 听外甥女儿这么一说,李鑫珏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们并非完全有利:“那怎么办?”若是说做生意他能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可用这种心机他却是想不出头绪的。 商锦蓉笑道:“其实也简单。舅舅,表哥,你们在全和镇有那么多故友旧邻。左右也不急着回去,这两日多去跟他们吃吃喝喝,谈一谈你们如今的日子,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也可以多联络一番。你们只要提一下是为了我才搬去了琉保,那些人就都得问起我的情况。你们只管说实话。告诉他们当初那钱氏给我找的两门亲事都是什么德行。尤其是第二个有多不是东西。总之是要多可怜说得多可怜。顺便夸几句我婆婆心善,待我好,才过上了好日子。这些话相信用不了两日就会传给更多人。等到商家再来人的时候,你们看我的就是了。” 李良却觉得不是太靠谱:“商家的人能等这么久?明知道你肯定会很快回去的。” “没有三日也要两天。商从仕太看重他的脸皮了。” 商锦蓉心中有谱,李鑫珏和李良自然也是按计行事。于是接下里的两日。李家父子去请客吃饭传递原本的真是信息,商锦蓉则带着素chūn和唐光远去了李悠娘当初嫁妆的铺子。 之前商锦蓉曾把这铺子和田产的契书都给了李鑫珏。只不过后来李鑫珏在过年的时候又还给了她。毕竟她们拿了商锦蓉的点子和药方,已经占了极大便宜。没听说过妹子结婚带走的嫁妆传给了外甥女儿,舅舅还带拿回来的。他李家虽然没落了,却也没有这么没脸没皮。 商锦蓉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坚持。毕竟一开始她也不知道那些药方可以卖多少银子,还是赵彦生跟她说了价值,她才彻底明白。自己那个如意空间里,不只是灵药是宝贝,那些书籍更是价值连城。而这几个铺子她之前也没当做一回事,毕竟他把目标都定在了那篇山地和庄子上。但亲自看过这些铺子和周围的环境之后,她心里还是觉得不错的。 “素chūn,你说三间铺子,你觉得哪间最好?”坐在酒楼的雅间儿里,三个人坐下之后,商锦蓉问素chūn。 素chūn哪里懂这个,但今天见到那三个铺子,她有点儿吃惊,但却也觉得兴奋。吃惊是因为其中有一个铺子面积很大,后面还有两个院子,虽然两个院子只有三间正房时间厢房。但前面的铺面却是二层小楼,目前是一家布行,院子里堆满了然不用的大缸还有用木头搭建的巨大棚子。“大少奶奶,我觉得那个布行不就是个小号的染布作坊吗?那里的布颜色不好看,而且生意也一般。但地方人来人去的,又靠近城门,不如多盖几间屋子,前面做酒楼,后面做客栈。” 商锦蓉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唐光远:“你觉得都能做什么?” 唐光远根本没想这些,冷不丁被问到。他犹豫了一下,也很认真的回答:“素chūn说的虽然挺好。但全和镇不是重镇也没有风景名胜,往来的人远没有jiāo通要塞那么多,客栈不会太赚钱。酒楼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小姐的手艺就算是把酒楼开在深山里,照样能吸引去一群食客。但酒楼需要的资金和人手都不少。小姐只能出方子,不能自己在后厨。所以就要去买靠谱的厨子。这也是个难题。所以我觉得,这都不是赚快钱的法子。” 商锦蓉问:“那你觉得做什么来钱快?” 唐光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觉得开镖局不错。我爷爷以前认识不少人,都是练家子。虽然现在真正练武的人不多,但只要有门路,还是可以找到不少。全和镇包括琉保镇目前也没有一家真正的镖局。有钱的大商铺却不算少。而且琉保镇虽然离郡城不太遥远,却要穿越山岭。之前也有发生过被山匪抢劫的事情。若是有镖局,那些有钱人家的银子好赚。”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她当然知道唐光远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即便他们俩互相都说了彼此的身世。但她一样不想讲自己的身家性命拴在唐光远身上。他那渣爹好歹是个将军,那位不是东西的将军夫人也家世显赫。他们真要是想对付唐光远,他们这样没权没势的,即便富可敌国也没用。毕竟富不与官斗。所以这个提议她不想考虑。 不过她也没有当面拒绝唐光远。“那另外的两处呢?” 唐光远回:“那两个铺子地界儿倒也不错。可是目前的买卖也挺好。而且看掌柜的意思,也是希望能长久的租下去。所以还是别动了。自己做也不一定就能赚银子。” 商锦蓉笑了:“这话说得对。不过这些都不急。明日我打算去田那边看看。唐远,你赶车。” 唐光远点头:“听凭小姐吩咐。” 就如商锦蓉所料,商家的日子的确是不好过。商从仕带着仨儿子回去之后,先是对着迎出来的钱氏发了通脾气。而后就自己去了书房,一夜都没出来。商燕祖本来是希望二弟不要告诉娘商婉儿提了迁坟的事。可商燕华被打成那样,本就怀恨在心,胡氏和钱氏看到哪里能不心疼。商燕祖不说,但还有一个庶出的商燕平呢。揪着商燕平的耳朵问出了今天在祖坟那边的经过。把胡氏气得只翻白眼。 但钱氏高兴啊。这就是说商婉儿提出了给她娘迁坟,那地方不就腾给自己了?因此安抚了愤怒的婆婆之后,她便去找了商从仕。 毫无意外,商从仕训斥了钱氏一顿。并且“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李悠娘是他的发妻,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这气得钱氏大哭了一场。直说白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又操持多年家室。又数落李悠娘只生了个赔钱的丧门星,凭什么她非要占着正室的位置。自己进门就是平妻,后来也已经扶正,为什么就要低人一等。 商从仕被苦恼得头疼,愤怒的去了妾室梁氏那里。只不过在门口看到商柳儿这个丑丫头,他一阵头大,又转身去了赵氏的房间。 商柳儿见她爹看到她就转了身,心里很难受的回了她娘的房间。跟梁氏说完这些之后,梁氏拉过女儿的手:“傻丫头。他没进来才是咱们的福气。若是他进来了,今日遭殃的就是咱么娘儿俩了。” 商柳儿没懂他娘的意思。但是没过多一会儿,钱氏过来吵闹的时候,她也就明白了娘亲的睿智。“娘,您说二娘为什么非要闹呢?大娘本来就是明媒正娶的正嫡,若是坟被迁走,那商家就没脸见人了。” 梁氏笑了:“你当商家还有脸面呢?若是真有脸面,娘为你寻亲事也就没这么难了。他们自欺欺人,把你大姐送出去结冥亲。别看是送了嫁妆,但结冥亲是大忌讳,族谱上你大姐的名字已经勾掉了。说白了,那不是卖女儿,却比卖女儿更招人恨。那是直接把女儿推进死人的坟墓里活埋。也就是你大姐命好。也可能是你大娘在天之灵保佑着她。她才能遇上一个好婆婆,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他们今天去找你大姐,本身就是自取其rǔ。” “可是大姐为什么要说把大娘的坟迁走呢?不是都说女人不如夫家祖坟,就会成为孤魂怨鬼?” 梁氏却是不信这些的。“可妾室也入不了祖坟。只能葬在外围,难道这天底下有这么多孤魂怨鬼吗?从你大姐隐忍十几年,直到离开赵家之前才自己说上几句话,就能看出她是个有心机也有本事的人。你这些兄弟一个都靠不上,当初你大姐出嫁时你对她的那一点好,或许就是你日后的仰仗。明日一早,你偷偷出府,若是有人问,就说是去为我买丝线。到时候回来你只要拿着丝线就好。你去李家找你大姐,别从正门进,走侧门,然后告诉你大姐,你大哥要去李家找她,让她小心。其他的什么都不用说。” 商柳儿点头。她明白娘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她跟大家的关系更近一步。虽然她不喜欢你勾心斗角。但是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去争取就得落到大姐那样连卖掉都不如的境地。而自己的命不可能那么好,赶巧了就碰上赵家那样的好婆婆。而自己的娘亲也没有大娘那么多嫁妆留给自己。总之她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为了好好的活下去,有将来的好生活。她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只是第二天商锦蓉去了田地那边寻看。李家院子里还是huáng氏和李四在。要不是李四在喂马,而李家的侧门就挨着马棚,商柳儿这次来就要扑空了。 商锦蓉回来之后听说商柳儿来过。还让李四给自己带了几句话。说是商家闹了一夜,二娘不依不饶,大哥可能这两日就要过来找她,怕是没什么好事儿。让她要么尽快离开,要么闭门不见为上。 素chūn动了动眉梢:“大少奶奶,您的这位妹妹,是信得过的人吗?” 想起那个不漂亮的丫头,商锦蓉叹了口气:“信得过。在商家,没了我她就是最受欺负的人了。当初若不是她给我送吃送喝。我怕是都到不了赵家。也是个苦命的丫头。” 唐光远却不这么认为:“既然她在商家的地位也不高,那冒着被责罚甚至是挨打的风险过来告诉你这个事儿,怕也不是那么单纯?” 商锦蓉看着他:“动机不纯不一定人心必歹。有些人要想活下去,就要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无可厚非。” ☆、第78章 第78章 商锦蓉本就是要等着商家来人。否则这两日让李鑫珏和李良去跟人喝酒不就白费了?因此次日她们就没再出去。反正看了一下田地,地契上写的是良田,当初李家买下的时候也的确是好地。可这也是二十来年前买的地了。其中有一部分上等水田因为靠近江水,有几年水位上涨的时候淹没了不少。写的虽是百亩两天。但在来之前李家就告诉了苏心雨,这里面有三十亩的水田已经没法种植了。 沧海桑田这种事不一定非要历经千载。有时候一次自然灾害就能发生巨大的改变。商锦蓉昨天去看的时候已经想好了那三十亩没有人佃的水泽地有什么用处。而作为一个厨师,自然会第一时间想到挖出鱼塘,拿来养鱼虾蟹贝。三十亩虽然不算太大,但暂且来看还是足够开一家专营水产的小馆子了。只要东西好吃,名头打响了,不怕没有发展的一日。 当然对商锦蓉而言,最想做的还是要讲“锦香居”重新在这个世界开起来。但商家的锦香居本身就是以预定为经营方式的高档私家药膳坊。尽管也正常对外营业,但是真正的有针对性的药膳席都是要根据订餐者的身体条件和其需求来制定菜谱,然后进行jīng细制作的。而她也不想降低锦香居在异世界的标准,所以她把锦香居当做了自己赚到钱,有了相当雄厚经济实力之后,才会去筹备的事情。比如郡城,最好是京城,那些地方才是她商锦蓉的战场。这小小的县城,是不适合锦香居定位的。若是将锦香居开在这里,将来即便自己有了实力去更大的地方,格局也已经被定下来了,怕是难以入那些达官贵人的眼。这个世界跟自己的前生还是有极大差距的。 天亮之后,李鑫珏和李良仍旧出去会客。不过这两天的事件,见了不少朋友,其中还真遇上两个对他们现在生意极有兴趣的。李家父子虽然没说他们要找人种参的事情。但却说了他们养殖的长毛兔和香獐子。其中一个对长毛兔的毛皮相当感兴趣。而他们家是朝着外域的商队。那些出于西北之地的周国和更远一些的部落,都对这些毛皮需求极大。以前去采卖毛皮,他们也要去北方。要是李家能保证每年的出货量,而且保证质量的话,那他们日后就可以长期合作了。绝对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而另外一个人要谈的就是那香獐子的买卖了。而且他要的不是麝香。而是香獐子的肉。需求量虽然没有那个人要兔毛的大。他家在郡城开了一家野味楼。在他们这儿野jī野鸭什么的还算平常。但是类似于獐狍野鹿这些就难了许多。尤其是到了冬天的时候,本地猎户不上山。去一次外地收购野物,首先路途遥远也难以保鲜,根本就不行。其次就是价格也昂贵,完全要看猎户的收货如何。若是李家能有獐子肉卖,那对他们来说就太好了。尤其是听李鑫珏说起他外甥女儿制作的熏肉味道奇佳,甚至还能保鲜好几年的时候。他就心动了。 今天李鑫珏和李良就是分别去见这两个人。李良不是第一次独自谈生意。但是因为他谈的是烟熏獐子肉的事,而这熏肉配方还是表妹的,这让他压力有些大。要不是表妹在自己临出发前跟她jiāo代了一番,他肯定还得来回反复再跟表妹确认几次才能谈成。 总算是把舅舅和表哥送出门去。商锦蓉叹了口气,回身正好看到唐光远。“你站这儿做什么,吓我一跳。” 唐光远笑道:“你怎么每次都把自己的东西给旁人呢。” 商锦蓉耸了下肩膀:“于我来说意义也不大。何况都不是旁人。都是我欠下情的人。更何况这件事我也不是不占好处,也不算给出去了。你要是想让你那些兄弟也有事情做。我也可以给你一些秘方。但给你的你得买断。我不要你分红。” 这话说得是真直白。对唐光远背后那些事充满了抵触的情绪。但唐光远却觉得理所当然。本来么,他的仇人是他亲爹,他亲爹是当朝将军。哪怕不是什么大将军,但也是四品武官。商锦蓉即便不是这个世界原本的灵魂,她也得知道那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惹得起的啊。“将来会有拜托你的时候。” 见唐光远还带着温和的笑容。商锦蓉反倒有些尴尬了。“那个什么,我也是因为家里还有其他人。若是我孤家寡人,倒也无所谓的。” 唐光远笑了:“你那么说是对的。放心。虽然你总说我嘴贱,但我心不贱。” 商锦蓉叹了口气:“其实能轻松的时候轻松一下也挺好。”她还是听得出来的。唐光远以前的生活,即便是被他亲爹接回将军府做大少爷的时候,也是终日在习文练武中度过。除了童年祖父还在的时候有欢笑声,怕是十几年都是绷紧了表情过日子?想想也的确是很可怜了。 唐光远点了点头:“嗯。以前没觉得还能有什么是好的。但是现在觉得,能笑一笑,能轻松一时的确是不错。” 这时候李四从侧门那边走过来。看到商锦蓉,然后问:“大少奶奶。我是在前门等着?还是在侧门等着?” 商锦蓉回:“就在侧门儿。商家人还想从李家正门进来?想瞎了他们的眼睛。你就在门口等着。不敲上一盏茶时间的门就甭理。” 李四领命下去,huáng氏和素chūn抬着大水盆从厨房出来。唐光远赶紧过去帮忙,放下手里的重物,素chūn跑到苏心雨面前:“大少奶奶,我和四婶儿把您要我们买的猪蹄子都收拾gān净了。您看看要怎么做?” 商锦蓉笑道:“让你们弄肯定也弄不好。今天我掌勺。” 素chūn听后立刻欢呼了起来:“太好了!大少奶奶,是做熏猪蹄儿吗?像做猪头那样?” 商锦蓉摆手:“不。今天做点儿简单的。炭烤猪蹄儿。对了,厨房有炭没有?若是没有,让唐远李四去买点儿。” 素chūn马上回:“有的。您最喜欢吃锅子,今天出去采卖的时候我就买了一小袋儿。应该够用了?” “有就行。不用太多。我要煮熟了再烤,也能更好的入味儿。走,去厨房。先把猪蹄儿给炖上。” 猪蹄儿在锅里炖着,商锦蓉则在厅堂里端着茶水,跟素chūn和huáng氏聊天。对她们来说,这都是难得的休闲时光,而且在这里她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在桃苑里,也没有外人进去,但那到底是赵家大宅。本能的约束感是没办法改变的。 “大少奶奶,奴婢觉得您回去之后得更加小心了。李四听那些人私下里聊天,都说老夫人对您太看重了。都把老太爷的手札给您了。所以是打算这将来让您也帮忙照顾生意呢。虽然大家都清楚,赵家早晚都是二老爷的。可这些闲话说出去,以二房人对咱们大房的排挤,怕是得给您和大奶奶带来太多的麻烦。” huáng氏平日里少言寡语,但跟她说起话来,真的都是字字见血的。商锦蓉点头:“我知道。但加小心也没用。二房容不下咱们大房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这也就是在这儿,我才敢跟你们说。二房还想要用邪术让彦生泉下不安,好在是被唐远无意中发现给破掉了。若不然咱们怕是都坚持不到现在。” 听商锦蓉说这个,素chūn当是瞪大眼睛:“还是这事儿呢?是什么时候啊?唐大哥还会这个?” 商锦蓉回:“他来家里不久之后。那个风水先生来的那次还记得不?他是新面孔,当是人也瘦弱不显眼,所以那风水先生没发现。他读书的时候看过这类的书,看出不是好东西,就半夜给毁了。不过我担心咱们院儿的人知道之后还安排,而且让娘知道了肯定又是一番伤心,所以才闭口不谈。你俩听后也不要回去说。huáng氏,跟李四也不要说。这事儿不管什么时候让母亲知道都是伤害。” huáng氏马上回答:“大少奶奶您放心。” 素chūn这时候紧皱双眉:“那就是说从很早的时候,二房就已经在谋害咱们大房了呀。” 商锦蓉放下茶杯:“可不是么。也许比你们以为的还要更久远也不一定。” 就在这时候,外面唐光远敲门进来:“小姐,四叔书说商燕祖带着商柳儿已经敲门三次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但想到商柳儿在自己出嫁前的确是负责照顾过自己,商家人以为她能跟自己说的上话也情有可原。“让李四听到再两次门之后再开。等他去开门,你就从正门出去找舅舅和表哥回来。最好带上那两个跟他谈生意的人。” 唐光远笑着点头退下。然后商锦蓉叮嘱素chūn和huáng氏:“huáng氏,一会儿你去厨房准备晚饭。我要留柳儿住一夜。素chūn,我让你奉茶的时候,你记住要用咱们带来的最好的茶叶。” 素chūn皱了眉头:“大少奶奶,您对亲家小姐好也就罢了。那商燕祖是什么人您都跟我说过。怎么还要用好茶来对他?” 商锦蓉笑道:“傻丫头。自然是好东西才能让这样贪财的人更心动啊?对了,还要用我前日买回来的琉璃杯。” 听商锦蓉这么说,素chūn笑了:“好嘞,您就擎好。我肯定会把这壶茶泡得要多jīng致有多jīng致!” 商锦蓉点了点头:“极好。不过现在你们先随后去换一身衣服,总要珠翠满头才好见商家人一面。不然也对不起他们的热切希望不是。” 商燕祖被让进了客厅,看到以前任自己rǔ骂的商婉儿一身华服珠光宝气的坐在正中央的主位上,而他进门还要鞠躬行礼叫一声长姐。这真心让他心中抵触。可他又不得不这样。越是看到商婉儿有钱的样子,他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去幻象这门亲戚会给他带来多少好处。 等商燕祖鞠躬行礼之后,商锦蓉才笑着点头:“是商家大公子啊。请坐。来人,奉茶!”说完她才看向商柳儿:“柳儿快过来。让姐姐看看你。” 商柳儿有些胆怯的看了一眼商燕祖。商燕祖用眼神示意她赶紧过去。商柳儿这才放心的走了过去。“长姐。” 离开商家已经快两年了。这两年商柳儿的又高了一些。不过大概是自己走后她就成了唯一可以欺负的人。所以身子骨儿倒是没有之前壮士了。可这么一来,倒也生出一些羸弱感来,只要不去看那半张脸,是越来越好看了。“长高了。却瘦了好多。是不是平日里有人欺负你?” 商柳儿赶紧摇头:“没有的。姨娘说我在长身体,所以拔高了,就瘦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身子骨儿结实更好些。今晚就留下来陪着我说说话。咱们姐妹也有许久没见面了。” 商柳儿有些不明所以。但她又不敢说出反驳的话来。于是只能扭头看商燕祖。 商燕祖觉得这商柳儿实在是个蠢货。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答应啊。于是见她看自己,他马上张嘴应了下来。“姐妹叙旧自是应当的。柳儿啊。长姐想你,你就留下来陪她两日。父亲和祖母那边我会去说明的。” 商柳儿可以想得到。自己回去之后要过相当一阵子悲催的日子。但是又想到可以轻松一两日的光景,倒也就少了那些害怕。 商锦蓉让柳儿做到自己身边。这时候素chūn端茶进来了。琉璃茶杯里不光有翠绿色的茶叶,金huáng色的茶水中还有点点金光闪耀。给商燕祖斟茶的时候,素chūn还一脸微笑对问:“商大公子有无对金箔不适之症?若是有的话,奴婢再去重泡一壶。” 听到里面闪着金光的东西是金箔,商燕祖心里哆嗦了一下。这赵家是多有钱啊。商婉儿喝的茶叶里居然都有金箔。他长这么大金子见过的次数都有限,就更别说是金箔为茶了。“无妨。只是我却第一次听说以金箔入茶的。赵家果然大门大户,真是讲究。” 素chūn笑道:“这金箔也是一味药材呢。我们大少奶奶说了。金箔可以镇心安神。奴婢想着,这金箔茶应当是对商大公子好的。既然您对金箔没有不适,那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呢。” ☆、第79章 第79章 金箔的确是一味药材,但拿来泡茶有什么效果却是说着好听的。这话是当初说奇特药材的时候商锦蓉随口跟素chūn举了例子。没想到这丫头就记住了。而且用得地方妙极。再看着商燕祖一副细细品味,而且频频点头的样子,商锦蓉就忍不住想笑。 “商大公子这次来,有什么话还是直说。我觉得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而且我这个人喜欢直接了当,拐弯抹角这种事不适合我。” 商燕祖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长姐,以前的事是父亲和母亲忽略了您,祖母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让你受了那么多年委屈。我也是于心不忍。” 商锦蓉点了点头:“然后呢?” 只这三个字就让商燕祖略微迟愣了一下。他本以为商锦蓉一定会反唇相讥。说说他商燕祖之前的所作所为。而他也准备好了用“年幼无知”“受人挑唆”“看着长辈如此”来为自己辩解。但这三个字说完,他就摸不着商婉儿的脾气了。但这些话他还是可以按照顺序来说。“我知道长姐对我也有恨意。当年我年幼无知,见祖母和母亲都对长姐不好,我便以为长姐是不好的。加上家里的奴才和姨娘都说你才是正嫡,我只是继嫡,所以我气不过,才会做下那些错事。” 商锦蓉又一次点头:“继续。” 商燕祖这次嘴角抖了抖。“我的意思是……咱们毕竟是血肉至亲。你是我的长姐,日后咱们还是要多走动尾号。赵家家大业大,而且赵家大房还没有男丁。将来亲家老夫人即便再重视长姐你,赵家二房的嫡子也是不会答应的。若是这时候没有一个可靠的娘家做后台,这怎么能行呢?” 商锦蓉看着商燕祖:“意思就是你愿意做我的坚qiáng后盾?将来赵家欺负了我,你们会帮我出头,能去商家大闹?” 一听这话,商燕祖立刻眼睛就亮了:“自然!你是我的长姐,我又是商家的长子,我自然要为长姐出头了!” 商锦蓉笑了:“真好。没想到这辈子我还能从商家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来。虽然我差点儿就相信了。但假的我也顺耳。不过商大公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已经在商家的族谱里用黑笔勾掉了名字。是不可能再填上去了。当初说我嫁给一个牌位晦气,如今我也还是那个死人的媳妇儿。都没有什么改变。所以连更改的理由也没有。难不成要说我如今得到赵家老夫人的认可,能分到赵家钱财。所以死鬼婆娘就能变成光耀门楣?这别说商家老爷不能答应。我听着都可乐。”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拒绝。可这些拒绝的词句却让商燕祖有些无法反驳了。“长姐。你还是怪我们的。” 商锦蓉大笑:“不然呢?我还要对你们感恩戴德?你觉得你的脸面有多重要,才会说两句好话我就当过去没发生过?你别忘了。我娘是被你娘给bī死的。你娘还曾经盗用过我娘的嫁妆。若不是我下了狠心要回来,你以为我一文钱嫁妆没有的过去会是什么结果?难听的话我不想多说。所以商大公子最好快些离去。不然我这个丧门星可是没有读过书,也是没有爹娘教养的。真要是吵嚷出去,丢脸的可不是我这个嫁出去的外姓人。” 最终商燕祖这个厚脸皮还是在李鑫珏和李良带着朋友回来之后给踹出去的。而这一踹也自然让这条街上的行走的人看了个热闹。这时候李良就出来了,指着商燕祖就是一通臭骂。骂的还都是当初商家人多么恶心的事。 此时此刻,头两天他们爷儿俩出去吃喝叙旧的功效就显现出来了。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纷纷的人。商燕祖为了银子可以在商锦蓉面前死不要脸。但是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却不行。于是他臊得不行,赶紧就跑回了商家。至于回到商家之后,商从仕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之后会如何对他,那就是明天可以去打探的消遣乐趣了。 商燕祖滚蛋之后,因为家里还留了一个商柳儿,所以李鑫珏和李良也不好骂上太多。商锦蓉让素chūn先陪着商柳儿到后院儿去休息一下。她则安抚了一下舅舅和表哥,然后坐下来跟那两位生意没谈完的,继续聊起了生意。 起初那两个人还觉得,跟商家这个女儿谈生意,肯定jī同鸭讲。可是说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都有了震惊的改观。尤其是那个做野味馆的。因为商锦蓉上辈子就是做餐饮的,也了解一些野味馆的经营模式。所以她给的一些建议,让那野味馆的老板茅塞顿开。“听大少奶奶一席话,可说是胜读十年书了。这个法子我以前是想都没想过。您真是女中豪杰,经商的奇才啊!” 商锦蓉笑道:“您见笑了。我这些也都是读公公和亡夫的手札时学来的。只不过是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罢了。” 那位商队的老板赞叹:“两军战前的大将也是将书本上的兵法活学活用。所以大少奶奶无需谦虚。只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本领,却只能在后宅与那宵小之人纠结那点儿银两。若是你又一日可以自己做主,我相信大少奶奶定可以富甲一方。” 商锦蓉连连摆手:“武伯您这是抬举我了。若是将来我有一日可以自己做做主,有生意的时候,武伯您可不要拒绝才好。” 武英杰大笑:“哪里的话。我是求之不得!” 直到谈好了生意,就等着明后两天找来做见证人之后签下契书,这生意就算彻底谈成了。不过谈最后细节的时候商锦蓉没有参与,而是去了厨房做烤猪蹄儿。等到这两个人离去之前,她没人装了两只递了过去。 总算是只有他们爷儿仨了。李良灌了一大杯水之后才说:“婉儿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说的那些,我之前连想多没想过。” 商锦蓉笑道:“那日后多想想就有了。而且那些跟咱们家做的买卖也不搭边儿。但只有一件事。做所有生意都要牢记的,那就是诚信。做生意先学做人,人做好了,心摆正了,就没有做不好的。当然也不能烂好心。毕竟做生意不是做慈善。要懂得及时止损,要先保住自己才能去让自己做更多的好事。冲动的事情还是不能做的。” 李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表妹教训得是。我就是脑袋一热,容易冲动。听人一说这个苦难难个困难,就总想着吃点亏也没什么。” 商锦蓉道:“做生意要有原则。更要有底线。这个底线不仅仅是在我们的诚信上。也在我们的接受能力上。而且这个底线还不能设置得过低。因为做生意是为了盈利。我们将来的生意也会养活手下的几十口甚至几百口上千口人。到时候他们就和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们作为决策人,对外人多让一步,就是对自己人多苛刻一步。里外要分清。越线的绝对不能答应。” 李鑫珏越听越有理,越听越欣喜,赞叹过后,却又陷入了悲伤。“唉。若是你不是在这样的人家,不嫁给一个牌位。该是有多好的日子啊。” 商锦蓉笑问:“舅舅。那若是我不是嫁给赵彦生。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会让自己的妻子去想这些事,去做这些事?您不妨这么想。就是因为没有男人的束缚,将来我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人活一世,有的必有失。我失去了一个疼爱我的丈夫,但我去可以拥有让自己努力一辈子的事业。这也是公平的。” 李良连连摆手:“不对。将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可以认同你想法,也会包容你支持你的好男人。我表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男子!”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世上也就只有你这么觉得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烤猪蹄儿要趁热吃才好。我去把大家叫来吃晚饭了。不过如果我没猜错,明日那位野味馆的老板一定会来找表哥问这个烤猪蹄儿的事情。” “那我就告诉他,这是你的秘方。让他来找你?” 商锦蓉摇头:“不不不。你只告诉他这是我的秘方就好。不需要让他来找我。就说秘传不卖的。” 李良不是太懂:“吊他胃口?” 商锦蓉回:“是也不是。我是真的不打算卖方子。而且卖他对他来说利益不是最大化的,也没什么大用。我吊他胃口是让他知道我手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猜测我是不是还有更多秘方。到时候自然还会一如既往的跟李家jiāo好下去。有时候手里掌握一两样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也是维持平衡之道。” 李鑫珏咋舌。“你好好跟婉儿学学!以前总说自己天生是做生意的料。现在看看你表妹就知道自己不行了?” 李良笑了:“您说得对。我以前是太自负了。婉儿,日后表哥有什么事可都要去问你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那我方才这些不是白说了。舅舅的意思是让你学会独立思考。不是听我的。不过有难决断的,一家人坐下来商量商量是好的。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就像关于分家的事情,我也肯定是要让你们帮忙的。” 晚饭商锦蓉是让素chūn送到自己的房间跟商柳儿一起用的。 啃猪蹄儿的姿势不太优雅。不过两姐妹也都没有被商家当大家闺秀那么培养,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商柳儿从来没有想过猪蹄儿这么好吃。而且啃起来还不腻,带着一股迷人的炭烤香气。微微的辣和不知道怎么形容的香味儿让她欲罢不能。 本来一开始她还不好意思吃太多。但商锦蓉一个劲儿的给她夹,最后反倒是吃撑了。 让素chūn端来消食茶。再把吃喝撤下去。然后房间里就剩下了他们两姐妹。 商柳儿问:“大姐,你现在过得好嘛?” 商锦蓉笑眯眯的:“你看我这吆五喝六的,还能问我好不好?” 商柳儿叹了口气:“我听说赵家二房的人……不怎么样。” 商锦蓉点了点头:“是不怎么样。而且钱氏跟他们比起来简直是不够看的。不过我还应付得过来。不然商燕祖那个货也就不会死皮赖脸的要来拉关系了。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来报信呢。我多少心里有些准备。” 商柳儿也没隐瞒:“是我娘让我来的。说给你报个信儿,日后你也能念我的好。但是我看到大姐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其实你早就胸有成竹。根本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商锦蓉摇了摇头:“不。我很需要。至少你让我知道,商家还有人关心我。或者说是需要我。柳儿,当初你也不知道我会有如今的光景。所以那些善意我是明白的。你娘也是因为疼你爱你,才会让你选择来找我。那也是她信我可以帮得了你。” 商柳儿眼圈有些发红。“大姐,我其实都是有私心的。” “人活着谁没有私心呢。柳儿,是不是我离开之后,他们对你更不好了?” 商柳儿也没想着隐瞒。于是点了头:“一开始因为你带走了大娘的嫁妆,还bī着二娘拿了十抬嫁妆出门。所以有半年的时间,家里整日争吵。祖母和二娘还有二嫂都互相埋怨了好几次。所以家里的姨娘包括我都被他们训斥过了。其实也还好。就是二娘说家里没多少银钱了。就克扣了各房的月例和用度。我吃得油水少了,的确是瘦了一些。但我觉得我这样还挺好的。比以前能看了些许。” 商锦蓉叹了口气,拉过商柳儿,用手摸了一下她脸上的胎记。“你的眉眼和脸型跟我挺像的,不是我自chuī,咱们姐妹都是模样极好的。其实这块胎记也不是不能治。我在夫君的藏书里找到了一本药方。里面就有治疗胎记的方子。但需要的药材比较珍贵。你等姐有能力自己做主的时候,先给你做出药膏来。” 商柳儿瞪大眼睛:“真的可以去掉这个?” 商锦蓉回答:“我不能说十成有效。毕竟那是书里记载的。但是咱们可以试试。万一去掉了呢?” 商柳儿眼圈一红:“不管能不能真的去掉。只要有这么个希望,我就感激不尽了。大姐,谢谢你。但如果太金贵,就算了。为了我也不值当的。” 商锦蓉摇头:“谁说的?我妹妹值得最好的。你回去告诉你娘。你婚事不着急。左右你也才十四。如果钱氏着急,你就让你娘跟商家老爷说,我要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第80章 第80章 从商柳儿的嘴里,商锦蓉很轻松的打听出了商家这两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果然不出所料,自己带走了李悠娘的全部嫁妆,又bī着他们出了十抬嫁妆添上之后,商家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当然下降的只是他们这些姨娘和庶子庶女。商从仕和钱氏是没什么影响。而胡氏老两口更是不可能被苛待。 可即便这样,商燕祖和商燕华也都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人。虽然他们本来也不是全和镇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好歹有头有脸。出了将女儿嫁给牌位的事情之后,有一些人家就已经避开他们走了。但跟他们混一起玩儿得好的,基本都是那些不事生产的。但他们有银子的时候可以跟他们混,跟他们说好听的。没银子了谁还围着他们转? 以前的优越感消失,再加上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商燕祖还算有脑子能忍耐,可以很快的转换自己在群体里的角色,继续混得不错。可商燕华不行。他是个脾气bào躁的,完全经不住别人一星半点儿的嘲讽。所以没用多久就跟不少人打出了仇。 这种人在外面受了气如何?自然是不敢在外面撒出去。只能回家来对比他们弱小的家人呼来喝去。商柳儿说的时候虽然一脸无所谓。可是商锦蓉却明白。这丫头心里的苦已经变成了对商家人的冷漠。这一点怕是商柳儿自己也不清楚。但没有了任何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再有奢望。对家人都没有任何奢望了,又怎么会被他们的一举一动打扰到真正的情绪? 但不得不说,从商柳儿的话里了解,商锦蓉相信梁氏是一个好母亲。她虽然人微言轻,也不再是商从仕宠爱的妾室,但她却可以在这个家里混一个低调,偶尔商从仕还能过去住上几天。这绝对是不得了的本事。而商婉儿,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学会她娘的那两下子。但她觉得这也挺好。不然一旦学会了这些手段,也就免不了要靠这自己的本领去争夺。争夺了,心也就变了,心变了,谁还能确保一定是变好呢? 商锦蓉留下商柳儿住了一天两夜。第三天早上起来。她亲自给商柳儿做了顿早饭,然后让素chūn和唐光远去送商柳儿回商家。另外商锦蓉还跟素chūn耳语了几句。素chūn听后连忙点头。 商锦蓉是看着马车送商柳儿回去的。马车上早就按照她的吩咐放满了礼物。尽管商柳儿看到之后直说不能拿这些。拿回去她也留不下。但商锦蓉还是坚持要她带走。并且偷偷给他塞了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柳儿,姐现在还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不能把你接到我身边照顾。那些东西是只是为了好看,你不用心疼会落在谁手上。这点儿银子不多,你留在身上。或者是给你娘都行。不用留着做嫁妆,只用来应急。你从明日开始,就说要开始绣嫁衣,能绣多仔细就绣多仔细,商燕祖指望着你来巴结着我,他不会刻意刁难。但钱氏和周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若是找你麻烦,你只管去书房哭,书房没人你到大门口哭。不用怕丢脸。将来姐会照顾你。只要不要再让自己受他们的欺负。” 商柳儿眼泪下来了。“大姐,谢谢你。我当初只是做了那么一点点小事……” 商锦蓉拍了拍商柳儿的手。“可那对我来说,却是这个世上最初的温暖。回去。你娘该担心了。” 李家距离商家还是有些距离的。唐光远一边儿赶车一边儿听素chūn在劝商柳儿不哭,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搭了一句:“五小姐,您这一直哭,到了商家门口,被人看多不好?要是以为是我们小姐苛待了你,这就有理说不清了。” 素chūn劝了好一会儿都没效果。但唐光远只一句话商柳儿就止住了眼泪。素chūn有点儿郁闷,但更多的是舒了口气。“唐大哥就是心直口快。您别介意。” 商柳儿摇头:“哪里会介意。这位大哥说得对。我只是……从来没有想到除了我娘之外,还有人对我这么好。而且以前我也没帮大姐做过什么。心里又愧疚又感动。” 这条街上没什么人,唐光远也就没忍着:“我们小姐心肠最好了。五小姐您要是真感念她的好,日后就多听她的话。” 商柳儿听后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嗯。我日后都听大姐的。我知道大姐都是为我好。” 到了商家大门口。看着这门上的匾额,唐光远就有一种想把它踢下来的冲动。但他又想到商锦蓉根本就不是商婉儿,跟着商家本身也没什么关系。这点气儿也就少了许多。不过说到底这商家人也是害死了自己的嫡长女,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素chūn先跳下车,搀扶这商柳儿下了车。然后唐光远上去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头儿,白胡子都有了。瞧面相倒不算可憎,所以唐光远的脸色也没有太糟糕。“我们是赵家的下人。奉我家主子所差,送贵府小姐回来。另,我家主子还给五小姐带了些礼物,还希望贵府来人搬运。” 这看门的老头儿一听这话,再瞧后面马车边换了一身行头的商柳儿,立刻就明白了。他赶紧往里面喊了一嗓子。然后跟唐光远鞠了个躬,就跑到里面去了。 唐光远抖了抖嘴角,对这商家人的“规矩”真是无力吐槽。但等到那来了两个小厮和一个婆子,也没给商柳儿行礼,就跟他说要搬车上的东西。唐光远才知道什么叫真没规矩。“这些东西是我们主子给五小姐的。” 那婆子是钱氏身边伺候的,算是商家的内管家。她是听到说商婉儿给商柳儿送了回来。还带了一车东西,这就赶紧过来要搬到钱氏那院儿了。而且她向来自视甚高,根本看不上商柳儿这个赔钱货。自然也就不会见面先行礼了。这会儿见唐光远阻拦,她先挑了眉梢:“既然是给五小姐的,我们当然要搬下来啊。” 唐光远抱着肩膀站在车前:“我见三位从门口出来到现在跟我说话位置,都没给五小姐见过礼请过安。你们说是给五小姐搬东西的,我如何相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抢的呢。” 李婆子原本想要发火。但见附近邻居和路人都有要过来围观的意思了。于是认了这口气,先给商柳儿福了福身子:“给五小姐问安了。” 商柳儿嘴角抖了抖。然后点了点头。这时候素chūn开了口:“这位妈妈不知道是商府里的什么人。不过我们家大少奶奶让我给商家老爷了夫人带了句话。她说商小姐是她到赵家之前唯一给过她善意的人。她感念商小姐曾经为她端茶送水,所以送了绸缎十匹、野山参两根、玉镯两对、云绣镂空檀木折扇两把、各色锦线四盒、胭脂水粉各一盒、貂绒披风一件。礼物虽然不多,但聊表我们家大少奶奶的心意。” 李婆子听完这些,到吸了口凉气。就这些东西,不说能值多少银子,但就是拿来做嫁妆也是足够面子了。这么多好东西给这个丑丫头?真是要多糟践有多糟践。可是这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素chūn大声唱礼,打头一个绸缎十匹野山参两根就已经把人们的目光和脚步都吸引住了。 也就是说,不用到晚上,上午之前商婉儿送了自己的亲妹妹商柳儿这么多好东西的事儿就得全和县有半数人都知道。而这些东西既然是商婉儿送给亲妹妹的。又是让自己的下人说明了用意送到门口。那日后这些东西要是不出现在商柳儿的嫁妆里。那这商家人的脸面可就更好看了。 看着商家的奴才把东西一件件搬进去之后,唐光远和素chūn就离开了。一路上素chūn都坐在马车里叹气,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唐光远忍不住问她:“你叹什么气呢?” 素chūn说得很是在:“心疼钱呗。也是为了五小姐不值。你说这商家人也是绝了,就这么两个心地好的女儿,非要nüè待。再看看那两个儿子,都是什么东西啊。” 唐光远却笑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出身,没有谁可以代替谁。你看着商柳儿可怜,但还有那些父母双亡故要饭乞讨度日的小孩儿呢。那那些断手断脚耳聋眼瞎的人又当如何?日子怎么过,都要看自己的。不能都指望别人帮衬。这次小姐给五小姐指了条路,她要是能明白小姐的用心,往后日子肯定错不了。但若是她辜负了小姐,那路是她自己走的,就怨不得旁人了。” 素chūn很不明白:“唐大哥。我觉得你对五小姐有敌意。” 唐光远也没否认:“是有点儿。因为我不相信商家能生出什么真正心地善良的人。” 素chūn“呸”了两声:“胡说八道。大少奶奶就是好人” 唐光远笑了:“小姐当然不算在商家人之内啊。你想什么呢。小姐是随夫人的。她现在的娘家是李家,所以她是李家人。”更何况商锦蓉根本也不是商婉儿,又哪里能说是商家有什么善良的人呢。都说什么种出什么人。商家那歹竹,怎么能生出好笋来?这他真的很不相信。毕竟以他而言。他那个渣爹不是东西,他自己手上也有血。他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玩意儿。就更别提别人了。可能这世界上,除了死去亲人,唯一让他从心往外相信的,就只有商锦蓉一个人了。 素chūn叹了一声:“大少奶奶也真的是很可怜。以前只是听说就很生气了。这次看到了商家那些人的嘴脸。真是恶心坏了。就说那个李婆子,什么东西啊!自己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奴才,敢对着小姐那么无礼。真是好无规矩。我现在啊,是真的很心疼那些东西都被商家其他人给霸占了去。那可是一百多两银子呢。虽然说是为了做脸,但也有点儿忒多了。” “这也不仅仅是做脸。这还是给商家人下了个套儿。他们现在能把东西抢走,将来五小姐出嫁,只要是小姐做主的婚事,五小姐要是听话的话,小姐几句话就能让他们把东西吐出来。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明白的。” 素chūn顺着唐光远的说辞这么一想,立刻就笑了。“对哦!要是这么说,真是怎么想怎么高兴了!唐大哥,你果然很了解大少奶奶!” 这话让唐光远舒心得很。这世上可不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了解那妮子么。“做奴才的,不多了解主子怎么能行?” 素chūn深以为然:“说得也是呢。日后我也要多跟唐大哥学。大少奶奶这么有本事。我也不能拖后腿。” 回到李家。李良在院儿门口等候多时了。“怎么样?商家人什么嘴脸?” 素chūn嘴快,何况这些事情也的确是她来说,所以她就一口气把方才在商家门口的经过都说了。“您是不知道,那商家的奴才一个个的都跟饿láng见了肉似的。尤其是那李婆子,拿着那两盒人参,生怕我们抢回去一样。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是让人瞧不上。” 李良对着地上“啐”了两口。“真是恶心。就知道他们肯定这副嘴脸。” 这时候商锦蓉从屋里出来了。“这不是意料之中么?表哥,你犯不上跟他们计较。不过是百十两银子罢了。我如今虽然没有什么收入,但还不缺这个。而且我给了柳儿这些,根本也没想过她能保得住。可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早晚有一天商家从我这里吞了多少,就让他们翻倍拿回来。更何况我若是不给柳儿好处,柳儿在这儿住了两夜才回去,必然会被胡氏钱氏和周氏收拾。而且我也是为了吊着商家人的胃口。让他们知道我商婉儿有银子,可以随便花。我这一百多两银子,可是埋了不少陷阱等着他们跳呢。最低限度,短时间内他们得了便宜之后不会再来找我麻烦。我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李良点了点头:“也是。现在最要紧的,还真就是赵家分家的事情。” 商锦蓉算计了一下时间,然后说:“这样,咱们明天再休息一日。然后就回去。时间久了,我怕娘太担心。” ☆、第81章 第81章 商锦蓉说要回去,就已经是给了唐光远一个信息。唐光远微微皱了眉头,但当夜晚间,还是去找了一趟木石僧。 木石僧喝了一口唐光远带来的酒,面带微笑:“女施主真是个与众不同之人。” 唐光远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靠在廊柱上,端着肩膀看向月亮,叹了口气:“大概也是非常之人要受非常之罪。大师,这次之后,您要去往何方?” 木石僧又喝了一大口:“老衲居无定所,一个游方僧人,自然是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施主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老衲帮忙?” 唐光远摇了摇头:“倒没什么需要大师帮忙。只是难得碰到大师这样谈得来的人,有些舍不得罢了。” 木石笑道:“施主何须如此感慨。若是有缘,自会相逢。若是无缘,你我也不会相识一场。” 唐光远点了点头:“大师所言有理。不过我有个请求,这次大师帮忙之后,我想同大师痛饮三百杯!” 木石僧回:“有机会自是要吃你这三百杯的。不过施主你也要多加留心才好。既然赵家二房会生杀机,那一计不成就必生二计。这并非分家就可以避免灾祸的。若是施主不急于离开,尽量多护一护女施主。老衲见她双眉带睿眸中生彩,必不是平凡之人。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灾祸颇多。你与女施主许是前世便有未了纠缠,这一世该还的还,该报的报,左右也是躲不过的。”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大师所言便是说我和她有前世缘分?” 木石微微一笑:“前世缘分不假,但是何种缘分却并非老衲可以看得清的。端看你二人的造化罢了。” 这一宿唐光远回到李家之后也没有睡着。而且没有运功打坐恢复jīng力,弄得第二天定了个黑眼圈,一副jīng神疲惫的样子。 商锦蓉看到他这个“德行”,挑了下眉梢:“一点儿都没睡啊?” 唐光远点头:“嗯。担心。”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也担心。不过黑眼圈倒没你重。我是既担心他们出招,又担心他们不出招。纠结得不行。不过还是更希望能一次解决问题。疼一次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疼来得好。” 唐光远看着她:“你心可真大。” “我不大也不行啊。不然就没完没了,找不到个由头。你当我真愿意挨一刀呢。” 这时候素chūn正好拐到后院儿,听到商锦蓉说的最后这句,吓了一跳:“大少奶奶,什么挨一刀?您怎么了?” 商锦蓉一点儿都没有紧张,非常淡定的回答:“说起小时候自己偷偷学习做菜的事情呢。不知道切了自己多少刀才能有如今的刀工。” 素chūn“哦”了一声:“您真的太不容易了。若不是商家那样的人家,哪有您这样的嫡长女还要被这么欺负的。” 商锦蓉笑了:“反正也离开他们了。便么什么不好了。学会了厨艺也是自己身上受益的事情。素chūn,你可有什么想学的?等之后咱们分家了,我让你去学。将来也能独当一面。” 素chūn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学,我就想在大少奶奶身边伺候您。” 商锦蓉揉了一把素chūn的头发:“傻丫头。你怎么可能跟在我身边一辈子。你才多大点儿年纪。将来早晚都要嫁人的。” 素chūn笑眯眯的:“就算嫁人。也嫁给咱们自家的奴才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子伺候您。” 商锦蓉其实并不能理解这样的心态。但所谓忠仆,怕也就是这样。要改变一个这个时代的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这并不容易,所以她也没有继续废话了。 次日天明,一行人准备启程返回琉保县。 商锦蓉一大早说要先去给娘再上一炷香。然后再顺着山路走回去。李鑫珏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是自家马车,外甥女有孝心,他自然也不会阻拦。 于是在李悠娘坟前,商锦蓉默默祷告了一番。祈祷赵家二房千万不要放弃这次要“整死”自己的机会。然后这才回到了马车。 再上车的时候。商锦蓉一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不过她在坟前就哭了一通,所以也没有人觉得奇怪。因此她说想一个人坐马车里清净一会儿,于是就唐光远赶车,素chūn和huáng氏坐在了李四赶的马车上一起往回赶。 路上的时候,李鑫珏和李良为了让商锦蓉高兴高兴。他们俩骑着马还不忘记不时跟商锦蓉说上几句话。但后来见商锦蓉实在是提不起jīng神。他俩也就只剩下叹气了。而其实唐光远和商锦蓉都在纠结担忧之中,毕竟赵家二房有没有动作。这都是他们不能百分百肯定的。 也算是天随人愿。毕竟他们之前知道过赵家二房有过这种筹谋,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他们会继续这么做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所以他们走到水边,距离官桥只剩下二里地的时候,突然跳出来两个黑衣人。这二人黑纱蒙面身手矫捷,甚至用了蒙汗药粉,手帕一甩,李鑫珏和李良还有李四等人就直接晕倒在地了。 商锦蓉心中激动。但其实也担心舅舅和表哥他们的安危。所以她立刻就出了马车,大喊:“你们要gān什么?要钱我给你们,不要伤人!” 她这一喊自然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商锦蓉身前的唐光远。唐光远是标准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加上一身下人的打扮,又可以伪装了自己身上的气息。那俩人真没把他当回事儿。“少说废话!你可是赵家的大少奶奶?” 商锦蓉眉头紧锁:“我的确是赵家的大少奶奶。但姓赵的人家多了,我们赵家没有得罪过江湖中人。你们找错人了!” 那二人冷笑,其中一人道:“若你姓商,那便错不了了!” 商锦蓉倒退了两步:“我与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儿那么多废话。有人花钱,我们自然与人消灾。你自己的罪过什么人自己心中有数。犯不着同我们说。甭跟她废话,上!” 那边二人以上,商锦蓉自然要躲。唐光远为了不让商锦蓉出事,但又不能毫发无伤。这尺寸掌握得极难。但等件事到这俩人的本领之后,倒也放松了。 原本都是在计划之内。但随着商锦蓉的肩头被刺中一剑,往外冒血之后。唐光远的淡定瞬间就消失了。好在木石僧来得也及时。但因为做戏,三下五除二就将两个人给打跑了。 商锦蓉此时疼得脸色惨白。为了做戏,她还不能用空间里的灵药和泉水来治疗。所以这会儿唐光远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揪成一个。“你怎么样?” 商锦蓉摇头:“暂时还没事儿。你赶紧将素chūn救醒,让她给我上药!” 此时木石僧已经用水将李鑫珏那几个人给救醒了。看到这一幕,李鑫珏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连忙给木石僧道谢。“多谢大师相救!若非大师,我们一家几口就没命了!” 木石僧叹了口气:“老衲原本是离开天佑寺打算继续游方。没想到遇上了这件事。听那两个歹人的话,是有人指使他们杀害女施主。这件事非同寻常。老衲觉得施主们应该去衙门报官。不过女施主深受重伤流血不少,此处距离天佑寺过小桥并不太远,你们可以先去给女施主疗伤。” 李鑫珏点头之后,还是要询问商锦蓉的意思。“婉儿,现在让她们送你去天佑寺疗伤,我和你表哥去衙门告状。如何?” 商锦蓉点了点头:“一切听舅舅的。” 虽然事出紧急,但过小桥就不能坐马车。商锦蓉这个状态不能落水,所幸木石身上有金疮药,让素chūn给商锦蓉上了药,然后让马车快些赶路从官桥那边快些到天佑寺。而后李鑫珏和木石僧一起骑马赶奔了琉保县的县衙门。 其实对商锦蓉来说,计划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但是这一剑的痛疼和流血量是她所没预料到的。她本以为自己挨一刀来一个口子流些血就罢了。但没想到这一剑捅过来,直接戳到了他的肩胛骨上,而后那贼人也是手狠心毒,抽剑的时候手腕子转了一下,这一条剑伤就成了一个血窟窿,那还不流血不止了。木石僧的金疮药效果并不理想。 等到了天佑寺。她们没敢进里面。唐光远和李良求到了广禅大师的禅房外。广禅大师听说是赵家大少奶奶遭遇了凶徒,深受重伤血流不止。他赶紧命人将商锦蓉接到禅房。而后拿出了庙中研制的秘药。虽然效果也差qiáng人意,但到底比木石僧身上那个好一点儿。 商锦蓉胸中有一万句话想说。但现在实在是没办法。这庙中没有酒,她想要用烈酒来消毒是没办法的。所以她只能等到晚上,再让唐光远帮忙弄点儿烈酒了。 好在广禅知道自己的医术有限。很快郎中就被请来了。郎中身上有消毒用的烈酒,可是当郎中看到商锦蓉的伤口之后,到吸了口凉气。“大少奶奶,您这伤口……怕是会留疤。” 商锦蓉眉头紧锁。疼得已经头晕脑涨了:“命在便好。疤痕何妨。” 郎中叹了口气。“那大少奶奶您先服用一碗麻沸散。您这伤口上的肉有一些已经发黑,那剑上应当有毒。但好在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且看情况这毒并未深入只是停留表面。老朽要把您这伤口周围的肉挖掉,才能保证您不被毒所害。”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心到这赵东阳两口子也忒毒了。刺杀自己就算了,还特么用喂了毒的兵器。不过这会儿这个念头一闪即过。很快她就被灌下了麻沸散,很快她就睡过去了。 商锦蓉是在巨疼中苏醒的。想要动一下身子,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挪动分毫。这让她很是惊悚。用力睁开眼睛之后发现自己被两chuáng厚厚的辈子挤在中间,这才动弹不了,她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素chūn看到她醒了,赶紧问:“大少奶奶,您还疼吗?”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疼啊。” 一听这话,素chūn的眼泪又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呢。郎中说,您不能多喝那麻沸散的。” 嗓子gān痒得难受,商锦蓉微咳了一声,震动伤口感觉更疼了。“先给我口水喝。” 素chūn赶紧拿来水,用汤匙一点点味道商锦蓉的嘴里。一边儿喂,她一边儿说:“舅老爷和木石大师已经去衙门告官了。老夫人也夫人也都知道了。不过您的身体情况不能挪动,所以夫人已经过来了。这会儿正在佛前为您祈福。老夫人亲自去了县衙门,请求县太爷一定要捉拿凶徒。舅老爷贴了一个悬赏,五百两悬赏捉拿那两个凶徒。相信就算暂时抓不了他们,他们也一定不敢再出现了。” 这些后续流程商锦蓉心中明镜一样。事情惊动了官府,现在又可以名正言顺的跟天佑寺扯上关系。自己是被僧人所救,自己就一定会处在所有人心中最大受害者的角度,且永远不会更改。这会儿赵家二房一定又气又急。而那两个人想必也一定还会找到他们索要金钱。而在那之前,以他们目前的能力看,又不可能敢再对自己如何。只要自己跟老夫人提出分家。再加上娘的眼泪。这事儿一定可以很快达成。 想到这些,肩膀上的疼痛好像都已经减轻了。于是她又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这可把素chūn吓得不轻。连忙跑出去叫唐光远喊郎中过来。郎中到了之后号脉查看伤口。才放下心。“没事儿。大少奶奶这是虚耗过度又睡着了。你们别看她喝了麻沸散之后看似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实际上身体还是有感觉的。尤其大少奶奶流了那么多血,还中了毒。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要身体虚弱一些的。但大少奶奶底子好,赵家也不缺好药材,相信有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恢复如常了。” 这时候,张氏刚好进门。听到郎中的话,她却还是不放心:“郎中,婉儿可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郎中叹了口气:“不瞒您说。目前看倒还不至于。但一切还要等恢复的时候随查随看。而且于女子而言,肩头上有这么大一个疤……心里也一定会非常难过。” ☆、第82章 第82章 此时的赵家,正是各院儿有各院儿的愁云。商锦蓉遇刺,而且有木石僧这个外人,又是天佑寺的挂单和尚做证人,那刺凶徒说是拿人钱财特意来杀赵家大少奶奶商氏,这就错不了。而商婉儿不过就是个小小女子,到底有什么人会要置她于死地? 这个答案呼之欲出,或者说是该知道的人心中都有数。老夫人即便有一万个不愿意,但她也明白,自己再不做决断,好好的孩子就要出事儿了。而赵家说不准也就会被这样的丧心病狂之人而弄得家破人亡。 “李贞,你说我这一生,是否太过失败?”瘫坐在chuáng头,老夫人眼神已经没有了光彩。她曾经以为,自己的儿子不过就是想要更多的钱财,会在后宅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但她却没想到,他们会为了家产而不惜买凶杀人。 李贞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劝慰自家小姐了。她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以前兄友弟恭的二少爷,居然变成了现在杀人都不眨眼的赵家二爷。这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小姐,这不是您的错。儿孙自有儿孙的想法,哪里是您能左右的。更何况,大爷和大少爷也都是您养育大的,他们都那么出色那么孝顺。” 老夫人叹了口气,而后摇了摇头。“定是我造了冤孽,所以才落得如此结果。让我摊上这么个没有人性的孽子。罢,你去将我那铜匣拿来,再准备笔墨。然后你明日去孙家一趟,让云辉过来一趟。” 李贞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小姐,您真的让堂少爷过来?” 老夫人点头:“他必须要来。你告诉他,我有酬谢。不来不行。” 李贞无奈,只能应允。毕竟要分家,做舅舅的不来也说不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贞去孙家送信之后就来了天佑寺。看到大少奶奶脸色惨白的模样,又看到了那肩头上包扎着伤口的白布上又染了血。她也跟着将心揪在了一起。再一想到大少奶奶是为什么会深受重伤躺在佛寺里,她这眼泪就没忍住。 看着李贞掉了眼泪,张氏也就控制不住了。她们俩掉眼泪,huáng氏和素chūn也就忍不住哭了起来。这把外面候着的唐光远急得直冒汗。昨天半夜他听到商锦蓉疼痛难忍的直哼哼,就忍不住给素chūn她们下了一点儿迷烟,然后进了商锦蓉的房间。 他原是想着,商锦蓉不是普通人,不管她有没有法力,至少能有点儿什么办法给自己止疼。可他不管怎么问,商锦蓉都是咬着牙硬挺,明显就是打算硬撑到底。他也说不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可是看到商锦蓉疼成这样,他就觉得手足无措,胸中一股股的恶气往上涌。要不是担心破坏商锦蓉的计划。这会儿赵家二房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 原他还想着,今日如果赵家还没消息,他就回去折腾他个天翻地覆。但见李贞过来了,他猜测应该是有了眉目。只要老夫人意识到这事儿是谁gān的,也愿意给大房一条活路。那李贞今天过来就一定会说分家的事。可谁想到人是来了,却一群女人哭起来的。 好在李贞是个办事儿的人。止住哭声,她就同张氏说:“大奶奶。您先别哭。大少奶奶这次的事啊夫人已经很清楚了。我今日也去了孙家,去请了舅老爷过府。所以您明日无论如何要回家一趟。” 张氏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儿媳妇儿的身体情况。倒是把分家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但这不表示她不知道这凶手是赵家二房招来的。现在听李贞这么说。她立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母亲的意思是要分家?” 李贞叹了口气:“虽然这么做让您和大少奶奶吃亏。但不分家,二爷还能做出什么谁都想不出来。之前老夫人都抱着一颗必死之心了。还是您和大少奶奶让她燃起了希望。可如今却因为这样让大少奶奶险些丧命。老夫人也不忍再拖累你们了。可即便是分家,您和大少奶奶所得也不会太多。否则还是祸事。” 张氏深吸了口气。将脸上的眼泪擦gān。“我也知道。母亲不易。她老人家能为我们着想,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原本我们大房就没有男丁。分家也理应没有多少家产可拿。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大房也不能任由二房欺凌到如此程度。之前我夫君置办的六间铺子虽然一直都由家里经营,但契书都是我夫君的名字,也都在我手中。那我必须收回来。还有,赵家老宅本来是应由我们嫡长房继承。如今将我们分出户,我要带走我夫君和儿子的灵位。同时要带走一份家谱。还有我要林溪湾和小王庄之间的那两座山和五十亩地还有上面的庄子要归我们所有,用做我们大房的住所。其他的,我们只带走大房的私库,其余的我们娘儿俩一概不要。你把这些回去告诉母亲,只要她老人家觉得合理,肯答应,那我明日就回去。但同样的。作为赔偿婉儿的伤,再加两千两银子的调养费用,我想也并不为过。” 从来没听张氏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而且将所有大房能拿走的东西说得一样不落。李贞惊讶之余,更多的则是感慨。看来这婆媳二人也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日的。“好。那我这就回去同老夫人说明。大奶奶您也不要太赌气。将来把日子过好了才是正经。” 张氏看着离着你,点了点头:“若是将来有那一日……我们婆媳那边随时迎您久居。” 李贞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又掉了出出来。她何尝没有想过将来自家小姐不再了之后自己要如何度日。若是以前,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恐惧的。只是生无可恋而已。但自从发现二房的人是这样的人性。她就对日后茫然了。为了家产,连亲娘都能害,她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到时候说不准就要被灭口了。而此时此刻,张氏能跟她说这样的话,无疑让她心中充满了暖意。不过这份儿心意,她不会用嘴来说出感谢。要如何感激,她心中明镜一般。 老夫人听到李贞说了张氏的要求。久久没有言语。最后长叹了口气:“她们都活得明白。只有我这么多年一直糊涂着。” 李贞劝慰她:“小姐。其实您若是跟着大奶奶一起生活,也不是没理可依。大奶奶要求带着大爷和大少爷的灵位和一份家谱,就说明她要为您养老。” 老夫人摇了摇头:“她们有心,我却不能只顾着自己。若是我离开赵家老宅。跟着她们去生活。东阳他们夫妻占着主宅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与其让他们再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我还是守在这里终老为好。不过将来若我有那一日,你记得带着我留给你的书信去找婉儿。她是个有心有情的好孩子。虽然我对她也有百般的猜忌,但她虽然聪慧无比,却从来都是为了我们着想。我知道她会善待你。” 说到这里。李贞眼圈又红了。但张氏的话,她并不会告诉自家小姐。那未免有有收买之嫌。“您快别这么说。您还能长命百岁呢。” 老夫人叹了口气:“现在还说这些好听的有什么用呢。溪珍的要求没有半分越礼之处。你一会儿再亲自跑一趟,告诉她我的意思。然后将我方才jiāo给你的东西jiāo给溪珍。但一定要告诉她,这是我这个做祖母的,给婉儿赔礼道歉的。” 方才老夫人将铜匣里的一摞银票和一对儿羊脂白玉的手镯都给了她。她知道是要给大房送去的。但却没想到是都给大少奶奶。“小姐,您不能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留啊。大少奶奶虽然受了重伤,但她并不是个小心眼儿爱计较的人。尤其是对长辈,她是真心孝顺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我知道。可到底东阳他们差点儿要了她的命。是我们赵家对不起她。我不能倚老卖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把家给分了。溪珍说的那两千两,不过就是个调养身体的医药费用。可你觉得,若是婉儿真的要击鼓鸣冤将这件事纠缠不放。光是木石和尚的证词和天佑寺方丈对她伤势的证明。查明真相还需要多久?” 李贞听后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说到底,她还是得保住自己唯一的嫡子。虽然可悲,但对一个女人来说,年老之后能保住的,怕也仅仅就是这个儿子的命了。 见李贞没在开口,老夫人问:“是不是觉得我还是为了这个孽子着想,实在是冥顽不灵?” 李贞摇头:“我知道小姐您有您的难处。您如今也就只有二爷这么一个嫡子了。何况他膝前还有您的嫡孙。赵家的嫡脉香火,怎么也不能断的。” 老夫人长叹了一声:“都是孽债啊。为人父母者,哪有看着亲儿去受苦送死的呢?哪怕我知道他恶毒下作,可到底也是我身上掉下里的肉。所以这辈子。我注定对不起溪珍和婉儿了。能做的,也就是这些金钱上的补偿。不过你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到我给你拿的这些东西。否则那些贪财的孽障怕是又要忍不住手里的刀了。” 半夜时分醒来,商锦蓉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不敢用药,但她还是吃了一个空间里的苹果。嘴里的酸甜美味扩散开来。她的疼痛感也减少了不少。头脑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唐光远坐在自己chuáng边一眼不发。“你吓我一跳。坐这儿做什么?” 见商锦蓉突然手里多了个苹果开始啃了起来。唐光远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又长出了一口气。也是长出这口气的时候,才让商锦蓉发现了他的存在。不然以商锦蓉背对着chuáng外的姿势,她也是看不到唐光远存在的。“看你吃得这么香,有点儿馋。” 商锦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她能从唐光远的语气里听出他其实并没有心思跟自己调侃。也知道这几日唐光远肯定也不太舒坦。一定里里外外的帮自己忙活。所以心有难免柔软了起来。随手又“变”出一个大苹果拿在手里。“我动不了,太疼了。给你一个大的解解渴。” 唐光远没想到商锦蓉真的又弄出一个苹果给他。虽然有些无语,但她这种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讳的样子,又让她心里舒坦了许多。伸手将那个苹果拿起来jiāo到左手,然后又去拿商锦蓉手里那个。 商锦蓉赶紧说:“别抢啊。你吃你的。” 唐光远叹了口气:“你拿东西多费劲。我给你拿着。你啃就好了。哪个是要抢你的了。” 商锦蓉表情凝固了一下,随后笑了。“谁让你说看我吃得香了。不过我这儿的都是仙果,肯定香。你吃了能补充体力。” 唐光远立刻就从商锦蓉的话里听出了她的意思:“那就是说,你自己有能让身体不至于这么疼痛的药了?” 正因为现在不怎么疼,所以商锦蓉才有力气跟唐光远聊天。所以听他这么说,商锦蓉也没含糊:“有啊。但是我若是把那仙家的宝贝拿出来。伤口瞬间就愈合了。你觉得我还有命活下去吗?” 唐光远很想反驳,但又没找到可以反驳的理由。“那斟酌用量,也不能让自己疼成这样啊。你看你流了多少血。差点儿吓死我。” 商锦蓉笑了:“你瞧你。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点儿血算什么。你就当看杀猪了呗。” “……”唐光远手里的俩苹果差点儿被他捏爆了。“你快吃苹果。不然能把我气死。” 商锦蓉哪里能不知道唐光远是真心在位自己担心。调侃也不过是希望他别这么紧张而已。“好了好了。别担心了。我这不是没事儿了么。疼不算什么。于咱们这样身世的人而言,疼又什么要紧?能达到目的就好。只要不死,翻身就能要对方的狗命。我还等着将来让赵家二房踩在泥里呢。哪里舍得让自己有事。” 唐光远叹了口气:“反正你就是总有道理。我也说不过你。不过今天老夫人让李贞过来两趟。说了分家的事。”于是他就把他听到的,李贞说的话和张氏说的都告诉了商锦蓉。 边吃边听,等到她这个苹果吃完了,唐光远也把事情说完了。“明日我也要回去一趟。” 唐光远不赞同:“你这样回去gān什么?” 商锦蓉也没隐瞒:“我得把彦生带走。我不回去肯定不行。而且他知道我受了重伤。他自己又无法离开赵家。肯定担心死了。” 唐光远眉头紧锁:“他本来就是死的。”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说得对。但是他会担心这是真的啊。反正我得把他带走才行。” “我说,你就打算身边带一个死鬼一辈子?” 商锦蓉笑了:“不可能的。只要知道他的死因,他就得去地府投胎了。不过我以前就希望自己有一个体贴又懂事的弟弟。好不容易这辈子碰上一个,却是早就死了。还挺遗憾的。” 这会儿唐光远的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有机会你也介绍介绍我们认识。我好帮他找死因。有些话男人和男人才好说。有些细节,他万一不好意思跟你讲,或者想不起来呢?我提醒提醒,说不准就想起来了。” ☆、第83章 第83章 第二天一大早。商锦蓉自己能坐起来了。伤口虽然没有什么好转的样子,但是那个苹果的功能的确很qiáng悍,她的疼痛感减缓了至少一半,而且也有了可以坐起来的力气。郎中见她这样很是稀奇。广禅大师听说商锦蓉坚持要离开寺庙回家去。也过来看了一眼,为她诊脉之后,又看了她的身体情况。虽然伤口仍旧血淋淋的样子,但他可以肯定赵家这位大少奶奶能够坚持到回家。 而家毕竟是可以让人最放心的地方。广禅大师点了头,但也叮嘱商锦蓉,千万不要因为能挺得了就逞qiáng。毕竟剑上有毒,伤元气是必然的。 商锦蓉感激广禅大师的好意。而后就被抬上了马车,跟着张氏一起回了赵家。 回去之后,商锦蓉直接就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让所有人都出去,但是跟张氏说:“娘,让唐远和李四轮流值夜。在咱们离开之前,不能不能掉以轻心。可能信任的,也就这么两个男子。” 张氏叹了口气:“好。我这就去吩咐他们。不过我本是不打算让你回来的。毕竟二房的人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在天佑寺还可以保平安,在家里我这……” 商锦蓉摇头:“娘。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必须要回来。我不能让您一个人在家里跟他们对峙。而我现在的情况越凄惨越难受,祖母就越是会坚持。我不想用自己做筹码来要挟,但既然事情是他们bī到头上的,这件事也不能这么不了了之。出事的时候,可还有我舅舅和表哥在呢。” 儿媳的话张氏哪能不懂。她不过是心疼担心罢了。现在听商锦蓉说的话,仍旧还是在位她们这一房着想,她就更是觉得愧对自己这个好儿媳了。“好。娘都听你的。一会儿我就让唐远你先去告诉亲家一声。也免得他们担心。” 唐光远奉命去了李家。李善义和李鑫珏还有李良李仁爷儿四个正在李家的带客厅里坐着运气。他们知道商婉儿今天被接回赵家的消息。原本按照李良的意思,他要带着兄弟,再找找两个帮工的回来,去赵家把表妹给抢回来!摆明了这件事是赵家二房gān的,表妹回去那就等于重回龙潭虎xué! 可李善义拦住了他们。并告诉他们稍安勿躁,婉儿醒了一定会给他们传来消息。到时候他们只要听着婉儿怎么安排就是。 对于商锦蓉的信任,李家人是从他们恢复了联系那一刻起就已经建立了的。尤其是相处之中,商锦蓉的聪慧心智让他们逐渐将这个女子当成了家中的智囊。而且这件是事关赵家分家。并不是他们李家可以轻易插手的。没有商婉儿的授意,他们随便动作可能会添麻烦。 好在唐光远来得及时。怕是等到掌灯的时候,李良就要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看到唐光远,李良站起来问:“婉儿怎么样?” 唐光远回:“大少爷放心。小姐的情况很稳定。广禅大师也说小姐底子好,虽然伤口还是那样,但体力上恢复得极快。不然大师不会答应小姐回去的。” 听到是广禅大师说的,李善义舒了一口气。李鑫珏夫妻的脸色也都缓和了下来。李善义问:“那婉儿让你过来,可有要我们做什么?” 唐光远说:“小姐让我告诉老太爷,和舅老爷,舅太太,还有两位少爷和小姐。不要担心她。她会很快好起来的。而且借着这次机会,她一定可以分家成功。到时候离开赵家,日子就好过了。” 李善义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说,可分家哪儿有那么容易啊。何况他们大房只有两个女子。就算带了多少钱财也都是坐吃山空。” 唐光远道:“老太爷您不用为这个担心。小姐胸有四海,绝不是一个只懂得后宅钻营的女子。她早就已经筹谋好了将来的生计。而且大房原本也有不少东西,其实就算小姐什么都不做,一辈子也可以衣食无忧。” 李鑫珏对这个是有信心的:“爹。唐远这话说得对。婉儿的婆婆真把她当亲女儿看。他们娘儿俩一起过日子,婉儿肯定不会受气。而且婉儿之前托咱们买的地和庄子还有那片山,就算每年收租也足够花销。何况婉儿有多聪慧您也是知道的。这孩子若是个男儿身,将来必定一番作为。” 唐光远这时候认不出插言:“便是女儿身,小姐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代大商。” 看着这么相信自家表妹的男人,李良对唐光远是越来越欣赏了。“唐远,你是个读书人,我表妹也帮了你。你日后会帮助她?” 唐光远点头:“这是自然。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我唐远此生绝不辜负!” 虽然听着有点儿奇怪。但这会儿大家的思想都停留在赵家分家的事情上,谁也没有多想。 唐光远从李家出来,没有用直接回赵家。而是在外面游dàng了一会儿,等到天黑之后,直接去了一趟五十里外的村庄。 “老大,你可算回来了。那两个小子早就招供了,是不是可以将他们扭送官府了?” 唐光远摇了摇头:“不用。这俩人我自有用处。没有bào露你们的身份?" 对方摇头:“我们做这事儿轻车熟路,您就放心。未来大嫂的情况怎么样?” 唐光远表情又一点儿扭曲:“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她是合作关系。” “诶呀。合作合作就凑到一起了呗。反正她也没有男人,又不是真的嫁了人。你喜欢就娶回来嘛。这么有本事的大嫂我们是服气的。” 唐光远找着他的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少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她了!” 被打了,牛西也不生气,揉着后脑勺仍旧嬉皮笑脸的:“不喜欢你能见天儿跟着她啊?想要换个什么身份不行。再说了,你把那俩蠢货给抓回来时的凶残的模样,太说明问题了。老大。我们都知道你以前不想成亲的原因。但是人这一辈子,到什么地方就要说什么样的话。遇上了就别放手。我们哥儿几个也都去打听过了。这个女人厉害。不然也不能让赵家老二下杀手。可见她只要在,他们就没有自信可以得到赵家的所有继承权。仅凭这一点,就足够哥们儿们敬佩了。而老大你的另一半,也不可能是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现在这个可是正正好。” 唐光远其实在商锦蓉受伤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那种恨不得要将这两个刺客一刀刀剐了的心思,还有看到商锦蓉伤痛时他揪心到几乎要窒息的状态,他要是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他就没脑子了。但是他知道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商锦蓉是赵家媳妇这么一点儿阻碍。他们之间还有更多的问题。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去思考这个问题。是坚持到底守着这个女人,将来照完有一天打动她的心。还是在自己积蓄一定的实力之后,离开她,让她不被自己要做的事连累。这才是他纠结的根本。“她好不好是她的事。我能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却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事。这件事不要再说了。” 听得出老大的心情很复杂,牛西也不是蠢得。于是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但是就算你不愿意,做兄弟的也还是想跟你说,好女人难得。像这位这种能当兄弟处的女人就更是难得。千万别错过。” 后半夜。赵家正院儿的正房寝室窗户突然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撞开。chuáng上还没有睡着的赵东阳和冯氏直接被吓得坐了起来。等到他们俩接着月光看清楚地上是一个被捆绑着的人之后。赵东阳赶紧捂住了冯氏要叫喊的嘴。 赵东阳赶紧点燃烛火,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之后,吓得倒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 冯氏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是见丈夫这样,也知道赵东阳一定熟悉:“这是谁?” 赵东阳手都有些都了:“快把窗户关上!” 冯氏听话的赶紧过去关了窗户,可窗户被砸坏了,哪里还有可以关的可能。于是她看了一下窗外并没有人,连个值夜的奴才都没有,四周的月色都显得格外惨白,她后背发凉,赶紧跑回赵东阳身边,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人,一脸的惊慌:“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东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派去杀商婉儿的刺客之一!” 冯氏一听腿立刻软了,好悬堆到地上。“怎,怎么会……他怎么会被扔到咱们院儿里?” 那还能怎么会?必然他们做的时已经被人知道了。至于这个人为什么没有被送去官府而是被扔到了他们的亲事。这必然是被人警告了。可是警告他们的人目的是什么? 看着丈夫一言不发的样子。冯氏更害怕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他在这儿?趁着他还没醒。赶紧弄走才是正经!” 赵东阳这才从自己惊恐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狠了狠心,让冯氏赶紧去找大儿子过来。然后趁着冯氏离开的时候,他过去掰开那刺客的嘴,随便塞了一块布进去。而后脑袋里飞速旋转,最终有了一个决断。 商锦蓉才刚醒,就听到后窗户又声音,她轻咳了两声,外面又多了两声猫叫。一听就知道是唐光远。商锦蓉哭笑不得。但也知道他肯定有事情跟自己说。于是就想着坐起来,掀开后窗户。可是不等她动弹了,就看到后窗外塞进来一个纸卷,纸卷你进去之后就没了动静。 伸手拿过纸卷。摊开一看。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唐光远在上面写着。他的兄弟们已经抓到了那俩凶徒,他昨晚已经将其中一人扔到了赵东阳和冯氏的卧房。不过赵东阳这个人心狠手辣,直接带着老婆儿子把这个人给连夜送去了乱葬岗,他亲眼看这赵东阳和赵彦岷挖了个坑,将那人给活埋了。 她坐起来将纸条放到还没熄灭的烛火便点燃,而后放到了铜痰盂里。看着小纸条顷刻间成为了灰烬。她又倒了半碗茶水进去。 这时候素chūn听到屋里有动静,披上衣服敲门。“大少奶奶,您醒了?” 商锦蓉习惯锁门睡觉,但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今日的门是开着的。“你进来。帮我换一盆温水我要洗脸。” 素chūn赶紧推门进来,看到商锦蓉也没披着衣服就坐在桌边,屋子里还有烧纸的味道,立刻皱了眉:“您这是把什么给点燃了?” 商锦蓉回:“我想记下来要什么东西,就那炭笔和纸张写了下来。不过想想为免为人发现,还是烧了。” 素chūn自然不会怀疑:“其实我那天听夫人说了。要的东西并不多。我是觉得,您这个样子,他们给两千两赔偿根本不够。” 商锦蓉笑了一下:“自然不够。所以我才回来了。你去给我换水。等到舅老太爷来了,这分家就得开始了。我总得露个面。” 不过郎中给开的药实在是让人犯困,商锦蓉吃了早上的药之后,又有些昏昏欲睡了。她这边刚刚睡着,赵彦生就进入了她的梦境。 “你怎么进我梦里来了?”意识到赵彦生的存在。商锦蓉虽然没有醒来,但却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所在。 赵彦生眉头紧锁:“我不放心。可我又无能为力。何苦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一定要让自己收这个苦呢?” 商锦蓉摇头:“这不仅仅是为了身外之物。我是为了报仇。你的仇。娘的怨,我的恨。现在这不仅仅是你的死因,也不再只是我要带着娘离开赵家这个地方。而是赵东阳和冯氏还有他俩那宝贝儿子几次要害我于死地。我哪能不报仇?今日离开赵家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这些事情赵彦生知道。一开始商锦蓉就没有骗过他。只是一步步走到今日,这也的确不是自己和娘亲沟通二房的仇恨。二房一家子对商锦蓉做的事,已经可以说得上是丧心病狂了。“要报仇理所当然。可是一定要用损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吗?” 商锦蓉知道赵彦生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她商锦蓉又何尝不是呢?“彦生。我知道你心疼我受伤,不愿意让我痛苦。但这伤就是赵东阳夫妻要杀害我的证据。不管是不是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下毒手的人是他们这一点毋庸置疑。既然他们有了因,我为何不能用这个果去跟他们对峙?我会这样,错不在我,不是吗?” 知道商锦蓉受伤之后的这几日,赵彦生在佛堂里思考了许久。想着见到商锦蓉之后,一定要让她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冒险。昨天他回到空间之后,本也是想长篇大论来着。但商锦蓉的身体情况是在太差,他也没说上几句,就赶紧让她休息了。今天他终于用之前摸索出来的入梦办法进入商锦蓉的梦境,想要说一说。却发现一旦辩起来,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商锦蓉了。“可是我担心。” 商锦蓉走过去,拉住赵彦生的手:“我知道。但形势所迫。我不是起因,也不是结果。这个过程我避不过去,只能顺势而用。彦生,你只要信我就好。” ☆、第84章 第84章 劝慰好了赵彦生,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大概方才也是情绪有些激动,所以睡意全无,一会儿就醒了过来。而此时院子里已经有了许多人的说话声。商锦蓉听了一下,才知道是老夫人的堂弟到了。 老夫人的堂弟商锦蓉这个辈分要叫舅爷爷,但因为她现在重伤在身,所以只是点了点头以示见礼。这位舅爷爷看起来倒是个和蔼的相貌。只不过眼角眉梢的算计并不能逃过商锦蓉的眼睛。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个人在场不过就是因为这里同样有个分家要请来娘家舅舅的风俗罢了。决策权仍旧都在老夫人手里。 老夫人的气色明显很差,但是比起商锦蓉面无血色还是要好很多。她也没有多说废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就说要分家的事情。 既然去请了舅老爷过来,家里所有人也就都知道了老夫人要分家的心。其实赵东阳和冯氏挺开心的。毕竟赵东阳是赵家唯一的嫡子,他绝对可以继承绝大多数赵家的家产。大房看意思是要多得一些。但两个女人连个男丁都没有,数量最多是跟另外两个庶出持平。所以他们俩现在心情还不错。加上赵东阳已经跟自己这位堂舅舅“jiāo心”的jiāo谈了一次。所以他们俩就更是心中有谱了。 不过老夫人却没有赵东阳想的那么“糊涂”。除了张氏之前让李贞说的那些之外。她还给了赵家在郡城的一个药铺,以及赵家产业每年一成的分红。而至于另外两位庶子,老夫人也的确没亏待。除了同样都分了房产地也之外,也都有一成分红在。 这也就是说。每年赵东阳累死累活的操持赵家生意,最后他都要分出去三成给另外三房。这让他的脸色当时就难看了起来。于是他赶紧给舅舅使了个眼色。 这位舅老爷必然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更何况日后赵家归了赵东阳,他要想捞好处还是得找这个外甥。他自然是要站在赵东阳一方了。于是他开口道:“姐,您这么分虽然是善待庶出,可到底对赵家嫡脉是有损害的。庶子向来只有分房子地的份儿。而且数量都不会大。您这既给了宅子和田地,怎么还能把赵家生意也给分出去呢?”虽然赵东阳跟他说的时候,是希望他连大房的一起减下去。但是他也不傻。大房是嫡长房,人家要带走牌位家谱,仅仅分了一成也不为过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堂姐非要分家的原因,就是为了保护大房那两个寡妇。既然堂姐的心愿是这样,他怎么能跟堂姐作对呢。 这位舅老爷话说完,韩氏就想吵嚷。但被赵东磊给拉住了。楚氏虽然皱了眉头,但却没有动作,昨天大嫂给捎了个消息,让他们一定稍安勿躁。所以她知道事情的轻重,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见两个弟妹都没吵闹,两个弟弟也安静得很。赵东阳心里就堵了个疙瘩。按照他对楚氏和韩氏的了解,这两个女人虽然不聪明,但对自身利益却是容不得半点损害的主儿。平日里jī毛蒜皮都能吵。如今是分家产,她们只要一闹,自己就有理由以退为进。可现在这样,他反倒不好开口了。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我是让你来做个见证。不是让你来做主的。这是分的赵家,又不是孙家。” 舅老爷当时就闭了嘴。无奈的看了一眼二外甥。心道你舅舅我也没辙。本来就不是亲姐弟。能坐在这儿拿一个大红包就不错了,还真指望自己能说动堂姐呢?痴人说梦。 老夫人看向赵东阳:“东阳,你觉得为娘的分配如何?” 赵东阳这会儿只能咬牙点头:“娘分配的很对。但三弟四弟原本就在家中生意帮忙,这如今分了家……又给了红利,日后……” 赵东磊赶紧站起来:“母亲,二哥担心有理。儿既然有了红利,就自然不会再插手家里的生意。这赵家就应该是由二哥这位嫡子完全说了算。儿子愿意另谋生计!绝对不给二哥添麻烦!” 这时候赵东川也起身:“多谢母亲和二哥慷慨。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能有一成分红是母亲和大善。我原也只是帮忙做一下抄录的工作,日后我可以去书馆谋个差事,不会让母亲和二哥难做的。” 商锦蓉心里给两个叔叔点了个赞。随后暗中拉了张氏一下。张氏也站了起来:“母亲,儿媳和婉儿都是女子,不懂得经营也不会参合生意上的事。您的好意我们明白。但这一成的红利还是算了。” 老夫人顿时皱了眉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身为赵家嫡长房,你这么说对得起东海和彦生吗?” 商锦蓉连忙撑着自己站起来:“祖母,您也生气。母亲的意思是,与其每年还要计算分成。不如就将这一成直接换成银两为好。这样我们婆媳二人也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用每年都要计算一次。您看我们大房连个男丁多没有,将来一直去分银子,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二叔,您觉得侄媳说得法子可行?” 赵东阳牙根子直痒痒。一次给足多少银钱才算是能够这一成的每年红利?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张氏是活不了那么久,可这个商婉儿却还年轻得很呢!“婉儿说得有理。但不知你觉得一次给多少银两才最合适?” 商锦蓉假意想了片刻,而后说:“不能拿得太多,但日后我们都不会再要赵家的分红。所以二叔觉得五万两如何?从此我们婆媳再与赵家生意没有瓜葛。” 赵东阳当时就吸了口凉气。若说多,对赵家而言的确不算多。对比起二三十年的一成分红,这充其量不过八九年。但这八九年得不算上年景不好或者是进货出错。可做买卖谁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说少,这两万两是绝对不少的。毕竟给一百他都不乐意。何况一次给五万。 这时候冯氏实在是忍不了了:“商婉儿,你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商锦蓉也不跟她矫情。让素chūn扶着自己,又颤巍巍的坐了下来:“既然二婶儿觉得侄媳要得多了。那还是算了。大不了日后我每年勤跑一些,年底再多看看账本。免得让二叔二婶儿太忙碌了算错分红。到时候反而惹来不睦。得不偿失。” 冯氏还想开口。赵东阳立刻瞪了她一眼。他现在是明白了。如果不按照商锦蓉的话说拿出这两万两,日后年年她都会去查账。她一查账。老三老四肯定也要看。那自己就连糊弄账目的可能都没有了。于是他只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别听你二婶儿的。她不比你是个聪明的。你说的五万两倒是你和大嫂亏了。”说到这里,他转脸看向老夫人:“娘。您觉得婉儿这要求行吗?会不会儿子占了大房太多?” 老夫人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不带。“亏一点儿就亏一点儿。这也是你大嫂和婉儿的一番好意。日后你要记得她们对你的好就行了。不求有个难处你能帮忙,但求不要让你那婆娘落井下石。” 这下冯氏直接被点名的损了这么一句。脸气成了猪肝色,却也不敢说话。毕竟一旦今日分家完,真正做主的人就是自家男人。而自家男人现在可没有那么待见自己了。 最终,分家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在舅老爷的见证下。老夫人亲自将一份她亲手抄录的家谱递给了张氏。婆媳二人的手都在颤抖着。因为她们都知道,这次分家之后,怕是再也没有多少相见的机会了。 三天之后,就在大房的人已经将自己他们库房里的东西都倒腾到院子里清点的时候,冯氏带着五万两千两银票到了桃苑。看到满院子的东西,尤其是张氏和商氏这两个女人的那些嫁妆箱子,她就恨得牙根子痒痒。更不说她受伤还攥着的这些银子了。 商锦蓉的伤势自然不会让它这么快康复。但是自从那天吃了苹果之后,又用了赵彦生调配的止疼生肌的药,肯定是比头些日子qiáng多了,至少脸上有了一丝血色。看到冯氏进来。她让素chūn扶着自己往前走了两步:“二婶儿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不会是想催我们快些搬?” 冯氏原本还想伪装一下,不过现在是一点儿都装不下去了。“你若要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毕竟都分家了。你们大房只有两个女人,的确是不合适久居。” 商锦蓉点头:“是啊。我们也是着急这呢。可这东西不清点肯定不能走。更何况我这伤还没好呢不是。我也想多在祖母面前尽尽孝心。不要怪我这个做侄媳妇儿的多嘴,二婶儿您身为掌家的嫡媳,总要有照顾好婆婆的觉悟。怎么能随便给祖母吃不适合吃的东西呢?她老人家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儿本来就发虚。这虚不受补的道理,怕是三岁孩童都懂?您啊,日后可别再好心办坏事儿了。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说您nüè待婆婆呢。那到时候咱们赵家的嫡子嫡孙还有何面目见人啊?像我这种注定无儿无女的倒是不在乎了。可您不一样。是不是?” 冯氏差点儿被商锦蓉给噎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nüè待婆婆了?” 商锦蓉面带微笑:“二婶儿怎么就挑到这句了呢?侄媳的意思是,别被外人误会。我不是没误会您么,您这么激动做什么。对了,二婶儿贵足踏贱地,肯定不会是来找我们娘儿俩聊天的?” 冯氏这会儿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但是她又很清楚,自己如果真的跟商婉儿吵起来,哪怕商婉儿是自己摔倒在地,再伤口崩裂开,那他们少说又要搭上几千两银子。于是她将银票拿了出来。这五百两一张,五万两千两那是一大摞啊。“我是给你们送银票来了。你婆婆呢?” 商锦蓉没有上前接,这银子自然是张氏来拿最妥帖。“二婶儿稍等片刻。huáng氏,你去库房找夫人,告诉她二婶儿过来送银子了。咱们得加快时间搬家呢。” 商锦蓉本来也不愿意在赵家停留多久。所以收拾东西很利落。她找来舅舅和表哥帮忙,再有李四和唐光远驾车,几乎每天都忘庄子上往返两三次送东西。随着桃苑的东西越来越少。她们真正离开的日子也就接近了。 到了临走的那一天。商锦蓉跪在老夫人的膝边,眼泪也没忍住的往下掉。“祖母,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不要随便吃东西。您上了年纪,太油腻的东西要少吃。补品也不能常用。那些东西都是会让人虚火旺盛的东西,久吃伤身。您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让李妈妈去找信得过的郎中。也要给我和娘送了信儿。孙媳别的本事没有,做一些药膳来为您养身还是可以的。” 孙氏也心酸得不行。“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是孝顺的。你的叮嘱祖母记住了。日后你要好好孝顺你婆婆。她是个没什么主见又心软的人。若是没有你在,我也不敢轻易分这个家。所以日后你们婆媳顶门立户过日子,你要撑起来不容易。但祖母知道你一定可以。”说到这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你年纪还小,离开了赵家这个大宅子,也就不用再守着那么多规矩了。若是有好人,你再走一步祖母绝不怪你。只要你能让你婆婆安享晚年就好。” 商锦蓉用力摇头:“祖母,您快别说这些话。我没有旁的心思。我也不会拿赵家的钱财去过别人家的日子。” 孙氏叹了口气:“你呀。是个认死理儿的。若是彦生活着,那该有的多好啊。” 从老夫人的院子离开。商锦蓉迎面就碰到了赵玥。这个向来跟她不对付的丫头,今天出奇的没有张牙舞爪。反而很规矩的唤了自己一声。“大嫂。” 商锦蓉有些意外,但是赵玥既然好好说话,她一个自然也不会跟她较劲。“玥儿去见祖母?” 赵玥点头:“我要去跟祖母辞行。我们已经把东西办好了。今日就走了。” 感觉到赵玥身上传来的难过,商锦蓉心里也不好受。想想这个家几个月前还很热闹,虽然各方之间纷争不断,自己和赵玥也是见面就不对付。但现在用这样的情绪面对着面,却都能感觉到一种心酸和难过来。“日后有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我。到底你也是彦生的妹妹。” 赵玥抬头看向商锦蓉,眼圈微微一红:“谢谢。我以前很不懂事。” 商锦蓉微微一笑:“跟你斗口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懂事儿。不过以后咱们都长大了。玥儿,你跟我不一样。你将来还要嫁人,不要学赵家的任何一个女人。跟你的女先生学,这样才能过上好日子。” 自从跟着老夫人一起生活,然后又有了一位女先生之后。赵玥本来就不蠢笨,离开了她那个没脑子的娘,又听她的女先生说了很多什么才是真正的是非黑白。她也就明白了商锦蓉现在这句话的意思。看来真的跟祖母和先生说得一样。这个自己向来讨厌的大嫂,看来是要比自己的亲娘都知道怎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第85章 第85章 站在桃苑门口。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一草一木。此时的桃树上光秃秃的,但过不了两个月,定会再开出好看的花朵来,可惜今年她是看不到了。好在她还有那些樱桃酒和桃花酒。 张氏早就被人搀扶这上了马车,素chūn也忙着差点最后的东西。张氏见商锦蓉还没出来,就让赶车的唐光远过去召唤一声。这个赵家,她都不想再留恋了,自然也就不愿意让儿媳多留。 院门口只有唐光远和商锦蓉两个人。所以唐光远的声音便自然的减小了。“走。这还有什么可看的。” 商锦蓉指了一下其中一颗樱桃树:“那棵树的樱桃最大最甜。去年被你偷吃了三分之一。” 虽然在这个院子里生活了才一年多一点儿,要说一点儿都没有感触不现实。就像商锦蓉这样,他们明明跟这个赵家,甚至是跟这个院子都没有多大关系,也没存什么感情。但当要离去的时候,心中也难免涌出了难言的惆怅。“其实我现在可以挖起来带走。” 商锦蓉摇了摇头:“不必了。也免得让二房的人拿风水当说辞。咱山上有得是。” “既然有得是,就别感慨了。夫人让我叫你呢。她怕你过度伤心。” 商锦蓉笑了:“也就是娘这么好心肠的人才能觉得我会伤心了。走。希望日后再回来的时候,这里还能是这个模样。” 因为今天大房和四房一起搬。所以很多人都在赵家外面看热闹。这群人不清楚为什么赵家突然要分家。但见到大房也分走了,就有人觉得事有蹊跷。毕竟赵家大少奶奶遇刺受伤一事也是闹腾得人尽皆知了。虽然到现在衙门也么抓到人,但这毕竟是这些年来琉保县最大的案子了。怎么这大少奶奶伤还没痊愈呢,就被分出去了? 自然大家伙儿怎么猜测的都有。这并不在人赵家这些人的思考范围。至少商锦蓉和张氏不会在意。反正她们除了年节和老夫人的生辰,是肯定不会回到赵家大宅的。 一路无话,十辆马车直接就到了庄子外。一路上,商锦蓉将靠近官道的地指给张氏看。等可以看到山的时候,她又告诉张氏现在哪一片山峦都是他们的。只不过地契上一半是商婉儿的名字,一半是张溪珍的名字。 张氏本来也心里难受。毕竟大嫁进咋加二十多年,一直没有离开过那个宅子。跟商锦蓉这样的还完全不同。但见到属于她们娘儿俩的土地和山峰之后,再看到山庄外面有不少人在迎接她们,她心里也敞亮了起来。 山庄里商锦蓉让李鑫珏帮忙买了十二个人。粗使的小厮六个。粗使的婆子四个。护院一人。今天李鑫珏夫妻和李良两口子加上李仁和李桃都在。当然也还有李家如今买的四个下人。人都在门口迎接的时候,自然看起来很是热闹。 跟亲家互相问了好。商锦蓉搀扶着张氏进了头一道院儿的正厅。分宾主落座之后。张氏很是感谢了亲家一家。 李鑫珏连连摆手:“亲家母不要这么客气。你把婉儿当亲闺女,我们一家感激还感激不尽呢。做这些事儿还不都是应该的。” 张氏叹了口气:“若是没有亲家一家帮忙,我和婉儿如今也没有这么好的地方可以落脚。赵家的事……实在是让你们见笑了。” 李鑫珏的夫人焦氏不是个善言辞的。但跟亲家母说话,她不能总是让自家男人开口。“这也是亲家母您受罪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左右现在都过去了。日后你们婆媳在庄子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让手下人去告诉我们一声。都是一家人,没有不来的。” 乔迁之喜自然要大排宴宴。不过能来吃这顿酒宴的,也就只有李家再没有旁人了。商锦蓉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自然是被大家夸了又夸。可等到李家人离开,奴才们也都认过脸之后。张氏站在自己的大院子里,好半天没有回房间。 她们住的宅子,其实并非张氏跟赵家分家时要的那个。而是之前李鑫珏给买的那个。两边距离隔了一个小王村,但这边却要比那边大一些,而且距离村子更远,地势也更好。 商锦蓉现在不跟张氏住一个大院子,但是也是紧挨着。原本她已经让素chūn准备沐浴的热水了。听小丫鬟过来说夫人一直站在院子里看天,不知道怎么了,让她过去看看。她又赶紧跑了过来。 看到张氏还保持着小丫鬟说的姿态,商锦蓉微微皱了下眉头:“娘。您这是看什么呢?” 商锦蓉的话让张氏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脸上多少有一些尴尬:“就是冷不丁换了一个新的环境。觉得有些陌生。” “我也是呢。那娘……今天我跟您一起睡好不好?咱们娘儿俩都没有秉烛夜谈过。咱们今天也是换了一个新地方,从今天开始就是咱们娘儿俩自己说了算了。人生的新起点,是不是也要畅想一下?” 张氏笑了:“你这丫头啊,真是鬼灵jīng。娘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身体还没康复,伤口还没结痂呢。哪儿能秉烛夜谈。你还是乖乖的回去好好休息。我一会儿也洗个热水澡,然后念一会儿经,很快也就可以睡着了。” 实际上,这一夜不管是庄子里的婆媳,还是赵家的老夫人和二房两口子,没有一个人可以睡好。 商锦蓉让赵彦生出来熟悉一下新家的环境。而真正换了一个全新的地方,她也没办法第一时间适应。好在有赵彦生跟她聊天,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而赵家那边,老夫人跟李贞也是一夜未眠。心中都是无限的悲戚和无奈。只有赵东阳和冯氏这边,又肉疼又兴奋。但是他们这一夜却是失眠在赵家的大库里。那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们了。努力了这么久,虽然也被分走了许多,但到底得到了想要的。 张氏觉得,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庄子风水一定极好。不然儿媳的伤势不能好得速度这么快。在赵家的时候,迟迟没有结痂的伤口,到了这边两日就已经不会再流血了。换药的时候她很是感慨:“这个院子好啊。日后咱们娘儿俩肯定可以过上好日子。” 商锦蓉笑道:“那当然了。有娘支持。我就有动力。娘,我想将山上和咱们手里的这将近两百亩地都种上药材。” 张氏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但这毕竟是关系到日后她们一院子人生计的事情,所以她也不能不闻不问。“这件事不如跟亲家他们商量一下?” 商锦蓉笑了:“娘。外公和舅舅他们也听我的。您放心。我绝对不能让咱们赔钱。而且我也不是随便什么药材都种。必然是种那好种又好照顾的。咱们郡城那个药铺里什么最紧俏,咱们就看着缺什么种什么。调查好市场才是最关键的。另外舅舅他们在北地那边也种了一些参,还有许多其他的草药。到时候都是咱们的货源。” 一听李家人也在种,张氏本能的就觉得放心了不少。“只要你觉得靠谱。那娘就支持你。反正就算不行,咱们也有铺租顶着。” 有钱自然就是好办事儿。张氏虽然也担心种不成药材或者根本买不出好价格来。但她们手里也不是真的指望这些地来糊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过度紧张的情绪。当然,这也得说张氏真心觉得让儿媳做自己想做的事。若非真的当成自家孩子给了绝对的信任。这么多地,谁也不可能真的打水漂。 商锦蓉心中早有算计。种植药材也不是为了给郡城的药铺。她是为了自己将来的药膳坊。只是要种也并非现在。她的确需要好好的调查一番。上辈子自家的药膳坊有很多药材也都是跟养殖户定制种植的。这辈子他问过赵彦生,种植药材的有,但是人数极少,根本无法行成规模,所以很难进行统一标注的采卖。如果是药铺里的药材,品质不一按照价格不一的方式来销售问题不大。但是一旦用在药膳上,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不能保持统一的水平,每天的材料品质都不同,这个买卖肯定没法gān。所以她要种植的,必然也是将来自己能经常用得上的药材和香料。 因为唐光远在众人眼里是识文断字的读书人。顶多就是一个自幼学过狩猎,而且力气不小,但过分憨直的读书人。所以商锦蓉要查看现在市场上的药行药铺买卖都如何,什么药材最好卖,什么药材常年积压货物,这些就都要有唐光远来帮忙。 唐光远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份儿每天看账查书的日子。所以他每天都很纠结的样子,成功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更喜欢去伺弄花草,不愿意跟在大少奶奶身边看账。因为这个认知,让刘二好好的训斥了一番。让他不能忘恩负义,忘了是大少奶那救他一命。现在大少奶奶有事要他做,他就不能挑三拣四的。哪儿能制作轻松的事儿呢。 但实际上只有商锦蓉知道唐光远这个货有多喜欢跟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毕竟这些事情素chūn帮不上忙,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院子里跟其他小丫鬟打扫,甚至是在书房里陪着的时候睡着了。而唐光远则有许多各种各样的想法在跟她商量讨论。其中有关于自己日后生计的。当然还有唐光远“山上”那些兄弟的。不过唐光远让人误会的这个点倒是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闲言闲语。 眨眼间,大房的人搬到望月山庄已经有两个月了。此时山上的有桃花的地方正是盛开的时节。这山上的花要比桃苑里的晚上些时日。但是从山庄的院子里往山上看,西山坡上有一片高矮不同,颜色也不同的桃花和杏花在竞相绽放。 “看着风景,该叫‘望桃山庄’才对,怎么还弄一个望月?”趁着素chūn跑去跟那些丫鬟小厮去“打”桃花,准备制作今年的桃花酿和桃花酱。书房里只有他们俩人和院子里的两个忙活打扫的婆子,唐光远压低声音,外面的两个婆子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商锦蓉道:“因为坐在墙头能看到池塘里的月亮啊。桃花不常开,但月色却日日都有。自然是要叫望月山庄了。” “天上还有yīn天雨雪的时候呢。哪儿就日日都有了。” 商锦蓉白了他一眼:“抬扛是不是?那云彩挡上了月亮不一样在天上?不表示你看不到的东西就不存在。人的思想要宽大一些,不要太狭隘。” 唐光远哭笑不得:“就看个云彩和月亮,就把我弄狭隘了。真是说不过你。” “那是。你当然说不过我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启程?” “真让我去啊?我去了就没人陪你说说笑笑了。你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商锦蓉立刻一身jī皮疙瘩,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噫!在哪儿学的这些恶心啦肉麻兮兮的话。吓死人了。” “有必要表现得这么嫌弃么。我这脆弱的心灵都受到打击了。” “呸!你少膈应人。快点儿说正经的。要不是我不能这就扔下娘出去,我都想自己去呢。就指着你去找真正的药铺账簿呢。你可不能光想着玩儿。” “哪儿能呢。你放心。以我的手段,找出真账本不在话下。不过你不是打算换掉那个掌柜吗?直接把人弄走不就得了。何必要这样费劲的查账。” “你想得可真简单。赵家原本是靠着药材起家。这家药铺虽然不是琉保这儿的老字号和老店。但却也是很重要的一块。不指望他赚钱,但彦生说那是赵家在郡城的脸面之一。如今给了大房。你觉得赵东阳能善罢甘休吗?那药铺里可还有不小的利润和库存呢。而且公公去世多年,买卖都是赵东阳在打理。自然掌柜也都是他的人。根本没没有人想到赵家分家会把没有子嗣的大房分出去,也不可能想到会分走那个铺子。所以掌柜的肯定跟赵东阳一条心。他们要做假账太容易。甚至日后串通一气坑掉那个铺子也不难。而这个掌柜的在赵家二十多年,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证明他做假装,直接把人撵走,他不但可以带走老主顾,也散播对铺子和咱们不利的谣言。到时候得不偿失。” 唐光远咋舌:“你这妮子真是一个主意仨心眼儿。不过你说得的确对。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掌握了他做假账的证据。说不定还能让他去咬赵东阳一口呢。” “那倒不需要。对付赵东阳,我有另外的办法。不会在账目上纠缠不休。你信不信有朝一日,我会把赵家如今的所有家产都买下来?” 唐光远点头:“我信。但是你买下赵家之后呢?”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皱起眉头:“没想好。我这辈子是白捡的。我得先完成一个小目标。然后再制定另外的大目标。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将来有什么是我觉得不能放手,一定要得到手的东西呢?” 唐光远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想找一个男人好好的疼她爱她。但是一想到商锦蓉跟自己说过的,上辈子她被那个青梅竹马的丈夫如此背叛她,他就觉得心里微凉。好在自己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解决掉自己身上的深仇大恨。到时候若是真的彼此有缘也有情,他是怎么都不会错过的。 ☆、第86章 第86章 让唐光远孤身一人上路,张氏一开始是很不赞同的。在她眼里,唐光远不过就是个书生,也没有做过生意,更没有出过远门儿,腿脚还不太方便,让他一个人去郡城。这怎么能行。 可商锦蓉要劝服婆婆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庄子里真的没有第二个人更合适了。新买回来的仆人不是心腹,不可能把查账的事情jiāo托。找一个账房,那还是个新来乍到的,谁也不可能信任谁。让唐远带着其他人去,说不准还是个累赘。而他们信得过的,也就是只有唐远和李四两个人。李四现在也有重任在肩,商锦蓉要他带着人去圈山,现在还真走不开。 最终张氏也只能点了头。毕竟她其实也不是有意见,而是担心。但听儿媳妇儿说得头头是道,他们也的确没有其他人可用。也就点了头。不过临走之前,她把唐光远叫到身边,像是长辈一样叮嘱了好多。还有一些她曾经听丈夫说过的一些关于经营和记账的只是。虽然她自己也不甚了解,但是她总觉得想唐远这样的读书人,应该可以一点就透的。 唐光远以前还真不懂这些。但是这阵子跟商锦蓉学了很多,也看了不少从赵家搬来的书,包括认识了基本的药材。做不到万无一失,可想轻易糊弄他也不容易。所以在听张氏说这些的时候,他也能明白其中的关键。而且太长时间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这样叮嘱过了。自从母亲过世之后,他的人生就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不得不说,自从发现自己喜欢商锦蓉开始,他就对赵家有了抵触。而张氏是商锦蓉的婆婆,他自然心里不是太舒服。可今日看到张氏这样对自己,不光是嘱咐怎么查账,更多的是让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衣食住行,不要怕花钱,千万注意安全,不要贪凉贪晚,不要看郡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陷入歧途。他心里的感觉又有了变化。 或许将来自己可以追求商锦蓉的时候,先告诉她,自己愿意跟她一起孝顺奉养她的婆婆。反正他们俩都是没娘的孩子。有个娘……挺好的。 唐光远走前的这一夜,商锦蓉跟他聊了半宿。当然素chūn又倒了点儿霉,昏睡了过去。但这半宿,商锦蓉也感受到了那种不应该出现在他和唐光远身上的不舍情绪。 第二天看着唐光远牵着马,背着包袱离开了庄子。等到一人一马的背影都不见了,她才转身回了庄子。 素chūn叹了口气:“虽然唐大哥只是去上一两个月,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么舍不得呢。” 商锦蓉本能的挑了一下眉梢:“怎么还舍不得了?小丫头有想法了?” 素chūn赶紧摆手:“才没有呢。就是每天都能见面的人,突然一两个月见不到,想想都觉得不习惯。就是刘二叔出去一两个月我也会这样啊。” 商锦蓉笑了。是啊。就算是刘二他们任何人一下子离开一两个月,自己也会这样不习惯的。“说得也是。不过再过两年,你也可以说人家了。现在不在赵家大宅,你也不用每天在庄子里拘束着。若是遇到喜欢的,只管告诉我和娘,我们给你做主就是。” “大少奶奶!您怎么老想把我给嫁出去啊!我才不要呢。我觉得像您挺好的啊。您说的,自己做生意,自己赚钱,自己给自己做主。我就特别向往这样的日子。” 商锦蓉没有去说素chūn的想法是对还是不对。反正小姑娘一旦什么时候都用了心,那之前说过的什么话就都不作数了。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小时候还想过,男人都打不过自己,自己将来绝对不会找一个男人嫁了。可是还不是在遇上“灾星”的时候栽了。所以这感情啊,全不由理智做主。 唐光远没有直接奔郡城,而是去了一趟他们的庄子。过去之后他换了一身装扮,又在脸上涂了油彩,这才进了关押那个杀手的屋子。 此时那个杀手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而且唐光远在数日前就告诉他们要好吃好喝的款待着。虽然牛西他们不知道老大是什么意思。但是老大发话他们照做就是。今日老大回来第一件事就要见这个人,他们就知道真正的目的到了。于是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在外面偷听。 唐光远拎了把椅子坐在杀手对面,看着坐在地上的人,面露冷笑:“怎么样,这几日过的还算不错?” 那杀手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落到了谁的手里。但是他清楚是因为做了赵家这笔买卖,他们才有了如今的下场。若是有后悔药,他绝对不会接下这单生意。可现在不是说后悔的时候,这么多日子,自己先是被打,后来兄弟被带走,现在又突然好吃好喝的关着。就知道事情肯定要出头了。今天见到有人来跟自己说话,他心里多少舒了口气。至少他也能做一个明白鬼。“多谢招待,日子还行。好吃好喝身不动膀不摇的。” 唐光远咋舌:“倒是条汉子。既然如此,我当着明人不就说暗话。赵家大少爷当年对我们有恩。你们动了她的家眷,这我们哥们儿就不能袖手旁观了。不过我么也知道你只是收人钱财。所以没要你们的命。你那个兄弟我们带走之后让他去认主使之人。他也指出来了。本来我们是让他去威胁赵家二房,让他们那一笔银子出来。打算拿了银子,就当是赔偿赵家大少奶奶,你们俩到底也没真的杀人,罪不致死,就把你们给放了。可没想到,那赵家老二是个心狠手辣的。一杯毒酒就把你那兄弟给弄死了。后里还抬到了乱葬岗子。头几日衙门查得紧,我们也没敢轻度妄动。没想到赵老二那么凶狠,我们也觉得失策。你我们也不能关着了。今天就把你给放了。咱们也算两不相欠。不过日后你要是再敢去动赵家大房的女人,我们兄弟可还是不会轻饶的。” 那杀手一听自己的兄弟死了。当是眼睛都快瞪出血了!“什么?赵老二把我弟弟给杀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一杯毒酒,太狠了。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们都想上去给他几刀。就没见过这么下贱的人!” 杀手深吸了口气:“这位老大,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弟弟被埋在了哪里?” 唐光远点头:“自然。不过节哀顺变。赵家老二现在得了所有家产。而且衙门口最近布防严密,你还是不要多做什么了。保命要紧。” 唐光远让牛西带着这个叫二龙的杀手去了那个乱葬岗子。当时赵东阳和赵彦岷就随便挖了个浅坑把人一埋。不过那人没有服毒只是中了蒙汗药,若是没有赵东阳补上那两刀,人也不会死,一挣扎那身上的土就能挣开。可偏偏赵东阳怕人不死,不得这两下一个在胸口,一个在下腹,都是致命伤。尸体身上的衣服和周围的土都被血染成了黑色,而且尸体死相狰狞,牛西看了都是一哆嗦,更别说是做亲哥哥的人了。 二龙咬牙切齿。将弟弟的尸体抱出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牛西叹了口气:“节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赵家二房没一个好东西。等到过上一年半载的,衙门那边的差人都不再盯着这件事儿了。你再报仇也不迟。” 二龙站起身:“虽然是你们抓了我们,也是你们让我弟弟到了赵东阳面前。但之前我们的确伤了你们恩人夫人。所以咱们两不相欠。日后我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也不会再去动赵家的大房。这一点我二龙说到做到!” 牛西点头:“看你就是个有担当的汉子。你说的我信。我们老大也是敬重你是条汉子,所以这里有一百两银子。你先拿着把你弟弟给好好安装。做杀手这活计生死无常,我觉得,你也还是别gān了。总得好好活下去不是。” 二龙眼圈微红。看着牛西:“多谢这位兄弟。这银子我的确需要,所以就愧领了。但是这份儿人情我二龙记得。将来我一定会回到琉保报仇雪恨。届时这赠银之情我一定还上!” 回到庄子,牛西换了一身儿衣服,洗掉脸上的黑粉,露出了原本白净净的小脸蛋儿。“老大,你这招真不错嘿。那二龙看到银子眼圈都红了。明显是感动得不行。” 唐光远放下茶碗:“我不需要他感动。他只要记得是赵家二房害死了他弟弟就行。之后赵家再出什么事儿,那是赵东阳咎由自取。” 一旁一直笑呵呵的贾志楠也放下杯子:“这也得说那赵东阳的确是个心狠手黑的。不然也gān不出这补刀的事儿。他是个卖药材的,能不知道人还没死,只是中了迷药?” 唐光远冷笑:“他连亲娘都想弄死,何况是个杀手。我怀疑赵家大爷和赵彦生也是他给害的。至少赵彦生的死肯定跟他有关系。” 牛西凑过去:“老大。您不是想连未来大嫂的前夫怎么死的都想查一查?” 唐光远看着他:“让你少要胡说你记不住不少?记得叫大小姐!” 牛西笑嘻嘻的:“好好好。大小姐就大小姐。你真打算管?” 唐光远点头:“对。我要查出赵彦生的死因。”只有这样,赵彦生的鬼魂才能去投胎。自己心上人的身边才没有一个死鬼丈夫跟着!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 这次回到庄子,唐光远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头阵子跟商锦蓉商量出来的一条能赚钱的路。这条路一开始也是唐光远自己想的。那就是开个走南闯北的镖局子。这样既可以继续跟江湖中人打jiāo道,也能赚一个安身立命的银子。 但商锦蓉却并不看好传统的镖局。至少不能作为全部的经营项目。既然他们山上的二十多人都是有功夫的。下面还有几十个手下人。那这么多人组建一只商队就要轻松很多了。一样是走南闯北,摸清楚各地之间物产的差价,一年往一两次,只要眼光好有头脑,就能让本钱翻倍。 跑商不是新鲜事。但通常的商队都是雇人做保镖。这种保镖跟押运镖车的镖师还不一样。保镖保的是人,镖师保的是物。所以先从保人开始,跟那些商队摸索出买什么卖什么赚钱,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自己gān了。几十人也就都有了各自不同的营生。总不至于都在山上种地,实在没辙了就去劫富济贫。就算是劫了贪官污吏,那也到底是做贼,将来抓到还是要处以极刑的。 唐光远说的计划并非易事半会儿就可以实现的。但是有了一个长远的目标,贾志楠和牛西他们哥儿几个都觉得可行。留下十几个人在山上保护山寨,打理山上开垦出来的田地。他们这二十来人先开一个镖局子押镖保人。相信用不了两三年,他们也能自己gān一只商队了。 有了正经事儿的规划,这群人兴奋坏了。不过听唐光远说他这就要走,要去郡城给大小姐办事儿。众人又是一番挽留。 唐光远很无奈:“哥儿几个,你们叫我老大,我虽然应下了,但却受之有愧。当年我救你们,你们也救过我。说到恩情这件事是谈不上的。我把诸位当哥们儿看,所以也愿意为大家伙儿出谋划策。但是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一点我从来没有隐瞒过。我需要大家的帮忙,但同时也希望大家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些买卖我不能插手。所以就算我留下,也不能多做什么。贾二哥比我聪明,家里原本也是经商的,这些事他比我有经验。由他来筹划详细的,肯定比我qiáng得多。” 众人还想再七嘴八舌。贾志楠叹了口气:“大家伙儿也别难为光源了。他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既然大家都是兄弟,那兄弟的时就是咱们的事。他需要积蓄力量报仇,那咱们就一起努力赚银子。至于他想怎么做,自有他的想法。何况大小姐的事也很重要,咱们就别跟着裹乱了。” 听贾志楠这么说,众人也就不乱嚷嚷了。而且最后这句话说得很到位。这些大老爷们儿凑合到一起,哪儿有不说女人的。牛西是那嘴最欠的。“就是就是。大小姐的事可是一等一的重要。老大你就放心的去忙活。我们都是这么大人了,你给指了条明路,我们肯定往光亮了走,不会给你丢人的!到时候咱们用银子砸死那几个guī孙儿!” ☆、第87章 第87章 看到城门上的石江城三个大字,唐光远跳下马,看了一下四周的人流。 作为郡城,石江城自然是繁华富庶的。而且石江城的面积也很大,比起琉保县或者全和镇那样的级别的小县城,那不是大了一点儿半点儿。 从东门到西门,就算在正中这条马道上策马奔驰,也要两个时辰才能出东门。这要是架步量,加上这条道上商户邻里街边各种摊贩都有,想要从这头走到那天,怕是一天也不行的。 石江城唐光远来过。但却从来没有逛过。他只是一走一过,所以看起来还是到处都很陌生。他身上有钱,所以牵着马进城之后先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客栈。虽然这次是出来给商锦蓉办事,但他也没打算委屈自己。要的这间上房里外两间还带一个单独茅房的,这让他很满意。 一楼是吃饭的地方,唐光远到的时候过了饭口,吃饭的人不多,他挑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小二赶紧过来招呼。毕竟是自家店的住客,又是要了上房,一看这相貌这身量这气质就是个有钱的主儿。小二自然更加亲切。“这位爷,您想吃点儿什么?” 唐光远看了一圈,然后才问:“你们这儿有什么拿手的?” 小二回:“不敢在您面前夸口。小店最那手的都是本地的特色。您别看我们这儿是客栈,但本地人都知道我们这儿的厨子是有本事的。不敢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里蹦的都行,但常见的肯定会做。您想吃什么,您先点着。若是有那厨子做不出来的,您再开恩换一样。这出门在外吃东西,总得挑自己最顺口的不是?” 唐光远被这小二给说笑了:“行啊。嘴皮子够溜的。就冲你这伶俐劲儿,今儿我有赏!那这样,给我来一只烤jī,一盘笋尖儿火腿、里脊虾卷、糟溜鱼片。青菜你们再掂量两盘。不过爷我不爱吃那软塌塌的叶子,要脆口的。汤就来一盅八宝豆腐羹就行了。” 一看着个点菜的法子就不是个差钱儿的,小二赶紧应声唱菜。而后又问:“那这位爷,您是要芦庄的冻酒,还是京城来的五参酿?” 这两种酒都是本朝最知名的酒种。唐光远都喝过,也的确知道味道不俗。但他今天不能喝酒。晚上他还有正经事儿呢。所以他摆了摆手:“不用酒。来一壶麦茶,这才是品尝美味时的佳配。” 虽然麦茶不值钱,但一听这话,小二就马上奉承:“爷您真是个懂得品美味之人。小的这就去给你煮茶,您稍等片刻。” 这小二刚退下,就有人将四个压桌碟儿端了上来。唐光远虽然饿了,但对这些葵花籽南瓜子之类的东西还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有四个山楂卷儿看着挺可口,于是夹起一颗放到嘴里。口中酸甜扩散开来,果然是开胃的好东西,一连两个入肚,更饿了。 不过他这几样菜再快也要一两盏茶的功夫。所以他边等边看街上的行人。不多时,小二就将煮好的麦茶送了上来。还给拿了一个陶制的小水盆,里面是一“盆”清水。“爷,您要是喝不得烫嘴的,可以先凉凉。” 唐光远点了点头,见一楼这会儿就隔着五个桌还有衣着吃饭的。他从怀里拿出十个铜板递给了小二。“看你伶俐,这是赏钱。” 若是商锦蓉在,准得说唐光远小气。她上辈子看电视剧电影的时候,那些人的赏钱都按银子算的。不过若是那样,唐光远就必然要给她上一上这当代的银两换算课了。别说十个铜板,就是一个,那都是白得的。多少日子的都不见得有人给。而且不少店铺的伙计都是只包吃住的学徒,一开始连个工钱都没有。这十个铜板虽然不多,但也够意思了。真要是那几两银子出来赏人,那在他再这儿,准得被当冤大头看,说不准还招贼呢。 所以小二满脸欢喜的点头哈腰:“多谢爷您赏赐!是有什么吩咐,只管跟小的说!” 给钱自然有给钱的原因。只是服务态度好,唐光远可没有那么大方。于是他假做漫不经心的问:“不瞒你说,我是来石江这儿办货的。你可知道哪家的药材质量最好,价格最公道?关键得掌柜的和东家好打jiāo道。” 在客栈酒肆里做伙计的,没有不八卦的。每天里在店里说闲话谈事儿的人多了去了,他们今天听东家的,明天听西家的。天天这么听下来,知道的事儿自然多。而且外地的客商来了,也多是会跟他们打听事儿,习以为常,便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您问这个,我还真知道几家。东五街的正康堂是老字号。打我太爷爷那辈儿他们家就有药材行了。老铺子有老铺子的好处,药材保真,质量也好。不过就是价钱高了一点儿。本家的侯大爷自己做掌柜的,要是二爷不在的时候,大爷倒是个好说话的。您不妨去试试看。高升巷的碧福堂东家姓李,掌柜的是他本家。人都挺好。还有西四街的和顺堂,掌柜的姓孟,东家不是本城人,好像姓赵。买卖做得不小,但具体的小的就不清楚了。还有福市儿的保元堂也能批发药材。小的知道的就这些了。” 其实唐光远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家的买卖在什么地方,掌柜的又是谁。他只是想打听打听风评罢了。“诶那和顺堂的铺子离客栈远吗?” 小二回:“不远不远。您看窗外那条胡同没有?从这儿走到头,再往左手边走,走到一个路口再往右拐您就能看到了。说起来还这真是离咱们这儿最近的一家了。” 又拉着伙计聊了一些闲白儿,饭菜一道道都端上来了,唐光远也就不再多说。不过吃着这个拆分好的烤jī,虽然味道也还行。但是比起商锦蓉做的实在是差距太大。还有这八宝豆腐羹,怕是那妮子闭着眼睛做都比这个味道好得多。 原本对吃喝并不挑剔的唐大爷现在发现自己嘴刁了。脑海里突然想起商锦蓉跟自己斗口,说自己一脸馋样的声音,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呐。心里有了牵挂,真的就放不下了。”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胃口又好了三分。又吃了几口,实在是不想再nüè待自己的肠胃,放下筷子,结了账,而后离开了客栈。正经活得晚上去做,但盘子还是要白天踩的。 夜深人静之时。望月山庄里,商锦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唐光远已经走了六天了。这六天前五天家里家外都没什么事儿。可是今天一大早,商家的人就找上了门。商燕祖这个死不要脸的往庄子门外一站,直说是要见自家亲姐姐。现在庄子里伺候的,即便是赵家跟来的那些,也最多就是知道商家不是个东西,把女儿卖给赵家做冥婚。可更多细节是不清楚的。所以听到是大少奶奶的亲弟弟,那也是绝对的贵客,于是就先给请到了前院儿。 商锦蓉是真没想到商家人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自己刚刚给了柳儿那么多东西,好处也算是够了。他们还好意思过来找自己,这真是不知死的鬼啊。他是真不想见,更不愿意让婆婆去见。可是人已经到了,不出去也不像话。于是她安抚住了张氏,自己就出去“受罪”了。 商燕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没带着商柳儿这个挡箭牌,也算是他脑子被兔子踹而不是被驴踢过。毕竟同样的招数连续用两次,那用意就跟直接要两次钱是一样的,真脸皮要那么厚,就直接上门开口要钱就行。是在没必要折腾。 对商燕祖,商锦蓉自然没有什么好言语。奈何对方像是个滚刀肉。商锦蓉后来也觉得自己气成这样太不划算。索性就让人给了他十两银子个打发了。本来以为商燕祖不能要这么点儿银子呢。在商婉儿的记忆里,商家这位大少爷可是出手阔绰的。但商燕祖还真就要了。等人走了之后,她气的直锤桌子。直接吩咐下人,日后商家来人,除了一个叫商柳儿的。其他人一律拦在门外,就说她们去郡城了人不在庄子上! 张氏一直在后面听着,要不是答应了儿媳妇不出去。她真想以长辈的身份训斥商燕祖一顿。但是她也清楚,商燕祖这样的人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她说多少也都是自己làng费唇舌,还得把自己气够呛。于是出去安慰了儿媳妇儿好半天,娘儿俩这才能勉qiáng吃点儿午饭。 本来下午的时候,商锦蓉跟赵彦生聊了小半天,她也觉得自己应该消气了,不把那个滚刀肉放到心上了。但到了晚上躺在chuáng上,白天的事情一幕幕重新回放。弄得她心烦得要命。几次坐起来喝凉水让自己冷静一点儿,扫到心中的烦躁。结果都无济于事。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唐光远来。想到每次跟那个家伙斗口之后,心里都会敞亮不少。就算是再难的事情,跟他说几句,他也能帮得上忙。虽然知道这样的感觉不对。但她不能否认,唐光远在她心里是很特别的。她可以跟一个处在这个时代的人像跟当初自己那些兄弟姐妹一样的相处,可以无拘无束的分享自己的秘密。这种放松是在这个世界没有办法从其他人身上得到的。就算是知道自己有空间秘密的赵彦生,也没办法让她有这种感觉。她自觉得,应该是性格的关系。这两个男人的性格差异是在太大了。 同一时间的石江城里,唐光远正趴在和顺堂后院儿东厢房的屋顶上听音儿呢。 微微挪开的瓦片下面传来的声音在唐光远听来十分清晰。下面是掌柜的孟简昌和他小妾在说话。 就听那年轻女子说:“老爷,您何必担心呢。就算咱们铺子归了大房,可到底也还是赵家的买卖不是。左右都是给赵家当管事,每年都照样拿一样的酬劳,哪里有什么区别。” 那孟简昌唉声叹气:“你懂什么。这怎么能一样?赵家如今归了二爷,生意自然也都是二爷说了算。之前赵家在郡城就有两家铺子。本来就都是我来打理的。咱们这边为主。大少爷去世之后,二爷就派了他的心腹先占了医馆的掌柜,而且前后还又开了两家买卖,虽然跟药材没关系,但也都是老千头儿再管着。现在好了,我归了大房那边,那城里二爷可能不再开一家药行吗?同样的进货渠道,同样的质量,你觉得大房那两个寡妇能敌得过二爷?买卖开不下去,咱们还哪儿来的银子?” 那小妾听后眉头紧锁:“说得也是。那不然跟那两个女人请辞?虽然你是赵家的家奴,但也给赵家gān了三十年了。女人的心肠都软,而且你装作生病,而且是重病的样子。她们还能qiáng留你不成?说不准还能再给咱们一笔银子。到时候以老爷你的本事,再开一家只属于自己的买卖,有人脉有货源,还用一直受赵家人的管束?” 孟简昌犹豫了片刻,但接下来的话,也表明了他的确是要走的心思:“有点儿道理。但这么走我不甘心。这铺子是赵家多年经营。有不少油水可以捞。那俩寡妇什么都不懂,暂时我还能捞上个一两年。说不准二爷还会找人来见我。到时候能拿的银子更多一笔。拖垮这个铺子不难,那时我再来一个愧疚成疾,求主子原谅。就算没有她们最后赏银,这么大个买卖也能被咱们吞掉八九了。” “还是老爷您最聪明了!绿儿敬您一杯!” 将瓦片挪得更开一些,唐光远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孟简昌和那个叫绿儿的妾室都衣衫半开的坐在chuáng上。唐光远赶紧合上瓦片,觉得甚为辣眼。不过这个孟掌柜果然就想那妮子想的一样。肯定不会一心一意想着他们。可他还不光是不想着而已,这是要吞掉她们娘儿俩的东西啊。 跳下房子离开了和顺堂的院落,巷子里的光线极暗,也正好遮挡住了他脸上的杀机。这样的人对他唐光远来说,实在是没什么活下去的必要。可是走到巷口,离开了yīn影月光突然照在身上,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商锦蓉的样子,他身上那股子杀气顿时小了七分。 罢!还是忍忍看。把这种货宰了容易,但人突然死了肯定会惊动官府。到时候更麻烦。还是拿住他的罪证为上。 ☆、第88章 第88章 次日晌午,唐光远换了一身华服奔了和顺堂。 和顺堂也算得上石江城里数得上的药铺。之所以叫药铺而不是药行,是因为在和顺堂在这儿的规模并不算太大,而且当初是赵家的老太爷在这儿买了这个院子,先开了一家小药铺,慢慢的才开始大批运来药材,久而久而被人们所熟悉。但称呼还是没有变,毕竟和顺堂跟其他药行最大的差别就是也做零售,也给按方抓药。但却不备着郎中。 所以铺子里的伙计看到有人进来,先问的都是:“请问您是要抓药还是看方?” 唐光远以前对药小有了解,不过也仅限于普通常见的,可以制作金疮药的那几味。最近几种商锦蓉培训了一下,俨然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你们这和顺堂可批货?” 一听是来批货的,小学徒赶紧将他请到了账房:“这位先生您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叫管事。”随后直接从柜上拿了茶壶茶碗儿,给倒了杯茶。 不一会儿,孟简昌就从外面进来了。昨晚唐光远以上视下看了那么一眼,对这老东西也有一些印象。但今日面对面一瞧,没了昨日放làng猥琐的神情,再换上一身灰色的长袍,鬓角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五官端正天庭饱满,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儿的。 “这位先生是想批发药材?”虽然眼神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孟简昌已经在进门的这几眼里瞧了个大概。有道是人看衣装,这事儿即便不是个外貌协会也是无法避免的。毕竟与人相处,第一眼的印象极其重要。尤其是做生意的人。孟简昌今年五十有六,半辈子都在做生意,往来的客商他见得多了,自然也能有五成的眼力看着买卖能不能谈成。 唐光远起身,微微点了点头:“在下姓唐,在芦林开了家药铺名叫益林馆。这次次是来石江办货的。之前曾与赵家大爷有过几面之缘,所以知道这是赵家的铺子,就想来问问看。” 一听是跟大爷打过jiāo道的,孟简昌就更是胸有成足了。毕竟唐光远今天这身打扮加上他在将军府那几年学会的气度,往这儿一坐就有自来的贵气。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是那些来骗吃骗喝的主儿,至少孟简昌心中一开始就有三分相信的。现在再听到这么说,可信度自然更大。“原来先生与大爷相识,那真是贵客了。但不知您想要采卖什么药材?要货多少?” 唐光远这就按照商锦蓉的安排来说了:“石江这边产丹砂与龙脑,另想问问可有上好的牛huáng与麝香可购。其他的若是算上运输费用价格合适,也可以考虑。只不过头两样是必然要在石江这边采购的。若是你们价格合适,我自然还是要同赵家采卖。” 有针对性的进货这才是真的来做买卖的。孟简昌连忙点头:“丹砂与龙脑不成问题。既与大爷相识,价格也好说。只是这两味品级档次也有不同,不知道您都需要那几档的。” “虽不知道贵店分为几个档次,但于我而言,丹砂的高档原矿和金龙脑都需要。同时中档和普货也各要数量不同。全看价格是否合算了。毕竟我买回去,还要路上的费用,若是价格太贵,倒是不如在我们本地买划算了。” 白天谈论买卖,几乎谈定了价格。但是唐光远要求三日后看货仓里的货,所以买卖并没有算是谈成。 但孟简昌觉得十拿九稳。一想到这笔银子之后有八成都会落入自己的手中,他就难免兴奋。当然,唐光远晚上再一次光临了这位孟管事的家宅。听他chuī嘘了整整半个时辰。不过这一次唐光远并没有离开和顺堂,而是奔了账房,将值夜的伙计迷晕之后,翻出今年的账簿,带走之后迅速抄录,在凌晨时分再物归原处。他虽然只有三天的时间,但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只能这么办,而不是偷。 这三天,唐光远都是白天睡觉,晚上抄账。当然最后一夜抄完今年的账本,又顺走了三四年前的账之后,他还在孟简昌的茶水里下了药,见这个家伙一点儿警惕都没有的喝了下去。看来拉肚子就能拉到他腿软了。 天亮之后,唐光远一大早就退了客房。而后拉着自己的马匹出了城。走到官道上,想起今天孟简昌一边儿拉一边儿等自己谈买卖,他虽然挺想回去看热闹的。但是他其实更想回去见商锦蓉。这些日子自己这胃就跟受了nüè待似的,吃喝不好,恍惚间觉得自己都有点儿见瘦了。 不过此时此刻的商锦蓉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一大早舅妈就带着表妹和表嫂过来了。虽然她们本来不想说。但人都来了,不说怎么可能。无奈之下,焦氏才道,是李仁和商燕华打起来了。两个人都受了伤。但周氏这个泼妇愣是带着几娘家冲到了他们家,就赖着不走了,让他们赔钱了事。李善义担心家中女眷害怕,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女看到这样不要脸的女人,所以就让儿媳带着孙媳和孙女去了望月山庄。毕竟他们也就这么一家亲戚,不住过来也没地方去了。 商锦蓉一听,火气当时就上来了。她将舅妈和表嫂表妹安抚好了,然后跟娘说了一声,就要带着人去李家。 张氏知道自己拦不住。但是她有些话也不得不说:“婉儿。娘知道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别说是你,娘都跟着气得直哆嗦。可是你应该也清楚,周氏那个样子,就是为了讹诈银子。不达目的他们不会罢休的。” 商锦蓉点头:“娘,您放心。您儿媳旁的本事没有,整治这样的货还是可以的。就算是花银子,我也不会花在商家人的身上。外公一家受了这么大的罪,其实还不是都因为我。娘,您帮我安抚一下表妹。她年纪还不大,我怕她被那泼妇的样子给吓个好歹的。” 张氏叹了口气:“这个你放心。但切记,不要让自己受伤。娘如今可就剩下你一个了。” 商锦蓉拉住娘的手,表情十分郑重:“好。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我这刚刚才好没多久的伤口,我可不能让它再裂开。我会带着人去的。” 素chūn必然是要跟着的。商锦蓉又带了四个婆子和两个小厮。让那两个小厮赶车,他们六个女人坐在了车里。 那四个所谓的婆子,最大的王氏也才四十一虽。是外面赶车那王二奎那老婆。这两口子是起初是逃难来的,后来实在是没法子,才自卖自身。可这一入奴籍,你就是一辈子的事儿。碰不到那好主子,真就没有重新恢复良籍的可能。可二奎逃难的时候伤了身子,两个人注定无儿无女,饭都没地方吃呢,哪儿还能想什么良籍不良籍的。后来辗转被李善义买下来。见这俩人是个憨厚老实的,被前主人nüè的是在不像样子,也是善心发作。所以这两口子把商婉儿当救命恩人一样看待。自然忠心耿耿。 一开始山庄里的人都不清楚大少奶奶的娘家有多么奇葩。头几天商燕祖来了之后,素chūn就没忍住,多说了几句。商锦蓉觉得这事儿早晚也瞒不足,与其让他们乱猜,不如就说出来痛快。反正早晚也得上手来撕,不攒足了这些人对商家人的唾弃鄙夷,效果还得打折扣。 于是这会儿这几个跟着去的人,都在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要动手。这王氏就问:“大少奶奶,您说一会儿我们怎么动手?” 商锦蓉笑了:“别急。听我的指挥就行。我让你们上去挠,你们就上去挠。我让你们扒她们衣服你们就往下扒。那周氏不是不要脸吗?那就不要得再gān脆一点儿。反正咱们都是女人。到时候让二奎和何三在门外把守着。这门不开,他们就告不了咱们,也没理由告咱们。那还不是咱们随便收拾。” 谁也没想到她们这位大少奶奶是存了这个心思。这招虽然yīn损,但是想想,对付不要脸的人,怎么可能用要脸的招数。只有更不要脸才能有胜算啊。于是众人纷纷点头。 年纪最小的郑氏还是有些担心:“可是那个周氏不是还带了娘家人?好几个男人呢,咱们能打得过他们?” 商锦蓉看着他们:“这就要看你们的了。到时候他们那些男的敢碰到你们一根毫毛,你们就大喊救命,到时候自会让那些周家人不敢轻举妄动。何况二奎和何三也不能只当看门的摆设。要真动了手,豁出去了,算上我舅舅和两个表哥,还打不过他们?” 虽然商锦蓉“战前”工作做得不错。不过没经历过这些的女人们都紧张得不行。可是一旦到了现场,看到周氏那撒泼打滚的样子,她们火气一上来。什么担忧和顾虑就都不见了。毕竟真欠抽的人让人看了就手心刺痒,不打几下子,怕是能把自己憋疯。 商锦蓉看着坐在地上的周氏:“堂堂秀才的儿媳,居然坐在别人的院子里撒泼打滚。也不知道是你们周家的家教这么下作,还是商家的家风如此不堪。” 周氏看李家的女人走了,就更是得意了。她很清楚李家的男人不敢碰自己。现在没有人敢近自己的身了。只要自己坚持闹下去,那李家就必须得给银子赔礼道歉。她的目标是没有一百两银子肯定不走。那丑丫头去聊了一夜就能那会一百多两银子的东西。就连头两天商燕祖那个死不要脸的,去赔笑脸都能拿回十两。她就不信只有他们二房什么也捞不到! 可是这会儿商婉儿过来了,身后还跟了七个人,而且女的居多,她就预感到事情要不好。“你少说废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李家老二打了我男人。就得赔钱!” 商锦蓉咋舌:“好一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谁有空,去把商燕华那个怂包软蛋给我拎来!一个男人挨打了,让自己婆娘来闹腾,他活着也是没什么意思了。gān脆就弄死得了。反正你们商家人也早就把我许给了牌位嫁给了死人。我把他给弄死,然后再杀人偿命。你看怎么样?不然你替你那不是男人的当家的去死如何?我捅了你,我给你赔命,可好啊?” 周氏以前可没少欺负商婉儿。可是自从商婉儿那次自杀之后活过来,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不但每次争吵她都拿不到好处。而且她总觉得商婉儿身上又一种yīn森的感觉。尤其是现在说的这些话。直接把死啊偿命啊说得这么gān脆,那眼神里透着光芒,似乎说这些话做这些事让她十分兴奋。也是这种兴奋让她恐惧得很。于是坐着往后蹭了几下。“你别过来!你想gān什么!” 商锦蓉自然只是说一说。她的命来之不易,那可金贵着呢。怎么可能去给这种万人嫌抵偿对命。不过看到周氏这个怂样,她就知道要怎么对付了。这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的蠢货。跟商婉儿记忆力那种厉害真是一点儿都关联不上。“我要gān什么?不是你说的杀人偿命吗?” 周氏本能的咽了下口水:“我,我,我是来要赔偿的!” “啧!”实在是忍不住。商锦蓉撇了下嘴:“要赔偿?行。二哥,你过来!” 李仁方才家你表妹带人来了有些吃惊。他算是李家跟商婉儿接触最少的。所以对这个表妹的性子也不是太清楚。虽然听爷爷爹娘和大哥大嫂都说表妹是个顶聪明的女人。但是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表妹彪悍成这样。方才那说话的样子他都觉得脖子后面冒凉气儿了。这会儿听到表妹叫自己,他赶紧跑了过去。 商锦蓉见二表哥这样,有点儿哭笑不得。好在院子里还有五个膈应人的货在,她倒也笑不出来。“你上伤儿了?” 李仁有些脸红:“肩头上青了两块。胳膊上这块被咬了一口,肉差点儿被咬掉了。还有脸上的伤你也看到了。肚子上还有两个淤青的脚印。” 其实除了胳膊上那咬出血的伤口有点儿下人。鼻青脸肿根本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小时候跟人打架还造成这样过呢。不过看上去的确怪惨的。难怪把就把和表嫂表妹吓得不轻。“不用避重就轻。你那会儿都吐血了,把舅妈吓成那样,还当我不知道呢?这可是内伤你懂不懂?” 李仁真不懂。他压根儿没有吐过血啊。不过他也立刻明白了表妹的意思:“我这不是怕你伤心么。” 商锦蓉扭脸看向周氏:“你看到没有?你男人属狗的,还带咬人呢。瞧瞧我表哥这身上脸上的伤,还不用说吐了口血,肯定是有内伤了。你要是觉得你男人要赔偿,那我表哥也得要,要不你把商燕华叫过来,咱们一起去衙门找仵作验伤?看看到底谁该赔谁多少。你也别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如何?” ☆、第89章 第89章 周氏哪里能答应商锦蓉这样的要求,她是为耍赖讹人而来,若是这样的事情都能答应,那还叫讹人么。于是她立刻拔直脖子:“我家相公都已经起不来chuáng了,你们还想让他来跟你对峙?你这是想要他的命吗?我告诉你,你不要胡搅蛮缠。李老二伤了我相公,他就得赔钱!” 商锦蓉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轻易的滚蛋,所以这些话也不过是给外面围观的人听罢了。她可以不要脸面的跟商家撕,但是自己的外祖父一家本来就刚搬来一年多,要是再被这么一闹腾,将来怕是要更多人来嚼舌根了。所以今天她一定要把商家的脸面踩到地上再碾上两脚,这才能让李家在舆论上立于不败之地。至少被人讲究的时候。也的说是商家人甚至包括周家人不是个东西。 于是听周氏说完,商锦蓉冷笑:“你说起不来chuáng就起不来chuáng了?今早他们俩动手的时候,可是有人看到的。是商燕华挑衅在先。对我二表哥出言不逊甚至羞rǔ李家。我二表哥还嘴之后,是商燕华先动的手。你肯定不懂什么叫先撩者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先挑衅动手的那个,一定是罪魁祸首。你要么,现在滚蛋,去衙门告状,说我二表哥是打了你男人,你要求赔偿医药费。到时候有仵作验伤,自然知道到底谁该赔谁。要么咱们就私了。你要赔偿,行。像我刚刚说的。把商燕华叫来。你不是说他起不来chuáng吗?抬过来啊!找郎中来看看,咱们看看都有什么地方有伤。内外都别落下。到时候互相赔。你要是舍不得银子。让我表哥把你男人也打到吐血,然后找条狗来咬他一口,也算了事儿。或者你男人真的昏迷不醒,我也让我表哥不反抗,被你们打到昏迷不醒。这可否公平?你敢不敢跟我较这个真儿?” 在这群人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解决方式。可是一旁的周氏的一个娘家人,却是听出来了,这个商家曾经的嫡长女,居然用的是那些地痞流氓的平事儿法子。而这个女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把她表哥的命当回事儿,满眼都是要收拾周氏和商家的意思,甚至那状态里透着十足的兴奋,仿佛她来就是为了继续打架的。这让他觉得不寒而栗。于是他蹲下来跟自己的表姐耳语了几句。 周氏其实心里也慌得很。但是她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你少在这儿巧言狡辩!我就知道我相公被打了,你们要赔钱!” 这话就像是烂在过里的粉皮,没完没了不停的翻上翻下,看着都让人膈应。商锦蓉本来也没给周氏留下多少耐心。所以这会儿听她再说这句。当是就往后退了一步。“行。你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你没脸到底。你们四个,上去把这个贱人的衣服给我扒了!” 后面那四个半大婆子早就被周氏那死不要脸的德行给气到了。所以这会儿终于等到了主子的吩咐,立刻就上了前。但之前商锦蓉跟她们jiāo代过,一开始不要真扒。毕竟这个时代女子的贞洁还是相当重要的。她是要解气,但却不是要让周氏去死。这货还没有该死的罪过。但是如果她还是那么不要脸,这表示扒了她也不会死,毕竟皮厚扛得住。 周氏是真扛不住,害怕之下立刻翻身而起,躲到了娘家那几个男人身后。 而那几个男人也不能真的看这他们周家的女人被人扒衣服,所以他们把周氏挡住之后,上前就要阻拦。那接下来的事儿就依计行事了。周家那几个男人的手还没等碰到她们四个呢。她们就尖叫了起来。而且一边儿上去挠,一边儿大喊什么“狂徒”“色鬼”“登徒子”之类的。 女人的贞洁重要,男人也得要脸啊。周家好歹也是小富之家,不能说有头有脸,但也是要面子的了。这几个男人听她们这个喊,哪里还敢真的动手。于是就只能等着挨挠挨打。这下他们是真扛不住了。 商锦蓉看着也差不多了,然后让素chūn告诉外面的二奎和何三将门打开。然后大喊了一声:“周家人欺人太甚,怎么能打女人,真是一群不要脸的狗东西!跟商家那软包蛋果然是一路货色!” 得到信号,四个人赶紧跑了出去。出去就说周家男人多不要脸,女人之间斗口,他们还带上手的。又说那商家的儿媳妇儿来李家讹诈银子,李家的女人都被吓跑了,简直就是个泼妇。这商家男人就是个只能靠婆娘的怂包软蛋,先挑衅别人动手打不过人家,就让女人来撒泼打滚。真是好一个秀才家风。 外面的女人们说这外面的话。里面你的周家男人见门开了,那还不赶紧跑?这事儿本来也没他们多少好处。不过是听了周氏的话,觉得可以讹到几十两银子出来,然后他们分一分,也能有十两八两的好处。可现在看她们不但一文钱的好处捞不到,还被这群女人挠得身上疼得直咧嘴。最可恨的是她们这指甲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弄这么尖的,从衣服外面都能挠到肉上。脸上受伤根本没上,但胳膊后背前胸估计都得有血了。 周家男人们跑了,周氏自然也要溜之大吉。她很是被商婉儿和她带来的这几个下人给吓得不轻。这阵仗她哪里见过。于是跟着也跑了。 他们是跑了,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啊。有那好事儿的,还跟着他们一起跑,一边儿一边儿问是不是商秀才家的儿媳妇儿啊?商秀才的儿子为什么在他们琉保跟李家的儿子的打架啊?还有之前李家和商锦蓉回去全和镇上坟的时候跟那些老友旧邻说起商家是如何对待李悠娘和商婉儿的事情,谁都有个亲朋好友,聊天的时候哪个不是聊的东家长西家短。所以这些事儿在有些专门喜欢八卦的人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于是追问的话题里,还有关于商家这个儿媳妇儿是不是跟商家那个继嫡妻来欺负嫡妻娘家人的? 不过周氏和周家人逃得多láng狈商锦蓉不在乎。等到她让素chūn把那四个婆子都叫回来之后。让他们关上院门,而后就让众人跟着进了屋。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过去。所以舅舅,您要带着二哥去找捕头或者是师爷报案。”这是商锦蓉给的意见。 但是李鑫珏却有些犹豫。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对官府都有抵触的心理,有理没理都不愿意跟官府打jiāo道,觉得极其不吉利。“我看就没必要了?商家和周家这次这么丢人,还能带人过来?” 商锦蓉摇头:“不是带人过来。商从仕什么人咱们难道不清楚吗?他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他的那张脸皮。可今天的事不光是周家脸面无光,商家的脸更是丢尽。为了给自己找颜面,他会以秀才的身份来做什么,您想过没有?商燕华到底也是有伤的。只要他们先到衙门,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反咬一口。说是表哥身上的伤是自己伪造的。所以现在以防万一,谁先鸣冤,谁先验伤,谁有好处。至于这种事,官府处理起来也都是各打五十而已。根本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理。但是咱们跟他们现在是两个县的人。这也关系到两个县的县太爷谁丢谁的脸。” 李善义听完那之后点了点头:“婉儿说得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商从仕那种人,为了自己的脸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一点的确不可不防。” 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又外公的支持,这就要劝多了。“所以现在事不宜迟,舅舅,您和二表哥赶紧去。” 爹和外甥女都这么说了,两个儿子也都点了头,李鑫珏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坚持的。于是赶紧就带着李仁奔了官府。而之前买铺子和买地的时候他们多次跟师爷和县丞打过jiāo道,也都是花了一些银子的。这事儿不是要击鼓鸣冤,所以找他们父子二人也算轻车熟路。 等到爹和二弟去了衙门。李良才说:“婉儿,不然你先回山庄?方才你们这一出弄得可是够大的。外面围观的那么多,你久留也不好看。” 商锦蓉笑了:“还能有多不好看?我本来也没什么好名声。再说了,事情都做完了,我彪悍的名声必然会传出去。索性我就更彪悍一些。这也没什么不好。不然我和娘两个女人在庄子上,有铺子有山又田,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背地里打主意呢。我要是没有震慑住那些心有不良企图的人,将来怎么立女户自己顶门过日子?” 李良听表妹这么说,倒也无法反驳了。“可是……这样其实真的不是很好。” 商锦蓉摇头:“不。还不够。我现在就带着人去全和镇,表哥,你要跟着我。我去找商燕华算账。我要让商家给我一个jiāo代。是不是他们要bī死我这个被塞给死人做媳妇的女儿才算罢休。表哥,愿不愿意跟我去?” 一听去商家找茬,李良当然愿意。可是这次是李善义有些迟疑了。“婉儿,这样不合适。毕竟商从仕是你的亲生父亲。” 商锦蓉看着李善义:“他不配是!外公,您要知道,太善良是没有好结果的。比如您和舅舅舅母,比如我娘亲。再比如我的公婆和我那没见过面的相公。你们所有人都是好人。比起商从仕那一大家子,比起赵家二房那对畜生夫妻。难道好人就应该被人欺凌之后告诉自己好人会有好报,却不对自己的遭遇反抗吗?自怨自艾毫无意义,我们觉得我们自有天佑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好人我要做,但我却不要做被人欺凌的好人。我要让伤害我的人知道,动我一根汗毛,我要他百倍偿还。而且能让商从仕不去官府折腾的唯一方法,就是我现在去折腾他们。” 李善义仍旧眉头紧锁:“外公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可是……你不是都让你舅舅和二哥去衙门了。” 商锦蓉笑了:“那是以防万一的防守之法。可我也没说过只防而不攻啊。外公,您放心。我心中有数。除非商家有人敢出来给我一刀,否则他们不可能从我这里落到半分好处。” 最终李善义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孙子和外孙女带着人坐上了马车。而外面看热闹的人其实也没有完全散去,见李家外孙女的马车直是奔了全和镇的方向。他们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有更多热闹可看。 路上。素chūn一脸兴奋的问:“大少奶奶。到了商家,咱们是要像方才一样大打出手吗?” 商锦蓉摇头:“当然不。那样就是咱们上门无礼了。既然要让他们丢脸,自然是让他们无可奈何。过一会儿你们就听我的。我说跪你们就都跪下。我一哭,你们就都跟着我哭。一会儿到了全和镇,素chūn你下车去买纸钱儿,咱们到的时候大概也要到傍晚了。掌灯之前来点儿纸钱儿飞舞,应当气氛会很不错。” 看着自家大少奶奶一脸笑容,车上的五个女人都觉得不寒而栗。素chūn是跟着商锦蓉久了,见识过自家主子跟赵家二房斗智斗勇的样子。所以她心中虽然也觉得有点儿瘆得慌,但更多的是佩服。可是另外四个女人却是没见过的。就今天她们听命做的这些,那都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招数。而且一想到漫天飞舞纸钱的样子……她们几乎都在心里有了这样一个认知。那就是大少奶奶惹不起,完完全全的不能得罪。 马车在路上,商锦蓉的心里其实也挺不安。她知道今天自己的举动非常激进。但是商家人没看好自家的人,让她来自己的外祖家撒野,这要是不发狠压下去,那就等于是自己害了外祖一家不得安生。这样的事她当然不能让其发生。 所以今天这一仗,她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否则这一次让商家觉得她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将他们撵走。那下一次他们再来的时候,是不是就真的只能见血了? 撩起车帘,看了一下外面yīn沉的天空。她深吸了口气。此时此刻,她想起唐光远,若是这个男人在的话,或许她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只能看自己的演技了…… ☆、第90章 第90章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到了商家的大门口。而这时候,商家院子里也正在吵闹之中。所以当听到外面砸门声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相当烦躁。可是等到看门的老头儿打开门之后,看到是商锦蓉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男男女女,他就是一哆嗦。也顾不上腿脚不利索,赶紧跑进去给商从仕报信儿了。 商从仕一听是商婉儿带着人到门口了。周氏原本是跪在地上被罚呢。这会儿一听商婉儿居然来了,她可算是找到机会了,赶紧说:“父亲!您看!她根本就是故意羞rǔ咱们商家!根本不是儿媳我去闹事啊!” 商从仕并不打算听周氏的哭喊。但是这时候商婉儿的出现,的确让他找到了一个真正发泄的出口。于是他一拍桌子,大吼:“让那个不孝女滚进来!” 看门老头儿却有点儿犹豫:“老爷。我觉得大小姐不可能听您的就进来。” 这么一说,商从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就更窝火了。“难不成还要我去请他进来?你去告诉他,要么就自己进来磕头认错!要么就滚远点儿,不要在我们商家门口丢人现眼!” 老奴咧了嘴,但也只能遵命招办。毕竟他吃的是商家的饭,再觉得大小姐可怜也没辙。于是他出去之后,有些哆嗦的跟商锦蓉说了商从仕的意思。 商锦蓉知道老奴心地不坏,而且也预料到了商从仕的嘴脸,所以她并没有意外。“这不是你的错。你回去。就告诉商老爷,就说我赵商氏今日上门讨要个说法。要么就在门口同我说清楚。要么我就到全和镇的衙门击鼓鸣冤,告你们商家二少奶奶周氏伙同其夫极其娘家主人对我外祖一家殴打并且讹诈。” 老奴的汗都下来了。“大小姐,您这,这让老奴可怎么说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并非是要为难你。这样。你就将我说的那些话告诉商老爷。然后告诉。如果他不带着周氏出来对峙,把事情跟我说清楚。那我这就即刻转身去衙门。另外你还告诉他,你看到外面现在还没什么人围观。” 果然还是商锦蓉了解商从仕的嘴脸,所以老奴进去说完这些之后,商从仕立刻就让钱氏带着周氏还有商燕祖到了前院儿。怕丢人,商从仕并不想到门口跟自己的女儿对峙,所以他让儿子去把商婉儿给叫进来。 看到商燕祖,商锦蓉就知道商从仕是怎么想的了。“我可不想踏足商家半步。更何况在商家宅子里,我度过了噩梦一般的十几年。商大少爷,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但你也应该知道我有我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去碰我的亲人。贵府少爷挑衅在先出手在后,伤了我二表哥。这且还罢了,男子之间打架斗殴各自有伤,那就自认倒霉。可你们家二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去我外祖家撒泼打滚儿,坐在我外祖家院子里就不走。bī得我舅母表嫂表妹只能逃到我家去避难。怎么,堂堂秀才公的儿媳就能gān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来?我的要求不高。我就是要让周氏亲口说出来,到底李家要不要赔偿你们商家的医药费。免得将来为了这件事纠缠不清。我想李家和你们商家不应该再有一文钱的关系。” 商锦蓉的声音不低,所以在院子里的商从仕听得一清二楚。原本就气的心脏疼,这会儿他都要背过气去了。 周氏根本没想过商婉儿会追过来,对自己步步紧bī。自然回来之后,她说的就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内容了。甚至有很多事她根本就没讲。就比如坐在李家院子里撒泼打滚儿,还把李家女眷都吓跑了的事情,她就没敢说。毕竟这么一来李家就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子在人家院子里做这种事,她也知道是丢人的。 所以这会儿商从仕的手杖一杵地,她立刻就是一个哆嗦。“父亲,您听我说,不,不是这样的!” 这时候商燕祖从外面进来。“父亲,我相信长姐没有撒谎。她也没有那个必要。若非是二弟妹做得太过了。长姐没道理大老远追到家门口来要个说法。而且二弟回来的时候都说了,他跟李仁打架,把李仁打的浑身是血。二弟妹怎么还能去李家找人家要医药费?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时候商燕华不乐意了:“大哥,你什么意思?你怎么帮着外人挤兑我媳妇儿?” 商燕祖眉头紧锁:“二弟。现在说的是家风一事,先别说长姐也不能完全算作外人。即便拿她就是外人,也正因为是外人,二弟妹才不能做出这种丢人现眼败坏咱们商家门风的事情。现在既然你接了话,那我问你,你回来的时候说你把李老二打到浑身是血的事情是真是假?” 其实这话是商燕华回来chuī着说的。他那个德行回来的,总不能说被李老二打得头疼了,自己灰溜溜的被打回来了?而且他实际上也是把李仁的脸上打出了伤。所以也不算能chuī得太过分。如果是为了维护自己老婆,他本来应该说自己是被打了。但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尤其外面还有商婉儿和李家老大,他就更不可能往怂了说了。所以他只能仰起脖子回答:“当然是真的!” 周氏差点儿气吐血。可这会儿被商燕祖拿到了理,他自然不能轻饶:“父亲,您看!二弟妹这样无理取闹,欺负到李家的女人们都跑去了长姐那边求救,长姐必然觉得是因为我们要对付她的外祖家,所以不得不出头。这事儿说到底也是二弟妹挑拨在先啊!” 这时候,钱氏忍不住开口:“燕祖,你不能帮着那死丫头挤兑你弟弟?” 商燕祖眉头紧锁:“母亲,您这么说是指儿子故意针对二弟了?您这么说,这不是冤枉死儿子了吗?儿子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商家不丢人现眼吗?父亲,儿就要您的一句话。这事儿是儿子说错了吗?您教育我们兄弟姊妹要刚正为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难道不对吗?” 这一手还真就是商燕祖从商锦蓉身上学的。当初商锦蓉离开商家之前的那些话,后来商燕祖都仔细琢磨过。他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这个废物姐姐原来一点儿都不废物,她还很了解商家所有人的性子。尤其是对付父亲那些话,虽然在他们听来句句都是可笑的,但是在他们老子的耳朵里,就是不愿意也会照她说的去办。那之后,他就一直寻找跟亲爹这么说话的方式,如今也已经驾轻就熟了。 因此商从仕自然要站在大儿子一方,毕竟大儿子一直也都是在说维护他的尊严和商家的脸面。“你们这群女人懂什么!燕祖说的才是正经事!难道就为了你们算计那几个银两的事情,就要让商家的脸面尽失吗?周氏,你去给李家人鞠躬认错!这件事儿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方才外面没围几个人,那不表示现在还没有。 周氏哪里能肯:“父亲,您不能豁出去儿媳的脸面不要,就为了商婉儿?” 商燕祖冷笑:“二弟妹。你在李家院子里撒泼打滚儿,带着娘家人胡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脸面?是你先把商家的脸面丢掉了,如今让你去认错,有何问题?更何况,长姐是长女,你只是弟媳。她的名讳是你这般叫的吗?二弟,你的夫人,你自己没点儿说法吗?” 商燕华当然不愿意让媳妇去给李家认错。可是他也不是完全看不出现在的情况。大哥摆明了跟那个丧门星站在了一方。毕竟他能从商婉儿的手里拿到银子。而且自己也是嫡子,将来家里的产业自己也可以分,所以他早点儿让自己失了父亲的疼爱,那将来分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肯定更少。这些利益关系他是清楚的。所以这一次他也很生气周氏为什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最终,为了维护自己在父亲眼里的形象,还bī着周氏去认了错。 看到商燕祖带着几个婆子将周氏搀扶了出来。商锦蓉就知道今天用不上那些更“凶残”的招数了。没能洒出来的纸钱儿有些可惜。不过这儿不能撒,明早到坟上撒也一样。 看到周氏跟自大哥鞠躬认错,表示再也不回去无理取闹了。李良长出了一口气。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商燕祖又说了几句“一家人”之类的,商锦蓉就说他们要告辞了。 商燕祖知道商婉儿不会进家门的。所以他早就安排了商柳儿过来,这会儿商柳儿已经在门口偷偷看外面的长姐了。这会儿听大哥叫自己,她跑了出来。“大哥。” 商燕祖一副好兄长的样子:“知道你想长姐,所以让人去叫你了。” 商锦蓉还真是有点儿担心商柳儿之后过的什么日子。于是索性就跟商燕祖说:“不然我带着柳儿去我外祖家住上一夜。我们姐妹有许多话想说。” 商燕祖赶紧点头:“自然没问题。柳儿,别再要长姐的东西。她现在一个人照顾着婆婆过日子,也不容易。” 商锦蓉差点儿吐出来。不过还是给了他一个勉qiáng算是笑容的表情,然后就拉着商柳儿上了马车,奔了李家。毕竟天已经全黑了。他们今夜就得在全和镇住下了。 李良打开院子,素chūn立刻带着何三去街市上买晚餐。其他四个婆子赶紧给主子们收拾房间。二奎收拾马车铡草喂马。李良则将表妹叫到书房。 “婉儿,锦儿你这招真是简单好用。” 商锦蓉笑了:“我原本也没以为会这么好用。所以还是要感谢商燕祖。” 李良其实没完全听清楚商燕祖在里面说什么。但是猜也猜到了,能在其中说出对他们有利话的人,只有商燕祖无他。“我很好奇,这个货会因为你你十两银子就站在你这边?” 商锦蓉摇头:“别忘了,他们俩是商家的嫡子。虽然商家没什么大的产业,但多穷的人家兄弟分家都有可以争的。更何况商家还有良田和几个铺子。商燕华娶的是钱氏的外甥女。而且也是周氏在跟着钱氏学习掌家。而商燕祖的妻子虽然是主簿的女儿,但是却是个胆小怕事的。娶回来之后根本不是周氏的对手。所以商燕华不可能不想争夺更多的家产。那商燕祖自然不能让喽。他们两兄弟之间,也不是暗地里争斗一日两日了。也就是商从仕和钱氏还以为他们俩的儿子兄友弟恭呢。” 李良一脸的鄙视:“这一家人不思努力,只想着占别人的东西。活该越过越穷。” 商锦蓉却叹了口气:“但他们却因为占了娘和李家的东西富有过。想想就觉得讽刺。” 李良也眉头紧锁:“但老天爷有眼。他们早晚都还都得过穷困潦倒的日子。” 这一点商锦蓉也很确信。毕竟就算他们作不到如此,他也会为商婉儿和李悠娘复仇到让他们如此的。“大哥,明天一早咱们再去给我娘上坟。但之前咱们先路过商家,我要先把柳儿送回去。然后从坟地那边直接赶车回琉保。今天还是早点儿休息。我先天不亮就出发,最好天还没亮就在坟上离开。” 李良有点儿不理解:“gān嘛弄那么早?” 商锦蓉笑了:“因为那个时间点,撒纸钱儿才有气氛啊。” “……”李良被噎了一下:“你是想吓唬商家人?” 商锦蓉笑眯眯的:“除非柳儿回去之后,他们知道我要给娘上坟不偷偷跟踪。否则这天似亮不亮的时候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儿,再有几张落到他身上。这得多带劲。” 李良揉了揉太阳xué:“婉儿。到底他们之前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你怎么能想出这么吓人的法子。”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吓唬他们算什么。” “也是这个理儿。不过商柳儿这丫头,靠谱吗?我见你对她也是真心实意。” 商锦蓉叹了口气:“她也一样是个可怜人。无所谓真心还是假意。我也不会让她有什么机会伤害和背叛。但离开商家之前,她是我感受到的唯一一丝温暖。我不想让自己彻底的冷血到没有一点儿分辨能力。” 李良皱眉:“说什么呢。你哪儿冷血了?你的心肠不知道有多好。对所有人,就连下人都真心实意的。” 商锦蓉笑了,但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说起“真心实意”这四个字,她自己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也没给过几个人。 ☆、第91章 第91章 商柳儿的心情忐忑至极。她是想见商婉儿,但是她却不想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出来见她。但商燕祖一定要把她给推到前面,她也无可奈何。现在长姐要让她过来住一夜,她也无法说不。只是心中的担忧隐藏不了,商锦蓉一进屋就看出来了。不过其实她只用想的,就知道商柳儿今天的处境实在难受。 将热乎乎的牛奶送到商柳儿手中,商锦蓉坐到她身边:“喝点儿牛rǔ,暖身安神最好了。” 牛rǔ的香气飘到鼻子里,但商柳儿却没有一点儿喝的欲望。“姐……” 商锦蓉轻轻地拍付了一下她的手背:“别担心。商燕祖能让你跟我来,就自然不会让你回去遭罪。否则下一次你我见面之时,他还能弄到好处吗?他这个人,虽然不要脸,但却没有蠢到商燕华那个地步。而且只要拿些东西回去,他们也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 商柳儿连忙摇头:“不行啊大姐。你要是每次都给我拿东西的话。他们要是时常把我忘你那儿送可怎么办?我知道你根本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我也不愿意做他们拿来jiāo换银子的筹码。而且我很清楚。姐姐比银子更重要。” 商锦蓉笑了:“你能这么想,姐姐就放心了。但东西是一定要拿的。却跟银两没有关系。我已经吩咐人去给你准备书本了。明日一早,我会天不亮就带你回去,然后你拿着那些书本。他们问你我给你书本做什么,你就说我说的,你是秀才公的女儿,怎能大字不识。然后你就说你也觉得有道理,要是将来嫁出去,自己不通诗书,将来在婆家肯定被人笑话。说不定还要笑话娘家没把她当回事,也笑话娘家都以貌取人不待见自己的女儿,他们婆家自然不会看得起。” 这些话都是实话,所以商柳儿听了之后,叹了口气:“其实这些都是必然的。” 商锦蓉摆手:“姐不是让你贬低自己。目的是为了让你日后可以识文断字。如今我在庄子里当家做主,我婆婆你也知道,是个顶好顶和善的人。如果你在商家过不下去,我可以将你接出来度日。但前提是你不能真的出了商家宅子里那点儿事之外一无所知。所以读书很重要。而且你开始读书了,钱氏胡氏周氏只要一想折腾你。你就抱着书说学问有多重要。若是没有学问,父亲那里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尊重。她们怎么能如此亵渎圣人言。这是为了让你不再被她们奴役。” 商柳儿听着都有些懵了。“这真的能行吗?只是用读书这个方式?” “不能全行。但是你只要把我的想法跟你姨娘说,她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而后她自然会帮着你躲开她们的折磨。不过柳儿,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你告诉长姐,你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商柳儿对这个问题很迷茫。“我……还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找婆家?” 商锦蓉点头:“当然。别人家的女儿不行,但我商婉儿的妹妹就可以。至少姐姐要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想到家中那些男人,商柳儿眉头紧锁:“若是让我自己选择。我要终身不嫁。我完全不知道成亲嫁人有什么好的地方。或许只是换一个地方受罪,换一个地方看争吵,甚至是参与到争吵里。而且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一眨眼就会忘记曾经口口声声说喜欢的女人。而女人就要在院子里等待一日又一日。我这个相貌,再有我也没有什么的才情,连好厨艺都没有。拿什么留住男人的心呢。要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就好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就是商家那些垃圾造的孽。可别说是在这本就男尊女卑的世界里,即便是前生的自己,有钱有才有貌又一心一意,结果换来的不一样是背叛。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呢。“唉。既然如此,那长姐就不给你寻找合适的人选了。但你不可能一直留在商家做老姑娘。他们不会允许的。一时之间我也没有办法,但商家有人要给你议亲,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找人告诉我。” 对商柳儿而言,可以单身一人不过就是个梦。所以她根本也觉得在这件事上长姐可以帮自己做什么。只是能有人听自己说这些没有边际的言语,她就已经很开心了。尤其是姐妹俩躺在一起,她听长姐说起一些有趣的事情,这对她而言,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幸福时光了。 次日,还是商柳儿比商锦蓉早醒了一些。她心中想着昨天睡觉前长姐跟她说的今天的计划。心中其实也隐隐有些期待。对于大娘,连她娘也只间过一面病容,更别说是她了。但钱氏做的那些事,她娘却是都知道的。自小看着长姐是怎么被nüè待大的,她自己也没好得了多少,对商家的怨恨自然是刻入骨髓的。若非是有反骨在胸,商柳儿如果只是懦弱的女孩儿,她当初就不会真心要照顾商婉儿。所以这也是商锦蓉为什么会愿意照顾商柳儿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这些原因,想到今天商家上下都要过不安稳,她就不自觉的心情大好。 商锦蓉醒来之后见东西都都是妥当了,很是不好意思。“说是我要早起,结果还是我最晚。” 商柳儿笑道:“长姐一路辛苦了。昨天又跟周氏折腾了半天,哪里能不辛苦呢。你还是先喝一碗粥再上车。免得吸了凉气再让胃口不舒服。” 商锦蓉坐下来喝了粥,心里舒服得不得了。“柳儿,记得见机行事。如果有事儿,去找城东毕家杂货铺的掌柜,那铺屋是我的,我回去的时候会跟他说一声,如果你有事要帮忙,他会去山庄找我。” 商柳儿点头:“多谢长姐微博顾虑周全。其实……我觉得自己可以扛得住。” 商锦蓉笑了,没有再纠结这些,赶紧将粥喝下去之后,她还要赶着时间快一些将商柳儿送回商家呢。 计划进行得非常完美。每一步都在商锦蓉的计算之内。商柳儿回到商家之后,这么早天还没亮,商家人自然要问这是怎么回事。商柳儿说商锦蓉要去坟上看一眼再回去,所以赶着这会儿上山时间还能足够。于是心怀鬼胎的商燕华就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他跟上去。原本是想看看商婉儿到底想要gān什么。二也是带了一丈白布,打算趁着天黑的时候,装设弄鬼吓唬商婉儿出气,却没想到,他还这边儿刚把白布盖在自己头上,立刻就有纸钱儿落到了他头上身上。紧跟着抬起头,那纸钱可以说是漫天飞舞。而且这会儿天正是似亮似不亮之时。天上有光,空中有月,光线本就有一丝惨白之感。再在坟地之中漫天飘这纸钱儿,他自己还披了块白布,耳边再有商锦蓉假做的哭声。这可把这小子给吓坏了,直接就大喊了一声,也顾不上那白布就连滚带爬的朝着山下跑了。 李良去那把那白布拿起来。放到火盆里给烧了。“这王八蛋还想吓唬咱们。结果就这么点儿个胆子。” 商锦蓉笑道:“他没晕过去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不过这下回去,不大病一场都奇怪了。表哥,你找人偷偷传说坟地不gān净。” 李良不解:“为什么还要做这个?吓唬吓唬他不就得了。一时半会儿他们肯定不敢再去招惹咱们了。” 商锦蓉摇头:“我的目的并不是现在。而是日后。我不会让娘一直在商家的祖坟里受苦。你想,以钱氏的歹毒心思,她视我娘的坟都入眼中钉肉中刺,我可怕她将来偷偷做出什么伤害娘亲尸骨的事情。反正只要坟地里有问题,他们折腾来折腾去,事情就一定会被钱氏归咎到娘的身上。到时候我自然就可以把她接走了。” 一听这话,李良立刻点头:“我明白了。这事儿好办。都不用我说。明日我让仆人过来。” 商锦蓉点头:“这也对。一定要找个生面孔。” 回到山庄,张氏担心得不得了。拉住商锦蓉的手,见她身上没有被伤到的地方,这才放心。“你这丫头,吓死娘了。” 商锦蓉笑道:“娘。您看我带了七个人去,还有我表哥跟着。他们哪儿能挨到我的边儿啊。” 张氏叹了口气:“看你这话说的。在你外祖家的时候我倒不担心。到底也是在咱们县,咱们的人要比他们多。可你居然追去了商家,这怎么能让娘不担心啊?那是人家的地方,你到底也是商家的女儿,怎么都是与你不利的。” 虽然是唠叨甚至是磨烦了一些。但是商锦蓉却听着心里暖呼呼的。“这次是我临时起意,也怪我鲁莽。我跟您认错。日后一定不会这么莽撞了。但是这回商燕祖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倒是帮了个大忙。我倒真没làng费唇舌。”然后她拉着张氏进了厅堂,这才跟娘说起昨日和今早的经过。 一开始听着还挺揪心,但听到今早商锦蓉和李良这对表兄所为,张氏就想到了其他的:“你这鬼灵jīng,这不吉利的招数你也想得出来。万一沾染上不gān净的东西可怎么得了?” 商锦蓉在脖子上拽出红绳,然后把护身符扥了出来。“我带着广禅大师给的护身符呢。再说了,我是在母亲的坟前,心中无愧自然不怕鬼神。还有啊,相公会保护我的。所以您放心。没事儿。倒是把商燕华那个蠢货吓得不轻。而且我也不能不这么做。我也是有怕的。” 儿媳妇想把亲娘的坟迁走,而且李家也想把女儿葬入自家祖坟的事张氏是知道的。而且以前商锦蓉跟她闲聊的时候就说起过,她担心商从仕的那个继夫人会对她母亲的尸骨做手脚。所以商锦蓉这么说,她也就瞬间明白了。“唉。难为你了。娘知道你这是一番孝心。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就是不知道那商家的人还会不会继续折腾。真是太不像话了。” 商锦蓉也叹了口气:“这家人,肯定不会一直消停的。但连上今早坟地的事情,怕是少说能消停个半年。到时候再说,现在我也不想再琢磨他们了。看到他们我连饭都没吃好。娘,今晚咱们吃锅子如何?牛肉丸子的那种!” 张氏笑着点头:“好。只要你喜欢,娘就喜欢。这事儿我让桂兰吩咐下去,你去泡了个热水澡,然后休息一会儿。”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让人去烧水,然后回屋就把门给锁上了。 进入空间,就看到赵彦生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院子里看着一地的瓜果蔬菜。这让商锦蓉有些吃惊:“你gān什么呢?” 现在赵彦生的日子比在赵家的时候好多了。因为牌位也都搬了过来。所以他可以随意在山庄里行动。但商锦蓉是唯一可以正常跟他jiāo流的人,就算是一个鬼魂,可他的思维也是人类。因此每次商锦蓉进来,他都第一时间感知到,然后立刻过来跟她说话。但今天却是商锦蓉叫了他,他才回过神来。“啊!你回来了啊。我在研究这些东西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好吃。明明我也是按照你说的方法,按照菜谱的顺序做的。但是为什么味道那么难吃?”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何必为难自己。烹饪这种事需要天赋。你的天赋都在读书经商和药理上。你还想什么都会,抢我的饭碗不成?” 赵彦生叹了口气:“可是我懂的那些,有什么用?整日里在这里,除了读书抄书研究药铺。对你什么帮助都没有。我就想着,每天看到这么多灵植,要是能给你做些好吃的,不用你每天晚上回来还要先给我做吃的这么辛苦,那就好了。” 商锦蓉心头一暖。说实话,赵彦生是第一次想要学习厨艺,只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特级厨师做吃的人。“彦生,你真是太体贴了。” 赵彦生一下子就红了脸:“我……我这不是应当的。” 见这小子害臊了,商锦蓉也就没再逗他。毕竟她知道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赵彦生对自己已经有了感情。虽然她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界定为姐弟。但她知道赵彦生不是。可是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逾越,也没有办法逾越的。更何况她的确只是把赵彦生这个可怜的少年当成弟弟。她给不了回报,又不可能躲开或者是冷淡,那就只能绝不触碰边界了。“别纠结了。我来给你讲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保证你听了也觉得很过瘾!” ☆、第92章 第92章 随着商家这件事落下帷幕,山庄里也恢复了往常的安静。 很快,唐光远回来了。看到唐光远抄录回来的账本,以及偷回来的头几年的账本。商锦蓉咋舌:“还挺能赚的。这个孟掌柜,如果不是手脚不gān净,心肠也不好。还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手。我估计现在赵东阳应该在联系他。” 唐光远点头:“我就去了五日,抄完账本就走了。倒是没留意有没有赵东阳派的人。但就只说孟简昌这个老东西,就该反正一顿大嘴巴。” 商锦蓉笑了:“打他还得疼自己的手掌心。没有丝毫疑义。他爱财,就让他破财好了。你也辛苦了,赶紧去休息。” 唐光远一脸笑咪咪的。趁着这会儿因为是在看账本,书房里没有旁人,所以他压低声音凑到商锦蓉耳边:“我也不累。就是馋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这点儿出息。行。我晚上亲自下厨,专门犒劳你。反正这事儿也不需要瞒着其他人。你就等着晚上大家伙儿给你敬酒。不过我想让你帮我个忙。过两天你出去给我弄两只小猫两只小狗儿回来。偷偷的,别让别人知道。”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这偷偷的gān什么?你喜欢就光明正大的养呗。原本这庄子里也就是你说了算。你婆婆把你当心肝宝贝儿似的,还能拦着你?” “什么啊。我才没有闲心弄这些猫猫狗狗呢。我是要给彦生玩儿。免得他胡思乱想,自己跟自己较劲。” 说到赵彦生。唐光远皱了眉头。既然明白了自己对商锦蓉的喜欢,那听自己喜欢的女人说起他名义上的鬼丈夫,他能不酸么。“那你的意思还得让我把小猫小狗给宰了?我是有点儿江湖手段。但是我不会聚魂啊。”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不用弄死。我自又办法让它们去跟着彦生。”扭脸见唐光远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彦生在一个别人看不到也摸不到的空间里。我有办法将猫猫狗狗送进去陪他。” 虽然是解释了,但其实还是没有说出重点。唐光远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这已经是比以前进步许多了。就这么给了自己一些心理安慰,他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过两天就去找。但其实你为什么不让他出来呢?被关在一个地方,应该很闷?你要是让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我非疯不可。” “我也没有一直让他都在那里。但是他毕竟是鬼魂。那个地方可以滋养他的魂体。在外面毕竟还可能受到伤害。以前在赵家的时候,我是完全不敢让他出来。现在倒是好多了。偶尔我也会让他出来转一转。只是你们谁都看不到他而已。” “那他现在会不会就在咱们边儿上,看着咱们说话?”这么说着,唐光远故意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这么大个老爷们儿还怕鬼?你放心。他最近在自己研究怎么做美味,没心情出来。唉,好在我也不是太命苦。还有一个鬼相公知道心疼我,知道学厨艺给我做好吃的。不像有些人,就惦记着我给他做吃的。” 虽然听着是埋怨的话。但这种类比让唐光远有点儿醋意,但又觉得很酸慡。而且他居然品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当然,他知道商锦蓉只是性格很开朗,像个男孩子,而且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男女之间的jiāo流不会那么拘谨设防。但对他而言,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别这么说嘛。我这不是为你出力了。” “是是是。知道你劳苦功高。晚上给你开一坛子桃花酿。管够喝。喝到钻桌子底下我都不会拦你的。” 晚上这顿饭,商锦蓉心情大好的做了一大桌子。 梅子蒸鸭带咸中带酸,腌制的红梅子还有诱人的甜味儿,这让鸭肉的味道更加丰富。而且梅子的酸可以化解掉鸭子的油腻感,再搭配慡口的蔬菜,又添加了清慡的味道。商锦蓉还在其中加了一些既可以平喘润肺又可以增香开胃的香料。总共蒸了四只鸭子,不管是下人们吃的那两桌,还是他们这些内宅女子们吃的这桌,这鸭子的都是最先被“消灭”的。 鱼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就是后面的池塘里养的鲤鱼。虽然现在鱼还不大,捞上来挑最大的一条也才一斤多不到二斤。但每桌几条炸到香苏,又淋上了酸酸甜甜番茄酱汁的茄汁鲤鱼,拿来下酒是极好的。至少唐光远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见刘二叔也喜欢,他都想霸占过去据为己有了。 一桌子十道菜,一道汤,外加饭后每人一份梅子冻做甜点。吃得这些下人们各个小肚儿溜圆,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舒坦的吃过一顿饭。 张氏也用了不少,但是她向来吃饭只吃八分饱。今天吃到了九分,已经有些超量了。于是商锦蓉搀扶着她,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出了庄子,想到外面散散步。 这附近其实都是农田。距离农户家还是挺远的。商锦蓉让人在田间地头做了一些可以供人纳凉和避雨的草凉亭。今天他们就是奔着这个出来的。 两个主子在前面走,后面的人都很自觉的没有靠的太近。张氏也正好跟儿媳有话要说。于是边走,他便道:“婉儿啊,下个月就是你公公的忌日。虽然赵家肯定还会去祭拜。但是咱们带走了牌位,也拿走了一份家谱。咱们还是要做主的。娘把这件事jiāo给你如何?” 商锦蓉点头:“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做好的。绝对不能让二房挑到错处。但是我想,咱们是不是还要回去一趟,给祖母问安?其实我一直都不放心。虽然咱们分家了,也离开了赵家,但二房能不能彻底放过祖母,我心里没谱。” 张氏叹了口气:“谁能不担心呢。正好趁着几日这天,咱们可以回去看看。只希望二房能有些良心。” 筹备周年忌日还是有些讲究的。张氏将需要准备什么,要如何流程都亲自jiāo给了商锦蓉。其实头两年在赵家的时候,这些事虽然不是张氏去做,但是商锦蓉还是知道大概的。所以这次也没有手忙脚乱。更何况对她而言,这些事大多数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只是吩咐下去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难度。 很快,唐光远就先把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送到了商锦蓉面前。 不过他送的时间点有点儿不地道。半夜三更偷偷进到商锦蓉的房中,还把小猫放到了商锦蓉的身上。差点儿把商锦蓉吓的叫出来。 “你作死啊!”感觉到脸上毛茸茸的惊醒之后,就发现了月光之下,一个男人的轮廓。心里说不害怕那是胡扯。但是听到小猫的叫声之后,她就知道是谁了。 唐光远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看你睡的就跟这小猫儿似的。” 商锦蓉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就不能敲个窗户之类的?虽然我平日里是粗糙了一点儿,但我好歹也是个女人?你三根半夜进我卧室,就不觉得对我来说很不好嘛?” 唐光远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这不是跟你熟么。” “熟就能不管不顾了?我告诉你唐光远,咱俩虽然是朋友,也是合作伙伴。但是在私生活方面,你还是要检点一点儿的。不光是不能半夜不告而进我的房间,其他女人的房间也不行!我是不会跟登徒子合作的!” 唐光远这下改揉耳朵了:“好好好。是我的错。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往后我肯定不偷进来了。”说完他把小狗也放到了商锦蓉的chuáng上,然后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小生在此给您赔礼了!” 原本应该是挺生气的一件事儿。可到了唐光远这儿,就这么嬉皮笑脸的给糊弄过去了。商锦蓉心里虽然有点儿不舒服,但其实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哪有女人喜欢给人看到自己睡觉时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的样子。“快别在我这儿碍眼了。谢谢你送来的狗和猫。不过怎么就一样一只?” 唐光远回答:“别弄这么多。他一个没有养过这些的男人,一次弄两只过去就够闹腾的了。而且你也不知道小家伙儿们能不能接受跟鬼魂在一起。先试试看。” “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还想的这么周到。我都没考虑过这些。” 唐光远叹了口气:“身为一个男人。我肯定比你更了解男人。你一个女人,哪儿懂这些。不过也不是,其他女人可能不懂,你就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商锦蓉撇嘴:“那怎么了。我就是这么不一样。我要是跟她们一样,你还跟我合作吗?” 唐光远笑了:“那是。我也就看中了你跟她们不一样。不过你什么时候让我跟他见一面?我跟他好好聊一聊。问问他死前的一些细节。然后我再去赵家找找看。给他找出真相这件事,我比你适合。这你不否认?” 商锦蓉点头:“这我的确不否认。但是这件事我需要问问彦生。而且你是个大活人,他是魂体。我虽然可以看到他,但是也只能看到他一个鬼魂而已。我不知道要怎么让你看到他,跟他jiāo流啊。” 唐光远想了一下,然后道:“那我去打听办法。你就替我问问赵彦生好了。” “真的谢谢你。我没想倒你对他的事也这么上心。” 唐光远哭笑不得。任谁也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子身边有一个名义上是丈夫的鬼魂一直不散。我这是为了自己啊! 带着小猫小狗进入空间,两个小家伙儿原本害怕的浑身发抖,但进入空间之后,立刻兴奋了起来,在商锦蓉的怀挣扎着乱动。她赶紧把两个小家伙儿放到地上。这时候赵彦生从屋子里出来了。“锦蓉姐?你怎么这时候进来了?”随后他低头看到了地上嗅来嗅去的小猫小狗,眼睛一亮:“这两个是你送给我的?” 商锦蓉笑着点头:“嗯。我让唐远去找来的。你一个人在空间里很闷,我也不能见天儿进来,每天只能过来一会儿,你一个人太寂寞了。有他们俩陪着你,应该能好一点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可是赵彦生是鬼魂啊,这一点她也无能为力。 赵彦生倒是表现得很开心:“谢谢你!”说完之后,他走到两个小家伙儿身边,但是没敢触碰,而是伸出手,让到小狗的鼻子下面。“小家伙儿,你怕不怕我啊?” 小狗在赵彦生的手指上闻了闻,随后伸出舌头就舔了起来。赵彦生感受到这种温热的触感,眼圈突然一红。可惜他是鬼魂,并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他把小狗抱起来,在怀里摸了摸它的毛:“太好了。它不怕我!” 商锦蓉看赵彦生开心,她也就放心了。虽然她没有留意到赵彦生低头时的表情有些难过。但她却知道,这是赵彦生死后少数可以触碰到的活物之一。“那日后你要每天能给你们准备食物。他们不用吃调味料,也不能吃盐。所以你做的食物只要用白水蒸煮就可以。可以给你的厨艺一个施展的机会。”说着她也弯腰把正在咬一朵蒲公英花的小猫抱了起来。让它也凑进赵彦生的手。 见小猫也敢舔自己的手,赵彦生真的很高兴。“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它们都应该吃什么。猫猫狗狗的,应该喜欢吃肉?可是空间里没有肉。” 商锦蓉一拍脑门:“我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他们俩还小,应该喝羊rǔ。空间里虽然没有羊rǔ,但是都是灵植,它们应该都可以吃。不行就先准备米汤应付一下。我明天让唐远去找牛rǔ。等到再大一点儿就好办了。我可以让唐远每天送一些肉给我,这样也不用总是偷偷拿厨房的东西。” 一连听商锦蓉说了好几次唐远。赵彦生不由自主的挑了下眉梢。这个人他是知道的。从商锦蓉救下他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而且他也知道唐远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他却没想过,商锦蓉对这个男人如此信赖。“锦蓉姐,这个唐远,真的可以信赖吗?” ☆、第93章 第93章 完全没想到赵彦生突然会有这样的疑问,商锦蓉愣了一下,但随后她就笑了。“你如果让我说完全的信任,我也不敢做这个保证。毕竟我对他也有所保留。但我对他的信任,应当是母亲和素chūn之外最高的。毕竟他也一样知道你存在的秘密。当然,我们之间是有jiāo易的。我也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而且我的秘密虚无缥缈,他就算说出去也无法查证。说不定还会被人当傻子。但他的事情如果我说出去,他就有灭顶之灾。所以与其说是我信不信任他,应该说是他很信任我。” 赵彦生眉头皱起:“可是你怎么能肯定他说的都是真的呢?万一他的所谓秘密是谎言呢?” 商锦蓉笑道:“如果她在这件事上跟我说了谎,那他同样无法相信我对他说的事情是真实的。一个人如果是用真诚待人,那么他就会相信对方的话。但如果他心存欺骗,那么别人的话他也不会完全当真。所以没有必要纠结在这上面。” “可是现在很多要紧的事你都让他去做了。他又不是真的家奴,我真的很担心。” “我知道你的担心。但彦生,咱们大房只有女人。就连李四和刘二也都是后来到了桃苑才在大房伺候的。更别说庄子里这几个了。可是有很多事情,我没办法自己出面,只能找一个年轻又有胆识的男人去做。我即便有心自己出去做这些事,你觉得娘会答应吗?唐远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唯一的选择。所以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尽管商锦蓉说她并不是完全信任唐远,但赵彦生却不这么认为。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帮着唐远说话。这种感觉让赵彦生心中酸溜溜的不舒服。“锦蓉姐,你其实也不用处处都要qiáng。家里现在的地产和铺子只要经营下去,你和娘必然衣食无忧。”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只喜欢锦衣玉食的人,说得更明确一点,是我是一个喜欢自己创造锦衣玉食的人。所以你让我什么都不做,就在家中抬起头看着天,然后等着每个月拿钱,每年查阅总账。我怕是用不了几个月就能bī疯。以你的角度,我肯定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但是以我的角度,却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人活一辈子,不需要轰轰烈烈,但也不能坐吃等死。” 赵彦生其实说完那句话也知道自己说错了。商锦蓉并不属于他们这个时代。她有她的能力去完成她想要去做的事情。自己的话,无疑会把人推得更远。可是他又很清楚,自己即便不想推,人也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毕竟自己到如今已经死了五年了,而且早晚有一天会离开阳世。就算自己永远离不开,也不能让这么一个好女人为了自己守活寡。她如果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哪怕自己会很痛苦很不甘,也不能不放手。所以他这会儿情绪低落了下来,便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 可商锦蓉以为是自己说得太重了。于是解释:“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得活得有意义才行。你以前不是都很支持吗?” 赵彦生点头:“嗯。现在我也很支持啊。我只是觉得你太辛苦了。而且我无法判断外面的人和事,所以总是很担心。” 商锦蓉暗自舒了口气:“其实唐远跟我说过两次,他想跟你认识,跟你多聊天。或许他可以帮你找到你的死因。毕竟他武功很高,回到赵家寻找线索的事情,目前看也只能他去做了。” 赵彦生对这个提议是本能抵触的。但是他也知道商锦蓉说的话有道理。这个唐远武功高qiáng,能在各处出入自如,要查证自己的死因,他如果肯帮忙,那或许会更快一些。但是自己知道了死因,就表示要离开这里,再也看不到娘,也看不到商锦蓉。这是他万分不舍的。“这个……我需要考虑考虑。我不想骗你,毕竟我对他不放心。” 商锦蓉点头:“这倒是。而且还不知道怎么让你们俩jiāo谈呢。他也得出去找高人问问看怎么才能跟亡灵见面。” 赵彦生有些不解:“为何要去询问?我已经学会如何入梦了。只要他睡觉我就可以进去找他。” 商锦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这个脑子是真有问题了。对啊!你可以入梦!我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次见到商锦蓉也有糊涂的一面,赵彦生突然笑了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每天都要考虑那么多事,忘了这个不奇怪。” 商锦蓉一脸的郁闷:“还是要让自己警醒一下的。看来我需要最近吃点儿补脑的东西了。” 赵彦生哭笑不得:“你是缺觉了才会如此。实在是太晚了,你还是出去休息。我知道如何煮米汤,小家伙儿们饿不到的。” 第二天商锦蓉果然醒的有些晚。所以早餐就没有机会去厨房弄肉了。不过唐光远一觉醒来也反应过来商锦蓉可能没有食物给那两个小家伙儿吃。所以他中午之前,偷偷弄了两包肉送到了书房。 商锦蓉竖起大拇指:“果然够机智!我都糊涂了。对了,正好又事情要找你。第一件事是你能不能弄来羊rǔ?多弄一些回来。小猫小狗喝羊rǔ比较好。牛rǔ就不用了。实在没有,就每天弄点儿肉从我后窗户扔到chuáng上,包好了就行。我的房间不让人打扫,不会被人发现的。第二件是就是我跟彦生说了,他说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跟你见面。毕竟这对他来说关系到是否可以去投胎转世,你也不要怪他不信任你。不过你也不用去找什么方法了,我都忘了他可以入梦,所以只要他同意了,你睡觉之后他就可以进去跟你jiāo流了。” 唐光远点了点头:“好。这些我都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今天怎么了?” 唐光远看着她:“不是你昨天你说要顾及名声的吗?”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小声嘀咕了一句:“以前怎么没见你那么听说呢。”然后才看着唐光远:“反正都是要麻烦你了,还是要道谢的。” 唐光远笑了:“等我把事情都办妥了再道谢也不迟。我现在还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派我出去看看田地。” 商锦蓉点头:“嗯。那你几天才能回来?” 唐光远算计了一下:“也用不了多久。三四天顶多了。这两块肉如果只给猫狗的话,应当够用了。等回来之后肯定给你带羊rǔ。” 唐光远去做什么,商锦蓉很好奇,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问。可是人走了之后她又觉得很不安,因此这几天的情绪多有些奇怪。 这一点不光是张氏和素chūn发现了,就连赵彦生也发现了。 唐光远离开之后的第三天,赵彦生刚刚把肉糜煮好之后给大huáng小huáng吃。就看到商锦蓉垂头丧气的进来了。他抬起头看到人这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还没回来?” 商锦蓉点头:“嗯。也不知道去gān什么了。他那些兄弟以前都是做的刀头舔血的买卖。冷不丁做正经营生,也不知道行不行。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去见他那些兄弟的。万一是去报仇了呢?然后骗我说三四天就回来。” 赵彦生都听不下去了。“他骗你这些做什么呢?” 商锦蓉愣了一下。“也是。他要报仇大可以直接说。骗我也没什么用。” 赵彦生叹了口气:“湘蓉姐。我答应你,等他回来,我去梦里跟他见面。让他尽快帮我找到死因。” 商锦蓉立刻就抬起头:“真的?这就考虑好了?” 赵彦生苦笑了一下,然后点了头:“嗯。我考虑好了。毕竟我已经死了五年了,魂魄一直留在阳间也不是个事儿。而且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每日里看着你们为了生活忙碌,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我也想试试去开始新的人生。或许我投胎之后将来还能再遇到你和娘呢。” 别看之前说的时候,她都很积极,但真到了赵彦生想着要离开了,她有心里不舍了。“彦生……” 见商锦蓉眼圈发红,赵彦生自己先受不了了。“千万别伤感。我早就是死人了。早晚都要回到我该去的地方。我已经比其他死去的人幸福多了。可以跟自己的家人有生活了两年多,而且还可以确信我的家人在我离开之后会永远记得我。这辈子我虽然死于非命,没有真正的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下辈子我会继续努力的。” 唐光远没有失信,第四天中午他就回来了。脸上带了伤,看的庄子上的人都很吃惊。不过所有人问他这是怎么了,他都说是上山的时候看到一只公山羊,他就去追猎。没想到一脚踩空就摔下来了。幸亏身子骨够qiáng壮,都是蹭伤和刮伤,没有伤到筋骨。 刘二给他看了一下身上也都是一些很像是磕碰的淤青。嘴里念叨着,年轻人就是莽撞。有点儿手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腿脚本来就不好,还逞能去打猎,要是这你的再伤到腿脚那该如何是好。但手上的祛瘀药却上得仔细。 唐光远心里酸酸的,却又感觉被涨得满满的。在这个庄子里,自己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个伺候人的仆人。可无论是主子还是同为下人的长者,都是在真心的心疼自己。再想想躺在坟墓中的娘亲,他的眼圈一红,却又qiáng硬的被瞪了回去。“二叔,谢谢您。” 因为唐光远是趴着,所以刘二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谢谢我有啥用。我宁可你不谢我。弄了这一身伤。看你还有没有记性。家里有不差你吃喝,你打什么猎啊!” 唐光远点头:“嗯。这回我有记性了。绝对不会再一个人狩猎了。可表少爷要是想去,我也得跟着不是。” 这话刘二也没办法反驳:“你总有理。行了,这些药明天再擦一次。差不多淤青就散了。不过脸上和手上刮出血的地方,就得再等几天了。好在大少奶奶是个懂药又会制药的。不然请郎中还得花钱。” 这时候,素chūn站在窗外说:“唐大哥,大少奶奶说了,你今天先不用复命。明天等你缓过乏来再说。晚饭我给你送过来,你就不用出去吃了。免得浑身疼还得动弹地方。” 别人不知道,唐光远哪儿能不懂。这哪里是不让自己过去,这是提醒自己赶紧去找她呢。“我没事儿。小姐吩咐的事情要紧。我一会儿等身上的药味儿散散就过去。晚饭也不用麻烦你了,大家一起吃还热闹。” 素chūn离开,刘二继续唠叨:“看到没?这就是咱们有个好主子。这要是换二房那些人,说不准还得惩罚你呢。” 说到赵家二房,唐光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自己这伤虽然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但这间接的关系也得把仇记到他们身上。 换了一身儿衣服。唐光远就去了书房。素chūn原本陪着在书房里擦拭架子上的尘土。看到唐光远进来,说是有一些账目还有关于佃户的租金事情要说。她就很自觉的退了出去。 商锦蓉看了一眼他脸上的伤,表情非常不美丽。“先说说,你怎么把自己造成这样了?” 唐光远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昨天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群劫匪,正好是在抢一批药材。我看车上有‘赵’家的字号。就出手帮了个忙。打跑了劫匪,打听了一下押送的药材的伙计和两个保镖,才知道正好这批货是孟简昌从二房这边采卖的。所以我怀疑,这劫匪不一定是真。也有可能是有人同他们勾结,事后再分赃。” 一听是因为他们铺子里的药材才受伤。商锦蓉那股子“高冷”劲儿立刻就消失了。“你到底除了这些皮外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内伤不容忽视,你得实话实说!” 唐光远笑着回答:“我没事儿。那些劫匪就是人多了一点儿。那四个保镖的也不是正经的镖师,就是孟简昌招来混个阵仗的。所以等于我一个人敌八个。要不然以他们的身手,还能让他们给我弄出伤来也太丢人了。” “把你能的。那药材能有你自己要紧?遇上这种事儿,你管他是谁家的车,自己安全为上!以后不许再这么gān了。你得看看对方是多少人啊!” 这埋怨和数落让唐光远舒心极了,因此脸上都是笑容,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下次不会了。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 ☆、第94章 第94章 “你怎么正好碰到了这只车队?”不怪商锦蓉好奇,这种几率实在是太低了一些。每天官道上行走的商旅不知道有多少,这也能被他遇上“自家”的买卖,哪里能不警觉。 唐光远倒也没隐瞒:“好,其实也不是无意中碰到的。我在官道茶铺休息的时候,那群人也在。他们说是赵家的买卖,要运往石江城。我不能肯定是二房的还是咱们的。又听一旁吃喝的路人说最近听说有劫匪在前面拦路抢劫,不知道今天会不会运气差。所以我就想着看个究竟,如果是赵家二房的。我就给劫了。如果是咱们大房的,我暂时就给放了。没想到老天爷都让我做好人。” 商锦蓉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é:“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是缺心眼儿吗?你一个人就想劫他们那么多人?就算让你得手了。好几车东西,你打算怎么运走?自己一个人赶?” 唐光远摸了摸鼻尖儿:“那什么。我当时就是那么一想。而且找那些兄弟也不难,那几车草药在山上能用挺久的。我知道你不会要这些东西,所以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你来着。但情况不是不那样了么。我保证下回不一个人做危险的事儿不就得了。看把你气的。眼睛都圆了。”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自己没资格管你这些。你也不用跟我保证什么。但是你至少要珍惜一下自己的性命?你别忘了,你还有大仇没报。别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让自己前功尽弃!” “我不是都承认错了。这样,你说怎么才能不生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这行不行?” 突然的讨好让商锦蓉忽然反应了过来。就像自己刚才说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发脾气,也没有资格数落唐光远什么。这会儿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突然就觉得酸溜溜的不舒服。“我不用你答应什么。反正……你注意一下就好。毕竟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我不希望你出事。而且整个山庄,只有你可以帮我做这些在外面的事情。我还指望着你呢。” 唐光远笑了:“那我从明天开始,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学习你给我的那些医书,将来先帮你药行先开起来。不对,现在最要紧的是帮赵彦生找到他的死因。这样。让他晚上来找我。这件事早解决早了。而且如果是赵家二房的人所为,说不定找到确凿证据,就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为赵彦生报仇呢。到时候你也不用费劲的去击垮赵家。可以直接去做你喜欢的药膳了。” “你身体能行吗?” “行啊。我这身子骨儿棒极了。不用怀疑。钢筋铁骨一般!” 商锦蓉实在是没忍住笑,还是破了功:“行了。别耍宝了。不过你身上有伤口,尤其是脸上留了两道子,晚上吃东西的时候记得别吃鱼别吃蛋,不然就更难看了。” 唐光远笑嘻嘻的:“难看点儿怕什么。难看的男人安全。不用怕被别的女人惦记。” 商锦蓉白了他一眼:“就是你现在这模样也没女人惦记。好了你出去。好好歇着快别再让我费脑子了。” 唐光远如今不再跟刘二住在一个屋子里,所以躺在自己的chuáng上。脑海里想着商锦蓉为自己担心着急的样子,脸上带着难以自控的笑容,看起来实在是过分dàng漾了一些。他本来应该早早入睡,然后在梦中跟赵彦生相见。可是现在他实在是有点儿兴奋。在完全睡不着的情况下,他跑到山庄后面自己打了几趟券,又练了几刀,这才觉出一点点乏累来。然后到厨房找了一坛子酒带回房间,喝下去之后,才有了睡意。 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没多一会儿,唐光远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小树林之中,能看到周围两丈左右的树木,但更远就是一团迷雾了。他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梦,或者说是赵彦生可以跟自己jiāo谈的空间。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鬼魂。在经历过灾难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曾经看到过不属于阳间的东西。那位高僧将他的yīn阳眼封住,但他的记忆却没有被封存。因此他知道世间有鬼魂的存在,自然也就不会害怕赵彦生这个没什么杀伤性的魂体了。“赵大公子?你可是来了?” 赵彦生从迷雾中走了出来。此时的唐光远是他本身的样子。身高接近八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这跟之前他看到过的唐远完全不同。那个唐远的因为腿脚不变,身体总是站不直,所以显着并没有多高。可是现在这么看,这个男人高大魁梧而且相貌堂堂,身上又有不同于自己这种书生的江湖豪气,的确像是个可以依靠的汉子。 这么想着,他心里的酸劲儿也就不自主的上来了。因此他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介绍自己,而是问唐光远:“你可喜欢锦蓉?” 唐光远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彦生会问这个。而且看眼神和表情似乎很笃定的样子。若是自己否认,那就太不爷们儿了。尤其是赵彦生怎么说也是商锦蓉名义上的丈夫,他要抢人家的媳妇,自然也要有个能担当的样子。所以他点了头:“是。我喜欢锦蓉。” 赵彦生眉头紧锁:“那你能保证护她一生平安快乐,做她想做的事情吗?” 赵家下人口中的赵大公子的确是一个处处会为他人考虑的好人。虽然意外,但一想到这个人的品性,唐光远也就不奇怪了。但他却不打算对赵彦生说谎:“如果我大仇得报之后可以活下去。那我必然会保他一生平安快乐。但在那之前,我不能跟她说明我的情谊。我希望赵大公子也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她。” 赵彦生眉头紧锁:“报仇的事比她更重要吗?” 唐光远没有回答,而是问:“那令堂和锦蓉相比谁更重要?” 赵彦生一时哑了口。片刻之后,他有些恼火:“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妻子。她们都是我要保护的人。也都是我所珍爱的人。” 唐光远点了点头:“对。母亲和妻子都是最珍爱的人。所以她们没有办法放在一起比较。只能放在一起疼爱和保护。所以大公子的问题我一样无法回答。我知道你也是孝顺之人,若是杀母之仇不报,只顾着自己的儿女情长,这岂是为人子所为?我想锦蓉也不会待见一个连母亲惨死都无动于衷的废物。” 赵彦生并不知道唐光远要报什么仇,现在一听是杀母之仇,他也就不觉得不可接受了。“但是锦蓉是女子,你不能让她为了等待就蹉跎岁月。我曾经跟我母亲说过,只要有锦蓉喜欢的人,那个人也可靠的话,就让她替我写和离书。放锦蓉离开,家产也只留分家时所得的一半。所以若不是你,将来也会有其他人。你甘心吗?” 唐光远摇头:“我当然不甘心。但是你别忘了,锦蓉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并非来自我们的这个时代。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追求。甚至她之所以嫁到赵家,就是为了避免再有一个非要嫁人的麻烦。你喜欢她,我喜欢她,这些都是我们的事情,而不是她的事情。她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做,有自己的目标去完成。她过的很充实很开心。所以于感情这方面,你我都是没有资格去触碰的人。因为暂时我们都没有那个资格。” 没想到这个唐远比自己想的还要深远,这让赵彦生对这个情敌的态度柔和了下来。毕竟能真心为商锦蓉考虑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托付的人。“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她这么信任你了。” 唐光远笑了:“其实在这次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这么相信我。呐,我不是在跟你炫耀啊。就是我娘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关心了。” 赵彦生皱着眉头:“你这就是炫耀。不过你还不是为了我要去找猫狗天天弄肉来。那都是锦蓉为了怕我孤单准备的。我也没有炫耀。” 两男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毕竟都不是这么幼稚的性子,突然心里有了“争”一下的心,说完之后就又都觉得臊得慌了。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 这一笑,也就让彼此之间的气氛融洽了了起来。两个人也就开始切入了正题。 之前赵彦生将自己生前的时候都告诉过商锦蓉。但是赵彦生自己说的,也只是他自己看到的和以为的事情,没有其他的证据佐证,并不能算是完全。商锦蓉原本也想试着读取赵彦生的生平记忆,但发现空间的这个功效在赵彦生身上无法使用。所以现在赵彦生说的,也还是一样的内容。 但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唐光远所想和商锦蓉的差距太大,这也就有了全新的角度。“你为何一定要到祖坟那边守灵百日?” 赵彦生道:“因为我觉得父亲的死因很可疑。我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而且曾经还结识了一些江湖中人,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即便是去采卖药材的时候遇到哪些想要动手的,他也能对付两三个,所以说他染了急症就这么不治身亡。我没办法相信。” “你没看到你父亲发病?那就是说你那时候不在赵家?” “我的确不在。当时我正好准备去考秀才。人已经去了郡城。我是知道父亲重病的消息,才急匆匆赶回来的。” “你去考秀才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去郡城给你送信?以我在赵家这一年的所见,老夫人和夫人绝对不会让你不顾功名回来的。而且当时应该没有人会觉得你父亲会去世,这就让你知道消息显然说不通。” 赵彦生点头:“我也是后来等父亲去世之后,觉察出这其中有些不对。所以才想仔细查看父亲的尸体。但当时请的yīn阳先生说父亲死去的时辰不好,需要挑选吉时入殓下葬。我也没来得及查看父亲的尸身是否有异样。所以我才坚持要去守灵百日。打算趁此时机调查一下父亲的死因。” “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赵彦生摇头:“原本我是想着,找人来帮忙打开父亲的坟,然后偷偷请仵作来验尸。当我刚刚带人到父亲的坟上,二叔三叔四叔去了。说是yīn阳先生算出祖坟这边有劫,对我不利,让我赶紧回府。我坚持不走,但却没能开坟。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我每次要开坟都会被各种意外打断。这让我更觉得蹊跷。第三个月,我开始时常头晕昏迷,而且身体也忽冷忽热。坚持到了百日,我被二叔qiáng硬的带回了家。那之后我就一病不起。yīn阳先生说是我在那日冲撞了祖坟中的先人灵体。后来我就到了这个小树林,直到看到湘蓉出现在这里,我才能被她带出这个地方。” 过程说起来自然简练,但已经发现了极大的问题:“所以你一开始就怀疑是二房的人害死了你父亲,然后再给你下毒?” 赵彦生点头:“准确的说是一开始我不相信我的嫡亲叔叔会这么做。但那一百天的时间,我所经历的事情不得不让我怀疑,是我那三个叔叔对我父亲下了毒手。至于我,我不知道自己的死因,但我肯定不是病死的。”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从三房四房那边开始查起?”摸着下巴,唐光远心中又了计划。 赵彦生有些不解:“你怀疑是三叔四叔这么做?他们这么做也得不到什么。” 唐光远摆手:“当然不是他们做的。但不表示他们没有参与其中。至少有些事他们可以给出佐证。就比如为什么当初他们会要去祖坟阻止你开坟。如果不是赵东阳跟他们串通,那就是他们俩听赵东阳说了什么会损害到他们利益的事情,所以才会跟着赵东阳一起行动。如果知道了他们当初是为什么,就能知道一部分原因。而且我觉得你的死,九成就是赵东阳所为。他连亲娘都能下手,亲哥哥和亲侄子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连他那个婆娘和儿子儿媳,都对锦蓉做过那般下作卑鄙的事。俨然就是把她往死路上bī。这样的人,什么做不出来?” ☆、第95章 第95章 这一夜跟赵彦生说的话,唐光远醒来之后一字不落的都记住了。于是当天晚上,他不得不再次找到商锦蓉。不过这回他长了记性,就是自己再喜欢的女人,也不能太过放肆。何况把人惹恼了自己得不偿失。于是敲了后窗之后,商锦蓉知道事情跟赵彦生有关,也就没有那么多啰嗦的把人让了进来。 跟商锦蓉说了自己的计划,唐光远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但商锦蓉却觉得不太稳妥:“我承认这么做可能会有效果。但是装设弄鬼这件事很容易打草惊蛇。万一三房和四房的人去跟二房说这件事怎么办?赵东阳那一房都是毫无人性的畜生。他们会不会为了灭口对祖母有什么伤害?就算我也不喜欢三房四房,但他们到底也没什么罪过,但如果二房为了灭口而对他们动了手,那也有咱们的gān系在其中。” 唐光远摆手:“这时候你就不能有什么委婉的心思。这件事非bào力不可解决。你想想,赵家那三房四房能一点儿都不知道二房做的事吗?” 商锦蓉眉头紧锁:“我的确也觉得他们知道。可正因为知道,才担心他们会去告诉赵东阳。除非一击即中,让赵东阳绳之以法。” 唐光远看着她:“你真觉得这件事能让官府参与进来解决?你就没想想,老夫人会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若是你觉得让官府来解决这件事为上,那还不如你gān脆就专心经营药材生意把赵家个吞了。我不说衙门跟赵家有没有关联,就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赵东阳曾经经历过赵彦生想要开棺验尸的风险,他会不会在你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赵彦生父子的尸骨换掉?五年多的时间,尸体化成枯骨也不奇怪,到时候白骨身上查不出毒,你怎么担待这个罪过?这里跟你曾经的世界不同。动祖坟是只有家族男子才可以做的事情。而即便是家族男子,也要经过长辈和族亲全体认可,请来yīn阳先生,再算好良辰吉日才能触碰的。像这种还要尸骨现天的行为,根本不行。不然你以为赵彦生当初为什么要偷偷进行?” 商锦蓉听着唐光远的话,眉头紧锁:“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能经官,那就只能私下报仇?可是如果杀了他,就不会惊动官府了吗?” 唐光远叹了口气:“你呀。聪明劲儿都哪里去了?找到赵东阳杀人的证据,首先就解决了赵彦生的死因。他可以今早去投胎转世,不用在阳世徘徊损伤魂体。这不是咱们最先要解决的事情吗?至于如何惩处赵东阳,这还不简单。抢生意是其一,让他家宅不宁是其二,以牙还牙是其三。你觉得这样一步步亲手报仇,不比jiāo给那不知道能不能行的官府更过瘾吗?而且你一直顾虑的老夫人,她也同样是你经官报仇的最大障碍。” 不得不说,唐光远的话不但让商锦蓉无法反驳,而且是从心往外的觉得有道理。“谢谢你同我分析这些。我原本觉得,吞掉赵家生意,让赵家落败之后再找到他们杀害彦生的证据。好让彦生解脱今生牵挂。但你说可以去先查到证据,我就开始想着,或许让杀人者伏法才是最好的途径。我对这里的一切所知的还是太少了。来到这里之后,接触的就都是后宅这些腌臜事儿。我看时间久了,脑子都要锈死了。” “你已经足够聪明了。若换做旁人,怕是在赵家都挺不到如今。不过我是真的觉得,你更适合去做生意。勾心斗角和复仇这种事不但会消耗jīng力,而且会让你压抑自己。以后这些事还是jiāo给我。你只要去做你喜欢做的,可以让你高兴的事情就好。” 商锦蓉又不是块石头,自然知道谁对她有好感,她也知道自己对谁的感情有了改变。虽然不能说明,但有时候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寄托,不仅仅要靠明确的关系,也可能只是足够的信赖。“我说的这么明确,不会去参与你的复仇计划,甚至不会跟你那些兄弟接触。你却还想着让我躲开这些。这么一比,你的人品实在是好我太多了。” 唐光远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你还有你的家人要保护。我们这群人却都是孑然一身。你当然会有顾忌。这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说了,原本也是我招上了你,而不是你找到的我。你就别纠结这些了。我明日开始每晚都会出去,白天的时候如果有时候不在,你也帮我说个理由。但我不会一整天都不在的。有事情需要我做,你还是可以很快的找到我。” 从这天开始,唐光远果然每天都神出鬼没。但除了商锦蓉知道之外,庄子里的其他人也就是以为唐光远是替大少奶奶跑田间地头的事情了。毕竟今年佃户要jiāo钱粮就已经要jiāo到庄子上了,而大少奶奶还说来年希望能让佃户们没加都拿出一亩地来给她种东西,这也的确需要一个游说的过程。佃出去的田种什么才能保证佃户自家糊口,这是佃户自己的决断,就算是田主也不能让收了人家佃租还bī人家种不赚钱的东西不是。 赵彦生倒是知道唐光远的计划,不过看着商锦蓉每天都会露出担心的样子,他是又吃醋又伤感。不过想想有一个真心能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认真付出的男人,他也很放心。这天商锦蓉晚上回到空间,大huáng先就扑了过来。 商锦蓉将大huáng抱起来,好好的揉了揉它的头顶。在空间里,小家伙儿吃着米汤和肉糜,虽然没找到羊rǔ,但却长得圆溜溜的,很是讨人喜欢。尤其是它们跟赵彦生很亲近。大概是赵彦生本来就是个温柔的性子,所以即便是鬼魂也会让小动物觉得安全。“大huáng,你主人去哪儿了?” 这时候赵彦生从厨房里出来,肩头上趴着小huáng,看起来颇有些喜感。“按照菜谱做了一锅蔬菜浓汤,一会儿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商锦蓉将大huáng放下来,过去chuī了戳小huáng的脑门。“这小家伙儿倒是会找地方。天天看你扛着它。” 赵彦生笑道:“我也感觉不到重量。它喜欢我还觉得挺开心的。今天看起来你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商锦蓉点头:“对啊。算是个好消息。舅舅和外公有帮忙买了一片地。三等沙田,但下层不含盐碱,正好可以拿来种药材。还能种西瓜。如果料理得好,夏天应当能抢占周遭府县的西瓜市场。” 说到赚钱的事,商锦蓉就会格外兴奋也格外开心。所以赵彦生也赞同唐光远的话,她还是适合做生意,而不是和去做那些勾心斗角的后宅纷争。“那人手方面你想好了吗?” “还能怎么想,就是雇人呗。现在佃咱们田的那些农户能佃的亩数都不大。就算我降低了佃银,再jiāo了税粮一年到头能混一个填饱肚子就不错了。所以我顾他们照顾地,每亩地一年给他们固定的银两。他们既不需要jiāo田税也不需要jiāo佃银,就手工钱,两赚以前的两三倍。” “可是地的所有田税都要你来jiāo,你确定除去工钱和田税之后,还能有钱可赚吗?” 商锦蓉摇头:“跟你我得说实话。我虽然看了好长时间关于本地的粮产和粮价,我只能保证咱们除去这些良田和二等田能不降低收入。但新买的这些沙田却不行。你也知道药材很多并非一年就可以守城的。而且头一年肯定是需要试验能不能种出好品质的药材来。药材还要经过pào制出售价格才会更高一些。所以至少头两年是一定会赔钱的。所以我才想着,明年开始大部分田都种西瓜。就空间里这种西瓜拿出去卖,就算是高价也能被抢购一空。而且之前咱们这附近不产西瓜,多事从临郡采卖然后才卖。有时候半生就要采购回来屯到熟,那样的瓜味道并不怎么样。” “这倒是,空间里的西瓜的确又脆又甜水灵极了。以前只能赶上西瓜质量好的时候才能吃到差不多口感的。但味道也相距甚远。” “所以啊。就算种到外面,不可能像在空间里一样有灵气滋养。但味道肯定也不会差。而且我想过了,把郡城的和顺堂整顿之后,改换门庭,不再批发药材,而改为卖滋补成品,也是药膳的一种。但可以做成糕点或者是药丸的样子。只要想要经营方式,再有真的效果,买卖绝对不会比和顺堂差。” 赵彦生听后动了下眉梢:“怎么舍近求远,不继续换个人经营和顺堂呢?到底是有许多老主顾的。” “老主顾有多少是奔着赵家来的呢?所谓买卖,是人和人的买卖,不管孟简昌的为人有多糟糕,但是他打理和顺堂这么多年。他已经生出了歹毒的野心,就不可能再为咱们效力。那么他走了,所谓的老主顾也就剩不下多少了。你再想想二房那边,他们必然会将另外的铺子坐大代替和顺堂。如果咱们跟他在同样的生意上对战,以目前我们的能力是肯定顶不过他们的。与其这么费劲,还不如从我们手中的秘方开始,转变药材出售的方向。” 赵彦生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点了头:“你说得有道理。但如此一来,你和娘最好就去郡城生活。秘方和成品之间如果距离太遥远,很难及时掌控。” 商锦蓉点头:“嗯。这个我也想过。等到解决了孟简昌的事情。我会亲自去一趟郡城。将新的和顺堂开起来。名字我保持不变,这能免去很多人重新记名字的麻烦。而且这毕竟是赵家的老店,那牌匾也是赵家的招牌,还是不换为上。” “谢谢你。还要为了赵家考虑这些。” 商锦蓉笑了:“当然啊。我在世人眼中就是赵家的长媳,我做什么当然都要为了赵家考虑。只是此赵家非彼赵家罢了。” “真希望可以看到那一天。”这是赵彦生如今最真切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唐光远是不希望自己一直留在商锦蓉身边的。而且自己也的确不能永远霸占这这个位置不动地方。哪怕自己不介意是否可以再转世投胎,但阻碍商锦蓉一生,他也是不愿意的。 但是这个话题商锦蓉不喜欢:“你当然可以看到的。不要胡思乱想了。” 两天之后,唐光远带着几张纸回来了。夜半时分敲了商锦蓉的后窗户,然后把东西扔进去就走了。这半宿他是真的累得够呛。装设弄鬼还是其次,还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赵东川和赵东磊给弄到“森罗殿”,再把他们给送回去,还不能露馅,他们兄弟几人可是准备了好些日子了。 商锦蓉揉了揉眼睛,点燃蜡烛之后翻开这几张纸。越看越生气,最后气得差点儿把纸给撕了。 这上面就是赵东川和赵东磊两兄弟按了手印的供词。上面写的是当初他们合伙一起害死了赵家大爷,也就使他们的嫡长兄。也就是说,这赵家还活着的三兄弟,没有一个是手gān净的。 赵东磊是因为挪用了柜上的五千两银子,被赵东阳给发现了。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赵东阳的威胁。而赵东川则是跟上一任县太爷的小妾有染被赵东阳发现,他也不得不受制于他。虽然是被bī迫,但本身若是不做这些缺德事,又怎么会被人拿住把柄? 而且就像唐光远所说。赵家大爷的的尸骨已经被他们换掉了。现在赵家祖坟里埋着的,是乱葬岗子寻来的身高一样的男性骸骨。而赵家这位嫡长则被他们在乱葬岗挖了个坑随意掩埋。反正肤肉都腐烂之后,谁也不知道那是谁了。 虽然他们俩的供词上说不知道赵彦生是如何死的,也没提及他的尸体是否被替换。但以赵东阳的尿性,怕是也躲不过这个凄惨的遭遇了。想到赵彦生出现的那个小树林跟赵家的祖坟周遭没有一点儿相似的样子。她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个事情。 原来赵彦生不能去转世投胎,也不仅仅是因为死因不明。他生前想要查明父亲死因的执念,以及他自己死后尸骨被挖走替换了他人,甚至可能没有入土为安。想到这些,商锦蓉的浑身都在颤抖。她现在都不知道这几页纸要怎么拿给赵彦生去看…… ☆、第96章 第96章 这半宿,商锦蓉根本没有办法再入睡。她一会儿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为了钱财家产就歹毒成这样,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前生之所以会死,不也是因为财产才被谋杀的吗? 思及前世,商锦蓉更加觉得这种为了一己私欲就残害亲人的渣滓应该千刀万剐。 第二天一大早,商锦蓉就让素chūn去找唐光远,说是今天她要出去一趟,进城去巡铺。顺便去挑选一下冬衣的布料。 唐光远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于是身上揣了点儿助眠的东西,然后吃过早饭就准备好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素chūn一脸担忧的看着主子:“大少奶奶,您怎么了?脸色很糟糕。而且眼下有些发青,像是没睡好。” 商锦蓉叹了口气:“不是没睡好,是没睡。做了个噩梦,然后就睡不着了。所以才想出去散散心。你也不用管我。我还有事要让你去办。你去扎彩铺子,定做五十箱金元宝,五十箱银元宝。其他的按照忌日的规矩一并订下。记得一定要质量最好的。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坑了。这些东西子下个月十日做齐,咱们那天会去验货。查看合适了,会给他尾款。然后十七日再让他们送到赵家祖坟。这寄存和运送的钱咱们另给。就告诉他们,咱们会多多打赏,少不了他们的。” 素chūn听着吩咐,连连点头:“好。我记下了。那您呢?我得在您身边伺候您啊。” 商锦蓉一拍一旁的包袱:“里面是男装。一会儿车先到我外公那边,你去做你的事。我换上一身男儿装扮。方便巡铺。也能免去许多麻烦。” 素chūn这倒没觉得有什么所谓。“那我办好了事要会舅老爷家等您吗?” 商锦蓉想了一下,然后道:“这样。你可以先自己去逛逛。我和唐远巡到哪个铺子也不一定。而且几个铺子相距都不近。你就到味香楼要一个包间儿等我们。我们俩忙活半天肯定得饿,就不在街边儿吃了。难得出来一趟,下个馆子。” 素chūn笑了:“您的手艺可比外面馆子好多了。” “那怎么一样呢。在外面吃饭,吃的是一个感觉。反正今天出来就是为了散心兼办正经事,所以今天咱们就点他们最好的拿手菜。也许味道也不错呢?” 唐光远听着商锦蓉在车里说的这些,知道这每一个安排都是为了跟自己可以单独在一起说事情。显然一男一女,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年貌相当的时候只有孤男寡女出双入对,这的确是好说不好听。他心里别扭得很,明明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却不能真正的跟她说明,更没办法名正言顺的走在一气。这感觉何其憋屈。 原本他是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积蓄力量,积攒钱财,结识权贵,然后再一点点让唐家人夫妻反目父子互残。找出当年的证据,让害死母亲的人在母亲坟前磕头认错。但他现在想要更快一些。因为他有了想要疼爱一生与她并肩生活的人。 商锦蓉换上了一身男儿装扮。虽然仍旧面容白皙眉目清秀,但却并没有yīn柔之气。说起来,商家人唯一的好处就是身材高挑。所以商婉儿的身高现在也有一米七,束紧胸之后穿上长衫,看上去就是个翩翩佳公子,头顶梳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感觉清慡得不得了。 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她笑嘻嘻的问:“外公,舅妈,大嫂,表妹,你们看我这扮相怎么样?” 李善义到底是老人家,虽然外孙女这个打扮看起来挺好看。但他还是微微皱了眉头。“婉儿,你这样出去……被赵家人看到实在不好。” 商锦蓉笑道:“外公。我觉得我不管是什么扮相出去,让赵家人看到他们都不会说好的。而且我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罢了。” 焦氏也不是很赞同。但是她很清楚这个外甥女儿是个主意正的。她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买房子置地做买卖这些事,自家男人都要听外甥女的,女扮男装还有什么所谓。所以她只是满脸笑容,并没有发表意见。倒是一向不怎么多话的李桃很是高兴。看到表姐这样,站起来拉着商锦蓉的手看了好几圈。“姐,您这样真的太好看了。” 焦氏哭笑不得:“桃儿,这么大个姑娘,也不知道害臊。” “为什么要害臊啊。这是我表姐,又不是别人。不过婉儿姐穿上这样的衣服真的比那些男子好看得多。至少比大哥二哥好看啊。大嫂你说是不是?” 王氏笑着点头:“桃儿说得也对。婉儿这样打扮起来,真的比夫君和二弟英俊得多。” 商锦蓉听后大笑:“这话可不能告诉大哥二哥,不然他们俩还嫌弃我了。” 焦氏笑道:“他们哪儿敢嫌弃你啊。” 看着孩子们嘻嘻哈哈的有说有笑,李善义心里的担心也降到了最低。不过转念一想外孙女说得也有道理。到底已经分家了,亲婆婆都不管,其他人哪有资格说三道四。 从李家出来,商锦蓉晃悠着小扇儿在前面尝试了一下一步三摇的走法。觉得这种方步迈起来就跟脑子有问题似的,赶紧又调整了步伐,重新恢复了正常。反正她本来走起路来也不像这个世界的女子,大踏步走起来还是相当又气势的,关键是速度也不慢。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再累到自己。”唐光远被商锦蓉方才那样走路的方式逗得不行。这会儿又见她大踏步快走了起来,更是哭笑不得。 “赶紧把铺子巡完,然后找个地方跟你说正经事。时间很紧迫。” 这下唐光远也不废话了。于是两个人先后到了张氏嫁妆里的几个铺子看了一圈。因为都是租出去的,她们来也就是看看建筑物本身有没有被损坏。生意上的事跟他们没有半文钱关系,自然一走一过也就算巡完了。至于她拜托舅舅和外公帮忙买的那三个铺子,有一个是她之前想要留着要做药行的,但现在他打算暂时留作卖补品用。另外两个已经租了出去。所以她的重点就是这户自用的铺子。 这个铺子后面带了两层小院儿。不过头道院儿只有前面的二层小楼。每一层的面积也就一百多平,初步拿来做一个补品店绰绰有余。后院儿也只有正房三间,厢房六间。正中间是待客厅。西侧有一间是厨房,东侧有一间是水房,屋子前方有一口甜水井。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的小跨院连着西厢房进里面的屋子,进去之后是院子里是两扇门隔开的茅房。看起来简陋无比。 这些雇来的工人都认识唐光远,现在他对外的身份是望月山庄大总管。这些工人都是他和李四让牙人给招来的。所以今日他过来,大家伙儿自然都围着他。唐光远他们自然有办法解释。直说这是大少奶奶的娘家兄弟,被派来看看活计做得如何的。于是众人又都过来鞠躬问好。商锦蓉憋粗了嗓子说了几句,而后就说要到后院儿去看看,让大家伙儿该gān什么gān什么,而后就在工头的带领下,现在后院儿转了一圈。 其实这宅子商锦蓉只看过李良给她的图纸。本来她觉得问题不大。反正她们也不会过来住。所以够伙计住的就行。但现在看了一圈,就瞧除了不能不改的问题。就比如她觉得那个唯一的跨院儿做茅房有问题,距离靠边的一间正房和厢房太近。这夏日里根本就不能开窗。而且这个补品店上下两层肯定会有让客人在这里吃的地方,毕竟她的想法是还要又可以养生的甜品茶点,所以一定要有男女分开的卫生间。她没办法解决这里茅房的建造方式。但是设计一个gān净又分开成一格一格的旱厕还是可以的。所以他跟工头说,要在前院儿的东西两侧各建造一个茅房。设计图她过几天会让人送来。至于二层院厨房的位置也要更改。把厢房原本厨房后面的位置改成茅房。现在厨房的屋子改成杂物间。那个小跨院儿的茅房拆了填平,盖成一间屋子。 工头听商锦蓉说把茅房填平改屋子,就有些头疼:“公子,这茅房就算改了屋子也住不了人啊。” 商锦蓉听他说完,无语了片刻。“我当然不是打算让人去住。到时候我会让你们做一个架子放在里面,拿来存放东西。所以地基一定挖得深,要去掉底儿。而且地面要多放几层石灰。最后再在地面上用胶混泥沙抹平地面,再在上面铺上石板。” 听起来工序真是相当麻烦。但是人家是花钱的主儿,只要钱到位,这些就都不是问题。“这些我们倒是都能做。就是费时费工也耗材料。” 商锦蓉哪里听不出意思:“你们只要做得保证质量,材料要用好的,银子我不会亏了你们。否则就得按照开工前的契书来办了。” 工头赶紧点头:“这是一定的。我们虽然是gān这些力气活的,但做人的良心都是摆得正正的。毕竟还得吃这碗饭呢不是。” 让工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唐光远看了了一下正房东屋有铺盖和椅子,明显是工头暂时住在这儿。所以他就说要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不要有人来打扰。于是两个人就进了屋。 “你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坐在椅子上,商锦蓉看着这个屋子里乱糟糟的样子,觉得实在影响心情。 唐光远点头:“放心。有人靠近我就能听到。” 商锦蓉叹了口气:“看完那两个人渣的供词,我气的一宿没睡着。” “看的出来。我也料到了。本来也想着,是不是白天在给你。但又一想。如果是白天给你,大家伙儿都能看到你突然心情大变,你就没法子隐瞒了。这东西不能给夫人看,至少现在不能。最后我还是选择半夜给你了。” 商锦蓉道了声谢。“不光是不能给娘看。我看完之后都不知道怎么拿给彦生。而且我觉得,他之所以不能离开阳世,说不定跟他的尸体有关系。那个他出现的小树林,也许就是他现在尸体的所在地。反正绝对不是赵家祖坟。” 唐光远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不过商锦蓉这么一说,他也意识到了这个可能。“你说得对。赵东阳既然挪动了赵家大爷的尸体,赵彦生也是被他所害的话,就可能一了百了,也把他的尸体给扔了。反正他们的都是独坟,没有加砖盖的。” “什么叫没有加砖盖?”商锦蓉没听明白。 “夏国的葬礼风俗就是夫妻合葬。而且男子只能与发妻合葬在一起。所以先死的无论是男是女,上面都没有象征团聚的冥顶。那是用青砖造的,所以俗称砖盖。砖盖的尺寸很大,而且很重,加盖了之后想要再掀开除非刨烂,否则很难挪动。但他们父子的坟都是单人独坟,只要挖开土再打开棺材盖子就行了。” 越听越瘆得慌。商锦蓉本能的哆嗦了一下。“现在要紧的是找到爹和彦生的尸骨。那两个畜生能不能找到爹埋在哪里了?” 唐光远点头:“这个我问出来了。他们也会去寻找。但是我觉得不能抱多大希望。当时他们埋的也不深。乱葬岗那种地方……” 商锦蓉心里就是一揪。“太不是人了!哪怕换掉尸体,给好好安葬也行啊!” 唐光远叹了口气:“他们要是能有人味儿,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既然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主儿,自然不会想着这些。你也别太生气了。将来让他也试试被挫骨扬灰的滋味儿不就好了。这种人,绝不可能长命。何况还有咱们在呢。哪里能容他们逍遥快活。”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现在这件事我都不敢告诉彦生。可是不说又不行。” “不然让我跟他说?” 商锦蓉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了头。“不行。我怕他一时气急再去赵家做出些什么伤到自己。而且还要从赵东阳那里问出彦生的尸骨被放在什么地方。不然这事儿……还是先等等有了进展再告诉他。” ☆、第97章 第97章 唐光远也赞同商锦蓉的决定:“那也行。不过早晚都是要让他知道的。我让牛西他们盯着赵老三赵老四。他们找到赵家大爷的尸骨之后,我会找人算好时辰,重新葬回赵家祖坟。但赵彦生的事就只有赵东阳知道。尸体被他们放到了什么地方,也得问清楚。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的。” 商锦蓉点头:“谢谢你,让你如此操劳。还有,替我谢谢你那些兄弟。我知道他们都是好人。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当面道谢。” “日后自然是有机会的。不过那都日后再说。希望下个月十五日之前,那两个人畜生能把尸体找到。不然这忌日可如何跪拜得下去。” 一想到之前两年忌日时赵家众人连同她自己在内都是磕头烧香的。商锦蓉就眉头紧锁。“你还想要继续用之前的法子吗?” 唐光远回道:“那个最方便。而且那地府搭建得挺费劲的。怎么能就用一次。总要物尽其用才好。” 商锦蓉眼珠一转:“先别弄赵东阳。先从冯氏身上下手。等这次忌日过去之后再慢慢来。找机会给冯氏下药。让她夜不安寝食不下咽。赵东川和赵东磊这两个人见过鬼,肯定疑神疑鬼。等到赵东阳心里也开始相信有鬼之后再下手,他才会更害怕。” “虽然这么做更稳妥,但是少说也要小半年,làng费时间。” 商锦蓉摇头:“我要的不仅仅是个结果。因为我差的也不是这个结果。我是要让他们寝食难安疑神疑鬼这个过程。你不是说没办法经官报仇让他们伏法。那让他们好吃好喝的等到我赚到足够的银子再去报复,我觉得让他们继续舒服这些年完全不能忍。所以吓破他们的狗胆,让他们永远有一个在噩梦在身边徘徊,这我才能心里舒坦。他们这些杀人凶手,就应该在梦魇之中死去!” 看着商锦蓉严重的恨意,唐光远完全能感同身受。“你说得太对了!或许我也可以改变一种报仇的方式。在积蓄力量的同时也应当让对方不好过才是。否则让他们逍遥快活着,那对咱们这些受害之人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彦生在研究估计的时候,整理了许多五花八门的药方。这些药方里就有可以让人jīng神亢奋睡不着觉的,还有让人双眼模糊,或者是双耳不清的。明天我把一些可能会用到的都做出来,然后给你拿去。如果在赵家那些人身上试验后效果不错,我会再做一些给你。但这些东西虽然不足以致命,但却会对身体有不好的影响。长期使用之后说不定就有性命之忧了。所以这些东西你只能自己用。而不能给你那些兄弟。你也只能用在你确信是jian恶之徒的仇人身上。” 唐光远十分严肃的点了头:“我保证只用在害死我娘的人渣身上。我唐光远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不想做他们那样滥杀无辜的畜生。” 商锦蓉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商锦蓉在等待着消息,唐光远在部署接下来的计划。赵家三房和四房那边,这几日都恐惧得不得了。 这些事楚氏和韩氏都不清楚。他们两兄弟也不可能告诉两个婆娘听。所以先后见了鬼,被带去森罗殿审判的事,他们只能找到彼此来倾诉。可越说就越害怕,短短三日,两个人就都眼窝深陷,两腮微凹了。 “四弟,你比三哥聪明。你说这件事要不要跟二哥说?毕竟当初下手的人是他,咱们只是被他威胁不得不跟从而已啊!” 赵东磊眉头紧锁:“不能告诉他。如果告诉他,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是咱们俩。他连大哥都能杀,还差咱们俩?杀人灭口的事他也不是做过一次。想想商氏的伤,甚至是彦生的死,八成也都是他所为。” 赵东川叹了口气:“我就是怕这一点啊。你还别说是兄弟侄子侄媳。过年那阵子,他天天能给母亲送人参吃,那也没按什么好心。我看若不是分家,母亲现在死活都不好说呢。” “唉!谁说不是呢。这么说起来,商氏还真是对母亲极好。几次挑明了说上了年纪的人不能吃那么燥热大补的东西。怕也是因为这个,才想着分家的。不然以母亲以前对咱们的态度,也分不了这么多东西。” 两兄弟感慨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得不把问题转回到最要紧的那一点上。那就是这件事到底怎么办才行。 “我琢磨着,那鬼判的话应该是让咱们去找回大哥的尸骨,然后重新葬入祖坟。其实这么多年过来,我有时候做噩梦,也想过这些事损yīn丧德。不然……咱们去大哥的尸骨找回来?”赵东川提议。 赵东磊其实不愿意。但是那鬼判太吓人了。一想到什么“罪孽不除,永无宁日”,他就浑身发抖。鼻息间就会出现血腥味儿。“那地方……我倒是还记得。可挖得地方不够深,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赵东川本能的一个机灵:“找不到再说。先去找找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这哥儿俩就以去郡城为由,离开了自家的宅子。 乱葬岗子自然是什么东西的尸体都有。不光是乞丐和没有身份的人死后会被扔到这里浅埋。更有许多病死的家畜之内的被扔到这里。所以这里经常会有野狗甚至是食腐鸟之类的动物出现。他们俩还不敢大白天来,担心碰到扔尸体的人,再把他们认出来,将来被官府知道。因此只能傍晚才来。弄着火把在这山沟子里寻找当初的地方。听着láng嚎一般的野狗叫声,还有风过树梢时的沙沙声响,这感觉一点儿都不比那森罗殿逊色。 牛西一直跟着这两兄弟,看着他们这个怂样,心里又嫌弃又觉得挺又意思。原本他是想着,是不是装神弄鬼吓唬吓唬他们。但想着万一把这俩东西给吓走了,反倒耽误事儿。于是就忍了下来。顺便还做了一次保护的工作,对吃过人肉比láng还凶狠的野狗来说,两个活人绝对是珍馐美味。两个家伙害怕之时,根本留意不到伺机而动的野狗。要不是有牛西在。俩人少说也得缺胳膊断腿儿。 听到消息。说是赵老三赵老四找到了赵家大爷的尸骨,而且那尸骨是脖子往下一直到腹部的骨头都已经成了炭黑色,商锦蓉深吸了口气,然后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下。因为这还不是最终的结局,她的气要留到之后,再在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那里给找回来! 五日之后,唐光远告诉他,赵东川和赵东磊将赵家大爷的尸骨已经重新藏回了祖坟。这是牛西亲眼看着他们做的。而且这还是他们俩亲手弄的,没敢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俩人这些日子下来,身体情况更加不堪。 “活该!他们再怎么样还有命活着。帮着换尸的时候,他们就要有这种被报复的觉悟!” 唐光远点头:“所以他们日后应当也过不上好日子了。但比较起来,他们俩至少不是真正下毒手的人。” “罪魁祸首自然不会放过。我现在已经不着急了。离十七日不久了。到时候好戏就该上演了。” 商锦蓉和唐光远做的这些事,张氏和赵彦生都不清楚。但是跟张氏完全没有发觉不同,赵彦生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不过商锦蓉没说,他也就没问。只是心里隐隐也预感到,自己要距离要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将这两年抄录整理以及自己研究出来的药方重新整理好,并且列了个目录。他最近这阵子开始制作商锦蓉说的那些可能会有用的奇药。在十五日这天,“无眠散”制作了出来。但至于药效如何,这得找人试一试。 商锦蓉药拿给了唐光远。“你可以这就去拿给冯氏试一试药。后天就是爹的忌日了。那天我们必然要见面,她肯定心里有诸多算计。所以现在开始就夜不安寝,是应当的。何况咱们总得知道这药的药效能坚持多久。” 唐光远将小瓷瓶接过去。打开软木塞子,里面飘出一股好闻的茶香。“味道还挺好闻的。” “里面有茶叶,自然好闻。不过我试过了,融到水里也闻得到。还是放到茶水之中最好。” 唐光远笑着摸了摸下巴:“我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的去下药了。” “我想,一个人也许不能作数。试验嘛,总是人多一点儿的好。给赵彦岷的茶里也下一些。不过别让肖氏喝下去。她可说是二房里的一股清流,虽然我不会因为她就不去报仇,但药就别让他沾上了。” 唐光远咋舌:“你还真是好心肠。得嘞,听你的。那我今晚就去下药,然后也不回来了。后天一大早我去扎彩铺跟着他们一起到坟地。” 冯氏气呼呼的坐在卧房,想着今天又被老夫人给训斥了一顿,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我让我自己的儿子回来有什么错?那是我儿子,就不是她的嫡亲孙子了?多大点儿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依不饶的!” 裴婆子看着自家小姐,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姐,您真的有些操之过急了。如今老夫人还在,何必着急让二少爷回来?老爷不是都说了,过阵子让二少爷去郡城打理赵家的药行。还说要把和顺堂给吞了,然后也jiāo给二少爷管。这不是比回来整日里听老夫人训斥的好。” “话虽然这么说是没错。可那老不死的动不动就拿彦奇来冷嘲热讽。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她不就是觉得张氏和那个扫把星好嘛?她怎么不去跟着她们过呢!” 裴青赶紧拦住了冯氏的嘴:“诶呦我的小姐诶。您可不能这样什么都说。再怎么说老爷也听不得您对老夫人不敬。今儿老爷就又去三姨娘那边了。您要是再让他生气,那将来对您可就太不利了。” “现在就儿子在身边在身边才对我有利!彦岷这孩子就向着他老子,根本就不向着我这个当娘的!”越说越生气,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觉得今日的茶味儿似乎更胜昨日,而且也让她灵机一动。“你去把老爷叫来。就说我准备好了好茶,要跟他商量一下后天的事情。” 裴青过去叫人,冯氏问香云:“这茶是你煮的?” 香云点头:“是奴婢煮的。是二少爷找人送过来的好茶,说是跟贡茶同一棵树上采摘下来的。” “果然还是我二儿子孝顺。心里知道有他娘。你去再煮上一壶,一会儿给老爷也尝尝。今天晚上让下人不要乱走动。”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赵东阳才过来。这会儿他还衣衫不整,表情上也极不情愿。进屋之后就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一口饮尽,觉得味道相当不错,又倒了一杯同样喝了下去。“后天有什么可商量的?你别有想出什么幺蛾子。家都分了,面子上的事情过得去就行了。你可别没事儿找事儿。” “我能找什么事儿啊。我这是担心大房找事儿呢。你可别忘了,郡城和顺堂那边的药材车一事,虽然没成功,但商氏那个小蹄子可是个比猴儿都jīng的。我不信她不知道这件事。也不信她这么长时间也没派人去查过账。这次她们不但要去上坟,还得回来给母亲请安。你就不担心她们有什么动作?比如跟母亲告状之类?” 赵东阳眉头紧锁:“告状又如何?她又没证据证明这件事跟我有关。那孟简昌本身就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要不是我压着他,他早就把赵家的东西给贪光了。现在那铺子都不是我的了,我也不过是说了一句‘随意’罢了。她难道要跟母亲说,让我帮着她继续管?一来我没那个闲心。二来她也不会信咱们。你担心这个真是多余。” “可是你别忘了,咱们跟她还有彦奇那次事情的仇呢!” 不说还好,一说赵东阳更生气:“你还有脸跟我提那件事?要不是你和你那好儿子好儿媳串通好了要做这么下作的事情。我能我吃自己儿子的哑巴亏?我告诉你,不要无事生非。后天你就做到你的本分。这回是大房他们自己筹备祭奠。咱们作为亲戚过去上柱香烧几张纸就完事儿。她们过来给母亲请安也顶多就是吃一顿饭。你让人准备好酒宴,不要给我丢人现眼!” ☆、第98章 第98章 这一夜,同样喝下无眠散的赵东阳和冯氏以及赵彦岷都“jīng神抖擞”了一整夜。可这种明明困得不行,却就是睡不着的感觉是相当不好受的。人一旦在三更半夜睡不着觉,就会胡思乱想。而偏偏今天晚上的风刮得也邪性,一阵一阵的在建筑物和树木空隙之间chuī出各式各样类似于鬼哭láng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过瘾”。 当然这种过瘾只是对唐光远来说的。他在这里监视着赵家二房这些人,看到这些人渣不舒坦,他就觉得格外舒坦了。不过这个药效比他预期的效力要好上许多。看来赵彦生的确是一个制药的人才。只可惜英年早逝。不过如果不是他去世得早,商婉儿不会被选做冥婚,她就不会自杀,商锦蓉说不定在前生被害死之后,就无法重生了。 接连两天赵家二房的人都没有睡着觉,这药效的时长让唐光远相当震撼。十七日早上这天,他早早就到了扎彩铺,让人拉着那些东西到了赵家祖坟,就看到商锦蓉已经在了。不过张氏还没有来。 看到唐光远,商锦蓉先看了一下数目。然后让人将东西都放在焚烧炉边上。给了扎彩铺的人赏银之后,就打发他们离开了。趁着大家伙儿都在忙活的时候,唐光远跟商锦蓉说了一下那药真好用。 商锦蓉微微带笑,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也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场合。很快。张氏就到了。商锦蓉过去搀扶婆婆到公公的坟前。看着明显有新土在上面的坟包,叹了口气。好在可以将这个谎称为是新添的土,不然还真不好解释了。 张氏看到丈夫的坟,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商锦蓉并没有劝说。人在伤心的时候会哭是必然的。哭出来就好了。而且这一年她们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一个原本就没有主心骨的女人能撑到如今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所以她觉得让娘哭出来才是最好的选择。何况就算她不劝,娘也哭不了多久。毕竟用不了一会儿,赵家另外三房的人就会来。 这场祭奠看起来跟每年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焚烧的冥纸之类比每年多了不止一倍,其他的倒没什么改变。在祖坟这边,所有人都没有多言语,直到香燃尽之后,众人准备离开,楚氏和韩氏才走过来,将两包东西jiāo到商锦蓉手上。 听到这是赵东川和赵东磊让她们送来的。说是对大嫂的一点儿心意。虽然她知道是这两个混账东西为了让自己心里安稳,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但是张氏却很开心。拉着两个弟妹的手坐了一辆马车,至于一路上她们妯娌三人聊了什么,商锦蓉是不知道了。只是她一个人坐在马车上,心里有着更多的盘算。就比如,如何才能抢走赵家的货源,这绝对不是想当然的事情。没有些手段和人脉,根本不行。 到了赵家大宅。众人下了马车。再一次站在大门口。几乎所有人心中都五味杂陈。就连赵东阳和冯氏也心中有一些别样的感受,因为这里真正只属于他们了。而他们身后的这些人,即便可以进来,那也只是客人,无权再动大宅里面的一草一木。 虽然两天两宿没有睡着觉,赵东阳和冯氏还有赵彦岷都疲惫得很。但主人家的范儿还是端得十足。众人一路到了老夫人的院落。孙氏早就等着要看看自己的大儿媳和大孙媳妇了。 孙男娣女跪倒一片,虽然心中更多的是伤感,但老夫人还是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儿,可能也撑不了两三年。她甚至担心冯氏因为自己不允许赵彦奇那个畜生回来,会对自己下手。所以对这些孩子,她自知是见一次就少一次,所以就连当初不待见的赵玥,今日也都拉倒身边,好好的喜欢了一番。 可能距离产生美这个事情不但会在情侣夫妻之间。长辈和孩子之间也是一样的。长时间的见不到面,总会让人把最好的一面记在心里,而忘记一些不好的东西。所以今天的老夫人很高兴,对两个庶子也是格外亲切。就更不用说是对待张氏和商锦蓉了。 原本全家人都知道老夫人最喜欢的就是商婉儿这个孙媳妇,所以今天拉着她单独说话,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在老夫人的卧室里,祖孙二人却都眼中含泪。 “婉儿,苦了你了。本来祖母是想着,那和顺堂在郡城,每年的收益都极好。给了你们娘儿俩之后,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却不曾想,那孟简昌是个养不熟的白眼láng。若不是有老伙计发现不对,偷偷让人给我送了信,我还不知道他的歹毒心思。” 没想到老夫人也知道了这件事。商锦蓉一开始有些吃惊。但随后想想又觉得这是必然的。老夫人别看平日里不管生意,也少理家宅里面的琐事。但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怕是赵东阳也不会真的忌惮母亲的决定。现在老夫人亲口告诉自己,赵家的生意里都有她的人,这让她真心很是敬佩。“祖母,您不用想太多。有些人贪婪成性,只是之前没有给他机会罢了。说白了,这些年他若是没有贪走咱们赵家的银两,怎么可能会突然有这么大的心思。全不过是隐藏得极好。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打算。孙媳也希望您能谅解。这药材行首先要有的就是进货的渠道。其次才是主顾。可是我不能跑东跑西的去跟药商和采药人谈生意,我和娘两个女子,又很难找到真正忠心不二为我们办事的掌柜。且这行需要的人脉和对药材药性药理以及鉴别都有极高的要求。所以我不得不在之后将和顺堂的生意改成出售补品。我会守住这块老招牌,但我需要一个时间来过度,让自己也能有跟其他药行抗衡的资本。” 孙氏听商锦蓉说完这些,没有生气,也没有犹豫,而是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你想得对。我知道你是一个头右脑有想法的孩子。这买卖既然给了你和你婆婆,那就是你们来打理,你们自己做主的事情。你能想着要保留赵家这块招牌,已经是很好了。你的厨艺了得,你说的补品若是都有你亲手制作出来的那种味道,生意肯定会极好。我信得过你。就是可惜离着太远,我尝不到喽。” 商锦蓉忙道:“怎么会?我已经准备好要在咱们琉保镇也开一间一样的补品铺子了。就是我自己的秘方,还有彦生留下来的那些方子。等到开业之后,每天您都派人到铺子里去取吃喝,保证都是我亲手做给您的!” 孙氏笑着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头:“还是不必这么麻烦了。你这个做东家的,要是整日在后厨忙活,那得多辛苦。何况家里什么都有。我也不愿意多惹是非。”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确。而且充分表明了在赵家大宅的日子,老夫人过得一点儿都不顺心。商锦蓉心里实在是不安。“祖母。不然您去我们庄子上住一阵子。那边景色极好,我还让人挖了一个大池塘来养鱼虾蟹,您去了之后。可以随时捞新鲜的上来品尝。味道可是美得很呢。保证您喜欢。” 孙氏又何尝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去过轻松一些的日子。可是她这辈子已经注定无法得到轻松了。“祖母知道你孝顺。但你们娘儿俩好不容易离开了是非。就不要再想着搅进来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如果你二婶儿说了些什么不好听的,你也只当是没听见。左右你们现在也不住在这儿,出了门回了自己家,也就不用再听到她的声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外,咱们今日说的话,别告诉你婆婆。她是个很容易担心的人。也于生意上帮不了你什么。你日后还是自己做主为好。” 出乎意料的是,当天的“团圆饭”没有一个人没事儿找事儿。就连冯氏也只是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吃东西。虽然看起来的确是憔悴了不少,一副没jīng打采的样子。但是这也的确不像是她的性子。因此回去之后,商锦蓉询问了赵彦生,是不是那个无眠散还有什么“副作用”,比如让人脑子迟钝,攻击性降低之类的。但赵彦生对这些新的药方并不像是对治病救人的药方那样熟悉。所以完全给不了她答案。 忌日过后。张氏的情绪伤感了三四天才恢复过来。当然,这要归功于商锦蓉每天都要在厨房里忙活小半天的时间来研发各种各样有滋补功效的点心和汤羹。 人在吃到美食,尤其是甜食的时候,心里的愉悦感会很明显的提升。尤其是商锦蓉制作的补品都是从空间里取的原材料。虽然她知道,应该直接用外面的普通食材和药材来制作,这样将来在做生意的时候才能保证品质如一。但是她要是一pào而红别家无法复制。可以迅速的让这种在夏朝没有出现过的,专门以滋补品味噱头的食肆快速的被大众所认可。她就必须要用上自己的外挂了。 但她也清楚。不可能所有的食材都用空间的。所以最要紧的还是可以制作出一种“万能调味剂”。而这种“万能调味剂”其实就是空间中的井水。这井水比河水中的灵气更浓郁一些。而空间中的灵植都是因为吸收了这些水的灵气,才会拥有仙家需要的灵力以及她所需要的好味道。那么只要将井水进行稀释之后再加到普通食材当中。这就是她的秘密法宝了。 从茯苓糕、八仙糕、五味芝麻糊到肉麸汤圆、桂花栗子羹、佛手山楂卷还有玫瑰苏。几乎每天商锦蓉都能做出三四样新鲜好吃的糕点或者是羹汤。这使得山庄里的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或甜蜜或香浓的美味里无法自拔。若不是商锦蓉没有吝啬自己的万能调味剂。给何慧和huáng氏在厨房里留下了一瓶。让她们每天做菜的时候,无论是给她们的,还是给大家伙儿的大锅菜都放上几滴调味。大家伙儿怕是日后都难吃下这两位厨娘的手艺了。 眼见着这个月过去,庄子里上上下下的体重都有所增加。唯一脸颊有些消瘦的,就是时常要外出,半夜还要出去装神弄鬼的唐光远了。 商锦蓉也不是个铁石心肠。她知道唐光远是因为对自己有心,才会从一开始喜欢跟自己“针锋相对”,到如今对自己的尊重信任。那种多出来的关爱和呵护感让她感动,但其实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过去的人。但她却无法相信男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对自己的婚姻绝对忠诚。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或许他们都会表现得近乎完美。可一旦得到了,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真的想不到。 她知道自己用前生的悲剧来揣测唐光远是对他不公平的。但她又没有办法解开自己的心结。毕竟前生的婚姻,那是二十来年青梅竹马的情感基础。这种背叛对他而言并非仅仅用失败来形容就可以,而是应当用yīn影才更确切。 但如果喜欢和爱可以人为控制,那就根本不会有各种各样因为感情而产生的悲剧。就比如别人的背叛自己不能控制。那自己对人的喜欢,在没有真正束缚的时候,也很难让自己说抽离就抽离。如今她还能想着,自己要为赵彦生找到尸体和真正的死因。但不久之后事情解决了,她就完成了对自己这个名义上丈夫的承诺和责任了。她也相信如果是唐光远的话,他会跟自己一起孝顺赡养张氏。所以很多时候,她也会出现一种未来或许有这个男人也很好的感觉。 看着喜欢的人为了自己,或者说是为了自己名义上丈夫的事如此操心费力。商锦蓉心里是感动且愧疚的。这天她在空间里挑选上好的花旗参在炖参jī汤。赵彦生走了进来。“怎么想起炖这个了?” 商锦蓉原本不想说什么。她知道赵彦生也喜欢自己,而且还在压抑着想要倾诉的情绪。但她可以说这些话的人,又只有赵彦生一个。所以这会儿,她决定实话实说:“最近唐远几乎都没有睡过觉,每天晚上都在赵家寻找线索,也要让赵东阳和冯氏坐立难安。整个人的都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了。所以想给他炖一盅jī汤补一补。” 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但是唐远到底也是在为了自己的事奔波劳碌。所以赵彦生也觉得感激甚至是愧疚。“他是个好人。能不错过,就不要错过。” ☆、第99章 第99章 商锦蓉被赵彦生的话弄得愣了一下,随后不由自主的红了脸颊。“其实我并不是很想接纳一个男人。你也知道我前生的事情,我很害怕自己再经历背叛。我知道,用我以前的事去衡量现在的人这很不公平。但是我又觉得,我自己带着怀疑和猜忌态度,去试着让别人给我信心。这一样不公平。” 赵彦生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愿意说他很合适。但是以目前我知道的,他的确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而且他很有本事。我知道你们现在都不会正视这个问题。但我不希望你们错过。如果不是我,我只能愿意相信他。” 商锦蓉有些不解:“你对他的评价这么高?” “能为了别人做这么多,顾虑这么多的人,至少用心是真诚的。我跟他说起过你的事。原本他不让我跟你说,怕说破了,你就不会再让他留下来了。但是我觉得你们这么互相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在这里多久,虽然舍不得,但我希望在我走之前,能看到你能找到真心对待你的人。如果你可以等待他去报仇。他可以等到你愿意相信男人。那你们就别错过。” 被人点破之后,人的情绪总会变得有些尴尬。但参汤还是要送过去的。只是再看到唐光远的样子,商锦蓉心里就多了一些热乎乎的熟识感。上一段感情她从张扬快乐到隐忍痛苦,经历了很多不同的阶段。但却唯独没有这种小女生一般的小心翼翼。“不然先歇一歇。也不急于一时。” 唐光远抱着汤盅,打开盖子就先喝了一大口。温度适中入口香浓,明明带有苦涩感的参香也让他觉得优雅无比。尤其是那种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的感觉,就好像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疲惫都消失了。“喝完这盅汤,就跟吃了仙丹似的,不用歇,一口气解决掉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 外面下着细雨,凉意会让人本能的去接近温暖。汤的香气似乎比炖着的时候更加诱人了。“这些日子可有什么线索了?” 唐光远又喝了一大口,才回:“虽然赵东阳和冯氏一直都睡不好觉,而且即便睡着了也噩梦连连。但俩人还真没说出来赵彦生的死因。但是冯氏有一天晚上做噩梦之后,第二天问赵东阳,会不会是在坟那边被不gān净的东西给跟上了。那大的小的一起来找他们报仇了。赵东阳臭骂了他一顿。但也带出了坟里根本就不是赵家大爷和赵彦生的事。冯氏当是很吃惊。看得出她之前只知道杀人,不知道移尸。” 商锦蓉眉头紧皱:“看来冯氏的yīn损还是远不如赵东阳的毒辣。但至少可以肯定,彦生的尸体被他们换走了。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缺德事,还能心态这么好。不知道是应该夸他没有人性,还是应该赞他冷血无情。我看在这么坚持下去也没有价值。不如就直接来。” 其实唐光远也有些不愿意再等待了。越在赵家寻找线索,就越是发现赵家二房这些人欠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故技重施就是最好的了。“好!那明晚开始。我就让他们一个一个来了。” 商锦蓉提议:“先从赵彦岷开始。这个人没有他爹那么老jian巨猾,但我发现他其实很怕鬼怪之说。之前他们用他遇鬼来引出彦生要娶冥亲,这次从他开始,也是遂了他的心愿。” 这一阵子,赵彦岷总是夜不安寝。明明身体疲劳得不行,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做,但就是躺在那里也睡不着。原本他还觉得,是不是对着自己无趣的妻子,所以不舒坦。但是他就算是去窑子里寻开心,也是有心无力,而且仍旧寝食不安。 若是家中只有他一个人这样。那他会觉得是不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他发现爹娘其实也是这样。而且他还偷听到爹娘的吵架。虽然没有详细的说明,但他却听到关于大伯和大堂哥都是死于他的父亲之手。而且如今祖坟里埋着的还根本就不是大伯和大哥。这让他觉得后脖子冒凉气,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使得每一个不眠之夜都更觉得yīn森恐怖。 今天晚上,他吃过晚饭之后就觉得很是困倦。这让他心中欢喜。心里想着总算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于是就回到卧房,也真的就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却没想到,再一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卧房,甚至是不再赵家大宅之中。而是到了一个满是雾气的树林之中。左右往树林里看,可以看到一盏盏蓝绿色的灯光,但这些“灯光”可以四处飘dàng,忽远忽近。突然之间他就反应了过来,这哪里是什么灯光,这明明就是传说中的鬼火! 一身冷汗的赵彦岷头脑瞬间清醒。但他想跑。却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抓着自己的双脚,他根本就无法挪动。于是低头看向脚下,发现又一双骷髅手正抓着自己的脚腕子,那骷髅还带着悠悠的蓝光,吓得他大叫一声差点儿昏过去。 这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人,一白一黑,两个大尖帽子下面是两张惨白惨白的脸。两个人虽然没有长舌吐出到前胸,但却也表情狰狞。两个人拿着铁锁链将他锁住,直接就往林深处拽去。 赵彦岷在惊吓之后又开始大喊饶命。这黑白无常也如他所愿的停了下来。“你这等恶人,有何资格要求饶命?这次我们奉旨捉拿你们这些图财害命谋杀血亲的恶徒,那容你在这里拖延时间!” 一听这话,赵彦岷赶紧大声说:“我没有啊!我真没有啊!杀了我大伯和大哥的人是我爹娘,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这才刚吓第一下就说了这么多,看来都用不到“阎王爷”出面,就能把他知道的都吐露出来了。于是“白无常”揪住他的衣服领子:“你不要妄想推卸责任!当真不是你下的杀手?!” 赵彦岷连连点头:“真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我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没想过要杀人害命!我爹娘做的事我也是头两天才知道的。您二位真的抓错人了啊!我是无辜的!” 从赵彦岷的口中,唐光远知道了一些赵东阳当年就吞掉柜上钱财的事情。当然他自己也没少gān这事儿。当初赵东海还活着的时候。并非不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和亲侄子做了些什么。可他却想着到底是自己的血肉至亲,一直替他们隐瞒下这些事,甚至是自己把账给填上了。没想到换来的并非感谢,而是更加贪婪的内心,换来了对他最无情的杀戮。 听唐光远说了赵彦岷的供述。商锦蓉叹了口气:“爹真是个老好人。其实这样的人不但不适合做生意,更不适合管理一个大家族。但说到底也是赵东阳和赵彦岷他们这一家子没有人性。把人的好心当成是他们作恶的筹码。赵彦岷受了这一罪,大概能让赵东阳和冯氏担惊受怕一阵子。你们先休息一阵子再说。别再说你不累了啊。你不累,你那些兄弟也会累的。” 唐光远笑着点头:“好。那就多歇几天。你对他们,可是比对我体贴多了。” 商锦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们跟你能一样吗?”说完之后,她的脸就不受控的红了起来。其实她本意也不是这个。她是想说,别人不像唐光远这么皮糙肉厚没脸没皮,自己又不熟悉。当然不能随便使唤。但是现在听起来……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暧昧在其中了。 这话听到耳朵里,唐光远心里顿时就跟吃了蜜一样,甜得都想找水喝了。“那我这个不一样的,就去告诉他们了。对了,你那个调味水,能不能赏一点儿?我打算带过去给他们烤只羊吃。你是不知道,他们几个人那个厨艺,没把人吃食就是好的了。” 这份儿体贴商锦蓉心中明白。自然也就不在钻那个牛角尖了。“何必只带水过去。你们要是烤全羊的话,我给你们准备好腌料。到时候羊腌好了再烤就好了。我如果不是身份所限,都想跟你们一起去体验一把畅快的感觉了。” 听到这里,唐光远眼睛一亮:“你要是真想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让夫人知道你离开山庄,到时候我就可以带你去了。左右我那助眠香也不伤人。让素chūn和huáng氏好好睡一宿,不会有人发现的。”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让自己放纵一会。“也行。那我就说去巡一下田。带着你和李四还有huáng氏和素chūn。也正好是可以让李四多认识认识那些佃户,将来他还要帮我收租的。” 唐光远见商锦蓉答应了。头一次明白“心花怒放”是什么感觉。“那这顿烤全羊就等着你去的时候亲自操办了。那群人想见你不是一日两日了。你到时候可别跟他们太客气。这群人都是吃硬不吃软的主儿。” “我又不是去跟他们谈判打架的。什么软啊硬啊的。我就是要感谢他们这么长时间对我的帮助。说起来我对他们还有些愧疚。当初我说不帮着他们,结果却让他们帮了我。” “你已经帮了他们了。镖局的事儿快成了。而且他们种有几个人已经去跟商队做保镖了。这都是一步步来的事情。总之不用日后一直做山贼,这对他们来说就都是救赎。他们还要谢谢你才是。” “是他们自己想要走正路的。我不过是说了一个点子而已。其实你报仇为什么不想着,跟这些兄弟们一起从军呢?有朝一日也坐上将军的职位,压过你的仇人。到时候不就更好办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要是那么简单不就好了。如今四海升平,没有战乱,所以朝廷很少征兵。服兵役的五年,也没有什么升迁的机会。若是真有机会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拼上去。我肯定会去。这样一来,就不用借助外力。” 商锦蓉也叹气:“也是。其实有战乱了,当兵就危险了。要从大头兵一步步的升上去,那还得看当官的是不是有人性?” “对普通的军兵来说,肯定会很难。但若是我去的话。自然有我讨巧的办法。虽然我在进京之前,学的都是一些江湖招式,还有一些奇怪的手段,都是野路子。进了唐府,才学正式的马上功夫和刀枪剑戟以及兵书战策。那几年,我以为过得很幸福的日子,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在演武场和书房里度过的。几乎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人和事。以至于我娘被欺负得几次崩溃都不得而知。不过也正因为我用最短的时间学会了所有他觉得我应该学会的东西。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才有把握自己爬的比他还高。所以那些危险与我来说不过是更大的机遇。” 见唐光远说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商锦蓉不得不说。这个男人认真起来,有一种很难回避的压迫感。若是真的给他一个机会从军,以他的武功和才学,怕是扶摇直上真的不是问题。最关键的保命,于他来说也会更加容易。“其实也不一定是要战乱。或许将来有其他的机会让你可以如愿也不一定。” “嗯。其实我以前就是那么想的。这辈子,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报仇。要让他们体会一下被人冤枉,只能求死以解脱的痛苦。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除了报仇,我还想好好的活下去。”说着,他看向商锦蓉。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商锦蓉也被他的目光震撼了。虽然接下来的话唐光远没有说。但她已经明白了。他想好好活下去,这样才可以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原本想着要回避的她,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也有所表示。一个人的坚持会有多辛苦,她是清楚的。所以当两个人明明都有心的时候,给与对方最直接的鼓励,不但是对对方的支持,也是对自己的宽容。“我们都会如愿的。或许前半生为了复仇耗费心血。但没有那些罪恶之人,后半生的日子,定会好起来的。” ☆、第100章 第100章 商锦蓉的话让唐光远心中狂喜。他知道,他喜欢的女人回应了自己。她许了自己未来的好日子! 看着唐光远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商锦蓉心里也跟吃了蜜一样。她突然觉得,之前那种想要隔离开的处理方式,远没有现在这样真正将其放在心中的相处更能安心。在唐光远帮着自己和赵彦生复仇的同时,他们齐心合力,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也行成了一种特殊的信赖感。那为什么自己不帮着唐光远一起复仇呢?自己带着如意空间,身上有灵谁灵植。没道理还要让自己喜爱的男人拼了性命去报杀母之仇。 或许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帮着唐光远解决掉心中的劫。想到这里,她突然对明日去见他的那些兄弟,多了一种期待。 次日,商锦蓉跟张氏商量,说自己要出去几天,看看今年的收成,随便也是带着李四去熟悉一下各家佃户,日后好方便他去收佃银或者是粮食。这件事张氏自然不会反对。而且商锦蓉就是她的主心骨。于是盯住她最近天已经凉了,记得要多带一些衣物,在外面吃东西也要应时,不能因为麻烦就饥一顿饱一顿。还有女子怕冷,不要吃冷的东西,更不能喝生水。 听着张氏的唠叨,商锦蓉心里就甭提多舒坦了。“娘。有您可真好。” 张氏看着满脸笑容的儿媳,她叹道:“娘这辈子能有你这么好的儿媳才是真的好。不过娘更希望来日你能想明白,认我做义母。娘啊,还是想抱孙子的。” 商锦蓉没想到娘又跟自己说这个,她实在是有些为难。“娘……您怎么又说这些了。就咱们娘儿俩过日子不是挺好的。您要是喜欢孩子,在赵家过继一个来也是赵家的血脉。” 张氏摇头:“赵家没有旁支亲戚,就如今剩下这些人,我是一个都看不上。还不如你将来给我找一个上门女婿,第一个孩子姓赵呢。婉儿啊,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一个女人要打理这么多产业是辛苦的。也不能总是依靠你舅舅和表兄。他们也都有自己的日子不是。若是没有我,他们照顾你也是天经地义。可现在你还带着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没有让亲家一直帮衬着的道理。不过娘也不会qiáng求你这些,只是你年纪还小,一辈子还有那么长,娘又能陪你多久呢?二三十年怕也是顶天了。届时你纵使又家财万贯又有什么用?你没有体力和jīng力再去跟那些攀附上来的所谓亲戚挣扎纠结。还是要有自己的家啊。娘,是心疼你。” 越听张氏这么说,商锦蓉就越是觉得有些愧疚。以前她心无旁骛的时候,可以坦然处之。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心里有了一个人。这个人心里也有自己。所以再听娘说这些事的时候,就难免没了底气。她不想对自己这么好的娘撒谎。但她现在仍旧没有信心可以这就坚定下去,毕竟彼此又好感和彼此生活在一起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她只能这么说:“娘。若是将来真的有一天自己太累了,真的gān不动了。而且也有一个可以让我信任,又能跟我一起孝顺您的好男人,那我会告诉您。” 张氏摸了摸商锦蓉的头发:“傻孩子,何必要为难别人。娘只是那么一说罢了。你改嫁了,就不是赵家人了,没必要为了我这个拖累你的一辈子。” “那怎么行。若是连我的娘亲都不能孝顺的人,怕不是为了咱家的钱财来的?我可是很财迷的。” 商锦蓉和张氏的话其实唐光远听到了。所以次日出行的时候,他整个人的jīng神状态都很亢奋。看得一起跟他赶车的李四有些不解。“你这是咋了?什么高兴事儿?” 唐光远笑道:“想着快秋收了,小姐说要酿新酒,我一想那酒酿蒸鹅就高兴。” 李四哭笑不得:“你呦,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不过大少奶奶的手艺就是说。别说是蒸鹅了,就是一碗白粥都比别人煮的好吃。” 外面两个男人在小声聊着,车里,三个女人也没闲着。 huáng氏问:“大少奶奶,今年都是咱自家收上来的粮食了。您打算酿多少坛子酒?” 商锦蓉回答:“坛子可不够。今年我要醸二十缸。反正有地窖,也不缺藏酒的所在。” 素chūn很吃惊:“那么多?那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商锦蓉笑了:“这已经不多了。我这可不是打算咱们自己喝的。而是打算将来在和顺堂里卖的。这自家酿造的米酒其实也是一味药材,甚至可以当做增香用的调味料。我们要做的食物无论是糕点还是汤羹里都可以用。而且我还希望可以制作一些小米酒和高粱酒来蒸馏。这些酒可以拿来浸泡药材来制作成养身的药酒。” 听大少奶奶说得头头是道,素chūn和huáng氏都很信服的露出了期待。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雷声,素chūn撩开车帘往外看,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气还只是yīn的,可这会儿却已经是压顶之势了。看着远处天空出现了一到厉闪,商锦蓉皱了眉头:“唐远,距离县城还有多久?” 唐光远回:“也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应当赶得上。咱们这车防水做的极好,您不应担心。我和四哥带着蓑衣呢,一会儿就穿上。” 商锦蓉担心的可不仅仅是雨,他最担忧的其实是那闪电。附近都是农田,没有高大的树木,他们这移动的马车会不会成为雷电的目标可真不好说。她怕的东西不多,但闪电和巨大的雷声是她所恐惧的。虽然不至于怕到下雨打雷不敢自己独处。但心中总有一种不安让她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车快到了城门,这雨就下了起来。商锦蓉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要穿过琉保县到临县去,原本没有下雨的话,在县里吃顿午饭,然后掌灯之前就可以到了。可这雨来势凶猛,看起来是没办法赶路了。 商锦蓉也没想着去客栈。直接就让唐光远奔了外公家。等李四跳下车敲开了李家大门,开门的李良一看是表妹来了,赶紧打着伞下去接人。“怎么这个天儿进城了?这外面大雷闪电的,多吓人。” 虽然上身没淋到雨,但因为雨势很大,又有风,所以裙摆到了堂屋就已经脏了。看到外甥女儿这样,焦氏赶紧把商锦蓉拉倒自己那屋。找出一身裙子先让她穿上。“你先换上这个。” 商锦蓉其实是带了衣服的,毕竟她要出去数日呢。但舅妈的好意她并不打算推辞。于是穿上之后,还转了个圈:“舅妈的手艺就是好!” 焦氏笑道:“你这个丫头啊。嘴巴就是甜。快出去跟你外公和舅舅聊一会儿。这些日子他们没见到你,可是想坏了。” 商锦蓉跟着舅妈回到堂屋,素chūn已经换好了衣服,过来拿自家主子的脏衣服要去洗了。她对这儿也熟悉,李家也没把她当外人,所以焦氏就告诉素chūn衣服在自己屋子的椅背上。一点儿也没有防备着的心思。 重新给外公和舅舅见了礼。李善义问:“婉儿啊,这个天儿你怎么还出来了?” 商锦蓉回:“我原是想着,带着唐远和李四去大柳村和下河村那看看今年的收成。那边的地不是多么。我不是打算让李四以后就负责每年的收粮,所以就打算让他去认认人。出来的时候天上也就是yīn一点儿,哪曾想还没到城门就打雷闪电的。把我给吓的啊。” 李良笑呵呵的:“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怕打雷啊?” 商锦蓉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那怎么了。人总有一怕啊。大哥你还怕蜈蚣呢。” 李良倒是红了脸:“那……那玩意儿谁不怕啊。” 李鑫珏一点儿都不给大儿子脸面:“我和你爷爷还有你二弟都不怕。就你怂。” 李良挠了挠后脑勺:“那我也就怂这一样。不是太丢人。” 在外公家,商锦蓉总是格外的轻松。虽然她自己心里知道,这些其实并不是自己的亲人。但是这些人又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自己对他们的依赖会让彼此都有幸福的感觉,那又何必拘谨着呢。“舅舅,今年您几月去北边?” 李鑫珏告诉他:“收完了田里的庄稼,找好了保镖的就去。今年有有兔子皮和麝香鹿茸的还有各种野味儿要往回运。银子和东西都少不了。不找到可靠的人根本不行。你说咱们这附近的几个镇子,连个正经的镖局都没有。为了这个也不值当去一趟郡城。实在不行,我就多找一些人。总得保证安全。” 商锦蓉看了一眼唐光远,然后他说:“舅舅,唐远之前替我来回跑的时候认识了几个有武功的。之前我那药铺的货差点儿被劫了,就是那些人帮忙给救下来的。唐远有他们的联络方式。您要是觉得能信得过,不如过阵子等收完了粮食,就让唐远把那几个人给您引荐引荐。若是您看着也放心。那咱们就请他们好了。找那些光会胡乱轮刀的,也就是壮个人数,撑个胆子。今年货物和钱财都多。您这么去我也不放心。” 唐光远没想到商锦蓉居然肯让自己的那些兄弟跟她的娘家人接触。这让他十分震惊。但同时他也意识到,这妮子是在告诉自己,她已经不惧怕那些未来可能会有的牵连了。 心中感动且激动,但表面上他还要忍着。不过这件事他立刻应了下来,便说舅老爷什么时候需要,他就什么时候去找人。只是那几个人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惯了,人心都是好的,只是有时候可能说话粗鲁了一些,希望舅老爷别见怪。 这雨下了半天,到了掌灯才算停。这下他们也不可能继续赶路了。所以这一宿就住在了李家。 第二天商锦蓉起了个大早。难得来外公家住一夜,所以她打算早上做些好吃的,再腌两坛子泡菜给外公一家。里面放上空间里的井水,又好味道又养身体。今日见外公又偷偷敲了敲膝盖。看来这天亮之后又赶上yīn雨天,这老寒腿的毛病又犯了。看来有是要给外公准备药酒的时间了。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王晓梅就醒了。打开门一看是表妹去了厨房,她就知道这是表妹要给家里人做早餐了。她虽然知道表妹的手艺好,但她这个做嫂子的哪能让妹妹做早餐。所以尽管身体觉得很疲乏,十分不舒服,但她仍旧穿好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奔了厨房。 商锦蓉此时已经将米洗好了。如今李家的生活虽然没有以前的大富大贵,但也是殷食人家。吃东西向来不吝啬,所以厨房里该有的都有。她早上打算做一些豌豆玉米粥给家人暖暖胃,做一些萝卜丝饼。炒几道小菜。再把厨房里能用得上的瓜果蔬菜都处理好腌在泡菜坛子里。结果她还没等开做呢,大嫂就进来了。 “婉儿,还是我来做。哪能让你动手。”王晓梅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对商婉儿也是真心实意的好。但是也是因为太老实太本分,所以总觉得让回娘家的妹妹下厨,是她这个做嫂子的不对。 商锦蓉当然没有这种思想,但她还是明白嫂子的用意的。所以她笑了。“嫂子,一家人客气这个做什么。我啊。一两个月也不来一趟。就想着给你做点次早餐表表心意。你要是这不让我gān,那不让我gān。我就觉得自己像是外人了。” 王晓梅赶紧摆手:“不是的。我不是把你当外人。我只是……” 商锦蓉哭笑不得:“我知道嫂子你没那个意思。但你可不许拦着我了。对了。我还想给家里腌两坛子泡菜。我没找到梨子,家里还有吗?“ 王晓梅一听说商锦蓉要做泡菜。她就不自觉的有要流口水的感觉了。去年的时候商锦蓉就派人给他们送了两坛子,那可是全家人最喜欢的下饭小菜。现在一听,她回想起你个味道就觉得口水要忍不住了。“堂屋里昨天摆着的我看谁也没动。上面盖了布,应当还能用?” 商锦蓉笑道:“当然能用。那麻烦嫂子帮我拿一下。我先把粥放锅里。一会儿我教你怎么做这泡菜。我的独门秘方,只教给嫂子一个人的!” ☆、第101章 第101章 商锦蓉还在等着王晓梅去给自己取梨子。好一会儿人都没回来。李家这个宅子买的时候并没有多么大,而且堂屋距离厨房也不远。她正好奇呢,就听到舅妈的喊声。 商锦蓉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堂屋,就看到表嫂表情痛苦的被舅妈搀扶着坐了下来。她赶紧上前。“怎么了?可是那里疼?” 焦氏回答:“她说肚子疼。眼看着脸色都白了。” 这时候素chūn和huáng氏也都跑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况。huáng氏赶紧就去召唤李四去请郎中。于是早饭也没能做上。商锦蓉让huáng氏去准备早饭,然后陪着表嫂等着郎中。一番折腾下来,郎中朝李家人拱手:“恭喜各位。少夫人这是有喜了。想是方才一时着急动了胎气,所以才会腹痛难忍。不过孩子很稳当,不用过于担心。但这两日就不要乱动了。按照我开的方子安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再去叫我。” 听到儿媳妇儿怀孕了。这可把李鑫珏和焦氏给乐坏了。这会儿李善义也听到消息了。高兴得拿出银子来打赏了郎中。唐远跑过去送郎中回去,顺便抓药。李家上下此时已经完全沉浸在开心之中了。 商锦蓉跑到厨房,煮了一壶井水,然后到给王晓梅。“嫂子,快喝点儿热水暖暖。今日还是yīn冷的。怕是这个湿冷的劲儿让我大侄子不舒服了。” 王晓梅脸一红,接过水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一辈凉白开的飘上来的热气就让她觉得一定好喝。忍不住喝了一口,就控制不了的把一碗都喝了下来。“今日这水真甜。” 焦氏笑道:“那是你妹子给你煮的水,必然是甜的。” 王晓梅也笑了:“可不是。婉儿做什么都是好的。” 这时候众人才开始至早饭。人逢喜事jīng神慡,今天的粥商锦蓉原本就放了井水的。加上huáng氏做菜的手法经过商锦蓉两年的调教,肯用作料,味道自然错不了。所以全家人吃得甭提多开心了。 唐光远拿着药回来,huáng氏赶紧去煎药。商锦蓉让素chūn把给唐光远留的早饭拿出来。唐光远就弄了个板凳。坐在厨房里吃了起来。 商锦蓉要做泡菜,所以也在厨房里。这会儿厨房里还有huáng氏在煎药,也有素chūn在帮忙准备材料。所以两个人也没办法多说什么。但一块蒸好的腊肉放到自己碗里的时候,唐光远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控制不住了。“谢谢。” 商锦蓉叹了口气。看着唐光远脚上满是泥水,连裤子上都有,就知道一准儿是跑回来的。“今天怕是不能赶路了。而且这事儿也要告诉娘一声。你一会儿辛苦辛苦,赶车回去报个信儿再回来。” 唐光远点头:“好。我吃完了就去。” 看着唐光远láng吞虎咽的样子,明明刚吃完,素chūn又觉得馋了。“唐大哥,你吃东西怎么看着么香呢?” 唐光远笑道:“你别是看到我吃这块蒸腊肉才馋的?” 素chūn气呼呼的瞪大眼睛:“我才不是贪肉的人了!肉吃多了会胖。你小心日后太胖了把马车压塌了!” “噗!”huáng氏忍不住笑了出来。 商锦蓉也没忍住。“诶呦你们可真逗。你也是,慢点儿吃。左右不赶时间,你今天不回来,在家里住一宿明日再赶过来也行。而且我估计娘肯定让你带一堆东西。也不用让自己这么赶。” 这心疼人的小样子真是越看心里越甜。唐光远虽然舍不得离商锦蓉太远,但是想到张氏还真就得让他带东西过来。所以他也就点了头。 结果张氏不光是要带东西过来,甚至是要亲自过来。不过是又赶了一辆车,所以不光桂兰一起跟来了,还带了个赶车的二奎。次日没到晌午两辆马车就到了。看着唐光远召唤李四帮忙,连上二奎一起往李家搬东西。这左邻右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有人给李家的老闺女下聘礼还是怎么的? 等问清楚了。是李家的大儿媳妇儿坏了孩子,李家的外甥媳妇儿婆婆给送贺礼来了。这周围人才感慨。这亲家走的可真是亲近。好的真是让人羡慕。 商锦蓉其实也大概猜到娘可能会来了。但没想到还真来了。这下亲家坐下来聊了好一会儿,张氏又送了王晓梅一堆玉镯,说是压惊安胎用极好。然后就说要告辞了。 焦氏出来相送,张氏拉着她的手说:“亲家母啊。我这个情况你也清楚,日后孩子出生洗三周岁我都不能来。所以今天就想着赶紧过来看看。来日你也千万别挑我。” 按照夏朝的规矩,张氏死了丈夫有死了儿子,不说是不详,但至少不应该出现在别人的婚礼和生孩子的喜庆典礼上。但孩子在母亲肚子里还没满三月,是被认为还没有投胎没有魂魄的。所以这时候她来看是没有问题的。别说张氏送了重礼,人也亲自来了,还跟自己说了这些话。就是什么都没有,焦氏也没有道理去挑理。现在这是人家把他们当成真正的亲家来走动,这她哪能不明白事儿呢。 于是焦氏道:“这是哪儿说的话呢。亲家母是为了我们着想。本我们也不忌讳这些。婉儿将你视作生母,咱们可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人。” 张氏也是真的喜欢李家人。这家人虽然以前为了赌气让婉儿过了十几年委屈的日子。但是现如今,他们却也是真心实意的在弥补着。何况他们也是没想到商从仕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嫡长女。若非是自己心里正直,没有把人往yīn损恶毒的上想,其实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于她来说,跟这样的人能做亲戚,是真的很好。比起她有骨肉至亲的娘家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日后有什么要帮忙,千万别见外,派人到我那边儿言语一声。我不方便出来,婉儿是一定要到的。” 焦氏点头:“多谢亲家母了。” 到了李家外面,商锦蓉走到张氏面前:“娘。我明日才能再启程,回家可能回再晚两日了。” 张氏点头。“还是那些话,娘就不多叮嘱了。一定要小心。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天儿眼瞅着就比头几天更凉了。你这孩子是个贪凉的,千万不要让自己受了风寒。不然娘是要担心的。” 原本李善义和李鑫珏是想让李良跟着商锦蓉一起去巡田的。但现在王晓梅刚怀了孕,也不好就让李良离开。而且商锦蓉也不希望表哥跟着,于是这件事正好就这么错过去了。 再一次上路。天空晴朗得很,可以说是万里无云。出离了琉保县,在官道上看了一个买樱桃的。素chūn看着眼馋,商锦蓉就李四停下车,然后让素chūn下去买。 虽然这里是官道,但距离城门口也不远。所以两边都有摊贩。像他们这样停下来买东西的人也不少。素chūn先拿起一个尝了一口。立刻就被口中的酸甜可口给迷住了。她赶紧又拿了一颗献宝一样的送到车窗边,撩开帘子递给商锦蓉:“大少奶奶。您尝尝!比咱们以前在桃苑里的那些好好吃呢!而且颜色特别特别的红。” 何止是特别红,那简直是红到发紫了。商锦蓉擦了擦,然后咬了一口。这味道也让她眼睛一亮。“他有多少?都买下来。” 买下这么一大筐也不光是为了好吃。商锦蓉有自己的想法。这些樱桃是完全成熟了的。他可以用樱桃核来在空间里育苗。这样他就留可以得到无数颗这样品质的樱桃树。到时候移栽到山上,这些樱桃就会是店铺里的好食材,当然也会是她樱桃酒的原材料。 重开药膳坊是她的心愿,也是一定要达成的目标。所以在现在她就要筹备各种各样需要的原材料。有菜自然要有酒,而要保证酒的品质优良,而且不受其他供货商的牵制,那就要自己来酿。关键是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酒也是一家酒楼的保障。 帮着把这些樱桃抬上车。商锦蓉让huáng氏和素chūn随便吃。但是樱桃核一定要留下来。 结果这一路上素chūn贪吃,一个人吃了能有二斤半的樱桃,等到下车之后,才觉得腹中疼痛难忍。好在他们已经到了客栈。 商锦蓉哭笑不得,把消食的药丸子给素chūn吃了下去。“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记性。” 素chūn脸涨得通红。“我再也不敢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原是想拦着你的。可想想,若是不让你自己知道没有节制的吃东西遭罪的还是自己,怕是你日后也没有这个记性。如今在家里,吃喝我和娘都不约束着你们,不像在赵家的时候每个月吃什么东西都有月例控制着。你们多吃几口我和娘只会觉得高兴。但吃多了难受的不还是你们自己?” 素chūn更觉得愧疚了。“大少奶奶,我日后肯定不这样了。” 商锦蓉到底也是心疼她。去年在桃苑的时候,樱桃下来也要各院儿分,也要酿酒,所以大房的下人们分的数量有限。而且今天的樱桃味道的确好,心里想着多吃就多吃一点儿。可她在想着今晚要去见唐光远安歇兄弟,要不要再准备一些其他的东西,一走神就走了许久,等到她再留意到素chūn,这丫头已经小肚儿都鼓起来了。心里无奈,但也是想着要给她一个教训,这才没有开口。虽然素chūn今年也才十五岁,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子,但跟在自己身边,日后可不能一点儿自制能力都没有。这只是她要给这丫头的一堂课。 当天晚上,素chūn还是在商锦蓉的注视下吃了一碗jī丝粥。吃完之后就觉得困得不行,商锦蓉就让他们都回客房休息了。看着唐光远一脸兴奋的样子,商锦蓉哭笑不得。她换了一身男子衣衫,又画粗了眉毛,这才又出了自己的客房。“还要不要买什么东西?” 此时天色已黑,虽然外面灯火通明,但要想去买食材也有些费劲。而且唐光远哪里是真的让商锦蓉去做厨子,他只是要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去见见自己的兄弟。所以他摇了头:“什么都不用。那边有什么就吃什么。还能让他们挑剔不成?” 商锦蓉笑了:“挑剔也是应当的。他们帮了我那么多忙的。” 两个人离开了客栈。小二看到唐光远身边跟着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儿,也没有多怀疑。毕竟这客栈里住的肯定都是外来的人,多数是谈生意找朋友的。这进进出出哪里能有多少约束。于是两个人很从容的就走到了街上。 看着街市两边仍旧人流不息,两边的摊位上还有一些挂起了风灯,一看就还要摆上许久。唐光远也没有想过用轻功,于是就与商锦蓉肩并着肩,在街道上走了起来。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商锦蓉就没有真正的逛过街。而且上辈子她的人生也一直都是学校,锦香居,后厨,家里。逛街的次数着实不多。尤其是发现董鹏出轨之后,她把所有的jīng力都放在了后厨上。这也就导致除非是闺蜜来找,她是真的让自己整日都沉浸在工作之中来麻痹自己。像现在这样信步闲游,在夜晚逛逛,次数并不多。更何况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还是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子。 看到一旁又的小夫妻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挑选着簪子。唐光远看着眼热,然后走了过去。 商锦蓉自然也要凑到他身边。故意憋粗声音说:“唐兄是要给心上人买礼物吗?” 唐光远被商锦蓉这样给都笑了。不过既然她那边说起了心上人,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示弱啊。于是他拿起一支木簪:“是啊。我那未婚妻平素里也没见带什么首饰。总是一支素簪别在头上。虽是清丽脱俗,但实在是让我心疼。贤弟瞧瞧,这些簪子那个适合她?”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心道这混蛋真是嘴里不饶人。什么清丽脱俗,你还不如说我不修边幅懒的要命呢。“既是唐兄有心,为何不送这只银簪?我瞧着至少要贵一些。送给心上人嘛,总要礼物重一些为上。” 唐光远并不“改变心意”。“簪子虽素,但上面却雕着并蒂莲。寓意岂是金银可比的。更何况愚兄的银子可都jiāo给你那未来嫂夫人管着了。身边着实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啊!” ☆、第102章 第102章 唐光远的厚脸皮商锦蓉是深知的,但以前的的感觉跟现在又有了不同。虽然俩人都没有挑明说什么,可这种暧昧彼此心知肚明,却又没有言明的关系是一种十分陌生的暧昧感。商锦蓉的性子里从来都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并没有同任何一个人暧昧过。她也不喜欢那种明明喜欢却吊着的感觉。奈何如今的情况跟上辈子可以随心所欲的洒脱完全不同。她自己也尝到了多少种跟自己本性不符的情形,但不得不说,这种心悸的感觉会让人沉陷其中。 唐光远用十文钱买下了那支雕刻了并蒂莲的木簪,虽然可以说是整个摊位上最便宜的,唐光远还当着商锦蓉的面讨价还价,但买下来之后那种开心感商锦蓉也感同身受了。 出了城门,唐光远将簪子送到商锦蓉手上:“嫂夫人笑纳。” 商锦蓉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送给心上人的东西还要讨价还价,真是小气。” “送给心上人的东西才更应该用心。总不能让我的未婚妻觉得我是个大手大脚胡乱花钱没有一点儿算计的败家子儿?何况我还这么穷。” 商锦蓉到底还是被他逗笑了。“也不见少给你工钱,见天儿喊穷。” “当然要喊穷了。我得攒着银子娶媳妇儿呢。就算没有金山银山,一个家总是要有的。家里将来还要有上有老下有小,宅子肯定越大越好。” 这“上有老下有小”说得商锦蓉心中微酸。她知道唐光远是什么意思,所以心里哪有不动容的。“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不委屈。老天爷让我遇上你,已经是对我的救赎了。是我不能让你受委屈才是。我总得让你相信,我是一个可靠的,跟别人不一样。” 商锦蓉仰起脸看着他,借着月色,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她的心稳稳的落到了原位。“有机会带着你那些兄弟gān。” 唐光远摇头:“还是别了。你已经给了他们指了一条明路。我也不愿意将来连累他们,所以给他们找到正当的营生就可以了。” 商锦蓉却道:“我以前是有私心。我没有想过我的未来里会有你。我只希望可以跟娘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所以我只能把你和你的那些兄弟推开。但现在既然我的将来你是重要的,那我就不能再那么自私的把你推开,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所以你那些兄弟既然是可以信赖,又是人品信得过的。只要他们的身份是安全的,那我就不会再把他们隔离开。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听商锦蓉这么说,唐光远心里激动得不得了。他伸手拉住心上人的手:“锦蓉,谢谢你愿意接受我。可我……还是要让你等待。” 商锦蓉点头:“我不介意等待。我今年才十八。在我的前生,我这个年纪才刚刚成年。三四十岁结婚的还有得是。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报仇雪恨。” 唐光远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让你等到那么大年纪的。我定要在你最好的年华迎娶你过门。”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怎么。我若是三四十岁,你就不要了?” 唐光远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哪里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委屈到自己。何况我也等不了那么久。我实在是很担心,日后会有更多人知道你的好,再把你抢走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旁人都没有你命硬。” 虽然不是好听的话,但唐光远笑了。“那我们可是绝配。” 这一次唐光远再背起商锦蓉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可就大不一样了。为了不让商锦蓉因为速度太快再灌了风,他特意准备了一个斗篷,让商锦蓉不要抬起头。而趴在唐光远后背上的商锦蓉也渐渐红了脸颊。她突然想起,两辈子算起来。除了爸爸和爷爷之外,唐光远算是第三个了。 这里距离唐光远自己的庄子不远。而且他今天给了庄子上消息,说是晚上要带商锦蓉过去。这群人都纷纷想看看这位未来老大夫人的光彩,所以除了留在山上的没有得到消息,跟着商队走的那几个人回不来,其他的都过去了。就连一直守在赵家的人也都回来了。 不过实际上如今还在这儿的也只有八个人。 商锦蓉在距离庄子不远处的林边被放下来。放下斗篷,她才看清楚这个门里门外都得灯火通明的大庄子。虽然是在山脚下,周围是一片农田和山林,但怎么看,这个庄子怎么比自己的望月山庄跟大更庄严。“这里是你买的?” 唐光远点头:“恩。当年我临走之前带了不少东西。后来想要大笔银子也跑过三年商。就是在跑商的时候救过一些人。最后帮着占武大哥他们退了qiáng敌,所以才在这附近打算定下来养jīng蓄锐。这庄子就是当时买的。你没见周围这都是林子吗?我买的时候,牙人说这里闹鬼,不gān净。所以便宜得很。三百两银子就下来了。后来我又花了五百两把周围的山和土地也都买下来了。所以你看到的这一片树林和田,还有后面的山都是咱们自家的。” 商锦蓉睁大眼睛:“那你跟我哭什么穷!” 唐光远笑了:“我那是说的实话。我现在身上的银子真的不多了。占武大哥他们在的那个山头现在也买下来了。我那时候剩下的钱财都借给他们用去了。也充其量只够一半。不过好在那山现在是他们说了算,即便是人多了一些,但也有开垦农田,像一个小村子似的。就是占武哥身上有人命案,所以他不能下山。也不能被官府的人看到。所以终日还是要小心谨慎。” “怎么会有人命案的?”不是商锦蓉要刨根问底。毕竟她要的安全,是不跟官府有牵扯的安全。否则说什么都白搭。杀人放火抢劫偷盗这些罪行一旦被抓,就是牵连很广的事情。她还有家口,唐光远还有杀母之仇没报呢。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事儿也不怪占武大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是那未婚妻后来被恶霸给看上了。偏偏占武大哥当时被家人bī着去服兵役。等他回来了。未婚妻已经被那恶霸搓磨得不成样子。他找了未婚妻的家人,那家人只图银子,根本不在乎女儿死活。他又找自家爹娘兄弟,可也被勒令不许他去惹是生非。最后发现他想拿服兵役回来给的银两去赎人,生生把那些银子给吞了。还qiáng硬的把他给分了出去。他一气之下,就去了那恶霸的家,推搡之间那恶霸倒在地上就没了气儿。他索性就带着奄奄一息的未婚妻跑走了。” 商锦蓉听完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会有这么没有人性的三家人!那那个女子现在还好嘛?” 唐光远叹了口气:“身子骨儿被糟蹋得太弱了。后来跟占武大哥成亲之后,一开始都还挺好的。生了两个女儿,可爱又漂亮。结果生第三个孩子的时候难产血崩,一尸两命。现在占武大哥就带着两个女儿在山上,也是怪惨的。” 商锦蓉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天底下那些作恶多端无情无义的歹人可以大摇大摆的在人前行走,有情有义被bī被害的人却要躲起来在山林中不能见人。这是什么道理!” 唐光远伸出手,想要揽住商锦蓉的肩膀,但一时之间又觉得有些过于轻浮。这可跟背着她运用轻功时不一样。所以他最终选择拍了拍商锦蓉的肩膀:“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遭报应的。老天爷不帮忙,咱们可以自己动手。” 到了庄子门口,本以为门没打开,结果他们还没等推门,们就被打开了。 看着门里出现的八个男人,虽然相貌各不相同,身高各有差异,但脸上都带着不是太自然的笑容。但这种不自然却不是虚伪,而是一种过于谨慎,生怕自己笑的不够好看而带出来的拘谨感。但看着这些,商锦蓉忍不住笑了。她先大大方方的来了个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君平的朋友。诸位可以叫我阿蓉。” 这一声“君平”差点儿唐光远的骨头苏了。他以前就介绍过一次,还以为商锦蓉根本就没在意过呢,却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而且她要大家叫她阿蓉,而不是商婉儿,这就表示她是要以真实的自己来结jiāo自己的这些朋友,这份儿心,他唐光远绝不会辜负! 众人一看人家一个女人都这么放得开,他们一群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的也太难看了。纷纷拱手,嘴里说着欢迎的话,但其实都还是很紧张的。毕竟他们其实也没怎么跟陌生的女人打过jiāo道,一群人整日里不修边幅,冷不丁面对一个年轻漂亮而且还是他们老大心上人的女子,那不紧张才怪呢。 这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堵着门口gān什么?还让不让妹子进来了?”说这,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子,虽然看上去脸上透着一股子风尘的味道,但举手投足之间又是普通女子没有的洒脱和随性。 这女人几步走到商锦蓉面前,笑着说:“我是张勇的媳妇儿,托个大的说,你叫我一声三嫂。” 商锦蓉连忙福了福身子:“三嫂好。” 被这位三嫂让进院子,又被带到厅堂,唐光远才开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二哥贾志楠。你别看二哥瘦巴巴的,可是足智多谋的人。这是三哥张勇,这是三嫂子凤仙。这是四哥于振生。这是五哥阮辛,这是老六石珩,这是老七姚琳,这是八弟牛西和九弟水家纹。” 商锦蓉意一一问了好,这时候凤仙道:“蓉妹子,听说你今天过来请大家伙儿尝尝你的手艺,这群人可就等上了早饭都没舍得多吃。就留着肚子呢。你瞧瞧,是不是都是没出息的。” 商锦蓉喜欢敞亮人,对凤仙这样直慡的女子更是喜欢。因此笑着说:“那是各位兄长和嫂子给我面子。我这手艺也都是自己练出来的,怕是君平平日里chuī了牛皮,才让各位兄嫂多了期待。若是我的手艺不得味,哥哥嫂子们可别怪我,都找他去算账。” 唐光远这时候挺起胸脯,一副得意的模样:“哪儿能呢。今儿大家伙儿都得羡慕我好福气呢。” 凤仙假做“呸”了一口:“真是脸皮厚的。留蓉妹子这么好的姑娘,你本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哪儿还用露手艺。” 唐光远也笑了:“三嫂说得对。我这辈子遇上她,真就是几辈子修来的。” 商锦蓉可不是来这儿听夸的。更何况还是调侃她和唐光远之间的关系。“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去看看食材。不是说要烤全羊吗?我带了准备好的调味,得先腌上一会儿。顺便再给各位兄嫂炒几个菜。多谢最近这阵子诸位对我的帮助。虽然不见得大家会喜欢,但也是我的心意。” 凤仙站起来:“我陪着你。给你打个下手。虽然平日里这群懒汉子们嫌弃我做菜难吃。但切个东西还是可以的。” 唐光远赶紧拦着:“三嫂,这就不用辛苦您了。我帮忙就行。” 牛西笑嘻嘻的:“老大,这会儿功夫都不放过啊?” 唐光远给了他肩头一拳:“你懂什么!” 凤仙那是相当识相了。“那我这个做嫂子的就不打扰你们了。需要什么东西再喊我们。老八,就你最闹腾,一会儿不许去听墙根儿,跟着你三哥去弄炭火,我得把你小子看在眼皮子底下!” 被唐光远带出头道院儿的厅堂,拐弯抹角往厨房走。听着背后还很清晰的大笑声,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上辈子跟自己的哥们儿姐们儿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日子。心中微酸,她抬起头叹了口气:“上辈子,我也有一群可以这么随意说笑玩闹的朋友。可是后来结了婚,我就渐渐的跟大家疏远了。可是到最后,能帮着我的,能为我报仇的,正是这些朋友们。所以有朋友真的很好。” 唐光远见商锦蓉严重带了泪光,他心疼的拉住心上人的手:“那些好人会有好报的。这辈子,你会有新的朋友,你也有了新的亲人。更何况你还有我不是。” ☆、第103章 第103章 到了厨房。商锦蓉果然看到了满屋子的各种食材。半扇猪,一整只处理好的羊,还有很难得的牛腿和牛肋排。jī鸭鱼更是堆得像要请几十人吃饭一样。还有各种瓜果蔬菜也一应俱全,看的她惊讶之余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些人也太有意思了,哪儿有弄这么多的。” 唐光远笑道:“他们就这样,采卖一次就弄许多,然后还要送到山上去。山上的人更多。一开始就他们十几个人,后来逐渐多了。再后来一些穷的吃不上饭的,被他们救下来的,实在是走头无路的,总之现在山上有百十来口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这些东西也就是一天的量。不过平日里他们吃的也节俭,这么大鱼大肉的可不敢。八成的都是要制作成风gān肉的。” 现在商锦蓉对这些人十分好奇。“这些人说是做过山贼的勾当,但到底要怎么定义才更合适呢?像你说的,当家的大哥有人命案在身,其他人呢?是不是也都有不能回家乡的原因?” 唐光远点头:“是啊。其实都是可怜之人。不过也有几个本身就是孤儿甚至是乞丐,结识之后人性还不错,所以就留下来了。就比如牛西,他就是被我捡回来的。所以这小子跟我最亲,但也最没大没小。” “能跟我说说他们的故事吗?”商锦蓉一点儿都没有避讳的凭空变出一个巨大的油纸包,脸上带着笑容,然后问了这句话。 唐光远一愣,但随后就笑了。商锦蓉可以这么坦然的在自己面前做这样的事,就说明她要告诉自己真正的秘密已经不远了。能得到心上人的信任,这是天底下最让人兴奋的事情了。“当然可以啊。那就按照顺序,从二哥说起。” 贾志楠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他不但不是什么山贼,以前还是一位秀才公,家中还是当地有名的富商。但大宅门里的腌臜事儿绝对不是穷苦百姓可以想到的。因为贾志楠是唯一的嫡子,但却不居长。他考中秀才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正是大好年华,家里长辈都指望着他能金榜得中呢。突然在书院里,就有人揭发他偷盗,甚至有一个女子说他欲对自己不轨。 当时的贾志楠哪里能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他什么都没有做过,自然不会承认。可是这年头,女子若是不惜毁了名声的指控你,那你就绝对逃不了。而这时候,贾家也有人“出首”了贾志楠,说他与庶母通jian。而那所谓的庶母就是贾志楠老子在外面买回来的歌姬,贾志楠连面都没见过两次,何来的通jian之说。但那女人就是一口咬定,是贾志楠bī迫她就范。还说等他老子死了,他就是一家之主,到时候就让她做正室。 这下贾志楠不但丢了秀才的功名,更是被贾家给赶了出来,还删了他在族谱里的名字。因此虽然那两名女子都没有上报官府判他的罪名,但削掉功名就等于朝廷永不录用,逐出家族就等于在本地无法求生。所以他在这双重打击之下,差点儿去寻死。后来被除外打猎的张勇给救了下来。而当时张勇已经跟着刘占武了。所以三个人按照年岁一排,贾志楠居中。他便成了老二。 十七岁的时候遭了这么大的难。纵使满腹经纶又有何用?但好在山上的兄弟越来越多,为他觉得不值的人也越来越多,他才慢慢转过这个弯儿来。是有人刻意陷害他,而不是他对不起别人。是在没必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我看贾二哥现在容光焕发,应该是不再把这个事情当做yīn影了?”商锦蓉问。 唐光远摇头:“不知道。但若是我,必定是不死不休。”说到这里,他挠了挠后脑勺:“现在有了你。我不会再把死挂嘴边了。以后肯定小心。”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两位兄长的身世实在是让人可怜。那些贱人又着实的可恨。” “而且你看我们聚集的这些兄弟们,大多数都差不多。你别看三嫂说说笑笑,像是没有心事的样子。但她却是个苦命的女子。她是被自己的亲兄长为了偿还赌债卖进来jì院。在逃跑的时候被三哥就给救下来了。两个人被打得遍体鳞伤,三嫂被抓了回去,三哥当时就剩下一口气儿了,所以被扔去了乱葬岗。也是他命大,野狗去舔他的时候把他给疼醒了,拿石头砸跑了狗,这才活了这条性命。现在那腿上还少了一大块肉呢。” “后来三哥气不过,就时常去那jì院伺机报复。没想到看到三嫂一次又一次的逃跑,一次又一次的被抓回去继续折磨。后来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趁着三嫂被捆着送上轿子,要送给一个有钱人的时候,他把打手和轿夫都给打晕了。然后才扛着三嫂就跑了。当时俩人也都十几岁的年纪。一个是穷苦无一的孤儿,一个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后来是被一个庙里的方丈给救了。那方丈也没问什么。收留下他们,又见三哥是懂得感恩的,老和尚最后收他为徒。教了他三年的武艺,然后那老和尚就圆寂了。” “那后来三哥是怎么认识大哥的呢?”商锦蓉很好奇。 唐光远回:“说起来还是三哥救了大哥。因为大哥是带着嫂子逃出来的。所以一头扎进深山,躲避官府的追拿。但他可以,嫂子不行啊。本就身体不好,所以三哥打猎的时候就遇上了他们。其实大嫂的伤还是那老和尚给治好的。三嫂见这个姐姐比自己被搓磨得更惨,也是好生宽慰。后来老和尚圆寂之后,他们两家就结伴离开了庙后面的茅草房。又来有发生了很多事,才进了牛角山。” 商锦蓉越听越觉得这些男人都是有情有义但却又倒霉透顶。但这样的人跟恶人是完全扯不上关系的。随后又听了其他人的一些事。虽然都不像前头这几位兄长这样惨烈。但也都是可怜之人。这让她心里的那些抵触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但有一件事她很好奇:“你们曾经回去调查过那些事情了吗?就比如说占武大哥到底杀没杀人。或者应该说是到底有没有人在捉拿他。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没有官府的通缉令,应当就无所谓了?而且那人到底是不是死于他手,又或许根本只是一时晕厥,没有死呢?”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曾经去帮他们调查过。那个人的确死了,虽然仵作说是死于心疾发作。但那家人不肯罢休。一直要抓拿凶手。不过话是这么说,家产早就分没了。也没个真正的苦主在那儿了。所以这件事很难说得清楚。在咱们没有权势之前,占武大哥还是不能出山。贾二哥这件事一早就查明真相了。这件事是他的庶长兄和学院里一个同窗合谋做的。一个是为了家产。一个是为了推荐入京求学的名额。如今那位同窗已经在朝中做了侍郎。家中父母早亡,家产也早就落入了兄长手里。这仇难报得很。” 商锦蓉眉头紧锁:“那看来,日后进京之时,一定要带着贾二哥了。而且贾二哥既然懂得经商又有才学,咱们这里又远离他的家乡。十几年过去,也不会有人再认得他年轻时的样子。不如请他来给我做掌柜怎么样?暂时帮我管理郡城的和顺堂。” 唐光远愣住了:“你不是要自己过去打理?” 商锦蓉摇头:“我之所以那么想,是我是在是没有可用之人。你别觉得我只是觉得你这些兄弟可以利用,我都是要给他们分红的。” 唐光远笑了:“哪里会觉得你是小气的人。只是二哥不知道愿不愿意。因为镖局的事情,现在也是他在打理。” “镖局的确需要一个管理者。二哥也的确很合适。所以我不会qiáng人所难。那这样一来,我就需要去买人了。这里是不是可以买死契的仆人,他们终生不可以背叛?” “说是这么说。但不背叛的原因是诱惑的筹码不够大罢了。所以你这些秘密,除了我之外不能让任何活着的人知晓。” 商锦蓉倒没反驳:“这是自然的。我哪里会那么傻呢。我说的不是我的秘密,而是店铺里食物的秘方。不过秘方这件事,以前我家的一些独门菜谱,做法无法保密,但要紧的调味料秘方都是我和我爸亲自动手。在这儿怕是也要用这种方式才行。不过也还是得去买人。涉及到商业机密,我肯定不能放心请来的人。而且我也不能长时间离开庄子。彦生的事就算解决了,也还有我和赵东阳冯氏的仇呢。不把赵家吞了,这事儿不算完。但我不能让祖母在世的时候看到这些。” “好。我帮你留意合适的人选。”见商锦蓉打消了请贾志楠的想法,唐光远偷偷舒了口气。并非不愿意让朋友跟心上人多接触。只是商锦蓉身上的秘密实非能让他人所知。这妮子其实远没有她自己认为的沉着老练警惕心qiáng。一旦她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警惕就已经下降了。他这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羊肉原本应当腌制一天,但是他们的事件不够。所以好在商锦蓉用井水将羊肉浸泡了一下之后才腌制的。因此即便腌料的味道没有完全进入,但羊肉拷出来也绝非一般人的手艺可比了。 将腌料也制作成了蘸料来吃。众人一边烤一边儿用匕首往下片肉吃,一只羊十一个人真心不够吃。好在商锦蓉又炖了莲子猪骨汤,又炒了八个菜,还做了菜饭合一的懒人焖饭。除了唐光远之外其他人还都有喝酒,所以这么多食物,倒是可以让大家满足了。 凤仙虽然也爱吃肉。但是这懒人焖饭却独得她的喜爱。“我说蓉妹子,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好法子呢?把肉和菜都放米上一放。直接一锅就出来了。而且味道还这么好。下面的锅巴都够味儿!” 用柴锅焖饭,下面的锅巴才是jīng华。商锦蓉笑着说道:“嫂子是会吃的。这锅巴可是一锅饭的jīng髓所在。多一分火就糊。少一分就软。不过我有窍门的,一会儿我偷偷告诉嫂子,日后每天做出来的饭都得让大家伙儿流口水。” 凤仙大笑:“真是我的好妹子!这可是帮了嫂子大忙了。免得这群光吃不做的,还嫌弃我的手艺不好。也不瞧瞧平日的活计都是谁gān的。” 那些得叫嫂子的赶紧齐声夸起了嫂子好。大家伙儿说说笑笑,把商锦蓉的情绪也带了起来。 不过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这一折腾都过了子时。商锦蓉顶不住劲儿了,唐光远也要带着她离开了。 再一次被唐光远背起来。商锦蓉很自然的把脸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真暖和。” 商锦蓉喝了酒,虽然不多,但唐光远也知道这绝对是借着酒劲儿呢。不过他心里也觉得暖和。所以一开始也没有运用轻功,而是背着她慢悠悠的走。“你才暖和,像个小火炉一样。” “胡说。我的手脚一直都是凉的。以前我妈还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幸亏我找了一个知根知底儿的好男人,往后手凉也不怕没人给捂热。可到最后手没捂热不说,心也跟着凉了。每到yīn雨天我就觉得特别冷。但你很暖和。” 唐光远心头微疼,虽然不喜欢商锦蓉总是去回忆前生的事情。但他又知道,那些伤害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遥远,她充其量才来到这个世界三年的。有什么人能用三年的事件就把杀害自己的仇给忘了呢。至少他自己是做不到的。更何况,那是近三十年的感情啊。想想这个时间,他就觉得愤怒不已。这么好的女人,怎么就被那么下贱的人渣给伤了呢。“若是你的上辈子里有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把他给打趴下,保护好你。”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点儿眼熟。或许你在我上辈子真的出现过。可能你在什么时候救了我,所以我来报答你了呢?” 唐光远苦笑了一下:“那我应该不仅是救了你,我得普济众生,才能换来这么好的今生回报。” 商锦蓉笑了起来:“你还真会说甜言蜜语。不过听着真肉麻。” ☆、第104章 第104章 这小半宿商锦蓉睡得挺舒坦。以至于第二天没能早早醒来。不过他们反正也不赶时间,素chūn也很少见大少奶奶这么早还没起chuáng,以为是赶路累的,也没有去吵醒她。于是等到她起chuáng的时候,早就日上三竿了。 洗漱之后她也还是不怎么饿。但未免大家担心,就着一点儿凉拌萝卜丝吃了一碗清粥。而后就启程奔了大柳村。 在大柳村那边,李鑫珏帮着买了一个农家院儿。原本买的时候就是离村子远了一点儿的独门独户,所以之后她又找人来重新修正了一番。因为要在这里收粮,所以建了个粮仓,挖了大地窖,还给买了两个看家护院的下人。所以他们过去之后是有地方住的。 在大柳村这边守着宅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不过据说不是原配。这女人是被自己的赌鬼丈夫给卖了。后来跟买走她的那户人家的护院有了感情。才在原来主子的准许下又成了亲。只可惜那户人家的老主人心善,小主人却是个败家子儿。老家儿去世之后,就把家业败坏一空,因此才又把这两口子给卖了。 这个宅子是商锦蓉名下的,他们又是卖给商锦蓉的下人。所以他们得叫商锦蓉一声大小姐。 进了院子之后看到前院儿虽然不大,但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看这两口子就是个勤快利落的人。 女人娘家姓罗,没有大名,当地人都按照顺序排下来。她在家排行第四,所以所有人都称呼她四姑。她男人姓huáng单名一个甲字。之前去过望月山庄拜见主子,所以他们是见过面的。但长时间不相处,人难免会有陌生感。 商锦蓉只是问了这两口子一下最近周遭自家田地的情况。然后让就跟他们介绍李四和唐光远。“他们俩日后就是负责来收粮食或者是佃银的。无论谁来都一样。你们照顾好了就行。你们两个在这儿生活,村儿里的人你们平日里也要多些联系,没得再跟他们生疏了。也别把自己当下人看,每个月我除了给你们薪水之外。我看院子外面靠着墙有一块地你们收拾得挺好。那里种的东西就归你们自己了,是自己吃是送人是卖了换银子我都没意见。” huáng甲和四姑一听这话,连忙给主子跪下了。“小姐您真是菩萨心肠!我们两口子一定忠心不二!” 商锦蓉笑道:“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傻的,做你们应当应分的事,我就不难相处。可若是你们想要贪图不应该是你们贪图的东西,动这些佃户或者是收上来的银钱粮草的主意,那你们可得想清楚。你们在我手上是死契。不过你们要是做得好,看你们年纪也不算大,若是有了孩子,我可以替他改籍,所以好好的过日子。将来只要你们愿意,我也没看出你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换了你们的奴籍也不是不可能。” 这下两口子就更是激动了。连连给商锦蓉磕头。虽然商锦蓉不喜欢这种礼节,但入乡随俗,她受了,这两个人也就会记得他们现在是如何感激自己的。 让huáng氏去跟着四姑到厨房。李四则被huáng甲带去看地。素chūn去收拾她们住的屋子,就剩下唐光远站在商锦蓉身后。“你方才何必把这些都说在当面。你对下人好,日后让他们慢慢感受就罢了。是那忠心的肯定会忠心,有小心思的,你说多少都还是没用。” 商锦蓉笑道:“我当然知道可以日后让他们知道。可是他们俩在这儿守着,我跟他们不相处,也没必要弄什么细水长流。虽然我说他们可以自己种这一亩三分地换银子,是为了让他们能有自己赚钱的途径。若是这样还盯着我的银两,那这种人我必然会收拾。至于改奴籍的事情,我对身边所有的下人都有这个想法,将来他们成亲了,有了孩子,我都会去帮忙的。你改知道我原本生活的地方不兴这些。他们是我买的,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可能在他们还在为我工作的时候做这种事。但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将来老了之后,总不能一辈子落一个奴籍。万一他们的孩子有出息呢?未来还是要有希望的。这希望给他们了,自然日子就有盼头。我喜欢看人活着有奔头有gān劲儿的样子。” 看着商锦蓉神采奕奕的表情,唐光远感慨:“能跟着像你这么心善的主子,也是他们的福气了。” “给人做奴才还福气个什么劲儿啊。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你也去看看村子里的田。虽然日后你估计也没时间来忙活这些,但是今年的粮食我打算都自用,质量什么的含糊不得,你至少今年得帮我把关。” 唐光远刚离开,素chūn就跑回来了。“大少奶奶,房间都收拾好了。您是要休息一会儿,还是要到外面去转转?” 商锦蓉看着她:“是你想去转转?” 素chūn笑着点头:“嗯!这边有一条大河,方才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就听到田里的人说今天有人在网鱼,我很好奇的!我都没看过网鱼。” 这么一说,商锦蓉也想起来了。想到新鲜的鱼虾,她也有些心痒了。昨天晚上肉吃得太多。今天做鱼鲜应当不错。唐光远最近瘦了这么多,是该接着补身子才是。于是她点了头:“成。那你去告诉huáng氏和四姑一声,就说咱们去河边转转,让她们不用担心。不过要带个桶去,要是有合适的鱼鲜,咱们买回来一些。晚上我亲自下厨。” 素chūn欢呼了一声就跑去了厨房。看着小丫头开开心心的样子,商锦蓉也笑了出来。如果没有那些伤害和仇恨,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过日子该多好。 四姑其实并不放心。毕竟在她看来。大宅门里的小姐太太们哪里能去河边那么危险的地方。而且不光危险,还脏兮兮的。可huáng氏却习惯了自家大少奶奶说一是一的性子。因此拉了四姑一把,没让她继续多说。毕竟扫主子的兴致也是不该的。 素chūn拎着两个薄一点的竹桶,还是有些重量。商锦蓉想要帮忙,素chūn赶紧挪远了一些。“这哪儿能让您上手呢。而且我很有力气的。现在吃的比以前多多了,二叔他们都说我胖了。我可是要多拎些东西,说不定可以减减重量。” 商锦蓉哭笑不得:“小丫头,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骨儿。该吃还得吃。何况你这是正常的样子,哪里胖了?” “可是他们都觉得瘦的人漂亮。”毕竟是女孩子,对美丑还是很执着的。 “漂亮不漂亮不只是长相和身材。你见冯氏年轻的时候不好看吗?还不是蛇蝎心肠?而且每个人的漂亮都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喜欢你的人,你就是胖成个球,他都会觉得你是天下最招人喜欢的。不喜欢你的人,即便你美成了天仙,人家也不愿意看一眼。所以别为了别人而改变自己。” 素chūn对这些话听着有些似懂非懂。“可是如果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样的呢?”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那说明他还不喜欢你。而且如果一个男子只看重女子的外表,这样的人应当一脚踹开,离着要多远有多远。否则如今觉得你好看便喜欢你。将来见到别的女人觉得更好看岂不是又去喜欢别人?傻丫头,喜欢是两个人的心互相倾慕,不是对着一张脸。” 素chūn想了想,觉得还是大少奶奶说得有道理。于是点了头:“嗯!我听大少奶奶的!” 不过商锦蓉已经看出这丫头心里有事儿了。“你过来跟我说说悄悄话,是喜欢上谁了?” 素chūn脸一红。“其其实也没有真的喜欢。就是觉得他说话很有趣儿。” 商锦蓉心里“咯噔”一响,毕竟全山庄上下,能跟素chūn经常接触的男子也就是刘二、李四、二奎、何三还有一个唐光远。而这些人里刘二李四和二奎不可能。唯一剩下的何三怎么跟唐光远比?这要是小丫头也喜欢上唐光远,那这事儿还真是有些头疼了。 好在素chūn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是……何三哥。” 商锦蓉的心落下来额同时,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可比你大了十岁。” 素chūn点头:“嗯。我知道。但是他人好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若是真心喜欢,我也不会bī你。年纪的事也是你自己考量。但你是女孩子,没有成婚之前,不能又任何逾越的行为。这是对你自己负责。而且一旦成婚之前男人有什么要出格的地方,你都要拒绝,并且立刻告诉我。不能有任何忍让的心思。因为那是对你的不尊重。明白吗?” 素chūn见大少奶奶很严肃。她当然也清楚对女子而言清白明洁有多重要。于是用力点头:“嗯!我明白。而且……何三哥都没说喜欢我。可能就把我当小孩子。” 商锦蓉无奈的揉了一把这丫头的头顶:“傻丫头,你现在是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而且你还小,不需要这么早的去思考自己的婚事。将来我还要去郡城,还要到京城。你会看到更多各种各样的人。等到你认识的人多了,还能坚定自己心里的喜欢,到时候就算他还是不喜欢你,我也会鼓励你去追求他。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素chūn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可以去京城看看嘛?”去郡城她是知道的。但是京城她可是想都没有想过。 商锦蓉点头:“当然。只要你还愿意跟着我,当然是我走到哪里,你要去到哪里。” 素chūn又欢呼了起来:“太好了!我一辈子都要跟着大少奶奶您的!” 还没到河边,就已经看到很多人在前方忙活了。而且离着挺远他们就能听到呼喊声。看起来气氛相当活跃,应当是收获不小。 不过越靠近河边,地就越不好走,石头越来越多,她们俩穿的还是缎鞋,远没有村民穿的鞋底更适合在这样地里行走,因此一边儿走还要一边儿保持平衡。好在素chūn是个下人,虽然等于是在赵家长大,也没做过粗重活,但是小孩子都喜欢活蹦乱跳的,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商锦蓉灵魂自带的“天赋技能”,爬树都不在话下,这自然也是小菜一碟。只是地势不熟悉,到底还是差点儿踩进泥坑。好在唐光远伸手拉了她一把,不然这鞋子就该扔了。 商锦蓉吓了一跳,但一看是唐光远,也就放下心来。“吓我一跳。这草太有迷惑性了。” 唐光远哭笑不得:“小心一些。你们要去河边买鱼?” 商锦蓉点头:“嗯。大家都辛苦了,做点儿鱼汤补补。”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是要给谁不唐光远心知肚明了。他笑着从素chūn手里拿过竹桶。然后道:“我在前面走。你们看好我走的路。这河边有的地方有小水沟,不过荒草会把那些地方给盖住。我趟过去,你们看好脚下。” 因为方才商锦蓉差点儿踩进水里,所以素chūn现在手里没有桶了,就赶紧过来扶着自家大少奶奶。“唐大哥,你要也要小心一些。不然鞋子脏了还得被你自己洗坏。” “噗!”商锦蓉是在没忍住笑了出来。素chūn这丫头对唐光远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专门揭老底。自己那会儿是怎么担心小丫头喜欢这个男人的?看来自己这个心眼儿其实也不大来着。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我现在熟成生巧,已经不会洗破鞋子了。” 三人边说边聊,很快就走到了河边。这时候,正好有一网鱼上来。因为今天是秋收之前捕鱼的大日子,也是一年里唯一一次全村出来合力网鱼。所以村子里的青壮年会水性的基本都在河边。而且网大,捕上来的鱼虾蟹向来都不少,所以孩子们也都跑过来捡掉落的小鱼小虾,显得十分热闹。 村长眼尖,看到了三个外来人。而且还有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看发髻应当是已婚妇人,他想起村里的地又一半都被商家的大小姐给买去了。眼看着要到了秋收的时候,他猜测估计就是那位商家的大小姐,赵家的大少奶奶了。于是他赶紧上前,躬身施礼:“小老儿是大柳村的村长刘长贵。敢问这位可是商大小姐?” 商锦蓉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刘村长您好。今天凑巧过来赶上贵村捕鱼的日子,就想讨个吉利,也买几条回去。不知是否有些唐突了?” ☆、第105章 第105章 刘长贵赶紧道:“商大小姐哪里的话。您来村儿里是我们的荣幸。哪里能让您买。本该是我们送去给您的。” 商锦蓉笑道:“这怎么能行呢。我买了诸位捞上来的鱼,是咱们彼此的福气。可若是不给银子就收了鱼,那就成了我分薄了村子的好运。这可是不行的。那往后我还怎么来村子里做客呢?” 见商锦蓉这么说,刘长贵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是真的想给银子。他是个慡快人,也没那么多心眼儿,因此也就没再坚持。“那小老儿也就不多矫情了。刚刚上来第二网,比第一网的鱼还要多,您亲自挑挑看?” 商锦蓉点头:“好啊。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村民们看到陌生人出现,尤其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不少人就都愣住了。村长赶紧给大家介绍,这就是他们村子里地最多的商大小姐。这群人有那在水边捞鱼弄得衣衫不整的汉子,赶紧整理了衣服。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好有一些没那么拘谨的,给商锦蓉行了礼。 商锦蓉笑着跟大家问了好。然后说了自己的来意。这群人自然愿意了。他们捕鱼一来是因为在乡下,不是经常吃荤腥。这些鱼捕捞上来之后,如果数量多了,那他们就会制作成咸鱼,留着能吃好久。若是少了,也能解解馋,补充一下体力,让他们在收割之前吃些好的。但没什么比银子更重要,哪怕一家只分到一文钱,那也购买三斤玉米面,全家人就着菜能吃两三天呢。这农家人过日子,多是jīng打细算的。 商锦蓉原也没以为这河里能捞上来多少大鱼。但往渔网里一看,还真是超出了她的预料。别说网里有多少,就是看边上的桶和盆里,还有不少人用稻草直接拴好挂在树上的,就有不老少。而这第二网明显没比第一网少多少。上面肥硕的大鱼看着让人欢喜不已。只不过不像是养殖出来的大小都差不多。就算这网的网眼比较大,最小的看上去也就巴掌左右。但对吃来说,已经足够了。 因为想要煲鱼汤,自然是挑最适合煲汤的鱼种。最常见的就是鲫鱼,那些巴掌大的基本都是。第二种就是鳙鱼,也就是胖头鱼,它的鱼头煲汤可以说是绝品,但至少商锦蓉在赵家的时候,发现赵家的人都不吃鱼头。还是她在大房做了一次,才教会了何慧和huáng氏如何来烹调胖头鱼的鱼头。今天这一网里最大的那条就是鳙鱼,所以那头自然也是巨大的,她一眼就看中了那条。 当然黑鱼也很适合煲汤,但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关系,这一网里都没发现。倒是又几条草鱼看着大小正合适,不管是拿来做鱼肉火锅还是做水煮鱼片,甚至是鱼片粥都是极品。到底是无污染纯绿色的鲜活野生鱼,光是看着这些活鱼,商锦蓉就有点儿馋了。 留意到商锦蓉的眼神,唐光远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其他的小一些的他不可能看得准,但最大那条胖头鱼他也眼馋得很。于是他做为仆人,自然上了前。“不知道这条最大的榜头让卖给我们,大家讨个好彩头如何?” 其实那条鱼是目前为止捞上来最大的,是应该jiāo给村长,村长再安排人在村子空旷的地方架起大锅,然后煮汤给全村男女老少一起吃的。也正是为了讨一个吉利。预示着今年收成全村都有余粮。但若是被买走,直接换一条略小一些的也不错。何况后面还有两网可以捞呢。 因此村长跟几个主力商量了一下,都没意见。商锦蓉本来也是为了讨个好彩头,也就没有多说,又上前挑了四条草鱼和一些条鲫鱼。一并给了村长二两银子。 原只论鱼,是给不了这么多的。但那胖头实在是大的讨人喜欢。又是人家个头最大的,既然要讨吉利,就不能太小气。二两银子虽然多,但对她来说却不算什么。而且分到各家各户,每家可能也就十几文。 得亏是有唐光远跟来了,若是只有自己和素chūn,这么大的鱼她们是拎不动的。不过得了好东西,不考虑性价比,还是很开心的。 看她这么高兴。唐光远心里也欢喜。“这鱼一次买了这么多也吃不掉,要怎么处理?” 商锦蓉说:“晚上鱼头我炖了,给你们做鱼头泡饼。这鱼身上,肚腩和尾巴的肉也都各有风味,不过这鱼大,一会儿回去我把鱼肉都剃下来,你力气大,帮忙做鱼糕,肯定劲道有嚼劲儿。那鲫鱼我要做苏炸的,用香料腌上,然后下油锅。外苏里嫩,下酒最好了。左右咱们要在这儿住几天,今天允许你和李四喝两盅。跟huáng甲也都说一说。你们男人吃东西分开桌,话怎么说你自己有数。至于那草鱼今天就用不上,我做风辣鱼肉给你们试试。得chuī一宿夜风,再接收一天的阳光,明晚才能吃到这好滋味儿。有我的独门秘方,你们就擎好!” 素chūn听得都馋了:“大少奶奶,光听您说我就要流口水了!” 商锦蓉笑道:“有点儿出息。几条鱼而已,不值当什么。将来我开了大酒楼,有得是好吃的等着呢。” 素chūn更是满脸都是崇敬:“我可是日日夜夜都要盼着那一天呢。我还要跟着您去京城。在京城开大买卖!” 听到说要去京城,唐光远愣了一下:“打算去京城开店?” 商锦蓉点头:“当然了。做生意,自然是要做到最繁华的地方。不过那都是后话。咱们慢慢来。总有可以做到的时候。而且说不准也用不了多少年呢。” 回到庄子里,四姑看到商锦蓉带了这些鱼回来,也是欣喜得不得了。又听说小姐要亲自下厨,她就有些惊讶。还是huáng氏跟她解释了一下,自家大少奶奶可是个厨艺高手,而且向来不苛待下人。兴致来了下厨露一手,也不会吝啬,向来都会带她们这些下边人的份儿。 一开始四姑还以为,大小姐只是心血来cháo,所以想着自己动手。到时候她肯定要上去帮忙的。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厨艺也得让下人把材料给准备好了。却没想到,除了杀鱼,斩鱼让唐远这个有力气的人gān了。接下来片鱼肉,剃鱼骨,再到切各种蔬菜及调料,只看这行云流水的刀工就已经让她赞叹了。 晚上的全鱼宴菜色不多,但却分量十足。鱼头泡饼分成了两大盆。男人们一桌是一半,女人们一桌吃另外一半。鲫鱼是下酒菜。女人们这边一人留了一条吃个新鲜,余下的就都给了三个男人。huáng氏和四姑各自炒了两盘菜,商锦蓉尝了一下,四姑的手艺相当不错,看起来若是个真有造化的,将来自己说不定得把这两口子个调换一个岗位,和顺堂补品铺子开了之后,她是无论如何都需要几个有心也有手艺的厨师的。 因为主仆有别,商锦蓉晚上有向来不许人进她的房间伺候。所以后院儿只有两间能睡人的屋子,且还都是上房,素chūn睡也不合适,于是睡了前院儿的西厢房把头的那间屋子,跟huáng氏住在一起。而屋子少,唐光远不是不得已,肯定不愿意跟人一起住。所以他自己挑在门房住了。虽然只有一个硬木板chuáng,但于他来说,两三天不睡觉也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男人们都喝了酒,所以前院儿都是huáng家和李四的呼噜声。女人们虽然安静,但肯定也都睡熟了。唐光远离开门房,闪身几步就蹿到了后院儿正房外,瞧见里面还有烛光,便敲了一下窗户。 商锦蓉这会儿正在看这边的田契。听到敲窗户,就知道是唐光远。反正她也没有躺下,又不是衣衫不整,而且还没有栓门,所以就让他进来了。 拉过椅子坐到商锦蓉对面。虽然不是第一次在晚上看到心上人,但以前的心情和现在的心情哪能一样。所以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舒坦。 商锦蓉差点儿被看毛了。“你怎么回事儿?大晚上的不睡觉过来这儿跟我比眼睛大小?还是想吓唬我?” 唐光远哭笑不得。不过这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跟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存在看着看着,就出现“女子脸面发红,露出羞涩的笑容”这种小女儿的模样。所以他这会儿有什么柔情蜜意的心思,也都被打散了。“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jīng神。我这不是想看看古人是不是瞎说的。”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怎么不说火中看恶鬼,越看后悔呢?你瞧瞧,这烛火就不是火了?” 这下唐光远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妮子,真是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哪儿有这么说自己的。哪儿来的这么好看的恶鬼啊。” 商锦蓉打了个哆嗦:“我说的是你。你是那恶鬼。快别肉麻了。我正好有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得!每次一见面,准有正经事儿。唐光远这下把所有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了。“什么事儿?你说我听。” 商锦蓉看了田契,发现大柳村这边的一百亩地虽然有大部分是连在一起的。原本是属于大柳村一个富户的。也就是本村的土财主家。但这土财主家的儿子因为犯了事儿,打死了人命,要去上下打点,不得不将宅子和田都一并买了变现。不过除了良田八十一亩之外,还有十亩靠近山下的低等田。这十亩地是一个满是石头和砂砾,下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水坑的类似澡泽地带。所以根本无法拿来种植,现在是荒着的,并没有人租种。他要跟唐光远商量的。也就是这十亩没办法种田的地方。 听商锦蓉说完,唐光远也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但这边的人少有养鱼虾这些东西的。毕竟外面江河湖沟里都有鱼,老百姓也都有地种,是没有人拿出好地来养这些的。所以你找一个懂养鱼的人都不容易。而且这里的人做鱼,基本都是那老三样。清蒸、红烧、白水煮。味道的变化,完全就是靠着放什么配菜。最多也就是放点儿豆酱或者是扔几块辣椒。” “你说的那是百姓家。酒楼里的吃法可多了。”商锦蓉有点儿不服气。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很靠谱的啊。 唐光远笑了:“那是自然了。要是酒楼里的厨子不如百姓家的婆娘,那他们就喝西北风了。可你要养鱼,总不能都卖给酒楼?那些天生天养的鱼可是出力气就能得,除了力气和工具,根本不需要本钱。到酒楼里一条五斤的鱼,顶多也就是二十五文,给三四十文都要看鱼的种类。可养鱼,要把鱼圈起来,总要喂食?总要找人来打理?你还的让人看着不被那些没眼睛没深浅的人偷了去,哪怕是祸害了也是赔钱不是。那jī鸭鹅猪牛羊都会生病,鱼应当也会?万一病了,那一池子鱼不就都飘白儿了?” 听唐光远这么一说,商锦蓉突然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环境的异世界,她以前那种承包鱼塘来供给自家的事情,在这个没有专业养殖人才和环境的情况下,是相当不切实际的事情。“所以你的意思是……卖给普通百姓,他们可能不会买,就算买也卖不上价钱。而且还可能鱼都死了,血本无归是?” 唐光远点头:“虽然你的想法不错。但是这事儿不能随便就gān了。总要找到能gān成这事儿的受益人才行。你现在手头有一些银子,实在不行我也能去淘换银子回来帮你。但咱们不能拿银子打水漂。” 商锦蓉抿了下嘴唇,还是觉得这块地没有其他的用途,只有这么一个出路。“那我再好好想想。但我总觉得,那地每年都要jiāo税银,但却一直荒废着,是在是糟蹋。不知道当初这家人是为什么弄了这么十亩地。” “这事儿我可以明天出去打听打听。如果能把地给弄出去,这事儿就别想了。若是不行,日后再说。左右也不差这十亩低等田的银子。”说着,他拨弄了一下烛心,道:“我说你怎么还没睡呢,敢情在想这些。现在说完了,你也该休息了。白天赶车不说还走了那么久,又在厨房忙了一个来时辰,得多歇歇才行。” 商锦蓉点头。随后眼珠一转,手里变出来一个青苹果。“给你吃这个。我最喜欢吃青苹果,酸酸的,甜的也不腻人,而且脆脆的口感好极了。这可是灵丹仙果,吃了可以增加一个甲子的功力呢!便宜你了。” 唐光远哭笑不得:“吃了你的果子就一个甲子的功力了。这要是把你这个人给吃了。我不是得长生不老了。” ☆、第106章 第106章 头天晚上,唐光远是被商锦蓉给“踹”出房门的。不过那个苹果他是躺在chuáng上亲了好几亲,才忍下舍不得的心思,把它给吃了。还真别说,这果子吃下一口,他就觉得浑身都舒坦,那果核都快给啃的一点儿肉都不剩了。而且第二天一道早醒来,他就觉得浑身jīng气神儿十足,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跑出去到山头那边练了几趟拳,有找了根合适的树枝来了几套剑法。等到活动完了,身上见了汗,他这才回去。 虽然没有一个甲子的功力,但吃完了qiáng身健体让人jīng力充沛却是实打实的功效。唐光远对商锦蓉的秘密愈发好奇,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选择去询问。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带着那些租用商家耕地的佃户给带来了。一共八十二亩地,有一亩地是夹在别人家中间的,所以那户人家就佃了那么一亩,但也算是佃了田,今天也到了。余下的八十一亩分别组了七户人家。各家人口不同,佃的数量也不一样。不过到底也才几个人家,也不会弄混了。 分别认了人,商锦蓉指了一下唐光远和李四。“他叫唐远,这是李四。我呢,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来收粮收银子,所以往后每年都会派他们过来收佃银。我知道咱们这儿佃田的规矩。朝廷抽三成,田主人三到四成不等。以前这地收你们多少我不管。我只收你们三成。若是觉得多了,你们佃不起,可以告诉我,退租的时候我不会刁难。若是觉得少了,你们也别高兴。这地里的收成我可是不定时会派人来查的,短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别说法理上不容,德行上也是有亏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把地收回来。” 其实过去的田他们真是佃了四成。所以一年到头,落到他们自己收上的只有三成收成。撑死度日,想要攒银两娶媳妇嫁女儿,还是要另外出去打零工。但这年头的农民都是这么过的。这还比城里的人qiáng得多,至少他们田间地头种一些菜,也有地方养jī鸭,靠近随便还能钓鱼捞虾,一年到头吃东西如果节约着来,也花不了几个钱儿。可如今一年能多一成的粮食,这种好了卖出银子来,可是笔不小的进项。这群人还哪有不高兴的。于是纷纷给商锦蓉鞠躬,直说大小姐是个菩萨心肠。将来肯定长命百岁。 商锦蓉也没多留他们,毕竟还有下河村那边要去。刘村长让这些村民回去之后,骑着自家的小毛驴儿,在马车边带着路,引着商锦蓉他们去了下河村。 下河村顾名思义就是在河水下游的村子。两个村子挨着不远,而且多数联姻,刘长贵的亲妹子嫁给了如今下河村村长的大儿子,所以两家是亲家,刘长贵还得管下河村村长郑大喜叫一声大伯。这俩村子没什么矛盾,两边村长又是姻亲,所以很是亲近。 昨天刘长贵就派人给亲家送了信儿。所以上午的时候,郑大喜就带着他们村佃了商家田的十三户人家到了村口等着。 看到人,众人先给商锦蓉见了礼。商锦蓉在这边也没有宅子,所以就被村长请去了家中。 这边的地在什么地方商锦蓉还没看全,但这些佃户已经来了。她拿出佃契看了一遍,然后核对了每一户都佃的是哪块地,又让他们记住了唐光远和李四。然后就让两个人跟着这些佃户去看地了。 郑大喜自然不好一个人留下来坐陪,所以让自己的婆娘和儿媳妇儿小孙女儿也一并在这儿陪着这位大小姐。 看到小女孩儿,商锦蓉笑这招了招手,让素chūn去马车里拿了一捧樱桃过来,然后递给小姑娘。 郑大喜家的这个小孙女就是刘长贵的亲外甥女儿,也就是刘长贵亲妹子生的。因为亲爷爷和亲舅舅都是村长,所以小姑娘并没有多胆怯,而是看了爷爷奶奶母亲一眼,然后先福了福身子道了谢,这才接了碗过去。 看商锦蓉这么好说话,又像是喜欢笑孩子的样子,想就不是个刁钻蛮横刻薄之人,所以村长夫人和刘长贵的妹子就都松了口气。毕竟跟有钱人打jiāo道,她们心里都没底。 商锦蓉本来也是一个没有多少阶级观念的人。上辈子因为生意的关系,也结jiāo了许多农户。她知道很多人因为钱财会显得过分刻薄贪婪,但其实在城里,象牙塔中,甚至是官场上,同样的人也都不再少数。人品和人性的卑劣与高尚,跟所处的阶级和出身是完全不发生关系的。而她所信奉的人际jiāo往,就是人品不差,相处舒服就行。至少和两日遇见的这些村民,都让她挺顺眼的。 聊着chūn种秋收,又聊了女子们在家里操持的辛苦。商锦蓉是女人,自然要为女人说话。所以三个女人相谈甚欢,偶尔素chūn插上一两句,小丫头的话惹得郑家婆媳大笑,对这主仆二人的印象就更好了。 中午必然是要留在郑家用饭的。那些佃户家里的女人们都送来了她们的拿手菜。商锦蓉看着一桌子的肉,有些哭笑不得。但这是大家的心意,她总不能推辞。而且做都做了,不吃反倒矫情了。 同样是男女分席,但因为商锦蓉这个做地主的是女人,所以陪客的女人们就坐到了主席上。做好之后,商锦蓉给大家敬了一杯酒,又跟这些佃户说了声往后辛苦各位了。之后就先自饮了一杯。 这若是村子里的女人这么做,怕是就要被人们说是不守妇道了。毕竟抛头露面跟男人们一起饮酒,有那迂腐矫情的人家,那是受不得的。但是在商锦蓉这儿,因为人家是田的主人,所以众人便觉得这位大小姐,是个好慡gān练,能gān大事儿的女人。 三杯酒入肚,商锦蓉才问郑村长的夫人王氏:“伯娘,芽儿去了哪里?怎么不来吃饭?” 王氏回:“因的是您,我们这些女人才坐了主席。哪能再让孩子上桌呢。”这要是男孩子也就罢了,女孩子跟着坐在主席面上,那是很失礼的一件事。” 商锦蓉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但是她这么问,是有她的用意的。“我这人就是喜欢小孩子,嫂子,你去把芽儿叫过来坐我身边儿。看着她我能多吃两碗饭呢。” 其实这位商大小姐的事,村民们也多有一些耳闻。虽然详细的不清楚。但却知道这位商大小姐是赵家的寡妇。现在跟着婆婆两个人过日子。一门双寡,连个顶门立户的男人都没有,喜欢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也没人会觉得她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到底人家是客人呢,还是贵客,人家不觉得让孩子上桌是怠慢,那就行了呗。 于是芽儿第一次坐到了席面上。素chūn也很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丫头。所以紧着要吃的往孩子的碗里放。商锦蓉还时不时的给小丫头擦擦嘴。这画面看得有些人心酸,有些人心甜。自然这甜的就是郑家人和刘长贵了。而商锦蓉这么做,其中之一的意思,就是笼络住这两个村长的人心。她很清楚,现在这些人老老实实的,一来是自己带了两个看起来就身qiáng力壮的男人。二来来买地的时候,是舅舅和大表哥来的。他们清楚自家虽然没有男人顶门立户,但是自家还有娘舅和兄长,欺负了她,她也是有人给撑腰的。但想要长久的安宁下去,除了恩威并施之外,笼络人心也极重要。而村长,自然是重中之重。 酒足饭饱。商锦蓉拉着芽儿没让她离开,而是问王氏:“伯娘,这十三家佃户家中也都有孩子?” 王氏点头:“都有。小姐您这是要看看那些孩子?” “是啊。我啊,喜欢孩子。可自己也不能有。所以看到旁人家孩子讨人喜欢就高兴。到底他们也都是佃了我田的人。说是我是田主子,但到底是他们伺弄的地。都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这多见见面,关系也能更亲近一些。您说是不是?” 那王氏还能说什么。让儿媳妇儿去把那十三户人家的孩子都叫了过来。不过刘氏留了个心眼儿,一家就带了一个。而且都是挑本家最安静最讨人喜欢的。于是不一会儿,她就带了大大小小十三个孩子过来。不过其中有两个是在娘亲怀抱里的。而且有六个都是女孩子。 商锦蓉知道,这年头每家每户都很少有独生子女。所以一共十三个孩子,说明这刘村长的妹子是真会办事儿。她先都问了这是谁家的孩子。然后又跟那三个孩子的娘聊了几句。然后她跟素chūn耳语了就就。素chūn笑呵呵的拿出了一串儿铜钱。每个孩子给了五十文钱。当然芽儿也是有份儿的。 见大人们要推辞。商锦蓉假做板起脸孔:“这是我给孩子们的,你们可是不能提替孩子做主。” 其实谁能不爱钱呢。这五十文足够农户人家活上一两个月。比起方才他们送过来的一盘子带肉的菜,这银子不但回本,而且还翻翻儿了。 让孩子们离开了。王氏才叹了口气:“您可真是个菩萨心肠。”这会儿她要是还看不出这位商大小姐是什么意思,那她就太蠢了。 商锦蓉笑了:“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大家过的节省,今天准备了这么多好饭好菜。我心里也是知这情的。所以这五十文不多,但多少能填补一下大家的用度。这些佃户,但凡家里要是能有足够的土地,也不会佃这么多地回去种。都是穷苦人家,下苦力赚的银钱,哪儿能我就给占了。” 这话说得没有再通情达理的了。王氏眼圈都红了。“您可真是体贴的人啊!我说您菩萨心肠,那是一点儿都没错的。” 离开下河村。马车上,素chūn有些不理解:“大少奶奶,您把铜板给了小孩子,他们也是留不住,还不是要给他们爹娘。” 商锦蓉笑道:“那铜钱,原本也是要给他们爹娘的。只是那些大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可能拿我这银子。那不就成了我从他们收里买这顿午饭了?别说他们丢不气这个人,咱们也不能gān那讨人嫌的事儿。所以这给孩子的铜板就是最名正言顺的了。” 素chūn这才明白。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理解:“可是您为什么要给他们银子呢?他们佃了咱家的地,您是主子,过来吃饭他们请客是必然的。您也太好性儿了。” 商锦蓉看着她:“你整日里跟在我身边。我对付赵家其他几房的时候,你也不是没瞧见。就我这样的,你还能说出好性儿来?” 想到自家大少奶奶在赵家时的那些手段,素chūn笑了:“那不一样。您就是好性子。但好性子不表示任人欺负。您心底好,我是比谁都知道的。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你这丫头,对我就是盲目的崇拜了。好在你跟在我身边我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去。不过这事儿你该懂还是要懂。这乡下人,每年土里刨食,一个铜板都是要紧的。他们今天来,是为了讨好我,送了都是肉菜。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过后他们也必然会因为花了十几二十文肉疼一阵子。心里对我们的讨好心思,说不准就会有人觉得我是个多事的,来一趟还得吃他们的东西。” “这像什么话呢?他们种的是您的地,他们孝敬您是应当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你这么说自然没错。但人心向背都不是‘应当’二字可以左右的。所以为了避免他们为了这十几二十文就心里留下不舒服的疙瘩。而且过不了一个月就要秋收了。到时候再收了他们的粮食,这他们心里能舒坦吗?所以,给他们这五十文,顶了中午那顿饭,过些时日来收粮的时候,他们心里即便不念着我的不好,也不会在第一年就出麻烦。几百文的事儿,我也不在乎。” 素chūn还是觉得不合算。“可是他们要是觉得您是个大方好说话的,所以故意用次粮来蒙混过去呢?” “你这担忧自然是有的。但我给不给这几百文,他们该是这样性子的人,今年不作假,明年也得做。不过是早一日晚一日。我还巴不得他们中谁不开眼,好让我敲这个警钟。你得知道,若没有蹦跶出来的jī,我也没东西杀了给那些围观的猴子看,你说是不是?” ☆、第107章 第107章 回到大柳村这边,太阳已经西坠了。 商锦蓉邀请刘村长到庄子上吃完饭,这次刘村长婉拒了。毕竟也不能跟着人家吃一天,那说出去太没个脸面了。于是在村口分开,李四赶着车回到了庄子上。 下了车,商锦蓉先活动了一下筋骨,这马车其实比上辈子坐的各种轿车都要高很多。并没有什么压抑的感觉,但是四处都方方正正的,即便是加了棉垫的座位也不是最舒服的角度。所以每次坐马车她都觉得不舒坦。心下想着,等事情都结束了,她一定要让人打造一个角度舒服的马车,至少做一个有坡度又柔软但又要有弹性足以支撑一个人重量的垫子。到时候自己不遭罪。说不定也可以做买卖赚那些有钱人银子呢。 进院儿之后,商锦蓉先去看了一下昨天晾的草鱼。因为鱼不算小,又只有一天一夜,自然不可能全gān,但表皮已经被风抽gān了。试了一下弹性,正好是自己想要的样子。她高兴的让huáng氏把鱼拎进去,然后用清水冲洗掉上面的灰尘和之前留在上面的辣椒、八角、花椒、桂皮、香叶、茴香、葱、姜、白芷、豆蔻、茶叶、薄荷等等二十多种香料药材捣出来的腌料。当然,这个步骤也是可以去掉多余盐份的。 回到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商锦蓉就立刻回了厨房。此时的厨房里,四姑和huáng氏正在感慨着这洗鱼之后,本以为手上得满是鱼腥,但没想到入鼻的却是满手的辛香。而这些香味儿里还有鱼类特有的鲜味儿。如果说在制作出来之后吃不出腥气来,那她们也可以做得到。但是现在是生的都闻得出鲜香感,这做熟了还得了? 商锦蓉见二人一起用期待的眼神看自己,她笑着说:“这个秘方虽然是去腥提鲜的关键。但是新鲜的鱼肉质本身就鲜美,加上水好,不是泥底儿。从岸边的样子看就知道这里的河是石底。所以鱼本身的土腥味儿就会减少许多。再加上一天一夜的风gān之后腥味儿也会有所下降,这三种原因综合到一起,才会有这样的效果。若是拿一条浑浊的河水里生长的死了几天的鱼,我这秘方再好,也是不顶用的。” 这可是实话。食物最好吃的并非是调味,而是食材本身的优劣。四姑和huáng氏虽然都不是真正受过训练的厨子,但也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厨娘,这点儿认知还是有的。huáng氏还感慨:“大少奶奶,就您这鱼别说做熟了,就是这样卖腌鱼,闻到味道就能卖个满堂彩。” 商锦蓉突然眼睛一亮。她从不怀疑自家的秘方做出来的半gān腌鱼的味道。但她昨天听唐光远说了这里人对鱼的态度,完全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有人买。“你们觉得会有人买吗?” huáng氏点头:“肯定有啊。村儿里估计有些难。但是在城里,人们逢年过节买鱼可是不少呢。就拿赵家来说,以前李四赶车,也时长给大厨房拉这些。夏天是差着,但是chūn秋和冬季买这些腌鱼的次数就比较多。您不是也吃过,就是简单的用腌腌的那种咸鱼。都是拿来蒸或者是拿来油煎了吃的。您还说那不健康,让夫人少吃为上来着。” 商锦蓉这才把对这个世界腌鱼的味道给想起里。心中有了想法,但这件事的确不是可以脑袋一热就去决定的事。她还是需要去好好调查一下“市场”的。但今天她又不得不赞同huáng氏的经商头脑。看来日后自己去郡城的时候,琉保县这边的和顺堂,jiāo给她应当是没问题的。 四条鱼看着多,但实际上半gān之后总要驱邪分量。但还是够商锦蓉忙活的。她分别做成了腌鱼蒸饭、香煎鱼排、脆炸鱼骨、茶香鱼头汤这四样成品。可以说是除了去掉的那些不能吃的零碎和头骨之外,身上的鱼骨头和鱼尾巴都成了下酒的好零嘴儿。 蒸饭是用煮鱼头加了酒的汤汁煮的。上面还切了山药丁和马蹄丁。山药的绵软马蹄的香甜加上鱼汤的鲜美以及鱼种本身就带着的腌料的味道,融合了新米的软糯甘甜,搭配上出锅前放到半熟米饭上的鱼尾肉块,吃的时候将鱼肉和米饭拌匀,再淋上一勺商锦蓉特制的甜咸酱油汁,味道就甭提多好了。 而鱼排也跟之前这些人吃过的煎鱼完全不一样。鱼皮外面被煎得焦huáng香脆,里面却是刚刚断生之后的最嫩状态。要做成这样,首先火要旺,油要宽。得介于煎和炸之间的程度,才能把这道菜的口感完全做出来。这样的鱼肉,吃起来还是嫩的,而且这里的草鱼肉肉质弹牙,入口甚至让人有一种“慡脆”的感觉。所以别说味道,光是这口感的拿捏就已经可以让人陶醉了。 至于裹了面糊炸的鱼骨本身是没什么味道的,不过因为足够新鲜,在商锦蓉的巧手下,也是炸得苏脆鲜香,再在上面撒上椒盐和辣椒粉,不但下酒,也很下饭。 至于那茶香鱼头汤更是让人惊艳。草鱼的鱼头可没有胖头鱼那么出息。肉不多,但味道却极好。因为鱼头上肉少,所以腌制得很入味,骨头都能嘬出香料的味道来。因此这汤的鲜美也不必说,当然主要还是鱼的质量真好。 吃饱喝足,四姑和huáng甲对自家主子的厨艺是有了全新的认知。但至于两口子晚上回房怎么谈论商锦蓉,这事儿商锦蓉不关心。她想的,是那十亩不能耕种的类似澡泽地,到底能不能成为她想要的养鱼塘。看这里的草鱼品质相当出色,真要是能养出这种品质,就算将来自己的锦香居来用,也是再好不过的。 今晚,唐光远没再来灯下看美人。于是商锦蓉就带着一块她留下的腌鱼进了空间。 刚进来就听到狗叫声,看到是大huáng朝她跑了过来,那一边跑尾巴还一边儿直晃悠,小东西大概是在空间生活得太滋润,长度倒是没长得多迅猛,这宽度是足够惊人了。“小东西,是不是闻到味道了才跑过来?” 这时候赵彦生抱着小huáng也出来了。“它都吃饱了。是想你了。” 商锦蓉走过去揉了揉小huáng的头顶,然后说:“这几天在外面,我就没时常进来。闷坏了。” 赵彦生笑着摇头:“现在有了它们俩跟我这儿捣乱,我一天忙它们就已经不会闷了。而且他们好像可以听懂我的话,灵得很。”说着,他看到商锦蓉手上的油纸包,很好奇。“你拿了什么?” 商锦蓉笑道:“我昨天在河边挑了两条鱼。留了一块最好吃的鱼腩肉给你。等下我就给你焖饭吃。今天吃的时候,用的都是普通食材味道就很棒了。用空间里的这些带了灵气的好东西做,肯定味道更棒。一会儿我在跟你这儿蹭一碗吃!” 焖饭的时候,商锦蓉就把自己关于那十亩地想要开发成养鱼塘的事情敢跟赵彦生说了。 比起唐光远,赵彦生其实要更懂得经营。毕竟赵家几是经商的,他又是嫡长孙,打小就是奔着继承家业来培养的,自然是要比旁人更早接触何为经营,何为商机。像唐光远考虑的事情,在赵彦生面前就完全变得不一样了。“唐远的担心虽然也没错,但于经商而言,没有任何生意是一本万利绝对不会赔的。所以若是只一味的先考虑赔钱,那这买卖压根就不能想。赵家祖上也是从开医官到变成药材批发商。从几钱药到上千斤的买卖,也不是没有人担心过,药材多了去了,很多百姓没有银子,甚至是病忌讳医,这么多药材要卖给谁的?可如今,不也是家财万贯了。经商的人都知道一句话,叫‘有一货必有一主’,那就是你这个东西出来了,要卖,就一定会有人买。区别是你要怎么去寻找买你这些东西的人。就比如,你制作的这些腌鱼好吃,那些有钱人自然不会吝啬,若是再说一些更玄乎的说法,把这腌鱼的秘方描绘得更吸引人。那很多有钱人最喜欢的就是新鲜,你的手艺又这么好,别说一条鱼几文几十文,一开始定价在一两十两,都能找到主顾。穷人穷,会jīng打细算,要先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划算,所以才会掏银子。但有钱人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越贵越新鲜越被传得神乎其神,他们越是愿意花大价钱。” 这些道理商锦蓉自然都懂。但她只是对这个世界,对个时代的商业运作和对待商机的可回报性不甚了解。昨天又听唐光远那么说,她一时进入了唐光远所描述的那个局限里,所以有些犹豫。但她即便犹豫却也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今天听赵彦生这么一说,她的心就敞亮了。“幸亏跟你聊了这些。还是你说的有建设性。唐远这个家伙,他光说穷人买不起鱼了。” 赵彦生一听,心里瞬间就觉得舒坦了。在他自己的心里,唐远什么都比他qiáng。比他高,比他壮,比他英俊,比他有胆量,还会武功,而且还有手段。最关键的是,他是活生生的可以在阳世间照顾商锦蓉的人。而他却只能是随时会魂归地府的鬼魂。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这个男人的。但是今天商锦蓉这么说,他马上找到了平衡。“其实他只是跟我不同出身。对经商一事没有那么敏锐罢了。” 商锦蓉用力点头:“还真是不敏锐。我看往后我还是让他执行就好了。” 赵彦生笑道:“你们还是要有商有量。他是接触的少,所以不熟悉。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所以让他多接触一些,你也就能少辛苦一些。更何况你之前不就说过,夫妻之间最要紧的是互相沟通。他那些话虽然有局限,但到底也是稳妥为上的。你还是要听的。”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居然还帮他说上话了。” 赵彦生叹了口气:“我也不想为他说话。但是他才是能跟你走下去,能照顾你疼爱你的那个人。也是因为他,我才能放心。所以小性儿可以使,但拿我们比较的事,还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这关系到男人的自尊。” 商锦蓉哭笑不得。心道这小子倒是个宽仁的心肠,对情敌也能这么好。但同时她自己也觉得有些愧疚。毕竟自己名义上就是赵彦生的妻子,而他也是真心喜欢自己。自己却要装傻充愣的当做不知道他喜欢自己这件事。甚至还会跟他说自己现在喜欢的人。这样的状态真的跟她上辈子讨厌的绿茶太像了。可是情形如此,她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只能把赵彦生当弟弟,更是当成自己的责任,她不可能回应这样的男女之情。就算他不介意人鬼情未了,但总不能欺骗人。而且赵彦生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了,她又不能直接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话,因此纠结的感觉同样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这么好男人,在转世投胎之前还要这么被“nüè”,她自己都觉得太不道德了。 不过好在赵彦生在确信唐远是个可靠的人之后,也就放下了对商锦蓉的那种喜欢。倒不是说不喜欢了,只是从“这是我娘子”的感觉,变成了“这是我的亲人”。所以他才可以坦然自如的跟商锦蓉谈论唐光远,心里的也仅剩下一丝别扭了而已。而且他还跟商锦蓉有同样的心思。那就是他也把商锦蓉当成了自己的责任。哪怕不是身为名义上的夫君,就是亲人、弟弟,他也会更愿意看到她生活得幸福快乐。 焖鱼饭做好,赵彦生只是闻到味道,就断定,哪怕只是卖这个,那十亩地鱼塘的鱼都不够用。更不用说空间里那些书籍中记载的各种各样关于鱼的菜谱。“你真的可以考虑先开一个鱼鲜馆。其实咱们这边的人都挺喜欢吃河鲜的。因为水质好,鱼肉也鲜甜,水域充沛,鱼鲜产量还算可以,只是苦于没有多少好厨子你能够做出特别又特色的菜肴来。但你的手艺和家传秘方,加上空间里这些书籍上记载的古方,只这个,就能发财。你其实也不用想着只靠药材击垮赵东阳。你毕竟对这些不熟悉。与其在他熟悉而你不熟悉的事情上费劲努力,还不如做你熟悉的事情,然后再用钱财往下压。” ☆、第108章 第108章 跟赵彦生说了这些,商锦蓉简直就如醍醐灌顶一般。因此第二天醒来之后,她整个人的状态就显得很不一样。 其实他们在这里不需要停留多久。而且原本她出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见见唐光远的那些朋友。来大柳村和下河村都是顺带的。因此事情完了,她自然应该启程回去了。但是她第二天却要求要去那十亩荒地看看。总要站在那里,才能知道如何规划,能不能成为自己想要的一个合适地点。 一听这话,唐光远就知道商锦蓉还是没有改变她的想法。不过对于商锦蓉要做的事,她应有她自己的考量。哪怕他自己觉得是很冒险,也得不偿失的事情。但是只要商锦蓉觉得可以,他就不会阻拦,而且还会帮着一定要把不好的也做到最好。这是他给商锦蓉的支持和信任。 唐光远赶车,商锦蓉只带了素chūn在身边照应着。其实最好是不带这这小丫头,但是那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她可以不要颜面,但娘和外公一家是需要的。所以这小丫头是个最好的遮掩。可是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但在这个时代,真的太难了。 到了那十亩地,商锦蓉一看就眼前一亮。这地方其实并不算靠近河边。但情况跟之前才河边看到的所差无几。她用木棍探了相当大的一片区域,其实除了一些被草木掩盖的水坑,其他地方还是很坚实的,而且下面也是石头居多,一直蔓延到他这片地边缘再往西和南,才逐变成泥和砂砾混合的土地。所以挖养鱼池应当除了挖掘的时候费劲一些,完成之后再养鱼,里面的环境应当跟河水里差不太多,不会有太多的土腥味儿。 眼看着对这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唐光远:“觉得可行?” 商锦蓉点头:“嗯。我觉得不错。你也尝到我昨天做的鱼了,光是开一家鱼鲜馆,这十亩地的产量都不见得够。但如果没有养殖,采卖的鱼质量就不相同,做不出可以控制品质的菜品,对生意会有影响。所以我打算雇人开挖。等到秋收之后,这边的人都清闲下来,你就过来帮我处理这件事。我回去之后画几张图,按照图来挖。还需要一些铜栅栏还有在这边也要建造房屋作为腌鱼和晾鱼的地方。但这个不着急。鱼要想养到那么大不是两三年就可以的。是个长久的买卖,不用着急。但一定要在前期几规划好。免得到时候抓瞎。”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商锦蓉已经想好了。不过经过昨天那一顿草鱼宴,同一种腌制方法,不同部位就被她做出不同的数道菜肴,而且道道好吃得让人流口水。最后除了鱼头的骨头是扔掉的,其他没有一点儿làng费的地方。这不得不说真要是开一家鱼鲜馆,光是这些就可以赚不少银子了。所以他现在也不觉得这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那这个鱼可以运到更远的地方吗?” 商锦蓉点头:“当然。因为是腌制的半gān鱼,所以至少运送到郡城是没有问题的。在这个范围之内,各地都可以开馆子。但是这里的鱼塘面积肯定不够。所以只能开一家。” “是在这边还是在琉保?” 商锦蓉笑道:“不。等到这个鱼塘什么时候成熟了,我打算在全和镇开。” 唐光远愣了住了:“那边开不打紧,但你不担心商家人靠近来膈应你?” 商锦蓉耸肩:“我在那边有合适的铺子,所以不用另买。而且商家人拿什么来膈应我?那铺子我用娘的名义去开。他们商家又什么脸去占赵家的便宜?我只怕他们不来,那我还怎么报复呢。” 唐光远笑了:“也对。不过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其实也没别的。不过是他们不痛快。我就痛快了。而且柳儿这丫头我还是要照顾的。我是想着,找一个可靠的人,再想办法让柳儿跟商家也断绝关系。然后让柳儿管理鱼鲜馆。” 素chūn其实有些不放心:“大少奶奶。虽然柳小姐看起来是挺好的。但是如果您让她管理鱼鲜馆,商家人肯定贴过去。她脾气软,可不像您这么厉害。” 商锦蓉叹了口气:“如果她还是扛不住商家人的压迫。那大不了就让她远远的嫁出去,左右我会看着她的。不过指望商家人要脸,却是不能了。”素chūn的话的确有道理,但是她这么设想,本也是希望柳儿可以活出自己的骨气来。但她这会儿又想着,若是不能把她姨娘一并带出来,怕是柳儿也没办法置她姨娘不顾。不过真的要整治商家人,最治本的法子就是想办法削掉商从仕的秀才功名。这么一来才能一劳永逸,让他们家永远无法翻身。但这却不是她现在可以做到的事情。 见商锦蓉表情陷入了沉思,唐光远给素chūn使了个眼色。素chūn吐了下舌头,赶紧转变了话题。就围着养什么鱼,可不可以再养些虾蟹这些,总算是让商锦蓉暂且忘了去思考商家那些事。这才算是让素chūn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在商锦蓉心中有了定论,自然就不会再留下来久住。毕竟家中还有长辈在担心着,所以次日一大早,商锦蓉他们就往回赶了。 都说回程的路总是比去时要快。此时的商锦蓉就有这种感觉。没到晌呢,就已经出了汤榆镇,看起来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回到家。 因为临近秋收的时候,官道上的车辆并不太多,但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路人却不算少。有的扛着行囊,有的扛着农具,还有牵着骡子和牛的,看起来也多是要去不同地方做农活的。毕竟有许多人家里即便佃了地,人口太多也不够吃的,只能去卖苦力,给人家有钱却没劳动力的人家做帮工。所以这时候各村镇之间的人口流动还是比较频繁的。 因为没有在县城里吃午餐,所以中午的时候,车马就停靠在官道边,找了一家小摊子用午饭。 商锦蓉和素chūnhuáng氏坐在一张桌上。因为这官道边的小摊贩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卖。不可能是煎炒烹炸。所以多是凉拌菜和熟肉。加上馒头大饼这些顶饿的东西。于是商锦蓉就要了馒头和五花肉,还有几盘看起来相当清慡的拌菜。一碟辣萝卜,一碟咸白菜拌huáng豆。吃起来味道还是听好的。尤其是那咸白菜,腌的时候肯定放了辛香料,而且一点儿生白菜味儿都没有,很是让她喜欢。 唐光远和李四坐在一边儿的桌上,要的是酱猪肘和加了猪油的大饼。两桌人吃得正香呢,就听到远处马匹奔跑的声音。抬眼一看,从琉保县那边跑来五匹马。速度还不慢,弄得官道上bào土扬长,商锦蓉赶紧拿过一旁的摆布三个人把桌子上的食物先盖上了。虽然这些跑马的人的确很没公德心,按理说看到有食摊,就应该放慢速度。但这个时代,也没有一个约束力,所以人家不愿意放慢速度也没地方说理去。所以每一桌上都会备上这么一块gān净的白布。 本以为这些马过去也就算了。却没想到他们跑过去没多一会儿,又倒回来了,而且在这摊子边上跳下马。五个人晃晃悠悠坐到了靠近商锦蓉他们这一桌。 唐光远那是什么功夫的人。早就察觉到了这五个小子不怀好意。一看他们还想靠着商锦蓉坐。那可是不能忍的。于是立刻把吃喝放下来,站起身。“你们先上车。” 商锦蓉自然也看出情况不太好了。于是就站了起来。可她这边刚站起来。胳膊就险些被方才坐下的一个男子给拉住。好在她早有预备,而且上辈子伸手还算敏捷,虽然不会武功,但比一般女人的灵活劲儿可是qiáng了太多。加上她从不怕打架,所以气势上还是有的。 见自己没得手,那小子不生气,反而笑了:“小娘子还有些身手啊。” 商锦蓉也没理她,这些吃喝也不要了。让素chūn和huáng氏赶紧上车。虽然她知道有唐光远在,这五个一看这眉眼就是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货。一打五绝对没问题。但是素chūn他们不知道啊。所以她们紧张得不得了。李四还得跟着上来仗胆。 商锦蓉也懒得理他们,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那厮不打算放手,再一次把爪子伸了出去。 唐光远哪里能让这个货碰到商锦蓉一根汗毛。于是直接就把他的手腕子给抓住,五指一用力,就听到“咔”一声。这货的手腕子的骨缝给错开了。说白了就是个脱臼,但对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被捏得疼得“嗷”了一声之后手就耷拉下来不听使唤了,他就以为是手断了。 又疼又恐惧但更多的是生气。于是他大喊一声:“你们这群蠢货,还看着gān嘛?上!把这小子给我打死!把这小娘们儿给老子抢回去!” 后面那四个奴才一上来,李四吓得不轻。他可从来没打过架。而且这还是冲着他们主子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但没想到,下一秒唐光远就已经踢翻了两个,另外那两个也被他掐住了脖子,三下五除二,这五个人基本就都废了。而且那四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疼得起不来,总之他们是没有再动地方,只是哎呦哎呦的直哼唧。 那觉得自己手断了的小子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但横惯了,也没打算示弱。“你!你居然敢打人!” 唐光远气乐了。“你是不是缺心眼儿?你打我们我不还手?难不成这天底下就你能打人,旁人就不能?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 那厮怒瞪双目:“爷在这儿就是天王老子!你今日识相的,就把这小娘们儿给大爷留下,你们爱gān什么gān什么去。不然,你们日后可就等着抄家灭门!” 唐光远冷笑:“说得真是吓死人了。抄家灭门?夏朝律例,凡投敌卖国、谋朝篡位者才可用抄家灭门治罪。你以为就你这种地方上的小痞子,就敢对朝廷法律指手画脚?我看你这才是想谋朝篡位,弄一个抄家灭门来得痛快?” 最终这场闹剧在那五个人打不过骂不过之后,灰溜溜的逃跑之后结束了。 看着摊子都被毁了一半,方才吃东西的也早就跑了。商锦蓉让唐光远给这位老人家五两银子。都是讨生活的不容易,遇上这事儿,也实在是无妄之灾。 接过银子。老人家老泪纵横。“这位夫人,您真是心善的。这银子本也不是该您来掏。可小老儿只能愧领了。毕竟我得糊口啊。这摊子我是开不下去了。是得换个营生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因何开不下去了?那人是谁?” 摊主回:“不瞒诸位,你们也得加一个警醒。方才这位爷打的那五个,为首那个是璞郡王府大总管的亲弟弟牛猛。别看只是奴才的弟弟,但他哥在王爷面前是大红人,真要是他嘴角一歪歪,咱们这些老百姓要谁倒霉就得谁倒霉。他没少抢男霸女,被他打死打残的人可不再少数。今天他没讨到好处,还被你们给打了,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您各位说说。我还敢在这儿摆摊吗?那不是擎等着被他们报复呢么。” 一听这话,商锦蓉暗地里吸了口凉气。她不想没事儿找事儿。自己手里是有几个银子,但从上到下,她所认识的人都是平头百姓。这王爷是一郡之主。说是有生杀大权一点儿不为过。上辈子商锦蓉就没少在各种作品里听到看到“王府门前三品官”之类的话。这奴才仗势欺人的事情并不少见。这要是真得罪了这些人。她的日子肯定是好过不了的。 于是回去的路上。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以至于谁都没怎么说话。只有唐光远心中又了算计。不就是璞郡王吗?去会会他又何妨。听闻这个一郡之主也算是个闲散王爷,整日吟诗作赋附庸风雅,从不管郡下的事情,都是由朝廷行派来的那官员主持着。但却没听过他有什么残bào不仁坑害百姓的传闻。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他还是要去摸一摸底。如果是个纵奴行凶的,那他不介意做一些手脚,让那牛家兄弟背上罪名,让璞郡王出手铲除了他们。若是个通情达理的,他就查一些证据,密送到他面前。到时候也一样可以将这恶奴给除了。只是他这回知道商锦蓉一定揪心得很,所以马车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以至于还没到掌灯,他们就回到了家门口。 ☆、第109章 第109章 为了不让娘担心,这件事商锦蓉告诉所有人都不许对任何人说。回到家之后,她一副开心的模样,跟张氏聊了小半宿,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但其实她睡不着。关于牛猛的事情,虽然她是无妄之灾,但到底也是烧到了自己身上。她是真担心万一那个人渣要报复,查到他们,到时候不止自己的命要出问题,娘,外公一家也都好不了。说不好还要连累唐光远不能为母报仇。 就在她辗转反侧的时候。唐光远敲了一下后窗户。“锦蓉,我有话要跟你说。” 商锦蓉没让他进来,虽然心里仍旧有些担忧,但她还是选择把老底jiāo给唐光远。于是他披上衣服到了外面,绕到后窗。“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关系到我的生死,你得清楚,我现在是把我的命jiāo给你了。你将来若是有负我那一日,我定会拉着你同归于尽!” 唐光远没想到商锦蓉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个秘密。但是他转瞬就想到,她肯定是在害怕牛猛的事。于是他抓紧商锦蓉的手。“我唐光远发誓,这一生宁负天下人,不负商锦蓉!” 商锦蓉其实是不相信什么发誓的。但是这是唐光远的态度。有了这个态度,她至少现在可以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那就是自己绝对没有做错。于是她点了点头,让唐光远闭眼,而后念头一闪,就把人带进了空间。 还没等睁开眼睛呢,唐光远就听到了狗叫。等到他把眼睛睁开之后,看到面前的一切,惊得张大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这是仙家dòng天啊!”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一瞬间商锦蓉带着自己跑出了八百里远,又让黑夜变成白昼。所以只能是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神奇所在。说是仙家dòng天并不为过。 这时候赵彦生从院子里出来。一看唐远也进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后虽然有些失落,但其实也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能让商锦蓉带进来,就说明唐光远是真的让她彻底放了心。至少也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这样的事,他酸归酸,但也乐见其成。“唐大哥你来啦。大huáng,不许乱叫。” 大huáng听话的没有继续叫,但却围着唐光远的脚边转圈。 看着长成了球形的huáng狗。唐光远嘴角抖了抖:“这吃喝也太好了,怎么胖成这样。” 更胖的二huáng不开心的“喵”了两声。仿佛是在说:胖怎么了?胖吃你家大米了吗? 但没有人懂猫语,因此赵彦生也只是以为二huáng是咋撒娇,于是摸了摸它的头顶。“快进院儿。我刚按照古方煮了玉米茶,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尝尝我手艺如何。” 虽然没有心情喝茶,但他们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商锦蓉也没有扫赵彦生的兴致。于是三个人都进了院子。 不管唐光远再多好奇这个神奇的地方,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观察和询问。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安抚住商锦蓉的担忧和恐惧。于是他也没瞒着赵彦生,就把今天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了他们自己的打算。 赵彦生听后哪里能不担心,但一听到唐光远所说,多少心里安稳了一些。“唐大哥,你能有十分的把握吗?” 唐光远摇头:“我要是说有十分把握,那是不老实。对旁人可以那么说,但对你们不行。我得为锦蓉和家里人的安全做考虑。所以我会见机行事,用最合适最安全的方法来解决掉姓牛的两兄弟。只要他们俩倒了,这件事儿就不会再有后患。而且不过是个奴才,我还是了解这些官宦之家的心态的。再管多不上心,这些人外面做的事也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不收拾是因为没有那个伤害到他们的可能。真要是让他们觉得厌烦了,那宰了那些奴才,也不过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话虽然这么说。但事情却肯定不会这么好办。你这样过去,我们怎么放心?” “我不否认有危险。但是我保证不会让自己有性命之忧。你们放心,想什么办法我也把那个姓牛的两兄弟给弄死。不管是刺杀还是下毒都好,总之我会找到罪有应得的替罪羊。而且这件事一定要解决。毕竟王府就在郡城,到时候咱们去郡城做生意,见面的机会太多。不把这种仗势欺人的狗奴才给解决了,后患无穷。” 这话无法反驳,商锦蓉和赵彦生都知道唐光远的说法和做法都是目前他们能办到的最好。可是赵彦生是担心唐光远这一去罗乱更多。商锦蓉则是单纯的担心唐光远的安危,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表示他们支持。 这时候赵彦生站起身:“这件事上,我没办法说出自己的意见。无论是去还是不去,对我而言都是艰难的选择。而且我帮不上忙,就不能胡乱出主意。你们也别怪我躲事推卸责任。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唐光远和商锦蓉明白赵彦生的意思。所以他们都表示,让他别想这么多。于是赵彦生就说让他们俩好好谈谈,自己回了后院儿。 赵彦生离开,唐光远才拉过商锦蓉的手:“你还不相信我的武功?” 商锦蓉摇头:“我不是不信你的武功。难不成你还要告诉我,这天下间你的武功至高无上无人可比不成?”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那不能。你这话我是服气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又不是想让你服气。我就是想说,你不能因为自己会武功,也有一些江湖手段就不把危险放在眼里。这才是最大的危险呢。你想想,郡王府也是王府,他府中会没有高手吗?你真的可以做到你说的那些?你要明白。这次的无妄之灾,惹到的是跟王爷有关系的人物。我们或许忍上三年五载的,你我都不去郡城,这事儿可能就过去了。” 唐光远却摇了头:“我明白你担心我。也担心我若是失败了,家里更要遭难。但我不会让自己做那样的蠢事连累到家里人的。” 商锦蓉皱眉:“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只顾着自己利益的人?” 唐光远赶紧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我担心家里遭难。你,夫人,还有这满院子的人,以及你的外祖一家都是我的家人。他们对你来说重要,对我来说也重要。因为你的关系,我将他们视作责任。所以我跟你一样,怕他们受到牵连。你也知道,除了你们,我没有亲人。我也不能再一次看着自己的亲人受难而无力的只能看着所有人毁灭。那不如让我先去死!” 商锦蓉回握住唐光远的手:“不用说得这么惨烈。现在也还至于到这个程度。我不是不允许你去。其实只要你坚持要去,我根本拦不住你。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说句更粗浅的话。我既然说过要等你一起过好日子,那就是我许了你。你若是在我许了之后出了危险离我而去,那便是跟那混蛋一样骗我伤我的人了。你不能做那样的人,也不能让我再受一次伤。所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大不了咱们带着全家人,连同外公一家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偏远的地方重新开始。你还可以报你的仇,我也可以做我喜欢的生意。一切都不会改变的。” 唐光远心中泛酸,但却有了一个全新的念头。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就是一个县衙门的小吏,要是想欺负平头百姓都没能把人给bī死。更别说是王府里的奴才。若是没权没势,没有真正可以仰仗的人,不管是报仇还是平日里老老实实的过日子,那都是不行的。于是她站起身,将商锦蓉揽在怀中。“我发誓,这次去郡城,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危险。我会安安全全的回来。”更多的,他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牛猛的事,他必须要马上去解决。 唐光远离开,跟张氏说的是年底了,去郡城那边和顺堂盯着结账。那孟简昌不忠不义,她们留不得,所以得有一个能看的了账,又要对孟简昌有些了解的人过去。所以这一去少说得一两个月。虽然是主仆,但是张氏对唐光远的态度明显很不相同。她这边也是千叮万嘱让他小心,让他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一切都以身体为先。 唐光远很是感动,直说让夫人放心。其实也不是头一次这样,但这回商锦蓉自己的心境变了,所以再看到娘这样对待唐光远,心里就是一惊。总觉得是娘发现了什么。 于是在唐光远离开之后,商锦蓉这几天心里各种担心,没忍住就试探了几次。 最后还是张氏将她叫到了过去,然后禀退所有下人,拉着商锦蓉的手:“傻丫头,在娘面前何必如此拘谨。娘不是都同你说过,只要是有真正对你好的,你也看得上的。那娘就代替彦生写下和离书。唐远虽说是个书生,但娘看得出来,他的出身有所隐瞒。而且他的腿脚也不是真的有病。至于内情,你们没说,娘也不会多问。只这两年的相处,娘就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是真心实意。对我也是敬重有加。而且你也别当娘什么都不知道。他为彦生,为你爹爹也做了那么多事,娘没有不感激的。可说到底,他也是因为你才会对赵家如此尽心尽力。既是有缘分,也有情分,那就别错过去。” 没想到娘知道了这么多,商锦蓉显然很恐惧。她恐惧的不是娘知道了自己和唐光远的私情。而是恐惧那句“为你爹爹”。这是不是说,娘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娘……爹的事……您知道了?” 张氏长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哀伤。“其实我一开始就有所怀疑。娘虽然不甚聪慧,但却也并不痴傻。你爹发病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当时二房的人忙前忙后,我也没有人可以去说。加之你爹那时候对他那二弟很是信任,因此我为了不刺激他,也没有办法,所以就只跟彦生说过两次。彦生之后要去坟前守灵是为了什么,其实我心中清楚。所以并没有去过多的阻拦。但我没想到他也就此重病不起。我心中自责,所以你祖母如何刁难我都没有办法反驳。因为我当初就存了私心,想让彦生查清楚你们爹爹的死因。可到底也是害了彦生的。” 听到这里,商锦蓉吸了口凉气。不过她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的听着娘继续说:“其实我心里一直怀疑,才会压抑了这几年。但我心里若是没恨,你进门之后我也不会依着你对付那几房恶人。我得承认,我一开始是想利用你来发泄胸中不满。但是相处下来,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傻孩子。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的,我自然也要真心实意的对你。所以不管将来你成了谁家的媳妇,你都是我的孩子。” 商锦蓉眼圈一红:“娘,您并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是二房人的错。我大概是他们yīn谋之中唯一的败笔。我一定会为爹和彦生报仇的!”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最近唐远为了报仇的事忙前忙后,我看的出来。三房四房那边的事我有耳闻。你爹忌日那天,楚氏跟我说了一些事情。那韩氏历来是个嘴巴不严的。也说了一些出来。这些事也是难为他了。我不好戳破了说什么,你找机会替我和你爹还有彦生谢谢他。”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我会的。我之前一直担心您太过伤怀,所以没敢跟您说。没想到您倒是比我更清楚。娘您不会怪我隐瞒?” 张氏摇了摇头:“我哪里能不知道你的用心。娘怎么可能会怪你。若是没有你。我多辛苦多憋屈也只能忍着,也是因为有了你,我才能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可以报复回去的。所以你是我们赵家大房的恩人啊!” “您千万别这么说。您还给了我一个家呢。我自幼没有了母亲,被继母nüè待长大,因为有了您。我才知道有娘是什么滋味儿。所以您现在是我娘,日后永远都是我娘。哪有娘对自己孩子说感激的。您这是要折煞我了!” 张氏笑了。“好,娘以后不再这么说了。找个时间,娘把和离书给你写了。这家产都是你争回来的。也都记在你的名下。娘只留下嫁妆里的那些度日就好。想必你带着这些家业,唐远要是有家人,也不会小看你曾经嫁过一次的。” ☆、第110章 第110章 商锦蓉摇了摇头:“不。从赵家带来的一切我都不会改到我名下。这些都是爹和彦生留给您的。何况您不是说,我是您女儿吗?我日后就是要找,也要找一个上门女婿,我们会一起孝顺您的!” 张氏摸着商锦蓉的头:“傻孩子。即便是我的女儿,可唐远那么有本领的男子,他的家里人哪里能让他做倒插门呢。”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有些话我原是不该跟您说让您担心的。但您如此睿智什么都知道了。我不说也不行了。可这件事出我的口入您的耳,听了知道也就是了。切莫让他人知道。这gān系到咱们全家和他的性命。” 张氏见商锦蓉这么严肃,她自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于是点了头:“好。娘从不是那多嘴之人。” 苏心雨这才把唐光远的事,改变了一定的背景告诉了张氏。她并非不信任张氏的为人。而是这到底是唐光远的家世,也是仇恨。关系到他报杀母之仇。所以把将军府变成一个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这么说对谁来讲都是最好的。等到将来真的去报仇了。到张氏不得不知道的时候,再去说也不迟。 但张氏也不傻,她听得出来儿媳妇没有跟自己说完全的事情。至少那大户人家就是有水分的。不然也不至于牵扯到全家和唐远的性命。但对于唐远的身世,她是一万个同情和心疼的。“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难怪年过二十还没有娶妻。” 商锦蓉愣了一下,没明白娘怎么会突然说到娶妻这上面。但转念一想也就大概明白了。在这世界,农户家的人成亲早。十五六就多有结婚的了。但有钱有势的人家成婚就要晚一些。但也就是十八九。唐光远已经二十有二了。到今日还是单身一人,可不就是因为家中没有人长辈替他张罗,他自己又一心只想着报仇。 见儿媳妇愣着,张氏笑了:“傻孩子。这是你们的缘分。虽然不能这么说,但若非如此,你们也不可能遇见。” “娘,您不担心他要报仇,所以可能会连累我们吗?” 张氏摇头:“为了你爹和彦生,他也没有抱怨过不是。更何况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此丧尽天良的男人和夺人夫君害死无辜母亲的恶毒女子,可说是人人得而诛之。他报仇,因为他有血性,也有孝心之人。娘哪会如此迂腐。更何况,娘除了你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只要你觉得好的,娘就觉得好。” 能有这样的婆婆,商锦蓉真的很为商婉儿惋惜。若是她能不悲观的觉得离开商家过得日子更差,这么好的婆婆至少不会让她再受nüè待。而没有了好qiáng争夺,这婆媳二人说不定可以在赵家大宅子里安静的过上一辈子。虽然憋屈,但至少衣食无忧。其实对很多女人来说,这也是不失为一种生活方式。但是现在这件事换成了自己,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唐光远这次离开,没有骑马也没有赶车,而是运用轻功,抄近路奔了郡城。璞郡王府在哪里他很清楚。因此三日之后,他就到了王府外面。 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的直接夜入王府。要是这些达官贵人的府邸可以那么好进的话。唐家那一窝子杂碎他早就都给宰了。唐家那只是一个四品将军的府邸都戒备森严。更不用说这是郡王府了。 他在王府外面有转悠了三天。终于摸清楚了巡逻的规律,而且也看明了这里的院落房屋布局。第四天夜里,才进入的王府。 他先到的不是璞郡王的寝殿,而是先找牛大总管的住所。这个大总管虽然是奴才,但是却有一个跨院供他居住。但是他这三天里也摸得清楚,这牛大总管外面还有好几个宅子,在王府不远就有一处王爷赏赐的院落,他的妻儿妾室都住在那里。据说牛猛偶尔也会过去住上几日。这些日子怕是也就在这边养伤。毕竟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rǔ,不报仇根本出不来这口气。 但今日牛总管是肯定在王府里当差的。将身形隐在暗处,唐光远竖起耳朵听起了房间里人说话。 就听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你还真要给你那个好弟弟出头?你可别忘了,王爷之前就点过你数次。让你不要仗势欺人。” 牛总管喝乐口茶:“那是我亲弟弟。爹娘去世得早。他是我一手拉把大的。难不成他被人打断了手,揍掉了三颗牙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能过问了?” “他手是怎么断的你会不知道?不是去撩骚踢到了铁板,人家吃饱了撑的去动他?我可告诉你,我之前能替你求情,是因为王妃还感念你母亲当年给她报信的那么一点点好处。可再一再二你这都再三过了。再有一次,别说我没脸替你开口,就是王妃也得说你是得寸进尺不知深浅。你该很清楚。王妃原本就厌恶你弟弟那调戏良家妇女的做派。这事儿你自己掂量着办。若是你还执迷不悟,为了你那亲弟弟就继续作死,那只当你我这些年的jiāo情就不在了。日后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不跟你受这个连累。” 牛总管听到这里,有些急了。“这是最后一次!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如何!你我这么多年,虽无嫁娶,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正妻。我对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更何况听猛子说起,那马车一看就不是什么官员之家。充其量是小富之家。弄死了他们,也不会闹到郡城来,哪里就能让王妃和王爷知道呢。” “你可别拿这些话来糊弄我。还正妻呢?你可别逗了。你那正妻可在你家做她的牛夫人呢。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啊。王妃的陪嫁丫鬟而已。跟着你,不过也是图个痛快。你还真觉得姑奶奶扒着你不能放手,把你当那心肝宝贝儿呢?你要去做,我不拦着你,你爱gān什么就gān什么。那家人不管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闹不上来是你的便宜,闹上来是你倒霉。我今儿也是最后一次来找你。往后你gān什么也也牵连到我就行了。” 听到那女子摔门而去的声音。唐光远眼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算计。听这个女子的意思。王府里是王妃做主。而且王妃不待见那个牛猛。而且还为此训斥过牛总管。甚至连王爷都点过他几次。这说明这王府的主子不是残bào不仁的。说不准这件事可以用非常温和的办法来解决。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家那边会受到影响了。 尾随这那个王妃的陪嫁丫鬟,艰难的进入了王妃所在的寝殿。不过进了寝殿之后倒是轻松了许多。因为侍卫都是外男,不能进入这里,所以只有几个会武功的宫女在院子里把守。而且郡王府从来没有出现过刺客之类。所以这群人并没有多少防范之心。这也给了他一个空子。 此时王妃正倚靠在榻上喝茶。听梅竹说完今日去跟牛总管的话,冷笑:“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你也是,何苦为了这种人耽误了这么多年。你要是找一个什么样的好男人没有,白白rǔ没了自己。” 梅竹叹了口气:“小姐,我是您的陪嫁,在您心里我自然是好的。可我知道自己的毛病。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去找什么好人家的汉子呢。哪个人又愿意待我真的好。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去我回去做一个门面。到时候为了传宗接代,还不是一个一个的再收进门。我还得做出正妻的容人之量,不敢有半分妒恨。否则也一样是伤了您和王爷的面子。我啊,也根本不惦记着去受那个罪。” 王妃招手让梅竹过去,她把人拉坐下来,攥着她的手:“你我说是主仆,可我向来把你当我的亲姐姐。当年你帮我挡了那碗药材致自己不能生育。是我欠了你的。” 梅竹摇头:“不怪您。是那杨氏胆大包天,几度谋害您这金枝玉叶。哪里能是您欠我的。” “好。我不跟你辩这个。但如果你真的喜欢那牛总管,我可以再给他一次免罪的机会。” 梅竹叹了口气:“小姐,我想明白了。我于他本来就是露水姻缘当不得真。我也真没觉得离开他就活不下去。女子是深情,但却也不是一味的只会用痴。我做人有我的底线。前几次,牛猛做下缺德事,那几户人家的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十两银子就把好好的大姑娘卖给他糟蹋。可这次不一样。人家摆明了不愿意,才把他给揍了。这不是活该吗?哪个女人就应该当街被人羞rǔ,而后只能忍气吞声?他挨打,我高兴。自然不会再管。若是牛老大执迷不悟,我也希望小姐您能把他给撵出去。到底也是咱们王府的外总管。有王府的脸面在呢。真等到让他们牛家把王府的脸都丢光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王妃点了点头:“好。既你这么说,那就先看看他到底要怎么办。好了,别气了。后日我带你去山上赏jú,再品一品刚捞上来的湖蟹,再去庙里住上几日清修。你也散散心。” 梅竹笑了:“小姐,您是主子,怎么还为我这个当奴才的操心这个。” “自然是要操心了的。这王府虽大,我连个亲儿子都没有。唯一可信赖的亲人,就只有你一个了。” “您别这么说。王爷心中是有您的。” “但他心中固然有我,但也只能更爱的是那些诗词歌赋。这后宅之中,无宠却也在多宠,无事都是在生事。我烦他也烦。何况这王府里还是需要孩子的。我又能怎么样?还不如去庙中听禅语钟声,反倒是心中宁静,也可以落一个海阔天空。” 从王府出来。唐光远听了这么多墙根儿,心里一点儿都不舒坦。他当然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但王妃和那个叫梅竹的女子,又何尝不是内宅争斗中疲倦的可怜人。这让他想起当年母亲一个人在那牢笼一般的府邸中无助的挣扎。自己被拘起来学习学习再学习,完全都不知道娘到底受了多少苦。若是当时的自己没有想着,终于找到了父亲,也为了可以达到父亲的要求,做一个让父亲自豪的将军的嫡长子。若是多一些时间陪伴自己的母亲,能一次次的挡住那些对母亲的伤害和攻击。他的母亲可能也不会含冤被赶出门之后,只能吊死在唐家门口以明清白。 这些所谓的高官权贵,人人羡慕的金枝玉叶,也就只有真正喜欢去争夺的人才会觉得是个好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看王妃对王爷的态度,怕这对夫妻之间,也一定有着很多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愁苦。 但在唐光远看来。能让他解决掉牛猛甚至是牛总管的人,肯定是王妃。或者说是那个王妃的陪嫁。那个女人看起来是个比王妃还要坚决和坚定的人。或许后天的他们去赏jú吃蟹上香的时候,他可以做一些手脚。这几日他听说三日后正是花神寿诞之日,有庙会也有花会,王妃去凑热闹肯定不会去人多的地方。这边的寺庙其实只有一座,因此目的地是哪里他很清楚。只要把牛猛这个蠢货也哄骗了去。到时候他自然有办法让王妃亲自下令宰了牛猛。至于那个牛管事,就是王府内部的后话了。但只要他失了王府外总管的职务,没了这个身份做掩护,要收拾他的人怕是不会在少数。就冲着牛猛做了那么多缺德事,让远在汤榆镇的摆摊小商贩都知道他的恶名。这一看就是恶贯满盈,也是时候该遭报应了。 而这时候,他也没有闲下来。而是直接奔了和顺堂。这次来他可不仅仅是为了解决牛猛。顺带着,他也要将孟简昌给撵出去。他身上带着商锦蓉给的铺契。可以随时接管这个买卖。但在那之前,他可是要作点“妖”,给这个老东西点儿教训才行。不让他把之前吞的吐出来,他都对不起赵彦生对他的信任。更别说是自己的心上人了。 ☆、第111章 第111章 孟简昌最近过的相当憋屈。之前假装有劫匪,事情没能成功。不但如此,还惊动了赵家大房那两个寡妇。给自己送来一封信。说是辛苦孟掌柜,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他的责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她们会派人过来帮着他运药材。这言下之意就是要夺权把他赶走啊。 可是他又不能这么就自己主动提出要离开。而且不让自己运送货物,再有其他人来运货,那他们必然会清点货物。如此一来,他就不可能在这上面做手脚。可要是从每日的出货上弄银子,却是远不如进货的。而且如果来的人懂得分辨药材,他甚至连次货都不能轻易拿到面上。而且二房看起来根本不想再跟大房有什么牵扯,自己明示暗示,那赵东阳都不肯将自己的卖身契帮自己搞回来,或者是转到他们二房。摆明了也是不信自己,要让自己和那俩寡妇内斗。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所以现在对他而言,赵家都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予取予求的好东西。正是闹心的时候呢。 今天晚上他跟那个小妾正在泻火的时候。正在兴头儿上呢,突然就听到外面一阵怪笑声。这笑声在半夜时分,烛火昏暗的时候显得格外吸人。弄得他瞬间就“熄了火”不说,甚至后脖颈子冒凉气。那小妾也是方才太忘情,所以根本没听到动静。见他这样,还缠了上来。可这会儿他已经没了兴致,加上不知道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于是把人给推开,穿上裤子套上衣服就走到了门边。 人没敢直接出去,他打开一点点门缝往外看。这一看可不打紧。正好看到有一个白色长袍长发披散在脸前的女人等着门口。接着月光,看得出这个女人脸色惨白惨白的,根本不像是活人。 但凡有这么个情况在大半夜出现,多正常的人也不会觉得外面站了个人。第一个想法自然是见了鬼。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这会儿他没有大声喊叫,也没有浑身发抖无法动弹。他甚至还有办法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这辈子没gān过杀人的事情,但害命的事情却不一定没gān过。偷偷倒腾假药的事他自己私底下没少做。不然也不可能本来是个家奴,却在老家买房子置地三妻四妾,做他如此风光的大掌柜。假药坑害人他自己心知肚明,他即便从没听说过自己私下卖的假药害过人,半夜鬼敲门的时候,他只会往那上面想。 “外面何方神圣?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若是我孟某人可以办到的,绝对不会有二话!” 这时候那小妾也终于能起身了。穿好衣裙也到了门口,也好奇的往外一看,当是她就嚎了一嗓子。直把孟简昌喊得头皮发麻。这耳边的一嗓子,似乎比外面的女鬼更吓人。于是他门赶紧拴紧,回身捂住了那小妾的嘴。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沙拉沙拉”的声音,而且那声音是由远及近,接着月光,他们甚至都在窗户上看到了那女鬼的倒影,这可把两个人给吓惨了。但就在他们缩在墙角,抱着头实在是忍不住恐惧一起大喊的时候。那声音消失了。只不过极度恐惧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唐光远前半夜忙活着王府和和顺堂。后半夜就去了牛家。那牛家距离王府本不远,他也早就摸了个清楚,因此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地方。 若是一般人,过了子时肯定早就睡着了。但他观察了这几日牛家西跨院儿里,这位牛二爷住的地方,不说夜夜笙歌也差不多。而且牛家的这位大嫂根本不敢管这位小叔子。听下面人的窃窃私语,牛猛还跟两个小嫂子关系颇为暧昧。反正牛总管回家的时间也不多,一个月能回来三四天就不错了。这牛猛虽然是二爷,也有自己的宅子,但这边他照样可以做主。只不过可能过于“关照”小嫂子们了。 在牛宅,是没有什么守卫的。只有四个看家护院的家丁。但这些人唐光远就完全不看在眼里了。于是他很轻松就到了牛猛的院子里,闪身躲到了后窗户的所在。 这时候,牛猛的屋子里还真就没有女人,今天他哥还没给他消息,他正在这儿生气呢。手下的几个打手在给他出谋划策。“二爷,大爷到底上面有王爷王妃压着,也不好亲自给您动手。现在还不知道那小娘们儿是哪家的。咱们先把人给找到,然后再动手。想他们也没有跟咱们牛家抗衡的本事。到时候我们哥儿几个把那个小娘们儿抓来给您。您还不是想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 牛猛此时正嚼着毛豆,皮扔得满地都是。他虽然是真气,而且手腕子脱臼之后也是真疼。但可能也是第一次受到这么qiáng烈的反抗。他这两天浑身难受不说,脑子里一直在想着那天那个小娘子的相貌。那种看到他之后,非但没有慌张,反而还一脸不屑的样子,他是怎么回忆怎么心里痒痒。头两天弄俩女人回来也没什么兴致。今儿听手下人这么说,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你说得轻巧。上次我哥已经训我了,这次如果我还是不打招呼就动手。他万一不管了我怎么办?” 牛猛不是完全混账到不懂得思考。能有那么大本领的手下人,那女人又已经嫁做人妇,家里可能也有些根基。这年头真正武功不得了的人可不多。前几朝的时候,因为一次有所谓的江湖中人参与了皇储之争,因为超出常人的本领,暗杀投毒之类让人防不胜防。所以别看最终争取到皇位的主儿也是因为这武林中人得了胜利。但最后他却担心这群人再去拥护其他人,于是进行了一次集体暗杀。那之后,又经过几次反复的造反和杀戮。到底还是朝廷人多势众,虽然那件事距离现在几百年过去。但所谓的江湖中人,已经少之又少了。即便是有,也都是家族传承的本领,那些门派早已经消失在历史之中。而能有真正武功的人,必然都不是泛泛之辈。用得起这样人的人家,也一定非比寻常。 他是垂涎那小娘子,但也却是因为那打手的本领有些怵头。所以他才先跟他哥说。要把那小娘子“名正言顺”的“娶”回来。到时候再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也不用再担心王妃怪罪。那王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实让他是在心里没底。 “看您说的。大爷就您这么一个弟弟。把您当儿子似的那么宠。他怎么不管您。” 这几个打手也不都是一门心思只想着去找麻烦。一拳头就把他们给打得起不来,这还去找nü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其中有一个人就说:“二爷,不然这事儿咱先缓一缓。后天是花神节,庙会上可有得是大姑娘小媳妇儿过去。不然咱们先去散散心?” 天明之后。望月山庄里,商锦蓉还没起呢,素chūn就拍打房门。说是老宅来消息,老夫人身体不适。让大奶奶和大少奶奶回去看看。 这一听可不得了。商锦蓉赶紧穿戴好。然后询问了一下来禀报的下人到底怎么回事。 来的人是老夫人身边的小丫头。是个聪明伶俐也得老夫人信任的。所以她说话,必然是老夫人让她说的话。因此商锦蓉听完之后,告诉她别着急。她回去拿两样东西。而这时候张氏也穿戴好了。这边儿吩咐人赶紧准备马车,那边先让小丫头吃点儿东西暖暖胃。 商锦蓉只是做个样子,她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回房间去取。他只是要回到空间,问问赵彦生,跟他拿一些可以顺气安神的药。 老夫人也是倒霉得不行。生生是被冯氏给气得晕了过去。而且那冯氏还不给好好请大夫。这都两日了,每天都只给送一些大补的汤药过去。别说老夫人自己就不喝,就是李贞她们也不能给老夫人喝。所以今儿李贞才趁着天黑,让小丫鬟赶紧跑来找大房的人。 虽然小丫头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二爷带着二少爷急匆匆去办货了。这二爷一走,二奶奶就没了可以压制的。不光是对几位姨娘非打即骂。更是对老夫人也言语不敬。但更让老夫人生气的,是冯氏把赵彦奇两口子给接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青楼女子,是赵彦奇在外面买回来的,说是已经怀了孩子,他收了房。这老夫人能不生气?先不说赵彦奇是不是已经被从家谱上划掉了。就说他弄了一个jì女回来,还说怀了孩子,老夫人就是不可能接受的。 只是冯氏态度十分坚决。这位三少爷也言语之中没有了往日的恭敬。那小丫头犹豫了一下,还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三少爷还说。若非当初老夫人想不开,守着那些破规矩。大房都有嫡子了。”这话出口。老夫人当是就吐了口血,人也晕了过去。 商锦蓉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这么下三滥的杂碎。拿这些话来刺激老人家,不说对自己是不是侮rǔ,就说对亲祖母,也是存了谋杀之心的。而且小丫头不清楚,自己却是明白的。赵东阳之所以去办货,并非一定要他亲自去。而是自从唐光远他们给二房的人下了药开始,再加上赵东磊赵东川两兄弟多次去找赵东阳说当初的事情。甚至还问过他是不是将赵彦生的尸体也给换地方了。这些事旁人不能说,他们哥儿仨一起gān过一次,那哥儿俩自然没什么避讳。但赵东阳也在唐光远的安排下相当长一段日子寝食难安,而且也有见过几次“鬼影”,他害怕得不行。冯氏又一个劲儿的跟自己闹腾,说什么快要过新年了。得让二儿子回来。他一时愤怒,就带着大儿子离开了。办不办货是其次,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赶紧离开这个大宅子,很快就能出事儿了。 婆媳二人让李四快马加鞭,顾不得马车多颠簸,让李四用最快的速度将他们带回去。刚到村口,就遇到一个人拦路。商锦蓉本来很生气,但看到来人之后,她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此人正是牛西。 若是往日,她还真不知道如何跟娘说明这个人是谁。但是现在她们娘儿俩已经说开了。她也就没了顾虑。她告诉娘,这是唐远的朋友,有些功夫。他来在这儿等着,就是知道赵家出事儿了。特来帮忙的。于是她跟牛西说了几句之后,就告诉李四和素chūn还有同车跟来的小丫鬟,这是他外祖家的人。本来是帮忙收粮的。但在这让遇上了,正好跟他们一起去赵家。 小丫鬟哪里能知道哪些。而且在这宅门里伺候的人,自然知道有些事不是她们该知道的,她们就是知道了也得当不知道。何况她现在害怕得很,生怕老夫人有什么不测,她这个家奴再落到二奶奶手里。到时候她就真是不能有好日子过了。 有了牛西,商锦蓉心里也有了些底儿。到了赵家大门口。房门的人还犹豫了一下让不让进。商锦蓉不容分说,让牛西上去给那几个狗奴才就是一顿嘴巴。她指着赵家大门:“怎么?如今分了家我们大房的人就连赵家大宅的门都不能进了吗?你们便是瞧不起我这个嫡长孙媳,也不把赵家的嫡长媳放在眼里不成?二婶儿真是好管教,竟教出你们这群不分尊卑认不得谁是主子的混账东西!今日我若是不让你们知道知道,赵家大房的人不是你们合群狗奴才能欺负的,往后我们大房还怎么在赵家列祖列宗面前磕头上香?!” 商锦蓉向来是个厉害的角色。而且这时候街面上已经有不少行人了。大宅门儿的热闹老百姓都爱看。不能明着围观,就偷偷在不远的地方仨一群俩一伙儿的。 管事的赶紧从里面出来,先是给张氏和商锦蓉鞠躬,直说这狗奴才是新来的,认不得两位奶奶云云。 商锦蓉冷笑:“这新来的能有多新?我进门第二天就见到过他。想必不会比我更新?我们一大早就收到祖母的话,她老人家身子骨儿不舒坦,让我们赶紧回来看看。原我还想着,二叔不在家,二婶儿是个妇道人家,你这当管家的自己有勾勾心,不给祖母到外面去找好郎中。现在我一看,这门房的奴才都敢拦着我们不让进去。怕不是我这嫡亲的二婶儿也被你们这帮心黑的给害了?” ☆、第112章 第112章 商锦蓉在外面嚷嚷,里面自然不能不出来人。不过出来的不是冯氏。到底是当家奶奶,这要是出来跟长嫂对付,说出去就更丢人了。不过出来是赵彦奇,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看到商锦蓉,赵彦奇脸上的笑容既不自然又很欠。“我说怎么门口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大嫂啊。啊。还有大伯母。瞧瞧这些奴才们真是不省事儿的。虽然已经分家了。但大房仍旧是嫡长房,怎么能慢待呢?” 商锦蓉看他就不烦别人了。尤其是这厮瞧见自己的嘴脸,恶心得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既然知道大房是嫡长房,怎么的三弟看到伯母连个腰都不弯?哦不对。这位赵公子已经被逐出家门了。不在家谱也算不得什么亲戚。你不见礼也是应当。若是个好样的,也不能走当初那一遭。我也是多余挑这个理。” 赵彦奇没想到商锦蓉敢直接把这件事在门口说出来。他当是就被气得瞪气眼睛。“你!” 商锦蓉冷笑:“我怎么了?我说的哪一样不是事实?别说旁的。就当你还是赵家子孙。我是你的长嫂,你同我说话可有一丁点儿礼数?不尊长辈,不敬兄嫂,还拦着我们不让进门去看望生病的祖母,这不孝不仁,还不许我说了?” 平日里,赵彦奇也觉得自己是个能说的。但是对上商锦蓉,那是真的嘴皮子赶不上她的速速,脑子甚至都跟不上她的快。当初没被赶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商氏说话从来不会按照别人的话题来走。她自己想说什么,就是怎么都会坚持到底。bī得人只能跟着她来说。所以方才脑袋一热想要来呈呈威风,这两段话就给怼回来了。 商锦蓉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她现在在门口吵了这么半天,已经把大概发生什么都说给看热闹的人听了。所以这时候她就是闯进去也是有理有据的。于是她给牛西使了个眼色,然后将赵彦奇给推开了。然后搀扶的娘从正门走了进去。 赵彦奇被推开之后就是一个趔趄。气得他直嚷嚷:“商氏,你别太嚣张!这外男不能进去!” 商锦蓉连头都没回:“你自己又算是个什么东西?被逐出家门,在家谱上都被划掉的人。连那个外男都不如。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话。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不知羞耻之人。你也算是让我长了见识!” 这时候,冯氏到位了。听到商锦蓉这么说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当是就立起了眼睛。“商氏!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商锦蓉笑道:“二婶儿啊?我还以为您被那黑心肠的奴才们给害了呢。这看来还是好好的。还是个当家奶奶说了算的。看到您安好我就放心了。侄媳先给您问个安。”说完她松开张氏的胳膊,给冯氏福了福身子。 冯氏就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这要是商氏跟她也呛起来。她自可以用长辈的身份来压她。虽然分了家,可在赵家老宅里,她才是当家主母。这个身份还是足够的。但现在人家不但给自己笑脸儿,而且还见礼请安,她气得心口疼,但却不知道怎么回击才好了。 这时候张氏开了口:“二弟妹。母亲生病,唤我们过来。旁的是过后再说,母亲的身体重要。让我们先过去给母亲请安。” 这要是不让进,这个商氏要是再闹腾到外面,那等自家老爷回来,为了面子都能收拾了自己。所以冯氏一句话没赶趟,这一波就没机会再出口了。 看着大房婆媳往后院儿走。冯氏气得咬牙跺脚。赵彦奇也凑了过来。小声说:“娘。咱们不能让她们这么嚣张!” 冯氏深吸了一口气:“当然!这是老宅,可不是她们大房乡下的庄子。怎么能还让她们压一头。一会儿你先不要露面。一切都有娘呢。” 赵彦奇看着他娘离开的背影,心中冷笑。当初自己何为好母亲为了保住自身,把自己给抛了出去。现在还想着自己可以无怨无悔的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既然自己的老子都可以杀了亲大哥亲侄子为了谋夺家产。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宰了亲爹亲哥抢下这赵家的一亩三分地呢? 不说赵彦奇心中是何算计。只说后宅中。老夫人的院子里,商锦蓉安排牛西和素chūn在院子里候着。特别叮嘱牛西,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允许靠近。有人要进去,就只说要先禀报老夫人,不要qiáng拦,但也不能随意放行。 牛西又不是赵家的谁。自然不会给赵家任何人面子。站在院子里,端着个肩膀,看起来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素chūn虽然不认识牛西。但是大少奶奶信任的人,就一定是会帮着她们的人。所以她走到牛西身边,小声跟他嘀咕起了一会儿可能会看到什么人,她们可能会多嚣张。 第一次有小姑娘贴着自己耳边小声低语。那种柔柔的轻轻的声音入耳之后,直让他耳朵都有些发热了。不过他小子还没忘记这是在帮着未来嫂子,所以他还是没有多想。眼看着,这边冯氏就从月亮门拐了进来。可还没等他们俩站出来了,李贞从里面出来了。看到冯氏,脸上微微带笑:“二奶奶,老夫人在跟大奶奶和大少奶奶说话。您不如先到暖阁坐一会儿?” 冯氏挑了下眉梢。“怎么大嫂进得,我就进不得了?” 李贞忙回:“哪儿有这个道理。二奶奶您多虑了。是老夫人多日不见大奶奶和大少奶奶,有些体己话要说。您也知道,平素里都是您在跟前儿伺候着,这大奶奶和大少奶奶过来尽孝心,总要给她们个机会不是。更何况大房也有大房的孝敬,您何苦跟她们争竞这个。毕竟老夫人也是跟着二房过日子的。” 这段话说得里外也是理。弄得冯氏也不好蛮横的进去了。而且这若是自家老爷不在家,自己真把老太太给气死了。那这事儿再在商婉儿面前发生,那小蹄子肯定能闹到满城皆知。到时候老太太死了她不心疼,可自己要是被休了,那就让后院儿那些小贱人们得逞了。这可是不行的。 冯氏到了一旁的暖阁休息,李贞则转身给素chūn一个眼神。素chūn点了点头,心道还是李妈妈厉害。随后跟牛西偷偷介绍了一下这位妈妈是什么来头。但其实牛西跟着唐光远在这院子里收拾了赵老二一家这么久,他哪里能不知道这些是谁。不过是听小丫头说起来,感觉特别不一样。 房中。老夫人拉着大儿媳和大孙媳的手,眼圈都是红的。这老太太刚qiáng了一辈子,到了这时候,却是无能为力,只能徒惹自己气得两肋生疼。“溪珍,婉儿,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再能给你们的了。就剩下这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这一盒子都是她们的卖身契。今日你们就拿走。等我有那一天,你就把她们给要走。不然留在这儿,怕是也是被发卖出去的结果。跟着你们,到底是知根知底儿,她们伺候了我十几年的,几十年的,都是尽心尽力,我也不能看她们没有着落。” 张氏眼泪都掉下来了。“母亲,您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她们。可您也不能想着这些,您得好好活着。”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是要挺下去。但也总有挺不下去的时候。我这里还有写了遗嘱。我已经让李贞拿去给当初老爷死前的好友刘举人送去了。到时候我一没,他就会把我的遗愿说出来。虽然我没能力再给你们什么保障,但至少可以让二房的人不能再去骚扰你们的日子。” 见张氏想说话,老夫人摆了摆手:“别急。我还有话要说。李贞是我的陪嫁,也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我走了之后,你们切记不要把她当奴才。只当是亲人一样替我照顾她。她这辈子因为伺候我,没有嫁人。她也没有亲人,婉儿,我把她托付给你。你可愿意?” 商锦蓉赶紧点头:“我愿意!您放心。我定会将李妈妈当做自己的亲姑母看待!” 老夫人颇为欣慰:“你这孩子是个仁义的。但对下人向来没有什么主子的架子。那些丫鬟婆子给你。我怕你好性子一上来,再把她他们的脾气养大了。你娘在这方面,倒是比你qiáng。但李贞不一样,我知道你待她一定是极好的。” 这时候李贞进来了。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她眼泪下来了。“小姐,您快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老夫人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不吉利的。我都这个岁数了,土都没过脖子了,寿衣寿材早就预备得的,说这些话就权当是冲一冲了。更何况我也没有想着这就去死。我且得活着呢。哪里能让想害死我的人如愿!” 张氏擦了擦眼泪:“母亲。不然您还是跟我和婉儿去住。婉儿擅会做药膳,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您的身子骨儿给养好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别说这要过年了。老二还没在家。就是他在家,为了他那脸皮,也不能让我去。不过年前你们两个等我的信儿,陪我去一趟天佑寺。上几炷香,再填一些香油钱。不把那个畜生撵出去。我就在庙里不会回来了。旁的我也做不了主,但他们若是不要脸。我在庙中倒还能有个清净。” 该说的也都说了。冯氏也忍不住又出来了。这次李贞把她给请了进来。看到张氏和商锦蓉,她就有些牙疼。“母亲,您这可真是跟大嫂太久不见了。以前也没见您跟大嫂有这么多话说。您身子骨儿不好,应当多休息的。怎么能这么费神呢?” 老夫人冷笑:“我自己个儿的身子骨儿什么样,我心里有数。若非有人要害死我。我何必找大房的人过来给我压压惊。到底也是长子嫡孙的媳妇,身正心更正,总是能压得住那些邪气的。我这身子骨儿,看到她们能好上三分。既然你说费神,那我这就歇着。你们都出去!” 自己把话茬子递了过去,冯氏气的张开嘴愣是没有多说出什么来。她是真想多刺儿几句出来。但是一看到那商氏一脸兴奋的盯着自己,仿佛就等着自己说点儿不好听的她好接茬呢。她登时就把那些话给咽了下去。毕竟也是没有自nüè的嗜好。 从老夫人这院儿出去,赵彦奇就凑了过来。“大伯母,侄子给您见礼了。” 张氏一看赵彦奇,就是一万个膈应。加上方才老夫人已经把她为什么会气的病倒告诉了她们。比起小丫鬟说的,详情简直更加恶劣。所以她自然看他就更生气。她倒也没理赵彦奇,而是扭脸看向冯氏:“二弟妹。如今老宅你当家做主,我是管不着你说什么做什么。但是好歹母亲还在。无论是孝道还是辈分,赵家家族的事儿,都该是母亲说了算的。我了解你身亲母亲,亲生儿子不能回家你心里有许多担忧和怨恨。但你为了你亲儿子而气晕了二弟的生母。等二弟回来,你觉得有你好果子吃吗?” 冯氏想开口。但张氏这次嘴快得很,根本没容她开口:“你大可以先将你的儿子儿媳叫到附近来住。一来你可以每日见到,不担心他们在外面过得不好。二来也可以避开母亲的不喜,让老人家能安度晚年。你就这么亟不可待的想让母亲有个好歹吗?” 这下冯氏真不gān了:“大嫂。你不要含血喷人啊!我什么时候想让母亲又个好歹了?” “你也别这么大声音,生气是没用的。母亲并没有到糊涂的地步,你做什么,我做什么,赵家所有人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虽然母亲的娘家人不会gān预赵家的事。但到底孙家也有人口在。若是你真让母亲有个好歹,你以为即便是为了钱财,孙家的那些位舅老爷能饶得了你和二弟吗?我是做长嫂的,虽然分了家,但母亲也有我一份,你若是想对母亲有什么伤害。我照样有资格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你自己最好心中有数。另外,你若是想着如今只是在后宅吵闹,已经不可能了。咱们已经分了家。若是日后我们来看望母亲,你还让人横拦竖挡,那今日在门口婉儿说的那些话,一定会越传越远,越来越详细。你该知道,若是真的被人知道你的好儿子当初为什么被逐出家门家谱除名。莫说二弟没有脸见人呢。赵家的生意还会不会有人肯跟着合作都在两可之间。你即便不懂外面生意之道,但内宅妇人,就别给男人添乱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第113章 第113章 商锦蓉看着越来越硬气的娘,心里那痛快劲儿就甭提了。 坐在马车上。张氏扭脸看儿媳妇儿盯着自己,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娘今日不一样?” 商锦蓉用力点头:“真的太不一样了。娘,您以前若是也能这样,就不会被二房欺负那么久了。” 张氏叹了口气:“人总要有底气的时候才会有气势。一开始,你们爹爹不喜欢争斗。而且他总觉得,他是嫡长子,家里的产业原本就多落在他身上,而且当初你们爷爷还在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二房两口子都不是个可堪重用的人。让他好好保持家业,将来即便有什么闪失,也要让彦生继承。所以他怕二房心里不平衡,才让我别去争夺掌家的事情。何况我也的确不是个性子要尖儿的人。所以才会如此。后来我不说,只是因为已经没有了能让我说出心里话的仰仗。但现在不一样了。娘有你在身边,而且也已经分了家。那还有什么必要忍着他们呢?” 商锦蓉连连称是:“您说得太对了。不过之前我替您难受。现在看您还击,真是太过瘾了!” 张氏脸上也带着舒适的笑容:“说出心里话自然痛快。但是后患是要有所防备的。二房不会就此罢休。你祖母在老宅过日子。我实在是不放心。冯氏的心肝都是黑的,我担心趁着二叔不在,她会折腾你祖母。” 商锦蓉心道。那赵东阳比冯氏心更黑更毒。他在不在。老夫人都不会带有好的。“娘,总有办法的。或许有办法让祖母到咱们那边养老。” 张氏眼睛一亮:“真的吗?可有什么法子?” 商锦蓉摇头:“我现在还没有头绪。您容我一些日子我想想想。这段日子我可以拜托牛西帮忙照顾一下祖母。至少不要让二房那些人给祖母下毒。” 这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事情。所听商锦蓉这么说,张氏点了头。“好。那就麻烦这个小兄弟了。日后有机会,请唐远的朋友到家里来做客。总不能白白让这些人为咱们帮忙。我好歹也算得上是长辈,总不能一点儿了礼数都没有。” 商锦蓉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后又有些泛红。“娘。其实不用您做这么多的。” 张氏摇了摇头:“傻孩子。受人恩惠千年记。这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们帮了咱们的忙,咱们怎么能连这点儿礼数都不懂。更何况你一个女子,打理生意没有男子出头很容易被人欺负。纵使你有再大的本领,若是碰到那不肯同女人谈生意的迂腐之辈,你也没辙。所以既然都是可靠可信的好人,多结jiāo总是没错的。” 既然如此,商锦蓉也不能再多说。而且二房的人一日没有倒台,她就一日不能安心。而二房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有牛西他们这群人帮衬着,自己总能放心一些。至少娘和外公一家的安危他也是很看重的。当然,她也不可能会让唐光远的这些朋友们吃亏。他们现在在山下这些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标。可听唐光远说起,山上还有几十人在守着。就种着山上开垦出来的几十亩山地,不抢不夺充其量也就是个温饱。但自己需要的是地和地上的产出。对于养殖种植她以前还是见过也了解过的,加上空间里又很多书籍,她相信可以找到可以在山上也能发家致富的法子。 转过天。花神节到了。这个季节其实最多的就是jú花。不光是老百姓买回家中那些jīng心培育的各种颜色和造型的jú花。山野间的野jú花也相当美好。 商锦蓉陪着娘带着一种丫鬟婆子今日就上了山。因为山上有一片野jú花田。不过说是田,其实也就是一侧山坡上自然生产出了一片的野jú花。颜色各异,但基本上是huáng色和白色居多。中间才穿插一些其他的植物,这个季节还有一些成熟的果子挂在低矮的灌木上,甚至是高大的树木上。这让平日里多是在宅子里转悠的女人们都高兴得不得了。 花嘛。哪有女人不爱的。小丫鬟们摘下花来簪在头上。一个个忙活着打扮身边的人。而跟着来的何三则瞧瞧的摘了一束花,送给了一个叫欢心的丫鬟。 欢心没想到何三会送自己一束花。脸色当时有些不是太好看。小时候被亲爹娘卖给一个富户家给他家的傻儿子做童养媳。没想到那傻儿子还没等长大呢,那家的爹,也就是她公公就要对她不轨。她奋力抵抗,把人给伤到。这家的主母就不gān了。既打了自己男人又把她给挠了个满脸花。到现在脸上还有一条当初挠出来的疤痕。而且那主母愤怒之下把她卖去给了人牙子,辗转之后才被李家爷儿俩买下来放到了山庄里。她今年已有二十了,从来没想过要同男人有什么感情上的瓜葛,更没想过要成亲。对男人,她是有本能抵触的。所以何三这样做,她是既紧张又有些恐惧,于是连忙把花给推了回去。 她身边另外两个小丫鬟欢乐和欢喜却是起开了哄。只逗得何三脸红得不行。连连告饶。 他们这宅子就是女人多。仅有的几个男人,唐远一看就是大少奶奶的心腹,而且表现出来的就是跟她们不靠近。甚至连话也说不上两句。所以她们也不敢去多说,免得找不痛快。而刘二对他们而言都是长辈了。自然也不会留意。二奎和李四都是有家口的,她们更是不能有什么想法。所以这唯一可以跟她们说说笑笑的单身汉何三就成了这些丫鬟们眼里的香饽饽。 而这一点,商锦蓉自然看在眼里。这时候她也看到了素chūn的表情有些纠结。小丫头咬着嘴唇,眼圈都有些发红。 有些哭笑不得的拉过素chūn,主仆二人以摘花为名,到了一旁,离开众人一段距离。然后商锦蓉道:“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争取,反而在这里自己委屈?” 素chūn低下头:“大少奶奶,您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商锦蓉问:“为什么这么说?” 素chūn回答:“我虽然看到何三哥喜欢欢心姐,心里酸酸的。但我就是一点儿也不想上前去说。” “那如果他们俩最终成亲了。你会怎么样?” 素chūn吓了一下,然后说:“我会伤心。但是我也希望他们过得好。” 商锦蓉叹了口气,拉过素chūn的手拍了拍。“傻丫头。你啊。这是因为看到人太少了,所以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把自己对感情的美好幻想都放在了一个你可以看得到的男人身上。但这并不是喜欢,而只是你这个年纪会有的一种感觉。等日后你看到的人多了,就知道现在这些不过都是小孩子的一场梦。” 素chūn抬起头,看着商锦蓉:“不是喜欢吗?每个人这个年纪都会这样嘛?” 商锦蓉点头:“当然。” 素chūn很好奇:“那大少奶奶,您在我这么大的时候,也会这样嘛?” 商锦蓉一下子就哑了口。她脑海里想到的,是上辈子自己和董鹏在上初中的时候,怎么刚开始萌生出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但那种初恋情怀,又有多少是可以完美到一生的。“傻丫头。你忘了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商家受迫害,还被安了一个克夫的名头?” 素chūn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少奶奶。我不是故意提以前的事的。” 商锦蓉摆手:“这是做什么。我不介意说以前的那些事。因为我会报复回去的。提一提,让自己记得住,这才是对的。人这一辈子,多悲惨多糟糕的过去也是自己的曾经。都是财富。若是只记住过去的好,而忘记自己受过的苦,犯过的错。那这个人没有前途。” 素chūn听得一知半解。但大少奶奶说得都是对的。“嗯!您说得对!” 看小丫头这么几句话就被自己给岔开了话题。这显然也真是对何三没怎么太上心。“今天呢,咱们来还有意见重要的事,那就采摘jú花,回去我给你们做jú花羹和jú花蟹。还有啊,像这种jú花是药材,清热降火很有效果,再回去摊开来晒gān,泡水喝,冬日里屋子里有炭火烘着比较gān燥,吃的东西也容易燥热上火。喝一些jú花茶是极好的。” 素chūn一听到好吃的,她就来了兴趣:“那我们要多摘一些吗?” 商锦蓉点头:“当然。不过大家等看够了,玩儿够了再摘。而且我还能做出这些jú花的花露来像是之前的桃花樱桃花一样,拿来擦在脸上也不错。” 素chūn灵机一动:“那是不是也可以做jú花酒呢?” “当然。jú花酒的好处更多。可以养肝明目,对女子的皮肤也有好处。不过这些野jú采摘起来比较费劲。咱们这些人摘不了多少。而且也不能都摘走,所以今年只能做两缸jú花酒。待到来年,找村民来帮忙采摘,数量会更多一些。” 商锦蓉这边带着丫鬟婆子在山上赏花摘花。郡城郊外长吉寺三里外的花神台上,正上演着一出花神娘娘降世临凡普度众生的戏剧。 在这个时代,女子既可以立户,就自然可以上台演戏。但是在这里,戏子的地位极低。但唯独在花神节这一日,扮演花神的女角儿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甚至她在台上扮演的花神娘娘,还会接受人的跪拜。所以台上台下的人都算是入戏极深了。 花神娘娘在这这里有着更月老一样的“工作”,但是花神娘娘是保佑女子幸福安康,也是保佑女子生产顺利,甚至是可以祈求家庭和睦五谷丰登的神仙。所以男女老少,尤其是女子来赶花神会的人颇多。而花神会上卖簪花的小摊贩也不少。但并非所有逛花神节庙会的人就都是为了看花。看人的也不再少数。 牛猛带着三个跟班就是在贼眉溜眼的寻摸着哪家有落单的大姑娘或者是小媳妇儿。但因为人太多,他也不敢公开搅闹花神节,那会犯众怒传到王爷王妃耳朵里的。到时候他哥都担待不起,更别说是他了。所以人群之中,他还是挺老实,只是那眼神儿也足以让好人家的女子们厌恶和警觉的了。 逛来逛去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而且他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拥挤。这要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就算了。可人群里还有大老爷们儿和老婆子。他就一万个厌烦了。于是他们四个人溜了边儿。朝着后面山头走去。毕竟看花的人多去了,也总有那落单的人。而且在人少的地方也好下手不是。 走着走着,他们还这那就发现在溪水边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撸起袖子在溪水里清洗手帕。那小姑娘一边儿洗,嘴里还一边儿叨咕着什么,看表情是有些委屈和不开心。但就是这气呼呼的小脸蛋儿,一下子就让牛猛有了兴趣。 他三个跟班使个眼色。然后三个人就先围了过去。“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洗手帕啊?” 那小姑娘穿着jīng美,虽然看起来朴素,但如果仔细瞧,那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这会儿见有三个流里流气的人靠近自己,还出言调戏。她当是就瞪大了眼睛:“放肆!你们是什么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无礼!还不给我让开!” “呦!小美人脾气挺大啊!这么辣,我喜欢!”看到小姑娘反抗的样子,牛猛立刻就想起了那天那个扎手的美人儿。这下他更有兴致了。 小姑娘气得直跺脚:“你给我滚远点儿!我家主子可就在前面。被她看到,你们就死定了!” “啧啧啧!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怎么能沦落给他人为奴呢?不如跟了哥哥,做哥哥的心肝宝贝儿。让你日日吃香喝辣使奴唤婢。岂不比做他人奴才更美吗?来,别害羞。哥哥疼你呢!” 那牛猛一听这是个仆人,就更肆无忌惮了。在郡城里,哪家都得听王爷的。王府压下去,谁家还能舍不得一个奴才。 那小姑娘被几个男人给缠住,又气又臊又怕。急得她大喊救命。还说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他们要是敢造次,就要他们的脑袋!” 若是平时,听到“王妃”两个字。牛猛肯定就住手了。但这连着几日,他哥都是说王妃那边不好应付,他不能再做什么。弄得他非常憋屈恼火。因此这会儿他这个劲儿上来了,张嘴就来了一句:“王妃又能怎么样?你当二爷怕她不成!” 就在这小姑娘被牛猛等人按在地上的时候,唐光远一脚将牛猛踹飞摔在地上。而后又已极快的速度接连抓起那三个狗奴才,将他们也甩了出去。末了他立刻扭过身:“这牛猛向来仗势欺人目无王法。我一个人顶不了多久,你快跑!” ☆、第114章 第章 那丫鬟是王妃李chūn华的贴身宫女翡翠。虽然不是陪嫁,但也伺候了王妃十年之后,更是心腹人之一。方才她是因为手帕无意中沾到了赃物,所以就跟王妃请示了一下,到边上的溪水来清洗一番。这可是王妃上次她的,上等流云锦做的一块帕子,上面还是她亲手绣的锦鲤,她可是舍不得脏了就扔掉。 她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但是听到“牛猛”这个名字,她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平日里这牛猛总是做一些抢男霸女的缺德事,偶尔到王府的时候,对前面的小丫鬟也没短了言语调戏。这些都有牛总管照应着,那些小丫鬟也不敢说什么。而且她们都知道,梅竹和牛总管关系好,所以像对她们这些内宅主子们贴身伺候的奴才来说,看不上眼,也不会过多的去在意。但是今日这混账东西居然祸害到自己头上了,她哪里能容忍得了。 原本王妃就在不远处的凉亭歇脚。但也是因为王妃在这边,所以人们不敢来这边骚扰。不然恐怕牛猛也没有这个机会。但所有的一切,自然都是有人刻意安排。就比如那手帕上为什么会沾了脏东西…… 看到翡翠哭着跑过来,王妃就知道出事儿了。“你这是怎么了?” 翡翠跪在王妃面前,哭着把自己方才差点儿被牛猛和三个狗奴才给糟蹋了的事儿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以头触地:“主子,您给奴婢做主啊!那牛猛平素里就没少欺负王府前面的小丫鬟。我都听过数次。也听说过他在外面抢男霸女无恶不作。这次我都说了。我是您的贴身侍女。她居然说‘王妃又怎样?我牛二爷还怕她不成’。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原本今天出来。就是因为这牛猛的事情让梅竹对牛管家彻底没了耐心。所以李chūn华带她出来散散心。但没想到那不知死的鬼还真的欺负到她们头上了。“来人!去把那几个畜生给我抓起来!先打断他们的腿!然后丢进大牢!没有我的准许,不许任何人去探监!” 下面跟着的人哪里能不从命。虽然有那跟牛总管jiāo情不错的,但今天这事儿直接让王妃动怒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再念什么jiāo情。这做奴才的,主子才是最要紧的。主子的事情不放在首位,那他们的脑地也就离脖子挨刀不远了。 李chūn华跟梅竹说:“你也去一趟。那个救了翡翠的人若是受了伤,你多给些银两谢谢人家。既然那个人认识牛猛,就知道会有什么麻烦上身。但还是愿意为了救人而豁出去自己,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这样的人少,切不可慢待。” 梅竹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觉得突然就出现一个认识牛猛还敢于出手相救的人有些奇怪。但王妃都这么说了。那这个人即便是别有用心,现在也就变成了有正义感。更何况她太了解王妃,她不见得没有自己这样的考量。只是要让自己做一个决断罢了。 等到梅竹到的时候,完全不见那个救下翡翠的人。地上只有几个护卫押着的四个人。而这四个人看样子自己没办法好好活动,这让她挑了下眉梢:“他们四个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护卫回:“这两个断了胳膊,这两个断了腿。都不是致命伤。” 梅竹心中已经有了数。翡翠落单这件事是偶然,外人不可能设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牛猛惹到的仇人一直在跟着他,打算伺机报仇。正好救下了翡翠。而且这个人已经离开了,就表示不愿意跟王府有牵扯。这也让她放心不少。若是那个人真的留下来准备跟王妃讨赏,那她就要慎重一下这个人的目的了。 唐光远可没那么傻。即便他想过,日后一定要跟王府挂上关系。甚至是做王府的座上宾。但是那也绝对不是现在一这种方式讨要一点点赏赐。非要等来日自己已经可以进出王府之后,再通过别人的嘴说出这件事,这才是自己的好处。 他很清楚。这只这一下,牛猛甚至是牛总管就完了,甚至没有翻身的余地。于是等看到那接侍卫下狠手把四个人的腿都给打断之后拖走了,他才离开。余下来的时间,他就要专心的去对付孟简昌了。不对于他而言,对孟简昌应当也算不上对付,而是收拾。 他先休息了一天,然后吃饱喝足,趁着夜色又一次到了和顺堂。这一次和顺堂里灯火通明,好在还有yīn暗的角落,倒也不妨碍他进来。那孟简昌见了鬼,自然是怕黑,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今天,他要做的是尽快将这个家伙给bī到“绝路”。 于是他从包袱里,再一次拿出那身白衣服和假人头。就这么在火光之下,明晃晃的站到了孟简昌的房间门口。 这和顺堂后面原本是有伙计住的地方。但是后来孟简昌贪了不少银子,在老家给自己买房子置地。把媳妇送走之后,又弄了个风骚的小妾回来。他就把伙计们都赶到了前面住。也就是在铺子里打地铺。虽然伙计们都很不满,可是人家是掌柜,他们不满也没法说。因此这后院儿,只有他们俩在。而且闹鬼的事情虽然孟简昌没有想说,但前面的伙计也知道。鬼谁不怕啊?自然是能离多远那就多远。晚上更是没有人靠近了。 所以孟简昌和那小妾再一次发出尖叫。前面的六个伙计也跟没听到一样。甚至把被子都蒙住了头。假装自己根本没听见。 但见着这鬼越来越近,孟简昌从恐惧变成了愤怒,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开始不停的朝那鬼砸过去。可唐光远的身法还能让他砸到?最终见没有效果。孟简昌顾不上拉着自己的小妾,冲到外面就想要跑。唐光远一闪身就已经到了孟简昌面前。若是知道他是个活人,自然知道这是轻功。可现在孟简昌和他那小妾就觉得他们是被鬼缠上了。所以见这鬼眨眼就移动到了自己面前,更是深信不疑。孟简昌见自己逃脱不了,一时情急之下,拿起院子里竖着的火把。朝着唐光远这边就扔了过来。 唐光远站的方位是有目的的。他身后背对这的那一片是库房,而且是细料库。如果这库房着了,损失多少都得孟简昌来配,毕竟是他烧的。只要火起来。即便他可以确保不会烧多少,也不会让火势蔓延,但只要有烟熏过,那些药材也可以说是废了。到时候只让他赔偿就是了。 这算是一步险棋,但也是最快的办法。否则把这个孟简昌弄走。他贪走额银子也拿不回来。但这一次却可以把他的银子掏空。不赔偿?没关系,纵火焚烧主人家的财物。到衙门也是够打死的了。更别说给他恩典,还了卖身契让他去享福。而这些药材他之前就看过。多半都是被孟简昌替换成了次品,但账面上仍旧是上好货。反正当初分家之后,大房就没过来验过货。二房一开始也跟孟简昌串通弄走了一些好药材。这剩下的,毁了也就毁了。反正也是有人赔偿银子的。 这火把虽然有一点儿偏差,没能一下子就烧到房子,但扔到了晾药的架子上,那东西最是不能cháo湿,所以gān燥得很。加上本身秋季天也gān,这火一点燃的晒药架,火苗子一下就蹿了起来。 但孟简昌见没伤到那鬼分毫,一点儿都没有着火了的恐惧感,此时已经吓疯了的他,直接又找拔起一个火把,继续朝唐光远扔去。唐光远闪转腾挪。那孟简昌就找了好几个火把去扔。这下唐光远也受不了了。趁着孟简昌再去拿火把的时候,他赶紧闪身离开院子,然后迅速的脱掉那些衣服,去敲前面的窗户。还大喊:“你们家怎么回事儿?后院儿走水了!快点儿救火啊!!” 其实伙计们都没敢睡。孟简昌那两口子吱哇叫唤,他们怎么可能睡得着。加上说是闹鬼,就更是睡意全无。但和顺堂前后通透,他们这样药材多的地方,都要有过堂风才不会cháo湿发霉。所以味道也传得快。其中有一个伙计是赵家大爷还在的时候的老人儿。对这里的东西很是爱护,所以感觉走了水,他究竟以跑了出去。而此时的唐光远正是在院子外面脱衣服的时候。所以那伙计看到的,就是孟简昌发了疯一样的朝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扔火把。那还火把还是朝着细料库去的。 看着院子里已经烧了不少东西。而且库房也有一间已经起了火,他也在院儿里大喊了起来。 和顺通的伙计们虽然过的也没太舒服,但到底也是他们的的容身之所。何况主子都不在郡城,这要真的烧毁了,他们无家可归不说,主子说不定还要治他们的罪。所以有一个人奔跑这去喊人帮忙,其他人赶紧就从缸里舀水救火。这一忙活就是半宿,终于在左邻右舍的帮助之下,把这火灭了。虽然房子只是烧了半间,但因为是库房,里面的药材淋了水肯定是不能要了,加上都被烟熏过,这损失可是不小。 走水这件事在任何时代都是极大的。所以衙门口的人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此时的六个伙计可没有隐瞒。尤其是那看到孟简昌故意放火的武仕峰,更是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当差的一听,还得了了?虽说孟简昌是掌柜,但买卖有东家啊。你一个掌柜的烧东家的东西,还差点儿伤及其他人家,这可是大罪。于是就要带孟简昌去衙门。毕竟故意放火,这事儿可不小。但他是只烧了自家,端看衙门口的人如何处置了。 孟简昌这会儿也已经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自己说是见了鬼,烧鬼,也是没人信的。于是就想着,拿钱先搪塞过去,只要不去衙门,自己就有办法去让那个两个寡妇心软。左右也没伤到其他人家,衙门也不是非管不可。 但这时候唐光远到了。 换了一身绸缎的唐爷到了和顺堂门口,就是一皱眉。“这里怎么回事儿?” 衙门口的人一看来两个穿绸裹缎儿的,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于是态度也算不错。“没看到吗?昨儿走水了!你要是来这儿做买卖,恐怕是做不成了。” 唐光远顿时瞪大眼睛:“什么?走水了?怎得我今日来接店,打算盘查料库,昨儿就走水了?这位差大哥,我是这和顺堂的新掌柜,可否容我进去说话?” 那差人也很意外,他们没想到这和顺堂还有个新来的掌柜。“你说是这里的掌柜,可有凭证?” 唐光远将铺契拿了出来。“这铺子原是琉保赵家的。不过分家之后归了大房夫人。我是夫人请来管理铺子的。所以今日正好是来查账查库。” 虽然不识字,但是这差人还是看得懂契书的官府印章。而且他赶紧拿进去给今天带着他们来的小头儿看。那小头儿上过两年私塾,认识几个字,一看这个,就扭脸看着孟简昌。然后露出了笑容。“老小子,你要倒霉!以前的事儿咱们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往后你可就自己看着办喽!”说完他拿着铺契到了门口,将契书jiāo还给唐光远。“这位唐掌柜是?虽然这是你家的铺子走水,但这前掌柜故意纵火,也是大罪。我们得带回衙门查办。” 唐光远一脸意外:“什么?孟掌柜故意纵火?难不成是知道我要来接管查账,所以为了毁灭证据,才做出这等事来?这位差爷,您有公务,这纵火是大罪,我能明白。所以您要带走他我不阻拦。但这孟掌柜是赵家家奴,并非是外聘的掌柜。所以您罚过打过之后,还请jiāo还我们。国法虽罚了,但家法却也不能容。” 那差人笑着点头:“好说。既然唐掌柜这么说,那来人,把孟简昌带走!还有你们几个作证的,也一并去衙门!” ☆、第115章 第115章 跟这去衙门的是武仕峰和张胜还有刘田。铺子里还有三个人。跟武仕峰一样是老伙计的邵伟以及两个小伙计,乔二牛和王山虎。唐光远知道他们是谁,所以也没跟他们多说。先跟着一起清点了一下到底有多少损失,结果这一清点,邵伟当时就傻眼了。看着细料库里那些本来放着上等药品的柜子箱子,里面放的都是中品甚至是下等品级的药材。他冷汗冒出来了。这可不是着火之后熏了烟和泡了水可以解释得了的。 唐光远早知道这些,但他的愤怒并不因为早就知道有什么改变。所以他的怒意是真是实感。“这就是铺子里剩下的药材?这些药材,是和顺堂应该出现的东西吗?这种次品,连在乡间喂猪喂牛都嫌吃坏了肚子!你们就把这些放在库房里当好药材卖给旁人?这不是做jian商!这是谋财害命!!!” 邵伟和两个小伙计已经冒冷汗了,见新掌柜发了火,身为家奴,他们赶紧都跪在了地上。“掌柜息怒!这不是我们的错啊!这都是孟掌柜gān的!” 邵伟又道:“唐掌柜,这事儿真的与我们无关。我和武仕峰是原来跟着大爷的,原本就是大房的人。怎么会做坑害大奶奶和大少奶奶的事?药材到和顺堂的时候,都是我和武仕峰亲自查过的。就算是再多的量,我们也每一包都打开查看才会入库。这些都有入库记录,您都可以查看到!但是从三年前,大爷和大少爷相继去世之后,孟简昌就开始变了样子。他不但弄了个小妾回来,说是我们都是男人,在后院儿住着不合适。就把我们都感到铺面里来打地铺。这我们也忍了。但是库房我们检查入库之后,再出货就都是他自己来。我们谁都不能上前。这事儿当时我和武仕峰跟二爷说过,但二爷直接告诉了孟简昌,要不是我们俩是跟着大爷的老人儿,又是赵家的家奴。他早就把我们俩给弄走了。我们都知道他卖私货。但二爷不管,我们无可奈何。但是我们不知道他不但借着和顺堂卖私货,还胆大包天到换了主家的好药材啊!” 这些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唐光远对邵伟这个人倒是有些欣赏。“你们不用跪着,去把所有的账簿都拿来。还有你们俩,去顾十个人回来,帮忙收拾一下屋子。让他们先帮忙把这些药材都搬到院子里,湿了的摊开了晒。gān的,好的堆到一边,劣质的堆到另外一边。院子里放不下就放门口。你们俩看着。” 掌柜的吩咐,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两个小伙计连忙跑出去找人。而此时邵伟则把账本一摞摞的放到唐光远面前。 其实有用的也就是这几年。他之前偷走过赵家大爷和赵彦生去世之后那两年的。也看过之后这三年的,所以对其他更早以前的账本,他连翻都没翻。只是让邵伟坐在那里,查每一笔入货出账和手账出货。邵伟和武仕峰原本是赵家大爷当掌柜培养的。这么多年窝在这里,是他们没办法出头,可不是没本事。现在唐光远让他查账,他知道自己要是做好了。至少新掌柜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衙门口来人了。同时回来的还有武仕峰和张胜刘田。看到院子里忙忙活活的,衙门口的人告诉唐光远,因孟简昌故意纵火,所以要受惩罚。但因为没有伤及其他人的财产,所以只是要杖二十,关牢房一个月。当然若是唐光远想要捞他出去一百两银子就可以。 唐光远给了来送送信的衙差五两银子。说是感谢他来送信,往后都在一个地方生活,低头不见抬头见,还需要他照应。但是随后就画风一转,对这位衙差说:“您瞧瞧地上这些东西。不说是烧坏的,熏坏的,水泡坏的。就是这些东西没有被这么折腾糟蹋,也多是不能用的。那孟简昌偷了主子的上等货换了次品,这损失光是如今库房里的那些货就少说近两万。以前还贪了多少根本无用查证。这样的人,就该伏法。我就是有那一百两,也不会救他!” 原本那衙差也知道和顺堂的人肯定不会答应,所以只是循例一问。但是现在一听唐光远这么说,他也觉得有些吃惊。他不认识药材,但是这药材哪家不用?这黑心肝的也实在是太缺德了!于是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真真是岂有此理!” 唐光远接着道:“我原本还想着,待明日备上礼物去请几位差大哥吃酒。顺便也是想请诸位做一个见证。这些药材都毁了不能再用,还有原本就是次品,质量都不能保证,不能出售。我想着,把这些药材都拉倒城外空旷的地方,当着诸位和城里父老乡亲的面,把它们都烧了。也免得我们扔出去,再被那些没良心的人拿去赚昧心钱。那可都跟图财害命没两样了啊!” 这年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商人不少,所以衙差也只是看到这些堆积成小山一样的货有些眼晕。这毕竟都是银子啊。老百姓又几个懂的药材的。真要是他们心肠不好,把这些晾晒gān了卖出去,一大堆熬在一起还不都是个捏鼻子灌下去的味道,那就不用这么赔钱了。可现在这唐掌柜要给烧了,可见是个有良心的。“唐掌柜,你可真是个善心肠。” 唐光远叹了口气:“虽然我们和顺堂是批发药材的。但药是治病救人的,我们也该本着医者仁心。这药材有不像是其他的东西,入口救命之物,怎能有分毫差错。我们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是自幼学医之人,对这些十分看重的。” 跟这个差人问了一下,捕头明日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然后他瞧见那衙差看着地上放着的一盒子草参眼馋。就知道这是分不出参的区别。唐光远既然要跟衙门口的人打好关系。自然就要知道如何做人。在他没有站在人上的时候,就得获得出银子。更何况,几只三五年的人参也不值什么。等到李家在北面的参园可以采收第一批,那冲进市场,参价怕是都会有所下降。所以他跟武仕峰耳语了两句,武仕峰到前面取来了两个布包jiāo给他。她又转jiāo给差人。“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心意。前面放着的药材都是门面,是极好的。这一个包里各有四颗人参。一包您留下来,给叔婶儿补补身体。另外一包求您帮忙递给捕头。自然。明日我必然还有重谢。” 那衙差没想到自己的眼神都被看到了。但对方这么上道,他也开心。其实这郡城的买卖家,能开到这么大的,多是有根基的。他们这些当衙差的,虽说有时候难免占买卖家些便宜。但是也通常不敢来这样有宅院的大商家来胡闹。谁知道上头有什么人罩着呢。所以平日里能捞到好处的,也就是一些酒饭茶肆。今日这五两银子和四根人参,他是多少年都没有遇到过了。他当然明白这位唐掌柜的用意,但互惠互利的事情,何乐不为呢。有这么一个会做人的主儿主动示好,他傻了也不会往外推啊。 等到衙差走了。武仕峰和邵伟才过来。两个人看着这些药材,心中十分纠结。武仕峰资历最老,所以他不得不开口。“掌柜的。这些药材虽然都是次品,但是其实并非没有药性。只要贱卖,很多人会愿意接手。原本孟简昌就换了药材,咱们已经赔了那么多。再把这些都烧了,咱这铺子就空了!” 唐光远看着他:“可有订单还未出货?” 武仕峰回答:“还有两单。三日之后就要jiāo货,又是老主顾,所以东西我们都放到了前面。只等着来提货了。这两笔倒不是问题。” “那货你们验看过了?” 武仕峰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偷偷看过了。虽然孟简昌这两年出货都自己亲自把关。但是这次的老主顾是大爷那时候留下的。所以我们俩要过手,他也没吱声。” “既然下面两批货没问题。那就没有问题。这些药材本就是次品,再经过烟熏水泡,你们还打算卖给谁?这么做又跟孟简昌又什么不同?虽然我不曾见过大爷,但是也常听夫人说起过大爷为人行商的准则。这事儿,若是大爷还在,他也得让烧了。这是和顺堂的脸面,是给大家一个jiāo代,日后不会再有人觉得和顺堂里的东西不gān净,是次品。不烧,那日后你们还想要订单吗?烧了这些,是在为孟简昌收拾烂摊子!但是这个银子,却是不该是咱们来赔。” 武仕峰和邵伟互相看了一眼,显然没明白新掌柜的意思。 唐光远笑着说道:“听说孟简昌在家乡置办了几处房产,又买了百亩良田。家中也使奴唤婢妻妾成群。他身为一个家奴,贪墨主子的银两造福全家,享受了这些年,也是该还债的时候了。” 连蒸了五天的新米拿来酿酒,还有包括葡萄酒两大桶、jú花酒五坛,红枣酒一缸。还有五缸高粱酒。之前预备的酒缸酒坛子数量不足,商锦蓉又派人去买了一批。光是酒缸就把之前就预备好的酒窖给填满了。只留了供人走路的份儿。那几样果酒和花酒都被放置在了就酒窖上的库房。都是经过处理的房间,既不会cháo湿闷热,也不会yīn暗gān冷。因为葡萄酒的酿造需要恒温,所以它有自己的一个“单间儿”。商锦蓉对其可是十分上心。 张氏也跟着忙前忙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在书房里翻找了很多书籍,尤其是去年尝到桃花酒和樱桃酒之后,她也对这甜丝丝的果酒和幽香四溢的果酒十分感兴趣。商锦蓉知道,也给她找了一些这方面的书。反正张氏也不知道儿子当年都看过些什么。但是看到是儿子的字体,她心中又感伤又宝贝,看的更是认真。所以在理论层面上,看过那些书籍的张氏也算是有知道要做些什么的。 他们山庄上的人忙着酿酒。但这只是他们自家耕种的地收上来的粮食。还有那么多佃户的佃粮要去收,所以李四带和带着二奎忙得脚打后脑勺。家里面素chūn没什么事情做,商锦蓉也是有意培养她,所以让他跟着李四去记账。huáng氏也被商锦蓉派了去。一来是两口子在一起好gān活,也免得素chūn一个大姑娘被人说道。二来她一直觉得huáng氏是个可塑之才,但在后内宅总也不见其他人肯定不行。人见的多了,才更懂得如何与不同人jiāo流。 李家这边的田不是很多。所以早就收完了。但是北地那边的养殖场和药田却要他们过去一趟。现在李良的媳妇怀了孕,不能让他离开那么久,免得孕妇心里担忧再出个好歹。于是李鑫珏就打算带着二儿子李仁去。也是锻炼锻炼二儿子。 临走之前,李鑫珏两口子带着李仁和李桃到了山庄。说是辞行,也是把李桃托付给张氏。李桃今年十七了,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因为李仁还没有成亲,所以迟迟也没定亲。不过十七岁在有钱人家的女儿里,也不算太晚。其实每年都有不少人家来提亲。 前阵子这兄妹俩的婚事先后都有了着落。李仁定了汤榆镇上张举人的最小的孙女。原本张举人这样的地位,是不愿意找商户做亲家的。但是李家虽然是经商,却还有百亩良田,加上李家男子都是读过书的。即便没有功名,但也不是大字不识,你要说耕读之家也不是不行。加上孙女是只是看过李仁帮助那些无依无老的老人挑水,她就喜欢上了。拗不过孙女,所以就想办法让媒人去说了这件事。李仁是对张小姐没什么大印象。但是到了年纪,父母有觉得合适,他也没意见。因此事情就很快定了下来。 随后李桃也定了琉保县内一户何姓人家的独生子。那男子今年十八,考中了童生之后就再没了兴趣。背着父母偷偷去做了生意,还真是让他混出些名堂。家中本就小有财富,加上他经商天赋实在是极高,父母知道之后见儿子已经得罪了先生,没办法再回到学院,而且儿子又答应他们至少给他们考一个秀才回来。他们也就放任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跟张小姐看上李仁类似。这位何公子也是在花神节庙会上看到了正在跟人据理力争,甚至有点儿泼辣的李桃。这何公子跟一般人那真是不一样,完全不觉得李桃这性格不好,反而被她那气呼呼的样子给迷住了。于是第二天就让爹娘找了媒人来提亲。 ☆、第116章 第116章 这俩孩子定亲的事自然是当天就都送到山庄来的。所以张氏和商锦蓉都知道。李仁是明年三月成亲,而李桃是明年四月出嫁。这儿子娶媳妇,只要对媳妇好就行了。但是嫁女儿,家里的长辈肯定要多费心。而且那何公子好歹也是童生,还说过一定会考一个秀才回来,所以李鑫珏和焦氏就想着,女儿还是应该好好学学规矩。别让那何家觉得咱们是高攀。可他们家虽然也曾经是大户人家,李桃自幼也有李善义教着习字学文。但到底真正的大宅门儿的规矩是没有的。所以这次是打算拜托张氏,教教李桃。 张氏很喜欢李桃这孩子,何况这亲家可是比自己的娘家亲了太多。她虽然跟焦氏没见过多少次,但两个人都是性格绵软又随和善良的人,很是合得来,因此两个女人带着李桃先回了后院儿。商锦蓉则跟舅舅二表哥到了正厅。 坐下之后,商锦蓉没忘记先逗一逗自己的二表哥:“二哥,你这都要娶媳妇儿的人了,心情如何啊?” 李仁当时脸就红了。别看他打架不怯场,但说到男女之事,他以前还真没想过。更何况这么跟自己说的人还是表妹。“婉儿,你逗我gān啥啊。” 商锦蓉大笑:“我不逗你我逗谁啊?我那准二嫂也没在眼前呢。不过我也拜托人去打听过了。那张家的姑娘是个心善的。只是性格也些直接。但家教极好。她是看中了你去帮助那些孤寡的老人,所以觉得你是个有善心又可靠的男人。这才跟张举人说非你不嫁。这样看中男人内心的女子,你要好好珍惜。将来即便大富大贵,也别去瞧着别的女人花容月貌就忘了家中只记得你心好就愿意跟你一辈子的发妻。”不是她不放心李仁的人品,更不是担心李家家风。只是李家将来必定会大富大贵,人一旦身份上和钱财上有了改变,那他的为人处世和接触的人都会改变。她不担心现在,但却担心将来哪一日自己这个暂时看起来还没有稳重下来的二表哥被迷了眼睛。 李仁在一开始没想到自己的未婚妻居然是见过自己,而且还是因为自己帮那些老人家挑水搬搬抬抬就看上了自己。说实话,这样的女子他也是心动的。而且她听说那张家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jīng。她爷爷又是举人,他还有一位嫡亲兄长是秀才,据说很有希望下一科入举。也就是说这位张小姐想要嫁入高门轻而易举。看上自己,是自己占了便宜。因此听表妹这么一说,他立刻拔直腰板:“我李仁就不是那样的人。咱李家也没有那三妻四妾的规矩。何况。我这个样,能有人看上我得去拜神了。哪儿还有那花花心思。” 其实李家人因为李悠娘的悲惨,真的对男人三妻四妾恨之入骨。因此李仁这么说完,李鑫珏也点了头:“这是真事儿。即便将来这小子敢去寻花问柳,我也要打断他的腿。不过婉儿啊,我和你二哥出门,少说要二月才能回来。这个年也回不来。他们三月就要成亲,这些事儿虽然有你外公和舅母还有大哥在操持,但他们都不如你细致。舅舅知道辛苦你了,但咱家也就这么几个人,你就辛苦辛苦。” 商锦蓉笑了:“都是一家人,您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事儿原也是我该做的。更何况大嫂怀着孕,本也不能让她操劳。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过家里的地方,是不是略小了一些?不然再去买一处宅子。” 李仁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怎么能行。他们又没分家,gān嘛分开住。但李鑫珏却立刻点了头:“我也有这个想法。其实隔壁正在打算卖房子。只是价格上我觉得有些不太划算。所以迟迟没能决断,这一拖就是一年了。他那价格没卖出去,我也没买成。我是捉摸着,这次从北地回来能带一大笔银子和货。到时候再买下来。不过成亲就先在现在的宅子里。等买下来再给他们小两口。另外也想再买两个铺子给你妹妹做陪嫁。” 商锦蓉点了点头:“那这事儿您就jiāo给我。银子我先出。您先别拒绝。这银子我是借您的。桃儿的嫁妆我肯定也要帮衬着添。这些都是我做表姐该做的。您要是跟我客气,那就是没把我当一家人。您想想,我三番四次要您给我出力,可从来没跟您您客套过。” 李鑫珏知道自己说不过外甥女儿,因此点了头。而且他其实心里也有些想法。跟何家的亲事,他们两家其实现在的门第差不多。何家那公子虽然是个童生,但童生只是第一步,那还算不得正经功名。他们李家的银子现在不比何家少。所以还算是门当户对。但跟张家不一样。张举人虽然没有在衙门供职,也没有能继续考下去。但他必定是每个月领朝廷银两的人。是有编制的。真要是说哪一日提拔上去做个官,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举人在一个县城里只有三个,每年光是拜在门下的学生就有许多,往来礼物也是不少手。所以地位和人脉上就不一样。自己娶了张家的孙女,单买个宅子给这小两口,至少张家挑不出错来。也得高看他们一眼。不管宅子是否相邻,是否打通。但他们家的女儿嫁进来就是自己当自己的家。而且还没有进门就分家的闲话。这可是于谁都有好处的事情。 至于在买一个宅子的事,其实是李善义一开始说出来的。他知道自己的外孙女能gān。现在家里又了起色,也都是因为婉儿出的点子,连本钱都是婉儿出的。他甚至相信,外孙女绝对不会就这么只是打理田地和几个铺子。所以将来李家再发迹,甚至是大富大贵都不是痴人说梦。而家业打了,肯定是要分家。为了避免将来麻烦。结婚就分开住最好。也免得伤了两兄弟和妯娌之间的和气。他们李家人见不得这个。 “好。那银子你先帮忙垫上。等我们这次回来就还你。对了,我们这次去北地,你有什么想要我们带的没有?” 商锦蓉想了一下:“您如果看到有好参帮忙我留两颗。也不用需要百年千年俺么夸张。五十年往上就行。不用太多,但也不能太少。” 李鑫珏也没问她是要做什么。心里想着左不过就是去吃,于是点了头。“只有这些?” “这样。您不是后天才走吗?我今晚列一个单子,明天让人去给您送去。您照着这个单子帮我采购。数量我也写上。这些药材都是我留着开铺子用的。所以您可得jīng心这点儿。一定要最好的。” 若说是这些北地才能挖到的人参,李鑫珏不奇怪。毕竟好货的确不多。但其他的若是药材,赵家和顺堂里有得是,怎么还要他去买?“怎么还要买药材?从郡城运过来比从北地采卖要快得多?而且日后也肯定要从自家拿货啊。” 和顺堂的事,商锦蓉没有告诉别人,所以除了张氏知道一点之外,其他人一无所知。所以这会儿李鑫珏这么问,一点儿都不奇怪。商锦蓉叹了口气:“和顺堂的那个掌柜的不是个东西。我让唐远去收拾了。药估计也都被换成了次货。之前唐远不是去过一次?给我弄了账簿回来。差点儿气死我。不过这事儿也没法子。他多少年来都跟二房那边亲近。如今了固定归了大房,也很难跟我们一条心。而且我是打算和顺堂不开了。一来郡城的批发药材的铺子好几家,有树大根深的百年老店,有财力雄厚的权贵撑腰。赵家的和顺堂以前是公爹和爷爷在的时候留下的人脉。二房经营这几年本来就在走下坡。如今再有这么折腾的,加上我和娘又不认识那些供货商,更不能去联系那些买货的。所以这买卖我们娘儿俩不能继续。肯定是要结束药材行的生意日后再想出路。我这买卖又要用到很多好药材才行,而周围这三四个县的药材都是二房那边走货。我去哪儿买都是高价的。跟郡城其他药材行达成协议也都要在这边买卖稳定下来才行。所以我只能让您先帮忙买足够我用上半年一载的。而且您挑选的东西。我放心。从其他人那边进货,我得揪心。这买卖一开始太重要了。我不敢假手于他人。” 听商锦蓉这么说,李鑫珏哪里还能不明白外甥女儿的难处。尤其是听到和顺堂的掌柜是二房的人,还换了药材,这让他很愤怒。“和顺堂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商锦蓉叹了口气:“说到底那和顺堂的掌柜也是赵家家奴。他的卖身契还在我手里。我跟您说了,您也只是白白生气。局面不会有丝毫改变。这事儿我和娘也商量过了。唐远是拿着我们的主意去办这事儿的。您没瞧着没见到他么。他是个办事儿稳妥的人,您就放心。” 虽然说唐远是买回来的奴才。但其实就算只是偶尔相处些时日,看两个人之间的对视和相处的氛围也没瞧出是主仆来。李鑫珏是个男人,心思本来就没那么细,更何况他也没跟商锦蓉和唐光远一起生活,自然是没往男女之情那边想。只是觉得唐远毕竟是个男人,而且除了有些坡脚,相貌堂堂身子骨儿也不错,脑筋也灵活,还是个读书人,外甥女儿信任的人也就这么几个。自己是李家人,亲家的事可以帮衬,但是不能多管。所以还是要靠外甥女自己的人。这个唐远的确是个可数之才。因此他对是把唐远当成外甥女的左膀右臂来看待的。于是听商锦蓉这儿说,他其实虽然还不是彻底放心,也只能这样了。到底那是赵家的买卖。“那你也要做到心里有数。这么大个买卖被二房和那掌柜的给拖累huáng了的话,你得先跟老夫人说说。不管能不能改变,总不能让人说买卖到了你们婆媳手里就huáng了。” 商锦蓉点头:“这您就放心。除了家产我们本来就争不走。您瞧二房在我手里落过什么好处吗?” 此时的郡城大牢里,孟简昌被打的那二十板子伤口还是一动就会流血。他在看到铺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了。若是自己还是和顺堂掌柜,武仕峰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自己捞出去。就算自己放了火,可到底也是只烧了自家。一百两银子的钱数他知道,这对和顺堂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柜上就能支出来。可现在来了个接替自己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那两个寡妇虽说是只派人送了信儿说是jiāo给他继续经营。但从二爷嘴里,他所听到的赵家长房大少奶奶可不是个善茬儿。就连二爷和二奶奶包括三少爷都栽在她手里过。她怎么可能信任自己?更何况,这个唐掌柜他认识,之前来过一次跟他谈生意,都谈好了,人却不见了踪迹,今日一看,那哪里是那俩寡妇不管不问,是早就来试探自己了。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彻底完了。 唐光远自从请了衙门口的人吃饭之后,又送了两次礼。原本唐光远身上就有一股子习武之人的气度,再加上在将军府那几年,他那亲老子bī着他学了太多规矩,所以跟官面上这些小吏打jiāo道,对他而言就跟玩儿似的。他又在江湖之中讨饭了那么多年,跟各种各样的人接触过。有目的性的jiāo流,他这水平可不低。因此除了县太爷只是收了他的礼物之外,上到师爷捕头,下到衙门口看门的下人他都给照顾到了。 商锦蓉给他拿的银子其实已经花光了,现在用的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不过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心甘情愿。跟赵彦生聊开了之后,又得了商锦蓉的认可。他已经把商锦蓉当成了自己的妻子,哪怕行为上他不能越礼,但心里上他已经不会跟她分开彼此了。她的事,自然是自己的事。这银子他添得理所当然。 武仕峰拿着清点好还剩下的这些药材的名目和数量jiāo给唐光远。他叹了口气:“掌柜的。虽然烧了药材,咱们和顺堂的仁义名声传出去了。但是柜上银子没剩多少,之前订货的时候已经给了三分之一的定金。咱们这几车货最多还能收三千三百二十两。可是不就够进货的。” 唐光远笑着点头:“我知道。你稍安勿躁。咱们这买卖要换一个营生。虽然还是要跟药材打jiāo道,但是不做批发生意了。所以这最后几批货出去之后,也跟主顾说清楚,如今这主家被坑了,又不能在药材商上糊弄老主顾和百姓。所以暂时先不营业了。” 武仕峰当是就懵了:“什么?不gān了?这好好的买卖怎么能说不gān就不gān了呢?” 唐光远脸色沉了下来:“好好的买卖?说不gān就不gān?这买卖有多好你指给我看。要怎么gān下去你给我个主意?” ☆、第117章 第117章 武仕峰当时就无话可说了。他自然知道这买卖以现在的情况的确是gān不了。但他本来觉得,大奶奶应当还是可以拿出一笔银子来进货的。到时候老主顾在,加上这烧药材的事出来,他们赚足了仁义的好名声。怎么也可以把生意做下去。甚至可能做得更好。但是却没想到,唐掌柜直接就来了一个不gān了。他这才着急说了那些话。“我并非是有怀疑掌柜您的意思,只是这买卖gān了几十年,实在是……” 唐光远自然也不是真的在恼武仕峰。这几个人都是赵家家奴,旁的本领没有,认药材却是一把好手。和顺堂再开补品铺子,甚至最后转性成药膳坊,这些都是要有识药材也懂药材的人来帮忙打理的。所以这六个人还是这个铺子的顶梁柱。更何况不说旁的,他们对大房的忠心这些日子看来是没问题的。 所以他听见武仕峰这么说,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疼这买卖。难不成我就不心痛了吗?夫人和小姐就不心痛了吗?可是这买卖总要有个能做的法子。你也知道二房是怎么对待咱们大房的。你和邵伟当年也是跟着大爷的人。自然知道大爷和夫人都是什么样的好心肠。二房但凡要是对她们有一点儿好,老夫人能让他们分家吗?而且和顺堂在郡城,也不是唯一一家赵家的药材行。夫人和小姐不可能抛头露面过来看着买卖。而且那些老主顾新主顾也不可能让她们娘儿俩来照应。这么多年事情都是孟简昌来把持,你也好,邵伟也好,包括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刨去大爷留下来的老主顾,其他人孟简昌带不走,二房的人带不走吗?原本就是人走茶凉,孟简昌这种人心思歹毒小肚jī肠。我要掏光他这么多年贪走的银子,他必然恨我入骨。到时候不可能不跟咱们作对。与其进了药材再有诸多影响卖不出去,那还不如gān脆换一个营生。” 这些话说得的确是实话。但武仕峰在这里gān了几十年,他已经习惯了跟这些药材打jiāo道,冷不丁这么说,他即便理智上可以接受。但是心理上却是很难说的。“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唐光远摇了摇头:“没有。除非二房倒台,大房可以不受牵制。否则再继续做这行,就是搬砖砸脚面。而且老夫人也一定不希望看到大房和二房甚至连同三房四房一起同样在一个行当里做争斗。所以这件事不能更改。我不是说了。日后做的行当还跟药材有关系。你们最近这些日子就先好好修养身心。回家看看亲人。等过了年,我再回来。到时候夫人和小姐自然有章程下来。当然了,你们这年底的红包肯定少不了。即便不做买卖,你们是大房的人,大房就会给你们糊口的银两。这是夫人jiāo代给我的,你们放心。” 这么一说,武仕峰也没有什么可继续争辩的了。何况他不过是家奴而已,既不是掌柜也不是管事,唐掌柜肯跟他掰开揉碎的说了这么多,他也心中感激。于是点了头:“那好。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大家的。只是若是真的买卖不gān了,让我们种地我们也gān。别把我们给二房的人就行。他们太毒了!” 唐光远笑了:“那是自然。你们的忠心老夫人和夫人都很清楚。我去衙门一趟,你们继续收拾这院子。” 唐光远到衙门有两件事。其一,他要先看看那孟简昌现在是什么样子。第二,就是告孟简昌身为家奴却贪拿主家银两。以主家名义贩卖私药劣药,毁坏主家名声,不顾百姓死活。他的要求就是要孟简昌赔偿赵家大长房银两。 这个事儿其实一告一个准儿。毕竟孟简昌有卖身契在人家赵家人手里。这次唐光远来之前张氏翻出来给他拿在身上了。而且孟简昌贪赃的事情并不难查。那个小妾,先是被鬼吓破了胆,后是在衙门的牢房里被打了两鞭子,就把所有该jiāo代不该jiāo代的都jiāo代了。 孟简昌的的老家其实离这里不远,当年也是因为家中是在是太贫穷,才会去自卖自身。被赵家老太爷给买回来。后来是一直跟着赵家大爷伺候。再往后就是跟着一起做生意,混成了和顺堂的大掌柜。说白了,这孟简昌能有今时今日的本领和地位,都是赵家大爷的提携。可这个人心偏且贪婪,正经是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看重的只有自己的钱财和掌柜的地位。大爷一丝死,立刻就把眼睛看向了二爷。 衙门口的人拿了唐光远的银子,自然替他尽心。何况也是一个去敲竹杠的好差事。到了孟家,这大门大户的把那个几个差人都吓了一跳。不过有银子那好办了。当差的把孟简昌的俩儿子仨孙子都抓了起来。然后告诉他们,孟简昌被主家给告了。要他赔偿银子。否则就把全家的男女老少都发卖出去,财产收回。 这事儿也不过分。家奴娶妻生子都是要报备主子。主子给你改了奴籍,换成良籍,你的儿孙才是良民百姓。否则奴才的儿子再有多少银子也都是主子的奴才。也就是所谓的家生奴才。所以赵家大长房真的有这个发卖人和收财产的权利。之所以唐光远没有那么做。是因为他过问商锦蓉的时候。商锦蓉说别那么绝。孟简昌不是人,他家里也可能都是贪婪之辈。但是若真的做这么绝对,说出去不好听。他们赵家大房现在就是俩寡妇,名声还是很要紧的。等到钱财权势到了一定的地方,再发狠也不迟。更何况现在二房的人还在虎视眈眈,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这也不得不说是孟简昌捡个便宜。唐光远也没多要,就要三万两。只要有了这三万两,赵家大房不但可以不追究他这么多年贪走的银子,发卖的事儿自然就罢了。至于他儿孙的奴籍,这就要看他们的态度了。更何况他们其实也并不会给改奴籍。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坑害了主子,主子还要给你这么大恩典?先什么呢。只是话倒是可以说得漂亮一些。 孟简昌的家人哪里能轻易拿出三万两啊。真可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子都是贪心自私的主儿。可她们就算自私也没用。男人他们可以不要。但是还有儿孙呢。做娘的,到底也是心疼孩子。而且一想到三万两之后,主家还可以给孩子改奴籍了。倒也算是个新出路。 今天唐光远第二次到衙门,那些差人对他就跟对待亲近朋友似的。“唐掌柜,您又来啦?也就是你这么好心肠。那姓孟的多不是东西。要是换着我,这么缺德黑心肝的奴才,早就全家发卖出去了。” 唐光远面带微笑:“这还不是我们夫人和我家小姐心善么。你们也知道,女人嘛,到底是心软,爱掉眼泪。我头几天让人送信回去,说了一下这一家子男丁都被抓来了。还有几个孩子,夫人眼泪就掉下来了。让我别太狠了。到底也都是做祖父的人了,孟简昌不会那么狠心的为了银子就不顾孙子的。” 这话说得极有水平,那几个当差的人jīng似的,哪里能听不懂。于是当晚他们收了公去外面吃喝闲聊的时候,就替赵家大房传了个善心的话。更是说了那孟简昌忒不是个东西。不知道把这么多年贪污主家的银子都放到了什么地方。宁可让儿子孙子一起跟着去死,也不愿意还给主家。还说日后要是有银子买奴才也要看好了人品。真要是碰到孟简昌这样的,气都能被人给死了。 再一次进了牢房,唐光远看到孟简昌已经可以坐起来,心情也很好。“孟掌柜杖责的伤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恭喜。” 孟简昌看到他就咬牙切齿:“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唐光远笑呵呵的。周围的牢头都已经离开了,而且他这毕竟不是死刑犯,而且本县的治安还不错。除了小偷小摸的,其他的犯人并不多。所以这边上也没什么人。于是他就换了态度:“我不是猫,你爷爷我是虎。而是你这个贱皮子却是连耗子都不配。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提携了你。教会了你识别药材,带着你接触那些药商。忘恩负义到你这个程度,天打雷劈都是轻的。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三万两银子若是你五日内不拿出来。那我就先把你家三十以下的女子卖进青楼。我听说有几个番邦还有好男色的,你这人心肝不怎么样,种还不算差。我瞧你小儿子和几个孙子年纪都不大,而且相貌不错,还算肤白貌美。卖给那些人做个玩物,倒是也可以换上千八百两。再抄了你那贪来的宅子卖,也就是你和你那几个婆娘不值钱。但都卖出去也能有百八十两。凑不够三万,但最起码解气了。” 听唐光远这么说,孟简昌这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去哪儿拿这三万两银子!” 唐光远咋舌:“你当旁人都是傻子呢?这么多年的账本下有多少漏dòng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该知道当初丢了几年的账本?那就是我拿的。我还实话告诉你,那鬼都是我装的。为的就是yīn你呢。你能拿得出来多少,我知道极限。少在这儿哭穷。少一文钱,我就卖你家一个人。先从你那孙子开始卖起。说不定这溜光水滑的能卖上价儿呢!” 这话也是扎进了孟简昌的心里。好男色不是什么事儿。那些达官贵人间说出来还算是雅事。但那是对“好”的人来说。“色”的那一方却是由来被人看不起的。他再贪婪,却也知道自己的儿孙是宝贝的。哪里能让自己的孙子去做那种事。 看着唐光远离开的背影,他愤怒的以头撞墙。但到底也只是为了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他可还是舍不得死呢。 三日后,孟家就派人送来了两万一千两银票。一并带这的还有一些地产和宅子铺子的契书。合在一起将将够三万两。唐光远知道这家人还能有一些存货,不过他也没打算再问。于是直接就带着孟家的人去了衙门,说销案。 衙门口的人都被喂得舒坦,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自然替人家办事。于是也就很顺利的把人给放了出来。但至于什么时候消去奴籍,人家唐不是说了,这得看他们日后的。更何况,这是主子的事儿,他也是个管事罢了,得由夫人和小姐来做主。 孟简昌虽然身子骨儿没有再继续受刑,其实没什么大碍,但是这几十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又已经臭了名声不可能再这里做生意做掌柜。而且自己的奴籍还没消,又不能离开换一个地方度日,几下加在一起,气急攻心就晕了过去。 当然了,衙门口和唐光远都不会管他这些。官司结了,那就各回各家。孟家人知道害怕,所以也没敢大声说话的离开了。倒是捕头张啸拍着唐光远的肩膀:“老弟,你这招挺狠的啊。” 唐光远面带微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要是真把他们都卖了,那也是他们的命。只是夫人心善。我家小姐更是不愿意结仇。所以才放他们一马。不过我瞧着他们也不是那知道感恩的人。不然当年大爷那么提携孟简昌,也没见这姓孟的gān出什么人事儿来。” 张啸咋舌:“可不是么。以前看着人五人六的,没想到心黑成这样。第一次看他那宅子,比我们知府大人住的还好呢。这不是,就是烧到头了。遭了报应。” 唐光远点头:“可不么。张大哥,一会儿喝两盅?” 张啸摆手:“不了。不能总是你请客,那咱们哥们儿也太不会做人了。你这个人够jiāo,我这个人也不是为了贪财就不识好歹的。你仁义豪慡,我jiāo你这个朋友,也不是为了图银子。没有往来怎么行。这样。明日让家里的准备好吃喝,你来我家做客。” 能请到家里去吃饭,这肯定是真要结jiāo的意思。唐光远其实也挺欣赏张啸这个人。于是满脸欣喜:“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第118章 第118章 郡城那边的事情,等到处理得差不多了,已经进了腊月。清点好和顺堂里还剩下的药材,唐光远给这六个人放了假,让他们十五之后到琉保县外的庄子山见主子。又给他了他们一人五两银子做年节的赏银。加上之前给的酬劳,这个年可说是比每年过得都要肥。 但其实那六个人心里都没底。毕竟这位唐掌柜说和顺堂不会换掉牌匾,来年肯定还开张。只是不再批发药材。但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就只是医馆了。但是医馆还不是一样要准备药材?而且医馆还需要有本领的坐堂郎中才行。而且郡城里有名的郎中不少,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和顺堂?除非说是能请来御医坐镇,但这种事,他们连想都觉得荒唐。 带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和顺堂。唐光远带着银两和所有的账本,亲自锁了大门,离开了郡城。其实和顺堂里的东西,要是卖的话,还能卖个千八百两。没有人看守,放在那里实在是危险。但是唐光远最近这阵子跟那些官府的差人混得极好,也不是没目的的。那些人都答应他,每天都会到这边巡视一圈。 至于武仕峰那几个人,是要先去跟着学习如何制作补品。原本可以信赖的人手就不足,他这也是无奈之举。好歹这也是跟这赵家大爷的人,总算知根知底儿。再有自己之前对孟简昌这么一回事儿,他们这些人就算又想要“造反”的心也没有那个胆量了。 揣这三万多两银子的银票和两箱子需要的账目,这一路可是把马给累得不轻。等回到了望月山庄,大家伙儿看到这位穿绸裹缎儿的公子哥儿,一开始都没敢认。还是李四跟唐光远熟,愣了一下反映过来:“唐远?” 唐光远跳下马。“可不是我么。这都怎么了?还是四哥跟我亲,旁人都没认出来似的。” 这时候一旁的二奎笑了:“可不是没认出来么。你这一换打扮,我还以为是哪家大爷来了呢。” 其他人这会儿反应过来,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做了好半天,不是问在郡城怎么样的,就是问郡城好不好玩儿的。这时候刘二过来了。“臭小子!回来也不先来个信儿。瞧这身儿衣服穿的。是像个做买卖的管事了。” 唐光远对刘二叔很尊重。不是因为他跟着学了几天花匠的手艺。而是这个老人家心里的刚正和执着让他很佩服。而且他对自己也是真的很心疼。他甚至将一部分对父亲美好幻想投she在了刘二的身上。所以他这会儿赶紧上前:“二叔。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就怕我这样的,出去跟人谈生意,没人信我。” 这时候素chūn跑了出来。看到唐光远,大喊:“呀!唐大哥你回来啦?我去告诉大少奶奶和夫人!”说完都没看到个面儿,就又跑回去了。弄得唐光远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有一个来月的事件没见到面了。虽然通了三封信,但到底也只能寥寥几句,这书信又不能写他们俩的私话,所以把他给想的挠心挠肝的。想着马上就能看到心上人了,他的表情都跟着兴奋了起来。 商锦蓉这个人让唐光远兴奋,但是庄子里的人却都为了那三万多两银子兴奋。见过张氏和商锦蓉之后,唐光远先就把和顺堂的事告诉了她们。而这些是都不是需要瞒着人的,所以大家伙儿知道唐光远拿回了这么多多银子,虽然不是他们亲身经历,但也足够震撼了。而且这笔因子,就算对目前的整个赵家而言,也不是随手就能拿出来的。 张氏是真没想到,唐光远可以把事情办得这么好。心中更是满意。这时候,她虽然也有为儿子可惜的酸涩感。但更多的,则是带了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而且听商锦蓉说了唐光远可怜的身世。自幼与他相依为命讨饭去寻找亲生父亲,却又被亲生父亲和妾室bī死在家门口以明清白的娘亲。如此身世让她震惊,而这一切的种种都让她分外心疼。“好孩子,你也辛苦了。快去休息。一会让厨房做几桌酒菜,咱们全庄的人今晚要好好乐呵乐呵,给唐远庆功!” 大家自然高兴。但是唐光远还是想马上跟商锦蓉倾诉一下他的离别之情相思之苦。反正他也还有jiāo账本这个借口。于是二人就在张氏的微笑默许之下,去了书房。 商锦蓉脸色微红,一边儿看着唐光远从那两个箱子里往出倒腾账本,一边儿问:“王府那边的事情,有后续吗?”之前牛猛被王妃的人彻底废了之后,唐光远就派人送了信回来。她知道事情已经不用担忧了。但是后续还是让人很惦记。 唐光远回答:“牛猛本来只是关押起来。但是那个牛总管觉得自己怎么在王爷面前也是有分量的。就去王爷面前求情。谁曾想王爷怒斥了他不说,把他还给废了。没收了家产,全家发卖到了边关之地。牛猛直接就给杖毙了。比起我对付孟简昌,那才是真正主子对奴才的劲头。” 商锦蓉咋舌:“不过也活该。他们这多年作威作福,害了多少无辜百姓。那孟简昌的事情,你觉得最后要如何处置才好?” “看你高兴。觉得他们可怜,就把卖身契给他。他们家现在或许还能有个几百两银子。我按照你说的,没有赶尽杀绝。若是以我,璞郡王的做法才是最好的。以绝后患。可你的话,我听。”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其实孟简昌这种忘恩负器的东西,杀了也不可惜。但bī得太急了,二房那边说不准就会咬上来。到底孟简昌当年也是老太爷买回来的人。左右现在也不着急,他们也不是没有银钱度日,一大家子那么多人能赚钱呢,比那些穷苦百姓还是好太多了。等忙活完和顺堂的事儿再说。倒是你,这一个来月,怎么瘦了这么多?没是没好好吃东西?” 听到商锦蓉关心自己身体,唐光远笑了:“有时候太想你了,就吃不进东西。”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呢?你定是睡得不好。吃喝不应时。唉。也是苦了你白天忙活和顺堂,晚上还要不睡觉去盯梢。这回你好好歇一歇。对了,晚上我带你去看彦生。他一直很担心你。” 唐光远笑了:“我正好也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他。我最近做了这些日子的掌柜,虽然只是善后,但也发现其中大有学问。我是能文会武,小聪明我不缺,但做生意真不是靠这些就行的。我得跟他讨教讨教。” “好。那晚上你也别用药。我给素chūn准备安眠茶就行。你那些东西难保绝对的安全。素chūn这丫头我可是很心疼的。” 唐光远点头:“好。那就你说了算。” 晚上这顿饭,整个庄子的人都吃得十分尽兴。张氏也是多喝了两杯,但心情大好的她并没有出现什么头晕呕吐的症状,而是乐呵呵的走路打晃,但是被搀扶回去休息,也就安静了。其他人倒是没敢喝那么多。毕竟他们是下人,是不可能放肆成那样的。但即便如此,这一宿整个庄子里的人也都睡得极沉。 素chūn也多喝了两杯,小姑娘酒量不佳,但酒品不错。醉了之后就睡着了。因此商锦蓉也没弄什么安眠茶。唐光远过来的时候特意去听了一下,居然听到了呼噜声。看来是真喝多了。 听唐光远说素chūn这丫头在打呼噜,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些人的确是喝了酒睡觉才会又鼾声,倒没想到这小丫头也有这个问题。看来日后要减少她喝酒的机会。打鼾这种事对身体没什么好处。 四下无人,两个人也没先进去。商锦蓉先把家里这边的事告诉了唐光远。原本她也是想把张氏知道了他们俩的事告诉唐光远。但是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下去了。她并非不信任唐光远。而是他们俩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如果这么坦然的说出来,怕是这个家伙太过激动,再被其他人看出来。毕竟自己嫁过来还么没满三年,就算是张氏可以给自己写和离书,但赵彦生毕竟还没有离开。他还在,自己就改嫁,这总觉得有点儿不得劲儿。到底也是于赵彦生死后的名声也不好看。她知道自己这么想是矫情,但人谁还没有个矫情的时候呢。 听到冯氏这么对老夫人,唐光远眉头紧锁:“牛西这些日子来回报了吗?” 商锦蓉点头:“嗯。来过两次。前天赵东阳和赵彦岷回来了。赵彦岷又带回来一个小妾。不过他那媳妇向来不言不语,对赵彦岷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专心的。反倒是比较平和。就是那个小妾也好像对赵东阳眉来眼去,不过这事儿还没有准信儿呢。” “那我明天去看看。如果这再出一个父子共享一女,事情传出去就真好看了。” 商锦蓉摇头:“不行。祖母现在身子骨大不如前。之前被冯氏和赵彦奇气得差点儿没过来。这时候要是再有这个事儿爆出来。老太太非死不可。她待我不薄,能分家到这个程度,没她是不可能办到的。我不能那么狠心的。我也狠不下来。” 唐光远叹了口气:“也是。那不然就还是继续之前的计划。”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问唐光远:“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件事的细情都告诉彦生?之前关于爹尸体被偷换的事情,我都没说过。他尸体的事情我更是没敢说。我怕说完了他要出去报仇。我拦得住他的魂体,但是拦不住心。而且你不会说,魂体最易魔化。如果他被愤怒控制住了。我怕根本控制不了他。” 唐光远对这件事也必须要慎重。于是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虽然我也觉得,告诉他之后他可能会有所改变。但这些事也是他升迁牵挂放不下的事情。你不让他知道也不行。所以还是说。而且他不是可以入梦?让他亲自来对付赵家二房的人,真鬼可比装神弄鬼更来得好一些。看来目前也只有他自己出面,才能让赵老二把他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找出来。” 所谓择日不如撞日。虽然要过年了,但是之前赵东阳觉得家里邪性,所以才离开赵家。要不是回来就让他继续套上紧箍,怕是之前的努力就会白费。所有事情都是要有时效性的。恐惧感更是如此。 赵彦生看到唐光远,也挺高兴。尤其是唐光远跟他说了他是如何惩治的孟简昌,赵彦生听后觉得过瘾极了。“你这法子实在是太好了。其实我也知道做生意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但是我自小就被我爹教的下不去这个手。若是让我来办。我是真不行。不过你这么办了,我听着都过瘾!而且有了这三万多两银子,锦蓉的补品铺子肯定能有一个好开局。” 商锦蓉这时候插话:“这银子不能随便动。我是留着将来买赵家的买卖。至于和顺堂继续经营,自有其他的银子来填补。何况这空间里药材多去了。如果不是为了做样子,而且也要分档次,根本就不用去弄药材。只要我说把药材事情都jiāo给他办就行了。而且食物好吃,通常人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药材身上。” 唐光远见商锦蓉指着自己,他连忙点头:“我做生意虽然不行,但跑腿儿没问题。彦生,你可要多教教我这些经营之道。不然这样。往后每天晚上我都过来陪着你。我得拜师学艺。” 赵彦生脸一红:“我哪儿够资格做什么师啊。我估计自己也在这里留不了多久,正是想把我知道的这些都告诉你们呢。你能来陪着我,我求之不得呢。” 看着赵彦生挺高兴的表情。商锦蓉心里难受得的不得了。她希望赵彦生可以平静开心。但是她又知道不能不告诉他实情。所以最后她咬了咬牙。打断了两个男人的聊天:“你们俩等之后再聊。彦生。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但是现在赵东阳回来了,我觉得是该是告诉你实情的时候了。” ☆、第119章 第119章 当年父亲的死,赵彦生就是因为知道有蹊跷,要验尸,所以才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件事虽然目前候着是猜测,但是八九不离十。赵彦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那三个“好”叔叔居然把他父亲的尸体都给换了,甚至将一个外人的尸体埋进祖坟这么多年。这不但是对父亲的不敬和恶毒,更是对赵家祖先的亵渎,甚至是对风水的破坏。 更让他脑袋一晕的是,自己的尸体也已经被换掉了。而自己的时却是三房四房人根本不知道的。那也就是说。自己的尸体是赵东阳一个人给换的! 看到赵彦生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而且眼睛已经开始有了变化,唐光远赶紧拉住他的腕子:“有火发泄出来。不用憋着。这儿也没有外人。我和锦蓉陪着你呢。” 赵彦生原也不是个懂得发泄的人。但也正因为憋在心里才会发生改变,这对灵体是尤其恐怖的变化。可这会儿听到商锦蓉的名字,他还是突然脑筋清醒了一点儿,但他眼中的红血丝却没有丝毫减少。“我要去赵家!” 商锦蓉也拉住赵彦生另外一只手腕。“我可以带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伤害到自己。不然就算你可以去投胎了,我也会终生不得安宁。” 赵彦生看向商锦蓉,表情又略微松了松。“我知道。我不会乱来。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唐光远叹了口气:“你也不能闹得太过,不然让夫人知道了你的情况,她的身子骨儿会受不了。尤其是关于你尸体不在祖坟的事情。” 想到娘,赵彦生果然又冷静了三分。“我明白。但是赵东阳和冯氏还有赵彦岷,赵彦奇,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唐光远点头:“你当然不能放过。但是也不能为了这种人让心疼你的人难受。还有,你祖母对你极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你做得太过活,她老人家现在这个身子骨儿,肯定是承受不了多久的。所以‘分寸’,你要记得两个字。” 让一个鬼魂要照顾活人的心理和身体不能发泄胸中的愤怒,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事情。但是赵彦生并非厉鬼,他的神智跟活着的时候一样,又是在空间里被灵气滋养,所以他头脑清醒。心中有牵挂和顾忌,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彻底魔化的改变。 于是第二天晚上。唐光远带着商锦蓉去了赵家大宅。商锦蓉将赵彦生带了出来。然后就闪身进入了空间。她没有那个功夫,担心会被发现,所以只能在外面等着唐光远的消息。但是在空间里,她却没有办法静下来心来。哪怕大huáng二huáng一起来安危她,她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和内心的不安。 但其实唐光远在这件事上也什么都不能做。这是一个鬼魂向杀了自己的仇人来报仇。之所以赵彦生不能投胎,正是因为赵家二房偷换尸体的行为。所以这绝对算得上是因果循环报应不慡。于是到了半夜姿势,正院儿的寝室里,传出了一声尖叫。那是冯氏的叫声。因为赵东阳突然推开房门走进来,脸上表情狰狞,接着月光冯氏看的一清二楚,她还听到丈夫嘴里说着“还我命来”的话。而那声音她虽然五年没听过,但却很立刻让他想到,这是赵彦生的声音。 当家主母尖叫出声,下人们肯定赶紧过来查看。而这时候他们发现原本在三姨娘那院儿的老爷就躺在夫人的chuáng下,口吐白沫,脸上还被挠了好几条血印子,情况很是惨烈。 那天之后,外面就传。赵家二爷在七面招惹了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回来。半夜变成了狐狸脸,要去吃自己的原配。这狐狸jīng伤原配的故事是商锦蓉编的。虽然跟传统意义上的狐狸jīng勾引男人用美色打压正室的不一样。这狐狸jīng是要吃了原配。显然要更恶毒血腥,也更让人喜欢传播。 经过三天的连续折腾。赵彦生的情绪平稳了不少,商锦蓉也不再那么纠结。因为他发现,即便是赵彦岷找来了风水先生,甚至是去天佑寺请来了广禅大师,也没瞧出什么来。那风水先生倒是因为给赵东阳摆什么风水阵,要了不少银两。广禅大师是没要银钱,直说了一句让施主痛改前非多做善事,方能免去报应循环。然后就走了。 有真鬼下手,赵东阳这三天就没起来过chuáng。加上被冯氏挠了那么一顿,还有梦里赵彦生那七窍流血却不停bī问自己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换走他的尸体不让他入祖坟受香火。他现在成了孤魂野鬼,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了,他要血债血偿。总之赵东阳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反抗了。 这些事儿,他的大儿子是知道的。所以赵东阳也只能跟赵彦岷说:“彦岷,你去把他的尸体翻出来。偷偷运回祖坟埋好。然后正好快过年了,都要去坟前祭拜。你就跟那位先生说,要他起一个法坛,咱们要给赵家祖坟祈福。实则是让他超度他的亡魂。” 赵彦岷不乐意gān这事儿。但如果不是自己动手,找了其他人,就可能是一辈子的把柄。所以他不做不行。昨天晚上,他也梦到了赵彦生。那恐怖的模样即便他听父亲说了两天,心里有一些底儿,可也吓得够呛。所以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含糊。 唐光远这次是亲自监视的赵家。他看着赵彦岷偷偷跑到一个山谷洼地的树林,在一棵树下挖出了一副骸骨,又把那骨头装到油布口袋里偷偷带走。再找人挖开了赵彦生的坟,把里面的白骨倒腾赶出来,把他找到的骨头放进去摆放好位置。重新把棺椁盖上,又重新覆上土。拍实之后扬上gān土,尽量让这坟看起来维持原状。然后他才让人把那骨头扔了,自己离开了赵家祖坟。 唐光远这次没有继续跟着赵彦岷,而是跟着那个帮他忙的人去了。看准了那一包骨头被他仍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他有跟着那个人去了他的家。之后才折回来,将那包骨头带走了。这东西,他留着可是有大用的。 回去跟商锦蓉一说,商锦蓉都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的窒息。“你说的那个骷髅山我还真知道。据说那里有不少毒虫怪蟒,而且据说在前朝的时候,你里是个万人坑。这赵东阳也太他妈不是东西了!那好歹是他侄子,是赵家的长子嫡孙。埋在那里他就真不怕赵家子孙后代的风水给带坏了?” 唐光远赶紧端了杯水给她:“消消气。他要是真在乎这个。还敢换坟里的尸体吗?左右现在彦生的尸体已经换回去了。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让自己gān发火。伤肝。”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我知道。现在咱们就去告诉彦生。不过……要是彦生知道了这些,会不会就走了啊?” 其实一开开始唐光远本来就是想要赶紧让赵彦生这个鬼丈夫赶紧离开商锦蓉。所以他才下了大力气去帮忙。但是自从跟赵彦生相jiāo以来,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很愿意让自己来照顾锦蓉,又是真心在为商锦蓉着想。哪怕心里有些酸,他也是真正把赵彦生当成朋友了。现在冷不丁说到这个,他也有一瞬间的发愣。“这……不会?不是还没有问出赵东阳是怎么杀的他吗?” 商锦蓉一向也是。然后心里稍微安稳一点儿,带着唐光远进了空间。 赵彦生听到大huáng叫声,就知道商锦蓉来了。他连忙把自己在写的东西压到书下,然后出来。看到两个人,他脸上还有了一些笑容。“你们俩来啦?要不要喝两盅?我做了烤土豆,还有笋gān和藕片。都是下酒菜。” 见赵彦生这样,量两个人都有些愣。但随后都点了头。今日见赵彦生的眼睛颜色已经差不多快恢复正常。他们俩也就安心多了。毕竟如果赵彦生的魂体真的魔化了,那他就不能去投胎了。加上赵彦生的尸体已经回到了祖坟,这也的确是应当庆祝一下的事情。 三个人坐下来边喝边聊。原本唐光远是打算等吃饱喝足再说的。但是没想到赵彦生自己在酒桌上就问了这件事。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再隐瞒。 赵彦生点了点头:“如此也算是了结了大半。锦蓉姐,我晚上想去看看娘。一会儿你们出去把我也带出去呗?” 商锦蓉一愣,随后点了头。“也行,娘刚好说年前去给你和爹上坟。你今日去见娘,告诉他你现在日子挺好,她也能安心。千万别招她太难过啊。不然我可生气的。” 赵彦生笑了:“遵命。我哪儿能做那个事儿呢。我不会告诉娘赵家的事情的。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的时候,你们俩也千万别跟她说。娘心软,心思又重。我知道她受不了这些。对了。明天我要再回一次赵家。我要问清楚,他是怎么杀的我。” 商锦蓉心头一紧,但是也点了头:“好。我明日就带你去。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赵家现在有风水先生布置的风水阵。如果觉得有任何不适赶紧回来。” 赵彦生点头:“嗯。你放心。我身上有空间的灵气护身。不会有危险的。那些所谓的风水先生,连我真的出现过都看不出来。可见没什么本事。” 唐光远却说:“那个风水先生是个没本事的不假。可还是有人可以看出来的。广禅大师那些话就颇有深意。” 赵彦生道:“可那又如何呢?广禅大师并没有选择帮助他。这就说明他尊重这因果循环。所以你们真的别太纠结。我早晚都是要离开的。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今生缘尽,但还可以盼望来生。看到锦蓉,难道还不相信来生吗?” 结果第二天一早,商锦蓉就感觉到赵彦生的存在了。她慌了神,在满院子里找了好久,最后她不得不去找唐光远。“彦生不见了!” 唐光远也很吃惊。“会不会自己回去了?” 商锦蓉摇头:“没有用。我回去看过了!你说会不会是赵东阳他们找人做法,害了彦生?” 随后,他们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是桂兰来找商锦蓉。说夫人有事找她。商锦蓉赶紧从唐光远这边离开,跟着桂兰去了张氏的院子。不过桂兰是亲眼看到商锦蓉从唐远的房间里出来。这一大早上的,一个主子一个奴才凑到一起gān什么?何况还是孤男寡女。只是她心中虽然不快,也有很多疑问,但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件事的事情。 进了张氏的房间。商锦蓉就看到张氏在抹眼泪。她来了之后,张氏让所有人都出去。就留下她们娘儿俩,她这才开口。“婉儿,娘昨夜见到彦生了。” 这是商锦蓉当然知道,但是她现在着急的是她看不到赵彦生了,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娘,彦生都跟您说是很么了?” “他说了许多。说你这么久一来都在努力的帮他找到真相。现在他知道真相了,就要去投胎了。让我不要再为他上过伤心。也跟我说唐远是个好人,要我成全你们。” 商锦蓉心头一跳:“他说……他去投胎?” 张氏点头:“是啊。我在梦里,看到他浑身金光护体,然后一点点消失。虽然他在笑,在安慰我。告诉我他下下辈子投胎还做我儿子。但我还是忍不住难受。婉儿啊,彦生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娘想他啊!‘ 商锦蓉这会儿已经猜到赵彦生为什么昨天要看娘了。而且他和唐光远以为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死因,所以还没有离开。也只不过是因为尸骨没有找到,所以才不能走而已。而实际上,那三天入了赵东阳的梦,他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听这耳边张氏的哭声。她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她自从嫁进门那天跟赵彦生认识。到如今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时间,他们没有爱情,却有亲情。而且这三年来。自己是唯一可以跟赵彦生jiāo流的人。赵彦生依赖她,她对赵彦生也有别人不可替代的信任。很多事她也已经习惯了会跟赵彦生去说。对这个时代和医药方面所不知道的事情,都是赵彦生一点点教给她的。怎么可能说舍得就舍得。 于是娘儿俩从默默流泪到抱头痛哭,在外面守着的素chūn和桂兰不明所以。她们听不到主子们说什么,但后来的哭声没有控制。所以她们才听到。 “怎么了这是?”素chūn完全发懵。 可桂兰却觉得,是不是跟那唐远有点儿关系呢?不过她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第120章 第120章 娘儿俩哭完。也算是发泄除了胸中的难过。反倒是要比方才心情都好了许多。对张氏而言,儿子已经死了六年了。她顶多也就是在梦里见过几次。她其实更快平静了下来。反倒是商锦蓉,日日跟赵彦生相见,这臭小子明明已经知道自己要走了,却不告诉自己,实在是太不讲义气了。可是越这么想,她就越难受。以至于一想起来,眼泪有掉下来了。 张氏心疼得不行。赶紧那帕子给儿媳擦眼泪。“别哭了。他那是去投胎了。他不再牵挂咱们,咱们也不能用再担心他在地下一个人辛苦了。” 商锦蓉点头:“娘。过几天给彦生上坟,我想多烧一些东西。带的多了,说不定就可以投胎到更富贵的人家。” 张氏自然不会说不。“好。都依你。不过这富贵人家也没什么好的。我啊,只希望彦生可以投胎到一户好人家。有爹娘疼爱,没有兄弟叔伯争权夺利。再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妻子,再有个孝顺的孩子,那就圆满了。” 做娘的盼望,自然是最淳朴的。商锦蓉心中感慨。但的确也无法感同身受。 她从娘的房间出来,商锦蓉就回了房间。她告诉素chūn不要任何人打扰自己。然后拴了房门进了空间。 大huáng二huáng看到他跑了过来。他们俩也感觉到主人没了。这会儿正是难过的时候。商锦蓉看到它们,心中一酸,眼泪又下来了。她把二huáng抱了起来。蹲在那里抚摸着大huáng的头。“你们俩以后就跟着我了。你们的主人已经去投胎转世了。或许你们更愿意留在这里生活?” 两个小家伙儿是吃这灵物长大的,其实已经比普通动物要通灵性得多。加上赵彦生本身就是魂体,它其实是可以跟它们俩做简单jiāo流的,因此大huáng二huáng已经习惯了人类的语言。二huáng用自己软乎乎的肉垫按了按女主人的脸颊,又把小脸儿凑过去亲了亲。弄得商锦蓉有些发痒,但心情的确是好多了。大huáng却是憨头憨脑的在那里看着女主人和二huáng亲近,它傻兮兮的左右摇晃着头,也是可爱得不得了。而且听商锦蓉说完,大huáng转身跑去huáng瓜架上咬了一根huáng瓜下来。而且吃得非常开心。似乎是在告诉她,她们在这里可以好好的生活。 “果然宠物是让人心情大好的良药。先看看,如果你们很喜欢在里面生活。那这么大一片地方,你们就自由玩耍。彦生把你们教得真好。” 一猫一狗分别叫了一声。就像跟她对话。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也是,在这地方长大的动物,怎么能愿意离开。毕竟这里有灵气滋养,动物都是依靠本能在生活。哪里对它们好,它们肯定最清楚。 抱着二huáng进了书房,商锦蓉很快就在桌子上找到了赵彦生写给他和唐光远的信。不过写给自己的是摊开的。些给唐光远的却是装进了信封,并且用蜡封上了。摆明了是不打算让自己看。而赵彦生也的确是很了解商锦蓉的为人。不管她有多好奇,这信她都是不会偷看的。 她坐下来,将二huáng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写给自己的书信看了起来。很快,她的表情就从哀伤变成了愤怒。 信里写了赵东阳是如何毒杀的赵彦生。也有关于换了赵家大爷尸体还有把赵彦生尸体扒出坟去,同样换了个无名尸体的事。这两样虽然商锦蓉早就知道了。但却没想到,赵彦生中的毒,是赵东阳亲自跟郎中商量好的,直接当补身体的药给一日日的喂下去的。可以说治病的时候,每一天的药里都有毒。否则也不会有什么“药石罔效”,更不会那么快就病重而亡。 赵东阳用的这种毒药,还是他请来的那个郎中祖传的百日断魂散。其实就是慢性毒药。而赵东阳找这个郎中,就是听人说过他又这种药方。所以打一开始,他杀了自己的亲兄长之后,就没打算让侄子活下去。而且赵彦生的信里还写,当初他也想用这种毒药毒害张氏和商锦蓉。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那药没了效果,这才作罢。 他们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商锦蓉每日都会给大房的人吃如意空间里的食材。连水缸里的水她都每日放空间里的井水进去。那些都是带灵气的东西。这些凡间的毒药哪里能对她们有效。但没效果不表示他没有gān过这个缺德带冒烟的事情。因此这仇恨在商锦蓉的心头就更加了七分。 除了他的死因。赵彦生还写了不少关于赵家生意上的事情。比如哪个人脉说是赵家大房会给面子。哪些看着还不错,也会笑脸迎人,但是千万别去沾。诸如此类种种,虽然不能说是事无巨细,有一些也明显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但商锦蓉却知道这都是在赵彦生对自己的用心。 放下信,好好的叠放好,然后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锦盒,然后放入其中再放回去。她这才去厨房给两个小家伙儿准备食物。等这些都做好了,她才离开空间。而此时外面已经是上午时分了。 午饭商锦蓉亲自下厨。但只给自己和娘做了两样小菜,婆媳二人一起用的饭。商锦蓉做的是平心凝神补气益心的药膳。又是用空间的井水煮的粥。吃起来对她们俩早上哭了一大场极有好处。吃饱喝足之后。商锦蓉还问:“娘。晚上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张氏摇头:“别让自己这么辛苦。娘吃什么都行。让何慧她们做就好了。你得准备一下上坟的东西。还有过两日上坟之后,你祖母不是还说要让咱们陪着她去天佑寺吗?咱们也得有些准备。甚至是要先去庙里打点一下。” 商锦蓉这才想起了老夫人要去庙里这件事。于是点了头:“那这样。我下午就去一趟。” 张氏犹豫了一下,也觉得没问题。“那让唐远驾车带着你和素chūn过去。顺便去请一下亲家母,有些事咱们娘儿俩进府说不合适。” 商锦蓉点头:“好。那我让素chūn进门去说。” 离开张氏的院子,就看到李桃笑呵呵的从外面回来。她是没有什么忧心事儿。在这里表姐的婆婆对自己极好。说话的声音也温柔好听。原本说是来学规矩,她还挺紧张。但是听大夫人说的这些,她不但记得住,而且还记得牢一点儿都没有拘谨的感觉。而且表姐这边住得地方极美。今日早上她收到一个小纸条。虽然脸红,但也赶紧就过去了。 这会儿回来看到自己表姐。她连更红了。“姐。”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李桃的性子在全和县的时候还是有些软额。但是到了琉保县,跟自己见的次数多了,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表嫂都说自己这样的好。所以李桃也学着硬气了许多。但她从不是这么容易害羞的性子。何况跟自己换个做姐姐的害羞什么?见她刚刚回来,商锦蓉眉头又皱了起来。表情立刻严肃得很。“你跟我到书房!” 李桃脸色一白。赶紧跟着表姐进了书房。这书房她是第一次进,因为平日里都是锁着门的。里面说是有大房的所有账本,是要紧的地方,除了素chūn和作为外管事的唐远,没有人可以进去。如今进来之后,发现里面果然都是书,在这个时代,读书是很正经的事情,书本也很神圣。所以她本能的紧张了起来。 商锦蓉然她坐下。“去什么地方了。”见李桃眼神闪烁。她把杯子重重的放在书案上。“说实话!” 李桃赶紧把头低下。没敢说谎。“何……何公子扔给我一个纸条。我……我就去见了他一面。” 若是按照商锦蓉而言,这不算什么。两个人本来就已经换过庚帖了。那是准未婚夫妻。但是在这个时代却很容易惹人非议。这往小了说是不吉利,往大了说那就是私德有亏。女人还没成婚就去私会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那也是要被人骂的。要是婆家的人不是东西,说不准就会说女方不守妇道,最终妻变成妾。所以这没办法让她不生气。而且她还对这个何公子很有看法。 “胡闹!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是不是放着正妻不想做,打算着要气死外公和我们?!” 第一次看到表姐发火。但是李桃却是听说过很多表姐跟那些恶人相斗的事情。可是以前她只是崇拜羡慕。现在却是害怕了。“姐……我……我……”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知慕少艾,你与何公子又换了庚帖,你心中有他这是好的。但你却不该为了他一张纸条就做出这样荒唐的事。你怎么知那一定是何公子的纸条?若那不是你被其他男子堵住,又当如何是好?即便那是何公子,他这么做本身就于理不合。且不说这是我的宅子,她一个外男往院子里扔纸条是rǔ没了我。更是没有把你当正妻一般敬重珍爱。这样的男人,你还对她脸红?做女人,要的不光是小情小意,还要有丈夫和婆家的尊重。你今日如此行事,他日后要是拿来说事儿,你要如何反驳?!” 李桃哪里想到这些。但听完商锦蓉的话,也知道标记这是在向着自己,所以脸色惨白之余。也知道自己错了。“姐……那……那我该怎么办?” 商锦蓉叹了口气。“他见你说了些什么?” 李桃这会儿也顾不上脸红,将自己的双手抬起,露出了腕子上的一双玉环。“他,他是要送这个给我。说是他娘亲小时候就给他的,说让他给妻子。” 听到是这个,商锦蓉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那还有呢?他没说别的?” 李桃摇头:“没有了。他把这个给我之后就跑了。”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思虑了一下,这件事对他们不算不利。但这件事却也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现在那小子可能还心中有李桃。所以觉得心爱的女子肯来见他,是让他幸福也兴奋的事情。更何况那何公子是自己看上的自家表妹。所以心里多想好的是正常的。可问题是现在如何不表示将来如何。成婚之后岁月长久,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遇到说了什么人什么事,心里的念头变了,这件事就成了他的把柄和刺刀? “桃儿,姐不是不愿意你们俩好。而是你们俩现在不能见面。于他来说,不过是少年风流。但与你却是名声有染。今日他爱慕于你,不会说什么。那将来呢?谁能保证这感情会天长地久永远没有一分衰败?更何况夫妻间过日子,没有不吵嘴的。哪一日说嘴的时候,他把这件事拿出来臊你,你该如何自处?不过你也别害怕。今日到底也是他不对。这事儿姐下午就去找大哥。我和大哥总要给你做主就是了。何况这事儿里面还有他对我的不敬。我去找他十足合适。你且安心。” 李桃现在知道了自己做这些蠢事的后果。心里很是不安。“那将来……” 商锦蓉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将来他即便想欺负你,也要看你娘家人的脸色。而且你不用有后顾之忧。日子能过就过,不能过哥嫂姐姐养着你。绝不能让咱家人受旁人的欺负。何况你看姐姐我,一个人带着婆婆过日子,哪一个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到头上?这不是我有多本事。是我活得坦然。寡妇如何?和离又如何?只有自己活得坦然,别人看着你才会坦然。自己若是都瞧不起自己,那谁能瞧得起?记住姐的话,做人要知书达理,做女人可以温婉贤淑。但却不能蠢,不能听之任之,不能偏听偏信,不能没有主见,不能懦弱无能。今日的事,他将来可以做伤你的利刃。但你只要说一句:‘当初你往我寡姐家扔纸条,就是正人君子了?’那他就再也不敢伤你。“ 李桃没想到表姐会这么说。但她却知道这话不能轻易开口:“可那是rǔ了你的名声啊。” 商锦蓉笑了:“你们来争吵还能跑到街市上去不成?不过都是内宅说说的话。更何况他若是真爱慕你,对你一心不二。也不一定会有我担忧的事情发生。趁着他对你有愧,又是真心喜欢你的时候。你只要用心,一切不好的事其实都可以避免。说到底,夫妻也是需要经营的。这些姐不懂,也教不了你。而且每一个人的想法和家庭都不同。你要学会自己看人。” ☆、第121章 第121章 李桃的时商锦蓉也没瞒着张氏。而张氏明显也不赞成李桃的这个做法。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多告诉这个傻丫头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什么事在她觉得是好的,可在别人嘴里却会变成不堪。而不好的事若是说得恰当,却也能有好的一面。 见这边的娘儿俩聊了起来。商锦蓉就招来素chūn。让他去告唐光远,套上车,一会儿先去一趟李家。然后再去扎纸铺子。当然,还要去一趟天佑寺,除了上香油钱,还要让寺中准备一间禅房给祖母用。当然银子必不可少,可却不能说是租。 下午要做这么多事,其实是赶不回来的。而且想必他们还要去一趟何家,张氏其实也没有打算让她们一定要回来的意思。在庙中住下也没什么不妥。左右她也很看好唐远这个年轻人,虽然他没有一点儿跟儿子相似的地方。但对自己的恭敬,却也是对长辈般的亲近。何况一个没娘的孩子,也着实是可怜了一些。 路上,商锦蓉就把桃儿的事情说了。车上只有素chūn和赶车的唐光远,对这俩人,她自然没有什么隐瞒。 素chūn听完也眉头紧锁:“按理说我这个做下人的不该多嘴。但何公子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是rǔ没了您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事儿说大,他的确是rǔ没了我的名声。这庄子只有两个寡妇。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不管他纸条给谁,到底是我的院子。说出去难听。但即便往小了说,他也是不敬长辈,不尊长姐,不重未婚妻。实在是个可恶的。若非已经jiāo换了庚帖,看他也的确像是喜爱桃儿,否则我一定会搅huáng这间婚事。” 唐光远倒没什么顾虑:“你现在说要搅huáng了他们也不难。” 商锦蓉摇头:“现在是肯定不行了。别说桃儿看上去对他很是喜欢。就说已经私下见了面,桃儿还收了他的信物,说不成婚也是结仇。索性这事儿他有错在先。为了避免他日后翻小肠,再把这件事当把柄对桃儿不利。一会儿到了外公家,我会跟大哥一起去一趟何家。到时候自有我的说辞。”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你要亲自跟他们说这个?” 商锦蓉点头:“对。这件事是在我家里发生的。我不去,让大哥说这件事,何家人也难免看轻了我。我原就是被亲爹卖给赵家做冥婚的。而且分家了之后是跟寡母一起过日子。有我这么一门亲戚,何家人会怎么想都不一定。看那小子敢扔纸条的样子,就代表他们何家也没瞧得上我这个亲戚。所以我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不行。” 素chūn却皱了眉:“可是您今日去了,必然是让他们没有脸面的。将来表小姐过门,再被刁难该如何是好?” “我倒不至于是奔着让他们没脸面去的。我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登门拜访。自然有我拜访的原因。他们若是要脸的,知道自己儿子做了错事,我好言去说,他们要是对付桃儿,那这家人便不是好东西。即便没有我去,他们也不会对桃儿多好。顶多是晚上一年半载再露出真面目。而这样的人家。就不是李家人能接受的。当年他们嫁了我娘,那是他们一辈子的伤痛,这次再嫁女儿,是铁定不会对女儿不管不顾的。只要娘家人可靠,桃儿还有两个嫡亲的兄长座阵,即便我不出面只出谋,他们也得受着。放心,我哪里能让自己妹子受伤。” 听着商锦蓉说出她的算计,唐光远只觉得心中格外喜欢。而且看商锦蓉从张氏那儿哭完了出来之后状态就完全变了,他就猜到赵彦生可以已经魂归地府,真正进入轮回了。只是现在还没得到准信儿,他到底有些焦虑。 到了李家。原本商锦蓉是不打算进去的。只是让素chūn进去说一下事情。但是现在发生了李桃这件事,那她就必须进去了。 看到外甥女儿进来了。焦氏高兴得不行。赶紧把商锦蓉让到正房屋。这时候李良两口子也都过来了。 商锦蓉看到嫂子。赶紧过去:“嫂子,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王氏面带微笑:“我这身子骨儿可是好极了。每天都喝你给我的那些水果茶。酸酸甜甜的好喝极了。到现在连个害喜的样子都没有呢。” 商锦蓉笑道:“那是我这外甥知道疼娘。将来准是个孝顺的。对了,外公呢?” 焦氏告诉她:“你外公去同人下棋了。你若是有事儿,就让你大哥去找。” 商锦蓉摇头:“没事儿。我倒是找大哥有些事情。” 焦氏和王氏都是顶和顺的性子,而且商锦蓉对她们也好,一家人真的很亲近。所以这会儿商锦蓉说有事情,她们婆媳二人就先出去了。 厅堂里,就剩下商锦蓉带着素chūn和李良。商锦蓉让素chūn出去,跟她舅母说一下婚礼的这些事。然后她才跟李良说了今天何家那公子去约见桃儿的事情。 李良听完当是就拍了桌子:“岂有此理!这是当咱们家没人呢?!” 商锦蓉一个激灵:“gān什么啊!你吓我一跳!你行了,别这么大火气。事儿不是发火儿就能解决的。那何公子虽然过分,但桃儿没问过我和娘就出去,也有错。既然都有错,咱们就得把错对推到他头上。毕竟这错是他先犯的。我来找你,就是要立刻解决这个事情。毕竟两家已经jiāo换了庚帖,就不能不嫁。何况他是去给桃儿送他家传的玉镯,也不算是歹心。” 李良见表妹一副真的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他立刻蔫儿了。“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让人生气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当我不气呢?所以这不是赶紧就来了么。这事儿尽量别告诉舅妈和外公。嫂子那边你要是觉得不影像她的胎儿,说也无妨。” 李良点头:“嗯。不过娘那边我也肯定要说。这事儿怎么也要她心中有数。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做?” 商锦蓉告诉他:“一会儿你就带着我去何家。我备了礼物。虽不重,但也不算轻。你看看这个。”说这,她把一旁刚刚让素chūn林进来的包袱拿了出来。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首乌。 李良最近这两年因为商锦蓉的指点,也接触了很多药材。虽然这首乌说起来不如人参值钱。但是也分重量品质。这种一个足有二斤重的首乌,少说也要百十两银子。“你要把这个给何家?凭什么?他儿子做了这么不要脸面的事,还给他送礼?” 商锦蓉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用这么激动。我带着礼物去。是给他们脸面,也是给何家长辈的。这首乌虽然有毒,但对有些病症着实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最起码价值在这里摆着呢。这是彦生活着的时候藏的药。我挑了个不算大,但也不小的拿了过来。想着这也差不多够分量了。有这个垫底,咱们说话就得是上句儿。而且他们也不能说咱们是故意去找麻烦的。所以礼必送,而且价格不能太便宜。毕竟桃儿来年就要嫁过去做何家媳妇。咱们做兄长和姐姐的,怎么也要给她铺个路。” 李良叹了口气:“可这也不能让你出东西啊。我一会儿去去二斤人参就好了。左右咱家这个有得是。” “你可快别说二斤人参了。年头多的送了糟蹋,年头少了送出去不够分量。不多不少的我还想拿着给嫂子和外公补身子呢。好了,总之你就听我的就行。到时候你也别那么大火气。要尽量平和。只要何家人不是蛮不讲理,这事儿就好说。你只听我的就是。” 李良还是不忿:“那他们要是不讲道理呢?” “那还不简单。不讲道理那这亲事就算chuī。又不是非他们家不可。他们也别惦记着桃儿的名声好不好听。他们要是敢让桃儿名声有染。我就能豁的出去让他们在琉保县抬不起头来。我是不怕的。左右我一个寡妇,还有一个命硬克夫的名声。他们但凡想好好娶亲,都不会惹我的。” 虽然是为了妹妹,但是听表妹这么说,李良心里难受:“你别这么说。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护好你们。” 商锦蓉叹了口气:“行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往后你护好不就的了。我啊,就是不能让桃儿步我娘的后尘。反正我告诉她了。就算将来过不下去,也不用非要在他们家受罪。家里有哥嫂和我来养活她。我的妹子,没有让人糟蹋的道理!” 这话说完,李良听着也频频点头:“对!我的妹子,过不好日子就回家!” 临离开之前,李良没有告诉娘和媳妇。只说是跟着去一趟天佑寺。这过年前去天佑寺上香添香油钱并不是新鲜事。所以焦氏和王氏也没多想。 坐在车上,唐光远不认识路。所以让李良指路。“表少爷,您别虎着个脸啊。一会儿过去,可是要送礼的。” 李良其实也没把唐光远当下人,自从上次狩猎之后,他就很佩服他的身手,所以于他而言,倒是把唐光远大当了朋友。“我能不生气么?不过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能好得多。” 唐光远点头:“其实你也不用带着笑容。严肃一点儿也行。就是别像要去打架的就行。要是那样,我怕你这力气再把未来妹夫打出个好歹来。那就不美了。” 这话把李良给都笑了。“你可真是。罢了,我知道轻重。这边往东走。” 李家的宅子距离何家其实不是太远。只隔了四条街。用叫走和驾马车其实速度差不了多少。到了何家门口,素chūn先下了车。然后去叩打门环。 何家不算大富大贵,但却也是琉保县数得上的。跟目前的李家相差无几。只是他们家人少。祖孙三代同堂,但他们家五代单传,赚的银子也没有人分家,所以前后的宅子也有三进,有几个使唤人,对李桃来说,的确是极好的选择。 这会儿素chūn敲门,侧门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人。 素chūn模样周正,小丫头又是在张氏身边能学的规矩,这几年跟这商锦蓉学的气度。所以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大家风范。她双手将拜帖递上去。“我们是李家的。这是我家公子和小姐的拜帖。想求见何老爷何夫人还有何公子。” 那下人一看素chūn这样。人家恭敬有礼,他也赶紧双手接过拜帖,然后躬了个身:“请诸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夫人。” 不多时,大门敞开,何家这位公子何天宝迎了出来。一看到外面站着的李良,赶紧躬身见礼:“李大哥,小弟这厢有礼了!快里面请!”今日看到李桃,他心情好的不得了。这会儿看到大舅子,自然要更加恭敬。 李良却表情淡淡的。“不必多礼。这次主要是陪着我表妹过来的。妹妹,下来。” 商锦蓉这才在素chūn的搀扶下下了车。看到这位何公子。她微微一笑:“想必这位就是何公子了。” 何天宝其实也知道今天自己这么做不厚道。但昨天跟之前的同窗去喝酒的时候,他们说起跟未婚妻偷偷约会是多刺激多激动的。他一开始也说,这是对女子的rǔ没。实在是不该。但那些人说什么,反正都是自己的媳妇儿,有什么rǔ没的?又不是旁人。而又chuī什么自己的未婚妻多好多美,听得何天宝一个劲儿的生气。他心里,李桃才是最好最美的那个。于是半宿没睡好,到底才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儿子,脑袋一热,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心里想着总要有个由头,所以就把他娘给他的手镯带了过去。 但就是在方才,他也没觉得事情有多大。可是现在听到是李桃的表姐来了。他当时就回过神来了。脸色顿时有些发白。“表……表姐……小弟给您见礼了!”说完,他一躬到地。 商锦蓉看到他这样,心里就有了数。看来今天是不用争吵了。只是点一点这何家人就足够。礼物倒也没白送。“我是来见伯父伯母的,有些东西相送。” 何天宝不知道这李家表小姐的性子,因此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人家已经到了。不让进去是不可能的。于是他赶紧侧过身:“李大哥,表姐,快里面请。” ☆、第122章 第122章 商锦蓉进门,何天宝的爹娘就在里面迎着了。虽然很奇怪为什么未来儿媳妇儿的表姐和兄长会过来。但作为准亲家,人家是递了拜帖来的,那是给了十足的脸面,他们也是做生意的人,自然知道怎么成全这个面子。 看到两位长辈。商锦蓉福身:“晚辈给两位长辈问安。” 李桃有个什么样的表姐,何家人心知肚明。但是这家人若是那种迂腐的,也养不出何天宝这样性子的儿子。何天宝的父亲曾经跟赵家大爷是同窗,而且关系不错,对赵家只剩下两个寡妇的事情,他也觉得很可怜。而且赵家二房的嘴脸也的确很难看。自从赵东阳接管赵家生意之后,跟之前同赵家大爷关系好的,基本都不怎么联系了,生意自然也就断了。而赵家分家把大房两个寡妇分出去的事满城没有不知道的。一般人不会说什么。毕竟给了两个女人不少产业。但是对他而言,却是不屑且看不惯的。连寡嫂和侄媳两个女人都不愿意养,这种人,实在是没有人味儿。 同样的。他对赵东阳有多不满,就对赵家大房的人有多同情。因此加上他们又做了亲,这感觉自然就更向着赵家大房了。倒是没有丝毫觉得商锦蓉不吉利的心态。 何夫人比何老爷更懂得办事儿。所以这会儿她赶紧上前搀扶:“都是自家人,哪里还用这样见礼。快。里面儿请!来人,快准备上号的茗片,这可是咱们家的贵客啊!” 双方很客气。商锦蓉发现何家父母对自己没有不好的看法,心态就更端正了。所以她将礼物送上去之后,只说是有一些关于婚礼上的问题像单独跟何夫人说。于是两个人就到了内院儿的带客厅。 其实何夫人也猜到这位赵家大少奶奶来一定是有事儿。而且看儿子变颜变色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是从儿子身上起来的。所以她心中颇为忐忑。毕竟自己这个儿子任性惯了。还真没准做了什么出格儿的。商锦蓉也没跟她打哑谜,只是用词颇为很是委婉平和。表情上略带一些忧虑的把这件事告诉了何夫人。末了她还说:“婶母,您想想,他们都jiāo换过庚帖了。这成婚之前最好是不见面的。否则对他们俩都是不吉利的。他们年纪都小,何公子又是真心喜爱我家桃儿。但是这到底是于理不合。” 虽然商锦蓉没说何天宝朝寡妇家院子扔纸条这件事又多不应该。但不表示何夫人不知道商锦蓉的意思。如果只是不让俩人见面,根本不需要这位赵家大少奶奶来说。所以这本身意义就很明显了。但这也的确是儿子做的太不该。这是没被外人发现,若是被发现了。赵家脸面全无,李家丢人现眼,他们何家也甭想有好。这缺德孩子实在是太欠教育了。 何夫人赶紧给商锦蓉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歉意为好了。天宝这孩子自幼被我们宠惯了,却没想到gān出这样的事儿来。这事儿是我们的不对。我这就让他给你来赔礼道歉!” 既然能这么明事理,商锦蓉自然也就不必要走个过场了。“没事儿。都是亲戚,您也说了,自家人。我只是担心对他们两个小的有什么不好的影像。不过我倒是很看好他们俩的婚事。何公子聪慧能gān,我妹妹也温柔贤惠。这孩子还性子柔软,就是家中是最小的,我们都宠的她有点儿天真。往后嫁进门,还希望婶母您能多帮忙教教。” 从何家出来。何夫人让何天宝相送。何天宝知道娘的意思。虽然这件事桃儿的表姐没有告诉他父亲。但是母亲对自己的眼神他也明白了。于是乖乖的出来送人。而且还说要请他们到茶楼饮茶。 这饮茶自然只是托词,实则是为了说事儿。商锦蓉点了头,李良也还憋着一肚子话呢。于是一行人就到了四喜茶楼。 这茶楼是何天宝一个同窗好友家开的。所以他来,伙计掌柜都认识。自然给了最清净的雅间儿。这里没有说书唱戏的,所以是专门我了谈事情而开设的一家店。但因为这里的茶是本县最高档的,据说泡茶的水都是来自于山上的清泉,所以来这里附庸风雅的人极多。是读书人汇聚的地方。 一路上看到不少人跟何天宝打招呼。何天宝也很礼貌的介绍李良是他的准大舅子。李良也是自幼读书,他小时候家里还没有完全落魄,所以气度和谈吐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做生意种地的。倒是让一些人本以为何天宝要娶的是一个农户家的女儿有些不看好的人有了一些转变。 上到楼上雅间。何天宝让伙计上最好的茶和水果。而后恭恭敬敬的给商锦蓉和李良斟了杯茶。然后关上门,他给第二次给商锦蓉深鞠躬:“表姐,小弟今日昏了头坐下如此蠢事。还请表姐责罚!” 商锦蓉笑了:“行了。知道错就好。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全看是不是有没有外人看到。所以你该庆幸,我家那边周围没有村民。但是你也的确不该做这样的事。你和桃儿来年四月就成亲了。这会儿不是可以见面的时候。纵使你是去送定情信物,也可以递拜帖,我还能不让你进门?” 何天宝脸红的不行:“是。是我错了。” 看他这样。商锦蓉示意李良别说的太多。但李良还是也跟着数落了两句。而后又都把话拉了回来。聊着聊着,何天宝的拘谨被商锦蓉谈论生意上的事给吸引了。渐渐的融入jiāo谈之中,有一些话听得何天宝有茅塞顿开的感觉。“表姐,恕小弟多言。您是打算自立女户做生意吗?” 商锦蓉点头:“不然也没法子。我还要养活大房几十人,关键我和娘相依为命。我要让娘不被欺负,就只能让自己更qiáng。女人不能去从军不能科举做官,那就只有做生意才能让自己有钱有势。所以我只有这么有一条路可选。好在我还有些本钱。” 何天宝他了口气:“其实我爹跟赵家大伯的关系极好。后来大伯去世之后,赵大哥也随着去了,所以我们家跟赵家的关系也就断了。不是我当着您说赵家长辈的坏话。但是赵家二爷实在是不怎么样。生意场上的事他也往往是随心情来。原本我们家跟赵家有生意往来。可就因为我父亲跟大伯关系好,所以大伯去了之后,他就把生意给断了。就没见过这样做买卖的。” 商锦蓉听后挑了下眉梢:“还有这事儿?那是不是他弄断了很多老关系?” “可不是么。当年大伯的人缘儿可是全城乃至于全郡都有名的好。赵爷爷也是顶和善的老人家。两个人相jiāo了这么多年的关系,如今我看都被赵家二爷给折腾得所剩无几。头些日子我父亲跟几个朋友在家中喝酒谈天,还说起赵家。他那意思是看起来赵老二创业不行,守业也难。” 商锦蓉这就有自己的算计了。“这也的确是不该。毕竟是祖父和公公当年结jiāo下来的朋友。唉。罢了。这事儿我也管不了。左右我也不可能做药材批发。倒是不用担心他来捣乱。” 何天宝却不这么认为:“若说旁人不会,那我信。可赵家二房,这您心里肯定也没谱。不然也没必要这么一说。不过你放心。有我爹他们那一辈在呢。咱们现在又是亲戚。没有让他们欺负的道理。若真有那一天,您千万不要瞒着,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家肯定能帮得上忙!” 商锦蓉点了头:“好。那就多谢你了。不过我最希望的,不是你帮我。而是你真正可以做到你答应过的事情。你说你喜欢桃儿,一辈子就只有她一个人。你要说到做到。不然的话,我这个名声你也是知道的。真要是闹起来。我这个光脚的真不怕穿鞋的。” 没想到突然说起这个。何天宝脸又红了。“表姐您放心。我是珍惜爱慕桃儿的。而且我家虽然几代单穿,但家规便有不纳妾。不然也不至于人丁不旺。” 听何天宝这么说,商锦蓉满意了。“我也不是为难你。而是你也知道。我自己是这样,我就希望我妹妹可以过得幸福。” 何天宝叹了口气:“要是赵大哥还在就好了。您跟他真般配。” 一旁的唐光远嘴角抖了抖咬了一口苹果。而这一幕,正好被商锦蓉看在眼里,忍不住就露出了一抹笑意。 离开茶楼天色还不算太晚。于是李良就护送着商锦蓉去了天佑寺。天佑寺在年前的时候上香的人颇多。但是这里人的风俗是上午上香。尤其是早晨的香最灵验。所以午后过来倒是很清净。尤其是已经接近了傍晚。所以基本没有几个人。 唐光远和商锦蓉跟这里很熟悉。这里的和尚也认识他们。听说是赵家老夫人要来这里清修静养几日,这事儿他们是高兴的。毕竟大户人家过来肯定是要有更多的香油钱。商锦蓉今日就放了五十两入功德箱。何况他们方丈之前有过一次jiāo代,说赵家大房来人,要礼待。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方丈说的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必然是这赵家大房有大机缘。 带着商锦蓉等人到了一个院落。小和尚又询问了晚上可是用庙中斋饭。然后就离开了。既是来清修,就自然不用他们伺候。他们这些僧人也不是为了伺候这些施主的,所以除了一日三餐和安全之外,其他的他们都不会过问。 因为只有一个院落,所以唐光远的房间靠近院门的位置。只有两间正房,商锦蓉睡了西屋。素chūn则是主贴着西屋的厢房。都是距离唐光远最远的。不过等到用过晚饭,众人入睡之后。商锦蓉和唐光远就离开了寺庙,到了之前木石僧和唐光远喝酒的那个地方。 唐光远引燃火堆,有了光亮,两个人才坐下来说话。因为距离着比较远,商锦蓉就把空间里还剩下的jī和猪肉拿了出来。顺便把大huáng二huáng也放出来让他们转转圈,一会儿吃点儿烤肉。 烤jī之前商锦蓉就把赵彦生写给唐光远的信递给了他。然后她做自己的,唐光远则迫不及待的把蜡封拆开。里面是厚厚一叠信纸。他先粗略的翻了一下。里面还包着两个钥匙。包着钥匙的纸上写了在空间的书房里,有两个盒子,里面装着他整理的药方。紫檀的那个,里面是整理空间的一些可用的药方。他已经分门别类了。另外一个花梨木的箱子里,是他自己的生前看过的一些药方,他记载了下来。跟空间里古书又加以了比对参考。也算是都经过实践的,是可以卖也可以用的。这个就当是他送给唐光远的礼物。希望他可以好好照顾自己的娘和妻子。 看到“妻子”两个字,唐光远的嘴角抖了抖。但实际上却是事实。但心里难免有小小的别扭。可是看到身旁正在看似心无旁骛目不斜视的看着烤jī的“妻子”,他这心又安稳了下来。到底人还是在自己身边的。反正至少这辈子,赵彦生这小子是没戏了。 给唐光远的信里,赵彦生说的都是一些关于赵家以前的事,还有之前没来及的教给唐光远的,他所知道的一些经营之道。虽然些的不全面,也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其中还穿插着不断的叮嘱他要对商锦蓉更好。包括商锦蓉上辈子的感情有多不容易,所以看着看着,唐光远心里也不好受了起来。尤其是看到最后。写到他对自己的祝福,这就更是让他动容。“赵彦生是个好人。” 商锦蓉终于开口了:“是啊。可惜好人不长寿。那些祸害却能活得滋润。彦生虽然已经去投胎了。但是这个仇我记在心里,不报我一辈子都不能安生。“ 唐光远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一样。我与他虽然相识不久,更是有一重特殊的关系在。但我却是敬重他的。明明比我还小上一两岁,却比我更沉稳。他把这些要紧的东西都给了我。但我还是要jiāo给你。他想要顾全我身为男子的颜面,也是希望我以此来多多照顾他的母亲。但是我本就尊重大夫人。她待你如同女儿,我自然视她为岳母。就算这件事她不赞同,我也会努力做到她放心的!” ☆、第123章 第123章 聊完赵彦生的事情,jī也烤得差不多了。商锦蓉把外面有黑的地方都割掉扔到火里。然后把鲜嫩的部分一半给了唐光远。一半分给了大huáng二huáng。 唐光远把jī腿凑到商锦蓉嘴边:“你也吃两口。你自己的手艺不馋吗?”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不知道厨师自己做东西都不喜欢尝吗?我闻着都饱了。我这一天心情太过大起大落,影响了胃口。晚上斋菜又不错,吃得挺饱,你现在让我吃肉我肯定顶得慌,你就吃。别顾我了。” 听她这么说,唐光远也就不qiáng求了。“那好。今天也的确是太难为你了。没想到中间又出了何天宝这档子事儿。早晚有一天我得寻个由头揍他一顿。” 商锦蓉从空间里拿出一个酒葫芦递给他:“何家人倒是真不错。之前我只是听母亲说,何老爷跟爹关系还可以。桃儿嫁过去不会吃苦。但没想到他们家人这么好说话。这样我就放心了。而且何天宝虽然gān了蠢事,但好在勇于认错,何家没有一个人有推卸责任的话。这让我很放心。” “那也不能妨碍我日后揍他。”唐光远很坚持。 商锦蓉也不跟他矫情:“你随便。左右那是我妹夫,你心里有应该有准儿。” 唐光远笑道:“你妹夫还不就是我妹夫。日后我们俩是连襟,自然有得是机会过招。”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这个人。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嘴贱,皮厚。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审美了。” 唐光远嬉皮笑脸的挪了位置。坐得更近了一些:“都已经这样了。就别挑剔的。咱俩很般配的。” “你这话挺像骂我的。”商锦蓉倒是没有介意唐光远的靠近。 唐光远凑过去拉住商锦蓉的手:“我哪儿舍得骂你。疼你还来不及了。” 商锦蓉拍开他的手:“好好吃你的烤jī。酒还没喝呢就要借酒壮胆了啊?快些吃,一会儿吃好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 这一宿在庙里所有人都睡得很踏实。却唯独赵家正院儿,那一家子除了肖氏之外,没有一个能安睡的。赵彦生要入梦,这事儿唐光远和商锦蓉都不会发现。他前日在老宅可是把赵家所有人都给巡视了一遍。除了让赵东阳说出了他是怎么下的手。也吓唬了赵家二房的其他人。其实他也入了肖氏的梦。但肖氏却义正言辞的告诉他:“我没害过你。你找我也无用。是谁对你下的手,你去找谁。我不介意当寡妇。那样或许更轻松一些。” 也是因为肖氏的这些话。赵彦生特别“招待”了一下自己的二弟。所以赵彦岷这两天的情况是最糟糕的。几乎是陷入昏迷开始胡言乱语。但说的,都是他们如何加害赵东海和赵彦生的话。而肖氏偷偷让自己的陪嫁丫鬟去叫来了李贞。李贞听了二少爷的这些“胡话”,眼泪当是就下来了。 但李贞很理智的没有选择告诉老夫人。而是劝老夫人是时候要去庙里了。孙氏看日子也差不多了。也就点了头。一大早就让人到了天佑寺这边。正好碰到即将离开的商锦蓉。 来庙里的正是那日的小丫鬟葡萄,葡萄看到大少奶奶,赶紧见礼。双方jiāo谈了一下,知道大少奶奶已经给老夫人请好了宅子。于是就坐着商锦蓉的马车回了赵家。 下了车,商锦蓉在葡萄和素chūn的搀扶下敲开了大门。这次赵家看门的再也不敢拦着这位大少奶奶了。别说之后老夫人训斥过他们。就是当日里二奶奶和三少爷被都被这位大少奶奶噎的说不出来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是再也没有那个胆量的了。 进了赵家。正院儿的人都在头疼不已,赵东阳自己就没起来chuáng。冯氏qiáng挺着去守着大儿子。赵彦奇的情况也不怎么样,赵彦生如何能放过这种畜生。所以在梦里就把赵彦奇吓到尿了裤子跪地求饶。那刘氏也没有好果子,吓得不敢睡觉,手里攥着桃木剑,依然是有一些疯癫的样子了。 正院儿不出来人。商锦蓉自然也没心情去看他们。于是直接奔了后院儿。 李贞看到大少奶奶有些奇怪。但瞧见葡萄了,就猜这是不是一早上出去就碰到了。询问了一下才知道,昨天大少奶奶就去天佑寺请下了院子。赶紧回去请了老夫人。 看到祖母这两日又显得憔悴了几分。商锦蓉心中担忧。不过好在她表情镇定,没有表现出知道赵家二房发生什么的样子。“祖母,孙媳来接您去庙里上香了。” 孙氏方才听了李贞所说,心里也很宽慰。前天梦到大孙子来见自己。说是这几年因为有了商氏的早晚三炷香供奉,了却了他的牵挂,终于可以去投胎转世了。希望她可以当商氏为亲孙女。将来她要支持他改嫁。免得为自己造下孽债再没办法投胎到好人家。虽然他觉得这个梦的内容有些奇怪。但却也十分真实。再加上她其实也真的很喜欢商婉儿这个大孙媳妇,既然大孙子说去投胎了,那大孙媳本来就还是完璧之身,真要让她一辈子守这个活寡,的确是大孙子的孽债,这辈子大孙子已经够苦的了。别再连累他下辈子了。于是,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算计。 “婉儿,你也来得太早了。我这里还没收拾好呢。”孙氏拉过商锦蓉的手,脸上带着这些日子难得的笑容。 商锦蓉笑道:“祖母您不知道。昨天我就奉母命去天佑寺给您请院子。昨天夜里就梦到漫天金光,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你说要今日请您进庙中,会让您身qiáng力健长命百岁。正巧了早上刚到庙门就看到葡萄,这可不就是天意么。所以您也别想着收拾什么,让李姑姑留下来先收拾着。我和素chūn带着葡萄我们护着您先到庙里。这上午烧香可是很灵验的。” 孙氏本就是要去的,自然也不会推脱。但她让李贞收拾的却不是普通的应用之物。而是她这些年留下来的锦盒五箱。 老夫人要去庙里上香。这事儿冯氏和赵东阳不出来不行。看着二儿媳和二儿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孙氏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有些事没有人告诉他,不表示她猜不出来看不到。而且赵家下人们都在传的时候,李贞不说,也总有人偷偷告诉她。虽然她还不清楚给自己这个二儿子给大儿子和大孙子换尸体挖坟掘墓的事情。但却也有了七分猜测,大儿子和大孙子的死,不是什么重病,而是跟二儿子两口子有关系。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那之前很多事情再回忆起来就是很明显的证据了。不然孙氏也不能只是因为气就险些过去。他除了气还有绝望和难以控制的痛苦和愧疚。所以这会儿即便二儿子夫妻这个样子,她也按耐住了心疼。至少她有一件事一定要办成。“你们俩这个样子就不用出去送我了。左右我也就是去天佑寺。待什么时候家宅gān净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再回来。不然就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罢了。” 冯氏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这整儿浑身难受。大儿子二儿子都那样卧chuáng不起了。这老太婆还这么说,当时这火气就上来了。“母亲。您现在这不就是在跟外人出门么。” 商锦蓉没让老夫人开口,而是笑道:“二婶儿说谁呢?这儿除了我就是家里的下人。难不成二婶儿是在说我?我是嫁进来的媳妇不假,可我还在赵家族谱里写着呢。是彦生明媒正娶的发妻。是赵商氏。若我不算家人,而是外人,那二婶儿您呢?” 冯氏被噎得够呛。赵东阳现在有些怕大房的人,所以狠狠的瞪了冯氏一眼。“婉儿啊,你别跟你二婶儿一般见识。她生病脑子烧糊涂了。你既要陪着你祖母去上香,那就小心侍奉。家里的事二叔会处理好的。”言罢他给老夫人也鞠了一躬:“母亲,儿子不孝,没能照顾好您。让您被这蠢妇给气病了。这大过年的,您先去庙中清净两日。家里的事处理好了,我就亲自去接您。” 看着商锦蓉和老夫人离开家门。马车逐渐走远。他们回到正院儿,冯氏才咬着牙说:“难不成你还真的要把彦奇给弄走?你看看他现在都什么样了?这打头半年开始咱们就没过过好日子。现在好了。她jīng神抖擞的去上香。咱们一院子的人都病倒了。还有彦岷,明显是癔症了。彦奇也是被吓得不轻。我不会让我儿子离开家的!” 赵东阳是真没多少力气。但还是扇了冯氏一个嘴巴:“你个无知的蠢妇!你可知道大过年的让母亲久居庙宇不回家,传出去我什么名声?日后赵家生意还做不做?你以为我拿住赵家这些买卖就万事大吉了?我还要经营,我还要去赚钱!手段,资本,人脉,名声无一不能少!你懂什么?更何况,那是我亲娘!” 冯氏可不管那个。“她是亲娘。我就不是我儿的亲娘了吗?总之我不管!我儿子现在这样,我是死也不会让他离开的!你若是bī我们母子,我就死在大门口!到时候我看看你是不是还要名声!” 赵东阳头顿时就大了。“你!你!你……”你子还没有下文,他这连日来的身体就差得要命,还害怕得很。这会儿气血上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幸亏他还有几个妾在一旁照顾着。看到老爷被气吐血了,赶紧就都围了上来。 且不说赵家二房现在如何闹腾。老夫人在孙媳的陪伴下到了庙中。大概也是这里的平和气息,她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许多。 商锦蓉出去了一圈,带了一些果子回来。说是去让唐远准备好了的。但其实是她从入院空间里拿出来的。老夫人吃了一些切好的果子之后,浑身上下就更见舒服了。“还是你这孩子好。每次吃了你给我准备的东西。我都觉得浑身畅快。” 商锦蓉笑道:“那是因为您疼我呢。不然这外面买回来的果子又能有什么新鲜的。您若是喜欢我的手艺。往后这一日三餐都是我来给您做。保准让您每天都舒坦。” 孙氏笑了:“祖母知道你孝顺。但也不能让你做这些。何况你祖母我又不是什么贪吃的。在这里清清静静的,我胃口就会好了。你啊,也不用在这儿陪着我。免得二房他们再找你们的麻烦。” “二婶儿就算有些小心思,但二叔是孝顺您的。您不必担心这些。我已经让唐远回去接娘了。她是长嫂,二叔他们是挑不出理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听商锦蓉这些话,心中五味杂陈。但到底也是更愿意安宁的过两天轻省日子。连日来她也没怎么休息好,于是跟商锦蓉又聊了一会儿,便让她下去休息了。当然要紧的是她要睡一会儿。 商锦蓉离开之后,让素chūn和葡萄陪着自己出去。扎纸铺那边的事儿昨天没来得及。于是她就亲自过来了。左右这次上坟是他们大房自己去。也不用太铺张。但这次赵家大爷和大少爷的尸骨都回了祖坟。所以也不能草草的就烧几张纸。所以她让人加紧时间,后天就要用。除了一些金银元宝之外,还有小号的纸人纸马。赵彦生刚刚魂归地府,万一需要这些东西呢。 从扎纸铺出来,本来他们是想买一些糕点给老夫人带带回去。结果还没到糕点铺呢,素chūn眼尖,就瞧见了赵家如今的管事。这管事一脸鬼祟的样子进了一个胡同。素chūn拉了一下大少奶奶,然后小声耳语了几句。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可知道那里住着什么人?” 素chūn要求:“奴婢不清楚。毕竟这街面上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 葡萄连忙说:“大少奶奶。这个我知道。那宅子里住这一个神婆,说是最能驱邪治病,很是灵验。我时常被老夫人派出来买东西,所以街面上的事情都熟悉。”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二房的人觉得自己中邪了?” 葡萄是跟着李贞去听了二少爷的“胡言乱语”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本事没先说,可大少奶奶问到这个。她又想着,老夫人已经把她们这些人的卖身契都给了大奶奶。那她们其实也就是大房的奴才了。跟大少奶奶说实话还是有必要的。“奴婢知道一些事,但这事儿不能在这儿说。” 商锦蓉看了一下周围:“那就那边的饭馆儿。楼上寻一个雅间儿。边吃边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请你们吃点儿好的。” ☆、第124章 第124章 上了酒楼,商锦蓉让小二看着上,六菜一汤就行,但是一定要他们店里最拿手味道最好的。酒不要,要了一壶麦茶。然后又问有没有水果,有的话,先切上一盘来。饭菜可以慢慢做,她们要先说会儿话。 到酒饭茶肆里聊天做生意的人多去了。有客人这句话,伙计就知道一会儿上菜之前,要先敲门了。 水果和茶先端上来,商锦蓉让她们俩先喝口热茶压压风。然后才问:“葡萄,你是听到什么了?” “回大少奶奶。奴婢的确是听到了一些。不过是跟着李妈妈身后去的,我没太靠前。而且李妈妈也没有进屋,我们是在二少爷卧房后窗那边听到的。他不知道是怎么了,说了不少胡话。说是……呃……”她是想要坦白,但是一想到二少爷说的那些事,大少奶奶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受不住。所以这会儿她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商锦蓉哪里能不知道葡萄要说什么。左右不过是赵东阳一家子如何毒杀赵东海和赵彦生的事。她要问葡萄,其实也就是为了把这件事有一个渠道说出来。不然只有自己和唐光远的那些手段,还牵扯到了鬼神之说,是很难公诸于众的。因此不管葡萄有什么顾虑,已经开了头,她都别想回了。“你快说。这是要急死我吗?左右现在都是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受不住的?” 葡萄一想也是。而且这大少奶奶在老夫人口中都是一个有主心骨儿的人。还总是说,若是大少爷还活着,这家将来由他们小两口执掌,必然是何家顺遂蒸蒸日上。可想而知,大少奶奶绝对不是会被这些事轻易击垮的人。于是她深吸了口气:“大少奶奶,您可千万别难过。我说了,您生气是必然的。可若是用旁人的错误来伤了自己,那便是奴婢的不是了。” 商锦蓉点头。这会儿素chūn也着急了。“诶呀我的好姐姐,你快说。我急得都冒汗了。” 葡萄叹了口气。就把赵彦岷说的那些话,大概意思转述了一遍。 商锦蓉低头沉思,心里想着,日后要怎么运用这件事。但是素chūn却是真的被惊到了。她是猜测到大少爷的死是二房所胃。商锦蓉也同她说过。但是她完全没想到。当年坟里埋着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大爷和大少爷。素chūn到底是个孩子心性,一听这话,又气又急,当时就哭了出来。 葡萄赶紧去拍她的后背,但想说安抚的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到底是商锦蓉的话好使。只说了一句:“你哭有什么用?让二房的人看笑话吗?他们都敢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了。哭能报仇吗?” 擦gān眼泪。素chūn抽泣了两下。“大少奶奶。这事儿咱们要不要告诉夫人?”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当母亲和我不知道呢?为什么今天我带着你们去准备纸人纸马,还不就是因为什么都知道。那坟被动过了,我们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这件事,不能告诉祖母,赵家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而被人唾弃。所以暂时只能先忍了。” 葡萄很惊讶:“您和大奶奶都知道啊?” 商锦蓉点头:“如何能不知道呢?彦生死后显灵过。同我们说过这些事。所以我和母亲才bī于无奈只能选择分家。我想祖母当时想着gān脆死了算了,也是因为她知道了一些事。可是应当也不会是全部。要是都知道了,估计人就真的被气死了。所以葡萄,这件事你和李姑姑还是要严守秘密。不到bī不得已的时候,谁都不能跟祖母说起。知道吗?” 两个丫头当然是明白的。 这家店最拿手的,是一种叫炭锅的食物。有点儿像火锅。是在桌子上放一个小泥炉,泥炉上是陶盆,陶盆里是鱼汤,最底下是油豆腐,在网上分别是五花肉、笋片、带骨jī肉块,最后上面放的是绿叶菜,再在在煮沸了之后把薄薄的鱼片覆盖到上面,那鱼片极薄,几乎是几秒钟就可以入口了。而融汇了下面那些食材的味道,鲜美自是不必说的。 但是因为上了炭锅,房间必须要开窗户。正好他们坐的这个雅间儿,斜对着那个赵家管家那会儿进的胡同。这会儿把半扇儿窗子打开,眼目倒也得当。吃着吃着,她们就发现那管家从里面出来。身边果然有一个身材圆润的女人。看那一头白发,岁数应该不小。但是商锦蓉眼睛很好,加上着实不是太远,所以看得很清楚,那女人丝毫不显老态,实在是很难让她用“老”来形容。 葡萄赶紧告诉商锦蓉:“大少奶奶。真的是那个神婆!她娘家姓李,男人去世得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早就嫁出去了。她就靠着给人驱邪治病为生。但因为是gān这个的。所以也没有人敢招惹她,一些有钱人家也愿意找她帮个忙什么的。但是大体上多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用得上她。她自称李仙姑,所以街面上的人都这么称呼她。” 商锦蓉看着那个李仙姑将管家送到街口就面带笑容的往回走,她心头就是一动。这个人实在是个有用的。她现在就已经想到对策了。哪怕在祖母在时,她不能对赵东阳怎么样,也不可能让老人家看到自己把赵家弄垮。更何况赵家如今这家也,是自己的赵家大爷和赵老爷子一起守业和开创出来的。她即便是毁了赵东阳,也要先把赵家的产业都弄到手。但证据不是那么好拿的。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而且有唐光远的本事,不管是这个李仙姑有没有真本领,都能应付得了。 “那李仙姑的女儿嫁去哪儿了?”商锦蓉问。 葡萄回忆了一下:“我好像记得是嫁给一个屠户做的续弦。” 商锦蓉点了点头:“你若是知道地址回去之后告诉我一下。若是不知道也无妨。总能打听得出来。” 葡萄很好奇:“大少奶奶,您找李仙姑有事?” 商锦蓉笑道:“自然是有事。不是说可以通灵?对我来说,是很有用的。” 当天回到庙里。张氏已经到了。那边婆媳二人自有许多话要说。商锦蓉去伺候了茶水又送了果子进去,也就没她什么事儿了。于是她拿着葡萄说的一些线索,jiāo给了唐光远。“这事儿还得麻烦你或者是牛西他们去一趟。李仙姑的女儿那边不着急。那是一条长线。毕竟赵东阳我不能现在就动手。但是这个李仙姑却是要今晚就解决了她。一定要让她怕,让她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你记住,一定要让她说,只有把自己心中的愧疚都卸下来。然后再让她用朱砂涂红之后焚烧,方可消灾解难化解仇恨bī鬼魂侵扰。随后你将我这药丸偷偷给赵彦岷灌下去。连喂三日。应当是有效果的。只要他见好,就是这个法子有用。自然不会找李仙姑的麻烦。但是她的手法一定要快。我要的就是那个他亲笔所写的供词。” 没想到今天商锦蓉出去会碰到这样的人和事。偏巧又是可以帮他们大忙,这不得不说是老天爷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好。那我现在就去。你好好休息。这事儿用不聊多久。很快就能回来。” 这事儿对唐光远来说的确不成问题。装神弄鬼能对付得了赵家人,这个本就转身弄鬼的所谓仙姑,女儿能给人去做续弦,而不是正经的找一户人家做正妻。这就说明她虽然没有人惹,却不是不能惹不敢惹,而是没必要去沾染麻烦。一个女人带着女儿生活,还要不被人欺负,占一个神婆的名头,也不过就是为了赚钱糊口罢了。 李仙姑今天挺高兴。赵家在琉保县可是数一数二的。虽然人人称颂的大爷和大少爷相继去世之后。赵家就一路走下坡。但所谓烂船也有三千钉,照样是她高攀不上的大户人家。旁人不清楚,她太知道自己了。所谓仙姑神婆,不过就是靠着一些小把戏骗骗人。更多的,则是自幼跟外公学了一些医术,所以一些小病小灾的,遇上那不肯去看医生,偏信鬼神之说的,才会用到她。一来二去,倒也有了如今的样子。至少不用再被人欺负。 赵家的事情,她都不用去打听,光想也知道为什么整个二房的人在把大房两个寡妇分出去之后就都中了邪。必定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这次去,她也是想着狠狠的敲一笔。她也是女人,也是寡妇,自然更看不上那欺负寡妇的人。所以对赵家二房,他是一万个不屑的。 而她这样的人,就算是坐地户,但也会遵守江湖规矩。唐光远只是试探了一下。她就直接来了句:“请同道赏脸一叙。” 唐光远今天没用自己的脸来见他,虽然不是易容术,但不是熟悉的人,又是黑天昏暗的油灯之下,也是人不出的。“久闻李仙姑是位巾帼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仙姑见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立刻面带笑容。“不知同道如何称呼?来我这儿有何贵gān?” 唐光远也不含糊:“在下江湖人称鬼见愁。今日来,是为了赵家一事。想必李仙姑也知道是什么。” 其实李仙姑猜也猜到了。自己在这儿生活了多半辈儿,也没人愿意多看自己一眼。这刚接了赵家的活儿,就一个会武功的深夜前来。这要是没关系才见鬼的。“既然是有事,那就请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唐光远先从怀里摸出了两锭银子。一个是十两,看着不大,但却着实有分量。“我也不慎着了。我只是奉命行事。我家老大,当年被赵家大爷救过一命。因此那是生死之jiāo。早先只是以为赵家大爷是病重身亡,大少爷也是因为父亲去世太过悲伤,也重病不治而死。所以只是觉得遗憾。但是近日听闻赵家二房的两位少爷都被梦魇缠身,那梦中所言,还是关于如何残害的赵家大爷和大少爷。这事儿被我们老大知道之后,很是愤怒。但我们到底也多少年不走黑道儿了。所以就想着,寻个白道儿的法子。今日见那李家管事到了仙姑家中。想必也是想让您为他们驱驱邪。所以我这才奉命前来。” 李仙姑一听这话,心中就有了数。“这事儿我肯定帮。不蛮你说。我虽然是指着这个赚钱,但我不能丧良心。这么多年即便是骗点儿小钱,但我也治好过不少人。虽然不是靠什么法术,而是我会一些医术。但害人的事我没gān过。我就猜到赵家二房没有什么好肠子。要是没有做亏心事,他们不会在把大房两个寡妇弄走之后就梦魇不止。本事想敲他们一大笔。但现在听你这么说,这个忙只要我能帮,就一定帮!连亲哥哥亲侄子都能下手的,实在是人人得而诛之!”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而且唐光远也算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看过很多不同的人。这李仙姑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神态中的愤怒也不掺假。看起来的确不会坏事。更何况反正都是银子,只要给足了,两头吃钱的事情,她不会不gān。“李仙姑真是深明大义!这件事于仙姑来说并不难办。也不涉及伤人害命。”然后,他低声的将商锦蓉告诉她要住让李仙姑做的事,更详细的告诉了她。 李仙姑一听,眼神就是一亮。“这个法子好!让他们自己写出来,将来早晚有他们伏法的那一日!这天底下到底还应该是有公理的!你放心,这手彩儿我拿手的很。就算是当着赵家人的面我都能做到偷龙转凤。而且只要我准备特殊的纸,老早就叠好,他们叠的时候也肯定是按照我的要求来。两下一换绝对发现不了。”而后她又自己贡献了一些点子,还真能用得上。 果然是“专业”的。唐光远现在对这个李仙姑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了。“多谢仙姑鼎力相助。您这善心一定会有好报。我们老大说了。事成之后。五百两银子的报酬。” 李仙姑自然是欢喜的。能拿两份儿银子,又做了件好事。何乐不为呢。 ☆、第125章 第125章 赵家请仙姑驱邪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而老夫人即便是在庙中,却也没有忘记让人留意家里的事情。一听这事儿,气得好悬背过气去。得亏商锦蓉就在一旁,她还是了解急救术的,不然就以老夫人这身子骨儿,怕是要坏事。 其实赵家请李仙姑这件事并没有瞒着人。但用的名义却是新年之前老宅子驱邪避凶。其实很多大户人家也都会这么做。所以管家去找李仙姑的时候也没有避讳。但是却没想到,不知道是谁把赵家请李仙姑的真实原因给传了出去。当然具体详情外人还不清楚,直说是赵家二房的人都中了邪。好像是赵家大少爷死的冤屈,所以一而再的去找他们。就连老夫人也觉得家中yīn气太重,所以才去了天佑寺静养。 若是没有把老夫人也放在其中,孙氏怕也不会气成这样。如此一来,她不回去的理由就是家宅不宁,大孙子的鬼魂作祟,而不是赵家二房被逐出家门的逆子被qiáng行接回来了。即便她一辈子不回去住,外人也只会说她胆小。又或者gān脆把到底是谁做了亏心事都归咎到她身上。 商锦蓉也被这个情况弄得很被动。唐光远知道这件事的当天晚上就去找了李仙姑。而李仙姑似乎是料到了他会来,原原本本的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唐光远。 “这事儿我本来也觉得蹊跷。毕竟因为人命案,我拿到证据之后也不可能多说话。而且这事儿才过去三天,事情就全城都知道了。肯定是有人故意的。所以我第一天听到有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去打听了。如果我听到的消息没错,这事儿是赵家四奶奶跟人聊天的时候说起的。” 唐光远吸了口凉气:“具体怎么回事儿,你详细说说看。” 李仙姑这个人的确还有些正义感,正如她所说,她是爱钱,但是他不会害人性命。也的确是靠着神婆的身份,偷偷的用医术治那些不肯找郎中却信鬼神的人。女郎中虽然也有,但到底还少,她知道自己就算挂起牌子看诊,也不够糊口,反倒不如这样。她是真没有过害人之心,也没做过害人之事。充其量就是知道人的私隐,趁机再装设弄鬼的时候敲个竹杠。这次其实也不例外。而且她拿了双份钱,知道日后有一遭公案在,如她所言,的确是没敢对任何人说,包括她的女儿。 而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毕竟她知道有一群人在盯着赵家的事。自己已经被牵扯其中。发生了这件事,他们肯定会第一个想到自己头上。所以她才会有之后打听的事情。而以她的身份,要打听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尤其是女人之间。东家长西家短,由来都是谣言最集中的地方。所以昨天她就有了眉目。 是赵家四房的四奶奶韩氏在跟娘家嫂子茶楼饮茶的时候。说起赵家二房的事情。言语间十分不屑,直言那二房虽是嫡出,却是比不上大房一星半点儿。当年大房大爷在的时候,对他们三房四房也极好。因为他们四房的四爷也做生意很有一套,很得大爷喜欢,对他跟对二房的嫡亲弟弟没什么两样。每到年前的红包可是相当丰厚的。大爷没了之后,二房的二爷就是个抠的,不但如此,还自私得很。什么年节红包也都是一百两意思意思。这一百零对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就跟打发要饭的似的? 而且赵东阳还防着庶弟,根本不给真正做主的机会。好在是母亲英明要分了家。不然别说大房那俩寡妇被视作眼中钉,他们这些庶出的,也都是二房眼里的肉中刺。不过他们当初做贼心虚,坑了大爷和大少爷。所以才招致大少爷魂魄不宁,加上他们又把大房分了出去,弄去了村子里住,说是庄子,那还不就是远离人群的一个破宅子?可是造孽了。大少爷哪里能放过他们。 原是韩氏的发泄之语,但因为是在茶馆儿里说的,即便是雅间儿,但也不能保证外面没人听说。所以这事儿就瞬间传开了。 唐光远并不认为李仙姑在说谎。毕竟她就算说谎,也没必要让事情更麻烦的再把赵家四房牵扯进去。而以唐光远对韩氏的了解,这个女人还真就是这种嘴巴没有把门的惹事jīng。 将这些话告诉了商锦蓉。商锦蓉也是一阵窒息。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件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韩氏就是再大嘴巴,再没有脑子。她也不会选择在茶馆跟自己的嫂子说这些事。现在分家之后,不管是回娘家还是让娘家人到她那边,说体己话的地点都不会在外面的茶楼。“看来是赵家四爷的主意。” 唐光远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这家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商锦蓉冷笑:“他们以为这是让赵家二房颜面尽失。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也坑了祖母。不过到底不是亲娘,他们心里有没有真正的孝顺就不一定了。不过如此一来,祖母要是不回去,就实在是不好看了。” 唐光远也叹了口气,但随后他灵机一动:“不如将老夫人接回庄子上呢?就以老宅不安生,赵家大少爷不放心祖母跟着二房生活。所以托梦给老夫人。然后再有老夫人开口。说是去跟大儿子大孙子过。毕竟这赵家大少爷魂魄没走的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既然谣言到了这个份儿上,那只能借力打力了。至少先让咱们办成一件事不是。” 商锦蓉一听眼睛也亮了。“这倒是不错。虽然免不了被人说,二房也不见得答应,但他们家现在那个德行,再要跟咱们扭着来,再用几天药,我看他们还敢不敢。” 唐光远笑道:“正是这个道理。现在也只是顾忌老夫人在。不过瞧着老夫人的样子,怕也是挺不了几年了。” 商锦蓉也没觉得这话碰耳朵,毕竟这也是实情。而且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加上赵家那三房人估计不会就此消停,怕是即便有他的灵药,也最多就是能多拖延几年。“走一步看一步。祖母也是彦生最放不下的人之一。我不能真的不管。” 唐光远点头:“嗯。我承彦生的情,他临走之前视我为友,我承诺过要照顾他的家人。所以老夫人也同样是我的责任。有我在,总不能真得让你们一直被他们这么折磨。但那毕竟是老夫人的嫡亲儿子。我怕她心里的那个疙瘩不是很容易解开。”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也是让你受了这无辜之劳。” 唐光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商锦蓉的手:“为了你我甘愿。” 商锦蓉先跟张氏商量了一下这件事。听到是唐光远的提议,张氏心里也是很感动。虽然商锦蓉名义上还是她的儿媳,但她心中已经放开了这份关系。所以对于唐光远这个年轻人的决定,她心里更多的是觉得会否因为这些事,将来影响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听到张氏说出自己的担忧。商锦蓉赶紧解释:“娘。他自幼就跟母亲相依为命讨饭度日,他母亲的死就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感觉很痛苦。他总说,您跟他娘很像。都是善良也会为别人着想,又不懂得争抢。所以他将您也视为母亲看待。您若是跟他说这些,他会觉得您太见外,不把他当自己人。他和我一样,都是没有娘的人了,您怎么能把我们推开,让我们再一次没了娘呢?” 张氏听到这里,眼泪又掉下来了。“你们都是好孩子啊。好。既然这样,那这件事你们决断的也是对的。你祖母这个人,以前是对我很不好。苛刻又严厉。但后来离开了赵家之后再仔细想想,她若是如以往一样对我没有丝毫埋怨。怕是二房的人早就容不得我了。” 商锦蓉虽然不是很赞同一开始老夫人对张氏的态度。但人世间没有谁和另外一个人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所以自然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思维方式。孙氏那么做,自然有她的理由。“那我还是得先回去准备一下家里的院子?祖母过去,她院儿里的十几个人也要过去。房间需要重新分配好在后院儿足够清净。冬日里先凑合凑合,等到开chūn日再加盖几个跨院儿。我早就惦记着旁边个小土坡了。把那个盖到院子里,然后再将下面的泉水引出来,咱们家中就能有山泉用了。而且还能做个院中溪。多好的景致。” 张氏笑着点头:“好。家是你来管,你觉得什么样好,娘就都听你的。只是一样。你祖母的腿脚不是太好,我昨日见她手脚都比较凉。你要先在她的屋子里多加一些地笼。你若是说开chūn儿重新加盖院子,那就顺便做一个土炕。” 商锦蓉灵机一动:“我倒是知道一种地热的做法。只是比较费时一些,却在冬日里极有用。只要能做成,冬日里只要点燃炉灶,那热气就会顺着管子进入地下。让整个屋子的地面石板都是热的。咱家也不差那几个银子,您和祖母舒服才是最要紧的。” “还有这样的东西?” 商锦蓉笑道:“有啊。我还是在彦生的杂书的里看到的呢。叫什么……什么来着?哦对!好像叫气热向上法,怪里怪气的。但我觉得还是可行的。大不了先拿一间屋子试试。” 张氏一听是儿子藏书里的。那就没有不信的了。“那行。就听你的。成不成的,试试也不算什么。” 老夫人听张氏说,要让自己去大房那边住。而且是用这样的理由。虽然她看的出,大儿媳和大孙媳妇是商量好的,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去跟大房生活,日子好过,心情也舒畅,更重要的是不用担心有人害自己。可赵东阳是他唯一的嫡子了。下面还有嫡孙在。要让一个老人放弃自己的儿子,跟着已经没有了大儿子大孙子的儿媳和孙媳去生活。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而且她更清楚,自己过去了,只会给这对婆媳的爱来无休无止的麻烦。所以她并没有直接答应,或者是回绝。 张氏知道老夫人需要时间来思考。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她,婉儿已经回去收拾房子了,您若是同意搬过去,她们随时都可以回家。 而商锦蓉一走,唐光远也自然要跟着回去。旁人都没觉得有什么。唯独桂兰看到这一点,心里别扭的很。当天晚上,她就忍不住跟张氏说了一下自己的担忧。“小姐,大少奶奶到底是赵家的媳妇。而且即便是没出格的闺女,也不能这么跟一个男子jiāo往过密?” 张氏哪里能听不明白桂兰的意思。虽然这几年,她没有再对婉儿又什么为此。但说到底,从进门第一天,她就想给儿媳一个下马威。若不是自己这个儿媳是个顶厉害的,说不准就得被这个做下人的给拿捏住。所以就这一点,她心中就不喜。只是后来相安无事,所以她也没有发作。 但今日桂兰居然这么说,显然是心里搁了许久,觉得不说不行了。“你就是这么看待主子的?” 桂兰一听这话和口气,赶紧就跪下了。“小姐您恕罪!我虽然知道是我逾越了。但这事儿您真的不能掉以轻心啊!那唐远虽说腿脚不好,来的时候脸上也有疤痕。但两年多来,他脸上的疤也消了。腿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又是孤身男子,整日跟在大少奶奶身边,大少奶奶还总是关起门来在书房跟他说话。这……这实在是不成体统啊!而且那日我还看到大少奶奶进了唐远的房间。虽然是马上就出来了,但看样子应当也不是第一次……” 不等桂兰把话说完,张氏气大声呵斥:“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了谁好?你是不是非要家宅不宁才要甘心?这些年,你的吃穿用度是怎么来的,心里没有数吗?”说到这里,她然自己尽量平缓一下情绪。然后继续道:“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不知道是谁在撑着大房?大房如今能自己做主,又提前置办下了良田数百亩和店铺数间。因为这些,秋收的时候大房收进了多少银子和粮食,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婉儿虽然是我的儿媳。但赵家原本就欠她的。她进门之后,对我对孝顺至极,为了我和彦生,争得差点儿被二房的人给坑死。这么好的孩子,难道你就要让她一辈子守活寡?她虽是嫁给了彦生,可她进门的时候,彦生已经死了三年了。你就没有一点儿身为女子的怜悯之心?今日我便告诉你。这件事,我准的。那孩子我看着不错。哪一日看着合适了,我就让他们成亲。但你若是把这件事说出去,别怪我不念多年主仆的情分!” ☆、第126章 第126章 虽然被呵斥,但是桂兰并没有放弃说出自己的担忧。毕竟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家小姐。“小姐。您就算是怪罪,就算生气我也要说。您即便想让大少奶奶改嫁,但是也不能招一个下人回来啊!而且若是大少奶奶改嫁了,这家业怎么办?这可都是大爷和大少爷的啊!” 张氏哪里能不知道桂兰是为了自己。可是有些事,就不是她这个身份可以过问的。“唐远并不是下人,他的卖身契根本就没有去官府备案。所以他本来也不是奴籍。而且这么多年,他为了给彦生和老爷报仇没少出力。你看到的,他们俩时长单独说话,除了照顾生意,就是跟彦生和老爷有关。这些事婉儿都一一跟我报备过。而且这家业,原也有一半是婉儿的。便是余下的那一半,我活着的时候是我的,我死了,也还是她的。她对我的孝不比彦生来的差。更何况你觉得她是那种成了亲就抛开我的人吗?还是说我除了婉儿,后半生还能有其他的依靠?” 桂兰这下有些懵了。“那……那您的意思是,他们成亲之后,还会赡养您吗?” “不只是我。还包括你们。虽然我的确有私心,我也不愿意真的放开这个孩子。但她已经是我生命之中唯一可以抓住的亲人了。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真心实意的把我当亲娘看待。我这么做,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哪里还能跟她计较这是谁的银子?桂兰,人心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而能用金钱来算计的,那就不是人心。你就当我是在赌也好,我相信这两个孩子的人品。而且你别忘了。家里若是没有一个可以顶门立户的男人,在商场上,很难闯出一个天下来。” “可是……家里的产业,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可以衣食无忧……” 张氏叹了口气:“这边是你同婉儿的差别。她希望的是更多。至少可以先超越赵家。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温饱。而我也一样。首先,我要做的就是要让赵家二房仰望。这是我们两个女人对赵家二房的仇恨。他们不倒,我们的仇恨不消。而要赢过他们,只能靠生意场上的博弈。而不是内宅的yīn私算计。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是母亲那边,不许走露任何风声。” 桂兰连忙点头:“这个奴婢知道。老夫人现在也经受不住任何刺激。何况奴婢看得出来,老夫人是真心喜爱大少奶奶。” “这样懂事又体贴更有能力的孩子,谁能不喜欢。说白了。若非是婉儿日日都弄些药膳给我,我这身子骨儿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你也心知肚明。所以这人啊,总要有良心才是。我是知情也感恩的。因为如此,我更不能委屈了她。” 桂兰叹了口气,心里虽然仍旧有不平的想法。但小姐的话她是明白的。小姐是真疼大少奶奶,而且是当女儿那样看待的。不忍心让她小小年纪就守活寡。她也清楚,小姐也是信任大少奶奶的为人,知道将来她仍旧不会放弃大房这些人。其实她也相信大少奶奶的人品,只是那唐远……她总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那么现在要赌的,其实也不是大少奶奶,而是这个唐远才对。 商锦蓉带着素chūn让唐远驾车回了山庄。 庄子上看大少奶奶回来了,就开始忙活晚饭。商锦蓉告诉她们清粥小菜就行。没什么胃口。然后就开始安排人收拾后院儿。然后她下了酒窖。 素chūn跟在商锦蓉身后,虽然已经是严冬,但酒窖下面仍旧是闷得很。商锦蓉下来是为了那一坛子今年秋天新酿的高粱酒。因为这酒蒸馏之后再放入大缸太麻烦,所以当是她就分存了很多小坛子。其实这酒要三年以上才更香醇,但是拿来泡酒,现在正合适。 主仆二人抬着这坛子酒到了地窖口。楼梯比较陡,而且入口也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出的宽度,所以他们俩抬还是比较费劲的。 这时候唐光远出现了。“你们gān嘛自己来?让我抬啊。把酒坛子放下赶紧上来。” 商锦蓉和素chūn都没jiāo情。把坛子放下就先上来了。“马车放好了?” “嗯。jiāo给四哥了。明天他去庙里。我帮着把后院儿需要搬抬的都弄了。”下了酒窖,唐光远一只手就把这一百多斤的酒坛子给拎了上来。 看着唐光远这样,素chūn很惊讶:“唐大哥你太厉害了!” 唐光远微微一笑:“男人嘛。吃的多力气自然大。还要搬什么吗?” 商锦蓉摇头:“不用。把酒窖门封好。这酒你帮忙送到我房间。我要拿来给祖母泡药酒。她现在的身体很糟糕,但看郎中也就是能给开个补药。彦生那里本来就有许多药酒的方子,挑最温和的泡上一个月就可以喝了。” 素chūn感慨:“大少奶奶,您对老夫人真好。” 商锦蓉笑了:“我这就叫好了啊?那我平素里还给你做吃的呢。是不是对你更好?” 素chūn笑眯眯的:“对呀。大少奶奶对我是最好的!” 看着这主仆二人说笑的样子,唐光远心里也踏实。“那我现在就去搬。” 当天晚上,唐光远就跟着商锦蓉进了空间。而那坛子酒早就在院子里了。 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唐光远心中也五味杂陈。赵彦生在这里以魂体的状态生活了三年。自己曾经想要尽快将他送走,结果等到他真的悄无声息的走了,他们又觉得不舍。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日日与他见面的商锦蓉呢。 看着院子里赵彦生伺弄的那些药草,还有书房里赵彦生重新规整过的书籍,甚至还有放在书案上早就集结成册的一些读书笔记。包括跑来看了他们一眼又跑走了的大huáng二huáng。商锦蓉眼圈有些发红。 唐光远抬起手,想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了商锦蓉的肩膀上:“彦生希望我们好好的生活。别太为他难过。他终于可以去投胎,可以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但心里明白跟真的放下是两码事。阿远,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就算是多危险多恐怖的都好。你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会判断我是不是可以与你一同接受那样的经历。但你不能以你觉得为我好为由就欺骗我。我不接受那样的欺骗。哪怕我不会怪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心里会很少不舒服。” 唐光远回答:“好。所有的事,我都不会隐瞒你。但你也要答应过,不管有什么困难,都要告诉我。就算我无法帮忙,我也要知道。” 两个人看着对方,最后都笑了。看来赵彦生突然的消失,对他俩来说都造成了一些触动,甚至是担忧。不过这也好,至少他们日后可以少很多弯路。 药膳之中,药酒也是其中一项。但它经常被单独列出来形成一个体系。华国的古老药学之中,药酒的历史十分久远,而且也五花八门。记录在各种药典医书之中的多不胜数。但真正可以从古籍之中拿下来就使用的并不太多。但商家人所掌握的方子,都是经过几代人的实践而保留下来的。虽然数量上几乎减半,而且还有一些因为药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原是状态,几乎不再具备意义。还有一部分是宫中得到的,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效果,只是为了讨个吉利,让人心安的。这余下来可以拿到锦香居出售的就更少了。 但再少也有一百多种。所以锦香居可以在业界名声和信誉都属一流,这药酒也是其中关键之一。 老夫人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实际性的病变。但人上了年纪身体各项器官都会开始衰老,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若是保养得当,问题不大。但不管是什么年纪的人,情绪的大起大落都会对身体有很大的影响。更何况老夫人先后死了大儿子,大孙子,随后好不容易消停了三四年,二儿子一家又开始作起来没完没了。身体也早就不是吃几位药就可以的。 所以商锦蓉要准备的,也不是针对哪一种病的药酒。而是一种对年老女性有温补作用的药方。一共十六味药,人参、苍术、当归、白术、杜仲、益母……这些药材都是常见至极,就算是没有真正药膳概念的夏朝人,也偶尔会放到汤羹之中。所以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用量和先后的pào制方法却是有讲究的。 更何况商锦蓉是从空间里选料,这灵药自然效果跟普通药材不同。商锦蓉还曾经做过计算。这空间里,种植东西生长的速度极快。存放物品的时候也能保鲜。但拿来酿酒,却会加快酿造速度。就比如之前的樱桃酒。她从外面拿给赵彦生。赵彦生没舍得喝。一个月之后商锦蓉进来打开要跟他小酌一番,却发现这酒的滋味不光好得不得了,更像是沉了两三年之后的陈酿。所以那之后,她也有在空间里酿酒,只是只有她和赵彦生俩人,赵彦生自己弄了块种的稻米,也没有多少产量,所以酒也不多。但现在在后院儿,只有十小坛用灵植井水来酿造的米酒,味道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只是商锦蓉却是不会舍得拿出来喝的。 酿好了酒。两个人并没有出去。以前商锦蓉和赵彦生都是在院子的周围活动。最多就是去一趟后面的树林。而商锦蓉喜欢吃菌菇,所以赵彦生经常去树林里采蘑菇。更远的地方两个人却是没去过。但今天唐光远在,商锦蓉突然一提,想走得远一些去看看。 唐光远自然高兴。于是两个人肩并着肩,顺着灵药田往左手边走去。 药田能有百亩不止,这里基本上没被动用过。但其实只要商锦蓉愿意,从里面取出一株人参,以这里的品相和个头,拿出去都得是千年以上老参jīng的样子。要是送入宫中,万两huáng金都是可能赏赐下来的。即便是卖,也是千金难求。所以她其实不愁钱。但商锦蓉却没想过这样。毕竟赵家有钱,自己手里也有一些。买房子置地之后钱财开始收回成本,她喜欢的是自己创造财富的过程。而且这样的药材拿出去,怕是最先倒霉的也是她。所以这个险,他可没打算要。 “那天的首乌这里挖的?”看了一眼那块首乌田,唐光远还是被商锦蓉告诉,才知道那是什么。对这些药材,他几乎不认识还在生长的样子。但是他却见商锦蓉都能了如指掌。 商锦蓉笑道:“对啊。挑了个最小的。拿大的怕把他们吓到。那就够厉害了?” 唐光远:“还真是,就算只看个头,少说百十两银子。要是真有那懂行的,只会更多。” “所以何家就得先拿人手短。说到这个,这两日桃儿回家住,不知道大哥能不能忍住性子。不过算了,我也不能娘家什么事儿都过问。” “那是你把他们真的当亲人呢。你这样好的人,我真的是没见过。” “你就闭眼夸。我的确很吃这一套的。” 唐光远大笑:“你也真是不含蓄。不过含蓄也没什么用。对了,明天我出去一趟,查一查四房那边的情况。另外我也不放心三房。他们真能那么老实?” “其实也无所谓。我可以肯定祖母最后一定会来庄子上跟咱们一起住。所以新年的时候,就连二房都会过来给祖母磕头。所以这个chūn节,咱们得做出个大气的样子来。明天开始,所有房间都要悬灯挂彩。有破损的地方,要立刻休整。还有要去采卖更多新年用的东西。这些年咱们都么有自己过过大年。这回其他几房都过来咱们这边,一定不能有半分差错。这些采卖的事情我不好出去张罗,还是得辛苦你。” “这算什么辛苦。左右不过是吃穿住这三样。不过我会请几个大厨回来,你不能下厨忙活。因为在这庄子里,你是当家主母。不管是几房来人,都没有使唤你去厨房的道理。这个你得听我的。” 商锦蓉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再说了,你让我给二房的人下厨?想瞎了他们的心。” ☆、第127章 第127章 第二天开始,整个山庄开始忙了起来。本来就马上要过年了,这会儿张灯结彩也不过分。加上说是要迎接老夫人来住,这些下人们虽然心里没谱,但看主子这么高兴,她们也跟着兴奋。 两日之后,就是去上坟的日子。商锦蓉带大房所有老人儿,直接奔了赵家祖坟。而刚到这边没多久,李四驾着马车,带着老夫人和张氏也都到了。老夫其实几年都没有过来过了。如今再来到这里,看到儿子和孙子的坟就在那里,老人家眼泪当时就掉了下来。 而知道丈夫和儿子终于回到祖坟的张氏,也是泣不成声。这让在一旁的商锦蓉也控制不住,在那里默默的擦眼泪。唐光远叹了口气,但却不能上前安慰。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更多的,则是在为赵彦生觉得亏得慌。若是这个年轻人未死,将来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只可惜有这样一个“好叔叔好婶婶”。不过若是没有这一遭,商婉儿不会自尽,商锦蓉就会不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在另外的世界,她也如这赵彦生一样,只能魂归huáng泉转世投胎去了。 人世间的缘分百转千回,似乎每一个点都不能错过,才可有如此准确的相遇相知。所以对赵彦生的惋惜,也有对自己可以跟商锦蓉在一起的庆幸。这惋惜中带了一点酸,这庆幸中又有一丝愧。唐光远内心的纠结,怕是也没有人能懂了。 就在这时候,张氏让唐光远过来。这让唐光远有些吃惊。“夫人。您唤我何事?” 张氏问他:“你可愿给我家老爷磕个头?” 这虽然是个奇怪的要求,但是瞬间唐光远就明白了。于是他连忙跪在赵东海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虽然没有人说什么,但在所有人心里,就都有了别样的意思。这时候,老夫人开了口。“若是愿意,日后你便是我的亲孙儿。不知道老身有没有这个福气。” 唐光远会转身,给老夫人磕了头:“祖母在上,孙儿给您磕头了。” 赵夫人点了点头,然后俯身去搀扶:“好孩子,快起来。”等唐光远站起身之后,她才对众人说:“从今以后,阿远就是家里的少爷。是大房的gān儿,我的gān孙。他日后就是家里的主子。你们不可有半点轻慢之处!” 虽然这一举动让众人很不理解。但是大房的人却心中多少都有些数了。尤其是桂兰,她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也这么看重这个唐远。心里窝着一股火,为大少爷觉得委屈。但是看到老夫人和自家小姐的确都是真心实意,她也就只能忍了。 商锦蓉和唐光远其实都有些懵。但两位长辈的意思这么明显,他们自然也只能跟从。 其实按照夏朝民俗,女子守寡之后可以再嫁,那再嫁之人是谁并不要紧。嫁给夫家的同宗并不稀奇。以前穷苦地方的人会更多的这样情况发生。夏朝女子地位没有前几朝那么低,而且本朝武宗皇帝的第二任皇后就是他死去嫡亲弟弟的原正妃。皇家都如此,这老百姓更是不觉得又什么可丢人的。只要不是在女子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就与男子兄弟通jian就好。 对于这种奇怪的民俗。商锦蓉其实并不了解。但是唐光远却是知道的。所以晚上也接着祖母回到赵家,都安顿好,也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等唐光远偷偷到了后窗,她拉住唐光远的手,就直接把人又带进了空间。在这里,唐光远才把这些风俗告诉了商锦蓉。 “那你的意思是,祖母是希望你作为彦生的兄长,然后娶我这个弟媳?”虽然这里的风俗可以,但是商锦蓉觉得这样让她有些别扭。 “不一样。gān的就是gān的。是入不了族谱,也不算是一个正经的家人。所以祖母和娘的意思,不过就是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可以这么称呼他们的理由。不过我没想倒,她们会知道,而且会这样为我着想。是你告诉他们的?”一想到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商锦蓉就为了可以跟自己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做过这么多努力,唐光远心里整个人都陷入了兴奋和幸福之中。 原本张氏知道的事,商锦蓉没打算告诉唐光远。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看,不告诉是不行了。于是她点了头。“牛猛那件事你不是去了郡城?我当时担心得不行。娘见我这样,就拉这我说体己话。并说她已经知道了你我的事情。她还知道你为了彦生和爹做了许多。她觉得你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但是我想,可能彦生在几次入梦的时候,跟娘说过什么。不然她估计也不会一点儿犹豫都没有。虽然以前她就说过,将来会放我离开,那时候是我不答应的。毕竟一开始我完全没想过自己还会信任哪个男人,要跟他去过一辈子。反倒是娘的态度比我要更坚定一些。” 没想到张氏会这么早就知道她们的事情了。唐光远其实心里也有一点尴尬。“其实,我这么做也有些不厚道。毕竟当时彦生还在。” “这都是过去的事。你要是矫情这个,我是不是还得认为自己水性杨花啊?”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你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女子名节如此重要。” “得了,你在那儿说彦生还在,你就撬他墙角,所以不厚道。那我有丈夫的人还接受你,不是水性杨花是什么?所以是你先开的头。我若是那不讲道理的,就要跟你发火,问你是想暗讽谁了。” 唐光远揉了揉腮帮子:“行。你对我错。这话我的确不该说。” 商锦蓉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叹了口气:“我知道彦生喜欢我。但我们一直都没有戳破。我怕他因为我,再留下不能去转世投胎的牵挂。那么一来倒是我造了孽。所以他突然离开,也是为了怕我舍不得。罢了,不说这些。既然现在你是赵家的少爷,那也要给你单独安排一个院子住的。而且过几天其他几房来的时候,你也要以主人家的面目出现。而且你身边应该有一个跟随了。” 唐光远倒没想过这个:“要什么跟随啊。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 “那不一样。日后你要一本家少爷的身份去打理我和娘的生意,哪能就让你独来独往。而且咱们的家业不会只有这么一点儿。抛去我一定会给赵家的,我自己的我也不会跟赵家的混为一谈。我可以孝顺娘亲和祖母,为她们养老送终,但我这个人分得很清楚。而且现在还有你在。我不能让人说你是拿了赵家的银子还娶了赵家的寡妇。这太难听了。所以现在和顺堂是赵家的买卖,你是帮忙。等之后我们的买卖,你是老板。” “你不打算自己做老板?”唐光远有些意外。 “我?我自然要做。但是我只会做锦香居的老板。这是我商家的命脉根源。即便我到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忘本。但是即便是锦香居,也需要其他很多产业来支撑。因为要做,我就要做到最好。所以其他的事,我希望你可以出面撑上去。等有了这些,你就会知道惜命。”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用最小的代价去报杀母之仇。若是真的想同归于尽,我早就在我娘去世之后就让唐家付之一炬了。何必等到如今。何况现在还有了你。你啊,不用想这么多,生意钱财都不是能让我看重的东西,我所在意的,就只有你这个人而已。” “但我不希望我再重蹈覆辙。虽然上辈子,我被背叛,被谋杀。我不觉得我自己有做过错事。但我的确没有照顾到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我知道你跟他不一样。但我害怕年深日久,喜爱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只留下柴米油盐生意场上的谋算牵扯,我们的感情会有变化。我太qiáng势的确是不太好。”一旦说到这件事,商锦蓉便又一次陷入了纠结之中。 唐光远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呢?妻子能gān丈夫就没有自尊心了?那只能说明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没心的。自尊心是自己努力来的,不是原本就有本领的妻子让出来的。自己没有办事,凭什么要要求妻子折断翅膀对一个废物低眉顺眼?天下间就没有这个道理。就那个姓董的,即便在夏朝这里,也是被人唾弃戳脊梁骨的窝囊废。你怎么还能把他的下作借口当成自己的错?锦蓉,你是一个自立刚qiáng的女人,你聪慧能gān能看透人的心思,而且善良知道为别人着想。你把一切对你有善意的人都当做需要保护的对象。但你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你也会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发生在你上辈子的事,我没有办法参与,更没有办法改变。但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想那些过往,尤其是那个姓董的。我这辈子永远不可能有那样下作的想法。我的妻子,就应该得到我的全部尊重和珍爱。” 听唐光远你说完,商锦蓉眼圈发红。“是我不对。不应该拿那个人渣来跟你相提并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在我一开始连你那些朋友都不接受的时候,你也一直没有觉得我自私。我以后不会再这么瞎想了。阿远,你还有银子吗?有多少银子?” 不知道为什么商锦蓉会突然问道银子。但他还是如实回答:“山上的债我虽然没打算要过。但是每年他们兄弟还是会给我一百两银子。这些银子他们之前攒的其实挺辛苦。但我也不能不要。我自己买了上次那个庄子,周围带两百亩水田。但咱们这里一年只能种一季,好在都是佃出去的。加上我还有几个收租的铺子,大概一年能收入七八百两。之前买山头和买宅子花了不少。我当年离开京城之前,拿走了不少本来就给了我和我娘的东西,所以手里活动的银子能有三千多,一些玉器首饰大概也能卖个几千两。我明日就去取来都给你。” 商锦蓉没想到唐光远还有这么多家产,这其实不必他们大房加上自己的少了。而且听到两百亩水田,她立刻就眼睛亮了。“你的银子你要自己收好。我的意思是。之后的生意,你来出钱。我来出策。到时候你要养着我。” 没想到商锦蓉会突然这么说,但唐光远很开心:“好!但是我那些银子和首饰还是要给你。放到这里也比较安全。而且急用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拿来用。你这里的好东西虽然多。甚至可以说富可敌国。但这些都是仙家之物,拿不出绝对会惹是非的。” 商锦蓉倒也不矫情:“那好。你既然放心我肯定给你保管好。不过等到将来,若是咱们有成亲的那一日。你的银子我是要好好管管的。”说完之后她脸微微一红,虽然身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结婚之前说清楚婚前财产和婚后财产大权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实环境又让她觉得实在是有些臊得慌。 唐光远却开心得不得了。“我肯定都听你的!” 老夫人到了大房这边居住,三房四房的人第二天就赶过来请安了。第一次到望月山庄。二房和三房的两位夫人都很惊讶。她们本以为,这是靠近山脚下的一个连村子都离得挺远的庄子。就算面积不小,也最多是有几间房子。院子里怕也都是种的日常蔬菜,外面说不准还会有牛粪羊粪什么的。结果一路在马车上看到的景象跟她们想的是差不多,但看到这庄子,却让她们有些吃惊。 实话实说,宅子的面积的确不小。但房间却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而且这里被修得很是雅致。影壁旁就是几株含苞待放的梅花。再往里就连仆人住的屋子以及厨房都悬灯挂彩,加上这些下人们各个容光焕发穿的也gān净利落,这一瞧就是日子过得极滋润了。 再迈步往里走,头道院儿的前厅是一走一过,但那摆设她们也看得出来,一堂家居都是上等花梨木的。只这家居就价值不菲了。等到了第二层院子的正厅,里面的家居倒是没有前堂那么名贵,但雕工却着实不俗。而且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木料,但深棕的色泽也泛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光晕,一瞧就是老物件。旁的地方还差着,夏朝人最看重的就是家具的历史。认为越久越结实,外面的包浆越厚,则家居越名贵,而摆设在这里带客厅的尤为重要。 其实这院子里的好家具,有一部分是原本宅子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当初大房原本的。但大房搬来的基本都在他们各自的院子里。带客厅的这两堂,倒的确是占了这宅子主人的便宜。说是价格不菲。但实际上因为宅子卖得比较急,所以基本也没算上银子。 ☆、第128章 第128章 但这就让三房四房的两位夫人惊讶了。心道这大房就是有钱。看来刨去老夫人分给大房的那些,加上二房补给大房的。张氏曾经在大爷在的时候,肯定也没少往自己院子里搂钱。她们以前还觉得这个大奶奶是个傻的,只知道听话顺从,不知道经营自己的院子。现在想想,还是她们这些这么以为的更傻一些。 虽然实际上张氏的确是有一些钱是自己攒下来的。但也多是赵家大爷给的。只是赵家大爷是唯一一个没有私产的,所以能给自己夫人的也不多。更多的钱,都是张氏自己的嫁妆中带着的铺子和田的产出。所以她能攒多少,其实也都跟三房四房人想的不一样。 但彼此都没有说这个话题,自然也没有人去询问和辩解。当然,这个误会也无所谓存不存在。只是看到两位弟妹这么惊讶的样子,她心里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自己是没丈夫没了儿子,但儿媳得继,这福气也不是旁人都能有的。 众人先给老夫人磕了头。赵东川和赵东磊两兄弟于大房心中有愧,再加上见过鬼,如今是一点儿也不敢造次。于是在老夫人面前,规规矩矩的也给张氏一躬到地。意思是感激长嫂孝养老母。毕竟他们这群儿子还活着,却让没有了丈夫的寡嫂伺候母亲,这说出去不管是嫡是庶,做儿子的都是丢人现眼。可是要让赵东川和赵东磊两口子养老夫人,别说老夫人不愿意,他们俩也是不可能gān的。而且能让赵东阳丢面子,这事儿他俩愿意gān。 看到两个庶子都如此敬重长嫂,而且大儿媳和三儿媳四儿媳之间也可以说说笑笑。偏偏是一母同胞的二儿子对大房两个女人如此容不得,这不得不说是老夫人心头最难解的疙瘩。 让众人起身。老夫人将赵彦河和赵玥叫到身边。以前她对这对庶出的孙子孙女感情一般。但是在经历了赵彦奇的事情之后,又知道了一些赵彦岷的所作所为,她是真的寒了心。此时再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多少有了些改变。 赵彦河一直是一个极其老实的孩子。上面有三个嫡出的堂兄在,赵彦奇是个明面上就不容人的。赵家三爷知道自己是庶出,做生意也不是那个料,所以也一直教育儿子,好好读书,将来不用想赵家的家产。只知道家里不会饿着他就是了。而且因为当年赵彦生活着的时候也是个读书的料子,所以他们两兄弟虽然年纪相差不小,但给赵彦河开蒙的人,正式赵彦生。所以三房的韩氏别看嘴没个遮拦的,是个没什么内心机的人。但从以前的事就能看得出来,她还分得清远近轻重。比四房是qiáng了太多。 如今赵玥也跟之前不一样了。家里多了几个姨娘,而且如今他们四房的那位二夫人又怀了孩子。若是男孩儿,怕是楚氏的地位会更降三分。有了女先生的日日教导,让她知道家中的情形如何。怎么才能让父亲心疼自己这个嫡长女。又怎么能让她娘不再折腾下去。可以说这半年,赵玥整个人都变了,而且有了女先生的指导,对自己的仪态也有了要求。所以这会儿很像一个大家闺秀了。 见母亲要跟两个孩子说说话。张氏就想招呼着妯娌们到前面喝茶。不过老夫人想着趁机跟三房四房说一下唐远的事,就没让人离开,而且找人把唐远给叫了进来。 唐远自然赵家的人都知道。商婉儿救下来的一个穷书生。不过这半年多没见,这哪里还有一点儿书生模样。不但身材健壮了许多,看走路也顺当了不少。而且仔细看,才发现一开始他脸上的那道疤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了。恍惚间他们还记得,分家的时候,他那疤好像还在来着。 不过这还不是让他们最惊讶的。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母亲居然跟他们说。大房认了这个下人做义子,而且还是她老人家亲自认的gān孙子。虽然不涉及到上族谱,也不牵扯到家产的分配。但这足以说明,母亲是在给大房找一个可以能说话的男丁。 别说孙氏是一家之长,她有这个权利做这些事。就说他们还早就分家了,加上对大房的愧疚和恐惧感作祟,就没有人对这件事有任何疑义。赵东川和赵东磊两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既然是母亲认的孙子,那就是他们的侄子。不给见面礼肯定不行。两个人虽然么准备,但还是送了随身的东西作为长辈的礼物。 赵东川自诩是个读书人。所以无冬历夏身上都有一把折扇。这文人扇多是有坠儿的,所以他的礼物就是自己擅自上的这枚羊脂白玉的坠子。说实在的,这东西他是真喜欢,不然也不会随身携带。但身上也没有其他东西了。何况他总觉得这个唐远看着让他觉得有些瘆得慌,所谓玉能压邪,他当是就想到了这个扇坠。 赵东磊是个生意人,他比自己三哥想得更多。这半年多大房的事他都有暗中打听。本以为这两个寡妇,一老一少都不会经营打理。他还曾经想过,万一两年这两个女人弄不懂这些家产要怎么办,他可以去帮忙。到底自己是赵家人。说出去也名正言顺。却没想到,打听之后,所有事情都被商婉儿打理的十分完美。尤其是头阵子解决掉孟简昌,并让他赔了三万两银子的事情。这简直让他震惊。那孟简昌老jian巨猾得很,能让他失心疯一样的做出那样的事来,必然是有极大手段的。更让他在意的,是大房的人就正好拿了孟简昌一定能拿得出,又不至于豁出命不要的那个钱数。这说明他们对孟简昌的调查细致入微得很。因此他对商婉儿,本身就有了忌惮。如今大房再多了一个可以走出去说话的男人,那这买卖就更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了。 不过赵家四爷却有自己的想法。跟二房那样的狠毒小人牵扯实在是无意。可自己拿到的东西到底是少数,要想继续壮大,说不好就要跟大房有些联系。所以他这也是想着日后可以跟大房多亲近。那这个唐远就是很要紧的人物了。男人嘛,总归是要跟男人多打jiāo道的。所以他把自己贴身的一个小金算盘拿了出来,送给了唐光远。这金算盘虽然小到其实就是个坠子,可却做工jīng致,每一颗金珠都能拨动的。而且这可是足金,换银子可比赵三爷的羊脂白玉毫不逊色。 没想到这两位叔叔能这么大手笔。商锦蓉也有些吃惊。不过东西给了他们就留。唐光远比商锦蓉更坦然。一一拜谢过之后。也送了赵彦河和赵玥一人一样东西。这东西本是昨天商锦蓉在空间里拿的。每人一颗五十年的人参。这东西在她空间里只需长上一月。但在外面却价值几百两。别看只有五十年,这也是极其珍贵的了。赵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就没有人不懂这个价值。 原本这东西两个人是觉得,怎么也要初一的时候,祖母才会跟来的人说认了唐光远的事。没想到今天就这么急切。也好在他们担心空间里的东西在里面越放,拿到外面看年头就越长。所以昨儿就提前拿了出来放到了唐光远的房间里。今儿还真派上用场了。 有了礼物的互赠。大家的气氛瞬间就更加融洽了。尤其是那两颗品相完美的五十年人参,关键时刻,这可是能吊命的玩意儿。他们不会觉得这东西是唐光远自己的。只会想着,是大房给他做脸准备的。但这也足以让他们觉得,大房很是看重这个gān儿子了。 他们这边正热闹着,商锦蓉也张罗好了午餐。正当他们准备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赵家二房的人来了。但不是全家都到了。只是赵东阳和冯氏还有肖碧新和赵彦岷四口人。 当然了,就算赵东阳脑子进了水,到大房的地方他也不敢把赵彦奇给带来。不过冯氏能来,商锦蓉已经觉得很不得了了。 商锦蓉身为宅子的主人,自然是要打头迎接。他身后是赵家的三爷和四爷,他们身后是赵彦河和唐光远。看到这个下人跟少爷站在一起,这让冯氏当时就找到了挑刺儿的理由。“我说婉儿啊。这当家不容易。你母亲虽然在老宅的时候不掌家。但也是最懂规矩的。这怎么能让下人站在少爷身前呢?” 商锦蓉扭脸一看,才发现是赵彦河有些害怕赵家二房的人,抓着唐光远的胳膊,微微站到了他身后一些。本来她还以为,冯氏来,就是为了颜面上好看。赵东阳这个人是个要脸面的。但却没想到她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地盘还敢没事儿找事儿。 不过这事儿她倒也不介意。“二婶儿您是不知道。阿远是祖母在祖坟前亲口认下的gān孙子。母亲认下的gān儿子。虽然义子不会进族谱,但是在祖坟面前给祖先磕过头。那也是正经的少爷了。而且四弟见了阿远就觉得亲近,这半日跟他玩得极好。想是许久不见二叔二婶儿,这孩子有些怕生。” 冯氏瞪大眼睛:“什么?母亲认了一个下人做gān孙?这如何使得?” 这时候李贞从里面出来:“二爷,二奶奶,二少爷,二少奶奶。老夫人让你们进去说话。这大冬天,又是节日里,别站在院子里,万一风大呛到就不好了。” 这话可极不客气。比商锦蓉方才说的还让人脸疼。可传话的人是李贞,就连赵东阳也不敢造次。其实原本他们一院子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想来。一来是他们跟大房本就不对付。二来做了亏心事,又见了鬼,他们对大房很是忌惮。就担心来了大房,那赵彦生的鬼魂再不安宁怎么办。可他们又不能不来。母亲说家里闹鬼不安生,要到大房来修养。这本身就是他们二房的罪过。现在都在准备过节,这些日子没有人会说他们什么,但等到初一开始走亲戚串门子,那他们赵家这点事儿就一定会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 所以他们不来不行,这才硬着头皮上的马车。这会儿母亲别说是说几句话羞臊一下他们。就是打他们他们也得认。不然名声就更难听了。 进了后院儿带客厅。二房四口人跪在老夫人面前磕头。老夫人看着自己唯一的嫡子和嫡孙。叹了口气。“你们身子骨儿不好。都起来说话。” 下人搀扶着四个人起来。分别落座。赵东阳先是告了罪。“母亲,是孩儿不孝,没能让您安享晚年。还要劳您到大嫂这边来静养。不过您放心,等到宅子安宁下来,儿一定接您回去。” 老夫人端起李贞递过来的茶碗,里面的红枣漂在上面,因为煮的时间恰到好处,正是软糯香甜的时候。“你也清楚,这家不和,万事都不能兴盛。咱们赵家是做生意出身的。最讲究的就是和气。但再和气的家族,也要有规矩。你该知道,比起你口中的冤魂,我更在意的是什么。” 赵东阳哪里能不知道。他其实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的二儿子,自己就已经气得不行了。先是跟冯氏吵了一架,但冯氏就是不同意让赵彦奇搬走。他原本就头疼不已,结果事情没处理好,他们正院儿的几个主子又都被赵彦生的鬼魂给缠上了。之前都是假的,他没有在意过,可这次他是真的见了鬼。接连几日,他连chuáng都难起来。哪里还能顾得上赵彦奇。紧跟着母亲就去了庙里。他也想着去庙里也好,到底清净。家里的事也正好不能让母亲知道。可哪想到,母亲居然以家宅不宁无法养老为由,来了大房。现在看。母亲是要让自己撵走二儿子。 对赵东阳而言,二儿子滚蛋最好。他是一个父亲不假,但他同时也是一个男人。他被亲儿子带了绿帽子。这事儿何止是奇耻大rǔ可以形容的。偏偏冯氏又对这个二儿子的事胡搅蛮缠。怎么也不听劝。他这会儿是真的头疼了。毕竟经过这闹鬼的一遭之后,他们二房的人都经不起折腾了。“母亲您放心,家里的事我一定尽快处理好!” 听到老太太又说把自己的儿子赶走。冯氏顿时气就不打一出来。但这会儿她知道不能顶撞。所以她就转换了话题:“母亲。儿媳听说您认了一个下人为gān孙?要给大房做了义子?这奴才就是奴才,怎么能认下来当主子?这不是乱了家法吗?被人知道咱们赵家人如此尊卑不分,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第129章 第129章 老夫人就知道第一个挑事儿的肯定是冯氏。对这个二儿媳,她是后悔过的。若是当年不是压着张氏,让二房掌家。这冯氏说不准就不会有如今的嚣张气焰。那三年自己对大儿媳的苛待也的确是造成了冯氏越来越跋扈的根由之一。可这会儿后悔也已经没用了。她自己造的孽,苦果只能自己吞。好在在自己死之前,是把大房给分了出去。看着婆媳二人过的安生日子,她也很是安慰。 此时此刻再对上冯氏,她也没了跟他làng费唇舌之心。“阿远并未入奴籍,而且本来就是读书人。婉儿只是收留了他罢了。哪里算得上下人?这孩子对你大嫂十分孝顺,大房分出来之后,也尽心尽力的给你大嫂帮忙。这孩子本也没爹没娘,是个知道感恩的。何况你这还不清楚吗?义子虽然不入族谱,但我认他做gān孙,他就是大房的少爷。大房就不算没有男丁,至少有人为她们娘儿俩撑腰。不至于被人欺负了还只能忍气吞声。” 这话直接就把冯氏给怼了回来。如果说前面还是在解释唐远的出身和人品。那后面两句就是再打冯氏的脸了。这大房谁能欺负?还不就是他们么。被噎了这么一口,冯氏还想再说,被赵东阳拉了一下胳膊。“母亲,冯氏向来是个嘴没把门的。她也没坏心。只是担心大房只有大嫂和侄媳,将来这家产也不好说。” 孙氏冷笑:“家产既然是大房的,自然不用你们其他几房惦记。这银子,就是拿来花拿来用的。我大儿子和大孙子没有你们这个好命,可以活在阳世间生龙活虎。他们也拿不到他们应得的东西。只有一星半点儿给妻子糊口度日,已经是很委屈了。将来这家产她们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们其他几房就别惦记了。” 这时候赵东川和赵东磊赶紧起身鞠躬:“母亲,您这话折煞儿子了。我们绝对没有觊觎大房财产的意思。” 这时候赵东阳咬着牙,也只能跟着站起来,然后躬身道:“正是两位弟弟所说的话了。母亲,您莫要太紧张。儿子们哪里能还惦记这长嫂的东西。到底都是女人家的,过日子也不容易。您为他们认下一个孩子,也是能帮衬着大嫂了。儿子知道您是好意。想必大哥和彦生也能安心。” 孙氏点了点头。“你们能这么想就好。这样,今日也就不留你们吃饭了。除夕的时候,你们也甭来了。都分了家,我也没在老宅,你们到大房得当亲戚那么走。就初一过来拜年就好。都有了自己的宅子,守岁还是要在自家的。东阳啊,母亲明白你有孝心,但家宅不宁总有一个根源。你不把根源给解决了,这家宅永远也消停不了。而且你院子里那几个姨娘,我看着也是不错,你还年轻,多一个孩子,将来彦岷也能多几个兄弟。庶出的弟弟也是亲弟弟,真要是兄弟同心,有时候比一母同胞的要好上许多。” 这话出口,冯氏差点儿气个倒仰。就连赵彦岷都皱了眉头。唯独肖氏表情都不带变的。赵东阳心中叹了口气,但母亲这个意思也让他觉得又可行之处。毕竟自己这二儿子他是真的半个眼睛都看不上。再挑唆得冯氏整日里跟自己jī吵鹅斗,实在是烦躁得很。若是再多几个儿子,倒也有些好处。谁不愿意多子呢。 送走了几房人。山庄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但今日大家看到了老夫人对二房的态度,也就都知道了之前在二房生活的时候,老夫人是被压抑成了什么样子。从老宅过来的人心中都有数。之前老夫人还想着依靠二房养老送终,只能处处忍耐。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造次。但如今却是不同了。到了大房,所有人都和和气气的,对她们这些内宅服侍的人来说,什么地方都差不多,心情好才是真的。 老夫人也是疲劳得很,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回卧房休息了。商锦蓉亲自下厨,用空间里的药材给炖了一锅软骨汤。这猪软骨炖煮到了一定的火候之后也会入口绵软,加上靠近脆骨附近的部位既有肉香又有骨香,关键是没有脂肪,汤煲出来清慡不油腻。 放入了川穹、白芷、茯苓等药材,既是当调味提鲜的香料,又可以让汤羹有一定的药效。对于要补气血安心神来说,灵药的效果是很显著的。 晚饭的时候,商锦蓉亲自将已经将软骨都炖到软烂的软骨汤和炒的几道小菜端到了祖母的房间。 孙氏下午睡了一觉之后身子骨儿觉得舒坦了不少。原本还担心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习惯。结果这里却出奇的然她觉得心情舒畅,好像连身子骨儿都舒展了不少。再一闻到孙媳给自己做的美味,老人家心情就更好了。 “婉儿。陪着祖母一起用。我有话要跟你说。”从李贞手中结果湿热的手巾擦了擦脸,老夫人将手巾递还给李贞,然后对商锦蓉说。 商锦蓉点头:“孙媳也有好多话要跟您说呢。那我再去拿一副碗筷。” 老夫人摆手:“你不用去了。李贞啊,你亲自去取来。告诉溪珍,婉儿今天陪我用餐。明日一早她也过来跟着一起吃早餐。” 李贞自然知道老夫人这是要故意支走自己一阵子,所以连忙点头。顺带将周围伺候的几个小丫鬟也都给带走了。 商锦蓉先给祖母舀了一碗汤递过去,然后问:“祖母,您想问孙媳什么?” 老夫人端起汤,舀起一匙,chuī了chuī,而后放入口中。入口药箱先浓后甘,随后就满是肉香。香后还有微微的酸甜,似乎是某种果子的味道,这让汤喝起来更加清慡了。“这里面还有果子?” 商锦蓉点头:“有的。山上的野山楂,秋天的时候娘和我还有院子里的人去摘的。您看里面的jú花,也是我们一起摘了晾晒gān的。您不能用太油腻的东西,但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吃肉对身体也不好。可是肉吃多了也不行。尤其是肥肉,是万万不能多吃的。所以我就选择了这个猪的软骨。您试试看,绝对可以咬得动。” 其实方才老夫人就看到软骨了。她本是觉得就是喝汤,所以也没问为什么用这个自己嚼不动的东西。但是听商锦蓉这么一说,她来了兴致。舀起一块脆骨放入口中试探了一下。这绵软的口感让他很惊讶:“居然可以将软骨做成这样?” 商锦蓉笑着说:“其实就是下足火候。还有这个山楂也可以加速软烂。多吃一些可以壮骨头的。”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几口就将那快软骨吃了下去。“还是你这孩子有孝心。惯是替我饮食着想的。你在家的时候,我的身子骨儿也都一直挺好。可你们这一离开啊。唉。也是我前生造孽这辈子来还。” 商锦蓉又给祖母舀了两块软骨到碗里。“您也不需再多虑那么多了。左右您已经到了我和娘身边。有我们伺候您,您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坏心眼儿的人谋算了。” “哪儿就能一直在你们这儿呢。”老夫人对这件事心里还是有惦念的。她认为,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也不能为了一个不孝子就把自己这个老娘给扔在寡嫂家? 但商锦蓉却太了解赵东阳的小算计了。老夫人离开,对他而言只有一害,那就是会被人戳脊梁骨。没听过嫡子尚在,却由寡嫂伺候亲娘的。但除了这一害之外,对他而言是再没有什么影响了。而且这也可以防止老夫人在府里,再听到一些关于当初他们怎么害大房的风声。若是真被老夫人给听了去,那就只能是个你死我活的结果。到时候大房肯定不能善罢甘休。肯定比现在闹得更凶。 所以商锦蓉相信,赵东阳是不会把祖母接回去了,只少这一年半载不可能。不过这些话,她不能就这么直接说出口。老人家心里还是有亲子的。这也是做母亲的天性。她不需要让老夫人这么“理智”。所以她安抚道:“反正二叔只要能让二婶儿知道错就好了。” “唉。也是我。当年要不是扶持着她去打压你娘,哪有如今的局面。” 商锦蓉叹了口气:“可是即便娘掌家,父亲去世之后,家里的事也是要jiāo给二婶儿的。其实二婶儿就是太溺爱三弟了。才致他这么无法无天。不过也都过去了。二叔心里也不好受,您要是一直跟他们别着劲儿,难受的还是您自己。所幸您现在住在我和娘身边,那这些事就先别想了。大过年的,咱们说点儿高兴的好了。” 老夫人笑着点头:“好。那咱们就说点儿高兴的。婉儿啊,你和唐远的事,你娘已经同我说了。她说等过了年,先给你一封和离书。再让你嫁给唐远。这事儿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果然是娘说出来的,商锦蓉有些头大。对于娘为什么要跟祖母说这些,商锦蓉真没猜透。但她知道祖母也赞同的,倒也不会过分担忧。“其实……他还有他要做的事。在他的事没做完之前,我们可能都不会考虑这些的。所以和离书的事……就再说。何况我同彦生成亲也还没满三年。即便我们只是有一个名分,但我还是想为他至少守上三年。” 孙氏叹了口气:“你是好孩子。祖母知道你对彦生有情有义。但你娘说得对。咱们赵家欠你的。不能真得让你这个huáng花大闺女为了彦生守一辈子活寡。这样对你是nüè待,对彦生也不好。祖母虽然舍不得你去做别人家的孙媳,但到底也是希望你幸福的。唐远这个孩子,我瞧着也是个不错的。而且你娘虽然不过问外面的事,但她心里有数。她认为好的,肯定没错。何况你自己也是个最聪明的,不好的那些你必然也是看不上的。” 商锦蓉有些不好意思:“祖母……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那么多。碰上他,也只是一时做个好事。” 孙氏点头:“这我自然知道。但人和人的缘分很难说。万一这是彦生的安排呢?所以你也别担心。但我有一件事想你能答应。” 商锦蓉抬起头:“有什么吩咐,您说就是了。” 孙氏叹了口气:“虽说我应该从二房里给你找一个孩子过继。但是二房的为人我也信不过。三房四房的也不是省心的。如果让他们给你过继孩子,我担心他们将来心大了,再拿孩子来坑你们娘儿俩的家产。祖母年纪大了,自己的身子骨儿自己知道,没有几年可活了。所以我是希望你能给大房留个后。” 商锦蓉完全没明白:“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好说,但是还是不得不说:“其实我是想收唐远入族谱,让他改名姓赵的。这样将来你们的孩子就可以姓赵。可是你娘说,唐远的父族那边有些麻烦事儿。所以我就没再这么想。但你们成亲之后,还是希望能过继一个孩子给彦生。到底你也跟彦生有过夫妻之名。”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这事儿她听起来太荒唐了。但老夫人能这么想,到底还是因为比起他那三个儿子和三哥孙子,更相信自己。想到这一点,她也就只能感叹:“祖母。这件事我可以答应您。但到底还是要跟阿远商量一下的。而且……他是您的gān孙,即便我跟彦生和离,再嫁给赵家的一个少爷,这合适吗?会不会有点儿难听?” 老夫人摇头:“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有很多时候,为了家产不旁落,为了孩子能有血亲照顾。寡妇再嫁本家的事情很常见。而且咱们夏朝的女子改嫁是很平常的事情。你是自幼听你那读书读迂了的父亲说的那些什么规矩?那都是前几朝的余毒了。女子不改嫁,那是对亡夫情真意切。若是改嫁,也是为自己过得更好。都是没有错的。” 商锦蓉没想到老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一些风俗甚至是婚俗还是太不了解了。之前在空间里和赵彦生的书房里,多是医术药典食谱,还有一些之乎者也的八股文章。她还真没看到过这里的风俗杂事。看来是需要深入的了解一番了,毕竟唐光远也只是知道口耳相传的那些,她觉得自己一定得多知道一些才行。 ☆、第130章 第130章 其实商锦蓉一开始坦然承认了自己对唐光远有感觉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家里的长辈会支持自己。别说赵家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婆家。就是李家是自己的娘家,她都没有信心。但是现在婆家两位自己真正认可的长辈都对自己jiāo了底,她自然心里更踏实。 当然,她其实也明白。孙氏和张氏之所以这么做,除了因为他们觉得唐光远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们都相信,唐光远是一个有本领的人。而这个人的本领并不需要表现在让赵家如何上。她们两个人的想法其实很单纯,那就是保住赵家大房。尤其是老夫人,她甚至希望商锦蓉和唐光远为赵家留一个后代。这不得不说是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当晚,他将这些事告诉了唐光远,唐光远听后沉思了片刻,而后笑了:“其实以我家这个情况,我姓唐,只是因为我的祖父祖母伯父伯娘还有我娘。他们都是自幼爱护我的人。我不能真得让唐家绝子绝孙。所以只要将来咱们有一个孩子姓唐就行。无论男女,那都是唐家的后代。我终究是对彦生有些愧疚,他就算是魂体,到底也是有跟活人一样有思想的,我在他面前抢走了他名义上的妻子,这个你爱不爱听都是我不厚道。所以老夫人说希望我们能给赵家大房留一个姓赵的后代。这个我可以接受。甚至你也可以让我们的孩子姓商,不是商从仕的商,而是你前生的商。如此一来。倒是一门三不绝。挺好。” 商锦蓉揉了揉额头:“不是。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你们这里,不是血缘至亲也可以当做继承人来养?而且还是在赵家有嫡子嫡孙的情况下。” “其实是没有什么规定的。在我们老家那个地方,因为环境不太好,也不太富裕,所以娶妻生子是很大的一件事。而且因为猎户多,山上也有许多猛shòu,还有一些láng和野猪会下山攻击人。所以山脚下上生活的人,对寡妇再嫁本家看得非常自然。何况本朝的皇帝就有娶弟做皇后的。所以百姓间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个我头阵子不是跟你说了?” “我知道寡妇再嫁本家这里接受。我现在问的是孩子啊!”她并不是觉得别人家的孩子有什么不好。可是类似于赵家这种情况,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唐光远道:“其实很少有这样的情况。所以老夫人这么想,我也很意外。但由此可见,老夫人对二房的人是寒了心。她也是对大房新存了太多愧疚。宁可过继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从自己的嫡脉里找一个孩子来给大房。而且这也是断了赵家其他三房惦记大房产业的念想。毕竟若是没有咱们这一出,又没有一个在娘名下的赵家长房的赵姓孩子,将来老夫人去世之后,这大房财产那三房没个不惦记。哪怕现在这个招儿出格了一点儿。但也不是说不过去。”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我真是被弄得想不明白了。不过既然你们这些坐地户都觉得这事儿可以接受。我这个外来人就不矫情。那这事儿,明日我去跟祖母说。我看她也是颇为担忧。” 唐光远摇头:“我去。这事儿你一个女子怎么好开口。” 次日,唐光远上午就去单独见了老夫人。而他从老夫人房间出来之后,老夫人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满脸笑容的多用了一碗粥。直说在庄子上吃的米都是香甜的,她都好些时日没有用得这么顺口了。 除了李贞,没人知道老夫人高兴什么。但其实即便是李贞,也是心酸大过心安。毕竟自家小姐这么决定,就表示彻底对二爷和二少爷冷了心。不过这还是她不知道二房对大爷和大少爷做了什么若是知道了,怕是人也就该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对这个将自己身上万两银票,以及一摞地契房契等都要jiāo给自家小姐看管的年轻人有些看重了。但同时她也意识到,唐远并非是一个落魄书生被追债才被大少奶奶救下。而他的事似乎大奶奶是知道的。她不方便过问,但大奶奶不会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这也说明事情对她们而言,并不是带有危害的。 那些银票老夫人没拿。唐光远当然知道这一点才拿出来的。而且她还跟商锦蓉借了三千两。他们俩做这场戏,也无外乎是让老夫人相信,唐远不是惦记的赵家大房钱财。那些房契地契的确是唐光远自己,但是银票他是更商锦蓉借了五千。 等把这些银票都jiāo给了商锦蓉之后,唐光远笑呵呵的:“这我就放心了。过阵子我再去把那些珠宝取回来。那些东西每年存着还要jiāo银子。不过我也没让山上的人知道。” 商锦蓉点头:“你有这个警惕也对。再熟悉的人也不能一点儿本钱都不留。更何况山上人那么多,你又不是跟他们每个人都有那么深的jiāo情,人心善变。咱们用心对人家,却也不能不防备着。” “我就知道你不会怪我小心眼儿的。” 商锦蓉笑了:“那我心眼儿不是更小?而且做人就是得有心眼儿。我无伤人意,却有防人心。我上辈子,就是在感情上傻缺了那几年。旁的事情上还是能拎得清。你最好也学我一样。对我也有点儿提防。” 唐光远问她:“那你还能哪一天带着我的银子跑了?” “那不能。毕竟现在我的也银子比较多。” “噗!”唐光远被她给逗得笑出声。“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商锦蓉扭脸看着他,笑眯眯的问:“那是我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这可真是一个好问题。唐公子立刻三指示天:“我唐君平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唯商锦蓉一人为重。” 虽然没有后面的赌咒,但商锦蓉却更喜欢听前面的这半句。毕竟誓言这玩意儿,其实是根本没有任何效力的。若不然,哪有自己如今到这个异世走一遭呢。“我现在就信你。那,这个盒子是你的银票。往后你用钱我就带你进来自己拿。然后这边这个大箱子,我打算存日后买卖的银子。至于大房现在赚的钱,我都会jiāo给娘保管。到底还是要分开为上。” 唐光远点头:“嗯。这是必然的。” 除夕这天,虽然赵家另外三房的爷和奶奶真的听话的没有来。但却都派人送了不少东西。而且小辈儿们都过来陪了老夫人半日。 商锦蓉见肖碧新脸色不是太好,便跟祖母和娘说了一声,然后就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小院儿。 进了房间,这药香扑鼻的感觉让肖碧新心中一震。“大嫂,你在用药?” 商锦蓉摇头:“不是。我自己闲着没事儿,按照彦生留的药方做的一些香粉。都是安神助眠的,效果还不错。”说这,她让肖碧新坐下,然后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下一个木盒。那木盒里的确是香粉,但却不是她做的,而是赵彦生做的。 接过木盒,肖碧新打开一看,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纸包。但这就已经可以闻到沁人心脾的味道。“真好闻,这味道能让人的心情都好上许多。” 商锦蓉笑道:“那这盒你就拿回去收着。反正我自己还会再做。也不难。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听人说二房所有人都病了?你怎么样?有没有找郎中?” 肖碧新摇了摇头:“他们那都是心病。自己造孽自己吃苦果,也赖不到别人。” 商锦蓉一直都知道肖碧新跟二房其他人不一样。她之所以不言语,是因为她看不惯。她把自己当一个外来的看客。可实际上她却是这府中之人,是不可能真正只看不参与其中的。而赵彦岷又弄两了妾室进府,想必她们夫妻院儿里的事情也是诸多膈应。“碧新,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消极下去。纵使你不在乎,该你的,你也还是要拿到手里才最好。” “大嫂,你的意思是让我争?”肖碧新有些吃惊。 商锦蓉丫头:“我不是让你去争。我是让你保护本来就是说属于你的。除非你真的不要过下去了。”见肖碧新脸上还带着迷茫,她叹了口气:“你是个顶聪明的人。什么人什么事你都可以看得懂。你只是不喜欢也不屑去做那些事。你这么想我都明白。但你也看到了。祖母这么不愿意离开老宅,也不应该离开的人都选择了离开,你怎么就不能变通一下呢?至少你可以改变让自己不顺眼不顺心的事情。” 肖碧新看向商锦蓉:“大嫂。二房做过那么多坑害大房的事。赵彦奇夫妻还那么害过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 商锦蓉给她倒了杯茶水:“因为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跟二房其他人不一样。你很像曾经的我。以为看着他们,不屑他们,不与之为伍就可以远离。但实际上等到我死过一次之后才知道,人只有靠自己才能走出困局。你看。你比我qiáng啊,你至少有护着你的娘家。你得让你娘家人知道你是什么处境。” 肖碧新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让我和离的。甚至我连回娘家这件事都不会去想。” “不和离不表示他们会看着你被欺负。成亲这么多年,你为何没有子嗣傍身?还不是因为二弟整日出去花天酒地?现在你婆婆彻底当家之后,他更是弄了两个妾室回来。彦生去了之后,他就是赵家的嫡长孙了,这要是先出一个庶长子,可不只是丢赵家的脸。更丢你们肖家的脸。” 这些肖碧新自然是明白。可是一想到赵彦岷,她就膈应。“但我受不了他靠近我。一想到他经常出入烟花之地,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实话实说,商锦蓉太能感同身受了。当年的她,在知道丈夫有又情人之后,也是一样的觉得恶心。哪怕他碰到自己一点儿,她都有一种想要去用消毒水冲洗的欲望。可上辈子的世界,结婚离婚并不是什么会影响人一辈子的大事儿。但在这里,哪怕女子和离甚至是被休弃之后再嫁都可以。但到底也跟姑娘不一样了。“这的确是我也不能劝你的事情了。但你不能总是憋着。总有能听你说苦衷的人。若是我娘还在,我也不至于被后娘给卖掉。” 赵家这三房的孙辈只来了一个时辰,然后就回去了。赵彦岷很好奇自己这个榆木疙瘩一样的妻子跟商婉儿说了些什么。于是回去的马车上,他破天荒的主动跟肖碧新说话。“大嫂都跟你说什么了?我见你俩聊了那么长时间。” 今天的对话,对肖碧新来说又很大的触动。其实一早她就知道自己不应该一动不动。她如果在这样下去,在赵家也是个守活寡的命运。但是今天商锦蓉的话却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赵家的嫡媳,大房不在,自己就应当是帮着婆婆打理家务的大儿媳。那些妾室再让她膈应,她也不能把这个位置让出去。毕竟娘家不会允许自己被休,也不会允许自己和离,那么自己要想过得舒坦一点儿,恣意一点儿,她真得想商婉儿说的那样,得保护住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哪怕还是觉得膈应,心里也不会这么快就接受赵彦岷这个人。但到底心思也活动了。“大嫂是问我,为什么还是没有孩子。还跟我说,要尽早要孩子才好。”说着,她瞬间红了脸。倒不是故意的,而是她和赵彦岷成亲这些年,一开始就只是例行公事。后来赵彦岷嫌自己没滋没味儿,加上她知道了丈夫去逛窑子。因此夫妻俩这也有两年多没有过夫妻生活。这冷不丁说要孩子的事儿。她一个女人,肯定是要脸红的。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妻子今天薄施粉黛的脸上突然红了脸颊,赵彦岷心头一动。心里原本纠结的郁闷有一丝松动。“她倒是关心得宽。不过说得到也对。你我还是要先有嫡子的。那才是赵家正统的嫡脉传人。” 肖碧新愣了一下,扭脸看了一下丈夫,随后又把头扭了过去。心里一个万个别扭,但似乎心里有有什么东西放下去了。不管如何,若是有了个孩子傍身。自己将来怎么也不会是无依无靠的孤家寡人了。” 看着妻子又害臊了,赵彦岷这个时常游走在放làng女子身边的人,居然对妻子这样有些小别扭的青涩模样心动了起来。他拉过妻子的手,攥在掌心。“你啊。若是早就能如此明白,咱们的孩子怕是都可以满地乱跑了。” ☆、第131章 第131章 这个除夕,老夫人过得很开心。开心的是这种安宁和谐。虽然没有往年那种儿孙环绕的热闹,但在庄子上,却是人人都有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是一种长出了口气的感觉。这让她心里既平静,又有更多的心酸和无奈。 但无论如何,吃得香,睡得安,不用担心在这里被人在饮食上下手。这样的日子的确是一年来最让她舒坦的了。 张氏也没能守夜。陪着婆婆聊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睡觉去了。 丫鬟婆子们三三两两的都在客厅或者是厢房里嗑瓜子聊天。说的自然也都是几房的事情。素chūn知道大少奶奶不喜欢晚上有人陪着,所以就跑去跟其他丫鬟们聊天了。当然重要的还是有吃那些好吃的零嘴儿。 商锦蓉今天倒是没跟唐光远夜晚密谈。而是在书房里,自己一边儿画画写写,一边儿对着烛火思考。过了这个年。至少暂时的麻烦事儿是不需要去理会了。她既然料定二房不会来接祖母回去。那么也就等于二房不会没事儿就来她们这边露面。也就是说,彼此不相往来的几率是最大的。这就给了她一个可以好好规划来年的时间。 过了十五,郡城和顺堂的那六个伙计会过来。她主要是培训一下如何烹调药膳。当然同时她还要培训的还有huáng氏,琉保县的和顺堂,她不能自己露面,huáng氏是个手艺不错也有经营头脑的,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和顺堂开张,目前存着的药材能够用接近一年。而这次等舅舅和二哥回来,应该也可以给自己带上不少好东西。参应当明年才能收获。但好在家里现在存货也不少。但实际上参汤是最普遍,也是夏朝人们最熟悉的药膳。哪怕这里没有药膳的概念,但参汤也是大户人家必备之物。所以这参理论上应当是消耗量最大的药材。好在价格不贵。 但材料价格不贵,就表示他们在出售的时候价格也不会高。而且她还打算将三六九等的参,分成不同等级,然后按照不同的价格来让客人挑选。而且即便是最便宜的那种,它也是需要按两卖的。所以并不会因为进货价格便宜就没有多少盈利。 正好相反。就算是药膳,药材的用量在大部分菜肴里都是辅助作用。而主要的食材跟普通菜肴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放到“药膳”这个层面上,价格就可以提高数成,甚至是翻倍。所以她有信心,只要这条路子打开了,她这和顺堂就能有个好效益。 当然,要让普通百姓用这些难度比较大。所以她的计划是将这些炖煮类的补品卖给富贵人家。虽然富贵人家自己也有好厨子来料理美食。可是好厨子却不会斟酌药材和食材之间的配伍。而她索要打造的第一批补品,主要面对的方向有四个。 第一。一定是女子们十分注重的养颜美容。这部分的食材和药材大部分比较常见。但商锦蓉手里有关于这些的秘方。而既然是给女子使用,就免不了跟花花草草的搭上关系。chūn桃玉兰、夏荷青竹,秋jú金桂、冬梅松针。这些都是制作甜品和糕点的好材料。商锦蓉一开始就认为,自己这个和顺堂,最主要的群体,就是有钱人家那些贵妇。当然还有一部分可以让人回味无穷的糕点,普通百姓家的女儿家,也是愿意每月花上几十文甚至上百文的。 第二种就是安神助眠。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失眠的人都大有人在。有些是因为生计,有些是因为心事,还有一些则是因为身体上的病变。而病变这种药膳只能作为辅助,真正要解决的是病因。但其他的,则可以通过药膳来缓慢改变情况。当然,她这里的药膳可以放入空间里的井水,效果在短时间内可以立竿见影。只是如果不长期服用,也只是个顶药,不吃了就会恢复常态。可如果症状轻微,的确是可以有治愈效果的。毕竟那本就属于仙家灵地。 第三种跟第二种正好相反。是提神醒脑的。这类型的补品其实她想着应当是以饮品和冷羹汤为主。一来这样更好体现清凉感,而清凉感则会让人有本能的清醒感觉。二来这也是因为夏季时是这种补品的最佳销售时间。而夏天最要紧的还是要凉慡。所以计划这些补品目录的时候,她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这第四种也是最常见的。就是温补益气的。主要是年老体虚的人最合适。当然这种一开始可能不会太吃香。毕竟能吃得起好药材的人家一定不缺自己的厨子。但是只要有一个人来尝试,只要吃过加了她“秘方”的补品,那她可以肯定,一定会一传十十传百。成为自己这个和顺堂最畅销的类型之一。 一个人在书房里越想越兴奋,规划出来的jīng英方式也让她自己很满意。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看到唐光远,第一件事就是把昨天她灵机一动的想法告诉了他。 唐光远有些吃惊:“你是说,把灶台安放在前面?让客人看着制作?” “对。当然那仅限于煲汤羹的补品,点心类的肯定是要做好了放出来直接卖。夏天的时候,那些能够消暑降温提神醒脑的饮品我也希望可以在前面熬煮。然后再加入冰块。这样的话,一来味道可以从前面散出去吸引更多的人。到底这也是个买吃喝的地方。二来客人可以直接看到他们要的补品是怎么制作的。是否gān净卫生,药材和食材是否是真材实料。” “可是秘方如何保密?这都公诸于众怎么能行?”这是唐光远所不能接受的地方。 “这种药膳方式本来就没有什么可难的。区别是这里的人没有这种概念。但实际上一些普通的药膳汤羹普通人家也偶尔会有涉猎。而且药方本身就要公开,你想想,若是不明白顾客的身体,瞎卖也是不行。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坐堂的郎中。这个你出了年,就帮忙去寻一个。” 唐光远灵机一动:“李仙姑如何?” “啊?”商锦蓉完全没想过这个人。虽然她也算知道李仙姑是有医术的。而且一些疑难杂症她其实也是靠着医术给那些人给治好的。但是她实在是没办法把这个女人当郎中看待。 这一声“啊?”也让唐光远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也是。她的名声其实也不是太好。我还是继续找找其他人。但是靠得住的郎中要么都在大的药行里,要么都有自己的医馆。这有些难度。” 商锦蓉点头:“这我相信。你不如问问李仙姑的女儿她懂不懂医术。另外你也要联系一下李仙姑的女婿,咱们的很多补品需要猪牛羊身上的各种部件,需要一个可靠的屠户来供给。既然你说到李仙姑,那顺便去问问她的女儿女婿。”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李仙姑娘家祖上世代行医,说不准她的女儿也有些本领。” 他们俩说完,素chūn就跑过来了。“大少奶奶,少爷,三爷三奶奶还有四少爷都到了。” 因为张氏是嫡长房的正妻,地位仅次于老夫人。所以就算是二房来,她也是不可能亲自出去迎接的。因此这些事情就都落到了商锦蓉身上。不过现在唐光远成为了大房的义子,那也就是大房的少爷,所以他这次前来迎接也是正当的。 二人到了大门口,此时三房的两辆马车已经到了。头辆车上是赵东川和楚氏。第二辆车上是楚氏的rǔ娘还有赵彦河。但第二辆车上还有许多年礼,昨天虽然赵彦河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东西。但今天这是拜年的礼物,礼节上是不同的。 商锦蓉和唐光远先给三叔三婶儿见了礼。然后等赵彦河称呼了大嫂和远哥之后,两个人也各自给了赵彦河一个红包。 赵彦河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跟在唐光远身边。进去之后跟祖母和大伯母见了礼之后,就缩到了唐光远身后。唐光远倒也不在乎多一个跟在后面的,左右也就是这一日的光景,加上上一次二房来人时,这小子也是害怕的跟在自己身后,看起来是个胆子不大的。 紧跟着赵家四房到了之后,赵玥也一样得了两个红包。如今的赵玥早就没有了对商锦蓉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她也没有多亲近的意思。原本她还想跟赵彦河多说几句话。但看到自己这个四哥就跟着那个大房的义子屁股后面转。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但却理智的选择了没有多话。 二房来的最晚,但实际上却也是因为三房四房来的太早。但也是因为这样,看到三房四房的人先到了。赵东阳和冯氏都很不慡。毕竟这种事,就算是派人去门口守着,也要确认他们二房先出发了他们才出发。这是嫡庶尊卑的规矩。可是这两房人现在是真没把他们当回事了。 带着气儿来的。自然脸色也不太好看。赵彦岷已经结婚,妾都有俩了,自然也不会收到商锦蓉和唐光远的红包。只是他们进去之后,唐光远发现赵彦河连厅堂都不愿意进了,心里觉得有蹊跷,就跟商锦蓉说:“我想带着彦河去山上看看,也许能套到野兔,”说完他偷偷递给商锦蓉一个颜色。 商锦蓉哪里还能不明白。自然是立刻点了头。“那你去跟娘和祖母说一声。这事儿也总要经过三叔三婶儿的同意。” 于是唐光远带着赵彦河进了后院儿待客厅,先给一众长辈见了礼,才跟老夫人和张氏道:“祖母,母亲,我想带彦河到山上看看。彦河听说那山上有几株野梅,想要摘回来给祖母泡茶喝。我就想着,他有这份儿孝心,我总要帮着才是。” 老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四孙子害怕二房的人。而且见唐光远肯带着赵彦河,这好歹也是赵家的种,她心中多少宽慰。认下唐远是无奈之举。要让他们的孩子姓赵本来就是下策。但她起初没想过,唐远和婉儿会对赵家其他几房有任何好感。她也害怕大房再因为财产被其他几房针对。但若是唐远能够和睦其他几房,那事情就远比自己预料的最坏好了许多。“你们都是孝顺孩子。不然彦岷啊,你也跟他们去凑热趣儿?” 赵彦岷哪里能去跟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下人凑合到一起。就是三房出的庶堂弟都没有好感。以前没少暗地里欺负。现在跟他们出去,对他而言那是丢份儿的事情。“本是该跟唐大哥和四弟一起去见识见识山上的风景。不过碧新这两日身体不是太好。早起的时候还有些昏沉,我担心不已,也怕打扰了唐大哥和四弟的雅兴。我也就不去凑趣儿了。留在祖母您身边陪您说说话,不也是极好的么。” 老夫人自然知道他不会答应。所以方才那也是故意一说。但如果她没有那么一说,倒是显着他故意苛待二房似的。“那也好。碧新这孩子的身子骨儿的确弱。这两日往返折腾,不舒服也是有的。你这个做丈夫的,可要好好顾惜着才行。不过你大嫂医术了得,还是让她看看。” 赵彦岷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祖母开口,他也只能起身面向商锦蓉,鞠了一躬:“那就有劳大嫂了。” 商锦蓉倒也愿意把肖碧新带到自己身边。“这是我应该做的。二弟何须客气。不过二弟妹可愿意跟我去厨房看看热闹?今儿请了几个有大本事的厨娘过来,咱们可以偷师呢。” 肖碧新现在也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商锦蓉说,所以赶紧起身:“那祖母,大伯母,父亲,母亲,我就随大嫂去厨房了。” 赵东阳倒不觉得有什么。冯氏虽然不痛快,但对这个平日里大气儿都不敢出的大儿媳也没什么感觉。既不喜欢也不厌恶,反倒是觉得省事。所以她也就没说话。 于是唐光远带着赵彦河,商锦蓉带这肖碧新先后退了出来。 商锦蓉招呼赵彦河过来:“四弟,你到了山上要听你远哥的话。他自幼跟他祖父学习狩猎,是把好手。咱们这山上也没有猛shòu。但山上的危险却不只有猛shòu而已。你要加倍小心,要听话。” 赵彦河点头:“大嫂放心,小弟一定听远哥的话!” 商锦蓉点了点头:“这就好。你们等一下。厨房里有做好的吃喝,我给你们装一点儿。不过也别回来太晚。今天毕竟是团圆饭。” ☆、第132章 第132章 带着赵彦河上了山。一开始,唐光远也并没有想带他去多远的地方。只是见他是在害怕二房,自己也正好膈应那几个人,所以才把他带出来,也是为了问问赵彦河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害怕二房的人。结果进了山,两个人很幸运的没用多一会儿就碰到了一只在gān草丛里蹦跶的兔子。既然上山,为了安全起见唐光远就背了弓箭,自然抽箭搭弓,正中那兔子的脑门。 赵彦河哪里见过这个。但男孩子,就没有不羡慕qiáng者的。这会儿看到唐光远弓箭这么准,眼睛都亮了。“远哥,你也太厉害了!” 唐光远笑了:“你要是愿意学,也可以这样。这个时候的兔子因为没有多少遮挡物,所以还算好猎。等到夏秋的时候,草木茂密,根本就看不到踪迹,那就不适合了。” “原来狩猎也有这么多学问。不过我爹娘是不会让我学打猎的。他们一门心思等着我考状元呢。”赵彦河说到最后,垂下了头。 唐光远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考啊!这可是大好事儿呢。等你考上状元,赵家就光彩了。尤其是你爹娘,也可以摆脱庶出的尴尬了。” “可是我真的不是那块料。我更想学医。小时候大哥除了教我读书,还会跟我一起看医书。我爹娘都不知道这些。可是大哥不在了,就没有人会赞同我学医了。” “你跟彦生的感情很好?”唐光远问。他跟赵彦生相处的时间太短,自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也没听商锦蓉说起过赵彦生和赵彦河两兄弟的事情。所以他无法判断赵彦河的话是真是假。毕竟对赵家的人,他真心不信任。即便赵彦河他不熟悉。但换走赵家大爷尸体的事情,包括赵东阳毒死亲大哥的事,赵东川都是知道的。这样一家人的后代,怕他根本不可能完全相信。 赵彦河摇了摇头:“也没有很好。一开始我刚开蒙的时候还小。所以应该还蛮好的。不过我那时候只有五岁,记得不是太深了。后来大一点,我去了学堂,也就是偶尔去正院儿找大哥看看书。大哥再给我说一说医道。不过后来被二哥三哥堵着打了我几次,我就不再去了。我爹娘也说,大哥考中了童生,要继续努力考秀才了。让我不要去打扰。我就没去了。”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他们为什么打你?” 赵彦河叹了口气:“他们说。让我别想着巴结嫡长房。他们才是嫡亲的堂兄弟。我就是个庶子的儿子,没资格。” “这事儿你就没告诉别人过?” “有啊。告诉过我爹娘。所以他们才说。让我不要去找大哥了。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儿其实根本不是大伯和大哥的错。是二伯和二哥三哥还有二婶儿特别讨厌我们三房四房的人。四房只有妹妹一个孩子,倒是没什么威胁。而且四婶儿那时候对二婶儿言听计从,五妹看起来也不聪明。所以我这个读书的,就是他们眼中钉了。不过我也没什么本事让他们特别针对,不去打扰大哥之后,他们也就不再对付我了。” 唐光远却不这么认为:“那你为什么害怕二房的人?” 赵彦河听后一个机灵。“没……没害怕……” 唐光远眯起眼睛:“你这可不老实了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对我诸多隐瞒。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赵彦河其实也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若是算起来,他应当是赵家上下最老实的一个。连赵彦生的心眼儿都比他多几分。唐光远这么一说,赵彦河心里立刻觉得过意不去了。“我……我只是不能说。” 唐光远突然意识到:“是跟我义父去世的事有关?”当初去闹腾三房四房的时候,其实动静也不小。只是那两房人到底也没有参与杀人。所以心理承受能力当真跟二房的几个凶手没法比。上次之后可是重病了好长一段日子。这种情况下,赵彦河能听到些什么,也是有可能的。何况赵家三房的奶奶还是个嘴快也没什么深沉的。 这话出口,赵彦河明显愣住了。“你怎么知道?难道大伯母早就知道了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唐光远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这么猜测着。若非是跟义父的去世有关系。二房的人何必急着把大房给撵出来。左右不过是两个女人的两碗饭。赵家还差这点儿粮食不成?” 反正都已经开了头,赵彦河索性就继续说下去了。“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头几个月我爹和我四叔都说见了鬼。迷迷糊糊的说了许多话。他们说二伯当初给大伯下了毒。害死了大伯还被大哥发现了,怕大哥掀开坟验尸,所以就bī着我爹和四叔把大伯的尸体给偷换走了。我当时本是想去看看父亲的情况,但是听到这个之后就吓跑了。那之后我又偷偷的去看过父亲几次。好像大哥的死也跟二叔有关系。我越听越害怕,这么长时间,我谁也没敢说。但看到二房的人,我就担心他们会对我们也下毒手。” 唐光远拍了拍赵彦河的肩膀:“不用怕他们。现在你们都分了家。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害你们了。不过你还真得离二房的人远点儿。尤其是赵彦奇,他可真不是个东西。你知道他为什么被逐出家门不?” 赵彦河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冒犯了佛堂和祖先。而且做下了恶毒的事。具体是什么,我爹娘没告诉我。远哥你知道?” 唐光远点头:“可不是知道么。那才是真恶心人呢。”于是他就以分享秘密为由,把赵彦奇做的缺德事告诉了赵彦河。不过他说的也只是他把赵东阳的外室给迷晕了带到家里,还让亲娘把佛堂院子的看守仆人都差遣走,然后居然跟他妻子一起,三个人胡闹了大半日。这事儿被老夫人知道,差点儿把老夫人气死。 赵彦河过了昨天就十八了。这事儿还哪儿又不明白的。一听这个,可把他给膈应坏了。“怎么会有这么下作无耻之人!难怪祖母说什么也不让他回老宅去住。真是玷污了祖宗!我听我娘说,祖母这么做是为了让二叔把三个给送走。不然她就不回老宅了。我还想着,祖母怎么这么不待见三哥。现在看,那就太对了!这种人,死后都不不应该进祖坟!免得脏了赵家的风水!”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看啊,二房是不会把赵彦奇给弄走的。祖母既然过来了,可能就不会离开了。不过这样也好。在老宅,我都担心二房把她老人家给害了。二叔不至于,二婶儿那个人的人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不是那老三当眼珠子似的那么疼吗?我听祖母院子里的下人说。二婶儿趁着二叔不在家,可是几次三番的去祖母那院儿里气祖母呢。” 赵彦河眉头紧锁:“真是岂有此理!” “你也别气。这事儿气有什么用呢?到底也不是咱们哥们儿能管得了的。我一个义子,你一个分了家的庶房孙子。而二房是嫡子嫡孙,他们做什么,容不了咱们说话。所以做到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啊。义父和彦生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娘的身子骨儿这两年才好些。好不容易能轻松些时日。要是听到这些,怕是会被活活气死。” 赵彦河连忙点头:“好。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还有三哥那些事,我也不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唐光远笑着点头:“好。那这是咱哥儿俩的秘密。走,再往山上走走。要是还能猎到点儿什么,我在山上给你烤了吃。那才是真正吃野味儿的好法子呢。” 山上的两个人可说是有吃有喝,但山下庄子里,却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商锦蓉和肖碧新在厨房里看了一会儿,而后仍是回了商锦蓉的院子。妯娌俩坐在一起,说的其实也仍旧是昨天的话题。只是看到肖碧新不舒服的样子,商锦蓉就猜到八九。“别想那么多。权当是为了自己的将来。人都得活在现实之中不是。” 肖碧新点头:“是啊。以前的想当然的确是要不得。其实眼睛一闭,也就那么回事儿。”说道这里,她才反应过来,这虽然是大嫂,但却还是个huáng花闺女,自己这话太唐突了。于是脸一红:“抱歉,我失言了。” 商锦蓉摇了摇头:“你我说是妯娌,可我当你是朋友。这话原也是事情,没什么可失言的。只要你想开了就行。这有时候啊,糊弄自己比糊弄旁人更要紧。你要保持好心情,才能快些怀上子嗣。只要你比刘氏更早生下嫡子,那你就有跟你婆婆分庭抗礼的资本。哪怕你不想要得到这个,但至少别让刘氏和那几个妾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肖碧新叹了口气:“我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却也有许多内在yīn私。我自小也是看了不少。远以为自己最看不上的这些事,现在自己也要去做了。这人啊。真是悲哀的。” “那有什么法子呢。谁让咱们女人由不得自己做主。” 两个人本是离开客厅也没多久,这还没聊多少呢,就听到素chūn在外面敲门:“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老夫人被二奶奶气吐血了!” 这下可把两个人给吓坏了。也顾不上仪态,商锦蓉跑到门口。“你再说一遍?” 素chūn又重复了一遍。这下商锦蓉也顾不上详情了,直接就奔向了客厅。门口仆人们乱作一团。她就听到张氏在痛斥冯氏恶毒。可闻到空气里如此清晰的血腥味儿,商锦蓉顾不上其他,直接跑到老夫人身边,先倒了一杯水,再偷偷往里放入井水,然后递给老夫人:“祖母,您快喝一口水压一压心火。李妈妈,去请郎中了没有?” 李贞赶紧回答:“去请了。可这大初一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请的来。” 商锦蓉眉头紧锁,抓过老夫人的腕子给号气脉来。号脉这手艺她是会的。但却不jīng通。一来当年锦香居有自己的医生在,而且配方都是不存在冲突的,可以给绝大部分人食用。只要区分好每个人的体质就行。二来她在空间里跟赵彦生学的那些,也都是纸上谈兵。赵彦生自己就只是学,而没有用过,所以根本做不得数。但以她从书本上学到东西来看,祖母这的确就是气火攻心。加上之前身体就不是太好,如此反复的身体状态,让老年人本就脆弱的血管和脏器根本承受不了。这吐血怕也是最轻的了。 喝下井水的老夫人感觉气儿顺多了。方才那杯水虽然凉,但喝下去之后的确让她舒服了不少。不过于她而言,这是大孙媳给自己带来的福气。所以她等商锦蓉给自己号了脉,然后顺着抓住了她的手。“婉儿。祖母这怕是上辈子造了孽,才让赵家娶了那样的媳妇。你要记住,将来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你娘。她这辈子苦啊。中年丧夫丧子,天底下的苦事儿她都摊上了。你若不孝顺她,我这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饶的。” 商锦蓉眼圈当时就用了。“祖母,您说什么呢。您肯定长命百岁。我不但要保护娘孝顺娘。我也得保护您孝顺您啊!” 这时候张氏也不再跟冯氏废话,赶紧来到婆婆身边:“母亲,您不要把这些事放到心上。您就在我这儿住着。我们都陪着您呢。” 此时三房四房的人都跪了下来。自然说的都是希望老夫人放宽心的话。但实际上,这会儿最难受的人,不是老夫人,而是赵东阳。他万没想到,冯氏这个蠢货居然当着母亲的面,说要趁着新年乐呵,给二儿子重新写回族谱的事。他明明之前都跟她说过,等到母亲一没,他身为赵家的当家人,想写谁的名字不行?可他这会儿就是一副等不到那时候的样子。关键这还不是在老宅,而是在大房的地方,这不是让他难堪吗? 这时候商锦蓉站起身。转脸看向赵东阳和冯氏。“二叔二婶儿。左右祖母也已经到了我们大房养老,你们不愿意侍奉,我们身为嫡长孝顺祖母也是应当。但既然祖母已经到了大房,你们二房还要到大房的地方来气祖母,是什么意思?今日还是大年初一。阖家团圆的好日子。你们不愿意来的话,也没有人请你们。何必来了又要如此欺人太甚?” 冯氏当是就瞪了眼睛:“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我们说三道四?我们是你的长辈!” 商锦蓉冷笑:“长辈?那祖母是不是你们的长辈?二叔,祖母是您的亲生母亲?您就看着您的发妻这么对待亲娘?是不是把祖母气出个好歹,你们才能心满意足?我以前一直觉得,二叔二婶儿是能gān的,是聪慧的。是知道深浅明白进退的。现在看,却是我瞎了眼。” ☆、第133章 第133章 冯氏气得想要反驳。商锦蓉哪里能给她那个机会:“二婶儿,我也不说别的。我只问你。赵彦奇是为什么要会被祖母逐出家门。你自己心里没数吗?还是说你觉得当初的理由不够详尽,你想要让大家知道知道更清楚的?二叔,所谓人要脸树要皮。你们要是不要皮,我大房也不在乎。左右不过是同归于尽罢了。你不想我们过好日子。你们也甭想好好活下去!” 她这话出口,摆明了就是要把赵彦奇和冯氏当初的恶毒心思都公诸于众的意思。如果说跟父亲的妾室通jian有染这是大逆不道人伦丧失。但如果是准备迷jian寡嫂,这可不仅仅那八个字可以评判的了。哪怕商锦蓉会没有脸面,但冯氏和赵彦奇却是犯了法,会被下大狱不说,他们二房会更丢人。其实也不仅仅是丢人,那之后,赵家不管哪一房的人,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嫁娶,不会再有生意可做。仕途更是不用再想。 所以商锦蓉说言的“同归于尽”。也不仅仅是听着狠。只要她说出去,那就是必然的结局。 赵东阳可是很担心商锦蓉会多说出什么来的。所以他这会儿终于开口了。“婉儿,你生气我能理解。你二婶儿今日实在是无礼得很。怕是头阵子梦魇出了毛病,明日我就找郎中给她治治这个疯病。赵彦奇已经是被逐出家门了的。自然就再没有写回来的道理。”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面向老夫人:“母亲,您别跟一个疯婆子较真。她说话哪能作数?这家,还是您来做主的。您这样,儿子实在是愧疚得很啊!” 商锦蓉冷笑。“二叔这话说得极对。这家到底还是祖母做主的。所以二婶儿的事情,二叔您也要多费心。这病可大可小。万一伤到二叔和二弟二弟妹就不好了。再不济就是伤了几位姨娘,那也有可能是伤及赵家骨血的大事。” 赵东阳嘴角抖了抖,虽然不能否认,有了这话,他也有了教育冯氏的理由。但商锦蓉这么当众说出来,也是打了他的脸。更尤其自己是长辈,她一个晚辈,对叔叔的院中事指手画脚,理该训斥。可是这里是大房的地方,大房是这个商婉儿做主掌家。又是冯氏先发疯把母亲给气吐了血。自己还真就没有脸再说她什么了。“侄媳最是明礼。此言的确要紧。” 这时候。老夫人也喘匀了这口气。“东阳,你是我的儿,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把你如何。但是这个毒妇你却是一要好好的看管着。日后不许到大房的庄子上来。三房四房那边也不许她去!!否则早晚有一天。赵家得让她被败坏得家破人亡!” 冯氏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母亲您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 不等冯氏说完。赵东阳就直接过去捂住了她的嘴。赵彦岷也受不了了。赶紧就把她娘拉到了外面。这时候,赵东阳才变了一副脸孔:“母亲,儿子也知道。冯氏诸多挑拨,才让家里如今有这般景象。儿子出去办货,回来看到那逆子在,也是气得够呛。但是冯氏撒泼打滚就是不肯让他们离开。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亲手去拽?可随后家里面就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各个梦魇不止。我连日起不了chuáng,也就没能力去管他。头些日子。我就发觉冯氏的情况不太好。可能是因为梦魇吓出了毛病。今日一看她这破马张飞的样子,怕是十有六七了。让您受了罪,是儿子不孝。也是儿子无能。但她这毛病我会尽快找人给医治。您暂且就在大嫂这边好好休养着。儿子会时常过来看您的。” 老夫人何尝没听出来,这不过就是个说辞。这意思就是冯氏的“疯病”不好。自己就不能回老宅。不然冯氏发疯,他也管不了。可冯氏的“病”会好吗?显然是不可能的。那就是说,她这个亲儿子,是主动把自己给送到了大房来养老。可是真真“孝顺”得很啊。 不过老夫人这时候,也已经不愿意去去计较那么多了。都说养儿防老,可她这儿子养着,却跟图财害命的差不多。“罢了。你也不用时常过来看我。冯氏既有病,你身为丈夫的就要好生照顾。碧新这丫头倒是合我眼缘,得空让她常来常往就行。这边毕竟只有你大嫂和婉儿在。你一个男人,出入不方便。” 等到唐光远拎着猎物带着赵彦河回到庄子的时候,才发现二房少了一个人。正是冯氏。不过这不能影响他们俩的好心情。赵彦河也难得亮着眼睛,整个人都jīng气神十足的跟大家描述在山上,唐光远那是如何英勇的。 楚婆子看到自家小姐眉头微微皱起的模样,赶紧小声同她说:“小姐,您看少爷,什么时候这般开心过?” “那有什么用。一个不明来历的人。而且这打猎也不是什么好事。彦河是要去考状元的!这心玩儿野了可如何是好?” 楚婆子却有不同的看法:“您不能只看这一面。而且您不是不知道。少爷不喜欢读书。他更喜欢学医。就算是功名继续考,您也该知道总有尽头。您看看老夫人对大房的好处。即便是没有男丁,也能给找一个男丁出来对外撑着,不让人欺负这两个寡妇。现在又是住在了大房这边,说不准还有更多东西会留给大房。而且大房的奶奶和少奶奶都是好心的人。您自己不也知道她们待人极好吗?毕竟是亲戚,当初大爷和大少爷在的时候,对咱们三房也是不错的。如今少爷能跟大房jiāo好,这是好事啊。而且这个远少爷,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大少奶奶也是个有本事的。姑爷不是都说过,这一年大房在大少奶奶的经营下,可是没少赚。少爷要是能跟他处好了关系。那也是可以当亲兄弟走的。总比二房那两个害人jīng要好得多?” 仔细品品奶娘的意思,楚氏也点了头:“倒是这个道理。而且彦河,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们这边聊着他们的。那边的三兄弟也有自己的话说。厢房里,赵东阳在那里沉默不语眉头紧锁。赵东磊过去给他倒了杯茶:“二哥。咱们兄弟虽说不是一个娘,但到底是一个爹。而且我和三哥也是母亲带大的。有些话,咱们亲兄弟还是得明说。” 赵东阳挑了眉梢:“要说什么?” 赵东磊叹了口气:“说的就是二嫂的事儿。分家前,原本都还能安生过日子。分家后,怎么家里就被二嫂给折腾成这样了?你瞧瞧你,以前什么时候这么愁眉不展过?现在名利有了,美妾有了,可日子也愁上了。这家有贤妻可是太重要了。” 自从妾室进门之后,又分了家自己做了当家人。赵东阳是越来越觉得冯氏很讨厌。以前她还能帮个忙,收拾一下其他几房的人,让他在外面也能放心家里不至于被挖了墙角。但现在分家之后家里只有他们二房了,她没有其他几房人去折腾,就开始折腾自己的妾,包括儿子的妾。甚至已经闹腾到去针对自己的亲娘了。他不说自己是孝顺的,毕竟也起过歹心。但自己有歹心跟别人对自己娘有歹心,那可是不一样的。所以赵东阳之前办货回来之后看到赵彦奇两口子,是真的生气。到现在,他也没跟赵彦奇夫妻说过一句话。 可即便这样,自己的妻子好坏,也不是庶出的弟弟能置喙的。“老四,你说这个逾越了。” 赵东磊笑了一下:“二哥,咱们兄弟大过年的在这儿说说话,还要按照规矩来那多累啊。我这也是为你好。我知道二嫂为你生了两个儿子,她是不能休的。但你也不至于就管不住她。既然病了,就找人代替她辛苦了。让她好生养着就是了。好不好的都在其次,重要的是不能让她继续这么操劳下去了不是。” 赵东阳挑了下眉梢。虽有脑海里出现了自己的那几个妾。又想了一下头阵子在北面看中的一个寡妇。心头也是一动。“她虽然现在有疯病,但到底是我的发妻。我总不能苛待了她。” 赵东川忍不住开了口。“二哥,您这话不对。您什么时候苛待过二嫂?当初大哥还在的时候,家立就是她来管呢。可她也不能折腾你?我瞧着,你这阵子又瘦了许多。再这么下去该脱相了。咱们兄弟现在都已经分家了,也就不牵扯什么银钱利益。我们是真心疼你。而且之前闹的那一出,我们出去跟人喝茶吃酒的时候,被人问起都不知道怎么说。可若是二嫂得了疯病,折腾得家宅不安。这就好说得多了?何况本来就是他非让彦奇回来,才让母亲有这一遭的。” 赵东磊点头:“可不是。我听母亲那院儿的人说。当是大嫂还劝过二嫂。说是让她去附近买一个宅子,让彦奇两口子先住进去。左右都在眼皮子底下,也不妨碍她看到儿子。这也能让母亲心里过得去。可是二嫂是真能折腾啊。这眼看着不就是跟母亲对峙的意思?二哥,你可不能再背一个不孝的名声了。” 不得不说。赵东川和赵东磊这两兄弟今天这一手很有用处。但其实他们这么做,也完全是因为对冯氏的厌恶所致。在生意上,赵东磊还只是受一点儿赵东阳的气。但大多时候赵东阳能力有限,当初赵东磊还是很能说得上话的。但三房四房的其他人,包括赵东川自己,都没少被冯氏找麻烦。如今既然赵东阳亲口说冯氏有疯病,那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要怎么配合对方来演好这场兄友弟恭的戏码了。 但对赵东阳来说。这也的确是个不错的打算。而且他这么回忆,也的确是这么回事。如果自己娶的是个贤妻,没有背着自己,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就要用那么下作的招数来还商婉儿,却一计不成反被坑了二儿子和自己的爱妾。那今时今日,根本也没有这么多麻烦事儿。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自然就对冯氏更多了七分不满。加上原来的三分,那真是再也瞧不上了。 所以这个初一,赵家大房三房四房过的都还算凑合。除了老夫人被气吐血之外,其他的好算可以。而且郎中虽然没请到,但老夫人喝了大少奶奶给开的方子之后,的确是效果不错。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情况了。反而看上去去神清气慡。至于二房回到老宅之后是什么样子,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当天晚上,商锦蓉睡得很踏实。毕竟昨天守夜没睡觉。所以今晚早早就睡下了。睡得早,习惯了这样的生物钟,起的也很早。天刚亮商锦蓉就睁开了眼睛。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地上一层银白,居然下雪了。回去添了一件披风。她这才重新出去。雪还在下着,但是不大,看着梅花上落了半宿的积雪,她眼睛一亮,手里就多了一个陶罐和一个木勺。 素chūn也很快就醒了。原本看到下雪她还挺开心的。抬头看到大少奶奶在梅树下不知道弄什么。她赶紧跑了过去。毕竟昨天二奶奶闹腾之后,大少奶奶可是发了火的。加上之后又给老夫人煎汤熬药,可不是其他那些主子清闲可比的。所以她本以为大少奶奶要多休息休息呢。“大少奶奶,您怎么一大早就在树下忙活了?” 商锦蓉也没扭身,受伤的采雪动作也没停,只是回答:“昨天睡得极早,今天自然就醒的早了。难得雪不大,正好可以落在梅芯停留半宿。难得是沏茶的好水。可不赶紧要采集下来。你起来了也别闲着。去告诉其他人。起来早的除去做早饭的,都帮着搜集梅芯雪。而后先放到井边。我有收藏的法子。” 素chūn应了一声之后跑去送心。商锦蓉看了看陶罐里的“成绩”。是梅花芯哪里托着的雪实在不多。但却真的带了花香。实则里面还有花粉在其中,所以的确是有些要用价值的。而且在这个世界,没有污染,只要去掉尘土就好。她上辈子只是在典籍里才能看到的,梅花上雪水沏茶煲汤,她这也是第一遭想起来去试试呢。 ☆、第134章 第134章 这雪搜集了整个庄子里的八棵梅树,也才不过将陶罐装了个七分满。根本就没有什么再储存的必要。这让商锦蓉有些失望。尤其是当她将雪融之后的梅芯雪水拿来烹茶之后,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味道和圆润清冽的口感,让她很是遗憾没能搜集到更多。 这壶茶商锦蓉也没有独享。除了给老夫人和张氏没人送去一盏之外。唐光远是一定要有的。当然余下的那些,也分给全院子的人了。多了没有,一人一口也够了。主要也就是尝一个味道。 别看只有一口。但对这些人而言却是没有更好的了。庄子上的下人们习惯了主子们对他们的优待,可老夫人院儿里的人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想到日后要一直留在这儿过日子,每个人的心情都是好的。毕竟对这些已经在奴籍的人来说,主子好不好,事关他们的生死啊。 初三这天,商锦蓉要回娘家。素chūn和唐光远是肯定要跟着的。而唐光远过去也要找找李仙姑的女婿。所以他们也是商量好了。初四晚上才回来。 这次因为是自己庄子里产了不少东西,虽然没有梅芯雪水,但商锦蓉让人挑拣那些似开似未开的梅花,她蒸馏了两瓶梅花露。一瓶留给了母亲拿来擦脸。另外一瓶,则是带去,打算给舅母用。她还带了一坛子药酒,不过这不是拿来吃的,而是给外公擦膝盖用的。 至于其他的东西,包括一些给李仁和李桃成婚用的物件大大小小塞满了辆车。所以这次回娘家,连商锦蓉乘坐的,一共有三辆马车。可说是让人羡慕的很了。 李家这个chūn节李鑫珏和李仁父子俩不可能回来。所以家里就只有李善义带着儿媳,大孙子大孙媳和孙女过。打昨天晚上,全家人就盼着今天商婉儿回娘家。一大早李良就在门口守着。果然很早就看到马车到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后面还跟了两辆车的东西。 赶紧帮着把东西都卸下来放到院子里。李良让二奎和何三也都进来喝杯茶。商锦蓉示意他们进来,他们这才到厢房里歇了一会儿,顺便暖和暖和身子。毕竟这大冬天的,还下了雪,路也不好走。他们和马匹也都是挺辛苦的。 客厅里,这次唐光远也坐在了客座上。现在他是赵家的大房的义子,跟李家自然也算是姻亲关系。而李良跟唐光远很是对脾气,所以这会儿以兄弟相称,反倒是比以前更自在了一些。 其实认下唐光远的那天,张氏就派人给李家送了信儿。李善义对亲家老夫人的决定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日后外孙女和这位少爷的相处,是要避忌一些才是了。不过今日看他们两个人一同走进屋时的样子,老爷子心头微微一动。“阿远啊,以前我就瞧着你是个稳妥的。我们到底是娘家人,不能随时照顾到婉儿,就要靠你多费心了。” 唐光远连忙站起来躬身:“您放心。照顾婉儿是我应尽之责,定不会让她受半点欺负。” 其实李善义的话并没有包含更多的意思。只是因为唐远原本是跟在外孙女身边的下人。所以他被赵家大房认为义子,改变了身份,但他还是应当照顾一下自己的外孙女。但是听唐光远说完,这感觉就大不一样了。李善义眼神变了一下,看向唐光远的神态就大不一样了。 但其实商锦蓉和唐光远商议过。趁着初三回娘家,他们俩的事儿,也一定要告诉外公。毕竟这事儿不能瞒着亲人。而且赵家那边的长辈都知道了,没有理由李家这边不清楚。所以寒暄之后,商锦蓉就说有事情要跟外公商量。然后就拉着李善义奔了后宅。 李家的书房里书籍不少,但其实利用率却没那么高。不过都是当年李家人读书时用过的,倒也颇有一番回忆的味道。 李善义不知道外孙女要跟自己说什么。但是他觉得,大概跟那个唐远有关系。但这件事他也不好开口询问。毕竟若是无关,那是伤了外孙女的脸面。于是他先问了一些关于赵家的事情。如今赵家老夫人到了大房那边住,别看才初三,但这事儿已经在城里传开了。 “您还不知道二房那几个人嘛?他们这是巴不得祖母不回去了。而且初一那天,二婶儿把祖母气吐血了。我是在没忍住说了一大堆。二叔就说二婶儿是梦魇吓到了,现在人有些疯。他要回去给二婶儿治这个疯病。让祖母现在庄子上修养。等二婶儿病好了再接回去。您听听,这不就是个借口么。” 李善义听后眉头紧锁。没有一个好人家不注重孝道的。更何况赵家二爷还是老夫人的嫡亲儿子。这亲儿子就这么样对待老娘,简直是畜生不如。“那冯氏是真疯了?” 商锦蓉摇头:“我看着不像。十有八九是他们做好的扣,打算以此来保住赵彦奇留在老宅。” 李善义听后更是生气:“那赵家老二就这么不是东西吗?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 商锦蓉叹了口气。但其实也不能说更多。毕竟这种连亲哥哥亲侄子都能杀。亲娘都曾经下过yīn招的东西。哪里还会在乎这些。“我看,他也会趁机收拾了冯氏。当然这些对我们大房来说都无所谓。祖母在他们身边我和娘本就不放心,现在到了我们身边,也是件好事。” “可是儿子还在,哪有让寡媳养老送终的道理?”李善义实在是没办法理解这件事。 商锦蓉笑了:“外公,他们不要脸,咱们还能怎么样呢?罢了,不提他们。总之有冯氏疯病这个茬口,估计能消停一阵子。我今日除了回来看您和舅母,还有件事想同您说。但是您千万别生气,我也不想大过年的让您不痛快。但是又是在不能忙着您,所以您现在得坐稳了啊。” 李善义表情一凝。“快别吓唬我。说。你外公我虽然上了岁数,但体格而还是不错的。” 商锦蓉将自己和唐光远的事告诉了外公。当然她也说了,这件事是祖母和婆婆同意并赞同的。而且祖母还提了个要求,是希望他们俩将来成亲之后,有个孩子姓赵,继承赵家大房的香火。总之除了唐光远的真实身世之外,她并没有什么隐瞒。 可这样的事,身处其中的商锦蓉都有些懵。更何况是李善义。只是他到底也是比外孙女更熟悉这个世道,所以沉默了好半天之后,点了点头。“也好。虽然有一点荒唐,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至少这样一来,你们只要孝顺奉养老夫人和你婆婆,从孝义上来说就是没错的。至于会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这个是没有人可以阻拦的。” 商锦蓉听外公这么说,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跟之前唐光远说的不一样的东西。于是她问:“外公,您也知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在商家也没有人教我世俗人情。能摸到书的机会都很少。所以我有很多事都不清楚。但是一开始我觉得,如果娘认我做义女的话,招唐远上门是不是要比认他做gān儿子更好一些?我总觉得现在我们的关系有些尴尬了。” 李善义点头:“是有些尴尬。但其实也不算什么。商从仕那个东西只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罢了。他即便是教你,也只会站在高处说些个酸腐话。没什么用处。这世俗之风有许多都是没有那么多理好讲的。我听老人说起,在外族番邦,还有儿子可以在父亲死后将父亲妾室都收下的传统。咱们觉得匪夷所思,枉顾人伦,但在他们那里,却是很正常的。” 商锦蓉听后立刻皱了眉头。这其实抛去人伦纲常之外,更多的,是把女人当物品一样,试做遗产来继承?这事情在她听来,实在是太糟糕了。“其实只要我们的事不会让李家蒙羞就可以了。否则我宁愿一辈子还过现在这种生活。毕竟吃喝不愁无忧无虑。” 李善义摇头:“这可不行。这个年过来了,你也能算是二十的人了。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我一开始就不同意你守活寡。可到底是商从仕那个畜生做下的事,你当时也同意,我就没好出面阻拦。现在赵家的人都明理,也不愿意让你凭白守着牌位孤单一生。而且你又是真心喜欢唐远,那你们在一起就是对的。别说不会影响到李家,就是真有什么问题,李家也陪着你们一起承担。只要你们能过得好就行。你外公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若是你能有一个好将来,外公将来去了,也有连去见你娘和你外婆了。” 见外公眼圈一红,商锦蓉心里也酸酸的。虽然她不是商婉儿,但是这些年的相处,她也早就把自己当成了那个可怜的姑娘。记忆的融合,身体血脉上的亲近,她对李善义的痛苦感同身受。更何况,她还知道商婉儿所不知道的,李悠娘的一生。所以她就更清楚李家人的痛恨和后悔有多深了。 虽然李善义知道了唐远和自家外孙女的关系。但是这件事他没有打算告诉其人。只有当儿子回来的时候,他才会说一说。其他的,只要他们俩没有露馅,就只等着将来哪一日成亲之后再说。 但再看唐光远,李善义的眼神里也多了审视。但其实他以前对唐光远这个年轻人就很看好。现在又算是自己的准外孙女婿,再别扭了半天之后,一顿酒,爷儿俩就开始高谈阔论了起来。当然,基本上是唐光远求教一些关于做生意上的事。有了晚辈崇拜的眼神和虚心的态度,李善义的心情也大好。加上唐光远言语之中都是对外孙女的维护,李善义自然是越来越满意。 因此在娘家这两天,商锦蓉就看着唐光远把外公和表哥“哄”得服服帖帖。两个人还说好了等出了十五,就去山上狩猎。她心里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松了口气。毕竟看到外公这样,眉梢眼角的愁云逐渐淡去,看来也是真的对自己的未来放心了。 初四这天晚上回来,下人们就迫不及待的把正月十五花灯会的场地建在他们这边。城门一直绵延到村东。距离他们庄子可以说是很近了。这花灯会每五年一次的。是当地的民俗之一。其实所有县里都会五年举办一次,但郡下的是个十五个县城,每年只有三个县会在正月十五举办花灯会。也就是说,每年的蒸鱼十五都可以去临县看花灯。只是哪一年的花灯会在什么地方开,那个地方就会热闹好一阵子。 商锦蓉回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大大小小的地被圈了起来。更有一些人要在这边摆摊。从正月十五一直到整月二十。五天的时间,是很多人都会来凑热闹的。周遭的村民想要占地方的也都有许多。 但那些人占的地,有一部分是他们家的。所以今天回来,张氏就拿了一些书面的请求给她看。商锦蓉笑道:“娘,这都是凑趣儿的好事。大过年的也是图个吉利,您答应了就是。怎么还等着我回来呢。” 张氏笑道:“这个家既然你来当,自然就由你来说了算。而且我想着,你是不是也想要块地方试试那些点心。所以就让他们明日再来。左右各家各户的花灯也都是当天才拿出来露面,倒也不着急。” 原本商锦蓉还没多想。但是听娘这么一说,她眼睛也亮了:“对啊!我怎么把这个茬儿给忘了。最近这脑子乱糟糟的。的确咱们也可以摆上摊子,挂上花灯。只是不知道现在制花灯还来不来得及。” “糊花灯的匠人不难找。但花样却不容易。不过若是只是为了试试糕点,弄一些好看的也不难。村子里应当就有。你让阿远去问问好了。这些你自己看着挑。明日他们来人,自然会询问。不过这些都是没有租金的。毕竟本来这个季节的地也是荒着。但咱们答应了,那就是个人情。日后你们做生意,多结jiāo一些人也是有好处的。” ☆、第135章 第135章 说到扎花灯,都不用出门去村子里找,刘二就有这个手艺。他甚至不用竹条,只用树枝就能做出像模像样的花灯来。只要用各种彩色的纸张糊上就行。而且不光刘二会,何三也会。他说他爹活着的时候就是做纸扎的活计。他小时候就跟着学,后来是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爹也死了,自己才被叔叔给卖了。但这手艺他可还没忘。 既然自家就有手艺人,商锦蓉灵机一动:“那这样。我给你一些花样,你们就照着做。大家伙儿也帮衬着,材料也不用买彩色的油纸,二奎,你们两口子进一趟城。去买二十捆棉草纸回来。要成色白一些的。能写字的那种。价钱尽量往下压,但质量一定要好。” 他们这儿,纸张分为好几种。这种棉草纸算是价格很低廉的。并非是用了棉制作而成,而是一种商锦蓉没有见过的名为棉草的植物作为主要原料制作而成。比宣纸要粗糙,但要比huáng纸和马粪纸档次高一些。属于可以拿来代替宣纸来做习字联系的种类。但这种纸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上墨的时候会微微晕色,所以正经读书人,除了实在是银钱不足的,都不会用这个纸张去学堂。当然,书籍也没有用这种纸来做的。 不过棉草纸还有许多用途。除了习字之外,它还可以拿来糊窗户。因为纸张多数为米huáng色的,所以光线透过来的时候会很柔和,这也是它最主要的用途。但糊灯笼,这里的人都用彩色油纸。一来颜色鲜艳,可以糊出各式各样的花色。二来不怕水,也更厚实。 商锦蓉是见过这个世界灯笼的。样式可能是买回来的下人们银钱不足眼光不够。总之她觉得最要命的一点就是光线不够通透,显得沉闷得很。所以她才会选择棉草纸。因为她打算自己染色。左右不过是一些花草之物的色泽,在白色的质地上染出来,再变成一盏盏花灯,到时候不怕不吸引人来。 可是大家伙儿都有些不理解了。就算棉草纸可以扎花灯。可是二十捆那得做多少纸灯笼啊。连唐光远都有些不明白了:“怎么弄这么多?不就是做几盏灯笼?” 商锦蓉微微一笑:“不。我是要卖花灯!” 这下更是没有人明白了。商锦蓉笑呵呵的告诉他们:“咱们的糕点我是打算卖高价的。所以我不会去摆摊出售。如果摆摊出售了,那价格就高不了,日后铺子开张了,会被人觉得还是摆摊的档次。那得不偿失。所以糕点要做,但是却是送。一盏花灯送一块糕。只要买的人吃了糕觉得好吃,等到咱们店铺开张,他们自然也会光顾。所以这花灯至关重要。但我也不要求多了。就这二十捆纸。能做多少就卖多少。左右咱们不指望着这个赚钱。每个花灯卖五十文钱。上面我会写上和顺堂的字样。” 虽然大家伙儿似懂非懂,但是唐光远和张氏听后都点了头。原本他们就不差这几个钱儿,如果可以借此机会宣传一下和顺堂。而且五十文一盏花灯,普通人家估计不会买。那买了的那些人家肯定也不是没银子的。吃了糕点之后记住了味道,又拿走了带他们招牌名字的灯笼。等到铺子开了门,那这个主顾怕是也会去的。 不过除了要准备这些东西。商锦蓉还个快速的给了唐光远一个花样。让他去找木匠。要在三天内雕刻出一百个这个花样的模子。要求一律用果木来做。这一百个花模他给纹银五两。 唐光远看着商锦蓉刷刷几笔就画出了一个如意锁的形状。他觉得这玩儿实在是有点儿简单了。“就这样简单的东西,你就给五两银子啊?” 商锦蓉笑道:“我要的是三天jiāo货。一个人必然gān不完。何况我这上面还要有一些花纹。”说完,她又提笔,在如意锁的正中心位置,画了一个形状怪异的藤蔓。等到唐光远把这个转过来正面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怪异的藤蔓,而是和顺二字。 “字原来还可以这么写的?”唐光远惊奇不已。 商锦蓉自己先看了一下,还是相当满意的:“当然了。我们那边,这叫艺术字。这个东西叫标志,以后和顺堂的东西,就连盛菜的器皿上都要有这个LOGO。” “什么狗?”唐光远有点儿懵。 商锦蓉自己也笑了。“这是一句外族话。就是标志的意思。这东西只要日后人们一看到,就会想起咱们和顺堂。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有了一个牌子的标识,就跟那些老字号一样了。将来只要咱们东西好,留得住客人呢,那么和顺堂的名字也会是一笔财富。这个牌匾的名字是祖父写下的,我留住这个名字,让它能被更多人知道,哪怕经营的方向不同了,但我相信祖母也会很开心。” “你啊,做什么都要先考虑一下别人。” “虽然别人可能不理解为为什么对赵家人感恩。毕竟从头到尾。我都只是个受害者。但其实无论是彦生还是娘,他们给我的,都是我失去了多年的亲情。人一辈子,没有亲人是很痛苦的。而且于我来说,赵家也算是把我从商家的泥坑里拉了上来。不说感恩,但是我会记情。” 唐光远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也明白。但其实,这个匾额说不准将来二房的人会惦记。” 商锦蓉耸肩:“不只是匾额。就连生意他们也会惦记。真当分家了之后就各过个的了么?没有那么便宜的。毕竟大房没有继承人。二房又是嫡系。现在他们觉得过得比咱们好。所以他们怕咱么分他们的,所以不会跟咱们过多牵扯。可一旦将来他们不行,而大房起来了,那么他们就会想方设法从大房这里咬掉一块又一块的肉。不过我也不怕。他只要牙口够硬,那就来咬。别怕把自己毒死就行了。” 看着自信满满而且也相当有气势的商锦蓉,唐光远心里被装得满满的。“锦蓉,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看。” 商锦蓉脸微微一红。但突然间,她好像是记得,曾几何时也有人跟自己说过这句话。但是仔细想,又想不起是谁了。“不知道。也许有。但太久远了,忘记了。” 唐光远笑了:“那好。你就当是我第一个跟你说这句话的人。” 商锦蓉也笑了:“希望你以后一直都这么觉得。” 老夫人见全府上下连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跟着忙活了起来,她也来了兴致。 东西准备得极快,尤其是二奎两口子去买回来纸张之后,商锦蓉就弄了一些药材和树枝、树叶什么出来。在院子里架起大锅熬煮颜色。其实这个时代的颜色也都来源于天然材料,所以并没有难闻的气味儿,加上商锦蓉还在不同颜色的染料了加了相同颜色的花朵。而这些花来自于如意空间,花香浓郁,因此熬煮出来的染料里也带了清幽的花香。 大冬天的,满院子里花香四溢,这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老夫人这时候披上斗篷,在李贞和张氏的搀扶下,到了前面,看大家伙儿忙忙活活的染纸和糊灯笼。 商锦蓉绘制的灯笼一共只有四种模样。荷花灯、梅花灯、锦鲤灯还有元宝灯。 荷花灯是嫩huáng到粉红的渐变色。中间是huáng色的普通灯笼芯,里面是竹条固定住的蜡烛台。周围是用竹条架好的花瓣轮廓,再一层一层的糊上染色纸。之后商锦蓉又让人把成品上刷好无色无味的树脂,用来防水加固。别看看着很复杂,但实际上熟练工的话,加上不同步骤有不同人来做。一上午能做二三十个。 梅花灯大同小异。选择的是红梅,梅芯泛白,也是渐变的颜色。正好跟中间的灯笼芯做一个颜色上的统一。周围糊的花瓣不像荷花是单片的,而是一个中间为空的立体造型。实际上只是没一朵画板上多两个竹条,多放一张纸的事儿。但看起来却圆润饱满。而且灯光还会在空的地方透出艳红分红到白的渐变光泽,黑天的时候看从上方看上去。好看的紧。 至于锦鲤和元宝这个颜色要简单一些。但在纸张上,她也下了功夫。她让唐光远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去买那种有闪光的云母。杂碎之后混到染料里,一个个涂在上面。云母耐高温可以有一定防火的功能。但最重要的是,涂了云母粉的地方,会在光线下反she出不同的光泽。花灯会上,原本就到处都是灯光,也就是说,他们的锦鲤灯和元宝灯,即便造型不新鲜,但却可以让人看到惊艳的炫彩光芒。 在完成第一个锦鲤灯之后,商锦蓉当晚就给家里人演示了什这个灯的不平凡之处。在屋子里点燃了几盏花灯之后,锦鲤灯外层果然有了闪光的感觉。 素chūn惊讶得都叫出了声。“天呐!这也太神奇了!咱们家的花灯是会仙术吗?” 商锦蓉笑道:“哪儿是花灯会啊。是我会呢。” 素chūn马上一脸崇拜的看向商锦蓉:“大少奶奶您太厉害了!” 这几日虽然庄子里忙忙叨叨。但所有人都很开心。就连平日里在老宅后院儿除了伺候自己什么都不看的丫鬟婆子们,这几日有连手指都被弄破的也都面带笑容,尤其是看到所有人都很兴奋的样子。老夫人才真正明白,人活着,快乐和安心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的确是自己从前没有想过的享受。“婉儿,这盏灯送给我可好?” 商锦蓉赶紧把灯递给祖母:“您喜欢,我当然是什么都要给的。只要您乐乐呵呵健健康康的,就是我和娘最大的幸福了。” 其实商锦蓉也不只是忙活了自家的糕点和花灯。他还给了唐光远一个菜谱。其实也算是一个秘方。他让唐光远把这个给三嫂送去。到时候让她也来站一个地方,凑个热闹。而这个,也是她想要给牛角山上这些兄弟们一个除了镖局和商队之外,能在本地安静开下去的小买卖。 这菜谱很简单。就是炸jī柳。但商锦蓉给起了个名字。叫炸金条。腌料的方子是重中之重,所以他告诉唐光远,这东西一定只给三嫂,不让让任何人看到。不是不信兄弟们,是这是她们姐们儿的私jiāo,男人们不能瞎参合。出出体力就行了。 唐光远知道商锦蓉的好意。自然也不推搪。于是当天下午他就去了他自己的庄子上。见到凤仙之后,立刻就把商锦蓉的东西给了,话也带到了。 凤仙听完,笑得不行。“瞧瞧。还是我妹子知道心疼我。你们这些老爷们儿,没一个贴心的。还有啊。这方子后面写着呢。让我们也帮忙分开人去采卖东西。你们自己看看。核桃、杏仁、榛子、松子儿,还有葵花籽和花生。这个字而怎么读来着?” 牛西窜过来:“三嫂我帮你看。” 凤仙赶紧把方子合了起来。“滚一边儿去。我妹子给我的。你们想看?门儿都没有。这字儿我认识!是栗子!总之你们几个赶紧去买。能卖多少卖多少。锦蓉说了,多多益善,不怕存着。她来日开店也要用的。还有啊。核桃和松子儿要多一些。我也要用。” 一听要给商锦蓉买东西,唐光远赶紧留了一百两银子。“嫂子,这银子您先拿着。不够我下次过来再跟我说。” 张勇赶紧过来:“你们都给方子了。这买东西的银子怎么还能跟你们要?别说着点儿东西用不了一百两,就是一千两也不能要你的。” 凤仙也笑道:“你啊。是不如锦蓉聪明。她之所以说帮忙买这些东西。还不就是因为知道我们得了方子想给她银子吗?你现在要给钱,这不是跟我们见外了?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笨呢?看来啊,有了媳妇儿之后就被比下去喽!” 唐光远这才反应过来。随后笑了。“我是没有锦蓉聪明。她不但聪明,而且很厉害。” 其他人都跟着哄笑。牛西贱嗖嗖的凑到近前:“老大,嫂子怎么个厉害法儿?跟哥儿几个说说?” 不等唐光远走人。凤仙先一脚踹了过去:“小王八羔子。你再胡说八道。老娘摘了你的牙!没大没小的东西!” 牛西自知嘴贱,被踹了被骂了也不生气。还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啥。我嘴贱惯了。老大,你回去别跟嫂子说啊。我怕日后嫂子再收拾我。” 知道牛西是嘴贱并不是真的有坏心思。所以唐光远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你早晚得败坏在你这张嘴上!” ☆、第136章 第136章 大房的那些地方他们只留了两个正对着的地方。其他的都借给了摆摊和放花灯的买卖家。这些买卖家儿自然也是念着赵家的好。就算这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谁又能说将来谁求不着谁呢。 正月十五是正日子。但十二这天,李桃就过来住了。老夫人看到亲家的这个小闺女,长得虽然不是花容月貌,但却特别有灵气儿。而且小姑娘的眼睛很漂亮,有三分跟商婉儿相似的相貌,也是很讨人喜欢。尤其是说话办事行动举止都十分有大家闺秀风范。一听是自家大儿媳头几个月指导的,她就更是喜欢了。 因为祖母去世的时候李桃还不记事儿。所以这回她也感受了一下有祖母疼爱是什么感觉。大约是老夫人也没有这么惬意的只用心情来跟身旁的人相处。不参杂任何跟利益有关系的情绪。所以对李桃的喜欢就变成了实质性的疼爱。听说李桃四月就要成亲了。又听说是何家那个独子。她对何家还是很了解的。毕竟当年大儿子跟何家的老爷是好友。她也见过数次。当初还曾参加过何老爷的婚礼,所以她也耐心的跟李桃讲起了关于何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只听得李桃觉得老夫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见祖母真心喜欢自家妹子。商锦蓉舒了一口气。但是她这会儿也想到商婉儿的那个亲妹妹。这段日子商家人没敢再折腾。她自然也就买再看到商柳儿。其实先是忙着赵家的事,又是大房两条人命的事。她是真的把商柳儿给忽略了。这会儿看到桃儿满脸喜笑颜开的样子,开心之余想到另外的妹妹,难免有些心酸。 张氏留意到了儿媳的情绪。于是她把商锦蓉叫了过去。 “娘。您有什么事儿吗?”商锦蓉还想着,不然就拜托唐光远用轻功去商家看一眼。还没等跟找到唐光远,就被娘给叫来了。 张氏摇头:“不是我有事儿,是你有事儿。你怎么了?全家人都高高兴兴的。你怎么不开心了?”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还是娘疼我。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张氏叹了口气:“快别撒娇了。跟娘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儿?别委屈自己,说出来娘跟你一起想想法子。”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就是看到桃儿开开心心的,就想起了柳儿。您也知道。在商家,就只有柳儿待我真心。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这妹妹我还是要顾的。可是我又怕去找婉儿,商家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再黏上来。所以……心里觉得有些闷。” 一听是商家那个丫头的时。张氏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听你说过那孩子的事儿。也是个可怜的。她今年也有十七了?” 商锦蓉点头:“是啊。年过完了,也能算是十七了。” “这个岁数,是要到说人家的时候。你都十六就嫁过来了。可商家估计也不会给她找好人家。你既然承诺过这件事,就不能说了不算。不然……先把那丫头接过来住上些时日。你看如何?” 商锦蓉微微皱着眉头:“接她不难。难就难在商家肯定会顺杆爬。别人还差着,那商燕祖是个狗皮膏药。上次好不容易吓唬住了他们。但不接,又很难为他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这丫头脸上的疤也不知道去掉没有。我给了她的药膏应该也差不多了。” “女子颜容虽然要紧,但更要紧的是心地。若只是出于美貌而被娶回去,那难说不是一种悲哀。婉儿啊,不然先让阿远去看看?”如今她能行相信的人,除了儿媳,也就是这个gān儿子了。 商锦蓉点头:“我也这么想的。不过也不差这几日。等花灯会完了,二十一就让他过去一趟。若是合适的话,找一户老老实实的农家也是好的。只要是踏实肯gān,又没有花花心思。重要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她。” 张氏也觉得只能如此:“只是最好是让她也与商家断开。不是娘我心思歹毒,实在是那商家……” 商锦蓉拉过张氏的手:“娘。我还能不知道您的心思嘛。咱们娘儿俩,哪里需要解释这些。” 花灯会虽然晚上才开始。但是摆摊儿从一大早就要忙活了。其实前天的时候各种大型的花灯就已经摆上了。但更多的则只是把摊子先立在那里了。他们家的摊子也不例外。对面的张勇和凤仙还有牛西和老九水家纹也在,两米宽的摊位有四个人,倒也不会太拥挤。 炸金条这个名字看起来极其惹眼。这年头老百姓识字的仍旧不多。但绝大多数人对跟银子有关系的字眼还有数字都是认识的。所以金条两个字绝大多数人都认得。再听人说第一个字念什么,光这名字就足够吸引人了。更尤其这油炸的东西本就香味儿十足。加上商锦蓉给的秘方腌料在加热之后更是辛香四溢。不得不说,连商锦蓉他们这花灯上的花香味儿都被压得顶点而全无。这让素chūn还有点儿小不乐意。要不是对面的人是牛西。她知道是自家这边的,她都要过去找他争吵了。 不过小丫头有好吃的就好收买。再看到素chūn,牛西赶紧献宝似的央着二嫂先炸了一包给素chūn送了过去。 素chūn早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就馋了,这会儿牛西给送来,她心里想的是:“算你识相!”但实际上说的是:“谢谢牛哥!” 牛西美滋滋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算什么。也不是我做的。借花献佛。” 这jī柳的美味自然不用说。素chūn只吃了一口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太好吃了!我以前只知道我家大少奶奶的手艺是最好的。但今天这个炸金条味道也是顶好的!你们也都尝尝!”说这她就把这包jī柳跟今天出来买花灯的几个人给分了。 牛西看到小丫头明明自己喜欢得很,但还不忘记分享。就越发觉得素chūn是个好姑娘了。 这时候唐光远过来了。冷飕飕的看了牛西一眼,牛西乖乖的溜了回去。素chūn牛头看到唐光远,笑眯眯的叫了一声:“远少爷。牛西送的炸金条特别好吃!不过我们都吃光了。”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心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吃了?不过眼神看向那边,见哥嫂和九弟也朝自己点头。他笑着走了过去。“你们这边怎么样?” 其实一大早就已经卖了不少了。凤仙按照商锦蓉信上写的。五十文一斤。而一只jī也只要二十文左右。这个价格的jī,至少能行下来二三斤的肉。所以去掉其他配料,光是肉一只jī能赚百文。而且他们还有同样腌过料,但只卖十文钱一斤的炸jī架。面糊略多挂一些,炸的火候掌握好了,有些小骨头也是苏脆可以吃的。而且这东西是下酒的好东西。包括下来的jī杂也都被做成了卤味放到摊位上按斤出售。所以他们这一整只jī出来的价钱,能赚上不少。只是油比较费,但也是赚的更多。 牛角山上的人都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别看商锦蓉对这三头五百的当做是小钱儿。但是只要肯努力,这样的炸jī铺子,等到真的开大了,只要价格合适,味道勾人,绝对能占据一席之地。 这不,这一大早就已经卖到十来斤了。这还只是周围村民买的。毕竟城里的和其他县城的人还都没赶过来了。晚上才是重头戏。“卖了不少了。你拿回去点儿给小姐吃。”对外,凤仙是很注意的。比如对商锦蓉的称呼,这一点不能有丝毫马虎。 唐光远摇头:“不用了。你们带的也都是有数的。等忙完了这几日。到时候一起聚一聚就好了。” 凤仙也不矫情:“那也好。你就别耽误我们做买卖了。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但对嫂子,他肯定不能说什么就是了。反倒是看到牛西在一旁嬉皮笑脸的超自己挤眼睛,他特别想上去揍两拳头解解气。不过扭脸看了看素chūn,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十五这天虽说是花灯会。但也是元宵节,是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今天赵家其他几房自然是来人了。李桃也是第一次见到赵家其他几房的人。看到赵彦岷的时候,她当时就觉得有些恶心。于是跑到了张氏身后躲了起来。张氏见桃儿这样,有些意外,但扭脸一看到赵彦岷那没来得及收敛的眼神,当是就气不打一出来。“彦岷,你怎么还不去给你祖母请安?” 赵彦岷有些尴尬的躬身见礼:“大伯母。我这就去给祖母请安。” 见赵彦岷走了。张氏才把桃儿给拉过来。“别怕。有我和你姐在。” 李桃其实也不是怕,她只是觉得太恶心了。因为她马上就要成亲了,所以一些事情,不管是她娘还是张氏和孙氏老夫人都有跟她讲了。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她现在也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女之事。所以她自然也意识到,赵彦岷的眼神龌龊得很。但这事儿她也不能说出口。“嗯。那我去找表姐。” 张氏想了一下,拉住她:“婉儿今天肯定忙。你跟着出来进去的转悠,怕是看她看多了也眼睛疼。我让秋儿和欢喜陪着你。你哪儿也别去,就在我院子里呆着。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进去。”言罢,她又喊了一声:“桂兰!你过来!” 桂兰赶紧过来:“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你今日就带着秋儿和欢喜照顾桃小姐。不能让二房的人靠近她。明白吗?” 这桂兰还哪儿有不懂的。于是她叫来了秋儿和欢喜,三个人披着李桃去了张氏的院子。 这一切商锦蓉都不知道。陪着祖母应付二房的人之后。看到三房四房人来了,有人陪着赵东阳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她就说自己要亲手制作汤圆,然后就出来了。 唐光远此时从摊子那边回来。看到商锦蓉进了厨房,他也跟了进去。不过厨房里还有许多人,他们肯定不能说悄悄话就是了。“摊子那边现在挺好的。不过暂时还没有人买灯笼。倒是有好几个人问如意糕多少钱。知道不卖之后就走了。” 商锦蓉点头:“灯还没点起来,他们没看到妙处。五十文一盏灯对普通百姓而言还是挺贵的。而且现在能来逛的多数是村里的人。肯定舍不得。不过也不着急。咱们一共也就九十五个灯。五天的时间怎么也卖光了。对了。那如意糕明天得送给出去一些。你明天带着东西去找大哥,你们俩一起去送。虽然不是年礼,但这时候走人情正合适。” “行。那我明天去找大哥。你这是要包汤圆?”唐光远看着商锦蓉手上沾了糯米粉之后更加白皙的样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但其他人看到,还以为他这是馋汤圆了。商锦蓉也是这么误会的。“有点儿出息。一个汤圆馋这样。一会儿煮好了了先让人给你送去。” 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唐光远和能自觉的退出了厨房。厨房里又剩下了女人们。搭着下人们都知道大少奶奶性子最好,而且远少爷也是个和蔼的人。所以何慧就没忍住逗了几句。说的自然是少见男人这么爱吃甜的。商锦蓉也跟着说说笑笑,这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 其他几房人自然是要留下来吃这顿团圆饭的。只是因为冯氏疯病还没好,所以不能来。但赵东阳和赵彦岷肯定要来。肖碧新难得又能跟商锦蓉一起说话,加上有了自己的目标,放开了心结,所以今天格外轻松,脸上也带了笑容。吃着商锦蓉亲手包的汤圆,整个人都有一种喜滋滋的感觉。 这看得赵彦岷很是奇怪。“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肖碧新本来是跟商锦蓉学了汤圆怎么馅儿才好吃。这会儿听赵彦岷突然跟自己说话,她本能的回答:“跟嫂子学了汤圆怎么做才香甜。打算回去做呢。” 赵彦岷这种颇为自恋的人,自然就以为妻子是想着给自己做汤圆,还得是香甜的。心里舒坦了七分。虽然这会儿都上桌吃饭了,他没再看到李家那个丫头,但有妻子这么想着自己,也还是不错的。何况他其实也清楚,对那个叫李桃的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是难得看到眼睛这么漂亮的丫头,被看了一眼,他心里就有点儿痒痒了而已。可真要是他有半分逾越,别说商锦蓉这彪悍的能把自己给弄死。就是大伯母和祖母都能把他给拆了。 自觉地自己很明白事理的赵彦岷其实并不清楚。他已经被刚刚听说这件事儿的商锦蓉给记恨上了。至于要怎么收拾,那自然是后话了。 ☆、第137章 第137章 十五虽然是灯会的正日子。但是除了本县的人之外,外县的人今天都要吃团圆饭,所以不会来。但即便这样。大房的这些花灯也一口气被卖掉了五十个。说实话,这二两半的银子也就够灯钱的。那还是有料钱没工钱。不过商锦蓉的那些染料除了云母都不是买来的,倒也省了一笔。而且他们原本就不是为了赚钱。否则那如意糕光模子就五两银子,就卖这么点儿钱,真指望着赚钱那真是赔死了。 但如意糕的确让那些人吃了之后就想上了。有些有钱的人家。不差这几百文钱,打算多买几个灯,让他们多送几块糕。甚至还想高价只买糕。但今天在这边儿看摊子的huáng氏却没有答应。她很清楚这个摊子是为了什么,那么点儿银子,实话实说,一直跟着大房大少奶奶的人,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看人家真的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什么“广而告之”,那些个人也不会在大过节的自讨没趣儿。但不得不说,这样做的确可以招揽一部分人,但是也会有一些本就小肚jī肠的心里记恨。并扬言什么这样不通情理的买卖家,日后他们可是绝对不会光顾的。 一开始,商锦蓉就告诉过他们,一定会出现各式各样的人。而这种人也在她的意料之内。所以赵家大房这些看摊的下人们根本就没有在意。对方弄了个没脸。但他们也不会真的就为了一块糕点就结仇。所以转脸也就过去了。反倒是对面的炸金条之类的东西让这些人解了口馋的瘾。光是十五这天晚上,他们就卖了将近五十只jī。可是把凤仙他们四个给累的够呛。第二天再来,他们就又多带了三个人。东西也多预备了许多。反正现在是冬日里,东西准备多一些放在外面也不会坏掉。 十六这天,来的人就更多了。其中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周遭县城的。当天晚上,大房的那些灯笼和如意糕就都光了。商锦蓉原本还以为,怎么也要摆上三天呢。结果第二天还没多晚就没了。听素chūn回来禀报,说是有两家小姑娘,我了最后一盏锦鲤灯争吵了起来。还是最后其中一个姑娘的兄长看不下去了,拉走了自家妹子,这才算罢了。 商锦蓉听着也有趣儿。但当晚的花灯会才刚到一半。她们撤了摊子,但可以去逛逛灯会。大家伙儿忙活了这么多日子,可是要好好玩一玩才对。于是她请示了祖母和娘,两个人也都点了头。于是商锦蓉就带着李桃和素chūn,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唐光远和二奎。出了庄子去逛花灯会了。其他下人也都三个一群四个一伙儿的先后除了庄子去凑趣儿。当然,各个手里都存了些月例银子,她们也是想买一些可心的小玩意儿来让自己乐呵乐呵的。 李桃在村子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虽然家教极好,但却还是跟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贵小姐不一样。她在人群里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模样,而且她的眼睛实在是灵动得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一会儿就被一个小子给留意到了。 只是那小子不知道的是,商锦蓉和唐光远也留意到了他。 这都不用商锦蓉开口。唐光远几个转身就到了那小子身边,然后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一副哥儿俩好的样子。“臭小子!自己出来也不叫我一声。太不够意思了!”而后就把人给拉出了这条灯火通明的花灯路。几个闪身就近了田边的树林子。 那小子还没等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人就已经到了漆黑的林中。不远处虽然是花灯明亮,可是那边越亮,就显得这边也暗。“这位大哥,您认错人了?” 唐光远冷笑:“认错如何没认错又如何?今儿爷爷就要让你知道知道,眼珠子得规规矩矩的别乱转!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得被人把眼珠子抠下来当泡儿踩了!”说罢也不容他辩解就是一顿胖揍。只揍到这个人哭爹喊娘直求饶,他才住手。 那小子本是汤榆镇街面儿上的一个混子。这次过来这边,也是因为这边的花灯会上肯定会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不过他也就是敢欺负欺负落单的人,她是看到了三个漂亮的女子,有两个像是主子,一个是丫鬟。年纪大的那个妇人装扮,却是俊俏得让人心痒痒。可一看就是有主儿的。而且看穿着打扮家里有钱。他不敢多想。但边儿上那两个,都还是未婚模样,这小子就有点儿挪不动步。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呢。就先被人家给揍了。 他心里虽有愤怒,但这种人却有一点好。那就是识时务。知道惹不起,那除了讨好不会选择第二条路。比如背地里下绊子这种事儿他明白自己没那个本事。于是虽然挨了打,但还是给唐光远磕头认错。说自己有眼不识英雄,希望英雄大人有大量,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唐光远自然也不愿意多理这样的混子。于是就让他滚了。可他这边儿还没等重新进入人群呢。就听到里面有哭声传来。唐光远皱了下眉头。顺着哭声往人群目光的所视之处观看。正瞧见一个妇人在对着商锦蓉大哭。嘴里还嚎着:“我命苦啊!女儿不认我这个做娘的,我可怎么活啊!” 商锦蓉太阳xué上的青筋都在蹦,她真没想到,钱氏和周氏也会来这边看花灯。而且好死不死,偏偏就瞧见了自己。如果说这她们看到自己当没看到,或者是只是说几句不好听的。她甚至都没过要对付她们。毕竟大过年的,家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她不想没事儿找事儿,可这钱氏真是脑子又问题。说要去自家坐坐。去看看亲家母。还说什么自己的女儿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没跟亲家好好说说话。可是有好些话要说呢。 这意思太明显了。他要带着周氏住在自家一阵子。这可真是想瞎了她的心。不知道这婆媳二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当初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没再让她们讨到好处。现在自己都已经跟商家没关系了,还过来想要拿捏自己,这不是吃错了不gān净的东西? 商锦蓉也没客气。直接就把“别做梦了”了说出了口。这才惹的钱氏哭嚎了起来。 钱氏是想着,商锦蓉在这边居住,赵家又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自己在人群里哭闹,商锦蓉上面还有婆婆和祖母在,肯定不敢丢脸,一定会先把她们带进赵家大房再说。到时候只要她人进去了。就更不能轻易出来了。可是她根本没想到,商锦蓉看着她哭叫,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一旁还有不少不知道情况的人,听这妇人的意思是对面的这位少妇是她的女儿。这年头人们对孝道名声还是很看重的。哪怕大多情况下,还是钱财权势更要紧。可是在这些都平等的时候,也名声就显得尤为要紧了。于是就有人再一旁指指点点。数落的自然是商锦蓉的不是。 唐光远听到这些,脸都黑了。他这就想进去收拾钱氏。但商锦蓉看到了他,给他使了个眼色,唐光远只能暂时忍住了自己想要杀人的心情。 商锦蓉见钱氏哭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二娘。您这是哭什么呢?您哪儿来的女儿?您不是嫁给我爹之后就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吗?再说了,您什么时候喜欢上女儿了?您当初把我卖给赵家结冥亲的时候。不是说我这样的丧门星,嫁给死人牌位守活寡好歹还有个祖坟可以埋吗?难不成您就是这么喜欢女儿的?” 钱氏听后脸也黑了。她真没想到,商婉儿这死丫头这么不要脸。“你!你胡说什么!” 商锦蓉笑了:“我胡说这个做什么?二娘,您可真逗。我当初嫁给赵家已故三年的大少爷时,随着婚书给我的还有我的断亲书。我跟你们家可是没有关系了。你今日来我这儿非要进我家骚扰我年迈的祖母和身体不佳的婆婆。这是连我跟你们断亲了都不能放过了吗?” 话到这里,琉保县和全和镇的的人都想起了当年赵家大房娶了商家嫡长女结冥亲的事情。当时这事儿可是很多人都在嚼舌头。一是说赵家不是人,大少爷都死了三年了,还要娶一个huáng花大闺女来结冥亲守活寡。二自然也是说商家缺德带冒烟。好好的嫡长女,因为没了娘就要被后娘和亲爹卖给了死人做媳妇。加之后来商锦蓉的几次运作,这事儿让商家更没脸了。今天这么一出出来,经过商锦蓉的提醒,众人想起这件事儿,立刻就绘声绘色的把周围不明原因的人都给普及了一遍。 但说到底,这事儿对商锦蓉也是有极大影响的。所以唐光远还是眉头紧皱。 但商锦蓉还没说过瘾呢。她对着钱氏还要尊称一声二娘。虽然是没有一丁点儿尊重的意思,但样子还是得有。可是对周氏,她就没这么客气了。不管她断没断亲,既然是她们要论关系。那么周氏就是自己的弟妹。做大姑子的教训弟妹,那可是应当应分的。尤其是她是正嫡长,教训一个平嫡的弟媳实在是太有资格了。 于是她转脸看向周氏:“周氏。你怎么回事儿?虽然十五昨儿过了,可这好歹也算是年气儿还没散呢。你就攒得你婆婆跟你来找我的麻烦?当初带着你娘家人在我的外祖家撒泼打滚,把我舅母和表嫂表妹吓的不敢回家。你讹走了我外祖家的银子还不够?今儿有要当着这么多相亲的面来讹我的银子吗?天底下怎么回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那二弟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时候李桃也终于喘匀这口气,突然插了一句:“姐。她是钱氏的外甥女儿。” 商锦蓉这才“哦!”了一声。“我还把这个给忘了了。当年我娘带着六十抬嫁妆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我爹。可没用多久,祖母就让我爹抬了二娘为平妻。不也是因为二娘是祖母的外甥女儿吗?也难怪了。这是商家的传统呢。不过周氏我告诉你,不管你在商家如何欺压兄嫂,但在我这儿你不好使!” 在周氏眼里,商锦蓉这是胡说八道。她是去了李家,可她什么时候拿到李家银钱了?这回去之后,婆婆问银子的事儿,自己拿什么给?难道还要自己倒贴不成?越想越生气。她就直接瞪大了眼睛:“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教育我?你都不是商家人了。” 商锦蓉笑了:“是啊。我都不是商家人了,跟你们断了亲。你们要到我家去做什么?难道是因为知道我们赵家分了家。大房就剩下我和婆婆两个寡妇。你们想过来抢我们的东西?你们也太狠毒了?” 周氏气得直哆嗦。虽然她们的确是惦记着赵家大房这些银子。但是她们也只是想打秋风而已。谁想到居然会把事情闹成怎样。当然她们埋怨的是商锦蓉不要脸。却不曾想过,最不要脸的是他们自己。 这时候。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两个年轻男子。正是商燕祖和商燕华。钱氏和周氏当然不会是自己过来的。所以商锦蓉一直在等着这商家的那人出现。看到果然是这两个东西。她就心中一阵冷笑。“怎么。两位商少爷是来帮忙打我的吗?” 商燕祖在人群外躲着的时候,也听到了里面的对话。他恨的牙根儿直痒痒,但还要想办法按住冲动的二弟。但是他更厌恶他这个娘和二弟妹。这都是说了些什么东西。不是摆明了把人往外面推吗?本是想着,趁着年刚过完,他们过来正好可以给你亲家拉进一下关系。不管怎么说见面三分情嘛。他打听过,赵家大房的夫人心肠极好。是个顶好说话的。而且她都跟娘说过了,商婉儿软硬不吃,最好提一提柳儿。那还能有几分胜算。哪想到他娘就不听他的呢。 这会儿商锦蓉把话递了过来。商燕祖连忙过去躬身到地:“小弟给长姐请安。” 商锦蓉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儿:“商大少爷不必如此客气。这长姐我担当不起。如今我是赵家人,原与你们也没有关系。” 商燕祖擦了擦汗:“长姐不要生气。我娘这是平日里听爹时常念叨你,心里不得劲儿。你也知道,她就是这么个小心眼儿的人。可咱们姐弟可是血肉至亲,我自然是向着长姐的。别生气,气大伤身。我这就带她们回去了。这回去啊,爹还指不定怎么教训她们呢。” 商锦蓉没忍住,笑出了声。“还是商大少爷会说话。商老爷能有你这么一个在外面会给他长脸的儿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可若是这个家一直让二房把持着,你们这大房也太没面子了?商老爷也真是的,有什么事儿,不是继室开口就是儿子打圆场。自己明明什么好处都捞,就是不肯牺牲一点点脸面。真是不得了的人物呢。” ☆、第138章 第138章 商燕祖的表情也抑制不住的扭曲了起来。他方才指责了自己的亲娘,本以为商婉儿怎么也要给个脸面。毕竟之前她们几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还算好说话。可哪想到,自己刚刚给他老子的面子抬起来,就又被这个死丫头踩在了脚下。 这会儿商燕华按耐不住了。上前就挥起了拳头。唐光远在人群中间,这时候想要冲过去根本来不及。但商锦蓉附近还有凤仙他们这群人。凤仙虽然不是习武出身,但是这么多年嫁给张勇之后也练了些功夫。做不到这些男人那么大的本领。但对付一个沉迷酒色的商家二少爷还是绰绰有余。于是凤仙一个箭步过来,抬起手就将商燕华的腕子给钳住了。 凤仙那是什么人啊?那可是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能骂的。“我呸!什么不要脸的人家!卖了女儿不说,还惦记着打秋风。不对,你们这哪儿是打啊。这是抢才对!还有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看你就不是个爷们儿!都不如那楼子里的有个男人样!还敢打女人了!算是个什么东西!果然是小娘养的!不是什么好货!” 原本商燕华就生气,结果还被一个女人抓住腕子动弹不得,又听她不停的在骂自己。气得他另一只手抬起来想要打凤仙。那张勇能gān?敢去就给了商燕华一拳头。这一拳头直接把商燕华的眼眶就打肿了。眼睛也顿时就模糊了一片。疼得他在地上打滚。这下钱氏和周氏也不哭嚎,直接扑过去把商燕华给抱起来。看到儿子这样。钱氏顾不得许多,直接冲上去就要跟张勇拼命。 张勇可从不打女人。但凤仙能看着自家男人挨欺负?她对付一个钱氏实在是绰绰有余。没一会儿,钱氏就被凤仙给撕开了头发,撕烂了外面的袄。这现场实在是失控得厉害。 但最让商锦蓉意想不到的是。这边儿上看热闹的人,不说去拦着。反而都在哪里给凤仙叫好。这让她有些无语,但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商锦蓉心中一动。扭脸跟素chūn说了一声。素chūn应了一声之后,连忙拉着李桃带着二奎往回走。二奎和李桃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素chūn笑呵呵的说:“大少奶奶让咱们回家去拿那些如意糕。” 李桃不太明白:“啊?大姐不是说不卖了吗?那些糕不是留着送礼和过几天拿到铺子门口让人试吃的?” 素chūn回答:“大少奶奶是要感谢这边儿的人呢。总之听大少奶奶的肯定没有错。”在她心里,大少奶奶那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呢。 既是闹剧,就总有停歇的时候。还是商锦蓉皱着眉头,看向商燕祖:“你还要看这闹到什么时候?他们闹我就算了,还要跟不相gān的人撕打。这成何体统?商老爷怎么说也是秀才公,丢得起这个人吗?你还不赶紧把他们拉来。你还等着我这个做女人的去拉扯他们不成?还有你!”说到这里,她一指周氏:“你婆婆挨打。你就在一边儿看着。连拉都不拉。他就算不是你婆婆,也是你亲姨母,你在一旁低着头偷笑,还是不是人?”而后她来到凤仙身边,伸了把手,象征性的拉住了她的腕子:“这位大嫂。谢谢您路见不平。萍水相逢,您帮我拦下她们,却让自己挨了打,实在是我的不是。若是不介意,请到我家中换一身衣服,梳洗一番。他们再管怎么说……罢了,我给您道了歉。”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做样子。但是老百姓看的也就是个样子。谁会把不想管的人和事里外想上三遍,看看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大家见商锦蓉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要出来拉架,还要给人道歉。这女人的性子也是真的很好了。可见之前那么生气,是被这前娘家人bī到了什么程度。 当然了,旁人怎么想商锦蓉无暇顾及。对旁人来说的闲事谈资,对她而言其实是很头疼的事情。毕竟要是商家时不常的这么折腾一回,不是说不让商家占便宜就行的。她还想要安安静静的发家致富呢!而且她还要向赵家二房的人报仇! 不过想到报仇,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商家bī死了李悠娘和商婉儿,又跟赵家二房毒死了赵东海和赵彦生有什么区别?既然自己要为赵家大房报仇。自然也要被自己这个原身和原身的母亲报仇。 突然想到了这个,她的心情立刻就不一样了。以前她也是想着要对付商家。但是她把重心都放在了赵家上。而且商家于她来说,是个不需要去理会的垃圾堆。不过这会儿她也想明白了。既然垃圾堆也害死了人。那他们也去死好了! 二奎他们把家里那糕点都拿了过来。来看灯会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个插曲散去。这反倒给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说,因此一个个比之前更加兴奋。这会儿看到这么多如意糕,今天还没买到的人就兴奋了起来。一听这位赵家大少奶奶说,这些如意糕一人送一块,表达方才打扰大家雅兴的赔罪。人群又都围了上来。不过这次人们都还算是要脸,一人拿了一块也没有说多要的。只有两个小孩子,偷偷又回来要了一次。商锦蓉虽然看到了,但是却没有说,而是笑呵呵的摸了摸那两个孩子的头,一脸慈爱的样子。弄得那两个孩子的家长倒有些不好意思你的赔了笑脸。 等到商锦蓉回到庄子上之后,老夫人和张氏都很担心等着她。知道商家的那个继室来闹腾了好大一阵子。还伸了手。她们虽然不能出去,但是离着本来也不远,下人们来回跑着说情况,虽然是知道了婉儿没有被打到。但这样的事对她们这些女子而言,实在是极大的伤害。 商锦蓉见两位长辈担心。她笑着说:“我拿家里娶亲说事儿,还得先给祖母和娘赔个不是。但是对付商家那些人,不说这些她们更是不知道进退了。” 孙氏叹了口气:“这有什么。本来就是事实。我们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嘛?咱们才是一家人,不用为了这些而道什么歉。” 商锦蓉知道张氏不会过心,但见老夫人也看得开,她也长出了一口气。“多谢祖母和娘的体谅。其实我也不难受。商家的人我早就寒透了心。现在就是担心这次回去之后,柳儿得遭些罪。她们认准了我待柳儿还有亲情。估计那丫头的事情我得快些准备着了。” 张氏微微皱了眉头:“其实最佳的法子,就是也让你那妹子跟商家断亲。而那个钱氏是个见钱眼开的。说不准看在钱的份儿上。她能把那丫头卖掉。这虽然是下下策,可是时间其实不等人。” 商锦蓉皱了眉头:“其实我也这么想过。但是商家老爷太爱面子。他把我给卖了,还能让我娘的嫁妆充门面,说出去还不算太难听。但如果再卖一个女儿。我怕是不太可取。” 孙氏今天听张氏说起商家那个五小姐的事情。心里也是觉得很可惜。商家能养出两个有心肝的女儿也实在是难得了。而且她其实觉得,李家再好那也是外家。商柳儿再没本事,那也是一父之女,是亲姐妹。自然是有亲姐妹的更能贴心一些。所以对救下商柳儿,她也觉得是很必要的。 在做生意上,孙氏老夫人并不算太jīng通。但大体上的她也都懂。可她拿手的,却是一下内宅的手段。虽然说出去并不算太好听。但实际上却大有用处。“婉儿,我这里有一个计策。虽然法子老了一些,但应该有用。” 商锦蓉赶紧询问:“祖母您说!只要能把柳儿从商家给就出来。法子只要管用就行。大不了把她远远的送走。”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商家也真是造孽。不过你不是说那商家老三是个好色又好赌的?只要想法子,让他欠下一大笔商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得起的银钱。他们自然就会求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可以名正言顺的拿银子买她回来跟商家断亲。虽然你本可以不出头,但那样一来,只要他们发现你妹妹跟你接触,一定会顺着那丫头又缠到你身上来。但是若是你用钱砸了他们的脸。以商从仕那一贯的做派。我相信他不会再允许商家的人再在你面前出现。当然出现你也不用怕,大不了拿他卖闺女儿给闺女做丫鬟的事儿说出来。到时候他能被唾沫淹死。” 商锦蓉还真没想过还能有这样的法子。于是当时眼睛就亮了。“这个法子好!有商燕华那种蠢货在,要成事儿也不难!” 老夫人拉过商婉儿的手:“婉儿啊。祖母虽然教了你这些手段,但这些都是下下的路数。往后过日子,不管家中事不是只有你一人。还是少一些算计,多一些宽容。祖母现在是看明白了。钱财名利都没有一家和睦更重要啊。” 商锦蓉笑着点头:“嗯。我知道祖母和娘是最心疼我的。”至于“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商锦蓉从不做他想。若是唐光远敢触碰自己这条底线。那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她一个人又不是活不下去。反正如今这世上,自己不光有娘有祖母,还有外公舅舅舅妈表哥表嫂表妹。哪一个都是自己的亲人,她都经历过一次了,第一次三十年的感情她都没有要死要活,何况是第二次。更尤其她其实相信唐光远。因为唐光远的母亲就是因为他爹娶的第二个老婆,所以才被害得惨死以明清白。如此深仇大恨的yīn影存在,他要是还能有纳妾的花花肠子,那这个人的品性就实在是要不得了。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眼瞎成那样。 当天晚上,商锦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都是怎么收拾商家人的想法。当然祖母说的那个法子她是一定要尽快用上的。那法子的确老得很,但是用在商燕华身上却绝对好使。但好使的招数也可以举一反三,对付商燕华一个肯定不够。商家其实最难缠的人既不是商燕华周氏也不是钱氏和胡氏。而是这个没皮没脸又能装腔作势的商燕祖。 要怎么把商燕祖收拾了,也是个要紧事。当然还有一点,她要让商从仕丢掉功名,再也没脸做人。他当年不是为了考科举娶了李悠娘,又做了秀才之后看不起李悠娘吗?那就让他彻底把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给丢掉。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个自诩要脸面的秀才公,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当然了,在这之间,她还要在这个连环计里加上把李悠娘的坟迁出来葬到李家祖坟的来。这对她而言也是重中之重。今天的事让她完全失去了耐性。商家的事必须要一口气解决。否则那就是给商家人黏上自己的机会呢。 就算有如意空间的滋养。但是这种耗费心神的失眠还是让商锦蓉第二天眼下发青。看到商锦蓉没睡好的样子,唐光远很是心疼。但是这种事,他也知道没办法劝说。更何况他本就知道商锦蓉根本不发商家人放在眼里,她又不是那个商婉儿。所以劝说的话,根本毫无意义。 商锦蓉见唐光远一副欲言又止额模样,笑了。“你跟我去书房。我有事儿要你帮忙。还有啊。两天郡城那六个人也要到了?庄子上的地方不够。你让二奎到村儿里去一趟,跟村长租一个大一些的院子。让他们暂时住在那里。另外还要再买几个人回来才行。索性就一起培训。这买人的事儿,我要亲自去挑,但是你先跑一趟,跟牙行说清楚我的要求。” 唐光远赶紧点头。跟着进了书房之后。商锦蓉才把她真正要说的要紧事告诉了他。 听完这个计策的头几步。唐光远竖起大拇指:“这法子极好。对付商家那些不要脸的。就得让他们家宅不宁。这事儿也不难。我把五哥六哥找来。五哥曾经开过赌局,手彩儿了得。有他在,商燕华绝对跑不了。至于商燕祖那边,六哥比五哥要难一点儿,不过只要功夫到位,也就是这一两月的事儿。我会找人给你妹妹送信儿,让她先装病。你那不是又各种各样的药吗?先拿一点儿出来给她用上。只要不被发现是装病就行。这样病歪歪的,想给说亲也不行不是。” 商锦蓉点了头:“行。那这些就都要拜托你去忙活了。不过等这这些都忙活完,我会随着你去一趟郡城。那边的铺子要重新装修。我得过去看看情况才能有规划。到时候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买卖可以做,咱们不可能就盯着一朵花开。总要百花齐放才能保险。” ☆、第139章 第139章 事情被吩咐下去,商锦蓉暂时心里也落了地。不过十七这晚李家人都来了。还包括从北面回来的李鑫珏和李仁父子俩。 看到舅舅和二表哥。商锦蓉很高兴。尤其是看到舅舅带来的那些自己正好需要的东西,她更是兴奋得不得了。“舅舅,您这也太及时了!” 李鑫珏见外甥女儿高兴,他也满脸笑容:“来得及就好。我生怕回来晚了。” 商锦蓉笑道:“哪儿能呢。这才几儿啊。我这铺子开张还早着呢。现在连人都还没买呢。您也知道,这些房子也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那也算是秘方。不买恰当的人回来。我也不放心。” 李鑫珏对这个是赞同的:“你这话对。买人的话,我跟牙行的人也算熟了。我去挑?” 商锦蓉摇头:“不比了。您没见唐远不在家吗?我让他去牙行了。过两天我自己去挑。总要我顺眼的才行。” 李鑫珏也点了头:“这样也好。不过你自己要做做到心里有谱。这买下人回来,要紧的不是容貌,而是老实。这要是弄几个搅祸的,你就真糟心了。” “您说得对。我都省得。不过您外甥女儿是那个能被人拿捏搅和的性子吗?” 这话出口,让李鑫珏笑了出来:“那倒是。我们家婉儿那是顶有本事的。对了,我还带了一些参苗子回来,打算试试在本地能不能种。若是可以的话,打了籽儿继续种,就算是草参也不怕多。” 李仁拎了一个大包袱进来。从里面掏出几个油纸包。商锦蓉拿过一个打开一看,这些参苗子下面也都白白胖胖的,只是比较小而已。“二哥,舅舅,给我留一包。我想在山上试试。”这个世界的草参其实是跟人参几乎没有差别的品种。跟上辈子的草参还是有差别的。但功效所差无几,所以草参用量在这个世界也是最大的。所谓五年为草,五十为宝。这是药材行业里都认可的一句话。所以只要年头足够久,草参也会成为价格不菲的老山参。两者之间的差异,只有内行才能看得出来。这个赵彦生曾经教过她。 李鑫珏笑了:“这些都是给你的。我们那边的地都佃出去了。你这些山不是还荒废着。这参苗子还是在山里长得好。” 商锦蓉这下更开心了。“那谢谢舅舅了!等这些参真的可以种好。我把山包给你们好了!” 李鑫珏大笑:“瞧你这丫头说的。种好了,我们来收就好了。左右你们大房也不打算做药材生意了不是?” 商锦蓉点头:“这倒是。如果山上可以自给自足也不错。那您在北边儿还带回来什么了?” 李鑫珏让二儿子拿了一个锦盒过来。“这是给你带回来的。看看喜欢不喜欢。” 商锦蓉赶紧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簪。她其实不太注重这些衣饰。上辈子是因为在后厨,大多数时间都不能化妆和佩戴饰品。这辈子虽然每天都会薄施粉黛也会插上簪子别头发。但实际上也很少用到金银。她更喜欢轻巧的木簪。但这个玉簪却让她很吃惊。拿在手里,触手虽然冰凉。但却感觉得到一种油润感。而近乎透明的簪子雕刻的是蝶恋花的造型。雕刻得极其jīng致。加上带有的荧光,让这簪子在光线下变化着不同的色泽。“这也太漂亮了!” 李仁笑眯眯的:“我就说婉儿会喜欢。你别看这玉漂亮,但在当地还是比较常见的。不过也要看成色,这种荧光好的,会比较贵一点。但也远不如那些羊脂白玉和各色翡翠。但我猜你肯定喜欢这种淡雅的。” 商锦蓉大约也猜到了这个玉种大概也跟上辈子北方出产的岫玉差不多。因为产量大,大部分质地不那么坚硬,所以价格比较低。但再低也是大玉种。其中品相的确各有不同。价格昂贵者也是有的。“谢谢舅舅,谢谢二哥!我真是太喜欢了!” 李仁更高兴了:“嘿嘿。你喜欢就好。” 商锦蓉突然眼珠一转:“那你有没有给未来二嫂准备礼物啊?” 李仁顿时就红了脸。“买,买了。不过,没给你的好。” 商锦蓉故作惊讶:“这怎么行呢?那是你的未来媳妇,我的未来嫂子呢。你这么亏待她,我可不高兴。这簪子,你还是留着也一并给了表嫂。” 李仁连忙挥手,但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鑫珏哭笑不得:“婉儿,你别逗他了。你二哥这个人就是不会说个话。” 他们这边甥舅聊得开心。焦氏和张氏还有老夫人加上李桃也说着女人们的体己话。不过很快李桃就把商家人来闹的事儿给说了。焦氏听后气得够呛。但她历来也是个性子软的。光生气也是没有旁的招可想。 但这件事自然也瞒不了李鑫珏和李仁。更何况今天李良也来了。这父子三人一听商家人还敢到这儿来折腾。这下子可是炸了肺。“婉儿,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忍了。这不是摆明了不让你好过吗?欺负你们宅子里没男人,可你还有舅舅和哥哥呢!这事儿不能拖着看,一会儿我们爷儿仨就走。你不用去。让素chūn跟着。她是个能说会道的。不过到时候也不用她说什么。就坐在门口哭!能哭多大声就哭多大声!”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也点了头。如果这次她不报复回去。那之后商家那俩儿子先后出事儿的话,商家人说不准就会想到自己头上。而且她虽然说是之后要报复个狠的。但心里这口气还是要出的。舅舅要给自己撑腰,这也是好事。免得商家真的觉得他们才是自己娘家,以为自己就真没人做主了。 素chūn一听这个差事,顿时眼睛就亮了,就差拍着胸脯打包票了。不过商锦蓉让他们等自己一下。然后回房间一趟,从空间拿出一包药粉。“素chūn,这包药粉你弄到你手帕上。我这里还有四颗解药。一会儿你和我舅舅和表哥们先吃下去。然后到了地方。商燕华那种混账东西商家人肯定拦不住,他们也不会真新心想拦。他之前还被我二哥打过。所以他只要一伸手。你就拿着帕子朝他打。一边儿打一边儿骂他。”说完之后,她附耳过去,教了素chūn怎么骂人。 素chūn听后嘴角抖了抖。虽然是真难听,但是一想到商家人那嘴脸,她也觉得这家人还真配得上这样的骂。于是点了头:“那他真的会头顶长疮脚底流脓吗?” 商锦蓉笑呵呵的:“当然了。他们想欺负咱们大房没人,那总要让他们自己倒点儿霉不是?他这种一肚子坏水的草包,难道不是应该把毒给他拔出来?咱们这也是做善事呢。” 马上要去做“善事”的素chūn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您说得对!咱们也是为了他好呢。” 李家父子三人去了全和镇。因为他们来得早,所以这会儿骑马车在官道上直接绕过县城直奔滇河,下午肯定就能到了。但今晚即便回来,回到琉保的时候也得晚上八九点。所以焦氏今晚就说好了留在这儿。一来陪陪女儿。二来也是安慰安慰外甥女儿。 正好张氏跟焦氏也很对脾气。倒是陪着跟老夫人聊到了很晚。 素chūn今晚不在家。而商锦蓉这院子里原本就只留了一个素chūn伺候。这唐光远晚上过来就连个避忌的人都没有了。不过该敲门他还是要敲门,不然商锦蓉不高兴他自己也心虚。 两个人还是回了空间。听唐光远说完今天把事情都是怎么分派下去了之后。商锦蓉点了点头,而后长叹了一声。“真是麻烦死了。” “别想这么多。等把商家人给收拾了。麻烦才真的死了呢。幸亏二房现在不敢照面。” “也是。总要一点点的把这些人都给解决掉。不过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可有想好怎么渗透进京城?” 说到自己的仇。唐光远叹了口气:“有些难。但是我之前去郡城的时候,想过不如走王爷的关系。然后一点点往上熬。你之前说的我想了很久。的确是要身份地位都可以碾压唐家的时候,我才有绝对的胜算。也能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和你们的安全。但这个过程一定很漫长。我其实有些等不及。”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为什么等不及?我们那边有个老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唐光远笑了:“我是说。我想尽快娶你,不想耽误太久。一天我都嫌长。” 商锦蓉难得被堵的一时间无法回应。片刻之后她才开口:“成亲跟你报仇其实也不用对立?你现在不是想要走仕途吗?既然你有本领也有想法。只要你成了比唐家地位更高的人。那不就可以了?何况你的仇,自然也是我的仇。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忙。毕竟要走仕途的话,一些人情往来都少不了。我手里的这些灵药可都是千金难寻价值连城的。咱们不能拿去卖。但拿去送给那些必要的人,还是没问题的。” 唐光远看着商锦蓉,脸上带出了愧疚:“怎么还能让你为我操心。” 这话商锦蓉不乐意了:“你都能为彦生帮忙,我怎么就不能为你操心了?难不成你觉得你和彦生的关系,要比我和你的关系亲近?” 虽说这话逻辑上没有质问错,但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儿酸?唐光远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是连这个味儿都吃?” 商锦蓉翻了他一眼:“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总之,你要是不愿意成亲。我也没意见。” 唐光远这下也不说笑了。“不行。我有意见。我愿意着呢。但那也不能急于一时。总要先把商家给解决了。而且赵家二房那边也要震慑住才行。否则咱俩一成亲,不管是我算入赘还是你再嫁进大房。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说道。”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她虽然一开始就感动于祖母和娘都没有苛责自己和唐光远的事,甚至还准许了他们在一起。但对于认了gān亲这回事她从始至终有些头疼。不过自想想也是。即便没有这么一回事。二房那群人也不会他们好过。“那就还是后话后说。先解决掉商家那边。对了,你安排的俩人,将来会不会露馅?” 唐光远笑着问她:“等到他们家破之日。你还在乎他们认不认识吗?”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也笑了。“你说得对。不过那要怎么样才能让商从仕的功名丢了呢?我对这些还是不了解,你知不知道?” 唐光远回忆了一下:“我曾经也被bī着去考过试。说实话,在唐家虽然我被bī着学了太多我不喜欢的东西。但是一部分本领也的确是他教或者是找先生来指教的。我也参加过一次,也中过秀才。但因为我娘的那件事被那个贱人陷害,我这个秀才也早就没了。基本上有功名的人,只要行为不端,就可能会被取消功名。但这个‘不端’却是要看来怎么操作了。只要上面有人,你不端也端。你要是上面没有人。那你就是什么都没做,一口锅也能落在头上。” 商锦蓉叹了口气:“到底也是皇权政治。也不是不好理解。那是不是说。只要犯了众怒,或者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的那种,就能行?” 唐光远点头:“对。所以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若说难,当初他把商婉儿嫁给赵家做冥亲。这要是有心人去大肆宣扬,这就是大罪过。功名就应该没了。更甚至,他在糟糠没有错的时候,就硬娶平妻。这真要是当初李家没有出事儿,而是去官府闹腾,那他这个秀才也不好说了。总之全看人。”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我是有一个狠毒的招儿。但因为太缺德,可能涉及人命,我不知道是否可用。但说实话。他们都是bī死商婉儿的凶手,全部都死有余辜。”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哦?你想到了什么?” 商锦蓉抬起头看着唐光远:“男人三妻四妾眠花宿柳都不算品行不端的话。那若是有爬灰之事呢?” ☆、第140章 第140章 唐光远吸了口凉气:“你是指……周氏?” 商锦蓉点头:“对。那周氏是让她娘家人联系到了赵家。然后跟钱氏攒的胡氏先做主要把商婉儿嫁给赵家做冥亲。所以商婉儿的死,就是周氏起的头。而商家,除了那两个姨娘和商燕平还有柳儿之外,都是杀死婉儿的凶手。这些人是不是死有余辜?” 唐光远表情yīn冷,对商锦蓉所言十分赞同:“他们何止死有余辜。如此丧心病狂,是该千刀万剐!但这么做不一定可以成真。除非用药。” 商锦蓉拉过唐光远的手:“不觉得我这种恶毒的做法,跟将军府里那位差不多?” 唐光远回握住她的手:“她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是为了自己和婉儿报仇。她却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加害。我娘根本就没有对她有过半分不对之处。即便他让那女人叫我娘姐姐。可我娘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却还是像个下人一样被她欺负着。她分明就是后进门的妾室。我娘才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回来的。” 一说到这件事,唐光远周身的气息和眼神都会改变。整个人都跟不一样了似的。但这没让商锦蓉害怕,反而更加心疼。她站起身保住唐光远的肩膀。“别难过。这仇,咱们要报得更狠才能解心头之恨。其实我现在发觉,在报仇的时候,我可能也会逐渐变成跟我当初厌恶的人一样。做那些我最不屑的缺德事。可是如果我不做,又根本不可能用正当的手段让这些人得到报应。我一直都想老老实实的做人,但是恨意上来,我总是会相处很多恶毒的招数。” 唐光远也回抱住了她。“你没有错。因为你,也改变了我想要豁出一条命的想法。所以你不需要担心我会觉得你的想法会不会过激。因为我了解你的性格。你的善良从来不少,只是不会用在仇人身上罢了。乖了别多想,我会让牛西他们帮忙去监视商家一阵子。看看这个商从仕有没有本身就见不得人的事情。” 商锦蓉点头:“嗯!这种药……我还是不能下的。若是他们gāngān净净,绝对不动这上面的歪心思。我就另寻他法。可若是他们自己就不清不楚,那就真的不怪我恶毒了。” 而当晚的商家却是“热闹”得很。李鑫珏带着两个儿子和素chūn到了商家门口的时候,正是下午。李仁一脚踹开了商家的大门。站在门口就破口大骂。 商燕祖昨天回去肯定是要把事情告诉他爹啊。而且他娘和二弟都被打成这样了。不说也不现实。不过商燕祖还算是有点儿脑子。他偷偷跟商从仕说的是,周氏怂恿他娘去赵家大房那边打秋风。结果他娘那个脾气从来都是横惯了的。哪里能对商婉儿服软。商婉儿如今的性子就是这么硬,所以两相就吵了起来。周氏还骂商婉儿不是商家人,不要管他们家的闲事。然后他二弟还要伸手打长姐。被一旁的人看不过去拦了下来。结果他二弟和他娘还跟路上的人打了起来。 商从仕听完大儿子说的差点儿气死。这时候钱氏和周氏再来跟他告刁状,他也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听的。现在他知道商锦蓉气的把之前的事都说了出来,正是觉得丢脸的时候。于是指着这两个女人就是一顿臭骂。可他们本以为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却没想到李家人第二天下午就来了。 商从仕曾经在李鑫珏面前总觉得自己低他一等。后来自己成了秀才,李家赔了钱成了他看不起的穷人。却没想过,李家当时再穷,也比他们商家以前好得多。只是有些人的心就是如此见不得光。原本之前他看李鑫珏的时候,还有一种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可今日被李家父子三人堵在门口叫骂,他那种最初对李家人的畏惧居然又重新出现了。这让他更加愤怒。 所以一开始,商从仕就没打算出来。而商燕祖多贼啊。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他惹的,他可是拒绝背黑锅的。于是他直接就把他二弟给弄了出去。那意思就是这事儿昨天你也看到了。李家来人无非是要一个说法。你去给个说法好了。当然他那么说,自然也没有让商燕华去道歉了事的意思。 昨天商锦蓉虽然是故意下他们的面子。但有一件事她正说到了商燕祖的心坎儿里。那就是这个家,他是嫡长,可他的妻子明明是主簿的女儿,却被二房的周氏一直压着。偏偏那周氏是他们的表姐,他娘的亲外甥女儿,这又让他无法去争。可是如果借着这次的事情,将二房的人给收拾了。让他爹将这个家完全jiāo给自己,那日后也就不用再担心二房有压他一头的可能了。 其实商锦蓉也并非是无心插柳,“挑拨”大概是最基本的一种解恨方式了。以商锦蓉对商家人的了解。这是十八九稳的事情。 商燕华被说得心中怒火更旺。出去之后自然也没有好话。结果没说几句就跟李仁打了起来。而这次是他们李家父子是来找商家算账的。要伸手可不会讲究什么一对一。李良一上去,本就不是李仁对手的商燕华当是就被压在下面胖揍。 当然在商燕华一开始伸手的时候,素chūn就已经先那这帕子打了商燕华好几下,她还没躲开的挨了一肘子。这记肘击打到了他的左肩膀上,疼得她当是就大叫了起来。那骂声也就更加真情实感了。而随着素chūn的骂声,围观的众人也就知道了李家为什么要来商家闹了。毕竟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他们身上,那绝对不只是来讨要个说法那么简单。这商家二少爷还有脸跟人家打,真真是个不要脸的泼皮货。 商燕华挨打,里面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但商燕祖是不会出去的。按照他的话说。这时候他作为兄长的出去,那若是拉架,就等于任人家欺负他亲弟弟。若是帮着打,又更加丢脸。他不出去才是保全脸面的做法。这话虽然就是纯粹的歪理,但奈何商从仕就是这种性子的人,自然不觉得大儿子这话有什么不对。于是也点了头,直接上商燕平出去了。 商燕平过了这个年也十六了。本该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但他一个庶出的儿子,钱氏防着他比防着商婉儿和商柳儿更重。所以养了一幅鹌鹑的性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畏首畏尾,只会念叨三个字,那就是:“别打了。”声音还没有素chūn的哭声高。 最后这场闹剧,还是钱氏bī着商柳儿出来的。可梁氏又不傻。于是拉着女儿跪在商从仕面前。“老爷。这种事情,男人们在外面打架,又是大夫人的娘家人。夫人要让婉儿,这不是要婉儿的命吗?那日后传出去,商家的庶女居然去跟嫡长女的外祖家争吵。柳儿嫁不嫁的出去是其一,商家能不能丢得起这个人才是最要紧的啊! 那可不是最要紧么。商从仕自然不答应。可胡氏这时候出来了。她指着梁氏就骂。甚至还骂商柳儿这种丑货还指望着嫁给谁?往后找个家里的奴才入赘就罢了。左右也是靠着两个嫡兄养着,这会儿帮衬一把还拿捏起来了? 话是极其难听。但却也让梁姨娘绝望了。这个家说是商从仕管着,但这位秀才公基本上就是个吃gān饭的。每年也就会看看佃户送上来的佃银账目。其他时间。不是出去吟诗作赋,就是在自家书房里写写画画。偶尔有兴致了。来跟几位姨娘开开心心。心烦了也是一个眼神都不赏给他们。家里的夫人和老夫人怎么磋磨这些妾室和庶出的孩子他都不在乎。不过也是,他连发妻生的嫡女也没管过。 最终她当然得答应让柳儿去劝架。但她的要求是,自己也要去。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她就不是那当众能大声好说话的人。还不如自己。 于是就变成了。商家男人只出来一个混不吝。再没有一个出来跟李家人说清楚。倒是让一个妾室带着庶女出来劝解。只这一下,就是丢尽了脸面。可躲在书房里自觉地自己没出面就能少听一些旁人非议的商秀才,又何尝不知道今天这个人丢得太大了。可若是让他出去当面见李鑫珏,他又根本没有那个胆量。他甚至不知道见到李鑫珏之后他能说什么。 李家父子,商柳儿都认识。所以她出去之后倒是恭恭敬敬的给长辈行了礼。然后商柳儿先去搀扶起了素chūn。并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实在是对不住。我二哥是个急脾气,舅老爷两位表少爷请见谅。这事儿原也是我们的不是。” 这时候梁氏也走到女儿身边,给李家的爷儿仨行了礼。“舅老爷请您息怒。我虽然不算什么要紧的人。但好歹也求您给我们母女一个面子。我们娘儿俩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看到是商柳儿出来,又看这个女人是商柳儿的亲娘。李鑫珏微微眯起眼睛。他是不会为难这两个可怜的女人。商柳儿还是外甥女儿要救下来的人。而且这个梁氏也不是商家其他混货的样子。这个面子,他们是自然要给的。可面子能给,话却不能不说清楚。关键是商从仕的面他是一定要见。于是他直接就让素chūn拉开这梁氏和商柳儿,他眼看着火气更大的让两个儿子押着商燕华,直接就进了商家大门。 到了商家里面的事情,外面的人是看不到。但李家爷儿仨出来的时候,却是一幅神清气慡的样子。一看也知道是商家吃了瘪。不过也是。这种人家,活该被人收拾。 第二天李家爷儿仨带着素chūn回了庄子。这才告诉商锦蓉,在商家宅子里他们都说了什么。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无非就是当年的前尘旧事。可这些前尘旧事正式商从仕最不想听的。问题是他现在不想听也没有用。李家现在重新做起了买卖,而且家里没有人读书科举,更是搬离了全和镇。半分都不会被商从仕压制着。加上这次的确是商家人理亏,自然商从仕也说不出旁的。只有最后在他娘和妻子还有二儿媳的哭喊下,让大儿子和二儿子给李家人道了歉。当然也隔空给商婉儿道了歉。 商锦蓉不缺他们道歉。但是这次却绝对是把他们的脸碾到了泥里。仔细想想,已经很难得有这么慡的时候了。于是商锦蓉之后很开心。忙活着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吃喝,宴请舅舅一家吃了饭。还单独准备一些她的拿手菜,又拿了一坛子huáng米酒,让舅舅和舅妈给外公带回去。当然也没少了给王氏的养胎美食那如意糕可是早就留了给王氏吃的。 送走了李家人。隔天武仕峰他们六个就到了。先是见过了老夫人,大奶奶和大少奶奶。然后他们才知道,这位唐掌柜其实是大房的义子,也就等同于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得叫一声少爷才对。 但所有人都告诉他们,赵家大房是大少奶奶当家。他们这些买卖也都是大少奶奶说了算。日后有事情直接跟唐少爷和大少奶奶说。 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奶奶当家。这对武仕峰他们六个来说都有点儿懵。但看到唐少爷,他们心里多少还有些底。毕竟那些手段他们是亲眼见过的。的确是个不能惹的人物。反正只要有能正经主事儿的人。他们这些做家奴的,也只是听命而已。 被安排到了村子里居住。偌大的院子,住他们六个还有些空旷。但唐光远告诉他们。“过两日我会去多买几个人回来。到时候郡城的铺子里要多添几个人。琉保县这儿也要留一个掌柜的。所以你们俩之后要分开带两批人分别在郡城和县里忙活。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只多不少,你们不用有什么顾虑。” 本来就是听命行事。二人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对于铺子卖补品什么的。这对他们而言有些陌生。毕竟现在他们印象里的补品,也就是参汤这一类。这东西家家户户买了药材就能煮。还用到店里买? 不过当晚,唐光远就带着何三和二奎拎了两个食盒的点心还有一盅甜羹过来。他们品尝过之后,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武仕峰和邵伟,他们俩卖了这么多年药材,还是懂一些医药的。所以这些里面的东西只要看到的尝得出的,他们都能说出能对人有什么好处。所以旁的不说。就说这个叫“八宝如意糕”的点心里,就有八种益气补身的材料。而且吃过如意糕和神仙羹之后,他们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舒坦的。再一想到这要是卖给那些达官贵人,那得是多少银子啊! ☆、第141章 第141章 所谓“八宝如意糕”,并不是只有八种材料制作而成。是说在这个糕点里。有八样gān果、八种药材再有八种谷物制作而成。不过说是这么说。但除了gān果需要的本钱多一点儿。药材都是最常用的那种。全部都选择性味平和的药材。虽然有滋补功效,但更多的是一些基本的营养补给。而那五谷,除了糯米和粳米这两种搭配出软糯的口感。其余的都是一些粗粮。 味道好,是因为商锦蓉挑选的药材本身都有提香的功效。而且gān果本身也都有香味儿,尤其是那种属于坚果的油脂香是其他东西所不能代替的。而五谷杂粮本身就有各自的甘美香醇,配比得当,让糕本身香甜软糯并带有坚果的脆口。不用这里普遍的粗糖做调味,而是用了蜂蜜和甘蔗汁,这让糕本身还带了蜜香和甘蔗的清慡。这两样东西本身用量讲究,使得这小小的一块“八宝如意糕”甜而不腻,软而不黏。 这些东西里,药材来自于如意空间。调配蜂蜜的水来自于空间的井。商锦蓉其实试过过。只用井水,药材用外面的,虽然味道有一点点区别。但是那只是她这身为厨师的灵敏舌头,至少对院子里其他人来说是没有区别的。由此可见,空间里最大的妙处就是那里面的灵气。而灵气既附着在作物上,又本身存在于水中。所以只要有水,其他的材料倒是无所谓来自哪里。这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除了唐光远,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但商锦蓉为了让日后的高点可以不借助这个外挂就能靠本身的味道来屹立不倒。所以她的想法,是不能让所有商品都用空间里的东西。这八宝如意糕和神仙羹因为是要打响头一pào,要吸引住主顾来光临。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秘密武器。但随后她做出来的另外糕点汤羹和菜肴,就都是本土材料原汁原味儿。 但尽管如此。商锦蓉本身的厨艺就是家传。而且商家的药膳就是有口耳相传的秘方。加上这个世界所有东西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本身味道就要好于她上辈子所生活的那个时代。因此好食材搭配上好手艺好吃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因为要两个店铺先后开张。而且商锦蓉所想的规模并没有多么大。所以也就买了十个人。其中六男四女。都是二十多岁身qiáng体健的年纪。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她的“外挂”虽然不能让她迅速辨认人的好坏。但在官奴局买人,这些人都是犯官家奴或者gān脆是犯官的家人。所以在他们身上有双重枷锁。若是在主子家犯了事儿,那可不是普通奴才犯事儿那么简单。他们上头还是有官府的。 而大宅门出来的下人,心眼儿虽多,但也的确懂规矩。商锦蓉首先挑选的四个女人,都是相貌普通的。但并不丑陋,而且gān净利落。之所以要相貌普通,不是她担心这些女人勾搭什么人。而是她需要的是可以在前堂照看汤羹的人。时常在人前走动,若是美貌的,她们不做什么,那些往来的客人可不见得都是什么好东西。但若是这样的相貌和年纪,加上奴才的身份,还能有人真心对待喜欢的话。她倒不介意做个好事。但前提是不损害自己的利益。 之所以选择四个女人来跟着huáng氏一起学习如果煲汤煮羹做糕。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女人更好掌控。虽然说起来心里不舒服,但是这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不得不说她心中的yīn影因为唐光远的出现,转移到了其他地方。那就是她不愿意相信身边之外的其他男人。传授厨艺自然涉及到部分秘方,她还是更相信女人。 唐光远其实留意到了商锦蓉选人的标准。他也大概明白商锦蓉的想法。所以当李鑫珏和李良都觉得商锦蓉买回来的人看起来都太普通。既没有身qiáng体健,也没有容貌拿得出手的时候。他解释:“虽说在外面打开门做生意,客人看到顺眼的伙计心情也能好上些许。但是咱们是做食肆的,卖的是吃喝,凭的是手艺。只要伙计不长得膈应人就行。要是太惹眼了,反而不美。再招来不必要的祸事。” 李鑫珏一想也是。“你们这么考虑的话,倒也是对的。只不过真要让那几个女人在外面照看那些炉子?到底是让女人抛头露面,虽然咱们夏朝不避讳这个,可咱们也没办法控制来店里光顾的客人都是什么样的不是?” 商锦蓉这时候笑着回答:“您担心的我也想到了。所以才挑选了她们几个相貌普通的。当然这不是说普通就没可能遇上心思长歪的。所以您没瞧见在那些炉灶的四周,上面有一个圈儿梁吗?那是我留着放珠帘的。到时候把那些珠帘挂上,既让铺子里多了一种看上去漂亮惹眼的装饰,也能让那几个女人在里面,不至于完全bào露在客人的注视之下。但这些珠帘又不是封闭性的,客人们还是看的到她们的举动,不至于担心咱们换掉好药材好食材。所以并不耽误什么。” 听外甥女儿这儿说,李鑫珏就放心了。“好。太好了。难为你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既然你心里都有算计。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开张酒了。不过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来帮忙的?” 商锦蓉摇头:“没了。您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二哥的房子给弄妥帖。眼瞅着三月就要迎亲了。这事儿可比什么都要紧。而且桃儿四月就要出嫁,您还是先忙活他们。这个没有几个月本来也开不了张。左右我也不差银钱,所以就等着桃儿成亲之后我再开张。正好到时候让他们两口子也来凑个趣儿,分我点喜气儿。” 一想到二儿子要娶妻,女儿要嫁人。李鑫珏一时间心里又高兴又难受。所以表情上就有点儿扭曲。“这一眨眼,孩子们都要有家口了。不服老不行啊。” 商锦蓉笑了:“舅舅,您听到要做爷爷的时候可没这个感慨啊。” 李鑫珏听后大笑:“你这丫头,连舅舅都调侃。不过也是这个理儿。我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可不是老了么。” 商锦蓉又笑:“什么啊。您这才多大岁数就敢说老了。外公听到肯定跟您急。他都还觉得自己还身qiáng体健嗯。您这是气人了不是。” 李良也被逗笑了:“你这张嘴啊。谁都说不过你。” 商锦蓉笑眯眯的:“你们gān嘛要说得过我呢?我说的本来就都是好话来着。” 这边买下来的人都安排好了。也都尝过了商锦蓉的手艺。刚刚考核了一下这些人多烹调上的接受程度。还没等把人分派好呢,唐光远就了她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商燕华手和胳膊还有脸和脖子上都起了红疹子,还有水泡出现。而且痒得厉害,但挠破之后就疼得钻心,脓流出来之后就是流血,看起来实在是非常恶心。来了好几拨郎中,都说是脏病,一个个吓得都跑了。 商锦蓉笑得不行。“活该。这算他运气好。要是没心没肺到碰了命根子,那就不是脏病也得变脏病了。”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那东西不会被人发现是毒吗?” “当然不会。那都是彦生抄录的古方,说白了就是轻微的中毒和过敏综合症状。呃……你就当是用了不能碰的东西起了疹子。不碰那东西一段时间就自动消了一个意思。” 唐光远点了点头:“那就好。反正现在也没人敢去给他治病。他现在都被商从仕关起来不让出门了。就连送吃的和药都被送到他自己的院门口,没人敢进去。”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那周氏呢?” 说到周氏,那真是相当的不得了。一开始还挺担心商燕华的。结果一听郎中一个个都说是脏病,气得她大发雷霆。在家里好一准砸骂。就算是胡氏和钱氏都来都没震住。而且周氏还把娘家人给叫来了。她娘就是周氏的亲妹妹,也是前世的亲外甥女儿。本来是一家亲的骨肉,结果因为商燕华得了脏病要害死自己的女儿。这三个女人也吵作一团。商家现在是争吵不休了四天了。 眼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商锦蓉拿了一个瓷瓶出来。“这个是解药。擦上第一天止痒,第二天消肿,第三天水泡开始gān瘪,第四天水泡会起皮,第五天里面开始长新皮,第六天开始就是个恢复阶段。你再让把这瓶百花膏也一并拿着给阮辛。让他告诉商燕华,这东西擦伤之后不光可以不留疤痕,而且可以让皮肤更白嫩。用在女人身上更是极好的,那是从肉里往出透花香。他这种色鬼,自然会知道往什么地方用。” 唐光远拿过这两样东西,咋舌:“糟蹋好玩意儿。不过这百花膏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商锦蓉疑惑:“gān嘛这么问?这东西可是我jīng心配制出来的上等护肤膏!给他只是为了做引子。你当我不心疼呢?” 唐光远打开之后闻了闻,真是沁人心脾。虽说男人不用香,但不表示男人不喜欢香。好坏他哪能分辨不出来。“那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用呢?”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本来想怼唐光远两句。但是看到这个家伙是真心在心疼好东西,她就笑了。于是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放到自己脸上。这大手因为自小就乞讨而生,做过许多粗活,后来被认回去也是舞刀弄枪。再后来在江湖上讨生活。说是满手都是老茧也不为过。这样粗糙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甚至让她有些扎得慌。但她却觉得格外安心。“你自己试试我这脸还用得着这些东西?我这叫天生丽质!” 虽然商锦蓉嘴里说着有些气呼呼的话,但那眉梢眼角带出来的温柔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其实他们俩虽然两情相悦,甚至也得到了长辈的点头。但却最近距离的接触也就是一个简单的拥抱,或者是有些胆怯的拉拉手。像这样抚摸着心上人的脸,却是第一次。以前他偷偷的想过很多回,但最终都没敢下手。可现在是商锦蓉主动拉起自己的手,他哪里还能放的下。 轻轻地抚摸着心上人的脸颊,那种柔软细滑的感觉简直让他爱不释手。而且两个人离得极近。商锦蓉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比方才那百花膏的味道更诱人。“你的确用不到。那膏没有你香。” 商锦蓉又不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从心理上来说,她比唐光远还大上一些。唐光远身体上有什么反应,她哪里能感觉不到。于是脸当时就红了。“又……又胡说。我只是不太喜欢过香的味道。而且厨师最忌讳在身上有浓重的味道了。会影响对菜品的判断。” 轻轻地将人拥在自己怀里。唐光远这会儿可哪儿有心思去探讨厨师忌讳的是什么。他二十来岁的男人了。以前没想过娶妻生子,但不表示连生理反应都没有。现在这情况他有些尴尬,又很郁闷。可是却是舍不得放开自己的手。索性就把人搂在怀里,哪怕是闻闻味道也是幸福的。“抱歉。我现在有点儿难受。你让我抱一下就好。” 没想到唐光远还挺坦白。商锦蓉心里也热乎乎的。“那不是更难受。” “嗯。难受我也愿意受。舍不得放开你。所以多难受一会儿,就多知道自己有多想你。做什么都能更卖力气。你是我活下去的动力和意义。为你多难受我都值得。” 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商锦蓉其实并不介意帮个忙。但是她却还没有忘记,这个时代跟自己的灵魂记忆完全不同。她可以那么放得开,因为唐光远知道她的来历。但是她又不能真的那么放得开。不自重终不被人重之,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而且唐光远对自己坦诚却又尊重。这让她也不忍折rǔ这个男人。所以她轻轻地回抱住了他。“快了。解决掉商家之后,来年,来年咱们成亲。” ☆、第142章 第142章 有了成亲这股子gān劲儿,唐光远最近可是jīng神头十足。开年的时候原本也是最忙碌的。先是去收一圈铺租。又是去巡一圈的田地,顺便也是去拉拢怡下感情。尤其是他还要联络一下供货商。其中最要紧的就是要找到合适的坐堂郎中。 唐光远先找到了李仙姑。当然是以唐光远的身份。他当初改变了模样和声音,李仙姑自然认不出。但是一听人打听自己女儿会不会医术,赵家大房的需要一个女郎中在新铺子里坐镇,给女子们诊脉。这让李仙姑自己都跃跃欲试。但是她也清楚,自己说是被人尊称仙姑,但这个尊称何尝不是一种不屑的调侃。 不过她还真的将自己的本领都传授给了女儿。毕竟这医术是她们家传的,她命苦,嫁了个短命的男人,没能生下儿子,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女儿给。手艺自然也是一样。于是第二天,唐光远就见到了李仙姑的女儿和姑爷。 李仙姑的婆家姓郑,女儿名叫郑美香。今年二十六,已经生了两儿一女。丈夫名叫林虎,之前唐光远已经先找过他跟他订了日后买卖开张之后的肉货。这个人唐光远也先打听过。虽然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人。但却十分疼爱妻儿。本也算是小有钱财,却从没有过花花心思。就是有一些不怎么太地道的女人想要靠色相套近乎,想要从他这里还占点便宜。也被林虎给严词拒绝,甚至不惜得罪人。而他那些不好的名声,什么狗眼看人低啊,看不起穷人啊,人霸道不讲道理之类的,其实都是这种没占到便宜的人给传出去的。 唐光远对一心一意的人都有好感。这个林虎挺对他脾气。而且他让牛西观察了一阵子,林虎做生意的确是童叟无欺。所以跟他签合作的契书时也才没有多少含糊。今日一看到是唐光远,林虎肯定吃惊。“原来是唐老板!” 因为这都是一环一环的扣子,所以唐光远之前没有表现出认识林虎的样子。这会儿自然也要假装意外。“原来是大虎兄!真是太有缘分了!” 听他们这对话就知道以前认识。李仙姑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唐少爷早就跟自家女婿有生意往来了。而且这就是女儿说的,有个大户人家跟他们家签了个什么叫合同的契书,未来每天都在他们家买肉。这回可是旱涝保收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位赵家大房的gān儿子。 既然是熟人,那就好办事儿了。林虎原本是不希望媳妇去操劳的。而且他家也不差钱到让女人抛头露面出去养家糊口的地步。但是郑美香的性子跟她娘其实有点儿像。也是颇为外向洒脱的主儿。一听赵家大少奶奶这么有魄力,以一人之力养活守寡的婆婆,现在被分出赵家,也要赡养死鬼丈夫的祖母。这又孝顺又仁义又有本领的女人,她欣赏得不得了。又听唐光远说,其实她每日也就是在内院儿里帮衬这分拣一下药材。只有当有人需要的时候才会去给女子号脉,看看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根本也算不上抛头露面。所以她拉着丈夫商量了一番,然后就答应了下来。 李仙姑还给唐光远介绍了一个名叫裴景然的郎中。不过这个郎中现在也不给人看病了,而是每天给书院抄书艰苦度日。 唐光远很好奇:“怎么会放着郎中不做,去抄起书了?”在夏朝,郎中的地位还是颇高的。人吃五谷都要生病,虽然百姓讳疾忌医,但真的自己抗不了,也还是要去找郎中。所以即便是乡野山林,人们也知道郎中不能轻易得罪。而且这年头郎中看病要多少银两全看心意,没有一个确切的标准。所以真要是医术好的话,日子肯定过得不错。怎么会沦落至此? 李仙姑叹了口气:“这事儿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啊,是被人请去驱邪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人。请我的那家就是城北杨家。一开始是因为妾室胎动不安,说是做梦梦到胎神说府中有邪物。所以他们才找我去做法。我这个人去每一家做法,都要先假装要感知神灵,抓住主人家的脉搏看上一看。结果那家的独子,应该就是没办法生的。可是那妾却的确有了孩子。偏偏那家少奶奶是个老实的人。先后被诊说她不能生养。她也没敢告诉家中的父亲。我这个人虽然做过缺德事,但是不做缺德人。我想着这丫头也太可怜了。就去找了她爹。就是这个裴郎中。他一听我说这些。气得差点儿背过去。可是他一个郎中,还能怎么样?当时也是给一个药铺做坐堂郎中。他之后几次去杨家要见女儿。他那意思是自己就是郎中,自己女儿身体好不好,他自己看得心中有数。结果那妾和杨家的夫人,就出了个主意,把那可怜的少奶奶给休了。顺便还把裴家姑娘是个不能下蛋的事儿给传了出去。” 郑美香也附和:“后来我娘看她们父女太可怜了,就让我多跟金枝妹子多走动走动。我的有些医术其实也都是裴郎中指点的。但是他们父女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啊。可是我敢打包票,裴郎中医术极好。而且会治疗很多疑难杂症的!” 即便有李仙姑母女极力推荐。但是这个人唐光远还是要自己查探清楚。所以他便说回去跟大少奶奶商量。而后就找人暗中调查了一下这个裴郎中。当然也包括那户姓杨的人家。 唐光远忙活外面这些事的时候,商锦蓉也已经开始了教学。她先将人分成了三队。huáng氏和同样在庄子厨房里帮忙的庄氏带着四个丫头一队。武仕峰带着张胜和刘百田以及三个新买回来的小厮。邵伟带着乔二牛和王三虎还有另外三个新买回来的下人。这三队人各有不同的分工。 钱世峰和邵伟其实都有领导才能。她是的打算培养成掌柜的。所以她自然有其他的事情来教他们俩。比如铺子如何运作。比如每样食材要如何从庄子这统一进货。要如何写账本,要怎么将每一笔收支都清清楚楚的写好。总之他们俩要学的东西,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 而能在灶上工作的,还得是买回来能上灶的人。但是这里买的人都是要在后厨忙活的。所以原本在和顺堂里工作的那四个小伙计,就很重要了。因为他们四个懂药材,也知道如何辨认药材。只要更熟悉药材的配伍。知道不同药材的差别。什么可以用什么不可以用。把好这个关就行。所以他们四个即便不会烹调,上灶就能起火的那种,那也是厨房里的重要人物。 而真正掌握主要秘方的人,还是huáng氏和庄氏。她们俩分别要负责不同的两个铺子。按照亲疏程度,商锦蓉原本是打算让huáng氏留在县城的。一来李四要负责秋天的时候收佃粮。但郡城那边明显要更重要得多。所以还是要让自己最放心的人去。幸好李四也可以负责来回运输原材料。到秋天的时候回来收粮也不是不行。毕竟也不没有距离太遥远。所以最后跟huáng氏和李四商量了一下,他们俩当然没意见。而庄氏还能留在大少奶奶身边,她也觉得安心。毕竟她年纪比huáng氏大,又没有个男人帮衬,离开主家,她自己是真没那个主心骨。当然这也是最后商锦蓉把她留下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开始了分别的“培训教学”。商锦蓉几乎每天都要从睁开眼睛忙到天黑掌灯。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体,现这一个月的操劳之后,更是瘦了两圈。 这让张氏心疼不已。但每天让何慧给儿媳妇儿炖补汤好像也没什么效果。还是唐光远提醒,商锦蓉才意识到,让长辈为自己担心了。于是她也终于想起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着急,歇几天也是好的。让那些人也歇一歇,也不能就这么一直都不休息。 有了空闲,商锦蓉终于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给孙氏去请安的时候,她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孙氏却笑着拉过她的手:“丫头啊。你这样操劳自己是不行的。祖母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好。是为了赚更多的银子。但是身子骨儿太重要了。尤其是女人的身子骨儿。你要是不小心,说不准就落了一身的毛病。而且你现在都十九了,还是要快些有后比较好。你和阿远有没有商量过什么时候成亲?祖母可是还想快些抱曾孙的。” 商锦蓉没想到这刚闲下来一天,老夫人就先催婚甚至一并催生了。她顿时一个头三个大。“祖母……这……我其实一直都没想好要怎么成这个亲。总觉得……说出去都不好听。” 老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这事儿,最近我也跟阿远说了。他的意思是听我和你娘的。当然要紧的是你的意思。我也是想着。你嫁给彦生已经满三年了。就算是为了守孝三年。这三年你仁至义尽。你娘代替彦生写和离书就好。赵家那边,我说一声就行。但你的名字我不会从赵家的族谱里去掉。趁着我还活着。把你记载你婆婆名下,让你们成为母女。到时候阿远是娶还是入赘都看他自己选择。gān儿子毕竟只是口头之说。到时候你可能是要冠一个赵姓。” 说一千道一万,老夫人的意思是可以让自己结婚生子,但是不能离开赵家的族谱。其实商锦蓉不喜欢这样,但是却也无所谓这样。只是老人家想要为了赵家大房留个她觉得最可靠的后,而不是血缘上的后。这已经是其他老人没有办法做到的了。而其实商锦蓉很清楚。老夫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这么做,是在给张氏找一个依靠。说白了,也不是真的为了赵家。这份儿复杂而又有些扭曲的关系,她也只能这样坦然处之了。 当是商锦蓉有自己的坚持。“祖母,您说的我都没意见。左右我都是您的孙儿,娘的孩子。都说父母之命,我肯定听您二位的安排。但是您也要听我说一说我的想法。我至少在今年不想成亲。您看,买卖都是刚要开张,初起步的时候。我和阿远都要两地分开各自忙碌。可能一两个月都见不到一面。那样还急着成亲做什么呢?而且之前您不是出了个招,去对付商家?我也是想着。我还是解决掉商家。让他们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出现。我才能有走下一步。不然商家到底也跟我有血缘关系。商从仕他就是卖了我,说到底也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真要跳出来捣乱,于您与娘,于阿远和我,于我外祖家,甚至是于赵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老夫人听后也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祖母也知道这是qiáng你所难。bī急了也让你觉得不安。但是祖母的身子骨儿自己是清楚的。我是活不过多久了。我真想看看你的孩子啊。彦生临走时还说,要让你们的孩子任认他做义父,带到坟前让他看看来着。” 只这一句话,商锦蓉就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庙里出来,祖母就突然要在坟前让唐光远磕头。而为什么又催着自己要自己和唐光远成亲,又要让他们早些生孩子。却原来这些都是赵彦生在他临走之前,跟两位长辈说过他们的事。她们只是会以为那是赵彦生托梦,所以老夫人对他们的事这么接受甚至是积极,就不难解释了。 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郁闷。总之这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但赵彦生能为了她和唐光远做到这一步。也是仁至义尽了。“祖母您放心。即便我和彦生日后不再是夫妻。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会视他为兄。”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心里没有一点儿不安是假的。但是她其实很清楚。以自己这个大孙媳的能力,自立女户,照样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哪怕没有他们赵家大房的那些财产。光是她自己的那点儿本钱也足以够她发家。但她的私心,还是不希望这个孩子离开赵家,放开这一点点希望。或许她们将来的孩子,真的能是自己孙儿转生呢?虽然这只是梦中大孙子模棱两可的言语,但却被她记在心头,怎么也不能抛开。 ☆、第143章 第143章 被催婚的商锦蓉有些小郁闷。虽然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但她现在也没办法回空间去收拾“罪魁祸首”了。但她心里又带着感激。如果没有赵彦生的“托梦”,怕是老夫人这关虽易过,但自己和娘还能不能在一起生活就很难说了。 不过为了照顾这位对自己跟亲娘一样好的婆婆,商锦蓉咬咬牙,深吸了口气,想到日后可能会面对的流言蜚语,颇有些纠结的露了个笑脸,然后告诉自己:“活自己的。让别人去叫唤!我商锦蓉就没再怕的!” 休息的这两日,商锦蓉带着素chūn和葡萄出去了一趟。因为唐光远太忙,所以他带着的是何三。当然何三起不到保镖的作用,但有个男人,也好跑腿送信儿。重要的是赶车。 她这次进城主要是去看看铺子里最后装修的收尾。当然她听唐光远说,凤仙的铺子前两天开张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亲自道贺。一来是因为唐光远的关系,二来还有花灯会上凤仙的出手相助。毕竟她自己也很像上去走那两个女人一顿,但碍于这个世界的名声,她只能忍耐。所以凤仙伸手让她心里愈发的喜欢这个三嫂了。 进了城,商锦蓉直奔了他们的铺子。这铺子其实距离赵家的“昭诚堂”不远。都是在同一条街上。经过装修重建之后,完全是按照商锦蓉的意思办的。而且之前唐光远已经来查验过质量没问题了。所以商锦蓉今天来,也只是顺便看看,这里也只有一个看院子的人。工程队早就结账离开了。 葡萄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很是好奇。因为她最近被老夫人拨去给大少奶奶使唤,商锦蓉因为一直在教那些人东西,所以身边只有一个素chūn显然连跑腿儿都不够用。葡萄她也是挺喜欢的。小丫头机灵懂事而且对街面上的事情也熟悉,所以她留下来也是给素chūn做个伴儿。所以这次出来她也没有厚此薄彼,把葡萄也带上了。 “大少奶奶,这些灶很不一样啊,比厨房里的灶漂亮多了。”葡萄是个很会说话的姑娘。跟着时间久了也就不怯场了。知道商锦蓉是个好说话的,她也就学着不那么拘谨了。 商锦蓉笑道:“对啊。不过这些跟厨房那些大锅大灶还是不一样。这边不需要煎炒烹炸,只是一个炖煮。所以灶眼只需要放上砂锅或者是小蒸锅就可以了。东西小,自然就显得jīng致。” 葡萄摇头:“这边还有雕刻的花纹呢。怕是王公大臣的府里,灶台才会雕花?” 看了一眼按照自己要求在三排灶的两边都用石板雕刻出来的福禄寿喜纹样。商锦蓉笑了:“这个不就是讨个吉利。好了,你们可以去院子里转一圈儿。然后咱们就去谢谢那日的恩人。” 铺子里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很快他们主仆就奔了凤仙的铺子。这铺子是以凤仙的名义开的。但赚的银子凤仙却不会独吞。而是会分给牛角山上的人。那山上还养着一群孤苦无依的老幼,而且她已经跟大家伙儿商量好了。日后山上负责养jī养鸭养兔子。男人们不下山的就去狩猎,到时候养猪养羊。他们这铺子里不可能永远只卖炸jī。方子也不能只靠商锦蓉。所以总要自己寻一个发展。所以这些东西原材料都是自家产的话。赚的也会更多。而且山上的老人孩子喂jī养鸭都是力所能及的活计,这样一来,也就不用整日垂头丧气,觉得自己是吃gān饭还要连累年轻人了。 铺子起名“得义坊”,门口挂了一个大大的酒幌子,而且边上有拴马桩,而不是其他一些酒饭茶肆为了不影响那些不乐意闻马匹味道的人胃口,将马棚建在铺子后面。到时候还要让伙计去牵马。这得义坊就显得要粗犷许多。门口的迎来送往的伙计也都穿着的是像练家子的短衣襟,但脸上满是笑容,而且gān净利落,瞧着就透着一股子随性。 看到商锦蓉,门口的老七姚林跑了过来。本来相叫,大嫂,但即使控制住了自己的脑子。“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您里面请。”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露出了一个笑容:“请问老板在吗?那日的帮忙,我是来道谢的。也恭贺贵店开张大吉。” 姚林赶紧点头:“在的在的。您跟我里面儿请!” 在门口做了个样子。商锦蓉让何三在马车里等着,又拜托姚林给何三送吃喝。然后安排素chūn和葡萄在前面吃炸jī喝茶水。然后进了后院儿去见凤仙。 看到商锦蓉,凤仙高兴坏了。“诶呦我的好妹子。你怎么得空儿来了?可把嫂子给想坏了。快屋子坐!前面都是油烟子。” 商锦蓉就喜欢凤仙这样敢说敢笑的人,所以姐妹二人拉着手进了里面他们居住的屋子。这才坐下来说说话。 商家和李家的事儿,凤仙自然都知道。而且商锦蓉今天来,除了跟凤仙道谢,还有一件事想让凤仙帮忙。说白了,是要跟凤仙商量一下。 “商家那边你别着急。老五玩儿一个商燕华太轻松了。何况他这次用的是个巧法子。你下药给解药都是极好的路数。他扮上修行之人,去赠衣施药,没个不成的。至于老六那边得多花些本钱,可也不算什么。最近这阵子咱们也没少下功夫。那商燕祖虽然狡猾,但是也是个贪yín好色的,跟一个小媳妇儿勾搭上了。那小媳妇儿的公婆和丈夫都是个软包蛋。加上商燕祖偶尔给几个银子,那家人就那儿媳妇儿当赚钱买卖了。不过这事儿毕竟丢人现眼。所以他们谁也不敢声张。老六是打算从这边下手。” 商锦蓉听后眉头紧锁:“这一家子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凤仙叹了口气:“你呀。是那家里飞出来的金凤凰。跟那一窝子的苍蝇当然不同。可这世上啊,贱皮贱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咱们山上这些人,还有阿远和你,哪一个不是被这些贱人给坑害过的?咱们什么没见识过?对付这些人,不需要手软,也不可能心软。” 商锦蓉点头:“这倒是。我也不是手软心软,就是觉得太恶心了。我原以为我的法子会恶毒一些,但却没想到,他们远比我谋算的还下作。” “唉。谁知道了。这世上怎么这么多让人作呕的东西。不过咱们将来可以过好日子就行。也是在没必要跟他们计较那么多。锦蓉啊,不是嫂子说。不是说你家的婆婆和祖母都答应了你和阿远的亲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总是这么抻着也不好。时间越长,不好听的肯定就越多。趁着还没人说什么的时候把事儿办了,反倒更让人好接受。” 商锦蓉脸面微红:“我今儿来,一是想嫂子了,过来看您,恭贺新店开张。二也是想跟您商量这件事儿。不满您说,祖母已经催了好几次让我们快些成亲了。我知道,她自己身子骨儿不好,想快一些看到大房有个孙子。我也阿远也是答应了要有一个孩子给大房继承个姓氏。这都算不上真正的香火,说白了就是给我娘留一个可以依靠的孩子。但我心里挺乱的。” 凤仙其实也很意外:“你这婆家人也真是够与众不同。就算是为了要个孩子,也没必要催你?” “唉。不瞒您说。她们都说是我那相公给他们托梦。让她们促成我和阿远的婚事。还说要我们的孩子继承大房。这事儿我也不能说不行。更何况祖母和娘,尤其是娘对我是真心的好。我和阿远早就商量过,将娘视做生母奉养一辈子,给她养老送终。所以这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你也知道,他唐家的那个所谓亲爹,我这个商家的亲老子,都不是个人。我们俩这姓氏,留不留意义不大。” “这倒也是。你们俩那爹,也是够一说的。都是杀妻害子畜生不如。那既然孩子和老人都没疑义。你心里乱什么?” “说不好。我也不是怕别人说三道四。但是我还有外公一家子,我表哥表妹过俩月才要成亲。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我表哥是娶进门还差着。可我表妹是嫁出去。那家人我虽然是很看好,也是老实本分人家。但日后……” “你呀。也是想得太多。自己先活坦然了。你管别人说那么多gān什么?这大多数人啊,都是只看到别人臭的,没看到自己也在粪坑里呢。你活得好了。他们才不敢嘴碎。即便是说,又能影响你什么了?何况你那祖母说要让你入大房做女儿,那你就让阿远倒插门不就好了。他必然不会有意见的。到时候他就是大房的男丁。赵家二房再想欺负你们娘儿俩,也得掂量一下拳头够不够硬。不过你要是觉得可以更名正言顺的话。那就运作一番。我听说天佑寺的广禅大师跟你们大房还算有些jiāo情。或许你可以找他帮忙。”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找大师帮什么忙?” 凤仙笑眯眯的招了招手,意思是让商锦蓉附耳过去。商锦蓉赶紧凑过去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如果大师肯答应,那这事儿倒是不用再愁了。而且阿远如果暂时顶着赵家的名头出入,也能避免被京城那边给发现什么。我是不太信那一家子能真的放过他。” 凤仙点头:“我们其实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得跟阿远好好商量一下。事情还得他帮忙去说。不过广禅大师得道高僧,你们需要诚心。” “这事儿。我看还是得求祖母和娘一并出个主意。左右也是对赵家有好处的事情。我想他们会答应的。 当天晚上,商锦蓉就把凤仙给自己出的主意告诉了老夫人和张氏。 老夫人一听,也觉得极好。其实这都是糊弄人也糊弄自己的法子。只是从大师嘴里说出来,就平添了一层光辉而已。凤仙的意思是,以赵家家宅不宁,老夫人身体日渐衰弱为由去佛前求签。再求大师说是商家大房男丁皆为横死,又被迁出老宅,使得赵家风水yīn深怨重。这才会让家宅不宁,老夫人身体难安。又因商家女乃yīn阳联姻,虽为喜事,却无喜情。故商家女命中所旺家之相,也会压抑宅中,久之福不出而祸至,会有早丧之相。然一切皆是赵家公子冥亲所致,故此赵家男丁日后必定稀薄,为先人孽债之报。唯将商家女认于宗内,外赘一婿,以外男内阳才可救赵家yīn气凝结之症。若商家女可诞下男婴,则孽债可除。 张氏自然也是没意见的。如此一来。婉儿和阿远的婚事,就成了破解赵家如今这种家宅不宁的唯一办法。当然要如何让广禅大师帮忙,这个不难。一来是大爷曾经帮过大师。二来广禅大师那日在庙中曾经说过,若有事,他可以注意臂之力。看来这位高僧真的有道行。 有了这么一个法子。商锦蓉心里踏实多了。身上也轻松得不得了。但要运作舆论,这事儿还是要有李仙姑等人帮忙。自然老夫人也没少帮忙。之后的一个月里,她几次把三房四房的人叫过来。说是想孙子孙女了。等他们来的时候,自然她也会说起,总是梦到彦生。说是赵家有罪孽,所以才会家宅不安。 而赵东川赵东磊心里有愧,知道那的确是赵家有罪过。他们自己都有罪孽。所以当听到外人有说,是不是赵家家宅不宁,因为是有那假的风水先生骗他们娶一个huáng花大闺女做冥亲,造孽不浅,害得赵家大少爷魂魄不安。所以才会如此。他们俩只是含糊的“嗯”“啊”遮掩,但实际上也等于默认了。 而楚氏和韩氏也没少跟娘家人唠叨。说当初就是二房的冯氏不安好心,非要给娶一个huáng花大闺女回来镇宅。这是造孽得很啊。不过她们俩也没忘记夸一夸商婉儿实在是个好样的。对他们两个婶娘也极好。更是对婆婆和祖母孝顺至今。韩氏得了好处,更是说自己的女儿这个亲孙女都做不到商氏这么chuáng前侍奉祖母的用心。所以这丫头啊,真是命苦得很。不过看大方向现在的日子过得好。可见真是个旺家的福星呢。 ☆、第144章 第144章 流言虽然传播速度极快。但事情却不能随着流言正盛的时候去做。否则目的性太明显,这些话也就会随之改变原本的意思。这种事还是要在人们心里留下一个印象,就如同chūn天放下一枚种子,而后在等待生根发芽,最后破土而出。 三月十六。是李仁成亲的日子。但因为商锦蓉是属于寡妇,所以不能去参加婚礼。赵家大房只能出唐光远一个人带着礼物过去。当然现在李家的人也都知道了唐远是自家姑爷子,娇客上门,那待遇必然是不同的。尤其是李良本就跟唐光远处的极好,这下子成了大舅子和妹夫,就更是亲近。但因为唐光远现在的身份还是属于姻亲,是客人,所以李良邀请了两次他去主人席,他都婉言拒绝了。还是李鑫珏知道唐光远的担忧,所以训斥了大儿子两句。还是王氏跟丈夫嘀咕了几句。李良才反应过来。然后挠了挠后脑勺笑了起来。 李仁的岳家是汤榆镇的。两地并不太遥远。但是马车要多半日。所以这迎亲的队伍是头半天晚上出发的,半夜往回走,赶着吉时将新娘子和娘家的送嫁亲戚都接进了李宅。拜天地入dòng房之后。王氏亲自带着小丫鬟,拿着食盒敲开了新房的门。 张家虽然是举人家,可以使奴唤婢,但张氏进门并没有带陪嫁丫鬟。一来是张家只有功名而没有财,所以日子过的不算太富裕。平素家里只有两个老妈子和一个粗使的小厮伺候。这陪嫁如果不是贴心的人,跟着嫁过去还不如没有。所以就没有带陪嫁。 李家也是这两年才又置办了奴才,所以两家从这点上来说也算门当户对。反倒是让王氏觉得这个弟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架子。该是个好相处的。 实际上张氏也的确是个好性儿的人。蒙着盖头接过嫂子给她的糕点,她也没有推搪着不吃。当然也是真的太饿了。在轿子里,为了防止她穿着这么一身儿嫁衣难以如厕,根本没给她吃东西。当然绝大多数新娘子都是这样的。也是寓意让新娘子明白,出嫁之后可能要跟着婆家忍饥挨饿,跟在娘家有人爹娘疼爱不同了。可是李家却不忍心让新媳妇饿到过晌。 王氏送来的食物其实都是商锦蓉让唐光远带来的。食盒下面一层是雪耳羹。那雪耳和里面的其他材料都是补身暖体的。也有让人放松心情的功效。更是可以滋养女子的身体,对新婚女子很有好处。而上面两层,一个中间的那层是解酒茶,是商锦蓉亲手pào制的。拿来沏开之后喝下去,最少能酒醒三分。那是给李仁预备的。还有最上面的圆糕就是给张氏顶饿解馋的了。今日商锦蓉还在糕里放了不同的花果馅儿。而且把糕点做成了小球形。一口一个,每一口都是不同的味道。越吃就让人越上瘾。 见张氏吃得开心,王氏也很高兴。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跟张氏说:“这个丫头是去年家里买来的,性子顶好,也懂事听话,而且手脚利落能gān。日后让她跟着你,伺候你的起居。不过咱家男人不用丫鬟伺候,也没有通房纳妾这些糟心事儿。你若是发现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只管告诉娘亲和我。我们为你做主。” 张氏听到这里,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下。李家瞧着是越来越有钱的样子。去年定亲的时候到现在才几个月过去,听她哥说,李家又置办了一座山和两个铺子。其中有一个铺子还在郡城。这家宅越大,可能后宅的人口就越多。她本是听她娘和兄嫂的意思。说是赶紧怀上嫡子。日后就算有妾室进门,自己也能站稳脚跟。虽然她知道女子嫁人都是这样的。但一想到还没过门就要想着日后有妾室分享自己的丈夫。还是自己喜欢的人。这让她很不舒服。但听王氏这么一说,李家没有这些,她心里真的踏实了许多。“谢谢嫂子。您真好。” “咱们是妯娌,但也是姐妹,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日后你跟二弟到自己的宅子里住。你也要学会掌家。但平素里你可得多过来陪陪我。我娘家也没有个姐妹。好不容易有了你,可不能疏远了我。” 两个人说说笑笑,没多一会儿,张氏就有些吃撑了。就算是蒙着盖头,张氏也听出她的不好意思了。“你也别害臊。婉儿做的东西谁吃都得控制不住往撑了来。说起来。日后你可要好好尊重咱们这位表妹。她不但是个苦命的人,该好好疼着。也是个最有孝心最有本事的。你看咱家如今能重新发迹,都是靠着婉儿呢。” 对于商婉儿这位赵家做冥亲的大少奶奶,可是有不少传闻的。一开始。她祖母也是因为打听出李家有这么一个外甥女儿,所以不同意她说的婚事。但她喜欢李仁,他祖父又认识赵家大爷,说赵家大房善待的女子绝对不是个坏人。人品肯定极佳。而且商从仕这个人他有耳闻,当年就是坑害了原配一家,也就是李家。而李家人的风评极好。这也使得张举人最终同意了孙女的要求。毕竟难得是孙女自己看上的好孩子,他也算是满意。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qiáng上百倍。 尤其是最近听说赵家大少奶奶的一些传闻。她也因为要成为亲戚留心了一下。这会儿听王氏说起,她难免好奇。“嫂子。表妹她……是个好相处的人吗?外面纷说不一,我却只信咱家人的。” 王氏叹了口气:“按理说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该说这不吉利的生气事儿。但都是自家人,你问起。嫂子就告诉你。我先说婉儿啊,她可真是个好姑娘。可是咱姑,实在是太惨了。遇人不淑。有时候,那些所谓的君子人,都是只能看那一张皮,内里,都烂到了骨头!” 商锦蓉是在李仁成亲半月之后才见到了张氏。而张氏的落落大方也让她很开心。毕竟家和万事兴。而此时,她们聊得最多的就是下月底李桃出嫁的事情。而那时候王氏正好是预产期,极有可能是双喜临门,算上这没出三个月的新婚小两口,那可是三喜临门呢。所以全家人都很紧张。 结果没等到四月底,四月中的时候,张氏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全家人高兴得不得了,张氏也很兴奋。毕竟自己一进门,长嫂就生下了嫡长孙。说起来也是自己的福气。而且自己是新婚,沾沾嫂子的喜气儿,说不准也能得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呢。 紧跟着,李桃出嫁。出嫁之前,李桃非要去庄子上住一夜。虽然姐妹俩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感情确实极好的。李桃抱着表姐哭了小半宿。虽然是嫁给一个所有人都觉得很不错的丈夫。她自己也因为看过那一眼,心里有了爱慕。但要离开家人去一个全新的家庭生活,对她而言,也是害怕和紧张的。 商锦蓉哄着表妹睡着了。她自己心里也很迷茫。嫁给赵彦生的牌位是自己无奈之举。可唐光远却是自己的选择。虽然她回忆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一开始明知道是故意的接近,两个人也是彼此想要利用的开端。怎么就渐渐的产生了在一起的想法呢? 都说相见好同住难。只是朋友就是如此了。两个人成为夫妻之后,会有更多的问题需要面对。他们俩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可以平平静静有商有量的过一辈子呢?还有她们身上的仇恨,到底会不会对婚姻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有这么多无法预期的假设。商锦蓉那一宿都没睡着。李桃出嫁那天她不能去送嫁,但看着县城的方向,她也是满心的忧虑。 张氏走到了她身边。“我也舍不得桃儿。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也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把自家的孩子嫁出去,都是会这样不舍的。” 商锦蓉转身,搀扶住娘的胳膊。“您怎么出来了?” “院子里没看到你,素chūn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就猜到你到这坡子上来看桃儿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一眨眼,桃儿都出嫁了。” 张氏笑道:“是啊。孩子总有长大离开家的那一天。过不了多久,你也要嫁人了。娘啊,可是给你准备了不少嫁妆呢。” 商锦蓉有些头疼。“娘,您怎么说起这个了。” 张氏笑了。“过几日你就是我的女儿了。怎么就不能说起这个呢?虽说你答应了你祖母,但日后有娘给你做主。也不用你们做到那一步。你们为了彦生和老爷报仇,哪里还能再要你们的孩子。只是这事儿,不能告诉你祖母。她的身子骨儿虽然看着是在咱们这儿安稳了下来。但你每次给她诊脉之后表情变化,我也是看过了的。” “娘,我和阿远不介意的。而且我们都觉得有些对不起彦生。不是道义上,而是情义上。而且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俩那个爹,给他们留的什么后?所以这事儿不是我忧心的地方。我现在最愁的,就是商燕祖那边不好上套。好在商燕华是掉进坑里去了。现在就只等着他们想起我有这个银子了。” 说到商家的事,张氏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不过你可有想过,给柳儿找一个什么样的婆家?到底是你亲妹妹,你既觉得她是个有心的好孩子,那她有一个可靠的人家,日后你们姐妹也能好好相处。这是不得马虎的事情。” 商锦蓉摇头:“我也这次是想着,要让商家把梁姨娘也卖给我。到时候柳儿的婚事,还是要让留她亲娘去选择。免得我好心做坏事,最后落埋怨。反倒是惹一身不是。而且这几次送回来的消息,梁姨娘也有这个意思。现在柳儿装病,梁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也是形容憔悴,估计商老爷也不会留。加上钱氏是个顶小心眼儿的。能一口气去掉一个还算得宠的妾室,她求之不得呢。” “唉。商家也真是造孽。倒是苦了你了。那到时候让他们来家里先住着。左右边儿上也差不多把新院儿修好了。” 商锦蓉摇头:“不用。我去给他们买一个院儿住。到时候看看她们是愿意到想下来离着我近一些有个照应。还是在城里过日子。又或者直接送去更远的地方。我给她们银钱让他们自立门户。总之不能让她们来咱们家。那商燕祖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可能彻底消停。这种厚脸皮滚刀肉,必须要防着才行。” 张氏一听也对。“也对。但面还是要见的。我也想看看这位梁姨娘和你的妹妹。” 商锦蓉笑了:“好。到时候肯定是要带回庄子的。反正过些日子村儿里那院子也会腾空。不如就去买下来。也可以让她们母女先住过去。” 看婉儿铁了心不让那娘儿俩住过来。张氏心里也是有些发酸。她倒不觉得商婉儿是心狠。只是觉得要对商家多大防范,才会这般谨慎。 而实际上,商锦蓉也是不希望给这娘儿俩一个日后可以跟自己住在一起生活的想法。而且这是赵家,她们住进来,就是签了卖身契的奴才。她商锦蓉不能这么gān。也不能让那娘儿俩真的低人一头。所以她其实也是为了梁姨娘和商柳儿在着想。 五月初二,“和顺堂”开张。县城里来了许多由头有脸的人。这些人有一些是给曾经赵家大爷的面子。因为收到了赵家大房的请柬。有一些则是之前尝过了和顺堂的点心,真心觉得吃过那个如意糕之后神清气慡了好一阵子,又听说和顺堂卖的都是可以对身体有好处的补品,所以奔着凑热闹的心态也来了不少。还有一部分是李家这两年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还有姻亲,比如何家是本县的,一大早何天宝就到场帮忙忙活了。而何家老爷夫人也在上午就到了。就连汤榆镇的张家也来了长子嫡孙过来捧场。可见是真心实意的把商锦蓉和赵家大房当成了亲戚在走动。 当天在这儿主持的是唐光远。商锦蓉一大早特意给他修了修眉毛,剃了个胡子。看上去gān净利落得很。而张氏更夸张,亲手给置办了一身衣裳。上面是金钱shòu纹,连头上的帽子都是金银线绣的。商锦蓉觉得浮夸无比。但老夫人和张氏都非常满意。院儿里的这些下人们也都说少爷好风采。弄得商锦蓉都怀疑自己的审美是否出现了问题。 ☆、第145章 第145章 但今天这身儿衣服着实上唐光远露了脸。何天宝虽然还不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表姐夫。但唐光远说话办事儿的派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加上大舅子跟这位称兄道弟关系极好,他作为妹夫自然也要紧随其后。因此一见面何天宝就把唐光远好一顿夸。 对外,唐光远自然还叫唐远,但为了避免麻烦,他都自称君平。这君平是他后来逃出京城行走江湖的时候一个术士给他起的。所以唐家人并不知情。用起来倒也不用担心。更是要跟之前在赵家大房做下人时的名字区分开。 不管是谁跟谁的近乎,彼此之间都少不了阿谀奉承。唐光远心里不喜欢这些。但一想到是为了商锦蓉,他又什么都愿意了。而且走惯了江湖的人,隐藏住本性之后,自然也可以做到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因此今天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尤其是众人看到这么新颖的现场烹调方式,可以亲眼看着食材和药材入锅,不用担心是拿次品来糊弄他们。这不得不说让很多人都很欣赏。 糕点自然是今天的主角。但因为堂厨在前堂飘散出的浓浓香味儿,也让许多人在门口驻足观察。有那定力不足的就走了进去。毕竟开张营业这天,商锦蓉的意思是可以打个八折。虽然在这里没有打折的概念,但是新店酬宾每十文少两文大家还是很明白的。 当然了,如果价格定位太低,那么日后涨价也不容易。会让顾客觉得突然就贵了,从而减低购买欲。但若是一开始觉得价位有些高,但优惠之后的价格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他们买了。日后再涨回去也不会太大抵触。毕竟东西的档次跟一开始的价格有直接关系。这是商锦蓉做了这么多年餐饮的一些经验。 但还有一点就是,优惠其实是每天都在的。只不过区分于是哪一种。而这种“优惠”的特价商品肯定销量最大,所以一开始就保值是最基本的方式。尤其他们本身就不是面向普通温饱阶层,自然在价钱上不会小心翼翼。 头一天开张肯定是最要紧的。价格上的一点点小手段是其一,毕竟商锦蓉要将这些优惠日常化。而味道把人给勾住,这才是最要紧的。而今天的神仙羹和八宝如意糕作为主打,里面不但用了空间的井水,更是用了空间里产出的一些几味药材。另外在今天列在菜单上的二十种羹汤,二十种点心,十种饮品里,都有用了空间里的材料。再加上商锦蓉本身的秘制配方以及严格要求的做工,想要俘获每一个食客的心,可以用轻松来形容。 何天宝是个嘴急的。唐光远让他们到内院儿先尝尝新鲜。他第一个就奔着那八宝如意糕去了。他最心爱的妻子没少没跟念叨表姐有多本事,做的东西有多好吃。而且就他所见的妻子的好厨艺,也都是这位表姐传授的。今儿有机会尝到表姐秘方制作的糕点,他真是一副如愿以偿的表情。然后还特别要求:“唐兄,可否让小弟带一些回去给桃儿?” 唐光远倒也算知道何天宝的为人,更知道商锦蓉很疼自己的表妹。既然何天宝是给妻子要的。他自然笑着点头:“早就预备的了。汤汤水水的不好拿。但是二十种点心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和二哥陪着我去给张兄送去,都是亲戚,日后也要勤走动一些。” 琉保县和顺堂补品铺开张,头一天就勾住了许多人的“魂儿”。一些人本来都是为了凑个热闹,不差那百十来文,所以买了糕点试吃。结果吃了之后不光味道好到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更是有一种身心愉悦通体舒畅的感觉。虽然那“药膳”是在和顺堂三个大字的牌匾下面悬着的幌子,但这和顺堂里卖的是什么却是进门的时候伙计就告诉他们的。并且点餐的时候伙计还会询问是否有在吃药吃补品,是否有哪里不适。若是觉得拿不准自己的身体,他们店里就有坐堂的郎中而且男女都有,若是家中有长者想要进补,他们也可以派郎中过去诊脉,而后对症制作滋补养身的药膳。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靠谱。但是吃过之后感觉身体更舒服了这总是事实。所以打开业那天开始,买卖的热度就没有减弱。而且因为这个优惠商品每半月一换的关系,两个月之后,这铺子里的买卖已经稳定了下来。基本上琉保县的大户人家,每天都会派人来买点儿东西。要么是几盅滋补的汤羹,要么就是几包得味的点心。而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商锦蓉配制的那些消暑茶饮更是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里的人,消暑除了绿豆汤并没有其他的选择。而商锦蓉这边却有更多。酸梅汤的酸梅是她用空间里的梅子和进来的梅子一起熏制出来的乌梅。而配伍的药材也都是上品。搭配在一起后,有山楂来增加更加酸慡的味道,不但可以消暑,更可以消食。但也因为加入了这些材料,孕妇是不适合喝的。所以在熬煮酸梅汤的大锅上,贴着清清楚楚的大字。脾胃虚寒、孕期女子、畏寒体弱者禁用。 其实远不到禁用的标准。但这么写自然有商锦蓉的意思。一来减少麻烦。二来也显得他们不是为了赚钱就什么人都卖。而一个有底线有良心的买卖家,自然也更容易活得人们的信任和喜爱。 除了酸梅汤这种前生最基本的消暑音频。还有一些加了清心明目降火解毒等简单药材的水果茶,花茶也都成为了这个夏天琉保县最时髦的饮品。而人们喝过之后,各有感觉不同。但似乎这天气再炎热,喝一杯和顺堂的消暑茶,也能神清气慡暑气全消。 当然,还有一点是和顺堂所独有的。那就是和顺堂的消暑茶饮可以选择是热的或者是凉的,甚至可以选择加冰。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只有大户人家又冰窖可以藏冰,那还需要冬日里耗费劳力和钱财。所以夏日里即便有卖冰的,价格也不菲。但是和顺堂的冰似乎是怎么也用不完,虽然每一杯只有一两块,但也足以让人们凉慡舒服一个半天儿了。 而这,也颠覆了人们总觉得补品就应该是浓郁药味儿的热汤。让原本打算等着看和顺堂热闹的那些人都只能默默的暗气暗憋。而最让人眼馋的,就是他们都很想知道和顺堂的冰是哪儿来的。还有他们店里那些带着浓郁果香和花香的酒,到底出自哪个酒坊,这也是人们更关心的事情。 那冰自然不是冬日里藏的。商锦蓉一开始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后来跟唐光远在空间里试验了很多次,终于能熟练掌握了用硝制冰的法子。效率虽然不高,但架不住本钱太低。只要操作得当,一天制作百十来斤冰轻而易举。只是不可能制成大块,为了速度。他们打造了一些铁盒子,就是拿来制作冰坨子的。 随着三伏天的的到来。用冰量逐渐增大。而店里销量最大的,也就是这些价格并不贵,但仍旧可以带来很高收益的冰饮。而搭配冰饮的各种糕点也没有影响销售。只有补汤的确是每日走量慢了一些。不过也有固定的主顾。 天气热的时候,酒饭茶肆的买卖白日的时候都不会太好。但是瞧着和顺堂光卖点儿果汁茶水都能赚那么多。这让其他同为饮食行业的买卖家心里想法多了起来。如果只是一开始卖什么补品当噱头。他们不会放在心上。毕竟那里只有酒水汤羹和点心。对他们来说不伦不类,没有煎炒烹炸不能饮酒阔论,不足以对他们产生威胁。但现在的情况明显不一样了。他们对那些补品没兴趣,也知道没有郎中不熟悉药理玩不转。但那冰他们需要啊! 最近一直有人在和顺堂附近转悠,唐光远虽然不是每天都去,但这件事邵伟很敏感,几乎每天都会跑去庄子上禀报一次。唐光远也料到会有这一手。但要怎么解决,他们俩还没有一个法子。 这天正好牛西过来,偷偷给素chūn送了一个银手镯,商锦蓉虽然看在眼里,但见素chūn小脸儿红扑扑的,也就没阻拦。毕竟年岁也相当,差个五六岁在哪个时代都不算什么。只要牛西不介意素chūn是自己的婢女,那他们要是真有结果,自己给素chūn消掉奴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那也是唐光远的朋友,可以信赖的人。 不过牛西的一句话,却让商锦蓉茅塞顿开:“对啊!我这脑子最近是不够用了。牛西说得对。这冰既然他们想要,那咱们就卖。牛西,你说你们哥儿几还没事儿gān?” 牛西挠了挠鼻尖儿:“其实也不是没事儿。原本我和几个兄弟不是跟着二哥开镖局么。但是镖局现在才刚起步,都是近距离的买卖。我们俩也用不上。三嫂那店里根本我们也插不上手。我们去了还被嫌弃。所以就有点儿……有点儿去哪儿都不招人待见。” 商锦蓉被逗笑了。“嫂子可不是那嫌弃你们的人。再说了。嫂子对三哥那么好。也疼你们这些做兄弟的,你可别胡说八道啊!定是你们碰什么什么坏,不能帮忙还净添乱来着。” 牛西笑了:“嫂子您说得都对。的确是我们笨手笨脚的。”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但到底也没有纠正牛西的称呼。反正这小子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没遮拦。“那这个买卖你和大哥做最好。不怕你们手脚笨,只要有力气,眼睛准就行。这事儿你们练武之人肯定能行。但咱们得有一个章法。毕竟这是赚大银子的买卖,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儿我做个恶人,要把事情先说在头里。” 牛西赶紧严肃了起来:“您说!这都是您赏饭的事儿。哪儿用得找说是恶人了。有话当面说,那是看得上我们。” 商锦蓉笑着点头。而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商锦蓉是打算把制冰的法子jiāo给山上的人。但是她要求签订合同。她这个法子是绝密的法子,而且操作起来需要小心谨慎,毕竟硝有毒性,入水之后人用下去可是大事儿。所以必须要先承诺,他们一定要严格按照要求和标准来制作。而他们这个买卖,要谎称在山里有冰dòng,左右那牛角山已经被买下来了。而且山上人多,也有巡逻的,倒不怕有人敢上山偷盗。毕竟偷盗也无用。但这手艺却不能乱传他人,商锦蓉表示。她只教给牛西和大哥。到时候这买卖开起来,她和唐光远占四成的分子。其余的怎么分,山上自己做决断。 虽然没涉及到怎么制冰。但光是商锦蓉说的这么细致,牛西就知道肯定这买卖错不了了。虽然买卖只能做一个季节,但却不少赚。而且他们山上的确有一个山dòng,若是真的可以继续往下挖一些。做冰窖。冬日里山泉结冰之后他们也藏着一些。也是个赚头。 但牛西也是个明白事儿的人。这事情关系到牛角山的收益。而且商锦蓉说要教给他和大哥,那就是他和大哥做主。所以这事儿他必须回山一趟,跟大哥商量一下。 送走了牛西。商锦蓉看着唐光远盯着自己看,问:“看我gān吗?觉得叫我只教给大哥和牛西对其他人不公平?” 唐光远摇头:“不。正相反,我觉得你真是个有领袖才能之人。” 商锦蓉笑了:“你就臭捧。我就是觉得,山上有天然优势可以做掩护。不然不好说冰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而且大哥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么多年带着女儿生活,没有再娶一个续弦,说明他对大嫂是真心实意。我这个人最敬重有情有义的人。所以对他和三哥我肯定高看一眼。实际上,二哥那边我出的是镖局和走商的主意。虽说是要看大家伙儿自己出去闯dàng。但这是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用分我一分一毫。三嫂那边我是因为欣赏三嫂,所以也算是三哥占了个便宜。牛西这小子我看得出他喜欢素chūn,若是真能成,以素chūn对我的中心,我不可能亏待了他。所以他算是占了素chūn的便宜。至于其他人。山上也就是这些为,三个,二哥那边用得人最多。轮到卖冰这边也就没几个人了。基本上也就都分配好了。总不能所有人都把银子塞到手里。而且有句话是至理名言。斗米恩升米仇。以为的给予既是废了他们的上进心,也是毁了彼此之间的兄弟情义。” ☆、第146章 第146章 商锦蓉说的,唐光远自然都懂。也正因为都懂,所以才更觉得自己是好福气。能遇上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过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注重小情小意的主儿。当务之急他们还有郡城的和顺堂要开张。更有商家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着落。所以也不过是彼此心中爱意更深,但实际上却是在一起说话的时间都少之又少了。 商家那边,其实也不是没有进展。正相反,商燕华早就经落入了阮辛的手掌心。但商燕祖那边的速度慢下来,没有商燕祖的参与其中,那事情就不能继续下一步。毕竟商锦蓉要的是兄弟父子反目,要让商家jī犬不宁。这每一环都不能轻易下手。 但商柳儿的病已经反反复复几个月了。这让胡氏钱氏非常恼火。虽然梁姨娘现在也形容憔悴,得不到商从仕的宠爱了。但这个人在,还要给那丑丫头买药。这让两个女人很难忍受。但商柳儿这个样子,根本也没办法说人家。而且一个女儿,也不存在分家出去的可能。因此这几个月,这娘儿俩日子是更难过了。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人们的情绪也会难免焦躁。商燕华自从认识了半仙儿之后。不但身上的脓疮很快就好了,而且手气也越来越好。不管是玩儿什么。只要听半仙儿的,他准是赢多输少。而且逛窑子的时候,以前又时候没弄多久就没劲儿了。而如今吃了那半仙儿给的仙丹之后。每回都能折腾小半宿。他这不光是身子上慡了,心理上也慡了。所以对半仙儿那可是比对亲爹还亲。 商燕祖也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个做买卖的。此人家中是京城人士。是皇商展家的嫡脉。这回到这边来,是为了采卖棉花和桑蚕丝。顺便也做一些他自己的私产,买上好的粮食酿酒。所以两个人在经过被人介绍之后,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尤其是俩人都是身为嫡长却因为父母祖辈更喜爱亲弟弟而被不看重。家里的事情婆娘无法掌家。就连他们也没有办法接管家里的事情。可谓是一个模样的遭遇,更是让他们亲近得不得了。这位名叫展开的,还发现了商燕祖跟那小媳妇儿不gān净的事情。一开始商燕祖还有些尴尬。后来这展开只说能理解商燕祖这不过就是风流而已。俩人的关系还更好了几分。 按照商锦蓉一开始的计划。商燕祖要在石珩的怂恿下,做扣,让人坑了商燕华。从而让追债的上门。而这时候,那个半仙儿就成为了商燕祖计划的一部分。但商燕祖却迟迟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小子虽然色胆包天,但是牵扯到银子上,就格外谨慎。以至于这几个月过来了,还是没有什么大进展。但都已经在坑里了,走到坑底也是迟到的事情。这不,八月初,全和镇那边传来里的消息。说是赌坊的人去商家要债了。 听到这个消息,商锦蓉真心是比吃了冰还舒服。她甚至兴奋手都有些抖了。“的确是商燕祖自己去找的老五对?” 唐光远点头:“没错。这是商燕祖自己的主意,也是他自己去做的。老六之前只是煽风点火,让他觉得对家里父亲宠爱嫡次子不满。也加上他给了商燕祖一个最大买卖的假设。商从仕不给银子,还说他整日无所事事就想着异想天开。不如他二弟还能那回些银子来孝敬爹娘。这下可把他给惹毛了。” 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只要他们落了咱们的圈套,那就可以把柳儿给救出火坑了!” 但商家那边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可以闹腾完的。总要让他们折腾得越久越好。而商锦蓉这边也有要紧事要做。首先就是商家有了眉目。那么就是要到赵家认亲的时候了。 接过娘给自己的和离书。商锦蓉看着上面赵彦生的名字。心中五味杂陈。然后她给张氏和孙氏磕了个头。“婉儿在这儿拜谢祖母和母亲!” 张氏赶紧起身将人搀扶了起来:“这家谱的事,还要请来你三位叔叔和婶娘。到时候或许他们会说些不好听的,你不要过心。” 商锦蓉笑着点头:“您放心。叔叔婶子都是什么样的人。我心中有数。” 孙氏也叹了口气:“家谱虽然就在我这里。但赵家没有其他族亲,所以他们必须要有个见证。但日后你和阿远成婚,他们来不来都是其次。左右是你们自己日子过得好就行。” 听说张氏已经代替赵彦生给了商氏和离书。二房那边刚刚兴奋了一下。但转瞬就听这来报的人说。老夫人要为大房奶奶做主,认商氏为女,商氏字自此改姓赵,算是大房的亲闺女。这可把赵东阳和冯氏给气到了。冯氏几乎是瞬间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这老太太是不是疯了?她让大房认这个丧门星做亲闺女,是指望这招一个上门女婿给大房留后呢?这放着正经的嫡孙不去过继,去弄一个外姓人留后。这说不出去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赵东阳哪里能想不明白。但是他却也不想再折腾了。先别说他心中有鬼,杀了亲大哥亲侄子之后,被鬼闹腾了那么长一段日子。这刚消停下来。就说大儿媳也有了身孕。眼瞅着自己都要做爷爷了,他也不想再多生枝节。何况老娘都去了大房养老,他这本就丢着人呢。要是再忤逆母亲的意思,怕是再闹腾下去,就更没脸了。所以他道:“胡说些什么?大房自然有大房自己的想法。都已经分了家了,他们大房要做什么,咱们无权插手。这事儿你就不用参合了。到时候我带着彦岷过去就成。左右你的疯病也还没好。” 一听说“疯病”俩这儿,冯氏当时气儿就不打一处来。“这个借口你还要用到几时?现在我娘家人都觉得我是个疯子,你是不是打算哪一日真把我给休了,然后扶正哪个小蹄子?” 赵东阳眉头紧锁:“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你都要做祖母的人了。我休了你我脸面上就好看了?整日里疑神疑鬼,还说自己没病?你不为自己,不为了孙子着想吗?你是不是希望咱们二房家宅永无宁日?” 三房四房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大概跟冯氏一样,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是如今大房买卖做得正火的时候,他们两房虽然占不到便宜。但老夫人在大房住着,他们也知道不能惹。更何况这里两房的孩子明年都刚好成亲,所以更是不能闹腾时候。博一个孝义的名头,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而且那商氏如果这弄成了他们的侄女也好,都说和顺堂进货的价格也不低,赵东磊就想着,反正都是用药材,他以前在赵家买卖里做的也是采卖,他要是能跟大房近乎近乎做进货的那个人,哪怕只是合作关系,那以目前和顺堂的生意情况,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有利益的接近虽然不纯粹,但却也正因为有利益,才会比无缘无故的好和恶更容易处理和经营。当然,到了庄子上,这三位叔叔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说。首先要说的,就是关于名声的问题。一来二去,老夫人就做了主。说这件事还是去求一求神佛。她要去讨个吉利,让广禅大师能给选一个认亲的吉日。这么一来,三个儿子然没有意见。左右他们也就是做个见证。于是很快,赵家人都在天佑寺里,听到了广禅大师的一番说辞。 其实跟凤仙出主意的说法差不多。只是广禅大师说的要更细致一些。他甚至还说。商氏女本不是商家人,被商家的恶煞掩盖了自身了的福气,如今改换赵姓,入赵家大房,不但可以顺应天意,更可以让家宅兴旺,亲朋安泰。当然关于需要赵家大房招赘这件事,也是那三房人料到的。只是却没想到,广禅大师也能说这些。毕竟对他们而言,这位大师可是德高望重的。绝对不会为了钱财而胡说八道。所以还真别说,就连赵东阳也觉得可能真是这么回事儿。甚至还想着,赶紧给这大房招赘一个。到时候生了个儿子给大房继承香烟,自己的二房就能消停了。 这件事儿很快就被传了出去。但有了之前的那些“风言风语”,大家伙儿又听说是广禅大师亲口说的。那大房的少奶奶成了小姐,不但可以把压制的福气传递出来,更可以让家宅安宁。这让本就信鬼神之说的人更是觉得有道理。瞧瞧,大房分家之后,让这位前大少奶奶,现在的大小姐来掌家打理,这买卖都做得多红火了。 另外也有人说。难怪吃了和顺堂的东西会神清气慡身子骨儿舒坦。原来这家的大小姐是个顶有福气的人啊!也亏得是赵家的老夫人和大房夫人心善,善待这么个苦命的姑娘。现在成了母女,那就更是贴心了。不得不说是大房人好心善的福气。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在五日之内就解决了。商锦蓉在赵家家谱上被写作赵锦蓉,这锦蓉二字自然是商锦蓉自己挑的。而老夫人和张氏也都觉得极好的寓意,自然很是赞同。虽然被换了个姓氏,但商锦蓉也并不执着。她要传承下去的是自己商家的手艺,而并非是这个姓氏。何况她早就知道商家百年前的命术之说。因此也没有执着的必要了。 等到商家的人终于在“展开”的提示下,想起他们还有一个有钱的亲戚之后。但商从仕不同意。商燕华也一脸的不赞同。尽管他们家除非把房子地都都卖了才能将将凑够一千两去还债。但商从仕肯定不会赞同拿全部家产去填窟窿的。 百般无奈之下,早就无影无踪的半仙儿给不了商燕华任何意见了。展开就偷偷去找了商燕华,说是他还不去求他娘,让他大哥去求长姐。还等什么呢?再不来。这一千两会不会翻翻儿都不一定。 商燕华只要不是自己去求,那就怎么都行。于是他找了钱氏。钱氏哭着喊着甚至以死相bī去让大儿子求商婉儿。商燕祖实在是不想去。他虽是做了扣让商燕华输银子,但他却没想到那半仙儿能这么狠,那可是一千两啊!他听到的时候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他想做买卖。三百两父亲都拿不出来。这边输就输了一千两等着还债。他真是巴不得商燕华去死了。可他听展开说,如果这次他能把事情办成了。既保住了商家家产,又能让他爹知道他这个大儿子能gān,日后肯定家产就都是他的。反正也不花商家银子,求个人不过一张脸皮的事儿,何必在意。再说,不是说那商家那大闺女是很看重这个庶出的妹妹吗?这也是个筹码来着。 于是商燕祖就硬着头皮到了庄子上。 商锦蓉看到商燕祖,心里虽然高兴,但是瞧着厌恶的人表情也肯定好不了。 葡萄端着茶放到商燕祖身边。然后乖乖的站到商锦蓉身旁。而素chūn则小脸儿一直仰着,完全一副不愿意搭理贱人的模样。 商燕祖心里憋气。但今日有求于人。还是以前两银子。拿不出来说不准家宅铺子田契也要被人给夺了。所以脸面他肯定是不能要了。“长姐……” 商锦蓉赶紧摆手:“慢!先不说你我早就断了亲。只说我现在是赵家大房的女儿,就不是你能称呼长姐的。我娘只有我和大哥两个孩子,你不要乱攀亲戚。” 商燕祖哪里知道这么个事儿。怎么商婉儿从赵家大房的儿媳妇变成女儿了? 见他一副蒙圈的状态,素chūn非常得意的告诉了商燕祖。“商家大公子贵人多事,自然不会知道我们家的小事儿了。我们夫人认了小姐为女,而且是入了家谱的。如今我家小姐姓赵,名锦蓉。跟你是没有半文钱关系的了。如今能开门让你进来,当客人待着,那都是我们家小姐心地良善呢。” ☆、第147章 第147章 商燕祖真心是被弄得有些发懵了。如果商锦蓉还姓商,那这事儿怎么说怎么好办。毕竟她还记挂着商柳儿,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而且商柳儿现在病的严重,她只要还有真心,肯定会救。他来的时候也先到商婉儿的那个铺子去看了一眼。明明不是饭口的时候,也有许多人在门口等着买东西。听说里面还有带冰的消暑茶喝,这只看着,就知道每日进账了得。这拿出一千两银子,应当不是问题的。 可现在商婉儿她不姓商了。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长……长姐!虽然爹爹无奈之下给了你断亲书。但你再怎么说也是商家的嫡长。怎么能改姓到别人家?” 商锦蓉冷笑:“嫡长?你还知道商婉儿是你们商家的嫡长吗?断亲书三个字你是不认识还是不会写?断亲断亲,自然就是断掉亲缘。何况商婉儿从嫁进赵家那一日起,就已经姓赵了。死后坟前也都是赵字开头。别人家?谁是别人家?这里曾经是商婉儿的婆家。也是我赵锦蓉的娘家。商大公子,你最好想好了再说话。” 商燕祖本能的被商锦蓉那个眼神给镇住了。“不……不是的……我只是……” 商锦蓉摆手:“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来必然有事。有事就说。如今你是外男,我多留你一刻都可能传出闲话去。商家人不要脸,我们赵家人还要呢。” 商燕祖心里恨得直咬牙。但却也不得不开口。于是变化商燕华千两赌债的事情告诉了商锦蓉。然后在对方冷飕飕的眼神注视下,一口气也把他来的目的说了。左右都是要讲,既然本来也没有情面和亲缘可说,那他也只能都说出来再讨价还价嘞 商锦蓉听后冷笑:“你们商家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商燕华赌博输了银子,凭什么找我来还账?你见我的脑袋上挂着缺心眼三个字了吗?我真是很好奇,你拿什么勇气来到我这儿跟我说这些话的。” 商燕祖知道商婉儿绝对不会说好话。所以对他来说,没有破口大骂把祖祖奶奶都骂出来已经很可以了。但不表示他愿意听这些难听的。所以他咬了咬牙:“不瞒你说。柳儿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多时了。你也知道我娘那个人小肚jī肠,是个没有心胸的。梁姨娘当初得宠,她早就看不顺眼了。祖母和父亲也都不是个知道疼人的。所以到现在也没有人去给她治病。只有梁姨娘自己那点儿体己钱拿出来买些药来吃。你若是肯帮这个忙,我把柳儿给你带出来。到时候她便是你的人。你就当买一条人命回来,到底是有血亲的妹妹,也值了?” 虽然是在等着商燕祖说这些话。但是真的听到耳朵里,还是觉得格外恶心。“商大公子果然是不要脸之中的奇葩。商柳儿是你的庶妹,你不管她,我凭什么要管?她是死了父亲还是死了母亲?更何况,她如何又gān我何事?你是怎么想的,她能值一千两银子?” 见商锦蓉一点儿没有露出关心商柳儿的意思。商燕祖心里咯噔一响。这要是从商婉儿这边什么都弄不回去。那他们商家怕是就要被分拆了还债了。“长……赵大小姐,您就行行好。商家什么样你是知道的。是真拿不出这些银子啊!不管怎么说,商家也生养你一场。对你是刻薄狠毒了一些,但到底父亲也是你的亲爹啊!这柳儿的事情还是我自作主张的。我知道你心疼她,她也是你还在商家的时候唯一对你好的人。你是个有心的,你肯定会帮她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啊!她才只有十六岁!”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这商燕祖若是到了现代,怕是做个演员很合适。眼神里都不带一丝愤怒和憎恨。可这周身的气息却是骗不了人的。她本来也是为了商柳儿。当然一千两她不可能都拿出来。而且也不会只有商柳儿和梁姨娘两个条件。最要紧的,是她要迁走她娘的坟。 所以又跟商燕祖磨烦了一会儿。她一副厌倦了的态度:“我也懒得跟你废话!莫说都断了亲,我如今跟商家没关系。就是我只是个出嫁的女儿,也断没有兄弟欠了赌债,让出嫁了的女儿还债的。你们可真有脸啊!不过你说的也对。商家纵然都是牲口,但柳儿对我不错。但一千两你们是痴人说梦了。五百两最多。我要柳儿和梁姨娘两个人的卖身契。总不能把人买回来我去伺候。有她亲娘照顾正好。另外。我要迁走我娘的坟。这事儿你回去商量。答应了,银子卖身契还有迁坟的同意契书一并给我。我给你们五百两银子。若是不然,那就一拍两散。左右也不关我事。” 没想到商锦蓉居然提出这么两个条件。商柳儿和梁姨娘那都不叫事儿。只是多了个形容憔悴的妾室罢了。但迁坟这件事却大得很。而且只有五百两。这才只有一半啊!但是商锦蓉转身就进了里间屋,外面只有一个素chūn冷飕飕的看着自己,他也知道没有再商量的了。五百两也总好过倾家dàng产。虽然肉疼,但他得为自己保住点儿什么。只是这坟地的事情,他是无所谓,但他那个顽固又好面子的爹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但好过不好过都得过。商从仕是想硬气一回,砸锅卖铁也要替二儿子把钱换上,不去求那个改姓的逆女。但人总得向现实低头。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胡氏钱氏两个女人不停的念叨着。尤其是胡氏,那是他亲娘,坐在院子里撒泼打滚儿的功夫一点儿都不比年轻的妇人来得弱一些,那可说是“惊天动地”。所以他也只能答应着。但是胡氏也说,五百两太少了。他们家还得再出五百两,那还是得卖铺子。那小蹄子不是要她娘的坟吗?行。再加三百两!少一文他们就把坟给掀了! 胡氏这么胡搅蛮缠也不是一日两日。既然已经不要脸了。那肯定是什么黑手都能下。商锦蓉听到这个,虽然意料之中,但却也是气得够呛。原本她没想着亲自去接柳儿母女。但是这次她改变主意了。这个脸不当面扇过去,她就不是商锦蓉! 老夫人和张氏也听到了商家人的态度。都被气得不轻。原本孙氏是最讲究规矩的,但这几年她过的日子也注定她没那么多规矩可讲了。加上商家实在是太不要脸,她气愤之下,也说要跟着去。她倒要看看,这商家人是如何欺负她孙女的! 老夫人要去,张氏自然也要跟着。商锦蓉有些头疼。但是有家人的撑腰,她底气能更足一些。而且孙氏跟胡氏是平辈。胡氏若是撒泼,祖母在对付她也不需要自己开口。张氏虽然是好脾气,但是大家闺秀站在钱氏那个泼妇面前,气度就能把她碾到泥里。商锦蓉还肯定要带着舅舅和两个表哥一起去。唐光远这个大房少爷肯定也要去给自己撑腰。一想到自己居然带着全家去对付商家,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却也有七分慡快。 李家人知道消息之后,李鑫珏和李良李仁两兄弟很快就到了庄子上。事情虽然可气,但知道妹妹的坟可以迁回自家,李鑫珏还是很激动。虽然八百两银子实在是出得生气。 不过其实这八百两银子也不用商锦蓉花。那所谓赌场就是牛角山上的人弄的。骗的商家人说是暗赌。所以这八百两拿回来不是问题。那两百两给山上的人当个酬劳了。左右也是商家人的银子。不拿白不拿。只是商锦蓉一开始还想着,能坑他们五百两呢。 当然这些事,只有她和唐光远知道。家里其他人是不清楚的。所以这八百两虽然对他们两家人来说现在不算多,但却也不是能轻易打水漂的数目。 于是一大家子两辆马车五匹马跟着一起浩浩dàngdàng的就去了全和镇。直奔商家的宅子。 商家的宅子在镇子东面。其实也是后来修的。一开始商家是在村子里住的。毕竟祖辈都是土里刨食的。但因为商从仕的确学习上很有些天赋。小小年纪考上童生之后,来巴结的人多了,又搭上了李家,所以慢慢家里就好过了许多。其实他们这个宅子一开始没有这么大,也是李家帮衬着买下来的。为了娶妻的时候好看一些。李悠娘嫁过去之后,的确也过了几天顺心日子。但后来种种,是在也是让人不忍回忆。这商家人靠着李家发迹,却又nüè待李家女,真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儿láng。 宅子一扩再扩,才有了如今的三进大院儿,并有两个东西跨院。在这边算是最大的宅子。当然左邻右舍跟他们的关系可不好。毕竟商家人向来抬起头来拿鼻孔看人,而周遭人又看不上商家这种臭酸又下作的本质,自然也是没有个和睦的地方。 今日看到一群人出现在他们东城这边,而且还有李家的人也在,他们一猜就知道是去商家的。前阵子说是商家那位二少爷赌钱输了一大笔,正在筹钱呢。还有人说商家大公子不要脸的跑去被卖了的商家嫡长女便要银子给弟弟还债。这本来就已经是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事了。现在更是让引来了所有人的围观。 李良和李仁两兄弟直接上前踹开了门。里面的门房自然知道这都是谁。屁都没敢放,直接跑了进去报信儿。不一会儿。商燕祖出来了。他本是想着,明日就把事情都办妥了,然后去人和契书都给送去庄子上。然后去祖坟那边的事情,他让下人去跟着就行了。只要银子还上了,他就能把自己的二弟分出去了。可是没想到,今天李家人来了,商婉儿来了,后面好像还有赵家的人。这让他很吃惊。 不过这事儿商锦蓉是做主的。所以她搀扶这祖母和母亲下了车。而后直接就进了商家大门。 商从仕总是想躲着人不见。但今天是绝对不行了。尤其是听说赵家老夫人和赵家大奶奶也都来了。甚至还来了一位赵家的老爷,他不出来更丢人了。 今天知道信儿跟来的是赵东川。原本赵东川是得了一颗灵芝,打算拿去给老夫人献宝的。他其实也是打算这跟大房亲近起来,然后一些生意上也能搭把手。别的心思倒也没有。而且想起以前的造孽,他越觉得越想要弥补一些,知道大哥最孝顺母亲,所以他听了自家夫人rǔ母的话,也就有了这次之行。老夫人虽然以前不喜欢庶子,但到底都是自己身边带着养大的。没了家产上的防备,反而要亲近了一些。加上她最近在大房生活得十分随性,心情自然好上几分,所以见到赵东川,也没隐瞒,就把商家人的缺德事给说了。并说一会儿她们就出发了。赵东川一听,那还得了?这欺负人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现在做为锦蓉的三叔,没有不出力的。所以就跟来了。 不过两相见面,那不是会亲戚,而是待仇人呢。李鑫珏作为商婉儿的亲娘舅,那是真正可以打骂商从仕的人。所以在孙氏老夫人说了几句之后,他就上前劈头盖脸骂了商从仕一顿。 这时候钱氏当然不敢自己出面,而是去叫来了胡氏。胡氏这种泼妇,自然没有道理可讲。直接就过去撕扯李鑫珏。李鑫珏不能对老太太动手。老夫人和张氏那都是大家闺秀,做不来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但商锦蓉可是带着一车的婆子呢。为的就是对付钱氏和胡氏还有周氏这三个泼妇可能出现的肢体冲突。 人被拉开了。老夫人看着商从仕:“好一个秀才公。好一个秀才娘。也好一个秀才娘子!当初原是听说商家耕读传家,也是门内书香。却不想是如此粗鄙不堪污秽下作的一家人。幸亏我孙女福大命大,若是真的随了你们这一家人,那才真真是可悲了!蓉儿,既然这家人根本也不是求人的态度,那咱们何必来跟他们走这一遭?你心善,惦记着还有父女亲情。可他们却没有半点为你着想过。祖母知道你还想着生母在这家祖坟遭罪。无妨。有今日这一遭,祖母去求你祖父当年的那些老朋友。上到郡城的官员下到几县的举人先生,多得是能给你伸张正义之人。我倒不信了。一个秀才就敢无法无天到这个样子?!” ☆、第148章 第148章 一听这话。商从仕害怕了。他这个秀才,虽然也只是一个秀才的名头。既不是官职也不能领银两。但可以免去二十亩田的税。而且秀才被人高看一等。他也一直都是以高人一等自居。这要是真得让他没了功名。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呢。 而且商燕祖也着急了。这是八百两银子啊!他们要是把人给气走了,那这银子谁来出?于是他赶紧跪下来孙氏老夫人磕头。直央求着,说自己母亲和祖母别他二弟气得神志不清。希望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商从仕看着商婉儿,那可谓是一肚子气。但是瞧着有七分李悠娘模样的商婉儿,他在看到女儿露出yīn森的眼神时,本能的倒退了一步。商锦蓉看着他这样,就知道这个渣男是在害怕,也是在心虚。所以她冷笑着说:“商老爷,我要看看柳儿和梁姨娘。毕竟人若是被你们磋磨死了,我可是不拿银子的。还有。我现在就要你写下和离书。日后同我娘再不相gān。同意我们将坟迁走。日后不再因此寻事。还有。柳儿和梁姨娘我要你亲自写下下卖身契。五百两卖了她们母女给我。从此之后他们与你断去关系,生老病死不再相gān。记住。我要你亲手写的。别人代替,我可不认。” 这招可说是够狠。亲爹亲笔写卖掉自己的亲女儿。这可是跟卖掉妾室完全不同。商从仕气得不行。但为了银子,而且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头上的功名。只能忍着愤怒将这些事都办到了。 商锦蓉看了一下柳儿和梁姨娘都皮包骨头的模样。当时就是一皱眉。她给的药,只能让柳儿昏昏沉沉,而且面色苍白。但却不会让人形容消瘦。而且梁姨娘又没有吃药。她们母女这样,显然是被饿的。这会儿张氏也忍不住了。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商柳儿,但她哪里见过这么惨的模样。眼泪都掉下来了。“这可真是造孽啊!怎么能这样苛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真真是岂有此理!” 商从仕想要说什么,但一来说这话的是女人,他不能跟女人计较。二来他也被商柳儿和梁姨娘的样子给吓到了。这说是两个人,不如说是两个骷髅来得更恰当。简直都没模样了。他是不管家里事,也不待见这个丑闺女。但不表示他接受一切对这娘儿俩的恶行。所以这会儿,他也把钱氏给恨上了。若非她纵容二儿子,他们商家何必要如此被人把脸面往泥里踩?若非钱氏苛待梁氏母女,又何必在这时候还被人指责一番? 总之不管商家人怎么过活。因为离家的祖坟也在全和镇。所以安好半夜迁坟之后,拿走了契书,商锦蓉给了八百两银子。然后就搀扶着祖母和母亲离开了。 老夫人和张氏在唐光远和赵东川的护送下,先回了琉保。李家人却是一定要留下来的。那几个婆子商锦蓉也让她们留在身边。她虽然知道钱氏和胡氏不敢到祖坟那边闹腾。但她也要防止万一那两个家伙气疯了。或者是商燕华这个脑残发了狠再去捣乱。有这些婆子在,即便是真的弄伤了,也是他活该。还能告官是被一群女人揍的不成? 回到李家。素chūn赶紧给自家小姐准备热水让她沐浴。还说进了那家宅院儿真是晦气。要用柚子叶洗洗。商锦蓉见素chūn如此认真,也就顺着她了。在准备热水的时候。她先去看了梁姨娘和柳儿。 那会儿吃了商锦蓉给的解药。商柳儿的身上的力气恢复了许多。但是商家人不给她们送吃的,这阵子她们虚弱得不行。也是起不了chuáng。商锦蓉叹了口气。“也是我没有料到商家人会如此丧心病狂。还以为让你装个虚弱就行。没想到却弄成这样。” 商柳儿拉住姐姐的手:“是大姐你救了我和娘的命。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梁氏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给商锦蓉深鞠了一躬。“大小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日后我和柳儿就是你的人了,我们肯定把你伺候好。” 商锦蓉赶紧摆手:“快别这么说。柳儿是我的妹妹。当初我还在商家的时候,也亏得柳儿我才没有被饿死。我知道梁姨你也是身不由己。你已经尽你所能帮过我了。我不说谁有什么私心,但再有目的,事情是好的就行。而我救下你们,也不是为了让你们真的为奴为婢。当初我答应过柳儿要救她出来。也答应过要治好她脸上的红印。我现在只是做好我答应过的事而已。但是卖身契我必须要留着。商家人是什么性子你们跟我一样清楚。若是没有这东西,他们将来肯定会顺着找到你们身上,到时候就真的甩不开了。但我也不会去给你们上奴籍。我在王家村买了一个大院子,你们母女先住在那里养着。一来是养好身体,二来我也要治疗柳儿的胎记。你们也别觉得不让你们住到我那里去是不信你们。而是你们进了赵家门。身份不好说。实话同你们讲。我如今是赵家大房写进家谱的女儿,不再是赵家的大儿媳。所以我现在也姓赵。你们跟随我进门,那就真成买回去的奴婢了。我不愿意折rǔ了你们,所以才另选其他住处。日后咱们是亲戚走动。” 梁姨娘一听这话,眼泪都掉下来了。“大小姐,你真是天大的善人!”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们用善意对我。我自然还你们善心。这都是因果。现在开始,你们也别想那么多。好好修养着。这两日我要给我娘迁坟,所以要迟两日再回去。你们正好可以好好补两天。多攒些力气咱们再启程。梁姨,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别柳儿好了你再垮了,到时候再让她担心的去伺候你。如此反复,岂不是没有头了。” 梁氏赶紧点头:“是。大小姐说的我都明白。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迁坟这件事一定要找yīn阳先生。不过这个不需要弄那些神神道道的。去扎纸铺去寻就行。主要是选择一个吉时。而迁坟不可见三光,即便黑天也要有人遮挡黑布。唐光远把老夫人和张氏送回去之后,快马飞奔就跑了回来。晚上是他和商锦蓉,还有李良李仁四个人拽的四角。 看着棺材被抬出来。商锦蓉心酸得很。不过李鑫珏那边却是泣不成声。到底商锦蓉并不是商婉儿,而即便是商婉儿,她也没有多少母亲的记忆。而这个世界上,对李悠娘感情最深的,其实就是她的父亲和兄长了。 好在两边的距离只有两里地。在吉时将李悠娘的棺椁又重新下了葬。商锦蓉添了第一捧土,忽然想到爸爸下葬的那一刻,她眼泪就忍不住开始大哭了起来。 素chūn心疼得不行。想要过去搀扶自家小姐。但唐光远快了她一步。“让你娘尽快入土为安。” 商锦蓉抓着唐光远的手臂,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她不能说什么,但是情绪不发泄出来,她觉得自己能憋疯。这么长久以来,一桩桩一件件,虽说她都有还击甚至是有攻击。但是她并不喜欢这样。她前生含冤而死,报了仇却没有解掉恨。所以从生至今,她积蓄了太多的负能量压在心头。可她要照顾一大家子,要为各种事情报仇雪恨。压抑了太多太久,哭过笑过,却远没有这般恣意的发泄过。所以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也不用停。 在这边的人,除了那个yīn阳先生之外,都是李家和赵家大房带来的人。对商锦蓉和唐远的关系,也都心知肚明。于是他们俩现在这样,也没必要太避讳。素chūn一看自家小姐有人安慰,也就没再靠前。而是尽量将yīn阳先生的目光挡住。 这边哭得差不多了,那边的坟已经埋好了。商锦蓉早就让人刻好了碑,上面立了李悠娘三个大字。不是某李氏,而是一个女人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下面是女婉儿立。也是代替商婉儿做了这么一件大事。 回了李家的院子,商锦蓉躺在chuáng上就睡了过去。也应该是发泄的太过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素chūn去请她用早餐的时候才发现,商锦蓉面色cháo红,明显是发热了。这下子可把李家人给吓得够呛。毕竟昨天是去了坟地,这个世界的人都认为,女人yīn气重,所以怕是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赶紧请了郎中来。 郎中来的时候,商锦蓉刚刚醒。感觉到自己喉咙又gān又疼,而且浑身骨头节儿都疼,就知道这是感冒发烧了。但是郎中来了,她也没有推辞。果然诊脉之后。说是悲伤过度导致外邪入侵。喝两副祛风散寒的药就好了。 知道商锦蓉没事儿,李鑫珏这才放心。梁氏这时候将一碗姜糖水端了进来。“大小姐,你喝一碗这个,能发发汗。” 郎中一看是姜糖水,也点了头:“这个可以。其实大小姐的身子骨儿qiáng健,不服药也不是不行。只是拖延的时间要长两日。但到底是药三分毒,不吃也没什么。” 商锦蓉跟郎中道了谢,然后也谢过梁氏,端起碗在里面偷偷放了些井水,然后两口就喝了下去。温度恰到好处,不烫口,却又热乎乎的从口热到了胃里。再加上红糖虽甜,但加的不多不少甜却不腻。这姜糖水也能做到如此妥帖,可见是真的很用心。 房间里只有梁氏和素chūn在,商锦蓉自然很放松。她让素chūn去把碗拿出去泡上。然后跟梁氏说:“梁姨,日后你别叫我大小姐了。我都说了。要以亲戚来走动。柳儿是我妹妹,我也叫你姨母。你就唤我锦蓉。这是我的新名字。” 梁氏哪里会不从呢。“好。那锦蓉,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加chuáng被子?这染了风寒,汗是一定要发出来才行的。不然憋在身子里,反倒坏事。” 商锦蓉摇头:“不用。已经足够热了。这天气本就躁得慌。其实昨夜也不冷,怕是因为天儿热出了汗,晚上有刮了一阵子邪风,我这才着了道。不过也没事儿。我身子骨儿好,自己也懂用药。不用去吃那些苦药汤子。您这一碗姜糖水,保证一会儿就退烧了。” 梁氏见商锦蓉这么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商家实在是造孽啊!” “可不是造孽么。不过好在跟咱们也没关系了。对了梁姨,你有没有想过,给柳儿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梁氏愣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下:“能找个什么样的呢?即便柳儿脸上的红痕淡了许多,但就算没有那个红痕,也算不上漂亮。我自己的女儿我也不能乱说。人总是要有自知之明。而且如今我们脱离了商家不假。但妾生的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我就想着,找一个能体贴她疼他的庄稼人。柳儿有力气,能gān活。也能适应村子里的生活。只要没有这么多大宅门里的幺蛾子事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自己呢?”商锦蓉问。 梁氏摇了摇头:“我怎么过不行。总不能去耽误柳儿的婚姻就好。” 商锦蓉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梁氏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至少她是一个好娘亲。“如果你和柳儿也都是这个意思。那在王家村找一户可靠的人家,左右也在我眼皮子底下,谁也不能欺负了我妹妹。你要不愿意跟着柳儿两口子过,那就在村子里也修一处宅子。肯定要跟他们离着近,也不能离开我太远。我得替你们防备着商家人沾上了来。你也看到了,商燕华这种混账东西,商家才几个钱财就敢输掉一千两银子。这不是败家之相是什么?商燕祖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拿亲妹子来做筹码,让我卖了你们替他弟弟还债。这个商家,早晚会买被他们兄弟败光。到时候我他们不敢惹。你们娘儿俩要是日子过得去。他们肯定不会放过的。” 梁氏叹了口气:“是你想的这个道理。但是……都总是为难了你。” 商锦蓉笑了:“不为难。让我不痛快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痛快。端看是谁能手更狠罢了。”对这个梁氏,她可是不介意露出自己狠辣的一面。到底也是要有些震慑的。 ☆、第149章 第149章 梁氏离开,唐光远才进来。而实际上他半夜把商锦蓉护送回来之后就又离开了。去的是自然是商家。他回来才知道商锦蓉病了,这就赶紧过来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俩,唐光远担心得不行。坐下来拉住商锦蓉的手,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 商锦蓉摇头:“没事儿。大概是这股子憋屈劲儿实在是窝在心里太久了。昨天哭出来,发泄的有些过了头。所以身子骨儿才有了不好的反应。我喝了井水,没事儿了。倒是你,非要去商家一宿都没睡。快去洗了个脸吃口饭,然后休息休息。” 唐光远不放心,抬手试了一下商锦蓉的额头。的确是不热了。这他才放了心。“跟你说个事儿。那商燕华,本是想带着银子跑掉。我使了个手段就让商燕祖发现了他。于是两兄弟打了起来。商燕华伤了商燕祖的一只眼。也不知道废了没有。不过商燕祖是个够狠的。直接用大石头砸折了商燕华的腿。任凭他那个娘哭喊,也拦着大门不许找郎中。可是惨烈得狠呢。”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没想到,他们自己能玩得这么劲爆。那你那药就省了。” 唐光远笑了:“可不是么。还是你懂我。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 “那是。要是还不知道你这点儿心思。将来还管不住你了呢。” 唐光远这会儿已经确信了商锦蓉没有大碍,所以那种只会在心上人面前出现的样子就又出现了。“诶呀。你自是有多少法子来管着我的。就比如……日后不让我进房啊之类的。”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我要不是没什么力气,真想踹你几脚。快滚出去吃饭睡觉!别在这儿碍着姑奶奶养病。看你就胃疼。” 唐光远瞧着商锦蓉气嘟嘟的脸蛋儿,忍不住俯身亲了一口。“我早上回来之前,去岳母的坟头说了好多话。她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好疼你呢。” 商锦蓉实在是忍不了了,从被子里那胳膊拿出来抬手掐住唐光远的腮帮子:“你就贱!” 唐光远也不生气。虽然这个姿势说话也不清楚,但还是非要说:“我就跟你贱呢。” 弄得商锦蓉哭笑不得。但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只对自己贱兮兮的人,还真是能缓解心情。 但商锦蓉还是在李家这边的宅子住了三天才回家。而这三天,商锦蓉每天唐光远帮忙,拿空间里的药材出来,然后给素chūn让她每天炖补品给梁姨娘和柳儿吃。原本也只是饿出来的毛病,这瘦弱一时半会改不了。但是jīng气神儿有了灵药的治疗,很快就已经恢复了。反倒是商锦蓉走路还有些不太稳健,这可把唐光远给心疼坏了。 重新上了路。李良和李仁特意拉着唐光远慢走了几步。回到琉保县县城,让下人赶车,唐光远责备李家两兄弟留下来,费说要请他吃酒。 商锦蓉大概也看出两个表哥是要gān什么了。所以也只是一笑。告诉他们别喝太多。然后就先回去了。毕竟祖母和娘还在家里等着他们,晚回来几日,也知道自己病了的消息,怕是要担心坏了。 李良和李仁直接把唐光远带回了李家。回来的时候三个人买了酒菜,给李善义和焦氏问了安之后,就拉到原本李良那个院子去吃酒说话了。 唐光远也不是傻的,当然明白了这个意思。之前虽然李善义和李鑫珏都知道了他和商锦蓉的事。但是李良和李仁不知道。这次在坟前自己护着商锦蓉,安慰她的样子没背着人。所以这两个大舅子要“审问”自己是必然的。 坐下来之后,两杯酒入肚,李仁就忍不住问出了口:“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跟我妹子好上的?” 唐光远特别不要脸的说:“第一眼看到她,就喜欢。所以知道赵家二房要害他,我才想了个法子撞倒她车上,她好心收留了我。我也正好有机会可以替她防着二房。没想到她没多久就看穿了我。不过好在我脸皮够厚,死皮赖脸的非要留在她身边。她当时在赵家老宅可是太危险了,一来二去,我们这也是患难见真情。” 李良立刻就听出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真的被你哥坑了的书生?” 唐光远笑呵呵的:“大哥,你看我这个模样,哪里像是书生?实不相瞒。我是练武出身,祖父的确是个猎户。不过我的本领可不是猎户而已。文韬武略都还有些。只是做生意不如你们,更不如锦蓉。但我总能护得了她周全。” 李良有一种被骗了的不快。但是他是个理智的人。一想到这个人接近自己表妹的时候。表妹还是个被人看不起的冥嫁女,他的喜欢绝对是不参杂利益成分的。这么一想,心里也舒坦了一些。“可你这样,不是会给婉儿添乱吗?” 唐光远喝了口酒:“事实证明没有啊。其实在搬出大房之前,我也没表过态。她只是以为我是想借助赵家的宅子来隐藏身份。分家出来之后我才说的。而且我也见过彦生,我们俩相处得还不错。” 这下李家两兄弟都震惊了。李良和李仁是知道赵彦生的鬼魂存在的。但他们也没见过。后来就忽略了这件事。但没想到唐远见过?李仁瞪大眼睛:“你还能看到鬼魂?” “可以。我当年走江湖的时候,学过易门之术。一些简单的手段我是会的。而且赵彦生是灵体,不是鬼,是善的。所以与人无害。不然你们以为,赵家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是如何这么积极的要戳和我和锦蓉?那是彦生从中保媒的。不过这事儿外人不清楚。也就是你们是我未来大舅哥,我不能不说。但你俩得心里有数,旁人不能讲。对锦蓉的名声也不好。” 这话两兄弟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一想到自家妹子的婚事还是前夫撮合的。这真是想想就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不过也因为这些话。他们俩倒没了“为难”唐光远的意思。只是询问其唐家的事。唐光远这个自然不会说。因此含糊了过去。只是说商锦蓉都是知道的。他算得上是没有亲人。所以日后会把赵家大房和李家当亲人看,不会有旁人敢gān涉他的事情。 那边商锦蓉回去,先把母女二人送去了村子的大宅。然后留下一个婆子先照顾他们。然后才回的庄子。回去之后,老夫人和张氏赶紧询问她的情况。见她脸色还是不太好,都担心的不行。 商锦蓉也没隐瞒。直说是自己给母亲重新入葬的时候悲痛难当,哭得太久伤了肝肺之气,所以才会呼吸有些不舒服,脸色不太好。养几日也就康复了。反正她们家什么都缺,就是不去补品药材。 商家这件事其实已经传到了琉保县。但这却并不影响和顺堂的生意。一来和顺堂的冰饮仍旧是独一份儿。而且价格最便宜的有两文钱一大碗的,昂贵的也不过五十文。所以买东西的人都成排。这人就是这样喜欢凑热闹,不管冰饮能赚多少,却着实是招人的。只要这群人不散,买卖就能吸引来更多。但不得不说。也的确有不少人在等待补品和吃糕点喝冰饮的时候,小声议论气商家的事情。 如今铺子里是庄氏主内,邵伟主外。邵伟是个很懂得变通的人。加上大小姐派人送来了消息,他自然知道要如何吩咐伙计了。所以偶尔伙计听到了,还会跟着叹几句。说自家大小姐真是太倒霉了。被卖给赵家做冥亲就罢了,毕竟赵家大房心善,如今也认了女儿。可偏偏商家还不要脸的,因为继嫡子欠了赌债,要把庶女卖给已经断了亲的正嫡长。这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可不是没见过么。一年到头,大户人家的yīn私腌臜事儿肯定都不少,但是通常都是内部自己解决了,绝对不会说出去丢人现眼。可是商家的事情却不同,几乎是几个月就闹腾一次。这几年真是没有个消停时候。 大家谈着赵家大房的小姐命苦的时候,自然对商家就又唾弃了三分。眼看着舆论对商婉儿没有丝毫伤害,还博了一个孝义的名声。冯氏听到下人们来跟她说这些,气的差点儿吐血。 这时候刘氏端着燕窝走了进来。“母亲,您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左右不过是一个卖汤水的铺子。我偷偷去看过了。那卖的消暑茶。最贵不过五十文。您别看门口人多,一天下来也不过几两银子的收入。哪儿比得上父亲这大买卖。分分钟几百上千两。” 冯氏接过燕窝,大热的天,这在井里冰果的燕窝也不是真的让人心情舒畅。一想起那个商氏有那么多冰可以挥霍,她就嫉妒的牙根子直痒痒。“你娘家人打听出那蹄子的冰是什么地方弄来的没?” 刘氏脸色微变:“还……还不曾。” 冯氏气的差点儿摔了燕窝。但到底这上等的银丝燕很珍贵,她也舍不得。于是深吸了口气:“出去!一个个都是没用的!等哪一日那些贱婢生了贱种,看你们还能不能这么不上心!” 赵家二房如今有四个妾,而且有两个已经怀有身孕。更是有一个到了八个月的月份。这让冯氏生气的不是妾室有孩子,而是这孩子都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她才知道消息。而且赵东阳直接让她安胎。说是孩子有一丝一毫的问题,就算不是她的问题也是她的问题。所以她不但不能除了这个一大一小,还得好生照顾着。实在是让她恨得牙根子痒痒。 刘氏一听,脸色更不好看了。她们两口子如今在赵家的地位可比当年的大房更低。而且因为赵东阳都不同意把他们俩再写回族谱。那意思是祖母在,长辈意不可逆。总之他们俩算是赵家的“黑户”。而赵彦岷好不容易没了这个亲弟弟来争夺家产。哪里还能让他们轻易回来?何况肖氏如今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郎中都说是男胎,这赵家二房的嫡长孙还有四个月就要出生了,他也不能再让赵彦奇夫妻找麻烦。 但无论如何,赵彦岷和赵彦奇都是一个娘生的。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就算赵彦奇无所事事。他这个做嫡长兄的也必须要养着废物弟弟。哪怕没有了家谱,但只要冯氏有这个话,为了孝道,这赵家将来也有赵彦奇一份。这也是他们死活不走的原因。但若是妾生了庶子,再讨老爷的喜欢,那分家的时候就不好说了。就是像之前他们分家的时候,分给三房四房那些,他们也是会变少了许多。 本就是一脑门子算计。这会儿冯氏出口。刘氏自然会去就想了许多。当然,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打听清楚商婉儿到底是从什么弄来的那么多冰。平日里也没见她们往铺子里拉。难不成这冰还能在院子里长出来不成? 八月末的时候,商锦蓉要去郡城一趟。一来是县城这边和顺堂买卖不错,基本算是快速步入正轨。武仕峰他们也看明白了铺子的运作方式。所以此时都郡城筹备开张呢。她身为东家,肯定要亲自过去一阵子住持。尤其是她得出井水这个最大的秘方。另外招聘来的两个坐堂男女先生,她也要亲自去看看好坏。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当然还有一个事情,那就是她要亲自去一趟牛角山。跟刘占武签订合作契书。然后教他如何严格的制冰。今年的冰眼瞅着就不需要了。所以他们有半年的时间来学会如何正确而安全的制出可食用的冰来。她还得教山上的人懂得消毒的方法,否则指出来的冰不是在自己眼皮子低下,她着实不放心百分之百的安全性。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不一个人,玩不转所有的事情,很多事必须要放手他人去做。 出发前一天。张氏给商锦蓉准备了许多东西亲自点算好了差些什么,也亲眼看着素chūn她们把东西给放好,才堪堪松了口气。商锦蓉看娘这样,感动是自然的,但也有些哭笑不得。“娘。我不过是去些时日。最多两个月,最多就一个月。您这连斗篷都给装了。哪儿能有冷的时候。这才八月底。” 张氏拉过商锦蓉的手:“傻丫头。两个月的话那就是十月了。咱们这儿九月底就要chuī凉风了。你要照看生意,还要采卖东西,免不了晚一些回宅子。没有厚衣裳怎么行。这披风也是必须的。你头一次出远门,娘怎么能放心呢。这可不是去一趟临县收粮食。” ☆、第150章 第150章 启程之后,马车上的颠簸当真是让商锦蓉有些头疼。头一天她还没什么感觉。毕竟之前也有经常做马车来回到临县。但大多数都是半日即可,最多的是三四个时辰,可如今一坐就是一整天,就算都是官道,那也是够受的。晚上到了客栈,商锦蓉拴好房门回到空间泡了个热水澡,这才算是缓过这口气来。 之后她也没有立刻出去,而是选择留在空间里休息。平日里根本不见踪迹的大huáng二huáng突然跑回了院子,看到商锦蓉之后高兴的都直晃尾巴。也不知道平时都跑去什么地方玩儿了。倒是商锦蓉看到它们高兴得不得了。只是没有再日日送肉进来喂它们,自己吃着空间里的灵植,两个小家伙儿也圆滚滚得十分喜人。可见是真心喜爱在这灵气充盈的地方生活。 二huáng在商锦蓉的怀里安睡。大huáng睡在chuáng下的垫子上。两个小家伙儿的呼噜倒是先打起来了。商锦蓉也是难得的宁静。因此很快也就进入了梦乡。 可还没等她睡踏实呢。就听到空间外一声尖叫。她顿时被警醒。在空间里是可以听到外面的,而且只要她愿意,也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这会儿她的房间里没什么问题,但外面的走廊里已经烛火都亮起来了。她也赶紧出了空间。 紧跟着她听到敲门声,外面是素chūn和唐光远。将门打来,两个人赶紧进来了。唐光远反手把门给关上。素chūn赶紧问:“小姐,您没事儿?” 商锦蓉有些懵:“我没事。发生了什么了?” 唐光远眉头紧皱:“进贼了。而且伤了一个人。刀砍中了前胸,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 商锦蓉吸了口凉气。“贼人呢?” “跑了。被砍伤的人是个富商,身边有镖师。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追的上。这都不好说。” 虽然发生了这件事大家都没了睡意。但是这也到底跟他们没有关系。但因为同样都是天字号客房。所以伤者那间屋子离着不远,有人一大声吵嚷,他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唐光远也不放心商锦蓉,根本不可能回去他的房间休息。所以坐在这里,大家的jīng神都很紧绷。 商锦蓉听着外面好像是说需要人参吊命才行,而且失血过多,需要上好的三七止血。似乎是郎中带的根本不够。让小学徒赶紧跑回药铺去拿。那边女子哭喊声越来越悲惨,虽然实在是闹腾,但是赶上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法子。但那边说要至少百年的人参才有用,商锦蓉挑了下眉梢。 唐光远看向商锦蓉:“你想帮忙?” 商锦蓉点头:“多个朋友多条路。而且这都是无妄之灾。几片人参也不算什么。” 素chūn却舍不得。她以为自家小姐说的是夫人给她们带上路的那个呢。“可是小姐,那是夫人给您拿着去给和顺堂做镇店用的。” 商锦蓉却道:“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娘最是心善,她即便今日在此,也会赞同我的。你先去那边问问需不需要,咱们不能贸然带着那么贵重的东西过去。” 素chūn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出了房间。 商锦蓉转手拿了一只人参出来,顺便还有一只新鲜三七。“一会儿你去给送去。我就不过去了。但你别都给,只说这东西是咱们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的。可以给他们几片救命。这个品相的三七虽然金贵,但比不了这么大的好参。他们想必也不能都要走。要是肯买,就卖掉三七。参只给切片。” 唐光远点头:“你还是跟我一起去。不然我不放心你在房间里。那贼人万一回来呢?” 那贼人脑子进了水他也不会回来啊!回来送死么!商锦蓉实在是无语得很。但是她又知道这是唐光远心疼自己,所以也就点了头。 素chūn几乎是马上就跑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眼睛都哭肿了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唐光远手里的人参和一个圆滚滚的疙瘩,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一定是药材。于是她直接就给二人跪下了。“求二位救救我夫君的命!” 唐光远赶紧站起来侧过身子,商锦蓉也不敢受这么大礼。这女子一看也有三十多岁,按照在这个世界来算年纪,辈分应当高于他们。即便是要救命,他们也受不了这个。商锦蓉赶紧上前把妇人搀扶了起来。“您快别这么大礼。出门在外免不了出些纰漏。都是行路之人,能帮的我们肯定帮。您快带我们过去。这是顶上等的三七,拿来止血极好。素chūn,你快去找店家要可以研磨的器皿。这三七需要研碎了才能用。” 那夫人见这位姑娘神色镇定,处理事情条理分明,自己心里乱糟糟的恐惧居然也有了一些冷静。她一边儿说着感谢,一边儿把人带到她们那边。刚到门口,就有一盆血水被端了出来。血腥味儿直冲鼻孔,商锦蓉顿时皱了眉头。这得出了多少血啊。在这个不能输血的时代,真怕是要不好了。 她其实并不觉得人参片可以吊命。人参大热之物,可促进血液循环。失血过多的时候用怕是会有反作用。但是人参耐缺氧,更可以改善心肺功能。所以倒也是有一点效果。只是她始终觉得含一片在嘴里真不如赶紧止血来得有用。当然她现在拿出来的这两个都是灵药,直接就这么用绝对立竿见影。遇上自己,这位的确是走了大运了。 郎中看到这人参和三七,眼睛都亮了。不过人命关天,他只是叹了三声好之后。赶紧就切了参片掰开那富商的嘴,放在他的舌下,然后开始研磨三七,加上他带来的药材一并快速制成了止血膏。 商锦蓉虽然在人后站着,但还是看到了那个刀伤。从右面锁骨到左面的胸口,血已经没有拼命的往外流了,之前被清理过的地方,还是不时又血往出溢。那富商的脸上几乎都看不出血色。但药膏上上之后,几乎是立刻就止了血。这让郎中长处了一口气。但他知道。这三七从个头上看就是顶级的绝品,如果没有这个,救命怕是太难了。 又折腾了整整半个时辰,郎中总算是说出这位富商性命无忧了。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挪动。剩下的三七最好每日煎药服用。当然参片在这时候就不需要了。可是那位夫人,还是央着,想求这颗参。 都是女人说话,唐光远不好多言。于是商锦蓉亲自跟那夫人说:“婶子,不是晚辈吝啬。实在是这参是我娘给我带出来,留着到铺子里做镇店用的。今儿遇到这个事儿,是咱们的缘分。所以给叔叔切下一部分我也不说什么。但是整颗都卖,我回去也没法子跟长辈jiāo代。您也知道,这样的参,太少见了。” 那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何况商锦蓉他们先救了她丈夫的命。于是最终她给了商锦蓉五百两银子。留下了十片参,当然也包括了那三七的钱。 商锦蓉可没说不要钱。甚至没有推搪。毕竟萍水相逢,真要是做出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甚至是拿出这么珍贵的救命药材却一文不要的高尚事情,怕是会被人当冤大头。还不如钱货两清,日后他们只欠一个及时救命的人情,反倒是更好相见。人与人相处是很微妙的。差之毫厘必定会谬以千里。她不可以让人有任何他们软弱可欺心软好骗的印象。 因为这件事,商锦蓉他们第二天就没有启程。不过第二天,他们等了半天,镖师回来了,说贼没抓到,衙门口也说不知道贼什么样,根本没法找人。 商锦蓉皱紧眉头。拉过唐光远的袖子,示意他低头。唐光远赶紧附耳过去。商锦蓉小声说:“我留意到他的伤口是由右至左。而且从伤口的深浅来看,那人一定是左撇子。想办法让人说出去。但不能出你的口。” 至于为什么不能出他的口。这个唐光远太清楚了。他立刻就把这件事偷偷找人传了出去。最好用的,其实就是门口那些凑热闹的人了。而最没有人防备的,必得向来消息最灵通的乞丐们。 当天晚上,素chūn被叫到商锦蓉的房间一起休息。商锦蓉给这丫头喝了一点儿安神茶。很快她就睡得很实。唐光远和商锦蓉将睡熟了的素chūn带到了空间里。两个人是打算说一下关于那个郑老爷的事情。 那个富商姓郑,名元chūn。京城人士。家里的买卖众多,几乎什么都有涉猎,但最要紧的是石材和木材。他所经营的石材和木材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建筑材料。石材是因为他家有石山。是上佳的花岗岩。花岗岩在这个世界,是非常重要的建筑材料。而且价格昂贵。跟商锦蓉印象里的完全不同。基本只有庙宇殿堂一般的地方才会用到。所以光是这些财富就足以让郑家几代人吃穿不尽了。而且他们家还经营上等木材。紫檀、花梨、檀木、金丝楠等等无不涉猎。这次他是从南方往京城返。带了不少huáng花梨,听说还有十斤的沉香。而那贼人想要的,应当就是那十斤的沉香。 这种沉香是沉香树伤后的树脂凝结。比含有树脂的沉香木更珍贵得多。这个时代寻找一块完整的结香并不容易。因为都没有培植人,全部都是野生靠人去撞大运。而且沉香木本身也价格不菲。而结香往往要几十年甚至百年,所以找到树木,没有多少人可以等到结香长大,就把树砍了卖。原本这个时代就有一两沉结十两金的说法,这十斤沉香结香,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沉香也是药材,对肾虚很有用处。商锦蓉跟赵彦生相处的这三年,对这个世界的药材同前世有的那些差距都已经算作了解。除非太偏门的那种药材,这种她还是一清二楚的。 人多说人为财死,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放在身边,保镖没什么大本事,真的挺危险的。但这也提醒了他们。好东西如果不能保护住,就算没有钱财势力压迫,也可能被这些亡命徒给盯上。这么看,不找看家护院的人肯定不行了。 “明日咱们出发,要不要把二哥他们的地址给郑家人?”把橘子递给唐光远,商锦蓉坐在椅子上,晃dàng着自己的双腿。今天也是坐了一天,还安抚郑夫人老半天,浑身乏累得不行。 唐光远开始认真的剥橘子皮。“也行。毕竟咱们对他有恩。以郑家的势力,日后对咱们有好处。甚至对我和报仇都有帮助。所以这个人脉我必须留。二哥他们知道会怎么做。”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遇上这么个事儿。希望咱们好心有好报。虽然现在是有目的性,但一开始我可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不过有目的也没什么不好。又不是做坏事。” 唐光远把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就算是坏事也无妨。做好人又能落到什么好。你看看你娘,再看看我娘。还有义父和彦生。他们都是好人?结果怎么样了?都被人给害死了。再看看咱俩那所谓的亲老子,还有赵家二房那几口人,一个个都还jīng神抖擞的。我早就看开了,好人恶人又如何?自己活得顺心才要紧。” 到底商锦蓉前生的遭遇也没有让她的善恶观也没有“沦落”至此。生在一个法治社会,商锦蓉的底线明显要更明确。“我呢,虽然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好人虽然没什么好,但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是心安理得。但不涉及到大jian大恶丧失人伦,我也不会说什么。但阿远,你得清楚,咱们是被人害,是要报仇。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变成咱们仇人的嘴脸。那就算他们都死了,也是赢家。咱们活到最后,也输了自己。”说完,她掰下一瓣橘子送到唐光远嘴边。 唐光远张开嘴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味道口中四溢,很快就变成了难以形容的甘甜。“有你可真好。想变成坏人也难。” 商锦蓉哭笑不得:“那是因为你我对好人坏人的标准不一样。你就记住一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近我一尺,我bī人一丈。我们那边有句话叫‘先撩者贱’。认准了这一点,反击的时候掌握点儿尺度也就是了。对了,明天我打算送给郑夫人一罐子蜂蜜花茶。你帮我摘一些三七花回来。我再去取一些茉莉。既然要结jiāo这个人脉,就要留点儿让他们惦记的东西。到时候说不准咱们到京城开店,他们就会成为最大的助力之一。” ☆、第151章 第151章 蜂蜜花茶很简单。空间里的蜂蜜是商锦蓉偷偷带进来的蜂蜜,再由赵彦生亲手搭建的简易蜂箱取的。因为空间里各种花草都有,而且药田里的花也多,所以算得上是百花蜜。加上本身就是灵植灵药,因此花蜜里也有浓郁的灵力。这东西数量不多,因为当初只带进来一个蜂窝,所以密封数量有限,即便从一开始的一个蜂箱到现在的六个,每年能产出的蜜也不足百斤。 所以这一罐子用了将近一斤的蜂蜜,商锦蓉还是有些肉疼的。毕竟这东西珍贵无比,皇帝都无福享用呢。她攒着这些米,将来还要开店之中。所以更加的珍惜。 茉莉花同样是药材,所以药田里有很大一片,商锦蓉非常喜欢茉莉花的香气,而且本身茉莉花香气也能解郁安神,服用之后也有清热解毒,益肝健胃的功效。所以平日里她们家用的最多的就是茉莉花。取花香不能要完全开放的花朵,那种似开似不开的才最合适。 去掉花萼,只选择花瓣和花蕊,一层茉莉花一层蜂蜜一层三七花,一层蜜一层茉莉花……如此反复直到小瓷坛装到八分满,而后再用软木和红布塞紧坛口。而完成了这个,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商锦蓉带着两个人出去。 素chūn是睡着了带进去再睡着带出来。虽然她没有知觉,但是在空间里睡了半宿,这让她第二天一早醒来之后头清目明,jīng神头十分足壮。准备出发的时候也指挥得井井有条。看得商锦蓉都想着,是不是日后每个月都带她进来感受几次灵气的滋养。 知道今天商锦蓉她们要离开去郡城,郑夫人一早就过来了。因为商锦蓉是救了她丈夫的命,也等于是救了她们一大家子。所以她是真心感激。“锦蓉,虽然咱们只相处了一日,但是我是真舍不得跟你分开。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就当是我的见面礼。日后你们兄妹到到京城,一定要找我。救命之恩,总是要报答的。” 商锦蓉笑了:“婶婶您要是这么说,我就不能去找您叙旧了。那不就成我去登门拜访是求您报答了么。” 郑夫人也笑了:“瞧我。真不会说话。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你。想要跟你们结jiāo一番。虽然你说,都是行路之人,能帮就帮。但萍水相逢,完全陌生的人吃你们都能慷慨相助,这是你们心善。就冲你们的人品,你们的生意一定能蒸蒸日上。早晚有一日一定要开去京城啊。” 商锦蓉点头:“嗯。我也这么想。只要我的铺子能稳定,我也想去京城看看。对了。这是我自己做的双花蜜露。正好里面有三七花。对郑叔叔的身体有好处。茉莉能解郁安神,对您的身子骨儿也好。所以送您一坛子,别嫌弃粗陋。” 郑夫人一听有三七花,立刻就亮了眼睛。“多谢!你这姑娘,真是太细心体贴了。” “不值什么的。这花和蜜都是自家山上产的。巧了我家就是做补品生意的,所以才会做这些。不过这双花蜜露虽然对身体有好处。但是太过嗜甜却也不好。每日二位一人一小汤匙,混入一茶杯的温开水服下就好。最好是晨起服用,那个时候对身体的滋养是最好的。但切记一定要用温开水服用。不可用冷水,尤其不可用滚开的水,最好那水温是摸着只有微微烫正好。否则这里面的药效就没了。” “原来还有这个禁忌。我记住了。” 商锦蓉道:“其实蜂蜜水,若无消渴症,每日服用一杯对身体也有好处。甚至可以治疗腹内胀满便结不下。但是蜂蜜中的药效会被过热的水毁掉大半,那就跟普通的糖水差别不大了。” 跟郑夫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素chūn说马车都准备好了。二人才依依惜别。这时候唐光远将一封信jiāo给郑夫人:“这里有一个地址,是琉保县新开的一家镖局。镖局里的人我很熟悉。武艺不俗。若是有需要,您可以去他们那里看看。二位带着这么贵重的货物上路,还是要小心为上。而且目前贼人还没有抓到。还是要多加小心。” 郑夫人结果信封,眼圈微红:“实在是太感激你们了。你们兄妹,可真是及人之所急!” 唐光远笑着只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兄妹。” 郑夫人愣了一下,随后笑了。“那是我唐突了。他日大礼之时,记得一定要提前京城送消息。我和我夫君肯定亲自给过去给你们道喜。” 商锦蓉被唐光远这不要脸的劲儿给打败了。但郑夫人既然这么说,她也就加了一句:“婶婶有心了。不过我们也惦记着叔叔婶子的事情。若是贼人抓住。希望婶子能找人给郡城的和顺堂送一张纸条。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安心。” 虽然延误了一天,但他们距离算好的开张吉日还有很长时间,他们这是提前出发,就是预留了路上有可能出现的意外事件。而且这个插曲还让他们结识了郑家人。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好的投资。哪怕还不知道有没有后续。反正他们也不会轻易就去讨要回认情就是了。 到了郡城,她们先奔了一处小宅子。这宅子只有前后两层院子,买的时候价格却不便宜。因为就在和顺堂后面,算得上是繁华地带。若非是在店铺中间被夹着的那条小巷里,怕是价格还要再翻翻儿。 进了宅子,里面有一对中年夫妻在打理,看到主子来了。赶紧迎上前去。 这两个下人是唐光远亲自挑选之后让人送过来的。男的姓刘,乡下人有时候没有个得体的大名,狗子狗子的就叫到了如今四十多岁。不过到了这个年纪,也没有人会叫他名字,尤其是主人家,直接就叫他老刘。老刘的媳妇是在上一个主子家娶的。是那家的家生奴才。也姓刘,是个很慡利也很聪明的人。只是因为上一个主人家主子贪赃枉法被查抄,他们这些下人也被发卖,这才落到了唐光远手上。 曾在官家做家奴的人肯定有眼力见儿。两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少奶奶变成了大小姐。但他们还是很清楚主人家的事连问都不要问。赶紧将主子们都安顿好。他们就跑出去采卖食材准备晚上的这顿饭了。 这次商锦蓉过来,只带了素chūn一个丫鬟。但是婆子带了两个。但都不是贴身服侍的。而唐光远带了何三。所以有他们跟进跟出,宅子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商锦蓉一路真心疲乏。所以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就去休息了。并说晚上也别叫她吃了,若是醒了,她自己会出来。不出来也别打扰她睡觉。素chūn虽然担忧,但是唐光远知道商锦蓉肯定饿不到自己,于是就告诉素chūn,别去打扰她主子。而后他就直接奔了和顺堂。 武仕峰和huáng氏还有李四他们早就过来了。铺子其实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五日后的吉日到,就可以开张营业了。这会儿他们正在铺子后院儿点药材和gān货食材,还有一些需要提前几天就泡发好的东西,这些都是要一并准备妥帖的。 见到唐光远来了。众人赶紧上前行礼。因为唐光远的年纪比赵彦生大一岁。虽然是义子,他们这些人也才道这大概是未来的姑老爷。但是现在还是得叫一声大少爷。 唐光远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别弄这么多虚的。你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武仕峰跃跃欲试:“就等着吉日到了!我们按照小姐的吩咐,在门口放了两口大锅,里面是消暑茶,每日往外送。虽然没有冰,但都是井水冰过的,一天也就这么两大锅,倒是勾了不少人来。我们也按照您的吩咐,把之前跟和顺堂有过jiāo往的商家铺户都给了请柬。说明了是做补品食肆,没有竞争的关系,他们应该都能赏脸。” 武仕峰是当年赵家大爷带出来的人。虽然这么多年一直被孟简昌压着。但人脉还是赵家大爷那时候留下来的。所以唐光远相信他的办事能力。“那就好。还是头三天八折优惠。你去找人用红纸些上金字,一定要显眼。这几天也不用这么多人守在铺子里,出去找人,给茶钱,请他们去茶馆儿里喝茶聊天,就说和顺堂的事情。就说和顺堂之前如何为了不坑人,把药材都烧了,这和顺堂如今在琉保那边的本店,有多少富贵人家都争抢着去定补品。还说和顺堂加了冰的消暑饮品好喝而且还真不贵。喝过一次就忘不了之类的。这怎么好听你们找人怎么说。你们几个都是在郡城多年的,知道肯定知道找什么人去传这些话速度更快,效果更好。还有四天的时间,足够了。” 这个宣传的法子其实是两个人商量出来的。一开始商锦蓉打算发传单。但是她说出来之后,自己随后就否决了。这个时代,识字的人不多。传单上的字给老百姓他们也看不懂。一张传单还要去请教人,没谁这么无聊。最多就是拿回去当厕纸用了。而且纸张造价不低,最便宜的那种不能拿来写字。能拿来写字的又不太便宜。所以性价比低到令人头疼。 于是商锦蓉就问唐光远,在这个时代,什么才是消息传播最快速的方法。于是唐光远就想到了酒饭茶肆里那群终日腻在其中的人。虽然这些人没有本事,整日里靠着chuī牛度日,大多数还不事生产,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单有一群人,是靠着打听小道消息,传播小道消息为生的。所以这群人就成了他们主要关照的对象。毕竟在这个时代,广告还没有出现,但商锦蓉做生意出身,当年锦香居虽然早就知名,但广告和必要的宣传也是必要的。因此对这些她轻车熟路。 武仕峰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这个法子。但是听唐光远说完之后,当是就兴奋的想亲自去办这件事儿。可是唐光远拦住里的他。“要让可靠的人,去找那些人传消息。你们都不能亲自出面跟传消息的人直接面对面。免得说出去不好听。所以这件事小心谨慎一些。银子你们不用愁。这里我先给你们一人五两银子,这银子是你们分给那些人的。每个人其实也不用多。一两句话的事儿。他们拿银子多了,反而会起敲诈之心。等到开张之后,效果好了,你们每人再给五两做赏银。每个人都有。” 有银子好办事儿。何况这主人家根本就没得挑。就算没有五两赏银,他们也都愿意去做。但有了银子,那就更积极了。 进到里面,唐光远把huáng氏和李四单独叫到房间里。“四哥,四嫂,咱们都是自家人,跟他们不一样。这后厨和进货的事情,你们两口子一定要多加谨慎。药材商你们不懂那么多,武仕峰这个我信得过,但是秘方却绝对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四嫂,这事儿你要清楚。锦蓉是绝对信任你的。这铺子说是武仕峰做掌柜,但其实真正做主的人是你。” huáng氏自然知道这些。“大少爷,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让小姐吃亏。” 唐光远点头:“四哥。秘方你两个月回去取一趟。这次的我们带来了。就放你们夫妻的屋子里。每一种用量四嫂都清楚。所以我就不啰嗦了。但是四哥,新鲜食材一定要把好关。尤其是肉类和gān果。马上秋日了,水果也要谨慎。但凡是有腐烂一点儿的,都不能为了省银子抠掉继续用。那就等同于杀人害命了。gān果也一样,有坏掉变色的,要一个个的挑出来。肉或者是豆腐,轻微变味都不可能用。绝对不可以有为了不làng费,为了省银子就降低食材标准的事。那是砸自己的招牌。” 这时候,武仕峰在院子里说:“大少爷,两位郎中来了。您要现在见他们吗?” 唐光远应声:“让两位到客厅等候片刻。先奉茶。我稍后就过去。” 听到武仕峰的脚步走远,唐光远又跟李四和huáng氏说:“两位坐堂先生你们了解多少?” huáng氏回答:“这阵子他们来过几次。这两位郎中是夫妻,虽然说是郎中,但良先生也是读书人出身,曾经在书院做过先生。只是后来得罪了书院的院长,这才不得已做回了家里的本行。他的夫人医术也是家学渊源。都是性子极好的人。医术上我们也不懂。但是听说还不错。不过小姐是懂的,总要她来考验一下才好。” ☆、第152章 第152章 这位良先生名叫良拾君,今年四十有六,但已经有了花白的头发。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年纪不小了的样子。若是商锦蓉来看,肯定会很惊讶。毕竟在她上辈子,四十六还是个壮年人,有那保养得好的,看起来跟三十多也差不了多少。可这里的人,过了四十就开始往老了打扮。生怕别人说他们“老有少心”。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一些有钱人家的老爷们,就生怕别人嫌他们老,所以有那五六十了也不留胡子的。不过人家三妻四妾在,也不在乎有个什么风流的名声。可像良拾君这样的,却是有那么一股子学究的范儿。不过让人看上去就不敢过分造次。 良夫人倒是温婉得很。一直面带笑容的样子,基本上也不说话。除了唐光远问了两句之外,她几乎都是静静的在一旁听自己的夫君说话。两口子虽然也没有jiāo谈,但是这种感觉却是让唐光远很喜欢。他心中,一直想象的福气和美,也就是这样安宁美好了。 有了这个第一印象。唐光远就提了个要求。希望良夫人可以给商锦蓉诊个脉。因为一路上疲劳,商锦蓉的神色的确不是太好。他虽然知道有如意空间在肯定没事。但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这位良夫人的能力也是可以的。 良夫人一听,东家颠簸一路身体不适。立刻就表示可以现在就过去。左右也就是两米宽的一个小巷子,唐光远领着良拾君和良夫人,很快就回到了他们的宅子。 虽说商锦蓉是真累。但进空间之后躺了一会儿就缓得差不多了。所以其实她也没真的睡着,而是在空间里准备一些药材,打算明日jiāo给huáng氏,当然还有那半颗百年老参。 听到外面敲门声,还有唐光远的声音。商锦蓉赶紧就出了空间。打开房门,看到外面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脑袋有些打结。“这两位是?” 唐光远告诉他:“这就是良先生和良夫人。” 商锦蓉这才恍然大悟,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瞧我这记性。二位不好意思。我这有些睡糊涂了。” 良夫人上前一步:“见过大小姐。方才东家说您身体不适,不知道我能不能为您效劳?” 商锦蓉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她就说呢,唐光远这个人虽然跟自己面前嘴贱,但对外人却极有分寸,他怎么回带人到自己卧房门口。原来是郎中要给自己诊脉。那还真不适合去客厅。于是她点了头:“那阿远,你先请良先生到客厅奉茶。良夫人,那就辛苦您了。” 良夫人虽然听huáng氏他们说过,他们这位女东家是个顶和善的好人。但是这么随和她还没想到。心里多少也安稳了一下。当年丈夫得罪了书院的院长。虽然还有秀才功名,但在往上考也是无望了。家里又没有多少底子,不能教书只能做郎中,因为药材不肯用差的糊弄,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家的日子一直不怎么好。如今唯一的儿子还要临郡的外祖家科考,每个月都是要不少银子。这也是他们答应来坐堂的原因。一来薪金高,又管一日两餐。还说每季两身衣服。所以除了里面的贴身衣袜之外,也就是冬日里的炭火要钱。他们可以把更多的钱都给儿子去科考。二来,也是因为之前唐光远弄的那个烧药材的壮举。这让对医药极其严格,做人也很正直的良先生十分赞赏。所以听到是和顺堂,他也就没有了抵触。 良夫人给商锦蓉号了脉。很快就放下了手。“大小姐没什么事情。就是一路颠簸了。是不是觉得胃口有些不适不想吃东西?” 商锦蓉点头:“是啊。我像是晕车之症。” 良夫人笑道:“是。也不是。其实您自己不觉得,但还是有些紧张。而且您似乎在路途上受到过惊吓。” 这倒是让商锦蓉很吃惊:“这也能诊脉诊出来?” 良夫人回答:“自然是可以的。惊恐之症也在脉典之中记载。何况受了惊吓,人的反应肯定就会不同于以往。我想您最近几日食欲下降,对肉类十分反感。但清淡的东西吃下去又会觉得寡淡无味。反而是汤羹让你觉得能舒服不少。但这些是在赶路途中发生的,现在天气也还炎热,您怕是还喝过消暑降温的东西?所以有些伤了脾胃。所幸您身子骨儿非常结实。所以问题不大。只是这些日子,不能喝凉东西了。” 听良夫人说完,商锦蓉就确信了这位的能力。既然良夫人的医术都这般好,那良先生大概也错不了。毕竟受到惊吓这件事她连唐光远都没告诉。而且她自己其实并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每次看到肉,都会想起郑元chūn身上那学血肉翻开的伤口。所以的确是很膈应。加上她觉得热,又觉得没食欲,路上吃了不少凉东西,还真别说。这会儿感觉一下,的确是自己作的。 连忙给良夫人道谢。商锦蓉对这位坐堂女郎中是放心了。而那边,唐光远跟良先生也谈论得十分投契。虽然以唐君平这个身份,他目前没有考取秀才,但在唐家的时候,那种比商锦蓉前生高考时还凶残的填鸭教育方式,让他所获的知识的确不少。而且他也曾经考中过秀才,加上后来行走江湖时的见识增长,所以他虽然年轻,但是阅历却比只在书院和家中读书,看书的良先生更丰富。又因为唐光远跟着也学了不少药材上的知识。赵家的书房后来他也是每日拿书详读。所以这会儿即便是跟良先生聊起药材和医术,他也能接上话。 一个读书人自然更欣赏有学识的人。原本良先生还以为,这赵家的买卖两个东家都不是赵家本家。有些奇怪。虽然也从武仕峰那里打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但其实一开始他是觉得有些不喜的。可是后来又听几个小伙计说起大少奶奶,也就是如今的大小姐这个人是真好。唐少爷这个人也是重情重义。加上知道了上次烧药材的事就是两位小东家决定的。因此也就把这个一点点偏见放下了。 但今天跟这位唐少爷一jiāo谈,他就彻底被这个人的学识给震住了。不光如此。从举止谈吐上看,他绝对不相信这位唐少爷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读书人。甚至是从一些身体的特征上看,他能看得出唐光远是习武之人,而且应该能力不凡。 彼此都有了兴趣,甚至是有好感。自然结jiāo起来也就更轻松。因为和顺堂的坐堂医生其实并不繁忙。唐光远和商锦蓉甚至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里面放上了chuáng铺和书桌还有两个书架。是给良家夫妻做休息和读书之用的。这也让良先生两口子感动不已。 两日之后,城里突然就有很多人谈论起了西四街和顺堂要重新开张的事情。之前和顺堂烧药材的时过去都半年多了。每天郡城有那么多事情发生。自然不会有多少人还把这个放在心里想着。但是事情毕竟很大,而且烧的药材据说几千两,所以这事儿老百姓也都还记着。而且半个月前,和顺堂门口就每天放两口大锅,给路过的人发放消暑的茶饮。那茶饮有酸甜的,也有微苦但馨香会甘的,喝过的人都说一杯和顺堂的消暑茶入肚,两天都不会觉得被暑气烦扰。因此也一早就有了一些知名度。 也因为有了那些喝过茶饮的人,再加上收了钱去宣传的人。有人说,有人附和,自然效果就翻倍增加。这两天门口的茶饮锅增加到了四个。但基本上晌午刚过,也就送完了。不过来的人都打听了,什么时候能无限量供应,哪怕买都行。毕竟有很多人喝完了之后,身体实在是太舒服了。 于是开张这天,来得人实在是不少。而且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奔着茶饮而去。但是闻到里面传出来的各种香气,有那忍不住又不差钱儿的,进去就买了不少。 当然补汤是要根据人的情况来定制的。除了神仙羹这个老少咸宜人人皆可的,都没有现成的。而且他们还看到了那些摆放在店铺里的药材。虽然不是人人都熟悉药材,但是看品相还是能知道一二的。有那了解的人一看都咋舌。直说难怪这补汤价高,若是用这些药材,那个价格也算是厚道了。 琉保县的人都不吝啬银子,何况是郡城。穷人虽然多,但有钱人也绝对不少。有人试了第一份儿,等到汤的味道一点点传出来,那不差钱儿更不差时间的人就有那进来点汤的了。 当然销量最大的还是茶饮和点心。头一天,商锦蓉就带着huáng氏还有后厨的人一起忙活,做了两千个八宝如意糕。当然还有更多的东西要做。所以若是按照块数来算。大大小小的能过万。他们本是想着,这应当是头三天够了。结果第一天就下去一多半。 晚上商锦蓉虽然累得够呛,但仍旧很兴奋。“我真是的低估了郡城里这些人的购买了!太厉害了!” 唐光远也有些咋舌。他方才算了账。这第一日的收益就是琉保那边本店的三倍。“希望日后还能这样。” 商锦蓉倒是很很理智。“这怎么可能。头一天能打响名头我已经很开心了。到底是大家好奇,之前宣传也有了效果。所以才会这样。这些到底不是生活必须。补品这东西也不能天天吃没遍数的吃。渐渐的销量就会回落。但是能保持一般我就放心了。而且咱们这买卖的优惠每天都有,不会因为优惠期过了就掉太多量。再加上每两个月我会多送一些新的菜谱来。至少琉保和这里的店,我要让人吃过就永远记住。” “这一点是必然的。吃过你这些东西还记不住的,那只能是没有味觉的人。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之前郑元chūn的事,我一直心有余悸。我甚至想着,让牛西他们过来镇着。不然我真不放心。” 商锦蓉听到这个,也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担心。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用到这个份儿上。而且牛西……我看得出他喜欢素chūn。让他们离开太远,我怕万一耽误了姻缘。日后有其他好人选,你跟我说。牛角山上这些人是你朋友,不能当仆人那么对待。与其找他们,不如买死契的。应当也有会武功的人?” “这倒是。价格不会低。不过不差钱儿。” 连着五日,买卖的营业额直线攀升。到底十日算是开始逐渐回落,但也保持了一个很高的水平。因为在和顺堂吃过东西之后所有人都觉得身子骨儿明显舒服了不少。不说有病治病,但他们却相信了没病补身。而且随着九月末的到来,两场雨过后,天气早晚瞬间凉了下来。来买热乎乎补汤的人也就多了。而和顺堂店里的消暑饮品,也去掉了一般的数量,只留了两种,但是却增加了热饮。 这其中牛rǔ茶成了最受欢迎的。但是因为在这里养牛基本都是耕地,牛rǔ不多。因此牛rǔ茶每日数量有限。总共每天就五十斤,每人限购一斤,五十个人买也是几乎眨眼卖光。眼看着牛rǔ茶的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欢,商锦蓉萌生了养奶牛的想法。 而此时的王府里。璞郡王正端着一杯牛rǔ茶,喝得津津有味。“以前都只喝清茶,觉得雅致。今日尝到这甜丝丝的牛rǔ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这秋风之中,更觉得腹中温暖,实在是好东西。明日多买一些回来。各院儿分一分。” 新任的大管家咧了下嘴:“爷,这铺子每日就只有五十斤牛rǔ茶,为了让更多人能喝到,每人只卖一斤。” 璞郡王挑了眉梢:“还有这样不想赚钱的?别是想着抬高价格?不过这东西的确好喝,价高也不是不行。你直接给多银子不就对了。咱也不用要多了,不能好东西都私藏了。那就买十斤好了。” 管家嘴角抖了抖:“回爷的话,奴才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家东家却亲自出来说。不是想拿乔,实在是他们买不到那么多牛rǔ。这事儿奴才也是清楚的。咱们这边不比南方,还有很多水牛,北地多是耕地的huáng牛黑牛。都指望他们耕地呢,哪儿能养着奶啊。所以东西也着实是没多少。” 璞郡王眯了眼睛:“这实在是不像话。本王在书里也看过。牛rǔ实在是好东西。人喝了也是极有好处的。怎么就没人想着卖牛rǔ呢。岂有此理。” 这时候外面传来说话声。“王爷何必生气。旁人没有有这个眼力,您派人去弄一块地专门养牛产奶不就好了。到时候还能卖给需要的人赚银子呢。您不是一直想做生意?我看这个很不错。左右也不用您亲自动手。” ☆、第153章 第153章 看到是自己的王妃来了。秦逸连忙站起身,而后绕过桌子过来搀扶。“不是说身子骨儿不舒服?怎么还入夜过来了。有事让人唤我过去就成了。这天儿晚上凉的很,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李chūn华笑着说:“头两天用了王爷送过去的牛rǔ茶,喝过就觉得身子骨儿慡利多了。今天一大早我就让人去试试那家的补身羹汤,还真别说。用过之后就神清气慡,可是好些日子没这么舒坦过了。有jīng神头儿了,所以就把之前没绣好的香囊拿了出来。半天就做得了。这不就赶着给王爷拿来看看。您若是喜欢,我就差个珞子了。”说着,王妃将自己上手的香囊递了过去。 秦逸赶紧接到手中。“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么漂亮的香囊我都舍不得戴了。” “怕是王爷觉得怪丑的,不想带出去。”虽然说着是矫情的话,但表情却是带着温婉的笑意。看上去就是夫妻之间恩爱的嬉笑。 秦逸也笑了:“瞧你说的。还是当年一般牙尖嘴利。我哪里舍得嫌弃你做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你送的,那便是最好的。” 两口子坐下来聊了一会儿,李chūn华又捡起了那会儿的话茬:“说真的。这牛rǔ茶的确是好东西。王爷也知牛rǔ是好物,那咱们真的可以试试看。而且王爷不是也喜欢吃牛肉?自己养的并非耕牛,自然也就不用再去撕扯那老牛肉了。” 秦逸没想到妻子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了真,于是有些好奇:“你怎么想到这个了?” 李chūn华面带微笑:“其实也是瞎想的。一来是王爷您之前就说过,想试试做自己的营生。免得终日只有吟诗作赋。头些日子您不还还说六王爷过得潇洒么。二来,我是听下面的人说起那和顺堂东家的事。一个女子能把生意做得如此好,我同为女人,都羡慕得紧。所以也想着,是不是自己也能有些建树。” 秦逸只是下人送了个新鲜的吃食,所以才留意到了牛rǔ茶。却没有李chūn华打听的那么多。毕竟他身为郡王,要什么没有,哪里会真的想要去做什么生意。羡慕六王爷那是羡慕人家的手腕和对皇帝的随心随性。只是若自家王妃喜欢的话,那他也觉得是件好事。“你喜欢做,那咱们就做。左右就是吩咐下去而已。即便那牛rǔ卖不掉也无妨。据说用牛rǔ洗浴也能润泽肌肤,左右也是糟蹋不了。那牛肉可是极好吃的。本王也还没吃过几次嫩牛肉呢。今儿你这么一说,我这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呢。” 次日,翡翠奉命去和顺堂排牛rǔ。刚到和顺堂门口,就瞧见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她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初将自己救下的恩人。于是她也顾不上排队了,两步跑了过去:“恩公!我终于找到您了!” 唐光远愣了一下,随后也就想起了这个人是谁。毕竟当初的事情是他做的扣。但他却是不能一副我知道你是谁的样子。“这位姑娘,你是认错人了?你我素不相识。” 翡翠哪里能认错这个。“您是贵人多忘事。您还记不记得。去年花神会,您救过一个人?” 唐光远愣了一下,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是姑娘!您没事儿了?” 翡翠点头:“没事儿没事儿。多亏了恩公您呢!那厮已经被我家王……主子给收拾了。但无论如何,您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说完她就想下跪。 这会儿商锦蓉也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在跟唐光远说话,说着说着还要跪下,她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在大街上跪自己男人的。这说不清道不明的。于是她快走几步一把扶住了翡翠。“姑娘和必行此大礼?君平,这位姑娘是?” 见商锦蓉眼睛微微眯起,唐光远心就是一跳。倒没有想起旁的,只是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自己跟一个姑娘说话,这总是不好的。于是他赶紧说:“还记得去年花神会那事儿吗?这就是那位姑娘。” 商锦蓉这才反应过来。那这就是王妃的贴身侍女啊。这可不能惹。于是她也一副了然惊喜的样子。“原来是姑娘啊!看到你安然无事,那真是太好了。” 翡翠不知道商锦蓉是谁,但是看到她跟恩公之间略显亲密的样子,猜测应当是夫妻。“这位是恩公的夫人?” 商锦蓉脸一红。“还……还未成亲。” 翡翠一愣。但心下也了然了。“那来日恩公的婚宴,我可一定要到的。” 唐光远这回的笑发自肺腑:“那敢情好。多一个人祝福我都开心。不过这位姑娘,我见你方见你是在排队,是要买牛rǔ茶?” 翡翠扭头一看排队的人,当是脸上的表情就垮了。“啊!!我看到恩公就把主子jiāo代的事情个忘了。这可如何是好。” 商锦蓉笑了:“姑娘你随我进里面。外面这些是有定数的,我总不好让你插队。但里面我亲自给你煮一壶。” 翡翠一脸惊喜,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了:“您就是这铺子的女东家是?” 商锦蓉点头:“是啊。姑娘好眼力。” 因为自家王妃很好奇这位女东家,一并连王妃院儿里伺候的下人们这几日也有议论。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妃会知道这铺子有一个女东家的原因。毕竟好奇之心会趋势人们去挖掘小道消息。也是因为是王府要调查东西,速度肯定极快。他们不但知道商锦蓉是这家铺子的女东家,还知道商锦蓉当初嫁进赵家做冥亲,而后又被因为孝义后被赵家大房认为了义女,恢复了未婚的身份。也是这样一个略带奇异经历的女子,才让王妃有了印象。翡翠作为王妃的贴身侍女,又是心腹人,自然也一样对商锦蓉有好感。 跟进了后院儿,翡翠先闻到的不是药味儿,而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但是她没有在这铺子的院子里看到开花的植物,因此很是好奇:“这位姐姐,为什么您家的店里有花香呢?” 别看翡翠是王妃身边的丫鬟,是下人。但是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而言,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这声“姐姐”实则也是给了面子的。商锦蓉笑回:“这个啊,是我方才在在做金银花露。正好遇到妹妹到来,也是有缘分呢。这花露可以拿来兑水当茶饮,能消热解毒纾解心中郁气。也可以拿来敷脸,每日睡前晨起洗面擦gān之后,取花露涂在脸上,能细润肌肤。若是有那小疙瘩,也能消肿散痕。很是好用。要是妹妹不嫌弃,一会儿我给你装上一瓶。权当是我的见面礼。” 没有女人不爱美的。翡翠自然也一样。别看她是王妃的贴身侍婢,想买什么样的胭脂水粉都有。但这个时代的胭脂水粉多是油脂类居多。这夏日里她根本不想用。用了不但在脸上搓泥一样,还会看起来油汪汪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若是这么香的花露好用。她自然喜欢。于是连忙道谢:“那我真要多谢姐姐了。不怕您笑话我,我这人脸上到了夏日就爱出油,整日里什么都不敢涂,觉得自己难看死了。若是姐姐这花露好用,我怕是日后还要厚着脸皮来求呢。” 商锦蓉笑道:“这原也是我自用的。妹妹要是也能合适,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也是有缘分,我看着你就亲近,往后有要的,只管找我就是。何来求一说。来,我先把牛rǔ茶给你煮上,然后就带你先试试这花露用起来如何。” 两个女人聊起护肤美颜的话题,那肯定是相谈甚欢。既然王府这条线当初留了下来,那么人家主动找到门上,必然是要好好拉拢的。直接跟权贵结jiāo这个他们都知道不现实。但是拉拢他们身边的人,那就不一样了。而且商锦蓉本来也没什么阶级观念,跟翡翠聊天的时候,对方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她就当做不清楚。所以彼此间没有那种身份高低的态度,都很舒心。 商锦蓉用花露和珍珠粉以及蛋白牛奶混合到一起,给翡翠做了一个面膜颈膜包括手膜。在翡翠仰在躺椅上的时候,还跟她介绍:“平素里这些东西也是好弄的。花露你随时可以来取。这一瓶大概有一斤,每日除了匀面和做这样的面膜,能用上个二三十日。没了你就过来朝我要。左右花朵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是四时花期不定,不一定是什么花露就是了。但对咱们女人的皮肤都是极好的。对了,自己做这些面膜的时候,切记不可超过一刻钟。最好半盏茶的时间就要洗gān净。然后再涂那些脂少些的面霜。不过我瞧着妹妹皮肤极好,这大热的天,面霜用不用也无妨。哦对了,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法子。要是觉得天气炎热,日头晒得身上疼,就赶紧用胡瓜切片敷在脸上,其实捣碎了敷也行。白菜外面那些厚叶子吃起来口感不佳,用棍棒打烂但不要断筋,敷脸也是极佳的。” 翡翠越听眼睛越亮,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是她看商锦蓉的皮肤嫩的连毛孔都几乎不见,而且方才她给自己敷脸的时候,连指尖儿都是柔柔的软软的,身上的香气也淡雅好闻,有这样一个女人说出的护肤经验,她肯定是信的。“真是多谢姐姐了。姐姐你懂的可真多。”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啊。也是之前无所事事的时候看医术看来的。也不瞒你说。我之前嫁过人。还是嫁了个牌位。先夫虽然不在了,但却留下了大量医书。我在内宅除了孝顺母亲祖母,也没别的事做。所以就研究其那些书来。发现其中一些关于女子护肤的心得,就拿自己来试。你瞧瞧,我这还看得过去?” 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身份背景绝对瞒不住。与其那样,不如坦然处之。自己说出来,总比别人瞎传要更好。而且能说出口的就不是龌龊事,自然别人虽然觉得奇异,也不会认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翡翠就是这种心思。“姐姐您真是很厉害。若换成是我。怕是就没法子撑下去了。”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其实也亏得母亲对我极好。她没了儿子,也是被bī无奈才不得不让我进门。我进门她本就愧疚,所以处处宠我疼我。我也是自幼没了亲娘,有了母亲,也算是有娘疼了。这人甭管是怎么认识的,但能真心相待就是天定的缘分。我啊,惜福,所以也就不觉得命苦了。” “那……恩公和您……”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问。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恩公不是。 商锦蓉脸微微一红:“其实……与他也是巧合。我无意中救了他一次,他为了报恩就隐姓埋名做了我两年的仆人。后来……还是我母亲发现了他的心思。母亲和祖母不忍心让我守一辈子活寡。所以……就给我们订了婚约。说起来,我还是觉得亏了他。” 翡翠摆手:“怎么会呢?我倒觉得你跟恩公很相配。你们都是有本领的人。看着就让人羡慕。而且姐姐你不光有本领,还孝顺,这么好的人,恩公也是有福气呢。总之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瞧着你们就是好的。反正到时候你们成亲,可是一定要给我消息的。我要备一份厚礼!” 商锦蓉点头:“妹妹有心,我一定会记得的。我啊,在这郡城谁都不认识。好不容易碰到妹妹是个谈得来的,还希望妹妹日后有时间,常来坐坐。我这个人也没什么本事,做吃的还算拿手。一会儿妹妹回家的时候,我给你带一些我亲手做的紫花糕,软软糯糯的,你应当会喜欢。” 听到有好吃的,翡翠眼睛更亮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不怕姐姐你笑话,我这个人,就爱吃好吃的。还最喜欢吃甜的。我们主子整日里说我要胖了将来嫁不出去。其实啊,我才不打算嫁人呢。” 商锦蓉笑呵呵的:“只要自己活得开心,嫁不嫁人也无妨。咱们女人活一辈子不容易,遇不上那真心待自己好的。还不如靠自己呢。” ☆、第154章 第154章 商锦蓉和翡翠相谈甚欢,可以说是一见如故。 翡翠在王妃身边伺候。对主子的事自然一清二楚。王爷和王妃虽然算是青梅竹马,而且也很恩爱。但王府里的侍妾却也有几位。哪怕并没有人专宠,但到底也是不同人有不同的小心思。王妃看着大度,但心爱之人被人抢走,而自己也因为他人的陷害至今没能怀孕,这桩桩件件放在一起,王府的后宅丝毫都不安宁。翡翠身为王妃的心腹,自然看过经历过的也多。 而商锦蓉上辈子不但留过学,而且自小就看惯了家里的长辈做生意,后来自己执掌一家名店。见过的经历过的也不少。她们俩一个聊得出人后宅生活的人心险恶,一个聊得出外面世界的海阔天空。自然翡翠就被商锦蓉的谈吐心胸以及学识渊博而吸引。 不过她们俩也不能聊得太久,得亏是翡翠来得早,所以他们有这个时间。商锦蓉将新的牛rǔ茶准备好,里面放了产于空间的茶叶和蜂蜜。还将用紫色槐花制作的紫花糕还有店里每天销售量最大的八宝如意糕都打好包。这些东西准备下来,这也不到中午时分。 送走了翡翠,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唐光远敲门进来。见商锦蓉在揉胳膊,他赶紧过去帮着捏了两下。“辛苦你了。” 商锦蓉笑了:“这有什么可辛苦的。这姑娘还挺有意思。是个心直口快的。虽然这也是她要给我看的一面。但是我跟她没有利益关系,所以她肯定也不会防着我别的。目前没说她是王府的人,就是对咱们的提防了。总之她不说,我们就当不知道。早晚也是要她先说,甚至是她先有事求到咱们头上,然后再说其他的。” 这一点唐光远十分赞同:“这我明白。所以她的身份,你谁也别告诉。” 商锦蓉点头:“嗯。这我心里还能没数么。素chūn我都不打算说。不过这丫头今天出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别说有什么危险?” “哪儿那么多危险啊。当初那个牛猛在的时候,也有没有那么嚣张。八成是跟葡萄玩儿得开心。你也别担心她了。” “这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们俩正是十五六的好年纪,而且都是讨人喜欢的模样。不然明天还是让何三去陪着她们。其实要是牛西在就好了。” 唐光远愣了一下:“嗯?为什么是牛西?” “牛西喜欢素chūn啊。你不是也知道?” 唐光远拍了下脑门:“哦对。我这真是忙糊涂了。不然这样,我暂时去一封信,把牛西叫过来。一来这边的确需要有人镇着,gān脆就让他再带俩人来。他还是认识一些功夫不错的。到时候咱们回去了,牛西也得回去,然后带来的人就留下来做护院。左右也不差这几个人的银子。” 商锦蓉点头:“嗯。这安排极好。我其实最近留意到每天早上排队的时候,都有几个面孔在街口那边徘徊。偶尔也会来排队买咱们的东西。我估计着,是被其他买卖家给盯上了。” “这事儿我有留意到,也找人去查了。估计用不了两天就能知道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暂时咱们店不会跟外面的酒饭茶肆有冲突。毕竟多半都是买回家去用的。点心铺子倒是生意被抢了不少。专门卖饮品是咱们和顺堂的首创。目前阶段应该问题不大。不过叫牛西带几个人过来还是有必要的。我在这里的时候,我能保证铺子没事。但若是我们回去了,这边估计会有麻烦。” “其实若是王府这边的关系打实了,那就好办了。左右我们现在也不会去招惹那些大酒楼。况且,我也不可能为了不得罪人就不做自己的生意。这不是经商之道。要是同行之间不能良性竞争,而是只想搞歪门邪道,那咱们也可以动手彩儿,把他们都给弄瘫了再说。我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当天素chūn和葡萄回来,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商锦蓉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儿。所以把俩人叫到回宅子,在自己的卧室里问了她们俩发生了些什么。 素chūn跟商锦蓉最久,自然也就什么都敢说。于是她道:“我们在南街也发现了一家卖糕点饮料还有补汤的铺子。还学咱们牛rǔ茶。连做的东西模样都跟咱们差不多,关键便宜了好多。真是恶心死人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 商锦蓉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几日来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什么用意了。不过这件事她一早就聊到过。这里不是她生活的前生。这儿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所以只要人家能模仿,那就没办法。除非权势大到没有人敢在他们头上乱动。但他们明显只是普通的商户。连大商人都不算。自然也就没有那么能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她本以为这样的情况,怎么也要几个月后才出现。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来佐证自家店铺这种经营模式是可行的,才会有人出现模仿的东西。但却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别这么生气。你们买了他们的东西尝试味道吗?”商锦蓉问。 素chūn气呼呼的:“我们怎么可能买他们的东西!那不是白给他们送银子吗?他们想的倒是美!” 商锦蓉笑了:“你其实应该买回来尝尝味道。若是味道差不多,你才要生气。若是味道不如咱们,你气者何来?” 素chūn愣了一下,但随后还是皱紧眉头:“就算他们的东西不如咱们的。但是肯定还是会有影响啊。东西便宜那么多,肯定很多人去买的。” 商锦蓉摇了摇头:“不。你忘了我们的铺子,除了这些饮品,其他东西的定位原本就不是给普通百姓用的?价格不但不能便宜,反而要贵到恰到好处才行。他们降低价格,自以为是在跟咱们抢生意打对台,实则也是在赶走那些真要买补品的购买群体。你觉得那些不差钱儿的买卖家,会为了便宜几百文几两就去购买便宜又质量差距极大的东西吗?那不是摆明了让其他同档次的人笑话穷酸抠门?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咱们铺子的补品销售量没有那么高,但是咱们却十分赚钱的原因。”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药材其实有一半都是来自于如意空间。而如意空间的井水灵药加成,也使得这些食物的味道无人可以比拟。顶级药材不花钱,可以直接摆在铺子里让有钱人顾客挑选。味道也同样顶级。她怎么可能怕别人降低价格来竞争。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素chūn听着倒也明白了。只是心里仍旧不开心:“那咱们就让他们这么抄着咱们的吗?” 商锦蓉摇头:“自然不能。但这件事生气无用。这事儿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因为也不值得。有那个时间,多去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儿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们要多去看看没看过的东西。毕竟咱们在郡城也不会太久。回家之后就没这么多好玩儿的了。” 素chūn嘟着嘴:“可是我们是您的侍女啊。哪儿有主子在辛苦工作,我们却出去玩儿的道理。今天一日也已经很开心了。” “我在前院儿忙活也是调配秘方,本也不会辛苦。厨房里的活计自有人去做。正因为你们是我的贴身侍女,所以我才更愿意让你们去多长见识。看得多了,自然就能知道得更多。将来你们还要随我去不同的地方做生意,要有阅历才好。不能只再后宅的院子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那就把你们自己给毁了。就算是女人,也要走出家门,去外面看看。太远了走不了,但自己生活的城市一定要很熟悉才行。这一点葡萄就很懂了。所以素chūn你看,虽然葡萄也第一次来郡城,但是她就敢带着你到处逛,也不会胆怯。这是因为她之前就时常出去办事。” 葡萄有些不好意思:“小姐,您夸的我都脸红了。” 商锦蓉笑了:“脸红什么。好,就是好。没什么需要隐瞒的。素chūn,你跟葡萄多玩儿几天。也顺便你看看这郡城都有些什么买卖。你们不是都会写字吗?每天都把那条街上都有什么店铺记下来。将来说不准有大用。” 两个人一听,眼睛都是一亮。觉得自己有用处了。于是赶紧点了头。 等到唐光远晚上忙活完了回来,不等商锦蓉说呢,他就先说了那家“养身堂”的事情。 听到是今天早上刚刚开的铺子。商锦蓉咋舌:“速度是真快。知道是谁家gān的吗?哪家食肆是后台?或者是哪家官员是靠山?” “为什么会这么想?”没想到商锦蓉居然猜测的这么准,唐光远很吃惊。 商锦蓉耸了下肩膀:“没有官员做靠山,他们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咱们家虽然没有后台。但一看就不是缺钱的。真要是打起来,能压得住钱多的,就是官员。所以我第一个想的,就是官员家属想要分一杯羹。甚至是想要后期抢走咱们的秘方。这其二就更好猜了。咱们才开张多久,能在这么短时间,找到厨师,找到食材进货渠道,找到药材的。这必然是同行所为。或许是未雨绸缪,弄出一个同类的铺子来让咱们专心对付他们。而不会进一步扩张成真正的酒楼。或许是觉得咱们这些东西简单易做却又可以收入不菲,所以想要分一杯羹。甚至是独占这块没有人发现的地界。” 唐光远竖起大拇指:“你真是猜的太对了!这养身堂的东家跟九鲜楼的东家是一个人,叫周廉。他有一个双胞妹妹叫周雁,是护城戎卫长盛平生的妻子。所以可以说养身堂的后台既是个同行买卖家,又是有当官的。不是太好对付。”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那这个九鲜楼的生意如何?” 郡城的酒饭茶肆可以说少说有上百家。那还不算街边小摊。大酒楼少说二三十。而和顺堂作为一个并不是一日三餐为销售方向的食肆,本不在那些酒饭茶肆的考虑范围之内。但这阵子的排队买饮料事件,还是给了他们一个警醒。甚至是有了一些提示。所以基本上又不少家买卖也都想推出饮品,不再仅仅限于茶和酒这两种。但由于这个时代人们对饮品的认知度太低,有一些即便让他们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做出来也不是和顺堂的味道。所以目前真正推出饮料的,不超过三家。这养身堂,能一口气跟上他们的“节奏”,肯定是有真正有本事的人在其中的。 而九鲜楼也的确是郡城相当有名的一家食肆。面积没有那么大,一直以来走的就是平价的路线。所以每天顾客盈门,看起来非常红火。也因为吃的人多,所以名声就大。但是这么多年gān不过其他那些大买卖家的,最要紧的就是他们家的定位永远都是在中低消费水平。这让他们赚钱不少,却始终提升不了档次,那就自然不可能成为那些达官贵人的选择之地。 将这些是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商锦蓉。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那为戎卫长的官职有多大呢?对他们家是否多有照拂?” 唐光远回答:“官职跟县令一样,是七品。但是他直接归王府管辖。职权不高。只是管理城墙上防守的。但是七品官也是官,对老百姓来说也是惹不起的。至于跟周家的关系如何,这个今天时间不够。我已经买通了人去打听了做多不过两天就能有消息。不过周家买卖虽然都是卖给普通百姓。或者是小商户家。但是因为销量大,所以银子绝对不少。如果按照一般人的理解,他们绝对会认为周家比咱们赵家大房银子多。” 商锦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明天找人把他们的东西分别买回来我试试味道。只要不是味道也抄了过去。那对付他们就轻而易举。如果味道有相似之处,那我们先要找的不是周家。而是内鬼。”尽管目前的人基本都是他们培新出来带回来的。而且也都有卖身契在手。但谁又能保证谁呢? 唐光远微微眯起眼睛:“不然我半夜去一趟?”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也点了头:“那你多注意一下。万一他们那边也有会武功的,你就会很被动。” “放心。就算对方有人,我也能全身而退。彦生配的那个迷烟,比我以前弄到的好多了。其实即便他们有后台也无所谓。你手里那些奇方,要让他们人仰马翻轻而易举。”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还是希望可以正当的商业竞争。但如果对方太下作,那我真不得不用这些非常手段来解决问题了。走,先去用饭餐,吃完了再说。” ☆、第155章 第155章 当天晚上,唐光远并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找到了周家的所在,确认了这家虽然有护院,但也就是几个身qiáng力健的中年汉子。根本不懂真正的武功。这对于日后他可能需要做的事情来说,是非常方便的。 不过要紧的不只是周家,还有那位盛平生盛卫长。但要想知道他是什么态度,就得在周家人去找他的时候。也就是说,总得让周家这边先出了事情,他们去找盛平生,他才能跟踪过去,知道这位盛卫长的态度。 不过第二天,陆陆续续有人买了养身堂的东西回来。商锦蓉每品尝一样心里就冷笑一声。这一天,对方店铺里目前有的六种饮品,八种糕点,十种补身汤都品尝了一遍。她已经不想再理这种跳梁小丑了。“就他们这种成品,能坚持三个月算他们本事。饮料全都是甜腻得厉害。完全掩盖住了水果的香气和酸味儿。那牛rǔ茶他们不是用煮的,而是用泡的。虽然看不到茶叶,但是可以品得出是用的中低档的茶叶重泡,再兑的牛奶和huáng糖。而且牛奶似乎也不是完全新鲜,喝着味道和口感都很糟糕。喝了他们的这些,还得多喝几杯水。现在天凉了,他们不觉得有什么。等到夏天的时候,这东西得被人砸了。还有点心全都是甜的。就算跟咱们的馅料感觉差不多,但内容也相距甚远,一味的追求比咱们的甜。第一口吃起来应该会觉得很不错。但多吃几口就会腻。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人就是喜欢这种。不过有这种品味的人,也不会来咱们店里继续买咱们的货。所以不算是流失的客户。至于补汤,药材配伍上还算有些道理。但是有一些是不可以给随便什么人用的。而且药材质量太低劣,真难为他们是怎么想的。” 唐光远品尝了两样就不想再动口了。以前他吃东西从来没讲究。有过那么多年要饭的经历。对他而言,能吃饱就行。但是在跟商锦蓉认识之后,他就忍不了难吃的东西了。尤其是为了模仿他们而做出来的劣质仿冒品,他就更是觉得恶心。何况本来也难吃得很。“他们价格压得很低。有些甚至是咱们的一半。不用这种降低食材品质的方法,怎么赚钱呢?” “其实即便是咱们压低一半,也是赚钱的。更何况是他们。无非是贪心不足罢了。不过咱们的东西他们就是花千金也买不到。算他们倒霉。既然是这样的店铺,就由着他们。咱们做的是长久的买卖,也是为了让人们一点点接受药膳这件事。细水长流比较好。那些麻烦事,不主动怼到咱们家门口,就不用去上赶着计较了。毕竟我真不觉得这样的铺子可以开多久。” 唐光远点头:“虽然我不觉得可以放任不管。但的确也不用太上赶着。容他这些天去试试他的东西如何。东西不好吃,自然也就留不住人。就算是便宜人家也不见得会愿意花钱买难吃的东西。不过我认为,咱们也要有防范才好。” 商锦蓉点头:“嗯。这是一定的。只要是食肆,最怕的几是顾客吃东西后有不良反应。他们要是想yīn咱们,也会从这方面下手。所以我们得想一个法子。”说这,她开始回忆上辈子的店铺是如何做防伪的。 这时候唐光远给了一个很笨拙法子:“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可以让他们每次买东西之后画个圈。几时几刻买了什么东西都记录在案。这样不就好了?” 商锦蓉突然眼睛一亮:“这倒不用。咱们gān脆就弄一些防伪卡。还记得那种云母粉吗?咱们找人做一些薄竹片。在两层中间刷上胶,胶粒混合云母粉,然后将两片粘起来。之后再在每一个上面写上名字或者是记号。咱们再派一个人来记录这些极好每时每刻买了什么。买十次,兑换一次五折优惠。买二十次,面对兑换一次同等价格的东西。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觉得记录是件麻烦事了。而且给那些有钱人的卡要更jīng细一些。雕花描金粉,上面写好编号,都有不同的吉祥寓意。每家都不同。金卡的顾客优先选择最佳的食材。可以提前预定并且送货上门。这样会不会更好一些?” 虽然每一种经营方式都会有自己的弊病,在这个没有科学检验的时代,也就只能用这种法子尽量减少来人找茬的情况了。更何况多了一个养身堂,他们也要防备有人鱼目混珠,借此来坑害他们的可能。 他们这个法子的确让来的顾客很愿意接受。毕竟牌子领的。记录二十次就能送一次。对于买饮品的人来说,那可是非常容易办到的。而且和顺堂的饮料好喝不腻真正的可以解渴,不会喝完之后只想去喝水解腻。所以推出这个优惠办法之后,所有人都很积极。尤其是那些描金的卡片,可以直接到里面购买限量的东西。就比如牛rǔ茶,那些人可以不用再门口排队了。当然。五十斤的量门口是不会少的。只是他们又在内堂增加了二三十斤。而且可以现场煮,甚至可以挑选不同的名贵茶种。自然,价格上也是不同的。这就不是外面那些百姓关心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下了几场秋雨之后,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热饮逐渐增加。门口还摆放了了一个大陶罐,早晨起来是生姜红枣茶。过了晌午就变成枸杞桂圆茶。而这两样东西,是完全的。就是为了过路的行人,还有一些在外面奔跑的孩子们准备的暖身之物。 也是因为这样体贴的表现,和顺堂的声音不光没有因为出了一个养身堂而减少,反而是日渐增加,总之是十分稳定。基本上住在附近的孩子,每天早晚都要跑来一趟讨要天天的茶来喝。还有一些老人也会过来倒上一碗,喝下去能热乎整个半天。 这天刚到铺子门口,商锦蓉就瞧见了翡翠。自从上次翡翠离开之后,就又来了三次。有两次是来买牛rǔ茶的。还有一次是来跟商锦蓉讨要花露的。她当时还很不好意思的说,自己身上太香了,所以想瞒着主子也瞒不住。所以是来替主子问问的。当时商锦蓉问了一下翡翠的主子喜欢什么味道。而后就给拿了一瓶茉莉花露,还有一小盒玉兰凝香。而知道王妃是喜欢清新淡雅的味道,商锦蓉又准备了不少东西。就等着翡翠随时过来好一点点渗透给她呢。 因此看到翡翠,商锦蓉赶紧走了过去:“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翡翠看到商锦蓉,也跑了过来:“今日我休假。所以来找姐姐玩儿!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姐姐?” 商锦蓉笑了:“哪里就能打扰了。我求之不得呢!正好昨天我腌了肉,打算上午吃烤肉,你来了这才是最最好的。走,跟我进去。先喝点儿热汤暖暖身。” 这时候,有三个小孩子捧着小碗儿跑到了和顺堂的大罐子边上。一旁的伙计笑呵呵的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还不忘记提醒他们热,要慢慢喝。天儿凉,要背着风才能张开嘴,不然呛进冷气会肚子疼的。 进了铺子内苑,翡翠感慨:“姐姐。你这每天不间断的送这么些暖身茶。这得搭上多少银子啊。” 商锦蓉回道:“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不值什么。只是那阵子连雨天,天气yīn冷得厉害,看到附近好几个小孩子外面调皮,结果染了风寒。就想着不光是孩子,还有一些无儿无女的老人。多了我也给不起,就这些暖身的茶汤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就准备了这个。这银子,是赚不完的。能帮得了别人,帮一把心里也能过得舒心。” 因为跟商锦蓉接触得多了,翡翠自然相信这是她的本性。所以心里更是佩服。“像姐姐这么好心肠的生意人可是不多了。”坐下之后,她捧起商锦蓉递过来的热茶,迫不及待的说:“我知道周家开了一个养身堂,就和顺堂的样子开的。我家主子也听说了,很是看不上。你们要是有什么想要帮忙的,只管说。我家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商锦蓉笑着摇头:“多谢妹妹,也多谢你家夫人。做生意嘛,难免会有这样的竞争。我也没办法不让人学我不是。那就看谁做得好谁做不好了。” 翡翠微微点了点头。“那真要有什么麻烦。姐姐你可一定要跟我说啊!你是刚来郡城不久,不了解那周家人的德行。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心肠。以前没少欺负新开的铺子。不过这么下作的直接开一个店抄着样子还是头一遭。不过也是姐姐你这铺子太新颖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原是想着。不去做酒楼,也免去了跟其他铺子争夺。却没想到,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这人心啊,最是难料了。不过姐姐你也别担心。恩公那么有本领,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的。何况还有我呢。我家主子可是爱极了姐姐的手艺。尤其是那玉兰凝香,可是太诱人了。那味道香,却极淡雅。不远不近的勾着人想要闻得更清楚。跟姐姐说句不能对外人说的话,我家主子这阵子可是跟姑爷更恩爱了呢。就冲这个,姐姐有难,我家主子也一定会出手相助。” 商锦蓉脸面微微一红:“还有这个好处呢啊?我还没想到。不过能有用就好。听你说起你家主人多年未孕的事。其实我倒是有一些调养身体的方子。可以固本助孕的。只是不知道你家主人能不能相信。倒也不用喝药。日常在膳食里加入一些东西就行。” “就是姐姐这儿的药膳?每日吃这些就能助孕吗?”听到这个,翡翠整个人的状态就不一样了。王爷和王妃是恩爱。也彼此真心。但却因为王妃被伤过一次胎儿之后再也无法受孕,所以导致府里多了一个又一个的侍妾。虽然王爷本心是不让侍妾有孕。但是远在京城的太妃却不这么觉得。一年总要来几次信催促快些又个孩子。不管是哪个妻妾生的,那都是王爷的长子。这无疑是对王妃而言伤害极大。若是可以怀孕,那对他们整个王府而言,那可都是天大的恩情了。 商锦蓉点头:“就是药膳。但不是外面卖的那些。那些都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只是日常补身体,壮体力,养jīng神罢了。可以助孕的必然是对女子有好处的秘方。但是必须要知道你家主子的脉象如何才能下药。我们这里的良夫人治疗女子身体很有一手。不若让你家主人看看?” 翡翠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存了盼望的。“这我要回去跟我家主子商量一下。我估计是有六七会行。如果真的可以让我家主子怀上孩子,那姐姐你就是我们府的大恩人了!别的不敢说。至少做生意再也没有人敢惹你了!” 当天,翡翠跟着商锦蓉和唐光远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她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烤肉大餐。生肉放在桌子上,每个人想吃什么肉就往铁盘子上方什么肉。在油中“滋滋啦啦”的肉由红转粉,吃的时候或是沾上gān果碎,或者沾上辣椒粉,又或者是卷上绿叶菜吃下去,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尤其是素chūn和葡萄不吃的紫苏,对翡翠来说可是人间极品,吃得她胃都鼓起来了。 商锦蓉给她准备了消食茶,因为吃的都是肉,所以山楂茶最好用。里面放了其他药材,其实就是汤版的大山楂丸。不过即便是又药,也不会这么快消化下去。但是这会儿天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要太阳西坠了。于是她打着嗝儿被送出了宅子。 回到王府。别的下人不敢说什么,毕竟翡翠是王妃的心腹。但梅竹看到她这个样子,先是皱了个眉头:“你这是gān什么去了?怎么吃撑这样?衣服都撑起来了,多难看!” 翡翠笑嘻嘻的:“我去找锦蓉姐了。她今天正好准备吃烤肉。我跟着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停不了口。所以就这样了。” 梅竹嘴角抖了抖:“你啊。这一有空就去那边。别再被人给骗了。” 翡翠摇头:“他们不知道我是哪个府里的。” 梅竹却不这么觉得。于是问:“你跟她说没说。你可以帮忙他解决周家?” ☆、第156章 第156章 翡翠点头:“说了。但是她不想惹事。也不愿意麻烦我。所以婉拒了。不过我也提醒他了。那周家不是什么好人。她应该能往心里去。不过我那恩公是个有本领的。肯定不能让自己的未婚妻挨欺负就是了。我还是信他们有这个本事的。” 梅竹有些意外那位赵家小姐居然不求她们帮忙。但这也不能说明他们不知道翡翠的身份。可是翡翠如今信那两个人,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多说。“既然他们不用,咱们也不能太上赶着。罢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这再把自己撑个好歹的。真是没出息!” 翡翠笑眯眯的跑回自己的房间,随后想了想,又拿了一罐商锦蓉送她的茉莉凝脂,然后跑去找了梅竹。 梅竹看她递来的凝脂,打开之后就能闻到沁人心脾的味道。她可是真清楚那赵家小姐制作胭脂水粉的本领。就那花露,拿来同珍珠粉一起敷脸,当真就是一日一个样子。这些日子她没少蹭翡翠的花露用,现在皮肤好得不得了,她甚至怀疑如果用上一年半载,自己的皮肤就能恢复到二八年华的样子了。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绝佳的诱惑。所以今天看到小丫头给自己送来这个。就知道肯定有事儿想求。“你有什么就说。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还能不帮着你?用得着还拿东西来吗?” 翡翠笑道:“诶呀。那我不是知道竹姐辛苦嘛。平素里后宅的事情主子不想理的,都是你在忙。还要照拂我们这群人。我们这些小的孝敬不是应当的么?何况这也不是我花银子买来的。旁人送的嘛。” 梅竹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你啊。就是为了送你的人来找我说情的。不是说他们不用咱们帮忙吗?你还说什么?” 翡翠叹了口气:“他们是觉得自己可以。但是我知道他们不行。周家虽然没有太大的势力,但是那家人难缠得很。我也没有旁的想求。若是将来真的有了麻烦。还望姐姐可以多帮他们美言两句。锦蓉姐真的太不容易了。一个女人撑着一房人。还有这么大本领,这不是为咱们女人争光露脸的事儿吗?虽然跟咱们本是没关系的,但是我真的很想看看努力的女人,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相应的回报。” 梅竹其实也是一个思想很独立的女人。不但她不可能对牛总管如此轻易的放手。感情上,她希望可以得到男人的宠爱呵护。但是理智上,她又知道自己才是真正可以左右自己的人。要活着又价值,要活得有用处,那依靠旁人是不行的。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从王妃到她们这些贴身的心腹下人,都是用这样的心态来看待商锦蓉的。否则王妃也不会早上在翡翠出去的时候,特意跟她说了那样的话。“我是可以。但是到底怎么样,还是主子自己看的。我们做奴才的,只能听命。” 翡翠拉过梅竹的胳膊,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梅竹当是就瞪大眼睛:“此话当真?” 翡翠点头:“她是这么说的。但是需要让郎中诊脉,她好调配方子。其实我本是不该信的。但是竹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家的东西的确非同寻常。一些小毛病可以说是立竿见影。王爷不也打探过,说是她家的药膳的确是对症,没有副作用,而且效果极好。比那些小医馆的郎中开的药方都要好用。所以我觉得,可以一试。” 梅竹攥紧那一盒凝脂,心里激动又紧张:“这事儿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王妃!若是真的可以。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chūn华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告诉自己,自己还能怀上孩子。别说是吃药膳,就是要她吃铁球都行。所以翡翠这么一说,她就立刻又了主意:“那我明日就随你去一趟和顺堂。” 这梅竹有些吃惊:“王妃,您何必亲自出门?把人叫来就是。” 李chūn华摇头:“一来,他们不知道翡翠的身份。我也很好奇那个奇女子,想要以平等的身份结识一番。二来,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她们或许会不敢下药,我也担心错过这个机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反正王爷这几日也不在府里。你们心里想清楚,这事儿在成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会儿梅竹你就去传,说明日我要出城上香。” 王妃有了决断。梅竹自然不会阻拦。这是她们目前唯一一个机会。就算明知道希望渺茫,但也不能不试。毕竟每年京城来的御医几有数位。没有一个人说过可以让她有孕。若是明日诊脉之后,那赵家小姐真的可以让自己如愿以偿。那这个朋友,李chūn华心里想的是,她jiāo定了。 唐光远也知道商锦蓉答应了翡翠的事。可是他心里其实没谱。“你真的觉得可以让王妃有孕?” 商锦蓉点头:“她今年才三十多岁,据说之前怀过一次,被一个侍妾给弄掉了之后,就被诊断不能再生育。我想无非是两种。一种是被人下了药。以至无法受孕。这种灵药完全可以解决。只要对症即可。甚至井水本身就能解毒,要让她快速回复。可以用井水和药材给她浸泡和内服。双管齐下,肯定能好。另外一种就是身体里可以让女子怀孕的重要器官遭受了伤害。这种情况我肯定是不行。可是我觉得不至于如此。毕竟王妃养尊处优,被下药可能性极大,但被人真正损伤到内脏器官,有点儿说不过去,毕竟王妃有请平安脉的御医,要是伤了内脏都不知道,那就是王爷要害人了。所以我更倾向于前者。毕竟我也没说百分之百可行不是。可若是真的赌对了。我可以帮上这个忙。那么日后咱们就好办了。包括你报仇也有了一个跳板。”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一准儿还是在想我的事。” “你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你若跟我分彼此,那还谈什么一家人。”商锦蓉很是不喜欢唐光远这样的说法。 见商锦蓉真的不开心了。唐光远赶紧把话拉了回去:“咱们当然是一家人。我也不是推你,就是不希望你承担得太多。我是个男人,总要更有担当。” 商锦蓉撇嘴:“男人你多什么了?女人怎么就不能比你们qiáng了?” 唐光远哭笑不得。“是是是。旁的女人qiáng不qiáng我不在乎。你是真比我qiáng。怎么样,女qiáng人可以休息了吗?” 商锦蓉走过去双手按在唐光远的肩头:“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能行不能行就看明天的了。我估计她们肯定明日就到。这种事,王妃肯定着急。所以明天你就早早的去店铺那边。家里有男人在,王妃也不会自在的。你正好可以暗中看看王妃是否有带什么隐藏的护卫之类的。” 次日,天空刚刚发白,一辆马车和是人的护卫队就从王府正门出来。天色开始发亮的时候,马车刚好到西街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说是王妃要寻个地方方便一二。而后再重新上车,队伍继续朝着城外而行。 在梅竹的搀扶下,李chūn华跟着翡翠到了商锦蓉她们那宅子前。此时已经算是天亮,但太阳还只是在远处的山峰中露出一层金色的光晕。晨起的风很凉,这对养尊处优的王妃来说,绝对是少见的体验。 商锦蓉猜到王妃要来,肯定会极早。所以她其实早就醒了。而且唐光远也天还没亮就去了前街铺子。但商锦蓉还是要做一个还没睡醒的假象。所以当王妃被请到客厅的时候,商锦蓉衣服急急忙忙出来的样子,看得出来只是匆忙用水擦了把脸清醒一下,头发简单的梳了个发髻,就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匆忙的样子。王妃和梅竹都相信了商锦蓉是没有算计过翡翠,更没有想过她们回来。 虽然要装作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跟翡翠相jiāo,那么翡翠的主子自然就要高人一等。所以商锦蓉也赶紧行礼。“不知道夫人驾到,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chūn华看着商锦蓉,这面相就有五分的喜欢。不是那种明艳动人的相貌,却是眉梢眼角都带有清新的灵气。尤其是那双明显还么怎么清醒的眼睛,带着三分发懵的样子,更显得商锦蓉单纯可爱。原本在如意空间的滋养下,商锦蓉就保持了商婉儿十六岁年纪时的容貌。加上皮肤越来越好,还有她自己的气质,以及本身就不俗的容貌。这些加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去喜欢。 女人看女人,其实相貌并不是最要紧的。但去更能懂得女子身上的美好。虽然有些人过誉明艳动人的同时,身上会带有一些让人警惕的味道,可商锦蓉就完全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更何况她还故意装着如今这副模样呢。 “是我们来到太早,叨扰到赵小姐了。还望小姐不要怪罪。” 商锦蓉连连摆手:“怎么会呢?夫人一直关照我们的生意,我要感激才对。”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商锦蓉为了避免尴尬,直接自己就说了:“夫人,如果您信任,我可以找我家的女郎中来给您诊个脉。我长兄生前研究过许多药方,父亲也搜集了许多古方药典。我希望其中可以有帮助您恢复健康的方子。” 李chūn华微微眯起眼睛:“你不怕治不好我,我会怪罪吗?” 商锦蓉摇头:“我和翡翠妹妹一见如故。所以说起这件事,我才想能出一份力。若是我无能帮忙,夫人要怪罪也是我自找的。毕竟也是我多嘴,窥伺了您的私隐。其实就算我帮得上忙,这也总归是我的不是。您怪罪得有道理。” 听完这话。李chūn华笑了。“你这个丫头倒是心直口快。很对我的脾气。那我也就不再多说无用的话了。我这次来,的确就是为了你这里的方子。若是你可以治好我的毛病,我便于你结拜金兰。” 商锦蓉眼睛瞪得老大:“啊?这,这怎么可以?我和翡翠妹妹……” 梅竹被商锦蓉这样子给逗笑了。她觉得,但凡知道翡翠背后是王妃,如今王妃说了要结拜金兰,那这位赵小姐肯定就会立刻顺杆爬。不然她说可以治疗王妃的不孕就没意义了。可是如今她这个样子,明显是觉得她跟翡翠是姐妹相称,就不能跟翡翠的主子义结金兰,这逻辑上虽然没问题,但的确有些蠢了。“赵小姐,你和翡翠归你和翡翠。若是事情真能成,我们主子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跟您结jiāo呢。” 商锦蓉很是局促的样子,还是翡翠着急这说了几句。商锦蓉才有些“胆怯”的点了头。“那……那我去唤来良夫人。” 良夫人是完全不知道王妃的身份。所以只以为是哪个官家的夫人。但即便这样,她也不敢怠慢。连忙穿好衣服跟着素chūn跑过来。开始给李chūn华诊脉。 看着良夫人一直眉头紧皱。商锦蓉的心都跟着提了上来。好半天之后,良夫人放开手。叹了口气:“这位妇人,我有一些话,想要问您。您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言。但那样的话,我不好判断病情的轻重。” 李chūn华点头:“先生有什么只管问。我既来就医,就不会讳医。自然是知无不言。” 良夫人问:“夫人是否是在十年前曾经怀过一胎,而且胎儿已经成型,又被毒害?” 李chūn华回:“正是。先生好本领。” 良夫人长叹:“这也算不得好本领。相信给夫人诊脉的郎中都能摸得出来。实话实说,这毒进入了您的宫内,所以这么多年来。您的月事是有时无,手脚发冷,冬日畏寒,肤色多半时候都显苍白,略带huáng气,这是气血两亏腹内yīn寒所致。综此种种,您不是不能受孕,而是受孕的几率极低。而且宫内保不住胎儿,所以即便受孕也很容易滑胎。而且从您的脉相上看,您肝火旺盛,也有思虑过重之状。这样一来,更难受孕。如果您想要怀上孩子,解掉宫中寒气是一回事,调整心态也同样重要。” 李chūn华一听,眼睛都凉了:“您的意思就是说。我还能怀孕?” 良夫人点头:“从脉象上看,是可以的。但我不隐瞒夫人,实际上非常之难。我甚至怀疑当年的寒毒并没有彻底清除,而是残留在您的腹中。只是多年来您没断了服药,所以才没有继续恶化。可是……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年岁不等人,女子生育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更何况孕育孩儿的地方还受过这般重创。至少以我的医术,我没办法做到完全治疗您的情况。” ☆、第157章 第157章 其实李chūn华有心理准备。毕竟那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否则以自己的脾气,怎么可能任由太妃这么肆无忌惮的给王府后院儿塞人。可是她到底是希望可以有些改变的。所以这次来,她理智上知道没戏,但更希望可以美梦成真。 但良夫人的话又让李chūn华直接失去了希望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是该知道的。只是心里一直有着盼望。多谢先生给我一个结果。” 良夫人看着李chūn华的样子,身为女人,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痛苦。“夫人也不用过于灰心。虽然不能完全有把握,但万一还有能些效果呢?” 商锦蓉这时候道:“夫人,您不用灰心。我之所以跟翡翠妹妹说起这件事,就是因为我有古方在手。您若是放心,不妨一试。” 李chūn华看向她:“若是本就知道无望,我也不会动心,更不会有意。可若是你让我燃起了希望,又长久无果,你就不怕我把怨恨转嫁到你的身上?” 商锦蓉摇头:“我不怕。您一看面像就是有原则的人。而且我也不是胡说。毕竟这种事,与我也没什么好处。就像您说的。万一您恨上我了,那我不是很无辜。我是真的有古方,这方子至少对身体是有好处的。不若我给您药方,您拿去让其他郎中看看就是。虽然可能其他郎中看不出这配伍为何如此,但他们至少可以告诉您,这药方对身体有益。” 本就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李chūn华听商锦蓉这么说,心里也已经有了决断。“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再去打听什么郎中了。但是我也不能轻易就入口。这样。我会去寻一个多年无子的女子过来试药。多则一年,少则半载,若是有效果。我会请你帮忙。若是无果,这事儿咱们也就作罢。当做没有发生过。”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稳妥的法子。商锦蓉不觉得有问题:“那也好。夫人您觉得这样合适,我也没意见。对我来说,不过是又多帮了一个人。也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看着商锦蓉一脸泰然,李chūn华其实也多少有了信心。而且和顺堂的药膳她基本都吃过了,身子骨儿原本就比之前好了许多。有这个前提,她当然更愿意相信商锦蓉。 送着王妃离开。回到院子里,良夫人对商锦蓉说:“这位夫人看起来不仅仅是富贵之家,应当是官门贵妇。东家,你可要多加小心。其实这事儿,本是不该管的。” 商锦蓉点头:“能够认识翡翠也是机缘巧合。说起这件事,也是突然想起来。就当是天意安排。您觉得她身体的情况真的没救了吗?” “也不是。她中毒颇深。但是我不好当着她说出来。这毒跟真正致女子不孕的yīn寒还不同,应当是为了要她的命。她能活着就说明一定是用各种珍贵药材在抵御那些毒性不再发作。所以你要用药的时候,一定要先从解毒入手。如果少了那些药来抵御毒性,怕是更危险。”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还有毒可以在人身体里存在十年而不发作?” “何止十年。毒典上锁记载,有三百二十六种毒可以潜在人身体里数十年而不发作。可一旦发作就是直接死亡。这位夫人的毒因为年代久远,我诊不出是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不是那三百多种毒之中的。因为那些毒在潜伏期基本诊不出来。而且她明显是毒发过。而且不是一两次。只是次次都被救了回来。所以我觉得,你揽下这个事情,实在是很危险。” 普通大户人家几房之争都你死我活。这王府之内,还可能牵扯到前朝后宫,怕是事情更多。王妃中毒无法完全解毒,也不无可能。更何况,也许太医院们都是听了同一个命令呢?上辈子她就清楚。太医院,都是长着同一张嘴。否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第二日。翡翠又跑来一趟。说是让商锦蓉别着急。她们主子寻人也不容易。商锦蓉自然不急。不过有些事,她要问清楚。“妹妹,你家主子,这是怎么会中毒的?” 翡翠叹了口气:“这事儿,得从我们老太爷那辈儿说起。我们家姑老爷是老太爷的嫡亲孙子。但是老太爷去世之前,把家产却给了自己的侄子。只因为当是老爷身体不好,久病缠身,加上自幼性格绵软,所有族老都说他不是一个可堪大用之人。而老太爷只有老爷一个儿子。故此为了家族兴盛,只能将家产传给了侄子。也就是如今的家主。你想啊。这家产原不是自己的。可用手段拿到之后,怎么可能不去提防正统嫡系继承人。所以家主对老爷和我家姑老爷都很防备。表面上看着给了足够的优容,但实际上却是处处小心。而且,家主的一个妾室,是我家姑老爷的嫡亲姨母。这么多年,为了那捏住我们家姑爷,那位老夫人三番四次的给我们府里塞人,就是为了可以生下继承姑爷家产的一个有他们家血统的孩子。所以我家主子这个毒……就是那边给下的。可偏偏家族势大,不能允许我们伸冤哭诉。“ 商锦蓉听着听着就开始吸凉气。原来这皇家还有这种秘辛。“那你家姑爷现在可有孩儿?” 翡翠摇头:“当然不会有。我家姑爷和小姐是真心相爱。虽然迫于无奈,只能接纳那些妾室。但我们姑爷其实除了被人监视的时候无奈去过几次。其他时间多是自己一个人独处。而且即便去,也会偷偷给那些妾室下避子汤。所以到如今,我们府里也没有一个孩子。” 听翡翠说完这些,商锦蓉是真佩服这位璞郡王了。虽说自己爹的皇位没了,自己的皇位也没了。甚至连亲王都不是,给扔出京城做了个郡王。但在人品上,应当是不错的。这跟外面疯传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王爷人设差距还是蛮大的。果然外面传闻不可信。“唉。都是可怜之人。这样。我虽然现在不能给你家主子用药。但是我这里有一些益母草蜜,你拿回去,每日给你家主子晨起用一杯。把之前的蜜水停掉,只喝这个。我这蜜也是用药材炼制过的。大约两三月,月事就能恢复正常。先有了这一层准备,日后治疗才好更上一层。” 翡翠连连道谢:“那真是太谢谢姐姐了!” 五日之后,翡翠就带来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三十有五。婚后二十年,怀过一个孩子,但是被妾室用计害掉之后,也是郎中说过,这辈子无望再怀孕了。而她的夫君也因为知道了自己嫡子毁在妾室之手,因此将妾室发卖了出去。并且那之后任凭父母怎么催促,就是不再纳妾。甚至说,哪怕一辈子无子做个绝户,也不会再让自己的妻子为了自己受如此大的委屈。 其实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后来还算靠谱,李chūn华才觉得让这女子来代替自己试药最好。如果药效真的可以,这对夫妻也能得偿所愿。而即便不行,也可以当做调养一下身体。反正她跟自己也一样,根本就已经对这件事绝望了。 这个女人姓张,名芷君。他男人是一位秀才公,在郡城的书馆做先生。家里不算有钱,但因为夫妻恩爱,所以名声极好。只是人人说起都会叹一声可惜没孩子。所以这位张氏对人的时候,也显得很是自卑。 商锦蓉跟她聊了起来,聊着聊着,说起家族渊源来,才知道这位张氏夫人跟自家娘亲还是远房的堂姐妹,细算起来还在五服之内。听到商锦蓉是堂姐的女儿,张芷君开心极了。她家这一支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父母头些年先后病逝之后,她就更觉得自己没了亲人没了依靠。这时候遇到一个远房亲戚,那也是极亲近的了。 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两个人相处起来也就更融洽了。“小姨,您别有忧虑。听我的就行。日后您的一日三餐都从我这儿拿。我连姨夫的份儿一起带出来。良夫人给您诊过脉了,说您是积郁成疾,加上之前小产之后没有修养好。您别看年头久了。但我有信心把您的身子骨儿调养好。您如今也才三十多岁,怀孕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您怀孕之后一定要多加谨慎,再不可有半分不小心的事情发生了。” 听商锦蓉说的,跟自己马上就能怀上孩子似的。虽然张芷君知道这是商锦蓉在安慰自己。但是她也难免心里期待了起来。 而商锦蓉的治疗,并没有瞒着张芷君的丈夫。这位胡秀才最近也过来的次数多了一些。尤其是他跟良先生曾经同在一个学院教书,年少时也是同窗,所以很是亲近。平日里过来跟良先生聊天的时候,偶尔跟唐光远聊上一会儿。三个人倒还真能找到共同语言。所以看起来,就像是胡秀才跟良先生关系要好,所以跟和顺堂的人也就亲近了一些。倒是极好的隐藏了治病的这件事。 因为是用灵药,药效快得很。但即便这样,等真正调整过来的时候,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已经过了小年儿,商锦蓉和唐光远必须要琉保了。张芷君还十分舍不得。“锦蓉啊,这几个月咱们娘儿俩见天儿见面。这冷不丁看不到你。我心里没着没落的。” 商锦蓉笑了:“看您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了一样。您也瞧见了。我这买卖红火得很。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或许我会把我娘也带过来。你们姐妹也该见见面,多多亲近亲近。” “本该是我们夫妻去拜见堂姐的,怎么能让堂姐奔波劳碌。” “咱们都是亲戚,实在不用在意这些。您家里的情况我还能不知道么?虽然姨夫是顶好的。但是您上面还有公婆在呢。您就别多想了。现在您身子骨儿没问题了。但是怀孕这种事,除了身体,最要紧的还有心态。您过于着急,那孩子反而不会来。您就想着,我给您调养这几个月,是为了让您身体康健。孩子不孩子的,您不放在心上。说不准,等我从家里回来,就要多一个表弟了呢。” 送走了张芷君,翡翠和梅竹一起到了。两个人带了一大堆礼物过来,不过礼物是一大早就送到后门的,所以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商锦蓉先给二人道了谢。然后亲手泡了茶给两个人。“竹姐,翡翠,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 翡翠笑眯眯的:“我家主子知道你和恩公要回家去过年。所以准备了那些年礼给你们带回去。我们人当然也要到位啊。” 比起翡翠的亲切自然,梅竹到底还是多了三分的疏离感。但也是这种疏离感,才让商锦蓉心里有把握。否则一味的亲近,她倒是会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赵老板,我知道你治好了张氏的病。虽然现在还没有孩子,但是郎中的话我们也听到了。你那药方果然了得。所以也不用再等三个月了。我家主子的意思是。等你们年后回来,就开始秘密给她送药。这事儿我会让翡翠每天过去取药。你就当是给牛rǔ茶一样就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这不但关系到我家主子的命,更关系到你们的命。不可有丝毫懈怠。” 商锦蓉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我也不问你们这是为什么。但是我当初既然答应要帮忙。就肯定帮忙帮到底。所以姐姐您放心。我肯定守口如瓶。更何况,我有这药方的事。我也希望诸位能保密。不然天下间不能怀孕的女子何止千万。到时候我怕是怀璧其罪,更是让我害怕。” 梅竹听了这话。倒是很认同。“你能想到这点就对了。本来我还担心。我跟你说这些,你再觉得我是妨碍你发财。但是比说是咱们平头百姓。就是王孙贵族,也不能过于招摇。总有比自己qiáng大的人会觊觎咱们的小小不同之处。更何况你这堪比送子娘娘般的本领。” 虽然得了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别号。但听到梅竹这么说,商锦蓉就知道,跟王府这个关系,是瓷实了! ☆、第158章 第158章 回到琉保的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下午了。全家人都等着着急,但看到人之后,第一个反应都是赶紧问问是否一路平安。 孙氏老夫人今天也起了个大早。其实有一个小伙计快马加鞭一大早就赶回来报信了。所以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看到孙女回来,老太太一颗心才落了地。她拉着商锦蓉的手:“锦蓉啊,你们回来就好了。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和你娘是真想你。” 以前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几乎所有人都在府里,她只要想见,马上就能见个面。唯一能跑出去的,就是儿子们和二孙子。就连大孙子,最远也就是去郡城几日。之前商锦蓉也说过,做多俩月就回来。可是八月底去,这都十二月底了,才算是回来。哪怕三四日就有一封信,但他们仍旧担心不已。毕竟郡城无依无靠,跟二房那边买卖又不可能有任何接触。所以老夫人不得不担心。 商锦蓉笑眯眯的:“让祖母担心,是孙儿的不是了。不过孙儿给您带了礼物回来,您千万别怪罪。”说完她让素chūn赶紧把自己挑选的礼物拿了出来。那是一个来自海外的可替换眼镜片的眼镜。因为商锦蓉不知道老夫人的眼花是多少度。所以只能每一种镜片都买了一个。这一套老花镜足足一百两,可是着实不便宜。那不过这还是因为没什么人认这个东西,所以那国外的商人说便宜销售的。 老夫人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这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商锦蓉回答:“这叫花镜。您看东西不是会有些模糊吗?带上这个,搭配上不同的镜片,会让您看东西更清楚。您试试。”说着,她让人去取来书,然后亲自给老夫人带上眼镜,又搭配上镜片。仅仅调整了一次,就都很合适了。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东西这么清晰过了。老夫人惊喜坏了:“这天下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你这丫头是哪里弄来的?” “头阵子郡城了来了一队外国的商人。他们带了好多好多的新鲜玩意儿过来。我瞧着这个很合适,就想起您说看书的时候总是模糊不清。我还给娘带了一瓶香水。跟咱们的香膏效果类似,但是留香更持久。还有一个望远镜,是给二弟准备的。我还带了两个万花筒给四弟和五妹。当然二婶儿三婶儿四婶儿也都有。就是三位叔叔我只是买了国外的香烟,据说跟咱们的烟袋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希望叔叔们不介意。” 老夫人连连点头:“你这孩子真是太有心了。他们的东西你都给想到了。哪里还能有什么介意。你心里有他们就是他们的福气了。” 又跟老夫人聊了好半天,老人家这才累了,说要去休息一会儿。而商锦蓉也才能跟娘聊聊体己话。 母女二人回到房间。商锦蓉先是把为什么迟回来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娘亲。她是没说那是王妃,只说她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定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夫人。她想着,既然可以帮忙,就忙了。万一将来家里有什么事情,总也有个关系可以仰仗。 张氏夫人叹了口气:“这倒是没错。不过你有把握可以治好嘛?” 商锦蓉点头:“这我是有把握的。而且两个月的时间,我已经治好了一个。那个人还跟娘您是亲戚呢。”于是她就把张芷君的事情也说了。 张氏一听,也很高兴。自己这一支儿的亲戚实在是不靠谱。亲哥亲侄子,甚至是亲爹都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她几乎就跟没娘家也没区别。如今虽然是一个快出五服的堂妹,但是怎么说也是亲戚。她能跟女儿有这样的缘分,说明这亲戚日后是可以走动的。“若是真能怀上。那可是她的造化了。其实芷君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是听她们当新鲜事儿说给我的。当时我就觉得,芷君的夫君是个好的。现在看,果然如此。日后你再去郡城,能帮衬就帮衬一些。有什么能是他们帮忙的,你也别客气。到底是这么大情分呢。” 商锦蓉笑着点头:“嗯。这事儿女儿省得。娘,您这阵子好不好?信里您总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我知道您肯定报喜不报忧。二房那边如何?有没有刁难?商家人有没有出幺蛾子?” 张氏摇了摇头。“商家和二房那边倒是没动静。毕竟好不容易都抖落gān净之前的糟心事儿。就是……唉……对你娘也不隐瞒。我那娘家侄子头两天来了一次。我以为是过年前来看看我,却不曾想,是来要银子的。”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在这个世界,女儿嫁出去之后就是别人家的人。的确有人会拿婆家的钱接济娘家。如果不出格,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张氏一个寡妇,丈夫儿子早就没了,现在带着婆婆过日子,娘家人再来要银子,就不只是不要脸可以解释的了。“那您给了没有?” “当然没给!他一开口就是一千两。那是大风刮来的呢?你和阿远忙得家都不能回。他们倒是想那这些银子吃喝玩乐?天下间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商锦蓉叹了口气:“您也不用跟表哥他们置气。这钱若是真有急用。您还是给了。毕竟他们若不是实在无路可走,也不会求到您头上。何况咱们大房现在单独过日子,生意眼瞅着也是红火。那买卖就在郡城和县里摆着,赚多赚少他们不知道。赚钱了还是人人都清楚的。若是再为了这个落一个不好听的名声,得不偿失。一千两虽然不少,但对咱们家来说也的确不多。您千万别跟着置这个气。” 张氏越听越觉得委屈。“你这孩子,光顾着想他们是不是走投无路。却不想想,这银子是好赚的吗?再说了,即便好赚,也不是给他们花的。我也不是不肯帮衬他们。可但凡他们是那能扶得上墙的,我都不会这么生气。你那大舅,完全就是个不着调的。这银子也必是他让你表哥来要的。这不是赌银子输了,就是被人坑了骗了。左右不是去做好事儿了。这个你也不用管。他们再怎么也只能找我,不能麻烦到你头上。到时候我扛着就是。总之,你也好,阿远也好,不许给他们一文钱!否则我是要生气的!” 商锦蓉见娘真的生气了。赶紧劝说:“好。您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没您的话,我们绝对不会给银子的。” 这件事是第二天一大早,商锦蓉才告诉唐光远的。唐光远听后挑了个眉梢:“这事儿我让人打听一下。如果真是急用,不帮不好。但若是赌钱还债,那就甭想了。我也会让他们打消讹诈咱们的心思。不过这家人到底是娘的娘家,不能用bào力。我会斟酌的。” 这事儿暂时也就过去了。因为从二十八到整月十五。这段时间酒饭茶肆是都不开张的。所以他们都得了清闲。 只是商锦蓉当天也没闲着,虽然厨房里的事情不用她。但她要看看今年的账本。不过这账本张氏之前也捋过。所以重新用阿拉伯数字抄录一遍也就是了。 过晌的时候,李贞亲自去把梁氏和商柳儿给叫过来了。如今她们母女在王家村也住上了新建的宅院。就是普通的农家院,没比村子里的人打太多,但是用料却是最好的。前后也有园子,又给给他们指了一个婆子帮工,不但可以帮着料理园子,种些日常用的蔬菜。也可以照顾这母女的一日三餐。毕竟粮食在商家也是没做过活的。只靠商柳儿肯定不行。更何况这几个月的时间,商柳儿日日擦着商锦蓉临出发前给她的药膏,脸上的红痕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看到柳儿,商锦蓉很高兴。“快让我瞧瞧。这红痕是小了许多。再坚持用。等来年开chūn儿,我家柳儿就是个小仙女儿了。” 商柳儿当是就涨红了脸。“大姐,你别取笑我了。我就是红痕没了,也还是丑丫头。” “胡说八道。你问问她们,你现在长的好不好?” 葡萄是个嘴快的,听后就说:“柳儿小姐是真的好看。十里八乡的也找不出几个您和小姐这样美貌的姐妹呢!” 商锦蓉笑了:“你这丫头,夸就夸,还带上我了。不过这话也是有道理的。我妹妹,自然好看。姨母也是大美人啊。” 梁氏没想到这话又说道自己了,也觉得有些臊得慌:“诶呦。你们互相chuī捧。怎么还带上我这个老婆子。我可是怕丢人。” 其实梁氏比张氏还小上许多。以前为了笼络住商从仕的心,皮肤护理也没少做,原本就是相貌出色的。除了那阵子照顾女儿让自己形容憔悴。这阵子母女二人有养了回来。这会儿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这话让您说的。您这模样的要是老婆子,那村子里那些婶娘就要骂街了。” 一家子说说笑笑很快,老夫人就说让她们过去一起聊。这几个月没回来,看起来老夫人是经常把柳儿母女叫过来聊天。看起来一点儿都没有第一次来时的拘谨。这也让商锦蓉舒了一口气。 这个年三十儿,一家人过得极轻松。老夫人也知道了郡城那边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银两。仅仅是两个铺子的纯利润总和,就已经让她有些咋舌了。她这么多年也没少查看赵家买卖的收益。自从大儿子去世之后,一年不如一年。可孙女这两家铺子,仅仅只是卖补品和甜点饮料,就能赚赵家所有生意的三分之一。这不得不说让她十足震惊。但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大儿子大孙子感到心酸。若是他们还活着。彦生还在。有这样的孙媳妇帮衬着家里,赵家该是何等风光。 不过她现在也看得很开了。只要大房过得好就行。而且唐远这孩子,也是个孝顺的。既然大孙子认定了他们。将来说不准还能投胎回来。想到这些。她就又觉得未来有希望了。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心态。第二天初一看到二房来百年,她也给了笑脸。 赵彦岷没想到商锦蓉给自己带了这样一个礼物。他虽然不待见这个女人,但年轻人对新鲜玩意儿都很好奇。所以唐光远教他如何摆弄,这把他给吸引了。“远哥,你带我到山上看看如何?带着老四咱们一起。” 唐光远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点了点头。他这才答应。“好啊。顺便看看有没有猎物,要是有的话,晚上还能添道菜。” 赵彦河是真不想跟二哥一起出去。他对二房的人有本能的抗拒。但是他又很崇拜唐光远。所以唐光远拍着他肩膀,偷偷跟他说没事儿之后,他也就仗着胆子跟着去了。而这边,赵玥拿着万花筒也很开心。这个万花筒跟她以前玩过的完全不一样,里面的东西在光线下显得晶莹剔透,而且闪闪放光。“大姐,这个里面为什么跟以前我看到的万花筒不一样?” 商锦蓉笑呵呵的回答:“这里面啊,放的都是一些宝石切片。有光照she着,这些切片反she的光就很不一样。自然跟以前的纸片不一样啦。” 赵玥震惊了。“哇!居然是宝石诶!那这个不是很贵?” 商锦蓉笑道:“给你玩儿的,喜欢就好。别管钱不钱的。不过等你出嫁之后,这东西也不能让婆家的人给惦记去。记住了。咱家的东西,你要自己把着。婆家人对你好,你可以分享。对你不好,你也不用怕他们。家里还有我在呢。咱们赵家的女儿,没有让人欺负的道理。知道吗?” 赵玥眼圈红红的。“大姐,我以前那么对你。你还对我这么好。” 商锦蓉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以前我们是姑嫂啊。姑嫂不和多正常。但现在我是你姐姐,那就不一样了。不许想那么多了。今年你也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 赵玥这会儿脸也跟着红了。“我……现在其实更羡慕大姐,你可以自己做主。”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不做主有不做主的好。我做主,不也是bī于无奈么。我就盼着,你将来可以夫妻和顺,早日有一个孩子。到时候一切都稳定了,你就会知道平静的日子有多不容易了。” ☆、第159章 第159章 山上。赵彦岷摆弄着那个望远镜,站在半山腰都能把庄子里看得清楚。他心里对这个东西满意极了,甚至还想着,这或许可以拿来监视一下大房的一举一动。但是随后又想到,大房的买卖根本不在庄子这边,他监视庄子也没什么用。可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只是为了看风景? 唐光远其实在看到商锦蓉买这个东西之后,就说出过自己的担忧。尤其是当她说出,这是要送给赵彦岷的,他就更是不放心。现在看着赵彦岷往庄子那边看。他就心里很膈应。“二弟,日后有这个东西,你就可以目视千里了。” 赵彦岷点头:“这可真是好东西啊。蓉妹怎么能想到买这么有趣的东西。这要换做我,即便那外国商队在面前。我也都不愿意靠前的。” 唐光远笑道:“她喜欢热闹。以前也没机会看热闹。所以看到了就忍不住上前呗。也没什么不好。” 赵彦岷却咋舌:“远哥,不是我说你。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蓉妹早晚是你的妻子,再管怎么样你也要把自己的女人管住了。这女人往人堆儿里凑什么热闹啊。” 这话真是怎么听怎么碰耳朵。不过唐光远也不欲跟他争辩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她开心就好呗。” 赵彦岷心里,一致认定唐光远就是个奴才,因为主子是个年轻寡妇,接触多了,加上没有家人好掌控,所以才会被挑中做这个上门女婿。可是奴才的命还是奴才的命,对商锦蓉只有服从没有男人该有的夫纲,所以唐光远这么回,他也没再多话。心里更多了三分瞧不起。可他自己也知道,这大房的人现在把生意做得这么好,也不需要自己瞧得起了。 说白了,赵彦岷心里还有不服气。原来他以为。大房的两个寡妇,就算给了几个铺子,给了百亩良田,又能如何?不过就是衣食无忧,却也只能田间地头的生活。可眨眼之间就不一样了。那个女人居然有这么大本事弄了一个新鲜花样。补品铺子他以前听都没听过。尤其是那些糕点和饮品,花样多的让他都觉得眼馋。 虽然不知道这半年来,和顺堂赚了多少。但看人流和每种商品的定价,也知道肯定赚了个盆满钵满。而比起和顺堂那边。他们赵家的买卖却是没有一点儿起色。虽然也是赚,但却赚的少了一些。不能说少太多,可连续三年都在不停的下降收益,这是他们父子都不愿意承认,却也绞尽脑汁都没办法更改的事。 说白了,赵东阳和赵彦岷父子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他们一门心思觉得,自己是经商的材料。所以对以前老伙计的提点毫不在意。甚至还有打压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肯说真话的人自然越来越少。而且因为赵家几次三番的事情,又是神啊鬼啊的。老夫人居然有嫡子不跟,而是去跟守寡的大儿媳和大孙媳一起住。这实在是太说明问题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名声还是很看重的。哪怕自己做得事情丧尽天良,但是对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也要一副仁德孝义。所以只这一手,就让一些商家转向了其他买卖家去批发药材。毕竟做这行的,就算是在琉保,也不仅仅是赵家一户。 而此时和顺堂顾客盈门,自然就让二房看着扎眼了。赵彦岷心里甚至还想着,这要是能把大房的买卖弄到他们二房来就好了。只可惜他还知道,至少在目前,这是做不到的。 山上的三个人倒是没停留太久。但唐光远还是看到了两只野兔在寻找食物。他抽箭搭弓直接一箭双兔,这一下其实就是为了震一下赵彦岷。也让赵彦岷心里有了个警觉,意识到这个姓唐的,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被商氏救回来的读书人。天下间有哪个读书人会有如此好的身手?一箭双雕这种事,也只是在话本里看看罢了。 但赵彦河是真高兴。他实在是太佩服唐光远了。所以这会儿再看他的眼神,就更多了崇拜。于是回去之后,唐光远笑呵呵的说,等兔子皮鞣好了,就给他送去,让他做个兔皮帽,这个冬天怕是来不及了。来年冬日,那就是很保暖的好东西了。 赵彦岷瞧着赵彦河跟唐远这么亲近,心中不屑之余,也带了三分警惕。于是回到赵家老宅之后。他就把自己的担忧跟赵东阳说了。 赵东阳沉吟了片刻。“三房怕是存了要过继孩子的想法。彦河今年夏日就要成婚。说不准明年底就有孩子出生了。你听你祖母说,让那俩人的孩子继承大房,但是她还是更愿意让赵家血脉的孩子来的。你的孩子,是长子嫡孙,绝对不可能过继。彦奇现在那样,不说你祖母,大房那两个寡妇也不会愿意。你四叔的那个儿子太小。连话都还不会说。也就是彦河最合适了。而且我看三房四房都有想跟大房多联系的意思,帕也不仅仅是因为商氏的生意做得好,想要分一杯羹那么简单。” 赵彦岷警觉了起来:“我也是担心这样。如果真的让三房的孩子过继,那大房那些秘方可就都落到三房手里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嫡脉啊!” 赵东阳何尝不这么想。可是他心里更清楚的是。他杀了赵东海和赵彦生。大房这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那两个女人怕是能过来宰了他。而且本来两房隔阂就深,他们已经把大房给挤出赵家老宅了。分家出去之后,他真是没什么资格去只要大房的东西了。除非他有孙子可以过继。可是他至少两年之内都没有。 回到自己的院子。因为肖碧新刚刚生产完,所以他不愿意进产房。而且也因为这样,肖碧新今年没能去成大房那边的庄子。孩子也太小不能见风。所以哪怕祖母和大房还有三房四房都给了大礼,他也总觉得差点儿意思。尤其是想到赵彦河成亲之后,第一个孩子就可以过继给大房,继承大房那么多好东西。他心里就别扭。于是今天就进了产房。 看到二少爷进来了。肖碧新的贴身丫鬟很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姑爷,您用茶。” 赵彦岷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看着躺在chuáng上还在熟睡的妻儿。心里也是一软。毕竟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在他万分期待中出生。而且这孩子生得漂亮,打出生就比一般孩子大一些,接生婆说他没见过这么健壮的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所以他也真心觉得儿子是他的福气。 “你家小姐今天用得如何?” 丫鬟回答:“小姐今天胃口尚可。小少爷倒是胃口极好。吃了六七次了。不过小姐奶水足,倒也不愁。” 赵彦岷对这个很满意。“那你就好好照顾他们母子。缺什么就直接去要。有人敢怠慢你就告诉我。另外老三家的你绝对不要让进门。那就是个丧门星。别带衰了我宝贝儿子。” 见姑爷这么重视小少爷,丫鬟心里也高兴。于是赶紧应承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仍旧赖在赵家不走,但却又得不到父亲正眼看的赵彦奇夫妻。也在算计着。 自打肖碧新生了孩子之后,冯氏的注意力大多都被那孩子给吸引了过去。而赵彦奇这个老儿子,现在明显就不如大孙子好使了。他们两口子也极力想要怀上孩子,但却始终无果。这让赵彦奇没少数落刘玉秋。而刘玉秋也不是不想生啊。那生不出来怪她妈?但这个女人有心眼儿。也知道赵彦奇靠不住。还是要掌握一个还子更重要。于是主动去给他找了好几个漂亮姑娘当侍妾。赵彦奇是慡了,可孩子这种事,还是急不来。所以这会儿,两口子正在一边儿喝酒,一边儿发牢骚。 “我可是听人说了。三房惦记着把赵彦河的孩子过继给大房呢。”刘氏吃下花生米,仰在那里,一点儿大户人家少奶奶的样子都没有。 赵彦奇也是敞开衣襟,露着胸脯子,把腿伸出去,让一个婢女揉捏着。他在那里举着酒杯一口又一口。“婚还么结呢,就想过继孩子。扯他妈蛋!何况你见商柳儿那个小贱人会轻易上当吗?连咱们都弹弄不过她,三房那群废物还想占大房便宜?痴人说梦。” “你别不信啊。那会儿丫鬟也是告诉我了。这事儿父亲和二哥在秘密商量着呢。我看十有六七。” 赵彦奇冷笑:“是不是跟咱们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刘氏挪过去一点儿:“这要看你怎么选了。要么,帮着三房想办法笼络住大房的心。到时候咱们能得一些好处。左右在父亲面前,咱们也没有一点儿地位。怕是日后家产也没咱们的。还是能捞多少是多少。要么,就是想办法把这事儿给毁了。到时候父亲说不准看到咱们诚心实意,又孝顺的份儿上,把咱们的族谱给重新上了。到时候再分家产,哪怕只有三分之一,也足够咱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赵彦奇眯起眼睛琢磨了好一会儿。最终把酒杯用力的礅在炕桌上:“都他妈靠不住。还得是咱们自己来。” 初三这天,商锦蓉一大早就奔了李家。东西一箱子一箱子的往里搬。看的周围邻居都羡慕不已。但是现在也不好说闲话。毕竟商锦蓉已经不是赵家的儿媳妇儿了,那是认下的闺女。往舅舅家那东西,那真不算什么。更何况和顺堂赚钱的事儿,整个镇子没有不知道的。因此看到商锦蓉送的东西,大家伙儿也只会说。这丫头没有忘恩负义。果然是个孝顺的。 整整两车的东西,有一车都是给孩子的。另外那一车才是从郡城带回来的东西。可以说除了家具那些大件儿的,基本上衣食住行能看得上的商锦蓉都买了。有些是有用的,有些是真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李善义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是外孙女的心意。而且外孙女是个经商的天才,他看着也高兴。尤其是外孙女说的那句:“能花才能赚。不花这银子赚了做什么?也没见那个守财奴真正大富大贵的。”这话虽然有些歪,但也是做了多半辈子生意的李善义如何不懂呢。 商锦蓉给大外甥带了好多东西。当然外公,舅舅舅母,两个表哥,两个表嫂都有礼物。而且初三李桃和何天宝也都回来了。所以一大家子热闹得不得了。 商锦蓉抱着外甥,看着小孩子胖嘟嘟的脸蛋儿,喜欢得不得了。王氏和张氏还有李桃她们四个女人凑到一起,自然也免不了聊的都是丈夫孩子之类的事情。李桃跟商锦蓉最亲近,所以看到表姐这么喜欢孩子,就说:“姐,你什么时候跟唐大哥成亲?” 商锦蓉愣了一下:“再等等。等生意稳定下来的。” 王氏摇头:“你这生意要稳定到什么时候呢?你现在也不小了。还是赶着年轻生孩子,对你对孩子都好。而且本来你们也得到了家人认可。不用太纠结别人怎么看。广禅大师的话是极对的。你这也不是为了自己。” 商锦蓉叹了口气。她其实很清楚。她和唐光远现在可以成亲。唐光远也说过,他不会再选择用莽撞的办法去报仇。而且那不是一两年可以解决的事情。如果真等到他复仇结束。怕是猴年马月了。就算自己等得起,家里的长辈也等不起。“这事儿……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不是。” 李桃摇头:“怎么就不是你说了算呢?老祖母可是催过你几次了。年前我和天保过去请安的时候,她老人家还跟我念叨来着。姐,你就别慎着了。赶着今年年景好。都说是个吉年。你和唐大哥把婚事办了。不管会不会这么快有孩子。但总归你有一个真正的归宿。家里人也能都放心。” 这下不光是李桃,连王氏和张氏一起劝说自己。弄得商锦蓉哭笑不得。“好了好了。诸位姑奶奶饶了我。我成亲还不成吗?你们这是有多怕我嫁不出去啊!” 李桃笑眯眯的:“才不是怕你嫁不出去。这是唐大哥买通我们来给他说话的呢!” ☆、第160章 第160章 这事儿,还真不是唐光远求来的。李桃那么随口一说,商锦蓉也是不信的。毕竟从去郡城开始。她们俩每天做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刚刚回来几天,唐光远哪有时间来李家做这些事。不过既然家里人都觉得他们应该早些完婚,商锦蓉肯定也不会再矫情。只是这件事,一定要唐光远开口才好。毕竟男人嘛,面子还是非常重要的。 初三当晚,他们都住在了李家。如今李家有两个宅子,中间打开了一个月亮门。所以并没有分家。李桃两口子跟着住在了新宅那边。唐光远因为还没有跟商锦蓉成亲,所以算是外男,必须要住在李家老宅前院儿。李良和李仁两兄弟很喜欢跟唐光远相处,所以这过年的时候,两个人也就不陪着媳妇儿,而是陪着未来妹夫了。于是这哥儿仨喝酒聊天,这一宿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不回庄子,所以看到三个人睡得熟,李鑫珏和焦氏也只是笑着数落了几句。却也很高兴他们可以如此好的相处。而唐光远没把他们当外人,这也是他们高兴的事情。 到底是外甥女,就算多亲,当舅舅的也不能什么都说。所以焦氏这个舅母就成了传声的。不过她也的确有很多话想跟商锦蓉说道一番就是了。 听到舅母也要说成亲的事。商锦蓉哭笑不得:“舅母,您快饶了我。昨天大嫂二嫂和桃儿拉着我说了小半天。我实在是扛不住了。而且这事儿总不能让我自己开口?” 焦氏一听就知道这是好事儿近了。于是她眼睛都冒了光:“不过别说舅母说话不好听。你的情况的确有些不一样。就算你现在恢复了未出阁的状态。但到底之前也有过一段。对外而言,不宜过分高调。你们的亲事,还是自家人在一起庆祝一下为好。当然事情肯定是要让其他人知道的。但不适合大操大办。” 商锦蓉点头:“这个我清楚。而且我也不想那么麻烦。您说得对。一家子高兴高兴就行了。唐家也没有亲人长辈。左右就是咱们这群人。告诉别人也不用那么麻烦。在我铺子里每个人发几块糕就说是东主有喜,喜糕分享就行。您觉得这样可行吗?” 焦氏连忙称可。“这么安排是极好的。不过我是真心疼你。一个姑娘家,成亲这么大事,却要如此委屈。我和你舅舅啊,想起来就心里堵得慌。” 商锦蓉倒是不在意这个。但她也觉得,挺委屈唐光远的。“您快别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好的。阿远不会计较这些。我自己更是没什么可说的。只要有家里人祝福我们,就已经是最好的了。这成亲是过自己的日子,不是给别人看的脸面。我们日后肯定好好的。您和舅舅以后可千万别这么想了。” 焦氏拉过商锦蓉的手:“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儿了。所以处处都为了别人考虑。但成亲之后和成亲之前也的确不同。做女人的,还是要多些温婉包容。舅母知道阿远是个好的。他对你也千依百顺。但男人嘛,有时候难免犯了性子。你也要学会忍让。这样夫妻才能和顺长久。” 商锦蓉对这个倒是很有体会。上辈子的婚姻,她实在是太失败了。虽然董鹏不是个东西。但她也知道,自己并非没有一点儿问题。再重生一次,拥有一段新的婚姻,她其实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珍惜。她甚至比其他人更在意她和唐光远的未来。 焦氏把事情告诉了李鑫珏。李鑫珏直接找到了刚醒没多久的唐光远。一听商锦蓉答应了要成亲,他整个人都jīng神了。原本就酒量极佳,说起来也不算是醉。现在就彻底清醒了。“舅舅,我也没有个长辈,您能不能告诉我,接下来我都要准备什么?三媒六聘什么的怎么去找?” 见唐光远这样,李鑫珏很满意。这个外甥女婿的本领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外甥女没说得太仔细。但是看情况,张氏夫人和外甥女对他知根知底。既然没让自己知道,他也没多打听。只要人是靠谱的,他相信这娘儿俩的选择。而且在知道唐光远会武功之后,他就更多了一重放心。本朝对习武之人已经没有了前几朝的压制。虽然也不会推崇,但总不会因为会武功就被怀疑。只要不拉帮结派的跟朝廷对抗,靠着本领看家护院,做镖师,甚至是参军报效都是被人尊重的。关键是没有人敢惹。所以会武功,这等于让外甥女多了七分安全。 而对于做生意上。唐光远的生意经远没有外甥女那么jīng通。但是他的行动力却是十分qiáng悍。外甥女毕竟是个女人,对待外面的运作出谋划策可以,但生意的其他事情全部都是唐光远一力完成。这样的两个人结为夫妻,那未来的生意绝对错不了。只要小夫妻不离心,那好日子还在后面的。 于是接下来,他把应该求亲的流程和要准备的东西都详细的讲给了唐光远。唐光远怕自己记不住,还去拿了笔墨回来记录。这认真谨慎的模样,让李鑫珏更加欣慰了。 于是等当天晚上启程回去的时候。基本上就连跟来的素chūn和葡萄,还有赶车的何三也都知道小姐和少爷要成亲了。 初五这天是团圆。所以二房三房四房也都过来了。同样过来的,还有梁氏和商柳儿。原本也没什么事情。但赵彦岷不知道怎么就“巧遇”了商柳儿。如今商柳儿的脸还没有彻底恢复。按理说一般男子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惊艳的。甚至看到她脸上的红痕,也只会觉得可惜了好五官。可赵彦岷却是出言“称赞”了几句好相貌。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未出阁的女子被一个男人夸奖好看,的确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更何况赵彦岷此举摆明了就是没按好心。明知道商柳儿的身份,还去说这些话,这不但是不给商锦蓉面子,更是毫无德行可言。 商柳儿倒也没有理他。心里别扭得不得了,还是快速的离开了。但这一幕却被李贞看到了。她当时就皱了眉头。不过这件事她没有去告诉老夫人和大奶奶,甚至都没对商锦蓉说。而是直接找到了赵东阳。 赵东阳没想到李贞会找到自己。他十分惊讶:“李妈妈,你这是找我有事?”而且还是单独把自己叫出来。事情还很不一般。 李贞面色凝重:“二爷,不是我这个做下人的多嘴。但既然已经分了家,就要各方守好各方的本分。何况即便没分家。大小姐的亲妹妹,如今也就等于是二少爷的亲妹妹。就算当做是亲家小姐,也没有出言调笑的道理。您该很清楚老夫人的为人。何况还有三少爷那件事在前面,您千万要小心谨慎。可不能再来一次了。老夫人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这话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但李贞的身份毕竟不一样。即便是当初赵家大爷还活着,对这位李妈妈也是敬重有加。不光因为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也因为她曾经也救过老夫人的命。而且就连他们的父亲都告诉他们要尊重这位李妈妈。用积威犹存来形容不太恰当,但赵东阳的确也很怵头。“李妈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是彦岷做了什么错事,您只管说他就是。说不听,打也是应当的。” 李贞自从知道大爷和大少爷死都是这位二爷的手笔之后,甚至之前还想用不恰当的饮食来坑害自家小姐。她早就对这个白眼láng没了一丁点儿好感。这回任凭赵东阳说出什么,她心里也只有厌恶。“二爷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还是多管束一下二少爷。到底是赵家如今的嫡长孙,那是赵家的脸面。也是赵家未来的希望。您不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也总要看在老太爷的脸面不是。” 等李贞离开。赵东阳气得捶了一下身旁的树gān。当晚回到老宅。他把大儿子叫了过去,二话没说,反正就给了四个大嘴巴。 赵彦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父亲,您这是做什么?儿子做错什么了你也要说了再惩罚?” “呸!你自己做过什么还用我说吗?你无缘无故去调戏商家那个丑丫头gān什么?她但凡是个花容月貌的,你有点儿想法我也能说一句年少风流。就她那模样,你不是诚心找麻烦是什么?” 赵彦岷其实还真没有其他想法。只是他向来好色。妻子现在在做月子。妾室们娶回来之后也都失去了兴趣。大过年的,他也不能跑出去泡青楼。所以冷不丁看到一个眉眼顺当的,再一想到这是商氏的亲妹子,他心里那股子火儿就蹿了上来。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那丫头模样还真挺好的。所以脱口而出。就跟之前对李桃也只是觉得相貌招眼一样,嘴是贱,心里却没想过要做什么。 可是如今这会儿挨了四个巴掌。这他心里就做扣了。“爹。那姑娘哪里丑?儿子瞧着是极好的。而且老实得很。我只是夸了她好看。她就害羞的赶紧跑了。儿子我还没见过这般单纯的人。您不如去替我求个亲。他虽然是大姐的亲妹妹,但到底跟咱们赵家没有关系。而且也是庶出。我娶她做侧室,应当也不算rǔ没。” 赵东阳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指着赵彦岷:“你!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赵彦岷道:“儿子我是真心实意。而且父亲不觉得,既然商婉儿那么重视这个妹妹。都要带在身边来照顾。她将来肯定也不会亏待商柳儿的夫婿是不是?如果我可以娶她回来。以她们姐妹的关系。肯定可以和缓咱们两房关系。而且大房那些补品方子,说不准也能分享一二。您不是也很有兴趣吗?儿子我这也是为了咱们二房着想。这不正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住口!你以为你是在说什么?先别说大房跟咱们有仇疙瘩。就说你祖母她就不能同意!即便那丫头去求情,也不可能!那商婉儿是你能弹弄得了的?更别说她身边还有一个唐远在!他为什么跟你炫耀箭法,为的不就是让你知道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你到现在还在做什么梦?你立刻把这些想法给我忘掉!日后不许你去王家村那边!再让我知道你对那丑丫头有任何想法。我就打断你的腿!” 赵彦岷骂了一顿骂,又挨了几巴掌,心里憋屈得很。刚离开书房,拐弯到了花园,就看到他那个好弟弟夫妻正在凉亭里喝酒。这悠闲的模样看得他眼睛疼。而这两个货不离开赵家老宅,他心里也不安稳。于是他便想着。把今天的火气都撒到他们头上。 刘玉秋看到赵彦岷过来,她小声在赵彦奇耳边低语:“你机会来了。” 赵彦奇冷笑:“一会儿你一定要把娘带过来。这事儿,总要有一个人看到才好发挥。” 刘玉秋点头:“你放心好了。”言罢,她站起身:“夫君,我去厨房再拿点儿烤饼。这光吃下就餐也不解饱。” 赵彦奇点头:“那你速去速回。有什么就拿什么,咱们俩在这宅子里也没什么地位,没得在为了一点儿吃喝惹不痛快。” 刘玉秋叹了口气:“我省得。”然后离开了。以她的角度,要装作没看到赵彦岷也是不会引人怀疑。 这时候,赵彦岷走了过来:“三弟这般好兴致啊。” 赵彦奇迷迷糊糊的抬头,揉了揉眼睛,似乎才看清是谁。“二哥啊。这是什么香风把二少给chuī到这儿来了。” 赵彦岷嘴角抖了抖:“这天马上就黑了。你在这儿chuī什么冷风?风中喝酒容易着凉受病。” 赵彦奇笑了:“多谢二少垂爱。我这一条烂命。活一天是一天。” 赵彦岷见他这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突然灵机一动。“三弟。不是二哥不帮你。实在是父亲那边说不通。我今日都被打了几巴掌。你看我这脸。” 赵彦奇仔细看了看:“还真是。父亲不是一向最疼你么?怎么连你都打?难不成是觉得那两个小崽子比你还好?” 赵东阳的妾室这一年间先后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也就只比肖碧新早上那么一两个月。这事儿冯氏和赵彦岷都挺膈应。现在赵彦奇这么一说,赵彦岷突然意识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若是以前,父亲只有自己和二弟两个儿子。二弟被祖母赶出家门。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可以养老送终。可现在不同了。虽说是庶子。那也只是嫡母瞧不上。如果亲爹疼爱,那也照样可以“呼风唤雨”。这么一想,他立刻就警觉了起来。 ☆、第161章 第161章 初六这天,和顺堂开张。就连郡城那边也一样。临回来之前,商锦蓉已经做好了吩咐。让他们初六开张这天开始优惠到正月十五结束。这期间所有东西都八折。对饮料之类的也同样适用。另外县城这边的和顺堂门口,也开始摆上了的暖参茶。而且还以赵家老夫人的名义在城外开了一个粥棚。每天施粥送茶。那些乞丐和太穷苦的人家,都是可以直接拿着容器过去的。 这一下子,赵家老夫人的名声就更好了。可这么一来,就让赵东阳比较愁得慌。三房四房也让两个孩子过去帮忙施粥了。偏偏他们二房出不去人。原本赵彦岷也可以出去。只要不要脸面,对外人而言他们还是一家人。但偏偏赵彦岷拒绝出门,而且跟赵东阳吵了两次之后,居然高烧不退。这下子赵东阳也吓得够呛。毕竟他们这宅子里闹过鬼,还不是一两天。这要是再有什么不gān净的东西出没,他是真怕了。 再请李仙姑,李仙姑却没瞧出什么来。也就是说,赵彦岷虽然的确体温颇高,但实际上是没有病。这件事她偷偷让女儿告诉了商锦蓉。商锦蓉听到之后只是感谢了李仙姑。其他的,告诉她不用再留意。他们只要不折腾到他们大房头上,其他随意。 但很快。商锦蓉就发现这事儿还真是冲着他们来的。正月十三这天,冯氏居然亲自登门了。这自从去年被老夫人呵斥赶出去,不许她再靠近其他几房之后,这还是头一遭出现在他们面前。 今年的花灯会在全和那边,所以他们并不打算去摆摊。所以这时候正好悠闲。商锦蓉没有出门。倒是唐光远去了牛角山,也是去跟山上定生jī鸭的。说是十五回来。如此一来,家里就只剩下了女眷。冯氏这么大摇大摆的一来,别人不说,那些丫鬟婆子,尤其是跟着老夫人的那些,都皱起了眉头。 商锦蓉倒是不在乎。只是看着院子里的人都如临大敌。她心中也觉得膈应罢了。谁不想大过年的安生痛快了。“什么风把二婶儿您chuī过来了?” 冯氏看到商锦蓉,牙根子就觉得痒痒。但现在这个情况下,她不能也不敢跟商锦蓉争吵。于是她笑呵呵的:“之前一直病着。就不敢来打扰。现下里好多了,这不就赶紧过来给老夫人和大嫂请安了。之前认亲的时候,我这个做二婶儿也没在。不过虽然太晚了,但还是要恭喜你。” 商锦蓉也满脸笑容:“二婶儿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不用说两家伙。您不是要见祖母?我这就领您进去。不过您可能得等一会儿。最近祖母每天晨起都要到池塘边喂鱼,这会儿怕是还没回来。不过我让人这就去送信。” 冯氏一听就知道这是商锦蓉在故意膈应自己呢。这老太太在老宅的时候,自己伺候就浑身是病。到了他们大房,每天早上还能出去喂鱼。这不是寒碜自己nüè待老人吗?可想到今天的来意,她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看来母亲的身体是真的好多了。也是这里安静,最适合养病了。” 商锦蓉笑眯眯的:“那倒是真的。少了jī吵鹅斗勾心斗角yīn谋算计。身子骨儿怎么都要好上九成了。二婶儿您若是也想快些养好病,也该多在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走动。” 老夫人听到冯氏来了。当时就皱了眉头。不过又听说孙女跟那个女人都周旋好一会儿了,她赶紧就把人给唤进来了。 冯氏想要多说些好听的。奈何老夫人根本没有那个耐心。直接就问她,来这里做什么。 冯氏一听这话茬,就知道自己说多了反而坏事。于是就求着老夫人,想要单独跟她说说话。而且是关于赵家子孙的。 老夫人其实并没有多想。毕竟二房最近不但给自己添了一个嫡曾孙。也添了两个庶出的孙子。对他而言,庶子跟自己不是一条血脉。但庶出的孙子却不一样。所以她也挺开心。谁不希望自家子孙繁茂呢。可对这个冯氏,她是一点儿都看不上的。而且在她看来,这个女人,简直就是赵家败家之兆。 原本,老夫人只是以为这冯氏怕是要说那两个庶子的事情。但没想到,开口就是希望让自己帮忙提亲,还是要把商柳儿许给自己的二孙子为侧室。不说这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儿。就是那俩孩子都愿意,她也不会同意。那说出去,赵家成什么人家了。更何况,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冯氏的用意。那还不就是因为和顺堂赚了银子,人人都知道锦蓉手里有很多秘方,这些秘方可都是银子来着。不然以商柳儿那还没恢复的相貌,自己那个好色的二孙子怎么能看得上眼? 于是老夫人当时就把茶杯摔在了冯氏的身上:“你给我滚出去!日后再要让我看到你这般祸害赵家,不管东阳愿不愿意,我都会以家长的身份休了你!” 冯氏料到老夫人会生气。但却没想到会这么生气。不过她还是想为自己申辩。“母亲。儿媳这么做就是为了赵家啊!您想想。若是彦岷娶了婉儿的妹妹,那咱们的关系不就更近了一层。到时候彦岷和那丫头的孩子过继给婉儿,那不是既有赵家嫡脉,又有婉儿的血脉?这总比让她嫁给一个外人,然后再认外人的孩子做大房孩子要好得多把?” 老夫人只觉得心口窝一疼,嗓子眼儿发甜,这口血好悬没喷出来。即便这样,她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受不住了。“滚!李贞!你把这个毒妇给我撵出去!日后再不许她踏入庄子半步!你去一趟老宅,告诉赵东阳,日后别认我这个母亲!我没有这样的儿孙!” 这下冯氏也被吓了一跳:“母亲。您gān什么发这么大火。您不喜欢,那就不去说好了。怎么能不认我们……” 李贞也被气坏了。“二奶奶,麻烦您快些离开。老夫人身子骨儿好不容易好些了。这见了您,立刻就被气成了这样。知道的是您说的话老夫人不愿意听。不知道,还以为您是故意想把老夫人气出个好歹。然后你好来做赵家的主呢。” 李贞是带着几个婆子把冯氏给押出去的。到了赵家大宅门外。冯氏也没给任何人好脸色。自己的主子是她的底线。她是孙家的陪嫁,也不是赵家的奴才,何况她的卖身契已经还给了她。就算还留在赵家做下人,那也是伺候大房的。跟二房这些人,她可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于是她看到赵东阳之后,把这些话转述给了他。“二爷,不怕您不愿意听。我这个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您这个夫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今儿过去说了那些不该说的也就罢了。还把老夫人差点儿气吐血。这老夫人的身子骨儿刚刚康复。最近也是心情好得不得了。没有这样大年下里故意去找不痛快的。这事儿您最好自己掂量着办。反正老夫人说了。日后不许二奶奶到庄子里。您若是管束不住,她就亲自出面,以家长的身份休了她。我就纳闷了。这都分了家了,还惦记着大房孤儿寡母这点儿东西,是有多厚的脸皮,多下作的心思!” 虽然赵东阳他们对李贞也都是恭敬。但心底里也认为这是个奴才。如今被奴才如此当面贬损,他的表情也挂不住了。可是李贞也没等着他多说。直接转身就走了。弄得赵东阳这股火上不去也下不来。再看到冯氏,进门之后直接就扇了她一个嘴巴。而这时候,他尚且不知道这个女人都做了些什么。 冯氏今天也有些懵。但是她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老夫人跟当初在老宅时完全不一样了。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有大房。甚至没有了整个赵家。就好像分家之后,她被分去了大房,而所有好处也都紧着大房来一样。于是她拉住赵东阳的胳膊:“老爷,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二房好。可我哪里知道,母亲现在一心就只有大房啊!你说说,我这个主意到底有什么不好?那商柳儿一个下贱的妾生女。彦岷愿意娶她做侧室,这不是给足了她颜面?而且到时候他们的孩子过继给商氏,那不正好有赵家和商氏的血脉在其中?这不是最佳人选?” 赵东阳这才知道是为什么。听完之后,他也好悬吐血。“你!你!你个蠢钝如猪的无知妇人!你这么说,不就等于告诉母亲,咱们二房在惦记大房的家业?咱们分家大房分了也就十分之一。你这时候还要去让母亲觉得咱们连那十分之一都不放过。甚至还要考这嫡长孙娶一个妾生女来换取银钱。这跟卖儿卖孙又有什么区别?愚蠢!蠢不可及!你今日开始,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半步!” 冯氏这时候傻眼了。她还觉得,自己和两个儿子商量的这个法子万无一失。就算老夫人不愿意,自己丈夫也会知道他们的一番心意。可结果却是如此。这让她当是就想到了听二儿子说起。如今二房又多了两个庶子,是不是赵东阳要彻底对他们母子三人冷了心。而一想到这一点,她当是就不gān了:“赵东阳!你是不是惦记着让那两个贱人的儿子继承家产?所以你才对我和我的儿子们百般看不上!我告诉你!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这赵家是我两个儿子的!谁也别想抢走!” 看着冯氏眼珠子都红了。赵东阳头大如斗:“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来人!把她给我关到东院儿,不许她出来!” 再知道冯氏的消息,已经是二月初了。而且消息还是李仙姑带给自己女儿的。商锦蓉正好去县城的铺子里。就听到郑美香跟自己说了冯氏的事情。 听过之后,商锦蓉很吃惊:“意思就是冯氏可能真的疯了?” 郑美香摇了摇头:“不好说。也有可能装疯卖傻。但是按照我娘说的,看样子就算有一半是装的,另外一半也是真的了。” 商锦蓉仔细回忆了一下冯氏前后的极大落差。心里也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感觉。或许这个女人是真的有些脑子不一样了。尤其是分家之后。她怕是因为弄走了她们母女,心态上就有了自己为尊的变化。但老夫人的几次打压又让她觉得压抑得不行。加上赵彦奇夫妻还有赵东阳的那些妾室,以及之前“疯病”这个借口的心理刺激。几种纠结在一起,当真是疯了也不算离谱。 若是上辈子。商锦蓉估计会建议冯氏去看心理医生。这个程度上应该还有救。可是先别说这个世界没有心理医生这个行当。就是有,冯氏也不会相信她的话。但她可以跟冯氏斗得你死我活。可听到这个女人可能疯了五成,这感觉也并不觉得多好受。毕竟之后怕是要跟一个疯子频繁计较,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 回去之后,她把这件事请告诉了张氏。张氏也叹了口气:“虽说咱们两房仇深似海。但身为一个女人,她这样的下场也着实可怜。往后尽量少跟二房那边有联系。” 商锦蓉也点头:“我也这么想。不过他们这次着实过分过分了。居然打了柳儿的主意。” 张氏对此也是厌恶得不行:“依我看,柳儿脸上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真要是找一个为了容貌和钱财的,也不靠谱。现在这样能找到一个一心一意跟她好好过日子的才要紧。我看梁氏也没有多么高的心气儿,这是好的。咱们也可以多留心一些。” “也对。不过我熟悉的人到底还是少的。这件事……总得找人帮忙才好。而且也不好女方上门求亲。我本事希望柳儿可以出去走走,多认识一些人的。但是又不能让她到和顺堂。怕是会把商家人给引来。娘,您觉得给她们母女开一个小铺子如何?梁姨的绣工极好,她也可以招揽村子里手艺好的女人弄一个小绣房。不做大件儿,但普通百姓家的衣服还是可以的。” 张氏听后也觉得很不错:“这么想也是个好法子。之前村长送来两匹布,颜色也不错,而且柔软又吸汗。如果连布都可以自己织,买卖只要不往大了做,村子里的女人们都能受益。到时候柳儿再寻亲事,肯定也会有人主动上门的。那就是咱们来挑人了。” ☆、第162章 第162章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梁氏和商柳儿。母女二人都很兴奋。不同于商柳儿的胆怯,梁氏要大胆得多。她知道商锦蓉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决定,她不光是为了给自己和女儿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办法。更是希望以此来提升女儿的价值。让那些人家知道自己的女儿很能gān。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子。如此一来,自然有人家来求亲。 她们上赶着去求别人家,和可挑选着来求亲的人家。那是不同的。虽然女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再等一年半载也不是不行。 而且商锦蓉说只给银子,并不帮忙她们筹备。这一点梁氏也已经很感激了。如果真的都让商锦蓉出钱再出力,那日后她们母女就还是寄人篱下。而这次的钱,梁氏也给商锦蓉写了欠条。直说日后赚了银子肯定还给她。 商锦蓉对此很满意。又跟商柳儿好一顿嘱咐,这才放心的回了庄子。而她过两天,就要去郡城了。毕竟王妃的身体还没有给调养呢。 商锦蓉再一次离开。孙氏和张氏都叮嘱。不管有多忙,六月必须回来。因为他们八月份成亲。成亲之前,商锦蓉必须在家里待嫁。而且即便他们日后还要在庄子里生活。但唐光远既然不是入赘,也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宅子。所以在那之前,那边也一定要重新修整好才行。 一想到再回来就要成亲,唐光远心里就热乎乎的。原本他是打算望月山庄边上修一个同样大小的宅子。但是那一时半会儿也修不完。所以就选择了二十里外他自己的那个庄子。现在原来山上的那些兄弟都有了自己的营生,也都不住在那里了。只要重新修一下,再好好装饰一番,拿来迎亲也是极好的。 这件事唐光远也拜托了贾老二,也拜托了张勇和凤仙。凤仙对这个可是尤其上心。如今得义坊的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虽然对很多富贵人家来说,他们做的那些上不了大雅之堂。但对贩夫走卒甚至是一些走江湖的人来说,却是最喜欢的地方。所以凤仙现在在不在铺子里也不影响什么。于是这件事她就包揽了下来。 有凤仙操持。唐光远也就放心了。 二人再一次带着素chūn和葡萄离开。这一次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四车货物。而同时跟着他们一起去的。还有李良和李仁两兄弟。一来是帮着他们押送东西,二来他们也是要去郡城看一看货物行情。李家今年从北边带回来的参数量仍旧有限。好的差一些的,都被商锦蓉给包了。其中还有一些北地的枸杞和五味子之类的适合做药膳的东西。商锦蓉几乎没给留下。分了一批留在县城,余下的一多半都在车上,打算运到郡城的和顺堂。而李家人最赚钱的,就是那些毛皮和麝香、鹿茸。别看只养了两三年,但能出数的却不少。而且因为保护得完好,饲养得得当。几乎还等于是野生状态下生活。吃的也是山林里的东西。所以取到的麝香和鹿茸品质极高。而且因为足够新鲜,鹿茸的售价不菲。这个商锦蓉只留了一副好鹿茸。麝香她用不上,更多的鹿茸她也知道价格可以卖到更贵,她也用不了那么多。 这次两兄弟带着这些东西。是到郡城来寻找买主的。那些动物的毛皮和肉都已经卖掉了。余下的就是几副极品鹿茸和那些麝香。东西肯定是能卖大价钱。但怎么能得到更高的利益,这个他们想要去郡城好好查探一番。因为听唐光远说,郡城还有那种私底下叫卖,价高者得的地方。叫什么拍卖场。他们对那个很感兴趣。 一路无话,到了郡城。这些东西先就被送进了和顺堂。当然李家的屋子先运到了后面的宅子。但因为是贵重物品。商锦蓉让下人专门在门口把守着。 武仕峰看到这么多药材,尤其是按照捆来算的人参。虽然只是几年生的草参。但成色相当不错。还有那些五味子以及晾晒得恰到好处的枸杞。尤其是那副鹿茸,他更是惊喜异常。“大小姐,这些可都是好药材啊!” 商锦蓉笑着点头:“可不是么。不好我也不能要这么多。这些参拿三成用红糖腌好。等到了火候,咱们可以整颗卖。余下的妥善保存。用的时候拿出来让客人挑。但品相和等级一定要分清楚。拿给贵客一些不好的,咱们砸招牌。还有一些实在是须子掉落得差不多的。你就gān脆把须子留起来单独用。做参须汤。不值什么钱,但秋冬给百姓们喝也是好的。参根清洗gān净晾晒好了,切片留着让人挑。其他的你比我更会挑。我就jiāo给你了。你看还需要什么,咱们店里没有的。你列个条子我看看。不过还是得让你去采卖。” 通过这一年来的相处,武仕峰对这位少东家是相当的佩服。所以商锦蓉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信什么。并不觉得听命一个女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更何况现在铺子里买卖好,也因为发暖参茶名声极好。之前那些有过生意往来的老主顾,因为他们仍旧需要药材,所以也愿意跟他重新做生意。这对他而言,实际上也等于保留了赵家大爷在时候的人脉jiāo际。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安慰了。 商锦蓉他们过来三天,翡翠就到了。看到商锦蓉,翡翠高兴得不得了。“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等你等心焦。” 商锦蓉笑道:“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儿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些时日。不过我监你小脸儿又圆润了一些,怕是日子极好了。” 翡翠笑眯眯的:“可不是嘛。我家主子喝你那个益母草蜜之后,身子骨儿好多了。这俩月的月事都正常了。效果真可谓是立竿见影了!” “那也是你家主子心态平和。要是那急脾气,怕是也不行的。这事儿啊,心态也很重要。”这时候,良夫人满面笑容的进了院子。看到商锦蓉和翡翠就在院子里站着,她赶紧上前:“东家!大喜!” 商锦蓉有点儿懵。“这是怎么了?什么事儿大喜了?” 良夫人说:“今儿一大早,我还没出家门呢,胡秀才就跑去我家。说他夫人身体不适。让我们快去看看。我和我相公去了一趟。诊出了喜脉。这胎儿已经有一个月了。虽然是有点儿不稳定,但喝下保胎汤就能稳住了。之后只要没有意外,孩子肯定能健康出生!您这秘方,真是神了!” 翡翠一听,当是高兴的差点儿蹦起来:“您这话可当真?真的怀了一个月了?” 良夫人自然知道翡翠为什么这么激动,所以立刻回答:“自然是真的。这事儿哪里能做得了假。” 商锦蓉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之前她虽然笃定,自己的灵药肯定能有效果。但却没想过会这么迅速。但张氏不孕和王妃不能怀孕的原因根本不同。不表示张氏这么轻易治好。王妃也一样。但这人是王妃给找来的。有效果,王妃自然也是高兴的。 于是翡翠飞奔了出去,回到王府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家主子。 从那天开始,翡翠每天早上都来排队买牛rǔ茶。原本这件事王爷也知晓。再加上翡翠跟店家认识,每天都能带回来三四斤。王爷自己也能享用,所以他很支持翡翠每天过去排队。而还能带回来一些新鲜的点心,虽然璞郡王从不知道自己是个贪嘴的人。但有这些美味在口,他吃到嘴里也开心。 于是没有人怀疑过王妃每天在喝药。更不知道这药是来自和顺堂。只是有了之前空间里那些花蜜的铺垫。加上解毒药和暖宫驱寒药的三重巩固。喝了一个来月,王妃就觉得自己的腹中再也不会觉得发凉了。而且以前就算是夏日,手脚也是冰冷的。如今天天还没彻底暖和呢,她就已经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了。不但如此,皮肤也细腻了许多,气色也越来越好。最关键的是李chūn华觉得自己身体里从里到外会散发一种淡淡的香气。像花,又像是某种果子,微微发甜,但更多的是优雅。连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惊讶。 而王爷对他本就是喜爱的。身子骨儿一好,连容貌和气质都有了些转变。而这种提香则更能蛊惑人心。因此王爷留宿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这让王府里那些本来就不受宠的侍妾,更加咬牙切齿了。这也让梅竹等人高兴之余,不得不提高警惕。就防着有那不长眼的,再做出什么事儿来,把她们王妃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再给回了。 王妃那边顺丰水顺。商锦蓉这边一开始也还算可以。但那个养身堂并没有因为过去了一个新年而有所收敛。他们家虽然是十五才开张。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对和顺堂的背地里的一些栽赃。不是说他们那东西之所以让人吃了就停不了口,就是因为加了违禁的药物。常吃会上瘾。看着这会儿身体是好了,可一段时间不吃,身子骨儿就会越来越差。只有继续吃才能好。 一开始人们是不信的。毕竟那些达官贵人也都在和顺堂里订补品吃。可是慢慢的,说的人多了,自然也有些人开始了怀疑。甚至看到有人说,他不吃和顺堂的东西之后,开始不停的流鼻涕打哈欠。一看就是用了不该用的东西。这不光是人云亦云,更有一些人亲身来佐证。所以信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商锦蓉和唐光远自然知道这件事。这谣言一开始就是周家人起的头。然后那些所谓的“亲身经历者”,也都是周家买通的地痞无赖。不管如何,生意已经有了些影响。那些真正有钱人还差着。毕竟他们买的东西,都是亲眼看着和顺堂的人下到锅里,又是他们看着炖的。而且拿回去之后,他们也都找郎中验看过,知道是没事情的。可那些只能买完全成品的百姓却没有那么有信心。加上又不是生活必需品,所以到了四月份,谣言发酵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和顺堂的买卖可以说一落千丈。 唐光远曾经想过要收拾了周家。不管是下药还是把人给打废了,只要能解气就好。但商锦蓉却没让。这样做于他们如今的难关于事无补。更可能被周家人给讹上。但她其实心里也着急。只是没有表现得那么迫切而已。毕竟他们和顺堂也有老主顾了。生意虽然差了太多,但还能保本。而且要对付这样的流言蜚语,去正面刚完全不行。要有一个迂回的战策。只要让老百姓知道他们是被周家人利用了。那么到时候他们的怒意就会成为对他们店铺的愧疚。不管是不是会支持,总归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他们也不会轻易的就成为谣言的传声筒了。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唐光远这几天嘴角都气泡了。喝多少凉茶都于事无补。 商锦蓉一边儿给他擦西瓜霜,一边儿笑道:“告诉你别急别急。你怎么还是忍不住呢?他们这还没有到更狠的时候。咱们要等,等到他们的人觉得咱们顶不住了。再来找咱们的时候才可以有动作。否则要怎么证明这件事跟他们周家有关系呢?” 唐光远眉头紧锁:“可是在这么下去买卖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王妃怀了孕。咱们就是王爷的大恩人。到时候有王府的人给咱们佐证,你觉得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会不会蜂拥而至?所以现在周家人有多嚣张,日后就有多倒霉。你耐着性子。之后的事情我还指望着你来帮忙呢。 唐光远拉住商锦蓉的手:“你说的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就是……太憋屈了。每天门口的人越来越少,我就忍不住想发火。” “既然这样,那你就做点儿败火的事情。我这儿有几包很轻很轻的泻药。你看他身体qiáng健,拉上小半宿不会有事儿的那种去下药,但切记不能过量。那些个说过咱们坏话的,收过周家钱的。只要吃了养身堂的东西,你就直接放到里面,你还得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有了这个把柄,他们可以讹周家一辈子。到时候周家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肯定得急着来找咱们。左右被下药的也不是好东西。完全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第163章 第163章 这个法子正如了唐光远的愿。原本以他的本领,不动声色弄死周家人也不费劲。但他知道,这不是当初在山上的时候,自己也不再是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有太多的顾虑让他不能轻率的决定任何事。尤其还牵扯到了和顺堂,他只能等到商锦蓉的计谋。而这个计谋,也正好跟他所想的所差无几。只是针对的人要更jīng准。 商锦蓉仍旧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这让一些还是坚持每日来,并且相信他们的老主顾都很担忧。尤其是翡翠。她是一日急过一日。“姐姐,您这是何必呢。我回去跟我家主子说一声。她说了,只要你开口,她立刻就能把这件事解决。” 商锦蓉却还是摇头:“不用了。多谢你家夫人的美意。这件事既然周家是冲着我来的。就一定有他们的目的。挤垮我不是最根本的。他们应当是想要我的秘方。所以我要等到他们来找我之后我才会反击。你放心,我虽然没钱没势,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等到哪一日我实在是坚持不了了。我肯定会去找你们帮忙的。现在,就让我自己试试看。我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人和事都会碰到。不能处处事事都找人帮忙不是。” 翡翠叹了口气:“你真是太倔了。不过我家主子也说。你这样的人才更值得尊重。行,那你千万别瞎撑啊。你这铺子绝对不能垮。你瞧瞧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支持你呢。” 商锦蓉点头:“嗯。我肯定不会垮掉。这是我的心血,更是我们娘儿几个安身立命的本钱。他不让我好好活,那我也肯定不会让他好好活的。” 这话说完没过三天,周家养身堂果然就出事儿了。有人吃了他们铺子里的东西上吐下泻,而且短短一宿的时间,拉的都脱相了。周家人坚持说不是在他们店里吃的东西。甚至还有暗中跟拉肚子的人说,让他们来讹和顺堂。 和顺堂这边也真有一个人贪心不足要过来讹诈。但因为每一个人买东西都有自己的卡来记录,又被来卖东西的客人说,这个人早上还在养身堂门口哭天抢地,过了晌午就跑到和顺堂讹人。是不是养身堂给了银子,让他来栽赃陷害的? 留在和顺堂这边的客人,绝大多数都是受过和顺堂恩惠的。还有一些曾经跟赵家大爷有过jiāo集的。更有一部分是真正吃出和顺堂补品好来,坚决不信那些鬼话,所以固定每两三日就来买一趟高档补品的。所以这些人说出话来,自然是站在和顺堂这一边。更尤其还有一些客人本身跟周家也不对付。毕竟周家用下三滥的招数挤兑过好几个小买卖家。有那不得已的,关了门。还有那坚持下来的,却也在当初被恶心到不行。这会儿感同身受,更是觉得周家不是个东西了。 那收了钱打算栽赃的又不是跟周家一条心。他只是觉得可以多拿一分钱,没什么不好。但是一听众人都这么说他,而且这和顺堂的女东家,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表情却冷飕飕的让人不寒而栗。最关键的是她开口几说,直接上衙门解决这件事。他当然不愿意。于是起来就想跑。 这次唐光远他们还带带了四个护院回来。哪里能让他跑了。被钳制住之后。这小子说了实话。只说周家说了,在和顺堂门口闹上一阵子,不管和顺堂给不给银子,他们周家都给五两。 这围观的人一听,立马就炸了开了锅。再有人在暗中说起,最近和顺堂的谣言,都是周家买人来造谣的。瞧瞧这些有钱人家,还不是一直在和顺堂买东西。哪个看出有病了?更有一些附近的老人说起自己多次受到和顺堂的帮助,尤其是冬天里,有每天两碗和顺堂的暖身茶,老胳膊老腿儿一冬都没怎么疼,这铺子的药材都是摆放在店里让客人自己挑的。哪儿可能放什么不能放的东西。那就是那个所谓养身堂抄人家的铺子却没人加有本事卖得好,所以用yīn损的招数呢。 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什么事情说的人多了。他们就会更相信多数的那一方。虽然有个别人为了标榜自己的特立独行,一定要跟大多数人作对。但这种人,通常也不会被人当回事。毕竟谁会喜欢瞎抬杠的呢。 因为当天养身堂那边闹的人太多。加上还有一部分都是之前传和顺堂谣言的,周家人间那些人见那些人一个个狮子大开口。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安抚住。原本商锦蓉是想着。周家忍气吞声把银子给了这是第一步。他们为了不让那些银子白花。肯定会赶紧来找他们要秘方。或者是抢夺。却没想到,周家人又毒又抠。在给银子这件事上就把事儿给弄漏了。 也就是一天的事件,郡城里对和顺堂和养身堂的事情就来了个大反转。商锦蓉和唐光远都有些咋舌了。 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对面而坐,商锦蓉还让素chūn烫了一壶酒。给唐光远斟了一盅,她自己也倒了一口。“要是早知道周家人这么抠门,这法子我早就用了。没想到是这种人家。” “可不是。白làng费咱们这么多天的买卖。”喝了口酒,这会儿唐光远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不表示养身堂名誉扫地,他们和顺堂生意就能好起来。毕竟谣言的事情不是一两日,解决也不会立竿见影。但那养身堂却绝对不可能再构成威胁了。毕竟这次是周家和周家买通的那些人窝里斗,谁都有谁的把柄,为了保护住自己,肯定不会再把他们牵扯进去。而且周家人必然也已经想到了,为什么是这些人集体拉肚子。他们但凡有脑子,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给和顺堂下绊子了。 一旁伺候的素chūn笑眯眯的说:“小姐,那要不要今晚多准备一些?尤其是那些糕点和饮料。最近这阵子每天准备的少了许多。明天要是来得人多了,恐怕不够卖。” 商锦蓉却摇头:“不用。今日准备了多少。明日就还多少。不对。要更少一点。就算明日来的人多了,也要让他们知道,咱们生意受了多么大影响。当然这对客人来说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来晚了买不到。哦对了,明日还要告诉那些人。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人栽赃陷害。咱们这些药材都是顶级品,每天的原材料价钱就不菲。实在是不敢多入。于是每天东西都限量。卖完了就不做了。要是有人问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供应。就说生意不好,这批药材没敢多进,现在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被人暗算,等到稳定下来才能再多进货。” 素chūn一琢磨,也笑了:“您这个法子好。虽然生意暂时少一些。但是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是咱们对付了周家。” 商锦蓉笑道:“小丫头挺机灵。就是这个意思。这事儿你去跟前面的伙计们说。尤其是叮嘱武掌柜,适当的跟那些老主顾发发牢骚。但切记不可多说。免得适得其反。” 有了商锦蓉这么一安排。第二天没有多准备东西,倒是正好了。因为事情这么一闹。这种根本就不是日常必须品的食物,也不用非要每天买。所以和顺堂仍旧保持了头几天的人数。而养身堂因为东西出了问题,根本就无人光顾。 东西不多不少正正好。这让武仕峰他们更加佩服少东家了。而等时间再往后过了五六天,和顺堂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一来是和顺堂门口的暖身茶变成了祛湿茶。如今的郡城正是多雨的时候,不少人都觉得筋骨酸涩难受,连雨天的时候更是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就有人说和顺堂的祛湿茶效果极好。喝完之后冒一阵子汗。而后神清气慡浑身上下都舒坦,也不觉得cháo湿难受了。而因为这的祛湿茶又重新聚拢了不少客人。却被告知,因为和顺堂被欺凌打压,他们不是本地人,没有仰仗没有依靠,辩驳无能又没办法反击。只能忍气吞声。为了不làng费好药材,只能每天减少制作量,当然进货也少了许多。这就是暂时没办法恢复以前的数量了。 买不到东西的人都觉得有些可惜。尤其是喝完祛湿茶之后真正感觉出好来的。这跟之前夏天那些饮品还不一样。祛湿茶喝过之后,不但可以感觉到身体舒适,更能消肿、解困、振奋jīng神、有助于筋骨更又那体虚湿重而肥胖的,还有减肥的功效。所以一些身材略显臃肿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得知这茶可以瘦身之后,很是在意。每天早早就去排队。又听说做了可以祛湿化痰的点心,也都忍不住买了一些。有了灵药的加持,这药效速度极快。半个月的时间,有几位原本挺胖的姑娘,整个人都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这种“广告”效果真实得很。大家之前对和顺堂有多怀疑。现在就有多信任。尤其是周家跟那几个泼皮无赖从养身堂打到了本家九鲜楼。这下子连九鲜楼的生意都被影响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也顾不上和顺堂这头。因此和顺堂这边的买卖日渐红火,甚至因为这祛湿茶减肥效果,铺子门口每天围着的人比之前更多了。 商锦蓉心里自然高兴。但现在仰仗的还是灵药和井水。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毕竟靠着外挂站稳脚跟是必要的。可如果只靠这外挂,她这买卖就永远也离不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来她要是去京城的话。这边的铺子怕是生意也要受影响。 就在商锦蓉开始纠结要怎么将空间里这些灵药和井水的效果转移到外面的时候。时间飞快的就到了五月初。眼看着就要到了他们回去准备成亲的时候。但王妃那边的情况还没有更多的进展。尽管良夫人确定李chūn华的身体已经彻底康复了。她甚至对商锦蓉的医术表现出了崇拜的态度。但身体好了跟怀孕还是两件事。而且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只是王妃有问题,还是王爷也有问题。而这话,他们还不能说。 好在很快他们就得到了好消息。王妃怀孕了。虽然只有一个月,但脉象很稳。翡翠说,府里的郎中都被吓到了。他们之前都觉得主子再也不可能有孩子呢。总之现在府里上下都很高兴。主子说要感谢他们。 商锦蓉听后一颗心终于落了地。但是她连忙摆手,想要拒绝他们的感谢:“这事儿原本就是我上赶着的呢。怎么还能要什么谢。我这也是出于女子的同理心。若是我不能生,心里也是会很难过的。所以根本不用道谢的。” 翡翠笑眯眯的:“那可不行。我们主子的话我必须要听。这事儿你也回绝不了。反正也不是坏事。何况你忘了?我家主子说了。只要她好了。就跟你义结金兰。你呀,就别再多想了。而且你八月不就成亲了?我们主子可是有大礼相送呢。” 商锦蓉听后,叹了口气:“那我只能愧领了。不过八月,你可有时间去用喜酒?” 翡翠连忙点头:“肯定有的。我家主子都说了。到时候给我一个月的假期。让我代替她来帮衬着你成亲。大礼也是必须到位。哦对了。大概明日我家主子就会过来下请柬。到时候你就只管跟恩公过府就行了。” 商锦蓉心知肚明这都是什么。其实见翡翠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心为自己好的样子。多少心里也有些虚。可到底自己也是做的好事。心虚却不理亏。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我就明日领受了。不过感觉你家主子一定是很大的官?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官。有些害怕。你家老爷严不严肃?吓不吓人?” 翡翠笑了:“官的确很大。但我家姑老爷一点儿都不吓人。他很好说话的。尤其是我家主子这一胎是他唯一的孩子,更是嫡长,他对你的感激之情一点儿都不比我家主子小。所以你这谢礼肯定能收到两份儿。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第164章 第164章 果然,第二天王府递来请柬。来的人是如今王府大总管尤旺。比起牛总管,这位尤总管从面相上就有亲和力得多。可以说不笑不说话。但商锦蓉和唐光远也不至于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好说话的。从他坦白自己是璞郡王府的大总管之后,他们俩就表现出了一幅惶恐不安的模样。而且看到请柬时的样子,也做足了戏份儿。 尤旺瞧见这两个人的模样,心里也认定了他们是真不知道之前帮助的夫人是谁家的。这也就是说,他们并非是故意想讨好王府,企图跟王府有什么关系。而这样的人,自然更让他们放心了。“二位千万别想那么多。尤其是赵小姐,您不单单是给王妃治疗好了多年的病患。更是对我们整个王府有大恩。王妃还说了,她承诺过您,只要您帮忙治好了她的病。就同你义结金兰。您现在可是我们王妃的金兰姐妹,是咱们王府的贵客呢。而且唐公子也与我们王府的人有过恩情。所以这请柬二位是说什么都推辞不了的。何况这也是为了二位的生意好不是。” 两个人心中有数,自然不会表现得太过。更何况不识好歹反倒让人心烦。所以接下里的jiāo谈,基本就都合了尤旺的意。唐光远更是挽留尤旺在他们这儿用饭,尤旺也没拒绝。于是商锦蓉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不过因为她是女子,不能就这么陪着一个外男用饭。于是这顿饭,都是唐光远在跟尤旺吃喝寒暄。 尤旺在知道唐光远是谁之后,其实心里本能就有了好感。他之前一直被牛大总管压着一头。若是没有当时唐光远将牛猛那几个人给打断了腿,就算他们伤了翡翠,只要没有抓住人让他们跑了。这事儿也不见得能直接影响到牛总管。而现在他能直接上位,也有三分唐光远的功劳。虽然他不会说,但人的感情是很玄妙的,好感可以来自各方各面,更何况是真的有事情的存在。 而唐光远只要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戾气,那真正可以做到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于是跟尤旺越聊越开心。若非尤旺还记这,这位唐公子是赵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而赵家大小姐现在是王妃认定的金兰姐妹,他们俩之间有身份上的差异,他都有一种跟唐光远相见恨晚,不拜把子心里不舒服的感觉了。 当然,这也是唐光远刻意迎合了尤旺的心思去同他说的话。这位新总管早就在唐光远和商锦蓉的算计之中。要拉拢璞郡王府的这条线。他们俩就提前对王府里一些重要的人物都做了调查。闲聊的时候,也从翡翠身上,侧面打听了一些新总管的事情。两相信息已并,自然就知道如何应对这个人了。只是尤旺却不清楚,还以为是真的跟唐光远一见如故的。 不过唐光远也的确觉得尤旺是个很不错的人。至少比起牛家那两兄弟。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若非如此,他也只是存了利用的心,而不会存结jiāo之意。现在看,王府里这些人,除了后宅那几个不受宠的侍妾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他的,靠近王爷和王妃身边的人,都还算人性不错。只是记性似乎不是太好,又或许翡翠当初被惊吓过度,完全忘记了她当初其实说过她是王妃的婢女。不过他出现的时机倒也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没有听到之前的话。否则这顺势而为的戏码,也就不会如此圆满了。 王府驱车来和顺堂接商锦蓉和唐光远,这事儿是公开的。所以来排队的人自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又有听到王府大总管说了“请”字。更看到他对和顺堂的女东家哈腰鞠躬的样子。所有人都有些懵了。这和顺堂不是说只是普通商户人家?怎么还跟王府有什么牵扯了?看起来地位还不低呢。 这路上,尤旺详细的跟二人jiāo代了一下王府的一些规矩。不管他们是不是贵客,是不是恩人,但上下尊卑的规矩一定要有。商锦蓉对这个也不觉得能怎么样。唐光远更不会认为跪拜皇族有什么丢人的。于是两个人学得很快。总之见到王爷和王妃之后,这叩拜大礼是一点儿都没有错。 礼节完了,接下来自然就要是王妃和王爷来感谢他们俩人了。这时候商锦蓉就只回答王妃的话。而且基本不抬头。王妃的一些话,都是唐光远在回答。这让人看起来这两个人不但懂规矩,而且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尤其是璞郡王秦逸,觉得这个赵家大小姐,的确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到底也是个秀才的女儿,不受宠被nüè待,规矩也没少。倒是他对这个身份查不到的唐远有些好奇。 “唐公子不知道家乡何处啊?听声音,很像是京城人士。”秦逸端起茶杯,里面放的还是从和顺堂买回来的祛湿茶。 唐光远回答:“回王爷。草民家乡在北地锗州。是上元县人。幼年时跟随祖父在山中学习狩猎。六岁时家乡遭灾,全家逃难,一路讨饭讨到了京城。在京城生活了六年的时间。” “原来是锗州人。那就难怪口音很像京城人士了。锗州可是咱们夏朝的根啊。”听到跟自己算是同乡,即便秦逸自己都没去过锗州,开国几百年来,他们这些王孙贵族也都元力遥远的北地。但从骨子里还有的那种乡情,这是不会改变的。 唐光远连忙躬身:“这是草民的荣幸。” 秦逸摆手:“你别一回话就站起来。你规矩多,我看着也累。本王允许你们不用这么大礼节。” 既然这个唐远是讨饭到的京城生活。那也就难怪小时候没有打听出来什么的。这位最喜欢看各种话本的王爷,甚至还脑补了一下小小乞丐被人欺凌之时,遇上了一些能人异士,最后学成武功的戏码。当然这其实也查不了太多。但在讨饭那短时间学的东西,却并非都是真正可以杀人的刀枪武艺。 见王爷对唐光远很感兴趣。商锦蓉觉得这算是好事。但是她却不愿意留在这里一直低头听着。正好这时候,王妃说希望商锦蓉跟她去内殿,她们姐妹之间有许多话说。包括还要询问一下孕期需要注意什么之类。于是秦逸就让人护着王妃和赵家小姐到了后面。 对李chūn华,商锦蓉远没有那么紧张。毕竟之前有过几次接触。而且李chūn华现在觉得自己对她有恩,甚至有求于自己,所以她更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危害了。“王妃,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实在是太无礼了,请您恕罪!” 李chūn华赶紧搭住商锦蓉的胳膊:“又见外了不是。我答应过你。只要我好了,你就是我的金兰姐妹。姐妹之间何须这么大礼节。更何况,这孩子虽然怀了,可还有九个月的时间。我需要你来帮我保住这个孩子。所以我要仰仗你。” 既然王妃开门见上。商锦蓉自然也不推辞:“我既然当初帮了您。现在自然是帮人帮到底。不过您在王府里,只要注意饮食。这段时间不要让不相gān的人进入。所有近身伺候和接触您饮食的人都严加把控。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李chūn华苦笑:“你看。你自己也说了这么多。我当年要不是没有防备之心,也不至于十年之后才能在你的帮助下再怀上孩子。我也知道你不能在王府久留。而且你八月就要成亲。但是我希望,你成亲之后过了一月,就能回来郡城。你在。我就心里有底。” 商锦蓉点头:“这个我可以保证。我还可以在走之前,给您调配一些养身安胎的蜜丸。不需要您想吃药一样吞服,只需要您每日拿来在水中融化开,当喝茶一样睡前喝一碗。保证您身qiáng体健。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您若是觉得郎中不可靠,可以唤良夫人过来。她的医术,您也是见过的。” 李chūn华叹了口气:“有你这么说。我就安心多了。我本事想着,让良夫人跟我在府中,直到我孩儿满岁的。但我却又不想耽误你的生意。” 虽然要求有点儿过。但商锦蓉也不会去阻碍良家夫妻的前途。有王妃看重,不管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其他,这份儿人情她必须要给。“这不妨事。您只管唤良夫人过来就是。没什么比您的这一胎更要紧。我那铺子里,虽说需要郎中,但也的确有些埋没了他们的医术。只是女郎中不好寻,您只要再帮我寻一个懂医术的女子就行。左右就是斟酌一下药量而已。” 李chūn华听后满意极了。“这事儿倒不难。你帮着我。我也肯定是要帮着你的。人我去帮你寻。不用几日就送到。对了。我听说周家的事,你解决了?” 商锦蓉笑道:“是。解决了。之前翡翠说您想帮忙。我虽然当时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想着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就自己想了法子。” 李chūn华笑了:“你这法子可是很管用。” 当着明人,自然不能说暗话。商锦蓉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王府的人都能查个一清二楚。所以她自然不会隐瞒:“我本也没想到他们那么抠门。还寻思着,若是周家想要赚更多,必然会来找我抢夺秘方。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舍不得给那些泼皮银两。事儿就这么被他们自己给撕出了结果。反倒是让我的生意好了起来。” 对坦诚的人,李chūn华自然喜欢。于是她也跟着笑道:“可不是。我也瞧着有些失望了。本来还想着,若是周家太难缠,就算你不肯找我。我也一定要伸把手的。可没到几百两银子他们就舍不得。要不怎么说他们这么多年买卖也gān不了多大。倒是你,这点子用得极好。连王爷都夸呢。” 商锦蓉红了脸颊:“您这么说。我都无地自容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法子。就是被欺负狠了,只能想这些了。而且那些泼皮给我们栽赃陷害,就为了那几个钱就想害我们生意都做不下去。这样的人既然爱钱,为了钱什么都能做。那原本就有把柄在手,我就想着,他们对付周家肯定更能下狠手。所以才会如此算计的。” “算计得好!这是你想的法子?” 商锦蓉倒没推脱:“嗯。的确是我想的。” 王妃大笑:“我跟王爷打赌。他说这法子肯定是唐远想的。我却说一定是你。现下他输了我。看来这次给你的奖赏,要我来做主了!” 商锦蓉连忙摆手:“您千万别再给奖赏了。方才王爷都赏了那么多东西。我当初也不是为了这些才帮您的。我只是希望所有女子都能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李chūn华拉过商锦蓉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想巴结上我们,所以才会帮忙。我的奖赏也并非是想rǔ没你的好心肠。我只是想要报答我的感激。这你不能阻止。而且这么长时间,我也明里暗里调查过你们的事。相信这一点你也能猜到。我知道你是一个命苦又有运气的好姑娘。而且从你做生意从来不吝啬给穷苦人同等的好处,甚至愿意自己出钱来帮助一下孤寡妇幼。我就在想。咱们女人虽然能立女户,能做生意,但真正能够让人尊重的又能有多少?我希望你可以做到。所以就愿意帮着你将和顺堂做得更大。做到更多人知道。这也是我的心意。” 如果说之前商锦蓉对王妃的态度,是希望通过她来在郡城站稳脚跟。也是希望通过郡王府,来达到帮助唐光远一步步走入官场的阶梯。可现在她听李chūn华说完这些,心里则有更真正想要同这个女人做朋友的心思。如果她可以放下身段,跟自己真正的做好姐妹,那自己又何必非要去想是否利用,真心相jiāo,定是比时时算计更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对方的真心实意。 于是商锦蓉眼圈有些发红:“王妃。您的好意。我领受。我也希望将来不辜负您的期望。其实我也只是希望。不要因为是女人就被欺压,就被忽视。” 李chūn华点头:“你说得对。而且你做得极好。若非你是个孝顺又善良的姑娘。你的婆婆和婆祖母怕也不会将你视作亲生,给你如今的身份。她们两位,也是值得人尊敬的女人。所以这次我打算拿给你的奖赏,也不能称之为奖赏。是我要给你一个机会。五月十八是我的生辰。如今我又怀有身孕。所以我希望你们和顺堂可以包揽当天王府宴会的烹调工作。” ☆、第165章 第165章 距离五月十八日子已经不远了。而且为了这件事,他们和顺堂必然要关门数日。商锦蓉还需要知道王妃的寿诞宴会上要有多少人,要制作多少桌。还有都有什么人,需不需要有什么忌口和避讳。所以最近这阵子,她几乎每天都要跑一趟王府去看李chūn华。 而李chūn华也是乐得让商锦蓉跟自己聊上一会儿。自从喝了商锦蓉给她的药之后,她的身子骨儿一日好过一日,其实从那时候起,她就对这个身世特殊的赵家小姐有了莫名的信任。更尤其现在她已经怀了孕,就更是对商锦蓉有些依赖了。哪怕她知道,商锦蓉只是有可以治疗不孕的古方,而不是像良夫人那样jīng通医理。但要说商锦蓉是外行,这她也不能认同。毕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基本上除了诊脉之外,讨论其他的配药方面,她和良夫人基本上不相伯仲。 不过商锦蓉到底还是太忙。所以良夫人就成了王妃的座上宾。良先生对此一开始很担忧。但商锦蓉劝了他不要多想。王妃是个和善的人。而且良夫人只是去安胎。这样的事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如今王府对王妃这一胎重视至极,尚且还有王府的太医跟着一起保胎,良夫人也就是充当一个陪着王妃,给她宽心的角色罢了。 不过因为要准备王妃的寿诞宴。良先生也放了假。商锦蓉在五月十号这天在门口帖了告示。来买东西的人她也让伙计一一告知。他们要五月二十才重新开张。至于做什么,她没让伙计说。不过伙计们不说,不表示那些人不知道。毕竟王府大总管几乎每天都来回跑一趟。几乎整个郡城都知道这件事了。 对于跟王府有关系的和顺堂,自然名声更盛。而周家人在和顺堂关门不营业,专心给王府准备王妃寿诞宴的时候,全家人都在一起担心不已。 他们知道那些人拉肚子一定是赵家使得坏。但又没有真凭实据。原本他们也想用这个法子去祸害赵家的人。但是偷偷派去的人直接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赵家那个男人的话。说是如果他们再动和顺堂一分一毫,就让他们人头落地。 这些事商锦蓉不知道,唐光远也没有打算告诉他。给了周家人这个教训之后,周家之所以没敢再找回去。其实也跟唐光远下了狠手有关系。周家如今那个最喜欢吃喝嫖赌的嫡次子被打断了腿。他们去求盛平生,盛平生却是向来最厌恶这个不gān好事的内侄。所以根本不管。甚至还说,让他在家里好生修养也是好的,免得再出去惹事生非。如此周家后继无力,只能关了养身堂,毕竟事情已经影响到了九鲜楼,他们不好好解决是不行了的。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那赵家的女人居然认识王妃,听说王府大总管对她还十分恭敬。他们是真害怕惹上大佛,所以现在全家人凑在一起商量。是不是要去赔个礼道个歉。 商锦蓉没想到周家人会递拜帖。说来的人还是周家的当家主母。其实已经把周家抛到了脑后的她有些吃惊。但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周家人把自己秋后算账呢。 毕竟是他们上赶着找茬,又上赶着道歉。商锦蓉自然没有回避不见的道理。何况她还要在郡城做生意,买卖也肯定不是只有和顺堂一家。所以周家人要见,她自然应允。 这位来的周夫人娘家姓杜。看眼角的皱纹,也该有五十左右。但据她所知,这位夫人今年应该只有四十三四。看来在周家当这个主母,应当是不省心的。既然要给脸面,商锦蓉就会把戏做全。她虽然没有迎出去。但也在厅堂门口候着呢。看到周夫人,她赶紧上前福了福身子:“晚辈给婶婶见礼了。” 这个称呼这个理解让杜氏愣住了。但随后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不愿意同他们为仇做对。再一想到之前这么久时间,赵家也没有对他们下手。可见人家是真没把他们放到眼里。虽然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但能安然无事对他们而言就是极好的了。“赵老板快不要多礼。这是要折煞我了。” 二人既然都有心往好了相处。那么jiāo谈起来自然也十分吻合。杜氏是个慡利的人,直接就开门见上的道了歉。而且也拿了一些礼物送上。东西不便宜,商锦蓉一打眼就能瞧得出来。她也没推辞。而后也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虽然之前有些龃龉。但到底也是过去了。同在石江城里做买卖,难免有一些磕磕碰碰。既然婶婶觉得咱们两家化gān戈为上。晚辈也觉得要以和为贵。如此能两家和平共处,那便是最好的了。” 得到商锦蓉这句话。杜氏一个悬着心终于放下了。“赵老板您大人有大量。日后若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周家的地方,你只管派人送个信儿。” 商锦蓉笑道:“婶婶太客气了。若是将来真有个马高镫短的需要您来帮衬,我肯定会求到门上的。” 送走了杜氏。素chūn有些挠头:“小姐,您何必跟他们和颜悦色。那周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翡翠姐姐都说了好几次了。他们家做买卖从来不地道。而且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还有脸来求和。” 商锦蓉笑着摇了摇头:“他们能低头认错求和,是因为咱们跟王府的关系他们摸不着头脑。即便将来有王妃关照,他们不敢动咱们。但若是他们心里一直存着跟咱们作对的心思,也于咱们没有丝毫好处。这生意场上。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无外乎利益二字。得利而聚,失利而散。这都是平常事。但与人和善却是极要紧的。咱们有本事整治却没有动手,只要筹谋得当。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反而会让那些人觉得咱们深不可测不能得罪。而对于周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能不敌对就好。毕竟君子以防,小人难躲。” 听了这些素chūn也明白了。“您说得太对了。我果然是不明白这些事。要是没有您说,我怕还得自己郁闷呢。” 这时候,葡萄敲开房门,告诉商锦蓉。说是武仕峰带着一个人要求见她。“ 商锦蓉本还奇怪,什么人需要武仕峰带着求见。可等见到之后经过介绍,她就明白了。这是之前和顺堂还做药材批发生意的时候,一个提供药材的采药人。这位老者看起来能有六七十的样子,虽然弯腰驼背而且满头白发。但却jīng神头极好。而且看那几步路走得十分有力,身子骨儿应当是不错。 武仕峰说。这个叫武山的老者因为儿子中了举人之后,家里改头换面就再也没有进山采药。而是跟着儿子去了南边的一个县城做知县。原本是个不错的事情。儿子在那边也娶妻生子。隔年还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小孙女。但当地盗匪横行。他儿子因为硬是要查一户人家被灭门的惨案,所以被那些贼人也给在了。而且是服气双双毙命。他一个老头子能gān得了什么,治好带着孙女连夜逃跑。虽然去府城伸了冤,和那府城的知府大人却只是告诉他们回家乡等待消息。于是就给了他们祖孙二人一百两银子,然后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回了原籍,打算重新gān老本行。却没想到赵家大爷和大少爷都死了,而且和顺堂也不再做药材批发的生意了。 商锦蓉很同情这位老人家的遭遇。按照老人家所言。他的儿子不但是个好官,而且是个清官。为民除害却被害给杀了。他的老父和幼女本该是朝廷赡养。却没想到。那知府居然如此不作为。“老人家,您除了能采药,可懂得那些药材的生长环境?” 武山点头:“这也是知道的。小老儿还知道一些药材要是生了病要怎么解决。毕竟只有照顾好它们,等到它们可以采摘的时候,我才能有钱赚。” 商锦蓉满意了:“您这么大年纪,又带着小孙女。让您再进山采药不说我于心不忍,也不放心。这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孩子要如何是好。但是我有一些地打算种植药材。正愁没有懂得药材的人。您若是肯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话可是武山没想过的。他来的时候知道和顺堂不做药材生意了。本来还心灰意冷。觉得老天爷就是不给他们武家人饭吃。但武仕峰告诉他,他们店里也需要药材,而且都是要顶级好药材。如果他可以采到的话,他们也是会收的。价格也一定很合适。但是这件事他们得跟东家说。结果却是听到一个这样的消息。 武山自然感激。跪下就像磕头。商锦蓉连忙摆手,让武仕峰把老人家给搀扶起来。“武掌柜,你跟武老伯是当家子?” 武仕峰回答:“我们同村儿同宗的。不过出了五服。不过若是按照族谱,我们算是同辈。” 商锦蓉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也是亲戚。今年地里已经都种下了。暂时用不了什么。但是咱们铺子里也需要人帮忙拣选药材。武老伯,您可以先来铺子里gān活。每个月给您的月钱不会太多,跟普通伙计是一样的。您还可以把您额孙女带过来。我这边也有不少丫鬟在,有人照顾她,她要是能帮忙,我也给开月银。等到来年,我可是要拜托您照看我的药田的。到时候的薪金咱们另说另算。保准您满意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这武山的本领如何。但是采药人的确是比种地的更能明白一些药材的习性。所以商锦蓉很高兴。于是等晚上唐光远回来,就兴冲冲的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唐光远一边儿听,一边儿笑。瞧着商锦蓉眼睛发亮的样子,他心里真是喜欢得不得了。“瞧把你给开心的。跟王妃那边搭上关系你都没这么乐呵。” 商锦蓉给自己倒了杯水:“那怎么一样。王妃那边是咱们的算计。这次是意外惊喜。而且关系归关系。自己能掌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要紧的。有了药田。我空间里的东西就能有渠道往出拿了。这可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而且我也在想。是不是把普通的药材种苗,用井水浸泡过之后再种植,也能有灵药的效果。即便效果不会保存百分之百,但保存百分之十对外面的普通药材来说也是惊人的了。如果这你的可以那样,等到咱们去了京城。或者把店铺开遍全国的时候,只要几种从药材基地运送药材,那么各地的店铺产品质量就都会规格化,不会落差太大了。” “你呀。一说到这个就什么都能忘记。一门心思都是这些生意。”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抬眼看到唐光远一脸无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虚。“好嘛。是我太忘乎所以了。这不是兴奋的嘛。我有这些事,也只能跟你说。你就别计较了。” 唐光远拉着她的手:“我哪里舍得计较。” 商锦蓉笑了:“那你今天陪着王爷去狩猎,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好收获?” 唐光远回答:“收获自然是有的。不过这个季节,也没什么大的猎物。何况也不是猎场,附近山林也没有猛shòu。倒是王玩儿得很尽兴。” “那也不错啊。也不指望怎么样。只要王爷高兴就行。累了?我让人准备了猪肚汤,你喝一碗然后再吃饭。” 见商锦蓉想离开,唐光远手腕子用力把人给拽了回来。“急什么。我有东西给你。”说这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然后递了过去。 商锦蓉很好奇,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块发乌的半透明金红色石头。若是别人只是会觉得这石头颜色漂亮,花纹不错。可商锦蓉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金红色缠丝玛瑙。而且是质量非常高,未经打磨的原石。“这你是哪儿弄来的?” 唐光远回答:“就在今天狩猎的一个山丘上。在碎石里面还有不少这东西。我觉得应当是那山下的矿产。” 商锦蓉眼睛顿时就亮了。“那山有没有主?能不能买?要多少钱?!” ☆、第166章 第166章 唐光远笑着回答:“那山是王爷的。你就别想了。而且山脉很大,买咱们也买不起。你对咱们这里的律法还不太熟悉。不管山和地是谁的。只要挖掘出古代墓xué或者是其他不属于本时代的东西。包括山里发现任何矿产,都要上jiāo国家。私自拿去转售,尤其是卖给其他国家的人,那都是要连累九族的大罪。” 这个答案让商锦蓉有些小忧伤。“那还真的蛮严的。不过也是有道理。那这些东西,告诉王爷是不是也能有些好处?” “应该。不过需要把这块石头打磨出来,制作成漂亮的手艺。我其实也就是看着有些像以前看过的玛瑙,所以才拿了回来。不过以前看过的多是白色,棕色和青绿色。这样红huáng两色的第一次见。” 商锦蓉说:“我们那边也有类似的玛瑙。就是因为有红huáng两色,所以价值不菲。huáng色是帝王色,更象征着富贵。而红色有吉祥喜庆的寓意,所以喜欢的人非常多。越炒价格越高。对了,在这儿,是不是这种明huáng色的东西都不能老百姓用?” “那倒不会。但是不能用明huáng色做衣衫和束发包巾。如果不是这种故意染成明huáng色的东西,都可以用。不过咱们夏朝的皇室最喜欢的就是红色。这些石头怕是能给王爷带来不小的利益。” “嗯……那这样。我看这块石头不大,充其量就能做一个吊坠几颗珠子。我gān脆就设计一套用石料少的首饰。然后你去找人做出来。我拿去送给王妃。” “那你不就没有了。”唐光远还是有些不舍的。 商锦蓉笑了:“傻不傻。到时候王妃和王爷会吝啬给我几块石头吗?” 唐光远还是摇了头:“不行。这块是我挑了给你的。你要是想再做什么。我这几天在去山上翻翻就是了。左右现在这东西也不值钱。那边距离百姓们砍柴采山的地方还挺远。轻易不会有人去的。” “那也行。那这块我就珍藏着了。我要试试把它放到井水里,看看时间久了能不能沁入灵气。” 他们俩这个小发现让彼此心情都大好。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给王府的寿诞宴。实际上菜单已经经过了王爷和王妃的审核,现在就剩下提前准备一些gān货的泡发工作了。这王府的宴会,自然不能做太简单的东西。当然摆盘也是非常重要的。怎么能让一道普通的菜肴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一点商锦蓉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清楚。 但硬菜一定要有。而且不管商锦蓉是不是觉得合适,王府的脸面还是要的。因为这边远离海洋,所以海产gān货就非常昂贵。王爷的要求就是主菜一定要是海鲜。而商锦蓉几乎也没考虑,就说了一道上辈子最知名的菜色——佛跳墙。 不过本朝尚佛,商锦蓉为了不出现忌讳,所以选择了另外一个名字,便是“福寿全”。这道菜的做法她没有告诉王爷王妃。但是用料却是一定要先说明白的。因为能有资格在王府里,坐在下面跟王爷王妃一起庆祝的人数量并没有多少,而且商锦蓉只需要负责内苑的五桌。所以这福寿全最少也要准备六坛。但为了让外面的人也能尝到这种难得的美味。王爷在看完这些超好话的配料之后,又问,她是不是可以再多做十坛。 对商锦蓉而言,只要把材料准备好。其他就是靠火候了。所以多十坛少十坛问题都不大。反正王府里有得是人给自己使唤。自然很轻松的就点了头。 福寿全里,海参、鲍鱼、花胶、鱼翅、蹄筋等等材料都需要发好菜才能入馔。而每一种gān货的泡发方式并不相同。有需要油的,有用热水的,还有用冷水的。前几日,他们光是准备这一道菜,就消耗了大量的时间和jīng力。 但成果是喜人的。这十六坛子的福寿全被放置在厨房那个院落的室外。防止外面有赃物落下来,上面还搭了一个搭棚子。因为天儿已经开始热了。这个棚子也正好还能遮挡住阳光的bào晒。毕竟宴会是在傍晚,而一天里阳光最充足的时候,他们这些忙活寿宴的厨师们,都要在外面新起的灶上工作。这也是商锦蓉要求王爷搭新灶并架上棚子的原因。 熏卤制品自然是要有的。这是商锦蓉最拿手之一。因为天热,所以她用了另外的配方,虽然仍旧肉香味儿十足,但是里面却有茶和柚子皮的清香,吃起来并不会因为味厚而有腻人的感觉。而且她这次熏的并不全是肉。提前制作好的豆腐gān是其一,还有竹笋和莲藕。其中还有她用肉做皮,用菌类做馅儿的三鲜卷儿。这些跟熏卤好的五花肉和肉脯放在一起,绝对是最佳的冷盘。 这五桌菜商锦蓉运用了她所会的大多数烹调技法。有一些是用西餐的烹调手法。她甚至还准备了生吃的菜肴。不过她不确定这些达官贵人的肠胃是否可以适应生鱼生肉,所以这生吃的菜肴她用的是蔬菜和水果。里面放了一些新鲜捕捞上来还活蹦乱跳的虾。 正日子头一天,商锦蓉他们就住在了王府。而且灶头的火根本就没停。商锦蓉还给王妃烤了一个大蛋糕。因为工具有限,她只做了三层。但每一层上都有新鲜的水果和果酱。奶油做起来很麻烦,但有人打下手,她提前也做出来了。 对于商锦蓉做出来的奶油、奶酪、huáng油这些东西。王爷非常感兴趣。他和王妃两个人尝试这吃了一块抹了huáng油又夹了奶酪和jī肉还有蔬菜的三明治之后,对这些东西就更满意了。“奶香味儿十足,我真是喜欢。尤其是这奶酪。虽然有一点点微酸,但正和我的口味。王爷,您还不准备养牛吗?” 秦逸被逗笑了:“养!以前只是觉得,这牛rǔ茶能卖得了多少。但是若是有这些牛rǔ可以做的东西。听唐远说这奶酪和huáng油还可以存放运到更远的地方。我觉得还是不错的。或许可以把方子买下来。给他们小两口一大笔钱就是了。” 李chūn华却有些皱眉:“这合适吗?咱们合作不就好了?” “我无所谓。但是他们却不行。这东西若是卖不出多少银钱来。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能卖得好。而且也能卖到很多地方之后。巨大的利益就会让他们在风口làng尖上。我是郡王,那些人不敢招惹我。可是他们却只是普通商户。纵使跟咱们王府有关系,他们也知道是咱们关照的人。可利益越大,人们可以冒的风险就越大。与其让人找机会从中挑唆,让咱们的关系不再如初。我宁可一次性多给他们银钱。左右咱们也不差钱。我知道你欣赏赵锦蓉,她为我带来了嫡子。让我能弥补当年没能保护你的遗憾。对我来说,她也是恩人。我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就是了。” 寿诞宴开宴。内苑五桌,加上王妃和王爷面前的这一桌,一共六坛同时开启上面的纸封。但被端上来之后,迟迟没有被打开。其他的菜肴盘碗罗列,众人也都吃得极美。可等到正中间那坛的盖子被打开。整个内苑顿时被这道菜的香气所笼罩。这种香味儿极难用语言来形容,只看众人瞬间就有些迷醉的表情,便能看得出是有多诱人了。 有下人专门为众人盛菜。这福寿全里的食物都是分割好的。一桌十人,每人一份。再加上下面最后剩下的浓汤。那真是喝一口就跟喝了仙丹一样,所有人都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了。就连秦逸,身为王爷也没能把持住自己的表情。汤汁入口的那一刹那,他真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要成仙了的感觉。 不过这种浓郁无比的好味道却不能一直吃。如果先吃了这个,再吃其他的味道就淡而无味了。所以这也是商锦蓉为什么要最后才开启福寿全的原因。 可以说李chūn华从来没见过,他们府了设宴,最后盘gān碗净的样子。但今天却是见识到了。连那坛子福寿全的汤汁都被分刮得一gān二净。而他们面前这坛,他们夫妻二人是肯定吃不完的。若是平日里,秦逸肯定就赏给他们谨慎伺候的下人了。毕竟都是好东西。味道也是真好。可这次,秦逸居然告诉尤旺,好好留着,明日早晨起来接着吃。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成功的寿诞宴。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那就是给王妃送上生日蛋糕。这三层的大糕点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而且上面五彩缤纷,王妃用刀切开之后,所所有人跟这一起分享。虽然这个蛋糕的味道因人而异,不一定所有人都喜欢。毕竟主要的味道就是酸甜绵软。但因为是最后推上来的。所以商锦蓉特意在里面加了绿茶粉。让糕点不会甜腻。所以吃下去之后,很好的冲淡了众人口中福寿全的浓厚味道。留下的就是最适合搭配茶水的糕点香气了。 李chūn华对这个蛋糕喜爱至极。但因为之前也吃了不少,只能勉qiáng吃下一小块。看着那么大的蛋糕都被其他人分了。她心里颇有些纠结。商锦蓉送茶的时候,特意跟她说:“您若是喜欢,往后我时常给您做就是了。今日您吃得太多了,不能再用了。这是我给您准备的消食安神茶。对身子骨儿好的。” 这杯茶除了又消食功效的一些水果之外。最要紧的就是空间的井水。李chūn华喝完之后胃里略微有些堵得慌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阿蓉,我觉得我能再吃一块。” 商锦蓉哭笑不得:“您可别为难我了。若是吃不舒服了。这连着十日我们上百人的忙活可就白费了。” 李chūn华自然也不是想要为难人的。“唉。好。那明日,不哦,后天。你过府来给我再做一块这个蛋糕。真的很好吃。” 商锦蓉点头:“好啊。那我后日就再过来。只是制下的奶油没了。要再做,最近的牛rǔ数量不够。我可能得用其他的材料来做外面这层了。” 材料不足,自己也不能qiáng人所难。李chūn华点头:“行。只要你是的手艺,我肯定都会喜欢的。” 从王府回到自家的小院子。商锦蓉回到卧房,趴在chuáng上就睡着了。唐光远跟着进去,还想说两句,结果一看人已经睡着了。就知道这是累坏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王府里这几日,是真的很紧张。毕竟还要谨防有没有人出来搞破坏。而且王妃现在有孕,吃的东西一定要格外小心。幸亏商锦蓉用了一个最妥帖的法子,那就是所有的菜肴里,都放了井水,一来提升味道。二来,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克制甚至是化解掉毒药。不然真的是防不胜防的。 让素chūn和葡萄帮忙给商锦蓉把外衣宽掉。唐光远把洇湿的手巾拿过来,给她擦了擦脸,又擦了手。今夜风还比较大,虽然不至于太冷,但睡觉的时候chuī风很不安全。于是他把后窗关了,自己拿这商锦蓉的团扇,坐在chuáng边给她轻缓的扇着风。 商锦蓉是太累了。但是不得不说她也很兴奋。完成了一次大的宴席,这种身为厨师的自豪感是别人很难理解的。而且比起上辈子,招待再多贵宾也不过是银钱上的jiāo易。而这辈子,这可是王府的寿宴,接待的可是郡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绝对算得上是打响了头一pào。她睡着了之后很快就做起了梦。梦里也是太开心,于是也很快就把自己给笑醒了。 睁开眼睛,商锦蓉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看到唐光远坐在chuáng边,一脸微笑的连着自己。她瞬间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因此脸一红。“你gān嘛不去睡着啊。你不累啊?” 唐光远笑呵呵的:“看着你就不累了。再说了。我充其量就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你却要在灶台前忙活。一个人掌勺六桌,还弄了那么大一个蛋糕。你才是真累。” 商锦蓉拉住他的手:“别扇了。没有那么热。你歇会儿。我的确是累,但是累得值得。至少从此之后,咱们和顺堂再也不用怕被其他买卖家欺负了。而且卖的东西必然会受到追捧。我高兴得很。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过。” ☆、第167章 第167章 实话实说,唐光远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如此兴奋。只是第一次的结局让他恨痛入骨,这一次却是轻松快意得很。虽然和顺堂并不是他的生意。但却也倾注了他所能倾注的心血。和顺堂好,就是商锦蓉好,商锦蓉好自然就是他好,不管对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他而言,是自己心上人的成功。 “我也高兴。至少这样咱们四五个月不回来,郡城这边的生意也不会有情况发生。而且有王府那边照应,咱们将来其他买卖也能好做。” 商锦蓉拉着唐光远的胳膊坐了起来。“对!这也是我兴奋的关键。其实那玛瑙,我也是想着,若是能买下矿山,咱们自己来开这个买卖。你出钱我出点子。这样怎么也是咱们两个的。将来可以跟赵家的分开。可惜不能行。但我还是觉得,女人的东西最容易赚钱。就是你嫌不嫌弃这样的营生?” “能赚银子的有什么可嫌弃的?何况女子爱美,也是给自己喜爱的男子看的。到底是我们男人占了便宜。你见哪个男人瞧不上做女子营生的,那注定也不是什么好男人。至于你未来相公我,却是个一等一的好男人。不过只对你一个人好。” 商锦蓉被他逗笑了。“肉麻兮兮的。不过这话我的确爱听。你如果觉得没问题。我倒是真有一些好法子。你看我给王妃准备的那些护肤用品?按照我们那个时代的说法,那叫药物护肤。只要是真材实料,针对每个人的不同生理情况,给出准确的护肤帮助。对人的皮肤状态是极好的。而我目前做的这些都是灵药和井水所成,效果自然不一般。但只要咱们把灵药能转移到外面,那做这一行绝对错不了,我也是因为这个,才招揽懂得药材的采药人。有了灵气的材料加成,药物护肤的利润肯定比做餐饮更高。上辈子我有一个同学。其实跟我家差不多。祖上都是做医药的。不过我家是做药材生意,他们家是做医生。大学的时候,她学的就是这个专业。后来我出国留学,学习其他国家的烹饪知识和历史文化。她就在国内自己开了一家药妆公司。虽然我们联络不多,但我却知道,她混的相当不错,自己名下的牌子全国知名。这辈子我有这个便利,若是也可以做好做大的话,咱们将来的家产肯定会更多的。到时候咱们想把那些人渣碾在脚下。绝对不成问题!” 没想到想着做生意,商锦蓉也没忘记报仇的事情。不光是她对赵家二房,对商家的。甚至还包括了自己对唐家的。他心里不得不感慨,自己爱上的女子,果然有一般男人都没有的筹谋。“其实我也有个想法。我想着,等咱们成亲之后,我想用唐君平的身份去参加科举。身份的事情,王爷已经答应了我帮忙。而且王爷也说,只要我能考中秀才,就能安排我在郡城做小吏。若是能中举,郡城武官随我挑。” 商锦蓉瞪大眼睛:“这好啊!我全力支持你!是不是商户本身不能科举?” “倒不是。只是当了官之后,名下就不能有买卖了。但家人并不限制。所以成亲之后,所有生意也还是要落在你的名下。” 商锦蓉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想了个法子:“也不是不行。每年我把收益都存在你名下就好了。左右银号里的银子只要有来路,朝廷都不会管?何况你也不是去做什么一品二品的封疆大吏。这事儿咱们日后再说。但我不是跟赵家这就离了心,是赵家其他几房的人心思都不纯善,和顺堂是我的跳板,也是我对彦生和娘的感激。所以我会留在赵家名下。但其他的肯定不行。将来一旦祖母和其他几房有什么口舌,那就说不清楚了。感情归感情,我们那里有句话叫亲兄弟明算账,这事儿我也是吃过亏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成亲之后,这些得罪人的话我来说。左右他们只对你一个人好就行。我毕竟是个外人。但我相信娘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对了。过些日子天气更热了,冰就要下来了。头几天你忙着王府的事情,我也没告诉你。大哥那边来了消息,说是问郡城要不要冰。若是要的话,安排人送。从山上到这边,赶夜路运冰能十保六。还是有赚头的。” “这事儿gān得过。如果大哥不想找铺子,就在咱们铺子里也行。我估计着,咱们不收房租他们也不能gān。当初我说的是四六分成。到郡城这批咱们跟他们五五好了。但是损失也要算五五分账。这事儿我明日会告诉武仕峰,到时候接冰。不过这边没有准备冰窖,所以不好保存。当天卖不完就白费了。所以咱们是边用边卖。能卖多少就是多少。耗损这些分担的事,回去之后你跑一趟山上跟大哥他们说。就说是我说的,既然银子一起赚,融化的就要一起赔。我跟他们不是太熟,他们不好跟我纠结这个。” 唐光远是真感激:“谢谢你肯为了他们连这些都想到了。” “这算什么。你的朋友,都是真性情的好人。他们将来还是咱们报仇的助力呢。你就别当我是为了他们好,把我这行为当做对他们的投资就好了。只要都是可jiāo的人。多花一些也无妨。银子赚了就是为了花的。能jiāo下人办下事,那就不亏。” “这天下间,若是多有你这样的奇女子,怕是男人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替商锦蓉捋了一下鬓角散落的发丝,唐光远十分感慨。 商锦蓉笑道:“所以从古至今,甚至到了我们那个所谓平等的时代。也仍旧有无数男人想着要让女人在家里生孩子做家务,就是怕女人太能gān,把你们男人给比没了。其实我就不明白,各做各的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比个输赢?两口子之间,彼此依赖彼此做对方的靠山,不是更有安全感吗?” “好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别人家平不平等我不知道。但以后咱们家肯定不平等。我都听你的。心甘情愿被你压迫。” “我发现你现在嘴虽然不贱了,却让人浑身起jī皮疙瘩。你日后还是正常一点儿说话。我真不是那喜欢酸溜溜情话的人。有那个,你还不如直接亲我一下。”说着,商锦蓉拄着胳膊,探身就在唐光远的脸颊上亲了有。“像这样。直接一点儿。” 唐光远愣住了,等到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脸热。不过他这个脸皮,热了也看不出红来。何况最近几日整日在外面跑来跑去,黑了不少。是真的好不显色。于是将商锦蓉搂在怀里,也亲了上去。“你这妮子,不知道这是引人犯错么。” 商锦蓉笑嘻嘻的:“你是习武之人。自制力肯定没问题。好了,你也去睡。不然你就到空间里去睡。我估计这几日咱们肯定消停不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来递拜帖呢。” 唐光远正在兴奋的劲儿上呢。但他的自制力的确不错。也从没想过在dòng房之前就做什么。“我还是回房睡就好。至于拜帖。我觉得邀请你去做酒宴的一概要婉拒。而且你最好去求王妃一个示下。免得咱们得罪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婉拒的理由很容易。直说咱们即将成亲,不日要返乡。目前要采卖成亲用品,不能赴约。王妃那边应该会直接帮忙的,不用我去求。哪怕是让良夫人说一声就行。我们不能轻易跟王府有什么要求。他们要越欠越多才好。但还不能是太大人情。那样反而不美。” 唐光远点头:“你呀。一肚子心眼儿。那我不吵你了。你继续睡。”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来了许多要邀请和顺堂的东家要到他们府上做宴的。头两天,唐光远婉言谢绝,虽然理由本来就很充分。但还是有几位勋贵人家觉得他们不识抬举。但碍于还不清楚王府跟和顺堂东家的真正关系,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寿宴之后的第四天,王妃就邀请了全城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到王府弄了个什么赏花会。在跟众人饮茶的时候。特意将商锦蓉也请去了。她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又说了自己这个妹妹啊,过两个月就要成亲了,可是要好好保养身子的时候。 话其实不多,但意思太明显了。直接点了众人。你们要为难的人,是我妹妹。你们别管她是我的什么妹妹,我认这个关系就行。人家马上成亲,没得还要去你们的府上做厨娘。她是我妹妹,我使唤她我乐意。你们掂量一下自己是什么分量。敢将王妃的妹妹当奴仆使唤。 只这一下。那些来邀请商锦蓉下厨的人是全没了。但和顺堂的生意却翻了翻儿。这还不止。来送贺礼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些东西收,无功不受禄,他们拿着不安心。可不收?那就真得罪人了。好在尤旺过来了一趟。给了他们一个册子。这册子上其实就是郡城的一些勋贵官员富商的关系谱。这东西是尤旺自己的人情。他还告诉了唐光远,什么人东西你可以随便收。什么人收了要留心眼儿,而且一定要还回去。还有什么人的东西你可以直接撇出去不用顾忌脸面。什么人你不要也要拒绝得委婉一些。 光是看这个东西。唐光远就觉得头疼了。但是他却也在拼命的吸收这些官场上或者说生意场上也一样需要的东西。要报仇,他就要面对比这些人际关系更复杂的情况。这些东西,他得从现在的一点一滴学起。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月。商锦蓉和唐光远要启程了。和顺堂的人在他们成亲的那几天肯定是要过去道贺的。东主有喜,买卖如果不关门在夏朝会被人看笑话。但这筹备的两个月时间,商锦蓉又给huáng氏留了几样点心和汤羹的做法。并且留下了十坛子“秘料”。 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他们也没有直接琉保,而是奔了牛角山。 虽然牛角山也在琉保治下,但其实距离还有些远。而且有一条近路,可以直接从山路直接从郡城的西郊直走到牛角山。不过马车不好进,唐光远也不舍得让商锦蓉徒步跟着爬山。加上还有一些丫鬟婆子跟着,所以最终,商锦蓉还是让唐光远给山上去个消息。让他们下山,到汤榆镇上他们准备好的冰铺里见个面。到时候趁夜去一趟牛角山,看一下那个山dòng,和看一看他们制冰的手法。毕竟山上的事他们还不能让赵家更多人知道,所以带着丫鬟婆子,也只能如此选择了。 一路无话。车马很快就到了汤榆镇。他们选择了一家客栈。包了一个小院儿。商锦蓉让所有下人都跟着休息。她乔装改扮,弄个女扮男装,跟着唐光远出了客栈。 素chūn很是羡慕:“小姐真有福气。” 葡萄非常赞同:“可不是。未来姑爷真宠小姐。不过小姐这么好,这么有本事。是该有这样的好夫君来疼的。” 素chūn点了点头,但也叹了口气:“若是大少爷还在该多少。他定会比唐少爷对小姐更好的。” 葡萄也是赵家的人,还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她自然也更向着赵家。“谁说不是呢。可是我听李妈妈说,小姐对咱们大少爷和大爷都是极好的。做得仁义得很。不然老夫人和大奶奶也不能这么爱护小姐不是。” “这倒是。我听夫人说啊,这也是大少爷自己的意思呢。罢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跟了好主子就不错了。只要主子们过得好,咱们就能过得好。葡萄,日后要是有别人说咱们小姐不好,你可得为小姐说话。” “那当然了!小姐本来就是好的。对了。我偷偷跟你说些事情,你不要告诉别人了。小姐也不要说。” 人就没有不好奇的。何况素chūn本来就是个喜欢打听的小丫头。“你说啊。咱们姐妹最亲近,哪里还能嘴不严呢。” 葡萄到门口看了看没人,然后退回来,帖到素chūn的耳边小声说:“我有一天去给老夫人送东西。听到老夫人在和李妈妈说话。她说她梦到大少爷告诉他,会投胎成小姐和唐少爷的孩子呢。若是真的,也是好事,对?” “???”素chūn听后有些懵。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这事儿……还真不能跟自家主子说。“不光是不能告诉小姐,夫人也不能说。” 葡萄用力点头:“那是自然了。这事儿,出我的口入你的耳。是个秘密呢!” ☆、第168章 第168章 到了冰铺,这里面积不大,但装修得十分jīng致。不过一瞧就是旧物件儿,甚至都有点老气儿了。应当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但拿来卖冰,有这些东西也有一种厚重感。毕竟夏天里,冰这个东西是金贵物,来往购买的多得是有钱人家。要是太寒酸简陋,不好招待客人。而这种厚重感在有些地方,是会让人有安心感觉的。 这次刘占武亲自下山。看到唐光远赶紧拱手抱拳。比起牛西等人对唐光远的亲近感。这位大哥倒是有些拘谨。不过可能也跟没有更多时间一起相处有关系。毕竟唐光远对他们山上有大恩。山、买卖,以前每年都不少出银子。刘占武总觉得愧对朋友。这次又送了制冰这么个一本万利的法子。他的感激更胜以前。 不过他更感激的人是商锦蓉。因此听唐光远介绍,这位清秀少年就是商大小姐的时候,他一躬到地,连声感激。 商锦蓉赶紧侧过身子:“您快别这么多礼。从君平这儿论,我还要叫您一声大哥。自家兄弟您这样我实在是受不起的。” 唐光远把刘占武给扶起来:“大哥你这是gān什么呢。你再把我媳妇儿给吓到。” 商锦蓉瞪了他一眼。不过嘴贱是唐光远的基本人设。当着他的朋友,自己肯定不能下面子。所以也只是这么一眼,就容他过去了。 倒是刘占武瞧出了小两口之间的亲密,心里挺高兴。“谢是一定要谢的。既然这样,等你们成亲的时候。山上肯动送一份大礼。” 唐光远笑嘻嘻的:“大哥。大礼就不用了。但是我们成亲希望你能带着俩孩子去。jī鸭鹅猪啊这些你看着给拿点儿就行。我们也不愿意去其他地方买。” “这事儿简单。对了。我今天过来,装了不少冰。你们先到后面看看。” 说到正经事。几个人立刻严肃了起来。商锦蓉跟着进了后院儿。才知道这后院儿有一个地窖,里面在冬天的时候就存了冰。所以新运来的冰跟原来的冰相互产生的温度制衡,能维持得更久。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好法子。可见刘占武他们对这个买卖非常认真。 拿了一块冰出来。看了一下洁净度,果然是晶莹剔透。即便有白的地方,也能看得出很gān净。 刘占武说:“我们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加上制冰的东西有毒,所以用的东西都是密封的。而且水全部都烧到滚开之后再密封好凉掉再制冰。虽然要慢上许多。但是我可以保证安全。” 商锦蓉点头:“君平一直说大哥做事做稳妥。我是相信的。看着冰也极好。日后我铺子里也用山上的冰好了。不过这些都是食用冰。倒也可以用gān净的山泉水做夏日里取凉的冰。卖的时候说明就行。不过我建议食用的要做成小块。这个也好制成。在后院儿的屋子里就可以了。也可以掩人耳目。” “这是一个不错的法子。其实我们也有想过。但是就怕有些人买了不是食用的去拿来吃。吃出问题来,再找咱们负责。” 商锦蓉想了一下:“其实也可以这样。在不能食用的冰里直接加上玫瑰茄的水。玫瑰茄的水是紫红色的。即便稀释之后颜色也会比较明显。我这里有不少gān花。可以拿来煮出很多来。到时候那些人看到这个颜色,必然是不会再食用了。即便是食用了,也找不到咱们的错处。本来就告诉他们,这只是拿来给屋子降温的。不过这个也一定要区分开。食用的价格要高出至少一倍。不要怕价钱高了把人下走。能买得了冰的,都是不差钱儿的。” 虽然看到了冰的成品,但晚上商锦蓉还是去了一趟牛角山。第一次看到刘占武的两个女儿,商锦蓉每人送了一个银项圈,项圈上还镶嵌着白玉如意锁。看到这个,刘占武很想推辞。但商锦蓉哪里能让。唐光远也不喜欢这样推来推去。便拉着刘占武去了前面。 大兰今年十一。二兰今年九岁。两个姑娘长得很清秀,眉眼之间就透着伶俐。看身量也是随了刘占武,大兰的个头都到了商锦蓉的耳朵。二兰也到了她的肩膀。这俩孩子还这么小,将来怕是要很高个了。不过商婉儿这个身体,个头实在是堪忧。估算也就一米六五。对比上辈子商锦蓉一七三的身高,差距着实是太大了一点儿。 大兰二兰也很喜欢这个小婶婶。尤其是她们都知道。山上能有如今的好日子,都是这位小婶婶出谋划策。对于两个本来就跟男孩子一样被养大的姑娘来说。这绝对是她们最佳的榜样。她们早就想见商锦蓉了,这次终于有机会,哪里能放过。两个小丫头拉着她的手,问东问西,眼睛里都是崇拜的神色。 商锦蓉突然又想起小时候那些哥们儿姐们儿在一起时的事情。心里一酸,再看两个丫头,也有了一种别样的亲切。或许任何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玄妙。不一定是某一个点,或许是某一个眼神,那都是让人改变的原因。 不过她到也没有太多时间跟两个小姑娘相处。等到唐光远把关于冰运送到郡城之后的耗损和盈利如何分账的时候跟刘占武谈论完,她就跟着一起去了那个山dòng。 dòng中本就yīn冷,加上是黑夜,即便是夏日,也有一阵阵的凉意入骨。好在这个时代的人无冬历夏都是长衣长裙,尤其是女子穿着更是严谨,所以倒也不会扛不住。 看到dòng中已经制作好的冰块。再看了一下储备冰用的场所的确经过了严格的休整。又看了他们制冰的过程。虽然等一切看完之后已经快到五更天。但商锦蓉觉得相当值得。 赶紧回了客栈。因为山dòng里的确太冷,所以商锦蓉回去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她回到空间给自己用井水住了姜汤,又给唐光远送了一碗。又睡了两个时辰,虽然邻近中午他们才出发。不过从汤榆镇到家,也没有多远了。天黑之前肯定是能到的。 总算是回到了家。商锦蓉跟祖母和娘也没多说两句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卧房休息了。唐光远一个练武之人的身子骨儿自然是商锦蓉比不了的。所以这几个月关于郡城的事,基本都是他告诉的两位长辈。 之前新年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有一个养身堂的事情。但后来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生意和名声陷入僵局,这事儿肯定是有人会传些消息回来。毕竟琉保县这边还有和顺堂做买卖呢。所以庄子上两位长辈都知道这件事。甚至赵东阳还亲自过来了一趟,那意思就是说如果唐光远和商锦蓉不行,处理不好郡城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可以出面帮忙。不过是都被老夫人给推了出去。 如今一听他们如此轻松的就将事情解决了。老夫人心里很满意:“这法子是极好的。锦蓉是个女人,心软是必然的。你能及时提点她一些实数应当。你也不用觉得这法子见不得人。这还比他们那么下作高尚了不知道多少倍。别担心那傻丫头会生你的气。这事儿我和你娘会说说她的。” 为了不让老夫人和张氏觉得商锦蓉是一个会给人下药的性子,所以这法子唐光远就直接说是自己气不过想出来的。这种事对家里的长辈,尤其是还是关系这般的长辈,可不是邀功,为了避免将来再有什么闲言碎语传出来,他必须要先认下来。“祖母,娘,您二位也别说她了。她其实也是挺高兴的。不然真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张氏笑了:“净胡说。你们俩加一起还没我大,哪儿就能有白头发了。不过你说不说,那也就不说。左右你们不为了这些事争论就行。但还有一件事,你心里必须要有数。虽然锦蓉靠着厨艺得到了王妃的青睐。但所谓伴君如伴虎,即便只是郡王府,那也不是咱们平头百姓可以轻易招惹的。所以能不jiāo集,最好不要靠得太紧。哪怕他们主动。” 唐光远对此相当认同:“您说得是。这事儿我和锦蓉也有想过。其实也是因为当初我救了王妃的心腹丫鬟。这才有了契机。不过我们也不敢多亲近,毕竟就想您说的,身份太悬殊,稍不留神就容易引来大祸。但这次的事情,也的确有王府的震慑在。若非如此,那周家在郡城是老户了,又有一个当官的亲戚。其实也就等于目前是王爷王妃喜欢咱们和顺堂的食物,顺便用他们的名字帮着咱们威慑一些那些想要把咱们挤出郡城的人。时间久了,等咱们有了自己的人脉和固定的顾客群。到时候就能真正步入正轨了。毕竟外来户要在一个繁华的地方落脚,再融入商圈,很不容易。” 老夫人点了点头:“这话对。你们能知道这些,证明是有经商头脑之人。我也就放心了。好了,你也去休息。反正这几个月你们俩也要在家里。有其他的咱们再说。舟车劳顿,休息很要紧。” 回到家里,商锦蓉的确是jīng神放松了下来。除了去了一趟县城看了一下生意。又去看了梁氏开的那家珍瑛坊。虽然里面跟其他铺子人来人往不同,但看到清雅肃静的环境里,几壶花茶,几块糕点。墙壁上挂着绣品,桌子上也摆放着针线筐。有绣架,有绣框,有绣桌。女子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小声聊着体己话,不同的区域用轻纱遮着,既然隔开彼此,有一个隐秘感,又能看到彼此是否有什么大的动作。这里面的气氛,一看就舒适和谐得很。 商锦蓉被这个店铺给震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梁氏能弄出这么一个地方。进了内院儿。梁氏给商锦蓉倒了杯茶。“锦蓉,我这地方如何?” “相当惊喜。姨母您是怎么想的?”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关键是商锦蓉真心觉得这个构思棒透了。在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一群女人,拿着针线出来跟自己的闺中密友或者是丈夫朋友的妻子一起jiāo际。可比茶馆儿、戏楼、饭庄要更合适女子。 梁氏笑着说:“那是因为我以前就想过。若是有一日商家破败了,或者是我和柳儿被钱氏赶出了商家。我要怎么养活自己的女儿。我当是想了很多。最后发觉,女子在街市上,很难找到可以只为女子提供休息和谈天说地的场所。因此多数的女子jiāo流,多要到对方的家中。但哪家都有男人,这就很不方便了。总是去的话,怕也有闲话。所以我就想,或许可以弄一个这样的女子茶社。而之前说的,关于绣品和针织的事情。两者结合到一起。既然可以给这些女人们过来的理由。也可以收到一些好的绣品出售。更可以出售茶果点心。可能不会赚大钱。但富足度日我相信不成问题。不过我从大夫人那里讨了一些花茶,你不介意?” 商锦蓉笑了:“当然不介意。我觉得为了留住这些人。我可以多提供一些好喝的,适合女子饮用的饮品方子。” 梁氏愣了一下,之后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们已经受了你的大恩了。怎么能还要你的那些方子。” 商锦蓉摆手:“您别着急。我也没说白给。一张方子十两。另外夏天的时候,如果用冰,我可以推荐一家卖冰的商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认识的。就是之前揍了钱氏那个嫂子的亲戚。价格很合理。重要的是把这些客人都勾住了。您可以再多想一些绣样。甚至每天您可以直接去和顺堂拿现成的糕点过来卖。虽然这点心的利润肯定很薄。但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梁氏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得不得了:“锦蓉,你这样……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你了。” “说这个做什么。柳儿是我亲妹妹。我在濒死的时候。是她给了一口热粥。所以我拿你们当亲人呢。自家人别总说这些见外的话。只要咱们把日子过好了。才能看到商家那群白眼láng羡慕嫉妒的眼神。您也当我这是一种对商家的报复就好了。” 梁氏听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就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让商家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第169章 第169章 珍瑛坊的情况让商锦蓉惊喜。自然心情也就大好。她再把商柳儿叫到身边,询问了一下最近过得怎么样。 商柳儿如今可说是满脸的笑容。虽然脸上还有淡淡的红痕没有最后消退。那也是因为商锦蓉告诉她,先暂时停止用药。如果一个男人因为容貌而娶妻,这样的人靠不住。人总有年华老去容颜不再的时候。好看的皮囊永远是靠不住的。商柳儿非常认同姐姐的观点,而且她对自己脸上的样子已经很满足了。以前她都没想过,那胎记还能有淡下来的一天。但最完好的样子,她只留给真心值得的人去看。 对于珍瑛坊,商柳儿很少到铺子里去。她基本都在村子里跟那些村中的女子绣花。她也想过要种花采花。毕竟铺子里需要花茶和花朵装饰。不可能永远只去赵家蹭不是。所以当商锦蓉问她日后还想做什么的时候,商柳儿直接回答:“我想买几亩地,专门拿来种花。你说玫瑰对女子身体好。我想多种一些。还有jú花,在秋天的时候尤其受欢迎。还有的会被采摘来卖的花朵。所以我也想种。姐,你还有什么其他推荐的吗?” 商锦蓉回答:“每种花都有自己的功效。但是如果你想要拿来做花茶,那玫瑰和jú花的确是首选。但拿来泡茶的jú花跟拿来秋季同新米和膏蟹一起用的jú花还不一样。如果你想赶着秋天卖花,还是要种食用jú。那种药jú山上已经成片,你种了意义不大。除了这两样,咱们这边牡丹也可以生长。牡丹的花苞也可以拿来泡茶,甚至可以拿来制香。但需要的面积比较大。金银忍冬是树木,你种一次就能每年采收。这个如果需要量不大,你围着田种上即可,这东西的产量不小。但是极招惹虫子。味道虽好,但还是远离房前屋后。其实竹叶和桑叶甚至山楂叶银杏叶荷叶这些也都是极好的,拿来泡茶都有不错的功效。这样,你现在问我,我脑子里想到的太多,也不能都弄出来。你让我想象,我再写下来jiāo给你。你自己挑着来。毕竟有许多咱们这边不适合栽种的。” 商柳儿万分感激:“谢谢大姐。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本来也没让我失望过。来,我在郡城看到几身儿现下最时兴的衣料和款式。我给你和桃儿没人都做了几身。你快来试试看喜欢不喜欢。我啊,就你们两个妹妹。就像把你们打扮得都漂漂亮亮的。” 听到是自己跟李桃都有。商柳儿心中难免有些窃喜。她心中的自卑也并非来自容貌。还有出身。自己不过是长姐的庶出妹妹。而李桃却是长姐的嫡亲表妹。论血缘,说不上谁更亲近。但是商家的不是东西注定了她自己也对自己身上商家的血脉没什么自信。而且李桃是个开朗活泼又端庄贤惠的漂亮姑娘。似乎所有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她身上。而对比自己,永远都只能是陪衬。但现在她意识到,在长姐的心里,或许她的两个妹妹,都是一样的呢。 商锦蓉又哪里能看不出柳儿的心思。不过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自卑和心理的怯懦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修复。自己作为她最信任的人之一。还是有责任帮着她改善心理,让她更健康的。于是看着商柳儿换好了一件淡绿色的夏装,腰间系的是由白到淡粉色的渐变纱带。垂下来的玉佩上是荷花垂露。再加上发簪上的同款雕刻,以及商锦蓉亲手给商柳儿画了个淡粉色的桃花妆。这让商柳儿脸上的淡淡红痕都看起来像极了装饰。整个人的模样又美上了几分。“我妹妹真好看。” 站在大铜镜的面前,商柳儿也有一瞬间的愣神。“这真的是我?” 商锦蓉笑了:“傻丫头。当然是你了。走。我带你去见祖母和我娘。然她们也看看我妹妹有多漂亮。” 商锦蓉的化妆技术其实没有多高,但商柳儿之前一直都没有用过胭脂水粉。大家冷不丁看到打扮jīng致的样子,自然十分惊喜。老夫人把商柳儿拉过来好好看了看。直说这丫头长得俊。之前真是被那胎记给遮掩住了光彩。不过现在虽然还有一些痕迹,却也挡不住秀美的模样了。张氏也是好一顿夸。直弄得商柳儿脸红着褪不下色来。还是商锦蓉说,要带着柳儿去珍瑛坊坐坐,这才算是给商柳儿“解了围”。 李四跟着huáng氏在郡城,庄子上赶车的又买了两个中年的汉子。但商锦蓉对他们并不算熟悉,所以今日赶车的,她叫上了何三。没想到,这边车刚套好,那边就出事儿了。何三之前追求丫鬟欢心,已经把人给打动了,而且还有了夫妻之实。这事儿俩人原本偷偷的谁也没让知道。但是今天欢心洗衣服的时候,突然肚子疼痛,而且下面出了血,这可把大家伙儿给吓坏了。 这下珍瑛坊是去不成了。商锦蓉知道消息之后赶紧弄了些井水给欢心灌了下去。然后给欢心把了脉,她心下一沉。让人赶紧去叫郎中。 这事儿瞒不了庄子里的任何人。老夫人和张氏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因为家里要办喜事,所以最忌讳的就是这样的。先不说是未婚先孕,直说这要小产,就是大不吉利。所以大家伙儿都很紧张。好在郎中来了之后,说欢心情况还算稳定。虽然动了胎气,也见了红,但并没有小产的迹象。但需要卧chuáng保胎。 为了不给他们家添麻烦。张氏直接就用夫妻来形容何三和欢心。但心里想的却是要把这俩人给打发出去。这样不知检点的下人。她这儿可要不起。 养胎的事自然是没得可说。张氏让人把欢心抬到偏院儿,顺便把何三的行李也给扔了过去。意思就是让何三每天伺候欢心。府里衣食用度少不了。但也别到人前碍眼了。不过这件事却也不会这么就过去。毕竟这事儿可大可小,对她们这个满是女人的庄子,实在是不好听。 何三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张氏看着他,问:“你就没有点儿什么想说的?” 何三连忙以头触地:“夫人请您恕罪!饶了小的!我会照顾好欢心的!我是真心喜爱她!” 张氏冷哼了一声:“真心喜爱就能做出这样的事?真心喜爱,你不知道向主子们讨个恩典?之前我和锦蓉无数次的说过。你们若是有有心上人,彼此喜欢,就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为你们做主。可你做了什么?欢心是女子,她不敢声张什么。但这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只言片语,这就是你说的真心喜爱?” 听完这些话,何三更是一个劲儿的哆嗦:“夫人!小的……小的是怕啊……” 商锦蓉这时候拦了他的话:“你是怕成了亲,就再也不能跟其他府里的丫鬟说说笑笑了?我见你跟其他人嬉皮笑脸也不是一两次了。虽说你没有其他更逾越的行为。但你既然有你所谓的真心喜爱,就该知道对其他人有所避忌。如此行径,你既不尊重其他女子,也rǔ没了你所说的喜爱。但我没想到,你胆子居然如此之大。欢心是丫鬟,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可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权利哄骗她的身子?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个男人,怎么都不会吃亏。最后成亲与否都是你占了便宜,所以你根本无所谓一个女子的名节?” 何三连忙磕头:“小姐,小的真没有那个意思啊!小的是真心喜欢欢心。是要跟他过日子的!可是……可是小的只是个奴才。没钱就没办法给妻儿最好的日子。所以……所以一直没敢开口。怕被大家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商锦蓉冷笑:“嚯!这话说的。跟旁人欺负了你似的。谁说过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欢心跟你说,要你有钱才嫁给你?那她为什么现在就怀了这个孩子?错就是错。认错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再加上那些可笑的理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张氏也是眉头紧锁:“这事儿我就做主了。等到欢心的胎像稳了。你们俩就出府。卖身契你们每个人用二十两银子来恕。什么时候给银子,什么时候拿走你们的卖身契。这期间我们也不会拿卖身契让你们做什么。但我们赵家大房也是容不得你们了。没得再带坏了这府里上下几十个大姑娘!” 何三没想到这就要把他们赶出去,他吓得赶紧继续磕头:“夫人!求夫人饶了我们这一次!我日后当牛做马,再也不敢了!” 张氏难得立起了眼睛:“你还想着再呢?死了这份儿心。若是你这个事情我不解决了。日后这府里再出现这事儿,我是管还是不管?将来要这庄子里成什么样子了?你莫要再说了。收拾你的东西,去照顾欢心!什么时候让你走,自会有人你告诉你!出去!” 其实商锦蓉一开始没能明白娘的怒火在什么地方。但是离开客厅之后,听到素chūn和葡萄也义愤填膺的叨咕个没完。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婚前有了夫妻之实,并且闹出“人命”,这实在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对女子,实在是伤害太大。她虽然也生气何三这种男人,根本就没有尊重和珍爱过自己口中喜爱的女子。但她本是想着,反正也已经对外说是夫妻了。欢心平日里gān活利落,性子也还可以。没什么错处。何三也是挺能gān的。偶尔还会跟着一起去收粮食。不至于赶出去。但是现在想想娘的话,也的确,若是这次不给惩罚一个大的。日后庄子里丫头们要是真找到相好的,再有这个前例做样子,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轻易的就把自己给jiāo出去。那还得了了?她们会给这些丫头们找好婆家。但那也一定要是正经夫妻,而不能无媒苟合。 本来是想出去转一圈,炫耀一下自己的漂亮妹妹。却没想到遇上了这么个事儿。心情瞬间不快了起来。等到唐光远回来,她这才又有了一丝笑模样。 听到这事儿。唐光远也皱了眉头。“即便我是男人,也实在是瞧不上何三这个样子。对自己喜爱的女子,更多的应当是珍爱和尊重。他显然是个只顾着自己的人。不过事已至此,你也没必要生气。但何三和欢心如果彻底离开脱离咱们的掌控我也觉得不太好。毕竟他们是刚到庄子就买的人。一些事的变化他们也知道。这事儿不如就让我出面。我那边的庄子将来咱们也要去住。没有下人也不行。而且我那边也有田产,也需要有人帮忙。何三虽然这件事做得很不招人待见,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也知道他办事是个有脑子的。我把他弄过去。娘也不会说什么。至于欢心,我出钱让何三把欢心的卖身契赎出来。到时候他还是奴才,欢心是良籍。他就是有花花心思,也不敢造次。也算是给欢心一个保障。他们也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 “你想的周到。就听你的了。不过想想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郁闷这个世界对女子的不公平,还是该生气有这样不懂得珍惜女子的男人。总之感觉糟糕透了。” “罢了,想这个做什么。这种事原也是平常。别的地方不说。光是咱们边儿上这两个村子,偷人的事情少传了么?你呀。就要开开心心的,等着做你的新娘子。我过几天就得搬走了。到时候咱俩少说一个月见不到面。肯定得把我想坏了。” 商锦蓉笑了:“你的定力我超放心的。不然怎么能是我看上男人。” 唐光远也笑了:“这夸奖,我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对了。成亲之后,咱们还要在那边住上一段日子才能再回来。我想你要先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不然明天就过去?” 虽然这里是自己买下来的宅子,再一手操持起来的家。但对商锦蓉来说,这里应当算是自己的娘家。而她自然也对唐光远那边的新房有着期待。所以当时就点了头:“好啊。那明天早点儿出去。之前去是黑天,也看不清什么。这回可得好好瞧瞧了。” ☆、第170章 第170章 唐光远的庄子距离望月山庄还有二十里。靠近大柳村,距离汤榆镇的镇那边要更近一些。所以两个人骑马,就算商锦蓉不敢策马扬鞭,也没有那么宽敞的道路让她跑马。但半个多时辰也跑到了。毕竟是比走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次再到庄子外。看着这么大的宅院,商锦蓉心里更多了七分的欣赏。“这片原来是槐树林啊。诶?那边还有不少银杏树诶。你这片林子都是宝啊。那山呢?山上都有什么?” “山上我没上去过几次。面积其实不大。没有小青山那边可用面积多。右面那个山峰多是石头,不过有几颗老果树。果子应当不错。而且那边山势陡峭。你可以尝试在那边土不错的地方试着种灵药。肯定没有周围的村民上去。毕竟那山上野jī野兔都少,从村子往那边爬费劲。这边的山峰上倒是有些东西。我也没不让村民捡柴,但是他们已经不会砍树了。你有兴趣,一会儿上去看看。不过还是先进庄子。” 要进庄子,就要先录过树林中间夹着的一块田。这田里种的都是向日葵。如今已经开了花。还没到盛放期,但是也所差无几了。估计等到他们成亲的时候,正式这些葵花全盛之时。而后开始结种。想到那个画面,商锦蓉心都跟着激动了起来。“天呐。你怎么会想到种这些的?” 唐光远笑着说:“你之前不是说过。最喜欢的花就是葵花。它们会向日盛放,是追逐阳光的美丽。而且结出的种子,也是可以陪伴人冬闲暇下时的美味。所以我就拜托人寻来了葵花籽。chūn天时种了这么一批。没想到被照顾得这么好。据说咱们成亲的时候,正赶上花朵盛放。” 其实这只是她闲聊时随口说的一句话。原因还是自己做坚果茶的时候,说起这葵花籽来。才有了这么一句话。她其实喜欢很多花。只要能吃的她都喜欢。而且每一种她都能说出各种美好吉祥的寓意来。这都是当年的职业知识。跟客户推荐食谱时用的。却没想到唐光远居然记了下来。而且将这些向阳追求光明的花朵真的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若说以前向日葵只是她喜欢的花朵之一。那么如今就一定是最爱了。“谢谢你!从来没有人会这么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连我爸妈以前都没有这么重视过我的没一句话。” “也没有人能让我觉得活着真好。”虽然说起来有些煽情。但这是唐光远心中的真情实感。除了了小时候母亲和祖母伯父伯母堂兄堂姐都活着的时候,他曾经有过轻松欢快的笑容。有过像向日葵一样追着阳光走的希望。父亲离开之后的那场天灾,到亲爹变成了让他最无法忍受的人祸。他的生命里,只有商锦蓉这么一缕阳光了。不过他现在又有了新的盼望。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未来里,自己也可以在阳光下继续生活。他们还会有可爱的孩子。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这些向日葵更加好看了。 二人进了庄子。如今牛角山上的人都已经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去忙。所以都不住在这里了。但最近忙着重新装修庄子迎亲。所以凤仙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忙活。牛西也是跑前跑后。连制冰那事儿他都不去帮忙了。 看到唐光远和商锦蓉过来。牛西立刻咋呼了起来。“老大!大嫂!你们怎么过来了!提前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收拾一下啊。这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呢。” 唐光远看了一圈:“我就是带锦蓉过来瞧瞧。看她有没有什么想要改动的。免得都弄好了再来麻烦。” 这时候凤仙从后院儿出来。看到他们,赶紧走了过来。“锦蓉,你可算来了。我这几日还想着,你若不过来。就要我去找你呢。来,我带你到后院儿去看看。这新房得你说了算。他们那些男人什么都不懂,问了也白问的。” 商锦蓉笑了:“那嫂子,咱俩先进去。就不跟他们说了。” 凤仙满脸的高兴:“那阿远啊。你媳妇儿我就先带走了啊。别生嫂子的气。嫂子也是为你好呢。” 唐光远哭下不得。但也是打心眼儿里那么高兴。跟着牛西先在前面两层院子还有几个跨院儿看了一圈。发现其实都弄得差不多了。然后才进了内院儿,去找商锦蓉和三嫂。 新房是其实是最先休整好的。这个宅子以前是个大官告老还乡之后的居所。所以原本修建得就很jīng致。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后代经过几次翻修,而后家道中落,还说是闹鬼,这才不得已便宜卖出。这样宅子,自然也有需要修葺和重盖的地方。这么长时间,牛角山上的人过来住,也不讲究那些。所以只是加固过。但自从决定要在这里成亲之后,山上的人就都在意了起来。几乎人人都过来忙过。所以这会儿已经找人重新翻修过了。先下最后的装饰工作也到了尾声。毕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新人入住了。而且唐光远这几天就要搬回来了。 一般的卧房里,是没有书架书案的。但这里不是。房间虽然很大,但是被书架和屏风隔开了三个不同的区域。最里面是雕花chuáng,面积极大,而且做工相当jīng致。商锦蓉只一眼就能瞧得出价值不菲。而且上面虽然没挂红纱,但凤仙形容出来的样子也已经让她觉得有画面感了。chuáng边有一个可开合的屏风。屏风的另外一边摆放着书案和四个一模一样的矮柜。柜子上面现在还没放东西。不过凤仙说,那上面等到他们成亲的时候。要摆放装饰品。若是有新娘子的绣品就更好了。当然最好的是在墙上挂着新郎官的书画作品,如今墙上也是空的。不过据说唐光远已经有一幅墨宝在装裱了。至于是什么,凤仙表示她也不知道。 而书案的另一边则是书架。用书架在卧房里再隔出来一个地方,放的是软塌。上面也能睡人,但软榻上放了个小桌子,上面有一套茶具,我是的后窗就在这个软塌后面,既保证了通风,也能遮挡住私隐。对这个格局,商锦蓉相当喜欢。尤其是那个软塌。这个朝代的人,无论男女老少,白天的时候都很少有躺在chuáng上休息的。但实在是太累了,软塌就是个好东西了。而且两口子也不能一回房就躺在chuáng上。但坐在桌边也显得不那么舒适。这里就是个好地方了。喝茶聊天,甚至将来有了孩子暂时作为婴儿chuáng。这可都是好选择。 “嫂子,这房间我真是很喜欢。多谢你了。” 凤仙赶紧摆手:“这个谢我可不敢当。这都是阿远画好了图,我让人按照图上他的要求收拾出来的。你还别说,以前我觉得,卧房嘛,不就是睡觉的地方。现在看,还真不一样。” 商锦蓉笑了:“那也是要谢谢嫂子啊。没有您,光有图也变不成现实。其实这我房里有个小书房,也是方便拢账用的。也免得从书房那边来回倒腾。反倒麻烦。” 凤仙点头:“说到这个做买卖。我是寻思着,你那边的酒能不能扩大产量?现在和顺堂用的数量不多。但我们那边用酒量极大。” 这话一出口,商锦蓉就明白了。“今年倒也来得及。不过这酿酒我一人之力肯定不行。我能出酒方子。出一多半的粮食。但是酿造的过程还有储存,包括将来大批量销售。这个我实在是无暇分身。但若是嫂子有兴趣。我也的确是想做一个酒坊。咱们本朝烈酒不多。而且白酒种类也少。除了芦庄冻酒和五参酿之外。基本都是米酒和huáng酒居多。而且他们的烈度都不算太大。除了一些小酒坊出的粗酒偶尔有些烈的。那也是品质不一。但我有办法让酒更烈。也能够保证统一品质。但要开大的酒坊,这个要走官府的关系。所以我建议,还是先从小酒坊开始。然后一点点再渗透。” 凤仙现在也是一说生意就两眼放光。所以听商锦蓉说着,她一直频频点头。这时候唐光远和牛西也进来了。听到说酿酒这事儿。牛西是最有兴趣的。“两位嫂子,这酒坊可一定要开成啊!” 凤仙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就你们这些酒鬼,听到酒腿就走不动步了。” 商锦蓉笑了:“开是一定要开的。我将来还要再开酒楼。酒一定要有自己的才能没有被人牵制的地方。而且泡药酒花酒酿各种果酒,我也需要大量的酒水。但我还是那句话。酒需要用大量的粮食,而且饮酒误事人所共知。官府查的严也是应当的。好在我们现在跟王府搭上了关系,将来早晚能成事。这样。这边我阿远也住不了多久。如果没有地窖,就挖一个大的。如果有,就扩大一些。最少可容纳一百个大酒缸。这样连同铺子那边,再有庄子那边。山上再准备一些。四五百缸应该是可以的?那样的话。一百缸拿来直接店里卖。另外的陈着。这酒,肯定是越陈越香,越想越值钱。咱们年年酿,等到开始批酒的时候。少三年不售。这也是为了信誉和打响咱们的名头。“ 凤仙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锦蓉有想法。这实在是太好了。我可是太知道酿酒如果卖好了能有多赚钱。先酿不卖,也不用跟官府报备。左右田地jiāo了税就行了。” 商锦蓉又道:“但嫂子。这事儿我需要咱们合伙一起gān。将来要靠你和三哥出头。一来是阿远要科考。我们名下少一些买卖也好。二来我们若是自己手里把持着太多,将来被人看到,难免对我们下手。但若是生意有紧密的关系网来发展。那就不一样了。有人想动咱们的利益。那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牵扯到的人多了,买卖多了。那些人就自然会有所忌惮。虽然我这么说,像是有些利用兄嫂,但是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我必须要把事情说得特别清楚。免得将来被人挑拨。” 凤仙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你说得清楚也是因为你仁义。何况买卖是你们送我们的钱财。摆明了给我们好处。这要是还能不明白事儿,我们也太不像话了。你放心。嫂子旁人都不信,就信你。咱们山上这些人,都是过命的jiāo情。尤其是阿远,对我们都有恩。谁将来要是因为钱财对你们两口子有异心,旁人我管不了。我们两口子绝对不能饶了他!” 牛西这时候也咋呼道;“我也是!谁要是对不起大哥大嫂。我手里的刀可就不认识他了!” 没想到说得这么“激烈”,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诶呦我的嫂子,兄弟。你们别这么激动。我知道你们都信我们。不然我能说得这么明白么。反正有好事儿咱们一起做。咱们都是一群被人坑害过,甚至是被亲人坑害过的。将来我和阿远去报仇,万一有什么闪失。有你们在,有你们的这些家业在。我们也能东山再起,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从宅子那边回来。商锦蓉就被张氏和老夫人拘了起来。两个人亲手教她绣花缝制嫁衣。而唐光远也搬了出去。而且在成亲之前不允许过来。所以宅子里最近,里里外外忙活的都是女子。走动做多男人就是李家那爷儿仨了。当然何天宝也陪着李桃来了几次。 但庄子里多热闹,商锦蓉也觉得水深火热。她其实还是会点儿针线活儿的。不过也仅限于小时候跟奶奶和妈妈学习如何缝扣子。她的最高成就就是将一个开缝的裤子给缝好。做衣服。她是真不行。就更不用说绣花了。 不过好在衣服不用她来剪裁。按照张氏给她弄好的每一片要从哪里缝到哪里。再加上绣花也只让她来最后补了最后的金线。她这还算灵活的手,总算是完成了任务。不过这一个月的时间埋头做这么一件事。还是让她觉得分外头大。 终于完成了嫁衣的这天。张氏拉着她的收,笑着说:“这其实算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嫁。所以娘必须要让你亲手参与缝制这件嫁衣。这是对你自己未来的祝福。所以这一遭就算你做得不顺手,也一定要自己完成。” 商锦蓉笑了。“娘,您和祖母的心意我哪儿能不懂。所以您看。我不是乖乖的听话了么。而且我觉得自己的手艺还是可以的。以后也可以自己缝缝补补了。” “你这手可不是应该做这些事的。但自己丈夫和孩子的贴身衣物,还是要自己准备。这样他们穿在身上,才时时刻刻记挂着你。” ☆、第171章 第171章 虽说他们成亲没有提前邀请很多人。但亲近的朋友以及生意上有合作的人都已经得了请柬。当然这件事,也慢慢的变成了县城里尽人皆知。 说难听话的人自然还是有的。不说那些心思龌龊的,就说那些一开始就看不上商锦蓉一个女人把买卖做的如此好的。早就没了好话。还有那些同为做生意的人,也不都是有脑子的善良心肠。不过更多人都觉得这是好事。当然,他们的理由是因为广禅大师当初的那些话。 李仙姑在这件事上也帮了不少的忙。越信鬼神的人越是信她。自然也就更有资本去说道到底赵家这位前大少奶奶,如今的大小姐再嫁到底有多顺应“天意”。 这事儿原本冯氏是十分膈应的。之前因为她上赶着给儿子求取商柳儿不成,白白错过了一个让自己的亲孙子可以继承大房财产的好机会。又惹恼了婆婆和丈夫。这眼看着商锦蓉要成亲,她真是又气又急。原本她还想着,跟外面的人多说一些商锦蓉的坏话。就说她和那个唐远,早在几年前就不gān净。可是赵彦岷和赵彦奇这两兄弟,都拦了她。 他们俩倒不是什么好心肠。而是这样的事,说出去这件事丢人的是赵家。而且这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他们必须要承受大房、李家包括那个叫唐远的怒火。如果说以前他们只把唐远当个奴才,那最近这一年他们却也看清楚了。尤其是赵彦岷知道了唐远有那么大一个庄子,也是山林土地要什么有什么。更有不少铺子是他的。那俨然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他们赵家。他们要是现在折腾。肯定是没好果子吃。 但是对于唐远的身世,赵彦岷十分在意。只是以他的见识,也想不到更多。不过这也不妨碍他在暗地里想着日后要对付唐远和商锦蓉。只是一切都要暗地之中行事才好。 赵家二房没闹腾。三房四房那可是很积极的忙前忙后的。当然这也是因为商锦蓉为了让祖母安心。并没有短了跟其他三房有联系。比如她会让人固定到赵家的昭诚堂去买药材。而这个固定的人就是赵家四爷。至于其中二房和四房赚了多少。商锦蓉不在意。毕竟那些药材只是少数。大多数她出了李家给自己带过来的那些。还有许多是空间里的灵药。而关于三房那边,对做生意他们本就不行。所以商锦蓉也没跟他们有生意上的来往。就是楚氏过来的时候,商锦蓉托了张氏的口,给三房出了一个“书馆儿”的主意。三房的三爷喜欢写写画画,而且对杂记话本都很感兴趣。也曾经背着当年的老太爷知道,写了几个话本,喜欢的人还不少。所以这个点子又让赵东川心头一亮。虽然这书馆儿虽然还没开成。但店铺已经收拾出来了。所以三房的人对大房也是心存感激。毕竟他们本身也没有了利益关系。并且跟之前还要巴结二房的时候完全不同。分了家,那就各凭本事,谁也管不了谁了。 可赵家人没人说什么,不表示真的没有可以出来闹腾的。因为这事儿怎么也是挺不一般的,所以私下议论的人很多。哪怕大多数人都抱有善意,或者仅仅是想要看个热闹。但周遭几个县城的人走动频繁,尤其这还是跟商家有关系的事,自然很快也就传到了商家人的耳朵里。 商家自从卖了商柳儿和梁氏之后。又倒贴了两百两银子,总算是把商燕华的账给平了。虽然是没动家里的房产地业,但家里的活动钱却所差无几。也就只能靠着铺子和田地的租金及佃银来度日。也就是说,他们这半年多,过得甭提多憋屈了。因为银子少啊。 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现在又不像数年前,还能小小的挪用一下李悠娘的嫁妆。如今只能靠着他们这一大家子游手好闲的省着一点儿花。那日子可说是相当的“jīng彩”。 商从仕这次是彻底厌恶了自己的二儿子。商燕华也知道自己在家里不可能再有地位。所以算是很老实。基本也已经没有跑出去折腾的机会。当然也是因为家里不给他银子去花销。就算是宠爱他的祖母和母亲,也没有了那么多体己钱给他。 但商燕祖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可以得到一切。父亲身体不错,而且越发不爱出门。更是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把持得更紧,让他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可以插手。甚至他想要去做生意,也因为被告知没银子而只能告chuī。眼看着自己当初攀上的大树就这么离开了,他却只能看着可能到手的银钱溜走,这让他心中对父亲的古板守财更加不满。 之前,商燕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去找商婉儿要钱了。尤其是这次人家给了八百两。那边的老太太都跟过来了。他虽然不要脸,但不表示没脑子。可是听到商婉儿要成亲,还是跟那个叫唐远的在一起。他脑海里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并且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让他能有机会再得到一笔银子的契机。 当然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力度,更没有那个身份。所以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就偷偷刦打听了一番。一开始想要去说商婉儿和唐远私通的坏话。他发现天佑寺的那个大和尚的话太深入人心。而且这件事似乎琉保县的人都觉得也算好事。顺应天意嘛。人家赵家都觉得极好,旁人仨鼻子眼儿多处这口气儿做什么呢?所以这条路他觉得行不通。而且传出这些话,充其量是膈应商婉儿和赵家,结果不会改变,他也弄不到银子。因此他又换了一个路线。那就是去找他老子商从仕。 只要商从仕觉得商婉儿这么做等于是二嫁,丢人现眼。那么他身为亲生父亲,哪怕有断亲书,他要是去闹腾,也能从赵家人那边抠出一笔银子。而这时候只要自己从中做“调停”,商婉儿那个人倒不是个吝啬的。应当也不会让自己太难过。 商从仕这种人,情绪实在是太好煽动。更何况商燕祖还说了一些外面的谣言,比如商婉儿和唐远在还以前就有关系。还有赵家人肯定是不希望家丑外扬,所以才会答应他们成亲。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不少人议论,说是商家的女儿太不知检点,实在是让人不齿。而商从仕自从上次赵家和李家人都过来了之后,就极少出门。所以对外面的事,基本也都是下面的仆人,尤其是管家告诉他的。而管家如今早知道二少爷没希望了。自然对商燕祖言听计从,他想让商从仕知道的,管家要比他自己更好出口。 商从仕果然怒不可遏。但是他又不知道要如何去找商婉儿。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亲情。商婉儿如今彻底改姓赵,甚至不再是冠夫姓。之前又拿了人家八百两银子,这对他而言,是把他的脸踩在泥里还碾上几脚的痛苦。所以这会儿,他即便生气,也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管教这个“女儿”。 这时候商燕祖该出头了。“父亲,听管家说您在发火,这是怎么了?”做戏要做足全套。他自然要一副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样子。 这件事,商从仕也只能跟大儿子说。虽然他对大儿子也没有放手家业的信任。毕竟他本身能掌握的东西就极少。可是情绪上,他还是可以“分享”一下的。于是他就把这些话告诉了儿子。 商燕祖听后眉头紧锁:“这也……实在是太难听了。如果被人说是商家教的女儿偷男人,那日后咱们家的人还怎么娶亲?将来我和二弟三弟要是生了女儿,还怎么外嫁?父亲,这事儿不能就当不知道。实在是对咱们商家影响太大了。” 父子二人其实哪里能不知道他们商家早就没有了名声。但人嘛,总是会忽略掉自己不想认同的那个点。所以他们也一样在想着。不能让这个坏名声落到他们头上。可是说道怎么去做这件事,商从仕又犹豫了。他是最没胆量站在商婉儿面前的人。 于是商燕祖说:“父亲。不然您写一封信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思?然后我再送去赵家。” 商从仕思考了一番。最终点了头。毕竟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他觉得将来自己不好推脱。如果自己写了信,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再说出去,这丢人的事儿也不是自己这个做亲爹的没出面,而是人家不听。左右也是他们赵家要去的女儿,也是赵家要主持的婚礼。他只要能找到借口就好了。 于是这一天,商燕祖就带着一封信,和一肚子的话到了望月山庄。 而听到商燕祖来的那一刻,商锦蓉就知道,这是奔着银子的。所以她直接告诉下人,暂时不用去告诉老夫人和夫人。这事儿她先解决。之后她会亲自去告诉两位长辈。 待客厅里,商燕祖有些焦虑。直到看到商婉儿出现,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的意思。他站起身躬身施礼:“长姐。” 商锦蓉连忙抬手:“不敢当。商大少爷还是有事说事,不要论什么关系亲疏了。毕竟上次咱们已经彻底说得清清楚楚了不是?” 商燕祖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将信件奉上:“这是父亲给你的书信。”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倒也没有拒绝。让素chūn给自己取过来。拆开信件展开一看。看着看着,她笑了。等到看完之后,她将信件放到了桌上。“商大少爷来就是为了送信?” 商燕祖摇头:“不是。我知道父亲欣赏的内容十分无礼。但我好说歹说,他才能按压住火气不来这边吵闹。好在你也知道,父亲最爱惜脸面。所以能不出面他也就不出面了。可若是他把这些事说出去,终归最难看的也还是……所以我希望这件事能够平和一些的解决。” 商锦蓉笑问:“那你说如何平和解决?” 商燕祖回:“即便你不认我这个弟弟。但我依旧将你视为长姐。所以我不愿意看着长姐受这些屈rǔ。而且父亲所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认同。我知道你的婚事也是顺应天命。更有广禅大师的祝福。所以我会回去劝说父亲。但若是商家无人出席婚宴,是不是不太好看?而我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弟弟,由我来背你出嫁,应该会比较好?” 商锦蓉是真没想到。商燕祖的脸皮可厚成这样。“商大少爷真是好算计。那是不是还要我出一笔银子给你?” 商燕祖连忙摆手,但话却跟动作并不相同。他面对商锦蓉,选择了完全的坦白:“我并非为了要银钱。我只是不希望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你也知道,燕华那个败家的东西,如今在家里被关着不许出门也没有什么好事儿。家里就那么几丫鬟,他也不放过。闹腾得不得了。偏偏祖母和母亲还过分溺爱。头阵子连燕平都被他打伤了。父亲又是个不通俗务的。只知道把持着手里的一亩三分地。全家这二十来口,都只能靠着那点儿租金过日子。这还罢了,毕竟也不是过不下去。可日子又不能只这么过?长姐,我知道你恨我们。也没有义务要给我们银子。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一把,让父亲把手上的东西都给我去掌管,这样才能让商家的日子好过起来。” 这么直接的回答是商锦蓉所没有想到的。“你倒是肯说实话。不过我可没有那个威信,能让商从仕把家产给你。你在这儿来求我,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不。你可以的。他以父知名写信训斥你。你自然也可以以女之名朝他要嫁妆。届时他肯定不会给。但是他也怕你会去闹他。而我要再去怂恿我母亲,再去跟祖母说。只要你这边bī着,我就能用计把家产拿到手。”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商燕祖,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你?” 商燕祖回:“这其实并非是帮我。而是你可以报仇。你厌恶我父亲和我母亲,包括全家所有人。所以家宅不安不是你的想法吗?我呢,我厌恶极了这个该死的家。父亲古板固执明明满身恶名却偏要去在意什么可笑的名声。明明我才是长子,可祖母母亲却更溺爱二弟,我身为兄长,也得不到该有的待遇。所以我拿了家里的东西,会立刻变卖之后带着银子离开。届时,你不就大仇得报了?而且还不需要动力分毫力气。长姐,不只是因为你和大娘的遭遇你会恨。有这样的父亲母亲和祖母弟弟,我也会恨的。哪怕我们恨的原因不同。” ☆、第172章 第172章 商燕祖的话让商锦蓉陷入了沉思。她对商燕祖也很膈应。但是实话实说。商燕祖也好,商燕华也好,他们都是商从仕和钱氏的儿子。只是他们并不是李悠娘和商婉儿惨死的原罪。哪怕他们两兄弟也不是好东西。处处事事找麻烦。但商锦蓉却更恨商从仕钱氏还有胡氏和商家那位以为自己不说话就没有造孽的老太爷。 而商燕祖这个提议,的确是很解恨。这就等同于商燕祖这个长子嫡孙,亲自毁了商家。这种报复显然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极致。这甚至比削掉商从仕的功名来得实际意义更大。毕竟钱财全无,要如何养活那么多奴才?若是商家没有了奴才。那到时候日子一定会“非常好过”。 而且商锦蓉觉得,商燕祖如此下作的计谋之后,他带着银钱也估计做不出个好事儿来。有如此歹毒心肠之人,就算给他银子去做生意,怕也是会急功近利,最后落得一个惨淡的收场。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了数。“倒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要求。你拿到房产地业之后,一定要卖给我指定的人。你也可以认为是卖给了我。价钱方面,我不会压你,甚至可以帮你迅速拿到现银,然后离开全和镇。但你要保证,至少十年之内,不允许回来。而且今日你要跟我写下一个保证书。将你今日要我帮你做的事一并写下来,还要有那个十年的约定。” 商燕祖就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商锦蓉肯定会愿意。而且这也是他所想的目的之一。他要得到商家的东西,他觉得那是他应得的。但他同时还想得到商婉儿手里的东西。虽然只能是银子,但于他而言,一两都是便宜。所以当他听到商婉儿答应他的要求,并且要买下那些房子和地之后,他真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即便让他写那个什么狗屁保证书,对他而言也无所谓。他离开了就没想过会回来。就商家这些人,他口中的恨意也并非是假的。而且他既然想要卖掉所有的东西,就不可能再有跟商家人共处的那一日。这实则对他而言,并非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更甚至,他可能还可以从商锦蓉手里,多弄点儿银子。就比如铺子和地的价格,从来都不是固定的。“好!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 让人将商燕祖送走,客厅里就只有商锦蓉和素chūn两个人。商锦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素chūn,觉不觉得我狠?” 素chūn要求:“不觉得。我倒是觉得您太仁慈了。其实若是您不答应他的要求。商家也保存不了太久。就以他们这家人的秉性来看,全都不是能堪大用的人呢。而且您这么做,还等于抱拳了商燕祖。他好歹是上佳的长子嫡孙呢。” 商锦蓉笑了:“你倒是会给我宽心。不过也不无道理。罢了。我也不想提他们。你一会儿让二奎赶车,带你去一趟县城,将我的信jiāo给得义坊的掌柜。让他帮忙转jiāo给阿远。这事儿还是得他来帮忙。我现在出不去,何况也不能我去亲自办。” 唐光远拿到书信,看了一遍之后,又把商从仕写给商锦蓉的那封拿出来瞧了瞧。就算他知道商锦蓉不是商婉儿,实际上山从事这信也是写给死鬼的。但他却很难不去愤怒。他以前只以为唐家那些人已经够不要脸的了。现在他才发现,这不要脸不仅有级别之分,更有不同类别。真是恶心起人来,不分伯仲! 张勇今日来送信,见唐光远表情不善,心里也有些着急:“阿远,有什么事儿要帮忙,你尽管只说。咱们兄弟都是自己人。” 唐光远笑了:“那是肯定的。这事儿我还真需要三哥你帮忙。不过不是现在,得过几天。但这事儿我得先跟你说说。别到时候再控制不住火气。”于是他就把商家的缺德事包括商燕祖的所谓“计谋”都说了一遍。 张勇一听,气得拳头都攥得“咯咯”直响。“这是户什么样的人家!都是畜生啊!那弟妹的意思是?” “她的意思就是帮着商燕祖把这个计划实施成功。到时候三哥你代替我出面,去买下商燕祖手里的东西。那地也铺子也暂时都放到你名下。咱们兄弟不用矫情这个。我知道哥哥不会亏了我。所以这事儿你千万别推辞。毕竟若是我去的话。很快我就跟锦蓉成亲了。说成阿蓉跟商燕祖合谋坑了商家,这话不好听。可东西在你手里就完全不同了。” 原本张勇还不想答应把房子地放自己名下。但是听唐光远说完,他也就叜坚持了。“那行。这事儿你要是觉得可以行。我就这么帮忙。反正我再写个契书咱俩一人一份儿。也不用外人知道。不过这事儿我看也会很快就得去办了。毕竟你们这就要成亲了。要嫁妆,不能成亲之后啊。” “嗯。这要看商燕祖的了。反正锦蓉已经把口信都让商燕祖带回去了。总之,这件事我会随时找人去告诉哥嫂。到时候就看你们两口子的了。这银两,不需要压。市价就行。或者他要价高一些,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你们都答应。银子我这里还有。商家本来也没多少东西。” 张勇却皱了眉头:“怎么还能让他们占便宜?” “这哪儿是什么便宜。你放心。我可不是锦蓉。余下我还有其他的手段呢。但这必须要背着她去做。您还不知道我?我能让我的女人吃亏?” 张勇拍了拍唐光远的肩膀:“你这么说哥哥就放心了。这事儿我回去得先给你三嫂说。你三嫂知道了,肯定很生气。对了,这事儿不能往外说?” “嗯。目前就你和三嫂知道就行。其他人就算了。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人多毕竟嘴杂。而且咱们这些哥们儿都好酒。铺子里也控制不住的喝。万一酒后说秃噜了。反而不美。” 张勇点头:“成。这我记住了。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着。” 听到商锦蓉的回信,再加上商燕祖的从旁挑唆。商从仕气得当是眼睛往上一翻,有那么一瞬间是失去了知觉。好不容易哄回来了,这钱氏和胡氏就跟着一起边劝边骂。当然还有帮着出主意,怎么才能避免被商婉儿这个小贱人得逞。 商从仕头大如斗。指着商燕祖:“就是你们这些人,攒的我去管她这档子闲事!现在好了!她沾上来赖着要钱,你们满意了?” 商燕祖面露为难,自然也带着七分委屈。不过他并不为自己辩解,甚至为了快些促成这件事,直接跪下来磕头认错。弄得胡氏和钱氏心疼不已。毕竟她们再宠爱商燕华,也知道将来这个家是要靠着商燕祖顶门立户,她们也要由这个长子嫡孙来养活。哪有不像着他的。眼瞅这商燕祖的额头都磕出血了,胡氏这下不劝说,直接拿起巴掌就打商从仕。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的都是白养活了他之类。 商从仕哪里能让母亲这样骂自己。辩解无能,又脑子里空空没有个准主意,所以被这么一闹腾,又实在是不能接受被商婉儿“敲诈”,于是最后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把他名下的家产都转给大儿子。包括铺子和田产。当然现在住的宅子是不能更名,这一点商从仕还是非常坚持的。而胡氏和钱氏也没把这个宅子当成可分出去的东西。所以没多想。倒是商燕祖觉得有些亏。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以。这宅子充其量指个四五百两。那几间铺子卖了要比这个值钱多了。反倒是那些地,没有铺子之前。但如果是卖给商婉儿,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四天的时间,商燕祖就拿到了这些契书。而且都换成了他的名字。就为了这个,还给了衙门五十两银子的改名费用。商家人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商婉儿那个不要脸的赶来要银子。他们就说家已经分了。如今商从仕只有这么一个宅子。根本没有银子可给。但没想到的是,直到商婉儿成亲的那天,他们也没有再受到任何消息。 商家,有人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但也有人觉得十分庆幸。当然还有人觉得十分不公平。而这个觉得不公平的,自然就是商燕华。 房产地业都给了商燕祖,甚至换了名字。那就表示他们已经改换了家主。说是分家也不为过。商燕祖在外面当家做主了,那么商燕华这个嫡亲弟弟什么都没得到,他能甘心?于是他这几天就跟着闹腾了起来。而商燕祖也正好接着这个机会,以在家里实在是太烦躁,也不愿意跟二弟吵闹为由,直接离开了商家的债主,去了城里的铺子住。 另一边。唐光远和商锦蓉的婚礼可是来了不少人。先不说亲戚和铺子里的掌柜还有伙计之类。更有生意上有合作的朋友。包括衙门口通过多番打点之后有了一定关系的师爷和捕快。包括郡城那边,府衙的捕快带着师爷和知府的大礼亲自到了。而随着王府大总管和王妃贴身侍婢来的,不但有整整十车的礼物。另外还有几车是郡城那边同行,包括一些之前想要巴结,但进不去门的那些人。总之从郡城过来的送礼车断断续续的能有二三十两,虽然唐光远那庄子距离琉保县的距离还算比较远,但是要从官道走,也一定要入城。所以这下子唐光远和商锦蓉的脸算是露足了。 王府都来了人。还是大总管和王妃的贴身大丫鬟。知府衙门是捕头亲自来的。包括其他一些官员人不可能到,但礼帖一应齐全。这弄得琉保知县都心惊胆颤。没想到自己治下还有这么一家手眼通天的人物。这也多亏了他们赵家和唐家会做人。以前做生意向来不会抠门吝啬。他们之间的相处也算不错。这次见到王府都来了人,所以他也打算,亲自去参加这个婚礼了。 于是原本商锦蓉和唐光远还觉得,不用准备那么多。只有亲朋好友自家人热闹热闹就算了。结果却是三层院子外加跨院儿都把桌子摆开了,才能够坐这些人。也好在王府那边的人来得早,他们有更多时间采卖食材,邀请厨师。也正好两边和顺堂都关门不营业来给东家庆祝。所以自家的厨师占了大部分,这也能让商锦蓉将“秘方”jiāo给稳妥的人。 成亲这天凌晨。天还才四更,唐宅同样灯火通明。牛角山上的兄弟们都下来了。当然还有一些走镖没在。不过王府大总管尤旺是奉王爷的命令来给唐光远做“兄弟”的。所以他带着的人都跟着在唐宅这边。一群人准备妥帖。凤仙和喜婆忙着捯饬好了唐光远,看着这位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新郎官。众人都是好一阵夸赞。 尤旺尤其是会说话:“唐公子果然非凡人。这换上一身喜装,整个人更英俊了三分。今年dòng房花烛夜,来年金榜题名时。在下在这儿先祝唐公子新婚如意,夫妻和顺、早生贵子。更要早日达成所愿!” 因为有过私下的jiāo往,所以唐光远也跟尤旺说过,自己想要科考做官光耀门楣的事。尤旺才会由此一说。而唐光远自然感激。“多谢尤兄!借兄长吉言,日后小弟真有达成心愿那一日。必报答兄长今日吉言之情!” 这边好话说得差不多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喜婆是商锦蓉特意寻来的。就是当年带自己离开商家的那位。她之前接到邀请,知道是要给谁做喜婆的时候,惊讶得不得了。但心中也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乐颠颠的就过来帮着忙活了好些日子。从昨日开始她就没休息,今天还要跟着去迎接新娘。不过这一次新郎官要亲自迎新娘子。这大好事儿,她是绝对不能让人们有分毫差错的! “新郎官儿要启程了。吉时可是不能耽搁。诸位老爷公子们,陪着迎亲的请上马喽!” 喜婆的声音洪亮,大家伙儿听了之后,都跟着离开了大门,各自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坐骑。唐光远自然是要骑上前面的那匹高头骏马。白马白鞍上红衣郎君,迎着月色扬气马鞭。一声鞭鸣响彻山林之间。唢呐声顿时响起,似乎这些向日葵,也朝着迎亲的方向微微抬起了头。 ☆、第173章 第173章 商锦蓉不是第一次出嫁,应该说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但是她此时此刻,甚至已经忘记了上辈子结婚时是什么样子。脑海里只有之前一商婉儿身份离开商家时是什么模样。 张氏和焦氏陪着她。她虽然心中激动,但看着娘和舅母,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娘,我不想嫁了。”虽然她也不是真的嫁出去。但是这种分别的感觉让她有些恍惚。总有一种离开了,就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张氏拿起绢帕,给商锦蓉擦了擦眼泪:“傻孩子。哪儿能不出嫁。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能嫁给一个知心人,是咱们女子的幸运。娘只盼着你们夫妻和顺,恩恩爱爱。可不能再说什么不嫁的话了。” 焦氏眼窝子浅。看外甥女哭了,张氏也眼中含泪,她这也忍不住了。但还是要劝着:“好了。这是大喜事。过几个月就又都回来了。快别哭了。” 张氏也赶紧再给女儿擦了下脸:“瞧瞧。我女儿多好看。可不能再哭了。新娘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这时候素chūn从外面跑进来:“夫人,舅奶奶,小姐。我听说今日知县夫人也会亲自过来。您可千万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呀。诶呀,怎么哭了呢?不过我家小姐,哭了也是最好看的!” 商锦蓉的伤感情需本来没有那么“撕心裂肺”。只是情绪到了,难免有些忍不住。但素chūn这么一下子,她的情绪也就过去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就是油嘴滑舌。你还打听到什么了?” “旁的也就没了。就是因为知县夫人来,估计一些有头有脸人家的夫人也会到。怕是您要在内宅宴客,估计到时候您要离开新房。” 商锦蓉一脸惊讶。看向张氏和焦氏:“娘,舅母,新娘子也可以离开新房吗?” 张氏点头:“这个你肯定不清楚。因为本朝有立女户的。而女户也可以成亲。而这样的女子成亲,来的宾客有一半是为了女方而来。女客自然需要新娘来招待。所以只要新郎官先进入dòng房挑开盖头,夫妻先喝过合衾酒。之后新娘子也就可以离开新房了。当然前提得是男方家没有地位尊贵的女性长辈。你婆家那边没有人。自然是要靠你。所以不存在不吉利一说。但记住。盖头还在,你就不能离开新房。素chūn,你和葡萄照顾好你们小姐。可不能有一点儿差错。” 素chūn和葡萄连声称是。不过她们俩其实也很兴奋。尤其是素chūn。她大商锦蓉进赵家之后就一直跟着她。而商锦蓉对她虽然偶有严厉,但更多的时候是照顾和疼爱。所以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下人,却也是把小姐当亲人看的。因此在她发现唐远对小姐有不同的感情时,她也没有选择说出来,反而再心里希望这是可以成真的。毕竟小姐这么好的人,真的要守寡一生,那实在是太惨了。如今也算是她愿望成真,自然比葡萄这个才跟着商锦蓉没太久的丫头感触更多。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几个月她们要去一个全新的环境里生活。心里的忐忑和紧张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迎亲的队伍在吉时感到。这一次商锦蓉是李良背出的家门。出了庄子,唐光远早就等在门口,一路护着大舅哥和媳妇上了轿子。而后给了夏朝婚礼对新娘子的最大尊重,那就是亲自抬了轿子一百步。寓意着百年好合,恩爱互重。 看到这个画面,张氏和焦氏站在一起,彼此心中都有不同的安危。焦氏是放了一颗心。外甥女终于可以有一个正常女子的人生,并且嫁给了一个相爱也尊重自己的丈夫。而张氏也是一颗心落了地。儿子的愿望,自己曾经的愧疚,如今都变成了对女儿的期待和祝福。 而在后宅没有出来的老夫人。则在佛堂里为孙女诵经祈福。当然她的心中,最在意的还是希望这对夫妻可以早些生下孩子。她心心念念盼望的,都是那可能是自己大孙子的转世。 一路上,唢呐锣鼓喜乐不断。沿途的人也都知道是谁娶亲。于是有不少孩子跟着唱喜歌。而唱喜歌自然是要有赏钱的。唐光远自然不会吝啬,他安排牛西他们几个在路上帮忙发喜钱。光是这一笔支出,哪怕是都换成了铜板,但发了这么一路,也近百两了。 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虽然今天和顺堂没开门。但是门口的茶饮并没有断。而且头半个月开始,和顺堂所有买东西的人都会附赠一块喜饼。虽然一个人拿到的不多。但架不住客人多,所以发出去的数量实在不少。而吃了人家的东西,自然也要说好话。在这一点上,这个时代的人的确要有操守得多。 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到了唐宅外。进了那片树林,看到一大片向日葵田。这会儿太阳刚刚升起,正式一天里最朝气蓬勃的时刻。来迎接和送亲的队伍看到这个画面,一个个心情也都是难以控制的高涨了起来。而李良李仁两兄弟护在轿子左面。赵彦岷和赵彦河护在轿子右面。有四个兄弟送亲,这也是很有脸面的事情了。 轿子到了大门口。唐光远跟喜婆商量过,本是不想弄什么过火盆之类的。但是喜婆却说,这是老礼儿,是风俗,讨的是吉利,不做反而不美。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直接就把商锦蓉抱了起来,他来过的这些“关卡”。 新郎官对新娘子的喜爱之情来客可都是瞧见了。其实在最开始知道他们婚事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唐远就是个吃软饭的。而且他们甚至觉得,应当是唐远入赘到赵家当上门女婿。可没想到,唐远居然也是个有钱人。这么大的庄子,山林田地,还有买卖铺户,包括王府王爷面前的大总管都是奉命来给他做兄弟。这一看就是家世非同小可。 至于为什么他当初会到赵家做下人。这事儿众说纷纭。不过有一个大家最喜欢传的。就是这位唐公子有通灵之力,跟几位大师都有私jiāo。知道赵家这位小姐有天劫,所以才会守护在其身旁。甚至还有说他们前世就有缘分未了,今生老天安排他们再次重逢。总之这些话并不难听,虽然避免不了一些闲言碎语,但那也不过是背地里说说。如今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自然时间一久,也就没有人再去矫情这件事了。当然最要紧的,是他们他们有钱如今看起来也相当有势力。 拜过天地,两个人被送入dòng房。唐光远是迫不及待的把商锦蓉的红盖头给挑开。看着今日薄施粉黛美若仙子的妻子。他这会儿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娘子今日真好看。” 商锦蓉被他逗笑了:“那我平日不好看?” 唐光远摇头:“平日也好看。但今日你是我的新娘子,是最好看的!” 一旁的喜婆瞧着,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微酸。不过这姑娘是终于有了一个好归属。不过屋子里还有一众小丫鬟端着东西在等着,她也不能让这小两口一个劲儿在这儿说情话。所以连忙唱着喜歌儿,让两人喝下合衾酒。 前面宾客太多,知县大人也在,唐光远不能在新房久留,必须要去外面招待宾客。所以很快他就先离开了。新房里,商锦蓉要重新换一身儿行头才能出去招待女宾,否则凤冠霞帔太重,也没办法跟客人们好好说话。 喜婆一边儿帮着梳头。一边儿说:“夫人今日作为当家主母出去招待女客,若是碰到一些不开眼的,您也只管笑着当没听到。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又是头一天掌家,宽容大度是最先要给外人看的。” 商锦蓉倒是没想过会有人找不痛快。“来的都是恭贺的客人,她们也不会那么无聊?” 喜婆笑着说:“自然是应当没有的。可是还是要做到万全才好。” 商锦蓉点头:“多谢喜婆。这次也有劳您了。” 喜婆原是没想过要提之前。但商锦蓉先开了口,她也就接了一句:“今次您才是真正的出嫁。而且跟上一次做小媳妇儿不一样。进门就当家做主。所以您要守的礼节也不同。您若是不嫌我老婆子啰嗦,一些忌讳我还可以说一说。” 商锦蓉道:“那就多谢喜婆了。您多知多懂,我正是想多跟您学上一些呢。” 这时候,翡翠敲门而入,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姐姐,这是王妃让我给您带过来的。是一幅头面。您不如这会儿就戴上去宴客。” 既然翡翠这会儿过来说了这话,那便一定是王妃的意思。商锦蓉自然不会推辞,于是亲手接过来,将锦盒打开。一面是一幅纯金的整套饰物,从头到脚一样不落。当然也不仅是这套金饰的工艺jīng湛,百花的造型上还镶嵌了各种珠宝,其中那只步摇下坠的珍珠还是淡金色的,光线之下每一颗都奕奕放光。而百花之中不但有翠绿色的翡翠作为绿叶部分的镶嵌,更有huáng翡和huáng水晶和红宝石作为花朵的搭配。 这一套首饰虽然在这里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扔着卖也要一二千两。这可的确是份儿大礼了。王妃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比起那几车绫罗绸缎的礼物,这一套首饰就已经足够。“这……这也太贵重了。” 翡翠笑了:“不贵重也衬不了姐姐的美貌啊。何况这是王妃的一点儿心意。您也别太紧张。您只想着,这样的首饰王妃还有许多,这不就好多了?” 商锦蓉也被她给说笑了。“妹妹这么说,我倒是心里安稳多了。不过今日佩戴过后,我是定要供起来的。我真是舍不得戴出去,磕碰一点儿我可都是要心疼的。” 后花园那边,有十桌的女宾。因为这个时代,女子出嫁,娘家除了送亲兄弟会跟过来之外,其他女性亲属是不会过来吃喜酒的。而女方的喜宴是新娘子三朝回门的时候。所以男方没有女性长辈,还真就只能让新娘子出来了。 知县夫人原是没瞧得上这个商家女儿的。被卖给赵家做的冥亲,这样的女子就是被家族唾弃厌恶了的。否则谁家娇养的女儿会被送出去做这种事?而赵家也不过是一个商户。将儿媳妇认作女儿,就算是有广禅大师的话,在她觉得,也就是为了要给赵家大房找一个上门女婿,为的不仅仅是传一下香火。还有支撑一下大房的两个寡妇过日子。 虽然在夏朝。女子地位比前几朝高了不少。但不得不说。一些读着妇德女戒长大的大家闺秀,仍旧还是认的那老一套。她们比一些男子都要深信,女子要从一而终。即便新婚当日丈夫bào毙,女子也要独守终生才算是贞洁女子。否则便为放dàng。因此她即便到现在也瞧不起商锦蓉。 只不过这样的女子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非常听自己丈夫的话。只要自己的丈夫觉得好的。她们就不会反驳。所以知县要她来恭贺,还要跟商锦蓉好好拉进关系,她心里再不愿意,也要过来。并且还要做好心理建设,不敢有丝毫得罪商锦蓉的意思。 彼此见了礼。商锦蓉先亲自给知县夫人斟了一杯酒:“这酒是去年秋日我酿的桂花酒。还望夫人不嫌弃。” 知县夫人连忙拿起酒杯:“哪里。听闻唐夫人酿酒的手艺也是一绝。今日能够品尝,已经是幸事了。我也借花献佛,以此酒恭贺唐夫人新婚如意,早生贵子!” 二人将酒盅里的这口酒一饮而尽。瞧着是蛮豪气,但实际上这些酒盅里也不过就是半口的量。何况没有经过蒸馏的酒,度数本来就不高。还放了桂花和糖进去。入口之后,就只有香甜了。知县夫人这口酒入喉,品了品,真是有些意犹未尽。“真是好酒!咱们女子就该饮这种酒才好。香甜无比,且有微微酒醇。” 商锦蓉笑道:“多谢夫人夸赞。这酒我也是因为祖母喜欢,所以才每年都酿上一些。能得夫人的喜爱,这可是我的造化呢。” ☆、第174章 第174章 好在婚宴上,有王妃的心腹婢女在。哪怕她就是个奴才,但是在这些人的眼中,那也是尊贵无比的存在。加上翡翠当着外人没管商锦蓉叫姐姐。而是跟人闲聊的时候,说起商锦蓉是她们王妃的金兰姐妹。这下更是没有人敢惹这位唐家夫人了。 这白日的宴客还算顺利。再加上女子这边的酒菜商锦蓉是特意吩咐huáng氏来做的。她提前拿出了一些空间里的灵药做为香料,又在水缸里兑了不少井水。所以吃喝味道都无可挑剔。纵使有心中不愿来,却不得不来的人。也能被这些食物给收服。 不过后院儿还好,前面唐光远那边却是少不老一番被灌的命运。哪怕商锦蓉提前给他猪呢比了醒酒药,包括先喝了井水。但他自己本身也高兴。别人敬酒他就喝。即便喝的都是自家酿的酒,数量一多,那该醉还是要醉的。 这喜酒从上午可以说一直吃到了掌灯。而后院儿的女子们却没有男人们那么能折腾,基本过晌就都先回府了。而商锦蓉也能回到新房去休息。素chūn她们前后来回跑着送信。商锦蓉很快就知道了唐光远被人灌的事情。虽然有些担心唐光远的身体,但她又知道这个家伙有酒量。不过她还是趁机会空间煮了一糊醒酒汤。完全的灵药和井水,只要不是醉到人事不省,喝下一杯至少能恢复头脑清醒。至于身体是不是听使唤,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左右这个dòng房花烛夜……她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是今生今世的第一次,还是自己喜爱的男人,哪能不紧张呢。 唐光远当然没那么傻。即便是掌灯之后被李仁和李良搀扶回了新房就直接趴在了chuáng上一动不动,但等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商锦蓉放将门一栓,回到chuáng边给她灌醒酒汤。他就立刻睁开眼睛,并且朝商锦蓉做了个鬼脸。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但瞬间就明白了唐光远的意思。掐了一把这个家伙的腮帮子。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她这灵敏的五感能感觉到外面还有人在偷听。所以这会儿她就大声数落着:“你说你,是不是傻啊?再能喝也不能当自己是酒缸?” 唐光远笑嘻嘻的打起了呼噜,商锦蓉白了他一眼。然后下了地。“直接chuī了灯。” 外面的人一看着没墙根可以听了。也都挺后悔,这把人灌成这样,害人家没办法dòng房。这也的确是有些缺德了。有了愧疚之心,自然也就没有再闹腾的意思。很快人就都散开了。只有外面素chūn和葡萄询问了两声,要不要准备醒酒茶。商锦蓉说了声不用,让她们俩回自己那院儿好好休息。然后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小院子,彻底安静了下来。 直接将人带回了空间。唐光远虽然神志清醒,但走路的确有些打晃。“娘子好演技。” 商锦蓉把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都喝了再跟我说话!” 这醒酒汤带着沁人心脾的茶香,而且井水和灵药的效果极好。喝下去身心舒畅,酒也的确是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为了等到依旧的dòng房花烛,他一口气把那一壶都喝光了。“我都喝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傻不傻。一杯就行了。喝那么多也不怕尿chuáng。” 唐光远把商锦蓉搂过来:“不会不会。今晚没有什么机会睡觉,自然不怕尿chuáng。” 这话说得商锦蓉当是脸就红了。“你这个破嘴,真是欠掐。” 不过这掐着掐着,小两口就“掐”出了兴致。气氛一上来,唐光远赶紧把人抱起来进了屋。虽然外面葡萄架下的躺椅也不错,但他还不想他们的新婚第一次就在席天慕地,自己舒服是次要的,让自己的妻子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长辈的宅子,新婚第二天一大早小两口自然是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头天晚上,唐光远就折腾了半宿。商锦蓉觉得自己身子都要散架子了。结果这个家伙还能跑出去挑水烧水,给她用井水和药材泡了个药浴。身子是洗gān净了,可睡了两个时辰,身子骨儿居然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以至于天亮之后回到外面,商锦蓉本是想起来的。结果却又被拉着胡闹了半晌。 这下商锦蓉坚决不带唐光远回空间了。这要是再泡一会澡,自己再缓过来。这个家伙怕不是要不让自己下chuáng了。 眼巴巴的看着媳妇儿而不能多吃几口,唐光远虽然身体上相当满足。但是心理上还是觉得自己没够。要不是商锦蓉平日“积威”颇重。怕是他真是要没完没了了。 “你去让素chūn给我准备热水。你自己也去洗洗。一身的汗味儿。诶我告诉你啊。别打算跟我一起洗。不然我进空间不出来。” 这威胁可是相当可怕的。唐光远赶紧保证:“别啊。我保证,怎么也要让你休息一天。”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那你还真是很大方呢。” 唐光远笑嘻嘻的:“那是。我的好,你不是都清楚。” 感觉到腿上那个家伙又有些发硬的趋势,商锦蓉头皮都麻了。“行了我的唐公子。你快饶了我。我的腰都要断了。” 唐光远也是知道妻子的身子骨儿再好也不能这么折腾了。于是亲了亲她的嘴唇:“放心。我一会儿去打拳。这股子劲儿发泄出去就好了。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叫素chūn过来。” 其实他们俩这新房的门打开,已经过了上午了。全院子的下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人说什么。只是脸上都挂着的笑容,让唐光远也有些尴尬了。“葡萄,你去让人准备热水给你家小姐泡澡。素chūn,你去伺候锦蓉起身。她饿了,洗漱之后你就让人把吃喝送到房中让她用。不用等我。我去打两趟拳再回去用饭。” 其实热水早就准备好了。早饭也都预备得了。全宅子的人都在等着主子起chuáng。所以这会儿大爷有了吩咐,这些下人们,赶紧就忙活了起来。 新婚第一天的日子,商锦蓉过得稀里糊涂的。素chūn服侍她起来之后,先是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吃了饭就困倦无比,随后就又躺下睡着了。等到再醒来天又已经黑了。身上的乏累虽然减少了好多,但腰还是有些疼。下面也不是太舒服。毕竟昨夜是的一次,这个家伙还不知节制。所以两口子用过晚饭之后,她很快就又睡着了。弄得唐光远本来还想亲热一把,却没能如愿。不过看到怀中妻子疲劳的模样,他也是心疼的。于是大晚上的又出打了两趟刀,这才发现掉jīng力,洗了澡回去又搂着媳妇儿睡着了。 很快就到了回门的这天。头天晚上商锦蓉没能经得住美男计。又纵容了他一次。好在知道第二天还要坐车。所以唐光远也没有太过分。只是第二天上车的时候,商锦蓉还没能彻底清醒。只是擦了把脸,坐在那里让素chūn给梳好了头。而后换上衣服之后,就被唐光远抱上了马车。直到回到望月山庄门外,她才彻底睡醒。 进了门,她还打了个哈欠。正好被昨天就过来等着姐姐回门的李桃和商柳儿给看到了。“姐!” 抬头看到自己的两个妹妹。商锦蓉很高兴。“你们两个怎么在外面等着?多热啊。” 八月的天气,可不正是最热的时候。不过他们其实出来的也挺早,避开了最热的时候,这会儿还算可以。李桃比商柳儿爱说话,这会儿自然是先开了口。“再热也得等姐姐你回娘家啊。瞧这气色,这几日是过得听不错了。” 商锦蓉chuī了一下李桃的脑门:“你这丫头,口没遮拦的。也不知道害臊。娘她们呢?” 见大姐看着自己,商柳儿回答:“夫人和祖母还有舅母都在前厅等着大姐呢。” 唐光远搀扶着商锦蓉的姿势未变。但今天看到两个小姨子,那态度比以往又好上三分。“那两位妹妹前面走,我们要去见母亲祖母和舅母了。” “……”李桃倒是敢跟唐光远开玩笑。可是她总觉得唐光远今天的脸皮极厚。自己应当是多说无益。于是拉着商柳儿在一旁叨咕去了。 而见了长辈,老夫人自然是对他们俩一番叮嘱。等到叮嘱完了,就剩下女人们的体己话了。唐光远也被叫到了偏厅。那边今日李善义也来了。唐光远先给外公和舅舅磕了头。然后也被抓着问东问西。倒是没有女人们问得那么详细。但其中“威胁”的意思也很明显。哪怕李家男人们都知道唐光远十分珍爱商锦蓉。但作为家中男子,对新姑爷的警醒还是要的。 吃罢了午饭。张氏拉着商锦蓉回了她的院子。母女二人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 “娘,阿远对我很好。您不用担心他会欺负我。他还怕我不要他呢。”商锦蓉靠在张氏身边。母女俩的感情,跟那些亲生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张氏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娘知道阿远对你的好。但是咱们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过分压着他。男人,总是要有尊严和脸面。在不涉及原则和底线的时候。纵容一二也没什么。而且男人再成熟再稳重,其实有时候也像是小孩子。咱们做大人的,要多多包容。” 商锦蓉被都笑了:“娘。爹在的时候,您是不是也这样包容爹啊?” 张氏回答:“是啊。你爹看着特别古板,而且做事很qiáng硬。但是他有时候也会像小孩子。更有时候会认死理儿。还要掰开揉碎了的跟他说才行。所以啊,男人不管多大年纪,多有本领,一些太细腻的事情也不一定能解决得好。不过你这孩子比男子都有本事。阿远也信你,愿意帮着你做你想做的事。所以你们两口子的日子肯定会过得更和美。但接下来阿远要读书考科举,这也是大事,你也要多体谅。” 商锦蓉点头:“嗯。娘,我已经想好了。过俩月我们回郡城,他这次试着考一次之后,不管行不行,总要等王妃的孩子平安出生我们才能回来。到时候正好过年。我们就回来住。而后我们也不出去了。买卖暂时也不多开。让阿远专心科举。来年正好有郡试。即便这次没过,有一些士绅和官员的保举。他也可以直接参加。王爷那意思是只要他考中,就能先给个官来做。不过他也只要武官。到时候咱们家也算有官身,就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张氏叹了口气:“做官虽然有好处。但也有坏处。阿远的性子咱们知道。但他越是受王爷的欣赏,地位越高,能力越qiáng,看上他的人可能就越多。阿远会不会有什么波动娘不知道,但你一定要保持住自己的心意。不能将自己的丈夫往外推。” 商锦蓉回答:“这一点其实我也想过。只是我对阿远有信心。虽然我不会把自己的丈夫往外推。但是如果他对我不忠。我也不会让自己忍下去的。我原本也不是非成亲不可。我还有娘和祖母,还有外公和舅舅舅母哥嫂在。我也不是孤苦无依无人照顾。只是被自己喜爱的人背叛,是很痛苦的伤就是了。” 张氏来了拍女儿的肩膀:“是娘不好。这么大好的日子说这些。不管怎么说,你也要把握住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才是我要说的。咱们女人一辈子太不容易。” 回门不能过夜。所以傍晚的时候,两口子就回到了家。 府里如今有十几个下人在,所以回去之后就直接用了晚饭。吃饱喝足,他们俩没有回房。而是去了书房。原因是唐光远把房契地契要赶紧拿给商锦蓉看。 “这就买成了?商燕祖连这几日都等不了?”看到是商家的地和铺子,商锦蓉兴奋之余也很震惊。 唐光远笑道:“因为商燕华闹着要家产。所以商燕祖就以嫌闹腾为由自己离开家住了客栈。也是趁着这时候,赶紧把地和铺子给买了。一共给了他两千三百两。地有七百两。铺子的钱比较多。位置你应该也知道,其实都还可以。只是租出合适,他要价着实有些高。不过我之前告诉了三哥,不是狮子大开口就直接买。所以至少多花了五百两。” 商锦蓉眯起眼睛:“不算多。比起看到商家人哭天抢地。这五百两值了!何况我也不觉得商燕祖多了这五百两就能出人头地。垃圾永远都只能是垃圾!” ☆、第175章 第175章 商锦蓉很沉得住气。拿到这些地契房契之后,并没有马上去做什么。新婚后的她现在更享受两个人的生活。她才不会把大好时光làng费在商家人的身上。不过时间也不会太久,今年的秋收时,就是她拜托三哥去收地。虽然按道理说,今年的收成还是要归商家,但让他们眼看着自家的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收到手的银子明年就没有他们的份儿了。这种感觉也一定相当不错。 新婚后的小日子,还是要过得甜甜蜜蜜。除了铺子里来人询问一些事情之外,商锦蓉基本上每天都是在宅子里悠闲度日。她也不去厨房跟着抢活gān。但其实每天都会回到空间做两道菜加餐。 而吃了妻子爱心餐点的唐光远,则把一天的时间利用的相当充分。早起不管头一天晚上多卖力,他都会早早起来打拳踢腿。功夫是一天都不能落下的。跟商锦蓉吃早饭,而后到书房里认真读书习字写文章。午饭时小两口还可以温存片刻。而后如果铺子里没事,他就继续读书。等到吃罢了晚饭,那整个晚上的时间,他就开始“不思进取”了。缠着商锦蓉就几乎不撒手。 不过商锦蓉也喜欢唐光远在家里黏糊糊的劲头。毕竟小夫妻正值新婚,他们俩又是因为相爱才成亲。自然更加缠绵。比起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子,还会觉得夫妻之间恩爱会让她们害羞,甚至担心自己表现得喜欢做这档子事儿,会让丈夫觉得自己放dàng。商锦蓉可没那么多想法。她喜欢自家男人,所以才会跟他成亲,那夫妻之间做这些爱做的事情,不是天经地义? 夫妻生活和谐,自然两个人的心情都极好。唐光远在唐家的时候,是被bī着学文。他自小就更喜欢舞刀弄枪。但也因为当时的被迫,所以他的学问不俗。如今也算得上是重新复习。毕竟他曾经考中过秀才。但这一次再学,却是出于自己的内心。加上有商锦蓉在一旁的鼓励甚至是帮着他用另外一个世界的观点去看待这些文章,他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哪怕他很清楚,对于那些老夫子而言。商锦蓉的这些分析或许是“歪理邪说”,但对他而言,却是难能可贵的。如果真的希望王爷甚至是皇帝看重自己,在不出格的情况下出挑,这是非常重要的事。但如果脑子里没有一些新鲜的可以说服人的东西,那种情况就是不可能达到的了。 除了在家里宅着。商锦蓉六七天都会回望月山庄一次。一来是看祖母和娘。二来也是要开始准备酿酒的事情。不过她只是下达命令。现在粮食还么一下来,大多时间过来她也就是陪着两位长辈聊天说话。当然偶尔还要听祖母说催生的话题。不过她基本已经可以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免疫了。 随着天气逐渐转两,十月份的时候,正好要赶着今年的乡试,所以唐光远要先一步启程去郡城了。 家那边生意完全不需要操心。就是酿酒一事比较繁琐。正赶上秋收的时候。所以商锦蓉只能先留下来,让唐光远自己先过去。她随后迟几日再去。 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分开十天半个月的。但等真的晚上躺在chuáng上,身边没有人跟自己说说笑笑的时候,商锦蓉就开始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了。包括上辈子到现在,多少年都是一个人单独生活的她,居然已经不习惯了。 这种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但更多的则是对爱人的想念。好在她搬回了大房这边。白天的时候还有一家子跟她说说笑笑。 张氏看得出女儿有些不适应。所以白天里,尽可能的多找她说说话。但很快粮食一波波的收上来,商锦蓉也就没有了再多想的事件。日子也恢复到了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 除了自家的粮食要收。商锦蓉还将地契房契都jiāo给了张勇。张勇和凤仙名下就只有得义坊。而得义坊每天生意都极好,却也用不到他做什么。所以正式闲着难受。终于等到有事儿gān,他可是很积极的。 这天商锦蓉回到了自家宅子,检查了一下码放在地窖和厢房里的那些酒缸,这边张罗着让下人们在后院儿弄十个临时的大灶,她要蒸米。这边泥瓦匠正在忙活着,那边牛西跑过来了。 “嫂子!有热闹瞧了!”看到商锦蓉,牛西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也只需要这么一句,商锦蓉就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且算时间也有四五日了,这速度已经距离她预计的慢了一些呢。“葡萄,你去准备茶点。素chūn,你先带着牛西去书房。我这边还有一个灶要盯着,很快就好。” 如果说不是让素chūn陪着,牛西可能就去看做灶了。但现在嫂子让素chūn陪着自己去书房,他小心思一动,就跟了上去。 等到商锦蓉把那个灶的问题解决了。回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牛西和素chūn两个人有说有笑。“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素chūn赶紧跑到自家小姐身边:“小姐。是听牛西说起商家的事情。您听了也会高兴的。” 商锦蓉看向牛西:“他们闹腾起来了?” 牛西笑呵呵的:“对!他们先是跟三哥争吵。不过三哥把地契那出来了。还说是跟商燕祖买的。商家那个管家看了地契之后差点儿晕过去。结果第二天,商从仕就亲自去找了三哥。三哥是不会说什么,但三嫂嘴多厉害啊。几句话就把商从仕给怼了回去。而且还把铺契给拿了出来。说这是商燕祖一起卖给他们的。他们总共花了两千多两银子呢。要房子和地?行。三千两。少一文都不卖。” 商锦蓉点了点头:“料到商从仕会出面了。那拿不出银子那不会那些契书。商从仕做什么了?” 牛西回:“去衙门告状了呀。他不是秀才嘛,击鼓鸣冤上堂还不用下跪呢。不过那也没用。房契和地契都是经过官府过户的。衙门里的卷宗都更换了名字,他一个小小秀才能改变得了什么。而且后来胡氏不知道怎么就跑了过去,县太爷治了她一个咆哮公堂的罪名。打了五板子那老家伙就受不了了。反正最后商从仕和他娘是被推搡出县衙门的。” 商锦蓉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那可真是极好的。这回他们一家子,总算可以知道秀才这个功名,不代表他们是人上人了。其实现在想想,不弄掉他的功名。让他顶着这个身份却被所有人压着一头,这感觉也还不错。” 牛西笑嘻嘻的:“嫂子。您还是太仁慈。还放了商燕祖一条生路。” 商锦蓉耸肩:“我可没有治他们于死地的意思。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就解脱了。”那已经死了的李悠娘和商婉儿,怕是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所以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 “这倒也是。对了,我这几天还打听到赵家二房的事。就是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赵家二房又出幺蛾子了?这我还真不知道。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他们也不敢到庄子上说话。所以不清楚。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赵家二房这事儿,真的挺大的。之前赵彦岷被他爹放出来参加了商锦蓉的婚礼。那之后就把他惦记商柳儿那事给过去了。赵彦岷跟商燕祖还不同。商燕祖能豁的出去所有,他只要自己有银子。而且商从仕是在不是个有脑子的。但赵东阳可不一样,赵彦岷知道自己弄不过他老子。所以也不可能想到商燕祖那种办法。只是他没能把商柳儿弄到手,还几乎把他娘给搭了进去。却意外的因为两兄弟一个心思,又跟赵彦奇亲近了起来。 一开始冯氏还觉得,两兄弟一条心是不错。而且九月份的时候,刘玉秋突然晕倒,郎中过来一看,说是少奶奶怀孕了。这可让冯氏很开心。就连不待见二儿子的赵东阳也有些高兴。毕竟儿子不是好儿子,孙子却不一定不是好孙子。到底也是自己的嫡子嫡孙,怎么能心里没有。于是他也就等于认可了这两口子的身份。并且告诉他们,孩子出生之后,他自会给上家谱。所以对赵彦奇和刘玉秋来说,这孩子可是极其重要的。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孩子。还没到三个月呢。头些日子就突然流掉了。而且同时冯氏还把赵东阳的一个妾室给推进了池塘。虽然池塘也并不深,但人却是淹死在了里面。 商锦蓉听后立刻眉头紧锁:“这可是两条人命!二房如今应当是有三个妾,而且有两个有孩子。死的这个是新姨娘还是前面两个有孩子的?” 牛西回答:“是二姨娘。生了一个庶子那个。”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是不是冯氏说那二姨娘把刘氏的孩子给害了?” 牛西摇头:“这个不知道。我只能打听到如今二姨娘那个孩子被肖氏给带过去了。冯氏不要,刘玉秋据说终日哭天抹泪,赵彦奇也是日日哭孩子。总之二房如今是没有片刻的清净。” 商锦蓉冷笑了一声:“就剩下他们一房人。自己也能斗出人命。赵东阳这是报应!” 一说到报应,牛西也是满脸鄙夷:“杀了亲哥和亲侄子的人,早晚也会断子绝孙。不是我嘴损心毒,实在是没有这个道理。“ “他当初害死了爹和彦生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的儿孙也会有这么一天。罢了,不说他们。这事儿你就当不知道。”言罢她扭脸看素chūn:“这事儿也别跟庄子里的任何人说。咱们也只当不知道。二房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告诉祖母和娘。左右不能是咱们来说嘴。” 素chūn点头:“这事儿我还是省得的。我随着小姐嫁出来,如今就是唐家人。赵家二房的事情自然跟唐家是没有关系的。也轮不到咱们说。” 商锦蓉很满意:“这就对了。下有这几年是成长了不少。” 素chūn笑着说:“那当然了。我还跟着小姐到郡城,学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呢!” 看着素chūn一脸自豪的样子,牛西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商锦蓉忍不住调侃:“不知不觉,我们素chūn也是大姑娘了。是要到嫁人的时候。来跟我说说,有没有喜欢的男子?若是有。我给你主婚。” 素chūn当是脸就红了:“哪儿有的事儿啊。没有的没有的。”当然眼神也不自主的看了一下牛西。虽然牛西大她不少。但牛西长了一张娃娃脸,而且习武之人身体的灵活性和那股子灵气儿让他们看上去也相差不了太多。所以彼此瞧上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还是牛西先有心靠近的。女孩子嘛,在内宅长大的,也是难免被主动追求的人所打动。 牛西这会儿也有些着急了。“嫂子,其实……其实……” 他这边还没其实出来呢。外面葡萄也没敲门就跑了进来。“小姐,出事儿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出什么事儿了?你先喘口气再说。” 葡萄深吸了口气:“说是商家人去梁夫人的铺子打闹了。还有一位去饮茶的夫人受了伤。事儿是传到庄子上,夫人让人来给您送信儿的!” 商锦蓉想到商家会去找梁姨娘和商柳儿。却没想到他们直接去珍瑛坊闹事。那最要脸面的商秀才,如今也不要脸了不成?“牛西,麻烦你先行一步,去珍瑛坊看看情况。若是商家还在闹,就给我打!但人一定不能放走。素chūn,你和葡萄随我一趟去。先告诉府里的人这两日我可能回不来。新米一定要存好,不急弄。等我回来再说。葡萄,去让人套车。直接奔县城!” 临走之前,牛西问:“嫂子。若是商从仕亲自过来呢?” 商锦蓉眯起眼睛:“他若是有那个胆量亲自出头,我倒还能敬他三分。但那是不可能的。肯定是胡氏和钱氏。说不好还有那个周氏。不过如果是女人,你动手也不太好。你先去找三嫂帮忙。看来日后得找几个彪悍的婆子在铺子里帮衬了。也免得有那不开眼的想错了主意!” ☆、第176章 第176章 商锦蓉赶到珍瑛坊的时候,人群已经散了。但门口被捆着四个人,三女一男。女的还真就是胡氏钱氏和周氏。至于男的,就是商家那位管家。 看到商锦蓉,胡氏立刻叫唤开了:“小畜生!你快放开我们!你个不孝不贤的小贱人!” 不用商锦蓉给颜色,凤仙本来是在铺子里的,听到胡氏叫唤,就知道商锦蓉来了。于是一个箭步窜出来,照着胡氏的脸蛋子就是一巴掌。“挺大个岁数,带着儿媳孙媳出来抢人家的铺子。你还有脸叫唤?再不闭上你那臭嘴,奶奶我掰了你的牙!” 凤仙这下可把胡氏给吓坏了。虽然之前也挨了打,但也就是身上挨了几拳几脚。但这一巴掌直接把胡氏的脸给扇肿了。若是平时,她或许还会直接晕倒,假做自己被打得很惨。但今日她是气得不行。脑子里也没有丝毫“计谋”可言。这会儿挨了打,说话也费了劲,倒是真消停了。 商锦蓉根本就没搭理她们,直接进铺子查看情况。见到梁氏,她赶紧问:“姨母,你和柳儿如何?” 梁氏摇头:“我们没事。就是伤了周夫人。不过那位夫人倒是与我私jiāo不错。伤了胳膊也还安慰了我才离开。没有大事。” 商锦蓉这才唱出一口气。环顾了一下铺子,被弄了个乱七八糟。一些摆放在台子上的绣品也毁了。“这倒是不错。” 梁氏有些不理解:“什么不错?” 商锦蓉笑呵呵的:“你看这些绣品和铺子的桌椅茶具,少说也要五六百两?” 其实这些东西,绣品收上来总共不过十两。那些村子里的女人们绣工再好,其实秀坊也好,成衣铺也罢,收的价格都很低。珍瑛坊已经是价格给最高的了。所以包括这些桌椅和绣品,包括盘子碗这些,也放到一起也不会超过五十两。但商锦蓉所说的五六百两,也不是说不过去。那绣品明白标价。有其中一个就标着百两。有一副被透明琉璃罩着挂在墙上的鸾凤朝阳绣屏,标价五百两。所以按照标价来算。五六百两也算是实在了。 梁氏瞬间就明白了商锦蓉的意思。“可不是么。五六百零都是往少了说。也得亏墙壁上的几件绣品没被打坏。不然可就要过千了。” 这会儿凤仙也明白了。“所以这事儿还是得经官。这进门就砸,而且直接去抢收钱匣子的不是qiáng盗是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县城里居然发生这样明目张胆的qiáng盗行为。这还得了了?” 她们仨几乎是瞬间达成了共识。而后梁氏亲自去报官。商锦蓉没跟着,但是派了葡萄跟着一起。她自己则走到胡氏她们面前:“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入铺抢钱?这铺子里本就经营不易。都是一些女子在这边喝个茶,绣个花。梁氏就赚一个茶水钱,你们也下这等黑手。真是岂有此理!如今便是我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毕竟梁氏怎么说也是我的人。我可以放任她自己生活,却不能看你们如此欺凌她。今日官府,你们走定了!” 之前地和铺子的事,胡氏被打了五板子,她屁股真是被打得很疼。但因为是老年妇人,那些衙差没真的下死手。但胡氏会装,打到第二棍子的时候就开始哭爹喊娘。若是真的受了重伤,今天她也不可能过来抢东西。但那是在全和镇的县衙门。如今她们却是来琉保来抢劫,这不同衙门自然有不同的手段。一想到进衙门挨板子,胡氏就是一个机灵。“你,你怎么敢!” 商锦蓉冷笑:“我为什么不敢?胡氏,你是不是还在做你的梦?梦里我和柳儿还有梁氏可以任你欺凌?可惜你也该醒了。我如今姓赵,夫家姓唐。日后墓碑上可刻的是唐赵氏。跟你们商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我娘的坟也是葬的李家祖坟。跟你们商家更是豪无瓜葛。而梁氏和柳儿,是我花八百两银子,你们商家写了卖身契卖给我的。既然你能把亲孙女卖给我,那你还想着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且别说我们与商家没有关系。即便有,你有亲儿亲孙,有从被卖掉的孙女手里抢银子的吗?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言罢,商锦蓉又看向钱氏:“钱氏。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后进门的,bī死原配,nüè待原配所出。污蔑原配女的名声。更是主动要把她卖给牌位为妻。你还苛待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子女。为了给你儿子偿还赌债,愣是把妾生女卖给断亲的原配女为奴。你这种女子中的败类,就该人人唾弃!你居然还有脸出来耀武扬威,抢夺旁人辛苦赚的银子?这天下间,女子的脸都被你们这种垃圾给丢尽了!” 当然对周氏,商锦蓉也没有含糊:“还有你。身为弟妹,不敬兄嫂,在家里趾高气扬惯了。出来还想要对外人颐气指使?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带着你娘家人去我外祖家闹事的事了?你一个女人家家的,带着一群男人在别人家里喊打喊杀,好大的威风!让我猜猜,今日会出现这种青天白日打砸抢的事情。怕就是你这种贼匪心肠的人给怂恿出来的?也难怪了。商家的秀才老爷最在意脸面和人品了,不然怎么能娶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儿媳妇儿呢?你们商家,真都是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 虽然骂得的确很慡。但商锦蓉却也真的气得两肋发疼。好在珍瑛坊距离衙门并不是太远。葡萄带着梁氏小pào着过去。衙差知道是唐夫人家出了事,小跑着先赶了过来。将商家这些人带走。商锦蓉也才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一些。 凤仙拍抚着她的后背:“快让自己顺顺气。跟他们置气多不值得。” 商锦蓉从素chūn手里接过水杯,喝了口水,压了压心里的怒火。“我也是没忍住,发泄出来就没控制得了。真是太可恨了。你们瞧瞧这铺子给弄的。” 商柳儿拉住她的手:“大姐,你千万别气,铺子虽然被砸了。但好在那些客人都为我们说话。估计也不会太影响日后的生意。你要是被气坏了身子,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呢。” 商锦蓉点头:“我知道。我也没有那么容易被他们气出好歹。现在当众骂出来,还是挺慡的。不过接二连三,商家发生这样的事。怕是商从仕的秀才功名,就被商家这几个女人给折腾掉了。也免得我费神费力。挺好。” 凤仙叹了口气:“也难为你们姐儿俩了。这事儿你们去不合适。我去一趟。” 商锦蓉道了声谢。将粮食和商柳儿的卖身契给了素chūn。“你拿着这个跟着三嫂去衙门,这个用得到。” 当天晚上,商锦蓉没有回庄子。而是在李家住下了。毕竟这个案子今天不可能开审。因为这关系到商家还有一个秀才公,而且商家还是全和镇的人。但因为牵扯到唐家这位本县新贵,王爷面前的大红人。所以县太爷不敢怠慢,直接让师爷和捕头带着他的私信和公函本了全和镇。 当晚。李善义和李鑫珏跟商锦蓉商量。是不是明天由他们去县衙。毕竟衙门这种地方,女人能不去还是不去。更尤其商锦蓉再怎么说血缘上也是商家的女儿。 商锦蓉却摇了头:“外公,舅舅,没有这个道理。我虽然是个女人,可我现在姓唐姓赵,就是不姓商从仕这个商。我站在她们面前,行的正自然站得直。没有怕见他们,不敢跟他们对簿公堂的道理。更何况梁姨和柳儿说到底现在算是我的家仆。她们的卖身契在我手上。去砸她们的铺子,就等于是砸我的买卖。我不出头,先是说不过去。而且您二位想想,我不出面的话,县里这些人会如何看我?是怕了商家?还是不能面对商家?我只有敢站在他们面前说出我的道理。其他看热闹的人才会有机会觉得我说的对做得对。您二位担心我会落一个不孝的名声。可能会有人这么觉得。但更多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人们连我再大张旗鼓的成一次亲都接受了,而且我养的不仅仅是婆婆,还有赵家的老夫人。整个赵家大房的担子也还在我的肩头。谁敢说我半字不孝?” 李良和李仁两兄弟在外面偷听,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推开门进去就跟祖父和父亲说:“爷爷,爹,表妹说得对!咱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商家人不是东西,咱们何必为了他们藏着掖着。天下间就没有那个道理。婉儿,明日我和你二哥陪你一起去!” 李仁也拔直腰板:“对。我和大哥跟你一起去衙门。我就不信了。商从仕还有什么脸能说出什么有理的话来。” 李善义叹了口气:“也好。明日不光是你们兄弟,我和你们的爹也一起去。” 李仁犹豫了一下,然后说:“爷爷,爹,天保说他也想去。” 李善义点了点头:“他是个有心的好孩子。有这样的姑爷,是咱家的幸事。如果他家里长辈允许的话。他自然是可以去的。” 商锦蓉听后有些郁闷。“原本这事儿,该是我和阿远来的。” 李善义摇头:“这其实本就是你娘家的事情。最该出头的就是咱们李家。阿远刚走没几日,他正赶着要科考,不能给他添麻烦。咱们一家子足够了。” 但是第二天,这个官司没打成。倒不是把人给放了。而是商从仕被气的卧病不起。商家老太爷急火攻心中了风。商家就剩下商燕祖的媳妇,还被打得鼻青脸肿没办法出门。商燕华媳妇跟着娘和奶奶去了琉保要钱。他则是偷了他娘的首饰盒,出去住进了窑子。家里如今可以伺候病患的,就只有另外两个妾室和一个从来没被正视过的庶子商燕平。 而商家的奴才们除了被抓起来的总管。其余的有那胆子大的,已经翻出了自己的卖身契跑了。所以商燕平他娘带着他当夜也跑了。可以这么说,商家除了躺在那里的两个主子,就只有一个不能露面的大儿媳和一个还愿意留下来伺候商从仕的妾金氏了。 这些人怎么去打官司?自然是不行的。但不打官司,却不能这样就过去。于是县太爷让师爷亲自过来跟商锦蓉商量。商锦蓉犹豫了一下。告诉师爷:“其实我也不是要把她们如何。但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砸了我店里的东西,还伤了周家夫人。总不能就这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过去。到底也是有些渊源。我也不能那么狠。那些东西少说也要五百两银子。这些您也是去看过,核算过价钱的。我也不多要。算我倒霉,他们家现在这个德行,也拿不出多少银子。但我也不能太亏。我要两百两银子。一百两我留着重新装修铺子。另外一百两还得给衙门里的几位大哥跑腿喝茶的银子。总不能凭白为了她们这么一闹腾,就让大家伙儿都白忙活。” 一百两银子对商锦蓉不多。但对这些衙门口的差人其实也不算少。一个月月银他们也才一两银子。捕头和他要多一点儿。也才二两五百文。这一百两,若是他和捕头平分,这小半年的零花钱是富足了。至于下面人。有吃有喝就不错了。他倒是没有考虑过给他们。 也正因为有了这一百两银子的说法,所以师爷很是上心。他回去又跟捕头一商量。琢磨着真不能白跑一趟又一趟的。所以他们私底下,又打算敲上商家一笔。至于什么时候拿银子,什么时候才把这三个女人放出去,这是一定的了。至于商从仕不拿银子不要这三个女人和一个管家。那对他们衙门也没什么损失。只是对于一个秀才而言,悍妒的继室和不守规矩的儿媳不要就不要了。但那衙门里还关着他亲娘呢。别说是秀才,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是要被人戳碎脊梁骨的! ☆、第177章 第177章 商锦蓉原本是不能一直住在李家的。但现在商锦蓉嫁进了唐家。李家和赵家一样,都只是她的娘家。所以也没有人管得了她住在哪里多久。而且商家这件事还是比较麻烦的。因此商锦蓉派人回去跟娘和祖母说了一声,她得在县城几天。而且还让人告诉两位长辈,别担心,他们没事儿,更没吃亏。但她一定要再给商家来一记重击。 而住在李家,商锦蓉也没闲着。因着李家几年生意也做起来了。今年年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来跟他们预定今年的药材包括毛皮和麝香。至于要狍子和獐子肉的那些人家也多了两家。好在养殖规模也在扩大,这也正好解决了养殖过多销量不大的问题。 原本这阵子李良和李仁两兄弟要过去北边的。但除了商家这件事,自然是要吃迟上几天。而这几天,商锦蓉就跟他们商量着,不如他们gān脆直接在北边开一个野味儿馆子。直接开在燕平城里。那些住在郡城里的富贵人家,也一样少吃到乡间野味。更何况狍子和獐子包括鹿都不是普通猎户可以经常打到的野jī野兔。只要烹调得当,收益肯定错不了。毕竟除了狍子之外,獐子他们是拿来收麝香的,鹿是拿来割鹿茸的。都属于附带品。到时候再抓一些野山羊来饲养。反正也都是吃草。出栏率还这么高,燕平那边的人本身就喜食羊肉,因为冬日里可以驱寒暖身。所以绝对是个好买卖。 李良和李仁也觉得极好。但是他们不会烹调这些野味儿。这些东西的肉他们吃过。味道的确不错,但是有些做不好就带了腥臊味儿。羊肉也是膻味儿太浓。所以商锦蓉告诉他们,她有很多烹调的秘方可以去掉这些不讨人喜欢的味道,又可以给肉体现增香。而且她说的很明确。她要跟李家两兄弟合伙开这个店。她出一半银子和配方。李家出一半钱和原材料。这样两家收益五五分账。 这事儿自然是得李善义这个一家之主来决定。不过这件事倒也没有人会反对。这本来就是一家一半出资,自然一家一半的分账。其实若是以李善义的心思,外孙女不用掏银子。直接出方子就能占五成了。可是他又了解外孙女的性子。加上,现在外孙女已经真正嫁了人。做了唐家的媳妇。要有更多自己的产业才好。而有他们李家人帮衬着,这买卖的银钱,可以作为外孙女的私房钱。唐远看着是不错的,也不会亏待外孙女,但人一辈子有那么长,他作为外公,肯定是要多为她考虑一番的。 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就能办妥的。要去买后厨的人,少说也要四五个。还要买合适的铺子,这个要去燕平城里慢慢找。今年肯定是不能成事。所以商锦蓉暂时也不用拿银子,更不用出方子。 就在他们商量好这些的时候。衙门口来人报信,说是商从仕来了。而且带了二百两银子来赎人。但是要求见她一面。 李鑫珏挑了眉梢:“他脸皮怎么那么厚!” 商锦蓉却给舅舅倒了杯茶:“舅舅,您别生气。他要见,我就去见见他好了。左右我也不怕他。” 这一次看到商从仕,他整个人都像是老了七分。原本五黑的头发,如今已经有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红光散尽,而且两腮微微凹陷。虽然衣着还是gān净利落,但人的jīng气神已经萎靡了五分。 见面的地方是在珍瑛坊后院儿。这边原本只住了两个彪悍的婆子做看院子用的。平日里也负责打扫。但这次铺子被砸了。梁氏要跟着忙活重修,所以这几天也住在这里。商锦蓉想着,李家是不可能让商从仕踏足的。而自己的和顺堂又是赵家的买卖,而且日日客流量都很大,根本没时间容个他来说话。所以就跟梁氏说了一下,选在了这里。而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自然梁氏和柳儿都不在。 看到商锦蓉,商从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想要像以前一样说上句儿。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个底气了。“婉儿……” 商锦蓉抬手:“慢。我姓赵,夫家姓唐,闺名锦蓉。商老爷莫要叫错。或许你可以教我唐夫人。” 商从仕深吸了口气,忍下了自己的气愤:“无论你如今姓什么叫什么。你都是我的长女,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商婉儿!” 商锦蓉冷笑:“所以你们商家人才觉得,我是商婉儿,可以让你们任意磋磨,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们做的事。我根本不知道……” 商锦蓉坐了下来:“你肯定不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从我娘怀着我的时候,你把钱氏娶进门,你就开始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总觉得我娘压你一头,以李家资助了你为要挟。但你那脑子自诩多么聪明,可有想过。她若是真的想压你一头。会让你直接娶一个所谓平妻进门?而且商燕祖只比我小上几个月。她若是真的想要压你一头,即便是李家出了事,我外公和舅舅照样可以打上门来。我娘并没有任何错处,你们商家就娶一平妻欺压上门,这事儿砸了你们商家也是情理之中?” 说到这里,商锦蓉咋了咋舌:“你总觉得自己有才学,你就应该高人一等。可你算个什么?这么多年,也不过就是个秀才。哪怕你真要是考中个举人,能吃上朝廷的米粮也能说得过去。这自视过高哪儿来的底气?还不是因为你有铺子有良田。可你别忘了,这些东西都是怎么来的。你拿了李家的银子,让商家人有吃有喝,过上了使奴唤婢的日子。却又嫌弃李家拿钱给你们,觉得这是他们对你的施舍。这天底下不要脸的事儿你可是都gān了。要银子又嫌弃给银子的人,没钱的时候求娶人家有钱人家的姑娘。拿了人家的银子有了钱,又嫌弃人家姑娘。这跟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商锦蓉这会儿可不会有一句好话。虽然她不是商婉儿,但是看过了商婉儿和李悠娘的一生。但凡一个有些正义之心的人都会气得想要破口大骂。更何况她到底占了商婉儿的身体。前世有跟李悠娘一样遇上了董鹏那种同型号的王八蛋,这种愤怒她是感同身受的。 但商从仕却听不得这些:“你!你住口!你岂敢……” “我凭什么不敢?别说我现在是唐家人。就算我还是商婉儿,我照样有资格这么骂你!你那张脸皮从来不值钱。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你把持着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连你的亲儿子你都不肯相信。现在好了。你那好妻子给你生的嫡长子卖了你家的铺子和地远走高飞。你那嫡次子据说是偷了家里的首饰和银钱住进了窑子?瞧瞧,这是养出了多么好的一对好儿子啊。但我最佩服的还是你有这么彪悍的娘,还有娶了这么不要脸的妻子和儿媳。我就没见过她们这么脸皮厚的。居然进店就要抢钱匣子。怎么,你们活不起了,要来我唐家抢银子过活?” 说到这事儿,商从仕就更是不能应答了。这要让他说什么?承认自己的娘和妻子儿媳是qiáng盗?可若是要让他说,她们来拿银子是名正言顺,他又说不出口。所以脸涨得通红,胸脯也一起一伏,显然气得够呛。 商锦蓉可不管他那个:“你也别觉得不服气。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我们没有任何人去招惹这三个女人。而且这银子你应该知道,我让赔的已经少了一多半。若是按照铺子里的标价,你该赔五百七十八两。你要是再不知足,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其实师爷已经跟商从仕说了这件事。他也是因为听到说商婉儿少要了至少三百两。所以心里还有一线希望。但方才听她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对自己都是怨恨。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这会儿好在商锦蓉又说道了这个上面,他才能继续接话:“我……其实是有事要跟你说。” 虽然不知道商从仕要说什么,但是他要见自己,一定是因为有事。难不成还是想念自己这个大女儿了?所以她方才是故意说了那么一大堆前尘旧事。先是要发泄一下自己的胸中的愤怒。而自然也是要让商从仕知道知道,他自己之前都gān过些什么。“有事你就直接说。不需要绕弯子。” 商从仕深吸了口气:“商家的银子已经都没了。这二百两,也是我卖了宅子换来的。现在一大家子都只能暂住在城郊的山神庙。可我好歹是个秀才,住在那里是在不成体统。而且你祖父也……也中了风。不能住在那样透风的地方。你能不能……先借我这两百两?”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她是真没想到商从仕能开口跟自己借银子。她本是想开口就说他做梦。但是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是太好。那样一来,商家要是真因为赔偿自己的银子弄到一家老小都留宿破庙。到时候对自己的名声肯定有影响。若是以前就罢了。唐光远正在科考。既要去得功名,就自然要名声。商家这边的事情,她还是做个脸面比较好。 于是她这样回答:“银子我不能借你。但我可以在乡下买一个院子给你们全家住。那宅子自然要是我的名字。但你们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我不会管。等到你百年之后,那房子我会收回来。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娘当年真心爱过你。她一定也不希望你露宿街头。更何况商老爷子虽然对我和柳儿也不好,但他却是商家唯一没有nüè待过我俩的。为了他,我也愿意借你们这个宅院。你想好。若是你能接受这个。我明日就派人去买宅院,然后去接你们住过去。若是不不愿意,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另外我要提醒你。你家那二儿子就是个败家子儿,我若是借你这两百两。他知道之后,你觉得以你自己的本领,你还能保得住吗?即便是给你房契,你也得被败个jīng光!” 商从仕自然明白商锦蓉的话是对的。所以他眼中含泪,答应了这个“帮助”。其实最让他触动的就是她从商锦蓉的嘴里听到:“我娘当年真心爱过你。”他突然想起当年他求取李悠娘的时候,在李家大宅子里偷偷见过李悠娘几次的时候。那时候的李悠娘待字闺中,少女的模样是如何的俏丽可人。而嫁给自己之后,又是如何的百般体贴。还有那眼中对自己的崇拜和信赖。可是是什么时候起……自己觉得她的目光带着让自己不喜的样子了呢? 从珍瑛坊离开。商从仕去了衙门,将四个人接了出来。胡氏一出来,就开始跟儿子大声嚷嚷,说要他去找那两个小贱人讨要赔偿。气得商从仕难得对他娘大吼了一声:“你还嫌事儿不够大,不够丢人吗?现在家里的宅子都卖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听家里的宅子都没了。三个女人包括管家都懵了。宅子卖了意味着什么?自然是无家可归! 钱氏赶紧拉住商从仕的胳膊:“老爷,宅子卖了?为什么要卖宅子?” 商从仕一把甩开她:“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去砸了人家的店铺!砸了东西难道不赔偿吗?你们倒是会砸,专门往贵的上动手。砸了人家五百多两银子的账!得亏婉……锦蓉没要赔偿那么多。可也有两百两银子呢!”说到这里,看着钱氏的他突然想了起来。当初因为娘不喜欢李悠娘,所以给自己娶了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而表妹进门之后,就处处说着李悠娘大家闺秀,多么的高高在上。慢慢的,就连自己也觉得李悠娘是在低头俯视着自己。可如今想来。李悠娘当时眼中,那哪里是看不起,而是担忧和心疼。 钱氏一听,当时就懵了:“哪儿就那么多了?更何况,钱氏是你的妾,那两个死丫头是你女儿。娘动手砸孙女的东西还要赔银子?哪有这个道理!” 想起自己为什么开始厌恶李悠娘之后,不管当时真是的情形是不是这样。但商从仕已经把自己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钱氏的身上。于是他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住口!你有什么脸说这些话?哪个是我的妾?我的女儿不都被你给卖了吗?断亲书和卖身契在那里摆着,你有什么脸还敢说出这样的话?还有你生的两个好儿子!大的卖光了家产远走高飞。小的偷了家里所有的银子住进了窑子!商家有今日的下场,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 ☆、第178章 第178章 商从仕走后,梁氏和商柳儿就回来了。他们仨是最了解商家的人,所以坐下聊的时候,也都能猜到从此之后,商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但是商柳儿还是觉得商锦蓉太仁慈了。“大姐。你也太好性儿了。还给他们买个房子住。” 商锦蓉笑着说:“傻妹妹。那房子我只是借给他们。又不是给了他们。他们住在那里一日,就要活在我的yīn影下一天。商从仕最好脸面,只有这一件事,他就永远抬不起头来。还有钱氏,她从嫁进商家开始,就一直要压我娘一头。若没有她,我娘不会死。我娘若是当家做主,我也好,梁姨和你也好,都能过得轻松惬意。何必还用遭受这些?可如今她住我的宅子,就得永远被我踩在脚下。我能随时让她卷铺盖走人。你说说,这感觉多好?至于那两对老的。胡氏从来不是个东西,她是不会觉得住我的房子如何压抑,反而会觉得这是她应得的,甚至还会挑三拣四。可她越这样,商从仕就对她越厌恶,母子离心离德,多让人身心愉悦的戏码。更何况这些年她养尊处优惯了。现在要处处事事自己来动手,还有商老爷子中了风,需要她去伺候。她还能过得了什么好日子。左右都那么大岁数了。总不会比商从仕活得更长久。只要他们都死了,自然那宅子我会收回来。你见我也不会便宜了商燕华那种渣滓不是!” 听商锦蓉这么说,商柳儿笑了。“果然还是大姐做厉害了!我怎么就都没想到这些呢。光想着还要给你们买个宅子住,心里就不舒服。” 商锦蓉拉过妹妹的手:“你啊。不用学着去想这些。姐姐就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的过日子。这些麻烦的,伤脑筋的,甚至是会落下坏名声的,都jiāo给我来就行了。左右我是债多不压身。我总要护着你好好的。” 商柳儿眼圈顿时就红了。“大姐……” 商锦蓉揉了揉商柳儿的头:“就算咱们厌恶商家,但咱们俩还是亲姐妹。虽然我现在说是赵家的女儿。但是跟我血缘最亲的还是你。你过好了,才是对得起我对你的好。明白吗?” 商柳儿点头:“嗯。我知道。我日后再也不乱想了。” 看着商锦蓉对女儿这般好,梁氏心里也很感动。“锦蓉。日后我们定不会负你!” 商锦蓉笑了:“瞧您说的。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再怎么说这对咱们来说也是好事儿。今晚我就留下来,咱们三口人吃顿炭锅子。” 商柳儿马上露出了期待:“那我去买菜!” 商锦蓉点头:“好啊。我陪着你咱们一起去。我再让葡萄去和顺堂拿个锅子和炭回来。这天儿凉,吃那个最好了。” 梁氏也倒:“那我也跟着你们姐儿俩去一趟市场。顺便我还想去找一趟李仙姑,求个平安符摆放在铺子里。” “那不然您先去李仙姑那边?我和柳儿先回我外公那边一趟。然后在那边等着您。” 回到李家。这件事李善义和李鑫珏都觉得可行。毕竟商锦蓉思虑的十分周到。这事儿关系到唐远的科举,的确要更谨慎一些。只是看起来明面上便宜了商从仕那一家子。可是内里来言,商锦蓉这个做法,的确也是解气的。毕竟比起单纯的让他们无家可归,永远活在他们的yīn影之下,这才是最解恨的。不过李善义考虑了一番,还是细化了对商家的“施舍”,比如再挪给商家几亩地,如此一来,这商家所有人就都是商锦蓉在养活了,这可以让事情变得更好看了一些,而他们也不差那几个银子。 在县城又住了一天,商锦蓉就回了望月山庄。回去之后又跟张氏和老夫人说了她的决定。两个人都和那是赞同。尤其是老夫人,满脸笑意的夸她:“做得极对。犯了错的人,就要让他们知道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而且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在不孝上挑你的一分错处了。若是加以利用,或许还可以成为阿远上进的助力。毕竟对功名而言,名声极其重要。” 商锦蓉被夸得太多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是因为担心这一手。所以才这么做的。您要是在夸我,我就该不好意思了。” 张氏被她逗笑了:“这孩子,自家人夸夸哪儿还用不好意思呢。不过这商家养出来的俩儿子都是这般模样,的确是很让人唏嘘。” 说到这个。老夫人原本高兴的神色瞬间淡了下来。想到自己的两个和三个孙子,偏是两个极好的儿孙去世了。留下来的……真心让他一言难尽。“也不知道二房那边,最近怎么样了。都没有人来个消息。” 张氏和商锦蓉互相看了一眼,有些不知道怎么接下茬了。毕竟那边等于是两条人命,说出来怕老夫人再受不住病倒。这可还没安稳下来几个月呢。 还是李贞在一旁能知道如何化解:“小姐,您还想那个做什么。有二奶奶那样的人在,家里肯定闹哄哄的。您若是想二爷了,我明日派人去送个信儿就是。” 老夫人一听冯氏,立刻就冷了脸:“我做什么想他们?只是怕他们破坏了老宅的风水罢了。我可不想见他们生气。那真是见一次气一次。罢了不提他们。今日也算是好事。咱们得庆祝一下。你去让厨房做些好吃的。咱们全庄的人都热闹热闹。” 见祖母想要热闹。商锦蓉赶紧说:“对。这得热闹热闹。昨日我跟柳儿吃了炭锅子,这丫头舌头上起了个泡,没吃几口就说疼。我也没吃进行。祖母,这天儿也冷,咱们也吃炭锅子?我来煮汤底,您最小喜欢的那种。” 老夫人一听孙女要下厨,那可是真高兴:“诶呦。我老婆子等你下厨可是等了好几日了。李贞啊,今晚咱们可有口福了!” 李贞也赶紧附和:“那可不是。我馋小姐的手艺馋的眼睛都要变蓝了。可是等到了。尤其是小姐熬的那微有辣味儿的牛骨金汤,真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老夫人看着商锦蓉:“听到没?这是点了菜谱了呢。” 商锦蓉笑道:“那我这就去弄。也不麻烦的。” 此时的唐光远,正在石江城郊外的锦澜轩里陪着王爷和几位郡城显贵谈天说地。不过他一个白丁。就算王爷再欣赏,在这样的场合也最多就是个陪衬。但也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爷对这位唐公子很是看得上眼。而且这唐家的小娘子还是王妃的金兰姐妹。虽没资格做王爷真正的连襟,可谁都知道王爷对王妃那是没话说,而且这种内宅之间的关系,最是不能招惹。所以其他人不管身份多高,倒也没有瞧不上唐光远的意思。只是也没有人去主动与他jiāo谈。 这倒也让唐光远乐得轻松。而且他今日过来,尤旺就先跟他打了招呼。也跟他说过今天这个场合会碰到什么样的情形。所以他心中有准备,自然也不会有半分尴尬。正经是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而且他来之前,他们两口子也猜测过到了郡城这边可能碰到的各种类型的jiāo际。这种时候,只要没有人可以刁难,或者过分chuī捧,他作为一个背景,是最适合学习如何再官场上为人处世的。这些表面学问在这样的圈子里是最重要的。所以今天他也算是来上课的。倒也是认真得不行。 这时候尤旺走了过来。“唐少,王爷那边有请您过去一趟。” 唐光远忙问:“尤兄,王爷唤我过去,可是有事?” 尤旺小声说:“您不是说对文官没有兴趣?所以这次王爷也清了几位武官。这里面有王爷的心腹,也有不好管的。听王爷夸你武功了得,有两位都想见识见识。说白了,就是有人想要比划比划。你要做到心中有数。若是不行,可一定不能逞qiáng。不打,不丢面子。顶多说你是胆小。毕竟你现在无职白丁,更当官的比武不敢动手也是有的。但若是打了,势必就得赢,否则不但是丢了王爷的里面。日后王爷赏你官职,你也难让下面人心信服。这样反而不美。” 唐光远点头:“尤兄放心。之前你不是把这郡城武将的信息都告诉我了?我私底下也去偷偷看了一下他们每日练武。我确有信心。” 尤旺一听这话,也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你赢了。这次科举只要考中了秀才,王爷就可以先给你在衙门里找一个书吏做。这样也方便你来年再进一步。” 两个人说着,就到了偏苑。方才王爷原是跟一群官员显贵在前院儿谈天说地,不过这文官武官向来聊不到一处,所以几位武官到了。王爷就又过去偏苑陪着说话。所以唐光远这会儿到了偏苑,就在院子里,齐刷刷八个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唐光远可不是一个怯场的人。自然也不在乎这些人看自己。只是他还要装作谁都不认识。但其实,郡城里能有些身份的,他都已经暗中调查遍了。 由尤旺带着给众人行了礼,唐光远就垂手立在下面。别说秦逸本来就很欣赏唐光远。就是说日后他要这个人做自己的得力助手,或者说只是帮衬着他出头之后,他认自己这个人情。他都要先把唐光远介绍给众人。“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我同你们说起的小兄弟,唐君平。你们别看他瞧着文文弱弱是个书生。可人家不光学问好,武艺也不俗呢。君平,这位是总兵涂大海,这是忠勇朗将尚怀义。这两位是左右副督使赵进彪、刘毅。这两位是金安校尉周贤,银鞍校尉穆立生。这是护城戎卫长盛平生。这是军中教头陈威。” 唐光远连忙给众人见了礼。其他人都点头还礼。只有陈威站起身,对着唐光远抱拳还礼。虽然陈威是军中教头。负责操练大营之中的军兵操练。但他实际上只有俸禄而没有军衔,也是无品阶之人。跟唐光远这种白丁也没有太大差别。再加上唐光远在王爷面前是大红人,他这般做,自然也是给王爷颜面。 但众人说这说这,要先跟唐光远比试的人,也正是这个陈威。 唐光远对这个人并不了解。调查的时候也没有查过此人。但今日只有第一次照面,他就能看出八九不离十。这位陈教头可不一般。跟其他那些有品级的军官还不同。他不但是里面最年轻的,而且身qiáng体健,眼睛倍儿亮。练武之人因为jīng气神足壮,身体里的气脉也更qiáng。所以一般情况下,太阳xué那个部位要比普通人更明显一些。所以瞧着这位,就不只是会蛮力。 唐光远的功夫其实跟这些军人会的并不相同。更以灵巧见长。而且他学过易门本领,若是军中,也更适合做统帅,排兵布阵。可是在唐家的时候,他学的东西却多是军中的刀枪和拳法。后来他在江湖上游dàng的时候,碰到过一位高人,虽然位收他为徒,却是与他相处了一年之后,那位高人又将这些本领跟唐光远自己的本领结合,所以跟这些军人对战,他有十足的信心。除非对方也跟自己一样,内外兼修。 打开场子,唐光远宽掉外面的长衫,又将里面的衣服衣襟也好,这才站在半场处给向陈威抱拳。“陈教头,在下今日能在您面前领教,实乃三生之幸。” 陈威笑了:“唐公子能得王爷赞许,必然是有真本领的。何须如此过谦。今日比试,点到即止,也希望唐公子能手下留情。” 二人对打,倒也没有什么啰嗦。只一伸手,唐光远就看得出来。这陈威的本领着实不俗。虽然跟自己的本领并非同门同宗,可照样是内外兼修,会真正的功夫。而并非只是军中本领和一身蛮力。多少年也碰不上一个真正的对手。今日见对方都是有真本领的,打着打着,便都有了钦佩之心。说到底唐光远也要更年轻,而且他的武功没有半分程式化的意思,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两百个回合之后,总算分出了输赢。 二人退出占全,唐光远抱拳拱手:“陈教头承让了!” 陈威大笑:“我输得心服口服!唐公子好本领!” 这两百回合的时间可不短。但别说王爷和另外那几位武官看着入迷。就连一些等着王爷回去,却听说这边比起舞来的文官错过来看热闹,也都被这样jīng彩的打斗吸引了。 这会儿比完,王爷先带头鼓掌,其他人自然也都附和喝彩。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的懂,但输赢还是很明显的。 此时,就听秦逸说:“君平果然是有两下子。今日陈教头有心谦让,日后你二人也要多亲多近才是。” 王爷这话,自然是为唐光远揽下人情。不过陈威本来也很欣赏唐光远。今日来前,他虽然挺盛平生和赵进彪说过,要给这个姓唐的一个教训。但技不如人,而且此人人品不错,他也没有那个刁难的意思。“王爷客气。我和唐公子一见如故,日后定是要多来多往呢!” ☆、第179章 第179章 那日比武之后,唐光远和陈威次日就有了第二次相遇。原是周贤昨日见唐光远果真有好本事,加上王爷是真心要提携。所以他有了结jiāo之意。也是担心昨天的比武真的让唐光远和陈威有了不痛快。所以想要做一个和事儿的。却没想到,二人上了酒桌高谈阔论起来,倒是亲切得很。自然周贤也与二人畅快jiāo谈,彼此心中都有了真正的相jiāo之心。 虽然周贤的官职也并不高,只有六品。但那也比七品县令高了两阶。更何况金安校尉手下也有一千兵。这位周校尉在立过多次剿匪的功劳,所以很得重用。无论是对日后,还是仅仅因为这个人,都是可jiāo可值得结jiāo的。 而有了新朋友。接下来媳妇不在身边的日子,倒也没有那么寂寞。除了每日都会翻看一些书籍,就当做复习,其实他更多的,还是去进行了jiāo际。不光是这些武将。还有一些一同参加乡试的读书人。 夏朝的科举制度同前朝不同。院试为童生,乡试为秀才,郡试为举人,而没一个郡只有前三十名举人可以进京参加会试,成为进士之后,才有资格殿试。但从郡试之后成为了举人,就已经可以成为官吏的候补。郡王或者是没有郡王的地方,由总兵和知府协商,可自行任命小吏。但这其中又不可涉及税收粮草邢判这些职权。所以想要真正做大官,大多数人还是只有科举一条路。但你如果有雄厚背景和更广阔的人际关系,那么如果并非是要地方父母官或者是封疆大吏。也不是没有捷径可以走。就比如唐光远。如果这次乡试没过,但有王爷和官员以及数位举人的举荐,他也可以参加郡试。只是能有这样人脉的又能这么gān的人,着实不多。毕竟世家子弟即便有这样的背景人脉,也不能这么做,毕竟那样一来,家族必然遭人诟病。 唐光远如今有一个新的身份。就是唐君平。祖籍仍旧是锗州。但他将自己的身份落在了大伯的名下,反正当年家乡的人已经死绝了。也没有族谱可以查。实则也是大伯待他像亲儿子一样,他从心往外希望,自己要是大伯的儿子就好了。 “唐兄文采风流,当真是让我等佩服。”跟一群学子在茶楼里吟诗作赋。虽然这种事唐光远并不喜爱。但没法子,这种程度的jiāo流还是必须要的。更何况他都多少年没有舞文弄墨了。再进考场,心境也不同。加上每一次科考的考官不同,出题人不同,文章的人喜好也不同。这些学子们都是整日再书院和恩师面前专心学习的。从他们的谈吐之间,其实可以探查到很多东西。 “过奖了。只是小弟家乡就在北地锗州。所以才会对雪峰有所感悟。不过是题目上侥幸了而已。” 这些读书人,就算心里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倒是表面上,绝对大多数人都是一幅谦逊的模样。所以唐光远谦虚,那些人自然会又捧上一嘴。一来二去,就有那脾气太傲的看不上眼了。 这位邢家公子,就很是瞧不上唐光远的样子。“你们这些人,巴结得也忒是肉麻。不就是他靠着媳妇跟王妃的关系,巴结上了王爷吗?科考到底也是要真材实料。你们真以为他这样靠着女人的能有什么前途不成?”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唐光远的身份。也知道他是王爷推荐的人。不管最终他有没有那个本事考中秀才,但他未来的前途都不会差。更何况和顺堂的买卖郡城里的人有目共睹。即便是其他地方到郡城考试的,也都听书过这么一个地方。所以唐家有钱有势,跟他结jiāo没有坏处。 但同样的,也因为都知道这些,他们心中也是对唐光远看不上的。毕竟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靠着女人裙带关系的人。尽管这几日唐光远在他们中间也显露出了诗文上的不俗。更是谈吐之间带出了大家风范,有人刁难让他展一展笔墨,也是让人赞叹。但说到底这些书生眼中,跟女人扯上关系,就都是不入流的。所以还真有不少人跟着邢家公子附和,甚至是笑了起来。 唐光远这性子,就算是这些读书人,也有几个是真心结jiāo的。所以唐光远被人这般讥讽。就有人看不过眼想要开口。唐光远却拉住了他。表情上还是笑容满面。“杜贤弟莫要生气。我们弟兄喝茶谈趣儿,本是风雅的美事。哪儿就要被他人而搅了?咱们说咱们的,无需理那些。来,这杯酒我敬诸位!” 邢骁一听这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儿啊。本来就气不过这唐光远家的买卖一日好过一日。这会儿还被人无视,更是火大。“姓唐的。你别以为装怂就能躲过去!” 唐光远扭脸看向他:“我说这位。你我素不相识。你莫不是见我文采风流相貌俊朗,想着这这种方式引我注意?可惜我家中已有贤妻,我夫妻恩爱至极。对南风一事实没兴趣。” 这下不光唐光远周围的都笑了。就连站在邢骁后面的人也有那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这下邢骁气得差点儿吐血。被宠大的小少爷,向来都是不满意就上手的。因此直接也抬起手要朝唐光远动手。 就唐光远这个功夫,哪里能让这样的少爷羔子近身。他那边一抬手,他这边就已经做出了应对,速度之快,连出招的邢骁都诧异了。他总觉的自己刚把手伸出去,就已经被唐光远给钳制住了腕子。“你!你gān什么!” 唐光远赶紧松开手。一脸的纠结:“诶呀。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过虽说你我喜好有别,但到底也都是男子。你不会因为我拦你一下,你就让我负责?” 这下众人更是哄堂大笑。邢骁是真的受不了了。气得指着唐光远的鼻子:“姓唐的!你欺人太甚!我不跟你这种下等人呈口舌之快!有本事,咱们考场上见分晓!” 唐光远笑呵呵的点头:“好啊。你就该如此。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有个爷们儿的样子,就该在真正比试的的地方见真章。而不是扰人清雅,随意插入他人聊天的话题之中。你方才所行所言,实在是无礼又有幼稚。” 那日起,还真就没有人再跟唐光远逞口舌之争了。尤其是邢骁,虽然见到唐光远就怒目而视,但却再也没有在他面前说过一个字。这倒是让唐光远心情极好。 而且也因为当日的事情。不少学子都觉得唐光远这个人,虽然背景有些让他们不喜,但为人处世还是gān净利落。接触之后,待人也真诚。没有一丝一毫钱权在身的高高在上。而且唐光远家的厨子手艺极佳。偶尔到他那边小酌一番,高谈阔论,当真是舒坦极了。因此也结jiāo了不少人。 尤其是那位叫杜茂的年轻学子。在知道唐光远也会武艺之后。看唐光远时便又多带了崇拜之色。所以除了唐光远实在是没时间。或是去跟周贤和陈威等人切磋武艺吃喝谈天,或是去王府见王爷。杜茂最近都是跟在唐光远身边,俨然一副知己好友的模样。 直到这日。商锦蓉到了郡城,回到宅子,素chūn推开门,她刚走进来。迎面就看到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来。这让商锦蓉一愣。 而杜茂看到进来三个女子。尤其是在后面进来的那位身穿藕荷色衣裙外罩杏色夹袄的女子,只一眼,就让他心中狂跳,似见了仙女一般,一瞬间移不开眼睛。 见这男子看着自家小姐不错眼珠,素chūn和葡萄都很生气。两个丫头往商锦蓉面前一站,拦住了他的视线。素chūn是个嘴快的。大声道:“你是哪儿来的?怎么能如此无礼!” 这时候唐光远从里面出来。先是听到了素chūn的声音,他就知道商锦蓉过来了。兴奋的他快走了两步。但看到素chūn和葡萄站在媳妇儿身前,脸上还不太好看的样子。再一瞧杜茂。他也微微皱了下眉头。原本他是想直接过去抱住商锦蓉,好好诉一诉相思之苦。这阵子他们俩也没有通信,而且商锦蓉比预计时间晚了好几些日子才过来。他本就又太多想说的。可现在显然不是这个时候。 “锦蓉,你回来啦?” 看到姑爷,素chūn和葡萄先见了礼。商锦蓉很大方的走了几步:“阿远,这位是?” 唐光远也快走几步站到商锦蓉身边。看着明显比一月前圆润了一些的妻子,他这心里痒痒得厉害。“这位是杜茂,我在书院认识的朋友。与你同岁,是我的小兄弟。杜茂,这就是我的妻子,你得称呼一声嫂子。” 杜茂这才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于是连忙躬身给商锦蓉施礼:“小弟给嫂夫人见礼了!方才见嫂夫人陌生,所以一时间有些莫名,故此有些失礼,还望嫂夫人不要见怪。” 商锦蓉笑道:“哪里会见怪。冷不丁见一个陌生人,必然是有些吃惊的。我这两个丫头也是冷不丁见到不认识的人,才声音有些大了。杜先生不怪罪她们才是。” 杜茂有些尴尬的摸了下鼻尖。本还想着,自己方才的话能糊弄过去。这下倒是被这位嫂夫人给直接怼回来了。而且说出来的话自己还半分反驳不得。可是真如传说中的厉害。“哪里那里。两位姑娘忠心护主,实该夸奖才是。” 唐光远的妻子远路回来。而且人家小夫妻新婚不久就分开了一月时间。杜茂就是再不懂事儿,也知道自己要先行一步了。于是终于就剩下夫妻二人,自然是先有一番亲昵。 商锦蓉是下午回来的,小两口聊着聊着,就到了掌灯用饭的时间。商锦蓉从家那边带了腌菜和腊肉过来。huáng氏知道小姐回来了,把铺子里的事情jiāo给自己的几个徒弟。然后回来做了几样商锦蓉喜欢的。去年的米酒今年经过了第一道蒸馏,商锦蓉带了五坛过去。就算多数都要送礼,但是他们喝上两碗也是有的。 一杯酒入肚,绵柔的口感中带着明显的清甜,过后才是酒的清冽。唐光远一口入喉,表情中就带出了七分享受:“这酒虽然不陈,也有些柔,但入喉之后的感觉却颇烈。跟你之前蒸馏的完全不同。酒楼之中用这种极佳。但若是给那些喜欢更烈酒的人来说,却是不够。你我夫妻小酌却是极好。” 商锦蓉笑回:“这酒是头道。肯定不同,米香和甜味儿更厚一些。而且刚才开的这坛子,我有入竹叶。所以喝的时候会有一丝淡雅的清香。虽尝不出竹子的味道,但你仔细看,若是在白瓷杯里,就能瞧出轻微的绿色。我给这酒取名君子醉。你可以拿来请你在学院认识的那些朋友。不过似今日这种,就要让他少吃酒,免得在喝了误事。” 唐光远哭笑不得:“我也没想到,那小子在美色上居然如此没有定力。这样的人,日后是要少些深jiāo。” 商锦蓉又给唐光远倒了一盅酒:“有些人知道深浅,自然懂得进退。今日他还算坦白。虽然我不喜欢狡辩的人。但他那么说,却也是全了彼此的脸面。可是日后要jiāo往,也不能再带回家中。免得徒惹是非。我这个人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该给的面子我肯定要给。但是要是对方真的不要脸,那我的手段怕是会让其十分难看。这也是避免彼此都尴尬。” 唐光远点头:“不说是你。就是我也要留个心眼。其实王爷引荐我去的那家书院,也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认识的一些人,也有不少是因为王爷的关系来跟我凑个近乎。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自然也不会真的他们当做朋友。杜茂平日里倒是个直率的。可之前我们只谈论了诗词歌赋,甚至是武艺。唯独再吃喝玩乐上没有过jiāo谈。今日也的确是我疏忽了。日后我不会再带任何人回来了。毕竟我娘子貌若天仙,又是惊人的才学。”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你快别chuī了。我都要被你chuī的没胃口了。其实jiāo朋友嘛,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生死之jiāo,知己好友就好。其他人也不是就不用jiāo际了。咱们毕竟还有目的要达成。你知道那块云彩上有雨呢?各种分寸你得自己拿捏。没得为了这些就得罪人。好了,不说他们。我这儿还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你才离开没多少日子,那商家就又闹腾了起来,bī得我对她们一顿怒吼……” ☆、第180章 第180章 商锦蓉来了。唐光远便连着几天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倒是翡翠听说商锦蓉回来了,跑来跟蹭了顿饭。待商锦蓉也歇过乏来了。王爷也发了话。让他们夫妻俩入王府饮宴。自然王妃亲自给商锦蓉发了一份请柬。而随着请柬来的,其实还有一封信。 展开信件,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妹妹,这几个月王妃的情况如何?” 翡翠回:“身子骨儿倒是没什么问题。良夫人每日陪在身边。她不但医术极好,也很会宽慰人心。更心思细腻,帮着打发掉了两个侍妾。听王爷那意思,是想留她在王府给王妃做女官。还有恩公也跟王爷推荐过良先生。说良先生高才,在和顺堂做一坐堂先生实在是làng费。所以王爷也有意给良先生一个职务。但这点您放心,王爷已经选好给和顺堂替换的人选了。” 商锦蓉笑了:“王爷倒是周到。不过良先生和良夫人能有更好的前途。我自然高兴。左右和顺堂里也真没什么大的需求。不过听你这么说。是王府里有侍妾要做什么了?” 翡翠叹了口气:“跟您我也不瞒着。我们王爷有一个亲姨母,是留在宫中唯一的太妃。太后头些年病逝之后,后宫中辈分最高的就是这位太妃。而且太妃也生有六王和八王,又是辅皇上的登基之人。位分尊贵。所以虽非太后,也形同太后,在后宫地位十分尊贵。因为王妃之前一直不能生育。所以几乎每年她都给王府里送侍妾。虽然说的是,生下孩子就给王妃养。当做嫡子。但实际上,王妃的第一个孩子之所以没了,而之后再不能怀孕,本身也是因为一个侍妾心思没正。这次王爷本来是知道王妃怀孕就立刻给宫里送心。一来报喜,这毕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二来也是希望太妃能别再给府里添乱了。可是太妃却以王妃怀孕,无法侍奉王爷为由,随着书信又送来两个侍妾。” 商锦蓉听着都有些窒息。更何况是王妃本人。“说句大不敬的。这事儿也轮不到太妃做主?老是想给王爷府里塞人是什么意思?” 翡翠压低声音,然后凑到商锦蓉耳边:“这里面有些事您还不清楚。因为王爷这一支才是真正嫡长一脉。虽然老王爷在世的时候,都表示过,他一心喜欢逍遥,不喜政事。可皇家哪有那么容易轻信。您看王爷如今让人觉得是只喜欢吟诗作赋吃喝玩乐。也是这么一个态度。而太妃给塞人,自然也有其他的用途。” 这么一说,商锦蓉就明白了。其实塞人这件事,也不一定仅仅是太妃的意思。还可能来自于皇帝。不管这个侍妾得不得宠,甚至是会不会被宠幸。也不管能不能生下孩子,又或者会不会搅和得你家宅不安。总之多一个人,就多一个眼线。他能不能传出消息,王府这边都是一颗颗钉子在这里楔着。思及这里,商锦蓉便觉得,日后即便唐光远能有登殿朝拜的那一天,也最好迅速身退。做一乡间小民,有些功名在身能免去被乡霸欺凌,那日次就不错了。 去王府,商锦蓉自然不会空手。但王府实际上什么都不缺,缺少的就是王妃腹中嫡子可以安然出生。所以她送的吃喝才是最为重要的。当然,她让人准备了二十个做工jīng美的瓷酒瓶。这就排上了用场。他带来的那些就,她分别装了十瓶君子醉,还有十瓶美人醉。这都是准备带入王府的。 这两种酒一瓶一斤,分装之后看着档次就高了不少,而且一坛五十斤,她也可以送给更多人。毕竟今年酿的虽然多,可要想开坛到可以送人,至少还要三年。 除去酒,她还准备了一些蜂蜜和花露给王妃。药材她不能送,一来是空间里的药材如果不是制作成成品,就比如她拿了一根空间里的人参。哪怕是挑选年份最小的,被王府的御医看到也能惹出是非来。所以花花草草不招人眼睛,还能有不错的效果。左右都是女人家喜欢的东西。料想王爷也不会有让太医鉴赏花蜜花朵的意思。 入了王府,这些东西自然都jiāo给了尤旺。而同时跟着尤旺出来迎接的还有梅竹。所以她直接就把给王妃的东西都让人送去了王妃的寝殿。并且将商锦蓉和素chūn带了进去。 王爷自然也没有看别人媳妇的嗜好,而实际上今天让唐光远也过来,多一半原因就是王妃要见商锦蓉。所以商锦蓉给不给他见礼毫无关系。不过他倒是也有一些事要跟唐光远说,因此唐光远直接被尤旺带去了书房。 后面王妃的寝殿内。商锦蓉给王妃见了礼。 王妃笑着让她坐下。自然要对新婚之人有一番调侃。商锦蓉倒是没有普通女子一般的害臊,大大方方坦然回应。这让王妃觉得更是喜欢。“锦蓉,你这次要住到新年?” 商锦蓉回道:“主要是看您的情况。若是您和腹中孩子一切平安。我会回家半月。” 王妃叹了口气:“也是为难你了。不过最近这阵子还是不错的。良夫人很是能办的上忙。你是新婚头一年。是要在家过新年的。” 商锦蓉道:“良夫人能帮得上忙,那就太好了。”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跟你商量个事儿。我有心让良夫人在我身边做一女官。不知道妹妹可否割爱?” 商锦蓉笑道:“那敢情好。良夫人不但医术不凡,更有才学,人也纯善聪睿。能陪在您身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其实说起良夫人,我倒是也想到了良先生。良先生本身就有功名在,只是跟书院想法不和,所以才不得已做了郎中。但他的文采韬略都是不俗。若是能在王爷价钱谋得差事,那是极好的。” 李chūn华笑道:“你这想法,倒是跟王爷不谋而合了。你们小夫妻真是心地善良之人。真肯为他人谋算。” 商锦蓉回:“其实我们与良先生良夫人之间更多的是朋友关系。而雇佣利益本身也可以随时解开。所以我们不过是顺水人情。真正给了他们谋以发挥的人,是您和王爷呢。” 跟良夫人打听了一下王妃的身体情况。良夫人趁机也跟商锦蓉说了一下那两个侍妾的事情。 之前翡翠只是简单额说了一下结果。但具体的,商锦蓉还是从良夫人嘴里听到的。 这次随着太妃书信来的两个侍妾,也是两个京城大家族的女儿。不过能送来做侍妾的,自然也不会是嫡女。但其中有一位姿色的确相当出众,而且是皇帝的姑姑,长公主驸马的庶出侄女。大长驸马这位庶出的侄女年芳十六。驸马家族女子不多,所以这位庶出侄女也是由嫡母带大的。因此地位也算尊贵。平素里也被人捧着哄着。自觉地自己是大长公主的侄女,将来肯定是要嫁给王孙贵族做正妻的。这次却被太妃指明送给璞郡王,甚至连个侧妃的身份都没有,只是侍妾身份入府。她就有一万个不满。 但是过来之前,大长公主亲自叫她过去,跟她有了一番说辞之后,她接下来的心思,就是想要揽住秦逸的心,甚至是要谋夺这个王妃之位了。毕竟李chūn华已经三十多了。而她才只有十六。这巨大的年龄差让她自己也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赢得秦逸的喜爱。只要做了璞郡王妃,那整个璞郡就都是她的天下了。毕竟对她们这些人而言,看到的璞郡王就是一个只知道吟诗作赋的废物。 但事实上却是,她到石江城之后,秦逸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们俩。直接就把他们jiāo给了王妃安排。王妃倒是没有亏待。给了一个比较大的庭院,还拨了丫鬟婆子伺候。每日用度不说极尽奢华,但却也是山珍海味。甚至王妃还给两个人送了一些簪环首饰以及这会儿正时兴的布匹绸缎。 可是见不到王爷,没有王爷的宠幸,那她们来这儿是gān嘛的?于是两个女人就开始想要接近王爷。偏偏王爷很少进后宅。进了也是去王妃那边。哪怕王妃现在怀着孩子不能侍寝,但王爷也愿意去王妃那边休息。她们被控制不能离开后宅。前面因为有许多幕僚和官府中的人会出入。所以她们是不得出现的。因此想要见王爷,就只能去王妃那边了。 他们来得多了,自然王妃就要费神。而那位驸马的侄女,是真的太有野心。她心中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已经想好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招数。她怂恿了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女子。说是不如让王妃不得安眠,这样王爷就不能过去打扰王妃休息养胎。那她们自然就有机会了。 那个侍妾也是脑子不够用。听着有道理,就稀里糊涂的在给王妃请安的时候,偷偷把药粉放到了香炉里。晚上王妃一燃香。良夫人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对。连忙让人把香炉搬走,她一去查验,才发现里面的香里有不少能损伤胎儿的成分。虽然不会立竿见影,但如果长此以往,不用太久,一月足以。王妃怕是就保不住腹中孩儿了。 良夫人把这件事告诉王妃。王妃倒也没有直接发难。而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接下来一段时间,仍旧每日都接受两个人请安。甚至还留她们吃了一次饭。席间,王妃还亲自给两个侍妾布菜。只是王妃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肚腹疼痛。良夫人就是随身的郎中,自然立刻诊脉。直接就说王妃是误食了孕妇绝对不可用的东西。而后立刻开了药方,还给王妃吞了一颗“解毒丹”。 王妃再席间出事。同席的两个侍妾自然不能离开。王爷回来之后,良夫人就没有方才那么含蓄了。直接说王妃是被人下了药。而且这几日王妃身体都有些不安,对这一点王爷心中有数。良夫人就说应该查一下两位侍妾,因为是自从侍妾入府之后,频繁来给王妃请安时,王妃才出现的这些问题。 那这么一查,香炉里的药粉就被发现了。这药粉经过御医的检查。发现是一些长期吸入身体,会致使人滑胎的东西。王府里的女官更是在两个侍妾的怀里,分别搜到了两样东西。在驸马亲侄女身上,搜到了一枚戒指,里面有一个机关,轻轻一碰,里面的药粉就能落出。而且里面残余的药粉,跟王妃汤羹中的一模一样。而这碗汤羹,经过这位侍妾的手。另外那位侍妾身上带的是一个小纸包,只要用力碾开。里面的药粉就会落出来。而且经过查实,也正式那香炉里的东西。 王爷震怒。但因为是太妃所送。而且一切还是驸马的亲侄女。他也不能直接处死。但这一次他不打算再忍让了。他本来已经远离了朝廷皇权。他都三十多岁了,至今才刚刚看到长子的希望。这就又有人来害自己的妻儿。这事儿他要是在忍,那就不是人了。 于是他修书两封封。一封直接给的大长公主。直说姑母因何让这样的祸害入了自己的王府。那是驸马的侄女,难道我就不是姑母的亲侄子不成?我发妻腹中孩子,就不是秦家的骨血?怎么就容得了外姓人在这里残害? 自然还有一封是给太妃的。直言。日后太妃不要再为自己的后宅多费心。他秦逸只有发妻一人足矣。有多少子嗣都是自己的造化。即便断子绝孙也不希望家宅不宁。还望姨母念在同母亲一奶同胞的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他同时还写了一封奏则。内容相当简单。只说自己无才无德,无法胜任一郡之王的身份。还望皇上恩准,让他卸下王位,准他找一清净田园同妻儿自在逍遥。这权利之间的尔虞我诈,对自己这种只擅寄情山水的人,实在是疲于应付。 具体的内容,良夫人也是听王妃跟王爷聊天的时候说起的。其实也正因为听到了这些,她才不可能再有离开王府的机会。但对她而言,他们夫妻再王府当差自然是极好的。对儿子的将来也有益处。但这完全是因为商锦蓉和唐光远夫妻的提携。所以这份儿恩情。他们夫妻会牢记。因此告诉商锦蓉这些,也是希望她能心中有数。因为王爷的奏折上去。皇上也有可能准许。一旦王爷不是王爷,那么他们之前的建立的关系网,说不定就没有用处了。 ☆、第181章 第181章 回到家中。商锦蓉将良夫人的话有转述给了唐光远。唐光远却摇头:“不会。王爷这招虽然是真情实感。但绝对是以退为进。他若是只给皇上递去奏折,那皇上或许会觉得他不想安稳,想要有所图谋。如此也可能会直接将他这个君王撤去。但如今王爷是给了太妃和大长公主都去了信。信的内容全是关于王妃内宅的事情。完全是愤怒和无法容忍的意思。这么一来,皇上为了安抚王爷,也不会准许他的奏折。甚至还会加以安慰。毕竟大长驸马的侄女要害死的可是王爷的嫡长。那驸马位分本就没有王爷尊贵。更何况还是他的庶出侄女。那就是捆成一捆也不敌王妃一根手指头。” 商锦蓉皱着眉头:“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觉得这皇家的麻烦事儿忒多。人家想老老实实过逍遥日子都不行。尤其是那个太妃。她又不是皇帝,需要担心皇位不稳。整日里给自己的亲外甥找不痛快,她是不是有病。” 唐光远叹了口气:“当年在京中的时候。我也听过不少关于皇家和朝廷上的事情。这位太妃当年也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因为相貌出众,所以即便年岁甚至比皇后还大上一岁。却独得皇帝恩宠。皇后一直无所处,可这位太妃却生了六王八王,还有一位小公主。不过小公主幼年夭折。并且是在给皇后请安之后,失足落入了御花园一个池塘。这件事皇上大怒,并且责怪了皇后没能照顾好女儿。而那之后更是对这位太妃宠爱有加。而当今是瑾妃所出。但瑾妃福薄,生第二子时一尸两命。因此当今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可都传说瑾妃母子俱亡是皇后所谓,所以皇上心里对先帝皇后有所记恨。后来皇后剩下嫡子,虽年幼,但很得先帝喜欢。是这位太妃多番辅佐,才有了当今的龙位。也因此,她虽然不是太后,却尊同太后。是后宫里唯一可以过问后宫事宜的太妃。兼有六王爷和八王爷,更是尊贵至极。皇上也很是尊崇孝敬。”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可是她终究不是皇上的亲娘,所以这么做是为了给皇帝看自己不会跟璞郡王一条心?” “大概都有。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亲外甥多子多福的意思。而且我听尤旺说起,其实当初太妃是想把自己亲表妹的女儿嫁给王爷。也就是王爷的亲表妹。可是王爷就喜欢王妃。他们之间又离着远,老王妃在的时候,虽然接到了姐姐的信,却还是按照儿子的意思赢取了李家女。所以王妃一直不得太妃的喜爱。” “用得着她喜爱么?这女人真是够烦的。不过这次怕是不会再给王府塞人了?” “可能。皇上也应该会下旨。否则真bī得王爷做出点儿什么,也是得不偿失。毕竟璞郡跟其他郡还不一样。其他郡即便有郡王,也不允许又王军。但璞郡不同。因为当初皇位是璞郡王这一脉的,所以这边还有两万璞郡王的王军。所以皇帝心里不安也是因为这个。但却也不会bī迫郡王做得太过分。彼此之间,还是有一个制衡的。” “真是麻烦。不过这样也好。王爷没有把王军jiāo出去,才能钳制住皇帝。类似这种拿了自家亲兄弟王位的,他的子孙后代也都得带着怀疑和眼光来看人。即便jiāo出兵权也不会有多少信任。还不如带着兵,也能有一个钳制。罢了,不提他们。今日王爷找你什么事儿?” “没什么。六日后就要进考场了。王爷是问我要不要考题。” 商锦蓉瞪大眼睛:“什么?王爷还跟你说这个?” 唐光远哭笑不得:“是啊。不过我说不用。既然要考取功名,就要有真材实料。否则不如直接买个官职去当。” 商锦蓉咋舌:“王爷这是想要试一试你?” “也许。但如果我说要。他也一定会给。那就没意思了。其实人人都知道我是王爷推荐的人。考官本来就会有所偏重。再要拿了题目。我自己也该瞧不起自己了。再说了。我觉得自己的才学还不至于需要依靠作弊。” 商锦蓉笑了:“我说也是。你就觉得你的学问也是极好的。虽然比我还差了一点。但考个秀才举人,还是跟玩儿一样。” 唐光远听后大笑:“我自是比不上你的。那娘子,不如多辅导辅导为夫如何?”说着,他便把人揽到怀里,手上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商锦蓉翻了他一眼,虽然身体上没有阻拦的意思,但话却还是要说的。“感情这夏朝的科举是考这个呢?那你这经验不足的,怕是也没什么胜算啊。” 唐光远低头轻舔了一下商锦蓉的耳垂:“所以才要勤加练习,多增长一些经验啊!” 夏朝的科举,除了最初的院试和最后殿试是考一天,也就是考一篇文章之外。其余都是要考三天。而三天分别对应着三个不同的题目,写下三篇文章。至于文章字数全看自己。是言简意赅还是长篇大论都可,但你能不能料到阅卷者的心,正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共鸣。这其实不光要考真才实学,更要靠运气。 明日就要送唐光远进考场了。商锦蓉紧张得不行。除了给唐光远带了一包茶叶之外。其余的她也没有办法准备。那茶叶是空间所出,其实算是生茶。她只是晒gān,而没有炒制,所以茶叶中的苦味儿要更多一些,正好适合提神。而且空间产物效果自然没得说。而且这墨绿色的gān茶也不可能有作弊的可能性。因此也很好通过门口的检查。“你千万别太紧张。要有平常心。今年不成就,明年咱可以考关系继续考。别有压力。” 唐光远笑了:“放心。现在是你比较紧张。” 商锦蓉拍着自己胸脯:“可不是么。我以前gān什么都没这么紧张过。就是我当年高考的时候,也是轻松应对。现在轮到你去考试,我反倒是紧张得不行了。你瞧瞧,我手都是凉的。” 唐光远把妻子的手攥再掌心。“我之后这三日,怕是肯定吃喝不适,也睡不好。你在家可得给我准备好吃好喝。” 商锦蓉点头:“那是当然了。保证都做你喜欢的。还有啊,等你出考场那日,我要去接你。不嫌弃?” “怎么可能嫌弃?我求之不得呢。这天底下,也没有谁比我更幸运了。能有这么好的娘子。不过我可得快些出来,免得被那些登徒子看到你的美貌。”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这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满考场的学子都是你口中的登徒子不成?再说了,我什么美貌啊。也就是你没见过世面。” “若你这样的相貌还得说我没见过世面,那我就没见过好了。左右你是我娘子,我喜爱才最重要。” 于是小两口又亲亲热热的腻乎了小半宿。不过即便商锦蓉真是累到了。但第二天还是起了个大早,亲自送唐光远去了考场。 每一个郡城都有一个专门提供乡试之用的“考场”。考场是由数座三层小楼组成。每一栋楼一共有百间考房,房间大小有所偏差。但最小的也有六七平。放下一个单人chuáng和桌椅之外,在chuáng边还有一个小桌子,那里是吃饭的地方。门口有一个水盆架,能满足洗脸漱口的需求。 每间考房都没有大窗户。但是为了通风,上面的南北两侧都有一个通风窗,人是看不到外面的,但却可以保证房间里的气息不至于憋闷。 每天一日三餐都是由人送到门口。门的中间有一个开口,那是端茶递水的地方。唯一比商锦蓉想的要好得多的。就是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大约一平米的小隔间,里面是恭桶。不至于跟吃饭睡觉在一个空间内。 当然了。考房既有大小差别,自然就有高低之分。一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多花些银子,的确可以给安排到更宽敞一些的地方。唐光远这种不用给银子,王爷推荐的人,自然直接被送到了最佳的考房。不过也就是面积宽敞了一点。大约能有十五六平。抛去一个单独放恭桶的小隔间,还有一个专门放洗脸盆和小水缸的地方。房间里也有熏香炉。但要买香的话,那得拿不少银子。这房间里还有一个小泥炉。还有茶壶茶杯。水缸里的水自然是可以饮用的。在这儿可以自己烧水泡茶喝。反正进了考场,再有钱的人给你换多大的房子,也不可能让你带伺候的人进来。 唐光远只带了一套换着穿的衣服。还有一包茶叶进场。算是带东西最少的了。不过银子却是带了不少。所以一进去之后,这三日的餐饮他就直接给了差人两锭十两的银子。意思是一日三餐,希望送些能解馋的。至于为什么是两锭银子,那自然是有一定当做赏钱了。 有人给赏钱,差人当然高兴。于是头一天的早饭端上来,没给银子的那种只有一碗白粥,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唐光远这边则是冷荤热素四个菜,外加一碗白米饭和两个肉包子。 唐光远给自己泡了壶茶。在家里出来的太早,他只是喝了一碗汤。虽然那是完全用井水熬的,火候十足滋味完美不说,更是能提神醒脑。但胃还是需要东西来填满的。所以这顿早饭,他一点儿也没含糊。虽然味道一般,但配合着媳妇给准备的茶叶,也能津津有味。 第一份“考卷”是辰时三刻发下来的。考卷是一摞纸和一张纸条。那纸条就是题目。也就是所有学子要写的第一份文章的内容。 看了一下题目,仔细捉摸了一会儿。唐光远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意思。开始给自己研墨,而且还是用茶水研墨。研的时候,就能闻到茶香,他拿去一张纸试了一下墨感和深浅。那字迹上,也带出了阵阵茶香。想必考卷被展开之后,考官也能有一个好心情。 唐光远在考场里三日。商锦蓉就在家里紧张了三日。饶是王妃特意让翡翠过来陪着她,给她解闷儿,但商锦蓉还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翡翠倒也没有王妃jiāo代的那么一味的跟商锦蓉说话。她知道恩公去科考,商锦蓉紧张本来就是应当的。她还挺羡慕这对夫妻的恩爱。因此大多时候,她也只是在一旁陪着。反倒是商锦蓉为了缓解紧张,跟她说的话要更多一些。 三天的时间稍瞬即过。带到第三日。商锦蓉中午就赶到了考场门口。而此时考场门口可以说是人山人海。跟当年高考的时候,考点外的情况所差无几。不过距离考场门口最近的,都是马车,商锦蓉自然也是坐马车来的。不过她着急,也在车里坐不住,便在翡翠和素chūn的陪同下。下了马车,往门口挪了挪。 因为乡试是一日一文章,所以几乎没有早出来的。但也不是没有第一天就离开了的。除了紧张的,身体不适的。还有那文章题目怎么也写不好。三天了,连第一个题目都没写出来的。倒是出来的早了许多。看着陆陆续续有人离开。而且先出来的都垂头丧气。商锦蓉心里也跟着有些沉重。直到看到杜茂跟几个考生有说有笑的出来,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杜茂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商锦蓉。于是跟身边的几个人耳语了几句。几个人一同过来,都给商锦蓉鞠了一躬:“见过嫂夫人。” 商锦蓉连忙侧身,并福了福身子:“诸位不用多礼。恭祝各位得中!” 众人一听都露了笑脸。杜茂道:“多谢嫂夫人吉言。若是真能得中,定邀请兄嫂饮宴道谢!” 商锦蓉也不怯场:“诸位同我家相公既是朋友。我家相公又虚长诸位几岁。来日诸位高中,自然是由我们夫妻来请客的。届时希望诸位能够赏脸。”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杜茂他们身后响起:“一群在考场门口同一女子说笑。简直不成体统!” 商锦蓉顿时皱了下眉头。杜茂他们几个扭脸,看到是邢骁,也是皱眉。杜茂本来就看他不顺眼,这会儿他又说了这种不知所谓的话。他哪里还能忍得住:“邢骁。你若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的嘴。简直有rǔ斯文!” ☆、第182章 第182章 邢骁立刻瞪眼:“我有rǔ斯文?你们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子有说有笑,便不犹如斯文了吗?” 杜茂还想开口。翡翠忍不住了:“这是哪儿来的夜猫子,大白天的就叫唤。这声音也忒是难听了。” 邢骁看到是那女子身边的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在说话。顿时瞪大眼睛:“男人说话,哪有女人插嘴的地方!不成体统!” 翡翠却笑了:“呦!那敢情女人说话,男人就能插嘴了?还是说这位公子原是女扮男装?要演一出假凤虚凰的戏码?” 这下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笑了。尤其是杜茂他们几个。之前唐光远还奚落了邢骁,说什么自己不好南风。如今再被这小丫头这般说,前言达后意,这听起来哪有忍得住笑的。 众人一笑,邢骁忍不住了。“小小丫头牙尖嘴利!你家主子都没开口,你却出言咄咄!可见是没有家教!” 这下商锦蓉就不能让翡翠开口了。而且她也猜到这个人是谁了。唐光远历来没有事情隐瞒。跟这邢骁的龃龉,自然也有告诉她。她以前没当回事儿。这种就会说酸话的人并不少见。她根本也没放在心上。可是这会儿让自己碰上了。那就不能这么过去了。何况这小子口没遮拦到已经等于rǔ骂了王妃没教育好自家奴才,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了。 于是她拦住翡翠,开口道:“这位先生,莫要随意看低旁人。这是我妹妹,并非是家中奴仆。你怎可出言如此无礼?你自考场出来,不说先回味文章,思虑自己可有不足之处,以图日后更近一层。却听着旁人同什么人说什么话,更是对着陌生人言语无状。若论家教,我倒是很好奇令尊令堂是否有让你明白这其中含义。更何况。这几位是我夫君的朋友。几人见我在这儿见个礼,可有什么不对之处?什么是说笑?又何来的不成体统?难不成这位先生回到家中,对嫂子也能默然无视,即便说话见礼之时,也不能有半分笑意?又或者你是不屑同女子多言?这我便好奇了。如此瞧不起女子,是不是先生家中上无女性长辈,下无姊妹妻女?若是如此,我倒是要表示遗憾了。还请节哀顺变。” 商锦蓉这话,虽然前面字字是理,可后面这一句骂的却极是难听。这边多是男子。必然有更多不喜欢女子牙尖嘴利,压上男人一头的。但是也有不少母亲妻子姐妹来接自家人出考场。自然也有女人对邢骁的行径所不齿。更何况,方才杜茂等人的确言语得体,而且彼此之间也有得宜的距离。即便不说这些,对着一个陌生女子,如此说话,也是有污蔑的意思。对大多数人而言,女子名节极其重要,邢骁的行为,本身就让许多人所不齿了。 商锦蓉的话更是让邢骁不知道如何反击。而偏巧这时候,唐光远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自家妻子。但也同时瞧见了邢骁这个烦人的家伙。而且看意思,众人都朝着他们看,肯定是没好事。于是他快走几步走到商锦蓉身边。“娘子,什么事?” 一看是唐光远的妻子,邢骁立刻瞪大眼睛:“原来是你这人的家室。难怪如此刁蛮无理!” 唐光远当时就想动手。商锦蓉去拉住了他。“夫君莫要动怒。此人我又不认识。无端就出现欺人。这会儿见他是认识你的。可是有什么误会?” 唐光远皱着眉头:“就上次跟你说起。那个在茶楼找麻烦的那个。” 商锦蓉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状态。再看向邢骁的时候,眼神之中多了七分同情:“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邢家公子。之前夫君跟我说起过你。如今也就明白你为何看我不顺眼了。可是我夫君不是不知道你的好意。他只是不爱男子罢了。公子即便再对我有多少敌意这也是改变不了的啊。还是莫要qiáng人所难了?” 这下,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有那知道原由的,笑得差点儿岔气。有那不明白的,还真以为邢骁是喜欢男子的。在他们夏朝,南风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不算有伤风化。男子之间契兄弟也有之。只是qiáng不好南风之人与自己jiāo好,却是为人所不齿的。尤其是当众欺负人家的妻子,这才是真正的岂有此理呢。 邢家当然也有来人。只是因为来的晚了一些,没有挤进去。方才也发现是他们家公子又因为嘴贱闯了祸。那几个下人好不容易挤进来。赶紧就把邢骁给带走了。虽然他们心中也恼恨唐家。尤其是这个唐家的小娘子,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些话,这不是让他们家公子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吗?可他们又不敢跟他们对着gān。邢骁不认识,来接他的管家却认得唐家小娘子身边那个被他家公子骂了的丫鬟,是王妃的贴身心腹。他们邢家再有钱也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唐家也有钱啊! 一场闹剧结束。唐光远说起后日想请几位相熟的学子到酒楼饮酒。 商锦蓉却说。不若就到和顺堂。左右也是个卖吃喝的地方。招待诸位未来的秀才公还是不寒酸的。而且她还说要亲自下厨。 杜茂等人求之不得,当是就应了下来。等回到家中。商锦蓉赶紧让人给唐光远准备沐浴。然后她去挑选了能解乏的药材,给放到了浴桶之中。 站在旁边给唐光远搓背。因为天冷,加上唐光远在的考房环境不错。所以倒也没遭罪。只是洗澡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一搓,还真有些东西。“你这三日考的如何?” 唐光远趴在桶沿上,舒服得不得了。自家娘子的手劲儿可不是那般柔柔的。可也正因为有力气,筋骨才搓得很舒展,就如同按摩了一般。“这三日的题目还是蛮大的。头一日是家宅,次日是田林,今日是边政。这题都是朝廷上发下来,说是皇帝过目的。若是这么看,这题目的确是为了选拔能为国为民的贤才出的。就是每一个郡的主考官喜好不同。揣摩圣意所得也不同。我也不知道自己考的是好是不好。但我以我自己来说,肯定是觉得不错。毕竟错了也不会写不是。” “这倒是。你们这里的考试,根本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全看主考官心情。不过你的文采跟那些只会无病呻吟的软糯文章完全不一样。若是真有对国家的报效之心,看了你的文章,肯定会赞许的。” 唐光远牛头看她:“你都不知道我写了什么,就这般信任?” 商锦蓉看着他:“我没看过你写的文章,但我却知道你的为人和心胸。若是连我都看不懂你,那你就该去哭了。” 出榜单要在半月之后。所以这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大多数学子而言算得上是煎熬。尤其是那些家庭并不富裕的。这半个月的等待也需要不小的花销。而实际上真能考中的,每一科也就是那么几十人。甚至有时候要更少。 不过跟唐光远关系不错的这些位倒是挺滋润。有几位也是出身寒门,但唐光远之前在郊外买下的一个大宅子原主已经搬走了。而里面的布置还都可以用。所以他就假做要跟众人讨论学问,将同他jiāo好的几个人都请到了那边。并且索性留那几位寒门学子住了下来。这些日子他也三天两头的住去那边。商锦蓉也会时常让人送好吃的过去。平日里这些学子们吟诗作赋,也有畅谈日后的理想。虽然那几位寒门学子明知道唐光远只是为了关照他们。可这种做法却不伤他们的脸面,毕竟那几位家中富有的学子也同他们一起住在这里。他们还会秉烛夜谈,甚至是对月把酒,只当做风雅之事,倒是好接受得多。 其实那宅子买下来是花了大价钱的。为的就是酿酒存酒之用。来年还要重新翻修,所以如今做什么都是不打紧的。唐光远这么做,商锦蓉也很赞同。首先这jiāo朋友就要对脾气。既然能让唐光远看得上。至少人品上问题都不大。就说之前那个杜茂。虽说一开始看自己看傻了眼,但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就再没有过半分逾越之处。还有另外那几位,对她也是很尊重。并没有某些人对女子的轻视。当然,也由此可见唐光远没少在他们面前夸赞自己的本领。这一点而言,她还是挺开心的。 半月的时间转瞬即逝。而且眼看着快要新年了。这榜单发出来的当日,就有不少人都选择了返乡。而直接返乡的自然是没有考中的。中了秀才的这些位,还要有一次谢榜礼。其实就是中了秀才的学子们,出资宴请主考官。所以要迟上两三日才会回程。 唐光远和商锦蓉也是打算回琉保的。但发榜当日,小夫妻一起去看了榜单。见唐君平三个字写在第三的位置上。可是把商锦蓉给高兴坏了。要不是身边的素chūn和葡萄已经蹦起来了。她也想着跳一跳呢。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立刻返程,但中可秀才绝对是件高兴事。商锦蓉立刻就给前面和顺堂送去消息,要酬宾三个月。所有东西都半价销售! 跟唐光远jiāo好的那些学子,有半数都在榜上。但名字都远不如唐光远。尤其是杜茂,吊了个尾巴,但他却高兴极了。毕竟以他的年纪,今年只有十九岁。这就中了秀才,绝对是可以chuī嘘的事情了。而有几位寒门学子榜上无名,看着让人十分唏嘘。 但科举就是这么一回事。天下读书人何止千万。多少穷苦人家都指望着儿孙可以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宁可耗尽家财,也要供他们读书进举。可别说最终考中状元,三年只有一人。就是这普普通通不食朝廷米粮的秀才,一郡一年多时也就是几十人。更多的时候。十几位也已经是不俗的成绩了。可每年来郡城参加乡试的童生学子,却有不下千人,甚至更多。 那几个人要离开。唐光远原也没有理由阻拦。别说很快就新年了,就说榜上无名,留下来不是自讨无趣。不过唐光远也没让他们空手而归。银钱他是不会送的。但商锦蓉有准备了茶叶和自酿的美酒。不管是中与不重。每人半斤“野茶”,二斤自家酿的君子醉。就这一视同仁,当真正朋友走动的意思,也让那几个人心中更加亲近。直说来年还有恩科,他们再来时,一定会给兄嫂带来家中特产。 送走了那些人,谢师宴也很快结束。商锦蓉和唐光远再一次被召入王府。但这一次,却是以唐光远为主了。 还是被直接送进后宅。王妃看到商锦蓉之后,就恭喜了她。“唐公子的本领王爷时常同我说起。我就知道他一定能榜上有名。但却也没想到,居然能名列前茅。看来却是良才。” 对这件事,商锦蓉还是能谦虚就谦虚的。“也还是仰仗了王爷的推荐。否则阿远连考场的门都进不去。” 李chūn华笑道:“你也不用如此觉得。如今成绩已经下来。我也不妨与你说实话。王爷虽然有爱才之意。但我们这王府,从不揽权也不gān涉郡外之事。所以王爷他虽然欣赏有才之人,却是留在身边也无甚大用。而唐公子若是真有才学,他也有自己的目标要去完成。王爷乐得助他一臂之力。却也不能向其他人推荐一个无能之辈。因此他也只是给了唐公子一个可以进考场的机会。他甚至叮嘱考官。若是唐公子的学问普普通通,gān脆不如不要。所以考官能给他第三的名次,就证明的确是有大才之人。所以这一点,他是凭本事考中的这一科秀才。你这个做娘子,可不能胡乱谦虚喽。” 商锦蓉没想到王爷还有过这些举动。但是想想,以这位璞郡王真实的性子,也的确是一个不会轻易被人愚弄,更不会只为了面子就让一个草包靠近他。若非是聪慧之极的人,如何能将王府和军权守到今日呢。“多谢王妃提点。但无论如何,我们夫妻也感恩。这一切,仍是王爷和王妃您赏的。” 李chūn华摇了摇头:“即便不说我将你真心当做金兰姐妹相处。只说是前因后果,也是你有恩与我们在先。所以日后这些话莫要说了。你若真是要感恩。不如就好生相处。我啊,这么多年可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姐妹都没有。” ☆、第183章 第183章 其实商锦蓉跟王妃并没有什么太多可聊的。除去女子都感兴趣的服饰美容之外,她们之间也不能谈及彼此的家世。顶多就是李chūn华询问商锦蓉的家里如何。商锦蓉却不能去打听王妃的家事。所以两个人jiāo谈最多的,还是如何烹调出美味的食物。好在这一点李chūn华也非常有兴趣。 离开王府之前,商锦蓉把准备好的花蜜和花露都jiāo给了梅竹。并详细讲解了要如何服用,还有绝对不可以过量。更不能随意加入其它东西一同吃。还有一点就是,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吃药。这一点良夫人也表示赞同。还说商锦蓉给的花蜜和花露已经足够养身。而且王妃现在身子骨儿qiáng健,只要日常吃喝得当,的确没有必要用药。 其实之前王府的太医给王妃就准备了不少补药。说是什么安胎还有补气补血的。但良夫人从入府开始,就劝说王妃不要用这些东西。她只有一句话就让王妃拒绝再喝那些补药。甚至除了每日的牛rǔ饮之外,她连和顺堂买回来的补品也不吃了。而那句话便是:“是药三分毒”。对于一个被毒害过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害怕。 也是因为商锦蓉的认真,梅竹对她更是高看了三分。其实之前虽然王妃对外也说过,这是自己的金兰姐妹。可是她们彼此也都很清楚,这不过是一个jiāo易。商锦蓉帮王妃解毒,助孕,王妃给唐家以庇佑。可是经过这些相处,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的确有一次次的增进。至少以梅竹的角度来看,这位唐夫人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在位王妃着想。而不是一心只想着要揽功。 离开王府,次日唐光远和商锦蓉就返程回乡了。铺子里jiāo给huáng氏和武仕峰她很放心。反正二十九这天开始到初五都是不营业的。到时候他们也能休息几日。 坐在马车上。商锦蓉就开始迷迷糊糊的睡了起来。唐光远将人护在怀里,这大冬天的赶路可不比其他季节,马车在保温为了车厢里气息不至于憋闷,也要有缝隙。所以冷风是一定有所渗入。这时候彼此依偎着,的确可以更加暖和。 一开始,唐光远还认为商锦蓉这是因为头阵子自己去考试,再到等待出榜,所以jīng神紧张。有近一个月的事件都没有睡踏实了。这终于回家了,路上有颠簸摇晃,弄的人想睡觉。才会一日里有大多时间都在说困倦。而且她晚上睡得相当踏实,一觉醒来也是面色红润心情极好,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这情况日子多了,他就感觉不对劲儿了。只不过赶路途中,商锦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拒绝去看阆中。还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每天当着唐光远的面喝井水。唐光远也奈何不撩她,而且那井水是仙家之物,的确是对身体极好。王妃的陈年毒素都能解,即便是有些小病痛,应当也没有事。可是到了汤榆镇,刚一进阵子,商锦蓉就觉得腹内翻滚,好一阵恶心,下车之后,还真的吐了些东西出来。 这下唐光远可不能再听她的了。直接就把人带到了医馆。 看着郎中一直眉头紧锁的给商锦蓉诊脉,唐光远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他着急,但是又不敢吵。好不容易等到郎中把手拿了下来。他才急切的问:“先生。我家娘子的身体如何?可有哪里不对?” 郎中仍旧一脸愁容的看着他。但说出来的话确实:“恭喜二位,尊夫人这是有喜脉。而且脉象稳健有力,老夫行医数十载,还没见过一月有余的胎儿脉象竟然也如此qiáng劲。可见这孩子是个身qiáng力健的。” “……”商锦蓉本来看着郎中的表情,也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了。居然连喝井水都没用。结果听到这个消息。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兴奋。而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您这八点二十的脸真的是太让人忧心了!眉眼若是生就这样,嘴角是否有些弧度啊!快被吓出个好歹了! 不过唐光远却完全没有了吐槽之心。听到商锦蓉怀孕了,他兴奋的都蹦起来了。素chūn和葡萄也兴奋得不行。连连恭喜姑爷和小姐。商锦蓉还算是最淡定的。给了银子之后就离开了医官。赶巧了,迎面就碰上了李仁和小张氏带着几个丫鬟小厮在逛街。看来定时李仁陪着媳妇年前先会一趟娘家,而后顺便买个年货什么。 看到表妹,李仁很兴奋。自从商锦蓉把生意做到郡城之后,这一年到头他也见不上几次面。没想到陪着媳妇回娘家。倒是先见到这两口子了。“锦蓉,阿远。你们怎么在这儿逛呢?” 唐光远正式美滋滋的时候。看到是二舅哥和二嫂,也高兴。而且第一件事就是把喜讯告诉了二人:“二哥二嫂。这可真是太巧了!方才锦蓉被诊出怀了身孕。我们也是刚从医馆出来。” 李仁和小张氏一听商锦蓉怀孕了。都高兴坏了。李家的家风便是一团和气,而且小张氏虽然跟商锦蓉接触时间不多,却也在李家人的同化下,对商锦蓉有绝对的好感甚至是喜爱。而且她的年纪其实比商锦蓉小。她成亲之后,商锦蓉虽然人来的次数不多。但却隔三差五的派人给她们送东西。关键是给他们每个人的东西都是用心挑选过的。就这份儿心意,她就很是感激。这会儿听说商锦蓉怀孕了,这把她也兴奋坏了。直接就过去拉住商锦蓉的手:“这实在是太好了!不过怀了孕,就别再在郡城和家这边来回奔波了?你瞧瞧,这脸色都有些白了。” 商锦蓉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怀孕。这种新奇的感觉本就让她有些心里发慌。而且腹中怀着的还是自己所爱之人的孩子,也有十足的甜蜜和兴奋。现下一听小张氏这么说。她也觉得极有道理:“二嫂说得是。我这缸从医馆出来。还稀里糊涂的呢。” 小张氏笑道:“其实我也不懂。但你现在脸色当真是不太好。不若这样,你们也别着急赶路。今日先在我娘家稳当一日。明日再启程。不然你们也不好直接回唐家。当是先回赵家那边见长辈不是。这接连赶路。也不好。” 若是平时。唐光远肯定要谁直接回自家,住着也舒服。但是那会儿商锦蓉吐的实在辛苦,现在又知道是怀了孕,他简直比商锦蓉更紧张。小张氏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这下商锦蓉就算想拒绝也不行了。 小张氏的娘家人口不少。而且其实并不算富裕。只是小张氏的祖父是位举人老爷。在琉保县地位也不俗。家里只靠着田地养着,连铺子都没有。所以一家人也都保持着勤俭度日的信念。而老夫人也是治家有方。虽然家中子孙不少,但即便是都娶妻生子之后,没分家住在一起,也都十分和睦。 李仁这门亲事,是张举人亲自调查之后又由他拍板定音的。如今孙女嫁的美满,张家老夫人也对李家印象极好。虽然对有那么一个表姐还是不太喜欢。可她也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但今日又有不同了。孙女把商锦蓉带回了她们家。而且说是刚刚被诊出怀了孕,又有些不适。孙女主动拉人家回来住一夜。这她必然不能说不。 而且小张氏进门已经快一年,还没有怀上孩子。张家人有些着急。虽然亲家都说,孩子们还不大,不急于要孩子。可作为娘家人,却是心态不同的。李家一年比一年瞧着就更富贵。他们是真担心孙女生不出孩子,再要受妾室的委屈。 所以商锦蓉一过门就怀了孕。这对老一辈人来说是绝对有福气的象征。所以能留下来在自家住一晚。最好还让自家孙女跟着住在一起,让这姑嫂二人多多相处。说不定很快孙女也就会怀上的。 于是当晚,李桃就被安排陪着商锦蓉休息。而李仁和唐光远这两个汉子,就只能委屈凑合一宿了。好在他们俩关系也如兄弟,没什么可挑剔的。不过听说唐光远这次是考中了秀才回乡。张家人就更是对这对夫妻高看了一眼。 尤其是张举人。更是拉着唐光远在书房里聊了半宿。唐光远既然有心更进一步,已经决定要走了仕途这条路。自然也虚心得很。而继续郡试的时候,最好也要有举人的推荐。所以张举人本就是他所想要拜托的人之一。这会儿张举人主动提出来,他自然高兴。 而张举人跟唐光远聊着聊着,也是对这个年轻人欣赏得不得了。尤其是听他详说了这一次的三道题目他是如何做的文章。听罢之后,张举人连连称好。“以你的心胸才学,只需在用词上多加润色即刻了。而以你的年纪和之前的经历,能有如此文笔已经极佳。但这考中秀才只是入仕的第一步。接下来要想继续往上,要学习和面对的东西就更多。你总要做到心中有数。” 唐光远连忙躬身:“祖父所言极是。晚辈定会用心继续努力!也不会忘记为民请命的初心!” 张举人点头:“你是个好孩子。从你那文章的用心上来看,我料你将来一定是国之栋梁。但有一件事我还是要同你说。家和则事平。若是家宅不宁,又如何能为民请命?你妻从前命苦,日后无论多么富贵,你都不该让她再尝苦涩。” 这话唐光远极是赞同:“晚辈谨记教诲!何况,若无我妻,我也没有要进步之心。她便是我的主心骨,即便我忘了自己,也断不会委屈了她分毫。” 这一宿商锦蓉还是睡得特别安稳。而商锦蓉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气也感染了小张氏,她也睡得格外香甜。于是第二天,两个人都醒得晚了。商锦蓉这个孕妇还差着。虽然在借宿的时候睡懒觉也有些丢人。但绝对不会有人怪她。更何况商锦蓉不是会认为这种事有多大不了的。但小张氏是真的臊红了脸。将唐光远和商锦蓉送走之后。她祖母就把她给叫到了后宅。 “你这丫头,怎么也能没规矩到睡到这般时候?难不成你在婆家也都这般懒惰?” 小张氏低着头。心里却是想着。祖父和公婆从来不让自己晨昏定省。而且她自己打理自己的宅子,又不是跟公婆真正住一起。有时候李仁得了兴致,她第二次睡到下午的时候都有。可这事儿,她是绝对不敢跟祖母说的。“没有没有。祖母您放心,我在婆家哪敢如此。这是在咱们自家,我才有些睡得太沉了。而且表妹睡得香甜,不知怎的,看到她睡得那么好,我也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 听孙女这么说,张老夫人突然挑了下眉梢:“虽然一直听闻她是个有天降福瑞的女子。只是因为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又先嫁给了牌位,所以压制了福瑞之气。不是说那位广禅大师在数年前曾说过,只要除掉那些yīn气,她便是有最福气的。现在看她的样子。也的确该是真的如此了。你进门一年还没生育,你公婆不说,你自己也要多多努力才是。既然她是有大福气的人,你日后也要多多亲近。她现在怀着孩子,你多走动,说不定也能快些有孕。” 小张氏其实也不信这个。但是长辈的话她肯定不能反驳。于是连连称是。等到退出来,回到她自己的闺房,跟李仁说起这件事。李仁笑了:“祖母说的都是她老人家的盼望。你也别太过心。咱们还这么年轻呢,着急要孩子做什么。像锦蓉说的,二人世界才最美好。眼瞧着他们俩就没二人世界了,咱们俩可不能着急。再说了。现下咱们回家之后,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这要是多了个孩子,指不定多闹人。到时候还要跟我抢你,我可是不愿意的。” 小张氏听了这些话,当时就红了脸:“以前只觉得你是个心肠好的人。却不知道也是这种油腔滑调,最会口没遮拦的。我不跟你说了。得赶紧收拾东西,今日咱们就回家去。这等好事,咱们得更快些去告诉祖父和爹娘呢!” ☆、第184章 第184章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商锦蓉早晨起来就觉得身体舒服多了。她又给自己喝了杯井水,自然也没少了小张氏那一杯。其实她大约也猜到了张老夫人让二嫂陪着自己的原因。无外乎就是想沾沾自己怀孕的喜气。但其实商锦蓉一直都有给李家人送去各种吃喝,小张氏的身体绝对没问题。之所以没怀上。怕也是因为小夫妻成亲之后除得了趣儿,忒是频繁了一些。这样反而不会怀上。即便是自己和唐光远,这不也是分开一个多月之后才怀上的。不过这杯井水是未经过稀释的,对身体自然极好。而且昨日聊天的时候,她也偷偷问了小张氏,他们两口子回娘家住了已经有四日。虽然时间不长,但也算是消停了四天。而且她也给算了一下日子,或许这次回去,就能有了呢? 不过这些事她可没有告诉唐光远。到底也是女人家的体己话。男人就不用知道了。 因为马车放慢了速度,所以傍晚时分才回到望月山庄。而庄子里的人昨天就在等着了。之前送信的人只是报告了老夫人和夫人姑爷得中今榜第三,是正经的秀才公了。两位长辈高兴得不行。其实各家亲戚都已经送去消息了。昨儿李良还带着媳妇过来了一趟。结果没到人。今天白天也是让大家焦急得很。等到晚上回来。自然也要询问迟了一日是为什么。 得知商锦蓉怀孕了。庄子里真可炸开了锅。大房终于要有孙辈了。这如何不让人兴奋。尤其是对老夫人而言,赵彦生临走之前,哄骗她的那些话她当做了真正的期盼来看待。所以这会儿商锦蓉怀了孕,她其实是最兴奋的。因为这是她认定的。属于赵家的根。 但是对于张氏而言,却又有不同。她高兴是因为女儿终于可以有一个正常女子的一生。可以为人妻子为人母亲。所以她的感情,完全出自于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期待。所以当晚上全家人庆祝了一番之后,她过去商锦蓉的房间,拉着女儿的手,眼圈有些发红。“真是太好了。你终于要做娘亲了。” 商锦蓉很明白娘这句话里的含义。所以她心头一酸,眼泪先掉下来了。“娘。即便我以后做了祖母,您也还是我娘亲。” 张氏也跟着哭了起来。“傻孩子。不要哭。怀孕了要高高兴兴,不然将来孩子生下来也要哭闹,不好带呢。” 商锦蓉擦了擦眼泪。也拿起绢帕,给张氏擦了擦。“娘,我知道您心疼我。我也一定会过好日子,不会让您担心的。” 张氏点头:“娘知道。阿远是个好孩子,他对你是真心疼爱。不过娘还是有些担忧。也希望你能暂时劝一劝阿远。先顺着你祖母的要死来。这时候跟她争论也没有必要。将来大房还是咱们娘儿俩说了算。等到时候你们想怎么样都是可以的。左右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阿远也是我义子。这些产业本来也就是你们孩儿的。哪里还用计较姓什么。” 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商锦蓉点头:“娘您放心。我和阿远的情况只有您是清楚的。这姓什么不要紧。不过阿远现在是秀才。说不定明年真能考中郡试成为举人。这个嫡长怕是不能更改姓氏。否则对他功名有碍。这一点,我觉得祖母一定可以谅解。” 张氏却摇了摇头:“若是以前,她肯定能谅解。可是现在却很难了。这几个月你没在家是不清楚。二房边的事情被你祖母知道了。她老人家又是重病了一场。” 商锦蓉顿时皱了眉头:“我就瞧着祖母的起色极差。还以为是冬日里身体不适的原因。敢情又是给二房气的?这事儿怎么还被祖母知道了?不是一直瞒着呢吗?二房也不来咱们这边不是。” “那要是真不来。肯定也不知道。这次是你祖母想儿孙,所以让你二叔带着彦珉夫妻和孩子过来。顺便也要看看那两个庶出的孙子。结果跟来的婆子跟李贞她们熟悉,就说漏嘴了。你祖母知道之后,当时就背过气去。你想啊。那赵彦奇和刘玉秋再不是东西。刘玉秋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她的嫡重孙。她哪能不行疼。更何况这还死了一个妾。不说人命关天,那在宅子里死了人,还是横死,都是大不吉利的事情。尤其是年纪大的人,更是忌讳着呢。刚开始那几日,她一直昏迷不醒,而且不停的说胡话。可是把所有人都愁坏了。还是我想起你给我的那瓶子五香露。不是说是可以安神的?所以我拿来给你祖母喝了。还真是好了许多。今日这气色,已经是极好了。那还是因为听到报信,说是阿远中了秀才,把她高兴的。其实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把你和阿远当做了自家的孩子。可老人家总有自己的固执。你们做晚辈的,在她还在的时候。多顺一些。娘知道你们会为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商锦蓉点头:“娘。您放心。我们总不能前面的九十九都做了。最后差个一就不能圆满了。” 张氏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你现在是唐家的媳妇。就算阿远宠你信你,你也不能再做独断的事。娘今日就跟你说,就是因为担心你祖母迫不及待提这件事,你没来得及跟阿远商量,再让你们夫妻有什么龃龉。” 商锦蓉靠在张氏的肩头:“娘。您真好。” 张氏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脸颊:“傻丫头。都要做娘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撒娇。”可话虽然这么说。她心里也是格外的甜蜜。当她真正把这个前儿媳当做女儿看待的时候,她就已经完全的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比起失去一个自己满心愧疚的儿媳。多一个能够相依为命的女儿,这已经是万幸了。” 这件事唐光远回房之后,商锦蓉就先跟他说了。 唐光远根本也不在乎。“姓什么不是咱俩的孩子。而且既然是彦生为了让祖母赞同咱俩说了个小谎。那咱们替他圆上也无妨。至于你说的关于名声的事。其实看怎么运作。只要有人说我是孝顺,那我这一举动就是孝顺。毕竟咱们的婚姻是赵家的善意得来的。只要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能夸赞一句。这也不是一定会成为坏事。总之这些你就别管了。一切都由我去跟祖母说,也会有我去跟外面的人周旋。你只要安心的静养就行。昨日你那吐的样子,看得我心惊胆颤的。” 商锦蓉笑了:“我那个才哪儿到哪儿啊。还没到真正孕吐的时候。到时候只怕你每天看到我gān呕,你都会没食欲。最后导致你看到我都想吐。” 唐光远却没有笑意:“不可能。我只会心疼。” 商锦蓉了愣了一下,随后抱住了唐光远的胳膊:“我知道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也庆幸我遇到的人是你。不过若非是你。我肯定也不会选择再相信一次感情。君平,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 唐光远将人搂在怀中:“我知道你只是调侃一句。但想到那个场景,我心里就难受。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一种感觉。感觉你我前世就相识。我总是不忍心看你受一点委屈。只要你哪里不舒服。被人欺负。我立刻想到的,就是自己真么这么没用。所以锦蓉,你有什么,都要告诉我。无论我能不能办到,我都会努力去办到。唯独就是别让你自己受了委屈。一丝一毫都不行的。” 大概也是怀了孕,生命进入了另外一个阶段。从来不喜欢煽情伤感的商锦蓉,这会儿又有些想哭了。但煽情的话,她还是不擅长说出口。想了一下,还是选择改变了话题:“我今日已经哭过一场了。可不想再哭了。娘说,我要是怀孕的时候总哭,孩子生下来也会爱哭的。我可不想生一个爱哭的宝宝。” 唐光远笑了:“你就该是要多笑笑的。你笑起来,比什么都好看。” 商锦蓉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比金子还好看?” 唐光远点头:“比钻石都好看!” 商锦蓉被逗笑了:“就你知道得多!” 次日天明。庄子里一下子就来了不少人。李家连李善义都亲自过来了。外孙女怀了孕,外孙女婿中了秀才。这天大的喜事他当然要来。孙氏老夫人见亲家老太爷来了,自然也要亲自问过好。不过李善义瞧着孙氏这个气色和状态,心里有些吃惊。 等到孙氏回去休息的时候。李善义才问:“锦蓉,你祖母这是这么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还不是二房给气的。那一家子都没有一个省心的。” 虽然外孙女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只这已经足够了。有那样的儿孙在,也难怪孙氏成了这副模样。“这二房也太能闹腾了。这不是bī着亲娘不能好好过日子吗?这几年接二连三的不消停。而且赵家的买卖也比以前差了太多。咱家不是跟许多药材批发商有了jiāo集?他们知道咱家跟赵家是亲戚。关系也比较特殊。所以也没少说起赵家二房的事。那赵东阳和赵彦岷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商锦蓉笑了笑:“那其实跟我也没多大关系。赵家已经分了家。何况我只是赵家的女儿,如今都是唐家媳妇了。” 这一句话,李家人就都明白了商锦蓉的立场。不过想想也是。赵家的事,可不就是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即便有关系,也是防备着他们再多番捣乱。 就此,一家人也就不再说他们。而是欢欢喜喜的说起了唐光远中了秀才和商锦蓉怀孕的事。可以说这绝对是双喜临门。而且算日子,是这孩子有了唐光远去考试就一举得中。李善义还说,这孩子绝对是个小福星。将来保准能成就大事。 所有的亲朋都来恭贺一番。衙门口也来人给送了礼物。当然这礼物名义上是知县夫人送给唐夫人的贺礼。恭喜唐夫人有孕。但实际上,里面的明砚摆明了是给唐光远的。虽然他现在只是个秀才。但在更多人心里,他这秀才就是王爷提携。往后举人进士也不会是大问题。而中举就能做官。王爷提携,在郡城做官必然也是跟他这知县不相上下了。他自然要巴结一二。 除了县衙门。还有一些书院的人也都给唐光远送来了请柬。意思是希望唐秀才能到书院给众学子指点一番。其实也就是希望唐光远挑一个书院走动。日后他更进一步,这书院也能沾光。唐光远虽说没有这个打算,但是回礼是一定要准备的。而且他需要举人的推荐。而这那些举人都同书院关系极好。所以他不偏jiāo哪一家,却也不会轻慢哪一个。 这外面读书人的jiāo际,商锦蓉是不会过问的。但是商场上的这些礼尚往来,却是她必须要操心的。因为有许多人,本就是冲着赵家大房的面子来的。更有一些是单纯给她面子。这其中还有李家的脸面在。所以这每日里光是忙叨这件事,也已经转眼到了新年。 今年的新年,庄子里热闹非常。但同样张灯结彩的,还有唐宅那边。今年是商锦蓉和唐光远两夫妻婚后第一个新年。所以必须要在自家宅子里守夜。这也是图一个家宅和顺安宁的吉利。但chūn节也一定要阖家团圆,所以两个人的年夜饭,还在山庄这边用的。只是用罢了之后就直接回了家。 商锦蓉如今也已经把唐宅当成了真正自己的小家。加上她在这边,第三层院子的内宅连管家赵五都要通报之后进入,晚上连素chūn和葡萄也要到前院儿去休息。所以她能进出空间倒腾空间里的东西很方便。这也是她更喜欢自己家的原因。 虽然又颠簸了两个时辰的马车。但因为今天的年夜饭是下午吃的。所以此时天也才刚刚擦黑。回到家她让素chūn和葡萄准备好热水,她沐浴了一番之后,让所有宅子里的下人们都去自己乐呵。她还拿出了自己的“秘制酱料”,告诉厨娘拿这个酱料煮汤,滚开即可,到时候拿来涮肉涮菜都是极好的。这大过年的,也不用他们忙活什么。吃饱喝足之后想休息的休息,想玩耍的玩耍,只要不去后院儿扰了他们夫妻就行。 有这样的主子,自然是下人们的福气。可是这两个主子,也正是要把下人们都留在前面不打扰他们在空间里舒坦呢。 ☆、第185章 第185章 这个新年,商锦蓉过得郁闷又开心。郁闷的是明明她自己就懂医理,可家里的长辈们,处处都要告诉自己一些在她的认知里,并不一定对孕妇好的习俗。想想她还要做那让人痛苦的月子,整个人就都不好了。但是家人的关心还有唐光远的处处体贴,她又真的从心往外觉得很幸福。 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还小,所以过了三个月的时候,正好可以回郡城。王妃也正是这个时候到临产期。即便张氏不放心,可也没有办法阻拦。孙氏也是千般叮嘱,最后也只得让他们两口子再去郡城。 不过这一路上,他们的时间用得更长。回到郡城的第二天,一大早王府就派了车来,说是王妃晨起用过早饭之后就开始阵痛,怕是要生了。 没想到时间居然这么刚好。商锦蓉也不敢怠慢。赶紧就跟着进了王府。而唐光远则只能在家里等着。毕竟王妃生孩子,他一个外男跟去也不会允许靠近的。 进了王府。因为之前诊出有孩子之后,商锦蓉就派人给王府送了信。一是王妃曾经说过,有了孩子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她也要分一分喜气。二也是为了告诉王府的人,他们可能晚回去。所以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位唐夫人现在怀有身孕。只是三个月的月份不大,在商锦蓉这儿,穿着这夏朝的服饰,也看不出来。 但梅竹还是让翡翠全程陪在商锦蓉身边,当然也是为了怕王妃生产时,这进进出出的人再没有眼力见儿,把孕妇给冲撞了就不好了。但这事儿,又必须要让商锦蓉到场。所以她们也只能选择这个办法。 之所以非要商锦蓉在,除了这孩子就是在商锦蓉帮助下才怀上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良夫人也说,商锦蓉虽然诊脉不行,但是她对用药十分jīng通。王府的人自然也打听过商锦蓉的事情,琉保那边把她说成福气大之人,这事儿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所以让她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她可以分给王妃一些福气。毕竟广禅大师这位得道高僧的话,他们也都是相信的。 商锦蓉之所以赶过来,也是因为她一定不能缺席这个场合。守在王妃身边,自然感情又有不同。不是她一直在钻营算计。实在是有了开始,你就不能不去思考后续。人这一辈子,哪儿能处处都随性所为?面对王权王族权势富贵,本来也该是处处小心,事事斟酌的。 看到商锦蓉,王妃的情绪明显松缓了不少。商锦蓉亲自给王妃喂了一杯温水。那里面她偷偷放了一些井水进去。王妃喝过之后,立刻jīng神就好了几分,而且感觉身体里力气也更足壮了。“锦蓉,都说你是个大福气的,现在一看,果然没错。你这一来,我就觉得浑身有劲儿。” 商锦蓉笑了:“这分明是您自己的福气呢。不过一会儿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接生嬷嬷却有些话想要说。不过不用她说,王妃也是知道忌讳的。“不行。你现在也怀着身孕,少见血光为好。对你腹中孩子也不吉利。你就在偏殿陪着我就好。你在府里,我心里踏实。” 商锦蓉点头:“好。我一直陪着您呢。您也莫怕。小王爷肯定疼惜娘亲,绝对不会让您遭罪的。” 还真别说。李chūn华腹中的孩儿的确就没让她遭多少罪。多半日的阵痛虽然让她难受不已,但生产的速度却是极快的。孩子明明分量不小,但没用半个时辰便呱呱坠地了。 这会儿秦逸和府里的人包括商锦蓉都在产房外等着呢。听着里面孩子的哭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些生过孩子的女子很惊讶。没想到王妃生孩子这么痛快。 接生嬷嬷这会儿赶紧出来报喜。说是王妃生了一位小王子。这可把全府人都高兴坏了。这不但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嫡长子。这必然是可喜可贺的事情。秦逸自然是兴奋非常。但也只说了一句:“全府上赏俸一年。”然后就忙问:“王妃现下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接生嬷嬷心中感慨。她在这郡城里,给几十家达官贵人的夫人姨娘接生过几百个孩子。可像王爷这样更关心自己妻子的,却是少之又少。而丈夫的态度对于房中生产后的妻子而言有是何其重要。“回王爷,王妃生产十分顺利。不过这会儿脱力睡着了。这两日奴婢们会好好照顾王妃,王爷您就放心。” 秦逸立刻皱了眉头:“怎么还要两日?我不能这就去看看吗?” 接生嬷嬷赶紧道:“王爷,这可使不得。这产房不洁,男子不得入内。会冲撞了您的。” 听了这话,秦逸也没在坚持。但却是让人将自己现在穿的外氅脱下,又将内一层的长袍脱下。“把这个拿给王妃。让他枕着靠着都好。只当是我陪着她呢。什么时候我可以进房了,你们赶紧告诉我。” 接生嬷嬷双手捧过衣服,连忙躬身:“奴婢明白。您要不要看看小王子?” 秦逸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摇了头:“不必了。孩子放在王妃身边。什么时候我能见王妃了,什么时候我才见孩子。”说完他还是有些犹豫和不舍,但也转身就离开了。 商锦蓉瞧着有些新鲜。翡翠这时候想笑呵呵的说:“咱们王爷这个脾气,怕是在留下来,就忍不住闯进去了。” “王爷居然没看孩子?”商锦蓉有些惊讶。这是他盼了十年的孩子。怎么不让见媳妇,就连儿子都不看了?脾气这么bào的吗? 翡翠却说:“这是王爷疼王妃呢。”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也回过味儿来。别说是这个男子为尊的时代。即便是自己的前生。有多少女子生了孩子,丈夫和婆家人都只顾着孩子。王爷能做到这一点,当真是极好的了。这不让见王妃就不见孩子的劲儿,摆明了自己的妻子还是比自己的孩子要紧。看起来,王爷待王妃的确是真心实意。 想到这一点,商锦蓉笑了:“真好啊。” 翡翠其实也很羡慕:“是啊。真好。不过我相信,恩公肯定也会这么好的。” 商锦蓉点头:“这我还是有信心的。” 傍晚的时候,商商锦蓉就被请进了产房。不过此时房间里的血腥气一扫而空,淡淡的花香和果香的确很适合人来休养身体。 进去之后,王妃正在喝汤。看到商锦蓉,她连忙让她坐下来。“今日能生产得如此顺利,还真是多亏了你。” 商锦蓉笑了:“看您说的。这哪里关我的事呢?是您的福气和小王子的体贴。何况王爷也在外面给您打气呢。” 李chūn华摇头:“那会儿我实在是疼的浑身不想动弹。梅竹去给我冲了一杯你送的花蜜。我喝下之后力气就马上回来了。不然生产也不至于那么顺利。平日里虽然也知道那蜜水好喝,喝完了也神清气慡。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大的不同。你这花蜜,当真是神物了。” 这一点商锦蓉也没想到。毕竟他们没有人疲劳到脱力的地步,之后再服用这空间里的灵物。即便是她被唐光远折腾得浑身没劲儿,可她喝了之后也没有这么大的差别。该困困,该累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常日受灵气滋养,所以用起来效果不大? 马上抛开这个有的没的,商锦蓉回道:“其实这花蜜都是山上养的。大概也是您喜欢这口。日后一有新蜜下来,我马上就给您送过来。只要您喜欢就好呢。” 李chūn华倒也没有多想。毕竟没有人你会想到世界上还会有空间这种东西。而且因为商锦蓉开的铺子就是制作补品的,按照商锦蓉之前说的,那叫药膳。是将qiáng身健体融入每日三餐之中。那加了秘方熬制的蜂蜜,自然也会有不同寻常的效果了。商锦蓉不说,也不过是因为人家那是秘方而已。 虽然是个误会,但商锦蓉喜欢这个误会。王妃生产之后身体状况良好,而且商锦蓉怀着孕,所以掌灯的时候,人就被送回了家。 唐光远这紧张的今儿才放下来。“你身体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很好。王妃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小王子。现在母子都很康健。我也去瞧了那个孩子。很是漂亮呢。我以前听说,刚生下来的小孩子皱巴巴的很丑,跟红皮猴子撕的。可小王子却生的很圆润。虽然的确皮肤有些红。但也没有他们说的丑的地步嘛。” 唐光远笑了:“那孩子因你而来,自然与你有缘。你看它喜欢是必然的。不过那都比不上咱们自己的宝贝。”说这,他的大手覆在了商锦蓉的腹上。“是不是很累?” 商锦蓉摇头:“没有啊。我在那边就是坐着。上午的时候还躺了一会儿。没有人敢怠慢我。我去了才知道,他们是知道广禅大师说我是大福之人。所以让我过去是想让我的福气帮忙呢。不过好在王妃和小王子都平安。我看经过今天之后,王府的人对咱们更会礼待了。王妃认定了我给他的花蜜有奇效。”言罢,她把王妃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好在也不会有人怀疑你身上有异宝。但也仅限于这些。其他的不能再让人发现了。” 商锦蓉点头:“嗯。我也顶多是熬的蜂蜜被人追捧罢了。大不了jiāo出方子。能不能熬的好,那又不怪我。本来空间里不是也有一本专门写药蜜的。不行就牺牲一下那个了。” “空间里可都是好东西。拿出哪一个我都不舍得。不过比起你的安全。那些东西又不算什么了。” 商锦蓉笑了:“如果能让咱们的生活过的更好。那些东西我都不在乎。” 接下来的一个月。商锦蓉成了王府的常客。几乎是三两天就被接近府去。她去了,自然是陪着王妃说说话。当然也会时常帮忙照顾一下小王子。而且在小王子满月的那一天。京城正好圣旨到。不但给了一大堆赏赐,皇上还给送了一条金镶玉的腰带,上面还有一个jīng雕细琢的鑫字。 满月之后。王府那边也就不再非要商锦蓉过府了。她这四个来月的肚子,比三个月的时候大了很多。商锦蓉都觉得像是气儿chuī的。若不是良夫人和良先生都表示,的确是一个孩子,没有双胎。她自己都有些拿不准了。 总算可以不用来回折腾。商锦蓉也轻松了不少。铺子里的生意极好,她也没断了增加新的种类。尤其是饮品类,完全超乎了商锦蓉原本的预想。在她最开始的想法里。这饮品不过是附带的东西。这个时代,有钱人多,但没钱的人更多。有很多时候,穷人一文钱都要掰两半花。这些几文钱一杯哪怕是一文钱一杯的饮料,也不过是富贵人家顺手买来解渴的。但没想到,因为她这些饮品有功能性,味道更是好得不行。加之夏天有冰,冬日里微烫。倒是让很多不富裕的人家,也愿意买上一杯来全家分享。更加之送的那些固定的茶饮,更是给店里招揽了许多生意音。十天半个月吃上一份儿和顺堂的糕点。对郡城的百姓来说,有很多人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最关键的是,的确有很多人家表示,自从吃喝和顺堂的东西,真的没有再生过病。就连打喷嚏咳嗽都少了许多呢。 有了这么好的宣传,如今和顺堂每天的经营时间都要过掌灯。尤其是那些饮品,买的人越来越多。门口的茶汤更是整日里不能断。毕竟有许多外地路过的客商,都把这当成石江城一景了。如此卖出的汤羹和糕点数量也都在增加。尤其是糕点。因为可以存放数日,甚至是一月。所以很多行商客旅听说之后也会来买上一些。 如此一来,本地那些长期来订补汤的人家就有些意见了。实在是店里拥挤进来的人太多,而厨房又在大堂里,他们觉得,这样影响了他们的汤羹。 实际上商锦蓉也觉得不太好。于是打算更唐光远商量一下。gān脆就将汤羹和饮品点心分开来经营。但这么一来,再盘一个铺子就是关键。而且选择的目标,只能使他们周遭的这几户人家。 ☆、第186章 第186章 和顺堂是在西四街,在这里原本就是一条商铺林立的街道。这两年因为和顺堂的买卖好,也带起了周围的生意。所以要买边上的商铺,难度实在是太大。但因为来这里的人都是奔着和顺堂,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分开太远。那等于分散客流量,直接影响营业额的。 为了这个事儿,商锦蓉这阵子实在是头疼。而且不管唐光远怎么说,这事儿他来想办法,商锦蓉也控制不了去钻牛角尖。 最后唐光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跟隔壁那家鞋铺商量了一番。直接高价将铺子和后面的宅子给买了下来。价钱花了两千八百两。超出了市价一千多两的价格。 商锦蓉听后倒也没生气。只是好奇:“他怎么肯卖的?当初我也说了两千两银子,他们死活不同意。” 唐光远让商锦蓉靠在自己身上,寻一个舒坦的姿势,然后一边吃着商锦蓉送到嘴边的苹果,一边儿回答:“那老甘头看不上女人当家做主。所以你去说,他肯定不愿意。而且头几日他那宝贝儿子好像在京城闯了祸。他忙着进京去打点。正好需要银子。我这多花了这么多,他又急着卖,就落咱们手里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真是他儿子有事儿了?” “真的。我不至于为了买个铺子就下这么大工夫。而且老甘头这鞋铺本来买卖就不怎么样。他脾气不好。只给男人做鞋,也就仗着手艺不错,才坚持到如今。那也就是个糊口钱。” “那也是他自找的。他女儿多孝顺啊。他也看人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他那儿子,养成了个废物,他还给钱去京城上什么书院。本地书院都不乐意留他。家里这点儿银子,都被他们爷儿俩给败坏了。我听一些婶子说起,当初老甘头的媳妇是个顶贤惠的。可他愣是为了给弟弟还赌债,把自己的发妻给卖了。要不是家里的老宅子刨出一坛银子,当年也买不起这个宅子。想想现在宅子又没了。还不知道银子能不能救得了他那个儿子呢。即便救了,这没房子没地没了银子的爷俩,看他们怎么活吧。只怕还得去找上那个不被他待见的女儿。” 唐光远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也管不了别人。说白了。多出这么多银子,已经算是帮忙了。不过我也不是好心,主要是我看不得你为了这个铺子愁的掉头发。” 商锦蓉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手上有多了两根断发。若是旁的女子,早就揪心得不行了。这会儿她知道铺子到手,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儿。“怀孕吗。也有人是掉头发的。明日做一些姜露来洗发能好许多。不过我要是变秃了,你怎么办?” 唐光远笑着回答:“那我也把头发剃光了陪着你呗。到时候咱们儿子刚生下来也是个小光头。一家三口多好。” 商锦蓉笑出了声:“你倒也想得开。不过我这一胎怕是个女儿。” 唐光远摸了摸妻子的小腹:“女儿好啊。贴心小棉袄。就是祖母那边会很失望。” “彦生这小子,真是好心办了一件让我头疼的事儿。不过这第一个孩子,真的不好改姓。是女儿真的挺好的。祖母肯定不会qiáng求。而且我本来就喜欢女儿。” “我也喜欢。不管是男是女,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没遇到你之前,我就没想过自己能活下去。更别说娶妻生子了。所以现在的每天,对我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不过想到将来我们的宝贝女儿会被一个臭小子给娶走。我现在就手心刺痒了。” 商锦蓉将自己的手覆再唐光远那大手的掌心,并与他十指相扣。“若是能有一个你这样的好夫君,我们应该祝福。可我是真的害怕这世道啊。” “别怕。咱闺女除了咱俩,还有弟弟们保护呢。我将来也要教女儿练武。到时候谁敢欺负她?先打一顿再说!” 商锦蓉笑道:“也是个不错的法子。期盼别人的好,不如自己更qiáng大。” 新铺子买下来,自然是要重新装修。商锦蓉一想,gān脆就把药膳坊直接开起来。将铺子直接扩大。对她而言,不过是出菜谱药方,然后再培训一下厨师的事情。 得知商锦蓉要开一家专门卖药膳额食肆。李chūn华非常感兴趣。而且她还问商锦蓉,自己开一家养牛场,要怎么才能更好的盈利。这事儿之前王妃就说过。但商锦蓉也好,唐光远也罢,都觉得是个玩笑。堂堂王爷王妃,开什么养牛场啊。喜欢牛rǔ,多少人家都得上赶着给送。但听李chūn华说,她也不想每天脑子里就只有王府后宅那点事儿。看着她还能为了生意斟酌经营,生活格外充实。她就羡慕。而且商锦蓉还能做这么多牛rǔ制品。所以就想着,开一个养牛场。而且他们还找好了地方,买好了牛犊,更是找到了养牛人。现在就差怎么赢利了。 这事儿对商锦蓉而言却是是好的。她脑子里有无数个可以让牛奶牛肉甚至是牛骨头都变成银子的法子。但是她绝对不能张口就来。所以她跟王妃说。自己得好好斟酌一阵子。这牛毕竟百姓是不能自己杀的。她也没想过会有牛场这种事,所以牛身上都能做什么,她得仔细去琢磨。 但实际上,商锦蓉回到家就把怎么将牛场里的牛转化为成品的方式给写出来了。 牛奶这边。牛rǔ茶现在的需用量实在是太大了。当然这也仅仅是对她的店铺而言。但牛奶不光是能够牛rǔ茶。炖汤,做糕点的时候也会用到。一些母亲没有奶水的孩子也一样需求。但如果牛场养殖数量过大。那些牛rǔ也可以做成奶豆腐,奶酪,huáng油、rǔ扇等等。甚至还可以做成奶糖。当然酸奶也是不错的选择。她发现本地人很少有rǔ糖不耐症的情况。喝了牛rǔ茶之后,都没有出现拉肚子的情况。但她猜测也是因为用的都是空间里的茶叶的关系。那么如果有人不能喝奶,那酸奶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夏日冰镇之后,效果更佳呢。 牛本身的收益肯定是更大的。首先各大食肆的牛肉都很稀缺。虽然之前的牛肉落到食肆手中的,也都是老牛肉,多是拿来炖汤。但是牛肉的吃法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时代的夏朝人可能还不是太熟悉。但是他知道啊。即便是做成可以当成特产销售的牛肉gān。那味道也可以千变万化。价格自然也会十分昂贵。可谁让有钱人也那么多呢。 看着商锦蓉写了一大堆东西。唐光远咋舌:“这要是拿给王爷和王妃,他们怕是日后有什么是就都要来问你了。” “我也是担心这一点呢。所以我想着,除了奶制品这些咱们自己做着太费劲的,都jiāo给王府来。牛肉gān做法简单,别人一学就会,咱们不如送个人情。至于其他的就算了。何况王爷和王妃也不可能亲自去打理这些牛的制品。也不用咱们筹谋得太多。” “那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在送过去吧。别让他们觉得太容易。”唐光远将纸笔收走,然后将商锦蓉搀扶了起来。“这铺子还要重新修盖,既然是要开药膳坊,那也是个酒楼,我打算再起一个二层。再装饰一翻。怎么也要明年了。毕竟你生孩子之后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这也不急于一时。所以过阵子咱们先回琉保。” 生孩子自然是要回家的。所以商锦蓉也点了头。但是她还是有要求的:“这样。这半个月先把旁边前面给修好。炉灶搭上。然后把汤羹搬到那边去做。当然桌椅板凳一定要弄到最舒服。另外去买一些棋牌房进去。等待汤羹的时候,他们也不至于无聊。当然还要男女分开。现在觉得太拥挤的,也多半是来的小丫头们。毕竟都未出阁,她们肯定不愿意跟陌生男子过多接触。” 唐光远哭笑不得:“这一折腾,半月可不见得能弄完。” “我也没说我一定要看到完。武仕峰和李四还有huáng氏办事我放心。但是我得看到雏形。到时候我自然就可以放心的回家了。若是我真的什么都放不下手,那怕是不可能回去了。何况回去之后琉保那边,我也要把这两个买卖分开。不过家那边的情况没有这边人多,也没有这么多惹不起的官员富商去照应。也不用这么着急。” 唐光远最近忙着铺子的事。自然学院那边去的次数就少了。这不但让学院里的一些学子找不到人。更是一些想要结jiāo的官宦勋贵也都看不到他的踪迹。经过打听,据说是家里的娘子怀着孕,他不但要照顾娘子,还要打理生意。又说这位唐夫人是个不消停的。怀孕都四个多月了,还要买下边上的铺子扩大经营。怕是掉钱眼儿里了,实在是不疼惜丈夫。这不,不少人就起了歪歪心。 这日唐光远接到请柬。说是赵家嫡长子成亲,请他过府。而这位赵家的嫡长子赵沛金也是这一科跟唐光远一起中的秀才。只不过唐光远是第三名。他这个儿子是三十三名。两个人其实没有说过几句话,面也只见过两次。但不管哪个时代,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兼顾的。 既然是成亲,自然是要送东西。在夏朝。送礼是很有讲究的。送什么样的东西。表示你跟主家的远近。其实就跟商锦蓉前生的时候,送礼金多寡差不多。所以商锦蓉直接就说。送礼金就好。至于多少。问问同去的学子们。不能多,自然也不能少。估摸着,几十两也就顶天了。 三天后,唐光远带着银子去了赵家。听了商锦蓉的,熟悉的也被邀请的熟人给了多少,他也就给了多少。还真别说。大家都是六十六两。取一个六六大顺的意思。商锦蓉正好也做了这个打算,倒是省去了破银子。还被几个熟人夸奖,说是嫂夫人果然聪慧,这零碎银子都已经想到了。 原本这也没什么。大家吃吃喝喝,跟新郎官有说有笑。该是吃饱喝足之后就各自回家了。但不知怎回事。唐光远这酒量极好的,今日却觉得有些头晕。一站起来,身子都有些打晃。 这时候赵家的管家正好再边儿上将人扶住。直说唐秀才这是喝多了,还是到偏苑休息片刻,醒醒酒再走。不然这冷风chuī到了头,怕是要生病。 唐光远是何等聪明的人。虽然头有些晕,但他神志不会不清楚。眼看着那管家神色不太对,就知道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事儿等着自己呢。不过为了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假装不知。跟着到了偏苑的一个房间里,随后他被扶着躺下来。而后那管家就出去了。出去之后,还特意对下人说了一句:“唐秀才怕人打扰。你们不用在一旁伺候了。” 唐光远这会儿直接坐起身。将腰里放着的瓷瓶拿了出来。那里面是一直放在身上的井水。也就一口的量。但架不住灵气jīng纯,这酒里就是有砒霜,只要给他喝下去的时间,也能解掉大半。更何况他猜测,这可能就是迷药。 他拍了拍太阳xué,井水入肚之后,感觉好了许多。他这会儿眼珠一转。用被子团了一个人形,再用另外一个被子盖住。而后拉下半边幔帐,挡住头那一边。之后他自己躲到了房梁上。就等着看到底是什么戏码呢。 没多一会儿。门被打开,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看到chuáng上躺着个人,又是好一阵犹豫,这才走进几部。“唐公子。让奴家伺候你安歇吧。” 唐光远在房梁上差点儿气死。这要是自己没有警醒。怕是就着了道了。他这会儿脑子里想的就是自己也没得罪过这个赵家吧?怎么就要如此陷害自己!可是现在他不能出声,只能看着接下来的一幕。却见那女子来到chuáng边,先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这大冷的天,里面居然是一身纱裙。看到这里,唐光远立刻扭脸。心道:真是好不要脸的!不知羞耻! ☆、第187章 第187章 那女子其实还是在chuáng边犹豫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轻轻的上了chuáng铺。不过似乎是没有胆量去掀开chuáng上的被子。于是就躺到了chuáng里。接下来,没有任何动静了。 唐光远气炸了肺。但是知道这没动静可不好办。这要是第二天起来,哪怕自己根本不在这儿,但只要现在没折腾出动静来,有人作证这房间自己今晚在,那就说不清楚。他本事想出去之后,先折腾一些声响。至少让这女人掀开被子之类。但是他心中恨得不行,一转眼珠,心道: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何况你我之间本就没有jiāo情,无缘无故如此陷害于我,那我还不让你“如愿以偿”? 想到这里。他先给自己闻上解药,而后点燃了一段安眠香。既然她不出声,那就gān脆一夜别出声好了! 这东西不用半盏茶的时间就会生效。所以唐光远跳下来之后,想推开门出去。结果这门却是在外面锁了的。这可把他给彻底激怒了。不过这小小房间关他还是没指望的。这赵家的人怕是也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大醉,而且还有有武功。所以后窗并没有锁死。当然即便锁死他也可以很快打开。只不过现在是轻松了一些。 离开房间之后。他听到不远处正院里还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他冷笑了一声。很快就离开了赵宅。 天色其实才刚刚发暗。正是刚刚掌灯的时间。郡城的夜生活跟村子里可不一样。这边晚上也有说书唱戏的地方。而且石江城的人还有喝晚茶的一群人。所以他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吃完饭的时间。 商锦蓉看到唐光远,见他脸色很难看。赶紧问。“怎么了?婚宴这就结束了?”这边的风俗,婚礼在上午,婚宴却是在下午。越富贵的人家。婚宴的时间越长。有一些甚至可以喝到半夜。唐光远现在在郡城怎么说也算是个有些小名气的人物。赵家亲自下的请柬,怎么能这就让他回来了呢? 唐光远并不隐瞒,禀退下人之后,将这些事告诉了商锦蓉。 商锦蓉边听眉头边皱:“他们这是作死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原是想着。那女的掀开被子一看里面没有人,肯定大喊。到时候他们计划就失败了。自然也不会声张。如此还能保全那女子和赵家的名声。但她居然一声不响,也不去动那被子。我不管她是没胆量还是看到了也想yīn我。总之这个事儿我可不受着。一会儿你我去茶馆饮茶。自然会有人看到咱们。到时候赵家人即便想讹我,也有人证明现在咱们在一起,根本就没在赵家。” 商锦蓉点头:“也好。这若是自己不要脸,也真不是旁人顾忌就行的。说起茶馆儿,还是去四邻楼吧。那儿的老板是咱们家的老主顾。去那里,肯定能说上一些话。”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就是整日嬉皮笑脸,磨着你卖给他茶叶那个?” 商锦蓉笑道:“可不是么。挺大个老爷们儿,娘兮兮的,比女人好磨叨。不过人倒是挺不错的。主要是他媳妇是个慡利人,我很喜欢。到时候我可以找他妻子出来聊会儿天。怕是他也要缠着你要买茶叶了。这次你可以答应下来。但数量不能多。十斤。” 唐光远点头:“也行。反正咱们这茶也是混在其他茶里用的。倒也不算太亏。到时候价格我得抬高一些才行。” 四邻楼不是郡城最大的茶馆,但是带说书先生的三家茶馆之一。而且他家的说书先生说的还都是旁人家没有的。据说那些书都是四邻楼老板黑魁的夫人姚珍娘写的。第一次见到姚珍娘的时候,商锦蓉很是好奇。她本还想着,是不是也是个穿越同乡?但经过几次接触才发现,其实并没有这么回事儿。这位黑夫人虽然娘家落魄了,但曾经的确是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但又因为她娘是一位走江湖的女子,她爹和她娘的婚姻本就带着三分传奇。所以自小,她即便跟家中男子一样读书习字,要求极高。但却也听她娘说过不少天下广大的事情。 人的眼界如果开阔了,自然心中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加之后来姚珍娘的祖父受到迫害,全家人一路逃亡,她娘几乎照顾起了全家。所以姚珍娘在那时候,也有了跟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完全不一样的经历。而这些经历里,听到的看到想到甚至是梦到的,都成了她笔下的故事。 所以商锦蓉在郡城里,要说最想跟谁多相处,那除了良夫人和张芷君这位姨母之外,就是姚珍娘了。只是她俩之前因为都很忙,而且商锦蓉经常被叫进王府,所有jiāo集的时间并不多。但不能妨碍两个同样有事业心,又有很多想法的女人彼此欣赏。 今日商锦蓉和唐光远进了四邻楼,伙计赶紧就将二人让到了二楼的雅间儿。随后黑魁就到了。还亲自端了茶进来。 黑魁的名字跟他的性格实在是差距太大。商锦蓉说他娘兮兮的,真不是故意羞rǔ他。实在是这个男人行为举止都有些扭捏。而且身材也比较瘦弱。最要紧的是,因为生下来的时候身子骨儿不好,也不足月。家人怕他养不活。所以给娶了个硬气一点儿的名字,但是又是当女孩子养大的。这也好在没给性取向养出什么不同来。否则他家现在就这么一根独苗,怕是爹妈能懊出个好歹来。 “今儿什么风把二位给chuī到这儿来了?我这四邻楼可是蓬荜生辉了。” 唐光远道:“这话说的,我们都不敢来了。” 黑魁笑眯眯的把茶水给放下。“那可不行。平日请都请不来,今日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轻易让你们离开。正好我头几日得了几斤好茶。这是给你们端来,让你们好好品一品。” 这时候,门又被推开。姚珍娘从外面进来。“妹子,你别听他的。那茶泡得浓。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喝浓茶。姐给你重新泡了一壶。” 商锦蓉看到姚珍娘,立刻露了笑脸:“姐姐真是心疼我。这茶我可得好好品品。” 黑魁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不过唐秀才喝没事儿啊。唐秀才,你尝尝?” 唐光远之前跟黑魁夫妻接触不多。毕竟因为要考试,也要应付王府和军营还有那些学子。所以他的时间也的确没有跟这些人jiāo流上。而商锦蓉之前没怀孕的时候,铺子里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所以这些买卖家跟她都熟悉。他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四邻楼的老板,总是磨着自家娘子要买他们的灵茶。却是不太了解他的秉性。但今天看这个情况,的确就跟商锦蓉说得一样,举止上有些女里女气,但却并不让人觉得腻烦。“既是好茶,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番了。多谢黑老板。” 黑魁笑道:“太客气了。我这茶说是好,但是比你们店里拿来煮牛rǔ茶的还是差了许多。若是唐秀才肯劝尊夫人卖上我那么一点儿,哪怕我自用呢,我也感激不尽。” 姚珍娘瞪了他一眼:“每日里见到茶就没有个眼力见儿。今儿妹妹和唐秀才是来喝茶听书的。你来聒噪什么!” 商锦蓉笑道:“姐姐,真不是我不愿意卖茶叶。实在是之前数量太少了。都是野茶,也没个规模。不过我已经准备买一个山,做茶园。日后就会多一些了。赶巧了,头几天家里那边来信。今年多送了一些。倒是可以匀一匀。” 黑魁眼睛立刻亮了:“那可太好了!哪怕一两二两我也不嫌少啊!” 商锦蓉把眼神递给唐光远唐光远笑道:“那也不用那么夸张。今年来了五十斤茶。质量比最开始的差了一点。并不全是芽尖儿。但也不错。不然明日一早,黑老板到和顺堂品一品,若是觉得可以。倒是能匀你们十斤。只是这价钱上……” 黑魁连忙道:“价钱不是问题!你家那茶,实实在在的好味道。即便是我这种不爱喝甜茶的人,喝了牛rǔ茶也能拼出其中茶叶的香气呢。那明日一早,我肯定早到!” 唐光远笑说:“那也别太早。我怕是起不来。” 四个人说说笑笑。姚珍娘听商锦蓉说,她没有胃口,打算吃些酸糕就算了。她赶紧亲自下厨,准备了几样小菜。然后端过来,让黑魁也坐下来。两对夫妻边说边聊,把那说书人的声音当成了背景音,倒是了得十分投契。 唐光远发现。这黑魁的性子倒是跟名字差不多,说起那些街面上的不公之事,他眼神里的狠戾也让人不能小觑。他还聊起功夫这件事,没想到黑魁也是有些本领的。因为小时候家里人怕他活不大。所以小时候也给请了一位教师来教武功。虽然跟唐光远差的远。但听姚珍娘说,她之所以能看上黑魁这样举止扭捏的男人,就是因为黑魁当年再在个壮汉手里,救下了姚珍娘一家。 按照姚珍娘的话说:“是不是个汉子,举止动作说明不了什么。他就是涂脂抹粉。只要心正眼亮,能有胆有识,敢说敢做。那就是个真男人。” 这一点商锦蓉和唐光远都很赞同。所以说这三观相同的人,的确是很容易jiāo朋友。 就在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突然听到下面一阵骚乱。黑魁往下一看。就见有两个公子哥儿,带着几哥奴才进来了。而且非要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直接就把原来坐着的那几个人给抓开了。嘴里开骂骂咧咧的。 这茶楼里自然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好在他们这茶馆里没有唱曲儿的,只有说书人。而且都是中年和老年男子。所以基本上一年也赶上两三次这样的事情。但却也不是没有。尤其是今天这两个主儿,黑魁和姚珍娘都认识。一位是闫长厚的公子闫九一。另外一位是太子少师的亲外孙huáng玉宝。 说到闫长厚,祖上也曾经在开国时有过功勋。因此当是被封过平襄侯。只不过不是世袭罔替。纵使闫家人都长寿,但到了闫长厚这一辈,也已经只剩下子爵的勋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没积德,又或者闫长厚那一辈为了争夺爵位继承权打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等到闫长厚得了这个子爵之后,原本的三个儿子相继去世。如今他也有五十四岁,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年。可膝下只有一个十七岁的独子闫九一。却也是被宠得不成样子。不过他倒是跟那些花花公子不同,不好女色,也不好南风。就专门对武艺痴迷。却又吃不了苦。只能听书看戏,幻象自己是那故事中的侠士,能够飞檐走壁力达千斤。 而闫九一有一个好哥们儿,跟他也差不了多少。那就是跟在他身边的huáng宝玉。今年只有十五,却是一身蛮力。他父亲是本郡的刑典通判。就是管理案件卷宗,甚至是可以给知府衙门判下的案子重新审理的这么一个人物。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huáng玉宝的亲外公是太子少师王怀明。这位太子少师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启蒙老师,虽然没有在朝廷中有实权,但皇上都对他十分尊重。这样的人,是没有人敢去小觑的。毕竟一旦大皇子或者是二皇子哪一位成了太子,那这位太子少师就不再只是一个名头了。而且太子将来几位,他就会变成帝师,到时候就是做丞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huáng家有这样一门岳家,自然在石江城里也是可以横着走的。 说起来,这俩人倒也没有什么坏心肠。只是总想以惹是生非来表达自己“武艺高qiáng”。尤其是闫九一,有些花哨的招式,huáng玉宝有真实的有力气。于是平日里那些沉迷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们,也都对他们俩敬而远之。 唐光远知道知道这俩人物却没见过。不过那闫九一跟陈威学过几天。所以陈威跟他喝酒的时候,说过几次这个小子。还说日后他要是有得罪的地方,直接说他们俩是朋友。那闫九一不敢造次。今日这就赶巧遇上了。 姚珍娘叹了口气:“真是作孽了。不过也好在是他们。二黑,你去给那几位客人配个不是。我亲自去送一些糕点过去。” 唐光远却烂了姚珍娘:“嫂子,我同那位闫公子的一位师父是至jiāo,我下去跟他说两句话。可能会有些叨扰。但是我保证日后他们俩不敢在来这儿闹腾。就算听书,也是规规矩矩找一个雅间儿。” ☆、第188章 第188章 姚珍娘虽然不知道唐光远的本领。但是唐光远在郡城如今是人人都知道的jiāo际面广阔。毕竟王爷面前的哄人,想要同他jiāo朋友的人多得是。认识闫九一的师父不奇怪。而且即便唐光远说的是假的,就看到商锦蓉的面子,她也同意。 唐光远拜托姚珍娘照顾一下商锦蓉,商锦蓉却笑着说:“我在楼上能有什么事儿呢。难不成他们两个还能飞起来不成?你放心去。就算那两个小子不怎么听话,要教训也要拉出去。可别把这好地方给伤了。” “娘子放心。为夫心中有数手上又准儿。” 看着唐光远跟着黑魁下楼。姚珍娘站在商锦蓉身边,忍不住问:“你别怪我多嘴。唐秀才能不能行啊?” 商锦蓉笑道:“我夫君的武艺可比文采好得多。姐姐尽可放心。” 唐光远就是为了闹出动静给自己做个人证。原本他选择了黑魁和姚珍娘夫妻。但现在出来两个世家公子,那就更是合适了。他虽然并不真正了解这两个人,毕竟完全没有接触过。可是要在郡城里混下去,他提前做的准备之中,就有了解郡城几乎所有必须要知道的人物。这两位就在其中。更何况还有陈威和闫九一的关系。 他没让黑魁出面。而是自己来到闫九一和huáng玉宝面前。“两位公子,这么行事可不是侠义道所为吧?” 闫九一不认识唐光远,但是huáng玉宝见过一面。而且就是在方才的赵家婚宴上。只是他不待见赵家那虚伪做作的样子,跟赵沛金的关系也不好。所以碍于家里父亲的颜面,走了一趟,酒席开了没多久就离开了。这会儿看到唐光远,他也有些好奇。“呦?这不是唐秀才吗?怎么不吃喜酒,到这四邻楼里管闲事儿了?” 唐光远那会儿可没见到huáng玉宝。不过现在听这话,就知道这位也去了赵家。这对他而言,就更是有利了。“huáng公子不也没有留下来吃酒吗?唐某自然也是一样。” huáng玉宝一听这话。心里还挺高兴。他方才回家的时候,他老子教训了他一顿。现在听到这位王爷面前的大红人也说了这话,他就好像确认了自己没做错一样。可是跟huáng玉宝不同,闫九一的性子被骄纵得不像话。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打扰他。现在他也没感觉到好友对唐光远的态度和缓了许多,心里正是厌烦呢。“秀才?小爷gān什么,你管得着吗?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儿!”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闫公子最好说话放尊重一点儿。” 闫九一哪里是能听这话的人。当是就瞪大眼睛:“你凭什么让我尊重?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话刚出口,唐光远就直接抓起闫九一的胳膊,直接就摔再了地上。“闫公子既然不会说人话,那我唐某人不介意教上一二。诸位,腾出个地方,让条路。我要跟闫公子出去切磋切磋!” 这边儿行的人还不敢进让得更开。本来他们看到这两位就不愿意太靠近了。有一些甚至已经结账走了。不过这会儿看到有个人要教训闫九一,没走太远的就又溜回来看热闹了。虽然这俩人也没做过什么真正的恶事。但是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这也是让人们很膈应的。有人收拾他们,那可当真是极好的了。 闫九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被连拉带扔的弄出了四邻楼。四邻楼外面是一个相对大一点儿的空场。白天的时候,这里偶尔还会有走江湖卖艺的在。边上也有不少摆摊卖小玩意儿的。不过这个时间,卖艺的人不在,卖小玩意儿的换成了卖小吃的。不过大多数都是直接做个箱子背在身上,看到有人出来打架,赶紧就跑了。 huáng玉宝是知道唐光远的。他爹是刑典通判,跟捕头师爷几乎每天接触。唐光远的事他要比闫九一知道得多得多。他不但知道唐光远是个有担当有手段的买卖人,更是从他爹那里,听到了唐光远是个会武功的。而且王爷看他好,也是因为他一身本领。这考了秀才归秀才,但明年再进一步,可能就要跟他爹一样衙门口当差了。他之前虽然也觉得,这怕就是个靠着王爷关系的。可是到底心里也有他有本事的印象。因此他这边开口就喊:“唐秀才手下留情!九一兄是家中独苗,可不能打!” 闫九一本来还懵着,但听huáng玉宝这么一说,火气上来了。这不是瞧不起自己吗?自己就这么没本事,让一个秀才打?这会儿,他已经完全忽略了自己被唐光远扔出来的事实。站起来之后,直接就朝唐光远冲了过去。 唐光远为的就是闹出个动静。但他却绝对不会伤到闫九一。否则陈威那边面子也不好看。何况不管闫家再怎么没落。到底现在也还是个子爵的勋位。这闫九一是独子,将来也是男爵的俸禄。就算是他儿子,也能是县君。没有实权,但这种勋贵世家,家中的姻亲枝繁叶茂,他也没打算得罪。正相反,他倒是更想要收服这两个小子,或许凭着自己的本事,让他们两个可以有个正经事。两家长辈还能感激自己几分呢。 于是就见唐光远像是戏耍闫九一一样。摔了他一个又一个的跟头。但又没一次都不重。正好是疼,但又不会伤。大概摔了他三十多个跟头的时候,闫九一躺地上不起来了。“不打了不打了!我服了!” huáng玉宝满头是汗的跑过来,扶起闫九一:“你没事儿吧?” 闫九一啐了他一口:“你看我这像是没事儿吗?方才看我被摔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话?真不够朋友!” 唐光远这时候走过来:“他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不过我。所以gān脆不讨苦吃。这是聪明人所为。不过你也不错。习武之人就是要有不服输的jīng神。若是打两下你就趴下来了。我倒是看不上眼。现在么,你也证明了你自己是条汉子。就是体力太差了。难怪陈威说起你的时候,说你资质虽然不是上佳,但有韧劲儿。今日一看,其实还是可塑之才。” 一听这个秀才认识自己的师父。闫九一也顾不上没面子了:“你认识陈教头?” 唐光远点头:“我同他至jiāo好友。” 闫九一赶紧让huáng玉宝把自己扶起来,然后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补了一个什么情节。给唐光远鞠了一躬:“既然是师父的好友,我应当唤一声师叔。只怪小侄方才眼拙,没看出师叔是在指点我。今日受教,小侄是在感激!不知师叔可否赏脸用个饭?” “……”唐光远十分无语。不过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他也不会让丢下商锦蓉去跟别人吃饭。“我把你摔了这么多下。你不恨我?” 闫九一摇头:“这是我的荣幸!哪里能用得上恨字。感激还来不及呢!” 唐光远点了点头:“如此可教。不白费我一番心思。不过到底也是我打了你一顿。若说是吃饭。不如去我家。huáng公子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家的厨子还不错。我让他们做一些拿手菜。也给你们俩补补身子。” huáng玉宝听到这里,咽了下口水。他们家其实每日都会去和顺堂买补汤。神仙羹是他娘的挚爱。这会儿唐光远说让他家的厨子做拿手菜,他这个嘴馋的毛病就犯了。于是赶紧跟闫九一嘀咕了一顿。两个人都点了头。 这时候,商锦蓉在姚珍娘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君平,可是伤到两位公子了?” 唐光远笑道:“他们俩说没事儿。” 闫九一和huáng玉宝愣了一下,随后也意识到这是谁了。于是二人连忙躬身。他们俩还十分有规矩的喊了一声:“婶娘!”这一嗓子,差点儿差点儿把商锦蓉给噎到。她这也没大两个人几岁啊!这把自己是叫老了多少! 不过她还是要假做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唐光远笑呵呵的介绍了一番。商锦蓉其实方才早就看到了。心里还想着。这两个小子,尤其是闫九一,就是欠nüè。不过家里的大人舍不得打,能找到一个打了他也不恼的,该是他们闫家的幸运。不然这本性其实还挺有礼的孩子,就算是废了。“既然君平请你们到家中做客。你们也别客气。”说罢,她扭脸看向姚珍娘:“姐姐,今日这俩孩子不懂事,给你惹麻烦了。他们既叫我一声婶娘,我就替他们给你配个不是。” 姚珍娘忍笑忍得那么辛苦。“说这些不就见外了。这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我是姐妹,两个孩子闹了一些,也不当什么的。只是明日我也是要跟我夫君过府去找你饮茶的。你可得露两手。” 商锦蓉笑道:“那是自然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请这两位少爷吃饭,倒也不用七碟八碗。和顺堂这会儿其实刚刚打样,闸板上了,但门还没管。看到东家带着几个人进店,就知道有事儿。 商锦蓉吩咐:“武掌柜,你到后厨,告诉huáng妈准备两个炭炉。切好羊肉,选上好的蔬菜。那秘方来煮锅底。君平要请客。” 东家请客,那必须是要赶紧忙活起来的。huáng氏听武仕峰说要用秘方煮汤。她就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坛子里舀了一汤匙的秘方出来。她虽然一直不知道这秘方是怎么做的。明明只是微微发甜的清水样。但倒进锅中什么都会变好吃。而且吃了之后还神清气慡。但这好东西自家小姐让自己管着,那是绝对的信任。她可是很宝贝的。不过她看着这这一汤匙还是有些肉疼,平日里全天也就这个量。所以想着,又倒回去三分之一。然后才奔了厨房。 商锦蓉自然不会跟着再前面一起吃喝。而和顺堂的炭锅,自然也不是在其他地方可以吃到的。商锦蓉回去之后,还自己在厨房里准备了一些腌肉。家上了空间里产出的辛香料,保证味道能让两位少爷吃了之后一辈子都忘不了。当然酒也是从宅子这边拿去的。这两位显然君子醉和美人醉都不行。她拿了一壶去年的三蒸酒。大概在五十四度左右,在夏朝,就已经算是度数极高的了。所以她也仅让葡萄去倒了一壶送过去。再多,怕是就要醉的不省人事了。 不过这一宿,唐光远是安排闫九一和huáng玉宝在铺子里的睡的。这虽然不是唐光远有意为之。实在是喝了那酒之后,两个人酒力是在是不怎么样。直接就倒在桌上了。天还没亮呢,两个人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那赵家人天还没亮就打算去来一个“捉jian在chuáng”。结果却发现那房间里,睡在女人身边的,根本不是唐秀才,而是另外一chuáng被子。这可怕赵家老爷赵先成气个倒仰。直骂女儿废物,没用! 是的。那个女子就是赵先成的庶出女儿,名叫赵昕兰。虽然赵先成想跟唐光远结亲。但是他有原配,而且还跟王妃是金兰姐妹。自然这个正妻的位置是不可撼动。他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嫡出女儿去给人做妾。这庶女自然就是最佳选择。 而这位赵家的庶出小姐。虽然胆子没有她爹那么大。但也不得不说是一脉相承。心里想的是,既然这位唐秀才一定是会居官的,那自己能嫁给他,也比嫁给旁人qiáng上许多。听说家中正妻有本领得很,也十分qiáng势,虽然相貌秀美,但男人嘛,肯定还是会更喜欢温柔贤惠的女子。只要她能拿住唐秀才的心,是不是正妻其实也无所谓。只要荣华富贵有就行了。所以她才答应了这么做。毕竟赵家庶出女儿,也不是她一个。而且她其实是发现了那其实是被子。只是她没有开口,心中的打算也跟唐光远之前预料的一样。就是图一个第二日让唐光远人在不在都不得不认栽。而她还可以做一个被bī无奈,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是不敢掀开被子的可怜的模样。 所以当赵家人天没亮就赶去了宅子,却是被huáng玉宝一顿臭骂。只说赵家是脑子有问题。自己女儿不知道跟哪个野男认不gān净。却要赖上唐秀才。昨日他们掌灯之后就在四邻楼跟唐秀才见了面。当是唐秀才正带着妻子在四邻楼喝茶听书。他们之后又回了和顺堂,一起喝到了二更天。哪个会在他们赵家做那些缺德事! 这要是唐光远自己说,赵家人怎么都能赖上他。毕竟自己口说无凭。那都是为自己开脱的话。但这话是huáng玉宝说的,还有那位闫少爷一口一个师叔的叫唐光远。赵家人立刻就知道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而这时候,他们想直接道个歉转身就走。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第189章 第189章 身为男子,在这件事上,尚且需要保持一点风度。至少不能揪着人家不放。但对商锦蓉而言就不一样了。她出来之后,闫九一急忙向她转述了事情的“详情”。而商锦蓉听到之后,做了一个气急的模样,指着赵家人道:“你们!你们欺人太甚!”而后,她突然就扶住自己的肚子,脸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这可是孕妇被气到肚子疼,那事情可大可小。唐光远急忙把妻子抱回房间,当然会去之前,他看着赵家人。只说了一句话:“这事儿咱们没完!” 有了唐光远这话,闫九一本就是个闹腾的主儿。现在刚结识的师叔被人这般陷害,还好意思一大早来找人。这简直是岂有此理。身为一个有“侠义心肠”的少年人,自然是不可能轻饶的。于是他和huáng玉宝俩人,嚷嚷着拉赵家去衙门见官。 这哪里是能见官的事儿。现在天已经发亮了。这会儿若是不赶紧离开,等到天大亮之后,本来每日晨起来和顺堂买牛rǔ茶的人就极多。那他们这个事儿,可就会人尽皆知了。赵先成不在乎庶女死活。但他在乎赵家名声如何。 最终无奈之下,赵先成只能被拽进宅子里,给唐光远躬身认错。 唐光远冷笑:“想我唐君平于你们赵家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居然想如此陷害我。赵老爷,莫非是我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你,所以你才下此毒手?” 赵先成额头已经有了汗:“不不不。唐秀才,这真的只是个误会啊!我想通唐秀才结jiāo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仇怨。这实在是个误会啊!” 唐光远看着他:“误会?按你所说。你女儿在那前院儿的客房里睡了一夜。偏偏那客房还是你们赵家人非要拉着我去休息的地方。这也能叫误会?还是说这儿有其他人,你有什么碍口的话?这样,我给你个机会。九一,玉宝,你们俩给我个面子。先到厢房等我片刻。这事儿,我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 闫九一想听,但huáng玉宝却是比他脑子好用多了。赶紧就拉着人出去了。唐光远等到确认房门外没有人之后。这才又问:“现在你可以说了?” 赵先成咬了咬牙,权衡之后,他决定说实话。“是我想错了心思。本是想着,唐秀才一表人才,而且深得王爷重视。家中妻子孕中不得服侍,所以才想着,让小女侍奉于你。届时你我两家也可称姻亲。” 唐光远冷笑:“真真是无耻之人。我且不说你是看上了我还是看上了王府的势力。我单说妻子怀孕,男人就得找其他女人这件事。可见你赵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女子辛苦怀胎十月,生孩子那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身为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冒着性命危险为自己孕育后代的这几个月都忍不了,偏要给自己找个什么需要纾解的借口。那也无非就是说明这样的男人只有禽shòu之欲,而没有丝毫德行人性!你不在乎妻女姊妹。但你总是有娘生养的吧?如此轻视女子,如此恶毒的对待怀孕妇人,你还有什么脸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来?姻亲?我实话告诉你。打你家那酒里下了药开始我就都知道。你们把我送进房间之后,到你那女儿进门,你们在外面把们紧锁。一切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你们赵家能无耻到什么程度。却没想到,你脸皮真是比我想象的还厚。” 听唐光远说完这些,赵先成当是就瞪大眼睛:“你!你居然早就知道?那为何不……” “为何不早点点破?凭什么呢?你们算计我,我还要为你女儿和你们赵家的名声着想?更何况,不顾你女儿和你们赵家名声的,本来也不是我。一大早你们发现那chuáng上无人,就该知道我没有中计。而你若是有一点脑子,也要打听一下我昨夜在什么地方。半个石江城的人都知道我天掌灯之时在四邻楼跟闫九一切磋武艺。你却还能一大早就在这里自说自话。你不是蠢你是什么?赵先成,你算计别人之前,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两把刷子。否则那可不是偷jī不成蚀把米的小事。还有,今日你气到了我夫人。你最好求爷爷告奶奶气到她平安无事。若是我妻和她腹中孩儿有半分不好,我便与你们赵家没完没了!滚出去!” 赵先成不管多气多恨。但他们赵家只是有钱的生意人。而唐家本来就有钱,加上他现在知道唐光远不但是个秀才,而且还有武艺。关键是心机颇深,自己的计谋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的。所以他也只能忍下这口气。十日后就将那庶女嫁给了远房的一个外甥。自然,赵家也给商锦蓉送了辆车的礼物,说是当做赔罪。 但商锦蓉和唐光远都知道,跟石江城的这个赵家,他们是结了死仇。而且是根本没有回旋余地的那一种。所以她也根本不需要假装大度。一个像趁着自己怀孕给自己男人塞女人的人家,她不直接整到他们破产,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于是她直接就把那一车东西,补品拿出来直接让人炖煮了免费发送。能卖的直接送去当铺死当,然后把当到手里的银子买米粮来开粥场。反正现在天气也还有些凉的时候,热乎乎的粥里还有jī有肉的。不少人家就算不缺这口吃的。就冲着和顺堂的手艺,也都去蹭了一碗。 赵家听了这个消息,气得赵先成浑身疼。但他却也知道,自己无可奈何。他甚至觉得,唐光远的这个媳妇,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并且是不打算息事宁人。 不过商锦蓉可没有那个时间跟他们鬼扯。她弄完这个粥场之后,心情大好。去了王府一趟,说是自己要回乡待产。王妃直接让给她接生的那个嬷嬷,跟着商锦蓉回乡去了。这让商锦蓉很吃惊,但却也推辞不了。不过有一个接生嬷嬷在家预备着,倒也的确是件好事。何况这个嬷嬷她接触过,是个顶和善也很温柔的人。 一路无话。回到琉保县。仍旧是先到的望月山庄。而她回来,却发现庄子里的人脸色都不是太好。虽然看到她们回来也都很兴奋。小姐姑爷的围前围后。但看眉宇间都是愁云。商锦蓉一问,还是桂兰告诉的她。“唉。老夫人头些日子梦魇,说是梦到了大爷。而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二爷那边听说老夫人病倒了,就急忙把人给接回去了。昨儿小姐本是想去老宅看看老夫人。结果到了门口,吃了个闭门羹。” 商锦蓉挑起没少:“闭门羹?没让进?” 桂兰摇头:“让了。但是这次除了李妈妈跟回去之外,其他的丫鬟婆子都留在了庄子上。而李妈妈根本就没见到。出来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婆子,说是老夫人已经睡熟了。郎中说不能惊扰。所以根本没见到。”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岂有此理!娘呢?” “小姐被气得昨晚回来就不舒服。这会儿刚喝了药,还躺着呢。” 商锦蓉急忙道了娘的院子。张氏这会儿听到女儿女婿回来了,也已经坐起来了。但是看到商锦蓉,她还是露不出笑脸来。这些年,她习惯了大事小情都跟女儿商量。再后来女儿不在家,她也还有婆婆在身边。别看早些年,婆媳二人关系恶劣。但是自从婆婆过来住之后,她们俩也相处的极其融洽。这会儿两个最亲的人都不在身边,张氏是一下子就病倒了。幸亏女儿这就回来了。 看到娘眼圈红了,商锦蓉赶紧劝:“娘。您别难过。祖母的身子骨儿,您应该早就有数的。” 张氏点头:“我知道。是你一直用上好的药材来给她续命。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担心。回到老宅,这不是等于……” 商锦蓉心里也不好受。“可是二房是祖母唯一的嫡子。祖母病重,二房接回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就算是咱们大房和三房四房一争,那都是没用的。” 张氏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所以我才愁的头疼不已。” 商锦蓉赶紧去倒了杯水,然后在里面偷偷放了些井水:“您别这样。我和阿远回来了,这些事儿自然有我们呢。您也知道阿远会武功。今晚就让他去老宅那边看看情况。若是祖母不太好,我让他偷偷把药给祖母喝下。大不了就日日如此。我就不信二房能动刀子。” “这也太辛苦阿远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想到这样的情况,她还是多少心安了一些。喝下这口水,感觉瞬间舒坦多了。“还是你在家好。喝口水我都觉得气儿都顺了。” 商锦蓉笑道:“看您说的。那我不成神仙了?您啊。这是担心我在外面,我回来了您就放心了。不过您看看。我这肚子是不是大了好多?”说着,她站起身,在张氏chuáng边转了个圈。 张氏赶紧把人给扶住了拉到身边坐下:“诶呦我的傻丫头。快点儿坐下稳当稳当。这么大人了,都要当娘了,怎么还是这么爱动。这要是磕碰到。伤了孩子,最遭罪的还是你。” 商锦蓉笑眯眯的:“还是娘最疼我了。”说着她摸了摸肚子。“闺女你听到没有?你祖母还是最疼我的。” 张氏哭笑不得。但却也有些惊讶:“是女儿?” 商锦蓉点头:“嗯。良夫人您也知道。她诊出是女儿。后来良夫人和王府的御医也号过脉。应当是错不了。” “那阿远知道了吗?” 商锦蓉回:“知道啊。她高兴的连名字都给取好了。说若是祖母不过继一个女孩子,我们的长女就叫唐忆华。” 听到连名字都起好了。张氏也就放心了。“于娘来说,自然是男孩女孩都是宝。就只怕阿远更喜欢男孩子。他既然不介意,那娘也就放心了。左右你不吃亏就是好事。不过想一想,这头一胎是女儿也挺好。这样也免得你祖母在想这非要改名过继。嫡长过继,到底也是不好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不来之前,还担心祖母听到我怀的是女孩儿会失望。可现在连她是不是失望我都不知道了。” 商锦蓉回到自己的院子,唐光远已经沐浴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看到自家娘子眼圈有些发红。他连忙安慰:“别着急。我晚上去看看情况。” 商锦蓉叹了口气:“二房的人真缺德。居然派人去留心所有医馆。看来是早就存了只要祖母一病,他们就赶紧把人接走的心思。” “那是肯定的了。二房毕竟是唯一的嫡子,真要是祖母不在老宅走。他们不但要彻底背上不孝的骂名。那就算是嫡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方才也跟娘说了。你晚上去老宅看看。我给你装一些井水。就算祖母神志不清,你也要给灌下去。这样能多拖一时是一时。明日咱俩就登门。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敢动我一分一毫。” 唐光远点头:“好。那你今晚也早些睡。我要是回来晚了可就不吵你,在西屋睡下了。不过有事儿你可以喊我。我去不了多一会儿。” 当晚,唐光远进了赵家老宅,没有直接奔老夫人那院儿。而是先去了正院儿。 他在赵宅生活了一年多,自然对这里了如指掌。而且后来给二房下药,装神弄鬼,这里也被二房重新修建的地方他也很清楚。所以到了二房这边,他只要看到灯光,就知道赵东阳再哪个院儿住。反正他可以肯定,他是绝对不会在冯氏那院儿睡下的。 赵东阳如今有三个姨太太。有两个是在没分家之前抬进来的。还有个就是他当初那个姘头。之前死的那个是原来的二姨娘。人死没多久,赵东阳又抬了一个进门,所以仍旧是有三房妾室。而这三个小妾,除了年纪最大的那个只生了个女儿。二姨娘和三姨娘,先后都给他生了个儿子。所以不管家里的事儿多糟心,但在子嗣这上面,赵东阳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没有了赵彦奇,他这还有俩儿子呢。而且他觉得自己还是壮年,将来肯定还会有更多孩子。所以连之前居然想要娶商柳儿的大儿子他也开始不待见了。 这会儿赵东阳正在三姨娘的房间里。他倒是没心思做别的,只是这三姨娘很是会说话,赵东阳向来把她当解语花。心里有事儿,自然也是在她这儿说了。 ☆、第190章 第190章 “听说老夫人身子骨儿一直也不怎么太好。能坚持这么多年,已经是不错了。老爷,您看开些。” 赵东阳装的倒是挺孝顺。“那是我亲娘,眼看着她一日不如一日。我哪里能放得下心。而且那梦魇日日不理她左右,我真是担心啊。” 三娘姨娘叹了口气:“这事儿妾身也不好近前。但是二奶奶和二少奶奶都是极好的。老夫人也很疼小少爷。估计多见见她们,老夫人身体能好些吧。” 赵东阳哼了一声:“若是肖氏和宝儿,我倒是相信母亲会很开心。若是看到冯氏。怕是会更重一层。还是不要让她去内院折腾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不管怎么说。二奶奶也是正室。老夫人生病,作为儿媳怎么能不去侍奉左右呢?” 赵东阳犹豫了片刻,也叹了口气:“有道理。这事儿还真是得有个规矩的。罢了,你左右也不用靠前,好好照顾好咱宝贝儿子就行。那冯氏和刘氏脑子都不清楚。你可不能让他落单。” 这三姨娘倒是个不吃醋的:“老爷若真心疼咱儿子。最近就少到我这边来。去四妹那边多了,自然二奶奶的心思就去了那边。左右四妹现在还没孩子,等到她怀了孕,我和二姐再替他多担待些。” “都是冯氏这个可恶的东西!若没有他。咱们也不用过的这么不痛快!” 眼见着赵东阳这边chuī了灯。唐光远就立刻去了老夫人那院儿。老夫人这院儿如今只有两个小丫鬟伺候老夫人卧chuáng,还有一个婆子打理这个院子。远不如之前那十几个丫鬟婆子都在的时候热闹。而且这会儿灯光已经熄灭了。那两个丫鬟也不在老夫人的房间里伺候。唐光远看了一下,这院子里的三个下人都各自有自己的房间。也没把老夫人当回事儿。倒是省了他用迷烟了。 来到老夫人chuáng榻边。唐光远燃起了烛火。然后跪在chuáng边,轻唤:“祖母?祖母?” 可惜的是,唐光远不管怎么呼唤,老夫人都没有清醒的意思。而且不多一会儿,还会说一些梦话。他仔细分辨了一些。似乎是梦到了赵家大爷和赵彦生。里面也有关于赵东阳的痛斥。感觉上,很像是知道了赵东阳杀了赵东海的事。 若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以老夫人气成这样终日梦魇呢?唐光远想到这个,背后也有了冷汗。因为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们两口子和张氏之外,就只有李贞和素chūn和葡萄。但是他们两口子和张氏都不能说。素chūn和葡萄也跟他们在郡城,更是没机会。李贞是绝对不会跟老夫人说这些话的。而且现在李贞摆明了就不在这个院子里。那么到底是谁做了这件事?而李贞又在什么地方? 于是唐光远扶着老夫人,给她送下一小瓶井水之后。就开始慢赵家的寻找李贞的踪迹。可是忙活了一整夜,他翻遍了赵家所有可以藏的下一个人的地方,都没有发现有李贞的影子。他可以断定,李贞肯定不在赵家老宅中。 回到家。商锦蓉睡得很踏实,所以这些话是第二天一大早告诉她的。 商锦蓉听后,也是吸了口凉气。“谁对祖母说了那些话,便真是恶毒了。不过这么一来,二房更是不能让祖母留在咱们这儿了。而且李妈妈很有可能因为知道赵东阳的事,被送走。甚至是……”想到这里,她一个激灵,实在是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唐光远想到这一点,也是冒了冷汗:“那要如何是好?不然今天先不去赵家,我去找一趟二哥他们,让他们帮忙找人!”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不!去老宅。我手里有李妈妈的卖身契。她是我的人。我直接拿卖身契去要人。二房若不给。那就立刻报官。告他们一个拐带奴仆,意图不轨的罪名!论钱,咱们家现在虽然还比赵家差一点儿。但也不会相聚甚大。外公说,这几年赵东阳把赵家的生意做得一塌糊涂。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论势,至少在现在,衙门口的人更会给咱们面子。这个人,他不jiāo绝对不行!” 跟张氏说了一下情况。关系到李贞的生死,她也没有二话。赶紧就让两个人去了。但是她还是叮嘱商锦蓉,一切一腹中孩儿为先。 到了赵宅门口,门房看到是商锦蓉和唐光远,脸色就不太好看。不过他们不敢拦。前日大奶奶过来,他们也是给让进去的。今日这位本就厉害的大小姐过来,他们更是不敢造次了。而且还有这位姑爷,早就不在是当初跟他们一样在赵家做奴才时的模样了。不但腿脚好了,似乎身材也拔高了许多。脸上的伤疤去掉之后,人也壮了许多。看上去完全变了一个人。说是器宇轩昂丝毫都不过分。而这样的人,他们哪里还敢的造次。 进了前院儿。迎面肖碧新就过来了。“妹妹,妹夫。你们过来了。” 因为商锦蓉如今是赵家的女儿,所以肖碧新自然不会再叫嫂子。而且商锦蓉比赵彦岷小上几个月。所以肖碧新自然要称呼一声妹妹。 这肖碧新是赵家二房唯一一个让商锦蓉待见的人。自然看到她,商锦蓉也不会板起脸。“二嫂。怎么不见宝儿?” “奶娘哄着刚睡着。这昨天夜里不知道怎的,也是一直哭闹不肯睡。快来,客厅里请。” 商锦蓉点了头。跟进去之后,见肖碧新吩咐下人做这做那,就猜到八九不离十。“二嫂如今管家?” 肖碧新点头:“正是呢。母亲身子骨儿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如今更是神志不清,父亲便让我学着掌家。”说这她朝商锦蓉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那意思便是:“多亏有你。” 商锦蓉也笑了:“那感情好。只是辛苦了一些。不过好过受气。那二婶儿如今还是避不见客?” 肖碧新叹了口气:“正是。父亲在佛堂边隔出一个小院儿,让母亲再那里静修。每日我和宝儿去看看她。最近几日气色也不是太好。” 那能好才怪。自己以前没当回事儿的儿媳妇儿。突然代替自己管家。而且还每天抱着孩子去看她。那对冯氏来说,肖碧新这不是去看望,而是耀武扬威呢。不过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过瘾。“对了。祖母情况如何?郎中怎么说的?” 肖碧新摇头:“这个我真的不清楚。都是父亲再一旁。郎中出来之后,我只见他摇头。却也不敢多嘴。不过你来了,祖母应该是要见的。” 就在这时候,三姨娘到了。不过她倒是懂规矩。进来之后,先给本家的二少奶奶问了好,又给大房的小姐问了安。然后才说:“方才我在老夫人那院儿伺候。郎中说老夫人好不容易睡踏实了,不能去打扰。” 商锦蓉脸色一沉:“睡得沉自然听不到开门关门的动静。我又不是要跟祖母说话。难不成看看都不行了?还是说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让我看到祖母的面?” 三姨娘没想到商锦蓉直接发难,当时脸色也不太好看。“大小姐这么说。我一个做妾的,也不好跟您争辩。但这事儿是老爷jiāo代下的。我却是不敢让大小姐过去的。” 商锦蓉站起身:“笑话!我去看自己的祖母,还需要旁人准许?”说完她转身就出了客厅。 三姨娘想上前阻拦,唐光远直接看向她,冷飕飕的来了一句:“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我可不是不打女人的人。” 看着唐光远和商锦蓉直接奔了后宅。三姨娘看向肖碧新。肖碧新却是一脸无奈:“三姨娘应当知道,咱们赵家这位大小姐是咱们二房克星。你最好去找父亲。看我也是无用的。”言罢,她也离开了客厅,却没有去后宅。而是奔了她自己的院子。现在,儿子是个极好的借口呢。 而商锦蓉到达老夫人那院落的时候,赵东阳也已经赶到了。商锦蓉看到赵东阳一脸的焦虑,她面带微笑:“二叔这是何必呢?我不过是要见见祖母。” 赵东阳面色凝重:“不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讲道理,不让你见祖母。只是母亲刚刚睡着。很是怕动静。” “哦?所以二叔就觉得,在祖母房间外面,这么大呼小叫就不是动静了?若是这个动静祖母不会受到惊扰,那我轻轻开门看上一眼,又能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东阳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这也是一时情急。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知道你孝顺你祖母,所以你不会qiáng人所难吧?” 商锦蓉看着赵东阳:“听闻祖母被梦魇所害,而且一直在说梦话,睡不安宁。不知道二叔不让我去看祖母,是担心我会妨碍祖母睡觉,还是怕我听到祖母的梦话?” 赵东阳立刻被噎了一下。“胡说什么!梦魇所言哪能当真,又有所可怕。” 商锦蓉点头:“这就是了。梦魇的话,既然不可当真。二叔怕什么?我不妨告诉二叔,今日你让我看。我要看。不让我看。我也要看。若是二叔一定要拦着,那就试试看!” 赵东阳没想到商锦蓉直接就来横的。他也直接瞪了眼:“这是我的宅子。不是你们大房!你还想为所欲为?” 商锦蓉冷笑:“为所欲为?我不过是要看看祖母。怎么,你是对祖母做了什么,才不让人看上一眼?前日我娘过来,你们就是这个托词。今日还是这个托词?那是不是日后我每日过来。你们每日都这么说?二叔,我劝你别làng费力气。有些事,不是你拦着别人就不知道的。只不过是因为利弊权衡,祖母安好,我们不愿意让她老人家痛苦。但若是祖母有个三长两短,那咱们可就是新仇旧恨了。到时候一起算一算,二叔是否还觉得我们大房只有两个女人,是你能轻易弹弄的?” 这话的意思也太明显了。赵东阳瞬间就意识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大房居然是知道的!至少这个商锦蓉是有猜测出七分!“你少再那里虚张声势!” “笑话!我只不过是要看我祖母。我需要虚张声势吗?只有觉得见不得人的人,才会把别人的话都当成威胁。阿远,我不愿意跟他们废话。二叔既然不知好歹,那就让他下去歇一会儿。你放心,若是一会儿有人敢上前阻拦我。他们敢碰我一根汗毛,我就是豁出去自己这条命,也让赵家二房所有人陪葬!” 在赵家。所有人都知道当初的大少奶奶就是个口没遮拦的。她因为嫁给了牌位,所以对死从来不加忌讳。所以全家的下人都不敢跟她瞎对付。就连二奶奶,也从来没占到她半分便宜。但他们却没想到,如今这位大少奶奶变成了大房的女儿,嫁给了唐家,怀着孕也如此不管不顾。这还真让那些人害怕了。 有道是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真要是什么都豁得出来。那别人是真怕。所以商锦蓉打开房门进去老夫人的房间。真就没有人敢拦着。而赵东阳气得直跺脚。但奈何肩膀上搭着唐光远的手,他就觉得有山压再肩头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而房间里,商锦蓉看到祖母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眼眶里有热泪喊着。她就知道。昨天的井水其实起了作用。只不过老人家动弹不了身子罢了。 赶紧过去坐在祖母身边。商锦蓉拉住老夫人的收:“祖母。我来了。让你你受苦了。” 老夫人摇了摇头,张开嘴,老半天才能说出两个字。“快走。” 商锦蓉叹了口气:“您放心。阿远在外面陪着我。他们不敢动我。我这就带您回家去。我肯定能把您治好。” 老夫人又是摇头,然后又是艰难的说出两个字:“不走。” 其实商锦蓉早就猜到了这一点。“可是您在这儿,怎么养病呢。” 老夫人回握住商锦蓉的手。有一肚子话先说,却是艰难吐字。最终,她值得挑选最要紧的。“救,李贞。不要,管我。守,守好你,你娘。孩,孩子,要好……” 虽然字不多。但商锦蓉也明白了。“祖母您放心。大房一定会有孩子继承。我也一定会孝顺娘一辈子。李妈妈我现在就去救!” ☆、第191章 第191章 商锦蓉基本上通过老夫人的症状,猜到了她现在的病情。怕是被气到的偏瘫,甚至是语言和动作障碍。虽然喝了井水,可除了神志上清醒了一些之外,对身体机能上的改变不大。不过想想这些年老夫人一次次被二房的人给算计和刺激。就算真的是神仙来了,怕是也难以回天了。 于是顺从了老夫人的意思。商锦蓉决定先救李贞。离开房间之后,看着还被唐光远压着肩膀的赵东阳:“祖母说她要留在老宅养病,那我也尊重她老人家的意愿。想必二叔不会再想谋害亲生母亲,所以我暂且相信你可以照顾好她。但是李贞是我的奴才,我必须要带回去。二叔再派什么人伺候祖母那是你的事。现在,我要见到李贞。” 赵东阳这会儿气鼓着,却也明白了一点,这个唐远,不光不是一开始进入赵家时又丑又瘸的穷书生。他还有武功!那这个人当初是被商婉儿带进的赵家,那他们是不是之前就有所勾连?“李贞是母亲的陪嫁!自然是要留下来伺候母亲的!” 商锦蓉拿出李贞的卖身契:“话是这么说。但是几年前,祖母就把她满院子的下人都分送给了我和我娘两个人。李贞是祖母亲手送给我的。所以她的卖身契在我这里。你若是现在把她给我带过来让我带回去。很多事我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就当不知道。至少我绝对不会去经官。但若是你不是想,非要把李贞给害了,又或者是根本不想把人还给我。那我这就去衙门,告你一个拐带他人死契奴仆的罪过。到时候,若是李贞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这个做主子的,也一定会给她讨个公道。你该知道。我与你们二房,原本就没有一星半点儿的血缘关系。而且从我爹娘和大哥那边算,咱们仇深似海。只要你一进衙门,那我和我娘就保不齐要说出些什么了。你自己掂量着办吧。一个奴才,你jiāo和不jiāo,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从没想到,自己做的事,大房的人会知道。可听商锦蓉这意思,似乎全家上下,除了他娘是最近才知道的。其他人早就心知肚明。而这时候,他最关心的其实都不是李贞,而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商锦蓉笑了。这种不打自招的脑子,怕是真的会把赵家的基业给毁于一旦。“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更何况,彦生的鬼魂一直没离赵家大宅。我这个从鬼门关里回来的人,自然可以与鬼魂jiāo谈。不然你以为之前你们为什么会全家撞邪?那是你们的报应呢!实话告诉你,因为祖母在,我们不希望她知道这些让她老人家受不住,所以这些年就当不知道。可既然祖母已经这样了,你若是不能好好保护住祖母的性命。那我们可就没了顾虑之人。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现在,把李贞还给我!” 看着商锦蓉眼中的寒意,以及肩头上愈发沉重的力量。赵东阳知道,自己不管有多不甘,李贞一定要给。而且他现在也明白了。只要自己的母亲一死,商婉儿和唐远这两个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赵家的当家人。他是绝对没好果子吃的! 李贞是被关押在了一个附近的宅子里。那宅子原本是现在二姨娘住的外宅。不过早就被当成库房用了。李贞这几日可没落到一点儿好。光是担心和着急就让她吃喝不下了。更何况赵东阳是打算,什么时候老夫人一咽气,他立刻就让人把李贞给吊死,届时就说是忠仆殉主就好了。她不吃东西那就gān脆不送。所以这会儿,李贞虚弱得不行。 看着消瘦成这样的李贞,商锦蓉眼睛都快瞪出血了。她是真气了。“赵东阳。你可真不是个东西。素chūn你去把二奎叫进来,让他把李妈妈背出去。先去医馆看看情况。葡萄,你再带着郎中过来一趟。我总要知道知道祖母到底病情如何。” 赵东阳完全没办法。只能听凭商锦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他眼中的恨意和恐惧却是难以掩藏的。唐光远虽然知道,今天的情况,商锦蓉会选择和盘托出是最简单也最快捷的解决方式。不然赵东阳端起一个长辈的架势,她说不了上句儿,那就很难利落处理。但是他也不愿意让赵东阳把注意力都放在找他们灭口上。 于是趁着郎中过来给老夫人诊脉的时候。他把赵东阳带到了厢房。并且把人按在了椅子上。 肩头上的重量消失,赵东阳就仿佛终于可以穿过这口气了一样。但他心中警惕半分都没有解除,反而更害怕了。“你想gān什么?!” 唐光远看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银质的蜡扦儿。直接拿过来。双手用力,见那蜡扦儿折了个对弯,而后张开大手,将那弯了的蜡扦儿直接攥成了团。“你看到没有?若是你敢反抗,这蜡扦儿就是你的下场!” 虽说是银制的,但这蜡扦儿却是实心。这双臂没有千斤之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这让赵东阳一阵颤栗。“我,我没反抗。” 唐光远拉过椅子,做到了赵东阳对面:“我呢。跟赵彦生是好兄弟。打从我进赵家门那天开始,就是欺骗了所有人,想给他查死因。但祖母和娘对我极好,我根本不忍心让她们知道,赵家还有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所以本事打算着,等什么时候祖母过世了,什么时候再动手。结果你却作死的把祖母弄了过来。不过既然祖母不想离开,想留在老宅。那你也就该知道怎么好好孝顺老母了。杀兄毒侄移尸毁祖坟这是你的罪孽。企图让亲儿子玷污亲侄媳,又派杀手杀害锦蓉,这是你们二房所有人的罪孽。我本来以为你没有那么蠢。在锦蓉收拾了赵彦奇两口子之后,你就该醒悟,她不是你们二房能弹弄得了的。可你们却越来越不知道收敛。” 虽然之前一直都在怀疑,甚至也确定这些都是商锦蓉所为。可是当面听说了这些话,赵东阳还是感觉到后背发凉。“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唐光远道:“我呢。也是对不起我兄弟,娶了锦蓉之后,我也不愿意再让她跟你们赵家有过多的恩怨纠葛。所以我跟你来一场jiāo易。你好好照顾祖母。在祖坟那边,给爹和彦生做一场法事,跪在他们两个人坟前磕一百个响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过日后,你们赵家二房跟赵家大房再也不许又一丝一毫的瓜葛。” 这是赵东阳完全没想到的:“她们当真肯放过我?” “她们根本不是想放过你。而是不愿意玷污了赵家的名声。你不要脸,赵家其他人还要脸。更何况锦蓉到底是以赵家女儿的身份嫁给我的。我也算是赵家女婿。难不成要让我们的孩子将来有一个说起来人人都得戳脊梁骨的舅姥爷?” 虽然听着有些怀疑,但是赵东阳想了想,还真是挺有道理的。“我,我可以保证孝顺母亲。也可以发誓二房的人绝对不会再去招惹大房。但是……你能保证李贞他们不说吗?” “我们的奴才。我们自然会管教。你以为为什么祖母最近才知道这件事?那就是因为根本没有人愿意提。你自己想想,到底是谁把这件事捅给了祖母。那才是不要你好的人。今日锦蓉虽然发了狠,但你也该知道,若不是你们横拦竖挡不让我们见祖母,又把李贞给关押了起来。她根本就懒得踏足老宅一步!总之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你若是想要找我们灭口,那你也试试你们有没有你个本事。论钱,我不比你们赵家少。论势,你该知道我如今在王爷面前极有脸面。就算是你去请杀手,你也要掂量一下到底有没有人可以是我的对手。你做这些的时候,最好别被我发现,否则我要你们二房所有人的命,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儿。” 等到唐光远和商锦蓉带着离着能回到庄子的时候,太阳已经西坠。 张氏看到李贞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商锦蓉赶紧说:“娘,我们先带着李妈妈去了郎中那里,只是着急焦虑外加几日没有进食。回来之前先去了和顺堂喝了神仙羹了。” 李贞这会儿说话是没问题的:“夫人别担心。我没事儿。” 张氏那也是担心得不得了。“来人,快护着李妈妈回房间休息。碧如,今儿起你贴身照顾李妈妈!” 碧如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老夫人在这儿的时候,也有意思让她日后伺候李贞,所以碧如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且李贞也算是带着她长大的,说不上母女之情,却也不同一般。这会儿看到李贞这个样子,碧如是真的担心得不得了。于是带了几个小丫鬟搀扶着李贞回了她们住的院子。 至于张氏,是扶着女儿去了商锦蓉和唐光远的院落。然后跟商锦蓉和唐光远询问了一下经过。 商锦蓉说的比较委婉。但是该说的也都说了。张氏听完满脸愁云:“你都说了。日后二房怕是把所有矛头都转移到咱们身上了。” 唐光远回:“娘。您不用担心。我跟赵东阳说得很清楚了。”于是他把他说的那些话也讲述了一遍。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我可没说放过他。” 唐光远回:“自然是没说放过他。我也只是说,祖母在时,咱们不会有动作。” 张氏叹了口气:“至少能让你们祖母安生些时日吧。我这两日也在想,到底是怎么被你们祖母知道的呢?” 商锦蓉眉头紧锁:“我还没来得及问。娘,那之前有谁来过?” 张氏回答:“二房三房的人都来过。肖氏也带孩子过来了一次。” “肖氏是不知情的人。那她身边带了些什么人?” 张氏回忆了一下:“有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还有四个小厮。不过小厮没进后院儿。两个丫鬟跟着肖氏带着孩子去见的你们祖母。但是我也在场。倒是李贞在外面招呼那两个婆子。” 商锦蓉又问:“那三房四房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人跟李妈妈接触过?” “那肯定有啊。可是我问过李贞,她说她没有说过任何关于东海和彦生死因的事情。” “我知道。回来的时候我问过李妈妈了。可问题在于,这件事,咱们三人还有素chūn葡萄以及李妈妈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了。您肯定不会说。李妈妈也没说。我们俩和葡萄素chūn就不在家。那这件事是谁说的?” 这时候唐光远道:“也不是只有咱们这几人知道。三房四房的人也许也有不少是知情人。” 商锦蓉一拍脑门:“对啊!那这就不好查了。可他们两房,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张氏沉吟了片刻。道:“也不见得是要什么好处?或许只是随口一说。” 商锦蓉摇头:“不会这么随口的。娘,您想想,若是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他们谁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件事。而说了就一定是有目的。这件事我一定要调查清楚。不知道是谁做的,那日后说不准这个人还会有更多的事情在等着咱们去善后。” 张氏叹了口气:“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你刚回来,这又来回折腾,还一肚子气。对胎儿不好。你最好要安稳几日。” 唐光远说:“娘,这事儿我去查就行。都不用亲自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花几个银子找人去调查一下三房四房最近的营生如何,跟二房的人是否有龃龉。我相信用不了几日就能查清。您就不用担心了。还有锦蓉,你也不要让娘和我担忧。今日我就见你扶着肚子表情不适,不管你身体如何,都要好好休息了。” 商锦蓉点头:“好吧。你去查我放心。那我就真休息几天了。哦对了娘,我跟二叔说得很清楚。要想怎门安生,他就不能再拦着咱们看祖母。不过我也不能一直陪着您。我打算让阿远去买几个又武功的护院。最好是再买两个手上有些本领的丫鬟婆子。这样即便之后我出门的时候,您在家我也能放心。不然二房那边,到底是个隐患。” ☆、第192章 第192章 消停了几日。李贞的身子骨儿快速的恢复着。而唐光远那边也有了一些眉目。问题看来还是出在了四房那边。 “你说四房在跟二房抢生意?”商锦蓉听唐光远说完,很是震惊。 唐光远点头:“嗯。四房之前不是转手一些药材给咱们嘛?这事儿二房本来就不乐意。但是他们倒是没说什么。估计也是看不上眼,更知道插不上这个生意。所以一直没有过什么表示。但是四房也不可能只做咱们这点儿买卖。赵东磊对药材的生意最熟悉。当年是跟着爹学的做生意,也接触过几乎所有的赵家合作之人。而且我觉得,他一直瞧不上赵东阳。觉得他没本事。” “这一点我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若非如此,祖母不会之前一直压着四叔。分家之后才算是没了这层顾虑。” “所以二房的买卖越来越不会往好了gān。四房就伸手了。现在四房也开了一个药行。已经抢了好几个二房那边的供货人。其中有两个老的采药人。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咱们跟四房没有争吵过,所以四房求到外公那边,外公和舅舅也没拒绝。所以现在弄得二房下不了台不说,买卖也受了极大的影响。” “既然赵东磊占上风。他还说这件事做什么?” “之前说一直占上风来着。但是两个月前。四房那边有一个客户要求退货,说他那里卖的都次品。弄得非常难看。二房那边又煽风点火。这个行业里一个地方也就这么点儿人。四房一下子就被压下来了。而且现在还有些艰难。所以用这个招数报复,也不是不可能。他们大概是存了让祖母痛恨二叔,甚至重新分家。” 商锦蓉一拍桌子:“若真是如此,四房的人也甭想有好日子过!再管如何对付二房,也不能向祖母下手。更何况,没有人知道我和娘也知道实情。他们说不准也将我和娘算计在其中。打算让我也帮着他们对付二房的。可他们却忘了,当初爹的事情,他们虽然是被bī动手,却也参与其中。他们没有一个人的手是gān净的。怎么有脸来做这些谋算!真是岂有此理!” 唐光远赶紧拍抚她的后背:“快别动这么大气。这事儿现在也是根据打听到的事情,然后我猜测的。虽然十有六七是这样,但还有三四分不是呢?等彻底查清楚再做打算也不迟。”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我知道。只不过这赵家人,实在是太可人恨了!回来之前,郡城那边一户姓赵的找不痛快。回来之后,这个赵家也这么折腾。我怕是跟赵家犯冲!” “哪儿能呢。你现在是赵家大房的女儿,我也是赵家大房的女婿。咱们是跟那些赵姓的恶人犯冲。可不是所有赵家人。” “那倒是。爹娘和彦生都是极好的。可惜的是,他们也都被赵姓的恶人给伤到了!可恶至极!”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回来之后咱们还没回家去呢。明日咱们回去住几天?” “我倒是想回去。可是让娘一个人在庄子上我又不放心。” 唐光远叹了口气:“日后祖母不回来了。咱们俩也不能一直在庄子上。娘一个人住是很冷清。不然让梁姨娘和柳儿过来住?” 商锦蓉摇头:“那也不行。我虽然对她们的心性放心。但我也不是神仙,我的放心不一定就完全可靠。我可不愿意打破这份儿平衡。不然这样吧。咱们接娘一起回家住?去郡城也带着娘一起如何?” “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可娘却不一定愿意。” 商锦蓉眼珠一转:“娘肯定会答应我的!” 张氏果然还是答应了商锦蓉。主要原因是商锦蓉以怀孕自己没有经验害怕为由,让张氏也担心了起来。于是带几个丫鬟婆子,小两口带着娘和接生嬷嬷,一起回了唐宅。 唐宅的下人数量比较少。这次多了十几个人。倒是热闹了起来。而李贞也被接过来这边养身体,换了一个地方,倒是真让她们的情绪变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每天愁眉苦脸了。 几乎每隔两天,大房这边就会派人去老宅看看老夫人的情况。张氏倒是只去了两次。因为第二次去的时候碰到了冯氏,看她那半真不假的疯癫样,嘴里不gān不净的说着唐光远和商锦蓉各种难听的话,张氏就不想再去遭一次罪了。而且她也猜到了,这十有八九就是赵东阳的计策。为的就是少让自己出现在老宅,更是让她不要过多的接近母亲。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接不接近意义也仅剩下真心的孝顺。既然少去能让赵东阳更善待老母,那她自然也不会非要争这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商锦蓉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就更加专心的照顾起了女儿。而且她也没有说要回庄子住的话。于是在唐宅里,大家伙儿的日子过得倒是十分悠闲自得。 看似一切都恢复了到了正常的时候。家里人也有说有笑。但老天爷似乎不会让人们只留下开心。这天商锦蓉一大早就被腿抽筋给弄醒了。唐光远赶紧给揉按了起来。“这怀孕也忒辛苦了。早知道让你遭这么大罪,孩子不要也罢。” 商锦蓉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现在宝宝已经七个月了。说不定就能听到你说的话了。知道你这个当爹爹的不喜欢她,她会伤心的。再说了,有一个咱们俩的血脉的孩子,不好嘛?” 唐光远笑着亲了亲商锦蓉的脸颊:“我怎么会不喜欢她。你我在这世上,只有彼此是最亲最近的人。我们没有真正的骨肉至亲,这孩子就是咱们血脉的延续。我爱她生过爱我自己。但我最爱的,却永远是你。让你受这么大罪,我真是日日看到都心疼得不行。” 都说孕妇的情绪变化得特别快。商锦蓉其实也一样。但可能是因为有灵气滋养的原因,她一直没有出现过过分焦躁的情况。但唐光远这些好听的话,却可以让她身心愉悦。似乎涨涨的而且总是喜欢抽筋的小腿,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所以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所有不孝顺母亲的人,都不配为人。也是因为这样,伤害了婉儿母亲的人,伤害了你母亲的人,伤害了年的人,伤害了祖母的人。这些人都不能原谅。” 看着商锦蓉眼神中的愤怒。唐光远揽住妻子的肩膀:“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怀孕的时候,不该想这些愤怒的事情。”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没有情绪激动。” 就在小两口终于可以起chuáng吃早餐的时候,外面来人禀报。说是五小姐来了。 这五小姐自然就是赵玥。商锦蓉听到下人禀报,立刻就有些愣神。“五小姐一个人来的?姑爷呢?” 三房的少爷和四房的这位五小姐是同月先后成的亲。本地的婚俗是女方嫁人,只有送亲的兄弟去男方家监礼。而女方家的女眷要在新娘回门的时候宴请。不过商锦蓉和唐光远当时都在郡城,尤其是唐光远正好是在可等待考榜的时候。因此他们两口人谁的亲事都没参合。不过礼送得都是送的极大的,三房四房也不会挑剔她这个。毕竟张氏都去观礼了。 以至于商锦蓉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位五小姐的姑老爷是什么样。只是听说四房给赵玥挑了一个书香门第,而且商锦蓉觉得,以赵东磊那么会算计的人,这个姑爷一定也是深思熟虑过后才选中的。她跟赵玥的关系虽然不再针锋相对,但也说不上多好。那跟李桃和柳儿完全没法比。何况李桃成亲之后她都没多过问,何况是一个赵玥。所以到底这位赵家五小姐过得如何。她还真不清楚。可是这么一大早能到她家来,想必也是有事。那姑老爷跟不跟着,就是两种情况了。 “回夫人,五小姐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赶车的小厮。没有姑爷。” 商锦蓉和唐光远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是有事儿了。而且赵玥不是会娘家而是来找自己,看来这事儿还只有自己或者是唐光远能办。既然人都来了,他们是一定要见的。于是她让素chūn赶紧先去招呼赵玥,并让葡萄去告诉在本宅要称呼老夫人的张氏。而后在唐光远的搀扶下,到了前院儿。 商锦蓉进屋的时候,赵玥坐在那里,不用说话,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紧张的感觉。这让商锦蓉很纳闷。“玥儿,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赵玥看到商锦蓉,赶紧站起身:“大姐,姐夫!” 商锦蓉赶紧让她坐下:“瞧把你急的,汗都下来了。葡萄,去让人给五小姐端些冰来降降温,再那些冰镇的酸梅汤来。” 赵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是太热。” 商锦蓉会少让葡萄下去准备,然后问:“在我这儿,你还客气什么。说说,怎么这么早就到我这儿来了?” 赵玥先看了唐光远一眼,然后低下头,手指搅了搅。“那个……大姐,我能跟你单独说吗?” 唐光远是不愿意的。但是架不住商锦蓉愿意啊。“说的也是。咱们姐妹说体己话,有个男人像什么样子。阿远你快出去。别影响我们姐妹谈心。” 唐光远无奈得不行。也只能答应离开。“有事儿叫我啊。” 看到唐光远离开,身边伺候的奴才也都出去了。商锦蓉这才又问:“现在可以说了吧?” 赵玥深吸了口气,然后说:“大姐,听说大哥给你留了很多药方。有没有能不伤人性命,只让人不能怀孕的药?” 商锦蓉瞬间就皱了眉头:“玥儿,药这事儿你放一边。先跟我说说,你要这个gān什么?” 赵玥这会儿也不犹豫了。“我爹给我选的这门亲事。我原真是信他是个书香门第,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却不曾想,读书人是读书人,却是个好色的。家里不光有四个通房的丫鬟,在我们成亲之后,这才多久啊,又弄回来三个。也不说是妾,也不说是丫鬟。弄得我也不知道是拿主子的身份管教,还是拿正房的身份去管。” 商锦蓉当是就挑了眉梢:“四叔到底是怎么给你找的人家!通房丫鬟这事儿四叔可能打探不出来,可人是否好色还能瞒得了熟人吗?你可有跟公婆说过?你才进门多久?就算纳妾,也要等你三年未生男丁才和规矩。不是书香门第吗?这点儿道理都不懂了?” “正因为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也不说是妾啊。” 商锦蓉被这话给噎了一下。是啊。不说是妾,没有给正妻端茶下跪的仪式,那还真不能说什么。“那你跟四叔四婶儿说了没?” 听到这个问题。赵玥眼泪顿时就下来了。“我娘现在在家里也不敢多说话。都是吴氏在掌家。而且我爹现在眼里都只有那两个庶出的弟弟。我一说,他还吼了我一顿。说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所谓。偏我这么多事。” 这倒的确是赵东磊这个唯利是图的人能做的出来的事。“那你让我给你找这种药的意思是?” 赵玥一边儿绞着手指,一边儿回答:“我就是想着,让那些女人都生不出孩子。至少在我生下嫡长子之前生不出来。等我有了孩子傍身,地位就无法撼动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玥儿。你还记得你的先生都教过你什么吗?” 赵玥抬起头看着商锦蓉:“我自然记得。可是先生说的话,在家里的时候,对长辈孝顺,同姊妹兄弟和睦。我尝试过,做到了,效果也是极好的。可是先生也教我。在婆家,孝顺公婆,和睦妯娌……甚至还有更多的规矩。我也都做到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用处。我就想起之前没分家的时候,偷偷听到二婶儿跟她身边的婆子说起,要给那几个刚进门的姨娘下药。我这才过来的……” 商锦蓉眉头紧锁:“我不说你的想法对不对。你只看二婶儿现在就有好果子吃了吗?那些妾室不照样生儿子的生儿子,得宠的得宠。她呢?落一个疯婆子的下场。祖母不做主了,家也分了,她却也没资格掌家了。”见赵玥一脸茫然的样子。商锦蓉叹了口气。到底是个没有被教好的女娃子,虽然她从来不喜欢,但至少她有在改正也已经努力着。她还是想要帮一把试试。若是她能听自己的,那么自己一定会用心。但若还是被冯氏和韩氏对她自幼的影响所左右,那她就只能撒手了。 ☆、第193章 第193章 “大姐,那我该怎么做?”赵玥是真的全无头绪。这样的事,她原是想找爹娘说的。毕竟自己身为正妻,就算丈夫要纳妾也好,可至少要让自己怀上嫡子吧?若不然,这成何体统呢?可是家里父亲痛斥自己多事,母亲又只会骂自己婆家不是东西,根本毫无法子。她也是实在没辙了。这才想起商锦蓉。这个自己一开始并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大姐,至少曾经对她说了,有事情可以找她,他们赵家的女儿,不能被人欺负。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可有跟你公婆说过?” 赵玥摇头:“这种事,怎么能跟他们说?他们自然也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商锦蓉却不这么觉得:“那可不一定。就算内心里不在乎儿子多纳妾,但他们不是说书香门第吗?既然书香门第,就得要点儿脸面。他们家这么做,本来就是不要脸的行径。这事儿你也不用着急。不妨告诉你。是药三分毒,治病的药尚且如此,何况是使人不孕的药物?那也是害人性命的东西。所以即便有也不会给你。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个东西。大哥当年研究药方的时候,都是治病救人的。但是我却有办法帮你。” 一开始听着,赵玥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可听到最后,商锦蓉说他有办法,她又眼睛亮了。 商锦蓉告诉她:“这事儿你不能着急。要慢慢来。你先告诉我,你们夫妻可有时常同房?” 赵玥一下子就红了脸。但随后又点了点头:“倒是不少。” 商锦蓉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样的话。我给你一些助孕的药物,你能怀得更快一些。但是,这也不能解决问题。你这个丈夫,我不太了解,甚至都没见过。所以我也不说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万一他就是那好色的,实在是改不了的。咱们谁都没办法。但是他总有一怕。你可以知道他怕什么?” 赵玥犹豫了一下,然后回答:“他怕他父亲。” 商锦蓉点头:“那就好。有怕就能得治。你记住,从今天开始,要多留意多打听他父亲的喜好和忌讳,总之事无巨细,知道得越详细越好。就连他父亲房中事也不要落下。我记得他父亲就有四房妾室,你也要打听那四房妾室和你婆婆之间的关系。我这么说,你可懂?” 赵玥这会儿也顾不上害臊:“我明白。这些我倒是也有留意。因为老师曾经说过。孝顺公婆和睦妯娌这些都要做到细致入微。所以我一直都有留意他们的。” “那就好。你也要尽量和睦你丈夫喜欢的那些女人。你记住,跟她们斗,不如让她们斗。不管你丈夫是个什么性子的人,好色至少是现在最浅显最容易看到的。所以你要做的就是让他知道你的大度。最好可以拿捏住其中一到两个你可以那捏住的人。太过聪明的人不行,太过蠢笨的人也不行。个中关键你要自己掌握,这我不熟悉那些人,也帮不了你。可你是赵家的女儿,不会蠢到这个都办不好的地步。” 赵玥心里有些担忧,但还是点了头。“大姐的意思,是让我挑唆他们争吵?” 商锦蓉摇头:“错了。是你要阻止她们争吵。要做出正妻的容人之量,要让你的夫君雨露均沾。更要平衡她们之间的嫉妒和勾心斗角。但你要记住,人心都有私。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为自己考虑的人。不管是做的好事还是坏事,看起来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其实都有自己心理上的需求。利益也好,虚荣也罢了,甚至仅仅是为了填补心里的满足。总之,没有人是无欲无求的。你要看准了每一个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对真心喜爱你丈夫的,你要跟她一样动之以情,这样的人往往最容易因为男人的喜好而真正放弃自己的本性。而这样的人,如果你可以让她知道你不会妨碍到她,甚至跟她一样,知道她的心酸和苦楚。那么她会站在你身边的几率极高。当然肯定也有为了钱财和位分的。为了钱财这种,比较好对付,你身为正妻,不亏待她们,只要让她们知道,捧着你你会给她们带来更安全更多好处。那你就不会输给她们。至于那想要位分的。这种人通常比较麻烦。咋咋呼呼那种反而不用害怕。你只要保持一个善良大度贤惠无私的形象。这种咋呼的人,会首先被你婆家的长辈给收拾了。而那种不声不响最会做柔弱的才最可怕。但是面对这种人,你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不用逞qiáng,不用生气。她哭,你也哭。要哭得更可怜。要比她自己更觉得她委屈。她高兴,你也要比她更高兴。把她开心的事情当做自己的开心事。这样一来,她的所有妆模作样就都是白费的。” 赵玥从来没有听人说过这样的为人处世。她甚至没想到,做人正妻还可以这样的。老师也好。祖母和父亲也罢,包括自己的娘。都一直跟她说。做正妻,要有正妻的尊严。可是在商锦蓉嘴里,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大姐,这样……不丢人吗?” 商锦蓉看着她:“脸面要紧还是你的地位要紧?你要是觉得脸面要紧。我也可以帮你。现在我还能劝说住祖母。只要我去说。祖母必然发话。我就把你接回赵家。一定可以让你跟你丈夫和离。我还能让他们家受一个大教训。让他们知道知道欺负我们赵家女儿要付出多少代价。但是那之后,你下一个婆家能不能更好,这就是谁也说不好的事情了。当然。与我来说,我的妹子,我可以养活一辈子,不嫁人也无所谓。但问题是你愿不愿意。” 赵玥犹豫再三,最终抬起头:“大姐。我虽然不一定非要这个男人。但是我却不想受了委屈就被接回家。即便你给了他们教训。到时候她也还是可以三妻四妾。而我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再想找一个好夫君,几乎是不可能了。我就算是最后头破血流,我也得先让他们家宅不宁才是。” 商锦蓉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要记住。这样的男人,你会不会深陷下去,真心爱上他,这个我实在是管不了。而且也不会劝你。但这个世上,女子嫁人之前,很少有可以见到自己丈夫的时候。所谓盲婚哑嫁,我们女子的选择权实在是太少了。那么能与丈夫彼此深爱扶持一生自然好。遇上你相公这样的,也不能为了他们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赵玥点头:“嗯。我对他……一开始还是有些喜欢的。可是他接二连三的接女人回来。就像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打我的脸。我对他,早就没有了任何期待。但是大姐,我做好这些。就真的可以了吗?” 商锦蓉摇头:“当然不够。要想做到极致,就让他爱上你,而且沉迷不可自拔。玥儿,当初祖母给你找了女先生。是希望你能够学一些规矩。懂一些为人处世。但是长辈们都会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男人在外喜欢懂规矩会处事的妻子。但是在内,却也喜欢可以让他们魂牵梦绕的女人。你要放开自己,我这么说,你懂吗?” 赵玥登时就红了脸:“这……这……他会不会觉得我太……然后厌恶我?” “你不用变化得那么快。要一点点的改变。而且你还要让她感觉到你对他的崇拜和迷恋。要让她知道你不能没有他。多数男人都喜欢被人捧上天的感觉。你房中对他如此,外面又给他做足了脸面,也不会嫉妒他的那些女人。如此一来,那些女人对你的挑衅就都会成为他厌恶她们的原因。总之,这里面有太多的可能性。你要自己掌握。我能告诉你的大方向就是这样。一些细节。咱们可以日后再详商。” 赵玥连忙点头:“谢谢大姐!我以前那么对你,你还愿意这样帮我。” 商锦蓉笑了:“你以前小,不懂事。不是我说你娘不好,四婶儿的脾气的确对你影响不太好。你自己嫁人之后应该也能明白那有什么坏处了。但是我还有一件事要劝你。你回到娘家之后,也尽量要多亲近吴氏。她是一个可以帮着你的人。而且她的儿子是你的亲弟弟。不是我说难听的,四婶儿日后怕是不太可能再生下孩子了。那么她的儿子就是日后你们四房的接班人。你要和睦自己的弟弟,那是你将来一辈子的助力。还有吴氏,他对四叔而言十分重要,他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你光想着她抢走了四婶儿的地位,一味跟她做对,这对你也好,对四婶儿也好,都没有好处。你想想。若是这次的事,你有吴氏在四叔身边为你说话。你是不是就会有底气得多?” 说到吴氏。赵玥就皱了眉头。“可是……她那么对我娘……” 商锦蓉看着赵玥:“玥儿,你别说你忘了。当初她腹中的孩子,差点儿就死在你娘的脚下。而我们虽然分了家。但是几房之间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吴氏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只是因为你娘不停的在你耳边说她的不好。你心中也有同样的怨恨罢了。我不觉得你有什么错,更不觉得四婶儿厌恶吴氏有哪里不对。毕竟对女人而言,自己的父亲丈夫被另外一个女人抢走,那都是最痛恨的事情。可是事有利弊,与其一味的冷对,你更要为自己以后做筹谋。就算是我,你姐夫对我再多好。我也不能撒开你们这些兄弟姐妹。毕竟娘家人向着自己,那才是真的底气。” 看素chūn将赵玥送去见张氏,唐光远才进来。看着商锦蓉坐在那里,面色比较沉重,他赶紧上前。“怎么了?她说了什么你怎么这副表情?” 商锦蓉叹了口气。对唐光远,她从不隐瞒这些事。于是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唐光远听后皱了眉头:“这个赵玥,怕是做不到你说的那些。” “我也知道。她若是能做到我说的那些,那便是我,而不是她了。可是能多学一些就是一些。我只是不希望她做了更错的事情。一旦被发现她给那些女人下药,她这个正妻也是一定要被休弃的。不仅如此。这名声传出来,日后她再难寻到人家。即便是不再嫁人,她的jīng神也会毁掉。” 唐光远叹了口气:“那老王家可真不是个东西。还书香门第的。这事儿若是没有他们当长辈的纵容,那王立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倒是不信了。” 商锦蓉也是皱着眉头:“我就是膈应这家人家。当初也不是四房上赶着求他们娶的。明明是他们主动上门提亲。这会儿又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说不过去。我想,这其中不是四房撒了谎,就是那王家跟四房之间有了什么龃龉是咱们所不知道的。” 唐光远扶着她站起身。“那要不要我去打听一下?” 商锦蓉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用了。我就算是管,也只能管赵玥如何拿捏住那后院儿的人心。况且她能不能做得成还在两可之间。其他的,我们不能插手,也不需要插手。四房那边,我没有下手去收拾,本来就是因为我现在孕期大了,懒得去做这些事。看看情况吧。左右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解决的。差不多等再有是非,孩子也满月了。” 这么一想,唐光远也就没有再去留心。随着时间推移,燥热的三伏过去,夜晚时的琉保已经有了凉意。 今年的冰比去年卖得更好一些。几乎每个月拢账的时候,山上都会送来一份。而商锦蓉看到这些几乎没多少成本的银子,心里的舒坦劲儿就甭提了。 这日,山上又送了这个月的账本过了。商锦蓉有些诧异:“这九月才刚过十日,怎么就有送账本了?” 这让牛西有些发懵:“嫂子,你这是咋了?你一开始做这买卖的时候,不就叮嘱过。过了最燥热的时候冰就不再往外售了。免得让人起疑。” 商锦蓉一拍脑门:“瞧我这脑子。自打有了这孩子之后,我觉得自己蠢笨了太多。” 唐光远连忙过去揉了揉她的额头:“这手怎么还没轻没重的。” 看着这两口子在那里恩恩爱爱的。牛西牙根子直泛酸。“老大,嫂子,你们这样不够意思啊。我可还是孤家寡人的。哪里看的聊这么恩爱的。这心啊,空落落的,可怜呐!” 商锦蓉看了一眼一旁这一直看着牛西的素chūn,然以笑着说:“你若是想成亲,那就有点儿诚意来。别总是嘴里说得甜,事儿却一样都不办。你还指望让姑娘家的跟你提亲呢?” ☆、第194章 第194章 牛西和素chūn互相喜欢,这事儿在唐宅里不是秘密。就连张氏都知道。虽然牛西比素chūn大了不少。但男子大些也不算什么。只是起初张氏还担心,素chūn只是个丫鬟,而牛西是唐光远的朋友,他喜欢素chūn,是不是只想讨个妾。后来她把这个意思透露给唐光远的时候,唐光远打了包票。说是他的这些朋友,都是用情专一的。素chūn虽说是家里的丫鬟,可商锦蓉一直待她像自家亲人一样。说不上像妹妹,但却绝对不是喝来喝去的奴才。所以等到牛西把房子地置办好了,他会来提亲的。 所以牛西最近这两年,除了偶尔跑去看素chūn,其他时间都在郡城和山上往返。给商锦蓉他们挑选了几个功夫不错的护院。更多的,则是努力的做着冰的生意。别看这生意几乎没本,可却是赚得盆满钵满,刘占武从来不是个自私的人。他们跟商锦蓉分账之后,余下的分了三分。他们哥儿俩一人一份。剩下的都给其他兄弟分了。而且刘占武自己那份,也多事拿来填补进山上了。以前牛西肯定跟刘占武一样,山上用多少他就给拿多少。自己从来没存款。可是他要娶媳妇,这就不一样了。 所以现在牛西已经买了二十亩良田,十亩水田。都是挨着唐宅附近的村落的。当然宅子不可能起唐宅这么大,但在村子里的大院子,里面的房子也有十几间。不过这大院子,头三个月刚刚才建好。这会儿正在收拾里面的家居呢。 其实这些商锦蓉他们都知道,也都在等着牛西来提亲。今天这也是点了牛西一下。可是素chūn却一直觉得自己成亲没什么真实感。毕竟她跟牛西相处的虽然好,她也的确喜欢牛西,牛西也是真喜欢她。可他俩相处时间却不长。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商锦蓉去过自己的生活。只要一想到自己每天的日子里不再有主子。她就有一种不安和恐惧感。 但是当着牛西的面,她什么也没说。等到晚上,服侍商锦蓉侧卧下来,她一边儿给自家小姐按腿,一边儿说:“小姐。我不想成亲。” 商锦蓉有些诧异:“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牛西吗?” 素chūn把自己的心情说了出来。末了还加了一句:“我总觉得,嫁人了,就像是被您给扔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傻丫头。你这个年纪成亲是最好的。而且对外面那些姑娘来说,已经晚了两三年呢。更何况,你比她们不知道qiáng了多少倍。她们成亲前可能都不知道夫君相貌如何,是神是鬼。可你不同。你跟牛西也认识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又互相喜欢。这样的婚姻,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呀,是跟着我一起生活时间太久了,所以觉得离不开我。可你也不用离开我啊?你不再是我的婢女,但牛西跟阿远是兄弟,那咱们的关系就可以算是妯娌。他在这附近买的房子地,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愿意离开我。而他还要出去跑生意。所以平日里没事儿,你还是过来住的。只是日后不要在忙前忙后了,该是找个人伺候你了。” 素chūn这边,再纠结也不过是一时间的心理问题。但总有事情是让商锦蓉邻近产期也不得消停的。 虽然预产期就在这几日。但是谁也不知道孩子到底想什么时候出来。所以这几天不光是商锦蓉有些紧张,全宅子里就没有不紧张的。接生嬷嬷算是最淡定的,而且家里也请来了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但就算郎中和接生嬷嬷都说商锦蓉身体很棒,这孩子应该会很顺利出生。第一次怀孕生子的商锦蓉,和第一次当爹的唐光远都难免觉都睡不好了。 眼看着商锦蓉的眼圈发青,唐光远更是担忧。于是没人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妻子的肚子上倾听。嘴里还问着:“喝了这么多井水,还是睡不踏实吗?” 商锦蓉叹了口气。顺势把手放到了唐光远的头上。古人的头发都是长的。但这里又跟她上辈子所听到的不一样。这边的人虽然也奉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还是会剪掉头发。女子通常到腰际,男子则到胛骨即可。所以这会儿唐光远刚刚沐浴出来,头发只是擦gān而没有束发,所以这会儿摸起来,倒是很舒服。只是这个人的头发没有那么软,跟性子一样,她喜欢得很。“我这是心理问题。井水能让身体越来越好,心理却不行。再说了,也不光是我。全家不都这样。”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跑步声。不过他们的房间是没有人敢不告而进的,即便们没拴也是一样。外面是葡萄的声音。“小姐,姑爷。庄子那边二奎叔带着二小姐来了。” 从庄子那边带过来的二小姐,那肯定是商柳儿。此时天都已经黑了,这会儿柳儿过来gān什么?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唐光远道:“去把二小姐接到这儿来。” 不多时,商柳儿就过来了。而此时的唐光远已经束好了头发,又穿戴整齐了。 不过商锦蓉却仍旧是侧卧在chuáng上。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适合去坐着聊天。 先给姐姐问了安。商柳儿很是纠结:“大姐,我知道你现在听不得这些事儿。但是这事儿我还不得不过来告诉你。”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商家的事儿?” 商柳儿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的确。” 若非是商家的事情,商柳儿是绝对不会这么晚过来的。“说吧。他们与我而言也没什么能不能听得。” 商柳儿看了一眼唐光远,然后咬了咬牙才回答:“祖父过世了。” 商锦蓉这下坐起来了。“今日?” 商柳儿摇头:“不是。是前日。只是今日周氏今日去找了珍瑛坊。这事儿既然他们送了信,我娘说不去不太合适。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去。我们本想直接给些银钱就算了。但周氏就直接告诉我们。祖父临终之前,一直想看看咱们俩。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给你送信。我担心她真的闹过来。所以我娘安抚住她,我就赶紧过来了。”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心中自然是没有半分的伤感。对商家这个老太爷。她没有感情,甚至对她而言都没有多少存在感。哪怕再她穿越到商婉儿身上,在后院儿据理力争嫁妆的时候,这位老太爷说过那么一句话。但在商婉儿和李悠娘的生平李,他却是没有一点儿用处。冷漠得近似于冷血。 说是他临终前要看看她们两姐妹,这事儿商锦蓉是不信的。之前商家自己作得这位老太爷中风之后,唐光远让人去差谈过。不光是瘫痪在chuáng言语不能,甚至甚至都是糊涂的。即便是临终之前回光返照,要看的也得是他的亲孙子,怎么可能是她们两姐妹。 但即便真的是他的临终遗愿。以之前她跟商从仕说的那些话而论,商从仕也不会真的孝顺到这个地步。而且是周氏来,而不是商燕平报信,那应该是这个家,现在该是钱氏和周氏在做主才对。她们是想要银子?从自己手里拿的银子会比较多? 想着这些,商锦蓉问:“周氏还说了些什么吗?” 商柳儿摇头:“没有了。我娘本来也问了她不少话,可是她几乎什么都不说。大姐,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但是这件事咱们不去估计还不好看。” 商锦蓉点头:“的确不好看。但我这样子,肯定去不了。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阿远,不然……” 不等唐光远说话,商柳儿就先不赞成了:“那不行。你这几日就要生了。姐夫怎么去那边。不说沾不沾染晦气,总是不吉利的。我过去就行了。我过来,只是来报个信儿,问问大姐你的意思。但是我是肯定不会要你们过去的。” 唐光远也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他也不放心让商柳儿一个人。“这样。我去求一下三哥三嫂。尤其是三嫂,让她陪着柳儿过去。再带几个咱院子里的彪悍婆子。那周氏是见过她们厉害的,肯定不敢造次。而且我估摸着,还是要钱的成分居多。柳儿,你且去看看究竟。该磕头磕头,该给钱给钱。但是银子你必须要jiāo到商老爷手上。” 商柳儿知道唐光远口中的三哥三嫂都是谁。一听有凤仙陪着自己,她这个人都安稳了下来。那是除了自己大姐和娘亲之外,最让她安心的人了。甚至那彪悍程度,比自己这个厉害的大姐还要更出色三分呢。“这个我知道。不看到父亲我是不会给银子的。那要给多少是好?” 这商锦蓉却不知道了。于是她让葡萄赶紧去找娘亲问问,这银子该给多少,她是一点儿算计都没有的。毕竟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而此时商柳儿也说:“那我还是跟葡萄一起去见姨母吧。事儿我也要说清楚。” 商柳儿当晚就没有回去。但次日天刚亮,她就又赶紧回去了。毕竟她一直担心周氏会跑到唐家来闹腾。但其实唐光远和商锦蓉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也相信,周氏质感去珍瑛坊对着梁氏和商柳儿咋呼,在他们俩面前,却是屁都不敢放的。 但不管怎么说,商锦蓉的情绪都有了波动。当天傍晚,她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 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女子,商锦蓉就算没有生过孩子,但是一些基本知识她还是有的。她没有慌张于阵痛,还有jīng力吩咐人给自己炖几个jī蛋吃。接生嬷嬷原本还觉得,像之前商锦蓉那么紧张的样子,到生的时候指不定怎么慌乱呢。结果却完全超出她的预料,一些基本的事情,她自己就吩咐完了。 原本大家都以为,商锦蓉的身体这么好,而且情绪也这么镇定,这孩子应该会生得比较顺利。但光是阵痛,她就断断续续疼了五个时辰,直到第二日凌晨天光都有些发白了。这才算是进入了生产的阶段。而这个孩子虽然没有一开始商锦蓉担心的大,但却也没有那么痛快的往下走。似乎是流连母亲腹中的温暖和安全,这孩子直到中午才算是生出来。而小丫头午时出生,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生下来之后称了重量,足有八斤。 因为早就都知道是个女孩儿。所以全家人没有人去询问孩子的性别。唐光远根本也没在乎什么产房不产房的,孩子出生之后他就进去了。看着昏睡过去的妻子。他趁着郎中和接生嬷嬷不注意,将早就准备好的温井水度到了商锦蓉口中。弄得看到姑爷亲吻自家小姐的素chūn和葡萄,当是就涨红了脸。 商锦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夫君一脸僵硬的坐在自己身边,而且怀里还有一个襁褓。不用问也知道,这是自家的宝贝闺女。只是瞧见唐光远难得如此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你抱了个炸弹呢。” 旁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唐光远却是知道的。两口子每天都会聊上许多,商锦蓉自然也说了许多前世的事情。“这可比炸弹还危险。我生怕自己硬胳膊儿硬腿儿的,再把咱们宝贝闺女给弄伤。别说弄伤,就掉根汗毛我都得心疼。” 商锦蓉哭笑不得:“诶呦。这可真是有了闺女了就忘了媳妇。” 唐光远赶紧道:“那必须不能。没什么比媳妇儿更重要。”说到这里,他笨拙的换了个姿势,然后将孩子放到妻子身边。“你看。咱们的小五,特别漂亮,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商锦蓉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女儿,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真的好漂亮。”不同于王妃生的小王子,自家女儿刚出生就是白嫩嫩的皮肤。瞧着就跟小粉团儿似的。她甚至觉得再光线下,女儿的小手都有些晶莹的感觉。看着实在是漂亮得不行。这大概就是灵气滋养着孕育的孩子吧! ☆、第195章 第195章 因为唐忆华小朋友出生在午时,所以取了个小名叫小五。五在本地口音里跟福有些接近,所以这个小名所有人都觉得很合适。 小五的到来让全家人都暂时忽略掉了外面的烦恼。不过那些所谓纷扰本来也不会让商锦蓉太过在意。毕竟还有让人痛苦的坐月子在等着她呢。 他这边生了孩子,自然是要给所有亲朋好友发消息。李家是最先来的。李善义也亲自过来了。抱着重外孙女,李善义眼圈立刻就红了。想起女儿小时候也这样白白的软软的一小团。可是居然……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深怕有一丝一毫不好的事情传到孩子身上。他赶紧将放了护身符的金锁放到了小五的襁褓里。 商锦蓉看到了,当然不会拒绝,这是长辈的心意呢。“外公,您弄个银锁也就试了,怎么还弄了个金的。” 李善义道:“这是一层皮,不是实心。我还怕坠到我们小五呢。里面我放了护身符。是从天佑寺求来的。广禅方丈听是给你的孩子,亲自给护身符开了光的。” 商锦蓉对那位大和尚十分的感激:“广禅大师真的是一直都在帮忙。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李善义点头:“是啊。虽说有彦生爹爹当年的因由在,但到底是他心善,还是要谢的。对了,阿远去了什么地方?今日怎么不见他?” 商锦蓉颇有些无奈:“昨天接生嬷嬷一句话,说是若有野jī炖汤,补身更好。他天还没亮就进山了。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本以为外孙女婿这是不喜欢女儿,所以不来见人呢。结果倒是自己误会了。“锦蓉,你生了女儿,阿远可有说什么?” 商锦蓉知道外公在担心什么,所以笑呵呵的说:“那他说的可多了。昨儿我生完就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看他一个人抱着孩子,一动不敢动的坐在我身边。醒来之后笑他笑的肚子都疼了。您是没瞧见他抱孩子的样子,诶呦,真是太可乐了。还跟我说,害怕伤了女儿,就是掉根汗毛他都心疼。我啊,日后还得防备着他,别我教育孩子的时候,他就横拦竖挡的。” 听外孙女这么说,李善义就知道了。“你这丫头,明明为是夸他,却是一副埋怨的口气。跟外公这儿还弄这些。” 商锦蓉笑眯眯的:“那不是活跃一下气氛嘛。外公,您别担心。阿远对我就跟我对他一样。女儿也好,儿子也好,我们都喜欢。何况也不是生了小五就不再生了。而且我们都喜欢女儿。” 李善义点了点头:“也是。我也喜欢女孩儿,听话,贴心。而且我看咱小五不哭不闹的,醒了也乖得很,一定是个好带的。对了,你祖母那边有什么消息回吗?” 商锦蓉叹了口气:“信儿是第一时间送过去的。不过祖母现在说话很难,身边又不留老人儿伺候。碧如送信回来之后,据说是哭着跟娘说的。我也知道祖母的日子不会好过。心情上,就不会好了。” 但是实际上,老夫人的认知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在听到商锦蓉生下一个女儿的之后。她心中又高兴又有些失落,但紧跟着,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小女儿。于是一觉醒来,她的脑海里就只有那个时候的事情了。以至于赵东阳听下人说,老夫人一直在唤洁儿,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他却是知道的。 郎中来也一趟,说老夫人这样,原本就是神志受损。这会儿怕是已经有些痴了。只能记住以前的事情。这样的情况药石无效,还是要靠家人照顾。不过郎中也说。瞧老夫人的情况,不一定能够过得了今冬。 这一切唐宅里的人现在自然不清楚。而商锦蓉才生下小五第四天,梁氏就过来了。 其实梁氏在商锦蓉生产之后的第二天来过。看了孩子,留了礼物。却没有打扰商锦蓉休息。听素chūn说,今日梁氏过来,脸色很难看。她就猜到,商家那边幺蛾子又起来了。 “锦蓉,我这实在是无能为力了才来求你。”梁氏也没心思拐弯抹角,而是选择了开门见山。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儿您就说。能不能办的,我都得想办法去办。” 梁氏叹了口。把事情说了一遍。其实还是商家老爷子去世的事情。到今日。老爷子去世了正好六天头上。明日一定要下葬。原本他们已经送去了银子。连商锦蓉这份儿也一并送了过去。商从仕当是收的银子,也没多说话,更没有挽留。这让商柳儿心里安稳了不少。却没想到,昨日突然就又来人,把商柳儿给带走了。意思是让商柳儿披麻戴孝去给老爷子送葬。 原本这事儿也无可厚非。毕竟是亲孙女,去就去呗。可商家那个老管家却跑来告诉梁氏,钱氏和胡氏还有周氏就没按好心。打算把商柳儿“卖了”,就当是给商家冲冲yīn邪之气。 起因是这阵子商家实在是不顺当。一开始所有人都在说是商锦蓉死过之后带了yīn魂回来,害了商家的阳气。但是这次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大仙儿,说是商家女子戾气颇重,需要破yīn戾,才能重新发迹。而破yīn戾的法子,就是将家中女子献祭。找一个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至阳男子,跟商家女子jiāo合,就可完成祭祀。 商家现在的女人,除了胡氏钱氏周氏之外,就只有商燕祖的妻子常氏以及商从仕的一个妾。那三个把持着家里的三个女人自然不行。商从仕的妾也不行。而商燕祖的媳妇现在是家里的奴才,脏活累活都是她的,身子骨半年下来就折腾得没了人形。那大仙儿说了,这个女人不是商家血脉,也没有孕育过商家后代,所以是不符合条件的。所以他们才想到了商柳儿。毕竟商锦蓉他们也没那个胆子。而商柳儿虽然他们一开始也不敢。可架不住那大仙儿的忽悠,以及胡氏钱氏的闹腾。并且在商家人眼里。商柳儿还是那个相貌丑陋不敢言语的丑丫头,或许日后跟着那个至阳的男子,也算是有个人肯要。 梁氏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就跑来了。这会儿说完,她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婉儿,我是真害怕啊。柳儿才过几天安生日子,他们就又要来害她啊!” 商锦蓉一听也急坏了。“阿远!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把柳儿带回来!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就把所有人都给我捆了!谁碰我妹妹,哪儿碰到你给我剁了哪儿!” 唐光远这事儿可不敢耽搁,而且商柳儿都被带走一日了,他都担心已经迟了。所以他赶紧就出去了。运用上轻功,得用最快的事件到全和镇! 商柳儿却也不再像当年在商家那样唯唯诺诺不敢说话了。而且她现在的皮肤上虽然还留有淡淡的红印,可已经可以用薄粉遮掩住了。本来梁氏就相貌极美,不然也不会被商从仕看上。加上不得不说商从仕的确是个英俊的男子,所以商柳儿身材拔高,正经发育起来之后。那真是个眼睛灵动的美人。这会儿坐在商家的客厅里,连商从仕都有些惊呆了。 “你是……柳儿?”其实自从商柳儿出生之后他看过那么一眼,见到半张脸上一大块红痕之后,他就没再正眼瞧过这个女儿。若非梁氏实在是美丽又会讨人喜欢,他可能早就把这对母女给扔了。可现在看到自己心中那个丑陋不堪的女儿,已经变成了这般美貌,他竟然有些不敢认了。 商柳儿看着他:“商老爷的记性,是真的不怎么太好。”学着她平日里最崇拜的大姐,虽然心里酸涩,可表面上绝不会露出半分怯懦。 商从仕皱了眉头。虽然他跟长女jiāo谈的次数不多。但对方那种高高在上,甚至要隔绝自己在千里之外而态度,却又是如此明显。而如今这个以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女儿,也用上了这样的态度和口气,这让他一时间有些窒息感。“果然学不出半点好来!” 若说别的,商柳儿都想过,就当他放个屁。可是商从仕这话直说的是自己大姐,这商柳儿不敢了。“我自然是比不了大姐的。大姐的心肠太好。还要买房子给这么一群烂心肝的人住。” 这话直戳了商从仕的肺管子。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住的还是商婉儿名下的宅子。就万分不愿意。可他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其实有一件事外人还不清楚。他已经被约谈了几次,他知道自己这功名怕是要没了。这也是他想要通过大仙儿改变一下家里的运势,企图挽留住功名。“你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再这里出口不逊!” 商柳儿笑了:“我这还叫出口不逊?你们把我绑回来,难道就是名正言顺了?我是赵家的奴才,这是签了卖身契的。你们的行为,是拐带他人婢女。没有死罪,但也会杖责五十。亏你还是个秀才,连这点儿国法都不懂吗?” 商从仕瞪大眼睛:“胡说八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就算是卖了你,你也是流着商家的血!” 商柳儿一脸的鄙夷:“这话,你留着跟县太爷说吧。问问大老爷你这样算不算拐带别人家婢女?脸皮可真厚。” 这时候,钱氏进来了。太后就给了商柳儿一巴掌。随后噼里啪啦骂了一顿极难听的话。商柳儿早年间挨打都是习惯的事情。但这些rǔ骂却是难听得不得了。她气的二目圆睁,眼圈虽然有眼泪在转,但却生bī着自己不让它掉落下来。 钱氏后面跟进来的那个大仙儿,进来只看到商柳儿,当是眼睛就亮了。那眼神就像是恶狗见到了肉一样,商柳儿顿时就感觉到了这股不善且带着侵犯目的的眼神。“你们想gān什么?!” 钱氏顺着商柳儿的眼神扭脸看了一下那大仙儿。也瞧见了那目的明显的目光。但钱氏会在乎商柳儿死活?那自然是不能。只要能给自家重振运势,一个妾生的丫头有什么所谓。能跟这大仙儿,她甚至还觉得是商柳儿有福气呢。 于是钱氏也没隐瞒,直接几把他们的目的说了。商柳儿差点儿气死过去。随后也受不了了。将自己从小到大听到钱氏胡氏和周氏骂人的那些话,尽可能毒的都骂了出来。而谁也没想到商柳儿居然敢破口大骂,一时间,钱氏大怒之下上去连挠带打的,生生把商柳儿的脸上挠得一条一道的,而且都流了血。最要紧的是商柳儿又气又急,胸中一口血喷出,人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商从仕明显就被这个情况给吓到了。胡氏和周氏巴不得商柳儿重新变成丑丫头,怎么可能去拦。还是那大仙儿见这是要出人命的架势赶紧拦了一下。更何况他可不愿意跟一个血葫芦一样的丑女人发生关系。也是因为这样,商柳儿算是暂且保住了这条命。 不过也因为胡氏这么一顿挠。商柳儿的清白也算保住了。那大仙儿本是想着,等商柳儿的伤势好一点再说。至少别满脸血啊。可他想得好,商家人也没有告诉他详情。所以等待他的,是唐光远一顿拳打脚踢,甚至一脚踢断了他的小臂。 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唐光远,商从仕有些多哆嗦:“你!你擅闯民宅!” 唐光远被气乐了。“你闭嘴吧!这是我的宅子。我愿意让你们住是我们夫妻仁义。不让你们住,你们就得立马滚出我的地盘!你还有脸在这里跟我喊什么擅闯民宅?你当你自己是谁?我告诉你们,老老实实的不出幺蛾子,你们还有地方可以住。若不然,就都给我滚出去!” 说到这里,唐光远走到胡氏面前:“我以前从不打女人。但你或许也不能算之为女人。你他妈就是个畜生!”说完一巴掌扇了过去。比起胡氏打商柳儿的巴掌,商锦蓉这一下,直接就把胡氏的一排牙给打断了,人也晕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看到老娘口中吐血而且摔倒在地,商从仕不gān了。“你!再怎么说她也是婉儿的嫡亲祖母!你身为孙婿,怎么能打他!” “放你娘的屁!老子的岳父姓赵,岳母姓张。岳祖母姓孙。你们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串谋外人,要玷污自己亲生女儿的清白。你们还想把自己当人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们摸摸那肚子里,是不是全装了屎!” ☆、第196章 第196章 不管前边再怎么闹。商燕华这位二少爷都极稳的没从屋子里出来。确切的说他是没从chuáng上下来看上一眼。而他这么做,也的确免于一场bào揍,而且第二日原本是给商老爷子下葬和做法的日子。现在法也做不了了,一家子都挨了打,他就连葬也没给老爷子去下。这事儿还是商从仕一个人,在老管家的辅佐下把老爷子草草下了葬。 当这件事肯定不算完。那大仙儿虽然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但却也以此敛了不少钱财。因此之前去商家的时候不知道商家这些弯弯绕儿,但被唐光远打跑之后,到县城里打听了一番商家的事情,他顿时就有了主意。那便是商家要是不给自己银子。他就把这些事都抖落出去。到时候商从仕的秀才功名肯定就没了。 其实他不去折腾,商从仕的功名也得没。而且这一次常家也是在是忍不了的,就算是常氏那两个并不想白养活妹妹的兄长,为了避免跟这样的人家再沾亲带故,也bī着商从仕替儿子写了和离书,然后带着常氏离开了商家。 小五满月的时候,商家也迎来了一纸文书,那就是商从仕的秀才功名从此不再,而他本人也被禁制再次参加科考。而且用词相当不委婉,直言他人品低劣,天下读书人耻于与其为伍。 商锦蓉也是当天你知道的消息。甚至比商从仕还早半个时辰。听完之后,商锦蓉也只是抱着女儿在chuáng上哼着摇篮曲。但一看心情就是极好的。 “这之后,他们也没什么机会闹腾了。”唐光远过去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儿。三十天的小五小脸蛋儿圆嘟嘟的,虽然所有人都警告过他,不许戳脸蛋儿,更不许掐。多轻都不行。可他就是有时候忍不住。 商锦蓉拍开他的手:“你真是挨一百次打也没记性。” 唐光远笑嘻嘻的:“太可爱了,忍不住。” 商锦蓉白了他一眼:“胡氏现在如何了?” “商家那边有人盯着呢。几乎每天你都有消息传过来。那老婆子体格儿可棒的很,根本没什么事儿。躺在chuáng上哼哼唧唧的。之前他们都让常氏去伺候。现在常家人bī着和离之后,就周氏去伺候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怎么。居然不去奴役那个姨娘?” “她们可想了。但是商从仕不gān。整日把那妾室带在身边。据说是因为当时家造落败,连生了子的妾室都跑了。只有这个一心一意的伺候他。怕是当真了吧。” “呵。这种人还会有真心?骗鬼去吧!不过是不待见钱氏周氏,怪她们把家宅闹腾成这样而已。那个骗子呢?” 商锦蓉口中的骗子,自然就是商家人曾经信奉的大仙儿。不过彼此撕破脸之后,就都不把对方当人看了。不过到底这种骗子也不占理。尤其是商锦蓉不能容忍一个对自己妹妹有企图的人还有好日子。所以唐光远是亲自收拾的他。“这种骗子,就不该留着他的性命。我审过,他jiāo代了做这些缺德事不下百起。这要是把他给饶了,说不准几日之后就又去祸害其他好人家的女儿了。所以我把他带进了虎láng沟。” 那虎láng沟是一个人人惧怕的地方。据说那里有老虎和láng群。在前几朝的时候,就已经无人敢靠近,只有一个个让人听了害怕的传言留下来。所以进了虎láng沟的人,就不可能出来。这是所有人都有的共识。 但商锦蓉担心的却是:“他万一出来了怎么办?”不但会祸害其他人,而且还会回来找他们报仇。 唐光远摇头:“不会。我把人扔进了láng群。”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这种人,在没有苦主肯出面告发的时候,他能一直逍遥法外。他活一日,那些好人家的女人就多一日危险。死也就死了吧。” 唐光远点头:“放心。没有人会知道。” 商柳儿从那天被救回来开始,就一直跟着住在了唐宅。梁氏心里虽然担忧,但却也觉得女儿跟着商锦蓉和张氏比较妥帖。而且那商家人现在是消停了,什么时候再出现也不一定,她现在别看做起生意来还算有些本领,但是对付商家,她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出手。 商锦蓉对妹妹现在的心里情况也是比较担忧的。虽然商柳儿看起来跟平时也没什么不同。每天还会帮着她一起带孩子。但也正因为这样,连张氏都觉得这丫头怕是把事情都闷在了心里,是对身体极不好的。 果然,两场秋雨过后,商柳儿病了。一开始只是打喷嚏流鼻涕,商锦蓉以为是感冒,所以自己拿了方子和井水,让葡萄去给商柳儿注意下感冒茶。结果感冒的症状虽然消失了,但人却仍旧一副浑浑噩噩的状态。甚至睡觉的时候还会说胡话。这可把家里人给担心坏了。 唤来了郎中,郎中诊脉之后叹了口气。“小姐这是积郁于胸,没有发泄出来,才导致这般境况。药石的用处不大。这属于心病,还需要心药来意。” 商锦蓉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或许这个郎中也说不太清楚,但是她却明白,这是压抑出来的心理疾病,再严重一些,怕是要抑郁了。在这个时代,没有抗抑郁的药物,真的只能心病还须心药医了。不过她还是按照郎中给开的一些解郁安神的药方,拿了空间里的灵药来给商柳儿医治。虽然效果不大,但比起普通的药物,还是要qiáng上许多的。 不过商柳儿却不想住下去了。她想回家。“大姐,我不能一直留在这儿给你们添麻烦。就算你们不觉得是麻烦,可是我觉得。” 商锦蓉原是想挽留,但是她又知道,一个心理上有问题的人,如果一味qiáng迫她去做她不愿意的事情,情况只会更糟糕。而且商柳儿回家之后,能接触更多人,可能的确要比闷在他们家里更好。不过她转念一想,又有了个主意。“柳儿,那来年你跟着我一起去郡城如何?郡城那边有许多有趣的去处。你姐夫那边还有不少相熟的学子,说不定还能有一段姻缘呢?” 商柳儿摇了摇头:“不了。我就想回家陪陪我娘。大姐,我其实不嫁人也挺好。现在想想,还觉得很恶心。” 商锦蓉叹了口气:“好吧。你不喜欢的事,我绝对不勉qiáng。嫁人与否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姐不bī你。再管怎么说,你将来还有外甥女照顾呢。” 商柳儿看着商锦蓉怀里的小五,笑了。“其实我很喜欢小孩子。但是男人真的让我觉得害怕。像姐夫这样的好男子太少了。我害怕遇到像商家人那样的……就算是赵家二房那样的也很恐怖。不过还好,有小五呢。” 商柳儿的事也让商锦蓉心情沉重了许多。不过有小五这么可爱的孩子在,倒也没让她忧愁太久。 小五百日的时候。正是腊月二十八。当天,商锦蓉还抱着孩子,跟着母亲,在唐光远的保护下去了一趟赵家老宅。 商锦蓉知道祖母现在不记得人了。但是他们一出现,老夫人却眼睛都亮了。她现在完全说不出话来。但是气色还不错。显然是因为忘记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所以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她看到商锦蓉,便拉着她的收。脸上和眼睛里都是欢喜和雀跃。 李贞也是难得过来看看自家小姐。现在见到小姐这个样子,她眼泪当是就流下来了。 商锦蓉心里也很难受。但为了不让大家都哭出来,赶紧让素chūn把孩子抱过来。却不想,老夫人看到孩子,立刻就像坐起来。张氏连忙跟李贞把人搀扶了起来。但老夫人现在没有办法自己抱起孩子,所以他们俩就扶着老人家的胳膊,让孩子躺在了她的怀里。 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老夫人开心的一直在笑着。虽然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大家都听不清楚的话,但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商锦蓉带来了她在家里准备好的食物,就在老夫人的房间里,一家子吃了个饭。就当是给小五过百日了。老夫人吃着商锦蓉亲口喂下去的食物,明显透露出了欣喜。而这一天,二房的人并没有出现。只有那个现在伺候老夫人的婆子,不停的出来进去,怕是在不停的报消息吧。可谁有在乎呢。 晚上回到庄子上。把孩子哄睡着了。张氏坐在孙女的chuáng边,眼泪不自主的就掉下来了。商锦蓉进来看来到娘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娘,别难过了。祖母现在这样,忘记了那些仇恨和痛苦,比之前应该会好受不少。” 张氏擦了擦眼泪:“我也知道。但是看到她这样,我还是很难受。当年虽然她对我不那么好。可到底也是因为太爱你爹爹和彦生了。何况,就算她有千般不好,后来也是她护着咱们娘儿俩,咱们才能顺顺利利的离开赵家。我只是很难接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商锦蓉扶住娘的肩膀,轻轻的揉了揉。这时候,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劝说才好。毕竟她的心情也没比张氏qiáng多少。“恶人将来早晚会有报应的。” 听到这话,张氏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婉儿。你还愿意报复赵家吗?”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回答:“当然。我一直没有放弃这件事。别说二房当初残害了爹和彦生。就是他对咱们娘儿俩和祖母做的事,我也不会放过。” 张氏听后点了点头:“以前我多少还有些不忍。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赵家在赵东阳这样的人手里,有还不如没有。” 将娘的话告诉了唐光远。商锦蓉靠在他怀里,一阵唏嘘。“其实娘以前还是不忍的。现在是真被二房给气到了。但是我又不能告诉她,祖母会被气成这样,除了二房那些不是人的事。还有四房这个罪魁祸首。” “不用让娘知道了。四房那边好不了。只是我现在也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肯帮赵玥。”这个问题在唐光远心里好几个月了,但他一直坚信妻子的决定都是对的。所以也没有刻意的去在意过。这会儿提起四房,他又想到了这一点。 商锦蓉问他:“你觉得,让他成为穷光蛋最狠,还是让他众叛亲离更狠?” “你的意思是,离间他和赵玥?” “他们之间不需要离间。赵东磊根本也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但赵玥虽然以前被教得不好。可并不是太蠢。从这几次她过来时的状态和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我教她的那些,她都做的极好。她只要学会了也习惯了这样有心机的活着。对娘家那边,她就会有不同的看法。她对她娘的感情很深。但吴氏和她的儿子却压她们母女一头。赵东磊又一味的向着吴氏和儿子。那势必会跟赵玥的心越离越远。那么在咱们开始报复之后,赵玥是会帮助他爹,还是会推波助澜呢?” 唐光远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都有可能。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她会跟咱们站在一起。” “我也不会觉得她会站在咱们一边。但咱们却知道赵玥的一切手段。因为都是我教的。比我们先对付四房的,一定是二房。咱们跟赵玥是不会发生冲突的。其实一开始帮她,只是单纯的因为我恶心王立新这种下流胚子。你也知道,我有多恶心这种男人。至于其他的,都是附带的。能有效果最好,没有也无所谓。” “也是。二房要是知道是四房的人把事情捅给了祖母和咱们。那怕是会不死不休了。照这么看,三房虽然窝囊没本事又胆小,但却也难得。” 商锦蓉叹了口气:“都是那么回事儿吧。赵东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楚氏虽然有些蠢,她身边的奶娘却是不错的人。这些年也是因为有她在,三房才没gān出什么缺德的事情来。也因为她,彦河被教育的虽然胆子小,但人品挺好。如果将来他还能继续保持下去做一个好人。等到咱们把赵家的东西都弄到手之后,就给他的孩子吧。” 唐光远十分赞同:“也亏得还有他这么一个不错的赵家骨血在。不然还真挺难办的。赵家的家业也还是在赵家血脉的人手里比较好。咱俩也不差他们这些。最重要的是,娘和彦生对咱们极好。咱们报仇归报仇。赵家的产业是真不能拿在手里的。” ☆、第197章 第197章 其实关于收拾了赵家之后,将来这些家产到底怎么处理的事情,商锦蓉和唐光远没成亲之前就有过商量。他们原本是想着,把二房的人收拾了,赵家的产业肯定也剩不下太多了,到时候就jiāo给母亲就好。毕竟母亲还是赵家的嫡长媳。后来老夫人说起要让他们俩的孩子过继,这事儿他们俩也讨论过,如果一定要那样的话,留给自己的孩子也不是不行。但现下里,他们也不是不打算过继给一个孩子到赵家大房,只是家业他们还是不碰为妙。 尤其是唐光远如今是秀才,明年说不准就考中了举人。这有功名在身的人,名声是不能轻易毁了的。到时候他们挤垮赵家,把赵家的产业给自家孩子,那真是说出去不好听。但若是给赵家的子孙,就又不一样了。所以这么长时间,他们俩一直在考察赵家这些人。但其实目标只有赵彦河一个人。毕竟二房的人他们不予考虑。四房如今有两个儿子,大的也才三岁,小的还在襁褓,根本也看不出什么。尤其是当这一次四房把事情捅给老夫人之后,他们俩就彻底对四房绝了这份儿帮扶的心思。就更不用说考虑赵家将来家业归他们所有了。 正好次日是二十九,三房那边的四口人过来了。赵东川和楚氏给小五带了礼物。楚氏还很小心的询问商锦蓉,自己是不是可以抱抱孩子。 小五是个不认生的。而且这丫头也不怎么哭。被楚氏抱起来,甚至还看着楚氏笑得欢快。这可把楚氏给喜欢坏了。“这孩子也太可爱了!真是招人喜欢。我都舍不得放手了。” 商锦蓉笑道:“等来年四弟妹也给您生个大孙子,您就真不用放手了。” 楚氏是个说话很直,没有什么心眼儿的人,听商锦蓉这么说,她也笑了。“我倒是想呢。不过这事儿也不好催。瑜儿快过来,抱抱你这大外甥女,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大福气的,你可得沾沾福气儿。” 赵彦河的妻子姓严,单名一个瑜字。父亲是读书人,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也是读书人。不过严瑜是庶出的女儿,虽然在家没有被苛待,但若是做正妻,在那些有功名的人家里,也是极难的。得亏赵东川也是读书人,虽然没有功名,但些的一手好字,家里也有些钱财,尤其是分了家,目前也只有一个儿子,且也没有纳妾。所以严家才看中了赵彦河。 当然这其中也有赵家老太爷和赵家大爷的情面在。甚至连商锦蓉的和顺堂生意红火,以及大房跟三房关系不错,也都在了严家的考虑之中。因此严瑜进门之前,就被家里长辈叮嘱,要和睦大房的人。她自己又是个绵软的性子,嫁过来之后听婆婆的奶娘说了不少大房的好话,连丈夫也一脸崇拜的说起大房的那位女婿。她自然心里也是向着大房人的。 于是这会儿抱起小五,她心里也都是欢喜。“姐姐,这孩子真像你。” 还别说。小五的五官的确跟商婉儿很像。李善义和李鑫珏看到,都说这孩子商婉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但商锦蓉却觉得,女儿更像前生的自己。虽然她和商婉儿相貌相似,但还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女儿耳垂上的一颗痣,连位置都跟自己前生一样。而那个痣她妈也有,据说她姥姥也有。似乎是母系遗传。现在出现在女儿身上,她当然高兴。现在听严瑜这么说,她心里反应的也是像自己,而不是婉儿。“将来你生的孩子,也一定会像你的呀。” 严瑜弄了个大红脸。但是她却也更加期待了起来。一个自己和丈夫生命的延续,小小的,软软的,香香的宝宝,她是真的很喜爱! 女人们在后院儿聊天看孩子。唐光远却带着赵彦河去了山上狩猎。其实这几年都是这个过程。赵彦河一年也就有这么一次“疯狂”的机会。毕竟平日里他也不敢一个人上山,更别提狩猎了。而他是个读书人,尚且还没有考中童生,这会儿见到自己的姐夫都是秀才了。来年还要考举人。他的崇拜比以前更多了七分。 进了山,唐光远就把弓箭给了赵彦河。“你也试试。别总看我来。” 赵彦河有些胆怯:“可是我也she不中啊。” “那有什么。咱家又不却这口肉。但是做什么事都要自己去试。我知道你喜欢打猎,所以就更不能放弃机会。之前我不是也教过你如何she箭?这次你总要来一个考核啊。” 赵彦河被赶鸭子上架,不知道是不是他天赋异禀,在唐光远的帮助下,他还真的she中了一只兔子。但不得不说,那兔子的反应有点儿慢的原因是唐光远偷偷用石头子儿打断了它的腿。不过赵彦河不知道啊。过去捡起兔子,兴奋的他大叫了起来。 唐光远看着赵彦河这般小孩子的心性,心里多少安稳了许多。“彦河,亲手尝试一下的感觉如何?” 赵彦河眼睛这会儿闪着光:“姐夫!你说得太对了。只要有想法,就要亲手去试!我以后也要尝试着努力才行。不能总是畏首畏尾的。” 唐光远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明年院试你就再也不能怯场了。有什么可怕的?我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要坚持读书考试。你就因为怕不中就不去考了吗?“ 赵彦河低下了头:“我明年会去参加的。但是……我以前也不是没去过。我一进去就害怕,手抖的没办法写字。” 唐光远哭笑不得:“越这样也要一直去。去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你是不是平日里在同窗面前,也很少写字作画谈论文章?” 赵彦河头更低了。“他们也没有人邀请我。”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呢,心性不怀却也是不堪大用。可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帮扶着管理赵家生意?“这样。十五之后,你虽我去郡城一趟。我有几个同榜的好友邀请,你跟着一起。不管你将来需不需要考中个秀才举人。但是既然读书,就要有一个样子出来。你现在也已经成了亲。来年说不准就当爹了。你总要做些让儿女自豪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赵彦河点头:“嗯。可是姐夫那些同榜,都是秀才啊,我去了,会不会被瞧不起?” “你瞧得起自己,别人就不敢轻视。你若是自己都觉得自己不行,那别人怎么看得起你?彦河,你已经不再是在老宅里被二房压着的庶出三房的儿子了。分家之后。你是三房的嫡子。而且你岳丈和大舅哥可都是秀才。你若是不努力,他们的脸色怕是不会好看。再怎么说,你也要比二房那两个废物更好才行。这口气咱必须得争!” 说到旁的还差着。但是说到在岳家的地位和比二房那那两个渣滓。赵彦河前所未有的斗志满满。“姐夫,我都听你的!你说的肯定对!” 三房这边二十九到的,四房那边则是除夕当天过来的。这显然是有商量好的。但是没有一起来,就说明他们两房的人现在不愿意一起坐下聊天。但至于究竟是为什么,这暂时商锦蓉他们还不知道。不过他们心里自然是偏向三房的。毕竟赵东磊这个人的人品,他们都心中有数。 赵东磊这次是带着吴氏和吴氏生的那个儿子过来的。那孩子取名赵彦青。那如今可是赵东磊心头宝。虽然他后来又纳了一个也刚生了个儿子。但对他而言,只有吴氏生的才是最宝贝。 但实际上,即便是带赵彦青过来,年前到他们大房来的也应该是韩氏而不是吴氏。哪怕吴氏是侧室,在四房掌家,但妾就是妾,跟正妻是不能比的。而这一手,让张氏也很不愉悦。 若是韩氏过来。妯娌之间福身就是礼节。可吴氏不同。妾是奴才,而张氏是嫡长正妻。这庶房妾室见她自然是要磕头的。可是瞧着赵东磊看吴氏给张氏下跪磕头时那不快的眼神,商锦蓉也好,张氏也罢,心里都是一阵冷笑。不过好歹吴氏是个有脑子的,没有错了礼节,否则当时张氏就会发难了。 不过即便这样,商锦蓉也没打算放过。待张氏让吴氏起身之后,赵东磊坐下。她才笑着问:“四叔,怎么不见四婶儿过来?可是身体不适?” 韩氏的身体的确不是太好。一方面是被气的。另一方面也是吃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药,把自己的身子骨吃的虚弱无比。而这事儿,赵玥还过来跟商锦蓉说过。因为韩氏太想给赵东磊生一个嫡子了。当然也是存了要跟把吴氏的儿子比下去的心思。所以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大堆偏方。可这药岂是浑吃的?吃了自然是要身子骨儿越来越差。 一开始赵东磊还嫌弃她折腾,气得几乎不进她的房。但后来发现韩氏的身子骨儿越吃越糟,他心思也就活泛了。一个月还会去韩氏那边三四次,每次都还有说要是能生下个嫡子就好了。韩氏一听更来了劲儿,那药是越吃越多的。 商锦蓉听赵玥这么说的时候,就在心里将赵东磊一顿臭骂。但赵玥其实还并没有想清楚她爹的恶毒心思。这几乎就跟赵东阳当初给祖母喝千年人参的参汤一样。都是想催着人快些死了。但她相信,以赵玥现在的心思,怕是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了。那么既然要帮着赵玥,她自然就不妨帮一帮韩氏。而这个吴氏,其实对她来说无甚大用。只要她没有动歪心思,她要收拾的人就只有赵东磊一个。 赵东磊听后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回答:“她身子骨儿实在是太差了。说到她,我还有事儿要求大嫂帮忙。” 张氏挑了下眉梢:“哦?四弟还有事情要求我?” 赵东磊起身,给张氏鞠了一躬:“大嫂。韩氏这阵子跟疯魔了一样,整日里弄那些偏方来吃。我们谁来劝说都没有用。您是长嫂,她向来是敬您的,小弟恳请您帮忙说说她吧。再这么吃下去,身子怕是要吃毁了。” 张氏早就听女儿说过韩氏吃药这事儿了。这会儿她自然顺着话往下说:“还有这事儿呢?四弟妹是生了什么病?还需要不停的吃药?” 赵东磊假做犹豫,人后回答:“说出来不怕大嫂笑话。她是再想要个孩子……” 张氏听后笑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四弟妹本来年岁就不太大,再生一两个也不是什么问题。四弟你多多理解就是。玥儿如今出嫁,她身边也没有孩子在,自然是寂寞。四弟你是男人,又还有两个儿子在身边绕膝,自然不会理解女人的苦。这女人啊,一辈子除了丈夫就只有儿女了。所以这事儿,也只有你能帮得了她。要么,她再生个孩子,有了孩子,她的心思就自然都在孩子身上了。要么,你就多多疼惜,那到底是你的结发妻子,不是其他女人可比的。你若真的让她心中安稳,她又哪里会胡思乱想到吃那些东西?你来求我,倒是本末倒置了。” 没想到张氏会说这些,原以为张氏是一个平和的性子,但却也是不爱多管闲事的。她听自己说说完,最多就是说两句有机会会去的。却没想到绕了一圈,把自己数落了。这让张赵东磊一阵不慡,却也不敢得罪。“大嫂您说得是。可我这每日里还要做生意,哪里能一直在后宅陪伴呢。每日吴氏也是绞尽脑汁希望韩氏能宽心,却是无济于事。” 商锦蓉这会儿笑了:“四叔这话说的。就好像四婶儿不懂事儿一样。可天底下哪有女人要听一个妾室劝自己不要给丈夫生孩子,不要丈夫在身边体贴自己的?您这话说出去,怕是都没人敢听。” 赵东磊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但他从商锦蓉嫁进门之后就没有跟他在言语上呛过。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的嘴皮子厉害极了,手段也足够狠辣。所以这会儿即便窝火,但却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一笑了之。 倒是那吴氏眼中流露出了一些恐慌。而这个眼神,也直接被商锦蓉看到了。 ☆、第198章 第198章 因为今天是除夕夜,所以四房即便过来了,老夫人不在,也不会里下来吃年夜饭。而且他们也就坐了一个多时辰,就回去了。看起来彼此都不太舒慡。 不过等人一走,庄子上的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一直在后院儿躲着的商柳儿和梁氏也出来了。对赵家人,她们母女也没什么好看法。尤其是她们母女在珍瑛坊每日里有许多女子来往,自然也有很多县城里的各种八卦可以听。这赵家四房虽然还算不上宠妾灭妻,但是在那些正室夫人的眼里却也差不多了。虽然梁氏自己是做妾的,但她还有女儿,她自然是要让自己的女儿也做人家正妻的。而且做妾有做妾的规矩,那赵家四房显然是忒没规矩了一些。 赶紧过来抱起小五,商柳儿说:“大姐,四房没跟你说要借银子周转?” 商锦蓉有些好奇:“你怎么会问这个?听到什么消息了?” 商柳儿回答:“我本来是想跟你说的,但是又想着,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好。不是之前四房卖的药材出问题了嘛。他陪了一大笔银子。而后好像是又花低价进了一批高档木料,说是打家居最好的。但是运来才发现居然是新木头,里面还是湿的,根本没法用。听说是银子不够用了。” 商锦蓉挑了眉梢:“外面都传开了?” 商柳儿点头:“至少头些日子在珍瑛坊里的女人们很多都在议论。而且知道我和娘跟四房有些姻亲关系,还问过我们是不是真事儿。知道我们关系不熟,很少走动,才作罢。” 商锦蓉点了点头:“行。这事儿我做到心里有数。你日后听到什么,也不用放在心上。不管是二房三房还是四房,都跟咱家没关系。只要有你大姐我在,谁也甭想从咱们手里落到好出去。” 商柳儿笑了:“那是。还有姐夫也是个让人害怕的。说起来,之前县里都只知道姐夫是有学问的,考中了秀才。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又都说起姐夫是有武艺在身的,是个什么世家子弟出来历练的。都说你嫁得好。我不管怎么就解释她们都不信。” 四房的事商锦蓉只是略微一听,但说到唐光远的,她可是很在意的。“什么人在传这个?” 商柳儿摇头:“这个真不知道。我和娘都打听过源头。但是人家都说,是听家里男人说的。而家里男人也是出去吃酒的时候听人说起。不过我瞧着也没人说姐夫坏话,都是夸他的。就没抬紧张。大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自然是有不妥。唐光远的身份不说是需要隐藏的,但至少他们不希望京城的唐将军府知道。商锦蓉通过对唐光远这个渣爹事迹的了解。这个男人只是又蠢又自私,而且自大自负。但从唐光远之后情况来看,应当是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不然他之前跟牛角山上那些人也闹出过不少动静,甚至劫过贪官的藏银。要是唐家真有心要置他于死地,他也不会安然到如今。而且以当初那个女人的谎言来说。她想污蔑唐光远的娘亲不忠,甚至唐光远都是他大伯的儿子,但无论如何唐光远是唐家的血脉,从这一点来说,那个渣爹也不会下死手。 但唐光远跟唐将军府有杀母之仇。如今的这位唐将军府人,既然可以做手脚让这位唐将军对自己的发妻和嫡子起疑,而且原配又为了证明清白死的那么惨烈。她怎么可能没有动作?而且唐光远说过,一开始那几年,他被人追杀,说不是那女人的手笔她是不信的。虽然璞郡距离京城隔了两郡之远,但最近一条路,一月也可以入京。不过那得星夜兼程或者是用上轻功。可京城的一个将军,要是想找到这样的人,应该也不难。说是有文武全才受王爷青睐这无所谓。但是说道“世家子弟”,这个就有些麻烦了。唐光远重新入仕,用的是唐君平这个名字,但在琉保这边,很多人都知道他另外的名字唐远。这可是比唐光远只少了一个字。 不过这些她自然是不可能告诉柳儿。“没什么。只是若是有人说起。你只说你姐夫就是个猎户出身。冒人世家子弟,可是要打板子的。” 商柳儿连忙应承:“原来这样啊。那这事儿我可得好好跟那些人说说。不能瞎传啊。姐夫这还要考举人的人呢。” 因为过年的时候,huáng氏和李四他们都会回来。所以年夜饭huáng氏也有上灶。加上何慧和唐宅那边带过来的厨娘,庄子上下,主子们人少,只摆了一桌,仆人们却是极多。白了七桌。男女分席虽然有些làng费的位置,但如今的山庄里,连伺候老夫人的那些,还有唐宅后来买的,以及为了酿酒又做增加的八个壮年仆人。也有五十多人。但到底也是女多男少。加上这宅子里唯一的男主子还是个孝顺岳母兼义母,把媳妇儿当祖宗供着的,所以下面的奴才也都学着对女人很是恭敬。不过有商锦蓉这样的主子,下面的丫鬟婆子也都一个个性格开朗。虽然难免有那些说话直接的,但相处起来却都是极有分寸的人。因此这个除夕夜,庄子里从下午一直欢声笑语到第二日清晨。众人都是吃了初一的饺子之后才休息的。 但主子们却还要去赵家老宅拜年。但这一次,商锦蓉将小五留给了梁氏和柳儿帮忙照顾半日。这两日大人闹腾,孩子也没休息好。而且二十八刚带孩子去过一次老宅。这次是不能再折腾了。 大年初一,一年里的第一天。就没有会给自己在这一天找不痛快的。所以赵家二房也是打开中门张灯结彩。而随着大房到了,三房四房也过来了。比起头两年所有人都去大房的庄子过年,二房的老宅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如此热闹的初一了。 新年里自然都是吉利话。虽然老夫人不能说话,也不记得大家都是谁。但是看到一群人给自己磕头问好。她还是很开心的笑着。无论如何,这顿团圆饭是一定要吃的。肖碧新如今主持家事,这些事情倒是比冯氏处理得更好。商锦蓉也得空跟她了了几句。 “我还想着,今天又能看到小五了呢。那孩子,可真是漂亮的厉害。我可是太羡慕了。” 商锦蓉笑了:“宝儿也很可爱啊。而且你需要一个爱你的儿子。好好教他,别假手他人。” 肖碧新点头:“我知道。”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佛堂里只有她们俩,她到也没有什么可碍口的。“赵彦岷学者父亲又弄了几个妾回来。对我倒是关注的比以前少了许多。儿子他也不太过问。左右我能解决的时候,他都不会再多说一句。看着倒是信我。”说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心中有数就好。左右你在这赵家也有底气。还有,你的嫁妆一定要自己经营好。我在外面做生意,听到很多关于二叔生意上的事。你要多做准备。” 肖碧新揉了揉太阳xué:“这些我也都知道。他们都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老三也没断了闹腾。我以前还以为,他们两口子回来,是之前祖母分给他们的东西都败坏了。后来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才知道哪些东西他们经营的极好。根本也不缺银钱。只是回来要分家产的。这事儿我也没告诉赵彦岷,他莫不清楚他亲弟弟的性子,我多说了还当我挑拨离间呢。” “你说得对。这些事。能不多言就不多言。连我都不敢说上一个字。就怕二叔觉得是我作梗。” “那倒没有。毕竟你也不做药材生意。不过我最近听说一件事,也是因为这个,我把下人打发下去了。我听说,公公认为四叔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所以找人整了四叔一把。似乎是坑了他一大笔银子。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你小心一些。或许四叔那边会想去跟你借银子。因为他能说的上话的。又能拿得出银子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商锦蓉听后挑了挑眉梢。这已经是第二个人跟她说四房可能会跟他借钱的事了。而且柳儿说的事情,说不准真的就是赵东阳找人gān的。想到这两个人互相纠缠撕扯,商锦蓉心里只觉得痛快。但借钱这件事,她也的确是需要一个理由才能拒绝。又或者是借出去,要以什么方式来换来更大的利益呢?“多谢。我这怀孕生孩子,阿远有在努力为今年的恩科做准备。真是有几个月没去打听这些生意场上的事了。不过当初还没分家的时候,四叔就多是想抢夺二叔的权。这事儿祖母当初还压制过他。本还以为分家之后,各过各的各凭本事,没想到他们还能这样。你别光是提醒我。你自己也要小心。银子能捞多少就捞多少。你儿子可是赵家的嫡长玄孙。二房的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肖碧新眼神中也多了一丝光芒:“以前我真不觉得自己也想争抢什么。我只觉得,嫁给这样的男人,有这样的公婆真是倒霉。自己混吃等死就算了。可是你跟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我才知道还能有旁的活法。现在为了宝儿,我一定不会轻易撒手的。” 商锦蓉拉过她的手:“你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就好。咱们做女人的,男人不可靠的时候,儿女才是最要紧的。以前没生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感触,现在却是很明白了。” 这顿团圆饭,还是在老夫人的院子摆的。原本也没有几个人,男女分席也就只有两桌。一群人先跟老夫人面前说了会儿话,然后就入席开吃。彼此之间虽然看似笑脸相谈,但谁都清楚。大家都看对方不顺眼着呢。 尤其是冯氏,今天作为正妻她必须要坐在这里。而这么长时间一直被关再佛堂边的小院子里。如今的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妆容jīng致。即便衣着仍旧华贵,自己也端着正室夫人的姿态。可是jīng气神的萎靡是骗不了的人。而且冯氏眼中有一些浑浊,商锦蓉觉得她可能是患有眼疾了。 不过冯氏如何,全赵家人就连她的两个亲儿子都不在乎。不得不说她做人很失败。原本以为自己疼爱的两个儿子,也是因为她的偏心和自私,彻底跟她离心离德。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因此这会儿看到站在一旁,伺候赵东阳吃喝的三姨太,止不住的往出冒酸水儿。 但这个三姨太她知道自己弄不过。不说她还在“养病”,就说赵东阳对她已经快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了。她要捏,也自然是去捏自己可以捏得动的。于是她看到韩氏手哆嗦,将菜落到了桌子上,就忍不住找茬:“呦。四弟妹这是嫌弃我们二房东西难吃呢?直接就扔了。” 韩氏当然不是故意的。她身子骨儿才是真的不好。而且头几天她染了寒气,虽然没有发烧,但却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右手时不时就会有些发抖。赵东磊也给找了郎中。郎中说是邪风入体,主意保暖,佩戴朱砂辟邪就好。所以这会儿,她那右手腕上挂了一个朱砂手串儿,看起来艳红无比,却因为分量不轻,加重了她手抖的几率。 可纵使韩氏身体不好。她也早就不再怕二房的人了。尤其是她最近一直听赵东磊牢骚,说二房的人如何不地道,如何下作。她争想笼络丈夫的心呢,自然也就没忍着。“二嫂这话底气十足。可见病是快好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佛堂边有佛祖保佑的缘故?若真如此,倒是希望二嫂再多休养个几年。也免得那毛病再复发。吓到大人无所谓,家里可还有宝儿这个嫡孙还有两位小侄子呢。” 嫡孙不让自己看上几眼,那两个小崽子更是冯氏的心头刺。韩氏这么一说,她自然瞪眼。但不等他开口。张氏放下手中的酒杯:“你们要一年都在口舌之争里度过吗?都是祖母辈分的人了。总要在孩子面前做些好看的样子。” 虽然冯氏和韩氏都不服气。但今天是大年初一,的确是关系到一年的运势。而且张氏虽然以前震慑不住她们。但是现在她身边坐着商锦蓉,还有更厉害的女婿兼义子。王爷面前的大红人,她们这样最会为利益考虑的女子,自然是知道不能得罪的。 看着两个人都低头好好开始吃东西。商锦蓉简直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吐槽欲。两个被自己男人如此恶劣nüè待的女人,居然还要为了这样的渣男彼此争吵,真是不知道这口舌之争即便赢了,又能对她们本身的处境有什么改变。 ☆、第199章 第199章 这顿饭没吃完,老夫人就在婆子的搀扶下走出来了。这让所有人都很震惊。但商锦蓉瞬间就意识到这不好了。于是她连忙给弄了杯井水,可是老夫人却推开了杯子。“我,挺好。不渴。” 虽然一开始给大家带来的是惊讶。但是很快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的原因。张氏的眼泪当是就下来了。“母亲,您还是得多休息。” 或许是老天爷开恩,给了老夫人这么一刻的清明,所以这会儿她看着大儿媳悲伤的样子,颤抖的抬起手。“别哭。我要去见你们爹爹和东海彦生了。” 这下,就算感情没那么好的人也都眼圈发红。人在这个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悲伤感。赵东阳虽然之前一直想要解决掉自己的母亲。但这会儿意识到母亲已经快不行了。却又不可自制的哭了起来。全场,唯独没有眼泪在眼底的,也就只有冯氏一个人。 看着大家伙儿。老夫人坐了下来。“跟你们吃顿团圆饭,我就该走了。都坐下。” 这饭还哪有人能吃得出味道。商锦蓉连忙把那井水放到祖母面前。“吃东西先您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老夫人摇了摇头:“好孩子。不用了。我也熬够了。” 这一瞬间,商锦蓉几乎有些怀疑,祖母之前这阵子到底是不是真的糊涂了。又或者只是在假装自己糊涂了,以不去思考那些难过的悲惨。“祖母……” “日后,好好教导孩子,让他们正直,善良,明理,懂善恶,清是非。要和睦兄弟姊妹,要孝顺父母长辈。不要学我,害人害己。” 这话出口,直接就是扎进赵东阳心里的一把刀。但是此时此刻,他又不能说什么。 商锦蓉和唐光远给老夫人跪下。唐光远说:“祖母。您放心。为了您,为了爹和彦生。我们一定会保护住赵家,不让祖上留下来的产业毁掉。” 老夫人笑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有你们,我就放心了。”说完她看向二儿子:“东阳,日后这个家,你自己要好好经营。娘自小没教好你,是娘的错。可娘也跟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 赵东阳瞪大眼睛:“娘!您别这么说。您还要长命百岁呢!” 老夫人笑了笑,而后又对赵东川和赵东磊说:“你们两个,虽然不是我亲生。但却都是我养大。虽然我防备过,但却不愿意让你们受苦遭罪。你们日后。也好好好的。东川,不纳妾是好的,家宅安宁。东磊,韩氏到底是你发妻,纵使性格不好,可到底嫁给你十几年,把你当做天来看待。你若是连发妻都不能善待,日后还怎么指望儿女能善待你?你也总有老去,需要子女的那一天。” 听着老夫人把家里人的事一个个都拿出来说。所有人都很正经。这阵子老夫人一直都是忘记了所有事的状态。而且根本不能说话了。今日这么说了一大堆,就算都觉得是回光返照,但是回光返照还能了解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吗? 但这些疑问是没有答案的。老夫人当天晚上就又恢复了迷糊的状态。而且初三这天,在睡梦之中就去世了。没有人知道她在临终前受没受过苦,但接到消息之后,张氏和商锦蓉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而世界上,也没有人再像她们两个这么悲伤了。 这场白事做得十分隆重。老夫人因为以前跟着赵老太爷做过生意。所以赵老太爷但是的朋友还有活着的,虽然不见得能亲自过来,但至少家里都来了人。赵东海活着的时候jiāo下的那些朋友,别看在赵东海死了之后,都断了与赵家的往来。但是那只是因为赵东阳这个人刻意的疏远和得罪。但是老夫人去世,这群人也是都要来的。再加上如今还跟赵家有合作关系。以及目前跟商锦蓉唐光远有生意往来的。包括衙门口的人。这吊唁之人多得不得了。看起来,倒是二房极有脸面的样子。 本地的白事是不摆酒席的。当然也没有收白事礼金的习俗。除了血亲要给葬银之外,朋友们只是来祭拜就好。主人家也只会请来吊唁的人喝一杯清茶以示感谢。所以这通白事办下来,也没少花银子。 不过这银子也不是二房一家拿的。大房和二房各拿三成,三房四房各拿两成。请来的知宾也将这些记录了下来。这是商锦蓉以防万一的举措,但好在赵东阳在这件事上,没出什么幺蛾子。 老夫人这一去世。赵家就彻底没了老一辈。四房已经分家,那就完完全全是各过个的了。忙活完了白事之后。刚好是十五。只是这个元宵节没有人有心情过。至少张氏和商锦蓉只是吃了两个汤圆就全当是过节了。 哄着小五睡着,张氏拿起商锦蓉送来的牛rǔ,喝了一口。如今桂兰帮忙打理庄子,而李贞陪着张氏一起带小五,尤其是老夫人一去世,李贞整个人都跟失去了灵魂一样,也就是小五能让她提起jīng神来。所以这阵子,小五都是在李贞身边的。张氏偶尔也会过来陪着孙女。今天也不例外。 李贞不是很喜欢喝牛rǔ,但是小姐的好意她不会不领。见夫人也喝下去了,她只能端起来喝了两口。“这个牛rǔ,果然还是做成牛rǔ茶更好喝些。” 张氏笑着点头:“是啊。但是锦蓉说了,这么喝对身体有好处。而且有助于睡眠。你最近都没睡好。正是该多喝些。” 李贞叹了口气:“我就算是喝下仙丹,也还是会说不好的。” 这一点张氏很能理解。“母亲临终前也希望你可以过得轻松一些。她虽然走得很匆忙,但爹和相公还有彦生会好好照顾她的。” 活着的人对逝者的思念,也都只能放在这上面了。而有寄托,总比没有要qiáng上许多。李贞明显就对张氏这段话很相信。“也是。小姐临终前那段日子,太痛苦了。可是为什么都是好人不长寿呢?” 这个问题,张氏也问过自己很多次,但这天底下,估计没有人可以给出这个答案。“或许我们应该庆幸,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可以为被害的人报仇。” 李贞瞪大眼睛:“您的意思是?” “难道你不这么想吗?”看着李贞的眼睛,张氏第一次给人感觉如此qiáng硬。 李贞从来没看过张氏这样,但很快,她的眼神也有了改变。“也对。没道理让害人的人得到全部。那本来也不是他该得的。小姐之前一直盼着蓉小姐能剩下长房的孩子。她曾说,大少爷托梦,说是会投胎成蓉小姐的孩子。不管是不是会这样,小姐认定的,我都当真。你放心,这件事我跟您是一条心!” 商锦蓉并不知道,张氏和李贞已经达成了共识。她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忙前忙后,但却要留心各房的动静。尤其是趁着这次可以进出二房的机会,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二房跟四房带进带出的那些人,也趁着来人多的时候,在不少人身上套了话。至少她现在摸清楚了四房的那些湿木料果然是赵东阳找人去做的。而且赵东阳本人还从这件事上,落下了五百两的好处。 别看五百两对赵东阳来说不算什么。就算是对赵东磊而言,也不是大数目。但这并非银钱多少的事情,而是算计于被算计的象征。于是商锦蓉安排了两个人“闲聊”,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捅给四房的人知道。而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吴氏。 她和唐光远商量过。对于二房和四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而且他们已经动了手,那他们俩只要推波助澜就可以了。动四房,是因为他们间接要了老夫人的命。而对付二房则是他们早就计划要做的事情。四房只是个开始罢了。 这天喂完奶,商锦蓉便开始在书房里画图。唐光远练完功之后回房没看到自家夫人,听素chūn说是去书房了,他赶紧跟了过去。 站在商锦蓉身边,唐光远看着这些线条有些不解:“你画的是什么?” “可以利用的人物关系图。我最近觉得脑子不是太好用。大概是怀孕生孩子的关系。想太多容易困。所以我索性就把这些都记录下来。然后画了个连线。你看这些人,彼此之间都有或多或少的关系。大部分人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关系网。但是这网里,也有轻重之分。在咱们所知道的这些网里。赵东阳并不再中间,而且他跟一些人的接触,是有二次三次连接的。显然使不上力气。赵东磊就更不用说了,他在最边缘。所以无论从什么情况来看,二房都会先挤兑死四房。赵东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突然认识网络中心的人,也就是绝对的权贵。哪怕是本县的也好。要么就是突然有大笔银钱拿来守住生意。不然他就只能远远的离开这里。带着仅剩下的银子远走他乡,重新开始。” 唐光远第一次看到这种关系图。眼睛里全是惊喜。“你这个绘制方法,教教我!” “你想绘制京城的关系图?这可是需要大量的资料来佐证的。你在京城的那几个人手,能摸得那么清楚吗?那可不是这小小县城,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根知底儿。” “他们当然没有那么大本领。但是这么多年过来。唐家的关系还是摸得很清楚。毕竟唐杉和许颖的家世都没那么显赫。许颖的兄长虽说是尚武将军,但也就是个正四品。在京中也早就没有了实权。唐杉自己也是四品军衔,但是没有封号,但最近传过来额消息,他这阵子在军中负责训练新兵。如今地位有了反差。许家和唐家的关系,或许早就不如一开始那么稳了。” 听唐光远说完这些,商锦蓉眯起眼睛:“既然如此,也不需要着急。你没事儿的时候,将有哪些人都写下来,然后我再绘制图谱。当然最要紧的,这个关系网是要确认咱们需要找谁做助力,而要重点防备什么人。对做生意也有好处。毕竟将来咱们肯定要把生意开到京城的。” 说到生意,郡城那边和顺堂已经彻底分开了两份。在入冬之前,一旁的宅子就已经根据他们的要求将主题框架都重新做好了。就等着今年开chūn开始大建。但锦香居,最快也要年底才能开张。除了因为孩子的关系,还有就是商锦蓉需要培养厨师,斟酌菜谱,最要紧的是将酒坊开起来。 因此在在外人看来。商锦蓉这个女人实在是不消停。自家已经有这么好的生意。相公也在努力科举,说不定秋天就能中举。她也是刚生下孩子不久,却不在家带孩子,而是跑出来继续做生意,跟各种各样的人打jiāo道。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难理解,甚至是看不上的。 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商锦蓉真的有本事。这个女人又开了一家香粉铺子,开张头一个月,就几乎要把本县其他的胭脂水粉店给挤huáng了。就在那些店家一起商量,要怎么收拾这个女人,给自己换条活路的时候。商锦蓉先给他们递去了橄榄枝。告诉他们,她可以不开这个店,而且转为做批发。他们都可以来她这边批发胭脂水粉。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她们家批发出去的胭脂水粉,就算入了不同人的铺子,但包装也好,名字也好,都要带上心草的标识。那正是商锦蓉开的这个“心草堂”的名字。 虽然一开始这些买卖家很难接受。自己的买卖里为什么要出现别的铺子名字?但随着心草堂的买卖直升不跌,而且几乎县里几乎所有女人都在说,心草堂的洗颜粉洗过脸之后真是又白又嫩。虽然只能保持一整日,但只要次日清晨再洗就行了啊!还有说心草堂的润肤霜粉又润又不油腻,而且花香沁人心脾。最重要的是擦上之后皮肤白嫩细腻了许多,最关键的是还可以根据自己的皮肤颜色挑选不同的型号。这对于一些皮肤比较深或者是比较huáng的女子而言,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而眼看着生意一日日入不敷出。那些胭脂铺子有一家先答应了商锦蓉的要求。抢先在门里让伙计大喊:“本店代售正宗心草堂神仙粉和美颜霜。假一赔十,数量不多,欲购从速。” ☆、第200章 第200章 商锦蓉之所以弄了一个心草堂。除了因为赵彦生当初在空间里整理书籍的时候,分门别类整理出一大批跟女子美容甚至是塑身嫩肤有关系的药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要让赵家其他几房的人知道,她商锦蓉不光是能做吃的,其他方面也可以赚大钱。这对二房而言,是一种“我不需要跟你争”的态度。对四房来说,却是摆明了告诉他们:“我有钱。” 不过这个计划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那就是她要将心草堂率先开到京城去。而京城有更多女子不会吝啬钱财,只为了让自己的面容更加姣好。不管是悦人还是悦己。只要他们对美有需求,就一定会成为心草堂的客人。而有了心草堂,她自然会结实许多权贵之家的女子。到时候对付唐家,也会有更多的胜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月份来临之际,赵东磊终于扛不住了。来到山庄,想跟商锦蓉借一些银子救急。 赵东磊自然不是要跟唐家借,而是要跟大嫂借。所以他先见的人是张氏。而对于家里这些“仇人”,商锦蓉在过了十五之后,就慢慢的都告诉了她和李贞。虽然告诉她们,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徒增他们的烦恼与憎恨。但她听到娘和李贞都说,不能放过那些作恶之人。她就决定将该知道的,都告诉她们。毕竟要对付赵家二房的人,她们跟他们相处了几十年,肯定是比自己更清楚一些细节和被忽略的内幕。 所以张氏看着赵东磊表情焦急形容憔悴,嘴里满是恳请的话。她心里也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想到婆婆去世之前那段回光返照的景象,她的心还会抽疼。“四弟,不是我不帮你,你总得告诉我你需要多少银两,又要这些银两去做什么?” 赵东磊卖完了惨,见张氏肯问自己要多少银子了,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大嫂。我之前买了一批上好的木料,只是买的时候便宜,可收到货却受了骗,那木料是新料,不能立刻就用。所以我无法jiāo货。这赔偿就要五千两。我之前用了全部家当赔了银子。之后还要再进货却是一百两都拿不出来了。大嫂。您若是开恩,求您借小弟五千两。我立字为据,三分利还给您!” 张氏微微眯起眼睛。“咱们都是亲戚,利息这事儿可有可无。不过你要是借五百两,我自己就从私房钱里拿给你了。你还不还都不打紧。但是五千两,这说起来不多,但对我来说却也不少。你也知道。大房虽说分了铺子和地。但是仅仅是收租金。一年不过也就连两千两银子。是锦蓉做的买卖赚得多些,但当初那买卖也是有商量过的。锦蓉自己一半,大房公中一半。所以你要五千两,这事儿肯定是要问锦蓉了。” 赵东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他也没想过张氏能直接给他不通过商锦蓉。“大嫂您说得是。锦蓉是个有本领的,我也还想求她想个法子,解决一下我那些木料呢。” 商锦蓉过来的时候,抱着小五。小五这会儿醒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屋子里的人。张氏看到孙女,赶紧就给抱了过去。在怀里哄着,肉儿啊宝儿啊的,看得赵东磊直牙疼。他始终不明白,这位大嫂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商家送来冥嫁的丫头。就算是认了gān女儿,为了大房支撑下去,可是她也不是招赘,而是嫁到了唐家,她日后不会再留在赵家的祖坟,而是去唐家那边下葬。怎么他们俩的孩子,张氏会这么喜欢?难不成真像二房的人说的,她是等着商婉儿生下儿子,然后过继给赵彦生?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他甚至还得让人觉得他也这么喜欢小五。于是跟着也红了几句,甚至还把本来也是给小五准备的银质玲珑雕手镯带在了小五的手腕上。 这手镯商锦蓉没见过,所以赵东磊一说是他特意给小五打造的。她也没多想。但是李贞却见过,这明明是当年老夫人在赵玥出生的时候从嫁妆里拿出来送给四房的。这会儿他倒是从女儿的私房物品里拿出东西来当礼送。这可真是忒不要脸了。就算没有之前他间接害死自家小姐的事,光是这一手就很膈应人了。更何况,你一个没钱要借银子的人,用三百两弄一个手镯给孩子,然后再跟人借钱?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太缺钱的样子。 不过这会儿,李贞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商锦蓉绝对不会让赵东磊站到便宜就是了。 说了一会儿孩子,还是赵东磊忍不住提出了借银子的事儿。而且他还主动问:“要不要等阿远回来你们夫妻商量一下?” 商锦蓉笑道:“这是赵家大房的银子,只有我和娘说了算,跟唐家是没关系的。他从来不过问。四叔不用为我们两口子担心,他不会为了这些跟我红脸的。毕竟我们是结发夫妻,对彼此有绝对的信任。这点我觉得四叔你也懂的。” 赵东磊被噎了一下。他在这事儿上,完全可以用“懂个屁”三个字来形容。所以他的选择当然是不在讨论这个话题。“既然阿远不参与大房的银钱,那这事儿四叔就只能求你了。” 商锦蓉连忙摆手:“四叔快别这么说。您是长辈。我是晚辈。怎么能用个‘求’字?五千两我当然可以借。咱们可是一家人,利息说出去就丢人了。没得让外人笑话。但借条还是要有一个的。毕竟咱们已经分家了。这事儿四叔能理解?” 本以为借钱需要耗费唇舌呢。没想到商锦蓉答应得这么痛快。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不还钱。这种一锤子买卖他从来不gān。而且他是做好了给利息的准备。他为了报复赵东阳,已经摸清楚了赵东阳下一批货是从哪里进的。他决心来借这五千两。就是为了提前买下这批货。到时候转手再卖个高价。他要让赵东阳之后都这样给自己送银子。而这五千两就显得尤其重要了。他现在是真的很缺钱。“当然当然。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借据是一定要写的。不过这银子,我可能要明年才能还得上。” 商锦蓉笑着点头:“无妨。但是我有个事情想请四叔帮忙,希望四叔不要推辞。” 赵东磊这下心里安稳多了。让商锦蓉没有条件的借银子,他总觉得不踏实。现在有了要求,这就好理解多了。“你说。能帮的我都帮。毕竟我这当叔叔的,也没有太大本事,侄女看得起我,我这是求之不得呢。” 商锦蓉道:“是这样的。我需要一批檀香木,四叔之前能买到木料,一定也有调查过这方面的情况。我这两眼一抹黑也不知道怎么去找。找别人我还怕坑了我。所以才想到让四叔帮个忙。您就给打听打听哪里产的又便宜又质量好就行。” 赵东磊当然知道心草堂。他还给吴氏买了神仙粉和美颜霜。那东西的确后用。而且心草堂的买卖火到一个月就把其他的胭脂水粉店都快给挤huáng了。他心里还是很嫉妒的。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可以插进这个买卖里。和顺堂好歹也是赵家的买卖,赵家的匾额。但心草堂却是不同的。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了这么一个大便宜。他当然赶紧应了下来:“这事儿我去给你打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你现在让我帮忙进货我肯定不行。也没那个胆子。但是打听消息还不在话下。你就在家擎好!” 送走了赵东磊,李贞这才说:“小姐,你怎么连个利息都不要?那个檀木找谁问不行。问什么非要通过他?” 自从老夫人死后,大房的所有人都对李贞换了称呼。张氏与她姐妹相称。商锦蓉和唐光远则唤她姑姑。就连唐宅的仆人见了她都要叫一声姑奶奶。虽然李贞不太习惯,但却也没有反驳。毕竟她知道,张氏和商锦蓉是真心待自己的,而这也是自家小姐的遗愿。 商锦蓉笑道:“姑姑莫急,那檀木只是个托词,为的就是为了让他放宽心,觉得咱们没有怀疑和提防他。我匆匆开了心草堂,也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引二房和四房的人探究。四房那边跟二房正在争斗之中,这次借银子,除了办货,我猜也跟对付二房有关。所以银子就算两万三万我都会借。何况区区五千两。还是四房没有魄力。但估计这次之后,他应该更有底气了才对。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来张口。总之到时候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他白白送了一个镯子个咱们小五的。” 说到镯子,李贞更生气:“这镯子是当年小姐的嫁妆之一。后来五小姐出生,因为是赵家唯一一个女孩儿,老夫人才把这个镯子给了五小姐。我见五小姐六七岁的时候带过一阵子呢。我还在这儿呢,他就敢信口胡说!” 商锦蓉笑道:“那这就更好了。这镯子咱们可要随时待在身上。什么时候玥儿来了,就赶紧把它给小五带上。” 张氏听后也笑了:“这老四可是为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李贞反应了一下,也释然了。“也是,以五小姐的性子,看到这镯子,她肯定是要去发一顿脾气的。不过她自从听了小姐的话之后,倒是比以前有心机多了。只怕她这个脾气,也不一定只是吵闹了。 商锦蓉笑眯眯的:“那不是更好么?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场好戏了。” 好戏上演之前,商锦蓉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培训厨师。而这些厨师,不光要有厨艺,还要有脑子,能记得住药膳的的禁忌。至于配方,这个她已经想好了对此。将药材在她手里打磨成粉。然后制作药膳包的方式来发送到不同的分店里。而她也有算计。那就是在解决掉唐家这个隐患,报了唐光远的杀母之仇之后。她再去大肆扩张生意。因为那时候,唐光远才能放开其他的身份。什么举人秀才,什么官职的。一心一意的跟自己创业。而现在,这些生意要想更快速的积累财富,并且能够更加有名气,为了将来开分店做准备。空间里的灵药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店铺多了,她现在还没培育出生长在外面的灵药,根本也支撑不开。 场子不开太大,但人才却是现在就要培养的。不能等到时候再一个一个的来。而商锦蓉第一批想要培训的,就是自己庄子里的这些人。尤其是一直跟着她的这些。那几个婆子是首选。毕竟也才三十多的年纪,叫婆子,可她们仍旧是在壮年。 当然后厨也需要男厨师掌勺。这个时代的女子,极少能找到那种臂力惊人的。所以她准备教这些女人们如何煲汤制作糕点。但炒菜这方面,她让唐光远带着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官奴局。只是这一次,却没能如愿。毕竟整个国家的犯官才能有多少,要讲人分到不同的地域,轮到一个县城里的人就更少了。 唐光远建议:“不然去私人的牙子哪里去看看。也有些穷苦人家吃不上饭,自卖自身的。”他知道商锦蓉最忌讳的就是拐来的人被当货物卖来卖去。所以他们之前挑选的人,都是从官牙那里卖的。毕竟对这些人,他们只能有一个去处,那就是下一个主家。落到他们手里,也算是个福气。但有些人牙子的确会做买卖人口的勾当,却也不全是如此。 商锦蓉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完全知根知底,毫无累赘的。我要的是将来锦香居后厨的人。这是绝对不能马虎的。琉保买不到,咱们就去汤榆和全和看看。再不行就去郡城找人帮忙留意。反正咱们也应该去郡城一段时日了。那边的铺子什么样了,光看武仕峰和huáng氏的信,我还不能放心。这开chūn了,也可以继续开工了不是。何况王府那边,我总要在过去看一眼。” 唐光远微微皱了眉头:“可以是可以。那小五呢?她根本离不开你。娘和姑姑也不能放心。不然你带着她们一起?可小五还这么小呢。” 商锦蓉也是很愁得慌。“那就等到五月末。也不急于这一个来月的时间。小五的身子骨儿不是普通孩子可比的。这些时日她还坚持得住。娘和姑姑肯定得跟着。我看柳儿我也得带着。而且你也是该回郡城了。这恩科十月初二开考。这次过去,咱们还是就住上半年。等到年底再回来。正好余下的这段日子,我把心草堂的事情给解决掉。到时候正好可以在郡城郊外的宅子里制作成品。然后再让二奎和李四来回运送。目前只有他们俩,我是最放心的。” ☆、第201章 第201章 心草堂的事倒还算是好解决。随着之后县城里另外四家胭脂水粉铺也都跟她进了成品。她就真把心草堂的零售给惯了。但是铺子仍旧开着,只是改成了批发的门市。并且关闭了前门,只开后门走送货的小车。 商锦蓉之前将庄氏留在心草堂做监工。这次还是让她来做这个职位。庄氏自从被买进望月山庄,一直都很少有存在感。但是她这个人心思细,而且手巧得很。平日里商锦蓉要做各种花露之类的,也都是她来帮忙。所以心草堂自然也就先想到了她。这一次要做成加工作坊,自然还是得用她做主管。 庄氏今年四十三岁,按照这个时代的年龄来说,算是个老年女子。她在被李鑫珏买到望月山庄之前,日子过的十分凄惨。丈夫早年亡故,亡夫的家产都被亲戚抢夺一空。娘家人不愿意养活她和一个只有两岁的女儿。所以就把母女俩分别给买了。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死是活。她的前一个主人家买下她的时候家里挺富裕,后来逐渐破败之后,她几乎是一个人做绢花卖小吃来养活那一家主子。后来她因为太过操劳染了风寒,主人家不说给她看个郎中,还把她给卖了出去。 当是李鑫珏买人,就是看这个女人分实在是太惨了,人牙当时也说了不少好话,又比其他人便宜。主要是李鑫珏觉得庄氏这个人回答他的话井井有条,甚至没有过分卑微的感觉。她知道外甥女喜欢有主见的人。何况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所以就买下来了。 这些年来,商锦蓉也好,张氏也罢,对庄氏她们这些人都是关照有加。所以她们对这母女二人的忠心绝对没问题。但庄氏听小姐说要让她日后管理这个作坊。她一下子就懵了。“小姐,这,这我怕是做不来啊!” 商锦蓉笑道:“你的工作跟现在也没有太大区别。我会让人定时把药材送过来给你。你让下面的人将这些药材都分别研磨成粉。之后你再按照我给你的秘方调配。等到配好了药粉,再给下面的人进行下一道工序。你只要管理好调配这个环节,事情就完成了一半。至于出货的价格,这咱们明码标价。你只要记住了,一切按照规矩办事。不能涨价也不能降价,更不允许吃回扣。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银钱上小姐您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出背主的事情。但是如果人家要货量增加或者减少什么呢?我完全没有处理这些事情的经验。” “这我自然也有考量。我临去郡城之前,会合算一下每家铺子的出货量。到时候少了你就按少了卖。但咱们会有一个最低批发底线。多了咱们也有一个上限,这样你会好管理得多。另外我会再找一个账房来帮着你。但你记着,你是心草堂的管事。账房绝对不能接触秘方,也不可以让他左右你的抉择。你只能听命于我。” jiāo代好庄氏,商锦蓉先让他们独立运作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月,商锦蓉没有再在家里调配好药材比例,而是直接把药材给铺子里送去。再由庄氏来按照她说的步骤分配下去。 不得不说,商锦蓉看人很准。虽然头几天庄氏很紧张。也担心那些手下人做手脚。但是半个月过去,倒是一切正常。而且商锦蓉几乎每天都会让人去抽查那些成品,事实证明,这些产品全都合格。这让她和庄氏两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心草堂的事算是暂时解决了。她又按照自己的记忆,制作了一些唇膏和腮红粉。比起原本融在脂肪里,或者是侵染在纸上的胭脂。腮红粉明显要更容易晕开,也更适合淡淡的扫上去。只是这种粉要制作得极细才行,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合适的机器来高目数粉碎。那就只能用研磨的办法,一层一层的过滤。得到最细腻的那种粉末。 看着连续七天都在厢房里弄胭脂的商锦蓉,唐光远很是心疼。他拉起妻子的手,看着虎口那里都起泡了,更是不愿意了。“这活你让下人做不就好了。多给银子也就是了。你这是何苦这么折腾自己的手。你瞧瞧,现在除了小五能跟你身边多留一会儿,你就快晚上也留在这儿了。” 其实商锦蓉本来就是那种一忙起来就会很专注的人。上辈子研究新菜谱的时候,也曾经试过一个月都把自己留在厨房,没日没夜的试验,要怎么做才能把东西做到最好。但那样的时候毕竟是少数。而且这辈子她有太多的勾心斗角要留心。也就是现在家里外面的事都有人替自己去想,所以她才能又钻了进去。但是看到唐光远的神情,她也有些心虚了。“的确是我不好。忽略了你。我只是想着,临出发之前,怎么再给心草堂再家两样东西。毕竟这是要开去京城有大用的。东西不能只有那两三样啊。接下来要研发的还有更多。”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做正经事。我不是说了。你可以去找人来做。能用银子解决的,就不用非要自己来。你哪怕是在一旁看着,也好过你再亲自动手。你瞧瞧,这都起泡了。你要是再继续弄下去,就会生茧子了。” 商锦蓉笑着回握住唐光远的手:“那我手上有了茧子,变粗糙了你就不喜欢了呀?” 唐光远抬手刮了一下妻子的鼻尖儿:“我这是心疼你!就算你变成钢的铁的,我都喜欢。” 商锦蓉大笑:“还钢的铁的,那我就去做钢铁侠了。拯救世界的那一种。”突然回忆起上辈子的事情,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不知道商锦蓉说的是什么,但是一听就是属于她前生的记忆了。在没有他的那个时空那一世界,他心中是有嫉妒的。所以他问:“那是什么?” “呃……不是太好形容。你就当是我很崇拜的一个侠客。行侠仗义除bào安良那种。关键他巨有钱。除bào安良这种事我是没戏了,但巨有钱我想努力一下。” 唐光远拉起妻子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那行侠仗义这事儿,也可以jiāo给我。将来咱们等解决了一切,孩子们也大了。我就带你去游山玩水,顺便除bào安良。” 商锦蓉点头:“好啊。那我就期待那一天呢。不过现在我给你一个惊喜。你到前院儿等我半个时辰。我弄好了。会让素chūn去唤你的!” 这个惊喜,便是商锦蓉将自己制作的这些东西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其实这些神仙粉啊,美颜霜啊,对她来说都是没什么用处的。她一个见天享受空间灵气的人,甚至都直接用井水来洗脸,偶尔兑水来沐浴。皮肤自然又白又嫩。但唇膏和腮红粉就不同了。她这些日子,一共制作了四种颜色的唇膏和四中颜色的腮红粉。今天她就打算画一个桃花妆,准备“刺激,刺激”自家唐秀才。 素chūn和葡萄再一旁帮忙,因为眼影笔和腮红笔是不存在的。所以商锦蓉让她们俩找来几只没用过的毛笔,然后剪掉尖,再弄gān之后,用起来还算顺手。看着她把偏暗的那个腮红粉线扫到了眼皮上。两个丫头都有些吃惊。但是等最后看着商锦蓉把妆容全部画好,甚至用极细的云母粉在眼皮、鼻尖、两腮上都擦了一点点上去。好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小姐你这样好美啊!”葡萄眼睛都快冒出小星星了。 素chūn也赞叹不已:“姑爷看到肯定要不舍得眨眼睛了!” 商锦蓉笑了:“你们就甭夸我了。快去我那身桃红色的衣服拿出来。今日挺热的,要外面罩纱那个。” 两个人赶紧去那衣服。商锦蓉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还真是挺满意的。其实这妆她画得很淡,但是对一个平日里素面朝天,只靠纯粹本色的示人的她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改变。虽然这么做的确是有“勾引”唐光远之嫌。可两夫妻之间,情趣还是要有的。自己好看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带到唐光远被素chūn请回来之后。她们这个院子里就没有第三个人了。素chūn和葡萄出去的时候把院门都给关上了。都去了夫人那院儿去看小小姐,那张氏和李贞也就知道,那小两口肯定有事儿是不能让人打扰的了。 院子里的桃树下,商锦蓉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淡粉色的轻纱在微风中柔柔的偶尔飘动。墨色的长发随着轻纱一同起伏。原本就姣好的容颜,今日就似也着了粉装一样,入眼便是难以错目的光华。她站在树下,宛如桃花成了jīng成了仙,唐光远有那么一瞬间,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你可真好看。”唐光远的人生里,接触过的女人有限。在认识商锦蓉之前,甚至没有想过结婚生子这件事。这个世上,也没有人教过她要如何夸赞女子。更尤其他觉得那些花哨的言语都是拿来哄骗人的。而真心的话,自然要由衷而发。“好看”是他现在脑海里全部的想法了。 商锦蓉笑了。走过去抬起胳膊,环在丈夫的脖子上:“我好看还是妆容好看?” 唐光远如实回答:“当然是你好看。但是平日里你从不施粉黛。今日着了颜色,便是完全不一样了。跟每天不一样的好看。但都好看。” 商锦蓉踮起脚,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可真会说话。避开了所有陷阱呢。” 鼻息间淡淡的花香虽然淡,但更引得他想要多吸几口气。于是低头亲了回去。似乎那唇上的胭脂还有些清甜。“甜的?” 商锦蓉回答:“是啊。这唇膏是蜂蜡和橄榄油做的。我里面调了一点点蜂蜜,能更滋润,也更护唇。而且这些东西都能吃,所以才敢让你尝尝。” 唐光远笑着道:“味道相当不错。不知道还有哪里更美味?” 商锦蓉也不故作羞涩,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那便要你自己来尝试一番了。” 原本商锦蓉打算第二天装扮上,然后去一趟珍瑛坊。给自己的新产品做一番推销。但是大概是对唐秀才的“刺激”有点儿太大了。所以她第二天还觉得腰腿有些酸,于是这个计划,又推迟了一天。这倒是让唐光远得意非常。而且这天,他们三口人连吃饭都是让人送到了房间里。虽然这在长辈面前真的很失礼。但张氏却毫不在乎。只是她还是挑了个时间告诉商锦蓉。至少要明年才再要孩子。不然对女子身体不是太好。 这些话商锦蓉当然也告诉了唐光远。唐光远倒不在意。而且他说:“其实只有小五一个也就够了。我不在乎有没有儿子。女儿像你一样的,也一样继承家业,延续香火。再说了。咱们不能为了家产就要为难后代。你以前不是说过,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挺好。我那时候开始,也这么觉得了。” 商锦蓉却有另外的想法:“我倒是觉得,有亲兄弟姐妹相互扶持是挺好的。我上辈子那个时候,国家政策要求一家只有一个孩子。所以我家就只有我一个。我被欺负了。除了朋友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可你看现在,就算我不是真正的婉儿,但是柳儿和李家人都是我的后盾。有兄弟姐妹,真的很棒。而且就算咱们俩有多大本领。将来离开了,小五一个女子肯定也有她的难处。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你一样肯尊重妻子的男人呢?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所以有一个彼此相爱的兄弟姐妹,这是很重要的。迟个一两年。” 唐光远点头:“嗯。听你的。只希望将来的臭小子们能有咱们小五这么乖巧懂事。你看小五,从来都不会让爹娘为难。”说着,他拍了拍快要睡着的女儿。一脸的慈爱。 商锦蓉仰起头亲了亲他:“明天我要去一趟珍瑛坊。然后要把怎么制作这几样东西jiāo给庄氏。可能回来比较晚,你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明天那我也正好要出去一趟。上次书院送来的诗会请柬还记得?就是明天。我明日去心草堂接你。不然我也不放心。” “诗会啊……那你怕是也难抽身。而且肯定饮酒。来回折腾也麻烦。我这个一天也完不成。不然把小五也带着。到时候也好喂奶。” ☆、第202章 第202章 次日,商锦蓉不光带上了自己新做的成品。也给自己上了一个新的妆容。比昨日的更淡一些,原本就是粉色的嘴唇在上了这层唇膏之后,她又混入了一些云母粉做闪光的感觉。而后又做了个美甲。这个时代有一种红色的指甲“油”,是从海外传进来的。用的是一种胶,加热之后就会融化成液体,可以跟油性或者是水性,乃至于固态粉末进行很好的融合。原本在海外当地是拿来给器物上保护用的。但是传到夏朝,百年前就有女子拿来绘制指甲了。只不过这里的人都用的是混合好颜色的指甲胶。商锦蓉却不是。她用这种指甲胶在指甲上配合妆容画了桃花,然后又用透明的胶混合云母粉上了一层带珠光的透明层。 这种指甲夹gān的速度比较慢。但好清洗。只要用超过六十度的热水敷上一会儿,轻轻一擦就掉了。但是也因为这样,画上这种指甲之后,就不能做烹调的工作了,就算是热茶,也要小心这不要碰到指甲。不过对商锦蓉而言,今天画上美一美,是绝对没问题的。 张氏看到女儿这个指甲,也喜欢得不行。天下间女子哪里有不爱美的。尤其是她们这些根本不会亲自做活的富家女子。不过今天商锦蓉没有时间,答应娘明日回来,就给她画一款更漂亮的。要金光灿灿的那一种。 素chūn和葡萄争抢着抱小姐,在后面的马车里叽叽喳喳,一边儿哄着小五玩,一边儿自己也很兴奋。 葡萄见小五还是更喜欢素chūn,嘴巴撅了起来:“姐姐你都要成亲的人了。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宝宝了。还跟我抢小小姐。” 素chūn笑呵呵的:“瞧这话说的。也想嫁人了吧?这我得去告诉小姐。他肯定也给你找一个好人家。” 葡萄瞪了下眼睛:“才没有呢!我一点都不喜欢嫁人。不过你们的婚期又推迟了半年多。是不是姐夫那边有什么事情啊?” 素chūn摇头:“没有啊。一来是姑爷要考举人。怎么也要等他考完了再说。二来牛西要去京城几个月,也是给小姐准备心草堂的事。婚期肯定要晚一些的。所以你还有更多的事件给我准备贺礼,我可是越多越不嫌多呢。” 葡萄见小五张开手要抓东西往嘴里放,赶紧翻出一根自家小姐亲手制作额“奶棒”放到小小姐手里。看着小婴儿把手指一样的奶棒放到嘴里舔,她居然有点儿馋了。“你放心。你的贺礼肯定不会小的!” 素chūn看到葡萄眼巴巴的看着小五,哭笑不得。顺手拿起一根奶棒递给她:“想吃就吃。不过小姐没放糖,怕是没什么甜味儿。不过奶香极好。” 葡萄的脸当时就红了。“我才没馋呢!”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么。不过小姐做的东西都好吃。吃吧,小姐做了那么多,她也不知道有多少根。再说了,就是你跟小姐要,她也会给你的。咱家小姐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 葡萄虽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种奶棒她是真的很想尝试。于是接了过来:“小姐真的是天下最好的小姐了。” 素chūn十分认同的点了头:“可不是。有这样的主子,三生有幸了。” 将商锦蓉母女送到珍瑛坊,唐光远在才去赴会。而珍瑛坊今日的客人们看到商锦蓉这身妆容,随后又看到了她手上的指甲,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撼了。她们虽然平日里也会在眼睛上着装,腮红和唇彩也都有上。甚至还有在脸上绘制或者粘贴花钿的。但脸上的妆容却远没有商锦蓉现在这么清透秀丽。尤其是那双手上的指甲。一朵朵栩栩如生的缩小花朵,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就跟是什么珠宝镶嵌的一样,这让她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和jīng致。 女人都爱美,但喜欢的方向不同。那容颜姣好的,就喜欢让脸上更出色。身材完美的,就喜欢各式花样的衣裙。而还有那手足好看的,也愿意在上面下文章。所以不同人看到了自己不同的惊喜。所以没多一会儿,人们矜持了没太久,就都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 商锦蓉本就是来做广告的。因此就说了。这是自家心研究出来的。于是把这些东西,都让葡萄拿了出来。还特别有兴致的给几个女子换了个妆。更是给几个熟悉的夫人小姐,绘制了不同花样的指甲。 那指甲虽然新颖,但看看清楚了商锦蓉是怎么画的,有些擅长绘画的女子也就知道怎么做了。但这唇膏和胭脂粉都可以涂得如此轻薄,据那几个换了妆容的女子说,脸上就跟什么都没敷一样,既不油腻也不gān涩,而且还有一股让人心醉的花香。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于是这些女子们,纷纷询问,这就一样好东西,什么时候才能买到。 商锦蓉笑呵呵的一一回答。还是小五非常给力的哭了起来,她起身说要去喂孩子了。这种人才作罢。 广告效果一流,商柳儿也很高兴。她陪着姐姐进了后院儿。笑呵呵的说:“大姐,你今天这身衣服和这个妆容真的太好看了。姐夫也舍得让你出来。” 商锦蓉戳了一下妹妹的脑门儿:“这丫头。还调侃起你姐了。我今儿过来。除了来刺激刺激这些女人们,好为将来这些胭脂水粉做销路。还有一件事就是月底我要跟你姐夫带着娘和小五一起去郡城。你之前答应带你一起去的,所以你现在得筹备一下了。” 商柳儿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大姐……我还是别去了吧?我留下来,还能帮我娘看个店。” 商锦蓉解开衣服把小五抱起来,倒是没留意到商柳儿的表情:“梁姨这儿又不缺你一个看店的。你之前不是也说想去看看嘛?正好我到那边要筹备一个大一些的水粉作坊。你还能帮衬我一下呢。” 若是以往。商柳儿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但是今天她是真的很犹豫。“但是……” 明显感觉到商柳儿的不愿。商锦蓉这才抬起头,看了一下妹妹的表情,她扭脸让素chūn和葡萄出去了。然后这才问。“怎么了?这么不想离开家的话,肯定有什么原因。说给我听听?” 商柳儿脸顿时红了。“有人给我说了门亲事。本来我是不愿意的,但是我认识那家的夫人,根本没办法会回绝……”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儿。商锦蓉笑了。虽然之前因为商家的破事儿,商柳儿一度心里yīn影到不想嫁人。但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总是会有很多想法再不停的转变。她本就不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能真的坚决不嫁人。因为这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同时,就珍瑛坊这里的气氛,也会很快的改变她的想法。这会儿看商柳儿这个状态,她就知道这丫头心里也不是不喜了。“是谁家?我可知道?” 商柳儿回答:“你是知道的。就是周家。” “哪个周家?”一个县城里,少说也有几十万人。每天珍瑛坊来往的女子平均也有八九十,姓周的可多去了。她记得住的也有那么十几个呢。 “之前商家人来砸店的时候,受伤的那个周夫人家。” 商锦蓉立刻想起来了。“是她们家啊。”听到这个,她心里其实有些高兴。当初那位周夫人受到了连累,也没要求赔偿什么的,反而安慰了梁氏和柳儿。她当时就觉得,这户人家是值得jiāo的。却没想到是她家要给柳儿说亲。“是她家的什么人?” “是周老爷的亲堂侄。说是周老爷的堂弟早年病逝。他那弟媳一个人照顾了公婆,拉扯大了独子。但这个独子性格比较软,所以想找一个能有主见的女子为妻。本来她们也没想这我头上。而且周老爷的弟媳还想着娶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子。不过前年这位夫人过世了。家里就只剩下了周老爷的叔婶,还有这位公子。他们家族亲最近的就是周老爷一家,所以周夫人提了我。周老爷也觉得合适,他们家就派人来说了亲。”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意思就是。你若是答应。进门之后就掌家?还是要听那两位老人的?” 商柳儿摇头:“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娘也没说答应。只是想让我看看。她说,就算是媒妁之言,也要自己瞧瞧男人什么样。别到了dòng房的时候,才瞧见是人是鬼。可我琢磨着,看那一眼也没什么区别。还不都是不了解性子。” 商锦蓉却觉得:“梁姨说得对。不管如何,你都要看看先。左右还要半个月才走。让你姐夫去查查那家是个什么品行。若是人品不错,家宅也可以。那你也不讨厌的话,嫁过去也不是不行。” 商柳儿叹了口气:“大姐。其实我之前……是不想嫁的。可是我又知道,我娘会不放心,而且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都明白。所以在无奈的情况下,寻找对自己更好人,这是咱们女子能做到的时候一定要去做的事。反正你只要记得,过得好就过。过不好咱可以不过。姐这儿永远是你家就对了。” 打听这户人家实在不难。准确的说。唐光远当天就在诗会上见过这位周公子。而知道是谁,那就更好打探了。三天之后,周家的祖上三代都被查清楚了。 周夫人给说亲的那位周公子名叫周德昌。今年二十整岁,年龄倒是跟柳儿很相配。据说周德昌的母亲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十分qiáng势的女子。不过若是不qiáng势,怕是也没办法凭着一个女人的力量,照顾公婆养大儿子。这一点上,没有人不夸赞这位周李氏。只是也许是她自己过去qiáng势的关系,儿子的确比较软弱。 但周德昌也并非无能。学业上普普通通,二十岁了,只考下一个童生。但是这天底下,八十了都没看中童生的比比皆是。他这好歹也有在书院留名的资格了。不过连他的老师都说,他是有能力考中秀才的,甚至更上一层的。所以她娘活着的时候,一直希望他可以更上一层,将来好娶一门更好的亲事。因此也是因为这个耽误了下来。 现在他娘去世了两年。还有一年就要出孝了。而去年和今年的科举因为他是重孝不能参加。再等就要后年。因此周德昌的祖父母等不及了。所以他们俩才拜托了周夫人一家来帮忙。 这周夫人的夫人跟周德昌的父亲是同一个太爷爷的。只不过周德昌的爷爷那辈就是庶出。而周德昌的父亲也是庶出。所以他要娶书香门第或者是有头有脸家的千金,真就得少说上了秀才方能好说。此时一个童生,跟商柳儿也算般配。看起来还是商柳儿的门第低了一些。可若是看她姐姐这边,却又是周德昌高攀了。 总之在打听来的消息里,周德昌是一个没什么主见,也不执拗的人。被他娘教育的极有规矩,但也因为这样一直无法更上一层。但从本质上,倒不失为一个可塑之才。只要柳儿可以进门掌家,这是一门极好的亲事。尤其是周德昌的祖父母也都是性子软的人,加上有周夫人这个嫡脉的夫人帮衬,柳儿是绝对不会受苦的。 听完这些,商锦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倒是可以让柳儿去见一见这位周童生。若是他能一眼看中柳儿,那就最好不过。有了丈夫的喜欢,过门之后就能更幸福。你安排一下?” 唐光远笑道:“这个简单。我只要邀请一些读书人到家中吃吃喝喝吟诗作赋,把周德昌给叫去就好了。到时候安排他偶遇柳儿,你再给柳儿jīng心打扮一番。这不就可以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也好。你也可以考验一下这个人的人品如何。若是没问题。我就劝着柳儿应下来。我也担心她真的钻牛角尖,再被商家那群畜生给还的真不打算嫁人了。到时候被人戳脊梁骨的还是她。” ☆、第203章 第203章 唐光远说要请客,那捧场的人必然不少。虽然唐光远在本县没什么多jiāo往的学子,但架不住人人都知道他有王爷的门路。但也不是都来巴结走关系的。还真有几个是因为他在诗会上被人刁难的时候,即兴做的那几首诗让他们佩服。所以来的人并不少。只不过周德昌是被人拉来的,而并非是上赶着来的。 周德昌的想法很简单。去的人虽然也有童生,甚至还有读书多年没有一点功名的。但他从来不会jiāo际,唐君平又是跟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一向在外面少言少语的话,不愿意攀附权贵。而且他还知道,伯娘在给自己说一门亲事。好像就是这位唐秀才的小姨子。虽然他也听了那位姑娘的身世,但是更知道唐秀才夫妻很疼这位妹妹。所以他对间唐光远有些怵头,更是担心自己被刁难,好让他知难而退。 被拉到唐宅,光是在外面看到这么大的宅院,周德昌就有些想倒退了。他从来不是个有胆量的人,母亲教给他的都是自己努力,不占jian取巧。所以面对这些,他心里有太多别扭。但人都来了,不进去显然不可能。于是硬着头皮就跟了进去。 商锦蓉是先看到周德昌的。这个年轻人相貌还算端正。但对她而言,比起唐光远那股子阳刚之气还是差了许多。但却有比这练武之人更匀称一些的身材。远没有自家男人一看就满身腱子肉。这一点而言,她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柳儿是做惯了活的,力气比自己大一些。自己打不过唐光远,但自己妹妹一定要打得过未来妹夫才行。毕竟自己能有把握收拾自己的丈夫,可妹妹若是也找一个五大三粗的,两口子万一打起来,怕是要吃大亏了。 唐光远倒是没有刻意的跟周德昌说过什么。对所有人他都一视同仁。一开始周德昌很紧张,深怕唐秀才突然刁难。但过了半个时辰,大家都是有吃有喝,他就在想,是不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再往后,众人开始出题即兴写诗,他被轮到的时候也些了两首。他虽然说得有些磕磕巴巴,但唐光远却很给面子的给他鼓掌。而后还夸奖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让周德昌很兴奋。他脑海里甚至想的,是不是唐秀才觉得自己还算顺眼,所以答应了他小姨子的亲事? 而这时候,商柳儿也在姐姐的陪同下,偷偷看到了周德昌方才对诗的模样。看得出来,还算满意。至少表情轻松了下来。 将妹妹拉回去,商锦蓉问:“觉得如何?” 商柳儿脸一红:“还,还行。就是有点儿,结巴。” 商锦蓉笑了:“那是紧张。他又不是不知道周夫人给他说了你。自然也知道你姐夫是谁。怕是这会儿内心也在担心,怕你姐夫看不上他呢。” “哪会呢?他是个读书人。相貌也端正。而且气质也很好。方才见姐夫还鼓掌,夸他诗做得好呢。” “瞧瞧。这一眼就看出这么多好来。既然你觉得不错,那这亲事就不要耽搁了。先定下来最要紧。他还要明年才能成亲。趁着这一年时间,你也可以好好准备嫁妆和嫁衣。另外脸上的红痕,也可以去掉了。” 商柳儿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痕迹。“大姐,我能先见一见他吗?让他看到我现在的脸。我不想画上jīng致的妆容,也不想穿华贵的衣服带那么多首饰。我就想像现在这样。若是他不能接受入这副模样,那这个亲我不会应。” 商锦蓉相当理解妹妹的想法。于是点头:“好。我这就去给你安排。” 周德昌没想到,如厕能让自己走错地方。而且还闯进了唐宅的后花园。可也因为这样,他看到了一个站在桃树下摘桃花的姑娘。那姑娘的左脸好像有些不同,看上去就跟树上的桃花一样,淡淡的粉红色。他突然想起伯母跟自己说过,那商家姑娘哪里都好,就是脸上有些胎记。但不影像漂亮的容貌。这会儿他突然意识到,可能就是这个姑娘了。 扭脸也看到了周德昌,商柳儿脸也红了。这么一看,到是左右脸几乎没了差别。她微微低头,福了福身子。“公子是姐夫的客人?可是走错了路?” 商柳儿的声音虽然跟小时候那般粗憨不一样。但却也不是一般女子那样细声细语。不过听起来不甜腻,倒是gān脆的让人很舒服。而且周德昌这会儿看到了商柳儿的正脸,同时也兼确认了她的身份,他也跟着脸红了起来。“小生的确是走错了路。是我唐突了。还望姑娘见谅。”说完他一躬到地。 “无妨事。还怪我吓到了公子。”说这,商柳儿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周德昌立刻会意,连忙摆手:“不不不。姑娘别这么说。您很好……好看。”说完觉得自己这话太过轻浮,赶紧又道了歉。 商锦蓉和葡萄素chūn在一旁憋笑憋的难受。但一看就知道,这位周公子不觉得柳儿脸上的红痕难看。其实商锦蓉早有这个自信。那红痕虽然还能看得到,却淡得很。用粉直接就能遮住了。而且商柳儿容貌跟自己很像,梁氏也是个美人,她自从长高瘦下来之后,不但声音变了,脸型也很好看。五官很是jīng致。只是因为自小就被叫丑丫头,那脸上的红痕是她心里难以忽视的yīn影,所以她才会始终觉得,自己的样子是丑的。 这时候,后面来了一个小厮,是商锦蓉派去找周德昌的。周德昌又给商柳儿躬了个身,然后就赶紧跟着小厮回去了。而商锦蓉也带着两个丫头出来了。“看起来倒是个极有礼貌的。” 商柳儿点头:“嗯。好像也没被我吓到。”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那个角度,他先看到的就是你的左脸。哪里是被你吓到,我看是被你迷到了。这下你放心了?” 商柳儿心里虽然也有些欣喜。但是她还有一重担心。“万一只是表面上要给我留些脸面呢?回去怕是就会跟周夫人说他不愿意了。” 商锦蓉扶额:“你啊。怎么只往这些不好上面想。他那眼神我可是看得清楚,要不是真是个守礼的。怕是眼珠子都要挂到你身上不下来了。听姐的,现在开始准备嫁妆。这次去郡城你不去也行,偶尔也可以多走动走动。咱们大夏女子又不是不能接触男人。只要别太主动,别太频繁。你们定亲了,就是未婚夫妻。他家少个人管家,他祖父母年纪也都不小了。你偶尔给老人家送去东西,还能体现个孝顺。个中分寸,你也是明白的。总之,我和你姐夫肯定会帮你的!” 当天晚上,唐光远把自己对周德昌的看法说了出来。“这个人,不是不聪明,只要你提点,他也能转过弯儿来。但是被他娘管的太死板了。不过这样的人轻易不会有花花心思。还有啊。那会儿他见到柳儿之后,回去席间一直在发呆,偶尔还自己在那里傻笑。看来是对咱妹子一见钟情了。” 商锦蓉笑了:“若真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女人一辈子,能嫁给爱自己的丈夫,那是最幸福也最幸运的事。这个周德昌,我看也可以。家世也清白,父母也并非死于遗传类疾病。祖父母现在已经六十多了,看起来还算硬朗。家族也有过长寿的老者。我能大体上放心了。” 唐光远看着他:“听你这么说,我仿佛不太合格的样子。” 商锦蓉拉过唐光远的胳膊,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只要我喜欢,不合格也无所谓。” 被妻子亲吻的唐秀才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将人抱起来,也亲了回去:“可是我不只是要合格。我要的是优秀。”迈步走向chuáng铺,将人放到chuáng上。“今天也算是见证了好事,可得庆祝一番。” 商锦蓉笑眯眯的:“当是如此。不过到底有多优秀,你得好好表现一下呢。” 一夜的缠绵,商锦蓉第二天又妥妥的没能早起。好在也没什么事儿。喂了女儿之后,跟女儿玩了一会儿,这才让人准备回庄子那边。 结果还没等走呢。外面来人禀报,说是五小姐来了。这让商锦蓉挑了个眉梢。他连忙吩咐素chūn,赶紧把赵东磊送的镯子给小五戴上。然后让人去准备茶点,为显亲近,她让葡萄直接把赵玥请到寝室来。 赵玥今天来,看起来心情就极好。只是刚进来没多久,哄了哄孩子,就瞧见了那个镯子。自己的东西自己最清楚。他出嫁的时候,嫁妆虽然看着不少。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有一些东西是没被带走的。所以现在看到自己的东西在小五腕子上,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姐,小五这镯子很是jīng致。哪儿买来的?我也想去做一副。” 商锦蓉笑呵呵的回答:“这我还真没问。四叔说是请人专门做的。这么jīng致,应该是花了不少银子。不过长辈赐的,我也不能问。瞧着就是个金贵物,这孩子也喜欢,我就给带着了。” 听完这些,赵玥的好心情dàng然无存。“那父亲还真是有心了。” 商锦蓉留意到赵玥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显亲切了。“对了,今儿你怎么得空过来了?王家那边如何了?可有好消息?” 一说到这个,赵玥的情绪有恢复了一些:“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大姐说说王家的事儿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赢一场仗的感觉有这么美好!”然后她就绘声绘色的把她的“战果”告诉了商锦蓉。 赵玥自从在商锦蓉这边听到了那些不一样的内宅处世之道。虽然一开始做起来又很qiáng烈的心里障碍。尤其是在房事上,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一个正妻,还要刻意在这事儿上讨好夫君,做那些下流的事情。她就臊得浑身发红。但也因为她这番娇羞,但又有些欲拒还迎的模样,让王立新似得了新鲜,连着跟她这儿睡了好几日。 这么一来,赵玥也就确信了商锦蓉所说的当真都是实情。于是就更是贯彻了她的教诲。不但自己对丈夫放得开了,也愿意迎合他的喜好让他尽兴。更是主动劝他要雨露均沾。现在不能纳那几个女子为妾,连个名分都没有,已经很可怜了。若是作为夫君的再不去多关照几眼。怕是都要被奴才们欺负了。 天下间的男人,多数都是有着享受齐人之福的想法。对他们而言,女人们为她们争风吃醋是他们的魅力,但却又要女人们和平共处,不让他心烦。所以赵玥的这一举动让王立新很是欢喜。于是慢慢的,王家里的人发现。他们这位大少爷,对少奶奶好得不行。虽然偶尔还是会去那几个通房的院子过夜。但大多数还是留在了少奶奶房中。如此一来,下人们就没有再敢怠慢少奶奶的了。而王家的长辈们,也对此很满意。毕竟他们虽然对儿子好色不加管束。但到底也是想要嫡长出生的。 赵玥想到这么轻松就能让自己坐稳这个位置。所以她开始观察那几个女人。就按照商锦蓉说的那个办法。去看到底谁对王立新是真心,谁想要往上爬,又是谁只为了衣食无忧。赵玥不笨,而王家现在的后宅的女人连妾都算不上。加上王立新对赵玥几乎是言听计从,而且宠爱非常。这些女人必然没有资本跟赵玥来逗。而想要斗的那几个,这么快就露出了面目。 第一个让赵玥发现有麻烦的是一个叫如意的通房。她算是王立新身边的老人儿了。自持跟着少爷年头最久,得少爷雨露最多。所以对其他通房和后来的几个女子都很不客气。偶尔对这赵玥也有些怠慢。之前王立新“无意中”碰到如意对赵玥说话好不恭敬,正对赵玥满心疼爱的他那里能容忍。当时就想教训一番,让她知道尊卑。可被赵玥拦住了。说是如意也是因为真心喜欢王立新,觉得自己从她身边抢走了心爱的男人,所以才会吃醋。她也是女人,她也深爱丈夫,所以她能理解那种酸涩。于是不但成功的让王立新更疼她几分,也去疼了如意几次。 也是因为这几次,如意没有按照规矩服下避子汤。所以怀了孕。这引得了另外一个通房的不满。同样都是通房丫头,凭什么如意就可以耀武扬威。而且她一直想巴结赵玥。这会儿觉得是机会来了。栽赃如意偷了赵玥的翡翠手镯。这事儿还被王立新的母亲知道了。如意因为不敢说自己怀了孩子,所以王母根本不知道。可几板子下来,那孩子就没保住。这时候赵玥冲出护住如意。看到流了血,当时就吓晕了过去。虽然是假的。但旁人不知道啊。如此一来。如意没了孩子让王立新母子之间产生了龃龉,而她的举动却让王立新更是心疼。这对她而言,实在是个大胜仗了。 ☆、第204章 第204章 商锦蓉听完之后,不得不说赵玥把自己教的东西用得极好。而且看她这兴奋的样子,似乎是在其中找到了自己以前没想到过的乐趣。人其实都是在一点点成长的。商锦蓉甚至觉得,只要赵玥能继续这么有脑子的过下去。王家将来肯定是她一个人说了算。至于那个王立新,怕是早晚会被美色掏空身体,谁知道能活多久了。 “这次虽然做得不错。但你还是要加紧时间怀上孩子。”商锦蓉说道。 赵玥点头之后叹了口气:“可是平日里,我们同房的时间是最多的。怎么我就没怀上呢?” 商锦蓉笑了:“太频繁自然也是不行的。而且你要学会算计日子。罢了,我再给你哪一些助孕的药丸。你每日吃上一粒。对了。我这儿还有两坛子美人醉。你拿回去。他去你那边你在给喝。这东西对身体极好。虽然不是助孕的。但是他常年沉溺美色,身子骨方面,你瞧着外面没什么,内里肯定有损害了。你得保证你将来的孩子身体健康。” 赵玥如今是真心感激:“大姐。你对我可真好。要是没有你。我怕是早就被王立新扔到一边不管不问了。” 商锦蓉拉过她的手:“傻丫头。你是我妹妹啊。咱们都是姓赵的。都是赵家嫁出去的姑奶奶,难不成你不好了,我脸上有光?何况你是我妹妹,我是断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最看不上妾室霸占了正妻的位置,还要正妻忍气吞声。若是当年我娘能有手段,她也不会死,我也不会过的那么惨。而且我这么帮你,也是心疼四婶儿。你是四婶儿唯一的孩子,四婶儿都得仰仗你呢。你qiáng大了,她才能有好日子过。别看我让你跟吴氏好好相处,但我却看不得一个妾室凌驾于正妻之上。” 说到这里,赵玥立刻眉头柠起:“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我就生气。以前我不懂,只觉得是我爹跟吴氏一起长大,情分不一样。虽然生气,但也差着。而且祖母也好,先生也罢,其他人也都说我娘太能闹了。我也知道这些,所以只能劝着我娘看开些。但是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吴氏就是妆模作样的。跟我在王家一样,都是在做戏。姐,你说是不是天下男人都这么蠢?就喜欢看做戏的女人?”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啊,还是别想这些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怀上孩子。你娘这边知道你有了孩子,也能把注意力分散开。对了。这补身的药丸你多拿一些,也给你娘拿去。但是你得偷偷跟她说。这是你花大价钱,从京城御医那里买来的,可以助孕的丹药。一日一颗。不可多服。吃个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赵玥有些犹豫:“真能怀上?再说了。我娘都快四十了。” “这药就是为了给你们巩固身体的。纯粹的养身药。女人怀孕首要的条件就是身体好。你还当那药能变成孩子呢?四婶儿这么长时间,吃的那些都不知道什么东西。那次我瞧见脸色可是太难看了。我这些药可以避免让她再去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至少安全。调养个半年,身体差不多也就恢复了。到时候身体好了。四叔又不是不去她那院儿。说不定就有了呢。虽说这个年纪怀孕虽然有一些危险,但只要没有人可以陷害,我可以保他们母子平安。” 让葡萄送走赵玥,素chūn将睡着了的小五放到婴儿chuáng里,然后问:“小姐,您帮着五小姐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四奶奶?四房可是间接害死了老夫人的!” 商锦蓉脸上带着笑容,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赵东磊对那个吴氏可是真爱。他一心就是把自己的钱财都给吴氏的儿子继承。但是他又不能休了韩氏。所以如果韩氏有了一个嫡子。那赵东磊肯定你那个气死。” 素chūn仍旧皱着眉头:“可是四老爷那边……万一下毒手呢?” 商锦蓉看着她:“不用万一,他和吴氏必然下手。但是韩氏这几年疯魔了一样的盼个嫡子。她怀了又被害了之后会如何?赵玥又会如何?只要闹起来,四房就永无宁日。我不过是做一个外人看起来的好人罢了。” 素chūn这才明白其中的深意:“可您本来就是好人。他们才是坏人。” 商锦蓉叹了口气:“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若是真有那个孩子,有机会出生的话我会善待他的。”可她又知道,如果真的有了那个孩子,留下来实在是太难了。 商锦蓉他们临行之前,周德昌和商柳儿的亲事定了下来。但是因为周德昌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成亲,因此定好了明年十二月初六成亲。但现在就把成亲仪式之前的礼节都迅速做了。周夫人那意思,是她家这个侄子,可生怕柳儿再寻了别家,到时候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商柳儿的事情有了着落。商锦蓉心里悬着的事情也就少了一件。这一次到郡城,少说半年,或许新年都要在那边过。所以走之前,她也把两边的宅子jiāo给了妥帖的人照应。还拜托了张勇和凤仙还有外公一家来帮忙看管一下。尤其是拜托了舅舅和表哥,要照应一下珍瑛坊和梁氏母女。虽然她觉得商家人没胆子再来折腾了。但上一次她也是这么以为的。结果却跟她的意料背道而驰。 张氏曾经去过一次郡城。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赵彦生还是个小孩子。而如今,她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这次她和李贞还有桂兰带着小五坐在一两马车上。商锦蓉和唐光远小两口坐一辆车。其他的,碧如素chūn葡萄等其他人还有另外两辆马车。另外商锦蓉又带了一些她准备好的,从空间中拿出来的药材,还有五十坛好久。一共是走了十辆马车。为这个,唐光远自己也不怎么放心,又去找了贾志楠,从镖局里目前休息的人手里挑了是个新训练出来的镖师。 一路上无话。到了郡城外,他们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先将东西都送去了就校外的庄子。 那里的改造去年已经开始了。但除了酿酒用的地方和巨大的地下酒窖之外。主人们住的地方也有。住下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于是当天夜里,她们就住在了庄子。 因为天气已经开始变热,晚上的时候,唐光远和商锦蓉若是女儿不在身边,就会回空间去睡,毕竟那里四季如chūn,怎么都是舒适的。不过今天的气温有点儿凉,他们刚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打雷闪电的,等到把小五哄睡着了,雨开始下了起来。 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更觉得有些凉,不过在一个相对陌生的房间里,她还是没有直接躺下去休息,而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唐光远从身后搂着她,握着她微微有些凉的手。“怎么站这儿?下着雨,再染了风寒。” “我这身子骨儿,哪里容易感染风寒。你看外面雨还不小。不知道石江这里下过多少次了。但今年琉保那边,还没下过这么大的雨呢。希望也能畅快的下一场。” “来之前,消暑茶就已经销售得极好了。虽然旱一些热一些,但对和顺堂来说,不也是有利的?” “你这是逻辑性的错误。如果真的gān旱,田地里的收成减少。那么咱们的佃粮和佃银也会相应减少。物价还会上涨。咱们做买卖的,原材料也会涨价。但百姓没有余钱,生意自然下滑,因为没有人来花钱了。真正的循环关系是咱们生意人和农户,采药人,普通顾客全部都好。那才真的能越来越好。” 唐光远笑道:“一说起这些,你就头头是道。我也不过是想宽慰你一番。” 商锦蓉仰起头,靠在他的肩膀:“我知道。但是我说的这些,说不定就会对你科考有帮助呢?我这不过就是个思路,换一个关系圈也是一样的。” “说得的确是。你这逻辑才是正确的。那些想着发灾难银子的,说白了都是在杀jī取卵。而且老百姓买不起,他们价格抬多高,货出不去也是没用。还是大家一起好才是真的好。” “噗!”商锦蓉当是就笑了出来。“你这话说的,跟我上辈子小时候一个洗发水广告一样。” “我有时候真想去你曾今的世界看一看。那里有太多神奇的东西了。而且我更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别想了。咱们现在生活的可比我上辈子好多了。虽然jiāo通和通讯不发达,也没有多少休闲娱乐。但空气啊,吃的也好,住的也宽敞。虽然我两辈子都没委屈过自己的衣食住行。但我反而更喜欢这里。那边除了几个朋友,我是没有亲人的。不过你这么说,我倒真有些想他们了。来了这么多年,起初是每日都在后宅跟着算计。如今又是生意又是女儿。想起他们的时间太少了。估计欣子和骰子他们也都成亲了。说不定都有孩子了呢。虽然欣子一直说她不想结婚,不喜欢孩子,但是我知道她只是在寻找一个与她真心相爱的男人。” 听妻子谈起前生的事,唐光远沉默了片刻,然后问:“那个骰子,是不是前生喜欢你的人?”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说到这个,我的确有些对不起他。我去世前那段时间,真的都得都多亏了他。希望他现在能找到一个好妻子,然后也有了自己的后代。” 唐光远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肯定有了。下辈子下下辈子的你我也都预定了。他没机会的。” “瞧你这点儿出息。我就那么好啊?” “你当然好了。就算你不好,我也喜欢你的不好。娘子,咱么还是早些歇息。不要想他们了。你可以想想我。” “德行。好了别闹了,窗子还没关呢,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行行行,我现在就想你一个还不行!” 唐光远夫妻到郡城。自然是要先要给熟人去消息。第一个要去说的就是尤旺和翡翠。然后是良先生和良夫人。还有张芷君两口子,以及之前彼此都觉得印象极好,必须可以深jiāo的黑魁和姚珍娘夫妻。 张芷君夫妻是先来的。他们的孩子张旺升是比小五要大一些。现在已经牙牙学语了。虽然张芷君生他的时候不年轻了。但是经过商锦蓉调养过的身体,依然可以达到最佳的生育状态。因此小旺升体格儿也健壮得很,那小手爪气起人来,可是能把人弄得生疼。 两个孩子坐在一起。一个虎头虎脑,一个乖巧可爱。大人们看着,甭提多开心了。 张氏这么多年跟娘家的关系都很差。但是跟张芷君却能聊到一起去。两个人互相说着跟家族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关系。说着说着,都对彼此的遭遇感同身受。其实张芷君的娘家也是一样。因为她家没什么油水。所以基本不往来。加上她父母都去世了,就更是断了联系。而张氏也说起分家之后,娘家的侄子也来过两次。结果每一次都说是借银子,气得她直接就说日后不用来了。她这个做姑姑的,还留着银子养老呢,养活不了娘家那一家子。 张芷君也知道张溪珍的亲爹是个什么德行。所以很是为堂姐惋惜。不过她同时又很羡慕堂姐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虽说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不光女儿这么好,连女婿都如此优秀。入秋考了试之后,怕是就要成为举人老爷了。那时候,就堂姐就是官老爷的岳母了。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商锦蓉也就放了心。让张氏过来的意思,除了是知道娘离不开小五太长时间,也是因为祖母去世这件事对娘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而且二房和四房那边折腾来折腾去,万一再跑到他们大房面前说什么。她也不愿意让娘再为他们皱哪怕一个眉头。于是过来到郡城这边半年,是极好的选择。而且在这边还有表姨可以时常来往,姐妹俩有说有笑,人心情肯定也能更好。何况这还有俩孩子呢。只是自家女儿的辈分还真是低,小旺升这么大点儿,就是舅舅呢。 ☆、第205章 第205章 翡翠是三天后才过来的。同时带来的还有给唐光远和商锦蓉夫妻的请柬。王妃还让她捎了口信,说要他们带着孩子过去。 于是次日,他们就带着小五坐上了王府派来的马车。而这次来接人的,正是尤旺。 其实说是唐光远是王爷面前的红人,还是因为王爷曾经几次把唐光远叫到身边,给他介绍了很多人。而被叫进府的次数并没有那么多。只不过不是其他人可以比的。跟王爷想必,唐光远跟尤旺的接触最频繁。而通过唐光远,尤旺跟陈威和周贤穆立生等人走得很近。 所以尤旺过来,自然有许多话要跟唐光远说。于是他们两个上了头一辆马车。 将个茶叶罐递给尤旺,唐光远笑着说:“这是今年chūn天的新茶。尤兄尝尝如何。” 如果是旁人只是塞过来一包茶叶,尤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唐光远则不同了。倒不是唐光远的身份地位如何,而是因为唐家的东西,只要是入口的,就是绝顶好滋味。他们家王爷王妃都对唐家送来的茶珍爱有佳。他能独得一罐,那可绝对是宝贝了。“诶呦。我可是想你家的茶想得不行了!” 唐光远笑道:“这茶还是那些茶树的嫩尖儿,但这次找了一个老的炒茶人。我尝了,味道比以前我们自己瞎炒的好了太多。这些茶叶泡开之后,那叶片在水里,透过光,还能看到一丝一丝的银线。” 尤旺眼睛一亮:“那可是从没有过的品种了。那树你们得保护好了。说不准将来就成贡茶了。” 唐光远摆手:“就那么几棵树。也充其量就够送给知己亲人的。因得了王爷和王妃的喜欢,我都不敢谁都送了。就生怕被人讨去太多,咱们就不够分了。就更别说当贡茶了,那咱们自己就都喝不着了。” 尤旺大笑:“你可真是的。旁人家要是得了这个好差事,怕是得开心死。你倒是不乐意了。” “唉。我也不是不乐意。但是危险啊。这京中的事情弯弯绕儿最多了。我一个小小秀才,家里也就是多有几亩薄田,哪里能跟京中权贵相较。他们若是想要,我拿不出,便是得罪。拿得出,贡茶数量不足,那是死罪。以次充好,更是掉脑袋的过错。与其那样,我还不如没那份儿尊荣。” 尤旺点头:“你看得透啊。这也就是你,我才说这些话。我也不怕你说出去给别人听。实在是伴君如伴虎。当今虽然是位明君,但明君也非十全十美。就说我家王爷,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是会让京中觉得不安。” 唐光远也跟着叹气:“也是难为王爷了。” “唉。皇家的事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不该说什么。对了,这次王爷叫你进府,除了王妃要看看你们的千金。还有就是王爷那边有事情想要同你说。”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哦?尤兄可知道是什么事?” “倒是知道些皮毛。咱们大夏正西接壤的地方是一片草原。草原上有几十个部落。跟咱们夏朝有通商的大部落有四个。之前都相处融洽。最近听说马米尔部落在攻打沙城。沙城向咱们朝廷求救。” 之前在唐家,除了武艺和诗书,因为唐杉也的确真心希望自己的大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一个驰骋疆场的大将。所以对于夏国的地理分布,以至周围其他国家的一些事情,唐光远都是学习过的。马米尔部落他也有印象。记忆里,马米尔部落是一个qiáng大的游牧部落,无论男女都骁勇善战。即便是女子也能抵御草原恶láng。还说壮年男子能与狮子搏斗。虽然唐光远觉得有些夸张,但这个部落的名声的确很大。 而沙城则是距离夏朝西部边境最近的一个部落。沙城的人曾经也是游牧民。只是因为靠近夏朝,开始学着农耕,慢慢的就有了自己的村镇,到最后的都城。沙城虽然是叫做城,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小国家。所以他很好奇,马米尔部落到底是袭击了什么地方。“可知道袭击的地方是哪里?” “不是说沙城吗?”这个问题让尤旺有些吃惊。 唐光远笑了。“沙城是这个小国家的名字。他们也有都城和郡县。” 尤旺这下更吃惊了:“连这些你都知道?” 唐光远点头:“这些是地理志里有写的。而且我喜好武艺,立志保家卫国。自然除了兵书战策,这些也是要涉猎的。” 尤旺一拍大腿:“那就更好了!这次听意思,皇上是让王爷也出一份力,可王爷虽然有军队,却从来没用过。还真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呢!” 进了王府。唐光远就被带去了王爷的书房。商锦蓉自然是去了王妃的院子。 王爷这边,正跟尚怀义几个人在那里商量对此。听到尤旺说唐光远来了。赶紧就让人进去了。 唐光远一看尚怀义和刘毅在,他连忙先见了礼。秦逸摆手:“这儿正揪心着,不用那么多规矩,坐下来说正经事。君平,你之前说过你熟读兵书战策,可有把握能带兵领队?” “回王爷。学生虽然懂得兵书战策,但也只是纸上谈兵。让我领兵,怕是不行。最多就是做个参谋。” 秦逸点头:“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你有可能会错过这次科考了。本王打算派你跟随尚将军带两万军队赶往西边,跟二皇子的大军汇合。然后帮助沙城地域马米尔部落的入侵。” 唐光远微微皱起眉头:“王爷。据学生所知。马米尔部落的人骁勇善战,而且全民皆兵。他们善刀枪骑she,无论男女都力大无穷。是一个可以跟láng群作战也稳稳占据上风的部落。他们跟沙城之间相安无事数百年,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发生战争。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原因。咱们夏国这么出兵,怕是本来马米尔部落没打算跟咱们结梁子,最次也会有误会了。” 尚怀义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但奈何二皇子主动跟皇上请缨。皇上已经下旨出兵,还指名要几个郡都出人出兵。怕也是有其他的想法。” 秦逸叹了口子:“皇上这意思,是想让二皇子带着所有郡的兵将拿一个好彩头。击退了马米尔部落,扬威立万。又得了沙城的拥护。我觉得,朝廷出兵的条件应当就是沙城成为咱们夏国的附属。当然还有一点,二皇子是皇后嫡子,自然是太子最佳人选。而这次让所有郡城都出兵将,也是为了给二皇子做太子铺路。甚至还能防备其他皇子对太子之位的觊觎。” 刘毅叹了口气:“可是其他郡城,即便是也有郡王,也只有总兵管辖的朝廷军队。咱们璞郡却是不同的。总兵就是个摆设。军队是王爷您的私有。这不是摆明了……” 秦逸摇了摇头:“从先帝那辈儿起,他们就早有此意。这两万人其实也当不了什么事。给了也就给了。这次我叫你们都过来。除了是希望跟你们商量一下出兵的事情。还有就是我将你们jiāo给二皇子,也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个更好的将来。也只有你们好了,日后万一皇上容不下我,我要归隐深林,也能有人为我做保。” 唐光远眉头紧锁。但无论是什么样的话,他都不能说出口。因为他在这里,是唯一没职没权的那个。 但将尚怀义几人送走之后。秦逸单独留下了唐光远。说是因为唐夫人在跟王妃姐妹闲聊。唐光远要等着自家夫人。不过实际上,秦逸是有话要跟他说的。 “你跟尚将军他们不同。他们原本就有官职。而你是有一个秀才的功名。所以你过去之后,不会被重用,甚至不会被重视。但我相信,正因为你什么都没有,才能把握好接近二皇子的机会。” 唐光远听到这个,心头一跳。知道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又是他尽快复仇的一个绝佳机会。“王爷您的意思是?” “我没有别的意思。第一,我不想谋朝篡位,我没兴趣也没能力。第二,我不是要你监视二皇子,据我了解,他的确是一个有想法也有能力的人。只不过现在年纪尚轻,难免会有冲动的时候。而这时候,在军前是极容易有生死之jiāo的。你如果入了二皇子的眼,日后也是我身家性命的一个保障。还有第三,那就是我是真的很欣赏你,也感激你们夫妻为我们夫妻做的事情。也是你夫人的出现,才让我有了为人父的幸福。所以我这也是想要报答你。虽然你没坦白,但我还是去详查了你的身世。这是你报仇的好机会。” 唐光远虽然有一瞬间的吃惊,但很快就震惊了。“多谢王爷未怪罪之恩。” 秦逸摆了摆手:“无所谓怪罪。本来这事儿也不光彩。你不愿意说是情理之中。而且唐家和许家也为了怕丢人,将这件事瞒得很好。而你现在也有了家人孩子,报仇的自然是自己能有比他们更大的权利。所以我才想到这个。但你也知道。我虽然是王爷,却也是被皇帝家忌惮的王爷。我自己都不能轻举妄动,你在璞郡就算能呼风唤雨,对京城的唐家和许家也不会有丝毫影响。所以这次,我才要让你跟尚将军前去。我相信你的能力。绝对可以心想事成。” 唐光远听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多谢王爷您的大恩!” 秦逸连忙起身把人搀扶了起来:“除去这个王爷的身份。我是真把你当朋友。虽然你我之间有彼此的利益存在,但这不妨碍我欣赏你。不过这次的仗,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打完。你得跟你夫人好好商量一番。最终你是否答应,我不qiáng求,但你一定要在一个月内给我答复。因为大军最晚七月底就要启程了。” 算计了一下,如今的草原正是雨季,基本无法打仗,但他们从璞郡到西部边境,步行行军怎么也要三个月。这还是天气好没有其他耽搁的情况。到时候雨季应当已经过去。时间的确正好。“好。我会跟内子好好商量一番的。” 晚上在被王府留了顿晚饭。回来的时候,张氏和李贞都长出了一口气。见小五身上又多了一个金镶玉的如意锁。就知道是王妃送的了。 商锦蓉笑眯眯的将今天跟王妃聊天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张氏和李贞听着都很开心。王妃喜欢小五,那就再好不过了。而且她们也知道,王府的小王爷是因为商锦蓉而来到这个世界上。跟王妃和小王爷的关系好,对将来也是极有好处的。 一天没看到孩子,晚上小五就jiāo教给了张氏和李贞。不过回到房间,看到唐光远一脸凝重,商锦蓉就知道肯定是今天王爷说了什么。“怎么了?” 唐光远并不打算隐瞒,何况也瞒不住。“王爷跟我说,让我考虑下个月随军去西边支援沙城,抵御马米尔部落的入侵。” 商锦蓉当是瞪大眼睛:“意思就是你不能考试了?” 唐光远点头:“嗯。这一个恩科是肯定不行了。不过也许我就再也不用去考什么举人了。在军中立功,升官的机会更大。更何况这次还是跟着二皇子。也极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爷。”然后,他就把更详细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甚至包括西部草原和沙漠边缘地带的那些大小部落。 商锦蓉自然不会高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你自己的性命安全。实话实说!” 唐光远沉思了片刻,然后回答:“我没办法百分之百保证。但九成把握是有的。” 商锦蓉不是自私的人。她知道唐光远这么做有他的理由。他要报仇。而这个仇,她也认为非报不可。那么王爷说的,跟二皇子搞好关系,在君前立功,这绝对是最快捷的方式。以唐光远的身手和头脑,能得到二皇子的青睐她也不怀疑。但是她身为妻子,又怎么可能愿意让丈夫上前线。哪怕九成的安全,可还有一成的危险呢! “阿远,你知道我肯定不会阻止你。但是你也一定明白我心中不愿意。” 唐光远搂住商锦蓉。“是我不好。一心想要报仇。” 商锦蓉摇头:“你这个仇非报不可。并不是你不好。而是你那渣爹和许家的女人恶毒。若是杀母之仇都能忘记,那就不是我爱的男人。你去。但记住了。家里还有我和小五,还有娘也是真心把你当亲儿子在担心的。还有。我知道战争不一定什么时候结束。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都没准。我也不会在原地等你回来。我会按照我的计划和步骤一步步去完成我的想法。如果时间太久,我会一个人先去京城经营。你若是担心我,就要更谨慎着自己的性命。否则你如果有了意外。婆婆的仇我替你去报!” ☆、第206章 第206章 虽说商锦蓉不会阻拦唐光远去前线,但从那天开始,她的状态也完全变了。白天除了喂孩子,她几乎整日跟唐光远黏在一起。晚上也显得更加热情。虽然这对唐光远来说是难得的福利,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为什么会这样,他就又愧疚又心疼。 而除此之外,在唐光远去王府甚至是去军营的时间,商锦蓉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翻阅赵彦生当初整理的那些药方。各种各样的解毒药是她最先开始准备的。而且首要准备的不是解毒药,而是金疮药。甚至为了试验这种药的药效,在用动物试过效果之后,她还朝自己的胳膊上来了一刀。见的确可以做到瞬间止血,三个小时结痂,她心里稍安。 可也是因为这一刀,唐光远心疼得差点儿想要去王府告诉王爷自己不去了。可商锦蓉拉着他说:“你若不去了。我这一刀才是真的白挨了。你要真舍不得,真是心疼我。就记住了,尽量不要让自己受伤。你受伤,我肯定比自己挨一刀更疼。” 唐光远这二十来年的生命里,儿时的那些短暂记忆之外,除了自己的娘亲,就只有商锦蓉将自己视为生命。虽然自己的妻子从来不会说得多么肉麻的话。甚至连自己说的煽情了,她都会一脸的嫌弃。但她做的事,却比任何言语都要纯粹真挚。 没有人不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只要有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那么求生欲就是qiáng烈的。唐光远在没有认识商锦蓉之前,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命。他想要看这唐杉在母亲的坟前磕头认错,想要看着许颖的儿女反目相杀,想要看唐家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好死。但见到了商锦蓉之后,他一点点就有了转变。觉得自己的命,远比那些贱人要紧得多。因为自己还有妻女和娘要等着自己陪伴。这才是他这辈子,最该做的事情。 抱着心爱的妻子,唐光远很难得眼睛里有了眼泪。“锦蓉,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商锦蓉把脸靠在唐光远的胸前,轻声应道:“我知道你做事从来靠谱。不过这样。虽然在边关尤其是到了外国的地方,你不好随时写信。但是至少两个月,你要有一封书信回来。哪怕是你告诉随便一个什么人。像我说一下情况都行。你总得让我安心。” 唐光远点头:“嗯。这个我一定办到。” 这一个月的时间,宅子里的所有人情绪都不好。张氏和李贞也十分担心。她们还不如商锦蓉,知道唐光远的真实本领。不过唐光远告诉她们,他只是去给商将军做一个参议,并不会到阵前。两位长辈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 只有小五一个人开开心心的。每天在爹爹的怀里笑得眼睛都能眯成一条缝。越是看到女儿这般可爱,唐光远就越是心中坚定。就算爬得慢一些。他也一定要先保护住自己的性命。 商锦蓉给唐光远带了许多东西。除了那种神效的金疮药之外。还有一壶井水。她知道这东西带再多也没大用。因为他们距离太远,说用没就用没。可这东西比任何解毒药都要好用。但各种各样的解毒药她还是按样准备了不少。当然同时带去的,还有各种各样效果奇特的药,其中不乏有一些剧毒之物。 好在唐光远是跟着尚怀义做参议,就是个没有官阶没有实权但只听命于尚怀义的军师。所以他也跟普通大兵完全不同。身边还跟了两个伺候的兵卒。所以他可以带上不少东西。而同样跟他一样地位的,还有两个人。而那两个人都是武将家出身,却又是只读书不习武的公子哥儿。他们带的东西可就多了。除了应用衣物,还有成箱成箱的书籍和熏香之物。 督使之上是有马车的。但参议因为是读书人,所以也有马车可坐。唐光远虽然不习惯做马车,也有一匹马。但马车却可以拿来装他的东西。不过要紧的东西,诸如那些各种效果的奇药毒药,以及那壶井水和金疮药都在他自己的身上。虽然不是太舒服,但是对他而言,却是最美妙的体验。而其他一些药物,是商锦蓉按照古方让家里下人跟着一起配制出来的。最多的就是金疮止血药。这东西在战场上极其要紧。她还将药方jiāo给了唐光远。唐光远知道自家夫人的意思。不是让他随时做出来治疗伤兵。而是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直接jiāo给二皇子。这是军前救命的良药,送上这个,无异于是大功一件。比起用刀去拼,他们夫妻俩觉得这样更好。 出发之前,商锦蓉缠着唐光远一夜不曾睡。虽然第二日唐光远还要赶路,理应好好休息。但其实他自己更舍不得离开妻子的身边。并非是为了欲望,而是因为真心。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商锦蓉第二没能起来,自然就没有将人送出城去。听着葡萄和素chūn回来说,大军已经超西面开拔了。商锦蓉挥挥手让她们出去,她却还是没有从chuáng上起来。 她这一躺就是一日。还是小五想娘亲想的直哭,张氏才抱着孙女敲开了女儿的房门。 其实商锦蓉根本就没睡。因为这一次她没有喝井水缓解疲劳,所以身体上的不适要存留得更久一些。可这样可以让她觉得唐光远还没有离开太远。虽然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很丢脸,也怪自己没用。但是商锦蓉却不愿意坐起来。 看到娘和女儿,她这才懒洋洋的支撑起身子。将孩子接过来,亲了亲女儿哭红了的小脸儿。“小五也知道爹爹去做大事情了呀?哭得真伤心。” 张氏叹了口气:“锦蓉啊,娘知道你不舍,也不安。娘又何尝不是呢?可你总得振作起来。” 商锦蓉点头:“我知道的娘。只是昨晚闹得久了,所以才不愿意起来。我心里难受几天就过去了。这几日您也别理我,就辛苦您和姑姑多照顾一下小五了。” “小五是我孙女。我照顾还不是应当的。只是你自己别为难自己。阿远是个有本领也有头脑的人。何况他是要去投靠二皇子。必然不会冲到前面。而到了二皇子身边,就要安全多了。” “我知道啊。我不是为难自己,但总是会难受上几天。您真的不用担心的。我心里都有数。而且我还有很多是要做呢。锦香居年底要开。那些厨子还要继续培训。连跑堂的我都要好好挑选呢。还有心草堂的事,牛西去了京城那边帮忙看铺子。若是有好的,明年我就打算去一趟京城,把心草堂开起来。对了,过些日子我还得把酒坊给真正做起来。这回去我去衙门申请,肯定不会受阻了。酿酒也要工人,所以还是得再买人。我还打算在郊外那庄子边上再盖几个院子。这夏天过完,粮食也要收上来了。我之前已经让人去南方收那些更便宜一些的两季稻。差不多到那时候也能回来了。这酿酒的事,也是耽误不得的。” 听女儿说这生意上的事,虽然头头是道,而且条理清晰。但她仍旧知道,这是心里难受的表现。不过她想想也是,丈夫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不是做生意,而是去两军阵前,哪有一个女子能不牵肠挂肚。心里不难受才奇怪呢。“娘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数。在外面娘也没什么能帮你的,就替你把小五照顾好了。不过事情虽多,但也不要太操劳。是在不行你就请两个管事的回来,也好能帮衬你一把。” 商锦蓉摇头:“不用。我觉得忙点儿挺好。何况我就是把事情安排下去。等到这些铺子都步入正轨,我也就剩下每年查账数钱了。” “我也只盼着那一天呢。”张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然后站起身。“小五陪你一会儿。她虽然不挑剔喝羊rǔ,但还是娘亲的rǔ汁是最养人的。不然你也难受。” 商锦蓉笑着点头:“嗯。有小五在,我心里也能舒服一些。” 两万军队说是不多,但人数放在一起却足够浩浩dàngdàng。前面是先锋营开路。这次璞军的先锋秦逸钦点的陈威。所以陈威是在最前面。而秦逸也就只有这私军两万。军队都走了,那些武将留下来也没啥意义。所以除了一个空头总兵图大海之外。尚怀义带走了所有璞军武将。 左右副督使赵进彪和刘毅在中间押运粮车。当然这些粮车只是供他们一路上的用度。到了边境归入二皇子麾下,自然是跟大军一起享用军粮。但这路上的粮草也尤为重要。秦逸已经派人提前去要经过的地方采卖粮草。两万人家上马匹每日消耗都巨大,若是不早早准备,路上肯定会有纰漏。 而周贤和穆立生则是负责保护这三个书生。当然他们俩清楚,需要保护的只有那两位少爷。至于唐君平的功夫,远在他们之上。只是人家文武全才而已。 唐光远一开始就坐在了马上。走出半日之后,周贤和穆立生就将马匹凑到唐光远身边。 周贤笑问:“怎么没见弟妹来送你?” 唐光远厚着一张脸皮:“怪我昨晚没轻没重的呗。” 这军营之中都是男子,有时候开出来的玩笑难免带点儿颜色。所以两个人只是说笑了一番,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周贤还问:“君平,弟妹可有给你带什么解馋的好吃食没有?”人人都知道唐秀才的夫人厨艺堪比御厨。这可是王爷亲口夸过的。而且和顺堂的东西几乎人人都吃过。那味道的确是让人没有话说。 穆立生也附和:“就是啊。我们这趟出来,知道我俩是在后面护着你们的,我就惦记这事儿了。” 唐光远耸肩:“她就光顾着给我准备金疮药了。还真没带吃的。不过等打完仗回来之后,我让她亲自下厨咱们喝上个个三天三夜!” 原本那么说也不过是一句玩笑。周贤很快就把话给岔开了。“听说那两位带了好几箱子书?” 唐光远点头:“嗯。出发前见了我,还问我带了些什么书,到时候可以互相穿换着看。只可惜我一本书都没带。” 穆立生咋舌:“这两军阵前,现看书翻出来的东西可有什么用。要我说啊。这就是……”说到这里,他朝上指了指,然后继续:“给咱们添堵。” 那两位虽说都是石江城的人。但是家中却有武将在京中。那位段百什段公子的祖父还是正一品的威武将军。手中握有兵权不说,这次据说也是他跟随二皇子出征支援沙城。所以段百什在他们这儿地位可不平常。 另外那位张家秀才张慕跟唐光远一样,都是去年中的。只不过他是第一,而唐光远是第三。这位张秀才的父亲是京中的安西将军,正三品的军衔,奖赏的是他曾经带兵剿灭了西部马匪。但别看是正三品,却只有荣光手下没有军兵,可以说是毫无实权,即便在朝堂上,也是一年也说不上一次话。而这次让张慕随军做参议,同样是上面一同来的旨意,说是将门虎子,要在军中历练一番才好。 目的其实和能明显。一是在尚怀义身边留两个钉子,不管他们有什么作用,只要他们在,尚怀义就会小心提防。自然不敢有行差走错。二来也是打算趁此机会给这两个人加封官职,给这两家在添一份荣光。而张家虽然没有实权,却有本领有忠心,这一点皇帝很清楚。那么钦点一下张慕,自然也可以安抚张家多年来对没有实权的那些遗憾。 朝堂上的权衡之术唐光远不全懂,但也并非完全不懂。主要是秦逸很懂,这就足够了。所以唐光远并没有打算去招惹这两个人。而且他跟张慕还在一起吃过就对过诗,对这个人印象极好。若有可能,他会更愿意跟这个人做朋友。至于另外那位段公子,那就免了。就凭着那会儿听到自己没带书,只带了药之后那副不屑的嘴脸,他就怕自己结jiāo这样的人,能少吃几碗饭。 ☆、第207章 第207章 大军前行,自然不是什么轻省的事情。即便他们这些参议有马车,不用自己跟着大军一起步行。但对两位纯粹的书生而言,也是非常遭罪的。而且他们不可能只走官道,偶尔也会有道路更艰难的地方。马车坐久了也不会舒服,在过分颠簸的时候,还不如下地走呢。 所以出去没有十天,那位段公子就受不住了。直嚷嚷着要休息一日缓缓乏,而且他还要求热水沐浴。 对于缓乏这件事,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盼望。但这是去赶着出兵,虽说没有时间限制,边境也不急需他们这两万人救命,更是有边境十万大军随时待命。总是快一日就能节约一日粮草。两万人和两千多匹马,人吃马喂,每天都是一笔惊人的数字,而这些钱还都是璞郡王自己一个人出。因为这是他的私军,跟其他总兵带领的朝廷军队完全不同。 如果说偶尔休息一日,在行军之中是不可避免的。但在山林里说要洗个热水澡,这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因为是周贤和穆立生在最后保护着他们。所以这件事他直接否决了。“大老爷们儿,三伏天里冷水冲冲不就好了,还洗什么热水澡。段公子这是还以为在郡城家中,能享受呢?” 也不怪穆立生今天口气太差,实在是这几日段百什就没少提要求。一会儿是吃的硬了,一会儿吃睡得不安稳。就连护着他们的军兵晚上睡觉打呼噜,他都能bào躁起来。可不光是他bào躁,其他人看他这样更bào躁。要不是君命难违,这群人恨不得将他个扔出去。 段百什瞪大眼睛:“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周贤虽然口气没有穆立生那么生硬,但却说得更狠。“段公子即便是这次三军副帅的嫡亲孙子,但现在仍旧是无职无权的参议一名。而我们正在行军赶路之中,料想段老将军也不会觉得段公子这种要求是合理的。而且前方战事并非一成不变,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不可知的事情。当然这行军赶路也是一样,谁知道有什么天灾人祸呢。或许那马米尔部落的人听到咱们夏国要给沙城援救,所以提前派人潜入国内进行暗杀呢?所以段公子还是少生事端为好。与其在意身上是不是白皙香喷喷的,更该在乎的是性命。” 段百胜哪里能听这个,气得指着他们俩:“你们!你们居然威胁我!” 这时候唐光远走了过来。他方才趁着休息的时候看到周围有几株草药,按照习惯,他都给采了下来。当初他也是学过一阵子的药理的,加上商锦蓉也没少跟他叨念药膳有什么原因,什么可用什么不可用。所以一般的药材怎么用他都清楚。最近天气太热,而且已经入伏,这个季节人也容易肝火上升,痰火上扬。如此一来人不光身体不舒服,情绪也会非常恶劣。所以适合一些祛火的药物。旁的东西用起来比较麻烦,但此地树林里有许多开得正盛的金银花,还有不少野薄荷。虽然都是最普通的东西,但拿来煮水喝,也可以有效果。当然最好用的还要说是绿豆水,可是绿豆在这个时间却不便宜,也不容易寻,行军打仗,带得不多,唐光远已经把自己带来的都给出去了。用光之后,自然也要找替代品。这金银花此处山林漫山遍野,而且本地看起来少雨gān燥,几乎一夜可gān燥。他昨天晚上就弄了一堆。一开始那段百什还嘲笑他,平日里靠着女人往上爬就算了,如今还在这儿摆弄花草。可今日休息的时候他又带了几个士兵去弄,把张慕也给吸引了过去。 方才唐光远刚好在跟张慕介绍金银花和薄荷的功效,还有一些数量少一些的草药能做什么。甚至还有几种可以吃的野菜本身也有止血的作用。正说得开心。就听到段百什又在那里找麻烦。张慕一脸的嫌弃,唐光远自然更是瞧不上。可这会儿如果真的让周贤和穆立生跟段百什彻底撕破脸,那日后段百什见到他爷爷,肯定给这俩人穿小鞋。还不如自己得罪他。而自己也是奔着二皇子去的,只要二皇子看重自己,那位段老将军也奈何不了什么。他若是有脑子,就会知道顺着二皇子的意。若是为了自己跟二皇子对着gān,倒也是可以看得出这个人并不如他的名字那边“忠国”。如此一来,也可以去掉一个手握兵权的将军。从皇帝对璞郡王的做法上来看,唐光远相信,二皇子甚至是皇上都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于是他过来之后,直接对上段百什:“段公子若是不愿意随军做参议,可以自己离去。留下你的书信一封,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你转jiāo给你祖父。你又何必在这里做这些行径?莫说是男子,就是女儿家也没有你这么娇气多事。” 周贤和穆立生好歹是个校尉,也是六品官。段百什没放在眼里,却不会现在做什么。可唐光远不同,他跟自己一样不过是个参议。在他眼里还是因为裙带关系被璞郡王提拔上来去沾光的。却完全没想到,两军阵前,除了赢还会有输。哪儿就一定是沾光呢?或许一个没留神,就魂归那世去了。 不过像段百什这样的出身,也难免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对上唐光远,自然趾高气扬:“也不知道是谁整日里拈花摘草。倒是更像个女子!” 唐光远冷笑:“那就希望段公子可以常年平安,永无病痛。那便没有需要这些花花草草的时候了。却还不知,这治病救人的药草,居然再在公子眼里是只有女人家可以采摘的东西。可即便如此,不也说明这女子也比段公子有本事有用得多?至少不会qiáng人所难,在这里行扰人之举!” 没想到唐光远摆弄的那些居然是草药,段百什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到底还是脸上面子要紧。“不用你费心!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 唐光远点头:“说得没错。因此我把自己管理得极好。既不扰人,也不矫情。进了军队,我就是个听上命的士兵。不说参议无权无职,就说是有权有职,上面还有军令在。谁又敢自作主张呢?段公子,好自为之。别给你们段氏这武将之家丢人现眼!” 那之后,段百什果然没再在洗澡上闹腾。不过也仍旧诸多意见。只是周贤和穆立生根本不给,他又不能真的离开,因此埋怨虽然越积越多。这一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也因为这样,所有人都不理他。张慕倒是跟唐光远相处得越来越好,只是还是学不会那些军士们大声说话大声畅笑的举止,但他还是可以跟大家一起席地而坐啃硬馍喝菜汤,很得军士们的喜欢。 尊重这东西是相互的。张慕尊重那些士兵,士兵当然也尊重他。但张慕却渐渐发现,在他们这几百人的队伍里,就连周贤和穆立生都对唐光远的话几乎言听计从。更不用说那些吃过唐光远的药,甚至是吃过唐光远猎来野味儿的士兵了。就连他都被这个文武双全的人所折服,他甚至觉得,这个人真的拥有将帅之才。只是被出身给埋没了。若是跟段百什那蠢货的身世换一换,他怕是早就是朝中人人信服的年轻将领了。 在唐光远渐渐收拢人心的时候。商锦蓉也没闲着。唐光远离开的一周之后,她才算是缓过来。那还是王妃唤她过去聊天。她才勉qiáng提起jīng神。不过到了王府之后,先见自己的不是王妃而是王爷。这让商锦蓉有些意外。 秦逸倒也没有跟商锦蓉久聊,毕竟男女有别。但他的话却让商锦蓉的情绪好了不少。“你也莫要担心。我让君平去,就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之人。他的目的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去笼络二皇子的心,让他成为二皇子的心腹。我这个郡王虽然窝囊,也不能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却仍旧要在皇子之争里有我的角色。而二皇子是目前的最佳人选。君平去,得了二皇子的青睐,那么他自然也可以用他的本领保护二皇子的安全。如此循环,他的地位就牢不可破。自然能保得住我的身家性命。也可以让你们全家富贵荣华。我知道你们夫妻不在乎这个。但是当君平能站在未来天子身边呼风唤雨的时候。他的仇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勾心斗角其实并不比前敌厮杀更安全。冷箭之多让人防不胜防。但至少在这次的前敌,唐光远应当是不会有太大危险了。毕竟所有人都会保护着二皇子,而她相信,自己男人要想走近二皇子,就算没有那药方,也不会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还有这么一个后手。至于将来回京之后的事情,自己也就在他身边。如果发生意外。自己空间里的灵药和井水就能有大用处。最不济她想要带着全家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是在容易,空间这个东西,是任谁都不能发现的。 从那天回来之后。商锦蓉就开始专心打理起了生意。酒坊的事情王爷亲自下令。并对外说这买卖王妃也有银子投入。虽然并没有这么一回事儿。但这无疑给唐家酒坊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也等于再璞郡无人敢惹。 商锦蓉知道,王爷是为了让自家男人放心,也是为了让自家所有人对他感恩戴德。但互惠的利用是她所认可的。所以并没有觉得那里不对。正相反,王爷能如此坦白,证明他只有这么一个心思。所以她在做生意的时候,就更可以放开手脚了。毕竟有一个可以让自己敞开了去做的靠山,不用是傻子。 酒坊筹备起来,靠的是人力和财力。财力她不缺,人力却要去买。这件事尤旺主动帮忙。只跟商锦蓉提了一个日后每年有新茶都得想着他一斤的好处。但商锦蓉知道,有尤旺相助,是她占了便宜才是。所以自然心中领情。 翡翠和梅竹也没少帮忙。尤其是翡翠,她的帮忙就完全出自私jiāo。虽然唐光远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后来却跟商锦蓉相处得更好。她对酒坊那边没什么可帮的,却是给商锦蓉找来了一个手艺极佳的厨子。 这厨子是翡翠无意中救下的人。不过她救下的是此人的独生女。那日那四五岁的小孩子差点儿死在马蹄下。是翡翠当是舍身救了下来。若是以往,她根本不会犯险,但那日瞧见那孩子惊恐的大眼睛,脑子也没过,就直接扑过去把孩子给拉了回来。所幸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那厨子原是前知府宅里的家厨。因为被一个姨娘看上了,他又不能作死,所以并不同意暗中苟且。却被那姨娘怀恨在心,先是弄死了这厨子娶的家生子,差点儿连这刚出生的孩子也给弄死了。厨子舍命救下了孩子,却被前知府给赶了出来。这孩子之所以在街上,只因为这厨子被赶出来之后没带出一文铜板,苦混了这几年,才能在街边支下一个小摊子,养活他们父女二人。 翡翠救下那孩子,自然就是这厨子的天大恩人。而翡翠当时也没多想,但自从商锦蓉的锦香居装修开始,她就已经有了这个心思。这次终于有机会把人引荐给商锦蓉了。 这厨子名叫邢东,见到商锦蓉,连忙给她跪了下来。“见过唐夫人!” 商锦蓉连忙摆手让人起来:“不用如此大礼。你可知道我要的厨子有什么要求?” 邢东回:“知道。您要的厨子要签死契。” 商锦蓉点头:“那你还愿意?” 邢东苦笑:“原我也还是奴籍,并无差别。何况恩公的恩公必定是大好人。我也甘愿为奴。只是有一样相求。” 商锦蓉看了一眼门外歪着头往里看的小孩子。笑了:“你是说那孩子?” 邢东连忙再一次跪下:“只求您能将我孩儿改换良籍。奴才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您的恩情!”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倒不难。但我要的人一定忠心才行。我所要烹调的菜肴都要用我的独门秘方,所以不是信得过的人,我买来也没用。但手艺也极是要紧。但你是我妹妹推荐来的人,我便信你,留下你。但需要考验你一阵子。这样。你将女儿留在我身边。正好我也有个女儿,让她们做个伴儿。我必定是不会亏待了你们父女二人。” ☆、第208章 第208章 邢东听翡翠说了不少关于商锦蓉和唐光远的事。因此在他心里,唐家的这对夫妻都是大好人。他既然要做人家的家仆,指望人家给自己的女儿换成良籍,他自然会放心将孩子放到主子身边。其实若不是奴籍的人不能自己去给子孙后代换籍,他其实更想自己努努力,哪怕一天做三份工赚钱都行。但事实却不能尽如人意,所以有一个好主子可以答应自己的要求,他就求之不得了。毕竟奴籍的女子,即便再好,也是不可能嫁良籍的人做正室的。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不愿意让她跟她娘一样,找一个奴才就随便嫁了,还要受那缺德主子的杀害。 商锦蓉试了邢东一百道菜。这是商锦蓉让他自己选择的。三十,五十,八十,一百。选中数量,就要都做出来。要不一样的菜色不一样的味道。只要选中的数量中的六成她点头认可。那么就可以真正成为锦香居的厨师。在此之前,她买下的厨师最多可以做到五十。虽然认可度都达到了八成。但都不如这位邢大厨。他这一百道菜,不光花样翻出,而且此人的刀工火候还有雕工都堪称一流。按照商锦蓉的水平来看。此人的厨艺跟自己几乎持平。只是他所在的地方,局限了他的发挥。毕竟这是一个没有吸收其他国家饮食的时代。 邢东的手艺让她十分放心。但到底这个人能不能守得住秘密,这件事不是她现在能判断的。索性就先留着。她仍旧将那些秘方制作成粉或者是提前熬煮成汤,到时候让他按照菜谱来制作,再添加那些药的成分。毕竟虽说是药膳,但最要紧的还是膳。而他们目前也只会选择做那些人人都可以用的性味平和但是又能滋养身体的食物。而那些需要看诊之后定制的药膳,她还是决定自己先做,到时候再考察一下邢东,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让他来制作的。 转眼之间,距离唐光远离开已经有四个月了。十一月的石江城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却一直yīn沉着天,下了一天一夜。地上原本是没什么积雪的,可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积了一小层。 昨天商锦蓉接到了唐光远的第二封信。信上说他们快到西和城了。还说了这一路他看到了很多以前都没看过的草药。不过也可能是他没仔细读医术。实在是看不了太仔细,他很容易就睡着了。还有跟那个叫张慕的参议相处得极好,两个人如何戏弄那个段百什的事情,他也一并写了。甚至连几日内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怎么想她了,梦里梦到两个人亲嘴儿他都写了。虽不能说事无巨细,但却唠叨得很。 但商锦蓉就喜欢看他这个唠叨的信件。信封越厚,说明这个人越闲,越闲也就越安全。而且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不能时时看到对方的样子,这样的信件就显得更加珍贵。 随着这厚厚一大摞子信,还有一个大包袱。里面是一大堆小的油纸包。每一个都包得很好,上面还贴上了字条,写了是什么东西,当地人拿来做什么,叫什么。其实就是一大堆璞郡那边不常见的草药。甚至有一些还带了种子。 商锦蓉心里高兴,但也是酸酸的有些难受。四个月,两个人认识之后,就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不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又笑了。不知道下一封信里,他会有多兴奋的言辞。其实自己也很高兴,虽然他人在边关,可自己的肚子里,正在孕育有一个生命,似乎人也没有离开自己多远。 葡萄打开门,看到小姐开着窗子,吓得她赶紧过来。“小姐,您这怀着孩子,怎么能打开窗户着凉呢?” 商锦蓉笑道:“没事儿。屋子里地笼很热了。我就是透透气。你把水放这儿就行,我自己来。白日也没什么事儿做。你去帮忙素chūn忙活忙活,下个月她就要成婚了。在这边成亲也没太多准备,我现在也不方便出来进去,就得靠你替我走动了。” 牛西和素chūn原本是打算明年成亲的。但是牛西上个月从京城回来,听说唐光远去了前线。他不放心,就也想跟着去。商锦蓉就揪着他问,这一去不知道多少时日,是耽搁素chūn多久。牛西一下子就蔫儿了。但是他实在是想去找唐光远。上不上战场不重要,当初是唐光远救了他一条命,他不能看着老大在那边不管不问。 其实商锦蓉也更希望牛西他们去找唐光远。毕竟他们几个都有武艺。而且都头脑灵活。有他们在,唐光远不但更安全,而且二皇子那边也说不定更能重视。但是她又不希望素chūn受委屈。 不过牛西和素chūn俩人商量好了。就赶着年前在郡城成亲。等成亲之后,牛西就去西边找唐光远。到时候素chūn还能陪着商锦蓉,不用她一个人在家里守着寂寞。他也能放心。而素chūn也知道自家小姐担心姑爷,因此也觉得这么做极好。而且他们俩商量这件事儿的时候,商锦蓉就已经被诊出怀孕两个月了。所以素chūn就更是不愿意离开左右了。 虽然商锦蓉觉得这样让两个人草草成亲过意不去。但是两个人坚持。素chūn还求到母亲面前。最终没法子,他只能答应了。好在牛西现在有钱,不用商锦蓉帮忙,在附近的住宅区买了一个小院儿。虽然是只有四间房的小小民宅,但对他们两口认来说,已经足够。更何况牛西只是不希望他们成亲,新房是租来的。所以这里的意义也很重要了。 眼看着要成亲了。素chūn被商锦蓉改回良籍,这几日在忙活自己的新房。虽然本该新人成亲三月不见。但他们没有那个可能。索性也就这忙活了。按照牛西话说。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说道。只要真心真意在一起这就好。 商锦蓉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但张氏还是去庙里求了平安符和姻缘香。就怕素chūn这个婚事不吉利。不过庙里的大师核算过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倒是般配得很。这让张氏心里高兴了不少。 用过早饭的时候,张氏和李贞带着小五过来了。一开始唐光远刚走那一个来月,商锦蓉一直跟着商锦蓉这边。可是小五周岁抓周那天,她本事高高兴兴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抓了个算盘,正说着果然是我女儿,将来肯定也能赚大钱。却没想到刚抱起孩子,她就险些摔倒。 家人吓得不轻。正好良先生和良夫人也都在参加抓周礼。良夫人赶紧给她诊脉,这一诊,竟是喜脉。而且快进两月了。 商锦蓉心里其实早有数。唐光远临行前那几日,她是故意缠着人不放的。一来是不愿意让人离开。她受不了这种分离的场面。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再让唐光远也心里不得安稳。二来她也是希望可以再怀上孩子。唐光远要离开那么久,她一想到那万分之一的危险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可是若是有一个孩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那种感觉会让她感觉安全也更坚qiáng。所以她算了几日,第一次按照配方里的助孕药给自己煮了一剂药,现在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但是从那天开始,李贞就开始专心致志带着小五了。不过虽然小丫头断奶了,却每天都要找娘亲玩一会儿才能安心。今天这就是吃了蛋羹之后要找娘,张氏和李贞就把她带过来了。 已经十四个月的小五不但可以扶着东西走了,而且可以说话了。虽然说得不是全句。但跟别人家孩子只会咿咿呀呀,或者是说了一大堆,只有两三个字是清楚意思的不同。小五虽然说不了一整句,但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妈妈,抱!”进么五门,小五就晃着小手朝商锦蓉扑了过去。 现在商锦蓉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孕了。肚子已经显怀,自然不能让胖嘟嘟的女儿扑到肚子上。但抱孩子还是没问题。于是再李贞的帮助下,她接过女儿,然后亲了又亲。“小五今天有没有乖乖的吃饭?” 小五用力点头:“乖,饭饭!” 看着女儿漂亮的大眼睛,真是怎么瞧怎么喜爱。“我们家小五真是太聪明太可爱了!” 小五也搂着她的脖子,用小脸儿去蹭娘亲的脸颊。“妈妈,漂漂!” 张氏被逗笑了:“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知道夸人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我这头都没梳的样子,哪儿有什么漂亮的。这丫头不好,这么大点就说谎了。” 小五听懂了这个话,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就,漂漂!不,慌!” 李贞见小五用力捶了一下商锦蓉的肩膀,赶紧就要把孩子接过来。“快来给我抱。再懂事儿,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子也是没轻没重的。” 商锦蓉笑着摇头:“没事儿。她能有多大力气。我这都有一夜没看到我家宝贝闺女了。特别想念。是不是小五?” 小五又点了头,然后贴着娘亲的脖子:“要抱抱的。” 李贞无奈,只得作罢。但眼睛却时刻留心这小五。生怕孩子和大人都有个什么意外似的。紧张得不行。 张氏哭笑不得:“你也别这么紧张。你这样,把我们都弄得紧张了。” 李贞叹了口气:“还不是头几天的事儿给吓得。” 其实头几天就是王妃突然带着小王子过来做客。小王子养得壮士得很,又比小五大,所以看着就比小五高大许多。两个小家伙儿其实没断了见面,以前都是在襁褓里抱着,这都能走能“说”了之后,就有他们自己的jiāo流了。结果一个没留意,小五就把小王子的胳膊掐红了。结果把小王子给弄得哇哇大哭。 王妃倒是一点儿没生气。还笑着说自家这个儿子真是没出息。被女娃娃欺负了还好意思哭。结果小王子也听明白娘是在说他不好。哭得更凶了。还是小五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想起她哭的时候大家都亲亲她,她就过去保住小王子的脸亲了一口。 这下小王子不哭了。其他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还是王妃大笑这说这丫头她喜欢。将来给她做儿媳妇好了。肯定是个又知道疼男人,又能治得了男人的。这可把商锦蓉吓了一跳。她才不要让女儿定什么娃娃亲。就算是小王子也不行。所以开着玩笑就打算插过去。不过李chūn华却是看出了商锦蓉不愿意。她倒没生气,又说了一句,就算将来孩子们不能彼此喜欢做夫妻,她也要认下这个gān女儿的。 虽然王妃一点儿都没有怪罪的意思。但是架不住他们家的人担心啊。所以那天开始,李贞的眼睛就跟黏在小五身上一样,就生怕再手劲儿一大,做出点儿什么来。不是伤到别人,伤到自己也不行啊。 商锦蓉哭笑不得:“姑姑,您真的别担心。王妃不是那样的人。更何况阿远是他们王府的一步棋。下的好了,他们要靠阿远将来帮忙。就算下得不好,他们也不会得罪咱们。而且事情都还在进行之中,他们王府也从没有想过动咱们的意思。所以真的没有危险。” 李贞点头:“我也知道。就是担心惯了。” “您啊。就是把所有的jīng力都用在小五身上了。不然这样,这两日您让我和娘带着小五。您去帮忙素chūn筹备婚事。虽然他们没有大操大办,但是您怎么说也是个做gān娘的,是要受他们夫妻磕头叩拜的。” 李贞一想也是。素chūn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牛西也是个无父母的孤儿。自己既然人了素chūn做gān女儿。让他们这对小夫妻的婚事不那么冷清。所以自己的确是要帮忙的。“那行。我去忙活忙活被的,缓缓jīng神。不过听说牛西那边来了不少朋友。我去合适吗?” 商锦蓉笑道:“当然合适。那些朋友也是阿远的朋友。您这样。今晚请他们到和顺堂吃一顿。让和顺堂早些关门。”说完她扭脸看向葡萄:“葡萄,你去告诉huáng妈,晚上准备一大桌好菜。我要宴请几个朋友。” ☆、第209章 第209章 牛西成亲,虽然不打算大操大办,但是山上的那些哥们儿也都来了。之前唐光远和商锦蓉成亲的时候也所有人悉数到场,所以他们都是相熟的。这次凤仙是把铺子jiāo给信得过的伙计,老早就过来帮着忙活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大兰二兰。原本商锦蓉是想让大兰二兰跟着自己这边住的。一来自己很喜欢这俩姑娘,二来凤仙又要帮忙收拾房子筹备婚礼,又得带俩孩子太累了。但是过来之后知道商锦蓉又怀了孩子,这下凤仙就没同意。 不过凤仙还是隔三差五的就带俩孩子过来看商锦蓉。晚上说是要请客,凤仙怕商锦蓉操劳,早早的就带着俩孩子过来了。见商锦蓉今天的心情不错,凤仙也舒了口气。毕竟听素chūn说起唐光远刚走那会儿商锦蓉的状态,所有人都挺担心的。不过在凤仙觉得,女人有了孩子,成了母亲,的确是会更坚qiáng。何况商锦蓉本来也不是普通女子可比的。 唠叨了大堆有的没的。商锦蓉问:“三嫂,这次大哥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凤仙回答:“快了。山上的事儿不多。而且他们哥儿几个商量了一下。等过了年,不光是牛西去西和,再看看还有谁一起去。人多力量也大。何况他们本来就是兄弟,彼此都有默契。这样就算有危险,也能更快的解决。” 商锦蓉知道自己是劝不了这些人的。更何况她不管是于公于私,都不会让他们不去。去了,将来八成是升官发财之路。但也有五分的危险在。但对于山上这些人而言,尤其是刘占武身上有人命在。只要将来他们这些人大权在握,就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追究了。毕竟那人也着实该死,更没有苦主。 但这不表示商锦蓉不感激。人家的兄弟情义归兄弟情义,她是真心实意的要感谢他们的。所以当晚的酒席上,她端起酒杯:“诸位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同阿远是生死弟兄。大家也认识他比我更久。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感谢。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这杯酒我敬大家!” 牛角山上这些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商锦蓉的。不但是因为她能赚钱,更是因为她的智慧和好本领。可以说山上这些人现在的营生都是商锦蓉给出谋划策。尤其是得义坊和山上每年卖冰。还有镖局里那些跟着商队考察了这几年的人,都对她完全的信服。这次他们本来是要都去的。但是家里这边山上一群人,山下还有这些买卖不能少人。所以其实能赶着过去的人也并不多。 不过这杯酒他们受得。于是众人都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牛西和素chūn的婚礼办得非常热闹。尽管人少,但这不影响大家的开心。 牛西在磕头的这九兄弟里,是老八,但他跟老九水家纹是同岁,只是大了三个月而已。但兄弟九人里,目前只有张勇一个人有媳妇。作为老大的刘占武的妻子去世之后,他没再想找一个回来。所以其他人,还有六个是彻头彻尾的单身汉。不过这些人似乎对成亲的兴趣都没多大。大概也是跟各自的生长环境有关系吧。 老八成亲,这些做哥哥的自然都给了许多东西。素chūn新婚第二天被牛西拉着数这些礼物,数的都有些头大了。东西太多,值钱的也很多。但还有一些是不值多少银子,但却很有趣的东西。甚至还见到了婴儿chuáng和一堆小姨夫。这让素chūn又害臊又喜欢,当真是哭笑不得。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在家里腻乎太多日子。毕竟素chūn自从跟着商锦蓉,就没有离开过身边。所以即便现在她不再是赵家或者是唐家的下人,也可以跟商锦蓉姐妹相称。但对她而言,那永远都是自己的小姐。是她要照顾和保护的人。而牛西也不觉得妻子这样有什么不对。他甚至觉得素chūn这样是忠肝义胆的表现。而且他也不放心老大的安全。但是要过完年才出发,他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包括商锦蓉说的,他们或许可以带一批药物过去。这样一来可以让他们几个有一个身份过去投靠唐光远,二来也能让二皇子留意到这些药材。 商锦蓉算计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的沙城附近已经到了旱季。气温还正好是属于凉慡的那个时间点。所以马米尔部落一定会进攻。这时候止血药是最要紧的屋子。朝廷虽然肯定会有调配,但却远不可能有商锦蓉这个药方更好。更何况她亲手制作的这些,里面都有灵药加成。 药材商锦蓉手中要多少有多少。但是空间里的不能拿出来大量的使用。好在和顺堂每年也需要不少药材。而且武仕峰是赵家大爷带出来的人。跟本地的药材商都关系不错。而且一听说唐夫人是要采卖药材送往前线。哪怕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唐秀才在军中的关系,唐夫人才会送药去。但这也绝对是一般人做不出来的举动。毕竟送药材不可能只是几斤几十斤。看武仕峰采卖的这个架势,应当是几车。 几车的药材当然不能全是自己做。但这个药方要给二皇子,就不能让别人得了去。所以她找了不少人将这些药材都研磨成粉。其中还准备了一些药方里用不上的药材也一并开工。到最后他带着家里的人,男女老少齐上阵,将这些药粉按照比例混合好之后,再一点点找人分装成包。最后用油布口袋将所有的药粉包都封起来,为了怕cháo湿和进虫子。二十辆车的止血药,上面都有石灰和油布压着。 等这些都忙活完了。年也就过完了。而这个年,家里的所有人,除了小五之外都没有歇着。商锦蓉挺着肚子扶着腰站在车边。方才检查完一切都完好,她才彻底放了心。 “牛西,这是两千两银子。一路上你们哥儿几个还有这些镖师人吃马喂的可能不太够。你一会儿jiāo给二哥,让他管着。要是不够你先垫上点。回来嫂子补给你。” 牛西没推辞,接过银子之后却说:“嫂子你放心吧。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儿除了一日三餐,也没什么可花销的。哪儿用的了两千两。余下的,我们看着买些粮草,说不准到时候边关百姓有那些吃不上的,我们还能开个粥场。何况我手里现在不缺钱,素chūn也给我带了许多。” 这些商锦蓉就不管。然后她有拿出一个官凭。“这是昨日尤总管送来的。是给你们拿开的官凭。有了它,你们一路上能方便许多。但切记,你们这次去的目的,路上什么闲事儿都别管。我知道你们都是善心肠,也看不惯不平事,可事有轻重,你们带着这么多要紧的东西,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这时候贾志楠带着人到了。听到商锦蓉这么jiāo代,他心中十分认同:“弟妹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会看着他们的。” 商锦蓉微微福了身子。“二哥,这一路就有劳您了。” 送走了一行人。商锦蓉带着素chūn回了家。看着素chūn似乎没有一点儿难分难舍的样子。商锦蓉还挺奇怪的。“你这丫头,怎么一点儿也不难过的样子。” 素chūn一笑:“我知道他们肯定安全。当然不难过了。而且我可以回来照顾小姐,心里反倒踏实多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啊。”其实想想,素chūn和牛西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而且素chūn真的是更多的心思都在自己这边。对牛西虽然喜欢,却好像过了少女心泛滥的时期一样。而且两个人从成亲前到成亲后,也就日日相处了一个月的时间,可能还需要更久的日日相对,才能有自己这种牵肠挂肚? 想不明白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但至少她清楚,素chūn是真的很心疼牛西。素chūn的针线活是张氏亲手教的。比商锦蓉不知道qiáng了多少。牛西这次上路带了五个包袱。其中有四个都是素chūn亲手制作的衣物。听说西边的旱季有至少四个月是gān冷gān冷的。虽然很少下雪,但却绝对不比下雪暖和。所以棉衣她就做了三套。这么短的时间,可以说是日日都在针线活上操劳了。 所以这人们一走,商锦蓉也就不让素chūn在跟着忙活了。更何况她现在不再是府里的大丫鬟,而是亲戚。但素chūn是个闲不住的人,商锦蓉拿她没办法,就让她专门在身边陪着说话了。 而远在西和的这个除夕,军营里除了主帐那边还有一些热闹。其他地方都跟平日没什么区别。只是吃喝上比每日好了一些。每个人有十个纯肉丸的饺子。这对两军阵前来说,哪怕还没进发到沙城,这也是普通士兵难得的好吃食了。毕竟现在所有军队已经全部到齐,一共二十三万的军队,每天的粮草消耗十分巨大,要吃饱自然就没办法吃好了。 不过像唐光远他们这样的参议都是被人当做书生看待的。这些人的吃喝要更细一些。每天都有纯白面的馒头和带肉的菜。但也仅仅是多了两三块肉罢了。唐光远倒是不在乎这些,他要饭的时候馊的臭的都吃过,只要能活下去不饿死,什么都无所谓。何况只是没什么滋味儿的饭菜。但他却知道那些大头兵很眼馋。所以他总是偷偷跑出去在深山老林里打猎。不过也只敢回到自己的营房里,带着周贤和穆立生还有张慕加上他们几个近身的卫兵来把这些野物煮了吃。 到了西和城。信件收的速度要更慢一些。所以除夕的当天,唐光远晚上才看到商锦蓉三个月前寄过来的这封信。信很长。但商锦蓉说的更多的,不是自己怎么想他,而是女儿最近学会说话了。什么时候教会了她唤爹爹。再说的,就是让他如何好好照顾身体。不要跟其他人抢阳斗胜。生意上的事也有说上一些,尤其是关于酒坊的。说是今年的佃粮都拿来酿酒了。连同琉保和郡城这边,一共一千三百缸各种类的酒。这米还没等蒸的时候,王府就预定了一百缸。 看到最后的一行字。唐光远直接站起来了。他心里又高兴又懊恼,心里还有难以控制的担心。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是兴奋占了大多数。 他的营帐住了六个人。除了他和张慕之外,还有他们俩的四个护卫兵。原本昨天半夜,唐光远又跑出去狩猎,弄了两只兔子回来。今天晚上都用唐光远弄的草药放一起煮了,正是满营帐里飘香的时候。那四个兵正在咽口水,等着一会儿开吃了。张慕没事可做也正在看兵书。突然唐光远这么一站起来。把五个人吓了一跳。 大家都知道,唐光远很爱他的妻子。家中有大买卖,更有一个他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所以每次家中来信,唐光远都会闷头笑呵呵的看上多半天。今天也不例外,一开始大家还看他脸上都是笑容。这会儿突然改变了表情,还以为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张慕问:“君平,可是家中有什么事?” 唐光远表情幻变了一番,最后凝固在了傻笑上。“我又要当爹啦!” 原来是好事,张慕这才放了心。于是连忙恭喜:“那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今日正好是除夕,可好好好庆祝一番了。” 唐光远这会儿表情又变得担心了。“可是我不在家,她怀着孩子又辛苦,生孩子的时候又危险。我实在是不安。” 张慕哭笑不得。但他一直都知道这位唐秀才是个爱妻如命的主儿。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可担心”这类的话。毕竟她母亲生他小妹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了。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盆盆的血,和自己险些失去母亲时的恐慌。所以他对唐光远的担心,也是感同身受的。“我相信弟妹一定可以母子平安的。不说别的,还有王妃照应呢。” “这倒是。只是我心里不踏实。只希望这仗能早一日解决。然后咱们也能早些归家。”但其实唐光远自己也很清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想法基本是不可能的。二皇子迟迟不出兵,自从上一次大雨停下之后,马米尔部落已经进攻过一次了。而沙城的首领也亲自过来求见了二皇子,请求出兵。但看意思,二皇子还是很沉得住气的。 ☆、第210章 第210章 大年初一,对夏人而言是极其重要的日子。对草原部落的人而言也很重要。马米尔部落的人虽然善战,但却重视节日。而这个时代的人都十分敬畏神鬼,所以太不吉利的事情,就算是战争时也没有人会愿意去做。所所以这几日前方并没有开战。 不过今天二皇子却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派了第一批先锋赶往沙城的都城,而带兵的先锋官并非是武将,而是京中的一位监察御史。此人姓董名盛,是一个让满朝文武都头疼的角色。御史本就是言官,虽然实权不大,但却有绝对的说话权利,而这位董大人更是出了名的直接,看到什么不满的他都会说。甚至皇帝有他不满意的地方,他也直言不讳。虽然偶尔皇帝被他弄得十分尴尬,下不了台。但御史言官不能打,不犯重罪还不能杀。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皇帝也不能更改。所以有这么一个主儿,京中几乎没有人不怕他。 但董盛虽然是这么个个性,却也很得皇帝的重用。毕竟有这样的人在,的确能很直接的发现事情的关键。即便有时候董盛说的不对,但却也能够一针见血的发现这件事的弊端在什么地方。但这次打仗让他来,却并不是为了让他监督二皇子和段将军用兵的。 唐光远就贴在隐蔽的地方,听着二皇子房间里的jiāo谈生。 谈话的人正是二皇子和董盛,也仅有此二人。可见谈论的内容十分隐蔽。 “董大人切记,这次孤让你去沙城,不是为了动手。而是为了跟马米尔部落的人谈判。虽然咱们有二十万大军,但马米尔部落的人很是记仇。除非咱们将他们灭种,否则这次结了梁子,会永远的纠缠下去。而沙城的人这次借兵,也不过是想借刀杀人。孤过来之后,查得很清楚,这件事起因皆是沙城有错在先。咱们自是不能轻举妄动。” “臣明白。但皇上的意思……却是要出兵的。否则也不会让殿下带了这么多兵士过来。而且大军已经压境,马米尔部落的人却没有丝毫举动。或是派遣使者前来。这并不是个好兆头。或许他们已经觉得咱们站在了沙城一方。” “这也是为什么孤要先派你去的原因。这一仗,虽然父皇与孤都觉得必会开战。但在战前,一些门面上的事情还是非做不可。你这次去谈判,也要摸清楚沙城那边的情况。孤会给你带几个武功高qiáng的侍卫护在你身边。若是你能靠言语让他们能平心静气的谈和,那会去孤定会跟父皇为你请功。但若是不能,也不要动怒。这次大军过来,原最大的目的也就是为了震慑沙城,而非马米尔部落。” “臣一定竭尽所能。但也会量力而行!” “这就好。明日一早你就出发吧。侍卫会随在军士之中,你有危险,他们自然会相救。但所谓两国jiāo兵不斩来使。更何况你是去帮他们谈和的,他们任何一方也不敢动你。否则这二十万大军就不是摆设了。” 唐光远从二皇子离开,刚想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就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朝着另外一个院子走去。那院子里是段老将军,对这大营里的一草一木,唐光远都在来的这一个月里摸清楚了。而那个白色身影正是段百什。虽然孙子来看爷爷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段百什到了西和之后,却没有投奔他爷爷,而是还跟着他们住在璞郡来的军中。这本就让他们有些警惕,毕竟他们这两万人是璞郡王的私军,能直接调配他们的只又尚怀义。若是留下一个jian细在,那事情可就不美妙了。可段百什明面上甚至都没有叫自己的孙子去过。这一点也让他们很是惊讶。 不过今天看。原来这小子不跟他们俩住的原因并不是不喜欢人多。而是方便随时可以自己出来啊。于是唐光远尾随其后,也跟着进了段老将军现在所住的院子。他倒要听听,这对爷孙到底要说些什么。 房间里,段老将军坐在桌边,手里端着茶碗。“你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段百什垂手站在爷爷面前:“爷爷。我想跟着您。” 段老将军用力的将茶碗蹾在桌子上。“胡闹!你是尚将军的参议,到我这里来住算什么?” 段百什有些慌:“可是。我在那边又没有被重视。那些人都与我不和。何况尚将军也还是要听爷爷您的啊。您要我过来。他肯定不会不允的。” “糊涂的东西!这还没开战,你也还没吃到苦呢!你这个样子,谁能重视你?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之所以与其他人不和。不就是因为你处处矫情事事麻烦?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放在老家,让你父母将你养大!竟教出你这样一个没本事也没脑子的样子来!你以为为什么要让你随军过来?这不过是皇帝的平衡之法。若是你来了我就把你叫到我身边。那于璞郡王而言,便是我的不是。而皇上也会觉得我一心只顾孙子而不顾大局。你是想让我里外不是人?” 段百什虽然怕爷爷,但却也想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怎么会呢?您是我爷爷,您带着我不是最应该的吗?” “愚蠢!你父母和咱们段家的祖坟都在璞郡,你可有为他们想过?即便璞郡王不是小肚jī肠之人。但他不是,他身边的人呢?而且这次皇帝之所以出兵,就是为了收走他这些私军。他心中必然会有不快。不能对皇帝有什么想法。还不能对咱们段家有吗?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在尚将军身边。就算没那个脑子出谋划策,只要乖顺听话,到时候也总归是能让尚将军看得出咱们段家对皇上的决定无能为力。可我要是把你要走,那就表示了我的态度,那就是咱们段家的态度!你快些回去!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参议。左右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璞郡来的人马。你一个不会冲锋陷阵的参议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最后,唐光远也大概明白了这次出兵的几个重要原因。 第一,当然是为了震慑马米尔部落。但这并不是最要紧的,因为皇帝也好,二皇子也罢,他们都不是真心要跟马米尔部落开战。所以才有了让董盛去调停的这一步棋。 第二,是为了让沙城看看,他们夏国轻松的就能调来二十三万大军,而且各个兵qiáng马壮。即便他们这一次没有帮着解决马米尔的袭击。沙城的人也会畏惧夏国的兵力,不敢在边境骚扰报复。毕竟这些部落的都邻近西和,而西和距离京城又不是十分遥远。三个月的行军时间,若是开战并不是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所以有这次震慑,至少可以让他们不敢贸然滋扰。 第三,国家长久没有战事,军中养的兵也不再骁勇。所有人都需要一个随时会开战的警醒。而不是服军役就是来吃皇粮养膘的。更何况,从马米尔部落和沙城的战事来看,他们既有可开战之心,难保不会因为他们夏国的财富和土地将战火蔓延过来。所以这次一定会有一部分军队留在西和边境,以保证更长久一些的边境安宁。 第四,自然就是收缴璞郡的私军。唐光远分析,皇帝既然有这个意思,那他们这一群人肯定会上前线。能赢得漂亮,这批人或许就会被嘉奖。皇帝再以阵前有功为由。将这批人调走。然后再给璞郡送去两万人。到时候可能就直接jiāo给总兵管了。 虽然璞郡王仍旧有自己的虎符在,但连带兵的都走了。自然也就等于将璞郡王的自主兵权架空。而且打输了,人死伤多少就不好说了。说不准都回不去多少人。而璞郡王也不是蠢的。他既然之前就说过要还郡和郡王的尊贵。去做一个普通的百姓安心的度日。即便私军人数不够了。他也不会再去招兵买马。所以无论怎么看,皇帝都是稳赢。 回到营房,张慕也没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什么没说。但是这一夜,他根本就没有睡。这劳民伤财的发兵二十万,却并不是为了真正的战争。或许心和心之间的斗争才是最可怕的。这让他对官场朝堂都非常抵触。但有些事他必须要做。比如接近二皇子,成为他的心腹。 想到这里,他也笑了。他原也不是什么为保家卫国而来的人。又那什么资格去说他人的对错呢。不过都是一样的举动罢了。 也正是因为唐光远没睡着,所以他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异常声响。那是身法极快的人发出的细微声响。所以他迅速起身顺着声响的去向跟了出去。他这边用上轻功没有几步,就已经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之下于营房之中穿梭。此人身着夜行衣,所以从穿着上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两个部落的细作,还是其他啊什么势力的人。又或者是刺客,这也都说不准。总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瞧着这个人的方向,似乎是奔着二皇子而去的。他心中有了算计,看来这是想吃冰下雹子,就是有人总是如此“及人之所急”! 大年初二,商锦蓉一大早醒来就觉得腰疼得厉害。昨天这一夜没做什么好梦。但是具体梦了什么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最后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想醒也醒不过来。等到苏醒之后,心脏跳得厉害,不但腰疼,头也有些不舒服。 商锦蓉不是个病忌讳医的人呢。加上又是在怀着孩子。她知道自己是全家的主心骨,所以更是不敢让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所以一早就让葡萄去请了郎中。 因为商锦蓉又怀了孩子,而小王爷已经快两岁了。所以良夫人虽然仍旧在王府当差,但这次却被王妃叮嘱要照顾商锦蓉的身体。所以葡萄直接就去了良家现在宅子。而良夫人也很快就到了。 经过诊脉,良夫人叹了口气:“你这是心里太过担忧所致梦中惊吓。心自然会不舒服。这个好好休息,舒缓一下jīng神就会好。腰疼也是因为你睡梦之中身体跟梦魇较劲,所以过于僵硬所致。我看,最近你还是别一个人睡了。让丫鬟再身边服侍着。万一你有什么事情她也好能帮个忙。你这也不是头一胎。必然知道怀孕时有太多的问题出现。光是腿抽筋这一项,你一个人就难第一时间解决。” 若是之前,商锦蓉肯定不会愿意让自己的房间里睡下唐光远之外的第三个人。毕竟她的秘密也只有自己的丈夫知道。但是现在她也不打算进空间了。在那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会受不了那种空无一人的寂寞。而且她觉得这次怀孕身体的不适要比怀小五的时候多一些,所以也就点了头。“嗯。我晓得了。” 良夫人知道商锦蓉有房间里不允许人上夜的习惯,而且也不愿意让下人接近他们夫妻的卧房。现在听商锦蓉答应得这么痛快,她也松了口气。“总之呢,你这问题就是想得多造成了。现在咱们这边还没开战,而且我听王妃闲聊的时候,说起似乎是皇上可能也不是为了真的帮忙而出兵。所以唐秀才不会有危险的。” 商锦蓉有些诧异。不是为了帮忙出兵,就弄了二十万大军劳师动众?不过想到皇权军权和国与国之间的各种微妙关系,她知道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了解不了,索性就不去理了。不打仗她才高兴了。“若是这样那就最好了。我没事儿。其实现在想想,这几个月我每天忙着生意上的事情,身边有娘和女儿陪着,也不觉得难受。但其实心里还是想他的。这次被一个梦给引出来了,心里反倒舒坦了一些。” 良夫人叹了口气:“这是必然的。哪有丈夫出征,做妻子的不担心的。你这样无可厚非。只是千万别难为了自己。就算没怀着孩子,你也要更多的为自己着想。” 商锦蓉点头:“是啊。我还要负责百十来口人吃饭呢。”这酒厂一开,锦香居眼瞅着开chūn儿就要开张。自己手下的人越来越多,身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重了。不过也因为有了这些,她的日子才觉得踏实。前世今生,她都过不了只在家中养尊处优的生活。想到这里,她自嘲的笑了笑。或许自己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吧。 ☆、第211章 第211章 今年的郡城王爷想热闹热闹,所以提前就通知下来,说是要筹备个灯会。但跟每一个镇准备的那种灯会不同。秦逸的意思是让所有买卖铺户在十五那天在门前都摆挂上花灯。当然除了好看热闹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为出征在外的军士们祈福。 在夏朝,有明灯祈福的习俗。人们相信,在黑夜十分,在灯上写上祝福,天上的神仙就可以看得到。也就更容易满足人们的愿望。这一点跟商锦蓉前生所知道的孔明灯的祈福方式有些相像。所以她决定,做一个安全系数高一些的孔明灯。 十五这天,她带着全家人都到郊外的庄子。在夜晚十分,在外面的空地上点燃了十盏灯。这些灯点燃后没多久,就慢慢升空飞了起来。看着灯笼越飞越高。所有人都很惊奇。但更多的,则是都觉得这些愿望,神仙一定会看得到了。 不过当天晚上,很多人都看到了那十盏孔明灯飞上天空的景象。王府自然也很快知道了消息。不过报到王爷面前的,自然是已经调查清楚了的。秦逸十分好奇,于是就想着马上知道消息。可是鉴于商锦蓉都五个月身孕了,要让人家跑来跑去实在是不好。正好王妃也想商锦蓉了,gān脆就带着儿子,去了唐家的宅子。 商锦蓉看到王妃到了,先是一惊,随后也就明白了来意。“那是我在大哥的一本杂记里看到的。说是一种古法。没想到做出来还真成了。您要是有兴趣,我就把法子写给您好了。哄孩子玩儿也是好的。” 至于孔明灯到底是不是只能用来哄孩子,这个见仁见智。李chūn华知道商锦蓉在很多事情上多特别大方。她自然也不会吝啬。于是第二日就给送来两个厨子,还当然顺便让翡翠带到的,是这两个厨子的卖身契。 现在对商锦蓉而言,最稀缺的就是厨师。要几个能守得住配方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这个时代的人远比商锦蓉前生的人要重信用,也因为有卖身契和对逃奴的性命惩罚,所以恩威并施,得忠仆不难。但要一个烹饪手艺好的人却不容易。要想在官牙那里买到好厨子就是完全靠运气。基本上好厨子早就再一开始进入官奴局之前就已经被要走了。偶尔又几个遗漏的,也一定有各种原因。像是谁家说我家的酒楼后厨请的是御膳房里出来的。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御膳房里的大厨,犯了事儿早就性命不再,或者终生不得再进厨房。要么就是年纪到了,有了一大笔银子回乡,谁还会做这勤行。所以最多就是御厨的徒弟。那还是离开皇宫之后收的那种。 但有御厨也会外流。唯一的方式就是皇帝上次给宠臣或者的。李chūn华送来的这两位,就是当初璞郡王和王妃大婚的时候,皇上赏给他们的。不过十来年过去,这两个人也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这也是秦逸敢将这两个人送给商锦蓉的原因。 王府不能放心用的人,商锦蓉却是没所谓的。毕竟皇上要想安插眼线,也不会选择两个厨子。更何况那后宅的眼线众多,根本不会放到他们身上。而且商锦蓉也不会让他们靠近自己的生活。在买卖里,他们的能力会得到最大的施展。这是商锦蓉见到二人知道,给他们的承诺。 在王府里十来年,两个人虽然每日都下厨。但是因为王府本来也有厨子,而且熟悉王爷和王妃的口味。众人都以他们是皇上赏赐的人为由,不让他们“操劳”。所以他们在王府的厨房里过得也不顺心。不过王爷和王妃倒是没亏待他们。不光是月例银子是最多的。而且还给安排的宅子,也各自给娶了妻,现在都是做几个孩子的父亲了。所以他们的心也挺安稳。 原本这次说要把他们给送走。两个人还十分紧张。但一听是送去给唐家,给那位王妃的金兰姐妹的买卖做厨师。他们俩倒是很有兴趣。 商锦蓉在王府算是常来常往的。全府上下都知道这唐家两夫妻是王府的贵客。所以他们俩自然也清楚商锦蓉的事情。他们在厨房的人还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一点。那就是自从王妃认识了这位唐夫人之后。就只喝唐家送来的花蜜和茶饮。而且几乎每天都会去和顺堂买鞋点心或者是汤羹回来。他们厨房的用处就更少了一分。 他们厨房的人都很好奇,这和顺堂的东西到底有多好吃。所以也去买来尝过。只是入口,他们就都服了气。作为厨师,他们对食物的敏感和对味道的挑剔要更甚,可唇齿间给他们的回应,却是前所未有的美好。于是在听到梅竹说,要把他们送给唐夫人,去做唐夫人新酒楼的大厨时。他们俩虽然心里有过那么一阵不痛快。毕竟换了个主子,会有什么变化都不一定。而且王府的厨子和一个平民的家奴差距也太大了。关键他们现在每日不用做什么都有银子拿。到了唐家肯定每天忙活得不停。还不一定有那么多收入。可是转念一想,这根本反抗不了的事情,还不就gān脆平和的顺从下来。都说这位唐夫人对家奴极好。说不定这次可以收几个徒弟了。 商锦蓉也没让他们失望。因为这两位原本厨艺就很高。所以这次她叫上邢东,两个人一起做了一桌饭菜。一共二十道菜。四道汤,八样点心。然后请这两位曾经的御厨来品尝。 那二位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饭菜,光是味道就已经让他们很心动了。一道道尝过去,虽然不是每一道都让他们完全满意。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七成都是非常出色的。另外两成是他们个人喜好问题。烹调方法和摆盘上并无问题。只有一成他们觉得可以有更好的改进。 次日,商锦蓉也让两个人像邢东一样,选择做多少道菜来证明自己的手艺。二人也没多说,每人选择了一百道。同样是分了五日全部试吃完毕。邢东实在是敬佩二人的本领,差点儿就要磕头拜师了。 商锦蓉当然也高兴。但她其实最兴奋的点并不是他们的厨艺好。而是这三个人在烹调想法上的多样性。不会拘泥于一种传统的模式不愿意去改变。不过想想也是。在御膳房或者是王府的膳房里。变着法儿做好吃的哄主子开心才有出头之日。他们自然会琢磨每一种新鲜的吃法。邢东当初也是要为了满足主人对美食的喜好才绞尽脑汁。他们三个人的出身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也正好便宜了她。就算不拿药膳做噱头,就这三个人掌勺,就能把石江城里所有的酒楼给顶了。 不过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商锦蓉决定,还是沿用前生自家锦香居的经营模式。从开业那天开始,就走高高端路线。邀请石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就餐。头一天所有吃喝免费。当然想要在本店吃喝,就要预定。普通酒菜要看座位和房间的数量。若是要药膳,就要先说清楚食客的身体情况,以及近期可有服用药物。然后再专人专定。也就是每一桌客人的药膳都是根据自身的情况来制作的。绝对不会出现千篇一律的却情况。 虽然看起来十分麻烦。但是这件事就要靠人嘴来说了。你说麻烦,就是麻烦。但你若是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对待。是店家对食客的负责,是只有有头有脸有银子有身份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待遇。甚至之后还可以跟他们说,您得尽快决定下来,因为订制药膳的人都已经排到几日之后了。这时候,那种被捧却起来的感觉就出现了。而同在一个城中生活,攀比之心也会接踵而至。这种营销方式,看似是每天只接待固定的客人。但是之后的人就会对锦香居的药膳越发的渴望。 商锦蓉如今心中有数。有这三个人的厨艺在,再有自己的秘方和一些前生的烹调经验和不同国家饮食风格的熟悉。更有空间里的井水和灵药加成。要让这些人吃过一次就不可能再抗拒,根本不是难事儿。 不过厨子暂时够了。但后厨可不仅仅只有大厨就行。不过这件事商锦蓉就将大全jiāo给了邢东。倒不是不放心另外两个。毕竟邢东的女儿跟着她们住在一起。自然他也是更放心。而且只要邢东能信得过,她是要把他培养成石江城锦香居后厨管事的。至于另外那两位,她将来一定会带去京城。因为锦香居在那边,才有更广阔的市场。 小五有了邢宝陪着,再有李贞前后不离的照顾。最近张氏的事件都多用在了照顾女儿身上。转眼二月份也没剩下几天了。商锦蓉的肚子越来越大。马上就是七个月的身孕,她再想里外来回折腾,张氏就不同意了。 好在锦香居这边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培训那些前面的伙计怎么跟客人说话了。但这一点,光靠人说没用。那得看伙计自己的机灵劲儿。 这事儿葡萄有了用武之地。她是个很机灵的,也记得住话。所以商锦蓉跟她说了自己的意图之后,她很快就完全明白了意思。商锦蓉考核了一下,发现她真的能明白自己所讲的意思。于是就让她去每天训练那些伙计说话。 于是不能离开家门的商锦蓉,如今房间里大多时间都是只有她和素chūn两个人。当然午睡醒来之后,张氏就会过来跟她聊天。然后小五也会过来热闹一会儿。直到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再被李贞带回去休息。其实一天下来。倒也充实。 今天翻看了昨天酒坊那边送来的记录。虽然跟每天没什么区别。但商锦蓉还是看的很认真。看完之后,她揉了揉眼睛。“这怀孕真不是个舒服的事儿。” 素chūn扶着她:“之前夫人不是说过,让您过两年再怀。您这身体还没彻底养好呢。” 商锦蓉笑了:“我这身子骨儿,壮得不得了。何况阿远去边关,我心里也担心。跟你我才说实话。我这就是故意的。他心里更多牵挂,就知道对安全有多重要了。更何况,这孩子就这么听话的来了。一看也是与我们夫妻有缘分。而且肯定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素chūn叹了口气:“虽然每个月都能收到来信,但是总是觉得一封信太遥远了。一开始我还真没觉得牛西离开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最近却有些想他了。” 被搀扶回chuáng,商锦蓉蹬掉鞋子,侧卧在chuáng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现在也能理解我的了吧?” 素chūn点头:“是啊。不过姑爷和牛西他们做的都是大事。也是好事。怎么也要支持的。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啊。把您和未来的小少爷照顾好。” “你呀。改口这么难吗?” 素chūn笑呵呵的:“嘴上说的自然好改。但我心里的永远不会变的。打您嫁到赵家。我就跟着您。您待我一直那么好。若是没有您,我也没有今时今日。我都跟牛西说了。我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小姐。姑爷也永远是姑爷。这是不会变的。他都说随我就好。您就别勉qiáng我了。我不然我自己也不自在。”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倒不怕我不自在了。” 素chūn端了杯热水递过去:“您都听我叫了这么多年了。哪儿会不自在啊。我才不信呢。” 接过水,商锦蓉也不再跟她矫情称呼的事情了。有的人的确会人死理儿。像素chūn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可能对他们来说改变身份是一之间很难适应吧。“下个月锦香居开张,请柬用的纸张你明儿帮我跑一趟吧。顺便出去逛逛街,帮我看看好的棉布买回来。我打算给宝宝和和小五做两身小衣服。对了。你gān脆就买够咱们所有人的用量。宝儿的也别落下。另外在买一批颜色鲜亮些的好料子。给宝儿做两身chūn装。” 素chūn应了下来。但还是不免问了一句:“小姐。您就真的这么信任邢东?” 商锦蓉将水杯递还给他:“任何人的信任都是互相的。若是只等着对方来表达诚意。那可能要等上许久。我主动一些也没什么不好。过程如何并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最终的结果是咱们想要的就行了。” ☆、第212章 第212章 而二月底的西和城,也早就不是过年时那般光景了。但于唐光远来说,却是正意气风发的时候。 初一那天他跟着一个人到了二皇子住的营房。因为当时他们就在城边扎营,二皇子和几位将军都是住在了一个大宅子里。所以他们的营房其实并没有那么安全。有许多视线的死角。但对唐光远来说,却并没有什么难度。他在那人行刺的时候救下了二皇子。成功的得到了二皇子的赏识。 但唐光远却没有留下来询问这个刺客到底是哪一方来的。他趁乱的时候就自己离开了。也是因为这一点,二皇子问清楚捉拿住刺客的人是谁之后。就连夜将人把他给叫了过来。 跪在二皇子面前,唐光远如实的回答了一些问题。当然这其中不包括他到底这次过来是什么用意。 听到这位参议还是前年的秀才,而且去年本是要考举人的。结果因为被璞郡王赏识,送来做了参议。二皇子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既科举,便是有仕途之心,你可愿意为官?” 唐光远回答:“回殿下。若说学生不愿为官,却是存心欺瞒。既科举,便是想做官。” 二皇子点了点头:“倒是实话。那你为何不让璞郡王直接给你一官半职?以你夫人和普郡王妃的关系,加上你的文采武功,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唐光远却回:“靠着裙带关系在璞郡做官并非学生所愿。原本学生是想一直考到京城的。不过现下看,还要再等上几年了。” “那倒不必等上几年。若是你愿意,孤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官职。” 唐光远往上磕头:“学生与阵前无功,不敢受殿下恩德!” 二皇子挑了下眉梢:“你救了孤,又怎说无功?” “学生是夏国子民,本就要为皇家尽忠。救下殿下是应尽职责。” 二皇子笑了:“虽然是恭维的好听话。但孤的确爱听。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孤喜欢随心随性之人。你那会儿的武艺孤看在眼里,知道你是个真正有本事的。既不愿意留在璞郡,那孤现在就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从今日起,你负责贴身保护董大人的安全。明日一早你跟随他一同前往沙城为两方调停。只要董大人可以平安归来,你就有大功一件。到时候孤自然论功行赏。” 唐光远仍旧有些犹豫:“可是学生是商将军手下的参议……” “孤去同商将军要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唐光远就迅速的成为了董盛的贴身侍卫。不过他仍旧是一身书生装扮,似乎就是董盛身边的一个仆从。不过董盛对这个二皇子突然塞过来的人很好奇。从西和到沙城还需要两天的路程。所以这一路上,他对自己这个贴身侍卫做了一个详细的了解。当然了解的过程只是问答。 唐光远是知道董盛的。早些年在京城的时候,他也听唐杉提过他。此人多年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对这皇帝也是什么都敢说。对想唐杉这样的人来说。他更多的不是赞赏夸奖。而是去嘲讽他不识时务。当时的唐光远,还不知道自己那亲爹的为人。自然也觉得他的想法是对的。一个人就算再有权利,但若是不懂得进退,也是不对的。但现在跟这个人真正面对面相处了,他却发现,董盛其实并不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没有分寸。至少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每一个问题都恰到好处的到了自己的底线,既可以说,又不会让自己觉得过分。 当然唐光远也远没有董盛以为的那么“知无不尽”。他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说话的技巧可能不如这位言官厉害,但却也不会被他比下去太多。所以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话里有话,却又都没有挑明。 董盛对这个年轻人很好奇。但同样从他的言谈举止上也生出了欣赏。尤其是这个年月,一个文武双全的人很难得。武艺如何他还没看到。但是谈论诗词歌赋以及对朝堂和百姓的看法,两个人却能谈论得很投契。他甚至还说,若是唐光远继续考下去,进入殿试见到皇上,并不成问题。 不过两个人都清楚,显然现在唐光远不需要那个途径了。 西和距离沙城的边境小城需要两日。但从这个小城到沙城的都城,还需要几天的时间。不过他们是要到jiāo战处去给双方调停,所以并不需要真的去都城。只是到了这边之后,董盛就将二皇子的书信jiāo给了当地的官员,让他们负责送去都城。然后他继续向jiāo战地而去。 在过完年之后马米尔部落就开始了进攻。沙城的城池在最开始是抵御láng群的。但后来因为他们规划处了大片的耕地,城池也逐渐扩大,所以城池的高度也在逐渐增加。马米尔部落的人再善战,但要攻城也不容易。他们没有攻城的器械,只能全靠人力,所以战事才会消磨了这么久都没有真正的攻破一个城池。但因为沙城每一个不同小城都不是相连的,所以只要围攻,外面的就算进不去,里面的也出不来。时间一久,终究还是要输的。 马米尔目前已经将立马城包括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这个时候不是收获的季节。加上再被围城之前也已经攻打了相当长一段日子。里面的人已经要扛不住了。他们还指望着主城那边会发兵救援,可几次救援的人都被打退。到现在三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救兵再来。里面的人已经濒临绝望,开始想着投降能不能活命了。 董盛他们当然不会去被围住的城市。他们到的是靠近立马城最近的小城——科黎加。 沙城虽说已经成为了一个国家,但实际上仍旧是部落的管理形态。每一个小城都由一个大家族来掌管。而城池的名字就是这个家族的姓氏。这其实也是为什么沙城要出兵救援很费劲的原因。因为哪一个城市都不愿意拱手送出自己城池的防备力量。毕竟那极可能就是他们的族人甚至是最亲的亲人。 对于夏国来的军队,虽然只有五千人。但这也足以让他们心中振奋。科黎加的城主瓦路亲自出城门迎接。 迎接的仪式很隆重。这让唐光远有些皱眉。虽然立马城距离科黎加还有几天的距离,但也就只有几天而已。对于擅长骑she的马米尔部落人而言,快马加鞭,做多一日半就能杀过来。这些人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弄这些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们不畏死亡,还是该说他们心大。 不过这并不是他们需要在意的事情。观察了一下董盛,这位董大人的表情虽然没有乐呵呵的,但是也没有很凝重。跟随者瓦路进了城之后到了城主的府邸,双方这才坐下来谈话。 听到董盛是一位文官,而且来是为了调停而不是直接开兵见仗的,瓦路的表情就有些不太好看。不过显然董盛也没在乎他是不是开心。“城主可有其他想法?” 瓦路说:“我觉得贵国皇子此举有些多余。马米尔那些人根本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恶láng。láng怎么会跟人讲道理?只有用武力将其杀死,才能永保平安!” 董盛听后点了点头:“城主的话不无道理。但人和láng各有领地,若不越界,彼此也会相安无事。而且人的欲望无休无止,远比láng只要守护自己的族人和领地要更多。两相比较,人和láng之间孰是孰非,也不是外人可以一时半会儿弄清楚的。” 董盛这些话,一点儿没留情面。而且从这几句话里唐光远就能听得出。这次的战争,起源应当并非是马米尔的侵略之心。 瓦路听后立刻表情大变。“董大人这次来,到底是为了帮助我们,还是马米尔?” 董盛的回答比方才的话更直接:“我夏国出兵,为的当然是自己。想必城主和贵国的首领也不会认为我们会不顾自己的利益为你们做劳民伤财甚至是会牺牲一部分人吧?我以为,咱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在一开始就都是心中有数的。” 瓦路的脸色更加难看。但唐光远的心情却大好。对董盛的欣赏和崇拜又更深了一个层次。不过他得谨防这些人对董盛不利。虽然他知道,这个城主虽然在这里有生杀大权,但他门还不敢得罪他们夏国。更何况城外还有五千军队。而董盛身边也还有二十个卫兵。且还不包括自己。 果然,瓦路几乎是让自己深吸一口,然后才忍住了要发火的欲望:“董大人看来是个快言快语的。” 董盛点头:“我们既不需要同朝共事,也没有彼此的私人利益在其中。既然都是谈论国事。还是直来直去的好。我不喜欢说事情还拐弯抹角的方式。那会耽误时间。要知道前方还有上万人在被困在立马城里,而以马米尔部落的马队速度。到科黎加不过是两日之工。” 接下来的谈论还算顺利。毕竟瓦路不想听董盛的也不行。而且他还不敢得罪董盛。如果动身离开了,那么夏国的大军可能就会撤离。而且如果是撤离还算是好的。就怕到时候他们再跟马米尔勾连在一起,到时候腹背受敌,夏国还有二十多万大军,他们沙城恐怕会直接就被吞没。 但是跟双方的调停并不顺利。当然,不管是皇帝还是二皇子,又或者是董盛。哪怕是唐光远都没觉得马米尔会听董盛几句话就撤兵。这对他们而言,将近一年的战争其实断断续续的摩擦要更久一些。他们来攻打沙城,也是劳民伤财,更是已经死伤了上千人。这件事他们根本不可能善了。 唐光远也终于知道了马米尔开战的原因。说实话,他听完之后,见沙城这边也没有人出来反驳甚至是解释。他心中就觉得,马米尔打得对。 沙城因为跟夏国和其他几个部落jiāo易频繁,财富积累得越来越多。他们习惯建造高大的城池来抵御外敌入侵,可城池像一个一个的笼子,把人群困再里面。人口越来越多,需要的地方就越来越大。可草原也不是无休止只给他们圈地用的。原本除了四个大部落之外,还有十几个小部落都和平共处。但沙场这次是先侵占了一个小部落的驻地。而且破坏了一大片草原,打算来修建新城。 这无疑就是打破了各部落之间的平衡。小部落无法抵抗沙城。但他们基本都有依附的大部落。偏巧那个被侵占了驻地的小部落的刚刚跟马米尔部落的一位王子结了姻亲。其实一开始,马米尔的人并没有开战。而是带人去跟沙城的人谈判。这些部落的人,大部分都还是游牧为生。这块驻地,他们来年雨季结束就会换一个地方了。没必要这样等不及的把人给赶走。甚至还伤了不少人。 但沙城的首领根本不理马米尔的质问和提出赔偿的要求。并且说出了,在草原上,势力qiáng大者才有资格分配土地。这直接就把马米尔的人给惹祸了。但即便这样,战争也不会轻易起来。马米尔那些人,只是把那块被的抢占的土地上的东西都捣毁了,并且重新将那块地占领。 如果沙城派人来打,双方有个真正的输赢。那马米尔的人就算输了,也会服气,不再在这件事上纠缠。可坏就坏在。沙城的人那个地方的一条溪水里下了毒。害死了上百口马米尔和那个小部落的人。更是毒死了五十多匹马。 对这些部落来说。马匹是最昂贵的财富。而人是最珍贵的资本。沙城的人也同样是游牧出身,居然用最恶毒的方式来杀害他们的人民和马匹。更是用了在河流里下毒的招数来破坏草原之神的恩赐。这是他们所完全不能容忍的。而这也正是他们决定骑兵攻打沙城的原因。 沙城派来跟着调停的人就是瓦路,的意思是,他们都已经答应要赔偿金钱和马匹,还会赔偿一千名奴隶给马米尔部落。已经超出他们当初杀害的人数了。马米尔部落的人就应该满足,然后撤兵。 但对马米尔来说,这已经不是死了的人和几匹马还有这块土地的事情了。既然沙城的首领说,在草原上,qiáng大者有分配土地的资格。那么他们就要让沙城的人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最qiáng大的人。 看着明显没有可以调停的可能性。董盛最终决定,带人离开。至于帮不帮忙,这个他无法回答瓦路。但也因为这样,他们在回去的途中。遭遇了伏兵。 ☆、第213章 第213章 二皇子给董盛带的护卫自然都是武功在身的。但跟唐光远这种路数的又不同。可以说唐光远一个人就占了五成的功劳,将董大人平安救下之后。他还结合众人之力,打晕了两个偷袭之人。带回去审问。 那两个被抓的,清醒之后发现已经成了俘虏,就想要咬舌自尽。结果却发现自己连咬舌头的力气都没有。偏偏头脑却很难清晰,虽然口不能言,但是夏国人也没有让他们开口回答。而是所有问题都只有点头或者摇头两个答案。 他们当然不会轻易就范。但人的意志不可能永远坚定。唐光远原本想用自己带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忧多余了。这些人的手段远比自己用药要更狠戾得多。不说二皇子和段老将军,只说董盛这位监察御史大人,一个文官的手段也已经足够了。 那两个人可以忍住疼痛,甚至可以不惧怕死亡。但是无休止的折磨却是更恐怖的存在。尤其是“恶心”这种事,最让人崩溃。审讯的人也不怕味道难闻,总之不到半个时辰,这俩人就肯回答问题了。 这两个人的确是马米尔部落的人,但他们却不为马米尔首领做事。他们被沙城首领收买。打算以此来让马米尔和夏国为仇。至于其他的,对二皇子来说就已经不要紧了。但这俩人,二皇子打算送给马米尔部落的人。至于是不是被沙城收买过的,这他不在乎。他要让马米尔人知道的是,他们夏国不怕事,但也不会轻易把事情揽到身上。这个人,你自己看着办。 但要派谁去送,这件事就有许多声音了。二皇子和董盛都很看重唐光远。一来唐光远先救了二皇子,厚救了董盛。这是绝对是大功一件。而且那些护卫也禀报了二皇子,说是唐君平的武功比他们高了不是一点儿半丁儿。而且看起来像是有门派传授的那种。招式套路他们连见都没见过。这样的人,若是可以收为己用,让其中心,一定是绝佳的助力。 但段忠国却不这么认为。他首先对唐光远的身份就不放心。别看他也瞧不上自己孙子,但孙子的话他却也有记在心里。这个唐君平的妻子是王妃的金兰姐妹。而且颇有能力。这唐光远是去年突然参加科举,一次就中了秀才。虽然他不认为唐君平没有丝毫本领,都是靠裙带关系。毕竟从救下二皇子再到埋伏之中救下董盛,并带回两个俘虏。这能力说是靠关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但是也因为他跟璞郡王关系密切,所以才让他有所忌惮。 二皇子自然明白段老将军的意思。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老将军可想过,为何父皇要我前来,而且还要璞郡的两万兵马?” 段忠国自然心中有数。只是却不能说我都懂。“还请殿下告知。” 二皇子笑道:“解决掉璞郡的私军只是其一。提防怀疑,永远不如让对方忠诚来得更安全。你我都应该清楚,璞郡王根本没有谋逆之心。不管是他没有那个能力,还是他没有那个胆量。总之我们不去过分刺激,他不会做出什么对朝廷不利的事情来。但藩王手有私军这件事的确不能再有。璞郡王自己也心知肚明,不然他不会把除了总兵之外的所有武官都派了过来。” 段忠国道:“可即便如此,他也一定会有私心。” “人人都有私心。这天底下就没有真正无私之人。人做每一件事都要有自己的索取。这一点段老将军应当也不可能反驳。” 段忠国的确没有开口。而二皇子这句话,甚至让他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位殿下真正的意思是什么。 二皇子继续道:“既然有私心,就有所求。所求满足了,自然也就一切安稳。这个唐君平的本领,老将军以为如何?” 这个问题段忠国必然要回,而且还一定要回得十分诚恳:“那日回来老臣让人同他切磋了一番。此人武功来自江湖,的确十分了得。若在军中,可行普通将士不能行之法。暗杀行刺投毒窃取机密,无一不能。” “那如此一个有本领的人。璞郡王送到了孤的面前,自然也是有心向孤投诚。他既然要站在孤这一边,想要保住他的身份富贵,为了他的儿孙着想。那么他献上来的人,对他忠心之上,就一定是对孤更忠心。否则他们所求所想就都是泡影。所以孤不担心璞郡的那些人有问题,尤其是唐君平,孤反而十分看重。” 既然二皇子直接说了,他十分看重唐君平,那段忠国即便心中还有不放心,也不能再说什么了。朝堂上,从来不只有皇帝一人。尤其是诸皇子渐渐长大,立储之声渐起。当今虽然治国有方,但却也一定少不了身为皇帝最大的忌讳那便是不会允许有人过分的觊觎自己的皇位。二皇子是皇后所生的嫡子,身份尊贵,一直都是皇帝心中的太子人选。但大皇子是贤妃所生,文韬武略样样出色。又因为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父子感情也不一般。而且大皇子身负巡检一职,多年来虽然不在京城,却在夏国各地查贪官除污吏,很是得百姓的爱戴。所以朝堂上,也有不少是拥护大皇子之人。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因为母家身份也各有不同,不能说都没有希望。简单目前看,仍旧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而皇上这次出征让二皇子带兵,俨然是两方面的考量。一,给二皇子一个功劳。也是为他造一个声势。二,就是二皇子方才说言。这次来,他是要得到这些总兵的支持,当然最要紧的是璞郡王的拥护。 段忠国不傻。二皇子之所以跟他直言不讳,不是因为他是二皇子党的人。而是因为他对皇帝忠心耿耿。那么既然这次的事是皇帝授意,那么他自然也会维护二皇子到皇帝心意转变。所以目前,他还是得听二皇子之言。不过对这个唐君平,他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算计。若是的确可靠,自己不放也可以有些往来。比起自己那个蠢不可及的孙子,这样一个年轻人,更适合拿来平衡自己和璞郡王之间的关系。毕竟自己将来告老还乡,还是要回到璞郡去终老。那祖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挪到其他地方的。他得叶落归根。 于是二月底的时候,唐光远就带着一队人,押送着那两个俘虏,前往马米尔部落的驻扎地。而这一次他过去,自然也要有一个新的身份。如今的唐秀才,已经是唐校尉了。正六品的官职,目前跟周贤和穆立生是同级了。 马米尔的驻扎地距离立马城不远,跑一次自然需要几日时间。不过唐光远他们挑选的这一队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二皇子要求他们全身而退,不能有一人伤亡。这一路也算平静。虽然遇到几个探头缩脑的,但对方没有动作,他们也不会没事儿找事儿。而且唐光远和弄清楚,那两个俘虏说沙城的人挑拨离间。那他们这些人骑马直接奔着马米尔部落而去,沙城的人知道消息,势必会打探一下情况。 越靠近马米尔部落的驻地,那两个俘虏的jīng神就越是紧张。这日休息的时候,唐光远让人给这两个人为了水。然后问:“你们害怕回去?” 二人点头。却也知道求也没用。索性就先后闭上了眼睛。 唐光远却道:“其实你们也有不用死的法子。既然是背叛了马米尔,那么你们就可以继续背叛沙城。他们之间的仇本来就不可调和。再多你们一项也无伤大雅。只是那样一来,草原便没有了你们的栖身之所。但总好过受部落极刑吧?据我所知,马米尔对待叛徒,都是直接扔进láng群的。” 那二人瞬间就睁开了眼睛。那眼神里,一半是恐惧,一半则是希望。嘴里呜呜的发出声响,这些日子,头一次想要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一旁跟着的护卫将他拉到一旁,然后小声说:“您这么做,二皇子和老将军会不会同意的!” 唐光远微微一笑:“你以为没有他们的授意,我会多此一举?” 那护卫十分吃惊:“可是我们没有接到这个命令!” “你们的命令不是在我的带领下,将这两个人平安送到马米尔部落吗?只要完成这个不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二皇子自然有他的用意。咱们这些人没有资格评头论足。而且我觉得,二皇子此举相当有趣。” 那护卫并没有唐光远想得那么多。但一听是二皇子的吩咐,那他也就不再多言了。就像唐光远说的。他们这些人,真没资格多说什么。 回到那二人面前,唐光远一人喂了他们一颗解药。“你们想清楚了吗?” 那二人连忙点头。很快,其中一人的嗓子就能发出声音了。虽然沙哑难听,但却说得明白。“只要能保命,让我们做什么都愿意!你要是能救我们不死,日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大恩!” 唐光远笑了:“我也是奉命行事。我这里还有两粒毒药。不过是要十日后才会发作。但是你们的身上会出现一些红痕。这样你们就可以说是被沙城的人用毒胁迫。这毒药我有解药,你们大可放心。只要你们让马米尔部落的人更加愤怒。那我就会要求带你们离开。毕竟你伤了我们的御史大人。” 另外一个人也能开口了。“万一帕玛大人不让你带走我们呢?” “不会。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你们的首领。他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就在唐光远深入马米尔部落驻地的时候。商锦蓉这边,锦香居开张了。 开张的头几天,全郡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接到了请柬。而开业当天,更是有请柬的没请柬的都来了。 不过能进得去锦香居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多。毕竟重新修建之后的酒楼也没有那么大的面积。楼上楼下总共才只有五十桌。当然了,一楼是大厅,桌比较多一些。楼上和后院儿就都是包间。基本上相熟的人都凑在了一起。一同分享这真正的御厨手艺。 当天来的人不光是有请来的富贵官宦,当然还有同行。这一次锦香居跟和顺堂不同。就算还是以药膳为主,但也是正经的食肆酒楼了。之前就在担心和顺堂,认为如果和顺堂开始真正经营酒楼,就一定会印象他们生意的那群人。这次更是要赶紧来看看情况了。 今日商锦蓉是亲自接待的客人。她就站在门口,即便只是对每一个来客点个头,都累得不轻。但面对那些同行的目光,她还是要坚持着到他们的那一桌上说上几句。“诸位前辈,话我就不多说。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唐家人不齐,这事儿郡城的人都知道。唐秀才不在家,被王爷送去了军营做参议,那摆明了就是去镀金的。回来之后说不定就给个有油水的肥缺gān。所以他们不敢惹这位唐夫人。但要让他们这杯酒喝得顺心,那却也不可能。尤其是周家,心里各种忐忑。只是他们倒也学乖了,绝对不开口说话了。 不过他不说,那些心怀不悦的人不说。黑魁这样跟唐家关系好的,却是要开口的。“听闻弟妹这锦香居是以订餐为主?” 商锦蓉点头:“是啊。这事儿我和君平当初也商量过。觉得若是敞开了卖,一来我们做的是药膳,火候很重要,做的时间也长。哪有客人愿意等几个时辰呢。所以gān脆就都用订餐了。而且吃药膳也比较麻烦,有些人还要诊脉开方子调养,跟诸位的食肆可比不了。” 一听这话,众人的原本悬着的心有些回落的趋势了。但要全然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这些人,都吃过和顺堂的东西。只是汤羹和点心饮品就已经足以勾人魂魄,这如今做成酒席,就算不抢客流,这对他们的生意也都有极大的影像。毕竟做餐饮的,最要紧的就是好味道。而这位唐家的大奶奶,却是深谙此道,也不知道那食物里都放了什么,竟是别人模仿也模仿不出来的。 或许可以从这秘方上动动心思?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也并非一日两日…… ☆、第214章 第214章 以前商锦蓉脑海里,锦香居在这个世界上开张的时候,自己一定会每日忙前忙后。但事实上却是她只能在家遥控指挥。而且还不能过分操劳。因为八个月的身孕,实在是扛不住这样的辛苦。当然也因为邢东的确是一个很适合的管理者。他对后厨的调配能力一点儿也不比他的烹调手艺差。而那两位大厨也没有商锦蓉一开始担心的不好使唤。虽然没开张之前,她就说过,可能生意会比较繁忙,不像之前在王府那般轻松。不过只要当日上灶的厨师,只要客人没有投诉。那就可以拿到当天纯利润的一成。这一下子就把两个人的积极性给勾了起来。 很显然,商锦蓉给的这个待遇不知道要好过王府多少倍。即便是在皇宫的时候,他们也是拿月例银子,赏钱到不了他们手。如果这里的生意好。那是每天都有新收入。可能要很累,但架不住有银子勾这。毕竟他们不是只有自己,还有妻儿要养活呢。 邢东原是觉得,主子这样有些过于厚待了。他本是不想要这份儿分成的。但商锦蓉却告诉他。日后要让女儿不受欺负,不被人看不起。光是只去了奴籍还不行。她的娘家,她的父亲一定要有能力才行。银子他需要。而他这个人的能力,自己需要。 能得到主子如此重视,邢东当然感动。尤其是每天看到女儿开开心心的,还跟着老夫人学了写字读书。他就更是忠心不二了。虽说现在她的女儿还是奴籍,算是唐家的小丫鬟,可女儿过得好,每天晚上还能回到他们自家的家。女儿的最大工作就是白日里陪着小姐玩。这已经是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了。 用人之法,无外乎情和利。商锦蓉对这一点算是比较在行。而且这里的人也的确比前生的人更好了解。一个卖身契压着,他们很少会生出逆反的心态来。就连梁文禀和王长久这两位曾经的御厨也没瞧出又丝毫自持过高的状态。因此邢东越gān越来劲,倒是让商锦蓉省了不少心。 不过商锦蓉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不能外出,她也在写着菜谱。自己脑海里的东西有太多,她之前陆陆续续的,在闲暇的时候也已经写了不少。她不能让自家的手艺在自己这一代断了。不管将来时女儿还是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又或者是自己的孩子对厨艺毫无兴趣,那自己也一定要寻找一个徒弟来继承这份本领。这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要做的要紧事之一。 这天,她站在书桌边,用炭笔写着山药面的做法。这山药面虽然简单,但却一样可以做出千变万化的口感。蒸熟的山药同面粉揉在一起,加入jī蛋和huáng豆粉。再制作出来的面条过水煮熟之后烘gān,再吃的时候只要略微煮软。至于放什么汤或者是淋什么浇头,哪怕是只用调料凉拌都是好吃的。尤其是适合脾胃虚弱的人。老人和孩子都很适用。 写着写着,她便有了想法。于是跟素chūn说:“你去锦香居里看看,还有多少山药gān面。要是多的话,拿二斤回来。中午煮些来吃。小五最近总是吃不少肉糜,虽然胃口不错,但总是吃肉也不行。今天我做些清慡的给她。” 素chūn点头:“我这就去。不过小孩子都是喜欢吃肉的。您这面条里若是不放肉,只怕小五不愿意动口呢。” 商锦蓉笑了:“就是要给她板一板这个毛病。又不是不让吃肉。只是不能把肉当了主食。娘和姑姑疼孩子我都明白。但是吃东西也不能没有节制。我总有办法让她吃得更均衡些的。”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不过我也就这阵子能顾得上她。我总觉得现在肚子里这小子是个闹腾的,怕是等不到足月出来了。” 素chūn立刻皱了眉头:“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商锦蓉摆手:“不是所有早出生的孩子都有问题。罢了我也不说这些了。你去一趟吧。对了。让人去后院儿拔两颗白菜。挑大的,我打算晚上做饺子。” 小五如今已经可以把话说得比较清楚了。跟张家那个小舅舅和小王爷比起来,她的发音是最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大点儿的小娃娃就有男女之分的意识。总之小王爷和张大郎,都从来不跟小五动手。就算吃东西,也要先送到小丫头面前。 这天王妃带着小王爷过来玩。一来是看看商锦蓉的情况如何。毕竟这快九个月的身孕,听良夫人说这孩子怕是等不到十个月就能出来。所以她想着,趁这段时间来看看。顺便也是想问商锦蓉要一些助孕的药。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儿子,但这个时代的人向来相信多子多福。王府里自然更不例外。 不过他们来的时候,小五正在吃面。自从那天吃过山药gān粉做的牛肉汤面之后,小家伙儿就爱上了这个。商锦蓉亲自下厨给女儿住的面条。为了让女儿可以自己吃,她把面条剪成了小段,这样一来,既方便小孩子咀嚼,也可以用汤匙舀起来。她们家宝贝女儿用汤匙还是很稳的。 看到小五再吃东西,小王爷秦鑫就觉得馋了。小孩子哪有那么多深沉,摆着手凑了过去。“五五,吃面面!” 商锦蓉赶紧让葡萄去给小王爷也端一碗过来。然后看着两个孩子坐在桌边。小王爷吃东西却要身旁的侍女伺候着。而小五却一个人吃得很开心。虽然也有弄到脸上桌子上甚至衣服上,但那种自己努力的尽头却实在是讨人喜欢。 于是王妃吩咐:“不用伺候他。让他自己吃。小五比她小呢,都可以自己吃了。他没有不行的。” 冷不丁没有人喂了。秦鑫有些迷茫。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侍女,又扭脸看看娘亲。发现都没有人理他。他委屈的瘪了嘴巴。不过好在他还知道自己不能在妹妹面前哭。 小五却是很讲义气的。她拿起手里的汤匙挥了挥:“哥哥,这样,自己吃。香香哒!” 看着小五拿起汤匙的样子,秦鑫也跟着拿了起来。虽然手势有一点笨拙,但是跟着小五的步骤,还是把面条吃到嘴里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尝试自己吃饭,又是一次成功。秦鑫开心得不得了。很快就把一碗面条都吃光了。再看到小五碗里还有一半呢,他就有些着急了。“还要!” 李chūn华见儿子这么快就学会了用汤匙自己吃东西。心里高兴得很。只是出来之前儿子已经吃过东西了。这一碗面虽然不多,但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已经足够。那小肚子都鼓起来了,要是再来一碗,准吃不了。而且她很知道商锦蓉的手艺,她做的饭菜没有人可以抵挡得了。所以为了儿子的身体着想,还是开口说了话。“你已经吃了一碗了。你看妹妹都还没吃完。你要是再要,就比妹妹吃的多了。妹妹是主人都没你这个客人吃得多。你好意思吗?” “???”商锦蓉惊讶于王妃对小王爷说的话。但用灵药滋养大的孩子,头脑也不一般。她只是没想到王妃已经开始这样教育孩子了。“小王爷是吃过东西过来的吧?” 李chūn华点头:“可不是。临出来的时候,嚷嚷着要吃点心,我就给他带了几块,马车上就都吃光了。这会儿又吃了一碗面,可是不能再吃了。” 商锦蓉笑道:“那素chūn,你亲自去煮一杯水果消食茶。顺便给小五也来一碗。要茶碗那么大的就行。他们俩胃口小,就是消食茶也不能喝太多进去的。” 李chūn华带孩子过来。向来都是孩子们一起玩,她们俩自有话说。这次也不例外。 “那些牛rǔ制品已经出来第一批了。王爷觉得还行。不过我觉得跟你做的还是有差距的。但我相信,卖的话已经很不错了。” 商锦蓉笑道:“可能是跟牛本身就不一样吧。您不是常说我这是老天爷恩赐的一双手。或许是我这手的关系吧。” 李chūn华也跟着笑了:“可不是么。你这手是真了不起。对了。我得先把西边的事情告诉你。昨日快马来报。你家唐秀才如今已经是六品的校尉了。在二皇子和董大人面前很是得信任。不过报信的人也说,段老将军对他还有猜疑。不过也是。咱俩的关系人人都知道,全郡城的人也都认为唐校尉是王爷提携的人。要是军营那边没有一人怀疑,那才是奇怪呢。” 商锦蓉最近正在等待信件。虽然其实每个月都有一封信。但是信件的内容却基本都是三个月之前的。最快的也是两个多月。实在是距离太遥远了。所以她现在还不知道唐光远升官了。“做了校尉,是不是就要出去打仗了?”这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李chūn华说:“说他是护送董大人去调停沙城和马米尔之间的战争。回程时董大人中了埋伏,他将人给救了。并且生擒了俘虏。之后二皇子才给了他校尉的军衔,让他押送那连个俘虏去马米尔部落。的确是要深入两军腹地。但都是使者的身份。” 虽然王妃没有说唐光远不会有危险。但商锦蓉心里还是有些底的。他倒不是相信什么两国jiāo兵不斩来使的话。她只是相信唐光远在不是群战攻城的时候,应付几个人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所以并没有显得多紧张。“我估计也快收到他的家书了。” “你也别担心。王爷这边的消息会快一些。有他的消息,我会让人立刻告诉你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平安的生下一个胖娃娃。等到唐校尉回来,就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商锦蓉点头:“我明白。多谢您的宽慰。其实在我答应他去那天开始,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这升官的速度已经超乎我的想想了。” 但前方的唐光远,却正深陷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那就是马米尔的首领帕玛,真的不愿意放过那两个叛徒。即便唐光远怎么说,这是伤了他们董大人的人。之所以先给马米尔送来是因为要求证,也是为了要像马米尔证明,他们夏国虽然出兵,但并非是为了帮助沙城,而是要守住他们的边境。至于沙城和马米尔孰对孰错,他们心中现在也有了数。所以不会跟马米尔为敌。那这两个人,就应该由他带回去,用他们夏国的法律来处决。 可帕玛却极恨背叛了他的人。所以一定要将这两个叛徒送入láng口。而这也是唐光远所没想到的。而且马米尔这些人居然养了一群láng跟着他们作战,这真是看着就有些瘆得慌。 不过唐光远却并没有打算放弃。并非是一定要这两个叛徒。这样的人,能背叛自己的族人,又因为想活命再背叛沙城。反复小人死不足惜。但这是二皇子要留的人。他就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所以他一连几日都没有放松,最终帕玛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唐光远能打赢他们的勇士,那么这两个叛徒就可以被当成努力带走。因为这是用时胜利的奖品。 这是唯一的机会,唐光远自然不会错过。只是当他看到马米尔这位出战的勇士时。内心还是有些郁闷。这勇士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身高近丈,他这身高就已经很是可观了。但他却知道这位的胸口网上一点。关键是身高不止,还有体格儿也健硕得很。如今的天气也不算暖和,但他却光着上身,身上的腱子肉就跟小山丘一样,若不是真有本领的,光看到他这块头就已经能吓得退避三舍了。 不过唐光远还算心中有数。对这种力大的人,他有足够的巧劲儿可以对付。但是要想轻松取胜,那也是不可能的。帕玛又不是让他来闹着玩儿的。自然是极难对付的角色。 果然不出所料,两边一伸手。那位勇士就直接将唐光远给举了起来,并且用力往地上摔去。要不是唐光远早有准备。被他抓起来也只是为了试一下他到底力气有多啊。这一摔说不定厂子就摔出来了。不过他即便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打横让自己借力平稳落地。但照样弄了他个灰头土脸。 只是唐光远这一下,也让帕玛亮了眼睛。这样有本领的,才是真正有资格与自己妹妹联姻的人! ☆、第215章 第215章 这位高大的勇士克布原本并非是马米尔部落的人。他出生在一个小部落,那个部落依附于马米尔,而为了巩固自己部落的地位,在帕玛为自己的妹妹选择男人的时候,就采用了一个招亲的方式,那就是选取勇士。谁会成为最qiáng的勇士,谁就可以娶他的妹妹。部落里的人都崇尚武力,越有力气的人就越得到人们的喜爱。克布赢得了勇士的称号,本以为可以娶得美人归。结果帕玛的妹妹帕沫儿就说自己不喜欢克布。所以这一拖,就是两年。 今天克布是打算多表现表现。这样首领更喜欢自己,自己距离成亲说不定就可以更进一步。可是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唐光远光是力量上其实就与他持平,更不用是技巧上。但唐光远也没有可能赢得很顺利。这一仗打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才算是终于将可不给打趴在地,并且无法起身。 看到自己部落最qiáng大的勇士被制服,帕玛一边儿兴奋,一边儿生气。兴奋的是他们马米尔人尊重qiáng者。这个夏国的唐校尉,的确是个qiáng大的男人。他很喜欢!但输了却是一定会不痛快的。但帕玛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你赢了这次的比试。这两个叛徒的命就是你的了!” 那两个人长出了一口气。但看到唐光远把可不都给揍成那样,他们俩还真就生出了敬畏之心。而且他们清楚。到了夏国,他们若是想活命,看来只能依附在这个qiáng大男人的身边了。即便有一个新主人,他们也不会于唐光远为敌。 不过唐光远这边还没等松口气呢。帕玛就给他来了一个惊悚的。“唐校尉。你赢了我们最qiáng大的勇士。你是当之无愧的qiáng者。不过你赢了克布,那么克布同我妹妹的婚约就自然作废,你是胜利者,我妹妹可以嫁给你。” 唐光远顿时瞪大眼睛:“首领大人,您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有妻子,我还有一双儿女。我怎么可能再娶别人?” 虽然唐光远的年纪其实并不小了。但他的模样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大概是空间里的灵物让他和商锦蓉保持了在几年前的模样,而在马米尔,无论男女,都是二十左右才成亲的。他还真就忘记了这个唐校尉可能是娶了亲的。这一下帕玛不高兴了。“我的妹妹可是部落的公主!” 唐光远也不示弱:“我妻子是我心中的至宝!” “……”帕玛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你说让人家休妻再娶自己的妹妹?这他说不出口。在马米尔,为男子生下儿女做了母亲的女人都是伟大的。他们的文化里,孕育生命的女子是神圣的存在。而如果一个男子,抛弃了为他生育儿女的女人,那是会被部落唾弃的。可是放过这个人,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围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以为,帕玛一定会大怒。甚至会动手。 但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哥,我是不会去做别的女人的代替品的!这个男人很好。他很爱自己的妻子。我尊重他。” 一听这话,马米尔人都知道是谁了。唐光远他们这边的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身材微壮,肤色偏黑,但却大眼睛十分灵动的姑娘走了出来。 帕玛看到妹妹,叹了口气:“他是一个真正了不起的qiáng者。” 帕沫儿点头:“我看到了。他的确很好。但很好的人也有了很好的女人。他跟我没有关系。我还是嫁给克布好了。至少在他心里。我也是至宝。”说着,她走到克布身边。克布现在已经坐起来了。正仰着头看着她。“喂,你说你喜不喜欢我?” 克布当然喜欢。也许再夏国人的眼光里,帕沫儿不好看。但是在部落人的审美力,帕沫儿绝对是第一美女。更何况克布这两年全部的心都在她身上。那是真心再为娶她而努力着。“喜欢!你是我心中的太阳女神。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更重要!” 帕沫儿笑了:“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以后不能板着个脸。我喜欢看人笑的。” 克布立马裂开嘴:“我以后天天笑。” 这下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连帕玛也长出了一口气。其实他还是很看好克布的。人很老实,也有本领,关键对妹妹真心喜爱,对自己忠心。这样的人,在没有唐光远对比下,绝对是最佳的选择。于是这会儿,他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看来今天还是唐校尉的功劳。克布,你可要心存感激。” 克布还真是个憨的。看帕玛这么一说。他赶紧去给唐光远鞠了一躬。“多谢唐校尉!我会记得你的大恩!” “……”唐光远哭笑不得。“能见证你们的美好姻缘,也是我的荣幸。祝福你们永远幸福恩爱。” 帕沫儿拉着克布的手:“其实呢。你虽然本领比克布大了一点点,但是他还是我心里最好的选择。你生的太瘦弱了,没有克布好看。” “噗!”这下唐光远身后那些兵实在是没忍住都笑了出来。唐光远自己也没忍住:“这的确是。所以我才不能对不起我的妻子。我这样的她都死心塌地的对我好。我哪里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帕沫儿深以为然:“就是。你的妻子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可以不计较你的模样跟你成亲。还给你生了儿女,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真想认识人是她。不过你也不要难过,你其实也不差。只是要多吃一些东西,太瘦弱的男人是不得女人喜欢的。” 想到自家娘子动不动就愤怒的戳这自己的腹肌,说自己太壮了的样子。唐光远真是哭笑不得。“公主所言极是。” 原本很紧张的局面,因为帕沫儿的到来一下子变的欢快了起来。帕玛这会儿心情大好,便说gān脆就今日给克布和妹妹成亲。当然他也要邀请唐光远参加。 唐光远自然不会推辞。欣然应允。于是晚上,他们就跟着一起再驻地中间的空场上吃肉喝酒。看着一对新人亲亲热热的坐在那里。他越发的想念自己的妻子了。 四月十六,商锦蓉一早醒来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舒坦。吃罢了早饭没多久,肚子就开始疼了起来。 到底也是有了经验的。她大概也感觉到孩子怕是迫不及待要出来了。所以她赶紧让素chūn和葡萄去叫人。也好在接生嬷嬷头一个月就被接近宅子了。现在主要是去叫良夫人过来。其实也就是为了有个心安。 商锦蓉让素chūn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偷偷放了井水进去喝。喝完之后,身体略微舒服了一点点。趁着不疼的时候,她赶紧把女儿叫到身边。哄了一会儿,然后就拜托李贞至少今天别让小五过来了。 唐家的小公子是正午时分出生的。虽然商锦蓉的肚子看着挺大,但孩子生出来却只有六斤。因为五月份才是预产期,对这里的人来说这算得上早产,所以所有人都很紧张。不过小家伙的体重其实并不算轻。只是没有小五出生时那么光滑。脸上身上真的就是红红的皱巴巴的样子。这让商锦蓉看到也觉得儿子颇有些可怜。 不过接生嬷嬷却说,这孩子实在是壮实。刚出生手上就很有劲儿了。怕是将来也能跟他爹爹一样,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好话谁不愿意听呢?商锦蓉和张氏自然高兴。赏了接生嬷嬷一百两银子。这可怕接生嬷嬷给惊得够呛。不过想到唐家的大爷正在前方战场。这家里的女人们,怕是也在祈福吧。所以嘴里就更多了无尽的好话。怎么吉利怎么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合,两个孩子都是午时出生。大女儿的rǔ名是取自午时的午字谐音,那二儿子就不能再用这个了。不过正好他出生时整六斤,所以rǔ名就顺着姐姐的叫了小六。 唐小六刚出生就很会讨人喜欢。看到姐姐会露出笑容,看到母亲和祖母还有姑祖母会粘着往怀里钻。就是看到陌生人,也都不会大哭大叫。这孩子甚至尿了拉了也是大笑着提醒大人们要个自己解决一下卫生问题了。 这么爱笑的孩子没有不讨人喜欢的。王妃过来看过一次就喜欢得不得了。直说商锦蓉怎么这么会生。这孩子一个比一个水灵。 小六虽然生下来的时候红皮猴子似的。但没用三四天就大变了样。白白嫩嫩的胖娃娃再加上见天儿带着笑脸儿,真就跟接生嬷嬷说的,就像那神仙身边的莲花童子一般,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以前对什么都不吝啬的小五,现在却对自己的弟弟十分看护。秦鑫第一次来见这个新弟弟时,她怎么也不肯让秦鑫来摸。张大郎过来看自己的小外甥,她也叉着腰站在弟弟身边不许张大郎靠近。弄得家里人哭笑不得。但却也高兴。姐弟俩打小感情就好。将来肯定会和睦得很。 眨眼的功夫,唐小六就满月了。一个月就吃成个胖嘟嘟的藕娃娃。不少人都来吃了满月酒。李家的人和梁氏,带着商柳儿都赶到了郡城。牛角山上那些人算了时间也提前赶了过来。加上商锦蓉在这边认识的朋友。尤其是黑魁和姚珍娘两口子。还有一些合作商的伙伴。更有唐光远当初的那些同科。当初这宅子因为想着就近,所以买的小。来了这么多人实在是没地方。所幸牛西和素chūn那边还有地方。能够安排人住下。以及和顺堂的后院儿也都开辟出了放桌子的地方。锦香居更是一日不对外营业,直接招待宾朋。 这一次的满月比给小五过满月的时候隆重得多。也因为现在唐光远在阵前升了官的消息传了出去。来了不少要拉拢关系的主儿。所以人菜显得更多了一些。 管事收礼物就放了两间屋子。这还不算直接给礼金的。不过张氏认认真真的把每一份礼物都入了帐。不管那些人是不是邀请来的。但是人家送了东西,将来人家有事,就一定要还回去,这是规矩,也是脸面。 商锦蓉总算是除了月子。终于能出来溜达溜达了。于是哄睡了小六,让素chūn看着。她则去了张氏的院子。 看到女儿过来。张氏放下笔。“你怎么过来了?不歇一会儿。” 商锦蓉笑道:“我这一天天的,除了奶孩子也没别的事儿gān。哪里就需要歇了。倒是娘您忙活了这么久,是正经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我瞧着,您都瘦了。” 张氏笑了:“净瞎说。我现在开心得不行,脸上的肉都多了,你舅母昨天还说我气色好呢。” “气色当然好了。不过是瘦了嘛。明天开始我得让huáng妈每天给您和姑姑准备一盅滋补汤才行。” 女儿的好意,张氏现在是不会多推辞的。“别光我们俩。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要补补。今年这chūn天雨格外缠人。的确是要去去cháo气。对了,你没过去跟你外公和舅舅聊一聊?” “没呢。外公习惯早睡。白日里又喝了酒,这回儿早就睡着了。舅舅舅母也肯定休息了。我就不去打扰了。有话明日再也不迟。不过明天我想去看看大表哥买下的那个宅子。离咱们还挺远的。” 张氏点头:“是该你去看看的。不过你这身子骨儿能行吗?” 商锦蓉点头:“行。我把奶水给小六留着。何况我也去不了多久就回来了。”这哺rǔ期就是格外麻烦。喂孩子麻烦,不喂更麻烦。 “那就行。你是个闲不住额。这都憋了几个月了。合该散散心的。” 不过第二天,商锦蓉也没来得及散心,就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太妃身染重病,要让璞郡王夫妻带着孩子入京看望。听那意思,人怕是要不好了。 带来这个消息的人正是翡翠。“王妃带我过去,可能要好长时间不能来看你和孩子们了。不过府里后宅都由梅竹姐打理,前面是尤总管负责。要是有什么事,咱们都是数人,找他们就行。” 商锦蓉微微皱起眉头:“这次去,会不会又什么麻烦?” 翡翠叹了口气:“不好说。虽然王爷和王妃没表示出什么。但我们都认为。太妃这一病,亲儿子没见召回,却让外甥一家过去,有些奇怪。不过谁知道那些天家贵人是怎么想的。到时候有事儿,尤总管肯定能过来告诉你。” ☆、第216章 第216章 王府的三位主子进京,王府后院儿的那些位侍妾就开始有些不安宁了。毕竟她们没有一个是璞郡王自己挑选的,而且也都是太妃送过来的。现在太妃一重病,她们就预感到日后她们的日子要更难过了。 之所以说一个“更”字,完全是因为她们在王府里,虽然有侍妾的名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入得了璞郡王的眼。就算偶尔侍寝,也不过是应付了事。璞郡王甚至没有让任何人在自己的寝殿过过夜。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怀上孩子,不得不说秦逸非常小心谨慎。但其实无论是这些女子还是对李chūn华来说,都是很痛苦的。 有太妃在,她们这些女人似乎还有一个仰仗。即便王爷只爱王妃一个人。但她们至少还能分些雨露。有脑子的那几位,都清楚王爷之所以还会跟她们有肌肤之亲,也是因为太妃有关于。可一旦太妃不在了,她们怕是也只能在内宅孤独终老了。 有的人真心喜爱着秦逸。所以她们觉得,只要还是秦逸的妾室,那就是很幸福的事。但有些人却早就耐不住寂寞。如今王爷王妃都不在府里,而且看情况少说半年都不会回来,这就有人开始有小动作了。 梅竹留下来掌管后宅。但她到底也是一个奴才。那些妾室,就算同样是奴才,对她们而言也算是半个主子。所以梅竹除了日常用度之外,并不去管那些妾室们院子里的事。但这不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商锦蓉一边儿哄着儿子睡觉,一边儿听梅竹唠叨着。王爷好王妃走了如今有一个月了。梅竹明显要比一开始王爷他们刚走的时候清闲了很多。再加上王妃那奶牛场的事情也都jiāo给了她,并告诉她,日常可以去跟商锦蓉商量牛场的事情。所以她来得十分频繁。时间一久,两个性格差不多的人,很快就成了好友。 所以商锦蓉也不是今天第一次听梅竹说起王府后宅那些女人的事情了。“她就一点儿都不怕你告密?” 梅竹冷笑:“我哪儿能让她知道我都看到了。说白了。王爷之所以还留着她们,一开始是为了让太妃安心。也是为了让皇上安心。可王爷也是一个心软的人。到底也都是跟了她,再管如何也会好好对待。不过咱们说句贴心话,不管男女,谁愿意自己被人冷落呢。可再管如何,做出这种通jian的事情也不行。” 这话说得听未完。商锦蓉听后只是摇了摇头。给王爷戴绿帽子,不得不说这位妾室非常有想法,也很有魄力。“所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说。总不能让人说王妃善妒挑拨是非。就算王爷在相信王妃,夫妻之间也不能经受这种挑拨。但总有人会开口的。后院儿那么多院子那么多人。她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也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奔波。” 商锦蓉点头:“这倒是。只是苦了你的眼睛了。” 梅竹叹了口气:“我也就敢跟你说说。要是连个能说的人都没有,我就更郁闷了。” “也是。这事儿还不能告诉王妃,翡翠那丫头也是个气性大的。你放心,我这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冒出去了。一顿放下肚,什么都忘了。” 梅竹笑了:“王妃说得对。这天底下呀,就不会有比你更善解人意,更聪明的人了。你若是个男人,入了仕途肯定能平步青云。” 商锦蓉立刻作了一副遗憾的表情:“可惜咱们夏国没有女子为朝中重臣,不然我还真想去努力一番呢。” 此时的阵前,已经开战了一月有余。唐光远带着人从马米尔驻地回到西和之后。帕玛就下令进攻。而这一次进攻,帕玛再没有丝毫担忧。因为他知道,夏国的军队虽多,但却不是来对付他们的。准确的说。他们是来浑水摸鱼的。仗他们会打,并非帮助沙城。 帕玛一开始并不明白唐光远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等到开战了,他听到沙城那边因为夏国迟迟不肯发兵救助,所以再一次偷偷派人刺杀夏国二皇子,并打算把罪名嫁祸给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那唐校尉告诉他,他们的目标没有区别了。 帕玛其实也很担心夏国会以此来入侵草原部落。如果是那样,以夏国之力,他们马米尔再怎么qiáng大,毕竟人数不够。而且他们的粮草多是牛羊,打上两三年他们怕是就要耗尽全部。若是跟夏国打持久战,他们必输无疑。而这个时候,他也明白了耕地的好处。所以对沙城,他便有了新的想法。 而二皇子此时正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其实在西和,他们根本就瞧不见遥远的战火。但似乎站在这里,也能闻到风中带过来的血腥味儿。 唐光远被人带到二皇子面前,他连忙跪倒:“属下参见殿下。” 二皇子也没说句“平身”,而是道:“若是派你带人去协助帕玛夺下沙城主城,你觉得你需要多少人,又要多少时间?” 唐光远完全没想到二皇子会问自己这个。而且他充其量现在只是一个校尉,根本没有领兵的权利。而且自己这才跟着二皇子不久,而且基本都是跟在董大人身边,这么大的重任突然甩到自己头上。他不可能不担心。“属下从未领过兵。” 二皇子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孤以为,你会说你定能完成任务。” 唐光远也没有含糊:“若是了结沙城首领的性命,属下一人即可。但带兵却要为士兵们的性命着想。而且一旦有行差走错,便是国与国之间的jiāo涉。若是属下一人,即便出事,也只是属下一人之事。于国,于殿下而言,都是无害的。” 二皇子同样没料到唐君平可以把这些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不过也正是因为唐君平并没有隐瞒过他心中的每一个想法,所以他才会如此放心。“听说你夫人又怀了孩子。” 唐光远回答:“是。算月份,孩子该出生了。”想到商锦蓉,他心里一热。脑子里方才的想法突然就被自己给否决了。他说过不会一个人冒险的。 “今日,军营外有四个人和几辆马车来寻你。说是你夫人让送的东西。孤很好奇,你夫人会给你送些什么。” 这件事唐光远并不吃惊。因为信件远比贾志楠他们的马车走得快,所以他一早就知道那哥几个带着一大批金疮药要到了。“回殿下。内子是让属下的几个兄弟,押送了一批金疮药过来。这些药是内子娘家兄长在世时创下的秘方。可以瞬间止血。” 二皇子挑了下眉梢:“可是之前孤受伤时,你给孤用的那个?” 唐光远点头:“正是。” “那可是十车。”以那个金疮药的效力,这十车就是几万人的性命。二皇子虽然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人物。但是在两军阵前,这却可称为制胜的法宝。 唐光远道:“属下家中有些钱财。而且内子是经商奇才,比属下还能赚钱。所以这些不算什么。她只是担心属下的安全。”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赞自己的妻子会经商。通常男子,就算妻子再有本领,他们也不愿意说。生怕被人觉得是吃软饭的。这个唐君平倒是一如既往的坦率。不过他也真的有坦率的资本。他虽然不善经商。但在军营之中,却是如鱼得水。就连一开始对他百般警惕的段老将军,这时候也是颇为赞赏了。“那你觉得,这些药材要如何用呢?” 唐光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回答:“属下觉得,帕玛一定会如获至宝。” “哈哈哈哈!”二皇子听后顿时大笑了起来。“不亏是孤欣赏之人。那孤让你带着你那几个朋友,再给你五千人,让你押送一半的金疮药去前敌。你可以愿意?” 唐光远往上叩头:“属下定不rǔ命!” 贾志楠他们哥儿几个看到唐光远的时候,才终于舒了口气。他们刚到军营外面,说要见唐君平,很快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关了起来。虽然有送吃喝,但这种被关起来的感觉相当糟糕。他们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唐光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这会儿看到唐光远,他们都围了过来。 唐光远让侍卫在门外守着。他笑着先给四个人问了好,然后让他们坐下:“你们别急紧张。我没事儿。不过现在虽然咱们夏国没发兵,但前方战事十分紧张。也眼瞅着就要到咱们伸手的时候了。所以军营里盘查的紧了些。我又很得二皇子重视,所以来找我的,就自然有更多人留心。”重点是,他们来自璞郡。其实即便他方才不说那是金疮药,二皇子也知道是一包包的药粉,只是具体是什么他还不清楚罢了。而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要仰仗二皇子,成为他的心腹。那就要绝对的忠诚和坦白。不管是为了自己报仇,为了家里的平安还是为了提携自己的璞郡王。所有一切的根本,都是对二皇子忠心不二。他现在俨然已经站在了二皇子的这边,那么将来回京之后的储君之争,他也会尽全力。所以他也不觉得二皇子过度严防自己有什么不对。他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只有没有隐瞒,才是最安全的。 四人一听,长出了一口气。“那我们就放心了。” 这时候,牛西忍不住问:“老大,之前的信你都收到了吧?你又要当爹啦!” 唐光远笑着点头:“当然收到了。算日子,孩子应该出生了,大概也已经满月了。”想到这里,他就心里痒痒。自从有了家,又离开了家,他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恋家的人。以前的他,要饭的时候居无定所,后来在唐家才有了几年安稳又繁忙的生活。到后来母亲惨死之后他流làng江湖,家对他的概念一开始还只是童年时那个小山村里的院落。只是记忆已经很少了。但自从认识了商锦蓉,明白了他们彼此是相爱的。他才又找到了家的感觉。现在他不但有妻子,还有两个孩子,这种感觉,美妙得让他忍不住想要飞回家去抱抱自己的妻子。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却在辛苦的为自己孕育后代。这种愧疚和甜蜜jiāo织的感觉,虽然不太好受,但却又让他欲罢不能。 只是他尚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出生,比预产期提前了将近一个月。他的儿子如今已经快两个月了。 牛西一拍脑门:“可不是么。我们这一路走的比信件慢多了。这十车药材,真是不敢有丝毫含糊。都是大价钱采卖的上等药材啊。” 唐光远笑道:“辛苦你们了。二皇子听说你们有意投军,便将你们分给我带了。我今日刚刚被殿下升为游击将军。你们就是我手下的亲卫了。” 这下贾志楠都愣了:“这么快就成将军了?” “这个将军跟你们想的不一样。我之前保护董大人有功,殿下就封了我校尉的军职。那是正六品的官衔。这游击将军是从五品,就比之前高了半级而已。不过殿下给了我五千兵。但我们这几日就要启程去前敌了。” 对普通百姓而言,什么正啊从啊的都不在参考的范围。他们只知道,唐光远现在是将军,是五品的武官了。之前打听军营消息的时候。听到不少人说,在两军阵前,只要肯拼,升官的速度极快。他们原本还不相信。可现在一听,这就五品官了。他们还哪儿有不信的。更何况这才多久啊! 牛西是个嘴快的,忍不住说:“这也太快了吧?这才多久啊。再要多立几功,不得升得更高?” 唐光远哭笑不得:“离开璞郡都快一年了。不过这话现在说说就罢了,日后不但不能说,想都别想了。殿下虽然是皇子,是这次领兵的主帅。但也不能再升更高的军衔了。更何况,保家卫国是做军人的职责,不能只想着升官。” 牛西吐了下舌头。“老大现在跟以前是不一样了。” 唐光远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成亲的人了。别还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次哥儿几个来,我唐光远感激不尽。这份儿情,我领。也正好有事情需要咱们去办。诸位放心,只要有我唐光远的好处,就绝对不会亏了你们!” ☆、第217章 第217章 二皇子没有要见唐光远的这四个朋友,但让他们直接归到唐光远的麾下,那就说明是给了信任的。之段忠国仍旧有些不放心。所以听到消息之后,就去找了二皇子:“殿下,唐君平虽然没有二心,但是他那四个朋友却不是知根知底而的。” “老将军这又是怎么了?我们不知根知底儿,可唐君平却是知道的。他如果不爱惜自己的将来,要出什么纰漏是他自己的责任。可我不觉得他会如此不晓事。” 段忠国叹了口气:“老臣虽然也相信唐君平是个聪明人。但人心隔肚皮。虽然一开始老臣很防备他,但经过你这么长时间的了解。老臣也相信他是一个对殿下忠心不二的人。而且他这个人心肠很好,对人善良。可也正因为是一个善良之人,又讲义气,老臣才担心他会意气用事,不对以前的朋友加以防备。” 二皇子点了点头:“老将军自是为了他好。但老将军为何不想想,他除了善良和讲义气之外,更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董大人对他的评语,跟老将军又有所不同。他同孤说过,唐君平并非冲锋陷阵的兵士,而是有勇有谋的将帅之才。他比起老将军您还年轻得很,总要经历更多才能学会成长,学会如何看人。如果这四个人对他不够忠诚。那么连自己多年的朋友都控制不住的人,也就没有更上一层的必要了。” 段忠国这才回过味儿来。二皇子这是不但是在信任唐君平,更是在考验他。想想自己年也五十有六,眼瞅着就要奔六十去的人了。自己的儿孙全部都不争气,自己若是一归乡,怕是段家的荣光也就彻底完了。今上既然如此明显的有意于二皇子。而二皇子也的确是个明君之才,借此机会,给自己留下后路也无不可。“老臣明白殿下的苦心。只是也很希望唐小将军可以不经受那么多背叛和取舍。” “一帆风顺虽是好事,却也并非无暇。老将军多虑了。” 而此时的唐光远正在部署这五千人的路线。二皇子给了他这五千人,都是璞郡的。而同时也跟尚怀义商量,将周贤和穆立生jiāo给了唐光远。有了熟悉的人,自然会有别人没有的默契。而且二皇子只给了他讲这些药材送给帕玛的任务。却是将如何行军全权jiāo给了他自己来谋划。所以他这会儿也有些头疼。毕竟兵书战策他了解,对这里的地势和布局也明确。就是第一次做行动的总指挥,有些心里没底。 但好在所有人对他都是信任的。而且来的这哥儿四个。贾志楠是个心思细腻而且足智多谋的人。他虽然没有武艺,好在这么多年跟着这些兄弟也有练过。但唐光远并不需要他去跟人对战。牛西、阮辛、石珩三个人都是有些本领的。牛西的轻功还是自己教的。所以对他们仨,唐光远很放心。但为了保证这五千人的安全。他将牛西他们三个人分别派到了西南北三个方向,来提早发现有没有敌军埋伏。而他让穆立生和贾志楠断后。他自己则和周贤再前面领头。 其实周贤和穆立生都不赞同唐光远打头阵。虽然他们是去送东西,不是去参战。但其实他们夏国和沙城也算是撕破了脸。之前帕玛听到的,沙城首领派人暗杀夏国二皇子的事,并非是谣言。也不是夏国人自导自演,实在是沙城的首领身边都是一些急功近利的蠢货。他们想要夏国的助力,又想借刀杀人,铲除掉帕玛,或者是将马米尔打到元气大伤。他们好坐享渔人之利。所以第一次伏兵埋伏董盛之后,夏国人没有找他们理论,而是去找了帕玛,他们虽然怀疑是不是露馅了。但夏国也没对他们展开攻势,他们就想着,可能那两个俘虏并没有说出实情。这也又了故技重施的第二次。 原本二皇子要留下那两个俘虏的命,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进攻沙城的机会。比起一个越来越贪婪的邻邦部落,他和皇帝都觉得,马米尔这样一个游牧部落更适合做邻居。毕竟这群人习惯了无拘无束在草原上策马奔腾。虽然彪悍,但却很讲道理。在让董盛和唐光远分别接触过帕玛之后,二皇子更加坚信了这一点。所以这次的战争,从一开始有一个皇帝和二皇子商议好的密计,就是将沙城彻底改头换面。无论是夏国自己扶持一个傀儡。还是跟帕玛合作,让马米尔成为更大的草原部落。总之去掉一个没有人品的糟糕邻居,至少百十年内边境是安全的。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马米尔的势力再扩大之后,会有更大的野心。历史上并非没有游牧部落入主中原的先例。但马米尔在发展的同时,他们也不会停滞不前。何况国与国之间,只要相处得当,战争并不会轻易爆发。所以未来的战争和当今登基之后的这些年来,沙城作为向西方国度进出口贸易的一个重要关卡,夏国的商队和使团频繁收到压榨甚至是敲诈,这其实也并非是一两日的问题的。只是沙城的人从来不觉得他们这么做会让夏国的朝廷愤怒罢了。 所以当刺客再一次被捉拿住之后,二皇子笑了。他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愚蠢的统治者。但现在他信了。也是因为如此撕破了脸,唐光远他们这五千军兵就可能会成为沙城的攻击目标。 对这些部落的人来说。他们的确天生就比夏国中原腹地的人更高大魁梧。所以即便是沙城的人,也会觉得夏国除了人多,单对单的打斗赢不过他们。这也是沙城首领敢于算计夏国军队的原因。那么马米尔人他们打不过,夏国的五千人,他们还是敢动手的。 而偏偏唐光远在计划路线的时候,特意挑选了一个会迎着沙城军队的方向。也是因为这样,周贤和穆立生才会反对。 但唐光远不是一个会动摇的人。他这么安排,自然也有他这么安排的用意。 当商锦蓉看到尤旺亲自送过来的两军战报时。沙城之战已经快接近尾声。而战报中所写的,却正是打到激烈时候的局势。 战报中专门有提到游击将军唐君平,带领五千人深入敌军腹地,将沙城首领幼子生擒活捉。又同马米尔首领携手将沙城十三城迅速击破。如今正围在沙城都城之外。二皇子大喜,记唐将军大功。战报后面还有私信。是尚怀义寄来的。里面有写了,除了二皇子对唐君平信任有加之外。段老将军也对他十分欣赏。并说过,等到唐小将军这次归来,他要收一个关门弟子。 虽然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唐光远如今如何风光,如何得二皇子和段老将军的喜爱。但是在商锦蓉眼里,那些“深入敌人福地”“生擒首领幼子”“携手击破沙城十三城”等等,都是让她胆颤心惊的存在。虽然她知道,也只有这样,唐光远的功劳和能力才会真正被未来的掌权者所认可。而这些靠血汗和命拼来的荣耀,比那些靠计谋算计来的要更踏实,也能难被人忽略。可是他明明答应自己,不去阵前冲锋的! 商锦蓉面带笑容的感谢了尤旺。甚至还留尤旺吃了一顿家宴。虽然尤旺是外男,但这会儿李仁夫妻带着孩子就在郡城住着,所以有人款待,他也没客气。而商锦蓉会这么做,其实也是帮着二表哥一些。毕竟在郡城做生意,总要有些靠山。唐光远和自己未来肯定不会留在郡城,那么王爷李家不好搭上,但尤旺不同。所以介绍他和二表哥好好相处,这也是给自己娘家铺路。 但回到自己的房间。商锦蓉的表情却非常糟糕。素chūn和葡萄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葡萄退了出去。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而且素chūn如今也不再是奴才,由她来开口,总是要好过自己的。 “小姐,您是担心姑爷。又何必让自己生气。”要说了解商锦蓉的性子,除了唐光远之外,就是张氏和素chūn了。当然,那也是因为商锦蓉对他们三个人从来不隐藏自己的真性情。 商锦蓉让素chūn给自己倒了杯水:“道理我都懂。他这么做我也明白用意。但是他到底失言了!他说过不会上前线杀敌的!” 素chūn哪里能不担心。虽然战报里没有牛西的只言片语。但是她也清楚,这些事,牛西也有份儿。“我也明白。可我却只是担心牛西的安全。我不敢生他的气。我怕我生气了,他就不回来了。” 抬头看向素chūn,见这丫头眼睛里泪汪汪的。她才意识到,素chūn的情况,跟自己一模一样。甚至她还不如自己。自己尚且有一儿一女在身边,也有娘和外公一家都在。自己不是无依无靠。可素chūn现在却是只有牛西一个人。她不再是自己的家奴,自然不能永远留在唐家或者是赵家。那么一旦牛西有事,她就彻底的是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她心疼的拉过素chūn的手:“我相信他们会没事的。所以我才会生气。你不用担心。牛西跟阮辛和石珩还不一样。他会轻功,就算有什么危险,逃命也不成问题。我若是真的担心他们有性命之忧,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生他的气。” 素chūn看着自家小姐:“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怎么可能不会有?但商锦蓉却不忍心再释放自己的负能量了。“当然不会有。现在咱们是连同马米尔去攻打沙城。又不是去攻打厉害的马米尔。而且战争的主体肯定是马米尔的人。不然怎么也轮不到阿远去领兵啊。他在去的时候,只是一个参议而已。” “可是姑爷现在都是将军了!” “也不知道这个军衔是怎么论的。罢了不说他们。我现在心里烦乱得很。走。跟我去看看小五小六。” 再一次收到前敌的消息,已经是年底了。不过捷报是跟唐光远的信一起到的。看到上面写着,他们不日即将撤回西和。余下的就是谈判的事情,他可能会跟二皇子申请先回家一趟。这让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能在前敌送心回到西和,再跟捷报一起送来,那至少证明前敌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而且捷报即便快,也要有一月有余。这个时候。或许唐光远已经回到西和。那便是平安了。 有了这个消息,商锦蓉心情大好。虽然之前一直在心里念叨着唐光远不守信用。但那也只是她有比素chūn更真切的害怕。她知道死亡有多恐怖。不过现在她确信了唐光远的安全,自然也就不再纠结那些。加上年底正式最忙碌的时间,再有小五这几天贪玩,染了风寒,这会儿她也的确没心情再多想。 其实女儿感冒这件事商锦蓉并不担心。有时候她甚至怀疑,遗传这种东西遗传的怕是灵魂,而不仅仅是细胞上的基因。不然为什么小五这么像上辈子的自己呢?两岁的年纪,就能折腾得大人们跟着她跑前跑后。别人家两岁多的孩子,走路都不见得能走得多稳健,他家小五却是能跑得飞快。甚至再她能力所及范围内高处低处,她都有一种要“爬坡下岭”的架势。 商锦蓉也是这个时候,才能理解当年爸爸妈妈带大自己有多不容易。这孩子太闹腾,也的确够受的。 不过也争因为小五太能闹了,她几乎得到了全家所有人的关注。而小六却还是整天都是笑着,虽然是大家心中的宝贝,但是不哭不闹的他,很容易就被自己的姐姐抢去了风头。好在小六还太小,也很知足。只要吃饱了,他一个人就能在chuáng上玩手指玩半天。看样子,似乎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情,根本也不屑于理会大人们。 不过姐弟二人的感情却是极好的。小五只要疯玩累了,就会回到弟弟身边。就算是午睡休息,也要跟弟弟在一起。而每天这个时候,也是全家人最安静的一段时间。不过瞧着chuáng上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所有人心里都是甜的。 将书信jiāo给母亲看了之后。商锦蓉笑着说:“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去年的七月份,唐光远离开,如今已经是次年的十二月了。等到他们回来。怕是最快也要两三个月后。那就是离开家一年半还有有余了。张氏虽然中年丧夫丧子,但是在赵家大爷活着的时候,即便是出去办货,也绝对不会这么久都不回家。所以她是真心为女儿心疼。“这次好歹阿远也是五品的将军了。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商锦蓉点头:“是啊。不过离咱们上京的日子也不远了。那边其实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宅子也修好了。原我是想着,等有了前敌消息,咱们娘儿几个就先去京城。二皇子得胜归来,大军也肯定得先回京。尤其是有功之人。但是阿远信上说他会先回家这边。那咱们也不用着急了。不过琉保那边我得回去一趟。趁着年前,给我娘上个坟。然后再安排好人手。娘您也得跟张家那边有个jiāo代不是。” ☆、第218章 第218章 听到张家二字,张氏皱了一下眉头。原本这些年,张家虽然偶尔到庄子上见自己,打个秋风,但他自己也有体己钱,对娘家她也不算太吝啬。侄子过来的时候,她虽然心里不愿意,但因为不频繁,所以每次都给一些。尤其自己就那么一个亲哥哥,再不争气,也不能眼看着他被人打死。所以她甚至还给还过几次赌债。 这事儿张氏从来没有瞒过女儿,所以商锦蓉都清楚。她从来没有对这件事多说什么。毕竟自己也时常跟李家接触,而且生意上也互有帮助。没道理自己的娘家自己心疼,娘的娘家就不许帮衬。但这次的事情,商锦蓉就不能忍了。那张家人,居然想着给张氏过继一个孙子,然后继承张氏的那些财产。 先不说张氏现在才五十多,跟商锦蓉生活在一起,每日都吃带灵气的东西,容貌也保持在四十左右的样子,根本瞧不出老态来。就说不上“财产”之后归谁。就说商锦蓉在赵家家谱上是赵东海和张溪珍的女儿,这张溪珍的东西,旁人就肖想不到。 商锦蓉并不介意张氏的那些嫁妆和赵家大房的产业。但是张家人这么做却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当张熙跑到郡城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商锦蓉并没有给他好脸色。而张氏更是气得胃疼了几。可是张氏虽然把侄子给撵走了,这件事却并不算完。他们日后如果去京城常驻,那么这边的宅子和产业就要有一个更妥善的安排。毕竟鞭长莫及,距离太远了不好管理。而张家的那对父子,包括儿媳妇,都是见钱眼开,为了银子不要脸的主儿。所以不解决掉再走,肯定不行。 在这件事上,张氏始终觉得对不起女儿。所以当女儿说起来的时候,她心里更多的不是厌烦而是愧疚。“我同你一起回去。这事儿的确需要有个了断。”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我并不是不想帮着舅舅他们,可是不是这个帮法。他们要银子,咱们可以给。左右咱们家大业大,养活一家几口人不是问题。这我都不在意。可他们想得太多了。我不能接受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们要染指和顺堂。这是赵家的东西。即便是我和小五小六,都不能觊觎。” 张氏知道女儿是一个极其有原则,也绝对不回qiáng占的人。即便是和顺堂是她一手创办,但是因为招牌是赵家的,她就一直讲和顺堂当做赵家大房的公中产业。不但每年的收益她自己只留三成。五成给了自己。还有两成放到公库里。更是对外说,这是自己娘家赵家的产业。哪怕人人都清楚怎么回事儿,但也因为这样,采访张熙和他爹,也就是自己的亲哥哥和亲爹都有了非分的想法。可即便自己没有亲儿子,但赵家还有血脉呢,怎么过继也轮不到张家不是。 其实若是那像样的。商锦蓉不介意再教养大一个孩子。然后将张氏和赵家大房的东西jiāo给他。毕竟比起赵家另外那三房都对赵东海做过缺德事。张家就算不好,也没害过大房人命。但偏偏张家大房那边没有一个能看得过眼的。她就算不会把和顺堂当成自己私有,但那也是她的心血。是来到这个异世界之后第一个产业。她根本不可能把生意jiāo给这样的人家。即便是给自己一个孩子养大,孩子被教养的没问题,可是孩子的爹娘却祖父甚至曾祖可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 想到娘家那几口人,张氏叹了口气:“锦蓉啊,你向来主意多。你给娘想个法子。这事儿娘实在是想不出好办法了。若是太qiáng硬,万一你外公亲自过来跟我说,这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我是说不得也动不得。他这个人……我也不怕你笑话,撒泼打滚都gān得出来。我是真怕面对那样的场面。”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其实对张家大房那位老太爷的“光荣事迹”也早有了解。张氏这么说已经算委婉了。但其实张家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之前要银子就说要银子,直接了当也光明正大。他们不会背地里下yīn招。当然也可能是不会那些迂回的手段。但总之比起商家,要钱还想占上句儿的嘴脸却是让她更容易接受一些。但这不表示对比的尚可就能让她纵容。“这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想出来的。而且肯定得见招拆招。其实他们不过是想要银子。您是张家女儿,我是张家外孙,我们现在自己做主,给他们银子也无可厚非。不然这样。您告诉外公,每个月给他们五十两银子的花销。我想他们有银子花,就不会再来纠缠过继的事情了。而且他们说要过继是要过继到赵家大房名下。这事儿还要问过赵家其他人呢。至少三叔四叔不会同意。” 至于赵家二房,那没准儿。他们很清楚,她们恨二房入骨。绝对不会把大房的产业给二房一分一毫。所以说不准为了让他们家宅不安,就帮衬着张家大房。这一点商锦蓉没说,但不表示张氏看不透。 张氏眉头紧锁:“有道是长贫难顾。若是你外公一个人,我每月给些赡养银子也说的过去。左右你大舅那人也是人人都知道的废物。但我做妹妹的,却没有出嫁二十多年之后还要返回头养活亲哥哥亲侄子的道理。而且这次的事情,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把晏儿给甩出来。这才是我无法忍受的事情。” 张晏是张氏侄子张熙的庶长子。因为张熙的妻子王若晴婚后七年都生不出孩子,所以这个妾生的庶子才有了嫡子一样的身份。如今孩子已经十岁了,王若晴去年突然就怀了孕。这当然是大喜事。当时张氏和商锦蓉都给送了大礼。可这嫡子一出生。庶长子的身份就尴尬了。 其实张晏在王若晴身边长大,一直都不得王若晴的喜欢,这孩子被教养得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敢说,甚至显得有些迟钝。但张家大房那个样子,也没有人在意他脑筋够不够用。只要有个儿子可以传宗接代就行了。但嫡子出生之后,这位曾经的大少爷就地位一落千丈。而且他的亲娘打她出生之后就被王若晴给卖掉了。这让这孩子彻底沦为了张家的空气。甚至是小仆人。第一次听说张晏还要给弟弟洗尿布的时候,张氏气的把茶杯都砸了。 当然,这是张家大房的事情。出嫁的女儿管不了。而且张家大房还留了一些地。其实怎么都不至于饿死。关键是张家这位大老太爷没银子了,他会先去找自己那个有钱的庶弟。那位二老太爷虽然每次都被气得要打人。但却不得不给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嫡兄“糊口”银子。毕竟张家大老太爷的确是嫡子嫡脉,而张家有族人在,当初二老太爷是身为庶子分走了所有的生意,这若是生意不好,也就罢了。可现在是张家二房日子如日中天,这要是不照顾照顾嫡兄,坊间有难听的话传出来,对张家后代科举不利。所以张氏这边算是第二个要钱的匣子,不是主要目标,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极其消停。 只是因为张晏实在是让王若晴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张熙才听那些狐朋狗友说了这么一个主意。并且他还把这件事跟他祖父和爹商量了一番。这张家大房上下都是一路货色。能甩掉一个吃gān饭的孩子,又换来花不尽的银子。尤其是那日进斗金的和顺堂,他们怎么能不眼热。 商锦蓉当然对张家大房的想法很明确。如果只是要甩掉张晏,她不会说什么。实际上,他觉得男人三妻四妾,搞出嫡庶之争,都是男人的错。张晏这个孩子又有什么错呢?她虽然只见过几次这个孩子,但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张家大房虽然没多少银钱,但却绝对不会饿到孩子。但这孩子不但瘦弱矮小,而且吃饭的时候都不敢夹菜,可见平日里在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要养一个跟娘有血缘的孩子,她很乐意。但他们却将自己漠视至此,这就是她不能容忍的了。再怎么明确这些产业的归属方,这也是自己的心血。 于是商锦蓉犹豫了一下,说:“不然晏儿还是接来。表嫂那个样子,晏儿将来长大怕是也要废了。” 张氏眉头紧锁:“那怎么行?我的东西只给我的女儿我的孙子孙女!” 商锦蓉摇头:“娘。您先别这么说。您的东西给谁是您的自由。即便过继了孩子,您也可以不给。但我说的并不是过继这件事。而只是说晏儿。那孩子我瞧着是真可怜。而且表嫂不是一个能容人的主儿。虽然没道理生了嫡子就把庶子赶出家门。但能把生了庶长子又没犯错的妾室卖给别人做妾的事儿,一般人也gān不出来?到底晏儿也是您的亲侄孙。有一个血亲在身边,您亲自看着他,教养他长大,不也很好嘛?” “可是我若是留了晏儿,张家那边就一定贴上来!”张氏何尝没有动过收养这个孩子的想法。可是再想,在她心里,张晏的确比不过商锦蓉和小五小六的地位。甚至都比不了唐光远重要。在她而言,女儿女婿,两个孙儿就是自己生命的全部。她不允许有人破坏她们家的好日子。就算是自己娘家的血亲也不行!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我这么说您别生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您也可以像我姐出接儿一样,将晏儿接到家里。左右日后咱们也要进京去了。山高路远,他们也难找过来。而且光远现在是将军,日后咱们的府邸也不会是人轻易可以进去的。所以只要咱们自己日子过好了,真的不用担心别人纠缠。” 商柳儿是怎么接过来的?那是买回来的!张氏一听就明白了。虽然心里别扭,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可以解决问题又不留罗乱的法子了。“娘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怕是有卖身契也没什么用。你外公那个人……唉,不是我做女儿的数落父亲,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商锦蓉笑了:“娘。外公再怎么样,那也是我外公呀。咱们赡养他应当应分。这就像我虽然恨商家入骨,但却还是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一样。可是若是商家老爷没了,他的孙男娣女就没有资格来找我了。您也不用跟外公置气,或者是纠结。只要把银子给到就好了。一千两不够,咱们就给两千两,两千两还不满意,gān脆就五千两。银子咱家不缺。左右也不是给外人花。我就不信,有银子在,再带走表嫂视为眼中钉的孩子,他们会不同意。” 张氏眉头紧锁,也有些心动。但是她很好奇:“锦蓉,你好像很希望能把晏儿带过来。”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是希望娘身边可以有一个血亲。而且晏儿那孩子真的很可怜。十岁的孩子,看着才像六七岁的身高。再这么养下去就废了。我自小就是被亲爹和后娘给nüè待着长大的。我是真看不得这个。而且小六满月的时候,我见到那孩子捡到了一串玉珠,他非但没有私藏,还很在原地很焦急的等丢失的人。至少这孩子的心性很好,很善良。娘,我不忍心让一个好孩子被如此对待。更何况她是您的亲侄孙。” 张氏眼圈有些发红:“傻丫头。你就是我的亲闺女。小五小六就是我的亲孙儿啊!” 商锦蓉拉过张氏的手:“您也是我的亲娘啊。但是这不妨碍别的嘛。如果表哥可以善待晏儿,我肯定不会多事。问题是事情已经提到咱们面前了。若是因为咱们一味拒绝,再让表嫂更恨毒了晏儿,将来发生点儿什么不好的。哪怕不是咱们的责任,可咱们心里又能绝对安稳吗?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女儿不介意给外公家多花银子。您现在又没有婆家需要顾及。自己的产业自己做主,不用理会别人怎么说。有我给您撑腰呢!” ☆、第219章 第219章 原本商锦蓉还比较担心小六太小,坐马车太颠簸会受不住。但是之后她打算直接从琉保启程去京城。所以儿子再小,她也得带在身边。 在出发之前,她已经把郡城的生意都jiāo给了邢东和huáng氏。也jiāo代了李四要每年按时回去收佃粮,然后再分别送去酒厂酿酒。而酒厂那边之前唐光远找来的管事也很能gān,虽然现在酒厂的酒还没有陈好,但每年都会有新米入缸,他们也是很忙碌的。主子不在,委以重任,管事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了。 好在小六虽然小,但身体素质是不错。而且比起他姐姐,小六很乖很安静。照样是吃饱了睡,睡醒了自己玩玩手指,然后饿了再吃。基本对窗外的景象没有丝毫兴趣。 但小五就不一样了。快要两岁半的小姑娘,不仅手脚麻利体力超群,而且还是个小话痨。什么她都好奇,什么也都会问上一问。一开始还是李贞带着她。可李贞毕竟也不再年轻,路途上的颠簸有些难受。而且这孩子的问题太难回答了,所以后来商锦蓉自己把女儿待在身边。也明显有些头大了。 “娘亲,为什么树叶要掉光呢?”趴在车窗便,小五有问了第不知道多少次同样的问题。不过这也不能怪孩子,毕竟官道两边,除了光秃秃一片的田地,就只有同样光秃秃的树木了。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因为天冷了。在咱们这些寒冷的地方,树木为了减少水份的蒸发和受冷的面积,所以才会掉叶子。” 小五一脸的迷惑:“那还有不冷的地方吗?” “当然啊。在南面一些的地方,终年都不会寒冷。再更往南的地方,是不会下雪的。那边的花草树木,一直都是绿的。也一直有叶子。” “娘亲去看过吗?”小五问。 商锦蓉刚想说“当然”,就赶紧刹住了嘴。她上辈子因为各种原因,多次出差到不同的地方,甚至不同国家,虽然都不是旅行,但的确去过不少地方。可是这辈子的商婉儿,却是连商家大门都很少出过的女孩儿。“没有啊。但是你爹爹去过。是他告诉娘亲的。” 听到“爹爹”两个字。小五睁大眼睛:“娘亲,爹爹是不是特别厉害?” “你爹爹不是特别厉害。他是特别特别特别的厉害。而且你爹爹懂很多很多很多东西。等你见到你爹爹的时候,你可以问他很多问题。他都会回答你的。”虽然有给自家男人挖坑的嫌疑。但商锦蓉觉得,这总被当十万个为什么答案提取机的待遇,绝对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享受。 小五托着腮帮子,一脸的憧憬:“他们都说,爹爹是一个大英雄。去保卫咱们的国家。” 也许别人家两岁半的小孩子根本不懂什么是保家卫国。但是商锦蓉知道,他们家小五很明白。这除了因为这孩子被灵气滋养长大,特比聪明之外。还因为她爹爹一直不在家,而所有人都跟她说,她爹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小孩子对父母总是崇拜的。而尤其是父亲的角色,更是承担了幼年时偶像的职责。小五对唐光远的感情也不例外。而且在家人的教导下,小五非但没有觉得自己没有见过的爹爹很陌生,反而心里十分敬爱。自然也就对什么是保家卫国很清楚了。 虽然不知道再过些年,这个年纪的记忆还会不会存在,但是商锦蓉却很开心女儿如此懂事。虽然她也觉得。早慧的孩子可能会比较辛苦。但是她又认为,早慧的孩子会辛苦,也是因为父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样的孩子需要什么,而是一味的仍旧把她们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来看待,才会让家长和孩子之间产生很多误会,甚至是鸿沟。她当然不允许自己和儿女也这样。 所以商锦蓉对小五并不严厉,但却一直在讲道理。也是因为这样,小五虽然淘气,但却从不无理取闹。“对。你爹爹是去保家卫国了。他们说得没有错。”虽然这次的战争,其实已经演变成了另外一个局面。沙城的势力完全被瓦解,丢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土地,但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沙城前首领和几个成年的儿子都在战争中死去了。然后夏国二皇子秦尊将他救下的那个沙城首领的幼子扶持上位,成为了沙城新一任首领。同时,沙城多了两位摄政头目。也就相当于摄政王的存在。而这两个人,一个来自夏国。另外一个来自马米尔。 其实有一件事,唐光远在写书信的时候是没有发生的。那就是在为期半年多的战争结束之后。马米尔和夏国又二皇子和帕玛签署了和平条约。并且二皇子希望同马米尔做一笔长期的买卖。那就是每年夏国从马米尔购买马匹和牛羊。 这对马米尔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机会。他们虽然再草原上称霸一方。但他们的财富也只有这些牛羊马匹。而之前因为沙城一直把持着jiāo易的要地,所以马米尔即便想要jiāo易牛羊,也都要先给沙城好处。而沙城自己也有牛羊马匹在饲养,所以他们必然一自己的利益为先。其实沙城跟其他草原几个部落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只是这一次彻底激化了而已。 但帕玛并没有直接答应。他是见识过夏国兵qiáng马壮的。更是知道夏国自己的马匹也不差。所以他对为什么要买他们的马匹,有些不理解。他甚至担心,这是夏国人想的,削弱他们实力的一种办法。夏国人能跟自己合作,解决掉沙城。那么他们会不会跟其他部落合作,解决掉他们? 二皇子自然有考虑过帕玛的担忧。所有第二次拍了董盛去找帕玛谈判。但其实二皇子在暗地里吩咐唐光远,让他去跟帕玛私下jiāo谈。主要的意思是告诉帕玛,只要二皇子在位一天,他们夏国就绝不会越西和国界一步。 帕玛不喜欢让自己被“囚禁”在石头墙里。所以占领十三城之后,他依然是住在大帐里。这次董盛和唐光远一起来。他是出来迎接的。 对董盛这个嘴皮子厉害恶人。帕玛不讨厌。但是他更欣赏唐光远。董盛尽职尽责的说了大概一个半时辰。动之情晓之以理,但帕玛都没有下定决心。无奈之下,董盛他们只能暂时先留在马米尔的大营先休息。而晚上,唐光远在跟克布两个人喝酒烤肉的时候,帕玛的随从把唐光远给请了过去。 见到帕玛,唐光远也不怯场。见了个礼之后,他问:“首领大人叫我来有事?” 帕玛这边也准备了烤肉和烈酒,但他因为有密事要说,所以没把那像克布那样拉着唐光远在外面高谈阔论。不过他们这打仗极大,在里面烤肉也是常事,所以他招呼唐光远坐下,他亲自给他倒了杯酒。“这杯酒是我敬你的。” 唐光远并不含糊:“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言罢,这碗酒被他一饮而尽。 帕玛也跟着gān了这碗酒。“你们夏国人总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直白一些。你们夏国的二皇子,为什么要跟我们做这个jiāo易?是看中了我们的战马?” 因为有二皇子的手艺,唐光远自然不会隐瞒:“马米尔的战马是最qiáng壮最有耐力的。我们当然看重。这一点,我们夏国自己养出来的马匹,因为草场不一样,虽然也qiáng壮,但是耐力不行。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希望可以从你们这边购买马匹。可是京城距离西和太遥远了,事情一旦下发到边关,总是跟皇帝的圣旨不一样了。他们虽然也带回了草原骏马,但据二皇子说,多是来自沙城饲养的圈马。甚至还不如我们夏国自己饲养的战马。所以这次二皇子亲自过来。才想着,gān脆直接以国对国的方式来完成这笔jiāo易。以免中间再有差池。” 这些话,帕玛是相信的。“之前我们也有带着马匹和牛羊去沙城做买卖。但是沙城那边的人总是会先收我们很多银子,甚至是克扣我们的马匹作为费用。而且我还知道他们将我们的马匹买去之后,再以高价卖出。但是为什么给你们夏国的马匹不好,这个我不清楚。可能是他们想用高价卖掉他们自己的圈马吧。” 唐光远听后立刻皱了眉头:“我们殿下也有这么考量。所以才会亲自提出来的。而且我们殿下也能理解首领您的担忧。所以我们每年购置牛羊,但马匹可以根据你们的牧养周期和数量,你们自己决定。” “牛羊你们夏国还缺?你们不是不吃牛肉,很少人吃羊吗?”帕玛的印象里夏国人不吃牛肉,而且杀牛还犯法。羊肉只有靠近他们这边的人呢才会吃。中原腹地是不吃的。 唐光远笑了:“怎么会?我们不但吃牛肉。而且都很爱吃。只是牛在我们中原地带是耕地的劳动力,而且饲养起来也jīng细,花销很大。所以没有人大范围饲养。所以杀耕牛才犯法。不过等牛老死了,那牛肉虽然很老很硬,但还是很抢手的。至于羊肉,大多数人都是吃的,只是会做的人不多。有很多人不喜欢那股膻味儿。但我在你们这儿吃的羊肉却没有那样的味道。虽然也有膻,但却不一样。找机会我一定让你试试我们那边的羊肉是什么味道。你就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不喜欢了。但即便如此,喜欢吃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京城的达官贵族,冬日里炖羊肉是最流行的滋补。不瞒您说。我夫人就是开酒楼的,她做的牛羊肉,无以伦比的好吃。” 大概是看唐光远太顺眼太对脾气,帕玛居然有些想去他之前一知半解的中原腹地去看一看了。“如果有机会,我去找你,你一定要让你的夫人给我做好吃的牛羊肉!我以为。我妻子的手艺才是无以伦比的!” 唐光远端起酒碗:“那如果有一日,咱们或许可以比试一下!” 帕玛大笑:“极好!我的夫人也是个骁勇善战的女勇士。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希望你的夫人不要害怕。” 唐光远笑回:“不会的。我的夫人比大多数男子都qiáng,我都怕她,她不会惧怕别人的!” 两个人互相chuī嘘了一番自己的妻子。随后开始吃吃喝喝。一边儿吃酒,唐光远一边儿渗透二皇子的意思。虽然两个人后来都有点儿晕乎乎的,但谁都没有醉到神志不清。所以帕玛后来不光答应了唐光远,并且表示他也觉得二皇子做夏国皇帝对他们马米尔是最好的。然后还非要拉着唐光远磕头拜把子。 唐光远是想跟帕玛搞好关系。除了因为他很欣赏帕玛也很喜欢马米尔人的豪情之外。更是对二皇子jiāo代事情的忠诚。但跟一个大部落首领,甚至可能是未来一个国主的人磕头做哥们儿。这个他真没想过。不过想不想的,帕玛已经把周围的人都惊动了。克布和帕沫儿还起哄,于是,这件事整个营地的人都知道了。就连董盛看到之后,也面露笑意的说了句恭喜。 唐光远的酒在喝下那一大口生血之后彻底醒了。所以他反着胃,又吃了一大口生肉,喝了一大口酒。不过虽然难受,但他和帕玛的关系变成了兄弟。他这个小人家好几岁的,自然得尊称人家首领一声兄长。 有了这层关系。二皇子和帕玛的jiāo易顺利签署。而帕玛却表示。他的jiāo易不可能每年都一样。因为草原也不是风调雨顺的,而且牲畜也会生病。所以他只能按照他们每年可以提供的数量跟夏国做jiāo易。这一点二皇子并不反对。他需要这些战马,是为了壮大夏国的军队。而那些牛羊,则是拉去京城那边供人享用的。所以倒也不会苛求数量。 但二皇子却很佩服唐光远的手段。“你居然能让帕玛如此看重,看来的确很有能力。” 唐光远跪在那里:“臣只是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办事。兄长看中我,大概跟我们的脾气相投有关吧。但臣也觉得,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向您表达他的想法。” 这一点二皇子并不否认:“那也得你有本事才行。听说他还要带着他的夫人找你和你夫人喝酒。到时候你可不能让你的夫人输给一个草原女子。” 唐光远连忙应道:“说是身手动武。内子的确一窍不通。但若是烹调,臣自觉地,天下能比得过内子的却是不多。” ☆、第220章 第220章 原本唐光远是打算先回一趟璞郡,然后再接着家里人一起去京城。但二皇子说,已经派人去给你家人送了信,并找人护送进京。唐光远虽然心里无奈,但也只能听命于二皇子,跟着在军营里处理之后的事宜。但他不能离开。牛西他们二皇子却是不管的。反正他们四个现在是唐光远的部下,派出去一两个也无伤大雅。唐光远就让牛西和石珩先回去报信了。顺便有他们护送着妻儿老母进京,他才放心。更何况京城的宅子和铺子包括京郊的庄子和土地都是牛西给办的,他回去也好帮衬一下商锦蓉。 而此时的商锦蓉和张氏,已经带着孩子和贴身的仆人回到了望月山庄。 因为眼瞅着就是新年,所以回来之后,张氏立刻就吩咐人赶紧准备新年的应用之物。年货什么的都不用他们操心。因为她们母女这几年也没少置办庄子,又买了不少土地。所以各个庄子的管事,到了新年的时候,都会给他们送去不少东西。大多数都是jī牛羊鱼虾蟹还有水果gān果蜜饯这些。所以吃食上,她们从来不用自己准备。但其他关于年俗甚至是年里祭祀的东西,却是要自己准备的。 说到这些年添置的土地。耕地都没有成片的。但陆陆续续也买了不少。还有唐光远那边的银子也都jiāo给了商锦蓉,所以唐家名下的土地几乎跟赵家大房的也持平了。只不过商锦蓉给自家买的土地都没有良田。绝大多数都是山地和沙田。山地还凑合,毕竟在夏朝,山的价格不贵,因为不是耕地。但沙田有时候靠近水域,又临这耕地。所以即便是比劣等田还不如,但价格却比山地要贵一些。 不过在商锦蓉的吩咐下也都种出了能卖钱的作物。尤其是那些以前没有人去种的沙田。商锦蓉吩咐人种下和西瓜和花生。头一年收成就是喜人的。而且这两样也是空间里灵植移栽到外面之后最成功的。虽然在外面的灵气几乎减少了一半,但味道却没有丝毫区别。不过对商锦蓉而言,这样的效果就已经足够了。只是目前,她实验了五十种灵植,成功率却只有一半。更有一些种子在外面gān脆就几天就死了。也有一些种出来了却不会开花结果,更谈不上打籽了。不过她也不气馁,毕竟还成功了一半不是。而且可能跟土地和气候也有关系。她之所以之前让牛西也帮忙在京郊买地买庄子,多贵都买。就是因为她还要在京城那边试种灵药。 张氏忙活着新年的事。至于张家大房那边的郁闷事儿,她打算年后再说。毕竟他们还要等着唐光远回来,两地这么远的距离,她们且得等着呢。所以时间还是很充裕的。主要是,她不想大过年的找不痛快。那感觉跟自找的似的。 而商锦蓉也忙活了起来。账目什么的,之前铺子和庄子的人都有送去郡城给她过目。所以她不需要再看这些。但需要她忙活的事情却不少。首先,她得先回唐宅那边几日,一来是带着女儿和儿子熟悉一下他们自己家。二来也是要jiāo代一下赵五,他们之后要去京城,而且可能最近几年都在那边,家里的事情,是一定要安排妥帖的。 对商锦蓉而言,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商柳儿的婚事。其实今年周德昌的孝期就过去了。但商柳儿因为也担心姐夫出征的事情,不愿意给大姐添乱。所以硬是说,等西面有捷报回传之后再订婚期。这事儿,周德昌的祖父祖母不是很愿意。但是作为伯娘的周夫人却很赞赏。直说柳儿这是有情有义的好姑娘。那老两口儿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而且周德昌因为跟商柳儿多接触了许久,对自己这位未婚妻也是喜欢得不得了。他更是对唐光远这位未来姐夫有崇敬之意,所以也觉得柳儿的决定是对的。所以这会儿商锦蓉要赶紧把捷报的事情告诉他们。重点是,尽快让他们完婚。这一年年的过来,柳儿的年纪也不算太小了。 梁氏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以说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牵挂。女儿虽然已经有了婚约,但未完婚她的心就一直不能落地。所以商锦蓉回来之后,跟她一起筹备柳儿的婚礼,她整颗心都放回了原位。当然,对商锦蓉,她有更多的感激之情。只是她很清楚,商锦蓉不喜欢自己把这些挂在嘴边。 柳儿看到大姐回来,自然高兴。而容貌已经完全恢复了的商柳儿,则让商锦蓉也有些赞叹。“我们家柳儿真是个大美人。真好看。” 商柳儿脸一下子就红了。“大姐,你说什么呢。你才是最好看的。” 其实这姐妹俩,分别是不同的漂亮。商柳儿的胎记去掉之后,容貌跟梁氏有六分相似,当然也包含了商家人的四分好相貌。而且她是一个谨慎且细心的姑娘,加上崇拜自己的姐姐,因此也学了不少商锦蓉的小动作,更兼备温婉气息,还有跟周德昌定亲之后,也开始学着如何做一个贤妻良母,又要跟娘学着如何打理珍瑛坊。所以又平添了几分成熟稳重端庄贤淑。因此如今的商柳儿,说是哪个大家闺秀也不为过。反正在商锦蓉眼里,自家妹子是最好的姑娘。 女人才会真正懂得女人的美。漂亮的容颜,无分性别是谁都会喜欢的。所以商锦蓉自然不吝啬夸赞自己的妹妹。于是姐妹二人在这儿互相chuī嘘了半天。还是梁氏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调侃道:“你们两姐妹这是在做什么呢?可是没有旁人在,若不然还不被人笑话。” 商锦蓉笑道:“这怕什么的。反正也都没说假话。” 梁氏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是商锦蓉在给自己的女儿信心。其实自从女儿的脸彻底恢复之后,就有不少人也看中了柳儿。只是因为周家早了他们一步,所以各个都很遗憾。而且商柳儿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在马路上接受别人羡慕和欣赏的目光。因此不习惯,所以这一年来,她除了去帮忙照顾一下周德昌的祖父母之外,几乎很少出门。而商锦蓉这样让女儿可以直接接受自己的容貌,不会再对别人的关注有不安的心态,这真是挺重要的。不然也不能以后都不出门吧?这买卖商锦蓉几次拒绝接手,所以将来柳儿肯定是要接管自己这生意的。不学会了放开自己,坦然享受别人的目光,这肯定不行。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亲事才是最要紧的。 找人算好了最近的huáng道吉日。二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虽然只有两个来月的准备时间,而且中间还有过新年。但无论是周家还是梁氏都已经准备好了成亲的一切应用之物。就连周德昌祖父母的衣服都是商柳儿亲手制作,并绣上福禄寿喜的。所以只要日子挑选好了,他们只要联系大厨摆宴就行了。而摆宴这种事,即便商锦蓉可以给妹妹花银子,却也不能越过周家,毕竟那是人家娶媳妇,所以她们并不需要担心和参与。 忙活完妹妹这件事。商锦蓉和张氏有给送去了两车嫁妆。虽然看起来不算太多。但是周家并没有那么富贵。如果她们带得太多,就显然是要压周家一头。反而不美。但太少商锦蓉和张氏都不愿意。商锦蓉还只是因为嫁这唯一的妹妹,做长姐的肯定用心。张氏却有很多因素在其中。其一就是她也很心疼商柳儿这丫头,而且这姑娘也的确讨人喜欢。她自己本身就愿意给多添置东西。还有一重,自然也是为了商锦蓉高兴。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就是他回来之后,张熙又来了一次,而且这次带来了张晏。还背地里掐哭了孩子,来博取他们同情。这让张氏气不打一处来,因此就想着,我有银子,可我也是想给谁花就给谁花,因此给柳儿添了更多。 商锦蓉哪里能不知道娘的心思。不过是给自己妹妹,她也没多说什么。而且她很清楚,娘这么做,张家大房那边肯定心里有算计。就冲他们之前想要把张晏过继过来,日后继承和顺堂的想法,他们恐怕早把张氏的东西都当成了他们自己的。而张氏给柳儿添了这么多,他们肯定生气。而且十有八九会过来再闹腾。 虽然被人吵闹很不慡。但商锦蓉却是期盼他们再多来几次。只有娘真的对他们绝望了,彻底寒了心,才能用自己的法子把张晏带过来。那天看到那孩子被掐哭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出去给张熙几巴掌。这天底下,如此缺德爹怎么就那么多。可她忍住了。要想救下这个可怜的孩子,只能靠娘自己的心思了。 果然不出商锦蓉所料,这嫁妆刚送过去没几日,也就是腊月二十七这天,张家又来人了。来的人正是张熙和王若晴,当然他们身边还带着一个越发胆怯的张晏,还有王若晴怀里抱着的张保宝。 看到这两口子,张氏一个头能有八个大。但看到张晏那满是惊慌和恐惧的眼睛,她有忍不下心撵他们出去。 不过这次商锦蓉没有回避,而是坐了下来。“表哥表嫂,这大冷的天,前儿又下了雪。怎么就把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给抱过来了?这要是冻到了可怎么办?” 其实张保宝已经一岁半了。但这孩子到现在也不会说话,只会咿咿呀呀的。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有的孩子两三岁才会真正开口说准确的词句。但大多数,在十六七个月的时候的时候还不会吐单子的音,肯定也会找郎中了。可是张家却似乎没有在意过这件事。而且之前张晏来的那两次,商锦蓉偷偷问过这孩子,弟弟身体好不好。得到的回答是,弟弟经常生病看张晏,几乎每天都要吃药。而张晏虽然在张家饱受nüè待,但说这些的时候,却还是满脸的心疼。这让商锦蓉心里更是不忍。所以这会儿看到他们把一个见天儿要喝药的孩子抱过来,心里就更不慡了。 不过她这话说完,王若晴比她还不慡。“瞧妹妹这话说的。姑母可是宝儿的嫡亲姑奶奶,这去年姑母没能回来过年。也没看到宝儿,我们今年怎么能不抱过来让姑母看看呢?何况,宝儿虽然小,但我们个包得严实,自然是不会冻到的。” 商锦蓉耸了下肩膀,没有接她的话。这个女认其实跟钱氏是同类人。悍妒且把所有的恶毒都会写在脸上。不能说完全没脑子,但那脑子也绝对没长好。所以她越是话多,就越会让娘厌恶。她自然无需多话。不过气一气这个蠢妇还是可以的。于是她笑着朝张晏招了招手。“晏儿过来,到姑母这边来。” 张晏很喜欢商锦蓉,尽管在张家大房,所有人都说,这个赵锦蓉就是个外人,却要霸占着赵家大房的产业和张氏的嫁妆。实在是个不要脸的。但是张晏却从来没有被他们的话gān扰过。这个世上,肯笑着对他的人不多。肯把他抱在怀里,还喂他吃好吃的人却只有自己这个姑姑了。 其实小家伙儿也很想跟着姑姑生活。但是他又很清楚自己其实跟这个姑姑没有血缘关系。而姑奶奶并不喜欢自己,自己又是个妾生的孩子,所以是没希望的。可也因为这样,他才更贪婪商锦蓉给他的这些温暖。所以这儿他也没在意爹爹和嫡母的眼神,而是直接走到了商锦蓉身边。 拉住张晏的手,冰冷的温度让她立刻皱了眉头。她随后摸了摸张晏的衣服,眼神当时就变了。“葡萄,你带着表少爷去换身儿衣服。哦对了,先让他泡个热水澡,再给手上和脸上擦一些蛇油膏。瞧把这孩子给冻的。真是可怜呐。” 商锦蓉这么一说。张熙和王若晴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而张氏就更是面色yīn沉了。“晏儿先别走,到姑奶奶这儿来,让姑奶奶看看你。” 张晏其实有些怕张氏,除了因为张氏又跟他祖父很相似的眼睛之外,更因为张氏也不对他笑。可是他又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姑奶奶。所以有些胆怯的看了商锦蓉一眼,然后还是挪到了张氏面前。 拉过张晏的手。果然看到这孩子的手上有两处冻疮,而且也红得厉害,她心里一翻腾,也软了下来。自然也就下定了决心。 ☆、第221章 第221章 张氏让商锦蓉先离开,她要单独跟侄子和侄媳说件要紧事。张熙和王若晴眼睛一亮,就知道肯定是跟张晏有关。其实今天没有给张晏换一身行头,也是王若晴出的主意。这个女人虽然悍妒而且没什么太细腻的脑子,可是她对自己在意的东西观察很细致。就比如她发现,商锦蓉很心疼张晏。以前商锦蓉没儿子的时候,她还幻想过,这是看中了张晏是男孩儿。她过继过去也可以。但现在商锦蓉自己也生了个儿子,她才觉得是不是她不愿意让姑母的财产落到他们张家人手上。 但女人在做了母亲之后,都是心软的。她虽然所有的心软都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张晏仍旧是厌恶至极。却也能揣摩出其他女人的心里柔弱的部分。就比如如果她把张晏打扮得很得体,穿上又厚又暖和的新衣服。这的确可以表现自己作为嫡母的厚待和宽仁。但却会让姑母和商锦蓉都觉得张晏再自己身边也可以过得很好。那不就跟她的愿望背道而驰了?所以她宁可让人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嫡母,也要把这个贱人生的孽种给送出去! 所以当看到商锦蓉和张氏的态度之后。王若晴心情非常好。她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尤其是当张氏让商锦蓉离开的时候。她更觉得,这到底是张家人更亲,一个认下来的义女,又曾经是儿媳妇儿之后又改嫁了,哪里会有亲侄孙那么重要。 可是当他们听到,张氏说要买下张晏之后。张熙先不能接受了。“姑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张家就算再穷,也不能卖儿卖女啊!” 张氏冷笑:“所以张家就能惦记着出嫁女儿的财产和嫁妆了?” 第一次见姑母眼神这么犀利,张熙缩了下脖子。但他仍旧不肯示弱:“我是您唯一的血亲后代了呀!虽然晏儿是妾生的,但他自幼就被嫡母养大,跟嫡子也没什么区别的。您不能因为他是庶子就要买去做下人吧?他可是您的亲侄孙!” 这时候,王若晴抢着说:“而且您没有孩子,嫁妆将来本来就应该归还娘家!” 张熙那话,她本就听着不顺耳了。更何况是王若晴这么直白的一句。所以张氏的脸色更加yīn沉,扭脸看着桂兰:“看来王家是没有教养的。我作为姑母,不得不替王家教育教育。对长辈出言不逊口没遮拦,掌嘴!” 桂兰在一边早就听得肺都疼了,听自家小姐这么一吩咐。赶紧上前,抬起手反正就给王若晴四个嘴巴。而且一点儿都没含糊,嘴角都给打出血了。可见是有多恨。 王若晴被打当然不能不声响,她一开始没料到自己真能挨打,所以桂兰这巴掌打得很是在,这下知道疼了,她就开始大喊了起来。可她一喊,她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大哭。也亏得王若晴把儿子当命根子,这样也没把孩子给撒手。倒是把张熙给吓坏了。 “姑母!您这是做什么!” 张氏冷笑:“做什么?替你娘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混账东西!嫁进张家来不说孝顺长辈,还出言忤逆,这难道就是你正妻该做的事情?我告诉你们。我有一儿一女,儿子虽然没了。但我女儿还在。我的嫁妆自然是给我女儿。赵家大房的产业,更是跟张家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关系。想从我这里拿走大房的东西,你们痴心妄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什么血脉亲人,都是你们想谋夺我手里这些银子的算计罢了!我跟你们买下晏儿,就是为了让这孩子将来不在你们身边遭罪!我将来有老死的那一天,我的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不至于被你们这样的人给祸害!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女婿现在已经是将军了。那是在两军阵前斩将立功得来的。你们心里最好也要有些数,我的女儿,不是你们可以欺负的!” 张氏的话让张熙和王若晴都很吃惊。唐君平是秀才他么你知道。去了西边打仗他们也清楚。但是对他们而言,一个书生,去打仗就等于送死。他们甚至恶意的揣测过,如果唐君平也死在了两军阵前,那么只要拿捏住张晏。商锦蓉那俩孩子还小得很,等到张晏十六岁的时候,商锦蓉的大女儿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又是个女娃子,根本没有竞争的余地。说不定赵家大房,包括唐家的财产他们也都能得到手。 可现在唐君平当了将军,那就是大官,不管是在郡城,或许再京城都要有势力的。所以两个人当真就害怕了。 张氏也并没有理他们的心思。只是告诉他们。两千两。她要买下张晏。他们给签卖身契。如果不答应,日后也不用再有其他的惦记。 张氏这一招让张家大房所有人的美梦都落了空。但是两千两银子,对他们而言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少。尤其是他们发现,张家二房那边能拿来的银子越来越少,这两千两就显得很要紧了。 这位张家大老太爷虽说以前是个混不吝,但对女儿还是念好的。他之前虽然也觉得,女儿的东西不能给外人。但那个gān外孙女婿居然成了将军。这让他也觉得脸上有光。而且他还算了解女儿,知道女儿要不是因为心疼张晏,肯定不会要收养。什么买不买的,不过就是个托词,但是对这个孙媳妇而言,却是个堵嘴的法子。因此他想要见见女儿。 老太爷的意思没告诉儿子和孙子。张氏的大哥和张熙就想着,他们家老太爷肯定也不愿意,所以就盼着张氏来了,被训斥一顿。然后乖乖的把张晏带走过继。但张氏是来了。也不知道跟老太爷说了些什么,这老家伙居然做主给张晏写了卖身契,然后张氏直接就把张晏给领走了。 等到爷孙三人争执起来,张熙和他爹才知道。这老爷子是因为张氏答应了会每个月找人给他送一百两银子的零花钱,所以才会如此慡快的答应了。 张老太爷最大的特点就是只顾着自己想了。不然偌大家业也不能被他爹将生意都给了庶子继承。而固定的资产被他败到如今。他不愁,是因为有弟弟可以坑,有亲闺女做仰仗。至于儿子孙子能不能过好?这么多年,他的银子难道都没给儿孙花销?可儿孙又做了些什么呢?与其这样让他们nüè待自己的曾孙,还不如就让女儿把人带走。自己拿了银子是好处,曾孙离开这样的嫡母也是好处。他可不在乎多担待一重卖孙子的罪名。女儿还念及张家的骨血,为了避免麻烦要走一个买的行事。他自然了的帮衬一把。可如此一来,张熙和他爹就彻底没辙了。谁让这张家大房,还是老太爷做主呢。 于是张熙的爹,张氏的亲大哥,主动上门去要那两千两银子。这银子张氏也没给她亲爹。如果她那么gān了,那张熙和王若晴能伙同她亲爹闹到衙门去。那么一来,对女婿名声有碍,所以她还是很理智的,把银子jiāo给了大哥。 接过妹妹递来的这两千两,他翻看了一下银票。结果五百两一张的银票,居然是六张。“溪珍,这是什么意思?” 张氏叹了口气:“大哥。你我是一母同胞,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可如今你满怀怨恨的对着我,我也不好受。但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被王氏挑唆着要我家产的时候。是已经把我往死里想了。我是你亲妹妹,你就这么盼着我死吗?” 张家大爷一下子就哑了口。妹妹qiáng硬的时候,他一肚子怨气。可自己的亲妹妹对着自己满脸哀伤的说出这些。他心里也酸酸的难受了起来。“我没有那个意思。” 张氏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虽然喜欢吃喝玩乐,但并没有坏心眼儿。我是你妹妹,你哪里想害我。但你想想,王氏攒得你做这些,又要把晏儿给扔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在想什么?大哥,你比我大了六岁。他们盼着我死,那对你是如何感想?我怕啊!我给爹赡养银子,我是做女儿的,我应当应分。但做妹妹的,却没有养活哥哥的道理。可是我担心你被他们坑害。即便那是我亲外甥,可外甥媳妇却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她连晏儿都容不下。何况是拿着银子的你和咱爹呢?所以这多出来的一千两,是我给你的私房钱。你自己藏好了。别让熙儿两口子知道。你也别再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了。你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还是安心下来,修身养性吧。这以前两银子不多,但你得守住家里的地和铺子。那些租金和佃银也要好好记账。不能放到公中就不闻不问。别等到你躺在那里动不了地方的时候,再被他们给nüè出个好歹。你记着,你是我亲哥哥,我再恨你不争气,也不能不管你死活。日后你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派人去京城寻我。我女婿如今是将军,你去寻找唐将军府,自然就会有人告诉你了。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过日子,至少别被自己的亲人个坑了。” 张氏这些话,说得情真意切。她也了解张家的情况。所以自然知道王若晴不是个好东西。苛待晏儿只是其一。他们两口子把银子几乎都揽到了自己房里。偶尔明明还有银子,却骗老太爷没了,怂恿老太爷去张家二老太爷或者是自己这里要。其实若没有这两口子的胡搅蛮缠,张家大房的日子不至于过成这样。这也才有了今日这一番说辞,和这一千两银子。 看着兄长眼含热泪的离开。张氏心里也难受。虽然她这算是一计。但却也实实在在的替大哥着想。如果她离开了琉保之后,他再被儿子儿媳糊弄下去,怕是早晚有一天,性命都要不保了。 正月初四,本该是接神的好日子。但因为张家来人拿银子,张氏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还好有两个孙儿在身边逗他开心。小五的古灵jīng怪,小六整日里笑呵呵的样子,张氏等到掌灯的时候,心情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张晏今天没在张氏面前露面,他昨天被张氏带回来之后,商锦蓉就就派人接到了自己身边。而昨天初三,她去了李家。所以张晏是傍晚的时候被送到李家的。 李家如今也有两个孙辈了。李良和王氏的儿子李权兴,李仁和小张氏生的李权德。李权德比小六大了三个月,也是在郡城出生的。同样是良夫人帮忙照看胎儿,也可小五小六是同一个接生嬷嬷。但李权兴却比他们大得多。今年已经五岁了。不知道像了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总是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看到张晏,李权兴很高兴。别看张晏过了年可以算是十一了。但身高却几乎跟五岁的张权兴所差无几。一来是张熙的身高有限,继承了他娘的体格,完全不像张家人的细高挑儿身材。张晏也是遗传了他爹。所以个头本就不太高。而且男孩子还没到集中发育的阶段,幼年的时候又饱受王氏的jīng神nüè待,后来又bī着他做这个做那个。个子就被压了下来。而李权兴继承了李良的基因,三岁开始个头就比同龄人高了不少。这会儿跟李权兴站在一起,倒是所差无几的样子。 张晏还从来没有过玩伴,所以李权兴拉着他,要跟他一起玩耍。这让张晏很害怕。商锦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去跟弟弟玩吧。你还小,要开开心心的才好。” 张晏虽然小,但却比任何人都知道别人对他的好有多么难能可贵。他眼圈一红,用力的点点头。但等到吃饭的时候,李权兴小嘴儿说得勤快,她才知道。张晏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小仆人一样,跟在李权兴身后,他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便李权兴很有教养,也是把张晏当哥哥看待,但是这样的事,还是让商锦蓉,包括李家的所有女人都心酸得不行。 用罢了饭。焦氏把张晏抱过来,摸了摸孩子身上的骨头,心疼了。“造孽呦。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这么对待。” 商锦蓉却不愿意让孩子听到这些。哪怕张晏早就什么都懂了。“日后跟在我和娘身边。总会好的。晏儿,去跟弟弟玩玩具吗?等玩累了,姑姑再带你睡觉。” 张晏虽然难得有这么多人疼爱的时候,但他实在是太懂事了。点了头之后,又问:“可以带着妹妹一起吗?” 小五立刻挥手:“要的要的!娘亲,小五要跟哥们玩打仗!” 商锦蓉一头黑线:“天黑了,眼目不当。贸然出战是兵家大忌。这打仗的游戏还是要白天玩才好。你爹就不会黑天打仗。” 小五马上改变了态度:“那好吧。那我陪着他们玩其他的好了。明天白天再打仗!” 看着孩子们离开,小张氏实在是没忍住就笑出了声:“锦蓉,你这是怎么教育的小五啊?她才两岁多,居然懂得这些?” 商锦蓉略有些尴尬:“没法子,谁让人人都跟她说,她爹是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呢。这妮子打出生开始就比旁人闹腾,就随她爹了。等他回来,自己教这闺女吧。我也只能这么哄着了。” ☆、第222章 第222章 随后,商锦蓉跟李家的这些女人们,说起了张晏的事。 赵家大房和李家俨然就是一家人。焦氏这么个老实腼腆不爱言语的性子,在张氏没去郡城之前,也是隔三差五的见上一面,两个人处的就跟亲姐妹似的。自然有什么话,也都不会背着李家人。所以商锦蓉今日也把张晏被卖到家的事情告诉了舅母和两位表嫂。 焦氏听后,皱了眉头:“那你娘得多伤心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也是无奈之举。我起初也不愿意想这个法子。毕竟娘对张家大房的感情,跟我对商家还不一样。但张家那个舅舅和表哥,实在是太不像样子。还有那王若晴,当真是没有半分贤惠。她也不光是苛待晏儿,连长辈的银子也私匿,甚至还bī着张家外公去要银子,这种女人若是让她养大晏儿,这孩子就毁了。” “那你怎么把晏儿接过来了?不是得让他跟你娘多亲近亲近?”焦氏有些不理解。 商锦蓉摆手:“不行。现在娘看到他不会开心的。这不就是她对娘家失望的根源吗?而且相当长一段时间,我也都得自己亲自带这个孩子。只有我带着他,疼他养育他,他才能不跟我离心离德。毕竟他是娘的血亲侄孙,娘的家产将来我也肯定不会要。但这孩子若没有个好品行,那些东西我jiāo给他也不放心。所以我宁可自己辛苦一些。” 王晓梅皱了眉头:“锦蓉,可是你这样,那孩子会不会觊觎更多?” “不好说。但这孩子胆小惯了。对别人的一点儿好都能牢记在心。但他已经十一岁了。个字再小,也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幼儿。他肯定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所以我不能保证他没有别的心思。可现在就要担心这个,就等于把一个罪名qiáng加在他的身上,我不愿意这么去想一个孩子。我只希望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吧。以前我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很明白,养育一个孩子,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小张氏给她续了茶水:“你和妹夫都是有大本领的人。在你们身边被教养长大,是他的福气。都说孩子是学这父母的,晏儿这孩子看着也聪明,跟着你们,自然也会学者你们的正直善良。” 商锦蓉笑了。“多谢二嫂吉言。对了,等阿远回来,我们肯定得启程进京。二哥和二嫂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小张氏看向婆婆,焦氏却从来不管生意上的事。所以只能说:“这事儿得问你外公和舅舅,你二哥倒是乐意满处跑。可也不能什么都随着他。倒是你们进京,是得在那边定居了吧?” 商锦蓉摇头:“不一定。如果京中不留任,阿远现在这个职位我也打听了。虽说是游击将军,但知识从五品,而且是阵前加封。到京城也不是可以站殿上朝的那一种。跟郡城的副都御使是同品级,也有可能在京城受赏之后就会到璞郡供职。我们这次去,只是做一个万全的打算。而且京城那边我要开心草堂和锦香居。这个我不亲自过去主持,也不放心。” 焦氏点了点头:“你们办事都是最稳妥的,其实我们也都很放心。” 因为带着张晏和小五小六,商锦蓉并没有初五再回山庄。毕竟张氏的心情肯定糟糕透了,有小五小六哄着,能好受不少。所以初四用过了午饭,商锦蓉就从李家告辞了。 回到庄子上,张氏看到张晏之后,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是她的心尤其柔软,看到孩子这样可怜巴巴又带着怯懦的看着自己,她就叹了口气。过去先摸了摸他的头发。“昨日跟着姑姑在李家玩得如何?” 张晏没想到姑奶奶会这样温和的问自己,张晏虽然有些小心翼翼,但还是如实回答:“李家很好。弟弟们也都很好。” 商锦蓉笑道:“权兴这孩子可算是得了个玩伴,昨晚非要跟晏儿一起睡。小哥儿俩不知道玩什么玩到了极晚,不过早上倒是都还起得挺早。晏儿还跟着权兴学打拳来着。学的还挺快。”说着,她也揉了揉张晏的头发。 小五这时候扑倒张氏腿边:“祖母祖母,晏哥哥比大表哥厉害!” 张氏笑着把孙女好起来:“小五告诉祖母,喜欢晏哥哥吗?” 小五用力点头:“喜欢啊!晏哥哥很聪明,也有跟我说话。娘亲都不会回答我这么多问题。晏哥哥就会回答!” 见孙女没有抵触张晏的到来,这倒是让张氏舒服了一些。“你们坐了这么半天车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就要用晚饭了。晏儿,你随着姑奶奶到后院儿去歇会儿吧。” 张晏听到之后,立刻扭脸看了看商锦蓉。商锦蓉朝他点头,他才往张氏身边靠了靠。 看到这个情况,张氏有些好奇。但她之前也知道,张晏对商锦蓉有本能的亲近,怕是昨日跟着一天,要比跟着自己更熟悉吧。不过这对她而言也是好事。毕竟晏儿跟女儿亲,日后对他们俩都是好的。说到底,这个赵家大房,也都是女儿说了算的。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得看这娘儿俩能不能好好相处。但目前看,还是很不错的。她也只希望,晏儿不要在王若晴身边学了些不好的。毕竟父母的言传身教永远都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 商锦蓉本来以为娘在家里,顶多也就是有些郁闷。但桂兰特意跑来跟他说,张家大老爷来过了。跟自家小姐这儿拿了三千两银子。商锦蓉就皱了眉头。“娘是不是心情特别不好?” 桂兰点头:“是啊。我看着都替小姐难受。这都是什么亲人呢。”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娘怎么也比我qiáng啊。” 这话倒是实情,桂兰也无法反驳。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表少爷这回来了家里……您打算怎么安排?不然我带着他?” 知道桂兰也是怕自己不乐意,所以才主动提出这个意见。商锦蓉却笑了:“不用。我挺喜欢这孩子的。日后跟着我身边就好。左右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去京城了。暂时就让他住在我这边吧。娘帮我照顾小五小六,要是再让她带着一个晏儿,怕是会更辛苦。” 桂兰有些吃惊,但一想到商锦蓉的确对张晏不错。也就没再多说:“那我去给表少爷收拾一间厢房。” 这年里,张家人又来了两次。不过这两次都是张家大老爷,也就是张氏的亲哥哥来的。一次是送了些东西,第二次是来看看张晏。这倒是让商锦蓉有些惊讶。不过看到娘脸上露出了笑容,她也跟着高兴。如果一千两银子和一段话可以换回一颗人心,倒也是不错的买卖。 李家自然也多次往来。就连何天宝也带着李桃来拜年。如今李桃是也是做娘亲的人了。只是因为孩子还小,都是跟小六差不多大,所以就没抱过来。不过李桃却是胖了不少。 姐妹见面,自然聊得极好。过年的时候,梁氏和商柳儿也都在山庄里过年,所以等于是姐妹三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完全将何天宝抛在了脑后。这以前何天宝过来,还有个姐夫可以跟着谈天说地。何天宝和欣赏唐光远的文才武艺。可这次姐夫不在家,家里都是女人,他就只好一个人在前院儿找小厮聊天了。倒意外的跟刘二研究起了怎么种蔷薇。 李桃生产的时候何家人见天儿给她吃好的。商锦蓉知道消息之后。虽然在郡城回不来,但也派人吩咐和顺堂每日去给她送一盅好味道的汤羹。那汤羹的主要目的就是她留在店里的井水。但不知道是不是滋补得过头了。不但孩子体重到了九斤半,李桃都胖了许多。就算孩子生下来也有半岁了。这半年来李桃也有努力减重。可现在仍旧是要比以前丰满不少。 看到商锦蓉也跟自己差不多时候生产,可如今苗条的跟没生过孩子似的。李桃就特别羡慕:“姐,你怎么减掉肉的?我怎么就不行呢?”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这整日里除了带孩子就没别的事情,又不去跑跑跳跳,光靠着节食是不能减重的。对身体也不好。而且还影响母rǔ,对孩子也不好。你啊。要是真想减重,就每天早上,趁着你公婆不知道,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跑上十几二十圈。每天坚持,不用两三月就恢复如初了。至于我,整日里操心那么多事儿,上上下下连同酒厂和庄子里的,我得养活几百口人,我哪儿还有机会胖起来啊。头发还在就不容易了。” 李桃一想,可不是么。“唉。你也是太辛苦了。可是这次你去京城,不是又要开两个铺子?这不是要更累?姐夫之前还能帮你,现在他都当将军了,这将来更是要你一个人操劳了吧?” 商锦蓉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不过也没有那么辛苦。初期培养人的时候是累了点儿,但等人成了,我就可以坐着收钱了。倒是你们俩。都不能在后宅只知道相夫教子。柳儿还好,她是肯定要帮着继续经营珍瑛坊的。可桃儿,不是姐说你,你那几个陪嫁的铺子要好好自己管理起来。就算娘家再有,也不如自己有手段。天保是个好样的,但他在生意场上,也不一定绝对安全。总有人为了利益而东什么歪脑筋。我不说他会不会你有一日对不起你,但你若是能变得跟他一样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本领,有自己的赚钱之道。到时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天保,尤其是对醒儿,都是好的,而且是有保障的。” 李桃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也想让自己像你一样厉害,可是我真不是那块料。我嫁过去之后,那几个铺子我也自己折腾过。做了两次买卖都一塌糊涂,还是天保帮我收场,我才能勉qiáng不赔钱。那之后我就真的不敢再糟蹋银子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李家几代人经商,从外公到两个哥哥都是经商好手。偏你是个例外。也罢,这大概也是你的福气,不用操心劳力。左右有李家在,有我和你姐夫在,何家也不敢亏待了你。” 李桃立刻笑了:“我就知道姐你最好了。不过这话你可不能只说过。柳儿也有要牢记啊。” 商柳儿脸一红:“我是肯定比不了大姐的。” 李桃摇头:“不是啊。我觉得你跟表姐一样厉害。我每次去珍瑛坊,看到你都能跟那些夫人小姐们说说笑话很是融洽。就冲这一点,你就是做其他买卖,她们肯定也会给面子捧场的。我就不行了,看到她们,我就不想开口了。” 商柳儿叹了口气:“起初我也不敢说话。但是我娘告诉我,如果将来她不在了。这个铺子就只能让我一个人支撑。大姐也说,她日后不可能永远照顾着我。我总要学会自己掌控自己手里的东西。慢慢的我也就硬着头皮学会了跟她们打jiāo道。其实那些夫人小姐虽然有时候说起话来的确听着很别扭,但是只要知道她们的性子就行了。有的就喜欢别人夸,有的就愿意别人顺着她说话。了解了,也就应对自如了。” 李桃坐直身子:“姐你听听,柳儿说得多好。真羡慕你们俩,可以这么厉害。” 商锦蓉看着两个妹妹,心里又高兴又有些酸软。她伸出双手,一手拉过一个妹妹。“你们俩啊,是我这辈子最贴心的人。无论将来有多少是非和麻烦,看到你们过得好好的,我心里就能踏实。不过我今年肯定是要进京的。桃儿,你要帮我照顾照顾柳儿。周家虽然看着挺好,周德昌也是个靠谱的。但谁家都可能有个马高镫短。尤其是周德昌的祖父母年岁都大了。有事情的时候我回不来,你一定要帮衬着。” 李桃连忙点头:“这你就放心吧。柳儿是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肯定帮忙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柳儿说:“桃儿虽然比你大几个月,但性子却像小孩子。偶尔还会有些小脾气。天保虽然宠着她。可上有公婆祖父母,下有孩儿。加上天保是个做生意的,整日里到处跑,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和德昌也帮着她。你是她的姐妹,这跟表哥表嫂出头还是不一样的。” 商柳儿也应承:“大姐你放心吧。我们俩原本就很好。日后肯定会更好的。” ☆、第223章 第223章 眨眼正月十五就到了。今年的花灯会又是在琉保举行。但是却没有选择王家村和小溪边这边。而是改到了城南面。那里原本是一片林子,不过夏日时一次被雷劈中了一棵树,烧毁了一小片林子,这不吉利的事情一出,县太爷赶紧带着人去了天佑寺上香。在这里开花灯会还是天广禅大师给出的主意,说是用人流的阳气给此地加福化解厄运。 也是因为在城南,所以小五非要看花灯,商锦蓉也就带着人,护着女儿和张晏,跟娘一起去了花灯会。 小五是个闹腾的,跟着这些人又不可能让她自己在地上跑,这么多人,丢了还得了?所以大家伙儿得轮流抱着。张晏倒是个是在安静的。被商锦蓉拉着手,紧紧的跟着姑姑绝对不肯离开一步,实在是太省心了。不过也因为太省心,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每次问张晏想要什么,他都只摇头。给他买的零嘴儿也都自己拿在手里,但是不吃。等到休息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孩子是把这些吃的都给小五小六留着呢。 懂事的孩子自然招人疼。商锦蓉看着张晏,心里酸酸的。她虽然知道商婉儿的所有过去,但那是空间重现给她的。她却没有商婉儿的情感记忆。所以她不知道商婉儿小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活。是不是也想着用自己的所有东西来讨好身边的人,期望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可是没来由的,她就是在张晏身上感觉到了这种让她心酸的感觉。 不过她也清楚,一个孩子,在亲生父亲和祖父曾祖父身边生活,哪怕受压迫,胆颤心惊,但那也到底是他自己的家。可是突然之间被血亲卖掉,换了一个地方寄人篱下,心理一定会存在一些不容易开解的问题。但商锦蓉也只是个厨子,让她做一桌满汉全席都没问题,但是让她做心理疏导,这个难度真的很大。 当天晚上大家伙儿就住在了李家。将孩子们哄睡着之后,张氏把商锦蓉叫到自己的客房。“锦蓉,你对晏儿太在意了。小五虽然不开口,但是今天看你一直拉着晏儿,她也瘪了嘴。只是她太懂事,所以没有说出口而已。” 商锦蓉心里也有些觉得对不起女儿。“我今日的确是太顾着晏儿了。这一点我没做好。可是晏儿这孩子太招人疼了。” 张氏摇了摇头:“即便再招人疼。你也不能太过重视。首先,他是张家人,永远不可能继承赵家和唐家的东西。其次,他是个男孩子,就算自幼受到嫡母苛待,但他既然能坚持到如今,就不会是一个没有脑子的孩子。你过分的关注和疼爱,的确会让她觉得在咱家生活很好。但你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甚至将来他跟小五小六发生冲突的时候,还会如此吗?如果不会永远这样,那他对你如今的孺慕之情,会不会变成扭曲的恨意?这斗米恩升米仇并非只是用在给予物品上,关爱和照顾也是一样。还有一个事情是最关键的。你不能为了别人的孩子冷落了自己的孩子。若是让他觉得他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将来要觊觎你和阿远的家产,那才会指使兄弟阋墙家宅不安。你见我对他冷淡,不是因为我不疼他,是因为我不能让他心里有不该有的想法。” 商锦蓉听娘说着,眉头也一直在皱着。虽然这些话听着对张晏实在是不公平。但是她又知道,娘说的没有错。她也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可是……冷落这孩子……我也做不到啊。我自认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呢。可是看到他,我就想起……我小时候……” 张氏叹了口气。拉过女儿的手:“我没有让你冷落,但是你要适度。而且年过完了,他也就算十一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没有开蒙,已经比人晚了好几年。不管他将来是不是要科考,但读书写字是必须要的。到了京城,还要给他找一个品德高尚的名师指导。他读了书,识得典籍,自然也就更能明白事理。有师父在身边教诲,你我也就在吃穿住行上多加关照即刻。这才是对他最好的。他必须要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东西可以是他的,什么东西永远不会是他的。他才不会有僭越之心。” 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商锦蓉必须得承认,在教育孩子,尤其是调和这种复杂关系的事情上,自己真是不如娘。“多亏有您,不然我自己爬是真的会耽误三个孩子了。” 张氏长叹了一声:“你也是初为人母不久,咱家又没有旁的罗乱。自然不会去多想这些。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极好。” 商锦蓉点头:“就算一开始做不太好,但我也会努力的。那明天我抱着小五吧。” 张氏笑道:“好。明日我带着晏儿去布行挑布料。你们可以先回去。” 第二天,小五一大早就见到娘在自己身边,开心的扑了过去。而张晏虽然一大早就没见到姑姑,但是姑奶奶带着自己去买新衣服,他也很开心。这可以说是他从记得事情开始,最开心的一个新年了。姑姑做的吃的都好吃。妹妹每天都很可爱,弟弟更是笑的很开心。虽然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哥哥,但是他在心里想着,这样好的家,他是不会放弃的。他也一定会做一个最好的哥哥! 所以张晏看到一批天蓝色的织花料子时,第一次大胆的说:“姑奶奶,这个很漂亮。妹妹穿上一定好看。” 张氏看着他:“那你自己喜欢哪个?” 张晏摇头:“妹妹和弟弟用剩下的可以给我呀。” 张氏一阵心酸,揉了揉张晏的头。不管对商锦蓉说得多明白,可她到底也是这孩子的血亲姑祖母,哪有不心疼的。“傻孩子,男孩子哪能传这样的料子。你看这颜色如何?”说这指了一下边上的宝蓝色。 张晏眨着眼睛:“可是女孩子穿这个也不好看啊。” 张氏笑了:“你挑的给妹妹,这个是我挑的,给你和弟弟的。”说完她就让掌柜的给包了起来。然后张氏又给张晏买了两双新的棉靴。这才让仆人拿着东西离开了。 其实张晏以前也并不少新衣服。毕竟他是张家大房唯一的孩子。王若晴再怎么不待见他。每个季度的衣服也有的。只是有时候没多少银子了,或者是那几个爷们儿输了银子,这一季也就没了新东西。但之前的总还可以穿。可是随着张晏越来越大,尤其是王若晴生了张保宝之后,这情况就急转直下。总之在王若晴怀孕之后,张晏就再也没有过一件新衣服新鞋子。也好在他发育得很慢,以前的衣服和鞋子倒也不是不能穿。但这次来到山庄,半个月的事件,吃的好了睡的好了,不说身高,体重是明显增加了,以前的衣服穿着是在也不合身了。之前在庄子里有仆人给做了不少,但是这种外面是皮的棉靴家里的仆人做不出来,所以今日穿上,显得人格外的jīng神。 “姑奶奶,这个靴子好漂亮!”因为方才胆大了一次,而姑祖母没有骂自己。他的胆量的确大了一点点。 张氏低头看了看,也觉得挺满意。他们张家的人其实都有好皮囊。张晏更是像极了他的爹爹,想到小时候的侄子,张氏无声的叹了口气。“那晏儿要不要答应姑奶奶一件事呢?” 张晏仰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定答应的!” 张氏揉了揉他的头发:“等过几个月,咱们就要去京城了。到时候你要开始读书习字了。你得答应姑奶奶,一定要读好书。好不好?” 张晏用力点头:“我一定会读好书的!像姑父一样,先考上秀才!然后再做大将军!” 张氏有点儿没理解这个转折:“你姑父做将军是因为会武艺。只读书是不能做将军的。” 张晏听后,明显有些失落。“那……那我也要学武艺可以吗?” 张氏笑了:“这要等见到你姑父在问问他了。不过学武艺很辛苦的。” 张晏拔直腰板:“我不怕辛苦的!妹妹说,姑父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也要做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张氏紧了紧自己掌心的小手,心里突然觉得,或许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这孩子若是能看得更宽更广,有更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可能根本就不会局限在家宅这些银两上纠缠了。而自己之前的人生里所遇见的那些为了家产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残害亲人的货色,又有哪个不是没有更大的本事,只能盯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的? 或许是想开了一些事,所以张氏的jīng神也跟着放松了许多。对张晏的鼓励自然也不在话下。“既然晏儿有这么大的理想。那姑奶奶一定支持你!就算咱们做不成武将,咱们也可以做文臣啊。你姑父是秀才,你可以再考举人,考进士。若是能考个状元回来,那咱们家就真的文武双全喽!” 过了正月十五就等于出了年。而二月初六就是周德昌和商柳儿的婚期。这二十天的时间可以说是眨眼就过去了。商锦蓉作为长姐,自然是要忙里忙完。李桃也得了公婆的准许,几乎每日都跑去珍瑛坊帮忙。何天宝极听媳妇的话,让他去跟着周德昌,他这些日子就一直跟周德昌那边忙活。而何天宝是个生意人,比起周德昌这个读书人更多了许多见识,面对这样的事情也能更好的应付,所以倒真是帮了周家的大忙。 此时成婚,周家的其他亲戚也都来了。不光是原本的周夫人两口子,还有以前那些生怕周德昌沾上的亲戚也都来了。以前他们是听说周德昌娶的是一个庶出的女儿。还是被商家那种人家卖给嫡长女的。说出去都丢人。哪怕商家那个嫡长女有银子帮衬妹妹,但是总有人会看不起。但这次却不同了。商柳儿的长姐夫婿那可是将军。有钱跟有官那就是两码事了。 好奇的,占便宜的,巴结的,凑热闹的。原本周德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成亲能有这么多客人。所以何天宝说定下两个酒楼的大厨出菜他还觉得有些夸张。但等真的看到了,就知道一点儿都不为过了。也幸亏商锦蓉提前去见了周夫人,然后商量了一下嫁妆和聘礼的问题,周夫人又帮忙张罗了一些东西随着迎亲的队伍一起送去了珍瑛坊。否则看到那六十四抬嫁妆出来。还真是要丢脸了。 谁也没想到,商柳儿的聘礼能有那么多。以至于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多少人都羡慕得不得了。当初说商柳儿高攀的那些人家,有不少都把肠子悔青了。 但其中最后悔的,莫过于商从仕。今日商锦蓉派人把他给请过来了。当然也只有他。 这位商家老爷,如今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秀才功名被一撸到底,他甚至连去教书的资格都没有了。要不是商锦蓉每月还给他几个银子度日,商家这一家子怕是都要饿死了。可即便这样,自己的娘和妻子也不消停。二儿子更是只知道吃喝玩乐。头半年前商燕平还被他娘给扔了回来,那娘们儿自己跟着一个行商跑了。这下又多了一个大小伙子吃饭。幸亏商燕平还知道下地gān活,总算是比商燕华qiáng。 可如今看看大女儿,先是秀才娘子,如今又成了将军夫人。小女儿,虽然原来丑陋,却原来是可以治好的,如今容貌出众不说,也被她长姐风风光光的给嫁了出去。据说那个读书人还挺有前途,说不定将来也能考个秀才呢。可这两个女儿,却没有一个跟自己有关系了。 看到坐在那里,满眼失落的商从仕,商锦蓉走了过去:“后悔吗?” 商从仕抬起头,看着大女儿。虽然心里说这后悔了。但实际上,他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说。也免得招人奚落。 商锦蓉见他不开口。笑了:“我听过一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人做过的事都要付出代价。没有任何人是例外的。你如今还算有一个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儿子。你后悔过一次无所谓,再后悔第二次就不是简单的蠢了。于你,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第224章 第224章 商柳儿虽然从珍瑛坊出嫁,但是回门却要在村中的宅子。商锦蓉一大早就带这丫鬟婆子还有孩子们过去了。又让人请来了厨子在村子里排摆流水宴。可很是热闹了一日。 按理说,这地方的归宁宴都只是亲朋好友来吃。极少有办流水席的。但商锦蓉却觉得,为了妹妹,这么做是极好的。而村民也因为不少跟着珍瑛坊做绣品赚些零花钱,还有三分之一的村民都种着赵家大房和唐家的地。自然也都要来捧场。商锦蓉还不收礼金和物品,只用人来吃捧个人场,那必须都来啊。 而院子里,周德昌满脸的拘谨,面对商锦蓉,他甚至有些压迫感。这感觉跟面对唐光远的时候差不多。甚至还更qiáng烈一些。 商锦蓉看着妹妹面色红润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就知道这婚后三日肯定是极好的。但身为长姐,她还是要震慑一下周德昌。哪怕她很清楚这个书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呢,只有两个妹子,柳儿是最小的。甭管曾经我们姐妹过的是什么日子,但现在我这做长姐的还算有些本事,便不会允许有人苛待我的妹妹分毫。我们家也没有旁的规矩,两口子过日子,互相扶持彼此恩爱就是极好的。但若是你想三妻四妾,这从我这儿就不能答应。要是哪一日被我知道你有不安分的心思,别怪我这个做长姐的翻脸不认人。” 周德昌额头都要滴下汗了。“长姐放心。德昌虽不是什么有才德之人,却也是读书多年,知道何为礼义廉耻。背德忘义之事,德昌绝不会gān!” 商锦蓉听后点了点头:“得了。我也不是为难你。我也只是提个醒儿。你有这话,我就安心多了。我啊,这妹妹自幼过得苦。所以如今能过好日子了,我就不愿意再让她难过。你是好男儿,我夫君也说过你将来必成大器。我就等着你今年科考一举得中。今年中秀才,明年中举人,后年我们在京中等你中个状元!” 周德昌连忙摆手:“德昌不敢如此奢望。只是秀才举人,德昌志在必得!” 这时候商柳儿走到商锦蓉身边,小声说:“大姐,渴了吧?快喝杯茶吧。” 商锦蓉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瞧瞧。这嫁人了就向着自家相公了。我这才说了几句就心疼了。罢了,我也不多言了。左右我妹妹心里都是你,我也盼着你们夫妻好呢。不过你也不能只读书,天保啊,偶尔带着你这妹夫多见见外面的人。将来入了官场,最要紧的便不是学问了。” 何天宝笑呵呵的:“大姐你放心吧。我和德昌很是谈得来。他也是个极聪明的。我们都得一起努力呢。” 归宁当日这边的习俗是不能在娘家过夜。不过送走了商柳儿之后,商锦蓉带着孩子留在了小院儿里。梁氏知道商锦蓉是为了怕自己孤单难过。不过有这份儿心她是感激的。但说出口就没必要了。商锦蓉的想法她太清楚了。她只是很单纯的希望她所有认可的人都可以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所以过好日子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不过看着张晏也跟着跑里跑外,偶尔有机会,还会帮着搭把手。她很好奇。“锦蓉,晏儿这孩子,也忒是勤快了吧?”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是担心大家不喜欢他。所以才会努力的向所有人问好。都是被张家那两口子给苛待的。” 梁氏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看到他就能想起以前的事。这孩子也真是很可怜。可他比你幸运,至少小时候就被夫人领回来了。还有你疼着。只盼着将来能跟你一样,是个有大福气的。” “旁人给的福气又能坚持多久。” “也是。以前你刚让人带话,说可以救我和柳儿出去的时候。我本是想着,能在你身边,做牛做马都可以。只要有口安稳的茶饭吃就好。却没想到如今居然自己做起来买卖。倒也是游刃有余自得其乐。” “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相信,柳儿两口子,将来一定可以更上一层。” 一眨眼,又将近两个月过去。郡城那边来消息,说是王爷回郡城了。只是王妃和小王爷还在京城,原因是王妃又怀了身孕,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而小王子离不开母亲,只能让留在王妃身边。至于王爷,也是回来办理一下公事,说不定过几个月还要奔京城。 听到这个消息,商锦蓉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是好是坏。毕竟王妃再怀孕肯定是好事。但是两口子暂时要分开几个月,王府后院儿还有那群有别样目的的女人在。更尤其为什么皇上要留王爷一家在京城?私军已经完全上缴了。何况只有区区两万人。她从一开始就觉得,皇帝对璞郡王的疑心似乎非常严重。那这是要撤番的意思? 想到前生的那些历史事件。她心里很难因为王妃的怀孕高兴起来了。 不过显然这也不是她可以关心的事情。于是很快,他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不过王爷回来了,还特意派人送了消息,她就不能无动于衷当不知道。所以开了一缸子三年前她亲手酿下高粱酒。指挥着人蒸馏了三次,而后装了十坛派人送去了郡城,直接jiāo给尤旺。直说是唐家送给王爷的贺礼。 这事儿没过去多久,四月下旬的一个傍晚,外面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商锦蓉在自己院子的书房都听到了。她心中一乱,日日盼着的人莫不是回来了?于是她赶紧离开了书房奔了前院儿,素chūn也跟着一起跑了过去。等到前院儿的时候,迎面进来的并不是商锦蓉日思夜想的唐光远,而是满脸疲乏,却仍旧嬉皮笑脸的牛西,还有后面只剩下劳累的石珩。 看到牛西,素chūn一时没忍住,直接扑了过去。牛西也是看到媳妇儿,赶紧把人搂在怀里。要不是还记得周围有人,他们俩估计就要亲几口了。 商锦蓉看着人家夫妻团聚,心里高兴,但也着实有些失落。小六刚刚过完一周岁的生辰。抓周还抓了一把木剑。她本来想着,唐光远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回来之后告诉他儿子说不准将来可以继承他的衣钵。结果人却还没等回来。 牛西见商锦蓉也没急着开口,他先有些不好意思了。“嫂子。我是先回来报信的。二皇子说老大有大功在身,后面还有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只能跟这先善后,然后再随二皇子一起回京面圣。说不准皇上一高兴,老大的官位就更高了呢!” 那也就是说,自己只能进京才能看到唐光远这家伙了呗!商锦蓉叹了口气:“君命大如天,这也是么办法的事情。你们俩一路奔波劳碌,还是赶紧休息一下。一会儿我让他们准备好酒好菜,咱们吃饭的时候再聊。来人,去准备热水给他们好好去去乏累。素chūn,你照顾着牛西。”说到这里,她看着石珩笑了笑:“石珩啊。不是嫂子不找人照顾你,嫂子这宅子里就没有几个小厮,丫头过去也不合适。你就自己再辛苦辛苦吧。” 石珩笑了:“嫂子,您咋不说给我寻个媳妇儿呢。” 商锦蓉笑道:“你要是想娶媳妇儿,得有多少大姑娘排着啊。如今也都是有官职的人了吧?” 牛西嘴快,赶紧回答:“我们俩都是从六品的校尉!其实璞郡过去的这些人,基本都升官了。” 商锦蓉点头:“这就是了。老六啊,等过些日子到了京城。嫂子肯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别到时候你又跑了啊。就你逃婚这事儿,三嫂可是跟我念叨了几十遍了。” 石珩脸也红了。“那时候的确是不想成亲,可在军营里,听老大和牛西总是年带着想你们。其他成了亲的兵将也都总是想起自己媳妇儿。我就觉得,我其实也可以找个好媳妇儿的。” 商锦蓉大笑了起来:“当兵还有这好处呢?那感情好。到时候你就是想逃,我也让他们哥儿几个把你给抓回来!得了,快去沐浴一番吧。等吃饭的时候。让你看看小五小六。” 其实俩人早就想先看看大哥的一双儿女了。小五他们还见过。但那时候很小一点点的娃儿,他们甚至不敢靠前。可这会儿的确是太累了。他们几乎是星夜兼程往回赶,结果到郡城还扑了个空,而后又飞奔回来。总算到了家见到了亲人,泄了劲儿,肯定更乏累了。尤其是沐浴之后再坐在餐桌边,这感觉就跟之前跟着帕玛痛打沙城都城时差不多,是真累。 张氏自然要一起用餐的。不过她关心了两个人一番之后,也没吃太多就说累了要回去休息。其实她这也是担心自己是长辈,年轻人在意吃吃喝喝不随意。不过牛西和石珩的确在张氏走了之后就放开了。他们一边儿吃一边儿说着之前两军阵前的事情。当然涉及机密的他们要么不知道,要么早就被勒令不许说,自然也不会说出来。但即便这样,商锦蓉和素chūn包括一旁跟着伺候的葡萄都听得心惊胆颤。 但听到唐光远居然跟马米尔部落首领结拜为兄弟。这让商锦蓉都震惊了。“这样的事情,二皇子就没有戒心?” 石珩回答:“这没有。二皇子还十分高兴。并且说老大的确是一个让人想要亲近的人。甚至还说居然被帕玛抢了先。而且不光是二皇子十分器重老大,就连段老将军也要收老大为徒,董大人更是对老大赞誉有加。不过老大冲锋陷阵实在是勇猛,连沙城的现在的小首领都是老大生擒的。所以全军上下都服他。这一点您就放心吧。二皇子也不是一个多疑的人。” 二皇子多不多疑并不一定会表现出来。而石珩和牛西看到的也不多。但既然各种人都对唐光远极其看好,这说明唐光远用了心也用了命。虽然这么想着她就还是隐隐有些生气。但其实那气也更多的是心疼和担忧。如今人平安,她气也就气不起来了。“之前的信件里。他不是说段将军那个孙子跟他不对付吗?怎么段老将军还要收他为徒?” 这事儿牛西最清楚,于是他连忙回答:“现在那姓段的小子也总是跟老大不对付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优越感。段老将军也是够惨的。一辈子没有妾室,就原配和一个独子。结果原配护着独子不让他习武,说免得上战场再有个闪失。甚至要留在老家让老人养大。结果就养出了吃啥啥不够,gān啥啥不行的父子俩。段百什这个家伙比他爹qiáng,好歹还考中了秀才。但却一点儿武艺都不会。而且为人还嫉贤妒能,养得一身大少爷毛病。连老将军都受不了。多次呵斥。几乎每次他找老大麻烦,最后去告到老将军那里,老将军都是臭骂他一顿。结果老将军对老大越来越欣赏,他就越来越生气。不过他应该会直接被送回郡城这边。到时候老大耳朵就不用烦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这个段百什真是脑子有问题。摆明了自己祖父不喜欢无理取闹的人。他还这么做,不管出于什么,或者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都是蠢到家了。不过这个段老将军真的能是对自家男人实心实意的欣赏吗?这一点她却不敢肯定。毕竟她没有亲眼见过,只是听说都做不得实。但好在不管是真是假,至少暂时全军都认可唐光远,那唐光远自然是在二皇子面前有了比较稳定的地位。而唐杉的尚武将军只是正四品,唐光远入京已经从五品。皇上要是再真的加封他的官职,那么跟唐杉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能。皇上如果因为这次的大战,二皇子得了这么多利益而立储。那自家的地位就比唐杉要高出许多。到时候再报仇,就不用担心他用官职势力来压着他们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到底也是舒坦的。于是端起酒杯:“不管怎么说,也要多谢你们几兄弟义气gān云,肯去前敌随着阿远一起保家卫国!这杯酒我敬你们。多谢这么长时间你们对阿远的保护和照顾!” 不等牛西和石珩回应,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小孩子的说话声:“哇!有大英雄哇!我要跟大英雄一起吃饭饭!” ☆、第225章 第225章 小五身后还跟着抱着小六的李贞。看到两个孩子,牛西和石珩都高兴坏了。尤其是小五是个不怯场的小姑娘。而且古灵jīng怪的可以。又对他们打仗的事很好奇。所以缠着他们说了好久,反倒是一样可以开口往出蹦几个字儿的小六仍旧是笑呵呵的,只听着大家说话就一副十分开心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居然是在商锦蓉和唐光远身上都看不到的“憨厚”气质。但却也着实的讨人喜欢。 既然有了消息。他们就要准备进京了。山庄和唐宅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人照应了。不过要带走的人也比较多。所以她们得走一个马队。而在那之前,还有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要留下人暗中操作收拾赵家二房。这件事虽然这两年商锦蓉没有去做,但却从没有放弃过。 赵家大爷和赵彦生的死都是赵东阳所为。商锦蓉从一开始就有吞并赵家之心,自然不会因为自己成亲生子就忘记这件事。所以唐光远之前留下的人手还在用。而那几个人都跪赵五管辖着。所以这次的事情,商锦蓉也一样吩咐了赵五。 赵五虽然的确是唐光远手下的管事,但实际上他却是被唐光远从悬崖下救活回来的人。此人曾经也是家大业大,但却被庶兄谋害,被推下山崖。唐光远救下他的时候还在唐家做大少爷。所以当是提供了他最好的治疗,也帮着他报了仇。那之后他就一直跟着唐光远,甚至不惜自入奴籍要一辈子给唐光远做牛做马。之后唐光远出事,他没能帮上忙,心中愧疚万分,在找到唐光远之后,唐光远也的确需要人,就让他打理自己的庄子和几个铺子。这些年虽然不像牛角山上那些人跟他称兄道弟,但却是绝对的忠心耿耿。 而赵五对商锦蓉也有对唐光远一样的尊重和忠心。所以听了商锦蓉的吩咐,连忙应道:“夫人您放心。赵家二房的事情我一直在跟。他们这两年的生意已经比之前少了许多。赵东阳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赵彦岷有几次建议还比他qiáng了许多。但他也舍不得放权能给儿子。所以父子之间的关系目前也不是太好。” “那赵彦奇那两口子呢?”这两年因为有了孩子,又因为唐光远出征去了。她真的没心思去问赵家二房的事情。而三房四房新年的时候过来百年,也没多说二房的事情。似乎就像约好了不提一样。她之前也没打听,这会儿倒是很想知道了。 赵五告诉她:“回夫人。赵彦奇在冯氏的安排下,又收了两个妾,为了开枝散叶。但刚收没两天,就发现刘氏怀孕了。不过刘氏倒也没闹。反而跟两个妾一起和乐融融。冯氏对她倒是好了许多。” 商锦蓉一阵反胃。刘氏这个人她太清楚了。这种只要为了利益就可以不要廉耻没有尊严的主儿,都能亲手给自己男人上别的女人的chuáng。又怎么可能在乎几女共侍一夫呢。“那肖氏呢?” 赵五回:“肖氏一直在掌家。倒是把内宅管理得井井有条。但也仅仅如此而已。她虽然不苛待弟媳和妾室,还有庶弟甚至是赵彦岷妾室生的庶子庶女。但也绝对没有意思优待。好东西都留给自己儿子了。” 商锦蓉笑了:“这也好。肖氏如果在不危害咱们的情况下,她要是在二房那边遭难,你想办法帮衬一下。但必须不能bào露。至于赵家的生意那边,你找人做药材商,一点点蚕食他的生意。目的是掌握所有他的进货渠道。那些药材暂时不用开铺销售。直接分给和顺堂和锦香居之后,余下的部分就当是供货商卖给合适的铺子。等到时机成熟,确定没有人会发现是咱们所为,再开铺子。这个你应该很在行。” 赵五点头:“多谢夫人信任。这件事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让您和老爷在京城没有后顾之忧!” “你也不用太辛苦。这事儿不需要太着急。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尤其是你夫人腿上的毛病,记得冬日里不要让她着凉碰冷水。丫鬟给她配了,她就放心的用。这生孩子留下的毛病可一点儿都马虎不得。我留了一坛子烈酒给她,也泡了对骨头有好处的药。疼的厉害了就擦在疼的地方。平日里多用姜注水来泡脚。对她有好处。” 赵五这个媳妇其实也是唐光远救回来的。可以说以前在唐光远身边的人,都是他出手救助过的人。有的是生死一线中他拉了一把,有的是在恶人手下救下的可怜人。赵五的媳妇就是如此。这女子年轻时容颜秀美,被恶霸给看上,想要在林中qiáng行无礼。这女子也刚烈,用地上的石头子直接刮花了自己的脸,企图毁容来保清白。结果那恶霸也没有放手的想法。唐光远当时也已经到了牛角山。正是跟赵五合计在哪里买庄子的时候。听到呼喊声,赶紧就过去将人救下。 可这女子也是可怜,二人护送她回家,家人却觉得她已经受rǔ,嫌她丢人现眼,还说他们俩说有恶霸,谁知道有没有这回事。说不定就是他们俩欺负了他们家女儿。硬是bī得唐光远花了十两银子。虽然女子卖身契是有了。但被家人如此对待,差点儿就去自尽。还是赵五心软,一直看着她照顾她,久而久之,两个人日久生情。赵五也不嫌女子脸上的那两道疤。两口子成亲之后倒是和和美美,还生了一儿一女。却在生小女儿的时候落了个风寒的毛病。 夫人如此惦记自己的妻子,赵五当然感动。而且他也知道,这不是主子跟自己买好。而是真的对他们好。于是更是感激。“夫人,您这次进京,商家那边的事情是否按照以前的安排继续?” 商锦蓉点头:“对。如果商家老太爷亡故。你替我和娘分别送两份礼金。一份是赵家。一份是唐家。你再帮一下梁氏,如果有人找她,让她花银子,谁开的口你就打谁。商从仕也不例外。不过我估计商从仕没这么不要脸。估计只能是商燕华这个蠢货。说到商燕华,多留意一下。” “遵命。那如果是商老爷有事情呢?”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他?生病这事儿,如果不是要死的那种,你不用出手。如果性命攸关,你也尽人事就行。但记得给我送信。如果我赶不回来,你出面以唐家大管家的身份给他办丧事。然后就拿着我留下来的契书,收回房子。如果商家其他人死赖着不走。就把宅子给我扒了!不许留下一砖一瓦!” 赵五心中吸了口凉气,心道自家这位女主人真是心够狠的。但这个“心狠”却并非贬义。 五月十五,众人启程进京。原本她们是打算天还没亮就悄无声息的离开。结果他们这边的马队刚到官道,就看到一群人在这里等着了。带头的就是县令带着自己的夫人。后面还有不少商铺的东家和掌柜。一个个也都带着妻女,看起来就跟她是什么大人物一样,还得夹道恭送的。 这让商锦蓉哭笑不得,但也头疼不已。这些人说白了,根本就是因为都知道了唐光远已经有了将军头衔,所以才来巴结她们而已。但这种巴结,她不喜欢,却也不能得罪。于是治好下了马车,跟众人见了礼。然后又寒暄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终于重新上车,马队可以前行了。 坐在车里,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葡萄和素chūn还是跟她坐在一个车里。所以见她一脸疲惫,两个人一个递水,一个拿水果。倒是把商锦蓉给逗笑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就是跟他们说话累得慌。” 素chūn把茶杯放下:“那些人的确是太多事了。明知道咱们天不亮出发就是为了避免跟他们打jiāo道。他们还非要堵着路。” 商锦蓉拿过茶杯喝了一口:“你要学会应付这样的事。牛西先在好歹也是七品,跟县太爷都是平起平坐,说不定将来在军中还有更快升职。那就有更多人也会这么巴结你。在这些人面前,不能表现不耐烦。不能得罪,却也不能深jiāo。这其中的度一定要掌握好。” 素chūn叹了口气:“我最不乐意应付这样的事儿了。您说,我一个丫鬟出身,哪里懂得这些啊。日后啊,我也一直跟着小姐你身边就好了。” 商锦蓉笑道:“这是什么胡话。你现在也是官家夫人了。哪里能一直跟着我呢。而且不用多久之后你怀了孩子,进入了人生的另外一个阶段,你也就没有那个时间了。” 这时候葡萄笑呵呵的说:“牛夫人还只是没适应罢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她都会想起上辈子那个电影的台词。不过她们这也只是调侃时的称呼。素chūn果然立刻就不同意了:“都说了别这么称呼我!好奇怪啊!” 葡萄大笑了起来:“gān嘛每次你都不乐意听。日后肯定很多人这么称呼你啊。我只是让你早点习惯!” 素chūn一脸的崩溃:“别人叫你也不要这么叫啊!我真是一身jī皮疙瘩!” 一路上说说笑笑,日子过得倒是很快,自然路程也没有丝毫耽搁。小五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虽然商锦蓉总说,这孩子还得她爹来教。但实际上她很清楚,女儿像极了上辈子的自己。那不服输,又爱管闲事儿,正义感爆棚的样子完全就是前生自己儿时的翻版。所以她有意的让张晏在小五身边多一些。一来小五的三观和活泼锦儿可以感染一下张晏。二来小五的性子,她会把身边所有人都当做自己要保护的对象,张晏也是一样,所以张晏可以明显感觉到小五对他的好。这么一来,即便是娘担心的,张晏会不会将来对家产有想法。她都觉得,只要他们兄弟姐妹三人可以好好相处,那日后家产只要分配合理也就好了。更何况她也不觉得张晏会有这个想法,这孩子比她们想象的更加早慧一些。大概也是被大人bī得吧。 这日出了璞郡,虽然往北而去,但却仍旧抵挡不住夏日热làng的来临。虽然这事一个异世界,但商锦蓉也查看过夏国地图,其实看起来跟上辈子的地球也所差无几。连陆地的形状也查不了太多。只是多了几个大的岛屿,据说上面都有国家。但是大块陆地是几乎一样的。他们所在的夏国,也就是前生的华国范围。而他们所在的璞郡,地理位置是前生的鲁地。而气候也几乎一样。除了风俗有一些差异之外,她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在地球的另外一重时间段。不过她倒也没有纠结于这个。可是这会儿她却是感觉到了于前生差不多的体验。那就是明明往北,却在夏天的时候不见凉慡,反而是gān热难受。 虽然知道如何制冰。但在路上却是不适合操作。而且这是个秘方,她也不会bào露。所以沿途她都会让人去寻找当地卖冰的地方。旁的不为,就是给张氏和李贞,包括三个孩子的马车准备一些降降温。至于吃是不行的。尤其是小五很贪吃,去年夏日自己去啃冰,着凉拉肚子烧了两天才退,这事儿可是把商锦蓉给吓到了。 今日留宿的小镇没有找到卖冰的。当然这也是常事,除了一大特别繁华的大地方,很少有人夏日会卖冰。不过这个小镇子里的温度却也不太好。而且当晚还下了一场雨,倒是让她们觉得舒坦了不少。不过半夜的时候,他们住的客栈却传来一阵尖叫声。直接就把所有人都给惊醒了。就连小六都睁开眼睛,一脸的茫然。 商锦蓉立刻穿好衣服到了廊下,这时候张氏也出来了。石珩过来拱手:“伯母,嫂子,牛西去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很快牛西就回来了。将斗笠摘下来。他说:“客栈进了一条巨蟒。把人给吓坏了。方才我给斩了。没事儿了。” 张氏是怕蛇的,所以听到“巨蟒”二字,立刻打了个哆嗦。商锦蓉是个厨师,他们商家的菜谱里,有一部分是野味。她都能料理,自然也不怕。但是巨蟒她却没见过。前生锦香居用的蛇都是派人直接严格按照规定饲养的。所以她很是好奇:“带我去看看!” ☆、第226章 第226章 葡萄是个不怕蛇也好奇的,所以她主动要求给小姐打伞,牛西和石珩在前,商锦蓉和葡萄在后,四个人很快就到了前面。 这客栈前面的门脸儿一楼是账房厨房和对外营业的餐馆儿。二楼三楼是客房。后面分割成了两个大院子六个小院子。商锦蓉他们人多,马车多,所以包了两个小院儿。这次蟒蛇出现的地方,是二楼的楼梯拐角房间。正好住的是一对母女。 商锦蓉他们刚到一楼楼梯口,就听到上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叫喊:“我不管!大蟒我养了八年,你们说弄死就弄死?你们得赔我!没银子就拿人抵债!” 原本还疑惑为什么客栈会出现巨蟒。这就有解释了。不过商锦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说话的男人是在找便宜。而牛西和石珩都是江湖上混了多年的人,自然也听得出门道。于是二人看了一眼商锦蓉,见商锦蓉点了头,他们就有了谱。必要的时候,揍丫的才是正经。 商锦蓉还是先上了楼。地上蟒蛇的尸体还在那里,蛇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儿让人直捂鼻子。住在这间客房的母女显然都吓得不轻。小姑娘看起来十五六岁,已经缩在墙角,捂着脸得不能自控的抖着身体。再看到地上的蟒蛇,她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下。这蛇看起来并没有自己脑补得那么大。但可以确定是蟒蛇类,至少没有毒。 这时候,掌柜的整跟那个大声喊叫的男人说着。“这位客官。您带着这么个东西来投店,本就没告诉我们。而且这东西谁能不怕啊?您还不看管好了跑出来。您的蛇把这两位客官都吓成这样了,您还要她们赔人,这说不过去吧?” 何止说不过去,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可那男人却举起了拳头:“你他妈是不是跟着两个娘们儿有一腿?居然敢反驳老子的话!” 掌柜的气得脸都憋紫了。“胡言乱语!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眼看着那男人的拳头要让下打,石珩直接就钳制住了那男人的腕子。“你要找人赔你的蛇,也应该找宰了这畜生的人。怎么要去找被你这玩意儿吓到的人?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故意放它出去,打算意图对这母女不轨?按照夏律,你这至少是杖责五十,送入石山十年的罪过。” 那男人的拳头没能落下去,他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不够。于是他扭脸看向石珩,虽然见对方瘦巴巴的模样。却也知道是个有功夫在身的。“你少多管闲事!大爷的事儿也是你能管的?” 这时候从人群里钻出来俩,站在男人身边:“你最好懂事儿一点!这是县太爷的小舅子!” 其他人一听是县太爷的小舅子,不少都倒退了几步。可石珩他们哪里能听他这个。说白了。他们这七品的校尉,就算实际上算起来,比县太爷这种有地方实权的官员还小上半截。但他们现在是跟着二皇子的。这小小七品县令,见到他们都得点头哈腰。哪里还会爬什么县太爷的小舅子。 这时候商锦蓉冷笑了一声:“我说怎么如此大的够胆。直接就要抢占民女。原来是官亲!”说这她上了楼,站到那蛇边上。“倒是个肥实的。老八,这玩意儿收起来。明日儿一大早,我请全店的所有人吃蛇羹。诸位也不用担心,这蟒蛇无毒,肉还很肥美可口。这蛇油蛇胆可都是好东西。今儿大家见者有份儿吧。” 牛西已经许久没吃蛇肉了。何况这蟒蛇可不轻易能见到。所以乐颠儿颠儿的把蛇身子和蛇头都给拿了起来。“好嘞!嫂子您放心。这蛇皮我肯定好好的扒,保证完好无损。弄好了可以做不少东西呢。” 听着这俩人把自己的大蟒连皮带肉的都给想好了“去路”。那男人气得差点儿翻白眼。“你们不要太猖狂!我姐夫不会让过你们的!把我放开!” 商锦蓉站到那男人面前,微微一笑:“你想要屋子里那个小姑娘是不是?” 商婉儿的容貌本就极好,加上商锦蓉的气质和多年来灵气的滋养,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而且别看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容貌还稳定在她刚刚穿来的那个年纪。二八年华的女子自是最吸引人的时候。这男人被商锦蓉的笑容给弄得呆住了。“我不要她!你比她好看多了!” 商锦蓉严重顿时露出了厌恶。“葡萄!给我拿鞋底子扇他嘴巴!打到他说不出话来为止!” 葡萄也被这县太爷小舅子恶心得够呛。但是她舍不得用自己的鞋,gān脆就让掌柜的那鞋子借她一用,扇得极是用力。两下就打的这小子鬼哭láng嚎的。 那两个跟班的其中一个跑了。另外一个一个劲儿叫唤。“你们大胆!放肆!快放开我们少爷!你们想死啦!县太爷不会饶了你们的!” 商锦蓉听着耳朵疼,朝牛西一使眼色。牛西赶紧上去把那小子一掌匹晕。然后她就直接进了那间客房。走到那母女身边。 蹲在姑娘面前,她伸出手去摸女孩子的头顶。她虽然不能操控灵力,但是她知道自己身上就有灵力在。而她触摸的地方也能感知到这种舒适。这也是她会伸手的原因。“好姑娘,别害怕。恶人不敢欺负你们的。” 这时候那姑娘的母亲擦着眼泪,给商锦蓉跪了下来:“夫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商锦蓉连忙起身将这位母亲搀扶起来。“这位夫人您不要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原不值当您如此大礼。我多嘴问一句,二位是要去往什么方向?” 那母亲说:“我们是要去京城寻找孩子的父亲。” 商锦蓉点头:“那正好。我们也是去京城。既然相逢,又遇上了这么个事儿。咱们就是有缘分。你们放心,日后你跟着我们一起进京。没有人敢欺负你们的。” 那女子却有些担忧:“可是他不是说他……” 商锦蓉冷笑:“小小七品县令的外甥,我还不会放在眼里。这屋子也不能住人了,”说完她扭脸:“掌柜的,麻烦您找人帮着这母女二人收拾好东西,然后送到我那院子。”而后又对这女子说:“别担心。我娘和孩子都在。我不会害你们的。” 那对母女被送去了后面的院子。商锦蓉又回到房门口。此时葡萄也打累了。主要是那位县太爷的外甥已经脸蛋子肿的跟猪头一样,根本说不出话来。看到这个画面,商锦蓉很满意。“这就对了。日后你记得。你再要想调戏少妇长女,就想想今日你这副尊荣!你家即便没有姊妹也有娘亲吧?瞧你这岁数,怕是也有妻妾儿女了。你的妻妾儿女将来若是被你这样的人给盯上,你自己什么感觉?难道是觉得被你这种畜生调戏玩弄是理所当然?你也不过就是县令的外甥。万一别人是知府的侄子呢?不过你这种人渣也不会听懂人话。知道讲道理没用,所以我才让人打到你记一辈子!” 这时候掌柜的过来:“这位夫人。虽然您说的都对。但您不畏权贵,可您一走了之之后。我们这客栈就得玩儿完了!我这一家老小还指望这客栈过活呢!” 商锦蓉也知道这是给客栈找了麻烦。但她却早有自己的想法。“掌柜的,您别着急。若您就是这儿的东家。那事情也好办。您折算好你这客栈的价值。直接卖给我。” 牛西都震惊了:“嫂子。您买这儿gān什么?” 商锦蓉道:“给掌柜的惹了麻烦,自然要解决。咱们的确一走一过走了就算了。可掌柜的却还要留在这里。那县太爷是什么品行我不知道。但他外甥能如此行,我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银子不值什么。不能因为咱们救人,再把其他人个坑了。掌柜的,您先考虑考虑。我迟两日再走。一定把事情解决清楚了再离开。” 很快,县衙门就来人了。捕快到的时候,都没认出这是他们表少爷。不过能知道表少爷身份还把人打成个猪头,这来人一定不是普通人。所以捕快可没有那俩奴才那么不开眼。先询问了几人的身份。 牛西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那上面不但有军衔,还有一颗皇家符文。虽然这捕快不知道这个符文隶属于哪一个皇子。但皇家印记他一清二楚。而且校尉的官职从七品到正六品皆有。至少都跟他们县太爷一样是七品官。他一个小吏,哪里敢怠慢。立刻就给牛西鞠躬:“原来是校尉老爷。小的给您见礼了。” 牛西也不含糊,直接说:“这位是我嫂子,将军夫人。今日这事儿是客栈里出现了一条巨蟒,吓到了人,我出手将其斩了,却原来是你们县太爷的外甥故意放出来的……” 听了这位校尉老爷把话说完,捕快冷汗就下来了。这要只是拿蟒蛇吓唬人,或者是想要霸占民女也就算了。偏偏这位表少爷真是个猪脑子,居然敢调戏将军夫人。不管这将军是什么品阶,可最小也是从五品。这要是二品三品大员的夫人,他们家县太爷的脑袋都要不保。即便只是从五品将军的夫人,那也要看这位将军是在谁面前当差。一想到方才这位校尉手里都拿着皇家印信的腰牌,他腿肚子就有点儿转筋。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得到了解决。县太爷亲自过来给商锦蓉赔礼道歉。当然他也带上自己的夫人,也就是那位表少爷的亲姑姑。商锦蓉自然不会为难他们。就算不待见这两口子,可qiáng龙不压地头蛇。她收拾了那个小王八蛋,对两个老的她也只是点了一点,毕竟唐光远的官职也不高,还没有生杀大权。她一个将军夫人,是没有权利做任何事的。但她还是要告诉他们,这买卖她已经买下来了。若是被她知道有人报复到客栈和客栈里的人身上,她就得跟县太爷要个说法了。 县太爷哪里敢啊。连连摆手说不能。但等县太爷走后。掌柜的还是跟商锦蓉商量了一番,决定把买卖卖掉算了。 从掌柜的那里听说了这位县太爷的“丰功伟绩”,商锦蓉叹了口气:“虽然事出有因,但到底是让您遭了连累。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这买卖可以卖给我。但您能不能受聘继续管理这买卖?伙计厨子也一并都留下。跟往常一样,只是这地契铺契还有几个伙计的卖身契给我。您就拿了银子再多拿一份月例。只要咱们签一个聘书就好。” 那掌柜的还哪有不愿意的。最终这客栈谈了三千三百两。当然包括了商锦蓉要的所有东西。然后再有每个月买卖收益的十分之是作为掌柜的薪金。这可把掌柜的给高兴坏了。直把商锦蓉都当成菩萨看待了。 再一次上路,素chūn就忍不住问:“小姐。您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一个客栈做什么?” 商锦蓉笑道:“你没发现,那里虽然地方不大,但客流颇多吗?这客栈面积也还可以。将来做心草堂的分铺,只要从前面的门脸儿分出一个房间的地方就足够。而做生不如做熟,那掌柜的在那里开这客栈开了二十年,自然还是由他留下为上。” “可是,您怎么放心他?” “因为他明知道那个恶少的身份,却还是能当面拆穿他的意图,可见是个心正的人。否则他大可以gān脆就不露面。这样的人还是值得信任的。” 葡萄点头:“真的。我当时就是听到掌柜的话,才明白那个恶少是想gān什么的。他可真是个好人。” 素chūn叹了口气:“我就是胆小。不敢看那蛇。” 葡萄笑眯眯的:“可蛇羹你也没少吃。” 素chūn也笑了:“蛇羹的确挺好吃的。就是牛西往下刮的蛇油非要让我看,差点儿给我看吐了。真讨厌。”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那边被他们带着的母女也终于放了心。为了不让这对母女害怕,商锦蓉让他们跟着娘在一起。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也让石珩照顾这娘和孩子们。 骑在马上,看着坐在那里教小五赶车的姑娘,石珩看她们笑,自己跟着笑了起来。 那姑娘扭脸看向石珩,见石珩朝自己笑,她顿时脸一红,赶紧扭过头。 小五却是个人jīng,左右看了看六叔和甜儿姐姐都红了脸,她就嚷嚷了起来:“哇!害臊了哇!” 李贞赶紧撩开车帘儿:“小祖宗,你又说什么呢!快进来,外面太阳多晒!”不过也看了看石珩和赵甜儿。嘴角也勾出了一抹笑意。虽然年纪差的挺大,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227章 第227章 听李贞偷偷跟自己叨念赵甜儿和石珩白日里脸红的事儿,商锦蓉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倒不是不看好,而是如果石珩能自己喜欢上一个女子,那女子也同时喜欢他,那这是他的缘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老天爷的恩赐。她虽然被叫一声嫂子,但到底不是家里血亲长辈,她是没有资格多说什么的。而且他们虽然救下了郑大梅和赵甜儿母女,但对她们仍旧没有真正的了解。底细如何她说不清,所以不知根知底,她自然不会去撮合。 李贞听了商锦蓉的想法,也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的确是想的有点少。不过瞧着那对母女倒不像是坏心思的。” 商锦蓉笑道:“看着的确不像。我也觉得她们还是不错的本分人。但总要以防万一。不说阿远现在是什么身份。就是老六也是七品。不是咱们觉得有身份了就如何,我只是觉得,一切还是要更谨慎为妙。若是可以,我也觉得他们能彼此喜欢是件美事。” 有了商锦蓉的话,李贞也没再多做什么。不过这接下来的一路,石珩的确对赵甜儿母女多加照顾。时间一久,似乎大家都觉得赵甜儿跟石珩关系非同寻常。就连牛西都偶尔调侃一番。只有商锦蓉,仍旧没有做任何表示。 以他们这连老带少,又是车队的行进速度,至少也要三个月才能入京。这走出两个月的事件,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了。 七月中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三伏天里人不动都一身汗,更不用说还在赶路了。 小五小六虽然看起来还好,但也蔫儿得很。食欲很是不好。总是商锦蓉每天拿出井水来给两姐弟喝,但仍旧效果甚微。相比较,张晏却是胃口没什么影响。而且这孩子还比处发的时候胖了一点儿,大概也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不好,反而没有什么苦夏的迹象。这也让商锦蓉放心不少。 这日天降大雨,商锦蓉他们一行人没能来得及赶到前方镇店。但也算比较幸运,找到了一个极大的山dòng避雨。dòng里不但能供人休息,还能进得去五辆马车。所以把装有重要物品的马车都弄到里面,牛西和石珩兴致勃勃的带着几个镖师去刷马。其他人则在山dòng里面生火烤gān打湿的物品。当然还要煮水做饭。 这一路多是投宿住店。所以何慧的用武之地不大。这次可算是能让她有机会伸手了,又瞧着牛西他们拿回了两只野jī。她就炖了一大锅的jī汤。按照商锦蓉的吩咐,多放一点儿姜和胡椒,给大家伙儿都去去寒气。 端着小碗儿喂给女儿,小五满脸的纠结:“娘亲,我不喜欢姜。” 看着一旁在素chūn怀里乖乖喝jī汤的小六,商锦蓉说:“你看弟弟,这么小都喜欢喝。” 小五看了一眼弟弟。“弟弟喜欢,我不喜欢呀。所以弟弟喜欢喝,我不喜欢喝。娘亲我想和豆rǔ!” 商锦蓉也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吃姜,甚至不喜欢到味道就想吐的地步。所以她虽然觉得女儿应该暖暖身子,但到底也没有qiáng求。“做豆rǔ的huáng豆要泡几个时辰才好,现在是喝不上的。不过还是有牛rǔ的。你要是喝一杯热牛rǔ,娘就给你做素汤喝。” 小五不喜欢姜,也不喜欢牛rǔ。算得上对豆浆情有独钟。所以这会儿娘说要她喝牛rǔ,她也皱了一下小眉头,不过比较了一下牛rǔ和姜,她还是果断你选择了前者。 葡萄要去帮忙,商锦蓉让她准备煮牛rǔ的小罐子,然后她自己则起身,打算去动口那边接一些雨水,一会儿拿来放热牛rǔ的杯子。这样很快杯子里的牛rǔ就会温下来,女儿也好能快些喝上。不过马车都堵在动口处。所以还没能绕道最外面,就听到有人小声在说话。 因为外面雨大,山dòng里面又有大人孩子说话聊天,所以这些声音不距离太近根本听不清。可商锦蓉的六感超与常人,她这么一靠近,话就直接进了他的耳朵。 “你别总是这么矜持。早一些生米组成熟饭。日后你就是官太太了。娘也就不用在吃苦了。” “可是……他这么久连我的手都没拉过。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哪有男人不吃腥的?娘是过来人,看的出他喜欢你。你只要肯豁出去,他这样的人必然会负责到底。你听我的。一会儿你出去淋雨,生病之后,柔柔弱弱的样子男人更喜欢了。总之你听娘的,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商锦蓉听后心里并没有太大的震动。她虽然一直都没觉得这母女有什么歹意。所以放心的留她们跟着一起走。但却完全没有想过要戳和赵甜儿和石珩,就是因为她总觉得这事儿不算靠谱。但至于为什么,她之前不知道。现在却是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感觉是对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当面拆穿。所以重新走了回去。然后把罐子递给葡萄:“不行。我往门口走的时候觉得冷的骨头节儿疼。还是你去吧。接一半就行。” 葡萄结果那个盆:“好嘞。就说还是要我去的。虽然是三伏天,可是这山dòng里yīn冷cháo湿,您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看葡萄离开,小五也跑去找张氏和李贞。素chūn一边儿喂小六,一边儿说:“您怎么突然折回来了?” 商锦蓉一笑:“总是有原因的。现在不方便说。等明日寻到客栈我再告诉你。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素chūn点头:“那就好。我只担心是不是那母女有什么问题。” 商锦蓉一条眉梢:“为什么这么觉得?” 素chūn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不太喜欢吧。” 回忆了一下,果然素chūn跟自己一样。对石珩和赵甜儿的事情从来没有说过话。而且她也几乎不跟着对母女打jiāo道。自己还能有一个空间的灵气来增加六感,素chūn这可以说是本能了。 这时候,赵甜儿从动口那边走过来。满脸都是笑容:“两位夫人,甜儿想求您二位帮个忙。” 借一些蜂蜜这也着实不算什么忙。商锦蓉自然不会吝啬。素chūn本能的不喜欢她,所以也并没有多言。但等到刷马的人都回来之后,她们俩看着石珩手里捧着一碗蜂蜜水,一脸开心的样子。两个人jiāo换了个眼神,都瞧出了对方那明显的不悦。 不过这事儿俩人谁也没说话。只是雨停之后,商锦蓉带着素chūn,让石珩和牛西护着,说要去看看外面有没有蘑菇。 小五本事想跟着,但是张氏没让。赵甜儿也想跟着,素chūn只说,她们出去还要看看附近有没有药材,他们家小姐打算做酱料秘方。直接就把人给拦了回去。 石珩不是牛西,他很快就察觉到素chūn的态度有些不对。虽然素chūn是商锦蓉的侍女出身,但如今也是牛西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自己的弟妹。所以他也没有轻视之心。正因为如此,素chūn的态度擦让他有些疑惑。“嫂子,弟妹,你们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离开了山dòng。确认没有人跟出来。商锦蓉点头:“的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看出你对赵甜儿十分欣赏。” 石珩脸一红:“嫂子。没,没有的事儿。”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们都是过来人。如何能不清楚你的想法。你以前专心武艺,到如今还没娶亲已经比旁人晚了许多年。如今有一个温柔美丽又柔柔弱弱的女子对你崇拜爱慕,你自然会心动。这无可厚非。但嫂子只有一件事要提醒你。妻子不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也该是丈夫疼爱尊重的伴侣。所以嫂子希望你能够发乎情止乎礼,咱们牛角山的人,不能做背德丧良心的事儿。” 石珩听完之后,原本还只是脸红。现在都把脸憋紫了。“嫂子!您说的小弟都明白。我石珩虽然不敢说是正人君子,但绝对不会做违背良心,不尊重他人的行径。我喜爱的女子,我会捧在手心珍惜爱护。虽然我可能做不到老大那么好。但我也会努力向老大看齐的!” 商锦蓉笑了:“那嫂子就放心了。嫂子今天多嘴说这些,也是怕将来要是你落下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到时候不管是进一步升迁,还是追随二皇子的路上,万一有人想要动手脚。也能无可乘之机。你也好,牛西也好,包括我和素chūn还有阿远都一样。我们现在都是二皇子的人,而二皇子也并非没有竞争对手。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咱们都要谨慎行事。” 这一点石珩和牛西都很认同。于是二人一同点头:“嫂子您放心!这事儿我们肯定会小心谨慎。” 牛西这会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不过既然六哥喜欢,等到京城安顿下来之后,再请三媒送六聘就好了。” 商锦蓉并没有反对:“只要届时六弟愿意,哥哥嫂子们自然会给你做主的。” 不过很快,石珩就彻底明白商锦蓉那些话的意思了。 他看着站在自己门口,满脸红晕的赵甜儿,石珩有些吃惊。“深更半夜,你不去休息,到我门口作甚?” 见石珩似乎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赵甜儿有一些慌。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有了裂缝。“石大哥,我……我是想……给你送夜宵。”这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还拎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准备的糕点和汤羹。不过两样东西里都有料。这料还是她娘jiāo给她的。 石珩看了一眼食盒。当时没做他想。他这个人饭量大,晚上如果没有早睡,的确有吃夜宵的习惯。赵甜儿也不是第一次送夜宵,所以他只是点了头。不过脑海里想到商锦蓉跟自己说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大半夜的还让一个女子进房间实在不好,于是就把食盒接了过来。“多谢。不过太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赵甜儿哪里能走。“这汤羹是我亲手熬制的,石大哥你不然先尝尝如何,再告诉我哪里不好,日后我还多做改正。”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石珩也是真的喜欢赵甜儿,所以也不好意思再qiáng硬把人撵走。只好把人让进屋子,不过他房门未关。进去之后,石珩把食盒放到桌子上,然后赵甜儿就上去把东西都拿了出来。里面的海蛎汤还冒着热气,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海cháo香。 石珩闻着味道的确有些饿了。他也没二话,先拿起一颗棋子烧饼放到嘴里。里面的肉馅儿果然鲜甜可口。而后又喝了一大口海蛎汤。好吃的东西自然让人食欲大振。于是他又急忙喝了第二口,之后才长出了一口气。“呼!你这手艺好几了。烧饼好吃,汤好喝!” 赵甜儿笑了:“你喜欢那真是太好了。” 这时候。石珩突然觉察出意思不对的地方。他只觉得浑身开始发热,尤其是看着赵甜儿的时候,心里痒得厉害。尤其是下腹那地方的热度一会儿比一会儿qiáng烈。若是一个普通男子,怕是这会儿已经开始有什么想法了。但石珩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主儿。他没加防备把东西吃进去中了招,但不表示中招之后他感觉不到。 这时候,赵甜儿去关房门。她此时虽然害羞,但一想到自己今日之后就是官儿太太了。跟将军夫人他比不了。但她觉得,跟素chūn那个丫鬟出身的比,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吧?一想到日后她也可以跟将军夫人坐在一起聊天说话,未来自己的夫君可能也还会升官。她就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值得了。 可没想到是,她这边门还没关紧呢。石珩就冲到了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领子。 赵甜儿一阵害怕。但她这一刻觉得,这是药物的关系,石珩可能是把控不住自己的欲望。她娘告诉她,男人吃了这药都把持不住。她今晚得多遭些罪。但今天她伤得越重,以石珩这种一看就老实正值的男人而言,日后她的日子就会越好。 可她美梦还没等做完呢,她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随后身体被石珩给拎了起来,在之后就是直接被摔出了门外,耳边也只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关门声,一个就是石珩愤怒的:“滚!” ☆、第228章 第228章 石珩跟那就个镖师挨着住。他这边一出动静,那几个镖师很警醒,直接就出来了。看到一个女人被扔出来,再瞧见是赵甜儿,都觉得有些诧异。他们都以为赵甜儿跟石珩是两情相悦,但却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大晚上的被石珩给扔了出来。 这些镖师都是自家镖局的人,虽然多数都是后来招上来的,但在贾志楠石珩他们没离开琉保去前线之前,也都在一起共事。所以都是熟人,石珩的为人他们太清楚了。二人彼此爱慕,这事儿他们相信。但让他们相信石珩大半夜的跟一个未婚女子苟且,这事儿却万万不能。 看到那几个镖师出来之后,一个个从吃惊到鄙夷。虽然也只有那么一瞬的时间,赵甜儿也受不了了。她站起身来,哭着跑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自然是去找她娘了。 这事儿几个表示互相看了看,最终觉得还是要去告诉将军夫人。不然好说不好听。但大晚上的,他们也不能直接去敲将军夫人的房门。所以只能去找牛西。 牛西一听这话,赶紧就去找了石珩。素chūn自然直接奔了自家小姐的房间。敲开房门,她一脸愤怒的把事情告诉了商锦蓉。 商锦蓉这会儿还没睡。正在拿着一个自己订的本子拿着炭笔在记东西。葡萄倒是已经睡着了。不过素chūn这个动静,睡再熟也醒了。听完素chūn的话,葡萄气坏了。“岂有此理!咱们好心救了她们,她们居然恩将仇报!” 商锦蓉却第一时间从包袱里翻出了一瓶药:“你去把这个拿过去,让牛西给石珩喂进去。多喝水。很快药劲儿就过去了。你还告诉牛西,桌子上的食物一定要保存好。那是证物!” 这事儿不能耽搁,素chūn赶紧就跑了过去。葡萄忙着穿好衣服,也服侍这主子把外衣穿上了。“小姐,这事儿石校尉会不会吃亏?” 商锦蓉笑了:“他能把人推出去,证明他的确是正人君子。这个亏,别人就是想让她吃,我也不能答应。你带着几个婆子,去把那娘儿俩给我捆起来!嘴塞上,免得她们吵嚷叫唤!” 结果商锦蓉还是慢了一步。郑大梅见女儿哭着回来,就知道这一计没成。不过她这可是自以为绝妙的连环计。所以离开就哭嚷着跑了出去。扑倒石珩的房间就连拉带车。这会儿素chūn正在门口,方才郑大梅要进去的时候她拦了一下,还被郑大梅给推到了门框上,手腕子直接就给撞肿了。 这会儿石珩已经吃下了药,正在喝水。牛西在一旁看护着,郑大梅哭喊着进来不说,还弄伤了他媳妇儿,这牛西可不gān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郑大梅虽然行动彪悍。但身材却并不粗壮。何况牛西是习武之人,又在军营里磨炼了这么久,自然比普通人力气更大。这一巴掌连带着六哥被yīn的愤怒,直接把郑大梅的后槽牙给扇掉了。直打得郑大梅脑袋嗡嗡直响,一瞬间停止了叫喊。 但这停止也只是那么一会儿。等到郑大梅回过神来。立刻又哭闹了起来。她这哭闹也是有目的的,除了让更多人知道,到时候她直说石珩要轻薄她女儿,这个事儿石珩就要负责到底。她更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吃的给砸碎踩烂, 其实这也都是蠢想法。那东西里有药,就算都踩成泥还是可以验出来,更何况牛西在这儿,哪里能让她放肆。 不过这婆子也是忒不要脸,牛西一拦她就开始大喊:“杀千刀的!我这么大岁数的婆子你都摸!不要脸啊!缺了八辈子德啦!” 素chūn一看自家夫君被这么羞rǔ陷害。她哪里能gān。她也是跟着商锦蓉这么多年的,看到郑大梅这样,她深吸了口气,上去就抓住这婆娘的头发,直接把人往门外拽。一边儿拽还一边儿喊:“你以为你不要脸就能占礼了?你女儿给男人下药爬chuáng不成,你这个当娘不说教育,还来闹腾!我家小姐救你们母女一命,你们居然如此恩将仇报!这么喜欢爬chuáng,当初就该让你那下贱的女儿跟着那恶少算了!” 客栈又不是只住着他们。而且这家客栈是没有院落了。他们只是包了第三层。这会儿楼下的人已经有不少跑到楼梯上看热闹的了。所以素chūn这些话,被那些人听得一清二楚。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这时候葡萄带着几个婆子也过来了,帮着素chūn将人跟按住。然后还有两个婆子抓了赵甜儿。虽然郑大梅嘴里还是不依不饶,但素chūn几个巴掌下去,她的声音也小多了。 这时候,商锦蓉出来了。她走到郑大梅面前,冷笑了一声,而后又挪了一步,对赵甜儿说:“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若你可以耐心等待几个月的时间,也就几个月。说不定我没发现你们母女的嘴脸,就听了我六弟的话,给你们操办了婚事。那时候你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也有丈夫和我们这些亲朋的尊重。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等不及呢?” 赵甜儿这会儿已经乱了阵脚。只剩下害怕和哭了。可一听商锦蓉这些话。她更是后悔不已。“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商锦蓉咋舌:“这事儿原也跟我没关系。虽然六弟是我夫君的兄弟,但我们到底不是血亲。你要坑害他,怎么处置你们也是他的事,却与我没有多大gān系。但你这么做,我却也不能不闻不问。毕竟是我救了你们母女,也是我说要带着你们进京,帮你寻找你爹。可没想到,却让你们有了坑害我夫君兄弟的行为。这事儿,我也算难辞其咎。但终归到底,也要听我六弟如何看待此事了。” 这时候,郑大梅又嚷嚷:“呸!少在这儿唱高调!那石珩早就对我女儿意图不轨,今日就是他想要玷污我女儿。我女儿挣扎逃跑回去,我才过来找这个畜生算账的!” 商锦蓉咋舌:“好一个反咬一口。郑大梅,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把你女儿的事情说出来,再一口咬定是男子的错,然后你就能把你女儿塞给我六弟了?你若是这么想,我也不妨做个好人。让我六弟收了你这个女儿。不过六弟毕竟是官,绝对不会要你这种女儿为妻。妾怕是也不行了。侍婢还算可以。不过有你这样的娘,我们也不能留。不然这样。”说到这里,她转向赵甜儿:“你自己签了卖身契。日后你跟着我六弟。他是打是骂你都忍着。但至少你有口饭吃。不用再担心你这个娘把你往别的男人chuáng上送。当然你也不能日后再管着你娘了。你和她要断去母女之情。我六弟和你娘,你而选其一吧。” 郑大梅和赵甜儿都没想过,这位将军夫人能说出这个法子来。但商锦蓉却是有用意的。 赵甜儿是肯定不可能再入石珩的眼了。但或许这女人也是石珩第一个有好感的存在。所以正要是弄死了,或者是弄到被发卖出去,又或者被送去了烟花之地,石珩即便不心疼,但心里总会又跟刺在那里不舒服。但若是把她待在身边为奴为婢,石珩也不会再对她有想法。是有八九是用不了多久就把给人撵走。但至少赵甜儿不会有性命之忧。石珩也能把心里这根刺给拔出来。 至于郑大梅,这女人心术不正。至少她上次是听到郑大梅这么怂恿自己女儿做这些事的。她尚且不能揣摩出赵甜儿心里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算计。但是郑大梅却一定留不得。至于她的死活。石珩肯定不会有一点儿yīn影,那么她也无需在意。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出这个主意的原因之一。至于之二,那就太简单了。要娘还是要自己日后的饭辙,这是对赵甜儿的考验。她若是还有人味儿,选了她娘,也算她还有点儿良心。但若是她选择了石珩,那郑大梅也是咎由自取。母女分离是她们自己的报应。至于将来还会不会重聚,重聚后又能不能感情如初。这事儿她根本也管不着。没道理这母女俩算计了他们,糟蹋了她的一番好心。她还要为他们着想,他商锦蓉可从来都没有圣母的性子。 赵甜儿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娘亲。这让郑大梅惊讶非常,但随后眼泪也掉出来了。商锦蓉呼了口气。这时候石珩也从里面出来了。方才外面发生的事情,商锦蓉让赵甜儿的选择他都听到了。所以虽然心里难受,但到底也好过自己真的喜欢过一个不义不孝之辈。哪怕赵甜儿做了如此恶劣的事情,但至少还算是个孝顺女儿。当然,那或许是担心跟着石珩会被报复,但至少他心理上过得去了。“今日的事,我不报官处理,你们日后也好自为之。” 石珩的话虽然这么说了。事情也的确是这么了了。但最后石珩还是托其中一个镖师,给赵甜儿送去了十两银子。这事儿商锦蓉很快就知道了,但她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毕竟这或许是石珩的初恋,失败得这么凄惨,他还能有这十两银子的恩义,已经很可怜了。 再接下来的一路,连这好多天,除了小五小六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笑模样。不过这末伏的天气也的确难受得很,商锦蓉也整日蔫儿蔫儿的。每日里水喝的都比饭菜吃得多一些。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外面十里坡。他们本是打算不用午饭,直接进京的。结果进了十里坡天气就突然变了模样。狂风大起,而且很快就下去了大雨。众人也只能赶紧找了间客栈住下了。 商锦蓉心里焦急,而且连日来的燥热cháo湿让她浑身难受得不行。沐浴之后哄睡了一双儿女,她自己则站在chuáng边,叹着气。虽然挺消息说,大军两个月前才启程回京,按照路程,唐光远肯定还没到京城。但在在路上颠簸,总是没有到京城住在自家宅子里舒坦。而且女儿瞧着每天还是很活泼好动,但却也瘦了不少了。更别提是儿子,这两日小家伙儿的笑容都少了一些。 正在她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后窗户有声音。她一开始没在意。毕竟这大风大雨的,窗户响太正常了。可很快她就发现,这声音有规律的,这就跟风雨没关系了。她皱着眉头,看来一眼榻上还在熟睡的儿女,然后问:“谁?” 外面人回答:“娘子快些开窗,外面的雨也忒大了。” 听到这个声音,商锦蓉当是就愣住了。然后她赶紧把窗户打开。顿时风雨也跟着chuī了进来。可是随着风雨而来,一起跃入的,不是唐光远又是谁?“你怎么回事儿!” 唐光远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衣衫湿透浑身冰凉。一把把妻子抱在怀里。“我听说你们今日进京,一早就出来迎接,没想到到了十里坡就看到天色不好。知道你们肯定要住店。就在这几家客栈找了一遍。可算找到你们了。” 商锦蓉眼泪这会儿已经下来了。“你gān嘛不从正门进来!” 唐光远扭脸在商锦蓉的耳朵上亲了两口。“正门进来,还要跟大家寒暄。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抱抱你。” 商锦蓉用力锤了几下唐光远的后背。“混蛋!吓我一跳。想死我了!” “我也想你。每时每刻不再想你。” 久别重逢的吻自然缠绵长久,久到二人听到小娃娃的声音传入耳朵。正是小六的小声和小五的惊呼:“哇!娘亲这是爹爹吗?”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两个人才赶紧分开彼此。商锦蓉脸红的不像话。一半是动情,一半是真害臊了。这事儿被女儿和儿子看到,这实在是太丢人了。最关进的是她们家小五是个大嘴巴,什么都能往外说! 唐光远这也才留意chuáng上的一双儿女。看着女儿酷似妻子的模样,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小五都长这么大了。” 小五自己爬下软塌,扑倒商锦蓉面前:“娘亲,这是爹爹吗?” 商锦蓉蹲下来:“是啊。这是你爹爹。爹爹从军营出来接我们回家啦。” 小五一下子就保住了唐光远的大腿:“爹爹爹爹,小五可想你啦!娘亲,弟弟奶奶和姑奶奶也都可想你啦!” 这会儿唐光远也没顾上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样子,左右女儿也把自己的腿抱住了。他弯腰把女儿给抱了起来。“爹爹也想你们。尤其最想咱们家小五。真是爹爹的宝贝女儿,长得像你娘亲。好看极了!” ☆、第229章 第229章 小六个从不争抢的孩子,而且一岁多的他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人抱着娘亲和姐姐,他也有些眼馋,然后就往chuáng边爬。 看到儿子已经到chuáng边了,可把唐光远给吓坏了。不像他还是守着女儿出生的。儿子却是出生之后的第一眼。他赶紧跑过去扶住儿子。不过商锦蓉走过去笑呵呵的说:“你这俩孩子,一般人家的比不了。别看小六这么大点儿,走路可稳当了。就是说话没有小五那么利落。不过好在从来不哭。” 手指被儿子抓住,小家伙儿果然是个有力气的。唐光远笑了:“不愧是我儿子,这劲儿可真大。” 小五连忙说:“爹爹,我力气也好大的!我还会爬树,还会抓雀,还会扎马步!” 唐光远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儿:“我闺女就是棒!”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这么棒日后你教吧。这丫头就跟个猴子似的,整日里上蹿下跳。人们跟她说,她爹是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她就整日里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去打仗。还央着娘给她弄了把木头刀。也就是她不朝人比划,不然我肯定不给她。” 小五瘪了嘴巴:“娘,您不能说我坏话哒!” 商锦蓉看着她:“那娘说的是不是实话?” 小五想了一下然后点头:“是吧。可是爹爹会不喜欢我的。” 唐光远真是对自家的宝贝女儿喜欢得不得了。哪里能让闺女有这个误会。“怎么会?爹爹不会不喜欢你的。你和弟弟都是爹爹心尖尖儿上的宝贝。不过爹爹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你们娘亲。” “……”谁能想到这个家伙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商锦蓉真是哭笑不得。“你快闭嘴吧!跟孩子们胡说什么。” 小五却说:“爹爹说的对呀。奶奶和姑奶奶都说,爹爹最喜欢娘了。爹爹没说谎呀。” 唐光远嬉皮笑脸的:“瞧见没?咱闺女多聪明。这点像你!” 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这种上蹿下跳的劲儿也像我。但我必须推卸责任!“你快把孩子们放下吧。这都要重新洗个热水澡了。小五,小六,下chuáng来,不要把被褥也弄湿,一会儿娘给你们洗个香香。” 小五完全没意见。甚至还提议:“要带花花的!” 小六说话没有那么利落,但却也表示:“要奶、奶!” “……”我还得给你们来一个鲜花牛奶浴?小屁孩儿还挺会享受的!不过孩子们的要求比天大,商锦蓉还是去叫醒了葡萄,让她去吩咐人准备三个浴盆。 听到是姑爷来了。葡萄高兴坏了。很快其他人也就都知道了。不过既然唐光远没有从正门进来找他们,那就表示人家现在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张氏却带着李贞过来了。小两口久别重逢,这俩孩子在身边肯定碍事。 唐光远给娘磕了个头。“娘。儿回来啦!” 张氏眼中含泪,赶紧搀扶:“好好好。好儿子,你快起来说话。让娘看看。这是又壮了不少。可也黑了许多。脸上都瘦了。” 唐光远已经记不起自己的亲娘是多少年前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了。这会儿张氏的模样和娘的相貌慢慢重合,他也眼圈一红。“赶路的确有些累。不过我体格儿好。每顿比以前能多吃两碗饭呢。” 张氏笑了:“能吃是福。何况你每天刀里来火里去的,也是在是辛苦。正是要多吃一些才对呢。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一些暖身的吃喝给你送过来。今儿也晚了,你还淋了雨,一会沐浴后就先休息吧。小五小六我和李贞带过去了。” 虽然小五十分舍不得爹爹,但她还是很听话的。在奶奶和姑奶奶的照顾下,姐弟俩洗了个鲜花牛奶浴,也是时间太晚了,很快就睡着了。 而另一边的大浴盆里,却是两口子洗了个鸳鸯浴。至于“擦枪走火”这种事,那是不用怀疑的。毕竟两年多的时间,小六都快一岁半了。gān柴烈火必然是刹不住的。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给面子。第二天这雨也没停。商锦蓉醒来的时候外面好还是黑乎乎的,一道厉闪过去,雷声“轰隆隆”的着实有些吓人。“天还没亮呢啊。” 唐光远这会儿早就醒了。他在军营每日睡的时间都有限。即便是不开战的时候,他后来也要跟着段老将军操练军兵。所以而更入睡五更苏醒都是常事。尤其昨晚他其实也还没进行,只是商锦蓉太辛苦了,也是连日的颠簸。再加上这两年多的时间夫妻之间没见面,这也跟头一遭的情况差不多,他是真不敢太过造次。所以后半夜他其实根本没睡,只顾着搂着媳妇儿美了。 这会儿听到商锦蓉醒了,他赶紧回答:“若不是大雨未停,早就该日上三竿了。你这还是醒的早。身上还有哪儿疼吗?要不要擦些药?” 商锦蓉试着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的确有不适。但还算可以。“我还行。就算有些酸。左右今天看上去也走不了,歇一天也就好了。倒是有些饿了。还是赶紧起来吧。” 唐光远扶着她做起来,然后帮着她把衣服穿好。“我去让葡萄把吃喝送进来。咱们就不出去了。” “别了吧。那多不好看。而且小五小六每天都跟我一起吃早饭。今儿已经没吃上了。你还不让他们过来?” “那肯定是要过来的。不过我更想跟你多说说话。” 商锦蓉看着唐光远的眼神。最终败下阵来。:“好吧。反正丢脸也都是自家人。我也豁出去了。你让他们送些味道浓一些的。我这两日也没什么胃口,今儿倒是凉快下来了,食欲好像好多了。哦对了,你告诉葡萄准别羊骨汤。晚上大家一起喝。这在客栈里也不方便,等到京城之后,肯定是要吃热锅子才行。我都想了许久了。赶路的时候也没得吃。” 有娘子的吩咐,唐光远穿上衣服赶紧就去吩咐了。素chūn进来送的洗漱水,商锦蓉脸有些红。“你怎么又做这些。不是都说了,这些让葡萄做就行了。” “这一大早葡萄也做了太多事了。我怎么也得帮忙分担着点儿。小姐,您今日脸上终于没有焦虑了。” 商锦蓉再放得开,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丫头,现在都开始调侃起我来了。” “哪里是调侃。我这是高兴的。姑爷回来了,合家团聚,所有人都不用再担心了。而且姑爷这么快就回来,肯定也是二皇子的命令。这都是好事儿呢。” 事儿的确是好事儿,但至于为什么唐光远会提前回来,商锦蓉还不得而知。于是吃饭的时候,她就询问了经过。 原来唐光远在牛西走之后,跟着董盛又去了一次马米尔,跟帕玛谈了一下来年请帕玛到夏京跟皇帝签署更正式的和平协议。也包括商贸往来协议。这事儿帕玛听董盛一开口就觉得太麻烦。一直都表示,跟二皇子签了他就认。他帕玛是一个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汉子。不会出尔反尔。 还是唐光远私下劝说,他才答应。而且吸引帕玛的还正是唐光远承诺的,自己妻子做的牛羊肉。 商锦蓉听到这里,哭笑不得:“这个马米尔的首领还真是有趣。” “他们一家子都是很有特点的人。得亏他们看不上我这样身材不魁梧相貌不英俊的,不然我拒绝了他们招为驸马。还不得把我给刮了。” 这事儿唐光远之前在信谢过,所以商锦蓉只是笑道:“那是他们没眼光。不过也幸亏他们审美不行。要是他们bī着你娶公主,我就骑马赶来抢亲。跟我抢男人,不想活了!” 唐光远大笑:“你这个性子,肯定跟帕沫儿公主合得来。那个女人,我也是真的惹不起,克布那么大块头,被她收拾的跟小jī崽子似的。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因为克布爱公主呗。这一手你可得好好学学。” “我比他qiáng多了好吗。我对你的爱,根本不是体现在这么粗浅的地方。我的爱都是骨子里的。不信你摸摸。”说这,唐光远拉过商锦蓉的手,让其落在自己胸前。“感受到了没?” 商锦蓉嘴角抖动:“你不要告诉我。感受到你的心跳了。” “对啊。为你而跳动的心,满满的都是对你的爱意。” 这种土味儿情话商锦蓉实在是受不了。身为一个大部分时间为反煽情协会的人,唐光远这个举动她想逃跑。“你快歇歇吧!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食欲你再给我吓跑了,跟你没完啊!” 两口子说说笑笑,闹了一阵儿,就又说回了唐光远之后的经历。 约定了来年的时间,唐光远护着董盛回到西和。二皇子此时已经接到了京城密报。说是贤妃再怀龙裔,皇上龙颜大悦,晋升为娴贵妃。其父马曾显被加封为太子少师并乐国公。 这一消息让二皇子心微微一沉。贤妃原本就生了大皇子秦谨和三皇子秦恒。是除了皇后之外,身份地位最尊贵的女人。而如今贤妃换了个封号,又晋升为贵妃。一个娴字,却是有太多可能包含的意思了。马曾之前便是右丞相,虽然不如左丞相那位三朝元老有分量,也只是二品。但二品仍旧是大员,在朝中也是极有分量的。只是当是他主理的是翰林院的文案修撰,实权是远远不如左丞相方耀晨。 可太子少师却不一样。虽然如今皇帝没有立储,但也争因为这样,太子少师落在马曾显头上,才让人心中不得不思量几分。而皇上此举也必定会让朝中拥护大皇子的那一党心中更有算计。更不用说有了乐国公这个勋位,让马家从前的官宦之家变成了勋贵之家。这在夏朝,还是很有区别的。 所以二皇子立刻下令,让唐光远带着一队人马先行回京。一来是押送这一次的战利品,包括了马匹毛皮珍贵宝石甚至包括沙城这边缴获的大量兵器。二来就是要让唐光远暗中调查一下大皇子党人的动向。并给了他一个名单。 听到这里,商锦蓉皱了眉头:“二皇子此举,到底是信任你,还是在考验你?” “你都能瞧出来是在考验我,那还哪儿能是绝对的信任。不过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管是我要报仇,还是为了报答璞郡王之前的帮忙。我都得忠心于二皇子。有这份儿心,其余的就不算什么。” “这倒是。可是参与到皇子夺位的事情,就是天底下最凶险的。你刚进京就要参与到其中去。我实在是担心。” “我自己也担心。但如果二皇子不上位,那我的仇就不能报得慡快。而且二皇子虽然有心机,但却是个足智多谋,很善于用人的上位者。即便是在两军阵前,摆明了是去跟马米尔分刮沙城的。但他却可以做到所有的指令都尽量少些人命。至少目前看,他是一个绝值得辅佐的君主。” 对这些人和事商锦蓉不了解,她自然不会随便发表意见:“只要你觉得对的,我就都支持你。那战力品都jiāo接结束了?” “嗯。因为二皇子没回来。我只是一个负责押送的小官,四品以下无诏不得入朝,所以我只跟军部的人做了jiāo接。做了记录,他们也查收清点完毕。我接下来就是等待二皇子归来。不过私底下,我肯定要有很多事要做。只是不用起早贪黑不得归家。不过我之前都住军营,这次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你回来之后……可有去打听过唐家的消息?” 说到唐家,唐光远的表情便冷了下来:“也不用我仔细打听。之前牛西过来的时候,就找好了人手。我过来之后他们自然会向我禀报。唐杉还是那个样,但唐迟和唐贤却不怎么消停。尤其是唐贤,京城里有名的花花公子。好色又贪财。不过倒是没听说抢男霸女,只是终日流连花楼。看不出跟贤有一文关系。唐迟比他qiáng点,但却是个文武都不中用的废物。只是捞钱的时候眼睛尖着呢。倒是没有唐贤那么差的名声。最近许颖在给唐锦找婆家,高门看不上唐家,底了唐锦又看不上人家。正经是高不成低不就。听人说是有意在这次二皇子回来的时候往二皇子那边送。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商锦蓉听后皱起眉头:“似乎比商家那群人的脑子也没高级到哪里去。不过你先去处理二皇子那边的事情。这家人如果只是这种智商。你jiāo给我吧。旁的我不如你,但对付这样的人和事,我还比较拿手。何况我敢肯定,只要二皇子回来,你在朝堂出现,唐家就一定会有人来找你认亲。届时你全看我的就是。” ☆、第230章 第230章 在十里坡停留了三天,这雨才算是停了下来。地上的泥泞让行进很不顺畅。但众人也不愿意住下去了。左不过十里的路程。入境之后到自家宅子,那才能安心且缓乏。 再一次坐上马车,这一次商锦蓉的车里,坐了他们一家四口。原本商锦蓉也想让张晏坐过来,但张氏并没有答应,而是把张晏拉倒了自己身边。于这一点,张晏也是很愿意的。他有些怕唐光远,虽然不知道原由,不过唐光远身上的确有一种以前没有的肃杀之气。这大概就是沙场上回来之后的原因。 而张氏觉得,张晏有一个害怕的人,这是极好的事情。尤其唐光远还是一家之主,至少其他人都是这么觉得,这对孩子的教育也有好处。 只是小五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是一点儿都不怕她老子。拿着自己的木头刀,央着她爹教她各种比划。而且客房里就这么大个地方。也就是柜子椅子桌子和chuáng。她就能上下折腾个没完,唐光远完全相信了商锦蓉的话,自家这闺女,真是个猴儿模样。不过他却喜欢得紧。 唐光远给两个孩子试了下筋骨。小六别看不怎么喜欢动弹,看起来憨憨的,但却筋骨奇佳。小五虽然总是上蹿下跳,资质倒是平平。不过勤能补拙,倒不是不能习武。张晏跟小五差不多,也都是可以学习武艺的。这让他很开心,看来往后的日子,他回家之后也有事情可以做了。 近了京城五里,官道变成了青石板,这就要好走多了。虽然还是一样颠簸,但总算没了泥坑的危险。过晌之后,车队到了城门口。因为人数太多,所以守城的军兵要查一下马车。 唐光远也没拿自己的官凭,不过进城之后,商锦蓉问:“方才查车的时候,你若是拿出腰牌,能有用吗?” 唐光远回答:“能。但用途也不大。何况也容易留下麻烦。万一最近京城出点儿什么幺蛾子。一问咱们家的车队没查。即便没事儿,有心人也能弄出点事儿来。咱们在京城还有仇人呢。” 商锦蓉点头:“也是。我也觉得,还是少些麻烦为妙。” 牛西在京城给唐光远买的宅子在城东,靠近官员集中居住的区域。当时他们预计的就是将来要入京来。所以地方一定要买到他们能买到的最好。要对付唐杉,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排场。而现在唐光远好歹也是个官了,这地方倒是显得正好。只是按照规制,还小了一点儿。 京城对住房的规格要求要比其他地方严格得多。逾制一点儿就可能有杀身之祸。按照官职,唐光远的府邸能有四进四跨。但这宅子当是买的时候只有三进两跨。但住他们这些人还是绰绰有余。 府里有之前买下看家护院的奴才。唐光远现在身边有亲随的兵卒,自家将军离开三日,他们就在唐宅里住了三日。倒也没闲着,帮着唐宅的这些下人们把各院儿都重新收拾了一翻。只可惜一直下雨,院子里是不能有什么装饰了。 但尽管如此,商锦蓉他们进府之后,也很满意。先别说这院子够不够大,但气派挺足。牛西之前就说过,这个宅子原本是一个侍郎的府邸,但这个侍郎别看官职不太大,却是大长驸马的亲外甥。但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三皇子,被大长驸马亲自给撵出了京城。这宅子就被那位侍郎一赌气给卖了。买的时候却也不算便宜,但比起其他地方,还是很值得的。 现在商锦蓉大概明白那侍郎不肯便宜卖的原因了。这宅子别看不太大,却也称得上是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虽然这楼只是内宅一个小二层,但从那二楼往下看,正好是后花园的莲池。而此时的季节荷花虽然大多数都已经开败,而且头三天的雨又急又大,荷花荷叶都有许多被打得残损。却正是应了那首“留得枯荷听雨声”,让她这从不思虑情趣景致的人也觉得有些诗意了。 先将张氏和李贞还有孩子们的住所安排好。下人们自是好办的。原本牛西买的下人里有一个管事,这两年多把宅子上下打理得极好。此人名叫郑河,初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商锦蓉没忍住笑了一下。但见这人眸清眼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gān练和严谨,她暂时就还让他继续做外宅的总管。至于内宅的事情,她将大权完全jiāo给了张氏。至于张氏安排谁来做内宅的管事,那是她的事情。商锦蓉也的确没有时间把jīng力都放在后宅之中。 郑河将所有下人都给安排好了住处。还给两位小少爷各自留了两个小厮伺候。这一点让商锦蓉很满意。虽然小六还小,还是要婆子随身伺候能细心一些。但是张晏已经过了十岁。早就过了要开蒙的年纪,身边都是跟着丫鬟也不是事儿,安排两个小厮既能做书童,也能给他一个玩伴,倒是极好的。 至于主人的住处自然不用多说。便是那二层的小楼。于是再一次站在二楼卧房的窗口,看着下面的一池残荷,商锦蓉便跟唐光远说起了前生听过的这首诗。 唐光远品了品,很是赞叹:“虽然这首诗有些伤感,但所述的风物,的确美好。若是你把这些说出去,怕是要让多少京城的文人雅士赞叹了。” 商锦蓉笑了:“算了。又不是我写的。剽窃这种事可不好。若非bī不得已,我是不会做的。对了,你回府来住的话,你的亲随是不是也要在这边?” “对。不过除了沐休日,我还是要每日到军营报道。不过也就打个照面,让人知道我在京城。我估计这,差不多再过俩月,二皇子也就该回京了。不过在那之前,我白日里要帮着你把买卖都开起来。” 商锦蓉摆手:“这个不急。虽然后厨的人我都带来了。但是伙计也要培训些许时日。这些我会让梁文禀和王长久去做。而且锦香居我不着急。要先把心草堂开起来。这关系到我能不能快速打入京城权贵的圈子。” “心草堂还缺什么?咱们现在有三个铺面,你要挑选一个,还是再另寻?” “我还不知道这三个铺子的情况。过两日我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肯定选一家。如果不行,这买卖也不急于一时。这铺子所在的地方不能是最繁华的闹市,不能每日有各种各样的人往来进入,我既是有目的开这个,就要靠着目标去。达官贵人是首选,所以地方一定要高大上才行。” 这话唐光远懂了。“那我估计现有的铺子你不一定能看得上。反正你喜欢的地方,若是能买,不用担心钱的事儿。” 商锦蓉笑了:“现在真是财大气粗了呀。” 唐光远拔起腰板:“那是。养活老婆孩子,哪里能小里小气的。” 说到孩子,商锦蓉道:“说起这个。二哥不是也跟着你回来的吗?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他们还在军营,我让人去送信儿了。大概掌灯之前能道。” “那他们也不能常驻军营。何况之前是因为占山,所以他们这些人的心思都没咋成家上。现二哥他们的身份也都是校尉了。说不定还会有提升,怎么也不能一辈子单着?所以这宅子一定要有的。” 唐光远十分赞同:“那你的意思是?” “先留意着合适的宅子。但是暂时他们都住在咱家。正好有跨院儿。牛西和素chūn得住一个院子。让二哥他们哥儿仨暂时住在另外一个院子。委屈一点儿,也好过在军营?而且我还有事儿想请二哥帮忙。” “嗯?你让二哥做什么?” “晏儿都十一了。却还没开蒙读书。这孩子你也瞧得出来,是个聪明的,但再聪明,直接就这样送入书院我也怕他被人歧视。还是要先在家开蒙读书一段时间,等有了基础再寻个好的学院。二哥原来就是个秀才,他给晏儿开蒙正合适。而且有二哥做先生,晏儿怎么也不会长歪的。” “这事儿啊。行。晚上就跟二哥说。他肯定愿意。不过说起来。张晏这事儿娘是怎么打算的?” 商锦蓉道:“娘是没说什么。但是我有我的算计。大房的家业原都改归娘的。和顺堂我只能拿一办。但娘的意思是大房的东西和和顺堂都归我。她的嫁妆也留给我。这我肯定不能拿。至少娘的嫁妆肯定是要给晏儿的。至于大房的产业,娘的那部分,我也打算给晏儿。但和顺堂不行。如果赵家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血脉,我会把和顺堂给他。这也能对得起祖母爹和彦生。若是没有……那就另说。左右那也是我的身后事。” 唐光远皱了眉头:“胡说些什么。你才多大年纪,就说什么身后事。” 商锦蓉笑了:“你瞧你。这有什么可计较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走,下楼去荷花池看看。我看还有不少莲蓬。应该能取一些新鲜莲子,晚上熬莲子羹给你们,新鲜的莲子羹可是最清甜可口的。莲心再煮一壶茶,清新败火,免得燥得慌。” 晚上贾志楠和阮辛到的时候,牛西正在前院儿教三个孩子“扎马步”。而唐光远夫妻还有素chūn和石珩都坐在一旁的廊下看热闹。 这景象看着就温馨无比,就连一向对婚姻之事避之不及的阮辛,这会儿也有些动容了。看来老大这么惦记大嫂,也是有道理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画面,的确很让人舒坦。 见二人进来,众人赶紧起身见过兄长。回了家,贾志楠他们也不会像在军营那样对唐光远毕恭毕敬,还得称呼将军。于是二人也坐到了廊下。看着三个小家伙儿,都挺开心。 贾志楠问:“这是哪家的小子?” 见贾志楠问起,商锦蓉笑道:“这是我娘的娘家侄孙。叫张晏。晏儿,你先停下到姑姑这儿来。” 张晏这会儿已经两腿发抖酸得厉害了。要不是看小五小六都没动,他怕是都要坐地上了。听到姑姑叫自己,他赶紧站直之后擦了擦汗,跑了过去:“姑姑,姑父!” 唐光远揉了揉张晏的头发:“这是我和你姑姑给你找的开蒙先生。给先生行个礼,日后他会教你读书习字。” 张晏聪明,听完立刻就走到贾志楠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学生给先生磕头了!” 贾志楠有点儿懵。“阿远,弟妹,这……这合适吗?” 商锦蓉让葡萄端过一杯新茶。然后亲自递给张晏:“二哥学富五车,给晏儿开蒙是大材小用了。不过晏儿我们也寄予厚望,jiāo托给二哥开蒙我们才能放心。兄长还望不要怪我们自作主张才好。” 张晏赶紧双手接过茶杯,然后再奉上:“先生。学生一定勤勉努力,绝对不会给先生您丢人的!” 虽然不知道张晏的身世,但是张氏的娘他们都是清楚的。所以这个张晏能跟着商锦蓉一起到京城,可见也是跟张家那边没了gān系。否则张氏他不说,商锦蓉这丫头可不是个会给自己添麻烦的。“既然弟妹和阿远都信得过我。我也定不负你们所托。”说罢,他结果茶杯喝了一口。“张晏,日后你随我学习,不可有半点懈怠。你今年多大年纪?” 张晏回:“学生十一岁了。” 贾志楠有些吃惊。他看张晏这个个头和相貌,以为只有七八岁。却没想到已经十一了。“的确开蒙是晚了一些。但只要足够勤奋,开蒙多晚都不是问题。” 当晚,贾志楠带着张晏读了一会儿书。贾志楠跟那些书院的先生完全不同。他虽然不懂得什么是因材施教,但却知道什么样的人该有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待。所谓异曲同工,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仅仅是一个时辰的教学,贾志楠就很满意了。 次日天明,兄弟几人都有五更起chuáng练功的习惯。贾志楠虽然功夫上就是个半吊子,但这样规律的作息时间对身体也有好处,所以每天的晨练他也不会落下。所以打了两趟拳之后,他坐在廊下跟唐光远说:“张晏这孩子聪明至极。而且说是没开过蒙,但他其实识字。许多东西的意思他也懂,且理解的很深刻。即便是不懂不认识的,我教给他,他也可以记得住。而且非常认真。是个好苗子。”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但张家大房那些人全部都贪得无厌。我娘担心这孩子在他那嫡母的熏染下有些不好的心思。所以我和锦蓉才想让二哥你给他开蒙教导。说什么也不能让这孩子长歪了。” 贾志楠点头:“这倒是。你们夫妻既然信得过我。我也一定倾囊相授。多少学问不敢说。但至少要教他成为一个好人。” ☆、第231章 第231章 在家中休息了数日之后,商锦蓉必须要去看铺面了。除此之外,要开食肆,而且还是面向达官贵人的药膳坊,那么她就必须先了解京城这些高档食府是什么档次。而先要开张的心草堂,她首先要找到京城最可靠的药材铺,就算她其实并不需要,但样子还是要做。而且京城这些贵妇小姐们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胭脂水粉,这也是她要好好调查的事情。 唐光远本事想一直陪同,但是商锦蓉却只让他陪着自己去到酒楼吃喝。胭脂水粉店倒不是没有男子进去。但唐光远是二皇子看重的人,说不准将来还要有更大的今生。让他因为自己调查市场就落一个嗜好脂粉的名声,那就太丢人了。毕竟针对二皇子的人,也一定会先向他的臂膀下手。而唐光远又是这次沙城之战功劳最大提升最快的武将。被人盯上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光是吃遍这些京城的美食,就已经不是短时间内可以的了。比起石江城只有十几家算得上一流的酒楼。京城这可是是不下三四十家。而且面向大众的更多,大大小小都有自己的特色,没有一个是可以轻视的。而且每家的菜牌子都有百十余道菜,就是吃一家的所有菜色都得用上半月有余。所以真要品尝完所有的酒饭茶肆,他们一年也不用想这开张。 不过好在没家都有几十道同样或者类似的菜肴。这么一来,就出现了高低之分。商锦蓉和唐光远连续吃了半个月,她就无法继续了。一来是京城的人大概是生活环境使然,喜好的食物味道都比较重,而且味道偏咸,也有多半数的人都嗜辣。但药膳讲求的却不可极端,不管是酸甜苦辣咸,都要调和适中才好。这就表示,在本地人的饮食习惯上,锦香居的主体菜色会有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大家的认可。而药膳虽好,这个概念目前也仅仅是在璞郡流行开来。这还是有赖于和顺堂的先行,所以要想渗透进京城人的口腹,让人们开始习惯一些温和的食物,还有更多的复合型味道,商锦蓉觉得。一个类似于和顺堂的店铺也很必要。 但京城不比郡城。郡城虽然达官贵人也不少。但是更多的是普通富户。他们不见得有深厚的家世底蕴,所以有时候一些必要的只是并不完全具备。但京城的情况并不同。有可能一个商户之家,都有几百年的基业。好吃的,对身体好的东西他们必然不会陌生。那么卖补身体的汤羹,效果不会像在一个小县城或者是璞郡的郡城来得好。 所以商锦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挑一个合适的地方,开一家甜品和饮品的铺子。而这样的地方肯定是先面向那些贵妇和千金。而且很容易从甜的味道入手。加以一些药方辅助,可以有滋润女子肌肤,甚至是调节女子内调的功效。这么一来,缓慢的再加上顶级汤羹,再一点点将生意扩大。只要渗透入这些富贵人家。加上心草堂那些胭脂水粉的功效,再开锦香居,一定会比现在贸然开张更好。 有了这个算计。商锦蓉跟唐光远商量了一下,唐光远对此完全听从自家娘子的看法。“你只要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信你。”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现在说这话,一点儿建设性都没有。不过倒是听话。” 唐光远笑道:“听话不就好了?” “行吧。你最好了。今晚还要出去?” “嗯。兵部侍郎左冼和礼部侍郎廖敏华最近联系密切。而左冼是贵妃的亲外甥。所以我得留意一下。” 商锦蓉皱了眉头:“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今日出去一趟。也许会回来晚一些。” 商锦蓉离开府,如果她身边不光有一个葡萄随身伺候。还多了一个名叫优儿的侍婢。这是个女子今年其实跟商锦蓉同岁。但商锦蓉的相貌仍旧二八年华,所以看起来优儿要比她年长一些。不过优儿武艺却是极高。是唐光远当年还在要饭的时候伸手搭救过的另外一个乞儿。后来分开之后,在京城又相遇。那时唐光远是唐将军府的嫡长子。而优儿却仍旧在沿街乞讨。唐光远将其救下,又被她送去庵堂暂时存身。那庵堂的老尼是个有大本领的。见优儿天资极佳,暗中传授了她一身的能为。 优儿之前就有跟唐光远联系。后来牛西过来之后,听说恩公娶了一位奇女子。但却不会武艺。所以优儿主动跟牛西说,她想要随身伺候恩公的夫人。并自愿为奴。牛西打也打不过,扭也扭不过。只能收了她的卖身契。这唐光远他们一过来。优儿就赶紧找到牛西,过来做下人了。 商锦蓉一开始看到这位姑娘的时候。还以为她是看上了唐光远。毕竟幼年时受过数次恩惠,且都是救命之恩。这对恩公有爱慕之情太正常了。不过至少这十来天,优儿除了每天必要的见面之后的点头问安。基本也没拿正眼看唐光远。这让她有些迷惑,但至少从优儿的气息上能看得出,这个女子是没有歹意的。 所以她最近独子出门的时候,都把她带在身边。毕竟一个武艺高qiáng的女侍卫,要比带男人方便多了。尤其是出入胭脂水粉铺子的时候。 今天商锦蓉是要去参加一个赏花会。九月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在京城也可以闻到桂花的甜香。一些晚开莲仍旧在盛放。一些品种的jú花也已经竞相绽放。爬满藤架的蔷薇五颜六色,更是有些部分兰草开花的时节。 前几日去酒楼品菜的时候,正巧就遇上了同样带着夫人的太中大夫张久安。太中大夫在本朝也是言官。官居从四品。虽然年岁跟董盛所差无几。但却算得上是董盛的门生。但张长久比董盛要更懂得圆滑变通,只是从此品的官员再京中是在不显眼,倒是可以过得自在。只是到底家底单薄,是寒门科举入仕。家中娶的正妻赵宣怡也是商贾之家。所以在京城那些世家勋贵人严重,是个不入流的。 不过到底这个太中大夫可以上朝面君。更可以参本议政。他老师还是董盛,这就没人会去招惹了。这次唐光远先回来,董盛让他带了一封书信给张久安。因此二人结识。而那封书信里,董盛写明,这唐君平是二皇子器重之人,切不可慢待,而且其人足智多谋文武双全,且为人忠肝义胆,是个可以结jiāo之辈。这也使得张久安对唐光远更加另眼相待。有些调查的资料,他们隔三差五就会秘密jiāo换一番。说到底,都是二皇子的心腹人。 两家的夫君jiāo情不错。两家夫人自然也要多多jiāo流。所以赵宣怡就邀请商锦蓉参加了这次的赏花会。 而说是赏花会,实则却也有比试的含义。每年都有一些夫人小姐的送上自己千金淘换来的新鲜花卉。再由大家评一个最好的。所以今天商锦蓉也带了一盆花。只是这盆花十分的与众不同。她已经提前让管家派小厮将马车先赶到花卉附近等着自己了。 跟赵宣怡会了面。两个人虽然相差了将近二十岁,但从各自夫君那边论,她们肯定是以姐妹相称。只是赵宣怡多年来不光要操持家事,还药打理家里的生意,又给张久安生了六个孩儿,而且长孙都已经会开口叫人了。这面像上看,要更老成一些。跟商锦蓉站在一起比,那可能要差两个辈分的样子。 上次赵宣怡跟商锦蓉没有多少时间聊天。但这次二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却是有许多话可以说了。 听到商锦蓉已经过了二十,赵宣怡瞪大双眼:“妹妹是如何保养的?这肌肤这身段儿,跟十六七的闺阁少女也没有什么区别啊!我还以为唐将军家中娇妻年纪极小呢。我夫君说起你已经有了一双儿女,我还有些迟疑。没想到啊!” 商锦蓉笑了,然后压低声音说:“姐姐您也可以的。我这儿有祖传的秘方。对肌肤极好。我明日派人给您送去两盒。您先用着。再按照我开送您的药膏兑水服下。我保证不出十日就有成效。两月后容光焕发。” 女人哪儿有不爱美的。虽然因为自己掌握这张家的全部经济明白,加上丈夫的确不是个好色之徒。自己又给他生了四儿两女,连公婆也挑不出错处。家中没有妾室的存在。可她仍旧希望在丈夫眼中,自己还是当年那美丽的女子,而不是人老珠huáng。 “真有这般神奇?那我可就愧领了!说什么也要试试!” 商锦蓉点头:“绝对管用。这要是什么时候刮风下雨,我能托上几日。这用在您身上的东西,我若是说谎,不是砸自己脚么。而且我原就是打算开一家可以调理女子身体和容貌的店铺。不光有外用的胭脂水粉,还要有可以调整女子脏腑内调的汤羹糕点。我这些若是哄人的,哪里还敢开店呢。这京城天子脚下,不是给自家添麻烦么。” 赵宣怡跟商锦蓉一样,都是做生意的女子。所以商锦蓉一说,她立刻就闻到了这里面的商机。“别说能十日见效,两月有成果。就是两年有见效,咱们女子也都甘愿花银子的。妹子,姐姐没什么大本事,就唯独自小跟着爹爹学习生意。若是有什么用的上的,千万别客气。咱们两家,那都是一条船上的。一荣共荣。” 商锦蓉笑道:“这是自然的。就是姐姐您不说,有些事情,我也要请您帮忙的。” 二人聊着聊着,很快就到了郊外的百花苑。 这百花苑是十王母妃当年为十王正妻修建的别院。面积虽然在京外不会太大,但比起普通有钱人家的宅子,也是天渊之别。只是十王妃命薄。怀胎十月挺了过来,却难产血崩一尸两命。那之后十王伤心过度,更是无心朝政。辅佐了皇帝登基之后,出外云游去了。五六年不回京城一趟。而这个百花苑,因为当年的珍妃修建时就派人栽种了四时花木。所以十王离开之前对外说,莫要让这百花空放糟蹋了芳华,便年年到了花开的季节对外开放。而几年前才兴起了这个赏花时比花的戏码。说白了,也是这些女子们内宅闲度,只有少部分人兼打理自家生意,每日繁忙。所以更多人,则更喜欢这样给自己找些事做。万一赢了,也是个荣耀。 赵宣怡今日什么都没带。她也没想过商锦蓉入京第一次参加赏花会就带了花过来。这让她有些担心:“妹妹,这头一遭过来,还是要低调为好。姐姐本是只想带你多认识一些夫人小姐。你若是带了花来。输了不好看,赢了得罪人。实在没什么必要。” 这话是绝对的好话。商锦蓉心知肚明。但她有她的用意。这花是空间里山上挖下来的,也是一种药材。但是她派人打听过,在京城没有人见过这种花。但却有人听说过,这种花在佛家被看成是善良的化身。只是因为极其罕见,据说只在西南的一家深山寺庙中有一朵生在天生佛的峭壁之下。她这颗地涌金莲虽然在空间里也只有十颗,但种子却有许多。因此拿出一朵来,然后送入护国寺,这是功德一件。她也不损失什么。而她需要做生意,就要打响名头。她要向唐家报仇,也要让自己在这些女子中更有地位。这一步是不可避免的。 但赵宣怡的好意,她必然感动:“姐姐您放心。我这个也是之前寻到的。可是千真万确的宝贝。今日我也不是参加比试。而是它正好这个时节开花。错过了。就又是一年。我想着,既然我来了,也有这个盛会,也是大家的缘分。所以就运来了。我当初派人把它运过来,也是费了不小力气呢。” 见商锦蓉决意已定,赵宣怡当然也不能qiáng硬的阻拦。不过她这会儿也好奇了。“你这到底是什么?” 商锦蓉对她并没有隐瞒。于是让撩开木框外照着的厚纱。“您瞧,是这个。” 地涌金莲在夏朝北方并不生长,更不用说即便是在产地西南也多生长于深山老林,又是佛教六花之一。自然更加神秘。以至于赵宣怡虽然见多识广,却真是不认识。而且这东西的跟其他花卉完全不同。不但jīng粗得吓人,花也有些另类。“这是什么?” 商锦蓉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地涌金莲。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第232章 第232章 虽然没有走南闯北,但打理家里的生意,而且赵家是跑商起家,如今最赚钱的也是各地特产货物。所以赵宣怡绝对是见多识广。地涌金莲她自然听过。“这就是善念之花啊!我的个乖乖,你这是怎么弄到的?这得多少银两啊!” “跟姐姐我也就说实在的吧。说花大价钱是哄您的。我娘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我爹和兄长都对药材和药理很有研究。所以当年爹爹外出的时候收药,一个老药农挖到这个的小苗,当时模样就与众不同。所以爹就买了下来。后来慢慢长大了不少,才发现是这个。那之后就藏起来养着了。不过现在的确是千金不换的好宝贝。所以这次举家入京。我也就给带来了。那日听姐姐说这个赏花会,正好赶上它开花,我就带来了。可对外。我肯定是要说花了大价钱的。” 赵宣怡咋舌:“这是有大福气的事情啊!那一会儿万一有人要出高价呢?你想不想卖?” 商锦蓉摇头:“肯定不卖。一来我不缺银子。二来这是爹爹的遗物,我肯定不能用金钱来玷污它。” 赵宣怡皱了眉头:“可这么一来,你就算保住了这个。怕也是要得罪人的。更何况京城达官贵人之多,实在是数不过来。咱们两家这种官职在她们眼中完全是不入流的。这要是殿下在京城,还算能护佑咱们一番。可如今却是不同的。你这一举动,还是很危险。” “虽然我不打算卖掉。但我也没想过留在自己手里。我打算明日就跟相公带着孩儿们去护国寺上香。将此物供奉佛前,以此为我大夏祈福。” 赵宣怡挑了下眉梢,最后笑了:“妹妹是个心怀广大之人。是姐姐我狭隘了。” 商锦蓉摆手:“姐姐只是心疼我担心我。哪里就狭隘了。我可是感激至极。过两日我亲自下厨宴请姐姐姐夫,到时候二位可一定要赏脸。听说姐姐的孙儿跟我家小六差不多大。我也是十分想要见一见呢。” 没有了顾虑。二人进了百花苑。其实在外面挺着许多车辆,商锦蓉故意让人把自家马车停的远一些。所以朝里面走的时候,还看到不少人带着下人搬搬抬抬进进出出。 这样的场合商锦蓉不算陌生。在石江城的时候,那些夫人小姐的聚会后来也会叫上自己。她虽然去的次数不多,但大体是个什么样子还是知晓的。所以来了之后也不怵头。赵宣怡介绍谁,她就笑着打招呼。不卑不亢的样子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却又不会轻易低视。比起那些点头哈腰,眼角眉梢都带着谄媚巴结的人,瞧着就高贵了不少。 认识了一圈人,赵宣怡也口渴了。于是拉着商锦蓉就到了一处无人的廊下,唤来下人,让他们端了茶果过来。 “不怕妹妹你怪罪。我一开始真担心你无法适应这样的jiāo际。我一开始来京城的时候,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真是手脚都没地方放。” 商锦蓉笑道:“人先自重,后人重之。其实只要自己有自信,别人就不敢轻视咱们。何况咱们不吃他们喝他们的,只要不说错做错就好了。倒也没什么可紧张的。” 赵宣怡赞叹:“妹妹这好性格好心性,唐将军真是有福了。” 这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说京城里又出现了一个姓唐的将军。快让我瞧瞧,这是何方神圣。” 赵宣怡一扭头正好看到一个女子带着两个丫鬟朝他们走来。这个人她认识连山将军唐家的女儿唐锦。别看这个尚武将军这正四品的官职比张久安的从四品高了半阶。但本朝仍旧文武有差。而且人们都知道,张久安的靠山是董盛,虽然目前没人知道董盛是站在哪一个皇子身后。但只是这一位让皇帝都头疼的言官,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唐家和张家算得上是平起平坐。 可赵宣怡却极不喜欢唐家的人。一来是当年唐彬原配发妻吊死在将军府门口以明清白的事,让许多人都对唐家嗤之以鼻。连带着对许颖和许家也都有许多人膈应。当年唐光远和其母亲从家乡而来,又是逃难出来讨饭多年才到京城。心里只有对亲人的依赖和想念,所以想法也都是相认之后的美好。哪里会明白这大宅门之间的腌臜事儿。可他们母子当年不懂,不表示京城这些妇人也都不懂。 许颖是京城人士,祖父也成是跟段忠国同样受人尊重的大将军。只可惜这家是huáng鼠láng下豆雏子,一代不一代。到了许颖父亲那里,也不算太差,好歹还是一个羽林卫的做将军。官有三品。到了许颖兄长这辈,就只有一个没有职权的尚武将军。 可这许颖刁蛮任性心狠手辣都是有名的。说是唐杉的原配被夫偷汉,这事儿根本就没有人信。一个之前的要饭婆,她偷谁?更何况,那唐家大公子,跟唐杉的模样像了六分。比许颖生的那俩更似唐家人。尤其是最后田氏以死明志的时候,所有人都清楚了田氏的清白。对唐家和许颖就更是厌恶三分。 虽然这些夫人小姐们并没有那么多正义感,这也跟她们没什么关系。但是能出入这些场合的女人,多数多是人家的正妻嫡女。或者是即将嫁给别人做正妻的庶女。这些人没有一个希望自己的丈夫这般对待自己。也都厌恶许颖这样的女人存在。因此这么多年过去,虽然事情早就逐渐被人淡忘。但在很多人心里,尤其是年纪大一些的女人印象里,唐家和许家的女孩子,都是不会轻易挑选的。这唐锦如今还没找到婆家。其实并非完全是高不成低不就,而是没有人愿意娶许颖的亲生女儿罢了。 虽然赵宣怡不知道唐君平和唐杉的关系。但看到唐锦她就心里先不舒坦了。但还是笑呵呵的跟商锦蓉介绍:“妹妹。我给你们介绍。这是连山将军家的女儿,闺名唐锦。唐大小姐,这是游击将军的妻子赵锦蓉。” 商锦蓉一听连山将军的女人,立刻就挑了眉梢。再看唐锦的时候,心里已经满是算计。不过她的心性不会这就bào露自己的想法。所以站起身福了福身子。“原来是唐大小姐,失敬了。” 其实每年都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唐锦本事不会在意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但今天商锦蓉进来之后,被赵宣怡带着结识了不少人。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赵锦蓉赞誉有加。她还听到有人用唐小将军夫人的称呼来叫赵锦蓉。这让她心里很不舒坦。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的关系,唐锦就觉得“唐小将军”非常的让她膈应。再仔细瞧了赵锦蓉的模样。那看起来跟自己同样年岁的样子,居然已经二十多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吗? 女人的嫉妒心其实并不会轻易出现在陌生人身上。但是唐锦的嫉妒却猛然增qiáng。所以她才不顾仆人和好友的劝阻,来会一会这位唐小将军的夫人了。“不知道你夫君是哪里来的唐将军啊?” 只这样一个照面,商锦蓉就猜到了唐锦的性子。心中冷笑,嘴里也没饶人:“令尊是哪里来的唐将军。我夫君便是哪里来的唐将军。”与其让唐家人去暗中调查,她和唐光远已经有了应对的想法。如今唐杉也好,许家也好,都是京城权贵之中趋近末流之家。虽然这样的人家还是很难对付。但是他们如今也不是白丁。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认为,唐杉不敢真正公开认唐光远。那就坐实当年唐彬陷害bī死原配,畜生不如。而许颖更不能让唐光远认祖归宗。那一个已经做了将军的唐家嫡长子回去,唐家的一切就跟她的儿子没有一文钱关系了。这个女人yīn毒算计了多半辈子,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他们让唐家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是让唐家人辗转难安的开始。之后他们自然还有其他手段。而且这种事,早一天晚一天区别不大。她是没想到今天就碰到唐家人。但碰到了,也就顺势处之,她甚至连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而以唐锦一开口就bào露出来的之上,她会愤怒是必然的。 于是唐锦愤怒了:“你!你好大的胆子!你家不过小小从五品的官职,竟然胆敢跟我父亲相提并论!?也不怕折寿!” 赵宣怡赶紧想拦,但商锦蓉却面带笑容的说:“我夫君的确是小小的从五品官职。所以我自知自己人微言轻。却不知道唐大小姐有没有看看周围这些妇人小姐,哪一个不是官家勋贵,又有多少是比令尊位高权重之人。更何况,我说的也是实话。不然,你或许回去问问令尊,看看他会不会对我的话有所异议。光是唐小姐在这里面红耳赤,又有什么用呢?且不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此行事被人看到难免感官不好。就听说如今令堂费心为你寻一门亲事,这般慈母心意,你也不能让她失望吧?” 这些话可是字字句句插进了唐锦的心里。她此时咬了咬牙:“你居然调查我!说!是何居心!” 商锦蓉这时候没再理唐锦,而是站起身,对赵宣怡说:“姐姐。我看那边有不少人已经把花朵拿出来了。咱们也去鉴赏一番吧?这老鸹叫的忒是刺耳。如此良辰美景,莫要被扰了兴致。” 赵宣怡自然是不怕唐家的。所以她虽然惊讶于商锦蓉为何如此大胆的直接跟唐锦对上。但却也觉得痛快。何况即便二皇子回来,凭他家的人脉,也不会惧怕一个小小的连山将军会为了女人之间的争吵而大动gān戈。于是她也站起身。“说得也是。那咱们也去看看。” 看着商锦蓉离开,唐锦气得直跺脚。她想冲上去拉住商锦蓉,顺便打她两巴掌解气。但却被身边的丫鬟给拦住了。“小姐,您何必跟这样的人生气。她家不过是一时走了运气才在阵前加了官。也不过是莽夫之妻。一看就知道她家夫君是个什么德行了。您千金贵体,再把您气坏了身子可得不偿失了。” 唐锦眉头紧锁:“我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怀好意。”她虽然是故意去找茬。但却没想过一个官职不如父亲的从五品小官之妻能如此张狂的面对自己。所以这份儿疑惑,她是有的。 不但是唐锦疑惑,赵宣怡也是。于是拐到另外一个无人的所在,她小声问:“妹妹可是跟那唐家大小姐有什么龃龉?” 商锦蓉并没打算隐瞒。“并非龃龉,而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只这一句话就足够了。赵锦蓉带着娘入京。所以这被杀的母只能是她的婆婆。也就是唐君平的亲娘。那跟唐家有杀母之仇,那就表示唐君平就是当年唐家的大公子?这个认知让赵宣怡大吃一惊:“原来唐小将军是……” 商锦蓉一笑:“就如姐姐想的一样。原本我们也没打算做什么。但大概是天生八字相克。仇人找上了门,我要是能和颜悦色才奇怪。” 赵宣怡点头:“的确如此。当年的事其实满城皆知。要不是当年许老将军还在世,怕是唐杉的官位都不保。不过如今不管是唐家还是许家都是有了报应。不但官职越来越低,而且再无实权。如今咱们倒也不用他们的。” “这不是报应。只是圣上慧眼。”真正的报应,还没到呢。“不说他们,咱们先去看看花。今儿我还得拔得头筹呢!” 赵宣怡笑了:“好啊。我也等着你得了今年这百花娘子呢!” 商锦蓉刚想回话,就感觉到不远处传来另外一股让她不舒服的气息。于是立刻扭脸,正看到一个中年的妇人,正不光不善的盯着自己。见自己看她,她也没躲闪,而是更明显的瞪了她一眼。商锦蓉问赵宣怡:“姐姐,那边那位穿huáng衫的妇人是谁?” 赵宣怡扭脸一脸,表情就冷了下来:“礼部侍郎廖敏华的妻子章chūn乔。她父亲是佑国公。” 见赵宣怡这个表情,商锦蓉直觉有事:“她方才瞪我。” “她那不是瞪的你。是瞪一切与我jiāo好之人。这女人的事……说来话长。待回去的路上我再同你说吧。” ☆、第233章 第233章 若是往日,赵宣怡早就会过去刺儿那章chūn乔两句。而且两个人之间的恶劣关系,几乎是权京城的上层圈子都知道的。其原因也并不复杂,而是想当年,张久安点中探花,虽然没有状元榜眼风光,但当科的状元和榜眼都是年过不惑之人,而且早有妻儿。哪像张建,虽然也二十有二,但却并未成婚,而且那时候的张久安身材挺拔相貌英俊,虽然是个读书人,但绝非看上去那种手无缚jī之力之辈。所以那年京城待字闺中的女子,哪一个都惦记上了这位探花郎。 章chūn乔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的祖父是国公爷,他家这个佑国公还是世袭罔替,所以地位不一般。而章chūn乔那时也是一十八岁待字闺中,正是夏朝官宦之家女子择婿的最佳年龄。因此她在看到张久安披红挂彩跟着状元榜眼夸街的时候,回去就告诉自己的父亲。 原本在章国公府里的人觉得,小小探花娶自家的嫡女那是高攀。而有了他们家的靠山,这个张久安可以平步青云,他绝对会答应婚事。却不料张久安听到国公府的人前来提亲,连忙躬身道歉。也说他已有心上之人,不能背信弃义,所以只能愧对国公爷的错爱了。 这事儿,章国公没觉得有什么。人家有喜欢的人了。自己家的孙女也不能qiáng人所难啊。何况,男人心里若是有个女人在,再为了权利和近前娶另外一个。那先就不是什么好人品,何况对另娶的女子也极是不公。他家里就这么一个孙女,自然是疼爱得很。 可也正因为佑国公府里就这么一位掌上明珠。所以章chūn乔自幼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她自己跑去见了张久安,想要当面问他凭什么不娶自己,自己哪里不如别人好。而且她对自己的相貌十分自信,自觉地京中能比她更美的也没有两个人。觉得只要自己出现在张久安面前,他肯定就会迷上自己了。 却在他到了张久安住的客栈之后,被告知张久安已经搬走了。而且是一个女子将探花郎给接走的。这可把章chūn乔给气坏了。几番打听之后,终于打听到了张久安的住处。于是她直接就“杀”进了已经挂了张府匾额的院落。 张久安和其父母并不认识这个陌生女子。而且看她气势汹汹的样子,三口人都十分惊诧。又听了她的来意,张久安连忙以袖掩面:“姑娘实在唐突,在下已有未婚妻,不日就要完婚。实不敢听姑娘的言语。真是有rǔ斯文,有rǔ斯文!” 张久安是农户出身,他娘自然就是个标准的村妇。即便没有一个处处孝顺的好准儿媳,她也不可能会让儿子娶一个会直接冲到男人家,说要嫁给人家的女人做自己家的儿媳。更何况,这口口声声说是什么公的孙女,看起来应当是大官家的女儿。他儿子是寒门出身,这要是娶一个勋贵家的女子,一辈子都得被人压制着抬不起头。她是绝对不会答应了。 若是只有张久安和其父母的拒绝。章chūn乔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记恨。偏偏这时候,赵宣怡回来了。这时候的赵宣怡已经是二十年纪。又因为家中父母早亡,上无叔伯下无兄弟,她还要主持赵家留下来的若大家业。更加上张久安一直都说要等自己功成名就才能风光的娶她过门。所以这些年,她劳心劳力,相貌上看起来并没有章chūn乔美丽,何况她本来就比章chūn乔大上两岁,章chūn乔又是国公府的千金,养尊处优没有任何烦心事。自然更显俏丽。所以看到张久安就是为了娶这么一个老女人而拒绝自己,章chūn乔就气得砸了这一堂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赵宣怡为了成亲亲自一件件挑选的。她虽然知道自己惹不起国公府,但她却也不是那种整日在闺阁里伤chūn悲秋的女人。她做生意见识过的人也不少。所以对付章chūn乔,她虽然哭得双目红肿,但心里却并未有半分惧怕。 达官贵人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丢脸。而女子最在意的是什么?那便是名节。章chūn乔不谙世事,只凭着自己的好恶肆意妄为。却不知道,她这种行为,俨然跟自荐枕席没有区别,更则奔者为妾,章国公不可能让自己的嫡孙女给一个小小探花郎做妾室吧? 所以那之后,京城中就有一些传闻,说是佑国公福的小姐是在豪放,多次偷跑去今科探花郎的府邸,吓得探花郎如今连宅子都不敢回。当然也有人说,探花郎不识抬举,国公府的千金纡尊降贵的亲自去提亲,他还拿乔,实在是不知好歹。不过也有人反驳说,探花郎家中已有未婚妻。探花郎多年来苦读诗书,家中父母都是那位未婚妻照顾,更尤其探花郎对未婚妻情有独钟。自然不会另娶他人。 总之说来说去,都是跟章chūn乔有关。这事儿不出五日就被章国公府的人知道了。这下子老公爷愤怒了。派人平息了这些话语之后。迅速的给章chūn乔寻了一门亲事。是当是刑部尚书的嫡次子。两家倒也门当户对。可章chūn乔却对这门婚事十分抵触。即便最后嫁了过去,却也跟丈夫没能恩爱和睦。 反倒是张久安和赵宣怡成亲之后,夫妻二人恩爱非常。一年之后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而且赵久安虽然一开始只是做了翰林编修,但却因为写得一手好字,很是得当时翰林院大学士董盛的器重,一家五口过得是顺风顺水。 本来这件事已经算过去了。章国公即便猜到了是谁背后传的那些话。但他并非一个糊涂人。自己孙女的确是骚扰人,做了错事,而且其中还有董盛的关系,他也不愿意多惹是非。毕竟他这个国公听着风光,可却没有实权。而董盛虽然说话直接到让皇帝经常发怒,但却也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而且还是太子的心腹,老皇帝时日无多,未来新君登基,这大学士说不准就会立刻扶摇直上。哪怕做不成宰相,做一个尚书也绰绰有余。 可是等到老皇帝病逝,太子登基之后,董盛却不升反降,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吃惊。都说是董盛谏言不慎言辞,惹恼了皇帝,所以皇帝对其严惩。也有说是董盛参人太多,得罪无数,被人下了绊子。总之在董盛刚刚做监察御史的时候,多少人都在落井下石。 而也是在那时候,刑部尚书家的嫡次子在花街染了病,起了一身的脓包。这把章chūn乔给恶心坏了。bī着要合离。刑部尚书当时正被董盛“追着咬”,说他酷刑bī供屈打成招,收受贿赂草菅人命。他可不想再得罪一个章国公。所以没办法,只能同意和离。毕竟这事儿说出去是他们家丢人,也是理亏。 和离之后,章chūn乔听说董盛势败,而此时的赵宣怡已经给张久安生了三儿一女。而她却因为不愿意跟之前的夫君同房,根本一无所出。于是就更是气很。便想着自己不得安生,她赵宣怡也别想好。于是几次三番就去骚扰赵久安。张久安在官场也要已经多年,早不是只能靠着妻子帮忙的时候。所以他不动声色的让章国公知道了这件事。直接就把章国公给气到吐血。 就在这时候,皇帝收拾了刑部尚书,董盛也拿到了其贪赃和草菅人命的证据。而且刑部上下被查出之人有二十三人之多,其中连同刑部尚书在内,八人问斩,十人流放三千,余下的杖责一百。众人这才看出,董盛这个监察御史,就是为了监视他们甚至是收拾他们的。那这官职的高低可就跟在皇帝心中地位完全不同了。于是那些想要“落井下石”之人,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生怕再得罪董盛分毫。 而章国公也在弥留之际,勒令儿子将孙女给关起来,不许出门半步惹是生非。并说董盛是皇帝心腹,不可招惹。张久安又是董盛好友兼学生,未来一样不可限量,让他们为保自家名声不要做无谓的错事。然后老爷子几乎是被章chūn乔的蠢行给活活气死的。 那之后,章chūn乔许久都没有消息。当赵宣怡和张久安再听到她信息的时候,就是她再嫁给一个当科的进士,而这个进士廖敏华,却小了章chūn乔五岁之多。 那之后,章chūn乔是廖家的媳妇,自然不用再被关在国公府,而能出去之后,每一次有京中女子的聚会,她总是要跟赵宣怡唇枪舌剑一番。而赵宣怡虽然在很多勋贵家女子的眼中不入流。但她为人豪慡秦山,而且出手阔绰,又见多识广,倒是结jiāo了不少人。而章chūn乔的所作所为,俨然是他们这些女人所不齿的,所以虽有因为国公府的关系与她jiāo好的,但却更多人看不上她。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出现,瞪着商锦蓉的原因。除了因为她跟赵宣怡走得近,也是因为,她从心底里厌恶自己经商的女子。而且商锦蓉相貌不说在如今的京城数一数二,但即便是女人也得承认她是真好看。所以嫉妒之心自然也有。这便是她的理由了。 也是因此,当大家一个个都拿出自己挑选的花卉让大家观赏时,章chūn乔出言挑衅:“听说这位小唐将军的夫人也是经商多年,想必家资巨富,应当也有准备罕见的花卉吧?不如拿出来让众人也涨涨见识?” 一开口就出言咄咄,更兼着挑拨之意。可商锦蓉是什么人,就算她跟赵宣怡之前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应付这么一个人还不在话下。“怕是要让这位夫人失望了。我初来乍到,哪敢跟诸位想比。也不过是在乡下地方小有家产,在京城这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地,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也的确准备了花卉,不过也并非是我买来的。是家父当年重金所得,多年来我细心养育。正巧了赶上这两日开花,所以带来现个丑。也是想以此花寓意,为在场的所有人祈福。” 这次百花会的主持者是当今皇帝的幼妹昭平公主。这位公主自幼喜欢花朵,而且这百花苑也是他十哥的地方。所以多年来也都有她来到打理。十次百花会,至少有五次是她来主持发的帖子。所以一旦发生了争执,也都是她来出面调和或者是评判。今天的来了一位新人的事本来并不稀奇。但李chūn华如今正住在她的宫中待产,而自己这位堂嫂多次提及她的这位金兰姐妹,说她有一个秘方,可以治人多年不孕。她心中早有惦记。这次听到赵宣怡要带她来,她自然也很想借此认识一番。 因此这会儿听到商锦蓉这么说。昭平公主笑着点头:“既然是为众人祈福的,那便不用参与评选了。只求好意头便是。这位唐夫人,本宫所言可好?” 商锦蓉赶紧福身见礼:“臣妇遵命。”言罢她扭脸告诉葡萄,过了不大一会儿,就有四个壮汉像抬一小轿子一样抬进来一个罩纱的架子。 商锦蓉笑着再一次给公主见礼:“公主殿下,这就是家父当年收药材的时候,从药农手中买到的一株花。臣妇养了多年,今年才终于开了花。臣妇想着,独乐不如众乐,便仗着胆子带来了。还望各位莫要见怪。”说完,她便让那四个人将罩子给拿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花的确是话,但下面的jīng粗大得犹如承认的腰肢。上面的花也说不上多好看,但却在眼光之下,有点点金光反出。 唐锦嗤之以鼻:“我还当是什么。原来不过是无名的花卉。” 章chūn乔也自然要讥讽两句:“到底是山野地方来的。别是以为大一些就算是新奇了吧?” 有不少人哄笑。但却也有不少人面色惊异。尤其是几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包括昭平公主,她们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表态,但却明显不是鄙视之意。而那些有眼力见儿的,也都觉得这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花卉,所以都选择闭口不言。 片刻之后,昭平公主问:“这可是佛家六花之一的地涌金莲?” ☆、第234章 第234章 公主这话出口,方才还在嘲笑的人立刻就停顿了下来。她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昭平公主,而这样人的心里,自然是希望公主猜错了的。不然她们方才的笑就不只是得罪人和没见识,那也是对这善良之花的亵渎。 只可惜商锦蓉立刻就击碎了她们的“希望”。“回殿下,这的确是地涌金莲。” 昭平公主立刻上前:“好好好!本宫此生能亲眼见到如此神圣之花,此生无憾了!今日你让众人共赏佛花,同沐福泽,实在是让本宫感动!本宫知你不缺金银,但本宫还是要给你赏赐!本宫这里有一盆七彩流云,是公主府花匠新培育出来的七色兰花,本宫就将它赠与你了!” 那七彩流云本事公主拿来镇场子的。一开始就摆在了花园的正中间。因为是公主的东西,又是在是美丽得很,虽然不参与评选,但众人还是对它极近赞美。如今却被公主一句话就送给了这个小小从五品武官的夫人,还是乡下来的村妇,这让她们更多人都感觉到了嫉妒。 当然最让她们嫉妒,还是那商锦蓉居然拿出了地涌金莲。哪怕公主有话在先,她这个也不参加评选。但今天的花王即便是有了得主,却也注定毫无风光。 但更多人则想着,要如何能将这株地涌金莲弄到手里。当然,小部分人,尤其是最开始嗤笑的那群,她们最想的,其实是怎么让商锦蓉失去这盆花,最好是因为这盆花,得罪更多人。而这种话,势必没有人会舍得出手。但那么多王孙贵族一品大员的家眷在呢,她们若要,这村妇敢不给?给,她就没了这好东西。不给,她就得罪了人。 于是章chūn乔是那最按捺不住的,直接开了口:“唐小将军夫人,这佛花虽好,但公主的七彩流云也是极品。既然公主将这等仙兰都赠予了你,礼尚往来总是要有的吧?” 商锦蓉微微一笑:“正是这理儿了。但公主殿下心系天下,慈心广博,自然想要将这福泽恩惠天下。而这株地涌金莲,是家父遗物,我也不好直接献给公主。”说到这里,她再一次给公主行礼:“公主殿下,臣妇欲将这株地涌金莲奉于护国寺佛前,以祈求天子祥康,江山万载,百姓安乐,国泰民安!” 这句话说出来,光是听着就跟那些满心算计的人格调不同。昭平的确喜欢这株地涌金莲,但她即便是得到,也会转手就送给她皇兄。与其那样,还不如就听着商锦蓉的意思,将这花供奉护国寺,到时候自己也能经常看上一看。皇兄再想要,也不会丢脸到去护国寺拿一株佛花。这可比入了后宫之后,自己再不得一观好太多了。 不过到了这时候,她已经看出,这个女子的确值得堂嫂如此称赞。这摆明了是有备而来,一开始就是有这打算的。“唐夫人果然心慈,本宫便替众人谢过了。” 商锦蓉连忙侧身:“臣妇不敢。实则这佛花现世,也是天子有道。天赐福泽自然要供谢上苍。” 这次的百花会。唯一出风头的,真就是一个小小从五品游击将军的夫人赵锦蓉。而有人回去感慨这女人心性不错,也舍得这么好的东西。更是愿意跟大家分享,而且明显公主待其友善,而那个游击将军虽然看着官职极小,但却是跟着二皇子在军中出来的。二皇子又让其押送战利品先一步还朝,一看就是心腹之人。所以日后可以多多结jiāo,至少不能jiāo恶。 而有些人,则想着如何对付这个抢了她们风头的女人。当然其中脾气最大的,就是章chūn乔和唐锦。 章chūn乔回到府中,先就摔了一屋子的瓷器。廖敏华听到消息从书房出来,赶紧就询问:“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气到你了?同为夫说,为夫为你出气!” 虽然在章chūn乔心里,张久安永远是那得不到的白月光。但是廖敏华也的确是她自己选的。比起前一个尚书公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而且廖敏华是巴结着国公府才得了如今的侍郎之位,她自然一直哄着章chūn乔。也搭着章chūn乔虽然比廖敏华大,但的确相貌出众,所以廖敏华也不觉得亏得慌。至少哄这个女人,他很有一套。 章chūn乔变化今日的事说了一遍。“一个赵宣怡已经足够让人厌恶,又多了一个赵锦蓉!这赵家果然都没有好东西。说不准他们俩就是同宗!” 廖敏华是大皇子党的人。自然对二皇子党的人做过调查。唐君平入京是有公差,所以不可能比得过大皇子的人。所以他们早就知道了底细。“这却不太可能。那唐君平的妻子原本姓商。是一个秀才的嫡长女。不过那秀才宠妾灭妻,这女人是被他父亲卖给赵家做冥亲的。而那个赵家虽然也是经商之家,但跟赵宣怡的赵家并无关系。也是那家长辈心善,不忍让一个huáng花闺女守一辈子活寡。于是认其做了女儿,记在族谱,才改姓了赵。后来又嫁给了唐君平。” 章chūn乔挑了下眉梢:“也就是说,她并非第一次嫁人?” 廖敏华点头:“的确。她第一次嫁的是个牌位。” “那她说的什么她爹去收药才得了这个地涌金莲的事儿,是瞎编的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廖敏华赶紧安抚:“这也不算。她现在毕竟是赵家的女儿,赵家就是药材商人,去收药的时候收到这个。倒也不足为奇。” 章chūn乔瞪大眼睛:“你到底帮谁!” 廖敏华哄道:“我自然是要帮着娘子的啊!只是咱们要收拾,就要有一个最得当的理由。不能让他们抓到把柄反咬一口不是?” 章chūn乔点了头:“这倒也对。那咱们有什么理由收拾他们?” 廖敏华笑道:“咱们根本不用出手。那唐君平是璞郡王的人。而那个赵锦蓉也不是简单的女人,她是璞郡王妃的金兰姐妹。在璞郡的时候根本没人敢惹她。可见他们夫妻跟璞郡王是同气连枝。而如今二皇子重用唐君平,那就表示璞郡王或许已经站在了二皇子身后。那这对大皇子而言,就是敌人。收拾唐君平就是迟早的事。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游击将军,还不是大皇子手指头一碾的事儿。而唐君平一死,一个寡妇还不是任夫人你搓圆揉扁?” 听到丈夫这么说,章chūn乔果然舒坦了:“说得也对。那我就看她能风光几时!” 而另一边,唐府里,唐锦也在大发脾气。 许颖十分宝贝这个女儿,因此女儿这么一闹,她就赶紧询问发生了什么。而听了女儿这么说,她当时标题求您给就有变。“她真的说,你爹来自何处,她夫君就来自何处?” 唐锦点头:“是啊!娘,您说有多气人!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跟我爹相提并论!气死我了!” 这会儿她也来不及去数落女儿的没脑子。而是赶紧站起身:“你这几日先不要出门。娘会跟你爹说这件事。总有法子给你出气的。” 唐锦瞪大眼睛:“凭什么啊!我怎么还不能出门了?” “护国寺得了地涌金莲,又有昭平公主的赏识,那赵锦蓉必然会风光几日。说不定还会被宫中传召。你这时候出去不是等于送死?你放心,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唐锦向来听许颖的话,因此她娘这么说,她也就点了头。“哦。那我在家忍几天。可是娘,您千万要跟爹说,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女人!还有,她男人也不能放过!狗屁的唐小将军,他算个什么东西!” 许颖皱了眉头,对女儿言语的粗俗十分不悦。不过她现在是真心没有心情计较这些,于是点了个头,吩咐人看好小姐。然后就赶紧去见了唐杉。 唐杉终日无所事事,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到军部点卯之外,基本上就是拿着俸禄吃喝玩乐。原本在沙城送来求助信,皇上说要派兵的时候,他还跃跃欲试,想要出征。毕竟做武将的,尤其是他这样末流,想要更进一步,只能有战功。而且二皇子是嫡出,他自然也看得出来皇上是想要给二皇子立功立威。这要是去跟着二皇子,将来肯定错不了。少说自己能再进两阶。那就是三品武将。放出去也是总兵。可比这个闲散的武官qiáng太多。可惜皇上最后排了段老将军,并联合了所有郡府的兵一同去了边疆。他自然也就没戏了。 今日他也是在书房里作画,正画着苍鹰图,许颖进来的时候也没敲门,吓了他一跳,这苍鹰的翅膀断在了中间,而且笔歪掉在鹰头上,墨染了一片,看起来像是鹰头被黑云笼罩,看着就十分不吉利。“你这是gān什么?慌慌张张的。” 许颖关上门,然后走到唐杉身边。“唐光远回来了!” 这下唐杉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是说,唐光远回来了!他回来找咱们报仇了!” 田氏死不瞑目悬挂在自家大门口的模样他到如今还不能忘记。尤其是当他走到大门口,看到那双眼睛瞪着自己的样子,几乎一到yīn天下雨就会让他噩梦连连。他其实早就相信自己的发妻并没有同自己的兄长私通。一来他们其实是青梅竹马,他深知田氏的秉性。而来他后来回想的时候,大哥自幼对自己照顾有加,即便是左腿打猎的时候受伤跛了,也是他先去的军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离开家去送死。也是他顾念兄弟情义,大嫂正怀着孕,他才去军营换回了大哥。他们兄弟的感情,兄长又岂是能做这样事的人?更何况他过后也调查了家乡的情况。他走之后第三年家乡就遭了瘟疫,后来大嫂和大侄子是为了救自己的妻儿才接触了病人,最终死于非命。若是田氏跟大哥有染,大嫂和侄子又怎么可能去做这些事。 可是等他彻底想明白的时候,田氏已经死去多年。而自己的嫡长子,也在逃离家牢之后早已不之所踪。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派人去找唐光远。他希望能解释清楚自己当年的误会。但每一次那些人都无功而返。这么多年,他都以为儿子已经死了。如今许颖却说他回来了! 报仇……报仇?!这个字眼突然在唐杉的脑袋里炸开:“光远在哪儿?我去见他!这个误会我一定要解释清楚!” 许颖恨得心脏发疼。但此时此刻却还是只能演戏。这么多年,她又加银钱,让那些被唐杉去寻找唐光远的人,找到之后就将人宰了。她不允许任何人夺走自己的夫君,夺走自己儿子该有的一切。更不允许自己这个唐夫人变成妾室。可是那小王八蛋居然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她本以为人早就死了,毕竟自己在府里的时候就给他下过毒。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见到,这让他从来没有放心过。 今日那唐光远回来,已经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既然是为二皇子押送战利品还朝。那足以说明二皇子对他足够信任。若是让唐杉知道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嫡长子有了这般成就,那还哪有自己和儿女们的地位?“老爷。您是一番好心,当年那恶人为了骗钱污蔑姐姐致死,可光远不知道啊!他含恨离去,走之前势要报仇。他这次回来,并非是他独身一人。听说他早就娶妻生子,而且还成了二皇子的心腹。今日他那妻子还当众羞rǔ了锦儿。言语一种带出了他们是为复仇而来。我不敢让锦儿知道太多,所以赶紧来告诉老爷。您不能想当然的觉得父子相见就是好事。当年姐姐死的太惨,您真觉得,您说一句误会,他就能原谅您了吗?” 这些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唐杉觉得头有些疼。“你的意思是……光远是为了报仇雪恨回来的?” “而且他如今还有了靠山,也有了自己的本钱。头些日子我不知道是他们的时候。就听说京城多了一位唐小将军。而这位唐小将军的夫人,不但相貌出众,经商有些手段。更是个说一不二的狠戾性子。今日锦儿见识到的,恐怕只有万一。她今日还在百花会上巴结上了昭平公主。他们为何要如此步步为营?还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的身份高咱们一层,而后再报仇吗?” 唐杉眉头紧锁:“可这是个误会!不可能因为他多年不见,没有解释,就永远不去解释。我们到底也还是父子。这事儿你不用管。我毕竟是他父亲,总能坐下来好好说说。你倒是要让锦儿不要多言多余。你自己也要暂时不出家门。” ☆、第235章 第235章 跟昭平公主约好了五日后的huáng道吉日,公主会陪同商锦蓉将地涌金莲奉入护国寺。并且在人后,昭平公主还同商锦蓉说了李chūn华就在自己府中待产。并邀她五日后回程的时候同她一起到公主府一聚。 听到昭平公主跟李chūn华jiāo好,甚至护着她在公主府养胎待产。这让商锦蓉松了一口气。毕竟有关系要好过没有靠山。二皇子毕竟还没回来。而且这种女人群里的事情,二皇子也不好管。而且二皇子如今只有侧妃,还没有一个正妃,也走不了夫人政策。这万一未来的二皇子妃跟如今的侧妃不和,那现在结jiāo错了,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在京中这些人际jiāo往里,得将心机和算计用上十成十。但却也是没有法子。尔虞我诈之地,自然有勾心斗角之争。不算则亏,不计则败。没有人能幸免。 从百花园回来。马车上,赵宣怡就把她和章chūn乔的恩怨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商锦蓉:“我也不怕你笑话。这事儿与其让你从其他人嘴里听到,倒不如我自己来说清楚。那章chūn乔就是个疯婆子,你日后见到少理为妙。她也就是恨我,所以才连累了你。”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深觉得张大人和赵宣怡太惨了。“如今却也不是只跟姐姐您的问题了。今日我也让她颜面尽失,他必然记恨于我。而且您说他是礼部侍郎廖敏华的夫人,那我就更清楚了。廖敏华是大皇子的人。” 虽然赵宣怡从来不过问朝廷中的事,但皇子争储原本就不是什么可以遮掩得了的事情。莫说是官员家眷,就是市井孩童也都知道家里的产业要盘算一番。所以说到是大皇子的人,赵宣怡立刻皱了眉头:“这事儿咱们说说就算了,可不能对外讲。” 商锦蓉笑道:“那是自然了。不是跟姐姐,我哪儿有说这些话的道理。我说这些也是希望姐姐您别担心。只要廖敏华一倒,她就算回到了娘家,娘家人也不好公开站队。而且他家的国公之爵世袭罔替,有脑子的都不会参与争储之战。所以只要解决掉廖敏华,她就不足为惧。何况即便是现在,你我没有把柄让她兴风作làng,她也无计可施。” 赵宣怡叹了口气:“我倒也没有怕过她。当年我们家还没有官职的时候,我也赢了她。只是如今让你受过,实在是心里过意不去。” “姐姐何须为这种人承担过错,何况妹妹我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今日我既能同昭平公主说笑赏花,来日我必定可以把握住这个时机。一株地涌金莲,不会只有一点慈悲心的。” 对商锦蓉的筹谋算计,赵宣怡如今算是窥见一二。但仅是这一二,她也已经可以看出此女子的不凡。幸亏自己和她是站在同一阵营之中。否则怕是将来的劲敌了。“妹妹所言有理,但树大招风还是要谨慎为妙。” 商锦蓉点头:“姐姐说得是。妹妹谨记小心为上。” 赵宣怡笑了:“那就好。对了。你五日后要去护国寺供奉,这几日为表虔诚,妹妹还是斋戒为上。我们就不去叨扰了。咱们细水长流,将来日子有得是。不急于一时。” “多谢姐姐体恤!” 回到府中,唐光远不在。到后院儿见了娘和李贞,再看了两个孩子。她转身去了张晏的院子。此时的张晏正跟着贾志楠习字。这孩子聪慧得很,记字极快,临摹字体的时候也有模有样。所以贾志楠教得也十分用心。自己的秀才功名没了。但是他开蒙的学生将来说不准就可以做状元呢! 听到奴才来报,说夫人过来了。贾志楠和张晏都站了起来。 推开书房的门,商锦蓉走了进来。她先给贾志楠见了礼:“二哥辛苦了。” 贾志楠摆手:“我应当做的。晏儿唤我一声先生,我便要尽我的职责。” 商锦蓉道:“二哥我们自然是放心的。我也知道晏儿这孩子肯用功。我命人做了百合紫米羹,一会儿送过来,二哥和晏儿一定要多用一些。秋日风紧gān燥,这京城又比璞郡更甚,要多用一些汤羹润润才好。” 又寒暄了两句,商锦蓉看了看张晏的字,当真是有模有样。而且询问了一些句子都能详说得当,一看就是真用了功。等到羹端上来,她也就离开了。不过贾志楠觉得商锦蓉有事。然后跟了出来。“弟妹,可是有事?” 商锦蓉叹了口气:“今日的确是遇上了一些事。阿远不在府中,所以心里堵得慌。” “可是跟唐家有关?”今天商锦蓉出去做什么贾志楠自然知道。而这样一个京城名媛贵妇出没之地,什么人都会碰到。唐家本就在京城扎根二十载,唐家的女子参加这样的聚会自然不新鲜。而能让商锦蓉忧心,且把这些都挂在脸上的。也就只有唐光远的仇了。 商锦蓉点头:“的确。有些事我还真的想请教一下二哥,可否前院儿书房用茶?” 到了前院儿的书房。商锦蓉禀退了下人,然后亲自给贾志楠递了茶:“二哥,对于唐家的事,我虽然知道。但是在阿远离开京城又没有在璞郡落脚之前。他的事情我也没有仔细问过。您可知道一二?” 贾志楠道:“我也是一知半解。我只知道,阿远的娘去世之后,他被抓回去过一次。但他武艺不凡,又会开锁等江湖技艺,所以很快就逃离了。” 商锦蓉眉头紧锁:“他一直觉得许颖会派人追杀他。可这么多年又没有被刺杀过,这事儿……” “这不是他的设想。我曾经见过一次许家派来的杀手。但他们没有发现阿远罢了。而且那个杀手还唐杉的人。我曾经跟他说过,也许这不是追杀,而是寻找。但对他而言,其实没有区别。我也不能跟他辩驳这些。毕竟我也不知道真相。今日你可是见到唐家人?她们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见到了唐锦,就是唐杉和许颖生的女儿。这个丫头十分蛮横无理。只因为京城的多了一个唐小将军,她就来找我麻烦。不过我有故意透露我的身份。她脑子不够用,当时也没领悟我的意思。但是她回去跟她爹娘一说,他们就一定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虽然我和阿远早就有算计,这事儿瞒不了。肯定早晚都会被唐家知道,不如顺势而为。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不知道唐家到底能做出些什么事儿来。” “这简单。我去找牛西,他的轻功是阿远教的,在唐家绝对来去自如。他去一定可以打听出个子午卯酉来。你就不用太担心了。”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并不是担心唐杉会动手。他到底是阿远的父亲,就算有多憎恨,当年没有要他的命,现在也不会要他的命。而且从唐锦那个性子上看,许颖的为人也能窥见一斑。这女人的嫉妒和yīn狠,能让她陷害婆婆,甚至玷污已故大伯名声,她就会挑拨唐杉和阿远的关系,甚至买通人手,让他们去暗杀阿远。即便暗杀不成,阿远也会永远憎恨唐杉。但我有句话不能跟阿远说,却也是个疑问。若是唐杉是个完全不讲道理不念感情之人。她不会在娶了家世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女子为妻之后。在遇到了阿远和婆婆时,还是坚持要婆婆做正室,阿远是嫡长子。他大可以不认,或者是gān脆给钱养起来,甚至是打发出去很远。更狠毒一些,当时他们母子无依无靠乞讨为生,要结果他们不用费力。可他没有那么做。” 贾志楠叹了口气:“这事儿。咱们可以想的更通透,但所谓沾事则迷。何况那是杀母之仇。” 商锦蓉点头:“是啊。所以我即便是他的妻子,也不敢轻易去说这些话。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跟阿远说,这次进京之后,唐家人让我来对付。因为唐杉肯定不会做什么。即便做,他也只能在明面上唱歌高调。但会要命的,只是许颖和他的子女们。” “你说得没错。但你是想主动出击,还是兵来将挡?” “没想好。我想今日唐锦把事情告诉许颖。许颖一定按捺不住。当年阿远只是一个无权无职的少年,她都容忍不了。何况今时今日,阿远已经是五品的将军。不管是为了唐家的家业,她的嫡妻和他儿子嫡子的地位。还是为了她做过的事情不被发现。她都会很快出招。我想请二哥帮我个忙,寻江湖中人调查几个人。不用太详细。只要了解到他们的日常饮食起居jiāo友之类就好。” 贾志楠点头:“完全没问题。都是什么人?” “唐家的人,要调查唐迟和唐贤。我知道阿远也有调查。但毕竟现在她们俩也成亲生子。最好连他们岳家的底细也打探清楚。还有。我要知道佑国公府的现况。最要紧的是国公府的人跟嫁出去的章chūn乔关系如何。还有最关键的,我要知道章chūn乔的夫君廖敏华的细底。尤其是他有没有桃色韵事。” 听到廖敏华的三个字,贾志楠的眼睛当是就瞪大了。“廖敏华?” 商锦蓉一愣:“啊?对啊。二哥可是认识此人?” 贾志楠冷笑:“何止认识。若非他当年陷害我至此,我即便不入朝为官,也会在家中继承家业!如此血海深仇,我如何能不认识他!” 商锦蓉愣了片刻,随后就掀起了贾志楠的身世。“他就是当初陷害你的那个同窗?” “没错。姓廖的扒了皮我认识他的骨头!”攥紧拳头,刺客的贾志楠已经双目通红。多年来他一直过得很平和,觉得心境也很淡然。但一到碰到当年的仇人,他脾气再好也仍是忍不住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二哥莫急。这个人如今是大皇子的人。今天阿远出去,就是跟他有关。” 二皇子给唐光远安排的事情,他们几个人是不知道的。而且他们也不会过问。唐光远需要用他们,他们处理帮忙,没开口,就表示不用他们知道,是为了他们着想。所以他不知道唐光远今日出去是做什么。现在听商锦蓉这么一说,立刻心中有了算计。“我明白了。既是大皇子的人,那对付起来也是功劳一件。但二皇子没回来,大皇子如今仍旧是威望和功劳最高之人。他的人现在还不能动。但你要找他的资料,我一定会差个详尽。即便他没有外室,我也会想办法给他安一个!” 商锦蓉赶紧阻拦:“二哥,这事儿咱们可以商量之后在办。只要查他目前的底细就行。关键是她的妻子章chūn乔,这个女人是个疯的。今日我和她有过jiāo手。她势必心中记恨。她也跟唐锦所差无几。是个冲动易怒之人,想必不会消停。” “那就让她暂时无暇顾及到你。这事儿我去办。不能现在报仇。但给廖敏华找点儿不痛快。我还是很乐意的。只是这几日晏儿的功课,我可能要落下两日。” “这倒不急。只是二哥您可有把我不把事情牵连到你自己身上?我不希望你跟他们有任何沾染。一来是他们如今官位还是比咱们大。二来若是让廖敏华发现你,说不定为了防范万一而下杀手。这事儿于我来说,是女子之争,与阿远来说,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斗。但于你来说,却关乎性命。” 贾志楠心中感激:“弟妹为我着想,我心中感念。但这事儿我心里也有数。我不是当年的不谙世事的贾府少爷。他却是有身份有底为有头有脸也要头要脸之人。这么多年我混在最底,却也有最底的好处。你放心吧。” 没想到牵扯到了贾志楠的仇恨。这事儿商锦蓉始料未及。她不能阻拦,也无法阻拦。但她还是得做出自己的努力。于是她说:“既然二哥决定要这么做,那我这里有一些奇药,一会儿我回房取来给你拿去。虽然都不足以致命,但有些时候,还是有大用的。” 想到那些让赵家人不得安睡的药粉药丸。贾志楠心中激动:“有弟妹奇药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236章 第236章 当晚唐光远去监视左冼和廖敏华,就是因为知道他们两个晚上有一个密约。而在监视他们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廖敏华说起自己夫人和商锦蓉的事。虽然他还不清楚廖敏华和张久安有什么前仇旧恨,但听到关于自己妻子的内容,以及这两个人秘密商量要如何先收拾了自己,一来二皇子会少一个膀臂,二来可以跟大皇子邀功,三来还可以解决掉廖敏华的心头之恨。唐光远心里也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 二人散去已经过了二更天。唐光远是跟着左冼离开的。廖敏华虽然是大皇子的人,但是礼部侍郎却远没有一个兵部侍郎更有跟踪的价值。更何况廖敏华如今针对自己的事情他已经明白了。但左冼在兵部任职,目前自己虽然并不在兵部的统辖范围,但却是武将,至少月例银子他回到京城之后也是要从军部拿的。所以还算有些关联。而且兵部里尚书是皇帝党,早就表明自己不会参与任何皇子之争。皇上立哪位为储君,他未来就效忠哪一位。所以这个侍郎的态度就很关键,因为他是在尚书下面兵部最有权限的人。他如果收买其他人,那事情会比较棘手。这也是为什么二皇子要让他来调查的原因。 皇家侍卫虽然也好用,论武力值唐光远可能不是最好。但论到这些江湖能为轻功隐藏之术,那就不是侍卫可以比的了。这也是二皇子特别器重唐光远的原因。 不过当晚左冼喝了一些酒,回到家之后倒头就睡了。唐光远都来了,也没打算白来一趟,于是偷入了左冼的书房。但翻找了一圈之后一无所获。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却也有些失落,于是回到自家,他见卧房的已经熄了烛火,便在外屋的塌上躺了下来。 不多时,商锦蓉就到了外屋:“回家gān吗不进房?” 唐光远打了个哈欠,坐起身:“你没睡啊。我怕吵醒你。” 商锦蓉叹了口气:“吵醒我又怎么了。你不回来我也睡不踏实,还不如醒了呢。方才还有些做噩梦。” 唐光远过去拉住妻子的手:“也是。我家娘子跟别人家的怎么能一样呢。” 商锦蓉拉着他进屋,然后放下烛台。“晚上吃了什么?我晚上亲手做了糯米蒸jī。就放小泥炉上温着呢。要不要吃些再睡?” 唐光远咽了下口水。“吃了两个馒头。没滋没味儿的。你要不说,困了就睡了。明早再吃。可若是有你亲手做的糯米蒸jī,那吃撑了睡不着我也是甘愿的。” “那就赶紧吃吧。我就知道你出去监视人肯定不能好好吃东西。吃完了这个我这儿还有安眠茶。肯定能睡得好。对了。你明天白天不用出去吧?” 唐光远点头,然后牛神看到地上的泥炉,他站起身过去把上面的砂锅拿了起来。“不是非要出去。我也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我也是有很多事儿要跟你说。最要紧的是,五日之后,我要将那株地涌金莲送去护国寺。昭平公主说她会亲自过来,然后随我一同去。到时候你去还是不去?” 放下砂锅,唐光远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里面的香气直扑到脸上。鼻息间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我原本去不去都行。不过现在我必须要去。” 商锦蓉起身在柜上的食盒里拿出碗筷递给他。“现在怎么了?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你今天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今天就是去盯着廖敏华的和左冼的。他们俩吃酒的时候,说了白天百花会的事。而且他们俩商量着要先收拾了咱们俩。所以去护国寺那日,我一定要跟着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廖敏华这么做,不会只是为了她妻子吧?这可不合逻辑。” “当然不止。他们是打算一举三得。既铲除了他们的眼中钉,为廖敏华的妻子解恨。又给二皇子去掉一个帮手。最要紧的是可以在大皇子那里买个好。” 商锦蓉冷笑:“想的挺美。他们有什么计划对付咱们了吗?” “今日二人商量了好几个法子。起初是想在地涌金莲上动手。不过左冼没有同意。他们不敢轻易得罪昭平公主。虽然昭平公主没有实权,但他却是当今最宠爱的妹妹。而且目前谁也没看出这位公主的心中那位皇子更合她意。所以轻举妄动可能会有极大的错误。后来又商量栽赃嫁祸。可是这样做他们没有办法保全万一。所以他们最终商量了一个最粗浅的法子,那就是等你落单,然后将你掳走。而后引我到一个私密之处,再收拾咱们俩。” 若是前两种,商锦蓉还能皱个眉头。毕竟地涌金莲有失,她已经当着公主的面说要供奉护国寺,拿不出去那也算欺君。但若是最后他们定的这个。那就没什么难度了。“既然他们有个计谋,你就别去了。让他们把我掳走就是了。” 唐光远皱起眉头:“不行。就算我一路跟踪,可他们万一半路动手呢?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风险!” 商锦蓉却笑着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这等有仙家妙法在身的人,我还怕他们这群凡夫俗子?” 唐光远还是摇头:“我知道你有如意空间,你也有灵水解毒。但任何暗杀行为都是突如其来的。也许你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间。唯独这件事。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听唐光远这么一说,商锦蓉也明白,自己这个空间好是好,但有个漏dòng。那就是她需要有意识的让自己进入空间才可以。不是有危险就自动弹进去。所以真要是突如其来的一剑封喉,她即便最后那口气进了空间,也没办法自救。所以她只得作罢。“那若是我们这次不中计,他们换个法子,不是更防不胜防?” 唐光远摇头:“要中计。但去的人不是你。利用易容术,让优儿代替你。她武功了得,又与你身量差不多。我们的易容手段你也是见过的,虽然不会百分百相似。但他们派去的人又不认识你。只要衣着一样,面容相似,到时候从庙里出来之后的人是优儿,这就万无一失了。而且优儿也可以跟我里应外合将这几个人生擒。” 商锦蓉有些纠结:“那优儿万一有事怎么办?” “我们兄弟几人一同去,她自己也有功夫。所以出事的几率很低。但我不能否认她可能会受伤。但性命肯定不会有危险。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一点。” 商锦蓉叹了口气:“那我把解毒药和井水都给你装好。还有金疮药也要用我用灵植做的那些,不能因为怕bào露就不用。这是一条人命。还是替我去的。若她有闪失,我终生不得安宁。” 第二天优儿得到这个任务却很兴奋。这么多年她一直想找机会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所以能为恩公的夫人做这样的事,她从心往外那么高兴。毕竟平日里说是保护夫人,却只是跟进跟出,跟普通的侍女也没什么区别。而且她这位恩公夫人还跟自己以为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不一样。她不但没有架子,对她也极好。有时候亲自下厨做的东西,也总不会忘了她那一份。虽然她对其他下人也差不多。但自己的食量特别大,夫人每次给自己的都比别人多。这份儿细心她就很感动了。更不用说那些好吃到让她恨不得要把舌头吞下去的美味佳肴。 所以见夫人非常不放心,而且还心里不安稳。优儿笑着说:“夫人。您不用为我担心。师父传授我的武艺本就不是那些普通人可比。我可是名门正派有传承的。” “不在于你武功高低。而在于你去为我冒险。我心里哪能什么都不想。我这里有一颗凝血解毒保命丹,你一定要拿好。只要受伤或者中毒,一定要第一时间吞下去。不能有丝毫耽搁。” 优儿知道夫人是懂得医术,所以并不怀疑。接过药丸之后,连忙道谢。 商锦蓉摆手:“你替我去冒险,是我要谢你才是。等你归来。我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优儿笑着点头:“嗯!有夫人的手艺,我都更有gān劲儿了!” 余下这几日,商锦蓉的确是斋戒沐浴。而且日日在佛堂前祝祷。张氏知道要将佛花供奉护国寺的事,自然也十分郑重。至于女儿告诉自己的,就说这花是当年老爷收回来,又由自己和儿子照顾多年,再由女儿养大到开花的事,她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家传的东西不需要去证明。而且老爷已经去世了,更是找不到人去验证。所以这花的来处就是没有什么可怀疑的。这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她哪里能不帮忙。 而且斋戒沐浴这种事,商锦蓉不知道一个详细的流程。只是一味不吃荤的,每日焚香沐浴就算了。但并非如此,每天还要诵经礼佛,还有言行也要有些避忌等等。而这样的大事,是要全府一起的。所以三个孩子也没能躲得过去。 张晏还好,他虽然小时候经常被苛待,也没吃过多少好东西,但是他并不注重口腹之欲。何况唐家的素菜也好吃。小六对吃喝什么都喜欢,不吃肉糜吃蛋羹也一样开心。可小五不高兴。小五喜欢吃肉。跟他爹一样,对肉特别钟爱。这冷不丁几天不让吃肉,小丫头可是馋坏了。小脾气也大了起来。 商锦蓉哭笑不得。但还是哄着女儿,给做了一碗豌豆山药泥。不同于以前的山药泥她做到额多是甜味儿的。这次的山药泥,吃起来更像是jī肉糜。只是因为加了豌豆,所以是绿色的。 捧着手里的碗,小五终于吃得开心了。“娘亲,为什么不许吃肉呢?” “因为要斋戒,后天娘要把后院儿那颗大大的花送去护国寺。” 小五皱着眉头:“可是花去庙里,它不吃肉就好了呀啊。为什么我们也要不吃呢?我本来就食肉的呀,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呢?” 他们家闺女这绝对不是十万个为什么,得是百万个为什么了。而且这种事,其实商锦蓉也只是做戏罢了。她现在虽信神鬼,但却并不崇宗教。她能忍耐,也无所谓吃什么。但对孩子解释的话,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幸亏这时候张氏走了进来。“你又缠着你娘问问题了。祖母跟你说过什么都忘记了吗?” 小五吐了下舌头:“那我只是好奇嘛。”说完她继续低头吃碗里的山药泥。 张氏转脸看向商锦蓉:“锦蓉,外面有人来找你。我正好过来就没让他们进来通禀。你去看看吧。” 商锦蓉一愣,随后点头。出去之后葡萄,就见总管在院儿外候着。“来了什么人?” 总管郑河回:“回夫人,是昭平公主府来人。还给您带了些东西。但是什么奴才没敢问。” 公主府来人自然不能轻慢。商锦蓉赶紧道前院儿,见到来人她就是一愣。“翡翠?”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翡翠。这会儿见商锦蓉一眼就认出自己,翡翠笑了:“姐姐果然还是那么好的眼力。” 商锦蓉也不避讳了。上前就拉过翡翠的手:“你怎么弄这个打扮过来了?” 翡翠叹了口气:“这京城哪里有咱家那边轻松自在呢。我没想倒姐姐这么快就成将军夫人了!” 商锦蓉拉着翡翠的收往后走。既是姐妹,自然就不用像对待客人呢那样了。于是她把翡翠拉倒了自己的院子。将人带进了暖和。“王妃还好吗?如今怀孕几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翡翠笑呵呵的说:“王妃的日子也还算可以。比不得在家里自己做主。但是昭平公主对王妃极好。有她护着,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人敢造次。王妃如今七个月了。胎还是很安稳的。到哪王妃觉得总不如你在身边的时候好。好在良夫人跟着来了。倒也有体己人伺候。比那些御医更放心。之前就听说你进城了,但是一直没办法出来。你也是知道的。皇上之所以不让王妃走,总有他的原因。所以我今天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来见你。王妃说一面给唐将军带来麻烦。所以我就男扮女装了。你看我这样还英俊吧?” 商锦蓉笑道:“英俊得不得了。不知道多少人家的姑娘都要被你给迷住了呢。” ☆、第237章 第237章 从翡翠这里,商锦蓉不但了解了李chūn华的近况,更是大概知道了昭平公主的为人和秉性。这对她现在来说至关重要。而翡翠虽然没开口。但商锦蓉也明白,翡翠能这样过来找自己,无外乎就是要给自己jiāo一个底。不然自己来了都这么久,李chūn华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没有门路找她,她却一定有自己消息。之前没来,必然是没必要来。现在来了,也一定是有意义的。 商锦蓉知这份情。但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远不是最开始互相利用而已了。因为有了二皇子那边的关系。他们唐家和璞郡王府,说不定将来也会是一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况。而她们的关系,自然是表面上维持现状,甚至更为疏远,而内心里却要更亲近才行。 送走翡翠。商锦蓉不但给翡翠带了一些自己亲手做的胭脂水粉。更是给王妃带了一些补身的药丸。就跟之前王妃怀着秦鑫的时候吃的一样。现在虽都在京城,商锦蓉却没办法去公主府见她,所以这一次她给拿足了两百粒。每日一粒,足够到生产之后把身体完全调养好了。 翡翠回到公主府。将该给的东西都给了王妃。 看到这两个瓷罐,李chūn华打开就闻到了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还是有她的药我才安心。” 良夫人也心里踏实了许多:“唐夫人的制药功底奴婢都自愧不如。若不是个女子,即便是医药这一方面,她也能出人头地。” 李chūn华笑着拿出一颗药,然后放到嘴里咀嚼着吞了下去。虽然有一丝苦,但更多的却是酸甜。咀嚼之后还齿颊生香。以前吃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服用。而且商锦蓉也说,咀嚼比直接吞服效果要更好。“于她而言,即便是女子之身,也不可限量。她的心草堂只要开到京城,那些京中的贵妇小姐们必定个个趋之若鹜。不愁不发横财。而有了那些内宅女子的关系,要打通京城的人脉还不是轻而易举。我相信二皇子之后也会特别器重这个奇女子的。” 翡翠笑着点头:“是呢。等到二皇子做了太子,那唐夫人就更厉害了!” 李chūn华却皱了眉头:“这样的话日后不要再说。你都在京中多久了?还是如此没有分寸?这里的确就我们三人,但你怎知隔墙无耳?便是公主也没有公开选择支持哪个皇子。你这么做万一给公主和锦蓉添了麻烦,要如何是好?” 翡翠赶紧收敛了表情:“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李chūn华摆了摆手:“我也不是要怪你。只是想你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罢了,你先下去。良夫人,你也下去。我想睡一会儿。这药吃了之后睡一觉是最舒服的。过一会儿我若没醒,也别叫我用膳。睡个踏实觉不容易。” 从王妃的寝室出来。良夫人和翡翠也没有走远,而是到了一旁的厢房。 进去之后。良夫人给翡翠倒了杯水递过去:“别难受。王妃也是在这里不得不加倍小心。” 翡翠哪里能不明白这个。她接过水,叹了口气:“我知道。也是我今天太高兴了。有些忘形。” “唐夫人那边情况如何?百花会上有人刻意针对她这事儿公主都瞧出来了。她自己不会不清楚?” “我提了一句。她只说无妨。更多的我也没法多说。毕竟这是在京城。王妃都用不上力,更别提咱们了。不过唐将军也不是一个任人欺凌的。何况听说二皇子也快还朝了。只要二皇子回来,自然一切都不一样了。” 翡翠点头:“嗯。现在就只盼着二皇子赶紧回来。” 送地涌金莲这日,商锦蓉是被唐光远送到文华大街路口的。昭平公主的仪仗和车马会从这里经过,然后将她们一并带去护国寺。虽然说是昭平公主来接佛花。但到底君臣有别,商锦蓉必须要带着花现在这里等候。不过公主的队伍来得很快。唐光远给公主磕头问安之后。公主还朝他点了点头:“唐将军可随尊夫人一同前往?” 唐光远拜道:“臣自当亲自护送。只是臣亦有军务在身。” 昭平笑着点头:“那就送到护国寺门外。军务要紧。你唐家上下的功德本宫自然谨记。”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各坐各的马车,很快就到了护国寺门口。马车里。唐光远小声跟商锦蓉说:“优儿早就在护国寺西门等候了。你一定要跟公主说你不直接跟他回府,然后去西门。” 商锦蓉点头。“你放心。我总有办法的。何况我让翡翠帮忙跟王妃说了帮忙。想必王妃不会不顾。” 唐光远跳下马车。先跟叩别公主,而后就带着人离开了。而商锦蓉这时候也下了马车。命人将地涌金莲抬了出来。 护国寺这边早有消息,今日一大早,庙中僧人都已经准备迎接佛花了。所以今日的护国寺不招待外客,大门外也没有闲杂人等。 如此大的供奉自然是有仪式的。不过当方丈了尘大师亲看倒地涌金莲之后,眼角眉梢的欣喜也没有常驻。一概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口中连念佛号:“阿弥陀佛。佛主自当护佑您家宅平安一生安顺!” 商锦蓉也双掌合十,躬身施礼:“我惟愿君安康、民安乐。夏国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了尘愣了一下,但瞧见商锦蓉眼中的认真和虔诚。心中略有触动。“阿弥陀佛。女施主高义!” 昭平公主这时候走了过来:“唐夫人心怀天下,她心系宽广,本宫就为她求一个家宅。大师,可否求您七张护身符?” 了尘连忙微微躬身:“老衲自当奉上。但不知道要送与何人?老衲也好书于护身符上。” 昭平公主笑道:“唐夫人家中,一位母亲一位姑母。三个孩子,还有他夫妻二人。” 了尘大师嘴角微微上翘,虽然看不出笑意,但熟悉他的人还是可以看出心情大佳。“阿弥陀佛。老衲必当用心。” 在庙中供奉的仪式中还有跪拜礼佛听经的流程。所以商锦蓉和昭平公主二人作为最重要的供奉者,要跪在佛前接受经文的祝福。但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商锦蓉是一个不习惯跪着的人。所以冷不丁跪了这么久,她站起来的时候膝盖有些不受力,差点儿摔倒。还是昭平公主扶住了她。 商锦蓉连忙道谢:“多谢公主!是臣妇失仪了。” 昭平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用这么紧张。也不必如此拘谨。跪的不习惯,是你的幸福,本宫亦愿意看到和乐安康。” 从翡翠的嘴里,商锦蓉听说了昭平公主是一个很平和的人。她是皇帝的亲妹妹,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她儿时的生活却并不好。因为皇后早丧,昭平公主是被当时的姚贵妃抚养长大的。姚贵妃当时宫中地位最高,但却并不执掌凤印。所以内心的嫉妒就成了她的心结,扭曲之下,对公主时好时坏。还是当今年少时无意中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桃贵妃nüè打。这才在先帝那里告了一状,姚贵妃被打入冷宫。而昭平公主也才过上自己做主的安宁日子。 也是因为小时候的生活,昭平从小就很能体谅不同人的辛苦。善良且站在他人角度去思量的人总是格外的让人觉得贴心。所以先帝喜欢,当今自然也喜欢。一个跟骄纵毫无关系的公主,自然也被满朝文武甚至是百姓尊重。所以商锦蓉相信公主说的话。 昭平公主拉着商锦蓉离开了大殿。而后了尘大师将二人又请到了禅堂。听着这二位谈论了一会儿佛法,商锦蓉根本不懂,所以就在一旁垂头听音。倒是显得十分虔诚。 不多时,了尘大师的徒弟送来了一个托盘。里面是九枚护身符。“这是老衲为女施主准备的护身符。公主之问了七个,老衲却知道女施主一定需要九枚。” 商锦蓉连忙站了起来:“多谢大师!” 收起护身符。他们之间今日的jiāo谈也算告一段落。离开禅堂之后,商锦蓉跟公主说:“殿下。臣妇在家中名人炖煮着汤羹。可否先回府一趟,再到公主府拜望?” 昭平公主笑着道:“今日晨起堂嫂的身体不太舒服。虽然也很想见你,但太医说她要静养。所以本宫只能食言了。若是让你到府中,却不让堂嫂见你,她心里肯定更不踏实。不过过两日本宫会派马车到唐府接你。” 商锦蓉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王妃果然帮了忙。“既然王妃身体不适。那臣妇自然也不便打扰。” 公主笑着点头。然后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然后问:“听闻你在家乡有一间胭脂水粉铺?可有打算在京城开张?” 商锦蓉不明白公主为什么问自己这个。但她肯定如实回答:“回公主的话。臣妇的确有这个打算。而且已经选好了店址。只是制作胭脂水粉需要jīng心,材料也要考究。所以暂时还没有足够的成品开铺。” 公主道:“那若是你开张之日,一定要给本宫请柬。本宫得亲自过去一看。我那堂嫂的皮肤细嫩的本宫羡慕不已,她一直说是你那胭脂水粉的功劳。本宫也得试试才行。” 原来是有人给自己打了广告,商锦蓉笑了。“何须等到开张。臣妇家中有臣妇亲手制作的顶级品。公主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可随意拿取。” “那我就不跟你这儿深沉着了。明日我就派人去你府中取一些来。若是真的效果那么好。宫中那些女子们必定舍得大笔银钱。” 商锦蓉心头一惊。“公主垂爱,臣妇受宠若惊。若是有幸能与公主共同经营,臣妇便可多占些便宜了。” 昭平公主笑道:“你只要任我用你那些顶级的好东西就可。共同经营就不必了。本宫爱惜你是个女中奇才。堂嫂也同我说起过你撑起生意的不易。本宫并不是想要什么,只要你唐家能真的做到你佛前所言便好。” 商锦蓉心里有事儿,公主说的她懂了,但却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跟公主分开之后。她奔了西门。第一次看到优儿装扮成自己,她有是一瞬间的愣神。“果然好技艺。” 优儿笑道:“夫人您这下放心了?您快些换身衣服在禅房小住。今日一定能有一个结果的。” 商锦蓉点头。然后到了一旁的房间里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服。而后带着葡萄回去找到了了尘大师。她说希望能在庙中再斋戒三日。为父兄祈福祝祷。 庙里刚刚接了人家这么大的供奉。这点儿小事儿自然不会推辞。不过了尘在名人给商锦蓉安排禅房之后。突然说:“施主,老衲有两句话要提醒您。” “大师请赐教。” “施主虽为女儿身,却有男儿凌云之志。但切记急功近利,莫及王权,便可一世无忧,心想事成。” 商锦蓉也没再行女子理解,而是躬身一礼:“多谢大师赠言。我必定终身谨记。” 了尘又加了一句:“目前施主家宅有血光之灾。这三日斋戒老衲会安排人为施主诵读经文,以化解灾难。” 听到这话,商锦蓉脸上露出了恐慌:“大师,那我家人可否有危险?” 了尘大师摇头:“有无危险,皆为自愿。施主又何必如此恐惧。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解决麻烦,也是如此。阿弥陀佛。老衲言尽于此。女施主您去休息。” 被小和尚带到安排给她的禅房。商锦蓉脸色很不好。葡萄在一旁也担心得不行:“小姐,大师那意思,是不是家里人会有危险啊?” 商锦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既然我留在这儿了。这三天就不能动。你也跟我一样。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消息,我相信阿远会给咱们送消息的。” 葡萄抿了下嘴唇:“好。那奴婢去给您煮壶茶来安安神。” 商锦蓉摆了摆手:“不用了。这庙中的清水也可安神。你去帮我煮一壶开水就好。不用放茶。你一会儿也换身衣服。晚上一同陪我听经。” ☆、第238章 第238章 且说优儿假扮商锦蓉,身旁带的丫鬟就是唐府里的人,也算是身qiáng体健。而且那会儿进护国寺之前,葡萄一直跟在后面的粗使奴才中间,穿的也是下等仆人的衣服。进院儿之后迅速换了衣服,即便那些人在护国寺也有眼线,但不熟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十几个丫鬟里第一时间就找出什么人。哪怕葡萄是商锦蓉的贴身侍婢。 这会儿优儿身边的人除了贴身跟着的那两个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要发生什么。等到他们从西面出去,从西面的小路行驶马车,打算从这边赶往唐家的庄子。到了没人的地方,便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不明真相的那些人吓坏了。有的忠心护主,有的四散奔逃。那些护卫自然去跟黑衣人打斗,而优儿则下了车,不让那两个护在自己前面的丫鬟靠近,反而是挡在了她们前面。 既然是要劫持商锦蓉,自然就有人专门盯着她呢。见人下了马车,树林里立刻又窜出去四个人。这四个人冲进人群,三下五除二就把优儿给抓住了。 眼见着主子被抓。奴才们吓坏了。一个个奋勇上前。但人抓住了,黑衣人听到一声唿哨就都跑了。只留下一群人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回去找将军。立刻有几个人骑上马就城里返。 回将军府自然是找不到唐将军的。因为唐将军此时正跟着那几个“劫匪”,一路朝着西面的鸾凤山而去。 回京之后,为了日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唐光远他们对京城周遭都做过详细的探查。更何况唐光远在京城生过了几年。那几年里他的学习内容都跟保家卫国有关系,他连京城的防卫部署都清楚。所以对京外的荒郊野地哪里能藏人都是知道的。 鸾凤山可以说是一处风水宝地。山峦起伏不算太高,但却有小型的瀑布和水质极佳的地涌泉。曾经有一位风水大师说过这里有鸾凤之气,在此处无论是yīn宅还是阳宅,都可以让家中女子扶摇直上凤于九天。所以这里就成了许多达官贵人建造小庄子的最佳首先。 不过这里来住的人并不多。毕竟距离京城也有一百多里。中间隔了三个镇子。那些真正的达官贵人大家闺秀,也不会愿意总来这样的地方居住。所以每年只有盛夏的时候,才会人过来这边避暑。不过如今这会儿,怕是人不再多了。 那山上有三十儿处小庄子,峰顶还有一处观月亭是当年太祖皇帝名人修建的。名为亭,却也有院落也房间。而那里虽然有人料理,却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了。真要是有人想要在里面藏人,只要买通守卫就没有任何困难。 优儿被半路给蒙上了眼睛。但她还是凭着耳力和气味等等来分辨她到底走到了何处。一阵水声过后,她被人才能摔下了马背。然后再一次被拎起来,之后就是被推进一个房间。眼睛上蒙着的布再也感觉不到一丝光亮,看来这个房间没有窗户。 耳边传来落锁的声音,优儿仔细分辨了一下周遭,确定的确没人。她这才抖落开身上捆绑的绳索,而后摘下了蒙眼的布条。 这个房间不小。看起来也很jīng致华贵。但四周的窗子都在里面钉了木条。并非没有光亮,只是光亮不大,在眼睛蒙着布的时候,的确很难感知到。但现在还算可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习武之人的耳力都是极qiáng的,何况她天生听力奇佳。所以隐隐约约的,听到院外有人在说话。 “去给唐家送信了吗?” “送了。但唐君平去了军营,可能不会第一时间收到。” “没所谓。他回家会发现的。他也不敢去报官。” “他对他妻子十分疼爱。应该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报官。到时候让他们做一对鬼夫妻,也只当是沙城人来报仇雪恨的。” 听到这里,这两个人的脚步声走的更远,优儿就听不到了。不过想到这些人是奔着直接下杀手来的。她就一阵后怕。这要是真的让夫人过来。这还得了了。 唐光远他们跟到地方。牛西和石珩就守在了优儿附近。他则用上轻功迅速回京,然后回到府中。郑河拿着一封信,一脸无措的看着主子。唐光远没有怪他四字拆开信件,而是让他告诉老夫人,她去带夫人回来。然后就离开了。 唐光远走,并没有去鸾凤山。而是直接奔了刑部衙门。虽然他可以直接去找京中府来报官。但他是武将,对方在信里又写了要他不许报官。落款还有沙城的印记。这都给了他秘密去找刑部尚书的借口。 刑部尚书李昶博此时刚刚看完今日的卷宗打算歇息,一听是游击将军来了,他也不敢怠慢。虽然一个从五品的将军在京中都不入流。更是不能跟他这刑部尚书比。但谁都知道这位唐小将军背后是二皇子。而李昶博虽然算不上二皇子党的人,但却绝对不会得罪二皇子。而且他心中,二皇子不但是嫡出,还的确有明君之才。反观跟他有过长时间接触的大皇子,却是让他不敢信赖之人。谁能成事,他其实心中也有数。 在官场三十年,他从一个对官场充满了好奇和自信的小小探花郎,熬到如今的刑部尚书。见过的听过的亲身经历过的,有太多的是非曲直尔虞我诈。所以对人的警惕心,已经是根深蒂固的习惯。就比如他怀疑大皇子并非是外面表现出来的性子。但今日也同样怀疑唐光远送上来的这份“书信”。 “唐小将军,你确定这非恶作剧?” 唐光远表面上急切万分:“大人!这事儿怎么能开玩笑?我若不是不敢去京中府,我早就去了!” 对唐君平,李昶博也有所了解。可以说京中这些权贵,要想保持自己的地位不被动摇。每一个人离开或者进入这个官场,甚至是富贵人中间,他们都会有所注意。何况这个唐君平还是负责战利品押送的。要知道这种事,二皇子身边带了许多品阶更高的人可以胜任。用谁,则表示要把谁捧上去。毕竟押送战利品之后,等到大军班师还朝,皇上金殿必定封赏。此时是一个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他若是阵前立功,至少能连升两级。若是皇帝给二皇子更大的颜面,说不定做个三品也不算太离谱。毕竟这次是连同马米尔吞并了一个接近于小国家的大部落。功劳何其之大。 所以即便心有怀疑,李昶博也不敢怠慢:“那这件事唐小将军可有怀疑?” “我夫人今日是同昭平公主去护国寺供奉佛花。这件事京中百姓都清楚。要做这件事的人也一定知道消息。所以具体怀疑是什么人,我不敢妄论。可是这件事牵扯到沙城,就非同小可。我希望大人您能帮忙查询我夫人的下落!” 李昶博微微皱着眉头:“沙城人如何能这么快就到京城,而且还是劫持尊夫人?” 唐光远瞪大眼睛:“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冒名,只是为了收拾我?” 李昶博没有表态,而是继续说:“这件事的确非同小可。我会安排人即刻出城调查。若是有线索,唐小将军也请如实告知。” “我派去保护我夫人的人还没有回来报信。我想他们可能会有线索。” 从刑部尚书的府里出来。他先回了唐府。然后跟娘说了一下情况。让她稍安勿躁。但也不能泄露风声。天黑之后,他就换了一身夜行衣,翻墙离开了家。 等到他到了护国寺禅房的时候,已经过了四更天。这中间他又去了一趟鸾凤山。确定人没有离开,优儿也没有危险。而后才回京让贾志楠去给刑部尚书送信。他则被说成是在山上寻找妻子的下落。但实际上他却是来见商锦蓉了。 商锦蓉根本就没办法休息。心里都是事儿。见到唐光远,她略微平静了一些:“优儿怎么样了?” “她很好。他们绑了人是为了让我去送死。又认为你是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妇人。所以把优儿关进房间之后就没有人再管她了。可恨的是没吃的也没喝的。好在牛西他们跟着,能送点儿东西进去。不过人过明日就好了。后天我肯定让这京城大闹一场。” 商锦蓉眉头紧锁:“你确定刑部尚书有用?这事儿适合找他吗?” “只能找他。原本我还有些担忧。但是看到那封信之后就彻底没了。他们居然想要冒充沙城的人来动手。那这事关两国的问题,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地位的人来给我作证了。刑部尚书虽然不是二皇子的人,但他也不是大皇子的人。董大人说过,刑部尚书李大人刚正不阿,对朝廷忠心耿耿,所以关联到沙城,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现在他已经批人去四处查探了。” “既然如此,那就尽快把优儿就出来。至于廖敏华,他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这件事怎么办?” “他必须承认。他就算不承认也不行。我明日会亲自去找左冼。”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说什么?你去找左冼?他跟廖敏华是多年好友,又都是大皇子的人。你这么做不是打草惊蛇?” “当然不会。我那晚将他们的聊天内容听了个仔细。而且二皇子之前就有调查过这两个人。张兄给我提供了不少资料。他们俩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但却也是彼此竞争的关系。大皇子看似机会用人,但却也会利用手下人之间的攀比之心。所以两个人既是同一个主子,但是又各自想要更近一步。所以他们早有隔阂。而且你觉得,大皇子的人就一定永远是大皇子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他会为了利益而出卖廖敏华,甚至会背叛大皇子?” “一切皆有可能。这官场之中的人心沉浮,是极难预料的。即便我这一次利用了左冼,最后也可能被他咬上一口。但只要不对这个人放松警惕,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毕竟兵部尚书并不十分待见他。而且那是一位只忠心于皇帝的人。他对哪一个争夺皇位的皇子都没有好感。所以左冼不敢bào露自己。否则顶头上司就能随时收拾了他。而让皇上知道自己的臣子公然站队结党营私,这可是重罪。” “那所有人不都是重罪了。” “对啊。所以就要看谁的手段好,谁的演技好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些事我帮不上忙。但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你想怎么做你就去做。最坏的结果咱们一大家子也可以安全保命。我们要躲起来,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到。” 唐光远笑了:“我是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商锦蓉在唐光远身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看着外面天色大亮,她出了房间,看到葡萄在院子里扫地。抬头看了一下时辰,还不算太晚。只是太阳xué有些疼,看来缺觉是真要不得。“葡萄,去端早饭过来。” 见自家小姐醒了。葡萄赶紧把扫把依在石桌上。然后跑了过去:“我先伺候您洗漱。” 商锦蓉摆手:“不用。我自己打盆冷水就行。禅房里我看到齿盐了。我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很饿,你一会儿去多拿一些。” 商锦蓉平时也会偶尔不用她们伺候。所以葡萄也没觉得奇怪。应声之后去了前面拿斋饭。商锦蓉则到了井边。这井口不宽,所以水桶也小。只是供来住的施主饮用洗漱。一桶水上来,也就是半盆水,要够用,还得再来一次。 等到第二桶水打上来倒进盆里,她这边刚把水盆端起来,脚下一软,水盆就掉落在地上。冰冷的井水直接洒在了脚上。商锦蓉顿时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第239章 第239章 这一日,唐小将军手下的校尉查探到唐夫人的下落,禀报给了刑部尚书李昶博。李昶博得到消息之后,虽然有一瞬间的迟疑,毕竟观月亭并非普通人可入。但事关重大,也许就牵扯到沙城外族入京作乱,所以他一面派心腹人,调动了巡城兵马司的人前去寻人。一面则到了宫门口,递jiāo公文,求见圣驾。 而唐光远此时已经到了鸾凤山顶。看着三个蒙面人在自己对面而立,唐光远心里冷笑,脸上却满是焦急:“我要见我夫人!” 中间那人动了动眉毛:“唐将军何必如此着急?我们沙城人向来不会苛待女子。但你杀我们族人无数,又毁我国土家园。我们今日一定要取你的狗命!” 那书信上写明了不许唐光远携带刀剑,就是为了让他手无寸铁好收拾。但唐光远在唐家的时候,学的是刀枪剑戟。可在要饭的时候,遇上的那位师父除了教他易门手段,还有另外一个绝活儿,那便是软鞭。而这软鞭不但可以做兵器,更是可以做腰带所用。所以两方jiāo手,唐光远先是躲闪了几个回合,查看一下这三个人的武艺底细,而后就抽出软鞭,不打算再跟他们làng费时间下去了。 眼看着他们三个人都不敌唐光远一人。其中一人退出战团打了个唿哨。紧跟着,里面的人听到消息,一脚踹开了一直紧闭的房门。他们看到还坐在那里绳捆索绑的华服女子。上前就要抓。 已经打了起来了。优儿自然不会再束手就擒。她立刻抖落开绳索,一晃头眼罩就掉落到了脖子上。四肢和眼睛都不再有阻碍。打人自然也就轻而易举了。 不过优儿到底是一个人,对方却有二。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廖敏华和左冼找人做这件事,自然不会找那草包无能之辈。所以优儿的确有些难以招架。好在牛西和石珩一直看着优儿。见优儿难以一敌二,赶紧下去帮忙。 三对二,情况立刻逆转。不说牛西和石珩是在前场上磨砺过的,下手狠辣无比。对敌人根本没有饶恕之心。就说优儿,也没有一点儿含糊。藏于靴中的两把匕首一支插在了一个人的胸口,另外一支则是刺入了一人的左眼。 匕首拔出,二人鲜血喷溅。刺中胸口之人当时毙命。而那伤了眼睛的也没好得了都少,只是痛苦延续得长了一些。但很快也被牛西补了一刀绝气身亡。 看着优儿一身血点子,但眉梢眼角全是兴奋。这让石珩原本还想安慰一句的想法顿时没有用了。这个女子,真是惹不起,也不能惹。 里面传来的痛苦尖叫声传到外面正在打斗之人的耳中。他们就猜到不好。可是想要逃跑,却没有那个机会。唐光远的软鞭并不是只能抽人,还能缠住人的四肢。所以为首那个人右胳膊被软鞭缠住,难逃分毫。另外那两个人可不想陪着等死,撒腿就跑。却不料此时巡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到了,将这三个人团团围住。 劫匪落马,按照商锦蓉的jiāo代,为了防止他们服毒自尽,唐光远先给三人一人塞了一枚解毒丸。那三人还以为喂给他们的是毒药,虽然绝望,但也有一些解脱的意思。但听唐光远说,他给的是解毒药。至少三个月之内百毒不侵。这三个人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巡城兵马司的副将谭勇走到唐光远面前,拱了拱手:“唐将军,这里请jiāo给我们接管。”当然也包括这三个人。 唐光远点头:“但下官要先带夫人回去休息一番,而后才能到配合调查。” 这一点无可厚非。看着院子里面走出来的这位华服妇人,身上脸上都还有血,就知道受惊非小。何况人家是苦主,不可能连休息一下都不让。所以他点了头:“只要尊夫人暂时不离开京城就好。这案子你报到了刑部衙门,但主审还得是京中府,我们兵马司作为辅助。但事关重大,不会前堂公审。所以尊夫人只要能随叫随到就好。” 总算是结束了。唐光远带着优儿他们离开。刚到上脚下打算上马,他才发现自己的腿伤受了伤。而且已经流了不少血。 优儿看到之后赶紧大呼:“将军,您受伤了!” 唐光远这会儿也发现了。不过他到也没在意。“没什么感觉,没有大碍。先回府要紧。优儿,你可有受伤?” 优儿摇头:“没有。” “那好。你去通知夫人回府。老六老八,再拜托你们护送一下。我要先去一趟刑部尚书的府邸。” 优儿在外面换了一身儿早就预备好的衣服。洗gān净脸之后她也没打算进庙。一来她刚刚杀了人,免得煞气冲撞了神灵,也不愿意让神灵惩罚自己。二来血腥之气佛门大忌,她不信神佛,却也不会亵渎。所以至少今日手上没有血腥的石珩进了庙中,通知商锦蓉和葡萄可以回府了。 速度比之前预料的快了一天。商锦蓉却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了。到了外面,看到优儿拎着的包袱里好像渗出了血渍。她皱了眉头:“你可受伤了?” 优儿笑道:“没有。别人的伤。这衣服将军说要带回去有用,所以我就没扔掉。” 商锦蓉见优儿的确没事,她才长出一口气。但心里的不安并不曾减少。早上水盆掉落之后,她就有些恍惚,这会儿看到优儿,也只是安定了一般。“阿远可有事?” 优儿没有选择隐瞒:“回夫人,将军的腿伤受了伤,也流了血。但是他说没事儿。但是伤口没有处理。” 牛西和石珩实在是没有办法阻拦。于是只能看着商锦蓉眉头皱起。但商锦蓉也没有再说什么。大敌当前,唐光远有太多事情要解决。她的担心也只能等到人回府再说了。 回到唐府,商锦蓉赶紧去见了娘和孩子们。两天没看到娘亲,小五小六都赶紧黏了过来。就连张晏也拉着姑母的衣服不愿意松手。看得商锦蓉心里软乎乎也热乎乎的。 孩子们不懂什么。这些话也不能跟他们说。张氏心中早有底,自然也不会太担心。所以一家老少倒是和乐融融。陪着孩子们玩了两个时辰,然后商锦蓉亲自去准备了红枣炖羊心,这可是补身安神滋补身体的好东西,虽然做不好会膻味儿太重而且还有脏器的腥味儿。但是商锦蓉的手艺自然是没有这个担心了。 加了几位去膻解腥的药材,亦是可以滋养身体,这红枣,自然是空间里的产物。一颗颗有jī蛋那么大,核却小得很。肉厚且甘甜无比。摘下之后在空间里自然半gān,绝对是煲汤煮粥做点心的最佳品。 小五跟着娘亲在厨房里转悠。商锦蓉无论怎么说这里危险,不让她靠近,这小丫头都不肯离开,后来商锦蓉治好让人搬来了椅子,然后给她拿了一些好吃的果子,她才消停下来。这会儿也争拿着枣子在啃。“娘亲,枣子真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就只能吃这两颗。吃多了牙上会生虫子,然后牙疼的吃不下东西。” 小五又咬了一口:“爹爹说无事的。小孩子的牙都会掉,然后再长新的就好啦。趁着我还没有掉牙,多吃一些,牙坏掉了也没关系。反正都会换掉哒!”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唐光远你真是欠收拾了!商锦蓉瞬间气结:“别听你爹瞎说。你是娘生的,难道你爹还能比娘更了解你?” 显然,小五既然信了她爹的歪理,自然也会信她娘的邪说。于是点了点头:“对哦。奶奶和姑奶奶都说,小五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所以跟娘是最亲的,娘肯定最了解小五的!那不听爹爹的,听娘亲的!” 果然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啊!商锦蓉感激娘亲感激的不行。果然如果没有长辈帮忙带孩子,他们俩养活大的孩子怕是会jīng分得厉害?“这就对了。今晚娘给你们做红枣山药粥吃。你这会儿要是吃多了。晚上就吃不下啦了。而且娘还会给你们兄妹三人做橙子果冻,你不是最喜欢了?” 听到有果冻吃,还是自己最喜欢的橙子味道。小五高兴了:“哇!那太好了!这可枣子我不吃了。我去分给晏哥哥和弟弟吃!娘亲,我现在出去啦!”说完直接蹦下了椅子,跑了出去。 看着自家这一点儿安稳气儿都没有的女儿。商锦蓉哭笑不得。厨娘们和跟在一旁的素chūn也都笑了。“小五真是太可爱了。” 商锦蓉看着素chūn:“你也努努力。来年也就当娘了。” 素chūn脸一红:“小姐。您gān吗说这个啊。我,我又不着急。” 商锦蓉笑道:“你是不着急。但是我着急。咱们的孩子差不多年纪,就可以一起长大。牛西跟阿远是好兄弟,咱们也是好姐妹。咱们的孩子也得好下去才行。不过你的孩子年纪小,小五小六还有晏儿都会照顾他疼爱他的。” 想到一大群小包子在一起赚手拉手蹦蹦跳跳的样子,素chūn的心里也甜得不行。“我……我努努力。” 从刑部尚书府出来。唐光远已经在刑部尚书的坚持下,先处理了腿上的伤口。其实伤口不深,血是流了一些,却没有看着那么惨。但也因为这样的惨况让李昶博看到的,李昶博才能不怀疑他反策划了这件事。到时候他们以他们夫妻的智慧,要弄掉一个廖敏华并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在左冼身上。 于是天黑之后,左府里先后迎来了两个客人。第一个自然是知道人被捉拿的廖敏华。 二人到书房密谈。左冼此时也有些头皮发麻。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唐光远能调动巡城兵马司的人。巡城兵马司直归御林军统辖,也可以说是直接受皇帝指派。兵部都无权调动。那就是说,这件事已经惊动了皇帝,这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若是想到如此,怎么他们也不会做这样的打算。 “不用担心,那几个人是死士。即便被抓也会一死了之。”左冼尚且如此自信。 廖敏华却不同:“我听说,唐君平给他们塞了避毒丹,三月之内百毒不侵。” 左冼受伤的茶杯抖了抖。“都说天下有避毒的丹药,但能百毒不侵的却没见过。你从何处听来的?” “就是出动的兵马司军士。那人与我有些私jiāo,他听到出任务的人这么说,他赶紧跑来告诉我。” 左冼立刻挑了眉梢:“你把这件事还告诉了其他人?!” 廖敏华赶紧否认:“并无并无。我只是听说了中午的事情,所以才假做巧遇,随口问了一句。但更多的他也没参加行动,并不知情。只有这个就已经足以让我们警觉了。那唐君平的岳家祖上行医,后来开了药行。据说内兄虽然短寿,但却医术了得。留了许多珍惜奇方。说不定真有那东西呢?总之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左冼这会儿已经很后悔了。派出去五个人,死了两个,三个被擒,虽然没有动用大皇子的人,但是这事儿纸里包不住火,而且正是二皇子要还朝的时间,大皇子一定要发怒的。“这件事你且稍安勿躁。不用着急。咱们也没跟他们亲自联系。他们更不招不出大皇子。只要当没这件事发生即刻。” “可大皇子那边……” “这的确是个麻烦。但一时之间我也没法子。你今日先回去。实在不行,明后天咱们去大皇子面前磕头认罪。左右也牵扯不到他头上。咱们目前还有职权在身,大皇子要人支持,不会动咱们的。” 廖敏华虽然觉得这没有解决办法直接回去十分不应当,但却也知道,自己不愿意也不行。而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左府又来了第二个客人。这就是一身夜行衣的唐光远。 送走廖敏华回到书房打算写一封书信的左冼,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自己椅子上端着茶水喝的唐君平。他们彼此对调查过对方,自然很是熟悉。于是他大为吃惊:“你!你怎么在这儿?” 唐光远笑呵呵的放下茶碗:“左大人不用惊慌。也不要大呼小叫。我这里有一个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好方法。不知左大人是否有兴趣一听啊?” ☆、第240章 第240章 左冼当然不能让人知道唐光远深夜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这要是被大皇子知道,他就死定了!即便能解释,也必定不再被完全信任。所以他都不用唐光远说,几乎是立刻就回身拴紧了房门。 唐光远笑呵呵的看着他:“左大人果然是识时务之人。唐某今日前来,是给左大人指一条明路。” 左冼怒目而视:“唐君平!你我同朝为官,我是四品的文官侍郎,你不过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今日你夜入本官宅邸,这已经是大罪!” 唐光远大笑:“我这身儿行头在这个时间坐在这里,左大人觉得你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吗?你想必也知道,我有一身武艺,可以在两军阵前直取上将首级。也可以也入沙城王宫,将其幼子掳走。我要砍掉你的脑袋,轻而易举。而且你和廖敏华给我的那封带有沙城印记的书信正好可以帮我的忙。沙城人报仇杀红了眼,不光掳走了我的夫人,更是杀害朝廷大臣震慑皇上。这个理由是不是足够充分?” 让左冼震惊的并非是唐光远的武艺如何了得。而是他的话中已经完全表明,他知道自己和廖敏华的一切计划。“你如何得知?”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二皇子的监控当中。就算是你同大皇子的深夜密室对话,也有记录。你们这些计划又有什么是瞒得了我的?”虽然话中有半数夸张,但另外一半却不假。二皇子的确在京中遍布眼线。自己这种基本就算是明线了。 此时,左冼的手有些发抖。若真是那样,二皇子必然已经稳操胜券。而且二皇子毕竟是嫡出。这次沙城之争,直接控制了一个小国的实权,又同马米尔部落jiāo好,协商jiāo易马匹牛羊。基本等同于完全控制了西部的经商命脉。这么大的功劳,皇上又有心让二皇子势大,将董盛和段忠国都安排到了他身边,并在所有郡城兵马面前立威。这俨然已经表了态。 左冼不是一个蠢人。正因为聪明,他才会想着战队。之前大皇子实在是民间呼声最高。但他一点点熬到可以在大皇子面前说话,却也已经得知了这个主子的心性。那并非是表露在外的谦和温润,隐藏在笑脸之下的,权势yīn谋算计,还有他们所没有料到的残忍手段。 如今自己和廖敏华做的这件事,已经动了巡城兵马司的人。那就是惊动了皇上。若是不解决,事情越闹越大,他的脑袋肯定不保。 想到这里,左冼定了定神,坐在了一旁。“那唐将军可有什么良方助左某度过此次危机?” 唐光远笑了:“左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我唐君平喜欢跟聪明人打jiāo道。不过这解决的法子也得看左大人您豁不豁的出去。” 左冼挑了下眉梢:“哦?那不知唐将军所说的豁出去,是哪一种?” “自然是找您的至jiāo好友顶下这个罪过了。这件事若无主使之人被处罚,那么牵扯到跟沙城的问题,那就势必会彻查到底。但沙城如今已经完全是二皇子和马米尔部落的首领两人控制。他们若是说没有这么回事,即便是沙城如今的小皇帝,也要对他们言听计从。所以你要想从这件事上解脱,就一定要牺牲掉另外一个人。唐某不知道左大人是否能够狠下心肠。” 那意思就是要让廖敏华最替罪羊?其实对左冼而言,廖敏华并不是什么至jiāo好友。只是共同利益也有共同主子的一个人同僚罢了。而这次的事,起因就是廖敏华为了妻子要先对唐家下手。自己也是脑袋一热,想在大皇子面前邀功,所以才有了这么个蠢事。那么让廖敏华为自己做过的时付出代价,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但廖敏华还是犹豫了一下:“唐将军可能保证在下性命无虞?” 唐光远笑着点头:“自然。这件事之后,左大人也就不算是大皇子的人了。一来,大皇子生性多疑,不会再完全信你。二来他这个时候最忌讳有人惹是生非,你们动了手脚,事情即便牵扯不到你,你也逃脱不了被收拾的命运。所以投靠二皇子,才能让你自己保住性命。或许将来官运更佳呢?” 左冼咬了咬牙,知道唐君平所言并非虚假。“好!那不知唐将军可否告知左某要如何行事?” 唐光远从怀中逃出三封书信。递给左冼:“左大人只需要将这几封书信当做罪证,出首廖敏华即可。” 唐光远回到家的时候,商锦蓉也还没睡。天过五更,商锦蓉却一点儿都没有困意。等到唐光远进屋,她才彻底放了心。赶紧查看伤势,见真的只是皮外伤,她这才放心。 没有询问唐光远去做了什么。商锦蓉知道这其中不光有自己的事,更有二皇子和大皇子争斗之事。所以她选择闭嘴不提。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再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 无论如何,这个晚睡的觉的确他是。唐光远是将所有准备工作全部做好,心里有谱。而商锦蓉则是太累了,在庙中她也根本没睡他是,基本等于两宿没有安眠,被夫君搂在怀里,心安了,自然也就睡踏实了。 早饭同午饭合二为一。一家子老少坐在一起,看上去就和乐融融。似乎头几天的危险完全不复存在,至少孩子们笑得都很开怀。 午饭吃罢,张晏很自觉的去书房自己练字。小五小六要午睡。唐光远和商锦蓉打算回房所以下昨天的事。这时候贾志楠回来了。 夫妻二人在书房跟贾志楠坐下说话。贾志楠把自己做的时告诉了二人。“本来我是想弄个女人去搅和廖敏华。但他们先动了手。我就换了个法子。我擅会模仿人笔迹,对廖敏华的格外熟悉。我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放一本反诗。只要搜他家,那东西一定会被搜到。而且那里面还有他贪污受贿的实证。光是那个他就得掉脑袋了。更别说反诗了。” 唐光远听后大笑:“咱们哥儿俩是想一块儿去了。我已经将一些通敌罪证给了左冼。只要事情闹大,开堂审讯之后,他就会去出首廖敏华。到时候看他们窝里斗,大皇子一定会被气炸。” 商锦蓉则有些担忧:“左冼值得信任吗?” 唐光远回答:“当然不值得。但他现在为了保命,必须要这么做。廖敏华是他唯一的替罪羊。而且他们鲁莽行事已经等于得罪了大皇子。如果不把罪过都推到廖敏华身上,这件事即便不会牵连到大皇子,他也不会饶了左冼。即便不会直接杀他,但背地里的yīn损招数可是不少的。” 贾志楠道:“弟妹,和朝中人的心思里只有利益。真若是忠心耿耿。即便是要对付光远,也得先去跟大皇子商议。而不是自己做这样的蠢事。而且这两个人明显心智不全,否则也不会给咱们这么多东西可用。” “这件事既然哥哥也觉得没有问题,那我也就相信了。只是这件事不是已经惊动了皇上?皇上会不会提前要求见你们?” 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贾志楠也有些吃惊了。但唐光远却不然。他早就料想过了。“没事儿。就算见也只会见我。一来,沙城如今的小皇帝是亲手抓的。二来我和帕玛是磕头的把兄弟。皇上一定很好奇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之前二皇子没回来,他也没有理由急着见我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武官。但是现在有了这由头,我也认为皇上可能会要见我一面。但总不会是对我有怀疑,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不管唐光远说得有多好。商锦蓉都不可能全然放心。现在的局面跟她以前设想过的。进京之后只跟唐家斗,只在京城商场周旋的完全不同。她又对这些陌生至极。虽然上辈子看过的电视剧不少,宫廷争斗的也有。但那些不过是戏剧罢了。真正身临其境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在这上面多出主意。就怕自己一时自大再给身边的人尤其是家人爱人带来伤害。 不过唐光远现在也没有办法分神来照顾商锦蓉的不安。这件事虽然有筹谋,但最终结局如何还是未知数。他们的自信只存在于他们计划好的事情上。但世事难料。说又知道他们的筹谋会否全成真呢? 不过很快。京中府审问那三个劫匪,三人虽然不怕死,但死和无止境的折磨是两回事。没办法咬舌自尽,没办法撞头而亡,更不可能服毒。京中府得到皇上的口语,直说问出口供,不计方法。李昶博也跟京中府府尹商量了一番,决定用刑部七十二刑具轮流来上一遍。就不信他们不开口。 三个人虽然不是被左冼和廖敏华直接叫来的。但却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一位侍郎。至于是什么侍郎他们却不清楚。只知道还是有实权的。 但京中的侍郎基本都有实权。只不过区别大小而已。这时候,廖敏华又找了左冼几次,左冼实在是担心他会连累自己,直接拿着唐光远给他的书信就去京中府举报廖敏华了。 廖敏华是在睡梦之中被官差绳捆索绑的。虽然他是当朝侍郎,四品的官职。但抓他的是刑部的人,他也不能反抗。倒是章chūn乔张牙舞爪的不让差人抓人。可差人哪里会管她是什么人。见人把自己的丈夫带走了,章chūn乔立刻就跑去了娘家,佑国公府。 如今的佑国公是章chūn乔的兄长。他们的爹倒是还活着,只是身体不怎么太好了。多半也是被章chūn乔给气的。加上已经到了皇储之争的时候,他爹就退下来打算避开锋芒。毕竟他儿子虽然也有一个佑国公的勋位,却在朝中没有几个熟人,自然不会被重视。这样章家就能避免在这上面惹人。 只是章chūn乔今日一来,是把他哥给气坏了。“愚蠢!你怂恿廖敏华去对付唐家人做什么?唐家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知道百花会上的事情。是你找茬在先,人家唐夫人根本就没有对你如何!现在好了,你们自己把自己装进去了。还打算让我出手相救?章家这一大架子几百口人,就不如你那夫君一个人重要?” 章chūn乔擦着眼泪:“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章chūn熙差点气死。“我见死不救?你们是自己找死!要么,你乖乖的与他和离,回家来,家里怎么也不缺你一口饭吃。要么你就去给你你那夫君同生共死。不要连累家里。章chūn乔,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任性妄为连累家人了。你还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长大?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章chūn乔没能在娘家得到帮助,并且还被她哥给关了起来。而廖敏华直接被押到了京中府大堂,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脖子上带了罪枷,表示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官职暂免,所以即便是面对小小府尹,他也只能下跪。“本官不知道自己罪犯何律,法犯哪条。还希望田大人能明示!” 京中府尹田楠只有正五品。但他是天下第一府,是京城及周遭二十四县的父母官,所以只要是在他治下犯案的人,除非二品以上官员,其余都要先过他这一堂,届时他上奏刑部,再有刑部提jiāo圣上,判断这案子是继续由他审理还是已jiāo刑部。所以廖敏华不是他审问过的第一个官员,更不是官职最大的。因此对廖敏华的身份,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廖敏华,你可知游击将军唐君平的夫人赵氏被掳劫一事?” 尽管明知道是这件事惹出来的。但当问到当面的时候,廖敏华还是心中一紧。随后他回答:“这件事本官从友人口中得知一二。” 田楠冷笑:“友人?廖敏华。本官已经掌握你为主使的罪证,你最好从实招来!” 审案自然有一定的章法,当官的问犯人,诈也是其中之一。虽然廖敏华不是审官。但对这些手段却也十分清楚。因此田楠的话并没能诈出什么。“田大人,您这话本官实属冤枉!” 只可惜这一次田楠并非是诈问。而是手里有这真凭实据。至少对他而言,是的。 ☆、第241章 第241章 看到那几封书信,上面还有沙城人的文字和图腾,这可把廖敏华给吓坏了。可是这会儿他已经明白了,这是被唐君平反咬了一口。于是他大呼冤枉:“这东西不是我所有!本官冤枉!!” 田楠冷笑:“所有跪在大堂之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可真正冤枉之人又有多少? 虽然这第一次提审没有问出什么。实际上也的确问不出什么。但是廖敏华却在听到这几封信是左冼送到衙门的之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他被左冼给背叛了。可是他在大堂上,又不能将左冼给供出来。只要给供词,那就要jiāo代为什么他们之间会有纷争。那么雇人假扮沙城人去掳劫唐君平夫人,要杀了唐君平的事就要一并供出来。解释不但连通敌的罪名洗不清,光是谋害朝廷命官这一项,也足够他掉脑袋的了。 但是被关回大牢。他也不想这么就去做替罪羊。于是他拜托狱卒帮忙他去找他妻子。让章chūn乔去国公府求情,让他们捞自己一把。也求狱卒去找左冼,他要在狱中见他一见。 若是按照那些狱卒的本心。连个好处都没有,他们才不会去跑腿。但这次是有田大人的吩咐,说是廖敏华想让他们给谁送信就给谁送心。正好他可以摸清楚这个人要做什么。毕竟通敌卖国不是小罪。而且事情已经惊动了皇上,他不尽快解决也不行了。 廖敏华没有等来自己的妻子。狱卒带来的是廖府的大总管。见到主子,总管说:“老爷,夫人被舅老爷接回国公府。说是要与你和离。” 只这一句话,廖敏华就知道自己完了。章家不救自己,左冼要自己顶罪,自己怕是真的要jiāo代在这里了。他本以为左冼肯定不会来见自己。但左冼却来了。 看着廖敏华愤怒的表情,左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廖兄!你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事!” 廖敏华差点气死。“左冼!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左冼叹了口气:“你我平时是jiāo好。但我左冼忠君爱国,在国家面前,私jiāo不值一提!更何况你怎么能私通外国!那小小弹丸之地,能给你什么好处?你真是太糊涂了!你若是认罪,或许皇上还能念在你是一时贪念,放过你的家人。可若你负隅顽抗,那这通敌卖国的大罪,可是株连三族啊!” “姓左的!你栽赃陷害!这书信根本不是我的!你因何害我!” 左冼面露惊恐:“廖兄你是何意?那书信我分明是在你的书房中看到的。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你你!你!你如此陷害我,你以为就能独善其身?即便我廖某人死,也不会让你好过!huáng泉路上你我必得结伴而行!” 左冼的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廖敏华,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左某就与你没什么可说的。你通敌卖国论罪当诸。左某以前不知你底细,误与你结jiāo,此事自当面圣请罪。但愿廖大人huáng泉路上能有人与你挽手而行。本官就不奉陪了!” 廖敏华和左冼的对话一刻钟之后就传到了田楠和就在京中府的刑部尚书李昶博耳中。二人对视,都没有发表意见。其实他们也都明白,廖敏华通敌卖国这书信并非实证。一来,这东西不是他们从廖敏华府中拿出。二来跟沙城通敌也要有一个由头,或者是好处。他们其实本身要查的,是廖敏华派人暗下杀手掳劫唐君平夫人一案。现在牵扯到廖敏华通敌,也算是意外。而从狱中二人对白来看。左冼在其中也必然脱不了gān系。但现在他们又不能去查左冼。一来没有证据证明左冼参与其中,二来皇上然他们彻查的是廖敏华。那么二人不开口,也就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 差人奉命搜查廖府。贾志楠放的那几封书信被搜到了。 拿到这个信件,其中还有那些贪赃的记录。这就足以治罪了。也是因为这几封信件,田楠和李昶博对左冼拿来的几封信更信了三分。这就表示,廖敏华是绝对逃不过去了。跟沙城有所勾结,他没办法洗清。而他可以选择的,是通敌卖国,还是谋害朝廷命官及其妻子。 廖敏华也没太挣扎。见又多处几封书信,还被找到了自己的私账。这已经是难逃法网了。而且大皇子还派人暗中在他的吃食里塞了字条,告诉他认下谋害之罪,保他三族无恙。于是他很快就“招了供”。而章chūn熙亲自过来让他签了和离书。他的女儿也要改姓章。至此,廖敏华的一切就都算结束了。包括这条性命。 商锦蓉没想到廖敏华能死得这么快。几乎是宣布认罪之后,五日就上了法场。不过斩他的罪名是谋杀朝廷命官,贪赃枉法,身负多条人命。却只字未提关于沙城之事。这让她有些纳闷。“李大人不认同他通敌卖国?” “他本来也不是通敌卖国。那些证据不过只能证明他与沙城有私下jiāo易。包括贪墨的银两也有跟沙城jiāo易有关。他在礼部也负责一些必要的采卖和关节疏通。所以也算是个肥差。除非他真的没有丝毫贪念,否则要收拾他并不难。而且二这件事大皇子已经出了手。他不能让这么一个蠢货波及到自己。所以案子早结束早了,人死无对证,免得夜长梦多。” “可是他这个四品的侍郎,要斩首一定要皇上朱批吧?” 唐光远点头:“的确。所以我估计案子结束之后,我差不多也要被拎出去见皇上了。”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那皇上不会降罪吧?” “我又没犯法。为什么降罪呢?何况你还有献佛花之功。至于廖敏华为什么针对咱们家,这里有不是现成的?而且还包括了二哥的事情。反正廖敏华死了,对咱们来说也是死无对证。但二哥当年的冤案却还是在家乡可以查得到。他当年犯下的恶事,这都是他的报应!” 果然不出唐光远预料。十月初九这天,是兵部来人让他到兵部议事,而后被兵部尚书亲自带进了皇宫。同一天,商锦蓉也接到了昭平公主府的请柬,并且告诉她,璞郡王妃身体有些不适,希望唐夫人可以带些安神助眠的良药过来。 在见到公主之前,商锦蓉并不知道唐光远要进宫面圣。所以也没有紧张。先给公主问安之后,公主让贴身侍婢先带着她去见了李chūn华。 李chūn华在公主府里,每日儿子在身边,肚子里还有一个,除了想念丈夫之外。最常念叨的人就是商锦蓉。她还很想小五。可是偏偏两人都在京城,自己这边等她安顿好了,却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一连耽搁了这么久才见面,她看到商锦蓉之后就先拉过了她的手:“我可是太想你了!” 商锦蓉心里也热乎乎的:“我也想您呢。您先别激动,我给您诊个脉,不是说身体不适。” 李chūn华笑着让商锦蓉为自己号脉,嘴里却说:“我那就是个托词来着。其实没什么事儿。想你做的好吃喝了。” 果然脉象很平和。何况商锦蓉根本也不是郎中。比起良夫人的医术,她只是有灵药和奇特的药方罢了。“我瞧着您也身qiáng体健的。所以除了带补身的药丸。还带了一些果茶和花蜜茶。这些都是以往您最喜欢的。” 李chūn华让那些伺候的奴才下去。只留下了翡翠一个人在一旁,然后才跟商锦蓉说:“今日公主让你过来。一来是我真想你。二来也是公主之前说过要请你过府。三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今日唐将军是被兵部尚书大人带进了皇宫面圣。” 得亏商锦蓉手里没东西,不然怕是就要掉地上了。“怎,怎么这么突然?” “以你们的聪慧,肯定早有预料。” “虽然的确如此,但……还是很吃惊。而且非常不安。” “没事儿。公主跟我jiāo了底。她这会儿之所以没过来,而是让咱们姐们说体己话,就是因为要我说给你听。皇上这次摆明了是为二皇子铺路。我家王爷也站在了二皇子一边。这都是有皇上授意的。二皇子能让唐君平先押送战利品回来。就说明对他足够信任。而且也有让他先在京中落脚的意思。你们不知道的,二皇子每次的捷报都有给皇上的家书。里面自然也少不了你家夫君的好话。所以皇上一早就对他很感兴趣。只是因为小小武官,又没有到大军班师还朝封赏之日,所以不便相见。这也是借着这个案子,所以才找了个由头。而且别看这案子只斩杀了廖敏华一个。但牵扯却极多。只是都在暗中部署。而唐君平,应当就是这些部署之中的一环。具体是什么,我不可能知道,可我能肯定的是,这件事绝对会对你们有利。” 此时的御书房中。唐光远正跪在地上回答皇上的问题:“回万岁。微臣的确是当年唐家嫡长子。” 皇上微眯双目:“那对你的父亲,你有何想法?” 唐光远并没违心的撒谎:“回万岁,微臣母亲惨死,有道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尤其是被bī死以明清白。此等深仇大恨,微臣永世不忘!” 皇上挑了下眉梢:“你知当着朕的面说出对你父亲不孝之言,是杀头之罪?” 唐光远网上磕头:“万岁,若微臣说出对母亲冤屈枉死不管不顾之言,亦有斩首之过。而在圣上面前,微臣不敢又丝毫欺瞒。即便圣上降罪,微臣也要坦白直言。至少落一个心胸坦dàng!” 皇上沉默了片刻。御书房里,包括兵部尚书孙魁,内太监大总管卢胜德,还有贴身伺候笔墨的小太监来喜都有些心惊。跪在地上的唐君平和坐在龙书案后面的皇上似乎都很镇定。最终自然是皇上要开口。他笑了。“你倒是跟逸儿信中所述一般无二。明知道是得罪人不该说的话,却不会藏在心里挑好听的讲。难得。你起来吧。” 只这一句话,就足以表明皇上很看好唐光远。甚至对他要为母亲跟亲爹报仇也不觉得厌恶。这不得不说二皇子之前的书信给唐光远做了极好的铺垫。而关键之中的关键就是唐光远面对皇帝,也能保持当初对二皇子的态度,坚持到底,没有让皇上觉得他是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满是心机之人。而且当年的事轰动全京城,皇上当然也知道,那之后虽然碍于情面,又是多事之秋,还有人担保,他才放了唐杉和许家一马,但之后也一直没有再用。更是对许家也逐渐抽回了所有兵权。相比较而言,这个当年含冤而走的孩子,如今不但没有长歪,反而成了忠臣良将,又有一身好本领,也是时候让唐杉吃吃当年自作孽的苦头了。 不过皇帝还有一重私心,那就是要借此解决掉许家和许家相关的几个世家。兵权收回,但这群人当年在军中的余威还在。自己在时,他们不敢造次。可若是自己将来不在,这些世家会不会蠢蠢而动,甚至卷土重来为难自己的儿子?这他不能肯定。而且这些人明面上没做什么,背地里却都偏向了大皇子。京中派系种种他心知肚明。否则他也不会让二儿子有此出征。 所以唐光远的算计,远没有皇帝的深远。但幸好,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廖敏华一事,你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唐光远连忙再一次跪倒。虽然跟皇上说话就是这么费劲,但规矩必须要有。“微臣的确有话要说。之于廖敏华为什么谋害微臣极内子一事,并非只是他自己供出来的,因为其夫人同内子之间的不合。若是如此,根本无需如此大动gān戈。不过是内宅女子之间因为花朵引发的小龃龉。微臣这里还有一事,就是微臣家中的义兄,也是内侄的先生当年被廖敏华陷害。夺走了送入京中书院的名额。而微臣义兄亦因此被剥夺秀才功名,一辈子不得入仕。虽同微臣一起有幸在二殿下麾下做一小卒,享了校尉的薪俸,却不能将职位记录在案。这次回京,廖敏华无意中见到了微臣义兄,打听清楚了他就在微臣家中。所以为杀人灭口,以免欺君之罪被发现,所以才会由此举动。微臣恳请皇上能为微臣义兄洗雪冤屈!” ☆、第242章 第242章 皇上听后,仍旧是眯着眼睛,但心里已经将章国公府都算计进去了。 虽然章家并没有危害到他的皇权。更没有参与到任何党派执政。但毕竟也是百年世家。当年章chūn乔闹的事他也知道。这个做皇帝的,很多事不想知道也不可能。即便是京中八卦也是有人会传到他耳中。所以他不是一个只看奏折就认定外面天下太平的皇帝。他心中有自己的考量。就比如对佑国公一家,他的想法就是,至少要去掉世袭罔替这四个字。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章国公府如今的人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章chūn熙这一辈儿,是什么都没gān,可也是因为什么都没gān,皇帝觉得他们无能。既与朝廷用,又怎么能让朝廷养着这样一群闲人,更可能会作威作福,危害百姓呢?这唐君平的义兄被如此坑害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 于是只用了片刻,皇上就点了头:“好。念在你是有情有义之人,这件事朕会jiāo给刑部尚书去负责调查。若是查明你那义兄果真是被陷害,自然会给他一个jiāo代。” 从御书房出来,唐光远的后背其实都已经被汗湿透了。但兵部尚书却很佩服:“唐将军真是艺高人胆大,我还没见过第一次面圣的人能有你这般淡定自若的。而且你有些话,说得太过直白,并不该当着万岁的面说。” 唐光远擦了擦额头的汗:“大人不知,下官这汗已经湿透了。心里实在是紧张得很。可面对万岁,下官也不敢不说实话啊。” “这倒是个保命的良方。也幸亏你是个坦诚直率之人。本官相信,日后唐将军一定可以飞huáng腾达。” 唐光远连忙鞠躬:“多谢大人吉言。将来若是下官真有升迁一日,定拜门感激。” 离开皇宫的唐光远飞一般的赶回了家。但回家之后,他却没有看到自家夫人。这才知道他离开之后,公主府就把商锦蓉给节奏了。 唐光远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儿衣服,抱着孩子们喜欢了一会儿。商锦蓉回府了。看到唐光远,商锦蓉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查看了一圈,这才呼出一口气:“可是把我吓坏了。” 唐光远笑到:“我自己也吓得够呛。皇上的威严,真是想也想不到。” 商锦蓉身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对皇权富贵如今的确早有了解。但对皇帝,她更多的则是好奇:“皇上……长什么样?” 唐光远愣了一下,随后大笑:“我没敢看啊。直视圣驾可是大不敬的之罪。但二皇子长得像极了皇上。只是还没有皇上的威压。二幌子已经二十多了。但看皇上的面向也就三十出头。端得是相貌堂堂。” 商锦蓉咋舌:“那肯定了。皇上又不用风chuī日晒,怕是在房间里的时候比在日头下多多了。又吃得好用得好,可能睡眠差点儿,脑力劳动也多。但只要保养得当,那相貌肯定年轻。而且当今也没到五十,本来年纪就不大。” 唐光远看着自家夫人:“怎么对皇上的容貌这般感兴趣?” 商锦蓉抬头看他:“帅哥。我喜欢。还不能问了?” 唐光远笑了:“能。必须能。明儿我陪着你去茶楼喝茶,挑帅哥给你看。” 商锦蓉也被逗笑了:“然后跟你自己做对比是么?这么有自信啊?” 唐光远拔起腰板:“那当然了。我是谁啊。你男人嘛。” 得亏方才商锦蓉回来的时候丫鬟婆子就把孩子们带出去了。要不然如此不要脸皮的jiāo谈,真的是会教坏小孩子的。 第二天,唐光远果然带着商锦蓉去了茶楼。不过不是为了看帅哥,而是为了谈生意。 他们约了一个房主谈论买铺面的事情。对方之前抻了他们一个来月。就是不肯讲价钱降下来。不过唐光远和商锦蓉并没有着急。虽然那个地方和铺子包括后面宅子的大小和格局都是最适合不过的。但选择次一些的也无妨。商锦蓉对自己心草堂的产品放心得很。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她真不觉得需要为了一个铺面就要多花五千两。钱她有,但冤大头她不做。何况他们自己也不是没铺子,只是这个的确是最合适罢了。 不过自从唐家夫人供奉了佛花之后,这个房主就先后递了几次拜帖。拜帖里还写了,房子的价格好商量。而如今唐家又有皇帝给撑腰,解决了另外一个四品官。京中多少人都在说这,唐家日后一定飞huáng腾达。即便不jiāo好,也绝对不能jiāo恶。所以房主自然要上赶着巴结了。 今日坐在对面。房主木旺生可是极尽谄媚,看得商锦蓉喝茶都觉得酸溜溜的了。“木老板,咱们也不用说这么多闲白儿了。有话就直接说。我们还是上次的意思。三万两,绝对不能再多。” 木旺生赶紧挤出笑脸:“不能多不能多。这就已经不少了。两万五,二位觉得如何?我再让人把后院儿的仓房修葺一下。绝对的耽误不了唐夫人您的买卖。”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虽然知道这是有意巴结。但能省则省,她可没有在这种事情上挺着骨气的事。何况商场上,最好多朋友少敌人。既然木旺生自愿如此,她当然了的如此。“木老板做生意如此诚恳老实,实在是商人典范。我敬佩之至。那咱们这买卖就说定了?” 木旺生赶紧点头:“说定了说定了!地契铺契我都带来了。夫人若是愿意,现在就可以去衙门改换名字。” 商锦蓉被木旺生这个亟不可待的样子弄得都要怀疑这不是巴结,而是他那宅子不gān净了。不过就算真有事很么,她也不怕就是了。“倒不用这么着急。明日我派人去看看宅院和铺子。然后再找衙门的人做见证,两边一手jiāo钱,一手jiāo货。另外我还希望可以跟木老板签一份契书。写明买卖双方自愿,请官府为证。日后再有什么罗乱,也是自己负责。” “唐夫人果然是谨慎之人。那好。我明日就在铺子那边恭候贵府管事大驾!” 如今这京城有多少人家都想跟唐家搭上边。但却有另外一户唐家想要远远的躲开。 许颖之前听说唐光远的妻子得罪了章chūn乔。而章chūn乔在跟人闲聊的时候,还说过早晚要是收拾这个乡下来的女人。紧跟着,那个赵锦蓉被掳劫的事就在上层人家里传开了。本来许颖非常开心。但却没想到,一日之后就改变了风向。赵锦蓉被救不说,那贼人也被唐光远生擒。这件事还惊动了皇上出动了巡城兵马司。 再接下来就更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左冼和廖敏华反目,廖敏华和章chūn乔被张家qiáng迫和离,廖敏华被斩首示众。就算她只是个内宅妇人,但也知道这件事到底会牵连多少官员在其中。而她在听唐杉担心唐光远夫妻的言语里,也能感觉到朝廷这阵子的暗波汹涌。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让许颖警惕。但唐光远进宫面圣之后不但安然而出,皇上还称赞他孝义双全的传闻也从宫里传了出来。如果是夸别的就算了。这个“孝”却是让她吓得浑身发抖,连续坐着噩梦。 跟他一样无法安睡的。还有她的小儿子和女儿。他们俩还发现,他们的老子心里仍旧还记者那个唐光远。当年那个乡下女人被夫偷汉的事情,似乎被他们的亲爹给完全忘记了。甚至又一个奴才只是说了句那唐小将军都不知道亲爹是谁的闲话,就被他爹下令打了五十鞭,发卖了出去。这其实就跟宰了也没什么不同。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唐杉心里唐光远仍旧是嫡长子。唐家的一切都还是要给唐光远的!这要让这母子三人如何受得了? 当然,唐贤毕竟还不是长子,他哥没动静,他也不开口。但嘴难以压抑心里愤怒的,是唐锦。她最近出去,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对赵锦蓉的夸奖。有的说她有护肤美颜的秘方,用了之后皮肤白皙,能比以往粉嫩上五分。还有人说,唐夫人在家乡的时候不光有胭脂水粉铺子,哎呦一种叫药膳坊的食肆,专门制作能为人滋补身体调养虚弱的药膳。听来自璞郡的人说,那锦香居的食物,即便是普普通通一杯水,都能让人喝了之后神清气慡。 这些自然是有人故意要抬举商锦蓉,而商锦蓉也自己有意为之。赵宣怡因为用了她送的护肤品,皮肤好得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她平日里不但要出去谈生意,还会跟很多夫人小姐打jiāo道。她的相貌上有了这么大变化。如果能不让人惊讶?询问之下,自然也就有了那关于心草堂的传言。 至于锦香居会被人知道。完全是意外。璞郡是大地方,有许多特产在京城这边很吃香。所以两地之间往来的客商非常多。而在璞郡做生意的,就没有不知道唐夫人的。锦香居的订单如今都排到差不多四个月之后了。这唐夫人如今到了京城。怎么可能不再开一家分店?而且关于唐家的时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如今说是唐将军深受皇上请来。而且唐夫人也是昭平公主府的座上宾。如此一来,谈论跟唐将军和唐夫人打过jiāo代,俨然就成了可以炫耀自己身份的事。渐渐的,锦香居的事情也就传了出来。而慢慢的,去过璞郡的有钱人都表示的确锦香居生意红火得要排队才能吃得上。而这种越是神秘金贵的东西,就越是受人推崇,在达官显贵严重更是如此。所以这传闻会朝着各种更神奇的方向发展,也就不是怪事了。 唐锦的不慡,不像她娘和二哥那样,还知道隐忍下来,审时度势看清楚局面再伺机而动。她完全就是对商锦蓉嫉妒得要命。尤其是当他知道这个唐小将军就是自家那个孽种大哥的时候。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这一日,商锦蓉带着三个孩子去逛街,顺便看看今年京城流行什么样的衣服款式和绣纹图样。刚从赵家的绣庄出来,迎面就看到了唐锦。 唐锦本来也是想买新衣服的。虽然唐府有专门的裁缝,不需要她一个大小姐出来买布匹做衣服。但是女人嘛,无论在什么时代,逛街亲自挑选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唐锦自然也不例外。而且她就喜欢挑选独一无二,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所以雍禾绣庄她每个季度都会来上一次。就是为了提前挑选新花样。 今天她还以为自己来的最早。却没想到看到赵锦蓉从绣庄里出来。而且看着丫鬟婆子手里都拿着不少东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的是新花样肯定被这个乡下来的女人给抢了。嘴里也就没有把门的了。“呦。这乡下来的村妇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吧?也难为你还好意思在京城的大街上招摇。不嫌丢人!” 商锦蓉看到是唐锦,立刻就笑了:“瞧瞧,瞧瞧。这未出闺阁的大家闺秀,唐老将军府的小姐,说出话来是多么粗鄙无礼。你一个庶出的女儿都敢如此耀武扬威。我一个将军夫人又有什么可丢人的?还是说你觉得做将军夫人就丢人了?那这满朝上下,有将军头衔的不下百人,这百人的夫人都丢人了?令尊不也有个将军的官职吗?你这话也说得出口?不过也是。你娘又不是正室夫人,将军夫人也落不到她头上,的确不丢人。” 唐锦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你!你放屁!” 商锦蓉更笑了。“那唐小姐可真是不得了。连我放屁都能听得懂。怎么,你们姨娘还教你要学会听屁辩意啊?这可真是不得了的本领。也能难怪能抢人夫君,谋害原配。啧,不过也是,你有这样的姨娘,自然就会养出你这种不尊不孝胆大妄为的小畜生。” “你骂我?!”唐锦嘴皮子不行。但耳力不错。至少可以在这段话里,准确的跳出了最后一句是骂她的。 商锦蓉笑了:“你把脸递过来让我骂,我不骂你我对得起你吗?还有,我不只是骂你,我还骂了你全家。我告诉你唐锦,我们夫妻进京,跟你们唐府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你不要再上赶着往我们面前撞。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你最好记住这句话。当年你们家造了什么孽,早晚都会报应的!” ☆、第243章 第243章 当年的事发生时唐锦虽然小,却也记得事情了。但是在她娘怀抱的时候,她接受的就是她娘那样的教育。她的脑子里。田氏和唐光远是恶人。是贪图他们家钱财才出现的。田氏是个下贱的村妇,而唐光远是个来抢夺她哥哥家产的野种。所以当年田氏惨死,她的感觉就是“十分畅快”、“罪有应得”。即便她渐渐长大了,接触到了外面的人,也偶尔会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说她娘就是个谋害正妻的妾室,而且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田氏冤屈得很,唐家早有报应。可在唐锦的心里,她娘完全没有做错。 因此今天商锦蓉说这些话,气势上和速度上的确盖住了唐锦,但唐锦心中却并不服气。因此她反应过来,见商锦蓉已经转身离开了,她立刻就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抓商锦蓉的脸。原本有优儿在身边,今天因为预计买一些东西回去,所以带了几个小厮。怎么也不可能让唐锦有可乘之机。但方才商锦蓉那一痛骂实在是太让他们叹服了,尤其是唐锦最后显然是被那些话给砸晕了,直接就愣在了当场。谁也没想到她还能冲过来直接上手。 所幸商锦蓉并不是那种身娇体弱的女子。就算没有功夫,可平日里晨起也会跟着锻炼一下身体。尤其是上辈子灵魂里带着的灵巧和狠劲儿没有离她而去,更是被灵气滋养的身子骨儿。感觉到身后恶风不善,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直接闪了身子。而与此同时,优儿本能的就采取了动作。直接翻手就将唐锦推翻在地。不过商锦蓉虽然没有被挠到脸,肩头却被抓了一把。自然衣衣衫也就被抓乱了。 这一下可把商锦蓉给惹毛了。她从不避讳做戏,也不觉得假装给外人一个优雅的观感是做作。但她同样觉得,在自己受到欺负的情况下,用最狠的方式还击,才是对自己最有利,也是能达到最好效果的方式。她可以在正常人面前有风度,温婉贤淑端庄大气。但是在有些不可能跟她讲理的人面前,一定要更不讲理才行。 她方才之所以敢当着街市上那么多人如此嚣张的痛骂唐锦。一来是因为她真生气。唐锦简直就是脑残到了一定程度。她现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说躲着一点儿,还要上赶着来找骂,这不骂她,显然对不起她的主动。二来也是因为她有意让人知道他们家跟唐家有什么关系。当年田氏吊死唐将军府门口的事可是很轰动的。现在要让唐杉和许颖包括他们的孩子抬不起头贱人。那必然是要先说出来他们的关系。而后唐锦的挑衅她的还击才会理所应当。不然她不会说最后那句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有杀母之仇,自己骂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即便会被人传是个嘴毒的泼妇,她也根本不在乎。她很清楚,将来自家的身份必定是会被很多人巴结甚至chuī捧。而自己的身上的金手指也会让自己得到更多的人脉。所以她也不在乎这个街面上看热闹的人如何看待她。在将来又jiāo集的人面前,利益才是关键。 而这一次唐锦伸了手,把她惹火之后,她就吩咐葡萄和两个婆子,带着小厮把三个孩子送回去。然后让优儿压着唐锦,她要去唐将军府门口踢门了。 婆子和小厮把东西和少爷小姐们都送回家。自然要把事情告诉张氏。张氏如今是府中的老夫人,所有内宅的时候都是她来说了算。听到唐锦先出言挑衅,张氏立刻皱了眉头。“这唐家人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去寻一下牛西,让他去把这将是告诉阿远。顺便再看看谁能过去帮着锦蓉。这她要去唐家,毕竟是上门讨要说法,那女人怕是会有什么手段。 李贞跟张氏比,心里更多了一重对商锦蓉的崇敬。虽然她们现在并非主仆。可当年对待老夫人的事情上,以及对待如何分家的事情上,她将商锦蓉的手段看的一清二楚。不像张氏,她是以母亲的角度去看待自己的女儿,无论如何,就算女儿有三头六臂,做母亲的都会忧心忡忡。可李贞不然。她不相信唐家敢动商锦蓉一根汗毛。 不过这个时候,张氏已经把人都吩咐下去了。她也没必要纠结这个。但是她看到三个孩子不同的表情,就有些担心。小六还是那样脸上带这笑容。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大眼睛忽闪着,似乎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小五则是满脸的兴奋,眼珠子滴溜乱转,一看就是在算计些什么。而最让李贞担心的是张晏。这孩子眼中又惊恐和慌乱。 等到下人们都下去了。李贞拉过张晏:“晏儿,害怕吗?” 张晏先是摇了摇头,但是随后又点了点头:“姑姑今天好凶。” 李贞叹了口气:“今天是有人挑衅了你姑姑,你也有看到对吗?” 张晏点头:“嗯。贞奶奶您说的我都懂。我知道姑姑是还击。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那个女人一看就很讨厌。而且特别没有道理。姑姑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理她。可是姑姑好凶,比母亲还凶。” 在张晏心里,王若晴就是世界上最凶悍的女人。而商锦蓉在他心中是最温柔善良,最知书明理的好姑姑。他把所有对母亲和对女性的美好印象都放在了商锦蓉身上。冷不丁看到自己崇拜和依赖的姑姑变了一副脸孔,他本能的有些惊恐。他很担心以前的好姑姑不见了。 张氏这时候把张晏拉了过去:“你姑姑今天没有避开你们兄妹三人,这是她的不是。姑祖母回头会训斥她。但是你要知道,人活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只有一副脸孔。在面对不同人的时候,自然也会有不同的态度。对待亲人,自然要平和亲昵。可对待敌人,就不能有半分优柔寡断。你姑姑今天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姑父的庶出妹妹,而你姑父父亲的妾室,害死了你姑父的亲生母亲。” 张晏已经不小了,自然听得懂这些。所以他顿时瞪大眼睛:“难怪姑姑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说到这里,他的手了攥起了拳头:“姑祖母,晏儿不怕了。晏儿一定要更努力学习,将来有出息,给姑姑和姑父报仇!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家的人!” 张氏欣慰的点了点头,摸了摸孙儿的头顶:“姑祖母知道晏儿是个乖孩子。你的弟弟妹妹还小,她们不懂你姑姑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但是你是哥哥,你是大孩子了,不要怪你姑母突然吓到你。而且你姑母说话办事之后她有能力为自己说过的话過的事负责。可你们还是小孩子,还不能有这样的能力承担后果。所以不可以学习你姑姑今日的行径。知道吗?” 张晏点头:“嗯。孙儿知道了!” 可这时候,一直笑呵呵的小六却开了口:“打趴,不让好!” 紧跟着,小五就点了头:“对呀。如果是爹爹,直接就把坏人都打趴下了。娘亲还要被气得瞪眼。动气伤肝火。多身体多不好。” “……”张氏和李贞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她们俩忽略了这两个小的,实在是不应该。可似乎张氏对大的说的这些话,在两个小的眼里也毫无意义。这么大点儿就觉得武力可以解决一切。这怎么可以。尤其是小六,平日里一天话都说不了多少。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连事儿都不可能记住呢,就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让他们感到害怕。看来今晚等那两口子回来,一定要好好跟他们说说教育孩子的问题了。 而“罪魁祸首”的商锦蓉此时正在唐将军府门口,让优儿钳制住唐锦,而后直接走到大门口。 府门口有看门的家丁,他们看到自家大小姐被人拧着胳膊押在那里,怎么可能没反应。赶紧就跑了下来。对着优儿就想动手。优儿那里能让他们站到便宜。几脚下去,这几个看门的家丁就都倒在了地上。里面自然又没出来的人,看到情况不妙,赶紧就往里面送信。而商锦蓉根本没理这些人。看到周围的围观的人差不多了,他走到大门右侧,转过身,对着门前的位置下了跪,然后磕了三个头。 她这一举动让所有围观的人都有些惊讶。而等反应过来之后,再又方才一路跟着看热闹的人一说了前言,那就等于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原来如今京城赫赫有名的唐小将军,就是当年唐将军府被bī死的嫡妻之子。而她现在跪下磕头,那不是对着唐家大门,而是侧过身子,那是对她那冤死多年婆婆磕的。 热闹谁都愿意看。有了这个内情之后,这些人就更有兴趣了。这八卦怕是可以说上个三月两月的,能拿到第一手资料,这酒饭茶肆他们也就成了焦点人物了。毕竟这年头茶余饭后也没多少消遣娱乐,不传闲话还怎么减压呢。 里面不多时就有一个中年男人从侧门出来。他看到商锦蓉,一眼就认出是谁了,在听到家丁说大小姐被人家给抓住了。他心里就是咯噔一响。但他还不能当认识:“不知这位夫人是哪位?我家小姐哪里有得罪的地方,您只管说。这在我唐府大门口如此,不太好吧?” 商锦蓉冷笑:“你们唐府大门口,还有好坏之分?不太好如何,太好又如何?你们这大门口是能走人的地方?我还以为这唐府之人只敢走侧后门呢。” 实际上,在田氏自尽那之后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他们唐家的确没有人敢走正门。甚至这扇门也是找了法师超度之后才敢再一次打开。所以商锦蓉这个话,对唐家人而言就像是一把刀。不过商锦蓉只会觉得这刀子捅进去不过瘾,对付这家人,应当一刀一刀的往下片肉才够劲。 管家差点儿被噎到,表情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是他真的不敢惹。他虽然是夫人的心腹,但却也是老爷的奴才。他知道夫人想让大少爷一家都去死。可老爷却不这么认为。当年大夫人的事情老爷早就后悔了。大少爷多少年没有音讯,如今知道了消息,还在同朝为官,甚至皇上都有赞许,这老爷本来就惦记着大少爷。如今不管是从老爷这边还是从钱财势力上,他都惹不起这位大少奶奶。因此心里再不舒服,他一个奴才也只能低声下气。“这位夫人,还请您有什么要求明说。若是我家小姐得罪,我们也总有一个解决的法子。不然……您先府里请?” 商锦蓉可不怕进去。不过她在进去之前,先又对着方才磕过头的“虚空”又鞠了一躬:“娘,儿媳今日过来,一是给您磕三个响头。二也来告诉您一声,您儿子风风光光的回来了。他如今有儿有女,也有官职在身。我知道您冤死在这里,不会离开这个害死你的陷坑。您且看着,您儿子儿媳会给你讨回公道的!”说完,她转身看着管家:“不是进去说吗?大开中门!” 管家嘴角抖了抖,最终点头:“您稍等片刻。”然后走到大门口吩咐下人:“大开中门!迎贵客进门!” 商锦蓉冷笑。方才管家出来看到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这个人知道自己是谁。那也就是说唐家早就调查甚至是该看过他们的人都看过了。如今自己让他开中门他就开中门,显然也是知道进去禀报唐杉也是一样的答案。这样的人家,各个都有自己的yīn谋算计。想一想,走进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中门大开。商锦蓉迈步往里走。刚刚迈进一步之后,她站住身子,扭脸看向优儿:“你委屈一点儿,带着她从侧门进。” 优儿心里想笑,但表情很是严肃:“夫人,奴婢明白着呢。似这种没有教养的下贱痞子,连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不如。哪有资格走正门呢。” 商锦蓉笑道:“我这也是为了她好。这正门走多了,我怕她们这一家子损yīn丧德之辈,再被冤魂缠身。”说完她还看向管家问了一句:“你说对吧?” ☆、第244章 第244章 如果说方才唐管家看到商锦蓉是那种得牙尖嘴利并且不饶人的样子。而说出这句话时的商锦蓉似乎是恨上多了一重让他心惊胆颤的鬼气。那种yīn森的感觉从她的眼神到嘴角微微勾起的样子,都让他不寒而栗。所以他根本也不敢,更不能回复。只是再一次搭一请势,让商锦蓉里面说话。 此时早有人把这件事禀报了夫人。而这个夫人自然就是许颖了。不过他们报的时候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见过商锦蓉的也就只有管家一人而已。所以许颖还以为是自己女儿又惹了什么人,才被人找到上门来。她连忙进到带客厅之后,第一眼先去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见唐锦被一个侍女押着胳膊,嘴还被堵上了。这她这个做娘的可如何能忍。“来人!还不快把小姐给救下来!” 的确是有很多奴才在。但是他们都看到方才上去“搭救”小姐的人都被一脚踢成了什么样。到现在还躺在地上没办法动弹呢。他们是奴才,可奴才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可不敢。 见没有人上前,许颖怒目而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住我的女儿?” 这时候唐管家凑到许颖身边,耳语了两句。就见许颖当是神色都变了。看着商锦蓉的表情,也带出了丝丝恐惧,但更多的则是比方才更浓的仇恨。“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有什么事也与你和锦儿无关。你放开她!” 商锦蓉笑道:“都是姓唐的,你说无关就无关了?放开她?凭什么?就你一个句话?你配吗?” 许颖瞪大眼睛:“我为何不配?我是唐杉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夫人!你怎么说也是晚辈!” 商锦蓉咋舌:“诶呀。难怪你能教出这种蠢钝都不如猪的女儿。明媒正娶?我记得夏国律法。男女婚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一样不能缺。所谓正室,要给父母长辈敬茶,得到族亲认可。你有么?” 她还真没有。许颖当年认识唐杉的时候,的确知道唐杉已有妻儿。但是那年锗州大水,上元县整个都被淹没了。而后有发生了大瘟疫。她就觉得唐杉的家人也早就死了。虽然后来唐杉一直没有放弃追寻家人的下落。但他其实心里也早就有了跟许颖一样的想法。在那样的大灾面前,家中的兄长腿脚不好,父母有已经上了年纪。余下的就是女人和孩子。哪里还能逃脱这样的天灾。而且他又得到了许家的提携,当是他自己也有军功在身很得军中一些将领的赏识。所以最后才选择与许颖成亲。 许颖只有媒妁之言,并没有父母之命。三媒六聘都是唐杉找官媒来帮忙做的。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孤身一人无亲无挂,婚姻之事也只能这么办。当时许颖的母亲非常反对这门亲事。要不是许颖的父亲那时候是唐杉的顶头上司,对他很是看好。加上许颖自己看上了唐杉,非要嫁给他不可,这亲事怕是也不能成。不过唐杉有过妻儿的事情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许家人。许颖在认识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当年跟唐锦性子差不多的许颖,就算没得到锗州大水,上元县遭灾的事,也没打算放弃唐杉,那是奔着让唐杉休了原配再娶她打算的。后来人找不到了,十有八九早就死了,她才更加心安理得。 只可惜十来年后,她迎来了自己身份的改变。从一个正室夫人的位置被踢了下来。而踢她的人,竟然是一个讨饭婆。唐杉说是平妻,都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但先后有别,田奕萍永远都是发妻是原配。她当年其实也就算是一个继室,只是许家人没有对外说过,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一节罢了。 但在许颖心里,在她看到田奕萍的那一刻,这种愤怒和扭曲就已经存在了。现在商锦蓉当面指出来,她那里能受得了。于是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嫁给唐光远,一样是没有父母之命!” 商锦蓉笑了:“那你错了。我磕过婆婆的牌位。你呢?你磕过么?” 还真没磕过。因为不确定父母是否已经死了,所以唐远虽然内心认定家里已经无人生还,但还是没有立牌位,就是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虽然后来找到了田奕萍母子,确定了父母和兄嫂侄子的死亡。才修改了后院儿的小祠堂供奉家人。但在许颖成亲的时候,的确没有过这件事。“可是他父亲还在世!”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呢?”商锦蓉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对比许颖气得要蹦起来的样子,她淡定得像是在看耍猴儿。 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紧跟着唐杉到了。他刚到门口就听到商锦蓉的这句话,顿时就皱了眉头。“你不知道他父亲活着,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指责他的长辈?” 商锦蓉看到唐杉,也没有一点儿要起身的意思。“长辈?谁的长辈?你是说我相公?我相公的是没爹的。娘还被贱人们给bī死了。祖父祖母还有伯父伯娘大哥小妹都已经死绝了。我家年年拜祭这些长辈呢。活着的却没有了。” 唐杉差点儿气背过气去。“无礼的妇人!既然不认我这个爹,还来我唐府做什么?耀武扬威?” 商锦蓉笑道:“你以为我愿意踏进你们家这个门槛?站在你这府门口,我都能想象出我婆婆当年被屈含冤,只能一死证明清白的冤屈。听说人上吊死的时候,是最痛苦的,不但无法呼吸,连手都没办法再抬起来。脖子想要被勒断一样,眼睛也会往外突出,不但闭不上,而且还可能会渗血。而且上吊濒死的时间会很长,她会有足够的时间来憎恨诅咒害死她的人。让我想想,bī死我婆婆的人,有没有午夜梦回之时,梦到我婆婆七孔流血向他索命?” 唐杉是带着气进来的。但是在听商锦蓉说这些的时候,当年田奕萍的死状就像是就在眼前一样,让他整个人的jīng神都垮了下来。更不用说许颖了。她当初是想弄死田奕萍不假。她也觉得这个讨饭婆死了最好。但她看过田奕萍吊死在大门口时的样子。那的确就是她这么多年的噩梦。 商锦蓉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又或者她曾经也是被贱人谋害致死,灵魂里也有要化成厉鬼的愤怒。所以一旦她的死和婆婆的死合二为一的时候,那种灵魂中带出来的恨和杀意,会随着向外扩散。更尤其面对心中有鬼之人,的确十分好用。 看着许颖的眼神开始有些涣散,然后出现慌乱的神情。商锦蓉又补了两句:“还是说你们唐家的人都是没有一点儿人性,冷血到杀人之后都无动无衷?让我想想,是不是你们还都觉得bī死了我婆婆,多年来追杀我相公,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唐杉当是表情就变了:“不要胡说!我们从来都没有派人追杀过阿远!他是我的嫡长子,我怎么可能杀他!” 商锦蓉并不怀疑唐彬的这句话。但这他就无辜了吗?即便他早就后悔bī死了自己的原配,但人已经被bī死的,不光死的冤枉死的委屈,更死的没有丝毫尊严可言。不可能他一句忏悔的话,就当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当人命不曾消逝。唐杉这种态度,对商锦蓉而言,其实比许颖一如既往的恶毒更让人作呕。 “‘我们’?你真的有信心用这两个字代替你们唐家所有人?如果是你们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相公几次遭遇伏击,数次险遭暗算。他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当年在做乞丐的时候,做好事救下的人传授了他本领。不然我的确没有机会踏进你们这唐家半步。不过即便是今时今日。我们也懒得理你们。是你们教出来的好女儿,当街rǔ骂于我,甚至还先动手打了我。我就纳闷了,不是说许家也是名门,怎么许家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这般没脸没皮?我赵锦蓉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妇,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我还知道‘尊严’二字怎么写。可惜的是你们唐家并不知道。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挑衅了。我允了她第一次,没道理再允第二次。所以今天我来,不是跟你们闲话以前的过往,而是要告诉你们,管好你们家的闺女。未出阁的女子在大街上嚣张跋扈出口不逊,还指望着找人家?你们真当京城官宦之家的男子都找不到女人了不成?” 说完这话,商锦蓉站起了身,扭脸告诉优儿:“放开她。咱们走!” 唐杉哪里能这么轻易的就让商锦蓉走。他还有事情没问清楚呢。而且之前他就一直想要去找唐光远。只是许颖一直在边上说谭光远一定恨他们入骨。如今又正是唐光远出风头的时候,他们这时候去说不住你会让他更恨。还是要从长计议。但今日商锦蓉都进门了,他要是再不多问几句,那就真的没有要认回儿子的意思了。“且慢!”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唐将军还想要替你女儿出头不成?若是如此,我虽是一小小女子,倒也不怕。” 唐杉眉头紧锁:“我只是想问问关于阿远的事情。” 商锦蓉脸上满是鄙夷:“我巴不得我相公与你们这种人毫无关系,问我?别做梦了。你们大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是如何对待对不起我的人的。等你们什么时候打听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来跟我说这些话不迟。当然,你最应该打听的,就是你口中的阿远到底是怎么活到如今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清楚。唐将军今年怕是也近知天命的年纪,不会多半辈子都不明白,人命关天的道理吧?你们bī死过一条人命,是杀了人了!不是你一句你觉得你当初是误会这就算结束的。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在别人眼里。是母亲,是亲人,是依靠,是唯一的支柱。人活成你这样,真是无知而失败。看你这丝毫都不觉得自己有罪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商锦蓉离开了唐家。走出大门之后,她停留了片刻。然后告诉优儿:“明日买纸钱,在这儿撒!” 优儿知道这些前尘旧恨。所以对商锦蓉的处事方式一点儿都不觉得过分。甚至还觉得过瘾得很。“夫人您放心。给老夫人祭奠一事不可马虎。不过左右也快过年了。不如咱们在年前祭祀吧。” 商锦蓉一听就笑了:“你说得有道理。年前祭祀,极好。” 看着离开的商锦蓉,管家冷汗都下来了。他都能想象到,腊月祭祀的时候,自家府门前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了。可偏偏他们谁也阻止不了。方才这位大少奶奶大骂老爷夫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丝毫情面可言。那是真真正正的血海深仇。 若是小姐没有去招惹她就好了。看样子,如果没有小姐的几次骚扰,他们根本就是懒得理唐府的。 只可惜管家心里怎么想并没有用。商锦蓉心里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回到家。听到唐光远还没回来。商锦蓉换了一身衣服就去见了娘。 张氏看到她,没有直接说孩子们的问题。到底她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安全。“你没事儿吧?唐家人有么有人为难你?” 商锦蓉笑了:“娘。您闺女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谁能让我吃亏?何况我于钱财于势力都压他们一头。他们哪儿敢动我。不但他们没敢动我。我还没忍住痛骂了他们一顿。”说完,她就把自己实在是气不过,说了一大堆的话告诉了张氏。 张氏听后叹了口气:“你这样做娘理解。那的确是深仇大恨。阿远对他们更是恨之入骨。之前甚至都想同归于尽。可是说出去的确难听。” “娘,在钱财权势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唐家有错在先,咱们跟唐家不共戴天之仇在后。皇上都说阿远孝义双全。那就说明皇上的态度就是阿远孝顺母亲是好事。皇上赞赏的孝顺母亲,又怎么能不为母报仇?我只是今日事情突然,唐锦又实在是让人恨。所以我才没顾忌孩子们就直接开骂了。孩子们没吓到吧?” 张氏哭笑不得:“亏得你还记得这些。晏儿倒是被吓了一下。不过我们都劝好了。就小五小六这俩孩子,居然口口神圣说唐锦欠打。这俩孩子,不好好纠正一下想法是不行了!” ☆、第245章 第245章 听娘说了这话,商锦蓉先是一愣,随后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一定要解决。不能让孩子们有这种想法。要是这么大点儿都这么想,日后就废了。所以她点了头:“这事儿我会跟阿远商量。好好教育他们的。那晏儿现在如何了?” “他师父回来了,在带着他习字,你还是等晚饭的时候再看他吧。先去歇歇。过一会儿阿远回来,你们两口子也真的要上一个章程出来。不光是教育孩子,这事儿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解决的。最要紧的是唐家那边。今日你这么一闹,唐家上下肯定都会有想法。咱们不能只是等着。” 商锦蓉点头:“嗯。您说的我都记得了。那我先去歇一会儿。”说完,她告诉桂兰,如果孩子们醒了,就麻烦送去她那院儿。而后就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商锦蓉这才觉察出乏累来。倒不是做了多少体力活。而是跟厌恶的人jiāo流本身就是一种jīng神上的剧烈活动。而且今天这是突然的,不是经过她的计划她有心理准备的。当时是很亢奋,可等到空闲下来,心都跟着有些疲乏了。 唐光远回来的时候,商锦蓉已经睡着了。他接到牛西的消息的时候商锦蓉已经离开唐家了。他今日是被兵部尚书孙魁叫去的兵部。因为陆续有军队回到京城之外,他是二皇子任命的游击将军,二皇子最晚十日后也要返京了。他们要准备迎接,自然唐光远是躲不开的。 听到商锦蓉被唐锦挑衅,然后一怒之下去了唐府,这让唐光远皱了眉头。但他相信自家娘子不会有危险。至少暂时不会。所以又听石珩过来说人已经回家了。他们才赶紧都往回走。回到内院儿,优儿便跟他说了今天在唐家的情况。唐光远微微皱着眉头,然后叮嘱:“唐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最近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夫人。” 优儿点头:“将军放心,夫人便是我的性命,我不会让她有半分差错的!” 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回到卧房。看到商锦蓉睡着的时候仍旧眉头紧皱,他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仇恨,这妮子也不会这么大火气。若是其他人,或许听了优儿的话可能还会觉得商锦蓉说的那些有些过火。但是他却觉得没有问题。换做是他,可能就会直接动手,不可能把对方气到不知道要怎么还口。这本领,除了自家夫人再没有多少人能如此娴熟了。想到之前她就跟自己说过,唐家的事jiāo给她,让自己不要随便插手,还真是有她自己的法子的。可是唐杉这个人的性子可能不会暗地里下手,但许颖却会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他终究也是不放心的。安排优儿,第一个原因就是唐家和许家的关系。 不多时,李贞亲自带着小五小六过来了。看到娘亲在睡觉,但是爹爹回来了。两个孩子都很开心。唐光远也是带着孩子在外间屋玩了好一会儿,商锦蓉才从卧室里出来,且还打着哈欠。“玩什么呢?这么乐呵。” 看都娘亲醒了。小五“嗖”地就跑了过去。小六虽然走路稳健,但毕竟还太小了,速度肯定不如他姐姐。于是小家伙儿没捞到娘亲的大腿,拉住了商锦蓉的手。 看着一双儿女,商锦蓉心里甜丝丝的。其实这世上再有多少纷争不公仇恨和算计,只要一踏进家门,家人的和睦和谐就会让他暂时忘记那些纷扰。“今天在家,有没有很乖的听祖母和姑祖母的话?” 两个小家伙儿一起回答:“有听话!” 商锦蓉心里“哼唧”了一下。两个小东西,还跟自己说谎。明明你们奶奶都跟我告状了!不过这事儿的确不是想现在要教育的事情。看唐光远这身儿居家的打扮,而且地上已经铺开了一大堆玩具,就知道早就回来了。怕是今天自己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要有很多话先跟他说。然后再商量怎么“纠正”孩子这可怕的bào力念头的。 但陪孩子们玩还是很重要的。于是她也加入了游戏,帮着两姐弟在拼那个她设计并且找人定做的巨大拼图。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让两个小家伙儿安静下来。尤其是小五,离开了拼图,女孩子喜欢的娃娃和花花草草根本就让她提不起兴趣。所以唐家的拼图,目前已经做了能有十几套了。 这一晚就到了掌灯十分。一家人到前厅吃饭。张晏是跟着贾志楠一起过来的。如今牛西和素chūn也都会在一起吃完饭,张氏也喜欢一大家子人多一些,和乐融融的,所以几乎每晚唐家的厨房都要忙活一阵子。尤其是女主人还是个厨艺高手,厨子还得使出浑身解数才行。所以唐家厨房里出来的食物,也都是美味至极的。这让在军中吃了这么久大锅饭的几个人都长胖了些许。 素chūn最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发福了。所以晚饭的时候,只给自己夹了一点儿清淡的素菜。看的商锦蓉直皱眉:“你gān什么呢?变小兔儿了?光吃草不吃肉的?” 素chūn微微嘟起自己的嘴巴:“最近胖了许多。我想少吃一些会好点儿吧?”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看向牛西:“你嫌我们家素chūn胖?” 牛西赶紧放下碗筷:“天地良心!我还巴不得她再多长些肉!” “你看。你相公都不说你胖,你减什么肥?谁给你灌输的这种思想。即便是要减重,不吃东西也不行。何况你身体不好,对内里也是不好的。”说完就加了个jī腿给她。“饿了就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要真是胖了,你自己不想减我也会给你想法子。你现在还远不到那时候呢!赶紧吃!” 素chūn非常郁闷的咬了一口jī腿,然后就觉得胃里一翻滚,没忍住就跑出去吐了。 牛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条件反she的跟了出去。桌上的人都愣了。随后商锦蓉和张氏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了喜色。然后商锦蓉也跟了出去。 赶紧唤来郎中。果然素chūn怀孕了。虽然月份不大,只有一个多月,但最近怕是吃了不少酸的东西肠胃不好,所以才会饮食无欲,而且总想呕吐。倒是还没有到害喜的时候。但若是一直这样挑剔饮食,怕是到了三四个月的时候真的害喜了,情况会更严重。 郎中的话让牛西担心不已。不过上金融倒是心里有谱。有空间里的东西在,素chūn好好吃东西别挑食她就能给养好。他们也没让郎中开安胎药,家里什么都有,商锦蓉回去之后,自己挑了一些安胎的补药炖了汤羹给素chūn送了过去。 素chūn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开心得不得了。而且也是因为第一次怀孕,加上最近几天食欲不佳,jīng神头也不足。所以现在也有些担心。但看到商锦蓉给自己端来了汤羹,还听说是小姐亲自下厨炖的。她感动得不行:“小姐。怎么能让您给我做这些呢。” 商锦蓉哭笑不得:“少说这些用不着的。你先喝了才是正经。你我现在是姐妹也是妯娌,早就不是主仆了。我这个做姐姐做嫂子的给你补身体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快喝。之前我给王妃和表姨做这些的时候你不是总觉得味道好么。现在终于轮到你喝了。日后你也是,每隔一日我就让人送来一次。你要一滴不剩的喝掉。每天晨起把我给你的花蜜调成水。这些你都很清楚。总之我是怎么养胎,你就怎么养胎。” 素chūn心里甜滋滋的,喝着碗里的补汤也觉得格外香浓了。说来也奇怪,头几天她觉得胃口特别差,吃了不少酸果子gān。结果吃什么东西胃都不舒坦,尤其是吃了肉,甚至有些隐隐发疼。但今天喝这肉汤,却是全身都暖洋洋的,尤其是胃里觉得特别舒服。胃口一上来,不但把喝gān了,里面的排骨都给啃了。 看着媳妇儿吃着香甜。牛西心里高兴之余,也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商锦蓉哭笑不得:“你就别馋了。这里面有药材,男人吃多了不行。你要是想吃,明日让厨房做酱大骨。” 牛西非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我其实没有那么馋。” 素chūn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就是这么馋。” 商锦蓉笑了起来:“你们俩也不小了,都要做爹娘的人了。平时逗个乐子都没事儿,但是现在素chūn怀了孩子,情绪一定要平和,太激动,哪怕是笑得太用力也会伤胎气。她这还是头一胎。你俩悠着点儿。逗乐子也要有些算计。” 牛西赶紧点头:“嫂子您放心吧。我都是把素chūn当祖宗供着的。” 虽然话说得忒夸张。甚至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这两口子的名声都好不了。但是对商锦蓉而言,倒是很正常。“行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俩高兴了。日后我让人每天晚一些给你们再多送一次夜宵。怀孕的人有时候会很长。牛西你出去的时候也经常带一些好吃的回来。孕期的时候胖一些没什么。我会留意她的。但是千万不能饿到。” 中算是忙活完回到自己院子,又洗漱了一番,回到卧房,商锦蓉才抻了个懒腰,还是挺乏的。不过他更关心唐光远今天在兵部的事情。“二皇子还要几日回来?” 唐光远过去拉过妻子,然后让她坐在身边给她按起肩膀:“最晚是十日,但我觉得一定会提前。” 商锦蓉笑道:“那是。归心似箭嘛。何况进城的事二皇子也都知道。之前的案子大皇子也有出面,二皇子肯定是要赶紧回来的。”说完她推开唐光远的手,蹬掉鞋,爬上chuáng到了唐光远身后,开始给他捏了起来。“今天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嗯。优儿都告诉我了。你做得对。而且过瘾。” 因为了解唐光远,所以商锦蓉才敢这么说这么做。否则若是唐光远不能那么狠,她可能就不会管唐家那边的事了。幸亏他们两个人彼此了解对方。“不过我今天过去,倒是能看出几件事。” 唐光远也转过身,将妻子搂在怀里。“看他们还能看出什么?除了恶毒yīn损,我是瞧不出别的。” 商锦蓉道:“第一件事。唐锦是个彻头彻尾没脑子的。但是她那俩哥至今都没有露过面,看起来比她有心思有些。至少是有事不敢靠前。”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她如何不用在意。左右也不过是许颖的翻版,之前咱们的关系不就被很多人知道了。每次去兵部的时候,都有人隐晦的跟我提起她的婚事。我相信,有我的冷漠和冷笑,兵部那边是没有人会觉得跟她结亲有什么好处的。” 商锦蓉笑了:“这是实话。其实就她几次三番的做派,也不会有真正门当户对的人家肯要她。再说了,今日这件事是当街闹的,就更难看了。不说她。我发现的第二件事是,唐杉没有下命令追杀你。那么追杀你的人就肯定是许颖。” 唐光远点头:“这个我也有考虑过。但人的确是唐家的人,那些人我甚至都见过。所以我才能一次次躲开。” 商锦蓉眯起眼睛:“唐杉这个人,自大自负自我感觉实在是太良好了。他说你是他的嫡长子,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别管他说咱们愿不愿意听。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说的是心里想法。虽然他这个想法,我实在是觉得恶心。” 唐光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那意思就是,他知道我娘是无辜的了?” 商锦蓉点头:“我想应该是会这样的。所以我真的没忍住,最后才骂了一顿。” 唐光远深吸了一口气:“我娘都死了,他再觉得无辜有用?那他要真的觉得我娘是无辜的,许颖怎么还活着?怎么还是唐家夫人?这种人,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就是自私自利的玩意儿!妈的,我真是手心都刺痒!” 商锦蓉搂住唐光远的脖子,亲了亲得他的脸颊:“你先别生气。要收拾他们太简单了。晚上给他们下点儿药,我白天也说了许多婆婆的事情,他们肯定害怕,要是再连续做几日噩梦,不bī疯也得崩溃。暂时咱们也不能要他们的命,这样先解解恨也是好的。” ☆、第246章 第246章 为了怕自己看到唐家人,再气得直接让那群贱人血溅当场。唐光远今天拜托了牛西和石珩来做下药这件事。当年对付赵家二房的人,他们也做顺手了。只是唐家毕竟是个四品将军的府邸,至少又有更下夜的人。所以不能像去赵家那样如入无人之境。 但经过前半夜的观察,后半夜进去下药的时候就没那么难了。而且没有意外,这两口子都没有能睡觉。做了亏心事的人,半夜哪能不怕鬼敲门呢?尤其商锦蓉白天说那些话的时候,神情都透着yīn森。许颖本来是睡着来着,但梦里看到了当年打开大门之后田奕萍吊死在正门口的样子。她当时尖叫了一声就吓醒了。 今夜北风呼啸,虽然屋子里有地笼碳火,但许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今日商锦蓉走后,他们两口子因为唐光远的事情争吵了一番。晚上就各睡了各的院子。其实当年唐光远离开之后,唐杉和许颖也不是没有过争吵。后来唐杉实在是懒得跟她再在这件事上争论不休,他就把当初安排给田奕萍的院子重新整修了一番,变成了他自己的院落。所以今晚唐杉就是住在了当年田奕萍住的院子。有白天这个茬口,他当然不可能安睡。 同样是听着外面的风声,唐杉的心情又跟许颖不同。他是在田奕萍死后相信了发妻的无辜。但他却真的如商锦蓉说骂的那样,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他把错归咎在那个来通风报信的同乡身上。便是许颖在他心里都是无辜的。所以这么多年,他住在这里,也觉得自己是在怀念亡妻,是在寻找自己的嫡长子。自己感动于自己的情深义重。因此他并不害怕住在这个院子里。 可是今天商锦蓉的话戳破了他虚伪的表象。是。他现在认为田奕萍没有与大伯子私通,唐光远也是他的嫡长子。但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被bī死了。且死不瞑目。难道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能让枉死的人活过来?就能让死去的人没有受过那些冤屈和折磨? 所以这一宿他没有办法入睡。脑海里盘旋着的不只是田奕萍的死相。还有在临死之前那些震惊、冤屈、痛苦、愤怒、不甘、绝望的神情。在当时,他心中满是愤怒,完全没有分辨能力。但现在突然回想起来,他的心里终于出现了类似愧疚的情绪。 可一个人的心性如果太自私,太以自我为中心,他可能连后悔和惧怕很少会出现。唐杉就是这种人。所以他哪怕有一丝愧疚,却仍然不认为自己需要被憎恨。而且这么多年因为田奕萍的事,他跟岳家关系变得不再如开始般亲近,而且朝堂内外对自己的评价也跌倒谷底。这么多年无所进展,可以说将来也晋升无望。现在连女儿出嫁都寻不到合适的婆家。这让他心里也有对田奕萍的埋怨。 不过这都不要紧。今晚没反应,那么下了药之后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痛苦。于是从那天开始,唐家上上下下,除了两个儿媳和孙辈之外,无一例外,都是夜不安寝,睡也是噩梦连连。而且唐宅的下人们,也都有听到有女子的哭声。 二皇子终于回京了。而二皇子回京,皇上是亲自到皇宫门口迎接的。这对父亲和儿子,君王和臣子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荣耀了。因此朝中有些还在观望中的人,也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随着二皇子还朝,一些列的嘉奖晋封也就开始了。董盛两次出使谈判,辅助二皇子与马米尔谈和有功。加封正一品太尉官衔。仍旧统领监察司,并领太师议政之责。段忠国护二皇子,坐镇后方有功,原正二品威武大将军晋封正一品镇国大将军,并封赢国公,延三代。 其他文官武将,只要是在有功的,至少升上一阶。各地的总兵和领队的将军,也都有不同的升迁。唯独唐光远,无论是与马米尔谈和,或是生擒沙城首领幼子,还是带兵做先锋冲入战场二十八次对战全胜的战功。这些都预示着,这位唐小将军一定会得到及丰厚的嘉奖。 而如今加封唐光远的官职多少,就等同于对二皇子有多大的期待。说白了,这位二皇子新收的心腹gān将。能让皇上满意,那二皇子的所有作为也就是皇上满意的。毕竟二皇子本来就是嫡子,在没有太子之前,夏朝不能立皇子为亲王。所以这次二皇子功劳多大,除非直接立储,否则奖赏只能是物质上和口头上的。其他的都要看对他手下人的态度。 皇上也的确很欣赏唐光远。更何况他本来就有自己的各种谋算。就算是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在他的算计中,唐光远当然不例外。于是唐光远从从五品的游击将军,直接就被封为从三品的冠军大将军,并加上护军勋位。虽然勋位也是从三品,跟冠军大将军同阶。但勋位跟官位又有不同。就像是唐杉只有官职而无勋位,便算不得勋贵之家,但唐光远的唐府,日后身份上就不一样了。哪怕皇帝想要弄掉老的勋贵世家,但为了维持一定的平衡,也要扶持新的世家出现。这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真正象征。 而皇上如此大封唐光远,足以说明他心中一惊将二皇子秦逸当成了储君。若不然他手下一个心腹,即便有功勋,四品将军也足矣。更何况还有勋位。 而有了皇上的态度,满朝文武,那些蠢蠢欲动的。也就知道了要去怎么动他们的心思。即便是不同皇子的拥护者,也不一定都是为了谋求储君之位。毕竟皇帝如今身体康健,年纪也只是近知天命。未来的十二年二十年,变化可是无穷大的。 得到加封,唐光远也觉得有些意外。他如今这个官位已经超出了尚怀义。虽然冠军大将军在夏朝是一个虚衔,身份不低,但所有武将,除了各地管理军队的那些总兵和将军们。在京中这些武官,需要安排时机工作的时候才会有资格调用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兵卒。所以唐光远是只得了衔,却还未安排权。可即便如此,皇封之后来巴结的人就更多了。 唐府如今的大小已经完全不够了。不过因为所在的府邸位置没有余地扩建。所以二皇子亲自做主,赏赐了他另外一处府邸。只是京城位置太少了,是在距离京南双峰山脚下的一处大宅。里外五进十跨。是三品勋贵的规制了。但其实人人都知道,那个宅院是不会去住的。 趁着这股热乎气儿,商锦蓉一连买下了两个庄子,三间铺子还有三户民居。庄子之前休息也在京郊买了一个,但面积不大。不过拿来制香正好。目前已经有工人在进行基本的研磨制作了。而这次买的大的,她是打算开chūn儿好好改造,拿来酿酒的。 至于铺子,是价格当真划算,所以买下来收租的。而这三个铺子的原主被革职拿问,他家名下贪污的财产都被充公。一部分就被拿来官售。而唐小将军目前正是大红大紫的时候。唐夫人来询问有什么官售的好铺面宅子,自然有人会上赶着递来好东西。银子自然是有花,但花的也的确是成本价。不过官售是没有成本的,只要朝廷觉得合适,够本,能够弥补一部分亏空,他们就会卖。甚至有时候还会进行拍卖。商锦蓉第一次听说夏朝还有官方卖收缴犯官财务再由官方来出售的事情,就觉得跟上辈子法院拿来拍卖抵押品什么的很像。只是等到真的去买东西了,才知道,这其中也有许多弯弯绕。而且官售局直接归皇上的心腹管辖,毕竟做皇上的,也有很多私下里要用钱的地方吧。 那三户民居倒是商锦蓉之前就让人留意的。三户挨着,就在他之前买下那个铺子的边上。她打算将来心草堂招揽人多了之后,扩大经营。如果有可能,锦香居也可以开在这边。一来环境正合适。二来人流也有心草堂提前拉拢。她这锦香居在石江城都是订餐制,只招待有钱人。到了京城就更是要保持规矩了。但具体成不成,还得看之后的情况。但她还盯上了对面的玉泉楼。那玉泉楼是个酒楼带客栈,面积非常大。只是在这条街,虽然住着的富贵人家不少,但人流量略微差了一些。商锦蓉和唐光远一开始就尝过他家的酒菜。味道实属一般。若是他们先在这边开了锦香居,即便是订餐制,怕是对面也会很被动。所以她已经找人留意这家的东家,有没有要出售的意思了。 除了趁着这股子势头,商锦蓉买了这些不动产。心草堂的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过她没有打算这就开张。不是东西没做出来,而是时机不太对。 这些日子,商锦蓉的忙不光是去买东西。还有跟着赵宣怡参加了一些京中上层女子间的聚会。昭平公主也叫了她两次过去参加聚餐。有赵宣怡和昭平公主这两位护肤品的忠实拥护者和成果展示人。最近这些聚会上,这些名媛贵妇大家闺秀更多的已经不再去谈论唐小将军如何如何,而是唐夫人的玉女霜如何如何了。 商锦蓉自然是高兴的。她还不吝啬的送了不少出去。但一直都在说,她现在刚到京城不久,家里还有母亲姑母和三个孩子,所以怎么也要到明年开chūn儿这心草堂才能开张。不过手里目前只有这么一点儿jīng心制作的玉女霜玉女露。只能先分给大家试试如何。总有人是不受用的,还是先用一下反应才好。 这开店之前的试用装效果自然是极好的。那些年轻女子,皮肤本就不错的。擦上之后都觉得皮肤水嫩光泽,即便是冬日里天气gān燥,房间里也有地笼都不再gān得难受。一些皮肤状况比较差的,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虽然也只是好了一点点,但这样点点的效果就已经很难得,更让她们惊喜了。奈何现在唐家就只有这么一点儿,还都免费发给她们适用了。就是再想要买更多,也得等人家开张啊。总不能拿人家的没完没了不是。 不过也因为这些护肤品,商锦蓉收到的邀请越来越多了。她当然不能全去。但是即便没时间,她也会寻找一个委婉的理由,让葡萄和官家一管家的去送一些礼物。然后表示歉意。虽然这么做非常麻烦。但的确也是做到了面面俱到。 当然,不可能人人都说他好。仍旧有一些人没有请到她,而在背地里说些不好听的。但商锦蓉也不在乎。谁能让所有人喜欢呢?更何况如此不知道体谅,而且小肚jī肠的人,日后不来往也是好事。 眼看着就要除夕了。商锦蓉和唐光远的邀约还没有停止。但其他的他们都能推。二皇子下了一封请柬,让他们夫妻去二皇子府饮宴,这他们不去不行了。 今儿就是腊月二十八,后天就除夕了,还得到二皇子府里来饮宴。这让商锦蓉有些头大。不过唐光远倒是给她jiāo了个底。“我在军中总是想着你做的好吃的。二皇子听我说起你的时候,就说等到他回京。说什么也要尝一尝你的手艺。其实不光是二皇子,就连帕玛和帕沫儿他们都很好奇你。明年帕玛他们来京城签订契书的时候,肯定是要到咱们府里来吃你做的牛羊肉。到时候你可得给咱们夏国人争光露脸!”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去两军阵前,chuī我做什么!二皇子也就罢了,到底也是个夏国人。还跟马米尔首领chuī牛。人家是游牧民族,就是吃这些牛羊rǔ品的。万一我做的不如人家做的好吃。哪怕不和胃口,都得丢咱们夏国人的脸吧?” “怎么可能。你做的东西就是比他们的好吃!”这一点,唐将军绝对据理力争。 商锦蓉嘴角抽搐:“敢情不是费你的事!罢了。牛都chuī出去了。我不做也不行。我告诉你啊,然后不许拿我chuī牛!” 唐光远笑嘻嘻的:“那当然了。我跟帕玛和二皇子说你,都是有原因的。对了,今日过去,肯定不会让你下厨。但还是要带一包灵茶,给王妃可以带两瓶花蜜。你给昭平公主送了两三瓶了。二皇子和昭平公主姑侄关系极好。二皇子妃怕是早就有耳闻了。” 商锦蓉笑道:“我敢保证。如今京城只要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女子,都在仰脖盼着我的心草堂开张呢。要送二皇子妃喜欢的东西。两瓶花蜜怎么够。得亏我早有准备。你等一下,我回去拿。” ☆、第247章 第247章 商锦蓉给二皇子妃带的是一整套的“玉女锦盒”。里面不但有之前发送出去的玉女霜,玉女露,还有粉和膏等等。每一种上面都有一个小封条,上面写了名字和用途。有洗脸的,有擦脸的,有睡前敷脸的,还有内服的。这个锦盒里jīng心摆放了七个瓶瓶罐罐,看着就jīng致得不得了。 而给二皇子的,并不仅仅是茶叶。还有商锦蓉特别挑选出来的香粉。空间里什么东西都有,檀香木也是有生长的。而且空间里原本就有一些檀香木条。她拿出来研磨成粉。这种檀香点燃之后不但能让喜欢这个味道的人神清气慡,更有不同于普通檀香,且更为动人的味道。 皇家信佛。所以好的檀香在皇族众人而言是极好的礼物。要送东西自然要投其所好。这一盒檀香粉,就算不能得到二皇子的青睐,但至少也会让他明白自家的心意。 坐上马车到了二皇子的府邸。虽然二皇子还没有封王,但在没有皇子加封之前,所有皇子都可以以“本王”与“孤”自居。这是本朝立朝时的规矩。一直被沿用了下来。而在皇宫而言。诸皇子七岁起就要离开后宫,到前宫的皇子所居住。只要成亲,就要搬出皇宫。而皇子成亲后的住所都是挨着皇城的。一来便于皇上想看儿孙的时候可以随时召入宫中。二来也是希望诸皇子能一直生活在一起,希望能有个兄友弟恭。 但只要涉及到皇权,皇家的子孙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和睦相处。偶尔有几个兄弟能团结在一处,皇上也不见得会真的高兴。所以到最后,住得近也会成为彼此制约的方式。比如今日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府邸只有一条小巷之隔,表面上风平làng静,门口的日常走动的下人都互相带笑问好。可谁心里都知道,彼此都有想弄死对方的心。 要到二皇子府,就要经过大皇子府。而靠近这条街,刚到街口他们就得下马车步行。所以走到大皇子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大皇子送一位老者出门。路上还有其他人也都一同想大皇子行礼。唐光远和商锦蓉也不能例外。 瞧见大皇子的模样,商锦蓉有心头一惊。但理智让她随着唐光远一起低下头见礼。 大皇子显然早就习惯了这种事。原本他没有留意到周围都有谁。但是唐光远那高大的身材实在是太惹眼了。更何况这个人先是给秦逸立了那么多功劳,又yīn谋折损威bī了自己的手下。更是得到了父皇的赞赏嘉奖。这一些列的事情下来,怎么能不让他在意。 于是他把这位大儒送走之后,没有让众人免礼自便,而是走到了唐光远夫妻面前:“唐将军,今日巧遇可是难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到本王府中一聚如何?” “……”唐光远真没想到这位大皇子这么有毛病。自己摆明了是路过。自己是二皇子的心腹手下,这会儿肯定是受邀才会过来这边啊。他让自己过府一聚,虽说二皇子不会怀疑自己,但他说不定自己就会做一些yīn谋算计,让自己倒霉。何况自家娘子还在身边呢。可是拒绝的话也不好直接说。只能尽可能委婉。“多谢大殿下您的赏识。只是微臣是奉命来见二殿下的。” 大皇子笑道:“我当是什么。我和二弟是亲兄弟,哪里会在乎这个。我派人先去说一声。我羡慕唐将军的威名,想要结jiāo一番。二弟一定不会在意晚见唐将军一会儿的。” 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唐光远再怎么不愿意,人家的大管家直接就进了二皇子的府门。他再不跟着大皇子进去,那就等于宣战了。所以商锦蓉也只能跟着唐光远走了进去。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甚至是震惊,但表面上还什么都不能带出来。 皇子府自然是富贵华丽得很。商锦蓉和唐光远都无心观看。被直接带到了正厅。商锦蓉来之前知道礼仪,所以没有直接落座,而是再给大皇子行了礼。 大皇子原本没有留意这个一直低着头的女子。可是当他关注到商锦蓉的容貌时,眼神就是一变。这个女子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但这种气质却是他所不曾见过的。而且眉宇间的不喜虽然隐藏得很好,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而这种不喜却没有让他恼火愤怒,反而给了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而这种熟悉,甚至让他有一种想要再观看仔细的欲望。 不过好在他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理智。而且他也早就听闻,唐君平的夫人不是个简单的妇人。这个女子能力超群,不但是个经商奇才,在璞郡经营的数个买卖,个顶个都是风生水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并且无人可以替代。而且还是一个十分彪悍之人。他早就把唐光远的所有身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商锦蓉的那些作为也不例外。对所有伤害过她的人,她都没有吝惜过反抗。即便是亲生父亲,最后也只能沦落到住在她的宅子里,不敢对她大声说话。一家老少都要仰她鼻息。而有如此心劲儿的女子,自然对唐君平是有极大助益的。要没有这个女人先认识了璞郡王妃,那唐君平一定没有今时今日。 尤其是头几天这位唐夫人跟唐杉那一家子斗了一次的事情。更是让他坚信,唐君平难对付,但他的妻子不只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左膀右臂。当初那姓廖的蠢货打了这个女人的主意,会败得一塌糊涂根本不足为奇。实在是太过不开眼。 见大皇子一直盯着自己夫人。唐光远当时就警惕了起来。自家娘子有多好他知道,但同样知道的人更多。只要是认识的人,都知道商锦蓉能gān。而且是人都能看出自家娘子的美貌来。大皇子虽说没有听闻是个好色之徒,可谁知道他内地里是不是呢?所以他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大殿下,您让微臣夫妻过府,是有事吩咐吧?” 大皇子被唐光远的话扰乱了思绪,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合适。不过他并没有便显出丝毫尴尬来。而是笑呵呵的说:“你们夫妻二人还是坐下说话吧。本王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吩咐。就是好奇之前唐将军在阵前杀敌的事情。还听说唐将军与马米尔部落的首领结拜成了兄弟,所以想听一听唐将军的事迹。” 那你这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给我们两口子添堵?商锦蓉在心里默默吐槽。虽然一直没怎么抬头,但是只那一眼看到大皇子的模样,她就一万个嫌弃。不管是不是跟轮回有什么关系,总之一个长得跟董鹏一个模样的男人,她就没有半点好感,甚至本能厌恶。更何况他们唐家如今是二皇子那边的人。跟大皇子本身就是对立面。再加上今天他们夫妻是被邀请到二皇子府中饮宴。这二皇子的府还没进去,就先被揪进了大皇子府。即便二皇子不会怀疑什么,但将来传出谣言也一定会有各种猜忌。这等伎俩不高,但着实膈应人。这使得商锦蓉对大皇子的印象更差了十分。 唐光远虽然不知道大皇子像什么人,但本身他就厌恶这个人。董盛跟他相处得极好,而且也很看好他。所以他没少跟唐光远说起京城的事情。像是各家皇子都是什么本性的人。朝中哪些大臣有什么事需要注意避讳。董盛既为言官,为皇帝搜罗这些大臣的罪证,就自然有绝大多数人的资料。他不会告诉唐光远谁有什么好,可以用什么方式巴结到什么人。但只说什么人的什么不好,需要注意他什么,这也足够唐光远受益无穷的了。 而大皇子在董盛的眼中,并不是一个值可堪江山的人。他为人自负,却又要装作谦虚。性格bào戾,又要去做善事展示爱心。本性贪婪,又做一幅无欲无求之状。总之在董盛的口中,大皇子除了的确有本领也足够狠心下得去手去铲除那些非他所用,或者可以让他来用揽权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之外,对于治理一个国家,爱民如子这些,他肯定做不到。如果让他得到皇位,久而久之本性bào露。会逐渐成为bào君也不一定。 虽然目前在他面前的这位大殿下还没能展露出这样的本性来。但只是qiáng人所难和盯着人家媳妇儿看着两样,就足够他膈应三年的了。于是他再开口。神情上就有些冷。“回大殿下,微臣在阵前也只是听从二殿下和老将军的吩咐。我作为马前一卒,自然要听从军令。同马米尔首领的jiāo情,也的确是不打不相识。前因是沙城首领欺人太甚,微臣性子当时也是太急,正好合了首领的脾气。这才有了拜把子一事。只是两军对战,每日都是打打杀杀,若说细节,都是当是眼前发红头脑发热,过后累得半死,睡醒一觉就都把细节忽略得差不多了。” 大皇子听后咋舌:“唐将军这说得就已经十分jīng彩了。真希望有朝一日,本王也可以前敌看一看。再瞧瞧大漠孤烟,或者是雪山壮丽。” 唐光远心里呸了几口,嘴里回答:“您说的一定可以达成的!” 不多时二皇子府中的大总管跟着大皇子府里的大总管一起到了正厅外。听到二皇子那边来人了。大皇子也没再坚持。而且亲自其上将唐光远和商锦蓉送出了正厅。 可这待遇不但没让唐光远受宠若惊,反而更确定了他的不怀好意。看来一会儿到二皇子那边,注定是要làng费一番唇舌了。 商锦蓉倒是比唐光远像得更周全一些。方才跟着的那些下人没资格进大皇子府,所以东西都在优儿和葡萄还有随从手上。除了大皇子府,距离大皇子府不足两百米,但这不足两百米的距离,送礼也够了。 一根看品相至少两三百年的人参被递到大总管手中。商锦蓉满脸笑容:“方才多谢总管帮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您笑纳。” 唐君平如今可是二皇子面前的大红人。而这位唐夫人也是昭平公主眼里的香饽饽。他虽然是二皇子府中的总管。却也不敢惹主子的心腹。所以拿到盒子之后,他根本没打开,也不在乎里面的东西贵不贵重,都是不敢有丝毫慢待的。“唐将军,唐夫人,您二位实在是太客气了。方才的事是老奴应当应分的!哪里能手下二位如此大礼。” 商锦蓉笑道:“总管您太客气了。这小小礼物不值什么,哪里能称得上是大礼。日后还得多来多往,还少不了您的提携。您哪怕就当是见面礼呢。” 有东西拿自然开心。大总管笑呵呵的带着二人往回走:“那唐将军唐夫人如此盛情。老奴就愧领了。方才在大皇子府中,二位没有被刁难吧?” 这回商锦蓉就不能开口了。唐光远叹了口气:“本就是无事可说。只问了我在军前的事情。我哪里能说得出来什么。倒是尊管到了,替我解了围。” 大总管叹了口气:“咱们二殿下和大殿下之间……二位也是清楚的。方才二殿下也很担心您二位的安全,所以才让老奴去接。不过二位放心,二殿下绝对不会有所怀疑的。” 唐光远也跟着叹气:“我夫妻自然相信二皇子睿智。但这件事将来指不定要有多少人说起。方才在这路上也是人来人往,只怕人言可畏。” 大总管摆手:“二位不用担心。这事儿二殿下方才就有了谋算。您二位只管今日吃好喝好就是。” 不知道二皇子葫芦里又是卖得什么药。但他们只要知道不会危害到他们就好。于是跟着大总管进了二皇子府。二皇子果然也在正厅门口等着他们呢。这一连被两位皇子“远接高迎”的。心里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即便是拥有两世记忆的商锦蓉,也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了。 好在他们两口子都是自控力极qiáng的人。赶紧双双给二皇子下跪磕头。说白了。虽然是皇上加封的从三品,但实际上也权势靠着二皇子的提携。不是家奴,对面却也是真正的主子。这在皇权面前,是不可能改变的。 看到二人和他们身后的奴仆跪倒一片。二皇子笑着赶紧上前搀扶唐光远:“唐将军唐夫人快快请起。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大礼!” ☆、第248章 第248章 唐光远起身之后,扭身要搀扶了自己的妻子。商锦蓉方才在大皇子那边已经足够拘谨,到了二皇子这边,保持了方才的心态,倒是让二皇子也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情绪。 而二皇子妃一直都跟着在这里等候,所以这会儿她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早就听姑姑和婶母说起唐夫人,她们都对唐夫人赞誉有加。今日终于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有女子跟自己对话,这就好办多了。其实从李chūn华和昭平公主的嘴里,她也听过二皇子妃的事。所以倒不觉得陌生。“臣妇给二皇子妃见礼了!” 二皇子妃赶紧搀扶:“快别这样。虽说君臣有别,但今日是我与殿下宴请二位到家中做客。讲究的是朋友之仪,不用如此客套。” 二皇子此时也道:“正是这个道理了。唐夫人莫要太过拘谨。我同大哥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是说给商锦蓉听,但用意却是告诉唐光远,他跟大皇子不一样。不用紧张成这样,我没那么蠢,也没那么无聊。 唐光远自己是听懂了的。于是脸上已经带了笑容:“殿下的确极是和善之人。” 寒暄了几句之后,商锦蓉便将礼单献上。二皇子妃接过礼单,一看到是“玉女锦盒”,当时就亮了眼睛:“唐夫人亲手制作的玉女美肤佳品,如今可是风靡全京城。只是数量极少,各家夫人小姐,最多也就是一瓶一罐。我今日倒是有了福气。居然有一盒那么多。” 商锦蓉笑道:“哪里有皇子妃说得那般难得。只是这些东西材料用得太刁钻罢了。不过我自己做一份倒也不会太辛苦。也不值什么的。” 二皇子妃虽然没开口,但神态却已经表现出了想要这就看看这个锦盒的模样。商锦蓉自然看得出来,于是拜托了二皇子妃的宫女,去从优儿手里拿过那些礼物。然后再jiāo给二皇子和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拿到锦盒之后,打开看到里面的瓶瓶罐罐,简直爱不释手。即便没有用到,但光是这些jīng致的小瓷瓶小瓷罐也已经足够让人喜爱了。“真是jīng致又好看。唐夫人真真太有心了。” 商锦蓉道:“皇子妃不嫌弃就好。” 此时二皇子也打开了自己那盒檀香。这檀香研磨成粉之后就可以闻到沁人心脾的味道。但却绝对跟燃烧之后的味道不同。但行家只闻生料就知道质量如何。因此二皇子打开之后就心中一惊。心道这唐家夫妻果然是不差钱儿的。就这个品质的檀香粉,宫中一年也拿不到几斤。那都是给皇上皇后和太妃用的。普通妃嫔都没有那个资格。 虽然二皇子倒是不缺这东西,可有好的,谁愿意用差的呢。“这檀香粉乃是上品之中的上品。二位有心了。” 唐光远道:“这也是岳父当年收药材的时候收到的。一直珍藏至今。虽是生料,但沉了也有二十来年了。” 很多时候,香料陈过之后会有更为柔和讨喜的味道。因此保存完好的老料价格更贵。不过粉的价格比起整块的香料还是要差着许多。但商锦蓉不可能拿生料出来。所以也就只有香粉了。倒是可以用这些话糊弄过去。反正是二十年前收的东西,再问也没没了。 二皇子当然也不会为了这些物件追根溯源。只是又赞赏了几句之后,命人泡一壶唐将军夫妻送来的茶。然后再以公事为名,请了唐光远去书房。自然商锦蓉也就归皇子妃来关照了。 随着二皇子妃到了内院儿的花苑。虽然是大冬天的,但是这花苑里的梅花却开得极好。在梅林中间又一处琉璃亭,亭边是十几颗绿梅,如今刚刚开始绽放。而这种绿蕊檀芯是夏朝最名贵的梅花品种。很难照料开花。但只要一开花,花期就会很长。而且会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若是同雪水混合一起,会有一丝檀香的味道,因此得名。 商锦蓉在昭平公主福见过绿蕊檀芯的树。但当时还没开过。今日看到花开,gān枝上白色的花朵点点开放,还有更多的白色花蕾点缀枝头。花心的绿意虽然看着清冷,却又让人又一种清丽飘逸之感。她是当真喜欢。而且走过树下的时候,那种花香让她jīng神为之一振。心想这要是种在空间里,被灵气滋养这开出的花,不知道要美好成什么样子。 进了琉璃亭,里面的暖意让商锦蓉有些诧异。毕竟四周都是敞开的,可却觉得在里面犹如在房中一样舒适。 见商锦蓉有些诧异。二皇子妃笑道:“这琉璃亭也叫暖亭。下面走的是温泉的水道,四周的柱子都是空的,有朝内的暗孔。所以除非是三九天冷的过分,如今这样的温度,进来之后会觉得暖和不少。昨日这绿蕊檀芯刚刚开花,我便想着唐夫人你了。因此才让人去给你们夫妻送信。今日来,自然是要带你赏花的。不过若是唐夫人觉得天气过冷,咱们也可以到暖阁谈心。” 商锦蓉连忙道:“臣妇觉得这里极好。不仅暖和,也当真是环境优雅花香沁脾。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还是皇子妃您有心了。” 二人的聊天内容,自然不会是军国大事。落座之后,下人们端上来瓜果茶饮,很快话题就转到了那盒护肤品上。 说起这个,商锦蓉自然头头是道。而且还一一拿出来告诉二皇子妃如何使用。能直接上手的,就是其中最大的一盒,擦在手和腕子上,原本一开始涂抹的时候感觉有些油乎乎的,但是很快就被吸收了进去,皮肤变得更有弹性,摸起来都觉得嫩了些许。而且那种香味儿似乎是从肉里透出来的。活动手臂的时候香气会在鼻息间若隐若现。别说男人闻到会心动,就是女人也有些想要追随着这种味道而动了。 “这等好物,若是每天涂抹,岂不是用得极快?” 商锦蓉回道:“其实在京城这边,冬日里天气gān燥,每日用是极好的。不但润泽皮肤,还可以让身上有香气。但若是夏季炎热之时,就不合适用了。所以至少有一个季节是没用的。” 二皇子妃听后居然有些失望。“那夏季的时候,身上想要有这种香气,能有香囊和香粉么?” “自是可以的。还可以制成香水和香膏。届时涂抹在手腕和耳后,也能有留香的效果。不过有很多香料可以养身的,做成香囊就已极好了。” “看来一年四季,我都得光顾你那心草堂了。”又闻了闻自己腕子上的味道,二皇子妃开心得不行。 商锦蓉笑道:“您只管让下人去店中拿取就是了。这本就是该我们孝敬的。” “那怎么行呢?女子买这些胭脂水粉,还是要自己出了银子才会觉得更好一些呢。” “……”这奇葩的想法商锦蓉理解不了。但二皇子妃既然这么说,她也不会非要杠回去。 那边两个女子相谈甚欢。甚至还谈到了胭脂唇红这些。而在二皇子的书房里,两个人的jiāo谈内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倒不是两个人之间又什么问题。而是关于皇上要立储一事,还有很多事要他们去准备。 “父皇虽然有这次的安排。但立储一事目前看仍旧遥遥无期。他用我来制衡大哥,自然也用大哥来制衡我。如今三弟四弟年纪也已经长起来了。虽然看着没有想过要争夺出储君。可他们自己也有各自拥护的大臣。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而父皇这次大封了这次的功臣。尤其对你更是优容,所以你一定会成为各家的拉拢对象。当然也是针对的目标。你自己要多加防范。” 唐光远早就料到会有这样局面,因此到也没有慌乱。“这一点微臣心中已经想到。方才大殿下此举虽是偶然,但用心却很明显。” 二皇子笑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大哥这么做,用意也无非就是让人传一传闲话。只要本王不信,其他人说一阵子也就罢了。只是到底人言可畏,你最近行事要多加小心。不过好在你暂时没有公职,也只需要上大朝。平日你就暂且修身养性。少些出门为上。各种邀请我会想办法为你解决。” 唐光远起身鞠躬:“多谢殿下帮忙!这些日子的宴请,实在是让微臣不堪其扰,又花了一大笔银子,关键实在是太累了。” “你这性子却是不如你夫人。虽然你夫人在我面前没说几句话。但从她准备的东西上看,当真是能揣摩人心思的。而且她的厉害,如今京中也都传遍了。虽然对大多数人来说不是什么好话。但本王却觉得,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好。你是打算怎么对付唐家的?” 没想到二皇子会突然问这些。唐光远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后回答:“微臣觉得,如今最重要的是皇上立储一事。即便万岁爷不反对我为母报仇。但到底也是把柄。在殿下您成就大业之前,我就当唐家不存在。反正女子之间的内宅争斗,也不会被前朝人拿来在朝堂上讲究不是。” 二皇子听后大笑:“倒是你有心眼儿。其实若是你真的恨意难平。也不是不能现在动手。” 唐光远摇头:“多谢殿下体恤。但微臣已经学会了忍耐。而且我相信,天理昭彰报应循环。他们造了孽债,就一定会有天报的!” 二皇子府的这顿酒宴吃得倒算平和。只是商锦蓉仍旧感觉没滋没味儿。毕竟跟这些皇帝家人说话,总得听一听弦外之音。这累心的jiāo流中,吃什么自然也就没有办法专心了。 所以回到府里。见过母亲,哄了一会儿孩子之后。两个人就让人去准备炭锅送到小楼。他们得再吃一顿。 点燃炭火,桌边的温度立刻上升。商锦蓉打开半扇窗子。正好月亮露了出来。 窗外月色正好,房中的炭锅子也逐渐沸腾。商锦蓉喜欢最简单的涮羊肉。清水放葱姜煮开,直接涮入肉片。调好的芝麻酱跟羊肉是绝配。当然也少不了去腥解腻的韭菜花。这是商锦蓉前生家乡的吃法,第一次弄这个的时候,光是韭菜花一样,唐光远就觉得新鲜。不过现在也已经迷上了这种味道。 一片肉入口。鲜嫩微甜的肉味儿混合了芝麻韭菜花的香气,好吃得让人想要吞下舌头。“还是涮锅子最好吃了。最近几乎天天都去参加各种宴会。每天都是食不知味。现在好像终于活了。” 唐光远笑道:“你也是太过专注了。” “我不专注能行吗?这京中的人大多数都不是傻子。何况那些傻的,也不会让他们在这个时间出来丢人不是。说起来,最近我就没看到唐锦和章chūn乔。这俩人怕是都没脸出来了吧?” “章chūn乔肯定是不能出来的。佑国公府最近都得心惊肉跳。他们这些树大根深的老世家是皇上心中的一根刺。他们家还算是凑合。至少老公爷还在,那毕竟是有过功劳的。更多的人家实在是一辈不如一辈,有一些为了谋权而背地里有各种小动作的世家,皇上已经准备动手了。” 商锦蓉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可是皇上又封了你勋位。摆明了不是要铲除世家啊?” “皇上要的是可以为他的子孙至少三代效忠的勋贵。而不是仰仗这祖先功勋就作威作福的那些人。这也是帝王平衡之术。而且朝廷要养着这么多废人,每年国库给这些人的银子都是一个常人难以想像的数字。” “这我就能理解皇上的想法了。毕竟谁也不愿意拿钱养一群不事生产,还想着捣乱的人。那这么说,皇上封了你还有另外几个人的勋爵之位,就是为了培养?” “是吧。至少二皇子是这么理解的。我也如此觉得。但董大人却说,皇上此举,怕是还有其他的深意。只是到底是什么。他没说。我也没有问。这朝廷中的事,有时候问得太清楚了,也没什么好处。” “这话倒是对。罢了,既然你都不问。我也就不问了。对了,今日二皇子妃跟了我唐家的事。我只说了这是我个人为婆婆不公,应当没事儿吧?” “看来这件事二皇子心中还是很在意的。你放心。我也回了二皇子,在他成就大业之前,我肯定不会对唐家做什么引来把柄。但是我同时也说。内宅女子的事,那些官员是没必要拿到朝堂上去说的。所以你对二皇子妃说的,跟我说的一般无二。这下二皇子应该可以暂且放心了。” ☆、第249章 第249章 唐家的事,商锦蓉并没有忘记。之前跟优儿两个人说过的,要在过年的时候撒纸钱儿,这件事她终究还是没有去做。毕竟大过年的,也实在是太不吉利。那边不光是只有唐杉一家,还有其他人家呢。更何况如今二皇子摆明了很在意这件事。他们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两年。而且不撒纸钱儿,唐家人如今也没有好了。 跟唐光远还需要上大朝不同。唐杉是没有资格上朝的。只有京中文臣武将都要跪拜的时候,他才有资格前往。所以他这种只有官衔而无实权的人,就算是十天半个月不出宅院都不会有人发现异常。所以唐家上下全部都梦魇不安一月之久,也只有少数人在茶语饭口聊上两句。但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呢,绝大多数人连聊的欲望都没有。毕竟人们也怕得罪京中新贵,唐小将军。 除夕这日,若奉双日之年,夏朝规矩便是朝中文武百官同皇帝一气出北门到北山上的祈天台祭祀。一来祭祀天地,拜谢先祖。二来祈求明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所以当天唐杉肯定是要出来的。 大概也是这个人的自私到了一定的程度。虽然也中了药,噩梦连连,甚至是食不知味。但他表面上看,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黑眼圈都没有那么明显。站在人群里,倒也不显得突兀。 唐光远官阶比他高,哪怕只有半阶。但这半阶之间差距的就是几十人。所以唐光远并没有去留意唐杉。可是唐杉却一直在寻找自己长子的身影。等看到唐光远之后,他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是他却有一种自豪感。觉得这是自己的嫡长子,是自己的骄傲。 祈天台祭奠耗时很长。从还未亮启程。到全部结束之后皇帝回到皇宫。这中间一共有三个时辰。而这个三个时辰过去,中午也过完了,满朝文武全都饿着肚子。因此各自退下之后,也都迅速回了自己的府邸,赶紧填饱肚子是正经事。 不过唐光远还没等走远,就被唐彬给叫住了。 唐光远扭脸看到他,手心就开始刺痒。“唐将军有事?” 唐杉表情不太好看:“阿远。可否借一步说话?” 唐光远看着他:“我不觉得跟你有什么可说的。若无公事,我还要回家。”说完转身就走。 唐杉赶紧上去拉住了唐光远的腕子:“阿远!你我之间还有太深的误会,不管你信不信,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至于是什么“误会”,商锦蓉之前已经转告给唐光远了。而唐光远也膈应这种毫无用处的歉意。更何况他不相信唐杉是真的后悔了。若不然,许颖早就该死了!“我不信。所以自然不需要给你机会。何况解释,你需要解释什么?你能让我娘活过来?还是能让我娘没有受那么多不白之冤?哪怕你能找到陷害我娘的凶手,我都能给你一个说话的余地。可惜了,你一样都做不到。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牵扯过多。但你也别想着我会忘记杀母这不共戴天之仇。管好你的妻子儿女,别让她们再招惹我的家人。否则我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你们搓圆揉扁的人了!” 两位唐将军在北山脚下的对话并没有“借一步”,自然就有很多人听到。原本这父子俩的事情就是京中的八卦。如今面对八卦中心的主人公,不好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张久安是最先过来的。毕竟目前朝中,仍旧是他们俩关系最亲近。快走几步走到唐光远身边,他小声问:“无事吧?” 唐光远回答:“无事。只是心里觉得膈应。” 张久安叹了口气:“他也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摆明了你根本就没打算理他。不过我也知道,你忍着辛苦。但是也只能忍着了。” “我能忍得住。只是这个人真是奇葩得厉害。居然还妄想跟我解释。害死我娘的凶手,谁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 “你的愤怒我能理解。但下次他要是再找你。不管你有多不愿意,都还是离开人群吧。” “我知道。今天实在是饿的脾气bào躁。” 这下张久安笑了:“你是该bào躁一些。你家夫人的手艺真是让人叹服。之前内子带回来的那些糕点,当真是回味无穷。不过你们家那铺子到底什么时候开?我都迫不及待了。” 说到商锦蓉和自家的买卖。唐光远的心情略好了一些。“这个都是锦蓉说了算。在我们家,除了朝廷里的事儿之外,其他的我都听她的。” 张久安啧啧感叹:“你们两口子可真是不得了。”说完之后他扭头左右看了看。“我说,今日怎么没看到左冼?” 这个话题唐光远喜欢回答:“他怕是再也不会出现了。据我所知,他被……”说完抬手在脖子那里做了一个动作。 张久安眯起眼睛:“手可是够快的。看来不日就要有大病不治的消息了。不过这种人,能出卖朋友出卖主子,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出卖本身就不可饶恕。不管是在什么立场,背叛者都是为人所不齿的。” 回到家,商锦蓉亲自把午饭给他端了上来。三个孩子围坐在唐光远身边,见商锦蓉一人给了他们一碗牛奶布丁。让他们陪着父亲和姑父吃饭。然后她则坐在一边绣着帕子,画面看起来温馨又甜蜜。 唐光远是真饿的不行。所以吃得又快又多。小五看到爹爹这么个吃法,也开始猛往自己的嘴里送布丁。商锦蓉看到,赶紧过去拍了一下唐光远:“你当着孩子的面,有没有点儿样子?你看女儿跟你学的!这要是呛到怎么办!” 看到女儿已经两腮都沾上布丁了。唐光远哭笑不得:“小五,你是女孩子,跟爹爹不一样,吃东西不能这么粗鲁。” 小五抬起头:“不粗鲁啊。非常好看!最喜欢爹爹了!” 商锦蓉嘴角抽搐:“那就是不喜欢娘了?” 小五赶紧跳下椅子,扑倒商锦蓉身上:“哪有。也最喜欢娘亲了。爹爹和娘亲都是小五最喜欢的。小五也喜欢祖母姑祖母弟弟和晏哥哥!总之都喜欢!” 那感情还是你爹是首位啊!这个小没良心的!商锦蓉在心里酸酸的吐槽。不过女儿还是听话的。虽然真的是太皮了。不过自从搬到京城之后,娘对她的管教也更严了一些。倒是没有再到处调皮捣蛋了。“你呀。就是嘴巴甜。坐下来好好吃。你看看你晏哥哥和弟弟是怎么吃东西。不许再láng吞虎咽了,万一呛到又像上次那样咳半天。到时候你就好受了?” 想到上次,小五吐了下舌头。被商锦蓉抱着坐回去之后,开始安安静静的吃了起来。看到女儿这样,商锦蓉忍不住又瞪了唐光远一眼。 唐光远露了个没皮没脸的笑容。但是吃东西的姿态也变了。毕竟要是儿子跟自己这么学也就罢了。女儿也这样,将来真的要被婆家笑的。 这个到达京城之后的第一年。不但是年前折腾。从初一开始,大家也没有安静下来。 初一要出去拜年。唐光远虽说是朝中新贵。但也只是从三品而且有衔无权。所以很多人家的年他一样要去拜。绝大多数派下人去送礼。而还有一些人家,是一定要亲自拜访的。除了二皇子之外,董盛和段忠国也是他一定要登门的人家。 二皇子那边人太多。但即便这样,二皇子还是亲自接见了一会儿唐光远。并且让大总管送到了街口。这种事的态度不言而喻。而之后在董盛那边,人也一样许多。但董大人向来不收礼物。所以唐光远只带了一包自家的茶叶。还是装在袖子里带进去的。就这个,还被董盛数落了一顿。但到底关系不俗,董盛也没有拒绝,还让人立刻就泡了一壶,喝上之后就变了态度。直说日后有这等上好的茶,千万不要吝啬,多多益善。 段老将军的府门口,自然也是车水马龙。但人流速度极快。因为段老将军谁都不见。只说是上了岁数身体不适。不过到了唐光远夫妻这里就不一样了。唐光远刚到门口,就有段家的管家就迎了上来。直接将二人和抬着礼物的奴才都接了进去。这一架势,让许多来送礼的人都很吃惊。段老将军可是三超老臣了。不说身份多尊贵,但却是武官第一人。将军的职位是一品,兼有超品的爵位。手上还有丹书铁券,绝对不是别人可以比的。唐君平一个小小的从三品武官,居然让段老将军如此另眼相看,这是不是老将军有意栽培做接班人?毕竟人人都知道,段老将军一辈子只有一个发妻,再无纳妾。而妻子和儿孙都在老家生活。并且全部都没有习武。 段老将军也的确是早有要收唐光远做关门弟子的意思。这一点二皇子知道,董盛知道,其实皇上也早就知道了。不过这种事皇上是不会管的。这位老将军是标准的保皇党。皇上在,他就绝对效忠皇上。说白了,就是对夏朝皇权的绝对忠心。而有段老将军培养出来的人才,那对皇上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没有丝毫阻挠,段老将军本就是打算过了年,再邀请该邀请的人,来参加自己的收徒仪式的。那么自己心里的关门弟子,初一拜年自然是要有最好的招待了。 没想到刚进入将军府的第二层院子,迎面就看到了段百什。看到唐光远,段百什的脸色就是一变。他如今仍旧是一个小小的秀才,没有得到任何加封。其实皇上原本也是想要赏他一官半职的。哪怕只是进翰林苑里做一个小职,也是对段家的鼓励。但段老将军提前跟皇上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说他不希望孙子寸功未立就得到奖赏。这会让年轻人失去动力也有不劳而获之心。 这想法皇上自然点了头。所以段百什回来之后虽然一直留在了京城,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这一点,他对自己的祖父也是相当的不满。但更恨的是唐君平。凭什么都是参议进的军营,他如今却已经是从三品,还有个一样从三品的勋位。而自己却还是没有晋升?就算自己没有上阵杀敌,但总有在军营里跟着吧? 但是段百什不敢跟祖父发牢骚。而且过年之前,家人也都到了京城。他爹娘和祖母也都拉着他不让他说。所以他憋到了如今。今日看到唐光远,他这口气就没忍住了。“原来是唐将军。真是失敬了。” 这口气一听就是找茬儿的。但唐光远却不能跟他计较。别说如今这是在段将军府里。就说大年初一的,他也不会想要找不痛快。于是他抱拳拱手:“原来是段贤弟。愚兄这里给你拜年了。” 正常人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唐光远如今什么身份。给他见了礼,还先拜年,这就行了。却不料段百什是真没有这个“正常”人的心态。他冷哼了一声:“不敢当。在下身份不够,害怕折寿。” 这下不光是唐光远的表情沉下来了。商锦蓉都要忍不住开口“rǔ骂”他了。不过更担心的人却是管家。老管家赶紧上前拉过自家小少爷:“小少爷,您昨日不是头晕得厉害。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不然一会儿老将军知道您又出来受风,这一定会怪罪奴才们的。” 段百什听得出老管家话语中的警告。他也只能瘪了瘪嘴,“哼”了一声之后就走了。这弄的老管家实在是尴尬得很。赶紧回来赔礼道歉:“非常对不起。我们家小少爷真的是有些病糊涂了。” 唐光远却笑道:“没关系。我与段贤弟认识也这么多年了,更是同科。哪里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他向来是心直口快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管家不必担心。这事儿也别告诉老将军了。这大过年的,老将军年纪也在这儿呢。更何况不是都说老将军现在身体不适吗?这些事儿,还是当没发生过吧。” ☆、第250章 第250章 有了唐光远的话,老管家放心多了。毕竟这种事如果跟老将军说了,老爷子肯定会发火。不管是家规还是给唐光远脸面,小少爷肯定是要受罚的。到时候老夫人和少爷少夫人也肯定要一番计较,弄得家宅不安。即便是小少爷无缘无故就找人家麻烦,但身为段家的家奴,他仍旧还是只希望自家好的。现在唐光远不计较,也不会跟老将军说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进到中庭正厅,段老将军是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儿子儿媳在这里等候的。唐光远和商锦蓉给众人见了礼,而后分宾主落座。 段老将军在家里是一个绝对的权威,他说什么就要是什么,所以家里的人也都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不表示这家里的人会没有想法。就比如段百什的母亲。她进京之后听儿子说起前敌的情况,就听了许多关于公公如何重视唐君平而根本忽视了自己儿子的事情。 因为同在璞郡居住,在石江城的时候,商锦蓉也算是风云人物。所以段百什的母亲刘氏早就知道唐君平这位夫人的出身。一个冥嫁女,如今竟然成了从三品将军的正室夫人,而且还是三品勋贵之家,这让她心中又看不上又带着嫉妒。她这个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媳,也只是一个嫡长媳。连自己的夫君也没有一官半职。即便将来可以承袭公公的赢国公,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将来也可以继承这个勋位。但只要公公还在,他们就是得对他们行礼,这又让她很是不舒服。 当着段忠国的面,她不能说什么。但是这个女人怎么也是要让她来招待了。老夫人身子骨儿不是那么硬朗,也不可能让老人家来招待。所以等到老将军说有话要跟唐光远说,让儿媳毫升照顾唐夫人之后。刘氏就将商锦蓉带到了西苑暖房之中。 这暖房里不但有用茶休息之处,还养了很多珍惜花草。大片的琉璃墙透过光来,再加上里面有点的地笼,的确温暖得很。这使得进入里面之后,不得不将外面的衣服脱下。 刘氏笑呵呵的让人端上茶水,然后笑呵呵的说:“都是家乡人,我也就不跟你见外了。公公要收唐将军为徒,你我也算是妯娌。” 商锦蓉能明显感觉到刘氏身上的抵触情绪。但人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说出这些话也没有毛病,她自然没道理找麻烦。于是她笑着点头:“承蒙夫人不弃,我自然是愿意高攀的。” 刘氏脸上笑容未变,但话却改变了风向。“这也是没法子。谁你赶上了两个好夫君呢。普通女人家哪里能有你这福气。也是唐小将军当年没有想过会有今日,不然怕是咱们就没有机会今日坐在这里闲谈了呢。你这福气啊,真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呢。” 商锦蓉不觉得刘氏会讨厌她有什么不对。段百什是她的独子,她自然宝贝得不行。唐光远和段百什不对付,段百什跟她娘说起自家一定没有好话。而且都是璞郡人。自己当年在璞郡也算是家喻户晓,刘氏知道自己的底细并不去怪。但是话这么直接说出来却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不过商锦蓉是听人挤兑都不反抗的人吗?显然不是。于是她只是略微愣了一下,随后就笑着回答:“这倒的确是我好命。这事儿夫人羡慕也没法子效仿呢。不过夫人的命可比我好了许多。上有段老将军这样的公公照拂,下有小少爷那样天真烂漫的儿子孝顺。这才是难得呢。” 只一段话,刘氏就被噎了回来。但是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点,当初有传说赵家那位义女赵锦蓉是一个有心机的狠角色。而且从来不肯吃亏。即便是言语上的也不行。这下她是尝试过了。她是很想再?回去。但是她还算又理智,如果真的争吵起来。她首先倒霉不说,肯定连累儿子和丈夫。而且公公要收唐君平为徒的事根本不可能改变了。将来在朝中,他们两家也算是互相依靠。如果真的闹翻,到头来还是他们段家吃亏。毕竟如果公公不在了,他们段家就只剩下一个可以延三代的赢国公。超品不假,但也只有俸禄。以他家目前的情况看,皇上绝对不可能给任何实权。可到时候的唐君平,或许就是公公的接班人,人家大权在握,他们的确得罪不起。 于是她心里虽然不甘,但试探之后人家并没有要忍让她的意思,她也就不会再自讨没趣了。这点儿脑子她还有。“说起来,百什那孩子自由在我身边长大,不像他祖父那样胸怀四海。不是个大气的人。弟妹也也别过心。等到拜师仪式过去,那也算得上是你和唐小将军的侄子,实在是过分了,大可以教训一番。” 既然刘氏把话给拉了回去,商锦蓉也肯定不会为难。于是笑呵呵的说:“虽说段老将军抬爱,但是小公子同我家夫君是同科,我们也不敢托大。若是夫人不嫌弃,日后像一家人般相处便好了。” 话点到即止,彼此心知肚明。于是两个女人开始jiāo谈气了育儿之道,又说了女子仪容之美。总之不再谈及任何关于之前不睦的话题。而另外一边,段老将军也在跟儿子和唐光远说起拜师仪式的事情。这件事二皇子很赞同,董盛也愿意作为见证。如今段忠国也跟皇上通了气儿,就只剩下这个仪式了。不过拜师仪式一般都是徒弟那一方准备。端段老将军收关门弟子又有不同。所以这次是让儿子筹备的。当然唐光远作为弟子,肯定也是要跟着忙活的。 “宴请的事情,不会让太多人来。我只会邀请相熟的人。那些人知道我的脾气秉性,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君平,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人要邀请?” 唐光远如实回答:“回师父,徒儿这边只有一些结jiāo的同僚和那几个兄弟。倒是没有旁人。只是这些同僚都是二皇子身边的人。” 段忠国叹了口气:“如今我这也已经摆脱不了党派之争了。而且是皇上让我护着二皇子。其实也不言而喻。只要二皇子没有大错。不用了几年,必然就是东宫之选。所以邀请他们也是正常。但其他皇子的人也不能完全避开。尤其是大皇子。他最近活动频繁。” “徒儿听说,大皇子最近在调查锗州堤坝贪污一案?” 段忠国点头:“对。以往这些事也多是大皇子去处理。但是这一次大皇子并没有亲自去锗州。而是指派了他的心腹人前往。已经露出了不想离开京城的意思。我料想,皇上对此也一定有了想法。但是福是祸却不一定。” “福祸相依,的确不好评判。但无论如何,如果能解决掉这个案子,也是对国对民的好事。不管对大皇子评价如何,他这么多年的确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段老将军对这句话很是赞同。“你说得对。不能因为你我的拥护的立场,就泯灭良知颠倒黑白。我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段骁,你日后要跟君平多亲多近。你别看他年纪比你小上许多,但做事老练沉稳,很有大将之风。当年你体弱,我不愿意让你跟在我身边受苦,也不愿意让你学会京城这些纨绔子弟的陋习,所以让你回到家乡跟你娘侍奉你祖母。可如今你将来要袭承我的赢国公,无论如何你都要学会这京城的沉浮之道。” 段骁虽然自幼就觉得父亲对待自己不公。但却又不懂得如何与权贵结jiāo。在石江城的时候,段家人一直深居简出。很少在各种场合出现。段老将军也不允许儿子同璞郡王接触。所以长此以往,就让他又了这种胆小没有主见的秉性。而且他自幼是被祖母和母亲养大的。后来娶的妻子也可以当家做主。说白了,他跟自己儿子段百什一样,都是听这女人的话长到如今这么大的。 但段骁有一点比段百什qiáng。他崇拜自己的父亲,也最信他的父亲。所以哪怕父亲的威严让他害怕,让他不敢靠近。但是只要是段老将军的话,他就会听。所以段老将军让他亲近唐君平,他哪怕听儿子说了唐君平各种不好,但一样坚定的要听老子的话,日后想亲兄弟一样相处。所以他转身朝唐光远抱了个拳:“愚兄日后还要跟贤弟多多学习。还望贤弟不吝赐教。” 唐光远赶紧摆手:“兄长哪里话来。折煞小弟了。日后还要兄长多多提点才是。” 段老将军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又道:“君平不是我的第一个弟子。虽然之前的死的死辞官的辞官。但他仍旧排行第五,日后你们以兄弟相称。段骁,你便叫他五弟吧。君平,你可唤他一声大哥。” 唐光远赶紧躬身施礼:“大哥在上,小弟给您见礼了。” 段骁赶紧上前搀扶:“五弟无须多礼。都是一家人。” 即便聊了好一会儿,但夫妻二人离开段家的时候也还不到中午。接下来要去的肯定是张家。张久安夫妻也早就等着唐光远两口子了。午饭都准备妥帖。于是两对夫妻对面而坐,这顿午饭吃得也是十分舒心。而且张久安的两个孙儿还跑过来围着商锦蓉一个劲儿的叫祖母,这让商锦蓉哭笑不得,但又觉得连个孩子可爱得不行。自然也是给了不少红包的。 再接下来还有一家也姓张。但是平日里并没有多少来往。可关系并不差。那就是张慕家的府邸。张慕的父亲是正三品的安西将军,之前只有官衔而没有固定的军职。如今这次张慕也有了晋封。虽然只是二皇子加封的校尉,但也是六品官,同样没有实权。就是给他一个薪俸。他还是要继续科举。是比不了唐光远如今分光无限。可他自己清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寸功为例寸草未得,二皇子能提拔自己,已经是给自己父亲面子了。所以张慕回到京城,见到父亲之后,张家也已经算是二皇子这一边的人了。但张慕的父亲张潜之为人低调,又得了军务,所以这几个月也多事在军营,唐光远回来之后也就见过张慕两次。因此张慕也没想到,唐光远今日回来他们家拜年。 张潜之的官职虽然比唐光远高半阶,但唐光远却有勋位,从身份上来说,唐光远要高上一点。所以两个人可以算是平起平坐。那么唐光远念着跟张慕在军营里的私jiāo,以晚辈的身份来给张潜之拜年,这让张将军很是感动。“唐将军,你真是太客气了!原是该让慕儿去给你拜年的。” 唐光远笑道:“叔父千万别这么说。我和张慕同在军中,那是一起上过战场的jiāo情。我是您的晚辈,自然是要来给您拜年的!所以带着内子备了些小礼物过来,还望叔父婶母不要嫌弃。” 既然被通报是唐将军夫妻前来。自然张将军的夫人也是一起来招待的。所以商锦蓉让人将东西拿过来。张将军的夫人夏静赶紧上前亲手来接。虽然只是一个锦盒,但她却不觉得这东西会真的是“小礼物”。“二位实在是太客气了。” 商锦蓉笑道:“婶母您千万别这么说。大年初一给长辈拜年是应当应分的。您二位没怪罪我们来得晚一些,就已经是对我们的体恤了。” 在张慕家也没停留太久。又折腾了几家之后,两口子终于jīng疲力尽的回了家。结果还没等到内宅去见母亲和孩子们呢。管家就拿了一张请帖过来。后面的仆人还跟捧着三个大小不一的锦盒。 接过请帖,唐光远见表面没有字,就有些好奇。“哪家的?” 郑河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回将军。是……是……” 翻开一看,不用管家说,唐光远就看到了。他直接就把请帖摔到了地上。“东西一并给我扔出去!” 一看这架势,商锦蓉就知道这是谁送来的了。于是她赶紧伸手阻拦:“且慢。郑河,你把请柬和东西都送去库房。” 管家暗自舒了口气。然后赶紧带着人下去了。唐光远则眉头紧锁:“咱们暂时不去报仇已经够意思了。谁要跟他们多亲多近?” 商锦蓉摇了摇头:“谁让你跟他们多亲多近了。但是这时候扔出去,不是摆明了让人说咱们的闲话?这事儿你别管。放着我来就是。” ☆、第251章 第251章 唐光远厌恶唐家,那是用语言都无法形容的地步。所以商锦蓉不管做什么,哪怕是动刀子,他都觉得理所当然。更何况商锦蓉向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即便有一些过激的手段,也全都是在她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因此他是相当的放心。 商锦蓉选择了初五这日,让优儿亲自送了两个锦盒和一封信到了唐府。这锦盒一大一小。小的那个颇有重量,大的那个却轻得很。这使得亲自接了锦盒的唐杉有些好奇。“你们家将军和夫人有没有说什么?” 优儿笑呵呵的:“我们家将军从来不管这些事。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宜都是夫人做主。这两个盒子的东西,包括信件都是夫人一手操办的。这小盒子,是送给府中几位小少爷和小姐的。夫人说了,长辈们有多少深仇大恨,但总归稚子无辜。这大盒子,却是希望唐老将军代为辛苦一番。” 听前面的话,唐杉还很高兴。心想这赵锦蓉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是二嫁的女子,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但也不是完全不明白事理。可是听到最后这句,心里就画了个问号。这是怎么会想到让自己代为辛苦的?不过这个侍女的话说得也算又礼,他也没有怀疑什么。而是点了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这倒是他的心里话。 之后优儿也没有多留,唐杉多问了几句,她也没有回答什么,而是告辞离开了。等到优儿离开,唐杉这才赶紧把锦盒打开。上面的小锦盒,里面放着三块金的平安锁。倒是没什么花样。但拿起一个掂量一下,的确是很重。看起来每一个都得有个一两多。这三块平安锁不说工钱,料钱就有不少影子了。 看到这个,唐杉心里舒坦得很,毕竟这是大儿媳给侄子侄女准备的。这礼就不轻了。可见现在大儿子过的的确好。不但官职高,家里的银钱也不少。 可是当他打开第二个盒子的时候,表情当时就狰狞了起来。里面是摆放的是一摞纸钱。上面还有一张huáng表纸,上面写着田奕萍的卒年。这是锦盒足够大,放到了桌子上,这要是拿起来放在手里,怕是就要掉落地上了。 此时只有管家在身边,管家看到这个,咧了下嘴:“将军,这个……我去扔掉?” 唐杉深吸了一口气:“不必。”说完他赶紧把盒盖扣上,然后展开信件。果然,信里写的很清楚。一是说那金锁是给孩子压惊用的。到底孩子是没有罪过的。不管日后会被唐家教成什么样,至少现在还是稚子心肠。她虽然痛恨唐家无情无耻,但却不会对孩子动手。另外就是关于这一盒纸钱的。意思就是思及彼此脸面,撕得太狠与谁都不好看。所以她没有选择把纸钱撒在唐宅门口,而是jiāo给了唐杉,让他代为焚烧祭奠。一来免去被撒纸钱的难堪。二来也可以缓解缓解这唐宅里人人噩梦连连yīn魂缠身的苦。 若是只有代为祭奠。唐杉还不至于多想。可是后面这个“二来”,就让他吸了口凉气。他们唐家上下,除了儿媳妇和孙辈之外,无一不是噩梦连连,夜不安寝。而且就是从上次赵锦蓉过来之后才发生的这件事。难道这女人还会一些妖邪之术? 想到这一点,他就是一个激灵。毕竟他很清楚,赵锦蓉这个女子嫁给过牌位。而且调查回来的底细也说是那赵家的长房子鬼魂曾经回过赵家,并且似乎跟赵锦蓉有过联系。再综合这么一说。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可以通灵?那闹腾他们全家不安的,果然是田氏? 想到这些,他倒是不敢怠慢了。赶紧就让管家在门口设立香案,准备更多的元宝蜡烛。他要祭奠亡妻。 管家立刻就给许颖送了消息。许颖一听唐杉要祭奠田奕萍,当时就就炸了。她几乎是跑到了前院儿,看到门口已经摆设了香案。上前就给掀翻了。“唐杉!你这是想置我于何地?” 唐杉原本就在纠结之中,这会儿看到许颖冲出来掀翻了香案,气得手抖有些哆嗦了:“你!你!你要做什么?我祭奠亡妻,有何不可?这又与你有何关系?” 许颖指着唐杉:“亡妻?我还没死呢!你给谁烧纸?那个水性杨花,与大伯通jian的dàng妇?” 唐杉这回也没控制住火气,听许颖说完,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闭嘴!你还敢胡言乱语?这些分明就是当年那些人的污蔑之词,你居然还敢说!” 这么多年,唐杉虽然后来没有那么专宠于她,但后宅里也就只有一个丫鬟抬上来的妾。而且两个人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唐杉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甚至狠话都极少。更多的是对她的纵容。所以这第一次挨巴掌,她可是受不了了。“唐杉!你敢打我?” 同样都是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方才许颖又触了唐杉的霉头,这下子唐杉也不管不顾了。似乎这一巴掌下去,心里突然就舒服了不少。“打你又如何?田氏是我的发妻,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这些。是你自己愿意的!后来再遇到他们母子,我也把他们接回了府中,更是同你说过,她才是我的正室。你虽然也是我娶回来的妻,但在田氏面前只能算平妻。这一点你家中也是认可的。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跟我计较身份?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发妻!” 许颖气的头都要炸开了。这些日子,田奕萍的鬼魂好像一直都缠在她身边。让他夜夜噩梦,日日忐忑。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能忍受唐杉去祭奠田奕萍的原因。在她心里,田奕萍就是她的克星。或者的时候抢夺了她的正妻之位。死了之后也让她无法释怀。 于是脑袋一热,她上去就挠唐杉的脸。唐杉也没想到许颖能来攻击自己,脸上就被挠了两条子。这可把他给气坏了,反手又是一巴掌,随后又来了一脚,将人给踢飞出三米开外。 这时候,唐杉和许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赶来了。看到亲爹踢飞了亲娘,三个人赶紧冲了过去。除了唐迟站在了唐杉身手,劝爹爹不要生气。唐贤和唐锦都冲到了许颖身边。唐锦大声喊着:“爹!您怎么能向着外人,来欺负我娘?” 唐杉看到女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谁是外人?我要祭奠的是你们的大娘!是我的发妻!哪个是外人?!” 唐锦继续大喊:“我才不承认那个贱女人是我大娘!我娘才是您的发妻!” 唐杉一听,这还得了?感情这许颖还真是把女儿教养成了如此没有规矩的样子。但是女儿他是不会动手只是叫来管家:“你找人把小姐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给送吃送喝!这没有教养的样子,将来嫁出去也是丢我们唐家的人!” 这时候唐贤也忍不住了:“爹!您怎么样也不能把妹妹关起来啊!他是您的亲女儿啊!” 唐杉冷笑:“我的亲女儿我这个做亲爹的就管不得了?” 唐迟赶紧给二弟使眼色。然后朝管家摆手。管家会意,连忙把唐锦给拉走了。这时候唐迟才说:“爹。您别气了。自从大嫂那天过来之后,娘一直都寝食难安。您也知道,娘一声只爱重您一个,自己的地位不被人重视,她本就心里难受。再想起大娘当年冤死,她也听信了谗言,心里也是有愧疚的。所以一时糊涂,您就别再气了。”言罢他赶紧吩咐人:“来人啊!赶紧重新设摆香案。这祭祀还要是要在上午才好。不能错过了时辰。” 唐家那边的事,晚上就传到了商锦蓉和唐光远耳中。听到唐杉打了许颖,商锦蓉冷笑:“早他gān什么去了。” 唐光远紧锁眉头:“真是怎么听他们的事情,怎么觉得犯恶心。” 商锦蓉给他斟了杯茶。自然是用空间里的井水亲手烹制的。最是能凝神了。“喝杯茶压压这股子恶心劲儿。你没瞧见么,这慢慢的,那一家人的脾气就都藏不住了。早晚都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就算不能有性命之忧,但家宅不睦,这也已经是极好的了。要知道,当初他们一家子欺负你和婆婆两个人,还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齐心协力吗?” 唐光远点头。喝了口茶,心里的确舒坦了不少。“倒也是。以前总想着你死我活。但是现在想想也没那个必要。死了反倒是便宜他们。让他们彼此折磨才是最有趣儿的。” 眨眼又三天过去,李家人到了。不过是只有李鑫珏了李良父子二人。这还是二人从北地回去的时候,特意路过京城,要看看外甥女一家。 看到舅舅和大表哥来了。商锦蓉高兴坏了。张氏和李贞也忙活了起来,尤其是三个孩子,有亲戚来了,肯定是很开心的。尤其是小五小六,那是他们的亲舅舅和亲舅爷爷。更是抱着大腿的撒娇。不过李鑫珏和李良也没有忘记张晏。当初商锦蓉跟他们说过。要待张晏入亲生一样养育。将来是肯定要把张氏的那份产业给张晏的。所以为了孩子们日后的感情。他们也不会另眼相看。所以小五小六有什么,张晏就有什么。 这么长时间跟着商锦蓉一起生活。张晏也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再跟着贾志楠学了几个月,就更是改掉了那些胆小怯懦的毛病。这么一来,就更是讨人喜欢了。就是个头还是没有长得太高。这让李良觉得有些可惜了。 坐下来跟妹妹妹夫喝茶聊天,李良说起张晏:“这孩子的个头怎么也没见长啊?锦蓉,你会这么多手艺,怎么不给这孩子弄点儿能长高的药膳?”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喝药膳能解决的。个头得随着爹娘的。而且男孩子能长到二十多岁呢,他这才多大。而且有的长得晚,有的长得早。晏儿现在吃喝都不少。而且也跟着一起学武,我还让他们每天学者引起向上,肯定可以长高的。” 李良有些不懂:“引体向上是什么?” 唐光远笑道:“就是在比人举起手还高一点的位置做一个固定的横梁。手握住横梁之后用双臂的力量向上拉自己的身体。让身体离开地面。是个相当不错的锻炼体能尤其是臂力的方法。大哥,你不放也没事儿试试。” 李良听着有些好奇了。“这好像很有趣儿的样子。你也会做?” 唐光远点头:“当然啊。而且锦蓉也会做。她现在虽然不跟我们学武。但是自己弄个沙包自己也会打一打提一提,她还弄了个什么俯卧撑啊之类的。都挺有意思的。长时间做来这些,的确可以让人的体能上升。我都把这个推荐给段老将军了。说不定将来可以在军中也成为训练的课程。” 说着说着,李良了就来了兴致。然后让唐光远带着他到后院儿的演武场。其实就是一个跨院儿,里面是让家里人做运动用的。因为商锦蓉有很多来自异世界的锻炼方法,加上如意空间里的书籍也有这些记录。唐光远见那些可以用的,就都把能做的器械都放到了演武场里。比如沙包,再比如双杠单杠等等这些。家里的孩子们还小,所以所有设施都有一份大一份小。李良要试,肯定是要用大的了。 他们哥儿俩在这边鼓捣这些运动器械。商锦蓉则扭脸就看到管家在门口转来转去的样子。她买不走了过去:“怎么了?什么事儿?” 管家看到商锦蓉,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是还是讲书信叫了过去。“夫人,是,是琉保那边的信。是商家的事情。” 商锦蓉当是就皱了眉头。将信接过来,展开之后,脸色瞬间就黑了。“岂有此理!这件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郑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这等事,我怎么能跟别人说。” 商锦蓉告诉他:“这件事不要告诉我母亲和姑母。一会儿我会跟阿远说。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下去吧。’ 郑河这边离开。唐光远和李良也都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商锦蓉扭脸看着他们:“当初我存过要用这个恶毒招数来对付商家。但后来没有用上。但没想到,他们自己倒是把事儿给做下了。你们看看信吧。是二哥寄来的。” ☆、第252章 第252章 信是李仁写的。但是上面的事是早就发生了的。而且事情还是在两个县的县太爷联合压制下才平息下来的。否则这个人丢上了朝廷,对唐光远虽然没有官职上的影响,但难免被人背后指点,实在丢人。 商锦蓉虽然说着,当初她没用的招数居然被他们自己做出来了。但实际上商从仕还真的挺冤枉的。这一点书信里其实也有写。只是商锦蓉觉得太恶心了,又本能厌恶商从仕,才将他们混为一谈。 事情发生在李鑫珏和李良父子二人今年北上之后没两天的时间。商家那边,商燕平披头散发的跑得都丢了鞋子,直接就跑到了李家大门口。当时可把李善义和李仁给吓坏了。祖孙二人虽然厌恶商家,但是知道商燕平并不是个坏性子的人。而且人这样跑过来肯定有事,他们就相信问了经过。 原来是商燕华在家里大吵大嚷,说他爹把他媳妇给睡了。这事儿他没完。直吵闹得四邻不安。但是商燕平指天发誓。他爹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头天晚上,他亲耳听到他二哥二嫂在密谋商量。让商从仕把家里的银子都jiāo出来。虽然他没听到是什么办法,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商燕华就堵在了商从仕的屋门口。而周氏就在商从仕的屋子里被商燕华给揪了出来。总之这件事一开始商从仕还坚决否认,后来商燕华居然都动起了手。抢走了银子不说。还要商从仕日后把每个月唐家送来的钱都给他。不给就让他去沉塘! 听完这些,气得李善义差点儿被背过气去。就算跟商家人是深仇大恨。但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气人了。李善义不能亲自出头。而且他年纪毕竟也大了。虽然这些年身子骨儿都很棒。但这一气,就觉得胸闷了起来。李仁也不会让祖父去参合这件事。然后带着自家的管家和家丁去了商家那个宅子。 那宅子是商锦蓉名下的。自然容不得商燕华嚣张。而商燕华也是因为没银子憋得太难受。商从仕又把商锦蓉给的银子都把持在手里。所以才有了这个缺德带冒烟的法子。他倒也知道,如果商从仕不在了。自己就得被扫地出门。所以想着自己老子那个爱面子的性子,肯定是得为了面子把事情平息下去。他就能得偿所愿的。结果商从仕这一次却没服软,直接要把商燕华和周氏给赶出去。 李仁到的时候,父子正在撕扯呢。商燕平倒是站在自己老子一方。帮着厮打商燕华。商燕华更生气了,直接就拉着周氏跑去镇上上。本来以为他俩是跑了。但没想到居然是去让周氏报官了。就说是商从仕身为公爹qiáng行对儿媳不轨。 也搭着全和镇的县太爷知道这商家的事情,也知道商家不管怎么说也跟唐家有关系。当时县太爷只知道唐光远在军中做了将军。又是璞郡王眼前的红人。自然要帮着把这件事压下来。所以他直接就把事情给压住了。甚至将商燕华和周氏给赶出衙门。 可是这两个东西见衙门不理,又跑去了琉保。当然先去的是望月山庄。庄子里如今是老夫人以前的大丫鬟碧如还有桂兰在照看着庄子里的大小一切事宜。当然有要紧的事肯定是先要去找李家和唐宅的赵五。而碧如被商锦蓉jiāo代过,商家一切事情都要先去找赵五。而且商燕华很直接,直接就说,如果赵家不给三千两银子,他们俩就去衙门闹。闹到人人都知道。赵家的女儿有一个爬灰的亲爹。到时候看看说丢人。 碧如一听这个,哪里还敢把两人放走。但是她也没有给银子。而是让人快马加鞭去把赵五给叫过来。赵五过来之后倒是处置得gān脆。直接把两个人绳捆索绑。然后给弄进了虎láng沟。只是也没有直接要他们的命。但也因为赵五没有下死手,这里两个祸害倒是毫发无伤的又逃出来了。然后又冲到了琉保县的县衙门。 如今的县太爷当然不敢让唐家和赵家的名声败坏。所以把商燕华夫妻就给关押到了牢房。这事儿他们也是棘手。这两个东西在牢房里一直叫嚷。说得都是最下作的话。弄得牢房里其他人也都跟着窃窃私语。说这商家的这点儿破事儿。顺带着还有赵家和唐家。县太爷也觉得这事儿不能自己处置。于是就赶紧书信一封,派人送去了王府。 “这事儿惊动了王爷出手,咱们肯定是要有所表示的。”唐光远看完书信,也是气的不轻。但是他现在的想法没有商锦蓉那么复杂。跟秦逸,他们肯定是不能分割。二皇子还要用他们来拉拢秦逸。而且秦逸也不会为难他们,帮忙他们做这些举手之劳,也无非是希望他们在京城可以安枕无忧。所以感激的话不用多说,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之后如此相处就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商燕华这两口子给弄死。他可是一点儿含糊都没有的。 商锦蓉显然想的是另外一层:“他们这么闹,为什么?怎么就突然能有这么大胆子,还闹去了官府?以他们两口子那种性子,jian懒馋滑又怕死怕苦,怎么会在牢房里还能大放厥词?你们不觉得,有人在背后挑唆吗?” 这倒是唐光远和商锦蓉和李鑫珏李良没有想过的。但听商锦蓉这么一说,他们也都眉头紧锁,一致认为有道理。 而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一定是想让他们家宅不安。毕竟这种事就算闹开了,其实也影响不了唐光远的仕途。别说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岳家,即便是,他本身的能力和被重视的程度,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儿改变。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让他们堵心。甚至可能是让商锦蓉暂时离开京城。因为唐光远肯定没有办法离开。 能做出这样勾当的人,恐怕只有许颖了。但是她要做这件事,显然时间上并不太足够。那么她是一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是在知道之后就立刻快马加鞭的让人去部署了这个计划? 入夜,商锦蓉久久无法入睡。唐光远把人拉倒怀里。“别想了。你也不用回去理这些事。正好舅舅和大哥回去的时候,把咱们的意思带走就是。再不济。我让老八跑一趟,把那两个混账东西给宰了就得了。” “如果是没有人暗中算计。他们俩人作死,死也就死了。那万一不是呢?万一有人就是等着咱们下死手呢?” “你还是觉得是那个女人做的?虽然时间足够赶往全和镇。但也着实赶了一些。要是她,她应该针对的是我才对。” 商锦蓉摇头:“不会。她知道她动不了你。不但是因为你当是就已经有官职。也是因为她清楚,在唐杉的心里,你还是他的嫡长子。她可以暗杀你。但不会直接对付你。但是我不同。我一开始就没有给她留情面。我入京之后第一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在唐锦面前bào露了身份。那之后许家肯定的调查过我。不然之后我指着许颖说她不是明媒正娶的时候,她不会说我也没有父母之命。也就是说。她们早就把咱们的事用最快的事件给查清楚了。我们老老少少一起赶路虽然时间很长。但是快马加鞭,这么长时间足够她去计划部署。总之不管是不是她,这件事让我先想一个万全之策,人。不能杀。但也不能留。” 唐光远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都是我带来的麻烦。可是我答应过二皇子,不能现在做什么。” “麻烦归麻烦。但事情出了就要去处理掉。何况我也不怕麻烦。等一下。我们或许可以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怎么个意思?” 商锦蓉挣开唐光远的怀抱,然后兴奋的坐起来。“要试一试是不是有人暗算。就要看看后续如何。那么咱们就先让他们有个结果。比如让所有人都觉得咱们找人把那两个贱人给宰了。而且还毁尸灭迹的把人给烧成碳。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人密谋了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借题发挥。用那两具尸体来找咱们的麻烦。但是那两个狗东西咱们暂时先给关起来。到时候谁来说这事儿,谁就得找倒霉。” 唐光远听后笑着点头:“这个点子虽好。但王爷已经判了他们充军。若是再做扣,怕是事情还会牵扯到王爷那边。本来王爷如今已经等于战队在二皇子这边,大皇子又是个性子狠戾的主儿。要收拾咱们他肯定也会有所留意。所以这件事只能暂缓。” 商锦蓉叹了口气:“那只能暂时便宜了他们。不过不管商燕华是不是受了指使,许颖包括许家都逃不脱。早一天晚一天的报应。咱们也不会放过。” 这看得唐光远哭笑不得:“不过这件事王爷既然除了面。咱们两个不回去。但心意一定不能少。” 商锦蓉我在唐光远怀里闷声道:“嗯。这肯定的。所以我明天准备给王爷的礼物。虽然目前还没有接到皇上的旨意,王爷不能就这么回京。但我觉得还是要另外找人星夜兼程,越快越好。不能让舅舅和大哥带信了。” “那你打算能给王爷准备什么?” “保命丹和解毒丹。都是对他来说最要紧的东西。” 李家父子是过了十五才走的。但给璞郡玩的信件和药丸。那都是早早就被送走了。不过商锦蓉还是准备了许多东西让舅舅和大哥带回去。有一大部分就是给李家所有人的,还有一部分是分别送到望月山庄和唐宅。当然还有给郡城和琉保这些买卖里,管事伙计们的年礼。还有一部分是分给赵家另外三房的。至于出了嫁的两个妹子的婆家,她也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就连赵玥那边也备了礼物。 商锦蓉把东西一样样都是送给谁的,都写得明明白白。李家父子看完清单之后,既感慨她心细,想的周到,又觉得有些东西送给的那些人,不配拿到这些好东西。只是他们也知道,商锦蓉说的有道理。再讨厌的人,只要人还活着,就得把脸面做上。 送走了舅舅表哥。商锦蓉终于可以将全部jīng力都暂且放在生意上了。只是等到一切都忙活得差不多,可以开张,已经是三月份了。 锦香居的计划仍旧暂时押后。心草堂定在了三月十二开张。这个消息已传出去,唐府就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请柬,当然更多的是书信。有各府夫人小姐亲自过府的。当然更多的是让管家和贴身心腹过来的。总之这些夫人小姐们的意思都是要预定那些护肤品。甚至有许多都把银两送过来了。只多不少。 商锦蓉倒是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也没有诧异。她按照顺序一个个的都记录上了。但是没有收银子。只说到时候开张那天,让人来按照顺序取就是了。肯定能买到。这一脸折腾了五六日,才算是消停下来。商锦蓉白日里应付这些人,晚上还偶尔要过去郊外工坊那边监工。整个人都迅速的瘦了下来。 家里人都心疼,但却没有人去劝她。商锦蓉的脾气大家都太了解。她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完成。而且生意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即便是唐光远,也只是会每天多抽出一些时间来陪着她,偶尔跟着一起忙活一下。晚上多给按按肩膀舒筋活血。更多的,也都是支持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所以商锦蓉虽然身体累,心却是幸福也是兴奋的。哪怕中间穿插着偶尔听到下面的人禀报哪家又说了什么,哪家胭脂水粉店在有什么准备。包括唐杉和许家那边都做了什么。也丝毫不影响她的愉悦。直接到三月十一晚上,牛西带回来一个消息,她才真正挑起了眉梢:“真有此事?” 牛西笑嘻嘻的:“当然是真的。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绝对错不了。” 商锦蓉站起身:“真是想吃冰下雹子。头些日子,许家的女人传我的是非。我也得给他们一份大礼才行。这事儿你一个男人家的,出头不合适。你也先别同素chūn说。” 牛西有些遗憾。但如今商锦蓉身边有一个功夫极佳的优儿,这些事也的确不一定非要他去做。所以他点了头:“嫂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牛西离开。唐光远才问:“你打算揭穿他们?” 商锦蓉笑呵呵的:“这姨表亲嘛,本来就是好亲事。但唐锦这位表弟已经娶了妻。但想必他们许家也不能让自己的亲外甥女儿做妾?这事儿即便许颖能gān,唐杉也不行。偷偷找人的把这件事传到唐杉的耳朵里。有这个,许颖母女能至少消停一阵子了!” ☆、第253章 第253章 心草堂开张。绝对是全京城轰动的大事儿。虽然店铺的位置并没有在最繁华的那几条街上,但却不妨碍涌过来的人流。一大早天光刚刚微微发亮,心草堂的闸板就被打开了。门口悬灯,屋内挂彩,外面摆放着pào竹和烟花。就等着舞狮队吉时到达了。 日子和时辰都是提前算好的。吉时到达,舞狮队也开始了表演。pào竹声鸣,烟花升空。这已经是民间喜庆最大的阵仗了。 不光是有烟花爆竹舞狮队。买卖开张,也经常会有乞丐结伴来唱喜歌,为了讨个吉利,铜板都是按笸箩给的。当然各家送的贺礼也有不少。今日心草堂开张。揭匾这件事还请来了昭平公主亲自动手。 这荣耀可是极大的。公主亲自题字,又亲自揭匾。这就表示,昭平公主是这心草堂的后台。要想动这家铺子,那一定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钱。当然在京城里,各家大买卖都有自己的后台。有一些甚至跟党派相争都有关系。而心草堂的老板是赵锦蓉,赵锦蓉是唐君平的妻子。唐君平是二皇子的心腹,那么在所有人眼里,昭平公主就等同于站在了她这位二皇侄的身后。 而昭平公主这么做,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因此别看仅仅是一个胭脂水粉铺子开张。在朝中各人眼中就会有不同的样子。大皇子听着下面人禀报自己这些消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还有些什么人去了?” “朝中大县官员算的上都有去。不过其中有多半数都是为了那玉女霜的。那东西的功效是在奇特,内子得过一瓶。用过之后的确皮肤白皙了许多,似乎年轻了十几岁。所以微臣觉得,那些人不一定都是为了巴结二皇子。而更多的都只是因为女子爱美的缘故。” 大皇子眉头紧锁:“那又有何异?女子爱美,因此那心草堂里的东西就能成为拉拢这些女人的利器。而女人们的心偏向了心草堂,男人们会有多少能受得了枕边风?即便不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能保证多少人日后不被收买?不说是收买,即便是被哄骗出只言片语,你以为只是本王的灭顶之灾?” “微臣惶恐!” 大皇子冷笑:“你自然要惶恐。你还得不安!这件事你们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掉。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那赵锦蓉……”本来,他是想着说那女人碍事,杀了最好。但是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那张脸,心下一慌,而后就改变了主意:“你派人好好调查一番。除了身世之外,最重要的是她名下所以生意的东西,都要查个一清二楚。我倒不相信,一个人能有什么仙法不成?” 人下去。大皇子深吸了口气。一旁的心腹人靠近:“主子,您为了对那女人心慈手软?杀了她一了百了。她即便真有仙术或妖法,也都无所谓了。” 大皇子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虽然茶凉了,但似乎必须间能感受到一种方才没有过的冷香。“有些人可以杀。但有些人,留下来或许还有大用。”又或者说,他有一种杀不得的念头…… 商锦蓉尚且不知道大皇子已经把眼线盯在了她身上。但其实她也没有放松对大皇子的警惕。一来是她的立场跟大皇子就背道而驰。二来就是因为大皇子那张跟董鹏一模一样的脸。那不但让她厌恶,而且让她觉得这会否是太巧合的一些。而且上辈子是董鸿杀害了自己,这辈子又遇到一个一模一样容貌的人,他的身份地位又那么高,还跟自己在对立面上。那自己会不会也会被他害? 这些一直都在商锦蓉的心中记着。但不得不说。家里老少和睦夫妻恩爱。她是真的没有再过多的思考这些。而且心草堂开张这天实在是太过忙碌。虽然提前就准备好了所有定下来的东西。并且亲自按照顺序将东西jiāo到了订购的人手上。可是还有更多人是没有资格来唐府跟她预定的,因此第一日的营业额让两个账房先生和他们夫妻算了一晚上,才算是把账给对完。 好不容易可以睡了,结果也就是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唐光远按照习惯去练武。商锦蓉也就跟着起来了。 日复一日,连续一个月的时间。心草堂终于算是彻底进入了正轨。每天工坊那边的制作量刚好可以供给每天卖的量。虽然偶尔还会断货。但商锦蓉并不增加人手。而是断货就断货。次日或者是几日之后请早到。让人有一种紧迫感,自然也会有金贵感。虽然还够不上饥饿营销的程度,但这样也刚刚好到了不会得罪人的尺寸。 而也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心草堂这些所有护肤品给京城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带来了非常大的变化。皮肤好的更加好。甚至白了一两个度。皮肤不好的都开始细腻了起来,而且心草堂不光又护肤品。还有可以养颜美容的糕点还有蜜茶。甚至还有那种可以擦在身上,能让自己香上一整日的香膏和香水。这些都成了京城女子间最流行的事物了。 而这些事情,也已经传入了后宫。所以这日昭平公主进宫给太妃和皇后请安。就被太妃留在了宫中用餐。然后问她:“昭平啊。你上次送给哀家那罐花蜜,可否就是出自那心草堂?” 昭平公主笑呵呵的说:“回太妃。说是也不是。但说不是也是的。那花蜜的确出自心草堂老板之手。那是她们家自家山上的野蜂采集到的新鲜花蜜。再由她亲手放入对人身体好的鲜花腌制的。但因为她亲手制作的花蜜数量有限。所以每年也就只能有不足十罐。是不对外销售的。因此也算不上是出自心草堂。” 太妃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花蜜的确味道甘甜清冽,不像有些花蜜那般甜得腻人。而且花香沁人心脾,喝上一杯口齿生香,说出话来都带着香味儿。最近后宫那些妃子们,都对心草堂的东西趋之若鹜,那位心草堂的老板,是发财了。” 昭平公主笑回:“可不是么。那丫头真是个鬼灵jīng。做生意当真是一把好手呢。不过她也是个有心人。当初我帮过她一把,后来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我送。不过我也不敢独享,好的都先给您和皇后嫂嫂送来了。” 太妃大笑:“你呀。就会说好话。不过宫中女子众多。若都是想这靠这些外在的东西,以美色香气迷惑君王,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把哀家的话带给那位老板。她若是真的聪明,就该知道哀家的意思了。” 不光是商锦蓉听后知道了太后的意思。昭平公主当是也就明白了。 后宫女子虽然绝色不少,但也不是都是依靠美貌进宫做嫔妃的。宫中选妃,最先看重的并非容貌,而是人品和性格。毕竟一个美貌的女子,若是性格不好毫无学问和教养,进入宫中,那就可能祸国殃民。但宫中也一定会有美貌佳人,皇上是一国之君,若是连个美女都没有,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后宫之中。贤妃和宠妃向来很难合二为一。 这事儿说起来,跟心草堂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但太妃眼看着后宫的女人们也为了那些胭脂水粉而痴迷,这已经不再仅仅是为了容貌,而是变成了另外一种争抢。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这件事由太妃跟昭平公主说,其实也是皇后的心思,为的就是不让大家尴尬。昭平公主自然清楚这一点。 听到昭平公主转告自己太后的话。商锦蓉沉默了片刻。而后道:“臣妇知道了。但这件事儿恐怕臣妇本身解决不了。还需要内务府来帮忙。” 昭平公主挑了下眉梢:“还需要内务府?你打算让内务府如何帮忙?” 商锦蓉笑道:“太妃的意思,是不希望各宫妃子为了在容貌上过度的消耗银钱和心力。因为有一些数量少的护肤品,再有争抢,甚至可能涉及到权势党派等等。而且臣妇也觉得,如果因为这些胭脂水粉勾起更多不必要的争夺。实在是不应当,且也不值得。但是臣妇如今即便不开这个心草堂。大家见识过了我这些秘方的好处,也不会放过我。所以倒不如臣妇跟内务府做下一笔jiāo易。每个月后宫妃嫔的胭脂水粉可以从臣妇这里定制。到时候后宫妃嫔用的都是臣妇制作出来的东西。效果都是一样的好。都可以按月得到。这就没有必要再争夺了。您觉得对不对呢?” 昭平公主一开始还比较为商锦蓉担心。毕竟这件事对心草堂来说绝对是无妄之灾。毕竟商锦蓉什么事都没有做错。但太后的担心也并非是无理取闹。两相权衡,她当初还觉得,商锦蓉可能得停掉心草堂。她甚至想着,或许可以帮着赵锦蓉把另外一个买卖给好好办起来。弥补一下心草堂的损失。 但没想到这个女人不得了。一下子就想到了内务府每个月发放给后宫的份。甚至还把这买卖想到了后宫中去。这真是把昭平公主给惊到了。“你一开始就这么想的?” 商锦蓉连忙道:“自然不能。臣妇哪里知道会有这样大的后果。可是臣妇做这个生意也不容易,自然不希望就这样关门闭户。而且如此一来,别说对臣妇不公平。说不定还会让人以为是皇上和太妃对臣妇的夫君不满,万一牵扯到二皇子,这就是臣妇天大的罪过了。但是若非臣妇关掉心草堂,能让这件事有圆满解决的法子,就只有将东西直接送入后宫了。而且皇上日理万机,本就操劳。后宫的娘娘们若是各个貌美如花,皇上看着也也能心情舒畅不是。这也是为了咱们大夏的朝廷做贡献嘛。” “……”昭平公主听完之后,好一会儿没有出声。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堂嫂说你是个聪明绝顶的。后来我也的确知道你聪明。但今天那我才算真正明白。这满天下的心眼儿啊,都长你一个人身上去了!也亏得你家唐将军是个纵容你的。罢了,这事儿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的确舍不得让你把这心草堂关了。何况你说得也对。真要是关了,那些用了你这些东西的女人们也不能再忍受不能用这样的好物了。非得有诸多怨恨不可。还不如按你说的办呢。不过这件事儿也的确不是几日就可以解决的。而且后宫人数众多,这事儿要是真成了,你也得先紧着后宫的订单来。质量还不能有丝毫错漏。甚至这些东西的安全就要更做足万分。稍有差池,也是杀头之货。可不是做了贡商,就能安枕无忧的好事。” 商锦蓉起身,给昭平公主行礼:“多谢公主提醒。臣妇心中明白。给后宫的东西,我一定会逐一亲自查验。除非有人在宫中再做手脚,否则臣妇保证,从我心草堂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有问题!” 对商锦蓉的欣赏让昭平公主也更愿意帮她。当然除了这份儿欣赏,她也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皇兄要立储,她从选择了璞郡王开始,就表示一定要站在二皇子这一边了。而且自己的驸马也说过,大皇子不是可堪重用之人,为人虚伪bào戾,不是个明君之选。她如今帮着商锦蓉,自然也有拉拢唐君平之意。毕竟自己这个公主如今还有皇兄保护,自然可以安枕无忧,甚至还有些权利。可一旦皇兄走了,真要是让一个对自己没有感情的侄子继承皇位。那她这个做姑姑的可能还没什么。那自己没了之后,自己的儿孙就肯定要倒霉了。她也是做娘亲的人,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 而这件事,商锦蓉回去跟唐光远一说,唐光远也被自家娘子这个大胆的想法给逗笑了。“你可真是敢想敢说。” 商锦蓉笑呵呵的:“那当然了。想让我关门?没可能的。我又没做错事。而且这是上上门来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也是。但公主说的担忧也是真实的。虽然可以给皇宫的胭脂水粉里都放入井水。保证即便有人下毒也可以被井水化解掉。但那若是只用咱们的盒子,装入有毒的东西鱼目混珠呢?总之什么样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其实也是在冒险。” “这危险自然是有的。但是不能只为了一个危险,就畏首畏尾?而且我们也不一定要用盒子。只要送入宫的是补充包就行了呗。用什么盒子装,是各宫妃子自己的事。咱们制作胭脂水粉,又不做盒子。所以这事儿还在于跟内务府怎么商量。先走一步看一步嘛。我其实还是有点儿信心的。” “补充包?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不一定好谈。而且也可能会有更多的麻烦。就比如他们将分量克扣了呢?” “我知道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啊。但这样的事,目前只能有这么一个解决法子。我就算把秘方给了造办处也没用不是?没有井水和灵药,他们做出来的效果也不会像我做的这样。到时候更是麻烦。所以还是先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准备做到最足,也一定还有不足。到时候再想对策。总之,跟皇家扯上关系,真是一万个麻烦!!” ☆、第254章 第254章 没想到,心草堂这件事还没解决呢。又来了个麻烦。工坊那边突然走了水,一大批成品还没等在次日天明运到城中,就被完全烧毁了。 商锦蓉和唐光远赶到工坊外的时候,整个工坊的外墙都烧毁了三分之一。仓库和四间工房都已经烧塌了。空气里不但有木材和杂物烧糊的味道。还有若隐若现的香气,那都是成品燃烧之后释放出来的。 对旁人来说是心疼,但对商锦蓉和唐光远这两口子而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火是怎么起的。 不过房子已经烧成这样,转了一圈两个人也没发现起火点。好在虽然有人被烧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一时半会儿,这货是做不了了。那也就是说。心草堂必然要面临暂时停业的结果。想到这一点,商锦蓉就微微皱起眉头。 将所有人都安顿好。二人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奔了心草堂的铺面。 心草堂这边今日的生意仍旧极好。但商锦蓉却告诉掌柜的和伙计。告诉今天来的所有客人。就说心草堂的工坊被人恶意纵火,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再做出成品。这个案子若是调查不清楚,怕是心草堂也不能再继续开了。所以明日开始,心草堂关门暂停营业。 随后他们也不管那些客人有多惊讶。夫妻二人直接就奔了京中府。 心草堂如今在京城可以说是炙手可热。而且店铺的匾额题字和揭匾都是昭平公主。不说心草堂老板的丈夫是三品勋贵,光是昭平公主这一点,就已经很棘手了。所以夫妻二人报案之后,京中府府尹十分重视。毕竟除了人际关系之外,光是心草堂被烧毁的损失就已经高达四万两之多,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京中府立刻安排人手前去调查,但其实商锦蓉和唐光远都很清楚。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查不出个头绪来。他们要做的,只是一个姿态。一个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不会吃哑巴亏的姿态。 回到家。张氏和李贞还有素chūn都过来了。没多一会儿,赵宣怡和翡翠也都过来了。继续重复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是先震惊,而是选择了沉默。 不是他们不想说,而是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说。心草堂火得一塌糊涂,银子自然也让商锦蓉赚得盆满钵满。有人眼红有人嫉妒有人想要动手脚这个都是他们意料之中。但他们没想到的,却是会用火攻这种损人不利已的法子。这表示做这件事的人,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秘方和成品。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商锦蓉做不下去。 翡翠来的时候,也带来了公主的话。“公主知道了这个消息,王妃也就知道了。所以她们二位才让我过来。出来之前,公主跟我叮嘱过,让我告诉您,这事儿您只要想要坚持到底,那就不能放松和放弃!” 商锦蓉点头:“这是自然。我不会吃了这么大的亏,还要假装无事发生。也请公主放心,我之前说的事,不会有任何更改。不管这次是谁从中作梗。我都不会让他如愿!心草堂不但会再开,而且还要比之前更好!” 这个案子在当天晚上就轰动了京城。次日就传入宫中。太妃听到之后,眉头紧锁,便让人唤来了皇后。 在本朝,仅仅是一个太妃的地位其实并没有皇后尊贵。毕竟她只是先帝的妾室,而皇后是当今的嫡妻。但这位太妃有抚养皇帝长大的恩情。也是辅助他登基的功臣。所以皇后也好,皇帝也罢,都对她很尊重。更何况太妃是璞郡王的亲姨母,这自然也不能随便轻视。于是后宫有事,皇后有时候也会来询问一下太妃的意见。 就比如关于心草堂这些护肤品突然盛行。皇后就觉得后宫里的气氛不太对。她也明白女子容颜秀美有多重要。但若只是关注这一点,那不能不说是危险的。所以他才告诉了太妃。而太妃也跟皇后担心的一样。这才让昭平公主过来说了那些话。但是她却绝对没有想过要对付心草堂。毕竟她也是得了好处的,知道那心草堂的老板是有真本领的人呢,又是他那二皇孙心腹将领的妻子,她本身也更喜欢二皇子,二皇子又是皇后所出,所以发生了这件事,她也必须要把皇后叫来商量一番了。 皇后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因此太妃这边来人,她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她其实心里也有些不踏实。因此到了太妃这边,娘儿俩禀退了下人,互相jiāo了个底。 太妃叹了口气:“知道肯定不会是你派人做的。但哀家还是不放心,所以才有此一问。这件事看起来是冲着那赵锦蓉而去,可往更深了想,却也不尽然。” 皇后点头:“太妃说得是。本宫亦觉得这件事并不普通。若是普通的争夺生意,以唐家如今的身份,不会有人轻率到直接用火烧工坊的招数来下手。毕竟一旦唐家去报官,官府因为各种关系也一定会彻查。只要留下蛛丝马迹,那就逃不过去。所以这么做的人,用意就是让他办不下去。无法再利用心草堂的生意拉拢人脉。” 太妃对此也十分认同:“哀家也这么想。所以思来想去,这件事应当还是大皇子所为。” “这件事咱们无凭无证,却也不好说什么。但现在本宫想的是,要不要帮一把那个女子。” 太妃道:“这件事哀家觉得,还是要先跟昭平商议一番。那女子毕竟是李chūn华的金兰姐妹。chūn华还即将临盆,这件事若是一个不好,也许会更有糟糕的发展。而皇后身为二皇子的生母,立储在即,不适合出面参与这件事。一切jiāo给哀家便好。哀家这副老骨头,到也不怕这些麻烦。” “太妃的情,本宫和尊儿永记在心。” 太妃摇了摇头:“皇后不必如此。哀家也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宫中颐养天年。何况尊儿幼年时曾在我身边数年,我待他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出于所有人的意料。京中府那边居然没用十天就查到了一些线索。虽然没有任何指向性,但是从一个被砖土压在下面没有完全燃烧成灰烬的油葫芦上可以证明,这绝对是有人蓄意放火。毕竟这个油葫芦并不是心草堂所有,自然也不会应该出现在仓房的一角。当然,要不是快速的烧塔了架子,架子上的砖土板掉下来正好隔绝了空气,让这个没有燃烧尽的油葫芦保存了下来。他们也发现不了这些。 但这这个时代没办法从这些证物上提取出更多的有用资料。所以他们目前也只能查到这次是有人故意纵火。 但有了这一条,至少商锦蓉就有了底气。心草堂停业之后。一开始那还没什么。但是随着那些用了一个来月心草堂护肤品的夫人小姐们没有了让她们爱不释手的好东西。眼看着又用回原来那些胭脂水粉之后,总感觉哪里都不舒服,粉不够细腻自然,霜不够清慡滋润,洗颜粉不够gān净清透,香膏不够芳香悠长……总之一切都比不上心草堂的那些之后。开始不断的有人来唐家询问,到底什么时候心草堂才能重新开张。 而商锦蓉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熟悉的人来,她都是眼圈发红,然后说着“掏心窝”的话。说她不敢开张,那些工人们也都被火吓怕了。而且有人蓄意纵火。她害怕开张之后再毁了几万两银子,万一再伤害人命,那可该如何是好。她现在只能盼着京中府能够查到眉目。不知道是谁要害她,她那里敢开工。 还有那些不熟的,商锦蓉就让葡萄和优儿帮忙招待,然后告诉他们,主母已经病倒了。实在是没办法见各位。这纵火之人一日不找到,主母就一日不能安宁。也实在是不敢复工。 总之渐渐的,京城之中就有许多人都在自发的帮忙寻找谁是纵火之人。这一点连唐光远都没有料到。 “你觉得真的能找到是谁gān的?”沐浴过后。夫妻二人坐在chuáng上聊天。唐光远最近这几日忙着帮忙练兵,所以五日里有三日不在家。所以很多事他知道的都不相信。每次他从军营回来,两口子都得说上好半天。 商锦蓉笑道:“无所谓。其实不管是谁放的火,他的目的暂时达到了。但却也给自己挖了坑。我这么做,首先是我那些东西都是极好的。用惯了心草堂出的护肤品,其他东西再用上,即便对皮肤也很好的,但没有了灵气的日日滋养,自然也会开始衰退,长时间不用,就会恢复成原样。一些皮肤好的影响不大。但是那些皮肤不好的,眼看着变好了。又恢复了原样。那她们怎么可能愿意?女人大多重视美貌。尤其是上层圈子里这些女人。她们的危机感比普通百姓要多上许多。所以有她们的自愿协助,这种众人的愤怒就会让动手的人不敢轻易再一次作乱。而且只有心草堂再出现什么问题,我都可以用又人恶意陷害为由。大多数人依然会选择相信我。” 唐光远听后沉默了片刻,最后感叹:“你这一次的算计,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商锦蓉继续说:“我算计的还不只这些。你相信皇后和太后会这么快就关注到心草堂对后宫那些妃嫔们的影响了吗?真的可以这么快就到了让后宫不安的地步嘛?连外面的达官贵人都可以找到我提前拿到想要的上品。后宫的女人们难道不能吗?所以一定是后宫有人刻意为之。才会让皇后和太妃觉得心草堂的东西也许是个隐患。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有人想要分一杯羹。又或者是gān脆想让我关门。但没想到,他们会做得这么彻底。但是无所谓。现在这样的话,我相信用不聊多久,造办处就会先找到我。” 虽然是被动的预料。但商锦蓉倒是没有想错。没等到五月呢。宫中就来了人。是造办处的主理太监,名叫郭淮。 郭淮是带着拜帖来的。商锦蓉和唐光远是出了大门亲自将人请入府中。虽然这位郭公公的官职只有正五品。但在后宫之中,有实权的都是有靠山的。这位郭公公的靠山是皇后娘娘,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而同样都是希望二皇子做太子的人,自然也都是一个阵营。所以彼此之家也是要有些照应的。 让入正堂,商锦蓉亲自给斟了茶。郭淮连忙起身道谢:“多谢赵老板。” 听这个称呼,就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要跟商锦蓉谈论生意。这件事唐光远不适合参合。于是在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先退了出去。把地方留给他们二人谈论一下关于贡品的事情。 外邦给皇宫的礼物,那叫国贡。而民间呈献给皇宫的,叫民贡。而这种提供贡品的商家则称之为贡商。但跟皇宫有生意往来,专门为皇家制作和采卖东西的,则比贡商之提供东西更搞一个阶段,那叫皇商。而这一次,郭淮来跟商锦蓉谈论的。就是这个皇商的事情。 商锦蓉原本没想到那么多。但郭淮的话十分直接。“赵老板,今日咱家来,便是带着十足诚意的。心草堂的那些胭脂水粉极得宫中主子们的喜爱。可如今心草堂出了事儿,主子们都得不到那些用惯了的东西,各个都焦虑得不行。皇后责令我们这些奴才们解决这件事。咱家也是想跟您和唐将军卖个好儿。所以就想着,不如同您商量,gān脆每个月宫中的胭脂水粉,就都jiāo给心草堂来制作。届时既能帮着心草堂早日恢复,不至于再有人敢胆大包天的烧毁给皇宫的东西。再者,也能让后宫的主子们心里欢喜。主子们各个貌美如花,皇上也就心情舒畅。那自然也就天下太平了呢。” 虽然商锦蓉知道这件事是自己跟昭平公主说完,一定是公主去跟太妃和皇后说起过这个解决法子。但是既然郭淮想要揽功劳,她自然也愿意做这个人情。“公公您能纡尊降贵来到我这府里。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您又这么用心的帮着我这个小买卖,我哪里能不感激。您只说这买卖要如何做。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绝对不说二话。咱们也都为了二皇子好的人,说白了就都是为皇后娘娘效劳的。本就是一家人,千万别跟我客气。” ☆、第255章 第255章 这位郭公公倒是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商锦蓉只听他说了一些宫内制造和采卖的要求与规矩。对于要点儿回扣和好处这些,只字未提。当然了,这也不一定非要人家提出来。商锦蓉是个极会做人的。人家给自己方便,日后也会持续给跟自己有来往,那么好处是一定要给的。 商锦蓉手里,旁的东西不多,但药材有得是。尤其是人参灵芝这些可以说是要多少又多少。但送礼也要有送礼的标准。郭淮虽然是正管,也是日后常来常往之人,但也正因为常来常往,这东西就不能一次性给得太好。否则下一次送什么就都没有了诚意。 于是在郭淮离开之前,商锦蓉亲手奉上一个锦盒。“郭公公,这点儿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您不要嫌弃。” 郭淮知道唐家不缺银子,而且自己给送了这么大个买卖过来,尽管实际上也不是他做主,但好处是肯定会捞到的。如今接过盒子一掂量,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错不了。他倒也没有假装推辞,而是直接将东西收入手中。“那咱家就多谢赵老板美意了。这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所说契书要过些日子经过内务府才能跟您签。但东西您可得快些准备了。否则赶不上下个月的进贡,那可是大事儿。” 商锦蓉笑着点头:“多谢郭公公提点。我今日就命人开工。日后还要请郭公公多多提携。” 郭淮笑眯眯的:“哪里哪里。唐将军是皇上和二皇子面前的红人,又是有战功也有本领的,咱家日后还要靠着赵老板多跟唐将军美言几句呢。” 今天的jiāo谈可谓是宾主尽欢。郭淮上了马车,便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他在造办处做主理太监,也就是造办处的大总管,自然什么好的都见过。但真能落他手里的东西却是少之又少。这锦盒看着不大,但里面却是塞满了东西。里面是一颗品相相当完美的灵芝。这灵芝的个头撑满了整个锦盒,而且还能隐隐闻到一股苦香,他这样吃过见过的,自然能看得出这是上上品。 虽然还并非极品,但这这一颗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而且灵芝比山参更难取得,多是在悬崖峭壁之上。别说他拿着也用不上。这东西将来他想要更进一步,就是送礼,都能把人心给拿住。所以这礼,真是让他欣喜非常。原本就是皇后亲自jiāo代的事情,他现在得了这样的好处,就更是知道这赵锦蓉是个懂事儿也大方之人,那必然是更加卖力了。 送走了郭淮,唐光远才从后面出来。对商锦蓉送出多少东西他向来不心疼。何况本身也没有本钱。但他却得小心谨慎,毕竟他现在不光有官职军衔和勋位。还有职务在。有职务的武官就等于有实权,这个时候被人那捏住小把柄,是很危险的。因此他问:“送的东西可妥帖?” 商锦蓉笑道:“放心。一颗灵芝罢了。左不过千两银子。一个造办处的主理太监,自己就拿得出来。何况这东西虽然不似人参那样被当做救命之物。但到底也被当成仙草不是。他也不会轻易拿出去示人。即便他拿出去了,咱家随随便便也能拿出两筐来。只要咱们拿得出来,就算皇上亲自查问,也不能反驳咱们说的‘小小心意’。至少我相信,郭淮是皇后的人,这一点咱们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 唐光远叹了口气:“也是辛苦你还要前后算计了。” “这有什么。就算不在京中,不牵扯朝廷皇宫,做什么事儿不得算计啊。习惯了就好了。” 很快,心草堂成为了皇商的事情就传了出来。而大家听说内务府已经跟赵锦蓉签了契书,五年内宫内造办处所需的胭脂水粉都由心草堂制作。这无疑让之前那些幸灾乐祸,或者是心底里想算计心草堂秘方的人都打了个哆嗦。 而最生气的,自然是大皇子秦谨。 大皇子府中,秦谨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这就是你们的解决之法?” 跪下在下面的人瑟瑟发抖,即便茶杯的碎片溅起来割破了他的脸,他仍旧不敢有的大的动作,甚至不敢摸上一摸。只能继续伏身磕头。“是奴才办事不利,请殿下您饶命!” “既然办事不利,又想要本王饶了你性命,倒是想得极好。你倒是同本王说说,你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本王还有什么理由留你?” 那下跪之人跪爬了两步。膝盖跪倒碎片上,也没有喊疼。一看就是个心狠的主儿。“殿下!奴才还有一法可用!那赵锦蓉即便跟内务府有了契书。那就等于跟后宫有了牵扯。这个女人再管多厉害也到底是个女人。毁了她这个人,那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就再也没有什么心草堂了。那那些东西也就没办法再去笼络人心了。” 秦谨微微眯起眼睛。然后问:“你打算如何毁了她?” “毁了一个女人还不简单。只要找准她单独行动的时候。找人将其掳走。只要她不再是清白之身,再弄到满城风雨。唐君平堂堂从三品的冠军大将军,还能要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到时候您也可以安插自己的亲信在他身边。只要筹谋得当。大可以将脏栽到您想要栽的人身上。” 秦谨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露了个笑脸。随后他站起身,走到那下跪之人面前。“你这个法子倒是够狠。比起之前这纵火的法子还要更毒辣一些。” 那人也不敢抬头,自然也就不知道秦谨的表情。只是听到大皇子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计谋不错。心里刚刚安稳一点。“上一次是奴才妇人之仁,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能有如此本领。居然可以让内务府选她做皇上。但这一次的招数肯定能一劳永逸。奴才还没见过不介意这种事的男人。即便唐君平不介意,那赵锦蓉身为女子,也一定没办法了接受这件事。所不定就自尽了。” 秦谨在此人面前站定,而后沉默了片刻,最后抬起就将人给踹了出去。虽然他没有什么武艺,力气也远不如习武之人那般大。但到底也是壮年,踢开一个太监还是绰绰有余的。“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本王拉出去活埋!” 大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是他曾经的伴读陆敬安走到他身后:“殿下,您觉得这个法子不可用?” 秦谨扭脸看着他:“你觉得可用吗?” 陆敬安的祖父曾经是先帝宠臣。官居太子太保。因此陆敬安才能又资格成为大皇子的伴读。但是陆家在陆老大人去世之后,家里的嫡长子,也就是陆敬安的嫡亲大伯在当今继位的时候站错了队。而且还贪赃枉法,参与了轰动当是的卖官大案。所以陆家成了当今登基之后第一个解决的人家。陆家被满门流放。只有陆敬安这一支因为对当今忠心,又有大皇子和当时的贤妃力保。这才保住了功勋。但陆敬安也不能再入朝为官,而他为了报答大皇子,也一直留在了他身边。 可以说大皇子是陆敬安的恩人。也是知己。二人自幼一同长大,感情自然不一般。有些话别人不敢说,陆敬安却是敢的。若是之前,这狗奴才的主意虽然yīn损,但却不会让大皇子动杀心。而且他虽然也觉得恶毒,却同样认为是有可为的。毕竟一个唐君平和他的妻子,是二皇子的心腹不假,但也还没到不能轻易动的地步。所以他很好奇大皇子为什么会要了这狗奴才的命。 陆敬安很了解大皇子的性子。秦谨虽然平时看起来的确很平易近人,而且也不轻易发火。但是他这个人相当记仇,而且记忆力非常好。哪怕是一句小小的错漏,他都可能在不知道多久之后翻出来要人的命。而且他在审问犯人的时候,不管犯人是不是罪有应得,又或者明知道应当是无辜,他都很喜欢亲自动用酷刑。他享受别人在自己手下痛苦哀嚎的样子。所以即便是他,也不敢轻易揣摩这个主子的想法。因此在秦谨先活埋了那个出主意的太监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傻到说他觉得可行。但话又不能说得那么直接。因为他也不能肯定,大皇子觉得这个主意不行。“属下觉得,殿下一定早有计谋。” 秦谨微微一笑:“在方才之前,我没有什么计谋。但这个狗奴才说了之后。我就有了。不过我对这个女人很好奇,你想办法把她给我抓来。” 陆敬安太阳xué就是一蹦。“殿下,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怕她会对您不利。” 秦谨扭脸看着他:“对我不利?你是觉得我连个小小女子都制服不了?若真是那样,本王就把她囚禁在府里,早晚又她臣服的一日!至于那个唐君平,有二弟在,他要大业,就不可能让手下人大动gān戈。要娘子还是要高官厚禄,他到底会如何选择,我也十分好奇。” 成了皇商,东西自然就要更考究。商锦蓉之前跟内务府签订契书的时候也有商量过关于器皿的事情。内务府没想到她居然不愿意提供容器。毕竟这容器是极好的敛财之物。她只要跟那些制器行进行定制,再到内务府,就肯定能转上几倍的价钱。不过既然心草堂不愿意,只想专心做好胭脂水粉,那内务府的人自然也乐得再找一家来做这个肥差。 商锦蓉这么做。郭淮倒是劝过。不过她心意已决,郭淮是不可能劝说得动的。而且商锦蓉还告诉了郭淮自己的真实担忧。那就是她可以保证胭脂水粉没有问题。但不能保证由别处订来的器皿没有问题。到时候出了事儿。她担不起责任。而牵线的郭淮也肯定会吃连累。为了他们彼此都好,所以她才宁可少赚钱,也不愿意拿脖子上的脑袋开玩笑。 虽然郭淮觉得商锦蓉太过谨慎,但有一个谨慎的合作伙伴总是好过那些马马虎虎的人。郭淮自然是把商锦蓉夸了又夸。不光是当着商锦蓉的面,也在皇后面前把商锦蓉说得没有更好的了。这弄得皇后对这个奇女子更加好奇了。 “听你说起那女子的身世坎坷,却难得没有向命运屈服。如今能有这番作为,的确是让人心生羡慕。郭淮,你明日去传本宫的懿旨,让赵锦蓉到凌波阁觐见。本宫很想看看这个让后宫众人都心心念念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 郭淮这会儿有些后悔。他觉得是自己夸得太过了,所以才引得皇后的好奇。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去传旨了。不过他很清楚,这次去,肯定又不会白去。最近赵锦蓉跟内务府之间做协商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帮着说了几句话,就得了几次好处。虽然看着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但又有许多是他们这些做太监很需要的。尤其是那能去褶皱又让身体由内往外生出淡雅香气的香膏,他是真心的喜欢。最近这些日子,可是有不少人都巴着他询问这是用了什么好香粉了。 这做太监最大的难处就是少了个家伙事儿。有时候味道就不会太好。所以日日都要带着香粉香包。为了掩盖味道别冲撞了主子。所以这好香膏真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若是旁人给的,郭淮说不定还会往yīn暗了想。但是赵锦蓉给他的感觉就不是那样瞧不起他们太监的人。能够感受到尊重,自然就不会胡思乱想。这好处,自然也就不会错了心思。 所以这一次他再到唐府,郭淮特意去寻了一个宫中出去的教管姑姑,然后带着这位姑姑去见了商锦蓉。 商锦蓉看到这位姑姑还有些奇怪。但听郭淮这么一说,她当是头皮都有些发麻。“皇后娘娘怎么会想要见我的?” 郭淮肯定不会说自己把她chuī得天花乱坠。只能说:“皇后娘娘的心思,咱家这样做奴才的哪里能猜到。左不过是见你是女子,如今也做了皇商,跟内务府又了jiāo集。所以娘娘好奇。这位刘姑姑原本是伺候如太妃的。太妃薨逝之后,皇上皇后恩典,放出共与家人安享晚年。明日你要进宫,因得皇后娘娘也没赐下礼仪官。我就做主把刘姑姑请来了。” 商锦蓉连忙道谢,然后给这位刘姑姑福了福身子:“那今日就多多劳烦刘姑姑了。” ☆、第256章 第256章 商锦蓉聪明至极,学习这些规矩自然十分迅速。而且她也知道如何去讨好一个人。只在几句jiāo谈和饮茶的时候,她就观察出这位刘姑姑十分喜爱甜食,所以她让厨房准备了几样只有自家才会做的糕点,然后又亲自为这位刘姑姑沏了一壶灵茶。 这位刘姑姑不缺吃不缺穿,更不那么爱银子。就唯独喜欢甜食。尝到商锦蓉端上来的点心,听说是专门给自己做的,便也没有客气。本以为是吃上两块,垫垫肚子,然后就开始教商锦蓉宫中的规矩。但没想到吃上第一口就停不住了。再加上那茶水入喉之后的舒慡感,更是让她欲罢不能。一口气把一盘各色点心都吃光了,茶也喝了半壶,实在是吃不下了,才算停了口。 这让刘姑姑很是尴尬。“让夫人见笑了。我这也是越老越没出息,府上的茶水点心实在是太过出色,我这一吃就没了深沉。” 商锦蓉笑道:“哪里。姑姑是真性情呢。我就喜欢同姑姑这样直来直去的人结jiāo。您这是给我颜面呢,我感激不尽。” 会说话的人还得对脾气。刘姑姑当年跟郭淮关系极好。虽未对食,但也有极深的私jiāo。能让郭淮把她给找来的,肯定是极得郭淮得意的。她从一开始心里就很重视。再加上这赵锦蓉实在是对自己的脾气。又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因此下午教起来用足了心思。不光是一些觐见的礼仪都教了一遍。还说了许多宫中的规矩,以及如今宫中她还知道的,诸位主子的脾气秉性,以及家世。甚至包括了哪位娘娘跟哪位娘娘的关系看起来极好,但实则暗cháo汹涌。那几位表面不相关,但私底下同仇敌忾。当然最多的还是皇后和太妃的事情。 在刘姑姑身上,商锦蓉学到了许多。因此晚上讲人送走之前,她也没少了礼物,且还是让优儿亲自将刘姑姑送回家中。那礼物可是用小车运回去的。即便这位刘姑姑再不贪财,但这么一大堆东西,也是高兴得不得了。更何况她的家人可不像她见到金银财宝那么淡定。这小商户家,衣食住行虽然不缺,但却也没见过有人送这么一大堆的东西。 但即便学会了礼仪,商锦蓉仍旧心里忐忑。不过天黑之后,昭平公主府来人,是翡翠和另外一个位一直以来伺候公主的侍婢,名叫珊瑚。 珊瑚虽然算不公主身边最亲近的,但却也是跟着公主二十年了,是绝对的心腹。公主让她跟着翡翠到唐府,就是为了让她们明日里跟着商锦蓉进宫。这两个女人一个来自王府,一个来自公主府,都是知道皇家礼仪的。所以她们跟着,肯定是要比只有优儿跟着好上许多。 这一宿,商锦蓉也没怎么睡踏实。她这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唐光远当然也很紧张。后来实在是没办法入眠,两口子就索性进了空间。在里面泡了泡井水的药浴,又泡了安神的药茶,总之这一宿虽然没睡觉,但有空间里灵气的滋养,次日天明,倒也没有露出疲态来。 入宫觐见不可能进了宫就能看到皇后。而且凌波阁在内宫,要进去之前先要有人审核检查的。所以从宫门口到分开内外宫的仪门,这距离就得一段时候。所以天刚刚见白,商锦蓉就已经收拾妥帖,带着优儿、葡萄、翡翠还有珊瑚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到西侧永华门外停下。外臣觐见时,无论有没有奉旨,都要在永华门外等候盘查。有宫中太监和侍卫查验身份,并且确保所有人都没有携带违禁物品之后,才能向宫中上报。所以有时候光是等候上报,就得几天的事件。不过奉命而来的自然不一样。尤其是像今天商锦蓉这样,是皇后娘娘亲口下的懿旨要今日召见。连召见地点都选好了。自然昨日就有人将这个事情告诉了永华门。所以他们还算顺利。到了永华门,有宫里的姑姑检查了她们身上带着的东西,确保无害之后,就被带进了宫。 从永华门就算是走最近的路到仪门,也要半个时辰。如果是重臣,有的可以有皇上的赏赐,直接坐二人台,或者是轿子。但速度也不一定比架步量快。只是区别于用不用自己走而已。商锦蓉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天气这时候正是炎热,人一紧张,很容易就额头冒汗了。 商锦蓉还好,身体有灵气滋养,再紧张也不会失去仪态,而且她还不觉得有那么热。但优儿和葡萄却心中担忧。所以额头上的汗已经低落下来了。 珊瑚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赶紧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两块帕子。这帕子被香熏了个透,一拿出来周围就都有了香味儿。虽然远没有商锦蓉平日里弄的那些花香怡人,但木香混合着树脂的香气,倒也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也是因为这个味道,商锦蓉扭头看了一眼。 见二人额头都是汗,心里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这是忽略了这件事。不过这个珊瑚如此用心,可见是公主那边jiāo代得极好。此刻她自然心中感激。 优儿和葡萄接过帕子,感激得不得了。不过在宫中行走,也不能随便说话。前面引路的太监虽然面容和善,但实际上彼此陌生得很是,会也不知道谁的脾气秉性。而且后宫之中派系也众多,谁知道到底面前的人在为了谁的利益说话。因此安安静静的才是保命的根本。 好在没用多久,迎面郭淮就带了几个小太监赶到了。虽然他是造办处的主理太监,但以前也是皇后宫里出去的,因此皇后有差事让他办也是常有的事儿。甚至太妃和其他嫔妃让他办事儿的时候也有。也因此他每天都可能频繁往返内宫和外宫,宫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位郭公公。所以见到郭淮,方才引路的太监赶紧就露了笑脸儿,而且还躬下了腰身。“郭公公,您怎么亲自来迎了。” 郭淮笑着说:“这是皇后娘娘邀请的贵客,今日还有各宫娘娘以及两位公主都要进宫来。就为了跟唐将军夫人见上一面。咱家哪里还敢怠慢。” 那引路太监赶紧侧过身子:“既然郭公公亲自来迎,那老奴就护送将军夫人到这儿了。” 郭淮点头:“咱家那儿新得了顶儿好茶叶,改日请你喝茶。” 跟着郭淮往里走,这就不用像方才那样不言不语了。郭淮挑选的是一条基本不会有宫嫔走的小路。不算距离仪门最近,但却不会碰到麻烦。在这宫里,多走几步路没什么,但是多见一些人,却可能有徒惹是非。 郭淮见商锦蓉带了四个侍女,告诉她:“赵老板,一会儿到了仪门,就得留下来两个下人。即便都是女眷,但你没有封诰在身,也不能带过多侍女入后宫。但你放心,无论是谁留下,咱家都会让人好生照顾。” 商锦蓉点头:“多谢郭公公。有您在,我一万个放心。”说完她扭脸看着优儿和葡萄:“你们二人没有进过宫。未免你们过多紧张,还是留在仪门外就好。” 葡萄舒了一口气。心里很高兴。但优儿却有些担忧。“夫人,我留下来的话……” 商锦蓉道:“这后宫之中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言下之意,宫里还有人能把我怎么样嘛?就算能把我怎么样的,你也管不了啊。 优儿也明白主子的意思,因此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您了。” 一旁的珊瑚笑着说:“夫人您也别担忧。这都是平常事。我们公主今日会在的。” 因为有昭平公主在,商锦蓉的确安心了不少。不过同时还有其他嫔妃,这也让她有些头疼。“郭公公,今日还有哪些位娘娘在?” 郭淮笑呵呵的回答:“您安心。都是为了巴结您来的。现在各宫娘娘都还指望着您的那些玉女霜仙容膏什么的呢。何况皇后娘娘要见您,其他主子们即便是有别的心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因此您就放心。” 尽管商锦蓉心里没什么谱,但该面对的她还是得一个人去面对。 等过了仪门,身后又少了两个人,她的紧张情绪也又浓烈了许多。直到看到了凌波阁外的一片水塘,她突然情绪就松缓了下来。那水塘上的荷叶舒展,荷花含苞待放,水中锦鲤在荷叶下游来游去,岸边绿柳成荫,耳边还能听到几声知了叫,却是一派夏日好风光。但让他情绪松缓的不是这些景色,而是那些含苞待放的荷花。 唐府的宅子里也有一个小池塘。之前望月山庄后面她就开发了一个池塘。里面养了鱼,也种植了莲藕。所以一到了季节,她就总能吃到嘴新鲜的莲蓬。那荷花荷叶也都是她手中的食材和茶饮。所以京城的宅子虽然面积没那么大,却也开辟了这样一个地方。之前牛西买的时候就派人种上了,去年来的时候池中的荷花盛放的不多。但如今这个时候,却是都还没有开放的时候。头些日子小五想吃荷花粥,所以她就放了一碗的井水进入家中池塘,那荷花没用一个时辰就开放了。所以她确信井水有加速成熟的作用。今天她来。若是能让这一池荷花开放个二三十朵,必定也会迎合她当年经营出来的“大福之人”的“吉兆”。 老百姓愿意相信吉兆。宫中的妃嫔们更是相信。虽然这么做有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但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于是她假做手上的饰品掉落在了桥头,自己上去捡的时候,手指迅速放入水中,井水就这么迅速的注入了进去。不过这个湖的面积要比自家的大上四倍不止,但她并不希望开得太快,所以量也没有太大。不过她相信,至少靠近这边的荷花今日一定会开放一些的。毕竟距离开花的日子也没有太远了。 不过商锦蓉的动作太快,郭淮发现她到了湖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赶紧跟了过来:“诶呦我的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这要是万一有个差池,我这可是担待不起的。” 商锦蓉笑了,将手上的珠串儿摊开:“可能是最近忙活着制香粉,胳膊都细了。这串儿我最爱的珠串儿一下子就掉了。让郭公公您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郭淮一看这通红却剔透到可以在掌心映出红光的珠串儿,咋舌:“诶呦。您这不摊开我还没发现。您这血珀的珠串儿可当真是极品了。这得亏是发现掉了,不然真要是落到水里,可还不好寻呢。” 商锦蓉笑道:“瞧您说的。您在造办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这个也就是夫君送我的,才格外珍惜罢了。” “知道您和唐将军恩爱。不过这琥珀本就难寻,血珀更是稀少。今年造办处总共就收到了十六块。合起来也没有一斤。这又是供奉和养人的好东西。所以除了皇上皇后,也就只有太妃和贵妃才能用得到。您这个还是藏先收起来。一来是真要是丢了也太可惜了。二来有的娘娘可还没有用到过这个。您这个也是惹眼得很。” 商锦蓉一听,倒是心里庆幸。得亏自己“多此一举”,不然真要是因为饰品惹来别人的不悦。那真是亏得慌。于是她连忙将珠串儿塞入自己腰间的织锦佩袋之中。“多谢郭公公提点。” 郭淮摆手:“咱们之间常来常往,这都是应当知会您一声的。不过是之前见您都是不施粉黛不佩簪环,便把这个给忘了。也是咱家粗心了。罢了,现在您快随咱家进入凌波阁。虽然您是客,但却不能让各宫主子们等您。哪怕一个都是不好的。” 正赶上这时候,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紧跟着环佩叮当声传入耳中,香气也就随着声音飘到了鼻息之间。这时候郭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来了些什么人,她赶紧躬身:“奴才给湘美人问安。”说这,她偷偷给了商锦蓉一个眼色。 商锦蓉赶紧福身见礼:“臣妇见过湘美人。”这时候自然翡翠和珊瑚也都一并跟在商锦蓉身后施礼。 这湘美人看到面前的几个人,笑着说:“郭公公,这位想必就是赵老板了?” 郭淮赶紧笑着回答:“回美人的话。这位的确就是赵锦蓉。” ☆、第257章 第257章 夏朝后宫的嫔妃共分十一阶。皇后为超品,不算在阶内。按顺序是皇贵妃、贵妃、四妃、六昭、婕妤、容华、美人、贵人、才人、淑人、御女。从婕妤到才人,每个位分有九人。之后的淑人和御女倒是不限制多少。只是当今圣上后宫人数远没有前几朝多,所以许多位分空悬。 这湘美人为正四品。娘家姓连。是建郡总兵的连九龄的嫡女。也是皇后的表妹,虽然这个表的有点儿远,但到底也是亲戚。所以在宫中,湘美人虽然还有正四品的位分,却没有人会招惹他。一来连九龄颇得圣意。当年也有从龙之功。二来也是皇后的外戚,皇上自然有所关照。再有这连湘相貌秀美,虽不至于是美艳无双,但在这宫中却又是独一份儿的艳丽。皇上即便不沉迷女色,但对一个十分懂得讨好自己的女人而言,也没有不喜欢的。 虽然得皇上恩宠,又有皇后这个表姐撑腰。湘美人倒是个很和善的性子。这张漂亮的脸上看到谁都是带着笑容。平日里也没传出什么苛待宫人的事情。除了入宫这么多年也不曾有孕之外,倒是没有任何人会背后里说她什么。因此商锦蓉得到的消息就是此人不能得罪,但也不用过度奉承,否则便留了刻意的姿态。 商锦蓉心中有数。自然跟湘美人之间的jiāo谈就很顺畅。湘美人看着商锦蓉心里好奇,但是这会儿并非是谈天说地的场所。于是伸手拉过商锦蓉的腕子,亲自带着她一起往里走。弄得商锦蓉有些受宠若惊。但又不敢拗这位美人的性子。 好在湘美人是第一个来的。原是想着,让仆人采摘荷叶烹茶,消消暑热,所以早来了一会儿。没想到就碰到了商锦蓉。等到他们俩到了凌波阁,里面除了宫婢仍旧在候着,倒是一切安宁。 皇后没来。她们不能直接到里面去坐着等。不过边上挨着荷花池,有水上的游廊和凉亭。湘美人选择了一处最近的小亭,然后拉着商锦蓉坐下。“听闻赵老板除了有制作美颜佳品的妙方。还有制作美味佳肴的巧手。” 商锦蓉应道:“美人娘娘谬赞了。都是外面以讹传讹罢了。臣妇也只是会一些家常菜肴。否是平素里做给家人吃的。” 湘美人笑道:“这话可不老实。人人都知道你在璞郡开的那家锦香居得提前预定才能有得吃。而且经常一排就两三个月后。足见那些食物有多么的美味了。你可是太过谦虚了。” “并非臣妇谦虚。那些并非是普通酒饭茶肆里的美味佳肴。而是药膳。味道不见得能有多好,但的确可以滋补人的身体。人们珍惜健康,所以才会对臣妇的小店多多照顾。若说味道,臣妇的确不敢托大。” “哦?药膳……以药入膳……倒是个不错的心思。难为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搭配的?” “这也并非臣妇所想。家父和家兄生前一直对药材药理十分讲究。而平素里,大户人家也夏日解暑,冬日驱寒。人参、当归、党参、枸杞、桂圆等等食材也都是药材。所谓药食同源,其实只要调配得当,知道身体的情况,再搭配上合适的膳食,即便是普通的瓜果蔬菜,也可以做出对身体极好的药膳来。臣妇也是基于父兄的多年研究,再加上自己多做尝试,才有了这个构思。所幸还算说得过去。” 湘美人赞叹:“那也是你心思细腻,有破例去做这些事。不怕你不不爱听,我这也是听人说过你的事。同为女子,我实在是佩服你的心性和本领。所以昨日知道今天皇后要召见你,我就迫不及待的求着皇后让我也过来了。今日一见,果然是让人心生羡慕。” 这边跟湘美人谈天。商锦蓉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还要互相chuī着聊的模式。但是她能感觉到湘美人的确没有恶意。只是大概宫中女子也做多了浮夸的谈吐,她觉得自己再习惯习惯,估计就不会觉得尴尬了。但是随后陆续有来了好几位娘娘,她才意识到,湘美人说话已经算是直来直去。后面来的这些高位妃嫔,才是真正的需要谨慎jiāo流。 这要是没有刘姑姑的昨日的详细提点。身后没有跟着的珊瑚,她可能真的得有些发懵。不过好在皇后也没来太晚。而皇后一来,众人的叽叽喳喳自然也就停止了下来。 商锦蓉连忙行大礼给皇后磕头。皇后坐在正中,笑着说:“快快平身。来人,赐座!” 尽管是皇后赐座。但没有封诰,又是外臣之妇,商锦蓉也只能坐在微端,而且还只有一个绣墩。但她知道,这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了。这皇权社会,能在这个地方在这群人面前有一个坐位,已经是天大的体面。 皇后此时笑问:“本宫方才见你们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可是在说什么有趣儿的事情?可否说与本宫听听?” 湘美人这时候先开了口:“皇后娘娘。嫔妾和诸位姐姐们正在同赵老板说起她说的养颜qiáng身之法呢。” 李婕妤也随后附和:“正是呢。皇后娘娘,赵老板可真是有才学的。光是怎么能皮肤更白皙的法子,就能说出许多样来。还都是简单易做的。可是让人心动得很呢。” 其他也有几位嫔妃跟着插言。最后皇后看向商锦蓉:“赵氏,你可知道本宫今日要见你,是为了什么?” 商锦蓉连忙起身,而后垂首回复:“臣妇不敢揣测娘娘的凤意。” 皇后看着她,表情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也让周围方才还一脸小模样的嫔妃也都把方才喜气洋洋的样子给收敛了回去。且一个个心惊胆颤。都在想,方才是不是表现得太过了一些?没有看准皇后娘娘是喜是怒就先表了态。这下皇后娘娘要是收拾了这个赵锦蓉,她们岂不是要倒霉? 不过皇后娘娘倒是没有去看她们的态度。而是对商锦蓉道:“之前你该知道,宫中对你那心草堂是何态度。今日你进宫之后,仍旧跟大家说着如何侍弄容颜,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商锦蓉连忙跪在地上:“臣妇虽愚钝。但也知道其中道理。所以臣妇说的也并非是奢侈之法。只是几只青瓜,几片菜叶,又或者是一些牛rǔ和应时的花卉。都是随手可见之物。应当……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这话并不算得体,但也正因为不得体,才会让人觉得真实,而没有刻意。皇后娘娘心中想笑,但表面上却仍旧板着脸孔。“女子该以德为先,容貌为次。一味追求容颜秀美,并非值得推崇之事。” 商锦蓉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她也不觉得一个人颜值能决定一切。有些人脸好看,却愚蠢无比,一开始靠脸混好了,也早晚被脑子给折腾死。但她却也知道。一个人如果连一个可以看的过眼的容颜都没有,那么一开始就输了七分。毕竟大多数人都先看脸。只有那些不看脸的人,遇上了有才学又相貌普通的,才会有那不熟的三分。 但这些话她倒也不会在皇后面前说。毕竟她要做的是态度,而非要来辩论。而且太过离经叛道的话,反而会让这里的人反感,甚至是觉得自己有毛病。所以她连忙回:“臣妇铭记不忘。但臣妇又觉得,在可以随手触碰的范围之内,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做一些努力也是好的。毕竟容颜即便不为取悦和攀比,也是健康的象征。” 皇后眉梢忍不住动了一下。“这容颜又和身体康健有何关系?” 商锦蓉继续伏身回道:“臣妇以为。女子每日晨起,见到铜镜之中自己容颜秀美衣着得体,自然心情好上三分。去了一颗红痘,少了一条皱纹,比昨日似乎有白了一点,眼睛比往日更亮了一些,今日用的香膏香水味道更让自己舒心,等等这些一桩桩一件件,都可以让自己的心情越来越好。心情好了,待人接物也就平和了,性格也就开朗了。身体自然因为心情大好就不会久病缠身。所以臣妇一直觉得,女子美颜美肤,并非是为了攀比和取悦,而是首先要让自己身心愉悦,让自己心情大好。” 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妃嫔都愣住了。包括皇后都有些惊讶。她们在后宫之中。不管是得到了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运用这个东西可不可以让皇上更喜欢我一些。能不能多留两次宠幸。皇帝的态度成了她们所有人心中最要紧的事情。而这种在同一个人身上取得感情的情况,自然要让她们更加难以控制的去攀比起来。毕竟若不比,就会落后,落后了,皇上自然就会去更多的宠爱那个取胜的人。 可是如今这番话在她们听来,虽然新鲜,也带着几分不解。但更多的却是震撼。对啊。每天早上看到自己漂漂亮亮的,即便不想着皇上如何,自己也应该很开心啊。难道自己的美自己都不先欣赏一下了吗?这些话别说一些年轻的妃嫔觉得有道理,就连皇后心中也有些触动。 虽然她和皇上是少年夫妻。当初皇上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嫁入了皇子府。但婚后这么多年过来,她也已经跟这些后宫其他妃子差不了多少了。也会想着这样东西皇上是否喜欢,这件衣服穿上皇上是否会厌恶。唯一比这些没有子女的妃嫔好一些的,就是她还有为自己的儿女筹谋。倒是分薄了一些心思。但现在想想,为了自己更好而去做这些事,不也挺好的?若是都是为了先取悦自己而努力,那后宫的争宠和攀比也会少上一些。而且女子若是更愿意去提升自己本身,间接的,也能减少不勾心斗角的麻烦。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鼓掌声。“好一张巧嘴。也难为一个冥嫁女再嫁也能过得如此风生水起。若是没有这口灿莲花的本事,还真真是不行的。本宫今日算是领教了。” 众嫔妃一听到这个声音,连忙都站起身。就连身为四妃的淑妃和惠妃也都站了起来。皇后微微动了下眉梢,表情倒没有改变。但心里已经很不悦了。 纱幔被宫女挑开,外面走进来五个人。中间走的,自然是主子。看着珠翠满头一身华装的样子,商锦蓉就猜到这位的身份了。这位一定就是大皇子的母妃,之前的贤妃,如今的娴贵妃。 其他妃嫔都福身见礼。商锦蓉不行,她得跪地叩拜。不过娴贵妃得先给皇后行礼。她倒是规矩,行了礼之后坐下来,才看向跪在面前的商锦蓉。“呦!这怎么能让皇后娘娘的贵客跪着呢。快快起来。也将来出去再说本宫为人刻薄。” 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储。皇后和娴贵妃在后宫也各有自己的派系。自从二皇子出征开始,到如今,她虽然从贤妃晋升了娴贵妃。她的大皇子也又一次被委派了重任。但娴贵妃并不可能掉以轻心。毕竟二皇子的势头更胜一筹。而且二皇子毕竟是嫡子,如今有了战功,有了沙城和马米尔的支持。还有了朝中文武一品大员的辅佐。皇上更给了他得力战将。这一切都说明皇上已经属意二皇子。若是她们再不做点什么。自己的儿子就只能做一个辅佐别人儿子的王爷了。而且这个王爷还肯定坐不踏实。早晚有一天会被铲除。 所以在后宫,最近也是暗cháo汹涌。之前关于心草堂那些胭脂水粉的事情,既然能让皇后和太妃有想法。自然娴贵妃也有意动过。但她知道唐君平的妻子她们肯定拉拢不过来。那么毁了她就是最好的法子。只是一计不成,第二计还迟迟没有动静。她今日听到皇后在宫中凌波阁宴请赵锦蓉,她就忍不住亲自过来想看看。没想到刚到外面,就听到了这么一番说辞。 谁看谁不顺眼,自然也不会待见她的说辞。娴贵妃就是如此。她厌恶商锦蓉,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麻烦只想除之后快。自然她说什么话都觉得讨厌。 而商锦蓉对她也没有个好想法。刘姑姑昨天着重说了一下这位娴贵妃的为人和行事作风。虽然这位的严厉一直表露在外。但刘姑姑也不知道,这两年这位贵妃的性子也越发的刻薄了起来。因此商锦蓉听到娴贵妃的话,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堂堂贵妃能这么说话。但她倒也不怕她。毕竟她是大皇子的母妃,本就是对立面,自己怕不怕都是她厌恶的人。说不定还会想收拾自己。那还何必怂呢。于是她看似恭敬的回答:“贵妃娘娘多虑。臣妇惶恐。虽不知贵妃娘娘能在宫里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但在宫外,臣妇却是从来没有听过宫中之事的。可见百姓之间都谨守本分,不敢有丝毫逾越。臣妇虽是乡野间长大,却也懂得尊卑规矩。而且女子要谨守口德,这一点臣妇自幼牢记,终生都不敢忘的。” ☆、第258章 第258章 在座的这些为嫔妃谁也没想到这个赵锦蓉居然敢这么回娴贵妃的话。因此各个都表现出了震惊的神态。只有皇后面色如常,但心里却也很是惊讶。不过这个情况,她必然要保护住赵锦蓉。别说这个女人的夫君是儿子的心腹,也是gān将。就说她面对娴贵妃的从容和胆量,已经让她心生好感了。 于是皇后没等娴贵妃反应过来发火,理解接道:“赵氏所言不假。这女子德行之中,口德也尤为重要。民间女子尚且如此,咱们这些深居后宫侍奉君王左右的人,就更是要谨守言行了。娴贵妃,你说对不对?” 那还能说对不对吗?娴贵妃气不打一处来。但皇后已经说了这话,她就是气炸了也不能发作。否则就成了跟皇后过不去。就算她的确跟皇后站在对立面上,即便不是为了争夺皇上的宠爱,不是为了争夺后宫的权利,也要为彼此儿子将来的储君之位而争。但她总要为将来争不过留下后路。并且以目前的情况看。如果二皇子或者皇后不犯不可饶恕的错误。这个太子之位已经有八成是在二皇子手中了。她如果这时候再跟皇后发生争吵,到时候倒霉的必然是自己。 于是娴贵妃暗自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皇后说得对呢。这位赵老板可真是不得了。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占在理儿上。要不我怎么说,是个能口灿莲花的人。” 皇后笑道:“只要说得有道理,便也无需在乎是口灿莲花,还是拙嘴笨腮。总是大家都懂了便好。” 就在这时候,外面来人禀报,说是太妃和昭平公主到。因得是太妃来了,皇后也起了身。但其他人却是要出门相迎的。 再一次跪地磕头,商锦蓉已经连腹诽都没有jīng力了。她等于这一天里,见到了整个夏国权利和位分最高的所有女人。关键她对这位太妃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原因自然是她频繁的给璞郡王挑选后院儿的女人。还有对璞郡王和王妃之间关系的挑拨离间。甚至翡翠偷偷告诉他,这次王妃没能跟着王爷一起回璞郡,除了是因为王妃突然被诊出怀孕。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妃非要说喜欢小王爷,要留在宫中住一阵子。所以璞郡王妃没能离开,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太妃的故意而为。至于她的目的,其实也很浅显易懂,那就是王妃不在王府,那王爷自然会去找她送过去的那些后妃。恐怕这也是为什么王爷迟迟没有接到皇上调令让他回来的原因。 所以对这位太妃的到来,她心里的警惕一点儿都不比对娴贵妃少。尽管她知道,太妃也是站在二皇子这一边,可到底自家跟璞郡王府的关系非同寻常。这事儿满朝文武都清楚,而只要一打听,就能知道自己跟璞郡王妃的关系亲密,甚至璞郡的人都知道她们俩是金兰姐妹。尽管商锦蓉自己清楚,这就是王妃口头上一说,当初一是为了兑现承诺,二也是帮着自己在郡城立威。但事情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事实,所以她不敢肯定这位太妃会不会也一样为难自己。 不过好在太妃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找麻烦的。更何况她给秦逸后院儿塞人,是为了让皇上更安心,被送去的那些女子,都是跟皇上或者是皇后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只要有了孩子,将来就多了一重羁绊。这事儿即便是知道璞郡王根本不会造反,也总是有多一重思量。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太妃也并非是要针对李chūn华,自然也就不可能对商锦蓉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她甚至还有些欣赏这个心思能如此之快的女子。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应对之法,这不得不让她对其好奇。这也是她今天来的原因。 至于昭平公主,主要是为了让太妃过来缓和一下皇后和娴贵妃之前的气氛。好在娴贵妃还没有不知分寸到过分的地步。所以她们来的时候,倒是没瞧出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让人舒心了不少。 太妃和公主来了,自然就要有太妃和公主开头的话题。不过始终也还是围绕着女子的妇容和妇德。商锦蓉对这个话题并不喜欢,但也不是聊不下去。而且皇后还特别跟太妃转述了一下商锦蓉说的,关于女子仪容先要取悦自己,愉悦身心的想法。这颇得公主的赞赏。 太后虽然并不赞同,但皇后重叙的含义也十分明显。除了是对这个说法的认可之外,还有就是希望各宫妃嫔可以多多提升自己,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学。而这些提升要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身心和修养,并不一定非要用来争宠只夺恩。自己美了,自己的学识多了,自己的爱好广泛了。自然麻烦事儿也就少了。至少在这一点上来说,太妃觉得很有道理。 因此这一聊就是一个来时辰,就连一旁明显不愿意参与话题的娴贵妃,也不得不在心里暗叹。赵锦蓉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虽然没说多少话,众人闲谈的时候,她都是只有被问到才会说上只言片语。但也是这些只言片语,就已经是所有人热议的焦点了。可她偏偏还能把话题从自己的自身摘出来,似乎讨论的东西只是后妃们自己,而跟她毫无关系。光是这份儿能力,她就已经觉得难得了。她甚至觉得,这若不是自己的敌人,而是自己的助力,那绝对是一大美事。 当天傍晚,大皇子入宫探望自己的母亲。母子二人见面之后。娴贵妃自然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儿子。 秦谨微微眯起眼睛:“母妃觉得那赵锦蓉如何?” 娴贵妃虽然如今变得有些刻薄。但不是没有脑子。否则她也熬不到今天。所以对儿子的问题,她并没有说出义愤的话。“若是论才貌胆识,我所见过的女子之中,她绝对是翘楚。” 秦谨笑道:“那孩儿就知道要如何去做了。” 娴贵妃自然能听得出儿子话里有话。担心儿子再因为一时意气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做出什么落下把柄,于是赶紧问:“你要去做什么?” 秦谨倒是没有回避:“儿那日第一眼看到这个女人,便觉得她应当是我的。因此孩儿会想办法将她掌控在手心。而除掉一个唐君平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对这个女人十分珍爱,只要赵锦蓉出了事,他肯定会乱了方寸。到时候他有把柄在手。一切就好办多了。” 娴贵妃当是就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要这个女人?而不是她的命?” “母妃您也说,她是个才貌胆识都过人一等的女子。而且她还是赚钱的一把好手。这样的女人,难道不应该物尽其用?” 娴贵妃却皱了眉头:“儿啊,母亲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一个女人再多有本领,再有容貌,都改变不了身为人母之心。她跟唐君平的恩爱并非是谣言。而且唐君平连她曾经结冥亲二嫁都不在乎,一样视若珍宝,甚至连个妾室都没有收过。就可见他们夫妻的关系多么牢固。而且他们还有一双儿女,即便你把人掳劫二来,母亲的心也永远都在孩子身上。那她就永远也忘不了孩子的父亲。即便唐君平死了,她跟你也永远不可能一条心。而这样有本领的女人在你身边又跟你有仇恨并非一心,那就是一颗随时会破裂的毒囊,那是要命的!” 秦谨却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心:“那儿子就让她有属于我们的孩子。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四个。一个女人,再有通天的本领,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也只能认命。母妃,这件事儿子已经下了决心。原本今日来,也是想听听您对这个女人的看法。现在连您都说她是翘楚,那儿子就更安心了。” 这时候的娴贵妃已经十分后悔自己说了方才的话。但她又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阻止儿子了。儿子是什么性子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那就几乎没有缓转的余地。但这也让娴贵妃很是焦虑。“谨儿,母妃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你若是喜欢这个女人,收了也无妨。但若是能连唐君平一起收了,岂不是更好?” 秦谨挑了下眉梢:“母妃。您觉得儿看着自己的女人还有一个丈夫在那里活着,可行吗?” “……”这下娴贵妃已经意识到问题出在那里了。这根本就不是因为赵锦蓉这个女人是否又本领又容貌。更不是她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是儿子就是想得到一个女人。仅此而已。甚至如果这个女人一无是处,他也要把人弄到手里。而这才是最可怕的。没有利用之意的掠夺,就会乱了方寸,甚至可能会因为冲动坏了大事。所以哪怕她知道无法改变什么,话也一定要说了:“谨儿,你该清楚,你现在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你是一个比娘更明白的人。” 秦谨微微皱了眉头:“母妃,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并不是想要直接就把人掳走如此粗bào行事。儿子会缓缓而为,您只要别在这期间做什么就行。” 敢情这还是来警告自己的?娴贵妃差点儿气得背过气过。 回到家的商锦蓉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皇宫之后,皇宫里那些人都在想什么做什么。当然对她而言,那也不是她可以去在意的事情。她从皇宫出来,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额头上的汗也终于冒了出来,靠在车里闭着眼睛,一直到家门口都没有言语一声。这让跟着的四个人都有些担心。尤其是没跟进内宫的葡萄和优儿。 回到唐府门口。翡翠和珊瑚就告辞了。商锦蓉知道公主那边的意思,只是让人给准备了礼物,也没有挽留。而此时家里人也都jiāo集万分,看到商锦蓉这一脸憔悴的样子,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但经过询问,只是今天太紧张了,这才放下心来。 三个孩子围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被李贞带下去了。商锦蓉也的确没有那个jīng力哄孩子,于是沐浴之后只是喝了一碗粥,就回到卧室去休息了。 唐光远靠在chuáng边,拿着扇子给她轻轻的扇着。“娴贵妃为难你了吧?” 商锦蓉叹了口气:“也不算为难吧。第一句话噎了我一下。但是被我直接给怼了回去。虽然之后皇后立刻就把话题拉开了。太后和公主也到了。但我相信娴贵妃一定已经记恨上了。她又是大皇子的母妃,将来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呢。先这样吧。反正我就算忍着她,结果也没有差别。” 唐光远对此也表现得无所谓:“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忍着没意义的话,就不如说出来。至少皇后能看到态度。对了,太妃也没有为难?” “这还真没有。我一开始也以为她会为难我几句。但她看着我和颜悦色不说,还夸了我好一顿。弄得我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反倒是皇后一开始严肃的吓我一跳。不过我今天也没少忽悠她们。目前看,效果还不错。” 唐光远哭笑不得:“你呀,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点。” 商锦蓉拉过他的手:“怎么。就喜欢这点啊?” 唐光远大笑:“怎么可能只有这点呢?你所有点我都喜欢。说起来,那些贡品真的来得及吗?” 听到这个,商锦蓉长叹了一声:“数量比我预想得多得多。已经加紧赶工了。好在不需要定制容器。到时候只需要将大包装的运送到造办处。他们再多一道程序分装。咱们也能省事不少。不过今日我进宫觐见的事儿没有瞒着人。我估计用不了到明天就又要满城皆知了。到时候打算来买这些东西的人肯定更多。我琢磨着,那庄子一时半会儿也修复不完。而且走水之后也不吉利,而且案子没查完,我也不想收拾。gān脆就另外找一个地方,重新建造一个更大的院落做工厂。到时候再多买一些工人回来。一并连宿舍都盖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就gān脆告诉那些人,心草堂十二月重新开张。趁着这段时间,我先搞搞锦香居的设计。” “你不是说那些铺子都不太合适?” 商锦蓉笑道:“以前是觉得不合适。但是现在不是以前了。就找最安静的地方。南边的那个大宅子最合适。距离富贵人家住的地方近,少有寻常百姓出入。周围还有两个小花园。虽然咱们买不下来那个小花园,但是坐在二楼三楼也能看到景致。算是占个便宜。关键是后院儿足够大。四进的院子加上跨院儿,中间打通完还引入河水。到时候弄一个曲水流觞,让这些有钱人们也附庸风雅一把。吃着养身的药膳,水中是各色美酒,把健康长寿跟诗词歌赋融合到一起,还不是想赚他们多少就是多少。” ☆、第259章 第259章 将锦香居提上了日程。自然就要加紧时间进行装修。那宅子他们之前就已经买下了。但因为之前只是想着,日后可能要搬过去住。所以是以住宅的价格买下来的。如今要修建成一处食府,商锦蓉又亲自设计的方案,那就得重新改造了。不过商锦蓉并没不着急于锦香居什么时候开张,要修就要修建到让她满意,也要让那些京中吃过见过的达官贵人惊喜才行。所以她的预计是要到明年的初夏才开张。 所以她说着心草堂不着急,但实际上先要搞的还得是它。 村子里的地和院子好找,人工找了之前熟悉的牙人,也买了一批手脚麻利gān活勤快的。有之前培训过的人带着,反正所有人都是做单一的工种。只有五个技工最后调和。然后再把调配好的东西让工人继续做成丸散膏丹之类。只要那五个技工掌控住了,方子就没事儿。但实际上这只是对那五个技工而言。真正的要紧,是三分之一的原材料和最后混合粉时用的水。所以真正的“秘密”都在最初的研磨pào制和最后的混合制作之中。因此商锦蓉才特别放心。而且人再多,她也不担心那些配方和制作方法泄密,毕竟同样的东西。失去了灵药和井水的加持,效果是会有,但那要长长久久的用下去,才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能见效。可她心草堂的东西,却不一样。 不过制作的量多了,质量却不能有丝毫马虎。所以上她几乎每天都跑去郊外。最后甚至住在了那边。当然优儿每日都形影不离。唐光远也是没有公务的时候就会去工厂那边陪着。加上商锦蓉到了工厂之后不再出来走动,倒是让他减少了不小的麻烦,安全了许多。 不过她总有要出去的时候。璞郡王妃自从生产之后,身子骨儿就有些虚。而她生下的这位小郡主不知道什么原因,体格也比较弱。商锦蓉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加上公主府也不是那么随便进的。所以李chūn华生产之后只见过她三次。但从良夫人那里得知,王妃和小郡主并没有被人加害,但王妃思虑过重,也的确是造成母女都不太qiáng壮的原因之一。 今天公主府派人来寻商锦蓉。就是因为昨天开始,小郡主就吃不进奶水,也喝不了其他东西,吃什么吐什么。折腾得大人孩子都不踏实。连小王爷秦鑫都跟着担心妹妹出事,熬了一宿。太医来了好几位,都直说是暑气太重,但是喂的药也都吐出来了,不但不见好,反而让小郡主哭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还是良夫人提起来,还是要把唐夫人找过来帮忙。她有一双巧手,又懂得医术,之前王妃从怀孕到生产后养身子都是唐夫人帮衬得。她应该能有办法。 听到翡翠说小郡主现在吃什么吐什么,商锦蓉就是一皱眉。然后赶紧跟着上了马车。 “能确保王妃的饮食是完全没有危险的吗?”商锦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动了手脚。小郡主现在还在襁褓之中,只能吃母亲的奶水。所以一旦王妃的膳食出了问题,一定会影响到小郡主。而小孩子的身体本就较弱。真要有有一点儿毛病,那都是难以估量的后果。何况王妃的身子骨也没怎么太好。这显然有些不对。毕竟公主府不比郡王府差,甚至还要更奢华一些。日日也是伺候皇上皇后的太医来照顾王妃。加之有自己的那些汤汤水水不时的送进去。王妃是不可能中毒的。那就一定是有什么不恰当的东西吃了进去,但又并非是毒,所以灵气没办法化解这些并不是毒的东西。 翡翠摇头:“这个真的说不好。虽然每一餐没样东西都做过检查。我们也跟王妃是一样的用法。理应没有问题的。可现在又明明出了问题。” 商锦蓉眉头紧锁:“那还是一会儿看看吧。你应该有这些日子饮食的记录吧?” 翡翠点头:“这个肯定有。但是给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看过,他们都说没有问题。” 到了公主府。公主府的大总管和公主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们也没让商锦蓉先去见公主,而是直接将他们引去了李chūn华住的院子。 刚进院儿,就听到了婴儿洪亮的哭声。这个声音底气很足,商锦蓉舒了口气。至少说明孩子没有大碍。她赶紧进去,还不等见礼,李chūn华赶紧拉住她的腕子:“你快看看露儿有没有大碍!怎么吃什么吐什么!” 小郡主的名字是太妃给起的,单名一个露字。一出生皇上就封了她乐怡郡主。可比她的哥哥要更让皇上和太妃喜欢。所以昨日开始小郡主吃什么吐什么,连皇后和太妃都亲自下懿旨,让太医院一定要尽快治好小郡主了。只可惜太医院的太医医术虽高,却真是没发现这孩子有什么问题。这会儿还在旁边的厢房里一筹莫展的商量呢。 商锦蓉过去也是先给孩子诊了脉搏。但她知道肯定没问题。否则太医们医术那么高不可能查不出来。于是确认真的不是太医院集体刻意为之之后。她先说喂郡主一些水喝。然后就自己去了小厨房。 从打水到煮开,再到将温度见到合适。这一切商锦蓉都没假手他人。一直到回到郡主的房间,她才让照顾郡主的姑姑将这一小碗清水喂给郡主。 这位李姑姑不明白为什么只给郡主喝白水。但王妃没意见,她自然不能多开口。不过她是想着,怕是又喝进去就会吐出来,手边的帕子已经预备好了。结果一小碗儿喝下去之后,孩子不光没吐,也不哭了。就是大眼睛没有睁多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露儿可有什么大碍?”这时候李chūn华才询问。 商锦蓉叹了口气:“不瞒您说。号脉上我没发现有任何问题。若然有问题,也轮不到过我来,太医们个个医术高超,肯定就查出来了。但也不像是暑热造成的。您最近吃了什么东西?我想看看。因为若是从饮食上来,只能通过您的一日三餐。” 这时候翡翠已经将饮食记录拿了过来。“都在这儿了。” 商锦蓉拿过来翻看了最近半个月的。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王妃每天都还在喝自己送的花蜜水。理论上不可能有任何问题。于是她也皱了眉头。“我看看郡主住的chuáng铺。” 商锦蓉根本就没有想过chuáng铺上会有什么。她这么说也只是做一个排查。毕竟孩子这样,排除身体里的病变,和饮食带来的影像,那就只能是环境因素了。可是她不觉得会有人在郡主的chuáng铺上做什么手脚,那就太明显了,绝对会被人发现的。 可现实却就是如此。她在chuáng顶发现了一个叠好了小纸包,纸包里有郡主的生辰八字,这八字上用朱砂划了一道。展开之后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把商锦蓉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下周围的人都震惊了。因为是在公主府住着。每日除了李chūn华带来的这些下人,还有几个是公主府的人。而且小郡主出生之后。后宫的妃嫔包括太妃皇后贵妃都频繁的来送东西。每一个宫里来人,都想看看小郡主。所以来往的人着实不少。这要是找下手的人,也忒难了一点儿。 不过照顾小郡主的李姑姑一定是最先被怀疑的对象。但其他人也脱不了gān系。所有在这边伺候过的人,先要被进行一番审问。 看到这个小纸包。太医院的太医们都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这个态度让商锦蓉皱了眉头。她理解,但又不敢苟同。是。这表示不是他们医术有问题。但情感上,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不过这个东西不能就这么给扔了或者烧了。若是在上辈子,商锦蓉肯定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但是这个世界跟上辈子不一样。这个世界里,自己见过鬼魂,跟鬼魂相处了两年多的时间。也知道这个世界有通灵之术,就连唐光远都懂得易门之术,所以她必须要十分谨慎。 公主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这次不光是公主来了,还有驸马也一并过来了。 看到这张huáng表纸上的生辰八字和朱砂印记。驸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件事要上报皇上。毕竟郡主是有皇封的。” 这一点大家都表示赞同。但这种东西,不可能纳入内宫。但要看到证据也暂时不能销毁,于是公主派人拿着这个重要的证物跟着驸马进宫禀报此时。当然证物只能在宫门口等着,到时候自然会有太监过来查看。 而接下来的事,商锦蓉就没办法参与了。毕竟郡主目前看来的确不是从饮食来的。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跟那个“诅咒”有关系也说不准。只能接下来再看。皇上知道这件事后,自然会找人来化解这件事。于是她就选择了告辞。 李chūn华现在心中愤恨也担心。但却知道商锦蓉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她能让孩子喝下一碗水,已经不容易。至少孩子没有吐出来。但是她最近也不敢给孩子喂奶。于是询问了商锦蓉。商锦蓉说。她回去会多准备一些清药汁,到时候稀释羊rǔ喂给小郡主。可以暂时不吃母rǔ。但羊rǔ不要固定在一个地方弄。这一点是肯定不会难到公主和王妃的。 离开公主府。商锦蓉没有出城,而是直接回了家。家里人还不知道这些事儿。所以看到她回来都很高兴。尤其是小五小六,接连半个来月都是三四天才能见到娘亲一次。可是把两个孩子给想坏了。张氏也担心女儿一直忙活生意,再把身体给累到。但今天一看,人还是jīng神饱满的样子,她就放了心。 带着孩子玩儿了半个时辰。小六就有些困倦了。于是商锦蓉哄着孩子们睡了觉。然后才去见娘亲。 坐下来跟娘说了今天公主府的事情。张氏很是震惊。“能是什么人这么对待小郡主?那才是多大点儿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还是个女娃儿,她能妨碍到谁?” 商锦蓉摇头:“不知道。但小郡主情况不严重。哭声还是很洪亮的。现在东西被发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这个东西造成的后果。如果不是。那还得继续寻找原因。但我又不愿意让这件事成真。那说明这孩子还是置身于危险之中。毕竟这种东西想要找到作案之人太难。” “这件事在公主府发生,公主和驸马肯定不会罢休。我想定会有一个结果。”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娘,您真的相信写一张生辰八字,再画一笔朱砂就能有这么大的效果?” 张氏沉思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我不好评说。毕竟我的确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但也不能说没有可能。阿远不是说过他曾经学过一些易门之术?你可以问问他。不过这事儿我相信皇上肯定会解决的。” 当晚唐光远从军营出来,先是去了工坊,知道商锦蓉上午就被公主府的人给接走了。他赶紧回城先回家看看。见人在家中,他长出了一口气。询问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皱了眉头。“这事儿日后你就别参合进去了。王妃应当也不会再找你了。” 商锦蓉很好奇:“为什么这么说?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唐光远告诉他:“在易门之术里。这种诅咒是最初级的那种,但它也有一个狠毒的名字。叫血砂令。用血来调和朱砂。动物血效果略差,人血效果要厉害得多。这都是要人命的东西。钦天监里,不但有观星的鉴官。下面还有许多懂得各种奇门异术的官吏。这些东西他们肯定懂。有人用这种法子来对付小小的孩童,就不会仅仅是因为一个孩子。这孩子能得罪谁?所以皇上肯定会彻查此事。这件事背后一定有更多的麻烦。所以我才说你别参合进去。王妃之后肯定会明白其中关键,也就不会来找你了。” 商锦蓉吸了口凉气:“那孩子不会有事儿吗?” “皇上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我觉得,十有八九还是要离间京城的皇室跟璞郡王的关系。这事儿你就放心吧。我觉得,这次皇上会让王妃和带着两个孩子回璞郡了。说不准也会因祸得福。这事儿二皇子肯定有消息,我若是知道了会告诉你。但你不能自己去公主府那边询问。” 商锦蓉点头:“嗯。这个我心里还是有数的。不会贸然行事。那我最近也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反正宫中那批货已经差不多了。到时候让他们先把货物送到府中,然后再去让造办处来查验之后护送过去就行。也能更谨慎一些。” ☆、第260章 第260章 没用十天,公主府就送来了消息。皇上亲自下令,让人护送璞郡王妃和小郡主及世子回石江城。 一听到“世子”这个称呼,商锦蓉就知道之前唐光远说的“因祸得福”是什么意思了。皇帝当初有心撤番,所以才会动了璞郡王手下的那些人马。璞郡王自己也做好了不做这个王爷的准备。但皇上现在封了秦鑫为世子,那就表明这个郡王是不会撤掉了。而让王妃回去封地,就表示封地也不会收回。他们一家子至少暂时不用回到京城过日子了。 但也由此可见,这个做了这些事的人,给皇上惹来了多大的麻烦。怕是用不了多久,这个作死的人就会遭罪了。 不过商锦蓉暂时也没有心情等这些。又十天之后,郭淮亲自带着人来验货,然后由他们带入宫中。这做法还是头一遭,但郭淮有皇后娘娘的口谕,自然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而原本一开始想从中作梗的娴贵妃,在上次大皇子跟她说过那些话之后,她虽然一肚子火气,但终究没有去跟儿子过不去,因此皇宫里娴贵妃一党的人也没有人动心思,这也让这第一次jiāo货顺利无比。 货一旦入宫,那就表示造办处确认东西没问题。虽然如果真的出事儿,她也绝对脱不了gān系,但是在没人找麻烦的情况下,给皇宫的这些胭脂水粉里,她是放了更多剂量的井水。井水可以化解掉毒性,所以即便有人下毒,只要不是多到一眼就能看出问题那种,都不会有事儿。 这第一批货物,理论上可以用上四个月到半年。当然目前的种类并不算太多,商锦蓉做的只是护肤品,没有制作真正的彩妆产品,所以消耗量除了面膜粉和配套的花露极大。即便是每日拿来洗面的膏和粉,按照郭淮给的数量,她也多增加了三分之一。至少四个月是肯定可以的。 当然他们也要继续制作留以备用。加上心草堂十二月还开张。到时候这半年没用上的人家说不定会多囤积一些。所以他们需要的货物量极大。这也导致商锦蓉需要的原材料增多。 按照比例。灵药之前就已经有唐光远安排好的人来负责“送货”了。但就算是给皇宫的。她也只是加大了一部分井水的比例,灵药的比例是没有改变的。所以更多的材料还是来自于药行的采购。这时候,在京城这边药材的生意就很重要了。 当然,那些人也愿意跟唐家做生意。有二皇子和昭平公主撑腰,这位赵老板的夫君本身就是三品勋贵,那些药商们自然也就对心草堂的合作很是看重。尤其现在心草堂的老板还要再开一家药膳坊,需要的药材有更多。这些日子,府门外没少有人来递拜帖。而且多数拜帖上都写了夫妻二人的名字。只有少数是单女子名号的。 看着这些拜帖,商锦蓉心中感慨:“我还以为见不到多少女商人呢。” “怎么会呢?有许多官员不能自己做生意。自己家族也要避讳。但妻子的嫁妆产业却不在范围之内。所以京中的官员妻子,有一部分都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只不过不是人人都可以把生意做到出色罢了。这些能同你直接以老板的身份递jiāo拜帖的,肯定也都是有本领之人。你若是想要结jiāo一番,也无不可。但是京中如今局势紧张,太子之位一日不定,就一日人心不定,你出入也要多加小心。我不能随时陪着你,所以你除了带着优儿之外,还要带着几个护院。头些日子挑选的那几个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商锦蓉点头:“嗯。我其实心中已经又了打算。这买卖要做,就得做那信得过的。所以我想先去问问郑家。” 唐光远有些纳闷:“哪个郑家?我方才见这些拜帖里,也没有一户姓郑的啊?” 商锦蓉笑道:“你忘了吧?就是之前咱们救过的,郑元chūn。他在京城是大商,有诸多门路。虽然本身不做药材生意,但是他一定认识信得过之人。加上药材有一半是舅舅和表哥他们来送。所以咱们需求量虽然不小,却也没有要跟这么多家合作的必要。因此我才想去寻找郑家。” 唐光远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谁。“可是咱们入京都一年了,他们也没有来找过咱们。怕是也并不想有牵扯吧?” 商锦蓉却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他们只是不希望做那些上赶着巴结之人。更何况还是咱们与他们有救命之恩。若是他们主动来访,那话可能好说不好听。所以我想去试试。若是他们还念及这份恩情,咱们就如以前想的一样,多这么一条人脉。若是不愿意,或者他们本身成为了其他派系,那不再来往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是吗?” 唐光远听后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不然先第一张拜帖吧。” “不用。我明日就带着礼物亲自前去。” 次日,商锦蓉上午就带着礼物奔了郑元chūn的府邸。 其实进京之后,商锦蓉就让人查问过所有她想要知道的人住址和一些资料。郑家当年是她有过jiāo集施过恩的。她自然不会错过他们。所以这么长时间虽然郑家没有联系他们,商锦蓉心中还是有谱。这家人家,跟权贵jiāo往频繁。因为家中的生意都是富贵人家和朝廷才能用得了的。所以人脉很是宽广。而这一年的时间,郑家没有动静,并不跟唐府有丝毫联系,也并非是因为不愿意搭理唐光远和商锦蓉,而是真的不愿意落一个巴结的名声。但商锦蓉心中知道,郑家人并没有忘记他们。不说之前心草堂开张的时候,郑家来人买走了一大批。就说在京中贵妇聚会的时候,有人说商锦蓉的闲话,郑夫人赵贤嬅也没少为她说好话。只是这些都是商锦蓉听赵宣怡跟她念叨时的一带而过。毕竟赵宣怡并不知道赵贤嬅跟商锦蓉是认识的。 今日登门拜访。郑元chūn夫妻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当年就已经是救命恩人,如今又是勋贵之妻,地位已经悬殊。他们为了自己的名声一直没有去拜会已经心中有愧,今日就更是觉得难为情。所以两口子一并出中门迎接,并且是赵贤嬅拉着商锦蓉先一步迈进了大门。郑元chūn规规矩矩的在后面跟着。 只这一手,商锦蓉就心中安稳。果然自己从侧面打听回来的消息没有错。众人分宾主落座之后,郑元chūn和赵贤嬅连忙起身给商锦蓉深鞠一躬。 郑元chūn道:“恩公,您和唐将军入京已久,我们夫妻没有登门谢恩。是我们的不是。在此给您赔礼了。” 商锦蓉赶紧站起来侧过身去:“叔叔快别如此。您是长辈。我和夫君是晚辈。理应是我们前来拜会才是。只是这自打我们入京之后就一直没有消停过。这才迟来了。还得请叔叔婶子见谅才是。” 赵贤嬅连忙也起身,又将商锦蓉扶着坐下:“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受我们的大礼是应当的。其实之前我们也是想要去拜会的。但是那时候许多人都说,唐将军是二皇子的心腹,我们若是上赶着拜访,难免又被人当做要投靠二皇子党之嫌。当时我们正在同内务府合作,提供花岗岩等等建材。而且当时二皇子还没有还京,贤妃又刚刚晋升娴贵妃,正是负责后宫这些修葺宫苑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没敢动声色。这一错过,就一直磨蹭到了现在。我们两口子,本是打算心草堂再开张的时候,送一份大礼过去,也要亲自道贺的。倒是让你先来了。” 商锦蓉笑道:“叔叔婶子的难处晚辈也有想到。毕竟这京城不比其他,总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晚辈这次过来,也是因为有事相求,所以冒昧到访。” 郑元chūn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岂能用到冒昧二字?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我们郑家即便倾尽家产只要能帮得上忙,就一定没有二话!” 商锦蓉也摆了手:“叔叔你您说得太夸张了。我们怎么也不能让您吃亏啊。其实是这样的。二位应当也能知道,我除了心草堂,还有一家药膳坊要准备。这里两个买卖都需要大量药材。我家自己的土地和山林种了一批。但因为环境限制,能种的种类不多。另外我外祖家也有种植和收购药材,所以还有一部分也可以来自他们。但我们这次做了皇商,每年最少要向宫中送入三次贡品。所以需要的药材数量更加巨大。且一定要质量绝对可以保证的那种。可我们毕竟来京城时间太短,之前合作的商铺也多是亲自一样样挑选得来的。可日后数量太大,也不太可能每一次都样样亲自过目,所以想这郑家在京城也是百年世家,肯定认识可靠的商户,所以希望叔叔您能够帮忙引荐。” 即便只是推荐人,郑元chūn也没有轻易就开口。做生意他向来谨慎,更何况这次商锦蓉说的,也不光是她自己的生意,还有为后宫提供胭脂水粉。那这责任可就太大了。他即便是为了商锦蓉好,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介绍人。“熟悉的药材商我的确认识几位。但这件事并非只是普通生意,牵扯到了贡品,所以不得不十分谨慎。所以容我些时日可好?” 商锦蓉笑了:“叔叔您的谨慎也是为了晚辈好。自然是听您的。不过明日我在府中亲自下厨,还希望叔叔婶子能赏光。” 这次不等郑元chūn开口,赵贤嬅笑道:“我们一定早早就过去。还要给你母亲请安。我也早就听闻你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我一早就准备好了礼物,明日可算是有机会送出去了。” 从郑家出来,商锦蓉直接就带着人去了心草堂的铺面。那里原本就不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只是因为当时心草堂的买卖好,所以带动了一条街的繁华。可是这会儿心草堂没开门,街道上来往的人也少了许多。但她的到来,还是引得一些人的关注。有那胆大的妇人,甚至有几位还上前搭话。说的,自然也是心草堂是否真的会如期开张之类。 商锦蓉笑着跟大家说了“一定”之后,就近了心草堂后院儿。如今这边的后院儿成了库房。存放的都是需要陈上几个月用才最好的药材和已经最好的成品。店铺趁着这段时间,她也让人有添加了一些装饰。女人嘛,总是有各种各样新奇的想法,从素雅清淡,到繁复瑰丽,喜好可以随着时间和心情甚至是季节的彼岸花而改变。停业的时候是夏季,距离开张也没多久,当是她不知的是素雅的淡绿色中夹杂这月白色和藕荷色。看起来清淡,而且清慡。让人觉得十分雅致。但这个色调再冬季就不行了。买卖本来就停了几个月,再要以原来的面貌示人,人们看到这个色调就会变成清冷寡淡,所以她吩咐人,将修饰的边缘粉刷成淡金色。接近地面的部分用暗红色来压住。再配以金jú与金边为衬,以冬梅为造型的装饰物跟下面的红色相呼应。整体既没有逾规的做朱红纯金的装饰来衬托奢华。但类似的色调却也有同样富丽堂皇之感。而且别看只是更换和添加了一些装饰普,又兼粉刷了部分装饰的外漆。可调整了铺面里的布局,看起来就跟一个全新的铺子没有区别。但造价却没有多高。 商锦蓉今天过来,就是来看看已经重装到什么程度了。因为肯花银子,她出来进去检察一番,让她十分满意。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商锦蓉的五感很灵敏,先优儿一步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外面怎么了?” 优儿这时候也听到动静了。“我去看看。”说这,她来到了侧门,绕道了前面。一看,正式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在围着一男两女。她凑到站在门外守着的一个护院:“怎么了这是?” 那护院告诉她:“被围着的那男的是这俩姑娘的亲娘舅。似乎是收了人家彩礼,但是这一家三口要带着银子跑。所以被男方追到了。要带她们去见官。” 优儿挑了眉梢。刚想说那真是活该。就见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要打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姑娘,而另外一个高一些的女子则挡在了她身前。“你们休想再欺负我妹妹!我们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第261章 第261章 一听这话茬儿就不对。优儿便没有选择回去,而是直接奔了那伙儿人的方向。那两个守在外面的护院也不放心,虽然他们知道优儿是将军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武艺也十分了得。但到底对面是好几个壮汉,这要是有什么闪失,他们也是担当不起。 优儿脚步快,加上距离也不远,很快就到了那群人边上。她直接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呢?要做什么?” 这声音把那几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那一男两女赶紧顺势躲到了优儿身后。那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子赶紧说:“姑娘,求您快救救我们吧!” 优儿眉头紧锁:“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等那姑娘回答。其中一个壮汉道:“小丫头,别多管闲事!这个家人收了我家的聘礼,却要把人给带走!我们把人抢回去天经地义!” 优儿挑了下眉梢:“你们收了他们的聘礼?” 那姑娘赶紧说:“您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先是欺负了我妹妹,然后说是给那五两银子做赔偿。昨天突然跑去我家说我们收了他们的聘礼,要我妹妹嫁给他们家的傻子。这我们怎么可能同意!” 优儿皱起眉头。这事儿还真的不好说了。两方都说了自己的理由,但到底谁真谁假,她不可能光凭着两方面的只言片语就偏听偏信。所以这时候就有些为难了。不过到底是官家的人,自己判断不清,就自然会想到报官。于是她道:“你们互说各自的道理,那便一起去衙门口说个清楚好了。这天底下总有能说理的地方。” 那一男两女连忙道:“去衙门!我们要去衙门!” 那几个壮汉却不答应:“凭什么去衙门?我们下了聘了,他们收了银子,这用得着官府吗?你别多管闲事!” 人们往往都会觉得敢报官的人是好人,优儿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那几个壮汉看相貌就满脸横肉,态度又凶神恶煞的。而且这种事,吃亏的是女子,她不相信有女子用这种事来污蔑他人。于是她本能的就偏向了那一男两女。所以那几个壮汉不答应,她就板起脸孔:“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有理,为何不愿意经官?还是说她们说的是真的?” 那几个壮汉当然不服,于是三说两说就动起了手。优儿本以为这几个不过是街头的泼皮,仗着又力气就胡作非为。结果一伸手才发现,这几个壮汉还都是有真本领的。她一个人还真就难以取胜。 这时候那两个护院也加入了战团,随后有人禀报商锦蓉,商锦蓉带着另外两个护院也出来了。看到优儿他们仨打得实在费劲,商锦蓉眉头紧锁,让另外两个护院也去帮忙。无论如何先把这场打斗给终止了再说。 又加入两个人,情况当时就有了逆转。而商锦蓉看着看着,也心里有了底。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胖嘟嘟的女娃子。这姑娘长得好看,眉宇间有两分像自家小五。所以她表情顿时就柔和了下来。“小姑娘,你有什么事情吗?” 小女娃眨着大眼睛:“姨姨帮忙,娘亲摔倒了。” 这事儿商锦蓉也没怀疑,那边战况已经明朗。她也就跟着小姑娘转身过去了。结果刚拐到胡同里面。突然就觉得鼻息间一股刺鼻的辛辣味儿,紧跟着就失去了知觉。 “主子,您要的人我们给带来了。” “谁允许你们绑着她的?” “奴才这就松绑!” “滚出去!” 紧跟着,可以听到缓缓关闭房门的声音。再然后就是很轻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商锦蓉那会儿短暂的失去意识,但那段时间并没有多长。她睁不开眼睛,浑身动弹不得,却很快就恢复了神志。她看不到周围的情况。但听觉和嗅觉瞬时就更灵敏了七分。她在被拉上一辆马车的时候,甚至听到心草堂里熟悉的下人说话声,还有前街上,优儿他们打斗时的呼喝声。这足以说明,她失去知觉的时间非常短暂。而她是被人在自家买卖后巷被人给掳走的。 她在马车上尝试过让井水涌入自己的口中。确认可以做到这一点之后,她放了心。至少再有危险,她可以瞬间回到空间。但即便这样,她也没放松警惕。她趁着马车周遭除了赶车之人确定没有第二个人声音的时候,将二huáng放了出来。二huáng在空间里这么多年,早以灵性十足,它知道商锦蓉需要它去做什么。于是二huáng从车窗跳了出去,并没有引起赶车人的注意。而后循着熟悉的灵气,直奔唐家而去。 而此时的商锦蓉一听声音,就知道绑架自己的人是谁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如今自家的对头。而上辈子自己也听了三十年。是大皇子秦谨无疑。 因为秦谨跟董鹏的相似,商锦蓉一直对他很是厌恶。但是也因为这样一个前世今生的渊源,她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没有办法说出口的担忧。不是因为不能告诉唐光远,而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但今天这件事却让她确信了自己的预感是正确的。这个男人,果然两辈子都不是好东西! 感觉到脸上被人摸了一下,尽管身体动弹不得,她仍旧膈应得不行。尤其是听到接下来秦谨的话,她但凡能动地方,都会跳起来踹他几脚。 “这般标致的美人儿。跟了一个粗野的武夫是在是糟蹋。留在本王的府中,日后本王登基,至少也要封你一个贵妃。” 贵你大爷!商锦蓉恶心到想吐。她完全不明白怎么这个货就突然对自己感兴趣了。甚至用了这种愚蠢弱智的方式将自己绑架来。明明自己一失踪,唐光远肯定会寻找。唐光远又关联着二皇子,段老将军和董盛。更有昭平公主在后面为自己撑腰。而最关键的是,自己在皇后和太妃面前都是露过面的。又跟内务府有合作。身为皇商,这些综合到一起,是一定会惊动皇上的。难不成这个大皇子脑袋里面进了刷锅水? 而此时的心草堂,也早就因为主子的突然失踪而炸开了锅。优儿气得直扇自己的嘴巴。结果一转身的功夫,那一男两女跑得不见踪迹,而且明明被绳捆索绑的几个壮汉也没了影子。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两伙人根本就是串通一气,目的就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将主子掳走! 优儿他们再有本事,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而唐光远今日在军营之中,要想找到他,势必要跑到郊外。不过优儿也没闲着,他让两个护院迅速去军营,她自己则跑回府中。贾志楠如今在重新准备参加科举。董盛对他十分看好,说他与其在军营里混日子,不如重新入仕,只要考中举人,就可以到他身边做事。所以在阮辛和牛西不在家的时候,贾志楠最近也是终日不离。所以回到府中,优儿没有去告诉张氏,而是拐弯抹角到了贾志楠住的跨院儿,先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贾志楠一听,这还得了?将军夫人失踪,还是在自家买卖附近失踪,这摆明了就是有人绑架啊。于是他连忙跟着去了心草堂。 唐光远这次回来。不光是带了牛西和阮辛,更是带了六个军中的校尉。也都是他手下的人。当然这些人是段老将军派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件事至少暂时段老将军是知道了。 人怎么也找不到。而且也没有留下线索,这让唐光远心急如焚。就在这个时候,一道huáng光冲到他的身上。这重量直把唐光远撞了一个趔趄,但本能的他讲这撞过来的东西抱在怀里。一看是二huáng,他眼睛当时就亮了。“二huáng!你知道锦蓉在哪儿对不对?” 二huáng点头之后又蹦到地上,然后唐光远也来不及跟周围的人多讲。跟着二huáng就跑了。而牛西等人也紧跟其后。于是众人到了一个大宅子的后墙外停住了脚步。不是二huáng停下了,而是那墙太高,猫可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可他们这些大活人不行。即便是用轻功可以过去,但大清白日也不好掩藏。 所以停下来之后。唐光远第一件事就是让牛西转到前面,看看是谁的府邸。他总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果然不出多一会儿,牛西就跑了回来。而且脸色十分难看。“这里是的大皇子的府邸。” 唐光远也十分震惊。“是他?”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秦谨绑走了商锦蓉。这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根本毫无瓜葛。而且即便是对付自己,他也不应当用这种很愚蠢的手段吧?“ 就在这时候,阮辛忍不住问:“老大。那只猫是怎么回事?确定跟嫂子有关系吗?” 唐光远谎称:“那猫是我和锦蓉养的。只是野性难驯,并不在家中停留。我们只是晚上在院子里留下食物给它。也是极少见到面。而且这猫从琉保跟到石江,又跟到了京城。极具灵性。锦蓉失踪,它跑来找我,就一定跟她有关。而且京城有胆量掳走锦蓉的,恐怕除了大皇子也不做他想了。 但即便有二huáng的带路。唐光远确定商锦蓉就在大皇子府中。他也没办法现在进去。于是他只能赶紧去报官,然后等到天黑之后再进入大皇子府伺机而动。他心里现在还有些底,二huáng能出来,至少证明商锦蓉神志清醒可以运用如意空间。而可以用如意空间就表示她可以随时进去,躲开危险。所以比起其他人的紧张,他的确要显得镇定许多。 但实际上,他的担忧却一定是所有人中最qiáng烈的。毕竟他知道,大皇子跟商锦蓉前生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区别。这让他不得不多另外一重担忧。商锦蓉可以是借尸还魂而来,那这个秦谨呢?他会不会也跟商锦蓉一样?若是那样,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妻子有非分之想?或者会不会找她报仇?又或者,他没有前生记忆。但因为前世纠葛,所以才对商锦蓉有想法呢?不然他突然绑架的行为就已经很难解释清楚了。 而此时的大皇子府中。商锦蓉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身体虽然还是软弱无力,但至少说话没问题。她看着秦谨,一脸的厌恶。 秦谨却并不生气。“你要习惯在本王身边的日子。” 我特么习惯了三十年了。都已经习惯到想吐了!“这恐怕不由大殿下您说了算吧?” 秦谨放下手中茶杯:“哦?你以为唐君平会为了你而跟本王动手?还是说他敢冲进本王府邸,将你救回去?” 商锦蓉冷笑:“大殿下又如何得知,他不敢呢?” “他自然不敢。即便是他有心,秦尊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 “天底下,并非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把这些皇权富贵看得如此重。至少我夫君不会。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大殿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赵锦蓉是一个可以对你臣服之人?” 秦谨挑了下眉梢:“唐君平可以给你的,本王都可以给你。甚至可以给你更多。为什么你会不臣服?” “因为我厌恶你的长相,膈应你的声音。这个理由足不足够?” 秦谨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商锦蓉这么一说,他当时就立起眉毛。“你不用妄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你。即便你今日不答应,日后也早晚有一日会答应。我有得是耐心。” 商锦蓉笑道:“那我就要看看大殿下您能有多少真正的耐心了。我想时间到了这会儿,我家人已经报了官,京城该知道的人也都要知道我失踪了。大皇子应当明白,很快皇宫内苑也会知道这个消息。那到时候皇后和太妃也会过问。你若是不把我放回去,不用两日,必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若是我在你这府邸里弄出点儿动静,事情传出去,你这太子之位就彻底没希望了。” 秦谨站起身:“我说过。激怒我是没有用的。太子之位……有何所谓?即便没有这个位置,将来登基之人也不会是他秦尊!”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有人在门口道:“殿下,六王爷到府,说是找您有要事相商!” ☆、第262章 第262章 秦谨进入正殿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六叔在那里品茶,那表情轻松惬意得很,看起来不像有事情的样子。但他心里没有丝毫松懈。虽然他这位六叔没有明确的站队,但对自己却也从来没有过好言好语。而这位六皇叔是如今后宫中仅剩下的那位太妃的亲生儿子,又跟八皇叔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八皇叔和太妃都站在秦尊一边。这位六叔的态度就显得尤为微妙了。 虽然是皇帝的儿子,但是当今没有给任何一个儿子真正封王。所以这些皇帝的弟弟们位分就高于这些儿子。同样都是以“本王”自称,这几位皇弟和皇子们的差距可是极大的。因此秦谨再不愿意,也要先给六王爷秦怀见礼。 秦怀看着秦谨给自己鞠躬,笑呵呵的也没有让他免礼,而是把这个礼受完了,才摆摆手说了声:“起来吧。” 秦谨方才在商锦蓉那边窝火,这会儿更是对六王爷这个态度不慡。不过他倒也习惯了。毕竟这位六皇叔从来都是这幅嘴脸,有时候对着自己的父皇也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让人家小时候救过当今圣驾呢。“不知道六叔来找侄儿,可是有事?” 秦怀放下茶杯:“你这府里的茶可是不怎么样。” 秦谨微微挑了下眉梢:“六叔想喝什么茶?侄儿去给您寻来。” 秦怀笑了:“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本王今日就是亲自过来接走制茶之人的。” 这话听得秦谨一头雾水:“六叔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儿实在是没懂。” “想听懂也容易。你抓回来的那位赵老板,就是制茶之人。她亲手炒制出来的雾中君子可是千金难寻一两的珍品。如今你想要独吞这可不行。你要知道,这茶我晌午刚刚同你父皇一同饮过。你父皇也知道了是谁所制。并让我同这位赵老板商量培育茶种,学习制茶之术。以此来作为丰盈国库的办法之一。若是被你父皇知道,他前脚刚说完要重用赵老板,后脚你这个做大儿子的就把人家掳到府中,甚至想要qiáng行无礼,qiáng霸朝中三品勋贵嫡妻,这事儿可是只能大,不能小的。” 万没想到秦怀的到来居然是为了赵锦蓉。这可把秦谨弄愣了。他虽然不觉得自己做事万无一失,但却也没有到这种被人即刻就查到的地步吧?这除了说明自己委派的人不中用之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一定在很多人的窥伺之下。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但同时他也要迅速权衡,是承认还是不承认。不承认,即便秦怀认定自己做了这件事。他这皇叔也没资格搜查自己的府邸。即便是被皇上知道了,为了皇家颜面,也顶多是厌弃自己,但不会让这件事曝光。但这么一来,自己日后也再无希望。但若是承认,又要有承认的方法,也要确定这位六王爷的用意。所以他这一刻,迟迟没有反应。 秦怀却笑了:“你最快好些给我一个答复。要么,放人,我帮你圆这件事。要么坚持己见,那么我相信用不了半个时辰,唐将军就会到你的大皇子府。届时二皇子也会随后而至。到那时,你的结局会是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 最终亲谨还是选择了寻求秦怀的帮忙。秦怀笑着让人将商锦蓉偷偷送出大皇子府,七拐八拐的就进了六王爷的府邸之中。而此时早在后门等候的,是六王爷的侧妃慕容瑞。 见到慕容瑞,商锦蓉有一瞬间的恍惚。因为这张脸她见过,但是因为事出突然,又是在这样的场合环境下,她一时间有些蒙住了。“您是……” 慕容瑞笑道:“唐夫人贵人多忘事了。我是六王爷的侧妃慕容氏。那日皇后邀请你入宫,我也在的。” 商锦蓉这才想起来。有些尴尬的赶紧行大礼:“臣妇方才失礼,还望王妃您见谅!”虽然这位慕容氏并非是六王爷正妃,也仅仅是因为出身不好,太妃不允许六王爷许她正妃之位。但六王爷也是个硬气的。亲娘不让自己将心爱的女子娶回来做正妻。非要让她做侧室。那他就gān脆不娶正妻。这位六王爷还不像是璞郡王那样上面有种种前因后果压抑着。他的亲娘虽然不能过分忤逆,但想要左右他的一切选择,那不行。所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这位六王爷“放纵”的性子传了出来。不过这个放纵也不过是不服管教的意思,但人人都得说一声,六王爷对侧妃用情至深,这位慕容氏,可是京中多少女子羡慕的对象呢。 慕容瑞上前搀扶起商锦蓉:“今日让唐夫人受了惊吓,这事儿日后总是会有个说法。不过今日的事传出去也对你不太好。所以只说是我在街边突然眩晕,唐夫人见义勇为为我救治,而后又护送我回府,这才耽搁了时辰,可好?” 商锦蓉原本还想着,如果秦谨这个混账东西非要qiáng迫自己,自己就得想办法逃脱。空间是一定要用的。她甚至还想gān脆就把这个蠢货给毁了。利用空间她有把握可以离开房间,然后再到处点火。到时候大皇子府大范围走水,肯定会有人涌入,届时自己再“被发现”在大皇子府里,大皇子就算是找到替罪羊,皇上日后对他的人品也会不再相信。总之她做好了大gān一场的准备。却最终被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带了出来。 她是听过六王爷的。那还是从璞郡王和王妃的口中,得知这位王爷是一个经商奇才。而且是一个对深爱女子用情最深的男子。但更多的,她就不清楚了。但六王爷跟八王爷不一样,他没有在储君之争中站队,这件事他听唐光远说过。那么今天六王爷站出来把自己带出大皇子府,到底是要帮着大皇子,还是要帮着二皇子呢? 不过她脑海里的事情再多,目前也必须要先办好眼下的事情。于是她立刻回答:“臣妇听王妃您的。您和六王爷救了臣妇性命,这大恩大德,臣妇一家没齿难忘!”说完就要下跪。 慕容瑞连忙将人搀扶起来。“快别这么大礼。我一直都很欣赏唐夫人的本领和为人。之前一直没有机会结jiāo。这一次有幸多聊几句,日后还要多走动才好。” 唐光远是在二皇子府门口遇到的六王爷的心腹人而被带到了六王府。这些皇家子孙的府邸都不远,所以没用多久,唐光远就看到了自家妻子。这已让他很惊讶,但看到商锦蓉毫发无伤,他长出了一口气。 夫妻二人对六王爷和六王侧妃道谢感激。秦怀笑呵呵的说:“我呢,本质上是一个商人。我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我这次救了你们,自然也有我的用意。我相信唐夫人已经明白了。” 那会儿慕容瑞已经跟商锦蓉说了关于茶苗和炒茶技艺一事。商锦蓉虽然很为难,但还是答应了。毕竟她也没有不答应的余地。只是这个茶苗她是真的不敢肯定能不能在京城附近栽种成功。之前她也只是在自家的山头上移栽了几次茶树。每次都只有五成的成活率。到如今也才只有三十颗。她现在只能把空间自家山上的茶苗都给六王爷了,至于他能不能再扩大规模,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毕竟她当初说那茶苗是深山里寻到的,她就不能再随随便便拿出几十株出来。 听商锦蓉点头称是。又说其实茶树的事情。唐光远心里舒了口气。他对六王爷的了解,只局限于二皇子告诉他的那些。这位六王爷没有站队,所以二皇子也不清楚他到底想要站在谁的阵营。而这一次的事,他这么迅速而且主动出手相助,究竟为了谁其实也不好说。只是他清楚,这个人情他已经欠下了,就必须要还。“那野茶当初还是我去山里狩猎的时候发现的。若是王爷派人跟随。臣也愿意再带人进山一次。说不定还能有一些收获。” 唐光远的话让秦怀很是满意。“如此说倒是好。不过你目前军务繁忙,这事儿倒也不急。只是你夫人已经将赵家茶山上的茶树给了本王,本王也不能亏待了你们。唐将军,唐夫人,你们想要什么?可以跟本王说。” 商锦蓉眼珠一转,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而唐光远也不是一个会替妻子做主的人。但是按照规矩,他得先说话。只不过他说的是:“那毕竟是赵家的茶山。是臣岳家之物,也是臣妻的嫁妆。所以还是要听内子的。” 六王爷看向商锦蓉,笑呵呵的说:“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商锦蓉回答:“臣妇本该说,这是应该孝敬六王爷的。毕竟六王爷今日救了臣妇性命,就等于救了唐家和赵家两家。但您既然开口说要有赏赐,那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要,反而显得刻意且矫情。臣妇这么一想,还真是有点事儿想要求您。您能不能为我们家新铺子写一个匾额,等到那一日开张了,您亲临小店,尝尝小店的手艺?” 秦怀的确是想着,这两口子肯定什么都不会要。但他也的确不会凭白就拿人家的茶树。所以他本来想的是,帮他们想皇上说一声,要给商锦蓉一个封诰。这么一来,大皇子就是再荒唐,勋贵之家有封诰的命妇他也不敢再动如此歪念。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心里眼里居然都是她的买卖。这一点让六王爷惊讶,但更让他觉得有趣。他这辈子不愿意从政,免得让人觉得自己有意江山,股弄朝政,所以寄情于经营。但实际上,他也的确对做买卖十分感兴趣。因此对待有经营头脑,也懂得经营人之人,他自然是更多几重欣赏的。 也因此,他停顿了片刻之后大笑了起来。“好!真不亏是昭平口中的奇女子。日后有时间,可以同阿瑞多多来往,她性子软,不适合去跟京中那些权贵之家的女子多接触。但若是你,本王倒是觉得不错。只是也不许给本王带坏了王妃!” 商锦蓉哭笑不得。“王爷您多虑了。先别说臣妇有没有这个本领,就说王妃也是极聪慧的,哪里能是臣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秦怀点了点头:“果然会说话。你方才说的,本王都应允了。但是你要明白。本王不会因为是跟你的jiāo易,就昧着良心说好吃。你得拿出真东西来,不然请到本王,也不一定会给你带来好处。” 商锦蓉自然毫无惬意:“臣妇自然不会拿不好的东西来搪塞王爷。更何况,臣妇家的买卖,卖给任何一个人的东西都不存在敷衍二字。对天下食客都一视同仁,您是王爷如此,普通百姓也是如此。这美食是要给天下人尝的,只有您一个人独享,也没有了分享的乐趣不是?” 从六王府出来。夫妻二人上了早就听到消息而侯在门外的马车。赶车的人是阮辛,边上还站着优儿。看到二人出来,他们俩也赶紧跑了过去。 优儿拉过商锦蓉的手,原本对谁都硬气的女子,这会儿眼泪在眼睛里直转。“夫人,是优儿没能照顾好您!” 商锦蓉拍了拍优儿的手背:“这不是你的错。这里也不是讲话之所。咱们回府再说。” 商锦蓉现行坐上了马车。唐光远则同六王府的大总管耳语了几句,而后才回到车里。 “还有事儿?”商锦蓉不可能不好奇。这件事从秦谨无缘无故绑架自己,让自己做他的女人,到六王爷更加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给带出来,就满是诡异。不管跟六王府的人方才是怎么和睦相处,但怀疑是根本不可能消失的。因此对每一个动静,她都十分在意。 商锦蓉也没有隐瞒。反正优儿和阮辛也不是外人。“大总管的意思是告诉我多加留意大皇子。并且说你最近最好不要外出。” 商锦蓉眉头紧锁:“那看来他们之间也有jiāo易。” 这一点唐光远也不做怀疑。“这是必然的。普通百姓家的兄弟姊妹都不见得掏心掏肺,更何况是皇家子孙。这件事儿具体如何,我晚上还要再去一趟二皇子府。但是要先把你送回家去。娘和孩子们虽然还不知道。但是这会儿还能不能瞒得住也不好说。你也受了惊吓,还是要好好去去晦气。优儿,回去之后给夫人准备柚子叶洗澡。” 商锦蓉哭笑不得:“那用不用迈个火盆?” 唐光远听后十分严肃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点头:“这也是要的。” ☆、第263章 第263章 张氏和李贞还是知道了商锦蓉这一天的遭遇。毕竟这种事,已经报过官,就一定会有人传来传去。张氏在京中虽然走动不多,但有时候也会收到贵妇之间的邀请,并非是零jiāo际,所以她必须要知道家里所有可以知道的事情。 听完商锦蓉的话,张氏和李贞都很担心。张氏尤其紧张。“那你真的不要再出门了。有什么事让下面人去办好了。优儿也不能离身!阿远啊!你去多找几个靠谱的人回来,一方面帮着锦蓉打理生意,另外一方面也是要保证她的安全!不光是她,孩子们也要多加防范才行。谁知道那个大皇子是个什么心思。这事儿我实在是不放心。越想越害怕。” 李贞对此也有同感。“夫人说得对。人手是一定要多增加的。咱们府中的护院人数并不多,之前请回来那四位根本不足以保护锦蓉和孩子们,说什么也得再找才行。” 唐光远对此并没有说不,而是有此同感。“我明日开始就派人去寻找可靠的人手。不过当年我认识的人,靠谱的早就收回来的,还有那些我也不能轻易相信。但有几个招来帮忙打俩生意还行。至于护院,我会跟老师商量一下。” 唐光远此时口中的老师,自然就是段老将军。今天这件事他也去了一趟段府,董盛那边他也去过了。所以他又留着跟家里人说了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了。其他地方,他派人去告知自家夫人回来了就行。但是有几个地方,他是一定要亲自过去的。 根据尊卑远近,唐光远必然是要先去二皇子府。而路过大皇子府正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大皇子带人从里面出来。 唐光远看到这位大皇子,就觉得牙根子冒酸水儿,手心都开始刺痒。但大皇子却跟没事儿人一样,大模大样的等唐光远给自己行礼之后,还说着:“听说尊夫人今日救了我六皇婶,这真是天大的功劳。天下人都知道,我这位皇婶可是六叔的挚爱,这下你们家跟六王府的关系可是连上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年纪还不算太大,但是三十多年的时间里。要过饭,做过将军府的嫡少爷,行走江湖占过山,两军阵前杀过敌,现在又在朝堂上为官。应当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可他却愈发觉得,秦谨这种货,实在是难寻。不愧是二皇子口中所说的性格诡异,这何止是诡异了得。用自家娘子的话来形容,这就是个纯粹的心理变态! 唐光远此时也不可能给什么好脸色。但是话还是要说的。“这还要多谢大殿下您的帮忙。” 一句话便道出了他已经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不过因为有了六王爷大头阵,秦谨已经不会觉得惊诧了。“何必如此客气。这也是我应尽职责。我瞧着尊夫人很是投缘,似乎是在哪里有过渊源。能帮她一把,我自然不吝啬。日后你我两府,也定免不了多多来往,咱们来日方长。” 总算是忍过了大皇子。唐光远终于进了二皇子的府门。二管家一直在门口候着。因为二皇子早就知道了情况,所以这位二管家也正是在等着唐光远的。 “方才大殿下又为难您了吧?”二管家都替唐光远觉得憋屈。这位大皇子,以前从不找二皇子一党人的茬。但自从出了这位唐小将军,事情就不一样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唐光远只能对二管家说:“大概也是我家的买卖太招风了吧。” 二管家咋舌:“您要这么说,奴才倒也觉得有些道理。唐夫人真是厉害得不行。府中后宅的主子们,各个都对心草堂的胭脂水粉视作珍宝,若非是唐夫人停业的时候也按时给府里送来新货补上。主子们非得闹腾起来不可。” “殿下对我夫妻有恩,送一些胭脂水粉不值什么。” 二人边说边走。到了西苑的书房,大总管在门口将唐光远迎了进去。 见到二皇子,二皇子甚至没让唐光远见礼,而是直接问:“人是六叔那边送回去的?” 唐光远点头:“回殿下,正是。臣对此还在云雾之中。不知道六王爷这次出手相助是什么情况。” 二皇子也眯起眼睛,示意唐光远直接坐下,而后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片刻之后问:“那他有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唐光远回答:“有的。六王爷说要我们家乡山上的那些茶树,还要内子教会他的人如果炒制这种茶叶。” 二皇子挑了下眉梢:“你是说雾中君子?” “正是。其实臣也不知道这茶怎么会到六王爷口中。但六王爷以这个要求作为jiāo换,臣和内子根本不能拒绝。但仅仅是三十株茶树就,六王爷会不会仅此而已,臣也不好说。” 二皇子又沉默半晌,然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六叔这意思,是站在了父皇那一边。” 唐光远并不懂。“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你之前送与本王的雾中君子,本王只留了一罐,其余都送入了宫中。父皇喜爱至极。而六皇叔也十分爱茶。所以父皇得了茶必然是要请六皇叔过去品茗。如此一来,便可能会说到你们夫妻的事。你可能不知,六皇叔之所以可以如此看似洒脱,没有人管束。完全是因为父皇对他的信任。而这份信任自然也是有代价的。原因之一就是六皇叔儿时曾经救过父皇,相当于救命之恩。二来六皇叔是经商奇才,帮着父皇打理皇家产业,每年都有大量银子进入国库,这都是六皇叔的功劳。所以在父皇眼中,六叔虽然不理朝政,却是比大部分朝中大臣都要重要的存在。他看重的,极少不给。而他看重的,这么多年都是跟做生意有关。甚至之前建造远洋船曾经招致满朝文武的反对,但六皇叔坚持,父皇也答应了他。而也是因为海运上的jiāo易越发频繁,有许多我们大夏的物产就成了卖到海外诸国,能换取更多金银的重要物资。茶叶就是重中之重。” 对于做生意一事,有商锦蓉的熏陶,还有赵彦生曾经留下的那些手札。加上这么多年也陪着商锦蓉一起打理过生意,之前 自己也有经营过一些生意。所以二皇子这么一说。他大概也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六王爷是想要用这些茶,作为海外贸易的货物。但为了这些茶叶,就要跟大皇子作对,这真的是六王爷可以做出来的事情吗?” 二皇子笑道:“本王方才不是说了。他是站在了父皇那一边。他要为父皇的国库赚钱,自然是对父皇负责。无论是我,还是大皇兄,对六皇叔来说都是一样的。谁妨碍到他赚钱,谁就需要被敲打。所以若是今日我想要按压住你这位夫人,或者是想要把你们的产业收到我自己手里,供我使用。那他一样会用这种方式敲打我。” 虽然听懂了。但是有句话他还是想说:“可是如此说明,六王爷已经掌握了大殿下的一举一动。那是不是您……” 二皇子端起茶杯:“这并不奇怪。其实不光是六皇叔。我这几位皇叔,包括是远在石江城的堂叔,也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这几个侄子的动作。他们不一定是要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但却也绝对对我们没有好处。可是我们其实也一样。对他们的行动也都了解不少。不过是彼此彼此。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也是我为什么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保持忠君的原因。毕竟我即便有一日立为东宫,皇上也依旧是皇上。在任何一个君主面前,保皇党都是最安全的。而所有争斗里,也只有安全活下来的人,才是赢家。本王的话,你可明白了?” 再明白没有了。唐光远这是真心佩服二皇子。这样明白的心思,必然是大皇子那种人所比不了的。“微臣明白!” 接下来的日子。唐家增加了不少护院,而商锦蓉也见到了几个聘请来的管事包括账房。之前秦谨那一下,也是把她惊得不得了。她在秦谨严重看到的神情,让她肯定那个货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什么方式动手,或者说是有没有机会动手。但是自己能躲一阵子就是一阵子。至少暂时要让家里人放心。尤其是母亲和李姑姑。 而这些找来的人也的确帮了大忙。有了更多人的人分工来工作,各项事宜都开始运作的更加快速了起来。几乎两三天就能有此大的进展。她每次接到报告,看进度或者看账本的时候,都很开心。尤其是锦香居那个大宅子的改建工程,进展的非常快。她还在唐光远的陪同下去看过一次。所有的大轮廓都是按照自己的设计图建造,几乎没有偏差。而且那用来做曲水流觞的院内水道被工匠们设计了一个水车循环的系统。虽然是个靠人力的笨法子,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科学了。看的商锦蓉惊喜不已。但她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利用水流本身,改变高低落差来用水力代替人力转动水车,循环往复,定是个让人欢喜的景致。也免去踩水车之人的辛苦。 一眨眼,十二月就到了。这段时间里,一切都风平làng静。除了璞郡王妃被皇上派御林军护送回璞郡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关联到他们唐府。所以商锦蓉一开始那些紧张和警惕心也有了极大的缓解。 心草堂重新开张这一日,来的人甚至比当初开张的时候更多。好在商锦蓉准备够了足够的货物。但她仍旧要让有一部分人买不到。即便工坊那边库存还有更多,但是她却要让掌柜的带着够身份的人到内院儿看看所有库房都空了的样子。 饥饿营销不能时常进行,但是对付这些古代人却是十分好用的。尽管第二天只接受了预定,没有往外出货。但到了十二月二十七日,年前最后一天开张之后。结算起来,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赚了两万三千四百六十七两。抛去进货钱和人工,还有年底给所有人的红包。能净赚一万两。当然这只是对掌柜和账房先生而言。对于商锦蓉和唐光远来说,那六七千两的昂贵药材,都是空间里产的。根本也不需要银两。所以光是这一个月,他们就赚翻了。 看着自家夫人一脸见钱眼开的样子。唐光远笑着凑了过去:“往后每个月都赚这么多,很快你就富可敌国了。” 商锦蓉摞着银票,嘴里回着:“你想什么好事儿呢。这是半年的时间,把这群人憋的。有许多人一定就是十几份。还有许多是买去送礼的。毕竟是年底的时候。等恢复日常之后,就还是以前那样的了。一个月能净赚了一两千就不错了。” “一两千你还觉得少呢?你问问京城那些大酒楼,那得跑去多少花销才能净赚一两千?” “那咱们能跟他们一样吗?而且我得先靠着心草堂把锦香居的一切前期准备都给支撑起来。这也是我选择十二月重新开张的原因。咱家虽然有些底子,加上我赚的,还有你给我的,但在京城购买这些不动产已经花销得差不多了。我每天都说咱家不差钱儿,但也不是真的不差。只是还不至于到卖空间里那些人参灵芝的地步罢了。其实娘心里也有本账,她跟我说过好几次。说是大房那边存着的银子,我可以随便用。多年经营加上当初从二房那边要来的。也有六七万两。但我也不能去动。我不说我不用那笔银子,毕竟有一多半是我赚回来的。但是我也不会轻易去动。那是咱们的退身步。不能都放在一起。” 唐光远揽过妻子的肩膀:“以前我还能跟你每天打理家里的这些事,还有生意。可是现在我平日里还要去军营,偶尔还要去上朝。所有的事,家里外面都要靠你一个人。还要去为咱们所有人去考虑后路。辛苦你了。” 商锦蓉笑着靠在他怀里。“那谁让我这么能gān呢。我虽然处处算计银子,但却也的确没觉得用银子方面憋屈过。能用银子砸人的时候,我也没少砸。所以你也不用这么感慨。银子能花出去才能赚会来。不过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忙前忙后,都习惯了。现在你给找了这么多帮手,还真是让我轻松了不少。看来日后我真得学会信任手下人,不能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了。” “这就对了。你啊,赚这么多银子,要是不能享受生活,那还有什么趣儿呢。” “是是是。你说得都是对的。日后啊,我肯定要多休息才行了。不然头发掉光了,你要是觉得我太丑,移情别恋了可怎么办。这头几天还有几个嘴碎的,暗地里嘲讽我善妒不贤,不给你纳妾呢。” 唐光远哭笑不得:“那些碎嘴的婆娘说的话你不要管。要是不顺心了。甭管是谁,直接怼回去,我给你撑腰!” ☆、第264章 第264章 这个新年,消停了近一年时间的唐杉那边又送来了年礼。照样把唐光远给恶心坏了。不过这一次他连问都没问,反正自家娘子的处置法子向来让他满意。不过商锦蓉也没有给许颖和唐锦留把柄,直接就把东西重新换了个包装,又添了几块玉牌和一些小孩子的衣物送了回去,当然名头自然换了。就说是给唐府孙辈的。 其实唐杉送来那些东西,基本也都是给小六了。给小五的东西极少。这也是让商锦蓉十分不慡的原因之一。即便这个时代的人许多重男轻女,但却不是他唐杉又脸可以挑剔的。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一样宝贝,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所以她让添加的衣物都是女孩子穿戴的。唐家如今没有孙女,所以她的用意也很明确了。 看着被送回来的东西,唐杉让自己深吸一口气,按耐住心里的不甘。可许颖却不管他那许多。这一年憋屈得她心情bào躁无比。唐光远扶摇直上。成了段忠国的关门弟子,得了军部的差事,就有资格每日上朝。而且听说在皇上面前还能说得上话。这如何让她不火大。摆明了,她娘家也好,自己的夫家也罢,都不如这个小畜生官职高权力大。而且这个赵锦蓉更是让她生气。因为心草堂,她在京中女子间的地位极高。虽然也有看她不顺眼的,可只要还要用她心草堂的东西,就都不敢得罪她。这也使得更多人疏远了自己,连女儿以前还能玩的好的闺中密友,也都逐渐的远离了女儿。就生怕他们两家之间的前仇旧恨会影响她们在心草堂买东西。 虽然明面上,唐光远夫妻根本没有理过他们。但是对他们生活的影响却不是一星半点儿。所以她的恨意和紧绷感一直没有减少。况且每个月。总有几日是噩梦连连,还都是梦到田奕萍出现来索命。她的jīng神其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你这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劲儿也是时候过去了吧?人家摆明了记你的杀母之仇,你还上赶着送什么东西?人家比你有钱,比你有势,你巴结人家还嫌你烦呢。知道的说你一直想着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想巴结人家,好讨要点儿好处呢。再说了,你瞧瞧人家送回来的这些。还给你添了一堆女娃儿的衣服。摆明了看你没把人家女儿放在眼里心中不痛快了。这讨好人的事儿你怎么都办不好呢?” 唐杉本来就火大,许颖在边儿上这么一矫情,他就更生气了。“你闭嘴!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地方!” “呦!我这当家主母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了?那不然怎么着?休妻啊?行啊。你休了我也不怕,大不了我也学田奕萍在门口一脖子吊死,届时你还可以再娶一个更年轻漂亮,娘家更有能力的回来。就只怕人家都嫌你年岁太老,又bī死过两任夫人。没有人敢要你吧?” 唐杉气的差点儿背过气去:“你给我滚出去!” 许颖笑呵呵的站起身:“我若是你,肯定把心思放在给女儿找好婆家的事情上。锦儿年纪可不小了。若是再找不到人家,你就会更丢脸。可你若是能给他找一个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女婿,对你还能有帮助。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因为今年过年之前李家爷儿几个就已经从北面回了璞郡,是回去之间路过京城跟他们聚的。所以今年的chūn节就只有京城唐府里些人一起。不过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连上奴才还有那些掌柜伙计,包括工坊那边的工人商锦蓉也都叫来府中聚了一次餐,上上下下两百多人,着实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东家主子对他们好。这些手下人自然高兴。而且在给唐家做工,每五天有一个轮休日。chūn节还能休息到初六才上班。这可是其他人家的奴才难有的恩典。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感恩戴德的一门心思为主子着想。从工坊到心草堂再到锦香居买来的那些人,总有两三个想着偷jian耍滑又要占尖儿卖乖的。所以这个年礼,就有人心里压不住火气,吵了起来。 这日正好初三,是回娘家的日子。唐家如今买回来的这些工人,也不都是单身。所以就有那拖家带口的,距离岳家近的,就想着要带着婆娘回娘家看看。左右要初六早上回来上工就行。可是工坊里,有一个小工头自己想要去喝酒耍钱,就想让人顶替自己看守库房,偏偏就选了这位想要陪着媳妇会娘家的刘大壮。这刘大壮早就看小头头不满了,平日里活儿没见他gān多少,有什么好处都是他先占去了。这会儿本来就是因为他没家没口的,所以才轮了当值,每天还有一百文钱的补贴。这个货让自己替班不说,一笔文还不打算给自己,这他可不敢。所以就跟这位小工头计较了起来。 这人多的地方,有了争吵就可能越吵越凶。大家把平素里的积怨一点点都说了出来,最后换得必然是恼羞成怒更加火大。于是最后升级到了动手的地步。那名叫薛甸的小工头仗着自己更年轻一些,平日里做一个小头头,气焰更盛,所以拿起棒子就给了刘大壮一下。刘大壮当是头顶就冒了血。 这下子事儿大了。薛甸想逃,那边儿上的人哪儿能gān?这要是让薛甸跑了,他们这些人都得受牵连。所以众人一起把人压制住。而后迅速有人跑去叫郎中,又有一拨人去了唐府告诉主子。 唐光远和商锦蓉到的时候,刘大壮的头已经包扎上了。郎中说问题不大,脑袋里没有淤血,就是皮外伤。但是因为头部被猛烈撞击过,需要休息一阵子,不然他这头晕恶心的情况没办法好转。 商锦蓉一听这都打出脑震dàng来了。事情可是不小。于是他问清楚情况之后,就让刘大壮的媳妇带他回去好好休息。给他一个月的假期,按时给薪水。一切以养病为先。又多给了二两银子让她去跟着郎中买药。 伤者走了,就要解决掉这个伤人者了。商锦蓉看着薛甸,脸上冷飕飕的。“你还有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 薛甸这会儿也很害怕。他就是唐家的奴才,打伤了人,主子问话他哪里能不紧张。“夫……夫人……小的一时酒后无德。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饶命!” 商锦蓉冷笑:“你仗着是看管粗料库的小工头,平日里对这下面的人吆五喝六这些我都知道。之所以没收拾你,是因为做工头就需要又一个威慑力。你也没弄出多大的麻烦,我才没有把你如何。但你却越发的不要脸了。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值班期间不许饮酒?今日是不是你值班?你觉得酒后无德这四个字能有用吗?另外,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去赌钱?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你身上的每样东西包括你的命都是我的!你这是等于拿我的东西去赌,谁给你的勇气敢进赌场?” 虽然商锦蓉说话的时候声音不是很高,甚至语调都没有什么起伏,但这让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薛甸更是觉得绝望至极,连连以头触地:“求主子开恩!小的再也不敢!求主子开恩!” 最终薛甸还是被商锦蓉做主发卖了出去。这样的奴才,他们家是绝对不可能留的。更何况这一年来买的人太多,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一查到祖上三代。所以总有一些问题存在。薛甸这次也算是撞到枪口上了。正好来一个杀jī儆猴。一下子,所有人都消停了下来。以至于开工之后,各个环节都没有再出现过差错。虽然知道也只是一段时间之内的安宁,但有效果就是极好的。 随着心草堂的生意逐渐恢复到正常。锦香居那边的修建大体上也差不多了。而与此同时,每年一次的高qiáng度集中训练已经告一段落。唐光远目前的教头职责卸下,也就等于恢复了没有职权的状态。也是这时候,皇上下了一道圣旨,让唐光远护送六王到璞军。 说白了,这就是让唐光远带着六王爷去挖茶树。初chūn的季节既是采茶的好时节,也是移栽的好时候。因为要采一波茶,教授炒制的方法。所以商锦蓉也有要跟去。盘算了一下,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四个月的时间。所以皇帝直接就让昭平公主帮着商锦蓉督管心草堂的贡品。好在商锦蓉他们和料到了会有去挖茶树这一茬。所以这俩月加班加点的赶工。第二次贡品其实已经做完了。到时候只要陈够时间,直接让管事的jiāo给公主检验就好。 虽然是圣旨吩咐,但商锦蓉还是先到了昭平公主的府邸前来道谢。并且带来了不少自己做的好东西。 昭平公主自从认识商锦蓉以来,一直都没停了服用商锦蓉送来的花茶和花蜜。再加上心草堂那些胭脂水粉的辅助,她这本来就保养极好的面容,更是年轻了许多。看着仍旧二十出头。不说是公主本人高兴,就是驸马也惊叹不已,对商锦蓉夫妻,自然也有多几分的看重。 因此商锦蓉过府,公主府上下都很热情。并且公主还留了商锦蓉用晚餐。当然,因为唐光远没有过府,驸马爷也就不能作陪了。 坐在公主的下手位,商锦蓉还是先得有些拘谨。“臣妇这不合适吧?” 昭平笑呵呵的:“之前堂嫂在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这么紧张呢?” “大概是因为一开始相识的时候。臣妇并不知道王妃的身份吧。” “那你现在也别把我当成是公主好了。不然你这拘谨着。我用膳也别扭不是。何况你就不是这样性子的人,可别被那些规矩给折磨着了。之前听翡翠他们说起过多次,你做的烤肉味道一绝。还闲着日后有时间让你请一顿呢。你若是一直这么紧张,我都不敢开口了。” 有了公主的调侃,商锦蓉本来也只是做做紧张的样子,慢慢的就随着公主的意愿轻松了下来。 聊着聊着,公主突然说起:“那日大殿下将你请到府中,可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想到公主会突然问起这个,商锦蓉愣了一下,但随后就回答:“臣妇怕说出来冒犯了公主。也着实有些不好开口。” 昭平公主放下酒杯:“无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连个奴才都没留下,就是想同你说说体己话。但说无妨。” 商锦蓉叹了口气。也没隐瞒。就将秦谨说的话告诉了昭平公主。昭平听后顿时就是一皱眉。“你与他不也就见过一次?” 商锦蓉点头:“正是。还是在我陪同夫君去拜见二皇子的时候。在大殿下府门口无意中碰到。臣妇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殿下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可我也没敢说,连对我夫君也不曾言讲过。” 昭平抿起嘴角:“这个混账东西,实在是不像话!难怪六哥之前跟我说,最好不要问得太过详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这样他还肯为那混账隐瞒,真真是太可气了!” 商锦蓉连忙劝慰:“公主不要动怒。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况臣妇也到底也没事。六王爷和王妃也棒了臣妇,这件事……总不好再提起。” 昭平拉过商锦蓉的手:“委屈你了。左右都是我们皇家的人对不起你。不过这事儿光有六哥开口也没用。秦谨那个人喜怒无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反了性子。这样。这次你随行,要是有一个名头就好了。我今晚就入宫恳请皇后和太妃,让她们给你一个封诰。到时候你也算是衣锦还乡。而有了封诰就是吃俸禄的女子。别说他只是一个皇子,就算是皇帝,对命妇也不能有所沾染。这是祖宗规矩,也是皇家体统。” 商锦蓉连忙下跪,给公主磕头:“臣妇多谢公主!” 昭平长叹了一声:“快起来吧。这也是本公主举手之劳罢了。太妃和皇后曾经夸奖过你数次。你之前同那些后妃说的,要更多的专注自己一事,还真是让后宫消停不少。虽然也知道不可能永远安宁下去。但能消停一日是一日。至少这半年来宫中上下和睦。连皇兄都觉得你功不可没。所以这讨封赏的事,也只是我动动嘴儿,给他们一个理由罢了。你真正要感谢的,还得是你自己的本领,还有你祖上留下来的那些秘方啊。” ☆、第265章 第265章 商锦蓉受封四品诰命,这个封号对他们家来说可是荣耀得很。以唐光远的勋位和官职,妻子还够不上封诰的程度。但因为商锦蓉自己的关系,倒是挣来了这份不小的荣誉。 全家人都高兴极了。想熟的人家也都送来了贺礼。尤其是生意上又往来的人,知道商锦蓉得了封诰之后,更是想要巴着这位女财神,千万别把合作的的关系给毁了。因此有一些明明只签订了两年合作契书的,愣是主动提出,价格压低一些,只要再多合作几年。 当然商锦蓉都一一应酬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让她点头。她的意思很明确。她需要的是高质量和稳定的货源。只要可以保证这个,价格她并不会压得太低。她自家也做过药材生意,知道各种药材的底线在哪里。他们之间是合作,她是要进货。但省钱不等于要杀jī取卵。真要把大家的利润都给占了去。那根本不适合长期合作。时间久了,就算对方不在药材质量上打折扣,她自己也会觉得实在欺人。 但她同时又给了这些人家一颗定心丸。那就是若非是有大的变故,她到期之后还是会同熟人续约。毕竟做生不如做熟。东西和人都是最熟悉的,自然也就是最好的。 等到她这边处理好这些。六王爷那边也都忙活完了,唐光远带了五十个兵跟随六王爷,商锦蓉也把家里jiāo给了贾志楠和牛西帮忙照料。让素chūn帮衬着母亲和李姑姑打理一下家里。至于京城的心草堂如今那掌柜管理得极好。工坊那边管事也很得力。加上心草堂还有公主帮忙照看着,说白了就是有公主的名头在也没有人敢造次。所以她跟着出发还乡,最担心的还是孩子们。 小五小六知道父亲和母亲要离开家,要回他们的家乡。但是小五来的时候还小,现在已经差不多忘了小时候的事情。小六根本就是在京城出生的。他们对琉保是没有感情可言的。因此知道父母要最快四五个月才能回来,都很难过。 商锦蓉和唐光远两口子抱着儿女们喜欢了又喜欢。但该走还是得走。小五小六倒也是懂事听话的。哭归哭,倒是也没有闹。临出发前的那一夜,两口子带着孩子一起睡。小五还趴在商锦蓉怀里说:“娘,您会看到鑫哥哥吗?” 商锦蓉点头:“应该会的。你想给他带礼物吗?”之前秦鑫也一直跟着李chūn华在公主府生活。而且因为还没到开蒙的年纪,小孩子年纪小也没有拘束,所以他来唐家的次数是最勤的。因此几个小家伙儿相处得极好。这之前冷不丁的分开,女儿虽然没说,但还是有些难过的。 小五回答:“娘亲,可以给鑫哥哥带一封信吗?我自己写的。他都不给我写信。” 商锦蓉笑了:“当然可以。娘还会让他记得给你回信。” 小五叹了口气:“二伯伯说,小孩子长大了,分开太久了,就会彼此忘记,连以前的开心也会忘记。小五都不想忘。” “那咱们就永远记得。就算别人忘了,你记得的开心越多,自己也就越开心。但开心是自己的,不能qiáng加在别人身上。所以当有一天你发现别人不记得了的时候,你该想到的不是生气,而是该庆幸你比他开心得更多。能做到这一点吗?” 小五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尽量。反正娘说的一直都有道理。二伯伯虽然是先生,但是还是娘说得最对了!” 随着六王爷启程,商锦蓉本来还以为,自己最好弄一个女扮男装,然后骑马跟着一起走,这样能加快行程。到底她也想赶紧办完事回家来陪着孩子们。但是六王爷把慕容瑞给带上了。这么一来,侧王妃坐在马车上,那么她肯定是要陪同的。 好在慕容瑞是一个很健谈也很开朗的人。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人到是越聊越投契。二人从一开始只谈论护肤美颜,到谈论烹调美味。到后来聊起育儿之道。商锦蓉意识到,慕容瑞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可是看面向和身材,尤其是神态,都没有一丁点儿衰老的意思。虽然慕容瑞说这都是心草堂的功劳,但商锦蓉很清楚,根本原因还是慕容瑞的心情和心境。说白了,就是六王爷对她的宠爱和尊重。 越是跟这两口子相处,商锦蓉对他们的信心就越大。偶尔六王爷要让商锦蓉“大显身手”的时候,几杯酒下肚,他也会有些口没遮拦的什么都说。什么前朝后宫的麻烦事儿听得唐光远和商锦蓉直头疼。这窥伺皇族秘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将来说不准就得掉脑袋。可偏偏对面那两夫妻还在吃吃喝喝说得不亦乐乎,这真是一件让人十分苦恼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们说过了,就不再再提。久而久之,唐光远和商锦蓉也发觉了六王爷的用意。那就是他是故意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们的。而他和王妃说起的后宫和前朝的事情,恰巧又都是他们将来可能会接触到的人,和一定要小心不能去触碰,或者是可以用心揣摩的事。 明白了这一点,二人的战战兢兢也就有了改变。而商锦蓉也开始愈发的主动准备起,美食来。 比起一开始六王爷的要求。商锦蓉主动烹调的时候,做的当然是这边根本没有过的美食。有一些其他国家的经典餐饮,有一个些是上辈子不同地域的特色。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六王爷和王妃赞叹不已。六王爷更是说着,若是锦香居的手艺都跟商锦蓉的一样,那他这匾额题得值!日后还要多多带着生意上往来的人去光顾生意。 就这样,一路上说说笑笑甚至是吃吃喝喝。唐光远以前都没想过皇命所差还能有如此轻松惬意的好差事。等到了璞郡境内的时候,他都还觉得有些恍惚。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爷,这边距离内子的家乡要比郡城更近一些。是不是一定要先去石江城?” 六王爷笑呵呵的说:“你是笃定秦逸不会挑理是吗?” 唐光远笑道:“那倒也不是。只是顺路罢了。” “其实也无所谓。秦逸的确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何况你们关系也不一般。本王也是他亲表兄。那就按你说的。先到琉保。本王其实也早就将惦记你夫人口中的茶宴了。” 连同唐光远带的军兵五十人,再有六王爷自己带的二十护卫,还有十个伺候的奴才。加上商锦蓉身边跟着的优儿和葡萄还有两个护卫。也有小一百人。这说这不多,但看着却是很长的一个队伍。即便唐光远让其中三十人隐藏在人群之中暗中保护。但余下的六十多人也足够显眼了。 不过六王爷没有打着王府的旗号,他的意思是微服出访。只不过跟商锦蓉印象里的微服出访完全不同,这架势一看就是大官儿而不是富商。毕竟马车的规格在这儿呢。而且也就是跑商的人会有这么多人的队伍。那还是大商队,否则普通商旅,肯定不会这么大阵容的。 所以一路上穿州过府也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或是为难。不过等到了琉保县,还是看到了县令在外面迎接了。这倒是让了六王爷很好奇。 唐光远笑呵呵的说:“这位知县大人可向来jīng明。” 六王爷问:“可是个好官?” “若是按照能为百姓办事儿伸冤这一重上说,他是个好官。但是好官也不表示一定要不苟言笑,处处一板一眼嘛。” 六王爷笑了:“你几不怕我觉得你们俩之间暗中勾结?” “微臣跟一个县太爷勾结可有什么用呢?内子跟璞郡王妃都是金兰姐妹,我勾结璞郡王不是更有用。” 六王爷大笑:“如今倒是在本王面前敢说了。刚出京城的时候,还防备得很呢。” “那没法子。微臣上有老下有小,还未报效皇恩,还有大仇未报,可不是得加倍小心么。可臣也是知道好歹的。哪儿能永远那样没有脑子。” “也不知道你这到底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你们两口子这嘴啊,真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罢了,快些去告诉那县太爷,本王有公事要忙,就不见他了。让他速速回去忙自己的。” 唐光远去跟县太爷寒暄了几句,县太爷十分识时务的带着人给六王爷的马车磕了头,而后就带着三班衙役回了城内。而他们这一行人则直接在城外绕路赶往望月山庄。 一个多时辰后,一行人到了山庄外面。其实看到有这么多人朝着山庄那边去,就已经有村民跑去告诉了庄子里的人。 如今庄子里管事的人是桂兰和碧如。因为这边需要熟悉张家和赵家的人在,所以桂兰就被留了下来。一开始桂兰还不情愿,以为是自家小姐不想在让自己在身边了。可接连几次张家那边来人,她才明白小姐的用意。那之后也就更加认真了起来。而碧如之前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地位仅次于李贞。所以他对赵家的所有人和事都要比桂兰更有资格说话。也是这里两个女人,这几年把庄子打理得极好。虽然有时候她们还得去找李家和唐宅那边的赵五帮忙,但却也跟以前只知道伺候主子衣食住行的时候要更有本领得多了。 看到姑爷先进了门。桂兰和碧如都很高兴。他们之前就收到信,说是姑爷和小姐要回来住几日。当然还包括了六王爷和六王妃要一起过来。所以她们早就把院落收拾好了。只是要住下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因此看到这么多人,她们俩都很为难。 这时候商锦蓉已经先一步下了车,回到了庄子里。听桂兰说起这个,她笑着说:“没事儿。如今天气不冷不热,一路上大多时候也都是因为人多,都在野外扎营。让他们还在外面的搭帐篷就好了。至于王爷带来的那些贴身伺候的人,肯定是住得下的。 将所有家里的下人都集中到一起给王爷王妃磕头。秦怀笑呵呵的说:“都不用这么客套了。这次我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过来的。你们对外也不用宣扬本王的身份。直说是京城来的客商。是来跟你们家小姐和姑爷做买卖的。本王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你们可听明白了?” 众人连忙称是。而后秦怀就让大家伙儿都下去了。商锦蓉搀扶着慕容瑞到了后院儿,就是当初她加盖的那个院落。那院子里不说有亭台楼阁,但却有池塘和花草树木,二层的小楼还是有的。这次自然要让王爷和王妃住在这小楼上了。正好院子里的那些厢房还有一层的几间屋子,可以供这些贴身的随从住下。 等到安排好这些,秦怀也没休息,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茶树。 其实此时已经过了晌午,商锦蓉已经让人安排了午餐。但奈何王爷一脸兴奋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用膳的意思。“王爷,您不饿啊?” “你不是说可以用茶叶做一桌酒宴?本王可以攒着中午这顿不吃。留着晚上品尝你的茶宴。”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您是可以攒着不吃。可王妃也一直没用膳啊。她的身子骨儿可是饿不得的。到时候饿得胃痛了,还是得您自己个儿心疼。” 秦怀连忙扭身看向慕容瑞:“爱妃,是我一时兴奋把这么要紧的事儿给忘了。咱们先吃!” 慕容瑞哭笑不得:“我也不是很饿。其实锦蓉早就准备了茶点,一会儿到了山上在茶树再寻一个yīn凉的地方吃喝也好。” 秦怀这才知道又上当了。自从自己尽可能的没有表现出一个王爷的架子之后,这唐家夫妻虽然也不再拘谨了,但这个赵氏却是越发的古灵jīng怪了起来。连自己都敢戏弄了。可偏偏自家王妃对她又十分欣赏,自己也觉得有趣儿极了。就算有时候觉得应该生气,就如现在这样。但实际上却是真事的生不起气来。“唐君平,你这媳妇你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了!本王都敢戏弄!” 唐光远笑呵呵的:“诶呀。您日日都说臣是个怕媳妇的。您哪里还能指望臣有这个教训内子的胆量。可是不行,不行的。” ☆、第266章 第266章 茶既是老少咸宜的饮品,又是一味可以养身健体的药材。所以茶宴也可以列入药膳的行列当中。前生,锦香居里就有茶宴。商家的茶宴一共有一百零八道菜。虽然有一些只是配伍不同,但味道却也千差万别。而且将茶宴本身作为主要食材的菜肴也有五十多种。所以要给秦怀制作一桌茶宴,对商锦蓉而言完全是信手拈来。 三十颗茶树说着不多,但商锦蓉栽种的时候严格规划了间距。还有栽种的时候有的树苗没能成活,中间还有不少空的地方,商锦蓉又寻来了一些本地可以生长的好茶种一并种上。所以说起来是三十颗,但是茶树却种了一片。因此看上去半个山坡都是茶树,也是颇为壮观的。 秦怀站在山脚下看着半坡的茶树,心中畅快。似乎这些茶树在他眼里就已经都变成了银两。个顶个儿都是闪闪放光的。“你们这山坡上的茶树可是不少。因何说只有三十颗?” 商锦蓉回答:“那茶树实在是太少了,也不能只种三十颗?所以就又移栽了一些其他的茶种。而且臣妇在书籍中看到过,树种相杂,其后自取优点,我们也是想着将来或许可以得到比如今的雾中君子更好的茶叶呢?” 秦怀咋舌:“你可是惯会捡好听的说。本王看着这些都是一个模样,你别到时候蒙骗本王。” 商锦蓉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我哪儿敢蒙骗您啊。您可堂堂六王爷,我不要脑袋了不成?您若是不信,这山坡都卖给您不就得了。您其实也甭移栽了。这茶种本身就难成活,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水土和气候。您要是再挪到京城那边,少说还得糟蹋一半。不如就这样。您把这座山买了。茶树自然还是不用要银子的。到时候您只要每年能给人工银子,每当月份到了,就派人来收茶。我们这儿的炒茶工都是我的真传,您收了去做奴才,没个月月例不少。他们自然尽心尽力。这不是省事了?” 秦怀扭脸看着商锦蓉。绷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 商锦蓉如实回答:“倒也不是。臣妇一开始是想着怎么才能保证茶树移栽的存活率。毕竟这是报答王爷的大恩的。不好有闪失。可这树木跟人不一样。所谓人挪活树挪死。我也是移栽了更多才存留下这么一点儿。所以很怕到时候出现问题。这才有了这个想法。不过不让您到这儿来看上一看。您也不能放心啊。这山,这人,这茶叶的质量,您不亲眼所见,买卖也不好谈。您说对不对?” 这会儿慕容瑞笑了。“诶呦,锦蓉你可真是让人佩服。这话说的有理有据的,让人根本没办法反驳。王爷,其实您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她的提议。我看这里山好水好风景也不错。您不是一直说想找一个地方供咱们将来年老时安宁度日吗?我瞧着这儿就不错。把这片山买下来。再在那边的山坳处修建一处大宅。到时候每年茶叶最好的时节,咱们也能到这儿来休息些时日。我瞧着是没有再好的了。” 秦怀指着商锦蓉:“你瞧见没?本王怎么跟你说的,不许带坏本王的王妃?结果也没能扛得住你这连蒙带骗的!” 商锦蓉摊手:“王妃明明是天生聪慧过人睿智无比,您可不能这么夸臣妇呢。臣妇实在是惶恐,实不敢领受呢!” 金叶银花是将新鲜的茶叶裹着但蛋液油炸之后码放在盘中,撒上糖霜,再将雪梨片摆放出来的花朵摆放在叶片当中,最后淋上牛rǔ酱。这道菜雪梨润肺,牛rǔ滋补,茶叶也有消炎qiáng心等功效。摆放在一起漂亮得很,虽说是一道甜点,但确实色香味俱全,至少慕容瑞极是喜欢,就连并不太喜好甜食的秦怀也得承认,这茶叶油炸之后味道也比想象得好很多。搭配上牛rǔ酱,竟是比之前商锦蓉煮过的牛rǔ茶更美味一点儿。 茶香排骨算是最简单也最常见的茶叶菜肴。但是商锦蓉做的却是茶香粉蒸排骨。将茶叶研磨成粉之后跟好好的米混合好。排骨用茶水浸泡两个时辰,除了可以祛除血水,也能去掉腥味儿。再以蚝油和料酒腌制半个时辰,最后再过上已经变成了绿色的米粉,最后蒸出来的粉蒸肉外表墨绿,内里粉红,茶香四溢,肉汁甘醇。而茶可以解腻,吃起来自然也没有几口就顶住胃口的烦恼。 翡翠珍珠丸子,则是用茶叶制作糯米珍珠丸子。再用鱼骨和jī骨熬煮出来的清汤泡茶,在澄清的茶汤里煮出来的翡翠珍珠丸子,虽然每一颗都只有龙眼大小,里面却都包裹着鲜甜的虾肉馅儿。这道菜吃起来不光茶汤鲜美清醇,丸子更是一口咬下去就让人惊得瞪大眼睛,直呼好味道。 当天晚上的茶宴只有十菜一汤。不能说道道都是让人赞叹的惊人只作,但却也是秦怀和慕容瑞两夫妻没有试过的味道。商锦蓉意义介绍了这些茶菜对身体的好处。并说茶宴虽然也能算作药膳,但却跟那些用其他药材制作出来的不太一样。其更注重的是茶韵和茶味,所以好吃好看好闻好喝才是关键。 这一点,很得秦怀的欣赏。“这就对了。若是连茶叶都非要讲究什么对身体有多大好处,本王倒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商锦蓉笑道:“王爷说得对。臣妇也认为,即便是药膳,也只不过是日常的一餐一饭。又因药食同源,所以究竟是药膳还是普通的家常便饭都没有区别。除非一些特殊的药材配伍,否则普通的放一片人参,搁几粒枸杞,就都可以赚钱了。“ “听你这么一说,本王就更想去你那锦香居试试究竟如何了。不过你说你那锦香居要想就餐,先要诊脉?人么你想来说不愿意看郎中的。你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想过这样会影响生意?” “自是想过的。只是打一开始,臣妇的锦香居就跟普通食肆不一样。药膳药在先,而有药自然要先经医。所以从认知上,我只要说吃药膳要先诊脉,人们就会接受这件事。而且臣妇的锦香居价格不低,并非是普通百姓可用得起的。有钱人家也更注重自身的健康。他们更会在意自己的地位和名誉。而且有的人去过了,觉得好。其他人也去过了,认为也不错。久而久之没去过的人就会少了谈资。而到了锦香居,药膳也分三六九等。越是地位高有钱财的人,在人群里就越是免不了攀比。如此一来,最昂贵的药膳自然也就有更多的销路。所以臣妇从不担心锦香居生意不好。” 每一次跟商锦蓉说话,秦怀都觉得自己能有新的认知。他甚至有些明白秦谨为什么会表现出这样一个女人的执着。也许不仅仅是为了羞rǔ唐君平,也不是为了跟二皇子作对。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是绝无仅有的奇妙。他即便没有半分的歪心邪念,但仅是欣赏她的才能,也已经有些念念不忘了。 慕容瑞听自家王爷说完之后,也笑着说:“莫说王爷是男子。对美好的女子欣赏本就不奇怪。就是臣妾也是觉得不能一日不见了。若是没有她在身边说说笑笑,讲一些古灵jīng怪的事情。臣妾都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快活。” “她这个心思可是真的很奇,不过不是本王说话丧气。越是出挑,就越是容易让人瞩目。自然得罪的人也就更多。所谓枪打出头鸟。也不仅仅是对那些冒功之人而言。昭平和璞郡王妃对她另眼相看却有道理。但是他们都是二皇子那边的人,怎么都好说。咱们却不一样。如今我掌握了秦谨的把柄。他这种性子的人,一定也将我给恨上了。所以回京之后,你们还是不能入这样每日来往。至少要等到将秦谨彻底打压到翻不了身的时候,才可以随心所欲。” 慕容瑞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锦蓉跟大殿下根本就不认识。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不好说。也许是咱们以为的别有用心。但也可能是他真的对这个奇女子一见难忘。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那为何你不直接站在二皇子那一边?摆明了现在上到皇上太妃,下到大半文臣武将都认定了二皇子可成太子人选。为什么皇上还要再等待?而且大皇子明知道自己没戏了,怎么还没有放弃,反而要继续折腾?” “皇上这么做,自然是为了考验一下二皇子的能力。看看他如何能在不下毒手的情况下,战胜大皇子。一个太子,跟普通皇子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是未来的君主,是天下的管理者。而管理者并非是会发号施令的人。总得知道怎么做、为什么做,做了有没有用、有什么用、怎么用等等一些普通人根本不需要去考虑的问题。我之所以当年帮扶着皇兄登基,也没有一丝一毫要争的意思。就是因为做皇帝并非天下第一等的开心事。那才是真正给自己套了个枷锁,让自己终生不得翻身的牢笼。” 说到这里,秦怀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杯。“所以秦尊虽然有天时地利人和,却仍旧要让皇兄看到他的真本领。这也是为什么皇兄迟迟没有动静的原因。至于秦谨,皇兄一早就知道此人的真正秉性。也是因为这样,即便皇兄看似多么重用,都没有动过要立他为太子之心。他甚至还不如三皇子有胜算。但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一点,包括那些大皇子党的人也没有看清楚皇兄的心意。但这么多年下来。娴贵妃在后宫拉拢的妃嫔,以及她们在前朝的母家之间,盘根错节,很难一次解决。皇兄也需要一些时间来让他们统统露出利爪,否则惩处无名,这不是仁君该做之事。” “至于我为什么不gān脆站在二皇子那一边。是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做。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天子是我辅佐着坐上了龙位,我就不能在我的天子还没有离去之时就去做同样的事。从龙之功一生只能有一次才是最安全的。否则之前皇兄对我的所有信任都将瓦解。他甚至会认为。我之前对他的辅佐和救命之恩都是我在为自己的将来做筹谋。到时候恩不再是恩,情不再是情。那何止是得不偿失而已。而母妃和八弟所站的位置,其实就已经等同于咱们所站的位置。将来二皇子有那一日可以登基。即便我这个做六叔的没有功劳,他也会看在母妃和八弟的份儿上对咱们优容有佳。而我要的是什么?终究不过是咱们子孙的安逸。且是远离皇权纷争的安逸。所以如今你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慕容瑞停顿了片刻。随后点了头:“原来你去拿大殿下把柄,是为了皇上。” “自然是为了皇上。他们都以为是我调查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不是。是皇上告诉了我所有的事。否则我怎么敢在跟秦谨说话的时候,说谎称与皇兄饮茶?那不过是皇兄告诉我的说辞。而皇兄因为之前赵锦蓉对皇后和后宫妃嫔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很是欣赏。后宫这半年消停至极,你也深有同感?所以这也是皇兄的爱才之意。更是打算用唐君平铲除掉武将之中的那些无用世家。唐君平和赵锦蓉这两夫妻,将来的荣光还不止如此。你且等着看。” 而此时的屋顶,唐光远正仰躺在上面一个隐蔽在树荫里的所在,听着房间里秦怀和慕容瑞的谈话,脸上露着笑容。其实这种偷听他已经持续了一路。虽然每次都不会时间太久,但其实这两口子说的很多话他都听见了。不然商锦蓉再怎么样,也不敢跟六王爷如此随心随性。无外乎就是了解了这对夫妻都是什么样性子的人,揣摩过了,自然就相处得更轻松了。 不过今天这一席话却是难得的有料。可以说这里一路上,他们还是第一次谈论起关于太子之位的事情。听完之后,唐光远心中也有了底。看来二皇子预料果然不假。他的这位六皇叔,本质上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只不过为了自保,并不会公开站队罢了。 ☆、第267章 第267章 有了这次的偷听,唐光远确信了六王爷到底站在了谁的一方。既然都是认定二皇子将来要成大业者,那他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而这船上的人现在越来越多,他们的行事也可以更轻松一些。 商锦蓉听完唐光远的复述,心里也有了谱。但她对六王爷的选择还是有些微词。“说好听了,他是忠君。说难听了,其实还是算计。而且是比两次从龙之功更jīng的算计。他甚至没有彻底相信皇上对他的感情。连太后和八王爷那边,他也没有过度的依赖过。这个人完完全全只相信自己的选择。恐怕这辈子所有的柔情都给了王妃一个人。而这样的人,你还是不要轻易跟他谈论任何关于二皇子的事情。他肯定会选择最有利于他将来的的事情,所以万一二皇子有了危险,不再是确保的储君,那么他一定会转身投降更稳妥的阵营。” 原本唐光远还没往其他的地方想。毕竟六王爷那番话,说起来的确是选择了二皇子的。而且他的意思是至少大皇子没有丝毫可能。而三皇子虽然也有心争储。但他跟大皇子同是娴贵妃的儿子,一个势倒,另一个也一定受到连累。就凭着二皇子的母亲是皇后,这一点他们就都没有胜算。更何况大皇子有文功,二皇子有武劳。三皇子却是只有平日里的孝敬恭维。虽然看起来柔弱谦和没有丝毫攻击性也可以成为优点,但是以当今皇上的性子来说,是绝对不会让这样性子的儿子坐上太子之位的。 若非如此,他不会迟迟不立储。让二皇子一次次的陷入困境。也让其他皇子一直有存在幻象的余地。那么按照六王爷所言,二皇子的每一个动作也都是落在皇上的监控之中,那么他就明白了二皇子在自己临出发之前跟自己说的那句“唯有忠君”是什么意思了。看来二皇子对此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皇家的关系让人头疼,也让人惊恐。但所谓富贵险中求,他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份儿上,就自然要为了将来谋得更好的出路。毕竟他们即便是想停下来也已经没了可能。而且杀母之仇目前已经只是其一了。还有其二就是一定要将大皇子斗到再也不能有丝毫动作。否则他们一家子,尤其是商锦蓉的危险就太大了。 从那天开始,唐光远就陪着六王爷在附近游玩了几日。虽然琉保县的面积不大,能玩儿的地方也不多。但六王爷非常好奇在这边的心草堂和另外一个赵锦蓉的买卖和顺堂是什么样子。所以光是这俩地方,他就转悠了四五天。当然主要是去和顺堂品尝补品居多。而且心草堂在这边没有铺子,只有一个工坊。看了之后他就好奇的问商锦蓉为什么会在这边做批发而不像在京城一样做零售。 商锦蓉笑道:“这里不比京城。在这边,人就这么多,胭脂水粉的铺子数量已经饱和。我起初是有铺子的,但是极快的就抢走了所有店铺的买卖。他们不敢惹我们是真,但我们若真的挡了那么多人的饭碗,却也不好。而且那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不可能在家乡久居了,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给还留在这儿的家人招惹是非。我和君平商量,就用了这个法子。我的银子不少赚,但那些同行也都感激我,县里的人也都用着我家出的东西。一举三得,这不是挺好的?总之都是赚银子,我也不过是每年少赚几百两,就能有这么好的人缘,何乐不为呢?而京城那边就不同了,需求量不但巨大,每一家都有独特的配方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而且各个后面都有靠山,若是我表现的弱了一些,去做批发,那么我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夺走秘方。而我也少了造办处合作的机会不是。” 秦怀听后连连点头:“好。你的想法是真的好。这一点本王的确要跟你学一学。想不到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居然就在生意上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当真让人佩服。” 商锦蓉听后没有笑,而是叹了口气:“若非臣妇幼年命苦,也想做一个无忧无虑,只有夫君孩子的普通女子。” 六王爷却不摇了头:“你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同本王说这话,也忒不老实了。有的人天生就与众不同,就不是旁人可比。你即便自幼父母双全,受尽宠爱,也照样可以如今一样独当一面。顶多就是手段上能更温和一些罢了。” “王爷,您怎么能夸臣妇天纵英才呢。” 六王爷差点儿把手里的茶杯掉地上。“你在耍嘴皮这方面,的确称得上这四个字,快些出去!本王要休息了!” 接下来,唐光远就要带着人进山去寻茶苗了。在他们家的山后面,的确就是一片深山老林。唐光远以前打猎去过不是一次两次。更深的他是没有进入过,所以他临出发之前跟六王爷说过。他之前虽然没遇到太危险的猛shòu,但不表示如今也没有。所以难免有伤亡。 六王爷其实已经认可了商锦蓉说的将山买下来的建议。所以对于能不能找到更多茶树也并非那么执着了。这三十颗还可以继续繁殖出更多,无非就是年头更久一点。加上商锦蓉另外栽种的这半山坡的茶苗质量也十分出众,再用特殊的制作方法,贩卖到海外诸国照样可以赚大钱。所以他叮嘱唐光远,一定要一安全为先,以十日为限,即便找不到东西,也不要再停留,返回即刻。 唐光远带队离开。商锦蓉也跟六王爷和王妃告假。她先是要去李家看外公和舅舅舅母。然后她还要去给母亲扫墓。最后还有一件事她非去不可。那就是商家那边。之前商燕华闹腾的那一下子。虽然被压了下去。舅舅和表哥回去之后也给了他们回信。说是商燕华和周氏已经被发配出千里之外,所以商家目前还算消停。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得回去看上一眼。 这些事慕容瑞其实都听商锦蓉说过。所以六王爷自然也就都知道了。对于商锦蓉还会惦记她那个糟心的亲爹,六王爷虽然觉得有些愚孝,但还是很认可的。毕竟为人父母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孝顺自己。而商锦蓉之所以一定要去看,其实也有做个样子的成分在。但更多的。也是她要去亲自确认一下商从仕的身体状况,然后再看看商燕平是不是跟李家父子描述的一样靠谱。 所以她说是最后去商家。但实际上却是在优儿和葡萄的陪同下,密不做声的去了商家目前所在的村落。 她们选择的时间是夜晚,村子里的路上已经空无一人。虽然有许多人家还窗前烛火摇曳,但更多的则是熄了灯。他们到了商家的院子,优儿翻身进了院子。这个院子只有一个不足四十平的小后院儿,目前种满了平日里吃的蔬菜。至于房子,就只有三间正房四间厢房。商从仕自然是要住在正房屋了。 这时候,优儿就听到一间正房屋里有咳嗽的声音。紧跟着里面传来了女子惊呼声:“你怎么又吐到被子上了?真是烦死了!整日里就知道添麻烦!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秀才老爷啊!” 那咳嗽声更加剧烈,紧跟着就是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这是我的家!你给我滚出去!” 那女子冷笑:“我滚出去?凭什么?我儿子还在这儿呢。我是他亲娘。我当然要留下来!你休想让我离开!商从仕我告诉你,你那两个女儿都飞huáng腾达了,你却还要在这儿受苦,都是你和你那该死的婆娘给害的!钱氏那个贱人给你生的俩儿子,没有一个是人的!只有我给你生的这个才能给你养老送终!你要是把我赶走,你就连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商从仕气坏了,指着这个当年的妾赵氏就是一顿“你”字。却又你不出个所以然了。 这时候,听到门响。外面传来了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娘。您到底在吵嚷什么?你不睡觉,旁人还不睡了吗?” 赵氏一看是儿子,立刻换了个笑脸。“平儿啊,你爹不停的咳嗽。娘不是睡不着么。” 商燕平皱着眉头:“爹受了风寒,自然是要咳的。您非要让金氏睡厢房,您来伺候爹。您要是不愿意,那就把金氏再唤过来。” 赵氏一听就不乐意了。“那不行。钱氏那个贱人不在了,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商家将来就是你的。我是你娘,当然要掌家。哪里能让金氏那个小贱人得逞。总之你不用管了。我不会再吵到你休息就是了。” 商燕平听起来像是犹豫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娘,您得清楚。爹还在,商家就还在。爹不在了,您掌的是什么家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您别忘了,这是唐家的宅子,爹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我都得无家可归。你自己掂量一下轻重。另外您也别想着我唤您一声娘就要都管着您。当初您把我给扔在了官道上,自己跟着跑商的人跑了,从那一刻起,您也不再是我的娘了。到时候宅子没了。每个月的生活费用没了,您就喝西北风去。” 听到关门声。优儿都打了个哆嗦。虽然商燕平说的都是实话。音调也没有什么起伏。但不知道为什么,优儿就是打了个冷颤。总觉得有些yīn森。 回到外面。主仆几人到了村外的小树林里。马车就停在那里,上了车之后,优儿就把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商锦蓉。 商锦蓉听后皱了下眉头,随后笑了。“看来这个商燕平也不简单。” “虽然商燕平的话没说什么,但是我就是觉得后脖子冒凉气儿。是我的错觉吗?”优儿道。 商锦蓉摇头:“他的确不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说的小孩子了。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一块好饼。她还有一个那样的娘。这样的人的心态能有多正常?不过商燕华和商燕祖的狠都是在明面上。而他却是隐忍在骨子里。听他那些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他是在享受控制这些人生活的日子。而且他需要我的银子。对他娘,他没有丝毫感情在。对商从仕,他也一样没有了尊重。否则以他以前表现出来的性格,绝对不会当着商从仕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虽然葡萄不是一开始就跟这商锦蓉,但是对商家的事她也一清二楚。所以听自家小姐说完,她就皱了眉头。“小姐。但之前二表少爷来信的时候,不是说这个商燕平为了商老爷前后奔走吗?” “那是因为他需要安身立命之所。不然当初他被他娘扔掉之后,为什么直接跑回商家?那时候,他还要受钱氏周氏和商燕华的欺凌。可是等到商燕华和周氏也被发配了之后。那这个家就只有他是真正说了算的了。人的地位一旦改变,从前隐忍不发的心态也就会表现出来。“ 葡萄和优儿都皱了眉头。然后一起问:“那您明天要怎么办?” 商锦蓉笑了。“为何要问我怎么办?商燕平既然知道商从仕活着他才有银子花有地方住,那就自然不会让商从仕死。赵氏跑回来,如果折腾狠了,也会被商燕平撵出去。至于商从仕心里和身体上一起遭罪,那不是他自作自受吗?我管他做什么?原本我是担心商燕华他们会偷偷回来。到时候那两口子再折腾出点儿什么来,肯定牵连咱们。但是商燕平的话,我倒是不会过问的。明日去看上一眼也就罢了。回去之后我会告诉桂妈妈和碧如,按月给银子就行。但是也要每个月都去看一看商从仕的死活。只要人没了,立刻拿银子发丧,然后将余下的所有人都赶出去。” “那您不担心商燕平也跟商燕华一样闹事吗?” “之前商燕华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唆使。否则他拿不到银子,也不会去告商从仕。最多会用抢的。就他那个脑子,你说他会把商从仕打死拿钱跑路我还信。报官……这不存在的。也是因为我认定他背后有人,所以才会选择回来看看。我觉得事情肯定还没算完。这次咱们回来这一阵子,说不准就会有些什么。优儿,你最近要严加防范一些。多辛苦了。” 优儿立刻就拔直了腰板:“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人近您的身的!那六王爷,尤其是王妃那边,是不是要特别说一下?”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可轻视。不过王爷身边护卫随从众多。倒也不急于这两日。回去再说。” ☆、第268章 第268章 当夜,商锦蓉和就留在了马车上休息。带来的两个保镖守在边儿上。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一宿倒也委屈不了什么。只是商锦蓉睡得并不踏实。除了因为马车上并不舒服之外,更多的则是在想,明日可能会有什么情形。她不是觉得这些人不好对付。而是商燕平这种看起来应该是心理上发生了扭曲的人呢,自己若是说得太过了,可能会刺激他,让他“病情”加重。倒不是在意商从仕死活,而是如今王爷和王妃在,而且自己的外公和舅舅舅母一大家子也都还在琉保,他万一真的发了疯,不说冲撞了王爷,就说吓到外公一家也是不行的。 于是第二天她到了商家之后。看到商燕平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商燕平很吃惊,他没想过商锦蓉会来。虽然他其实已经知道她跟着一位大官回来了。但却没想过她会亲自过来。还是这么早。这个时间,显然是昨天就已经到了全和镇了。 不过他还是在愣了一下之后,gān净给商锦蓉鞠了躬:“小弟给唐夫人问安。” 商锦蓉笑了。对这个称呼很满意。这若是商燕祖在,一定会恬不知耻的叫自己长姐。自己还要费劲的去纠正一句,且还没有用处。但像商燕平这样非常识时务的人,她就很满意了。而且唐夫人这个称呼,比赵大小姐要更尊重自己一些。至少从商家人嘴里说出赵大小姐的称呼,那绝对带了嘲讽的意味。 “无需多礼。我这次回来,是想祭拜一下我母亲。顺路过来看看。之前听说了商家发生的事,那个混账东西没再回来?” 商燕平一边儿将商锦蓉往里面请,一边儿回答:“没有。二哥已经被发配出去了。不过也只是流三年。我只怕再过两年,他们还得回来继续闹腾。”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情。不过你如今也大了,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不用再怕他们。我看你这体格儿也不错。就那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混账,肯定也不是你的对手。他就是自小欠打。你给他打怕了,他自然就不敢靠近你了。” 商燕平听后苦笑了一下:“那到底是我的兄长,我动手……怕是难听。” 商锦蓉道:“你怕什么难听?还有比之前那些事更难听的?何况对付不要脸的人,你就不能要脸。你听我的,只要你没把人打死,我就保你无事。”说到这里,他们已经进了正房屋,商锦蓉被让到主位上坐下来,然后继续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是该娶妻生子了。可有喜欢的姑娘了?” 商燕平很惊讶,他完全没有想到为自己考虑婚事的人,居然是商婉儿,于是心里一暖,眼圈就有些发红。“我……我这个样子……哪里还能有人肯嫁。” 的确是没人肯嫁的。商家的名声臭不可闻。再加上之前商燕华闹腾那一场“爬灰”的闹剧。更是让所有人都商家敬而远之。这要不是每年地里的收成都是李家派人来收的,商燕平种的这些地,怕是自己送出去卖也都有难度。 商锦蓉听后叹了口气:“你也是受了连累。不过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挑一个勤快能gān,又老实本分的女子为妻。至于家境肯定不会太好。但你也得跟我保证,要对你的妻子珍爱呵护,可以夫妻一起努力劳作,却不可奴役欺凌。若非这样,你的婚事我也是不敢管的。” 商燕平听后直接就给商锦蓉跪下了。“我长这么大,只见到了家里的尔虞我诈。从没瞧见过夫妻和美。可也是因为没见过,所以才想要尝试。我没有别的本事。书读了这么多年也一事无成,如今倒是学会了伺弄田地。若是您能为我求娶一位娘子,不管是身体有残,或是目不能视耳不能听,我都会待她好!若不然,我这辈子怕是就要孤独终老了!一个人被丢弃在那里的感觉我受过,是再也不想受了。” 商锦蓉心里也微微一酸。说起来商燕平对商婉儿的确没有过恶意。并且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商婉儿的事情。他虽然当初冷漠对待,但那时候不说他还小,更是没有那个地位和资格。他自己都活在钱氏和周氏的yīn影之中,这些商家的罪孽也的确不应该投she到他的身上。 想到这些,商锦蓉原本只是想要安抚住这个性格已经扭曲的年轻人,这会儿也有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的心。“好。既然如此,我这次回来,就把你的婚事给办了。我不能给你更多东西,毕竟你我之前的关系也早就结束了。但我还是可以帮扶你一把。日后每年这地里的产物都归你所有,你若是可以靠着这些自己赚下一份家业,也算对得起你自己,也对得起我对你的宽容。” “您放心!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之前您的那些苦,我看在眼里。我也一样水深火热之中。如今作恶的人都有了报应,我若是还不活出个人样来,就真的是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信你。但你要记住了。这宅子,那些地,仍旧都是你父亲活着时可用。我对他是好无感情,但在这世上,孝道与我重要,与你也一样。你要照顾好他。这一点你要牢记。” 这时候商从仕颤颤巍巍的从东屋里被金氏搀扶了出来。看着与印象里有天渊之别的商从仕,商锦蓉心里没有丝毫感觉。“商老爷,我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这个家,唯一能靠得住的就只有你这三儿子。所以有他在,你才能有命在。你若是对他不好,他自然也会对你不好。到时候谁会倒霉,你也心知肚明。” 商从仕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似乎这么多年的光yīn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除了气质上更沉稳了,气度上更添了七分的大气。容颜仍旧是自己当初将她送进赵家那顶黑色轿子时没有区别。他是后悔的,而且早就后悔了。可是后悔药是唯一没有地方去买的。他如今这个境遇,也的确是自作自受。“我明白。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行。” 商锦蓉看了一眼边儿上的金氏。当初也算得上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可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却已经看是五六十岁的样子,可见这几年商家人将她搓磨成了什么样子。“金氏,你仍旧心甘情愿的留下吗?” 金氏点了点头:“当初是老爷将我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来。若不然我就已经进了青楼。我这条命是老爷的,无论老爷在什么地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女子的痴情,是男子永远无法理解的。商老爷,你这辈子有这样一个女人对你不离不弃,你也要知道感恩。我不希望看到她再有丝毫的委屈。你当年苛待我娘亲,后来nüè待梁姨,如今你都到了这步田地,若是还不能护着金氏,那我便让人将她带走。自有地方去安顿她,让她安度余生。而你还有没有人可以好好服侍,你就自己掂量着办。” 商从仕知道商锦蓉的意思,他心里也知道,这个家里,看似听话肯gān活的儿子也并不尊重自己。而这个重跑回来的赵氏,更是个祸害。他知道自己得紧紧的抓着金氏不放手。所以这会儿听商锦蓉说完。他赶紧道:“我想抬金氏为妻。” 商锦蓉这边还没等开口呢。外面就传来了吵嚷声。“商从仕!你个老不要脸了!我儿子现在给你养老送终,你却抬这个贱人?你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 商锦蓉立刻皱了眉头。不过她倒是没开口。葡萄和优儿在一边也是眉头深锁,而且都往前站了半步。似乎都担心这个女人会冲出来对商锦蓉不利。 自从赵氏回来。商从仕就撵过他数次。可是他如今身子骨儿不好,根本也不是赵氏的对手。所以人没撵出去。这么一来赵氏就开始掌控起家里的事情。虽然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可管,但对着金氏和自己呼呼喝喝还是有的。所以如今他这样,商从仕已经习惯了。但因为今天商锦蓉在,他心里似乎也有了主心骨。“你早就不是我们商家的人了。你一个逃妇,有什么脸面还留在我家?” 赵氏可不管商锦蓉在不在,张口就骂:“放屁!老娘的儿子还在你这儿顶门立户呢!你想撵老娘走?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你死了……” 这时候商锦蓉开了口:“他若是死了,别说是你,就是你儿子都要离开这儿。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这地方姓唐,姓赵,可不姓商。” 赵氏被噎了一下。但是仍旧瞪着眼睛,看向商锦蓉的时候,话是没那么难听了,但意思也没有改变:“我这辈子为商家生了儿子,又遭了那么多年罪。我凭什么要被撵出去?” 商锦蓉没有再开口,而是看向商燕平。她虽然不在意商燕平怎么对商从仕,是冷漠是忽视都好。但商燕平的存在让商从仕有人照顾,自己就不会被迫接受这个麻烦。而且自己要帮衬商燕平,也是为了要把商燕平扶持起来,将来可以跟商燕祖和商燕华抗衡。再加上她的确不憎恨商燕平。可是这不表示她需要容忍赵氏。 商燕平现在一个头三个大。本来在当年她娘抛弃了他,将他扔在了官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他娘恨之入骨。如今商锦蓉刚刚说要给他寻一个媳妇,又要把地里的收入都归他所有。他正是期待开始过好日子的时候。他娘又蹦出来捣乱,这让他如何能忍受。“够了!这个家是父亲的,更是唐夫人的。他们才有资格说一个人的去留。父亲不容你,你就走!” 赵氏瞪大眼睛:“你要撵我走?你要让我出去饿死吗?” 商燕平冷笑:“你怎么会饿死呢?你如今姿容尤在,当初你是怎么找到了那个商人,如今你还可以依法pào制。总比跟我们在这个小村子里土里刨食好得多?” 赵氏指着商燕平:“你!你个不孝子!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你居然如此不孝!你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 商燕平点头:“我信。那你就去告。到时候我看哪个衙门会因为一个出逃私奔的妾室,处置一个要照顾老父的庶子。” 赵氏一时间没个主意,最后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嘴里不停的骂着难听的话,此情此景,商锦蓉突然笑了。“你有如今这不要脸的撒泼法子。当年怎么就没拿来对付一下钱氏和周氏呢?当初你撒泼,还能护着你儿子。你却把这招用来对付他。你这样的娘,我真是闻所未闻。真真是让人不齿。”说完,她站起身。“燕平,你先处理好这些事儿。什么时候处理好了,什么时候去找我。我带着你去挑个合适的女子。不过不管你是留着她,还是撵她走我都不在乎。只是将来进门的女人,绝对不能受了她的气。” 商燕平突然灵机一动:“唐夫人。既然父亲想要抬金姨娘的位分。那我想要拜金姨娘为母。日后我也仍事父母双全。未来妻子进门,也有正经的公婆可孝。您看着样可好?” 商锦蓉笑了。“你要是肯的话,倒是极好的。不过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处理就行。处理好了去找我。我对你有信心。” 离开了商家,上了马车之后,商锦蓉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葡萄实在是忍不住,问:“小姐,商家这喜人多可气啊。您怎么还笑呢?” 商锦蓉拿过水囊,喝了口水。“为什么不笑?缺德的人都会有报应。造孽的人都再被人欺凌。我觉得是件好事儿。而且我突然觉得,我帮衬了商燕平,还能博一个好名声。也是很划算的。” 葡萄还是眉头紧锁:“可是……那个赵氏真的太可恶了!逃妾若是在以前,都是要被沉塘的。她还敢回来耀武扬威!” “那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儿子掌控住了商家。她才想要分一杯羹。做一个可以颐气指使的人。她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解过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不是那种可以任她摆布的木偶。你们看商燕平最后的选择,就知道这个赵氏,肯定是留不得了。” 优儿眉梢一挑:“我不觉得赵氏会自己走。那么能让她走的远远的,不至于回来闹事的方法……就只有把她给卖了。这商燕平能gān出卖亲娘的事儿吗?” 商锦蓉笑道:“那就要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份儿狠心了。” ☆、第269章 第269章 从全和镇回来,商锦蓉直接就奔了李家。李善义这阵子一直都是在等着外孙女过来。可是之前外孙女那边的人送来消息,说是这次他们是护送这六王爷和王妃来的。不告假不能随便出来。所以要外公多等待几日。这么一来,李家人几乎是每天都在等待中度过,今儿可算是把人给等来了。 进了李家的宅子,这里还是如几年前一样没有区别。但是伺候的人倒是多了一些。甚至有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们。不过熟悉的人一看到商锦蓉,立刻就上前见礼:“表小姐!您来了!小的这就去给老太爷和姥爷夫人少爷少夫人们送信儿!你们快来,护着表小姐进去!” 回到娘家的感觉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么多年来,商锦蓉也早就把李家真正当成了自己的骨肉至亲。所以回来之后,看到两个嫂子,就如同见到了亲姐妹。舅母也对她极好,拉过她前前后后的看了好几遍,又问长问短,才算是露出一副安心的笑容。 而李善义和李鑫珏这爷儿俩,也没有阻拦女人们的jiāo流。两个人坐在那里,只剩下笑呵呵看着了。倒是李良和李仁两兄弟,偶尔还要插几句话。而两个人的如今都是一儿一女,所以四个孩子凑过来绕在姑姑身边,商锦蓉就甭提多开心了。 不过说说笑笑之后,商锦蓉自然还是要跟外公和舅舅多聊一聊的。尤其是外公,年岁已经很大了,若非这么多年商锦蓉每月派人给这边送“秘方”的时候,都要他们给李家送一坛过来。以李善义的身子骨儿如今肯定不会如此英朗。 “外公,这次从京城回来,虽是因为公事。但我也带了好多好东西。不过我昨天先去了一趟全和镇,所以没带着。过两天我再送过来一趟。” 李善义笑呵呵的:“东西有什么要紧。看到你外公就心满意足了。京城的日子可好过?阿远官场上有没有什么阻碍?唐家那边的人,有没有为难你们?” 商锦蓉回答:“京城的日子也不是都好过。跟您我也就不报喜不报忧了。之前有人嫉妒我的心草堂,给我的工坊放了一把火。不过我那些秘方的东西用过的人就都不能忍受没有了。所以我半年不出货,反倒是让我有了跟皇宫合作的机会。如今我已经是皇商了。那些嫉妒我生意的人也都不敢再造次。至于阿远的官场上的事,我平时也不多问。他毕竟有军务在身。但能告诉我的他都说过。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他现在是段老将军的关门弟子,在武官之中地位不一般,又是二皇子的心腹。皇上都夸奖过几次。所以也没有人会去招惹他。就是唐家的人烦了一些。一开始到京城那些事儿,想必舅舅和表哥也跟您说了。我也不惧他们,所以都是他们吃亏。但是这两年他们不折腾了,倒是一到过年就送东西过来。烦人得很。” 李善义听着,一开始是频频点头,脸上也都是笑容。但是听着听着,到了唐家这里,他就叹了口气:“锦蓉啊,那唐杉一心想要和解。阿远就真无动于衷?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商锦蓉叹了口气:“心里不舒坦是肯定的。但是但凡是谁经历过那样的悲惨,杀母之仇也得不共戴天。何况婆婆死得太惨了。唐杉到如今其实也并没有承认自己的过错。许颖和她的儿女们虽然现在不敢招惹我们。但却背地里的小动作不断。只不过是我没把这些jī毛蒜皮的放在眼里。但早晚有一天,仇还是要报的。” 李善义摇了摇头:“他的恨意我明白。但是外公有句话,你不喜欢听也还是要听。你是跟阿远情深,他也待你如珠如宝,可那到底是他父亲。人一辈子,可以选择妻子丈夫朋友同僚,但却不能选择父母。如今他恨意在心头,你婆婆死的太惨,他无法释怀。但一旦将来他大仇得报,年纪大了之后,再回忆起来。毕竟他们父子也有过几年和睦的生活。人往往都是活着的时候恨得牙长四尺,死了就会忘记前仇旧恨记起那么一点点好来。所以一旦这件事你有参与其中,你们夫妻的感情能不能保证绝对不被影响?” 这样的话,商锦蓉不是第一次听到。张氏和李贞都跟她说过。她自己也心中有数。所以她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付的只有许颖和她的儿女。而且她们动的都是小动作,她也回应的是小动作。甚至那娘儿几个都不知道gān什么什么倒霉跟她有关。至于唐杉,她虽然也膈应得无以复加。但因为他似乎心里还都惦记着唐光远,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出手。而且她也的确有这一层顾虑。因此外公说道这里,商锦蓉就回:“外公,您放心。我从来没有出手对付过唐杉。男人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去解决。是杀是留都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对付的只有内宅那些当初亲自下手伤过婆婆的人。不过说句不能往外传的话。许家虽然是世家,但几代下来,官衔已经越来越低了,而且武将无职则无权,那些世家就等于是在白吃皇家俸禄。当年婆婆的死实际上早就京城人尽皆知,包括后宫也一样。当初我们刚到京城的时候,皇上就询问过阿远的意思。阿远也如实回答,说要为母亲尽孝道。替母报仇。而皇上还夸奖了他的孝义。这说明皇上有意铲除掉许家等一群吃白饭又关系盘根错节的人。所以到最后应该是皇上出手将他们连根拔起。阿远都可能不用自己动手。所以应该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年老后的遗憾之类的。” 李善义听后,点了点头:“那既然是这样,倒是好事。那今日的话,你也不用告诉阿远了。” 商锦蓉笑道:“那当然了。我跟他面前还是有点儿小秘密的。” 李鑫珏这时候插言:“这些都是后面的事,不过阿远这次去山里挖茶苗,不会有危险吗?” “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完全。毕竟深山老林里有什么都不一定。但性命肯定无忧。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而且王爷告诉他们了,以安全为先,能不能拿到东西都无妨。重要的是全身而退。而且去了不少人,阿远一个三品将军,谁也不敢让他涉险的。这一点您就放心。” 在李家住了两天,这两天白日里,商锦蓉也去和顺堂和心草堂的作坊看了看。这里都是以前一样。每几个月就会有一份秘方送到管事的手里。所以买卖一直保持着红火的状态。让很多人嫉妒,但也让很多人痴迷。而商锦蓉已经逐渐告诉人们,将“秘方”的用量减少。目前维持在一坛井水可以供应心草堂一月用量。同样一坛水,可以在和顺堂用上一个半月。基本都是论滴来放的。但到了这个程度,本地常年吃和顺堂的补品,用心草堂胭脂水粉的人,身体和皮肤的状态都可以得到极好的巩固。而刚刚开始吃的,也能继续有不错的效果。这样维持一个平衡。可以给足商锦蓉更多的将灵药移栽到外面,并且养活的时间。虽然目前她还没有时间专门搞这个。但是他们家的土地,已经有三分之一在栽种一些已经试验移栽成功的药苗了。只不过都还没有到成材的时间。等到时候可以采摘pào制成药了,就是更一步减少井水用量的时候了。毕竟只要有灵气的成品就会给药方提供更佳的辅助,是井水还是灵药自身的灵气,本质上是一样的。 原本商锦蓉还想在外公家住一夜再回去。可上午就有家丁来李家报信,说是张家来人了。说要见大小姐。 商锦蓉是中午回来的时候听到消息的。一听是张家来人,她当时就皱了眉头。就有预感绝对不是好事儿。毕竟张家于她们家来说,就没有好事儿的可能性。于是她连忙让人套车,然后跟外公和舅舅舅母告别就要走。李良和李仁两兄弟不放心,于是也跟随其后。等到兄妹三人回到庄子上的时候,碧如正在大门外等着他们的,看起来满脸都是焦虑。 商锦蓉下了马车,连忙问:“怎么回事儿?张家谁来了?” 碧如回答:“是表少爷和表少夫人。” 商锦蓉当是就皱了眉头。“说了是什么事儿没有?” “倒是没说。只是恰巧遇到了王妃在院子里摘葡萄,于是表少夫人就自顾自的寒暄了起来。我们怕他们惹事儿,就赶紧去报信儿了。” “那这会儿人呢?” “正陪着王爷王妃饮茶。桂妈妈一直在边儿上陪着。” 商锦蓉深吸了一口气,赶紧大踏步往里走。边走边告诉李仁李良:“大哥二哥,一会儿我带你们进去,给你们引荐一下。你们就当是一个大客商。我相信王爷不会透露身份。你们也不用磕头那么大礼节。普通对长辈的礼就行。” 二人心中有数,很快就被带到了目前六王爷夫妻和张熙两口子所在的地方。 敲门而入,商锦蓉进去之后看到王爷和王妃,笑呵呵的说:“六爷,夫人,这是我的两位表哥。他们听说六爷远道从京城二来,特意前来拜会的。”说完她看了一眼边上的张熙和王氏。一脸惊讶:“诶?表哥表嫂?你们怎么来了?是来看晏儿的吗?不好意思,晏儿被我娘买到身边之后就一直跟着我娘过日子。我们这次是回来有生意,所以也不方便带回来。看来你们白跑一趟了。” 张熙嘴角抖了抖,但好歹还算能支撑柱自己的表情。他站起身,给商锦蓉行了礼。“表妹,我和你嫂子来,不是为了晏儿。不,不是。我们也的确是为了晏儿。不过最重要的是听到你回来。想来看看你。” 商锦蓉笑了:“表哥表嫂真是有心了。偏巧了赶着我不在的时候过来。倒是险些耽误了你们的事儿。” 这话一语双关,不过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明白。这时候六王爷笑呵呵的说:“既然都是你的家人,就都落座。” 这时候,王妃却道:“六爷,您这就不对了。人家表兄妹见面,自然是有体己话得说。咱们在这儿不合适。左右我这茶水喝得也有些多了。不如咱们就先回去歇着。也好把地儿留给锦蓉和她的亲戚们啊。” 六王爷一拍脑门:“对对对。瞧我,真是糊涂了。那成。你们兄妹先聊着。我们就先回去歇着了。” 商锦蓉笑着站起身:“多谢二位的美意。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二位赔礼道歉。” 秦怀笑呵呵的:“那感情好。我就等着你的手艺了。夫人啊,走,咱们先去转一圈消化消化食儿!” 等到秦怀和慕容瑞两口子离开。商锦蓉立刻换了一张脸。虽然没瞧出愤怒来,但也不再是笑模样了。“说说,你们两口子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千万别告诉我是为了看我。我们之间可只有jiāo易没有人情。” 王氏恨恨的想要开口。但被张熙给拦住了。“表妹,咱们再管怎么说也是亲戚啊。” 商锦蓉点头:“是。是亲戚。然后呢?难不成你们又没银子了,打算把亲生儿子也卖给我?” 这下王氏忍不住了:“你不用拿话挤兑我们!我们也不在乎!张晏是去陪着姑姑的,这明明就是一件好事儿!原本你跟姑姑就没有血缘关系。难不成还想霸占了张家的那些嫁妆和赵家大房的产业不成?” 商锦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那你们又有什么脸面觉得自己能够去分赵家大房的产业?一,我曾经是赵家大房的嫡长孙媳。我拿赵家大房的东西天经地义。二,我如今是赵家大房唯一的后代。我有祖母的遗嘱,我的孩子将来会有一个随我姓赵,继承赵家大房的香烟。为赵家传宗接代。赵家大房的东西更是只有我能拿。而我是娘的女儿。她的嫁妆不给我,难道还给你们不成?” 王氏当时就瞪大眼睛:“你果然是为了贪图姑姑的钱财!你这个小人!终于露出嘴脸了!” ☆、第270章 第270章 商锦蓉笑了。“我是小人?你或许应该这么说,我不是君子。如果你们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孝顺长辈,我不会让你们吃亏。但你们偏偏不是。你们贪得无厌,居然以娘丧子无后为仰仗,三番四次的来bī迫她,觊觎她的手里的产业。你们以为,你们这种人会从我手里得到一文钱的好处吗?张熙,王氏是你娶进门的,到底跟张家不是一条血脉。可你呢?你跟我娘难道不是血肉至亲吗?你就只惦记着你的富贵,忘了你姑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好嘛?这么多年,爹和彦生在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会给你些什么。这一点你不会忘记吧?你不要以为娘不知道,就能瞒得过我。你该清楚,我进了赵家门之后,一直都是彦生在护着我。他可是什么都跟我说过了。” 这话出口,张熙和王氏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张熙睁大眼睛:“你!你在胡说什么!” “我凭什么对你们胡说?你们能与我什么好处吗?我堂堂朝廷命妇,从三品勋贵之妻。我能图你们什么?我告诉你们,只是因为我不屑于你们废话。你们需知道,人死后有灵。或护佑亲人,或转身轮回,或入十八层地狱为阳世时所造孽事恕罪。亲人你们活着的时候都护不了,就更不用说死后灵体了。以你们这种卖掉亲生儿子,不孝顺长辈,一脑门子钻营算计的性子。怕是也不可能转身轮回。但会落到第几层赎罪倒不好说。也许幸运一些。一两层也就罢了。到底也是没有杀生害命的。哦不对,王氏你不一样。你想想,晏儿的娘……诶呀,那不就是说,即便你们死后也不得相见?真真是苦命的夫妻,所以活着的时候,你们还是多多恩爱吧。也是怪可怜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该是无稽之谈。可是从商锦蓉的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格外yīn森可怖。尤其是这会儿的天不知道怎么就yīn了下来,这更是让他们胆颤心惊。 王氏到底还是不服气的:“你不用想靠着几句话就吓唬我们!总之你的贪婪嘴脸我们已经瞧见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对呀。可那又怎么样呢?这赵家大房的家业是我争下来的,买卖也是我置办经营出来的。我凭什么给你们这些身不动膀不摇的废物?至于娘的嫁妆,你们也甭想了。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们。晏儿自从被带到我娘身边之后,从来没有提过你们只字半句。有一次我听到孩子们聊天。我家小五问起晏儿想不想你们,晏儿说他害怕听到你们的名字,半夜做噩梦都是你们的嘴脸。他不但不想,还很讨厌。他很庆幸被卖给了姑奶奶。” 王氏倒是对这些话没什么反应。可是张熙的心里的确疼了一下。“他……他怎么可以……” “他为什么不可以?晏儿如今开蒙读书,先生说他天资过人。不说是状元之才,也有榜眼探花之相。而且这孩子在你们身边生活,学会了察言观色,倒是你们给他的唯一好处。若是你们肯给他一点点亲情,让他早些开蒙读书,怕是如今都是个小童生了。张熙,你枉为人父。庶子难道就不是你当初唯一的儿子了吗?你就任由王氏如此搓磨他,耽搁他?若非外公还教过晏儿读书写字,他怕是就彻底耽误了。而你们做了什么?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张熙深吸了一口气。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实在是辩不出来。他何尝不知道自己亏待了这个庶子。可是后悔药是没有地方卖的。“我们来,其实是有别的事。”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说真正的目的了。 “说吧。”商锦蓉这次没再堵他的话。毕竟要钱这件事她已经给回绝了。即便是再不要脸的人,此时此刻也知道再提银子,自己肯定把他们轰出去。 张熙道:“是我父亲想要迎娶一个小妾进门,我们想求你帮忙然他打消这个念头。” 这倒的确让人十分意外。“怎么回事儿?一个小妾进门,有什么害怕的?” 王氏忍不住插话:“小妾进门倒是没什么,但那小妾带了一个十六岁的儿子。那儿子还是个读书人。父亲现在的心思都在那个拖油瓶身上,每个月都从祖父那里抠走银子给那母子送去。这不是拿你们的银子养活一个外人吗?祖父年纪都这么大了,每个月都要受一次气,我们这才过来的。” 商锦蓉当然不信王氏和张熙会有好心。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她这位便宜舅舅脑子有坑,不知道被怎么洗脑的,的确是要把家里的东西都给别人送去了。所以这夫妻才着急。但是肯定也不只这些。所以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才问:“你们是自己说出实情,还是让我多费一遍事?” 张熙和王氏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张熙道:“那应当是父亲的亲骨肉。” 商锦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把茶杯放了下来。“既然是亲骨肉,就是咱们的弟弟,舅舅把他们母子接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张熙忙说:“那怎么一样?他认回来,就要分薄家产了!” “所以外公给银子,都是自愿的,而不是舅舅qiáng迫的对吧?” 这下张熙两口子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一些。商锦蓉见状就自己自己没有猜错。随后冷笑道:“你们不要怪我这个做外姓人多嘴。我呢,不是张家的血脉,本来不应该参与张家的事。但是既然你们找到我面前,我也就给你们一个好建议。你们不妨去跟外公说,让他主持分家。” 张熙连忙摇头:“这不行。那日后祖父的东西不就都是那个野种的了?” 商锦蓉笑了:“听这个意思,是你根本就不想赡养外公啊?这我就很难再说什么了。你们不想赡养老人,又想霸占老人的财产。想什么呢?天底下的好事儿都得是你们的?这天上的日头是不是都得围着你们转啊?我说张熙,你是张家的长子嫡孙。张家原本什么家境你心里没数吗?到底是怎么落到如今的这步田地,你心知肚明。就别再让人更瞧不起了。快点儿从我面前消失。免得让我眼睛疼!优儿,你带人把这两个人送回张家!” 优儿看到商锦蓉的眼神儿,立刻会意。于是拉着王氏就往外走。王氏哪有优儿的力气大,直接被拽的几个趔趄,但嘴里叫喊着,也只能跟着离开了。而张熙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商锦蓉才又道:“做男人做成你这么蠢,还真是少见。张熙,你以后千万别说你是我表哥。我真丢不起那个人。” 这时候一旁的李良和李仁也点头附和。“你看准了。我们才是亲表兄妹。你们总说我们妹子是外人,但你们却忘了,钱财势力都在她手上,而对她而言,你们才是外人。真是其蠢无比!” 张家两口子被弄走了。商锦蓉表情却没有轻松下来。李良叹了口气:“别气了。这事儿原本也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能管的。” “我没生气。就是替娘和晏儿不值得。打一开始,他们也没问问晏儿的情况。不过张家的事情,你们有耳闻吗?”商锦蓉知道以李家人的性子,自己不在琉保,肯定会让人把所有跟自己有关系的任何事都打听清楚,就防止给自己田家后顾之忧。加上方才她有偷偷留意到李家兄弟听到张家私生子的时,两个人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她就可以断定这些事他们是知道的。 李良叹了口气:“我们一开始听到也吓了一跳。这件事其实闹得挺多人都知道了。只不过最丢人的还会张家二房那边,所以人们议论的也都是那边。倒是对你和姑母没什么影响。加上这阵子都想消停下来了,我们昨儿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紧接着,李良就把事情的大概讲述了一遍。 张家大爷的确是遇上了一个寡妇。而且这个寡妇当年还跟他不清楚。那寡妇有一个十六岁的儿子。因为孤儿寡母没有钱,所以一直也没能参加考试。但遇上了张家大爷之后,不知道那寡妇怎么说的,就让张家大爷认定了那个书生是他儿子。而且头半年的童生试,这个书生还过了。现在也是一名童生了。 说到这里,商锦蓉挑了眉头:“既已经考中了童生,那寡妇为什么还要给张家做妾?那不是rǔ没了自己儿子吗?不管怎么说,她就算私底下偷人也好,儿子都还是嫡子。可是她要是嫁入张家,那就是切实。他儿子的名声可就难听了。” 李良道:“我琢磨着,十有八九是知道那书生再往后也没什么希望了。我们是没有仔细打听书馆里的事情。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就是那个书生考中童生之后,也没有拜哪位先生为师。这很说明问题了。” 商锦蓉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 李仁跟着说:“还不止这些。我听说张家的大老太爷是不赞同这件事的。所以张晏方才说的,张家大爷是从他爹手里抠走银子,应该没错。” 商锦蓉挑眉。那为什么张熙对自己的指责没有反驳?这不是他性子。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张家大爷就是那么告诉儿子的。而张熙两口子,甚至根本平日里都不接近张家大老太爷。“总之都不是什么好饼。” 李良叹了口气:“那都是次要的。我想的是他们或许是想靠着跟你们的关系,将来给这个书生某个一官半职。毕竟以你们在郡城的能力,让王爷给他安排一个小吏绰绰有余。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商锦蓉露出了一抹冷笑:“这种靠不着边际的人都想来算计算计我。是我看起来性子太好了?还是我瞧着太蠢了?” 李仁看到表妹这个笑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反正你也不会管他们,就随他们去吧。过阵子你们一回京,他们找谁去啊。” 商锦蓉摆手:“那不行。山高皇帝远,如果他们有这个心思,怎么都能靠着我们捞好处。没道理我的至亲骨肉都安分守己,却让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杂碎以我们的名号吆五喝六。张晏和王氏再不是东西,那也是我娘的至亲,我是看不起他们,也讨厌他们。但若是另外那娘儿俩是为了yīn我而来。我就不能不管了。不过我不方便出面,二哥,你能帮我去查一查那母子的详情吗?” 李仁点头:“其实大多数的事情我都打听过了。只有那个书生的父亲到底是谁,这不好查。” 听李仁这么说,商锦蓉笑了。“那你把目前知道的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就行。至于那书生的生父是谁,我来查。” 李良挑了下眉梢:“这个你怎么查?” 商锦蓉笑呵呵的:“我又不是普通人。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李良还想再说,被李仁给拦住了。“那行。我把那女人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你。但是锦蓉,千万得有分寸。” 商锦蓉笑眯眯的:“那当然了。我可是命妇,怎么gān出格的事情呢?” 当天晚上,优儿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在张家的所见所闻所讲都告诉了主子。商锦蓉问:“外公如何?” “唉。大老太爷jīng神不是太好。人也消瘦得厉害。不过倒是行动利落。说是最近睡眠不好。也没跟我说太多。但是大老爷看着我一脸警惕。而且还一副很讨厌表少爷和表少夫人的态度。”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心道自己这个便宜舅舅别是被下了降头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优儿摇头:“没了。我停留的时间不长。不过大老太爷的意思是想见见您。但是又不敢明说。” 商锦蓉有约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你明日一早亲自再去一趟。告诉外公后天中午之前我去看望他老人家。” “为什么要后天?明日一同去不可吗?” 商锦蓉笑道:“当然不可。我总得给有些人一些准备的时间不是。” 优儿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因为她没有听到之后李家兄弟跟商锦蓉的对话。还是葡萄跟她耳语了几句,优儿才恍然大悟:“若真是冲着您和姑爷来的,那这事儿倒是非管不可了!” ☆、第271章 第271章 张家的事情,商锦蓉没有同六王爷夫妻讲太多。这两口子也没有去询问。只是商锦蓉得告诉他们,自己这几天还得往外跑。六王爷笑呵呵的说:“你可真是个在家里待不住的人。若不是君平这个脾气,你要是嫁给旁人,怕是早就被收拾了。” 商锦蓉也笑着回应:“瞧您这话说的。若非是我家君平,我也不可能嫁啊。” 这句话把秦怀噎得不轻。还是一旁的慕容瑞笑了出来:“王爷,您怎么就忘了。锦蓉本就不是普通女子。她便是一个人,也可以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说到底也是唐将军有福气,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 秦怀觉得自家娘子已经被商锦蓉拐走了心神。什么事儿她都能为了商锦蓉说话。而这个女人不得了的地方还在于,她说出来的话即便是歪理,你一时半会儿也绝对反驳不了。而且很多话说出来,真是让身为男子的他头疼。“行吧。你们说什么都是对的。这总可以了。” 商锦蓉笑呵呵的:“王爷您真是疼爱王妃呢。看着人好生羡慕。” 慕容瑞脸一红。“唐将军对你也是同样的啊。” 然后商锦蓉也笑了。而在一旁的秦怀却有一种自己站在这里特别多余的感觉。这些女人的世界……真难懂…… 商锦蓉这还是第三次去张家。但每一次来,都没有美好的体验。也不光是她,今日随着来的桂兰也是觉得很是别扭。她当年也是在这个宅院里长大的。直到后来小姐出嫁才随着小姐到了赵家。可说到底,她本也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可是如今再进到院子里,简直比之前陪着小姐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更落魄。 按理说,张家的二老太爷虽然讨厌自己这个嫡长兄,但却还是每年都给他银钱度日。而且张氏临走之前,也吩咐自己每三个月从银号里去处银子来给老太爷送去。按理说,这一家子每个月至少有二三十两银子过日子,这可是普通百姓一年的花销了。他们却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这院子里就差盆朝天碗朝地了。就连门口立着的扫帚都快要没“毛”了。这如何能让人不生气。 商锦蓉看到这些也是皱了眉头。 这时候张熙和王氏跑了过来。王氏还领着一个孩子。不用问都知道是谁。 商锦蓉倒是没吝啬。到底这个孩子也是娘的嫡亲外甥。而且小孩子虎头虎脑的确可爱,看到自己也不认识,还脆生生的喊了“姑姑”,于是一块金锁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这是姑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张保宝用力点头:“喜欢!姑姑你真好!” 商锦蓉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然后看着王氏:“表嫂,你带着孩子出去转转吧。” 王若晴还想留在这儿,但张晏拉了一下她的袖子,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带着儿子离开了。不过她离开时的眼神就是盯着儿子脖子上的金锁在看。似乎是在判断这金锁是实心的还是一层皮。 将孩子打发走,商锦蓉才进了里面。张家住的好歹也是两进两跨的院子。所以其实面积不小。住上祖孙三代这几口人绰绰有余。而且张家还有地和铺子可以收租,所以根本就没有到他们所说,吃不上饭的地步。只是这样的人家,却也是出了名的无能无用。这怕也是被人盯上的原因。毕竟真要是家里有一个头脑清醒的,日子都能蒸蒸日上,更何况还有他们这么一门子亲戚。可偏偏他们家的眼界就是那千八两银子那么一丁点儿。所以真要是有心之人,的确是个极好对付的对象。 商锦蓉先去给张家的大老太爷问了安。老人家如今满头白发,只有胡须和眉毛还有些黑色,眼睛上都多了一层灰白,看起来眼睛不是太好。不过看到商锦蓉进来,他还是露出了笑脸。“好孩子。你来了。” 商锦蓉上前搀扶住他:“外公您快别站起来,哪儿有孙辈过来,您再起身的道理。快坐下。” 老太爷被扶着坐下之后叹了口气:“是我没用。没能好好照顾你娘。还总是要给你们添麻烦。真是对不住了啊。” 商锦蓉笑了:“快别这么说了。您是娘的父亲,我的外公。给外公帮忙,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原本这次回来我也是要过来看您和舅舅的。之前给您送来的东西,您都收好了没?” 虽然商锦蓉之前没想过要过来。但是却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其实只有一千两银票是张氏让她带过来的。其他的那两车东西,都是商锦蓉和唐光远准备的。而这位老太爷虽然年纪着实不小,眼睛也花了,但脑子还没有出问题。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儿对自己有多么失望,因此除了银子,她从来没送过自己这些吃穿用的。所以他自然也明白,这是自己这个认回来的外孙女给自己的。 也许这位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混账不是东西,只知道吃喝玩乐。但到了这个份儿上,吃喝玩乐都够不到的时候,他在意的,当真也就只是亲情了。这亲情在儿子和孙子孙媳身上看不到。能在外孙女身上感受到他也是开心的。“收是收好了。可这会儿被送给谁了,我也管不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决定开门见山:“前儿表哥和表嫂过去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下舅舅的事。那个燕氏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冯鑫金真的是舅舅的亲骨肉吗?” 老太爷叹了口子:“也就是头半年。你舅舅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说找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儿子。还说那孩子是个读书的好材料。将来肯定能平步青云。考上个秀才举人什么的。我一开始就不赞同他们来往。毕竟跟孤儿寡母拉扯,说出去多丢人。他好歹名头上还是你们夫妻的舅舅,这要是被人说道起来,真是难听死了。所以我就不同意他们来往。他要是真想要个女人,这事儿也不难。你舅母去世之后,家里也的确少一个能打理家事的女人。我就给他续弦,要么纳个妾都行。可偏偏他就认准了那个女人。锦蓉啊,不是外公心脏,这样的女人,能这么快就哄得你舅舅言听计从,她能是个好的吗?” 之前听表哥跟自己说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表哥说得很有道理了。现在又听了外公的话,就更是有了七分的糟糕印象。但是她不是一个武断的人。她进入来就是奔着弄清楚真相的。若那母子,真的跟张家大爷有关系,那她了的成人之美。张家要是能有一个真正可以顶门立户的男子,顶掉张熙这种废物也无所谓。而且有一个厉害的女人能震住王氏。只要她孝顺外公照顾好舅舅,这么一来,娘就会放心。可若并非如此,只是为了利益而诓骗他们,那这件事就得严肃着办了。“外公,那个冯鑫金到底是不是舅舅的儿子?” 老太爷摇了摇头。“这个我是真不知道。我见过一眼那个年轻人。眼睛倒是像你舅舅,可也仅仅是有一些像而已。若是凭这个就说他是你舅舅的儿子,也太牵qiáng。” 商锦蓉问:“那若他真的是舅舅的亲儿子,您会容纳他们母子吗?” 老太爷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点了头:“若真是张家骨血,我自然也是不能让他流落在外的。可是即便是张家的孩子,他如今也是穷苦人家的弟子,这跟咱们这种破落户家的庶子来比,也是更胜一筹的。所以我其实一样不愿意耽搁那孩子的前程。” 商锦蓉叹了口气。“您是真的太心善了。其实您可以这么想。若那真是舅舅的儿子,就让舅舅把燕氏娶回家做继室。如此一来,冯鑫金也就成了嫡子。只是对表哥而言不太公平。而且即便表哥能接受。嫂子那个人……您也是清楚的。所以您大可以把铺子都给他们,免了他们折腾也就试了。” 老太爷愣了一下,随后明白了商锦蓉的日子,然后眼神之中有些慌乱。“你……你是说要分家?” 商锦蓉道:“您看。当初我祖母在的时候。不也把家给分了。就是为了孩子们不要满心满眼都是算计。各自都有自己的产业要去忙活,彼此之间反倒是能好相处。不过这都是后话。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现在最要紧的,其实就是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时候,外面张家大爷进来了。“锦蓉啊,舅舅回来晚了。给你赔个不是。” 商锦蓉笑着站起身:“看您说的。您是长辈,哪儿就能给我赔不是了。何况舅舅哪里来的不是呢。” 张家大爷满脸都是笑容:“这不是嘛。昨儿听说你今天要过来。这一大早我就出去采卖了。今儿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用饭。燕氏的手艺可是顶好的,你一定要尝尝。” 不等商锦蓉开口。老太爷拍了桌子:“谁允许你把她给带来的!” 张家大爷还是一脸的微笑:“爹。您这话说的。我都要抬她进门了。锦蓉过来。我怎么能不让她来见一面。” 老太爷还想开口,商锦蓉把老人家的话给拦了回去。“舅舅要抬什么人进门?我倒是很好奇呢。听娘说,舅母是一个脾气顶好的人,而且做得一手好菜。女红也是一等一。而且是大家闺秀。不知道舅舅如今看重的人,是个什么样的?” 一听商锦蓉对燕氏有兴趣,张家大爷赶紧说:“也是个顶好的人。不怕你笑话,当年我们俩就有过一段。不过那时候她爹娘不愿意让她给我做妾,非要让她嫁给一个做豆腐的为妻。所以我们之间就耽搁下来了。而且,她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是童生了。” 老太爷气得直哆嗦:“闭嘴!你当着锦蓉,怎么能如此不要脸!” 商锦蓉也嘴角抖了抖。总感觉自己这个舅舅,就跟那些被“保姆”控制了脑子,月月奉上养老金的老年男子没有区别了。“童生?那他如今拜了哪位先生为师?君平同许多先生都很熟悉,我倒是也能分辨出哪位先生更好一些。” 张家大爷叹了口气:“这不是他们孤儿寡母没有人做靠山嘛。无钱无势谁肯认他这个学生啊。” 商锦蓉本能的揉了揉太阳xué:“舅舅,您就没想过……罢了,还是让我先去看看燕氏吧。虽然我是晚辈,但娘也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跟她有关系的事儿,我还是都要上心的。” 张家大爷根本没想到其他,而是开开心心的点头:“就在厨房里呢。我去给你叫来。” 商锦蓉笑着站起身:“不用。既是在厨房。我就去厨房看她就是了。女人之间的谈话,舅舅您就不用参合进来了。葡萄,你把我给外公和舅舅带来的东西都拿进来。这可都是养身的好东西,舅舅,您得仔细听葡萄说怎么用。若是用错了,怕是对身体就不好了。” 用葡萄拖住了这边的父子,商锦蓉到了院子里之后,看到张熙正在跟那边一个年轻的书生大眼瞪小眼。只不过张熙是一脸的怒意,气势足足的。另外一个书生却是表情淡然,似乎有一些回避的意思。但商锦蓉瞧得出,他并没有真正的怯意。看到这个冯鑫金果然也来了,她心中冷笑了一声,给优儿使了个眼色。然后叫过张熙:“表哥。你去帮着葡萄把那些参茸补品先送到外公那边。然后听好了葡萄告诉你们这些都东西怎么服用。我怕外公和舅舅上了年纪记不住。你到底年轻,还是比他们靠得住。” 一听到参茸补品,张熙眼睛都亮了。于是赶紧应声去了车马那边搬东西。只留下了冯鑫金站在原地。而他此时也看到了商锦蓉。并且商锦蓉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惊讶。但至于惊讶的原因是什么她是不清楚。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她给优儿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而门外,优儿笑呵呵的走到那冯鑫金身边。“你是哪位?” 冯鑫金拔直腰板:“学生冯鑫金。不知道方才哪位小姐是谁?” 优儿挑了下眉梢:“这个脑子都能考中童生,不知道这一次的题目是不是也太简单了。那位是我们家将军夫人。张家的外孙小姐。你这眼珠子最好管好了,不然不用等我家将军收拾,我都能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儿踩了!” 冯鑫金瞳孔一缩,显然有些惧怕。但他仍旧腰板笔直。“我行的正坐得端。不怕你这小小婢女的刁难!” 优儿笑了:“是吗?那咱们就要好看看看,你到底怕不怕了。”话音落地,她的收也已经钳住了冯鑫金的脖子。那冯鑫金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就被优儿直接拽出了院落。 ☆、第272章 第272章 商锦蓉让优儿用的法子十分简单,而且粗bào。那就是对冯鑫金下手。专门对着最疼的部位揍。只要人不残不死,于他们而言就没有所谓。说起来是利用了权势和阶级的搞得来压人。这也是商锦蓉前世今生都不喜欢的。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以势压人”这四个人,在有些时候是非常好用的,至少简单快速。 所以在优儿如何带着人去收拾冯鑫金不提,商锦蓉进了厨房,看到了正在系着围裙准备做饭的燕氏。 看到有人开门进来,燕氏就知道是谁了。毕竟她方才就在门口偷听来着,虽然距离不算太近,听不太真切,但是“参茸补品”这四个字她是听清楚了。但是看到商锦蓉进来,她还是先一脸惊讶,然后询问:“您就是……赵家大小姐?” 燕氏的确有一副好相貌。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也正是一个女人韵味最足的时候。再加上这眉眼间透露出来的温柔,整张脸跟张熙和王氏描述的“狐媚”实在是差距太大。用上辈子的话来形容,这个女人长了一张“初恋脸”,很多男人都对这种容貌没有抵抗力。再加上她跟张家大爷有过那么一段,又说冯鑫金是他的儿子,那这个女人的话,还真的很容易让男人相信了。 不过商锦蓉倒没有那么多废话。也不会làng费时间跟她来寒暄。以她的身份,不管是代表张氏还是仅仅是自己的身份,都没必要委婉含蓄。“你不就是奔着我来的吗?还有此一问,这做戏做上瘾了吧?” 燕氏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微微发白:“我……我没有啊……” 若非那会儿她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商锦蓉也不会开门见山。而且这件事也很容易分析。这周围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只有张家大爷一个人还在哪里自顾自的感动着燕氏的美好。可真要是一个好女人好母亲,冯鑫金也真的有大好前途,她又怎么可能会想要给张家做妾?这对张家大爷来说是以退为进,但是对她而言,却证明了两点。第一,她不在意儿子的前途,说明儿子就没有前途。第二,甘愿做妾的女人不一定都是因为想委曲求全,而是因为她们知道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这会儿商锦蓉就更是没有多少耐心跟她废话了。“世界上最懂女人的都是女人。你在黏上我舅舅的时候就应该打听过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连我亲爹一家都没绕过。赵家那么一大家子我也摆得平。你以为你的小小伎俩能在我这儿讨到便宜吗?燕氏,说实话吧。你是要钱,还是要利。若是为了你儿子的前途,你带着他到其他地方生活,我可以在当地给他买一个小吏。再给你们一千两银子度日。只要你肯离开我舅舅,让张家消停下来。若是gān脆要钱,你只说要多少,只要我觉得可以,你就可以痛快的拿到你想要拿到的。不用这么多yīn私算计。” 燕氏本业没想过商锦蓉会如此直接。但是她确实也想过这个女人来,不会像张家大爷那样好糊弄。而且她的身份和能力,有绝对的主导权。所以她在这一刻,真的犹豫了。她巴结上张家,的确就是为了钱财。但张家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张家二房那边和赵家给的东西。他们的房子和地、铺,并算不上大富大贵。可是对他们母子而言却是最容易靠上去的所在了。而且她也的确想过可以借由唐家的身份,日后让儿子可以做一个小官,哪怕只是小吏也行。到时候娶妻生子就容易得多。可也是在这个时刻,她突然意识到,若是自己真的承认了,如果这个女人只是一计,就是为了让自己说出来,然后既不给银子,又让张家大爷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赔大了。 所以她飞快的思索之后,还是决定一装到底。“我……我没有想要银子。我只是像让鑫金认祖归宗。至于张家不接受我,我也可以离开。只要鑫金可以回到他爹爹身边就可以了。” 商锦蓉咋舌:“行啊。你这会儿还在嘴硬。我也无妨。不过是省几个钱儿罢了。如果你方才选了,我肯定会让你拿着钱走人。但你决定把我当傻子戏耍,那就不要怪我了。你猜你儿子现在在做什么?” 听到儿子,燕氏立刻瞪大眼睛:“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是张家的血脉!你不能伤害他!” 商锦蓉笑道:“那也得他真是张家的血脉才行。燕氏,你知道你最蠢的一点是什么吗?” 燕氏这会儿已经很懵了。她也不过就是个想要靠着自己还有的姿色去勾搭一个男人的女人。真要说有多深的心机,那张家其他人和调查过她的婆家人也就不会都不相信她的话了。她能在商锦蓉面前说这么多,已经是qiáng咬牙关,但一旦被掐住命门,她的伪装当时就崩开了。“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蠢的地方就是你觉得别人都蠢。可实际上你也只骗到了我舅舅一个人。可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他们会因为美色和对你的怀念或者还有的一丝愧疚对你好一阵子。但却不可能对你好一辈子。他身边还有父亲和儿孙在,那些人原比你要亲近。只要他们一直说冯鑫金不是他儿子,你觉得你的一人之力,能坚持得了多久?一年?两年?你不会天真的一位是一辈子吧?更何况我都查得到,冯鑫金在上栾还有一个亲伯父或者,一旦人家的亲伯父找来,你要如何圆谎?冯家人也是知道冯鑫金准确生辰八字的。” 燕氏听后倒退了一步:“你,你怎么都知道?” “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表示你真的蠢到无可救药。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罢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没用的。我现在告诉你。我手下的人,在对你儿子bī供。他要是有脑子,估计受不了什么罪就把实话说出来了。但若是跟你一样把别人当傻子来看待,那我不保证他能站着回来。不过如果你老老实实说实话,我倒是可以让人马上放了你儿子。至少你还有儿子可以送终。” 最终燕氏哭着跪倒了张家大爷面前,求他饶恕自己的谎言。并说出了冯鑫金并不是他亲生儿子的实情。可这位大爷一开始还不信。甚至怒视商锦蓉是不是用了手段bī得燕氏这么说。商锦蓉气被乐了。“舅舅……嗯……这么说吧。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唤您一声舅舅。但您不会真的以为就是我的长辈了吧?我bī走她于我有什么好处?或者可以这么说,我甚至可以将这件事回京告诉我娘,让她彻底对你冷了心。到时候我将外公带走,从此之后,你们跟我们也就再没有关系了。全家人都在为你被人蒙蔽而担心的时候,你却还帮着这个女人来指责我?这会儿我都觉得,她不骗你都对不起你了!” 这时候,张家大老太爷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打在了儿子身上:“你个糊涂的东西!锦蓉这么做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你难道要把张家仅剩下的这点儿东西都去养人家的儿子?你看不上熙儿夫妻那就算了。可保宝是你的嫡孙啊!你难道连他也不想想了吗?” 这时候,优儿把冯鑫金给“拎”了回来。而此时的冯鑫金早就没有了那会儿看到的“清高”和“风度”,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进到客厅之后,直接跪在了她娘身边。“张老爷,是我和我娘实在是吃不上饭,走头无路才想了这么一个下作的法子,希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虽然冯鑫金身上哪儿哪儿都疼。但却又不影响他的行动。优儿打人的技巧那可是专业的,打在哪里不会有伤痕,却又会疼痛难忍。这个她十分又分寸。所以在张家大爷眼里,冯鑫金是毫发无伤的突然出现,而这个他当做亲儿子一样疼爱了几个月的年轻人,说出这样的话,比燕氏说出来杀伤力更大。 张家大爷晕了过去。但这件事也有了一个结局。王氏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冯鑫金带着他娘离开。而张熙一脸的得意之色,她当是就心花怒放了。“把那两个贱人给赶走了?” 张熙点头:“可不是。表妹一出手,真是不得了。gān净利落!” 王氏刚想夸两句商锦蓉。却见商锦蓉一脸不善的看着他们。她嘴里的话当是瘪了回去。 商锦蓉让优儿先把张保宝抱去厨房,那里有她提前带来的点心。等确定孩子听不到了之后,她才指着这两口子说:“你们还有脸笑?若非舅舅在你们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儿孝顺和亲情,他至于完全不听你们的,只是像找一个对自己好一点的女人嘛?你们这时候不知道自省,却还嬉皮笑脸!如今舅舅晕倒了,你们这做儿子儿媳的不是应该先去照顾他?就算装,你们也得装个样子!不为了舅舅,也要为了你们的儿子!保宝现在已经不太小了。他会记得你们做过的所有事。你们对长辈什么样,他都看在眼里。你们觉得你们不孝顺外公和舅舅无所谓。那他就会同样记得你们的这种无所谓。将来他大了,娶了媳妇生了儿子,也一样会把这些无所谓用在你们身上。表哥,你也是读过书的,所谓‘言传身教’你可懂?子不教父之过,你的书都读到谁肚子里去了?” 虽然商锦蓉话的不好听,尤其是对张熙两口子而言,那真是扎心扎肺的。可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错。如今保宝虽然年纪小,但偶尔也会跟他们发脾气了,为了达到目的,他会开始不停哭闹。以前他们不觉得,都以为家家孩子还不都一样。儿子是好不容易才有的。宠一些也无妨。可这会儿商锦蓉一提,他们突然意识到,儿子这不停闹腾,直到达到目的才露出笑脸的模样,多像是他们两个跟祖父和爹要银子时所用的伎俩啊。 想到这里,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都是一身汗。一想到将来他们老了,儿子儿媳也这么对他们。那种恐惧感让他们打了个哆嗦。 商锦蓉也并而非是想要改变他们。在她眼里,张熙两口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那种人。说这些,无非是她真的觉得很生气。好好的日子不知道好好过,整日里为了搂银子闹腾得上蹿下跳。长辈不像长辈,儿孙不像儿孙,一看到他们,她就替娘闹心。所以才没忍住数落了一顿。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张熙自从前日听到张晏讨厌他们,并且不想看到他们之后。就隐隐又了一种对未来的担心。今日再一听商锦蓉的话,他害怕将来老了孤苦无依,于是还真就把她这些话牢记在心里。那之后人也有了一个转变。虽然还是改不了贪财的嘴脸,跟他爹和祖父也和谐不了。但他都会选择避开儿子在的时候。至少他不希望自己老来无依无靠。只是王氏,却让他无能为力。 当然张家未来如何,那都是后话。今日商锦蓉也是等着张家大爷醒了之后,安慰了一顿,又偷偷给他塞了五百两银子才离开的。她倒不是觉得五百两银子可以给他带来安慰。但他知道,燕氏把他手里的银子坑得差不多了。他要是手里没有存项,肯定也不会消停。而且她还说了,若是他想找个伴儿,她可以去找人为他寻一个相貌好又温柔能gān的女子来伺候他。只是张家大爷这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受了情伤,总之是没答应。 回去的路上,优儿跟商锦蓉说:“夫人。方才没有机会跟您说。那冯鑫金告诉我,是有人怂恿的他们母子来巴结张家。甚至还说,如果跟张家成了一家人,他们可以去京城找咱们唐府要庇佑。”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他可有说那个怂恿他们母子的人是谁?” “说也是他娘的一个相好的。是一个跑商的男人。那个人姓周,人人都叫他周歪脖,因为脖子一直都是歪歪着。但是具体的名姓却是不知道。只知道经常跑京城。” 商锦蓉眯起眼睛:“行。这事儿我记下了。这几日你不用跟和我,去盯着燕氏和冯鑫金。我想事情败露,他们会联系那个周歪脖的。” ☆、第273章 第273章 张家的事情解决得十分顺利。虽然后续还有另外的新情况出现,但是对于商锦蓉而言,这也算不了什么。就像之前她怀疑是许颖派人找到商燕华折腾一样。这一次跟进城那边的一个商人有联系的话,应当也逃脱不了京城的那几个对头。她第一个怀疑的仍旧还是许颖。如果是秦谨,他会用更有力的方式。至少也会朝李家动手,而不是商家或者是张家。哪怕是对赵家有什么不利,自己身为赵家的嫡长房长女,受到的影响也会更大。所以目前看,要对付自己的人呢,虽然心思不善,却也没有敢碰自己的逆鳞。这也是他猜测这件事是许家所谓的原因。 不过这件事接下来几日也还是没有线索,优儿找了几个小乞丐每天监视燕氏母子,让他们报告自己这两个人的行踪。而且见到周歪脖一定要立刻禀报。结果那周歪脖并没有出现。那几个小乞丐也是有本领的,还打听出周歪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现了。应当是离开了琉保。 商锦蓉眯起眼睛,让优儿告诉小乞丐继续监视。然后每天到和顺堂后巷去领吃喝还有两文钱。眼线到什么时候都是需要的,商锦蓉甚至打算就将这几个小乞丐给收下来,让他们就在市井之间打探消息。这个想法,也得到了优儿的赞同。 很快,唐光远带着人回来了。而且动静还不小。他们的人还没知道消息。村子里先来人报信儿了。说是唐大人带着的那一队人,带了许多猎物回来。还带了不少树。最要紧的是猎到了一只老虎。现在那老虎正在河边放着呢。 商锦蓉一听这是碰到老虎了,就是一个激灵。连忙询问:“那他们可有人受伤?” 报信的人是村长的儿子,自然知道商锦蓉问的是谁。“您放心,唐大人没事儿。就是脸上有一块儿擦伤。我见着也都结痂了。还有几位胳膊腿有些伤,但听说是没有重伤的,也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商锦蓉听后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先回去,让他们先歇着,回去告诉村里的人,今天晚上全村儿一起庆祝一下。让大家都尝尝虎肉什么味儿。他们还猎到其他的猎物没有?” 村长儿子赶紧点头:“有的。獐狍野鹿还有一条蟒蛇,野jī野兔还有两只大雁,可是丰富得很。” 商锦蓉连犹豫都没有,直接说:“既然这样,那咱们晚上全村人一起吃野味儿。你去搜罗一些各家山上采的gān货,蘑菇gān菜都要。我按两给银子。你做好统计就行。” 村长儿子连连摆手:“这些东西不值什么,哪儿能让您给银子。何况我们还要占便宜吃肉呢。这虎肉得有多大造化这辈子能尝到一次啊。我们要是收了银子,显见着也太不懂事儿了。您放心,晚上您既要热闹热闹。我一定帮衬着把事情办妥帖了!” 将人送出去,商锦蓉先奔了后面去告诉六王爷和六王妃。并且告诉二人,她要晚上跟村子里的人一起庆祝一下。弄个篝火宴会。这可让慕容瑞很是高兴,她这辈子还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呢。夜晚对于她而言,做姑娘的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嫁之后自然也要在家相夫教子。即便有jiāo际聚会,也断不会是在夜间。所以这“夜生活”,还是头一次呢。 就连秦怀也觉得很有意思。并表示他一定会“深入百姓之间,与民同乐。”听得商锦蓉一阵jī皮疙瘩。 因为秦怀也想去看老虎。所以带着慕容瑞跟着商锦蓉一起奔了村子南面的河。那河并不太宽,属于滇河的一条小支流,但却从来没有断流过。即便是冬日里上层结了冰,下面也是涓涓不息的流水。而王家村和下游的几个村子都是倚靠着这条河生活。没有井的人家,日常用水也都取自这里,所以处理野物,他们并不会直接用这条河水,而是在距离河岸二十米的山脚下挖一个大坑,然后抬水过来。到时候再将血污和不用的内脏都扔到里面,再以土掩埋。 确认了唐光远的确只是脸上和手上胳膊上有擦伤,其他没有大碍。商锦蓉这才放心。不过她也没有闲着,直接就给那些手上的人查看伤口。一开始那些人因为这是将军夫人,都不敢露出伤口来让她看。除了男女有别,上下尊卑之外,还因为他们担心伤口吓到将军夫人。却被商锦蓉数落了一顿。最后还是秦怀开了口,他们才拉起裤管或者是袖子。 其实这些伤口上都已经上过了药。进山之前,商锦蓉把止血药和解毒药都给准备了不少。因此这受伤的人虽然也疼,但却恢复得都挺快。所以这会儿,商锦蓉查看起来也要容易许多。号了脉,重新清洗了伤口上了药。检查了已经捆绑了夹板的骨头是否有因为活动而歪掉。等到一切都确认没问题了,她这边衣服上也沾了不血污和药渍。倒是让那些当兵的都感动不已。尤其这里面一多人都是唐光远手下的兵,这就更是对他们的将军和夫人敬重非常了。 看着商锦蓉在一旁用清水洗手,还跟一旁的村妇说这要怎么煮汤药,秦怀站在唐光远身边小声嘀咕:“我说。你这个夫人也忒彪悍了。看到那些伤口面不改色心不跳啊。” 唐光远笑道:“我岳父和舅兄都是学医之人。赵家虽然如今批发药材,但是祖上却是行医的。虽然锦蓉不是赵家亲生女儿,但是却有渊源在其中。得了岳父和舅兄的手札,也算是在真传。后来在郡城又认识了一对夫妻,那对夫妻医术了得。认识数年,她也从他们身上学会了许多。本着医者之心,她自然不会害怕。何况您一看她也不是一个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人啊。” 秦怀被唐光远给逗笑了。“你们两口子可真是绝配。换做旁人。若是这样彪悍的女人,肯定不会娶回家的。” “也正因为是这样的女人,我才喜欢。您想想,这样的女子是不是天下难寻?对泼天富贵她也不动心,只有我和家中长辈孩儿。这不就是因为她有胆量,也有能力吗?” 秦怀一想,这倒也是。但凡是一个胆小的女人。秦谨那一下子,都得把人给吓出个好歹来。更何况跟着秦谨,最次也是大皇子的侧妃,那又岂是一个将军夫人可比的。她可以管皇上叫父皇。正经的皇亲贵胄。还真说不定就有女人为了这些答应了下来。“你说得也有道理。还是阿瑞说得对。这天下间的有情的夫妻,都是前生注定为彼此而生。我和她也是一样呢。” “……”唐光远自觉地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了。但是在六王爷面前,还是略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当天晚上。商锦蓉亲自料理了虎肉。医书上说,虎肉性味平和,无毒,但味微酸。能治疗恶心呕吐唾液多溢。说是益气力。而且这虎肉也存放不了太久。所以她做了一半。按照每家的人口分下去。就是叮嘱小孩子和老人要少吃。她不确定孕妇能不能吃,所以就告诉大家孕妇不要吃。有恶疾的人也不要吃。 虎皮被秦怀给讨了去。说是要给慕容瑞做件冬日里护心的褂子。唐光远硬是讨要了三个孩子做帽子的尺寸。也亏得这老虎够大,不然还不够这俩人矫情的。虎骨、虎血还有虎牙、虎爪包括处理gān净的五脏都被留了下来。虎骨是名贵的药材,价格不菲。这个她是打算留下来制作虎骨酒的。外公的关节不好,虎骨正是最好的药材。而且娘和李姑姑的也年纪越来越大,而上了岁数的老人多数骨头都不会太好,这些东西他且得留着呢。至于余下的一半虎肉,他直接就派人送去了和顺堂。让他们用冰镇着。然后挂出告示,店内有新鲜虎肉出售。定价十两银子一斤。代为加工,根据不同做法和用料另受加工费。只这一下,就能赚个几百两。 而当天,除了唐光远他们猎回来的野味儿之外。还有村里人自己准备的东西。村子里做了烤全猪。一整头猪被腌制之后放到炭火上焖烤。商锦蓉第一次发现,王家村的村民还真是有不少的本事。这可烤猪的腌料就是村长家的祖传秘方。连她都被这味道给吸引了。这就更别提那些在山里这么多日子的兵士们了。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就像要把山里这些日子没有吃上好东西的亏空给补回来一样。 虽然大家吃得极好。但商锦蓉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次性吃这么多大油的东西。所以她在火堆上架了一口大锅。说是要给大家熬一锅神仙茶。当然茶叶和花草水果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多放了一些井水进去。一来是为了解渴解腻,二来也是为了预防吃了这些肉,尤其是野味儿之后有可能会带来的不良反应。 所以第二天一直到晚上,满村人没有一个表现出不舒服的。反而一个个觉得jīng神抖擞神采奕奕。就连喝过神仙茶的老人孩子还有病号以及孕妇,也都觉得今天格外的神清气慡。如此一来,关于赵家大小姐“神仙茶”是真的有仙家妙方的说法,又一次传了出去。 而虽然这一次不是商锦蓉故意为之,她却也没有想过要去阻拦。毕竟对她没有坏影响。而这个时代的人,就是喜欢这些神神鬼鬼的。何况她还是做过鬼也见过鬼的人呢。 唐光远在山里待会的那十二棵树。准确的说是十二个树苗。最高的的也才两米。还有三颗只有半米左右。但根系他们挖得极好。几乎没有破损。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只能挖苗的原因。毕竟如果是成树,地下的根系有时候会比地上的树冠更发达,更是抓住了山上的土壤和石头。他们也是动不得的。 这十二棵树,只有四株是茶苗。商锦蓉刚看过之后很惊讶。还真就是跟他在空间里那出来的一样。而且她还可以感受到微微的灵气。虽然没有从空间里移栽出来的那么浓郁,但是对于普通在外面生长的茶苗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的绝品了。也是因为这一点,商锦蓉突然意识到,她之所以能在本地种植成功部分空间里的灵植,可能也不仅仅是因为转移到外面世界灵气稀薄产生的存活率问题。而是因为那些灵植本身在这里就有同类。所以她才能在抛去灵气这个元素之外,也能又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而有一些草药,不管是怎么养,都是几日后就枯萎。看来灵药搬到外面,是要寻找合适的土壤气候等生活环境的。就跟普通植物也需要不同环境一样。 想明白这一点。商锦蓉倒是开心了许多。只要了解到不同药材的生长环境和生长习性。她就可以陆陆续续在不同地方购买药田,然后移栽空间里的药苗。这可比一味在一个地方硬试好得多。 另外那八颗,有三颗是樱桃树。两颗杏树,还有一颗李子,两颗栗子树。这些六王爷自然没兴趣,不过商锦蓉高兴得很,第二天就张罗着人种到了山上。她还跟过去每一颗都点了一些井水在根部,以保证她们可以好好的扎根活下去。 弄完这些。他们也要准备本郡城了。六王爷来,当然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茶苗的事情。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安抚一下璞郡王夫妻。毕竟小郡主在公主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就等同于璞郡王府被坑害。皇上虽然让普郡王妃带着小郡主和小世子回来。可到底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jiāo代还是要有的。而且他身上还有一封迷信,是皇上要他jiāo给璞郡王的。他虽然没有打开看过。但猜也猜的出来,无外乎就是关于是谁谋害了小郡主一事。 商锦蓉这边有重新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准备启程了。启程这日,商锦蓉刚坐上马车,还没等车轱辘转动呢。就听到有人大声喊:“留步!” 唐光远跳下马,站在商锦蓉这两马车的边上,看着来人就是一挑眉。居然是商燕平。他问:“你来做什么?” 商燕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立刻回答:“商……商燕祖回来了!” ☆、第274章 第274章 听到这句话,车上的商锦蓉立刻就下来了。而唐光远皱了眉头。“他回来了?什么时候?” “昨天傍晚回来的。我是早上说要进城买东西,然后才跑过来的!” 商锦蓉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回来?你爹他们是什么态度?” “爹气坏了,嚷嚷这让他滚出去。不过他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又给了爹五百两银子。爹就不说话了。” “……”商锦蓉和唐光远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挑了下眉梢。看起来这件事需要他们解决一下了。于是商锦蓉跟唐光远耳语了两句,然后唐光远就奔了前面去找秦怀。 而商锦蓉则向前两步:“你可知道商燕祖是想回来常住,还是只回来看看?” 商燕平回:“他的意思是回来。然后还把城里原来的宅子买下来了,说是要把爹接回去。” 商锦蓉冷笑了一声:“那你怎么觉得?” 商燕平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能留在现在的宅院,守着那几亩地过日子吗?我不求发财富贵,但是我不愿意再仰人鼻息。最后可能还会为人所用。” 商锦蓉点了点头:“也不是不行。但我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银钱。院子和田我都要收租。不过都是市价。你要是愿意,与我签下契书即刻。” 商燕平眼睛当是就亮了:“我愿意我愿意!” “那好。我原是立刻就要启程离开的。不过你说了这件事,我暂时离开也不合适。这样。我今日不走。若是他有什么事要见我,就让他到唐家。我只给他五日的时间。过时不候。至于你,可以明日到唐家,我会让人准备好契书。那宅子日后就归你使用了。” 商燕平这边连忙跑回去送心。唐光远也跟秦怀说了一下情况。秦怀挑了下眉梢,本打算留下来。一来是看热闹,二来也是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不过慕容瑞直接在后面拽了他的衣袖一下。他立刻会意,并告诉唐光远,时间富足得很。只要在三十日内可以解决,不耽搁回京就行。反正到了郡城那边,也是他跟璞郡王之间的事。 商锦蓉谢恩之后,秦怀就命人马启程。唐光远只留下十个人跟着自己,其余人都去保护了六王爷夫妻。 那十人跳下坐骑,唐光远吩咐家丁带他们先去唐宅。然后才回到商锦蓉身边。不过此时商燕平已经离开一会儿了。商锦蓉正站在马车边沉思。“想什么呢?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说完她扭脸看向葡萄:“你去跟桂妈妈和碧如说一声。咱们最近一段时间先不离开琉保,不过要回去住。这边除了李家来人,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入。” 唐光远犹豫了一下,然后道:“留下四个人在这边吧。万一有什么事儿也能及时通知咱们。” 商锦蓉一想也可以,但是她只要留下两个人应急就行。毕竟她料定商燕祖也不敢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来。更何况他都不见得会跟自己发生不愉快。只是他们这一次一定要又一次接触。毕竟以商燕祖的为人,他就算是发财了,也应该不会回来炫耀,更不会想要这么一群无用的家人做累赘。当年他连妻子都能扔下不管,更何况早就被他厌恶的父母兄弟呢。 商燕祖果然第二天就到了唐宅。当然商燕平这一次也跟来了。 商燕祖上门是带了礼物的。参茸补品买了一大堆,后面还跟了十个仆人。而看商燕祖这穿绸裹缎,满面红光的样子,一看就是发了大财了。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唐家是什么身份。有道是富不与官斗,何况唐家如今不光是从三品将军,还是三品的勋贵之家。商锦蓉都有封诰在身,他是绝对不敢招惹的。因此一脸的笑容,进门就先给唐光远和商锦蓉磕了头。 没有听到“长姐”这两个字。商锦蓉心里倒是挺愉悦。至少这说明商燕祖的脑子还在。“你这次回来,是要留下来长久的居住了?” 商燕祖回答:“生意还在北面,所以不可能长久的居住。但是每年总要回来个把月。身为长子嫡孙,我总得安顿好长辈和兄弟们的日子。不能我还活着,就让您代为养活商家人。” 商锦蓉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也是好的。若是如此,你就好好过日子吧。不过商燕平跟我说过,他还想留在乡下种地过日子。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商燕祖挑了下眉梢,明显有些吃惊。但假做犹豫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虽说我是兄长,但是他毕竟长大了。这么多年来,也是他在身边照顾着家里。所以我不敢gān涉他的选择。但是我不能长久的在家,家里又只有他一个男丁,若是他分出去单过,我若不在的时候,家里还是无人照顾。不过这也是我们兄弟俩的事,我想回去再跟他商量吧。大不了就给他在村子里买个院子,买上几十亩地。总不能亏了他就是。” 商锦蓉笑了:“那行。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也就不多此一举了。后日我就启程离开了。几年也不会回来一次。日后咱们也没有什么机会再相见。今日就此别过吧。” 商燕祖站起身,深施一礼:“您先别急。我今日来,除了来见一见您,跟您道谢之外。我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说,也有一件事想要求您帮忙。”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哦?那你说说看。” 商燕祖道:“当年我带着银子离开全和。直接就奔了京城。我本是想着,以我的本领,到了京城找到当初认识的朋友,再与他合伙,一定能发大财。但到了京城,我两眼一抹黑,什么人都没找到,打听到展家,却说那家的公子路遇劫匪深受重伤,不久前已经过世了。我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做一些小买卖。却是赔的不轻。后来跟着一个商队的人去跑商,南北两边走了两年,小赚了一些。在京城,我见过你们的,只是我躲在暗处,不希望被你们看到。倒不是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而是我知道我惹不起你们。” 唐光远和商锦蓉听商燕祖说这些,就知道他肯定有更要紧的事情要说。于是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得罪了许家。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查到的我。一年前他们找到了我,并且他家的大爷要和我一起做生意。也真的让我在北面做成了买卖,赚了不少银子。只是在年初他们才露出真面露。说了帮助我是要我做什么。于是我才有了回来的这一幕。许家人希望我回来之后,蚕食掉李家的生意。然后打压赵家。而后对你的几个生意动手。只要这边一乱,以你的性子肯定会回来收拾局面。到时候离开了你的唐将军,他们就容易对付了。” 听到这里,唐光远挑了下眉梢:“他们倒是真看得起自己。” 商锦蓉却更在意:“你为什么把这些告诉我们?” 商燕祖叹了口气:“我同他们有钱财上的纠缠。我不愿意自己经营了这么久的好生意就此结束。所以必须要听他们的计策回来。我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有家人是多么难能可贵。即便我的家里没有一个好人,可到底也是血脉至亲。我将来早晚有一天也要葬回祖坟。否则不就成了孤魂怨鬼且还要客死异乡?所以我知道你们回来要住上一阵子,所以才紧赶慢赶的赶了回来。说是为了完成徐家的计划。但实则是要见你们一面。把这些事告诉你们。” 说到这里,商燕祖苦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完全信我。但是我只能说。你们如今钱财权势都比许家大。我动不了他们,也拗不过他们。但你们不一样。只要有你们的庇佑,或者仅仅是解决掉许家这个麻烦。那我就可以真正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虽然我是想利用你们的权势,可是也是真的在给你们提醒。” 商锦蓉和唐光远彼此看了一眼,其实对商燕祖的话并不怀疑。毕竟他以前并不知道许家的存在。而以他的性格,如果有了钱,就绝对不会再出现找他们的不痛快。所以即便他在京城知道了他们跟唐家和许家的前仇旧恨。那也不会以这个为理由出现在他们面前。 但这不表示他们毫无保留的相信。毕竟这个货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目的性已经很明显了。他需要他们的庇佑,至少是不对付他。这对他们而言,其实并不算什么。而且商锦蓉有一个砝码在手。那就是当年商燕祖亲手写给自己的“信笺”。那上面可是有商燕祖是如何算计商家上下,卖掉商家所有家业,并且抛弃父母妻子远走高飞的计划。 商锦蓉犹豫了片刻,然后问他:“你要什么样的庇佑?” 商燕祖一听有门,赶紧道:“只要许家不找我麻烦就行!” 商锦蓉点了点头:“若是你没有满口谎言,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你要把之前这些年,你跟许家的所有事,一件不落的告诉我。包括你生意上的事。若是办不到这一点,我也无能为力。” 商燕祖连忙说:“办得到办得到。这生意无外乎就是在边境上于番邦人做买卖。只是许家有一些门路,一开始做了许多引荐。您若是想听,我可以一一说来。” 商锦蓉和唐光远留了商燕祖和商燕平吃了顿午饭。不过他们两口子肯定不会陪同。那两兄弟在前院儿吃饭,商锦蓉让他们趁机商量一下,到底是分家还是不分。到底是要种谁的地。总之她很快就离开了,没有太多时间làng费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夫妻俩,则是回到了内宅,一边儿用饭,一边儿商量这些事。 唐光远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光剩下膈应了。“这许家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在身边,我就能任他们摆布了?” 商锦蓉摇头,并且给他夹了一块豆腐:“不。以这几年咱们私底下对唐家和许家的了解。许家大概以为你是个脾气bào躁压不住火气的人。毕竟在军营里,你严厉易怒是出了名的。或许他们觉得,我是一个十分有心机又能控制你的女人。所以我不在,没有人能压制住你的火气,又没有人给你出谋划策。尤其是内宅之间的勾心斗角,他们可以引你发火,让你一时气愤,做出什么会影响你官职甚至是性命的错事。” 唐光远咋舌:“真会想当然。” “至少许家那位大老爷一向如此自负。你忘了,他们还自顾自的一位可以掌控住唐杉。可实际上,唐家里,唐杉和许颖如今已经彼此厌恶,见面必冷嘲热讽了。” “倒也是。他们要是真有脑子,怕是得先把许颖弄回许家去。不过你是怎么决定帮着商燕祖?他可不一定真是好心。” “他能有什么好心。”说完她喝了口汤,后道:“不过是舍不得钱财,又找不到其他有权有势的人罢了。” “可是要帮他,实在是心里憋屈得慌。这货,比他老子还让人厌恶。” “谁说不是呢。但对付许家,也不只是因为他。你看。我之前怀疑过,商燕华之前闹到官府那件事,就是许家所为。那周歪脖攒的燕氏母子也是同样。现在商燕祖这么说,我觉得之前的怀疑就十有八九了。虽然这几年表面上风平làng静,但是他们背地里小动作可没断过。” 唐光远叹了口气。“是时候动手了。不能动唐杉,还不能动许家?皇上也早就看他们烦躁不已了。” 说到皇上,商锦蓉突然嫌弃一件事:“对了。咱们临离开京城前半个月,我不是去了一趟造办处。听郭淮跟我唠叨了一件事,说是许家几个月前给他们送了重礼,还给了他们一些布匹,看意思是想供应皇宫绫罗布匹了。而且听意思,郭淮还顺嘴说了一句,就算是有玫美人说话,也是没有用的。你当是在忙着准备启程的事,我就没说,过后就忘了。现在回想起来,玫美人,是不是跟许家又什么关系?不过这个后妃的名字非常耳生,我之前几次进宫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要么不受宠。要么就是新进宫的。不过郭淮能直接推辞掉许家,看来即便玫美人跟许家有什么关系,也是个不受宠的。但他们若是在皇上身边有人,那就难免有枕边风。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第275章 第275章 京中的事,他们自然是要回去同二殿下说明。至少也要到郡城跟六王爷说。所以用罢午饭之后,他们就先跟商家那两兄弟分别询问了不同的问题。 商燕平非常坚定的告诉商锦蓉,他还是决定就留在现在的宅院,种唐家的田就好。毕竟大哥虽然有钱了,但是大哥的产业到底也不是该由他这个做庶弟的沾染的。而且如今大哥又娶了几个妾室,有了两个孩子,他就更不能插手了。所以他宁愿佃田来种。不过将来大哥回京,他倒是可以时常去看看父亲。 至于商燕祖,也没阻拦。他反而觉得这样极好。而且他之所以回来买房子置地弄得热热闹闹的。也是为了让人看到自己的动静。这么一来,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产业和银子都转移回来。而在璞郡,许家的势力可就不如唐家了。就算自己不招商锦蓉和唐君平待见,但至少自己有了告密之情,他们也定然不会再为难自己。所以对他而言,这是一举数得的计策。至于商燕平,他从来就不喜欢,加上自己的娘已经没了,妻子也被娘家人带走,如今都改嫁了。祖母祖父也都不在了。这个家都是他来当,这可是他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商燕平不再,那才正好。即便将来商燕华回来,他也不会允许他进自己大门的。毕竟这已经不是商从仕的家,而是他商燕祖的话。 之后,唐光远又陪着商锦蓉去了一趟商家。商从仕的态度让商锦蓉大感意外。他虽然拿了商燕祖的银子,却拒绝跟商燕祖回镇上去住。而他说的也很gān脆。当初这个大儿子没能靠得住,日后也没有两样。虽然现在住在这个宅子里是寄人篱下,但他不担心被赶出家门。而且商燕平虽然是庶子,这几年却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肯照顾他孝顺他的儿子。有这么一个好儿子他不依靠,他要去依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不见了的人? 其实商锦蓉也没想到商从仕能说得这么gān脆。不过她也知道,商从仕不回去也不光是因为这个,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商从仕当初是灰溜溜从县城跑到了村子里。而且商家的事岂止是人尽皆知那么简单。他的秀才功名也没了,大儿子卖了家业跑了,二儿子诬陷自己欺rǔ二儿媳被充军发配。他如今连大门都不会出去一步,何况还是说会到县城呢。 而商燕祖对这件事还是有些坚持。只是商从仕坚决不答应,他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唐光远看他们矫情得别扭,这才说了几句话。他说话自然是最好用的,商燕祖立刻就不再计较了。既然他爹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他坚持每个月都会给这边送来爹的养老银子。 而商燕平突然提出来,希望趁着家里人齐全,gān脆就把金氏扶正这件事儿给办了。商燕祖听后挑了眉梢,但到底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商锦蓉最厌恶的人,还是他娘。实际上,他也没有多惦念就是了。 商锦蓉和唐光远想了一下,也觉得可行。于是当夜就留在了商家。这可把商从仕给高兴坏了。哪怕这个早就不再是自己女儿的女儿和女婿不待见自己,但他老了,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早就后悔了当年的行径。所以能看到大女儿夫妻在,他就是挨骂心里也痛快。 金氏以前就一直胆小。所以从来不敢大声言语。原本她并不觉得老爷会把自己扶正。之前二夫人被休之后,被娘家人送去了寺庙。商燕祖的妻子头两年也被娘家人接了回去,并且是由商从仕直接代替儿子写的和离书,如今早就改嫁他人,如今都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他那时候是家里唯一的女人,虽然没什么地位,但却是里里外外操持家世,商燕平也愿意尊重她。但自从赵氏回来之后,她就又没了说话的余地。可如商婉儿过来,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所以晚上天黑之后,她敲开了厢房的门。正是商锦蓉和唐光远住的那间屋子。 商锦蓉打开门是金氏,她有些好奇。“你有事儿?” 金氏有些怯懦,但还是鼓足勇气说:“我,我能跟您说几句话吗?只有咱们俩。” 商锦蓉虽然不知道金氏要说什么,但她还是点了头。“行。那去你那屋吧。”说完她回头看了唐光远一眼。唐光远点了点头。而后她就跟着金氏离开,奔了对面屋。 回到自己的房间,金氏觉得踏实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忘记再打开门看看外面,而后才关好门,回到商锦蓉身边。 商锦蓉其实只见过金氏几面。她重生在商婉儿身上之后,只有蒙上盖头之前看过金氏一面。但那时候她对金氏几乎没什么印象。一来是这个女人很低调,就站在人群后面。商锦蓉也只是顺带看了一眼。二来也是因为当时她心里都是想着怎么才能摆脱目前的困境,根本也没有心思去在意不相gān的人。后来再见面就是数年后去商家大闹的时候。你时候金氏也是站在最里面,一直不声不响。若不是后来商燕平跟她说,金氏照顾得当,她甚至都忽略了这号人。 不过眼前这个女人的谨慎却是让她有些好奇。“你在防备谁?” “赵姨娘……虽然是被赶出去了,但是之前夜里还是会跑回来的。”金氏说话的声音不大,明显是有些害怕。 商锦蓉皱了下眉头:“不是说也被送去庙里了?” “她,她哪里愿意。不过是大少爷回来了,她不敢回来罢了。不过我还是看到过她在附近徘徊。怕是过几日大少爷走了,她就会回来闹腾了。” “同样是妾,你为何怕她?” “毕竟……三少爷是她亲生。这几年家里都是靠着三少爷在支撑,我总不能得罪了她啊。而且,她一直比我厉害,比我漂亮,比我得老爷宠爱。所以……我不敢说什么。” 商锦蓉被气乐了。“你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过的什么日子。还守什么大宅门的规矩?更何况当初的商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你胆子也忒小了。你就没瞧见,商燕平看不上他的亲娘,甚至还恨她抛弃了他?而且你过了今晚,明日行了礼就是商从仕的继室夫人了。你也是商燕平的继嫡母。跟当初的钱氏一样的身份。” 听完这个,金氏有些犹豫,最后在qiáng迫自己说出来:“大……大小,不,唐夫人。其……其实大少爷是想把二夫人接回来的。” 商锦蓉当是就瞪大眼睛:“你此话当真?” 金氏回:“大少爷回来那日,询问其二夫人的情况。听说老爷把二夫人给休了,大少爷虽然没有吵闹。但是提过一嘴,说是他如今也算衣锦还乡,若是不孝顺父母,将来是要比人戳脊梁骨,死后也没脸面对列祖列宗的。虽然二夫人有诸多不是,但到底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在家就罢了,如今他都回来了,还是把人接回来比较好。毕竟回去住之后,宅院里也不你那个没有一个当家主母。” 商锦蓉听后冷笑了一声:“他倒是说得挺好听。那商从仕没答应?” “老爷没答应。而且还说。都是二夫人搅合得家宅不宁。妻不贤子不孝,他宁愿没有这样的妻子和儿子。过他这吃喝不愁的农夫生活也不错。所以大少爷没有再坚持。可是我觉得,大少爷还是不会愿意让我抢了二夫人位置的。” “所以你才想要找我帮忙?”商锦蓉这才明白金氏的意思。 金氏点头:“您,能不能让老爷别抬我的身份?我其实……做妾也挺好。反正我也不能生儿育女,我不争不抢,将来说不定老了之后,两位少爷还都能愿意给我一口吃的。可若是我……我争抢了。再没有子女傍身。我怕是不得善终。” 商锦蓉以前一直想的是怎么让商家人吃苦受难,却忽略了吃苦受难的人也会想着怎么活下去。而金氏显然是被连累的那一个。“你不能生育?为什么?” “以前……我进门的时候,被二夫人灌了药,寒了身体,那之后都没有子嗣的渴望了。” 商锦蓉当是就立了眉毛:“这你还想着要让钱氏回来?你是不是疯了?” 见商锦蓉生气了,金氏赶紧缩了脖子:“我,我只是没有那个本领反击。” “胡说八道!你就是胆小怯懦!根本没有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不就是生孩子?有什么不能的!你坐下来我给你号脉。我有治不孕的良方!” 这么多年,商锦蓉已经将那些医书都读熟了。而且为了研究护肤品好药膳配方,他也有收罗许多本朝或者前朝的医药典籍。甚至还有很多医者的脉案。只是她没有多少实际治疗的机会。所以她知道许多病症包括疑难杂志如何治疗的偏方妙药。号脉却只能号得出最普通的病症。但好在金氏这宫寒的毛病并不算太偏。之前他们府里的一个半大婆子突然肚腹疼痛不止,而后有血崩之相,她亲自给医治好了。金氏这个脉象,跟那个婆子几乎所差无几。 “你是不是月事不调。偶尔数月不来,偶尔长久不走?甚至血量极大,并有畏寒腹痛?” 金氏连忙点头:“正是如此。可还有得救?” 商锦蓉又看了看金氏的眼睛,让她吐出舌头自己看了看她的舌苔。其实也不只是宫寒体虚,她还痰湿气肿。也难怪虽然终日劳累,却仍旧微微发福。原来并非是胖,而是身体原因造成的。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会给你开两个药方子。一个是你日常饮食。尽量多吃我方子里列的东西。你身体里湿气太重,才会神疲体肿。另外的药方是治疗你不孕的。我会给你一个秘方药瓶。你每次服药的时候,在煎好的药理垫上一滴。记得,一滴即可,要是多了反而不利。这样知道那一瓶秘方药水用光,你的身体差不多也就彻底康复了。但是商从仕毕竟年老,你也不一定能够怀上。不过你年纪也不大,日后他没了你再找一家,也能有自己的孩子。总好过一个人孤苦无依。” 金氏听后眼泪都掉下来了。立刻站起身就给商锦蓉磕了一个响头。“多谢您的大恩!” 商锦蓉赶紧把她搀扶起来。“你不用这样。我憎恨他们,是因为他们害死我娘,也害死了当年的商婉儿。但是你不同。就像我善待梁姨娘和柳儿,不会为难商燕平一样。我也不会苛待你。但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有谁对不起我一尺,我会报复回去一丈。你只要知道,别做对不起我的事就行。” 金氏连忙摇头:“我哪里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而且这些年。老爷很感念您的好。也是真的后悔当初那么对待夫人的。” 商锦蓉摆手:“为他说好话大可不必。我娘已经死了,他的后悔无济于事,只会让我觉得我娘死的更冤。若是真想报答我,就把这个家经营好。商燕平需要母爱,你也是看着他长大,你对他真心,他必然不会苛待你。但你要记得,即便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不能有丝毫偏心之意。那会给你和你的孩子带来危险。商燕平已经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你给出去的关心和关爱,一旦收回或者稍有减弱,都会变成他的恨意。你只要记住我现在说的话。日后的日子你会过得很轻松。” 从金氏这边出来。她果然留意到在院子外面有动静。她的无感超出常人,那些声响都让她明确的知道,外面的确有人。那到底是钱氏还是赵氏?这都不得而知。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个,直接就回了今夜她的住所。 唐光远见她回来,赶紧过去询问:“她说什么?” “说她胆小不敢做这个继室。还说……商燕祖回来的时候,有说过要把钱氏接回来。” 唐光远挑了眉梢:“看来商从仕没答应。” “他当然不会答应。他都把人给休了。而且我之前做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让她们遭罪么。而且商燕祖之前卖了商家的家产,就拿回来五百两,根本就不足三分之一,你觉得商从仕真会原谅他?这个如今看起来有钱的儿子他都看不上,何况是钱氏。不过我也才知道,金氏当年进门就被前世灌了药,这才多年不孕。这女人真是yīn毒得很啊。” “你要给金氏治病?” “她毕竟当年没做过什么错事。也是我的复仇让她沦落到将来衣食堪忧。我若是能补给她一个孩子,就等于给了她一个希望一个将来。” 唐光远揽住商锦蓉的肩膀:“嫁给商从仕,这是她的命苦,不是你的错。” 商锦蓉笑了:“我虽然要给她治病,但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我这么心狠的人,哪儿能那么多愁善感。好了,睡吧。明天还得折腾小半天才能回去。想一想还挺神奇的,我居然还能在商家人身边休息,真是不不可思议。” ☆、第276章 第276章 给金氏抬个身份,这件事并不需要多么隆重。商锦蓉和唐光远留下来,完全是为了避免麻烦。但即便是他们在,也没能让赵氏消停。就在事情办完之后,所有人都坐下来,商锦蓉打算说几句话就离开的时候。赵氏闯进了院子,而且坐在地上就哭嚎了起来。 商燕平气得浑身直哆嗦。商燕祖也皱着眉头。金氏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就连商从仕也只能伸出胳膊指着赵氏一个劲儿的:“你……你……” 商锦蓉一看这个架势就头大了。不过她可不打算自己解决。而是看向商燕平:“这好歹是你亲娘。还是得由你来说。” 见商锦蓉真的不管,商燕平深吸了一口气:“你!你若是还想有口饭吃,就速速回你的庙上。如此我每月还能送去百十文,供你吃喝不愁。若不然,这百十文都没有了。你也甭想用亲娘的身份来压我。只要父亲和母亲说我是他们亲生,你以为官府会信你的吗?”说完他立刻看向商从仕和金氏。 其实金氏和赵氏的年纪所差无几。真要说商燕平是他生的也不无可能。因此她听到这里心头一亮,但立刻就将那股子兴奋压了回去,却选择了一言不发。只是商从仕觉得这个法子极好。对赵氏,他是深恶痛绝的。即便她给自己生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儿子。但这个女人连亲生儿子都能扔掉,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所以他立刻说:“燕平本来就是金氏所生。不过金氏身体虚弱多年,所以才让你帮忙照顾。你还拿捏起来了?燕平如今看在你的照顾多年的份儿上,还愿意养你,你就应该惜福。若是还想奢望更多,那你尽可能去衙门告状!” 这时候商燕祖为了表现自己,也跟着开了口:“赵氏,你别说已经不是我们商家人了。即便你还是父亲的妾室,三弟也有亲生母亲在,何况如今他的生母已经是继室夫人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若是听劝,就老老实实回去,不要奢求自己不该得到的。若是还在这里捣乱……你可得思量一下,后果你是否承担得起。” 最终赵氏还是被商燕平给送回了庵堂。听着赵氏哭喊的声音,商燕平眼里只有冷漠。这大概是商家人骨子里带着的秉性。只要伤害到自己的利益,无论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舍去。就像当初商家破败,赵氏可以立刻带着自己的体己钱把儿子一起带走。又可以为了攀上一个商人,毫不犹豫的把儿子扔掉。如今商燕平也没有半分愧疚之心,反而心里想的是,如今自己算是金氏的儿子,也是嫡子了。即便将来商燕华回来,他也不用再为了身份低三下四了! 而此时的商锦蓉,正在跟商燕祖说着:“既然金氏已经扶正,那你们就好好的过日子。若非是人命大事,都不必去告诉我。也不许去告诉柳儿。商燕祖,你该知道整个商家,我最厌恶的人是谁。你想接回她养着,那是你的事,但不要踏足我的一亩三分地。否则我的手段你能不能扛得住就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商燕祖赶紧点头:“这事儿您就放心。我之前也只是随口一说。何况父亲已经续弦,就已经没有她的余地了。” 从商家回到庄子上,商锦蓉赶紧命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在商家这两日,看着她是没什么大的反应,但离开那个地方之后,她的心情就立刻不一样了。那种压抑让她觉得厌烦无比。尤其是商家的人和事。从上到下,即便是金氏,其实也都有自己的算计在内。而看着每一个人都在以为可以将别人算计到其中,她就觉得烦躁得很。 没有心情摆拍酒宴,两口子当晚就让厨房准备了三菜一汤,边吃边聊,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唐家和许家身上。 有一件事商锦蓉其实觉得挺为难的。“阿远,你说唐杉一直这副忏悔的模样,不管是真心还是为了做个样子,可是满京城的文武官员甚至百姓都觉得他是想要改过。这样的话,咱们要是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肯定要被戳脊梁骨了。” 说到这个唐光远就很心烦。“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倒胃口了。” 商锦蓉笑了:“我不是刚被倒了两天胃口么。说真的,比起唐杉,商从仕段位还不够高。至少后来只能老老实实的。可是唐杉在官场这么多年,当初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仍旧可以安然无恙这么多年。必然是不简单了。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在你刚回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对许颖如何。但是你升官之后,得到了勋位和皇上的信任,也有了职务,他立刻就跟许颖关系恶劣。其实我一开始也以为,他可能是良心发现,再加上我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想起了娘,愧疚难忍,所以才会逐渐疏远许颖。但是昨天晚上我躺着睡不着,就在想商每一个人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想到商燕祖和商燕平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全部都学会了如今的审时度势,知道怎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而且他们也都是连亲娘都可以舍弃的主儿。那么许颖之于唐杉也不过是一个妻子,还是第二任,许家也摆明了吃不上力,样样都不及咱们。他要舍弃不是太正常不过了?而且我觉得,他应该还是想要做出一副被蒙蔽多年,一朝知道真相痛苦不已的样子。” 实话实说。自从二皇子跟唐光远说过这些话之后,他知道自己暂时不能报仇,就让自己尽可能的去忽略唐杉的存在。他自己也知道有一些逃避的情绪在。并且商锦蓉说这些事jiāo给她,她也就心安理得的不再去思考。但不表示他不知道这些年妻子都为自己做了什么。“这么多年,是我连累了你。” “连累倒不是。但是最后怎么对付唐杉,我可做不了主。至于许颖那边。我倒是有个法子。他们用商家来对我,那我就不能再手软了。既然从生意上动手,我就不客气了。许家在京城也有数家买卖。其中最大的就是布行。不然他们也不会拿这个做皇商。而且据我所知,他家的布行,虽然是自己织染,但是原材料,比如棉麻和蚕丝之类的都是要进货。毕竟京城附近并不生产这些。只要咱们用些手段,让他们签下皇上的合同。再暗中破坏原材料,让他们无法按时jiāo货,到时候不光是要赔偿银子,还是要收监入狱的。” “你是打算去跟郭淮说,答应许家的请求?可万一这件事郭淮透露出去,咱们都得沾上了。” “我哪儿能那么傻呢。自然是要走动一些关系了。而且皇上不是一早就看不上许家那一众了吗?不妨这件事回去跟二皇子商议一番。有他来保底,咱们至少不用再有后顾之忧。这对他来说,帮着皇上解决掉了一群不劳而获又总想作威作福的蛀虫。二来也可以顺便解决掉宫里打算抢走皇上恩宠的女人。这不光是对二皇子而言是好事,对皇后娘娘来说也是好事。你说我分析的对?” 还真别说。商锦蓉这么一说,唐光远也觉得靠谱了。“那你有什么法子来在原材料上做手脚?” “那还不简单?染布需要的材料也有许多是药材。而药材有不少相冲相克的成分并不一定是在对人体的伤害上。还有许多是在妨碍营养吸收,影响色泽变化,甚至是产生结晶无法使用等等。只要确定了颜色需要的染料,到时候再里面投入不应该放的东西不就好了。而且天底下会染布的人也不是他们一家。咱们也可以去寻找一个。左右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件。这一路上你也多用点儿心,找到印染方面的高人,记得重金聘请。然后就可以都jiāo给我了。” 灵感都是突然出现的。而商锦蓉却觉得,这次商家的事虽然讨厌,却也让自己有了这么一个新的思路,这还是极好的。所以吃饱喝足之后,这一宿睡得十分安稳。第二天一早起来,心情自然也好得不得了。 没有再多留。他们直接就启了程。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吩咐了下去,让人暗中秘密寻找织染高手,只要找到,一定要重金留下。她说的时候,告诉手下人这是商业机密,关系到将来的买卖。众人就都以为商锦蓉是又想开染坊之类的了,也没觉得奇怪。都一一应下。毕竟梁氏那边的珍瑛坊生意一直极好。而且每家每户都需要布匹制作衣服,大的织染作坊,的确都是赚钱的。 路上无话。很快二人就带着随从们到了石江城。回到自家宅子。huáng氏和李四还有武仕峰极邢东都赶紧回来见过主子。邢宝儿也跑到商锦蓉面前,想要拉着商锦蓉的手,但是又考虑到身份相差太悬殊,所以把手放了下去:“夫人,宝儿可想您了!” 邢宝儿如今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不但身量拔高了,也微微有了些身形。而且女大十八变,邢宝儿不光是脸型变了,连眉眼也都展开了。不说出落得明艳照人,但也是清秀可人。“我们宝儿都是大姑娘了呢!真好。快让我看看。诶呦,可真是好看。葡萄!快去把我那套粉色的珍珠首饰拿出来。那颜色正适合宝儿。” 邢宝儿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夫人您不用赏东西的。我能读书习字学习管账,都是您的恩典。您可不你那个再给我这些了。” 商锦蓉笑呵呵的:“给你你就拿着。我又不缺这些东西。而且我就喜欢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走出去都要有底气。谁敢欺负咱们,咱们就欺负回去!” 邢东笑呵呵的看着女儿和主子的互动,心里万分庆幸当初留了下来。不过珍珠珍贵,尤其是粉色的,他做了这么多年掌柜的也是知道轻重的。于是上前躬身:“夫人。您就别破费了。宝儿每日出入后厨和前堂,也没有机会佩戴。怕是明珠蒙尘,实在是糟蹋。” 商锦蓉立刻严肃了起来:“哪里就明珠蒙尘了?后厨和前堂就不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你们这个想法可真是要不得。女人要在不同的年华里都有自己独特的美好。小姑娘不打扮得娇艳一些,难道要等到七老八十再穿粉戴花?而且即便平日不带。宝儿这个年纪过些年也要说亲了。她小时候跟着我许久,我好歹也算是长辈,给她添置嫁妆还不是应当的。你们都不许再拦了。宝儿,你要是不收,我可是要生气的。” 其实满屋人都知道商锦蓉不是真的在生气。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东西是一定要拿了。宝儿连忙要磕头道谢,也被商锦蓉给拉起来了。“你每天都在店里帮忙?” 邢宝儿点头:“是的。不过我很少去锦香居,都是在和顺堂这边。毕竟这边女子多些。” 商锦蓉又问:“那你看账如何?” 邢宝儿回:“有诸位叔伯教着我。您以前也同我说过。大家都说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那已经很好了。宝儿啊,你是想跟着你爹在这边生活,还是想跟着我去京城,帮我打理生意,将来再找一个达官贵人的夫婿?” 邢宝儿连一点儿都没有雨,直接回答:“夫人,宝儿也没多大本领,不敢托大去帮您打理生意。而且宝儿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做儿女的首先要重的就是孝。我是要留下来照顾爹爹的。” 商锦蓉笑呵呵的:“那将来你也早晚有一日会嫁人啊。” 邢宝儿回答:“那我就找一个可以跟我一起孝顺我爹的。没理由我嫁过去要孝顺公婆。他娶了我却不跟我照顾我爹。那不公平。不公平的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商锦蓉听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孩子!是个孝顺也有骨气的。你这个条件一点儿都不过分。咱们做女人的,就是得有这样的心思才行。何况你有本事,也不用婚后仰人鼻息。而且把孝道看的比金钱利益荣华富贵重要,这才是我看好的姑娘。不过你只是在铺子里帮忙有些屈才了。这样,你先跟我去京城两年,我亲自教你经营之道。过两年到了你的婚龄你再回来。顺便帮我照顾新买卖,做女掌柜。这你可愿意?” 邢宝儿还是有些犹豫,所以看向邢东。邢东连忙上前躬身:“多谢夫人提携!宝儿,你还傻愣着gān什么?还不快谢谢夫人!” ☆、第277章 第277章 当天晚上,郡王府的马车就到了,要接唐将军和唐夫人到府中小聚。虽然是去见秦逸和李chūn华,但商锦蓉并没有忘记携带礼物。不管关系到底亲不亲近,这些礼节是不能少的。毕竟礼多人不怪不是。不过也的确不适合太贵重的东西。于是二人就带了一些参茸补品,左右对他们来说也不算花钱。 如今秦怀和慕容瑞也是住在璞郡王府。所以也省去了两个人再去拜见一次六王爷。 到了王府,两位王爷在上座,两位王妃都不在,所以商锦蓉也只是给两位王爷见礼之后,就由在一旁早就候着自己的梅竹接到了内宅。 前殿里,唐光远首先就把自己在家里这几日的事情先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虽然是家务事,但是他现在怎么说也是在公务期间,上峰不会为难,但总要有个jiāo代。而且对于秦逸和秦怀,唐光远也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毕竟家里的事情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而对于这两位二皇子的叔父,他还是要老老实实的。 听唐光远说完,秦逸先开了口:“需要帮忙吗?” 唐光远连忙躬身:“多谢王爷,但都是小打小闹,之前的事情您已经帮了大忙。我已经留了人手在琉保,若是真有我们办不了的事情,一定会求到您面前。可目前还不至于的。” 秦怀更关心的是关于许家的事情:“据本王所知,这么多年你在京城虽然对唐家不假辞色,却也从来没有对他们做过什么。许家人这样没有分寸,你有什么打算?” “回六王爷,下官没办法做什么。毕竟所有人都认为下官是二皇子的心腹。若是我在这件事上留了把柄,或者被人抓住一招之错,在御前告我一桩,哪怕只是会影响名声,都是对二殿下不利的。所以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过要做什么。而且我也担心,若要是去敲打许家,他们会以为我在威胁,反而被变本加厉。” 秦怀点了点头:“也有你这么一虑。但总是为了他们分心也不是个事儿。不然这样吧。你回去跟二殿下说一下情况。毕竟许家也是皇兄要铲除的人,有他出手,的确比你要简单得多。若非如此,一味要你忍耐也不像话。你要是觉得不好开口。本王回去替你说也无妨。” 唐光远一点儿都不介意欠这位六王的人情。更何况这位六王爷对他们夫妻,尤其是对自家夫人的印象极好。几句话的事儿,他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更何况他既是保皇党,就要为皇帝分忧解难。除了国库的银子,自然这早该铲除的蛀虫也是他的眼中钉。所以他也的确应该为除掉许家出力。“若是能得王爷相助,那真是臣之大幸!” 六王爷笑呵呵的:“得了吧。你们两口子恐怕就是在等本王说这话呢。”说完他扭脸看向秦逸:“你当初怎么就看出这两口子的狡猾来?” 秦逸哈哈大笑:“若非这般聪明的人。六弟也不会这般欣赏吧?” 后宅里,李chūn华看到商锦蓉,连忙起身相迎,并且拉住了她的手。“你可让姐姐想坏了。” 商锦蓉面带微笑:“这几个月不见,的确是分外想念。王妃身子骨儿可好多了?小郡主和小世子呢?” 这时候,秦鑫从慕容瑞那边跑了过来。他本就常在唐家玩耍,自然看到商锦蓉分外亲切。“姨母,鑫儿可想您了呢!您快抱抱鑫儿吧!六叔说,鑫儿再大一点儿,就不能让姨母婶母们抱抱了!” “噗!”商锦蓉哭笑不得。但瞧着秦鑫这明显胖了许多的身体,还是有些头疼的。不过抱还是要抱的。虽然六王爷跟孩子说这些话实在是不着调了一些。但却也是实话。将秦鑫抱起来,商锦蓉笑呵呵的:“但是你大了,就可以抱抱妹妹了呀?你是男子汉,总是要快些长大的嘛。” 秦鑫却搂着商锦蓉的脖子摇头:“不要不要。我不抱妹妹,妹妹总是挠我。我还是抱小五好。我最喜欢小五了!” 这时候慕容瑞抱着小郡主也站起来到了他们身边:“这小家伙儿,一听说你很快要过来,见天儿念叨这你们家小五。这可真是青梅竹马的,端的与旁人不同。” 商锦蓉抱着秦鑫,自然没办法大礼参拜。虽然这两个来月的相处,商锦蓉跟慕容瑞的关系也很亲近,私底下更是随心。但边儿还有丫鬟婆子,还有李chūn华在,她都不能再那么放松。哪怕他跟李chūn华私底下也很随意。但三个人相处,却是要有不同分寸的。“小世子和小五前后出生,相差不过几个月而已。自幼有常见面,自然是要亲近一些。” 李chūn华是很喜欢小五,也想让小五做自己的儿媳妇。可是她知道商锦蓉不喜欢摆布子女的婚姻,尤其是在孩子还这么大点儿的时候。所以她即便看准了小五,却也不会那么开口了。“我和锦蓉是金兰姐妹,鑫儿和小五自然也是亲兄妹。不过小五可比鑫儿厉害多了,鑫儿日后还是要多多勤奋才行。不然就被小五给比下去了。” 秦鑫瘪了嘴巴。但还是诚实的点了头。“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的!小五算术最厉害了,不过我写字笔小五好看啊!” 李chūn华笑呵呵的:“可是你学习武艺不用功,刚开始学的时候,你扎马步连那么大点儿的小六都比不上。” 这下秦鑫眼泪都要出来了。“母亲,您gān吗打击孩儿!” 商锦蓉赶紧哄着:“诶呦。我们小世子最棒了。” 三个大人哄着两个孩子玩儿了一会儿。便让rǔ母将孩子们带回去了。李chūn华还禀退了下人,等到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仨。话就好说了起来。李chūn华问:“听六弟妹说们这次是发生了事情,所以才迟一些回来。可是什么大麻烦吗?” 商锦蓉也没回避。就把商家的事情都简述了一遍。当然也包括许家的事情。 李chūn华顿时皱了眉头:“这可真是岂有此理。” 慕容瑞也眉头紧锁:“这许家好生过分。明明是许家先对不起你们,你们还没对他们如何,他们倒是三番四次的下手了。我听六爷说过,临出发前那阵子,许家还想跟造办处做生意。不过被郭淮给婉拒了。而且曹家年初送入宫中的那个美人,实际上是许家家主的亲外孙,这些人都是环套环圈套圈的关系,可是不能轻视。” 李chūn华转脸看向慕容瑞:“可是我听昭平说起,皇上不是早就想解决掉那些三代之内都毫无建树,光吃朝廷俸禄,甚至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压榨乡亲百姓的主儿?” 慕容瑞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这样的世家权贵却也不少。三代之内毫无建树,真正可以完全符合这一点的也不多。毕竟这三代要算怎么个三代。有些人,嫡脉一无是处,但庶出却有不俗的成绩。这样的人家,皇上也不好直接动手总要一点点找到他们的错处,再一一处置。这曹家还算有功劳的。之所以允了他家女子入宫陪王伴驾,就是因为去年曹农治理巍河水患有功,并且相处了一套暗渠分流的好法子。这才让皇上高看他一眼,也加封了他工部左侍郎的官职。如今算是正当红。他的女儿入宫之后直接就封了美人,皇上既是惜才,其实也是要安抚那些战战兢兢的无能世家。” 李chūn华听后也只能点头:“是啊。皇上也不容易。这些事,咱们这些女人插不上手,也帮不了忙。可一旦牵扯到咱们身上,就愈发显得难办了。” 商锦蓉的心里想法自然跟她们不一样。“二位王妃也不用操心这个事情。相信王爷们早就心中有数。至于许家如何,我也有我自己的谋算。她们如今想要挖我的后墙,那我就在买卖上跟他们一争高下。许家的布匹绸缎生意我一窍不通。但他家也有其他的买卖。只要是跟药材或者餐饮有关,我都不会放过。虽然我这么做可能不太理智,但我也从来都不是那任人欺负都不声不响的主儿。” 李chūn华笑了:“这是实话。你能有法子解恨便好。不然我们看着你憋屈,心里也难受。没道理让那么一群人欺负到咱们姐妹头上。” 慕容瑞也道:“这事儿你即便不开口。我也得让六爷帮着你们。别的他可能不行,但是做生意还是可以的。更何况有他在京城给你撑腰,即便是许家如今背后还有一个曹家,也不用惧怕他。” 商锦蓉连忙躬身给二人施礼。比起福身这样的礼节,女子之间,这般鞠躬虽然不比磕头跪拜,但相熟的有人之间,这绝对是大礼了。“多谢二位王妃!” 李chūn华和慕容瑞一人一边,将人给扶了起来。“虽然我们俩年长你许多,但却也一直是姐妹相称,既是友人姐妹,就不用说这些见外的话。”李chūn华说完,看向慕容瑞?“六弟妹,你说是吧?” 慕容瑞笑着点头:“自然。在京城,我与那些达官贵人后宫妃嫔之间都少jiāo往。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只有一个昭平。如今这些时日相处,我便觉不能没有锦蓉了。日后啊,我可少不了要烦着你呢。你哪里还需要跟我道谢呢。而且说起来,满京城的女子都要感激你的大恩。若是没有你那些古方秘法制成的护肤圣品,大家的模样哪里能都朝着好那边儿发展呢。所以啊,即便许家或者是曹家想要动你,我保证,那些夫人小姐们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对于这一点,商锦蓉相当又自信。“那不是说,我这也算无心插柳?” 柳已成荫,是否无心,谁又在乎呢? 六王爷带给璞郡王的皇帝家书还有那么多礼物早已送到。其实这次的璞郡之行就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不过慕容瑞很难得才离开京城一次。自然不想那么快离开。 眼瞅着就要进入深秋了。璞郡这边的秋季风景还是极美的。而且石江城附近还有湖泊瀑布,满山的树木,叶子或huáng或红,期间还有未完全褪下的绿色,再有许多秋季成熟的果实点缀其中,比起此时已经树叶脱落的京城,当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一年一度的花神节也是不错的趣事。虽然京城也过花神节,但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多数都想挤去百花苑。像这样一大群百姓是她们以前所不喜,甚至是觉得危险的。但是如今坐在高出看着人群熙熙攘攘,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亦能感受到百姓的生活滋润平和,他们的心情也舒坦许多。 不过最让慕容瑞开心的,就是跟商锦蓉和李chūn华一起去山上采jú。又一起亲手酿造jú花酒,亲手晾晒jú花茶,亲手制作jú花宴,当然jú花露jú花霜也还是亲手制作出来的用起来觉得更加珍贵。尤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李chūn华,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喜欢过jú花。擦着亲手制作的jú花霜,一个劲儿的将手放到鼻子下面闻。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满脸都是兴奋和雀跃。 秦怀看着自家王妃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吧慕容瑞的手拉过去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一口。“真香。” 慕容瑞当时脸就红了。“王爷。您gān吗呢。都这么大岁数了。” “与我心里,你永远是双十年华。跟我娶你的那日一般无二。” 好听的谁不喜欢,慕容瑞当然不例外。不过今日听来,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其实也要多谢锦蓉,她的配方当真奇妙。我今日按照她的指导,将材料混在一起,用起来就感觉手上的皮肤软了不少。我还担心摘了几日的花,会糙上一些呢。” 秦怀笑呵呵的说:“她是有功劳。但你即便jī皮鹤发,仍旧是我心中珍宝。并不与其他相关。” “若是旁的男人说,定是哄人的。可是你对我说,我却是相信的。诶对了,你之前不是去打听了锦蓉的那些事,可是真有如此玄妙?” 秦怀点头:“是啊。她的身世和过往当真是与众不同。而且基本可以肯定,他们夫妻都曾通过灵。广禅大师得道高僧,他的话不会有错。他同本王说起赵锦蓉,也并未避讳,说她是异星降世,福惠广泽。换句话说,便是个福星。但凡天星下界,都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这赵锦蓉倒是担得起这些。” ☆、第278章 第278章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六王爷和王妃面前是福星降世的商锦蓉,此时正在自家院子里准备新鲜的吃食。因为离开这几年,她根本就没有回来过。所以即便每三个月都会送一次新的菜谱和方子回来,但也都是上辈子自家的老菜谱。而要想买卖更长久,保持传统的创新必不可少。所以她打算趁着这些日子还不会马上离开,先是尝一遍铺子里这几年按照方子,没有自己亲自指导的菜肴效果和成色如何。当然她也要趁机自己研制一些新菜色,好亲手传授下去。 之所以要在院子里准备这新鲜的吃食,是因为她打算制作烧肉。不是各家酒饭茶肆都有的那种普通烧肉,而是用三十八种草药香料腌制,再用果木在泥炉里焖烧,中途再经过油炸,最后涂抹上蜜水和芝麻最后烤gān表皮而成的百香脆烧肉。 这道菜还是商锦蓉之前在宫中饮宴的时候,品尝到的一道脆鹅给了她灵感。那不光是鹅皮脆慡,鹅肉也易断弹牙。所以回去之后她就给记录了一下。对于她这样的厨师而言,只要不是有特别复杂的秘方,制作手法很容易就能看懂了。即便会有差距,但是她也会用自己的方法来弥补这一点。从而变成只属于自己的方子。今日这倒百香脆烧肉就是如此。 泥炉院子里以前就有,这几年他们虽然没回来,但这泥炉偶尔也会被用到。所以非但没有损坏,反而增加了一个大一些的。她就准备用那个大泥炉来靠半扇猪。不过今天晚上她只能腌肉。得明日上午才能开烤呢。 下人们一起帮着把药材香料都碾碎成粉。有杵的有磨的有剁的,好几个人边gān活边聊天。商锦蓉虽然很少开口,但是葡萄和优儿都很喜欢说。尤其是葡萄跟大家都熟悉,所以绝大多数京城的买卖如何啊,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啊,这些年有什么新鲜事儿啊,基本都是她说的。 唐光远在后面练功回来,看到商锦蓉还没回卧房,就到了前院儿,见众人还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又瞧着自家夫人脸上笑呵呵的,神情上也轻松惬意的样子。他就没有去打扰,而是退回去,让小厮准备热水他要先沐浴更衣。而后就奔了书房。 这次跟着回来,他也并非没有其他的事情做。虽然皇帝那边的确是让他保护六王爷。但是二皇子那边却有其他的jiāo代。关于这两位王爷的一举一动他要禀报上去。虽然这件事璞郡王和六王爷都心知肚明,而且六王爷还曾经乐呵呵的跟他说,他明白自己的难处,反正他行得正走得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唐光远却也不能事无巨细的都写给二皇子。其中必然又一些不会说的东西。就比如六王爷要帮助自己的事。毕竟六王爷是不会公开站队的。 这些事情对于官场上的人来说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提笔思考了片刻,就洋洋洒洒的写了四页纸。而后才放下笔。chuī了chuī纸上的墨迹。这时候有人敲门,他让人进来。却见是商锦蓉。“你弄完了?” “料剩下的有点儿多。他们就说剩下半扇儿猪也都腌上好了。我懒得弄了,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了。左右日后也是他们去做。就是我自己这手上,都是这股子味儿了。明天肯定还是没啥食欲。” 唐光远赶紧起身把商锦蓉拉过来让她坐下:“你一开始就该让他们自己动手。” “我这不是上了兴致了么。你让一个厨子总也不下厨,多残忍。而且这是我打算在今年chūn节期间推出的招牌菜。我已经想好了另外一个名字。就叫它‘金玉满堂’。这脆烤肉最后出来表皮和肉都是金huáng金huáng的。上面再有白芝麻,这名字也很合适。” “嚯。这名字也忒多菜叫了吧?咱们自家就有两道了。旁人家肯定也有。” “那不一样。之前的金玉满堂是蛋huáng焗豆腐。好吃是好吃,但也是平价的。还有一个金玉满堂是拔丝果球,是甜品。这道可是正菜。那怎么能一样。不过倒是可以再加一些名堂,不然就叫……特品金玉满堂?” 唐光远当是就大笑了起来:“那跟没换名字有什么区别。你若是真想用一个吉祥话。不如就叫‘大展宏图’。你不是打算切得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像是一张图就行了。来咱们锦香居吃喝的,钱财必然不缺,但大多数多前途更重视。就比如谋个一官半职,家人再高升一步之类的。” 商锦蓉以拳击掌:“太对了!那就叫这个名字了。日后鱼翅的菜肴就jiāo大鹏展翅好了。大展宏图就是它了!” 次日这道“大展宏图”刚刚做好,就被趁热送去了王府半扇。当然送去的人是唐光远,商锦蓉是没有时间的。她品尝过味道很满意之后,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那就是计算成本,如何切割,每一份价格怎么定。这些几乎跟做好一道菜一样重要。 不过吃了这道菜的秦怀带着慕容瑞就跟着唐光远回来了。并且说要尝一尝锦香居的拿手菜色。 如此这般吃吃喝喝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二十来天。眼看着赶回京城也差不多要过年了,秦怀终于肯启程了。 回京之前,商锦蓉赶着将之前的账都看了一遍。也带回了一大笔银子,留了井水给huáng氏看管。另外空间里的名贵药材也都留下一大批。其余的这几年一直都经营得极好,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再一次上路,头两天,商锦蓉还是挺伤感的。虽然她早就想念京城的孩子和娘。但这边毕竟是她穿越而来就生活的地方。这里就像是她的故乡。这种离乡之情的确是很难改变。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变淡了。加上慕容瑞也觉得同样的风景很无趣,两个人便开始在赶路的时候聊天谈心。这一日日的过来。倒是也没那么烦闷。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京城也就近在眼前了。大家伙儿都换上了冬装,商锦蓉也在慕容瑞的传授下,用买来的兔皮做了好几个毛茸茸的帽子。慕容瑞还亲自给小五做了一个长毛兔皮做的披风。这披风上的白毛还用染料染成了淡粉色。看起来可爱极了。 若是上辈子,这种染色的毛皮商锦蓉一定觉得廉价极了。但在这个世界,在动物的皮毛上染出颜色,那是极高的技艺。越淡的颜色就越难染的均匀,也就越值钱。所以这披风即便不是六王妃亲手制作,也得价值几百两。这加上制作者的身份,那得上万。 因为是用天然植物作为染料,其中有许多花朵,所以这兔毛披风闻起来带着淡淡的花香。抚摸着柔顺的兔毛,商锦蓉感叹:“这料子也太好了。您的手艺也是在jīng湛。都看不出缝合的缝隙。瞧我做的那几个,都怕里面的针脚磨到孩子们的头发。” 慕容瑞也的确有些惊讶商锦蓉的女红手艺如此之差。倒不是说做不出东西,而是真心跟她向来心灵手巧的形象差距太大。“你这手天生就不是拿针线的。它需要的事情更多呢。何况要紧的是你的心意。孩子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希望他们真的不会嫌弃我的手艺吧。不过即便嫌弃也没用,我就这样的本领。不喜欢戴也要戴着。我不能白费这么多日子的劲呢。” 这天有到了十里坡,因为下起了雪,而且雪还不小,所以唐光远跟秦怀商量了一下。还是要赶紧找客栈休息。这样的天气天黑之前肯定到不了城门,这时候可不能再野外住宿了。秦怀自然点头,于是就住进了当年他们进京时住的那间客栈。 那小二也是个记性极好的。没认出唐光远,倒是认出了商锦蓉和葡萄。一来是葡萄之前跟他说过许多话。那么漂亮灵力的小姑娘,这小二心生过爱慕,只是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二来是商锦蓉的气质的确很是出众,加上灵气滋养多年,容颜又丝毫未变,这么好看的小娘子想记不住也挺难的。于是连忙热情招呼,真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归来一样,愣是让六王爷都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京城这边下雪不足为奇。但这么大却少见。这雪没断的下了三天三夜,眼瞅着学聪没过脚踝,直到过了大腿根,这门都要打不开了。马都有一匹冻得倒了下来,这可把众人给愁坏了。 这要是已经回了京还好说。在府里,再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但现在不一样。他们倒是想回去,这雪没停,道路也没办法立刻清理出来。只能窝在这客栈里。好在他们带着的兵和家奴不少,不可能都住在这里,还有一些住在了其他客栈甚至是花钱求助的民居。所以看架势不好,一群人赶紧清扫出道路去看王爷和将军,之后自然就是组织他们铲雪了。 这雪一收拾就是三天。商锦蓉也没闲着,带着人天天在村口这边熬暖身的茶汤。喝过她熬制茶汤的人,还真就从内而外的热乎了起来。而整个十里坡的人慢慢的除了老弱妇孺都上了官道,但即便这样,也知道五后才跟京城那边清雪过来的官兵在官道上汇合。 也因此秦怀和唐光远听到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这次突来的大雪,让京郊十几个村子都发生了雪灾。有的房屋被压塌,有的牲畜被冻死,就连京城里面有一些人家的房屋不够结实,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更让商锦蓉担心的是她家的酒坊也有了一定程度的破坏。于是她也没跟着秦怀直接回京,而是立刻奔了酒坊和香坊那边。 到了自家的厂房,看到塌了一边的库房,商锦蓉立刻皱了眉头。而周围堆积似山一样的雪,也看得人很是忧心。这开chūn儿已融化,又是一个麻烦。 管事的看到将军和主子都来了。赶紧上前迎接。管事还给二人跪下磕头。直说自己办事不利,让主子们受了损失。 商锦蓉连忙让他起来,之后奔了塌了屋顶的仓房。见之砸坏了四缸酒,但酒糟蹋了两缸左右,这她心里踏实多了。“人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的?冻伤也算。” 管事的如实回答:“回主子。有六个人在房塌的时候在库房里。但因为大梁没全下来。所以都是受了轻伤。冻伤的人倒是不少。主要是清雪的时候弄的。香坊这边湿了一些香料,不过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用,等您示下。不过都已经烘gān了。” 商锦蓉赶紧又去看了一下那些香料。见问题都不大,这才放了心。不过还是告诉众人。这些湿过的香料不可以再用。打包送到唐府。她会派人把新的香料送过来。数量不大,就不用走库房了。之后她有看了一圈受伤的工人,留下了治疗冻伤的药膏,还有让管家去进城买蛇油膏回来给众人擦手。这才赶着回了城。 路上,商锦蓉一直眉头深锁。优儿看着很是担心:“夫人。不是没什么大事儿吗?您怎么这么发愁?” 商锦蓉道:“十一月中就下这么大的雪。京城附近这样的也算是雪成灾了。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万一等到过一月两月,再来下,怕是冬日里挺得过雪,chūn日里躲不开水。你们瞧见没有。”说着,她撩开车帘,外面冷风猛地刮入,呛得三人都咳嗽了起来。不过商锦蓉仍旧没有放下帘子。“你们看那些打扫出来的雪堆。已经如此之高了。冬日里,这边雪融的几率太小。这么多的雪,有六成都是要等着chūn日里融化的。若是chūn日里再下起雨来……又或者上游那边的雪融水更大,下游总有地方要遭受水灾。” 优儿和葡萄之前哪里想得到这些,现在一听,也觉得事情很大了。“那要不要告诉姑爷?”葡萄问。 商锦蓉点头:“自然是要告诉他的。但是我相信朝廷里的官员们一定也有许多估算到了。这些原也不是咱们可以插手的事情。我也只是白担心。不过这样的冬日,那些街头的乞丐还有孤苦无依的老者幼童是难过了。这样吧。优儿,一会儿进京之后,你先下车,去一趟张府告诉张夫人,就说明日我请到她到府中一叙。” 优儿应声:“是。我一会儿就快些过去。不过夫人,您要跟张夫人说什么?您今日刚回来就让我去请,她必然会问我是什么事情。我也得有话回呀。” 商锦蓉道:“你就说。是救助百姓的事。她自然也就明白了。” ☆、第279章 第279章 这次十一月中突来的大雪一开始让人们觉得很开心。这个世界也有着“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冬日里的积雪到了来年chūn日化成水时,便是chūn耕最重要的滋养了。但这雪越来越大,而且下了三天三夜,不用说城外如何,城里,包括皇宫内苑的积雪也厚及腰身。这让京城所有人都忧虑了起来。 眼瞅着棉花和毛皮的价格在上涨。粮食这方面,因为皇上第一时间就下了旨意,不允许增价,所以目前并无影响。可菜却少了许多。城里的人居住面积也有限。也就好在每家每户都有囤积冬菜,所以没有集市和走街窜巷挑挑儿卖菜的人,也没觉得有太大影响。但是肉类,jī鸭鱼这些基本都是每天从周围的村庄往城里送。这积雪打通到村子都是七八天之后的事情了。那就有至少四五天城里除了皇宫和一些王公大臣家里,是没有新鲜肉类供应的。这也对生活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如今虽然比头些日子好多了,但突然下这么大的雪,周边的村镇也都遭了灾,压死冻死的牲畜太多,这时候很多人赶紧把死掉的牲畜给卖了。但是后半个冬天,产出就会减少。到时候肉价和菜价上涨,这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赵宣怡手下有两百来口人要等着吃饭,这使得她必须要正视这个问题。正好商锦蓉回来,她马上就告诉优儿,她明日一定早到。其实若非是商锦蓉今日刚刚回京,她都想立刻就飞奔过去。因为她知道,商锦蓉找自己过去,就一定是有想法了。 好几个月没回家,不光是商锦蓉和唐光远想孩子和娘,三个孩子、张氏和李贞也想念他们。素chūn帮衬着管家,也是想自家小姐想得紧。不过她现在可不敢活蹦乱跳的了,头俩月陪着张氏清点库房的时候,突然头晕郎中过来给诊脉,才知道这是怀孕了。而且已经三月有余。而素chūn还以为自己是胖了,最近正嚷嚷着要减重呢。 那之后张氏就让她老老实实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息了。平日里会带着孩子们跟李贞过去看她。但活计是什么都不让他做了。也吩咐照顾她的丫鬟婆子一定要谨慎小心。素chūn也知道实在是太离谱,三个月的月事没来也没当回事。所以夫人怎么数落,她就怎么听,反正自己也是夫人身边长大的,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能高攀,但是在她心里,夫人就像娘亲一样,有夫人在耳边唠叨,她觉得安心,也开心。 不过今天商锦蓉回来,她兴奋得不行。如今五个月的肚子可不像三个月那样只有微微隆起。大概也是吃得太好,休息得太舒服,素chūn的肚子看起来能有六七月的样子。这可把商锦蓉吓了一跳。一听说才五个月,她就挑了下眉梢。“郎中有没有说是双胎?” 素chūn摇头:“没有诶。哪儿那么容易双胎呢。我都没想过。小姐,您怎么这么问?” 商锦蓉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肚子:“我怀着小五小六的时候,哪一次五个月也没这么大肚子。你这还有五个月呢,到时候再长大。生的时候得多费劲。明日让郎中再来一趟。看看是不是双胎。然后我帮你制定一个训练的计划。不能一味的吃一味的休息。” 素chūn简直如蒙大赦:“太好了!现在每天夫人就让我在院子里转圈,什么都不让我gān。我都快闷坏了。” 李贞笑呵呵的:“那还不是让你转圈了。你一听说不让gān活了,就gān脆圈也不转了。整日里唉声叹气。” 素chūn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就是突然觉得懒了。总想躺在那里吃东西。” 商锦蓉笑了。“看来你肚子里的是个小馋猫。没事儿,吃东西不要紧,不过我得看看你每天都吃什么。不过不管以前吃什么。我回来之后你得按照我的食谱吃。保证你吃着舒坦就是了。” 素chūn怀孕这件事让商锦蓉的心情好了许多。雪灾带来的坏影响也没有那么严重了。不过关于雪灾的事情,商锦蓉还是跟唐光远说了。她还说了明日要跟赵宣怡说什么。 “你想让她帮忙找一些夫人小姐的做慈善开粥场这没什么。但是说到到远一些的地方去购买活的牲畜家禽,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不能gān。” 商锦蓉问:“为什么?” “不管你是不是为了让京城附近老百姓可以有稳定的肉食供应。都会有人说你是发昧心财。因为运来的费用加上采卖的费用,还包括你要运送活的总要给它们准备食物?这些累积到一起,必然会增加成本。即便不赚钱,只摊了咱们的成本,价格也会比本地买卖的更贵一些。而咱们又没钱可以赚,却要落一个糟糕的名声。这件事不能做。我知道你会说你不在乎,咱家也不差那千八两银子。你的初衷是想缓解压力。但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小灾,但你看暂时并没有什么影响。还有就是皇上一定会有对策,而这件事就算要去做,也要把想法上报。我并不是想贪功,而是我们来做,远不如朝廷来做更有把握。” 商锦蓉必须要承认,唐光远说的和谐都是对的。“那开粥棚还是可以的?多运一些粮米回来也是一定要的。咱家下面也有两百多人等着吃饭,宣怡姐那边也差不多。而且咱们家还有食肆,不提前自己准备食材肯定不行。所以我还是打算自己先运一批。然后就送去作坊那边。跟村里人商量。拜托他们帮忙照顾。咱们出银子就好了。” 这个唐光远就无法反对了。“这自然没问题。那明日你们俩好好商议一番。” 商锦蓉“嗯”了一声,而后我在唐光远怀里:“你明日还要去进宫复命。这件事是要下能跟皇上说,还是要通过二皇子?” 唐光远道:“我会先跟六王爷说一下。毕竟明日我们要一起进宫。若是他觉得他来说比较合适。那就让他去说。不过他选择的话,一定是跟皇上直接说。而且由六王爷来做这件事,也比咱们自己做更有把握。没有人敢跟六王爷抬价,也没有人敢说六王爷发昧心财。” “那也好。二皇子做这件事告诉了皇上,皇上可能还是会要让六王爷来主持。不如直接一些。而且六王爷也可以欠咱们一个人情。将来总是有好处的。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六王爷不说,二殿下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倒也无所谓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唐光远就穿戴完毕去上朝了。他今日必然是还要入宫一趟,所以中午肯定回不来。而赵宣怡也早早就过来了,二人见面,赵宣怡先是去给张氏请了个安。然后两个人就到了书房,开始谈论起了开粥棚的事情。当然还有运一些粮米和牲畜,或者是风gān肉之类的事情。 赵宣怡叹道:“一开始下雪我还觉得挺好,后来架势不对,我就开始愁上了。我那边还行,饭馆儿也都不大。你这边却要更难一些。你昨日让优儿去见我,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法子是行,但价格肯定要贵上一些。” “那也没办法。现在去弄。总比过后去弄要便宜得多。” 赵宣怡点头:“你这话对。那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这两日就得准备好了。按照距离。到通河那边采购也就差不多了。” “是啊。不过要统计一下数量。总不能相差太悬殊,太多和太少都不好。” “那行。我过会回去就合算一下。对了,你打算召集多少人来办粥场?” “看自愿。其实开粥场,也不过是想救济那些老弱孤幼。所需粮食暂时无需要太多。” 赵宣怡摇头:“粥场开了,你就避免不了那些并不太需要的人去排队。所以你要是只想救助那些不能照顾自己的人。我看还是换个法子。” 商锦蓉也觉得有些难办。毕竟她也没gān过这些事儿,又不是这里的原生者,很多事都不知道常例。所以这也是她要把赵宣怡请来的原因。“那您说还有其他法子吗?” “自然是有的。但是要麻烦一些。不过也算可以一劳永逸。京城其实也有孤幼堂。那地方不光是善丈人翁会去捐钱捐物,有时候普通百姓也会把家里用不上,但又没有坏的东西送过去帮忙。不过到底是太少了。能容纳的孩子也不多。更多的都在街头乞讨,而且赡养堂京城也只有一处。去的人不多。很多人根深蒂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我觉得,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将孤幼堂和赡养堂合二为一,让那些还能活动的老人帮忙照顾孩子。那些孩子也可以帮忙照顾老人。只要这个冬季可以安然过去,这些老少都习惯了一起生活,再劝他们保持现状也就好了。这也算是一件功德事。不过这件事还是得昭平公主牵头才行。” 商锦蓉想了一下,也觉得可以。但她们需要一个大院落才行。“有合适的宅院吗?” “若是找肯定是有的。这件事你可以jiāo到我头上。即便事买也无所谓。在郊外也无外乎千八两银子。既是要做善事,就不会在意这些。而且能让更多的孤苦老幼有一个好地方住,我看着也安心。但是其他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跟公主商量一下。公主若是能请到太妃和皇后开口。那就更是事半功倍了。左右都是一件公德事,我相信她们也不会阻拦。” 没想到从施舍的粥棚变成了要去办一个大型的善堂。赵宣怡离开之后,商锦蓉还是有一些懵。倒不是她不知道要做什么的那种懵。而是觉得事情变化得也忒快了,让她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这件事得到了张氏和李贞的支持。唐光远傍晚时分回来之后听了商锦蓉的转述,也觉得可行。“虽然我觉得有些仓促,这种事不太适合现在去做。但是张夫人既然这么提议,她应该之前就有想过。她是想借用你去跟公主说这件事。既然是件好事,届时也是公主牵头,你只是出钱出点儿力气,自然是不用顾虑的。” 于是三天之后,商锦蓉和赵宣怡联合起来排除一队人手又请了一个商队,三十五个去采卖粮食肉类。办完这个,商锦蓉就给公主府递了拜帖。不过公主有过jiāo代,商锦蓉拜见可以直接领入,所以商锦蓉也没用回去等待,直接就被带进了内宅。 公主见到商锦蓉,先是高兴的询问了一下这几个月的见闻。尤其是关于那雾中君子的事情。听到商锦蓉说六王爷把树买下来,但是不移栽地方,只是每年去取茶。她就猜到这是商锦蓉的想法。不过能让她六皇兄兴安情愿如此的,也不得不说商锦蓉是真的了不起。于是画风一转,问起了今日商锦蓉过来的主要原因。 商锦蓉也开门见上。从她有心万一雪灾频发,又说粥棚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想这若是有一个可以将孤儿孤老都放到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让老人有孩子这样的期盼,让孩子有老人这样的依靠。这样一来,比分开照顾要好得多。而且这个冬天还可以集中照料,减少伤亡。 昭平公主听的时候很平静,听商锦蓉说完,她才问:“这不是你的想法?” 商锦蓉并不打算隐瞒任何事:“回公主,是张大人的夫人设想的法子。臣妇也觉得可行。所以就斗胆来请公主了。” 昭平点了点头:“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点子。本宫不但可以自己牵头,还可以申请皇后的懿旨。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位张夫人自己有什么心思?” 商锦蓉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但是公主这么一提,她也突然意识到,赵宣怡为什么突然想要花大价钱这么做。前提投入这些她也不放在眼里,但是这并非是一个小事。不是你今年出钱做完了,明年就没事儿了。这是长长久久的问题。所以她的表情也有些改变。“可是不管她是什么心思,对那些孤老孤幼都是有好处的不是吗?” 昭平笑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单纯的时候。不过也是。对于善心善事,纯而唯一是件难能可贵的好事。你没有在这个上面去想其他的谋算,是你的善良。罢,你说得极对,无论如何对那些老幼是好事。但是本宫不能这就应你。这件事需要进宫同皇后商议一番。在咱们大夏,赡养堂和孤幼堂都有。而且律法规定,每个州府都必须设立,用以安置这些孤老孤幼。但今日你一说。让他们彼此照顾彼此依靠,的确是一个更好的想法。若是在京城得当,日后也可以推行到各个郡县去。有长辈照顾教导的孩子自然会更有规矩更好教化。比让他们成为乞儿,最后可能会沦为匪盗要更好得多。所以这不是一件小事。你且回去听我的信儿。不过我建议你们想要现在帮助那些没有人照顾的老人孩子,还是先开个粥棚更实际。” 商锦蓉笑着点头:“是。臣妇明白了。”所以到头来,还是自己的想法靠谱一些。可是赵宣怡……这是为了什么呢? ☆、第280章 第280章 跟唐光远说起昭平公主的那一句疑问。唐光远也愣了片刻。但随后他道:“董大人升官之后,他曾经的许多门生都有了一些变动。有一些升了官,有一些外放。但其实大多数都还是维持原位。不过张久安跟着董大人的时间最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最亲近,这几年迟迟未变,应该也是董大人有另外的筹谋。现在张夫人这么做,也可能是为了张大人谋一些前途。左右也是做好事,也不需要太计较。” 商锦蓉点头:“这倒是。不过心里还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点落差。对于身边这些人。我一直没把他们的作为跟筹谋和心机放在一起过。但其实想想,我自己就一直在计划谋算,没道理别人就不行。也是,谁不想自己的家庭更好呢。也许张大人也想要坐上曾经董大人的位置呢。而且张大人此人也是公正清廉,让他做监察御史也无不可。” 唐光远心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安心。其实若是张久安想要升官。以董大人的性子,包括他对二皇子来说的地位,都可以直接开口。这样做虽然也无可厚非,但被二皇子和董大人揣摩到他们此举的用意之后,也不一定就会觉得他会办事。尤其是二皇子,上位者的心态很难捉摸得定。他之所以越来越受重视,那就是因为从来都直接坦白。二皇子查到的跟自己说的做的完全符合,他自然更加信任。 可是这样的事,唐光远相信张久安一定比自己更清楚。那么他们夫妻要这么做,一定是有他们的理由了。或许跟他和公主怀疑的出发点并不相同。但这种事,很快也就能知道原由了。他倒是并不着急。 商锦蓉这边的事情逐一安排了下去。但是粮米和菜gān之类的都不能一次性购买那么多。所以粥场边上她们找了一些士兵帮忙护着,只允许老弱妇孺和那些真正饿的吃不上饭的人才准许过来领粥。而看到那些明明身qiáng体健,有gān活能力的人,无论是男女,都安排她们去协助清雪。gān一天活儿吃一天饭,也不算白吃饱的。 不过有的人愿意gān,有的人就不愿意。粥场开了第三天,就遇上一个老妇人,端着粥碗往回走的时候直接晕倒在地。商锦蓉请来的郎中一直就在粥棚那边帮忙,有个不舒服的给诊治,所以有人晕倒,郎中赶紧就过去救治。这一诊治才发现,这位老人家已经四日没有吃过东西了。可发粥的人却说,他每日都会见到这位老人家来上两次。上午一次傍晚一次。而且她每次都会说自己肚量大,能不能多给一口。他们本就是做善事,自然不吝啬多半勺。以这位老人家的年纪,每天吃那些就算不至于饱餐,毕竟也只是粥而已,但也不应该四日不吃东西,饿晕了啊? 这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赵宣怡哪里。赵宣怡眼珠一转就猜到了。商锦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个老夫人好吃懒做的儿子已经被抓去游街了。好吃懒做不是罪,但是在夏朝,nüè待父母亲长却是绝对不行的。这是忤逆不孝。游街还是因为那老夫人哭着给儿子求情,希望大老爷网开一面,不然各地官府打死忤逆不孝子女的例子可不少。 “这人心若是歹起来,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人高马大的,清雪一日也有两餐。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也是粗粮馒头热汤热菜。这点儿活儿都不愿意去做,却去吃老娘的两碗粥。怎么没懒死他!”商锦蓉边听赵宣怡说,边生气。一旁的郑夫人赵贤嬅也跟着气愤不已。其他一同来赞助粥棚的夫人小姐同样义愤填膺。不过现在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摆放在他们满前。他们不知道这些人把食物拿回家到底是个谁吃。而且每天人流量很大,每日都要乘车的米和几百斤gān菜用下去。还有大量的柴和盐。虽然她们十几家一起出资,宫里的皇后太妃和各宫娘娘们包括各府公主和王妃也都出了钱。即便这么发下去,一个冬日也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京城即便大,但每日的消耗若是只供给了老弱妇孺,也不会这么多。可是这件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包括商锦蓉。 不过商锦蓉却将这件事跟赵贤嬅说了。赵贤嬅笑着问她:“你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商锦蓉回:“自然是为了避免有人饿死。尤其是老弱妇孺。” 赵贤嬅点头:“但是人总有一死。你挡不住所有人,也救不了所有人。你召集了这么多人开设了粥棚,又得了宫里主子们的支持。这已经是天大的功德。你操心费力的做这些,既然不是为了一个好名声,那就只看到那些吃了粥的人露出的笑脸就行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总觉得不舒坦。为什么大家伙儿的善良要让一群不劳而获的蛀虫给吞了。” “这世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嘛?多么光明的地方都会有yīn暗的角落。阳光越亮,影子就越黑。假如你要去拆穿那些人,让那些人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你是会成功。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你那么做是对。对很多人来说,那些人也吃不上饭,甚至是没有咱们这样的人家吃得好。咱们吃肉,他们只是来喝点儿粥咱们都不让,那对于一些人来说,小恩小惠就会变成了仇恨。仇恨会变成rǔ骂和谣言。值得吗?” 商锦蓉摇头:“的确不值得。” 赵贤嬅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傻丫头。这就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数量不对,还没有人开口的原因。因为谁说了,这件事的仇恨就在谁的身上。婶子不是在劝你忍让那些丑陋的嘴脸。而是告诉你,不能轻易的让自己落入尴尬的境地。既然做了好事,就别白做。” 商锦蓉虽然内心还是无法全然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她的确明白了赵贤嬅这些话的深层含义。其实就跟皇上明明也讨厌朝廷中那些无能又恋权的勋贵世家一样。几代人都是被朝廷养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荣华富贵,生下来就是高人一等。久而久之就养废了一大家子人。这样的世家越来越多,若是不及时清除,等到朝廷负担越发沉重的时候,这群人数量没有控制住,就会挟制朝廷甚至是皇族行事。满朝文武甚至是皇上都对此心知肚明。没有人去说,就是因为没有人愿意做这个恶人。这也是皇上为什么也要找人挑出那些世家错处,再一个个收拾的原因。 可朝廷的事重,而且会贻害百年,所以皇帝不得不处理。这施粥一事不过区区几月,大家伙儿花钱做好事,自然没有人愿意最终被骂。忍忍也真的就过去了。 因为这件事,商锦蓉的年其实也没怎么过好。除了陪着家人的时候很开心。唐光远为了讨她欢喜,特意订制了能在天空中炸开特定花样的烟火时,她才露出舒心的笑脸。 “真美啊!我以前也看过几次这样的烟火,不过都是在电视里。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还是你特意订制给我的。” 站在自家小楼上的露台,唐光远搂着商锦蓉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喜欢吗?” “当然喜欢。天上看到小兔子,这可是新鲜事儿呢。我估计满城的人都能看到?” 唐光远点头:“至少多半个城都可以看到。以咱们这个位置,只要皇宫里有人在看向天空。也可以看到。就是兔子小了点。” “那不也挺好的。在宫里的女人一辈子也离不开皇宫几次。比起她们,我幸福多了。对了,是不是能定制出龙凤的烟火来?” “行是行。但是没有工匠敢做。一来万一没炸好走了样子,会被视为不吉利。二来这样暗火转瞬即逝,老百姓看个热闹还好。可一旦跟龙凤扯上关系,怕是会被有心人利用,说成不吉利。” 商锦蓉咋舌:“这还真是事儿多。那算了。左右我今日看到了,开心了。走,去看看孩子们开不开心!” 唐光远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妻子。“孩子们有娘和李姑姑他们照顾。自然是开心的。而且今日你都陪了他们半日。却一直没有陪着我。” 商锦蓉扭脸看他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当时就笑了出来。“多大年纪的人了,你还撒起娇来了。你都开始留胡子了,要注意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知道吗?” 唐光远摸了摸自己的刚刚蓄起来的短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儿别扭。我觉得你描述的样子更好看。但是去年开始,军营里的人就都开始流行起了蓄须。我堂堂冠军大将军,若还是白面书生样子,也震慑不住人了。” 商锦蓉也上手摸了摸唐光远的胡须:“我觉得蛮帅的。你没听咱家小五说爹爹更英武了?习惯习惯就好了。不过每日都要好好打理,不然会显得脏兮兮的。诶你说现在开始流行起蓄须,我是不是应该研发一款洁须膏?专门滋养清洗胡须什么的。这在市场上是个空白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锦蓉,咱们能别不是孩子就是生意嘛?讨论讨论我。” 商锦蓉抬眼看着他:“方才不就是在讨论你的胡须吗?” 唐光远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把人抱了起来:“胡须没什么可讨论的。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什么时候再生一个!” 大年初五这日,唐光远既不用去军营也不用上朝。所以他练完功之后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结果还没等换下练功服呢,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城外来了一队番邦人吗,进城打听唐将军的名号,现在直奔着府门来了。 唐光远有点儿懵住了。不过他立刻让人去叫商锦蓉起chuáng梳洗。而后带着随从迈步奔了前厅。等到前院儿的时候,外面已经在敲门了。 从后花园边上的演武堂走到前院儿,唐光远就已经猜到是谁了。毕竟番邦的人认识他,而且是奔着他来的,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帕玛。当初帕玛说战后一年就来夏京签约。但是隔年也没有人影。再次年京中收到过一封国书。因为在马米尔的草原范围内发生了一次大的地动,惨死了不少其他部落的人和牲畜。为了避免各部落之间为了争夺安全的地盘和余下的牲畜而血流成河,他决定统一草原,将所有部落结合在一起。 如今的马米尔俨然是一个国家。但国土面积虽大,人口却远没有夏国这么多。帕玛也没有更大的野心,他更喜欢在草原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他的领地在沙城之外止住。并没有再跨越一步。而之前答应的跟夏朝的jiāo易,也因为战争和灾难没有履行。不过帕玛在国书里写,等到他们安定下来,一定会加倍赔偿。他们马米尔人绝对不是说话不算的。 想到是谁,所以唐光远直接就亲自打开的中门。看到为首的人是克布,唐光远大笑着上前,跟克布撞了肩膀。这是马米尔人对待亲近朋友的问好方式。 “你们终于来了!”这句话并非唐光远的客套。他们的确等候多年了。 这时候马车上跳下来几个人。前面的马车下来的是帕玛和他的妻子。后面的马车上跳下来的是几个女子。走在前面的人是帕沫儿,而且还有四个小孩子,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一个看起来有七八岁,余下的两个一个需要人抱着,还有也就三四岁。瞧着虎头虎脑的。 唐光远赶紧过去给帕玛见礼。同样是好友之间的礼节,唐光远并没有对帕玛用君臣之礼。毕竟帕玛要是以首领的身份见他,就会先奔朝廷的驿馆,然后给他下请柬。既然来直接到自己家,就是以兄弟相待的。这一点唐光远不会会错意。这些草原上的汉子,从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帕玛果然很高兴唐光远没有疏远自己,问好之后,他用拳头抵着唐光远的肩头:“好兄弟!没有忘记哥哥!” 唐光远笑了:“我与大哥一个头磕在地上,是草原之神见证过的异姓兄弟,这怎么能忘记呢!快,快里面请!” ☆、第281章 第281章 帕玛他们的到来让唐家的院子里立刻热闹了起来。不过帕玛也没有qiáng人所难的让所有随从都跟着一起住在唐家。驿馆是一定要去的。而且他当日就让帕沫儿和克布去了驿馆,然后让驿官递jiāo国书。而帕玛则带着妻子决定现在唐光远这里留上一夜。他的最主要理由就是要完成当年两个人的约定,让他们各自的妻子制作羊肉,看看谁做的更好吃。 见帕玛迫不及待的就提及这件事。唐光远哭笑不得:“大哥,您这样也太着急了?您和嫂子刚到,怎么也得休息两日。” 没想到一旁的首领夫人乌吉却说:“我不辛苦。这一路也算游山玩水,很开心。我很有力气。就是不知道,这位妹妹是不是可以。” 商锦蓉一直在一边儿没有开口,但是这会儿乌吉说话了,她就比如需要回答了。“若是嫂子不辛苦,那妹妹自当陪着。不然咱们先去挑选好羊?我认识一家养羊的人家。是在城外,来回也需要一个时辰,您看可以吗?” 乌吉看起来非常高兴:“当然可以。那我们这就去。我盼着见你已经盼了好几年了,这路上,我还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呢。” 马米尔部落的女人跟男人一样,可以战斗,可以狩猎,可以做一家之主。所以乌吉作为首领夫人,自然也有常人没有的气魄和能力。一开始她的印象里,能让唐君平这样了不起的男人喜爱的女子,一定也是身qiáng体健,武艺高超的。但看到商锦蓉的第一眼,她就有一些失望。看来唐君平还是跟这些夏国男子一样,更喜欢这样柔弱娇美的女人。看起来柔柔的软软的,难怪当初不喜欢帕沫儿。 乌吉性子直率,所以坐在马车上,她也没避讳跟着的优儿和自己带着的一个婢女,就直接问商锦蓉:“妹妹,你这身子骨儿如此娇弱,可能受得了男人的qiáng势?”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让自己尽量控制好表情。回忆了一下唐光远曾经跟她描述过的,马米尔人的彪悍和直接。包括帕沫儿一个未婚女子都说得特别直白。她就明白这不是想要羞rǔ自己,而是她真的很好奇。“我身体很棒的。您别看我个头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漂亮的肌肉。但是我力气不小。而且君平可不敢惹我,我生气他很害怕的。” 实际上,方才的话乌吉还是有试探的。她知道夏国女子多是委婉贤淑,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会说得过于直接。所以她虽然没有恶意,却是想知道跟商锦蓉jiāo谈可以保持什么样的尺度。现在听对方这么坦率的回答自己,她就高兴了起来:“这样才对。女人,就是要管好自己的男人。听说你们夏国人多事三妻四妾。你们之间可有别的女人?” “他哪儿敢啊。我这bào脾气,家里没有人敢惹。京城都有人传我不贤惠,不给丈夫纳妾,可我凭什么要给自己添堵啊。我们儿女双全,夫妻恩爱,那些人都是闲的难受。不过我平时也厉害惯了,外面的人当着我的面也不敢嚼舌头。倒也没有人会当着我的面说这些。” “好极了。你真对我的脾气!其实草原上,也有人有几个女人。尤其是首领,为了更多的孩子,基本都是找几个女人。可是我不答应,也不同意。我自己就能生。gān嘛要别的女人来分享我的男人。反正那些女人也打不过我,有那不要脸的贴过来,都被我打跑了!” 这下商锦蓉被逗笑了。“您也太棒了!嫂子,我一直想学一些本领,可是君平都不教我。估计是怕我学会了揍他。您若是心疼妹妹,就教教我!往后又那不要脸的凑过来。我也打趴下她!” 这边两个人聊得欢乐。优儿在一旁听得肚子疼。忍笑忍的太辛苦,这位马米尔的首领夫人可真是不得了,一瞬间就把她们家夫人的本性给引出来了。平日里跟再熟悉再要好的夫人聊天,自家夫人也没有这么直白坦率过。今儿她也是开眼了。 对羊圈里的羊,乌吉都不是很满意,勉qiáng挑选四只回来。路上还跟商锦蓉唠叨着,这样羊还是要能到处奔跑的好。这一点商锦蓉也十分认同。不过对于做羊肉,这两个人的想法还是大有不同的。 商锦蓉也会做烤全羊,她还做过几次。不过因为麻烦,所以做的次数有限。她本以为,乌吉肯定会做烤全羊。都想告诉她,自家有准备那么大的烤架。但乌吉做的却是并非是烤羊肉。而是煮羊肉。 煮肉对任何一个地域的人来说都是最简单的烹调方式。只要肉是好的,火候十足,其实不用调味料就可以很美味。但区分不同地方不同厨师人的方法,就是味道和手法。所以乌吉煮羊肉用的香料,商锦蓉有一些是完全不认识的。它们不再自己熟悉的药典香谱里,也见都没见过。看来应当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了。 羊去掉内脏和四蹄,连同头一起放到巨大的锅里煮。先煮出血沫子,而后换一旁烧烤的热水继续煮。葱姜是必备的解腻去腥膻味儿的佳品。但是这里用的葱姜却跟她准备的不一样。这葱姜都是gān的。葱已经成了半粉末状,但还可以看得出葱原本很细,但是商锦蓉闻了闻,香得很,带着一股子辛辣的感觉,跟她们用的几种葱完全不一样。尝了一尝,有一种葱苏的感觉,葱香味儿十足不说,那种辣味儿也十分明显,却一点儿没有那种葱臭味儿。 再说这个姜。应当也是野生的。没有采卖回来的那么粗大,而且已经完全晒gān。拍扁之后里面的纤维也很粗,闻起来辣得很。但只放两小块进去,不一会儿那种香味儿就出来了。商锦蓉当是就跟乌吉要了两块熬煮了姜茶,一大罐子只有一块足矣,喝起来就已经很够劲儿了。 至于其他香料,商锦蓉没有选择这就去问。而是默默的闻着这煮羊肉锅里传出来的异香,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乌吉当然不是只制作煮羊肉。她还做了肉排。用石板来制作肉排这个法子商锦蓉也会。但是在石板和肉之间,乌吉还用了一种很大的叶子,这种叶子富含油脂的样子,在滚烫的石板上滋滋冒油,羊肉排也渐渐染成了绿色,这让商锦蓉十分好奇。“嫂子,这是什么叶子?怎么会有油的?” 乌吉笑呵呵的回答:“这是我们用羊油和马吉草做的。不是什么叶子。马吉草能解腻,还能去腥味儿。可以让肉很长时间不坏。所以我们把他们做成一片一片的样子。摞在一起好带走。也好用。” “难怪这么香。那这个马吉草是草原的特产?”没见过样子,商锦蓉并不能知道是什么。不过到底跟自己上辈子也不是一个时空。不一样的东西还是有见过的。 “是啊。而且也不是很好找。要在很丰富的水源附近才能找到。它们在的地方,就可以找到盐石。所以用马吉草做的油叶子,拿来做肉是不用放盐的。” 那岂不是一种相当耐盐碱的植物?若是还有防腐作用,那试着栽培应当是相当好的一种经济作物啊!旁的地方不行,自己若是去的话,如意空间一定可以带会种苗的!“这真是草原之神的恩赐啊!” 商锦蓉制作的羊肉要更快成熟。因为是切成了小块制作。红焖羊肉做起来不复杂,也是用许多香料来制作。炒了糖色的红焖羊肉在制成之后红亮诱人。吃起来咸中带鲜,鲜中微甜,放在白饼子里,好吃得让人能一口吞下一个。 刚刚蒸好饼子的时候,商锦蓉先让乌吉尝尝味道。乌吉只吃了一口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奖好味道。还很直接的问商锦蓉可不可以将这个做法告诉她,她以后也想做给孩子们去吃。尤其是这红焖羊肉做出来肉软烂香糯,小孩子和老人最合适了。 这点儿小技巧商锦蓉当然不会拒绝。不过她也没有吃亏。笑呵呵的答应之后,就开始把用什么香料和多少配比告诉了乌吉。顺口还问了那煮羊肉里的香料都是什么,她怎么没见过。于是两个女人很快就jiāo换了秘方。彼此还都觉得赚大发了。 商锦蓉制作的麻辣羊肉条得到了男女老少的一致好评。尤其是帕玛和乌吉的两个儿子,真是最能吃的时候,冷不丁吃到这么新鲜的口味,那真是停不了口。因为孩子们自己有一桌,说以小五小六还有张晏都跟着一起吃,小五看着连个大一些的客人哥哥都吃那么多,她就特别自豪。“我娘亲做的肉肉最好吃了!” 乌吉的大儿子名叫帕奇,今年其实只有十一岁。不过这小子长得特别壮,看起来就跟十四五一样。比其他弟弟帕勒要高出一大头。可他弟弟只比他小一岁。却是被衬托的娇小了许多。两个小男孩儿来之前就被父母教育,说要去夏国,见到二叔家的孩子,一定要和睦相处。二叔家还有一个妹妹,是一定不可以欺负的。 但帕奇是一个争qiáng好胜的性子。他虽然第一眼看到小五就喜欢极了这个漂亮的像花儿一样的女娃娃。但是他在母亲手艺这件事上,是绝对不能认输的。“我母亲做的肉才是最好吃的!” 小五嘟起腮帮子:“那也没见你少吃我娘做的肉肉!” 帕奇还想开口,帕勒赶紧拉住他哥。然后笑眯眯的说:“在这里,当然是婶母做的最好吃了。” 小五这才开心:“就是嘛。还是帕勒哥哥好。给你多吃一块肉肉!”于是非常大方的给帕勒夹了一块红焖羊肉。 帕奇十分心塞,为什么弟弟总比自己受欢迎呢?部落里的小姑娘也是都喜欢跟弟弟一起玩,很少有喜欢理自己的。难道自己长得不好嘛?明明比弟弟高大威猛!于是想不明白的帕奇就啃着肉看着小五,企图能在小五脸上看出什么结果。 这引发了张晏的警惕。虽然不是唐家的人,但是唐光远和商锦蓉在张晏的心里就是自己的父母。他把小五小六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自然两个人就在他的保护之下。小五小六年纪还不大。平时很少出去。所以危险特别少。今天这就是男的展现他身为大哥能力的时候了!于是张晏直接问:“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妹妹?” 帕奇很直接:“她什么不说我好要说帕勒好?我哪里不好?” 张晏还以为是因为方才的两句争论,帕奇在生小五的气。没想到却是这个原因。他到底比这些孩子们大几岁,又已经入了学,自觉地是个大人了,还真是被这个问题给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好像怎么回答,都要得罪人的样子。 不过小五却没什么含糊的:“帕勒哥哥知道让着我。你不知道啊。多简单的道理。” 帕奇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我要让着你?” 这时候,一直不声不响闷头吃的小六开了口:“真可怜,以后怕是要单身。” “噗!”因为大人和孩子们的桌子临着。方才小孩子们的童言童语大人们也只当是听个乐子。只要不动手,那就是小孩子之间的jiāo际方式。可是小六这句话出口,商锦蓉实在是没忍住。自家儿子这个隐形毒舌属性实在是太可乐了。每一次都是总结性发言,而且直击要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小六,不要胡说。” 小六“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吃。这下换乌吉大笑了。“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可爱了!妹妹,我们来换儿子!帕奇这样的蠢家伙真的不像是我的儿子。我喜欢小六。我们换!” 商锦蓉哭笑不得:“嫂子,您再这么说,帕奇该哭了。” 帕奇连忙表态:“我才没有要哭!我,我,我是不会哭的!” 帕玛和过来吃饭的帕沫儿也都大笑了起来。还是小五化解了帕奇的尴尬。她过去拉了一下帕奇的袖子:“大人们都可坏了。最喜欢看我们小孩子的笑话。不过我八叔说,因为大人们小时候也被他们的长辈这样嘲笑过。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的。特别可怜。我们要理解。” 从来没有听小孩子说过大人的“坏话”,也没有人跟他分析过大人的“行为”。所以冷不丁听小五这么说,他毫不怀疑的就相信了。“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将来长大了做了父亲,才不会笑话自己的孩子。小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旁边的大人们嘴角皆是一抖。你们到底哪里不容易!尤其是你们几个,连书院都不用上的! ☆、第282章 第282章 次日皇上召见。帕玛一大家子也都搬离了唐府,进了驿馆居住。不过因为唐光远是帕玛的义兄弟,所以这次帕玛在京城的时候,一切事情都jiāo给了唐光远来安排。 之后晚上太妃和皇后宴请乌吉和孩子们,商锦蓉也被邀请成为座上宾。也是在宫宴上,商锦蓉意识到之前乌吉跟自己jiāo流的时候是有多坦然。在这些宫中妃嫔面前,她可不是直来直去,那真是做到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相当的不得了。 酒宴过后,皇后吩咐商锦蓉护送乌吉好孩子们回驿馆。回去的路上,乌吉笑着问:“妹妹,有没有觉得我今天说话跟昨天不一样?” 商锦蓉笑了:“嫂子您这是首领夫人的风度。两个国家的国母会面,肯定是跟同我们这些家里人说话不一样的。” 对这个回答,乌吉十分开心:“难怪二弟对你死心塌地。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大概我是见过的人多,也揣摩得太多了。我一直都比较羡慕无忧无虑,不需要思考过多的人。” “你是说像帕沫儿那样?倒也是的。有人宠爱有人疼惜,有人为她阻挡一切的风风雨雨。能无忧无虑肯定让人羡慕。不过女人不能永远等待别人的庇佑。” 这一点商锦蓉十分同意:“是啊。我家乡又一句话。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除了自己,其实没什么是真正靠得住的。男人再好,也总有顾不到自己的时候。儿女再孝顺,也不能无时无刻不在身边。所以自己qiáng大起来才能过得更舒坦。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这里,这么想的女人也算是异类了。还是在草原上好。我听君平说起在草原上还有女猎手女战士,我就好生羡慕。就想着哪一日他辞官不做了,我们就先去草原看一看。” “我会是你最好的向导。草原也期待你去光临的那一天。或许你可以住上几年,过一过每日都可以纵马放歌的日子。” 说不向往是假的。于是这样一个目标就留在了商锦蓉的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唐光远和商锦蓉注定繁忙。帕玛没有进宫的日子,唐光远要陪着。进宫的日子,他还得跟在左右。尤其是重新签署更加正式的买卖合约,这份国与国之间的契书一口气签了五十年。虽说上面有标明,按照每年的市价不同,价格随之浮动。但就这五十年的期限,已经预示着彼此至少可以和平这几十年。这对当今皇上来说,绝对是一个绝佳的好消息。 帕玛一来,二皇子之前的功劳又被提了出来。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大朝上夸奖了二皇子一番。而后又让诸皇子跟二皇子好好学一学。要多为朝廷和国家做好事,做实事。二皇子自然高兴,三皇子四皇子这两位可以上大朝的皇子也都表现出了对二哥的敬佩之情。但大皇子却只是礼貌性的恭喜了一下二皇子。之后的表情就有些一改之前的不露声色,表现得很是不悦。 大皇子的态度自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皇上心中十分失望。但他知道,大皇子并非是因为自己夸奖了二皇子。而是因为上一次的差事他没办好。这次北俞的雪灾自己就没有派他前去。而是将这个差事jiāo给了四儿子秦旭。 秦旭年纪不大,今年刚满十六。因为其母亲只是美人的位分,并且外祖家只是手边的一位四品将军,基本也帮不了他们母子什么。所以在储君之争,并没有官员觉得他可以胜出。加上这位四皇子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木讷的人,太学里的太傅们也总是说四殿下的文章实在是毫无灵气,只是太傅教过什么就写什么,虽然没有错处,但是对于一个皇子而言,只听他人之言,不懂自己思考的事情,如此没有主见,实在是难堪大用。也是因为这些,他也没有被卷进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暗cháo汹涌。比三皇子偶尔还要受到牵连过得要舒坦许多。 不过这一次皇上拍了秦旭去赈治雪灾,还派了两个人跟从。一个是有过之力雪患经验的侍郎,一个就是目前既无功名又无官职的贾志楠。而这一次的贾志楠得了一个虚衔,却是叮嘱过四皇子,一切都要听贾志楠和另外那位侍郎的辅助。不但要跟着他们做,还要跟着他们学。没有才智不要紧,但不能没有勤奋和记性。 也是因为贾志楠跟着四皇子离开了京城去处理北俞雪灾。大皇子才心情更加恶劣。并且最近火气十分之大,不管是府里的下人还是幕僚,又或者是一直拥护他的那些官员,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可上次的差事没办好,他自己也知道完全是因为自己没有亲力亲为,一心只想留在京城跟二皇子争的缘故。 而二皇子对皇上吩咐四皇子去赈灾,并且还带走了自己准备启用的人,倒也没什么可欣喜的。毕竟他从不觉得四皇子是一个无能之人。能在皇家活得毫无存在感,这可是相当不得了的本领。而且父皇明明知道贾志楠是自己要用的智囊,如今却被送去了秦旭面前。这完全就是一个警告,警告自己还有很多兄弟在,年纪大的有,年纪小的有,正当年的也有。 对于这件事,唐光远抽出时间特意跑了一趟二皇子府。 秦尊笑呵呵的看着他:“你怕我记恨贾志楠?” 唐光远摇头:“微臣不曾担心这个。只是担心殿下您多虑,再伤了同皇上的感情。” 秦尊示意他坐下:“你都能想明白,本王还不能吗?”可话是这么说,他对这唐光远这个向来直来直去的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只是有些乏累了。父皇一心想要培养我的应对能力,却忘了我一直要应付防备的是自己的亲兄弟,心里的压抑哪里是一个太子之位就可以弥补的。我也想兄友弟恭,我也想一家和睦。可是对皇家而言,这些实在是太难了。” 唐光远连忙起身跪倒:“殿下,您……” 秦尊连忙摆手:“行了。不用劝慰。本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也不过是对着你发一发牢骚。知道你是个嘴严的。在阵前的时候,咱们每天都能这么坦诚谈天,回到京城,就多了太多规矩和忧虑了。罢了,你也会去休息。贾志楠的事情本王不但不会怪他,若是可以,日后他也可以一直跟着四弟。四弟身边有一个可以劝诫的智者也是好事。” 唐光远连忙回:“微臣感激殿下!” 帕玛终究是不能在京城留太久。大年初一到的,腊月十八就要启程回去了。他们这一路也要几个月的事件,加上又是冬日,可是不容易。所以皇上不但派了人马护送,还送了二十多车的东西。其中包括一些更珍贵的毛皮,最多的是金银珠宝,还有一些部落生活其实用不上的了绫罗绸缎。唯有皇帝亲手赠送的一把宝刀深得帕玛的喜爱。这把宝刀虽然不大,只是比匕首长了一指,但却削铁如泥。帕玛简直爱不释手。连连道谢。直说夏国皇帝太慷慨,够朋友。弄得后面的夏朝百官颇为无语。不过人家是马米尔的首领,说白了也是一国之主。如今马米尔经过这几年的整合,几乎等于统一了草原,如今和夏朝实力悬殊,但相信几十年之后,也有一战之力了。也因此众人都希望两国之间可以长长久久的和平下去,能看到如此和谐的画面,心里更多的是安心。 而帕玛离开,唐家也送了五车的东西。其中商锦蓉赠送的灵药是最值钱的。人参是挑拣了品相看起来能有五六百年的那种大块头。灵芝商锦蓉用的也不多,而且实际上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所以大大小小的挑选了四个放了一盒。其他的林林种种数量不少。但她觉得最要紧的是一大盒三七。这可是止血化瘀的极品。虽然里面只混入了一块空间里的灵药,就是那是块头最大的。 将乌吉拉到一旁。商锦蓉指着这一颗三七说:“嫂子。这两颗药是最顶级的珍品。是我珍藏的。世间都可能再无处去寻。这东西研磨之后可以迅速止血可以说药到血停,还加速伤口愈合。当年君平受伤之后,我就是用了一点点,然后连疤痕都没留下。不过这东西是一位云游的仙人所赠,一共只有三块。这么多年用了一块。我还留了一块。还有一块混在这些好药材里送给您和兄长一块。这东西极其珍贵,非到血流不止的时候,您可千万别随便用。用一点就少一点儿了。” 乌吉见过唐家的药房,里面有几十个巨大的药柜。里面各种药材应有尽有,她虽然听得稀里糊涂,却也知道商锦蓉手里有不少极品的好药。她挺羡慕。但却没有想过商锦蓉会送给自己。如今这些宝物就放到了自己面前。她很是惊讶:“妹妹,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收!你快留下!” 商锦蓉回道:“嫂子。您就当是我们夫妻给将来留的退身步了。您也知道,这朝廷上下是尔虞我诈之地。君平是一个直肠子的人。难免得罪人。而且我们站在二皇子身后,可万里有一,一旦我们失势,就得去寻一个能安身立命不至于被伤害的地方让全家活命。或许将来我们还得指望兄嫂收留我们呢。” 乌吉听后也不再坚持,只是叹了口气:“你们夏国繁华,qiáng大,却也很麻烦,很危险。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可人多也有人多的坏处。其实你不送这些东西,我们也会收留你们。因为你们是家人。是兄弟姊妹。” 商锦蓉笑道:“我知道啊。虽然我称呼您嫂子,但是您真的跟姐姐是一样的。不过东西您还是得拿走。就当是让我们夫妻有一个心安。” 商锦蓉之所以送给乌吉这些东西。还真就是跟她说的一样,想要留一个退身步。这一点她跟唐光远是商量过的了。虽然这件事必须不能被皇上或者是二皇子知道。但是帕玛夫妻也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何况人都走了。也不会再过来了。至少最近几年是绝对不会了。 京城最寒冷的时候,不是新年。而是一月底二月初。虽然三月底就会已经开始转暖,可是在二月下旬的时候,正是冰冻最厚的时节。京城这边之前担心的雪灾并没有再继续。虽然也又下了几次雪,比往年频繁得多,但到底也没有那么大了。都是一日不到就停了。但因为天气太冷,而且yīn天的时候也比往年多。所以雪在冬日融化量要比小得多。也导致了京城这边,朝廷也鼓励百姓融雪使用。食用是不可以的。但是用融雪来做其他的事,比如洗洗涮涮还是可以的。 即便是商锦蓉也命人这样做了。毕竟这个世界的雪还是gān净的。只是有有尘土而已。融雪之后,上层的雪甚至连尘土都很少。这也至少解决了三分之一的积雪问题。余下的搬运到河流或者是元力人群地势低洼的地方,至少在京城周遭,chūn日的水患应该也可以避免了。 但是北俞那边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并且雪情已经不仅仅是在北俞府附近,而是蔓延到了整个锗州。这就让唐光远不得不悬起心来。毕竟那里是他的故乡。哪怕他的家乡当年已经因为洪水和瘟疫被夷为平地,那个小山村都不复存在。但他毕竟幼年时在那里长大,也在那边的山林里玩耍狩猎过。心中哪里能不担忧。 同样担忧的还有唐杉。因此他几次递了奏则,想要回乡参与救援。并且愿捐赠家产,以求家乡百姓可以度过难关。 皇上虽然并未准允,但却将唐光远宣进了御书房。并将这几份奏则给唐光远观看。 唐光远翻开看过之后,心里堵得慌,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欲望。但他的心里话,肯定是不能都对皇上说。“万岁,锗州也是臣的故土,臣也想回去一趟,帮忙赈灾。”不管给自己看唐杉的奏则什么意思,但让自己过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上问:“你去了能做些什么?铲雪?还是送粮食衣物?” 唐光远道:“臣能做的甚少。但总是想要回去看看。内子也不曾去过臣的家乡。或许臣可以带着她前往。内子对于医道颇有研究,手中也有一些古方。臣是想起幼年时家乡天灾之后引发的瘟疫,所以心有余悸。这几日一会噩梦连连,原也是想求皇上准许,臣带着内子一同赶往锗州探看究竟。若是又有瘟灾,说不定能有药救治百姓。”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你那夫人是神仙不成?什么都能救治?” 唐光远连忙跪倒在地:“臣岳家有古方。这些年内子也搜集了许多珍贵草药。当然是没有医官们的医术高超。所以臣也恳请皇上能派遣太医随行。若是臣不日启程,到了北俞也要三月中下了。虽然锗州要到四月末才会转暖,可真要等到那时候再行准备,就晚了!” 皇上对此并未拒绝,但却问了一句:“若是朕让唐杉与你们夫妻同行呢?” ☆、第283章 第283章 皇上这一句话就把唐光远给问住了。不过他随后回答:“圣旨若下,微臣自然不可违抗皇命。但若万岁您问微臣的本心,那自然是不会欣喜的。” 皇上笑了:“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坦白。” 唐光远往上叩头:“万岁,微臣虽然自当遵旨。但却很想知道您的意思。是要臣缓和与其的关系。还是有其他原由。微臣只有知道确实的圣意,才能做到没有差错。不然以微臣跟他的关系,那是生死之结。永远都不可能解开的。” 御书房里沉默了半晌。连一旁陪着皇上多年的大太监也心惊胆颤的。皇上虽然算是明君,也算是仁君。但任何一个皇帝都是难以让人揣测的。唐光远虽然在皇上这里一直是一个直来直去坦白无私的形象。但却不表示皇上可以任由他什么都说什么都问。似这种做臣子的问皇上究竟想怎么样的,方式还如此不迂回,皇上要想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好在皇上没有那么小肚jī肠。琢磨了一下轻重,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到底唐杉也是你的亲生父亲,若你真的有朝一日替母报仇对他如何,将来必定落一个无法洗刷的骂名。你是尊儿一手栽培出来的爱将。也是朕信任之人。你有更好的前途,朕与二皇子都不希望你们因为此事受累。但听闻许家对你们动了手脚。而说到底真正害了你母亲的人是如今的这位唐夫人。为你母亲正名,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到唐家的祖祠,受唐家子孙供奉,不用背负污名只能在你们府中的佛堂里孤苦伶仃。不是更好?当年的事,朕也有所耳闻,你如今可以选择。是要替你母亲正名。还是要单纯的解恨。朕自然也不会bī迫于你。给你三日时间,想好了,再到宫门口求召。” 从皇宫出来,唐光远的脑海里一直都是皇上的话。他知道皇上并不在乎唐杉死活。但是他也不相信这皇上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脑袋里一个个念头冒出来,又一点点被自己给压下去。等回到府中。他没有先给母亲问安,而是先回了自己院子,然后问了下人,知道商锦蓉在药房里配药,他直奔了过去。 听到门声,商锦蓉立刻转身去看。见是唐光远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方子,迎了过去。“怎么到这儿来了?” 唐光远会手带上门。走到商锦蓉身边将人拉住:“今儿皇上招我过去,跟我说了两件事。我这心里如今有些搁不开,正好你在药房。这儿也没有旁人,就咱们两口子好好聊一聊。你帮我想想。这事儿我是真的很为难。” 唐光远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若不是为难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吞吞吐吐。而且皇上说的事情,势必跟朝廷大事有关。目前朝廷上最让人忧心的就是北俞的雪灾已经蔓延到了整个锗州。几乎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有或轻或重的灾情。而锗州又是唐光远的祖籍,那皇上极有可能是跟他说这件事。 “跟雪灾有关系的?”拉着唐光远到了桌边,她问。 唐光远点头。而后就把皇上在御书房所言所讲都说了一遍。“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替你说了这件事。你不怪我?” 商锦蓉的确有些惊讶。但是她们两口子之前在聊起锗州雪灾的时候,也曾经聊到过,若是有一日唐光远去赈灾,她也要一同跟着。所以只是这件事,她是无所谓的。就是突然了一些。“当然不会。之前说好了要跟着你。我也担心会有瘟疫。我的医术不行,但我有如意空间在。还是有大用的。这其实也说想去的原因。当年唐家老少因为瘟疫死的死逃的逃,到最后只活了你和娘两个人。如今家乡再遭灾,我也是会担心的。所以无论皇上提了什么附加条件,能去咱们都得去。”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个是当然。但唐杉的事……” 商锦蓉为唐光远理了一理额头上散下来的碎发。“皇上说得对。唐杉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态度,不正是迎合了皇上说的那些话吗?我可以跟你说心里的真是想法?” 唐光远点头:“当然。你我之间自然都是要最真实的。” 商锦蓉道:“所以不管你是不是痛快。我都得说。与我自己的性子和前生的生活来说。我绝对不会原谅唐杉。甚至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定除之后快。即便是今生在夏朝这个环境下,我也不会原谅他。但我不会动自己的手。也不能要他的命。就像我对待商从仕他们一样。我不是不能要他们的命。而是不能为了他们脏了自己的手。让自己成为他们造孽之后的黑暗产物。所以我会选择让恶人们互相折磨。看着他们彼此厮杀,让他们自己的手去断送对方的一切。这才是最解恨的办法。对付赵家,我也是用的这样法子。如今赵东阳的产业已经是原来的三分之一了。可他仍旧没有知觉。那些产业已经成为了我的囊中之物。等到我想要收口的时候,他必然生不如死。看着曾经的恶人在你面前生不得好生,死又不敢去死。这才是最解恨的。而我们只要做好表面的功夫,就不会落人口实,更甚者,还会让人称颂。就如同我对待商家的态度。现在璞郡哪一个还敢说我不孝?谁还能在这上面矫情我一字半句?” 这些年在京城,商锦蓉对付赵家的招数都是在商场上缓慢处之的。看着平淡无波,实际上赵家如今已经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门第。买卖铺子已经被买走了大半。只有庄子宅子和田地保持了原样。赵东阳并不喜欢药材生意,一来是不懂,二来是真假的分辨,药材等级的区分,他还是弄不到jīng通。又担心自己的权利被儿子夺走,因此赵彦岷和赵彦奇都是越来越警惕。后宅冯氏和刘氏这对婆媳斗争不说。赵家这两兄弟的妾室和赵东阳的几个妾室也都斗在一处。全家只有肖氏和他的儿子还有当初那个寄养在她身边的“小叔子”不参与这些争斗。其他人,正经是让赵家老宅日日喧闹不堪。 当年商锦蓉的复仇计划,就是把赵家都吞下来。让赵家二房一无所有。所以如今距离她的目标成真已经不远了。至于这比生意是最后赵一个赵家的孩子继承。还是将来给自家的第二个儿子。这都不一定。所以一直以来,他们说起赵家,也只是寥寥几句。并不多言。可今日提起,唐光远瞬间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其实那跟这么多年,他们对待赵家和商家的办法也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对自己而言,唐家的杀母之仇太深刻,他总想着血债血偿了。 “可是我真的非常讨厌唐杉!”唐光远坦言。 商锦蓉点头:“我跟你一样。而且我只会比你更厌恶他。但是我也比你更懂得如何去对付他。他现在和许颖已经貌不合神也离了。只是他目前的情况,还不敢轻易得罪许家。毕竟他在京城孤身一人,没有家世背景。但是如果你们父子相认,那就不一样了。咱们家不但家资丰厚,而且你背后是二皇子,段老将军。他也同样是武将,有段老将军这个靠山那底气必然十足。到时候对付许家,他这个做了许家多年姑爷的人,一定比其他人更有用。” “看来还是皇上想得更长远。这么一来。家族内斗。唐杉出手许家。顺带着再挖出更多。就可以一连铲除许多蛀虫。就是委屈了你我。” 商锦蓉笑了:“这有什么。又没有人让我们对他孝顺恭敬。而且皇上有句话是对的。他要为自己当年污了母亲的名声而负责。不是一句道歉就行的。他要开祠堂,将母亲的灵位迎进去。也要亲自接母亲回唐家的祖坟。即便没有这个祖坟。母亲毕竟是想要证明清白而死。跟我娘被人害死还不同。而且祖父祖母,大伯大娘还有哥哥姐姐们也都将母亲当做最亲的人。他们也一定想要跟母亲在地下团聚。所以我真心觉得,这件事是最重要的。” 唐光远沉默了片刻,最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有你是真的好。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能让我想明白弄清楚。” 商锦蓉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我啊。也没有旁的要求,只要你守住你自己的承诺就行了。” 唐光远搂紧自家娘子,用力的在她的脑门儿上亲了一口。“我哪里能不守承诺。我可怕你离开我分毫。这天底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却唯独不能不要你。更何况,你应该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这天底下,在没有人能比你更美好。有了你,我还能看的进去谁呢。反倒是你,我真的很担心你的好让更多人看到,到时候再有人觊觎我的仙子可怎么办?” 商锦蓉笑眯眯的:“放心。你的仙子心如磐石。这磐石就压在你头顶呢。要镇着你,也走不了!” 唐光远大笑:“那可真是好。一举双得了!” 虽然当天唐光远就想开了。但是他思虑了一番,还是选择三日后到了最后期限再去进宫面圣。皇上虽然暗卫和探子众多,但别人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只要不出口,他也只能靠猜的。而且对唐光远他其实还是有信心的。而且杀母之仇之前如此不能容忍,现在还要让他和平共处,甚至认祖归宗,三天的时间已经很短了。而看着唐光远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皇上虽然很满意,但仍旧觉得好笑:“既然不情愿,怎么又答应了?” “回万岁。内子说了,皇上说的都是对的。而且内宅的事情她来解决。我就好好帮着四殿下赈灾就行了。左右栽赃另有其人,先把罪魁祸首收拾了再说。反正皇上您也没下旨让我们对他毕恭毕敬。” “噗!”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没忍住,笑出声。但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皇上也心中好笑。但是听太妃和皇后,包括昭平都说过这个唐夫人。人人都说她是这种随心随性,又特立独行的性子。至于六皇弟说的异星下界,福泽深厚一说,他其实还是有些相信的。毕竟能那样的出身能一路遇上贵人到如今,无人教导又能有如此好的心机手段。的确不是普通人可比。“你看看这满朝文武,哪有一个像你这般,什么都听妻子的话?当着朕的面,就一口一口内子说。你合适能提一提夫纲?还是朕的钦封的冠军大将军,你不嫌给这几个字丢人?!” 唐光远连忙跪地磕头:“皇上。微臣能为您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啊。可是回到家,臣也得过日子不是。何况臣的内子的确有本领。您之前也在朝堂上说过,无论何人,有用之言可听之。微臣都是遵旨照办的。再说了,内子劳苦功高,臣给她做奴才的时候她也没有为难过微臣,还给了臣足够的尊重和信赖。哪能臣做了大将军就不听她的话呢。” “……”皇上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内心一般是堵得慌,一般是想要笑。真正是哭笑不得。“无用的东西!快给朕滚出宫去!做好准备。五日后启程!明日你到工部去协商赈灾需带之物。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带着你家那位。另外,太医院朕会指派四位太医,都是擅长疫病的。你也可以让你夫人跟他们探讨一番。” 皇上能开这个口,那就是真的放心他们夫妻你那个把事情办好了。而且虽然本朝女子不像前几朝,也可以自理门户,自己开门做生意,甚至还出现过女官。但却也不是在朝堂上的那种。因此能让商锦蓉跟着去工部衙门,并且跟太医商讨医方。这可真是天大的荣耀了。 于是唐光远连忙跪倒在地,给皇上磕头谢恩:“微臣谢主隆恩!” 皇上摆手:“快滚下去。朕看你这没用的样子就生气!” 虽然皇上这么说。但唐光远知道,皇上这是心里痛快了。当然他也高兴。比起要跟唐杉相处相当长一段日子。他更在意的是自家娘子被人重视和尊重。而且这个人还是当今圣上。这必须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刚刚到了前宫门。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君平,gān什么低头走那么快?” 唐光远一扭头,看到是六王爷,赶紧转身是深鞠一躬:“六王爷,微臣给您问安了。” “本王来见太妃,你是什么事情进宫来?” 唐光远回:“万岁召臣来商议赈灾一事。” “这个啊。我知道了。本王在锗州也有许多产业,这次也受灾严重。正好想去看看。我去跟皇兄说一声。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第284章 第284章 原本各种纠结的行程,多了一位尊贵的六王爷,倒是让唐光远轻松了不少。而六王爷过去,在用钱方面他可以直接做主,倒是省去了一来一回的报备审批。而六王爷要去,自然也有要尽快解决灾情的意思。皇上自然应允。 之前大皇子被训斥办事不当识人不清,就是因为皇上派他调查锗州有官员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残害无辜这件事他没有办好。派去的人跟当地贪官勾结一气,不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将下面秘密上告的人给挖了出来。并以无限为命打死大牢里,还说是畏罪自尽。皇上原本就已经明了事情真相。让大皇子去,只不过是希望他暂时离开京城,好好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结果他担心自己一离开太子之位直接落到二皇子手里。因此没有亲自前往。 可事情办成这样,大皇子不但没有如愿,反而被皇上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虽说皇上为了避免事情更加恶化,直接派吏部官员直接去办了那位知府。并斩了十数个小吏。看似是把案子给解决了。但实际上并没有连根拔起。而这次赈灾,四皇子过去之后就发现了一些阻力,四皇子也不是傻子,这地方之前出过贪腐案件,如今赈灾的人手和资源都不足,他几乎是到了锗州立刻就写了奏折回京。皇上之所以看重了唐光远,也并非是因为要借用他们唐家的事。也有一个原因就是唐光远是二皇子的人,他过去,自然也有二皇子一份功劳在。他这个四儿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木讷单纯,这他不敢确定。而且贾志楠是唐光远的多年兄弟,这多重关系,对任何人都是一个制衡。其实即便六王爷不开口,皇上也会让他随行。目的是让他顺便把这个案子也一并解决。并且给他指派了四个“随从”。意思就是看到不合适的官员,直接撸下来,再把这四个人安插上。 一开始唐光远并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但等看到那四位“随从”之后,他就大概明白了。敢情自己和唐杉其实是附带的。不过如此,他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大概是之前两口子就离开家几个月,小五小六已经习惯了爹娘在外面忙碌。所以这一次两个人再离开,两个孩子原没有他们去年离开的时候那么难过。小五虽然红了眼圈,但也没有哭出来。小六倒是极其淡定。只说要让爹娘带礼物回来就好。倒是张晏是个大孩子了,如今也入了京中最好的学院读书,知道的事情更多了,担心的也自然就更多了。知道姑父姑母是帮着赈灾。最近也听书院里的先生说气,雪灾之后可能就会变成水患,天热之后还极可能产生疫情。所以他很是担忧。 “姑姑,姑父,你们可一定要加倍小心啊!” 商锦蓉揉了揉张晏的头发:“姑姑知道。你在家里要好好孝顺姑奶奶。帮姑姑和姑父看着弟弟妹妹。我们俩不在家,家里你就是最大的男子汉了。要负起责任,知道吗?” 张晏拔直腰板:“姑姑您放心!晏儿一定会保护好弟弟妹妹,好好孝顺姑奶奶和李奶奶的!” 在出发之前,唐光远和唐杉见过一面。是在工部衙门,水部司的院落里。虽然皇上下旨。说是唐夫人可以参与这次赈灾的具体安排上来。但是商锦蓉这个人有想法有能力不假,却也很懂得审时度势。在这个男人为主导的官场。她是个异类。若是进去就开始指指点点大说特说。不但会惹人厌烦,更会让唐光远没有颜面。而她这般面带微笑,端庄的往那里一坐。众位水部司的官员看到她,也都有一种这位唐夫人看起来很有谋算的样子,绝对不可小觑的感觉。反倒是比咋咋呼呼要让人更多了几分尊重。 唐杉虽然也在随行之列。但是给他的安排却是护送六王爷。这个职务摆明了是跟赈灾无关。但六王爷到工部,他就也得跟着。当然他也更想多看看自己的儿子一眼。而且听说儿媳妇也被皇上特许进入工部议事。虽然他觉得不可思议,也觉得不成体统,但到底是想多看两眼。当然了。他最想看的是自己的嫡亲孙儿。只可惜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即便是出去也都是去一些女子和孩童去的场所,他是进不去的,因此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听到自己的孙子们都是什么样,眼馋得不得了。 唐光远跟着六王爷和水部司的人在商讨一后续要准备多少物资,还可能要加派多少人手。毕竟雪患就已经够严重了。但是在天气转暖彻底雪融之前,他们必须要给成灾的积雪一个去处。否则融雪而成的水患,会给锗州百姓带来更大的麻烦。 商锦蓉并没有在里面一直听着。里面都是男人,还有几位抽烟袋的,她实在是嫌弃味道,就出来到了廊下。虽然天气冷,但也好过憋的脑仁疼。而这时候唐杉走了过来。 “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他问的很直接。但表情有些小心翼翼。 虽然明白皇上的用意。但也没有一开始就转变态度的。所以商锦蓉表情很冷淡。“唐将军有话请讲吧。若是能回答,我会说。” 唐杉尴尬的gān咳了一下。然后问:“孩子们,叫什么名字?” 商锦蓉就猜到他会问起孩子。毕竟做祖父的,哪有不想看孙子的。但是她没想到唐杉会问孩子名字。毕竟孩子的名字并没有隐瞒过谁。真要是想要打听,也肯定打听得出来啊。除非根本没有人愿意跟他说这个话题。唐杉现在人缘都这样了吗?这么想想,还真是挺可乐的。原谅他对这渣男,没有丝毫同情心。 不过她倒是没有隐瞒。“老大叫唐忆华,老二叫唐义杰。这义杰儿子是阿远给起的。希望他将来有情有义,才智杰立。” “唐义杰……义杰……真是好名字。比我qiáng多了。”唐杉心里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以前阿远出生的时候,我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光远这个名字。希望他未来光明前程远大。现在看来他都办到了。” 商锦蓉冷笑:“他不是办到,是熬到的。那几年他日日躲避追杀,母亲还背负上如此污名。原本一个有秀才功名的人都不敢在人前出没,还得隐姓埋名到我家做奴才,才能吃几年安稳饭。你这名字还起的真挺不错的。你要知道,他现在叫唐君平,是他在逃命的时候,他师父为他取的。有了这个名字,他才能重新活在人前,才能建功立业考取功名。这又与你何gān呢?” 唐杉被说得哑口无言。心中也一片苦涩。“我真的不知道那些事。我一直是派人寻找阿远。希望跟他解释误会。” 商锦蓉看和他:“您真觉得说几句话,承认是误会就行了吗?我婆婆死的好惨啊。而且背负了一身的骂名。您知道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什么吗?是名节。这不光是自己的名节,还有儿孙的名声。就算是如今也是一样。就算大家都觉得我婆婆是冤屈的。但她的名声却没有被得到任何证明。您说句误会就有用?您给她洗刷冤屈,请她的排位入宗祠,让她葬入祖坟了吗?您什么都没有做,光想凭着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觉得事情可以结束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您要知道。我的儿女,您口中的孩子们。他们的嫡亲祖母仍旧是被人污蔑,与大伯子私通的人。这是孩子们还小,没有去书院,一直都在家中由我娘教养。若是过几年出了府门,街市上人们口中的污言秽语会如何进他们的耳朵,我如今都不敢去想。您却还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真是可笑。” 商锦蓉的话像刀子一样插进唐杉的胸口。那种窒息感让他恍惚间又感觉到了夜晚之时,偶尔噩梦缠身后的痛苦。“我……” 商锦蓉收回目光:“您不用再跟我这儿多说什么了。左右我也不能劝说阿远去认可一个伤害过我婆婆,给我们全家带来污名的人。说真的,您到底是有多少舍不得您这位夫人?宁可让孙辈名声受rǔ,也要护着她一生周全。不过您对我婆婆虽然恶毒之极,但对这个女人却堪称真爱了。” 唐杉被商锦蓉说得哑口无言。但心里却特在喊,自己根本就看透了许颖这个恶毒的女人。可是她到底给自己生了两儿一女。操持了二十来年的家庭。他不能就这么下手。而且下了手,也会得罪许家。如今许家女人生的女儿入宫做了美人。他就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时候六王爷出来了。看到唐杉一脸惨白的站在廊下再一抬头,看到商锦蓉进入暖阁的背影,心中觉得好笑。“唐杉,你看什么呢?” 唐杉赶紧躬身见礼:“王爷。方才臣同儿媳说了两句话。” 六王爷笑呵呵的:“你够坦白的。不过人家两口子承认你了么?就叫人家是儿媳?” 唐杉脸色更难看了。“虽然当年的误会让臣与阿远至今隔阂至深。但血缘至亲却是不会改变的。” 秦怀咋舌:“本王甚至不知道,是要夸你心态好。还是该笑你脸皮厚。罢了,左右也是你们家的事,跟本王无关。不过你最好心里清楚一点儿。这赵锦蓉是璞郡王妃的金兰姐妹。昭平公主的座上宾朋,我家王妃的至jiāo好友。你或者是你家里那几位要是敢对她有丝毫不敬。你自己掂量一下你们唐府里如今那几个脑袋,够不够掉的。” 秦怀自然是看不上唐杉的。实际上,满京城就没一个看的上他的。他对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所以这些年一直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就是尽量在保持着原样,维持着自己心里的“尊严”和“身份”。但今天的这些话,却跟以往不同。上次商锦蓉说这些的时候,他这个嫡孙还没有出生。可如今涉及到孙子们,这就另当别论了。 回到唐府,许颖知道他要护送六王爷去赈灾。当然也知道同去的还有唐光远和那个赵锦蓉。这让她既愤怒又恐慌。她这二十多年来,自以为为了唐家付出了所有。如果唐光远回来了,抢了她儿子的地位。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于是眼瞅着处罚的日子不远了。她的焦躁就愈发的qiáng烈了起来。 “你今天跟那个那个村妇说话了?”许颖见到唐杉,开门见山。 唐杉挑了下眉梢。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身边跟着的那个随从是要不得了。“哪个是村妇?那是我唐家的嫡长媳。是有皇封的诰命夫人。你们许家也是高门大户,你也算是世家女子。怎得说话如此没有分寸!” 许颖当时就立起眉毛。“我没分寸?我哪里没有分寸?她本来就是村妇!就算有封诰,也改变不了出身!” 唐杉脸色更加yīn沉:“若是如此。我也是山野村夫出身,如今也改变不了。你嫁给我这个村夫,不也是村妇?” 许颖当时就哑了口。但很快她就拍了桌子:“唐杉!你现在是为了他们rǔ骂我了?” “你是自取其rǔ!许颖,你我之间如今什么关系你应该心知肚明。因得你给我生儿育女又操持多年家事。所以我一直没有想过休弃于你。可你呢?当年做过的事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做人最好适可而止。就算你哭闹不止,光远夫妻也是我唐家的嫡脉长子。他们生的孩子才是我唐家的长子嫡孙。若让我知道你在我不在京中的时候对他们那边动手脚,你我多年夫妻也不能再讲什么情面了。而且你最好自己也掂量掂量,你能不能惹得起那赵氏的手段。” 许颖自然是知道自己惹不起赵锦蓉的。这么多年她和许家暗地里的手段,没有一样可以让赵锦蓉受苦。每一次都应轻松化解,这其中不得不说是他们的助力太多。而如今商锦蓉的买卖让京中女子不能舍弃,那简直是日日都要用在身上才能安心。这时候若是自己gān动了小唐宅的人。她知道连娘家都不能出手援救。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烦闷。 别人这么说没问题。唐杉这么说,她就压不住火气了。“那小崽子有没有命活到大,那得看你们唐家人造了多少孽!你真以为那些缺德事都是我做的?笑话!那村妇可不是我这样糊涂的人,还能信你半辈子。她打一开始就没把你当成一回事。我劝你日后少要自取其rǔ,自作多情了!” ☆、第285章 第285章 唐杉再临出发之前差点儿跟许颖大打出手,这个消息是唐家的一个奴才传到小唐府的。虽然商锦蓉从来没有想过在唐杉那边安插眼线,主要是因为不屑。但架不住有人上赶着不是。唐宅里,如今奴才们也都分成了两派。一派肯定是想着老爷的。毕竟老爷是一家之主,老爷认定的大少爷是何等样身份。那可是深受皇恩,而且大少奶奶经商的一把好手,就只是心草堂一样,那便可以跻身京城一等富贵人家之列了。他们自然是要巴结的。而也是这一部分人,总是跟小唐宅这边的奴才们接触,商锦蓉也从此得到了许多唐宅的消息。 而另外一部分人仍旧觉得跟着夫人更好一些。一来夫人给老爷生了两位公子一位小姐。小姐是没什么指望了。如今也还没找到人家。两位少爷却是不可能被老爷厌弃的。虽然是没有官职,但好歹一个考中了举人。仕途上是远比不上那个根本不认唐家的大少爷。可至少人家认爹啊。到之后大少爷不回来,府还是要给二少爷管的。这不讨好夫人,将来还能去大少爷的将军府去当差不成? 不过唐杉已离开府,自然就是许颖和她那两儿一女说了算了。于是这母子四人在唐杉离开之后的当天晚上,就开始商讨怎么利用这段时间,来让小唐宅那边不得安宁。最好是能对那两个孩子下手。 唐迟其实并不太赞同这个想法。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安宁的把日子过下去。他虽然心里也憋屈,以前一直是唐家的嫡长,突然出现一个真正嫡出的大哥,他怎么可能心里舒坦。但自从那位大娘吊死在家门口之后。虽然他后来也得了功名,但止步于举人之后再无上进的可能,并非没有自家这些破事儿的原因。 他跟她娘不一样,女子不出家门也可以过一辈子。可他是个男人,却是不行的。仕途无望,经商他也不是那个材料,如今他也是两个儿子的爹了。自己一事无成,就只盼着家里能和顺一些。至少他爹能保住这个官职不下去,他们就还有富贵的日子可以过。 但他也清楚,他娘从来没这么想过。“娘。您何必非要跟爹作对?他想要去认唐光远,那就让他去认。他能认下来再说。您也不是不知道,唐光远对他爹恨之入骨,爹也不过是一厢情愿。您非要跟着计较个什么劲儿呢?到头来还要让爹把愤怒都转到您的身上。” 许颖冷笑:“那又如何?我们许家女儿生的姑娘成了宫里的美人。谁还敢不卖我们的面子?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村姑生的崽子!” 唐贤早些年的脾气要比唐迟好上一些。一来是自诩学问好,是个有大前途的读书人。二来也是因为许颖最疼他,他自己也想端着贵公子的架子过日子。但慢慢的他才发现,田氏自尽给他们家带来的伤害原不是自己小时候以为的家务事而已。唐家声明一落千丈,他在学院被漠视。他还没有唐迟那样的隐忍性子。于是在学业上,考不上秀才,他就彻底放弃了。每日开始更是不务正业,做起了正经的纨绔子弟,说是吃喝嫖赌一样不落并不过分。反正对他来说,这京中的人都瞧不起他们,他又何必瞧得起自己? 因此对折腾唐光远府上那些人的事情,唐贤的态度跟他娘和他妹妹是一样的。那就是能让他们不顺心,他们就顺心了。所以唐贤很赞同他娘的话:“娘说得对。难得他们都不在京城。那边就只有两个老婆子掌家。能管得了内宅可管不了外面。他们总不能一直不出家门吧?要收拾几个女人孩子还不简单。” 唐迟皱着眉头:“你要怎么收拾?” “拐走呗。卖了也是一笔钱。我远远的瞧见过那小丫头片子一次,真是水灵。远远的卖出去,到时候神仙也找不着!只要手脚gān净利落,他们也没有证据是咱们做的。又能奈我何?”唐锦突然开口。 唐迟拍桌子:“胡闹!你怎么知道他们非要有证据才能动手?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对孩子有如此恶念!真是岂有此理!” 唐锦冷笑:“怎么了?那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急什么?哦……难不成你是想巴结唐光远那个村夫,想去认他个大哥,然后助你飞huáng腾达?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咱们仨才是一个娘生的!你跟他只能是今生仇敌来世对头!”说道这里,她站起身:“这事儿我去办!我知道赵锦蓉那个贱人最疼的就是她那个女儿。我会把她偷走的!” 唐迟气得直哆嗦:“你不要胡说八道!” 唐锦冷笑:“我哪里是胡说?难不成他们害我嫁不出去,我还不能报仇?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指望了。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他们家人做垫背的!” 许颖赶紧起身走到女儿身边:“锦儿,你胡说什么呢!谁说你没指望了!” 唐锦如今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嚣张任性的大小姐了。这一两年,她的脸上一直都是yīn沉着,眼神里似乎是淬了毒的。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般。若是别人家的母亲,怎么也要劝说自己的女儿,至少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可许颖却把心底里最yīn暗的想法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倾诉给了女儿。如今的唐锦,怕是也挽救不了了。“娘,您不是说没有人给我说媒,连官媒都说不动吗?我已经是满京城的笑柄了。我还有什么指望?” 唐迟眉头紧锁:“不要胡说!那些求娶你的人家我们都看不上,所以才耽搁了你的婚事!” 唐锦笑了:“大哥。别糊弄我了。我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我知道你们都为我好。但我怎么样了我心里也清楚。以前虽然有那个村妇的死,但还不至于这样。就是赵锦蓉那个贱人进京之后,咱们的日子才越来越惨!她算是个什么东西!嫁过死人牌位的贱人,也敢祸害咱们家!我跟她的仇,至死方休!” 商锦蓉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心里就一直不太安稳。但这次是奉旨赈灾,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心里的不踏实就改变行程。好在路上每天都能看到唐杉,这极大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面对这样一个让人头疼又觉得膈应的角色,她真得好好磨练自己的定力。而且有时候她还要拉着唐光远,不要让他忍不住发火。 不过唐杉还是很高兴的。每天可以看到儿子儿媳,他就跟嗜好受nüè一样。每天被横眉冷对,仍旧带着笑容。弄得商锦蓉都觉得他们两口子是在欺负人了。就更别说有一些不明真相的随从了。 这日商锦蓉刚刚洗漱完打算换上一身衣服,继续启程赶路。就看到葡萄气呼呼的跑了进来。那关门的声音之大,把优儿都吓了一跳。“这是gān什么呢?再惊着夫人!” 葡萄也知道自己有些没轻重了,赶紧过来道歉:“对不起小姐。我就是被气糊涂了。” 商锦蓉不喜欢将簪环首饰佩戴在身上,也不喜欢涂胭脂抹粉。但她现在每日都还要跟着唐光远给六王爷请安。还会见到唐杉和另外那些人。其中还包括了水部司都水监的监总。素面朝天也不行。所以略略擦了一点儿薄粉,用自己做的胭脂弄了一点点颜色。这会儿正在往头上插簪子,听葡萄这么说,手里的簪被她放了下来。“怎么了?能把你气这样。”葡萄跟素chūn当年不一样。素chūn是十二岁的时候跟着自己,被自己当成家人一样纵着。所以脾气跟自己像。但葡萄不同,葡萄是孙氏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虽然年纪小也活泼,但相当有规矩,这失了分寸,就一定是有真的然她不能忍的事情发生了。 葡萄犹豫了一下,见优儿眼神示意,她才说:“小姐。我听那些随从在说您和姑爷的坏话。”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说我们不认亲爹,还给长辈脸色瞧?” 葡萄点头:“是啊。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胡说八道!” 商锦蓉摇了摇头:“先不说他们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说他们这么说了,能影响到咱们什么呢?” “当然有影响啊!您和姑爷的名声多要紧。何况本来错的也不是你们。” “但并非所有人都会觉得错的不是我们。很多人会认为,既然他已经有心认错,身为父亲,也已经足够第三下四。我们这叫得理不饶人。这说法不单单是他们那些日日看到我们俩甩脸子的随从。即便是京城的那些官员和百姓。也有不少这样想的。这就是刀子没割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不知道疼不担心死。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咱们自己知道。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不相gān的人罢了。” 但这件事商锦蓉肯定不能无动无衷。既然葡萄这个自己的贴身侍女都能听到。那就表示真个队伍里的人肯定都听到了。不管他们是站在哪一边,对自己和唐光远都的确不太好。说是不相gān,可谁又能真的不注重一下影响呢。 于是这日商锦蓉亲自端了一碗汤到了唐杉的营帐外。今天没能感到镇店落脚,只能搭建了行军帐篷。自然有人打造做饭,这汤是商锦蓉亲自熬的。她身边带着葡萄和优儿,却没让他们进到营帐里去。被请进去之后,她将汤放到一个小几凳上。然后对唐杉说道:“这是我亲手熬的汤。您尝尝。” 唐杉虽然十分诧异,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多谢!辛苦你了。” 商锦蓉笑道:“不辛苦。天寒地冻的,大家伙儿都是为了皇上办事,我反正也要炖汤,自然不能少了一个人的。不过我亲自送来是什么意思,您能明白吗?” 唐杉真的不明白。他虽然高兴,但却不至于认为这是唐光远和赵锦蓉跟自己和好了。“你有什么可以直接讲。我不善于猜测,但能做的肯定会去做。” 商锦蓉点头:“既然您这么说。事情就好办了。我呢,往后会经常给您端一些我的手艺。不过这不是为了孝敬,而是为了堵那些人的嘴。您也别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会信的。这些日子以来,那些随从和下人们之间传了什么,您肯定心知肚明。” 唐杉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商锦蓉说完,他脸色就微微一变,明显看得出有些尴尬。“我……我也是听到过。可是我只能让自己手下的人住口,别人那边却是……不好多说什么。如果我去开口,就算那我是向着你们说话,也会被他们曲解意思。” 这一点他说的倒是对的。不过商锦蓉显然不会这么就罢休:“这么说虽然也没错,但怎么能让这些流言蜚语停止,您不会很的没法子吧?总之我不管以前您是有心还是无意。从今日开始,我给了您一个理由,一个借口,您该怎么做,心中总该有数了吧?您可别忘了,能劝得了阿远的人天底下只有我一个。您若是想日后和平共处,最好别让我也觉得您无药可救。”尽管我可能比他还膈应你。 从那天开始,因为沿途府县的情况开始日渐糟糕,他们也少了进城住客栈,而是多半都在外面扎营。虽然繁琐,而且怎么也不如再屋子里暖和。但他们就是奔着灾区去的,自然就不会是享福来的。而且王爷没抱怨,唐将军的这位夫人都没意见。其他人更是不敢有什么想法了。于是商锦蓉下厨就成了经常的事。 虽然不能煎炒烹炸。但每位的汤羹或者是好吃到让人想要吞掉舌头的粥,只这些就已经足显商锦蓉的手艺。而且为了避免这群人还没到地方开始gān活就先染了病,她在自己下厨的时候,都会把井水放一些进去。因此虽然天气冷,又因为进入了雪情区域,开始又了北方冬日里少见的湿气。但没有一个人因为气候和辛苦而生病。反而都是jīng神抖擞生龙活虎的。 而也是这段时间,因为商锦蓉时不时就亲自端汤羹粥水给唐杉送去。加上唐杉也的确用了心,让自己手下的随从和侍卫跟人闲聊的时候,也多说一些关于唐光远和商锦蓉的好话。至少他们这一行人的大队伍里,已经没有人再讲究唐光远他们两口子的不好了。 看着唐杉的识时务,商锦蓉还是挺满意的。“他看起来还是挺明白的。至少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彻底厌恶。如此看来,解决掉许家应该也不是难题。只要他肯上心就好。” 唐光远日日看着自家娘子为了唐杉的事情劳神费力,他就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原这应该是我来做。毕竟这圣旨是下给我的。” 商锦蓉笑了:“你当皇上为了什么让我来呢。还不是知道这些事情你们男人不行。尤其是你这直脾气,怕你忍不住把人给打趴下。不然要是用药,那几位太医就够了。还用得着我么。” ☆、第286章 第286章 眼瞅着日子转到了三月十五,唐光远和商锦蓉已经随着六王爷离开半个来月了。算日子肯定距离锗州还很远,家里边自然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如今府里仍旧是老夫人张氏坐镇。不过她历来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所以帮着管家的李贞就显得在奴才们眼里更有威严一些。不过唐家这个宅子里,有三分之一是从庄子上带来的赵家大房的老人儿。还有一些是跟着孙氏老夫人长起来的。到了京城之后,商锦蓉将这些人都分派到各处做个小管事儿的,倒是将手下的人们都管理得极好。 如家唐家家大业大,除了官职和勋位,商锦蓉如今也是皇家贡商。跟内务府做着买卖。这样的人家自然也有送人的。就有那几个不开眼的主儿,拿着帖子往唐家送漂亮的姑娘。这种事若是当面倒是好拒绝。可人家背地里送来的那种,若是退回去,可比当面还能有个婉拒更得罪人。不过商锦蓉也没有生气,比起唐光远的bào躁和厌恶,她倒是乐得多一些人手。只是这些人她是断然不会让到内宅伺候的。她对唐光远有信心不表示对这些摆明了送过来有目的的女人有信心。所以大多数都被她送去了工坊,左右说是送过来的奴才,还带着卖身契的。那自然是要物尽其用了。 不过还是有两个被商锦蓉给留了下来。一个年级太小。只有十二岁,模样的确挺可爱,但一想到这么大点儿的丫头这些老东西都拿来做这种勾当。她就一肚子火气。连带着唐光远也对送这丫头过来的人彻底厌恶上了。而这个丫头是个老实甚至有点木讷的,被李贞看上了带了过去。跟着一起照顾小五。不过商锦蓉原意是让这丫头服侍着李贞,只是李贞自己做事情习惯了,身边还有几个伺候的人,实在也不缺她一个,倒是老实孩子照顾小五更安心一些。 还有一个倒是年芳十六,是个亭亭玉立的漂亮姑娘。不过她进门之后就立刻给商锦蓉下了跪。直说求主母救命。商锦蓉经过调查才知道,送他来的那位是个京城出了名的纨绔。那日被其父硬拽着跟唐光远等朝中新贵结识一番。听说唐光远家中只有一位妻子,连个通房都没有,这纨绔便存了调笑的心思。给送了两个丫头过来。一个是早就被那纨绔给糟蹋的了。另外这个姑娘则是姐妹二人被抢夺到那纨绔的外宅里。她还算幸运,还没轮到她就被送了过来。可她的姐姐还在那边排号呢。 这丫头没说谎。不过她的求助已经晚了。商锦蓉让牛西和阮辛帮忙把那姑娘的结界先抢出来的时候,才知道那姑娘在妹妹被送走之后,为了避免被玷污,咬舌自尽了。从那之后,这丫头就被商锦蓉改了名字叫馨儿。也一并jiāo给了李贞管教。 今儿这事,就是从这个叫馨儿的丫头身上引起来的。 因得馨儿是个敢说敢做的丫头,性子也慡利。所以很得李贞的喜欢。而且gān活也勤快,倒是把那个小丫头苜蓿给比没了似的。不过苜蓿也不嫉妒,仍事尽心尽力的伺候着李贞。只是瞧着小姐很喜欢馨儿,她也很是羡慕。毕竟谁不希望自己能言善道,又得主子喜欢呢。 三月下旬的天气虽然还没暖和,但是光秃秃的柳条上也一已经有了意思嫩huáng的颜色。天空中偶尔飞过的鸟儿也多了起来。小五住的院子,多了一个燕子窝,可把小五个喜欢坏了。苜蓿帮衬着伺候小五的丫鬟给小珠子话拿衣服。小五一边儿惦记着那燕子窝里有没有小鸟,一边儿叨咕:“你们今儿要快些动作。好不容易二舅舅带着两位表哥过来。我可不能晚了。” 奴才们答应得好。但动作却不见多块。这时候李贞抱着小六,带着馨儿过来了。“你们瞧瞧,这是穿得什么。不是说了不得脱掉冬装?赶紧换回去!”瞧见丫鬟们给小五换了一身颜色鲜亮的chūn装,李贞当时就沉了脸色。 苜蓿赶紧回:“姑奶奶,小姐说她热。奴婢见小姐的确头上都是汗了。所以才听了吩咐。” 李贞过来摸了摸小五的头发,的确有些微湿。但这不表示她认可这个做法。“小姐才多大年纪?她不懂你们也不懂吗?正是这乍暖还寒的时候才不能脱掉冬装!都说chūn捂秋冻,这冬日里的冷都是入了地底下的。这会儿要开chūn儿了,地气正是往上涌的时候。天寒地也寒,壮年的汉子也就罢了。这么大点儿的小丫头怎么受得了?” 这时候馨儿赶紧过来打圆场:“姑奶奶,您别生气啊。苜蓿到底还是个小丫头,哪里懂得这些。您仔细气坏了身子。” 小五也过去拉住李贞的手:“姑奶奶,您别气。是小五自己说要换掉厚衣服的。您说不行,那不换就是了。何苦还生气呢。” 虽说李贞在下面人那里,是一副主人的样子。但那也是她必须要有的威严。否则怎么帮着张氏夫人管理这么大的府邸?这府里,虽说主子就这么几个,可奴才却是以前赵家大宅的数倍。小姐是一个向来宽厚待人的,夫人也是软乎性子。她要是再不厉害些,这些奴才们怕是得翻天。 不过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因此对待小五小六,也并非是长辈的心态,更多的仍是自己的小主人。所以这会儿小五央求,李贞便蹲了下来。“姑奶奶不生气。但日后不能任性了。” 小五笑眯眯的亲了亲李贞的脸颊:“姑奶奶您放心。我是最听话不过的了。” 小六没忍住:“姐,娘说过,说谎不是好事儿。” “……”突然被弟弟吐槽,小五气呼呼的瞪了过去。“我本来就是最听话的!比你听话多了!” 小六“哦”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才道:“明明晏哥哥才是最听话的。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小五过去要给挠小六的痒痒,小六便是闪躲。姐弟二人绕着李贞追跑。弄得李贞头都晕了。“好了我的小祖宗们。仔细别摔了!” 馨儿赶紧扶住小五:“小姐,您可别再跑了。真摔了,疼的还不是您自己个儿么。您赶紧换上衣服,奴婢先带您到外面转转,然后等着舅老爷过来接您。” 李贞对馨儿是信任的,于是也就没多问,今日她要陪着将两位小主子送到李家再京城的宅子那边,这还得去看看小六的东西收拾得了没有。不过馨儿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她便吩咐苜蓿还有另外两个丫鬟和这个馨儿,一起陪着小姐。可千万不能偷偷跑出去。 原本小五也不是第一次跑出去府去玩。可偏这一次就出了事儿。那两个丫鬟跑回来说是小姐不见了,连馨儿和苜蓿也都不见了。这可把李贞给吓坏了。很快张氏也知道了消息,她这边赶过来。李仁也带着随从过来了。听说外甥女儿不见了。还是在府门口不见的。这还得了?于是赶紧就撒开人去寻人。 素chūn怀了孩子,本是不让她出来的。可是小五不见了,这她那里还坐得住。连忙让他们院儿的小厮赶紧去军营,把牛西和阮辛叫回来。自然,这等大事,是一定要报官的。而张氏夫人也亲自让人备上轿子,奔了段老将军府。 京城里,很快唐小将军府中的大小姐在府门口被人拐走就传遍了。衙门口出人到处查询,各家与唐府和商锦蓉关系好的人家也都派出了人手。整个京城都轰动了的事情,自然昭平公主和六王侧妃也很快知道了消息。公主府和六王府也都下了命令,务必尽快将唐小姐给找回来!并将拐带孩子之人生擒! 段老将军虽然只见过小五两次。但对这个徒孙女也是喜爱非常。小丫头那正经是将门虎女的风范,见了多少人都不怯场。而且小嘴儿能说极了,且还甜得很。因此已经成了段老将军训斥孙子的另外一个样板。总是说他连个几岁的小丫头都不如,虽然这么说总是遭致段百什的记恨。但这也说明了段老将军是真心喜爱小五。这会儿乖孙女不见了,老人家当是一股急火儿,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段老将军年纪不小了。平日里没并没灾没什么,可如今这么一下子。居然就没办法坐直了。坐起来就天旋地转。府里赶紧请了太医。于是这事儿就又进了皇宫。 各宫娘娘,哪有不念商锦蓉好的。于是听了消息之后,就有那最快的去禀告了皇后甚至是太妃。接下来,皇上也就知道了。 而此时京城东五十里外的石头山山坳的小院子里,小五正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这这破屋子里的情形。她身边还躺着两个人。一个是馨儿,一个是苜蓿,显然都没醒。而她们仨都被捆着胳膊,显然绑着她们的人也不是想跟她们做游戏。 小五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但唐光远和商锦蓉包括贾志楠教给他们哥儿仨的时候,都没忘记教给他们一些遇到紧急危险事件时的自救方法。别看小五对习文练字没什么兴趣,但对这些“歪门邪道”都很喜欢。而且学的速度飞快。牛西和阮辛都把小五当宝贝一样宠着,自然是有什么都教什么。拳脚功夫不行,但小小年纪,跑起来已经是飞快了。最关键的是撬门压锁,脱绳解套这些她都会。只是这些商锦蓉和唐光远不知道罢了。 方才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试过自己手上的绳索了。绑的还是很紧的,而且勒得她生疼。但她还是可以解开。之所以没有动手而是保持原状。她是想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是被谁给绑来了。娘告诉过她。如果遇到危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冷静镇定,观察好周围的情况,再思考逃生之法。她不会思考得那么仔细,但是家里大人的话她其实都记得。 不多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紧跟着们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一身绛紫色的衣裙,半张脸戴两个黑纱。看到小五已经醒了,显然有些吃惊:“小杂种,倒是跟你那村妇娘一样,贱人贱命,醒得倒快!” 一听声音,小五就知道是谁了。而且对面这个女人的眼睛她熟悉。不过她可没有当时就说出来。她娘曾经仔细让她记住过唐锦的言行举止相貌五官。让自己看到就转身,不要跟脑子有问题的女人过多沾染。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比她给抓来的。“你是谁?为什么捆了我们?我爹爹是大将军,我娘也是朝廷命妇!你要是把我放了,我就不追究。不然你一定会下大狱的!” 唐锦看着小五被自己捆住的样子,心里只剩下解气了。“别说下大狱,就是死我也得拉你们做垫背的!不过没有人知道是我把你们带走的。过两天我就把你卖给蛮邦人,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你那爹娘就算急死也再见不到你这个小杂种了!” 对于唐家的事情,商锦蓉和唐光远自然没有跟儿女多说过。但灵气滋养孕育生长的孩子,他们的智商可是极高的。而且张氏和李贞,包括下面的奴才们聊天也会说一些。小五其实知道得八九不离十。而且她娘专门让她记住另外那个唐宅里的所有人。并且让自己见到就远离,那就表示那家人肯定都不是好东西。而这个唐锦她印象里是最讨厌的。讨厌到京城了都没有男人肯娶她。难不成是因为这个,所以疯了? 于是小五不再开口了。娘说过,若是遇上疯子,说不通道理的,就gān脆不说话。等到对方发完了疯,自然就不会再继续说了。免得让自己劳心劳力的跟一个疯子胡扯。 可是小五不开口了。也没见她慌张哭泣大喊大叫。唐锦的目的没有达到,这怎么看怎么不慡。于是上去就给了小五一巴掌。 小五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在管如何也是个小孩子,这会儿一疼,脑袋一晕。眼泪也就下来了。这一哭,委屈害怕和疼就都上来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当真就都大声哭喊了起来。 听到小五哭,唐锦这才觉得舒慡无比。当即大笑了起来。“你哭吧!尽管喊!这附近五里都没有人烟。你就是喊再大声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第287章 第287章 唐锦离开。小五的哭声渐渐变小。哭过了,自然就再一次冷静了下来。她使上力气,从地上起来,然后偷偷到门口。这门虽然被人从外面拴着,但年久失修,还是有一些缝隙。这也使得屋子里很冷,但却也让小五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今年的雪即便经过大范围的清扫,但那也只是老百姓和会引发后续灾患的所在。更多的地方是清扫不到的。此时的外面也有许多积雪。但既然是间屋子,就一定不会距离人太远。至少也是在京郊。小五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被绑来的时间不是太久。不过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即便是可以解开绳索,弄开这个门。但是冰天雪地的逃得出多远还是个问题。 那到底是逃出去,还是等着家里人来救自己呢? 就在小五趴在门口观察外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动静。她立刻扭身查看。是苜蓿醒了过来。 苜蓿也还是个孩子,她又没有小五这般的性子和本领。看到自己被捆着,小姐也被捆着,馨儿还是被捆着,顿时就哭了起来。 小五赶紧过去。“不许哭!你哭就能出去了?引来人还得挨打!你看我脸都被打肿了!” 苜蓿抬头仔细一看,可不是么。自家小姐白嫩呢的脸上又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而且都肿了。这可把她给心疼坏了。“小姐,您疼吧?奴婢没法子给您揉揉,这,这可怎么才好。” “都这个境地了还揉什么。想法子逃走才是真的。” 苜蓿用力把眼睛里的眼泪先挤出来,然后瞪大眼睛:“您说怎么逃,奴婢都听您的!” 小五犹豫了一下,然后问:“你先起来,看看外面这里你熟不熟悉?” 苜蓿艰难的站起来,走到门边仔细往外看了看,脑海里还真有一些印象。“好像是……石头山。小姐,是石头山!奴婢想起来这是哪儿了。这是以前狗子爷爷住的地方。狗子爷爷是个老猎户,一辈子一个人,就住在山坳里的小院儿里。我还记得院子门口那个大槐树。小时候没被卖出去,我还跟爹到这里来转过几次呢!” 小五只是知道苜蓿是京郊出生,在被卖给人牙子之前,一直都是村子里长大的。所以她也没想过苜蓿真的会认识,只是在村子里长大的人,应该也比自己熟悉这样的环境。她其实是想要快些逃出去的。但是没想到,苜蓿居然还真的就是这边长大的。这让小五顿时眼睛就亮了。“那这里距离村子还有多远?” 苜蓿回答:“还是挺远的,最近的是山路,也有两里地,要是走村路,也要四五里。小姐,您要逃出去吗?外面没有人的样子。” “是没人。所以咱们得快些走。你去叫醒馨儿。我试着开门。” 苜蓿有些发愣,她不明白小姐怎么开门。她们都被捆着,这哪里能开得了门?却见小五手上帮着的绳子很快就落在了地上。她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小姐,您……您也太厉害了!” 小五赶紧把她的手上捆绑的绳子也解开了。“我开门。你们俩快点儿!在看看屋子里又没有能当武器的。万一出去遇到人,也能支撑一下。”说完她就转身,用手指在门缝哪里使者拨弄外面的门栓。没想到还真的拨动了。 唐锦到底也没有绑过人。带着的家丁也不过就是有些力气的罢了。他们都以为,一个十六七的丫头带着两个女娃子,被捆着就已经够安全的。门外拴就行了。而且唐锦为了不被人发现。还要匆匆赶回去,所以这边根本也没留下人看守。却不知他们抓的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结果就失了算。 馨儿很快就被叫醒,但是苜蓿却怎么也解不开她的绳子。小五过去看了一眼,眼眉一挑。随后几下就把这绳套给解开了。被放开了手,馨儿立刻给小五道谢:“多谢小姐!” 小五表情也有些淡淡的。“馨儿,那会儿你可记得咱们是怎么被掳走的?” 馨儿回忆了一些。然后说:“您出了侧门之后,好像是有人突然有人从后面过来打晕了咱们,然后咱们就在这儿了。” 小五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咱们现在逃走吧。” 馨儿抖了一下:“小姐。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哪儿能逃得出去啊!” 小五说:“这里肯定是京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只要逃出去就可能遇到其他人,遇到其他人咱们就得救了。不知道那些人要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赶紧跑吧!” 说走就走。小五也没有给馨儿思考短时间。但是却用眼神示意苜蓿不要开口说话。苜蓿的确没有馨儿聪明,但她却最听话不过。于是闭了嘴,就跟在小五身后。门被打开之后,她们俩立刻就走了出去。而馨儿则是在里面磨蹭了一下,才道门口左顾右盼,看起来是很怕院子里有人。 小五扭头看她:“你不快点儿等谁呢?” 馨儿心头一跳,然后摇头:“没有。奴婢是担心被人发现。” 小五咋舌:“我都站在院儿了,他们都没出来。你在门口能看出谁来?!要是你不想逃走,我们俩就先走了!”说完她拉起苜蓿就跑。 馨儿被弄得一愣,但她也不能真的留下来,于是也跟了上去。 苜蓿认得路,自然知道往那边跑能更快的找到人。但是她自己的速度实在是堪忧。不像小五有人教过,虽然还算不得轻功,但至少可以提升速度。小五还要靠着苜蓿带路,自然就没有办法更快的离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小五也没力气了。两个人靠在一棵大树上喘粗气。却发现馨儿根本没有了踪迹。 苜蓿很害怕:“小姐。馨儿姐姐不见了!是不是被人抓回去了?” 小五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惊讶和慌张:“他怕是去找人了。” 苜蓿完全不明白:“啊?她认识路?也认识人?” “当然认识。捆咱们俩的绳索跟捆她的法子不一样。而且你没发现咱俩的腕子都勒破了,她的却连红都没红吗?而且他怎么说也比咱俩腿长。跑得还没有咱俩快,你相信吗?当时也是她说,隔壁的桃枝长到外头来了,已经打了花苞。我说我不信,咱们才出去的。结果出去就被人给无遮鼻子和嘴,一股子味道晕了过去。可她却说是被人打晕的。” 苜蓿虽然老实,但却不傻。小五都这么说了。她还猜不到么?于是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她跟那绑架的人有关系?那不是背主?”对她而言,背主那可是天大的罪过啊! 小五也不明白馨儿为什么做这些事,但是她却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分析没有错。“总之咱们还是快跑。找到人烟就好办了!不然她找到了人,咱们就惨了!” 还真别说。小五猜测的一点儿没错,没用多久,他们俩就听到后面有人追赶。此时他们距离村子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但是已经是在大地里了。苜蓿看到还有几个苞米杆子扎的垛,赶紧带着小五钻了进去。虽然衣服和手上脸上都被刮得生疼。但最起码不是bào露在外面了。 很快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而且一路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显然并没有发现她们。这让两个孩子长出了一口气。但是他们也在缝隙里看到了追赶的人。两男一女,而那女的,正是馨儿。 这对苜蓿来说冲击还是很大的。“小姐,为什么馨儿姐姐要这么做?姑奶奶对她是最好的。平素里我们这些小的也都听她的。您对她也是最好的。她gān嘛帮着坏人?” 小五哪里能知道这些。她虽然看着镇定,但其实心里也难受坏了。要不是这里没有人可以做她的主心骨,她也想躺在那里大哭。可现在她还知道,想逃命,暂时只能靠自己。“等到咱们回了府,就什么都知道了。这儿应该安全,先休息一会儿。” 不过这一休息就到了晚上。两个小丫头可都没有在夜里在野外睡过。而且三月的夜晚照样是寒冬一样的冷。周围还有雪堆,白日里有一些融化的,到了晚上有重新冻成冰霜,这使得他们触碰到的所有地方都是yīn冷并且cháo湿的。苜蓿想把自己的衣服给小五围上,但小五坚决不同意。于是两个孩子拥在一起,似乎是比方才暖和了一些。 好在馨儿和那两个男人没有追到他们,然后就去找唐锦想办法了。但坏在两个孩子在这被当做柴火的苞米杆子里面又饿又冷又怕又困,最终晕了过去。等她们俩醒过来,才发现已经被人救了下来。而救她们俩的,正是第二天一大早去地里拉苞米杆的那户村民。 见两个小姑娘醒了,这户人家的老婆婆赶紧念了句佛。然后过来问:“小姑娘,你们是哪家的娃儿?怎么到苞米垛里去了?” 这时候,小五已经判断清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于是“哇”的一声苦了起来。算是哭着,但还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这可把这位老婆婆给心疼坏了。“诶呦。这是造孽呢!这拐子拐孩子是缺了大德了!你们放心,我这就让人进城去告诉你的家人。你们两个娃儿手脚都冻到了,先不能出被窝。我老婆子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玉米糊糊还是管够。你们一会儿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可别在哭了,这小脸儿上都有伤,眼泪抹上该疼喽!” 还是这家的孙儿将苜蓿给认出来了。随后苜蓿的叔叔婶子就跑了过来。看到叔叔婶子,苜蓿虽然已经很陌生了,但还是抱着大哭了一场。当初苜蓿的亲爹是个滥赌鬼,把女儿老婆都给卖了,然后就跑了。这可是把苜蓿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子给心疼坏了。 看着苜蓿还有家人。小五边说:“苜蓿,不然你跟你叔叔婶子回家吧。我回去跟娘说。会把你的卖身契送回来的。这次也多亏你认识路。我得谢谢你。” 苜蓿却摇头:“我还是跟着您。老夫人和夫人还有小姐您都对我好。是你们把我给救了。我不能忘恩负义。何况是我跟着您出来,没护好您。我没功劳,有过错的。” 那老婆婆是个眼睛清亮的。直说小五是个好心肠的小姐。也劝着苜蓿先跟叔叔婶子回去看看祖父母。毕竟那是长辈。然后趁着屋子里没人,跟小五说:“苜蓿那孩子虽然被卖了可怜。可他家里穷苦,让她回来,说不准来年就要被换了二两银子的聘礼。还指不定是嫁给什么样的人家。毕竟她这样被大宅门买过的丫头,若不是风风光光的大丫鬟回家,指不定会被人怎么念叨。怕是也寻不到好人家。而且那毕竟只是她叔叔婶子。心疼归心疼,可让他们再多养活一个丫头,还给她置办嫁妆找好人家,难了。我知道你这是好心,可是这天底下,难过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小五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谢谢吴奶奶,真是个大好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吴婆婆笑了:“姐儿嘴可真甜。不过也是这心肠才让你能逃过一劫。” 下午的时候,一大群人涌进了村子。带头的是李仁,后面牛西阮辛还有一些军营里跟唐光远有jiāo情的人也来和好几位。各个都带这随从跟班,呼呼啦啦能有四五十人。差点儿把村子里的人给吓死。 到了吴家门口。小五已经听到消息了。这会儿正站在屋门口等着。看到舅舅,小家伙儿立刻哭着扑了过去。这才是真的把委屈给哭了出来。那哭声可说是“惊天动地”的。把吴家的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把这位贵小姐给怎么了呢。 不过李家从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们虽然不知道是谁绑架的小五。但这户农家肯定是救命恩人。自然不会瞎怪罪。等到把小五哄着不哭了。他才问:“跟着你的另外一个丫鬟呢?” 小五擦了擦自己的脸:“就是她跟坏人勾结的!二舅,您一定要抓住她!那种背主忘恩的东西,一定要送进衙门治罪!” 这群汉子们一听,当时都立了眼睛。小五在大家伙儿眼里可是宝贝得很,居然被一个奴才给坑了。这还得了?于是牛西和阮辛说,他们这就带着人去寻。不过没等他们走,小五就拉过牛西和阮辛,分别再他们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听完之后,两个人的表情都变了。于是告诉她:“你放心。这事儿我们知道分寸了。” 李仁还不知道呢。“怎么了?” 小五就又凑到舅舅耳边说:“绑架我的人是唐锦。馨儿定是早就被她收买了。那女人现在回去肯定不会承认。但是盯着她,应该能找到馨儿。” ☆、第288章 第288章 李仁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外甥女儿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细致。明明受了极大的惊吓,方才哭得惊天动地,眨眼之间就又能冷静下来。可真不愧是自己那足智多谋又智慧过人的表妹所生。可小五越是好,那唐锦就越是可恶。只是当务之急,是先把小五给带回去。 这户吴姓人家帮了大忙,虽不能说是大恩,但却也有恩情。李仁知道大恩不该只用银子来报答,但若是连金钱都不出,就太不像话了。于是他让下人守着小五。亲自给吴婆婆深鞠了一躬。“晚辈多谢老人家您一家对我家孩儿的救助。” 吴婆婆知道小五是哪家的小姐,虽然不知道小姑娘的舅舅是不是官,但后面跟着那么多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她那里敢接受他的大礼。于是赶紧侧过身子:“这位大老爷千万别这样,折煞老妇了。这都是小姐的福气,合该那恶人不能得逞。我们可不敢居功。” 李仁道:“那也是多亏了您家里人的帮忙。这个谢您担待得起。”言罢,他转身棉线吴婆婆的儿子吴老大。“这位兄台,能否请您跟我回府一趟?见见我姑母,这事儿我一个人后赶来的人也说不清楚。您念在老人家在家里担惊受怕了两日一夜,帮个忙吧。” 这事儿吴老大肯定愿意帮忙。于是让家里人别担心,就跟着李仁的队伍走了。他们一行人刚到村口,苜蓿就从村口那家院子里冲了出来。不用问也知道那是苜蓿的祖父母家。看到苜蓿,小五瞧着她身后追出来的家人,眼珠一转,便道:“苜蓿,咱们该回府了。” 苜蓿正是此意,赶紧点头:“是小姐。” 李仁自然是认识苜蓿的,既然是这丫头一直护着小五,回去必然是有重赏的。于是命人把苜蓿也带上马背。 这时候,苜蓿的叔叔赶紧跑到马前:“这位大老爷,我家大妞儿虽然是您家的奴才。但她好歹救了小主子一命。能否求大老爷小姐开恩,放我家大妞儿回来?她爷爷奶奶想她想得紧。我大哥家也就只有这么一条血脉了。” 苜蓿表情十分焦急。不过小五即便要放人,也不能就这么把人留下。于是开口道:“苜蓿是姑奶奶身边儿伺候的人。我即便是要报答她,也不能擅自替长辈做主。你们既然是苜蓿的家人,也该知道她是被她爹抵赌债才卖给人牙子的。我可不敢把他随便就送回本家儿去。万一再被卖一次,我这就等于恩将仇报了。”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有不少都暗中竖起大拇指。心道这官家小姐就是不一样。想事情都这么周全。这大妞儿的爷爷奶奶看着是不错。可当初却对大妞儿和她娘极是不好。嫌弃大妞儿是个女娃子,嫌弃大妞儿娘生不出带把儿的。大妞儿她爹不是东西,爷爷奶奶也不遑多让。只有那叔叔婶子还是挺好的。偶尔也会照拂一下嫂子和侄女。但若说要养活一个侄女在家,还要张罗嫁人,那除了要聘礼,也没别的用处了。再不准就是被再卖一次。那可就真是可怜了。 原本小五是想着,回家之后好好问问苜蓿她家里怎么回事儿。如果家里人对她好,她肯定要放苜蓿回去的。能一家团聚,自然是一家团聚来得好。可是她自己也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就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还是李仁半扶半抱着,这小家伙儿晕过去才没有跌落马下。 这一晕就是两天。昭平公主和六王侧妃都带了御医过来,仍旧是回府之后隔日傍晚才苏醒。不过昏迷的时候倒也喝得进粥水,不然非把张氏和李贞李仁给急死不可。 太医说,小姐这是受了惊吓又外感风寒才会如此。但那脸上的巴掌痕迹又让人不得不认定是受了极大的nüè待。李仁没有将唐锦的事情隐瞒。况且这事儿他也不觉得对自家人有什么可隐瞒的。于是慕容瑞和昭平一再追问,张氏就把小五告诉李仁的话转达给了她们。 慕容瑞听后眉头深锁。昭平却是一拍桌案:“岂有此理!那唐锦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嚣张!可见那许家平素里都是什么教养。教出来的女人坑害原配,女儿也是蛇蝎心肠!” 慕容瑞连忙道:“昭平。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昭平公主自然知道皇兄的意思。所以她也只是在气头上发泄一下罢了。“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正一问知道才更生气。小五这孩子多讨人喜欢啊!怎么偏偏就受了这个罪。对了!那个背主忘恩的狗奴才可抓到了?” 张氏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眉目。怕是当晚没找到小五,就跑了。” “她一个女人能跑多远?而且没钱没人的,肯定是要去寻唐家的。到时候就不信拿不住她!” 真如了昭平公主所言,馨儿逃跑之后原是想越远越好。没银子逃什么?她怀里就只有唐锦给的五十两。当初唐锦是说,只要把小五给弄出来。她把小五卖了,她就随着被送出夏国。然后再给她一千两银子,让她远走高飞。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去,也再不是奴才了。可现在怀里只有五十两,又是她孤身一人,哪里还能逃走。于是在山神庙里抹了一脸的灰换了一身破衣烂衫装乞丐。两天后还是去找了唐锦。 不过唐锦她是没见到,却是被阮辛给逮了个正着。于是被拎回小唐府,被直接扔在了张氏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奴才,李贞气得指着她的鼻子一通骂,虽也骂不出什么花样儿来,但对她而言,已经是相当不易了。 张氏拍了拍李贞的手。然后问:“我们唐家待你也不薄,你为何坑害我们家的孩子?” 馨儿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了。毕竟自己是在唐家后门被抓了个现行。再说自己是无辜,无外乎是要多讨一顿打骂。她心里的怨恨一上来,倒是把脖子挺起来了。“若非要给你们家送礼,我就不用跟我姐分开!不分开就我姐就不会死!是你们唐家害死了我姐姐!我没了亲人,你们也别想好过!” 张氏虽然没有时间去想馨儿到底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但她却绝对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答案。感情这还是自家的错了?“你这不是该怨你原来那主子吗?又与我们唐家有什么关系?若非是我们唐家人心善,你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你想想,李贞待你如何?她不但可怜你的身世,还处处照顾你。就说我那女儿女婿,难道他们没有去救你姐姐吗?真正毒害你和你姐姐之人,你不敢去怨恨,却把这些事情归咎到善待你之人的身上。这样的话,你还好意思宣之于口?真真是岂有此理!” 张氏和李贞到底还是见过的人少。她们所有的勾心斗角,都只存在于当年那个赵家大宅。可那也充其量就是妯娌婆媳之间。几房之争也只有几房人而已。但天下之大,人心之诡,哪里是她们能见全的。若是商锦蓉在家,她倒是不会太过惊讶。如馨儿这样,粗浅了说是欺软怕硬,说更深一些,便是心理扭曲,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其他人头上。而谁对她好,她就最恨谁。甚至这种好会被她当成施舍和嘲弄。 不过不管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事情供认不讳,事情也就清楚了。反正她也把唐锦给供出来了。甚至包括所有细节。毕竟唐锦于她也没有了用处。好处得不到,自己还是必死无疑,不拖一个垫背的怎么能行。 馨儿的供词几日后就落到了皇上的龙书案上。看着上面的内容,皇上面沉似水。大总管的额头也在渗着汗。虽然他不觉得皇上是因为唐将军的女儿一事生气,但这件事却着好说不好听。唐将军夫妻都是皇上派走的,可人家刚刚奉命走了没多久,女儿就被绑走了。偏偏做这件事的还真是皇上想要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的女儿。这于皇上的脸面上的确是太难看了。 “那唐家还有几个子嗣?”皇上突然问道。 大总管赶紧回:“回万岁,唐杉还有两子一女。都是许氏所生。是唐锦的同胞兄长。还有一个妾生的小女儿。今年只也有十二了。而唐杉的两个儿子还各又两个孩子。老大一双儿子,老二一儿一女。目前唐家就这些人口。” 皇上眯起眼睛:“所有人都监视起来。不要让他们有所发现。告诉昭平他们,不要私下动手。要把这件事跟许家连起来!最好是让这个唐锦躲进许家!” 大总管连忙领旨:“奴才这就去办!” 皇上又接了一句:“你去把汇贤驸马唤来。朕有事与他相商!” 这汇贤驸马就是昭平公主的丈夫姜有为。这件事既然是昭平公主帮着送来了供词,那一事不烦二主,找驸马爷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用意。不过这事儿,一个奴才也是不敢多问的。 也就是五日后。驸马爷姐夫的侄孙给唐家递了拜帖。听说是要求娶唐家大小姐。宇文家的公子是出了名的仪表堂堂,文采出众。只可惜头几年狩猎的时候伤了腿,那之后就算是废了。不能再科举入仕,一辈子只能有这么一个秀才的名头。而起虽然跟汇贤驸马是亲戚,却也没有那么亲近。只能靠着在书院给人教书启蒙度日。 不过终究还算是皇亲国戚。能主动上门求亲,可把许颖给高兴坏了。唐锦这些日子都在担惊受怕之中。很担心一眨眼自己就成了阶下囚。如今一听是汇贤驸马姐夫的侄孙向自己求亲,她这一方面是开心自己还能有人肯要。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到底是汇贤驸马的亲戚,自己要是真的有点事儿,宇文家就是为了新媳妇的颜面,也不可能不去求汇贤驸马。于是她也不嫌弃宇文琼是个瘸的了,当时就答应了。 不过宇文家也有自己的要求。直说自家虽然并不富裕,但却也是耕读传家。更是汇贤驸马的亲眷,而唐家如今的名声的确不怎么好。若是可以,最好让小姐从外祖家议亲。这也是给驸马和公主一个好看的脸面。 许颖这会儿光想着女儿有人肯要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何况她也是想着,跟汇贤驸马攀上亲戚,那对她在唐家的地位,对许家而言都是极好的。于是也觉得很有道理。若非是女儿受了当年那件事的连累。何苦都二十了还嫁不出人家。虽然这位宇文公子是瘸了一条腿,可再要错过这个村儿,就真没有这个店儿了。于是她便点了头。根本没想过等唐杉回来同他商议一番,直接就自己做了主。 于是唐锦就被送去了许家。而许家一听是宇文家来求亲,便也没有多想。尽管这亲戚跟汇贤驸马着实是太远了,可亲戚就是亲戚,一层层过去,总是见得到面的。那就比毫无关系来得qiáng。再说了,要不是宇文琼瘸了腿,京中高门大户的小姐求不到。乡下小门小户的女子也不愿意去。还真轮不到一个比宇文琼大了三岁的唐锦。这亲事他们还是合算的。这要不答应,就真是傻了。 而此时的清河县城里,唐锦的老子唐杉正在帮着一起挖沟渠。 商锦蓉看着唐杉这个拼命的样子,心里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有那么一丝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当年若是有一点点人性,都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同情是不可能的。把皇上jiāo代的做好还是差不多的。 将一杯姜茶送到唐杉手里。她道:“您这年纪不比年轻人。还是别这么拼命。也根本没有益处。倒不如好好监工。这冻土刚刚有一点点融化,很是难挖。但这边情况不算太难。只要告诉他们如何挖小沟引流融水就成。犯不上您也跟着下大力气。这瞧着也不好看。” 唐杉满脸汗水的接过碗,一口气就喝了下去。“谢谢。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这阵子跟着一起gān活,倒是硬实了不少。你们商量出来这个法子很好用。多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阿远不也在挖沟,我也不能落下。” 商锦蓉也不再劝他,而是转身去给唐光远送姜茶。过去之后她小声跟唐光远叨咕:“你明儿也别折腾了。真要是把他给累出毛病,到时候还得我伺候。” “美得他!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你伺候!” “你说不配那他自然是不配。可问题是别人不那么觉得。至少我得每天把戏做足了吧?我这些日子心里也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实在是没心思应付他,你就当帮我的忙吧。等到了北俞跟四皇子和二哥汇合,之后你再折腾我也不管。那我还能躲在府里不出门,别人也看不到。” 唐光远也是这么回事儿。“行吧。那我一会儿就不gān了。咱们一起去上有看看吧。我估摸着。这半天下来,明天再来半天也就差不多可以继续赶路了。” 商锦蓉点头:“是啊。这个法子让县太爷安排人手到各个村子去教授一遍。由高至低,运雪上去,这边的雪不算太凶残。应当还是可以的。” ☆、第289章 第289章 自打进了锗州的范围,他们就走一路忙一路。原本六王爷的意思是直接到北俞,看看灾情最重的地方怎么样了,再到锗州的府城吉阳,去和四皇子汇合。然后再分派各种赈灾物资。毕竟赈灾物资在他们后面,他们也正好有一个分派的时间。 但带着的水部司的监总却建议,与其走过去再让命令转回来,还不如走一路治一路,而且外围这些不算严重的,完全可以在他们的传授下自救。而且他们周遭的县村也可以有样学样,这样做,由百姓之间去扩散这种方法,一来可以抓紧时间,二来也更行之有效。 六王爷和唐光远商议了一番,又特意询问了一下商锦蓉的意见。最后都认同了水部司都水监监总岳平川的建议。 得了准许,岳平川终于可以大展手脚了。之前跟随着四皇子去的是水部司的同司梁旭是他的定投上司。不过却是个没多少真才实学的。只靠着一手好文章得了工部尚书的眼,这才坐上了同司之位。可真轮到之力这些灾患,他自认自己要比他qiáng得多。而如今得到了六王爷和唐将军的认可,并且让他立刻付诸实行,他真个人都gān劲儿十足,头一个跟着丙丁和百姓一起挖渠的人就是他。当然他原本的目的是告诉众人怎么挖才合适。毕竟北地的土还没有完全解冻,深层难以挖开,但他们也不需要往深了挖。只要把将来雪融水可以引流到低洼的沟渠河塘,就可以了。 北地的水患并不频繁,锗州几十年也就发生了那么一次。除了因为降雨量不能与南部想比。更是因为河道通畅,地势平缓,而且大江大河边并没有穿过城镇和村庄,更多城池和村落都是依山而建,因此河道即便在雨季的时候拓宽,却也没有多少大的灾祸。 但雪灾也是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了。这也使得锗州这边的人应对灾难的能力比较低。但同样因为不知道如何应对,朝廷来了人教他们怎么做,他们学得极其用心。尤其是当那些大老爷跟这样气抡起锹镐下大力的时候,他们除了越发的卖力,心中也对朝廷充满了感激。当然,这也是唐光远要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唐杉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因为这样边走边治灾,边教边查访。他们比原定到北俞的时间迟了将近半个月。而他们在北俞城外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雪时,都皱了眉头。匆匆赶到城内,四皇子他们正好又从吉阳赶回了北俞,只因为雪开始大量的融化,这边之前的雪堆已经让周遭的土地泥泞不堪,不光是水流得遍地都是,更是影响了各种救灾物资的运输。 唐光远和唐杉他们给先给四皇子见了礼。而后四皇子秦旭又给六叔问了安。众人这才在落座。 看着这北俞县衙门后堂的布置,六王爷微微皱了下眉头。“老四,你这雪灾怎么治成了水灾?是谁出的主意把雪堆在城外?” 四皇子秦旭脸色也很难看:“回皇叔,是梁大人说,雪比水好治理。因雪如冰极冷,堆积在一起会减缓融化的速度。而天气转暖之后,日头会让融雪蒸腾成气升入空中。所以只要堆积得够高,不在城中即可。侄儿如今也知道这法子不行了。所以才赶紧过来重新想办法。如今正在把这些雪运到长河边,这样就不会再祸害好地儿了。” 六王爷嘴角抖了抖。他其实跟皇上和大皇子二皇子一样,都不相信这老四是一个真没本事的人。可是目前的情况看,他能把事情办成这样,那可见是真没什么脑子。“来人,去把那位同司大人给本王叫来!本王倒要看看这位大人的治雪之道是有多么的新奇独特!” 商锦蓉从客栈出来,带着优儿和葡萄还有几个随从在街道上寻看城里的情况,路过衙门大门的时候,就看到一群百姓在那里围着。不过县衙门的大门并没有完全打开,而是只有一个条能伸进小儿手臂的缝隙。离老远也不知道他们在往里窥视什么。 葡萄十分好奇:“小姐,不然奴婢去看看?” 商锦蓉点头:“小心一些,别挤到自己。” 葡萄这就赶紧跑了过去。不过围观的人太多,她只听到里面“噼里啪啦”和“诶呀诶呀”的声音。看是看不到的。好在仗着她是跟年轻漂亮的姑娘,便询问了一旁一个看热闹的大娘。 那大娘说:“这是朝廷派了新的钦差。打那个乱治雪的大人呢。这新来的钦差可是真厉害。我听人说,他们走过路过就把沿途的村县给治好了。” 听命是怎么回事儿,葡萄就回到了商锦蓉身边,将事情转述了一遍。 商锦蓉点了点头:“我一猜就知道这个又蠢又没用的法子定是那个梁寻出的馊主意。就是不知道二哥有没有阻拦。知道四皇子住哪儿吗?” 优儿回答:“我打听过了。住在城中一个大财主家。不过那大财主家的人已经搬到了庄子上去住,只把宅院让给了四皇子住。说是之前四皇子初来的时候就是这么gān的。” 商锦蓉顿时皱了眉头。虽说四皇子身份尊贵,可这是什么地方?这是灾区!占民居而驱主人家,这是多么愚蠢的行径!二哥怎么能让四皇子这么gān?不过现在当务之急他得趁着六王爷还没有闲暇顾及这个,赶紧找到贾志楠,问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别出来保了一个四皇子,再把好好的人搭进去。 问了一下那大财主家怎么走。主仆几人快步赶去。正好在大门口。碰到了一个垂头丧气的小厮。葡萄上千询问:“请问四皇子是住在这儿吗?” 瞧着这不是普通人家丫鬟的打扮,小厮也没敢怠慢:“正是。你们是?” 葡萄回:“我们是这次奉旨协助四皇子治理雪患的唐将军的家眷。这位是我们将军夫人。我们想问问,贾志楠贾先生在府中吗?” 听说是新的钦差带了。那小厮赶紧跪地磕头。然后回答:“贾先生病重,小的正是要去给他寻新的郎中呢。” 一听二哥病了,这可把商锦蓉给担心坏了。“你快带我们去看望贾先生。那是我家兄长,我会医术,也带了药来,可以治他的病症。” 商锦蓉是在后院儿的一个厢房里看到的贾志楠。这屋子虽说也不算太差,但一看就知道不是给人住的屋子。里面有不少书架,但上面藏书不多。而且房间yīn暗,并没有阳光进入,并且一进屋就有一股子呛人的煤烟味儿,一看就是在屋子里烧火取暖来着。但这也并不暖和! 屋子里的气味太大,商锦蓉直接就让人把门窗都打开。然后她走到chuáng边,看着瘦得两腮都凹陷下去的贾志楠,担心得不得了。 葡萄搬来凳子,她坐在chuáng边,伸手搭过贾志楠的腕子。脉象并不复杂。夹气伤寒,外加饮食不调,总之身体十分虚弱。她问那小厮:“平日里是谁在照顾我家二哥?” 那小厮回:“是小的。小的原本是这宅子主家的奴才,不过因为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主人家的瓷瓶。主子大怒想要打小的。是贾先生救了奴才。并把我留在身边伺候。” “他一开始就住这个屋子?” 小厮摇头:“不是的。一开始贾先生住在头道院儿的东正房。不过……” “不过什么?你如实回答。你既是伺候我二哥的人,我就不会让人对你不利!说!” “是。因为贾先生觉得梁大人的治雪法子不可行。还讲出了许多隐患,但梁大人却说贾先生是来捣乱的。一心想着二皇子,就是想破坏四皇子立功。贾先生据理力争,说自己这次来,只是想辅佐四皇子把雪患治理好,根本没有他想。可是……四皇子更相信梁大人的话。并且派贾先生随着梁大人去堆雪。并且要听梁大人的调遣。然后……有一天贾先生回来,就发起了高烧,那之后来了个郎中,说是得了伤寒,恐难治好。那天之后,贾先生就被送来了这儿。后来四皇子带着梁大人去吉阳,也没带着贾先生,只说是让他养病。可这边受灾严重,原本就缺医少药,得伤寒的人又多,药材一直也没补上来,所以贾先生也就一直都没好……” 商锦蓉气得都想拍桌子了。“这里纸笔你准备好,我马上写方子,优儿,你一会儿拿了方子赶紧就回去取药。葡萄,你去衙门告诉老爷身边赵鉴,把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说清楚,然后再回来。 两个人点头,但同时问:“那您呢?” 商锦蓉看了看chuáng上眼睛紧闭的贾志楠。叹了口气:“现在二哥还是跟着四皇子的人。我不能直接把人带走。但我得留下来给她煎汤熬药。所以你们都快去快回。这门外还有四个人伺候着,也不会有人把我如何。” 葡萄先跑了出去送信儿。而优儿很快就拿了药方回了客栈。看着那小厮将笔墨归置好,商锦蓉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厮躬身:“回夫人。小的叫根子。”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这是什么名字。你没有姓氏吗?” “小的自幼无父无母,被拐子卖给了牙人,牙人又卖给了本家老太爷,老太爷去世后小的就跟了老爷,不过小的不会讨主子欢心,也不懂得变通。所以一直做的都是粗使的活计。这根子还是老太爷给起的名字。”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二哥身边还正却一个伺候的人。你的卖身契我会去给你讨回来。日后你就跟着我二哥伺候他。也别叫什么根子了。多难听。日后你跟着二哥姓贾吧。就叫贾琼,借一个好谐音。假穷便是真富。将来你若是用心,我们一家子亏待不了你。” 贾琼一听将军夫人这么说,不但能让自己日后一直伺候这脾气好的新主子,还给了自己一个名字,并且赏赐了主姓,他高兴极了。连忙跪下磕头:“奴才贾琼多谢夫人!” 优儿果然快去快回,不到一刻钟就已经将药都带回来了。而贾琼早就将泥炉和药罐都准备妥了。只是下面冒着滚滚浓烟的黑炭让商锦蓉头疼不已。不过贾琼说好的炭都在四皇子和梁大人那边,他也碰不到。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亲自加好了水之后,商锦蓉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烟熏,贾琼就主动接过看药的活计。而这里面只有一碗是贾琼打来的水,另外两碗都是井水。所以谁来熬药都是一样的。只是她也让门口的四个随从留心一点儿,毕竟这小厮也是刚刚见到,到底可信不可信,还不知情。 药还没煎好,贾志楠就醒了。尽管商锦蓉命人将厚被子钉在了窗内,既可以挡住寒风冷气,又不会完全密封,能透进一些新鲜空气,但终究还是比关窗关门要冷一些。贾志楠醒来之后,直接打了个喷嚏。 优儿赶紧上前帮忙照顾。商锦蓉作为弟媳,是不能伸手的。只是看着二哥这样,她真心难受。“二哥,先喝口水吧。”说着亲自去倒了杯水,里面自然有一半的井水混入。 贾志楠还很迷糊,看到商锦蓉和优儿,有些恍惚。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过优儿把水给他喂了进去,他才清醒过来。连带着,脑袋也不那么晕了,身子也没那么沉了。“弟……弟妹?你们怎么来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一优儿把水都喂进去,然后说:“您身子不舒服,快别说那么多话。我和阿远都过来了,除了我们还有六王爷也来了。”然后就把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遍。 这会儿,贾志楠已经把这一杯水都喝了进去。效果立竿见影,说话就已经不费劲了。“太好了。若是真的都如那梁寻一般继续折腾,这锗州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我也看出来。城门外都有那么多雪堆,这是作死呢!那听都水监的监总岳平川说起那梁寻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主儿。可我琢磨着,再没本事也不至于如此独断专行吧?你那小厮说了你是跟他出去之后回来就一病不起的。可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我也不好说是不是他。但是我当时掉进了雪堆,呼喊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应声。我这体格儿跟着兄弟们也练得不错了。却也没用多久就头疼欲裂,然后就昏迷了过去。等我再醒过来,已经被拽出来了。再回来就一病不起。” 商锦蓉咬牙切齿:“那姓梁的真真不是一个东西!这个仇,咱们一定得报回来!” ☆、第290章 第290章 唐光远从内堂出来,就听到了赵鉴的禀报。本来在里面,听那个梁寻说话他就膈应,现在一听那厮这般对待自己二哥,那还得了了?而且这些馊主意让北俞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他们走过路过还只是看到城外堆积的雪堆。方才经过打听,农田和上游山脚下堆积得更多。那梁寻的意思是,在田中,待融化之后可以滋润土地,免去了旱时灌溉之苦。放到上有山下,是为了流淌的范围更长,可以减少短时的冲击。 你乍一听哪一个都有道理。可是细想又都是放屁。六王爷听这些都一直皱着眉头,偏这位四皇子仍旧觉得十分有道理。甚至为了梁寻的观点,跟六王爷辩白了几句。 唐光远方才为了化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说时间不早了,六王爷舟车劳顿,还是得先用了饭再继续谈论,这才让两个人分开。至于那个梁寻,那二十板子看来是打得少了! 转身回到里面,唐光远跟六王爷耳语。不但将四皇子qiáng占民居赶走原主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还将贾志楠重病的事情也说了。虽然葡萄找到赵鉴的时候也说不了那么仔细,而且后来贾志楠是如何病倒的她不知情。但仅凭着qiáng占民居这一点,就足够六王爷火大了。 “真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皇兄这一次本就是有意抬举他。可他倒好,皇兄赏他辅佐的人他信不过。偏偏要听一个草包的话!岂有此理!” 唐光远道:“四殿下也不知道那梁寻是个无能且没有主理过赈灾之事的人。您也别生气,四殿下也是被蒙蔽了。“ 六王爷看着唐光远:“你跟我这儿耍什么心眼儿呢。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是信不过贾志楠,觉得那是皇兄给老二安插的眼线。是要控制他的一举一动。这个老四看着人畜无害,可从这么提防的情况来看,也不是我以前想的那样。看来这皇家儿孙,想找几个真正只想悠闲度日的,少。” “四殿下或许是受人挑唆。” “那难道就不欠教训吗?他是什么身份?皇帝的儿子!来日没有机会继承大统,也是个亲王。一国亲王连这点儿头脑都没有吗?再管如何,皇上下旨让辅佐他的人,他也要礼遇厚待。这不光是作为一个儿子的孝敬。更是作为一个臣子的忠诚。他却浑然不觉自己的愚蠢!不过这样也好。既然他不领情,也不愿意成为老二将来的助力,更实在没有什么才华。皇兄这份儿苦心也就白费。也免得贾志楠真的跟着他,还平添你和老二之间的嫌隙。行了,本王会把贾志楠接到衙门里来住。离开老四,你安心我也安心。” 唐光远连忙跪地可磕头:“臣多谢六王爷恩典!” 六王爷叹了口气:“你下去吧。你们住在客栈也不方便,gān脆就到这衙门的口院儿来住。也方便照顾贾志楠。” 这一点唐光远还有些犹豫。毕竟一开始他们也没想过一直在这里停留。所以他们两口子才选择住在客栈。包括唐杉和他们的随从。还有那四位替补官员和岳平川都在客栈落了脚。但六王爷是主子,必然是衙门住比较好。可如今六王爷开了口,加之他们还得照顾一个病人,也的确是要改变一下居住方式了。因此虽然犹豫,但最后还是谢了恩。 唐光远赶到那大财主家的时候。四殿下早就已经回来了。唐光远给四皇子磕了个头,说自己想要看看兄长。四殿下脸上带着笑容,说出来的话却是yīn阳怪气儿的。“唐将军既然不放心本王的幕僚,那就随意吧。左右本王也没有留住能人的本事。说不准还是贾先生与本王八字不合,才得了这个病呢?不然唐将军还是将人带出去养着吧。别真的有了大事儿,再记恨本王。” 这话说得没有再膈应人的了。唐光远原也不是个好脾气。是入了官场之后,为了保护住自己的妻儿老小,已经收敛了许多。但这个四皇子真的是一点儿深沉都没有,在京城的时候,还知道隐藏锋芒,不惹事不招灾。可刚放出来做点儿事,就变了个嘴脸。的确就像六王爷所言,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想到这里,唐光远又将火气压了下去,而后笑道:“四殿下您言重了。臣也只是担心兄长的身体罢了。听闻兄长到了北俞之后就一病不起,一点儿忙也没帮上,还劳烦四殿下您操心他的病情,实在是兄长的不是。臣在这里替他给您磕头谢罪了。”说完就磕了一个响头。 秦旭看到唐光远这样,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方才被六huáng叔训斥,兼之也完全明白自己被那个废物梁寻给骗了。他这才火“蹭蹭”的往上涌。这会儿对面的人跪地磕头,他也就回过味儿来了。虽然不待见二皇子的心腹,但却也不能真的得罪。“你也不用这么说。也是本王跟贾先生没有缘分。本王也有些累了,稍后还要去跟六皇叔商讨公事。就不留你说话了。这府里也就主人留下几个仆人,都是粗手笨脚的。听说你带着夫人和丫鬟来的。一直听闻唐夫人jīng通医术,正好把贾先生接过去好生照料。只是这北俞的药材一直供给不上,是个大问题啊。” 见说到药材的事情,四皇子严重透露出了担忧,唐光远心里还舒坦一点儿。至少这个人虽然多疑无能又没有主见,心却不是坏了的。 见到二哥,唐光远先是一阵揪心。“二哥,您怎么样了?” 贾志楠这会儿喝了药,也吃了商锦蓉亲手熬制的粥,已经觉得自己无碍了。“弟妹给我吃了药,也吃了粥。如今我觉得已经快好了。” 自家娘子出手,就算是中了鹤顶红都能化解,何况只是夹气伤寒。只是二哥这瘦得皮包骨头的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可以补回来的。何况这几个月,怕是也不光有病情,更有气闷。“二哥,我接你到衙门那边修养。六王爷开了口,方才四殿下也说放你跟我一起过去了。” 贾志楠叹了口气:“这主子们的心思,不好猜。我之前还以为,陪在皇权富贵身边,至少能让自己一展所长。可如今我是彻底明白了。若是个好主子,那的确是能一展拳脚。若是……怕还不如在山上做一个村夫来得畅快。” 辞别了四皇子。唐光远先将贾志楠送去了衙门。六王爷身边的侍卫告诉他,王爷决定住在前面的衙门正院。方便商量正经事。左右他是一个人来的,只待了一些贴身伺候的太监和侍卫。并不需要多舒坦。有地方而睡觉就行。后面就让唐光远他们夫妻住着。一来中间隔了一层院子,不会与商锦蓉名声有碍。二来那中间的院子可以让贾志楠好好养病。加之可以让唐杉也带着仆人随从住过来,倒也能让这父子二人的关系更缓和一些。当然,他这也是为了让唐光远和商锦蓉尽快完成皇上的jiāo代。 听说唐杉也要住过来。唐光远立刻皱了眉头。不过最近这段日子,唐杉整日再眼前晃悠,他已经开始免疫了。 把贾志楠送入中院儿的西侧正房。留下伺候自己的小厮王环照顾贾志楠,然后把贾琼给带走了。 回到客栈,商锦蓉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了。 唐光远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要搬到衙门的?” 商锦蓉笑了:“不然还能把二哥接到客栈里来治病吗?六王爷肯定不会那么没算计的。何况这边还有几位大人和那么多随从一起,我住着也不方便。所以我笃定六王爷会在看到衙门的院落之后,给咱们安排一个院子的。我猜是最后一道院儿对吧?” 唐光远过去拉住她的手:“还是我家娘子最是聪慧。的确如此。不过二哥瞧着好多了。” “那是,微微稀释了一点儿的井水,治个夹气伤寒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二哥这么长时间身子亏得厉害,而且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喝的药也都极其劣质。更加之住在那样一个yīn冷cháo湿的地方。所以即便是井水也不能一次就治好。” “这也无妨。要是一下子就好了。倒是让四皇子觉得二哥是在欺骗他。他这个人,多疑得很。就担心二哥是二殿下派到他身边的jian细。可他也不想想,他到底有什么可值得二殿下监视的。皇上本意是希望二哥可以在他身边辅佐,然后他将来至少能成诶二殿下的助力。不能成为能臣,但至少可以成为顺臣。他倒好,皇上的好意全都被他给搞砸了。你说说,这事儿能瞒得过二殿下吗?到头来还是兄弟之间的隔阂。” 商锦蓉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如此。将自己的一切看得比什么都要紧。不过也不是咱们这些人可以左右的事情。皇家兄弟,能真正心无芥蒂兄友弟恭的,又有几个。” 可不是么。就连六王爷和八王爷这对同胞兄弟,也是少有往来。那不还是忌惮着怕皇上怀疑他们兄弟勾结,图谋皇位么。“罢了。你说得对。左右也不是咱们可以管的事儿。既然都收拾好了,就走吧。哦对了,六王爷的意思,让他也跟着一起过去住。跟二哥住中间那院子。” 商锦蓉笑了:“你去说。” 唐光远瞪大眼睛:“我去说?我不去!” 商锦蓉抬起双臂,搂着唐光远的脖子:“你若是去说。这几日我定让你开心,若是你不去,那半月之内休想进房。” 这还得了?“哪有用这种事威胁自己夫君的?” 商锦蓉笑眯眯的:“我家乡那地方,女人都会用这招。你还不错呢,有得是屋子睡。若是在上辈子,你就只能住在客厅的椅子上了。要么就是公园的长椅。” 唐光远哭笑不得:“行行行,你说我去。我就去。” 商锦蓉踮起脚,亲了唐光远的嘴唇一口:“这就对了。你若是一直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之后的计划也无法进行。你想想,让唐杉搜集许家的罪证,再去出手。那许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以她那性子,怕是得跟唐杉拼命吧?” 唐光远微微眯起眼睛:“的确是不错的画面。罢了。为了皇上,我也忍了。” 商锦蓉摇头:“错。你是为了咱们自己忍的。因为早晚有一天,该受罪的人都会去受罪。这一点不会改变的。” 四月,京城的桃花已经开了。只是小唐府的大小姐仍旧重病不起,即便张氏每天喂给孙女喝商锦蓉留下的“仙水”,也依旧没有什么好转。 一开始御医以为唐大小姐只是受了风寒,又受到了惊吓。对症开了方子,最多十天半个月也就留大好了。可结果这一拖就是一个月也不见好转。虽然人醒了,能自己吃东西了,烧也退了。却仍旧夜夜梦魇不能安寝。如此一来,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哪里还能好得了。直弄得两腮凹陷,头发丝儿都没有往日的光泽了。 张氏日日都心焦得不行。今天正好赵宣怡约着赵贤嬅一起过来了。跟他们同来的。还有赵贤嬅的孙女,郑曦娘。 郑曦娘今年只有三岁,正是会说会闹的时候。不过这孩子平日里乖巧得很,赵贤嬅也是想着,说不定小孩子说说笑笑的,能让小五提起jīng神。结果却出乎了意料。这孩子本来挺好的,但一看到小五就大哭了起来,而且怎么哄都哄不好。 赵元华十分尴尬,连连说对不起。之后只得先把孩子抱了出去。不过也是怪了,孩子刚一出去,就不哭了。 这个时候的人都信奉鬼神之说。小五这样一直不好,本就让唐府上下满是yīn云,下面的丫鬟婆子没少在私底下说大小姐可能是在晚上冲撞了什么。小孩子本就阳气弱,那荒山野岭的,谁知道都有些什么。虽然张氏和李贞训斥了下人许多次。但这些东西,也在她们心里有了个疑影儿。现在看到郑曦娘这样,李贞贤忍不住了。 她偷偷跟张氏说:“夫人。不然……请一位大师来府里看看?” 李贞眉头紧锁:“咱们虽然来京几年,却从来没跟这样的人物打过jiāo道。而且这十二也不好问人。小五毕竟是个女娃子,将来还要嫁人。若是传出去小时候中过邪……这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第291章 第291章 可不是么。这女子的名声是极重要的,尤其是未出阁之前的,那最好是什么事儿都不要发生。即便是有点儿什么,家里人也多是给藏着掖着。他们家如今是高门大户,甚至也是勋贵,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家的女娃子还是要嫁出去,那即然要嫁,就得是一个门当户对的。这情况下,名声就更加要紧了。想到这个,两个人都头疼不已。 这事儿她们俩自然不能去问赵贤嬅和赵宣怡说。等到她们俩带着孩子离开。张氏命人立刻去叫舅老爷过来。 这舅老爷自然就是一直留在京城没有离开的李仁。他已经给家里去了信儿,让家里人过来。尤其是自己的妻儿和兄嫂。虽然信里他什么都没写,但家里人看到也一定会猜到有事情。不然不会让这么多人都赶紧来京城。盘算着时间,五月也差不多能过来了。只是如今,京城的李宅里也只有他一个主子,其余的就是现买的十个下人,还有他之前就待在身边的四个常随。 听到是张氏唤自己,李仁赶紧将手上的账本放下,什么人都没带,直接奔了唐宅。 见到张氏,李仁赶紧见礼:“姑母,小侄给您问安。” 张氏连忙让他起来:“咱们娘儿俩还客气什么。李仁啊,姑母这是有一件事儿搁在心里慌得厉害。你妹妹和妹夫都不在家,亏得你还没离京。我也只能跟你商量了。” 李仁忙问:“姑母您有什么只管跟侄子说。能办不能办的都得办!” 张氏摇了摇头:“这事儿,是关于小五的。你这外甥女儿一直都没见大好。眼瞧着消耗成这样,我这做祖母的……真是日日焦虑时时担惊。今儿郑员外的夫人带着孙女儿过来了。本事想带着孩子来哄小五乐呵乐呵。可那孩子看到小五之后就一直哭闹不停。但一离开小五的屋子,就立刻不哭了。我和李贞都担心,是不是小五真的在那荒郊野地里冲撞了什么?” 李仁听到这里,手就是一哆嗦:“姑母,你娘的意思是让我偷偷去寻一个大师回来?”若说以前,他可不信有什么鬼怪。那都是有人编出来肯人的。可是自从表妹可以和赵彦生通灵,他又从唐光远那里见识了一些易门之术。他就再也不能做那个“无神论”者了。 张氏点头:“是。这事儿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找。对小五的名声有碍。我和李贞又都是内宅妇人,在京城也不知道要去怎么寻找可靠的人。所以只能靠你了。” 这事儿李仁肯定是不会推辞的。别说他也把外甥女儿当眼珠子一样疼惜。就说这唐家如今没有一个能主外的人,他都得帮衬着。可是他有不同的想法。“姑母,不是侄子推脱。而是这件事去寻什么人都不如让小五去一趟庙中。护国寺那是国寺,有皇家龙气庇佑。庙里还有几位得道高僧,若小五真的有什么,到了护国寺也一定能迎刃而解。” 张氏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可是那是国寺,去上香礼佛几日倒是可以。可若是求里面的高僧帮忙,咱们能请得动吗?” 李仁也皱了眉头。不过李贞却道:“夫人,您怎么忘了。小姐进京头一年就在护国寺供奉了一株地涌金莲。那之后咱们家每年新chūn佛诞都会送去重金添香油钱。不说这香油钱,就是那地涌金莲便是小姐的大功德。护国寺的高僧们,没有不帮着咱家小五的道理。” 张氏也才想起这件事:“对!那李仁啊,还是得麻烦你瞎跑一趟去护国寺说一声。” 李仁应道:“那侄子这就去。明日咱们就带孩子过去!” 小五的情形到了护国寺果然有所好转。方丈还亲自给小五念了一夜的经。虽然庙里的高僧没有跟张氏他们说出什么来,但眼看着小五的jīng神好了起来,家里的长辈们,便觉得之前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这边小五好转,那边许家则正在上演一出好戏。这戏便是许颖的三个哥哥都不想认下唐锦这个外甥女儿做女儿。可是又谁都想跟汇贤驸马拉上关系。只是若是不认女儿,这关系就更远了。于是这许府中,最近这阵子可是各种勾心斗角。 唐锦跟那些大家闺秀完全不同。她如今的心态早就已经疯魔了。任何人对她的一丁点儿怠慢,都会让她觉得受了奇耻大rǔ。原本这桩婚事她还安下心来。至少自己也是跟汇贤驸马有了亲眷关系。而且唐忆华那个小崽子也没死,馨儿那个小贱人也跑了。自己肯定没事。再嫁出去,就再也不用被人骂嫁不出去了。可是到了外公家,却没有得到该有的礼遇,反而是所有人都僵硬着一张脸,三个舅舅也不想认自己这个女儿。 可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做。而宇文家看不起唐家,要让她在许家议亲兼出嫁,也的确是会比自己还是唐杉的女儿要qiáng上许多。毕竟唐家当年那件事的确是印象太深了。就连自己的两个哥哥后来娶妻,也都是选的低门小户。自己还能攀上皇亲,要不是对方是个瘸子,她还没有这个机会。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可是觉得委屈是另外一回事。这人一旦心里扭曲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于是越想越觉得愤怒,对着几位许家的小姐也各种嫉恨了起来。也是巧了,让她偏巧遇上了许家二爷的次女,许府的四小姐在跟一个小厮说笑,她便过去就给了那小厮几个嘴巴。并拽着人到了许老夫人那院儿。 许老夫人是许颖的母亲,就是唐锦的亲外祖母。这老太太看着外孙女的丫鬟押着一个小厮进来。也是一阵发懵。“锦儿,你这是做什么?这奴才可是哪里得罪你了?” 唐锦跪在老夫人面前:“外祖母,今日我到花园,原本是想给您摘摘几只桃花插瓶,却不料就看到这个小厮对着四妹妹嬉皮笑脸。这许家是勋贵之家,许家的女儿是生过宫里贵人的。这若是被人知道府里有这等不守规矩的奴才,岂不是要给贵人丢脸了?所以外孙女斗胆,把四妹妹救了下来,再把这个奴才给押来请您治罪!” 这样的事,许府四小姐必然不能说唐锦不对。可是她也不过是跟着小厮说了两句话,怎么到了唐锦嘴里,就跟自己跟人私通一般? 这许府小姐可都是正经的大家闺秀,这样的侮rǔ让她实在是受不住委屈,当夜就差点儿上吊自尽。亏得是手下丫鬟警醒把人给救了。但因为这件事,唐锦在许府住着就更是尴尬了。尤其是许家二爷,那是恨上上这个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的外甥女。自己这个二闺女已经是许了人家的了。这要是被婆家人知道,亲事他们不敢毁,但女儿嫁过去还能有好嘛? 不过许府的二奶奶却拉住了想要去老夫人那边发火的二老爷。“您这么大火气也不能去冲着老太太发啊。您道老太太心里不膈应她呢?只是这毕竟是关系到咱们许家的前程。汇贤驸马跟昭平公主夫妻伉俪,那可都是皇上皇后太妃和几位王爷都宠着的人。别说有一星半点儿的亲缘,就是能说上一句话,也对咱们家的处境受益匪浅。老太爷这个岁数,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下来了。大爷顶上官职,这家也就得jiāo到老爷您的手上。您要是这时候去跟老太爷和老太太争论。那不是摆明了把好处让给了三房?” 许二爷也冷静了下来:“可是让我容忍这个唐锦再府里挑唆折腾,我实在是忍不下去!” 二奶奶眼中也露出了愤恨:“我只会比您更恨。嫣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今身边就这么一个女儿陪着,她这么糟蹋咱们的女儿,我如何能容得了她?不过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女人之间的事情。您是个爷们儿,插手了反倒不好不听。您若是信得过,这事儿jiāo给我。我让老三家的收了她去。” 许二爷挑了下眉梢:“你能办得到?” 二奶奶笑了:“自然是没问题。不出三天。我就让老太太亲自发话,把这个灾星送给三房!” 这位许家二奶奶着实厉害。的确没用三天,第二天晚上,老太太就亲自做主。把唐锦给许三爷做女儿。虽然唐杉不在家,但唐家就只有唐杉一个人,一没有长辈而没有祖祠,更是连个族谱都没有。为了女儿的婚姻,许颖这个做母亲的,唐迟这个做长兄的,就做了主,从此之后,唐锦换了个姓氏,记在了许家的族谱上。成了许家三房唯一的小姐。 看着妹妹一脸得意的样子。唐迟叹了口气:“锦儿,你如今不在自家,万事都要小心谨慎为上。哥哥我没有多大本事,但是嫁妆已经给你预备了一份。许家要攀上汇贤驸马的关系,也会出一份嫁妆。有了这些银钱,到了宇文家,你必然可以抬头挺胸说上句儿。而且宇文家钱财不丰,他们必然也得仰你鼻息度日。哥哥们会给你做后盾的。” 唐锦对自己这个大哥,以前很是尊重。可后来他总是向着父亲和小唐府那边说话,尤其是之前他说收拾唐家那两个小崽子的时候,他也训斥了自己,所以这会儿听他说这些,她也不觉得感动。“这儿如今几是我的家了。表哥不用担心。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自然会疼我。总好过以前除了姑母之外,没有人把我当一回事儿。而且我也再不用背负一个庶出女的名声。” 唐迟听后差点儿气的上去给她一巴掌。不过巴掌抬起来,最终还是放了下来。“行。你如今不再姓唐,我的好意也与你没有价值。不过到底你我也是一母同胞。我希望你今后能安生过日子。你需知道。正因为你日后不再是唐家人,所以你的一言一行都是许家的脸面。许家可跟唐家不一样。这么大的家族盘根错节,你不过是个过继的女儿,真要是让许家丢了脸,怕你也不好承担许家的怒火。我听说了你之前对四妹妹做的事。别以为只有一你一个人是聪明的,别人都是傻的。往后办事儿,自己掂量一下分量吧。” 唐锦被过继到许家的事情张氏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唐家和许家的时候她们一直都有关注。尤其是唐锦绑架走小五之后,害的小五一病不起。她那里能放过这个女人。所以她也有拜托阮辛和牛西找人多加留意。因此这件事报到他耳边,她就觉出一丝异样。 连李贞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按理说,唐家再没有祠堂没有家谱,可唐锦还有个亲爹在呢。怎么就轮到娘和哥哥把她给过继到舅舅家了?即便是为了婚事,只做个样子就成了,这还入了族谱了。” 张氏也不明白这家人是什么情况。但她却有自己的想法:“或许是为了保护住她?毕竟她绑架了小五,等到阿远和锦蓉回来,必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入了许家,就不一样了。那许家是百年世家,虽说现在没有权职,却在朝中盘根错节。比单单一个唐锦难对付得多。许颖虽然不是个东西,但她对她这个女儿却是极好的。” 听张氏这么说,李贞也觉得颇有道理。“可是我最难理解的,是那位宇文家的公子,怎么会瞧上她呢?再是腿瘸,找一个低门小户的好姑娘不是难事儿吧?那好歹也算是沾了一点儿皇亲的。” “这我也想不通。可是人家的事情,肯定有人家的用意吧。唉。偏偏赶着阿远和锦蓉不在家的时候出这些事儿。这他们两口子回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jiāo代才好了。” “您也别想这些了。小姐和姑爷都是极孝顺的人。这事儿肯定也不会怪您的。何况小五不是都大好了。而且这次虽然遭了大难,但方丈大师也说了。小五命中有此一劫,但天生贵相是人中龙凤,此难过后,必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跟小姐是一样的大福气之人。” 说到这个,张氏的心倒是宽了不少。“希望一切都如大师所言。小五一辈子能平安顺遂。” ☆、第292章 第292章 时至四月末,锗州冬日里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十之七八。经过治理的地方倒是都没什么大碍。可是岳平川唐光远他们来的时间太晚,之前四皇子和梁寻又没gān一点儿正经事。这才导致靠近最北面靠近齐国的边界迁城周围百里,形成了水灾。 眼看着灾难已成,最要紧的已经不是指责谁办事不利,而是赶紧解决问题。这次虽然六王爷随行,但钦差却是唐光远。而这个钦差主要是要辅助四皇子救灾,所以他本应该听命于四皇子。只是四皇子实在是无能,六王爷便以长辈的身份压下了四皇子,并拘着他跟自己一起继续调查贪腐一案,如此若是成事,他也能有个功劳,从而免于被皇上斥责。 四皇子虽然不甘心自己第一次主理事情就被人抢了,但他也清楚自己不是什么有才能的料,既然六皇叔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他当然也不会如此不识抬举。 唐光远虽变成了这次主理的钦差大臣,但他还是更信任岳平川。按照商锦蓉的话说。术业有专攻,这事儿得让专业的来。于是岳平川有了绝对的权利。唐光远办事儿也是gān脆利落,加上商锦蓉好歹是个现代人,虽然并不熟悉这治理的法子,但她的思路却是要比这里的人广得多。偶尔一些建议,岳平川都有醍醐灌顶之感,直说将军夫人是个奇女子,居然有如此了不得的心思。 不过唐光远和岳平川也没有时间是在吉阳府城衙门的。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各个不同的受灾点指挥包括gān活。而且一路向北,目前已经到快入迁城了。同样跟着他们一起进出的,还有唐杉。 唐杉说是为了保护六王爷而来,可六王爷做的事情却绝对不可能被唐杉知道。而且为了给唐光远一点儿“压力”,六王爷亲自下令,让唐杉跟着唐光远,而且特别叮嘱要听命于钦差大臣,这让唐光远闹心至极,却又无法反抗。 偏偏商锦蓉也没有一丝“同情”。不但没有听他牢骚,反而jiāo给了他很多“任务”。比如说什么话才能让唐杉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得不到原谅。再比如说什么话让他明白皇上要让他出手许家的这层用意。这些话都不能直接讲。那样一来,即便唐杉去做了,也只是为了皇上的旨意,或者是为了挽回这个嫡长子而不得不妥协。一定要他自己想到去做了,他才能真正的从心里对许家厌恶,对许颖绝情,从而对许颖给他生的那几个孩子,也冷下心肠。 商锦蓉并非是想连带下一代。但那几个孙辈她可以不计较。许颖的两儿一女却不在这被忽视之中。不过她甚至不敢打包票唐杉这个人可以做到她所预判的那几点。毕竟有些人的脑子从不在该用的地方使劲儿,唐杉明显就是这样的人。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救灾之路上,商锦蓉从没有一日掉过队。而她则是每日负责他们这些人的一顿伙食。其余的时间,她会带着几位太医走访,看看哪家有没有疑似疫病出现。 好在如今虽然雪融,但天气仍旧不热。而却越往北天气就热得越慢,又没有出现大面积的人口和牲畜死亡,因此疫情实则并没有发生。但生病的人却不少。其中冻伤和风寒是最多的。其次是心肺出现了问题的人也很多。骨头上的病多是陈年旧疾被引了出来。商锦蓉每到一个地方。不管是村子还是县城,她都跟几位太医一起开一个药棚,每天给当地的百姓施药。药方是几位太医商量着开的。是没病qiáng身增加抵抗力,有风寒可以顺便加以治疗的方子。 所有人喝过他们的药,都觉得身体一日比一日好。那几位太医还觉得欣慰。直说这北地的百姓就是身qiáng体健,这样的药方不但有预防作用,还能起到如此明显的疗效。却不知道那其实都是每天商锦蓉早上过去监督熬药的时候,在里面放了一些井水的功劳。 多少年来,朝廷从来没有派过女官到地方上办事。商锦蓉虽然并非是女官,但那几位太医对她很恭敬,gān什么还有商有量。而其他差人看到她更是毕恭毕敬,这让那些老百姓吃惊之余,更多了几分议论。有的说这位将军夫人是大才,皇上都十分信任。也有的说这位夫人是菩萨转世,就是来救苦救难的。 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商锦蓉哭笑不得。其中一位太医李长东还笑道:“这大家伙儿的功劳,如今都是唐夫人一人担了。” 这四位太医和他们带着的药童及徒弟一共有十几人,每日里大家一起忙活着,都能和睦共处。商锦蓉和葡萄优儿又是唯三的女人,就算不论这勋贵之妻的身份,就说皇上临行前跟他们说过的话,这几位太医也知道要如何尊重这位姑奶奶了。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这位唐夫人的能为他们心中也有了数。她虽然对诊脉不擅长,但却对医理药理十分jīng通。甚至对治理灾患一事也能说得上话。如此才女,他们更是不敢怠慢了。 所以商锦蓉也知道他们是在开玩笑。于是也笑道:“那可是我占了是女子的好处了。以往做这些事的都是你们男人。虽都是好事,但也是差事。久而久之,人们都习以为常。偏头一遭见到我这样的女流之辈。自然就瞧着新鲜了。” 太医向玺笑道:“夫人您这口才我等是万万不及。不过您说的也对。这事儿再好,也的确是差事。咱们办好了是应当应分的。真要是办不好才要被人计较呢。” 刘太医点了点头:“可不是。想那跟着四殿下先到一步的赵太医和姜太医,不但什么差事都没完成,回去怕是也留不得太医院了。” 鲁太医感慨:“按理说赵漠和姜桐的医术都十分了得。跟着来本也不一定比咱们差。只是……罢,也不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能说嘴的话。总之咱们还真就得好好办差事,也免得落得一个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当晚,唐光远回来之后,两口子拴好房门就回了空间。泡在满是灵气的热水之中,劳累了一天的身子像是瞬间就得到了填补,一下子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你怎么想起问那两位太医了?”趴在浴桶里,享受着自家娘子为自己搓背的待遇,那甭提有多舒慡了。 商锦蓉说:“白天配药的时候,跟太医们闲聊,突然就说起这两位了。那几位太医还说,赵太医和姜太医的医术都很了得。可这次差事算是砸了。说不定回去就会被赶出太医院。能吗?他们俩不过是下面听差办事的。四皇子不开口,他们做太医的能gān什么啊?这事儿怎么也不至于连累到他们吧?” 唐光远回:“这可不仅仅是会连累到他们两个太医。所有这次跟着四皇子出来的,从上到下都得吃瓜捞。二哥也好不了。他劝不住四皇子虽说也无能为力,但在皇上眼里可没有‘为力’二字,而只有无能。说不定就会被贬斥回家。不过有六王爷保着,应当也问题不大。” “给皇帝家办事儿,就是麻烦。不过我总觉得四皇子不应该是这么蠢的人。”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事儿,虽然六王爷没说,但是从他带走四皇子去查案子来看。他也肯定不相信四皇子是一个这么心里没数的。我琢磨着,大概其他是不想跟争储有任何关系,所以才主动废了自己的一条路。宁愿做一个无所事事被人骂是废物烂泥的王爷,也不愿意给二皇子做辅佐之臣,不愿意成为大皇子的眼中之钉。” “那也就是说,那梁寻不过是背个锅了?” “他那是在咎由自取。四皇子顶多也就是庸,他却是昏聩无能。若非他们两下加在一起,也不能晚了救灾的时候。如今是没有太大伤亡,也没有瘟疫发生。真要是一个不好,那就等于用无数无辜百姓的命去挡在他前面,保住他的安生了。” 商锦蓉眉头紧锁:“阿远,你说咱们将来真的能有远离这些皇权富贵的时候吗?” 唐光远转过身,拉住商锦蓉的手。“我知道,你的上辈子过的不是这样复杂的生活。在皇帝身边,那就是伴君如伴虎。可如今我们却是骑虎难下。当初为了要报仇我们才走到如今这一步。可这条路终究无法回头。当今并没有衰老之相,二殿下也不过二十多岁。我们不会行差走错自惹麻烦,那就只能一路继续跟着走下去。而且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是二殿下一手培养出来的,更等于是皇上默许二殿下培植的心腹。从龙之功我必然要扛在肩头,但往往这样的人,不是大富大贵福及几代,就是功高震主知之太多,落得鸟尽弓藏。我不敢说二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们还是得有个准备。帕玛那边当初我之所以应允,除了不能拒绝之外,我当时还想着,如果有一日咱们受了难,还能有一个容身之所。往后我也还会继续安排各种后路。总之我不会让咱们一家老小只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就是了。至于你说什么时候能远离……这个我真的无法回答了。这个地方,是沼泽泥潭,若是只想着挣扎出去,只能越陷越深。” 商锦蓉叹了口气,也不顾自己的衣袖会被浸湿,伸出胳膊楼主了唐光远的脖子。“你只要记得,我会永远支持你就好。有什么困难,我也会提供你一起分担。” 唐光远扭脸亲了亲妻子的脸颊:“人都说娶妻娶贤。我却要说,还是要家有能妻才对。这夫妻之间,果然还是要可以并肩才是最美。” 商锦蓉笑了:“那是自然了。若是只有一方付出,另一方一味只等在那里索取。那付出的一方换谁都会累的。而索取的一方也会忐忑不安猜忌怀疑。反倒是没办法长久的和美。只是世人都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想着娇妻美妾坐享齐人之福。却都不想想,是人都会嫉妒,男子容忍不了女人红杏出墙,女人同样是人,哪里就能对丈夫三妻四妾真的没有怨恨?不过就是男人都觉得女人在院子里闲着难受,所以才会有诸多争斗。可是这些争斗却往往是王国败家之兆。所以这一切,还不都是男人的错?” 唐光远哭笑不得:“是是是。原都是我们男人不好。不是女子的过错。” 商锦蓉蹭了蹭他的脸颊:“那话也不能这么绝对。很多男人也都很好。像我相公就是天底下最好的。有些女人,也真的毒如蛇蝎不是个东西。就像是许颖和冯氏还有胡氏钱氏周氏那群婆娘,她们可都不是内宅之间的一点儿争斗算计。那都是弄死人命的恶毒心思。诶说到这个,你们男人想想家里的女人们可能都手染血腥,并且狠毒至此,会不会害怕?” 唐光远还真是忍着你的想了一下,然后回答:“我是没有那个机会体验这些。但是将心比心的话,恐怕没有男人会受得了。万一再一想到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也被弄死了,那就更可怕了。” 商锦蓉闻言大笑:“说到底不还是怕死。” 唐光远笑着:“那是啊。谁不怕死啊。皇上是天下之主,他不是比谁都怕死。” “可不是么。甭管这个人说得多好听。只要他怕死,那就有软肋。要不怎么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咱们这已经快到边关了。听说齐国边境也受灾不小。边关没事儿?” “齐国人口不多,兵力不qiáng,跟咱们夏国一直是和平共处。而且他们的耕地面积小,山峦居多,又有一半国土冬季超过六个月,粮食一年只能收一季,所以每年在秋末的时候,都会大批量从咱们这边购买粮草。他们不敢过来滋扰。” “那他们买粮草的银子都是做什么赚的?” “齐国盛产各色宝石,还有最好的一处翡翠矿脉。你别看他们国家不大,但却实在富有。你若是有兴趣,到了边境,应该就算是为了换取物资,互通的集市也不会关闭。你可以去看看。若是有空,我陪着你。” 商锦蓉琢磨了一下,点头:“嗯。我还真的挺有兴趣的。这趟出来虽说是办皇差,但对我来说也没有束缚。买一些礼物回去给家里人,也是心意。尤其是娘特别喜欢翡翠,要是能买到好成色的,也是一件美事。” ☆、第293章 第293章 在岳平川的带领下,他们所带的军兵和当地的百姓一起努力,水患虽然已经造成,但没有后续的降水,随着融雪的消失,余下的就只是地外地面的淹患和大片农田泥泞不堪的烦扰了。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组织人将损坏的房屋进行修葺或者重新建造。 而这其实也是治理灾患的重要一环。如果是梁寻那样的人,没有水淹没城镇和村庄,他就得当事情已经办完了。可是岳平川却不这样敷衍了事。他一开始还担心唐光远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写了好几天的利害关系写了上去。结果唐光远只是听岳平川说了要做什么,就直接点了头。并且询问他都需要什么,不管是钱财还是物力他都鼎力相助。 能够得到上峰如此信任赏识,岳平川又激动又感动。gān起活来自然越发的卖力气。不过商锦蓉看完岳平川的“报告”之后,却给添加了几点意见。只是这意见她肯定只会跟唐光远说。“岳大人的想法是好的,而且方向也对。如果把这些重建工作都jiāo给这些无能地方,恐怕百姓们都要流离失所,甚至是往南面逃难。那么一来,朝廷必然震怒。可是如果只是修了房子让人们有地方住也不行。光靠着救济粮能撑得过几个月,却撑不了一整年。而且看至少迁城周遭这百里只怕要到六月才能耕种,以这边的气候,种原来的作物怕是收成不了什么。所以还得帮这些百姓想办法度过更久的难关,也是为朝廷国库剩下银两。否则咱们来一趟为了什么?又不是做个样子就罢了。” 听商锦蓉说完,唐光远由衷的竖起拇指:“你想的太对了!这是我和岳大人都忽略了的事情。不过现在这边的土地都泥泞不堪,这也不是人力所能更改的。有什么办法可以提前耕种?” 商锦蓉摇头:“我打听过,锗州这边因为夏秋两季的雨水也不多,所以只有靠近水域的个别地方才终止水稻。但更多的地方则不行。即便现在可以,但往往冬季太冷,夏季就会极热,夏日gān旱的可能性也很大。今年必得种下旱涝保收的东西才行。提前耕种不可能。但却可以种成熟时间短,但是耐储存的作物。比如土豆和红薯都是不错的选择。我看过了,各家各户也都有存着这些,大概催芽的话,到六月左右就可以下种了。头俩月的水分地下足,能生长得好,等到后面即便gān旱,这些东西也不会绝产。但是皇上得首先减免两年赋税,否则百姓们种这些是绝对jiāo不起田税的。” 唐光远沉思之后,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明日跟岳大人商量一下。然后再亲自去一趟吉阳,跟六王爷说明一下。看看是谁来上这个折子。” 商锦蓉叹了口气:“最好是能避开锋芒。谁知道四皇子的事情皇上痛不痛快。要是觉得咱们下了他儿子的面子,咱们也是麻烦。最好还是六王爷办这件事儿。” 唐光远笑了:“你说得对。但是六王爷哪里是个能让旁人算计的。” 商锦蓉眼珠一转,笑了:“既然你要去见六王爷,那我做一些糕点你带着。” 唐光远问:“这又是要做什么名堂?” 商锦蓉笑眯眯的:“诶呀。等我做好了你就知道了。左右你也不是明日就走。” 岳平川听了唐光远的话,顿时对这位唐将军又多崇敬了三分。“将军说得极是!是下官虑事不够周全了。若是只有房屋没有粮食,百姓们还是活不下去的。虽然下官是在水部司,但却也对农事略同一二。其实也不知有土豆和红薯,还有一些豆类和蔬菜也都适合这样的情况。而且这边山地较多。在山上散养牲畜也是好的。之前路过您岳家的林场,那里不就没有什么灾患。” 唐光远一听岳平川多农事也有了解。这倒是极好,于是便把这件事拜托给了他。不过他还是询问了一下:“我打算去见六王爷禀报此时。除了商量钱粮,还有就是关于减免两年赋税的事情。这奏则上去,要不要再说明请几个农部司的人来?” 岳平川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虽然略知一二,却不jīng通。所谓术业有专,下官只是说两句嘴,却是不敢托大。” 这边跟岳平川商量完,商锦蓉那边的点心也做好了。一个个小圆饼子,焦huáng苏脆。里面居然过了两种馅料。第一层奶香浓郁,第二层的花生酱微微带咸。两种馅料jiāo汇一处,再加上苏皮的香甜,好吃得唐光远一口气进了四个。“你这饼子是真好吃。不过给好吃的六王爷也不会听咱们的啊。” 商锦蓉笑道:“你跟六王爷说。这叫‘同心饼’,寓意你们上下同心。都是为朝廷和百姓办事。不过这饼的馅料有内外两层,人也有内外之分。你只这么说,六王爷肯定就知道是我教的。这话肯定不是你能说的。所以他必然会想我为什么这么说。他若问你是什么意思。你就说咱们夫妻同心合力为皇上办事,可不管是受了连累还是受了盛誉,都不是好事。如果说道这里六王爷还装糊涂,那你就上个折子也无妨。左不过还有唐杉这件事儿在呢。” 唐光远叹了口气:“说到这个我就烦。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我这憋屈的跟他说话,他到底明不明白这些意思。别不够这个脑子,咱们的暗示全都白费。” “是不是真的那么蠢,也要等回京之后才知道。我估摸着,这边如果只是后面的重建,这个折子上去之后就把咱们俩调回去了。到时候唐杉是走是留,也要看皇上的意思。反正走一步看一步。” 唐光远又拿起一块饼子咬了一口。“好长时间没吃你做新鲜的吃食,馋了。” “你哪里只是好长时间没吃到新鲜吃食,你是好长时间都没有正经的休息。你还是进去躺一会儿。来人了我再带你出来。”于是夫妻一闪身就进了空间。 唐光远进来之后现身了个懒腰:“若是没有这如意空间,怕是我早就累趴下了。不过瞧着其他人还都坚持着,我想一想就觉得自己矫情。” “别人虽然也卖力气,却没有你做的这么多。十天有八天你半夜还要出去给六王爷打探那些官员的事情。哪里只是gān点儿体力活呢。” 京城这边,六月初的天气已经热了。 小五如今已经大好,但却不再像之前一样上蹿下跳到处乱跑了。虽然以前张氏和李贞都希望小五能够安静一些,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但现在却是觉得心里难受,这孩子果然还是要活泼一些才好。至少那样的孩子无忧无虑。可她们家小五,却是被吓过之后才安静了下来。这如何让人不心疼。 张晏和小六自从那之后也几乎每天都陪着小五。而之前一直被商锦蓉安排这着去心草堂的邢宝儿也回到了唐宅陪着小五一起住。虽然邢宝儿是个大姑娘了,但小五小时候很喜欢这个陪着自己的姐姐,加上家里另外两个都是男孩子,张晏又大了,不能再在小五身边久留,所以张氏才把邢宝儿给叫了回来。 邢宝儿喜欢做生意算账,所以即便是陪着小五的时候,也多是会看一些账本,拨弄算盘。小五看着就来了兴趣。每日除了跟小六一起跟请来的先生习文练字之外,就是跟着邢宝儿学怎么算账,如何打算盘。 别看小五不喜欢读书,但是算是却极灵。邢宝儿一教小五就能算上来。而且商锦蓉还教过他们兄妹三人加减乘除,尤其是乘法口诀。所有了这个做基础,小五学习的速度更快。这让邢宝儿很是吃惊。 这天两个人正在屋子里看账本。身旁伺候的丫鬟如意和吉祥则再一边儿边绣花边伺候着。这时候外面的一个婢女跑了进来,急匆匆的说:“大小姐,前面来了个客人。说是您的舅母和表弟!” 小五最近极爱清净。所以院子里也一概以前的嬉笑吵闹。冷不丁这丫鬟冲进来,实在是没规矩极了。小五虽然皱了眉头,倒也没说什么。但是吉祥却是瞪了眼睛:“没规矩的东西!进门不告,还大呼小叫,你把小姐吓着了!” 那丫鬟赶紧跪地磕头:“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是被那位舅太太的样子给吓到了。” 邢宝儿朝着迹象摆了摆手:“你也别那么大声音。这丫头是没规矩,可也有原由。好好说说,那位舅太太怎么了?” 丫鬟道:“那位舅太太蓬头垢面,像是个乞丐。到侧门求见的时候,一开始是被人轰了出去。正好奴婢从侧门回来,瞧见了这一幕。心想着,咱们府里来攀亲戚的可没有,别是有什么误会。奴婢本是想着回来跟小姐说这事儿。结果老夫人院儿里的欢心姑娘正好也要出去,看到就认出了那位舅太太。说是赵家的人。” 小五年纪虽然小,也没有对赵家的印象。但她到底是唐家的女儿,赵家是自己的外祖家,张氏和李贞没少了跟她们说起赵家的人。而他们说的,自然没什么好话。只说赵家二房和四房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所以在她的心里,赵家人都不是好的。如今这个模样的舅奶奶,到底是谁呢? 下了chuáng,小五让如意给自己换上一身儿素一些的衣服。再梳了一个双平髻,也没带珠翠绢花,就这么清清慡慡的奔了祖母那院儿。 此时的张氏正抱着一个也就周岁的孩子掉眼泪。嘴里还不住的说着:“造孽啊!这是造孽啊!” 那下面坐着的夫人虽然仍旧蓬着头,但擦眼泪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把脸上的脏污给擦gān净了。“大娘,您救救我们娘儿俩!” 李贞叹了口气。这二房的人真是造孽。虽然这位四少奶奶是没说二房一个字。可是她们这些受过二房加害的人又怎么能不知道这其中是谁的手笔呢。怎么就偏巧在他们全家落单的时候,专门抢劫一个看不出有多少钱财的马车?“四少奶奶您别担心。到了咱家里,指定不会让您和小少爷再被人害就是了。你且安心住下来。既然大老爷说会严查,那便错不了。这事儿夫人定会派人去盯着。只是姑爷和小姐都没在家,奉旨出去救灾了。一切也得等姑爷回来才能做主不是。” 来的妇人正是赵彦河的妻子严瑜。而张氏怀里抱着的,是赵彦河和严瑜的二儿子赵千吉。 严瑜听了李贞的话,这才意识到,虽然在自己面前的是大伯母,但这宅子却是唐府。即便唐光远是大伯母的义子,但如今却也是岳母。赵家终究是外家,大伯母是不能做越过这位姐夫做主的。只是她没想到,连大姐也一并跟着姐夫出皇差了。这女人还能帮皇上办事儿呢?“是我一时糊涂了。” 张氏叹了口气,命身边的大丫鬟将严瑜待下去,先沐浴更衣,这个样子也不像话。另外这再派人去请一个rǔ母回来。小孩子还没满岁,这一路跟着严瑜逃命而来,瞧着瘦的皮包骨一样,实在是可怜极了。还是得好好养着才行。这怕也是三房唯一的血脉了。现在到了她这边,自然是珍贵着。 严瑜刚被待下去沐浴,小五就跟小六一起过来了。 看到祖母怀里抱着个小孩子,小五赶紧过去:“祖母,这个孩子怎么这瘦弱啊?看着又怕人又可怜。” 小六爬到榻上,从张氏的肩头探头看孩子。“怎么这么丑。” 小五轻轻地敲了一下弟弟的额头:“你小时候比他还丑。” 李贞笑了:“不妨事。小孩子被说丑,将来长大了会好看。” 小六朝姐姐吐了个舌头,然后问:“祖母,这个丑娃娃是谁家的孩子?” 张氏叹了口气,然后说:“这是你们四舅舅的儿子。你们爷爷弟弟的孙子,就是你们的表弟。他叫赵千吉。” 小五和小六都是聪慧的孩子,都知道他们有两门舅舅。只是李家的两个舅舅至少每年都能见到。也都很疼他们。他们记得深刻。但是赵家的舅舅却是没有印象了。不过既然是表弟,那就是自己家里的人。小五再看这孩子,就心疼了。“祖母,表弟怎么这么瘦啊?是不是饿到了?” 张氏眼圈微红:“可不是么。祖母已经派人去给请rǔ母了。” 小五说:“娘说小孩子也可以喝羊rǔ。这个咱家有的。先给表弟煮上一些,多饿一会儿就瘦一会儿,多难受啊。” “咱们小五果然是长大了,这么知道心疼人。” “吃了苦才知道平静的好啊。表弟这样太可怜了。我是姐姐,怎么也要照顾他的。” 这一句话,让两位长辈都叹了口气。心里也自然更恨上唐锦七分。 ☆、第294章 第294章 虽然这事赵家的骨血,可张氏也不能将孩子待在身边。一来这是唐府,是姑爷的宅子。三房的那位爷也做过对不起自家丈夫的事。所以张氏心里不能说没有一点儿隔阂。 小五和小六都好奇新弟弟,两个孩子也不认生,严瑜梳洗之后换上了gān净衣服,小五的印象里还有一点点她的影子。虽然也不亲近,但至少知道,这的确是自己的亲人。于是带着弟弟就跟着严瑜去了后面的小跨院儿,那里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倒是合适给他们母子住着。 小五见李贞给指派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都是顶老实的,就知道祖母有留下她们的意思。她这会儿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觉得家里多了个弟弟也是极好的。于是她张罗着让人赶紧去煮羊rǔ,然后拉着严瑜进了屋子。 张氏那边,李贞先是说出了担忧。“夫人,四少奶奶暂时留下没什么,但是却不能一直在这儿啊。毕竟这里是唐家,也不是赵家。姑爷和小姐都是随和的人,之前姑爷跟四少爷关系也不错。但到底不是个事儿。” 张氏叹了口气:“是啊。这样,你最近让人在外面留意一下。不要太远,寻一个院子。不用大,就住她们娘儿俩,再能带两三个下人的就行。虽然三房那位也做过错事,但到底也比二房四房要好上一些。赵家不能真的都绝了后。” 李贞也是心情郁结:“造孽啊!若说劫财,钱到手了也不用灭人家满门。这一看就是冲着人去的。三房的人能有什么仇口。我琢磨着,这事儿八成跟二房脱不了gān系。” 张氏揉了揉额头:“我也这么觉得。二房父子三人那狠毒心肠,没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为了银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杀人害命。勾结匪人做出这件事,我不奇怪。” 这事儿虽然她们俩也只是听不明真相的严瑜说了她以为的事情,但她们俩跟严瑜这样没经历过什么的女子还不一样。只要一想,就能知道其中的关窍在什么地方了。 这次严瑜抱着孩子跑到京城,并不是从老家来的。而是在距京城两百里外的芦庄。进京这几年,张氏很少知道琉保的事情。而关于赵家其他几房的事,她也是一概不问的。但她知道,女儿不会忘记给丈夫和儿子报仇。这其中还有她自己被几次暗害算计的仇恨在其中。她并不相信这么多年女儿和女婿没有对二房动手。只是到了什么程度,她可以不闻不问。 正因为这种不闻不问,她和李贞才不知道这几年赵家是什么情形。而赵家的人,二房四房是不想让大房的人插手他们的事情。所以不会主动联系。三房的人是不想打扰大房的好日子,这才只有年节书信和礼物问候。彼此都不太清楚对方的详情。 其实商锦蓉的手没有伸得太长。她暗中派人在汤榆镇开了一家药行。然后一点点渗透进琉保包括周围其他的镇子。商锦蓉对管事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点点蚕食赵家的生意。而她这个买卖虽然没有在王爷和几位县太爷面前露过底,但管事的会做人,也极会做生意,偏偏赵东阳是个多疑又自负且没有真本事的人。加上他多年来的这些所作所为,自己也知道丢了大脸面,自从老太太去世之后,生意是每况愈下。他本以为是商锦蓉和唐光远在背后捣鬼。还有老四在一边抢生意。等到商锦蓉他们进京一走,他还开心了一番,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个丧门星了。却不想生意越来越差。 有些人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赵东阳是就这种人。小时候嫉妒大哥是嫡长子,自己是嫡次子,这长次之差便决定了自己不能继承家业,最多就是帮衬着兄长。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成婚之后妻子的qiáng势和耳边风也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应当是比大哥更有能力的人才对。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杀人甚至是移尸。 可是他却从没有后悔过。只是曾几何时,他以为赵家家大业大,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产业到了手里,下面那些管事照顾生意,自己躺着也能舒坦一辈子。可继承了家业之后,他才知道做生意从来不是容易的。来回奔波,学习药理药性,要懂得如何细分药材的好坏和档次,这些差上一样,进货的时候就会被人坑。 他也并非不上进。但不是所有人努力都能得到有效的成果。何况他一直带这腻烦的心里。所以大房的人都远远的离开了。他的生意不但美好,反而每况愈下。 可若是只有四房这个向来知道如何经营的人跟他作对也就算了。偏偏两年前,三房的那爷俩不知道哪里来的用意。也开了个买卖。这买虽不与药材相关,但这书馆儿却着实赚钱。每天那馆子里都人满为患。虽说一人听书也就一两文钱。但坐在雅间儿和前堂桌上的,那个不得再要茶果点心?如此一来,那银子可是哗啦啦的流到了赵老三的口袋里。而赵东阳一直看不上的四侄子赵彦河,却也是出息了,虽然功名不行,但经商的脑子却不错。与人倒腾起了南北货物,一年的光景,人不但不再看着怯懦软弱,身子骨儿也壮实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他亲眼看到赵彦河带着商队回到三房的时候,那是拉了三车的东西。 人都有一比。亲戚尤其会被人当成比较的对象。赵家三房好了,二房就被衬托得更差劲了。赵东阳膈应,赵彦岷和赵彦奇这两兄弟更觉得心里不痛快。那窝囊废一样的老四这才一两年的功夫就已经比他们都出色了。如今琉保都夸赵家四少爷虽然是庶出,却是出息极了。连带着也叹息赵家大少爷当年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这若是没有病故,赵家怕是早就有个官字夹身了。 反正夸来夸去,都没有他赵家二房人什么事儿。虽然冯氏还是住在佛堂边上的小院儿。却仍旧知道外面的一切。听到三房的人抖了起来,她这嫉妒的心更胜。于是就想了左法子,偷偷派婆子丫鬟,去说赵彦河这银子都不是好来的。不但坑了商队其他人的银子,还骗了有一个女子,坑了人家孤儿寡妇的钱财而后一走了之。 这自然是莫须有的罪名。可人劣根性便是最喜欢听这些不着调的说辞。于是琉保流言四起,这情形正在人生最兴奋也最幸福的时候,三房的人并不知道要如何招架。 瞧着三房的人束手无策。只知道与人争辩。一开始还怪冯氏多事的赵东阳也明白了这么做的好处。于是他开始派人背地里说三房的坏话。甚至还有说这个书馆里讲的故事虽然好听,却有挑唆百姓作乱之嫌。本县的县太爷虽然知道这是唐将军和唐夫人的亲戚。可也知道赵家大房跟其他几房的人不对付。于是并没有参与其中。但衙门口里的人却不只是县太爷。三班六房的人得了赵彦岷的好处,又听闻赵家这剩下的三房跟大房都关系恶劣。因此去查了几次,这么一来,书馆的生意一落千丈。 直到去年,赵家三房的人实在是没有辙了。还是赵东磊给出了个法子。就说让他们离开琉保,拿着那些银子换一个地方定居。一来换一个地方没有流言蜚语,二来远离二房gān什么都自在。而且还建议他们去京城,那边好歹还有大嫂和大侄女在呢。侄女婿那是堂堂三品将军,还有勋贵之身,上次还跟来一个皇亲国戚,他们这些娘家人,就算跟大房关系不好,可为了颜面和官声,真求到他们门下,也不至于闭门不开。 不过赵东川和赵彦河都不是想要去麻烦大嫂和商锦蓉的人。赵彦河尤其不愿意。他心中一直崇敬着这位大姐夫。而且他之所以有勇气走出去改变,就是姐夫的鼓励。他这要是在把主意打到姐姐姐夫身上,他觉得自己就太不是人了。于是跟爹娘和媳妇都商议了一下。决定一家四口带着丫鬟婆子小厮,卖掉琉保的房产土地,到芦庄去定居。 之所以选择芦庄,是因为赵彦河之前跟着的一个商队的领队人就是芦庄的。而且芦庄冻酒天下闻名,那里虽然也只是一个镇子,却是富庶得很。他们家要想重新开书馆,自己开铺子,都要一个繁华的地方。而且到底也是想离着亲人近一些。两百里不算太近,但却也不远。想着年节的时候还能去拜见一下伯母和姐姐姐夫,也是极好的。 不过这些事情都要提前打点。所以赵彦河就频繁往返两地。这事儿赵彦奇知道了,就跟他大哥商量了一个损yīn丧德的主意。因为三房这几年敛财不少,他们俩也嫉妒得不行。赵彦河更是后来自己带过一次商队,赚了不少银子。他们眼中那时只见到了银子,便想好了毒计。找几个人,在无人之处劫了他们! 也是老天爷不照顾老实人。原本一家人想着要赶紧离开。却不曾想严瑜在准备东西的时候突然晕倒,郎中过来一诊脉,她居然怀孕了。家里人大喜。这行程自然就有了变化。一直到孩子生下之后五个月,他们这边才腾出已经卖掉的宅子。一家老少赶奔了芦庄。 这一路上,他们身上带着的细软不少。加上还有两个孩子,所以走的都是官道。可是也总有落单的时候。就在距离芦庄不远的一个山脚下。因为赵千祥闹肚子错过了宿头,只能选择露宿在官道边。结果这一夜就遭了劫匪。以至于赵家三房上,都遭了毒手。 严瑜是在公公拼死的保护下,趁着夜深眼目不当逃走的。她虽然是一个懦弱且没有才gān的女子。她至少还知道不能让家人bào尸荒野。所以她天亮之后就抱着孩子冲进了芦庄,击鼓鸣冤,把这件事报告了官府。 奈何官府赶到的时候,赵家三房余下的人没有一个活口。而且身上的房契地契银票车上的金银细软包括换洗的衣服都已经被抢劫一空。就连赵彦河腰间的一条镶嵌了玛瑙的腰带都没放过。 衙门由此判定,是山匪所为。也告诉严瑜他们一定会严查此案,一定要给她一个公道。最后帮着把尸体入棺,送去了义庄。但更多的,这位县太爷也不好做了。 严瑜是想着找到丈夫买的宅子和铺子,至少自己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道具体的地方,又没有房契在手,县太爷即便可以给她找宅子也不好办。要补办契书需要一笔银子。严瑜如今身上只有一对金耳环能换一些银两。却是远远不够将房子铺子和田的契书都补回来的。 一开始,县衙门里的人还有帮着她寻一个小客栈,先照顾一下孩子,打点一下一大家子人的后事。可有道是长贫难顾。这原也不是衙门口这些爷们儿可以跟一个寡妇牵扯过多的事情。时间一九,严瑜没了人帮忙,就更是慌了手脚。 还是那客栈的老板娘是个心善的。问她还有什么亲戚,不如去投奔亲戚,至少也是个安身之所。 严瑜当然第一个想到娘家。可是一想到娘家嫂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婆家有银子的时候,还有大姐姐夫是官身,他们能让自己三分。如今自己公婆和丈夫都没了。只有自己孤儿寡妇。怕是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时候她也想起了商锦蓉。虽然她不确定大伯母和大姐会不会收留,但她也想着,姐夫是大官,自己好歹是真的亲戚,总不能真的容不了自己和儿子两口饭吃? 只是她也没有独自离开过家。加上公婆丈夫和长子都惨死。她的又才生下小儿子半年。这几下一来,一个人上路实在是不敢。于是那客栈老板娘帮着她把缠金翡翠的耳环当了十两银子。而后就带她到了雇车的地方。只是严瑜害怕赶车是个壮年汉子的,所以挑了个年纪老迈的。老板娘劝她说是年轻人体力壮,赶车也快,她们能快些到京城。可严瑜害怕再遭受迫害,还是坚持要坐那老者的车。 结果那老者中途就把他们母子赶下了车,并且抢走了她身上的银钱。原本还想对她qiáng行无礼,严瑜到底也是年轻一些,情急之下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就砸到了那老汉的额头。那老东西见了血,也心里一惊。想到那老板娘说是这位夫人是去进城寻官亲,一定要好生照顾。就一激灵。赶紧就驾着车跑了。 余下来的路只能靠着严瑜架步量了。身上没有一文钱。这接下来的路上,为了不让儿子饿到,只能向善心人家讨要一口粥水给儿子。如此一来这不到两百里的路,愣是走了一个月。还好悬没进得了唐家的门。 ☆、第295章 第295章 很多人一辈子都经历不到严瑜的这两个月的悲痛和艰辛。如今到了大伯母这儿,有人照顾又有人帮忙照看孩子,她这jīng神一松弛下来,便病倒了。 小五虽然年纪小,但她知道被人害过之后生病是多难受。所以对这个表舅母很是心疼。几乎每天都要过去陪着严瑜说说话,倒是让严瑜心里宽松了不少。至少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府里住着,不是讨人嫌的。 不过张氏也不可能都等着商锦蓉和唐光远回来再解决这件事。头一样重要的,就是将三房置办的那些田产地业都要回来。她相信不管是真的有山匪还是赵东阳一家子作孽,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去收房子收地。否则就等于自投罗网。而这时候也正好是重新办下契书的好机会。无非就是多花一些银钱,而且听言语的描述,芦庄的大老爷是一个好心肠的官员,否则他们娘儿俩可能会更惨。 这事儿还得是男人去办。如今李仁虽然还没离开京城,却也没有办法去管赵家的事。而且他只是一个商人,能拿的出钱,却拿不出权。所以这事儿,张氏还是拜托了阮辛。 阮辛如今被二皇子归在唐光远的名下做副将。而唐光远这个顶头上司不在,他也没法子跟着别的将军练兵。加上小五的事情出了之后,二皇子也觉得挺对不住唐家夫妻的。于是就让阮辛和牛西多留在唐府照顾老少。所以他可以说是抬腿就能走。 拿了银子奉了命,阮辛并没有迟疑,当天就骑快马奔了芦庄。这一去就是一个月。可是把张氏和李贞给急的够呛。 也是这时候,素chūn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张氏为此心情也好了七分。素chūn自幼在她身边长大,不说情同母女,但情分终究是不一样的。加上女儿把这丫头当妹妹看待,又是女婿把兄弟的媳妇儿,那自然也是亲戚的关系。她作为长辈,亲自照顾也是应当的。 只是素chūn受宠若惊。她心里,自己永远都是伺候夫人和小姐的奴婢,因此张氏越照顾得无微不至,她越是不安。最后还是李贞看出了素chūn的情绪。劝了夫人。改成了她去照顾。 孩子十天的时候,阮辛回来了。让人没想到的是身上还带了伤。 这可把张氏给吓坏了。“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去请郎中!准备热水给五老爷沐浴!” 阮辛坐下来,赶紧说:“gān娘,您别担心。我这就是个皮里肉外。担心您着急,所以赶紧回来了。倒是把您给吓到了。”如今在唐府住着,他们自然得有一个名头。虽然没有真正办认gān亲额仪式,但对外都是这么说的。 张氏哪里肯听他的:“你们都只会跟我说好的。我知道你们是不想我担心,可我也不是七老八十了。哪里能看不出你不只是皮外伤?瞧瞧这嘴唇儿都没多少血色了。你还年轻,觉得没事儿。可这所有的伤病都不能小看了去。否则最后倒霉的还得是你自己。” 虽然身上疼,也疲乏没力气,但他这种孤儿,自幼无父无母讨饭长大的,如今能有gān娘这样关心疼惜自己。他哪有不感动的。“您说得是。是儿子不爱惜自己身体了。” 在等待郎中的空档,阮辛就把这一个来月的事情给说了。顺便也把赵彦河的那些产业都给重新办了回来。但县太爷也恳求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帮忙剿一群山匪。而且说那山匪应当就是残害赵家三房的凶徒。 阮辛原本也是为了帮忙来的,一听这个也没推辞。先是自己探了一下路,然后带着衙门的差人冲上了山寨。 说是山寨,其实只有十三人。可是这十三个人却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那山上修建的棚子里不但堆积了不少打劫来的财物,更是关了三十来个女子。 阮辛是功夫极好,但架不住他带来的这些衙差都是普通人。好在他跟县太爷一起跟府城的总兵衙门借了兵,两百人围攻十三个人,虽然也有五人丧命,十七人重伤,但到底是把这些人剿灭了。 这一来一回等到府城的兵就有二十来天的时间。再加上他们还在山里挖出了不少这些匪类埋在地下的财宝,这一忙活下来,他也就又迟了些日子。 本来他身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但没想到那山上还有漏网之鱼。他昨日回来的时候在林中被人偷袭,虽染他也把那漏网之鱼给抓了。但身上也受了伤。方才这是把人扔去了衙门,然后才回来的。 阮辛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张氏哪里是那种只听表面的人。只听他去剿匪就已经吓得够呛了。于是等到郎中来了。她硬是让郎中把阮辛身上的外伤都给看了。直到郎中跟她解释了三次,这些外伤不碍事,这位五老爷内里也没有问题。只需要在伤口愈合的时候忌口就行。其余的,就只留了一个治伤的药膏,连汤药都没给开,张氏才彻底的安了心。 拿到自家的这些房契地契,严瑜的眼泪掉了下来。“多谢大伯母,多谢五老爷。” 阮辛坐在那里,有些局促。毕竟屋子里都是女人,就他一个男的,且还不是主人家。“弟妹不用客气。你是gān娘的侄媳,咱们就是一家人。何况我身为朝廷将领,剿灭山匪也是职责,弟妹不用挂怀。” 张氏叹了口气:“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得等阿远和锦蓉回来,再看看是由谁扶灵回乡了。不过我捉摸着,我得跟回去一趟。阿瑜和孩子也得跟着回去。毕竟老三一家下葬得入祖坟,吉儿是三房唯一的男丁,是一定要回去的。” 严瑜点头:“一切都听大伯母您的!” 张氏摇了摇头:“这事儿,还得听你姐姐姐夫的。我也说不好他们到底有没有时间回乡。你姐夫深得皇恩,怕是没有这个时间。你姐姐应当不会放心我们几个单独去的。” 严瑜从不是一个多想的人。她不会认为张氏这些话是在推搪,所以连连点头:“其实侄媳也是这样想的。” 而此时的北地锗州,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朝廷派来的农部司的人一来就投入了工作。而且因为之前岳平川也提前将他所明白的都jiāo代了下去。等到农部司的人到了,又带了大量的种子来。补耕的速度更快了。 而唐光远和商锦蓉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但皇上没说要调他们回去,他们也不能轻易折返。毕竟六王爷和四皇子那边的事情也才刚刚掌握了那些贪官污吏相互勾结的证据。正是要给他们最后一击的时候,皇上大概也是怕打草惊蛇,所以将他们也留在了这里。 七月末的天气边境这边也不是太热。商锦蓉估算了一下,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度。听本地人说。到了八月中下能大热个十来天。如果不是冬日太长,夏日倒是个极好过的气候。 目前两口子终于消停了下来。送走两位太医之后,余下的工作也都是另外两位太医带着药童和徒弟在做。他们俩就剩下逛街和寻找合适的铺面了。 “这儿冬日的事件太长,卖暖身的茶饮应当小有赚头。虽然不可能想在京城和石江城那样赚大银子,但距离边境极近,咱家将来再有什么产业要往这边发展,有一个打头阵的会更好一些。” 唐光远边吃着这酒楼里的拿手点心,边听妻子说着她的“生意经”,虽然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放着赚大钱的买卖不做,偏偏要去弄这几文几十文的小生意。但他就是喜欢听商锦蓉说这些时那头头是道的样子。认真专注且自信慢慢的派头,他实在是爱极了。 见唐光远一直盯着自己,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我跟你说话呢,你光盯着我做什么?” “好看呗。我越瞅,我娘子越俊。” 商锦蓉被他给说出了一身jī皮疙瘩。“你可快别膈应我了。大白天在外面胡说些什么。” “我哪儿是胡说。我这都是实话。不过你不喜欢我在外面说,等回去我再跟你说。”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闲下来几日,你倒是盯着我折腾了。算了,一会儿再陪着我去逛两圈集市,说不定还能再挑到几块极品呢。” 唐光远点头:“行啊。你买多少都行。反正也是稳赚不赔。” 一个月前,他们第一次去边境集市的时候,商锦蓉就发现自己对那些包裹在丑陋皮壳下面的翡翠有感应。而且她感觉得到,应当是如意空间里的灵气跟里面的翡翠有某种联系,而后她又想起这空间最开始的载体,不就是一块翡翠的坠子?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到了这边,自己越来越有钱,见到的好东西也越来越多,什么档次的翡翠她都有不少。就说她的妆奁里,光是翡翠的桌子就有二十几副。更不用说其他的饰物了。可她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因为说不清道不明,所以她也没再纠结。左右可以感觉到皮壳下面是不是有真宝贝。那还不是买什么赚什么。头一天他们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感觉的就是有翡翠的。所以买了几块回去之后,两口子在空间里自己用打砂轮解了,无一例外,全是水头色泽都极好的佳品,其中还有一块价值连城的金丝红翡。于是那之后,他们没事儿就去逛一圈,每次买个两三块,基本都是往最好的上面摸。 商锦蓉虽说不贪心,不打算把市场所所有好石头都买走。但她也不想làng费自己的“天赋”,肯定是要挑选最好的买了。所以别看现在也才攒了二十多块,但架不住个顶个都是极品。 说着说着,唐光远就忍不住询问:“我这么长时间一直没问,你为什么不想开一个玉石首饰的铺子,非要开买吃的铺子?哪个铺子如今也不能让你亲自打理,只要请对了人,咱们不是指等着收账就行了。” 商锦蓉摇了头:“民以食为天,这吃的东西到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不会缺少买主儿。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但若是咱们做起了玉石买卖,赚得肯定十分扎眼。到时候也会招惹是非。我可以多囤一些好东西,但也只是为了将来家里万一有变化,再度过难关。不然的话,咱家也不差钱儿,根本没必要弄个招眼的。” 唐光远听后点了点头:“倒是我没想到这一点了。我估计着,王爷那边也差不多了,咱们应当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还是趁最近多买一些,日后再过来还不知道什么年月。” 他们这话还没过去三天,圣旨就到了。但只是调唐光远和唐杉回京。岳平川和另外两位太医包括之前来的农部司几位官员,要留在这里驻守一年。另外又张贴告示,皇上念锗州冬日灾患,今年农产难收。为助百姓度过灾患,特免田税两年,人头税一年。 这告示一下,百姓们无不叩谢皇恩。而在百姓们的不舍中,唐光远和商锦蓉带着他们手下的亲兵随从和贴身伺候的人返回了京城。 路上,只有他们三个人是主子。所以商锦蓉更是要每日关照一下唐杉。其实这半年来的相处,商锦蓉对唐杉的厌恶感已经下降了一些。一来是他远离了许颖,没有人再在他耳边作怪。他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二来他们这么久来跟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加上六王爷和其他人的明示暗喻,他要是再不明白自己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才可以挽回长子的心意,那就真的白活了。 这天遇上大雨,他们只能留在了客栈。商锦蓉在走廊里听到唐杉咳嗽了两声。便拿了药材,让葡萄去给熬了一碗去湿散寒又清咽润喉的汤药。然后亲手端了过去。 看到儿媳妇亲自给自己准备了药。唐杉受宠若惊。“何必这么麻烦。我不过是早起觉得嗓子痒,才咳了两声。”话是这么说,但心底里到底是暖和的。自己只是咳了两声儿媳妇就马上给自己准备了药,这说明孩子孝顺啊。以前那牙尖嘴利尖酸刻薄的样子,那都是被自己和许颖气的。 商锦蓉看着唐杉喝下了药,这才说:“您是长辈。这路上要是生了病我们也不管,那会去之后还得被满京城的人戳脊梁骨。所以您也别想那么多。感动什么的都没必要了。不过咱们也快靠近京城了。有些话,晚辈还是想问问您。” 唐杉点头:“你问。我肯定回答。” 商锦蓉问:“您到底明不明白,这次皇上派您一起跟着的原因?” 唐杉沉默了片刻,最后点头:“我知道。皇上是要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也是要借机除掉许家。” 商锦蓉笑了:“那就好。您明白我就放心了。其实恕罪什么的,还是其次。毕竟伤害已经无法更改的。但您若是真的还心里有那么一丝为我们夫妻和我们的儿女好。您就得做出选择,至少要尊圣意行事。否则以我们跟您的关系,一旦皇上最后发难下来,我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孰轻孰重,孰远孰近,这个还得您自己想好了。若真是再一次舍了我们,您也最好先知会一声。但您若是想要顺应圣心,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最好就给孙辈们好好寻个地方护好。我们夫妻原谅不了许颖和他的儿女,但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这是我作为长辈,对他们的爱护。但也仅能言尽于此了。” ☆、第296章 第296章 自从那天商锦蓉跟唐杉说过那些话,唐杉的心里就没再想着别的事情。他之前虽然也明白了儿子儿媳的用意,更明白了皇上想要什么。但是他一辈子都不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犹犹豫豫的希望所有事情都能让时间化解。但结局就是没有一样是可以如他所愿的。 他明明知道儿子不可能原谅许颖。他也明明明白了许颖才是当年那件事的谋划人。但是他担心许家会对付自己,所以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受了蒙蔽的位置上。但如今他也明白了,自己不做出选择,不付诸行动,不去挽回和顺应圣意。他不但无法得到长子的原谅,更会让皇上一并将他也收拾了。 所以回到京城前的那一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权衡利弊,长子和长媳都是极出息的人。又可能是未来储君甚至未来帝王的心腹。自己没道理会为了一个恶婆娘放弃自己的儿子儿媳。而那恶婆娘的娘家若是倒了,那对自己来说也是件好事。自己出手,不用被牵连到他们这么多年的罗乱之中,皇上即便不嘉奖,也会对自己轻放。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必不成问题。至于许颖给自己生的儿女们。他并不是不心疼。毕竟在自己身边二十来年,那是自己一点点教养大的孩子。可那是他的儿女,即便许颖也应该不会牵扯进许家的案件之中。届时自己只需要把许颖送进庵堂就好。左右除了女儿的婚事,儿子们也都有了孩子。而有了唐光远这个兄长和自己的功劳,想给女儿找一个门户低一点儿的人家,应当也不会成问题了。 可是他想的倒是挺好。等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被妻子和儿子送去给许家了。如果是以前,为了女儿的婚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他以前的确是依靠这岳家。可现在不同了,皇上要整治许家,甚至要讲跟许家有关系的其他世家也连根拔起,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入了许家的族谱,成了许家的儿呢,那不就等于注定成了犯官亲眷,最后会被发配为奴? 他才不相信汇贤驸马的亲戚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跟自己的女儿定亲,还提出这么一个要求。汇贤驸马是什么人?那是昭平公主的丈夫,也一样是皇上的心腹。他会不知道皇上的意思,会跟自家提出这样的婚事吗?这不摆明了是要送自己的女儿入虎口? 想到这里,他突然打了个冷颤。然后撵走在这里yīn阳怪气而的许颖。将唐迟了留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妹妹做过什么!”唐杉气得无法坐下,他就这二儿子的衣领,怒目而视。 唐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也吓得不轻。而且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把事情都说出来。不然真的要是出了问题,他自己是兜不住的。甚至告诉他爹,他爹也兜不住。“父亲……小妹应当是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您先坐下,儿子再慢慢跟您说。” 而此时的小唐府里,唐光远和商锦蓉也正在听张氏和李贞跟他们说起关于小五被绑架的事情。 而李仁阮辛和牛西也在,他们是比张氏和李贞知道得更详细。毕竟他们去找的人抓的人,所以五个人说得十分详尽,可越是详尽,也是让人怒火中烧! 商锦蓉气得心脏都出毛病了。她捂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平稳。随后她也顾不得听其他的,赶紧就去了女儿的院子。难怪那会儿见女儿如此乖巧安静。还以为是半年多没见,女儿有一点点认生了。却没想到居然是被吓的!这真真是岂有此理。她商锦蓉的女儿居然被唐锦那个贱人给祸害成这样,这还了得?! 而唐光远也想赶紧去看女儿,但他知道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所以他留下来继续询问详情。 阮辛道:“老大,这件事皇上出了手。宇文家向唐锦求亲,就是为了把唐锦送入许家,让她绑架小五的事情也成为许家的一条罪状。” 唐光远眉头紧锁。心里对皇上对二皇子甚至是对自己的师父和董大人都有了一丝埋怨。尽管理智上他知道这些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心头的bào怒还是让自己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想要去责怪所有人。 见唐光远低头不语,拳头攥得“咯吱吱”直响。一旁的李仁扶住了他的肩膀:“阿远,你现在也别愤怒。小五现在没事儿了。咱们也不能杀进唐家去报仇。所以还是先忍一忍。” 是啊。现在不能报仇。想到这一点,唐光远的恨意更浓。“那大师究竟怎么说的?” 这话是张氏回的:“大师什么也没说。只是守了小五在大殿里,念了一夜的经。第二天小五就开始大好。临回来之前,大师说这次劫难之后,必定一生福气不断。” 唐光远深吸了口气。然后站起身,先给张氏鞠了一躬,然后又给舅兄和兄弟们拱手。“娘,诸位兄弟,小五这件事是唐锦那个疯婆娘所为,虽然咱们是亲人,但我唐光远还是多谢大家!” 张氏赶紧摆手:“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小五也是我们的孩子,哪里需要你道谢!” 唐光远道:“娘。这些儿子都知道。但这声谢,不是谢救回小五。而是谢你们可以忍住怒火,没有再做动作。我虽然不见能忍得住,但如果真的忍不住后面有很多事情就都乱了。今日在这儿的都是咱们一家子。我也不瞒你们,这次皇上让唐杉跟着我们一起去,就是为了让唐杉跟我们一起对付许家和与许家有关联的那些世家。如果小五的事出了之后,咱们这边以内愤怒先动了手,那我们这半年的计划就都白费了。所以这谢,是谢你们容了我时间。” 张氏眼圈一红:“我们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只是你们没回来。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那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我们没有把事情办坏,也是阿弥陀佛了。” 唐光远赶到女儿院子的时候,商锦蓉刚刚把女儿又哄睡着。看到丈夫进来,她站起身将人又拉了出去。回了他们的院子,商锦蓉揉了揉唐光远的脸颊。“消消气。那贱人我会亲自收拾她的。” “这已经不是你我可以去动手的事情了。”唐光远叹了口气。虽然那会儿在前厅他心中bào怒。但夜风一chuī,又看到了女儿的睡颜。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只能露出无奈的叹息。 商锦蓉道:“你不可以。我却可以。你放心,这次回来,许家的绸缎布匹生意,我会用最快的事件把他给毁了!之前那个谋算,也总算可以用上地方了。不过还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帮忙。” 唐光远挑眉:“什么事?你我夫妻,哪里需要帮字,何况这是我们家的事。你只说让我做什么就行。” 商锦蓉点头,然后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她的计策。 唐光远听后紧皱眉头:“也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总觉得下了一成。” 商锦蓉摇头:“怎么会?这是圣上的意思,他怎么能办事拖沓。本来,六王爷之前说帮忙,我并不打算让他参与进来。所以才打算徐徐图之。毕竟皇上也是要收拾他们的。我是打算等到恰当的时候。但现在我需要速度尽快一些了。半年的时间,足够唐杉去搜集资料。也足够我这边运作。而且这也不算欠六王爷人情,毕竟是为皇上办事儿。” 这些话让唐光远心里更加愧疚,并且又重新窝了一股火:“这些事本来都应该我去办。”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如果没有二皇子那边的束缚,哪儿能都是我去?可是没办法。咱们现在不能自己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这次的事情,还得跟二皇子先行商议。不过这件事得你去。别想那么多。等把许家都铲除掉,唐锦现在成了许家的女儿,那小五的事也就是许家的罪过。到时候数罪并罚,咱们的仇也就报了。关键还有娘的冤屈和名声。只有所有人都知道娘是冤屈的,娘才能沉冤得雪。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那小五现在怎么样了?确定没有后遗症吗?” 商锦蓉摇头:“应该没问题。我跟她聊了好一会儿。她说已经不害怕了。就是觉得有些人很可怕。身边的人也只信任苜蓿一个。虽然问题不大,但还是有yīn影。你不是懂得易门之术,给她看看?” 唐光远自然要看的。“明日我再好好看看。至于苜蓿,这个小丫头你看着如何?如果可以,日后就贴身伺候小五。不过小六和晏儿那边也都要加派人手。我最近会安排人手。府里也得多加护院巡逻。后宅也得多找一些会武艺的女子回来才行。就算许家那群人活不了多久,但总会有更多麻烦。尤其是大皇子万一什么时候再想要折腾一番,会怎么出手都不一定。” 地位越高,参与的事情越多,危险也就相应增加。尤其是还参与到争储之战,已经站了队的官员,就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家虽然有了勋位。那也才从三品。放到外面说起来三品勋贵朝廷重臣。但其实在京城比他们高的多得是。他们又没有家族和姻亲靠山。一切都只有二皇子作为仰仗。可是对于二皇子来说,他们这样的臣子有得是。就算能为有高低,却也是可以随时舍弃的人。否则唐光远和商锦蓉的脾气,都不是可以容忍这件事的。在以前,早就杀到唐家让唐家上下不得安生了。 “也不能弄得太显眼。否则也是个把柄。暂时就让小五小六先不要出门。晏儿身边多跟几个随从,毕竟他还是要去书院读书的。” 唐光远上殿jiāo旨。皇上当殿就对其进行了嘉奖。不但升了他的官职。从从三品的冠军大将军,升为了安北将军,提了正三品的衔。也升了一级勋位,并给了商锦蓉同样正三品诰命吉运夫人的封赏。并赐唐光远嫡长女唐忆华为吉阳县主赐封地迁城。可一说是满门三贵,荣耀无比。 商锦蓉没想到皇上给了这么大的奉赏,迟愣了一下之后,赶紧磕头谢恩。 皇上又道:“朕知你夫妻一路上为百姓赠衣施药也自掏腰包解决了不少百姓的难处。朕特赏你夫妻良田百亩,huáng金千两以作贴补。” huáng金千两可是白银万两,这赏赐不可谓不高。如此一来,唐家再一次被推上了人们的视线中心。唐光远甚是为难,但皇上要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他也只能受着。但一想到自家人会因此更招人的记恨,就心中腻烦得很。 回到府中,随之而来的还有皇上的封赏。全家一起跪迎接加封的圣旨。商锦蓉带着女儿叩谢皇恩。随后封了百两纹银和一颗小臂长的人参给这位传旨官送了过去。 传旨官虽然也是宫中太监,但地位终究不同。这些传旨官都是在御前行走,也算得上是皇上的近身人。所以跟他们打好关系,自然有好处。百官家见到他们,也是客气。但给这么大“红包”的却是少见。那传旨官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夫人和县主明日要进宫同皇后谢恩。奴才就不多耽搁了。” 商锦蓉连忙道谢:“多谢大人。但不知道明日可否还要见太妃?” 传旨官笑道:“原是不用的。但是咱们朝的太妃位同太后,也一并要拜见。不过明日太妃会同皇后娘娘一起,还请夫人和县主早些到。宁可等一等再入宫,也不好让主子们等着。” 商锦蓉点头:“这是自然。公公提醒得极是。” 送走了传旨官,府里上下都高兴得不得了。张氏让人摆拍酒宴,随后派人去请之前那位宫中退出来的嬷嬷。商锦蓉是熟知宫中礼仪。但小五却不懂得。而且她年纪还小,如果只是母亲教,怕是会没有那么紧张。这才去请了嬷嬷。商锦蓉也觉得娘安排的极好。但她还是先选择带着女儿回院子,先告诉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 小五坐在娘的对面,也是一脸的严肃:“娘。明日女儿真的要看到皇后和太妃啦?” 商锦蓉点头:“怕吗?” 小五点头:“怕。不过应该不会比被人抓走还吓人。所以女儿也不是太怕。” 听女儿这么说,商锦蓉的心缩了一下,一阵的疼。“是爹娘没在家,没能好好保护你。” 小五摇头:“不是。是女儿轻信了奴才的话,也是女儿过于贪玩。还是爹娘和叔叔们教女儿的那些本领让女儿可以逃出去的。所以娘,以后我可以少学一些之乎者也琴棋书画,多学一些可以保命的手段吗?” ☆、第297章 第297章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点了头。她原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灵魂。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就一定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以男人为天的念头。这本领,也不一定非要体现在琴棋书画上。再加上他们家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有小五经受的这次绑架,如果没有那些“旁门左道”,还真就难以自救。自然没有不准的道理。 但是她也不会觉得一个女孩子,只需要学这些。“娘可以答应你多学保命的手段。甚至可以允许你不把时间用在琴棋书画和针织女红上。但是你却不能不会。可以不jīng通,但一定要能露两手。比如绣花可以只会有两种花样。但针法要稳。写字可以只能写好一种字体,至少将来可以充个门面。挑一样乐器可以流畅的演奏出一两首曲子足以应付场面。懂得下棋规则,不用非要赢棋,但不能看不懂棋盘。而且之乎者也可以少看,却要多看一些史书古籍,只有知古通今,才能有智慧去思考身边的事。娘不希望你每一样都jīng通,娘只愿你不会在某一样上一窍不通,将来被人欺负。当然,有那是在不喜欢的,不学也就不学了。而且你还小,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的来学习,所以不用急于一时。” 小五却是比同龄的孩子要聪明也懂事儿得多。早慧的孩子虽然有时候的确很辛苦,但小五却觉得可以学东西是不错的事情。尤其是可以让自己更好的学习。所以她很痛快的点了头:“娘。女儿知道您的意思。按照宝儿姐姐的话说。做一个杂家比做一个专家好。我虽然对琴棋书画没什么兴趣,但我却学的懂也写得明白。但是我的确是对一些祖母说来女孩子不需要学的东西感兴趣。您答应,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学了。我最近都在跟宝儿姐学算账。宝儿姐说我必她都要厉害了。但是女儿还是有很多地方看不懂。账本好像也不仅仅只是记录一下数字的东西。” 女儿这么大点儿就懂得这些,商锦蓉也很吃惊。自己这两年跟唐光远通常一出去就是半年,家里的孩子都是母亲姑姑和请来的先生教育。很多地方,她真的都忽视了。这么一想着。心情就比较沉重。“小五,爹娘这几年都没能好好在家陪着你,是爹娘的不是。” 小五却笑了:“不会啊。爹娘虽然没在家,但是爹娘教我们的东西都是最有用的。而且我们都知道,爹娘最疼我们了。只是皇命难违,皇上的旨意没有人可以违抗,爹娘也是没办法的。而且爹娘是为了咱们家的前程,女儿都懂。连弟弟也懂的。” 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商锦蓉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我这么大人,还得让女儿安慰。可见我家宝贝闺女是世界上最贴心的最好的了。” 小五笑眯眯笑眯眯的保住娘的胳膊:“娘。其实我可想您和爹爹了。要是我再大一些,是不是就可以陪着您和爹爹出去了?” “那不就把祖母和姑奶奶还有哥哥弟弟扔在家里了?” “也对哦。那我还是留在家里替爹娘陪着他们好了。对了娘亲,我听如意说,您和爹回来,表舅舅母和表弟就要搬出去住了。为什么呢?明明家里不缺她们母子的地方。” 商锦蓉解释道:“因为你表舅母是赵家人。而咱们是唐家。你爹爹是一家之主,是个大男人。家里怎么能放岳家的舅媳呢?这对外人来说,是很不好听,也不和规矩。而且过阵子娘还要回一趟琉保,要将你三舅爷,三舅奶奶,四舅舅和三表弟的尸体运回老家安葬。” 小五立刻坐直身子:“这次小五可以跟着吗?” 商锦蓉犹豫了,但是最终还是点了头:“好。这次你祖母和姑奶奶也要回去。就是不知道你爹能不能成行。若是可以,咱们就一大家子一起回去。把你晏哥哥和弟弟也带上。” 唐光远这回京,得了晋封,又要跟进许家的事情,加上二皇子有秘密任务给他。所以他根本抽不开身。但他不能跟着,就打算让阮辛和贾志楠护送商锦蓉和张氏等人回乡。 这次赵家三房的案子几乎接近灭门,又是在京城不远处的芦庄发生的。那里是人来人往的富庶之地,所以也算是满朝皆知的案子。也是通过此事,皇上知道了阮辛也是个有本事的。看了关于剿灭山匪的折子,那芦庄的父母官是个没存私心的。卷宗里将阮辛的功劳写的很清楚。因此即便是因为这个,皇上也对这位阮辛另眼相看。于是皇上也加封了他正五品卫山朗将,只是仍旧再唐光远名下听用。 朝堂上阮辛得了封赏,这封赏也只能等宣旨官去说。阮辛是没有资格上殿面君的。但二皇子又在大朝后给他讨了个恩典,便是护送吉运夫人还乡。自然顺便也是要查一查,这是何人下次毒手。这接连都是对着唐将军的亲人出招,想必并不是偶然巧合那么简单。 皇上知道二儿子所指何人。但是这几年来,这两兄弟明明争抢储君之位,却又都没有对彼此下毒手,更没有在朝堂上掀起血腥风làng。这实在是跟他们的性格不符。但皇上又有一些欣慰。他是希望自己的继承人可以有胆识有魄力、有手段、有头脑、更有身为帝王必须要有的狠劲儿。可是他作为父亲,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骨肉相残为了帝位就泯灭人性。可是这次的事情,从唐家那个女儿的作为,到商锦蓉那娘家舅舅一门老少惨死,偏偏都发生在唐君平和商锦蓉奉旨离京的时候。难道真的有这么多的巧合吗?正因为是皇上,他才不会相信。 所以皇上点了头。并让人秘密的将阮辛带进宫来,他亲自跟他jiāo代了一些事情。而jiāo代了什么,是连二皇子都不清楚的了。 刚刚回来没用一个月就要再一次出发。商锦蓉实在是有些疲惫。不过在临走之前,她去检验了一次锦香居那早就修建好的庭院了。看到一切都如自己的心意,她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劳碌命,也是耽误事儿的。索性伙计和厨子们都已经在石江城那边被邢东培养好了。六王爷又送了自己几个御厨来撑场面。想来这次从琉保回来,就可以正式开张了。比起这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家族里的血腥纷争。她还是更喜欢做生意的。 这一次除了留下伺候唐光远的人。其余的人都是要跟着商锦蓉他们回一趟璞郡。而这一次因为老夫人和小少爷也要跟着回去,所以唐光远不放心,又请示了二皇子,挑了五十人的军兵跟着护送。毕竟他这位夫人也是三品的诰命夫人,还是有封号的那种。女儿也是有封号的县主。有军兵护送也不算逾矩。不过人数上略微多了一点儿,只是有二十人是二皇子派来的,并不出自军营。 临走之前,商锦蓉亲自往六王府送了一次东西。说是给六王妃送这次她在边境买到的翡翠。实则是跟六王爷讨一个合作机会。只是这话,她不能让唐光远来说,那么一来就是王爷和臣子之间的公事,而她来说,那就是商人与商人之间的生意。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秦怀对商锦蓉的欣赏跟对那些能gān的男子是一样的。甚至有时候他都没办法把商锦蓉当成一个柔弱的女子看待。若不是她面容娇美还有这二八年华的美貌,他怕是都要觉得这是男扮女装了。“你如今可是三品的吉运夫人,何苦跟本王在这里讨价还价。何况这也是为了你自家报仇,本王多插一杠子这是帮忙,也都是看在本王王妃的面子上。你这还要分成是否有些过分了?” 商锦蓉却笑道:“王爷这话就说错了。如今我来王府跟您说的,明明是一个可以为皇上分忧的大好事。您之前也说过帮忙的。怎么能说了不算呢?更何况合作有合作的好处,分成有分成的用意。您觉得,我若是一个什么都不贪图的人,是不是会更危险?那您和万岁爷还能放心嘛?” 秦怀哭笑不得,扭脸看着自家王妃:“你瞧瞧,你听听。这就是你看好的姐妹。这心眼儿都用在咱们府上了!我看你日后还向不向着她!” 慕容瑞笑呵呵的说:“王爷这话就让妾身惶恐了。妹妹这也是实话实说。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多少人当面说着不计较,可背地里却是锱铢必较。妾身是觉得,妹妹是个直来直去心直口快的慡利人,正是这样的人,合作起来才放心啊。何况这好歹也是做买卖。妹妹还出方子呢,您怎么也不能让她白做呀。这女人家呀,都是得有体己钱才能过上好日子。不然都得靠丈夫赏下来的月例,也活得不安心啊。” 秦怀嘴角抖了抖:“完了。本王这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初都说了,不能让这妮子带坏你,结果还是被她‘暗算’了去。我说赵锦蓉,你可得赔我一个温柔贤淑的王妃。不然这事儿我跟你家唐君平去算账!” 了解秦怀的为人处世,虽然在大是大是大非上这个人绝对不会含糊,但只要有侧妃在的时候,那就是一只纸老虎。而一个对自己妻子如此专一又重情重义,懂得审时度势,绝对不越雷池半步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地线,自己于是随意直白的态度,他就越是会放心。纵使是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让对方不设防,那有一个好结果就是真的。“这臣妇就不能听王爷所言了。臣妇觉得,王妃不仅温柔贤淑,而且识大体明是非。可是再好不过的人了呢。” 从六王府回来。商锦蓉也将这件事的详细运作告诉了唐光远:“一半时咱们还用不到出手。这次许家一定会成为皇商。届时你只需要将我之前搜集的那些方子jiāo给六王爷,他自然会派人做这件事。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别自己去送。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那些东西出现在六王爷面前。” 唐光远笑道:“你若这么说。六王爷该对我心怀不安了。你想啊。我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府邸,那还得了了?所以我只能亲自送过去。这事儿咱们家肯定逃不出gān系。而且许家根本没有反扑的能力。宫里那位美人皇上也不过去收在身边让许家曹家和一gān有姻亲关系的世家宽心的。现在不是咱们家要对付许家,而是皇上要对付,不用如此谨慎。” 商锦蓉琢磨了一番,也就不再纠结了。“也是有道理。反正你办事我是最放心的。我这次回去,往返折腾少则四月,多则半年,你自己也多加小心。井水在卧房chuáng下,我装了十坛。那是给你救命用的。另外,这半年的时间你我夫妻不能在一处,你……该知道我想说什么。” 唐光远笑了:“你放心。若是连自己的几两肉都控制不了,那才不配叫个男人。何况女人的清白要紧,男人规矩也是德行。没得妻子为我操心费力殚jīng极虑,我却以没得纾解为由寻花问柳,那在我眼里就不配叫个人。” 商锦蓉搂住夫君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前。“我知道你不会。但我也知道,京城中早就有许多人在背后议论我悍妒,不准夫君纳妾。当年在石江城都有人敢暗算你。在京城里,若非我凶悍之名在外,后来那些送人的也不会停了手段。可是我不在家,那些人会不会想趁虚而入,那可不一定。我的丈夫我深信不疑,但是我不信其他人。” 唐光远搂着妻子,叹了口气:“你的担心我明白。那些要给我后宅塞人的,也无非是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企图那捏住我的把柄。或者是想靠美人计让我顺从。我唐光远岂是能被别人左右的。别说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没美貌美好的女子,纵使有,我都怕那是蛇蝎美人,咬上一口毒气攻心。不过说到这,我倒是想跟你要点儿奇药。之前那个药盒子你再给我拿出来。我有个差事,需要用到那些东西。” 商锦蓉心念一转,一个看起来不起眼儿的木盒子就出现在他手上。“里面的药后来都没有补充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是缺的。反正明日才启程,这一宿足够把药做出来。” 唐光远放开妻子,接过盒子翻了一遍,其实他心里早有数。“足够了。今晚这么重要的光yīn,怎么能làng费在做药上。娘子,这半年的妙趣不能一晚上享尽,但还是得让为夫尽兴才行啊!” ☆、第298章 第298章 商锦蓉带着老小启程,唐光远一直送去了十里坡。告别之时唐光远特意把张晏带到一边,跟他说了几句话。“晏儿,这次回去,姑父不能陪护你们。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如今你也不小了,祖母和弟妹们你要多留心。姑父信你可以有男人的担当了。” 张晏连忙躬身:“姑父放心。侄儿的武艺虽然普通,但三四个人也到不了近前。我必定会护在姑祖母和弟弟妹妹们身边的。” 唐光远笑着点了点头:“另外你这次回去,你爹和嫡母可能还会来找你。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张晏一听就皱起眉头:“姑父,我不会理他们的。我是姑祖母和姑姑姑父教养成人的,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 唐光远却摇了摇头:“傻小子,姑父要跟你说的,就是你这样的态度不行。不管他们是不是nüè待了你,但他们毕竟是你的生父和嫡母。而且你的曾祖父和祖父待你并不苛刻。你将来是要出仕的人。一旦有了功名做了官,你那嫡母一个不孝的帽子给你扣下来,你寒窗苦读的功夫就都白费了。所以你不但要理他们,还要恭恭敬敬当着众人的面说尽感恩的话。只要让你父亲和祖父曾祖父包括你的叔曾祖一家都知道你是个不忘本的,那么你的嫡母就奈何不了你。你现在听着,是家中内争,但将来到了官场上,一样是这个套路。如果实在是拿捏不准,就问你姑姑,她是个绝顶聪慧的人,应付这些是最拿手的。但姑父跟你说这些,则是希望你可以先自己思考一下如何处理,毕竟男人不可能永远仰仗长辈的辅佑。来年你就要入场科考,以你的资质,考中秀才是必然的。再接下来你会一步步走得更高。早一日能独当一面,就早一日能有大的发展。姑父不指望你一定金榜题名,但却不能被人小瞧了去。怎么说你也是安北将军府的大公子。你的一言一行,也是咱们将军府的脸面。” 张晏听后给唐光远跪了下来。“姑父您的教诲和厚爱侄子此生不忘!” 唐光远赶紧把张晏给搀扶了起来:“你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自然是信任你。在我心里,你与小五小六没有区别,都是我的孩儿。所以你要记住,你是安北将军家的大公子,不是小门小户的庶子。你们张家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拿捏你的身份。咱们不能做欺压别人的事,但却也不能让人欺压了去。” 同唐光远在十里坡外分别,商锦蓉趁人不备亲了自家将军一口。然后笑眯眯的塞给他一个信封便把唐光远的上身推出马车,然后命人速速启程。 看着手里的书信,脸上还留着妻子嘴唇的红印,唐光远不禁傻笑了起来。一旁跟着他的护卫赵鉴忍不住笑出了声。果然他们这位将军不管再军营的时候多威风,在夫人面前都像个傻子。只是这话他是不敢说出口的。 不过这笑声也让唐光远回过神来。而后就严肃起面孔,瞪想赵鉴:“笑什么?” 一旁的刘羽赶紧打圆场:“属下们是觉得将军和夫人太恩爱了。心里也觉得甜的慌。” 这话唐光远实在是太受用了。“这话对。你们日后娶了妻,也要对自己的妻子好。这天底下除了亲娘,就只有亲媳妇儿才是最疼你们的人。让娘和媳妇儿伤心难过的,都不算是个好男人。你们要不要做好男人?” 那必须要做啊。赵鉴和刘羽赶紧拔直腰板:“向将军学习!” 这一路有老有少,何况还有灵柩,所以他们的脚程快不了。而且随着天气转凉,商锦蓉越发不敢早行晚住了。于是这一路下来。愣是迟了半月才回到璞郡。 好在这一路上有官兵护送,也没有人敢打他们这一行人的主意,倒是没有一点儿麻烦的回来了。 因为赵家三房的宅子已经卖了,这棺椁只能仍旧暂时存放在义庄。如此一来,下葬就要加快速度了。但这件事,一定要让赵东阳和赵东磊过来。至于事情到底是不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个或者是一起gān的,这个目前没有人能得到结论。即便阮辛拿到了那群杀人的悍匪,但山匪为财,为何要杀害一家老少险些灭门?而且在搜东西的时候,阮辛特意留意了一下有没有赵家三房的东西。除了一些金银细软经过严瑜辨认,确认是他们三房的东西。其他的地契房契之类,一概皆无。即便那些匪人不敢去城里接管,但也不会直接烧了。那毕竟是上万两银子的价值呢。 只要以想到这一点,这灭门疑云就在众人的心头挥之不去。商锦蓉更是难以容忍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这若是二房或者四房做的,那他们今日可以灭三房,将来说不准也会丧心病狂到对他们下手。毕竟他们还有对头,无论是yīn阳怪气的大皇子还是看似不动声色的三皇子,只要是跟二皇子对立的,就难保不会从他们身上想法子。而这些隐藏在后面的杂碎,她打算用这段时间,还是解决掉为上。 先回到山庄。张氏立刻让人将庄子里上下挂素摆搭灵棚。原本商锦蓉想要亲自去给二房和四房送信,但张晏主动接过了这工作。“祖母,姑姑,这件事还是让我去。如今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事,也合该让我去跑腿儿。” 看着已经比自己还高上一些的张晏。商锦蓉心中感慨,但同时也很欣慰。想到唐光远临出发前嘱咐她的话,她点了头:“好。那这件事就你去办。赵家那边都是三房的正经兄弟,不用下帖。不过我这里有两张帖,一张是送去李家的,一张是送去张家的。可你都要去吗?” 张晏点头:“是的。既承了这个任务,侄子就不会再烦二主了。” 商锦蓉非常满意。“好。既然你有这个胆量,姑姑就信你能把一切办妥。记着,不卑不亢,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不用听任何人的闲言碎语。你是咱们将军府的大公子,话和帖子递到了,这事儿也就办妥了。至于他们来或者不来,又问了你什么,你可以一概不说。只告诉他们,有事情来找我。” 张晏第一站自然是要到赵家老宅。这里他还是小时候来过。那时候的姑姑才是刚嫁进赵家的新妇。却已经让嫡母不敢造次了。其实从那时候开始,他心中就一直幻想着,若是能有婶娘那样的娘该多好。自己就不用再受气不用再活着胆颤心惊。可等到自己到了大房的时候,婶娘已经成了姑姑,而自己也有了一个比父亲对自己更好的姑父。 站在赵家老宅的大门口,他深吸了口气,而后迈步走到门口,叩打门环。 边上的小门打开角,探出一个人来。本事满心不慡快,但是瞧见张晏这一身装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他便把不好听的咽了回去。“请问这位公子,您找谁?” 张晏道:“我是唐将军府来给赵家二老爷送个口信。” 其实赵家的人能不知道这么大动静吗?赵家大房扶三房灵柩回乡,这事儿在几日前就有人知道信儿了。今日灵柩进城,就满城皆知。赵东阳就是等着商锦蓉过来给自己信儿呢。心里也还想着,就算如今商锦蓉是将军夫人,但自己到底算是她叔叔,赵东川要下葬,他作为一家之主有决定权。所以满心觉得商锦蓉会来给他请个安,然后再商量这件事。却不曾想,接到门房的消息,居然来的是一个少年公子。 赵东阳实在是想不出唐家有什么人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子。但既然人家用将军府的名声来,那他就不能不开中门迎接。不过他还是端着架子没有出门,但也到了前厅等候。 张晏见到赵东阳,鞠了一躬:“外侄孙张晏拜见赵家二叔爷。”从赵彦生那里论,他是要这么称呼赵东阳。可实际上他却从心底里厌恶这个恶毒的东西。如今他也是少年人了,自幼又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哪里能不明白人情冷暖。断断续续的,也从张氏和李贞的闲聊了明白了这赵家二房是个什么东西。所以他的表情很是冷淡,口里唤着亲戚,却是一点儿亲近的意思都没有。 赵东阳一听是张晏,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张氏娘家哥哥的孙子。论关系,也是这么个称呼法。只是想到他用唐将军府的人自居,就有些不痛快。再如何,张氏是赵家的媳妇,商锦蓉是赵家入了族谱的女儿,这赵家才是唐家的正经亲戚,怎么能轮到这个张家的人。“是张晏啊。倒是长大了。如今在唐府当差,可是辛苦了。” 张晏面色不变,道:“姑祖母和姑父姑姑待侄孙极好。幼弟幼妹也敬我为兄。只是愧疚于每日读书习字同姑父学习武艺,却是没有为将军府做过什么贡献。倒是担不起叔爷的辛苦二字。” 赵东阳眉梢一挑,没想到当年那个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的小崽子,如今居然也如此口齿伶俐了。不过想到是商锦蓉那个小贱人养大的,怕是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这俨然就是被商锦蓉和唐光远当成是儿子养着的,如果自己得罪狠了,那小贱人这次回来了。怕是又要折腾自己。而且于三房的这件事上,他到底心虚,也就没敢再多说。“读书习字学习武艺都是好的。这是你姑姑和姑父疼你呢。你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日后切莫忘了他们对你的恩情就好。” 张晏再鞠一躬:“这些侄孙没齿不忘。今日来侄孙也不是同叔爷叙旧。实在是三叔爷一家惨死悍匪之手。如今姑祖母和姑姑带着我们兄妹三人扶灵回来为三叔爷一家安葬。还请明日二叔爷能到庄子上同姑祖母商议一番。毕竟您如今是赵家的当家人。这入祖坟的大事,还得考您来主持。” 这事儿赵东阳即便不愿意去,却也不能不去。不去,一来他不确定商锦蓉会否怀疑自己。二来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所以他点了头:“这是一定的。我也听闻你三叔爷一家遇害的事情。之前官府有发了一份文书过来,我们也本打算去一趟芦庄。可奈何最近身子骨儿太差。你那几位叔叔也都是不行事儿的。这才耽搁了下来。倒劳烦你姑祖母和姑姑操心了。” 张晏道:“姑姑说了。她和姑祖母都是赵家的人,为赵家人尽心是应当的。侄孙话已带到。还要去四叔爷那边去送信儿。就不耽搁了。” 山庄里。小六难得兴奋的像个这般年纪的孩子。一改平日稳当的样子,也跟着他姐里外转悠。好在是有葡萄和李贞跟着。否则这附近的田地山林都是他们家的,这两个小的又会些功夫,腿脚都快得不得了,一个没看到,就不一定跑哪儿去了。 而商锦蓉却是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自己一手置办起来的家。她先安顿好了严瑜和孩子。然后坐下来跟她说:“弟妹,你明日还是要亲自回你娘家一趟。虽说你重丧在身,不适合回娘家,但是你们这一家如今这样,你若是还派人去,只怕还被人说道。不如你在门口见你兄嫂。他们让你进去你就进去。没有让的意思,你就把事情说了。我不能露面,但我陪着你就在不远处候着。” 严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姐姐,是我拖累了你们了。” 商锦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拖累我们什么了?你是我们的赵家的大功臣。你可是冒死保住了千吉的命。这是三叔和彦河的唯一一点血脉。若没有你,只怕三房真的要失了这最后一点香火了。所以你不用怕。不管明日见到谁,你都要拔直腰板。你记着,你是赵家的少奶奶,是小少爷的母亲。即便你没了公婆夫君,但你还有儿子,有赵家三房的房产地业,你不需要靠别人的眼色活着。最不济,你还是还是我这个三品诰命夫人的弟妹。有姐姐给你撑腰,谁都不能小瞧了你!” 严瑜看着商锦蓉的眼睛,自己也渐渐坚定了心神:“好!我都听姐姐的!” ☆、第299章 第299章 次日一大早,商锦蓉就带着优儿和葡萄护着严瑜奔了城内。 严瑜的家就在城西,距离赵家三房的距离并不太远。当初严家为这个庶女选择了这门亲事。也是因为赵彦河也是个读书人。虽然童生迟迟没有考中。但他有一个跟王爷面前极其露脸的姐夫。而且堂姐也十分有钱。所以也是有巴结之意。 但严瑜的父亲和嫡兄都是秀才功名。平日里赵彦河敬重岳父和舅兄是秀才,而自己成亲之后才考中了一个童生,更是没有再继续考下去的意思。所以很是恭敬,年节的礼物都是挑最好的送去。因此他们夫妻在严家的待遇一直是极好的。 可是父兄和嫡母是没什么说辞。偏偏是严瑜嫡兄那位妻子不是个好相与的。董氏嫁过来也是奔着丈夫或者是公公可以考中举人,进而入京科举,万一金榜题名,她也可以成为官家太太。却不曾想,这么多年过去,这父子二人毫无进展。而严家家业单薄,因为这个庶女的丈夫是有钱的,平时多有孝敬。公婆和丈夫居然对这个庶出的女儿如此厚待,有时候甚至跟自己说要多多和睦严瑜。再加上严瑜虽然并不算多美貌。但却比她这个嫂子qiáng了些许。加上赵彦河疼媳妇儿,楚氏又听奶娘的话,信了和睦兴家,所以有好的也都给自己这个儿媳妇儿,因此严瑜穿戴吃喝都比她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她就越发的给严瑜脸色看了。 这也是为什么三房遭难,她想到娘家就知道回来无用的原因。说白了,她其实也是看透了父兄对自己好的用意。不过就是因为彦河看重自己,而自己的夫君也经常去孝敬他们。如今自己的依仗没了,他们没了好处。哪里还会帮着自己做这么麻烦,这么消耗钱财的事情呢。 严家如今也有两个院子了。后来还是赵彦河帮衬着,买了左面那一户,中间打通了一个门。严瑜的嫡兄一家住在了左侧的院子里。至于其他人还是住在来院子。所以严瑜站的,自然也是老院子的大门外。 叩打门环,里面探出一个头来。看到是严瑜,那人赶紧站直了身子给她行礼:“是姑奶奶回来了!快里面请!” 严瑜摇头:“先不了。你去告诉哥哥一声,就说我回来有事跟他说。” 那下人这才想起来昨天听到的话。他们家这位姑奶奶的公婆丈夫儿子都死了。瞧着这一身重孝,可不就是么。按照璞郡这边的风俗,不进娘家门倒也是对的。“姑奶奶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传信儿。” 其实严家的人也都在等着赵家人来送信儿呢。赵家大房的那位将军夫人这次亲自扶灵回乡。虽然女婿一家死的惨,但这也说明将军府那边还是认这门亲戚的。而且女儿和小外孙跟她们一起回来,可见跟将军府关系不错。他们的想法跟赵东阳差不多。觉得自己是长辈,将军府得派人来请。那时候他们多有脸面。往后走出去必定会被人更高看一眼。说不准还能靠着这个关系在衙门里补一个差事。就算只是小吏,也好过坐吃山空不是。 可是没想到,他们等来的不是将军府送信儿的人。而是他们家的姑奶奶。 其实严瑜他爹听到是女儿亲自回来报丧,而且还守着规矩没有进娘家门心里有些安慰。这说明女儿没把娘家人给忘了,也没有想要把晦气过给娘家。但想到跟将军府的人过来请他们感官又不一样,他又觉得有些憋闷。不知道将军府那位夫人是什么意思。 严瑜的嫡母虽然不宠爱她,但到底也是把她教养大的人。严瑜的生母又早就不在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再不宠爱,也是有感情的。何况她也不是一个刻薄寡性的人。之前听到女婿一家都惨死,她还哭了好几日。“老爷,还是让瑜儿进来。孩子有心,咱们做爹娘的,也不能落一个刻薄的罪过。” 这时候严瑜的大嫂董氏立了眼睛:“娘,那又不是您肚子里爬出来的,何必在意她?再说了,他们家那几乎都要灭门了,如此晦气,您可别忘了家里还有您两个大孙子呢!何况谁知道她在山匪堆儿里是怎么逃出来的?说不准早就不gān净了。咱家书香门第,我女儿又乖巧懂事,将来还要嫁一个好人家呢。可不能让这样的女人进家门!” 要说严瑜的父母最后悔什么,那就是给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妻子。一开始表现的温婉贤淑,等到儿子一生下来,就开始变了样子。从怀孕时的处处要尖儿,总想把好的弄到自己嘴里。到生了儿子之后觉得自己是严家的大功臣,为严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再加上那泼辣刁蛮的性子。严家父子生怕这些传出去丢人,一再忍让。可人就是这么一回事,你退一尺,人进一丈。有了一开始的妥协,那后面就没有法子不妥协了。人家拿住了你的命门,那就难有翻身之地。 如今的严家,真正说了算的就是这位董氏,所以她来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沉默了。其实严瑜的兄长严冲也是希望妹妹回来的。何况他跟赵彦河的关系不错,这妹夫待自己真的跟对待亲哥哥一样,而且还偷偷的给自己送过不少好玩意儿。什么好笔好墨从来没吝啬过。他就算是个石头人,也早就被暖了。可是他是真的惹不起自己这个婆娘。那一撒泼打滚儿,真正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是丢不起那个人的。 可是他们也不能让严瑜就在门外。于是还是严冲说:“在管如何我也要出去见见瑜儿。不然说出去咱们全家都没脸见人。” 董氏还想制止,这次严老爷也是真的生气了。“董氏。你还想说什么?瑜儿是我的女儿。这是她的娘家。她有重孝不进娘家门我不能说你什么。但难道他哥哥就不能去见见自己的妹妹吗?更何况,哪有女婿家有丧事,岳家没人去的?往后你们家出事儿了,是不是我们严家也不用去?” 虽然董氏听着这话膈应,就想撒泼。但是第一次瞧见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她,她也就没再继续闹腾。“那我也没说不让去。只是为了我的儿女,我决计不会让她进门的!” 严冲到了外面,看到妹子这一身素白,眼圈一红。“瑜儿,是哥哥无能。” 只一句话,严瑜就知道了。她心中叹了口气,但那股子心酸和无奈还是让眼睛里的泪水掉了下来。“哥。妹妹不会难为你。只是这场白事,若是家里不去人,往后不光是我的脸上没有光彩,严家也会被人戳脊梁骨。您……还是得劝劝嫂子。” 这时候门里挤出来一个女人,正是董氏。“呦!姑奶奶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什么事儿还得劝我啊?这不是当着大家伙儿败坏我的吗?我怎么了你就让你哥劝我?我不让他去给你家死鬼上香了?还是耽误你们一家子下葬了?这罪名可不是这么安的!” 严瑜差点儿背过气去:“你!你真是刁妇!” 严冲也气得够呛,回身看着自家婆娘:“你住口!说出这种不慈不孝的话来,你还有脸走出大门?” 董氏这下子更不gān了:“我凭什么没脸走出大门?我又没被山匪劫了,我也不用为了逃命把自己个儿给豁出去。我清清白白相夫教子,给你们严家添了两个大孙子。我凭什么没有脸出门?” 严瑜瞪大双眼,被董氏的话给说得差点儿窒息。她被公公救下抱着儿子就跑。从芦庄的衙门,到芦庄的客栈,那些百姓们都只是可怜自己家遭惨事,没有人会用如此恶意来揣测她的生机。到了京城更是被大伯母和姐姐照顾心疼。她甚至都没有想过会有人会这么想。可是这话偏偏是自己娘家嫂子嘴里说出来的。她当是就觉得自己gān脆就死了算了。 得亏商锦蓉不放心,让葡萄跟在严瑜身边。葡萄方才一直不说话,是因为瞧着严家看门的下人和舅夫人的兄长看着还是挺好的。却没想到这突然就出来一个悍妇。可葡萄却不怕这个。跟着商锦蓉,她学得最多的就是如何回击别人。于是她扶住严瑜,实际上也是拉住了她不让她做傻事。但是嘴也没闲着:“我真是长了见识。这是谁家生养出来的泼妇,居然如此口没遮拦?!我们家舅夫人也是你能羞rǔ的?!” 董氏什么时候被人数落过啊。这婢女居然敢如此大胆,她当是就伸出手要打人。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下贱胚子,居然敢骂你姑奶奶?!我今儿不打得你叫娘,你就不知道上下尊卑!” 可是她到了,手去没到得了。商锦蓉和优儿本来就在附近等着。就怕严瑜被娘家人给伤到,却没曾想那泼妇居然还想伸手。打严瑜她们都不能gān,何况是打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贴身丫头。而优儿跟葡萄的关系极好,哪里能看到有人打自己的姐妹。一个闪身就已经到了近前,她的手劲儿可有几百斤,掐这董氏的手腕子,那董氏就剩下疼的“诶呦”了。 这时候商锦蓉走了过去。“严大公子,我很好奇,你们严家也是书香门第,你和令尊都是秀才的功名。怎么能让家中出来如此悍妇。这严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严冲是见过商锦蓉的。方才看到妹妹他只觉得愧疚和无力。但是看到商锦蓉,他真是觉得腿都有点儿哆嗦了。于是赶紧下跪,给商锦蓉磕头。“学生见过将军夫人。” 商锦蓉三品诰命,自然是担得起这一跪的。而且她也没打算让严冲这么就起来。她看得出来,严冲还是心疼妹妹的。只是看情况,是被家里这悍妇给管制得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了。她是希望所有的女子都有尊严的活着,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同男子一样有平等选择的权利。但却不表示她觉得女人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对男人的一家进行bào力。尤其这女人满嘴胡言乱语,今日的是在大门口说的,就算来往的人少,但也有人听到了。这日后会对严瑜的影响极大。甚至是赵家其他女儿包括他们严家的女儿也都有很坏的影像。她如何不发火?她示意优儿把人给放开。然后看着董氏:“还不跪下?” 董氏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方才她光顾着疼了,也没听到丈夫称呼了什么。所以这会儿看着一个衣着素衣的女子,就一脸的不忿:“我是秀才夫人!我凭什么给你下跪!” 优儿冷笑:“这是我们将军夫人。皇封的三品吉运夫人。吉阳县主的母亲。让你跪下,可还委屈了你?” 董氏这才意识到这个人是谁。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的冥嫁女居然会陪着严瑜过来,而且方才还躲到暗处。这,这不是那他们家耍着玩儿吗?可是气归气,她还知道她能拿捏得了没了丈夫的小姑子。却是不敢得罪这位夫人的。所以她也还是跪了下来。“见过将军夫人。” 商锦蓉笑了:“这不是挺懂规矩的。怎么方才没有说人话呢?还是说你们严家只畏qiáng权,不爱亲眷?” 董氏想开口,被严冲狠狠地拽了一下胳膊。然后严冲以头触地:“是学生制家无能!” 商锦蓉点头:“你这话说得很对。你是制家无能。严瑜是你的亲妹妹,自幼同你一起在你母亲身边长大。她一直同我说,哥哥是对她最好的人。母亲也把她当亲生的看待。她这辈子,没见过亲生的娘,但不要紧,嫡母就是亲娘。她婚后可有亏待过你们严家一分一毫?我那四弟,可有慢待了你们严家上上下下?即便他们两口子和我们赵家没有给你们金山银山,你们觉得心中不快。但如今是你亲妹妹的公婆夫君和长子没了。如此悲痛之时,她亲自来报丧,你们作为血脉亲人,就是这样编排她的?我三叔一家遭难之后,她带着孩子被多少不认识的好心人帮助过。可到了自己娘家门口,就在她生长大的家门外,被自己的亲嫂子如此羞rǔ,亲哥哥还在一旁不声不响。你们是想羞rǔ她,还是想羞rǔ我们赵家人?我告诉你们,她不光是你们严家嫁出去的姑奶奶,也是我们赵家的少奶奶。赵家小少爷的娘!更是我的亲弟妹!你们怎么对的她,我就怎么对你们!葡萄,去报官!说这里有人无故玷污他人清白,意图杀害人命。就说这状,是我告的!” ☆、第300章 第300章 商锦蓉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去报官。若是那样,这事儿闹出去她的脸面也很难看。而且她可笃定严冲和董氏不会让她去报官。所以葡萄那边刚要迈步。董氏就窜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葡萄的大腿:“姑娘千万别走!千万别走啊!都是我错了,我错了!” 商锦蓉冷笑:“你这错认得倒是极快。若非今日我不放心弟妹过来,怕是你不但不会觉得自己有错,还会觉得自己终于有一日可以压过严家嫁出去的姑奶奶,心里慡快?” 董氏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能戳穿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当时就连脖子都红了。而严冲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妻子还有这样的念头。这么多年来,他只是觉得妻子泼辣刁蛮,但是至少对自己的爹娘还是孝顺的。除了有时候实在是不会说话,也太会撒泼。但他实在是没想到,她要跟自己的妹妹比较。 这么多年来。自从妹妹出嫁之后,隔三差五就跟妹夫一起过来。给自己的笔砚好书。给爹娘的参茸补品。给儿女的jīng巧玩意儿。就是给她董氏的,也没少了绫罗绸缎,还有那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又因为跟赵家大房关系好,董氏的胭脂水粉也都是严瑜从心草堂那边直接拿的。几乎等于他们家这些年换的新衣用的新物,戴的新首饰。有六成都是妹妹妹夫送来的。这样对待他们,这董氏如何还要跟自己妹妹比这些? 不过此时董氏也没有心思看她丈夫的样子。而只是想着自己不能被抓进衙门。“是我错。我不该胡乱攀比,您就饶了我这一遭!” 就算严冲再对妻子的想法震惊甚至是不齿,但他也不能让妻子真的进了监牢。于是赶紧求饶:“将军夫人,求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 严瑜虽然寒了心,但却也不能看着娘家哥哥如此悲惨。于是她凑到商锦蓉身边:“姐,您……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他们。” 若是严瑜不求情,商锦蓉不会觉得她心肠硬,但却会觉得她心里没有算计。但这一求情,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是以德报怨,二是顾念亲缘,三是亮出了她在自己面前的份量。这一箭三雕,一旁看热闹的人日后也不会小瞧了这位赵家三房的奶奶。她自然也要给严瑜做足脸面。“唉。你啊。就是心太善良。她如此造谣羞rǔ,你还能容她。难怪三婶儿一直说你是个心地最纯的。往后我可不敢让你一个人带孩子,没得再被那些眼皮子浅的给算计了。日后这场白事罢了,你还是跟我回京。” 听到商锦蓉这么说,严冲的眼皮就是一跳。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这么得大房的喜欢。而且要被将军府带回去,那别说改嫁不改嫁的事情,就是将来外甥的前途也有着落了。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没有蠢到没有解决眼前的难题就惦记着攀附,但心底里对董氏却恨上了三分。 这场闹剧在严家老爷和夫人出来之后结束了。严夫人看到严瑜那一刻,也没管商锦蓉在场,直接就哭着过去拉住了女儿的手:“我这苦命的闺女啊!娘对不住你啊!” 商锦蓉不管这位严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她能这么做,给了严瑜脸面,也是给了赵家脸面。当然,这也是全了严家的尊严。否则方才董氏这么一闹,外面看着热闹的人,早就已经在议论这严家不是的东西了。如今这么一来,那人们口舌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了董氏。 严老爷亲自请商锦蓉入府,进了严家,商锦蓉并没有上座。“亲家老爷夫人不用这样。这在外面,我毕竟是皇上钦封的诰命夫人。但进了院子,您二位是我弟弟的岳父岳母,长辈还是长辈,这上座还是要二位来坐。不然日后说不定还得被人编排我这个亲家媳妇,来弟妹家耀武扬威呢。”说着,她瞟了董氏一眼。 董氏一个哆嗦,脖子缩了一下。她如今是真害怕了。尤其是怕商锦蓉身后的那个丫头。看着这丫头不高不壮,可力气大得吓死人。她的手腕现在还疼到钻心,那会儿被她掐住,她都觉得自己的手要被掰掉了。 严老爷也觉得丢脸之极,却也不能当着商锦蓉的面发作。只是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样的儿媳妇,即便是生了儿子,也不能留在家里祸害家人了。不能休,但总有旁的去处。“实在是我门严家治家不严,让您受累了。” “晚辈从来不觉得严家家风不正。不然也养不出瑜儿这样心底纯善的好姑娘。我们赵家娶了她,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夸她的。这次虽然三叔一家遭了大难。可瑜儿却是拼了命的为我们赵家三房救下了最后一点香火。她是赵家的大功臣。” 虽然知道这话仍旧是在说董氏方才的胡言乱语。但是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女儿,严老爷哪里能不高兴。只是想到女婿一家惨死,他这个做岳父的,当真是难受。虽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的眼圈也已经红了。“将军夫人谬赞了。瑜儿做的都是做人儿媳应当做的。只是我那苦命的亲家和女婿啊!这老天爷也太不开眼了。竟然让他们这家好人遭了难!” 他这边说完,严夫人那边儿就更忍不住了。“我那大外孙最是孝顺了。每次看到我都要让我抱着。这是哪个天杀的恶徒居然害了我的外孙啊!” 说到这里,严瑜的眼泪也忍不住了。母女二人居然对着痛哭了起来。弄得商锦蓉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就连严老爷和严冲也都默默的擦了眼泪。唯有董氏还在那里忍痛算计,满脑子都是自己能不能从这棚白事儿里捞一些什么。 哭了半晌,还是商锦蓉先止住悲声:“亲家太太,瑜儿,都快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这几日就要忙活葬礼了,她可是主母,不能不出面。” 严夫人先是擦gān了眼泪。然后拿起绢帕也给严瑜的眼泪擦了下去:“瑜儿,你嫂子说得对。咱不哭了。还有吉儿那孩子等着你来照顾呢。等忙完了这棚事,你回家来。娘帮你带一照顾吉儿。” 虽然严瑜也不能确定母亲这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有这话她那会儿再门外受的屈rǔ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母亲。按理说,我重孝在身,是不该进家门的。何况家里还有侄儿侄女。这很不好。我知道嫂子的顾虑,所以我也不怪她。只是女儿清清白白,没有做过任何rǔ没了严家祖宗的事情。还请爹娘能信任女儿。” 其实严家老两口也听下人董氏真的当着女儿和众人的面说了这话,这才急匆匆赶出去的,并不知道商锦蓉的到来。所以听女儿这么一说。别说严老爷这个秀才要脸面。就是严夫人也不能忍。虽然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但却是自己教养大的。董氏那么胡乱栽赃,是在骂谁?是骂自己教出来的女儿不知羞耻?就算严瑜已经外嫁,但对做婆婆的而言,庶女也比亲媳妇儿更亲。毕竟是丈夫的血脉。而儿媳妇儿是个外人。尽管这样的想法也不对,可做婆婆的人,还真就有许多都有这样的心思。至少严夫人这么多年被这个儿媳妇儿拿捏着,她也不可能把董氏当女儿看待。于是她忿忿地说:“我的女儿,岂能容别人胡言乱语的栽赃!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娘待你和待你哥没有不同。哪个敢说我女儿不好,我头一个不放过她!” 董氏一个哆嗦。从来没见过婆婆这么大火气的样子。但她就不明白了,一个丫头生的女儿。有什么好当回事儿的?不就是嫁了个好人家?可那丈夫公婆都死了,婆婆还这么把她当回事儿做什么?自己可是给严家生了两儿一女的大功臣!这丫头生的小贱人,如今没了丈夫还要压过自己一头吗? 商锦蓉见这家人还有得争吵呢,就转移了话题。“亲家太太,不是我拦着您和瑜儿,实在是这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回去做主。我是能出银子出力,但瑜儿才是如今三房的当家人。所以有什么,等到白事办完了,我亲自来接您过府,您和瑜儿母女也好多聊聊。可现下里。我只能做这个恶人了。” 严夫人赶紧擦gān眼泪:“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既然认我们这个亲戚。我就托个大,称你一声她大姐。瑜儿自小在我身边,随了我的软性子。这次的事情,说是她做主,但还请你多担待一些。老身给你道谢了。”说这站起来就给商锦蓉行了个礼。 商锦蓉没想到这一手,心里也很触动,于是赶紧上前扶着夫人:“瞧您这么见外gān什么。瑜儿是您女儿,我也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何况我夫君和我四弟的关系最好。三房就余下她们孤儿寡母,我这个做大姐肯定是要帮衬的。不过到底严家也是瑜儿的娘家。明日还希望舅少爷能过去帮忙。这也是瑜儿和严家的脸面。” 严老爷和严夫人自然点头。严冲也说明日一定早些去帮忙。至于董氏,她是想开口说自己跟着,但是严冲一直拽着她,优儿又一直盯着她不放,她到底也没敢再开口。 从严家出来。马车上,严瑜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难受我知道。但是这个时候,你是最不应该哭的。你的眼泪得留在坟前再流。因为眼泪,都要流在最应该流的地方。即便你不哭。我也会心疼你,所以你流泪无用。在你娘家嫂子面前,你哭她也只会幸灾乐祸,所以你不能流泪让她如愿。只有在灵堂和坟前,你的眼泪可以告诉天上看着你的家人,你在为他们悲伤。也可以告诉赵家那些人你的苦楚。他们只有看到了,才不敢在你如此悲痛的是闹事。瑜儿,你虽然是我弟妹,咱们姐儿俩也没有长时间相处。但是我知道三婶儿和四弟的为人。他们爱重你对你好,是因为你真的好。所以我待你也会如亲妹妹一般。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这次你还是要跟我回京去。” 严瑜擦gān眼泪,看着商锦蓉:“可是……我的身份,不能在府中久住。对姐姐和姐夫的名声也不好听。” 商锦蓉拉过她的手:“娘已经在不远处买了一处宅子。也备了几个可靠的下人。回去之后你住在那里。一来那儿离着你娘家远。你这嫂子是个心黑的,你要是在她面前生活,你必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出嫁的女儿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她是占了上风。二来,三房的产业我们给你找回了多一半,你总要学会如何打理经营。你不会,我可以jiāo给你,但却不能jiāo给你娘家人。这一点,我这个做姐姐的宁愿现在做个恶人,但却必须要跟你说清楚。那些产业,只能是千吉的。” 严瑜看着商锦蓉的眼神,心里一惊。虽然这话说得不那么好听,也让她有些意外。但是她也知道。大姐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这个姐姐请放心。到什么时候也是我儿子跟我最亲。我已经是赵家的媳妇,我做什么都得是为我儿子考虑。没有为了依靠娘家人就把我儿子的东西都给娘家人的道理。若是那样,将来我和儿子吃糠咽菜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管我们。这个道理,我懂。” 商锦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所以从来没动过把千吉带走的心思。但是你要知道,赵家不光只有大房。还有二房和四房。谁有了千吉,谁就有三房的那些财产。所以我让你要哭对地方,就是要他们没有错处可也挑。毕竟一个只顾着自己悲伤,却没办法照顾好幼子的母亲,他们可是有东西能拿捏的。” 严瑜这更是惊得不行。“他,他们还想带走我儿子?” 商锦蓉告诉她:“他们要的是你儿子的产业。至于你儿子,他们一旦把产业弄到手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吉儿。他是四弟唯一的血脉。我是不会允许这样事发生的。所以接下来的这些日子,你要听我的,一起定要硬气起来。该哭的时候哭,该qiáng硬的时候qiáng硬。你要记着,你是你公公冒死救下来的,是你抱着三房唯一的血脉拼死逃跑,千吉才有活命。你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被赵家人拿捏。” 听着商锦蓉的话,严瑜心里上下翻腾。但最后也下定了决心:“姐。我都听你的!以前彦河就跟我说过。这个世上,最有本领的人就是姐姐姐夫。若是有一天我们也能像姐姐姐夫那般有本事,那般恩爱就好了。我们是没能如了当初的愿望。我却永远不会忘了他的话。赵家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大伯母和姐姐姐夫!我知道自己不能一辈子依靠你们,但现在有你们在,我心里有底气!我得为我儿子活得硬气!” ☆、第301章 第301章 严瑜是一个聪明人。商锦蓉从方才她跟娘家人的jiāo谈中就可以看得出来。而且被嫡母养大的庶女,必定比那些被娇宠这长大的千金小姐更懂得眉眼高低行事深浅。因此她并不怀疑严瑜会做出最恰当的选择。 回到山庄。赵家二房的人已经来了。来的人除了赵东阳之外,还有赵彦岷、肖碧新和赵千宝。 别看尸体在义庄暂停,灵堂却是在庄子里摆上了。这会儿是张氏让rǔ母抱着千吉,还有小六在灵堂前跪着。虽然小五小六不是赵家的人,但外甥跪舅舅舅公一家也不算越礼。至于小五,辈分跟小六一样,但她是皇封的县主。赵家三房都是平头百姓,以勋贵之身跪拜平民之灵,在夏国的风俗认为,会对亡者后代的福气不利。所以张氏只是让小五给上了香,就让苜蓿和两个丫鬟护着小五到跨院儿小楼上休息了。 三房在琉保还是有些朋友的。这些人得着消息,早早的就来吊唁了。张氏虽然是女子,但是已经是祖母辈分的人,倒不用特别避讳见外男。这种时候,家里缺个顶事的男人的确是个麻烦。好在阮辛和贾志楠跟了回来。有他们两个人在一旁招待那些来吊唁的男客,倒也不会失礼。毕竟阮辛可是正五品的卫山朗将。在京城不算什么,也没有资格上朝。但在地方上却是不得了。这县太爷才七品官,比他低了两品四阶,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官。这些跟三房和赵家有关系能来吊唁的,也都是商人,或者是老邻旧友,有这样的人招呼,已经给足了颜面。这也更让人明白,赵家大房的女婿如今是什么样的位高权重。连给他当差的人都是五品官呢。 二房的人来了之后,自然不能把自己当客人。赵彦岷和赵千宝在灵堂守着,没有人家唐家的儿子都在,他们赵家的儿孙不在的道理。赵东阳自然是要跟着再前面招呼客人。而赵东阳来了,张氏也就不用再露面。不管多厌恶,他也是赵家现在的当家人。 因此商锦蓉进家门看到赵东阳,也没觉得奇怪。 赵东阳看到商锦蓉和严瑜回来,并没有托大,更没有敢说严瑜跑出去不在灵堂。若是那样,他换来的只能是商锦蓉的还击和更加的膈应。他知道自己跟大房的死仇不可解,所以眼下的脸面就是最要紧的。“彦岷和千宝在灵前守着。肖氏在陪着大嫂。” 商锦蓉倒是挺满意赵东阳的样子。不过她还是没有忽略掉赵东阳那一瞬间看向严瑜的眼神。心中冷笑,表面却不会露出来。“那前面就有劳二叔了。等四叔来了,麻烦让四婶儿到里面。” 先来的不是赵家四房,而是四房的姑奶奶和姑爷。赵玥和王立新到了山庄。自然是先奔了灵堂。 赵玥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不过小女儿跟赵千吉只差了两个月,所以如今也还小,自然不用非得跟着。但是大儿子已有两岁,这次自然是要跟着爹娘过来给舅舅和舅爷爷就奶奶磕头的。当然赵玥也是更想看看大姐。自从她从商锦蓉这里得到了夫妻相处后宅制衡之道后,日子一日比一日舒坦,如今更是把丈夫给迷得连窑子都不去了。府中的丫鬟姨娘也不敢对她说一个不字。不管背地里如何,至少当面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所以她是真的把商锦蓉当成了她的恩人和主心骨。这些年大姐不在琉保,她见不到。可如今回来了,在她心中,三房的丧事,还不如见见商锦蓉重要。当然她现在明白了,做人不能太露骨,自己对三房再没感情,这面子上的事情,该做的她都要做全。 这一家三口先去灵堂上了香,而后王立新就被带去了前院儿。他虽然不是赵家人,但赵家的姑爷在外客面前那也是家里人。而赵玥的儿子也才两岁,比小六还小呢,关键这孩子在家里被宠的不像话,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到了灵堂就开始哭,赵玥也不敢把孩子放在这儿个添乱。于是抱着孩子去了内院儿。 看到赵玥,商锦蓉先过去把孩子接了过来。赵玥连忙给大伯母跪下磕了个头。“大姐,快把大郎给我,他得给舅奶奶磕个头。” 商锦蓉把孩子递回去,然后笑呵呵的说:“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你让他讲这么多规矩做什么。” 张氏也赶紧上前搀扶,主要是去拉孩子的。“你大姐说得太对了。这是在内院儿,就是咱们娘儿几个。何苦外道。” 赵玥顺势起来,看到一旁的严瑜,心里一酸眼泪也掉下来了。跟四房没感情归没感情。但是到底是一家人。这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即便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但凡是个心思正常的人,周遭悲痛的气氛也能感染到自己。何况那还真的是自己的堂哥呢。小时候也没少跟自己一起玩耍。这会儿自然硬不起心肠。何况她就是要哭才对。 见赵玥哭了起来,屋里的女人们也都掉了眼泪。商锦蓉给赵玥使了个眼色,赵玥会意,赶紧过去拉住严瑜的手:“四嫂,可是苦了你了!” 严瑜早就听了商锦蓉的话,今天她要在女人面前哭,在男人面前硬气有主见。所以赵玥过来拉着自己哭,她就让自己痛快的哭了出来。“五妹,爹娘和你四哥知道你带着孩子和女婿过来看他们,他们肯定高兴。”可话是这么说,眼泪却一个劲儿的往下掉。那悲伤由心而发,看的人也跟着心酸不已。 赵玥坐在她身边,也跟着掉眼泪。一时间房间里没有人说话,要么在哭泣,要么在擦眼泪。而此时孩子的哭声就更是让人心酸。偏巧这时候,外面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诶呦我的天呐。我说妹妹,这孩子再小也是赵家的根,怎么能不在灵堂,在内院儿哭啊!” 一听这声音,严瑜和商锦蓉就都知道是谁了。严瑜立刻皱了眉头擦了眼泪,看向商锦蓉。商锦蓉却已经预料到董氏回来。甚至还可能过来拉关系。所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用唇语说了句:“有我。”而后便看向门口。 这时候门外一个丫鬟带着董氏进来了。董氏进来之后,先是给商锦蓉见了礼,然后才给张氏问安。“侄媳给老太太请安了。” 今日这董氏倒是会打扮。一身素白色的衣裙,未配簪环,看着是来参加丧事的。只是那两颊不知道怎么非要弄一抹胭脂红,若是平日,看着却是别有风韵。可却尤其扎眼。 赵玥在琉保生活,跟四房虽然不怎么走动,但自己那四哥对岳家的好可是满城皆知的事情。有好自然就有坏,人们也都在背后嚼舌头,说是四嫂的娘家嫂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况昨日的事情早就传开了,今日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她们到的并不早,来了就能看到严家的人。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婆娘让她大姐当街要报官了。可是他们一家都到了,这严家的人还没来。这一点,她也挺不痛快。 尤其董氏在外面的话就让她十分膈应,于是这会儿不等张氏开口。她就先说话了。“呦。这就是四嫂的娘家嫂子?果然是个俊品人物。一身素衣也能满面红霞。严家大哥真是好福气呢。不过亲家嫂子哪里都好,却是不该不问青红皂白就编排我家四嫂。这屋子里哭的是我家的儿子,小孩子吵闹的确是我教管不严。可我娘家外甥却是个最懂事儿的。虽然只有不到周岁,但还是在灵前守着。那孝心天日可鉴。亲家嫂子可不能错怪了我四嫂和我外甥。” 董氏就是个不愿意服软的性子。原本是想来了先见见这家的老太太和那位将军夫人。然后再去灵堂,所以根本也不知道赵千吉在什么地方。而后院儿都是女人,她自然而然的想着那哭的孩子是严瑜生的幼子。可是没曾想,弄了这么大一个误会。 她今日来可不是公婆和丈夫让的。正相反,她是闹腾了一早上,那一家三口被bī无奈才让自己跟着过来的。但是她也做了保证。说她绝对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今日来,一来是帮衬一下妹妹,二来也是去见见赵家大房的那位老太太,不是说那老太太是个最好性子的?她过去磕几个头,哭几声,想必那位将军夫人也就不再怪子她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自然她也就收敛起了锋芒。尤其是她听说过赵家四房的那位姑奶奶。那可是个相当不得了的角色。能让王立新那样的làngdàng公子对她言听计从,让婆家上下都对她赞不绝口,这哪里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做得到的。所以她本能的不敢怠慢。于是赶紧给赵玥鞠躬:“亲家姑奶奶,这是我误会了。实在是对不住。”说完她看着严瑜:“妹妹,是嫂子误会你了。嫂子给你赔个不是。” 严瑜一阵恶寒。自己这个娘家嫂子是什么性子她是太清楚了。抓尖儿要qiáng是其次,最要命的是自顾自己,没有个眉眼高低。她是真怕她今日在山庄里闹腾起来。所以即便董氏现在说的都是好听的,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嫂子是好意,我自然不会说嫂子的不是。不过家里还有爹娘和孩子们在,嫂子心意到了就好,但对咱们女人家而言,婆家仍旧是最要紧的。”言下之意,你来看一眼就得了。 董氏哪里能不明白。但她这么费劲的来了,就不会痛快的走。“瞧妹妹这话说的。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个做娘家嫂子的不来。说出去也不好听。妹妹放心,今天是咱们严家帮衬着你婆家。虽然咱家没钱没势,但人还是得出的。这是你的脸面不是。” 这话倒是说得几好听。商锦蓉听后差点儿笑出来。要不是这是丧事,她真相夸夸这位董氏夫人是个第一等贤惠人。不过既然她帮忙,那就帮。左右这后宅的女人也到不了前面。而能坐在她娘身边的这些为。最软的也就是严瑜了。而瞧着赵玥如今的日子她也一清二楚,她很放心把董氏这种人jiāo给她来收拾。于是她站起身:“弟妹,既然亲家嫂子过来陪着你,也是好的。这也免得让有些人看轻了你。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去前面忙活,等用上你的时候,我再叫人唤你。这会儿你们就都陪着我娘。” 严瑜答应下来,但肖碧新站起了身:“妹妹。我陪着你。顺便去看看千宝闹没闹。” 商锦蓉点头:“那行。既然这样,玥儿,你也一并过来。一会儿迎迎你爹娘。亲家嫂子,那就有劳你在这儿陪着我娘和弟妹。有你在啊,我放心。优儿,你在这儿陪着。” 看着商锦蓉的眼神,董氏心下一抖。尤其是被留下来的那个丫鬟,那简直是她的噩梦一般。但她又不能说个不字。只能尴尬的点着头。不过心里多少有些安稳,毕竟没了这为大神在。她也好跟大房的老太太多说几句好话。 商锦蓉带着赵玥和肖碧新离开。迎面真就碰上了四房来的人。不过来的人不是韩氏,而是吴氏。她身后还跟了一个韩氏身边的婆子。 看到商锦蓉,尤其是看到赵玥。吴氏赶紧见礼。“妾身见过将军夫人,给五姑奶奶问好了。” 赵玥看到是吴氏,当时眉梢就挑起来。不过她没跟吴氏说话,而是问她后面的婆子:“王婆子,我娘呢?” 那王婆子赶紧回答:“老奴就是代替夫人来的。夫人身子骨儿您也是知道的,时好时坏。今日实在是起不了身,所以老爷就没放夫人过来。由二太太代替。反正都是一家的亲戚,不用那么多讲究。” 商锦蓉当时就板起脸孔。“吴氏,你知道不知道你今日来了,代表着什么?” 吴氏听这音调就是一哆嗦:“妾身……也是无奈。” 赵玥冷笑:“无奈?你是巴不得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才是赵家四房的当家夫人?” 吴氏赶紧躬身:“五姑奶奶,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到什么时候也只是赵家四房的妾。不敢有丝毫逾越。” 商锦蓉微微眯起眼睛:“你不敢有丝毫逾越那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场合?是要告诉所有人,我四婶儿失了宠,被你压垮了?还是要告诉全县我四叔不把自己的亲兄嫂亲侄子侄孙当回事,带个妾室就来了?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下我们将军府的脸面?!” ☆、第302章 第302章 其实商锦蓉不讨厌吴氏。甚至在以前她还很同情她。那时候的韩氏的确很过分,差点儿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吴氏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怎么会不恨韩氏。所以商锦蓉一直也认为,这是韩氏咎由自取。但是那不表示她可以妆模作样,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男人身上,再用一副自己无奈之举,只能听从的态度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不讨厌吴氏的恨,却讨厌吴氏的做派。尤其是她刚才说的都是问题的关键。这个场合,吴氏不应该来,也不能来。 吴氏自然也知道自己来不合适。但是她仍旧是用自己一贯的想法,不是自己想来,是四老爷一定要让她来的。可是万没想到,以前并不会对自己横眉立目的商锦蓉,现在却是用这样qiáng硬的态度对上了自己。不过她是一个知道进退的人。在以前商锦蓉还是赵家长房长媳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敢招惹。现在人家都成了将军夫人,她就更是不敢说个不字了。于是她赶紧躬身:“那妾身就先回去了。但是夫人那边……妾身是不敢过去说话的。就怕夫人看到妾身更恼火。” 商锦蓉扭脸看向赵玥:“玥儿。你亲自送吴姨娘回去。顺便把四婶儿接过来。若是有人敢说四婶儿身体不好,不能出门,你就告诉她们我带了京城的名医回来,自然可以给四婶儿把身子骨儿看好。另外你给你娘收拾一些衣物,左右我们不会这么快回去,让四婶儿来陪陪我娘。” 赵玥哪里能不明白商锦蓉的用意,她心中感激,立刻点头:“多谢大姐。那妹妹这就亲自送吴姨娘回去。只是立新这边……” 商锦蓉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让五弟好好招待他。在我面前,没有人能为难他。”自然他也没有造次的胆子。 赵玥带着吴氏刚离开,赵东磊就到了。他其实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带着吴氏来不合适,所以并没有让吴氏到前院儿,甚至没让她到灵堂,而是让她的两个儿子去了灵堂,但他方才听到吴氏被自己的女儿刁难,就急匆匆赶到了后院儿。结果却没看到女儿,只看到了商锦蓉。 赵东磊不敢惹商锦蓉,所以给他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草民见过将军夫人。” 商锦蓉这次也没客气,而是问:“既然知道我是将军夫人。就该知道三房这棚白事是我们将军府为赵家摆的。为什么还要带个姨娘过来下我们的面子?四叔是看不起我们大房,还是瞧不上我们将军府?” 赵东磊其实也没想那么多。他的本意是希望大房的人知道四房现在当家奶奶是吴氏。另外也是希望商锦蓉可以多照拂一下自己的那两个儿子。可是他却忘了,妾就是妾,在这些事情上,是永远上不得台面的。这会儿他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毕竟不管是张氏还是商锦蓉,又或者是这内院儿里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女儿,那都是正室太太,哪里会容忍得了妾室蹬鼻子上脸。 所以他脸色一白,连忙再次躬身:“是草民思虑不周。” 商锦蓉冷笑。“我看四叔不是思虑不周。是想得太多。我知道当年吴氏受屈,险些母子俱亡。你们两个又是自小的情分。你会跟吴氏一样记恨四婶儿。所以这么多年,你们俩合谋搓磨四婶儿,我也只能背地里帮帮四婶儿那个可怜的女子。你们只记得她差点儿害死了你们的儿子,你们何曾想过,你们也害死过她很多孩子。她难道就不是母亲?那些孩子就不是你的骨血?我虽然不在琉保,但不表示我什么都不知道。四婶儿一个内宅女子,去哪里找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来喝?别告诉我她是那种糊涂到随便什么人说两句话,她就能把拿东西放进口里的蠢人。” 赵东磊冷汗都下来了。他是真没想到。商锦蓉居然连这些都知道。那她知道了。女儿知不知道?这几年,女儿越发的出息了。女婿也对她言听计从。他虽然不指望女儿女婿什么,但是有一个在夫家qiáng硬的女儿,就表示自己不能真的动她母亲的生死。而且赵玥只要一日不放弃回娘家护着她娘,吴氏就永远要被人压上一头。自己的儿子就永远只能是庶子。一想到女儿知道之后,说不定给自己带来多大麻烦,他冷汗都下来了。家无宁日,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活。“这……这都是误会……” “误会?那我倒真希望那些是误会。但是四叔,我希望你明白。赵家是我的娘家,我不会允许我的娘家叔叔犯下宠妾灭妻的罪过。更不会允许一个妾,在我妹妹面前耀武扬威。这是女人的脸面,尤其是我们赵家姑奶奶的脸面!还有。我让玥儿去请四婶儿,她会留在我这边陪我娘一阵子。若是四叔实在是容不得她,那我这个做侄女的也不妨多做一些好事。将四婶儿带入京城我去照顾。毕竟我需要全我自己和我娘的脸面,至于你们要不要脸,我就不知道了。” 赵东磊哪里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自己还活着,自己的原配夫人要被自己的侄女和大嫂接走照顾,那自己别说日后做生意,人都不要做了。他擦掉冷汗,连忙道:“锦蓉啊,你就原谅四叔吧。四叔就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会了!” 商锦蓉当然也不是想把事情做绝。而且若是以前,她只是一个商妇的话。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脸面。外人说什么都不如自己过的好。但如今不同了。她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那些高门大户勋贵官宦之家会有那么多让人听起来就觉得很奇葩的事情。仅仅为了脸面,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那是因为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脸面不光是自己的颜面光彩,更是别人拿捏住自家的一种手段把柄。只要被言官御史拿到,再被有心人利用,日后的麻烦会是什么样的,根本无从预料。那么为了避免这些麻烦,就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严丝合缝,即便没办法万无一失,但在可以看得到想得到的时候,也不能让明知道是丢人的事继续发生。 韩氏到的时候,是商锦蓉亲自去迎接的。赵东磊这次也很殷勤的上前搀扶自己的夫人。这让韩氏眼泪都掉了下来。不是感动,而是委屈和心酸。但在这个场合,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四房的夫人为三房老少的惨事在伤心呢。 到了灵堂,韩氏跪在了蒲团上。她是做弟妹的,跪兄嫂天经地义。多少年了,韩氏都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抹眼泪。因为自从明白了丈夫永远不会站在自己这一面开始,她就已经失去了大声哭泣的资格。可是今日却不一样。女儿把吴氏送了回去,并告诉她,是商锦蓉让女儿接她过去。她就知道,自己就算没有了丈夫,但是还有女儿,还有赵家的女人肯为自己撑腰。 没有人在乎的人是没有哭泣资本的。但如今有了,那就自然哭得令人心疼。 看着跪趴在蒲团上放声大哭的韩氏,商锦蓉眼圈含泪,脑海里却想起了第一次见韩氏时的样子。那时候的赵家四奶奶真的很让她厌烦。可是再厌烦,那时候的韩氏也是光彩照人的。她活的有自己,有奔头,有滋有味儿。如今才多大的年纪,就已经头发花白,早没有了当年的貌美。想想,又何止是心酸而已。 赵玥一开始是陪着她娘跪着。但是她也才生产完不到半年,是不能久跪的。所以一早就比人拉了起来。可是这会儿看到娘哭得那么惨,她又哪里不知道真正是为了什么。所以她心里难过,也跟着重新跪下,哭得几乎晕了过去。 商锦蓉方才就已经让人把赵东磊叫了过来。但却没让他去打扰这母女二人的悲声。看到赵东磊眼圈也在泛红,他走了过去。“四叔。你一定知道,她们母女为什么哭得如此凄惨。” 赵东磊无言以对,心里却也有自己的不甘和委屈。 但商锦蓉也没想让他表态。这说出口的话,不一定有用。可藏在心里的,就一定是很难改变的。她很清楚,韩氏和赵玥根本没有机会挽回赵东磊的心。更何况她也不会放过赵东磊。但至少她将来会给赵玥和韩氏一个优越的生活。只是这种自私的男人,就让他去跟他的真爱共患难去吧。若是他们真心相爱,自己也会成全他们做一对平凡夫妻。但若是受不住贫穷,坏了他们的彼此相爱,那爱也就不是爱,只是对原配和嫡女的侮rǔ和欺凌的借口。 所以她又道:“四婶儿当年在老宅,跟三婶儿的关系是最好的。但是她以前也挺看不起三婶儿。她觉得三婶儿一个正室太太,居然一直对一个婆子言听计从,实在是无能。可是她现在哭的这么惨,一定是在后悔当年自己的想法。她宁愿做一个对奶娘言听计从的无能人,也不想做一个被丈夫和妾室联手加害的可怜人。四叔,侄女有一件事很好奇,不知道四叔能不能解答。” 这赵东磊就不能不说话了。“你说。” 商锦蓉问:“假如四叔你是个一贫如洗,只能耕田种地的农夫。那是四婶儿可以跟你到白头,还是吴氏能跟你长相守?” 赵东磊愣住了。他当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虽然是庶子,但他们赵家的庶子也都是嫡母身边养大的。更何况嫡母虽然忌惮他们抢家产,却从没在其他地方亏待过他。而且嫡长兄对他十分信任,甚至亲手教他如何做生意,如何分辨药材。他知道赵家嫡长没有亏待过他分毫。所以也从没想过自己会一贫如洗。可是真的一贫如洗呢?没有了家业的争夺,没有了嫡庶尊卑的牵扯,这两个女人,谁可以跟自己过苦日子?想到这里,他心中茫然。便问:“这……有什么意义吗?” 商锦蓉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觉得好奇。毕竟如果是普通百姓家,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门户,怕是也没有这么多烦恼。说起来,我娘跟我说起过,当年四婶儿刚刚嫁入赵家的时候,也是贤淑恬静之人。不管那吴氏与四叔有多少情分,那四婶儿嫁进来的最初,又何错之有?罢了,也是我多此一举。四叔还是去帮着二叔照顾一下前面吧。我会劝好四婶儿的。” 这棚白事因为是重喪,所以琉保这边风俗是要图一个吉利,九天下葬。但在入葬这件事上,赵东阳有自己的意见。而这个意见,让商锦蓉不能接受。哪怕她知道,这是这个地方的风俗,可是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不行!就算不能葬入祖坟,也要给千祥起另寻一处风水宝地入葬!” 严瑜没想到商锦蓉会这么坚定,她方才还无助的心,也硬了三分。“若是二叔觉得千祥入葬会让赵家后代受到牵累,侄媳恳求您能开祠堂,将千祥的名字去除,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想给自己的儿子好好的入土为安。绝对不会因为他早夭,就弃置乱葬岗那般地方!” 赵东阳的脸色yīn沉:“妇人之见!这是划掉族谱上名字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吗?千祥是我们赵家的骨血,我做爷爷的能不心疼?可是他不光早夭,还是横死,这若是入了土,是光我们二房人遭殃吗?大房四房包括千吉,都会收到连累。你们光是想到了死去的孩子,那活着的孩子们呢?实际上,千祥都不应该有灵位,只是大嫂先给准备上了,我也心疼那孩子惨死,所以也就没说什么。但入葬这件事,关系到赵家的后代子孙,我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张氏其实也是赞同赵东阳说法的。但是她更明白,自己永远都要站在女儿一边。所以她一言不发。 商锦蓉看着赵东阳,脸色也很是难看。“二叔,您是怕千祥入土会对赵家运势有碍?” 赵东阳点头:“是!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妥协!” 商锦蓉冷笑了一声:“那若是赵家祖坟早就被人破坏过,风水早就毁了。二叔还觉得千吉入土,会对赵家有什么影响吗?” 她这话一出口。赵东阳的手就是一哆嗦。赵东磊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但商锦蓉还没说完。“二叔,四叔,你们说说。这到底是一个夭折的孩子入土不好,还是把别人家的尸身葬入自家祖坟更影响家族运势?又或者这么说吧,二叔,四叔,你们觉得赵家列祖列宗,会不会还护佑你们富贵绵长?说得再近一些。祖母、我爹同我大哥,在天上会不会保着你们平安顺遂?” 这下赵东阳和赵东磊都不说话了。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不敢说什么。 这时候商锦蓉拍了一下桌子:“我要给千祥寻一处风水宝地风光入葬!这事儿没得商量!” ☆、第303章 第303章 商锦蓉的qiáng硬态度虽然bī得赵东阳和赵东磊不敢不从。但张氏和李贞却并不能理解她的执着。于是晚上,两个人把商锦蓉叫了过去。 张氏拉着女儿的手:“锦蓉,你何必在这件事上这般坚持?” 商锦蓉回:“娘,您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是悖逆了风俗,根本不值得去较真?” 张氏摇头:“不。我知道你是心疼千祥那个孩子。” 商锦蓉也摇头:“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说白了,我只是在上次回来的时候,见过这孩子一面,完全谈不到有多心疼多伤心。但是娘。这件事并非是孩子入不入土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二房能不能做赵家这几房人主的问题。我就算知道他说的合乎情理没有问题,却也不能让他如愿。我这次回来,我要解决很多人很多事。他安生的日子从此就得结束。娘,姑姑,我没有一日忘记爹和彦生的仇恨。我也不会饶了赵东磊,他害死祖母的仇,我一定要报。所以只要是他们两个做主的事,我一样都不答应。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永远都只能被压在长房之下,一辈子都没有那个资格翻身!” 张氏和李贞都没有想到这么多,但商锦蓉这么一说,两个人也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张氏叹了口气:“原来你想得如此深远。是娘没有虑到这一层。” 商锦蓉说:“娘,姑姑,不是我不顾赵家的后代子孙。但赵家的祖坟早就被破坏过了。而且您二位想想,若是将来二房四房的人也葬到祖坟里。那杀人者和被杀者葬在一处,又对咱们赵家的子孙后代有什么好处?所以日后我也不会让赵东阳和赵东磊入祖坟,享赵家香烟。也免得爹和彦生,三叔三婶儿还有四弟死后都不得安生!” “可是这些事,怎么能是咱们做主的?” 商锦蓉面带冷笑:“没什么是不能的。若是他德行大亏,或者是被掐监入狱,那自然可按家规逐离。至于四房的人,如果这次三叔三婶儿的事情跟他们没关系,那么我会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但若是他也参与其中,那就一并进去吧。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没什么好说的。” 李贞却有另外一个担心:“可是赵家毕竟是你娘家,若是你的娘家叔叔们有这样的错事,对你和姑爷有影像啊。” 商锦蓉摇了摇头:“姑姑,您得知道,皇上不会允许一个完美无缺的臣子存在。”否则他无把柄可抓,无错漏和查,那这个臣子对皇帝而言就是极危险的。所以他们不会主动犯错,但如果是家里亲人做了恶事,他们又亲自大义灭亲,那么既有污点,又不会影响他们自身,又可以让上位者有个心安。这是很划算的。只是这些话,她也不会跟娘和姑姑讲。 李贞虽然不懂,但商锦蓉这么说,她也不会反驳或者追问。只是道:“既然你觉得没问题,那我就信你的。” 张氏也点头:“家里的事情,历来都是你和阿远做主。而赵家的事阿远已经为咱们分担的够多了。若是不会妨碍到他,那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娘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寻找一个块风水宝地,这件事商锦蓉先请了李仙姑过来。如今的李仙姑早女儿女婿孝顺,而且又得唐家的赏识,早就已经不做“仙姑”了,而是在家做起了老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半大婆子伺候着。但商锦蓉让她来,她乐颠颠儿的就过来了。见面之后听到了商锦蓉想让她做的事情,她就有一丝犹豫。“夫人呐,不是我这个老婆子拿乔不办事儿,实在是这件事儿不好办,也不该办,三房这位小少爷是可怜。但确实是早夭横死。他若是入土,享了香火,是会影响赵家运势的。” 商锦蓉看着她,微微一笑:“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仙姑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那是想……”报复赵家?报复赵家当年买来冥婚?可是人人都知道,赵家大房和赵家老太太对这我将军夫人可是极好的。要说她是一个恶毒的人,李仙姑绝对不信。那到底是为什么? 商锦蓉见她不解,道:“你那是不是以为我想报仇?” 李仙姑虽然觉得不该承认,但还是点了头:“夫人恕罪,老婆子实在是不明白您的用意。”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想报仇。但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爹我大哥和我祖母。” 李仙姑一听就知道商锦蓉说的是谁。她在商家是长女,根本不可能有大哥。商从仕这个亲爹又没死,何来为父兄报仇?那就说的一定是赵家大老爷和赵彦生以及病逝的孙氏老夫人。可是那都是赵家的人啊。 商锦蓉没有想着让李仙姑发问,而是说着:“我一直没拿您当外人,所以有什么就直接说了。我为什么非要给千祥这孩子入土,是因为他太惨了!他祖父母和父亲还能入祖坟享受香火。他却偏偏没有这个资格。而且偏偏是杀他的主使不许他下葬。这我如何能忍?” 李仙姑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二老爷……主使?” 商锦蓉擦了擦眼泪:“我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而且所有的山匪都已经被斩了。但他们临死前供出这一次杀人满门是受人之托。在查抄山寨的时候,只有一些来自三房的金银细软。所有田地房铺的契书一概没有。可见是有人盯上了三房的财产,所以才下了毒手。” 莫说李仙姑一直都觉得赵家二房没好人,就说商锦蓉说的这些详情,她也不得不怀疑是二房的人做的。而为什么只怀疑赵东阳而不去怀疑其他人,实在是因为赵东阳最近的生意出现了问题,琉保很多人都知晓。“可是……即便如此,与三房和四房的几位少爷也不好啊。” 商锦蓉又道:“有一件事其实除了我和我娘还有姑姑,没有人知道。我爹和我大哥当年的死……唉,真是造孽了。他们不光被亲人下毒害死,还因为怕东窗事发,曾经被人将尸骨葬入荒地。多少年来,赵家人拜祭的祖坟里,都有两具陌生人的尸体。那祖坟,早就没有了风水可言。即便如今爹爹和大哥的尸身已经寻回重新入葬祖坟。但我却不信这风水还能护佑赵家子孙。” 这种天大的家族秘辛入耳,李仙姑虽然事不关己,但也差点儿窒息。不过她立刻就明白商锦蓉所说的报仇是什么意思了。“夫人,那您的意思是?” “我既然跟仙姑您坦言,就不怕您往外泄露。但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三叔三婶儿四弟的惨剧到底是不是跟二房有关系。所以除了希望您帮忙寻一个好的先生,我希望可以找一处化解戾气安抚亡灵的风水宝地给千祥入葬。还希望您能帮我散个话。您就说今日来吊唁时,发现赵家三爷的灵位有异,而且灵堂怨气冲天,怕是亡魂怨念成魔,不斩祸首不能入葬。” 商锦蓉当夜就做出一支药剂jiāo给了阮辛。也是这一夜,赵家老宅里,冯氏在子时大声呼喊,后来披头散发光着脚就跑出了赵家大门,直接奔向了赵家祖坟。那力气和速度,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样子。这一闹就是半宿。而赵家祖坟那边,因为要有三房一家入葬,一直有下人和帮贡的在忙活着。所以赵家二房夫人发了疯,大半夜跑到赵家祖坟大哭大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琉保。 再之后,李仙姑就跟几个嘴碎的婆子说起了商锦蓉让她说的话。只是她说得极有技巧,再加上冯氏昨天半夜发疯。这老百姓们越传越邪乎,这样整天,去山庄吊唁的人都少了许多。 李家人这几天每天都来。就连周德昌和商柳儿,李桃和何天宝这两家也都是每日过来。梁氏更是把珍瑛坊jiāo给一个婆子看管,自己天天过来帮忙。就连商燕祖和商燕平都过来了一趟,但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上了香就走了。 所以今天到了下晌,就只有赵彦岷肖碧新和赵东磊韩氏这四个赵家人。其他的都是商锦蓉的亲戚了。 卧房里,商锦蓉问肖碧新:“你婆婆这是怎么了?现在已经疯成这样了?” 肖碧新也觉得纳闷:“没有啊。平日里也都挺好的。自从离开了佛堂旁边的小院儿,虽然不再每日闹事,但如今家里的生意赵彦岷也跟着父亲忙活,家里又是我说了算,所以也没有人敢招惹她。平素里除了跟几个姨娘说几句酸话,也端起了老夫人的样子。我可不觉得她疯了。” 商锦蓉皱起眉头:“那这是做什么。有那么不想让千祥入土为安?说起来,你信不信这个?” 肖碧新笑了:“这有什么好信的。活人做了那么多缺德事,还要计较一个小孩子入不入土,那不是在说笑话吗?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口没遮拦,但这事儿,我觉得你坚持得对。千祥那孩子真的太可怜了。我只要一想起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因为某些人的贪心失去我的孩儿,我的孩儿还不能入土为安,我就寝食难安。” 商锦蓉表情严肃:“你胡说些什么?那是你亲儿子!” 肖碧新叹了口气:“是啊。那是我亲儿子。可或许他投胎到别家,会更好吧。赵彦奇和刘玉秋那两口子是个什么货色你还能不知道?到如今刘玉秋也没能立下一个孩子。最可笑的是赵彦奇那院儿有三个妾三个通房,一个怀孕的没有。他们能不记恨我这个生下当嫡长孙的人吗?我的宝儿啊,也是活在别人的眼珠子低下,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日有人为了家业能杀人全家,明日为了家业,我为什么就不能成为被杀的那个?我真的是怕啊!怕极了!在这样的家里,活着的人远比死了的人还可怕。” 商锦蓉越听越心惊,但却也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们的猜测没有错。这件事绝对是二房的人gān的。而肖碧新跟自己说这些话,就表示她不想瞒着自己。那么不管是为了保她自己和孩子。还是为了发泄胸中的憎恨,那都是表明,她可能会站在自己这边。只要自己给出的筹码够重。 于是她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碧新,打我在赵家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拿你当朋友相待。我当年帮着你,劝着你,并不是因为希望你代替冯氏,抢了她的权利。而是我不想看到你成为被他们欺压的可怜人。” 肖碧新点头:“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我从来不怀疑你做的事。所以你要是想揭发这件事,我可以站出来为你作证。只要你保证我和我儿子的安全就行。这样的一家人,我不想跟他们永远生活下去。千宝在那样的祖父祖母和父亲身边,我怕他有样学样,成为我厌恶的样子。所以为了我儿子将来不走入歧途,我宁愿带着她辛苦度日,永远不再出现在琉保,永远不会再跟赵家人有任何牵扯。” 商锦蓉不知道这些年肖碧新在赵家二房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她说得如此决绝,想必也是有彻骨铭心的仇恨。这已经跟当年的漠视合和厌恶完全不同了。那眼睛里的憎恨之火,几乎跟自己没有了区别。“那你的娘家人呢?” 肖碧新笑了:“娘家人?早就没了。走的走,死的死。” 商锦蓉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肖碧新摇了摇头:“说了也没有用。不过是贪心害人害己罢了。不过你只要知道,我跟你一样憎恨他们,这就足够了。” 看来肖家人是出了事,而且这些事,还是因为赵家二房所为,所以肖碧新才彻底与他们站在了对立面上。算她希望自己有更多的援手,也希望有更多的证据证人证词,但她却不希望所有人都活在痛苦和恨意之中。但事实却不可能都按照她的想法改变。“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qiáng迫你告诉我。但是你确定要为三房作证吗?” 肖碧新点头:“只要一击即中,我没有顾虑!” “好。那你就静候佳音。你的仇,我的仇,瑜儿的仇,咱们姐妹三人一起来报!只是瑜儿至今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要向她泄露。她不是个性格坚qiáng的人,”商锦蓉叮嘱。 肖碧新点头:“其实就是看到她那样柔软的人都能舍命保护自己的儿子,我才坚定了自己的心思。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儿子才把持着家里的中馈,但我不能只为了儿子抠那点儿银子。我得让他活出个人样儿来。至少要知道是非黑白。” ☆、第304章 第304章 有了冯氏的疯和李仙姑在外传出去的邪性事儿,下葬的事,张氏立刻叫停了。如此一来,赵东阳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他也听到了那个赵东川冤魂即将索命的传闻。他是主谋之人,心中本就有鬼,如今冯氏又跑到坟地里大吵大嚷,说什么造孽啊杀人啊之语,他这事儿是说不清楚的。 到了山庄里,看到张氏,赵东阳原本想着要拔直腰板,但是看到一脸yīn森的商锦蓉,他立刻就有一种气儿都不敢出的感觉。这是一种被牢牢压制住的窒息。“大嫂,三弟一家入葬这拖延不得啊。九日是吉数,三弟一家又是横死,只有吉数入葬才能让他们早登极乐。若是拖延下去,怕是对他们亡魂不好。” 张氏看着他:“二弟,那你可知道老三一家字,已经死了多久了?” 赵东阳愣了一下,随后也意识到张氏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大嫂,虽然三弟一家去世已经有数月,但到底没有回到家乡,没有摆设灵堂,那就做不得数的。如今他们回来了,灵堂也摆到了第七日。您若说暂不入葬,怕是对您也不太好。”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怎么。二叔这是想威胁我娘呢?” 赵东阳心里烦躁:“我也只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件事原本就是这样的办法。不能因为有人说了几句闲言碎语,就耽误入葬吉日吉时。有道是死者为尊,万事都要以葬礼为大。你年轻,没有亲自主持过这些事情,你不明白。这事儿,可是有许多讲究的。” 商锦蓉冷笑:“那二叔可真是讲究。就是不知道二婶儿在祖坟哪里大喊杀人了,是什么意思?是谁要杀她不成?还是她看到了谁在杀人?” 赵东阳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那也不是疯了一日两日。疯言疯语如何能信?” 商锦蓉点了点头:“这话对。疯言疯语自然是不能信。但若是说这话的,并非只有疯子呢?您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可已经去衙门出手您了。您还懵懂不知,也实在是可悲。” 赵东阳当时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商锦蓉看着他:“这里只有咱们这几个人,我也不妨有话直言。你为了银子伙同山匪密谋害死亲弟弟全家。这事儿你真的以为就可以当没有发生,把人入葬就算万事大吉?你可以为了银子杀你亲弟弟一家,你二儿子为什么不能为了银子把你和你大儿子送进大牢独吞家产?这不就是你对他的言传身教吗?切莫怪赵彦奇不是个东西,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如今你在这儿等着,相信用不聊一时半刻,衙门就该来人了。” 赵东阳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你,你们是把我给骗来的?!” 商锦蓉笑道:“怎么会呢?不是你听说我娘要暂时不给三叔一家下葬,所以巴巴的自己跑来的吗?又关我们什么事呢?只是你若是在我们庄子上跑了,倒是麻烦了。五弟,有劳你了。” 阮辛赶紧上前,就站在了赵东阳的身后。“嫂子您放心,我身为剿匪的先锋,自然就不会放过这通匪的恶人。一会儿衙门口我亲自押他过去。您和gān娘可以大义灭亲,实乃百姓典范!” 因为有了赵彦奇和刘玉秋的举报,赵东阳和赵彦岷父子一起被抓进了监狱。 因为涉嫌通匪大罪,所以第一堂并没有对外公开。县太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无表情,但是他清楚,这次的案子关系到将军府的岳家,而人犯还有一位是阮郎将亲手押送来的。他不敢得罪将军府,但是也不敢得罪阮郎将。因此显得很是不安。 还是师爷偷偷耳语了几句,县太爷才明白其中关窍。既然那位阮郎将的兄长贾先生跟师爷透了底,是将军府要大义灭亲,更是要为了震慑天下匪类,让他们不敢轻易谋财害命。也是希望天下兄弟可以以此为鉴,不要为了家产就丧心病狂失了心智断了情缘。这案子,不但要判,还要好好的判! 有了底儿,自然就好问案。虽然这位县太爷不是一个绝顶好官,但却不是一个庸才。所以将人犯提上来,先就是三头对面,让这父子三人外加一个儿媳妇儿当堂对质。 赵东阳怎么也没想到过,正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忍着膈应留下来的三儿子三儿媳,居然如此对待他。一气之下,就在大堂上破口大骂。直言他们忤逆不孝,当年就已经被逐出家门,根本就不是他们赵家的人。而赵彦岷哪里能让赵彦奇得到好处?他更是告诉县太爷,这通匪的事情是赵彦奇找到的人,他才是主谋。他们父子不过是听着动了心,所以才会鬼迷心窍。 原本赵东阳骂人也只是骂人,但赵彦岷一句话就把底给漏了。这下子赵东阳恨得差点儿把大儿子给撕了。可是他还是据理力争,就是不承认自己谋害了自己的亲兄弟一家。他还说了许多这么多年来,兄弟几人一直和睦相处,他才是赵家的当家人,有赵家的所有家产,哪里会做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若是东窗事发,自己现在的偌大家业不也就享用不到了?这就是两个逆子的栽赃。 在大堂后面,隔着屏风。张氏和商锦蓉还有李贞坐在这里,听着大堂上这父子三人在狗咬狗,只觉得痛快。原本她们还想着,若是他们抵死不承认,少不得还得让肖碧新出来作证。这样一来,虽然肖碧新愿意,但是她的名声也就彻底给毁了。虽说远走他乡,也就没有人知道。但是离开琉保,谁又能保护得了她呢?这孤儿寡母的生活可不是“坚qiáng度日”四个字就可以囊括的。那需要付出和面对的东西,远不是肖碧新这样没有离开过宅院的女人可以想象的。 “说来说去,这父子三人的恶毒是一般无二的。赵彦奇会为了五千两银子做出这种事,真真是一点儿都不意外。” 商锦蓉笑道:“他哪只是想要这区区五千两。怕是也想着,那这个为由,能够轻松勒索我一辈子的钱财。还能顺便收下赵家目前所有家业。有些人,蠢而不自知。其实从第一次他被我给踩下去之后,就应该明白自己就是个废物。偏偏还认不清事实。不过这样也好,他进去了。赵家的家业如何,也不会落在他们父子三人手中。” 第一天的审问已经算是大获成功。县太爷真没想到这么大个案子,案犯可以这么“积极主动”的jiāo代案情。他兴奋之余,也有些不好安排接下来的处置。毕竟他得先问问阮郎将甚至是将军夫人的意思。倒不是他们可以左右判案,而是他着这父子三人再大堂上吵翻了天,还有一些其他东西。 县太爷当夜就换了便装,偷偷到了李家。张氏李贞和商锦蓉到县城来如今都是要住李家的。县太爷也知道这一点,于是进去之后,一点儿也没敢端架子,见到下人都客客气气的。看到李善义,还鞠了躬称呼一声李老太爷,倒是让老爷子受宠若惊。 张氏自然不会见县太爷。毕竟这件事牵扯到通匪。所以她一个无权无职的内宅妇人根本不适合露面。但商锦蓉不一样。他不但是将军夫人,更是皇封的吉运夫人,她是有权利过问的。 商锦蓉没有让县太爷行大礼,而是让阮辛赶紧把人让到座位上。 县太爷擦了擦冷汗:“将军夫人,阮郎将,这赵家二房的案子,下官还有些事想要请教。” 商锦蓉问:“不是都承认了通匪?衙门也有了口供,还有什么是大人不明白的?” 县太爷道:“这件事虽然已经有了定论。但是他们言语之中,曾说起当年的案件,似乎其中也牵扯到了夫人,这件事……下官不知道要不要审,又或者是您要不要一并处罚了他们?” 商锦蓉叹了口气:“他们说的关于我的事,原是家里的陋事,我也不愿意提。不过既然县太爷细心,留意到了这个,若是卷宗里没有个记载怕也不好jiāo差,反倒是让大人您办了一件大案,也得不到上峰的奖赏。那我便直说给您听好了。” 县太爷额头上渗出了细汗,其实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若是一个真正不能说出口的事情,他写不写在卷宗里,都是得罪人的事。可是人家已经要说了,他也没办法回避了。“夫人您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大人也知道。我的身世有些坎坷。当年我并非是赵家的女儿,而是赵家给大少爷娶回来结冥亲的。但赵家大房和老夫人对我极好。这才有了我今时今日的风光。只是当年在赵家的时候,这赵家二房为了抢夺大房的产业,包括不想让我们分家分走太多银两。这父子三人就暗地里密谋在我给我娘祭拜之后还家时,买通了贼匪在半路截杀。若非当时是天佑寺的大师路过相救。我早就已经命丧huáng泉了。相信大人您能有所印象。” 县太爷听到这个,心情安稳了一些。他在这里连了三任,这些事自然自然是知道的。“下官还记得。” “但是当时祖母在世,她老人家虽然心疼我,但是二叔毕竟是赵家唯一的嫡脉,她恳求我饶二叔一次,给他也一次机会。然后主持着分了家,这我们母女二人才能逃过一劫。所以这二房想要杀人夺产,也并非第一次了。只是上一次,没有人知晓罢了。” 商锦蓉没有说出当年赵东阳害死嫡亲兄长和侄子的事,毕竟事过多年,没有人证物证。她也不希望再把父亲和彦生的尸体挖出来再来一次。而且只要有通匪杀人的事实,这父子三人就已经是死罪难逃。多那一条少那一条,也不会改变。所以她才滤过了这个。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三日后公开审问的当天一大早。就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击鼓鸣冤,直说要状告赵家二老爷赵东阳谋财害命,赵家三少爷赵彦奇并妻刘氏合谋jian污庶母。这下子,本来就在门口等着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沸腾了。 之前听说赵家三房惨遭杀害是赵家二房所为,这已经让人很震惊了。今日再加上这个,那谁不想知道个水落石出。于是衙门口的人越围越多。这架势把衙门里面的差人都吓了一跳。这要是案子审不好,怕是县衙门的名声就要扫地了。 县太爷一听这个情况,也出了冷汗。这时候,贾志楠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对县太爷说:“大人何必惊慌?您是秉公执法,没有丝毫错出。何须在意外面人多人少?” 县太爷看到贾志楠,就跟看了救星似的。这位先生虽说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职,但却是将军夫人和阮郎将尊重之人。更听说是在二皇子身边能说得了话的。所以对县太爷而言,这种大神是要好好供着的,更何况这几日贾志楠一直在县衙门帮他办案,他也佩服贾志楠的本领。因此见到他,赶紧深施一礼:“贾先生,您来得正好。我这儿是真的担心得不得了。” 贾志楠笑道:“学生方才不是说了?您是秉公执法。只要有一切以国法王章为先,您就做您应该做的就好。” 原本就是打算公开审问赵家二房的父子三人,所以击鼓鸣冤这名女子的案子跟赵家二房有关,就没办法回避百姓们了。这才是县太爷担心的一点:“我倒不是觉得案子不好办。而是这玩意里面有牵扯到将军夫人的一些事,外面有满是百姓,我怕很难办。” 贾志楠摇头:“您放心。敢来击鼓鸣冤之人,自然不会说对自己不利的话。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 半个时辰之后,这次再屏风后面坐着的,只有商锦蓉和她身边伺候的优儿。而此时堂上那个女人呈上了状子。贾志楠也把那个女人的事告诉了商锦蓉。 听到董玉清这个名字,商锦蓉当时就站了起来:“二哥,您说外面击鼓鸣冤的人是董玉清?”就说怎么会状态这样的内容。原来真的是她…… 贾志楠回答:“是。她是五日前找到的我。并且跟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她说她当年与你的事早就扯平,并且她很佩服你的敢作敢为,也是因为你的一张纸,她有了一段好姻缘。因此接下来的事,她都自己一力承担。只为了报她夫君惨死之仇。请你放心。” 商锦蓉瞪大眼睛:“那就是说。这些年间,赵东阳找到过她,而且害死了她的丈夫?” 贾志楠点头:“嗯。但具体的详情她也没详明。只说告状之后,会来见你。到时候自然有她的一番说辞。她把她的一双儿女托我照顾。所以无须担心。” ☆、第305章 第305章 董玉清跪在大堂上,以头触地:“大人!民妇董氏状告琉保县赵东阳,谋杀民妇夫君,企图qiáng抢民女为奴!实在是欺人太甚!” 县太爷看完状子,手就是一哆嗦。不是因为案子有多难办,而是心中感慨这个赵东阳可真不是个东西。“董氏,你可知道诬告是多大的罪名?会受到多少惩罚?” 董玉清再一次以头触地:“民妇不知!但民妇知道的是,您是青天大老爷,我们这些百姓吃了苦受了罪,只能找您这样的父母官来诉说冤屈!民妇也知道,朝廷不会坐视恶徒不管!所以民妇才来击鼓鸣冤!求青天大老爷给民妇的相公申冤报仇啊!” 县太爷点了点头:“好。本官念你是一弱女子,特准你先起身,站在一旁听听审候问。”随后他让人先把赵东阳带了上来。并且一拍惊堂。“赵东阳!你可知罪?!” 经过这几日再牢里的折磨,加上受不了那不许睡觉不给喝水的折磨,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反抗之心。这会儿县太爷一问,他直接回答:“草民知罪。” 县太爷道:“你讲所犯罪行一一道来!” 赵东阳跪在那里,便将自己是如何嫉妒赵东川的书馆和赵彦河的商队赚钱,自己的买卖又是怎么越做越差,之前更是欠下了一大笔货款,后来只能靠用铺子和田地来抵债。老百姓闲聊之时对他的嘲讽,让他越发觉得以前最看不起的三弟尤其可憎。于是在一次父子三人jiāo谈之中,赵彦奇说出当年被赶出家门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江湖上的朋友。那个人是个手段厉害的,只要给他一笔银子,解决掉赵东川不是问题。而且可以一并将赵东川的产业收入囊中。这样就可以解决掉赵家经营上的问题了。 他的供词里,赵彦奇是穿针引线的。赵彦岷是亲自去了一趟跟那土匪头子见面的jiāo谈的。后来也是赵彦岷拿着那些房产契书什么的回来。言下之意,他只是因为嫉妒发牢骚,但这些事却是他的儿子们做的。 县太爷嘴角抖了抖,扭脸看了一下师爷,师爷也面色难看。但却还没忘记提醒。于是凑到县太爷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来人,让赵东阳签字画押!” 赵东阳哆嗦着手签完字。本以为没怎么什么事儿了。结果却又听到县太爷在上面大呼:“赵东阳,你可知罪?!” 赵东阳懵了。他颤巍巍的抬起头:“大老爷,草民不是刚刚都签字画押了?” 县太爷冷笑:“那只是你谋害赵家三房上下二十四口的供词。还有另外几桩命案你没有jiāo代呢!赵东阳,你可认识边上这位女子?” 赵东阳这才扭过脸,看到是董玉清之后,当是就跪坐在了地上:“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董玉清冷笑:“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被你派去的人弄死,很意外?赵东阳!你个畜生!我夫君与你何冤何愁?他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jī之力,你为什么要害他!你这个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还想害我一双儿女的性命,不过是老天开眼,我和我一双儿女被人救下。你今日的报应就来了!” 在屏风后面坐着,商锦蓉大概也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董玉清这几年的事她还是不知道。但是赵东阳是在去进货的时候,在一个小酒馆喝酒之时遇上了正带着孩子从外面回到小酒馆的董玉清。 董玉清当年是被老夫人送走的。那也被赵东阳视为是自己的丑事。但当时他的生意最是难过的时候,连续去了几处收药人的家,都无功而返,再看到仍旧风采照人的董玉清,心里那股子邪火就上来了。上去就拉住董一清的胳膊,吵嚷的要把她带走。 董玉清的丈夫和铺子里的伙计自然从里面出来了。将他打出饭馆儿之后,他一时脑筋发热,就花钱找人打了董玉清的丈夫,要他们把董玉清抓走。结果那找的人失手打死了董玉清的丈夫,又想着杀人灭口,把董玉清和两个孩子也宰了,结果董玉清和两个孩子被人救下了。这才有了今日击鼓鸣冤。 不过在赵东阳的口中。他那是酒醉之后才找的人,他也没有让人杀人,而是找人想抓回董玉清而已。是那几个街头的混混儿动的手。而且那几个人根本也没有再找他复命。甚至连董玉清丈夫的死他也是才知道的。他在堂上高呼冤枉,可是那真的冤枉吗? 见赵东阳在那里喊冤,董玉清怒从中来。指着赵东阳的鼻子破口大骂。不但派人杀了她丈夫。当年还因为嫉妒亲兄长更得父母的重视,掌控者赵家的生意,谋财害命,亲手毒死了自己的亲大哥。而后赵家大少爷赵彦生发觉父亲死因有异,想要查找父亲死因,所以以守灵为由去了赵家祖坟。结果赵东阳担心兄长的尸体被挖出来验尸,会查出是中毒而死,不但派人秘密挪走了兄长的尸体,换了一个陌生人葬入,更是同样的方式给自己的亲侄子也喂了毒药。这才有了赵家大房的长孙重病不治而死。 这话一出口,外面的百姓立刻炸了锅。这杀侄弑兄,移尸毁坟无论到了任何时候都是绝对不能饶恕的重罪。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祖坟那是多么重要的地方,甚至对有些人家来说。yīn宅比阳宅更为要紧。这个畜生居然为了隐瞒自己的罪孽,毁了祖坟。更是如此残忍的毒杀了亲兄亲侄,这哪里只是畜生不如,这简直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连喘口气儿都是让人憎恨的! 百姓们由人及己,各个义愤填膺。有人带头高喊:“剐了他!”之后群情激奋,都跟着一起怒喊了起来。 赵东阳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他知道自己要死,但现在却应该是连个全尸都得不到了。听到老百姓第一声喊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堂上的诉状,还并没有停止。 董玉清豁出了脸面。状告赵家二太太冯氏,因为嫉妒自己当年在赵东阳那里被独宠,并伙同其次子赵彦奇夫妻,将自己诓到赵家老宅的佛堂。说是要将自己接进赵家。免得赵东阳两地奔跑。实则却是让赵彦奇对自己做下了无耻之事。以子之身jian污庶母,实在是犹如禽shòu!当年冯氏还想杀了自己灭口,是赵家老夫人心善,偷偷将自己送出了赵家。这才有了自己今日活命。可赵家二房这一群牲口再一次破坏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她是再也不能忍下去了! 同时董玉清还说,从赵东阳派去的人手上救下自己的人名叫二龙。知道自己要状告赵东阳,他也向自己透了个底。说他当年就曾受赵东阳和冯氏指使,在滇河边小树林里,截杀过当时的赵家大少奶奶商婉儿。只是因为天佑寺的大师及时出现,他们兄弟二人才没能得手,免了手染血腥。但他的兄弟在去找赵东阳索要报酬的时候,被赵东阳一杯毒酒害死,并且将尸体丢弃在乱葬岗。 如此,这就又是一条人命的大罪。 这一场官司直让商锦蓉听这都头疼。这些事她虽然早就知道,也是亲身经历,但是当再一次集中在一处说出来,这赵家二房的人,真真都是死百次都不足弥补他们的罪恶。 不过人只有一颗脑袋,砍掉了,命也就没了。本朝是没有五车裂点天灯这类重刑的。但仍旧保持着凌迟之刑。只是不知道这赵东阳是否够得上这个排面了。 县衙门后面的内堂,县太爷一边儿擦着汗,一边儿询问:“将军夫人,您觉得……这案子下官是要如何上书为好?” 商锦蓉叹了口气:“真真是难为大人了。您只管如实上报即刻。至于这些恶人到底如何判处,自然刑部说了算。我一介妇人,不会gān预这件事。另,这件事我也是苦主,更不好参与意见。大人您能秉公执法,已经让我安慰了。” 县太爷长舒了一口气。“可是赵家的名声……这次也是彻底完了。” 商锦蓉摇了摇头:“内已溃朽不堪,外表的光鲜又留着何用。至少二房三房都还留着后代。赵家也不算绝了根。但是我有一件事希望大人能成全。” 县太爷赶紧躬身:“请您只管吩咐。” “这事儿原也是让大人为难的。但是本郡的家宅一事,都是要上报郡王来处理的。我会亲自修书给王爷,并不会妨碍大人您的官声名节。我希望大人可以将赵家的产业都jiāo给二房的少夫人肖氏。而不是全部清缴入库。这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肖氏已经没有了娘家。又要抚育幼子。若是没有了赵家的这些买卖铺户,她们母子就没有办法度日了。并且赵家二房虽然作恶多端,却在生意上没有做过违法之事。我虽然憎恨二房,但肖氏却与他们不同。我祖母也是在她的保护下,最终也没有走得太心酸。而且稚子无辜,我也是可怜那孩子。” 这对县太爷来说并不妨碍什么。而且商锦蓉也说要修书给璞郡王,他什么也不担着,自然毫无问题。“那对母子也的确可怜。您是慈悲之人,这件事下官必当尽心。” 商锦蓉又道:“那位叫二龙的,虽然当年参与过谋害我。但是他们毕竟没有得手。所以还请大人再牢中要善待。毕竟他也是救了董氏和那对孩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自愿入牢受罚,就说明他不是个纯粹的恶人。既愿向善,就善待了他吧。” 从县衙门离开。商锦蓉回到李家,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再李家的卧房,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而优儿和葡萄则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并没有去的众人。而其实李家的下人也有不少在外面听堂,事情的大概他们都知道了。只是见商锦蓉脸色不佳,他们心里也担忧。 焦氏满脸的担心:“姐姐,锦蓉这孩子最听您的话。不然……您去看看她吧。这有什么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啊。” 张氏也担心不已,不过是李善义这个长辈在,她也不好自己说走就走。有了焦氏这话,她赶紧起身。“爹,我想去看看锦蓉。” 李善义点头:“快去吧。这些事搁在那孩子心里这么多年,终于有这么一日尘埃落定,恶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心里的苦,怕是也要都往外流了。你也同她是一样的,不要把这些事情压抑在心底,既然已经结束了,咱们就等着恶人斩首。可不要让他们的错处,再伤了自己分毫。” 张氏福身离开,往后院走。一边走,她一边儿问优儿:“除了前堂审问的事情,还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女儿虽然是亲生,却是比亲生的还要了解。她不是一个会为了这些就情绪糟糕到连人都不见的。 优儿也很担忧。因为她了解的夫人,也的确不是这样的:“回老夫人。也并没有什么了啊。夫人还跟县太爷说了,要把赵家目前的家产给肖氏夫人和他的孩子。还给那个叫二龙的杀手说了情。其他的都没什么了。只是我瞧着夫人脸色特别不好。不然要不要叫郎中来?” 张氏越发的担心了。毕竟女儿从奉旨救灾到回京复旨,再到马不停蹄的赶回琉保,还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尤其是这扶灵还乡这样路上,到如今的案子,所有事情都是她一力承担。看着只是动个嘴儿,可那又岂是只靠几句话就能解决的。于是她让优儿赶紧去找郎中。然后自己进了女儿的卧室。 听到门响,商锦蓉也没从chuáng上起来。她本以为是优儿或者是葡萄,结果发现是娘来了。她就想坐起来。 张氏赶紧扶住她:“累了就躺着吧。娘知道你是太辛苦了,所以想要歇一歇。这么多年,你也没怎么得消停。也是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商锦蓉看着娘亲,眼圈一红:“娘。咱们终于给爹爹和彦生报仇了!” 张氏的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是啊。你当年说的话,都做到了。娘谢谢你。替你爹和彦生谢谢你!” 商锦蓉摇头。“娘,咱们是一家人,不说谢谢的话。女儿只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突然之间就觉得没有力气,很想躺下来睡上一觉。” 张氏点头:“娘知道。娘都明白的。之后关于三房丧事,娘会出面主持。也要让瑜儿自己做个主。将来她要顶门立户自己带孩子过日子。不能一味的只依靠你。” 商锦蓉叹了口气:“只怕是暂时难办。她那个嫂子……” 张氏拉过女儿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有娘呢。” 商锦蓉笑着闭上了眼睛,把头往张氏的身边靠了靠:“嗯。我还有娘呢。” ☆、第306章 第306章 商锦蓉在李家一躺就是三天。郎中来给她诊脉,说她没有大碍,只是气虚劳累,休息几日不要操心就好。这琉保的郎中都知道这位将军夫人自己就是用药的好手,而且从来不在外面开药吃,所以也没有留下药方。只说了,这样的情况夫人自己知道如何处理。然后就离开了。 郎中没开药方,大家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商锦蓉也没给方子让人煎药,更没让人去和顺堂取药膳,甚至连井水都没喝,就这么靠着身体自然恢复,尽量将思绪放空。三天之后,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小五这几天一直都陪着娘。但小六已经跟张氏和李贞回庄子了。毕竟唐家的人主持了这棚白事,就要有唐家的人在。而小六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站在那里小小身材也能压得住场面。甚至偶尔几句话能直戳要害,让还能留下来办事的赵东磊和企图多嘴的王立新都哑了口。 小六的行事让严瑜震惊不已。在她以前的认知里。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还都是只会围着爹娘腿边转的奶娃娃。不但不懂这些人际jiāo往,更不可能戳穿某一句话的潜在陷阱。有如此了不得的孩子在做着样子,严瑜突然对自己的儿子也多了十分的期待。或许日后经常跟着这样的表兄好姑母姑父,吉儿也能有少许小六这样的出息呢? 第四天,商锦蓉刚想跟外公和舅舅舅母告辞,就听到外面来报,说是商家有人求见表小姐。商锦蓉一挑眉,但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外公。李善义也很好奇到底是谁,于是也点了头。“让人进来吧。” 见到来认识商燕平,商锦蓉就猜到肯定有事。“你过来,可是有事?” 商燕平回答:“是商燕华回来了,在宅子里大吵大闹。大哥过去呵斥也没有用。还要大哥分家产给他。”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那你来找我是何用意?” 商燕平回:“我来,只是想告诉您,商燕华吵嚷的时候,话里也带出了当年的事情,是受人唆使。我想着这件事可能对您有些用。就过来告诉您一声。” 商锦蓉面色凝重,之后点了点头:“好。这件事的确对我有用。多谢你为我留心这些。” 商燕平道:“虽然您被伤透了心,不会认商家人。但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我的长姐。您为了我能过好日子,已经宽恕太多。我若是连一点点的事情都帮不上,那就太没用了。” 李善义倒是对这个商燕平颇为欣赏。这几年每年的佃银佃粮他都是亲自送来的李家。所以对李家而言,这个商家人跟商从仕和商燕华那样的货色不同。因此老爷子道:“锦蓉啊,他虽然也是商家人,但是到底也没做过什么。” 商锦蓉笑了笑:“外公,您说什么呢。我若是不知道他是个有样儿的。哪里还会给他房子住,还给他说了个媳妇儿。”说到这里,商锦蓉问:“那王氏可还好?” 商燕平脸色一红:“还,还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虽然对商家人没有感情,但这也的确是一件喜事。于是她找过葡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葡萄赶紧就出去了。而商锦蓉接着说:“这是大好事。不过我虽然是唐家人,但到底是回来主持赵家丧事的。实在是不适合去看望孕妇,怕是冲撞了胎儿。不过礼物还是要给的。我这里有一对儿三色软玉,你给你媳妇带回去,就说是我给她的见面礼。那镯子触手温润,带在身上可以养身。对她是极有好处的。不过我建议你回去之后让你媳妇先换个地方养胎。等商燕华滚蛋了,再让她回去。不然这种混账东西,怕是会对孩子不利。” 送走了商燕平,李鑫珏问:“锦蓉,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要管这个商燕平的事情?” 商锦蓉点头:“我必须要管。而且我还会给商燕平银子。不过舅舅你放心,这个人我会让他很快消失在璞郡。以后永远也不能再回来了。” 李善义叹了口气:“没他闹腾。这几年商家的日子过得还行。两县的百姓也都称颂你是个以德报怨的。夸你善心且孝顺。可若是被人传出你对商燕华如何……怕是会对你有碍。” 商锦蓉笑道:“外公,您不用多虑。我要是想要他的命,在他发配的时候他就死在深山沟子里了。我是要带他回京城。他会成为一个有力的证人。” 李善义愣了一下,随后点了头:“你心中有数就好。外公只是不希望你的好名声因为这么个畜生毁了。” 商锦蓉道:“对于这样的人。您外孙女我还不至于没有算计。外公,我得先回去了。过几日等白事办完了,再带着孩子们来陪您住几日。” 离开李家,李仁和李良两兄弟护送。刚到庄子门外,还没等商锦蓉下车呢,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哭的声音。 这丧事有人哭是正常事儿。但这个哭法却没法不让人皱眉。商锦蓉下了车,让葡萄先带小五进内苑,然后同两个哥哥带着优儿就先奔了哭声传来的方向。正是灵堂那边。 那哭声越来越大,到了灵堂那院儿的入口,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灵堂前,哭天抢地。而一旁的所有人都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话。严瑜更是一脸惊慌,唯独张氏和李贞站在边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眼神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商锦蓉看到是谁,立刻吩咐:“优儿,把这个搅闹灵堂对死者不敬的泼妇给我扔到山上去!找人看着,不到两日,不许她下山!记得挑小石山那边,别伤了六王爷的茶树!” 优儿过去抓人,一旁的严冲跑了过来:“将军夫人饶命!饶命啊!” 商锦蓉看着他,一脸的鄙夷:“怎么?这会儿知道饶命了?方才你这位夫人在赵家灵堂前大吵大闹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制止?我念你是我弟妹的亲兄长,你父母又是个有脸面的,所以对你也高看一眼。但之前给了你颜面你不珍惜,难不成我还要永远把你们两口子供起来吗?!你要清楚。你是秀才,你的妻子在你亲妹妹公婆的灵堂上撒泼,这事儿到了衙门那边,入了府学,你还想要功名吗?不光是你,连你爹的功名也要一撸到底!你还敢在我这里求情?若非看在我弟妹和孩子的份儿上,连你一起扔出去!” 经过询问,商锦蓉才知道那董氏再闹什么。原是已经让下人去采卖的金银壳子数目不对,少了一些,所以严瑜就吩咐下人们去再添一些。本就是丁点儿大的事情,结果这位董氏知道了,就说这些下人们办事不上心,又不是赵家三房的下人肯定怠慢,不如把银子给她,她去买,肯定把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 若是只有这个,也闹不起来。左不过是几百文钱的时候。严瑜不想跟她吵闹,所以就给了一两银子。结果这一两银子就让董氏闹了起来。直说严瑜是没把她这个亲嫂子当回事儿。给一两银子打发要饭花子呢。这来回的脚程也不只一两银子了。 严瑜身处重丧之中,而且还知道了到底是谁杀害了自己的公婆和丈夫儿子,正是更加悲痛的时候,看董氏自然更心烦。于是就呛了她几句。这下子这董氏不gān了。就跑到灵堂大哭大闹了起来。因为这两日已经没有了吊唁的人,而且赵家的官司还没有宣判。所以来的人就更少。因此灵堂上全下人在打理,这下子可把大家伙儿给吓一跳。张氏和李贞听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制止这个泼妇哭嚎了。她们倒是想让人把董氏给扔出去,但严冲就在一旁直抖手,她们又觉得不好太下这个面子。还是商锦蓉这时候正好回来,所以才下了这个手。不然这个事儿,不知道要闹到几时几刻呢。 商锦蓉一个头两个大。对董氏这般小家子气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严家是不富裕,但也不差这几两银子。而且这么多年赵彦河给这个岳家的东西也不少了。又买房子置地的。有这么抠小姑子家办丧事儿钱的吗? 不过到底是严瑜的亲嫂子,商锦蓉拉着严瑜到了房间,问:“瑜儿,今日我这么对待你娘家嫂子,你怪不怪姐姐?” 严瑜眼圈一红:“大姐,我怎么会怪你?我谢你还来不及!我真是被她气到心都疼了。我是我又上不去手。叫下人吧,我又担心他们觉得我是个心狠的,连自己的亲嫂子都容下。所以……唉……大姐,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的傻妹妹。你啊,就是顾虑太多。这么多年,你在娘家,有爹娘照顾,你哥也算疼你。到了婆家,三叔三婶儿不是个刁钻的。更有四弟疼你。你不需要忧虑家宅,也不用思虑上下。自然就没见过这些让人恨不得撕碎了的小人。但咱们人活一辈子,不可能永远有人庇佑。如今你是吉儿唯一的依靠。你就要为他学会掌控全局。你要记得,在伤害到你根本利益的时候,任何其他人的说了什么或者是即将可能说什么,你都不用在意。因为你是在为了你自己和你儿子而活,并不是为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而活。像今日这件事,董氏这般做派,她先是没有把你和赵家这一gān人放在眼里,那你就没有必要再顾虑她的脸面。包括你那大哥也一样,他制止不了自己的婆娘,那你就也不用顾虑他是不是颜面无光。难道说董氏这般撒泼他就颜面有光了?做人的确是要以己度人,懂得顾虑他人的人,才能知道如何为人处世。但那并非是绝对。一旦碰到那些根本不为你着想的,你自然也就不用再给他脸面。有来有往才是jiāo流之道。任何人之间的相处都是如此。” 严瑜听着有些发懵,明显并没有完全消化。但商锦蓉也不指望她马上就能明白这些含义。“你不用想那么多。日后经历得多了,你自然就会有所感悟了。不用怕,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来问我。我必然会答。不过如今我下了你哥嫂的颜面,你觉得你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沉默了片刻,严瑜叹了口气:“我明日回去跟大哥和爹娘道歉吧。” 商锦蓉叹了口气,然后告诉她:“这件事你觉得我做错了?” 严瑜赶紧摇头:“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你要回去道歉?你道歉了,他们就觉得自己做对了。你父母和哥哥不是个没分寸的,但是你的嫂子却不会那么认为。她回家之后必然会知道你道歉了。那么她就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事。就会永远拿这件事拿捏你。还会在你耳边挑拨离间。一时半刻你是不会觉得有什么,因为你有自己的主见,不会听她的挑唆。但是天长日久呢?永远有这么一个人在拿这件事说我的不好,说赵家的不好。那你心里就一定永远没有一丝变化吗?”见严瑜想回答,商锦蓉摆手:“瑜儿,人都是会改变的。你会,我也会。没有一个人会例外。所以我们只能去设想很多个可能,却不能否认任何一个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从根本上堵死那种可能性。既然不觉得错,那就绝对不要道歉。非但不道歉,你还要哭,还要控诉,还要让你大哥给你赔礼道歉。只有这样,日后你那嫂子再有多大本事,都不可能压在你的头上。” 严瑜眉头紧锁,最后还是点了头:“大姐,您说的我懂了。那我gān脆现在就启程回去。若是拖延一夜,怕是董氏回去之后先说了什么。与我不利。” 商锦蓉笑了:“你这么想就对了。现在回去也可以。左右你之前也回过娘家,现在也就没了什么忌讳。而且在这样的时候,被娘家人在婆家人面前欺负了。怎么说你也要去讨个公道的。不过你不用担心董氏会回去。我让她在山上两日,那就是两日!” 严瑜瞪大眼睛:“啊?那,那她一个女子怎么能在山上过两天?这,这不是太危险了?” 商锦蓉笑道:“我有派人暗中保护,只是不让她下来。也不给她吃喝。她这种人,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就是因为没有吃过苦,没有一怕。人若是没有怕的,那才是真的可怕。所以我这次就是要吓破她的胆。让她知道知道,若非没有严家的脸面,她会死的很难看。若是你爹娘知道这个道理,日后就能压得住这个泼妇。若是这样还不能镇得住她,那这个娘家日后你还是少回吧。对吉儿的教育不好。” ☆、第307章 第307章 商锦蓉派人赶着马车,让碧如跟着严瑜回了娘家。回到家,严瑜就看到爹娘和大哥在厅堂里满脸愁云的坐着。若是以往,严瑜肯定会心里忐忑。但是今日得了商锦蓉的指点,她进门开始就在哭,等看到了爹娘和大哥,哭得更是可怜。甚至是跪在爹娘面前,悲声言道:“爹爹,母亲,女儿没脸活着了!” 董氏被扔上山,严冲是跟着出去的。她本是想直接把人带走,但是优儿根本没有给他这个脸面。反而告诉他,这是她们家将军夫人的吩咐。谁来说情也没有。说两日不许下山就是两日不许下山。这么一办,严冲没脸再回山庄,只能先回了家。 回来之后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爹娘。严老爷气得直拍桌子。严夫人也是胸口直疼。见儿子还说什么商锦蓉太不给颜面。更是把两位老人家气得用手点指:“你还不知道你们这是丢了多大的人?还好意思怪人家不给颜面。你们要脸了吗?你们脸都不要,人家拿什么给你?我原以为你那媳妇是个泼悍的,没想到你也是这等糊涂虫!老严家的脸都要被你们两口子丢尽了!” 老两口把儿子痛骂了一顿。都想着明日gān脆亲自登门,去给赵家赔礼道歉。毕竟这事儿是人家大房帮衬着女儿办的。他们做人父母兄长的,弄了这么一个丧门星去闹人家的灵堂,这哪里是做亲,这是做仇呢!就在三口人都各自堵心沉默不语的时候,外面来报严瑜回来了。 看到女儿哭成这样,严夫人先心疼了。到底是打生下来就被自己抱着养大的。这么多年既孝顺又贴心,铁石心肠也都能捂化了,何况母女二人的感情也一直没有过隔阂。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她连带着对董氏的不满和厌恶,就更是偏心女儿了。“我苦命的闺女啊!真是让你受委屈了!别难过,娘知道你的难处,明日爹娘亲自去给你大伯母道歉。这到底是咱们家做错了啊!” 有娘的这话,严瑜就知道商锦蓉说的果然没错。一味的退让根本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反而是“进攻”的方式得当,才能有好的影像。“娘!女儿自认也没有对不起大嫂的地方,她,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这本来就剩下孤儿寡母。将来还指望大伯母和姐姐姐夫照应。这下子把姐姐给气到了。女儿都,都不知道日后怎么跟她们相处了。” 严老爷的眉头这几日就没松开过,尤其是女儿家摊上了这样孽事,他更是心疼。偏偏是自己的儿媳妇给了女儿这样难堪。他心里也是过不去这个坎儿的。“瑜儿啊,你也别这么想。你大伯母和大姐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她们哪里会怪你。都是咱们严家治家无方,出了这么一个泼妇。明日爹娘去道歉,说清楚就好了。至于你嫂子……爹不会再允许她出现在灵前跟着捣乱了。” 严瑜擦了擦眼泪:“爹。娘。我知道伯母和大姐不怪我。可是我自己心里难受啊。其实追查公婆和彦河千祥的死因,都是大姐在操心。大姐夫又前前后后的帮忙,把彦河留下的家业拿回来七成。这么长时间,我们母子一切吃喝用度都是大姐在打理。他们一家这么对女儿和吉儿,可女儿却让他们……真是想想就心里难受。” 严老爷指着严冲:“你听到你妹妹说了什么没有?你那好媳妇都给你妹妹带来了多少祸事!你还觉得人家把她扔出去是不给颜面?你瞧瞧这就是你说的颜面!” 严冲看到妹妹这样,心里也虚,可是他仍旧觉得:“我知道是董氏不对。但是……扔出去就算了。也不用真的扔到山上两日啊。那不得把人给吓出个好歹。” 严瑜扭脸看向严冲:“大哥。您光想着大嫂会害怕。您就没想过我也会害怕吗?她再害怕,他有爹娘有公婆有丈夫有一双儿女。我呢?我害怕又怎么办?爹娘疼我,那大哥你呢?你就只心疼嫂子了吗?何况,嫂子不就是因为这家里没有她可怕的人,所以才敢耀武扬威吗?这么多年。我们夫妻隔三差五送来的东西,哪一样不是挑最好的?彦河知道自己于功名无望,就把所有的心愿都放在了你和爹爹身上。你去问问,谁家的媳妇能这么往娘家拿东西?大嫂要这么做,你愿意吗?可彦河愿意,我公婆也很愿意。就是这样,也捂不热你和嫂子的心吗?” 严冲连忙摆手:“不是。妹妹你别误会。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哥知道你们夫妻和亲家老爷夫人都是对咱们家极好的。可是……” 严老爷却是听明白女儿这一大堆话里,最重要的是那一句了。也是道:“你也别可是了。你堂堂七尺男儿,跟媳妇有商有量,她说得对你听,那都是应当的。可她是那讲道理的主儿吗?你愿意被她拿捏一辈子,我和你娘可不愿意!她今日这么对待你妹妹,明日会不会就开始nüè待我们两老了?瑜儿说得对。这么多年,他就是没有可怕的。这次扔她在山上两天也是好的。知道怕了,就能老实下来了。若不然,还不如早早打发了出去,也免得将来再给我孙子孙女丢人现眼!!” 严冲还想再说,严夫人赶紧接话:“冲儿,你爹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那亲家大姑奶奶,是在帮着咱们呢。我和你爹是个软性子,咱家也是一门双秀才,不能落一个苛待儿媳的名声。但是亲家大姑奶奶这一出手,让董氏有了惧怕,咱们家日后也就能镇住她了。你道真是要不给咱们脸面呢?她若是不给咱们严家脸面,这件事这会儿就已经街知巷闻了。只要闹到衙门和府学,你和你爹的秀才功名还能不能保得住?所以啊,她这是疼惜瑜儿,也是看重你和你爹,希望你们不要被那泼妇给连累了。你年轻,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但却不能不知好歹的怨恨人家。不然人家这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没想到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严瑜擦了擦眼泪:“娘。大姐原是不让我说的。但是娘您说了这些,女儿也不想隐瞒了。其实大嫂的意思……就是觉得爹和大哥的功名不易,不想为了大嫂而有所闪失。所以才这么做的。她还怕我会怪她,特意跟我解释了一番。她的意思是,这几日,她只说是留下大嫂再家里帮衬。日后也是她的光彩。我回来,她也说gān脆就让我给大嫂到几身衣物过去,也好有个说辞。更是怕您和爹还有大哥担心。大姐已经派人再山上照顾她了。保证不会有危险。但是为了让她有个怕的,是不会让她提前下山。只是叮嘱我回来之后千万要让您二老和大哥别告诉侄子侄女大嫂的事情。做娘的也要有个脸面,不然孩子日后心理也过不去。” 严冲这下彻底没言语了。心里更是有了愧疚。“是我错怪了将军夫人。” 严老爷叹了口气:“你啊。还是短视!不然人家能是皇上钦封的三品诰命?而且不是都说,皇上还钦点了她跟随将军一起出去救灾?这女官是有。但多是负责一些服饰和饮食包括女子刑典。像她这样,有圣旨办差的,却是少之又少。若非真的有大本领,如何能有如今的身份地位?你当那只是运气么?冲儿,你要记住,才学能力不分男女,你日后不要总是觉得男人高人一等。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男人和什么样的女人比。更何况最简单的,你这媳妇你都制不住,你还想跟谁去比呢?” 严家那边的是完满解决。严瑜的心情也比头几天好了许多。或许是真正独立来完成一件事之后的成就感。看着大哥愧疚的眼神,听着爹娘的安抚,她第一次尝试到什么叫软硬兼施的效果。于是回到庄子之后,她连忙就找到了商锦蓉。 商锦蓉听她说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姐姐能教你的东西也并没有太多。但是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这么多年无论是娘家还是婆家,我都经历了许多。总能让你不步我的后尘。好在你爹娘和兄长是真的对你好。你也不至于像我以前那般只能依靠自己。不过你现在手上的财富到底多少,还是要你自己心中有数。不要对任何人透露。以免被惦记上。” 严瑜点头:“嗯。以前楚妈妈也跟我说过。可以给娘家花钱,也可以给娘家送钱。但是却不能让娘家知道自己手里具体有多少钱。人都是得一望二的。也是斗米恩升米仇。以前有公婆和彦生在,她们只会觉得是我们孝顺。但是如今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真要是再给了他们多少,那久而久之,他们就会觉得我手里的东西就应当是他们的。我之前就答应过你,公婆和彦生留下的东西,只是吉儿的。” 商锦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之前要你这么答应,如今也要你再说。其实都是提醒你,要过好日自己的日子。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还在。日后若是你父兄能再进一步,只要中了举,在这璞郡里想谋个一官半职倒也不难。” 话都说成这样了。严瑜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大姐,我替父兄谢谢你了!”说这她就要起身下跪。 商锦蓉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这样。你我一家人。何况到底也要他们自己努力能中举才行。我们将军府跟郡王府的关系是很亲近。但是即便是当初,你姐夫也要考中举人才能安排一个职位。只是他因为参军错过了科举,能熬到如今的地位,也是靠着他的一身武艺。王爷一直说欠我们家一个文职。可家里也没有旁人是个读书的料。我瞧着亲家老爷是个清明的,倒比你大哥好一些。其实你大哥最大的问题,就是你那嫂子,真是想想她我都头大。这么多年,也难为你爹娘了。” 下葬这一日。肖碧新带着儿子过来了。赵家四房的两个儿子也过来了。加上赵千吉。他们这一辈也有哥儿四个。赵家的血脉倒也没见凋零。 按照yīn阳生的安排完成了丧礼一并入土为安。赵家的子孙在坟前磕头焚香烧纸。这些做完,太阳正好在山头升起,照出今日第一缕耀眼的晨光。 不过随后让赵家的四个孩子都先里去。长辈们都去了赵家祖坟右侧后的山头,将赵千祥入了葬。 商锦蓉和严瑜再坟前给孩子烧了纸。虽然没有碑,但严瑜亲手在儿子坟边栽种了一颗柏树。而后擦着眼泪,坐在坟前说了半晌,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了。 别看之前处理事情又查问案情的时候挺着jīng神,人看着还是不错。可一旦事情都结束了,全家自都入土为安了。严瑜也就病倒了。这一病三天都没起来chuáng。商锦蓉亲自给号脉煎药,身体倒是好得挺快,可心理上的问题,却不是这么快就可以解决的。余下的,也就只能jiāo给时间去平复了。 不过这些事情处理完。商锦蓉也就开始放手处理生意上的事了。当然顺带着,也得把商燕华给解决了。 当商燕华被人摘掉脑袋上的布口袋,看清楚坐在面前的人是谁之后,他先就一个哆嗦。他也不傻。知道现在这个商婉儿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但他还是梗着脖子,没有低下头:“你把我绑来gān什么?我告诉你,你这叫绑架良民!” 商锦蓉笑了:“良民?你吗?一个伙同妻子诬告自己父亲的不孝之徒,你也有脸说自己是良民?商燕华,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满口说胡话了?” 商燕华咬了咬牙:“我不跟你呈口舌之快,你赶紧放了我!我虽然被流放,但我刑满回来了!就是良民!” 商锦蓉也不愿意跟他废话。但是有一件事她还是很好奇的:“我不跟你说那些用不着的。想问你,周氏呢?” 提到周氏,商燕华当是眼珠子都红了:“别提那个贱人!妈的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贱货!跟着老子吃香喝辣的时候甜言蜜语,一吃苦就扒着别的男人裤子跑了!呸!早晚死在chuáng上!” 商锦蓉皱着眉头,这话难听得牙碜,但周氏这么做了,也的确是够一说的。“你怪谁呢?谁让你财迷心窍来着。说吧,你当初收了许家多少钱做这件事?” 商燕华一愣:“你怎么知道?” 商锦蓉笑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这一点,你就真不如你大哥聪明。商燕祖知道我惹不起,虽然也收了许家的好处。但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我。你瞧,他现在妻贤子孝不说,还有大把的银子花。你要是懂事儿的,就把事情jiāo代清楚。你该知道我如今什么身份。我手指缝里流出去的银子就够你吃几辈子了。怎么选择你自己看吧。” ☆、第308章 第308章 商燕华要是个有骨气有脑子的,他也落不到如今的地步。所以他根本也没犹豫,直接就把之前的事情都jiāo代了。 其实跟商锦蓉和唐光远猜测的差不多。这件事的确是许颖所为。但是他们却错漏了一点,那就是在他们没进京之前,许家就已经有人摸清楚了他们的底细,并且想过要派人收拾他们了。只是因为他们已经去了郡城,又有璞郡王的庇佑,许家根本没有办法出手。 商锦蓉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当初就有人传言说是唐光远是世家之后。她就有些后怕。万一当时他们没有及时离开琉保去了郡城,又或者他们没有王府的庇佑,那许家就算在璞郡没有通天的本事,要杀几个普通百姓也是轻松的。 不过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许家当年没能成事,那如今就只能承担她们的复仇。想到这里,商锦蓉冷笑着站起身。“你既然答应了,那就不用再回商家折腾了。那千八百两银子也值当你费那么大劲。我先给你安排个地方。只要不是赌钱,想怎么逍遥就怎么逍遥。” 商燕华可不会觉得自己需要跟商锦蓉客气。于是问:“那我媳妇儿跑了。你再给我找几个?” 商锦蓉看着他,面带冷笑:“一个你都制不住,你还找几个?不过也无所谓。好人家的姑娘我也不给你娶回来糟蹋。你要是觉得楼子里的姑娘能接受,我就给你赎几个出来。也算是替你积点儿yīn德。不过你得清楚。我这个人,最看不得男人欺凌女人。就算是赎身出来的,人家也都是靠这自己的本事在努力的活着。如果被我知道你对她们不好,打骂凌rǔ,我可有得是法子收拾你。你得清楚,我有银子,也不一定非要给你花。你对我而言的价值,也不是独一无二的。” 商燕华以前就几次住在窑子里,如果是商燕祖会看不起青楼女子,但商燕华还真没那想法。他反而觉得楼里那些姑娘要更懂得伺候人,更善解人意。所以听商锦蓉这么说,他一点儿都没生气,还笑着点头:“那是那是。都成我的人了。我疼还来不及呢。不过你可得给我挑那漂亮的,身段儿也好的。那些老的丑的我可不好。” 商锦蓉太阳xué直蹦,看到商燕华这满脸的猥琐就恶心。“行了。既然说定了。你就也别回商家了。我自然会告诉他们去你了哪里。” 实际上,商锦蓉就是变相的用几个女人将商燕华给牵制住。至于银子,她的确是jiāo代了手下人,可以让他花。但人不能到处溜达。赌场更是不能碰。至于那几个女人,自然不能看到好看的就赎身。那得真有能力那捏住商燕华,又听她们的才行。 解决了商燕华,商锦蓉亲自去了一趟全和。到了商家那个院子,金氏看到商锦蓉,赶紧迎上前。“大姑奶奶。您来了!” 商锦蓉也不愿意跟一个可怜的女子计较这些称呼。而且她都养活了商家这些废物,被这么称呼也没什么矫情的了。不过让她叫爹?那不可能。“商老爷呢?” 金氏回答:“老爷这两日好了一些,正在后园子里挖土豆呢。我这就去给您叫他。” 坐到厅堂里,看着屋里屋外收拾得gāngān净净的样子,就知道金氏的确是个过日子的人。这时候王氏端着茶进来了。毕恭毕敬的称呼“将军夫人”,然后将茶水摆在了她面前。 商锦蓉拉过她的胳膊,给她号了个脉。见脉象平稳而且qiáng健有力,便笑着对她说:“这一胎是个健康的。不过怕是天冷的时候孩子出生,你也得提前预备着。缺什么少什么,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得为孩子。你是我那边出来的人,我自然不能让你吃苦。” 王氏连忙福身道谢:“多谢夫人您的厚爱。公婆和夫君对我极好。” 这一点商锦蓉是相信的。商燕平是个很有脑子的人。他心狠,但却知道如何把事情的位置站对。这比起一个看起来心底纯善却优柔寡断的人,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至少他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苛待王氏,甚至会厚待她。“山上没来什么人闹腾吗?” 王氏自然知道商锦蓉的日子。山上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大伯子的亲娘钱氏,一个是自己的亲婆婆赵氏。那钱氏即便是要找也是去城里找她亲儿子,自然跟他们不相gān。至于赵氏倒是来了几次。她起初还担心丈夫会把这个亲娘接回来。但是久了,也听商燕平说了他为什么对他娘那么狠心。心里也就明白了丈夫的抉择。于是自然是站在丈夫和将军夫人这一边的。所以她如实回答:“大哥家的那位倒是没见过。不过听说都是的大哥每个月送去粮米。不过后山上那位来过几次,夫君从未给过好脸色。而且有一次还打了婆婆。公公一气之下,就把人也给打了。那之后就没再来过。说是跟着什么人离开了。” 商锦蓉嘴角抽搐,心道这赵氏可真是够呛。若是她能多坚持几年,商燕平虽然心硬,但那也是她bī得。如果她能让商燕平软化,他就算不孝顺,但至少不会不给她养老送终。可如今这样又跟人跑了,那日后就彻底没有这个儿子了。不过这种人的日后,她自己都不考虑,自己又担心什么呢。想到这里,她笑了:“日后好好过日子。没人能碍得到你们的。” 这时候商从仕从外面进来了。老头子之前那次大病,养好了自后没有了人在身边一直闹腾。金氏又伺候得jīng心。儿子儿媳孝顺。儿媳妇儿还怀了孩子。他这一年到头除了商燕华回来让他又差点儿昏死过去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这打击多了,抗打击能力也就qiáng了。听老儿子说商锦蓉把商燕华给弄走了。他连想都没想,到底是不是要他的命,又或者是把人弄走了会不会好好照顾。虽然是对商锦蓉的作为的完全认同,但又不得不说,这商家人真的是冷情的很。 看到商锦蓉,商从仕高兴坏了。“锦蓉,你来啦!” 商锦蓉的记忆里,商从仕从一开始的高高在上,到后来被自己整到“丢盔卸甲”。看过他窘迫,看过他病弱,看过他恼羞成怒,也看过他来泪纵横。但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笑容,却是第一次见。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感慨。“我来告诉你们,商燕华我会带去京城。他在那边有我照顾,不会有事。我保证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对一个冷情的人来说,加害过自己的人就都不会被放在心里。所以商从仕绝不会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还是你仁义,还能照顾那样一个畜生。” 可是若非这样的父母和兄弟,他又怎么会变成那样?都说孩子生下来就是一张白纸,端看父母亲人在这张白纸上落什么笔,书什么字。这商燕华,就是泼了一盆在脏水在上面,即便在上面还能写字,那底儿也是脏的。可那盆脏水,不就是商家人给泼的么。 当天,商锦蓉被留下来住了一晚。商从仕还说,这新挖出来的土豆烤了吃最香,且还有甜味儿。商锦蓉品尝着最平平无奇的烤土豆,梦里却是梦到了商婉儿儿时的笑容。半夜醒来,她久久不能入睡。她自从在商婉儿的身体里活过来之后,除了空间带给她的天赋能力。让她可以看到一个跟她相关人的一生。她从来没有梦到过商婉儿以前的记忆。一来她虽然知道那些事,但也仅仅是因为记忆读取。不是自己的东西,她基本不会去想。所以梦不到是很正常的。这二来,她一直都活在忙碌于算计之中。不是家宅就是生意,没有一刻是停歇的。或许今天是在商家人中间,又看到了商从仕这样的一面,所以商婉儿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出来一些了吧。 可是这些事也仅仅是她的一夜之梦。第二天离开之后,就已经要被抛开了。 接下来。她开始收拢这边的生意。当然有一大部分都是暗中派人收来的赵家原本的产业。当然还有一些上一上的往来没有进行“切割”。她得去问问肖碧新的意思。当然她不会让肖碧新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打压赵家生意的人是自己。但是自己却可以以一个说和人的身份,去问问肖碧新今后会想怎么办。 到了赵家老宅门口,如今这门庭冷落的样子,跟自己当年刚进门的时候差了太多。看门的人还是以前的那两位。不过如今看到商锦蓉,赶紧打开中门迎接大姑奶奶进来。 进去之后,肖碧新就迎了出来。“妹妹,你可算来了。这些日子你那边忙,我都没敢去打扰你。听说你从全和回来,我就想着明天去庄子上呢。” 商锦蓉问:“二嫂可是有什么事情?” 肖碧新叹了口气:“还不是生意上的事情。你求了请,县太爷没把赵家的买卖给收了。可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所以就想着等你来,问问你的意思呢。”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来也是这个事儿。昨儿我刚回来,赵五就找我说了这些。咱俩进去好好说说。这事儿啊,关系到你和千宝的将来。可不能马虎了。” 肖碧新是绝对信任商锦蓉的。商锦蓉当然也不会害她。赵家二房造孽的都在监狱里压着。而且这些人都有人命官司在身,等刑部的批文下来,都是要斩首示众的。所以赵家二房日后也就只有肖碧新和赵千宝这孤儿寡母了。 为了抢夺三房财产,让自己这一家子也落得一个这样下场。这不得不说是天理循环报应不慡。 商锦蓉问:“昨日赵五过来。告诉我赵家有一些生意是欠着人钱在经营。有的是货压在赵家,但银子没结。有的是二叔gān脆就是借的银两,人家那边还有借据。还有两个说是二叔把房子和地都卖给了别人,只是地和铺子还没腾出来,如今人犯了事儿,这也不能不了了之。都是少则三四百两,多则两三千两的事情。那些人现在找不到赵家当家的,又都摸不准我是什么想法,所以都去找了赵五,让他探个口风。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肖碧新叹了口气:“这些其实我或多或少都知道。公公和赵彦岷都不会做生意。而且这俩人的心思毒,对谁都算计三分,买卖一年比一年差。你们还在这边的时候,他们似乎是有什么压着,不敢造次,但还过得去。自从大伯母和你还有妹夫离开了琉保。他们就像是没有了管束一样,那真是想怎么gān就怎么gān。真真是没有一日是消停的。” “他们原也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材料。不然祖母也不会压制四叔,就怕四叔锋芒太露,把二叔再给压过去。但说到底,别人在怎么帮扶都没用。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 肖碧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谁说不是呢。可是他们的想法,也不是旁人能够左右的。后来四叔果然跟他们杠上了。一来一往,他们以本伤人,四叔是不行,反抗不得。但也让别人得了可乘之机。对外面的生意,我不懂,但赵彦岷回来之后也会发牢骚。我就是再不懂,也能听懂了。不过妹妹。这生意我真的是一窍不通。我在家里琢磨了这些日子,还是觉得我得带着宝儿离开琉保。” 商锦蓉眉头紧锁:“你能去哪里?你真以为一个女人带这个孩子,孤儿寡母好过活?不过你若是觉得这边对千宝的影像不好,日后也不会有好姻缘。你大可以跟我进京。到那边,我总是可以保护住你的。” 肖碧新摇头:“不了。虽然我没做过什么,但是我的公婆夫君对大房做的那些孽事,我不能真的当没有那么一回事。我知道你和大伯母还有妹夫都不会把这些事怪到我身上。可是你们不怪,不表示事情没有发生,也不表示事情与我无关。所以我想走的更远一些。你刚回来那几天说起你到锗州那边救灾,还说起吉阳虽然半年寒冷,但却并非苦寒之地,而且比较富庶。我就想去那边看看。或许在那样一个地方,千宝能成长成一个汉子,我希望他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不是jīng于算计蝇营狗苟。” 商锦蓉看着肖碧新,好一会儿才确定她说的坚定:“这件事也不是你说行就行的。我要回去跟娘商量一下。不过赵家的生意你要是不愿意做。我倒是可以帮你卖一个最好的价钱。那些人怕我的身份,我可以争取一个最大化的价格。虽然赵家被二叔折腾的差不多快垮了。但是到底家底丰厚。卖掉之后余下的银子,不管到什么地方,只要你管理得当,即便不经营,活上几辈子都是可以的。” ☆、第309章 第309章 商锦蓉回到庄子,张氏便问了她情况如何。商锦蓉叹了口气,只说肖碧新不愿意留在这儿。一来这地方是伤心之地,她对赵家的这个老宅子是没有丝毫好感的。二来也的确是为了赵千宝的日后生活。要知道赵家二房的造孽事可是人人都知道的。她可以大门不出二门不入,但赵千宝大了之后却不行。这人们的闲言碎语放在一个孩子身上,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她们必然是清楚的。所以肖碧新的选择,商锦蓉才会认可。 张氏听后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丫头。不过吉阳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府城不是封地,但咱们小五是吉阳县主,那边也赐了个宅子。有这层关系,倒是能庇佑她们母子。” 商锦蓉点头:“我料想碧新也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吉阳。而且那边距离舅舅的林场也不是太遥远。骑马十日就能到了。关键是吉阳说是极寒之地一年有半年的冬季。但却又十分富庶。那边的粮米虽然一年只有一季,但却味道极好。还有边关的贸易往来很发达,您瞧着我带回来的那些翡翠和玉石,那都是在迁城集市上买的。这次那边又都换了官员,都是二皇子一脉的人,只要派人说句话,他们母子也会安然过上一辈子的。” “也亏了你还能想这么多。但是二房那一家子,也就是碧新是个好样的。有她带着那一条根换个地方重新活,也是赵家最后一支嫡脉了。总不会让你祖母泉下不安。” 想到祖母,商锦蓉也难免伤感。随后便转移了话题。“娘,这次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但是四叔那边,我却没有动手。您的意思如何?” “既然这件事的确跟他没有关系。那警告一番也就罢了。咱们也不能为了他就去做违法的事情。但却也不能让他好过。毕竟当年他的一己私心,害了你祖母。” 商锦蓉这就安心了:“听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三叔这事儿他到底有没有影子也不好说。只是赵家那父子三人,若是真的跟四房商量了,怕是不会不带他出来。左右也没有证据,但教训是一定要有的。赵五这么多年也没闲着,不但帮着收了赵家的六七成,也监控了四房的买卖。他倒是还在做药材生意,只是并没有做大。日子过得去,但是内宅不宁,对外他也扩张不起来。若是要对付他,还是得从内宅入手。只要他不得宁日,那就至少能折腾掉他半条命。” 张氏不解:“那要如何入手?” 商锦蓉道:“四婶儿以前再没溜儿,也是正室嫡妻。没有被这么羞rǔnüè待的道理。您就以想念四婶儿为由,把四婶儿接来住上些时日。一来我打算给她调养一下身体,那阵子看到她的样子,走路都要打晃儿了。二来也给她好好说道说道,这对付一个女人不容易,对付个男人又能有多难?我总有法子说服她就是。” 商锦蓉亲自去四房接的韩氏。但是她是邀着赵玥一起的。跟赵玥,商锦蓉自然是说了实话。言语中都是为韩氏的待遇感到不公。她们又不能在家乡多久,下个月怕就是要离开了。她想在离开之前帮帮四婶儿。赵玥一听商锦蓉这么说,哪有不感动的。自打她出嫁之后受了商锦蓉的点拨,就已经把这位大姐当成了神仙一样的存在。只要听大姐的就准没错。于是她趁着大姐跟他爹说话的时候,去跟她娘说了一些悄悄话。那意思就是到了庄子上,什么都得听大姐的,大姐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只要按照大姐说的去做,就没有不对的。 韩氏也知道商锦蓉教了女儿许多,更是因为这个当年自己看不上的女人,自己的女儿不但得了丈夫的宠爱,更是让王家上下都把她当成个宝。如今在王家说是帮衬着婆婆掌家,却已经让下人们对她言听计从了。自己的女儿她还能不清楚?若不是商锦蓉教得对,怕是也跟自己的遭遇一样了。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教养的女儿有什么不好。甚至是当初女儿被老太太带去养着,她还不服不忿。但是等到女儿出了嫁,她一个人落到了赵东磊和吴氏的手里。就彻底知道自己当年大错特错了。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信任女儿说的话。既然商锦蓉肯帮着自己,那就一定有她帮着自己的理由。就比如她这个人最看不得别人宠妾灭妻。只要是知道商婉儿出身的人,就都不会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所以女儿jiāo代,她赶紧点头:“你放心。娘这些年是糊涂过,但还没有痴傻到不知道好歹。你大姐是个宽宏的人。二房人那么对待他们,她还能照顾肖氏和千宝。可见你祖母说得对,那是个最仁义的。你这些年听了她的,过得极好,娘心里也感恩。这次她要帮娘一把,娘自己也会用力的。” 见娘肯听说,赵玥就放心了。随后她按照商锦蓉的jiāo待,去找了一趟吴氏。 吴氏知道自己不被大房的待见,所以商锦蓉过来,她也没敢露面。本来一个妾,是没有出来迎客的道理的。也因此吴氏看到赵玥进来,就是一阵紧张。这位姑奶奶如今可是个厉害的。全不是小时候那般只懂得任性胡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么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女人,如今成了姐妹之后居然这般要好是为什么。但赵玥跟大姑奶奶如今感情不一般是事实。她可不像赵东磊那样没有顾忌,这么多年虽说把持这家里的中馈,可她还知道自己不能不把正室和嫡女放在眼里。因此很是恭敬。 赵玥以前是非常厌恶吴氏的。但是后来商锦蓉教导她要学会平衡内宅的关系。更是要笼络那两个庶出的弟弟,因此要没有之前赵东磊非要带着吴氏去灵堂的事情,她们俩这两年还能乐呵呵的说上一些话。今日看到吴氏紧张的样子,赵玥心里不屑,但脸上却没有带出来。毕竟她是真有事儿要从吴氏的嘴里说出来。“二姨娘,今日我来接娘到大伯母那边,也是大姐发了话。你也知道我大姐的出身,她这个人,平素里最恨的就是宠妾灭妻的事。我能跟大姐的关系改善,就是因为当时她看不上我夫君那好色的样子。虽然她一直都说,理解你对我娘的恨意,毕竟大弟当年险些就没了。但她如今身份不一样,家里若是出了个宠妾灭妻的叔叔,那在朝廷上也是会被人说道的。所以这事儿,她是容不得。之前灵堂的事情,她还没过劲儿。所以这次你得帮衬一下,过几天让我爹过去多说几句好话。” 吴氏是真的懂得这些道理的。其实说是这么多年苛待韩氏,她也不过是冷眼旁观。如说chuī枕头风,这个是有的。但是要是说她亲手做过什么坑害韩氏的事情,那还真没有。而且正因为以前就知道商锦蓉的出身,也一步步看着她用手段收拾了赵家二房的所有人。她是从心里惧怕这个大姑奶奶。如今赵玥跟自己这么说,她赶紧应道:“这事儿是我应当做的。其实老爷……也是糊涂了。你也知道我虽然当年真的恨夫人差点儿害死全儿,但到底也没有什么更糟糕的结果。这么多年老爷那边,我说多说啥都是罪过。” 赵玥叹了口气:“我以前也是恨你的。但后来时间久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为人。我也不能说我心里对你没有隔阂,毕竟你抢走了我爹的全部喜爱。我娘就愈发的可怜。但是成了亲之后,我也看懂了很多事。有时候,那都是自己不起争取的事情。我娘也是个没有心机的。除了会发火生气什么都不会。所以我即便现在有些手段,我也没有帮着她争过什么。你管着家,这家才能安宁。” 能得赵玥这话。吴氏的心是真的安稳了许多:“我倒不是非要管家。只是老爷……不过若是这次大奶奶和大姑奶奶说让我jiāo出管家的权利,我肯定二话没有的。” 赵玥摆手:“那不能。她们也了解我娘。她就不是个能管家的。不然当年祖母也不会让父亲抬了你上来。这家你继续管着,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要紧的是我爹,你得多劝劝。别让他惹得大姐不高兴。你也知道大姐那脾气。看看她是怎么对二房的,就知道她有什么手段了。而且二伯害死大伯和大哥的事情,她们可是知道全部内情。之前没有动作,就是替祖母留着赵家的根苗。如今二房都进去了,怕是刑部批文下来,秋后就得掉脑袋了。这时候再惹她不痛快,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吴氏哪里能不明白这个:“这事儿我省得。五小姐你就放心吧。虽然老爷也不是全听我的。但在对大房这件事上。他自己也是明镜一样的。” 当天韩氏跟着商锦蓉和赵玥一走。赵东磊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吴氏晚上为他宽衣的时候,小心的询问:“老爷。您说大姑奶奶把妇人接过去……是要住多少时日啊?” 赵东磊正是头顶愁云密布的时候。听吴氏问起这个,心情更加不慡:“你问这个做什么?左右她们也不待见你,不让你过去。你还惦记她们有什么用?” 吴氏心里直翻腾,对这个自己自幼就爱慕的男人,也是无可奈何。“老爷,您别这么大火气。我知道您不舒坦。可是这事儿,您还是得给夫人面子的。” 赵东磊瞪大眼睛:“我还不够给她面子?她还想上天不成?” 吴氏叹了口气:“瞧瞧,一说夫人您就这样。那是您的发妻。虽然以前有百般不是。但是后来您不是都报复回来了。这几年夫人身体糟蹋成这样,您也差不多够了吧?人们都觉得是我这个做妾的容不下夫人,这么多年大家用别样的眼光看我。我都没辩白过。可老爷,您不能让我背一辈子的锅吧?我是真的觉得夫人太可怜了。” 赵东磊眉头紧锁:“你又给她说情。她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值得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讲清?她当初差点儿害死全儿!” 吴氏摇了摇头:“那时候夫人又不知道我已经坏了身孕。那之后咱们四房的哪一个孩子不是健健康康的平安降生了?夫人可什么都没做过。倒是您的那些药……让夫人没了好几个……您不心疼,可我是心疼的。那都是您的骨血啊。不说是嫡出,那到底是您的血脉。报复这么多年,也够了。当年也是老太爷在的时候为您求娶的夫人,你我之间关系就是如此,即便不是夫人,也会是其他人,您的正妻永远都不可能是我。又何必记恨成这样。” 人人都以为,赵东磊是因为当年韩氏差点儿害死吴氏的孩子,所以才会对她厌恶憎恨。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韩氏。他跟吴氏自幼一起长大。吴氏不但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他第一次情动时想着的女人。吴氏又的确是个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女子。赵东磊甚至还跟他大哥赵东海偷偷说过,想要娶吴氏为妻。 当年赵东海虽然皱了眉,但还是为四弟去求了父亲。结果被老太爷一顿臭骂,甚至还挨了十棍子。这事儿赵东磊就再也不敢提了。毕竟父亲最疼爱的嫡长子都因为给自己说这件事挨了打。自己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还不得把自己打死?也是因为这件事,老太爷给赵东磊订了韩氏这门亲。原本就是有着不甘和不愿,这再加上韩氏是个任性糊涂的。这下子就更是不喜欢了。 这么多年来。没分家之前赵东磊什么都不敢多说多做。他心里惦记的也只有能分到多少家产。等到分家之后,他对韩氏多年来的报复心就有了发泄的地方。这也才有了之后的种种。吴氏,不能说全然无辜,毕竟她也不是圣母心肠,对害过自己的人以德报怨。但却也没有赵东磊那么大的恨意。这男人偏执起来,可是极其可怕的。 赵东磊眉头紧锁,看着吴氏:“我不该记恨吗?若不是她,或许再坚持坚持,爹就能让我娶你了!” 吴氏谈了口气。“你明知道不可能。几十年过去了,执着于这个做什么?罢了,我知道你也听不了去劝。但是夫人已经受过罪了。这次大姑奶奶出了面,您要是再不好好待夫人。日后被知道了,我首先就得受过。再其次,您觉得当年的事,大姑奶奶只是才知道吗?她又为什么等到这个时候才接走夫人,对您发难呢?” ☆、第310章 第310章 赵东磊听后一个激灵:“你是说……她早就知道当年的始末?” 吴氏道:“我不能肯定的说大姑奶奶都知道。但是您想想二房如今是什么个结局?那是因为一个被送走的妾室就掀起这么大风làng的吗?若说没有一个有能力也有靠山的人在背后,这个案子哪里能了的这么快。” 赵东磊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么说到是极有道理。可是……她若是知道,为何会放过我?而且当初三哥跟我一样,都被bī无奈只能跟从。她如今这么善待三房的人,她能都知道了?” 吴氏摇头:“她是如何对待肖氏和千宝的?为什么不能善待三房的孤儿寡母?其实都是一样的。您再想想,她为什么要帮着夫人,照顾五小姐?她的心里男人作孽是男人的事,她不允许有人nüè待她身边被她认可的女子。这一点您还看不出来吗?当年她帮衬着小姐把王家人弄得服服帖帖,如今您要是不给她这个颜面,将来……她真的想要报复了,我怕咱们家根本撑不住。您不为夫人,也要为咱们的孩儿着想啊!而且您想想,听她的有什么不好?善待夫人也是应当的不是?五小姐也跟我jiāo代了。大姑奶奶绝对不会让我jiāo出管家的权利。所以不过是您对夫人好一些。让她过的顺当一点儿。届时夫人舒坦了。五小姐也就安心了。那她跟大姑奶奶通信的时候,自然就不会说您的不是了。她虽然不是赵家的骨血,但却是真的把赵家视为责任。二房三房她都顾了,怎么可能不顾咱们?可咱们得听话。您说对不?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说过跟咱们要银子。那可不是八百十两啊。老爷,您就听听妾身的劝吧!” 赵东磊不是赵东阳,他要有脑子得多。除了对韩氏的偏执憎恨,其他的事情他还是知道分寸的。听吴氏说完这些,他的额头也渗出了汗珠。“若是如此,不听她的怕是也不行了。只是日后你要受些委屈。” 吴氏叹道:“我能受什么委屈呢。夫人身边也没有个孩子,五小姐虽然孝顺,但到底如今是王家当家的人,不能总是回娘家。家里的事儿我管着,老爷您也最疼我。我这要是还受委屈,说出去都被人笑话了。不过老爷,您日后也真的要对夫人好一些。她的身子骨儿头几年都折腾得差不多了。再怎么也说是您的结发妻子,善始善终吧。” 天底下哪有男人会不喜欢如此善解人意,处处为自己着想,又不善妒的女人呢。吴氏说了这么多好话,虽然有一半是发自真心,却仍旧有一半是为了自己日后的日子。到底也是在后宅里过日子的女人,她哪里能不为自己考虑,而只考虑他人呢。 跟着回到山庄的韩氏一开始也是有些紧张的。她知道商锦蓉其实也不待见自己,只是区别于自己,她更讨厌宠妾灭妻的男人罢了。但是女儿告诉自己大房会帮自己,这个她是信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其实赵东磊也有参与其中,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商锦蓉倒是没跟韩氏说什么。毕竟那是长辈,长辈的事情她能出面把人带回来,却不会出面说什么。不然说出去,就是侄女管这叔叔房里的事情了。那实在是难听。但张氏说就不一样了。张氏是长房长媳,又单独抚养过婆婆。如今二房的嫡脉男子没了。就等于赵家的当家人,要么就是四房的庶子,要么就是嫡长房的太太。而很明显,赵东磊没有那个资格,毕竟二房和三房剩下的孤儿寡母都听大房的。所以张氏说话,就犹如当年孙氏老夫人说话一样。 看着大嫂如今乐乐呵呵的做老夫人,韩氏实在是羡慕。她这个人以前是刁蛮任性不会说话,甚至是办事情不过脑子,只凭着自己的喜好来。但是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当她这你的服气的时候,也肯说真话。“大嫂,您如今这日子,没有更好的了。真是让人羡慕。” 张氏笑道:“我也没想到。我儿子早丧,却还想享受到儿孙的福气。所以这女儿啊,不比儿子差。我看玥儿如今也是个拿事的。王家那小子对她言听计从。将来也是个能让你享福的。你且得放宽心才好。别想些有的没的,先把自己给搞垮了。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韩氏叹了口气:“我哪儿有那个福气。不过我如今也没有那个盼望了。我就只希望玥儿日后可以过舒坦日子。不像我这样就好了。” 那边妯娌俩说这体己话。这边赵玥也在跟商锦蓉聊着。“姐,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姐夫一个人……您就真的如此放心啊?” 商锦蓉笑了:“若是男人只能被人拎在身边才守得住,那也就不是真的守得住。你姐夫那人是个谨慎的。何况也不是说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京中凑到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有自己的目的。所以不是知根知底而的人,像你姐夫那个位置上的,是没有人敢随便什么人都接触的。便是青楼女子也不行。” 赵玥不懂这些,但听这却觉得极好。“那不是也能为你省不少事情。” “其实若非是局势如此,他这个人我也是信得过的。当初不是没有人往我们府里塞人。王公大臣家送的,所谓同僚好友送的。你姐夫连看都不看,就都甩给我处理了。我倒是凭白多了许多美人儿可看。那真是花样美貌各有风华。只可惜到我手里也是糟蹋了好容貌。” “那你把那些女人如何了?” “我能把她们如何呢。都是可怜见的。不是被买卖的孤女,就是各家被当成联姻甚至是内线工具的庶女甚至是婢女。落我手里,她们除了需要做工自己赚钱糊口。有几个就给找了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去了。总不能男人们拿女人做礼,咱们女人也不把女人当人看。你大姐我没有别的念头,就是希望咱们女人自己能高看自己一眼。所以玥儿,你记住,即便咱们为了自己要跟女人斗,却不能瞧不起女人。因为瞧不起女人,就是瞧不起自己。连自己都瞧不起,又怎么能让别人瞧得起呢。” 这话说得绕口,但是赵玥却听懂了。“姐,你说得真对。一开始我跟那些妾室丫头说话,心里总是膈应着。瞧不起她们的出身和身份。但是慢慢的我又发觉,我跟她们其实最大的不同就是我的出身还算比她们好用些。所以落了个正妻之位。可正妻又如何呢?还是需要手段心机,要用尽法子才能把丈夫笼络在身边。所以这女人啊,还是手拉手攥在一起,才能把男人给制住了。如今我院子里有两个姨娘都是跟我同心同力。虽然心里也膈应,但真的有事儿了,她们也的确是一个好帮手。” 商锦蓉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能忍住脾气做到这些,姐就放心了。不过你也不要全然相信那些人。到底都是各有目的。总是要先紧着自己的。” 赵玥点头:“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我现在也不傻了。若是我娘也能明白个中道理。我的日子就彻底安稳了。” 说道韩氏,商锦蓉只能说:“这不好说。我总觉得吴氏每次看我都很害怕的样子。按理说这样的胆子,不像是会毒害你娘的人。我也不是说你爹如何,但是有些事,女人不一定就比男人毒。你也得多加小心。这事儿和你大伯母不能说,但是为了你娘的安全,你得慢慢的让你娘对你爹也防备一些。” 赵玥揉了揉太阳xué:“我自从弄懂了王立新的心思,就差不多也弄懂了我爹的。而且我爹比王立新还好懂。毕竟我太熟悉了。那吴氏我也了解。她是不喜欢我娘。但却没那么大恨意。所以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委婉的告诉我娘提防我爹,但是没用。她心里,我爹对她再不好,那也是吴氏攒的的。可是她也不想想,若是我爹真没有旁的心思,那吴氏的话又能有什么用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赵家的经又尤其难念。“那就只能多顾念一些了。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你收好。对王家人你也要留着。”说完她起身,假装去箱子里取东西,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两张借据。每张五千两。这借据是当年赵东磊还上那五千之后,随后为了购买更多的货物赢过赵东阳又借的。商锦蓉当是就毫不犹豫的就又借了五千两给他,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自己有钱而且可以轻松借给他的假象。事后他果然又来借过一次,只是这次之后她就离开了琉保。到如今多少年过去了。这赵东磊也不是见了自己一次,却都没有说过再还。可是借据还在,这钱到底是还不还,就要看他自己的作为了。 看到借据,赵玥倒吸了一口凉气。“姐,你怎么借了我爹这么多银子?”王家不是个真正的大宅门。银钱上比赵家差得远。这一万两对王家来说可是个可望不可及的数字。所以看到这个,她头皮都有些发麻。生怕商锦蓉说要自己去催着还钱。她太知道现在娘家的银子可没这么多了。 商锦蓉道:“这借据给你拿着。原本借他银子,我也没打算他能还上。当时我也是知道他为了对付二叔。所以才拿给了他。我不常回来。日后怕是更是难走动。所以借据我就给你了。若是你爹对你娘不好,你大可以拿这个来对付他。但若是他能改改脾气,你也就忍着别把这银子看得太重。我知道你爹这几年生意也不是太好。让他还这么多他肯定还不上。你bī他倒成了我的不是。而且这银子的事,之所以不能告诉王家,我也是给你留了一个退身步。要是被王立新知道这笔银子,你觉得他能不能忍得住?那忍不住,就得做出有违孝道的事情。到时候家宅不宁,你也得不到好果子。而一旦将来他对不住你,你过不下去这个日子,你有这借据能够回娘家安度一生。要是你那两个弟弟将来对你不好。你大可以让他们还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总之这借据是你们一家子人的情分。你要怎么用姐不能为你做主了,但姐相信你知道好歹。” 送走了赵玥,葡萄一边儿帮着商锦蓉拆卸簪环,重新梳理头发。一边儿说:“小姐,您怎么把借据给五小姐了?那可是四房在咱们手里的把柄呢。” 商锦蓉笑了。四房的把柄又何止是这一万两银子。莫说她不在乎这一万两。即便是在乎,她也豁得出去。保证后方的安宁是她觉得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她不希望在因为赵家和商家出什么幺蛾子了。而外公和舅舅一家也说等到明年把家这边都收拾妥当,就去京城定居,离着自己近一些也好有个照应,更是为了外甥有个好前程。所以这些不能跟自己走,自己也不会带着的所谓亲人,她就得都给安抚好了。 “在咱们手里是把柄。在赵玥手里不是都一样?是安宁度日,还是家破人亡。且看赵东磊和赵玥父女俩斗法了。若不是为了等到今日。我当初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借钱给他。银子要够数才有威慑力,一万两不多不少。卖了所有的房产地业家里的簪环首饰,全家人素身儿离开,以他如今的买卖,也拿不出这个银子。有这一万两,他们将来早晚会有一搏。” 葡萄却觉得这场戏也太昂贵了。“小姐,您真是大手笔。” 商锦蓉打开茉莉花水,往小铜盘里倒了一些。拿这个梳头是很滋养的,而且味道还不错。上辈子她从来不惦记着保养,可如今却是已经成了习惯。“其实我也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真的能老实下来,这就是护命的良方。若是心里的算计因为银子而变化。那这便是催命的恶符。是好是坏,全凭他们了。左右这场戏再热闹,咱们远在京城也看不到。你明日回一趟家,让赵五过来,我有事儿要让她去办。” 用梳子蘸着花水,继续给商锦蓉梳头。葡萄应道:“是。明日奴婢一早就去。” ☆、第311章 第311章 琉保那边,商锦蓉只剩下赶紧把生意重新做一个部署。其实最要紧的是要去郡城一趟,一来是怎么也要去见见王爷和王妃。二来她还要带走那几位厨师。不然回去之后锦香居再京城的店铺就不好开张。厨子她是找到了几个,而且还有一个是二皇子那边送来的御厨。但要用上“秘方”和她自家的药膳谱,这就不能放心了。她得用自己的老人儿才行。 远在京城那边,唐光远的日子倒是不怎么好过。 二皇子和大皇子之间的争斗因为一个人,直接被搬到了台面上。这虽然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得有个结果了。 起因是大皇子身边有一个幕僚,姓冯双名两生。这位冯两生虽说是只举人的功名,是个颇有才华的人。但他能得到大皇子的青眼,还是因为他有格外的本领。那就是此人略同易门之术,而且是其中相算字门的本领。 易门之术分为八门。上四门:随仙、除魔、降妖、俘鬼。下四门是:观星、风水、问吉、相算。上四门基本失传,会的人也只是零星手段。真有那能降妖除魔的高人,也早就不在尘世间徒惹烦恼了。不过下四门却是被后人“发扬光大”了。而且衍生出了许多的职业。其中观星一脉多为高贵,学有所成的,也有不少成为了钦天监的官员。风水一门之中也有许多高人遍布天下。这群人有的替人更改阳宅,有的替人寻xué置yīn地。真的有本事的,也是钱财不愁。问吉一门原是通过周天卦象占卜吉凶。但这其中奥妙无穷,而且有些高人当真可以窥伺天机,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自然jīng通此门之人就少之又少。后来便跟相算门的手艺合二为一。也就成了普天之下最常见算卦相面的先生。 这位冯两生观人的能力十分了得。一来是真的有易门传承,二来是见过的人多了,此人也懂得揣摩,因此对人的性情行为猜测颇准,一二来二去就得了大皇子的信赖。一开始,大皇子还不算深信这些。但眼瞅着自己越来离着太子之位越远,他就难免心思跑了片。再有这冯两生当真是算什么准什么。他就让此人测算了一下二皇子的运势。 冯两生其实不用什么本领去测算,即便是看时局他也能一清二楚。二皇子是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大皇子要是想争抢,他也觉得不一定就不成。以他的本领,还是可以看出大皇子生有异像,并不是普通的命格。而且他们这些所谓的幕僚,除了有一些是真的想有从龙之功,一心希望大皇子做将来皇帝,他们好高官厚禄的。还有一群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上一笔,然后就一走了之的。 这冯两生以前是前者,如今早就成了后者。所以大皇子一问,他们几个私底下一算计。就骗大皇子说他是真命天子之身,只是因为二皇子为横劫,不除横劫天命难顺。 大皇子是想杀自己的二弟。但他又不傻,不会因为冯两生说这句话,就直接派人去杀人。要知道现在做多错多,他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什么问题,全都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如果派人暗杀不成,那就就等于把脖子伸过去让人砍了。 不过冯两生随后就出了个法子。他说认识一个高人,熟识易门俘鬼之法。只要有二皇子的生辰八字和贴身之物。就能让他魂魄离体,只要做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二皇子必定衰竭而死。大皇子对此也犹豫了许久,这种厌胜之术是皇族禁忌,若是他做了,成不成,其实都危险极大。更何况他还没见过真正有用的。所以想要测上一测。 大皇子和冯两生测试这“法术”好不好用的时候。挑选了一个王府里的粗使奴才。对大皇子来说,一个奴才死了就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但他却忽略了。那冯两生既然说可以,就一定要让他死得成。其实在商锦蓉她们启程离开京城的时候,那个奴才就已经卧chuáng一月有余,眼瞅着就油尽灯枯而死了。 见真有了效果,大皇子立刻就在王府的密室之中让那位请来的志恒仙师做了法。 那位志恒仙师倒是有些真本领。二皇子在商锦蓉他们还没回到琉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每日头晕,没用半个月就卧chuáng不起了。 一开始唐光远只知道二皇子生病了。他去探望也没有能见到人。可等到二皇子有事情要他去办,他见到二皇子的时候,立刻就变了脸色。 唐光远在要饭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大师。那位大师见他能够通灵,双目能观yīn阳。觉得他是可塑之才,所以才传授了他一些防身的武艺。最要紧的,那两年将他所会的易门之术传给了唐光远。那位大师倒不是什么成仙得道的,但却有真本领。只是两年时间对学习这些而言并不算太长。因此唐光远也仅仅学会了俘鬼门的一些本领。但因为被封了yīn阳眼,他那之后再也不见yīn间之物了。 可是二皇子如今中的正是饿鬼阵的算计。他当年是被封了yīn阳眼,但是自从跟商锦蓉在一起之后,日日服用灵力jīng纯的食物,加上商锦蓉到底是异世来人,他一直在心里担心妻子会不会什么时候消失回去她原本的时空。所以从没有放弃钻研这些。如今看到二皇子两肩头各有一团黑雾,且黑雾之中带有隐隐红光。就知道事情大了。 二皇子一听这话,当是就慌了神。但听到唐光远可以为他破解之后。立刻安心了下来。这件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根本没办法拿去告诉皇上。而且即便钦天监那边有高人在,却也不一定会愿意掺和到争储之战当中。他身边这么多年虽然也笼络了一些能人异士,却也不是这个时候可以请进来的。若是让父皇知道他一心看好的儿子,居然再病中只知道寻仙问卜,那怕是会不放心把江山社稷委托他手。 唐光远能有这个本领,二皇子实在是没想到。但这也绝对是意外之喜。可是这个阵法可破,却不容易。首要的,就是要找到做这个厌胜之术的人在什么地方。只有这个才是根治。否则即便他可以暂时让二皇子身上的饿鬼离开,但那边的人不收拾,还会无限次的反复。 不过二皇子却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自己的身体既然不会有大碍。那么就不需要急切的彻底根治。只要找到大皇子用厌胜之术陷害自己的证据。那么这一波就是他稳胜。并且还不是自己出手,而是大皇子恶毒。到时候这几年的平静和平衡就会完全打破。 寻找那个施法之人对唐光远来说倒也不难。只是他一个人肯定不行。如果之前阮辛牛西他们都在还算好的。但是现在只有牛西一个人在身边,轻功虽然了得,但硬功夫还是差一些。所以他只得跟二皇子要人做帮手。 如此一来,唐光远就带着人在大皇子府附近和府中探查。根据他从那饿鬼阵上面测算出来的距离,他可以肯定那施法之人就在大皇子府中。可大皇子府戒备森严,又有高手护院。他们想进去挨间屋子寻找根本不切实际。所以这一寻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二皇子那边也没闲着。他手下自然不是只有一个唐光远可以用。而且要怎么让皇上知道自己中的是厌胜之术,而不是身染重病,那就一定要依靠有这方面本领的人。钦天监监正正是最佳人选。此人不但真的有本领,还受过他的恩惠。如今虽然不是自己的党派之中,但却绝对不会帮着大皇兄。所以这件事,他很放心的委派这位张监正。 张监正看到二皇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跪倒在地。这京中除了这样的邪祟之事,他身为钦天监的监正都没有知觉,这就是失职。所以当二皇子说,让他想办法隐晦的告诉皇上,他到底是为什么一病不起之后。张监正连忙应了下来。毕竟这件事对他而言是正应当去做的。只是当他问起,要不要立刻就解除掉饿鬼阵的时候,二皇子摇了摇头:“张大人应当知道,这到底是何人所为。既是已经受了这么久的苦,孤不能白受。” 张监正立刻会意,而后询问了二皇子这边生病的时间,眼看着四十九日也不远了。他立刻就回去禀报了皇上。 而也是这时候,唐光远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志恒仙师的所在。那志恒仙师发现自己的饿鬼阵被人动了手脚,就知道二皇子那边也有高人。而且手段已经不亚于自己。他这种人,知道这种恶术是不允许使用的。尤其加害的还是二皇子。所以他就谎称此地龙气太旺,饿鬼数量太少,要到郊外寻一个荒无人烟之地。那边可以聚集更多饿鬼,这样才能保证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二皇子一命呜呼。否则过了施法时间,他就遭到反噬。而二皇子也会收走他的运到和寿禄,那就更是难以对付了。 人一旦离开了大皇子府。那就太好找了。但其实志恒和冯两生是打算离开大皇子府之后找机会逃跑。结果却被唐光远引去的巡城兵马司的人逮了个正着。 大皇子功败垂成,自然冯两生和志恒也不会对他忠心。说出来是必要的。毕竟凭这他们俩的身份,也拿不到二皇子的贴身之物。而且皇族的生辰八字都是保密的。若非是皇族中人,二皇子的准确八字根本不可能被他们得知。所以两个人很痛快的就把大皇子给供出来了。 那大皇子哪里能承认。直接就说这是两个妖人要陷害自己!甚至还指着病恹恹的二皇子,说这是他的苦肉计。以此来陷害自己! 皇上又不傻。哪里能信大皇子的话。但他们又拿不到准确的证据证明这事儿就是的大皇子gān的。毕竟这两个要人不是在大皇子府被抓住的。所以这件事只能让董盛去查审。 冯两生和志恒要被处死,但是在处死他们之前。皇上派了张监正去审问他们两个人。但第二天,两个人就死在了监牢。被一领芦席卷着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但唐光远却知道,这两个人并没有死。而是被皇上收了起来,bī着他们jiāo出易门之术。而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皇上知道了是他救了二皇子,自然也就知道他懂得易门之术。所以他也要被关起来,将这些都jiāo代出去。 唐光远不是那位大师的真正门人弟子。但是他也不会把所有知道的都jiāo出去。所以半jiāo半留之间,就不好掌握这与上位者的忠心坦诚。这阵子,他虽然每日都会回府,但上朝之后,就会到郊外,说是秘密练兵,实则那便是皇帝的一个私营。里面都是一些有特殊本领的人。只是这些人的待遇,却不都是很好。他倒是没人为难,可是心情却是十分难受的。 这日皇上看完张监正送来的卷宗。而后让人将唐光远宣入皇宫。他有话要问。唐光远急忙从郊外骑马回来,然后再换一身朝服进宫面圣。这一耽搁就连午饭也没吃。加上最近情绪压抑,所以跪在龙书案前,jīng神显得萎靡。 皇上没有让他平身,而是问:“唐君平,你可知道欺瞒君主是什么罪名?” 唐光远连忙叩头:“欺君罔上掉头之罪!” “那既然知晓,为何还要隐瞒不说?你当你jiāo出来的这些,朕会相信是全部吗?” 唐光远忙道:“请皇上恕罪。微臣的确还有一些没有说。但那是当年恩人对臣的救命之恩授业之情。而且恩人说过,这俘鬼术会伤及自身后嗣子孙,甚至会影响家族运道。所以不到实不可解的时候,绝对不能使用。更不准臣向他人透露。” 皇上听唐光远承认还有没说的,倒是心情好多了。“那他为什么要教给你这等会伤害自身的东西?” 唐光远回:“微臣自幼家乡遭受天灾又染了疫情。在眼看着族人和乡亲相继惨死之后,居然可以看到yīn界鬼魂飘dàng世间。那之后臣就开始多灾多病,更是因为那时候随着家人沿街乞讨,身体日渐不堪。是恩人见臣将来命格富贵,又觉得臣有此机缘,所以才施恩救了臣。这俘鬼术更是为了驱赶那些鬼魂所授。后来恩人封了臣的yīn阳眼。那之后臣也就一心学习武艺,没再碰这些东西。若不是这次看到二皇子命在旦夕,臣也不敢贸然使用。毕竟臣家中儿女双全,也是怕子孙遭难的。只是臣自家和皇家相比,臣自然还是要先忠君。像臣妻所言,先有国才有家。若国不安,家亦难在。” ☆、第312章 第312章 纵然唐光远的话让皇上很满意,但仍旧逃脱不了还是要全部jiāo代的结果。只是有了这次一说,唐光远再jiāo出的部分即便不全,皇上也就当是信了他没有再藏私。但其实他又何尝不清楚,但凡是这种有本领的人,都会有私匿之心。即便是他自己,若是有这等好本领,也不会愿意甘心拱手让人。只是身为帝王,他对这些自己所不了解也掌控不了的事情格外在意。这也就是他多年来为什么一直派人搜集天下间的能人异士的因由。 不过他原以为唐光远只是武功了得学识不俗,却不曾想,居然还会这等俘鬼之术。最关键的这样的人还忠心直率,这让皇上很是高兴。可是皇上的高兴就是要安排一个他觉得对你赏识才能给你的工作,那便是让他去湖河为督监军统帅,负责为自己监督行宫的建造。 对这个工作唐光远十分诧异。皇上大有自己将来会长居行宫禅位让贤之意。否则不会让自己监督行宫建造时,将延年益寿之法,俘鬼辟邪之术都一并用在行宫之中。并说告诉自己,那里是他多少年来派人寻找的天福之地。长居那处,必可长命不衰。 唐光远身为二皇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自然要思考皇上这么说是不是意味着,真正要立储了?不过仔细想想,这次的时候即便大皇子没有捉拿在场,但到底是不是他gān的也都心知肚明。皇上用一个“识人不清”和“泄露皇家秘事”的理由将他禁足在自己的府邸,实际上,他也早就离储君之位无望了。 便是大皇子自己也熟知这一点,否则他也不会走了这么一部烂棋。若不是无计可施,又知道自己的母妃也在后宫不得父皇的信任。以他以前能够隐忍的性子,也不会如此冲动擅信这些不靠谱之人。 皇上的旨意唐光远没办法拒绝。所以他领旨谢恩。好在皇上说那行宫一建可能要数年之久,他可以等待自家夫人回京之后,携家带口一并过去。顺便还夸奖了商锦蓉一番。说她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不但秀外慧中才华不输男子,并同自己的六弟一样,是个经商能人。若是湖河能被经营得繁华富庶,便可安心无忧了。 虽然没有直说。那意思不就是想让商锦蓉过去之后利用经商让商郡,至少是湖河府繁华富庶么。而且说道了六王爷,大概这次的事情,六王爷也早就知情,而在将来不就之后的湖河之行,这位王爷也是个要一并参与其中的。 不过一想到立储之后局势必定不太稳定,届时不同党派之间那些明争暗斗。自己带着家人现行离开倒是极好的选择。而且要清除旧世家的时候,自己不在京城,反倒是可以避免许多的麻烦。加上商锦蓉离开之前,跟六王爷商量好的计策已经付诸实施,就等着关键时刻收口呢。他们离开,真的是不错的一步。 想通了这一点的唐光远还是讲这些事如实的告诉了二皇子和自己的师父段将军。 二皇子笑着让他只听皇上的旨意办好差事就好。段老将军却是跟他多说了一些。“皇上此举的确是看中你们夫妻的。虽然看似这督建行宫并不是多大的功劳,但若是皇上真有禅位之意,那就是将来太上皇的居所。说不定商郡就会是一个国中的小朝廷。而你是那边的督办人,自然就是太上皇信任之人。届时即便新君登基对你有了别的想法,只要太上皇不倒,你也能家宅平安。而且皇上既然有意让你夫人去湖河振商,也是你未来的保命良方。依我看,之前你的直言不讳,的确让皇上对你十分信任了且看好了。” 唐光远叹气:“师父。您说皇上这意思,是不是也有想将我从二皇子身边挪走之意?” 段老将军点了点头:“表面上看,的确有这意思。但也未尝没有让你避开锋芒之意。这次你是救了二皇子的性命。功高也就救驾了。只要二皇子成了储君,必然愈发重用你。而如今边关并无战事,咱们武将除了守城练兵剿匪之外,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到时候二皇子必然会委你文官之职。届时真正进入官场营生之中,尔虞我诈之所,以你的根基而言,并不是好事。而一旦你参与了太多二皇子在初为太子时的决策,或许将来就会有你难躲的劫难。还不如这样避开风头。二皇子对你最后的印象便是你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等到将来你在湖河归来,不管是皇上禅位与否,你都会有一个更安稳的局面。所以你也不用焦虑。至少目前,皇上和二皇子都是信任你,也愿意为你铺路的。你得知道,这天底下做官之人也是成千上万,便是各家皇子也不见得能让皇上为其细致到此,你们夫妻,还是大福气的。” 段老将军的话让唐光远心里安稳了许多。但是若是以前,自己还可以跟夫人商量一番。别的内宅女子必然不懂其中的沟沟绕绕。但自家娘子却不然,她往往比自己看得更长远更透彻。可如今夫人不在身边,一切都要自己来独自面对,他突然觉得,这么多年来。除了在前敌对战,自己真的有些过于依赖商锦蓉了。 可是这种依赖却让他想起来就心神愉悦。 次日下朝,唐光远刚刚走出宫门,董盛就在后面叫住了他。唐光远将董盛直接带到了锦香居那没有对外开放的宅院里,吩咐人准备茶点,而后二人就在“观云楼”上,看着院子里的涓涓溪流,对坐而谈。 董盛问:“皇上同我说起,你即将离开京城去商郡。你可有准备了?” 唐光远不知道董盛的具体用意为何。更不知道皇上对他说了多少。他对董盛是没有戒备之心,可董盛却是一个百分百的忠皇党。若是自己随意开口……他也没有信心会不会有不好的后果。毕竟皇上这次突然的决策,让他受到了惊吓。“准备什么?” 董盛笑了:“好小子,对我也起了戒心?自然是挑选到那些能人异士没有。” 唐光远一听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董大人,您千万别怪下官。下官这真是被吓坏了。” 董盛端起茶饮了一口,果然是唐家的私茶,味道便是后宫也没有这么好的。“我知道。皇上此举我也十分意外。而且这其实不过是皇上突发奇想。事后就跟我谈起这件事,便让我劝你一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今日下了朝就喊住了呢?” 唐光远面色微红:“倒是我小人之心。” “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在皇上面前可不都是‘小人’。不过这一次,你是抢不到立储首功了。” 唐光远苦笑:“跟您我实在是不愿意说虚的。于下官而言,这首功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皇上让我全家暂时离京,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只是怕差事办不好,皇上怪罪。” “你是只督建行宫?还是指繁荣湖河?” “都有吧。但皇上对行宫要求甚高,虽然也有指派几个高人。我也略同一二。但是我不jīng通风水。我只能看到行宫各处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其他的……真是有些担忧。而且听万岁的意思,是要打算在行宫久居。这也关系到国家命脉,真要是有一丝差错,我真是全家老少所有人的命都担当不起。至于繁荣湖河一事,皇上也定不会只让我夫人一介女流支撑所有,届时必然会有许多便利,六王爷应当也会参与其中,这我倒是不那么担心。” 董盛笑道:“你倒是只对你夫人有信心。” “您也知道我家里大小事情都是我夫人做主。何况若是没有我夫人,许多事我也办不好差事。我这心思远不如我夫人那般通透。这次的事情,若是他在家便好了。” “倒也是难得你们夫妻情深如此。我听说你又因为拒绝收下美女,得罪了几个人?” 一说这个,唐光远就皱了眉头:“明明都说过百次我心中只有我夫人一位。怎么总是有人不死这份儿心。纵使我是个好色之徒,也不是谁人都能行,谁的人都能留的吧?虽说我还够不上天子近臣,但却也算得上是二皇子心腹。别说太子之位没有着落,即便二皇子如今已经是太子。我也不会蠢在身边放着别人塞进来的。何况我眼里,天底下谁都没有我夫人好,自然也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的。” 董盛笑着点头:“倒的确是你的性子。你夫人也是值得你如此的好女子。不过他们之所以给你塞人,也完全就是因为你是二皇子和皇上都信任的人。你瞧瞧这满朝武将,除了二品以上可以议政的。三品以下除了军中要职,有许多都是有职无权的。你这样既高升迅速,又常年有军务在身能有实权的。自然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其实你这次离开也有好处。除了避其锋芒,还能免去那些人的巴结。你结jiāo,将来一旦有人有差错,就可能会被认为是朋党同流,无妄之灾。你拒绝,又得罪人,到时候谁万一狭私报复,又要遭受连累。” 听董盛也这么说,唐光远就更是明确了:“的确是万岁对下官的厚爱。” “皇上的确厚待你。但你也要不负他所托才行。这行宫皇上极为看重,将来总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话的意思便多了。唐光远原本就猜测皇上有禅位的想法。即便不是最近几年,但肯定也不会到七老八十。听董盛这么说,便是他知道皇上的想法了。于是他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大人,皇上为了如此看重这个行宫?毕竟是行宫而已,又不会长久居住。” 董盛道:“你为何明知故问?” 唐光远抿了下嘴角,又道:“不是下官明知故问。而是下官不能理解。万岁是有道明君,又是盛年。因此下官实在是不敢胡乱揣测。” “其实这件事算是皇家密辛,今日我之所以让你带我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来人往。也没有那么多奴仆左右伺候。坐在这边,四周几十米内都一览无余,可保没有人听了去。这件事我只说给你一人,你要严守秘密,对任何人不要言讲。” 唐光远赶紧抬起手:“大人且慢言。下官必须得说明,任何事,越是隐蔽的,下官就越是瞒不住内子。这件事……大人得看看是不是能让内子也知晓。若是不能,便别说了。不然我左右为难,早晚是个头疼。” 被唐光远这话弄得哭笑不得。董盛放下茶杯:“若是普通女子,我定是要让你保密的。但你夫人,怕是你不直言,久了也能猜到。倒不是坦白一点儿。其实万岁爷年少时也经历过夺储之争。而且再那时候差点儿被人毒杀。不过是被高人所救。那位高人据说是jīng通一门仙术,不但解了万岁爷身上的奇毒,更是给他留下了几句警语。那警语具体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但那其中有告诫皇上,皇权龙位至尊至贵,却也是天责和命数。久居龙椅,便不可长命百岁。忧心多虑、多疑生恨。到自己都不再认得自己的时候,命数就已经尽了。届时天怒人怨,妻不妻,妾不妾,子不子,臣不臣。兢兢业业一生为尊,却要落得苦楚终老,不如早早归隐,总有妻贤子孝民声祈福,方是益寿延年之道。” 其实只是听着,唐光远也觉得这话极有道理。但是真正能做到将龙椅转让他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儿子的,又有几位?这历朝历代,能禅位于儿孙的帝王屈指可数。即便有过那么三位,但一无能,一病弱,一被迫。真正像当今这样的明君,可是没有过的。“皇上这么做,几位皇子可知道?” “自然并不知晓。若是被知道了。你以为以大殿下的为人,会如此轻易的解决吗?’ “……其实也不轻易啊。这些年他一直隐忍未动,想寻个由头都没有。所以二皇子才多年来都没有再动作。只是这次他的激进让我有些惊讶。不太像是他的性格所为。” 其实大皇子自幼就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只是他有一个好母亲。贵妃一直在背后出谋划策,给他规划好了所有要做该做不该做的事情。只是如今贵妃在宫中害了湘美人的龙胎,被皇上惩罚为龙胎诵经三年不得踏出泰祥宫半步。这等于打入了冷宫。她宫中的人被谴走了大半,没有人能给大皇子穿针引线,大皇子又焦躁不安,偏偏还信了那些妖人的鬼话。却忘了,即便没有二皇子,还有三皇子四皇子。也不一定非要是他。只是他这次败,是败在你的手中罢了。这其实也是皇上要你全家离开的原因。不然以大皇子锱铢必较的性子,之前还做过那样的事,你全家在京中必定无法安生。等到将来你们回来,乾坤已定,他没了动弹的余地,自然也就不再危险了。” ☆、第313章 第313章 远在璞郡的商锦蓉也已经在计划回京了。只是在回京之前,他们还得先一趟郡城。所幸可以一路从石江城奔京城,虽然是拐了一个小弯,但也比折返来得qiáng一些。 李贞这日指挥着下人们收拾东西。商锦蓉特意嘱咐要把酒窖里那些五年以上的酒都装走。一来是回去京城好送礼。她这酒都是亲手酿造,里面的米都是用井水蒸的,那味道自然不是酒厂那些可比。当然还有要紧的事就是把这些年收拢过来的赵家生意重新倒个手,变成自己替赵家重新买回来的产业。虽然到时候会放在赵家大房名下,但日后再管理就容易多了。而且日后就算是有人发现端倪,没有证据也不敢说什么。 之所以这么着急解决赵家那些营生,主要原因还是防备着赵东磊。毕竟在肖碧新处理赵家那些现有买卖之前,赵东磊就来了一趟庄子,跟张氏聊过关于买卖归属的问题。直接就被张氏给怼了回去。既已经分了家,那各房产业就是各房所有。若是二房没有人了,那他过问情有可原。可二房还有赵千宝呢。赵东阳还有几个庶子。人家后继有人,怎么就轮到庶出弟弟了? 虽然张氏说得没这么直白。但意思也很明确。赵东磊无功而返,却又担心商锦蓉会对付他。所以点头哈腰的只是求着把韩氏接了回去,之后就再没敢提这个茬儿。 但赵家的生意却也生意却也不是只有赵东磊惦记。张家那边也不消停。一开始,只是张熙带着儿子过来了一趟参加葬礼。之后就没再过来。大概是知道他们不日又要离开,今天居然带着张保宝过来了。 给姑母问了安。让张保宝也给商锦蓉这个姑姑磕了头。然后满脸是笑容的询问了张晏在什么地方。 其实张晏原本是在家的。只是听说了张家人过来,又是自己那亲爹和嫡出的弟弟,他心里不舒坦,所以就带着小五小六本了后面的池塘。说是给弟弟妹妹钓虾吃。小五小六那都是绝顶聪明的孩子,知道大哥的亲爹,他们的张家舅舅过来了。大哥不开心,所以陪在身边也尽量的哄着张晏。这倒是让张晏心里高兴,只想着,这才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呢。那张保宝才不是。 但张熙可不这么想。“姑姑,表妹,能不能……让晏儿快些回来?头些日子我见着他长高了也壮了许多,听说也考中了童生很是高兴。不过因为赵家这边有丧事,他忙前忙后,我就没敢多留他。家里人都很想他。我也是奉命过来,接他回去住上两日。” 张氏立刻就挑了眉梢:“怎么。这是瞧着我们把儿子养成了,你就像要回去?” 张熙赶紧摆手:“不不不。姑姑您可折煞侄儿了。我就是……不是,是祖父好爹想晏儿了。” 说到父亲和哥哥,张氏的情绪瞬间就软化了。父亲年纪已经那么大了。甚至比李家爹爹都大上几岁。又曾经重病过,这次虽然她回去看的时候身子骨儿还可以,但是苍老之态已经让她担忧不已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反对什么。但是你那媳妇,你可管得住?” 张熙这次拔直腰板:“可以的!这些年侄儿也做了正经的差事,在衙门口里做了文书,虽然一月薪俸有限,但到底是有事情做的人了。那婆娘自然不敢再对我吆五喝六。” 张氏也知道张熙找了个差事,而且这差事还是赵五帮忙安排的。她们刚回来那天,赵五就过来把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跟赵家,李家,张家,商家有关系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自然少不了这一茬了。“你能安心做差事是好的。保宝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有你这个做爹的做着榜样,日后也能学好。” 张熙道:“保宝如今都是祖父身边带着。可不敢让王氏教养。” 商锦蓉在一边儿听着,却也皱着眉头。只是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真心不好。所以她岔开了话题:“表哥,我看保宝有些累了。我先带他下去歇一会儿,喝点儿果汁。你们父子就留下来用饭吧。” 张熙哪敢反驳商锦蓉的话。连连点头:“好,都听表妹的!” 领着张保宝离开了带客厅。商锦蓉拉着小孩子的手,先奔了厨房。“保宝,告诉姑姑想吃什么?” 张保宝真的有些饿了。方才看到桌子上点心的时候就想去吃。但是想到临出门之前屁股上挨得那一巴掌,他就又不敢了。尽管现在商锦蓉问他,他也有些胆怯,根本没敢回到。 这鹌鹑一样的性子还真的跟小时候的张晏有点儿像。不过当时张晏是被嫡母给压着,这张保宝可是嫡子,怎么就也给养成了这样。看来这张家人是真不会教孩子。怕也是所有的好的,都遗传给女儿了。“姑姑这里有肉糜粥和酸酸甜甜的水果羹,你想吃哪一种?” 有了选择题,张保宝还真答出来了。“肉……肉的好。” 商锦蓉笑着把孩子抱了起来:“好嘞。那姑姑就带你去吃肉糜粥。”说完扭脸吩咐葡萄:“你去厨房,让他们端一些肉糜粥到我那边。然后你去看看三个孩子去了什么地方。” 回到自己的院子,将张保宝带到暖阁之中。“保宝,平日里有学习吗?” 张保宝点头。方才商锦蓉抱着他的时候,他那会儿所有的紧张和害怕就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姑姑身上香香的,姑姑说话好好听,姑姑对保宝真好。小孩子对人的信任和喜欢都特别简单。所以这会儿他回答问题也不迟疑了。“有的。太爷爷教保宝读书写字。” “那保宝平日里除了读书写字,还做些什么呢?” 张保宝思考了一下:“爷爷让保宝扎马步。很累很累的。但是保宝都有坚持。” 这个让商锦蓉意外了:“哦?为什么爷爷让你扎马步呢?” 张保宝回答:“爷爷说。要想做大官,就要会功夫。要像姑父一样,很厉害就可以做大官。” “……”这真是让人头疼的教育方式。“那保宝喜欢练功吗?” 张保宝摇头:“不喜欢!保宝喜欢读书,书里有故事。” “那保宝知道哥哥吗?”商锦蓉的重点其实就是这个。但是跟小孩子说话。还是要循序渐进着比较好。 张保宝这次点头了:“知道。大哥,高高的,大大的,比爹爹高,也比爹爹好看。太爷爷说,哥哥是很厉害的。要让保宝以后学学大哥。可是爹爹说带保宝来看大哥,大哥却不在。”说完他还露出了一些失望的表情。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除非他是重生穿越带着记忆的,否则真的很难会作假。看来王氏还真没有把她对张晏的厌恶传递给张保宝。或者说,她没有这个机会,而张晏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对王若晴来说,或许就已经等于没有了这个人,自然再没有提起他的必要。“等一下你吃饱了,姑姑就带你去找你哥哥。” 肉糜粥端上来的时候,里面多了两颗虾球。商锦蓉还有些好奇:“今儿这是什么新鲜吃法?” 葡萄笑呵呵的说:“这虾是大少爷大小姐小少爷在池塘边钓的。总共才钓上来这两只。” 商锦蓉笑了:“那你就让他们再多钓一些,这个时辰钓虾不行,就好好钓鱼。就说晚上我要吃他们仨钓上来的鲤鱼汤。” 葡萄应声出去找三位小主子。商锦蓉就把汤匙jiāo给了张保宝。“来,保宝先尝尝这个虾,是你哥哥刚刚钓上来给你的。” 张保宝一听是哥哥给自己的,眼睛都亮了。自己拿起汤匙舀着吃了一口,然后瞪大眼睛:“哇!好吃!哥哥果然好厉害!” 摸了摸张保宝的头发,商锦蓉让他自己好好吃。这时候碧如敲门,看表情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儿。于是商锦蓉让优儿先照顾着张保宝,而后回了自己的卧房。碧如这时候才说:“小姐,夫人把表少爷给扔出去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这才多会儿的功夫,他就能闹到这样了?他gān什么了?” 碧如先是皱了下眉头,而后才说:“他说……与其让赵家的那些钱财被几个寡妇便宜了别人。还不如让他帮忙操持着。” 商锦蓉气得一拍桌子,第一次在下人面前没了分寸:“他放屁!” 碧如也是气愤的不行:“夫人也是这么骂的。” 商锦蓉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然后问:“那娘还说什么了?” 碧如回:“夫人说。便是把家产散尽,也不给张家分毫。” 商锦蓉一听就知道娘这真是气坏了。不过也难怪。任谁听到张熙那么说话,都得bào跳如雷。别说娘本来就是守寡多年,便是个全和太太,也听不得这般羞rǔ女子的话来。“我去看看娘。你去帮这优儿照顾一下孩子。想必娘也是要把孩子暂时留下来的意思。大人做了什么都是大人的事,这孩子看着还行。” 比如叹了口气:“方才表少爷被扔出去的时候,还嚷嚷这要带自己的儿子走。不过夫人没发话,我们也都没理。” 商锦蓉冷笑:“他这次倒是在意儿子了?上次卖儿子的时候怎么不这般呢?” 商锦蓉到正厅的时候,张氏还没离开呢。桂兰和李贞正在劝她。看到娘眼圈发红,但脸色有些发白的样子,她就知道这真是气的不轻。“娘。您何必跟他置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您觉得恨得慌,告诉女儿,女儿去给你出气就是。” 看到最亲近的人,张氏的委屈瞬间就又上来了。“造孽啊!张家口怎么养出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商锦蓉上前拉住娘的手:“您也不用想这些。他那是被银子冲昏了头脑。因为您是他亲姑姑。所以他才这样没有避讳的说出了口。您当赵东磊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吗?可这银子在咱们手上,怎么也不会让他们如愿就是了。您生气,不如去气气他们。” 张氏长叹一声:“理他们作甚。我不过是凭白自己一场气。早就眼不见为净了。倒是保宝那孩子没被他带回去。也不知道他走没走。派人去外面看看,若是没走,就把孩子给他送去。若是走了,让人把孩子直接送回张家。” 商锦蓉却拦道:“娘,既然孩子留在咱们这儿,那就不妨住上几日再走。好歹晏儿也是他的亲哥哥。我跟那孩子聊了几句。他倒是对晏儿有很好的印象。虽然晏儿对表哥冷了心,但到底外公还是很疼他的。也不能真的让他将来也不理张家。所以还是趁着机会,让他们兄弟多在一起几日。” 张氏却皱了眉头:“这又何必?既然晏儿已经在我身边了。他们也收了银子。就没有咱们替他们养孩子的道理!” “孩子养大了,就是个成年人。是个可以独立思考自主选择的人了。他将来早晚会顶门立户自己当家做主。您觉得,是咱们主动让他接触张家的人好。还是让他将来有一日想起自己的家族,然后自己再背着咱们偷偷接触来得好?我知道晏儿是个有心也有情有义,更知道感恩的孩子。他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咱们的好。但是您别忘了,连董大人都夸过晏儿的文章。他虽然开蒙晚,去学院也比别人家的学子迟,但却是进步神速相当出色的。将来如果他出仕呢?那咱们家就只是他的亲戚,他还得是张家的子孙才名正言顺。可若是张家没有人肯接纳他,或者都对他还有算计。那未来的他的日子就太难过了。娘,晏儿才多大年纪?他还有一辈子。咱们得为他将来多考虑考虑。” 商锦蓉这些话,张氏哪里能不明白。可是平日里为张晏考虑得再多,但在方才被张熙气到之后,也已经乱了分寸。不然也不会把粗俗的话骂出声来。这会儿女儿一说,她虽然还是觉得不舒坦,但也不是不知道女儿房说得对。“真是可怜了晏儿。” 商锦蓉为娘揉着虎口:“娘。您要这么想。晏儿自小就经历过别人或许一辈子都经历不到的事。这虽然是悲惨的,但却也是他的财富。他会比别人有更qiáng大的承受能力。将来不管是真的做了官,还是gān脆就跟着我学习经商。那都是要面对各式各样的人。只有遭受的挫折多了,才不会在未来受到挫折的收颓废气馁。您说,这不也是好事儿吗?” 张氏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就是歪理多。明明是吃亏受罪了,却能说是好事。” 商锦蓉笑呵呵的:“可是人活着,不就是要让自己开心么。豁达一些比什么都qiáng。有道是知足常乐。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哪有人一帆风顺的。谁能过的舒坦,端是看谁能看得开呢。” ☆、第314章 第314章 得知自己的亲爹惹恼了姑祖母,张晏回来知道之后,立刻就去见了张氏。祖孙二人单独聊了好一会儿,张晏出来就去找了商锦蓉。 看到侄子,商锦蓉问:“跟你姑祖母聊得如何了?” 张晏的面色有些难受:“姑姑,我想明日去一趟张家。” “你要去做什么?或者说你是想去说什么?” 张晏回答:“一来我是想看看曾祖父和祖父的身体。上次回去的时候虽然曾祖父看着还可以,但是到底年纪太大了。我也是担心的。二来便是想跟他们说说关于张家和赵家并非是一家的事。我觉得对不起姑祖母和您还有姑父。若是没有我,他们也不会如此三番四次的来让姑祖母和您头疼。” 商锦蓉摇了头:“傻孩子,这与你是没有gān系的。即便没有你,张家仍旧是你姑祖母的娘家。你爹也一样是你姑祖母的亲侄子。人品素常,他们今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因为他们就是他们。而不会因为你而改变。何况你也是我和姑父亲自教养到如今的。你的为人处世心性人品我们比他们更清楚。所以没有人会把他们的事跟你放在一起。你也无需自责,甚至是自我厌弃。即便你是张家的长孙。但你也是将军府的大公子。将来你是要做顶天立地的汉子的。” “可是……我真的觉得,若非是我在唐家,寄养再姑祖母名下。我爹也不会存了要占赵家财产的心思。” “那你就错了。你那个爹,即便没有你这一茬,他一直也没断了想要你姑祖母手里的钱财。自从你大伯去世之后,你姑祖母就后继无人。按照规矩,她的嫁妆在她离世之后是要给你爹的。可偏偏之后多了个我。他的惦念无望。这才有了你这一步棋。可姑姑当初bī着他们写下卖身契,要把你卖给我们。就是为了怕他们以此为要挟,将来你没办法处理这之间的关系。你若是还觉得一切都是你的不好,那姑姑之前的心思就白费了。” 张晏连忙道:“不是的。姑姑您的用心侄儿明了,更是感恩于心。” “所以就别想那么多。你能分得清轻重,所以姑姑不反对你去张家。但是你可以去看看你的曾祖父和祖父,包括你的父亲和嫡母。但是你却不能提今天你爹来做的那些错事。更不能告诉你祖父和曾祖父你姑祖母气成这样。你只要让人看到你带着重礼回过家,恭恭敬敬的。那将来就是你爹想说你忤逆不孝,你不用那份卖身契也能用舆论让他们闭嘴。这对你日后出仕做官是有帮助的。而且你将来自己成家立府的时候,他们一定是会找到你的。你届时要独立的去处理跟他们的关系。要怎么让自己不至于被栽赃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反而会让人觉得你是大孝之人,但又不能让自己吃亏。这是一门学问,也是为人处世的思量。姑姑希望你可以从现在就学会揣摩思虑。不用在意会不会被人当成是心机深沉之人,我们只希望你将来可以过得能随心意,不用委屈自己去附会那些虚名。姑姑这么说,你可能明白?” 若说旁家的孩子听到这些话,第一个反应都是无法理解。可是张晏在商锦蓉身边这些年,商锦蓉的言传身教,让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人活着都要算计,那不违背良心的基础上,算计并非是不对的。而一个人若是连算计都没有,那跟愚蠢也就没有了区别。所以这些话,张晏懂得。“姑母,您的教诲侄儿铭记于心。更是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商锦蓉叹道:“姑姑自幼就没有一个可以恣意乐观的家庭。所以养成了如今这样的性子。只有qiáng势才能不被人欺凌。只有算计才能不任人鱼肉。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本心,不会因为算计和qiáng硬就伤害到他人。这是做人的根本。姑姑知道你是一个善心的好孩子。所以对你有信心。” 晚上,张保宝才看到自己的大哥张晏。而张晏看到弟弟,心情上很是复杂。在没有张保宝之前,他是张家唯一的孙子。虽然不被嫡母待见,亲爹也不喜欢自己。但到底曾祖父和祖父是把自己当未来希望的。可弟弟出生之后,自己这个庶长子的身份就尴尬了。虽然曾祖父仍旧觉得还是自己要更好一些。但人老了,也一直没gān过多少聪明事儿,并没能够好好的照顾他的处境。反而让嫡母愈发的忌惮痛恨了起来。这也才导致了最后自己到了赵家和唐家。 他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那时候他已经十一了。哪有什么不明白不记得的。所以对于张家,他真的没有多少感情。更是因为了解张家人对他人钱财的觊觎和贪婪,他心中更多的是鄙视。可是对刚刚出生的弟弟,他是记忆深刻的。那个会在自己怀里笑着娃娃,他除了担忧和恐惧之外,也曾经有过高兴和期待。只是当年王氏只是觉得张晏会妨碍到他儿子继承张家的家产。也就让张晏没有办法更多接近自己的弟弟。 但是看到小小孩子抬头仰望着自己,脸上带着自己曾经有些相似的高兴和期待,他的心就软了。“爹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你怕吗?” 张保宝摇头:“不呀。有大哥在呢。” 张晏心头一酸,弯腰把弟弟抱了起来:“大哥就不会欺负你了吗?” 张保宝还是摇头:“不会啊。大哥没有欺负过我。我只见过大哥一次,但是大哥好好哦!” 是啊。他才多大,襁褓时哪有记忆。也就是头些日子自己过去的时候,他看到过自己一次。“只看过我一次,就觉得我好?” “当然了。虽然娘总说,大哥是会跟我抢东西的人呢。让我以后不要理你。但是大哥还给我东西了,都没有抢。我不信娘的话。太爷爷说,大哥会对我很好。我信太爷爷的。” 想到这孩子是放到曾祖父身边教养的。看来自己还真是要多谢他老人家了。不然真有一个仇视自己的弟弟。就想姑姑说的,将来自己万一出仕,这家族里有一个嫡出的弟弟作天作地,那自己真是管不是纵不行了。“大哥不会抢你东西的。不过你要记得,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什么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赚。而不是等着别人的施舍。更不能去惦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保宝并没有张晏这样的处境qiáng迫他早慧。但是他还是一知半解的点了头。“大哥说得对呢!以后保宝要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 张晏笑了:“这就对了。那宝宝有没有开蒙读书?” 张保宝摇头:“还没有。娘说我还小,学得早不长个子。” “……”张晏真心不知道要说王氏些什么好了。“那太爷爷有没有教你识字?” 这个张保宝点了头:“有的。太爷爷总是夸我识字快。还说我像大哥一样聪明。太爷爷说大哥是童生了,来年会考秀才。我也会努力,然后考秀才!” 这一夜张保宝完全是跟着张晏的。商锦蓉让张晏一手带着张保宝,为的就是让他们兄弟的感情更融洽一些。而且她也是想磨练一下张晏的心性。小孩子总是会有吵闹的时候。尤其是对一个自己很好奇的人,必然会不停的问问题。如果张晏能忍得住这样的纠缠,对他是有好处的。 好在张保宝不是一个吵闹的性子。大概是这几年跟在张家大老太爷身边,也没有过分的宠溺,所以性格还是不错的。不但没有烦着张晏,反而跟着张晏学了写字。虽然字歪歪扭扭,但张晏还是非常郑重的说要把这幅字裱起来,作为纪念。 第二天,张保宝还没醒,张晏就起身去了张家。他这一去,自然不能空手。不过商锦蓉只是给他拿了二百两银子和一盒人参。其他的就没有帮忙了。张晏带了两个侍卫和自己的贴身随从十全直接奔了县城。 张晏采卖了不少东西。绫罗绸缎虽然并不是必需品,但他挑拣着不错的料子买了十匹。其中四匹是给王氏的。另外六匹布颜色略深,都是可供男子制衣的。另外还给王氏买了一幅玉石的头面。虽然玉质并不是顶好,但光是这一副头面十二小件儿,就花了他一百一十三两银子。可是这次礼物的重头戏。 不过在银楼挑选的时候,十全当着伙计的面,一副不平的样子:“少爷,您都被夫人给撵出家门了。还给她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做什么。您如今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哪里还需要哄着她呢。” 张晏立刻板起脸孔呵斥:“不要胡说!那到底是我的嫡母。我也是她养大的。虽然她不待见我,但我也不能乱了礼数。何况姑母姑父对我再好,我也不能真的忘本。不然你要让姑姑姑父如何想我?一个忘了自己父母的人,那还叫人吗?” 这一切自然是主仆二人商议好的。一个忠仆,甚至都不用主子详细吩咐,只要一声提点,他就知道如何做了。 自然,这伙计一听到嫡母,将军府之类的,也就大概才出了这位小爷是谁。别看商锦蓉他们离开了琉保多年,但琉保总共也才出了这么两个有大才gān的人。而且商锦蓉原本的身世就够曲折。赵家,李家,商家,张家这些人家都连着姻亲,又曾经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即便如今只有李家和赵家大房的女婿家愈发好了。但还是免不了街头巷议的话题。尤其是最近将军夫人扶灵回乡,和赵家的官司。那更是人人心中的焦点。这一出口,还不就知道是谁了。 也因此,张家那个庶长子给嫡母买了一大堆东西做礼物的事情就这么传了出去。甚至这话一传十十传百的出去,一百多两的首饰已经被传成了价值千金。不过这就不是张晏可以控制的了。谁让人们的想象力总是那么丰富。 除了首饰和衣料。张晏还去赵五派人经营的药行买了一些其他的补品。还有去南北货行又买了上好的皮毛和gān货。这一趟下来,雇来的骡子车被装得满满的。其中还有笔墨纸砚数套以及三箱子各类书籍,也不仅仅有启蒙用的。还有一些碑帖之类,自然全是给张保宝的。 从琉保县城里买了一大圈,张家大少爷回张家带重礼的消息就已经街知巷闻了。等到张晏到了张家门口,张熙和王若晴早就知道了消息。张熙心里还是高兴的。到底是自己儿子,都说了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想来也是知道自己昨天被赶出来了,来安慰自己的。而王若晴虽然心里堵得慌,但却很在意那价值不菲的首饰和绫罗绸缎什么样。 张晏这些东西可都是价格实打实的。质量也是一等一的好。就那那些花胶来说,就花了他二十两银子。总之加上海参gān鲍等等,这一堆gān货就是一百多两。整车的东西,差不多有四百多两。除了商锦蓉给的那两百两,他自己也添了近两百两。 这些年商锦蓉每个月都会给孩子们零花钱。而且年节的压岁钱各家来客和亲朋好友也都没少了他的那一份儿。每年他的小金库里都有两三百两的进账。这点儿钱他还有。而且他听了二伯也就是他师父贾志楠的话,把这些银子都jiāo给了姑姑,说是要投资,在商锦蓉的指点下,他现在自己也在京城里有两个小铺子,郊外还有百亩中等田,二十亩上等水田。这些银子他虽然还是肉疼,但听了姑姑的话,他觉得有些钱,是要花的。而且既然已经决定要花了,就要花到位。不然他花钱糊弄人,那些东西就糊弄了他自己。反倒是被人说不心诚,那还不如不买。 如今东西足了,张晏也看到了嫡母对自己的笑脸。想到长这么大,是靠着这四百多两银子的功劳,他心中就只想冷笑。但是看着他爹这幅端着的架子,比起目光直白的嫡母,他更是厌恶。只是姑姑的话,他是心腹的,于是在门口就跪了下来:“孩儿给爹爹母亲磕头了。” 张熙心情很好的摆了摆手:“快起来吧。一家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礼节。”说这他没看到张保宝,赶紧问:“你弟弟呢?” 张晏起身之后恭恭敬敬的回答:“姑祖母说保宝很讨人喜欢,让他留下来住几日。怕您和母亲还有曾祖父和祖父担心,所以我今日过来禀报一声。另外孩儿如今大了,去年也考中了童生,特带了礼物来回报父母养育之恩。” ☆、第315章 第315章 张晏成了童生这件事之前张熙就知道了。要说不高兴是假的,到底是自己的长子,自己的儿子有了出息,做爹的哪有不乐呵的。可是他这个人向来不是个有脑子的。王若晴又时不常的chuī一chuī枕边风。这使得张熙一直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卖给人家就是人家的了。不然怎么多年来一封家书都没有? 但今天张晏的话的确让他心里舒坦,所以听张晏说是姑姑喜欢儿子,让儿子多留几日,也就没多想。但王若晴却是有了个警醒。她身边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让在自己身边养着已经很让她恼火了。这要是再被那老婆子看中了带走教得他不认自己这个娘,那日后自己老了不就没有依靠了? 于是虽然张晏送了这么多东西,但进了门之后,王若晴的脸色就又变得难看了。只是这会儿没有人会猜到她在想什么。 张晏先给太爷爷和祖父都磕了头。然后又把商锦蓉让她带来的人参递给了太爷爷:“这是姑母让我带给您的。姑母说,赵家如今重丧加逆事,您是高寿之龄,她不宜过来探望。所以请您见谅。这是姑母重金买下的百年老参,说是让您留着益寿延年的。平日里切成片泡水服用也可。她说您不用省着,她日后见到好的,再给您送过来。” 张家的大老太爷从年轻糊涂到年老。但是自从儿子孙子诸多闹腾之后,他居然就被闹腾得转了个性子。年纪大了,玩乐也玩乐不动了。只剩下吃喝这两样。女儿和外孙女每个月给的银两他都自己把持着,所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从来也不愁得慌。就是喝酒都是有人按月给送来。都是那最上等的佳酿。全是外孙女和外孙女婿那酒厂的孝敬。他这些年过下来,太知道女儿和外孙女外孙女婿的好了。再看到曾孙被教的这么好,老爷子自然是高兴的。“好好好。你姑姑最是孝顺。我这个老头子,一辈子没得到儿子孙子的继。倒是有个孝顺的女儿和外孙女。晏儿啊,你日后在你姑祖母和姑姑身边,要多孝顺她们。她们到底是女人家。你姑夫人再好,不是听说还有个闹心的父母兄弟?你是你姑母和姑祖母的娘家汉子。将来也要为他们撑腰的。” 听太爷爷说出这样的话,张晏心里是高兴的。而且这个家里,其实对他最好的也就是这位太爷爷。虽然要把自己送走,甚至是卖掉的时候,这位老爷子也功劳不小。但若说厌恶,张晏却是厌恶不上他的。毕竟这位老太爷曾经拉着他的手说过。他这么大岁数,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怕是他一死,他那个糊涂的爷爷和没有本事的爹就照拂不了他了。与其那样,还不如让他去跟着姑祖母。还叮嘱过他,他这个姑姑是个信得过的好人。若是想日后过好日子,就一定不能跟姑姑离心。如今这么多年过来,自己在将军府是人人尊重的大少爷,也着实是太爷爷说得正确。“太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姑祖母和姑姑的。不过姑父跟他的那些家人关系不亲。姑姑那位公公对姑姑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倒是没有人敢招惹姑姑。” 听到曾孙这么说,老太爷笑了:“你姑姑是个最有本事的。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你日后也要多跟你姑姑学一学。你太爷爷我这辈子没服过什么人。你姑姑是头一个。” 那边祖孙二人聊着。厢房那边,王若晴和张熙开始拆看这这些礼物都是什么。 看到玉石的头面和那些绫罗绸缎,甚至还有紫檀牛角梳一套和两幅镶宝的团扇。这些都让她爱不释手。可看到那些参茸补品,她就又牙痒痒了起来。“你说这些东西换成银子不就得了?买来了,又不能卖了去。吃了又làng费银子!” 张熙却是很想吃的。“这是儿子的一番孝心。怎么你得了这些珠宝首饰。我这个当爹的吃点儿好吃的都是làng费了?” 王若晴瞪大眼睛:“呦。这是儿子争气了,你这也要抖起来了?你还以为你这好儿子是孝敬你呢?这是跟你炫耀呢!告诉你他离开了你这个亲老子,日子过得比以前抢了百套!还在这里沾沾自喜,我都不好意思替你臊得慌!” 张熙一听这话,顿时那份儿高兴就消失了八分。“他真能这么想?” 王若晴冷笑:“不然gān什么这次回来,第一次登门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偏偏你带着保宝去赵家。然后被姑姑赶出来,他才过来送东西?这不是故意给你难看吗?而且你看他只字不提你姑姑的事。还说她是喜欢保宝才留下他。我看八成是那老太婆又想打保宝的主意了!我告诉你。保宝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的。让爷爷养着,我没话说。但如果再把我儿子给送走。我跟你拼命!” 此时此刻的王若晴,似乎忘了张晏是她容不得才被卖给赵家的。可张熙明明知道如此,心歪之人,却也想不出正经的姿态来。于是心里的膈应倍增。甚至转身就离开了厢房,奔了老爷子的那间屋子。 如今老爷子单独住一个小院儿。平素里也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仆人照顾着。所以这会儿张熙过来。仆人赶紧躬身:“少爷,老太爷在跟大少爷说话呢。” 张熙立起眼睛:“怎么?我这个做孙子做爹的都不能参与进去了吗?” 张家上下,这几年就只添了四个仆人。分别是伺候老太爷的布大山,伺候张氏大哥的半大婆子刘四姑。还有一个伺候王若晴的张熙的丫鬟四喜。还有一个仆妇是布大山家里的。这几个人不但要伺候主子,还要忙活张家上下的吃喝洗涮,布大山甚至还要负责铡草喂马。但布大山和他老婆倒也算得上是张家最舒坦的下人。毕竟做活也不算太辛苦,却不用担心主子的骚扰羞rǔ。但即便是他们两口子不伺候老爷和大爷,却也是害怕他们的。yīn晴不定和爱闹腾计较的性子,实在不是好相与的。今日张熙一发火。布大山赶紧就闭嘴了。 到了门外,张熙没有进去,而是将耳朵贴在门口偷听。 这时候,就听张晏说:“太爷爷,孙儿明年会试着下场考秀才。如今孙儿在京城住,可以赶上半年后的下一科举人试。若是秀才能考中。我打算接着考举人。” 张老太爷高兴得只会点头:“好好好!我的曾孙就是聪明!太爷爷支持你!太爷爷一辈子都活得糊里糊涂一事无成。就靠着弟弟和女儿混日子。但太爷爷也是盼望自己的子孙后代可以有大成就的。你爷爷和你爹都被我给养成了废物。得亏你是个争气的,也是你姑祖母和姑姑知道疼你。你记住了,考中之后也不能忘了他们的好处。” 张晏笑着点头:“是的。孙儿都记得的。不过孙儿昨天带着保宝,发现这孩子聪明伶俐,而且对读书的悟性很高。他说您没有让他多写字,但写出来的也不算太丑了。倒是比我一开始习字好看了许多。而且他已经可以识得不少字了。孙儿觉得,弟弟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切不可因为其他原因耽搁了他的学业。家里的银两若是不够弟弟束脩,孙儿可以给弟弟先jiāo十年束脩。这次我带了不少笔墨纸砚和书籍过来。您替弟弟收好。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能将他带在身边教导,心中也有愧疚,所以就只能尽这点儿心意了。” 老爷子听曾孙说完,眼圈一红:“好孩子。你是好孩子啊!我们这么对你,你却不计前嫌,还把我们当亲人看。尤其是你母亲,那么苛待你,甚至有了你弟弟就把你卖了。你去还是这么为你弟弟着想。是太爷爷对不住你啊!” 张晏叹了口气:“其实孙儿也知道。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她又对父亲用情至深,自然看不得我的存在。但我仍旧是母亲养大的。即便再冷漠,也是养我到十岁。十年的养恩,孙儿没齿不忘的。何况我跟弟弟毕竟是亲兄弟,将来张家大房就只有我们兄弟二人支撑。我再是姑祖母和姑姑教养大的。我也是姓张的。我不会忘记她们的好。我会一辈子孝顺他们。但是我也得有我自己的家啊。保宝到底是我的亲弟弟不是。而且姑姑一直跟我说。我是将军府的大少爷。但是将来我有了功名,或者是入仕为官之后。我就不能再说是唐家的公子,我必须要是张家的人。我得有名有根。所以她自从养育我那天开始,就一日不曾让我忘了张家是我的根。起初孙儿还觉得家里把我卖了,我得恨家里人。但久了,看多了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尔虞我诈。也就明白咱们家里这样,也不算什么了。” 老爷子连连点头:“说得对啊。要不怎么说你姑姑是个最明白不过的人呢。你姑父如今是皇上面前的重臣,日后你肯定也错不了。将来保宝也得靠你呢。” “那是自然的。保宝是我弟弟。等我将来单独开府,自立门户之后。就把您和弟弟都接去。孙儿在京中书院也有些名头。到时候给弟弟寻一个好先生还是很容易的。加上咱们张家人的才智,将来保宝也绝非池中之物。” 原本张熙还想进去质问儿子,到底为什么今日过来的。送这些东西是不是要羞rǔ自己。可是再外面听了这些,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自己这个儿子到底有没有得到自己的半分疼爱,他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如今听儿子说了这些话,他说不愧疚是假的。 他们那般苛待的孩子。那个小小年纪,却要给弟弟洗尿布的孩子,居然一点儿都不怨恨他们。还把弟弟当成了至亲,不但想着让他读书科举,更是在想着为他日后仕途铺路。可自己这个做父亲你的做了什么?就因为婆娘的几句挑拨,就觉得儿子带这些东西回来是为了羞rǔ自己。可谁家羞rǔ人用这么多银两?还要给她买那么多珠宝首饰? 再想想儿子说的。商锦蓉从来都是教儿子不能忘了自己是张家的根。他心里更是愧疚。自己一直都不喜欢这个qiáng势的女人。但其实头两年她回来帮忙解决了那对母子的事情时。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把他们家当亲戚看的。而且不说别的。这每个月的胭脂水粉王若晴可从来没有花过一文钱。就这样,她却还是只会说别人的不是。这样的女人,该是让人都心寒。 这么想着,张熙就没进屋。而是让布大山带着他婆娘连同那刘四姑和四喜一起把那些东西规整入库。虽然张家没有大户人家的库房。但好歹东西也有点儿。 王若晴看着张熙突然回来就开始整理东西。心里就不痛快。“你是没见过银子?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收拾不行?你还不快去说说保宝的事情?” 张熙瞪着他:“儿子的事自然有爷爷做主。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保宝在姑姑那边,还能少了吃喝不成?” 王若晴也瞪大眼睛:“张熙,你吃错药了吧?这是少了吃喝的事情吗?” “不然还是什么事情?当年晏儿是因为你实在是容不得他,姑姑才被迫买了他回去。你如今又不想卖你亲生儿子,你以为姑姑还会为你善后?” 听到张熙这么说,王若晴不gān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埋怨我把你好儿子卖了?当初你不也是同意的吗?你爷爷你爹不也一样觉得把那小崽子送去,然后继承了老太婆的家业,以后好让你们吃穿不尽吗?怎么现在就成了我一个人的过错了?” “你放屁!”说穿了当年的龌龊心思,张熙立刻恼羞成怒。 王若晴从来不是个示弱的软性子。张熙骂她,她反口就骂了起来。虽然不是祖宗奶奶的那般牙碜,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下张家大爷从厨房里也出来了。看着儿子儿媳又吵了起来,头一阵阵的疼。而张老太爷和张晏也听到了声音。出来之后张晏一听。顿时脸色就黑了。“太爷爷,他们……还是一直这样?” 老太爷长叹了一声:“造孽啊!这江山易改,只怪我当年瞎了眼,给你爹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张晏叹了口气:“其实咱们大人也就罢了。可若是保宝再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只怕……也学不到好性子。太爷爷,不如您说是不是?” ☆、第316章 第316章 若是以前,张家的大老太爷绝对不会认为张晏说的有道理。可是张晏如今不再是个十岁的孩童。他不但已经成为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更是中了童生。加上他对自己的信心是连中秀才和举人。这使得老太爷也坚信了这一点。于是曾孙的话就有了以前所没有的分量。于是他拉着张晏回到了他的房间,没有再理那对争吵不休的夫妻,而是跟曾孙说:“晏儿。你觉得要怎么才能给你弟弟一个好地方?” 张晏眉头深锁,最后叹了口气:“太爷爷。您这话问孙儿,孙儿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但若是父亲母亲一直这样,我小时候什么样,保宝日后就得什么样。甚至可能还不如我小时候安静。毕竟我是个庶子,母亲讨厌我,她就不会纵容我。可是弟弟不一样。他是嫡子,是母亲唯一的孩子,所以一旦母亲当家做主,她会如何纵着弟弟孙儿就不好说了。小孩子自然是要宠着爱着,可是男孩子,将来是要读书习字,再不济也得让他学会为人处世,将来好能顶门立户过日子。您说对不对?” 老太爷当然只会说是:“所以我才问你这个在京城读书的人,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张晏抬起眼睛看这曾祖父,然后又迅速的垂下了眼睛。“孙儿不敢说。” 老太爷着急啊。“有什么不敢说的!这儿就只有咱们爷儿俩!你说!说什么都有太爷爷替你兜着!” 张晏这才道:“太爷爷,孙儿其实也不愿意这么说。但是实在是父亲和母亲这样有些不像话了。不是我当儿子的对父母之事多嘴。而是我只有保宝一个弟弟,我得为他将来考虑。您其实也一定明白,离开这样的环境才是最好。而且您年纪大了,也受不得这样的吵闹。不如孙儿出银子,让爹娘分出去单过吧。也不是分家。毕竟张家都是一脉单传。而是别府。这样一来,爹娘再吵闹,也不至于让您和保宝受罪。而且您也可以眼不见为净。到时候还可以多添几个人伺候保宝。还可以请一位专管先生来家里给他开蒙,这样您不用操心,我远在京城也能放心。” 老太爷听后也沉默了。但是他其实也明白,如果是应对张熙这两口子,这是唯一的办法。“你这么说虽然是没错。但是你爹他们两口子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懂得?他们都敢去你姑祖母那边闹。我就算是搬出去住,他们也是不会消停的。” “但总归有时有晌。不然就换个说法,您可以以养身清净为由,住在天佑寺附近。孙儿会跟姑母商量,看看那里有合适的宅子。然后接您和弟弟过去。宅院可能不会太大。但却绝对安静。保宝若是能在那边沉得住心,日后准是个有出息的。至于父亲和母亲,祖父还是要跟他们住在一起的吧?其实祖父也孤身了这么多年。是该寻一个知疼知热的人了。” 老太爷看着曾孙,好一会儿才点了头:“你如今是真的有算计了。” 张晏叹了口气:“太爷爷,请您恕孙儿不孝,说出这些话来。但您问起,若是孙儿不说,也是不孝。” 老太爷摆了摆手:“我没有怪你。你说得也是对的。给你父母上面按一个管事的,的确是好事。但是如果找一个能让家宅安宁的,却是难得很。” 张晏问:“为何一定要家宅安宁的?若是个性子好的,如何能镇得住母亲?虽然谁都比不上祖母,但如果再给祖父寻一个贴心人。就得是个厉害的角色。只要让她知道。照顾好祖父和您还有保宝,能镇得住母亲。那她就能在这个家做主。您也不用担心找一个人回来会苛待您和弟弟。姑姑这边还在,我还是张家的长孙,就不会让人翻出您的手心。只要您豁的出去就行。” 回到庄子。张晏立刻就把自己今天做的事情说的话都告诉了商锦蓉。 商锦蓉听后笑了起来。“好好好!这个法子极好。姑姑都要说一句佩服了。你这孩子,是个有心眼儿的。这么一来,倒是的确可以压住你那个嫡母了。” 张晏脸色有些发红:“姑姑。您不觉得我这样有些过分吗?” “过分吗?姑姑觉得你这么处理极好。既可以解决掉你太爷爷和弟弟日后的生活环境。又可以给你祖父添一个贴心的人。你爹只要知道银子日后都是他的就不会闹腾。而你的那些话,也必然会让你爹相信你是把张家当成了根在惦记。至于你母亲那个人,就是欠收拾。我虽然没有见过你祖母,但是听你姑祖母说起,那是个性子极软的人。你母亲进门她就一直说不了上句。在张家没有人能压你母亲一头,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好性子,还有你爹也是个不着调的糊涂东西,这才让她嚣张跋扈得很。真要是多一个厉害的婆婆,她就得gān受着。这样,这事儿姑姑帮你寻人。总不好让你担这个责任。不过这件事你等姑姑跟你姑祖母商量之后再有动作。不过宅子你可以亲自去挑选。银子姑姑给你出。日后每个月我会让桂兰给老爷子和保宝送银钱物品。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 张晏跪在商锦蓉腿边:“姑姑。您对侄儿的大恩大德,侄儿无以为报,只有孝顺一生,护佑弟妹,来聊表寸心了!” 商锦蓉揉了揉侄子的头发:“傻小子。姑姑虽然是为了你好,但也同时是为了自己好。你不收拾他们,他们也是会烦到我。所以咱们姑侄俩这是互相帮助。这就是姑姑跟你说过的。利用算计只要是出于好心,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不是错事。” 张晏点头:“侄儿明白。” “好了。别跪着了,地上怪凉的。我这就去找你姑祖母。你好好休息一番。保宝起来没看到你,紧张了好一阵子。还是小五小六带着他玩,他才松缓一些。他很在意你,你也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要让他知道,他日后的一饭一食一笔一墨都是你这个做哥哥的给他的。只有这样,他不在王氏眼皮子底下生活,才能记得你的好。才会把你当成最亲近的人。” 张晏站起身:“姑姑,那日后若是太爷爷有那一天,我可以把保宝接到身边照顾吗?” 商锦蓉笑问:“那你准备好应付你这样的父亲和母亲了吗?” 张晏点头:“今日之前,侄儿还是害怕的。但是今日之后,就不怕了。只要我真心对弟弟好,爹总会看到。至于母亲,只要弟弟和爹站在我这边。她不只会徒劳无功,更会自作自受。” 商锦蓉满意得笑了:“你能明白这一点,姑姑就放心了。” 张氏听了女儿的话。眉头深锁,她自然是觉得张晏这个法子不好。但又明白这个法子对自己的父亲和张保宝却是好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实在是太说明问题。这让她有些担忧。“锦蓉,晏儿这样的心机……日后若是动了旁的心思该如何是好。” 商锦蓉却道:“若是我教养出来的孩子没有这个算计,您才真的该担心要如何是好。” 张氏愣了一下,随后仍旧叹气:“我只怕这孩子将来人大心跟着也大了。再把这算计用在咱们身上。尤其是小五小六,他们俩把晏儿当成亲哥哥一样看待。真若是有一日他们兄妹三人发生了龃龉,我都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商锦蓉劝说:“娘。您怎么不想想,他们日后兄妹三人互相扶持,日子越来越好呢?何况晏儿若是那没有心的,我和阿远会不会容得了他张狂?而小五小六一样是咱们教大的孩子,他们哪一个又能是凭白被人坑害的?而且晏儿之后成亲或者是入仕都是要分府的。到时候他有他自己的小日子。而且这孩子经商还有些头脑。将来找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妻子,这也是一户好人家。到时候他要把保宝和外公接过去,这是他的孝顺。而将来两府之间,我和阿远还在的时候,晏儿不会生出旁的心思。他很聪明,知道弹弄不过我们。可我和阿远若然不在了,小五小六也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也不会任人宰割。您又何必担心。而且我始终相信晏儿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做那些事情的。您啊,还是想想这个主意能不能行吧。” 这法子自然是可行的。张氏的担忧也仅仅是因为觉得张晏年纪这么小,就如此有心眼儿上。但其实她也明白。张晏有那样的童年,若是连这个心眼儿都没有。那才真不是好事。过于愚蠢或者过于单纯都是没办法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和社jiāo范围内生存的。“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人选不好找。” 商锦蓉笑了:“人选倒也不难。这件事我可以去拜托一下李仙姑。太年轻了怕会有旁的心思。刚到四十的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之前舅舅的那个‘青梅竹马’也就差不多年纪。也就是说舅舅并非只是在意年轻和美貌的。这事儿您若是放心,女儿就去帮着挑选。等挑到最合适的之后,咱们再离开。您也少了一道后顾之忧。而且您得亲自挑选将来照顾外公和保宝的下人。还得从咱们庄子里挑两个婆子过去。这样有咱们的人在,也能镇得住表嫂。” 李仙姑接到商锦蓉的邀请,立刻就跟着过来了。听了商锦蓉的用意之后,李仙姑直说将军夫人心善。商锦蓉对她到是没什么隐瞒。这个女人的性子她很喜欢,而且也相信她不会做那些没有意义的蠢事。不然这个事情也不会想到拜托她。“这也是无奈之举,我外公年纪大了,身子骨儿又不太好。要是一直听着我表哥表嫂两口子吵闹,怕是身体也扛不住。而且保宝这孩子我和娘还有晏儿都很喜欢。也觉得是个可塑之才。如果被他娘给耽误了,那就是造孽了。所以才想着这么一出。在天佑寺边上,还能听到那晨钟暮鼓,对一个孩子的心性养成有好处。对老人家的身体更有好处。” “您这一举动真是太善了。就是您要给张家大爷找一个续弦操持家务这件事,也是一等一的稳妥。虽然我不是个媒人。但这周遭三个县城的所有人家我都在心里呢。您说的还真有两个。一个是本县的梁氏。年轻的时候刚成亲,夫婿就被抽去服了徭役。没用一年矿山那边就传来消息,人死了。这梁氏任劳任怨的照顾公婆,把当是年仅六岁的小叔子也照顾成人,娶妻生子。但这小叔子不是个东西。成亲之后就把这嫂子给撵了出去。梁氏的娘家人早就死绝了。但好歹还留了一个小院子。她这么多年就靠着一手好绣工吃饭。是个极好的女子。” 商锦蓉问:“那还有一位呢?” 李仙姑又说:“还有一个是全和那边的,叫李九娘。也是成过亲的。还养过一个女儿。但因为没生出儿子,那家的公婆就看不得这个儿媳妇,那婆婆就把自己的娘家侄女给了自己相公做平妻。这女子也是硬气的。带着女儿自请下堂。之后就一个人养大了女儿。日子过得倒是不辛苦。这女人是个懂得经营算计的。带着女儿开了个杂货铺子,虽然总是被有些人说三道四,但是我却是熟悉她的。她真心是个好女子,只是她也是倒霉得很,那女婿也是个不着调的。出去吃花酒的时候赶上两个嫖客抢姑娘,他被连累打伤了头。没多久就死了。她女儿的婆家楞说那丫头克夫,就要把那姑娘给卖了。李九娘哪里能看这个。到衙门击鼓鸣冤,在大堂上跟亲家一番撕扯,最后县太爷被吵得头疼,也是觉得那婆家实在是没人性。就判了个官离。如今那李九娘是带着女儿在过日子。那女儿今年也有二十二了,被上一个婆家给吓到了,而且李九娘在衙门那么一闹,她女儿怕是也没法再附近找人家了。“ 商锦蓉眯起眼睛:“这母女二人听您说就是个性情刚烈,心正却又硬气的人。我很是欣赏。而且这李九娘的女儿年纪轻轻也没有就这么守寡的道理。若是他们母女秉性人品都合适。我倒是可以带着这个女子离开,到了京城,靠着我家的关系,找一个好人家还是很容易的。我想见见这位李九娘和她的女儿。您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不用告诉她我是谁。只是说您请客吃饭。您就按照我的话跟他们聊。我在一旁听着。若是这事儿成了。您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第317章 第317章 李仙姑这事儿安排得快,四日之后就在全和的一家茶楼里请了李九娘喝茶。这李九娘跟李仙姑两个人是同宗,虽然早从太爷爷那一辈就出了五服。但在这个时代,同族人总比其他人更亲。加上李仙姑也不只是在琉保做过帮人驱邪治病的营生,因此全和镇这边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李九娘是个自己顶门立户讨生活的女子。自然有心思有算计。她虽然认识李仙姑,但是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往来jiāo情。她这一请,已经表明肯定是有事了。所以李九娘坐下之后,寒暄了两句就询问了李仙姑来意。 李仙姑故作有些碍口,然后说:“诶呀。这件事儿姐姐有些不好开口。但受人之托,却也不得不提。只是妹妹就算不乐意,也别记恨姐姐。” 这些年李九娘也没有少被人惦记。一来是她带着女儿单独过日子的时候还不满二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且李九娘模样长得俏。这也是她婆婆死活看不上她的原因。但别看她长得好看,却从来不让男子近身。所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最端正的女子。可是孤儿寡母过日子,总有那地痞无赖歪毛淘气儿来捣乱。久而久之她也就变得泼悍了起来。不动手将人打疼打怕打狠了,她就没办法保护自己和女儿。所以过了三十之后,就没有人再赶来给她说亲了。 但不表示李九娘不明白李仙姑的意思。也正因为明白,她才皱了眉头:“姐姐,不然您还是别说了。免得咱们俩都不痛快。” 李仙姑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是个刚烈的性子。可是姐姐我也的确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琏丫头年纪轻轻就这样,我是心里不忍。所以有人找我说道一声,我也就来了。虽然明知道妹妹会不高兴,可我也不想错过,万一能给琏丫头一个好将来呢?咱么你这些做娘的,还不就是希望儿女能好了。” 李九娘一听,便以为是给自己女儿说亲的。别看她没再嫁的心思,但她却不愿意让女儿守一辈子活寡。更有其自己当年自请下堂还有一个女儿相依为命。如今女儿连个孩子都没有,若是真的在家里终生不嫁了,那将来自己没了。女儿的日子可怎么过。 想到这一点,李九娘的话就软了下来:“那姐姐您说吧。大不了人家不好,咱们给回绝了就是了。” 李仙姑叹了口气:“其实是这样的。你知道琉保的赵家吧?” 这哪儿有不知道。李九娘点头:“就是收养了儿媳做女儿,然后把这女儿嫁了个好人家的个赵家?” “对对对。赵家那个大房女儿,还是咱们全和商家的人呢。只是那商家不是个东西,却是遇到了赵家大房夫人那样的好人。如今都是将军夫人了。自己也是三品的诰命。女儿都被封县主了呢。” 李九娘不明白了:“我是听过这位将军夫人的事。她不但自己经商赚了大钱,还孝顺长辈,更是对那般苛待自己卖掉自己的生父一家也十分照顾。是个一等一的好女子。不过你说她是做什么呢?” “你别着急啊。我要说的,就是这位将军夫人。听我说了琏丫头的事情,也觉得很是心疼。所以聊着就说起既然琏丫头在咱们这边没有办法找人家。但是在京城或者京城周遭都是容易的。有她将军府做媒,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所以我这不就赶紧过来了。” 李九娘就更不懂了。“那将军夫人再好心。也不会平白无故为我家做这样的时吧?姐姐您还是有什么直说吧。你也知道我是个急性子,你这样我着急。” 李仙姑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先告诉你这个。不然你要是先听了前因,准得跟我急眼,非骂我一顿不可。不过你真别生气。这事儿其实也是不错的。那位将军夫人的娘,就是她前面那个婆婆的娘家哥哥,今年五十有六,的确不是个什么有脑子的人,但贵在妹妹和大孙子都是有本事的。如今也是他的大孙子,就是被养在将军夫人身边的大少爷想给他爷爷找一位能gān,也能管得住他爹娘的续弦。所以我才想起了妹妹你。你想想。若是你成了将军夫人的舅母,那琏丫头就是将军夫人的表妹。这将军的小姨子还不是想找什么样的人家就找什么样的人家?” 李九娘听到一半脸色就yīn沉了下来。虽然说到之后女儿的亲事时,她是真心动。但是一想到是给自己说亲,她就一肚子的火气。“姐姐,这事儿不劳您费心了。我一个人过惯了,也不想再走一步。” 李仙姑就才道会这样。因此也没着急:“我知道你不信任男人。你以为姐姐我就信呢?可姐姐我到底有一个好女婿,能为我养老送终。我也有外孙女外孙子。女儿也是孝顺的。可你呢?你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你得为琏丫头想吧?你万一有那么一天,她一个人怎么活?她又不像你,是个厉害的。到时候她再被人欺凌,你连看都看不到了,还怎么管?你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 李九娘低着头沉默不语,咬着牙心里满腹都是苦闷。她的女儿实则不是什么都没有。她明明还有亲生父亲和叔伯兄弟,可是那一切都还不如什么都没有。“可是……我真的……不敢再走一步。” 只这一句话,李仙姑就知道这事儿是有商量了。而她也不是要敲定这件事。所以说到这里,她也就收住了。“我哪能不知道呢。不然这么多年,给你提亲的人不少,也不能都被你给打出去。我也不bī着你。到底咱们也是同宗。我不可能向着外人不向着你。我今儿也不bī着你了。你先想想吧。” 李九娘看向李仙姑:“为什么是我?以将军府的钱权势力,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我这么大岁数的老婆子,也没有姿色可言。将军夫人的舅舅怎么会找我这样的?” 这个李仙姑没有隐瞒:“因为你有本领,有算计,有手段。能压得住将军夫人那表嫂。那位张家的少奶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家里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就不管不顾的折腾了这么多年。只把老太爷和孙少爷都给bī得要搬出家去躲清静了。这老太爷跟孙少爷一商量,才想找一个跟舅老爷年貌相当,但又厉害些的女子。我也是早年间跟将军夫人熟悉,所以跟她聊起来的时候。我一个就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但若非我把你当亲妹妹。这样攀官亲,又摆明了让你去压这那家人去当家做主的事情,我怎么能说到你面前呢?你是最聪明不过的。” 李仙姑这次也跟着住进了李家的宅子。看到商锦蓉也回来之后,连忙过去说:“夫人,这事儿我可是按照您说的办了。您觉得九娘如何?” 商锦蓉是真的很满意。第一,李九娘虽然四十有三,但因为自己给自己做主,除了女儿的婚事让她头疼之外,其它也是衣食无忧,人又jīng于算计,所以看着就是jīng明能gān,而且也颇会保养,看上去也就是三十来岁。嫁给五十多的张家大爷,那还是屈了。第二,听李九娘的话和态度,就知道她不是那种想要依靠男人过日子的女子。这样的性子商锦蓉喜欢,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相信李九娘不会为了张家或者是谋夺娘的钱财而动歪心思。第三,这个女人的脾气很硬,将来真要成了对付王若晴绰绰有余。那王若晴实则就是个纸老虎,之前张家都是男人,她撒泼打滚别人不敢靠前。但这李九娘却不会在意这个。这一点她是最满意。当然还有第四点,那就是这个女人有软肋,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全部。只要自己把握住她的女儿,给她的女儿找一个好归宿,甚至女婿也在自己眼前得一个好前途。那么她就会永远记住自己的好。更不会翻出自己的掌心。所以比起那个孑然一身的梁氏,她更中意这位李九娘。 于是她跟李仙姑也直言不讳:“我看着的确极好。这样。您两日后再去一趟。就跟她说。我亲自过来看看她。若是她愿意,就带着女儿过来。我想要见见那可怜的丫头。” 李仙姑点头,但随后又问:“那她要真不愿意呢?” 商锦蓉笑了:“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只当咱们没来过这一遭。这种事也不能qiáng人所难。何况要让一个孤身了二十年的女子接受成亲,也是一个难事。我能理解她。但日后我虽然不在这边住了。您也帮忙多照应她们母子一下吧。看到那合适的男子,也帮着说和说和。那琏姑娘是个命苦的。瞧着真是让人心疼。” 李仙姑感慨:“还是您最心善啊。这事儿我尽量给说成了。若是真不成,那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但像您说的,能帮衬的,我还是会帮衬一下的。唉。说起来啊。这天下间最苦的莫过于女子。有时候真是觉得与其指望男人,还真不如指望自己。我也是懂九娘心思的人。” 谁不是呢。上辈子的自己,何尝没有过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悲伤。若非是唐光远,她根本也没有想过在找一个男人。不然嫁给牌位她怎么一点儿都不在意呢。“是啊。所以啊,咱们做女人的,能照顾照顾同样辛苦的好女子,也等于是在帮衬着自己了。” 虽然商锦蓉是跟李仙姑这么说,但是她自己其实已经相信李九娘会答应了。 这个年代的女人,可以为了儿女,孤身刚qiáng的过一辈子。但是对于儿女的婚事,又格外的担忧和执着。她们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女一辈子不成亲,所以一旦涉及到这件事,她们都会选择妥协。而明显对王琏最好的选择,她是再怎么为难多不会拒绝的。更尤其,一个当年被婆家欺凌过的女子,一个女儿被婆家nüè待过的母亲,她对那些专门会挑事儿找事的人,一定不会容忍。这也是商锦蓉觉得这个人选很不错的原因。至于这样的婆婆会不会nüè待王若晴。她根本不在乎。更何况,她早就说过。王若晴就是欠收拾。 果然两天之后,李九娘带着女儿王琏过来了。 看到王琏,商锦蓉就是一愣。记忆里那张熟悉的脸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眼圈当时就红了。尽管他知道这不是自己上辈子的闺蜜梁欣,但一模一样的相貌还是让她没办法不去动容。 这辈子,她见到了跟董鹏一模一样的大皇子,如今也见到了一般模样的梁欣,是不是还会有更多前世的人也都轮回在这个时空里呢?想到这里,她上前拉住王琏的手:“这个就是琏妹妹吧?看到你就觉得投缘。” 王琏知道自己今天要见的是个大人物。而且商锦蓉即便薄施粉黛,也穿的清雅,没有她以为的珠光宝气。但那一身的气质却是藏不住的。所以她很是害怕。“将,将军夫人。” 商锦蓉心里酸涩,却也不能带出分毫。“快别这么客气。今日你能过来。就说明你我日后就是姐妹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姨母也快坐下。” 李九娘打一看到商锦蓉,心里就做好了决定。这个女人并没有用高高在上的态度审视他们,而是一见面几拉住了自己女儿的手。那眼中的伤感虽然被她隐藏了起来,但她却看得清楚。这样一个真的在想心疼自己女儿的女人,她是信得过的。更何况,人家是将军夫人,三品的诰命夫人,能算计自家这孤儿寡母什么呢? 一番jiāo谈,都是慡利人,商锦蓉也就有话直说了。李九娘也把自己的担忧和条件你说了出来。也都是商锦蓉早就考虑好了的。 “姨母您不用担心。琏妹妹我一见如故,日后您同我舅舅成了亲,琏妹妹就是我的亲表妹。我定不会亏待了她。而且如果您放心,我带她到京城那边。不说找一个达官贵人,但找一个商贾之家衣食无忧快乐一生总是有的。日后有我将军府一日,有我儿孙一日,妹妹就不会受人欺负。” 李九娘所求,也就是这一点了。“那日后就多劳烦您了。” 商锦蓉看了一眼王琏,对李九娘笑道:“您放心。天底下谁都不能欺负了她。” ☆、第318章 第318章 李九娘这边是说好了。但是张家大爷那边却还没有消息。虽然商锦蓉相信,自己这位便宜舅舅肯定会答应。但她还是找人给李九娘画了一幅小相,然后带回了琉保。 回去的路上,李仙姑很是好奇:“夫人,您好像对琏丫头特别看重?” 商锦蓉笑道:“是啊。我瞧着就觉得喜欢。仙姑,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前世缘分这一说吗?” 李仙姑笑了:“您瞧瞧。我这以前装神弄鬼这么多年,哪能真的不信呢。这天底下啊,任何人相遇相喜,可不都是缘分么。或许是今生遇到的,或许是上辈子未了的。总之哪儿没有缘分二字呢。” 可不是么。何必去在意到底是不是前生今世,只要是可jiāo之人不就好了。“您说得对。我和这位琏姑娘,估计就是这样的缘分了。这次的事情多谢您的帮忙。我必有重酬。” 李仙姑倒也没推辞:“您这是给我恩典呢。我也算是做媒的,不收钱反而不吉利。” 回到家,商锦蓉连忙就将那李九娘的情况告诉了娘。张氏看了小像,觉得有些熟悉。“这个女子的相貌,若是看这小像倒是有些面善。只是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到过。那也不打紧。你觉得人品如何?” 商锦蓉回:“女儿自然是觉得不错才来回禀母亲的。”于是就把李九娘的经历包括这次两次自己见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转述了一遍。“您想,若非是这样的人物,给舅舅选一个老实平和的,反倒没用。” 张氏点头:“是啊。你舅舅这个人,也是欠管束。而且你说那李九娘当年就是个硬气的,这一点娘也觉得靠谱。只是她原来的婆家,可打听了?” 商锦蓉道:“打听了。那王家不算是个大门户。不过也是小富之家。家里有一个杂货铺子,还有二十亩良田五亩水田。在普通百姓家而言,就是个小财主了。不然当初也不能成婚没到三年,就非要弄一个平妻进门。只是这也忒不是东西了。李九娘也并非不能生。就算是七出之条,这无子嗣也得有个年限呢。” 张氏叹气:“这就是那王家的主母想要拉起自己的亲戚呢。那如今他们家如何了?” 说到这个,商锦蓉就觉得这天底下一定是有报应的。“那王家到如今也没生出一个儿子。倒是有五个丫头。不过之前被那家的主母给送走了一个小的。据说家里又养了一个当仆妇用的妾。如今是怀了个孩子,至于生下来是什么,那就不一定了。” 张氏冷笑:“这样没心肝的人家,就该是如此。既然他们找不上李九娘。你也觉得她可以,那娘明日就回去一趟。这事儿还得我开口。你把小像给我留着就好。这事儿啊,我不能说你参与其中了。否则你舅舅和表哥表嫂,准得找你的不痛快。明着不敢,背地里也得矫情。” 商锦蓉笑道:“我又不怕他们那个。一开始只是觉得晏儿这个法子是真好。不过越仔细想,越觉得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法子。而且我看那李九娘的女儿王琏实在是投缘。就好像前生是好姐妹一样。就冲这个,我也希望他们可以成真。” “你这丫头,就是个喜好jiāo朋友的性子。不过能让你看中的人, 也一定是个好样的。等到这事儿定了。娘也过去看看他们。到底也是咱们求娶,总要多给些脸面。” 张氏回到张家。见到自家哥哥,开门见山的就把事儿给说了。因为上次的事情,张家大爷对再娶一房的事儿已经歇了。但其实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只是家里这伺候他的婆子实在是不得眼,而且也死板得厉害。他也就没打歪心思。且儿媳妇和儿子时日里有五六日都在吵闹中度过,他真是担心多了一个女人,会更麻烦。但是妹妹主动跟自己提给自己续弦,他哪里能不动心。 “妹妹,这事儿……真的合适吗?别再让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说我这个做舅舅的不给他们长脸。” 张氏笑了:“那有什么。你都为了嫂子孤身这么多年了,再找一个续弦有什么可不长脸的。而且我提了这件事之后,还是锦蓉帮着把的关。最后我看中了一个,她也替我跑了个腿。说是个极好的女人。别看四十多了,但却仍旧面容姣好。你瞧瞧,这是带回来的小像。” 张家大爷一看小像,当是就愣住了:“这……这是不是九娘?” 张氏也愣了:“啊?你认识?我就是看着面善,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张家大爷回:“当年我不是自己鼓捣过生意。然后被人给坑了,差点儿死在外面。我说有一个女人给了我一碗饭,又给了我一百文钱让我回的家。你当时还跟妹夫一起去接的我,见过她一面。我记得特别深。我这辈子遇上的人不多,除了自家的亲戚,她算是我心里最好的好人了。” 张氏这才回忆起来:“原来是她。我说怎么面善。难怪了。这小像还真是有七成的相似。大哥,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天定呢?当年她救了你一碗饭,给了你一百文钱。说不定那时候,老天爷就已经有这般意思了。” 张家大爷的老脸也红了。“当时你嫂子还在。我也没多想过。而且我看她还背着个孩子,以为她是有夫家的。只是后来我偷偷去打听过,才知道她是自请下堂。是个有骨气的人。” “既然你知根知底儿。这事儿你同意了?” 张家大爷哪里能不同意:“我同意是同意。可是这也不是我同意的事情。爹愿意吗?熙儿和王氏肯定不同意。还有晏儿,他如今是童生,说是很快就可以考上秀才举人了。到时候他要当官的,我这个做爷爷的……要是家里闹出丑事,也给拖后腿不是。” 还能想到自己家和晏儿,张氏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哥哥是有点儿长进了。只是这长进的时间有些晚了。“爹和晏儿那边你放心。实话跟你说吧。这也是晏儿的意思。他看着熙儿和王氏整日里争吵,让爹和保宝不得安宁,你也不舒坦。所以就跟爹说,想给家里找一个能管家的。爹觉得管家是没用的,到底是个奴才,不如就给你寻一个续弦。也是王氏的婆婆,只要是个厉害点儿的,就能镇得住王氏。往后你这日子也能轻松一些,还有个知疼知热的人照顾。如今看来,又是曾经救过你的恩人。这啊,可是你大孙子的孝顺呢。” 张家大爷一听,就只剩下笑了:“那你侄子和侄媳妇那边呢?” “他们俩管得了你和爹吗?只要你们俩都点头。他们也不可能有意见。你按照我说的,保证熙儿也可以跟你一条心。不过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你们把王氏欺负成什么样的。她只要好好过日子,不胡乱闹腾就行。她到底是晏儿的嫡母,将来晏儿的名声也是很要紧的。李九娘是个懂分寸的,我就怕到时候你再觉得解了心头恨,怂恿她多做些什么。” “我哪儿能那么gān啊。不过她将来要是有了孩子……而且她不是有孩子了?” 张氏嘴角抖了抖:“你想得到是够远的。她这么多年立志不嫁,就是为了不愿意让女儿受气。只是她女儿如今的夫君也死了,婆家更是恶毒。所以她拼了命让官府给判了官离。不过锦蓉见到她那女儿,一见如故,打算带到京城去。日后就你们夫妻过日子,也不用顾虑她的女儿。自有我和锦蓉照顾呢。不过她也才四十出头,倒也不一定就怀不上。若是真的有了,你可得护好了,这是个好女人。” 传授了哥哥如何去跟侄子说这件事。虽然张熙还是觉得别扭,但他还是同意了。只是王氏知道这件事之后,闹了个昏天黑地,但她也做不了公公的主。这个家还是老太爷来当的。所以她只能认命了。而且这也不是让她不接受的唯一一件事。还有一件就是商锦蓉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院落,然后请了张家大老太爷过去看院子。 当王氏知道自己的儿子要跟太爷爷去天佑寺边上的院子去久住学习之后,这可是彻底不gān了。上次还是只是哭喊,这次竟然以死相bī了。 张熙其实也舍不得。毕竟他都三十过五了,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算不得自己的孩子了,早就不在身边。还有一个小儿子,这要是只在祖父的屋子住,每日都见得到,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祖父和儿子都要搬离开。他也难免不舒坦。可是他听了他祖父亲爹和大儿子的三方劝说之后,也明白了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小儿子好。所以王氏说她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他就用了个“我就静静看着你”的态度。生生让王氏停住了脚步。 最后还是商锦蓉叫了王氏,要跟她单独说话。 坐下来之后,王若晴仿佛浑身都带着刺儿,看到商锦蓉,也顾不得她的身份,直接就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挑唆的!” 商锦蓉根本没想过要解释,甚至她很乐意为张晏担下这个锅。“既然你都知道是我的主意。为什么还要闹呢?” 王氏立刻站了起来:“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我就成婚这么久,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也要抢去?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狠毒?你对晏儿不狠毒吗?你当年若是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你就不会安排那个丫鬟给表哥。到头来人家生了孩子,你也把人给买了,孩子你善待了吗?晏儿小时候什么样,咱们也不是刚认识的,还需要我说出来寒碜你?你当年生了保宝就容不下晏儿,你可想过因为有了这个儿子,所以你才能在张家耀武扬威。因为你不是没有儿子,所以不会被休弃。可是你给了他什么?张家大房是没有了以前的大富大贵,可缺一个孩子的穿穿用度吗?十岁的孩子,瘦小的跟五六岁一样。为了让我和我娘心疼,你大冬日里带着他穿单衣过府来给我们看。你以为我们都看不出来?只是晏儿那孩子太可人疼,也是张家的血脉。所以我们才不跟你计较。” “难道我就应该对他好嘛?他又不是我生的!他的存在,就会抢走我儿子的一切!” “那你没想过你儿子的一切都是哪儿来的?张家大房除了那点儿地和几个不值钱的铺子之外。不就是靠着张家二房老太爷的礼银,还有我娘的月月供给吗?你不想着让你夫君去做一个有本事有能力赚银子的,却只想着怎么侵占别人的施舍。你是想让你的亲生儿子日后也跟你们夫妻一样糊涂的过一辈子?可你们夫妻有没有想过。如今张家的二老太爷还在,我娘还在。这两家都能给你们银子。一旦外公不在了,或者是二老太爷和我娘拿不出银子了。我们又凭什么给你们夫妻过日子的银子?到时候你让你亲生儿子去喝西北风?你若是个有脑子的,就该善待晏儿,让他成为能护着保宝的好兄长。而不是从还没怀孕开始,就把晏儿视为抢夺你银子的仇人!” 王若晴还想说出自己的道理。但商锦蓉却并没有给她机会。而是跟她摆清楚如今的局势:“虽说让你和保宝分开住,但你还是他亲娘。你每个月去看他几次,你只要不吵闹,不灌输他不好的东西,他自然会想念娘亲。也会跟你亲近。而且保宝是个天赋极高的人。我夫君的二哥是二皇子身边重用的谋士,这次也跟了回来,他看过保宝,也说是个可塑之才。晏儿也喜欢自己的弟弟,所以给你们送礼的时候,才格外买了很多书籍和笔墨。不过我想你压根就没在意过这样的礼品吧?可是保宝很喜欢。他把晏儿当成自己努力的目标,他也希望可以像哥哥一样将来考中童生,考中秀才,甚至考中状元。难为你能有一个天资如此聪颖的儿子,你就应该高兴。应该给他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可在你身边,你能给吗?你整日为了jī毛蒜皮的事儿跟表哥吵闹。孩子是住在外公的屋子里,可他听得见。爹娘争吵不休,孩子的性子就会胆小怯弱。你不心疼你亲儿子,外公和晏儿都心疼。这孩子问了我,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我是要让你知道知道好歹,但也同样是为了保宝的将来。我不觉得你会感谢,甚至知道你会痛恨我。可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我养大的晏儿如今已经是京城有名的小才子。你养大的儿子,却还在每天听你吵吵闹闹。你要不要让你儿子有一个好将来,有一个肯照拂他,帮衬他的大哥,这是你的事。但张家是我的外家,我也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坐视不理。所以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好母亲,还是撒泼打滚做个让你儿子不想看的泼妇。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319章 第319章 王若晴自然是说不过商锦蓉的。而且商锦蓉这样说完,她回去之后也真的有些消停了。倒不是秉性可改,而是她真的很害怕,儿子会用一种厌恶的眼光看着她。而且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将来可以考秀才考状元,让自己做个老封君。她的心里就多了一种奇妙的宽慰感。 如此一来,这亲事就算是成了。张家大老太爷给弟弟一家也送了信儿。虽说是续弦,在这边是不用大排宴宴的,但如今自己的外孙女成了诰命夫人,孙女婿也是一等一的出息人,尤其是大孙子也考中了童生,所有人都对他的前途寄予厚望。趁此机会,自然是要炫耀,也是要联络一番的。 当然这也是张氏的意思。对自己这位二叔,她一直很是敬佩。若是那心性不好的,这种嫡兄其实也无需如此照顾。这么多年,她也知道二叔一家憋了口气。这请他过来,她并非是希望炫耀。而是想要跟二叔一家拉进关系。他们不能只捞钱不出银子。因此她亲自准备的礼物,连同张家其他族亲一并,一份儿礼都没少。上到垂暮老朽,吓到婴啼小儿,她是一个都没落下。 因此虽然只是续弦,也只有张家的亲朋近枝,但还是来了百十来口子。倒是李九娘从来没有想到过的热闹。她当年嫁人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热闹过。 新妇进门,自然不能一开始就带着女儿。所以商锦蓉就把王琏接到了身边。尽管王琏胆子小,但商锦蓉却是用最随和的态度拉着她跟着忙前忙后。当然也提前带着她去拜见过张家的一些长辈。张家的大老太爷和张家大爷都对这个孙女十分满意,每人都给了十两银子的见面礼。就连张熙也有一块翠玉的平安扣送给她。王氏倒是省事的,从之前张熙带来的胭脂水粉里拿了一套送给了王琏。虽然这东西本就是心草堂出的。对唐家人来说不算钱。可是王若晴这个状态,还是表明了她其实根本也没懂商锦蓉那日那番话的真正意思。想必一时半刻也做不成一个肯真正能为自己谋算的人了。 不过王琏是很惊讶的。她没想到自己能在张家接到这样贵重的礼物。她虽然年纪不小了,也嫁过人,其实是可以自己过日子的。但她到底是跟着母亲一起的。这绝对算得上是最让人不喜的拖油瓶了。可是她却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关照。这让她感动之余,也很不理解。 于是在张家大爷和李九娘成亲的当晚,王琏跟商锦蓉住在一处,忍不住问:“姐姐。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这么好呢?我这个身份……哪里值得?” 商锦蓉笑了:“那你又哪里不值得呢?你母亲成了我的舅母。那你自然就是我表妹。你也就是张家的女儿。而且外公和舅舅还有二外公还有一些张家族老都说,答应你认张家为祖。日后改换姓氏。那么一来,你就是琉保张家的族人。往后就是你生父家的人再想找你,也是不可能的了。虽然今日咱们都没能过去观礼,但远远的你也瞧见了,那些有八成都是张家的族人。到时候谁还敢再欺负你?我头一个就不答应。” 王琏眼圈当时就红了:“我从没想过……会被你们接纳。当初娘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其实挺为娘高兴。但是我心里其实也有担忧。我担心我会影响娘。却不曾想,你们都是这般好的人。” 商锦蓉拿起绢帕递了过去:“你呀。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我们家人呢,都是gān脆利落的。就跟你母亲的性子差不多。这也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可亲的原因。总之等到你如族谱更换姓氏之后。我就带着你先去郡城。然后你同我入京,你看你是想要先悠闲些时日,还是学学如何经营管账理家的本领。我和将军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王琏擦掉眼泪:“其实……我倒不想再嫁人。只是我知道娘肯定是不放心的。” “其实咱们女人,也不一定非要相夫教子。自己有本事养活自己了,也是好的。你瞧那些子孙满堂的,若是不孝,当老人的还不如那些孤苦无依的。至少不用受气。不过这都是说的气话。你还年轻,又是个温柔娴静的好性子。只要再学些本领在手里,能帮衬着夫君,夫妻二人一同好好过日子,那是没有更好的了。左右日后你母亲也早晚是要入京生活的。到时候你们母女也就可以长见上一面了。” 王琏很惊讶:“我娘,也要进京?” 商锦蓉笑道:“晏儿你也瞧见了。是个有学问的。科举入仕绝对不是问题。将来他分府出去,自然是要把张家的人接到身边的。你母亲现在是他的祖母。自然也要接到京城。” 这倒是王琏没想到的。“都听说嫂嫂以前对晏儿……怪我多嘴了……” “也不是什么秘密。实话跟你说。要给舅舅续弦,都是晏儿的主意。所以你们母女只要知道晏儿的好处就好了。至于你嫂子那个人,左右你也不在身边,你母亲又是做婆婆的,受不着她的气。反倒是你,可以现在就可以想象,是想寻一个什么样的婆家了。” 王琏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我……我这样的还哪有挑剔。总不过是个好性子的人就可以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好性子的人也是个条件了。不过这个条件也实在是太笼统。这也不急于一时。等到时候我带着你多在那些妇人之间走动走动。再看看我那些生意,你要是有兴趣,自己也开个买卖,等到你见的人多了,自己做主的事情多了。自然就有想法和更多的要求了。你呀,别觉得有要求是件不好的事。只要不是过分的,那都是对自己的负责。人活一辈子,尤其是咱们做女人的,就都得为自己负责才行。” 这次张家大爷的喜事让张家两房的关系比之以前融洽了许多。虽然张氏和商锦蓉因为赵家的重丧和案子都不能前去观礼。但过后自然是可以去的。李九娘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又把自己酿的酒搬了出来,就连商锦蓉这样挑剔的舌头,也得夸一句“好味道”。 张晏自然对这个新祖母十分尊重。对新姑姑也很礼貌。张保宝也觉得祖母和新姑姑都很漂亮,都对自己很温柔。所以小嘴儿也甜得很。张熙虽然皮笑肉不笑的。但婚后第二天,李九娘就把他叫了过去。单独跟他说得清楚。她是不会再生养的。一是为了避免张家大长房将来的麻烦。二来她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觉得自己这个做娘的有了新儿就忘了女儿。所以她让张熙放心。她嫁过来,是因为了却跟张家大爷的一份姻缘。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个好归宿。与他是不会有妨碍的。所以他倒是一点儿没闹腾。 这王若晴在席间也让商锦蓉刮目相看了。虽然表情都是冷飕飕的。但至少没有出言不逊。而且眼神一直盯着张保宝,生怕少看儿子一眼似的。至少这就表示,这女人到底是顾惜自己亲生儿子的。日后只要她还记得住当着张保宝的面不吵闹,那就算他们这一番忙碌没有白费。 王琏在五日后由张家大老太爷和二老太爷加上张家几个族亲一起做主,改换了姓氏,直接就入了张家大爷的名下。成了张家大房的小姐。而张家的大老太爷还说,琏这个字同怜音,放在自己的乖孙女身上,不合适。要还一个更有福气的名字。于是便给她重新起了个名字,唤作锦华。用了商锦蓉的锦字,希望她日后人生似锦,容华一世。 对这个名字,张锦华自然欢喜。对换个姓氏换个名字,她是没有想法的。王家当年对她们母女没有半分人心,她当然也回报不了孺慕之情。那琏字虽然也是美好的寓意,可她到底不是王家心目中的男子,定了孕时起的琏字,却也无法成为这宗庙之中延续香火之人。倒不如这锦华二字来得实在,也是对她这个女子真心的祝福。 这一番热闹借宿之后。商锦蓉和张氏就真的是要带着人离开了。只是这回跟着一起离开的人又多了不少,其中还有的,除了李家和张锦华之外。这次梁氏和商柳儿夫妻也要跟着一起到郡城。只是他们这三口人是只到郡城。为的明年的科考。如今的周德昌已经是秀才功名了。所以对郡试就尤为重视。加上这次她过府的时候,贾志楠也看了他的文章,觉得他可以再进一步。他们这才有了这份儿心思。而且商柳儿实在是想姐姐了,这才想着这次跟着一起走,一来人多热闹,二来也是希望可以多跟姐姐待上一阵子。 于是商锦蓉的马车里,就又多了一个商柳儿。如今的商柳儿可比以前要富态了一些。一来周德昌对她极好。说视爱如珍宝也不为过。商柳儿上面只有一个祖母祖父,但隔辈人毕竟不一样,加上柳儿是个孝顺至极又办事妥帖的,娘家又实在是硬气。那两老口对她也是极好。而且如今她进门第一年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更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于是心情好了,没有什么可让她操劳的,这体格儿也愈发的好了。 而且她如今已经接管了珍瑛坊,跟人打jiāo道多了,也比以前能言善道了。所以对上跟自己以前一样,极度没有自信,也不敢说话的张锦华。商柳儿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这一路上,就光听她在哪里说说笑笑了。 商锦蓉看到如今妹妹这个样子,自然是高兴的。她也更加坚信。一个人的生活环境,一定会改变这个人的性格。瞧自家妹子,不就是个例子么。 冷不丁离开娘,张锦华既担心娘在张家的日子。也对未来自己的未知生活感到忐忑。但到了郡城之后,商锦蓉到王府跟王妃见了一面之后,便带了她和商柳儿去了所有繁华热闹的地方。她的那份儿忐忑也就被兴奋和新奇所代替了。尤其是她也看到了好几位跟商锦蓉一样,自己做主做生意,连夫君都被管的服服帖帖的夫人。她就更是觉得商锦蓉那话是对的了。只要女子有了本事,也不是都要挨欺负的。 京城这边,下了早朝,董盛就邀了唐光远到府中饮酒。 董大人相邀,唐光远自然不会拒绝。但到了董府,看到一份卷宗,他才知道董盛让他来做什么。喝酒倒是真喝,但喝酒之外,最要紧的却是询问自己关于赵家这个案子的事情。 “这上面写的都是实情。而且我和内子也一直都是知情的。之前一直隐忍不说。是因为祖母对内子和我都有恩。老人家受不了这些。所以我们就不敢说出来。更没办法让恶人伏法。可是后来祖母却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被气中了风。后来甚至神志不清,只记得以前的事情。虽然临终前她似乎又清明了。但到底也是已经去了。母亲这是有内子在身边,还有我们的一双儿女在,她才能得到了安慰。否则怕也是要有个好歹的。所以这件事,至于其他的,并非是我们的安排。这次也的确是他们恶贯满盈,恶有恶报了。” “你可以保证这里面没有你们夫妻的手笔?” 唐光远点头:“若说是赵家生意。的确是有内子的复仇计划在其中。但是赵家二房通匪杀人,这事儿我们也震惊不已。另外关于出手赵东阳谋杀嫡亲兄长和亲侄子的事情。也的确是机缘巧合。那个董氏的踪迹我们夫妻根本不知道。倒是那个叫二龙的杀手,当年倒是被我所救。但是救下他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我以前也没想过做官。所以就想用绿林的法子,让二龙亲手为他弟弟报仇。可后来认识了璞郡王,又被推荐给了二皇子,如今成了天子之臣,自然早就不会再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了。董大人,下官是什么样的性子您是知晓的。若是有我的手笔。我必然承认。我相信即便皇上和二皇子虽然会不悦。但也不会怪罪。但是我没做过,就一定不能承认。即便有人想以此来对我诟病,我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第320章 第320章 董盛会找唐光远说这些,自然是因为已经有人想用这个来暗中做手脚。听唐光远说完,董盛就把一封书信递给了他。唐光远看后,立刻瞪大眼睛:“这真真是无稽之谈!就赵家三房那点儿银子。也就是内子生意的几月流水,我们何至于为了那点儿东西就做这些事!何况赵家二房杀我岳父舅兄,我们如何还能跟他们勾结?” “你也不用焦躁,这必然是无稽之谈。否则他们只会以此要挟,而不会拿来陷害。但你可知,这封密信是谁发给谁的?” 唐光远把书信又读了一遍,而后看了看无字的信封,却是毫无头绪。 董盛告诉他:“这是刑部左侍郎金显宗给大皇子的密信。” 唐光远对朝中时局了如指掌。哪一个臣子是谁的党派也能如数家珍。因此听到这个,他万分吃惊:“金显宗不是三皇子的人?论起来,他也算是三皇子的大舅子。这等关系,如何会跟大皇子勾结到一起的?虽说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娴贵妃的所出,但两个人也早就不和,都有争储之心。他们还能勾结在一起?” “这重要吗?”董盛看着他。 唐光远沉默了。是啊。这重要吗?当然不重要。只要是能收拾他,让二皇子断一条膀臂,那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都是件好事。即便不能撼动二皇子的地位,但他们至少可以解气。甚至对日后死心塌地跟着二皇子的人,也是一种警告。“那这封密信您劫到了,他们会有什么后续的动作?” 董盛笑了:“这可不是我劫到的。是皇上jiāo给我的。所以你应该很清楚皇上的意思了吧?” 唐光远微微皱了眉头。最后叹了口气:“下官明白了。虽然不能当面磕头谢恩,但万岁的一番心意,下官铭记于心。” 回到府中。石珩正好过府。跟贾志楠和牛西不同。阮辛和石珩早就出去立府过日子了。虽然两个人还单着。但保媒的人却是很多。所以一直在唐家也不像话。今日过来,是因为牛角山那边来了信。 看了一下信件的内容。唐光远皱了眉头:“人在哪儿呢?” 信上些的是水家纹和于振生带着商燕华一路北上,如今已经到了十里坡。之所以没带他直接进京,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毕竟这个商燕华不是一个老实的。如今他又没有牵挂。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真要是豁出去闹腾,他们还真不好办。毕竟宰了他容易,但之后要面对的事情就要麻烦许多了。 唐光远犹豫了一下,告诉石珩:“你让四哥和老九把这他给看好了。暂时不用进京。但也不能在十里坡那么显眼的地方。现在我这边有点儿麻烦事,没空应付他。收拾许家曹家那些人的时候他再出现就行。“ 石珩一愣:“出了什么事?” 唐光远叹了口气。对自家兄弟,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是赵家二房的案子。上报的文书已经到了刑部。就有人想要拿这个来要挟我。不过皇上是又到明君,必然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我身上。可是如果这时候再弄一个商燕华来。万一有一个差错,事情就会更麻烦。而且到底是你嫂子的亲弟弟,不认归不认。我对他做了什么,又是言官口里的一道是非。” 石珩顿时皱了眉:“这事儿你岳家是受害人。怎么还能拿来要挟你?这真是岂有此理。” “任何事到了官场之上都不是普通的对错能分的。这日子,过得比以前在山上还累。不过眼瞅着许家就要完了,到时候也总算能有一个安慰。” 石珩点头:“也是。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咱们兄弟能离开吧?” 唐光远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自然。只要咱们想走,便走得了。” 京中的局势瞬息万变。皇上再大朝上已经几次提到立储之事。虽然朝堂上百官并没有人敢于对此发表意见,但私底下的动作却比以前多了许多。其中动静做大的就是乐国公马曾显。虽然之前皇上就以他治家不严为由,让他暂时不比理丞相事务,就等同于削掉了他丞相的职务。但他仍旧是太子少师和乐国公。手下的门生无数,不可能真的被驱逐出朝堂。更尤其他是娴贵妃的父亲,也算得上当朝国丈。虽然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今都看起来没有了希望,可娴贵妃生下的十皇子虽幼,却很得皇帝喜爱。这至少说明皇上对娴贵妃是没有疑心一直宠爱的。 这前朝后宫的平衡便是如此。马家势力还在,娴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就会稳固。而她膝下有三位皇子,是皇子最多的女人。又是贵妃,身份尊贵无比。后宫里除了皇后太妃就是她。也是因为娴贵妃尊贵,马家就会势力越来越大。所以支持大皇子或者三皇子的人才会有这么多。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一旦某一方出现了问题,那另外一方就一定会有巨大的影响。 例来外戚gān政,皆是因为内外勾结将皇帝辖制在其中动弹不得。当今皇上自然不是那等愚蠢昏庸之辈,之前削掉马曾显的丞相职权,就是给了他们警告。只是最近这段日子,二皇子的势力渐大,皇上也多次在朝堂上询问二皇子对于朝中重要事情的意见。而且多数都是按照二皇子的想法去办的。这就让马家一党很是惊慌。 人一慌自然就要为了安抚自己和下面的人去做很多事。就比如后宫里,娴贵妃便安排了几位美人服侍皇上。她自己也没短了给皇后下绊子。奈何皇后也不是个懦弱无用之人,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自己的地位,更为了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对娴贵妃一党并没有手软。没用三个月,就先后处罚了三个后宫的妃嫔。其中一人,就是曹家那位玫容华。 若说曹家的这位也不算是倒霉。她本身就没按什么好心思。之前同他一起进宫的连湘这一年来在娴贵妃的安排下越发的得宠。她就本就生嫉妒。又觉得跟着娴贵妃日后一定有出息,所以也开始用力巴结娴贵妃。这娴贵妃正是用人之际。曹家也是世家大族。虽然职权没落,几乎等于没有实权。但架不住官职都不低。勋贵之家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对他们马家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而言,都是有用的。更兼之二皇子手下最得信赖的武将唐君平跟曹家的姻亲许家有旧仇。他们断然不会跟二皇子站在一起。所以用起曹继玫她是放心的。 这曹继玫自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关键是年轻貌美,又肯豁得出脸面和身段去讨好皇上。尽管当今不是一个好色的,但男人哪有不喜美人的。因此对这个曹继玫很是宠爱。这才有了晋升容华的机会。而做了容华的曹继玫更是觉得跟着娴贵妃是明智之举。只是看到湘美人仍是很得宠。所以她就偷偷给连湘下了毒。 她原是想着,下一些让她不孕的药物,日后自己也好赶在她前面先有皇子。这么一来,自己在她面前就更高出一等。地位也就会更稳固。不然等到连湘怀孕了,至少也要跟自己同品阶。到时候孩子出生,她又受宠,说不定就要越过自己了。可她万没想到,连湘已经怀孕了。虽然只有一月有余,连湘自己都不清楚呢。但那药剂量再小,也是毒,没用几日连湘就肚痛不止,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 这件事娴贵妃始料未及。她恨曹继玫这个不懂事的蠢货。为了争宠居然用这种手段。却全然忘了这么多年,她手下的亡魂有多少。可如今湘美人的身子骨儿太医说至少这三四年内都不宜再有孕。而且少说半年不能承宠。这对一个后宫妃子而言,就等同于无用了。现在她手下最得皇帝喜欢的妃子就是这两个人。湘美人不行了,她就必须要保住曹继玫。 曹继玫也没想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但好在娴贵妃虽然对她十分愤怒。却也要保住她。只说是湘美人不知道自己怀了孕,所以误食了寒凉之物,这才没保住孩子。那湘美人虽然也答应了娴贵妃。但转脸就拖着小产后的身子,去跪在了皇后的宫门口。 这事儿一旦闹出了娴贵妃的手掌心。皇后就一定会彻查到底。这么一查,曹继玫自然没能躲过。娴贵妃是打算用她,但前提是不能耽误到她自己。所以这件事她转脸就把曹继玫给卖了。 这曹继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母家和外家如今都没有实权。而马家别看马曾显看似目前无职,但娴贵妃可以在后宫跟皇后分庭抗礼。马家其他族人和弟子仍旧手握重拳。这就是曹家和许家惹不起的。于是这件事她只能以争宠心切为由,完全自己认了下来。当然,这件事本来也并非娴贵妃授意,她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也是在这时候,造办处那边出了事。许家的贡缎在制作今年冬装的时候,遇热就变了色,而且还会发生变硬变脆的情况。这让郭淮等人吃惊非小,赶紧就把这件事禀告给了皇后。 皇后立刻亲自赶到了造办处的库房,看到了那些贡缎。虽然其他的布料没有问题。但光是这几百匹缎子就价值不菲。跟造办处做生意的都是皇商。虽然后宫给的价格不会高。但从来没有人敢糊弄过。这还是头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这可把皇后给气坏了。 但皇商如何,却是皇上才有权利处决的。所以皇后拿着这些废品的贡缎面圣。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上。 皇上早就知道六弟推荐了许家做贡就一定有原因。但是如今事情一出,他也不得不生气。虽然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动了手脚。但做为贡给皇家用度的东西,难道身为皇商就不应该更加谨慎小心吗?在全夏国,贡商少说几十家。难道其他人家就没有人想要搞掉他们自己上?可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为什么?还不是许家人自己蠢笨无能!也说明他们做事情根本不用心。甚至连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贡上劣质次品,这是欺君之罪。许家本就是被盯上的人家,有了这个由头,就可以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了。于是后宫里。曹容华因为做恶被贬为了最末等的御女。前朝,许家当家人那四品将军的职位被一撸到底。那位做布匹生意的许家二老爷,皇商没做多久,就落得个掉头之罪。 许家出了这件事,其他家的人都没办法插话。你作为皇商贡品出了问题。谁敢说情?可这件事对曹家的影像也很大。一来少了后宫里曹继玫的助力。二来许家这个姻亲也感觉复起无望。他们想要更进一步,就想着再送进宫一个女儿。 而许家这边则把希望都寄托再了许锦,也就是唐锦的身上。只要她成了汇贤驸马的亲戚。那他们许家就有复苏的希望。只是这宇文家迟迟不来下聘。他们也不能上赶着让他们来迎娶。这一来二去,就等来了唐杉休妻的消息。 许家虽然遭了大难。但作为大家族,他们一直觉得对付一个没有家族没有靠山的唐杉还是很轻松的。所以许颖的兄弟和族人看到她被送回许家府门口,立刻就都炸了。二话没说,纠集了一群人过来就赶到了唐家。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安北将军唐君平。 看到许家人。唐光远冷笑:“怎么?许家人还这么有闲心,到唐家来耀武扬威?让我猜猜你们为什么脸皮这么厚。莫非是把城墙贴在了脸上,所以才不怕丢人现眼?” 许家人一看唐光远,顿时气儿就不打一处来。但都是官场中人。他们也清楚如今的局势对他们来说没一点儿好处。他们已经失去了曹家的庇佑,更说不上得马家重用。虽然许家族亲多。但唐君平却是如日中天正得皇上和二皇子的信赖。这个时候跟他对着gān。会让许家雪上加霜。可是这口气,他们是真的咽不下去。 于是许家大爷,也就是许颖的哥哥说:“安北将军。这件事是我们许家跟唐家的家务事。” 唐光远笑了:“听说我是唐家的长子嫡孙。唐家的祖祠里,唐杉的名字边上写的是我娘的名字。而他们的下面,也只有我唐君平一个儿子。当初我爹跟许氏成亲,没有拜过祖先,没有父母之命。她本就不是明媒正娶。何况我娘还活着,她不过就是个妾。如今不是赶出家门,还给她一封休书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不过你们若是今日不走。那当年我娘是如何被bī屈死的事儿,我就要好好的跟你们掰扯掰扯了!来,你们既然都在,那就都进来。今儿事情不说清楚,你们还甭想走了!” ☆、第321章 第321章 唐光远这边话音一落,唐家外面就多出了几十个壮汉。直接把许家这群人推搡进了唐家的大门。而后就在门口一横。这群人想出去?那是断然不能了。 虽然许家也是武将世家。但许家如今当家人许青山,也就是许颖的大哥却是不会武功的。他爹许绍洋倒是有一身武艺。只可惜儿孙半点都没有继承他的能耐。只是学会了如何钻营算计。到头来还是因为着这些,把官职丢了个gān净。要不是许家还有一个引浒伯的爵位,那就真是要被赶出京城的势力范围了。 也正因为他们许家再没有真正的习武之人,所以之前也是空有将军的头衔。不然当年他们也不会看上没有根基,空有一身蛮力的武夫。当然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唐杉能有公职,而他们不能的原因。许家今天来,并非是为了真的动手。所以来的都是许家的族亲。如今许家的二房老爷被砍了脑袋。但许家老太爷许绍洋有四子两女。二房没了,许颖还有三个哥哥呢。而且许家二房还有一位少爷在。所以许家四房都来了人。每个人身边还带这随从。还有几位许家的族亲。也是来了二三十人。 只是这些人不是奔动手而来,就自然不会想到唐家会跟他们打斗。他们是想着,靠着人多势众,qiáng迫唐杉收回休书。虽然唐杉他们也看不上。如今更是多了唐光远这个碍眼的。可许家如今这个局面,是受不了再少一个姻亲了。 奈何唐光远这个架势就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如此一来,许家有半数人都有了退缩之意。 许青山倒还硬气。进来之后虽然心里也在打鼓,但表面上却仍旧拔直腰板抬头挺胸:“唐君平,你即便是唐家的长子。我妹妹也是唐杉明媒正娶回来的!婚书可是在衙门口记录过的。不是你说没百祖宗牌位就不作数的。” 若是商锦蓉在,必然会跟许青山白扯白扯。但唐光远却没有这个耐心跟这种人废话。一个要死之人,实在也不适合làng费唇舌。而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唐杉自己开口。他说多少都是没用的。 这时候唐杉从里面走出来。今日他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素衣,只用了一根木簪束发。瞧着就跟穿孝一样,让许家人觉得十分扎眼。不过唐杉却淡定了许多。方才听都儿子那声“我爹”,他整个人都感觉充满了力量。而自从把休书塞给许颖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即便唐贤吵闹着,若是他休掉许氏,他也跟着离开唐家。他仍旧没有任何含糊。唐迟倒是个乖觉的,虽然满脸的愁云,却没有开口。只是后来拉走了唐贤。这才让他耳根子清净许多。但他知道,自己这个三儿子被许颖宠坏了。平素里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这些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之前他也没加管教。这是他的失责,如今的他听大儿媳说了那么久的育儿之道,也明白了身为一个父亲,不是不做就没有错的。所以他也不怪唐贤。 方才是唐迟说唐贤闹着要上吊。他才过去看看。这会儿听到下人禀报赶紧过来。就听到了儿子和许家人的对话。有了唐光远的态度。他自然满心坚定。看到许家人。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许家大爷,我已经给了许氏一纸休书。日后许家和唐家就再不是姻亲关系。你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唐家,这不合适吧?” 别看跟唐光远,许青山没有底气。但是对唐杉那就不一样了。“唐杉,你不要以为你认了个儿子回来,就可以不把我们许家放在眼里!你要知道,当年是谁提拔的你!你如今这般忘恩负义,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唐杉冷笑:“我忘恩负义?若说是忘恩负义天打雷劈,那也是我对不起家中父母兄嫂,对不起我的原配发妻。对不起我的长子嫡孙。又与你们许家有何gān系?当年许颖看上了我。我明确的告诉过你们,我家中已有妻儿。不能停妻另娶。是你们说锗州大灾,上元瘟疫横行无人生还。为此,我还还乡去寻过。也一无所获。这才信了你们的话。与她成了亲。在已有妻儿这件事上,我唐杉早就言明过。这是不是事实?可之后你们做了什么?当年隐瞒下我家人逃难的实情。又在我妻儿找寻到我的时候,安排人栽赃陷害,致她含冤而死。这么多年来,又是许家多次派人追杀我的嫡长子。我唐杉不是东西,对不起唐家上下。去唯独没有对不起你们许家的地方!若说天打雷劈,头一个死的就是许颖!第二个就是你许青山!” 没想到唐杉能这么硬气的跟自己说出这些话。许青山气的脸都黑了。“唐杉!你以为你这么说,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了?这些事你无凭无据,就是栽赃陷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年证人是我妹妹安排的?又有什么证据指正要杀唐光远的人是我们许家指使?那明明都是你们唐家的人!” 唐光远这会儿不得不插话了。“哦?我怎么不记得我爹有说过派去杀我的人是谁。你怎么就知道是唐家的人呢?许青山。你能带着这样的脑子做官做到如今,也实在是难得。你应当感谢你自己的无能,否则真要是皇上安排了差事给你。你还不得办得天怒人怨?蠢不要紧,但你蠢就得有自知之明。爹,别跟他废话。今日不是要祭奠我娘?反正这些罪魁祸首也在。不如就让他们来磕个头。也免得日后再没了机会。” 这许家人怎么能gān。可唐光远也不跟他们废话。他随手抓起一块石头,手举到了许家一个明显胆怯的人面前。在距离他眼睛只有一尺的地方。生生将这块石头捏成了粉末。“我最懒得说废话。你们今日给我娘磕了这个头。我就让你们毫发无伤的出去。若是不愿意。那就试试我这个拳头到底有多硬。也别想用国法王章来搪塞我。我比你们懂法典条律。为我娘报仇,我一条命换你们许家几十条人命,值了!” 离着最近的那个许家人就是徐家三房的大公子许景德。眼看着一块石头在自己面前化为齑粉,当时就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其他人也都胆颤心惊。他们是知道唐君平厉害。能在万马群中来去自如,两军阵前直取对方守将首级的人,自然武功了得。可马上的功夫和这种本领却又不同。许家虽然没有学武有成的,但到底是武将之家,也是有眼力的。如此一来,多半数的人都后悔今天跟来了。尤其是族人和那些下人。各个都不再言语。只有许青山和许青云,许青澜三兄弟还硬挺着脖子,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但到底也不敢再说话。毕竟唐光远的眼睛这会儿已经没了方才的不耐和鄙夷,多的是杀气。那种在两军阵前杀人杀出来的气场,可是他们这群在京城养尊处优的人所没有见过的。 唐杉早就名人准备好了灵堂。而且中庭正院已经是缟素满堂。唐杉亲自抱了灵位放在正位。而后跪在蒲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了动静。紧跟着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名年轻女子。看发髻已是妇人装扮,但那面容却是二八少女一般。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各个俊俏可爱。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这五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唐光远当时就跑了过去。“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来人正是商锦蓉和小五小六。后面跟着的是李良和李仁两兄弟。他们中午刚刚入京,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了一大早发生在唐家的事。又听说许家去了一群人。她就知道这事儿今天肯定得有个热闹。于是她跟娘jiāo代了一声。就带着小五小六打算去唐家。优儿自然要跟着。张晏也想跟随。但商锦蓉没让他去。这唐家毕竟跟他关系不大。而且这是解决唐家和许家的是事情,他一个晚辈,能不露面就不露面。而李良和李仁则是不放心妹妹,所以跟这一起来了。 商锦蓉进来之前就知道里面打算做什么了。这唐家的大总管可不敢惹她,还有之前跟着唐杉的几个仆人更是知道他们家老爷对大少奶奶言听计从。所以一点儿没敢隐瞒就把事情都说了。听到唐光远要让许家人给婆婆磕头。她心中畅快。但进了灵堂,第一件事不是寒暄,而是给先人磕头。“过后再说。咱们一家四口给娘磕头。让娘看看小五小六。” 于是他们一家四口跪在蒲团上,给田氏也磕了三个响头。 看着跪在那里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唐杉心里被装得满满的。他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在家里一直觉得郁郁不欢,也并非是因为许颖并非贤妻。而是自己期盼的原本也不是之前那样的人,和那样的生活吧。虽然他知道。儿子这样是有目的的。为的也是完成皇命。可能看到今日,他自觉地已经心满意足了。只是他心里也明镜一般,儿子儿媳都不是会原谅自己的人。 磕过头之后。商锦蓉和唐光远的代替儿女给母亲上了香。而后让优儿和唐家的管家将小五小六先带到后面。毕竟当着许家人的面,他们能说出什么做出什么可不一定了。 许家人要磕头。头一个必须是许青山。他不肯就范。唐光远也不用自己动手。他如今手下可以有自己的二十名跟随伺候的卫兵。另外他今天做这件事,其实也是有上面授意的。所以二皇子和段老将军又都各借了他二十人。这用来押着许家人的,就是二皇子的人。 许青山被按压着跪在灵前。嘴里还不服不忿。商锦蓉向前走了两步。“许青山。商家和赵家的事,你是不是需要给我一个jiāo代?他们与你何怨何仇?你要对他们下手?” 许青山瞪着商锦蓉。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不承认也没有意义。自己可以不服,但却依然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今天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反抗不得。要想报仇,只能忍过今日再说。可是他可以忍受屈rǔ,却不愿意在口头上服软。他可以被人按着下跪磕头,嘴里却仍要硬气。“怪就怪他们有你这样的女儿!若是没有你,若是你没有嫁给唐光远,他们也不会被我利用!” 商锦蓉笑了:“这个承认得倒是快。不过也是。你如今这副尊荣,也是没有否认的可能。不过你知道赵家二房跟我们大房有那么大的仇之后,是不是有些后悔?在这件事上。你也的确是帮了我一点儿小忙。不过我就不感激了。毕竟三房妇孺何其无辜。而你通匪在前,教唆赵彦奇在后。这罪状自然会有律法惩处。你收买商燕祖,也是花了不少银子。却是为他做了嫁衣。如今他拿着你们许家的银子过得顺风顺水。你就没有反省一下,自己的脑子有问题吗?这么蠢的yīn谋算计,若非是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以为你是老天爷派来帮我的呢。” 许青山早就知道商家的人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前他接触不到商燕祖开始,他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失败归失败,被自己暗算的人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这些事。这种羞rǔ一点儿都不比让他跪在这里给田氏磕头来的差些。所以他怒目而视:“你这个毒妇!你们唐家没有一个人好东西!” 商锦蓉笑眯眯的:“总比你不是个东西qiáng。你说是不是?” “我。我不跟你这等妇人逞口舌之争!” 商锦蓉点了点头:“正好。我也不愿意跟这么蠢的人多说废话。辛苦二位,压着他,磕五十个头!” 那护卫听到将军夫人吩咐,立刻执行。压着许青山的头就往地上磕。一声一声又一声。此时的灵堂里,除了这磕头声之外,连许青山自己都没有呼喊。 大约磕了二十个头之后。商锦蓉趁着许青山还没有迷糊,说道:“许青山,你也别觉得你磕得头亏。我这就派人到外面去说。许氏女儿谋害原配嫡子,事发被休。许家当家人深明大义,不但将许氏押送庵堂剃发赎罪。也亲自到唐将军原配灵堂前磕头谢罪。以慰在天之灵。你听听,如此一来,难看的就是许氏。而你许家大老爷,仍旧是体体面面的人。你可满意?” ☆、第322章 第322章 商锦蓉这一招的确够狠。许青山本来是想着,等到自己离开唐家,他就立刻击鼓鸣冤,状告唐家人侮rǔ朝廷勋贵。可若是这样的话传出去。这头就是他自己磕的。即便自己去衙门,以自己如今的权势跟唐光远的比,也必然没有好果子吃。更尤其是当年田氏的死可以说是人尽皆知。那样性情刚烈的女子,满京城的人几乎都相信她是清白的。如今这样的话传出去,那许家就彻底沦为了笑柄。连一点儿遮羞布都没有了。 只是对于许家人,商锦蓉早就在心里算计好了一切可以对付他们的法子。自然是不会让他有什么可乘之机。于是在这个话,很快就被传了出去。原本许家这么多人一起到唐家,这就是个热闹。总有那闲着没事儿的人围观看热闹。这会儿唐家再来人,而且大家伙儿的好奇心就更重。自然也就有更多的人来凑热闹了。 商锦蓉jiāo代了唐杉的随从几句话。然后那随从就出去了。借着跟熟人聊天的由头,让这个事情传了出去。人群本就在围着,一传十十传百。等到许家人被送出唐家大门的时候。差不多半个京城都知道了。 不少人看着许青山那头顶包扎的纱布,还说他假模假式装蒜。平素里许家出的跋扈人,他们这些老百姓还能不知道?这磕几个头赚个好说话就包扎上了,真是个沽名钓誉之徒。但实际上,许青山那额头真的是磕得近似血肉模糊了。只是商锦蓉很“善良”的让人用自己的金疮药给他包扎上药。相信用不了两三日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到时候他的面子也甭想要,火气也不能明面上发。憋死他才是最好的。 许家人刚离开唐家的大门。唐家内宅就出了事。等到商锦蓉和唐光远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李良押着唐迟的肩膀,而李仁在院子里揍着唐贤。 因为唐杉是跟着唐光远和商锦蓉一起过来的。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他是真的头疼。之前就因为吃喝嫖赌弄得满城人都觉得自己教子无方,只能养出这样的小畜生。如今定是又做了什么,才挨了打。 但无论如何那是自己儿子。李家人虽然是亲家,但在自家打自己儿子,这个还是不怎么好看。虽然他不敢,也不可能对李良李仁发火,但拉着李仁还是可以的。“贤侄这是怎么了?可是这小畜生做了什么勾当气到你了?是该打!我这就去请家法!” 李仁虽然厌恶唐杉,但今日这个面子他是要给的。于是送来唐贤。“唐将军,贵府三公子这个嘴巴可是够脏的。当着小五小六那么大点儿孩子的面,就出言不逊。我这个做舅舅的,没得让外甥外甥女在唐家受rǔ。动手是不应当,可我也不后悔。” 一听唐贤是对孙子孙女说了难听的。唐杉的脸色也黑了。“唐贤!你都gān了些什么!身为长辈,你还有点儿做叔叔的样子没有!” 唐贤被揍的后槽牙都掉了一颗。脸蛋子肿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不清楚了。他这等纨绔子弟,最却的就是打。一旦挨了打,心里不服气但却也没有那个胆子梗着脖子叫嚣。只是对唐杉,他是一肚子怨气。他自觉得现在自己没了娘,大哥也不跟自己一条心。妹妹也早就是许家人。媳妇胆小怕事。儿子女儿也都不讨爹的喜欢。他就好像天底下只有他孤独一人一般,整个人都是在最痛苦的时候。 别看对李仁的打,他心中惧怕。但是面对唐杉,他却是目露恨意:“我凭什么有做叔叔的样子!我才不认他们!要没有他们,我不会没娘,我妹妹也不会离开家!” 提到唐锦,商锦蓉就不能光看着了。她走到唐杉附近:“您老给句话。我算不算是本府三公子的大嫂?” 唐杉赶紧点头:“当然!” 商锦蓉扭脸看向唐贤,抬起手,上去就是一巴掌。她虽然不如练武之人有力气。但她也不是手无缚jī之力的女子。做大厨的基本功她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单手拿铁勺颠沙子的力道,打人一巴掌脸也是会肿起来的。何况唐贤已经被揍成那样了。“这一巴掌,是替你父亲嫡母打你不孝!”之后又一巴掌:“这一下,是替你同胞兄长打你不义。”再接下来,“这巴掌替我一双儿女,打你不慈不仁!” 见唐贤用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商锦蓉冷笑:“还有一巴掌。我要打你这个不识国家法度的丧尽天良之辈!你与唐锦勾结绑架我女儿,欲使我们骨肉分离。你以为唐锦被认去许家这件事儿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你们真当我们不知道当初的内情?!唐贤,你觉得,你是要做你妹妹的替罪羊,发配边疆苦寒之地。还是为自己为唐家留下一点脸面,把事情都说出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杉听了商锦蓉的话,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小五被绑架的事情,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他从北地回来之后也听说了。还去问我唐光远小五的情况如何。但却着实不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儿女所谓。今日一听,当真是吃惊非小。“锦蓉,你说小五上次被绑架,是这畜生和唐锦做的?” 商锦蓉看向唐迟:“您可以问问他。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唐迟知道,他难道就一点儿不知吗?” 其实这个事儿,都是唐锦一个人筹谋动手的。唐迟本就不同意。所以这事儿商锦蓉调查之后,并没有打算对唐迟做什么。但不做什么不表示他就会被认可。而且在他的漠视又何尝不是在默许?是否是帮凶,也全看他们到底如何去理解罢了。 唐迟见父亲对自己怒目而视,他就缩了个脖子。他当年是被当成继承人被唐杉严格教养的。即便许颖对孩子一直溺爱,但唐杉却没有放松过对当年他以为的长子放松。只是唐迟的资质太差。文不成武也不就,练起武来,隔三差五就会受伤生病。他的严厉让他面对自己的时候很是胆怯。这还不止,为了逃避读书学武,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如何躲懒的算计上。直到唐光远被找回来,他才终于解脱了那样的日子。虽然他也恨自己嫡长子的身份被剥夺。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又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被bī迫着做这做那的人了,而快意轻松。 所以唐迟对唐光远的态度是很微妙的。而且当年田氏对唐迟真的非常好。因为一开始还是他们两兄弟一起被严加管教。只是唐迟经常假装是生病,有许多次都是田氏看着孩子太可怜了。带在身边照顾甚至是端茶断水的伺候。那时候唐迟也还不大,面对一个温柔漂亮又不多嘴多舌,没有一丝尖酸刻薄又对自己很好的大娘,他虽然理智上觉得自己要疏远她,要讨厌她,但却还是知道她的好。所以那之后田氏为证清白而死,唐家打击最大的人除了唐光远之外,就是唐迟。那是真的被吓病了整整半年,才算是一点点康复。 只是时间久了,他心里对田氏的印象也就慢慢淡了。他爹也不再管他,爹娘终日里也多了许多争吵。家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温馨欢乐。更尤其在外面,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唐家bī死原配。他的名声,他娘的名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让他觉得无法抬头做人。所以越发的性子yīn郁。 比较起唐贤,唐迟的确要更能接受父亲对兄长的态度。但是之前的事情,他也没有理由去告状,或者说是去告诉唐杉。商锦蓉这么一问,父亲这么一看这自己。唐迟就很自然的把事情说了。当然他也没忘记告诉唐杉,自己出言阻拦过。他以为妹妹已经放弃了。但却没想到她真的有胆量去做。至于唐贤参没参与其中,他并不知情。但唐贤也是知道的。 有这个就足够了。唐杉上去就给了唐贤一脚:“畜生!那是你亲侄女!!你们居然生出如此歹心!今日我就用家法打死你!也免得你还留在人间做个祸害!” 唐迟赶紧上前:“爹!好歹二……三弟也是您亲生儿子!您就看在弟妹和孩子们的份儿上,饶了他这一次吧!他往后再也不敢了!”说完他赶紧牛头看向唐贤:“你还不快给爹给大哥大嫂磕头认错!快!” 唐贤这等人,怕疼怕死怕遭罪。他了解自家老子的性子。那真要是动手,绝对不带含糊的。他心里再不平衡也不想死。于是立刻跪爬了两步到了唐杉腿边,一把将唐杉的腿抱住:“爹!我再也不敢了!绑架的事儿我真的只是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妹妹真的就去那么做了啊!” 看着这父子三人的样子,唐光远心里一万个膈应。李良和李仁两兄弟也站在他身边一脸的不屑。只有商锦蓉跟着唱完了这场戏。“既然唐贤这么说,那这事儿跟他的gān系也就没那么大了。但是唐锦的事儿,我们夫妻不会就这么就过去。今天唐贤的事儿,他也挨了打。我再计较是我这个做嫂子的得理不饶人。但许家却是欺人太甚。但是许家毕竟是他们两兄弟的外家,这事儿要是真打起官司,我看您还是得征求他们两个的意思。” 唐杉看向唐迟和唐贤:“可听到你们大嫂说什么了?” 唐迟相当识时务。而且他会儿偷偷跟着他娘到了许家外面。他没敢露面,生怕被自家老子知道。可是又不放心自己的娘。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也听到了许家那些男人过来的时候商量的事情。他们说是给自己年拔横,但其实都是为了自己捞东西。甚至他们还打了唐光远的主意。为的就是让他把许家的女儿送进二皇子府。好借着这个关系,让许家东山再起。 他就是再心疼娘,到底也是唐家人。他还知道自己将来跟谁靠得紧能得到更多庇护。而且他们在商量的时候,直接说的是要将自己娘给远远送走,说不让她在京城丢人现眼。只这一句话,他也对许家彻底冷了心。所以唐杉一问,他就直接回答:“这些事有一说一,是许家人欺人,身为唐家人,我自然不会不分里外。” 唐贤像是第一次认识他哥一样,立刻一脸诧异的看向唐迟。 唐迟朝他摇了摇头。唐贤明白什么意思,咬了咬牙,也说:“我不帮着许家。” 唐杉略满意。但是他还得看商锦蓉的。当然最要紧是自己大儿子的态度。但是他又清楚,大儿子什么态度,完全取决于大儿媳。 商锦蓉自然点头:“好。如此也可。但是我觉得,还是跟许家写下断亲书比较安全。另外我明日就安排你们两人的妻儿暂且离开京城。” 唐贤眉头紧锁,肿着脸看向商锦蓉:“我都说了我不会帮着许家。你还想怎么样?” 商锦蓉冷笑:“我要是真想怎么样。你也为你这幅嘴脸还能奈何得了我吗?我既然说要送他们暂且离开,你不同意也不行。我这个人这辈子什么横的硬的不要命的都不怕。你我还不放在眼里。我不会对老弱妇孺不利,跟你的小肚jī肠可不一样。” 唐贤被说得想要破口大骂,但又不敢。那几巴掌的手劲儿之狠,她现在都还脑袋“嗡嗡”的呢。 唐迟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直接给商锦蓉和唐光远深鞠了一躬:“多谢兄嫂帮忙照顾小弟妻小。嫂嫂多费心了。” 虽然不想认这样的弟弟。但是态度还是蛮好的。商锦蓉点了点头:“只要你们懂事儿一些,听话一些,为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唐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两兄弟。”说完,他看向唐杉:“那今日这里我们就不久留了。我和孩子们刚刚回来。我娘和姑姑还都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必然担心急了。我外公这次也跟来了,老人家也是会很担心。所以我得赶紧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您派人送了信儿。不过我料想许家人暂时不敢动作了。” 唐杉一听商锦蓉的外公也来了。那是自己的长辈啊。于是连忙说:“那你们先回去吧。不过明日开始你们就得过来三日。将你们娘亲的祭礼办完。” 商锦蓉点头:“那今日您就先多辛苦一些。这些事没有女眷操持不行。我过一会儿让府中的内管家过来帮忙。顺便会让优儿在过来一趟,帮忙将家里的女眷和孩子悄悄送走。之后的事情,您要也要多加小心了。” 都到了这一步。趁着许家人自己上赶着递了脸,唐杉准备好的那些罪状,自然也就要排上了用场。只要家里女眷孩童一走,也就是他要出手许家的时候了。 ☆、第323章 第323章 回到唐府,李仁才把唐贤说了什么告诉妹妹妹夫。唐光远气得当时就捶了桌子。商锦蓉倒是淡定。“我打也打了,这事儿就先过去了。既然要收拾许家,并一带曹家等家族。那就得靠唐家那边的人出去作证。唐杉跟许家关系恶劣。但若是加上唐迟唐贤两兄弟,就又可信了三分。所以我才会有这个念头。我今天那几巴掌,他必然会记一辈子。恨一辈子不假,但也得疼一辈子。日后再想歪主意的时候,他就得掂量一下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二哥,今儿你打得好!” 李仁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是想打得好不好。我是真生气。” 唐光远道:“二哥,今儿是我娘的祭礼,你们又是刚到,我不能留你饮酒。不过等过了这三日。我和锦蓉摆下酒宴,咱们兄弟几人好好喝一顿。这么长时间我们夫妻一直忙于公事,家里都是你在照应,虽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谢还是要谢的。” 李仁连忙摆手:“这酒什么时候都能喝。咱们我们也都住在京城,怕是日日都要来叨扰了。如今伯母的事情是最要紧的。有什么要我们兄弟做的,千万别客气。什么唐家李家的,你也说了,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你不找我们,我们可是会挑理的。” 这边正说着,张氏那边派人送信让他们都过去一趟。四人赶紧感到内宅。张氏看到他们一个个都面色正常,心里稍安。“阿远,不是娘多嘴,那边情况如何?” 唐光远赶紧回:“娘。因为出了一点儿小插曲,所以我拉着大哥二哥先多说了几句,让您担忧了。是儿的不是。那边情况没什么需要咱们担忧的。许家那边虽然过后会有一些小动作。但是他们本就支撑不了许久。等到皇上那边有了动作。日后咱们就再也不用为他们而费心了。” 见女儿也是一脸轻松,张氏便信了。“那就好。不过你父亲那边,说是把那许氏给休了,许家人上门没有动手?” 唐光远如实回答:“手倒是动了。不过是被我们给打了。这事儿关起门来打狗,外面的人就算听到叫唤,也不知道是狗咬人还是人打狗不是。锦蓉还出了个好主意,让许家人有苦难言,只能把这口气憋再心里暗中报复。可他们也是等不到那时候了。” 商锦蓉走到娘身边坐下。然后说:“娘。这事儿女儿晚一些到您房间跟您秉烛长谈。这会儿您也是舟车劳顿刚刚休息,咱们出去几个月,是要先规制一下家里了。” 张氏点头:“也对。李良,李仁,按理说我应该留你们在家里。但是你们全家一起过来的。爹和大嫂还有侄媳都是刚来。家里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姑姑今日就不留你们了。过几日姑姑带着你妹妹妹夫一起过去。” 李良李仁又客套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张氏也没再拘着商锦蓉和唐光远,只让人把这几个月家里的收支拿过来。而后就跟李贞一起去休息了。 商锦蓉回来,虽然劳累,但今天在唐家对付许家收拾了唐贤,她心情极好。只是因为要紧跟着就忙活婆婆的祭礼,加上还要庙中立牌位,他们俩也得茹素些时日。所以尽管彼此想得紧,这也要再迟上几日。 商锦蓉将琉保那边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可以说是事无巨细。包括案子审理的全部过程。以及二龙和董玉清目前的情形。“我完没有想到,当年咱们的一件错事,竟然会引来这般结果。不过我看得出来。二龙对董玉清却是有心的。至于董玉清,她心中只有亡夫和孩子,怕是二龙会失望了。” “这么多年二龙当真是种田度日?”唐光远对这个杀手并没有什么好感。只是知道他的确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当初他送人离开,为的是借刀杀人。让他去找赵家二房报仇。可是这个人从那之后就失去了踪迹。而偏偏这个节骨眼人出现了。宁愿自己坐牢也将当年参与谋杀的事情告诉了官府。这又的确是为他二弟报了仇。可是一个杀手能安心这么多年只在家乡种田,当真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嗯。这个我派人去打听过。的确如此。不过这个人倒也不是只种田。也会狩猎。偶尔有哪家需要重体力活,或者是需要保镖护院的,他也去gān。家里的地都是佃来的。因此也不多,一年差不多有半年都是在给别人做工吧。只是我觉得此人心性不错。虽然做过杀手,也要杀过我,但调查里得知,他这些年赚来的钱有部分都拿来养活村子里的孤幼了。所以虽然是个外来户,但在他住的那个村子人缘儿极好。其实若不说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光是这几年的确是个好人了。若是董玉清将来能再走一步,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人的感情总不是外人应该qiáng迫和左右的。所以我也没跟董玉清说什么。她还要照顾自己的儿女,倒也不会想不开。” 唐光远心中有了算计:“若是这个人真的改邪归正。我身边倒是需要这样的人才。毕竟现在有功夫的人着实不多。他又算是老相识。当年我对他不说有恩,但是至少有惠。若是能放在身边,倒也不是不行。或许因为他,也能把董玉清母子三人也接到京城。当年毕竟是咱们俩对不起她,这事儿我也一直在心里压抑着。若是日后能照顾她们母子三人,也是好的。” 商锦蓉却有另外的顾虑。“你想这些倒是没问题。可是当初二龙的弟弟是咱们送去的赵家二房。这才有了他的被毒杀。这二龙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万一哪一日被他知道。再对咱们不利该如何是好?而且董玉清那方面。我问过她想不想进京。可是她非常郑重的说了她不愿意。我想咱们也就没必要再去了。虽然当年的事她也说过去了。但是我觉得,她应该也不会愿意终日看到咱们在她眼前晃悠。一直回忆起不好的往事……怕是没有人会喜欢。” 这么一想,倒也是个道理。唐光远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就听你的。这事儿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过我会告诉赵五,如果他们有个马高镫短的,一定要出手帮忙。” 当年唐府门口原配吊死以明清白的事不过十余年,除了一些不懂事的孩童,满京城的人还都有印象。尤其唐光远回京的姿态如此高调,又有几次冲突是非。他们家的事早就是人们茶语饭口的谈资了。这次唐家要给那位冤死的夫人证明清白。在善慈庵给这位田氏夫人立牌位,还真有许多人觉得,这事儿也算是圆满了。 但是在唐光远和商锦蓉的眼中,这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就算唐杉的忏悔目前出自真心,但那又如何呢?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活过来,而临终之前的屈rǔ和痛苦,也一样是无法消除的。更何况若非形势所迫,唐杉也一定没有这般改变。这种人为的变化,至少唐光远是不屑的。只是如今局势如此,皇命难违,他也有了儿女,更有了下面的兵卒谋士,他就得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甚至是处事原则。人都是在环境的变化下一点点成为自己以前不认识的那个人。至少他还能知道自己的本心在何处。 田氏夫人的祭礼办得很隆重。不但是善慈庵为这位将军夫人做起了法事,要超度祈福七七四十九日。唐杉更是写了一封陈情书。意思就是自己当年误会发妻,致使发妻冤枉惨死。如今自己虽然醒悟,但为时已晚。以他的为人,不配在朝为官。希望皇上准许他请辞还乡。为父母兄嫂以及自己的发妻建祠堂。当然那封陈情书里也写了自己的原配夫人如何贤良淑德,如何孝义高洁。几乎所有美好的词汇他都给用上。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随着陈情书,还有一封揭发信,里面都是这么多年来,许家族人及其姻亲连带五家姓氏之人做过的伤天害理之事。 皇上看到了这长长的揭发信,心中满意得很。唐杉虽然没有大本事,但是在这方面倒是细心。甚至将每一个证人的家宅族亲都写得一清二楚。这么一来,要想让这群人按照朝廷的意思说话,那就轻而易举了。 十二月初七,就在老百姓们已经开始算计着今年的年要怎么过的时候。朝廷上突然有了大的动作。十三位官员朝堂之上弹劾许、曹、姜、刘、王五家。这五家不但都是朝中勋贵,更有三家都是武将之家。被弹劾的理由多种多样。有族人为祸乡邻抢男霸女的。有族中为官者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的。有勾结外邦,密谋不轨的。有偷卖私盐获利百万者。总之桩桩件件,最轻的也得是官职一撸到底。就更别说那贪赃枉法和勾结外邦的了。那都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这事情一出。一开始朝堂上下有一半人都一头雾水。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要怎么做。但意思却抬明显了。历来帝王想要自家的王位稳妥,想要自己的后代子孙能够少一些麻烦。去旧世家立新贵臣都是平常事。当今登基二十年,才开始动手已经不算早了。而眼瞅着皇上就要立太子了,这绝对是为了给将来太子清除啰嗦的手段之一。 既然是手段之一,那就必然还有更多的后续。所以满朝文武,除了是皇上的心腹之外,几乎人人自危。就连京城的街市上,都少了许多以往横晃的纨绔子弟,倒是让百姓们觉得轻松了不少。 老百姓自然不会忧虑朝堂上的风云变化。尤其是在京城里生活的这些人。只要皇朝不倒,京城怎么都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各家官宦的府邸里,却都是一片愁云。毕竟谁家没有几个倒霉的亲戚。又有几个能说自己绝对清白。 就连张久安都是一副愁容。还是唐光远邀请他们夫妻到仍旧没有开张的锦香居去吃酒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顾虑。 如今的张久安已经升了官。做了当初董盛的位置。不过他这个监察御史却远没有当初他老师董盛那般轻松。毕竟董盛虽说是在这个官职之上,却是皇上有意为之。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不同,自然说什么都是可以的。而且皇上也爱听,更愿意信。可他不同。虽然是董盛的学生,但想要得到皇帝的完全信任,那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办到的。让满朝文武又敬又惧,也是他目前完全办不到的事情。 如此一来,得罪的人不少。却并没有预期的震慑力。今日酒过三巡,张久安就跟唐光远说了实话:“君平啊,我真是有些后悔。当初若是没有钻营,还是原来的位置上,怎么也能轻松许多。至少不必担心有人背后捅一刀子。当初我背靠大山,即便挨刀了。我还能有依靠。如今山仍旧是山,我却也成了山峰上独立的一棵树。我得随着山风的指引挥舞手臂。可雷劈下来,也是劈到我身上。这滋味,真的是……” 因得他们吃酒是两队夫妻同坐,没有分席。所以商锦蓉笑着接了一句:“您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张久安品了品这句话,赞叹:“弟妹这话说得太对了!可我也不光是高处不胜寒。主要是我的能力还是远远不如老师。说到底,就是官职越高,权限越多,压力也就越大。” 唐光远给张久安满了这杯酒:“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得把他坐稳了。这不单单是证明自己。也是为了让那些等着看董大人跟你反目的人知道,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们一般只求往上爬,不问恩情是非。” 张久安一口饮下这杯酒:“你说得对!我张久安是想过要做得更好,官越来越大。可我现在就明白了。那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大的头,也戴不了那么大帽子。不过既然我已经站在这个位置上了。就得像你说的。我得坐稳了!这阵子朝堂上消停不了,我们这些言官个顶个都想着要如何出头呢。” 唐光远笑着说:“那您就更应该把握好这些人的奏则是否应该出现在皇上的龙书案上了。” ☆、第324章 第324章 朝堂中局势动dàng,皇上每天都有新的旨意下来。不是今日这家的哪些人掉了脑袋,就是明日那些家的这些人发配了边疆。总之皇上的决心不容有议,所有人都担心这股子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但年终究还是要过的。唐家可以说是朝中官员家,最轻松惬意的一户了。年二十三的时候,是京城这边过小年的日子。商锦蓉还是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一趟唐家,并且亲自给唐杉做了一顿饭。虽然唐光远是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过去的,但对唐杉来说已经是没有想过的欣喜了。 唐迟一直很规矩的在一旁陪着。心里虽然仍旧有自己的小九九,但是他现在也清楚了为什么商锦蓉要把他们两兄弟的妻小给送走。若非如此,怕是也难以彻底安全。只这一样,他其实就对这个大嫂心里有感激。虽然这个女人态度太过qiáng硬,可是瞧着自己这位凶神一样的大哥也对她言听计从,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大体上也就是这么一个必须要说了算的性子了。所幸她似乎真的没有加害他们的心思。 至于唐贤,倒是仍旧一脑门官司,不过他是真的害怕商锦蓉甚至比对上唐光远更让他觉得渗人。所以这一整日也没开口说话。就连看到小五小六都一言不发。倒是让一直陪在弟弟妹妹身边的张晏松了一口气。 用过了饭,他们一家并没有直接离开。唐杉将唐光远和商锦蓉带到了书房,然后递了一个锦盒给商锦蓉。“你也别嫌弃。这么多年,家里的东西一直都是许氏把持。不过我也没留她的东西。这些是我这么多年置办下的家业。你们是嫡长房,东西自然是要jiāo给你们的。我这次之后就要回乡给你们的祖父母伯父伯母还有你们母亲建祠堂。我会带着唐迟和唐贤他们两房离开,日后京城这边必不会有唐家人再给你们添堵了。” 商锦蓉接过盒子,当面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摞地契。这让她挑了眉梢:“您这样做,并不能做到对阿远和娘的弥补。正相反,还会给我们带来烦恼。就算您说会带着唐迟和唐贤离开,但是他们的心里也照样会心生怨恨。不说不表示没有。不做不表示不想。这些产业不是我们不该得,而是我们并不需要拿它来证明什么。若是您真的希望让家庭和顺一些。至少让他们兄弟三人不彼此有杀心。就要一碗水端平。这些东西,如果您放心,我来处理可以。但是我会把唐迟和唐贤他们两对夫妻都叫来。我跟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这些东西给分了。” 唐杉眉头紧锁:“他们日后不会在京城生活。我这些东西都是在周遭附近的。你分给他们,他们也没那个本领来管理。还不如……” 商锦蓉打断了唐杉的话:“那也不行。他们管理不了,卖了。那是他们落到手里的银子。有道是清酒红人面,财薄动人心。为了银子落麻烦,是最犯不上的。这件事您若是放心,我就去办。您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安静消停吗?到时候回到锗州,有银子他们两兄弟也好自己照应妻儿。您总不至于还想要管束他们一辈子吧?” 唐杉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头:“既然东西我jiāo给了你。就是你做主说了算。日后唐家兴衰,全是你们夫妻的辛苦了。我自知对不起祖先对不起阿远,更对不起你们的母亲。此后岁月我会在忏悔中度过。其他,我怕是想管束也管束不了了。” 商锦蓉说话算话。二十九这一天,他将唐迟和唐贤两兄弟带到了锦香居。在那里,他们俩的夫人都已经等候多时了。唐迟的夫人姓孙,唐贤的夫人姓王。这两位夫人最近一直是被商锦蓉派去的人照顾着,而且说起自己的婆婆和小姑子,那也是一直压迫她们的存在。所以对于她们俩来说,去了上面的婆婆,即便多了一个能gān又厉害的长嫂,但这个长嫂根本不会去压制她们,更不想跟她们参与过多。这对她们来说是没有更好的了。 今日也算是他们三兄弟第一次坐下来平静且jiāo谈。唐光远照旧没有几句话。都是商锦蓉在说着。让人上了茶点之后,商锦蓉将唐杉之前给她的锦盒拿了出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摊开。“这是爹这么多年自己置办的产业。你们四个也都看看。他的意思是要我做主。那我就做主给你们两兄弟分了。” 唐迟和唐贤都很惊讶。他们以前只知道唐家的那些买卖都是在他们娘手里。所以他娘被休之后,那些东西就自然是她娘自己带走。他们只知道唐家还有一些田地和两个庄子。但没想到如今商锦蓉居然摆满了一张桌子。而且听那意思是她要分给他们两兄弟的。这让他们和那是吃惊。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到手的东西怎么能分出去?尤其是关系很恶劣的兄弟之间。 见他们四人迟迟没有动弹的意思。商锦蓉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多东西到我手里,我还能拿出来?其实你们完全不必多虑。我是爱财,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同你们我可以实话实说。我们认祖归宗,是皇上的意思。许家等五个世家被铲除,你们即便不在仕途,也能明白这绝对不是哪一个官员的意思。所以我们夫妻跟唐家的关系,只能是同宗同族。所以这些东西,价值几何都不会是我们要沾染的。而且爹说了,要带你们回祖籍去建造祠堂。将来你们是努力自己回京gān一番事业,还是在锗州发展生活。都是需要银子的。与其让你们手头吃紧,再更加怨恨我们的到来,让你们觉得是我们把你们挤兑走的。gān脆就把这些产业和银子给你们。说白了,分了爹的产业,就等同于分家。你们日后两房过日子,就要各显神通。所以今天这些东西,你们都要看仔细,因为怎么分,要你们兄弟商量着来。” 唐迟看了一眼弟弟,唐贤也看了一眼哥哥。两个人最终都将那些契书和银票拿了过来。又接了纸笔通算了一下。结果让他们很吃惊。原来他们的爹,还是这么个有能耐的。少说这些东西都卖出去,也能换会十万两白银。这且还不算唐家那个宅子。但是他们俩谁也不想要那个宅子。毕竟那宅子虽然是他们长大的地方,却也是田氏自尽的地方,他们娘被休的地方。说是不吉利也不为过。 谈到半途,酒宴在边上的桌子摆好了。商锦蓉让他们先入席吃饭。席间,她还询问了两个人将来想做些什么。对儿女有什么期盼。 唐迟还是比较能跟他们沟通。所以他先说了心里的想法。他说他之前在唐杉他们去锗州救灾的时候,就有打听过锗州那边的情况如何。他发现毛皮和烟叶的生意是最好做的。所以他打算在这方面做做努力。毛皮和烟叶对周国和齐国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他觉得自己只要抓准机遇,肯定能赚钱。而且比起让他在京城中做混日子,或者是花银子买一个小官吏,他还是更喜欢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无拘无束的过日子及的日子。 对于唐迟的话。孙氏非常赞同。她之前也受了婆婆和小姑子诸多压迫,如今能自己做主,她娘家嫂子的家族还是种植烟叶的,丈夫能听自己的,有这个打算,她自然是高兴且支持的。 至于唐贤,他听他哥说完,自己其实也有些算计。只是他是不打算去做什么生意。于是只是说他到了锗州,打算买地,到时候把地佃出去收租子度日。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太平地主就行。至于儿女的将来。那自然是他们想读书就读书,想习武就习武。他不qiáng求。毕竟自己也是个没本事的。 这般想法倒也是可取的。等到吃饱之后。他和唐光远说要去后面看看厨房,让他们两房自己商量怎么分配。然后就把时间jiāo给了他们两兄弟。 到了后面的小楼,看着下面仍旧流动的涓涓细流,唐光远赞叹:“你这个法子果然是好。既能暖屋子,也能让这流水严冬也不冰封。” “这不就是一点儿小心思。反正也是一样的烧火加热,就是多做了几条管子而已。不过冬日里若是在这里弄上一排羊肉锅子,再在溪流边烤全羊。周围的人边喝边吃边看,再有歌舞助兴,反正也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家不差钱儿的,咱们在这些服务上下足了功夫,不愁不赚银子。” “可是璞郡的锦香居是专营药膳的。”唐光远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商锦蓉却笑了:“我为什么没有一开始到京城那年就开药膳坊。就是因为我觉得再京城这一招行不通。所以我只能让锦香居在京城的营业多元化。更趋近于一个娱乐场所。让他们有私密的地方可以谈论生意,甚至是洽谈国事。一旦这里行成规模,将来这里便是二皇子打听消息的好地方。我们的生意,要想不被上面的人采集,就只能主动献计。所以药膳在京城只能是一种服务,而不能是单一的项目。” 唐光远蓝过妻子的肩膀:“到头来,还是为了更多不相gān的事,改变了你的初衷。” “那倒不至于。等到京城的锦香居真的成功了,也开大了。可以成为京城富贵人家品味畅谈的地方,我自然是可以再开一家药膳坊的。我甚至还可以开很多其他的买卖。这也不过是一个起步而已。至少心草堂会给锦香居增色不少。” 两口子聊着生意,一会儿就又说到了唐家那两兄弟身上。 唐光远问:“你觉得他们俩不会打起来?” 商锦蓉摇头:“不会。在咱们面前,他们两兄弟永远都是一个阵线。而且这东西我说得很清楚。是他们亲爹jiāo给我的。是我要分给他们。一旦他们把我惹火了,那就甭分了。那么一来,他们一毛钱都拿不到。得不偿失。” “可是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宽厚仁德之辈。唐迟虽然看着好说话,但是为人自私也会算计。只是当年我娘对他好,所以他对我的憎恶感要小一些。唐贤虽然讨人厌,但是是什么都摆在脸上的蠢货。真要是算起来,唐贤不如唐迟有心眼儿。而且分的这不是千八百两银子。旁人家为了几百两都能出人命,这可是近十万两呢。” “因为多。所以他们才会更慎重。还是那句话。因为怕失去。反正到最后,也是要他们两兄弟自己商量好,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写一个字据。到最后这些东西他们卖不卖出去,能卖多少钱,卖给谁,也不是他们自己能说了算的。我是不愿意要唐杉的东西。但不表示这些东西我觉得不好。在合适的价钱下,我会回收回来。” 唐光远看着他:“你要买?那不如gān脆留下。一人分他们一些银两就成了。本来也不是要给他们的。” 商锦蓉摇头:“那样就还是咱们的不是。将来他们豁出脸面吵嚷出去,是咱们丢脸。我既然前面九十九拜都拜了,最后这一鞠躬我绝对不能功亏于溃。而且这些东西只有十分二是在城内。余下的都分布在其他的府县。他们两兄弟也没有那么长的手臂去打理。到头来是一定要卖的。不过由此可见。唐杉其实打从以前就没再信任过许颖了。” “你不是早就说过,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觉得那样一来,所有事都不是他做的。也不是他说的。那就与他无关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所以他现在即便变化得再大。我也不会真的觉得这是在忏悔。只是能让娘入土为安,跟祖父母一样藏于家族墓地,这也是还了她的清白。没什么比这个更要紧。” “是啊。一个人的歉意和悔恨在不同时候是有不同意思的。他,可没有那个让我觉得可以被原谅的资本。虽然迟到了十年的忏悔毫无意义。也换不回娘的命。但到底让她泉下有知,能得以解脱。咱么能做了这么久,不能让唐家所有人都跟着人头落地给娘陪葬,那就只有做到这一点了。” 商锦蓉握住唐光远的大手:“你已经做到最好了。娘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报仇而弄得被人戳脊梁骨,永远被人说是弑父的罪人。如今这样,你站在高处,博一个孝义仁德的名声。也定是娘最愿意看到的。” ☆、第325章 第325章 商锦蓉和唐光远是被小厮请回去的。这也就说明,那两兄弟已经商量好了。 果然,他们过去之后,唐迟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些产业既然是爹的全部家业。那我们两兄弟也不能都分走。京城里的铺子和宅子我们给兄嫂留下。虽然你们不屑,但爹既然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不能太过贪婪。如此将来我们父子三人日日也不好相处。至于外面那些,我想请兄嫂派人帮衬一下,我们打算都卖掉。然后平均分银子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有你们的人做个见证,我们两兄弟也能不为了分配不均而彼此猜忌。” 二人没想到他们俩能这么快就达成共识。而且还能把京城里的东西吐出来。但他们能这么决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唐杉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于是商锦蓉也没再推辞。“既然你们认可这样,那我们自然没有可说的。只是你们一定要想清楚。是我找人帮着你们卖掉这些产业。还是要找一个你们信得过的公证人来做见证。我怕你们到最后再有异议。那样反倒麻烦。” 唐迟摇头:“不必。于我们两兄弟而言,兄嫂一定是最公正的。你们不会让我们任何人多拿一文。若是其他人。我们谁跟其jiāo往过密都不放心。何况这件事毕竟是家事,让外人知道,恐怕也会给父亲带来麻烦。毕竟如今朝中五家联倒,父亲又是出手人之一。被盯上是必然的。” 能说出这话,倒是让商锦蓉对唐迟刮目相看了。“你能想到这些,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你顾虑得极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这时候,唐迟的夫人孙氏开了口:“大嫂其实也并不一定要如此麻烦。与其让外人得利,不如您将这些都买下。价格上可以好说。毕竟这本就是你让给我们的。总好过将来父亲的多年的辛苦都落到了外人手里。您说呢?”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看向孙氏的时候又多了一重审视。“我不是不能买。而是我买下来的价格要多少你们才觉得合适?若是给多了。我不乐意。若是给少了。你们不乐意。到头来就毁了爹的好意。” 唐迟说:“大嫂所言有理,但却也不是绝对的。我们兄弟不可能往多了要。三弟,你说是不是?” 唐贤表情非常的扭曲,但还是点了头:“对。我怎么办都没意见。到时候给我银子就行。” 唐光远却冷笑:“你们得明白。这东西本来就是老头子给锦蓉的。给你们,你们拿去卖,这是她的好意。可你们要让她用银子把自己的东西买回来。这不是岂有此理?说得再直白一些。我们对唐家的东西没有兴趣。你们就别再多想了。我会派人帮着你们卖掉这些东西。到时候钱怎么分你们自己说了算。我们不会再参与唐家的家业怎么分的。” 商锦蓉听后笑着对那两对夫妻耸了下肩膀:“你们大哥说得对。这些东西我原本也没想要沾手。但你们两兄弟好意,我也领受。毕竟现在两座唐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能因为以前的前尘旧事跟自己的将来过不去。但其他的,我们真的不想过多的招惹。既然如此,那这些银票你们今日先分了。然后写个字据给我证明已经分了银票就行。至于其他的契书。咱们也写下字据,别到时候缺了哪个少了哪个再不好说。” 大年三十儿这一日。商锦蓉还是带着孩子先去了一趟唐家。毕竟这也是要做脸面的事情。不过唐杉也不敢挽留他们太晚。吃过午饭就让他们回去了。不过上午的时候,几个孩子们在一起玩,小五教训了唐迟的小儿子唐毕一顿。虽然惹来了孙氏的质问。但小五一点儿都没示弱:“他不能欺负姐姐!爹爹说,女孩子是用来疼的。而且女孩子的头发是很宝贝很宝贝的东西。怎么能拿刀子去割呢?何况我们是小孩子,用刀子很危险。二哥这么做是不对的!” 唐迟过来一问经过,直接抽了唐毕的屁股蛋子两巴掌。把唐毕抽的哇哇大哭。孙氏心疼不已,却也知道自己儿子这次真的没理。而王氏一听是自己女儿被欺负了,被小五给救了。心里说不得又有了一些变化。至少看到小五在一边安慰自己女儿的模样,心里安稳多了。她一直很担心因为婆婆的事情。会让大嫂对她们厌恶。但如今看来,大哥是的确厌恶她们。但是因为有大嫂在,倒也不会对他们太差。至少他们没有教导孩子们对他们不喜。甚至就连之前自己夫君欺负过这孩子,她也没有一点儿记恨的意思。可想而知,这孩子的性子该有多好。 于是她上前谢过商锦蓉。商锦蓉却说:“孩子们争吵原本我们大人是不该过问的。但是你们也知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唐家也是在是非中心。若是孩子们过誉张扬或者是任性跋扈,那不管男女都是给家里招灾惹祸的。我也没道理在这里管教你们的孩子。但是还是多些警醒为妙。” 回到自己的院子,孙氏把儿子给哄好了。然后才回到他们的卧房。看到唐迟在哪里喝茶。她道:“相公,咱们已经够委屈的了。我从嫡长媳一下子就成了庶出的儿媳,这我都忍了。公公把家业都给了大房。这我也忍了。毕竟那赵锦蓉不稀罕这点儿银子。她给咱们也是应当的。但是她闺女凭什么打咱们儿子?她说的好听,不能任性跋扈,可她女儿难道这不叫跋扈吗?” 唐迟看着她,问:“那你觉得,唐毕拿刀去割唐欣的头发,这不欠打吗?我不指望他跟昆儿一样懂事好学。但至少别朝着纨绔子弟那方面发展。日后咱们唐家就不再是官宦之家,而是会成为商贾。别以为到了锗州,咱们就能高人一等。那边照样有勋贵权臣的家眷在。你知道哪一块云彩上有雨?不招灾惹祸是最要紧的!是。我也不服,也别扭。但赵锦蓉却没有一点儿做错的地方。之前她如果不想着把你们送走,你以为你们就能平安?至少许家曹家的人就在那段时间夜入唐府,也是那边派了人来守着我们两兄弟才幸免于难。更何况我只问你,你觉得你是那赵锦蓉的对手吗?她对付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又能见过多少世面?这十万两的家产她可以眼皮都不抬的送人。那证明她有的只比这个多得多!我说要不与他们争,也不仅仅只是不争这点儿家业。而是要给昆儿将来做准备。这孩子勤奋好学,万一将来考回京城位官。有一个朝中重臣的大伯照应,不是更好?你就为了这点儿本来就理亏的时候计较,将来的事你就一概不想了?” 孙氏是真没想到那么多。这会儿听唐迟说完。她沉默了片刻。而后问:“那婆婆的仇呢?” 唐迟看着她:“什么仇?我娘还好好的活着。可是大娘却早就被bī死了。我还记得,大娘死之前的两天,我因为吃了大娘做的米糕,被娘打了两个巴掌,还让我罚跪,导致我发热晕倒。是大娘心疼我。把我抱过去照顾。可没等我彻底好了,就看到大娘吊死在了门口。那之后我整整半年都不敢入睡。我从来不相信大娘是娘说的那种女人。淑童,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娘一直喜欢二弟而不喜欢我妈?就是因为当初大娘对我好。娘的那些产业,都给了二弟。却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意去说罢了。说起仇来。是大哥的娘亲被我的娘给害死了。到底谁该找谁报仇呢?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但是我不会无耻到觉得人家欠我的。你是我的发妻,这些话我不能对其他人说,也只能跟你讲。日后好好管教毕儿。千万不要像我娘一样偏心得厉害,再让昆儿跟你离心离德。” 不同于孙氏和唐迟的jiāo谈。王氏这边替女儿重新整理好头发之后,就找到了正在暖阁里喝闷酒的唐贤。“你坐在这里有什么用。大……不对,二哥家的那毕哥儿也不是第一次欺负欣儿了。欣儿是女子,那又如何呢?那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女子的头发有多重要?何况他们才多大?就敢拿刀来做这样的恶事。方才我问欣儿,她还满脸泪水说这害怕。这要没有小五,欣儿怕是要被吓出个好歹来的。” 唐贤放下酒盅:“别人家做了一点儿小事你就觉得人家是对你好。唐毕再不好。也是我亲大哥的儿子。那小丫头片子再好,也是仇人的女儿!” 王氏表情冷了下来:“仇人?谁是谁的仇人?仇人还把那价值十万的家业给你们两兄弟分?以大哥的身手,他能在两军阵前直取上将首级,他夜入唐府杀了他的杀母仇人有何难?可是他们夫妻做了什么?不但保住了唐家,保住了父亲,也保住了我们这些妇孺的性命。那你又做了什么?在这里以酒浇愁怨天尤人。你可曾想过。婆婆都做过什么?你若是真的心疼婆婆,就更好好好的活着。活出个样儿来。然后把婆婆接到身边孝顺伺候。我虽然之前被婆婆和小姑子欺负。但若是尽孝道。我绝不含糊。但要让我跟你一样不辨是非,我却是做不到的。我还得教我的儿女知道感恩,知道对错!” 这番话说完,唐贤立刻就把酒杯摔在了地上:“你再说一遍?” 王氏也不甘示弱:“你让我说一百遍都是一样的!你憋屈你心里难受,难道我就身心愉悦了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你不舒坦你就可以对我发火?我也是侍郎家的小姐。嫁给你从来也不图什么。你之前拈花惹草在外面招猫逗狗的时候我说过你什么?如今我连说句真话都不行吗?” 唐贤的巴掌抬起来,但却并没有落下去。他看着王氏,第一次瞧见了那眼中的光彩。他迟疑了。将手缓缓的放下,而后问:“我……真的做错了吗?” 王氏上前,拉过唐贤的手:“之前只是没有人告诉过你对错。你看二哥和你为什么不一样?你怎么会落得一个这样的名声?我跟外面的人不一样。我知道你的本性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怀。你只是被纵得没有分寸罢了。可是二哥却不然。他自小被父亲严格管教。是过得辛苦,但是他却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拿这家产怎么分来说。你不是也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一样是拿到这么多银子,既能留下大房的善意,也能让咱们两房不至于产生龃龉。这便是他的好处和智慧。可你却一直都沉浸在婆婆被休弃,妹妹下了大狱的事情里。可是你不想想。婆婆至少还活着。妹妹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也有数。这不过都是因果循环罢了。难道目前咱们要去想的。不是今后怎么把日子过好,怎么让儿女不再陷入婆婆和妹妹的yīn影之中吗?瑜儿是男孩子,这倒不是要紧事。可是欣儿是女子。若是没有一个qiáng有力的后盾,以咱们家目前的名声,她将来要如何寻亲?但若是跟大房的人打好关系。有一个这样的大伯伯娘,欣儿将来出嫁,也能挑那门第高,至少是人品好的。到时候再过几年,咱们偷偷的把娘从庵堂里接到北面。也就全了咱们的孝心,何乐不为呢?总比跟大房争吵不休,再让他们一挥手就收拾了来的好吧?” 唐贤沉默了很长一段时候,最后将妻子拉入怀中:“以前是我糊涂。是我对不起你。做了那么多让你太难难过的事情。日后不会了。往后咱们家里的事,我都跟你商量。你比我聪明。” 王氏笑了:“我哪有你聪明,只是你以前都听婆婆的,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在做罢了。往后你自己做主之后,就肯定会越来越好的。二哥不是要做毛皮和烟草的生意?这事儿咱们搭不上边儿。但咱们也不能只靠着收租度日。怎么也得gān出个人样来。我听说北地的稻米质量要更上乘。京中不少贵人都喜欢食用。连宫中的贡米都来自锗州富洋,咱们可以在附近购置土地,收购稻米。到时候转手卖到京城。一开始肯定不如烟草和毛皮赚钱,但胜在买卖长久。我相信不久之后,咱们一定比二房那边过得更好!” 而此时。这两兄弟的后窗外都有人在偷听着。等到商锦蓉他们回去之后。听到侍卫的回报,商锦蓉咋舌:“没想到那王氏倒是个不得了的。以前有婆婆压着的时候一声不吭。如今能自己自做主了,却又是个看得懂事情的。” “不过这么一看,这两个女人都是有心眼儿的。” “那不是挺好的。将来他们去了锗州。是他们两房在那边比高低。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对于他们想要接走许颖的事情,你怎么看?” 唐光远冷笑:“没把他们一并收拾了,已经是局势所迫。许颖?别做梦了!” 商锦蓉却不这么觉得:“可是你不觉得。若是让唐贤把她给接走。那也是个不错的局面吗?”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随后笑了:“你这鬼主意可真多。” “哪有。不是欺负咱们娘吗?那自然就要让他们更长久的互相折磨啊。不然哪有bī死人命,却又都不用偿命的道理。这场阖家欢怎么来的,彼此心知肚明,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自己给糊弄了不是。” 唐光远拉住妻子的手:“娘子说得极是。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尽孝道罢了。” ☆、第326章 第326章 新年,最开心的永远是小孩子。而且今年可以陪着小五小六过新年的又多了两个表哥,三个表弟一个表妹。更是让他们开怀不已。 李家如今也是人丁兴旺。李良两口子除了李权兴之外,又有了一儿一女,李权旺和李昭儿。李权旺跟小六一般大,过了这个年,便可以说是六岁了。李昭儿倒是还小,满打满算也才是三岁的娃娃。李仁两口子也同样又添了两个孩子,不过是却没能如愿的生下一个女儿。 当初王氏和小张氏前后怀了孕。王氏先一个月生下了李昭儿,把小张氏羡慕得不行。结果生下来的是个儿子。她就整日看着大嫂的女儿好。于是前年再怀的时候,就日日祈祷自己能生个小棉袄。只是这一胎又是个儿子。虽然她和李仁都觉得略有遗憾,但这个时代,仍旧是多子多福的观念,到底也是欣喜的。不过是全家人六个孙辈,只有李昭儿一个女孩儿,可是被宠得不行。 不过李昭儿也的确讨人喜欢。别看今年才只有三岁。但却生得俊俏可爱。而且聪明得很。他跟二叔家的堂弟李权孝只差了一个月的生日。可是她却已经可以跟着三个哥哥读书习字了。说是过目不忘的确是夸张得很。但却也让家学的先生十分惊艳。直说这将来就是个女状元。 李权孝倒是没有堂姐那么有本领。但天生一副笑眯眯的脸。小嘴儿还没利索的时候就可以把人哄得心花怒放。之前商锦蓉还调侃,这小子将来说不准能迷倒多少女儿家。就是唐光远说这孩子筋骨不错,若是想练武,倒是比李家其他孩子要能有成就。只是孩子还太小,也总要再过两年再说。 现在家里最小的,就是刚满一岁的李权信了。也是这孩子,让李家的人上上下下都很担忧。李家其他孩子,最晚也就十个月开口了。可是这孩子却到如今十三个月了,还没有冒字。他们前前后后寻了好几个郎中。之前在郡城的时候,王府的医官和良先生夫妻都给看过。说是孩子没问题。可还是不开口,确实让人着急。这次来京城,他们也是打算求得门路,问问名医甚至是太医。 张氏也是李家的义女了,这个年是去了义父家守岁。不过商锦蓉是唐家的媳妇。所以不能在李家过夜。还是跟着唐光远回了家。一家四口坐在厨房里包饺子。小厨房里除了他们四口人还有素chūn和牛西,葡萄优儿。其他人自然是有自己的去处。 小五捏了一个桃花样的饺子,献宝一样的拿给母亲看:“娘亲。您看!” 女儿的手继承了自己的天赋,对烹饪这方面的确很敏感。这小手纤细却柔韧有力。关键是对塑造形状的拿捏很是得当。单单这一点,就已经比很多人抢了。就比如牛西,第一次让他包饺子,连馅儿都包不住。就更别说是花样了。 于是她从一旁捏过一瓣儿橘子送到女儿嘴边。道:“小五真是不错。漂亮得很。不过这花朵里面若是包上草莓酱,再用桃花粉做颜色,包出来是不是就更漂亮了?” 小五想了一下,立刻点头:“那我这就叫去弄!我知道桃花粉放到了什么地方!”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一家人,每人面前都有一盘五个桃花蒸饺。 牛西感叹:“嫂子,小五这也太厉害了。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这放到铺子里卖都能赚银子了。我家牛骁除了会上房揭瓦,什么都不会gān。” 商锦蓉正好给牛骁夹饺子,听牛西这么说,不乐意听了。“骁骁怎么了?我们骁骁最好了!一般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点儿能爬上房吗?就冲着一点,将来练轻功就能比你qiáng!再说了,他上房谁教的?还不是你!你还好意思抱怨。等素chūn这一胎生下来。我们可得小心点儿,不让你整日带着疯,这骁骁是个男娃子,活泼点儿也没什么。这一胎可是个女孩子,就算不去学那些什么大家闺秀,到底也不能上房不是。” 虽然是被数落,可是牛西却是高兴的。兄嫂把自己的妻子当成妹妹看待。对自家的淘小子跟对待亲儿子也差不多。如今也都是跟着小五小六一起在上家学。偶尔贾志楠也会过府来上课。其实这孩子过了年也才五岁,刚刚才开蒙,倒也是个聪明的。他是说儿子不如小五。但谁的儿子谁不爱呢。哪家的都注定不如自家的好呢。“有嫂子帮忙照顾,那我可得好好准备重礼酬谢的。别说将来我家丫头像小五,就是有小五的三分就能把我美坏了。”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京城中,还有几户人家愁云惨雾之中。 最头疼的就要数乐国公马府。那被查的五家族,其中有三族都跟马家有姻亲,而且也是大皇子一党。原本马曾显就已经没有了丞相之权,空落一个名头。如今皇上再如此大动gān戈,摆明了就是要产出朝中会阻碍到二皇子将来登基之人。甚至都在为二皇子将来铺路。这一手欲意何为已经昭然若揭。 若是大皇子或者是三皇子继位。这些家族就是助力。而如今娴贵妃在后宫之中因被牵连,也禁足不得见更不得消息。这使得马家上下都焦急万分。更有一些旁支族人已经筹划搬迁远离京城。而这些族人名下的产业,也都在一点点减少。除了离开京城范围需要筹集资金外,还明显有另外一股或者是几股人在暗中蚕食。 马曾显可以想象到的人就是六王爷。但除了六王爷,二皇子一定再其中也动了手脚。如今马家内忧外患,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以至于整个正月,除了上朝之外,马曾显都没敢出家门。倒是三皇子亲自来了一趟,给自己这位外公请安拜年。反而是之前一直都十分亲近的大皇子,这一次无动于衷。 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大皇子秦谨冷笑:“无非是觉得本王无望储君之位,马家又惦记上了老三。可我这个长子都没戏,老三又有什么用。还不都是马家的外孙。” “王爷,学生倒是觉得,这件事于您有利。” 大皇子看着自己这位幕僚,脸上冷飕飕的。这一年来,他的性子越发乖戾。手下的人也都走了不少。不过他收拾的人更多。那些本以为悄无声息离开京城的,有三分之一都已经遭了暗算。那都是秦谨派人所为。这位名为仇黎的幕僚对自己主子的性子尤为清楚。可他能在秦谨身边多年屹立不倒,自然也有他的诀窍。那便是一个“顺”字。 也是因此大皇子对仇黎的话很是重视。“对我有何益处?” 仇黎回:“三皇子多年来一直于您争抢。既然皇上要为二皇子树敌,那为何一定是您呢?” 秦谨目光一闪,随后微微眯起:“但到底马家是本王的最大助力。” 仇黎道:“您说的没错。但如今的情形却不一定如此了。殿下,您看皇上对贵妃娘娘和马家的态度,您还瞧不出的所以然来吗?当今圣上是个不容人在眼皮子底下算计他的。可他却又想看到诸位皇子之间彼此算计。这乃是帝王的权衡之术,自然无可厚非。可您为何不用上一用呢?即便二皇子当上了储君,但那又如何?只要您屹立不倒。您仍旧是皇长子。那么只要皇上还在位一日,太子就只能是太子。有史为鉴,壮年立储的君王,到了晚年有多少是对太子全然安心的?您是最睿智不过的人,这其中道理您不会不知。与其争一时长短,不若将祸水东引。只要保全了自己,便有更长久的图谋。而马家若是成为了您的绊脚石,更是皇上心中的一块病。那身为长子,您即便不去分忧,只要不让皇上觉得您是在跟他对着gān,那便没有更安全的了。” 秦谨看着仇黎,好半晌之后才给出了反应:“你是让孤放弃外家,将马家当成护门的砖石?” 虽然被这般盯着,但仇黎却没有丝毫惧意:“殿下,属下虽然说的并不尽人伦情谊,却也是无奈之举。您想想,马家之前一直助您,可如今却又同三皇子过从甚密。虽然您和三皇子一母同胞,都是马家的外孙。但长幼有别。且别说这皇位只有一个。便是尊贵也是有差别的。属下自知说了这些是得罪人,也让您日后记恨的话。但属下一心辅佐您的大业,自然不能不说。” 许久,秦谨才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孤若是jiāo给你去办。你可能做的稳妥?” 仇黎立刻跪倒在地:“属下竭尽所能,定会为殿下安排得妥妥当当,绝对不会有丝毫把柄留下!” 亲近站起身,走到仇黎面前,伸手搀扶:“孤身边可信赖,也能信赖之人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仇黎心中漠然,表面却是激动万分:“这是属下的荣幸!能为殿下您披荆斩棘铺平成龙之路,便是让属下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进了二月,年的气氛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朝堂上的空气也越来越紧张。 二月初八这一天,朝堂上,检察院右监事李兴上本,参马曾显在西南之地养悍匪三千余人,并与宋国多有往来。更是多年来对周遭五百里百姓烧杀抢掠。使得西北连年民不聊生。马曾显更是控制着西南鎏郡大半官员。俨然将鎏郡掌控在其的股掌之下。 马家做的事,大皇子这么多年当然一清二楚。李兴的奏折只是其一。但真假参半。勾结悍匪,控制鎏郡大权是真。养这匪类与宋国私通却是栽赃。不过只要用心,都能拿出一些不好辩解的证据来。既然大皇子已经明确了怎么保住自己。那就一定是由自己这边的人将马家搬倒。至少这一波天威雷霆就不会落到他的身上。而这一番筹谋下来,也可以顺便除掉三皇子。并连带着让二皇子手下的那些武将去掉一半。毕竟那三千悍匪可不是说说而已,若非真的凶悍,也不能真的让鎏郡如此艰苦。 随着李兴的奏折上去。又跟着有四位言官出面弹劾马曾显数项大罪,其中就有一人说马曾显于三皇子过从甚密,并以年节礼物为掩护,送了三皇子一枚金龙玉印。那玉印只比传国玉玺小上些许,虽然还没有刻上字,但上面的五爪金龙盘踞玉印之上,已经是僭越欺君之罪了。 关于马家的事情,皇上也早就清楚。这次大皇子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外家,皇上虽然觉得正好可以利用。但到底又觉得自己这大儿子心狠了七分。而一并还朝着老三下了手,这一箭双雕的计谋看起来倒是有两下子,可惜太过激进。这对一个帝王而言,实在是不成样子。若是真让秦谨做了未来的皇帝,那必是个yīn晴不定六亲不认的bào君无疑。 马家因为大皇子暗中给出去的证据太硬。而且让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是没有想到的事情。所以直到进了监狱,在重刑之下签字画押没了翻身的余地。此时他们才被告之,这是何人所为。 而后宫之中,娴贵妃自然也受了牵连。只是去掉了娴字,成了马贵妃,这让许多人都觉得皇上是真心喜爱马贵妃的。不然其父犯下如此重罪。儿子又有觊觎皇位之心。不赐毒酒一杯,也得打入冷宫。各种传出去的消息,又让满朝文武摸不清皇上的意图了。 但现在皇上并没有要斩杀马家。抄家的事情也没有进行。马家除了十四以上男丁被关押进天牢之。其他人都还在马府里住着。这件事让大皇子心里有些慌。 二皇子府中,唐光远却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可是皇上终究还是要收拾掉马家的。” 二皇子笑道:“自然。不过这件事父皇还是jiāo给了我。马家好除,但马家倒了不表示万事大吉。那西南悍匪的事情也就成了我的枷锁。处理不好,我无能。处理好了,又必然同一种gān连的官员结成仇。我还要捎带着将这群人也一并除掉。原本我是属意你的。只是父皇说要派去你湖河。孤今日让你来。是想你推荐个可靠之人。不但要有领兵的将才,还要有你这样的绿林功夫。否则对付悍匪难度极大。” ☆、第327章 第327章 二皇子的问题不难回答,但却又极难回答。自己保举的人,是可以成为二皇子扫匪的gān将,甚至会得到重用。但是自己如今俨然是成了为皇帝办贴心事的人,二皇子对自己就算不怀疑,但也一定会留有一定余地。那么这个被保举的人,就会变相的成为人质。甚至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二皇子平衡自己的筹码。这对他绝对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他又不得不推荐出这样一个人。自己有九位兄弟的事情二皇子一清二楚。而且如今有四个人已经在军中任职,除了贾志楠之外,也都是跟着自己,等同于在二皇子手下为官。那余下的五个人,自己若是一个都不推荐,二皇子必然会觉得自己对他有了防范之心,就算只是觉得他人品不好,有嫉贤妒能之心,那也是很糟糕的事情。 但这件事也并非不好权衡。于是他略加思索,便回答:“若说对军中事物熟悉。还是贾志楠和阮辛二人。石珩也尚可,牛西是个从令之人,他可以把事情做好。但并非我这个做兄长的诋毁,他却是没有帅才。但是他的轻功是微臣所教,这一点微臣是能夸口的。若是探听消息暗夜谋算,只有他能与臣同行。另外璞郡那边我们还有五位兄弟。大哥年纪不小了,也做惯了山林粗活,让他为官怕是会日日胆颤心惊。三哥倒是有功夫在身,为人也慡快,但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必须得把他的情况跟您说清楚。他就是山野中人,粗俗了一些。怕是当不得军中要职。四哥为人gān练,但武艺不如阮辛石珩。但贵在人品忠正,是个可托付信赖之人。还有就是老七水中功夫一流,若是这次剿匪有水贼,那老七绝对是首选。老九年纪最小,但本领不俗。只是性格比较孤僻,并不愿意在人群之中出入。可若是有什么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他必然是最佳的选择。不是微臣自夸,臣的这些兄弟个顶个都有自己的本领,全看怎么吩咐了。” 二皇子边听便边头,等到唐光远说完了,二皇子也笑了。“本王让你推荐个人选,你倒是不吝啬,把自家兄弟都介绍了个遍。不过这鎏郡悍匪人数众多。就算你们兄弟十个人都去,那也是不够的。按你所说,这轻功非牛西莫属。不过只有他确实不行。阮辛和石珩本王都清楚他们的本领和为人,但却难以服众。本王这里有一人选,你给孤参谋一二。” 唐光远躬身:“请殿下示下!” 二皇子笑呵呵的说:“你觉得陈威如何?” 说到陈威,唐光远当是眼睛就是一亮。他虽然跟牛角山上的兄弟亲如一家。但跟璞郡原来那些武将的关系也是极好的。陈威当年也是跟着尚将军随着璞郡的军队到了二皇子面前。尚将军虽然升了官,但仍旧被委派回了璞郡。虽然手下再不是璞郡王的私军。但他对璞郡王仍旧感情不一般,这也是皇上让璞郡王心里没那么不痛快的手段之一。但尚将军下面的那些副将校尉则都留了下来。周贤和穆立生都是尚怀义曾经的心腹,为人也忠诚,重要的是跟唐光远的关系亲近。所以二皇子都给了唐光远。跟着牛西阮辛他们一起供职。如今也早就把家小都接到了京城。还有一些人则被分派给了京中不同的衙门。陈威当年只是王爷私军的教头,是没有官职的。后来到了前敌,唐光远保举他,二皇子也觉得此人有些本领,所以回京之后就被分配给了段老将军做副将。如今也是官从五品。跟唐光远当年一样,是个游击将军。 其实以陈威的本领。他原比周贤和穆立生要高很多,就连马下的功夫也不输牛西阮辛石珩。而且他还是自幼学习的兵书战策,正经的将帅之才。只是时运不济,为人也不会钻营。所以一直安于现状。如今二皇子提起他。唐光远自然是赞同的:“王爷您当真好眼力!陈将军的确是将帅之才!比微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件事唐光远自然回去是要告诉自己那些兄弟的。毕竟听二皇子那意思,这次包括贾志楠也都一定会参与扫匪。这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若是阵前立功,回来跟自己同品同爵都有可能。只是说到这次的领兵人可能是陈威。牛西微微皱了眉头。“老大,咱们兄弟除了你,的确没有人有那个资格领兵。我也不是觉得陈威不好。他功夫不错,人品也行。但到底不是咱们自家兄弟。” 唐光远看着他:“那你觉得,谁更合适?” 牛西没话了。他只是觉得不服。这等建立功勋的好差事,在他心里,就应该是唐光远的。可是若让他说另外一个人。他也还真说不出来。 贾志楠替唐光远开了口:“老八,你这样想就不对。这朝廷军队,不是咱们哥儿们的牛角山。那地方什么都得是咱们自己做主说了算。可这里是军营。甚至不是论资排辈的地方。陈威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目前看,除了他,二皇子也没办法再派其他人。看着这军营之中人数众多。咱们夏朝又是马背上立天下,所以武将军衔的人众多。但真正可以信赖,也能有本领拿出去震住匪类的人却没几个。即便有,也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这些武官在京中,一是因为官职高,要参政议事,不能轻易离京。二也有镇守之意。外邦若有入侵之心,朝中猛将都在,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而且这件事皇上jiāo给二皇子去办,就只能用二皇子可以信赖,不会成为他人眼线的人去做。陈威到底跟咱们一样,都是璞郡一脉。二皇子这也是给咱们璞郡这些武将的脸面。只要这次咱们辅佐陈将军立下大功。那么不但咱们的地位稳固,对阿远也有好处。甚至对璞郡那边的老少山上的人也都是最好的。所以你们也别觉得不是阿远领兵,你们就心中不愿。” 都是听说听劝的人,但唐光远还是想着,要先邀请陈威,跟兄弟几人一起联络一下感情。于是晚上跟商锦蓉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商锦蓉笑着说:“这不是难事儿。牛西他们也不过是觉得你这次不去,心里发虚,又觉得是陈将军抢了你的。可咱们是知道陈将军为人的。不如就趁着咱们锦香居开张的之前的一天,邀请他们先去坐坐。我亲自下厨宴请他们。你再把周兄和穆兄他们一起都请来。也别落下一个,对了。我头些日子听宣怡姐告诉我,说是张慕也得了个官职,你们也别把他给落下。” 张慕当初也是跟着他们一起跟随的二皇子,自然都是熟悉的人。不过张慕到底是个书生。回来之后董盛觉得他是个可塑之才,就收做了弟子。头科先中了举人,紧跟着就又中了进士。虽然没能头三甲,但进士及第也是不易。之前在翰林院做了编修,这是头些日子张久安那边正好需要人手,所以就挑中了这位。如今在检察院做一个六品的历使。虽然官职不高职权不大,但却是个重要工作,就是繁忙得很,整个检察院所有人的卷宗奏章都需要历使来登记造册。别看这位置有苦又累又没有油水,但只有被寄予厚望的人才有能力坐在这个位置上。因为你可以用最快的时间来熟悉朝中的所有人和事。包括满朝文武的yīn私。 这事儿唐光远自然知道。只是张慕跟自己的关系虽然不错。但跟那些武将相处起来还是差点儿意思。好在张慕跟段百什不一样,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既然都是璞郡来的人,那自然也不能落下他的。这一点倒是商锦蓉提醒了他。可是一说到张慕,他就得想到那段百什。自己是段老将军的关门弟子,如今段百什也得叫自己一声小叔。可段百什对自己的态度仍旧是那么的不待见。他要是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那真实的不愿意。可是要是不邀请他,那又是下了师父的面子。 看唐光远在那里皱眉,商锦蓉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段百什那边,你亲自去府中邀请。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头些日子有些咳嗽。我这边准备一些润肺止咳的药茶你一并带去。去不去是他自己的事。请不请那就是咱们的事了。毕竟都是从璞郡过来的。不差跟他说一个声了。不过我估计是有八九他是不会去的。只是现在也不敢跟你太嚣张。估计得称病。” 唐光远叹了口气:“师父这个人一辈子清正,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却是这般性情。也难怪如今重孙他要自己亲自带着。还说过两年大一些再拜我为师。可是段百什这样,我做他儿子师父,就得跟他闹心半辈子。”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跟他闹心什么半辈子。他再怎么不痛快,也不是脑子有问题。知道孰轻孰重的。何况用不了一年咱们就得离开京城。指不定要在湖河住上几载。时间久了不见面,咱们再给他点儿脸面,也就过去了。还能把过去的不痛快记一辈子么?他也不再是那二十来岁没见过尔虞我诈的了。” “也是。这京城真是个历练人的地方。你瞧着晏儿,如今说话办事就有鼻子有眼的。办事的时候,既像你能缜密却又另辟蹊径。又像二哥那样事事周全有谋算之才。我看今年开chūn日,秀才是十拿九稳。到时候让他照顾娘,咱们也能放心了。” 想到之后去湖河,不方便把娘亲也带过去,商锦蓉心里就不舒服。不过娘毕竟年纪也不小了。虽然身子骨在自己的照顾下,用灵力滋养着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但带着孩子可以说是孩子小,离不开父母教导。连母亲和姑姑都带着,那就真有些说不过去了。何况这是去公gān,又不是举家搬迁。 所以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商锦蓉就叹气:“好在现在外公和舅舅也都搬过来了。有晏儿在,姑姑也陪着,素chūn身边还有两个孩子,家里总不至于太冷清。若不是这样,我本来还有于锦香居到底现在开合不合适。不过都已经妥帖了,只差良辰吉时,要是说不开了,二皇子心里别再有什么旁的想法。而且买卖开着,娘也能有点儿事情做。帮我过过账簿什么的。有事情家里也能有一个说了算的人。” “若不是我要入仕报仇,你这买卖也不至于开的这么费劲。” 商锦蓉笑了:“我买卖不是早就开了么。只是在京城,的确是需要格外谨慎而已。而且咱们在璞郡那边的买卖。包括你jiāo给我的那些田地铺子,哪一个不是赚银子的。如今又收了赵家的产业。咱们每年的收入,远不是旁人可比的。我其实心里也有数的。这京城的锦香居,开起来除了我想尝试一种新的经营方式,也是要给二皇子一个礼物。左右不会差钱儿就是了。只要二皇子不倒,咱家的生意就能长长久久。大不了等到最后。直接jiāo给未来的皇帝就是了。咱们也不是那舍不得的人。” “你可是真舍得。就那院子装修得那么好。我看着就舍不得。对了。关于三房的那些产业,一直让你打理也不是事儿。还有张锦华那边。如今她是跟在娘身边倒不错。是个乖顺孝敬的。可是咱们当初带她出来,是为了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这咱们不再离开之前解决,怕是耽误事儿。她虽然是嫁过人的。但到底年纪还没那么大。但再耽搁,总是不好。” “这事儿你就甭操心了。女人的事情自然有我们女人去处理。你啊,就把你军中那些兄弟都照顾好了就成了。不过锦华的事情,你也可以帮忙留心一下。咱们不能要求人家是没有娶过妻的。但至少是续弦,而不是妾。这是最低的要求。年纪上三十四十五往下都可以。再大我肯定不能gān了。我的想法,三十五六是最好。可惜咱们家这些兄弟,虽然年纪有合适的。可总不好介绍过去。与谁都不好说话。” “这事儿吧,我一开始还真的考虑过二哥或者阮辛。只是他们都是二皇子的人。万一将来有机会做大官。张锦华即便可以嫁过去,将来也难以在京中贵妇圈中立足。她看着就不是那刚qiáng果毅的性子。所以我觉得,还是商户,或者是小吏之家为上。” 商锦蓉点头:“是啊。其实与我来说,这丫头值得最好的。” 唐光远揽住他的肩膀:“我知道。她和你前生最要好的密友一般模样。可是再管如何,她也要过自己的生活。你也不能太为她挑剔。再因为好心耽搁了她,反倒是过错了。” ☆、第328章 第328章 比起严瑜的产业,商锦蓉的确更操心张锦华的婚事。对于这个同自己前生闺蜜一般模样的女子,她的心情其实还是有些复杂的。 上辈子,自己临死前jiāo代的事,都是欣子去给她办的。虽然她看不到自己死后的情形,但是她相信,欣子绝对不会食言。而无论张锦华是不是欣子的前世今生,在商锦蓉眼里,已经无法分开了。只是张锦华的性子远不如欣子那边洒脱坚毅。这个时代也造就了她胆小软弱的性子,不过好在她的人生还有更长久的时间,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而此时的张锦华也并不知道商锦蓉最多一年就要离开京城。她正在学着如何看账本。好在之前她娘的小铺子也有让她帮忙。除了数目大小差距悬殊之外,很多东西倒也是共通的。即便这样,一开始让她跟着看账本的时候看到这些数字她也不敢再往下瞅了。还是商锦蓉跟她说这些都是陈年的旧账,只要按照她教授的方式看明白,算出来就可以了。并不会影响到什么,她这才放心的学了起来。 锦香居定在了三月初八开张。这之前商锦蓉都忙得不行。好在他们寻来的新掌柜陆平章是个绝顶能gān的。商锦蓉jiāo代下去的时候,他都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的。并且对挑选的伙计进行了一次“封闭训练”。起初商锦蓉听到他说这个计划的时候,还怀疑这位也是穿越一员。后来旁敲侧击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这种“训练”的方式,是他之前多年做买卖自己摸索出来的法子。这些伙计虽然半数都是有卖身契的。但仍旧有一部分是招来的学徒。所以不让他们彻底对东家忠心,给他们“洗一洗脑”,那他们时间一久,会因为各种利益而发生什么难以预测的事情。 如今的锦香居里那四十多人,从前堂到后厨再到打扫卫生的。个顶个都把商锦蓉这个东家当成了活神仙。商锦蓉也极懂用人之道。恩威并施。她和陆平章一个做白脸一个做红脸,这群手下人可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当然他们更忌惮的是唐光远这位将军。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三品的官,那可是万万惹不起的。 眼瞅着就要到了开张的日子。商锦蓉先带着张锦华到了锦香居那边,说是要教她几样拿手菜。当然也是要宴请唐光远的那些从璞郡来的朋友。当然私心里,商锦蓉当然希望张锦华嫁给一个自己知根知底儿,也不会有花花心思的人。唐光远的兄弟们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又知道,这个世道,对结过婚的女子都带着恶意。她也不能真的去说和什么。但机会还是要争取的,万一他们自己看上了眼,那便是好事一件了。 可是张锦华却有些不想过去:“姐,都是姐夫官场上的朋友,我过去做什么呢。没得给你们夫妻丢脸。” 商锦蓉不乐意听了:“哪儿丢脸了?你这相貌,就算不说国色天香,但也是清秀可人。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样了呢?把腰板儿拔起来,咱也不吃他们的米粮。我之前都是怎么跟你说的?对外人都要抬头挺胸,何况这些还是你姐夫的兄弟。” 张锦华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那些都是做大官的。实在是我见了也是无用。”只能自惭形秽,更觉得自己无望。 商锦蓉微微皱了下眉头:“锦华,你若是真不愿意去,姐绝不bī你。何况我也没有想把你让他们相看的意思。我还让两位表嫂和瑜儿都去。我还请了宣怡姐,他们男人喝酒谈天,咱们女人也是一样。日后你也是要跟她们多亲近才行。都是亲戚,往后我不在京城的日子,你们也能彼此照应。“ 张锦华敏锐的察觉到了这句话的重点所在:“你要离开京城?”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最迟明年的这个时候也要启程了。你姐夫接了皇差,要去公gān。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我们不能带着娘去,所以娘还要拜托你来帮忙照应一下。这也是我有些着急的教你经营管理,让你多接触人的原因。我总是不放心的。” 张锦华的确很惊讶。但她又清楚,商锦蓉帮自己已经很多。至少在她身边的这几个月,自己说的话比以前一年说的都要多。也认识了更多的人,甚至得到了身边所有人的尊重和善意。这不得不说,让她自信了许多。可是正因为如此,她对商锦蓉已经形成了依赖的心态。可如今商锦蓉说要离开,她心里立刻就不安了起来。“那……那你们还回来吗?” 商锦蓉笑了:“当然啊。我的府邸还在这里。买卖也都在。何况你姐夫不是外放做官。而是去给皇上办一件事。事情办完了,他还是要回来的。不过你安心。这一年,我一定会慎重挑选,也要让你自己监督着,才会给你说亲。” 张锦华脸色微微一白:“姐,其实我有件事一直都憋在心里,之前跟我念我也不敢说。可如今我却想告诉你。只是你别嫌弃才好。” 商锦蓉点头:“你既然叫我姐姐,我们就是姐妹。姐妹说话哪有敢不敢的。嫌不嫌弃的。只说就好了。” 张锦华深吸了口气,才道:“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嫁人。当年他活着的时候。我就害怕同房。每一次我都浑身是伤。可是我又不敢不从……”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轻叹了口气。原来还有这个缘故,难怪张锦华的胆子格外的小,而且不敢让人靠的太近。“那些事儿都过去了。你日后也不用再害怕。是之前那个人不好。原也不是你的问题。这夫妻之间本是乐事,可若是只有他一人独享,你却伤痛艰难,那就是他最他的不是。不过人死如灯灭,日后不提也就罢了。只是你也莫要因为一人就否定了所有。若是你现在还是摆脱不掉这个心结,那咱们也不着急。女人嫁人就等于再一次投胎。上一次没找对人,那么下一次咱们就得更加慎重。我知道你是担心你娘,但是如今你们母女不再是相依为命。你们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就算你不想嫁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姐和你外甥女外甥都能照顾你一辈子。” 张锦华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姐。我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让我遇见你。” 商锦蓉拿出绢帕,擦了擦她的眼泪,但她心中也酸涩的厉害:“是啊。也或许是你我姐妹缘分前生未尽,今生重续前缘呢?” 就如商锦蓉所料。段百什果然是称病不来。不过他也不可能来,跟璞郡来的这些人,他是一个都没jiāo上。如今他这个性子也是走不了仕途,好在段老将军有爵位将来可以由他来袭承。如今学着照看他祖母和娘亲的嫁妆生意。倒也乐得自在。自然不会去跟唐光远他们找不痛快。更何况他现在矮了唐光远一辈,那就等于矮了所有人,他去了就得转圈作揖,叔叔伯伯的叫一大串儿,他可是不愿意的。 他不来,张慕也挺自在。同样是读书人,他就不喜欢那酸溜溜的言语。不然也不可能跟唐光远他们jiāo情不错。等到周贤和穆立生他们这几人知道段百什不来。那就差欢呼了。 今天的主角是陈威。所以酒宴摆好之后,唐光远带头先敬了陈威一杯。“今日小弟敬公简兄一杯,来日兄长高升,可得提携小弟等一众啊!” 陈威如今还没得调令,自然还只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听唐光远这么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起身端着酒,有些莫名:“贤弟这话可是让愚兄不解了。君平,咱们哥们儿就甭弄这些端着抬着的了。有话就赶紧告诉哥哥我吧。” 唐光远先把就喝下,然后笑道:“这事儿原我不该说。但我也请示过二皇子,提前告诉哥哥也无不可。西南鎏郡悍匪成患,这事儿哥哥知道吧?” 陈威点头:“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还是马家养着的不是?” “这儿也没外人,有什么我就说什么了。那悍匪说是跟马家有关,的确有关。没有马家那一脉纵容包庇。就算有山匪路盗也不至于人数如此巨大,已经成了西南三郡都闻之头疼的祸害。但你要说那是马曾显养的人,显然不可能。他还等着他外孙登基,他好做天顶上那个人呢。他也就是图钱罢了,养悍匪做什么?让人拿着自己开刀吗?不过他悬称卖官把控鎏郡,图财害命罔顾国法却是一点儿没差。死几次也不够恕罪的。只是悍匪已成,就得有人去剿匪。” 陈威这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贤弟的意思,是我会被派去剿匪?” 唐光远点头:“非但如此,还是你来领兵。在座这些位,做武官的都得跟你去。” 张慕笑呵呵的插话:“我虽是文官。但是我已经收到得到了董大人的消息。让我也虽军同行。等到和匪巢所在的临漳,暂代知府一职。朝中还会有钦差同往,到时候会有十数人一并将鎏郡的父母官都换了人。到时候再收拾起其他管理就要简单一些。皇上这次是下了狠心,一定要迅速的将鎏郡恢复。” 男人们那边谈论着国家大事,女人们这边也是热闹得很。商锦蓉有意将张锦华介绍给赵宣怡。自然给了她们很多可以聊的话题。 赵宣怡喜欢做生意,但是她经营的项目多且杂,她本人对很多事情都很jīng通。张锦华对烹调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虽然也可以做出家常便饭,但却远没有商锦蓉这样能举一反三。不过过日子还是足够的。做餐饮生意,却是没希望了。她的女红是不错,对绣花的兴趣更高一些。赵宣怡有一家绣房,专门承接的是高档的华丽服饰。是京中多少达官贵人家小姐夫人最喜欢去的铺子。商锦蓉带着张锦华去看过一次。只那一次她就喜欢上了这种jīng巧华丽的事物。她回去之后,还自己用笔墨勾勒出了一些衣服样子。商锦蓉瞧着还真是挺不错的。所以这一次,她也是有意让赵宣怡给张锦华一些信心。反正以张锦华的胆量,她也不会去做那些华服,开一家常服的成衣店,跟赵家的买卖也是不冲突的。 赵宣怡看了商锦蓉带来的那几张衣服样式,给了一个意见之后,才被告知这是张锦华画的。赵宣怡惊喜非常:“原来妹妹是这样好心思的妙人!这几张稿子我实在是太喜欢了!不知道妹妹可否卖给我?我肯定不会压价,必是个你满意的价格!” 虽然商锦蓉想着,帮着张锦华开一家成衣铺。但她还没告诉张锦华。若是她去说,那就成了自己开铺子,让张锦华去打理而已。她的让她自己有这份儿想要努力的心思才行。因此听赵宣怡这么说,她赶紧道:“锦华,快说个好价格!别让她先把价压下来!” 张锦华还一脸发懵着呢。赵宣怡就先笑了:“诶呦你这个鬼灵jīng!她是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我还能亏待自家妹子不成?这衣服样式是漂亮。我肯定不能少给。这一共是五张样子。我给两百两如何?” 张锦华在没认识商锦蓉之前,最大就见过二十两的银锭子。这一口气就两百两,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价了。毕竟自己只是看了人家铺子里的衣服,心里想着哪里怎么改一改变成另外的样子可能更好看。这画几笔就是两百两?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 商锦蓉却摆手:“那不行。这可是五张衣服样子。你恨不得一天就一百两了。这你要是做出了几十件上百件,我们不得亏死!” 赵宣怡知道商锦蓉不是在嫌弃她给的银子少。她只是在给这个可怜的姑娘一份儿信心。她反正也不差这百八十两银子,于是笑呵呵的:“真是说不过你。这什么话啊,到你嘴里,总是那么有道理。如此我再加一百两,这总可以了吧?” ☆、第329章 第329章 商锦蓉笑了:“还是姐姐最好了。锦华,快谢谢姐姐?日后有好样子,你可不要给别人看。就找宣怡姐,她这个人啊。又有本事又出手大方。没有更好的人了。” 赵宣怡哭笑不得:“行吧。好的歹的都是你说的了。不过有句话说得对。日后有好样子,可千万别给别人看。只找我就是。日后啊,你没事儿也多去找我聊聊天。跟你姐说话,她就会聊吃的。我想找人说说这衣服样子都没有。往后有你,我可就有人聊喽!” 看着商锦蓉和赵宣怡笑呵呵的样子。张锦华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两个人对自己的鼓励了。她眼圈发红,但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也没有说什么感谢。而是端起酒杯举了起来:“多谢宣怡姐赏识。日后妹妹多去叨扰讨教,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能听到张锦华这么说话,商锦蓉是真高兴。赵宣怡也向来喜欢性子慡利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跟商锦蓉这样年龄差距了二十来岁的成了密友。如今这衣服样子是买得贵。可重点也根本就不是衣服样子,而是帮一个自己也觉得可怜的女子。同样是让唐家知她这个人情。毕竟这京中官员之家的相处,没有不参杂利益的。关系再好,也不例外。 赵宣怡喝下这杯酒。众人才开始笑闹起来。不一会儿,葡萄带着伙计推进来一个小推车,上面是一个用绣着花的白纱蒙着的架子。推车的四周还有绢花点缀。看起来就是女子们最喜欢的样式。 赵宣怡先问了:“我说锦蓉啊,这是什么?弄得这么好看,还神神秘秘的。” 商锦蓉笑道:“自然是好吃的东西。”说这,给了葡萄一个眼色。 葡萄赶紧把白纱撩了起来。里面是上下三层的架子,每一层都放着jīng致的高点。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看着就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商锦蓉站起身,亲自拿出一个小盘。这小盘子上面摆放着的是那日小五做出来的桃花蒸高。“不是我跟你们炫耀。这桃花蒸糕,是除夕那夜,我们家小五琢磨出来的。连样式都是她自己捏出来的。虽然里面的桃花酱是我做的。但功劳还得是我们小五。今日让你们先尝尝。往后这百花宴里,这可是顶要紧的一道呢。” 这桃花蒸糕,在坐的其实只有赵宣怡是没吃过的。所以这一份被商锦蓉送到了赵宣怡面前。赵宣怡也不客套,夹起来就放到嘴里。外面软糯里面香甜,似乎还有一些让人愉悦的酸味儿,很是得味。“好好好。这桃花蒸糕好吃得不得了。小五真是继承了你的好天赋。将来你这买卖可是有人继承了。” 若是跟旁人说这话,把家里产业给女儿继承。这可不算好听的。若是在没儿子的人家。那等于骂人绝户。可是在商锦蓉这边,却是正应当的。谁有本领谁能将买卖发扬光大买卖就给谁。女儿儿子都没有区别。所以商锦蓉很爱听:“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赵宣怡笑呵呵的:“不过小五啊,不光是天赋随了你。那脾气却是比你厉害得多。又自幼跟她爹学了功夫。将来肯定是个不好惹的。我是真好奇,将来得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咱们小五。” 说到这个,一旁的葡萄忍不住笑出了声。赵宣怡扭脸:“怎么?我说得不对?” 葡萄摇头:“不是的。张夫人,您这话也就能当着我们小姐面说。若是姑爷听到,回去得难受半日。我们府里,这个话题都没人敢提的。” “噗!”赵宣怡也笑了出来。“也是有道理。我们家大儿媳嫁进来之后。我有一次听说她爹就在他出嫁那天,躲在书房哭了半日。这些男人啊,有时候也是难。想哭都得躲起来。不过倒是有家人疼的女子有福气。咱么你在座的所有人,可都是这有福气的!” 这话自然是说给张锦华听的。既说都是有家人疼的女子,自然就是说张锦华如今也有了疼她的家人。听到这话,张锦华也的确心中感慨。暖意从心而来,没来由的,觉得一会儿去跟着姐姐送东西,也就没了那股子担心和惧怕。 商锦蓉亲自推车另外一个装满了点心的小推车,带着张锦华去了对面的小院落。他们这锦香居不光是有围绕这水流的半开放式客座。自然也有隐秘性极佳的不同房间甚至是小院儿。唐光远今天宴请陈威等人,选的是地势最正中间的那一处。因得是预备给达官贵人吃喝谈天的地方,自然装饰得jīng致华贵。只是华丽之中又设计的巧妙,丝毫看不出庸俗,反倒是让人觉得颇有意境。且每一间屋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这自然也是锦香居的一个卖点。 她们进去之前,有伙计先进去通报了一声。听到唐夫人带着妹妹过来送东西,一个个都放下了就酒杯,除了牛西在这里是小兄弟,又是同住在一个府中的,平日里时常一起用餐,倒是不觉得拘谨。但来了张锦华,那就都不能再大大咧咧了。 所以二人进去之后,看到的就是一群男人坐得笔直,一起看向门口。就这架势,别说张锦华吓了一跳,商锦蓉都没想到。随后她就笑了:“这是做什么呢?我就是送一些点心过来。还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是打扰到你们谈天了?” 唐光远笑呵呵的站起身,帮着妻子去扶着车把手:“没有的事儿。就是我们这些人说话声音太大,担心把你们给吓着。” 商锦蓉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能把自己吓着。于是也不再说这个茬。而是让张锦华帮忙,跟着自己把纱帘撩开。 众人看到这些制作jīng巧的点心,也都露出了惊喜的样子。牛西是个嘴快的,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桃花蒸糕。而后就把这糕的来历告诉了大家伙儿。 陈威从唐光远手里接过这盘桃花蒸糕,怎么看着怎么惊讶:“小五这才多大的年纪。居然就有如此巧妙的心思和手艺,不得不说是弟妹教得好。” 商锦蓉笑呵呵的,绝不瞎谦虚:“这话陈大哥您就说对了。小五这手巧的确像我。不过我么那娘儿俩是都对绣工没有法子。也就只能在这吃喝上下功夫了。” 陈威赞道:“哪里都用一样呢。这天下间无论男女,总都是有自己的本领和与众不同。”随后他叹了口气。“可惜咱们两家没有年纪相当的孩子,不然我可是要早早上门提亲的。”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总想着包办婚姻的情况,商锦蓉已经应付过无数次了。别说是自家小五这般漂亮又讨人喜欢。就是小六那么大点儿的娃娃,也总有人来说什么结个娃娃亲。陈威这不过是一句寒暄客套话,她当然不会认真的去辩驳。于是笑呵呵的说:“您那两位千金也是出了名的好才华,我要是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儿子,才是要早些去求亲呢。” 众人又一阵寒暄过后。商锦蓉便拉着张锦华离开了。等到酒足饭饱酒宴撤下之后,伙计们端上了香茶。这些茶叶都是商锦蓉跟六王爷匀来的。如今那些茶叶都成了皇家之物,除了皇宫和各家王府里的。余下的那些偶读成了金贵物。说是一两茶一两金也不过为。所以商锦蓉总共一年就能成六王爷那边匀下五斤茶。不过她这个茶怎么用旁人也是管不着的。她只是对外说,有雾中君子,限量试饮。这一来也是为了招揽客人,二来能更提升京城锦香居的档次。还有这三,自然是能给雾中君子打广告了。毕竟只有喝过的人多了,想这口的人多了,这昂贵的茶叶才能有市场。否则人人只知道茶珍贵稀少,却不知道味道如何有人,那便是有价无市,也没了意义。 众人品着这个茶叶。看到茶汤就都觉得有些意外了。陈威之前也收到过唐光远赠送的一罐雾中君子。他是真喜爱,所以珍之又珍,不到逢年过节他也舍不得拿来饮用。好在这茶经过特殊的pào制,约沉就越是香醇,否则以他这个珍惜法,怕是都能变了质。不过今日这个茶他还是第一次吃。“君平,这茶怎么跟之前的不一样?都是雾中君子?” “这是茶园的新制出来的品种。名曰红衣。雾中君子是乌龙茶,这红衣是红茶。不同制茶方法,自然味道和色泽不一样。这冬日里,饮红茶最为适宜,所以命人沏了这个过来。这茶是六王爷拿来给我们试喝的。我和锦蓉都觉得十分不错。不知道是否和诸位的口味。” 陈威连连点头:“色入红珀,香气沁脾,味道香醇,入喉甘冽。实在是极致的享受!我这个人这辈子除了舞刀弄枪,就只有饮茶这么一个嗜好。只是不知道这茶日后六王爷可对外出售否?” 唐光远笑呵呵的回答:“那是自然要出售的。六王也本意是将这些珍贵的野茶培育繁殖出更多,然后出口到其他国家,赚取其他国家的银子。只是目前的供应量很少,除了后宫和皇族之间的用度。余下的数量价格必然昂贵。但也不会买不到。何况有兄弟我在,哪里能让哥哥花银子。王爷匀了我一些,自然自家兄弟我都不会落下。只要兄弟们都别嫌少就是。” 牛西赶紧摆手:“我就不用了。我媳妇儿说我喝茶就跟饮牛一样,糟蹋了好东西。所以这金贵的茶我就不分了。” 贾志楠却说:“这我可不能跟你一样。这红衣极好,君平若是有,我可一定是要分一些的。” 余下众人也都七嘴八舌,直把唐光远都给说乐了。“等来年的新茶下来,我定是挨家送到。总不会少了你们一人就是。” 傍晚时分,人们才散去。将兄弟们都送出了锦香居。最后只留下了陈威和唐光远两个人。 茶室之中,陈威问:“这次你为何不能亲自带兵?” 跟陈威,唐光远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于是他叹了口气:“跟哥哥你,我也不瞒着。皇上的旨意虽然还没下,但是二皇子是早就知道了。之前易门一事,皇上知道我也有其中传承,所以命我监工,建造一座宫殿。最迟明年这个时候也要启程了。而且这一去,少说要三五载,即便我可以在一年之内解决掉西南悍匪。但若是立功回来,皇上不升官反而让我去督建,这怕是会引起朝堂非议。对万岁对我都不好。更何况我觉得这鎏郡的事情错综复杂。不光只有悍匪而已。恐怕一年也不能完案。所以我去,必然是不合适的。再说,也不能什么事儿都是我在前面冒头。那样一来,不说我成了众矢之的,对武将而言,功过高也并非好事。小弟也希望哥哥能牢记这句话。咱们弟兄都是从璞郡来的,在朝中官员眼中,便都是璞郡一脉,打断了骨头都是连着筋的。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希望咱们任何人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我亦不希望咱们有风头太胜的事情发生。储君之位也就是这年内会有定论。到时候风头正劲之人,必然会成为所有人注视的焦点。哥哥,你可千万要记得,一切事情都要以皇上和二皇子为重。咱们自己的功劳,能降便降。” 这话要是旁人来说,或者是说给另外一个人去听。都可能会有逆向的效果。可陈威知道唐光远的为人,他在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藏着掖着,直来直去才得到了二皇子的信赖,甚至是如今皇上都觉得他是可信任之人。越是这样的人,他说的话就越是恳切有据的。“多谢贤弟的忠告。我一定铭记于心。其实与我来说,突然提拔上来做这样大的事,一是我觉得难以服众,二而是没有人脉怕是力不从心。而且我琢磨着,二皇子这次想起我,是不是也有让我暂代贤弟的意思。我虽然不如贤弟文韬武略,但到底也是少有的几位会绿林功夫的武将。可若是将来有人挑拨你我兄弟关系,我们即便坚定,那上位者是否也会有这样利用的心思呢?”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也想过。但是我跟哥哥顾虑的还不一样。其实有人挑唆咱们兄弟关系。顶多也就是谁的官职高低权位轻重。这些小弟是绝对不会在意的。等我从外面回京之后,最好是在兄长手下当差,这样一来,我就能多一些时间照顾家里。你也知道。我之所以想要入仕,唯一的目的就是报杀母之仇。如今大仇得报,这官场也就是我要报答璞郡王的知遇之义,二皇子的信任之情,皇上的提拔之恩。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哥哥争抢。” 陈威放下茶杯,看着唐光远:“君平,我陈公简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此生无憾了!你也可安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大才大德之人,但还知道好歹是非亲疏远近。将来你做大将军,我给你冲锋陷阵,绝不会有半分犹豫不甘!” ☆、第330章 第330章 陈威的为人,唐光远相信。至少在今时今刻,还没有什么是值得他改变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心思。这一点唐光远敢跟商锦蓉和自家的那些兄弟保证。但他也并没有自己的妻子说,那就是人在权势富贵或者是威bī利诱下,会不会一辈子都不改变,这是没有人可以保证的。 商锦蓉其实并没有牛西他们那群人的担忧。因为只有他们夫妻才知道,将来的路是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什么平步青云,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国家栋梁。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在他们身上。他们将来要努力的结果,就是将产业变大,但一定要朝着国家的边境附近而去。而后就是渐渐的摆脱掉跟皇上和二皇子的倚重。当然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吉利讨好当今,等到当今禅位之后,他们就可以跟随太上皇离开。而二皇子继位之后,还会念及他们当年的情分和功劳,对他们经商多加支持。做皇商,比做大臣要舒坦得多。只要国库里来自唐家的银子多了。自然就是为国做贡献了。 虽然这么考虑也有诸多的弊端。比如皇族或者是权贵的猜忌。再比如有人看中了他们手中的钱财资源,想要贪入手中。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麻烦。可是人一辈子,即便是普通百姓走在路上,都可能出现什么意外突然毙命。死伤无处不在,若是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人生就没了意义。 果然西南鎏郡悍匪一事皇上委派了二皇子全权负责。而二皇子破格提拔了一名从五品的游击将军为正三品的剿匪大将军,让他领兵五万,带领十元战将剿灭悍匪。并封锁西南边陲与宋国私通jiāo界。另又派了检察院副都御使随十名文职管理一同岁往,一并接管被马氏一族控制的鎏郡大小官员。 虽然启用的都是新人,没有一个是在朝中有权有势能说得上话的。但光是看这些人背后的靠山,也是谁都没有那个胆量去造次。而在文武心中,这差事没能落到唐君平身上,也是有个好处,那就是唐君平不会再一家独大,成为将来二皇子,也可以说是太子殿下,甚至未来皇帝身边功劳最大也最得信赖的人。 官场上这些人,未雨绸缪的“远虑”可不是仅在眼前。就好像唐光远和商锦蓉会商量将来怎么权衡利弊离开官场一样,这群人也在计算这每一个同僚现在将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升迁或者是贬职都是很要紧的。总之这次有人可以跟唐君平抗衡,那对他们俩说就是好的。“平衡”,在这个官场上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陈威他们出发之前,二皇子将他和唐光远叫过去密谈了一次。此时的二皇子还是很在意唐光远的心态的。不过见唐光远当真并不在意职权,还出了很多对付悍匪的法子。甚至还包括一封以“经济制裁”为标题的计划书。这让二皇子十分满意。 这计划是自然是商锦蓉跟唐光远一起商量出来,以唐光远的名义写的。所谓经济制裁,并非是对那些悍匪,而是跟后续截断跟送过的边境走私有关。虽然马曾显通敌卖国的罪名是虚的。但西南边境跟宋国有走官盐、烟草和茶叶的事情由来已久。而马家一脉之所以控制鎏郡,就是因为鎏郡是通往送过和其他西南以及南部几个国家的必经之处。这里的边境有一些地方荒山密林,并没有重兵把守。所以有很多人铤而走险,宁愿跟悬崖哦峭láng虫虎豹中意命谋财,那可是实实在在的bào利。马曾显,真切的给这群人做过庇护。每年因为这些走私所得的赃款就以百万两计。所以杀他,一点儿都不冤枉。 既然是跟宋国有走私,那就一定跟宋国那边的官府有关。那可不是几十斤几百斤。那是每年几吨的数量。三样加到一起,那价值就更是可观。这么大批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不让宋国的官方知道。甚至是有六七他们本身就是接收方。否则若是大批量的私盐和茶叶流入他们国内,冲击了国内的市场,朝廷不会不闻不问。而每年宋国跟夏国最大的jiāo易量,就是盐和茶叶这两样。走私过去的,可以让他们节约不少银子,因此这个“经济制裁”自然是对着宋国朝廷的。 二皇子看完了这封计划书,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在锦香居开张之后的第三天,傍晚时分,将一辆马车直接驶入了锦香居的侧门。 商锦蓉听到皇上到了锦香居的时候,正在厨房里盯着这些人制作菜肴。因为是刚开张,她要保证每一个环节都是自己所要求的。所以这几天她忙的家都没有回。也没有好好捯饬自己,而是一身藏蓝色的衣裙,将头发盘在头顶,上面罩了一块同色的绢帕。看起来就不像是哪家的夫人,而是哪府的厨娘。不过皇上召见,说不可以惊动他人。她也思考了一下,也就这个样子去面圣了。虽然不是自己诰命的朝服,但她觉得自己这身装扮也很赶紧利整,并没有不得体。 不过皇上看到她的样子,还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让她平身:“赵氏,你的胆子倒是十足的大。” 商锦蓉福了福身子:“回万岁。臣妇这身儿装扮正是为了gān净利落,不将多余的烟尘落入食物之中。对食物和对品味食物之人要负责,这卫生便是重中之重。只有安全gān净之后,才能谈及滋味。这是臣妇做餐饮的根本。” 原是在说她的衣着不得体。她居然回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却又实实在在有道理的话。皇上来本也不是找麻烦,而是为了看看这个据说有一条溪水可以让菜肴和酒在上面漂流的有趣地方。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想听听这位赵氏对“经济”到底有什么旁人所没有的见解。说白了,他就是来听商锦蓉说话的,她这点儿小心思,自然也就不会计较了。何况她的这些话,的确让他觉得很是入耳。 虽然皇上赐了座给唐光远和商锦蓉两夫妻,但是两个人也没有那个胆量真的坐下来跟皇上聊天。与其半坐半不坐,还不如就gān脆垂手而立。左右皇上一看也不会跟他们计较这些。 听到皇上问起自己那经济制裁的方式,她就没再推搪说是唐光远些的建议书。但她也只是用她自己的身份和角度去阐述了这件事:“回万岁的话。这事儿臣妇的夫君的确是跟臣妇商议过。对做生意,臣妇还是有些小心计的。虽然对国家大事不懂,也不敢去打听。但是我觉得,如果我的合作对象,明面上跟我有合同做jiāo易。他为了省钱,就买通我手下办事儿的人,去把我的东西偷出去便宜卖给他,他再给我那个手下人好处。那我不但会收拾了那个当差办事的。那个合作对象我也不会再给他任何好处。也许可能不会彻底断绝jiāo际,但短时间的扼制是一定要有的。他大批量的偷了什么,那我就对他禁什么。直到他登门认错。” 这话虽糙,但以一个女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皇上已经很满意了。更不用说这些话更加的浅显易懂了。“那他们登门认错之后,你会怎么做?” 商锦蓉回:“臣妇的话,并没有太多顾虑。甚至都不会去看他是否有诚意。毕竟一个曾经失信之人,也就没有再被人全然信任的资格。犯了错再来认错,本身就该受到惩罚。那么最要紧的,必然是臣妇自己的心情。若是当日心情不错,或许就过去了。可是若当日心情不好,他们也是罪有应得。并不是臣妇小气。皇上,您不会觉得臣妇不讲道理吧?” 皇上听后大笑了起来:“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唐君平,你这夫人果然是个奇才。湖河jiāo给你们,朕是一万个放心了。” 唐光远和商锦蓉偷偷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得出彼此长出了一口气。 皇上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不过他并不介意。而是因为得到了商锦蓉的这些话而心中快意。只是今天的问题却并非只有一个。“唐君平。你父亲要辞官不做。朕听闻你要把你父亲给你的家产都分给你的两个弟弟?” 唐光远应道:“回万岁。唐家的产业,是……家父赠予臣妻的。这分家产也是她的主意。” “赵氏,你是如何想的,要将这到手的银两都jiāo给那两个庶出的小叔子?” 皇上一句话。许颖当年的身份就已经有了定论。其实这一点,商锦蓉还是觉得有点儿舒坦的。虽然婆婆再也活不过来了。可是总有活着的人会继续受罪受罚。“皇上,臣妇虽然只是商家女,但还知道钱财取之有道。臣妇不愿意贪图唐家的产业。也没有什么高风亮节的想法。只是对外,臣妇夫妻必须要有一个和解。也是为了婆婆的含冤昭雪。但对万岁您,臣妇夫妻也不敢欺瞒。那心中的恨意并不曾消逝。毕竟故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天下人谁都可以说人逝如灯灭。唯独我与他二人不行。母恩孝道如视天地。若是忘了,那才是没有人味儿。所以唐家的产业,我们不愿意留在手里。其二,便是臣妇家中并不缺钱财,没必要为了银两就又弄来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麻烦。臣妇打小就有一个原则。能用钱解决的人和事,就不应当吝惜钱财。金银虽好,但安逸宁静更是难得。这才是臣妇会如此选择的根本原因。” 皇上端起茶碗儿喝了一口,眼睛一亮,随后又放了下来:“可朕却知道,你用银子买来了大半的产业。这又是为何?” “因为臣妇也觉得,唐家欠了婆婆和相公的。所以那些产业是我们应得的。不愿意白要,但却可以买在手里。虽然可能不是谁都能理解。但臣妇却有那么一点点固执。而且若是卖给别人,一时之间也难找到买主。到时候因为价格多寡再出各种罗乱。也耽误他们离开京城的时间。” “倒是实话。朕本来还想你会回答出一个家宅和睦,兄嫂高义呢。” 唐光远躬身:“万岁,臣夫妻并没有那么宽宏大量。” 皇上点了点头:“量小非君子。可君子也是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夫妻做得极好。朕将行宫和湖河jiāo托到你们手上,就安心了。赵氏。这经济制裁的法子,是你起的头吧?” 商锦蓉躬身:“万岁英明。是臣妇多嘴了。” “这个嘴多得好。朕特许你日后同唐君平同理公事。但最终还是要他来做主你来做辅。朕知道你不在意官职薪金,他日你们夫妻启程之时,就是朕为你晋封之日。这是你这一封建议书的奖赏。” 送走了皇上,商锦蓉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锦香居的人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呢。只有优儿见夫人这样,以为是累坏了,照顾商锦蓉到自留的小院儿休息的时候,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听到方才那小楼上用餐的人是皇上和二皇子。她的腿也软了。“夫……夫人。皇上怎么来了?” 商锦蓉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来尝尝我的手艺。顺便看一看什么叫曲水流觞。方才我让你去取来的那一幅墨宝你拿到了没有?” 优儿点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用锦盒装好了。那是……皇上的字?” 商锦蓉回:“正是了。这幅墨宝可是咱们锦香居的镇店之宝。你吩咐人修建一个神龛,将其供奉在上面!” 优儿不敢怠慢,赶紧就去办了。这时候,唐光远也回来了。“吓到你了吧。” 商锦蓉拉过唐光远的袖子:“是真真吓到我了。我也不是怕皇上。就是太突然了。每一个字都不敢说错。但是又不敢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要是能揪头发,我头发都得被我揪光!” 心疼妻子,唐光远低头亲了亲商锦蓉的脸颊:“辛苦了。不过今日皇上夸赞你的好手艺好心思。更是对那院子里的曲水流觞很是喜欢。还说将来在行宫里一定要有这样有趣又风雅的景致。” “在这儿,有一堆人附庸风雅。行宫里还有人敢陪着皇上玩这个不成?不过也是,他喜欢就修呗。也不是什么难事。诶说起来,我看皇上跟二皇子一起用餐,觉得他们父子的感情真的很好。不像是我以前以为的,皇家父子之间有那么多猜忌和较量。当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 唐光远则叹了口气:“只希望将来也一如今日吧。” ☆、第331章 第331章 二皇子来锦香居饮酒品馔并不奇怪。但皇上亲临,那就让这处食府一跃成为了京中首屈一指的存在。自然,这件事并非百姓皆知。可是能来得起京城锦香居的主儿,必定非富即贵。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网只要有一人知道,那一定就会全城皆知。因此接下来的日子,来锦香居的越发的多了起来。甚至已经到了必须要提前预定的程度。 之前在石江城,因为预定的事情也有人闹过。但是璞郡王府给商锦蓉做靠山,闹事的人听人耳语几句也就灰溜溜走了。在京城如今的情况是连闹事的人都不敢有。皇上亲临的食府,谁敢造次?这锦香居的老板说是唐将军夫人。但他们后面可还有个二皇子呢。谁不知道安北将军唐君平是二皇子的心腹爱将?这如果二皇子当了太子,唐君平必定平步青云。更何况他还是段老将军的关门弟子,都说是老将军的接班人。真要是有一日二皇子登基坐殿,他可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哪个还敢招惹呢? 商锦蓉赚了个盆满钵满,这自然让她开心。但随着大军开拔,家里的气氛却又有了一丝凝重。除了牛西和贾志楠他们都要离开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这些人如今都有了官职。牛西也得分府离开去自己的府邸了。素chūn身为牛西的夫人,自然也要离开唐家。只是因为住在一起太久了,要分别,终是舍不得的。可是再管如何,规矩都不能乱。之前牛西是唐光远的副将,没有其他职务,只听唐光远调遣。对外又说素chūn是商锦蓉姑姑的女儿,所以他可以暂时住下。如今牛西自己已经做了先锋官。从四品武官衔,二皇子亲自赐府,这不搬是不行了的。 好在素chūn如今怀孕,夫君不在家,也没有婆家人,倒是可以在娘家养胎。只是将来,也还是要回到自家去居住的。不过素chūn只以为日后再看小姐夫人,总要多走上几步路。却还不知道,商锦蓉他们来年就要离开,日后相见,就要再多等几年了。 随着锦香居这买卖越发的红火。来人询问张锦华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中不乏有高门大户想找续弦。甚至是有一些是替寒门学子来求娶的。但张锦华最近跟着商锦蓉学习如何打理生意,见识虽然还没有那么多,但是她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如今这些人,也无外乎都是因为自己是唐将军夫人的表妹,而唐将军夫妻如今正是最得圣心的时候。巴结的人没有其他途径,若是娶了自己,就是跟唐府沾了亲。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不能接受。因此她这些日子也是不胜其烦。加上也跟着再锦香居了前后张罗,偶尔一些夫人婆子看到她,都会顺带着说上一两句。真是躲都没地方躲。 商锦蓉也被烦得够呛。这些连张锦华都能看懂的道理,她自然早就瞧出了关窍。她若是想靠着自家的关系给张锦华找婆家,打回京那日开始就有人选。可她并不希望张锦华再来一次盲婚哑嫁。哪怕在这个时代,女子自己选择的机会实在是不多,可若非如此,她心里会有一种把人推进火坑的感觉,她当真是办不到的。 所幸张锦华跟自己坦白了心意。说是不想在现在寻一个亟不可待求娶自己的男人。并说了她自己的想法。 “你当真想要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商锦蓉心里是欣喜的。但却仍旧要告诉她这么做会有多艰难。哪怕自己在后面支持她,但真要是为她好,自己将来也不会过分的gān涉她的选择和生活。 张锦华点头:“我想了好些日子。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我总不能真得让你养我一辈子。而且我到底是个表亲,即便是亲妹妹,也没有住在姐姐姐夫家一辈子的。到时候真的是好说不好听。我也不愿意让你们为了我发愁。而且我之前跟我娘过日子的时候,也没觉得没男人有什么不好。要不是怕我娘担心我的将来,我真的不想再成婚了。再说,即便是要再找一个男子,我也要那种有担当又勤劳的男人。没钱我可以跟着吃苦,两个人有手有脚,总会过上好日子的。而不是看我的娘家背景,把我娶回去当个菩萨供起来,甚至将来还要嫌弃我的出身,再觉得我上不得台面。那样两相看厌,才是真的可悲。” 商锦蓉对此十分赞同:“你能这么想,便知是心里有数的。我支持你。但你也要明白。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就不会过分gān涉。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买卖。到时候自负盈亏,什么时候你觉得真的过不下去了。我再接你回家。但是只要你想要自己坚持,尝试一下自己的能力。我就不会再出手。除非是有人恶意害你。你能接受我这样的安排吗?” 张锦华用力点头:“我能!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好。若是我一直觉得我不管怎么赔银子都有你兜底,那我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你的照顾之下。那样的日子可能会滋润逍遥,但我会终生没有底气。我也希望可以像姐姐一样,拔直腰板,在任何人面前都理直气壮的活着!我也希望可以成为让家人骄傲,让姐姐能拿得出手的妹妹!” 商锦蓉拉住张锦华的手:“好!我信你一定可成!那不然这样,跟我们一起去湖河吧。那边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用担心京城这些人会跟着骚扰。另外皇上要我们夫妻振兴那边的经济,跟当地一起起步,说不定将来你会有比在京城更大的一番成就!” 听着商锦蓉的话,张锦华心里也有了更多的崇敬:“那我就跟定姐姐了!不过我会先从小生意做起,不想一口气就开一个大的。我的能力有多少我还是知道的,姐姐您也不用给我太多的银两。而且这些银两我要写欠条。到时候我赚了银子,是一定要归还的!” 商锦蓉点头:“好!你这么说,咱们就这么办!” 随着剿匪的队伍离去,京城这边的局势也一天天稳定了下来。被马家和五家族连累的官员,该撤职的撤职,该罚俸的罚俸,当然还有一部分官复原职,重新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唐光远也被委派了新的任务。今年的chūn闱他跟着巡城兵马司一起保护贡院的安全,当然也要监察作弊的情况。不过作为唐府大公子的张晏,则是先去考了个秀才。不过这在三月底就完成了。来年的五月底,就是他考举人的日子。 张晏考中秀才的时候,自然是唐家上下欢庆。一家人还去锦香居玩了一日。一些熟悉的人家都来贺喜了。如今张晏已经十六,又是秀才公。他家的背景注定了他将来平步青云不是梦话。所以来说亲的人也数不胜数。所以那段时间,除了被给张锦华说亲的人烦,更多的一部分是给张晏说亲的。 不过张晏那边也好对付。在京城中,高门大户的女子,十八成亲的也有得是。男子更是二十成亲的居多。当然对男子而言,这成亲自然说的是娶正妻。至于妾室通房,那都不算在内。只是唐家却是没有这个规矩的。张晏身边,除了一个书童和两个随身的小厮之外。连个婆子都没安排,就更别说是丫鬟了。总之商锦蓉一句外甥年纪尚小,以学业为重,这些人也就知难而退了。毕竟都是女子家,要是追着一个男人的长辈不停的说亲,那可是丢人的事情。 但有的人家可以这样拒绝,有的人家却不行了。就比如公主府中的小女儿宇文美玉,就经常跑来找小五玩。但实际上,却是一来就缠着张晏。 说道宇文美玉,其实也才十二岁。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家的女孩子都想得太早。打之前公主带他去了一次锦香居,正好看到带着小五小六在涓流变玩的张晏,她就非说要嫁给这个大哥哥。十二岁的小郡主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不光是公主没当真,商锦蓉也没想太多。可是到如今两个月过去了。这位美玉郡主来唐家的次数是越来越多的。更是让张晏觉得烦躁不安,近几日几乎每天都在书院里留到掌灯之后才回家。 商锦蓉为此也十分心累。这郡主吧,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呢,人家又是金枝玉叶,皇上的亲外甥女,当真惹不起。可要是去跟公主说这件事,又担心公主和驸马觉得他们拿乔,给脸不要脸。毕竟涉及到女儿家的亲事,那肯定就要不一样了。所以她这些日子也是挠头不已。 还是张氏找到了商锦蓉。“锦蓉,娘有事儿要跟你商量一下。” 商锦蓉放下手里的账簿,让葡萄给收拾起来。然后拉着娘到了八仙桌边:“娘,您有什么事儿就说吧。哪里用得找商量。您吩咐就是。” 张氏叹了口气:“吩咐什么啊。这事儿咱们母女能不能商量出个结果还未可知呢。说的是晏儿的事情。” 商锦蓉一听也明白了。她揉了揉太阳xué:“唉。这事儿实实在在的难办。可是别说美玉郡主还小,要说谈婚论嫁,少说也要四五年的时间。就说她是金枝玉叶,我也不想考虑。咱们家晏儿是个有才也有心的好孩子。真怕他会因此埋没了才gān。” 张氏道:“可是如今咱们也没办法让郡主不来府里。她能用小五做由头,说不让来也不好。而且她同小五的关系的确比较亲厚。这重关系,我也觉得不能断了。所以思来想去。不如给晏儿立府吧。他如今也有十六了。与其等再过几年成亲再分府,他再不习惯一个人做主。倒不如现在就让他自己历练一二。这样一来,一个单身男子的府邸,郡主就是再任性公主和驸马也不能让她过去了。” 商锦蓉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口气:“娘。跟您说实话。虽然晏儿不是我在襁褓中养大的。但却跟小六没有区别。我是真心实意把他当我自己的孩子看待的。而且他也是我和阿远一手教养出来的。您让我这就放他出去单过,我真的舍不得。可是我也知道您说的都是对的。而且即便是小六,将来到了这个年纪,我也应该放他出去自己为自己做主。只是来年我和阿远要去湖河。原本我是想着,让锦华和晏儿陪着你。可是锦华要跟着去那边开铺子,若是晏儿也离府了。我可如何能安心。” 张氏拉过女儿的手,拍了拍:“娘在家里还有你姑姑陪着呢。何况瑜儿带着千吉也时常过来。还有你李家一大家子。娘又不是没人陪。再说,还得给你看管着这些买卖呢。娘觉得身子骨儿还硬朗得很,你左不过最多就是三五年,实在是想你们了。娘就过去住上几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你啊。就是太担心了。娘这么大人了,还能让自己难过不成?” “那怎么一样。女儿就应该照顾您的。可是却又不得不让您留下来。不然……小五小六留在您身边吧。他们两个都是懂事听话又孝顺的孩子。有他们陪着你。我也能安心。” 张氏摇头:“这不行。孩子还是要跟在父母身边长大才好。不然同你们生疏了不说,也学不会你们身上的好处。娘虽然不懂朝廷上的事,也所知甚少。但还知道这个时候你们离开的好。咱们家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平安。之前的种种已经让娘心惊胆颤了。娘在京城,能让上面放心。但孩子留在京城,娘就该不放心了。你也不用多想。家里只有我一个老婆子在的时候,那些人自然也不会对咱们府有什么想法。所以孩子你们必须要带走。你们不是规划在湖河开办一所学院,不但教学子们读书写字做文章,还要教他们其他本领吗?我觉得挺好,小五小六跟着去,一并能受到这样的教育。我瞧着是再好不过了。” ☆、第332章 第332章 分府的事情,是张氏跟张晏说的。张晏沉思了片刻,立刻就点了头。虽然他心中也百般不舍。但是他从来没有过做郡马的意思。何况美玉郡主才那么大点儿的年纪,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自己。他始终觉得,那不过就是对没有得到过的玩具产生的执着罢了。而且自己一心想要读书上进,习武qiáng身,根本就对这些儿女私情没有兴趣。如今美玉郡主总是跑来唐府拿小五做由头,他也觉得很是烦躁了。搬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商锦蓉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是帮着张晏挑选府邸的时候,还是眼圈发红。张晏在唐家,最亲近的人其实不是张氏这位姑祖母,而是商锦蓉这个姑姑。当年在他还没有被卖给姑祖母的时候,他心里就觉得,自己的娘亲应当就是姑姑这样的人。直到后来真的跟在姑姑姑父身边,做了唐府的大公子,他也算是如愿以偿了。若非是姑姑告诉他,跟张家那边巩固好关系,让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听从自己的过日子,他甚至都不想去理将自己卖掉的那个家。可如今的他也不再是孩童,长大之后的人接触的事情多了,看到的是非多了,自然心里想的也就多了。他越发的明白姑姑对自己的好。她教给自己的每一样每一句都是完完全全的为自己着想。 这次姑姑的不舍,他其实更不愿意离开。只不过是事情到了这里,他们也必须要有个解决的法子。那日选中了府邸之后,管家直接买下来去跟着原主到衙门换契。姑侄二人就坐在了新宅子后院儿的凉亭里,看着这满院的花草与池塘里的红鲤。 张晏给姑姑斟了一杯茶:“姑姑,您喝口水。” 商锦蓉叹了口气:“晏儿,这宅子离着家里也不太远,日后你要记得多回家看看。姑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旁的也就不叮嘱了。但是姑姑来年离京之后,你姑祖母那边姑姑就要拜托给你了。” 张晏立刻跪了下来。“姑姑。我舍不得离开您和姑父。可是我也知道,我大了,不再是小孩子。要有自己的担当。您的良苦用心侄儿没齿难忘。对姑祖母的孝敬也是侄儿应尽职责。没有唐家就没有我张晏今时今日的一切。我……” 商锦蓉赶紧把张晏扶了起来:“快起来。你明知道你姑姑我不喜欢这样的大礼。咱们是一家人,你是我养大教大的。我疼你照顾你是应当应分的。哪里需要你这样的感谢。傻孩子,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这样会让姑姑更害怕失去你的。” 张晏用力摇头:“不会的。虽然我不能是您的儿子。但是我在心里,只把您视为母亲。” 抬手摸了摸张晏的头发,商锦蓉红着眼圈点了点头:“傻孩子,你我不是母子胜似母子。姑姑是真的舍不得你分府去过。原是想着,等你成婚之时,刚好开新府迎亲。可却生生提前了这么久。不过晏儿啊,如今你要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姑姑是疼你也舍不得你,但姑姑的为人你也清楚。让你出去单过,就不会再管束你的生活。你自己要牢记什么可做什么不可做。没有长辈再身边管束,你也不能忘记勤勉刻苦。但更不能因为读书习武就忘记时辰糟蹋身子。你是张家唯一的希望,是你姑祖母的血脉至亲,是姑姑最看好的孩子。你不仅仅代表着张家,你还是唐家的荣耀,所以不要让姑姑和姑父失望。也不要让我们担心。” 张晏的府邸并没有选择太大。一来他如今只是个秀才,并无官职就不能逾制。二来这座府邸距离唐府并不太远,只隔了两条街,算是能买到的最近的院落,这也是张晏看重的一点。所以这大小也由不得他们做主。只能有什么就是什么了。不过这边原也都是官员宅邸,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当然,这宅子的银子都是张晏自己出的。原本商锦蓉是打算出银子的。可是张晏却说这是他的第一个宅子,说什么也要自己出银子购买。商锦蓉知道张晏对经商方面也有些头脑。更是有自己的铺子,既然他说有银子,那她就没有再抢着给银子。毕竟这是张晏日后的家。他买跟自己出银子,对他来说是有很大差别的。 宅子前后三进两跨。第三进的院子除了三间正房和两间厢房之外种满了花草,还有一个小池塘。小池塘里有几颗荷花,倒是放了不少红色的鲤鱼,原主说这是自己女儿出阁之前最喜爱的,商锦蓉也觉得很有雅趣。比起自家花园里那个大池塘,这个要小巧很多,却也更jīng致。主要是院落里的亭廊跟池塘修建的十分巧妙,没有一丝一毫làng费的地方,又不会让人觉得拥挤狭小。可见当年修建这个宅院的时候,原主真是下了功夫的。 次日,张氏和李贞也跟着到了这个院子。小五小六在院子里跑了两圈,都嚷嚷这要在哥哥这里住下。 若是平日,住下也就住下了。如今美玉郡主时不时就来找小五,这要是被她进了这个府门,这搬出来就算白瞎了。所以商锦蓉并没有允许孩子们留下。倒是张氏和张锦华跟着过来住了几日。按照夏国的风俗。搬家带长辈,越过越富贵。所以他们两位才跟了过去。 但张氏不能久住。张锦华作为张晏的姑姑,那是可以的。也正好可以让张锦华跟张晏姑侄俩一起学者如何打理一个家。彼此帮衬也有一个商量的人。这倒是让张晏长出了一口气。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言,一下子就成大少爷变成自己掌家的一家之主,他虽然憧憬,但也没有那个底气。 张锦华起初还不敢多言语。毕竟她说是张晏的姑姑,但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但是一两个月过去,姑侄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家里的事有商有量,倒是都放下了彼此之间的拘谨。时间久了,张晏也就放心的读书做学问了。每天晚上回唐家一趟给姑祖母和姑姑姑父请安。然后留下吃个晚饭,固执二人在回去歇息。倒是跟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么做还有一个唯一的好处。那便是美玉郡主来了几次找不到张晏,听说他带着亲姑姑搬出去单过了,为了来年考试做准备。虽然美玉郡主不高兴。但到底是昭平君主和汇贤驸马的女儿,骄纵归骄纵,不会蛮横不讲理。来的次数少了,自然昭平公主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商锦蓉不算是昭平公主府的常客。但也是公主说过,过府不用递拜帖的亲近人。今日昭平公主派大总管邀请商锦蓉和小五小六过府饮茶。其实不用大总管开口,商锦蓉就能猜到是为了什么。 公主府的大总管的亲侄子在心草堂做出货的管事。是个绝对的肥差。虽然不敢贪,但主家给的银子多。他们一家本就是都是奴籍,可商锦蓉将他亲侄子的儿子们都去了改了良籍。这对王家来说可是大恩。所以大总管对商锦蓉是相当恭敬的。也是因此,有什么他就说了什么。“夫人,今日公主邀请您和少爷小姐过去,应当是为了郡主的婚事。” 商锦蓉微微皱了眉头。“多谢王总管的提点。这事儿我心中有数了。” 大总管王辉继续道:“小的明白夫人您为难,但是公主对郡主十分的宠爱。连皇上对郡主都千依百顺。您还是多顾虑一层。到底是亲近关系。” 商锦蓉领情,但她仍旧不会妥协。若是张晏真的喜欢美玉,她二话没有。多难她都能坚持。但是张晏明显对美玉没有好感。更尤其美玉才多大点儿的年纪。这时候谈婚论嫁本就不合适。而且小孩子心性,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一辈子那么长久,小孩子连心性都没有定。到时候再成了怨恨,反倒是毁了孩子们的一生。 也因此,商锦蓉在公主禀退左右,只有她们两个人谈及此事的时候。商锦蓉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将这些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末了她给公主下了跪:“殿下,臣妇从不是一个会为了达到目的争夺权势富贵就拿人做代价的。这不光是因为晏儿是我养大的。还因为我喜欢郡主。不愿意让小孩子的一时执着,成了将来一辈子的辛苦。公主,咱们都是做母亲的,必然都要为了女儿将来的好日子做考虑。我知道您是希望我答应这件事,但一旦我答应下来。就等于在郡主这么小的年纪就为了规划了将来。那是不是扼杀了她寻求更美好未来的可能?晏儿是我的侄儿,我自然觉得他是最好的。但他一定就是最好的吗?对郡主而言是最好的吗?都不一定的。万一将来他们彼此性格不合适,又或者再其他认知上有严重的分歧。再彼此相厌,那要如何是好?即便郡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但晏儿毕竟是男子。夫妻不和,对男子的影响远没有对女子那般大。到那时,您和驸马甚至是皇上皇后必定会对晏儿和我们夫妻不满。那岂不是大为不美。” 昭平看着商锦蓉,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然后亲自起身将人搀扶了起来。“你啊。就是不会委婉着说话。从来都这般直白。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实在是有道理。我之前被美玉缠磨的没办法。又知道张晏是个顶好的。驸马也说,张晏的学问京中夫子们都夸赞。而且武艺上也很有一手,可谓是文武双全的好少年。又想着跟你亲近。却没考虑到日后。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十分有理了。这事儿,原是我们家美玉太过激,日后我会劝着她。可若是将来她也大了,仍旧只喜欢张晏一人。这事儿我就得跟你再唠唠了。” 商锦蓉笑了:“若是郡主长大之后,仍旧决心不改。那这份儿深情我也会为止动容。可是臣妇不能欺瞒公主。晏儿如今已经十六了。最迟二十左右也要许亲。到时候若是晏儿自己看上了哪家姑娘。我这个做姑姑的,也不能阻拦。您可千万别怪罪我。” 昭平哭笑不得:“你啊。我刚说你不会委婉。你倒是改改啊!” 商锦蓉微微面色发红:“这……这不是习惯了……” 昭平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啊,若非是对我。一准儿得得罪人。不过也好在你们夫妻都是这样的性子。若不然我也不会看好张晏做女婿。都是你们夫妻教养出来的孩子,准是错不了。对了。你们明年启程去湖河。张晏不跟着?” “不了。他来年要应考。他对中举倒是很有信心。不过我们夫妻也是赶不上他考试了。” “倒也是个遗憾事儿。不过皇兄十分重视那行宫,你们夫妻把这个差事办好,将来也就不愁平安终老了。于我们家美玉来说,这也算是好事。你们夫妻不在京城,便没有人可以给张晏的婚事定论。到时候等你们回来。我们家美玉也就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 商锦蓉听后哭笑不得,但到底这一关也是过去了。 晚上唐光远回来,听说商锦蓉去了公主府,也就猜到是什么事儿了。因此给娘和姑姑请安之后回到他们夫妻住的小楼上。先就询问了公主府那边的情形。 商锦蓉转述了一遍公主的态度。唐光远哭笑不得:“看来公主和驸马都很看好晏儿。” “那是。晏儿是咱俩教养大的。必然是人中龙凤。哪有人家会不喜欢。可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唐光远拉过妻子的手。“男婚女嫁,哪里不是好事儿了。比起更多人是为了拉关系巴结而来。公主府那边才是真正看重了晏儿的本身。只是美玉郡主的年纪实在是不合适现在谈论这些。而且这丫头来得太勤快了,让晏儿有了逆反的心里。等到来日久不见面了,再等美玉长大一些,或许再见面时就完全不一样了。反正来年小六也得跟着咱们离开,郡主就是再想到咱家来见晏儿,也是没那个由头了。就像公主说的,万一数年之后,郡主还是不改初心,那这样一个对晏儿一心一意的女子,又是这般好的家世背景。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商锦蓉却道:“可是晏儿喜欢才是最要紧的。我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孩子才这么说。我也是为了郡主好。毕竟对女人而言,得到丈夫的尊重和礼待,远不如得到丈夫的疼惜和珍爱。” 唐光远微微低头,亲了亲妻子的眉心:“我知道。你从不是一个会因为亲疏远近就放弃原则忽视对错的人。” ☆、第333章 第333章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之间,陈威领兵去西南已经半年有余。这半年来,京城看似已经稳定了下来。而酷暑过去,一场秋雨过后,皇上终于给唐光远下了委派令。并加封了他湖河督军一职,官从二品,并有参地方政事之权。 这从二品的官职外放出去,绝对是封疆大吏。尤其是在夏国。一郡军政分治。总兵从三品,执掌军事,直接听从军部调令、从圣旨及大将军虎符。若非郡王封地,无郡王驻守,政事由郡守管辖,官正三品,下管正四品知府四到六位。唐光远这个督军可参议地方军政,又是高于总兵和郡守的品级,那可以说在他在任期间,商郡就是他一人的天下了。 这一升迁让满朝文武都有些发懵。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要把唐君平给派出去。而且既然是派他督建行宫,为什么会给他这么大的官职。虽然看起来从三品到从二品只有一品两阶之差,但这却有本质的区别。这次不管是何地外放他去做封疆大吏,还是真的让他去建造行宫。都无异于是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到时候他若是回来,必定在此升迁。而从二品再往上,最低也是二品大员。那在朝中就是举足轻重的地位了。想想段老将军都是多大年纪才有二品的官职。要是皇上再龙心大悦,给他一个一品的大将军坐坐,那他就等于是武官之首,列于段老将军之上了! 而所有人也都明白了一点,那便是唐君平这次外放,还能错开立储之争。若是二皇子成为太子,他来日回来必定更胜今日一筹。即便是其他皇子,他成了皇帝的心腹,也不会有人敢对他如何。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所以这唐君平如今可算是稳上加稳了。 但这还不是全部。皇上居然破例加封唐君平的夫人赵氏为二品商瑛夫人,并许其参与商郡经商一切事宜。 只这一件事,就让满朝文武炸了锅。本朝是有女官,但也多是主管一些跟制造事物有关的官职。但士农工商,商人本就让很多士大夫阶层看不上眼。如今皇上不但让一个女人参议一郡的经商事宜,还受了二品诰命皇封,并以一郡之名冠与其上。这是何等的荣宠! 早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唐光远围了起来。有恭贺的,有道喜的,有询问内情的,当然也有说酸话的。 唐光远对皇上加封自家夫人的事情也很吃惊。他本以为皇上最多就是晋一下诰命的品级。却没想到,还当这文武百官的面,在金殿上下了圣喻,让商锦蓉参与商郡的经商事宜。这么一来,他们夫妻过去之后行事起来就要方便多了。自己俨然成了一郡之主,而自己的夫人又可以议事,那真是万事俱备了。 但他知道,自己还是缺了东风。毕竟早朝之后,这一连串的加封让他们夫妻成了出头之鸟。虽然庆幸的是外放,可到底还是要回来的。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有更大的事情来让人们忽视掉他们俩。而这个事情,只能去寻二皇子。 二皇子当晚就见到了唐光远。并给了唐光远一个秘密任务。那便是将一封用印刷字拼凑出来的“书信”,送进三皇子的府中。到时候只要三皇子想要复仇,就一定会有所动作。届时不光是唐光远夫妻的事情会被人们忽略。朝堂上的人,也都会进入另一段的胆颤心惊。 唐光远亲自动手,将书信压再了三皇子的书案上。三皇子次日上午到书房,一眼就看到了这封火漆封的信。打开一看,顿时震惊了。这里面是大皇子私造龙袍兵器,勾结西山大营钱万钧,意图bī宫的告密。里面不但有大皇子给钱万钧的亲笔书信,和钱万钧的回信。更有龙袍和兵器的藏地。 之前大皇子出首马家,一并陷害了自己一番。让自己不但没有了争储的资格。更是被父皇呵斥禁足在府中。三皇子如何能不气恼。如今有了大皇子的这么大罪证,他根本不可能想着什么兄友弟恭不去揭发。他巴不得让大皇子永无翻身之地。不然他有朝一日做了太子,对自己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还不如让二皇子成事,届时为了体现宽容,他也会善待自己。这个账,他还是会算的。 不过三皇子也没有那么冲动。他先是派人暗中查探了一下。尤其是那个藏了龙袍和兵器的地方。得到消息是果然属实。他立刻就亲自写了血书一封。让人送去给皇上。随后奉旨进宫,将这书信和藏东西的地址递到了皇上的手中。 三皇子清楚。自己这一jiāo,将来最多就是一个闲散王爷。甚至永远不得父皇的眼。但他又清楚,如此一来,自己可以保命。只要自己老老实实不再折腾,富贵一辈子也不是问题。尤其是对二皇子而言,自己此举解决了他的最后一个后顾之忧。大皇子这才是有真实的造反之心,比自己只是接了一个玉印,他这个要更严重得多,十有八九是要幽禁终生的。 皇上看到这些,立刻派人去查。当晚就接到回报,那地方的确藏有大量兵器,而且多数都是刀剑这些马下用的短兵刃,绝对不是用在两军对战时的。其中还有一些金丝甲,数量已过五百件,看来是有短兵相接的谋算。而龙袍他们也看到了。不是一身儿,而是四身。各个用途不同,其中冕龙冠就有两顶,上面镶嵌的夜明珠比当今大典上戴的冕上所用更大更亮。可见是有多费心思。 尽管皇上早有禅位之心。但他也一样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如此僭越。这摆明了是要bī宫。怕是什么时候自己立了太子,只要不是大皇子,他就会密谋带着人来谋害自己,bī着自己退位将皇位给他。好一好还许会要了自己的命。再假装弄一个救驾之类的戏码,将二皇子一并给宰了。 如此láng子野心,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的一家之主也是容不得的。于是皇上大怒,先是将三皇子送去了二皇子府,让二皇子把他给藏起来。然后派人先去绑了钱万钧进宫。与此同时,查抄钱万钧的所有家宅,就连乡下庄子的窝棚也不能放过! 皇上派人下手,速度自然是快的。全家老少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钱万钧也只是被大皇子抓住把柄要挟,威bī利诱之下才答应进了大皇子的阵营。他们甚至还没商量到bī宫这些事呢。这就被皇上发现了。都不用用刑,皇上也没多问,他就一口气全给jiāo代出来了。 大皇子被带到御书房的时候,就看到龙书案上放着的那两顶冕龙冠。顿时就知道事情败露了。可是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么隐蔽的事情。到底是谁走路的风声? 没有什么可辩解的。大皇子甚至都没说这是有人栽赃陷害。只有一句:“任凭父皇处置。”而后就不再言语。皇上也是真的懒得跟他废话了。这么多年,他是希望他们几兄弟为了上位,争斗一番,看看他们谁能有能力胜任帝王之位。可却忽略了,龙椅不是一般的诱惑,为了这个,杀人害命无所不用其极,那是历朝历代都有的事情,他也只是作为一个父亲,高估了儿子们对诱惑的抵抗力。 果然不出三皇子所料。大皇子被幽禁自己府邸,无诏不得出府门半步。就算是有大事发生,也要有圣旨才能出来办事。当然三皇子也没落到好。只是表面上皇上没表示什么,却派了总管太监传他口谕,没有他的圣旨,不得入宫门半步。 而贵妃那边倒是没有处罚。只是自上次马家事发之后,皇上也没再去过。当年可以与皇后抗衡的宫殿,如今已经成为了冷宫。而这次之后,怕是就要冰冻一生了。 大皇子彻底倒台。朝堂上下就只有二皇子一人独大。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这三位年龄上可以有一争的,一概没了希望。从五皇子开始,年纪都还够不上资格。更何况事到如今,二皇子虽然看着不显露什么,可谁都知道这三位皇子失势,必然跟二皇子有关。这样一个不显山露水,却让人一个个败下阵来的人,水人还敢叫嚣。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跪在下面的二皇子,眼神中透着一丝纠结。他知道这里面都有他二儿子的手段。而且他也很欣慰自己看中的嫡子,能明白如何不动声色的解决掉所有麻烦。但若是另外几个儿子没有行差走错,他这个嫡子也不可能将事情做得如此顺利。可顺利却是以自己的失望来作为代价的。这让他不得不有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心态。知道二儿子是对的,也是喜欢欣赏的。却又忍不住有一丝埋怨。 好在他一直没有忘记当年那位高人跟他说过的话。若是自己一直在这个龙椅上。日后的猜忌怀疑只会更多。到时候怕是连如今的欣赏都不会再有。有的只有防备和纠结。那人生将过得毫无乐趣,寿命再久,也没有丝毫意义了。 “尊儿,对你大皇兄和三皇弟一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二皇子并没有隐瞒。他如何要求自己的属下,他就如何面对自己的父皇。上位者的心态他也有,自然也就更容易揣摩。“回父皇。儿臣领罪。是儿臣查明了大皇兄的事,并将那些证据jiāo给了三皇弟。” 皇上长叹了一声:“回去闭门思过半月。这半月不早朝不办公。” 二皇子磕头谢恩之后,离开了皇宫。回到自己的皇子府,唐光远等人早就恭候多时了。 当晚的二皇子府虽然没有chuī拉弹唱歌舞助兴,但从锦香居送来的一桌珍馐美味也让二皇子和一众心腹吃得宾主尽欢。 临离开之前,二皇子将唐光远叫到书房,亲笔写了八个字送给他。那八个字是:汝忠家国,孤必如一。 结果这八个字,唐光远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份儿恩情他怎能不领。这不光是二皇子给他的定心丸,更是告诉他,只要是对家国忠心,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皇上,他都不会忘记当初的这份儿信任。如此便已经足够了。若不是二皇子有这个决心,他实在是没必要写下这种东西,放到是让人手里多了个把柄。 因为大皇子的事,朝堂上果然把唐光远夫妻一并晋封的事情个忽略了过去。倒不是没有人在内地里算计。而是当务之急,他们得先抖落gān净自己身上的罗乱。这满朝文武,追随大皇子的不在少数。即便不是大皇子一党,但也很少能有毫无牵扯的。皇上虽然没有让这件事牵连谁,可是明显当初跟着大皇子亲近的人,都得了脸色看。这种情况下他们要是还找唐君平夫妻这样摆明了是皇上看重的人。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而封赏下来,就表示要离开的日子不远了。皇上特许可以过元宵节之后再启程。还有不足半年的时间,京城这边要安排的时着实是不少。 心草堂倒是无需担忧。其中用的最多的几位原材料已经有了培育好的种苗。只要产地不出现问题,供给上并没有问题。而且心草堂的胭脂水粉如今是贡品,根本不愁销路。也没有人敢跟他们叫嚣。因此赚银子不在话下。她还用一斤装的瓷瓶留了一百瓶的井水。她只说这是自己的秘制配方。jiāo给了娘亲自管理。心草堂那边一个月来取上一次。这一百瓶应当可以用上两年,差不多的时候,她自然回再派人运送。 而锦香居那边,打一开始她就没有动用空间里的东西。所有的食材都是jīng挑细选后的。菜谱都是她跟着几位大厨一起商量过的。当年璞郡王给她的那两位御厨也早就过来帮衬着了。再有六王爷和二皇子送来的人,光是这些人在一起创新的菜色,都不是其他酒楼所能比的了。更不用说商锦蓉留下的数本菜谱和新颖的烹调方式,更是让这些大厨有了全新的想法。 锦香居有一个规定。那便是只要有一道新菜色出来,得到了所有厨师半数以让人的认可,那就可以被端出去销售。这道菜的销售价格的百分之一,永远归创造出这道菜的厨师所有。你做的好,点的人多,卖得上价,自然赚得就多。反之就只能看着人家赚钱。 就这个招数,带动了后厨所有人的积极性。这也是锦香居的菜色自开张的半年来一直能月月出不少新花样的原因。而能赚银子,自然厨子就更勤快。这个良性循环,也是商锦蓉要带到商郡的一个重要计划。既然皇上要商郡的经济更加繁荣。那么就要有一个好的循环。但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等到了地方再好好查看了。 ☆、第334章 第334章 转眼间,初雪飘落。院中的早梅也已经有了含苞待放的架势。晨起,李家那几个小的也都被送到唐家。之前阮辛和石珩他们几兄弟住的跨院儿,早已成了孩子们的家学所在。 李权旺和李权德过了年就八岁了,他们五岁开蒙,如今已有三个年头,到了京城之后在家学里学过今年,来年就要进书院读书了。而李昭儿和李权孝还小,却正是开蒙的年纪。跟着小六一起,几个孩子每天都有说有笑,一点儿都不会觉得孤单。 下了雪,先生也来了雅趣,跟大管家知会了一声,就到后花园去观梅了。虽然这梅花还没有开放,但欲放之姿也别有韵味。先生还不怕冻手的在凉亭里摊开纸张,绘了一张寒梅待放稚子戏雪图。就是以院中的梅树和几个孩子做了模样,画得十分可爱。 商锦蓉今日也难得清闲,听葡萄说王先生带着孩子们在后花园画画。她便过去看个热闹。正好见到这幅图收笔,忍不住赞叹:“先生果然妙笔生花!” 这位王先生是董盛推荐的。说不上是知名的大儒,但贵在人品端正,又不迂腐。对朝堂上的事颇为了解,却又没有那么入仕的打算。只喜爱研究诗词,还乐于探讨民俗风情。另其家中有小本经营,不鄙视商贾之家,这对唐家而言,自是极好的选择。这次离开,他们已经跟王先生商量好了,带着他一同前往。一来是孩子们还需要他的教导。二来湖河那边他们想办的一个学院,也需要知根知底的人帮忙操持。这王修便是最好的选择。 家学里请来的先生,虽然是收钱的,但却跟主家不是主仆区分。唐家对王修十分恭敬,王修自然也对唐将军夫人敬重。听商锦蓉这般夸奖,王修连连谦虚:“夫人实在是太过过誉了。学生这画也就是让孩子们一笑,哪里能担得起夫人的夸奖。” 这时候小五跑了过来:“先生先生,您画的真好看。我也能画!我画一下您看看呀?” 王修笑着点头。“好啊。那为师就把这里让给你。”说完侧后了两步,笑呵呵的看着小五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画作,然后拿起了笔。 对于自己的这些学生。小六虽然年纪小,但却是最聪慧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可以过目不忘的人。虽然平日里他不怎么说话,但每次说话都是一语中的。不管你是心里隐藏了什么,又或者是忽略了什么,他都能看出来。虽然小孩子说话的时候不会讲究那么多方式方法,偶尔会让人有些尴尬。但确是不可估量的可塑之才。但最让王修得意的,却是小五这个女娃娃。虽然她没有她弟弟那样的好记性,却思维敏捷。有时候问出的问题刁钻到自己都无法一时回答。而跟她讨论事情,她也总能有全新的想法。别人都说,唐家大小姐唐忆华像极了她的母亲。但王修却觉得,这妮子将来大了,怕是比她娘更要有本领才是。 小五的画打小就是看着商锦蓉画的。商锦蓉哄孩子的话多少带了一些前生绘画技法的影响,甚至画过一些可爱的卡通形象。小五就喜欢那样的图案,所以今日画的孩童也就带出了那种样子。大大的眼睛萝卜一样的四只,弱化成了尖尖一样的手脚,虽然在王修看来实在是不成样子,但是又觉得有挺可爱。“忆华,为什么要画成这个样子?人的手脚是有指头的。” 小五笑呵呵的说:“娘说,画可以求实,但也可以求意。只要能看得出来就好了嘛。我一个小孩子,肯定没有人会对我要求过多的。” 得!这一句话出口,自己还不能过多要求了。王修哭笑不得。 商锦蓉连忙跟王修道歉:“王先生,小女顽劣,让您费心了。” 王修连忙摇头:“不不不。忆华天资聪颖见解独到,对任何事都能观之极微,是一个可堪大用之材。夫人不必妄自菲薄,孩子们还小,还是要多多鼓励为上。一味训斥,会泯灭了孩子们的乐趣和向上之情。” 这便是商锦蓉最欣赏王修的一点了。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很少会有人明白什么叫因材施教,什么叫鼓励教育。大多数人家的学子,只要有一点儿学不好,家人和先生都是用棍棒来惩罚。久而久之,戒尺和棍棒就成了学生门心中同学问画上等号的存在。而读书成才之人的比率本身就没那么高。如此一来,就又损了几成,得不偿失了。 但也并非所有人都适合鼓励教育。有些人就是一日不打都能上房揭瓦。所以因材施教才是最正确的。 让孩子们回去习字,商锦蓉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王修。 王修既然答应了唐督军要跟随他们夫妻一起去商郡,也是奔着要开学府去的。他自然回去也没好琢磨这件事。人一辈子总要有一个目标,一个志向。开办学府就是他曾经的梦想。只是他知很清楚,以自己的观点,在京中办学必定会被人rǔ成误人子弟。如今唐家夫妻愿意让自己随心所想,用自己所长去教授学生。这是他最终下定决心跟随的最重要原因。 正因为是有相同想法的人,所以商锦蓉跟王修说起自己对教学的想法,才能畅所欲言。 亭子里,二人并未觉得寒冷。下人们也都听着津津有味。直到唐光远下朝回来,他们还在说着商郡学府,要不要也开女学的事情。 见上唐光远回来了,商锦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聊的时间已经很长了。王修更是觉得有些越礼了,于是对唐光远深施一礼,连声致歉。 唐光远还有些懵:“先生这是为何?” 王修回道:“学生同夫人聊起办学之事,一时说得专注忘了时间,让夫人在这雪天里停了这般久,是学生的不是。” 唐光远笑了:“这哪能怪先生。这凉亭里虽说四面透风,但今日细雪无风,又点着炭炉,我进来都觉得有些热气扑脸了。哪里会冻到。而且这办学一事尤为重要。万岁将湖河的事情全权jiāo给了我。学院由我做主,由万岁直接监管,可是不能有丝毫马虎的。” 商锦蓉道:“方才就是说道了办女学的时候。我与先生都觉得,男女混班并不好。但却不用相隔太远。可分东西两院,同样的教育同样的考核,虽然不是一起读书习字,但却学的一样东西,每年可有四次考核。男女一起算榜单。这样对他们都有一个激励的作用。” 唐光远点头:“我听着极好。只是不知道能有多少女孩子能被父母送入学府。而且学府里的学生年纪都不能太小。六七岁正合适。再小,怕就不是教学,而是带孩子了。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有的大户人家规矩大的,连家门都少让出了,就更别说到学院学习,还要跟男孩子们比试成绩了。” 商锦蓉叹气:“是啊。就是这一点才让我心有些挠头。可这天底下的事,也不都是要男人去做的。女子不自由接受教育,将来就只能依靠父兄夫君,一辈子只有相夫教子一个奔头,内宅才有那么多的jī吵鹅斗。虽然这不是女子的问题,可若是让她们更多人都知书达礼,明辨大是大非,不要只拘泥于眼前的得失呢?这是不是也是一件好事?” 唐光远道:“这自然是好事。我从不信那句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无才,也是男子无能。可事到如此,也是难以一时更改。这个问题咱们可以日后再想一个法子。女学办起来,总会有学生的。一两个也好,只要有人来,就有更多人来的希望。” 商锦蓉突然灵机一动:“我们是不是可以找来一些无父母无无家可归的孩子,让他们先接受良好的教育呢?这样的孩子,人品心性好的,将来也知道感恩,更懂得上进。没有家族背景,也没有更多的牵连麻烦。将来若是成才,更是只有皇上的恩情在。他们必然报效君恩。是不是也是一条路?” 这话出口,唐光远和王修都是没想过的。可是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再仔细一琢磨,还真有道理。但王修有一个担忧:“虽然夫人说得极好。学生也觉得有可为。毕竟教书育人,教的是可塑之人,并非是官宦显贵之子。但若是招来这样的孩子入学。其他官官员商贾之家的孩子……还能愿意来吗?” 唐光远摆了摆手:“这还真不叫事儿。当着你的面,我也不过度谦虚。皇上的意思,商郡的某些事我可以自己做主。只要得到圣上的允许就可。所以商郡上下的军政都得给我三分薄面。加上我和夫人还得奉旨管理商郡的商业。这无论是军政还是商场上的人,想要越来越好,就得给我们夫妻颜面。你觉得,到时候他们会不会不来?” “可是,原本的学院呢?”王修问。 唐光远看向商锦蓉。商锦蓉解答了这个问题:“我们只收六七岁的孩童。基本都是在家学里出来,还没有进入学院的。而且咱们不以数量取胜,也根本就不同其他书院做比较。而且其他书院的学生要来,咱们也不可能收。大了,在书院学久了,就有了固有的想法。再纠正于孩子于咱们都没有好处。而且你让其他学院的孩子去学习如何打算盘,如何识别五谷草药,了解钢铁冶炼等等,他们只会觉得咱们这个学院是在无理取闹哗众取宠。反正教育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即便将来我们夫妻还京,有先生您在,还会有更多的有志之士在,我们也是可以放心的。” 湖河府学一事,起初便是皇上下的圣旨。一开始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夫妻能培养出一些经商方面的人才。比起那些看不起商贾的读书人,一国的君主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考量。只有文采武功远不能满足一个国家的需求。别说是一个国,就是一个家,没有银子也是玩不转的。所以皇上会倚重六王爷,也是因为他有经商头脑的关系。 但只有一个六王爷显然不行。商贾之事可能不需要尽快上到朝堂。但却一定要现有人才。在外面搜罗的人很难让人放心。这毕竟涉及到未来的“国营”官商。所以他才需要培养出这样一批人。得到皇上这个意向,是商锦蓉和唐光远连同王修一起,商量出了这样一个开班学府的方式。皇上也认为大有可为。 因此商锦蓉修本章一则让唐光远代为地呈上,皇上看了她的建议,直接就给了朱批。只有一“准”字,已经是给了他们最好的肯定和支持。 这个年唐家过得十分热闹。自从初秋的时候,唐杉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京城返乡之后。原来那个唐府的宅子就直接转给了唐光远。不过唐光远是绝对不会去那里居住的。若是改成祠堂对周遭的人家也不太好,只能先搁置在哪里。但是这个新年之前,夫妻二人还是带着祭品和香烛纸钱到了唐宅。并在曾经田氏夫人居住的院落里设摆了香案。 夫妻二人跪在灵位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商锦蓉磕头上香之后拍了拍夫君的肩膀,而后带着优儿和葡萄先奔了暖阁。院中香案前,只有唐光远一个人跪在那里。心中默默的跟娘亲说着什么。而暖阁中的商锦蓉,则问葡萄:“这府中的下人都打发好了?” 葡萄回答:“是。您吩咐下去之后,是大管家过来办的事儿。知道您不喜欢当年伺候过那个女人的,都送去了庄子上。就是还留了一个车夫,目前再看守门户。姑爷说那个人可以留着。” 商锦蓉点头:“那也行。但是这么大的院落,没有主家居住,但也不能就这么空着。总要有人打扫。你去挑一些勤快老实的婆子,再找四个gān活麻利又不多话的汉子,让他们守着这宅子。这府里的事情回头都jiāo给管家。过俩月咱们就启程了。这边也顾不上管。” 葡萄应道:“您说的我回去就转告总管。不过……这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有些……” “糟蹋了?”商锦蓉抬眼看他。 葡萄点头:“您别怪奴婢多嘴。的确是呢。虽然奴婢也知道这里对姑爷来说,很不一样……” “其实也的确是有些làng费。不过在这里做其他的什么都不合适。往后再说吧。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呢。不过这边的宅子也不能有任何差错。毕竟周遭都是官员府邸。尤其是防火,一定要慎而又慎。这不住人的屋子,最是容易出事儿。可得多加小心。” ☆、第335章 第335章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唐光远突然拉起商锦蓉的手,跟他说了一句话。“锦蓉,我们不如将这宅子拿来做善堂吧。当年我和娘就是一路讨饭到的京城,看多了那些无家可归,冬日里被冻饿而死之人。我相信娘不会怪我的。”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点了头:“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做。正好入冬了,也有很多人没有了居所。而且如果是老人,咱们养着也是为母亲集福。若是有那些孤儿,可以好好教育养大,说不定就能多几个栋梁之才。只是那里毕竟是在官宦之家的宅地中间,会不会有人有什么异议?” 唐光远道:“应当会有。但我的地方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又不是皇上赏赐的府邸,没有人能管得了我。不过我可以去讨旨。左右这府邸也不能再住人进来,若是不拿去做善事,荒废着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若是有圣旨,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但可以记你一个功德。那些受助的人也会感念皇恩。之前城郊——的善堂就是宣怡姐一力承担的。如今咱们也可以依葫芦画瓢吧。” 这个提议张氏和李贞也都很赞同。并说这件事jiāo给她们去做就好了。而以唐府老夫人的名义去做这样的善举,也没有人会说唐光远沽名钓誉。即便是心里想,也不会说出口,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烦。 皇上对唐光远的这请求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头。并且让内务府出人帮衬,并再城门张贴了告示,意思就是有那孤苦无依的老幼,都可以到积善堂。并特别说明,身体孱弱无力生活的人都可以过去。 当然这也不是谁都收的。但皇后亲笔题的“积善堂”三个大字制成的匾挂在大门口,谁又敢到这个地方混吃混喝。甚至是敢来的人都很少。不过做善堂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天长日久,那都是要看人心的。 随着积善堂的事情有了眉目。商锦蓉的全部jīng力就都用在准备路上所用的东西上了。他们这一去是官员外任,所以需要带的其实并不多。各地驿馆或者是官府对这么大的官都得远接高迎。但是唐光远不喜欢这样,就跟皇上讨了个旨意。让个地方官府回避不迎。一来免去了官吏的麻烦,也不叨扰百姓。二来也免得将来再有人用这件事做文章。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把孩子们和他们夫妻穿惯了的衣物尤其是鞋子归置好装到箱子里。还有关于所有账本,她跟娘说的是要带走,方便到了那边当资料查阅。不过实际上,她都放到了空间里。不是她对娘不放心,是她们夫妻不在京城,京城里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却不在少数,能防备一定要多加防备。他的账本虽然都是真的,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却会让人知道自家的真正收入以及跟不同商家的契书。真要是对手看到,断了自己哪一条路,都是个麻烦。 除此之外,她还不放心娘和姑姑的身体。包括外公舅舅舅母的身子骨儿也是她所担心的。尤其是外公,年纪已经这般大了,真要是在这几年有个什么闪失,在这个时代,别说高铁动车,就是个汽车都没有。要回来一趟,三四个月的时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临出发之前,她几乎每天都在忙着做各种东西。各种花茶果茶,各种养身的药丸。但这些都是有保质期的。就算实际上因为加入了井水,永远不会变质,可她也不能真的做出那么多,那会让人怀疑的。但酒却可以永远的存下去,并且不会惹人怀疑。因此这几日酒坊的酒一缸一缸的往唐府里送。商锦蓉又一坛子一坛子的往里放井水,还得加上几样温补无害的药材。权当是药酒,留给家里人了。毕竟药丸子她还能让人每年送回来。这酒水就不方便了。 以至于年过完了,他们到了启程的日子,商锦蓉也累得瘦了两圈。原本就不胖的人,现在瞅着都让人心疼。 张氏拉着女儿的手,眼泪是忍不住的往下掉。“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儿都不听劝。怎么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商锦蓉笑着说:“娘。我就是辛苦了一点儿,瘦了一点儿。又不是生病,您哪用这么心疼。我啊,也是想着您和外公还有舅舅舅母的身体。这些药酒泡了。三个月之后就可以开坛了。您和姑姑一天一小盅。多喝了反而不美。那些茶也是一天一杯,这样女儿才能放心。” 张氏点头:“好。我都听你的。平日也会多去看看你外公的。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和你舅舅舅母身子骨儿都极好。就是你外公也很英朗。何况你和阿远去湖河也不过三五载。等回来了,咱们就团聚了。娘会把京城的买卖都给您看好的。” “嗯!有娘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张氏又说:“不过这几年,可能张家那边人可能会被接过来。锦华的事情,你要多费心。总不能出力不讨好。” 商锦蓉道:“娘。这事儿您就jiāo给女儿吧。锦华如今是对男子没什么兴趣。她那上一次婚姻,让她心里有yīn影。所以女儿不想bī他。舅母就算是担心锦华,也不过是担心她日后没有好日子过。但在咱们家,她就算真的死了心不嫁人,咱们谁还能让他受委屈?就是晏儿也可以为她养老送终。” “唉。话是这么说。但天底下做母亲的,哪有希望女儿终身不嫁孤单度日的。” “可是天底下不是有了男人就能有天伦之乐的。有时候女人能靠自己,有靠得住亲人的时候,也可以不必如此选择。” “你说的也对。当年啊,没想过阿远会成为我女婿的时候。咱们娘儿俩也是奔着好日子过的。但做娘的,还是会心疼女儿。这是没法子改变的。你舅母的心思,娘又怎么会不懂。” “娘的好。做女儿的当然都懂。所以我会尽量劝着锦华。但这种事,如果我说多了,她可能会有别的想法。或许会觉得我是想让她赶紧离开家。我不希望她有这样的心思。伤感情不说,还会让她伤心。” “你对她是真的处处都好。” 商锦蓉笑了:“大概是我前生与她就是姐妹吧。人一辈子碰到一两个一看就熟悉的人,多不容易呢。” “你这么一说,娘反倒不希望她嫁到湖河那边定居了。那你们姐妹日后可就少相见了。” “那就让她寻一个能倒插门的!将来再随咱们回来不就是了。” 张氏也笑了:“净胡说。你可别跟锦华说这些。万一她存了这样的心思,怕是更难觅得良人了。” 到了启程的日子,张氏和李贞都没去送行。李善义上了年纪,也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所以也没去。李鑫珏和焦氏,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倒是都去城外。 张晏被弟弟妹妹拉着手。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之前虽然自己分府出去单过了。但每天还是一起用晚膳。弟弟妹妹还会跑到自己家里去玩,甚至是住上一两日。可如今这一分别,少说要三年,到时候再见面。小五都是大姑娘了。小六也一定长高许多。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愈发的舍不得。 张锦华这半年跟着张晏一起住,姑侄二人的感情也是不一般的。她对着张晏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生活里有哪一点张晏自己没考虑到,再冷了热了饿了病了。 到最后商锦蓉和唐光远叮嘱的几句话,让张晏的眼泪掉了下来。看着侄子哭,商锦蓉的眼圈也红了。“得了我的大侄子。你看你把姑姑都弄得掉眼泪了。这是做什么呢。咱们也不过是分开这几年的时间。何况你也不是你姑祖母,她年纪大不能颠簸数月,可你年轻力壮的,有机会了想我们了,就出去游学历练一番,奔着商郡去。不就等于去看我们了。” 张晏一听,心里立刻有了自己的打算。他擦了擦眼泪,坚定了眼神:“您说得对!等我举人功名考下来。我就去游学!师父和先生都说过,文之韵,难比山中观月。书之广,不及山河万里。您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侄儿都记得!” 虽然方才商锦蓉只是为了宽慰侄子才那么一说。但张晏能立刻反应出这些,并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却是赞同的。“你是最有成算的。姑姑放心你的一切决定。到各地走一走,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那都是好的。” 唐光远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以你的身手,虽说不能以一敌百,但有十个八个也到不了你身边。所以你要游学,我们不担心。但你的武艺是跟我学的,你也是有师承的人。所以这武艺就不能乱用。别把游学变成行走江湖,那姑父就能放心了。” 张晏笑了:“姑父。您侄子哪里是那么胆大的人呢。” 商锦蓉道:“就是。咱家晏儿是没有更懂事儿的了。才不是胡乱动手的人呢。瞎操心。” 唐光远也笑了:“你瞧见没有?你姑姑眼里,你是那最好的。你姑父我都得靠边儿站呢。” 张晏忙道:“姑父,您若是再这样说,姑姑又要说您跟孩子吃醋了。” 商锦蓉点头:“就是。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要不怎么说。这男人啊,永远都是长不大的。” 眼看着送行的人距离越来越远,商锦蓉把身子收回来,放下车帘,擦了擦眼泪。 车厢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唐光远把妻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肩膀。“什么时候想家了。就回来住几个月。也没有说不允许的。” 商锦蓉靠在丈夫的胸前,心里难受得厉害。“我知道。但是心里就是难受。之前从璞郡到京城。也是隔着那么远,但是我心里就没那么难受。娘一直跟着我呢。我也知道每年都可以看到表哥他们。但是这次就感觉完全不一样。我自从到了赵家之后,从来没有离开过娘这么久。虽然我们没有血缘,但是我现在才发觉,一旦回家看不到娘,我这心里就没着没落的。” “我又何尝不是呢。那两年在军营,除了想你和孩子。就是想娘。因为娘真的把我们当成了亲生,所以咱们才这么离不开她。不过现在娘不离开,是避免一些麻烦。但过一阵子,看看朝中的情况。二皇子封太子之后,如果没什么变化。把娘接过去也许可行。” “不是说不行。而是璞郡的气候跟京城虽然有差别。但没有那么巨大。可商郡却不一样。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夏天的时候又极热。我怕娘和姑姑的身体受不了。这水土不服造成的身体不适,是可大可小的。又不是长久的定居在那边,我其实也是担心上了岁数的人受不了。其实我也没什么,你不用这么担心,就是现在冷不丁分开,心里难受。过几天就好了。左右书信是不能停的。”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这行宫建造起来可快可慢。但商郡的繁荣才是最要紧的。咱们这几年,怕是要很忙了。” 说到正经事。商锦蓉的情绪就缓和了下来。“卷宗里写的情况我觉得不一定都是真实的。有些地方官为了政绩,或者是为了要钱,肯定会根据自己的需要把地方写或过好,或过差。商郡最东南面。两面靠海,一面靠这吴国。距离最近的海外国家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海程。是一个搞边贸和海贸的绝佳地。怎么可能贫穷至此?若真是一个穷地方,又如何能让皇上挑选出一块风水宝地建造行宫,并要在那里养老?” “你说得都对。所以具体怎么做,还是得到了地方再说。不过六王爷和咱们派去的人早就到了。等咱们到了,就能知道个大概情况了。” “其实我就是担心,总兵和郡守会为了怕你夺权,连在一起对咱们有诸多隐瞒,甚至是背地里阻挠。越是远离皇权的地方,地方官的权利也就越大。咱们也得做好准备。接下来要应付的手段,怕是不会比京城的少。” ☆、第336章 第336章 冬去chūn来夏又末,眨眼之间,唐光远和商锦蓉带着一双儿女和手下众人,到了商郡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刚到商郡,在郡城许梁停留了一个月。总兵周英杰和郡守冯永道,带几位知府和十几个武官光是请客的酒席就吃了半个来月。还是商锦蓉假装生病,推辞了那些夫人们的邀请,这唐光远才能找到理由婉拒。不然就这么下去,早就成了酒桌上的麻烦事儿了。 不过也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场合,唐光远跟这些商郡的大小官员也都打了照面。 在夏国。一郡若无郡王,便有郡守。商郡因为没有郡王,所以郡城许梁便没有知府,由冯永道这位郡守兼之。而且政事上,一直都是郡守做主。尤其是关于税收这件事,朝廷上下达了指令之后,各地方也会根据当地的情况进行朝廷允许的增减。但这么多年来,肯减税的不多,增税的却不少见。 来之前,商锦蓉和唐光远已经拿到了商郡各府的近十年税收报告和民事卷宗。其中连大案要案都列得一清二楚。当然他们过来不管这些,可这些都可能都本地的商贸发展有千丝万缕的影响。就比如他们知道得很清楚。冯永道四年前上任,今年是连任的第一年。政绩上无功无过。既没有让百姓们怨声载道,也没有让人jiāo口称赞。说起来为官之道,这种也算是不错。可皇上却不满意。曾jiāo代过唐光远,若是这冯永道是个不能好好配合他们的,那就上奏本,自然会换来能给国家带来更多利益官员。 冯永道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跟周英杰一样紧张。来了一个上眼皮,他们这土皇帝就当不成了。如果只是一个文官,他们还能联合起来糊弄一下。但问题是来的这位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有过大功的武将。真要是让他不痛快了,伸手动家伙也不是不可能。更尤这还是二皇子的心腹爱将,来这里说是监工建造行宫,那就表示将来皇帝会来他们商郡。他们是怎么都不敢轻易得罪了的。 这么一来,手下人就给出了不少主意。好在冯永道一样都没去做。不然真要是像人说的,送了美女过去,怕是两个半月后,加急的秘奏就得出现在皇上的龙书案上了。 这冯永道是个有谋算的人。他的夫人也有些头脑。之前说商郡要来大官的时候,京中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有人带来了唐光远夫妻的一些资料。说到唐光远最疼爱的就是自己的夫人,几乎对她言听计从,郡守夫妻要走的夫人政策就已经计划好了。 商锦蓉有皇命在身,自然要跟本地人打好关系,做个良好的基础。这些夫人就是最先开始的第一步。郡守夫人主动,她乐得如此。于是之后的每一次邀约,郡守夫人都作为坐陪跟着商锦蓉出来进去。二人虽然年龄上差了两轮,看上去却相jiāo甚欢。 也是因为她,商锦蓉谎称生病之后,那些人的请柬才逐渐消失了。当然,她帮了忙,商锦蓉也会有一些实底jiāo给她。那便是让她告诉郡守,包括周总兵。他们夫妻来,一自然是为了皇命,要修建湖河行宫。二便是要发展商郡的经济,让商郡的商业繁荣起来,可以赚更多的银两。 这对一郡之首而言,是绝对的好事。因此冯永道听后心下稍安。 一个月后,唐光远带着全家到了湖河。湖河府的知府赵谦之是从许梁将人给迎回来的。 赵谦之此人跟王修很对脾气。都是喜欢谈论诗书文章,但又不是迂腐古板之人。而这样的人商锦蓉也很欣赏,唐光远对他倒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对他而言,只要能配合自己办公就行了。毕竟跟他接触最多的,不是这个知府,而是督建行宫的总监事费忠和副监事秋问海。 因为之前湖河形容就已经规划好了地方,筹备了数年的建筑材料,以及聚集了许多懂得易门之术的所谓高人。所以这边的人已经不少了。对这些人,赵谦之之前都是哄着捧着,从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处。这次把正经的负责人给等来了。到了湖河府城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两位监事给请过来了。 费忠是个太监。曾经是皇上面前得脸的内务府副总管。外放出来做这么个职务,又有油水又没有上头管着。这费忠可是滋润得很。以至于这几年过来,他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土皇帝。虽然他也没有去骚扰过百姓。但是收银子走拉关系,给人走走京城的路子之类,倒是没少做。 费忠自己还没有什么自觉。但这些事唐光远和商锦蓉知道了,就表示这是皇上告诉他们的。而皇上没说要收拾他,只说看好了就行,那他们就不会多做多说。大概是皇上还念着旧情。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但自从知道自己要来一位上眼皮之后。费忠的小心思就多了起来。他总担心自己的好处就此结束。因此第一眼看到唐光远,就想着要试探一下。他带了一盒上好的人参,还有一套蓝宝石制成的首饰。就这两样东西,不说价值连城,但三千两银子总是有的。对送礼来说,官员之间第一次见面,这已经够重了。 费忠摆明了要把东西露出来,唐光远就算不想看也看到了。他挑了下眉梢,本是想拒绝。但商锦蓉却先道了谢。“总监事真是太破费了。这东西贵重,若是不收也是过于驳您的面子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夫妻也有东西要送给二位。往后这几年咱们一起为万岁爷办事。都要同心同德,定得没有嫌隙才好。”言罢,她让葡萄把东西接过来。然后给优儿使了个眼色。 优儿又吩咐下面的小厮把东西拿上来。费忠和秋问海一人四个锦盒。由大至小,拎起来分量挺重。 费忠并不觉得唐光远夫妻会给他们多贵重的礼物。虽然他听说过唐家有钱,唐家这位夫人是个极会赚钱的。但有道是善财难舍。自己这收来的银子都舍不得。更何况那辛苦赚来的。总之他觉得唐家夫妻收了他的东西,就表示也是爱财之人,日后他再想活动活动,应当也问题不大。 只是秋问海却不这么觉得。他今日来什么礼物都没带。只带了行宫的造办册子。这是正经应该先呈上去的东西。只是费忠其实根本不是来理这些,像是来当大爷的。因此秋问海也只能越俎代庖了。 唐光远留下二位监事用餐。知府大人和本府的一些官吏都来作陪。而这些官吏的夫人们也都赶了过来。这些人,自然是来巴结商锦蓉的了。 二品的商瑛夫人,这品阶在这些地方官吏家眷面前可是极有地位的。商锦蓉别看容貌上还保持这二八年华。可这些年的历练和成长,再加上刻意的装扮,还是比头几年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尤其是那份气度,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这其中还有一些人是听过商锦蓉的。毕竟只要跟璞郡和京城的人相熟。就能知道心草堂的存在。而商郡虽然远在南面,距离京城和商郡都很远。可架不住商队往来频繁。加上官员之间也有调动。总之只要是轰动的东西,就会有人知道。就比如心草堂的玉女系列,在商郡也是有很多女子知晓的。有那从有钱有势的,也还用过一些。虽然从京城璞郡把东西带过来,就必须要尽快用完,否则据说是会过期的。但实则用起来的之后,效果还是让她们如痴如狂。根本不舍得làng费分毫。 如今心草堂的大老板就在她们面前坐着。这说着说着,几杯酒下肚,就有那到胆子大一些的,问起了这件事。 商锦蓉笑了:“心草堂自然是要开的。不过今日来的诸位,我都有礼物相赠。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自己做的东西也就是个心意。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才好。” 别说送的是心草堂的胭脂水粉护肤用品,就是送一张纸。那也是二品诰命夫人送的。那都是荣耀来着。这群女子拿到下人们捧上来东西之后,各个都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接下来再说话,就俨然都是多年姐妹的架势了。 有了商锦蓉的这一手。在湖河扎稳脚步的速度就要更快了。而自从见面礼的“下马威”之后。费忠老实了好一阵子。既没敢收东西,也没有再对下面的人呼呼喝喝。虽然这次唐督军夫妻送的见面礼比他送的东西贵重了至少两倍。爱财如命的他本应该高兴。可真他却明白了自己的心思都在那两位的眼里看着了。这种被人看穿的窘迫感是不好受的。而看着唐君平几乎每日都带着秋问海还有一群出谋划策的人在选址地走来走去,似乎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人了两个来月,费忠终于忍不住了。这日正好下雨,唐光远在工地这边没能够回家,他就敲了监工棚的门。 说是监工棚,但其实就是一排临时建造的木屋。修建行宫的人大多数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当然当官的,比如费忠这样的,都是住在附近的村子里。那边虽然外面看上去是农家院落。但里面这几年被修的,已经可以算得上享受了。只不过唐光远并没有进村子去看过罢了。 听到敲门声,唐光远朝一旁的赵鉴使了个眼色。赵鉴会意,立刻走过去打开房门。见是费忠,他只是点了个头。毕竟他和刘羽虽然是督军的侍卫。但却也领着正五品副将的军衔。位置上,是比这从五品的总监事更高的。点了头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费忠道:“督军大人,下官有事同您商量。不知道您是否得空。” 唐光远让赵鉴和刘羽包括随身的小厮王环出去。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和费忠。唐光远道:“费大人有话就直说。我是个习武之人,不太喜欢扭扭捏捏。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费忠连忙点头:“是是是。唐督军为人慡快,是个让人佩服欣赏的性子。下官不才,也就学着督军大人,想要跟您有什么说什么了。” “如此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也不用如此拘谨。你还是坐下来慢慢说为上。” 费忠坐在客座上,还是由于了片刻。但是最后咬了咬牙,开了口。“大人。下官之前做过一些不应当去做的事。相信大人早就知道了。” 倒是真坦白。原本前日商锦蓉跟他闲聊的时候,说起这费忠心理的极限怕是要到了,他还不信。如今一看,在揣摩人心这上面,还是自家夫人略高一筹。“既然费大人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定然也清楚,是谁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 这才是费忠最揪心的一点。“下官愚钝。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位在郡城那边告了状。又或者是……您在京中就知道了下官的事情。” 唐光远端起茶杯。“若是前者,你当如何?” 费忠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案子舒了口气:“是下官做了逾越之事。实不敢如何。往后也不敢再造次了。” 唐光远喝了口茶:“但其实是后者。在许梁和湖河,没有任何一个人跟本官举报过费大人。” 费忠一听这话,顿时从椅子上出溜了下来。他双膝跪地,跪爬了两步:“督军大人!您救命啊!” 唐光远连忙站起身,绕道书案前面把费忠搀扶了起来。“费大人这是做什么。本官来了这么久,若是上面要我收拾了你。你还有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但万岁也说了。若是你不知悔改,一味贪图钱财做出更多错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被搀扶这站起来。费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人的意思是,皇上没有要老奴命的意思?” 唐光远拍了拍费忠的肩膀:“只要费大人日后专心办事。本官自然可保你无恙。但万岁最厌恶的就是贪赃枉法,更忌讳官员之间结党营私。更尤其您还是内务府副总管外放出来办差。若是哪个有心人给您安一个大罪在身上,怕是您的九族得跟着遭殃。您是伺候着皇上长大的,万岁爷念着这情份。但咱们到底都是做臣子做奴才的。可断不能把这情分自己个儿给毁了。您说对不对?” ☆、第337章 第337章 能在内务府做副总管,又能让皇上念旧情的人,自然就不是蠢笨之类。费忠立刻就明白了唐光远的意思。就算这等同于断了他的财路,但却也是保了他的命。命和银子相比,自然还是命更金贵。因此他擦了擦冷汗,连忙道谢,并承诺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唐光远笑着留他用了午餐,二人还对坐喝了壶酒。费忠听着唐光远描述的公事,也渐渐明白了这位大人的用意。自然也就更加安心了起来。 次日雨停,唐光远才回到城里。他们全家要在这里住上数年,商锦蓉他们还没从京城出发之前,有一年的筹备时间,自然宅子早就派人给买好了。过来之后就住回了自家的宅子。这边也算是地广人稀,所以院落的面积不小。只是并不在城中心的位置,倒更合他们的心意。 秋日雨后的湖河也带了丝丝凉意,而且湿气更重。这对于自小再北地生活的人,有些难以接受。两个孩子的免疫力倒是没问题。只是刚来的时候正赶上盛夏,闷热cháo湿得让他们浑身不舒服。今日凉快了许多,姐弟二人也高兴了,一大早就在院子里打拳踢腿,等着时间去书院上课呢。 见到爹爹回来。两个孩子赶紧迎了过去。 唐光远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询问了昨日的功课,见商锦蓉带着优儿和葡萄从里面出来,他将孩子放下,jiāo给了优儿。“你去书院,请王先生和陆先生到家中用晚餐,就说我请客。并有事跟他们商量。” 优儿领命,带着小姐少爷去书院。商锦蓉上前给丈夫理了理衣冠。“那边住着cháo得很吧?” 唐光远拉过妻子的手,二人一起往里面走。“那屋子还行,离开地面,倒也不觉得cháo。就是晚上还是yīn冷。皇上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不知道将来过来之后,能不能受得住这边的cháo湿。” “建筑上做到防cháo还是可行的。之后只要善加养护,居住方面不会有大问题。但是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改变不了气候。所以北面的人过来住,还是会遭罪。皇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但再管如何,如今也是知天命的年纪了。就算是十年后,已过花甲。再重新习惯一个地方的气候,着实不容易。可到底他也不用每日出来进去的劳作。有人伺候,也不会过誉难受才对。” “若是十年后,咱们能一同离开官场就好了。”这是唐光远的心里话。 商锦蓉叹息:“不好说。若是皇上禅位咱们就走。对二皇子的清誉不好听。咱们又不可能犯下大错。对了,这都半年多过去了,二皇子应该已经是太子了吧?” “应该差不多了。不过两地书信即便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也要两个半月才行。接到消息总是会晚上很多。真要是有你们那边的电话就好了。” “可惜咱们也研究不出那东西,gān脆就甭想了。就想想这天高皇帝远,咱们能大展什么身手吧。如今我把厂房的地址选好了。你明日若是有时间,过去看看?锦华也打算招揽一批当地的绣娘,办一个秀坊。另外我也统计了一下适合在这边种植的药材和其他价值比较高的作物。午饭之后你再看看。咱们好规划一下行宫周围山林和那些田地的用途。” 一大早起骑马回来,唐光远还没有用饭。夫妻二人吃过之后,唐光远还得先翻看了知府和湖河下面的各县镇送上来的文书。刚来的时候。唐光远就跟赵谦之说了他的计划。他虽然是负责行宫的修建。但是皇上既让他可以参与地方上的军政,让他的夫人能一起商讨地方经商。就是要让他们把这些都搞好。军政的事轻易不会有差错,所以他也没打算这你的参上一脚。除非是商郡的官员当真做了无法无天,或者是阻碍到他们夫妻做事的。但商贸一事却也不简单,绝对不是一个人几个铺子就可以的。那得是所有人的集体努力才行。有一个环节被卡住了,事情就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了。 军政是权。商贸是钱。权利虽然诱人,但对更多人而言,钱财才是可望可及的东西。发展大范围的商贸,是比会对小范围原本垄断某一产业的人造成极大的冲击。会被阻挠是很正常,也是必然的。所以唐光远才听了商锦蓉的话,以湖河为试点,让赵谦之先将吩咐下去,所有湖河治下,包括商贾百姓都可以上jiāo一份“创业书”。只要有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个想法可以让更多人,哪怕只是可以让自己赚到更多银子。就都可以写下来,上报给他。到时候他可以进行扶持。帮着一些真正有心思的人创造自己的产业。 一开始下面的几个知县还不明白。下面的小吏更是不懂这位来修建行宫的督军大人要做什么。不光是他们,赵谦之一开始也不懂。后来还是跟王修在品茶闲聊的时候,听了王修的一番话,他才明白。 这个世上,大部分人都会先为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考虑。极少数一心为了他人做奉献的可以忽略不计。那么有发财的点子,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的。就比如一家酒坊的酒曲和酒方不会外露。一个酒楼的菜谱不会示人。就算是街头巷尾的小摊贩,哪家的包子馅儿好吃,哪家的饼皮比旁人家苏脆,包括哪家的烤白薯更香甜软糯,这些都是人们密不外传的法宝。毕竟只有保住了这些秘方,自家的收入才能源源不断。 但王修说。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此举,是能为更多有想法但是却没有本钱,没有人脉可以实现自己这个发财梦的人有机会去完成梦想。而一个人富裕了,这个人的家人可以过好日子。他们有了钱,就可以去购买以前穷困时没有能力去买的东西。如此,他们花出去的银子也就多了。那这些银子自然会落入更多人的口袋里。那么十个人富余了。一百个人富裕了,一千个人富裕了之后呢?就会有更多的银子流入市场。只有有钱的人多了,各个商家的收入才会增加。同样,税收也会增加。富裕起来的百姓也有自己的收入渠道,这些银子就会循环反复的在人群之中流动。 同时。将本地的东西以高价卖到其他地方。甚至是其他国家。那赚取的就不是本地人的钱财,而本地的财富就会月积累越多。地方上自然就会越来越富裕。不用太久,只需数年的经营,湖河就会不亚于许梁,甚至要更繁华。而这一决策,随后在整个商郡推广开来的时候,势必会让更多人有机会发家致富。真个商郡的商贸环境会吸引来更多的钱财和人才。当然,湖河仍旧是重中之重。将来行宫建成,有一日皇上到来。湖河自然会凌驾于郡城之上,甚至可能会将郡城的名头转到湖河的头上。那他即便是调任了,这些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 一个富千人富的逻辑就已经说服了赵谦之。更何况他为官也是希望升迁的。这样的机遇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他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也是因为这些,赵谦之对这些“创业书”十分看重。虽然不去催促,但还是会让差人委婉的去询问。各地方为了应付上面的吩咐。偶尔也会jiāo上来一些。因此每隔三四日,唐光远的面前就会出现几封创业书。只是他们夫妻两个查看了目前这三十来封。胡说八道异想天开的占了三分之二。不过余下的三分之一,也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今天的创业书里,有一个很是特殊。是一个锦盒。里面除了一叠厚厚的创业书之外,还有一块颜色怪异,看起来像是认为制造出来的石头。而看了这创业书之外,唐光远立刻让王环去叫夫人过来。 商锦蓉到书房的时候,正看到唐光远在用锤子蹲在地上砸着个东西。那东西整体呈现出灰huáng的颜色。里面还有颗粒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唐光远砸的地上都有了坑印,足以证明这东西十分坚硬。“你在gān什么?” 唐光远赶紧站起身,顺手把地上的“石头”也拿了起来。“你看这个石头。非常的坚硬。我的力气,倒是能砸开,不过十分费劲。” 看了一下断口,商锦蓉眼睛一亮。里面有明显的小石子,还有一些纤维状的东西。手感虽然很像石头,但却又摸得出不是。“这东西你哪儿来的?” 商锦蓉绕道书桌边,将那创业书拿了过来。“这个叫蓝阿毛的人,他说他用砂石和草根弄了个比石头还硬的石头。还说这个可以不渗水。只是没有人愿意相信他这个是好东西。” 商锦蓉想详细的看了一下这个创业书。心里甭提多兴奋了。“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你下令把这个蓝阿毛请来!若是可以大批量制造这种‘石头’,那行宫的地下基石就有最好的隔cháo材料了!而且如果真的如他说的这样。作为主体砖石使用也是可以的。毕竟这种人造的东西,形状可以自己制作模具,更方便塑形。” 唐光远点头:“我也是想到你那些书里说的混凝土,所以才着急把你叫来。那混凝土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这个的确是非常坚硬。但是否真的不渗水,这个还的试试。而且如果原材料获得困难,不能大批量生产的话。怕是也没有那么大的功用。” “这件事若是成了,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个蓝阿毛要先哄好。一定要让他相信,他自己守不住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只有依靠朝廷,忠于皇恩才能保住这一切。不管这东西是不是可行。” 蓝阿毛是十天之后才到达的府城湖河。 见到二品大员,蓝阿毛已经忘记了差人告诉他的礼节,话都说不出来,下跪的时候,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商锦蓉哭笑不得,赶紧给王环使了个眼色。王环听命,过去将人搀扶了起来。这时候葡萄笑呵呵的给他端了一杯茶水。这茶水是商锦蓉准备的。里面有混入一点井水。这蓝阿毛喝了一口之后,心里突然就觉得安稳了不少。尽管手还在哆嗦,但话至少可以说出来了。 唐光远道:“你别紧张。今日来,是问你那杂石的事情。你一路颠簸,正是口gān的时候,多喝点水,然后再说也不迟。” 蓝阿毛也实在,关键是他觉得这碗里的水前所未有的好喝。虽然也没有什么味道,但就是让他有点儿欲罢不能。于是他显示连喝了两大口,这杯水见了底儿。葡萄又给满了一杯,他又一口饮尽,这才觉得浑身舒畅了,身体也不抖了。 见他的状态稍有好转,商锦蓉先开了口:“蓝阿毛,你能否说说,你这个杂石是怎么来的吗?” 在寨子了,蓝阿毛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角色。他的家庭原本十分富足,曾祖父母那辈算得上寨子里最有钱的人家。只是一辈不如一辈。到了祖父那辈就开始走下坡。他父亲更是不行。成亲之后没多久,就染上了一种怪病。花了家里许多银子。渐渐的卖了山卖了地,如今就只有家里的小楼还在住着。一家人靠着蓝阿毛的哥哥在县城里做工过活。 如果只是被病痛所累,家里生活每况愈下,倒也没什么。但这个蓝阿毛却是个怪胎。家里那时候挤出钱来让他去读了书。原本他的书读的不错。先生也说是个可塑之才。却在十五岁的时候,开始鼓捣起了泥土石块。弄得满院子都是不说,还不去读书了。这可把蓝家人给气得够呛。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去了也没把心思放在学问上。家里本来就穷,也就支撑不了他的折腾。最终就任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他们这边,能到县城上学的人那都是有大出息的。蓝家原本就指望出他一个读书人,将来哪怕考了个秀才功名回来。家里也能有个进项。毕竟秀才可以免田税,总有人会来求到他名下,多少都会有些收入。可如今却是不行了。所以提到蓝阿毛,宅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个怪胎,是专门投胎来祸害蓝家人的。 但蓝阿毛却坚信自己的发现能带来极大的财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了将砂石和一种草根还有灰土放到一起,加水搅拌之后,烧gān就能出现坚硬无比的石头。可是他家人都以为他疯了,看着他那用烂草和沙子弄出来的东西只剩下头疼和厌恶。根本没有人在相信。 这次要不是他被bī着进城去买东西。看到了告示那边写着要征求大家的创业意愿。他还没有勇气把这件事说给家里以外的人听。 而且最让蓝阿毛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得到了督军大人的接见。他说这自己的发现和想法。却一点儿都没有意识过,自己可能会成为湖河,乃至于商郡最有钱的人。他此刻心中想的。完全只是自己的想法有人愿意听了,这种倾诉的感觉,真好! ☆、第338章 第338章 蓝阿毛毕竟也不是商锦蓉前生见过的那些专业人士。他不知道化学反应,更不知道原材料配比的重要性。他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这样的巧合,然后认准了这个巧合是自己人生的转机。尽管他的家人都不愿意相信他,甚至还在厌恶和诋毁他,但他的执着却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也是因为这种几乎等同于失常的状态,才在今时今日给了他曾经幻想中的一切。 他很高兴督军大人可以对自己的计划感兴趣。因此对于做试验的要求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这次过来,还带来了一些他弄这些“杂石”所用的植物根jīng。商锦蓉留下两个看起来品相最好的,顺手就种在了如意空间李。而余下的,都成了蓝阿毛的演示原材料。 这种无名的植物根jīng切开之后泛着一种奇异的甜香,里面是灰huáng色的“肉”质。切开之后可以用肉眼在切面上看到深灰色的密密麻麻的点状,用手触摸的时候,是有一些粘稠度,但是却绝对不是可以制作成类似混凝土状态的样子。 将砂石和泥土跟捣碎的根jīng混合在一起,加上了水,让这种泥沙和纤维混合的物变成稠米粥的状态。之后开始加热。在混合物开始微微向上拱起气泡的时候,搅拌就可以停止了。这时候的混合物已经有了极qiáng的粘稠度。但仍旧可以流动。大约再冷却后一刻钟,再将这块杂石从容器里取出来,就已经是十分坚硬的状态了。 但这还不算完。蓝阿毛又点燃了火,将杂石扔了进去。等到柴火烧光之后,他才说这杂石彻底成型了。 商锦蓉检查了一下。最后烧过的杂石比刚刚凝固的时候的确缩小了一圈。分量上比方才轻了一些,感觉上就的确坚硬了。但她还有一个疑问:“这个杂石在火里可以坚持多久?” 蓝阿毛有点没明白:“您是想问?” 商锦蓉道:“我是想问。它能不能被火烧毁。” 蓝阿毛回答:“我用这种柴火烧。从来么有烧坏过。但是我不知道用其他的火会不会没有事。” 倒是个诚实的人。商锦蓉命人将这石头送去冶铁的作坊,让他们用火来焚烧。看看什么样的火可以在多长时间内将它烧毁。毕竟这只是植物的粘液和泥土砂石甚至可能是水产生的某种化学反应,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它绝对不可能完全不怕火烧。但其实只要阻挡得了普通的火焰,这种材料的安全系数就已经很让人惊叹了。而她,也只是希望安全性更完善罢了,并且一种新型的材料,不管是不是可以大范围投产,它的所有详情也都必须要弄个清楚。 蓝阿毛暂时被留在了督军府。这一开始让他有些慌张。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唐光远派人专门跟着他来一起筹划做试验的事情。更要他带着去辨认野外那种植物到底有多少。是否可以种植。这种之物的生长周期又是什么样的。他就开始越来jīng神头越足壮。一个来月下来,他已经可以在唐光远和商锦蓉面前谈吐自如了。 而这一个来月的时间,第一批混凝土石块已经完成。而冶铁作坊那边已经给出了三次数据报告。都证明在铁化成水的时候,它还没有燃烧的迹象。但再拿出来,却脆了许多,可以用力掰开。里面有明显的气孔,应当是某些东西气化,造成了硬度降低。 虽然并非是完美,但已经是目前最合适的隔火材料了。而与此同时,用杂石弄的大缸也已经半个月了,没有一点儿水渗入缸壁内部。因为泡水之前和将水到处去之后,缸的分量是没有差别的。 这种草,王修给起了个名字,叫护家。意思通俗易懂,且的确非常适合这个草的特性。 护家草的生长范围在湖河这边很广。山林野地里很常见。但商锦蓉却觉得不乐观。这东西的用量实在是太大了。若是没有大范围人工种植加入,恐怕连建造行宫都不够。就更别说是发展成一门赚钱的行业了。 让老百姓在好田地上种这种东西,那绝对没有人会同意。好在护家草本就生长再山林野地,只要一把种子,它就能长出一大片。基本上四个月左右就会开花结果。再一个月打籽。而后就会进入下一个四个月的生长期,再开花结果。但它只能开三次花,然后就会gān瘪枯萎。不过如此,也算是好养活,而且产量巨大的了。 据有些老人说。这东西的叶子家畜都很喜欢,在开花的时候,花瓣也是甜的。甚至以前灾荒的时候,有人饿了还吃过这个根。虽然闻着香甜,吃着苦涩,但至少没毒,可以填饱肚子。所以安全性是没问题的。商锦蓉跟赵谦之商议了一番。暂时现在行宫周遭没有规划进建筑范围的地方,全部重上护家草。而他们又再行宫的一里之外,建造了混凝土加工厂,暂时收割野外的护家草,用上四个月不成问题。 蓝阿毛从一个人人都看不上的“疯子”。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高人。唐光远没有委任官员的权利。但是小吏他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于是蓝阿毛在跟他签署了契约书之后,将这个技术完全卖给了国家。他得到了一万两白银。在将来这件事上呈皇帝之后,他会有进一步的封赏。 一万两白银,对蓝家来说那简直是天文数字。蓝阿毛虽然一直得不到家人的信任。但对家人却满是愧疚。他知道自己以前的执着让家人làng费了很多钱财。也让兄嫂吃了很多苦。因此得了这些银子之后,他自己只留了五百两。五千两给了父母。另外的四千五百两,他给了兄嫂。 这一举动所有人都没有香到。蓝家的人惊喜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对他的愧疚。于是家里人一商量,便在县城里买了个大宅子,一家人搬了过去。然后余下的银子,除了日常的开销之外。都封存了起来。说是要给蓝阿毛说亲的时候再用。 看到蓝家人没有银子银两就产生隔阂。反而都理解了蓝阿毛。商锦蓉还挺喜欢这家人的。尤其是蓝阿毛的嫂子。她接触之后,发现是一个吃苦耐劳,又聪慧gān练的女子。她有一手好绣工,但因为常年的田间劳作,手粗糙的不能绣金贵的材料。可惜了这好手艺。商锦蓉发现了她以前绣的帕子之后,便给了拿了几包药。让他每天用药包煮水泡手。保证她半年之后手就可以恢复如初。 蓝阿毛的嫂子名叫尼雅,跟张锦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于是张锦华的秀坊里,也有了尼雅的一席之地。 别看尼雅家如今也算是有钱。而且小叔子还是督军面前的大红人。负责一项只有他能做的工作。将来绝对无可限量。但她却从来不觉得小叔子给的银子自己就该拿走。所以她在得知张锦华想要找自己帮忙的时候,立刻就表示,自己可以做绣娘。她可以帮衬着自己的丈夫,养活家里的公婆。毕竟他们是长子长媳,小叔子出息了,也不是他们可以好逸恶劳的理由。 这样的人,商锦蓉也是放心让张锦华去多结jiāo的。而且既然她要让张锦华学着自己做主,自己成为可以一个人也过得下去的人。她在绣房的事情上,并没有过多的插手。如今有了一个人陪着她,她也能多放心一些。 而商锦蓉自己,当然也很忙。她除了要准备自家的生意之外,还要应对绝大多数创业书的审核。唐光远毕竟还有更重要的本职工作要完成。这座湖河行宫也并非是普通的建筑。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将易门之术融汇其中。让他日后可以在这里养老。而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可以用这些易门之术,让他可以寿命更长一些。 江湖上的那些人可以敷衍了事。但是唐光远绝对不行。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也得把这一切都办得妥妥当当。而跑去规划设计,以及用料和更细致的现场勘查。还要防止一切可能被渗透进来,会破坏掉风水等等秘术的东西。因此每个月,总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唐光远都是在行宫那边。虽然夫妻俩不需要分开那么长时间,只是县城和村子的距离,一日可以几个来回。商锦蓉也经常去工地看看情况。但孩子们见到父亲的时间,却少了许多。 好在易行学院里教的东西让两个孩子都很感兴趣。又有一些同龄的小伙伴儿一起玩耍,两个孩子也不是那闹人粘人的性子,倒是没给夫妻俩找什么麻烦。 商锦蓉先开张的必然是心草堂。而且根据这边的气候和特产植物。她又调配出了更多护肤品。这次她已经有了经验。绝大多数的原材料都用本地产物。到时候只要她将这些药植物的种子从空间里拿出来,然后再种植在同样环境下。它们就会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成活率。届时她就不再像原来的两间铺子一样,一定得留下井水了。 不过等将来。她在全国各地都买下药田,只种这些几年里移植出来的药材。到那时只要运输原材料,就再也不用都依赖于空间了。只要自己把持好贡品的品质,那就万无一失了。 心草堂开张,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进来光顾的。在湖河府最繁华的街市上,商锦蓉买下了三个铺子。其中靠近东面的,就是心草堂。前后两层院子。前后都是两层的小楼。后院儿还有左右两边的厢房可以做工人居住的地方。小楼通风良好,被商锦蓉当成了订制作坊。 这是她在湖河做的一个新的项目。那就是根据不同人的不同要求,订制出不同的护肤品,甚至是胭脂水粉。在京城,她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在一个过于复杂的地方做这种同样复杂的营生,绝对会让她一团乱麻。而且他们家在京城可算不上什么有钱有势。顶多就是中流之家。比他们厉害的多得是,都惹不起,买卖也就没法做。所以gān脆就统一的货物,左右质量上也没有问题。 但在湖河就不同了。他们在这里绝对没有人敢招惹。那么来心草堂定制的人,也绝对不会出幺蛾子。而且湖河这边,所说达官显贵远没有京城那么多。但也不是三两家。可到底她还能掌控得过来。不至于让定制的生意出错。有钱不赚不是她的风格,能更好的赚银子,谁又不乐意呢。 目前可以接受订制的配方师只有两位。那还是她从京城带过来,一早就培养的。目前这两个人身边一人有两个徒弟,看着人不多,但目前而言,还是够用了。等到日后再看重合适的培养,也不迟。只是目前她自己,还是要过目一番才能放心的。 心草堂开张的当日,不光是府城的大小官员家眷都来了。就连郡城那边的人也都前来道贺。下面的个县镇更是不能落下。但商锦蓉一件礼物都没收。反倒是送了一些“试用品”出去。这让那些前来道贺的夫人小姐,既欣喜,又有些纠结。这任务都没完成,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要如何被埋怨呢。好在商瑛夫人是一个人的东西都没收。倒也让她们有话可说。 旁的铺子,开张必然是要有会。心草堂也不例外。这三日,商锦蓉让人在门口设一个临时的棚子,里面摆放好目前铺子里所有非订制的上品。然后一半价出售。但每人只能买一件。如此一来,一些相对便宜的东西,普通人家也能负担一件。就有不少人涌了过来。毕竟督军夫人的铺子,还是后宫贡品,都皇后太妃们用的好东西。就算不能一直用,曾经用过有一次也是好的。 当天晚上,商锦蓉接过账房捋好的账。脸上露出了笑容。“比我预计的要好一些。” 因为第一天这买卖零碎的太多。所以算得他头晕脑胀的。听东家一说,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东家。这平素里要是一直这儿卖,怕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都要退去了。” 商锦蓉笑呵呵的,也没怪长房先生说这话不中听。“我可以保证。只要用过我么你心草堂的东西,就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放弃。日后不光是要给达官贵人家做订制。这些普通百姓也是咱们的主顾。我会陆续研发一些价廉物美的东西。你若是觉得忙不过来。可以找一个小徒弟帮忙。只要人信得过就行。” 账房先生哪里敢说忙不过来。这才头一天开张,他就说不行,那不就等同于说自己这个人不行。“不用不用,算账我还是可以的。只是担心您赚的少了。” 商锦蓉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她要做价廉物美的东西。也不仅仅是为了普通百姓。更多的,是想要将那些gān燥易于保存的粉质品出口到海外诸国。那才是真正可以赚大笔银子的。 ☆、第339章 第339章 眨眼又是一个新年。 这个新年,他们一家四口却没办法跟家里人团聚,但跟着他们过来的人都聚到了唐宅,倒也显得十分热闹。 这一年他们从京城到了商郡,从许梁到了湖河。从买了几间铺子,到如今心草堂和绣房都开了起来。虽然繁忙,却也是充实的一年。 张锦华因为自己做主做了生意。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商锦蓉提供的那些绣样,结合了北南方的不同绣技,既有传统的吉祥花鸟,又有本地特有民族图案,更有商锦蓉空间里藏书中那些来自不同时空的绣样加持。锦绣坊刚一开张,就吸引了不少人去光顾。如今虽然规模还没有多么大,但开张的四个月来,也已经有不少外府的商贾官宦之家过来光顾了。每日的流水也很可观。 从来没有赚过这么多银子,张锦华一开始是紧张的。但人的适应性都是极qiáng的。也就是这四个来月,她就将绣房的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她自己之前担忧的手忙脚乱,也没有出现她脑补的下面的人不听话等等问题。虽然有的时候,她还是会去问商锦蓉的意见。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大问题是她自己没办法解决的。 人一旦有了自信。整个人的气质就会不一样了。张锦华本就好看。上辈子,梁欣除了因为是知名小说作家和编剧而被追捧之外。颜值也是极佳的。追她的人的确是排了很长,只可惜那妮子根本也没有找男朋友的兴趣。一门心思都在旅行和写作上。拥有同样容貌的张锦华自然也拥有梁欣那种明艳的美貌,只是之前的怯懦,让她没有办法展露出那样的气质。 如今人美了,来打听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而且知道是督军夫人的表妹,来提亲的还都是一些官宦之家。 商锦蓉并没有为张锦华做主。而是将所有来人的详情都告诉了张锦华。张锦华如今正是做生意做再兴头上。根本就不想去思考婚姻,因此只能对表姐表示了抱歉。“姐,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若是真的觉得老来没有伴儿,那些孤幼堂的孩子,有那出生就被扔掉的。我抱养两个回来,当亲生的一样照顾,不也一样么。” 之前在京城,商锦蓉都没有勉qiáng,到了这边,张锦华有了自己的事业,她就更是不会qiáng求了。于是点了头:“好。你不愿意,姐绝对不bī你。但你这般出色,欣赏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虽然我支持你的一切选择,但有好的,我还是会给你看看。我看将来还会有主动到你身边追求的。你若是碰到那喜欢的,也不用为了今日的话就非要拒绝。天底下,还是有许多你姐夫这样的好男人的。别为了以前的人和事就否定未来的一切。有喜欢的,咱们还得挑剔一下他的条件呢。” 张锦华笑了:“姐,你真好。” 拍了拍妹妹的手。商锦蓉笑着说:“你是我妹。我对你当然真好了。换做对别人,我才不会这么好说话呢。你也不是没听见过,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的。” 因为否决了太多的所谓创业书,有那些想要投机取巧,拿走朝廷银子去挥霍的主儿没能得逞,明面上不能说什么。但是背地里的话可都不怎么好听。商锦蓉是不在乎,但不表示她不知道。而她都能知道,张锦华还哪儿有没听过的道理。但在她心里,自家姐姐是天底下没有的那么好,任何说她坏话的人,就都是坏的。所以她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那些人不过是自己的私欲没有得到满足,才会诋毁姐姐的。都应当被姐夫给抓起来治罪!想要拿着朝廷的银两给自己花,也不瞧瞧他们有没有那么粗的脖子!” 看着如今也可以义愤填膺的指责别人的张锦华,商锦蓉笑了,不管如何,这样的性子将来嫁不嫁人都不会受屈,她也就安心了。 这边过年要比京城那边少一些程式化的东西,但又多了许多淳朴的喧闹。从入了十二月,无论是府城还是县镇包括村寨,都已经开启了新年的模式。而从十二月到三月三女儿节之间。这个时间,女子们都会穿着“盛装”,已婚的彰显婆家的财力。未婚的表现娘家的本领。个顶个都是一身的佩饰,就算是再穷苦的人家,也得比平时多一些簪环,否则都会被人瞧不起。 而男子们也都要换上新衣服。上面是自家女人给绣的各种图案,绣得越满,这个男人就越是会被人羡慕赞美。就越是证明他们家的女人们能gān且和睦。 这时候,秀坊的生意就会格外的好。当然这也是尼雅给出了个点子。不是所有人家的女子的绣工都看的过眼。有那有银子但是女红不行的,以前都会雇佣她们这样穷人家有手艺的女子帮忙。最后留下几针,给本家自己去补完,也可以说是自己绣出来的。所以锦绣坊就推出了这样的服务。因此从十月开始,张锦华和尼雅就开始了忙碌。 等到了二十九这天,全年结账,停业十日。张锦华一上午就把所有的账目都给算好了。刨去投资初期的前期银两,加上给绣娘的工钱,压着的针线布匹,给尼雅的股份。她这开张之后的四个月,赚了两千三百两。这可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几乎高了心里期待值的三倍还多。 她兴奋的带着账簿去了唐家。刚一进院儿,就看到小五小六浑身是土的站在院子里低着头。商锦蓉一脸严肃的站在他们对面,一看就是在训斥两个孩子。 对张锦华而言。小五小六可是最乖巧最伶俐的宝贝了。平素里她都当眼珠子一样的疼,就算是他们的亲娘,她也是担心孩子们会受屈。于是赶紧上前。“姐,这是怎么了?这大过年的,别再把孩子们吓到。” 商锦蓉没法子不生气。尽管这件事不是小五小六引起来的。但是他们处理事情的手段,已经越格了。“你问问他们都做了什么!要是不罚到他们长记性!日后还得了了!” 张锦华一问,小五就把事情都说了。因为进了十二月,学院就放假了。不过因为王先生和陆先生都住在他们家附近。所以每天他们俩还是会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去先生家里做功课。小五尤其喜欢学习计算,这一点王修都觉得自己教不了她什么了,但因为有小五这样的学生,他自己也招来了更多算术方面的书籍多加研究。因此他很喜欢小五小六来自家复习功课。连带这那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别他接回了自家,跟着自家的一儿一女一起学习玩耍,倒也是以前从来没有享受过的热闹。 但孩子们不可能永远都在宅子里学习功课。王修的大儿子王鸣扬就是个喜欢玩闹的。今日一大早他们这六个小子四个丫头,十个孩子打拳踢腿之后,又写了两页大字。然后王鸣扬就跟他爹说,想到弟弟妹妹们去看看花鼓楼。这花鼓楼是湖河这边过年的大热闹,在城西门外,紧挨着城门就有一个巨大的空场。那里秋天的时候是刑场,到了chūn节的时候,就会搭上巨大的台子,后面搭建放满了花鼓的架子。还会请来杂耍的唱戏的,在这台子上从初一到十五表演个十五天。 在以前,这花鼓楼都是拿来做法事的。化解刑场的血腥戾气。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年月开始,就演变成了一场热闹的表演。不过已经成为了这边的习俗。 王修自然不会阻拦。他大儿子已经十二了,这是个孩子里,最小的就是小六。而这小六无论是武艺还是头脑又是这十个孩子里最好的。他们身边还有人护着。他自然也不担心。于是便点了头。 孩子们一多,自然也就有很多热闹。小五和王修的女儿王鸣雁领着两个个比她们俩小上两岁的女孩子的豆娘和四妹,小姐妹四个人被六个男孩子围在中间,然后一起朝西门走。 花鼓楼那边虽然早就搭建好了,但毕竟要到初一才会有表演。今日才二十九,自然没什么杂耍看。但好在周围的摊贩有不少。各式各样的小吃吸引了孩子们的主意。 王鸣扬认为自己是大哥,一定要好好带着弟弟妹妹们。他们家跟着督军府,也不差钱儿,于是他就买了好多小吃给这些孩子们。 小五和小六也不觉得自己就高人一等。他们的父母给他们的教育,便是他们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出身如何并不是可以高高在上的资本。官职和钱财都可能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要得到人的友好和尊重,不是依靠这些身外之物。而是要以心换心。所以他们俩到了这边,进了易行学院,也没有一点儿架子。更有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俩的真是身份。只当是王院首朋友家的孩子。虽然还是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但比知道他们是督军的公子小姐要好上许多。至少没有人会可以疏远他们。 而对于王鸣扬,两个小家伙也的确非常认可唤他以上王大哥。因此吃着王鸣扬递来的好吃的,他们一点儿都没犹豫。像是小六这么能吃的,还比旁人多吃了好多。 原本是玩得挺好的。吃饱之后,他们跑到河边去抓青蛙。起因是小六说自家娘亲做的炸青蛙特别好吃。他一定要请大家尝尝。正好花鼓楼外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于是孩子们就都涌了过去。王鸣扬更是撸胳膊挽袖子的带着几个大一点的男孩子下翻石头抓青蛙。可一旦到了水边,水里的鱼虾也就没能幸免于难。还真别说,他们的收货还不小。没多一会儿,大树叶就已经放不下了。于是小五就说,她那会看到那些摆摊的有卖木桶的。她去买两个回来。 王鸣扬起初不同意她们四个小丫头去。但是小五也是有武艺在身的,他都打不过。所以考虑了一下,就又点了头。可这下就出了事儿。豆娘是个各自比她们仨矮很多的小丫头。而且脸上有很多雀斑。虽然商锦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简直萌翻了。但是对其他人而言,这仍旧是不能忽视的瑕疵。所以平日里,豆娘除了跟他们这几个人相处之外,都是低头不敢看人的。也是因为这个,被同样是来花鼓楼这儿看热闹的几个半大小子给瞧见了。愣是拉过豆娘,推搡了好几下,还嘲笑她满脸苍蝇屎。 唐家大小姐那是什么性子?虽然被绑架过之后,她学会了安静。但不表示她的本性会改变。那跟她娘灵魂里带着的仗义一样。敢欺负她的朋友,那就是找死呢。于是她上去就踹了那带头小子一脚。她这一脚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少说也有一百多斤得了气。那小子当是就被踢摔了。坐起来之后就是一顿嚷嚷。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也都为了过去。那意思是要打人。 小五就不是那害怕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打。于是她就让王鸣雁带着豆娘和四妹赶紧去找王鸣扬他们。尤其是得把小六给找来。可王鸣雁又不放心小五一个人在。结果她们四个就都被围住了。 见局势不利,小五赶紧就大喊了起来。周围的人不少,一开始也没留意几个小孩子有什么事。但是“救命”二字出口。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四个半个小子围着四个小姑娘。那喊救命的小丫头又漂亮的惊人。于是就有人为了过来。不过倒是没有人敢上前。因为那四个半大小子为首之人,是万家的孙少爷,在这湖河府城也是响当当得人物。 好在趁着这个机会,四妹撒丫子就跑去了河边。两边离着也不是太远,很快王鸣扬他们就跑了过来。 万少爷是不认识王鸣扬。但是王鸣扬别看只有十二岁,长得人高马大。这万少爷喜欢话本,就喜欢那些会武功的,看到王鸣扬这个样子,还以为他是个高手。于是就有些迟疑。而他身后那三个人,有一个去了易行学院。知道王鸣扬是院首的儿子。他赶紧跟万少爷耳语了几句。万少爷皱了眉头。他知道学院背后是督军府。他们万家家族里,最大的官职才四品,且还是旁支。比人家督军夫人都小。他在这一点,还是知道进退的。 可是万少爷要走,小六却不能看着他离开。于是等到人群散去之后,他仗着人小,溜到那万少爷身边。告诉他他知道怎么对付王鸣扬。那万少爷心里当然不服,于是就这一句话便被小六带到了河边。而此时小五也已经在这儿等着了。姐弟二人,两三下就把这王少爷踹进了河里。 河水虽然不深。但这万少爷不会水。下去之后呛了好几口才算是坐起来。就这样也把他给吓了不轻。小五小六最后是把人给拽上了岸,又把他呛着的水给拍了出去。但溺水的恐惧感可是不会这般轻易过去的。 商锦蓉不是气他们反击。而是气他们反击的过火了。这万一有个差池,那万少爷一口水就呛死呢?那便是人命! ☆、第340章 第340章 听完小五说的,张锦华也没词儿了。她是把小五小六当亲生的看待。但正因为这样,她才不能看着孩子们有这样bào戾的行为和手段。于是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们俩知道错哪儿了吗?” 小五说:“我们知错了。我们不该把人往水里踢。这弄不好会出人命。” 张锦华听小五这么说,赶紧看向商锦蓉:“姐,你看孩子们都知道错在哪儿了。” 商锦蓉没看她,而是让葡萄把张锦华先带进去奉茶。然后问小六:“你呢?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小六倒是乖觉,赶紧又补充了一条:“我不该拿王大哥撒谎。会给他带来麻烦。” 商锦蓉听完,不但没安心,反而更生气了。“你们两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却还是做了不该做的!是仗着咱们家的身份,就想仗势欺人不成?” 俩孩子吓坏了,赶紧跪在了地上。毕竟他们还没见过娘生这么大的气。“娘。我们错了!您消消气!您怎么惩罚我们都成,就是别气坏了自己个儿!” 商锦蓉深吸了一口气。“好。既然你们这么说。优儿,你去带着他们俩到万家赔礼道歉!” 优儿犹豫了。“小姐……那毕竟是万家少爷先挑衅在前啊。” 商锦蓉瞪向优儿:“难道人家挑衅在前,就得要人家的性命不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快去!若是不得到万家的谅解,你们就甭回来了!” 优儿没法子,只能带着小姐少爷离开了家门,去了万家。而这时候,王环凑了过来:“夫人。这会不会太难为小姐少爷了?万家万一真的不谅解,他们也不能真的不回来啊。” 商锦蓉看向他,一脸的无语:“万家敢不谅解吗?” 王环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这脑子。可您为什么要让小姐少爷给万家这个脸面?” “这不是万家得了脸面。是咱们唐家的脸面。不然要是传出去,咱们督军府的小姐公子到了湖河,联手要杀害万家孙少爷的性命。幸亏万家孙少爷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咱们要如何应对?会有多少人跑过来探查到底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很多时候,有些事说出去只是需要将这个角度说出去。能达到目的就行了。咱们家,不能给任何人留下这方面的把柄。所以他们俩必须马上亲自去请罪。如此一来。万家若是还想好好在商郡过日子,就得永远明白这件事是他们万家的人无礼在先。” 王环咋舌:“还是夫人您想得长久。小的是万万想不到这么多的。只是想着少爷小姐受委屈了。” 商锦蓉哼了一声:“他们这还叫委屈?那真是差点儿要了人家的命!如此行事鲁莽,下手狠辣。现在不给教训,压一压他们的性子,将来怕是真的要成那管不了也好不了的纨绔了!” 王环缩了下脖子。赶紧闭了嘴。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跟着督军身边,但也多是在军营那边伺候。一年在将军府的时间只有半数。而且会到将军府,他就得在前院儿行走,对于自家这位女主人,他还真是没有亲眼见过如此严厉的时候。如今,也是见识到了。 张锦华听说商锦蓉让两个孩子去王家道歉。立刻皱了眉头。商锦蓉又把事情的成破厉害告诉她,她才长叹了一声:“虽然如此,但孩子们,还是会心里不服气的。” “今日不服气,也比明日真的出人命要好。这是天高皇帝远,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土皇帝。有这种凌人之心就是不对的。更何况他们才多大点儿?其实更早的时候,娘就发现他们俩有以bào制bào的心思。后来小五被绑架过一次,那之后安静了许多。我还觉得她能思考更多的不利因素造成各种后果。结果还是更在意一时痛快。他们现在小,我还能扳的过来,若是再大一些,就是管也是管不了了的。我打算等回京之后,让小六跟着你姐夫去军营好好管教管教。将来就算不做栋梁之才,也不能学那些纨绔子弟。我商锦蓉若是养出那样的孩子,还不如撞块冻豆腐得了!” 张锦华被说得哭笑不得。但也明白了商锦蓉之所以这么生气的原因。也因为懂了,她也就不再多言。“说道冻豆腐,我是真的有些馋了。咱们到了这边。冬天也就不像冬天了。” 商锦蓉笑了:“这还不简单。明天我就让你吃上冻豆腐。” 张锦华一愣:“你这还会变戏法儿不成?” 商锦蓉点了点头:“那是。你姐除了没法上天下海,其他没什么不能的!? 一说冻豆腐,商锦蓉的馋虫也被勾上来的。别看一个冻豆腐,不过是把大豆腐冻成蜂窝状,以前也没有经常吃。但是冷不丁一年都没吃上,倒是真的很想念。这种乡情在口味上尤其明显。尤其是商锦蓉,前生的记忆更深刻,而这也让她想到了制冰。虽然一时半会儿没考虑好是不是要把这法子用在湖河。但至少自家人用一用还是没问题的。冻个豆腐,也用不了太麻烦。 傍晚时分。唐光远刚回到家,前脚他进门,后脚万家的当家人王老爷子就带着自己的大儿媳,护送着小五小六回来了。而且这万家老爷子还带了不少礼物。说是给那位豆娘姑娘赔礼道歉的。 既然不是给他们家的。这礼物商锦蓉就和唐光远就没拒绝。不过人来了,也看着极有诚意,但唐光远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前面,万老爷子当着小五小六的面,把事情说了一遍。丝毫都没有添油加醋。万家的夫人一边儿擦眼泪,一边儿跟商锦蓉道谢,直弄得商锦蓉一头雾水。 万家的当家奶奶擦着眼泪说:“夫人您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实在是被骄纵得不像样子。我和他爹都不敢管束。不是我当儿媳的说婆婆坏话,但是我婆婆的确是把百延当成了命根子。我们夫妻是打不得骂不得。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肆意妄为任性胡闹的性子。今日的事,原我婆婆听了,还气愤的要找小姐少爷来算账。还是我公公说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然后才知道是百延先欺负了小姑娘。没想到明明是我们家百延不对,您还让小姐少爷过府去道歉。这真是让我汗颜。不过百延虽然被吓到了,但却也说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我这颗心啊,当是就放了下来。这不是得感谢您么。” “……”虽然这话一听就不是真心实意。至少有七成的水分。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商锦蓉也没必要挑毛病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她叹了口气:“我让他们去道歉,就是因为他们做得不对。即便万小公子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人推到水里。哪怕他们之后把人又救了上来,但错了就是错了。这孩子们就像小树苗,稍有歪一点,咱们这些做家长的,就得把他们扶正。不求他们做栋梁之才,但至少也得挺直腰板。” 这话一语双关,万夫人也听明白了。她虽然心疼儿子,但也的确明白事理。知道这事儿唐家的儿女虽然做得有些过火,但儿子实数是找人家收拾。何况唐家他们可惹不起,督军和督军夫人还能让小姐少爷亲自过府去道歉。这已经给足了他们万家脸面。他们哪里能不识抬举。所以商锦蓉即便说了这么一句,她也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真心觉得有道理。“夫人说得太对了。我往后啊,就算婆婆不答应,也不能真的任他胡闹了。” 而前面,唐光远听完之后,虽然心里觉得女儿儿子做得太好了。这样的臭小子,就是欠揍。但是同样的,他也觉得扔水里有点儿过了。按地上的挨一顿就好,何必非要下这个手。真要是万一有个差错,把人给淹死了,那别说是他们俩小的,就是他这个做老子的,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唐光远亲自给万老爷子道了个歉。万老爷子受宠若惊,赶紧起身鞠躬:“老朽是不敢当!是老朽教孙无方。先骚扰到了小姐,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客套话说太多,那便虚伪了。见督军大人实在是很给面子。没有为难他们家的意思。心里踏实之后,便说了一些关于荒地的事情。意思是他知道混凝土加工需要种植大面积的护家草。他家里有五百亩的荒滩,因为地处偏僻,而且不适合栽种粮食,一直荒废着。但如果是护家草,应该还是可以耕种的。所以希望将这五百亩地贡献出来。 说到正经事,唐光远就不再弄那些虚的了。他详细询问了万老爷那五百亩荒滩的地势地貌,然后表示,明天他就亲自去查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那五百亩地朝廷租用他们万家的。种植的所有护家草,他们都收。价格当然还要再商量。毕竟目前这东西还没有市场价值。都是拿来修建行宫。 万老爷对督军的慡快很是意外。但也坚定了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若是真的可以借此机会跟督军府,甚至是行宫修建搭上边。他们万家至少未来几十年内,不出那作死要命的人,还能富贵下去! 当天,唐光远和商锦蓉挽留了万老爷子和万家当家夫人用晚膳。当然是男女分开请的。这一顿饭,也让一些等着看热闹的人彻底没了机会。尤其是第二天,督军大人带着万家老爷一起去了万家的那片荒滩。十日之后,万家跟督军签订了契书,用那五百亩荒滩全部种植护家草,并请一百个工人去种植看护。这下子湖河人和那huáng台附近的村寨都轰动了。 一百个人的需求量已经着实不少了。而种植护家草又不像是其他农作物,需要jīng心伺候。这东西原本之前就被当做杂草,顶多就割了叶子喂家畜。都是天生天长,肯定好伺候极了。而且一日三十文的工钱。供两顿饭,这已经是极好的零工了。对那些连地都没有的农户来说,这可比去县城打零工要稳定得多。 一百个名额,不是一两天能招出来的。而且五百亩的面积,需要的种子也更多。于是他们不光要人,还要种子。所以附近知道消息的人,男女老少都上了山,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开始搜刮护家草的种子。这就是商锦蓉让唐光远下令,他们不收挖出来的护家草。这才保住了这些野生品种的存货。不然怕是都得把山林野地里的挖绝种了。那样对走早其他植被的生长也有很大影响的。 随着一批又一批的混凝土砖石烧出来。行宫的主殿地下的部分,也终于修盖到了地平面的高度。 这地下并非是地下宫殿。而是地下的根基。唐光远跟专业人士商讨了很久,又做了一下实验。才终于确定了让行宫可以千年不败的方案。最要紧的一条,就是地上有多高,地下就要有多深。这样即便是地龙翻身,也能保证宫殿的主体是安全的。 看了所有空间里有写到建筑的书籍。有一些一开始完全不懂的,一知半解的,到现在唐光远也已经可以算作是建筑方面的专业人士了。他又跟一些有易门传承的术师将各种术法分别布置在地下。等终于在地平面上,铺上一层厚厚的混凝土砖之后。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预示着,他们的工程做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了。毕竟地上的再怎么麻烦,也会比地上的方便一些。 四月初四,又是一个yīn雨天。唐光远在行宫那边。孩子们去上学。商锦蓉则在书房里继续看着那些不知所谓的创业书。天空一道厉闪,随后就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她一个哆嗦,赶紧走到窗边,打算把窗户关上。却看到外面优儿跑了过来。 打开门,优儿站在廊下,双手捧着一个油布包。看起来像是一个盒子。商锦蓉让她进来。“什么东西?” 优儿回:“是京城送来给您和老爷的。另外知府大人亲自送来的消息,说是二皇子于正月十五,被封为了东宫太子。不过因为知道老爷不在家,知府大人就没进来。只是在院儿外将这个锦盒奉上来之后,就赶着去行宫那边了。” ☆、第341章 第341章 商锦蓉赶紧接过锦盒,而后让优儿回去歇着。她则回到座位上,看着这锦盒好一会儿。 她没有选择打开,因为知道这必定是二皇子送来的东西。东西是给自家夫君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先一个人打开。好奇归好奇,这份儿尊重她必须得有。但二皇子做了太子,对他们一家而言,着实是一件大好事。至少在京城的娘亲和外公一家,一定会受到更多的庇佑。 其实二皇子做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为了让自己这个二儿子成事,做了太多的事情。甚至为了培养自己这个嫡子,也不惜让其他儿子以为自己还有希望,而后互相争夺用尽心机手段。诚然,他是希望儿子可以更快速的成长到他认为可以担当皇帝的能力,但又无疑是残忍而无情的。所以当最后只有二皇子一个人可以继承这个太子之位后。年纪上可以有一争之力的皇子,已经废了三个。 他们夫妻原以为,去年他们离开之后,二皇子就能被封为太子。却不知道为何又延迟到了今年。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而有了太子的身份,他们这位本就有禅位之心的皇帝,怕更是要加快培养的速度了吧?想到这里,商锦蓉的心情有些微妙。毕竟她不知道当二皇子变成皇帝之后。对他们家人来说,到底利弊哪个更大一些。总之她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们可以远离朝堂,做她的生意。 唐光远当天还是没能回来,同样的,赵谦之也留在了行宫工地那边。且还不止这一日。直到三日之后,那边还没有消息回来。商锦蓉疑惑了。于是换了一身装扮,让优儿和两个护卫陪着自己,骑马去了工地。 刚到工地外围的工棚那边。就看到有一群人聚在树下,看穿着就是工地的工人。商锦蓉给一个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赶紧跳下坐骑,走到人群中间,问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后赶紧跑回来:“夫人不好了。那边发生了大事。刚刚修建好的地基不知道被什么给挖开一个深坑,里面据说冒出一片红光,吓得工人们都不敢靠近了。” 商锦蓉眉头紧锁,连忙让护卫上马,而后主仆四人到了工地那边。原本是有人阻拦的,但一看到来人是商瑛夫人,也就不用多此一举了。费忠听到消息赶紧上前给牵马:“夫人,这件事儿真是瞧着不像是人做的。那坑边的爪印,一个指头都比人的胳膊粗。看着就吓人。” 其实有巨型的猛shòu出没在山林间并不奇怪。别说是商郡这样地广人稀,山林多过平地的地方。在这人类踏足面积原本就不大的时代里,便是京城周遭,也有许多山林野地是人所没有进入过的。而往往那样的原始未开发地带,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传言。就比如璞郡琉保周围的那个虎láng沟。是有láng群出没不假,但是最让人们惧怕的,其实就是没有人类长期活动的那种原始环境。 但费忠所言的那个尺寸,又让人有些生疑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猛shòu出没,还只挖了一个坑,并没有被人看到?于是她又问:“那红光是什么情况?” “那个坑地下是红呼呼黏糊糊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现在还在下面呢。看着像是血要凝固的样子。但是好几天过去了,也没有凝固的迹象。” 商锦蓉眉头紧锁,而后不再说话,随着费忠到打了出事的地方。 看到商锦蓉。赵谦之等人都行了礼。唐光远也赶紧过去:“让你担心了。只是这事儿蹊跷,我让人封锁了消息,就没敢让人进城送信。” 商锦蓉摆手:“无妨。也不远,我自己过来看也一样的。我先看看坑里什么样。” 这坑被人说这巨大,但实际上也就一米见方。倒是挺深,其实并不是在地基上挖开的。而是在挨着地基挖出来的。坑这么瞧着到红色不明液体的地方也有近两米,而那这种色泽和之地的东西,真是让人浑身不自在。“到底儿有多深?” 唐光远指了一下一旁的一根棍子:“看。红色的东西大概有两尺。” 商锦蓉天眼一看,突然挑了下眉梢。让人把那棍子拿过来,她将红色的东西举起来,闻了闻。虽然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但被灵气滋养的人,五感超出常人。她可以和能清晰的辨别出其中有她十分熟悉的味道。不过她没有现在就开口。而是把棍子放下。“这里先别动。君平,赵大人,费大人,秋大人,赵先生,楼先生。诸位请跟我到那边,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整个商郡的的官员都清楚,督军虽然位高权重,但督军大人却是对商瑛夫人言听计从。而且人家这位夫人是受皇封,可管事的。所以别说工地里的这些人,就是赵谦之也对商锦蓉十分谦恭。她这么一发话,众人二话没有,赶紧就跟着去了工棚那边。 选择了一个大房间。商锦蓉命优儿和赵鉴刘羽在外面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而后她才对众人说:“诸位,你们应该都猜到那个红色的东西是什么了吧?” 一共六个人。有两个点了头。其余四个人还是一头雾水。而点头的人,就是唐光远和秋问海。 见秋问海也点了头。费忠没忍住。“秋老弟,你也知道那是什么了?” 秋问海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敢肯定,而且目前还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人目的是什么。所以我也没敢说。” 术师楼骄忍不住问:“秋大人,那到底是什么?” 秋问海看向唐光远,唐光远点了头。他这才说:“我怀疑,是用的朱砂和护家草的汁液,没经过加热,又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做成的。里面应该还有血和不知道什么油。所以味道十分难闻,也掩盖了护家草的香甜味儿。大家也都知道,护家草的汁液虽然也是粘稠状态的,但是不加热,它是不会彻底凝固的。” 众人这才纷纷以拳击掌。表示这状态的确非常像。 目前整个商郡都知道了护家草是什么。所以有人知道护家草的特性也不奇怪。但是会这么做的人,却一定不安好心。所以即便知道了这东西不是什么鬼怪留下的血液。众人头顶的乌云也一样没有退去。 费忠是最在意这件事的。毕竟他了解皇上,既然皇上要让唐光远将易门之术融入这个行宫,就不能接受任何不利的因素存在再这里。若是因为他们监管不力发生了这样不吉利的事情。那他们就都没有好果子吃。皇上不是bào君,不会要他们的命,但废了他们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其他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所有人都把眼睛看向了唐光远。唐光远叹了口气:“前天就已经开始排查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了。毕竟工地这边不许闲杂人等出入。晚上更是有人巡夜。能在一夜之间挖处这么深坑的人,外来的可能性不大。” 这一点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赵谦之道:“但当务之急,并非是抓到那个人。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纸包不住火。工地这边上千人在劳作,不可能永远瞒得住。一旦这件事再之后被传出去。咱们就都是欺君之罪。所以如何处理这个,才是最要紧的。下官以为,这件事绝对不能隐瞒。应当立刻上奏朝廷,让皇上知晓。如此即便是怪罪,也不过是监管不力,失职。总比欺君要好上许多。” 唐光远揉了揉太阳xué。他何尝不知道赵谦之说得对。但是他们又何其无辜,凭白担上这样的罪名。“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抓住人犯之后再上报,总要比如今毫无头绪要好得多。” 众人沉默了。商锦蓉却开了口:“我这里有一个法子。只要在座的诸位能够做到一辈子守口如瓶,那么诸位就都会有高官厚禄。但若是你们守不住这个秘密,那就全部都是掉头之罪。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冒这个险。” 所有人都看向商锦蓉。唐光远更是满脸的疑惑:“锦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个法子,让这件事变成一个可以让全天下人都为之庆贺的好事。而目睹了这件大喜事发生的你们,自然就有功劳。只是你们要有胆量,也要有这份儿守得住秘密的决心。否则,真就不如老老实实的认罪。” 若求平稳,自然是认罪为好。但谁又想受这样的委屈呢?毕竟他们也没做错什么,被人故意陷害就要丢掉大好前途,没有人会愿意。于是好一会儿之后,所有人都表示,他们愿意保守秘密,但这件事一定要稳妥才行。 唐光远你为此还将妻子拉倒了一旁的房间询问了一下。商锦蓉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随后唐光远沉默了。他可以肯定,这个法子他们可以做到很完美。就算是挖坑害他们的人,也不敢出来指责他们造假。但若是只有他们夫妻俩,他还不会担忧。问题是那边还有五个人,都不是像牛西他们那样知根知底的知己弟兄。谁有能保证他们真的不说呢? 听唐光远说出了他心中的忧虑,商锦蓉笑了笑,而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唐光远听后眼睛一亮,在妻子的的脸颊上亲了两口。“你可真是鬼灵jīng。” 商锦蓉笑呵呵的:“这把戏,以前看电视剧看小说的时候见得多了。而且我们那边的历史上也的确有过几次这样的事情,成功率还是蛮高的。所以借鉴一下也无妨了。” 商锦蓉出的主意,就是“天降祥瑞”。那些工人不是说那里突然就出现一个大坑,坑里还冒着红光吗?那好,顺着工人的说法。总监事费忠费大人冒着危险,下去查看那个坑里到底是什么。结果发现了一块石头,石头外壳丑陋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见多识广的两位术师表示,这里面应当包裹翡翠的原石。于是众人想着看看到底是不是翡翠,便招来匠人打磨皮克,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块珍惜的红翡。光线透she之下,知府赵谦之还发现里面似乎有一条金色的脉络,众人纷纷观看,都觉得那金丝好像是一条金龙模样。 金丝红翡本就是无价之宝。何况还是天降临世。更是天生的金龙造型落于原生石头之内,而它降临的地方又是行宫的地基。这不争好是天降金龙好“红”福齐天吗? 这法子初听虽好。但众人都说这红翡本就难寻,更何况里面还有能硬说成是金龙的金丝。但当商锦蓉从家中取回来一个锦盒,他们看到里面的一块巴掌大的金丝红翡之后。就知道这位督军夫人为什么要出这样的主意。可是这块红翡外面已经有一半的石壳被打磨开了。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当着工人的面打磨开才行。于是那位名叫楼骄的术师表示,他曾经见过有人制作假的翡翠原石皮壳,他跟着学过。他可以做出来。左右工人不是玉石工匠,又都是没见过这些的。甚至都不需要过多的程序。只要糊上一层混合的泥土,再加以晾gān,再由他们自己人打磨出来。就可以了。 计划并非天衣无缝。不过是要让所有人都参与其中罢了。商锦蓉和唐光远出了这么一大块价值连城的翡翠。其他人便觉得他们是牺牲极大。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东西是当初在两国jiāo界集市上靠着空间给与她对灵气的感知而买来的。这不过是其中一块罢了。虽然的确很心疼,但比起这件事若不这么做带来的后果,牺牲掉一块石头,他们真不觉得有什么。 于是没用两天,行宫工地发现天降瑞宝的事情就传了出去。甚至没用十天,郡城那边的总兵和郡守都过来了。速度之快,让众人有些咋舌。唐光远和赵谦之,都从中感到了一丝诡异。怎么这二位就来得这么快呢?究竟是他们听到消息心急,星夜兼程想要看看这天降祥瑞。还是早就知道行宫那边要出事,已经等待着出发了呢?这件事,他们都不能肯定,但是对这两位的戒备,已经是十成十的了。 ☆、第342章 第342章 冯永道和周英杰见过唐光远之后,其他已经到达湖河的知府知县又都给他们二人问了安。唐光远让众人落座之后,便让人去将金龙红翡取过来大家一起观看。 紫檀木的盒子里,巴掌大的红翡已经开了三分之一的窗,而且经过简单的抛光,这块已经到了冰种的金丝红翡反she出了耀眼的红光,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里面的金丝似乎真的会随着光线而流动,即便没有捧在掌心观赏,只是凑尽观看,透过光线也能很清晰的分辨出窗口内的金丝犹如一条金龙一般,蜿蜒其中。 冯郡守和周总兵也都是吃过见过的主儿。但这样的宝物却是从没有碰到过。虽然来的路上,他们还在猜测,这天降祥瑞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样的祥瑞之兆,让人们如此深信不疑。如今他们却不得不相信,即便天降祥瑞是假,但这么个宝贝送进京,也得变成真的。否则就是在找皇上的不痛快。 唐光远和赵谦之互相jiāo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没能从冯永道和周英杰身上看出端倪。于是赵谦之先开了口:“二位大人,这宝物觉得如何?” 冯永道咋舌:“这真真是好宝贝。苍天赐福,这是咱们夏国的福泽啊!” 周英杰也点头:“可不是。我在路上还琢磨呢,这天降祥瑞到底是个什么。如今看到,信了,也服了。这好东西,可不就是老天爷的恩赐么。我们今日能看上一眼,也是这辈子的造化了。诸位大人督建有功,又获得如此宝贝,皇上一定奖赏诸位。少不得诸位大人得请上一顿,大家同乐啊!” 唐光远笑道:“这是自然。没想到二位大人来得这么快。本是想着,把二位请来之后,大排宴宴,再在城中办一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让老百姓也跟着一起沾沾喜气。没想到二位就到了。我这就吩咐人准备下去。不过这个客,今日就委屈诸位到唐某家中已坐了。等来日流水席摆开,咱们这些当官的,也得跟百姓们同吃同乐,才能不辜负老天爷的福泽降世临凡。几位大人觉得唐某所言是否有理啊?” 这话说出来,自然没有人敢说个不字。更何况到家中饮宴,那可是相当高规格的招待了。虽然他们都不指望商瑛夫人会亲自下厨,但是只要打探过唐督军过往的人,就都能知道他们这位督军府人可是一位手艺极佳的大厨。只不过能吃过她亲手制作美味的,除了公主王妃,也就是亲朋好友了。越是这样传而不得,就越是显得神秘好奇。于是周英杰最快反应过来,来了一句:“那感情好。不知道能否有幸品尝到商瑛夫人的手艺。听尊夫人厨艺一绝,非亲朋不得品尝啊。” 唐光远大笑:“诸位大概不了解我。我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就是我家夫人是我的眼珠子。不瞒诸位。我夫人的确厨艺奇佳,我家和顺堂和锦香居的菜谱秘方,都是我夫人自创。只是这么多年,她下厨的时间有限。我也是得赶上她心情好才能品尝一番。不过今日我说什么也得劳烦她做上两道菜,也让我自己解解馋。不过更多的我自己也不能答应,这大烟大火的,多累人呢。” 周英杰说得坦率直白,且不带着虚情假意。唐光远自然也回的直来直去,没有话里藏刀。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其他人即便这次看上去都有了可以去的资格,这二位的话,除了冯郡守之外,也没有人有那个插嘴资本。但赵谦之知道,唐督军能跟周总兵这么说话,至少说明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 几位大人都要由知府赵谦之安排下去住处。不可能唐家请客,他们就一股脑都去了唐家,坐在人家等着开饭。而唐光远则带着人,将金丝红翡带回了家。而后告诉了商锦蓉府衙发生的事。 商锦蓉在昨天有人来报说总兵和郡守的车马要到的时候,就知道这二位今天过来。但听唐光远回来描述了经过之后,她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速度太快了一些。这二人之间,一定有一个提前就知道消息。否则两地之间一车马的距离。十天是最快的路程。事情发生到现在半个月过去了,报信过去都要至少五六天的十天。他们即便是星夜兼程,能有一个往来。但就商量一下,是否要一起过来,放下郡城的军政事物一起过来看一个天降祥瑞,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唐光远点头:“我和赵大人都有这样的疑虑。但他们二人目前还没有什么让我们怀疑的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倒也不难。不是说晚上请客?只需要你多说几句话就好。然后……”说到这里,她凑到唐光远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唐光远眉梢一挑,随后笑了。“你这个法子可是妙极了。若是没有端倪就好,日后还要几年的时间需要频繁打jiāo道,不是顺心的人,咱们也闹心。尤其是还上了奏章,要求开设皇家官港的事情。这事儿皇上批示下来,说不好还要去许梁一阵子。到时候他们要是从中作梗,我又不能一直跟随,这就是个麻烦。” “其实他们忙着赶过来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给了咱们一个警醒。也免得日后再发现,那才是真的头疼了。” 晚上自然不能是什么人都来。跑去冯永道和周英杰还有赵谦之之外,这两日过来的另外两位知府也是座上客。还有湖河的的几位勋贵,其余的几位知县也有另外一席。一共两桌,都在唐府中庭院中摆设,虽然没有丝竹管弦chuī拉弹唱,但酒菜香气也可绕梁,尤其商锦蓉亲自过来,当众打开了一坛酒。这酒香味儿直飘入众人的鼻息之间,即便是赵谦之这样不好酒之人,也都为之一振。这香气,勾着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唐光远看着酒坛子,咋舌:“这坛子酒,可是我岳父老泰山当年收药的时候买到的百年陈酿。当年送了璞郡王一坛,后来又送入宫中两坛。二皇子一坛,六王爷一坛。也就留下这么一坛了。原是想着,等着行宫军工之时,打开庆祝一番。今日倒是先开了封。” 酒,这些年他们夫妻没少送出去。他方才说的这些,的确都送过。也都说是当年赵东海买到的百年佳酿。所以这话传到任何地方,他们都是不怕的。可是实际上,这些就都是商锦蓉自己拿井水酿的。不过最初那批也有十多年了。以品质和醇香而言,说是百年都有些委屈了。 周英杰是个好酒的。闻到这个香味儿他就馋的不行。他甚至都没考虑这酒都送过什么人,一门心思就想着要赶紧尝上一口。于是道:“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慷慨,这等好久都与我众人分享,实在是没把我们当外人。今日这酒入口,日后绝不负今日开坛的情谊!” 商锦蓉笑道:“周总兵您可真是个豪慡之人。不过我们夫妻就喜欢结jiāo您这样直来直去的人。来,这杯酒,我先敬您了。”说完她给优儿使了个眼色,优儿赶紧给周总兵满了一杯酒。 酒席宴前,商锦蓉自然不会坐下来同饮。不过是敬了诸位一杯酒之后就离开了。 前面,唐光远跟众人高谈阔论。偶尔提及朝廷中事,显而易见,所有人的回答都变得谨慎而小心。哪怕气氛上仍旧看似轻松融洽。可唐光远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有人的脸上有了变化。 这句话便是商锦蓉耳语时说的,让他问问这两位大人,怎么收到消息,这么快就来了。有时候越是之外,越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心中有鬼的人,必定以为别人也有诸多心思在其中,而他们坦率得似乎一点儿没有怀疑过其他,反倒是会来一个措手不及。 周总兵一杯酒下肚,已经被这酒给勾了魂魄。当时就回了一句:“冯大人那日也是收到消息,连夜就找到了我。我这不就稀里糊涂的跟来了。路上还纳闷儿呢,这怎么还有什么天降祥瑞?我起初还以为,是不是有哪个不开眼的,用什么刻字的石头啊什么的来欺瞒大人您呢。没想到真是这样一个惊人的宝贝。可见还是大人得天眷顾,不然怎么这好宝贝,不在其他时候出现呢。不过那宝贝再好,也是老天恩赐给天下和皇上的。今日这酒却是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带给我们的。我有这酒足矣,足矣!哈哈哈!” 虽然没醉。但酒的确会让人脑部兴奋。而一旦兴奋,说出什么话来有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住。越是喜欢酒的人,就越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当然也不排除酒量好的人会借酒撒风,甚至是故意说谎。但比起周总兵这样直接而gān脆的回答。冯永道的答案就有些委婉了。 冯永道赶紧跟着周总兵一样,放下酒杯:“这事儿也是赶巧了。之前不是送创业书的人回去吗?正好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就星夜兼程的赶回去告诉了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宝贝,所以就想着邀着总兵大人一起过来。这不就快马加鞭的过来了。得亏是赶过来了,不然哪儿能快一些看到那样的好宝贝,喝到这样的极品佳酿。” 同样的感慨,不同的感觉。别说唐光远觉得冯永道有问题。赵谦之和被请过来一起吃酒的费忠心里也有了意思疑虑。 于是酒足饭饱,香茶饮罢之后。送走了周英杰和冯永道那些外来的官员。就他们湖河这几个亲近的人,都留下来。到了唐光远的书房。而此时,商锦蓉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水果,等候在这里了。 众人给她行了礼。然后费忠忍不住先说:“诸位大人,夫人。咱家总觉得这个冯郡守不是个老实人。” 能在皇上身边得宠受信赖的,那必然是人jīng一般的人物。尤其是对看人这方面,可以说是十分敏感。所以费忠这么一说,商锦蓉便问:“那费大人觉得,这件事会跟冯郡守有什么关联?” 费忠回:“旁的咱家是不能妄言。但他们来的速度太快了。一定得是出现坑的那天就有人跑去许梁送信,他们这样乘坐马车赶来,才能在今日到达。何况郡城那么多事情,又不会个无事的衙门。一郡文武之首一个不留都过来看热闹。这事儿原也跟其他官员没关系的。就说军内的另外几位知府,也就是左右相邻的两个来了。另外的两个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赵谦之点头:“费大人说言极是。这也是一开始,督军大人和下官就在怀疑的事情。只是一开始不知道到底是冯郡守的问题,还是周总兵的问题。又或者他们二位是一条线上的人。只是如今看……似乎周总兵并不像是知道这件事前因的。” 唐光远一直看着自家夫人的眼睛,见她脸上似笑不笑,就知道她心里准有自己的想法。“锦蓉,你有什么想法,还是先说说看。你的主意多。我们这些人,还都得先听听你的意见。” 费忠赶紧插言,说的自然十分奉承的话:“督军大人所言甚是!夫人您的睿智实非我们可比。若是没您,这场陷害也不能成为天降祥瑞。” 见赵谦之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商锦蓉笑了:“其实现在也不能说周总兵就没有嫌疑。一看他就是嗜酒之人,我在外面观察过他品酒的状态。的确是个懂酒的。所以他对酒的喜爱不掺假。我让下人跟他的随从套了个话。这位总兵大人可以说是千杯不醉,所以他喝了酒之后说的话。不适合拿来做为判断。因为这点儿酒,不足以造成对他想法的影像。而冯永道是个嗜茶,但平日里并不饮酒之人。今日他也只喝了两杯而已。是所有人里最少的。所以他的话也是最紧张的。整个人都一种紧绷的感觉。这足以说明,他肯定是有事儿。至少是有跟咱们在不同立场之事。”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接道:“目前看,冯郡守应当是提前就知道这件事。但幕后主使之人,却一定不是他。不过咱们工地这边必然有内应。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排查清楚,到底是谁会跟外面的人接触。这几日,说不准就是抓到他们把柄的时候。至于是谁的把柄,其实都无所谓。有谁的都是不用白不用。” ☆、第343章 第343章 当夜晚间,唐光远换上夜行衣,去了冯永道他们住的驿馆。夜探并不是目的,目的是下药。对付这种不可能会坦白直言的人,总要用点儿小手段才好。那些奇药,正是对付他们的绝佳良方。 不过还没等唐光远下药呢,他就看到了一个人。此人虽然穿着粗使小厮的打扮,但眉宇间的气度却没有隐藏起来。可能白日时装得不错,一旦到了这夜晚无外人之时,就又恢复了常态。而且这个人,唐光远认得。正是曾在大皇子身边的护卫,其实也是他的伴读,更是知己,名叫陆敬安。 当年商锦蓉被大皇子掳走的那次,他过后又将大皇子身边的人逐一都查了一次。陆敬安因为是大皇子最信任的人,所以对他的调查尤重。这个人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若非是出身问题,当今又并不看好大儿子的本性,这陆敬安也是一个有前途之人。可陆敬安对大皇子太过忠诚,也就注定没有了出头之日。 但后来,这个人就在京城消失了。此人知道大皇子的事情众多,所以二皇子还派人秘密调查过陆敬安的去向。得到的消息是因为陆敬安和大皇子的一名侧妃有染,被大皇子给毒死了。不但尸体被扔去了乱葬岗,还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 当时没有人怀疑这个人死亡的真实性。毕竟那时候,虽然大皇子的争储之力已经微弱,但在马曾显的事情bào露之前,大皇子还有朝堂上的一席之地。陆敬安若不是真的让他无法忍受,这种能人是不该被放走的,更别说被杀了。所以这个被杀的理由,二皇子也觉得无可厚非,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调查。 今日唐光远看到陆敬安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愣神。生怕自己看错了。直到冯永道十分客气的称呼他一声陆先生。这才敢决定自己的确没有认错人。 那么看来。当年陆敬安的“死”,就是大皇子留的一个后手。马曾显一个贵妃之父就能让鎏郡近乎成为了马家的后花园。大皇子若是想要把手伸到这南面的边陲之地,也的确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皇上选中湖河作为自己养老的地方。这事情最开始也只有董盛知道。二皇子都是自己得到圣旨之后才知道的。大皇子自然更是一无所知。但皇上能知道是风水好的地方,被大皇子看重也不奇怪。那么看来。至少在三年前,大皇子的手就已经伸向这里了。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行宫地基做成之后,他们才动手,这并非是想让行宫建造不成,而是要让他们这些对大皇子而言是眼中钉肉中刺的人远远的滚开。 房间里,陆敬安问:“你可以确定,他们那红翡是真的?” 冯永道回:“必然是真的。下官还亲手捧起来观察过。里面的金丝的确犹如一条金龙,日光映照之下,似乎还在游动。的确是一件稀世珍宝。” 陆敬安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眉头紧锁。“那冯大人可有其它良方?” 冯永道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陆先生。不是下官不愿意帮忙,实在是这个法子想不出啊。您想想,那金丝红翡是在唐督军的府中保管。就不说那些巡更下夜的护卫,就说是唐督军本人的武艺,在整个商郡怕是都找不到几个可以比得了的。更何况下官也不认识习武之人啊。而且这金丝红翡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下官又是郡守。即便唐督军不让下官负责押送这个宝物。若是宝物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下官头上乌纱也照样不保。您这时候让我想法子,这实实的难以从命啊!” 陆敬安冷笑了一声:“怕是得到二皇子立为东宫的消息之后,冯大人心中就已经有了旁的算计了吧?可你别忘了,你贪污税银,却谎称商郡商贸萎靡,税收减弱,而导致皇上多次拨款以图经商发展。如此反复,你那十三万两白银的私账,陆某可能就保不住了。” 冯永道当是就跪在了地上:“陆先生!下官对大殿下绝无二心!您千万不要误会啊!” 陆敬安咋舌:“冯大人这话,对陆某说也没有什么用处。若是这一次不能将唐君平夫妻扳倒,那等待你的,也不会是什么好果子。即便宝物不能有闪失。但人呢?你自己好自为之。” 看着陆敬安离开了冯永道的房间,回到了马棚边上的小屋往草垛上一窝。作为对头,唐光远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能屈能伸。如今大皇子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他却还在为了那个性情bào露喜怒无常的人如此辛劳。可见对大皇子是真的忠心。 虽然陆敬安做的事是对付他们夫妻的,而且也等于祸害了朝廷百姓。但于“忠心”这二字来说,却是值得人竖起大拇指的。所以唐光远对他并没有打算自己下杀手。而是点燃了一支酣眠香,chuī了进去。等到确认陆敬安睡着了。他才回到冯永道的房间,下了药。 这一夜,冯永道梦到自己被砍了三次脑袋。第一次,帮着大皇子gān掉了唐君平等人,自己被陆敬安狞笑着提刀砍掉头颅,被杀人灭口。第二次,他的所作所为被唐君平发现,逃走之时被陆敬安一刀劈为两半,又是杀人灭口。第三次便是梦到他以谋朝篡位之罪被押赴刑场,刽子手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他甚至还在梦里看到了自己那没有头颅的身子倒在血泊之中。 任何人连着蒙在自己死了三次,还此次都是如此惨烈,那都不会好过。好不容易硬bī着自己醒来之后,冯永道便觉得左胸口又闷又疼,张开嘴也说不出话来。还是他的随从见大人迟迟未起,过来查看究竟。这才发现他们家大人脸色铁青嘴唇都是青紫色了。吓得赶紧去唤郎中。 郎中一看到冯永道这样,便说这是心疾。需要长期服药才可。而且情绪不能有太大的变化,否则很容易猝死。 郎中这些话没有跟冯永道直白的说。可冯永道也不是听不懂。于是更加害怕,脸色就越来越差。还是郎中给他施针,让他睡去,这才算是安静下来。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唐光远和商锦蓉的耳中。夫妻二人闻后一笑。这冯永道以前没有心疾,这个他们打听过。所以他们才敢用这种药。这药越是亏心事缺德事做得多的人,潜意识里的恐惧就会成为不停翻涌上来的噩梦。而梦醒之后,心脏自然会十分不舒服。而且越焦虑越不舒服。当然他们有解药,只是要不要用,他们还在考虑之中。 “他倒是可以不用死,而且还可以是一步好奇。但是那个陆敬安是个麻烦的。若是不把他给支开。咱们给了药,他必然会心中怀疑。日后这冯永道就再也不能成为大皇子手中的棋子了。”这是唐光远的担心。 商锦蓉却不解:“为什么一定要他成为大皇子的棋子?这种垃圾。贪污税银还在商郡加了一些苛捐杂税,虽然没到民不聊生的地步,但也妨碍了商贸的发展。我的存在直接伤害了他的利益。但他的存在,是伤害了所有商郡百姓和国库的利益。他早就该死。留着他也不过是多了一个让咱么您随时提防的人,这又是图什么呢?连陆敬安一起,直接一锅端,再派人押回京,这不就好了。没了这样的毒瘤,皇上正好可以派遣可靠的人来。到时候那人必然是皇上信得过,又得二皇子信赖的人。于那样的郡守合作,咱们两个之后几年的日子也会轻松。这事儿,不需要迂回。你觉得呢?”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你说得对。我只想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想要让他们在明咱们在暗了。却忘了直接弄走才最安心。这亏得有你。” 商锦蓉笑道:“你那么考虑也不是没好处。只是我觉得很烦躁。他们还留一日,行宫那边就可能还有第二次麻烦。我不是每次都可以想到法子。万一咱们搂不住这个阵仗,倒霉的还不是咱们俩。这样,一会儿咱们俩约上赵大人,再让费忠也跟着,一起去驿馆看冯永道。我就说我家中有专治心疾初犯的药物。到时候靠这个,先把冯永道先暂时留在这边。而后利用这几日的事件,调查周英杰。当然抓陆敬安的事情,就要靠你了。重要的是,有了冯永道,行宫那边的内鬼就能问出来。只要一有结果,立刻就将他们押送入京。咱们可以暂让赵谦之代管郡守,他还是可以信得过的。” 唐光远点头:“好。那我这就去换一身衣服。” 商锦蓉转身到了柜子里,拿出一套便装,然后帮着自家夫君更换衣服。“陆敬安的武艺如何?赵鉴刘羽他们俩能不能抓住?这动手的还是得靠咱们自己人。” 唐光远回:“不好说。但缠住他还是不成问题。到时候我会亲自抓住他的。你那边不是还有让人浑身都不能动弹的药吗?到时候直接给他来上一粒。想说想逃都不可能了。” 冯永道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有心疾了。但这种随时会死亡的感觉让他浑身栗抖,除了那会儿郎中给他针灸之后,他安安静静的睡了三个时辰。等到醒来之后,就又是不敢闭眼了。只要一闭眼睛,就能看到自己人头落地。看什么都像是血肉模糊。 唐光远和商锦蓉拿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沉睡。所以一点儿都不知情。等他醒了,勉qiáng用了些晚饭之后,随从才把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来看他的事情告诉了他。而后还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个瓷瓶。边上还是一封书信。信上写的是如何服用这药丸。每次几丸,用什么浸开服用,服用之前是否要用餐等等。 看着这东西,冯永道皱紧眉头。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随从说:“大人。药方郎中看过了。也做过验证。是真正的治疗心疾的好药。而且小的已经服用过一次了。即便小的没有心疾,服用过后都觉得浑身舒畅,尤其是心里十分舒坦。想必您服用之后,也能解郁安神胸中顺畅。” 药即便是好药,但冯永道还是犹豫了。只是到了后半夜,四周越安静,他就越是不安,困倦让他头脑开始不清醒,而且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觉。他心里慌,疼痛感就更qiáng烈。于是也就顾不了那么多,赶紧到处一杯水,将四粒药丸放进去,直接就用手指搅拌了一会儿,就赶紧喝了下去。 对他来说,效果神奇得不得了。没用半盏茶的功夫。那种恐慌和惧怕的感觉就不见了。胸口也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浑身的舒坦和难以难于的轻松。他躺在chuáng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而这一一夜,他居然没有做梦,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睁开眼睛。身体虽然还酸乏得很的,但不得不说,五脏六腑都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随从看到大人这样,赶紧端过来洗漱的东西。一边儿伺候,一边儿说:“大人。您这起色今日可真是好。可见督军夫人这药真是良方啊。” 冯永道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是啊。督军夫人的父兄都是药理上的能人。若非是命运不济,怕活到如今,不但可做璞郡最大的药材商,怕是还可以做名震天下的名医。本官要换一身衣服,去督军府道谢。” 随从道:“大人。督军昨日看过您之后就去行宫工地了。周总兵也跟去了。就连商瑛夫人也去海边了。临出发之前,夫人还亲自过来叮嘱,要您按时用药。您的情况暂时不能操劳,所以一切以休息危险,其他的事情,有问题还是吩咐下面的人去办。小的觉得,商瑛夫人所言极是。您啊,还是好好休息为上。” 冯永道放下手巾,微微皱了下眉头,脑海里突然想起唐君平的豪慡和赵氏的亲切。再比起陆敬安的威bī,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自己当年贪心不足,才落得如此下场啊。若是老天爷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要做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可到头来,还是性命攸关之时才能想起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第344章 第344章 冯永道暂时没办法离开湖河,身体上,郎中说不能移动。心理上他更怕死。所以对于让赵谦之随同周英杰回郡城,暂替他几日的事情,他心中不愿,但也只能点了头。 这几日,周英杰已经跟唐光远开始称兄道弟了。虽然两个人年龄相差了将近二十岁,但脾气相同,就连想法都差不多,这让两个人很容易就成为了知己。要不是碍于两个人都是封疆大吏,免去结党之嫌,怕是就要磕个头拜个把子了。 但即便如此,商锦蓉其实也没有彻底信任周英杰。只不过对比起已经证据确凿的冯永道,他的嫌疑要小一些罢了。再综合一下大皇子那多疑的性子。如果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太可能同时去掌控周英杰这种性子的人。但一切都是未知的。赵谦之这次到郡城,也是有暗中监督周英杰的任务。 送走了一gān官员,唐光远在冯永道安心养病,身心最放松的情况下,将他给抓了起来。同时被控制住的,还有照旧窝在马棚里监视冯永道的陆敬安。 陆敬安在看到唐光远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了。但他的武功远比不上唐光远,想要服毒,也抵不过塞进嘴里的避毒丹。而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四肢不能动弹,嘴巴也不能说之后。他彻底绝望了。也不知道这对夫妻到底用了什么妖术邪法,他明明想要拒绝吃东西,但却还是会不由自准的进行吞咽。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真真是让人崩溃。 而冯永道看到陆敬安的那一瞬间,就瘫坐在了地上。 第一波审问冯永道的,不是唐光远,也不是其他官员,而是商锦蓉。 让人端着一杯水进来,商锦蓉先示意给这位冯大人喝点儿水,润润喉咙。“冯大人,没想到你我再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 冯永道又不傻,他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唐君平夫妻安排的。赵锦蓉说她没想到,那俨然就是在讽刺自己。可是他更清楚,自己没有那个资格硬气起来,毕竟他想活着。而这个女人总比男人要心软得多,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唐夫人!下官有罪!但罪不至家人!求您大发慈悲,能免我家人受罚!”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倒是个对家人极好的。我也不算白来一次。但是冯大人,你不觉得将自己从这件事上摘出去,然后跟家人归隐田园过安安静静的日子更好嘛?” 冯永道愣住了:“您的意思是?” “有人bī迫于你。这事儿冯大人并不否认吧?” 冯永道冷汗开始往下淌。他是不想得罪大皇子的,虽然大皇子失势,但他依然是皇子。怎么可能是自己这样的臣子所能抗衡的。但赵锦蓉说出这样的话,无疑就是要让自己把大皇子给供出来。这么做好处有没有他还没办法判断,但是坏处就是自己背叛了大皇子,也是犯了国法,那就只有二皇子一家可以保护自己。但自己贪污了这么多银子,即便jiāo换,难道二皇子就能容忍自己这种人活下来吗?到时候于情于理于国法都是他的一个把柄。 他是贪心,但却不是愚蠢。能坐上郡守的位置,那也是一步步熬出来的。只是熬够了清贫,才动了贪念,一发而不可收拾。 商锦蓉并没有催促,而是倒了一杯水给自己,也给了一杯送到冯永道面前。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冯永道。心里却是在盘算这个人能坚持多久。 其实也用不了太久,这种以性命,甚至是全家上百口人死活的压力,足以让他顷刻间垮塌。因此紧张焦躁恐惧不安悔恨等等情绪jiāo杂在一起,这口水他还是喝了进去,而且是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唐夫人,我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求国法宽容。但是您真的可以保住我的父母妻儿吗?” “我没办法跟你保证这个。但是我至少可以告诉你,若是这些事不是你做的,或者是你被迫做的。那么自然你的家人就会无事。或许你能可以留下性命也不一定。”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冯永道没再犹豫,立刻点了头。“好!您想要我说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唐光远一早就知道,自家夫人出马,绝对一个顶俩。她轻松的就击垮了冯永道的心理防线。让他完全jiāo代出了之前那些贪污的事情。并且将细节详尽的描述了一遍。 有了这些细节。就好把这些事牵到大皇子身上。是栽赃,但却也够不上陷害。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利用冯永道的事情,把大皇子彻底清除。让他再无搅乱的能力。试想,若是没有行宫一事,或者建造行宫的人不是他们夫妻。那么这商郡会不会就落入大皇子的手中?而届时皇上若是禅位之后到了商郡养老。那大皇子是否可以挟持太上皇,以令新皇退位? 尽管一切都是猜测,但可能性都是在猜测中窥见的。他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只能借力打力了。谁让秦谨先对他们下了黑手呢。 有了冯永道的供词,事情就要好办得多了。但是这一切都要经过二皇子的同意。甚至还要派人去禀报皇上冯永道的贪污事件。但这个人,一定要在中间被“暗杀”阻挠。迟上一两个月再到京城才行。而之前他们已经将金龙红翡的事情先快速上报了京城。随后还要安排人去将宝物护送。所以这第二批去的人,得先等到朝廷下旨,才能动这金丝红翡。而目前唐光远打算亲自回京一趟。一来金丝红翡不容有闪失,他自己去才能确保完全。二来他还要跟二皇子详细说清楚这件事,还有关于他“暗中查探”出来的,关于冯永道贪污的内情。同时在护送宝物的队伍里。冯永道也会隐藏再其中。 但这件事还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如果皇上说将那金丝红翡就留在行宫,他们就不能进京。但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改变,他们都会让事情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剁”了大皇子的“手脚”。 冯永道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老百姓的主意。大家都以为冯大人早就回到了郡城。而郡城那边的人,还以为郡守心疾严重,只能到郊外的庄子静修。于是赵谦之仍旧代理着郡守的职责,倒是把郡城那边都安抚得妥妥当当。 最终唐光远还是采取了一个更委托的办法。让自己的心腹人乔装改扮成商旅,将金丝红翡夹在货物之中,悄无声息的将其送入京城。至于大皇子这件事,也分三批人送了相同的书信给大皇子和董大人。只要有一批人能送到,那他们就成功了。 湖河这边,赵谦之去了郡城,自然就还要有一个人来顶替赵谦之的位置。这个人是赵谦之推荐的。此人是拢丘镇的知县,名叫金钊,今年三十有六。此人有本领有学问,将原本穷困潦倒的县城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如今已经脱了贫,靠着制伞,就让镇子上的老百姓都吃上了饱饭。这也使得他极受当地百姓的爱戴,这是第二次连任了。也可以说,这位知县,从考中进士之后就被分派到了那么一个穷困的地方,而后连任到了如今。 之前发现金丝红翡的时候,很多商郡的大小官员都过来看热闹。当然更多的是以恭贺为名,巴结这些上峰。可这位金大人却并没有。只是命人礼貌性的送来了恭贺和对国家效忠的书文。人是没有过来看过一眼。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这个金钊太过没有眼力见儿,活该一辈子只能做个知县。但金钊自己却安然自得,一门心思就是治理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甚至他已经在想着,怎么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一个地方住了快十年,他都把这里当成故乡了。 没想到一朝就被提拔上去,做了代理知府。虽然这个代理知府并没有朝廷的委任,但督军大人来之前皇上给了这样的权限。那他这样安排临时官员就是没有问题的。如此一来,金钊的升迁也就理所当然了。毕竟所有人都清楚。比如赵谦之的代理郡守,金钊的代理知府,这些在不久的将来,都会去掉“代理”二字,而得到这位督军大人的赏识,就可能更进一步入京为重臣,这不得不让许多人羡慕嫉妒,恨,自然也不会少。 金钊倒是显得很苦恼。还是人到了之后,唐光远跟他来了一次相当走心的详谈,明白了督军的真正用意,也知道这对夫妻也的确是皇上派来让他们商郡更好的。再一听说督军夫人主要负责搞活本地的经济,要赚更多的银两回来,让老百姓过上更富足的日子。这完全符合金钊多年来的夙愿和所做的事情。因此再唐光远的引荐下,见了商锦蓉一面,三个人在谈论了一下关于商贸的事情。金钊对商锦蓉的话简直是如获至宝,立刻就表示,他就算拼尽所有,也要把这些全部都实现!末了还希望他们二人能多多美言,若是他做成了这些事,希望他们能求皇上,让他留在湖河,他不想离开自己熟悉的一草一木。 经过详细的打听,唐光远和商锦蓉才知道。金钊的父母兄弟在他连任的第一年就被山匪给掳劫了。连同他的大儿子,一并成为了刀下亡魂。只因为他查办匪盗,剿灭了两个以烧杀抢掠为生的匪巢。引得那些人的报复。后来他将那些匪人一并抓拿,却唯独少了两个头头。在刑场行刑之时,那匪头出现,手上还擒着他的妻子和小女儿。当时是有两位年轻人,拼了性命,突然冲出去捅伤了匪头,让他的妻女获救。但那两个年轻人,有一种重伤不愈,最后身亡。还有一个成了断了胳膊,成了永远的残疾。 拢丘之所以要比其他地方发展得更快,除了因为他们有一个好官。还因为这里的人格外的团结。金钊的决策,他们无一不赞同拥护,并严格的执行到底。这些年他们不是没走过弯路,但现在显然他们成功了。而且对于把金钊调任到湖河的事,拢丘当地的百姓也多有不满,甚至还有许多人觉得不安。好在县里没有委派代理县令,而是由县丞和师爷一并代为管理,公文还是要jiāo到湖河给金钊,这百姓们才略微平静了一些。 其实对于治理国家而言,这样的官员是绝对的好官。但对皇帝来说,却又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就比如拢丘的百姓,只听金钊的话。但若是金钊有什么歪歪心思,这里的百姓,至少十几万人就是他的底气。再受到有心人的利诱,说不定就会给朝廷大来大麻烦。也好在这个人是个忠心不二的主儿,这也让唐光远和商锦蓉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对金钊的欣赏,除了他的执着和韧劲儿之外,还有赵谦之所不具备的狠厉和执行力。而有这样一个人作为这几年的左膀右臂,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至于金钊所求他们俩的事,他们也觉得并无不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进京。去沾染太多官场上的沟壑。而且他性格他直接,很容易就被波谲云诡的环境吞噬蚕食,最后连渣儿都不会剩下。那样一来,就真是造了孽了。 日子一天天的往下过。工地那边的进度也在如期进行着。同时第一批护家草,有四分之三已经收割。叶子免费分发给百姓们去喂养牲畜家禽,这又为百姓们省去了不少的事件。从而,金钊也想到了一个点子。这个点子,商锦蓉也正好想要去计划实施。 因为现在有几十个被认可的创业书在进行。其中开始盈利的就有十几家。这些人家都会经常来跟商锦蓉报告情况。所以商锦蓉gān脆就在心草堂不远处,弄了一个办公的地方。而这里不但是各家商户和一些女户常来常往的地方。更是代理知府大人每日必到的所在。 今天金钊带着自己写的一份“计划书”,兴冲冲的赶到了办公室。一进门,下人就小声说:“大人,您还是且慢进去。里面夫人正在发火呢。” 金钊有些诧异。在她心里。赵锦蓉是一个绝不会不讲道理的人。而且这个女人心胸豁达,只要不是看不过眼,就算是吃点儿亏,她也都会是衣服笑容。她能发火,怕不是小事。“可否告知发生了什么?” 下人叹了口气:“万家的那位孙少爷,想着多卖一些银子。把预留下来做种的护家草都给挖出来了。工厂那边不知道这些护家草是预留的,所以就给收了之后直接加工了。这事儿万老爷今天夫人让人去问问,种子还要多久成熟。要看看生长记录。这时候万老爷才知道,那哪里还有种子,全都挖出来了。” ☆、第345章 第345章 金钊一听,也皱了眉头。这不仅仅是栽种问题,毕竟如今野外还有许多,去摘就好了。但这也是人工,是绝对的làng费。更何况万家这种行为,不但是杀jī取卵,完全要不得,更是违背了契约。虽然万家是提供了耕地。但那不过都是些荒滩。而且朝廷也不是没给银子。甚至那些工人的工钱都是朝廷出了一半。这俨然就是贪得无厌了。 不多时,就看到万家的老爷从里面唉声叹气的出来。看到金钊,他赶紧施礼:“给金大人见礼了。” 金钊虽是代理知府,但官职仍旧是七品县令。万家老爷虽然是白丁,但他家族中有做官的。在地方上也有头有脸,金钊再耿直,应有的礼貌还是有的。于是他也拱了拱手:“万老爷不必客气。方才我听闻孙少爷又闯祸了?” 万老爷长叹了一声:“家门不幸啊!这事儿的确是我管教无方。” 金钊叹了口气:“本官觉得,孙少爷虽然鲁莽行事没有想过前因后果。但至少他也是想着为家里做点儿什么。您还是得以教导为上,惩罚为下。可也不好不惩罚。” 万老爷点头:“是啊。商瑛夫人就是这般对老朽说的。这,这真是愧煞人也,让大人您见笑了。” “慢慢来吧。只是有些人,再有多大情面,您最好也是甭留了。”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万老爷却是点了头。他清楚金钊这就是在为了自己考虑。自己那孙子身边伺候的,没有一个是像那么回事儿的。外面还结jiāo了一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狐朋狗友,尽是阿谀奉承之辈。可见这是有多不靠谱。“多谢金大人提点。老朽铭记于心。” 万老爷回到家,万柏延还在家里的正厅跪着呢。若是平时,他那好祖母万老夫人早就“宝啊肉啊”的把人给带走了。但是今天这件事是万老爷子先再家发了一顿火。让人把老夫人看再后院儿,不许她离开半步。这才有了万柏延的老实下跪。 万柏延的父亲万松年向来软弱,小时候被他爹管教得太严厉,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其实也是因为万老爷子万守昌把儿子管教得太过严厉,所以老夫人才会开始娇宠孙子,生怕孙子也跟儿子一样没有主见。可是这两口子教育子孙的方式都太极端,导致了如今万家后继堪忧的情况。这还得说是万家家风不错,虽然家大业大,族亲也有一些,但是他们这一脉却都是一夫一妻,关键是到了他们这代已经四代单传了。万老爷为了自己这个孙子,真是操碎了心。 但这一次,万松年也生气了。他虽然一直埋怨父亲把自己管得太过,但他却比儿子更明白事理。年近不惑的他如今也能帮着父亲打理家业,虽没有什么大的才敢,但在父亲的教导下,做起自家的生意也游刃有余。偏偏儿子这么多年他也不敢说不敢管。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太离谱了。因此他也没有求情的意思。甚至还第一次跟自己的母亲说了重话。尽管说完之后,他这会儿也忐忑不安。 因此看到父亲回来,他跟也下了。“父亲。儿子今日不孝,言语冲撞了母亲。” 万老爷叹了口气:“知道你也是一时心急。这事儿我跟商瑛夫人商量过了。她大人有大量,虽然生气,但还是让咱们自己买到种子补种上就好。这次就不计较咱们的过失。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万柏延其实还没能明白自己错的关键。加上被宠惯了,这时候也敢开口出声:“祖父。本来就漫山遍野都是的东西,为什么不能都挖出来卖?到时候再采不就得了。这不就是刁难人吗?” 万守昌气得照着孙子的后背就是一脚。“放肆!huáng口小儿胡言乱语!没有规矩没有尊卑!商瑛夫人何等样人,也是你能乱讲的?!松年,掌嘴!让他有点儿记性!” 虽说也气,但是打儿子这件事万松年还真没做过。但父亲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于是犹豫了片刻,见爹的眼神真的可怕。他只能硬着头皮给了儿子两个嘴巴。 万柏延虽然怕爷爷,也被爷爷打骂过,但是被他爹扇嘴巴却是第一次。这让他觉得实在是无法接受。于是猛然站起身。“我只是为了家里多赚些银两而已,凭什么要打我!你们就是都看不上我!那我走!”言罢还真就往外走了。 万松年想要去拉,万老爷冷笑了一声:“今日你踏出这个家门。再惹任何祸端,我都不会管。你最好在外面好自为之!试试你不是万家少爷,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叛逆期,又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越听越生气,于是万柏延就这么跑出了万家的大门。只留下万松年一脸的慌张:“爹。这孩子是个惯会若事的。这气头上一出去,万一再惹是非……” 万守昌冷笑:“那就随他死活!”说完甩袖子就进了内院。 万柏延离开万家之后,其实有些后悔。他身上没有银两,饿了之后,看到一家酒楼就走了进去。大家伙儿都认识这是万家的孙少爷。虽然不知道这位是什么情况,怎么一身灰,但万家这位小祖宗谁也不愿意招惹。于是小二赶紧好酒好菜的端了上来。这让万柏延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多时,一直围着他赚的那几个小子就都闻着味儿跑了过来。跟万柏延坐在一桌,几个人大声说大声笑,虽然弄得酒楼里的邻座频频皱眉,甚至有的都快些吃完离开了。但他们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俨然一副“大爷开心最重要”的意思。 不过吃饱喝足之后,万柏延有些愁了。他虽然整日里招猫逗狗,但却从来没吃过霸王餐。他觉得那是特别没面儿的事情。他们万家最不缺的就是钱,每次吃过东西他还都要多给银子展现自家的阔气。可这一次,他却是没有银子的。于是他问在座的那些:“你们几个谁带银子了?先给本少爷垫上五两。日后加倍奉还。” 其中一个嘴快的笑呵呵的说:“万少爷您这是开玩笑呢吧?您堂堂万家长子嫡孙,还用我们几个垫银子?” 万柏延脸色微红。但却瞪了眼睛:“平日里我请你们吃的饭五百两都不止了,让你们垫付五两,你就这么多废话?!” 那几人哪里是口袋里能拿出五两银子的。若是真能随随便便带五两银子出来吃喝玩乐的主儿,压根也不会跟着这么个少爷羔子起哄。所以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拿不出来,又不明所以的样子。 这下子万柏延更生气了。大骂了一顿之后,找来了伙计。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拿了下来。就说出门忘记带银子,把这个下你放这儿顶账。 还不等掌柜的过来说话,万柏延就跑了。这刚吃完喝完就跑,再加上又气又羞,没用多久会儿就觉得两肋发疼,呼吸都有些不畅快了。他只能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了下来。心里那委屈就甭提了。 这时候,一个小竹筒递到了万柏延的面前,还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喏,喝口水缓一缓。我这里还有止疼的药丸,你要不要吃一些?我看你脸色都疼白了。” 万柏延现在心情极致恶劣。但是抬起头刚想说对方多管闲事。就看到一个白晶晶的漂亮小丫头站在了自己面前。他顿时就愣住了。 小丫头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竹筒:“gān嘛呀?看我就不疼啦?快喝水啊。把药吃了就好了。” 虽然想不伸手,但是身体却不配合。万柏延将竹筒接过来,打开上面的塞子,里面顿时一股清香钻入鼻息,整个人都跟着jīng神了不少。他喝了一口,淡淡的花香还有一丝回甘,从唇齿到喉咙再到五脏六腑,这一口水下去,好像只有水就不怎么疼了。 虽然骄纵,但礼貌万柏延是有的。于是他道了谢:“多谢姑娘。” 小丫头笑眯眯的:“不用这么客气。我娘说,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对有困难的人伸出援手,是让自己心灵充实宁静的事。对被帮助的人好,对我也是好的。给,这是药丸,我看你刚刚吃过东西就跑,肯定是岔气儿了。休息一会儿就能好了,不过这个药可以让你缓解疼痛。” 根本没有怀疑。万柏延接过小瓷瓶。就到了两粒在手心。刚想吃下去,又想起药不能乱吃。于是问:“我要吃几粒?” 小丫头说:“两粒是可以的。但其实你还可以再加两粒。这样你至少两天都不会感觉到疼痛。” 万柏延还是没有多倒,将这两粒吃进去之后。就把小瓷瓶还了回去:“多谢姑娘。”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又问:“我好想觉得姑娘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丫头满脸笑容:“对呀。你带着人欺负了我的小姐妹。我和我弟把给扔河里了。你怎么连揍过你的人都能忘。你这记性也太差了。” “……”万柏延顿时就想起来了。毕竟当时在他眼里,那丑丫头牙尖嘴利凶狠得厉害。方才却是逆光之下,似仙家童子一样柔和纯净,他哪里能联想到一起。但是一知道是谁,他立刻站了起来:“原来是你!就是你和你娘,害得我这样!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这位小丫头,自然就是唐家大小姐唐忆华了。今日学校休息,她自己出来闲逛,顺便看看自己鼓捣的小铺子情况如何,就在酒楼对面看到了万柏延被那些狐朋狗友晾了的全过程。她知道今天早晨的时候,万家老爷过来了一趟,娘发了好一顿火。她也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这会儿看到万柏延没有在家里挨打受罚,而是出来胡吃海塞,她就很是好奇。于是一路尾随。就发现这个小子表情越来越扭曲,她也就猜到肯定是岔气儿了。 其实小五对万柏延还挺好奇的。因为之前把人给扔下了河,她和弟弟也受了出生到现在最大的惩罚。不但挨了棍子,还罚抄一遍夏律。更可怕的是半年不给零花钱。得亏他们姐弟俩都有私房钱,自己还鼓捣了一个小铺子,不然肯定得憋得难受。因此对于这个万柏延,她还是格外留意过的。毕竟也是有前仇旧恨的。 但今天看到他疼痛难忍的样子,小五又觉得再怎么样他也不是什么大罪过。这么疼可是难受得不行。她才一时好心,把水和药丸递了过去。其实她也预料到对方看到自己就会火大。却没想到他迟迟没认出自己。看起来脑子似乎还不太好用的样子。反倒是这会儿万柏延站起来chuī胡子瞪眼的架势,才让小五觉得很正常。“你可真是傻。猫才不会哭耗子呢。就算是哭,怕也是耗子的肉不好吃。你想得太多了。” “……”万柏延只觉得一阵窒息。这是什么狗屁歪理!“你!你!我好男不跟女斗!” 小五此时早就没了方才万柏延眼中的温柔美好。只剩下了嘴角戏谑的笑容:“瞧这话说的,跟你是好男,且能斗得过我一样。让我猜猜,你跑出来还没带银子,又一身的土,怕是被你家里大人惩罚,你少爷脾气上来就跑出来离家出走了吧?你爷爷的性格,肯定会告诉你离开家再闯祸他肯定不管你。诶你说你现在是回家去领罚,乖乖的还做你的万家大少爷。还是自己硬气一把,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回去让你爷爷高看你一眼?” 万柏延瞪大眼睛:“要你管!” 小五咋舌:“我gān嘛管你?本小姐只是对你这样没有真本事又在自尊心膨胀的人十分感兴趣。毕竟我在京城也没瞧见过你这种人。所以十分想要了解一番。诶,看在我方才给你止疼药的份儿上。你告诉我,你是回家还是继续离家出走?” 万柏延气得只翻白眼。“小爷一定混出个样子给你们这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说完转身就走了。 小五站在原地,笑眯眯的端起了肩膀。这时候,离她不远处的胡同里,一个十四五岁岁的姑娘跑了过来。“小姐,您怎么非要跟他单独说话啊。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算坏人。你这几日偷偷跟着他,总不好因为这点事儿就真让万家这跟独苗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反倒让母亲心里也不安。我这就去一趟万家,你就甭跟着了。” 这丫鬟算是优儿的师侄,是在离开京城之前,优儿推荐给商锦蓉的。商锦蓉一直想要一个武功跟优儿一样好的姑娘跟着女儿。这个叫海英蓝的丫头,正合了她的意。因此到了这边之后,海英蓝就成了小五的贴身侍婢。只是在上学的时候,商锦蓉是不允许儿女带人服侍的。所以在家都是苜蓿照顾,出了门,也会带上海英蓝。今日是跟着小姐来看铺子的,她自然保护在左右。 ☆、第346章 第346章 小五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万家。刚到万家大门口,管家就把这位小祖宗给认出来了。毕竟把他们家孙少爷扔进河里这么大的事情,想不认识也难。而且这位还是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的掌上明珠,可是没有人敢惹的。于是管家连忙上前鞠躬:“唐大小姐,小的给您见礼了!” 小五笑眯眯的:“管家伯伯,麻烦您帮我通禀一声。就说唐忆华有事求见万夫人。” 虽然是说求见夫人。但其实就是求见万老爷的。这一点管家自然是明白的。于是他赶紧命人去禀报老爷子和夫人。另外亲自将这位姑奶奶让进了府中正厅。 小五跟商锦蓉是肯定不一样的。毕竟小五是在这个世界长大,自小还是张氏和李贞带着。所以很多规矩她要比她娘还严谨。于是主人没来,她又是个晚辈,就根本没有落座。直到万老爷子和万夫人来了,又让她入座,她才规规矩矩的做到了客座上。即便这样,也是下手位。这让万家的两位长辈都心中感慨。瞧瞧人家的孩子是怎么教的。他们家怎么就养出那么一个玩意儿。 小五也没让万家的人问,直接就先说了一下关于她遇到了万柏延的事情。当然除了最后两个人斗口,她也隐瞒了自己给万柏延吃了止疼药的事。直说万家的小哥哥看起来疼痛难忍,满头都是汗。实在是让她看着担心。她又害怕因为之前的事万家哥哥看到自己更生气,所以让丫鬟偷偷跟着,别让他失去行踪,然后她赶紧过来万家报信儿了。 这么一听,这女孩子就更是细心体贴了。万夫人殷氏听后担心得不行。但是还是咬了咬牙:“既然他还有心情跟那些狐朋狗友吃喝,就不必管他!” 万老爷子自然也是心疼的。自己就这么一个孙子,可是儿媳妇儿这个做亲娘的都能狠得下心。他自然也不能让这件事前功尽弃:“多谢唐小姐。但是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应当有个教训!” 小五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叹了口气:“可是,只让他流落街头,又怎么会是教训呢?湖河哪有人不知道他是万家的公子。再说了。那些跟着他的人,万一要是想着这时候帮衬他一把,日后等他回来,会回报更多,那不也是事与愿违么。” 虽然这小丫头说的时候满脸愁云。但万老爷子和殷氏夫人哪里还能听不明白。心中苦笑,但却也认可了这个提点。甚至他们还都不约而同的有了一个念头闪过。那便是若是自家臭小子身边能有这么一个有本领又厉害却又懂礼的女子管束,那该是他们万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只可惜这一闪念也让二人过后一身冷汗。这想法,他们是绝对不敢外露分毫的。 从万家出来。小五直接就跑去了“办公室”那边。看到女儿,商锦蓉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书卷。“今日休息,怎么不去玩?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小五笑眯眯的凑过去靠着娘亲:“当然是过来跟娘您学本领啦!我可是要继承您衣钵的人呢。如果只是努力肯定不行,我要比谁都更努力才对。” 明知道女儿又是在哄自己开心,但她就是喜欢听女儿说话。“瞧瞧这嘴儿甜的。准都是给你爹学的。” 小五也不脸红:“那是。娘是向来最有分寸的人。我这油嘴滑舌,肯定是跟爹爹学的。不过我还跟爹学会了如何保护爱护娘亲。弟弟也是一样呢!咱们家,娘是最宝贝的!” 把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两口,商锦蓉这连日的疲惫都跟着消散了许多。“真是娘的小棉袄。怎么就这么贴心。不过你还是先把事情说了吧。免得娘在心里猜测,总觉得有些惴惴的。” 小五笑眯眯的:“娘您真是的。gān嘛一定认为女儿有别的事情嘛。不过您还真的猜对了。女儿今天碰到了一件事,刚刚又因为这个去了一趟万府。不过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多此一举好心办坏了事。娘您给女儿分析分析吧。”然后就把自己方才做的一切都告诉了娘亲。当然这次他好没隐瞒,连跟万柏延斗口的事情都说了。 商锦蓉听后哭笑不得:“也是你这胆子忒大了。一边儿去激了万柏延一把。一边儿又去给万家那些长辈加了码。这下万柏延可有的受了。我说女儿啊,你就这么讨厌他啊?” 小五摇头:“不啊。他虽然一开始欺负豆娘的时候的确很讨厌,但是他也道歉了。而且我和小六也把他扔进了河里。那之后他的确没再欺负过人。这证明他本性没有问题。有很多事只是不明白而已。我听说是他的祖母过分溺爱。所以按照爹爹的话说,他就是欠收拾。收拾到位了,自然就就好了。女儿这不是做善事吗?” 商锦蓉扶额:“行吧。至少这次你没有坏心。但是一定要让英蓝把人给护住了。别让他有什么危险。不然这件事的起因还是我大发雷霆的关系,就算的确是万柏延不对,可这人没事儿怎么说我都在理。但是若真是因为这个就让他们家的独苗有危险,那娘至少心里上就过意不去。” 小五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让英蓝姐去了。娘,女儿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 商锦蓉看着女儿:“你这半天做的事情可不少,还有什么事情?” 小五问:“女儿不是开了一个铺子,卖绢花?最近女儿发现其他的绢花摊子甚至是银楼,有许多是从我这边买了之后,拿回去拆开再模仿着我设计的花样做的。女儿又不能去挨家打骂。这要怎么处理才好?” 商锦蓉听后,微微皱了眉头,随后叹了口气。在一个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年代,似这种守不住的秘方真的很难以维权。人们会觉得。你会的,我学会了我做了,我一样拿去卖钱是理所应当。所以没有人会在意原创者的心血和创意。这也就导致了,所有拥有秘方的人,都会严密的保护起自己的本钱。这其实也是妨碍商业甚至是社会的发展。所以小五的事情,她真的没有办法给出完美的答案。“娘其实也对这样的事很无奈。这不像娘烹饪的那些秘方。只要在自己家里做好。到时候分发到各个店铺里就可以了。没有娘自己在家做的辅料,做出来的东西永远不会有咱们家的味道。但是你做的绢花,人家拿回去却是可以拆的。除非你能做出别人拆不开的东西。但这又不现实。” 小五想了想,随后点了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知道。与其怨天尤人,不如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方式。其实那些小摊摆着的也影响不了我什么。都是些普通百姓家的姐姐婶婶奶奶之类的。我也不是气她们。我是生气那些银楼。明明绢花之前都是买卖金银的时候赠送的小物件儿,现在他们居然也开始卖了。而且还只比我便宜一点点。关键他们请得起手艺人,所以从质量和数量上,就跟我的差不多。这才是我最生气的。” 商锦蓉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让人知道你那小铺子是谁家的?我相信,只要他们知道那是唐家大小姐的铺子,肯定不会有人再敢在你那边打算计了。” 但小五摇了头:“我不要。我就是想自己学着怎么处理各种事情。我不懂的可以问娘和爹爹,但我却不想依靠您和爹的权势身份来压得其他人不敢靠近。这样一来。来买绢花的有钱人肯定会多。我要是提价他们也会买。但是从而招惹来的麻烦也不会少。女儿虽然年纪不大,但读书也不少了,何况这点儿事情,还是弄得清楚的。” 商锦蓉笑着点头:“我就说我们家小五是最棒的。那现在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小五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还没有具体的办法,但是我会好好想的。我总不能第一次做生意,就被这样的事情给绊倒!” 女儿有这份儿心力,商锦蓉高兴得不得了。于是当晚唐光远正好回来,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家夫君。 唐光远听了女儿收拾万柏延的事情,笑得前仰后合。“这可真是咱们家的宝贝。不过她说的没错,她这完全是为了万柏延好。若不让那小子真正知道知道好歹,往后万家就算是败坏了。毕竟万老爷是个不错的人。也是咱们极好的合作者。” 商锦蓉点头:“是啊。所以小五这么做,我也没有说她什么。她的初心也是希望万柏延好。就这一点儿盐,咱们女儿至少不记仇。尽管表面上可以还是会有点儿小小的报复。但轻重还是知道的。” “你呀。最疼的还是女儿。现在我在家里的地位可低了。” 商锦蓉搂住了夫君的脖子:“胡说。你在咱家的地位可高了呢。” “那我可得好好体会一下我这么高的地位了。娘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歇息了吧!” 万柏延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原本上午那会跑出来,那群朋友还会闻着风就跑到酒楼去找自己吃酒。可这会儿天色已完,却连个肯收留自己的人都没有。他想找家客栈休息,却因为没有银子被拒之门外。他说自己是万家的少爷,又听到了一个让他又气又恼的消息。那便是他爷爷已经告诉湖河所有商户,只要是他去赊账,一概不管。 如此一来,万家这位少爷就只能找了背风的地方窝在了角落。心里委屈,更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恐惧。但是最让他难以释怀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朋友之前所说的“豪言壮语”。什么兄弟情义,什么朋友之谊,全部都是狗屁。 迷迷糊糊的,万柏延睡着了。偷偷看着他的海英蓝叹了口气,只能自认倒霉的也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站了一宿。她现在真是看到这位少爷就心烦。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找事儿! 万柏延的坚持要比所有人想象的更长久。万老夫人觉得自己的乖孙天黑之前就会回来了。万松年觉得自己的儿子第二天一大早一定会被饥饿击垮,到时候必然回家。万老爷子想着,这孙子虽然没gān过什么正经事,但至少还是个硬气的。估计能在外面坚持两天。唯独万夫人殷氏觉得,自家这个冤孽怕是还得在外面遭上几天的罪。 知子莫若母,毕竟殷氏夫人还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的。到了第三天头上。万家除了她,所有人都开始焦躁不安。万老爷子都开始后悔了,万松年拉着妻子的手,眼圈都在发红。唯独殷氏夫人说:“若是此时去寻他,那便是前功尽弃。他会觉得之前所做一切都是对的。如此他日后必会以出走为要挟,让咱们满足他的所有要求。所以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去寻他回来!” 万松年真的着急:“可是都三天了!他身上一文钱没有。孩子要是出了事儿,你就不心疼?” “少吃几顿饭我是心疼。但是我更害怕。我不怕他没有万贯家财继承。我怕他行差走错将来再成为阶下之囚!他是自己跑出去的!那就要自己回来!你若是敢去找他,我就回娘家!再也不会回来了!” 就在万家人人揪心的时候。万柏延自己也过的很凄惨。大少爷的模样第二天就不见了踪迹。没有人赊账给他。他饿了就只能忍着。忍到了第三天早上,实在是忍不了了。他便抢了人家两个肉包子。虽然他平素里不务正业,但身体素质还算可以。所以那卖包子的还真没跑过他。可是躲在角落里吃两个包子的时候,他是一边儿吃一边儿掉眼泪。从来没想过,吃口东西都这么难。而且还这么丢人。 哭过了,包子也吃完了,但是这两个包子哪里能吃饱他的肚子。可是他不敢再去抢了。他想要回家。但是这时候,小五出现了。 ☆、第347章 第347章 小丫头拎着一个食盒,在巷子口探头缩脑的样子被万柏延看到了。瞧见小五,他虽然心里紧张,有些生气,但看到熟悉的人,也生出了一丝安全感。只是嘴里还不饶人:“你来gān什么?” 小五赶紧跑了过去,把食盒放到地上,然后跟着蹲了下来。“你别那么大声。你爷爷说不许别人帮你。可是你这样不吃东西不行的。我娘说,小时候挨饿,就长不高个子的。虽然你比我好高好多了。但你是男孩子,你还应该长更高才行的。”说着,她打开食盒,里面用荷叶包裹着一只烧鸭,下面还有几个馒头。然后她还从自己的腰间拿下来一个水葫芦。“都是我自己做的。保证好吃!” 若是一直饿着,可能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但是他方才吃了两个包子,搁一块也就巴掌大。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加上又两天半没有正经吃东西,早就饥肠辘辘,这会儿闻到这么香的味道,还有热乎乎的温度。他眼圈又是一红。但他qiáng忍着扭过头。“我不吃!” 小五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特别多余。这种没脑子的家伙,就欠多饿他几天。可是她又实在是不忍心。加上她还有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才选择了这么做。那么她既然这么做了,就不能让自己前功尽弃。所以万柏延不吃,她就抽泣了起来。那小样儿委屈的就甭提了。 万柏延听到声音不对,扭脸一看,就见小五低着头,肩膀一动一动的。手里还捧着那只鸭子,样子可怜极了。他自小没跟女孩子接触过几次,尤其小五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这让他立刻慌了神。“你哭什么啊!我都这样了我都还没哭!” 小五心里吐槽,你刚刚吃包子还哭了呢。这会儿有什么脸说这话。但是表面上却是把鸭子又递了过去。“我真的做的很好吃。你试试。试试好不好?” 那还能说不好嘛?本来就馋的浑身难受。这下可算是有了一个特别好的台阶,他赶紧就接了过去:“好了好了。我吃就是了。女娃子就是麻烦。不吃你东西还哭!”说完他打开荷叶,直接就咬了一大口。肉汁四溢馨香可口的鸭肉入口,正可谓是满口生香。而且这鸭肉咸淡适口,还有微微的辣和恰到好处的甜。没有一点儿鸭子的腥臊味儿,对于一个饥饿的人来说,人间极品也不过如此了。 看着万柏延大口大口的啃着鸭子,小五笑眯眯的拿过水囊:“别着急,慢点吃别噎到。喝口水。” 一口水一口鸭子,再被塞进去一块馒头。万柏延自打吃上第一口开始,他就没有能停下来。因此也没意识到这馒头是人家小姑娘喂的自己。等到只剩下了鸭骨头。他才打了个饱嗝。这时候小五递过去一个帕子。“擦擦手吧。都是油。” 看到这gāngān净净的手帕,上面还绣着一朵自己不认识的花。万柏延有些不敢接了。“我这手挺脏的。” 小五笑了:“不脏我让你擦手gān嘛?帕子不就是用来擦的?快点儿别废话!” “那这是你说的啊。弄脏了你别哭。”万柏延小心翼翼的把帕子接了过来。虽然有点儿舍不得擦手,但怕被这个小丫头笑话,还是把手给擦了。 吃饱喝足,身体也跟着舒坦了起来。万柏延现在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于是就直接躺在了地上。 小五还是蹲在他身边,低头看他:“你现在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别看方才吃了包子之后他想着gān脆回家认错得了。但这会儿吃饱了,他又不想了。“我不想就这么回去。” 小五微微皱了眉头:“可是这件事我都问清楚了。是你的不对啊。虽然你的初衷是为了家里多赚银子。但是这是万家跟朝廷有过契书的。按照规矩。违约你们家是要赔偿十倍金额的。而且这是朝廷的差事,你爷爷说不好就会被关押上一阵子。你们万家也会倒霉。” 万柏延听完又坐了起来:“有这么大的罪过吗?不就是一些野草的种子。漫山遍野都是啊!” 小五问:“你知道我娘为什么不允许人们去野外挖护家草的根,也不收野外采集来的根了吗?” 万柏延摇头:“不明白。” “因为若是那样,山上的野生护家草就会在几年之内全部消失。你想想。都挖起来。没有种苗留下来,怎么继续生长?所以她才会要跟你们万家租下那些荒滩进行种植。这样一来,既可以让你们万家和朝廷合作,又可以给一百多百姓进项。日后杂石厂规模大了,可以把这些好东西送到全国各地甚至是其他国家去卖,就会有更多的百姓得到雇用,赚到银子。所以种植留种是一举数得的事情。而野外的那些东西,虽然看起来很多,但万一种植有个什么差错,在适当的时候还能补救。可真要是没有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万柏延听后低下了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些。我一直以为是你娘想刁难我们家。” 小五哼了一声:“我娘刁难你们万家做什么?她要是想刁难你们。上次你欺负豆娘的时候,我和弟弟还能被我娘bī着去给你登门道歉啊?本小姐什么时候这么丢脸过。而且还明明是你先不对的!” 万柏延特别不喜欢听这件事。被两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孩子收拾成那样,他觉得脸都丢尽了。“咱以后能不说这件事儿吗?” 小五倒是从善如流:“哦。可以啊。总之我娘我为人可好了。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一个人和一件事。你可以说我不好,但是不许说我娘!” 万柏延见小五气鼓鼓的小脸儿,加上方才还没有擦gān净的泪痕,便觉得这小丫头,虽然bào力了一些,嘴巴也太厉害。但还是非常可爱的。可惜自己连个妹妹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家的女孩子都这么有趣。“好吧。我错了。你娘是好人。” “这就对了。而且我娘特别担心你。她说万一你有什么差错,她也会心里不安。不然我才不会找到你给你送吃的。我就是不想我娘难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才行啊。” 万柏延叹了口气:“可是我还是不想现在回家。” 小五问:“那你想怎么样才回家?难道让你爷爷来找你?” 万柏延摇头:“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我是万家的独苗,家里肯定舍不得我受苦。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小五特别想抽他两巴掌,但忍住了。“你还希望自己有多重要呢?我觉得你们家对你已经真的是极好的了。我们家虽然其乐融融,跟我跟爹娘和祖母都可以有说有笑,但是我和弟弟是不能做错事的。做错了,那就不是普通的惩罚。上次……额……的事,我娘就罚我和弟弟抄大夏律法。还半年不给我们零用钱。我现在都是靠着自己的小铺子赚的银子花。你家人还没等惩罚你呢,你就自己跑来了,换我家,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你却还说这话。真是气人。” 万柏延听后瞪大眼睛:“什么?抄写律法?那得抄多久啊!” “还没抄完啊!” 这么一想,万柏延也的确觉得,自己似乎就没有真正的受过处罚过。而且每次祖父和母亲一生气,祖母就先哭起来,随后自己就没事儿了。心里一虚,立刻转移话题。“你才多大啊,就自己开铺子?” 小五拔起腰板:“当然了!我四岁的时候就会打算盘了。后来跟着宝儿姐姐学了两年,你只要说出一个数,我都能不考算盘算出来的。我娘最会做生意了,但是我爹也不差。我曾外公一家都是做生意的。所以我从小就喜欢做生意。我娘就让我随便做。所以到了湖河之后,我就自己买两个小铺子,都是用我这么多年攒的零花钱。现在买卖还不错。每天都能赚银子呢。” 看看人家唐忆华,再瞧瞧自己。自小到大,自己手里的银子流走了无数,除了带着一群人胡吃海塞,似乎也没gān什么正经事。这要是哪怕拿出一点儿来自己也做一小买卖。现在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好几天啊。越想越心虚,他闭嘴了。 小五看着他,心中想笑。于是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想去看看我的铺子吗?” 万柏延扭脸看他:“我这个造型,合适吗?” “有什么嘛。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第一次见你,你那一脸坏样子特别讨厌。我还是觉得你现在这样的表情顺眼。” 于是万柏延也实在是没地方去。就跟着小五去了她的小铺子。 还没到铺子门口呢,远远的小五就把自己的“万紫千红”指给他看。“你瞧那家叫万紫千红的铺子,就是我开的。虽然不大,但是人不少吧?” 看着都是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进进出出,万柏延有些迟疑了。“我一个男子,进去不好看吧?” 小五牛头看了他一眼:“听说你还没满十四,还真把自己当男人了啊?总之你就跟我进去好了。我也不让你在前院儿看人家带姑娘小媳妇。快走别废话!” 于是万柏延就跟着小五进了万紫千红。 就万少爷这个造型,想不吸引人主意也难。这里看铺子的伙计有男有女。因为偶尔也有男人来给自己的母亲妻女买绢花。所以看到东家带了个半大小子进来,伙计就赶紧过来了。“东家。您这是……” 小五指了一下万柏延:“你带他进去,洗个澡换身gān净衣服。你们俩身量也差不多,就先穿你的了。然后你把西厢房收拾出一间来。他晚上住这儿。” 伙计一脸莫名:“东家,这位是新来的?” 小五笑了笑:“算是吧。不过我会亲自安排他。不许怠慢。” 万柏延还以为是带他来看铺子的呢。结果一进来就是这个情况。可是周围都是人,还多是女人,他不敢多说。还好跟着伙计进去了。 洗漱完毕之后,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穿着不舒坦,但至少gāngān净净。这也让万柏延心里安稳了一些。进了后面的厅堂,他就看到小五在双手捧着碗喝东西。瞧着客座边上的茶几上也有一碗,他也没客气。坐过去端起碗就喝。“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喝?” 小五放下碗回答:“这是蔬菜浓汤。我最喜欢喝的。对身体也好。“说完之后,她摆手让人们都下去,然后又问:“你不想回家,那你想做什么?” 万柏延垂下头:“我不知道。但我不是想让我爷爷他们跟我低头,我只是想不那么丢脸的回去。我也不想做什么都不行。看到你这么大点儿都这么能gān,我更觉得没脸回家了。” 虽然是个不讨喜的性子。但是本性还真是如自己所料一样的不坏。而且知错能该,还知道愧疚,看来有的救。“不然……你帮我做生意吧!算咱们俩合伙!” 万柏延抬起头:“你说真的?可是我现在没银子。” 小五笑呵呵的说:“没银子有力气就行。你看那些普通人家,不都是没银子的吗?给别人做工又不丢人。何况你还是给自己做工。银子我可以先出。我不能每天都往外跑不是。你要是肯跟我合伙,那就好了。” “那我也不会做生意啊。”心动,但还不敢行动。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啊。我还不是小时候学的。总之你只要肯用心,听我的,就能赚到一笔银子!到时候你再回家,就算磕头认错也不会让人觉得丢脸。” 万柏延想了又想,最后问:“我答应你。但是我们做什么生意?” 小五笑眯眯的说:“我这个绢花太容易被人模仿了。我想弄点儿不一样的。我们北方,有一种小吃叫糖葫芦。但是这边的天气不行。所以变个法子,做成糖雪球。只要有足够质量好的山楂,和制作的工艺就行。但是做糖雪球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不想把这个方法jiāo给别人,你要是合伙人,我就只教给你,你来做。到时候在我这个铺子外面摆个摊位卖。自然可以吸引到许多的人来买来品尝。这东西价格虽然不算高,但等到人们接受了这样的吃食,销量需要更多的时候,就可以找个地方做作坊,然后雇人来做了。你时候你就升级成我这样坐着数钱就行的老板了。” 显然万柏延就没听过这个东西:“我去京城的时候吃过糖葫芦。但是糖雪球是什么?会有人买吧?” “我娘我说过。有一货必有一主。就是卖什么都会有人买的。你今日先在这儿住下来。明日我带来给你尝尝。另外你要好好的修书一封给你家人。我亲自给你送过去。你总要让他们知道你是安全的,也得让他们明白你想改正的决心。父母长辈对我们这些孩子都是担心的,你得让他们安心。” ☆、第348章 第348章 当天晚上,小五就把自己今天做的事情都告诉了父母。 商锦蓉倒没多想。毕竟在她心里。女儿还小,又是跟跟自己一样仗义的性子。身边人也没有谁会去约束她,加上她做的的确是一件好事。所以还夸了两句。 唐光远当着女儿是没说什么。但是等到女儿回去自己的院子,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憋不住还是跟商锦蓉说:“小五这样跟那个姓万的小子往来密切,不合适吧?” 商锦蓉一脸莫名:“有什么不合适的?” 唐光远叹了口气,走过去拉住妻子:“在你前生的时候。男女大防没这么严重。十八以下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可是咱们这儿不一样。虽然官宦之家的子女,也多是十八二十才会成亲。但是在民间,十四五就是议亲的年纪了。更有一些这个年纪就做了父母。有道是男女八岁不同席,咱们家小五今年都十一了。” 商锦蓉听后一愣,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已经这么大了。那不就是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许久了……可是好像一切都还在昨天一样。 见妻子发愣的样子,唐光远还以为她没明白。“我知道你不会让女儿盲婚哑嫁只听咱们的父母之言。但是万家那小子也不行啊!” 商锦蓉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了。小五都十一岁了。你说的我明白,但是你觉得咱家小五是会看上万柏延那样的人吗?” “呃……”唐光远迟疑了一下,最后点头:“也是。小五怎么会喜欢他。可是走近了,怕是别人也会有心多想。到时候小五的亲事肯定会耽搁的。” “我跟你说过。女孩子太早成亲,身体还没有发育完。那对身体的损害是极大的。所以我的女儿,十八岁之前我是不会答应她出嫁的。等到那个时候,咱们早就回京了。还在乎在这边说什么。更何况,来到这儿的这一年多,我才明白一个道理。权势熏天之下,得到的只有阿谀顺从,哪里会有人敢矫情咱们家小五的作为。不过我还是会跟小五说说的。各中分寸,我相信她会拿捏。” 不过商锦蓉并没有直接就去找女儿谈话,而是在传授完女儿怎么将糖炒好,以及制作糖雪球的诀窍之后。询问她关于生意的事情。“你若是想做餐饮,为何单单做这么一个耗费糖,又不一定可以做好的营生呢?这边的山楂跟家乡那边的不一样。口感没有那么松软,并不是适合生吃。你若是真想做这些山楂,娘可以教给更多制作它的方法。” 小五笑眯眯的回答:“我知道这边的山楂跟北地的不一样。但是它也有它的特点。他的味道要更酸,所以加上糖之后,综合了味道更适合这里湿热的气候,可以让人口舌生津,再有这里的人喜欢喝茶,糖雪球搭配茶水也是极佳的选择。而且比起糖雪球,似乎其他山楂制品的用糖量也不少。女儿调查过,距离湖河不远的陆冶府,不但有铜矿,还盛产甘蔗。那些甘蔗本就是制糖用的。女儿是想着,您奉圣旨要搞好商郡的商贸,那就不只是湖河,陆冶等地也是要一并统筹的。所以女儿打算逐步制作一些以糖和盐为基础的糖制品和腌渍食物。您说过,这些东西的保质期都要比普通食物长很多。尤其是加了盐的,更可以保存许久。很适合做远距离销售。但是我一个女孩子,现在才十岁出头的年纪,肯定不适合出去。所以我才想,gān脆就找一个听话的劳动力,而这个劳动力又要有靠山,有资本,这样女儿才可以更安心。您觉得女儿想的可以吗?” 商锦蓉知道自家女儿是个有心思也有本领的。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能从一个糖雪球想到这般久远。“你这个想法有多久了?” 小五想了一下:“大概是从知道您和爹要带着我和弟弟来商郡就在想了吧。宝儿姐姐回璞郡之前,我们就说过。以后一定都要做跟娘您一样了不起的女老板。所以我这一年来一直在观察这里的小吃和百姓饮食习惯。这次也是万柏延的蠢让我有了一个灵感,加上我真的很讨厌那些人抄袭我的设计。所以才想着,gān脆不如就gān点儿别的。而且我还有自己的想法,我把糖雪球先放在我的万紫千红门口,不但单独销售,也当做赠品。这个是别人家很难自己琢磨出来的。而且他们的绢花为了抢生意把价格压得很低,我不会降价,那就等于上当,也是拉低自己的档次。但是我可以赠送好吃的。相信也会对生意有所助益。除了这些,我也不打算去计较了。与其把大多的jīng力去跟那些人耗,我还不如去想新的生意。” 虽然商锦蓉并不赞同女儿这种这个搞不好,我就gān脆换一个搞的想法。但是以这个世界的情况来看,女儿没有跟一群人死磕,也没有打算利用自家的身份去施压。这已经是她这个年纪所少见的冷静和成熟了。至少自己十一岁的时候,还只会缠着爷爷教她做菜。其余时间除了上课,就是帮人打架了。 于是再问出来的问题,就已经跟她一开始预想的不同了。“那你现在选择了万柏延做帮手。有没有想过,他的性格无法胜任?又或者,你跟他一起把这件事做起来了。然后等咱们回到京城之后,你就不能再控制这边的生意了?” 小五回答:“我有想过的。首先呢,对于万柏延,我一开始是真的不喜欢他,甚至很讨厌。男子就算不保护女子,但是也不能欺负女孩子啊!很显然,他没有得到良好的管教。这是非常让人不喜欢的。但是我也的确是做错了。我不该拿人命当儿戏。您教训的很对。我过后好几天晚上睡觉,都做噩梦,梦到把他淹死了之后,他的鬼魂来找我索命。我想我心里是有愧疚的,所以看到他很惨的样子,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帮帮他。至少目前女儿觉得,他还算能救。如果实在是救不了,那我当然不会再跟他合作了。这些事,肯定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如果是女儿把他给带入正途。他感受到了做正经事儿得到的尊重和家里人的认可。他会从心往外的感激我。更会对我言听计从。他的家人认为我把他教好了,也会感激我。以万家在湖河的影响力,对女儿也好,对您和爹爹也好,都是不小的助力。只是女儿虽然做的不是坏事,但的确是在利用他。可我不后悔。” 停顿了一下,小五继续说:“至于将来咱们回京之后,这边如果有一摊很大的生意,那也总是要有得力的人来管理的。跟他合作,他可以成为非常好的合作对象的话,那有万家坐镇,买卖就只会越来越好。您女儿我不是一个有多大野心的人。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做到更多,也想做到更好。但您也对我说过,万事都有始终。只要我能得到我应该得到的那一份,我就满意了。至于他如果有本事,将自己在生意里的比例逐渐扩大,那女儿也不介意让他把女儿应该得到的分成都拿出来。从此做一个分割。钱总是赚不完的,没有必要太过纠结。何况咱家又不差钱儿。” 这番话说得商锦蓉既震惊有自豪。自家女儿的心思,居然比自己这个做娘的还要开阔。而且自己其实并没有教过女儿这些,可见在自己忙着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女儿已经在越来越优秀了。她伸出手,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我家小五长大了。是个比娘还谨慎的生意人了。” 小五脸微微一红:“这些都是女儿看着爹娘,还有师父和曾外公舅外公和舅舅们教的。您不是从小就教给我和弟弟,自己留心观察周围的一切,包括人。这样学到的东西会更扎实吗?我和弟弟都会很认真的去观察的。” 身为人母,有这样一个女儿可以说是十分完美了。但商锦蓉突然想起丈夫的话,原本欣慰和高兴的表情,有了一丝折扣。“小五啊,娘不是想扫你的兴。但娘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和万柏延的年纪相仿,而且过了年你就十一岁了。虽然距离可议亲的年龄还有许久,但是夏国的风俗就是男女八岁不同席。你们频繁接触,怕不怕被人说?” 小五微微皱了下眉头,然后问:“那爹娘会说女儿不应该吗?” 商锦蓉得表达自己的态度:“于娘来说。娘希望你可以自己jiāo自己认为能jiāo的朋友。做自己认为可以做的事。就算将来寻找一生的伴侣,娘也更希望你可以找到彼此相爱的那个人。可不接触的人,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所以娘并不反对你去结jiāo一些异性的朋友。但是个中尺度却很难把握。你现在还不算太大,加上商郡这边的民风还算开放,夏日里女子还可以露出小臂。这在京城那边却是不能够的。但这不表示人们没有男女大防。” 小五点头:“娘说的女儿也想过。但是至少这一两年还没什么吧?再过两三年,等到我十三四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就要回京了呢?而且我也不会每天跑出去啊。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可以执行我的决策。娘,您的担心女儿是明白的。我也知道现在我做的决定都不一定代表日后没有麻烦。可是您不是常说,不能因为麻烦就不去做。那样所有事情都会停滞不前。我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行的正坐得端,没什么可怕的。若是自己先心生疑虑,那别人看着才会不好呢。” 商锦蓉笑了:“这才是我的女儿。心里明白,有算计,够坚持!娘只要知道你不是头脑一热没有谋算就做了这些事,那就好了。到时候若是有什么麻烦,爹娘必然会为你出头。这个你不需要自己去面对。但是你爹不喜欢万柏延,觉得他没出息。” 小五揉了揉鼻子:“爹说得其实也没错。但是那只是一半。女儿可还想做万家的大恩人呢。但是女儿也只是刚刚迈出一步,真是猜不到结局啊。” 商锦蓉笑呵呵的:“那娘就等着看你和你爹谁能获胜了。若是这个小子真的有出息,以万家的背景和财力,真的会对商郡的商贸发展有大的助力。不然,万家的老爷和少夫人就太惨了。家里就这么一棵独苗。” 小五笑眯眯的拉住娘的手:“那女儿现在就是去做一个勤劳的园丁。特别特别伟大!” 带着自己和娘分别做好的糖雪球到了万紫千红,小五先把铺子里的伙计和工匠都叫了来。将这些糖雪球都分发给他们。然后才看着在人群之外看着大伙儿拿东西,又有点儿不高兴的万柏延,走了过去:“昨儿还说自己是男人,今天就为了几颗山楂球不高兴?” 万柏延揉了揉鼻尖:“我哪有不高兴。你别乱说啊!” 小五也不继续气他,从自己的腰上解下来一个绣着茉莉花的小袋子,再从里面拿出一个圆鼓鼓的油纸包。“喏!这是我娘做的,给你试试这最好吃的。” 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油纸包,万柏延忍不住嘴角上扬。但还说着:“我就不爱吃甜的。尤其山楂多酸啊。就你们女孩子喜欢。我要不是因为要做生意,才不会吃。” 小五在他低头吃拆纸包的时候白了他一眼。然后等他吃下一颗,也有些期待的问:“好不好吃?” 其实万柏延没有撒谎。他并不喜欢吃酸的也不喜欢吃甜的。但是这个糖雪球却让他有些意外。外面看起来就像是过了一层huáng色的糖霜。但吃起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口感沙软,糖的甜和山楂的酸融合得分外巧妙,多一分则甜腻,少一分则过酸。而且里面居然没有籽,这让吃起来的感觉好了太多,他一口气就把这包里的六颗都吃了。“好吃!” 小五满意了:“你这样不喜欢吃的都觉得好吃,那卖给喜欢吃的人,肯定是有销路的。” 万柏延问:“那咱们怎么卖?论颗还是论斤?一斤怎么也要五两银子吧?” “……”小五揉了揉太阳xué。“大少爷,你醒醒吧。谁会花五两银子买一斤山楂球!五两银子买山楂能把这院子给堆满了!” 万柏延十分正经的说:“我就会买。这么好吃。” “那我gān脆就只卖给你好不好?” 万柏延闭嘴了。 小五哭笑不得:“一会儿我换一身儿衣服带你去集市上转转,看看普通百姓的日常吃穿用度都是多少钱。做生意,不可能只卖给有钱人。因为有钱人是极少数。现在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你等我一会儿,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第349章 第349章 小五换了一身男孩子的装扮,本来就比同龄女孩子高挑的身材,让她这个打扮看上去又长了两三岁的样子。不过白皙的小脸儿被她涂了一些huáng粉,看上去不再白得晶莹,但眉宇间的俊秀还是掩盖不住的,因为商锦蓉没有在小时候给女儿扎耳dòng,所以即便细看,也还真瞧不出什么破绽来。 但万柏延一看到小五这个样子,就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怪里怪气的!” 小五等着他:“怪什么?还有你怪吗?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出去?!” 万柏延赶紧揉了揉鼻子,忍住了笑意。但是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小丫头换上这样的装扮,就算故意把脸弄huáng了,也还是不像男孩子,怎么瞧怎么是个好看的小姑娘。但是自己现在还真得仰仗这位小姑奶奶,好男不跟女斗,还是忍忍吧。“好吧,那还是我最怪。” 倒是个识时务的。小五高兴了。“你的书信呢?” 万柏延犹豫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出了自己写的书信。虽然他是写了,但一想到自己写的那些话,他还是觉得非常难为情。因此并么有直接递给小五:“你真的……要去送给我家啊?” 小五把信抢了过来。“不然你自己送回去?” 万柏延的手收了回去:“那还是你去吧。不过……你不会看对吧?” 小五把信揣到自己怀里。“我才没有那么缺德呢。偷看他人信件是最下作的事情。我没有那么没教养!” 万柏延见小五气鼓鼓着脸蛋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不是。我不是说你。我就是觉得我写的东西……怪丢人的。” “那有什么丢人的。在我们家。我和弟弟什么都会跟我爹娘说。咱们做孩子的虽然被宠爱着,但是也不能一味的任性。他们做大人的,就算是养活着我们,也不能把我们当成物件不跟我们沟通。所以你和你家人的问题,就是没有把彼此当成一个对等的身份来jiāo流过。这是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他们知道你的想法。你也不用觉得丢人。他们是谁?是你的祖父母和父母。是这个世上最疼你最希望你好的人。他们是永远不会觉得你跟他们说实话,说心里话是件丢人事的。” 虽然说的也是平素里自己最不喜欢听的大道理。但是这些话从小五嘴里说出来,万柏延就觉得特别容易接受,也从心往外觉得有道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那过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一会儿你跟我去集市的时候,千万不能乱走啊,也不能多话。你都得听我的。” 万柏延也不是没去过集市。他以前无所事事,又讨厌去学院读书,家里的专管先生也管不了他,加上他祖母是在是个会闹腾的,以至于他没事儿就朝热闹的地方跑。不过买东西什么的,他也从来不问价儿,更尤其是身边围着他的几个小子总是拿着他的银子去卖东西,美其名曰是跑腿儿。因此他还真不知道街市上的东西多少银钱。 可是等到他跟着小五在集市上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脸色就已经越来越黑了。 小五扭过头看他。“你gān嘛?累了?” 万柏延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这让小五更觉得诧异了。“那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万柏延还是摇头,但这次他开了口:“我以前觉得,那些人都是够义气的兄弟,但我现在彻底明白了。他们只是把我但当个傻子。” 街市上的东西琳良满目,虽然都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但五花八门的确吸引人。这些东西,吃喝玩的都有,万柏延也大多数都买过。但是给他买东西的人,包括自己的贴身小厮,都跟自己说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顶级货色,不是地摊上的那些廉价品。虽然贵了一点儿,但也物有所值。可现在瞧着,有许多东西甚至都不如这摊位上卖的好。可价格却是几倍甚至有些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高。 任谁发现自己被自己所信赖的人所欺骗,心里都会无名火起。更何况这不仅仅是欺骗,更是愚弄。那是从来都把他当个傻子看待。一向在这群人面前是主子是老大的万家孙少爷,哪里能受得了这个。他也就是在离家出走的状态下,不然肯定早发飙了。 小五听他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于是她也不打算继续逛了,而是拉着万柏延的袖子,离开了集市,到了外面距离人群有些距离的地方。“其实那天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对他们的本性有所了解了。” 万柏延点头:“但没有现在这么生气。我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就是个笑话。” 看着万柏延这样的神情,小五虽然觉得他活该,但也有点儿觉得可怜。虽然可怜之人一定有可恨之处。“以前是笑话有什么所谓?你以后做一个神话给他们瞧瞧啊。他们在做那些事的第一日,就该想到有一日你会发现他们的丑陋。只要你越来越好,他们再也够不到你身边分毫,那难受的是他们而不是你。而且为了他们难过完全不值得。” “你说得对。可是我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太蠢了。” 那你实际上的确很蠢啊!小五在心里默默吐槽。“你不如换一种方式去思考这个问题。你是给了那些人最大的信任。但是他们却辜负了你的这份儿信任。所以不是你蠢,是他们坏。不然咱们在做生意之前,先去戏弄他们一番?” 万柏延眼睛一亮,但是随后就又暗淡了下来:“算了。我昨天写信的时候,想了好半天。我又跟你铺子里的伙计聊起你。他们个个都夸你厉害。虽然是小小年纪还是个姑娘家,但是却比一个成年的男子都有本领。我也觉得你很厉害,不但有自己的生意,还可以自己做主。更能跟我爷爷和我娘他们jiāo流自如。我好歹也比你大两岁呢,我还是个男人,我不能比你差太多吧?我总得努力才行。所以我想好好跟你学做生意。你会不会教我?” 小五笑了:“当然会啊。不然我gān嘛把你带过去。派人告诉你爷爷和你娘,让他们把你绑回家不就得了。我啊,其实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你。那次是我和弟弟下手太狠了。” 万柏延摆手:“不是的。我是欠收拾。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可是那时候实在是觉得活着没有什么事情做。我又真的读不进书。人人都说。我们万家的银子,我就是躺在地上打着滚儿花,花十辈子也花不完。我祖母也说,将来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所以浑浑噩噩。我是有用不尽的银子,但除了我祖母,谁看我都要摇头叹息。我心里难受,又不知道怎么改变,于是慢慢的,就觉得让人害怕总比让人看不起我好。我以前就知道那样做不是好事,可那样做至少可以得到身边那几个人的chuī捧。如今想来,真是又蠢又坏。我也是坏的。” “呃……那你非要这么说,我也不能把你现在正确的是非观给扭曲了。可是就算你以前是坏的,也不够聪明。那从现在开始改正呗。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躺着打滚花钱还花不尽的。你只是还小,不知道还有更多可以让银钱消耗的地方罢了。从来都是坐吃山空,你们家两百年的基业,作为万家的子孙,你难道真的就希望躺着花钱,然后无所事事?反正我觉得你现在肯定不想这样。” 万柏延点头:“是。我以前就不喜欢。可是我真的没什么是会的。” “学呗。我教你。但是我会的也不多,咱们还是一起学吧。你爷爷,你娘亲。我娘和我爹都是会做生意的。还有更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叔叔伯伯婶婶伯娘可以让我们观察。总之等到我们像我们的父母那么大的时候,不给他们丢脸,可以自己赚银子养活自己,那就能让他们放心了。不然他们得到白发苍苍还为我们日后怎么一个人生活而担忧,那就太不孝了。” 话是很有道理,万柏延听着也是频频点头。但是到最后,他却说:“你跟我还不一样吧?你一个女孩子,将来早晚会嫁人的。你家世那么高,将来说不定会嫁给皇亲国戚,你爹娘哪儿会为了你生活担忧啊。” 小五看着他:“为什么不但有呢?就算是皇亲国戚就一定是好的吗?嫁给他们,女子就会幸福安全的吗?都不是的。有句话叫一入侯门深似海。侯门尚且如此,何况皇亲国戚之家呢?而且那样的家庭,男人多会纳妾,后宅里女人多了,是非多了,男人的埋怨也就多了。女人的痛苦则更多。我将来宁愿终身不嫁,自己养活自己,也不会嫁入那样的环境。“ 万家也都是一夫一妻,所以万柏延不觉得小五说的有什么不对。“那倒是。你这么有本领,真要是嫁给皇家的子孙,肯定就埋没你的才华了。也的确可惜。我还记得我舅舅跟我父亲喝酒的时候说过。幸亏我母亲嫁到了万家,不然他们就算是有本领,也没办法日日去照顾嫁了人的妹妹。” “所以啊。就还是自己有本领的好。我自己能赚银子养活自己,我就可以自己挑选我想要过的生活。反正我爹娘都不会bī迫我的。我娘自小就告诉我,以后我的事都要我自己选择。除了是会害我性命的事情,她都听我自己的。但是我要自己负责自己选择的后果。” “你娘真的很不一样。但是她说的做的我都觉得超厉害的!” 小五就爱听这话。于是小脸儿扬了起来。“当然了。我娘就是最厉害的。我爹哦,每天还宝贝得不得了。我和弟弟跟我娘待一会儿,他都会嫌弃我们占了他和我娘独处的时间。将来如果我要嫁人,也一定要找一个像我爹那样可以尊重女子,又疼爱女子的男人!” 万柏延点了点头:“你爹也好厉害的。你们家真好。” “你家也很好啊。你娘其实也很厉害的。你家的生意,你祖父虽然是让你爹帮忙打理,但是其实有一半也是靠着你娘在管理。你等过些日子回去之后,好好跟你爹娘学学。你也多看看他们。你就会知道其实你家里,也是这样和睦温馨的。” 中午的时候,小五请万柏延吃了两文钱一个的肉包子,一文钱一碗的杂粮粥,免费提供的一碟小咸菜。虽然两个人也才吃了不到二十文,但却出奇的香。随后小五让他自己回铺子,然后她就去了万家。 到了万家门口,看门人是没看出来。只是听说是小少爷写的信让送过来。门房的人赶紧把她请进去。管家匆忙赶过来,只觉得这位小公子很面善。但等到陪着小五进了厅堂,听这位自我介绍了一下之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唐家大小姐啊!这可真是让人太意外了。 将书信递给了万老爷,小五道:“万爷爷,伯娘,延哥哥在我那边暂时先住下,他肯定没有危险,一日三餐都有人照顾妥当。还望二位长辈放心。” 的确是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万老爷和儿媳妇儿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头。于是万老爷道:“真是太感激你了。这臭小子胡闹,还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小五笑眯眯的:“没事儿。不打不相识吧。何况万家和我们家的关系也不一般。我爹娘都说,万家上下都是好人。还叮嘱我不能让延哥哥受苦。我也是担心您二位着急,所以昨天让伙计过来说了一声,然后又让他给您二位写了封信。我家就是这样的,我和弟弟有什么不好当面跟爹娘说的话,就都写信告诉他们。您二位看完信,不管他说的对不对,有没有不好的地方,请一定不要生气。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都不对了。但是他需要一个时间来让自己慢慢改变。请给他这个时间吧!” 看着面前如此严肃,且眼神坚定的姑娘。殷氏夫人感动得不行。“好。我们一定不会焦躁,也不会再只发火了。就算他心里写的多气人,我们都会好好跟他说说。” 小五这下放心了:“那我就放心啦。这些日子我想跟延哥哥一起合作个小买卖,可能会比较辛苦一些。也请长辈们不要心疼。我觉得,只有知道了赚钱的辛苦,才能知道长辈的辛劳。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得多下嘴。延哥哥对银钱的多寡并没有什么概念,他甚至不知道实际上最普通的一样东西价格是多少。他身边的那些所谓朋友他已经看透了。但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人。他说他不忍心亲手打发,还希望你们可以帮他这个忙。” ☆、第350章 第350章 眨眼三个月过去,湖河府城内,多了一个人人都知道的新鲜小吃。那东西滚圆可爱,外面雪白之中隐隐露出喜庆的红色,吃入口中先是绵软后是微脆。甜中带酸酸后回甜,再搭配上一杯茶,可谓是老少咸宜的好东西。 最关键的是这东西虽然好吃新鲜,价格却不贵。一文钱可以买上五个。这五个上面就算是糖的份量也值了。那卖家还好心肠的教给大家一个法子,若是买多了,放到家里吃不了又没有yīn凉的地方存放,用水来把它煮了,也可以是一道极好的饮品。 在万紫千红买绢花,每满二十文就可以送五颗糖雪球。这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是便宜了一文钱。但万紫千红的绢花,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五文一个。因此来买的人,多会拿走一小口袋的糖雪球回去吃。 一开始,万柏延还觉得太便宜了,这又累又下了不少本钱,山楂是不值钱,但糖贵啊!可等到这三个月下来,他就知道小五有多厉害了。所谓的薄利多销,那些看起来免费的赠品,都是引人来的手段。到如今只用了三个月就将一个小小的糖雪球做到街知巷闻,而且目前还没有人可以模仿得出来。这不得不让他佩服。 虽然三个月,他作为合伙人和主要劳动力,只分到了五两银子。也就是自己当初以为的,买一斤糖雪球的价格。但他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先是买了两包点心回来,请万紫千红里的活计吃。然后跑出去,买了几样东西。先是神神秘秘的塞给小五一个盒子,然后就说他回家一趟,人跑了。 小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银耳环。掂量了一下,怎么也有五六钱,而且做工还算jīng致。这么个耳环,少说也要二两才下得来。昨天分了五两银子给他,他今儿就给了自己一对耳环,想想就觉得有些无语。但是又有些想笑。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嗯,没耳dòng。所以还是收起来吧。 而另一边,万柏延虽然在写了那封信半个月之后就回家了。但其实这三个月来,他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万紫千红住的。一来糖雪球在那边炒制,他也学着去推销去摆摊。尽管一开始有人认出他,因为万家发的那些话,受到了奚落。但他还是在小五的眼神下忍耐了下来。到如今他可以自如的面对任何人。并且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卖一个小零食是丢份儿的事情了。 万柏延用剩下的那二两多银子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回家。然后钻进了厨房,按照小五教的那些,亲手做了几道菜给家里人吃。虽然味道有点儿不尽人意,还有烧糊的地方。基本上这二两多银子的食材糟蹋了能有一半。但还是让家里人都欣慰得不得了。尤其是万老夫人,一开始是把小五恨得不行。可到如今却也明白了人家那姑娘才是做的真正为孙子好的事情。今日再一吃到孙子的手艺,眼泪都掉下来了。 最欣慰的自然是殷氏夫人。她的眼圈也微微发红。但更多的则是告诉他:“如今你也长大了。懂事儿了。看你这三个越跟忆华学的不错。娘也可以jiāo给你一些生意来试试了。” 万柏延赶紧摆手:“娘。儿子现在还在初学。打理一个铺子肯定不行。而且忆华还有很多想法。儿觉得都很有意思。所以想要继续跟着她一起做。您和祖父不是都说,忆华是个跟商瑛夫人一样不得了的女子。将来或许要更出色吗?我总得跟着出色的人脚步走不是。而且做人要有始有终。我如果现在就把那一摊扔下不管,忆华是能随便找个人接手。可我觉得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自己。” 万老爷点了点头:“你能这么想是好的。那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等到你真正觉得自己可以担当起家里的重任时,你再来接手也不迟。不过你要有分寸。忆华虽然还小,但毕竟是女孩子。你跟他年龄相仿,平素里不要多靠近,免得给她带来麻烦。” 万柏延揉了揉鼻子:“嗯。孙儿知道。忆华是最好的,我不会害她有不好名声的。孙儿目前都是跟她手下的伙计一起出入,还准备聘请更多的人来。我们还商量找个村子,买一片地盖个厂房做糖雪球。祖父,咱家有没有合适的地?市价jiāo易,谁也不吃亏。还bī买旁人家的地更安全。” 万守昌哭笑不得:“地契都在你娘哪儿。你可以去看看。” 万老夫人听这这打的小的都在说那唐家的小丫头,就又不高兴了。“你们别总是想着那丫头有什么好。她就真没有一点儿别的心思嘛?一开始她就把柏延扔河里了。后来还怂恿他不回家。现在用他做劳力,三个月才给五两银子。咱家还把地卖给她?” 万柏延皱了眉头:“祖母。那买卖也有我一半。赚银子虽然我只分了五两,但是忆华也只拿了五两啊。余下的银子都拿去继续买糖和山楂了。这是去掉再投资之后的纯利润。忆华说这就算是零花钱。我拿回来是希望你们能高兴的。您怎么还说她不好呢?” 听孙子还是只夸那小丫头。万老夫人更生气了。“我还不能说她不好了?她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gān嘛说她什么都好?你们都这么夸着人家,人家也不一定领情。别到时候让人说咱们家巴结权贵,再弄个没脸!” 这下万老爷子的脸色也冷下来了。“你说够了没有?这是你一个身为祖母的人该说的话吗?孙子现在知道上进,想要自己做一些能做的事,学习如何经商,这是别人家烧高香的好事。你就是这么诋毁自家恩人的?我看你越来越糊涂了!” 这次万松年也有些头疼了。“母亲,您真的想得太多了。唐家上下您虽然没接触过,但您还不知道他们给咱们万家带来多大利益吗?咱们虽然是万家的本家,父亲是族长。但却跟其他旁支不同。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能在商郡两百年不倒,靠的就是诚信和诚心。唐督军信任咱们,让咱们同朝廷合作,这是多大的荣耀?更是兴家之本。而唐家的大小姐,不计前嫌帮着柏延,您怎么还能这么说?” 实际上,老夫人也只是吃醋罢了。就是话说出去了,收不回来。丈夫儿子还有孙子都说自己的不是。她的吃醋就变成了真的愤怒。还是殷氏夫人发现不对,赶紧过去安抚婆婆:“父亲,母亲这只也是担心咱们家的名声。松年,娘哪里是不知道唐家对咱们万家有好处。可是在娘心里,爹和你还有柏延永远都是最重要额。你这么说娘,娘会伤心的。还有你柏延,快跟你祖母认错!你可以说你的想法。但是跟你祖母怎么能这个口气?” 万柏延跟小五学了很多事,别看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但他做“销售”最先要学会的就是“见风使舵”,说白了就是看什么情况说什么话。所以他赶紧凑到万老妇人身边:“祖母,孙儿错了。孙儿给您赔不是了。您快尝尝孙儿亲手做的炖jī,这是我跟着菜谱学的。我觉得味道还行。您做的jī汤是最好喝的,您可得多给提点儿意见呢。” 万老夫人这才觉得心里舒坦一点儿。当然也更觉得这个家,果然还是只有儿媳妇儿最贴心。“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那丫头你们都说好,那也不能只有人家好吧?找一天把人家请过来。礼尚往来。也免得被说咱们万家不懂事。” 虽然万老爷还是觉得自己这位夫人岁数越大越多是非,但这话还是有道理了。“那这件事还是我亲自下请帖,请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一同前来为上。” 万柏延道:“那能再过个四五日吗?这几日忆华他们要考试,比较忙。” 万老爷嘴角抖了抖,想到自家孙子就是读不进书,真是头疼。“那什么时候合适,你回来说一声。” 而此时的唐家,迎来了几位贵客。这几位贵客的突然造访,让商锦蓉十分意外。 来人正是六王爷秦怀,六王侧妃慕容瑞,他们身边还带了一个小小少年,是璞郡王的长子,世子秦鑫。 慕容瑞跟商锦蓉自从结识之后,关系就一直很好。虽然比不上跟李chūn华当年那样,但也是姐姐妹妹的叫着。六王爷更是欣赏他们夫妻,因此两府平素里看着不怎么来往,但私底下的jiāo情也不浅。加之那片茶园给六王爷带来了不小的收益,他还跟唐家合作了另外几个买卖,互惠互利的事情,让他们彼此之间私下里的关系要比表面上看着都轻松。 因此王爷王妃带着世子来了,她并不紧张,只是有些意外而已。请贵客落座之后,商锦蓉先是派人赶紧去行宫那边请唐光远回来。而后安排人给这三位准备两个院子。六王爷也没推辞,那意思一看就是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唐家来的。 六王爷询问了一番关于商郡这一年半的情况,着重是问问有没有什么发展得不错的商业项目。这件事原本皇上就说过,是要安排六王爷一同协助的,所以她自然没有丝毫隐瞒。并且她还将一些目前正在商量的创业项目书都取了过来,jiāo给了六王爷。 秦怀刚到,并没有打算这就办正经事。但是看到这厚厚一叠的纸张,都是各式各样人的各种赚钱的垫子,这又让他觉得十分赞叹。“难为你们夫妻怎么想到让人们各抒己见,什么点子都收的。” 商锦蓉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总有人有想法没银子也没魄力。他们却的就是一个机会和一点鼓励。还有学多人没有办法承担失败的结果。所以止步不前。但如果朝廷可以评估风险,然后出资支持创业,到时候可以分一半的利益,并按照正常的法规进行抽税,那最后这个产业越大,朝廷得到的银子就越多。甚至会比皇商和贡商给朝廷带来的好处更大。但又不同于他们是自主经营。只要权衡好这两者之间的平衡,百姓得到了最大化的利益,朝廷也得到了更多的收益。国库丰盈了,有想法的人更多了,朝廷投资的也更多了,自然回笼的自尽变会滚雪球一样。” 六王爷听后频频点头,心里是绝对认同的。他这次之所以过来。就是因为有一些创业书被送到了龙书案前,而且已经有几个得到了不错的成效。商锦蓉是要求国库暂时先播一些银子作为前期资金。但是她同时也说,若是国库的银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她可以先用自己的垫付,但是要有朝廷认可的借据才行。届时等生意赚了银子,她那会本钱即可,可以不要利息。 这么一来,皇上原本就很好奇,这会儿就更是按耐不住了。做生意这方面,他只信任秦怀。于是就先让自己这位六弟过来了。路过璞郡的时候,六王爷特意拐了个大弯去了一趟石江城,在跟秦逸聊了两日之后。李chūn华和秦逸决定,将自家的大儿子让六王爷带去商郡。并希望由唐光远和商锦蓉代为管教几年。只为了让他离开父母,学一学如何在不同的地方长大。而且秦鑫将来必然是一郡之主。除了要懂得如何安排官员知道处理军政事务。更要懂得如何处理人际关系。商锦蓉和唐光远要去做的事情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跟着他们,哪怕只是耳濡目染,也一定比跟着他们qiáng。 当然李chūn华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打小五出生开始,她就一直想着把这个小丫头娶回来做自己的儿媳妇。如今小五也有十一岁了。自家大儿子也有十二。两个人自出生就在一起玩,虽然大一些就分开了,可如今这个年纪再在一起长大,那便是绝对的青梅竹马。要是将来可以成就一段姻缘,那对他们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了。 秦逸虽然没有想这么多。但自家王妃这么说,他也觉得若是这能成,必然是没有更好的事情了。可是他又很清楚。不管是唐光远还是商锦蓉,对待婚姻的看法都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所以他也告诉过自家王妃,千万别跟儿子说这些。免得到时候学不到本领,再让他们两家的关系有隔阂。于这一点,李chūn华也是谨慎的。 所以除了他们夫妻,六王爷夫妻也不知道他们的这重盼望。只是觉得秦逸夫妻对唐君平夫妻实在是太信任了。而王孙之家能得到这样的友谊,他们也十分的羡慕。 ☆、第351章 第351章 秦鑫的到来,让小五很高兴。小五对他还是有幼时记忆的,两个人虽然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但这不妨碍那种本能的亲近。毕竟都是被灵力滋养大的孩子。 小五既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就自然在学院里有许多的朋友。对待自己幼年的玩伴,自然也不会显得生疏。于是听说秦鑫是过来他们家住上几年,跟他们一起学习生活,她就觉得自己就是多了一个小哥哥。还开开心心的把秦鑫先介绍给了万柏延。 万柏延一听这是璞郡王的嫡长子,那这可是将来的郡王。绝对的皇亲国戚一郡之主。这让他有一种本能的拘谨。而且听说秦鑫是跟小五一起长大的,到了五六岁的时候才分开,这又让他隐隐有一些不舒坦,可他又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好在连万柏延都不再是胡闹的人了。所以连同王鸣扬他们那些人一起,都接纳了秦鑫进入他们的好友圈子。而这一过程迅速到只用了三日,这之后王鸣扬也都能跟秦鑫勾肩搭背的说话了,而且为了避免书院里的有人识出他的身份。gān脆大家就叫他秦三金。可见这位小世子是有多随和。且并没有被他的父母养成傲慢的性子。这让商锦蓉和唐光远十分欣慰。 这几日,六王爷跟着去了行宫那边。而六王妃则跟着商锦蓉一起在各处转悠。她虽然没有什么自己经商的意愿,但跟着六王爷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性子再柔软,心里却是都有数的。所以很多地方,她的一两句话,也让商锦蓉如获至宝。 六王妃也重新认识了张锦华。这个曾经她见过一面,印象里懦弱卑微的女子,如今不仅容光焕发,更是自信十足。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光芒。身边所有人都对她信服有加。更是被她和商锦蓉撞见两个男子为了送给她东西,彼此争吵了起来。 张锦华对这个情况非常厌恶,但是又不知道怎么不伤情面的把两个人弄走。看到商锦蓉和王妃到了,她更是觉得窘迫。但出于礼貌,她又不能躲开,只能给王妃见礼。“见过两位姐姐。” 六王妃瞧得出,张锦华不喜欢这两个男人。而且这两个男人的行为也着实让人厌恶。若是真有心追求,大可不必如此张扬。何况还是在工坊门外争吵了起来。这要让其他人如何看待被最求的女子?怕是又要有许多是非和难听的话用在女人身上。而这样只为了自己一时心意,就不顾及女子名声的,自然也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于是她走过去拉住张锦华的手。“听你姐姐说你新绣了一个扇面,我实在是好奇得紧。快带我进去看看。”言罢,就拉着张锦华先进去了。 而商锦蓉扭过脸,看着这两个已经呆立在一旁的男子。冷笑了一声:“怎么。在别人买卖门口拉扯争吵,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有男子气概?” 在湖河,不认识县太爷没关系,但一个做生意的如果不认识商瑛夫人,那就算白活了。虽然这位夫人并不会对任何生意人施压,但是所有生意人却都想从她那里得到帮助。一开始说要大家提jiāo“创业书”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督军大人要政绩。但是后来他们发现,那些被认可的创业书都真正的进行了“创业”。而且无一不是得到了不错的盈利。并且是跟朝廷合作,算是官商,有衙门的帮忙,没有地痞流氓敢找麻烦。关键是创业书早就都归商瑛夫人来审查统筹了,这位俨然已经成了商郡的财神奶奶。这两个男人来争着追求张锦华,都是想着要跟商瑛夫人做亲戚。到时候自家肯定更上一层。却不想,他们的行为让这位财神奶奶看到了。 二人连忙躬身到地。口中连连抱歉。商锦蓉也不愿意跟两个人在这里多说,只告诉他们。她的妹妹不会寻心中藏着龌龊心思,想要利用她之人。若是再被她发现敢来这里搅闹,影响锦绣坊的生意,那就衙门口见! 张锦华此时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慕容瑞到底跟她也没有那么熟悉,因此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才好。只能拉着她的手,说起自己当年跟六王爷的事情。 商锦蓉进来的时候,六王妃眼圈也有些发红。张锦华更是擦着眼泪,这让她很是吃惊。“这是怎么了?门口那两个,也不至于有这么大威力吧?” 慕容瑞深吸了口气,而后露了笑容:“就是跟锦华妹妹聊着聊着,就说起了我自己的事。心里一时难受,倒是让妹妹更难过了。” 张锦华连忙摆手:“是殿下安慰我,我都是知道的。” 慕容瑞的确有太多的委屈。但是又不一定是委屈。她虽然做不成六王爷的正妃,只能做侧妃。但六王爷只有她一个女人。更是与她有儿有女,并且深得皇帝皇后的喜爱,一个封为荣亲王世子,一个出生就封为玲珑公主,就表明了她永远无可替代的地位。将来他们夫妻薨逝之后,必定是要合葬的。届时不管是哪一个皇帝,都会给她一个更尊贵的封号。所以委屈的,也只是这份儿得不到亲婆婆认可的郁闷。但比起大多数还要跟内宅的妾室们争抢丈夫的女人,她已经是所有人羡慕的了。 商锦蓉坐下来。拍了拍张锦华的肩膀:“我把那两个人给撵走了。日后他们再也不会敢出现你在你面前了。” 张锦华长出了一口气:“给姐姐添麻烦了。” 商锦蓉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可麻烦的。你啊,还是太顾虑别人的看法。其实没必要。诸如这样你根本也不可能看得上的人。更是没有给你基本尊重的,你无需要顾虑他们的脸面是否好看。直接让下人乱棍打出就是了。即便是落一个泼悍的性子,也比被骚扰来得好。” 慕容瑞点头:“这话锦蓉说得太对了。咱们女子是有太多的束缚。但也不表示就要自己把自己给捆再那里为了周围所有人着想。对不要脸的人,你不撕开他的脸皮,都对不起他的无耻。” 商锦蓉听后笑了:“这话是最正经的。日后你可要记住了。” 姐妹三人又聊了一会儿,约好了晚上到唐家一起吃烤肉。就听到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丫鬟敲开了房门。是如今伺候张锦华的贴身侍婢牛儿。“小姐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一位夫人堵在门口,非说要您出去给个说法。” 商锦蓉顿时就皱了眉头,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于是看向张锦华。张锦华也一脸莫名:“什么夫人?” 牛儿说:“好像是之前。奴婢陪着您去上香求平安符的时候,半路救下的那位先生的夫人。” 一说这个商锦蓉也想起来了。因为琉保来信,说是外公的身体不是太好,冬日里受了风寒,一直缠绵到了chūn日也没见痊愈。虽然信中也说不让他们担心,但作为晚辈的又哪有不担心的。别看张锦华不是亲孙女,但却是老爷子亲自写进族谱给改的名字。张锦华对这位祖父很是尊重和感激。因此接到信之后就忙不迭的去求神上香求平安符。 那日上山的时候,听到林子里有人呼救。因为身后还有两个丫鬟两个小厮,所以张锦华就过去看了一下究竟。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都瘫软再地上。其中那少年受伤还缠着一条颜色诡异的蛇。吓得她也大叫了一声。好在他身旁的一个小厮是个会抓蛇的。将那蛇弄死之后,也告诉了张锦华,这蛇有毒。而且那中年男子的脚踝和少年的手已经完全肿起来了。 这边的蛇虫鼠蚁比起北地多了太多,而且还有更多根本见都没见过的物种。所以驱蛇虫的药囊她是一刻不离身。商锦蓉给的解毒丹也一直随身携带。那日听到说是有毒。她也没多想,就让丫鬟将解毒丹给了那中年男子。然后看着他们服下的。之后还让小厮去叫郎中过来,等到郎中也来了,将伤口切开放黑血,后又止血包扎之后,她们主仆五人才离开。只不过错过了上香的时辰,她们还在庙里住了一日才回来的。 这事儿过去,商锦蓉还夸了张锦华善良。也幸亏及时。可谁想到这事儿过去几个月了。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难道是那药物有什么问题,被咬的人丢了性命?“ 想到这一点,商锦蓉也紧张了。毕竟那药是自己给的。若是真有人命,也要自己来查清楚。毕竟井水和灵药制作的解毒丹绝对可以解百毒。那如果有人死去,怎么死的就一定要查清楚了。“ 奔着这个想法,商锦蓉带着张锦华出去了。而慕容瑞也没在后面等着,但也没靠前,而是随着在后面,并告诉自己的贴身侍女,先到外面,见势不对的时候,立刻去衙门。 见到两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出来,门外那位夫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泛酸。但还是qiáng忍着不适,问:“哪位是张小姐?” 张锦华往前走了半步:“是我。这位夫人,今日风大,咱们里面边用茶边说?” 那女子心里动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不了。还是这儿人多把事情说清楚为好。张小姐。我知道您家里有财有势,督军大人是你姐夫,商瑛夫人是你姐姐。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抢人家相公啊!我虽然没有什么好的,但到底是我相公明媒正娶。我求求您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这话出口,围观的人立刻窃窃私语了起来。而张锦华当是脸就黑了。“你胡说什么?我张锦华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德行之事!大家都是女人,你当着这么多人空口白牙无端构陷,是何居心?!” 那女人擦了擦眼泪:“你做没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相公这几个月对你念念不忘。甚至还跟我商量要和离,然后来迎娶你。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我怎么会胡乱说这些?难道我构陷你对我自己会有什么好处吗?我今日来,我夫君就不会再饶了我。我也只是拼死一搏。大不了就一死了之!” 商锦蓉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买了一一将张锦华往后一拉。“这位夫人,你是否要先说出你夫君是谁?你说你夫君看上了我妹妹。那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那位夫人便说了是在上香的路上,自家夫君和小童被毒蛇咬伤。是张锦华路过解救才保住了一条命。 众人一听,议论的声音瞬时小了许多。然后张锦华道;“我只是出于好心救了他。而且当时抓蛇的是我手下的小厮。送药的是我身边的丫鬟。我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你夫君一眼。如何能说是我抢走了他?这位夫人,我不知道你夫君跟你说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不解的是。我做了一件救人一命的好事,怎么现在倒是让被我救活之人的夫人找上门来作践?或许这位夫人,我当初就应该冷漠路过,不闻不问?” 那夫人听后立刻就跪坐到了地上,开始哭了起来:“我没法子啊!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他说他闭上眼睛都是你,他跟我过不了日子了啊!” 靠!商锦蓉实在是忍不了在心里骂了一句。而后冷冰冰的问:“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娶了你这样是非不分的女人,也是绝配!来人!既然她要在这儿闹腾,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开好了。想必诸位也想知道个始末缘由。我也不愿意让我妹妹受这份儿冤屈。来人!去这位夫人家里,把她男人给我绑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恩将仇报到这个地步!这湖河山灵水秀的地方,怎么就能出这么一个造孽的玩意儿!快去!” 这时候慕容瑞在身后出现,安抚了一下商锦蓉:“别这么激动。你再把自己气坏了。”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激动呢?这都是什么事情啊!锦华做了救人一命的好事,结果落得个什么?” 慕容瑞也生气。但是救人没好报的事情,或者说是女子因为善心被人惦记上的情况,在什么地方都不少见。而且那句“好心没好报”,也并非是人们的空口抱怨。那都是真切的发生过让人忍无可忍的事情,才流传至今。“其实事情也也不一定就是如此。万一这夫妻还有其他的想法呢?一切都等人到了再说。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于是她在商锦蓉耳边低语了几句。 商锦蓉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张锦华再这边,就等于是所有人可以跟自己巴结上关系的最好阶梯。可让她bī着张锦华去选一个男人定下来。她又根本不会那么做。所以她也只是轻轻的晃了晃头,至于接下来的事。总要一步步走着看。 ☆、第352章 第352章 人群没散,反而越来越多。等到那位李家老爷到来的时候,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了。 只见这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堆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夫妻和一个白胖白胖的中年汉子,四个人的表情都很惊慌,看到那还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那对老夫人和白胖的汉子赶紧冲了过去。“雅儿,你这是做什么啊!你这是不想让咱家好了啊!你姐夫对咱们家有大恩!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啊!”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很吃惊。但这户人家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人知道。只是因为他们住的距离这里比较远,所以最开始围过来的人并认识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那位李老爷根本就顾不得那个女子,而是给商锦蓉和慕容瑞还有张锦华躬身施礼。“实在是对不住!学生妻妹有些……惊扰了三位,是我的罪过!我给诸位赔不是了!” “妻妹?”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也就是说,这女子是你妻子的妹妹?不是你的夫人?” 李老爷点头:“正是。亡妻过世之后,妻妹悲伤过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跑来做这些事。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 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这时候,那个白胖的汉子走了过来。此人面相和善,而且天生一张笑脸,说起话来也轻声漫语,倒不像是个能说谎的。“三位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有两个妹妹,是双生。大妹嫁给了他,三年前生子之时难产,一尸两命。那之后我二妹就不太清楚了,一直觉得自己是大妹,总是跑去妹夫家要照顾他。可是妹夫是个正人君子,从没有动过邪念。更是花钱请了好多名医来为她诊治。只是这些年也没见好转,就是认定自己是大妹。这让我们苦恼得不行。这次不知道怎么,让她跑来搅闹,实实在在的对不住你们。希望三位看在她病重如此的份儿上,饶了她吧!” 听着匪夷所思,但商锦蓉却不觉得奇怪。或许是这小姨子一直以来也爱慕姐夫,加上双生姐姐突然亡故,她受了极大的刺激,认知上产生了偏差。将自己代入了姐姐的角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却不可能听他们说一句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不然在这湖河,锦华就没发待下去了。 于是商锦蓉问:“不是我不讲道理。而是你们红口白牙说一出是一出。我总要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可有证据?” 那李老爷忙道:“其实这件事衙门口的师爷是知情的。我跟师爷是同窗,关系甚密,之前还拜托他寻名医来着。只是后来那位名医说他治不好妻妹。这才作罢。” 既然有人证明,那这件事儿就好下台了。毕竟她也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当做结局的结局。至于老百姓之间要怎么继续传,那她左右不了。人们总是更喜欢去讨论那些不好的神情,而不愿意去相信他人的澄清。而且如果自己bī得太狠,一定会有人觉得自家是仗势欺人,会让人觉得那都是实情,只不过是寻了一个借口把事情搪塞了过去而已。 所以商锦蓉现在还是一肚子的火气。不管这件事的真伪如何,她都对这一家人或者是两家人厌恶无语。但当务之急,真的就是赶紧在这里收场。 衙门口来人之后,那师爷亲自跟商锦蓉解释了一番,商锦蓉这才点了头。衙差将人群赶散,而后商锦蓉看着那位叫李宪的男人,还有他一旁的白胖汉子。“二位随我到里面说几句如何?” 这俩人太知道这件事不能这样轻易解决了。虽然对他们来说是无妄之灾,可这件事的确是他们的错。于是只都乖乖的跟了进去。 师爷和捕头不敢坐,王妃在这里,商锦蓉自然也不会让他们落座。于是她冷飕飕的一张脸,问李宪:“你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结束吗?” 李宪连忙跪在地上:“这都是我的错!您要杀要罚都是应当的!我绝对没有二话!” 那白胖的汉子也跟着跪下:“夫人您明鉴,这事儿是我家没有管好小妹。妹夫已经对我们家仁至义尽。这件事当真跟他没有关系的!您要惩罚,就惩罚我吧!” 商锦蓉冷笑:“怎么?想着一番深情揽责就能让我被感动了?别做梦了!你们谁都跑不了!我妹妹做错了什么?救人一命,落得如此下场。你们以为刚刚再外面说了那些话,我妹妹就能洗清冤屈了?是你们太太真,还是以为我是傻的?我告诉你们,我赵锦蓉活这么大,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尤其是我的亲人朋友,谁要是敢动她们分毫,我就让他们永远不得安宁!今天这件事儿我给你们一个解决的法子!” 二人连忙磕头:“请您示下!” 商锦蓉冷笑:“既然你们那妹妹对自己的姐夫一往情深,又已经当众说出了这些话。她将来是再也找不到人家的。与其在家中空等一生,将来还许进不了祖坟。不如给李家做个续弦,到底是双生姐妹,这位李先生也不吃亏。我见那夫人说话也不是颠三倒四之辈。就算我相信你们所说的,她神志不清。但我相信,正常过日子,她还是可以好好的相夫教子的。你们说呢?” 那白胖汉子自然是高兴的。他最愁的就是自己的小妹妹。原本小妹妹就因为夫君没成婚之前就病故,成了望门寡。婆家那边倒是退还了庚帖婚书,可是还是这么多年没有再嫁。后来又疯癫到把姐夫当丈夫。肯定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出嫁了。若是真能嫁给妹夫,那真是再好没有的事情了。但他还知道,这个事情自己不能表现出开心。毕竟他也知道,妹夫这个人是真不错,让人冷了心就过分了。 李宪犹豫了一下,最后也磕了头:“在下愿意娶她为妻。一生不离不弃。” 商锦蓉点了点头:“你也别觉得委屈。若非是你同她说起过我妹妹的事情。她也不会来这里搅闹一番。是你自己先有了不该有的举动,后才有了今日的结果。你应该知道,我妹妹对你有救命之恩,如今你让她蒙受了不白之冤。一个女子不知道要被人背后说多久的难听话。我只是让你娶了你妻妹,已经是我对你的仁慈。” 白天发生了这件事,自然有人去给行宫那边送了信。六王爷和唐光远当晚就回来了。 听慕容瑞说完,六王爷咋舌:“这商锦蓉也真是不得了。这个法子也是绝了。” 慕容瑞却道:“其实她也是可怜按个女子。过后我们询问了一下师爷,那师爷也说,那两家人说的都是实话。那个女子怕也是一直爱慕自己的姐夫,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执念。如今也算是成全了她。而那个李先生,虽然心里爱慕锦华,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自食其果。” 六王爷点了点头:“其实对个男人而言,这也没什么。他既然一直照顾岳家,就表示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妻子去世之后还跟妻妹有jiāo流,本身也不一定就没有感情。咱们也帮一把手,让带来的御医去给那女子看看,若是能治好,也是一个功德。只是那个张锦华的婚事,真真是让人伤脑筋了。赵锦蓉似乎对谁都不满意。” 慕容瑞笑道:“并不是。锦蓉根本就不会管锦华选择什么样的男子。只是锦华原来的夫君对她实在是……”说到这里,她贴在六王爷的耳边低声说了一下情况。而后才叹息:“所以她现在对男人根本没有兴趣。甚至有些害怕接触。只是之前她跟她娘相依为命,所以不敢说自己害怕男人。锦蓉这个人你也知道,她对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一种保护的姿态。锦华是她认定的妹妹,那就更是希望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你看着的,是锦蓉拦住了那些男人,实际上她是在给锦华做一个护身符。不然她真是一个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 六王爷听后皱了眉头:“这世上,不懂得珍惜妻子的男人等同于废物。张锦华也的确可怜。不过如今她自己做生意也算是风生水起,也不用依靠这男人生活,这样也不错。” “是啊。不过我作为一个女人,还是更希望将来有一个可以疼她爱护她支持她的男人出现。可这样的好男人,真的太少了。幸亏我和锦蓉都遇上了。” 六王爷笑了:“诶呦。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自己呢?” 慕容瑞笑眯眯的:“当然是夸我自己呢啊。我是运气好。” 六王爷将妻子搂在怀中:“我运气也好。比起其他兄弟那些妻妾成群左拥右抱,却要烦恼内宅女人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是担心子嗣被害。我就不一样了。妻贤子孝,一家子和乐融融。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件事。跟你成亲生子,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慕容瑞拍了拍夫君的背:“只是不知道,将来皇兄能不能也带着皇嫂在这里安享晚年。” 秦怀叹了口气:“只怕是不能的。为了江山顽固,没有后宫gān政的风险。皇兄必会将所有后宫都带过来。皇嫂这些年,也是辛苦了。” 当天晚上,唐光远亲自换上夜行衣去探勘究竟。回来之后告诉商锦蓉,那李宪的确没有说谎。李家的四个仆人聚在一起为主子要娶一个疯女人而难过。还说那女人真是恩将仇报。明明他们家老爷顾念夫人的情分,对岳家顾念有加,如今却被如此对待。真是太可怜了。 商锦蓉听后只是耸了下肩膀:“那又如何?他如果不是跟他那妻妹说起锦华的事情。并表现出了爱慕之心。他那妻妹如何会来闹腾?而且他是第一天知道那个女人的心理有问题的吗?早就知道的事情,这种事如何能对她说?这不是摆明了刺激?管不住嘴,就得为自己的话承担后果。何况他要是不跟那妻妹成亲,锦华又要如何自处?说白了,即便他们成了亲,对锦华而言也没有丝毫好处。该被人戳脊梁骨还是要戳。只要锦华没有寻到亲事,那这件事就会有人嚼舌头。这也就是做这件事的女人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如此轻轻放下的!”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件事也的确是让人无奈。你计较吧,那边有一个不是正常的人。你不计较吧,自己吞日后的苦果何其无辜。真真是气死个人。” 不过这件事对张锦华而言,却远没有其他人以为的那么严重。商锦蓉第二天就跑去锦绣坊看她,一进门就看到她在跟一位妇人谈笑风生。眉宇间看不出一丝愁云。 知道商锦蓉担心自己,张锦华笑着说:“的确是会有很多人背后嚼舌头。但其实更多人心里还是有数的。而且我跟那些嚼舌头的人又不会有什么jiāo流。之前你不是同我讲过,若是我一直活在别人的口舌里,那便不是我的人生。我现在也学会看开了。而且今天一大早,就有几位夫人小姐过来安慰我。还订了不少东西。银子又没少赚,不相gān的人说什么又有什么所谓。我本来也不想嫁人。如此一来,那些男人们至少短时间内不敢在靠近了。我想想就得长出一口气。” 虽然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但仍旧是长出了一口气。“我真是担心你难受。” 张锦华道:“难受自然是难受过的。但是我不能让自己为了别人的过错一直难受啊。那样只会让关心那我的人比我更难过。这又是何必呢。姐,你真的别太担心。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张锦华了。” 商锦蓉拉过她的手:“好。那姐就仍旧相信你的一切抉择。” 而与此同时,几个孩子们也都聚到一起,说起这件事。 万柏延是最先义愤填膺的。“太过分了!姨母那么好的人,怎么能这么被人欺rǔ!这事儿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王鸣扬也觉得气不过:“就是啊!太欺负人了!说什么也要给姨母报仇!” 秦鑫到底也是个世子,王爷的嫡长子,虽然被教育得没有那么高傲,但不表示他就跟普通的孩子一样心思。于是他虽然年纪不大,却还是劝道:“不过这件事姨母和姨夫都说过去了,咱们还是别多事了吧?” 万柏延不高兴了:“怎么能是多事呢?姨母平素里对我们可好了。你才来没多久不知道,我们如果谁闯了祸,跑去姨母那边,就能免去挨打!” 王鸣扬对这个最有发言权:“你别看姨母总是不声不响。但是她很护着我们的。而且豆娘也是姨母经常照顾,我娘都说,姨母只是以前遇人不淑,但她本人是个顶好的!” 于是秦鑫就被劝服了。小五也是很生气的。最后他们几个一商量,就派人跑去观察李家人的一举一动,一个小小的报复行动,已经在酝酿了。 ☆、第353章 第353章 因为不敢失了分寸,因此他们几个小的也只是合计着,揍李宪一顿出气。结果李宪在准备成亲的东西事被人套了布口袋就是一顿胖揍。等到他从布口袋里挣脱出来,周围哪里还有人影?方才也没听到个声音,连是谁都不清楚。但其实他心里也有数。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的罪过什么人。唯一让人痛恨的事情,就是之前因为自己急于跟小姨子说清楚自己跟她没可能,把自己喜欢张锦华的事情告诉了她。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张锦华是没有对自己说什么,但如果是自己的妹妹遇到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要被人说上多久,自己肯定也要打人一顿出气的。 只是白雅看到姐夫鼻青脸肿的样子,心疼坏了,第二天就翻墙跑了出去,到锦绣坊后门去给张锦华下跪求饶了。 这下可真的把张锦华给气到了。她指着白雅的鼻子:“我念你身体不好,所以对你百般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我现在倒是觉得,你不像是不清楚。你是打你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惦记你姐夫了!你就是想用这个法子栓柱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男人!别做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事儿你可怜还是我可怜?你们家的事情,三番四次的把我牵扯到里面,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次不说话,就是我好欺负?就可以任你们搓圆揉扁?好!既然你这觉得我可以左右你们的事情,那我就去跟李宪说,让他不要娶你!也免得让你说的那些罪名成空,我先做了再说!” 这下白雅可真的慌了。“我没有。我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欢姐夫的!” 张锦华当是就挑了眉梢:“真好。说实话了是吗?行。你们给我按住她!让她跑了我就惟你们是问!你们几个,跟我去一趟李家!这个莫名其妙的恶人,我做定了!” 李宪完全没想到能在自家门口见到张锦华。他紧张得不行,但还是赶紧把人让了进去。 张锦华也没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跟他说:“李宪,你是不是欠我的?” 李宪赶紧点头:“是我对不起你。必然是欠你的。” 张锦华道:“那好。我让你做一件事,你会不会答应我?” 李宪回:“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答应!” “既然你话说出来了。我就看你能不能答应。我要你不去你那姨妹!” 李宪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可是事情都传出去了。湖河人尽皆知,若是我不娶雅儿,她日后如何自处?” “你担心她不能自处?那行。你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宪急了:“留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张锦华看着他:“没有为什么。你只要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李宪回:“若无理由。我真的不能答应。可若是理由正当,我一定听你的。” 虽然是个倔脾气,但张锦华却意外的没那么火大了。毕竟这个男人能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至少说明他的确有担当。于是她就把白雅又去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她。但是她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只是问:“白家真的有好好的看着白雅吗?若是等着成亲的女子,为何还会跑到你家来看你?为什么还会跑去我那边滋扰?李宪,我不想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但是上次的事因为你我不知要受多少年的羞rǔ。你们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她,这是何意?我记得我张锦蓉没有丝毫对不起你的地方,还是说我当初救你一命是错的?!” 李宪连忙摆手:“不不不。事情不是这样的。大概白家是以为我们要成亲了,雅儿不会再犯病。所以才放松了她。可是谁知道她又会去找你……” “所以这就又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李宪,你何德何能让我一再忍让?我只问你,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话。若是不答应,我也懒得跟你多说半个字!” 这时候李宪身边的小厮,就是那日也被张锦华救了的肖童凑了过来,然后跟李宪耳语了几句。李宪的脸色当是就变了。而后咬了咬牙,最后点了头。“我答应你不跟雅儿成亲。但这件事我还是想用更温和的办法解决。毕竟她是女儿家,总不好太过难堪。” 张锦华苦笑了一下:“是啊。她再怎么折腾吵闹甚至是欺骗,都有人为他的颜面着想。真是让人羡慕。”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回去之后,张锦华躲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既是为了自己的委屈,也是因为自己的无力。她是可以让李宪不娶白雅,但那也不过是一时之气。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缺德了,看似柔弱病重,实则却满心的算计。为了想要得到的人,她当真是可以不要脸面甚至是不要名声。偏偏还有人会为她的缺德事收场。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商锦蓉听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这会儿站在外面敲门:“锦华,开门。” 张锦华把门打开,眼泪还在脸上没有擦gān。“姐。” 关上门,商锦蓉把人拉倒桌边坐下。“我都听说了。这事儿你真是太委屈了。你做的也没错。” 张锦华擦了擦眼泪:“我就是觉得自己太窝囊了。如果只是之前那样了了,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也罢了。可这个女人一而再的来找我麻烦。这又关我什么事呢?而且她做的戏也太明显了!” 商锦蓉之前也没有想过,一个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姐夫,装疯卖傻到这个程度。但现在听了张锦华这么说,她必然是更相信自己的妹妹。所以她也是一肚子的火。有一种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的感觉。“那你让李宪不娶白雅,之后呢?那白雅或者说是白家都不会这么罢休。你要让我和你姐夫怎么做?现在咱们就得准备上了。” 张锦华摇头:“已经都这样了。他们不成亲,之后人们的话肯定更难听。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事情闹到什么程度。我以前窝囊胆怯,但我忍让也没换来什么好处。还不如就拿他们发发火。姐,你借我几个会武艺的人,这回他们要是继续缠闹,我真要做一次仗势欺人的泼妇才行了!” 商锦蓉也没阻拦,反而点了头:“行。与其委屈自己,不如敞开了去发泄出来。姐支持你!” 这事儿不光是白家那边的人炸开了。唐家这边,商锦蓉知道是小五和王鸣雁万柏延包括秦鑫一起去揍的李宪。气得差点儿这口气没上来。她指着女儿,好半天没说出话来。而小五也知道了这件事的后续,他们不但没给姨母报仇。反而是给姨母添了新的麻烦。这下事情不可能平静收场了,他们是做错了。 小五知道自己磕头认错也没于事无补,但认错态度还是良好的。唐光远也气得够呛,但打孩子的事情他们夫妻不能做。毕竟六王爷夫妻在,秦鑫也在。这事儿秦鑫还参与了。打了小五就等于是打了秦鑫,这说不过与。但是不打,却不表示不能罚。 上次抄了律法,那算是文罚。这次就要扎马步来武罚了。如此一来,所有跟着一起去打人的,包括跟小五一样,在一边儿没加阻拦的,都一并受罚了。不单单是常来常往的王鸣扬,也包括了“自投罗网”的万柏延。 六王爷回来之后一进院儿就听说了这件事。到了后面的练武场一看,这几个孩子都在那边扎马步,各个都是额头上汗水直流。看着就让人怪心疼的。 到了前面,秦怀笑呵呵的问:“至于吗?几个孩子其实这次也没做错。只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罢了。你问问自己,这事情你就不想揍那个姓李的一顿?事情都是他多嘴给别人增添是非。那女子名节是可以供他多言的吗?几个孩子,也是出一出胸中恶气罢了。谁知道那白家的女人会是这样的。” 唐光远也不舍得惩罚自己的女儿。毕竟他也不觉得这件事的初衷有问题。但不表示发生了这样的后果,他们还能无动于衷。“事是这么个事儿,但是理却绝对不能说这个理。有了不好的后果,他们就要有个教训,才能记得住。不然日后只凭着眼下的愤怒,不思量有可能的后果。他们这些孩子将来要怎么做大事呢?” 秦怀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不过我听说锦蓉气坏了。我发现她最近脾气渐长,是不是事情太多了?” 唐光远十天了有六天不在家,但还是能感觉到妻子的不一样。“创业书的计划一直没有停,所以她的确越来越辛苦。而且朝廷帮忙创业的人得到的利益越来越多,创业书也越来越多了。锦蓉的确是太辛苦。可是工地那边我也不敢又丝毫差错。那里面不但涉及到易门阵法,还要有诸多忌讳要谨慎小心,若非是还有一些术师帮忙,我连家都回不得了。我也是想着,还是应该多找几个人来。有道是一人计短,但这件事还是得寻万岁放心的人来才行。不然……王爷您委屈委屈,帮把手?” 秦怀笑了:“嚯!你这是真敢用人。本王你也不放过。这商郡皇兄等于就jiāo给你们夫妻了。如今看,湖河这边已经有有声有色。但郡城那边还没有更大的进展。一些生意还是维持了老样子。本王还得主持开海通商。这次过来,主要是负责海上贸易的。你别看本王这阵子闲着,可也是在寻找适合海外贸易的商品。不过人我是可以推荐几个。只是都是男子,也不是太方便。” 唐光远叹了口气:“如今大多数女子都还没有受到过教育。的确很难找到可以帮衬着锦蓉的人。男子也就男子吧。正事要紧。还劳王爷寻那稳重妥帖之人。” 李宪那边,亲自到了白家,告诉白家,自己不会娶白雅的。白清永远是她的发妻。但他跟白家的关系也仅限于此了。这三年对白家的照顾,他已经仁至义尽。如今他不想再让一个白雅搅和得他四邻不安了。 白家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只是那会儿有人把白雅给送了回来。白雅一脸惊慌,但却这么问也不说。这会儿李宪来这么一说,这事儿肯定就不简单了。白吉赶紧问原因。李宪这回也没再顾虑什么,直接就把白雅的作为说了出来。末了他还说:“这三年。我念着她因为清儿的离世悲伤过度以至于病重神伤,所以能容让的我都让了。甚至出了那样的事,我也不为我李家的后代子嗣考虑,只想着不能让她今后无依无靠。却不曾想,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难怪那些郎中说她身体无恙,只是心病。我当初还以为真是医不好的心病,却原来是她自己做戏做出来的样子!我李宪无才无德,却也不敢娶回这样的女子,日后我不阻拦白家人到坟前为我亡妻祭奠,但其他的,咱们两相就此别过吧!” 这话说完,白吉懵了。白家的老夫妻却露出了惊慌。白夫人停顿了片刻之后,立刻大声呵斥:“这事儿已经全城人都知道了。你说反悔就反悔?你让雅儿日后怎么活?你是想害死她吗?!” 李宪看着这位岳母,表情淡淡的:“难不成我为了一个算计我的女人死活,就要不顾自己的家宅了吗?我还称呼您岳母,是因为清儿与我恩爱夫妻。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忘了她与我的感情。所以我不会对您二老不敬。但这却不能成为您要挟我的把柄。” 这时候,白雅从里面冲了出来。“李宪!你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所以才这般对我是不是?!她果然就是个勾引别人男子的狐狸jīng!” 李宪气得手都抖了:“白雅,你自己做出这种事来,怎么还有脸指责别人?我和你姐姐对你不薄,你是怎么对我们的?难听的你做得出我却说不出。但白雅你要明白。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装疯卖傻恣意搅闹给毁了的。与她人无由。若是你再去牵连无辜,我定要去衙门口状告白家讹诈之名!”说到这里,他扭脸看向白吉。“大哥,并非我无情。而是我实在是无法做人了。张家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说报恩就算了,还几次三番因为我让人家限于是非之中。难道就只有白家的女儿要脸见面。人家张家的女子就可以任人羞rǔ不成?你我多年兄弟,又是同窗,更是亲戚,我相信你不会如此不小晓是非。更何况你们也不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那张家是什么人家?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不加怪罪,本就是因为她的谎言。如今谎言被拆穿,你们若还是要搅闹不止,恐怕不用我去衙门状告,你们白家就得完。有道是娶妻娶贤,这样的女子,换谁敢要?你们就算是要怪我一辈子。我也不会再答应了。咱们就此别后,日后最好各不相扰吧!” ☆、第354章 第354章 白吉没想到,这个让自己心疼了多年的小妹妹,居然做了这些让他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所谓的疯了傻了,全是她为了得到李宪的计策。连自己这个亲哥哥都蒙骗在其中,甚至平素里对着自己的妻子,也总是说要护着妹妹,毕竟她已经这样了,将来肯定是要让他们夫妻养着的。却不曾想,她从来没病,怕是每一次得逞之后都在内心窃喜吧? 被欺骗的人哪里能无动于衷。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会例外。李宪走后,白吉指着白雅:“你当真装疯卖傻?”即便李宪再怎么说,白吉的内心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妹妹的。 白雅在张锦华那边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李宪都把婚给拒了。她还哪里有心思继续装下去。“我有什么错?我和姐姐是双生,凭什么姐姐嫁给了姐夫这样好的男人。而我却只能做个望门寡?姐姐去世了。就该我嫁给姐夫!我和姐姐明明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姐夫就从来不正正眼看我一次?他明明就是我的!” 白吉气得差点儿晕过去。这时候白吉的妻子才忍不住站出来开了口:“雅儿,你这样太离谱了!” 白雅瞪向嫂子:“我们白家人的事儿,你插什么嘴!” 白吉的夫人也火大了:“我是你长嫂,平素里你做什么我都让着你容着你,却不表示你可以对我如此无礼!公公,婆婆,这个家若是不把我当成自己人。那我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一个外人不能参合你们白家的事情。不若我就带着孩子离开好了。也免得有这样的姑姑,将来我找不到亲家!” 这下子,白家的老两口才知道着急。女儿是一回事儿,儿媳妇和孙子孙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于是白老爷子呵斥自己的女儿:“雅儿!你胡说些什么?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你嫂子是咱们家明媒正娶回来的,又是她在打理家里的上上下下,她怎么会是外人?快给你嫂子赔不是!” 白雅这会儿一脑门子官司,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凭什么都是我的错?我明明是家里最受委屈的人呢!要不是你们给我寻的那个人家,我能守活寡吗?!到头来你们还怪我?我做错什么了?” 若非是因为当初贪图对方的钱财架势给小女儿许了那样一个人家。她还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所以这么多年,白家老两口明知道白雅是在装疯卖傻,但是他们也想着,女婿这么好,大女儿没了,他们舍不得这个女婿,若是小女儿能给女婿做填房也不错。奈何女婿对小女儿无动于衷,他们这才默许了女儿的装疯卖傻。可好不容易事情要成了,中间却多了一个张锦华。只是他们没想到最后结局会是这样,被李宪拆穿之后,他们这两家的亲缘也真真是到此为止了。 白老夫人看着丈夫和儿子儿媳都怪女儿。她不gān了:“你们gān什么都怪雅儿?若是没有那个张锦华,雅儿早晚可以嫁给李宪的。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好姻缘!” 白吉顺过这口气,听着他娘的话,简直匪夷所思。“娘!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若是没有张锦华,李宪,你那好女婿早就死了!还由得你们这般算计?更何况人家张锦华做错了什么?救人一命是错的?那就是说你们觉得李宪的命还不如雅儿的胡搅蛮缠重要?我真是想不到。自小教育我要为人正直,一直以来把李宪当亲儿子看待的你们会有这般可怕的心思。那是不是将来我们夫妻没能力养活白雅了,我们就该死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我也不是三头六臂,我也是要脸的!” 这下白老夫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在杠下去了。白雅一看娘也哑了口,她转身就奔着屋子而去。再出来,手中多了一个剪子。“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那我死给你们看!” 白家老夫妻着急万分。白吉却在看到妹妹眼珠转动的时候冷了心:“行。左右你也没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了。与其让父母和你自己都痛苦。还不如做个了断。你放心。我会告诉外人,你病情加重,而后不治身亡。还能给你落一个情深不寿的好名声。你也放心,祖坟里总会有你一席之地。我这个做哥哥的,只能为你做到这一点了!” 白雅一听,手里的剪子当是就落地了。而后她也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命苦。可真正命苦的白吉和他的妻子,却是一脸厌恶的转身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并且很快就收拾东西,抱着一双儿女离开了白家。 这下白家老两口傻眼了。这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孙女离开。是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一概不知。且女儿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他们也不知道。耳边还听着女儿的哭闹声,这真是让他们一个头有三个那么大。这时候他们才后悔,不该让女儿存了不该又的心思。当初要是不为了脸面,在二女婿死了之后,赶紧给女儿找一个好人家,哪怕是穷一点儿,只要人是好的,也能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啊!可如今,却是什么都迟了。 张锦华听到下面人禀报。说是李宪当真去白家拒婚,而后白家的大公子跟爹娘吵了一架就带着妻儿去了岳家居住。这让张锦华心里舒坦了一些。至少那白雅也是有报应的。从此之后,他的兄嫂和侄子侄女绝对不会再对她有半分好脸色。 她并不觉得白雅喜欢自己的姐夫有什么不对。但喜欢就要好好的相待。不能以欺骗作为筹码,更不能拿这些事情作为要挟。这哪里还是喜欢?这分明就是bī迫罢了。可是李宪也不是没有错。若是不喜欢,就要更直白的拒绝。而不是到了最后再说自己喜欢了谁,以此为断开的方式。那摆明了只会给别人增加麻烦。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看似消停了下去。没用半个月,就有人在说,白家那个姑娘突然沉积在身体里多年的病症发了出来,终日里昏睡不醒,找了高僧来算命,说是此女尘缘轻而仙缘重。不该沾染俗世姻缘。还是要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潜心修行才能身体康健。于是白家的老两口带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搬走了。而白家的大公子夫妻,带着一双儿女也跟随着去了远方。只是去了哪里,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李宪那边也决定离开湖河,但他却不是将家搬走,而是六王爷寻找愿意出海经商之人,他主动报了名。这一去少说一年多则数载,在海上漂泊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虽然看似可以拿到许多银两。六王爷也说允许他们自己带上不超过两百斤的货物,自己贩卖。但到底能不能赚钱,那还是得看眼光,当然更要紧的是运气。 张锦华这边,会武功的人没用上,但心里的气也纾解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于李宪的消息,她总是能无意中听到。而偏偏她一听到这个人的消息就会生闷气。直到她听说李宪要去跟着六王爷的船队出海,她心里才有了一丝触动。但她想的不是李宪,而是她自己的这些绣品,是不是也能带去船上呢?或许到了海外诸国,自己这些东西可以卖个更贵的价格呢? 偏巧,白日里,张锦华去寻了商锦蓉和六王妃,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六王妃说她会跟六王爷商量一下。回来就听到丫鬟说,后门外,李老爷穿了个破旧的衣服,在那里等着她呢。这让张锦华皱了眉头。但还是决定去问问他到底什么事儿。 打开后门,李宪这一身儿行头差点儿把张锦华给逗笑。李家虽然比不得万家有钱,但也非普通家庭。良田百亩,已经足够他衣食无忧。何况他在湖河和郡城还各有买卖不错的铺子。是比不了锦绣坊红火,但收入却不不比张锦华差。只是因为为人低调,也不喜铺张,所以也没多少人把他当个有钱人家的员外爷看。可若非如此,他也没有能力自从娶了白清之后,就一直帮着养活白家的上下。更是供了大舅子又多读了五年书。 所以如今这青衣小帽,且还都有补丁的样子,着实是跟他的身份不匹配。但张锦华也瞧出了此人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的心思。在门外说话也不好,于是她让李宪进来说话。而后问:“你什么事儿?” 李宪一直低着头,没敢看张锦华。但话还是要说的:“张小姐,李某此次前来,一是再一次跟您致歉。二是我要跟着船队去海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来跟您道个别。” 张锦华眉头紧锁,连‘呸’了三声。“你会不会说话?那船队一定平安去,平安回!远行不说丧语,你这么大人了,连这点儿事情都不懂吗?” 李宪心头一暖,虽然他知道,商队里有唐家的人,张锦华不是为自己担心。但是如今自己孤家寡人一个,除了看着宅子的两个老仆留着,另外两个小厮也都会跟着自己上船。而跟白家断了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了。所以他心里也是高兴的。“是我不会说话。我的错。请张小姐莫气。” 张锦华白了他一眼:“我气你做什么?也不值当的。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李宪点头:“虽然知道唐突,但……我还是希望可以在临出发之前,见一见你。” 场面此刻略显尴尬,但张锦华见自己的丫鬟在偷笑,她气得瞪了她们一眼。随后道:“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们家院子里的地呢。” 李宪抬起头,看着张锦华气呼呼的样子。心像猛地停顿了一下似的,紧跟着就狂跳了起来。脸一红,又把头低下了。“小姐救命之恩,我还没报答。却又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李宪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小姐,所以能看看小姐家的地,已经是福气了。” 张锦华身边的丫鬟实在是忍不住了,出言调侃:“李老爷您可真是太逗了。有那个,你让我们家小姐出来一趟做什么啊。你要是说要看我们家的地,直接跟门口的人说,我们肯定带开门让您看个够呢。” 张锦华也被逗笑了,但还是呵斥了一句:“就你多嘴!” 丫鬟也不害怕,而是吐了下舌头,躲到了自己姐妹身后。但是瞧着她们家小姐就没生气。心里也是高兴的。其实打听了这么多李家和白家的事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觉得李宪虽然之前耳朵软,嘴也欠。但最大的问题是心思也太老实了。可这样的人,去让人恨不起来。关键也算有本领,家里也没有旁的牵挂。若是可以跟自家小姐在一起,将来回京也是使得的。不过她们又都清楚,自家小姐对成亲没兴趣。因此最多也就是这么调侃两句,更多的,却是不能了。但今日看,似乎自家小姐也露出了笑容,至少这说明,她不再生这个气了。 李宪满脸的紧张:“那,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锦华见他走路都有些顺拐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出了声,但随后她眼珠一转,想起一件事,然后叫住了他。“你等等。” 李宪赶紧站住脚步,转回身:“小姐有何吩咐?” “你跟着船队,不是也可以带自己的东西去卖吗?你打算卖什么?” 李宪一点儿都没觉得这个问题唐突,而是如实回答:“我家里是做瓷器和陶器生意的。所以这次打算到一些瓷器过去。” 张锦华微微皱了眉头:“这样啊。那你觉得瓷器能稳赚吗?” 李宪摇头:“不能。一来,远洋航行有很多危险的情况。瓷器太容易破碎,可能没到目的地,我的货物已经就完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有没有瓷器,或者那边的器具是不是比咱们的还好。但我家是做这个生意的,我也只能拿得出这个了。” 张锦华道:“那若是我聘请你帮忙,代为销售我的绣品。到时候每卖出一件,给你抽三成佣金。如此只要在防水上做上功夫,绣品更便于运输,这样你也能赚,我也能赚。你认为可行吗?” 李宪没想到张锦华突然跟自己说起了生意。这让他很是吃惊。但紧跟着他都没多想赶紧就答应了。“我愿意!我不收佣金都可以的!” ☆、第355章 第355章 这个事儿很快两个人就定下来了。一个是真心为了做生意,另外一个则是开心于还可以跟张锦华多又jiāo集。二人各有心思,却也算是各取所需。 商锦蓉知道这件事后,笑着问:“你不是很讨厌他?” 张锦华笑道:“之前是吧。因为他让我无缘无故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下。但是这么长时间过来。我也早就不气了。而且其实他也算得上是受害者。这个人也的确是个性子和人品都不错的。虽然耳朵软心软有时候让人想揍他,可总比那些心肠狠毒的人要好太多了。更何况我也只是为了做个生意而已。他好歹自家也有买卖,是个经常之人,有他帮忙,总比只派没见过世面的伙计好得多。” 商锦蓉点头:“这倒也是。只要你不再觉得别扭就行。其实李宪这个人的确是有些倒霉。只是日后他在想续弦怕是不可能了。白雅那件事,不但毁了她自己的一辈子,也把李宪给毁了。哪家的好女子还愿意嫁给他做填房呢?毕竟还有一个活着的前小姨子议过亲,谁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搅合了。” 张锦华叹了口气:“可不是么。那白雅真是坑人。你说她真喜欢自己姐夫,好好说。就算不成也不会弄成这样。现在好了,连亲戚都做不成了。那白吉夫妻人还是不错的,据说临走之前,把白家的房子都给了李宪,也不知道李宪收没收。” “这事儿倒是有人告诉我了。李宪收了宅子,但是也给白吉塞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就当是买下白家那小院儿了。那小院儿也就两百两的价格。这李宪啊,还是重情重义。什么时候能把这嘴欠的毛病改了,还真是个不错的人。” 张锦华听到这里,突然脸上觉得发热。她赶紧转移话题:“这次我就不麻烦六王妃帮忙了。我这边也拿不出更多的货去卖。” 商锦蓉心中想笑,但却没有出言调侃。虽然她其实并不是真的觉得李宪是一个好选择,毕竟那白家真的可能是个定时炸弹。但难得张锦华心里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影子。哪怕她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那会是伴侣的选择。但有总比没有好。比起自己支持的孤身一生,她也希望她可以得到一个真正的爱情,有一个疼爱尊重她的丈夫作伴。只不过她是不会qiáng迫与qiáng求罢了。 因此听张锦华说完,她点了头:“也行。那我回去跟六王妃说一下。其实这次船上的位置还是很紧张的。八艘船。四艘货船,四艘兵船。除了货物还需要放千人的口粮至少一年半。能放货物的地方就没有那么多了。你能说服李宪把他的货物地方转给你,然后你们分账,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我的建议是他最好还是携带一些瓷器。正好可以跟你的绣品摆放在一个仓里。但瓷器的器型一定要选择小巧玲珑而且jīng致的那种。然后就放在绣品中间,再用棉花做填充。外面罩上油布隔绝cháo气,应该可以安全达到目的地。” “嗯。也有道理。我的绣品拿去买的应该都是小件儿。一来大件儿本就昂贵,真要是卖不出去,带过去既不好存放又làng费地方。二来小件好卖出去,不用非等到有钱人,普通人家也能接受。三来我觉得最要紧的是数量可以多一些。这样如果销量不错,总收入应该比带大件的更多。” 商锦蓉点头:“看来你的确是想了许久,比我要周到多了。那我就不再啰嗦了。你自己也准备好东西吧。下个月中船就起航了。对了。我让人给你拿几瓶治疗晕船止吐的药丸过来。你去送给李宪,毕竟也是合作对象,他身子骨儿无恙才能好好给你卖绣品呢。” 商锦蓉不但给张锦华送去了晕船的药物,更是给带了两瓶祛风湿散寒气的药酒。其实张锦华也明白姐姐的用心,但这次她也没有拒绝,只是也没有亲自送过去。而是让小厮跑了一趟。顺便告诉他这东西要如何使用。 李宪得了这两样东西,如获至宝。就恨不得打板儿给供起来了。要不是伺候他多年的婆子跟他说,这是张小姐的一番心意,老爷若是不用才是真正糟蹋了人家的一番好心。他怕是都不舍的待上船了。 自然这些商锦蓉和张锦华都是不知道的。而且唐府里,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忙。那就是六王爷要带六王妃一起上船,这让秦鑫羡慕不已,一个劲儿的说要跟着皇叔一同到海外诸国看看。 慕容瑞时常跟着六王爷外出经商,所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她也没有尝试过在船上太久的时间,这远渡重洋到陌生的地方去,她心里也是害怕的,尽管商锦蓉给他们带了足够的各种药物。但她心里仍旧有太多对未知的不安。因此秦鑫说要去的时候,慕容瑞难得出现了一丝焦躁,她没有表现给孩子看,但心情上的变化商锦蓉还是能察觉到了。 于是她gān脆就跟慕唐光远商量了一下,决定带几个孩子出一趟海。不用太远,一天一夜那种在近海让他们感受一下到底有难受就可以了。 慕容瑞听了商锦蓉的计划,微微皱了下眉头:“只是鑫儿想去,小五小六他们多无辜。” 商锦蓉笑道:“这也是一种历练的方式。若非如此,他们又有谁能有出海的经历呢?更何况,他们也不一定都无法承受。如果世子真的对此完全可以面不改色,那带着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一件事都可能会有意料不到的危险。船上也只不过是把危险又提高了一点几率罢了。” 秦怀听到这个建议之后表示非常赞同。并且他还想着,反正距离离开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不如就提前让他选定的这些人也到穿上进行一下试练。若是真的不行,也不能勉qiáng,gān脆就趁早换人。当然他挑选的人,有八成都是本地渔民船夫,是本身就长年在船上讨生活的。但是还有两成人是去做生意的,这部分人就得抓紧时间训练了。 两艘船一起出航。但一个奔着南面,一个奔着北面,去了不同的海域。船上都有一队渔民帮忙掌舵和捕捞。商锦蓉他们除了随侍的侍卫和丫鬟,就是唐光远夫妻带着小五小六,张锦华也上来凑了个热闹,万柏延主动报名一定要跟着。秦鑫自然随着他们同在。六王爷和六王妃并没有这条船上。所以没有了王爷王妃,王修他们几个先生也带着那些他们学院教养的孩子们上了船。 总体来说,这边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的孩子是数量最多的。不过因为有唐光远在,没有人敢造次。就连秦鑫都不敢在唐光远面前大声说话。这位督军大人在除了自家儿女面前之外,那还是非常有威严的。 船刚刚行驶,头半天,所有人都显得很兴奋。孩子们有的看海,听先生讲解如何描述大海。甚至其中两个孩子还分别作了一首诗。虽然不算顶好,但却也让王修等先生十分欣喜。他们学院什么都教,所以有孩子对捕鱼感兴趣,杂学的先生就带着那几个对捕鱼有兴趣的孩子去看了船夫捕鱼。 总之孩子们在甲板上有来回走动的,有看海惊叹的,还有看这钓上来的鱼兴奋大叫的。所有人都显得十分高兴。但到了下午,就逐渐变得不一样了。有的开始头晕,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呕吐。还有几个gān脆躺在那里都觉得恶心。秦鑫就是其中之一。 商锦蓉为的就是让他们知道一下出海有多艰苦。所以晚上也没有jīng心制作饭菜。只是让渔民做船家饭。这对大多数学院的孩子来说,是难得的美味。但是对万柏延和秦鑫这样自小就锦衣玉食的,还有向王鸣扬两兄妹这样内陆出生长大,并不习惯吃海产的来说,这却是一时无法享受的一顿晚餐。 万柏延还算好一些。毕竟也是在海边长大,锦衣玉食之中也有这些海产,虽然刚吃几口的时候也觉得太简陋,但见小五吃得香甜,他也就来了食欲。倒也没什么太大影响。可是秦鑫和王鸣扬都难接受清水煮鱼就这么蘸酱油着吃,他们俩都觉得腥得难受。加上秦鑫还晕船,吐了好几次,这会儿是真的扛不住了。gān脆就跟商锦蓉和唐光远说了声抱歉,身体实在不舒服就回船舱休息了。 商锦蓉到底也不能让世子太难受。所以她亲手制作了一碗水果粥送到了秦鑫住的船舱。 看到商锦蓉,秦鑫想要坐起来:“姨母。您怎么过来了。我就是不习惯这样摇晃而已,您不用担心。” 商锦蓉赶紧扶着他让他坐好,然后让小厮先出去。这才把碗从食盒里拿出来。顿时一股酸酸甜甜的香气在舱内传开,掩盖住了海水的腥湿味儿。“这是姨母给你做的水果粥。你吐了好几次,晚上也不习惯吃那个鱼。但饿着是不行的。幸亏出来之前给你们带了些水果。就拿来给你煮了粥。你快来吃一些。暖暖肠胃。” 秦鑫是真的饿。但是又没有食欲。可是这碗水果粥不一样,光是闻着味道他就咽口水了。于是也没客气,道了谢之后接过来就大吃了两口。“好吃!姨母做什么都好吃!” 商锦蓉笑了:“慢些吃。别呛到。” 秦鑫一口气把这一碗水果粥吃光,而后商锦蓉又从食盒的下面拿出一个小橘子给他。才问:“现在舒服些了吗?” 秦鑫点头:“多谢姨母。外甥舒服多了。您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您是希望我明白,我不能承受在海上长时间漂泊的痛苦。我之前太想当然了。现在证明,我根本受不了这些。我回去会跟六叔道歉的。” 商锦蓉笑着点了点头:“你是个最聪明不过的孩子。但姨母之所以没有直接告诉你你不能承受。而是让你尝试一下。是因为姨母也不知道你到底行不行。因为咱们都是没有经历过这些的。所以姨母也不能下判断就说你一定不行。可现在证明咱们都不是可以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但至少咱们经历过一次不一样的体验,便是你的父王和母妃也都是没有这个经验的。所以这也是我们的收获。” 秦鑫听后心里的不甘和纠结立刻就变了:“对哦!至少我在这么大的船上在海上住过两天一夜!尽管会非常不舒服,可是我有一个很多很多人都没有过的经历呢!” 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当真是讨人喜欢。更何况这孩子还是自己的到来才将他“带”到这世界上。对商锦蓉而言,秦鑫不是自己的孩子,却也倾注了她犹如母亲一样的心血。从帮助李chūn华怀孕,到她怀胎十月的医食养护,无一没有她的身影。如今当年自己百般照顾才出生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怎能让她不感慨欣喜。 从秦鑫的船舱出去,站在甲板上,晚的大海犹如同天空融合在一起,以她面向的角度,除了几点星光之外,宛如一片漆黑压在眼前,心中无名的恐惧升起,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这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的后背护住。“晚上在甲板上看海,可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商锦蓉点头:“是啊。看起来非常恐怖。若是让我每日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我怕是不用几日就会崩溃。那些在船上讨生活的人真的太厉害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在什么地方讨生活的人又能容易呢。不过是海上的未知危险更多罢了。咱们这还是风平làng静的时候。可他们出航远洋,一定会遇到狂风bào雨巨làng滔天,六王爷此行真的是太冒险了。我本人而言,是完全不赞同的。但是我又知道,不可能拦得住他。若非他亲自去跟那些外国人jiāo际,他肯定也不会放心其他人。” “所以六王妃一定要跟着,也是因为担心他有事。想要跟他永远相随。这份儿感情,真是让人动容。” “是啊。不管六王爷对朝堂对皇上还有多少心机。但他对六王妃是全心全意的。不过我相信他们会平安回来了的。” 商锦蓉点头:“一定会的。这次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漂泊。而是去已经知道航行路线的国家。虽然这些线路也不一定是真的准确,但总比漫无目的qiáng。” ☆、第356章 第356章 返回港口的路上,突然狂风大起,虽然这艘船是远洋船,这么大的风làng还是经受得起,但是船只的摇晃让他们这些没有经历过的人都恐惧万分。海làng拍打着船身,有时候会直接拍到甲板上,看着远处天空中的厉闪,看起来会是一场不小的雨。 孩子们都吓坏了。就算是对船只的摇晃没有不良反应的那些,如今也都缩再了船舱里。唯二还想朝外看看的,就是小五和小六了。这俩孩子似乎对船上的生活没什么不良反应,而且胆子也格外的大。当然有一个最要紧的原因是他们俩会游泳。虽然他们的水性在这种水域环境下可能没什么大用,但对他们俩的认知而言,却是不知道这点的。 商锦蓉被晃得头晕,最后忍不住吐了出来。可吐了第一次就止不住第二次。而且这风雨一来,就是半日,虽然坚持这将传驶回了港口,商锦蓉下船的时候,也已经浑身无力,是唐光远给抱下船的。 孩子们都吓得够呛。尤其是小五小六,娘亲在他们心里,从来都是最了不起的。甚至比爹爹还要厉害。这么厉害的娘亲可没有如此虚弱过。这让他们在郎中诊脉的时候焦急万分。等到郎中出来,两个人赶紧过去询问。 郎中是六王爷带来的御医,面对两个孩子,笑呵呵的说:“恭喜小姐少爷,你们要多一位弟弟或是妹妹了。” 小五小六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之后,立刻都瞪大了眼睛。小五忙问:“那娘亲的身体没有问题吗?她非常非常的不舒服,而且吐了有半日呢。” 御医回答:“夫人是眩晕之症,是长时间在不平稳的所在摇晃太久累计造成的。再加上她孕期尚短,动了胎气,这才会呕吐不止。不过夫人腹中胎儿胎像稳固,是个qiáng健的孩子。夫人自己的身子骨儿也极佳。所以下了船之后休息两日就不妨事了。” 小五小六这才舒了口气。小六问:“先生,我们可以进去看望母亲吗?” 御医点头:“自然是可以的。夫人并没有睡着。但切记她现在需要静养,还是要多休息为佳。” 而此时的唐光远,正坐在chuáng边拉着商锦蓉的手,一脸的焦虑。“你这样的情况,真的无碍吗?” 商锦蓉脸色虽然惨白,但心情却不错。生下小六之后,这都有八年没有再怀孕了。她本来还以为,老天爷给了自己一子一女一个好字,自己这辈子也没希望了呢。结果这孩子就在这个时候怀上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最近这两个月的确是月信未来,而她第一次号脉的时候没有号出什么,还以为是太劳累的关系。却没想到这孩子在自己的腹中倒我是藏得深。 虽然她是晕船加动了胎气,但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怀孕生子自然是没问题的。“你在担心什么啊。不就是晕船么。御医都说没事儿了。你就别担心了。一会儿让孩子们看到,还要害怕。” 这时候外面敲门,小五小六进来了。看到娘亲脸色还这么糟糕,两个孩子担心得不行。 跟孩子们有说了一会儿,商锦蓉是真的累了。唐光远和两个孩子见她睡着说着就睡着了,赶紧就都退了出去。 六王爷和六王妃回来之后听说商锦蓉怀了孕,这可把六王妃给高兴坏了。拉着商锦蓉的手问寒问暖,就好像商锦蓉是没有生养过的一样,什么事儿都叮嘱了一遍。 虽然实在是啰嗦,但商锦蓉却是知道感恩的。六王妃把自己当成真正的朋友,而她自然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王妃,您别光担心我。我还担心您呢。这船上的几日可是吓人得很。您和王爷没事儿?” 六王妃回答:“没事儿。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不会晕船。而且也不讨厌那些海上的鱼虾做法。跟你之前做过的鱼生醉蟹醉虾差不多,很是鲜甜。就是风làng大的时候十分担心紧张,不过船还算安稳。就是下船之后听说你这边不舒服,把我担心得够呛。回来听说是因为你怀了孩子,不过身体无恙。我这才放心。” “您是很厉害。我其实一开始还qiáng忍着不舒服。当是也不觉得太难受。还劝说孩子们呢。结果等到狂风大雨的来了,船晃悠得太厉害。我就坚持不住了。鑫儿也是吐都不行。不过至少他说他不会再跟你们去了。” 六王妃笑了:“至少这孩子也经历了一次。方才进门的时候他就跟我们说过了。不过我瞧着小五小六倒是没什么。” “可不是。大概是自幼跟他们爹爹学武的关系,对船上的摇晃适应良好。我就不行喽。”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商锦蓉明显眼皮子开始打架,慕容瑞也就没再多留。到了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被丫鬟搀扶着的张锦华。“锦蓉刚刚睡着。我瞧着你也脸色惨白,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张锦华也是晕船得厉害。所以下船之后她就被丫鬟搀扶回了锦绣坊。不过方才听说姐姐怀了孕,这次会这样是因为动了胎气。所以赶紧就跑了过来。这会儿听慕容瑞说姐姐睡着了,她也不可能进去打扰。但是想起跟慕容瑞一个船出去的人,她心思就是一动。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王妃,那个……船上其他人还好嘛?” 慕容瑞哪里能不明白张锦华问的是谁。她也跟商锦蓉一样,虽然支持她不婚的决定。但从心底里还是希望她可以拥有一个跟她们一样的幸福家庭。没有则不qiáng求,但若是出现了合适的人选,她们也会更多的去支持。所以她不但没有调侃,反而有些叹息,而后将张锦华带到了自己住的院子。禀退了那些下人,才说:“锦华啊,我把你当姐妹,所以才跟你说实话。那李宪其实并不适合跟着在船上讨生活。这一去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时日八日。那是至少一年,而且海上的风云变幻莫测你也是看到了的。万一又个什么拖延,在海上多个半年两载的也不是不可能。他下船之后也是脸色惨白晕得厉害。至于能不能去的成,我也不好说。” 张锦华听后顿时脸色就更难看了。“也不知道他到底逞什么能。” 慕容瑞心中想笑,但却还是十分认真:“大概是觉得在这里既对不起你,又没有脸见旁人吧。这次听说你还要让他去帮忙卖绣品,他就更是要坚持了。其实这个男人是有许多毛病,但却也是真心实意。” 张锦华有些尴尬,但见慕容瑞没有一点儿调侃自己的意思。而是脸上带着担忧,她也就坦然了一些。“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听他的消息听得太多了,就不自觉的多关注了一些。” 慕容瑞点头:“我都能理解。其实人和人之间,也就是多一点消息少一点消息的关系。你心地善良,当初能救他一命,这就是你们的缘分。他就是欠了你的。” 张锦华摇了摇头:“其实我救他也只是举手之劳。换其他人我也会救。我并不需要他觉得欠了我什么。可是之前那些事……真的是让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才好。” “你只是想得太多了。其实坦然面对自己的本心就好。至于其他人说了什么怎么想,又跟你有什么关系?日子是你自己的,未来也是你自己的。过得好与不好,都是你自己在承受。那些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人又能做得了什么?不过是过眼云烟命中过客罢了。你得知道谁能留在你身边,而谁又是根本不值得你看上一眼的。更多的大道理我不如锦蓉会说。但你想想她为什么从来不跟你说,只是无条件的支持你的所有决定?那是因为她害怕她多说了几句话,gān扰了你的选择,将来你再有后悔的一日。其实我原也是不想说的。但是距离船起航也没有多久了。尤其是经过和两日的海上试练,我更是觉得人生无常。见你对李宪也并非没有意思关切,这才有感而发。” 张锦华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头:“嗯。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其实……我仍旧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选择他。但是我却不希望他出事。之前的事我的确十分气恼。但是后来想想,遇上白雅,他其实跟我一样倒霉。差一点儿还得毁了一辈子。也该是个受害者。” 慕容瑞笑了:“你啊。总是改不了无视别人的想法。不过也是,谁又能完全超脱世俗,真的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只是锦华啊,你得知道,咱们都是在这边住不了多少年月的。锦绣坊再好,将来你难道要远离父母兄弟甥侄一个人再这里过日子吗?你自然也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的。那这边人如何看待,又有什么所谓呢?” 慕容瑞的话让张锦华陷入了沉思。等回到家之后,她这一宿也没安睡。而是脑海里不停的想着自己的将来。是不是还要坚持一个人过下去。自己是可以得到姐姐的支持,将来也有侄子外甥可以为自己送终。即便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相信这些孩子们会这样做的。但出现了李宪这么一个人,再听到姐姐怀孕的消息,看到小五小六那般乖巧可爱,她曾经也是幻想过自己生儿育女,看着孩子们健康长大的幸福。 总之迷迷糊糊的到第二天早上,丫鬟过来送水给她洗漱,才发现自家小姐浑身滚烫,是发了高烧。 郎中说张锦华是忧思过虑加上受了风寒,所以才会高热不退。用一剂药就能退烧,再有两副药就能康复了。但她这个烧却足足两天还没有退下。这可把商锦蓉给吓坏了。毕竟她知道张锦华生病之后立刻就让人送去了井水。井水喝过之后还没能退烧,那说明引起退烧的原因不是外在的病因,而在于她自己的心理。所以她到了锦绣坊,询问因由。 张锦华也没有隐瞒,便说了自己的忧虑。“姐,我也不想瞒着您,也不愿意再欺骗自己。我就是觉得这出海太危险了,我不希望李宪去。可是我又没有理由去阻拦他。我用什么身份呢?我是觉得他是有些特别的。但是我还下不了决心接受他的感情。而且经过白雅的事情,他也一定不敢再往前一步。我总不能上赶着去找他吧?可是这海上太危险了。我怕他出危险。所以思来想去我不知道如何解决,就觉得头疼欲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你呀。还是学不会真正的gān脆。罢了,我这就让人去把李宪带来。你只需要告诉他。若是他这次平安归来,你就答应与他成亲。” 张锦华心中松了口气,但是又道:“可是他万一在船上有危险呢?” 商锦蓉皱了眉头:“锦华。人都要有自己的选择,也要有自己的奔头。他现在开心于可以跟你合作生意。也会因为你答应跟他的亲事而兴奋。但若是你因为这个就想着永远将人束缚在原地,早晚你对他的救命之恩,他对你的愧疚感恩之心,都会消失殆尽。而且如果他成为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你想没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他?他会成为巴结权贵不惜将岳家全部送走的男人。即便他没有做过,但是人心并不一定会因为他没做过而改变恶意的揣测。这就跟你不希望他出海会有危险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更何况,就因为现在他的消息你听得多了,成了你如今心里关注最多的人。你就真的把自己的一辈子托付给他?你觉得这是应该做的事情吗?那海外或许艰苦,但是他若是可以带着与你的约定充满gān劲儿,心里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奔头。你在他心里就会越来越重要。将来他必然待你如珠如宝。可若是他在外面的世界迷了眼睛,你也不必为了他而暗自神伤。锦华,你只是太过关注他了,才将自己也给困在了原地。你得让自己的身边没有他,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也要让他出去转一转,看看更多的世界,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你们还能有心意。那姐姐才能安心的将你托付给他。否则我如何面对外公?如何面对舅舅舅母?我也对不起你的未来。” ☆、第357章 第357章 当李宪知道张锦华高烧不退之后,控制不住地就跑到锦绣坊的后门转悠。是门里的小丫鬟把他拉了进去。然后告诉他,自家小姐是船上回来之后就病倒了,而且大夫说是心病。李宪这会儿也忘了要避讳了。就央求着小丫鬟带他去见见张锦华。 显然这都是商锦蓉安排好的。张锦华自然不会卧在chuáng铺上等着外男进入。因此在方才李宪后门外转悠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消息。而后穿戴好之后到了暖阁。 但未施粉黛的张锦华看上去实在是太虚弱了。看得李宪站在门口都有些不敢进了。就生怕自己出现会让她不高兴,病情会更严重。却忘了,若不是张锦华的授意,哪有丫鬟敢把他带进来。“张小姐,您今日感觉怎么样?” 张锦华示意丫鬟奉茶,然后道:“你先坐下说吧。”李宪受宠若惊,坐下后也显得十分拘谨。倒是让张锦华觉得轻松了不少。“今日你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李宪回:“听闻小姐病了,我……我很担心,所以想来看看。” 张锦华叹了口气:“那日船上之行太过遭罪。回来又各种担忧,因此才病了。你在船上那两日感觉如何?” 李宪回答:“我还可以。头一日有点晕,次日就好多了。” “你没说实话。我听说你一直在晕船,而且下船的时候双腿都是软的。也只能算是比我好一些。” 李宪脸一红。“我的确没用了些。”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没用,我比你害惨,那不是说我更没用?” 李宪赶紧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看着李宪因为紧张而红了的脸,张锦华突然笑了出来。其实若是这样一个好像挺好“欺负”的人,还不错呢。“逗你的。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不要太过妄自菲薄。你能坚持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但其实也不用非要遭这个罪。你可以选择不去的。王爷那边,我姐会帮忙你去说。你也有买卖有地,何必冒这个风险。” 李宪却摇了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想要去做一件事。虽然船上的感觉不舒服。可却也有个奔头。而且第二日的确比头一日好了许多。只是我身子骨儿不如十几二十的少年人qiáng壮,还是需要多多锻炼才行。” 张锦华微微皱了眉头:“若是因为我说的绣品生意,你大可以不用这么在意。” 李宪道:“即便不是你的绣品生意,我也想去更多的地方看看。何况这次还是跟着六王爷去长见识。我以前认识一个卡麦国的商人,并且招待了他半年有余。我同他学会了卡麦国的语言,又从他那里多少也学了一点利兹国的话。这次我过去,还是有大用的。” 对于李宪的了解,其实都是其他人告诉自己的。张锦华从来没有亲自靠近去亲眼看过。所以对于李宪说他会海外国家的语言,她很是惊讶。“你还会其他国家的话呀?他们跟咱们说的不一样吗?” 李宪回:“其实即便是距离咱们这里最近的宋人和吴人的语言,都有很多跟咱们是不一样的。海外那些国家跟咱们更是没有一点儿共同之处。不过学起来倒也不难。他们学咱们夏人说话要更费劲一点。”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张锦华也了解到了李宪一定要去出海的决心。于是在李宪离开的时候,她让丫鬟递给他一个信封。告诉他回去之后再拆。而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李宪离开锦绣坊后门之后,可忍不住回到家才拆,就在巷子口把信封打开了。信上只有八个字。“若君安归,如君所愿。” 李宪看后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他能有什么愿望?还不就是可以跟自己喜爱的女子相伴后半生。张锦华给了自己这样的字条,他要是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是傻了。虽然他不清楚一个明明厌恶自己的人,怎么会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但不管怎么说,对他来说都是大好事。 他本来是兴奋的想要跑回去敲开锦绣坊的门。但是他又按耐住了自己的冲动。于是他赶紧跑回家兴奋的在房间里来回直转。就连之前也有些担心的海上岁月,也成了向往中的生活。只要自己好好的回来,就可以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了! 张锦华给出这张纸条之后,心里慌了半天。晚上做梦都是紧张的在奔跑。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刚醒来,丫鬟就将一盒锦盒送到她的手边。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支玉簪,玉簪上雕刻的是一对大雁,下面还有一张字条。 那字条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大概意思就是他不会辜负张锦华的一番心意,不但要健康平安的回来,还要把生意做得漂亮。总之话不算肉麻,意思却让张锦华这个常年远离男子的人脸红心跳。她是觉得自己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了一些。可是若真的能放开自己,收获一份幸福,也应该很不错。希望自己这次自己的选择不会重蹈覆辙。 这些事,张锦华并没有隐瞒商锦蓉。不过商锦蓉也没有去看李宪写了些什么。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张锦华有了想要再寻找一份感情的心思。这也是好的。至于李宪,既然已经有了这个约定,那她一定会求慕容瑞帮忙,找人多隐蔽的关照一下他。他自己都不会察觉的那种。 当然,商锦蓉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做这些事情。一来出渡轮出海这是经商贸易,所以这件事她也是主理人之一。六王爷也会询问她的一件。对于货物的安排上,她几乎每天都会拿到报单,然后再去按照顺序去码头边的仓房那边看货物是否合适。也就是查出怀孕之后,恢复身体的几日是悠闲的。等到无恙了之后,她就又开始繁忙了起来。 好在六王爷给她安排了四个助手。这四位都是秦怀手下的得力“gān将”。这才让商锦蓉没有那么操劳。但其实最忙的人还是赵谦之。在六王爷到来之后,王爷下令让他清查积压的案件。权利配合商瑛夫人的经商策略。于是这次的出海,参加的可不光是湖河这一个府的人。也有另外四府报名的商户。光是这个核查,赵谦之之前的一个来月就忙的脚打后脑勺。如今船出航,他人也回到了湖河。 昌隆号的起航仪式很是隆重。看热闹的老百姓也极多。不但又敬香求神等祭祀,秦怀还亲自在船头面向大海高颂了一篇求神的文章。另外因为这次的船上会有女性,所以六王妃也代替所有女性,敬了海神娘娘。 一时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要登船的人才开始悉数登船。他们要在船上等候一个晚上,次日黎明东方发白的时候,才会正式启航。那是计算好的良辰吉时。 商锦蓉和唐光远是在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下看着船只驶离港口的。海风chuī在脸上,一股特有的咸味儿涌入鼻息。商锦蓉有些反胃,但还不至于吐出来。只是唐光远感觉到了。“赶紧回去吧。你这又跟着忙活了好几日。还是要多休息。” 商锦蓉也没坚持。毕竟船都走了。他们还留在这儿不会去也没意义。于是她点了头。转身朝马车那边走,她感叹:“王妃她们回来,咱们家三儿应该都会说话了。” 唐光远笑了:“若是回来的快,还不至于。” “肯定不会很快。预计的是一年半。我觉得至少要两年。不是因为会有危险。而是在海外,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会遇到。而且六王爷这次过去,也不仅仅是为了经商贸易。我还跟她说过,或许在其他的国家另外的陆地上,会有咱们没有过的技术。若是咱们可以将那些不会的技艺带回来,甚至是用重金将工匠带回。那融百家之长,夏国永远都是最qiáng大的。所以六王爷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毕竟对于一国亲王来说,出海远洋一辈子也许就这一次机会,所以他一定会需要更多的事件来挖掘人才。” 唐光远自然知道商锦蓉说的那些技艺是什么。他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盼望的。“若是真能找回那些在书本上看到的神奇之物就好了。” 商锦蓉笑了:“那你也是想多了。不会差距太远的。他们开始萌芽,咱们也一定不能落后。但也有可能他们比咱们要落后许多。这都说不准。但能带回一些特殊的物资和可食用的植物还是不错的。这个我都有跟六王妃说过。她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两个人刚刚回到马车上,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了一声:“督军大人!有宣旨官到了唐府请您速回!” 听到是宣旨官。唐光远赶紧让人加快速度。回到家门口,外面听着五辆马车,看样子两辆是做人的,三两事装东西的。自家中门打开,下人们跑来跑去,有的在给马车边的人端茶递水,也有的在朝街口张望,更多的则是在阻止那些看热闹的人靠太近。等到他们俩从马车上下来,一众人赶紧过来。 管家连忙躬身:“老爷,夫人,宣旨官正在里面候着您二位呢。” 夫妻二人迈步进门。到了正厅,宣旨官正站在客座边恭恭敬敬的给他们二人见礼。 唐光远赶紧上前:“大人不必多礼!你我都是皇上的臣下,哪能让您如此大礼。” 虽然宣旨官都是太监。但太监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诸如这种到外派宣圣旨的,多是有头有脸有品级有地位的大太监。而既是官,不在内宫伺候内宫事宜,是皇帝近身伺候,就算品级没有唐光远高,但却是能日日跟皇上说上话的主儿,可是分毫得罪不得。这位明公公,唐光远还是熟悉的,所以jiāo谈起来也没有那么陌生感。 明公公顺势也站直了身子,满脸都是笑容的说:“这规矩可不能乱了。不过许久不见,唐大人更加的气宇轩昂了!只是也黑了许多。“ 唐光远笑道:“十日有八日都在工地上,日后晒着是黑了许多。不过身子骨儿却是更qiáng健了。” 明公公点头:“这倒是实话。咱家也是羡慕得很呢。”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朝着商锦蓉躬身见礼:“见过商瑛夫人。” 商锦蓉也是满脸笑容:“明大人,您太客气了。京中一别,也有两载了。这次可得多留些时日,我为您亲手烹调美味。还有您最喜欢的美酒。这京中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挂牵的,可得跟您好好打听打听了。” 当然,寒暄客套都不如宣读圣旨重要。等到香案摆好之后,明公公宣读了圣旨。圣旨是给唐光远和商锦蓉的。但那些上次是给所有行宫督建官员包括每一个工人的。所以外面那三车的东西,都不是给唐光远夫妻的,而给他们俩的,明公公是专门jiāo代人保管的。 当初唐光远秘密派人将金丝红翡送入京中。皇上给的这个嘉奖圣旨的确是慢了许久。不过有这个圣旨在,就表示皇上对大皇子和冯永道的事情有了结论。只是这件事,需得过后问问这位明公公才行。 将圣旨供奉起来。酒宴也有已经摆设好了。唐光远吩咐人先将那三车礼物送到工地那边。明日他和明大人一起去发放。而后又邀请了本地的官员过来作陪,一起用了这顿接风宴。 明公公自然得了别人chuī捧。别看他不敢在唐光远夫妻面前端架子。但是在别的官员那里却是不一样的。只是他发现,除了这位代理知府之外,其他人都对自己恭敬有加。这反而让他对金钊非常感兴趣。 等人们都离开了。唐光远和明公公在书房闲聊时,明公公先忍不住询问:“唐大人,这金知府是何方高人?我看他对您也是一板一眼的。” 唐光远笑了:“他治理地方上的确是各有手段的高人。但却是没有靠山的。您也别怪他一板一眼的不知道恭敬。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听说他喜得贵子的时候,也只是两眼放光,表情上也还是这样。我夫人说这叫什么……来着,哦对,面瘫!就是不会笑。而且他一心想回去做他的知县,一辈子的梦想就是管理好他那一亩三分地。这人没了欲望,自然也就没了向上之心。您就多担待点儿。” 明公公听后好奇了。“这世上还真又这样的人?” “我以前也不信。但是相处久了,我也不得不信了。有时候的确觉得他不懂得圆滑变通很头疼。但过后想想,也亏得是这么一个人,不然我还得防备着下面的人yīn奉阳违。您说是不是这也有些好处?” 明公公大笑:“这倒是实话!也难得有一个这样的人能帮忙,的确该好好护着。说起来,咱家还没恭喜唐大人又要喜添贵子呢!这次咱家回去,一定第一时间给老夫人去报喜喜信儿!” 其实唐光远早就把书信送出去了。但是明公公愿意传这个话,那是有意亲近,他自然不会拒绝。“那真是太感谢了!” ☆、第358章 第358章 明德公公的到来让行宫工地的上上下下都jīng神为之一振。皇上赏赐的那三车东西,有一车是每人一块桃符。桃符在夏国是祈福保佑平安的象征,而明德告诉众人,这桃符是护国寺大师亲自供奉开过光的,因此对众人来说,这是比钱财更荣耀的事情。原本皇上御赐之物是不能佩戴在身上,需要回家供奉的。但明德又说,这是皇上的一番心意,既然天降祥瑞,自然就要同沐天恩。工地上的所有人都是承祥之人,这桃符自然所有人都要佩戴在身上,方能显示感激上苍之意。 而除了这些,另外那辆车就是给官员和小吏的赏赐了。其实就是一些瓷器笔墨之类。每一份都是有人专门准备的。其实倒是没有那些桃符用心。当然工人们也不是只有桃符。每人十两银子,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这笔银子皇上花得还是挺愉快的。毕竟那对他而言,这就等同于从唐光远夫妻手中买的那块金丝红翡。而金丝红翡的价值和这件事给皇上甚至是皇家带来的好处有何止是这点儿银两。所以皇上还是赚了的。至于唐光远和商锦蓉这两口子,也并不差这点儿银子。毕竟处了那样的事,过后坦白归坦白,当时要解决事情的影响,那是换命的东西。就算是价值连城,也不过就是块石头罢了。 各取所需,维持最好的状态。这是皇上最欢喜的。自然对这对夫妻也就更宽心。因此给他们二人的赏赐就显得尤为珍贵。明德宣旨的时候只说锦盒一对。但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那锦盒其一装的是御赐一幅字:忠勇之家。另外一盒装的是一枚金制的雕纹符。上面两个大字:免死。 虽说有了这样的保障。唐光远和商锦蓉心里都略微有些微妙。这种免死金牌对于重臣来说是保障也是催命符。但若是这个免死金牌只有当今知道。那么当今禅位之后,这金牌未来太子继位之后,他们之间真的产生了裂痕,新帝有了杀害之心。这免死金牌就能让他们有一个逃离的时间。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他们希望永远都用不上。 有了圣上的恩德,这些工人们的gān劲儿十足。那御赐的桃符对他们而言可是家族荣耀的资本。现在戴着,回去也得供着。往后自家因为有了这个东西,也能在十里八村拔直腰板了。更别说还有那十两银子的赏钱。普通百姓家过日子,省着花,什么都不gān用一年也不是不行。 工地里gān得热火朝天。明德也跟着唐光远在这边住了几日。查看了这边的工作方式,心里安稳了许多。跟唐光远闲聊的时候,二人一边儿饮茶一边儿说着不能被外人听去的话。 “唐大人这么安排实在是极好。图纸分层绘制,不同的人修改不同的地方,机关都是专门的人负责,这样没有人可以知道行宫的总体布局。实在是妙计。咱们私底下说,若是所有人都回到这座行宫的底细,怕是他们的命也就危险了。” 可以称皇家心狠手辣,但这样一个供皇帝甚至是太上皇久住的地方。又是靠近边关和海港的所在。安全是最要紧的。若是人人都看过图纸,都知道每一处的详细情况。那么这些阵法和机关就等于没了用处。被有心人利用,就没有安全性可言。其实修建这样的行宫跟以往帝王修建陵寝时的心思都一样。想要秘密不被发现,那就要让知道秘密的人彻底闭嘴。而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所以唐光远这样完全熟悉一切,甚至是参与设计和布阵的人,危险性是最大的。其实那免死金牌也有让他放心这个的意思。唐光远明白,明德自然也清楚。二人心照不宣,这个话题也不太适合深入。于是唐光远道:“保密是万岁爷给我的旨意。所以这方面我实实的不敢含糊。好在大体上的布置已经建造得差不多了。若是大人不忙着回去,半月后应该能给主殿上顶。那可是个大工程,我们的工匠用了两年的时间,制作了十几万个部件,再将这些部件一个个都紧紧环扣再整合而一。宫殿不说千年不毁,至少数百年都不成问题。” 明德笑道:“咱家也正有此意。这次咱家过来。一来是宣读圣旨,给大人们送封赏。二来也是想赶着送一送六王爷,结果还没赶上。这三就是想看看行宫到底建造成了什么样子。这个咱家回去还要好好跟万岁爷说的。所以多留些时日也是有的。” 明德留下,不过他没有在府城居住,而是就留在了行宫那边。唐光远自然也就不能回去,得留下来陪着。这让商锦蓉轻松了不少,同样轻松的还有代理知府金钊。 这日“办公室”那边,金钊拿了一个薄薄的册子过去。商锦蓉正在跟四位助手探讨两个创业计划的可行性。其中一个方才五个人一致觉得是个不错的点子,可以再时机考察一下,然后决定放款。这时候金钊过来,众人赶紧给他让了地方。 金钊将这册子递到商锦蓉面前:“唐夫人,这里有一个卷宗,下官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处置才能妥帖。您是有大智慧,这样的额事求您赏个点子。” 商锦蓉接过卷宗,翻看了一下,而后皱了眉头。“岂有此理。这跟qiáng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金钊叹气:“下官也觉得那杨家不应当。当年把女儿送了人,如今又要把女儿要回去。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商锦蓉冷笑:“若是他们夫妻思念骨肉,心有愧疚,打算让女儿回到身边享天伦之乐。这倒也罢了。到底是骨肉亲情。可他们是儿子病弱,要女儿换亲冲喜,这不就是qiáng抢民女?这事儿你还需要问我意见?” 金钊知道自己肯定得挨说,但他还不得不来。“不是下官不知道孰对孰错,而是他们之间没有过继或是赠人收养的契书。当年作证的那两位老人都过世了。那杨家想要回女儿,李家拿不出这些来证明女儿就是亲生的。而且左邻右舍都知道这女儿原本是谁家的孩子。下官就是再想为李家和那姑娘做主,但没有个手续,总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商锦蓉皱着眉头,而后突然灵机一动:“也容易。你让他们写下当年的送人文书也就是了。” 金钊有些懵:“啊?他们怎么可能会写。” “他们必须得写!这件事儿好办,傍晚你让你夫人带着那李家的夫人到锦绣坊去一趟。我在那边等着他们。具体怎么做我会告诉他们。到时候你配合就是。” 金钊离开,其中一位助手裘清好奇:“您这是想到什么法子了?有十足的把握?” 商锦蓉笑道:“自然有把握。是杨家人着急有有求于人。衙门不给他们断,他们家就只能求私了。私了自然有私了的代价。想要人,就得付出这个代价。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随心所欲的好事儿呢。” 当天傍晚。商锦蓉在锦绣坊的后院儿见到了金钊的夫人周氏和李家的那位夫人。 李夫人也才刚满四十,甚至比周氏夫人还要年轻三四岁。但却看着要苍老许多。一看家里的条件就很一般。但穿着gān净利落,眉宇间也能瞧出是个gān练慡利的人。那会儿她也打听了一下关于李家的情况。这李家两口子成亲之后才知道彼此都不能生育,后来杨家前面生了三个丫头一个儿子,这第五个又生了一个丫头,自家养活不起了。所以打算送人。但说是送,当是也给了五两银子。就当是断奶钱。当是是有本街面上的两个德高望重的婆婆做的见证。 那之后李家夫妻就把英姑当成了亲生的女儿。那是从没满月就开始养着,养到了如今十五岁的花样年华。那李英姑也被养得如出水的芙蓉一般。不但模样漂亮,性子也极好。跟着李家夫妻在家门口摆了一个饼摊,卖自家做的胡麻饼。虽然日子不富裕,但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反倒是那杨家。三个女儿都嫁了出去,说是嫁,跟卖也差不多。要的彩礼不少。可却没给女儿带走嫁妆。收下的银子的都给了儿子花销。偏偏他们这个儿子不是读书的料。五岁开蒙,七岁入学堂。家里的银子都给他了他。原指望培养出一个状元。可如今连个童生都没有。 这且还罢了。八十童生不中的都有的是。但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最好的年华,却是被人引到了勾栏院,这下子可算是惨了。银子花出去一大堆,人也得了难言之疾。杨家人怕儿子往后不能再生养,就打算给儿子娶一个媳妇,先生个孙子再说。可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这儿子的名声也坏得很。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愿意嫁过来,也不要聘礼的。却是要求找一个女子嫁给他们家的儿子。两家换亲。 这天底下可恨的事儿不少,但眼皮子底下能遇到这么缺德带冒烟儿的却不多。别说商锦蓉是女子,听到这些事情后气得不行。就是那四位助手是男人,也个个咬牙切齿。直说那杨家不是个东西。 不过不是东西的又何止是杨家。出这个主意的,就是主动要跟杨家换亲的那户人家。商锦蓉也派人打听了。那家的儿子今年都三十有五了。年纪上就大了李英姑十岁。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这个人是个浑浊闷楞的主儿。气儿不顺就抬手扬巴掌。是个没有人愿意招惹的混货。探听消息的人回来说,那葛家的愣子是在街面上看上了英姑,所以才有了这个损yīn丧德的计策。为了坑来别人家的女儿,连自家的妹子都豁的出去。可见这葛家人是个什么货色。 不过这些都是下人打听来的。具体又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并不好说。所以见到李夫人,她又重新打听了一遍。除了他还并不知道那要跟杨家换亲的就是隔愣子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大出入。而听到是葛愣子做的扣儿,李夫人差点儿背过气去。 优儿赶紧上前给李夫人按揉了一下xué道。李夫人眼泪又下来了。“夫人,求您给我们做主啊!如果是葛愣子,我宁愿一家三口投海自尽,也不会让我的女儿去受罪的!” 优儿拍抚着她的后背,安抚着:“您放心。先放缓一下情绪。听我们夫人告诉您怎么做。” 商锦蓉问:“做戏可会?” 李夫人摇了摇头,但随后又点了头。“只要能让我女儿好好的,我什么都能做!” 这般慈母心肠,商锦蓉很是动容。不说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就说自己腹中还怀着一个孩子,这时候感慨于这样的情感,也比往常要浓烈许多。“既然这样。我告诉你一个法子。这个法子,知府大人自然会暗中配合你。我也会帮你的忙。但是你需知道。日后无论是跟杨家还是葛家就都是死对头了。” 李夫人眼神坚定:“他们想害我的女儿!就是他们不这么觉得,我也不会把他们当成人看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好!我就喜欢这样gān脆的性子。李夫人,你回去就跟你的夫君和女儿说。明日开始,你们就往外告诉别人。你们替杨家养了十五年的女儿,没道理一文钱不给就把人给带走。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你们把这个消息传到杨家和葛家那边。” 李夫人皱了眉头:“可是……我们不……” 商锦蓉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让你们把女儿归还给杨家的意思。所以你要先告诉你女儿,这只是一个计策,让她不要担心,也不要难过。等到杨家主动来找你们。你就狮子大开口。就要五百两银子。他们自然不肯,但他们只有葛家的一个姑娘可选,所以必然会再来讨价还价。当年你们给了他多少,你就翻十倍要。为了孙子,他们倾家dàng产也得要。衙门会有人暗中保护你们,不用担心葛愣子去找麻烦。到时候你就以当年没有文书为由,让杨家人先写一个当年把孩子卖给你们的契书。一定要让他们按手印。当然你要提前写下一封还子书。上面写上养育十五载的用了多少银两。你就跟他说一手钱一手还子书。前提是先把卖孩子的契书给你们。等你们拿到那个契书,你们就直接去衙门,状告杨家当年卖子,如今还要比他们还子,又要讲好端端的姑娘嫁给一个地痞流氓。到时候知县大人必然会给你做主。” ☆、第359章 第359章 法子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对杨家那样有急于要孙子,又被葛家那种混不吝bī迫的情况是极管用的。若非如此,直接以势压人就更直接。或者gān脆给李英姑找一个葛家惹不起的人家嫁过去也能了事。但这是一个女子的终身大事,不能因为有人想bī就真的草率了事。 而商锦蓉之所以想到这个法子,完全是因为那卷宗上的罗圈账。甭管怎么样,能解决就行。 当然要想事情更快速的解决。商锦蓉让优儿去做了个手脚。先去给葛愣子下药,让他做一宿chūn梦。又在他耳边催眠,让他去找杨家要人。而后也给杨家那个儿子点儿彩头,下给了他一点儿能巩固身子骨儿的药,然后用同一种法子,告诉他让他跟他爹娘要媳妇。 这种催眠的药物这些年用过数次,效果是非常显著的。拿来对付这两家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优儿也愿意去做这些事情。但是把事情办完之后,次日天明,她就跟商锦蓉抱怨了起来:“夫人,这杨家的那位好歹还有个人模样。只是被好色掏空了身子,但睡着了还不算膈应。可那个葛愣子实在是让人受不了。脸上的麻子痦子还有头顶的秃疮。两只爪子就跟洗不gān净一样,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味儿,可把我给恶心坏了。别说是个清白人家的大姑娘。就是大马猴子他二姨都不可能看上他!” 商锦蓉被逗笑了:“你这是什么比喻。大马猴子他二姨又做了什么孽。知道你受苦了,快去歇着吧。今日我不出去,就在家里,你也不用在身边儿伺候了。有葡萄陪着我就行。” 在忙忙碌碌建,小半个月过去了。商锦蓉忙的几乎将这个案子给忘记了。直到李夫人带着女儿李英姑来给她磕头谢恩。商锦蓉才把这事儿想起来。看着这对母女声泪俱下,她赶紧让葡萄去把人给搀扶起来。而后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这过程自然是按照商锦蓉计划得发展。就算他们想要偏差,也有人不让他们偏差。但其中还是有一些事情是商锦蓉所没有想到的。就说杨家被“骗”走了契书,又被告上衙门之后。杨家知道自己上了当。可是哭诉无门。衙门口只认凭证,那又的确是他们夫妻的手印,这真是说到天边儿也不能更改了。所以最后,两个人只能回去要拒绝了葛家的提议。 那葛愣子一听这事儿huáng了,那哪里能gān。直接就找到杨家。把杨家人无论男女一顿胖揍。杨家那儿子更是被揍得差点儿断了气。 这下子杨家想忍也不行了,那儿子是他们家的命根子。再加上女儿女婿都觉得可以从葛家要来银子赔偿。所以就一起把葛家给告了。 现在的情况是葛愣子被判了杖责二十,伤好后流放三千,五年不得还。但人判了刑,罚款自然就少了。只让葛家赔偿五两银子给杨家众人养伤。至于杨家因为银子少分拨不均会不会再吵闹起来。那就不是金钊要管的事儿了。 葛愣子要流放,葛家其他人自然没有了再蛮横的气焰。这对李家这三口人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事。而五年之后,李英姑早就嫁人了,也不用再担心那混货回来影响到什么。所以今日来感谢,那是感激商锦蓉的主意救了她们全家的命。所以这个头,她们是一定要磕的。 商锦蓉感叹这家人的情深,便问了一下李英姑的想法。李英姑虽然相貌柔美,是个非常漂亮的美人儿。但眉宇间却也带出了英气。尤其是这次事情之后。她觉得衙门会给好人做主,于是更又了坚定的信念。她说自己想做生意,不想嫁出去任人欺凌,她就算是要成亲,也要找一个上门的女婿。她家就她一个女儿,将来她一定要顶门立户给父母尽孝送终。 这话听得李夫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商锦蓉却是十分赞同的。而且在这边,上门女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那真正有本领有志气的,却不会做这样的决定。所以这条路并不好走。得女人有万分的坚qiáng且有手段才能行。自然找那软弱的男人能省不少力气,可过日子无论男女,都不是一个人支撑就行的。但将来如何,她相信李英姑可以自己审度。 对这样的女子,既然有缘让她结识了,商锦蓉就忍不住想要帮衬一把。因为知道这一家三口都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本分人。所以她询问三人,愿不愿意到她家女儿的糖果厂做工。一来不用再摆摊子,免得被人找麻烦。二来收入更稳定,也不需要本钱,月银不低。三来他们一家三口甚至可以搬到厂房那边去住,帮厂子看守门户,城里的宅子可以租出去又是一笔收入。 李夫人和李英姑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是督军千金的糖果厂,哪能不动心。但她们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要回去问一问家中的李丰年。 不用过多的等待,第二日就是李家三口人一起到的唐家。千恩万谢的答应了昨天商锦蓉的提议。而后又见过了唐家大小姐唐忆华。 小五今日表情严肃的坐在母亲身边。看着李家三个人也一改往日不笑不说话的样子。将自己这个厂子的规矩说了一遍。并补充道:“母亲觉得你们一家三口情深义重,是个可堪重用之人。但那里有我的规矩。因为用的都是秘方制作,你们三人是雇佣工,不是死契的家奴,所以你们不能进秘料房。另外因为糖果厂的女工居多,所以这位李伯伯,你主要是负责外面的巡视和检料工作。你们一家住在那边,正好可以看守厂房。所以我会安排你们在大库的院落居住。因此大库院子的防火防水都要你们三口人每日细心。另外李伯母,你和英姑姐姐和另外几个婶婶主要是负责工厂所有人的一日三餐。这个过后我会给你们具体的时间和数量。不知道这些你们可否愿意?” 那还哪儿又不愿意的。一家三口赶紧点头应允。小五这次露了笑容:“那就好了。我那边厂房才刚刚建造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投入使用。所以希望你们一家先能每日过去帮帮忙。当然从你过去帮忙那日期,我就开始计算工钱了。” 等到将李家人送走。商锦蓉问:“娘做主挑的人,你还满意吗?” 小五笑眯眯的点头:“当然啊。娘看人是最准的。而且我很喜欢那个英姑姐姐。她长的好美哦!虽然比娘还是差了一点点,但是真的好漂亮!” 商锦蓉哭笑不得:“人家都是男子喜欢看美丽的女子。你这丫头,怎么也喜欢看好看的姑娘。” 小五理直气壮的:“凭什么只有男人才能看好看的姑娘呢?美丽的人和事物谁不喜欢呢。娘您不是说过,做人不能虚伪,即便是要妆模作样,对家人也得坦白。当着娘的面儿,我当然要最坦白啦!不过娘,您觉得我这个糖果厂真的可以发展得更大吗?” 商锦蓉问:“那一开始做这个计划的时候,目标是说很么?” 小五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想让这里的糖和漫山遍野的野果变成更多的钱财。也想让很多内陆和北地的人都能吃到南边这些他们见都没见过的果子。当然将来我还要开腌渍工厂,要做腌腊食品。这些都是可以卖到更多地方的。而且只要又商队来回代运货物,有人肯卖,就一定可以卖得出去。到时候也会带动其他连带的附加产品。甚至是商郡这边的名气。” 商锦蓉点头:“这不就对了。只要你有这个目标,又已经想好了可行性。就要坚持下去。中间可能会有各种一开始意料不到的问题挫折,或是更大的收获和惊喜。只要你永远不忘记自己最初的信念和目标,娘就相信你可以做到你想做到的。” 小五听后开心的搂住了娘亲的脖子:“娘,您最好了!” 商锦蓉也抱住了女儿:“傻丫头。对你来说,娘当然是最好的。不过等到将来你成亲生了孩子,你的孩子就是你最宝贝的了。” 小五轻轻地覆上母亲的小腹:“才不会呢。无论到什么时候,娘都是最疼我最爱我也最为我着想的人。也是娘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经受痛苦把我生下来。世界上,不会有人比娘对我更重要了。” 这一瞬间,商锦蓉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前生妈妈的笑容,眼泪没忍住掉了下来。眨眼之间,自己到了异世十几年的时间,女儿已经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了。不知道天上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能不能看到远在这里的自己。 见娘哭了,小五晃了晃神。“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女儿弄疼您了?” 商锦蓉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不是。是你的话,让娘想起你了你的外祖母。娘已经离开她太久太久了。” 知道娘亲自小就没有亲娘照顾。她也跟着伤感了起来。“娘,女儿永远都不会离开您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擦gān眼泪之后,给女儿整理了一下头发:“娘没事。怀孕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情绪波动。你也无需放在心上。晚些时候,你和小六陪着娘给你外祖母烧一些纸吧。” “好。那女儿这就去准备元宝蜡烛和纸钱。不过女儿想带着弟弟一起去。弟弟自从上次您罚我们写律法之后,除了上学就没有出去玩过。虽然功课是大有长进,但是人瞧着呆呆的。他本来就不喜欢出去走动,但一直这样也不好。” 自己这个一双儿女,秉性实在是差距极大。小五虽然比起小时候那猴儿样的性子收敛了八分。但仍旧是喜欢说喜欢笑。只是做事思虑更周到,也更谨慎了。但小六却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哪怕他每次出主意或者是动手的时候都快准狠,可是在大家眼里,这就是一个安静又老实的乖宝宝。但商锦蓉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不声不响不假,却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唐光远跟他说过,儿子练武的速度极快,基本上教过两三次就能牢记,这还不止,他还可以举一反三将学过的东西很快的融会贯通,说是学武奇才有点过,但却也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所以别看小六才八岁,让他自己出去做什么,商锦蓉是放心的。于是她点了头:“你能说得动他你就去。” 小五笑眯眯的说:“弟弟最听我的了!娘您歇着,我去找弟弟!” 看着女儿乐颠颠跑出去的样子。商锦蓉笑了。一旁的优儿和葡萄却还是担心她的情绪。 葡萄将温水端过来,递到商锦蓉手边:“小姐。您怀着孩子,还是要尽量不要让自己伤感了。” 商锦蓉点头:“我知道。我也是离开家太久了。” 优儿道:“可不是么。这一晃到了这边也两年了。以前夫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老夫人这么久。虽然每个月都有信件,但也实在是让人想得慌。” “是啊。原我还想过,找个时间我回去看看。却不想又怀了孩子。不过等到这孩子能走能跑了。咱们也应该可以回京了。” 而这时候,小五一路小跑着本了弟弟所住的院子。今日正是休息的日子,所以小六正在书房里写字。他刚把一册药方抄完,正打算打开第二本抄录。小五就到了。“小六小六,快跟我出去!” 小六眼睛都没抬,认真的铺好了纸张。“我很忙。不想去跟小孩子玩。” 小五嘴角抖了抖:“你才是小孩子!没大没小的!娘方才想外祖母都哭了,说晚上要祭拜一下外祖母。你跟我去买元宝蜡烛什么的。咱们做外孙的就该亲自置办,你赶紧的!这些东西什么时候抄不行哦!” 听到这个,小六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纸笔:“这个我要去。不过别有带上那个万柏延,看到他就烦。” 小五挑了下眉梢:“你烦他做什么?他早就改好了。现在可能gān了。” 小六“呵呵”了两声。“烦他那一看到你就一脸谄媚的模样。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还不如三金哥,好歹有个爷们儿的模样。将来你也不能挑那个软蛋。” 小五过去就给了弟弟的肩头一拳头:“有这么编排你亲姐姐的吗?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在想这些事情,你真是太坏了!快走!别再废话了!” ☆、第360章 第360章 赶巧了。姐弟二人刚离开家还没走出街口,迎面就看到了万柏延。 小六小声说:“姐,他一会儿肯定说我给你们拎东西吧。你信不?” 小五无语得很。很想说“不信”,但是她知道万柏延肯定会这么说。但是要是顺着弟弟的说,似乎也不太好。于是只是尴尬的清咳了一声。“你找我来的?” 万柏延点头:“第一批糖到了。我看着质量不错,打算告诉你一声呢。” 小五“哦”了一声。“你看着好就行。炒了这么久,你的手艺也练出来了。不过糖不能受cháo。灰袋子不能漏了。我今天有事儿,明天早上才能过去。” 万柏延看了一眼小六,然后才问:“你们去做什么?需要帮忙吗?” 小五又咳了一声:“我和小六去帮着娘办点事儿。你先回去忙吧。明日再跟你说。”于是拉着小六就跑了。弄得万柏延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挠了好一会儿头菜回去。 倒是小六今日可算是笑了个畅快。甩开万柏延之后,他就一直满脸笑容的直到回家见娘亲。 商锦蓉看到儿子今天心情这么好,忍不住问:“怎么了?什么事儿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小六笑呵呵的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娘。“我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以前的确不好。但现在已经改了。而且你姐也说他工作十分勤快卖力。鸣扬他们也说他讲义气。你怎么就看他那么不顺眼呢?” 小六对着娘从来都不说虚的,所以他很直白的回答:“还不是因为他每次对着我姐都一副唯命是从的软样子。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而且教给他练武,他倒是也肯学,可是王哥他们都还在练呢,他没一会儿歇菜了,跑去围着我姐转。娘,我姐还这么小,可不能让这样的家伙迷住了她的眼睛。”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女儿聪慧,知道如何避忌。但是若对方有心思的话,过分献殷勤也的确是避免不了。而且儿子这么大点儿都看得如此清楚,自己还真是得谨慎一番了。但话还不能自己开口。于是趁着这会儿女儿去吩咐下人们摆拍香案。准备晚上祭奠用。她就对儿子说:“六儿啊,这些话,你有跟你姐说过吗?” 小六摇头:“没有诶。我觉得我姐没什么心思。她才多大啊。而且一门心思都在生意上。最近因为糖果厂的事情。她连学校的功课都落下了。也就是她底子厚又聪明,这才没被先生数落。所以我也不打算跟她说这些” “其实你偶尔提醒一下还是可以的。提醒不了你姐,你可以去提醒万柏延。只是各中分寸你要掌握好。首先,他是你姐姐的合作伙伴。而且要为你姐姐跑外面的生意。他不可缺少。其次,咱们家跟万家的合作也不是几万两银子而已。日后这个杂石厂应当会长长久久的开下去。那么万家的田地和本地的声望就有极大的用处。所以万家一定要好好相处。另外,万柏延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喜欢你姐姐。他可能只是感激你姐姐对他的信任,把你姐姐当做了长辈一样的亲人。” 小六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娘,我知道要怎么做了。就是不能让他觉得咱们不希望他跟姐姐接近,又要提醒他该注意一点儿分寸。那不如您收他做gān儿子?那样一来,两家更亲了,他出入咱们家也没什么关系了。”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儿子。你以为咱们家是这么好添人进口的吗?你啊,就帮娘把这件事做好就成了。其他的就甭费心了。但是你记住,不要说是娘让你这么做的。不然让你姐姐知道,该觉得娘是不信任他了。明白吗?” 小六点头:“您放心。我永远都不会让姐姐伤心难过的。我保证!” 眨眼之间,时间又到了年底。十二月的商郡白日里仍旧有二十三四度,但风却带着凉意。而太阳落山之后,立刻就变的yīn冷cháo湿,是个不舒服的时候。好在唐家的宅子每个院子都有两间暖阁,里面又火炕。白日里烧火烘gān加热屋子。到了晚上不用燃火,就能让屋子里gān慡温暖。 商锦蓉此时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最近正是小腿浮肿的厉害,所以她已经有有一个月没去过“办公室”了。那四个人倒是很能gān。除非是有实在是拿不定主意的才来唐家问询意见。其他时间能自己解决的就都自行解决了。 但今天他们四个都过来了。拿了一份创业书。脸上都带着笑容,不像是不能解决的样子。这让商锦蓉有些纳闷。不过看完这个创业书之后,她一个笑了。“你们觉得可行性如何?” 赵志远回答:“老板,这个创业书非常完善。连里面的一些弊端都写得一清二楚。但是如果能够扩大制作面积,只以gān品运输,再到其他地方的场地进行再加工。的确可以解决掉成品保质期的问题。” 这个创业书是小五写的。因为糖果厂开了到如今,生意还只局限在商郡之内,所以她既不敢大量加工,也不敢大范围收购野果。这就局限了工厂的发展。所以她希望可以在怀昌府先修建第二座加工厂。怀昌是在商郡和临郡的jiāo界处,而且有运河直通北上。在那边建厂,两地一起可以扩大面积的将糖果分销到全国以至于周边诸国。 弊端就是糖制品容易融化,制作不当也会腐坏。所以需要专业快速的运输队。这也在创业计划的花销明细里有注明。 “既然如此,你们就按照规矩办就成。她可以自己做主签合同,到时候盈亏也都是相互的。我总不会让朝廷吃亏就是。” 若是旁人说这话,这群人是不信的。可是商锦蓉说这话,他们一万个心腹。这么长时间以来,并不是所有投资计划都成功了。有的没成功,往往就要配上朝廷不少银两。这时候商锦蓉都会从自己赚钱的买卖里往朝廷的库银里添。 一开始人们还以为这是商锦蓉拿朝廷的银子赚钱,然后归还本金。久了他们才发现,并不是那样。以商锦蓉自己的产业,每年从璞郡和京城过来的银子都不亚于朝廷每年拨给商郡发展商贸的数量。后来四个助手之一的洪天文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就问商锦蓉为什么要自己搭银子来补这些别人亏损的银子。这些合同里都写清楚了,自负盈亏。商锦蓉只是告诉他们,她可以少赚一些,但要留着更多的银子给可以赚钱的地方。一来不至于让朝廷因为商郡的发展消耗太大。二来本地经商银钱的流动如果没有大范围的外来资金和外出消耗,基本上就是这些,她将钱添回去,就足够运作许久。比起在费劲的上报朝廷,等待批文拨款,一等少说四五个月,她觉得有那个时间,再投资也赚回来了。 虽然大家都不是很明白商锦蓉这么做到底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但商锦蓉也不会跟他们说。她要的只是一家子的平安康乐。比起也就几千两,上万两银子的循环投入及收益,她做的这些事皇上必然也会清楚。这天底下做官有多少能给他赚钱又给他添银子?所以这每一两,也都不是白花的。否则这每年年根儿的封赏,也就不会显得这般隆重了。 小五的糖果厂扩建计划得到了认可。但唐光远看了女儿的创业书之后,跟商锦蓉提了一点。“锦蓉,这制冰的法子,你能否豁的出去?” 商锦蓉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jiāo给朝廷?” 唐光远点头:“嗯。一来,如果由朝廷专门派人,每个地方都设置一个冰厂。那么无论南北,一年四季就都可以用得上冰。像是小五他们这样需要保鲜的东西,就都有了更长的保质期。而且冰也可以给朝廷收进大量的银子。而且当今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他不会让咱们吃亏。” 商锦蓉却摇了头:“不是不能给。而是不能给皇上。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给了当今这么多。那么将来给太子什么?” 唐光远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他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果然远离京城,很多事情也就懈怠了。那你说,把法子给太子?” 商锦蓉沉默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这法子。我也是前生听来的。能好用也帮了咱们和兄弟们不少。给出去并不要紧。但是大哥他们的制冰生意就得受影响。当然把他们聘请成朝廷的冰厂负责人,那又另当别论。我相信太子不会吝啬这一个地方的小吏安排。但是要怎么说这个方子呢?总不能说是从我这边拿走的。也不能是你唐家祖传的。天底下就没有那么多好事儿都赶在一家的。所以这需要一个契机才行。小五的厂子虽然需要保鲜,但也不一定非要用冰。而且制冰需要用的硝需要专门的人去负责,否则容易发生危险。而且全国范围没开厂。需用量极大,我们还不知道又没有那么多的矿藏。其实目前看,还是小五说的风gān的法子最有用。脱水之后的果gān和海鲜制品可以直从怀昌通过运河直接运到北地,再在北地那边直接销售,甚至都不需要再加工成果脯和糖块之类的。” 说到生意,唐光远是自愧不如。但是有一件事他很好奇:“那这些,你为什么不告诉小五呢?” 商锦蓉笑道:“因为我相信她会想得到。即便现在想不到,将来早晚也会想到。自己发现的问题自己解决,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样的问题。我如果告诉了她,让她避开了这些。那将来我照顾不到的时候,她就不会看到这些。人要吃一堑长一智,才能彻底记得住。不过我相信以咱们家小五的本领,不用多久就能明白果gān的本身就比糖更有价值了。毕竟北面也不缺糖。” 商锦蓉和唐光远你担心的那都是后话。在创业书签合同之前,这个新年是非常要紧的。 这边的新年跟京城还有许多不同。人们也有很多在外面集体聚会的活动。商锦蓉去年还跟着知府夫人一起忙活,今年大着肚子,就没办法了。 不过在腊月二十九这天早上,唐家的府门口来了四辆马车十匹马。先从一匹马上跳下来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后面是两个年级轻一些的少年郎。这三个少年到了唐府门口叩打门环。里面的下人赶紧出来。听说舅老爷和表少爷们到了。下人们赶紧跑进去报信。当然人也被先让了进去。 来的人是李仁带着儿子和侄子,还有李桃夫妻带着大儿子何醒,商柳儿夫妻和儿子周梦良都来了。当然也少不了他们唐家的大少爷张晏。 工地那边二十六就停工休息了。所以唐光远也在家。他是搀扶着商锦蓉出来迎接的。一众孩子先给舅舅见了礼,然后商锦蓉和唐光远又带着儿女给表哥问了好。众人这才坐下来闲谈。 李桃和商柳儿挨着商锦蓉坐在边儿上。二人看着姐姐的肚子,一脸的惊讶。李桃是个嘴快的,忍不住问:“姐姐。你这一胎算起来该有八个月了吧?怎么看起来也就五六个月的大小?” 商锦蓉小道:“马上就九个月了。哪儿有你么你说的那么小。我这一胎是抓紧锻炼自己的身体,不吃那么多。而且孩子很健康。你们要是多留一阵子,就能看到孩子出生了。” 商柳儿笑眯眯的说:“我和德昌是不能回去的。这次来我们带了委任书,他这次考中进士,直接就被调来商郡了。说是让他去协助湖河知府。” 周德昌从怀里掏出委任书,恭恭敬敬的递给了唐光远。唐光远展开一看。说是协助代理知府实则是让他做拢丘知县。拢丘原来的知县金钊目前就是代理知府,所以自然就是协助代理知府了。看完之后,他笑呵呵的把委任书还给了周德昌。“那后日金大人过来的时候,我引荐你们认识认识。他这个人古板固执,但是却是个刚正清廉也有本领的好官。他将拢丘视为家乡故土,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永远做那里的父母官。这下子你占了他的地方,他怕是不会高兴。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跟他讨教怎么为拢丘做好事,让拢丘的人更富足幸福。他会愿意跟你jiāo流的。” ☆、第361章 第361章 这次周德昌被派到这边来做官。自然是皇上的意思。新科进士里有一个是赵锦蓉的妹婿,又是一个有学识但沉稳,从文章上可以看得出还有抱负的人。所以皇上大笔一挥,就给商锦蓉送来一家亲戚。这的确让商锦蓉很开心。如此一来,妹妹跟自己就十分近了。隔三差五就能见个面。而且如今金钊在府城办公,拢丘的杂务也都是七日回去一次处理。委任书上也有辅助知府的字样,说不定也可以跟金钊一样,七日一往返。一月总有半月多是在府城的。 至于其他人,也不都单纯是为了探亲,而是为了做生意。李仁是带着人参鹿茸麝香和獐狍野鹿的肉gān来的。何醒带了不少做工jīng湛的首饰,还带了很多北地特产的香料。别看从数量上看,南方的香料要比北地多上许多。但是在夏国这边,北地也有许多可以作为香料和药材使用的植物,是南面所不能生长的。而何醒带的东西来,自然也要带东西走。包括李家人也是一样,来回一趟,把带来的东西高价卖出去,顺便看看市场如何。再从本地进低廉的特产运回去高价卖掉。相当于探亲的过程中跑了一趟商,稳赚。 小五小六是跟着张晏一起长大的。他们俩把张晏早就当成了亲哥哥。所以虽然还有表弟妹在,但对张晏还是最亲的。两个人拉着张晏的胳膊,问长问短,当然问的最多的,就是祖母和姑祖母还有曾外公和舅外公的身体如何。 看到弟弟妹妹都长高了,张晏心里也软软的。揉着弟弟妹妹的头发,笑眯眯的耐心回答了他们的所有问题。两个人知道张晏现在已经是举人了。兴奋的直拍手。他们的哥哥虽然开蒙晚,但却也是最聪明最有本领不过的。 小六一脸的崇拜:“哥,你说我能像你一样吗?” 张晏笑呵呵的说:“当然啊。我弟弟肯定得比我厉害。而且以你的功课,现在去考童生都十拿九稳。” 小六叹了口气:“娘说不让我那么早就张扬。最少要到我十二岁的时候再去。不然过于扎眼了。虽然我也明白娘说得对。但总觉得有些失望。” 张晏笑道:“姑姑这么说是对的。以前我也想要尽快什么都做到最好。但现在却觉得,任何事还是稳扎稳打的好。根基永远比上面的砖瓦更重要。砖瓦错了可以换掉,但根基若是出了问题,那就会让所有崩塌。你是个最明白的孩子,哥信你都懂。” 小六点头:“恩。我知道的。不过你怎么考那么快呢?按理说要明年才能考举人吧?” 张晏回答:“原本是的。但是立太子之后皇上开了一场恩科。我已经是秀才了,又得了学院先生和董大人的推荐,因此就去考了。没想到就过了。对了,咱们师父比我更厉害,被选上了参加恩科的殿试,是探花郎呢。皇上还给赐了婚,师娘是康平候的嫡长女。我们出发之前,刚刚完成了婚礼。” 听到师父兼二伯成了亲。小五小六都很高兴。当然这个消息商锦蓉和唐光远是最欣慰的。尤其是听李仁说起,贾志楠如今做了刑部左侍郎,唐光远心中也有了数。这是皇上和太子的重视。别看现在只是一个左侍郎。但假以时日,一旦有了机会,那便是刑部尚书。 当然他们最高兴的,仍是张晏小小年纪就成了举人。虽然没让他继续往下考,但是张晏私下告诉他们,董大人亲自告诉他,因为他年纪太小,需要更多的历练。也是因为他是唐家的大公子,所以皇上也好,太子也罢,包括他们这些忠臣,都觉得他过早入仕途不是说很么好事。所以他不是学问不够没有让他参加会试,而是被所有人都排除在外了。 张晏为此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开心。他知道只是大家对他的重视和好意。因此跟姑姑和姑父说的时候,他也是满心的感激。 唐光远见张晏这个态度,欣慰的点了点头:“那你的计划是什么?” 张晏回:“我想先跟着您二位再这边停留一段时间。周家姑父不是做知县么,我也能偶尔跟着先了解一下地方上的运作。另外,我也是想等候六王爷回来看个究竟。我对这出海一事非常好奇。也想知道知道海外国家的人都是什么样子。我更想多知道知道边境的经商情况。将来我即便是做官,也想做一个不被下属和地方上蒙骗的官员。” 唐光远听后更加欣慰了。“你能这么想,说明你真的长大了。不过你姑祖母那边,还有你府邸那边,你可安排好了?” 张晏点头:“是的。姑祖母十分赞同我过来。她老人家一直说。我还是得多跟着您和姑姑,才能文武兼备聪慧过人。我也知道自己能有今日,都是您二位的悉心教导,所以我是真心想留在这里的。姑祖母那边,如今也是忙碌得很。赵家的表弟千吉和李家的几个表弟表妹日日都在她老人家膝边环绕。而且京中的生意姑祖母也时常亲自过问。尤其是贡品那边,郭公公平均每个月都会到家中见姑祖母一次。有时候是说一下增加数量。有时候则是为皇后和太妃给姑祖母送些赏赐。总之她老人家还有李姑祖母陪着,两老并不寂寞。”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商锦蓉还是知道,娘和姑姑一定是想念他们的。不过如今已经时间过半,而且工程进度很快,她觉得最迟再有三年也可以回去了。但若是让他四五年就把一个郡的商业都搞到最好,那也是qiáng人所难。所以她倒是觉得,张晏跟在自己身边,像那四个助手一样能够参与到所有的经济建设之中。那将来即便要回京做官,他也一定会得到重用。“既然如此,你就先留在这里,跟着德昌先同金大人学一下如何做一个好的地方官。至于商贸建设这件事,你可以帮衬一下你妹妹。小五现在可不得了,自己跟朋友开了个糖果厂。又写了一份创业书,打算把那些糖果和南地的gān货制品卖到北地。契书还没有签,她这一波买卖,你可以从头跟到尾。” 张晏听后很是惊讶,但随后也就释然了。“小五小时候就聪明。她跟宝儿姐学算账的时候,就显露出了经商的天赋。这方面,我可自叹不如。真得跟妹妹好好学学才行。” 大家都是赶路奔波而来,因此晚上虽然也是团团围坐大吃了一顿,但却也没有过多的详谈。商锦蓉命人安排好了大家的院落房间。众人也都早早了入了眠。 但商锦蓉却兴奋的睡不着觉了。她现在只能侧卧着睡觉,今日也是抱着唐光远的胳膊,却是眼睛发亮。“阿远,你说将来咱们也在这边安家吧。” 唐光远笑着问:“以前不是还想跟我回家乡吗?还说那边的气候跟你前生差不多,你也更喜欢四季分明的气候。”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可是如今商郡都已经有了我们这么多心血。等到将来回去的时候,一定更多。我现在就觉得有些舍不得了。尤其是小五,你看她如此认真的在做她的生意。当初我说是回去之后买卖jiāo给万家人,每年拿分红就足够了。但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产业,有一日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自己也很难接触到了,这感觉一定是不好的。” “其实也无所谓。你喜欢在哪里,我就陪着你到哪里。儿女将来自然有儿女的日子。他们喜欢跟着我们,我们就带着他们一起。如果有了自己的家庭和事业,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那咱们就放手让他们去自己做主。就算将来咱们要挑选一个养老的地方,他们不在身边,以咱们的财力物力也不会受苦。所以你现在也不用开始舍不得。只要你说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跟着。何况是一起养老呢。” 其实这就是并没有赞同自己的提议。可是唐光远这么说,却让商锦蓉特别舒服。“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最近想的都有点儿多。以前怀着小五小六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这孩子将来是不是一个多思多虑的。不过阿远,我这一胎是个男娃,咱们要不要让他承继赵家大房的香火?” 唐光远一点儿都没含糊:“当年咱们承诺过祖母。这就不能改。小五是女孩子,又是嫡长女。小五又是在京城出生,当时咱们的情况跟现在也不同。所以他们都没有姓赵。如今三儿姓赵是理所当然的。到时候只要排一个字就可以了。还不都是咱俩说的算的事儿。唐家也管不着咱们这个。” 商锦蓉点头:“嗯。那这样的话,我相信娘也会开心的。只有和顺堂可以让晏儿、咱家三儿还有千吉三个人分三份儿。我也算没亏了赵家。” “只怕到时候晏儿不会愿意的。”对这一点,唐光远还是心中有谱的。张晏在他们身边长大,必然不会变成张家那样人性的。而且这孩子如今有本领,又是在皇上和太子那边都标名挂号的,将来肯定是要入朝为官。根本也不会在意这些。 但商锦蓉有她的坚持:“他可以不要。但我一定要给。这是给娘的尊重。我也不会让孩子亏了。而且买卖也不会分成三份,就是把钱分三份送罢了。到时候他在朝为官,也不知道是什么官职。但无论是什么,家中自己有钱,就会少很多麻烦。不然我也不会持续的往这个创业计划里添钱,还不就是为了避免很多啰嗦。也让人永远说不出你贪赃。” “可是大多人,又在觉得咱们是为了高官厚禄而使银子。这人活着就是麻烦。不管怎么做,总有一群人说三道四。” “所以根本不用理啊。这点我还是看得开的。被那些眼馋之人诋毁,总好过被有心人造谣咱们贪墨。前者只是闲言碎语,候着就是要人性命了。” 这一宿,唐光远和商锦蓉聊了小半宿。从家里的事聊到朝廷的事,再从朝廷的事到海上贸易的事。又聊到了跟商郡和临郡接壤的宋国和吴国做贸易。总之说着说着,商锦蓉没了声音,唐光远才打了个哈欠,亲了亲商锦蓉的额头,然后也跟着睡着了。 次日就是除夕,今年除夕在异地他乡有这么多亲人,商锦蓉虽然醒的也很早,但照旧很兴奋。一早她就亲自吩咐下人准备年夜饭。还写了一份必须要做的菜式。等到张锦华过来的时候,姐妹四个人就凑到一起聊天去了。余下的孩子们都围着张晏,但却是由小六带着他们一起去花鼓楼看热闹。 除夕这天的花鼓楼白天是人最多的。尤其是小孩子最多。在等待年夜饭的时候,小孩子们都会跑出去玩耍。这边有灯谜有杂耍有各种小吃,还有很多来自国外的稀罕玩意儿,都是吸引小孩子的东西。 张晏带着五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有秦鑫也跟着一起,八个人人走在路上已经很显眼了。半路上还碰到了王鸣扬兄妹还有跟他们一起住的豆娘她们,于是队伍又一次壮大了。 之前也是去花鼓楼看热闹的时候,他们跟万柏延不打不相识。这次也是到了花鼓楼附近,就又遇到了这位大少爷。 看到小五,他满脸笑容的跑了过去。“忆华,你看咱们的摊位在那边,买卖可是好极了。尤其是你做的那些奶糖球,这才摆上一个时辰,就所剩无几了。” 其实小五有些日子没见到万柏延了。一来她找万柏延本来就留是为了自己不用经常出去。好有一个可以整日外面跑的管理者。二来她也知道自己越来越大了,不太合适整日跟年龄相仿的男子一起进出。所以有意识的在减少见面的时间。但是看到万柏延大年下的还在一起摆摊,又觉得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有些不太称职。“你怎么也跟着出摊了?” 万柏延笑呵呵的说:“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出来看看热闹。诶?这些位都是?” 小五赶紧介绍:“这是我大哥,你叫大哥就行。这是我的大表哥,二表哥,这是我两个表弟。哥,表哥,这是跟我合伙开糖果厂的朋友,叫万柏延。” 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都乐呵呵的问了好。唯独小六昨天半夜就跑去跟他哥一起睡。然后专门把这个万柏延的事告诉了张晏。张晏看万柏延的时候,自然多了许多身为兄长的审视。“万公子一起吗?” 万柏延一点儿都不觉得这声“万公子”有疏离感。赶紧点头:“好啊好啊。我也只是到摊位上看看情况。遇到你们,肯定是要一起的。我在前面的茶摊订了蒸糕,现在也差不多了。原本还打算送到唐府呢,现在大家都过来了。就真好趁热吃吧。这家的蒸糕特别好吃,一年只有这么两个月才能吃得到呢。” ☆、第362章 第362章 张晏比万柏延大,过了这个年,他已经十八周岁了。在乡间怕是早就成亲做了父亲,但因为他的前途广大,所以谁都没敢给他说亲。朝中官员也不是没有看上他做女婿或者孙女婿的。但一来唐家夫妻不在京城。这张晏虽说是表少爷,但对外也是唐家大公子的名号,自然婚事也要由唐家的当家人做主。再加上有很多人得到风声,说是这位少爷得到了皇上和太子的认可,虽然这次是刻意没让他参加会试,但能得到这份儿珍惜,足以说明未来不可限量。那将来的婚事说不定就得是御赐,因此并没有人过去提亲。 但不表示他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明白这点事儿事。虽然小五年纪小,过了年才十一。但万柏延过了年就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虽然还是比较小,但很多人家,十四的确就已经在给说亲了。等到十五六成亲,好不耽误时间。而且听小六说,这万柏延以前就是个纨绔子弟,每天除了招猫逗狗惹是生非什么正经事儿都没有。但自从认识了小五,小五把他给规制的服服帖帖,不管是对家人长辈还是对做生意下苦力,都像是脱胎换骨。方才又瞧见他对小五这般殷勤,他要是看不出什么就奇怪了。 所以在吃蒸糕的时候,他特意跟万柏延说了许多话。非常巧妙的用不同的话题让他说出了自己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大体上,这的确是一个心地良善的人。虽然有不少大少爷的脾气,在有些事上也能瞧得出之前的霸道。但至少是个可塑之才。唯一可惜的就是文武不就,若是这经商再不成,那他根本就不可能被姑姑姑父考虑在内。哪怕他的家世实在是很不错。 身为兄长,张晏觉得自己有责任来为弟弟妹妹的将来考虑。尤其是小五,她是女孩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哪怕他们唐家的女儿嫁出去也不会给人家当牛做马,只在家相夫教子。但到底也跟还在娘家的时候有爹娘兄弟每日宠着不一样。若是还要离乡背井,那这件事他第一个不能同意。 所以聊着聊着,张晏问:“百延,你有没有想过,日后要做什么?” 万柏延愣了一下,随后连眼神都有些迷茫了。但却还回答着:“我真的没想过那么久。现在就想着怎么跟忆华把生意做好。我们还要发展gān品加工厂。把这边的海鲜和果子香料药材什么的全部都做成gān品或者是腌制食品。这个可能得有个五六年的时间吧。更久远的,我可能还是得接管我们家的生意。毕竟我祖父年纪也一年比一年大了。我爹我娘两个人照应家里这么大生意也很辛苦。我作为独子,就是不想承担也是不行的。” 所以这才是张晏觉得,最大的问题。若是让自己的妹妹嫁到这里远离京城,那绝对不行。“你也是个孝顺的。不过也有些可惜了。我觉得同你一见如故。将来我们全家完成皇命之后回京,咱们可能就要少见面的机会了。到时候小五这生意,怕是也要多委托给你了。” 万柏延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小五会离开的事情。这下子张晏直接说出来,他立刻就愣住了。可是转念一想,也意识到是自己一直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件事。小五本来就是随着父母来这边办差的。办完了人家自然要回去。但是这么一想,他心里突然就慌了。 于是接下来的吃喝游玩,万柏延都蔫儿了。任凭张晏几次找他说话,想引起他的兴趣,都无济于事。 中午的时候,众人就都要回家去吃年夜饭了。 万柏延在跟众人分开之前,偷偷塞给小五一个小小的锦袋。小五回到家才拆开。里面是一对玉质的耳坠,耳坠是两只可爱的小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虽然玉质一看就不是太好,但贵在颜色雪白,而且还有眼睛处的俏色,很是生动。 只是小五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连个耳dòng都没有,送什么耳坠儿呢。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让苜蓿将这对耳环收好。她赶紧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跑去前面帮着大人们忙活去了。 年夜饭没有那女分桌,也没有长幼分席。毕竟长辈就这么几个人,剩下的都是小的。要分开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觉得有些寂寞。索性就按照商锦蓉的话,摆下大桌子,让所有人都坐在了一起。 今晚的饺子,商锦蓉只是负责调了一个馅儿。其他的都是各显其能。小六嚷嚷着要吃姐姐做的鱼肉饺子,小五也没含糊,直接挽起袖子就下了厨。李桃在家那可是少奶奶,又掌家,帮着何天宝做生意。做饭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之前她曾经跟着张氏和商锦蓉学过几个月,自然也是有点儿本领的。她又从家乡带来了辣豆酱,调了一盆辣豆酱口味的猪肉馅儿。里面用的是本地特有的一种绿色蔬菜。没有什么异味儿,口感也脆生生的额,微微发甜,李桃只是中午吃过一次就觉得这个不错了。 商柳儿如今可是烹饪的一把好手。一来嫁过去之后,她要负责家里的一日餐食。虽然两位老人家一日只有两餐,只有早晚伺候到就可以了。而且用得也不多。但周德昌在科考的时候,可是一天早中晚三餐不少,下午还要送些点心,晚上读书过了时辰,还要做些宵夜。周家又没有奴婢,所以都是她来动手,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如今也清了两个小厮两个婆子,有了厨娘。但她下厨的机会还是最多的。因此厨艺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她还特意按照张氏和李贞的吩咐。拿着她们写的单子,按照顺序制作了一锅爱心汤。 别看商锦蓉是最会做这些补汤的了。但娘亲和姑姑还有妹妹的心意,那可不是“补”这个字能比的。她最在意的,就是这份心意。 张锦华面对李桃和商柳儿,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虽然这是她自己的心思再作祟。有些事,并非是别人不在意,自己也不去想。尤其是她跟商柳儿和李桃都只有一面之缘。相当的陌生。所以显得就拘谨了很多。不过通过这一顿年夜饭,倒是拉进了姐妹的关系。等到她们把要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其他的都jiāo给了厨娘们。姐妹三人就过去陪着姐姐聊天了。 这顿年夜饭光是饺子就有六样。不过商锦蓉却没吃很多。一样尝了一个。又喝了一碗柳儿煲的汤,吃了张锦华给夹的菜,喝了桃儿给倒的果酒。连同几个孩子孝敬的一人一口菜。她这就算是吃饱了。又陪着聊了一会儿,她就觉得困倦得不行,回去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大年初一,身为本郡官职最高的人。自然有许多人来拜年。不过第一年在这边过新年的时候。唐光远就派人通知了各府各县,不许擅离职守只为给上峰拜年。所以只有湖河本地的人过来走动。当然这一天来的,还得有跟唐家合作的那些伙伴。更多的则是没有资格进门,只把拜年帖送到门房,jiāo给管家的很多受了唐督军和唐夫人恩惠的人们。 唐家不收礼,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不过金钊过来,还是带了不少东西。只是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多是拢丘百姓送的一些杂粮山野gān菜和母jī肥鸭。当然他收这些东西之后都会以不同形式把钱还给那些百姓。因此拿来送人,也不是慷他人之慨。 对于这些平素里也不容易买到的山珍,商锦蓉喜欢得紧。而小五看到之后,就心里有了算计。于是当男人们在聊这官场上的话。尤其是要把周德昌引荐给金钊。小五就拉着金钊的夫人,一口一个婶母叫的亲热至极。等到金夫人不再拘谨了,她就询问这些山珍gān菜在拢丘多不多。收购的话,大概能要多少银两。 一开始,金夫人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唐家大小姐自己的生意有声有色,因此也不会把她当小孩子看。但是当她听到唐大小姐的意思是想要收购村民们的那些山野gān菜,还有家里养的jī鸭制作的熏腊视频。她就跟跟着振奋了起来。这不就是说。他们拢丘的百姓又可以又新的进项了? 之前跟着金钊在拢丘这么多年,她也帮着丈夫也做过不少事情。因此对拢丘的事情她也一清二楚。但是小五说的这些是他们以前没有详细做过的。所以这都需要记下来,回去再好好的询问一番。 小五开心的跟金夫人道谢。而后还说:“婶母,我是想着,您跟拢丘这么多年,很是得百姓们的爱戴。可我二姨却是初来乍到。所以您日后可得多教教她。另外这个gān菜和熏腊的事情。侄女也拜托您多费心了。若是价格合适数量也合适的话。我想在年后就收一批。也希望您能帮忙。自然我不会让百姓们吃亏。您算我的合伙人,咱们可以签契书,到时候您也有分红。” 金夫人赶紧摆手:“你这是帮助百姓的好事。我哪里能拿银子。这可使不得。” 小五笑道:“您这么说,我日后还怎么求您帮忙呢?侄女都说了,拜托您多费心,还要签契书才行。这不是一锤子买卖。日后还要长长久久的做下去。总要又一个中间人。我这么大点儿的年纪,现在您看我还能满街跑。过两年肯定就不行了。说不定我就回京了。到时候这边若是没有一个像您这样能得到百姓爱戴的人在帮衬着,我怕是什么都收不上来了。所以是侄女要仰仗着您,咱们就是合作,签了契书,劳多少酬多少,您也不是白拿银子。哪能不要银子。” 最终金夫人还是被小五和商锦蓉母女俩给劝服了。商锦蓉还告诉她。若是金钊敢拿这个跟她发脾气,她就亲自问问看,这做生意有劳有酬哪里不对。莫不是他自己要做圣人,也要全家老少都跟着喝西北风? 这话比小五的那些更有用。金钊虽说不穷,但却也绝对不富裕。他倒是不傻,没有把自己的俸禄拿去救济穷人。而是帮着老百姓过好日子。但到了府城做知府,即便再节约开支,也比以前在拢丘的时候花费更多。所以金家的确需要更多的进项。小五给出这个机会。商锦蓉也觉得恰到好处。 果然金钊一开始听到这个事情并不同意,而且疾言厉色的呵斥了自己的夫人一顿。金夫人这次也没随了丈夫的心思,而是据理力争,直将家里的日常开销册子拿了出来。一笔笔的给他算上。再问问他,那些薪俸若非是她多年来勤俭持家,又做了些小生意,全家人就得吃糠咽菜了。别人做官大鱼大肉富贵盈门,她只求心安理得,爱慕丈夫两袖清风,但不表示她要要带着孩子一起喝西北风。如今又不是坑蒙拐骗,也不是去赚百姓的银子。而且也是帮着拢丘的乡亲们又一条新的发财之路。这事儿若是成了。捡山多是女子和孩童的活计,连老人也可以帮忙晾晒。尤其是做腌腊食物,往往都是老人的手艺最好。而喂jī鸭鹅这些,也是家中老弱妇孺做的。如此一来,这些不能出去做工,又没有多少田地的人家就能过得更好。这好事儿他要是给拦了,那就是对不起父老乡亲了。 金钊不傻,知道自家夫人光是自己说不出这些话来。于是问:“是商瑛夫人做的主?” 金夫人道:“夫人自然是要做主的。不过这个事情却是大小姐跟我提起的。她说得头头是道,而且每一步都跟我讲的十分详细。以她如今糖果厂如此成功,短短几个月就几乎成了湖河的特产,而且因为她做的各种糖块和果gān果脯都很耐放,一些客商也会买上许多回去贩卖和自己食用。有了这个做前提,我相信之后的其他生意也会不错。而且南北的物产就是差距极大。咱们这边人很宝贝从北地来的各种物件,可是北地的人也会把咱们这些见惯了的东西做稀罕物。” 金钊叹了口气:“我说得过你。却说不过商瑛夫人。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大小姐。那就这样吧。” 金夫人心里高兴,脸上却还是很严肃:“你不是说不过夫人,你是说不过道理。不过夫人说得对。你们男人总觉得我们女子小家子气,动不动就妇人之仁,还贪财得很。可你们却不曾试过管家的辛苦。没钱的人家自然斤斤计较每日每餐。有钱的人家也要担心是否会分拨不均。女人在家中做的事,没一样不是为了平衡镇各家的日子。若是那一日你们男人离开了我们女人,那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手忙脚乱呢!” 金钊揉了揉太阳xué:“是。娘子说得极是。是为夫以往小看了你的辛劳。日后一定多为你分担一些。” 金夫人这才笑了:“我若不是因为你是个刚正不阿的好人。我才不愿意为你jīng打细算呢。不过这事儿我得抓紧时间去做。过了初五我就得回拢丘一阵子。可能会带着周大人的夫人一起去。” ☆、第363章 第363章 跟北地完全不同的新年,李仁他们都很兴奋。不过他们也不能只是在家里闲散,过了初五,周德昌就带着商柳儿和他们的儿子周梦良去了拢丘。尽管一开始商锦蓉想的是周德昌和妹妹可以留在府城,跟金钊一起工作。但周德昌有他自己的想法。作为一县的父母官,他是相当负责的。而金钊因为要跟周德昌做jiāo接的工作,另外还有护送夫人回去忙活生意的事,因此一路同行。 商柳儿离开,李桃到是还在家里陪着姐姐。不过何天保和李仁则开始了忙碌。他们带来的东西质量上乘,就算出去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的身份。但东西好价格合适,自然也有很多人愿意跟他们坐下详谈。 李仁手里的参茸和麝香是最紧俏的商品。一来这些东西南面不易寻,二来他们带来的都是质量均衡,成色不会相差太大的品种。如此一来,就少了三六九等的啰嗦。他们买的时候是会略贵一些。但是卖的时候也可以卖出更好的价钱。 何天保带来的东西也很收欢迎。只是跟岳家的生意完全不一样。所以他和李仁也没有同进同出。倒是各自结jiāo了不同的生意伙伴。 小五也没闲着。她既然申请了创业书,也得到了准许,就得把事情做到最好。毕竟她是唐督军的长女,又是商瑛夫人的掌上明珠。她给自己的压力和期待都很大。因此看着妹妹没出年就忙着团团转,回到家也是在书房里写写记记,张晏很是心疼。 其实商锦蓉一早就说了。让张晏先帮衬着小五。看到哥哥来帮忙,小五也高兴。在她眼里,自家大哥是最聪明最厉害不过的。所以有了张晏在,她就开始多找张晏帮忙,自然找万柏延的次数就少了。而万柏延和张晏见面的次数则越来越多。 万柏延是喜欢小五的。他这个年纪的少年,倒也没有什么其他不良心思。只是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更是自己恩人一样的存在。所以他心里明明知道彼此相差悬殊,而且将来也不会在一个地方生活。但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当然她也想过。等到唐忆华十五岁的时候就去上门提亲。他只要再等几年就可以了。那样自己也十八岁。二人也是年纪相当。但是那日唐家大公子说起,他们过几年就要回京了。他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 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懈怠工作。反而是更勤快了起来。加上见唐忆华的机会少了,就更是不敢招惹这位大哥。所以每日都把张晏的话当成了“圣旨”,那就没有不严格照办的。这也让张晏看得出,这小子还真的是有真心的。 不过家里所有人的所有事,在正月十三那天就都停了下来。商锦蓉比预产期提前了十天要生产。 当然这不算早产,家里也早就准备得妥当。接生婆也都在家里住了几日了。只是这次的生产,远没有之前两次顺利。头一天中午午饭还没用完就开始肚子疼,结果到了次日傍晚,这孩子才算是平安降生。 孩子正好七斤重,跟商锦蓉预计的差不多。而且别看他生了近两天。却也没有那么危险,只是阵痛的时间长而是。实际上真正生下来的时候。除了疼一些,倒没有其他的。但虚弱是必然的。但她还是让人把孩子放在自己身边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 唐光远一直都在产房陪着妻子。因此是等到商锦蓉睡着了,他才试着抱了一下小儿子。这时候外面的小五小六包括张晏和秦鑫都焦急万分。但稳婆说了,产房不是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进的地方。不准他们靠近。 商柳儿是第一次骑马,但是听到姐姐生产了,她真是什么都顾不上就这么跑回来了。不过也不算晚,她等于是跟着几个孩子一起看的宝宝和姐姐。而此时的小宝宝已经比三天前刚出生的时候漂亮多了。 唐家的孩子们都是商锦蓉自己奶大的。所以这次也没有请rǔ母。只是留下了两个有经验的婆子来照顾儿子。余下的,自然有唐家的家奴在伺候着。看到妹妹回来,还有孩子们都围了过来。她心里高兴。但是看到柳儿走路的姿势不对,赶紧问:“你这是怎么了?” 商柳儿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就是听到你生了,惊得我不行。就骑着马回来的。头一次骑马,好在没有摔。但就是有些不太舒服。” 第一次骑马就跑这么远。想必速度也不会慢。想必大腿根已经磨破了。商锦蓉哭笑不得。但更多的则是感动:“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儿都不如自己的安全重要。你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办?” 商柳儿笑了:“知道了。我下次肯定不敢再这样了。不过看到小外甥,我就哪儿都不觉得疼了。” 因为生下来是七斤重。所以延续了他哥哥姐姐的小名,就叫他小七。小七是个天生力气大的小子。别看出生只有三天,但抓着人的手指,那可是相当用力的。这会儿他正抓着小五的手指,小五很是惊讶:“娘亲,弟弟好有力气哦。我和小六以前也这么有力气吗?” 说到小儿子的力气,商锦蓉是有些痛苦的。这孩子吸奶的时候用力,用手抱着自己的时候也用力。这可是以前小五小六都没有过的。但即便这样,他也没想过要请人回来。一来她自己是被灵气时时滋养的,自己的rǔ汁自然是别人所没有的好。第二自然也是因为自己是亲娘,自己有奶gān嘛还要请别人来。她可不愿意让儿子吃别人的奶长大。这可是自己的宝贝。所以她明明很疼,但还是对女儿说着:“你们姐弟三人都是一样的有力气。谁让你们爹是个武将呢。” 这下房间里的李桃商柳儿和张锦华都笑了。商锦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一红,倒也没有恼。“你们笑什么啊。葡萄,快带着少爷小姐们出去玩儿。再让人哄着小少爷睡觉。我跟几位表小姐说说话。” 于是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了她们姐妹四人。 这时候李桃忍不住调侃:“姐。你说我家天保也是能赚钱的。怎么我家儿子就只喜欢读书呢?还是你和姐夫又本事,这老子有力气,儿子也有呢。” 几人再一次笑了起来。商锦蓉这次可没饶了李桃:“你个坏东西!居然连姐姐都调侃!你们都笑什么?都是一样的女人,笑的好像你们没经受过一样。”说到这里,她扭脸看向张锦华:“你啊。将来李宪回来,你们生孩子的时候,我也得好好的过去笑一笑!” 跟李桃和商柳儿这样家庭美满的不一样。张锦华的第一次婚姻不但不成功,而是对他来说是yīn影。但是如今她心里有了一个全新的期盼。所以商锦蓉这么调侃的时候,他并不觉得难受,反而心里一软,脸整个就红了。“姐,你说什么呢啊!” 商锦蓉笑呵呵的:“我说什么呢?我说你呢啊!以为我在家养胎就不知道呢?你在家里,嫁衣都绣了一套了。还给人家做好了几身衣服不少鞋。那好绣工要是用在铺子里,不知道能买出几千两了。结果都用在李宪身上了。” 这下张锦华可真的害臊了:“姐!你在这样,我就走了啊!” 商锦蓉大笑:“gān嘛啊。就许你们笑我,不许我说你们啊?你也甭害臊。你看这丫头没?”说这,她指了一下李桃。“她刚成亲那会儿,小两口太恩爱,愣是多年才怀上孩子。我跟你们说,太勤快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李桃当时就把脸给捂上了。“姐,你gān什么啊!说这个多丢人啊!” 商锦蓉戳了一下她脑门儿:“你方才说我的时候,就不觉得丢人啦?”说到这里,她见商柳儿再一旁笑得开心,便拉了她一把:“你别光笑别人。你自己呢?刚成亲那会儿,不也是害怕的不行。就差被躲回娘家了!” 商柳儿如今不但在家里说了算,还要打理珍瑛坊。性子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那珍瑛坊里都是女人,平素里一边儿绣花一边儿吃喝,也是什么都聊。同男子们聊天的时候,离不开女子一样。女人们的话题里。也有那么一部分是男人。所以偶尔有些羞人的话题,商柳儿一开始听着还脸红心跳,后来也就习惯了。也因此听到姐姐说自己,她倒是最淡定的。“诶呀。那时候什么也不懂嘛。可还不是有成长的时候。” 商锦蓉见妹妹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后大笑:“我倒是忘了你平素里跟那些夫人们接触,怕是什么荤话都听过了。” 张锦华很好奇:“一群夫人小姐聊天,还会说这些吗?” 商柳儿笑了:“你开的是绣坊。在秀坊里,秀女织工们都是在工作。所以她们也不会闲聊。更不会聊这些东西。但是我那边却不一样。虽然也卖绣品,但却更多的是提供一个供女人们吃喝闲聊的场所。免得大家都闷在家里。所以有时候几个已婚女子凑在一起。也会说夫妻之道。更会jiāo流一下如何笼络住自家夫君的心。自然这房中事也就不是什么新鲜的。只是对未婚的姑娘,却是没有人会多说的。而且这些话,男人们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张锦华真是完全没有想过。“那你那边,应当是客人极多了。” 商柳儿点头:“是啊。一开始还是普通。但是后来就越来越多了。毕竟又一个可以畅所欲言。又不用担心被男人骚扰的地方,很多女子都觉得十分舒适。我现在已经将铺子扩建了。以前是一个大堂里分开几个格子的座位。如今我买了一个大宅子,每一间房就是过去的每一个格子。如今聊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听了去。因此来的人就更多了。” 张锦华感慨:“这可真是极好的!说得我都想去了!” 商柳儿灵机一动:“何必舍近求远?你在这边也开一个类似的买卖不就得了?” 张锦华摆手:“那怎么行。这是你的买卖你的点子。就算是姐妹,我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李桃笑了:“诶呀。那你们就合作啊。一人出一半的银子。左右柳儿姐也要在这边陪着姐夫任期最少三年。不然这样,你们俩再加我一个。女人嘛,光有吃喝和穿也不够。加上咱姐的心草堂。我再在你们的铺子里设摆一个珍宝台吧。我家工匠自己制作的珠宝首饰,还有各种jīng美的首饰盒和胭脂盒。到时候卖了一起分银子。三家都不亏。姐,你觉得我说的如何?” 商锦蓉其实并不赞同一家人一起合作。因为一旦金钱上产生了什么问题,那就是毁了家人的感情。虽说钱财不如亲情值钱,但是被钱财伤害过的亲情显然更不之前。可是妹妹们都已经两眼放光了。显然都觉得是极好的。自己这时候泼冷水说不准许,显然结果更糟糕。于是她笑呵呵的:“怎么,你们姐儿仨现在是亲的,就好把我一个人给扔了?” 商柳儿赶紧道:“姐,你这话说得不老实了。你是主管商郡经商贸易的。说是钦差也不为过。就差日理万机了。我们要是邀着你一起吧。你肯定不会拒绝。但是到时候又要多操一份心。而且被人知道我们的买卖有你的份儿,那光顾的谁知道是什么心思呢。所以啊,您还是歇歇吧,把jīng力用在我们小外甥身上比较正经。” 李桃点头:“可不是。柳儿说得极对。姐,你不能这么挑剔我们啊!” 张锦华听着商柳儿和李桃都这么说。她笑了:“我还是头一遭见姐姐吃瘪呢。” 商锦蓉挨个戳了她们脑门儿一下:“现在好了。翅膀都硬了。就知道合伙来对付我了!不参与就不参与。不过我告诉你们。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妹妹。就算你们三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对你们一视同仁。你们若是像亲姐妹一样,我心里高兴。大家都和和美美的。可你们若是因为生意上那仨瓜俩枣的事情有了龃龉。就是把我这个做姐姐的放在火上烤了。届时可别怪我跟你们仨都不来往!” 三个人连忙点头。李桃笑眯眯的说:“哪儿能呢。就算有什么分歧,也得先找姐姐来啊。我们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子。连皇上都肯把这么大一个郡的事情jiāo给你来帮扶。所以啊,我们也只是不想太过落后而已。总不能让人家说起商瑛夫人的三个妹妹,都只会在家相夫教子。那我们也是不愿意的呢。” ☆、第364章 第364章 李桃有了这个提议,但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去进行。一来商柳儿还得帮着金夫人把收gān货的事情做好。二来她也要多熟悉一些拢丘的人。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这些都是商锦蓉偷偷跟她说的。这些jiāo际作为一个要做实事的官员夫人是必须要做的。真正可以帮助夫君的贤内助,绝对不是只在家相夫教子就可以的。而且周德昌是要做拢丘的知县,这个县以前就有一位人人称颂各个崇拜的县太爷。他过去了,自然需要有比较。因此只有把民生都做到更好,才能不被挑剔,这要比去一个上一任县令无所作为的地方要难上许多。 若是以前的周德昌,古板木讷。受了他娘的影像,并不敢有丝毫出挑的想法。但是他跟商柳儿成亲之后。跟何天保就成了连襟,商锦蓉他们离开琉保之前,叮嘱过何天保要多跟周德昌接触。所以周德昌也的确跟何天保这个鬼灵jīng一般的生意人学了许多变通的心思。 不过总体上,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也肯gān的人。所以这次来的路上。他们俩也已经做好了要为拢丘百姓做实事儿的打算。最低限度,他们不能丢了姐姐和姐夫的脸。 而拢丘如今也没什么大事要他们去做。金钊回去之后,做了一个jiāo接。也将一直以来跟自己关系很好,在拢丘有头有脸又能力的人都介绍给了周德昌。虽然引荐的时候。他没告诉这些人周德昌是督军大人的亲妹夫。但过后他单独加见了这几位。不但告诉了他们这层关系,还跟他们说:“这位周大人虽然靠山不小。但却是自己考的功名。人也比较老实,人家不缺银子,也是为了给咱们拢丘做实事儿来的。说白了,他在这儿一任三年,若是做得好了,以他的背景再往上最后到入京为官都是平常事。所以你们多帮衬,他不但不会亏了你们,更不会亏了咱们拢丘的老少。” 那些人明白金钊的意思。但还是不舍得让他们的金大人离开。“可是他这一来,您就回不来了。” 金钊笑了:“我会回来的。督军大人说话算话,何况还有六王爷呢。只要六王爷回来,我把事情都办得极好,将来有了皇上的心腹人来出任,我还是可以回来的。即便我只能留在府城,拢丘对我来说也是家。我自然也不能放任不理。不过这都是后话。还有一件要紧事,那便是我夫人要带着周大人的夫人一起收购山野gān货。我过两日还得回去,所以这边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多多帮忙。这gān货一事关系到将来咱们拢丘的百姓是不是有更多的进项,所以含糊不得。这事儿我就先拜托诸位了。” 金钊敬了大家一杯茶,这对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来说,是对这些多年来帮扶自己之人的感激。而这些人有一些是在金钊的帮助下才有了今天。更有一些是受了金钊的恩德,所以他说什么,这些人也就听从什么。虽然若是这件事让上面的人知道,一个官员如此笼络人心,会引起人的担忧。但实际上,这些人其实也只是要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平安康乐。真实的没有什么过多的幻想。 周德昌并不知道这些。但是接下来的工作他都接手的十分顺利。年后也有几个百姓之间的纠纷,虽然不是到衙门告状。但都正好被他给遇上了。于是就当场给断了案。周遭的百姓一见这位新的县太爷也跟以前的金大人一样,是真的能明辨是非,大家伙儿对他的认可度立刻就有了提升。 商柳儿和金夫人则要比周德昌更忙。她们二人虽说把走乡窜户去收gān货的事情jiāo给了手下人呢。但是那也只是发一个通知。她们会亲自到每一个村子里去集中收货。根据不同的质量等级会有不同的价格。而且也不是什么品相的都收。所以这一忙,就是一个月的时间。除了中途回去参加了小七的满月酒,两个女人有时候连家都没空回。 好在金钊和周德昌都是放心让自家夫人去做正经事的人。何况也是为了百姓,更是为了自家。这要是再由他们说点儿什么不理解的话,那他们就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了。 小五也跟万柏延一起将陆冶的糖果厂给开了起来。不过这边目前还没有制作各种糖,而是趁着商郡特有的chūn季苏果,制作起了苏果脯子。用商锦蓉的理解,这种苏果从味道和模样上看都很想是她前世所熟悉的猕猴桃。也有一层毛的外皮,也有黑色的籽。但这种苏果的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果核。果核里面的果仁味道非常香,用力碾压就能出油。商郡这边的人喜欢用苏果仁跟米一起磨成糊糊,给老人和小孩子吃,说是可以qiáng身健体。但商锦蓉则觉得,这其实跟富含油脂的坚果一样,什么功效她不知道,但确实是真香。所以小五在制作苏果脯子的时候,特意告诉工人,把所有果仁都剃出来。余下的用糖制作成果脯,而后打算等第一批gān货收购完之后,送两条船的货物到京城。那边李仁已经回去准备接货了。有舅舅帮忙销售,小五安心得多。 跟着小五忙前忙活的,也不仅仅是万柏延,更多的时候,都是张晏在帮忙。不过张晏有时候也要被叫去一同听衙门里的事情。金钊也知道这位唐家大少爷是太子甚至是皇上器重的人。通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也很喜欢这个有头脑有算计更有一副正直好心肠的年轻人。所以很愿意把自己在多年来做县令时关于地方上的一些事情,审问案情的技巧之类都传授给他。这也让他受益匪浅。 而张晏一旦去忙活衙门里的事情。就给了万柏延多接触小五的机会。不过因为正经事也太忙,所以他的小心思自然也就没有时间去发散。等到第一批gān货已经运走,他们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而新一批的gān货并不是一两个月就可以有的。所幸金夫人那边安排的极好,人们也知道了gān货的品相质量关系到他们日后的收入。因此再去捡山的时候,自然也不会那么随意了。 就在所有人都繁忙不已的时候。商锦蓉却是这些年来难得的悠闲。即便是出了月子,她也只是三四天才看一次决策不了的议案。对于女儿的,妹妹们的生意,她都没有过问。大多时间都是在家里带着小七,再陪着小六读书练武。就是表哥和几个外甥们都离开了,她也没有出去过两次。这次怀孕的时候她没胖多少,这生完了倒是长了不少分量。 因为李桃要跟着何天宝回去,所以这边的珍瑛坊暂时就是个框架。不过李桃留下了五千两银子给张锦华,说是她的投资。他们姐妹三人一家一份,多的就给她留着,存到银号里。左右以后她肯定还会再来的。 商柳儿这次来,也带了不少银两。梁氏虽然没跟着女儿女婿过来,在璞郡打理着珍瑛坊,但也知道穷家富路,何况他们家又不穷。女婿虽然没什么进项,但她有也行。所以这次商柳儿过来。也带了五千多两银子。她却是不可能想李桃那样都留下来做生意了。而且他们三个人,一人一千两就是三千两,开一个大一些的珍瑛坊绰绰有余。只不过选址比较麻烦而已。到了小七三个月的时候,也没有选定地方。 这天商锦蓉刚刚喂完奶,展开昨天送来的创业书还没翻看两页呢。就听到外面传来跑步声。抬头看着窗外是女儿跑了过来,她放下创业书,等女儿进来之后,笑着问:“你这是急什么呢?” 小五笑眯眯的:“娘。有一队吴国的商队到了咱们湖河,也找到了我们的糖果厂。他们说在边境的集市有尝到过果糖和芝麻糖。他们买回过去,很受无果贵人们的喜爱。所以这次是特意过来。要跟我们做生意的。” 跨国贸易必然是好事。商锦蓉也正视了起来。“哦?那你怎么没去谈?” 小五笑了:“我让大哥代表我,跟万柏延一起在谈论。能最低给他们多少银钱我都是之前早就拟好了价目表。大哥绝对能搞定的。至于我,肯定不能出现。若我是跟娘一样有很大气场的女子也就罢了。我充其量才十一岁。就算我是老板,他们又如何能信得过我呢。所以还不不要多此一举,一次性就让人看到他们觉得可以信得过的人,这也免去了许多麻烦。我不觉得这是吃亏呢。” 商锦蓉点头:“是我女儿的脾气。说得对。能一次性解决的问题,就不要多此一举。不过以你的脾气,不会不在一旁听到结果就过来报信吧?” 小五笑眯眯的:“还是娘最了解我了。的确是这样的。他们四种水果糖每样要五百斤。芝麻糖要一千斤。还想要两百斤的苏果脯子,还有其他果脯各一百斤。” 商锦蓉吸了口气:“这么多?他们带的走吗?” “他们说,他们的马车一辆最多可以运了两千斤。而他们的车队有二十辆马车。我这糖还是少数。” “那你们可有告诉他们,糖果容易融化?果脯也要妥善保存才能不会变质变味儿?” 小五点头:“这些我都提前跟大哥和柏延说了。吴国的那个商人也说他能理解。他还说他们吴国有制冰术,所以能用冰,所以不会让这些东西腐坏的。” 商锦蓉一听,立刻瞪大眼睛:“你说制冰术?” 小五回答:“是的。娘您想要制冰术?可是您也爹爹会呀。虽然您说过,这种制冰术是外公在一本秘书里发现的。您和爹爹担心说出去,咱家又没有了秘书,会招来祸事。所以女儿一直谨记不会泄露秘密。” 商锦蓉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若是吴国人真的有这个本领。那咱们的制冰术就可以有理由献上去了!小五,想不想立下大功?” “您是想让我出面,跟他们商量买下制冰术?” 商锦蓉点头:“对。但不能说得太直白。适当的时候,娘会让你爹做点儿手段。” 小五一点儿也不觉得娘的话有什么问题:“可以呀。这事儿女儿会去做。他们似乎还对姑姑的绣品和海鲜有兴趣。吴国没有海,所以海里面的gān货对他们来说是顶级品。他们也想采卖好的人参鹿茸麝香这些。咱家正好有货。大不了用这些顶级品来换个秘方。亏是亏了点儿,但至少可以有办法将这制冰术先献去了。也不用再觉得怀璧其罪。” 女儿能想得这么通透,商锦蓉如何能不高兴。“你比娘qiáng。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她本是想说。只会缠着你曾外公学做菜。幸好及时反应了过来。自家女儿的小脑瓜子可不是普通人可比。自己要是说了,就肯定有很多事瞒不住的了。因为对亲近的人撒谎,是最难怨圆的。她可以不说,但却不会选择撒谎。 小五还以为娘想起了小时候的痛苦经历。所以赶紧安抚:“娘。不开心的时就不要想了。女儿怎么会比娘qiáng呢?我这样,都是娘教得好呢。” 这时候,外面传来笑声,是唐光远回来了:“怎么了?我家大小姐就只夸你娘亲,不夸爹爹了吗?” 小五扭脸看到爹爹就站在窗外。她笑着走了过去:“爹!您终于回来了!您都有四天没回家了!” 商锦蓉也绕过书案,这时候唐光远站在窗外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头顶,又扶住妻子的肩膀:“有一个偏殿上顶完成。我让大家休息三天。我也正好回来陪你们几日。怎么样,小六最近的功课可有进步?小七儿还好吧?” 商锦蓉点头:“小六向来不用人督促。七儿就是太能吃,其他的都很乖。还有。咱们女儿今天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你回来得正好。晚上我亲自下厨。咱们一家子好好吃一顿。对了小五,你去一趟学院,让鑫儿和小六都早点回来。也顺把万柏延请过来。毕竟他也算是劳苦功功高。” 小五犹豫了:“娘。要请他什么时候不行。今日是咱们一家子吃饭。他还是比了吧?再让人误会也不好。到之后让大哥请他吃也就好了。我是不想去说。” 商锦蓉笑了:“你想的周到。那就先去学堂吧。晚上娘给你们做你们喜欢吃的!” 看着女儿离开。唐光远转身进了书房。商锦蓉将接过外衣挂在一边。倒了杯茶给他:“咱家小五,这次是真的厉害了。” 唐光远接过茶一口气喝了半杯:“那也还是你最厉害。放在一句话就让她自己分出里外,顾虑分寸了。” 商锦蓉笑道:“那也是因为她心中有这个利外和分寸。像小五这么聪明又早慧的孩子,有时候话一定要直白。但有时候,就必须要极度迂回。” 唐光远点头:“你说得对。咱家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鬼灵jīng。” ☆、第365章 第365章 关于购买制冰术的事情,唐光远虽然也信任女儿,但总觉得让一个小孩子来做这件事还是有些难度。不过小五却给了他一个惊喜的结果。那就是以一颗千年灵芝,换一个制冰的法子。 吴国人心中,那千年灵芝就是无上仙品。吴国皇帝久病缠身,偏偏御医们没有能力治愈。后来开始求仙问卜,还弄了不少国师来炼药制丹。但皇帝的病一直没有进展,故此国师们和太医院的御医们异口同声都说了一样东西,那便是千年灵芝。若是有这等仙药,皇上不但可以痊愈康复,更可以益寿延年。 那位吴老板因为想求千年灵芝,所以被带到唐府,跟唐光远和商锦蓉说这件事的时候。商锦蓉大概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那国师也好,太医也罢,说千年灵芝不过就是个托词。毕竟绝大多数灵芝品种只是一年生的菌类。根本就不存在千年灵芝之说。即便是有,怕也只能是传说之中的灵物了。所以这个说法,也就表示那皇帝的病根本没治。 但商锦蓉却让吴老板看到了所谓的“千年灵芝”。这就跟她之前送礼时拿出去的一样。都是空间的产物。如意空间里的灵芝,如果不去采摘,成熟也不会gān枯掉落。而是会继续积蓄灵气,让植株的能量越来越多。而以人参首乌当归等生长规律来看。在空间的泥土里生长了几个月的时间,就相当于在外面的野生百十年。因此空间里的灵芝和其他菌类也拥有同样的效果。那就是即便是一年生的紫灵芝,几年不去摘,也就会成为传说中的千年灵芝。 对于不懂这些的人而言,灵芝个头大,而且所谓的年轮多,那就是生长年头长的表现。商锦蓉拿出来这一朵灵芝最宽处约有两尺。上面密密麻麻的轮纹数不过来。自然在吴老板眼中这就是千年灵芝无疑。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把吴国皇帝久病缠身的事情说出来的原因。而有了这个千年灵芝。他不但是救驾有功,而是贡献了宝物。将来高官厚禄不可估量。一个制冰之法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左右这法子也只是他花钱买回来的。 两相决定jiāo易。但是商锦蓉要求看到制冰的过程。吴老板也没含糊。功名利禄就在眼前,他哪里还能记得,当初卖他制冰法子的人到底说了什么。于是连同制冰用的石头他都拿了出来。虽然都是用“石头”来制冰,但吴老板的制冰方法跟商锦蓉的还有不同。这种石头被吴老板叫做冰石,样子很像水晶的晶簇,每一个结晶大概也就一厘米见方。但密密麻麻的联生在一起,也很像是被打开的水晶“蛋”内部构造。 商锦蓉并不能确定这种冰石到底是什么。但这么多年来,除了绝大多数都跟前生一般无二的食物之外,还有一些是她所没见过的。所以她也不觉得这样的东西有什么稀奇。不过这东西不是直接遇水就可以制冰,还需要加入盐。将冰石放入盐水里。周围的温度就会迅速下降。而再在盐水上置放一个容器,里面的水会很快就变冷,然后结冰。速度要比用硝石制冰快上一些。 吴老板说这种冰石很罕有。在他们吴国,巴掌大的一块也要千两huáng金。而且知道这东西的只有极少数人。他用冰石换了灵芝,他再想弄一块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其实他无非是想告诉商锦蓉和唐光远,用灵芝换他的这块冰石十分划算。 但在商锦蓉和唐光远的心里。也不过是彼此都行个方便罢了。这种石头既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而且在吴国被人发现并且利用了很久。那么再稀少他们也不信寻不来更多。而这东西jiāo给皇上,再弄多少怎么弄如何jiāo易那就都是皇上的事情了。跟他们夫妻无关。而硝石制冰的法子也有了更好的解释。那便是为了寻找跟冰石一样的东西,然后无意中发现硝石居然也有同样的功效。虽然效率低。但是夏国的产量不小。而且可以重复利用。只要看守好制作,就跟冰石一样安全。而这,才是他们夫妻最看重的。 吴老板在湖河停留了两个月。不但一开始采卖的糖果都付了全款,另外也采购了很多海鲜gān制品和药材,还有绣品和布匹。从这位吴老板的魄力上看,此人在吴国应当在其国内也不是泛泛之辈。结jiāo一下是有必要的。 一开始,商锦蓉还以为吴老板这是国姓,应当是皇亲国戚。等反应过来才想起,吴国的皇家姓哥舒,吴只是大姓而已。 吴老板这一趟,湖河乃至于临府不少买卖家都有了一笔不小的进项。而且这也让更多人看到了两国贸易的好处。而且这位吴老板额不是只来采购。他带了车队来,车上也是带满了东西的。两边的人各有所需,也各有赚头,这其实就是经商的乐趣所在。 于吴老板走后,这创业书里就多了许多关于跨国商队的事情。但对于这一点,商锦蓉没办法做主。因为国与国之间,要进行深入的jiāo集,必须要有朝廷的文牒。否则就只能在边界规划的集市进行jiāo易。而吴老板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那是因为人家的皇帝给了他这样的准许。也经过了入境申请,并且提jiāo了押金,也控制了人数,还有夏国的军兵在一旁监控。所以这件事,她让四个助手发下去,告诉大家,商队的事情需要得到朝廷的准许。但不能到其他国家去,不表示不能跟其他国家做生意。让边境集市更繁华一些,也是繁荣经济的一种手段。 当然,夏国的跨国商队有不少。往各个方向不同国家的文牒也都发过一些。无一不是jīng挑细选的。首先,朝廷里不能有高官,也就是不能给朝廷大员一个跟外国私通的便捷渠道。其次就是资金一定要雄厚,若非如此,根本就不足以支撑通关押金和jiāo易时的货款。总不能出一趟国,就带会几千两银子的东西吧?那真不值得跑一趟。最后还要有人为你做担保。这个人要有声望有地位,而且最少要找到三位。这同样是防备有人利用文牒将不应该放出去的人和物带出国境。所以这真不是看人家能过来,就一群人想过去那么简单的。 其实万柏延也是想要跑出过门去看看的人员之一。但是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本领,所以并没有写创业书。而是借着便利,求见了商锦蓉。 听了万柏延的想法。商锦蓉笑着点头:“你能这么想,是好事。说明你已经长大了。男子汉想要创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是非常正确的。而你同时也能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这说明你不是个没有成算的人呢。婶婶为你高兴。” 万柏延脸一红:“您不要夸我了。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不行。但是又很向往,憋再心里前不是后不是。所以才想求您能给我一个建议。” 商锦蓉笑着说:“其实以万家的财力和人脉,要做跨国商队不难。但问题是值不值得。谁也不能确定你去了吴国或者是宋国,带出去的东西就一定能赚到银子。而你同样不确定,你从其他国家带回来的东西会在咱们这儿卖上价钱。其实就算是六王爷他们也一样。带去的东西带回来的东西,到底是赚是赔都要经历过才知道。但海上贸易不容易,两者相距太远,不远渡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尝试。可边境却不一样。你可以选择到边境集市上去看一看。我相信,仅仅是看一看,你也可以看出不少门道来。而且还有一件事你忽略了。吴国人的官话跟咱们夏国的官话所差无几。因为原本也是同宗同族。但是其他国家的人却不一定。而且即便是吴国,也有许多你听不懂的语言。你要想深入另外一个国家的去做买卖。就要懂得对方在说什么。所以学习外语也是必不可少的。你要是真的对这个有兴趣,不妨去寻找可以教你这些的人。而这些,都是在为你完成自己的梦想做准备。” 听完商锦蓉的话,万柏延好像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婶婶,您说得太对了!可是我担心我祖父和我父母,尤其是我祖母不会让我离开那么久。” 商锦蓉问:“那你觉得你这么做是对的吗?是有意义的吗?” 万柏延点头:“当然!” 商锦蓉道:“既然你觉得是对的。而这件事又并没有不对的地方。我相信你祖父和你爹娘只会为你担心,但却不会阻拦你。至于你的祖母,这不是婶婶可以左右的。但婶婶知道,你们家只有你有一个人能让你祖母言听计从。所以到底能不能行,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万柏延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那我如果离开去边境集市,可能少说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那这么长时间,厂子的事情就都要让小五来做了。那她会很辛苦的。” “这是你们的生意。如何分配工作是你们自己商量的事情。你担心小五辛苦,那小五到底觉不觉得辛苦呢?你总要问过她才知道。而这一点,婶婶是不能发表意见的。在我们家,是谁的事情就谁去解决。你别看小五年纪小,但她却很又主见。她不会喜欢我和她爹gān涉她的任何决定。不过有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我和你唐叔叔是小五的亲生父母,任何危害到的事情我们都不会放过。而你是一个有分寸也知道心疼人的好好子,所以我对你,放心。” 小五当天晚上回来,就先找了商锦蓉。她拉着娘亲的手:“娘。我也想去!” 商锦蓉就猜到会这样。但她同时知道,女儿不会这般任性。“也不是不行。但得你让你哥陪着你。” 小五听后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不合适。所以我方才就是那么一说。但是真得很有吸引力!” 揉了揉女儿的头顶,商锦蓉有些心疼。“娘知道你可以胜任。不说你还有武功在身。就说你的聪明才智,娘也知道你比其他人出色。但是你能选择不去,娘就知道你比以前更懂事了。” 小五靠在娘的肩头,说:“我知道您一定不会阻拦我。爹也只是会让哥跟着我。但是你们一定会十分担心。而且大哥过来也不是为了护着我的。他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他之前帮着我把新厂子开起来已经足够了。现在他跟着学习如何做官,如何做管理。真的已经很辛苦了。我不能再因为我想去看热闹,看商机就让他làng费几个月的时间。而且我要是也去了。厂子的事情就要让娘您费心了。那就跟我的想法背道而驰了。所以就怪万柏延自己有这么好的想法,勾得我眼馋。他最好真的能找到好生意,不然我会嘲笑他的!” 搂着女儿,商锦蓉轻轻地叹了口气:“小五,娘有一件事,一直不想说。但是又不得不说。” 小五微微仰起头:“娘您说呀。您说什么我都听。” 商锦蓉道:“其实也不光是对你。还有你锦华姨母。你们都是在这边有自己产业的人了。而且这些都是从无到有,是你们一手一脚努力出来的。从赚第一笔银子开始,你们就跟这个生意不可割舍了。娘也是有过这样经历的人,所以知道等将来彻底撒手不管的时候,心里就算知道该是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可心里的难受还是不会减少。” “可是娘亲,这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啊。培养好手下,到时候将生意jiāo给手下人。每隔两年巡视一圈。并不会因为人不再这边久居而有什么改变呀。” 商锦蓉摇了摇头:“你见娘,有多少机会回琉保和石江看看那些生意?都不过是派人送去新菜谱。也是由专人每年来送账簿。这还是娘从身边的忠仆里选的人。而将来你和你姨母都成亲了之后,做了母亲,生意可以继续做,但这么远的距离,可能就会越来越少又机会出来了。” 小五皱了眉头:“我是不会选择一个会阻拦我自由的人的。” 商锦蓉笑了:“傻孩子。你见你爹阻拦过娘吗?但是娘自己也不想太过劳动。因为娘更喜欢跟家里的人在一起。有你和你的弟弟们,你爹爹,你的祖母,你的姑祖母,你的舅公曾外公等等,还有更多在身边的生意。不同的时候,人的选择是会不一样的。其实生意还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但小五你说,如果六王爷的船队回来了,这时候正好你锦华姨母要离开跟着咱们回京。她会舍得李伯伯吗?” 小五犹豫了下,问:“那为什么李伯伯不跟着姨母呢?” “因为他还有房产地业,还有他自己多年奋斗下来的成绩。如果说这些都是无足轻重的钱财。那还有祖业包括祖坟祠堂,这些是绝对不可以丢弃的东西。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第366章 第366章 好一会儿,小五才再开口:“娘。其实您是想说万柏延是吗?” 商锦蓉揉了揉女儿的肩头:“傻丫头。” 小五坐直身子。“女儿虽然还小,但是也知道很多事。之前您也提醒过我。大哥和小六也跟我说过。其实我才这么大点儿,根本也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我也还不知道割舍不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喜欢上万柏延。但现在我不觉得他跟哥哥和弟弟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而且我很清楚,他是万家的独苗。将来即便要成亲,也不可能离开万家去其他的地方生活。而我,也不会离开爹娘选择远嫁。甚至我觉得嫁人,不找到一个像爹和六王爷那样对妻子好的男人,我还是自己过的好。反正哥哥和弟弟们也不会嫌弃我。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到时候一个人潇潇洒洒多舒坦啊。但是身为朋友,又是我一手带着改邪归正的合作伙伴,要长时间分开。之后几年不见一面,我肯定会不舍得。就算不是万柏延,对豆娘他们这些人,我也是会有这种感觉的。所以娘,您不用担心这些。您的女儿,能分得清亲情友情。等到再多了一种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情感时,是一定会先告诉您的。” 女儿的坦言让商锦蓉有些愧疚。“是娘错了。娘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来跟你说这件事。” 小五摇头:“没有啊。娘没有错。娘是为了我好。也怕我不懂。但其实女儿都明白的。万柏延看起来是挺喜欢我的。所以之前大哥去跟他说那些话,可以阻拦他频繁见我。我都是默许了的。而且我觉得,他也不一定是真的把我当一个女子在喜欢。或许更多的是我对他的好处,对他的影响,甚至是可以跟他像兄弟一样随意随性的感觉。但这跟男女感情应该是不一样的吧?或许过两年,他家里给他说亲开始,或者他能在哪里遇见真的能让他一见倾心的姑娘,他就明白对朋友的信赖和依赖,跟倾慕是两回事了。” 商锦蓉被女儿说得无法反驳。毕竟他们是看得出万柏延对女儿的喜欢。可是女儿太小了。万柏延也并不大。这个时候的万柏延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别说不懂得男女之爱,有时候连到底什么是喜欢都搞不清楚。女儿说得其实也对。他们太小了,而且眼光目前只局限在了他们看到的地方。若是走得远了,看得多了,就自然会有不一样的眼界和审美了。 想开了这些,商锦蓉笑道:“倒是让你来给我解除心中的担忧了。” 小五笑眯眯的又把头靠了过去:“因为娘疼我嘛。我就知道娘将来肯定舍不得让我外嫁。所以我就算成亲,也要寻一个能在您和爹爹身边久住的。还有。您和爹不是想将来回到锗州老家去定居吗?我也觉得很不错。而且我是吉阳县主,我也不想连我的小小封地都没去过。我还是更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说起来。我都想念冬天的羊肉锅了。没有外面的北风烟儿雪,在屋子里吃羊肉锅都没意思。娘,我想祖母,想姑祖母,也想曾外公和舅公舅姥姥了。我还想偶尔会跑来找我玩的大huáng和二huáng。我想家了。” 听女儿这么说,商锦蓉的眼圈也微微红了。离开家这么久,她如何不想呢。“娘也想他们了。快了。最迟还有一年半,行宫就会修建好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上呈奏折,等待皇上的宣召了。” 唐光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妻女在一块儿,眼圈都发红。他还以为怎么了,赶紧询问。一听说这娘儿俩是想家了。他有些哭笑不得。但却也心里泛酸。以前的他,自从娘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家。后来有了自己的家,他觉得有妻子的地方就是家。可是到如今,他不但有了妻女双儿,还有了娘和舅舅外公等等很多家人。虽然京城的将军府也并非是他们最初的宅子。可有娘在的地方,总是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的。 “咱们一家,很多事上都没办法自主。就算是行宫建成。也要等皇上的宣召才能回京。不过来年,等你弟弟在大一点儿。你们可以先回京去看望一番。到时候让你大哥护送这你和你娘,还有你的弟弟们。到时候你们都留在祖母身边,爹和娘也好回去。” 商锦蓉看了一眼唐光远,唐光远叹了口气:“你们也别这么看我。我也是以防万一。而且这制冰的法子。也要由你亲自送入宫才好。通过昭平公主,这样更方便。总比我直接写奏章来得合适。而且这本来也是小五无意中发现的。” 明白唐光远的意思。商锦蓉点头:“你这个意思我明白。但是我们若是回去。可能少说七八个月才能回来。” 唐光远笑道:“这总比之前打仗安全。一路上若非有晏儿。我也不能放心。而且那都是后话了。怎么着咱家小七也得过了一岁的生辰才能出发。不然也经受不起这种颠簸。” 小五拉着唐光远的胳膊:“爹。那就剩下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唐光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傻丫头。到时候爹就可以一直留在工地那边。也少了在这边,偶尔还要应酬一些的烦恼。” 商锦蓉听到这个,笑着翻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却是甜蜜无比。其实这样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之前她怀孕的时候。就有人想要打小算盘。总想着自己怀孕,唐光远就没人服侍。唐家又没有侍妾,就打算往唐家送人。唐光远是一次拒绝两次拒绝,之后就发了脾气。收拾了几个动歪心眼儿的人之后。算是消停了下来。可暗戳戳往唐家送人的也不再少数。只是这边不是京城,在这边唐家的官职最高,权势最大,而且商锦蓉又不只是个诰命夫人,她还有皇命在身,所以她发脾气真是比唐光远发脾气更好用。 “悍妒”这个词儿一直没少了用在商锦蓉身上。只是商锦蓉也并不在乎。所以唐光远说少应酬,也就是说免去那些人的阿谀奉承。商锦蓉自然是明白的。 小五回了自己的院子,商锦蓉这才让人端了洗漱之物过来。然后把自己亲手做的便服拿了出来,给他换上了。 站在琉璃镜前,唐光远比量了再比量。“好看。真好看。你的手艺比以前好太多了。” 商锦蓉过去看了看,的确都挺合适的。这才满意。“那当然了。锦华手艺那么好。出了月子我也没gān别的,闲暇的时候就琢磨这个。还做不出一身儿合体的衣服,我也太废物了。不过我这二次学艺之后的第一件儿成品可是给你的。之后我给孩子们做多少你都不许吃味儿啊。” 唐光远笑眯眯的转身把人搂在怀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商锦蓉“呵呵”了两声。 唐光远大笑:“就算我小气好了。但有这身儿在。总比他们吃香就是了。不过你最近总是揉眼睛,是做这个做的吧?赶紧多歇歇。可不能累着了。” “没会儿。我都有用井水洗眼睛。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唐光远摇头:“不能总是倚靠着有井水你就不爱惜自己。井水是可以让你不伤不病。可也不是你没有分寸的理由。” “是是是。你说得都对。我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我这次先休息一些时日。然后打算准备一场热闹的活动。到时候你必须到场。” “嗯?什么事儿还必须我到场?” 商锦蓉笑呵呵的:“是今日早晨收到了赵谦之的书信。说是郡城那边有一些商家打算举行厨艺比赛。其实就是因为往来的人多了,生意更好了,但新的食肆也多了。老字号就有了危机感。一来二去的争斗不休,就有人提出了比试。于是有衙门的人就报告给了赵谦之。赵谦之顺势就想了这个主意。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一下他写的书信。还有其他的东西。” 接过商锦蓉递来的书信,唐光远坐下来展开观看。信件足有五页。字不大,所以写的内容不少。前面跟商锦蓉所说一般无二。但那只是起因。后来就有了赵谦之自己的看法。他是想着,趁此也吸引更多的人来到商郡,但是只有比赛还不行,还需要引来更多的人。那除了有钱人来看热闹,没钱的人想要讨生活的人也可以在商郡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当然最要紧的,是要通过这次的比试,制作出一些可以远销的食物。如此一来,既能让这些酒饭茶肆的争斗有一个结果。又能让他们集思广益,想处更多可以便于携带的美味食物。而这些,都可能成为商郡的特产。所以赵谦之的意思是。要商郡五个府都下发这次比试的名额。只要是想要参加美食大赛的人,就都有有资格争夺商郡第一味的称号。这“商郡第一味”自然也就成了那个第一名的金字招牌。而比赛内容,他们可以拟定。所以制作好的东西,只要不是太差的,基本都可以短途运输销售,若是能有可以长期保存的,那就成了另外一种招牌和财富。 看完了赵谦之的书信。唐光远点了点头:“他想的有道理。但是操作起来实在是繁琐。不过他只让你帮忙品鉴,这个还算能凑合。只是你自己能不能忍得住不去过多操劳?” “当然能了。只是到时候全家都去一趟郡城而已。这比回京要方便多了。而且品尝到美味也是好的。还有小五,她的心思一直都在做生意行。第一批货在北地的销售情况极好。第二批也在制作之中。但是她觉得并不满足。还要做更多的种类。而这次若是真能有靠谱的美食出现,也可以给小五一个机会。” “机会?那是人家的东西,咱们不是要买来吧?” 商锦蓉摇头:“当然不是。有一种情况叫经销权。经销权可以进行详细商定。比如小五可以签下京城的营销权,甚至是专营权。那就是说,除了小五之外,其他任何人,包括他们本家都不可以到京城去销售这个东西。否则就是违背契约。要赔偿契约上写好的罚金。” 唐光远一挑眉:“那若是日后这些朝廷扶持的生意,也用这种模式扩展,是不是也可以防止同类产品过度泛滥,然后你说那个什么来着……” “市场饱和。当然是可以的。其实皇商里,每一样贡品只有一家皇商,这其实就是专权。只是有运作上的差别。但含义上差不多。皇上既然把商郡的商贸jiāo给了咱们,我就得做一个不一样的改革。得让皇上和朝中文武看到新鲜又不至于新鲜到不能接受的东西。说真的,小五这孩子帮了咱们大忙了。” “那是。不看看是谁的女儿。不过小五是咱们女儿,所以她做什么咱们看的清楚。现在这两百多个创业书做下来。成功了六成,而且有三十多个生意做得挺大。这都是所有人协作的功劳。也不光是小五的魄力和聪慧,她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你和那四位的功劳都很大。而且你是主持大局的人。你是生了小七之后才真正休息下来。这些功劳,商郡的人会永远记住的。” “我也不需要他们记住这些。他们记住好好过日子就行了。记多了反倒是个麻烦事儿。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让我们回京一趟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收到一封密信。师父派人送来的。说是如今朝中太子一家独大,皇上也十分信任太子。甚至偶尔皇上就不上早朝,让太子代为理事。很多人都觉得皇上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会这样。还有人说是后宫多了一位美貌妃子,皇上突然对其沉迷才至如此。更有说是太子用了手段,想让皇上退位。总之各种谣言四起。我是想着,咱们这次过来修建的行宫本来就是给皇上禅位之后居住的。但这行宫还未建完。皇上现在就做这样的场面是不是有些过早了?所以我想你带着孩子们回去一趟。一来有机会,皇上一定会告诉你他的意思。二来他若是还希望你可以在商郡帮忙,自然也会让你回来。不然就是直接把我调回去。否则皇上先禅位,咱们再回去,跟回去之后他再禅位,差别是很大的。” 商锦蓉微微皱了眉头:“来之前,咱们不是讨论过,咱们就是为了避风头。到底有什么区别?” 唐光远回:“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咱们可以一直不回去,那倒罢了。可是现在不是这样。咱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太子也会看到在你的辅佐下,商郡有多么大的变化。加上我得过易门之术的事,太子绝对不会放咱们永远在这边陲之地。而这里不但临两国,这次六王爷回来开了先河,将来还会开通海上贸易。咱们这样的,自然是回去更妥帖。所以咱们就得先算好回去的时机。师父来信,就是这个意思。他现在还能在几年。有他在,我接替就名正言顺。说到底,咱们不是好得算计好将来怎么活着么。总之,若非是师父觉得有这个必要,他也不会送信来就为了叨念这些事。” ☆、第367章 第367章 实则,京城的情况他们也并非一无所知。除了有每隔两月的往来官文。偶尔太子也会给他这边送来书信。董盛和段老将军跟他们也是常有jiāo流。当然唐家本身的家人还有在军中的那些兄弟,也都会送来消息。 尤其是之前阮辛牛西他们跟着陈威去鎏郡剿匪,功成之后回京之后全部都提升了官职。只是原本大家都觉得,皇上或者是太子都是希望用陈威来代替,哪怕是暂时代替唐光远的位置。但陈威却被徘徊鎏郡,做了鎏郡总兵。尽管这封书信,段老将军也说,这总兵陈威怕是也做不长,不用多久就会被调回去。但这一段时间的封疆大吏,对陈威来说是绝对的惊喜。那代表着一段成绩,要比直接提拔稳妥得多。这虽然对陈威极好,但对其他朝廷众人而言,也是皇上和太子对唐光远的格外优容。就仿佛陈威没有顶替唐光远的位置,唐光远就举重轻重一般。 但实际上唐光远的地位一直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他是一个秀才参议出身。却因为有功夫一跃成为了从五品的官职。而从从五品直接被提拔成了从三品。这已经是少见的厚待。更不用说一路到如今成为二品大员,连带着他的夫人都平步青云,成为了让所有女子都崇拜的存在。这不足十年的时间,从一介布衣到朝廷大员,其中得有多少皇恩在其中?人们甚至都开始猜测这个唐君平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唐光远。他当真跟皇家没有丝毫关系? 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在唐光远收到的书信里都有提及。但这其实都不是唐光远心里忧虑的关键。让他动了让商锦蓉回京心思的。是太子和八王爷之间产生了一些龃龉。而这个龃龉还是由八王挑起来的。只是具体什么情况老将军并没能知道详情。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太子是一家独大,但有时候没有了人制衡,人的处境变了,心态和处事方式也会改变。八王不敢在当今面前造次,但已经埋下了一个不安的种子。如果一旦皇上宣布禅位,那八王会不会暗中做些什么便不得而知。而他们夫妻跟六王爷私jiāo甚好,六王爷又是八王的亲兄长。关系到后宫太妃的存亡安危。他们若是一直留在这里,却也是不妥当的。目前来看,即便跟六王爷私jiāo甚好,也要活在太子眼皮子底下才最能让其安心。若非儿子太小,他恨不得让妻子孩子们马上回京。如今,也只能待多等几个月了。 不过这些麻烦事儿,他暂时没告诉商锦蓉。主要是也不确定这些的后续影响。等到了她要带着孩子回京之前再说,也并不迟。 而如今商锦蓉还有美食大赛的事情放在心头。摆明了心情极好。这时候唐光远也不打算扫她的兴了。 这件事不光是商锦蓉觉得有趣儿。张锦华和小五知道之后也兴致勃勃。正好从拢丘过来的商柳儿也觉得很有意思。这可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到时候又有热闹看,又有好东西可以吃。说不定还可以看到更多商机。这让这些做生意的女人们都兴致大起,并且对赵谦之这个提议给了更多的新鲜想法。 最有用的其实就是商柳儿说到的一句:“那如果是好事,不如长办啊。而且一家得了第一,不表示之后还是第一。有竞争才有动力不是。” 这话虽然只是商柳儿随口一说。但商锦蓉却立刻亮了眼睛。这就好比上辈子的那些大型赛事,都是几年比一次。但在非比赛的时间段里,那就是锻炼为自己提升的时间。烹饪比赛也是一样。前生她只作为特邀嘉宾参加过一次美食比赛。但其实每一个行业里的比试都不会少。而且真的是那句“有竞争才有动力”。于是商锦蓉立刻将这个意见记录了下来。 综合了几个人的意见,商锦蓉不会现在就去郡城,而且召开这次比试,怎么也要四个月后。所以她只是让下人将自己的意见书送去了郡城,jiāo给了赵谦之。之后她们要忙的,就是让商郡和下面各县镇甚至是村子里想要参加这次比赛的人都动员起来。然后在两个月后,先进行一次府内比赛。赢得前十名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奖励,并且可以代表湖河参加商郡美食大赛。自然,所有参赛的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奖励,商锦蓉也让人除了公告,那便是即便是没有赢得比赛,但若是制作的食物也可能成为商品给与奖励,或者是被高价收购。 没用半个月,就来了不下两百名报名者。这些人其实也都是冲着商瑛夫人从来说到办到才来的。而一些酒饭茶肆为了打响名头,自然也要参与其中。于是等到消息发出去一个月的时候。报名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四百人。这是商锦蓉一开始绝对没有想过的数量。 金钊这下也跟着忙了起来,这比赛说到底目的也是为了促进商郡的商业繁荣。只要将来有不俗的效果,那也是不折不扣的政绩。更何况他觉得赵大人和商瑛夫人的想法真心不错。让人们用最常见的食材制作出可以卖出去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收益。而那些农户家,制造或者采收食材的人,也同样会得到收益。 金钊这边一忙,周德昌就要独立去处理拢丘的事情。好在这么长时间他也已经上了手。跟拢丘的百姓们相处得也极是融洽。百姓们有了纠纷,也会到衙门口找他评理。当然也不是没有过重一些的案子,但是至少暂时还没有出现过人命。 正赶上第二波gān果gān菜的收购时间。金夫人这次帮着商锦蓉在府城准备比赛的事情,所以这边就全权jiāo给了商柳儿。商柳儿自然不会怠慢。不过她还没收两天呢,小五就来了。身边除了两个护卫之外,就只带了苜蓿一个丫鬟伺候着。 看到外甥女儿,商柳儿也是欢喜坏了。周梦良也高兴看到表姐。但小五可不是过来陪着表弟玩的。于是第二天开始,就跟着小姨到了村子里去收货。 一开始商柳儿还觉得外甥女儿是因为认真负责,所以才会过来的。可过了两天她才发现不对劲儿。 在一个村子收货的时候,晚上来不及回去,就住在了村长家的祖屋里。晚上吃的是村民们送来的农家饭菜。虽然不惊喜,但却着实好味道。 娘儿俩吃饱喝足,让其他人去休息。她们俩就坐在廊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商柳儿瞧着小五托着腮帮的模样,忍不住问:“小五,你这两天都没怎么说话。可是太辛苦了?” 小五摇头:“不是。我只是有些分神。小姨,您说,我娘是不是神仙转世?” 商柳儿被问楞了,不过随后笑了起来:“你娘啊。的确是跟其他人不一样。但你娘以前跟我说过。别人把自己的努力当成是神迹降临,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努力被忽视了。但被人那么说,也会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从来没有辩解过什么。你还记得天佑寺的广禅大师吗?他就曾经说过,你娘是异星降世,是带着大福气而来。其实你娘小时候啊,特别特别的苦。但是她为了好好的活下去,一直在不停的努力着。在我们谁都看不到的时候,做着谁都想不到的事情。我从记事开始,就每日看着你娘的辛苦和遭受的不公,所以我不喜欢别人说你娘是什么转世什么下凡,她只是一个努力靠自己活得更好的女人。因为这样,她努力可以得到的,我努力应该也可以。你也会可以。其他人都可以。这活着才有奔头。” 小五听后,沉思了片刻,最后也点了头:“嗯。您说得对。娘就算又多大的本事。她也是我娘。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子。是最疼我爱我的母亲。” 商柳儿疑惑:“你怎么会想到说这些?这几天你都在想这个?” 小五犹豫了一下,还没有说出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说:“我就是听别人说。我娘这么厉害,不像是凡人女子。所以我才在想,娘或许真的是神仙呢。” 揉了揉外甥女的头发,商柳儿笑得不行:“傻丫头。这事儿你还值得想这么久?” 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我只是害怕,如果娘真的是天上的神仙。会不会哪一天就飞回天上去了。我不能没有娘亲的。弟弟们也不可以。爹也不能没有娘。” 将小五揽在怀里,商柳儿也说:“我啊。虽然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在你娘身边。但是只要我知道你娘好好的。我就有主心骨。若是你娘真的是神仙,哪一日回了天上。说不定我也觉得会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娘只是个普通的凡人。这真的太好了。” “是啊。只是你娘啊,真的是太会保养了。十几年过去了。还是那般年轻貌美。除了气质上的变化,容貌上当真没有改变。就连我,每日用她研究出来的那些护肤品,也是没有一条皱纹。要我说啊,这天底下能用得了心草堂的女人,都应该感谢你娘。诶也不对。应该感谢你外公和舅舅。他们研究出来的那些东西自己没能受用,倒是让咱们都得到好处了。” 小五点头:“是啊。所以我想着,等到什么时候回京,可以拐个弯儿,我想去给外公和舅舅上个坟。还有外婆。我要给她磕头,谢谢她生下这么好的娘,才会有我。” 小五跑出去,商锦蓉担心得不行。所以这几日,她一直焦虑不安。因此关于比赛的事她也都jiāo给了金夫人和金钊。她以身体不佳为由,整日在家里转圈。 唐光远一开始还没发觉。毕竟他现在是每天来回赶,白天早早就离开家,晚上天黑才能回来。白日都是在行宫那边。发现的的确晚了一些。可是听妻子说完头两天的事,他的表情也凝重了。“你确定小五看到了?” 商锦蓉点头:“本来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是这孩子之后就跑去找柳儿了。那肯定就是看到了。都怪我。不应该没留神就直接从空间里往出拿东西。本来那芒果也是我打算她们兄妹几人吃的,现在……真是让我头疼了。” 唐光远揉了揉她的肩膀:“小五是个最懂事的孩子。而且聪慧且善解人意。她可能是一时受到了冲击。所以才跑出去。我这就去给她接回来。” 商锦蓉点头:“嗯嗯。你还是快去吧。她在柳儿那边肯定是没事儿。但是我怕她憋出个好歹来。等她回来,咱们跟她说了吧。就说我之前死过一次,不过神仙赐给我一个如意空间。让我好好活下去。我还有父母和夫妻和子女的缘分没尽。所以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恩赐。你觉得这样如何?” 唐光远轻叹了一声:“也只能如此了。若非是小五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孩子。即便是咱们的亲骨肉,我也不会赞同你把这些说出来。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那瞒着孩子,就是在她心里种了一棵怀疑的种子。将来说不准就会从此多了一条裂缝。但如此的话。小五将来就不能离开咱们两个了。” 商锦蓉不解:“怎么?” “她如今是咱们的女儿。她敬爱咱们,自然一切以咱们为先。但将来她会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到时候我们一定不会再是最主要的。我不能确保任何人像我一样,儿女也不例外。因为未来有太多不确定性。所以她将来成亲,一定不能离开咱们左右。我要每日能看到那种,才能确保你的安全。” 这话商锦蓉不爱听。她心里,女儿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出卖自己。更何况也没有那个意义。而且唐光远这个话,俨然是觉得女儿都不靠谱。她是真的皱了眉头。但是她又知道,唐光远只是把自己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她也没办法发脾气。“我相信小五可以的。” 唐光远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她可以。但你身怀的不是普通的异宝。而且是别人永远无法夺取的东西。所以更加危险。我这辈子什么都可以舍弃。即便是儿女。我也可以托付给他人。但唯独你不行。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不配做个父亲也罢。但你是我今生的救赎,就是我的一切。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可能不过度紧张。” 商锦蓉微微仰起头,看着丈夫认真且严肃的眼睛。“那就跟我一样,相信咱们的女儿吧。咱们的血脉,咱们的教养,她将来也不会为了其他人的话而对我们不利。千万不要有一丝一毫觉得怀疑的心思。不然女儿是真的要受伤了。” 低头亲吻上妻子的额头,唐光远回应:“好。我都听你的。只是日后切不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第368章 第368章 商锦蓉哪里还敢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其实她也有想过,有一日会不会把如意空间的事情告诉孩子们。毕竟空间里的一切让他们家有了这等富贵。虽然唐光远这一路走来做到如今的位置,是凭着他的本领。但又不得不说,因为自家有银子,所以一切才显得那么轻松。 但这空间自己来得突然,而且那四季豆已经跟自己融为一体,空间与自己密不可分。至少目前看这并不是可以继承下去的宝物。所以她其实也并不希望孩子们知道这样的东西,这或许会让他们有一些不应该存在的依赖心理。 其实即便是她,也一直是在靠着空间里的灵药和井水来赚钱。若是没有空间里的一切,她的药膳和药妆也不会有这样立竿见影的功效。若是没有这么快速的功效,自然也不会红火如此。连她自己都有依赖感,更何况是这些孩子。 可是小五发现了,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一时之间她有很多的恐惧。毕竟空间不只是带来了这些财富和便利。更多的则是跟她的死亡和借尸还魂、前世今生联系到了一起。而这些,都是她曾经最痛苦的事情。所以她会担心女儿知道自己并不是身体真正的主人。但她又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大可以不说这空间的真正来历。只要撒个不需要去圆的谎,就可以永远的隐瞒下去。 所以最后她决定赶紧把女儿叫回来。她是真的担心女儿害怕自己的与众不同。那是她这一辈子第一个血肉至亲。小五对她而言,是最不同的存在。 而看到父亲的小五,也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听到爹爹说娘亲因为她跑出来这几日,担心焦虑得没有办法睡觉,她就心中愧疚。回去的路上,父女二人没有上马,而是让下人们离开他们远远的,然后牵着马在树林里行走。 唐光远问:“你那日都看到了?” 小五点头:“嗯。爹。娘亲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啊?” 唐光远笑了:“你娘是有一番奇遇。倒也跟神仙有关系。只是她自己并非仙人。” 小五明显长出了一口气:“那我就安心了。我特别担心,娘万一是神仙,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去天上可怎么是好。我不能没有娘亲的。弟弟们和爹爹也不能没有的。” 唐光远揉了揉女儿的头顶:“傻丫头。你娘若是仙人,你就是半仙之体。说不定你也可以飞起来呢?” 小五推开爹爹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爹!女儿都这么大了,您以后别破坏我的发髻呀。” “好好好。爹听你的。总之你不要因为你娘的特殊就怕她。她这辈子不容易,自幼被商家欺凌压迫,你亲外婆又死的那么惨。她当初是被bī着嫁给你大舅的牌位,若非你祖母是个决定好心肠的人。我和你娘都是没有今时今日的。你娘所得的神迹,也是老天爷看她太可怜了。所以才会让她有一个顺风顺水的机会。可若是因为这个而让你怕了她,你娘怕是宁愿永远受苦。” 小五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担心娘会不见。我才不要娘受苦呢。我要让娘永远做最开心最幸福也最漂亮的人!” 此时此刻,唐光远相信了妻子的话。自己的女儿,的确是个可靠的。或许她会跟自己一样,永远都护着他们父女心中最珍贵的那个人。“那咱们一言为定。日后不管是任何人对你娘不利,你都要跟爹一样,保护你娘。” 小五用力点头:“嗯!” 回到家,见到娘亲的小五立刻就扑了过去。商锦蓉搂着女儿,心里的不安终于消失了。“你可算是回来了。” 小五窝在娘的怀里道歉:“对不起。是女儿让您担心了。不过爹已经告诉我了,您不是神仙,您是不会飞走的。”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当然。娘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的。娘还要看着你们姐弟成亲生子,还要看着你们的孩子成亲生子。娘和你爹要长命百岁呢。” 小五坐直身子,眼圈红红的看着娘亲。此时的房间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唐光远都已经退了出去,更何况是那些下人们。所以她直接问:“娘,爹爹说您会告诉我神迹。是什么样的神迹呢?” 商锦蓉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娘以前的事,也没有瞒过你们。你也知道商家原本是如何对娘的。一开始,娘不愿意嫁给牌位,所以想要自尽,却被你小姨给救了。但其实年当时的魂魄已经离开了身体。是一个神仙告诉我,说我还有一世的亲缘未尽。她还告诉我,我不但子孙繁茂,还可以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富裕一生。所以他在我的额头点了一下,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小五睁大眼睛,听得非常紧张:“哇!我要感谢那位神仙!谢谢他救了娘亲!” 商锦蓉笑着说:“神仙还在娘的眉心放了一个法宝。那是她修炼用的东西。他说这法宝可以帮助更多又需要的人。而我因为差错才无辜丧命,虽然许我还阳,但却是拉错了魂魄。所以这法宝里的东西可以变换银钱,就当是偿我那一死。小五,娘是个曾经死过的人,你怕吗?” 小五用力摇头:“不怕的!娘是最好的人,神仙都不会让您死去。所以您根本也不是死去过。您只是魂魄离开了身体而已。爹爹和那几位术师伯伯都教过女儿,人有三魂七魄,只有三魂归入地府,气魄散入虚无,这才叫死亡。否则魂体还在,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死亡。所以您不用那样想的。” 商锦蓉点头:“还是我们家闺女会说话。那娘现在带你去看看神仙给娘的法宝,你可否答应娘,永远保密?包括对你的弟弟们,以及对你未来的夫君和子孙也一样不能说出口。” 小五立刻严肃了起来:“娘。这是神仙保佑您性命的东西,女儿就算是自己不要命了,也不会让娘有危险。我发誓,今生今世绝不把这件事出我的口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一件不会说话的物件,我也不会说出口的!” 让女儿闭上眼睛,商锦蓉拉着小五进了空间。“可以睁开眼睛了。” 小五方才明显感觉到身体一震,而后瞬间一股难以难于的舒适就传遍全身。她听娘的话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让她震惊非常。“娘!这是哪儿啊?!”她们母女本来是在爹娘的睡房之中。可现在他们却在一片田野之间。这田地里各种植物茂盛,有的开花,有的结果,上面有蜂蝶飞舞,天空还有鸟语之声。不远处还有一座宅子。再远一些似乎还有一条河。站在原地四处看,似乎哪个方向都没有边际的样子。 商锦蓉回答:“这便是那神仙的法宝。名曰如意空间。你看到的这片地,就是咱家心草堂和和顺堂以及锦香居的部分用料。宅子后面还有一片菜地,是娘和爹亲手栽种的瓜果蔬菜,那些都是平素里咱们一家吃的。还有,大huáng和二huáng一直都生活在这里。”说这,她chuī了一声口哨,很快母女二人就听到了狗叫声。 不多时,两条huáng色的身影“飞”了过来。大huáng如今是十几年的大狗了,但因为在空间里,最多就是吃几河水里的鱼,其余的都是吃这些灵药灵植,所以看起来仍旧十分年轻。二huáng倒是又肥了不少。它可跟大huáng不一样,最爱的就是水里的那些鱼。所以体重并不是小五可以承受的了的。这二huáng扑到小五身上,直接把小五给扑倒了。 好在空间里是不会受伤的。所以小五即便摔在了硬邦邦的地上,却一点儿都没觉得疼来。只是二huáng也实在是忒重了一些。她即便是自小练武的人,也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了。“二huáng你快下去!你太重了!” 二huáng不舍得跳了下去,但还是只能绕着小五的身边转悠。小五索性坐在地上给二huáng挠肚皮。引得大huáng也十分羡慕,凑过去也翻出了白肚子 商锦蓉哭笑不得,但她也知道,大huáng和二huáng一开始是陪着赵彦生长大的。等到赵彦生离开。她和唐光远能进来陪着它们的时间非常少。这让它们每次有人进来,都会兴奋得不行。毕竟在这空间里,它们的寿命不知道会被延长多少倍,她曾经还想过,若是自己有一日不再了,空间回去哪里。空间里的大huáng二huáng,会不会还能继续再这里活下去。 “娘。这里好漂亮也好舒服啊!”跟大huáng二huáng玩闹累了。小五躺在了大huáng的肚子上。二huáng趴在小五的身边。她们就这么躺在了草地上。 商锦蓉坐在女儿身边,轻轻地摸着大huáng的头顶:“这里是神仙曾经炼药留下来的地方。神仙用的东西跟咱们人间用的不一样。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灵气滋养的灵药和灵植。所以咱家的东西才会效果立竿见影。而灵气是最能滋养人的东西。所以你进来会觉得很舒服。而且你们姐弟三人,都是在空间的滋养下在娘的肚子里孕育才出生的。对空间,你们应该有本能的亲近感。所以你们都比其他孩子聪明伶俐,但娘知道,你们也比很多人努力用功。” 小五深深地吸了口气。这种舒服的草香味儿,让她闭上了眼睛:“娘。女儿不奢望经常来。但是如果有机会,女儿可以多来陪陪大huáng二huáng吗?它们在里面一定很寂寞吧。” 商锦蓉道:“好啊。其实当年嫁进赵家的时候。就遇到了你们的大舅。虽说我是嫁给了他的排位,但是却一直以兄妹相称。他当时被人害死,而且死因不明,尸体还被搬走了,没办法转世轮回。但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寂寞。所以娘才托你爹,带了大huáng和二huáng进来。后来你大舅的仇报了。魂体也去轮回了。娘也想过把大huáng和二huáng带出去。可是那时候家里的事很忙碌,大huáng二huáng又在空间里生活得更好。在这里它们可以尽情的享受灵气带来的舒适,也不会病痛,它们还可以吃空间里的这些东西。所以娘最终还是决定让它们留在这里。尽可能多的进来陪陪它们。可是到底还是食言了。一开始娘还是会每日进来看看。后来可能几日,十几日,甚至是月余才会进来一次。日后你若是想进来,娘就带你进来。等到将来你成亲怀孕的时候,娘一定要让你回娘家养胎。到时候对你也我未来的外孙一定都是最好的。” 小五顿时就睁开了眼睛:“娘!女儿才十一岁,您说的这都是什么啊!” 商锦蓉笑了:“对哦。娘都差点儿忘了我的宝贝女儿才这么大点儿年纪。你啊,就是太能gān了,也太有主心骨。娘一直没办法把你当小孩子来看待。不过也不光是我,你爹比娘担心得更早。打你很小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日后你要成亲就生气。还说一定要先把那个臭小子揍一顿才行。不抗揍不能让你出嫁。” 小五哭笑不得:“没想到爹爹那么严肃,却是这样的人。” 商锦蓉道:“任何父母对待自己的孩子,都是最不一样的。你爹啊,小时候家里遭灾,疼爱他的长辈就只剩下了你祖母一人。他们母子是要着饭到的京城。却还遭遇了那般不幸。你爹刚认识娘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只想着为母报仇的人。他认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有了牵挂,只等着报完仇就去见祖先了。娘虽然让他改变了想法。但对你爹而言,你却是唯一跟他血肉相连的人。所以你是爹娘心里最不一样的。” 小五换了个姿势,躺到了商锦蓉的腿上:“娘。咱家没有重男轻女,真好。” 轻轻地顺抚着女儿的头发,商锦蓉笑道:“你娘这样的性子,自然是女儿和儿子都是一样的。这世上,女子多被压迫,即便咱们夏国要比周遭诸国对女子的态度要好很多。但绝大多数事情,还都是为了男子的利益。所以咱们女人就得自己多努力,当你站在顶端的时候,就可以让人们忽略你的性别。我想你应该很能体会到这一点。” ☆、第369章 第369章 小五回答:“是啊。我一开始是不敢让人知道生意是我的。就想上一次吴国的人来的时候。我真的不敢让他们知道那生意是我的。我怕他们不会接受一个一十岁女娃子的合作。但后来说到千年灵芝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明显跟我预料的不一样。虽然那是娘的东西,但我却也因为借力,得到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视甚至是尊重。所以娘说的我都懂。” “你是让娘最放心的孩子。”这么棒的女儿,当真是她商锦蓉今生最大的骄傲。 不过小五突然坐起来:“娘。我想起一件事。那灵芝是空间里的吗?” 商锦蓉点头:“是。你看那边的高山了吗?在山顶,有一片。所以那东西对咱家来说,并不是特别之物。而且摘下一朵,在原来生长的地方,很快就会再生长出一朵。这个空间的所有东西都一样。只要不破坏根,只要让它们的根系种子或者是菌丝都还在土里,那就会无限生长。只是有些东西年头越久,功效就越好。娘拿的那颗灵芝也是后来生的。最初的那颗也是送人了。这一颗的功效加上灵气带来的好处。吴老板拿回去之后,不敢说将吴国皇帝的病根治。但延长寿命却是一定的。所以我相信,明年,最迟后年吴国就还得来人。” 小五咋舌:“这也太好赚了。娘,您能忍住不把这些贵重的东西一股脑卖掉换好多好多银子,您真的很厉害。” 商锦蓉笑了:“你该知道如果那么做,结果是什么。” 小五点头:“是哦。如果那样,您就会引起其他人的主意。空间的秘密就会bào露了。” “而且娘虽然借助了空间的力量,但如何运作生意,菜谱和药方这些,却也还是要靠自己的。所以没有自己的努力,有再好的辅助也无济于事。你要记住,我们家有钱有势有地位,甚至娘还有这么一个如意宝地。但咱们却仍旧是生活在帝王家的眼皮子底下。咱们做的一切都不能冒险,也不能让皇家有一丁点儿微词,否则咱们的好日子就会到头了。” 小五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接下来,商锦蓉带着女儿,在空间里就近走了走。又亲自下厨给女儿做了一顿全灵宴。小五吃得小肚儿都鼓起来了,这母女二人才出去。 外面的下面们都等得焦急。尤其是苜蓿,她一直见不到小姐出来,虽然是跟夫人在一起,但这都一整日了。也没见夫人小姐叫人送吃的进去。这母女二人到底有什么聊的聊了这么久?而且夫人今天连小少爷都没照顾。奶水都是让喂的羊rǔ。她都担心是不是夫人哪里不舒服,不然老爷也不会急着就把小姐给叫回来了。 这会儿终于看到小姐出来,苜蓿长出了一口气。“小姐,您终于出来了。” 小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我跟娘在一块儿,你担心什么劲儿啊。” 苜蓿赶紧解释:“不是啊。夫人和您也没jiāo吃的进去。这天都黑了,晚膳也没见要。我担心您和夫人饿到。” 小五扶了扶胃:“你瞧我这个造型,怎么看也不像是饿到了吧?” 苜蓿这才留意到自家小姐的肚子。眼睛顿时就瞪大了:“哇!是夫人又做好吃的了吧!” 那可不是好吃的。那是从来没有过的那么好吃!是娘亲只做给自己的!爹爹和弟弟们都没有呢!小五心里开心,表情上就带了出来:“当然了。我是在跟娘琢磨新鲜的吃食。怎么可能饿到肚子。” 这样一说,苜蓿就觉得自己懂了。毕竟夫人做东西的时候,多数都是秘方。肯定是不许被人靠近的。“都怪我,瞎担心。” 小五却笑着说:“你是为我担心,我还能不知道吗?走,我也带了好吃的给你。我娘寻来的好果子,一共就给了我两颗,给你一颗,给英蓝一颗。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啊。到时候我拿不出来更多的,她们记恨。她们也会嫉妒你的。” 自从让小五知道了空间的存在,商锦蓉松了一口气。这是她所没有料想过的心态,但不得不说着实让她心情愉悦。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她做得也积极主动。小五又回去跟着她娘忙活比赛的事。这一晃,在府城比赛的日子也就要到了。 因为比赛的场地是借了万家一个庄子,所以这次殷氏夫人也经常陪着商锦蓉忙活。并且万家出了不少银子来准备这次的比赛,而万家本身是不开食肆的。所以这比赛其实对他们家也没什么好处。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也不在乎那千八两银子,万家上下还都挺积极。 当然除了万家的老夫人,只是这位老夫人如今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一来是丈夫和儿子儿媳不爱听。二来是孙子的确比以前能gān了许多,前阵子送来了信件,还让人带了一副玛瑙手镯给她。这金红缠丝的玛瑙还有一半是晶莹的透明色,三色jiāo织且彼此不相融,又有许多变幻莫测的渐变,这使得这幅手镯在光线下绚丽异常。虽然对老人家来说可能过于艳丽了一些。但却是十足的宝贝。 在夏国。珍珠、玛瑙、软硬玉石、各色宝石、琥珀这些常见的珠宝,从种类上来说,因为都需要开采或者是蚌壳里偶遇,所以其珍贵都是同等的。但各有成色上的价值不等。诸如同样是玉,对软玉的要求和对硬玉的要求也不同。即便是都是属于硬玉的翡翠,但成色千差万别。这也就有了高低贵贱的区别。 万柏延送给她祖母的那对金红缠丝玛瑙对镯,就是玛瑙中的顶级品。不但颜色罕见且寓意着富贵。就说是一块料上下来的,就是难得之中的难得。所以在夏国,这对玛瑙镯子的价格,也并不比翡翠低。当然,对万老妇人而言,她稀罕的并非是孙子送的东西价值几何,而是孙子对自己的孝心。所以为了不让孙子不高兴,她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 只是小五拿着账簿,呈给万老爷看一下这次准备事项的具体用度时,王老夫人明明也在书房里,却并没有跟小五说上一句话。小五礼貌的行礼问安,她也只是“嗯”了一声作罢。的确是让小五再那一刻很是尴尬。不过她离开万家之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毕竟等待她去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本来跟万家也只是合作的关系,又何必在乎人家的老夫人是不是待见自己呢。自己又不是跟万老妇人做生意。 只是这件事在下人们闲聊的时候,传到了张锦华的耳朵里。这让张锦华很是不悦。她们家小五可是家里所有人的心肝宝贝。别说是这些长辈。就是小六都把他姐当成是眼珠子。姐弟俩虽然偶尔也有互相调侃,但却都把对方当命一样看待。张锦华都把小五当成了亲骨肉,这万家老夫人的态度,着实让她很火大。 只是这件事到底不是小五告诉的她。而是万家的下人在跟亲戚闲聊的时候。说起大宅门里的事情。又说女子再能gān,还是会有长辈看不上。就说唐督军家的大小姐。那是多大的本领,又有多好的家世。可他们家老夫人就愣是看不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说着也是为了小五可惜。但是那亲戚再传出去之后,经过几个转折到了张锦华身边伺候的婆子耳朵里,那就又有一番味道了。她告诉张锦华的时候,用的就是万家人不知道好歹,还敢挑剔唐家大小姐这种口气。所以张锦华听后自然非常气恼, 她不能你去跟小五说,只能去找商锦蓉。商锦蓉听后却不以为意。“这个小五倒是没跟我说。不过我瞧着她不像是在意的样子。” 张锦华问:“姐,你不生气啊?万家那老夫人凭什么瞧不起咱家小五?” 商锦蓉叹了口气:“她当然不可能瞧不起小五。她只是觉得全家人都夸小五,却没有一个人站在她一边,所以有了一丝敌对的状态吧。甚至她还有可能把小五当成了未来的孙媳来挑剔。比起万家其他人根本不敢有这个心思,她反倒是想得最深的那一个了。否则是跟他们家没有关系的人,咱家的地位,她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 这下张锦华有些意外了。“她还这么想?” “不然呢?就像很多婆婆觉得儿子是被儿媳抢走了,所以才会看儿媳不顺眼差不多。不过万家其他人知道小五跟万柏延不可能。才会单纯的把小五当成了生意伙伴来看待。这事儿小五其实也不会在意。毕竟万老夫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必须要相处的人物。这也说明小五没有把万柏延当成什么特殊的存在。这对咱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张锦华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小五可能将来会嫁给万柏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小五过两年就要回京了。等到她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早就远隔千山万水,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不过后来见小五这么器重他,又有些疑惑。可你跟姐夫都说将来要小五成亲要留在身边。我就有些迷糊了。” “外人怎么想,咱们也左右不了。但小五是个有主见的人。她之前跟我说过。她懂得大家的想法,但是她并不懂什么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她到底还没有长大。所以那之后我就不再过问她的这些事。而且我的主张就是,婚姻是终身的事情。即便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妻就是妻,也是会影响自己一辈子的事。就更不用说女子,嫁了人,就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从一个被人宠爱的女儿变成要照顾家人的妻子。如果选择的好,幸福一辈子,选择不好痛苦也很难说会承受多久。所以婚前的了解太重要了。我不接受我的儿女盲婚哑嫁。即便是你,如果真的没有查清楚李宪的为人,我也不会放任你们的事情。所以就让小五自己去解决吧。处理不了的时候,她会来找我们。到时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毕竟她的武功,打万柏延那样的,十个也不是对手。” 府城美食大赛在商锦蓉的策划下,分成了三次。第一次就是最基本的海选。就是每个报名的。递jiāo上来自己做的附和主题的食物成品。这些成品要足够五十个人食用。其中四十人是随机在人群里挑选的普通百姓。十人是贵宾评委。其中包括了商锦蓉和金夫人还有殷氏夫人以及其他几位知名的老饕。 而这五十个人会挑选出五十个作品。这些得到认可的作品会进入下一轮复赛。复赛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制作食物了。这两次制作的食物要味道统一,保证不是他人代替制作,然后才会让这五十个人投票。票数最高的前二十名进入最后的资格赛。然后再重新出题目,当众进行烹调。最后请现场随机挑选的一百人进行试吃和投票。投完票之后的分数最高的前十个人可以进入两个月后的郡城比试。 当然,府城比试的第一名就有不俗的奖励。五百两银子的奖金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值得东西你的份量。而即便是只进入了五十名,也有每人五两银子的奖励。甚至还有可能制作的食物被看中,扶持开铺子,或者是高价买下制作方法。 这也是为什么是厨师不是厨师的人都来参加的原因。毕竟进了五十就有五两银子。这对很多普通家庭的人来说,已经吸引力极大了。 第一轮海选是不可能一天结束的。毕竟即便是没人一小口,也吃不下四百多口。所以海选分成了三天。而选择的那四十个百姓评委,这三天就被留在了万家的庄子里居住。有人好生伺候着,也都享受了一把。 也是这三天,商锦蓉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闻到吃的味道就想吐了。 这边的人喜欢酸喜欢甜,这两种本身都是好滋味。但是过多却肯定不行。她们的目的是可以运输的美味。所以味道基本都很浓郁。大多数其实都还可以。制作肉gān腌肉的居多。还有一些是用了特别的方法本身制作的就是发酵之后的东西。但有一些真的是来凑数的。有的一口下去酸的皱眉,有的一入口就甜的腻人。这种趁此不齐的味道真是让人痛苦。不光是商锦蓉,另外那四十九人也无一例外。 这让小五心疼不已:“娘。这么尝谁能受得了啊。下次女儿代替您吧。” 商锦蓉笑了:“不用。既然要做评委,就得有这份儿坚持。你替娘煮一壶消食茶来,娘缓一缓就好了。” 小五嘟囔着:“这得亏是您,另外那些人,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呢。” 商锦蓉并没有再说,毕竟别人的嘴也不会像她这么刁,或许根本也不会觉得这般难受。 ☆、第370章 第370章 经过了第一次的海选。中选的这五十人里有三十四个是以烹饪技艺为生,其中不光是各县镇的纯子,也有摆摊卖小吃的人。当然还有那十六位,根本就不从事这个行业。而且这些人里。有七个是女子。这让商锦蓉她们十分欣喜。 当然,不是所有的食肆都有厨子中选。而那些明明觉得自家买卖大,厨子手艺也好的铺子,居然没有中选。这难免就让人有其他要说的了。 不过说到底,商瑛夫人也好,帮衬着的代理知府夫人也罢,还有万家的那位掌家夫人,哪一个都不是会因为一点儿利益就妥协的人。所以没选上就是没选上,这本来就跟参赛之人的态度和烹饪手法有关系。 毕竟有些人的菜肴并不难吃。但却不符合可以离开酒饭茶肆销售的条件。那么“文不对题”自然就得不到合适的分数。可人的心思却不会是这样全按规矩。于是在进行第二场评选的时候,府城里就传开了谣言。倒是没有人敢说商锦蓉和知府夫人的毛病,所以殷氏夫人就成了那个倒霉的。 这些事还是张晏告诉的商锦蓉。商锦蓉听后立刻眉头紧锁。“能查到源头在哪儿吗?” 张晏摇头:“我听到之后也尝试着调查过。但是现在满城人都在背地里议论。虽然有许多人根本就不信。但是人们传播谣言从来都不是为了要这个的真实性。他们只是想要一个茶语饭口的消遣而已。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在说,到如今已经没有源头可寻了。但我从万家的关系上着手,倒是有三家人比较可疑。甄家如今的当家女主人当年曾经跟万伯父口头说过亲事,虽然最后没成,但都说这位刘氏夫人偷偷跑出去看了万伯父。对万伯父倾心不已,可亲事最终没成,而且不出两月,万伯父就跟万伯母定了亲事。所以刘氏夫人一直对万伯母记恨在怀。即便她早就嫁入甄家,也有儿有女,却还是喜欢跟万伯母找不痛快。”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另外还有两家呢?” “还有一家您应该也能猜得出来。万家在湖河是首屈一指,但在商郡却不是独一份儿。所谓同行是冤家,因为万家得了先机,跟姑父签订了护家草的专营,其他人没有分一杯羹。这使得这两年万家的钱财和生意明显要高过其他家了。所以这次万伯母来帮忙做这件事,有了一点儿风chuī草动,就可能会又人说三道四。哪怕可能仅仅是想痛快痛快嘴。” “看来距离最近的,应当就是孙家和徐家了。” 张晏道:“您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也去查了。其实都有说。至于是不是源头真的说不准。而且我觉得,源头是什么已经不重要的。得让万伯母别因为这件事受了委屈。毕竟万家出钱出力,这比赛有跟他们家没有丝毫关系。这样不被人夸赞就已经有些不合适。还要让人如此编排,真的过分。” 商锦蓉问:“那你觉得,这件事要如何平息?甚至是将事情翻转过来?” 张晏回答:“翻转并不容易。因为人们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有头有脸人的负面说辞。很多人就是为了图一个嘴里痛快。所以根本也不在乎真假。今日说谁不好,他兴奋的开了口。明日知道那是冤枉了人家,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会各种不认,绝大多数人会选择闭口不谈,就当没有发生过什么。肯道歉认错的,绝对没有半数。所以与其想让人们觉得万伯母没做那些。倒不如用另外一件更值让人们嚼舌头的事情发生,而后人们的注意力就转移走了。而后我再派人在侧面传一些是什么人在诬陷万伯母的话,万伯母的名声自然不会有什么损伤。毕竟万家的地太多,湖河三成的农田都是他们家的,也没有人真的敢去得罪万家。” 听侄子说完这样的解决方式,商锦蓉十分满意。她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知道知道张晏如今的心智到了什么程度。跟着金钊这样的好官前后,肯定会学到许多在自己和唐光远身边学不到的本领。而现在她不是满意,而且是十分满意!“我们家晏儿真的是长大了。将来一定可以做一个懂得审时度势,又能处事公正,不得罪人,也不冤枉人的好官。” 张晏听后脸一红:“姑姑,您这么夸,我都不知道北在哪儿了。” 商锦蓉笑道:“这却是不能忘了。北面可是咱们的家呢。不过你打算用谁来做那个传万夫人谣言的恶人?” 张晏笑回:“并不需要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嚼舌头的人自然会自己补完这个只有一两句话的传闻。这就如同是有人同样说了两句简单的话,最终就变成了这么大一个谣言一样。而这儿谣言必定曾经有过源头。那个源头不好寻,但不表示传闲话的人不会将这样的话传回去。说不准传着传着,就找到那个人了。侄儿相信天理昭彰报应循环。” 商锦蓉也笑了:“好!说得太好了!如今让你办事,姑姑是一百个放心。那这件事我就jiāo给你了,你可要做好。” 张晏领命:“侄儿一定不负姑姑所托!但是有一件事侄儿需要您点个头。” 商锦蓉问:“什么事儿?” 张晏回答:“我听说万家老夫人很不喜欢小五。小五是咱家的宝贝,是咱们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就不能被这样嫌弃。所以我想让这件事有一些地方由小五出头。但毕竟小五是个女孩子,至于合不合适,还得看您的。” 商锦蓉想了片刻,而后告诉他:“你去问问小五。她若是愿意。我自然没有意见。咱们家向来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但其实小五并不在意万老妇人是不是待见她。我也一样这么觉得。你也并不需要为这件事过多着意。” 张晏却说:“我知道小五并没有打算跟万家结亲的意思。所以万老妇人的态度是什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姑姑,那万老妇人也并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有亲朋好友,也会同其他人jiāo际。她的态度是不打紧,但一个人的一句话经过几个人几十人上百人传开之后,那就太可怕了。我不希望小五在这里有任何名声上的损害。这也是我想要做的防患于未然。” 这一点商锦蓉倒是没料到。“倒是我这个做娘的把这件事给忽视了。” “我也是因为万伯母的事,突然联想到了这个。虽然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不说咱们家任何一个人的不好。但能避免就避免。而且姑父和您在商郡的责任重大,将来回京之后,姑父远离京城数年之久,这数年足够京中的新贵站在姑父的地位之上。而所有人都不会愿意看着自己被代替,所以姑父的对手会无形之中增加。那么在商郡的名声和作为就显得尤其重要。” 商锦蓉收敛了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说完,她走到张晏面前,想要像以前一样摸摸侄子的头顶。却意识到张晏如今已经高过自己一个头,是个真正身qiáng体健智勇双全的男子汉了。所以手就落到了侄子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看到你现在想事情如此周全,姑姑就放心了。” 张晏笑着说:“是因为在您和姑父还有姑祖母身边久了,跟着师父学习的东西多了。自然就学会了诸位长辈的为人处世。这全是长辈们的功劳。” “这小嘴儿甜的。将来还不知道要哄哪家的女子。晏儿啊,算起来马上你也二十了,正经是要议亲的年纪了。之前在京城,我和你姑父不在,没有人敢敢给你提亲。姑姑也是想着,让你自己去选择心仪的女子。可说到底,如今的女子也很少又机会让男子有机会多接触熟悉。所以姑姑想知道,你希望寻找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呢?“ 张晏道也没有害羞,而是如实回答:“您问起,侄儿必然实话实说。但这些话,可能您不会喜欢听。并非是侄儿看重门第,也不是贪恋财富。但侄儿是不可能选择普通人家的女子的。一来,或许那样的女子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但却注定跟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不想回到家就只有柴迷油盐,我也想像您和姑父一样,可以说一些外面的世界,畅谈一些人生理想。可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能有如此才学的,着实不多。但即便是有,侄儿也不会考虑。这就是第二个原因,生长在什么环境下,就会思考什么样的问题。我将来即便不做官,也会做生意。届时不管是官场上的应酬还是商场上的会面,她若是不能明白,我一次两次可以耐心解说。天长日久,那千百个日夜之后,夫妻还谈何感情。” 商锦蓉确实是不喜欢听。“可这也并非是女子的错。这世道对女子有太多的束缚。自幼女子就没有多少人可以享受到教育。读书习字她们并非不想,而是没有那个待遇,甚至是资格。” 张晏道:“这一点侄儿自然知道。所以侄儿并非是说这样的普通女子不好。而是不适合我。姑姑,侄儿想要的是可以想您和姑父一样的伴侣。而并非是为了传宗接代非要娶妻生子。对我而言,张家的血脉是否传承我根本不在意。我更想要的,是一辈子的幸福。而且我相信您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亦不接受三妻四妾那所谓的齐人之福。所以对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妻子,我虽然有诸多要求。但却也是为了成亲之后。我可以将她视若珍宝。” 商锦蓉不得不说,自己这个侄子现在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前面那些话,让自己觉得堵心。后面这一解释,却又让自己从心往外的相信了他对未来婚姻的向往和对未来妻子的尊重之意。“你这小子,说话还要弄这么一个转折。” 张晏笑了:“所以我才先说了,您不会喜欢听。不过您教养出来的孩子,哪里会有跟您不一样的想法呢。我对亲生母亲没有一点儿印象了。对我而言,您虽然是姑姑,却也是我的母亲。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您的养育教导之恩。更不会违背您的为人处世底线。” “其实你不用这样。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自己的。姑姑更希望你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并不是这样的。因为觉得您和姑父是最好的。所以我才会向往,才会想要过这样的生活。我听师父说过,子女都会从父母身上学到各种各样的东西。我以前在张家,学会了胆小怯懦,学会了如何才能多吃一口饭,少挨一顿骂。但到了您身边,我学会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为人处世。我知道了怎么活着才能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爱护我的亲人。所以我像您,这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了。” 当天晚上,唐光远回来的挺晚,商锦蓉又陪着丈夫吃了几口。而后将小儿子哄睡着了,就回到桌边,一边儿给唐光远盛汤布菜,一边儿跟他说起今天张晏跟自己的对话。 唐光远听后,笑着说:“这小子是真的有出息了。能把你说得心服口服,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才。将来在官场上,指不定能把多少人给忽悠进去。”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这意思,是晏儿将来会是个言官的?” “这倒不是。那就大材小用了。其实连同周德昌一起,都能让皇上和太子给送到咱们身边。那就表示是要跟咱们做的事有关系的。行宫这边没他们能做的。那就只有在管理地方和经商上了。你想想,商郡将来繁华之后,其他地方必然也需要同样有才gān的人去搞活商贸。按照你的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商贾的地位可能不会快速提升,但朝廷却是需要大量银子的。所以晏儿将来最有可能的就是像如今的我们一样,被派到并不繁华,但又有基础和有条件的地方去。更可能会留在京城,做一个管理这样官员的京官。不管是哪一种,他要接触的人都会更多。所以有这辩才和机智,将来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不过他说的其实也都是实话。的确是你把他教的极好。” “这我倒不会谦虚。毕竟孩子的确是会学习家长。但我也只能说。晏儿是一个有心也懂得感恩,更明白事理的聪明孩子。否则来咱们身边之前的那些年,足以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但他却是从小就明白什么是是非对错的。” ☆、第371章 第371章 流言蜚语进了唐家大门,自然也不会过万家而不入。更何况万家家大业大下人要更多,连带着三亲六故加上佃户,用个“不计其数”也不算太过分。因此这事儿殷氏夫人早就听说了。她甚至比张晏调查的还早,可是就像张晏所说,这件事也许一开始就是谁说了一句话,最后就被传成了这样。 说她不在乎,这是说谎。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让自己背黑锅。但若说很在意,其实也没有。万家这么大的产业,万松年还只有守成之力,她其实才是万家的老爷子最相信的管家之人。所以她平素里处理事情甚至比自己的丈夫还多。所以这各种各样的事情她都经历过。 但不得不说,全府城甚至是下面县镇都在说自己不公,这还是头一遭。所以这让殷氏夫人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可偏偏这种事根本无从辩解。不管是任何人出面去直接说那些事自己没有做过,都等同于给制造谣言的人一个借题发挥的机会。 因此这几日休息的时候,殷氏夫人也没露面。让下面人给唐府送去了一封自己的亲笔信。就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左右最后一次选拔也还有几日的时间,她打算这几日都在家养养身体。 商锦蓉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说实话,这种事换谁身上都糟心。于是她跟张晏商量了一下,觉得现在出面最合适。于是带着女儿就奔了万家的大宅。 殷氏夫人没想到唐夫人居然能亲自过府。等到她迎出去的时候,商锦蓉已经带着小五到了前厅。她面色发红,也知道自己这样放下一堆事不问都抛给了其他人是不太好。现在还是装病,引人来探望,就更是觉得臊得慌了。“妹妹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商锦蓉笑道:“姐姐不舒坦,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来看望的。咱们这几年相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姐姐还不清楚么?我啊,是容不得自己人有分毫差错的。” 万老爷子带着儿子今日不在家中。所以这会儿老夫人知道消息,也的出来见过客人呢,更是要给商瑛夫人行礼。所以殷氏和商锦蓉还没说上几句呢,老夫人就到了。 看到老夫人,商锦蓉站起身,不过以她的身份,是不可能给老夫人行礼的,但小五还是恭恭敬敬的给老人家福了身子:“小五给老夫人问安了。” 即便万老夫人不喜欢唐忆华,但她并非不知道唐家大小姐的百般好处。尤其商锦蓉今日就在,她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不理不睬。而是带了笑容道:“这几日不见,唐小姐又高了一些。越发的好看了。” 女儿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商锦蓉自然也不喜欢万老夫人。今日这态度,也就差qiáng人意,面子上总是过得去的。“老夫人您谬赞了。我这女儿啊,做生意的手段跟我学了五成。这鬼心眼儿却是像足了十成十。平素里也是都是大家容让着,若是计较,却是个让人头疼的。” 这话还哪儿有不明白的。殷氏夫人赶紧开口:“小五能像你,那是老天爷恩赐的造化呢。我可是羡慕得不行。多想趁着还行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可是这么多年也就百延那么一个小子。我啊,是越看小五越喜欢,总是想着,这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呢。” 商锦蓉笑道:“姐姐身子骨qiáng健,我不是给了你秘方了?想必用不了几载,就又能怀上麟儿了。” 听儿媳和唐夫人说这个。万老夫人就瞪大了眼睛:“唐夫人可是有什么能助人孕子的秘方?” 商锦蓉笑道:“是有的。这方子家父当年寻得,家兄又加以改良,之前也是用了这个法子,我助过数名女子成孕。不过那些女子不是曾经中过毒,就是身体曾经怀孕时留下了病根,还有娘胎里带出来的寒症。像姐姐这么轻的却是没有。所以她们可以,殷姐姐自然更没问题。” 万老夫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虽然有柏延一个孙儿就挺好。但哪个不想多子多福呢。就是多一个孙女我也是高兴的。总是让柏延日后有个伴儿,不至于我们这些老的没了之后,他连个兄弟姊妹都没有。” 虽然这位老夫人不待见小五,但却对万柏延十足十的好。而且对殷氏夫人也信任得很,所以她并非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更不是一个刁蛮无理的人呢。商锦蓉对她没有好感,但也没有恶感。只是今日老夫人这话出口,商锦蓉也心中感慨:“老夫人说得是。不过您和殷姐姐都得放宽心才是,这事儿,越是着急上心越是难成。等到大家伙儿都不去想了。那孩子说不准就来了。” 三个人女人就这孩子的事情聊了一会儿,说着说着,殷氏瞧了一眼百无聊赖的小五,笑了:“妹妹,小五如今也十一了,再过些年,就到了议亲的时候了。她如今都这般出色,将来你得寻个什么样的女婿啊?” 说这话题,殷氏夫人是极上道的。毕竟自己方才话中带出了或许明年就要带着女儿回京一趟的心思。“小五还太小呢。我至少要留她到十八才会许她成亲呢。何况她自己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如今才十一就这么有想法,将来自然也错不了。在京城若是想寻一个肯容她大展手脚的的确不易。不过好在我也不是非bī她嫁人。家中弟兄姊妹也多,总不会亏了她就是。我这个人自来任性,便不想拘着我的女儿。所以这些事,将来她得自己说了算。想嫁就嫁,不想嫁也可以不嫁。都是无所谓的。所以我跟她爹爹都没想过这件事呢。” 这话出口,万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就是不嫁人你也不着急?” 商锦蓉笑道:“为什么要着急呢?若是为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就让自己的女儿非要嫁给一个不合适的人。那我宁愿她不嫁人。她如今赚下的银两都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人都是只活这人世间的几十年,有百岁的都是凤毛麟角。我也从不想着那些。所以就这就这几十年,何苦委屈了自己。只要不作jian犯科不违法作恶,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不就好了?何必为了旁人的话来委屈了自己呢?” “可是女人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你自己不也一样?” 商锦蓉摇头:“我还真不一样。当年我跟我夫君相识之时,并没有想过谈婚论嫁。我们彼此合作生意,合作报仇。所以我们夫妻并不是因为要成亲而相识的。所以我们是志同道合在走在一起。选择了将来的生活。我也会让我的儿女去为自己的将来负责。老夫人,您是不是觉得,若是一个女子,不为人妻,不为人母就枉费身为女儿身?” 万老夫人倒是实在的点了头:“我却是这样的想法。可天下间,不是都这样的吗?” 商锦蓉道:“若是女人就要嫁人相夫教子,那男人是不是也一定要顶门立户为一家生机奔波?既然男子有许多做不成男子应该做之事。女子又为什么非要去做世俗规定女子要完成的事情呢?人都是只活一辈子,来生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未知。既然只有一次,难道不是更应该爱护自己,让自己活得舒坦些吗?” 这话让万老夫人无法再继续了。她并非是赞同,也不是哑口无言,而是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跟商锦蓉沟通。她们之间作为女人的认知差距实在太大。 还是殷氏夫人岔开了话题,小五见娘也说得差不多了,怕是日后万老夫人绝对不会再把自己和万柏延想到一起了。她赶紧按照大哥的说的,将话茬转到了外面的流言上。而这些流言,万老夫人自然是听到过的。所以她也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那些人实在是可恶,无中生有肆意污蔑!偏偏还找不到是谁传的,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出来。” 殷氏夫人更是满心的委屈和愤怒:“于那些口舌之人而言,我辩解无用。这些时日我家中人与人解释过多少次。却也是没能止住这等流言蜚语。可见造谣之人齐心歹毒。” 这时候,小五便学了张晏的那些说辞,当做是自己的想法,然后告诉了殷氏夫人。“伯母,我这个法子可能不是太好。但却是最有用的。一旦人们有了新的目标和话题,他们就会相信您是被人陷害的。而且这么做,还可能会揪出是谁最开始造了这个谣言。若只是哪一个人输了比赛不服气,随口一说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有心人为之,那要真的找到这个人,或者几个人,您日后也能加以防范。” 殷氏夫人听后,顿时眼睛一亮:“你这法子是真的不错。但要让我去寻一个人来做这个目标,不是让对方也沦入我这般境地?这样的时,我是做不出来的。” 小五道:“您又何必觉得一定要又这个目标呢?”于是她凑到殷氏夫人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殷氏立刻眼中现了光。“你说得对。”言罢她看向商锦蓉:“妹妹,你这女儿可实在是太不得了了!这般让我头疼的事情,她就给简单的解决了。” 商锦蓉笑了:“这孩子这些日子在外面跟着忙活,听了不少话。她心里不服气,也不想处处都来问我。所以就跟她哥哥说了这些事。这都是他们兄妹琢磨出来的。” 殷氏竖起大拇指:“大公子和小五可都是决定的人才。姐姐我实在是太佩服了!” 小五笑眯眯的:“哥哥可厉害了。他说了,若是您觉得可行。这事儿他就找人传几句话。毕竟这些事,还是不能被人发现是万家人先开的口。” 送走了唐家母女。殷氏夫人要搀扶婆婆回去休息。不过万老夫人却是眉头深锁。 到了内宅,亲自帮母亲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奉了一杯茶,殷氏夫人这才问:“娘,您怎么还愁眉不展?儿媳的那些谣言,很快就没有人会去再说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万老夫人却叹口气:“这事儿的确是值得高兴。可又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毕竟你本就是被冤枉的。而且也不能说日后就没有人再把你想得不好。娘到底还是心疼你的。” 殷氏笑道:“有娘心疼,儿媳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外人说什么又跟我有什么相gān。像那会儿唐夫人所言,人活着也就是几十年,没必要为了别人而为难自己。何况咱家衣食无忧,不算居人之上,但也不会屈人之下。公婆慈爱,丈夫恩爱,儿子孝顺,儿媳已经是旁的女子没有的幸福了。哪里还会在乎别人。” 说到商锦蓉的话,万老夫人就忍不住了:“那唐夫人的话,你也觉得都有道理吗?” 殷氏夫人摇头:“对儿媳来说,并不是都有的道理。就比如儿媳不赞同她不在意小五是不是会嫁人。但她说的别为了别人的口舌为难自己,我却是同意的。” “我就是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看待儿女的婚事。唐忆华是个不错的姑娘,这我都知道。她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就能有如此本领。我也相信她自己也可以一生衣食无忧。可是作为女人,没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没有做母亲享受天伦之乐。年轻时可能不觉得又什么,但年老之后呢?难道兄弟姊妹家的孩子,就真能入亲生的吗?到最后孤苦无依,只能看着别人乐享天伦,那该是多么的悲哀。” “是啊。所以我才不赞同她这个想法。但这只是我们的顾虑。唐家跟其他家庭真的不一样。他们家的大小事情,是谁的都要谁自己参与意见,也就是自己做主。那么将来是好是坏,不要怨天尤人。唐家的孩子是旁人家没有的早慧自立。而且他们都跟唐家夫妻一样,当真是太有本领。所以很多事情想法就跟咱们不一样。不过那左右是他们家的事情,也不是咱们应当忧虑的。” 万老夫人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 殷氏笑问:“您是不是觉得,将来忆华会嫁给柏延?” 老夫人也没隐瞒:“是啊。这俩孩子其实年纪也只差二三,又时常在一起。而且柏延被唐忆华影响极大,我虽然一直不喜欢她。但不是不知道她对咱家柏延的好处。可我总觉得,若是她嫁进来,就会控制柏延一辈子,所以才百般苛看。如今想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 殷氏叹了口气:“儿媳又何尝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呢。若是有了她,柏延一辈子衣食无忧,甚至不需要那么辛苦。而只要唐家和唐家的儿子们不倒,咱们万家就只会越来越富贵。可是咱们两家,终究是两个地方的人。远离京城的权利中心,至少咱们万家可以安然康乐,近皇权,也不一定就是件好事。所以我也早就不去惦记了。” ☆、第372章 第372章 最后一次府城选拔,场地就不在万家庄子里面,而是选择在了城外一个空旷的场地,二十个厨师每个人一个提前就准备好的大灶台,周围又用木桩和麻绳围起来的围栏,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在围栏之外。而且前面的人,每个人都先给发了一张纸条。一共一千张纸条,有十种不同的符号。比赛开始之后,由知府大人亲子抽选一个符号,而拿到这个符号的一个百人就是本场比赛的评委。 这一次,只有当出现平局的时候,那些贵宾评委才会出来评个高下。若是没有这个情况,像商锦蓉他们就不会做出评判。因此对百姓而言,这个形式他们也不会说哪里不公平。张晏更是派人找了那些不起眼儿的小角色,去为殷氏夫人说话。这下子大家伙也看到了最终选拔的评选方式,当真是由他们百姓自己做主。所以就自然倾向于殷氏夫人是被人陷害。而陷害她的人,要么是平素里跟万家不对付的,要么就是那些输不起的厨子或者是厨子的东家。 总之这一场下来,老百姓们热情高涨,还吸引了许多来这边做买卖的外地人。一时之间各家买卖铺户都有了不小的收益,这使得更多人意识到,这些看似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能看个热闹的比赛,其实是可以给他们来来许多意料之外的好处的。 比赛的最终。十位厨师里,居然还留下了两位女性。这是老百姓所没有想到的。他们还以为,这二十五人里就留下了两个女人,之后的十人大概就没有了。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还未成婚,却已经有二十五岁年纪的老姑娘,姓柳名怡。早年间她曾经定一门亲事,却因为柳家父亲身突然重病过世之后,家中没有了顶梁柱,柳怡的娘亲又跟着旁人跑了,男方嫌弃柳怡的家庭,所以毁了婚。 柳怡原本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幼弟是亲娘带走了。还有一个弟弟被祖父母那边的亲戚也给过继走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又是这样的家庭。只能自己赚钱自己过日子。好在那些所谓的亲戚还没有人看得上她家那只有两间屋子的小院儿。这才让她有一个容身之所。从十二岁开始一个人过日子到如今十三年来,她在自家门口摆摊卖gān饼,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却过得心安理得。 一开始还有人因为她是孤身一个女子而出言调戏,但柳怡知道自己软弱就如同自寻死路。于是就练就了谁敢来跟自己不正经,她就直接拎起刀bī着自己也bī着对方。久而久之,都知道这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加上左邻右舍都是看着她长大,心疼她一个女人过日子艰难,因此多有帮衬。只是年纪越大,说亲的人就越少。一开始她也想过嫁人过小日子,后来经过一次有人想要偷她的秘方之后,就彻底绝了这个心思。 虽然柳怡的出身不是她自己能说了算的,她也没有做错过办件事。但总是有些人看不得别人与众不同。就好像万老夫人和殷氏夫人也都不能理解商锦蓉为什么会不在意儿女是否成亲一样。更多人对待柳怡这种没权没势又没有家人的孤身女子,持有的同情背后,也带着他们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不屑,和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怜悯。 因此这样一个一直被他们当做“凄惨”的女子,突然站在了高台上。先说就有一百两银子入了账。说不准还会得到商瑛夫人的资助成一个大买卖家。可凭什么是她拥有这份儿“幸运”呢? 猜忌、疑惑、不甘、嫉妒种种jiāo杂再一起,尤其是一些之前就不待见柳怡的人,或者是被拒绝过亲事,甚至是见过柳怡手中菜刀的那些,就开始又了龌龊的猜想和堪称下贱的言语。 很快,这些不gān不净的话也传到了商锦蓉的耳朵里。而说这些话的金夫人气得眼圈都红了。“那柳姑娘本就是个命苦的。如今这群人还如此作践她。这样的名声传出去,不说她再如何寻找婆家,就说这买卖还能不能做得成都不得而知了!这群人实在是太不可恶了!” 商锦蓉眉头紧锁,对待人们这种喜欢传播谣言,自以为说上几句闲话无伤大雅的劣根性深恶痛绝。上一次,殷氏夫人的事情选择了最迂回的解决方式。一来是那本身也对殷氏的将来生活没什么影响。二来人们传的时候也没有说得言之凿凿,说白了,传闲话的人也不敢招惹殷氏。 但这回却不同。柳怡无权无势甚至连个几人都没有。不管任何人说这些话的时候都似乎没有了后顾之忧,更有那本身就满心肮脏的,自己编得跟解恨一般,俨然已经对柳怡日后的生活产生了影响。若是柳怡一个想不开发生了意外,那这群说闲话的人,便是杀人的凶手! 可是商锦蓉不会让这样的危险发生。虽然这次柳怡做的并非是gān饼,但她的gān饼却是极好的东西。其实说是gān饼,倒更像是她所熟悉的饼gān。只是这种gān饼的甜味儿少,硬度也更qiáng,基本上只要不受cháo,放上一年两在都不会变质的那种gān。但只要吃的时候泡在热水里,就会变成温润又绵软的饼子,再搅合搅合就可以成为羹粥。而这种饼子苦辣酸甜都可以搭配。端看那“热水”是用的什么。商锦蓉之前就买回来试过。也曾经想过,要把这个东西的制作方法买下来,这不说拿来当点心卖,就是拿去军营里做军粮。都能看成是古代版的压缩饼gān了。不但重量上比携带其他gān粮轻便三分之一。更能顶饿,而且如果没有热水,冷水也可,年轻人直接敢啃也别有乐趣。当真是个好东西。 商锦蓉之所以没有去主动找柳怡,一来是她知道柳怡的身世。这样的女子能一个人过好自己的日子,顶得住社会舆论和那些歪毛淘气儿的压力,一定有别人难以想像的坚持。她不主动来,自己若是去找,万一有什么会错意的事情,反倒不美。当然还有第二点,就是上赶着不是买卖。再欣赏一个人商锦蓉也不会打破自己的底限。除非是自己的亲人和生死之jiāo,否则谁的事情谁自己做决定。她是绝对不会bī迫的。其实大多事,即便是儿女她也不会有过多的管束,所以柳怡的事情只是当时她留意过,过后就给忘记了。 这次柳怡能出现在比赛当中,她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张贴宣布的告示里,有特别写明,女子可以参加,与男子同等待遇。柳怡这样性子刚qiáng也要qiáng的女人,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但一路算不得过关斩将,却也算是小露锋芒,她这次制作的面鱼儿连商锦蓉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这面鱼儿并非是用面做了一条鱼的形状。而是用集中谷物混合磨成的粉,再裹上酸果gān馅儿做成的中间款两头尖,像鱼又不是鱼的一种面点。面鱼儿一样是拷出来的,外面微微发硬,但吃起来外苏里嫩,里面的酸果gān儿酸甜适口,馅料的比例也恰到好处。正好是搭配了表皮,不会过酸过甜,也不会寡淡无味。在吃了那么多厨师做的大鱼大肉之后,吃到这么一个小东西,自然让人jīng神为之一振。如此分数高到第七位,绝对不是làng得虚名。 不管是面鱼儿还是gān饼,商锦蓉都有信心经过简单的改良,就可以做为本地的特产来进行推广。尤其是面鱼儿,柳怡用的是那些并不金贵的粗粮制作,酸果gān儿其实就是本地山上都有生长的酸芒。这种芒果成熟之后就算是软下来,也还是酸味儿很重,小五他们也有拿来制作果gān来运送到北方。所以产量还是没问题的。大不了就买下荒山去人工种植。 但不管这两样东西日后有什么发展,前提是柳怡不能有事。她更不能看着一群下三滥毁了一个好女人。于是她赶紧让人把柳怡请到了自家。 柳怡见到商锦蓉,连忙就要下跪磕头。 商锦蓉起身搀扶:“妹妹快起。这是我家,不是外面,不用如此客套。” 柳怡站起身,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她也是直来直去惯了,因此落座之后,忙不迭的开了口:“唐夫人,您唤我过来。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吧?我保证,那些事情我绝对没做过!” 商锦蓉点头:“我知道你没做过。所有参加比赛的人,只要是我同意的,就都查过底细。而且其实我一早就留意到了你。你做的gān饼我还能喜欢。平素里我家吃锅子的时候,也会去买你的gān饼放到锅子里吃。当真是就什么汤水是什么美味。你这手艺可真是不得了。” 一听商瑛夫人这样说,柳怡就知道必然不是要为难自己,也应该不会让自己退出比赛。这让她心里安稳了许多。“其实这gān饼的做法,也是小时候我大弟还没过继走之时,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我无意中将饼落在了灶上弄成的。我一直觉得,是我爹在保佑着我。” “是啊。令尊在天之灵自然会护佑你。可这天人有灵,却还是不如活人狠毒。我这个人是个直性子,外面那些人的难听言语,妹妹有何想法?” 柳怡的心再一次缩紧,而且紧张的站起身:“唐夫人。那些事我真的没做过!我行得正走得端!” 商锦蓉赶紧摆手:“这些我知道。不然我直接让人告诉你一声取消资格就好,何必还要你亲自过来一次。我让你来,就是希望解决掉这件事。而你是当事之人,你只说你没做过是不行的。你得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去解决。” 这下留意愣住了:“这种事……即便我拎着刀去跟那些人对峙,也一样是堵不住他们所有人的嘴。我又能如何?” 商锦蓉叹了口气:“可若是不解决,任由他们下去,将来你的生意怕是都做不得了。” 柳怡眉头紧锁,心里紧绷着那根弦儿,因为商锦蓉的直白,登时断了。她多少年都没有理过一滴眼泪,这会儿却是眼圈已经有了水光。“大不了我将来换个地方生活!却也不会如了他们的愿!我无亲无故自己活了十三年,换一个地方我照样还能活十三年二十三年,活一辈子!我是断不会为了那些人的肮脏言语就去寻短见的!” 能说出这话,商锦蓉就放心了。“既然你不会为了他们的这些话而改变初衷。更不会寻死觅活。那最好,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也要趁机杀一杀这湖河城里那些只图嘴上痛快的歪风邪气!” 柳怡明显没料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于是眼睛当是就瞪得老大:“唐夫人,您的意思是……会帮我?” 商锦蓉点头:“自然会帮你。我不会看着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子,被人如此污蔑羞rǔ。那些说闲话的人也根本不配!柳怡,你可有几个最厌恶也做过最缺的事的人选?当然也要他们这次说过你的谣言。” 柳怡点头:“有几个,总是想要图我的便宜。我是匕首不离身,这才能保护住自己。而那些人不敢靠近,却又不愿意彻底放手。这十几年我不堪其扰!而那几个人本就是谣言的源头,而且是我被选中那日之后回到家门,他们几个凑到一起大声嚷出去的。若非他们,我相信也不会越说越难听!” 既然有源头,那就好办了。商锦蓉告诉她:“一会儿我让人为你写一封状纸,明日一早,你就拿着状纸去府衙击鼓鸣冤!” “知府大人……会管这些百姓见的闲言碎语?” 商锦蓉告诉他:“你告,自然就管。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便是杀人的凶手!所谓言为刀笔似箭,杀人的利器从来不单单是开了刃的兵器。况且咱们夏国律法本就有污蔑女子名节,以伤人论处。这次这群人少说要挨板子。只要你震住他们这一次,有了衙门的人为你打腰提气,日后他们就是心里再不甘,也不敢再靠近你了。” 柳怡听后,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这一次她迅速地跪在了商锦蓉的面前:“唐夫人!小女子叩谢您的大恩!” 商锦蓉只能又一次起身搀扶:“若想谢我,日后就多多亲近。等这件事解决了,你再请我吃一顿你的手艺,这才是真的道谢了。” 柳怡笑了:“只要夫人不嫌弃。我一定把我所有拿手的都做给您!” ☆、第373章 第373章 写状子这件事还是落到了张晏的头上。不过张晏也很愿意管这些事。比起很多人对老百姓之间的jī毛蒜皮闲言碎语厌烦至极。他却是在跟着金钊处理每一个案子的时候都做得津津有味。 按照他的话说。这一件件事虽然有的让人生气愤怒,有的让人伤心难受。但也有那啼笑皆非,连想都不曾想过的新鲜事儿。但无论是哪一种情绪,都是坐在家里,只看着头顶的房梁或是院子里的四方天空所不能知道的。而随着金钊帮着解决了一个个的纠纷之后,面对千头万绪的事情被捋顺,或者是做恶之人被处罚之后的那种心情,是他心底里最舒慡的时候了。 其实自从上次处理了殷氏夫人的事情,张晏就开始留意起百姓之间的那些闲言碎语。柳怡的事情他自然是听说了。这种说的满城风雨,且带着别样意味的谣言,总是人们之间传得最快的。而且说这些话的男人带着龌龊的心思和挂在脸上的调笑,说这些话的女人却透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清高和根本没有掩饰的轻蔑。所有说出“不能”二字的人甚至都会被人再戏笑一番。以至于这几日,几乎没有人再为柳怡说一个字的委屈。 张晏心里也是生气。但他并不认识柳怡,不能直接就去为一个陌生人出头露面。这首先就不符合他“上赶着不是买卖”的原则。更可能会为这位柳家的大姑娘带来又一次的伤害。但他又知道,自家姑姑一定会管这件事。不光是因为柳怡是这次代表湖河参加美食大赛的人选之一。更是因为这个柳氏有着他们家所有人都会欣赏的坚qiáng。 果然当他听到商锦蓉的吩咐之后,直接就把状纸递给了姑姑。 商锦蓉愣了一下:“你这是早就知道我会让你这么做?” 张晏道:“其实我听到这些谣言的时候,就想为柳姑姑出头。但又碍于不认识,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合不合适。所以并没有直接露面。我的确是在等着姑姑您的吩咐。我相信以您的性子,绝对不是坐视不理。” 商锦蓉笑了:“不愧是我侄子。跟你姑真是一条心。”说完她转脸看向柳怡:“你可识字?” 柳怡回答:“识得不多。” 商锦蓉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那我就不教你怎么说了。你只要把你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行。有些说得周到的地方,反而会让人更觉得真实。明日你就去击鼓鸣冤。到时候我和知府夫人还有万夫人都会去给你撑腰!那几个满嘴喷脏的渣滓,定要他们当众受刑,也好震一震这府城里的歪风邪气!” 商锦蓉这些话并不是在开玩笑。她是真的太厌恶这种事了。这个时代的人们,似乎比自己上辈子的时候更加喜欢嚼舌头。许是娱乐生活实在是乏味,有钱人还能chuī拉弹唱看看书本,吟诗作赋,再找一些消金窟美上一美。可普通人却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这个作息之间,空闲的时候全是从东家长西家短。这本没什么,但人们忘却了最基本的人性,对一个女子如此极近羞rǔ,这俨然就已经呈现出了扭曲的状态,若不敲敲警钟,怕是将来人们的口舌就更是锋利。而湖河将来一定是一个繁华的海外及躲过贸易城市,这里的百姓要都是这种素质,那真是怎么丢脸的都不知道了! 次日天光刚亮,府衙门口的鸣冤鼓就被敲响了。虽然这鼓不允许轻易击打,有冤情告状的恶意直接敲侧门,然后请衙门里的回事呈上状子,再有师爷先行查看状子的内容,再递jiāo给老爷查问。可是一旦击打了鸣冤鼓,那县太爷就必须要立刻穿戴整齐升座大堂。 在前朝,击打鸣冤鼓是要先挨两板子的。本朝倒是没了这个不成体统的先行惩罚。可若是击打鸣冤鼓之人没有冤情可告,或者是诬告,那打的就不是两板子而已了。那少说得送去服徭役两年,以示惩戒。 每一次只要鼓响,一定会引来许多人的围观。所以今日周围的百姓听到鼓响,很快就都围了过来。因为gān饼在湖河也算小有名气,而且就出了这么一个敢拎着刀bī退泼皮无赖的大姑娘,所以不少人是认识柳怡的。一见到是她击鼓鸣冤,所有人都很疑惑。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在金钊正在跟张晏说这个案子的时候,衙门外面就已经满是人了。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柳怡要告谁。所以都很好奇。但听到门房里的差人说,这大姑娘无缘无故被人羞rǔ造谣,如今满城人都在说她没有做过的事,且用词肮脏至极。她决定将此事告到官府,若是无人可管,她就以血明清白。更有以为衙差得了张晏的吩咐,跟人窜闲话的时候还说,这柳家大姑娘看着实在是太可怜了,而且满心的委屈和辈分,只怕这样的冤屈若是真的含恨而死,定是要成厉鬼,让那些口舌无德之人jiāo出性命的。 说闲话之人,只图的是口舌快活。别又用心之人毕竟是其中少数。更多人都是随声附和,说得多了,自然听得多了。听得多了,必然信的也就多了。可以说外面这些围观之人,没有说过这些闲话的十中只有二三。所以这些人听后,立刻都安静了下来。还有那不怀好意的已经溜出了人群。可也正是因为这举动,让早就安排好的人给盯上了。 开堂审案,柳怡上得大堂,就将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她往上叩头:“大人!求您为小女子洗刷冤屈,证明我的清白!” 金钊自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别说她的夫人就很欣赏柳怡,就是这份状纸是张晏所写,他也知道要如何处置。更何况这件事儿的重要性他也很清楚。若不能及时刹住风气,怕是日后这湖河城里,还指不定有多少人会死于谣言之下。 因此堂上,金钊一拍惊堂木:“来人!去将柳氏所指人等一并给本官带到堂上!” 这时候,今日暂代师爷之职的张晏凑过去,低声耳语了两句。金钊点头:“打开县衙大门,让要明辨是非的百姓到院中听本官审案!不过因为这件案子原告是女子,所以也要请妇人进来!” 虽然人们都心里有些担忧,但进院子看大人问案却还是少有的机会。而且特别说让女人多进去,那自然就有好事儿的婆子大娘先挤了进去。其实那些人都是说。昨天衙门口的人就知道了,所以这会儿大人一声令下,没用一盏茶的时间,连同方才在人群里看热闹,而后溜走的那些,一并带来了十三人。 这十三人其实只有五人是柳怡供出来的。但等到堂上看到这十三人,柳怡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去。其中还有两位是自己的姑表兄,虽然那姑姑只是同一个曾祖,而非同一个祖父。但却也是实打实的族亲。她完没有想到,那些所谓的亲人抛弃自己就算了,却还想着要自己的命!难道自己真如他们传言的那样,对柳氏家族就好听了吗? 所以柳怡指着那两个堂兄:“你们!你们真是……” 金钊道:“柳氏,如今本官问案,不问到你,你无需多言。即便有人让你愤怒,也要先行忍耐。等本官查问清楚,若你是冤屈的。本官也定会为你做主就是!” 那对柳姓兄弟看到柳怡指着他们,他们就已经冷汗直冒了。他们那么做,其实都是有私心的。他们曾经都想过娶柳怡回去。一来这女人能gān,也没有爹娘兄弟在,她嫁过来肯定乖乖的听话,还能给家里赚银子。但奈何柳怡对任何一个说亲的人都横眉冷对,所以被拒之后,他们就记恨在心。这才是他们跟着说了一些闲话的原因。可是他们十分清楚柳怡的为人,于是明知道是冤屈了人家,自然心虚。不然也不会溜走。却没想到刚到街口就被衙门的人给抓住了。 这十三个人其实有十一个都被吓得不敢言语。但还有两个是那街面上出名的混子。衙门口来了不是一两次,因此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金钊问安,他们俩还跟着对付了几句。“大人,您这不对啊。她凭什么告我们?她自己做没做过她自己心里没数吗?再说了,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我听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啊!为什么不把所有人都抓进来审问?” 金钊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话来说。因此在此拍了惊堂木:“住口!本官问案,岂容你咆哮公堂!本官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如今这大堂还是你来质问起本官了?真真是个无礼无耻之徒!来人!掌嘴!” 金钊到了湖河府之后,在衙门里审案,很少有用刑的时候。但对着木猴子,他是一点儿耐心和宽容都没有。这种整日里在街面上惹是生非的主儿,必然是打之后快的。 这时候木猴子再想狡辩几句,却也是不行了。而刚刚还跟木猴子一样梗着脖子不服不忿的崔富贵,立刻就改变了态度。并说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是自己听木猴子说得言之凿凿,所以才信了他的话。并且趁着木猴子在挨板子,直接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了木猴子身上。还说了许多木猴子之前做过的缺德事。包括偷看了别人家小媳妇儿洗澡,结果不成反被人家男人扒光了衣服跑到自家来避难的事都说了。 只要有人开了口,那后面的人就都会如实jiāo代。尤其是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真的是道听途说。于是他是听谁说的,他又是怎么传的,没多一会儿,揪了几十人出来。 原本他们只是想杀一儆百。但如今怕是要多让衙差们辛苦一点儿了。一些挑拣着着胡编乱造的又被带上来二十来个。好在这衙门的前院儿面积不小。一群人都被架上了长凳,开始打板子。如木猴子这样缺德,二十板子,再徭役三年。其他人也各有不同,最轻的是五板子。而且金钊说了,这些人并不仅仅是口舌是非,而是国法王章有定,侮人清白以伤人论处。 而后,他为了让老百姓不再胡说八道。而是相信国法公道。最后,他甚至脱掉官服,自己也挨了五板子。理由是自己治下的全城百姓,无论男女不问青红皂白就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这是他这个做父母官的无能无德。是该受罚! 知府大人自己都打了自己板子,可见这事儿是真的不小。历来也没听过当官的当着老百姓的面打自己的。因此这些老百姓是真的心中留了极大的记性。就在这时候,商锦蓉才从门房里走出来。然后将一直跪在堂上的柳怡扶了起来。扭头去看那些还站在院子里围观的百姓。她问:“我今日不问那些男人说那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思。我只问问诸位婶子大娘嫂子弟妹,咱们都是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更明白名节对女子的要紧?可为什么,要跟着一群男人去如此作践一个女人的名声?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还是因为要附和男人的话,让男人觉得你们是比她好的女人?更或者,是你们根本就不在意bī死一条人命,也不会因此有而负罪感?你们可否想过,柳大姑娘一个人认认真真的活着,她是没有父母兄弟,她是没有婆家男人,可这又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她没吃别人家一粒米,没穿别人家一尺布。她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活自己,还会去帮助那些善堂里的孤寡老幼,这样的好女子,你们为何看不得她好?” 院子里的女人们哑口无言。心里有愧疚,当然也有不甘,更有觉得委屈的。于是就有人说:“可是人们都那么说。” 商锦蓉看着她:“别人都那么说,所以你就可以那么说?别人都说的就都是对的吗?就不会有人被屈含冤,就不会有人因此无法生活最终丧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人为什么还要自己活着?全是为了别人说去过日子吗?今日你觉得别人说得对,你说了一样的话。那明日别人说你不好,再有人也觉得别人说得对,都说你的不好,可你没有做过那不好的事情,你是什么感想?是不是也会觉得别人都那么说,所以有人说你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这些人,商锦蓉第一次觉得,讲道理是非常麻烦,是会让人bào躁的一件事:“人都会有人云亦云的时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瞬间就明辨是非。可不造谣言不传谣言,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因为你们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被如此中伤的人会不会是你们自己。于谣言,你上一次是凶手,下一次就会是受害人。今日挨板子的不过是被人揪出来的,但谁还欠了板子,人人心里都有数。我不希望咱们湖河的百姓将来成为都活在别人口舌之下的人。将来湖河更繁华了,来商郡的人更多了,我希望大家给外地人,甚至是外国人看到的是咱们商郡人的自尊和自贵。今日的事,所有人都欠柳大姑娘一个道歉。” 柳怡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知道我无亲亲无故孤身一人会让人瞧不起。我只希望日后大家可以让我好好的一个人活着就好。我也仅仅是想活着而已。” ☆、第374章 第374章 商锦蓉的那一番话,能醒人却也能得罪人。不过她是没什么可担心的。虽然会让很多人觉得柳怡多事,但她们是都商量过了,以柳怡如今的情况,在湖河是不可能留太久的。商锦蓉既要跟她合作gān饼的事情,甚至要把这种东西推广到军营里,那么柳怡就一定要跟她到京城。反正她也是孤身一人,又在这里没什么牵挂之人,要走就要走得更痛快利落, 因为不在乎得罪人,所以说话也不用太在意方式,更何况是这湖河的百姓对不起柳怡在先,又为什们要让受害之人迁就加害者的心情呢? 不过因为给了这群人一个教训,也让人知道口舌是非并不仅仅是说几句话而已的小事。一旦流言蜚语给人造成了切实的伤害,那轻则打板子,重则是要徭役三年的。而且过后衙门里的差人还在跟亲朋好友闲谈的时候,透露出真要是有人因为流言蜚语而死,那传谣言的人都是要负责的,主犯也等同于杀人犯,即便是从犯也少说流放一千。 有了这样的震慑,可以说立刻就让湖河的闲言碎语少了许多。人们的茶语饭口也基本上不提别人的事。虽然人人自危都紧张得不行,的确不是一个过日子的常态,但这只是临时的。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连一时间的安宁都没有,那金钊的板子白挨了,商锦蓉的话也白说了。 柳怡的买卖自从得到了最终参赛权之后就已经停止了。而如今看,是不会再重开了。而有了这次府城比试的奖励,加上柳怡自己这十几年攒下的银钱,她到了任何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都能有一个不错的落脚地。而且她也不是木讷到不识好歹的地步。商瑛夫人是真心要帮助自己,因此她也自然愿意跟随这样一个传奇一般的女儿去努力。 因此在案件结束的第五日。柳怡邀请了商锦蓉、金夫人和殷氏夫人一并到自家小院儿。她准备了衣着自己的拿手菜,用来感激她们的鼎力相助。 看似跟柳怡的身份有天渊之别,但这四个女人都不同于其他人。她们都是有自己的能力本领,也有自己控制的一份产业。或大或小,或是自己的或是帮着夫家的。总之这四个女人都是离开男人也都可以拥有自己一片天的女子。对世俗之间的无能男人而言,他们不喜欢不待见甚至会恶意中伤这样的女子来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无能。但她们却更瞧不起那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没有一丁点办事儿,只能仗着自己身为男人而自顾自的耀武扬威。 一同随着商锦蓉来的,还有张锦华。看到还有其他人来,柳怡很高兴。她跟张锦华年龄相仿,两个人也都是想一个人过完一辈子。虽然如今张锦华选择了李宪,但说到底,柳怡的那份儿心情张锦华比商锦蓉更能懂。 于是厨房里,张锦华帮着柳怡打下手,两个第一次说话的陌生人,没多一会儿就聊得似见了多年未见的知己好友,等到这桌酒菜做好了,两个人已经以姐妹相称了。 商锦蓉了的张锦华jiāo到新朋友。而这个柳怡的性子要比张锦华更坚韧,跟这样的女人相处,只能让张锦华更有主心骨。所以她自然是开心的。于是聊着聊着,五个女人就从品评菜肴,说到了男人。 这五个人里,只有柳怡是完全没有跟男人相处过的。张锦华好歹有过一段不如意的婚姻。所以对于男人,只有柳怡不想说什么。但之所以拐到这个话题,商锦蓉也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若是一直想单身,那么在这个没有养老保障的时代,她的将来的确很艰难。哪怕有钱有势,但若是没有家人在,年老之后被人坑了,或者是被奴才害了,这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有一件事是最关键的,起开始柳怡也不是真的没有亲人。她还有一个亲娘,就算早就嫁人了,也寻不到踪迹。但将来柳怡发迹之后,她这个亲娘会不会来寻,这说不好。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一旦有了钱,那真的是什么样的人都能找来。有的可以带来亲情和温暖,而更多的因利而来,却难免成为一场伤心。 这个亲娘还不算要紧。要紧的是柳怡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胞弟。大弟弟过继给了同宗,而且那时候已经有十岁了。姐弟俩没分开的时候都是不愿意的,却也没有办法。而这十三年来,他们姐弟俩没有机会见上过一次。柳怡只是通过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弟弟如今早就娶妻生子,但其他的,却是完全不知道了。 再说那幼弟,被亲娘带走之后也是彻底没了动静。算年纪也有十五了。这些人如都是柳怡需要去考虑的事情。当然前提是如果她坚决单身的话。 柳怡沉默了片刻,这才回答:“我只是觉得,在我身边出现的男人都不可靠。但我也知道,不是天底下男子都这样。可我这种家境的人,根本就没有好人家会要的。而我也不愿意委屈自己去过那种还不如我孤身一人舒坦的日子。与其伺候一家老小也要落一个委屈度日,我不如畅快的自己活着。哪一日活不下去,便不活也罢,左右也是了无牵挂。” 这话听着丧气,但谁又能说不是另外一种豁达呢。商锦蓉点了点头:“那咱们就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将来到了京城,真的能遇到一个良人,倒也是好事。但若非如此,我也尊重你的想法。但你还有两个弟弟,你有没有想过将他们接回身边?毕竟是骨肉至亲。” 柳怡叹了口气:“小弟离开的时候太小了,到今天我已经没了什么印象。可是我跟大弟一起长大,分开的时候他也有十岁了。我还记得,他被抢走的头一天晚上,我们姐弟俩还一起商量日后要一起摆摊卖饼。肯定能把日子过起来。可第二天……他就被带走了。我们怎么哭闹都没有用。那之后我连见都没见过他一面。如今十三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过得究竟如何。只知道他已经结婚生子,我已经有了一个侄子有个侄女了。我是想过把他带回来。可是我带他回来有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成了一家之主,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后代,我一个没出阁的姐姐,不是还要给他添乱么。所以我也就没这么想过了。何况弟弟如何是一回事,还有弟媳和弟媳的娘家在。更有弟弟的养父母。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我也弄不清楚的。” 商锦蓉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等到你有了钱,是很有钱那种,他们会不会来找你?到时候你是管他们,还是不管?管到什么程度还是你能接受的?” 柳怡愣了一下,随后回答:“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我也没想过……能发财。” 这时候,殷氏夫人道:“你如今这一百两的奖金,对普通人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所以你可以现在就想想,是要亲人,还是断了后患。” 对于柳怡来说。过惯了无亲无故的日子,却是最盼望亲情的人。但是她不曾想过自己将来有钱了会被亲人算计,却不表示她不觉得这样的事会发生。她小时候家里的变故,已经告诉她亲人是不可以完全信赖的。亲外公亲舅舅会把自己的娘bī着改嫁。亲娘也会抱走小儿子,对他们姐弟俩不闻不问。族亲不但没有想过要帮着他们一对可怜的孩子渡过难关平安长大,反而是赶紧就把身为男孩儿的弟弟过继到了不能生养的同族人家。只留下自己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 心冷和绝望是柳怡曾经最大的噩梦。她是自己活出个样子之后,才逐渐的忘却了那些伤痛。可是如今再提出来,她一想到日后自己的处境,心里也是不安且带着恐惧的。因此她这一夜辗转难眠,自己做了一个决定。第二天,她就奔了族中一位二爷爷的家。 商锦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了。也是这五天,柳怡见到了自己十三年没见的弟弟。也见到了弟弟的妻子和那一对可爱的孩子。 柳贵从姐姐的手中拿过了一百两银子。眼里的光芒都变了样子。“姐,你真的给我啊?” 柳怡点头:“这么多年我无力将你抢回来,如今你也成亲生子了,姐也不想你再受制于人。你养父母那边虽然对你不错,可到底那不是你的根。你若是有良心,日后每年就替我给爹爹坟前烧几张纸。别让他活了一辈子,最终却无子坟前尽孝。” 柳贵咽了下口水,将银子塞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才问:“姐,你这意思是要走?” 柳怡回答:“你这儿也离湖河不远。有些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柳贵有些尴尬:“我听说了。气得我不行。但我也不敢去见你。爹娘他们看着我看的紧。” 柳怡点头:“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姐姐从来没有怪过你。何况你现在有儿有女,跟我多接触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不过湖河我是留不了多久的。这比赛得来的一百两银子,你们夫妻拿来买地,光是放租就够你们将孩子们养大了。这也算是我这个做亲姐姐的,对你们的一点儿帮衬。” 从弟弟那边回来。柳怡就把自己关在家门,说是专心练习厨艺。但从常去串门儿的张锦华哪里得知。柳怡是被自己的弟弟给伤了心。 “到底是十三年没见过面了。在另外一个家庭被养大,被教养成了什么样真的不一定。听柳怡说,她那弟弟见到银子之后,眼神都变了。那弟妹在她说了日后会离开湖河之后,更是问她,将来这小院儿是不是也会改成她家柳贵的名字。这姐姐还没走呢,刚刚给了一百两,就又惦记起了院子,真是一对没良心的白眼láng!” 商锦蓉其实猜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又真的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当年若是抢走柳贵的人家是个有心有情谊的,哪怕是为了自家的香火过继了柳贵。也不会让他们姐弟俩十三年不许见面。那般冷心冷清且没有人味儿的家庭养大的孩子,不变的几率太小了。并非所有人都像张晏那样从来都有自己的坚持。而张晏的坚持,也还是因为他自幼就见过张氏和赵家大爷大少爷那样的好人。他知道好人是存在的。 “料到了。其实他们即便不开口,这院子将来柳怡也会给他们。只是说出口之后,人情就全都散了。有些人穷一辈子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永远不知道分寸和得失的权衡。他们甚至都没想象。柳怡这是跟富贵之家搭上了关系,将来即便是在郡城比试中得到更大的奖励呢?到时候他们就等于断掉了更多的财富。” 张锦华叹了口气:“你说得也对。我只是气氛这两口子的过分了。都忘了其实他们这么做是真正的短视。” “柳怡的情况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张锦华摇头:“这倒没有。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表情也很平淡。甚至没透露出太多的憎恶和失望。大概她自己也想过这一点了吧。” “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柳贵是柳怡心里最后的一个希望。是她能坚持自己活下去理由。毕竟她还知道自己有亲弟弟在,自己的努力还会给自己的亲人来带好处。不然她也不会一直不去找柳贵。说到底还是觉得自己一个这么大年纪都不嫁人,而且还会拿刀指着男人发威的女人会给弟弟带来不好的影像。不过从今之后,她是真的要为自己而活了。” “姐,你说女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商锦蓉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做女人难,其实做男人也难。所以应当说是勤勤恳恳老老实实做人那么难。你见那些地痞混子的日子,不是悠然自得得人?想做好人,想保持自己的身正心正,就要有自己的标准。这个标准就是束缚我们的一条线,它不但让我们保持自己的心不被外面的恶念腐蚀,也会让我们在想要放肆和出格的时候勒住我们的身心。所以有束缚的人是辛苦的。” 张锦华点了点头:“那我宁愿永远辛苦下去。我也不希望自己做一个没有束缚的人。那样的就太可怕了!” 商锦蓉笑道:“所以这就是好人和恶人的区别。” ☆、第375章 第375章 眼看着到郡城比赛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另外那九位厨师也都重新递jiāo了几次他们改良自后的作品。 商锦蓉进行了最终的品评。对其中四个人的作品很满意。但另外还有五位却差qiáng人意。只是她也很清楚,有很多时候,一个成手厨师会有很多自己固有的烹调方式和想法。他们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习惯。所以再怎么提议,改变也很少。甚至他们会觉得自己制作的东西已经完美,而这才是不能进步的关键。 商锦蓉自己也是厨师,上辈子认识很多同行。有那故步自封,对自己自视甚高,甚至是目中无人的。也有一些虚心学习,但却坚守自己的菜系流派,不肯改动一点儿古方古法的。更有很多人虽然看着做什么都没有章法,但却很懂得如何吸收别人的长处用来融入自己的全新创意,虽然可能会被很多师门和流派觉得是不入流,但却又总是可以做出吸引人让人们称赞的好作品。 所以她并没有qiáng迫所有人都按照自己的提议去进行改动。毕竟比赛的人不是自己,她并不具备qiáng迫别人的资格,也没有意义。 这十个人里,只有柳怡的作品是商锦蓉全程参与意见了的。虽然商锦蓉认为柳怡在制作面点上的手艺比自己还要jīng湛。而且她对烹调的敏感甚至都在自己之上。但柳怡见过的看过的听过的用过的尝过的东西还是太少了。于这一点而言,恐怕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来自异世的商锦蓉了解得更丰富。所以商锦蓉对柳怡的帮助除了试味道给意见之外,更重要的是几乎每日都送一些全新的东西到柳家。有的是香料,有的是调味品,果子、gān货、坚果、各种肉类种植五花八门的各种东西。这些让柳怡不但大开了眼界,也在脑海里幻化出了许多她以前想都没有想象过的味道和食物的样子。 对于商锦蓉,柳怡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并不只是专注于烹调。而且用于制作食物的时间少之又少。但烹饪对她来说不光是谋生之道,更是对前世,对自己真正的家族的怀念和坚守。所以无论要拖延多久,她的锦香居仍旧会开,分店就算再有多少改变,名字和根本也不会变化。但她又知道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可能都用在自家生意上。 这次商郡的商业改革,她有了一个开端。那么之后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又或者是将来的太上皇和新帝,他们都不会放着他们夫妻二人的本领空闲,哪怕是用来传授弟子,也定然会物尽其用。所以商锦蓉一直想要寻找一个自己可以放心,又可以跟自己真正深jiāo的人来做自己的得力助手。 而这样的人,男子绝对不可能。不管是不是世俗的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自己已经是人妻人母,不可能去做让家庭和子女都被人另眼看待的事情。她始终相信,要寻找到一个真正跟自己志同道合,连烹调理念都所差无几的人,在这个世界难上加难。毕竟上辈子,完全合拍的生意伙伴她也没有找到。 柳怡是她目前最满意的一个人选。就算将来不合适,但这个女人可以做朋友,这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很快,商郡美食大赛的日子到了。所有人都是提前五日到的郡城。赵谦之如今已经得了委任令,是真正的商郡郡守兼许梁郡城知府。所以他名头前的代理二字已经不存在了。但他毕竟是湖河上来的,也是得了唐光远夫妻和六王爷的好处,因此对于湖河,他必然是要更加厚待。即便是安排参赛厨师所住的客栈,都是经过挑选的。虽然并不是最贵的,却是最清净也是宽敞,并且小院儿里配备灶台可以自己做食物的。 不过湖河这边的两位女选手就不用跟着男人们住一起了。商锦蓉安排了柳怡和另外一个杨氏夫人住进了赵夫人给准备的小院落。院子不大,住上一家六口外加六个伺候人绰绰有余了。 头一天到的时候,商锦蓉本是想着带着孩子们到街市上逛逛。但是来的时候发现实在是人太多了,她不担心小六,这孩子虽然平日里不声不响,但武艺却是不俗。听唐光远那意思,他们家这位二公子这两年本领突飞猛进,虽然商锦蓉是没瞧出像她以为的那样起五更怕半夜的练功。但她亲眼看过小六一刀将成人上臂粗细的木棍齐刷刷的断为两截。到底能对付多少人她不清楚,可若是论力气和灵巧劲儿,她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同样有武功的小五她却不放心。毕竟女孩子到了小五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有许多避讳了。她的功夫又不入小六好。一门心思都钻营在了生意上,小小年纪聪慧异常是不假,万一被几个人挟持,也是很危险的。所以她gān脆就告诉孩子们,先不要到处乱走。等到明日她们爹爹空闲下来,他们再一家五口一起出去逛逛。顺便去庙里上一炷香,为家人祈福。 不过唐光远却没有那么容易空闲下来。督军大人还不容易又到了郡城。就算知道这位大人不收银钱也不收女人。但阿谀奉承的人还是不会少。应酬一接就是三天,这让商锦蓉发火了。直接对这一个送请柬的人说:“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就说唐夫人说的。我家唐大人来到郡城三日,没有一日休息的时候,连陪伴妻儿在城里转一转的时间都没有。你只转告他,就说我霸道不讲道理不给他面子,让他只记恨我就罢了!最好他把这个消息再传给其他人!” 送请柬的人走了,唐光远却哭笑不得。“你这是做什么呢。何必跟他们生气。不去我就直接说就好了。如今这样,他们必然会说你的不是。” 商锦蓉一脸的无所谓:“我还怕他们会说三道四?一群只想着巴结奉承之辈。他们压根就没有一点儿脑子。但凡知道你在头几天的酒桌上说了什么,也不会再这么没完没来了的。更何况他们为的不就是想要借你的好处让你提拔一下他们?难道吃喝玩乐就不是行贿受贿了?委婉的他们假装听不懂。那我就来个gān脆直接的。左右我是个女人,这时候女人可以不讲道理。何况他们本来也没道理。” 一同跟着过来的张晏也劝着自家姑母:“姑姑,您真的不值得。这样的人家,既然是为巴结而来。只需要四两拨千斤即可。又何必要他们传您的不是。” 商锦蓉扭脸看向侄子:“你觉得他们敢我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传吗?” 张晏笑着摇头:“那自然是不敢的。不但不敢,他们还会知道您发了火,动了怒。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姑父趁机修理,而后惶恐数日。可不敢不表示心里不这么想。” “那不就得了。我gān嘛在乎这群人心里想什么。他们要是有那个胆量把我说的再转述出去。我反倒是要高看他们一样。但即便那样我也是不在乎的。毕竟湖河之前的案子他们必然也有听闻。如果他们把话说得多了,说得过活了,挨板子他们怕是也丢不起那个人。更何况,我多一个泼悍的名声,再怎么样也不会让别人说什么,最多就是说你姑父怕妻。这又不是罪过,也非德行有失。不是你结党营私收受贿赂要好得多。两害相权取其轻,你姑姑我只是挑了一个最快准狠能解决问题的法子罢了。” 总算是得了一日的空闲。张晏抱着幼弟,跟着姑父姑姑带着弟弟妹妹一同奔了宣明寺。 最近因为美食大赛的事情,临郡也来了许多人凑热闹。更有往来的宋国和吴国的商队听说了这件事,决定多留些时日参观一下这样盛大的赛事。于是城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所有客栈都已经住满了人。甚至还有那有想法的,将自家的空着的屋子手收拾了一下,弄了个小型的民宿。城外还有商队搭建的帐篷之类,总之真是走到哪里都得把人和东西看紧了。毕竟人数多了,也就杂了,谁也不知道人群里有多少偷儿,或是那更可恨的拐子。 小五和小六并非是普通的孩子,但她们在人群里却还是一副天真孩童的模样。他们分在父母左右,小五拉住娘亲的手。她的左面是爹爹,小六的右面是大哥和小弟。这一家六口男的相貌堂堂身材挺拔,女的俊俏秀美清丽可人,就连小孩子都漂亮得跟佛前童子一般,这结伴而行,没有不打眼的。 引来观看的人多了,自然就有那不同心思的。引得商锦蓉的穿戴发髻能看得出是妇人。而一个小女娃拉着她和一位魁梧的男子,所以一看就知道她们俩是夫妻,而那个女孩子是他们的女儿。商锦蓉手里领着的另外一个男娃子要更小一些,应当是儿子。但商锦蓉的容貌改变不大,加上她可以的打扮,也不过看上去二十五六,张晏如今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几乎跟唐光远一般儿高。这就让众人不知道这是什么关系了。 就有那好奇的人跟周围的人打听,知不知道哪家人是谁,都是做什么的。就有那从湖河过来的,见过商瑛夫人和唐大小姐。便说了这是督军一家。那个年轻的后生,是唐夫人的侄子,也是在唐府被唐大人唐夫人养大的,只当是儿子一样的。 有知道的,自然不知道的更多。人群之中就有几个拐子,看中了小五小六。之所以没敢打小七的主意,是因为似这样怀抱着的孩子,做家长的肯定不会放在陌生的地方不看一眼。所以除非是抢,否则很难到手。虽然那水灵灵的模样若是真到手了,转手就能几百两银子。但比较而言,他们更中意的是小五这样年纪的女娃子。关键还是出落得如此好看的女娃子。 小五大概是进空间的次数多了一些,所以敏感度也有了提升。她本能的感受到了几股不怀好意的视线。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那几个人的眼神。虽然那几个人瞬间就将眼神转开,且觉得自己十分自然。但小五却也能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可能是好事。 走了一路,那跟着的几人不光是小五发现了,他们这一行人还有优儿和赵鉴等人跟着,怕是除了葡萄和王环这样没有武艺的没有知觉,就是还在怀抱里的小七什么都不知道了。 商锦蓉心情非常不愉快。好不容易得来的时间,一家人出来逛逛。偏巧遇上这不开眼的。摆明了给了他们几次提示,让他们滚开。可那几个人就跟傻子似的毫无知觉。这严重影响了逛街的感受。心里烦闷,想要喝杯茶,商锦蓉看了一眼周围的酒饭茶肆,挑选了一家小酒馆儿,而后带着全家人上了二楼。 伙计赶紧上前招呼。因为不是饭口。所以人并不算多。商锦蓉然后孩子们自己挑选想吃的。而后看着窗外。“烦死人了。” 唐光远拉着妻子的手,轻轻地拍抚着:“我让赵鉴去收拾了gān净。” 这时候小六凑过去:“爹爹,娘亲,让儿子去吧。保证为民除害!”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六笑眯眯的:“当然知道了。娘,您不会觉得他们比我还有本事吧?” 小五接话:“娘,其实我下去可能更好一些。” 这下唐光远发话了:“不行。你们都老实一点儿!” 小五瘪了嘴巴:“爹。您不是常说,既习得武艺就要做为民除害的好事。那种人,不是遇上我们,而是去盯着别人。就得是不知道多少人家家破人亡。您就让我们去吧。” 张晏道:“姑父,不然我陪着他们好了。” 小六赶紧摆手:“不行不行。大哥跟着,谁也不敢靠近我们。就得我和姐姐单独出去。不过大哥和优姨可以在背地里跟着我们。到时候我们真不是对手,你们再出来。不过我这走过路过用了些手段测试他们的本领,他们连最基本的都不懂。应当只是仗着胆子的蠢贼而已。爹,娘,你就让我们去吧!” 唐光远是相信儿子女儿的。不过如果是小六一个人去,他可能不会多一重担心。但一旦涉及到女儿,他就加倍的紧张了起来。“不然我也暗中跟着吧。” 小五嘟起嘴吧:“爹。您要留下来陪着娘保护弟弟啊。再说了。左右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我保证,我和弟弟不用一餐饭的时间就把人给抓住。到时候再叫一个烧鹅,给我们庆个功!” 商锦蓉叹了口气,最后点了头:“行。晏儿,你和优儿好好看着他们俩。别有什么差错。但不管如何,那几人一定要拿住。小五说得对,若是发现了这样的人不去管,又不知道是多少家的祸事。” ☆、第376章 第376章 眼瞧着那对儿金童玉女一样的娃娃下了楼。一直躲藏在人群里盯梢的五个人眼睛顿时就亮了。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两个面向略显憨厚一些的点了头,而后尾随着两个那连个孩子就走到了街尾人略少一些的地方。 姐弟二人就是循着那人少的地方去的,为了方便那贼人下手。如今见时机差不多了,那几个人也里的更近了一些,姐弟俩便钻进了巷子。 那跟随着的两个拐子也没想想,为什么那跟着爹娘来的两个小孩子会突然跑下楼还进了无人的胡同。他们眼前只剩下了白花花的银子。于是连脑子都没动一下,就跟了进去。 原本小五和小六还想着,在这没人的地方,先把那两个人按趴下,然后再等着另外几个人自投罗网。可没想到这箱子里正好有一户人家出来三个人。一位老妇人和一个看起来眼圈发红还带着泪的小妇人,小妇人身边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 看到有人,虽然是老弱妇孺,但有道是贼人胆虚,那两个拐子也不敢直接抢人了。但他们这行人总有自己的办法,于是二人赶紧上前就要抓小五小六的肩膀。嘴里还嚷嚷:“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们娘亲就说了你们两句,你们就跑出家门。可知道你们娘都要急死了?” 另一附和:“也实在是忒不像话了!偷了家里的银子本就是你们错了。怎么还不听教训呢?快跟我们回去给你娘认错!” 小五是不可能让这些人沾到自己的身子,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小六倒是没躲,毕竟这会儿他看到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妹妹出现,他担心这几个拐子再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所以就gān脆让他们钳住了肩膀。不过他嘴巴可没闲着:“你们不要胡说!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你们!我们是跟爹娘兄长出来玩的。不过是迷了路而已!” 因为小五小六说的是官话,口音还是跟商郡话有不同的。所以那小妇人一听就觉得有些道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打算对两个孩子做什么?” 其中一个拐子瞪向那小妇人:“我们是他们爹的拜把兄弟。他们爹死了,就她娘一个人带着他们辛苦度日。这两个小的不学好,偷了家里的银子,她娘就是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跑了。如今我们这些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满世界找他们呢!” 那老妇人一听,这还得了了。于是瞪了自己那儿媳妇一样,而后对着小五小六说:“你娘守着寡已经不易,你们做人子女的,不但不说心疼,反而还这么对她。你们可真是太不孝顺了!” 小五小六本能的翻了这个老妇人一个白眼。这下那老妇人更觉得这俩孩子不是个好的了。于是又道:“你们快些跟着回家去!给你们娘赔个不是!这天底下做娘的怎么就这么难!竟遇上这不孝的东西!” 那小妇人有些着急。“娘,您不能只听那俩人说。这俩孩子说了不认识他们的。” 老妇人回手就给了那小妇人一巴掌:“我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你们这些不孝顺的,自然帮着彼此说话!都不是好东西!” 她这一巴掌打下去,那小姑娘看到娘挨打了,立刻就大哭了起来。小五看着小妹妹可怜,这位大嫂子也真是惨。想必在婆家的日子是苦不堪言,于是就失去了耐心。“你这老婆子真是没有道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不孝顺?我爹娘身qiáng体健,那容得这种人口里的晦气!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想抓我们的拐子,你不识好歹人,你这儿媳妇倒是个心明眼亮的,却是被你这糊涂人给打了一巴掌。这是什么道理?纵使你是她婆婆,她也是爹娘生养的,岂是随意就给你糟践的?我看你这老婆子才是凶悍不讲道理!” 这下子,那婆子可不gān了。上去就要抓小五。小六哪里能看着姐姐被欺负,一抖膀子那两个拐子的手就被他抖开了,而后他一把抓住那婆子的腕子,用力一甩,那婆子就往后两个趔趄,还是那小妇人赶紧上前搀扶才没摔倒。 这时候那拐子也觉得事情不太对。节外生枝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上前就要再抓小五小六。这两个小的这会儿被那老婆子给气到了,也是没了调笑拐子的心情。于是双双动手,就如他们预料的一样,这几个拐子就是个混子,并没有什么真本领可言。他们俩的本领,收拾他们实在是绰绰有余,可以说是三下五除二就已经把两个人给揍趴下了,姐弟二人反背二人的手臂,都从腰间掏出绳索,将二人栓柱。 那祖孙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虽然只有片刻的功夫,却完全变了个形势。那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姐弟二人一脸的惊悚。 小五才不管她那许多。上前给小妇人鞠了一躬:“这位嫂嫂,多谢您方才仗义执言。” 小妇人赶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说了两句话。当不得小姐您这么大的礼。” 小五笑了:“亲人的一句话许同杀人的尖刀。但陌生人的一句话,也可以是救命的良药。我们姐弟二人是特意来抓这几个拐子的。就是怕像小妹妹这样的孩子被他们拐了去。您能说这一句话,也许今日不是我们姐弟,就可能救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这是为您的孩子积德。所以您当得起这一躬。”言罢,她蹲下来,拉过小姑娘的手。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个银蝴蝶:“小妹妹,好好爱护你的娘亲,她是一个好人。这个姐姐送给你,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们,去锦香居,找大掌柜,直说是小五姐姐让你去寻人帮忙的。” 那小姑娘看着那翅膀还会动的银蝴蝶,眼睛都亮了,却是不敢伸手。“娘亲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姐姐的蝴蝶好漂亮,但好贵重,我不能要。” 小五笑着把蝴蝶别在了小姑娘发髻上:“姐姐喜欢你,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日后有机会再见面,你不要忘了我就好了。”说完她站起身。冲着巷子口大喊:“哥,优姨,你们赶紧出来吧。这里两个蠢东西我和弟弟又拎不动!” 看到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两个成年人,那老妇人才知道自己是真的信错了人。那两个被捆着的真的是拐子。而且看巷子口那里的女子手中的绳索还捆着三个,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缩在儿媳腿边的小孙女。也是一阵后怕。 小五看着哥哥把那两个拐子一手一个给拎了起来。然后转脸看向那老妇人:“这位老人家。我方才言语冲撞,您见谅。但您实在是太过独断专行了。您这儿媳妇,当真是个心明眼亮且心地善良的好女子。您只看她把您的孙女教得多有教养就知道了。一家人和和美美有什么不好?您想想,若是被这拐子拐走了孩子,那家里还哪有片刻欢愉可言。您家子孙聚在,您能儿孙绕膝,这是多大的福分,何不看开一些,也听听别人的想法,让人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什么都要听您的。就说今日这件事,若非是我们兄妹为抓贼而来。真听了您的话,被这两个拐子拐了去。我弟弟许有一条活命,我又会被送去什么地方您可能想象?那我们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一家子人还要不要活?您的话,您的想法,不全是对的。” 看着那高大的男子带着这两个孩子离开,老妇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再瞧瞧她头上戴着的银蝴蝶。伸手就摘了下来。 那小妇人想要开口,却又没敢。不过随后那老妇人就把那银蝴蝶递到她手上:“这是你为你女儿挣来的。你且收好了。将来给雅儿做嫁妆。今日去见他姑祖母,这东西若是带着,日后还指不定怎么来咱们家打秋风。你和二郎的日子不好过,娘不能帮衬你们多少,总也不能让你们在外面那里吃了亏。” 小妇人听老妇人说完,眼泪当是就掉下来了。“娘,谢谢您。” 老妇人眼圈也有些发红,但心里更多的是羞臊。“我这老脸,今日也是丢尽了。不过那丫头倒是说了句实话。咱家能人口齐全,已经是幸事了。这要是因为我的老眼昏花让旁人家的爹娘和孩子都受了苦,甚至是害了命,我就真的造孽了。往后啊。我这脾气会改改,娘啊,是真有些害怕了。这外边儿的人怎么能把慌说得跟真的似的。怎么还能要抢人家的拐子去卖呢……真是缺了大德了。” 听着那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拐子的不是,小五终于放心的从巷口离开了。路上,小六笑眯眯的问:“姐,你方才怎么跟娘那么像呢?大道理说得头头是道的。” 小五小小的得意了起来:“那当然了。我是娘的女儿嘛,自然像娘。不过你可不像咱爹。咱爹多老实直接的人,你小子蔫儿坏的。” 小六也不觉得姐姐是在骂自己,反而笑眯眯的:“也就是你觉得爹是老实人。娘都说爹主意最多了。咱爹啊,心里的盘算比谁都多呢。只是他对着咱娘,是一万个实在。” 小五叹了口气:“咱爹,也真是不容易呢。得亏有咱娘在。” 小六严重同意:“说得是呢。将来我也要找一个像娘一样有本领的女子才行。” 小五瞪大眼睛看着弟弟:“我说唐小六,你才多大年纪你就想媳妇了?这可要不得啊!” 小六嘴角抖了抖:“我也就是这么一比方,你这么认真gān嘛?要说成亲,也是你先啊。你是长姐,我得往后撤呢。何况男子成亲可以再晚几年。我怎么也不能比咱哥成亲早年纪小啊。所以我且等着呢。何况你都被好几个人看中了。我看你将来怎么挑。” 小五汗毛都竖起来了:“你胡说什么呢?哪儿有好几个人!” 小六笑眯眯的:“我姐这么聪明,还能看不出来那万呆子和秦三金都喜欢你啊?一个家财万贯,一个位高权重。我姐真是怎么选都能挑个好的。不过要我现在说啊,还是那呆子比较好。他听话,也能像咱爹一样只娶一个。三金虽然也不错,但他比呆子聪明太多了,我怕你跟他棋逢对手,万一落了下成,总是不好的。” “……”这可真是个好弟弟。这么早就开始替自己思考日后的日子了?“唐小六,你给我闭嘴!你要是给我惹急了,我就一辈子不嫁人,就赖着你让你养活!” 小六更笑了:“那感情好。你要是赖着我养活,我就能保证你以后不被人欺负了。” 一瞬间愣住的小五,下一瞬就反应过来。眼圈顿时有些发红。“你这臭小子,gān嘛突然说这话。” 小六拍了拍姐姐的肩膀:“你别伤感啊。我都是说的实话。旁人哪有咱们自家人放心啊。不过我知道,早晚有天咱们也不能每日在一起。所以我才会替你操心啊。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咱家也就你一个女孩儿。不过等将来娘再给咱们生个妹妹,你就懂我的心思了。你说,娘还能给咱们生个妹妹吗?” 这个岔打得极好,小五也不愿意再说那让自己心里酸酸的事情,于是跟着该换了话题:“当然能啊。娘身子骨儿那么好。不过得再过两年。我看医书里有说。女子的身体要彻底养好了才行的。” 小六深以为然:“虽然我也不懂。但只要娘好就是好的。对了,咱们是去见爹娘,还是跑一趟衙门?” 小五想了一下,说:“还是得先回去见爹娘。不然他们担心。大哥和优姨肯定也是把人送去衙门就立刻回去的。我这会儿揍完人,还真有些饿了。” 于是姐弟二人赶紧就跑回了小酒馆。上了二楼,看到爹娘正在喂弟弟吃蛋羹,他们俩也咽了下口水。这不活动不知道,一活动是真的很消耗的。 商锦蓉看着一双儿女眼巴巴的看着弟弟的蛋羹,哭笑不得。拿起汤匙一人舀了一口送到他们嘴里。“你们俩都这么大了,还眼馋弟弟这口吃食。不知羞。” 小五笑眯眯的:“我和小六也还没有彻底长大嘛。沾弟弟点光还是可以的。” 唐光远笑着把炸米果推到女儿面前,又把一份儿苏饼挪到儿子眼前。“打完人饿了吧?快吃。” 小六笑眯眯的拿起苏饼咬了一口。“差qiáng人意。都没有姐姐做的好吃,更别说是娘做的了。不过能顶饿。” 小五也咬了一口炸米果,跟弟弟得出了一样的结论。“爹,娘,方才我和弟弟抓贼的时候。还教训了一个不讲道理的老妇人呢。”于是她噼里啪啦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商锦蓉听后叹了口气:“你最后的话说得倒是极好。可却不一定会给那个小妇人带来好处。” 小五回答:“女儿也是这么担心的。所以让大哥和优姨送贼去衙门。我就偷偷留下来听了一会儿。那老妇人显然还是听得进去道理的。而且也没抢走我给小妹妹的银蝴蝶,应该日后能好好过日子。” 商锦蓉点了点头:“能有好的结果,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今日你们姐弟有功,娘已经让他们做了烧鹅,一会儿等你们大哥和优姨回来,咱们就吃。然后今晚咱们就在庙中住下,明日再回家。” ☆、第377章 第377章 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去的,不过督军府的小姐公子联手抓了五个拐子为民除害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郡城。 唐光远和商锦蓉带着自家孩子们住进了庙中,当晚方丈大师就拜见了二人,直说唐府小姐公子是大善之人,来日必是大福气的。又送了全家每人一枚平安符,方才离去。 一开始得知方丈是专门来夸奖自家儿女的,两口子还有些诧异,等听到原由之后就只剩下开心了。毕竟自家孩子得了这么多人的夸赞,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且他们做的,本也是值得表扬的好事。 但天晚上,一家几口睡的安稳。但是在府衙里,赵谦之却是辗转难眠。 赵夫人不解自家夫君的忐忑,最终忍不住了便问:“老爷,您这是做什么?何必焦虑?” 赵谦之索性就做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安静不下来。总担心这第一次弄这么大的场面会弄不好。这不光是咱们商郡的大事,也是商瑛夫人和督军大人很看重的事情。我被他们扶持到这个位置,若是连这个都办出差错,就真是谁都对不起了。” 赵夫人叹了口气:“您这是太紧张了。实在是没有必要。一来事情下面人都办得妥帖。即便不会万无一失,但这么多人的比赛,有一星半点儿错漏,或者某个人临时有点儿问题,这都在所难免。商瑛夫人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正相反,她实在是太讲道理了。只要真的事出有因,她不但不会怪罪,还会帮着把事情解决了。这女人的好,你比我还清楚。像是唐大人夫妻这样真心为了百姓和朝廷办事的,又能把事情都办得样样妥帖,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咱们夫妻做不到,所以根本无需qiáng求。” 听自家夫人说完,赵谦之的确是平静了许多:“你跟唐夫人接触多了,的确是变了不少。” 赵夫人笑道:“我真的感激她。没有她让我看到一个女子可以做到什么,我怕是也最多管管家里的那点儿收支。如今我也能帮上老爷您了,不知道多开心。” 赵谦之看着自家夫人眼神中都透着光彩,也露了笑容:“还真别说。这女子一旦有了本领,能跟自己说上话了。能明白这家里外面的事情都是什么。真的是要比之知道财迷油盐内宅私隐要吸引得多。” 赵夫人白了他一眼:“这老夫老妻的,说这个做什么。也不怕臊得慌。” 赵谦之笑道:“你我夫妻房中说话,哪里还需要顾虑那么多。不过这会儿跟你说说笑笑,倒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说也奇怪,你一说商瑛夫人怎么都能把事情全好,我立刻就安心下来了。” 赵夫人重新为自家老爷拉好了被子:“虽然如此,但咱们还是得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毕竟唐夫人幼子还小,总要多分许多jīng力在孩子身上。这做母亲的,跟无牵无挂终是不一样的。” 赵谦之叹了一声:“可不是。罢了,还是赶紧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准备这赛事。可不能让那些人出了错漏。” 算上郡城在内,商郡共有六个府城。每个府城出十人参加比试,那就是六十人。而六十个人的比试自然不可能一天就分出胜负。所以也一样分成了三天。 第一天,六十个人里去掉一半。只有三十人可以晋级。第二日是三十人去掉二十人,留下前十进行决赛。第三日的决赛便要取出一二三的名次了。得到第一的厨师不光可以得到“商郡第一味”的牌匾。更可以得到一千两白银的奖赏。第二名赏金八百两。第三名五百两。余下的四到十每人也有一百两。这光是前十的奖励就有三千两的支出。 这银子,郡中财库出一千两。其余的不管是奖金还是筹备的银两,都来自各家商户的“赞助”。 这个赞助的概念是商锦蓉详细说给赵夫人听的。赵夫人一开始还不觉得有用。等到她回到郡城将这件事告诉自家老爷,再有衙门出了告示之后,头一天来赞助的商家就有十几户。而且这些人生怕赞助得晚了,也怕比旁人少。最少都有一百两,只用半个时辰,这银子就够了。 按照商锦蓉的提点。这每家商户都赞助了多少银两,赵谦之将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然后写在一张大纸上。之后也是每日会将今日这些银两用在了什么地方都明码标价的写好账,然后jiāo给这些买卖家的老板去查看。 这群人起初就是想要巴结一下官府,毕竟自从唐督军和商瑛夫人来了之后。首先湖河那边的人就开始富足了起来。再加上创业书不但惠及了湖河,还有其他各府也都有不少人得到了朝廷的扶持。一来二去,人们都把商瑛夫人当成了女财神,这次的比赛说是有商瑛夫人协助,她们就是为了沾沾财神奶奶的喜气儿,才积极得不得了。 如今看着知府大人这般看重他们这群经商的,还把每日的账簿给他们观看。而且这一笔笔一项项都是清清楚楚,没有贪一笔少一项的存在。这让赵谦之得到了这些商贾的赞赏。也是赵谦之一开始所没有料到的好结果。 有了银钱,这些奖金和所有选手的住宿以及比赛各种食材器具的花销就不再是问题。只是参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赵谦之是真担心有一丁点儿纰漏。 好在第一日的比赛下来,没有出现什么令他不能接受的错漏。只是有一个选手自己也紧张的手脚发抖,把手没拿动锅,让锅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烫伤了手背没办法再比赛。其他一切正常。 有一人因为自己的原因退出,但赵谦之也没让他白来一趟。不但送去了烫伤膏,还说了许多鼓励的话。这下这位厨师就是心里不甘,却也心怀感恩了。那可是知府大人,亲自过来给自己送药,还是自己的问题伤了自己,可见知府大人是有多把他们这些厨子当回事儿。 柳怡不出意外的进入了三十名。而那位杨氏却止步于此。对此杨氏的态度很轻松。她来也只是为了增长见识。而且她已经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食谱卖给了商瑛夫人,得了一笔不小的数目,之前府城比赛的前十她也有奖金,这对她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已经是一辈子的花销了。她知足。何况这次之后,自己回去开个小铺子,有了这次比赛的名头,还怕没人光顾么?所以啊,她是怎么琢磨怎么开心的。 至于柳怡,这能更进一步她是真的欣喜若狂。当晚回去之后就去找了商锦蓉,直说谢谢唐夫人的栽培之恩。若是没有唐夫人最近的各种关怀,给建议赠食材。她不可能又这么好的灵感。 商锦蓉也为她高兴。但却也不得不跟她说实话:“你如今高兴,我也替你高兴。但是明日的比试却不同以往。这三十名都是各府最好的厨师了。至少在这次的考题下,是最好的。而且明日的主题跟今日不同,你要做足准备。” 柳怡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到底不是那些常年在大酒楼后厨磨练出来的厨师。我会的只有自己琢磨出来这几样家常便饭。若是jīng巧的点心,我还能有些手段。若是说到煎炒烹炸,我水平一般。今日制作的冷盘是您之前赠送的香料给了我灵感,所以我才能有机会进入前三十名。明日的比试我怕是没有这么幸运。但这其实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是即便明知无望,我还是会竭尽全力的比比试。我不求什么老天眷顾奇迹发生,但却要做到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商锦蓉听后心里实在高兴:“我真没有看错人。你的脾气真是太对我的性子了。好!你竭尽全力,我为你加油鼓劲儿。” 次日的比试比较简单。不说是人人都会,但只要能起得了火,动得了手,就能烤出些东西来。而烤肉又的确是一种可以将肉食延长食用期限的方式。只是烤的食材多种多样化,这却是没有规定的。但三十个厨师,有二十三人都选择了不同的肉类。 柳怡却是与众不同,她仍是选择了自己最拿手的面食,并做了石子烤饼。 特殊的谷物和香料一起研磨成粉,再混合了jī油制作成了咸香四溢又苏脆可口的小饼。只是这小饼凸凹不平没有一个是同样的。以至于普通的盘子根本装不下这一百块小饼,直用了一个笸箩,这让抽选出来的百位百姓评委都惊诧不已。而且在吃了那么多烤肉之后品尝到如此不一样的烤饼,不少人都是眼前一亮。 商锦蓉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旁的小五说:“我觉得柳姨这次也没问题。” 商锦蓉虽然也如此想,但还是忍不住问女儿:“何以见得?” 小五说得头头是道:“其一,做面食柳姨非常拿手。她调配好的粉已经是无人可比。吃起来苏脆香甜。她有加了油,而且石子的热度均匀,那饼子自然熟得正好。光看着那些人吃饼子时的样子,我就知道那饼得有多么苏脆。尤其是在人们吃了太多烤肉之后,一口饼子绝对是最亮眼的。这是女儿觉得柳姨会晋级的其二。当然还有其三,那便是这饼,比那些肉能存放得更久。而且也更容易被不同人接受。毕竟有的人不吃牛肉,有的人不食猪肉。还有不吃jī鸭鹅的。但却没有人会不吃饼。” 商锦蓉还没夸呢,唐光远忍不住了。“我闺女可真是个人才。这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小五笑呵呵的:“爹,您这哪儿是夸我啊。这是夸我娘呢。我这还不都是娘亲教的。” 唐光远点头:“夸你当然也是夸你娘了。你娘必然是最好的。” 商锦蓉听不下去了:“你们父女快别在这儿说酸话了。好好的看人家比试。咱家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们看着,别让他们觉得咱们不重视比赛。” 这场比试,果然就像小五所说,柳怡又晋级了。成了前十名里唯一的女子。 这个结果一出来,所有看热闹的人,包括哪些投票的百姓也都傻了眼。他们是不知道东西是谁做的,所以吃的时候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却没想到其中有一位女厨师。但这么一来,现场看热闹的女子高兴了。总共六十个人的比赛,女子就只有五人,如今有以为进了前十,这说明她们女子要是能gān,根本不输给男人! 这一晋级,柳怡也就被人盯上了。不管她下一次能不能争夺前三,可商郡第一女厨师的名号已经板上钉钉。就算这是百姓们口里说的,并不像商郡第一味那样是官家给的。但百姓承认,那就是当真的。所以一些人知道了柳怡还是个姑娘,并没有婆家,这就有人去寻了媒人。 当然时间紧,只有一天也不会有人去骚扰柳怡,那客栈的小二也不会让人进去捣乱。所以柳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比赛之后在外面转悠的张晏听到几个媒婆在街上遇到,说起这件事。听说都要过后去找柳厨娘提前,他回去之后赶紧把这件事告诉了姑姑。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群人若是知道她在湖河的做派,怕是也不会如此着急的提亲了。” 张晏却不觉得:“如今柳姨已经板上钉钉有了一百两打底。而只有一个女厨师进了前十,日后她要想在商郡开铺子,买卖如果经营得当,必然不会太差。这样一个女人,即便是以前泼辣凶悍了一些又如何?可以让很多懒男人少努力几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等着媳妇赚钱养家。所以还是会有很多人上赶着提亲的。” 听侄子说完,商锦蓉皱了眉头:“这样的心思,真让人作呕。” 张晏点头:“是啊。但您不能否认很多人都会想要这样。所以我是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这些人为利而来,又能有多少真心。” 商锦蓉看了一眼侄子,最后叹了口气:“不过柳怡毕竟不是咱们的亲人。我不能左右她的选择。她若是想要选一家,那我只能祝福。若是她不愿意,这事儿还是要帮她挡一挡。可咱们府里不能出头露面。于她名声不好听。” 张晏倒:“您放心。若是她不愿意,侄儿会解决掉这个问题。其实侄儿觉得,柳姨更适合九叔。” 冷不丁提到水家纹,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可不是。他今年也有三十二了。还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只是我跟他也只见过几面。跟你姑父也不是太能聊,他的事情,我是插不上话的。这事儿,咱们还是别参合了。左右剿匪回去之后,他也在京中定居了。只要柳怡跟咱们去京城,总有机会见到。若有缘分,就随他们去。若没有,自然也要随他们去。都是个人的造化了。” ☆、第378章 第378章 心无旁骛的柳怡又晋了一级,心里的念头也有了变化。她完全没有去听外面的人说了什么,而是全心的在准备明日的比赛。商锦蓉那院子自然别人进不去,所以头一天她是真的只字不知。毕竟她也没想过有一日自己还能成为抢手的。可是第二人到了比赛场地,开始准备比试之前,却防不住其他人的靠近。 于是就有一个梁姓厨师凑到柳怡附近,虽是没有靠的太近,但彼此说话不用高声也还是听得清的。“柳大姑娘,既然非要选一个夫婿。你看那些外面求娶的也都是奔着你的手艺来的。指望着你养家度日呢。可你若是跟了我,那就不一样了。我自己就有个酒楼,你若是嫁与我,那酒楼就有你的一半。虽然家我家中已有了婆娘,但那婆娘凶悍又没本事,你进门我就让你当家。你看如何?” 柳怡一开始还没明白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听到后面却是怒目而视,直接来了一句:“放你的狗屁!” 梁厨师一听,立刻变了个脸色:“你别给脸不要脸!大爷我是看得起你!” 柳怡冷笑:“原来你那脸皮是打算给别人的。难怪你自己没脸没皮!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谁需要你来看得起!更何况,你看的起姑奶奶,姑奶奶却看不起你!什么东西!家中有妻却外面道她的是非,真真是无情又无耻之辈!呸!” 他们这边说话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很快其他人也都听到的。这事儿大家还不明白么。那八个厨师都是男的,自然多是向着梁厨师的。而且他们都觉得,跟这样一个女人同场竞技是一种侮rǔ。他们甚至觉得,不过是因为商瑛夫人的关系,需要一个女厨师进入最后的角逐,所以才挑了她。心里也是没把她当一回事的。所以这会儿柳怡骂得脆快,就好像挨骂的是他们所有人一样,便有人开始帮着梁厨师指指点点。 柳怡的脾气本就是qiáng硬的。这边九个男人有六个都在她对面大言不惭。她是真的气急了。这时候官府的人也赶过来了。起初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其中一个性子温和的老厨师瞧瞧的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这位官差。官差一听这还得了了?于是赶紧上前呵斥众人。 人群虽然散去,但这件事却严重影响了柳怡的心情。她气得双手发抖,根本也拿不住铲子了。 商锦蓉这时候也听到了消息,立刻就到了近前。看到那些男厨师一脸的无所谓,还有几个笑嘻嘻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人品,也想从她手拿走银子?当真是岂有此理!于是她立刻让人把赵谦之请来,然后跟他借了几个差人。 看到衙差,这六个方才都出口不逊的男厨师有些紧张了。尤其是商瑛夫人出现,那肯定不会是对那个柳怡不利。正如他们所料,商锦蓉问过柳怡到底是谁口没遮拦心中无德之后,立刻让衙差将那六个人带过来,又命他们当众一人给了十个嘴巴。 商锦蓉看着他们:“你们既想用龌龊的手段gān扰别人的比试,那就要有被人打回去的准备!从你们开口那时开始,你们就已经低人一成!若不是认为自己技不如人,你们何必出此龌龊下流的手段?!”言罢她看向那个梁厨师:“你,滚出去!这里没有你参赛的资格!” 那梁厨师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被夺了资格,虽然腮帮子都被抽肿了,却还是口齿不清的要自己争辩:“我是自己拼上来的!凭什么不让我比!” 商锦蓉冷笑:“烹调如做人。一个恶人做出来的食物,谁知道能不能入口?你这种心思龌龊的,万一哪一日念头歪上一歪,谁保证你不会在吃食里动什么手脚?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道理。我只要你知道,不尊重他人之人,不配得到他人的尊重。你们还愣着gān什么?把他给我轰出去!让昨日第十一名补上!” 这会儿老百姓还没有都来。所以人群虽然也有一部分,却没有那么多。可即便是这样,这件事也很快就传了出去。那厨师之后回去必然是没脸做人。但按照商锦蓉的话说。他在伤人脸面之前,就要做好被人伤的准备。 那昨日的第十一名完全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于是兴奋又激动的被带到了比赛现场,虽然他并没有准备今天这场比赛,但是对于一个专业的厨师而言,他也并没有怯场的意思。 正式开始比赛,主题是“chūn意”,要求仍是易存放。这就要求厨师在明确表明主题的同时也要兼顾贯彻比赛始终的要求。而之前的比赛,主题都是某一种烹调方式。从来没有给如此笼统的一个词汇让人去想。而这些厨师也不都是识文通墨的,因此这主题的确有些qiáng人所难了。 柳怡看到主题之后也皱了眉头。但她很快就有了主意。商锦蓉告诉过她,要想赢,就要做自己最擅长,也最有把握可以赢的事。既然这次的主题不是要求烹饪方式,也没有规定食材,那么表现一个主题,她仍旧可以用面来进行比赛。 于是她找到了一些味道清香甘甜的山野菜,将它们碾压成绿色的汁水,再用这汁水和糖浆揉面。之后包成了一个个柳叶形的小点心。并且再里面加入了酸橘汁。 烤出来的小点心一个个碧绿可人,里面的酸橘汁已经完全融入到绿色的面皮里。苏脆的“柳叶”酸甜可口,里面已经中空,因此整体的口感并无区别,嚼起慡脆得很。 旁人不清楚,商锦蓉却是明白的。这种没有放油的“饼gān”,因为加入了那酸橘汁,也就是柠檬汁,保质期会比普通的面食长上几日。若是放置在gān燥的地方,又会有所延长。但终究不是腌制品那样可以存放过半年一载。在没有真空的条件下,其实保存完好也就是一个月的保质期。不过如果用上冰匣来运输,那就又可以延长一段时间。如果在里面的空心真的放上这边特有的食材,通过水路运送到京城附近销售也不是不行。只是运输和保鲜的造价要远远高于这个柳叶饼gān的总价值,有些得不偿失。可总体来说,对于这场比赛而言,也不见得是输了。 但最终,柳怡还是没能得到前三。不过第五名的位置也让她欣喜不已。 得到第一名的,就是那位温和的老者。他制作的chūn芽羹不但味道一流,而且食用的方式让商锦蓉都没有想到。不得不说。只要存放得当,这chūn芽羹gān燥时的状态,可以至少放上一两年,若是到了北地,那边夏季gān燥冬季寒冷,这东西放上两三载怕都不是问题。 这chūn芽羹说是羹,只是吃时的处理方式。但呈现出来的,是大小均匀的一些粉团子。这些粉团子同样是用绿色的,但却是用来商郡特产的一种绿色果子做的染色,同样这野果子有微微的咸辣味道,通常是gān燥之后拿来当做香料用的。这鲜时拿来做染色的却是少见。但味道却又有gān燥之后时没有的香气。 这粉团子是被火烤烘gān成熟的,但不知道这位厨师在里面放了些什么,加入滚水之后粉团外层的粉遇水糊化成为羹状之后,那团子的口感却仍有韧劲儿。吃起来进劲道弹牙,再搭配上咸甜适合微辣清慡的味道,还可以在羹里加入肉丁菜丁甚至是果丁,都是不错的风味。 第一他自然当之无愧。而这chūn芽羹也的确非常适合拿来做特产销售。这东西让商锦蓉欣喜不已。虽然真正是适合远途销售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个chūn芽羹。但却是趋近完美的选择。 第二名和第三名制作的都是肉食,味道都很不错,但其实都跟柳怡的作品一样,没有办法延长更久的保质期。只是从味道上来说,柳怡的确是略逊一筹。因此第五柳怡是服气的,商锦蓉也觉得并无疑义。 比赛结束。商锦蓉给所有厨师办了一个庆功宴。她亲手制作了一大锅羹汤,里面自然用上了井水。为的是犒劳一下众人,当然还有一重原因就是让他们明白明白,赢了不是什么值得忘乎所以的事,有的人,一碗汤羹就能让他们冷静下来。当然她得借助井水的力量。 果然,这几十位被请来的厨师无论是输是赢,喝过商瑛夫人亲手制作的汤羹之后,都各有各的沉默,各有各的心思。他们大多数人都很惊讶这普普通通的菜心肉丝羹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惊叹的美味。但是也有部分人心中赞叹。不愧是商瑛夫人,那京城和璞郡闻名的锦香居老板,果然厨艺名不虚传。 但无论如何,商锦蓉的目的达到了。一些想着参加了这次比赛,日后可以一次为荣耀赚大钱的人,一下子就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羞臊感。尤其是那五个之前跟着一起羞臊过柳怡的人,虽然他们没有像那个梁厨师一样被赶出去,连这顿庆功宴都没有资格吃。但实际上,那巴掌打在脸上,这碗汤羹是砸在了他们心里。 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如所她所想一般,但商锦蓉其实也不在乎那个。只要有机会合作的人能不如脱缰野马似的不能管束,那对她来说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比赛结束,但比赛的余韵却没有。因为也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外地人甚至是外国人。所以商锦蓉在庆功宴上就说,希望各位都可以能摆摊的摆摊,能找到铺子的在铺子里经营,总之他们这次比赛的食物,不管是赢得还是没能最终获胜的,都会是老百姓和旅人客商好奇的东西。他们只要做,就一定有人买。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而本地那些酒饭茶肆甚至是一些不是食肆的铺子,都来邀请这些厨师到自己的铺子或者是门前来摆摊了。这可是招揽生意的好法子。 一时之间许梁城人头涌动,看起来就是之前所没有过的繁华。每家铺子摊位在夜半关门收摊之后,都能听到畅快的说笑声。就连一些只在自家借口摆摊卖杂货的普通百姓,扛着山货或是自家婆娘做的手工出来贩卖的村民,也都各有各的收获。 人们第一次体会到人多热闹,商旅往来所带来的巨大好处。这一景象,虽然只延续了不足半月,但这十天的光景,也让赵谦之看到了商郡会有多么jīng彩的未来。于是趁着商锦蓉和唐光远还没离开。赵谦之求见督军大人及商瑛夫人。商量这比试明年再开一次的意愿。 其实这个提议之前商柳儿就提到过。只是商锦蓉并没有在给赵谦之的信中写明。只是说了这比试的好处云云,至于后续如何,她其实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万一这次的比试没什么效果。那这件事就不宜再搞下去。毕竟这是在古代,没有那么广的宣传,也没有那么便捷的jiāo通,成不成真不好说。 如今既然比意料之中还要好,那接下来的后续是一定要跟上了。 只是商锦蓉却对赵谦之说:“比还是可以继续比。但却不能是明年。太频繁这商郡第一味就不值钱了。而且次数太多,时间太短,大家准备的时间也有限,也不太适合鼓励新的厨师参赛。不若变成四年一次,这样既有一个较长的时间可以让得奖的人有一个赚钱的时间。也可以给他们继续保持的动力。更可以让有志之士能够有学习拼搏的时间。最要紧的是,四年一次若是长长久久的办下去,就会让人们在邻近之时先想到咱们商郡的大热闹。可以提前就聚拢好人流。百姓们也会提前准备好他们可以买卖的东西。而赵大人你是第一次主持举办这没事比赛的官员。日后即便你调任也好进京也罢,这比赛的功劳也永远离不了你这一份。所以四年虽然过了一任期,却也可以让下一任官员有一个大事可以操持。” 赵谦之没想到商锦蓉已经想到了这般久远,他站起身深施一礼:“下官佩服!万分佩服!商瑛夫人果然是惊世之才,这深思谋算是在是下管所不及的!” 商锦蓉心中苦笑,这法子也不过是上辈子那些大型赛事惯用的间隔罢了。不过用在这古代,却也合适。“赵大人这般夸赞,我倒是不好过谦了。不过这次大人你办事稳妥实在有功,若是将这些搜集上来的美食能尽所能的发展成商郡的一部分收入来源,这才是真正让皇上满意的差事。如今已经有国外的商队打算购买这些可以远途带走的食物。这件事还得赵大人亲自安排妥帖才是。” ☆、第379章 第379章 由赵谦之来完成接下去的工作,商锦蓉便带着跟来的所有人都回去了湖河。而此时的唐光远已经先一步回到行宫工地,因为京中来了一位检验工程的使者,算不得钦差,但却的确是奉皇命而来。 来人正是郭淮。而如今的郭淮也早不仅仅是造办处的总管,而是成了十六院督总管大太监。也就是前宫十宫六处都归他督管。其中造办处只是前宫六处之一,因此上这可不仅仅是升了品阶,更是拥有了更多的权利。 唐家与郭淮是老熟人了。关系可谓亲密。唐光远收到消息,说是郭淮来了,而且身上带着皇上的密信。因此是早了商锦蓉三日回的湖河。 郭淮的到来,给了唐光远一颗定心丸。之前因为八王爷跟太子爷杠上了的事情。他这个跟六王爷关系密切,但是又算是太子爷手下将领的督军实在是尴尬至极。这也是唐光远要先让家人回京的原因。但皇上的这封密信则告诉他,八王的事情事出有因,并非是外界传闻一般。当然皇上也没说让他放心的话,可万岁爷亲自将这件事写于信中,就已经十分说明问题了。 另外,这次郭淮还带来了一个锦盒和四盆“花”。这锦盒里是一尊十宝镶嵌玄天帝皇的卧像。那四盆“花”,都是用十宝镶嵌而成的金底宝石花树。 皇上的意思是让唐光远按照方位将这五样宝物放在行宫的五个不同方位。因为是钦天监所测绘成的方位图,所以不容有错。 唐光远看了一下随宝物带来的方位图,微微皱了下眉头。这跟他们最终成型的建筑有一定的出入,但的确也不妨碍正常布置。而且他看得出,皇上的这个举动,并非是为了自己的长命百岁,而是为了夏国的国泰民安、国运绵长而设立的一个祈福阵法。毕竟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还是十分赞同的。 将所有东西都收好。郭淮便问起了商锦蓉的情况。 对郭淮,唐光远并不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的。除了自家添了一子是家务事之外,其他的关于生意场上的事情,既是郭淮好奇的,其实也是皇上想问的。那就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郭淮多这美食比赛十分好奇。但是他带着这等秘宝在身上,在jiāo接之前是不能挪动地方的。所以也只能错过了这次的盛会,这让他十分遗憾。不过这种遗憾在唐光远的热情款待之下,倒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 而郭淮,自然也告诉了唐光远许多关于京城的事情。而且还是旁人所不可能知道的,一些后宫和官场上的秘辛。而这些秘辛,有一部分来自郭淮自己同唐家的多年jiāo情。还有一部分则来自皇后和太子的示下。 就比如关于六王爷的事情,太子就在闲聊之时透露给郭淮这样一件事。那便是六王爷同八王爷也同样因为一个女子曾经兄弟争执不休,直差点儿气得太妃背过气去,这才算是不了了之。 唐光远对此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六王爷也看得上眼?据我所知,六王爷对六王妃可是情深义重。” 郭淮笑着点头:“这事儿其实太子还没咱家知道的清楚。也正是因为六王爷对六王妃情深义重,所以对八王爷直接扔给自己后院儿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才起的挥了拳头。” 唐光远瞪大眼睛:“还有这等事?那八王爷也不知道六王爷的性子,做这种事情有何用处?” 郭淮叹了口气:“跟唐大人您也没什么可隐瞒的。这事儿也有十几年了。说白了就还是太妃那边的由头。六王妃出身不高,没有一点儿家世背景。更不是太妃看中了可以掌控的人。所以太妃十分不喜六王妃。更是不允许她成为正妃。起初还说,若是非要慕容氏,就要一并娶了湘怀的刘氏女为正妃。并说,只要生下嫡子,其她的一概不管。但六王爷就是非慕容氏不娶。不让娶慕容氏做正妃,那就娶进来做侧妃,但正妃的位置永远得空着。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可这么做,并非是顺了太妃的意思,于是太妃对六王妃一直都不待见。连带着,八王爷也看不上自己这个六嫂。有一次是万岁爷赏了六王爷和八王爷一人一坛子上五十年陈年的冻酒。那正好是六月三伏的时候,这芦庄冻酒喝下去可是沁人心脾的凉意。芦庄那边只是意外的在老窖里挖出来四坛,除了本家留了一坛祭祖之外,另外三坛都进了宫。当时还是咱家奉命送到了两位王爷府上。” 说到这儿,郭淮叹了口气:“当时咱家也没想过这酒还能引来这样的不快。结果到次日就听说,六王爷酒醉之后跟八王吵了起来。那六王府中的总管跟我是同乡,抱怨时说起这八王爷实在是无礼。不但对六王妃出口不逊。还说什么就不信美人在怀六王爷能坐怀不乱。于是半夜六王爷的卧房里就多了一个衣衫半luǒ的美丽女子。据说还是哪家官员之后。但最终那女子被扔出了府门,之后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只是六王爷当日就去跟打了八王一顿。太妃知道之后真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还是急招了太医的。总之那之后,六王爷只有六王妃一个人的事才再也没有人说嘴。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六王爷和八王爷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太好。就是头一阵子,两兄弟还大吵了一架。不过次因为什么,咱家就实在不清楚了。” 其实说了这么多,唐光远早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无外乎就是八王跟太子不和的事情,跟六王爷没有关系。而皇上在信中的话,是皇上的意思。郭淮所说的,太子闲聊时说的话,则是太子的意思。那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的的确确是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这让远在商郡的唐督军长出了一口气。没得皇家叔侄争吵,还得捎带上他们这些无辜之人的。更何况六王爷虽然少理朝廷中事,但却是实打实为朝廷为皇上办实事儿的人,无辜被连累也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如今六王爷出海已近两年之久,那可不是在船上优哉游哉的钓鱼吃虾,那是在拿未知的危险和深不可测的海洋来做赌注。若是成了,那至少也是百年之内的头份儿功劳。可若是说输了,那六王府这一脉,也会得到皇上的宠爱扶持。因此这步棋,是谁都知道的结果,六王爷和六王妃也不光是为了皇上,更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怕也是因为各有个的家,这亲兄弟之间的利益也早就不能化成等号了。 商锦蓉带着孩子们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去了行宫那边去见郭淮。 其实跟郭淮打jiāo道最多的人不是唐光远这个武将,而是跟造办处有直接生意往来的商锦蓉。 二人数年未见,可谓是久别重逢,自然显得十分亲切。而太监又不是男子,郭淮也是真把这位唐夫人当成了朋友,所以他们之间说起话来,倒是少了跟唐光远jiāo谈时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真正能坦然直言了。 不过对于前朝的事情,商锦蓉毫不关心。毕竟这郭淮曾经是皇后的人,如今为皇上办事自然就是皇上的人。她虽然是准许议政的诰命夫人,但那也只是在商郡之内议的是商贸之事。朝廷中的其他事是与她无关的。自然她也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话柄在他人手里。所以她询问的,除了皇后和太妃的身体安康,还有就是关于昭平公主的身子骨儿如何。左右离不开京中的女子。可这其中,就又有许多事情可以带来别样的消息。 就比如关于宫中如今又去了两位妃子。又晋了两位妃嫔的位分。而这些人之中,曾经跟马妃有过私下jiāo往的人都已经去了。后宫里皇后一家独大,不再有人会敢冒死去得罪皇后的威严。而皇上也为皇后做了极大的脸面,直说如今皇子已有十位,公主也有六人。太子已立,皇上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日后后宫不再进人,也免了当今在位期间所有的选秀及贡女。 其实当今皇上自登基之后,只选过四次秀女,也只接受过一次贡女。但每三年皇上都要下一道旨意来说这件事这一次作罢。跟这次直接说在位期间不要再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唐光远知道,这是皇上在为禅位做准备。而且当今的确不是好色贪yín之人,对于这些后宫女子,有一些是实在不能免去的才收再身边。原本他对马氏真是有过喜爱的,奈何马氏一族不甘寂寞,皇后和皇后家族还在屹立不倒之时,她们就亟不可待的想要篡权夺位,这无疑也让皇上对后宫女子冷了心。 商锦蓉在知道这个事儿之后,倒是为皇后高兴。“娘娘如今也轻省多了吧?” 郭淮喝着茶,脸上透着一股子轻松:“可不。我能被提拔上来这么多阶,就是皇后娘娘的恩典。不过我也不敢怠慢,这管辖的事情多了,又都是杂七杂八的。宫殿里的一应事务,尤其是造办处仍旧在我的督管之下。这另外几处也都是琐碎的功夫,还是比不得往前清闲。这次皇上派咱家过来。可是让我得了空。” 商锦蓉笑道:“那您就不怕回去之后那好差事被人给顶了啊?” 郭淮大笑:“瞧您这话说的。我这是送皇上密信和宝物而来,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再有您和唐大人的美言几句,加上咱家同唐府的关系,我这回去指不定还能再抖三抖呢。” 这些话,唐光远是绝对不可能跟郭淮说的。但商锦蓉却可以玩笑起来。于是她又继续道:“不过您这跟我们唐府的关系如此近,之前没受连累吧?” 听到这里,郭淮叹了口气:“这事儿,我还真得跟您唠叨唠叨了。之前您和唐大人带着孩子们到商郡来。京中也正是多是之秋。大皇子被幽禁起来之后,曾经失踪过一段日子。那段日子咱家真是日夜难眠。后来不知道是怎么的,人就又回到大皇子府了。我这才缓过这口气儿来。直到今日这事儿也是个谜,我是真好奇,这人是去了何处,又是哪个把人给弄回来的。” 商锦蓉听到这里。立刻瞪大眼睛:“您这意思,是我们离开后不久,大皇子曾经消失过?” 郭淮点头:“正是了。这事儿也是我给万岁爷送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在御书房外面偷听到的。当时万岁雷霆大怒,还说过要打断大皇子的腿。皇上同谁说的那话,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左不过是太子或者是董大人才能听到皇上这样的口气说大皇子。旁人面前,皇上可是不会动这个真心情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皇上也真是辛苦得很。平素里日理万机打理朝政,管着一个国家的大小事宜。回到后宫,儿子还不老实。” “谁说不是呢。这天家的苦恼,那才是真的难说难解。没进宫之前,总觉得皇宫里的人那都是活在天上一样快活。可如今能近了皇上皇后的身,却又觉得,这日子除了吃喝不愁,却是比百姓家要辛苦且心酸得多。要我说,还是唐将军和唐夫人的日子过得jīng彩。就是这几年总是东奔西走的。不过估计这次回京之后,怎么也能消停些年月了。” 摇了摇头,商锦蓉对此并没有什么信心。“这可真不好说。不过我和我夫君还算是好的。至少都是陆地上,没灾没痛的。六王爷和六王妃才是真正的四处颠簸。这一走也快两年头上了。海上航行也没有办法书信往来。如今到了什么地方,是不是已经快回港了也不知道。我这一到打雷闪电的天气,就为他们担心不已。” 郭淮叹道:“我刚来那日,金大人带着我去了一趟港口。我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大海,坐在小船儿上还没离岸多远呢我就受不住了。真不知道六王爷和六王妃是怎么坚持的。可不是让人担心么。” 他们这边话音还没落地呢,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因得他们在客厅里聊天,到底也是男女有别,所以门窗都是开着的。所以听到声音商锦蓉就看向了外面。此时门外是唐光远身边的小厮王环。“你急慌慌的这是做什么?” 王环门口躬身:“回夫人,港口传来消息,说是有渔船回来报信,六王爷的商船队伍很快就要回来了!” 商锦蓉一天,立刻站起身。“快,准备车马,我要即刻回城!” ☆、第380章 第380章 商船回来,这可是商郡天大的事情。因此不光是商锦蓉要回去。行宫这边的大小官员,除了秋问海还要留在这里继续监工之外,就连费忠都跟着回了府城。 郭淮自然也在一并之列,刚到城门口,就看到张晏在门外等候。并告诉众人,船舶今日傍晚就能到港,已经在港口安排好了休息处,诸位可以到港口那边等候。 如此一来,唐光远和商锦蓉便带着人直接去了港口。毕竟从这边城门到港口的距离要近上许多。而这会儿百姓们也都知道六王爷六王妃带着的商船马上就要回港了。有那些家里人跟着去跑海的人家,也一早就跑到港口那边去等着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过了上午。不过众人回来的匆忙还没用午饭。张晏也一并都给准备好了,虽然这些棚子没有全然封闭,但却也可以遮风挡雨,是个在海边可以边坐着休息,边jiāo谈吃喝,还能一并看着大海的好地方。 海风中独特的咸味儿是别处所没有的。加上这港口还有许多渔船,所以腥味儿也极大。有的人受不了这味道,不是太舒服。但郭淮却有些痴迷。甚至还用茶水搭配着那墨鱼足的gān在这里吃得津津有味。耳朵里听着其他人聊天的内容,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算计。 这次过来,除了送宝物和信件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皇上估算着,六王爷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他本以为至极还要等待一两个月的时间。没想到这才来几日六王爷的船只就回来了。这让他有些兴奋,但是又有些失望。本是想跟唐家这边多留一阵子。一来是歇歇京城里的繁忙和日日谨慎。二来也一定可以得到许多的好处,尤其是这位唐夫人的好厨艺是他最喜的。三来也想拉拢一下行宫这边的人脉。他虽然不确定皇上的真正目的,但宝物能送过来,还是让唐将军夫妇来修建行宫,并搞好商郡的商贸,在这边试行与海外通商,那就足以说明,日后湖河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也不仅仅只是有一个行宫而已。 他有自己隐约的猜测,不敢确定,却不得不多一重考量。若是皇帝禅位,要到湖河行宫永居,那自己作为皇商皇后的手下人,自然也要跟过来。若是提前打好这边的关系,将来自己的日子定会好过许多。如今六王爷回来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要启程回京,他这个奴才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唯一的好处怕是可以跟六王爷多接触接触。 旁人倒是没有郭淮想得那么多。商锦蓉尤其担心慕容瑞的身体如今怎样。还有那让自己妹妹盼着的李宪,她是真希望李宪可以坚守住诺言,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也能不再外看花了眼睛。眼看着这一切都要有个说法了,她反倒有了之前不见的焦虑。 唐光远安抚:“别想那么多。他们回来便是好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是自然的。只要所有人的平安就好。可心里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难免会分神。不若这样。你也不用理我,我自有人去聊。这些人都是跟着你过来的,你总要jiāo代一下一会儿什么可说什么不可说。还有那嘴碎的几个,切记让他们多嘴。” 一个半时辰之后,与海面上隐隐约约就能瞧见船只的模样了。当初走的时候是四艘商船,四艘军舰。所以一共是八艘规模相对大的远洋船。船上的人连同军兵和官员包括杂役船夫以及载着的做生意的人,一共有六百六十六个人。并带了不畏水的猎犬二十条,驯化好的海鹰四只。货物总价值无法具体估计,但商锦蓉瞧着,似乎回来的船只数量有所增加。 一开始大家还没瞧清楚。等到越来越近之后,那八八艘大船侧方还有大小不同的六艘船。不过是每一艘的距离都比较远。毕竟越靠近,水深越浅,船只体积太大,不能挨得挨近,否则即便是转换个方向,都能发生大的事故。 大头的先回来了两艘小船。船上是报信的兵卒。那两艘船上下来了二十八人。先是给众位迎接的大人报了喜讯。然后才回答了唐光远等人的问题。 听说这一次出海,六王爷带着八艘船到了六个国家,并带回了异国人两百一十九人,大小渡海船只二十三艘。饶是商锦蓉这样见过世面的也都震撼了。这六王爷的手笔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海平面上瞧见了的大船,速度越没有办法像这种小船只这般快。跟随先上岸的老船工告诉唐光远,这巨大的船队六王爷和六王妃所在的主船先到,也要天黑之后,余下后面跟随的,怕是要到明日huáng昏才能全部靠岸。不过因为这采卖的船只太多,有一部分靠岸卸下货物和人之后,还要离开港口,给后面的船腾出地方靠港。 所有人都兴奋得不行,只有商锦蓉名人唤来一个军兵。然后询问:“六王爷和六王妃的身体可还好?” 那兵卒连忙回答:“回唐夫人的话。六王爷在塔勒国与当地土人作战的时候伤了左臂和右胸,不过如今已经无恙了。六王妃应当是没有什么伤痛。小的是马前一卒,不知道殿下们近身的事情。” 听到塔勒国作战,商锦蓉立刻瞪大眼睛:“怎么还跟那个什么国作战了?” 兵卒回:“那时我们也不知道那个陆地有人居住。只是瞧着荒芜一片,也不见有港口或是小渔船在。但我们需要淡水和蔬果的补给,所以王爷命将军领着一队人下去收集资源。没想到咱们的军兵有三人被那塔勒国的人给用弓箭she杀了。这下激怒了王爷,亲自带人下船去作战。虽然也受了伤,但也抓住了那塔勒国的一个部落首领。咱们跟他们说话不一样,所以一开始根本谁也听不懂谁的话。幸亏那塔勒国的大部落那边来了一个懂得利兹语的人,这才跟咱们这边儿的大人说通了话。之后也算是明白了彼此的误会。” 商锦蓉吸了口凉气:“那咱们的人牺牲多少,受伤多少?” “死了十三人。受伤了六十多人。那塔勒国的人虽然连衣裳都穿不整齐,但却擅长在密林中以弓箭和长矛作战,速度快得很。所以咱们的人伤得比较多。但他们的人却也没落得好处,死的比咱们的人还多,伤得更多。” 商锦蓉叹了口气。那牺牲的十三人实在是太过可怜。“那尸骨可曾带回?” 那兵卒眼圈微微一红,没想到这位高高在上的督军夫人还惦记着他们这些兵卒的尸骨。“王爷说带着尸体回来会腐烂,于船上其他人的身体不好。所以按照当地的习俗,焚烧之后带了骨灰回来。” “我知道了。这杯茶你先喝下,缓一缓乏累。之后就先回去休息吧。” 直到了戌时过半,主船方才稳稳的靠到了岸边。六王爷和六王妃还站在船头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岸边港口那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的模样。人群当中的唐光远和商锦蓉翘首以盼,这种有人期盼着他们归来的心情,当真是很难用言语来形容。 下船之前,慕容瑞拉住了秦怀的胳臂,夫妻二人对视一笑,虽然这两年的海上光景让彼此的肤色都有了个改变,皮肤也要粗糙许多。但瞧着对方,仍旧是生死相随的模样,而当脚稳稳的踏上自家的土地,那种安心感却是再也没有的好了。 唐光远和商锦蓉快走了几步来到了六王爷和六王妃面前。夫妻双双行礼,这样的场合,自然是要跪拜的。 而其他官员包括等候的百姓们也都跪了下来。听着似有回音一般的齐声恭迎,就算是秦怀这样不喜煽情的性子,也难免红了眼圈。更不用说慕容瑞这般软心肠的女子了。 六王爷让众人平身,而后对商锦蓉说:“孤暂且把王妃托你照顾两日。这几日孤王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是脱不开身。” 商锦蓉又福了福身子。“这是臣妇应尽职责。” 忙忙活活了一阵子,商锦蓉先安排人将所有跟随船只出航的女性包括几位有些年纪的医者都送回家中或是驿馆。而后陪着慕容瑞先回了唐府。 慕容瑞有千言万语,但脚踏实地之后也实在是太累了。商锦蓉亲自为她准备了沐浴用的水。她在里面不但放了许多井水,也加了空间里的药材。等到慕容瑞进去沐浴之后,擦gān身子到了卧房,喝了半盏茶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而商锦蓉也困倦得不行。她知道唐光远和张晏今晚都回不了家。所以亲自到厨房炖煮了四盅参jī汤。并吩咐优儿,明日一早,安排人先端了三盅去给老爷大少爷和六王爷。还有一盅自然是留给六王妃的。 于是等到慕容若次日醒来。不但喝到了香浓无比的参汤,还吃到了味道超群的jī丝粥和小咸菜。询问了伺候的婆子后,她笑着说:“还是锦蓉最细心。我这在船上虽然不缺吃喝,但却唯独少了她这么一个贴心的妹妹。” 六王妃身边跟去伺候的婢女这会儿都得了准许在休息。所以跟前儿伺候的,是葡萄和另外六个商锦蓉挑选的府中稳妥人。不过六王妃的话,也只有葡萄有资格接上一接。“我家夫人也是日日惦念您呢。一到刮大风打雷下雨的日子,夫人就寝食难安。真是为了您和王爷担心。” 慕容瑞叹了口气:“那穿上大风大làng的日子,我这会儿想起还心有余悸。几次死里逃生,才知道在家中稳稳当当的好。” 一大早,小五小六领着小七来给六王妃问安了。 看到那走路还有些摇晃的奶娃啊,王妃喜欢得不得了,赶紧起身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我走的时候你才怀孕,这会儿孩子都会走路了。真是个漂亮的宝贝,这次是真的像你。” 商锦蓉笑呵呵的:“这仨孩子,其实说像,还都有点儿。但仔细看有不觉得像了。不过我们家这三个孩子,可是都会挑长相的。” 六王妃笑道:“你这哪里是夸孩子,分明是夸你自己呢。真真是个没羞没臊的。” “那有什么办法,我这么好,都给别人夸了,自己不夸夸也亏得慌。” 六王妃被逗得大笑,疲倦似乎都减轻了许多。她将小七放在自己的腿上,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七如今已有一岁多,话已经可以说得很清晰了。都是被灵气滋养大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比姐姐哥哥差上什么,所以小七脆生生的回答:“我叫,七七,娘说,叫义生!” 六王妃稀罕地亲了亲小七的额头:“真是个伶俐的宝贝。唐义生,倒是个好名字。” 商锦蓉道:“并非。她随我娘家姓赵。义是我家的排字,生是纪念我大哥的。” 六王妃自然是知道商锦蓉家世的。于是听后点了点头:“你们夫妻真是有心也善心的人。” 商锦蓉叹了口气:“当年答应过祖母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反悔。而且爹娘和大哥对我们夫妻也恩重如山,随着我娘家的姓氏,也是我们心肝情愿的。左右他们姐弟三人一母同胞,将来也不会因为姓什么分了心,倒是没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 其实这其中的差别还是极大的。如今赵义生等同于赵家大房的嫡长一脉。要继承赵家所有产业的。包括赵家二房那些东西,也都应该归他所有。不过赵家二房的产业早就已经在商锦蓉手中。赵家的药材行也在赵五的管理之下。如今从肖氏手里过了明路,已经算是赵家大房的产业了。她将来是打算将这家产分成四分。四房一人一份。而娘亲张氏的那一份则都留给张晏。当然,唐家的家业将来也会给他们姐弟几人平分,因为没有过偏心的想法,所以对商锦蓉而言,的确是没有什么分别的。 这些事六王妃自然不能多嘴。只是瞧着小儿极是可爱。便换了个话题:“如今我门也回来了。你也得操心一下锦华妹子的婚事了。” 当初出发之前,商锦蓉就拜托了慕容瑞帮忙观察一下那个李宪。如今回来六王妃这么说,足以说明至少在六王妃这边,李宪是合格了的。但她还是忍不住一问:“那李宪可做过什么?” 慕容瑞笑着回答:“他做过的可多了。如今他不光多学了几个国家的语言。更是将那些绣品卖出了天价。他带去的瓷器也有一些成了海外小国的珍品。他真真是个有头脑的。见有的地方不把珍珠珊瑚这些东西当回事,他就用货物换了大批。如今那鸽子蛋大小的海珠就有五大匣子,那些小的更是数不胜数。比我收的不少上几分。” ☆、第381章 第381章 没想到李宪还能有这两下子。不过转念一想,那李家也是做生意的人家。自然不会是个没脑子的。不过商锦蓉关心的其实也不是这个。于是又问:“那他没有在这两年里遇上什么人和事?” 慕容瑞将孩子放下,然后给优儿使了个眼色。优儿赶紧就带着三个孩子先下去了。这时候她才说:“这话,当着孩子的面不好说,我就做主让他们出去了。” 商锦蓉点头:“您吩咐得是。可您这样,我就紧张起来了。” 慕容瑞笑道:“莫要紧张。那李宪你也知道,三十多岁正当年华。又是有学问也有些本领的,也是仪表堂堂。做事情也极是认真,又因为心中有锦华妹妹,所以对旁的女子都不留心分毫。倒是引得不少女人的喜欢。不光是有个国家的公主想要招他为婿,更是有一位女王想要收他为男妃。当时差点儿从我们的住处把人给抢走。王爷还逗过他,说他日后或许还能当个国王呢。差点儿把李宪的眼泪都给bī出来。如今回想起来,也是笑得人肚腹疼。” 商锦蓉先是瞪大眼睛,而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是话本里才能出现的事情,倒真的让他给碰上了?” “可不是么。这还不止,还有一位姑娘半夜爬上了他的chuáng,生生把他吓得跑到了医者的住处寻了帮助才算是躲过去。不过跟他有一样担忧的也不是一两个。有的就留在了那边。有的将看上的女子带了回来。唯独他坚守本心,从来不对其他人多着一眼。当真是个用心极真的。锦华妹妹能得此夫君,日后夫妻俩的日子当是幸福的。” 商锦蓉听后也放宽了心。“我是不在意他是否有家财万贯。只求他能永远有此真心。” 张锦华过来的时候,慕容瑞也将这些事告诉了她,张锦华自然更是高兴。于是红着脸说:“我不白信他一次。” 慕容瑞笑问:“这两年,妹妹可是把嫁衣都缝制好了?这次李宪带着珠宝金银回来,这婚事可是要办得极其隆重的。” 张锦华虽然心里也高兴,但却仍旧有满腹的心事。“其实……这婚事我也说不准。” 慕容瑞愣了一下:“怎么,你是担心他赚了银子变了心?” 张锦华摇头:“并非。而是我将来还是要跟姐姐回京生活的。日后我娘也会随着父亲到京城生活,我是我娘唯一的女儿,若是嫁到这么远的地方,那怕是一辈子也见不上几次面。但李家再这边也有家业。我也不能qiáng求李宪为我做出如此牺牲。所以也可能我们分过银钱之后,就这样散了吧。” 慕容瑞看向商锦蓉,商锦蓉叹了口气:“你还没问过他,如何能确定他不能接受去京城生活的提议?” 张锦华道也坦白:“我也没觉得他不能接受。只是想着自己得最好最坏的打算吧。” 慕容瑞叹了口气:“其实锦华的想法也是有道理的。她母亲就她一个亲生的孩子,若是远在万里之外,哪有不想念的。而且远嫁的女子当真有许多的苦是外人所不能理解的。没有娘家人在身边支撑,就算没有婆家人的刁难,思念也会让人伤神甚至伤身。” 两日之后,李宪才到锦绣坊求见了张锦华。并且这一次必得从正门进了。因为他带回来的珍珠珊瑚金银等等足足有二十个箱子。这让许多人还以为李宪是来求亲下聘礼的。直到又锦绣坊的绣娘跟人解释,说这是她们老板同李家老爷合作,让李家老爷帮忙代卖她们绣坊的绣品,这些都是李家老爷从海外赚回来的呢。 一听李宪卖绣品就卖了二十箱的银子,这可把老百姓们给惊坏了。自然,他们这是还不知道那二十箱里,银子只有五箱,珍珠八箱,珊瑚四箱,珍奇物品一箱,还有一箱各色宝石和一箱金币。他们怕是要吓出个好歹来。 可仅仅是二十箱银子,也足够让这些老百姓们兴奋的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海外有太多他们想都想不到的财富! 上一次招收船员和商人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愿意,也不相信的。所以去的人有一部分是官府的,还有一部分是胆子大的,更有一些是bī着一定要去的。当然不是都像李宪一样有脑子。海外的那些国家甚至只能称其为部落、寨子之类的地方。人们都是以物易物,还有用本地特有的货币来计算价格的。有的地方,用铜币,有的地方用银币。不少人就直接收了当地的银钱。而李宪和有一些商人就变换了出售方式。要么,用他们觉得不太好的东西,以数量来换取他们想要的绣品和瓷器。还有那以银币为货币的国家,不同的银币上有不同的图案来区分货币的价值。但那一次,六王爷也要求所有人都只收最低面额的货币,以数量来出售物品。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但能如此“露白”的人却不多。人们能窥见其中一二,就已经知道到底有多少好处在这茫茫大海之间了。 当然李宪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个举动会给下一次远航带来多大的好处。他只是在家里整理好东西之后,又睡了整整一天,就赶紧跑来见张锦华了。 他原也是想着赶紧过来的。恨不得下了船就跑到锦绣坊来。但是他身边的管事婆子拦住了他。他们如今并没有真正的婚约在身,若是直接回去就见面,怕是对张小姐的名声不好。更何况将军府那边,王爷和王妃也刚回来,张小姐必然是要先顾着那边的,所以愣是让他多在家里休息了一日。 见到张锦华,李宪忙不迭的将账本递了上去。就生怕张锦华觉得他贪图钱财一般,赶紧把这些钱财的事情都jiāo代了个清楚。 张锦华也没说别的,接过账本,仔细的看两页,就发现这上面每一幅绣品在什么地方,换了多少珍珠,卖了多少银币,jiāo换了多少珊瑚等等这些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只这两页,她就相信李宪不会在这上面占她的便宜了。自然对于这个男人,她心里的好感就越发的深刻。“你这般辛苦,怎得没有多在家休息几日。这些账目也不急着看。” 李宪挠了挠后脑勺,就似那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脸颊都觉得烧得慌。但因为在海上风chuī日晒的,已经黑了许多,倒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累。一想到见你,就更不累了。” 这下换成张锦华脸红了。不过这个话茬她肯定不会往下接。“听闻你们在海外还遇到过许多次打打杀杀的时候,你可有受伤?” 李宪摇头:“不曾。我一个做生意的,打仗的时候军兵跟着。六王爷倒是一直身先士卒,实在是个神勇的。” 张锦华这才放心:“这次你下了大辛苦,也帮了我的忙。我合该要给你报酬的。这些东西,你拿回去一半吧。这都是靠着你的才智赚回来的。比我预计的收益高出太多,我受之有愧。” 李宪连忙摆手:“不不不。这绣品卖了多少,我就要给你多少。不说其他,这是做生意人的诚信和原则,不管你我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在这上面做糊涂账。所以你拿着就好。若是真的要给我报酬,便为我做一身衣裳吧。” 张锦华一愣:“啊?你要一身衣裳?”她们的秀坊的确是做衣裳的。不过更多锦绣坊的招牌是绣工和花样。所以对男子的装束,他们接的比较少。即便是做出诚意,也多是在腰带和衣襟袖口处多一些jīng巧的点缀。可是李宪要一身儿衣服,她可不觉得就是到前面铺子里那一套就可以的。 李宪也没有含糊,直接说:“我想……做一身大红色的衣衫就好。” 这还哪有不明白的。张锦华的脸登时就更红了。“哪有你这般说话的!出去这两年,怎得跟着那些海外的人学会了这样!” 李宪也没退缩:“海外那些国家的人,的确有几处外放许多。学我学不会全部,但我却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喜爱的,就要努力去争取。我对姑娘您是真心实意的。这几年过来。我没有一日不在想着你我日后的生活要如何。所以我对这生意尤其上心。每一分一毫都是我在为将来的算计。所以莫说是绣品赚的银子,就是我那些瓷器赚的,也都是要jiāo给你的。只希望姑娘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用下半生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见李宪给自己一躬到地,张锦华赶紧站起身侧过了身子:“你,你快起身。我有话要跟你说的。” 李宪这才起身:“姑娘有话请说。无论何时我李宪都当应允!” 张锦华叹了口气,而后便将自己或许明年就要还京的事情说了一遍。而且她也深吸了口气,一股脑都说了:“便是你嫌我不害臊,我也要说个明白。你若是看中我,要与我成亲。那我要回京,你若不能一同过去,我们也是不可能的。我的身世你也知道。我母亲只有我一个亲生孩儿,我那继兄也不是个宽宏的人,嫂嫂更是个厉害的。我娘如今身体qiáng健,倒是不怕什么,可一旦她将来年老了,动不了了,我若不在身边,她会如何艰难我都不敢想。所以我一定要在她身边生活,这样她能看着我放心,我也能看着她安心。” 李宪听闻是这个事,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回答:“这件事我在船上就已经想过了。我李家虽然小有家财,但在出海之前,也就是锦绣坊的价值。亲戚全无,只有祖上的留下来的老宅和祖坟是不能割舍的。不过安排好人打理,两三年回来一趟也就可以了。因此我早就下了决心,要跟你去京城定居的。所以这件事,是我心甘情愿的。” 若说不感动,那必然是假的。张锦华都没想过,李宪会这般为自己周全。所以她这会儿也豁了出去:“好!既然你如此用心,我也不是一个矫情拖沓之人。你可以挑选日子来派媒人求亲。不过我的婚事由我姐姐姐夫做主,你不要直接让媒人来我的锦绣坊。” 十日之后,湖河这边的繁忙和热闹稍显平静了下来。 船只上的所有货物其实还都没有完全运送下来。但是因为港口实在是太小了,加上这两日风làng太大,所以只能又拖延了几天。不过这已经不需要唐光远或者是六王爷他们来主持了。那上面的货物已经都剩下了个人家的,所以自有商人自己去操心。 而六王爷这边,也开始准备起回京的事宜,只是没个把月,却也是不行的。 这日,李宪带着媒人,亲自到了唐府提亲。看到李宪这样的态度,唐光远心里还是满意的。毕竟比起六王妃对李宪还是打听手下人,六王爷知晓得则更多。甚至那个让李宪害怕逃跑的女子,实则也并非真的是当地一个奔放的姑娘,而是秦怀安排的。 自从过了那道关,六王爷对李宪又看重了许多。他自己就是一个对妻子忠诚之人。自然也会对这样重情义也不被女色和金钱权势所迷惑的男人更为欣赏。而有了这样的本性,将来关于海商一事上他需要一个得力助手,这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所以这次基本等于六王爷亲自赐婚。虽然比不得皇帝赐婚来得金贵,但六王爷是一国的亲王,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赐婚,也不是普通婚姻可比的。而且六王爷还对李宪说:“本王赐婚,便是要告诉你,若有一日你做下对不起张家小姐之事,那便是欺孤的心意。你该知道会是何等罪过。” 李宪连忙往上叩头:“王爷放心!草民李宪对张小姐真心不二,至死不渝!” 亲事应下来,三媒六聘就要一并做全。不过商锦蓉告诉李宪。如果李宪这边有重要的亲朋,他们可以先办一次订婚宴。但是成婚dòng房,却是要回京之后,毕竟李宪已经没有了直系血亲,更是没有一个长辈在。但张锦华却是有父母、祖父、姑母、兄嫂等等几十口的亲人在的。 对此李宪毫无异议。并说他在这边只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还有手下的那些人。订婚宴还是要准备的。毕竟这也是张锦华的脸面。对此商锦蓉很是赞同,并让王环跟着李宪去筹备订婚宴。这也不是李家一家之事。关系到唐家和张家的脸面,这是马虎不得的。自然,既然是张家的姑奶奶要出嫁,张晏这个做侄子的,就要忙前忙后,倒是把唐家这位大少爷累得够呛。 ☆、第382章 第382章 张晏累是累,却也是高兴的。对于自己这个姑姑,原就是他一手促成的亲缘。又加上之前姑侄二人在一起生活过一阵子,所以对待张锦华,张晏也跟对亲姑姑是一般的。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张晏对张锦华能如此上心,也全是因为商锦蓉对张锦华的真心喜爱。对于商锦蓉喜欢的人和事,张晏就没有不喜的。所以对于姑姑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喜爱她又尊重她的如意夫君,张晏自然十分兴奋。 而李宪对张晏这个未来岳家侄子也是欣赏得不得了。先不说小小年纪已经是举人之身,更是得了朝中大臣甚至是皇帝太子的另眼相看,这将来必是朝廷栋梁。就说他的才智和为人处世的稳妥,也都是他所佩服的。当然,他也是知道这位唐家大公子的事情的。既然是被商瑛夫人和督军大人教养大的人,自然跟普通人就不一样了。 定亲宴六王爷和六王妃并没有参加,却是派人赠送了许多礼物。而作为钦差的郭淮成了座上的贵客,还亲手赠送了李宪一个如意,并说这是祝他们夫妻未来可以如愿顺遂一心一意的。这般讲解如意的意思,旁人或许还不明白。但李宪却是太懂了。虽然自己看中的女人那边实在是太多人在约束他的将来,但他也的确是心甘情愿的。因此不但不觉得腻烦,反而诚心道谢,并在定亲之后的第二日,就将所有收到的东西都送去了锦绣坊。 这喜事商柳儿作为姐妹自然是要过来帮衬的。所以看到这些东西。她先调侃了起来。弄得张锦华脸红得不行,却也是心里甜蜜得不得了。夜半无人之时,她才跟商柳儿说起自己的心里话。“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有如今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姐姐真是我的贵人,如果没有遇到她,我还是那个在我娘的杂货铺里怯懦不敢开口的弃妇。” 商柳儿拍了拍张锦华的手背:“若说别的,我也说不出什么。可是说咱姐的好,我却是能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姐姐自从脱离了商家之后,就开始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她不但让自己好好的活着,也让我们这些身边认也活出了好日子。若是这辈子没有咱姐,我怕是不知道在哪门哪户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我小时候脸上有很大一块胎记,身材也臃肿,嗓音更是粗得厉害。即便是现在,我也说不了那娇滴滴的音调。可姐她愣是治好了我脸上的那么大的印子,让我重新活了一次。若没有她,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现在。” 张锦华反握住商柳儿的手:“姐姐同我说过,你那时候是商家唯一待她好的人。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苏醒之后喝的那第一口粥。她说,是你救了她的命。” 商柳儿却摇头:“那是姐姐厚爱我。我其实也没做过什么。” 姐妹俩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觉就都睡着了。而这一夜,商锦蓉却睡得不踏实。她在梦里梦到了上辈子最讨厌的一件事。 看着董鹏抱着我小小的婴儿笑得一脸温柔,她就觉得后脊背发凉,整个人似落入冰窖一般。恍惚间,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她第一次知道自己青梅竹马的丈夫背着自己不但养了个小三,还有了一个孩子。她这到哪里都像是大姐一样“罩着”所有人的角色一下子变成了可悲可怜又凄惨的境地。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是不是笑话。也差点儿以为自己三十年的眼睛都是长在了别人脸上。不但眼瞎,而且心盲。她从不曾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发现的时候,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为什么,自己在这么悲伤的时候,这个男人,这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却抱着别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在笑? 心里的恨意骤起,她发现自己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尖刀。这把尖刀闪烁着寒光,空气里似乎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她的手并没有颤抖,但转瞬之后,她却发现这把尖刀已经刺进了董鹏的心口。而那方才还抱着孩子一脸笑容的男人,正满目狰狞的瞪着自己。 商锦蓉被噩梦吓醒了。虽然没有尖叫,但却猛地坐起身,身上并没有汗水黏腻的感觉,但头顶却已经往下淌着汗珠了。 唐光远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妻子的不安稳,但是却又不敢轻易的把人唤醒。虽然他知道这一定是在坐着噩梦,可如果突然叫醒做梦的人,也并不一定就会让人好受多少。这一点当初跟良先生聊天的时候说起过,虽然只是一句闲聊时的话,他却一直记得。尤其是发生在自家夫人的身上。 这会儿人醒了,他也赶紧做起来将人搂在怀里,还伸手擦了擦商锦蓉的额头:“做了什么样的噩梦,能把你这么大胆的人吓成这样?” 对唐光远,商锦蓉并不会隐瞒这种事。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梦说了一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他。更不明白怎么会梦到这样一个情形。我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快二十年了,对前生的人和事,很少会去想了。而且即便是上辈子,我死前也把他送去了监狱。我不可能再为他的事情做这样的噩梦。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唐光远亲了亲妻子的额头。“不管是要发生什么。一切都有我在呢。” 商锦蓉靠在唐光远怀里,脑海里又闪现出了董鹏的狰狞的样子,下一瞬间,她打了一个机灵:“会不会是大殿下?他有跟董鹏有一样的脸!会不会这个噩梦应在他的身上?”若是上辈子,她肯定不会有这样的联想。但是这辈子她是借尸还魂,又跟鬼魂生活了那么多年,更是知道什么是易门之术,也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有鬼魂有神怪。只是人类很难才可以接触到罢了。所以对于大殿下秦谨和张锦华这样跟前生自己熟悉的人一般模样的人呢,她都不会觉得是无缘无故的相似。所以她不得不有这样的联想。 这话也让唐光远愣住了。但是他又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她的妻子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不说她的来历。只说她身上的如意空间,就已经是实打实的仙家之物了。它既然可以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好处,那给妻子一个确凿的预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样。我最近让赵鉴和刘羽也都跟再你身边,只要我不在身边,你就让优儿跟你寸步不离。最近六王爷筹备要回去的事情,还有数量巨大的财物和来自海外的珍品,说不准就会有那不开眼的从中做些手脚。” 自从那天商锦蓉做了噩梦之后,她真的就谨慎了起来。他们都还没忘记,当初他们刚来的时候,就是大皇子的人摆了他们一道,要是没有那块金丝红翡来做由头,这一gān人等会怎么解决那件事都不得而知。而且冯永道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大皇子牵制了多年,若说在这商郡里还有秦谨的人,她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关键就在于,郭淮说过,秦谨在他们离开京城之后就消失过一点时间。虽然之后回去了,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再一次离开?而那一次离开,他又去了哪里? 这一切都让夫妻二人心头有了一层黑雾。但这件事却没办法对任何人说。没有人会把噩梦当真,而且这是什么样的噩梦也无法对他人言明。只是六王妃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而后问商锦蓉:“你最近怎么了?似乎是在防范什么东西?”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这样。最近总觉得心绪不宁。阿远不是懂得易门之术,所以测算了一下,他虽然不jīng通算术门的技艺,但却还是大概能看出的确有些麻烦。只是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只能多加防范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听这话,慕容瑞点了点头:“你这说的对。还是要谨慎为妙。” 很快,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六王爷带回来的一尊砗磲神尊像被打碎了。而且还不只是碎裂,还是被人拿来当凶器打死了一个人之后,染了血被砸碎的。这不吉利的事情,别说那砗磲神尊像的价值,就是这件事本身已经让人不安了。 唐光远到达现场的时候,先检查了尸体。那尸体是看守库房的一个守卫。有些身手。所以杀人者一定有武艺在身。而当时一院子的守卫和巡逻的兵卒一共有三十六个人。这三十六个人其中有八个换班没在后院儿,余下的人有半数被放倒了,有半数中了迷药才苏醒不久。能一口气解决这么多人,可见来的人并不是一两个。 这件事六王爷震怒。但这些守卫都是他手下的人。虽然也责怪了金钊这个代理知府管事不利,但这件事,却远不是金钊可以解决的。毕竟如果是普通的贼匪,不会敢到唐府来偷盗,更不可能动六王爷的东西。所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冲着唐光远而来,当然,六王爷在这件事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完全取决于六王爷自己的选择。要么,跟那些凶徒一样,针对唐光远,要他给一个说法。不然这原定计划是要送给皇上的礼物被这样玷污毁坏,也是个罪过。要么,六王爷跟唐光远站在一个阵营,那神尊像被毁的事也一定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这么不吉利的事情发生。皇上会如何思考这件事就不是六王爷和唐光远可以控制得了的了。 但无论怎么分析,这件事督军府的责任是最大,也是最不可推卸的。 六王爷自然不会怪唐光远。但这事儿的确不能当做毁了一个神像,不要就算了。追查凶徒是一定的,但更要紧的,是如何化解这么不吉利的一件事带来的后续影响。他们可以肯定,这个消息会很快传遍整个湖河,不出三月就能传到京城。 若是论急智,他们这些人里当属商锦蓉最qiáng。所以六王爷也亲自询问了商锦蓉的意见。 商锦蓉这次是真的头大如斗。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跟大皇子有很大关系。但是这话又没有真情实据,根本没办法说出口。所以她只能暂时先想想怎么缓解一下神尊像被毁的印象了。“这事儿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也馒头的愁绪。但既然事情根本瞒不住,咱们就要快人一步颁发通缉令。就说有人盗走神尊像,意图对王爷不利,更可能是敌对势力企图毁坏神尊像来行不轨之事。这个通缉令虽然没有画影图形,但那些守卫也有只言片语提供了一些线索,所以将那些都写上。并且派人一路沿着陆路线北上,走一路发一路通缉令,一直到达京城将通缉令送到京中府手里。这么一来,别人说起神尊像,只会以为是被盗走了。到时候只要把碎了的神尊像彻底藏起来。这事儿就能解决一半。” 这倒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唐光远觉得没有问题,六王爷也点了头。毕竟今时今日,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用了。只有这个还能是一个最好的解释。到时候不管抓到抓不到行凶之人。这都是有人有目的而为之。而且他们只要把行凶之人的目的说得更大一些。本地的官员包括唐光远,也顶多就是个监管不利。在更大的问题面前,皇上也不会对此太多计较。毕竟这是无妄之灾。 但六王爷却很担心:“那这怎么才能彻底让它消失?” 唐光远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亲自来解决这个东西。我会连夜带着它去海边,将它和铜铁捆在一起,然后出海将东西沉入海中。” 六王爷听到这里唱出一口气:“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你亲自去是不是目标太大了?” 唐光远道:“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易容之术我也会一些,乔装之后。我只说租船去海上捕鱼,给船老大足够的银子,他根本不会管我带了什么东西上船。但是我会消失两日。这两日我希望六王爷您能多多照顾一下我家中妻儿。” 六王爷点头:“这是自然。你且把事情办完后尽快回来。海上风云变幻,实在是危险极了。你也不要贪远,只要足够深就可以了。这砗磲本来也是海中之物,自可沉入海底的。” ☆、第383章 第383章 唐光远夜半时将那损坏的砗磲神尊像收起,但却并没有放入口袋之中。他将这不吉之物放入一个玉匣内,而后用蜡将玉匣封上,之后夫妻二人进了空间,寻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挖了个坑,埋了下去。而后又在周遭不同方位移栽了七棵柏树。做了一个小小的法阵。 等到这些都做完了,唐光远才舒了口气:“这样可保空间之内不被这血腥秽物所碍。” 商锦蓉倒并不觉得这破碎染血的神像能有多不吉利。何况在装进玉匣之前,她都用井水清洗过了。不过有这一重百无禁忌的阵法,她也觉得很安心。至少让唐光远不再多想。“放心。灵气会净化掉这些戾气的。” 唐光远对此十分认可。“这是必然的。虽然一开始我也迟疑,要不要把这种东西放进来。但这东西是在咱们家被损坏至此,而且牵扯上人命。有什么不吉利的危害,咱们家上下老少都躲不开。所以用灵气来化解戾气,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商锦蓉点头:“嗯。我知道你的担心,也知道你这么做的用意。我更知道你要去海上扔东西,是为了把人给勾出来。所以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你要知道,这个家不能离开你。我也不能没有你。孩子们更不能没有父亲。你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低头亲了亲妻子的发心,唐光远承诺她:“我一定会平安回来。” 这件事唐光远说到做到。他只是去将一些人的目光引开。但那些人也并不敢这就对他采取什么动作。毕竟若是那样,通缉令上的话就得到了应验。若是不能将唐光远一击必杀,那只要他还活着,皇上不但不会怪罪他,反而还会加以褒奖。毕竟这本身就是皇上和太子信赖的人。哪怕他离开京城已经有四年之久。 所以两日后,唐光远平安的从海上归来,还悠然自得的带了一车鱼虾,那可都是新鲜捕捞上来的海货。 六王爷看到唐光远这样,笑称他真是个淡定的。当然过后六王爷也明白了唐光远的用意,那不应该是去扔东西,而是去“钓鱼”的。 至于那神像到底去了哪里。六王爷没有过问。毕竟对他而言,那东西是个祸根。就算是跟唐光远关系亲近,但有人为他担当着风险,那他要是再多询问,就有不信怀疑之意,反倒不美。 通缉令发出之后,看似很快湖河就恢复了平静。不过沿途的官府受到通缉令之后都紧张了起来。但也会有人浑水摸鱼,借机报复,这些影响远在湖河的唐光远和商锦蓉并没办法去左右。但相信不久之后六王爷和六王妃会按照送信官差的路线一路北上还京,这一路上就能将这通缉令带来的不良后果清扫得七七八八。 老百姓们都知道六王爷丢了一件从海外带来的宝贝。还说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团伙作案。人们一想,住在督军府的王爷的东西丢能丢。那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家的东西还不得更藏紧一些?于是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日子,老百姓们的防范意识都是极高的。这也是唐光远他们乐于看到的状态。因为百姓警觉,所以一有风chuī草动就会报告官府,他们的人再从中寻找可能又用的线索,比之是派人撒网寻找凶徒要更方便许多。 郭淮对这件事一直都很担忧。他身处宫中几十年,对后宫人的忌讳是最清楚的。这件事即便是按照商锦蓉的说法,可以减少他们的看护不利。但丢失神像也一样是不吉的事情。眼看着一个月过去都没有查出什么线索。而六王爷那边已经准备妥帖,三日后就要启程回京了。他找到了商锦蓉。 亲手给郭淮斟了一杯茶,商锦蓉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放到了他的面前:“总管,还是我亲手制作的东西,在这边又多寻到了几样好的香料,您拿着用用。这里还有一张秘方,拜托您jiāo给小店的管事。我随着附了一封信。里面写明您要是觉得不错,或是要拿来送人,就去找他要,他会让人给您专门定制。” 这香脂郭淮是真心喜欢。他也知道,这商锦蓉送自己这个,无外乎是因为跟自己亲近的意思。金银珠宝这些东西唐家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但这个却是商锦蓉对自己的爱护之意。他看到东西自然只有高兴的。“那我可就笑纳了。我这一年到头的香脂,都是你们心草堂做的。真真儿是别地买来的好上许多。就宫里香房做出来的也较之逊色呢。” 商锦蓉笑道:“您喜欢,那就是最好的。” “你放心。这方子我已经保管好,保证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白儿,然后郭淮话锋一转。“唐夫人,这一个来月了,事情还连个眉目都没有。您和唐大人也没瞧出有多着急了。我本是不该多嘴,但我又实在是忍不住。您二位这是心里有成算,还是实在是寻不着眉目?”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事儿我也不瞒着您。实在是查不出什么。行凶之人似乎是突然出现,而后又人间蒸发。不过您想想,这湖河外五百里就是与吴国的边界,在往东南千里,就能到达鎏郡,而鎏郡接壤宋境。所以那些人若是星夜兼程用快马逃出国界也不无可能。” 郭淮紧皱双眉:“那为何不派人朝这国境方面追寻?” 商锦蓉回:“也并非没有。只是没有明着去寻罢了。可一旦过了国界线,就很难说了。而且咱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国的人做的这件事。万一他们本来就有挑衅之嫌呢?” 郭淮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说得极是。是我虑事不够远了。我总觉得,这冲着您和六王爷而来的事情,大概其会源自京城。”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以咱们之间的亲近,总管但说无妨。” 郭淮这才开口:“京中虽然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已经失势。而且马家和马妃都倒了。可皇上仁慈,并没有打算要两位殿下的性命。幽禁虽然每日都有人看守,却也不能保证百分的安全。之前大皇子就消失过一次……而且其实八王爷跟太子爷的事情,咱家也听到一两句,似乎跟大皇子一个侧妃的娘家人有关系。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看起来郭淮也怀疑到了秦谨的头上。毕竟能跟自家和六王爷都不对付的人,除了秦谨也没有旁人了。“可是如今二殿下已经是太子。大皇子又不得圣恩,他做这些事有什么意义?” 郭淮摇了摇头,而后沉吟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只要太子殿下一日不曾登基,大皇子一日不曾被逐,谁都说不准将来会走到哪一步。而且大皇子并不知道皇上的谋算,他就自然会有自己的算计。冯永道的事情您还记得吧?这件事的时候,皇上本来是想把太子废黜皇族。但是被八王爷给劝住了。我跟大总管喝酒的时候,他醉后说出几句,八王爷那意思,是太子还年轻,还需要历练,他若是没有一点儿危机感,要没有一个可以跟他抗衡的人,那该担心的就得是皇上了。虽然大总管说了句八王爷根本不懂得皇上,但皇上到底也没有对这件事做出处罚。您想,万一皇上觉得八王爷说的有道理,然后就对大皇子松懈了?” 商锦蓉也摇了头:“皇上还不至于如果。如果皇上觉得太子还不足以担当重任,他甚至不会立东宫。而且总管您应该也已经猜到了这个行宫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皇上既然有这个打算,就不可能给太子留下更多的麻烦。” 说到这个,郭淮的猜测也就等于得到了证实。但是他也不会将这件事宣之于口。他知道说出去,他的项上人头就危险了。“您说得也对。虽然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跟大皇子有关系。但是我就是……存了这样一个疑影儿。而且这件事为什么要发生在我刚到几日,六王爷回来之后呢?皇上派我来,其实最要紧的就是让唐大人和您安心。也表明了六王爷和八王爷是不会受到牵连的。但如今发生了这样一件事……若是京城再有点儿什么不顺的,有心人一句话,六王爷也得吃些亏。以皇上同六王爷的感情,自然不会有什么。但是太子……” 商锦蓉哪里能算计不到这个。所以听后真是越发的头疼了。“不过即便是大皇子所为。咱们也没有证据,更没找到人在哪里。我至少可以保证那破损的神像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郭淮非常好奇这唐家夫妻到底把那破损的神像放到了什么地方。不过六王爷都没问,他哪里能开口。于是笑着又说了一些闲话。商锦蓉也拜托他回京之后办几件事。而后郭淮就告辞了。 六王爷和六王妃以及钦差启程回京。这对商郡来说都是一件大事。这次六王爷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一条新的商机。六王爷还承诺给众人,至少三年之内,朝廷一定会下圣旨建造港口,而后会有专门的衙门承办远洋出航经商的业务。 车队是在老百姓的簇拥下离开的。一路上,六王爷第一次感受到让老百姓赚钱之后会收到什么样的拥戴。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六王妃却还沉浸在一个多月前的凶杀案里。“王爷,咱们离开之后,唐府会不会比较麻烦?” “咱们在不在,唐家都不会安生。有人要对他们下手。但上次等于对方错失了机会。咱们离开之后,可能他们会再一次出招。不过我相信唐君平和赵锦蓉这两个人,远不是普通人可以伤害到的。而且你真当唐光远什么都没有查到吗?他只是不愿意多说而已。” 慕容瑞揉了揉太阳xué:“你们男人之间处理事情,为何还要如此迂回。” 将妻子搂在怀里,六王爷笑着回答:“就是平民百姓,也得为了针头线脑一砖一瓦计较。更何况我们这样的权贵高官。他如今早不是一开始入京时的从五品了。他如今可是从二品,在这湖河做了四年的封疆大吏。之前商郡如何,你也是听过的。还曾经为他们夫妻担心过如何让这样一个贫苦的地方繁荣起来。可你如今看看如何了?这除了冯永道假写奏章谎报商郡真实情形,商锦蓉的那些法子都得到了极好的运作。他们最迟两年后也可以回京了。到时候最少唐光远也要弄一个正二品的大将军坐坐。到时候就算皇上不主动加封,段老将军也会主动递上告老的本章。而他所推荐的关门弟子,自然也是他的接班之人。即便不接任大将军,但以他们夫妻的才敢,皇兄必然更加重用。这样的人,每一天都得活在别人的算计和目光之下,他们应付得来。也必须去自己应对。” “其实上次的事情,我觉得他们可能还想离间咱们王府跟唐家的关系。” “你想的没错。但这只是捎带的。成就是赚了,不成他们也不会在意。这件事如果没有赵锦蓉那个急法子,说不定回京之后,京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得加一嘴在咱们身上。毕竟那东西是我带回来的。皇兄不会觉得有什么,可太子呢?我以前就没有站过他的队,只是跟唐府保持这最良好的关系。可当年公开说过支持他的八弟都跟他反睦,那我这个六皇叔,又如何能让太子百分之百相信我的立场不会损害到他?” “那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本意还是在离间太子和他信赖之人,让他将您也划分到不安全的阵营里去?”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不能保证是正确的。太子怎么想我不清楚。我这个皇侄,远不是大家以为的那般好懂。他对唐君平的信任,完全来自于唐君平本身的坦率直接从不作假。可是你会相信唐家人完全是个直来直去的实在人吗?” 六王妃摇了摇头:“不可能。” “所以了。咱们知道不可能。那太子,甚至是皇兄,他们又怎么可能相信唐君平的绝对坦诚呢?这四年的时间,身份的更换,可以改变人很多事情。对于京里所有人的不确定,让唐家这对夫妻也远没有当年那么自信应对了。” 慕容瑞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察觉到了一些。锦蓉也会拐弯抹角的问我京城里的一些事情了。若是以前,她根本就不关心这些。不过我相信他们夫妻的为人,和对朝廷对皇上的忠诚。” 六王爷点头:“这倒是。只是对谁的绝对忠诚,那是不一样的。是皇兄,还是太子,这对他们唐家而言,是一道难题。” “那回京之后,咱们帮帮他们吧!” 秦怀看了看怀里的爱妻,无声的叹了口气。嘴里回答:“是啊。这样的一家人。大的惊世才华,小的机智聪敏,若是能四下里都安生,他们可以带给咱们夏国的财富,远不是我可以比的。我不但是真把他们当朋友。我也惜才啊。” ☆、第384章 第384章 六王爷离开,唐光远第二天也离开了唐府,并没有去行宫,而是直接奔了西郊五十里外的雀屏山。 那雀屏山属岷邑山脉的一支,是最靠近商郡的一段,而岷邑山脉之长,跨两国jiāo界,在麒麟峰南坡下,就是夏宋两国的分界线。而麒麟峰常年瘴气弥漫,极少有人可以安然通过,所以只在麒麟峰西北坡下有夏军营地,因此只要不是大军,再加上有避开瘴气的法子,那里绝对是最快离开夏境的通道。 唐光远瞒着六王爷,并不是不信任,只是不希望节外生枝。六王爷心里装着这件事,会不会回去告诉皇上很难说。他即便不是要出卖自己,可对待皇帝的忠诚,会让六王爷有时候会选择性的说出对他有利,对皇帝也有利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六王爷心里排到前位,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这一次他要做的事,可能会涉及到一些人命,或许还有不应该被皇族人知道的人命,所以他必须要隐瞒下来。 但是对商锦蓉,他不会说谎。因此在六王爷走后,他把自己派人调查出来的线索说了出来。 商锦蓉听后也是眉头紧锁。但并没有阻拦。因为她知道。既然有人做出这样的事,那么有一就会有二。他们不先下手为qiáng,那就只能后下手遭殃。这种事她不愿意做,这份儿危险她也不愿意孩子们包括商郡上下官民同心建设出来的好日子就这样被糟蹋了。所以她虽然担心自己的丈夫,但还是支持了他的决定。 唐光远离开的第三天,商锦蓉突然就觉得一阵头晕。她还以为是昨夜下雨,她贪晚多看了一些卷宗,有些着疲倦了。可是当她躺下之后才觉得不对。于是赶紧就将井水汇入掌心送到嘴边喝了下去。 一口井水入腹,顿时那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她也察觉到那股跟自己平素燃香差不多的香气,里面有一种十分微妙的味道,她几乎可以确信,那味道来自一种可以麻痹人中枢神经的毒素,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说的迷魂草。 她没有轻举妄动,更没有叫喊让人来。而是将幔帐拉上,而后闪身进了空间。拿出匕首,在匕首上擦伤了自己亲手调配的药。这药不是见血封喉。却可以让人瞬间失去行动的能力。既然对方用上了毒,那么她也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很快,她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随后有人说话:“人呢?不是没人出去?” “回主子。我们可以肯定,人没有离开!” “那还不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不然就把那几个孩子都抓出来。我就不信她还不出来!” 商锦蓉本是想着自己躲起来,来人有什么目的自己能看得清楚。而他们若是为了自己而来,自己不再他们目的达不到就得走。却不曾想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想要对付自己的孩子们。如此一来,她也就躲不了了。在分辨出房间里只留下自己最厌恶的那个人之后,她闪身出了空间。正好那人背对这chuáng铺,在向窗子和柜子和柜子观看。房间里方才的人都被他给打发出去找人了。这正好给了她可乘之机。她迅速上前就将匕首捅了过去。 秦谨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背后会突然挨上一刀。他惊恐扭过头,见到是商锦蓉,顿时瞪大眼睛。“你……你藏……” 商锦蓉冷笑:“我藏在哪里?你也是要死之人了。姑奶奶就大发善心告诉你。我是天神下界,本意是要辅佐夏朝江山富贵福泽。自然是有我仙家的法术。是不是一点儿都觉不出疼来?你放心,你死也不会死的很痛苦。谁让神仙有好生之德呢。” 秦谨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此时此刻,他脑海里还在想着,那chuáng铺上一定有自己没有发现的机关。可这时候他已经浑身动弹不得了。而且说话也十分费劲,他只能就这么瞪着眼睛,满脸的恼恨和不信。当然,最多的还是不甘。不甘心自己会死在商锦蓉的手里。这个女人自己这辈子还没有夺回来! 确认秦谨中毒,商锦蓉这才到外间屋。果然葡萄和优儿已经被迷倒了。她赶紧给两个人灌了井水。 优儿几乎是立刻苏醒。醒后她警觉的立刻起身:“夫人,您有没有事?” 商锦蓉摇头:“我没事。贼人被我匕首制服了。他还有至少四个手下。你快去捉拿。他们应该往三个孩子们的院子去了。尤其是小五和七儿,你一定要先去看看。但切记。不要惊动太多人。” 葡萄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惊诧。不过她的反应也已经够快。随后就帮着商锦蓉将秦谨绳捆索绑。“小姐,这个人要送进衙门吗?” 商锦蓉告诉她:“这件事你要暂且保密。不可以对任何人言讲。尤其是我们抓住了这个人。他身份特殊,关系到咱们唐家上下百十来口人的性命。所以你一字不能多说。” 葡萄心中担忧,但却知道轻重。她低头看了看这个除了眼睛哪里都不能动的男人,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很熟悉。 没用多大一会儿功夫。优儿和张晏过来。他们身后还有王环和两个心腹家丁带着的六个黑衣人。优儿禀报:“夫人,这六个人抓到了。要死要活?” 商锦蓉眉头紧锁,从怀里“拿”出两个瓷瓶。“这里是避毒丹。给他们一人一颗。而后先关进地窖。这瓶是金疮药。挑断手筋脚筋,再上金疮药,死不了,也甭想跑!” 优儿领命,跟王环一起将六个人待下去。房间里就剩下了张晏还留着,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瞳孔便是一缩。“姑姑,这个人……” 商锦蓉拦道:“此人是杀人越货的qiáng盗还是杀害皇子的凶手,盗走砗磲神尊像的元凶。切记要谨慎对待。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纰漏。姑姑将他jiāo给你。你可能保证他不死?” 张晏立刻就明白了姑姑的意思。他虽然觉得这么做太过冒险。如果一旦事情败露,那么不光是唐府,包括跟唐家有关联的至少三族都要有灭门之灾。但他也同时清楚。若不这么做。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就不仅仅是唐家三族要遭难。万一有一日他翻身起势,那遭灾的还可能是皇族宗亲甚至是天下百姓。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葡萄给商锦蓉倒了杯水。“小姐,您确信只有这七个人吗?‘ 商锦蓉摇头:“不确信。但在府里的人不能离开。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吵嚷出去。所以只能先这样作罢。等老爷回来再作定夺。” 而不一会儿,小五小六进来了。商锦蓉听到外面还有嘈杂的声音,她挑了下眉梢。“外面何事?” 小六说:“母亲莫担心。是父亲留给我们的心腹人。还有六个人在府外鬼祟。我和姐姐带着人都给抓了。审问过后,还知道了一家客栈,那人也被我们暗中抓来了。一共十个人都在外面,请母亲发落。” 商锦蓉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是料想到秦谨不可能一个人来。但是带了十六个人到他们唐府,看来脑子是真有问题。“你们做得好。将他们也一并带去地窖,jiāo给优儿暂且处置。你们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小五忍不住问:“娘,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想要做什么?”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件事得等你们爹爹回来才能彻底弄明白。但是你们记住。告诉所有人,不要对任何人说。这是咱们全家上下的性命。” 也就是第二天傍晚,唐光远就带着人赶了回来。看这风尘仆仆,眼下发乌的样子,就知道是多日未睡了。不过心疼归心疼,正经事还是很要紧的。于是她赶紧拉着人回了卧房,让所有下人都出去。然后将家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唐光远。 尽管知道妻子也一定会完美的解决,但这种后怕却让唐光远手脚都有些发软了。他将人抱在怀里,心有余悸。“我就不应该去追杀。” 商锦蓉拍着他的后背:“若非你离府,他不可能过来。咱们只是没有准备罢了。不过不要紧。事情都过去了。只要咱们商量好,要怎么对付这个贱人!” 听到这话,唐光远也没有心思再后怕了。他放开商锦蓉,表情也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商锦蓉沉默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他不死,就是我们死。他死总好过咱们死。但是他死,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旦事情败露,就是灭门之祸。所以他这个贱人,不管是死是活,咱们都没有好。” “所以与其让他活着,倒不如死了gān净!”唐光远将话接了下去。“其实这次出去追杀。我就是想要在深山老林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宰了他。可却没想到他带着十六个人到了咱们家。能做出这种事情,我就更容不得他活命。可是你也说,事情败露,咱们家就有灭门之祸。所以还是得找到一个更安全的更稳妥的法子。” 不过这个法子可以不用立刻就想明白。因为秦谨即便可以活下去。那十六个下面的人也不可能有命留着。但审问是必须的。唐光远根本也没打算严刑bī供。一人一颗药丸吃下去,基本就是问什么说什么了。听说大皇子府如今还有一个易容成大皇子的人在,唐光远喜上眉梢。又听说了这次大皇子出来,本意是想先到商郡搅合六王爷和唐光远的关系。而后先逃到吴国,再从吴宋到宋国,再从宋国到周国寻求帮助。却不想,因为他对商锦蓉的偏执,还没离开夏境,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说到秦谨对自己妻子的偏执。唐光远心里自然生气。这个无耻之徒当年就掠过商锦蓉一次。这次还想故技重施。若是自己没有提前安排人手。自己的妻子不是有仙家宝贝异于常人。怕是日后自己再相见她一面都难了。 于是安排人送那十六个人“上路”之后。他去见了秦谨。 唐府里除了地窖之外,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密室。所以安排给秦谨的,是一间做仓库用的厢房。只是这个厢房四周都被库房围着,四周都有人巡逻。只要防范好门窗,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会儿唐光远要跟秦谨说话。除了让赵鉴和刘羽守着院门之外,其他人一概不准靠近。 秦谨这一天一夜已经想了许多。他猜测唐君平夫妻不敢要自己的命。否则昨天商锦蓉就会一刀捅死自己了。于是今天见到唐光远,他表情上也很淡定。“唐督军来得比孤预料的晚了一些。” 唐光远冷笑:“我也没料到,堂堂皇长子大殿下,居然做这种龌龊行径。” 秦谨咋舌:“我来寻回我的妻子。哪里算是龌龊行径。唐督军大概还不知道,你那夫人,与我前世姻缘未了,今世我们能重聚这里,就是来再续前缘的。只是被你这等小人抢了先。” 这这一句话,唐光远的眼神就冷下来了。他并非是在意什么“妻子”的言辞,而是他意识到,这个秦谨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来。唐某虽然也是个读书人,但还是更喜欢直来直去。我也没那个心思去猜测你们这种人肚子里的弯弯绕。” 秦谨笑道:“看来唐督军跟锦蓉的关系也并非孤王想得那般好。她还是有太多的秘密没有告诉你了。就比如前世的事情,就是他只我知,而你不知。” 唐光远脸色yīn沉:“大殿下莫不是在说梦话?” “不若这样。你去告诉锦蓉,就问他认不认识董鹏。若是她说不认识。你再问问她,还记不记得王羽雁。” 只董鹏这个名字,唐光远就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更何况秦谨还说出了那个毒妇王羽雁的名字。于是唐光远的火这下也不需要压着了。上去拎起秦谨的衣襟就给了他两拳。“王八蛋!你既然想起了前生,就该知道你负了锦蓉一生!也委屈了她那么多年!你还是杀她的凶手!是你欠了他的,不是她欠了你的!你害她一辈子还不够,还想再害她今生?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上辈子,没有我的保护,她受了你的苦。这辈子有我唐君平在,就是砍头灭门的罪过,我也不会让你再动她分毫!” ☆、第385章 第385章 秦谨完没有想到,唐光远不但知道商锦蓉的前生事,而且还知道的如此详细。那就是说,这个男人知道她的妻子是借尸还魂?而且也知道她曾经嫁过人,还被抛弃杀害?想到这一点,他甚至都没办法思考接下去要如何刺激唐光远了,脑海里只有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痛骂和身上的疼痛。 还是商锦蓉的到来,让唐光远放开了秦谨。而后她才问:“怎么回事儿?你打他有什么用?一个要死的人了。”说完,她看向秦谨的眼神已经说明这话不是在开玩笑。 秦谨一个哆嗦。“你,不能,杀我!”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说话也含混不清,但意思还是表达得很准确。 商锦蓉冷笑:“我当然不能。但是偷盗神尊像的凶徒却能啊。我夫君只是赶到得不及时,才让贼人得了手。这凶徒罪大恶极,不但偷走神尊像,还从京城将堂堂大殿下掳劫到边境,企图用大殿下的性命来威胁我们夏国。大殿下您深明大义,不愿意受rǔ,亦不愿成为贼人的筹码,于是在抵死反抗时重伤不治身亡。我觉得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听到这个消息,都会给殿下您极高的褒奖,您一定可以入得了皇陵的。” 秦谨瞪大眼睛:“你,你……” 这时候唐光远跟商锦蓉耳语了两句。商锦蓉也惊异非常。随后看向秦谨的眼神都变了。她同唐光远说:“让我跟他单独说说。” 唐光远当然不愿意,但是他又尊重妻子的决定。然后点了点头:“放心。我就在院门口。不会有人进来打扰。有什么事立刻叫我。” 商锦蓉点头。而后亲自关上了房门。她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秦谨,冷笑着坐到了椅子上。“大殿下……哦不对,我应该叫你董鹏才对。你来说说,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你距离枪毙也过去二十多年了,死之前辛不辛苦?恐不恐怖?我真的有些好奇呢。” 秦谨稳定下心神,喘了一会儿才能把话说得清楚一些:“你不用问那么多。” 商锦蓉笑了:“我当然不用问那么多。因为我知不知道也无所谓。毕竟你我是两世的仇怨了,在这之前,我还犹豫过。毕竟秦谨是皇上的长子。再被嫌弃,也是亲儿子。我不好下手。但现在不同了。你既然不想好好藏着自己的秘密,而是在我面前说出来,那你说我怎么能不如你所愿,让你真正转世投胎一把呢?” “你以前不是这样,心狠的人!” “那是多久以前呢?让我想想,算上这辈子,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吧?啧,半个世界,亏你说得出口。你我前生相识的最初,我的确不是个心狠的人。甚至在你害死我之前,我也只是想要快些摆脱掉那种讨厌的生活状态。偏偏你要杀我。一个我认识三十年,相爱结婚多年的男人要杀了我。你说我要是还不改变,我不是缺心眼吗?在你眼里,我商锦蓉除了眼瞎看上了你之外,还有缺心眼儿的地方吗?” 秦谨对这番话其实是无言以对的。所以他只是看着商锦蓉。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曾经对自己的爱和护。可是他又知道,上辈子自己做错了,这辈子来了之后也做错了。所以她不会原谅自己了。“我对你,没有恶意。” “啧!那我谢谢您嘞。你有没有恶意关我屁事??我不管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到了大皇子的身上。这对我都没有意义。你的出现,让我只感觉到了厌烦和麻烦。不知道你有没有秦谨的记忆。如果你,你应该知道。我商锦蓉今生今世也不是一个你可以弹弄得了的。前生我对你有情有爱,所以我能忍了多年。这辈子我对你只有厌恶和憎恨,自然就对你忍无可忍。” “你为什么敢告诉唐君平你的身世?”董鹏不是秦谨,自然就更是明白商锦蓉是一个果决的人。本来他是想着,掳走商锦蓉。让唐君平失去分寸,再加上他已经安排好人在京中作祟,到时候让唐家失去圣恩,断了秦尊的一条膀臂。再连上六王爷一并不得那太子爷的信任。只要这群人都不好过,那他远在周国就能过自己的太平日子。而自己的妻子,就永远都得是自己的。前生后悔做的事情他更正不了,这辈子也没办法得到她的心,但人他是不会放开的。这份儿心思在他明白了秦谨的执着之后,更加坚定了。只可惜,他没能抓到人,反而被抓住了。一切幻想不再,他听到的也都是商锦蓉的冷嘲热讽,当下他最想知道的,也就是这个了问题了。 商锦蓉笑道:“为什么不敢?我在跟他还没有产生过男女情谊的时候,我就告诉他了。做人最基本的真诚,我从上辈子就做得比你好。所以你这辈子有了这么高贵的身份,也还是不懂表面功夫骗得了人一时骗不了人一世。如今你得到什么了?你只得到了逃亡。你是不是还想着,把我掳走,然后看着我的丈夫自乱阵脚失去分寸,从而毁了差事,甚至是弄一个欺君之罪?让我猜猜,你也好,秦谨也好,都不是个纯正的傻子。基本的认知你还是知道的。那么你既然明知道没有机会再去觊觎皇位龙椅,你做这些事是为什么呢?单纯的为了让你不慡的人过得更不舒坦?” 秦谨冷笑了一声,算是默认。 商锦蓉再一次咋舌:“好家伙。这么幼稚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那你又知不知道。即便我的夫君因为我的失踪而愤怒着急。但是我们有三个孩子,还有共同的母亲和其他家人。他会为了家里所有人的性命好好的活下去。当然他也不会忘记寻找我的下落。所以你是在给自己找死。还有,你以为你能让太子断掉膀臂,可太子的膀臂到底是不是我们唐家,这一点你有想过吗?我夫君只是跟着太子打过一仗,就算赢得漂亮,也是听命行事。更多的,则是太子的运作。他就是一支枪,一把匕首,他做的一直都是皇上和太子让他做的事。所以没有他,换其他人也行。这四年我们不在京城,你见谁有举步艰难的时候吗?既然我们不是无可替代,那你又断了什么膀臂?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再说了,人家将来怎么都是九五之尊,你呢?一步之遥混成只能远逃他国度日,万一有一日两国的皇帝有个什么合作,即便是牵扯到了重大的利益,你会不会成为jiāo换的筹码?这些你是想过,还是没想过呢?所以你是蠢呢还是蠢呢?” 秦谨被一颗药丸撂倒了。商锦蓉离开之后,让看守的人好好照顾他。随后就拉着唐光远回到了他们的卧房,而后关门进了空间。 唐光远看着妻子,欲言又止。商锦蓉叹了口气,过去楼主了丈夫的脖子:“你想问什么就问。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是不是想把你抢走?”这是唐光远最在意的事情。 商锦蓉点头:“是。他还打算着我被他掳走了,你就会自乱阵脚甚至是做出欺君这等举动。”随后,她把自己跟秦谨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唐光远。“我对他,只有憎恨和厌恶。如今他还知道了我许多事。他不能活着。至少不能神志清醒的活着。” 唐光远心疼地楼主妻子,然后亲了亲她的眉心:“又让你想起那些厌恶的事情,他就该死!” 商锦蓉此刻的心无比平静:“那会儿听你说完那句话,我当时真的浑身发冷。但这会儿跟他说完话,反倒是一身轻松。就好像前生的事情真正有了一个了解。阿远,我的仇我来报吧。不用脏了你的手。我也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会有杀身之祸。而你当年给咱们留的后路,还是不用为妙。毕竟咱们不能以自己的安危来危害到义兄整个部落的安全。所以秦谨能不死还是不要死。” 唐光远眉头紧锁:“可是你也说。他知道你太多事。他不能活着。” “那就让他神志不清的活着。我同他说的那些,可以换一个法子来用。” “你的意思是,用药让他神志不清?可药能用一时,不能用一辈子。回京之后太医们会不会发现时毒,会不会治好他。这都不得而知。万一他是假装的呢?一旦他有清醒的一天,咱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商锦蓉表情凝重:“你也知道,他是怎么nüè杀那些离他而去的那些人的。他的手段何其残忍,就该自食恶果!” 唐光远听后并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犹豫了片刻。才说:“那些人无一不是被拔舌断手而死。可若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太刻意?‘ “那为什么不是那些死里逃生的人,为了报复而刻意为之呢?我知道我不应该如此残忍,但这个人,会伤害到你,也会伤害到我们的孩子!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我不能允许有人对我的丈夫和孩子下手。不管是谁都不行!” “我明白你的想法了。行。这件事我听你的。但你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我来做,毕竟很多时候,我出手更安全且方便。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赵谦之说商郡边缘出现几股彪悍的流匪,怀疑是当年鎏郡的悍匪逃窜过来,修养生息之后再次出来作案?我觉得这次可以来一个一网打尽。”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的意思是,将那些流匪当做是凶手,然后将秦谨的伤势也都嫁祸给他们?” 唐光远点头:“对。而且说白了,那些悍匪之所以被官府绞杀,就是因为秦谨告密。那些人想要他的命天经地义。” 商锦蓉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而后点头:“没有法子是万无一失的,但这么做至少不会连累到好人。更可以解决掉那些祸害一方百姓的匪类。先做了看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临头的时候,就能想出法子了。” 夫妻二人商量好之后,唐光远立刻就去找了金钊。说是自己手下的人查到那群凶徒有可能就是之前鎏郡逃窜到他们商郡的悍匪。而且他们仇视皇族中人,才会想要刺杀六王爷,只不过走错了房间,又怕被抓到,才盗走了神尊像。 这事儿他又派人送了书文给赵谦之送去。又请了周总兵出兵帮忙一起剿匪。这么一来,事情就算是公开到了明面上。唐光远作为商郡官职最高,也是奉旨可以管理军政之人,他也有权利这么做。于是他将行宫建造的事jiāo给了秋问海。外面沟通的事都jiāo给了费忠。其余事找自家夫人和金大人协商解决。他要亲自领兵为民,为国除害。 督军大人亲自剿匪,这可让商郡,尤其是湖河百姓都感激不已。于是百姓们jiāo口称颂,还没抓到贼呢,大家似乎就像是已经看到了贼人被明正典刑一样。 因为秦谨被唐光远带走秘密关押了起来。那十六具尸体也被扔进了深山老林。唐家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商锦蓉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边是行宫,一边是商郡各府源源不断送来的创意书。就连拢丘那边妹妹妹夫也送来了几份相当不错的创业思路。她让自己忙得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唐光远去做的事。也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不踏实。 唐光远这一去剿匪,就去了三个月。就在十天前,朝廷的文书就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上面写的就是皇上已经知道了有贼匪偷盗神尊像一事。没有对商郡和湖河的大小官员加以训斥。皇上只说要讲这些人尽快捉拿然后直接明正典刑,并写明不需要等待刑部批文,督军可与郡守总兵一同审问,然后公开处斩。 这是目前对上唐家而言最好的一个消息。但是唐光远还没回来,商锦蓉心里的不安感越发的浓重了。这日天yīn沉得厉害,眼瞅着就是大雨的架势。天空中一道利闪划过,商锦蓉刚刚抬起头,就听到外面传来呼喊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她很快就听清了,那是王环在喊:“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商锦蓉顾不得开始落下来的雨点,赶快跑了出去。迎面没有看自己的丈夫大踏步走进来。而是有人抬进来一个担架。她看到这一幕腿当时就软了。 这时候张晏从外面跟了进来:“姑姑莫着急,姑父只是腿受伤了。其他地方无碍。十天半月就能好了。” 商锦蓉也没多说,上前查看唐光远的伤势。唐光远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没事儿。晏儿不都说了。我就是腿受伤了暂时没法走。过几天就好了。有你的医术在,我只会好得更快。” 看着沧桑了许多的丈夫,商锦蓉眼泪掉下来了。“我会很快治好你的。你们先把老爷抬回卧房。”说完她擦了擦眼泪:“晏儿,这次你跟你姑父一起去剿匪,辛苦你了。没受伤吧?” 张晏摇头:“没事儿。我都是皮里肉外。有姑父护着我呢。您放心。我去换洗一下。也去看看弟弟妹妹。免得他们担心。您还是照顾姑父吧。” ☆、第386章 第386章 让下人弄好了热水,商锦蓉就禀退的众人,而后将唐光远送进了空间,一并将那些热水也带了进去,再混了井水开始给他擦洗身体。尤其是用清水重新清洗伤口,再用灵药进行包扎。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检查过腿伤之后,商锦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右侧小腿骨折,是生生被打得断裂,甚至是都曾经错过位,好在是做了良好的复原和固定。但即便这样,各种不良的症状也都一并出现了。而且还兼之有血肉模糊的外伤,这根本就不是休息十几二十天就能好的。轻则两月,重则半年。就是在灵药井水之下,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下地! 经过方才这么重新清洗包扎,唐光远的疼痛感是减轻了。所以这会儿他还是有jīng神头说清楚原由的。“那群悍匪不光是有咱们夏国人,还有吴国和宋国的重犯。这些人都是汇聚到一起抢劫害命,之前在鎏郡被陈大哥他们绞杀了七七八八,就余下这十几人逃了,而后跑到商郡边界,休息一阵子之后开始小范围罪案。从边境的商人,慢慢的胆子越来越大,加之咱们商郡越来越多商贾往来,他们的目标已经盯上了湖河。这群人没什么花哨的武功招式,但却都是杀人练就出来的狠招。个顶个都像是吃生肉生长的一样,力气大得很。一个没留神就被伤到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虽然她没有生死搏斗过,但打架什么样她还是知道,这“两方对战”只会更危险更不可控。所以她也只是心疼。“那贼匪都抓住了?” 唐光远点头:“一个不漏,十七人抓到六个,当场毙命十一人。这六个人我还要考虑一下,是不是都押送进京。毕竟有的人不好管控。” 商锦蓉摇头:“不用。皇上十日前送来了圣喻。说这贼匪罪大恶极,若是捉拿归案,就要立刻明正典刑,以免夜长梦多。正好杀了以绝后患。” 唐光远一听这个,激动的拍了下大腿。却是震动到了伤口,疼得之咧嘴:“太好了!这真是想吃冰下雹子!” 商锦蓉赶紧查看了一下伤口:“你gān什么啊!你拍哪儿不好你拍腿!再乱拍把你绑上得了!” 唐光远笑嘻嘻的拉过妻子的手:“好了,都是我的错,娘子莫生气。” 商锦蓉无奈的很:“我这是心疼!我你拍完自己疼,我气什么。饿不饿?” 唐光远点头:“怎么不饿。这三个月我连吃一顿安生饭的时候都没有。而且就馋你做的烤jī。就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那种。我做梦都想。” 商锦蓉心里一酸,坐在chuáng边,亲了一下丈夫的脸颊。“按理说你有重伤在身,那些熏烤的东西都不应该吃。但你想吃。我就去给你做。左右咱们有井水在,可以不必那么规矩。不过白日里咱们得出去,晚上再进来睡。不然孩子们见不到你会担心的。” 唐光远也回亲了她一口:“好。有你安排。什么我都是最放心的。不过晏儿这孩子也伤到了后背。虽然的确没有的大碍,血也很快止住了,但却有一条很长的伤口。留疤也不好看,你记得给他药膏。不然这孩子肯定不会告诉你。” 商锦蓉一听就皱了眉头:“这孩子真是的。那咱们现在就出去。我去给晏儿送药。然后去做烤jī。让孩子们过来陪着你。这三个月没回来,可把他们给想坏了。” 商锦蓉做的烤jī自然不可能只给唐光远吃。一家六口,她一共做了十只jī。自己和小儿子一只,唐光远和张晏一人一只。小五小六一只,余下的被小五送去了锦绣坊一份,金府一份,万家一份,还有三只这是给了刘羽赵鉴这两兄弟,到底是一直跟着唐光远的心腹人,这点儿待遇还是要有的。 一家人团团围坐吃烤jī。小七因为年纪小不能吃什么,看着哥哥姐姐们吃得开心,他小肚儿都鼓起来了,就只能坐在那里叼着jī胸肉条在那里一点点咂摸滋味儿。 唐光远看着全家人和乐融融的在一起吃吃喝喝,连腿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不过晚上回到空间休息的时候。他还是跟商锦蓉说起了关于秦谨的事。 “他被打断了右臂的筋,已经不能提笔写字了。你所说的那个声带也受了损,不是完全不能发声。而是说出声音来也很难听清。我将他送去了庙中暂住。方丈说他身上有恶鬼附身孽债未还,所以今生遭罪乃是偿还因果。所以要给他开坛做法。驱一驱身上的邪祟。”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哪位方丈?” “厚安寺的方丈空空大师。” “就之前说我福泽深厚那位?同样都是异世而来,我就福泽深厚,他就恶鬼附身?你jiāo代的吧?” 唐光远摇头:“还真不是。大师说完我也觉得惊讶,这几年又学了不少易门之法,算字门里的学问我虽然不算jīng通,但算这个还可以。他的确是双魂之状。董鹏来到这里应该没多久,至少还没有魂魄彻底融合。而并不是他所说的,想起了上辈子的事。” 商锦蓉吸了口凉气:“那就是说,他现在应该是占据了大皇子身体的董鹏?” “或者你也可以把他们只当做前世今生。都是作死该死之人。怎么样都无所谓。若是大师可以将董鹏赶走,那就走他的。只有秦谨,反倒好办。若是不能,如今也已经无妨了。我这么重的伤势,正好可以上书。到时候不管是咱们回去还是我就在这里养伤,总归都是为了救回这位大殿下。而且绞杀悍匪有功。咱们远在商郡湖河,他本应该在大皇子府里闭门不出。左右也不可能是咱们掳走了他。所以他就算说是我加害他,皇上也不会相信。太子根本也无所谓他死活。” 商锦蓉叹了口气:“天家情薄,单独这种人也无可厚非。这件事能解决,还除去商郡百姓的一大害,你也不算白伤一次。只是这伤的也太重了一些。两军阵前你也没有这样过。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值当的。” 唐光远笑了:“哪里不值当?全家老少能够得以平安,这就比什么都qiáng。更何况像秦谨这种人,此次也算是彻底解决。他只要有一条命在,太子将来登基也能用他来博一个仁慈的名声。也算我远在湖河还能为太子尽力了。” 十日之后,唐光远的奏则送走。商锦蓉命人改造的轮椅也才做好了试用。厚安寺那边就来了人,说是那位尊贵的施主想要见唐大人和唐夫人。 商锦蓉原是不想让唐光远跟着去的。不过唐光远哪里肯答应这个。正好这轮椅用起来也很舒服,便一起被抬上了马车。她对府里的人说,他们要去厚安寺降香,为督军大人的伤势祈福,多则半月,少则五日。这府里的事大事问大少爷。小事就问大小姐,他们自然可以做主。 不过因为小七还太小,离不得娘亲太久,所以商锦蓉也还是将小儿子带在了身边,倒真是可以陪着他爹解闷儿了。不然这平素里没闲暇过的督军大人,真让他在chuáng上躺着不动几个月,非得憋出个毛病不可。有小儿作伴,倒是极好的。 到了厚安寺,方丈是亲自出来迎接的。到底是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有脸面,今日庙中只有前殿是可以供人上香的,后面等于是清了场。所以是难得的肃静。 进了禅堂,空空大师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们可是要现在就见那位施主?” 商锦蓉却问:“大师。不知道那位的情况如何?我听夫君说似有双魂之状,您也说是被恶鬼附身。可有治愈之法?” 空空回答:“老衲已为恶魂超度,今明两日怕就要消散了。二位施主同那恶魂也有前世的缘分,故此他才有此一唤。” 商锦蓉看了一眼唐光远,唐光远道:“那恶魂消散之后,原身可还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空空回:“恶魂既已消散,自然就没不存在于世间。便自然不会再有存在的痕迹。能留下的,该是仅有见过之人的片刻回忆了。” 商锦蓉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里松了口气,但似乎又有一些微妙的伤感。只是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有这种情绪。“那我们这就去见一见他吧。” 空空点头。而后让徒弟带着二人过去。不过商锦蓉对唐光远说,她想先单独跟秦谨,或者说是跟董鹏jiāo谈一会儿。唐光远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然后点了点头:“我就在院门口。你有事就叫我。他说什么你都不必在意,你只要想自己愿意的事情就好。” 商锦蓉点头:“你放心。我对他,本就没有了一丝好意。我只是想问问他一些事。毕竟那里曾经还有一些人一些事,我还惦记着。或许他能知道一二。” 见到人坐在那里,双臂似乎都不能动弹的样子,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不是只伤到了右臂?” 董鹏抬起头,看着商锦蓉,勉qiáng挤出一丝笑容。“你,居然一个人,进来。” 声音的确沙哑,但却并不难听清。这又跟唐光远跟自己说的差距极大。这让她更加疑惑。“你说话还挺流利的。” “不骗过他,怎么活下去。”董鹏慢慢的抬起左臂,伸出手,摊开掌心。“你看,他是可以动的。” “既然你可以说话也可以动,那我就不用迁就了。你叫我们过来,是想说什么?” “其实,我想跟你说,三件事。” 商锦蓉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的等待着。 董鹏缓慢的深呼吸了一次,然后继续说:“第一,我想跟你,道歉。为了,出轨和,脑筋一热就,害死了你。”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但还是没有说话。 “第二,我真心,爱的人,从来都只有,你一个。第一次,我是被灌醉后,无德。之后就,真的是没有忍住。我不是人。不配得到原谅。” “第三,我四个月前,才来到这里。秦谨,被下毒暗杀。醒来之后,我就有了他的记忆,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还有对你的执念。所以,我立刻出来找你。可我只想带你走。离开皇权。他却想要,杀了你们所有人。我走后。你们要小心。他是个危险的人。” 商锦蓉听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些,心里五味杂陈。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虽然憎恨董鹏。巴不得他死上百次。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心里的难过还是会出现。毕竟他们之间,有二十多年美好的回忆。这个男人,也占据了自己整个童年的时光。也正因她拥有一个不曾断裂的前世今生,而眼前这个男人,也正是自己跟前世的一点牵连。所以她的情绪就有些不一样了。可这情感,并非来自于对他的本身,而是对前世的怀念想念思念。 “你说的我会记住。但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是怎么死的?欣子和骰子还有赵叔他们怎么样,你还记得吗?” 董鹏垂下眼睑,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问题:“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但,有继续上诉,我听我妈的,上诉说是王羽雁是主犯。但赵叔,欣子和骰子他们不会放过我。三年之后,我还是被执行死刑。其实,那一刻我挺平静。我知道自己,该死。那三年,我一直在监狱,外面的事都是我妈告诉我的。她不会说欣子和骰子的好话。真实情况,我不知道。” 商锦蓉叹了口气。心中当真是有些遗憾了。不过想想也是,就董鹏那个妈,牵扯到她儿子的时候,再熟悉再好的jiāo情,也都能被她忘得一gān二净。欣子和骰子他们不会放过董鹏,她自然也不会说他们什么好话。“你说你后悔过,但你真的后悔吗?” 董鹏再一次抬起头:“真的。后悔。我知道你也在这个,世界。但却有了丈夫孩子,还这么有本领。我心里嫉妒又想你。所以才,跟着他一起,想错了。实在是对不起。我总是给你带来伤害。以后,再也不会了。大师说,可以让我带走他的智慧。他以后,也许不会有本领再害人了。你要好好的。” 商锦蓉这会儿眼圈也有些发红。“如果你还能投胎,就好好做个本分的好人。别再害人了。” 董鹏笑了:“如果我能,回到小时候,一定不会再辜负你了。” “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我已经在这里了。我也有了幸福的生活。或许我和我夫君应该感激一下你当年的作为。不然我们在两个彼此不相容的时空,是永远没有机会相遇相爱的。我想你我的前世今生,不管是缘分还是孽债也都已经结束了。日后彼此就各不相扰,好好的重新开始吧。” 董鹏苦笑了一下:“是啊。如果有新生。我也要重新,开始了。锦蓉,我想看看你的孩子,可以吗?” 商锦蓉愣了一下,但还是摇了头:她虽然听了这么多,却并没有傻到忽略掉警惕。“你曾经就有你的孩子。而我的孩子跟你也没有关系。没有见一见的必要。” ☆、第387章 第387章 唐光远跟董鹏的对话商锦蓉并没有询问。唐光远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这个男人以后就再也跟这个世界没有关系。见商锦蓉也没有多伤感,他及时的打住了话题。 两天之后,空空大师告诉他们,恶鬼已经往生,那位贵人的神志也不再清醒,应当是被恶鬼附身太久,导致魂魄受损,怕也不好恢复了。 尽管空空这么说,商锦蓉和唐光远也没有放松警惕。于是对秦谨又进行了几日的观察,又经过几次诈问,又请了本地的几位名医,更甚至让那几位术师也都过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所有人都确认,大殿下这情况是好不好了。他们夫妻这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而后,这件事就要进行一个官面上的处理了。赵谦之被唤来郡城,自然是来见过大殿下的。而后他和唐光远都写了一封奏折。将大殿下是如何被什么人掳走,又是怎么救回来,救回来之后空空大师和商郡的名医又是如何治疗,治疗的结果是如何。这些种种都描写得十分详细。之后才分别派了两队官差,快马加鞭将奏则送入京城。 这些事情昨晚,商锦蓉和唐光远又商量了一下,让秦谨一直在厚安寺也不安全。万一还有人要对付他们,那现在大皇子就是一个好的针对点。所以他们只能把这个讨厌的人接回了唐家宅子。他倒也安静。因为右胳膊是真的被损坏了,没办法抬起来。现在也是养伤期间,每天好吃好喝,倒也不怎么闹腾。 而且商锦蓉还发现。秦谨并非是魂魄被损神志不清。而是智商降低了。目前看起来,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有时候不喜欢吃的东西,还会哭闹。那眼泪说来就来,这么大的人了,哭起来声音那里是小孩子可比的。照顾他的人,一天里也总有一会儿是遭罪的。 但照顾秦谨的人是唐光远特别挑选的。不但武功要好,而且要十分机警。若是发现秦谨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立刻就要报告他们得知。 一切看似又平静了下来。唐光远的伤势也逐渐好转。半个月后,张晏后背上的结痂已经脱落。虽然偶尔痒得难受,但这也证明马上就要彻底康复了。 也是这时候,离开家到边境已经有半年之久的万柏延回来了。而他回来之后的第二天,就带着一车的东西到了唐家门口。唐家的下人被万少爷这架势吓了一跳。随后知道这是给督军大人和夫人还有两位少爷和小姐的礼物,他们都在心里咋舌。他们唐家的府门里,基本就不收礼物。顶多就是特别熟悉的亲朋送来的吃喝和一些用心自己制作的穿戴。这样成车送东西,除了头一年老爷和夫人来的时候有一些人送过之外,就再也没有过了。而且那一年送的东西也都被退了回去,甚至有些人还进入了老爷夫人不来往的人名录。 不过人们都知道,这位万家少爷跟他们家大小姐是合作关系。万家跟老爷夫人也是合作关系,这也算是父一辈子一辈的jiāo情,这些礼物应当是不会被退回去了。 万柏延的礼物自然是不可能被退还。而且这些东西看着挺多,但却也没有那么高的价值。总共也不过是百十多两银子的花销。但都是不同国家的风俗小物还有特色食品。他这次还特别有心眼儿的寻了一些他国的香料和植物的种子,而这些都是给商锦蓉的。 看到这些礼物的清单,商锦蓉感慨:“你这孩子也太周到了。婶婶谢谢你了。” 万柏延赶紧回:“婶婶千万别客气。我是做晚辈的,第一次外出,给长辈亲朋带礼物是基本的礼貌。您和叔父不嫌弃小侄的东西廉价就好。” 唐光远把玩着这把锋利的匕首,爱不释手。“这哪里是廉价的东西。你小子是捡到宝贝了。这把匕首无论是材料还是手艺都是一等一的绝品。看纹路之中的痕迹,能瞧得出是古时旧物,虽然不知道出土自哪里,也不知道它曾经的主人是谁。但这钢口已经价值千两。你来看。”说这,他揪下一根头发,放在匕首的刃上,轻轻chuī了一口气,这头发就断为了两截。“chuī毛利刃,可见其锋利。” 商锦蓉以前只在小说了影视剧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即便是到了这个世界,唐光远和牛角山上那些兄弟也都是会武艺的,却没有人拿出什么宝兵刃,如今却是见到一把真正可以chuī毛利刃的匕首了。“那能不能削铁如泥?” 小五小六包括万柏延自己多很好奇。于是唐光远直接拿来一旁的包银铁芯烛台,腕子一用力,这烛台的底儿就被切掉一块。做完这个,唐光远自己也咋舌感慨:“真是好东西啊。虽然真正的对战之中,这么短的匕首不实用。但若是防身,却也是绝无仅有的好宝贝。”说完他将匕首收回鞘内,手腕子一转,将匕首递给万柏延:“这东西太过贵重,也太过稀有。你若是日后出去做生意,带在身上会有大用。” 万柏延连连摆手:“这是小侄送给您的礼物。哪里能要回去。何况当时我买了那人一摊子的东西。一共就给了他五百两。几十件物件,您识货知道是宝贝,可侄儿不识货,那卖东西的人也不是个明白的。这东西的价值在我们手上也就是那几十两甚至是几两的事儿。所谓宝刀赠英雄,您是侄儿心中的大英雄,自然这匕首是要给您的。” 好听的话谁听着都顺耳。纵使以前唐光远对万柏延并不看好,但今日一见面,他也发现了这孩子明显的不同。更会说话了,就连站姿的姿态也更挺拔了。这说明他比之前更加自信,也更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更明白了人情世故。这无疑都是大好事。 这时候商锦蓉开了口:“这还是孩子的一番心意。你就留着吧。他也不会武功,你要是让他待在身上,弄不好伤了自己反而不美。万一碰到那识货的起了歹心,倒是让他受伤了。不如你先传授他一些防身的本事。也不算这孩子白白孝敬。” 唐光远笑道:“若是他愿意学,我闲着也是闲着,教他个防身本领还是不难的。只是不知道你学不学得进去。” 万柏延一听喜出望外,赶紧跪地磕头:“小侄,不,徒儿给师父您磕头了!” 唐光远和商锦蓉这下都愣住了。但话都开了口,人家头都磕了。这又是万家的独苗,反倒不能再驳回了。于是一旁的张晏端来一杯茶水,万柏延恭恭敬敬的给唐光远敬了一杯茶。 唐光远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喝下这杯徒弟茶了。“我虽然喝了你的拜师茶。但这件事我还是要跟你的祖父和父母商量一下。而且你的年纪已经不适合钻研武艺。但防身之法还是可以练成。只不过要比小孩子付出更多的辛苦。因为你的骨骼已经基本成型了。所以一开始就会是一个辛苦也耗费时间的过程。若是这些你都不能坚持下去,我也不会怪你。这师徒的关系,咱们也不一定非要从学习武艺上面论。” 万柏延赶紧回:“师父。徒儿不怕吃苦!我想学会武艺,就算不能像您一样在战场上杀敌,在山林中剿匪。但至少我要可以保护住我要保护的亲人和朋友。这次外出的半年,我见到了很多人,也遇到了很多事。遇到过不怀好意的骗子,更是有那直接上手qiáng抢的。将来我若是想走南闯北的去做生意,只雇镖师也不能保证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所以学习武艺还是很要紧的。” “你能这么想,倒的确是有用的。只要你有信心也有决心,这都不是难事。这样,我邀请你祖父和父母明日就过府商量这件事。若是你之后也有时间的话,每日晨起就要过来,跟着他们兄弟二人一起练功。” 万柏延哪里能不愿意。这不但能学武功,还能一大早就看到小五呢!于是他连忙说:“徒儿一定风雨不误!” 小五这时候,没忍住的问:“爹。他入门晚,是不是要叫我和哥哥弟弟师兄师姐啊?” 商锦蓉哭笑不得:“胡闹。你们是你爹的孩子,又不是收的徒弟。哪里能跟柏延这么论。说起来,柏延还是你爹的第一个真正喝过拜师茶的弟子。往后也算是咱们半个唐家的人了呢。” 这等好事对万家人来说自然是欣喜得很。就连万老夫人,自从知道人家唐家的家长和唐忆华都对跟他们万家结亲没想法。她也就放开了那份儿挑剔。这会儿听说那督军大人收了自己的孙子为徒,还听说是目前唯一的拜师弟子。她也高兴了。直说这既然敬了拜师茶,这事儿商量好之后也要隆重的办上一场。 在夏国的风俗礼,拜师学艺是非常严肃的一件事。的确值得隆重一番。不过唐光远的身体目前不适合这样操劳。因此第二日商量之后,只是邀请了熟悉的人办了几十桌酒席。对万家来说只是草草了事,但对普通百姓来说,也已经是茶语饭口一两月的谈资了。 那天之后,万柏延一大早就会跑去唐家练武。唐光远现在身体不行,虽然可以说,但不能身体力行的指导。所以张晏和小六就成了万柏延的“小师傅”。两个人都没有放水的意思。甚至都在刻意的qiáng化每天的学习和锻炼的qiáng度。本是想着,若是几天之后这大少爷扛不住了,日后也就没脸再来想他们家大小姐了。结果一个月下来,唐光远都能下地走路了。万柏延还坚持得很好。而且似乎越来劲头越大了。 唐光远的腿伤看外面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疼。不过商锦蓉确认过骨头已经长好,现在该是锻炼的时候了。这些时日,家里的练武场上,也多了他的身影。 对于侄子和儿子的教学方式。唐光远一直很满意。说白了,他一开始也是想着让万柏延知难而退。却不曾想,这小子累得有时候都直接趴地上不愿意起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却还能跑过来继续贝糙练。虽然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但万柏延到底也不是二三十岁的成年人。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身体还没有长成,所以想要塑造一个好的体魄,正是好时候。只是比起筋骨更柔软的小孩子,的确是要更辛苦一些。但能挨得住这辛苦,那也不是不能成功。毕竟张晏当是开始学武,也已经十二了。如今不一样文武双全。 今天,唐光远让张晏将一套拳法的套路分解教给万柏延,演武场上,爷儿几个正忙得不亦乐乎。外面仆人来报。说是郡城总兵大人有一封文书送到。 唐光远赶紧到了前面,看到送信之人,先是把文书拿过来看了一半。而后眉头紧锁。“你们家总兵大人有其他的要你说没有?” 那人回:“总兵大人说。那边的村子一共有十二家以死相bī,就是不肯搬迁。衙门也担心这十二家人真的能下狠手。所以这命令根本执行不下去。还希望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能帮忙想个法子。” 唐光远点头:“你先下去休息。王环,你亲自招待这位差人。好吃好喝,再准备洗漱的东西,让他好好歇一歇。这件事我和夫人要仔细详商才行。” 那差人下去,唐光远就带着文书到了后院儿。商锦蓉今天也没离开,自从唐光远受伤回来之后,办公室那边的东西她都让人每天送到家里她咱家中审核。这会儿正在看一个不知所谓的创业书哭笑不得,就看到唐光远进来了。“你不是教孩子们练武呢?” 唐光远过去,将文书放到桌上。“你看看这个。” 商锦蓉一看文书封上的字样,就知道事情不小。而且她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因为总兵帮忙做的,就是要扩建海港,帮忙沿海附近有过于靠近海岸的村子或者是住户搬迁。这法子还是她想的。因为海港要想扩大,湖河可以开发出来靠海的沿岸不够大。必须要向郡城方向扩张。而且既然要发展海上贸易,日后往来的船只会要比如今更多。而有了海上贸易,就已经还要配备相应的海上战斗力。所以在海边,必须还要有足够驻扎海军的地方。虽然朝廷还没有真正部署开海贸的决议。但六王爷并不觉得这件事会被否决,因此临走之前就跟商锦蓉和唐光远商量过这件事。趁着他们刚回来带了这么多财富的热乎劲儿,至少把地方都弄出来。所以搬迁势在必行,这基本可以说是夏国的百年大计。但这个时代,让人们搬离开自己的家园,甚至是连祖坟要一起搬走,这可不仅仅是伤筋动骨的事情。那是真的要出人命的。可这件事又非做不可,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协调好。有多难,她其实之前就有预计过了。这甚至要比她之前预计的还要晚一些。说明总兵大人呢和赵谦之的手段还是相当不错的。 ☆、第388章 第388章 展开文书,商锦蓉是皱着眉头看完的。其实她能明白赵谦之和周总兵的难处。可上辈子拆迁协商都是个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时代,人们根深蒂固的传统。所以她放下文书之后,长叹了口气:“其实若非是要更长久的发展,不希望将来再一点点的更làng费资源和时间。我也不愿意让老百姓受离开家园之苦。” 唐光远轻轻地拍抚着妻子的肩头:“这份儿好心谁都明白。但关系到切身利益的时候,更大的利益就会被忽略。我们也没办法要求老百姓一定把朝廷的利益放到最前面。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让他们知道海港修建成之后会对他们有多大的便捷和好处。所以这件事的确很难办。” 商锦蓉站起身,拉着唐光远让他坐下来。“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第一种,放弃一开始大家协商出来的方案。这些不愿意搬走的人家所占的地方,咱们就不用了。第二种,就是给他们更大的好处,然后再耐心的去做工作。只是时间会拖延多久不得而知。” 这件事并不是他们夫妻可以做主的。而且他们也得出去看看才能知道具体情况。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要去一趟邑木府,到那海边的村子去看看情况。 原本张晏想跟着。但因为府里有一个秦谨,所以商锦蓉就让侄子留了下来。他一来继续帮衬着金钊,二来也可以照看一下家里的几个孩子。倒是知道这件事之后的李宪主动请求说要跟着,他正好跟那附近几个海边小村落的人比较熟悉,有熟人自然是要好沟通一些的。 路上,唐光远询问李宪:“你确保他们能给你面子,跟你好好谈?周总兵那意思可是那群人连刀都拿出来了。” 李宪回:“不一定。但之前我去从他们手里收了许多贝类,每年也给他们带去不少的收入。应当不至于连话都不让我说吧?” 唐光远摇头:“现在是要动他们的祖宅甚至是有些人家的祖坟也得搬迁。这种事,是最难解决的。” “但我相信,您和表姐的决策是正确的。只有将海港修建好了,对外海上贸易才能又更多的来往。如今咱们这边的港口,连这次六王爷带回来的船只都装不下,将来要是其他国家的船只来了,连停靠的地方都没有,生意还怎么做呢?可百姓也的确有百姓自己的坚持。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至于那么难解决。姐夫,您有没有想过,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搬迁?难道仅仅是因为祖坟碰不得?可迁祖坟的事儿不少见。”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显然没有想过其中还有什么。“哦?你说说你的意思。” 李宪回:“我是想着,是不是周总兵手下的人并没有更耐心的跟他们讲明,朝廷会给他们另外的好地方去。尤其是这祖坟的事,或许姐夫您能有更好的法子。” “我?” “我的意思是行宫那边的几位术师大人,是不是可以借来帮个忙?那是给皇家办事,听命于钦天监的高人。对老百姓而言,那不是国师也是国师。有他们亲自为自家的祖先寻求一个更好的yīn宅,为家族找一个新的福地,我相信只要再把银钱和土地也跟上,这事儿也没有不能成的。就算有个别还是宁死不走,那只要绝大多数人走了,也总又些手段可以使其就范。总好过让那么多人一起作劲儿。您说呢?” 唐光远一听,也不得不赞同这是个好法子。“你这个法子倒是好。只是这件事也不是太好办。我是能让那几个人过来帮忙。但到底他们是皇上亲自指派来建造行宫的。不过这个罪过我扛得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过去看看情况,若是真如你所说,只是差在这上面,那我便将这件事jiāo给你来协商,你可愿意?” 李宪连忙点头:“自然是愿意的。我跟着来,就是想为姐姐姐夫还有商郡的老少做点儿事情。哪能出了主意就退缩了呢。” 唐光远笑道:“你如今倒是会说话得很。不过这样也好,往后无论是入官场还是在商场上,这说话都是最要紧的。” 李宪苦笑:“我只要守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其他的也不能多想。我虽然自幼读书,但也就是个童生的功名。继承家业之后做了买卖,再往上考也没那心力了。哪里还能想做官呢。” “这也不好说。我也就是个秀才出身,现在不还是成了督军。皇上和太子都是看中人才的。更何况你有出海经商的经验,更得了六王爷的赏识。就算不做官,进京之后怕是也要被六王爷拘着不能放你自由自在了。所以你得有心理准备。你家里的生意若是放不下,也要培养一下可以帮忙打理的人了。” 李宪对这个消息很是震惊:“六王爷?” “对。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也不知道你和锦华的关系到底能不能定下。如今却不一样了。虽然你们还未成亲,但却已经订了婚。你唤我们姐姐姐夫,我们自然把你当妹夫看待。这一家人就不能再藏着掖着。而且你的确是得要好好准备。我听锦蓉说你家那陶器瓷器的买卖很不错,这次海上贸易,卖得也价格不符。还是真不能进了京就舍弃的。” “我家做瓷器都得往上数六辈是做这个的了。只是因为我家的瓷器制作起来工艺要求太高,所以产量不大。而且离开这片海,就找不到最合适的贝壳做材料。所以我原是打算,将这买卖带进京城,再每三个月从这边运一批贝壳的。造价虽然高了许多。但我相信京城那边,瓷器的卖价也能更高。” “你这么想也没问题。不过远不如这边的买卖也找一个可靠的人帮衬着。将来等真正开海贸之后,你这些东西也都是就地装船卖出去更方便。行宫那边的主体工程已经结束了。就只剩下了装饰的部分。所以我也用不了太久就可以回去了。你这边可以略晚一些,但也是时候准备了。” 进了邑木府,知府刘少游早就在石田县外候着了。唐光远也没下车见人。只是让刘羽去告诉刘大人,就说他们不做停留,直接去小川寨,而后等晚上休息的时间,他们夫妻才见了刘大人。 刘知府见到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已经满脸惶恐。“督军大人,商瑛夫人,下官办事不利,请二位降罪!” 唐光远之所以早上到县城的时候没有见刘知府,其实也的确是有恼怒的意思。周总兵在文书上虽然没有些这个知府的过错。但很明显,所有的事情都是总兵衙门派遣的官员在督办。还有郡守赵谦之那边委派的文职官员跟本地人协商。这位刘知府派去的只有几个衙差。这本地地方上不出有能力办事的人协调,这也是事情会激化的原因之一。这办事不积极,见上司官员倒是不怕辛苦的前来,这唐光远怎么能看他顺眼。 所以这会儿刘大人额头上都冒了汗,唐光远才开口:“刘大人,你这知府衙门下面派遣的是什么样的人去办事?怎得跟小川寨的人发生了这样的冲突?” 刘少游赶紧道:“回督军大人。下官的确办事不利,委派的人没能做好这件事。可那小川寨的人民风彪悍,真个村子一共四十六家,有二十一家是同宗同族的亲人。他们都不答应走,另外那二十多家也受了蛊惑。有两家本来都答应走了,银子都拿了,却被他们给拦住了。银子都给扔了回来。大人,夫人,您二位一定要好好惩治这群刁民啊!” 商锦蓉看着这位刘大人急忙把问题都抛给百姓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出来。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个时代,老百姓都怕官府。若是官府好言好语,把事情能解决好。那这群人即便是不愿意,也不会这么快就闹成这样。而且任何人之间办事,没有良好的沟通是最可怕的。有时候一个人的一句话不对,之前的一百句好话都会前功尽弃。而这时候只知道推卸责任,这的确不是一个称职官员所为。 于是不等唐光远发货。商锦蓉就拍了桌子:“刘大人!既然是你办事不利,怎么又怪百姓太刁?你这不是推卸责任之言?” 没想到唐夫人能这般不留情面的直言,刘少游汗就更多了。“是下官的错。都是下官的错!” 商锦蓉冷笑:“自然是你的错。你错不在没派对人,而是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就先将责任往外推,却又要做出一副用于承担的模样。我们夫妻管不了知府大人,但却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 刘少游连忙回:“唐夫人您教训得是。” 其实知府大人的官职不小,又是地方上的一把手。所以商锦蓉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十分恶劣了。若非是她身上有皇封的品阶,也有皇上的圣喻,说明让他管理商郡的经商事物,也可以协同其夫君参与商郡其他的事宜。这个场合,她其实是不应该说话的。可若是唐光远说得这么严厉,就难免会被人诟病过誉gān涉地方政事。她说那就不一样了。最多给她安插一个夫人刁蛮多言,也不会影响到唐光远什么。 唐光远自然明白自家夫人的好意。心疼,却也没办法阻拦了。当下也不能让商锦蓉的用心白费,只能看着刘少游:“刘大人,这些话虽不中听,但却对你为官有益。你也该知道,这湖河行宫将来皇上是要来住的。而这行均既然是要大力发展,就说明这边会得到越来越多来自京城的关注。本官说到这里,你该懂我们夫妻的意思了。” 那还哪有不懂的。刘少游赶紧一躬到地:“下官多谢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的提点!下官往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将百姓的事当成是最要紧的事去解决!” 没有时间跟这个刘知府闲聊。唐光远他们四日之后才到了小川寨。小川寨没有耕地,是处在一个背面靠山,前面是海的环境。离开村子到县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所以这个地方被看种,打算拿来修建海军的兵营。商锦蓉在这几天也查看了郡志上的地图,确定了这地方他们如果绕过去,对将来的海岸方位也会有影像,根本就不能避开。所以她对这里也更加重视了起来。 他们是住在了距离小川寨最近的,西山脚下的海丰村。这个村子已经所有人都协商完毕,不但给了大笔的搬迁费用。还给了新的宅基地以及每个年满十四岁男丁两亩,女子一亩的耕地。如今都已经有搬走的了。所以空出了很多院子。当然也有许多还没搬完,但村子里人来人往,家家户户都有了银子有了地,自然也是喜气洋洋的。 看着这些人,商锦蓉心里舒坦了不少。至少这说明当初她的一提也有让一部分百姓过上了更好的生活。不完全是影响别人的事情。 “其实这边并不适合居住。你看看这些房屋,风化的都很严重。这个石头已经可以用手掰开了。而且过誉cháo湿对人的身体很不好。你瞧那边的那对老人膝盖弯曲的样子还有双手手指的状态,都说明风湿严重。” 站在妻子身边,唐光远也能明白这种感慨。“不过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已经习惯了。” “是啊。或许换一个略微gān燥一点的地方,他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但总归对将来的小孩子是有些好处的。不过人的身体素质也不一样。那边的几位老人一看就体格qiáng健。应当是有常年出海打渔吧。不知道让他们离开大海去耕地,能不能很快学会。” 唐光远笑道:“这些渔民还是要打渔的。不但如此海边你这些的年轻人,他们熟悉水性,对大海敬畏却不惧怕。是最好的水手和水兵人选。给他们挑选的安置点也都不是太远。所以不会改变太多的生活习惯。” “那就好。不知道李宪他们今日去小川寨,会不会有危险。两方矛盾已经激化,其实也不仅仅是他说的解决之法就可以完全搞定的了。” “先让他去说说看吧。实在不行,就换一个不太光彩的法子。可这地方太适合建造兵营了,如果将那里空出来,将来万一有海外的贼寇想要偷袭,他们是最先遭难的,也会给周遭的港口建造带来很大的危害。” ☆、第389章 第389章 征用这块地的好处自然是数不胜数。但村民不愿意走的理由其实一条就足够了。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老百姓怎么也要服从朝廷的安排。到最后实在是和平解决不了,qiáng制的即便有伤亡,也不会有任何赔偿。商锦蓉只是不想让自己参与的搬迁中参加血腥,那会让她一辈子不安。所以她才要亲自过来,看看实际情况再说到底能不能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而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李宪的意见了。但是李宪当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却没有带回来更好的消息。小川寨那边的人,今天的情绪仍旧很激动。那意思俨然就是不听他说什么的状况。 唐光远眉头紧锁:“可有其他的线索?” 李宪回答:“我手下的活计跟其他村民聊天的时候,打听出之前是有差人直接就砸了他们的东西。还是祠堂里的物件。小川寨有半数都是同宗同族,这么一来事情就很难办。如今也不光是为了价钱和祖坟祠堂了。还有他们家族的尊严,甚至有对衙门的不满。” 这下商锦蓉也头疼了。事情最难办的就是在金钱之外参杂其他的东西。不管是好是坏,只要单纯可以用钱来解决的,那就都不是难事。难就难在钱解决不了。“可打听出是哪个差人这么gān的?还是所有人都这么gān的?‘ 李宪摇头:“这个不清楚。那些人也不知道差人都叫什么是哪个衙门出去的。只是说有差人qiáng横,砸了祠堂的东西。这事儿……我想还是先得从衙门办差的人这边查起。如果不让寨子里的人顺过这口气。万一他们真的下了狠心。哪怕是死伤一两个老弱的,也是不吉利。更可能是官bī民死的大过错。对您二位还有郡守总兵知府知县等等都是有很大影响的。” 这话说得对极了。历来官员重视的都是自己的官声。若是在自己的任下发生了大事,还牵扯到了bī死人命,那除非皇帝昏庸无能,下面可以一手遮天,否则少说降级罚俸,重则查下去要真是有不法之事,可不只是掉自己脑袋的事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一点自然是要能多缓和就多缓和。这样,明日我亲自去寨子里跟他们的当家人jiāo涉。你跟我同去,另外你找熟人也要多大听一下寨子里的其他事情,多琐碎的都行。” 李宪应下:“好。我一会儿就jiāo代下去。” 让李宪先回去休息,唐光远对商锦蓉道:“我现在有一个法子,但是不知道好不好用,能不能用。所以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法子?只要能解决目前的麻烦,有些手段是必然的。” 唐光远揉了揉太阳xué:“若是咱们可以帮得了他们。那他们再开口的时候也就不会再这般针锋相对。那要如何帮得了他们,就得咱们先下手。那些药……”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自然知道唐光远这法子其实是可以用的。但问题是……“若是咱们来之前你想出这个法子,我肯定不会拦着。可现在不行。咱们人到了,他们有人病倒了,咱们再去治疗,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就算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病的,但若是一病就是个郎中都看不好的,怕他们万一再起了更逆反的心里,那就事与愿违了。” “是啊。所以我才想跟你商量,或许还有更稳妥的法子?” 商锦蓉摇了摇头:“这件事,咱们就算用手段,也得从寨子里那些人本身去寻。不然万一有一个泄露,事情就更加激化了。明日你去寨子里。他们如果态度恶劣,你也不用太过当回事儿。你只告诉他们,要他们帮忙找出动手砸了他们祠堂东西,还有出言不逊的那些差人。不要提搬迁的事情。先解决一个最大的麻烦再说。这本来也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 次日,唐光远的带着李宪和赵鉴刘羽四个人就进了宅子。是李宪告诉了村长何亮,宅子里的人才知道,今天来的不是衙门里吆五喝六的差役,而是堂堂二品督军唐大人。 再有逆反心理,老百姓也是惧官的。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官员,而是二品官啊!他们不会知道从二品和二品有什么差距。反正对他们而言都是在天顶上的人。更何况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为他们商郡做的事情,就算是他们也有受惠。尤其是之前的美食比赛,他们这边运出去的鱼虾蟹贝类等等就赚了往年的几倍。又听说商瑛夫人说四年就可以举办一次,他们往后就有了更多的盼头。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更不想离开熟悉的这片海域了。因为每块海域有什么东西,这些人已经熟记在心里了。远远的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往后的日子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过。 所以见到唐光远,所有人都跪下了。唐光远没有看到这些寨子里的人跟自己怒目横眉,而是跪了一地,他赶紧上前亲手搀扶起村长,还有紧跟着村长跪下的几个老者。“各位快请起。我今日没穿官服,诸位又是年长之人,我是受不得这个的。村长,咱们可否屋中说话?我有些事情想请诸位帮忙。” 虽然心里的确是别着劲儿的,但人家督军大人客客气气,寨子里这些人也没有不讲理的样子,于是何亮将唐光远带进了他家的屋子。院子虽然不小,但有一半都是沙地,只有在靠近屋子的地方种了一点随手吃的香料和青蒜,房子跟边上的村子一样,被风化得很严重。但看得出来,这五间屋子,已经是村子里最好的人家了。 被让到客厅上座,这个唐光远没有再推辞。坐下之后,没有嫌弃送上来的不是茶水而是糖水,他还一口气喝了个gān净。夸了一句甜丝丝的非常解渴。 坐下之后,何亮想着先不开口。等着唐督军问话。但一位老者,也是何亮的二叔爷先开了口。“督军大人,您来,是为了让我们迁走的事情吧?这事儿从我老头子这里就不能答应!” 唐光远仍旧面带微笑:“老人家您先别动怒。我今日来的确是为了搬迁的事情。但却不是来商量让他们离开的。我听说有人破坏了你们的祠堂,这件事实在是过分得很。祠堂重地外人本就不可进入,何况还做出了损坏的事情。但我刚来,也不愿意听那些差人互相打掩护的说辞。所以就带着我的心腹人微服过来询问情况了。我想听诸位说真实的情况。也希望诸位帮忙,把那动手动口的人都找出来。” 宅子里的人都没有想过督军大人来会说这样的话。一个个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是何亮问:“督军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 唐光远表情严肃了起来:“这件事不仅仅是诸位的家事,也是官府办公的大事。欺压百姓是朝廷所不允许的。上面自然有惩罚的手段。” 这时候一个人嘟囔了一句:“还不都是官官相护。” 唐光远分辨得出是哪个方位的哪个人说了这句话。但他并没有指出来,而是说道:“虽然这天底下昏庸无能的官吏有,但那不表示朝廷的国法王章也跟他们一样是错的。这天底下,最希望老百姓好的人就是皇上,是天子。因为只有国泰民安,老百姓都丰衣足食,做皇帝的才能安下心来。百姓们还有个日出而作日落西的日子。诸位不知道的是,皇上每日要看全国所有地方呈上来的奏则,还有朝廷上下几百位京官的大小问题。通常看奏则就要到深更半夜。次日不到五更,就又要起身准备早朝。辛辛苦苦并非只是坐在金銮殿上看着满朝文武呼三声万岁那般轻省。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皇上更希望你们好的了。” 这些话,说真是真,说假也有假的地方。但唐光远说出这话来,也的确是在位皇上抱屈。老百姓总是觉得做官的好,做皇帝更好。却不知道,站在什么位置,就要去做什么位置的事,肩头上就要有相应的重担。老百姓为的一饭一茶,皇帝却是为了普天下所有人的一饭一茶。都是**凡胎,哪个更累,其实不言而喻。 可他这些话,却是这些村民们想都没有想过的。原来皇上是这么辛苦的吗?那岂不是每天都睡不到三个时辰?想着这些遥不可及的事情。人们的心思也就不再集中在眼前的这些事情上。 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唐光远接着道:“我同我夫人这次奉旨来到商郡。除了是要为皇上督建行宫,还有一件事,就是要把商郡建设得更好。将来皇上若是要来商郡居住,诸位脚下这一亩三分地,就跟京城附近的城镇也没有什么不同了。到时候人来人往,经商的人多了,游玩的人多了。文人雅士也会逐年增加。还有其他国家的商队。从陆地上来的,从海上来的。这些都会是诸位和诸位的子孙后代享受的好事。所以这里的官吏,一定要管理得当,否则就是我们这些当官的失职。这也是为来请诸位帮忙把人指认出来的原因。他们做了错事,自然要受到惩罚,也要给诸位赔礼道歉。” 何亮皱起眉头。虽然也憧憬唐光远说过的以后。但现在这件事他还是不可能轻易答应。“可是即便赔礼道歉,我们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唐光远笑道:“抓人跟商讨搬迁本来就是两回事。所以村长不用如此敏感。本官今日来,本也没想过要讨论这些。不过昨日我和夫人到了这边,发现这里的环境的确不错。听说你们宅子里的渔夫最会抓那多脚的章鱼,她还想着等把那犯事的人抓住了。再过来跟诸位换几条章鱼吃吃。可千万不要跟搬迁放到一起。若是没有了章鱼,我夫人定是会很失望的。” 许是之前美食比赛的事情,让小川寨很多人家都赚了不少银子。一听商瑛夫人来了,还知道他们寨子里的人擅长抓章鱼。立刻就有人开了口。说是商瑛夫人对他们商郡的人有恩,他们送几条章鱼是孝敬,哪里还用得着这种事来jiāo换。 一旦找到了亲切的那一个点。jiāo谈起来就更是融洽了。唐光远的出身其实比这些普通的村民要更底。从北地一路要饭要到京城,这其中的数载过的都是看人脸色被人呼呼喝喝的日子。所以他会看人脸色,并不只是对于上峰和皇上皇子。也会观察自己的属下,自己的敌人。如今看这些村民,也是一猜一个准儿的。 聊着聊着,唐光远就跟刘羽说,让他去买些吃喝回来。他跟几位叔伯兄弟相谈甚欢,一定得坐下来喝两盅。再尝尝这渔夫亲手烹的海鲜有多美味。于是上午的时候,刘羽回来,这边和两家已经在院子里摆了一个大桌子,唐光远就跟着大家伙儿坐在一起,虽然椅子各式各样,盘子碗也都不是配套的,但是他却吃得很实在。只夸这白水煮的鱼也有好滋味,那蘸料更是香得让人想要吞掉舌头。他还不是一味的夸,当然也有说这个没有自家夫人做的好,那个跟自己女儿做的比还稍逊色一点点。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实在真诚。而堂堂二品大员跟他们这些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坐在一起吃鱼喝酒谈天说地,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这群人chuī上一辈子的了。自然酒过三巡之后,有些话也就好说了许多。 不过唐光远都没接任何人说到关于搬迁的话题。而他打岔的功夫又是一流。不着痕迹的变换着话题。其实不光是在试探这些人的态度。让他们更急切的想要跟自己说搬迁的事。另外也是打听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反感搬迁。毕竟周遭几个村寨都已经谈妥了。他们这些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何亮这个人,性子还是比较温和的。那么就要找到让他们不答应的关键。直接问,不如旁敲侧击更能掌握主动。所幸,这群直来直去的百姓,都不是在皇上和太子面前都能应对自如之人的对手。 这顿饭直吃到日头快下山。唐光远喝了许多酒。但因为提前有喝下井水。所以并没有真正醉酒。这也让这群号称酒量好的渔家汉子们直呼厉害。而且酒一喝多了,人们胆子也就大了。还有几位汉子敢上来跟唐光远勾肩搭背的。赵鉴和刘羽看得直咧嘴,但见他们家督军还是满脸笑容。他们也就没有动作。 等到离开小川寨,马车离开了那些人的视线。唐光远立刻坐直身子。低头看了看马车上堆着的篮子还有挂着的鱼gān,笑着说:“今日的收获可是着实不小。” ☆、第390章 第390章 李宪今日是当真佩服这位姐夫大人了。他以前总觉得,做官的都要有威严,要震慑住下面的所有人。但今天他才知道,有时候面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态度,的确会有截然不同的两样状况出现。他早上出来的时候,还担心过小川寨的人态度qiáng硬,会把唐光远气到。结果却是和乐融融,连吃带喝了一下午。末了还送了这么多吃食回来。 于是他感慨:“按照今日这情况。日后谈起搬迁,应当也能顺利得多。” 唐光远却笑着摇了摇头:“一码归一码。他们不答应搬迁一定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祖坟和祠堂。待明日你去将何亮请过来。让他辨认一下人之后。我再单独细问他。他看起来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所以好好说他会听。至于搬迁的事情,自然也得先跟他说清楚才行。” 绕过山梁回到隔壁村。商锦蓉虽然不担心唐光远会在这样的地方有危险,但到底还是焦心的。等看到他们回来之后,撩开车帘看到里面堆了不少东西,她就是一愣。“你们这是……去进货了?” 唐光远笑了:“不是。村民送给你的。” 商锦蓉更是吃惊:“送给我?怎么会有东西送给我?” 唐光远道:“他们知道你也来了。因为之前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赵谦之让老百姓都觉得是你的功劳。美食比赛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收益,所以他们感谢你,就送了不少吃食给你。这些东西也亏不了他们,日后我会给得更多也就是了。” 商锦蓉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坚持。毕竟这点儿东西,就算有人想说他们收受贿赂也是说不过去的。“那些村民应当是很知道感恩,也明辨是非的。” 唐光远点头:“是啊。这会儿才回来,你瞧我这一身酒气,就是跟大家伙儿在一起吃吃喝喝了一下午。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我今天不能详细打听。但明天村长来了,可得好好问问。事情应该会解决的。” 商锦蓉赶紧吩咐人准备洗漱用的热水,而后又让人一并照顾好李宪和刘羽赵鉴。然后她才跟唐光远回了他们自己住的小院儿。 这次跟来的只有葡萄和优儿。她们熟知自家夫人的喜好。所以她要亲自下厨,二人也最多就是打个下手。在唐光远洗漱的时候。商锦蓉就看了一下那些新鲜的海货或者gān品。然后做了几样吃食,熬了一大锅海鲜粥。又蒸了几条咸鱼,烙了大饼,看起来都是海边渔民家的家常便饭。 就是闻到这咸鱼的味道,葡萄一直捂着鼻子:“小姐,这鱼也太臭了。您让厨娘们做的咸鱼可不是这样的!咱们璞郡那边庄子出的咸鱼,可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儿的。这还能吃吗?” 商锦蓉笑道:“这是发酵之后的咸鱼,你闻着虽然不好闻,但吃着却是鲜香的。我让做的和庄子上出产的那是腌鱼。都是新鲜快速风gān的。自然味道不同。你一会儿可以试试,或许最后你还是无法接受。但总算是试过。” 这咸鱼葡萄是无法消受。捏着鼻子吃了一口,虽然也说吃着不臭,但还是拒绝吃第二口。跟她一样的还有刘羽和王环。但赵鉴和优儿却在尝过之后喜欢得不得了。那米饭都多吃了两碗,可见是有多爱。 唐光远倒是不介意吃任何味道的东西。只是这咸鱼吃完之后,气味的确很糟心。所以夫妻二人离开了小院儿,到山边散步。谁也没带,倒是轻松惬意得很。 放下棉垫在山石上。二人坐了下来。半山腰上,他们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小川寨的入口。 “你这酒肯定不会白喝。可有什么发现?” 唐光远叹了口气:“这些村民我不能说都是好心肠。但却应该没有胆量跟朝廷对抗。我虽然拒绝跟他们谈论搬迁的事情。但旁敲侧击的,也问出一些关于他们的愤怒。这事儿跟衙门里的人有关系。砸祠堂那都是后续。之前应该还有过qiáng抢人的事情。但至于是什么人,为什么抢,他们并没有在酒桌上说。我想不会是光彩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弄到要以死相bī这么激烈。” 商锦蓉眉头紧锁:“可是这些事。周总兵的文书和地方上这几名官员都没有跟咱们说过。” “我想,周总兵不一定知道。他并没有直接下来办这件事。手下的人也就负责带兵镇个场子。这刘知府知不知道,我却不能猜测了。” “刘少游一开始就把罪名都归咎到百姓身上。这就让我很不喜了。如果这件事查出来他早就知道。那这般耽误事儿的官员,怕也是留不得了。” 唐光远点了点头:“若真是牵扯到他,那他的官运也就到头了。不过这么一想,他之前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接咱们,本就有些奇怪。再怎么恭敬也不至于的吧?” “谁知道了。那就查一查看吧。我倒是希望他能无事,否则这案子还是要往上递。跟之前冯永道牵扯到了贪污大案可以直接拿下,那又是不同的。而且即便那样,也是秘密将他押送进京。” 两口子聊着聊着,就又说起了这眼前的村子。唐光远道:“我今天在村子里走了走,这山上有一眼泉水,清澈甘甜,全村人靠着那里的淡水水源生活了几辈子。虽然没有大片耕地,但他们在自家房前屋后也都种了随手可用的蔬菜和香料证明这片土地下面并不是不能生长农作物的。如果将来建造了兵营,也可以让士兵在山上的林间种粮食。这样水源和部分粮食就有了着落。” “地方自然是好地方,不然一开始也不会规划到这里。赵谦之和周总兵都是有有本领,也愿意办事的人。目前就是得让大家伙儿心甘情愿的离开。我想着,是不是等到把得罪人的差役抓到之后。我去一次村子里。既然他们对我的印象不错,那我去总比别人去要好说话一些。就算我开口说搬迁的事儿,他们也不能动手打我一个女人,更何况他们甭管到任何地方,在商郡生活,想要发财,既然之前都觉得是我带来的好处,那他们也不会愿意得罪我,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唐光远笑了:“你这财神奶奶的身份可是不得了。说得也是。这商郡上下。除了那些够不上你扶持的,但凡有点儿本事的都得仰仗着你的提携。这些年来。说到你,可是比我们这三个大男人都有用呢。” 次日一大早,何亮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了。见到了商锦蓉,他立刻就跪再地上磕了个头。“草民见过商瑛夫人!给您请安了!” 商锦蓉赶紧站起来侧过身子:“您比我年长,可不用如此大礼。快请起!” 王环上前将何亮给搀扶起来。而其实何亮也不过四十多岁,就是常年在海上劳作,显得老了一些。但的确是比商锦蓉要年长,她这么说也是合适的。 何亮没想到连商瑛夫人都如此和蔼亲切,心里的紧张感顿时减少了七分。 分宾主落座,商锦蓉先开了口:“何村长,今天请您过来认人,您千万不要有负担。这事儿原就是衙门里有人对不起你们。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过后会报复。这衙门口是朝廷说了算,不是那个差人和官员你说了算。再不济,您村子里的乡亲送了我这么多东西,我也知您这个情。所以往后有什么,我们唐家留在商郡的人也会为您说个公道。您就放开了胆子,有什么说什么。什么都不用担心!” 有了商锦蓉这话,何亮心里的底气就更足了。“您和督军大人的话,我一万个相信。但这件事,的确是不好开口。我昨日是想过跟督军大人说,但村子里的人也要脸面,当众说……实在是太难听了。” 唐光远微微皱了下眉头:“您只管说吧。现下就只有我们夫妻和您三个人在。我连伺候的下人都支了出去。再有什么顾虑,也可以减轻一些了吧?” 何亮犹豫了片刻,随后长叹了一声:“也罢。早晚都是个说。如今我不开口,往后也得有别人开口。那怕是说得更难听。我也担心有人是非颠倒,再反咬一口说我们族中……总之,这是我们何家是倒了大霉!既然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您二位要给我们做主。那这件事儿就得求您二位给我们何氏家族一个公道了!” 随后,何亮就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商锦蓉从微微眯起双目到瞪大眼睛到最后直接拍案而起,当真是气得心肝肺都跟着疼了。“这事儿非同小可,按照咱们夏国的律法,这是要割刑的!” 何亮直接跪在了地上:“这些话我怎么能说谎?这又哪里是我们能得到好处的事情!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们何家日后都抬不起头做人了。而且原本就已经死了四口人,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唐光远也气得太阳xué青筋直蹦。“好!既然你说这些都是实话,那你可以有证据?” 何亮从怀中拿出一个扁平的布包,跪爬了两步递了过去:“这是当初他们抢走我那侄孙时给的银票和卖身契。上面写的什么我们大字不识。但是银票肯定是真的。” 唐光远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两张卖身契。卖身契些的是何姓一双小儿女卖与刘家为奴,从此生老病死各不相gān。下面还有两个手印。他问:“这手印是谁按的?” 何亮回答:“这手印不是我侄子和侄媳按的!他们直接就把东西这卖身契和银票塞过来了!” 唐光远看想商锦蓉,商锦蓉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后冷笑:“看起来我还是把他想得太好了!我说怎么亟不可待的赶到了那边去迎人。何村长,你现在回去,把你那侄子和侄媳带过来。你莫要怪我们不信,而是我们既然要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不让两个孩子和两位老人冤沉海底,那就要有真凭实据。只要能确认这手印和你侄子侄媳的不同。又确认另外的手印是他本身或者是手下人的。那来日定罪行刑之时,我会给你们讨一个恩典,让你们何家出人亲自动手!” 何亮一听,连忙又磕了两响头。“多谢夫人大恩大德!” 这时候,唐光远又说:“但也有一点,若是你们拿不出证据,或者被我们调查清楚,是你们中有人造谣栽赃,那这就不是你何亮一个人面对朝廷命官的指控。而是你们何氏家族两百多口人名誉和安全了。” 何亮拔起腰板。“这件事我没有半个字的假话!若我说谎,必遭天打雷劈!” 何亮赶回村子。商锦蓉气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这种人渣!就该千刀万剐!” 唐光远虽然也气,但到底也还是要先顾着自家夫人。他过去把商锦蓉拉住。安抚:“先别这么大火气。要是这件事坐实,自有他的处置。可万里有一,这件事即便何亮没说谎,但有没有人对何亮说谎却也不一定。” 商锦蓉不是一个激动的人。唐光远即便不说。她也会很快冷静下来。只是现在却不可能听两句话就真的不恼火。“但刘少游就是十分反常。要是没有这件事,他必然会在之前见咱们的时候开口。何亮天大的胆子,也不是有胆量攀扯知府的人。但若是他所为,他怎么会有这个信心,小川寨的人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咱们?” 唐光远也不能明白其中的关键。何亮称刘少游有喜爱小童且男女不忌的癖好,看上了何家的一对小儿女qiáng霸而走,致使两个孩子毙命,连个孩子的祖父母去拉枪孩子的时候也被撞头而死。按理说,这件事根本就瞒不了多久。即便何家为了名声,不敢对外人说。可是事情牵扯到了搬迁上,就关系到了总兵府和郡守衙门。直接面对这两个衙门口的人,刘少游有怎么敢保证何家人一定不会开口? 所以他也只能摇了摇头:“这个我也猜不透。但从之前的事情上看,似乎他是想故意激怒小川寨的人。然后让小川寨的人跟衙门的人对立。这样一来,他们自然就不会跟衙门的人去上告这件事。可是这都是个未知数,我觉得,还是得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今天晚上,我会派人去一趟府城,暗中观察刘少游背地里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晚上我也会带着赵鉴去一趟小川寨。听听何家人背后都在说什么。咱们现在都是听的一面之词,不好分辨。” 商锦蓉点头:“这也是个法子。今晚你还得派人多保护一下小川寨吧。不然我担心他们中有人会发生危险。” ☆、第391章 第391章 商锦蓉的担忧是基于刘少游有些本领。但实际上,他若是真的有些本领,甚至是有些深沉,都不会那么亟不可待的亲自跑到府便的小县城外去迎接他们夫妻。这足以说明,这个人至少不聪明,而是似乎对处理这些事情没有什么真正的手段。至少是对自己的处境过于乐观。或许如果没有小川寨拒绝搬迁的事情,他甚至都没有把这个当做一回事。 可即便没有人命在,这种事也该千刀万剐的!商锦蓉只要一想起何亮说的那些话就头皮发麻。身为一个母亲,也不只,而是身为一个人,都不能接受这种畜生的存在! 这一宿,商锦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直到半夜唐光远回来,告诉她村子那边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她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个囫囵觉。 经过头一天下午跟那两个孩子的父母询问。商锦蓉和唐光远都可以肯定。不管刘少游到底是不是有那般癖好,但至少那两个孩子和两位老人的死都实实在在跟他有关系。往最轻了说,也是qiáng抢良民的罪过。而夏国开过就有律法,抢、拐、骗他人孩童,涉十岁以下者,最轻杖责五十,流放三千,重则杖毙。并细化了许多条纹。就比如jianW幼T,除了杖责和流放之外,还要施亦割刑。情节严重,也要先割再杀。 商锦蓉在读夏国律法的时候。一开始就对这些戏份的法律条文给震撼到了。有许多她想都没想过的犯罪,或者是一些会引发纠纷的事情。夏国的律法上都有非常详细的规定。唐光远说,这是夏国历代皇帝根据前几朝流传下来的律法不停的加以修正和改革,才形成如今这样的局面。而这也正好可以说明,夏国的君王,从一开始就是在为了老百姓考虑。 也就是说,这个刘少游,最轻也会被杖责吴氏流放三千。他的官职和功名自然一撸到底。只是不知道他够不够得上割刑,若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连想一想都头皮发麻,牙根子直痒痒。 何亮帮着唐光远寻到了那两个衙差。而此时的两个差人,早就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吆五喝六趾高气昂。面对商锦蓉和唐光远,两个人跪在地上浑身哆嗦,尚且不如那些村民更自然一些。可见是做了亏心事的人,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商锦蓉问:“你们两个,因何要动何家的祠堂?” 那两个人上下牙直打架,根本就说不出个整话来。还是随行而来的,郡守赵谦之派下来的文书将之前的证词都拿了出来,然后一边儿读,一边问他们到底是不是这样。如此二人才能以点头摇头来完成这场审问。 到那证词就是何家人不配合搬迁,衙门又着急要成绩,所以双方吵了起来。因为何家说的是祠堂和祖坟不能搬走。所以他们一怒之下就把祠堂里里的东西砸了。 但这个证词显然是跟他们了解到的内情不一样的。可他们又不能因此判断这两个差人说了谎。毕竟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至于听到的命到底是不是上面的真实意图,他们也不一定知道。所以唐光远和商锦蓉也并没有为难两个人。毕竟这么紧张,也基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倒不如让他们放松放松,而后再私下里询问,反正也不指望他们真的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这两个人动手砸了人家祠堂,既然说要给何家一个jiāo待,那就一定有个表示。所以唐光远让人押送这两个人到了小川寨。当众人让这两个人给何家人道了歉。然后打了二十板子。这关于砸了祠堂面子上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至于连个差人之后怎么处理,何家人是没有权利过问的,当然他们也没有人过问。 这件事结束,接下来自然是调查何家那四口人命的事情。但这案子总要有真凭实据,毕竟牵扯到的是朝廷命官,还是一府之长。所以不可能一两天就有结果。但搬迁的事也不能无限期的因为这个往后压。所以商锦蓉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她到了小川寨,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欢迎。而商锦蓉也的确给他们带了一个赚钱的好事儿来,因此就算是大家明知道这位督军夫人一定也还是想让他们搬走,但态度却是比唐光远来的时候更好上三分。 她这个赚钱的法子其实就是跟小川寨的人签订合同。他们锦香居和女儿的gān货作坊需要的海鲜,要从小川寨来订购。也就是说。只要质量没问题,他们小川寨的海货基本上唐家都可以包圆。他们日后只要出海,或者在海边捡海,那得到的东西就都可以换成钱。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卖不出去的时候了。 这对渔民来说无疑是一件绝顶的好事。毕竟这些海鲜,在周遭并不值钱,处理不好不能保存得更久,也不可能都像咸鱼一样能够发酵之后还吃出别样的滋味。而他们又没有能力自己往内陆地区销售。因此他们的海鲜价格都是很低廉的。而商锦蓉哥他们说的价格是他们平素里卖出来的至少一倍。这怎么可能让他们不开心。 但有一个问题就是,商锦蓉在说到搬迁的时候,一位老奶奶问:“您说日后都收我们的海货。可我们搬走了,还哪里有海货呢?” 商锦蓉笑着说:“之前那几个差人都是没把话说清楚。其实是这样的。你们不会搬离很远,只是往里面挪上十几里的路。你们每人,按人头会一到两亩地。房子是按照诸位现在家里的大小给的。还会每家多给出两间屋子。关于出海这件事,你们的船还会在这边,出海只是要多走十几里路。但这边日后会建造成海军的军营,日后咱们的海域也会有官家的船只进行巡逻。如果渔船有危险,或者遭遇了抢劫,他们都是会保护大家安全的。” 那位那二叔爷听后睁大了眼睛:“意思就是,这片海我们还能回来?” “当然了。让渔民离开赖以生存的大海,这是说不过去的。我们也不能那么办。更何况我们也需要鱼虾蟹这些海货不是。但还有一点,海军也要从咱们商郡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里选拔。每个月有俸禄,还不用离开家乡。每日里出海。朝廷的船只你们也看到过,都是更结实的大船,要安全得多。而且船上还需要有经验的船员。这个年纪略微长一些的也可以。那也都是吃军粮的人了。所以诸位担心的事情,其实都是因为有人没有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何家二叔爷又问:“那我们的祖坟为什么还要挪走?” 商锦蓉解释:“这件事关系到两点。第一点就是考虑到风水的问题。这里虽然环山面海,看似风水不错。但实际上却有一边缺口,山势和海水到了那边都直接断开,与何家运势不是太旺。尤其是日后这边变成兵营之后,距离西面山上的何家祖坟太近,军营即便不是上阵杀敌的军队居住,但主的也是兵煞戾气,就更是会影响风水。这第二点,也是因为有了兵营,这边就需要在山上种植一些农作物,比如治病的药材和随时可以入口的蔬菜。咱们小川寨这边可以种植的耕地几乎是没有成片的。一块一块的也不够多,所以山一定要得开发。而且诸位也不希望自家祖坟附近人来人往吧?” 其实小川寨的人都知道,他们早晚都得搬走。而除了因为他们何家跟官府的那件事然他们梗着脖子不愿意服软之外。不得不说他们是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不会种地,而且分到的地也不多,会让他们失去更好的生活来源。祖坟的事,要紧,但其实商锦蓉说的那个缺陷他们家的人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人不愿意迁坟,总也达不成统一的意见,就放置了这么多年。 这件事的症结有许多,只是jiāo织在一起,就行臣了之前的局面。而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在于官府那些人并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是为百姓办事的人。所以才会一开始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再加上有刘少游和何家的事情,这就真的有些难办了。 商锦蓉说起还是要给何家挑一个风水宝地。何亮这次开了口。“唐夫人,这寻找好的风水师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能否求您帮帮忙?” 商锦蓉故作吃惊,随后沉思了片刻才说:“这事儿我原也是不该说的。但我同你们真是投缘,不然这样,找旁人我也不认识。我去跟我家老爷说说,让他求那两位钦天监的官员来给何家帮个忙吧。只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毕竟他们只为皇家做事。若是不行,我想他们也能认识一些可以为百姓看风水的人。总不会找不到人的。” 听商锦蓉这么说,何家这些人连老带少都跪下来了。都大呼感恩。而且何亮还说:“若是夫人能帮忙解决掉祖坟的事情。那我们小川寨搬迁的事情,我们何家都答应了。而且还会帮着官府劝说其他村民。” 之后,总兵府下来办差的人带着何亮和小川寨的其他人家出的代表,到了原本计划给他们安排的新地方。那边虽然现在还是一片无人开发的荒地,但看面积就比小川寨大了不止一点。而郡守府派来的文书则跟何亮他们说明,这里哪里有淡水,哪里进山最近,哪里去小川寨方向是近路。哪里可以进县城更快且安全。并告诉他们。这边的院落和房子都有专门的施工队来给他们建造。但他们也可以自己加入这个工程队,只要手艺合格,gān活卖力气,不是建造自家院子的时候,每天按照一百到两百文给钱。 何亮和其他村民一听,这好事儿还哪里去找啊。这里里外外算起来,不但换了个更大的院子,多了两间房,还有了自己的地。更是可以做工,也可以参加海军做水手。他们将来捞上来的海货也有人全收了。这天底下的好事儿就好像都被他们给赶上了。谁还在乎要多走十几里路到海边呢?毕竟他们以前进城卖海货也不只十几里了。而且家家还能得到搬迁的补偿金,这可以说全村人都一下子有了一笔不小的财产,买一头骡子做脚力,也不是什么奢望的事情了。 真正看到了绝对的好处,心动就会变成行动。虽然何家告了刘知府的事情还没结束。但是搬迁的合同已经逐步就签了下来。 商锦蓉也是说话算话。让唐光远给那两位术师写了封信。十天后,那两位术师的徒弟就过来了。两个人都是跟在那两位术师身边多年的,其实说是徒弟,更像是助手。基本上除了门内不可外传的东西,他们都会。而且在行宫这边多年,因为唐光远有意的多询问了一些,他们俩也得到了更多的传授。因此对唐光远,他们是敬重也感激的。这让两个人再知道督军和督军夫人碰到了难事,需要他们师父帮忙的时候,他们俩就自荐了。 毕竟那两位术师是给皇家办事的人。去给人看yīn宅的确不合适。唐光远也没想过真的能像李宪说的,让那俩人到位。他一开始想的,就是这两个助手之中的一人。如今都来了,就更方便了。 看风水寻yīn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不光是要看山川水泽的风貌,也要看着个家族的人是什么样子。而且他们要迁坟,原本祖坟的情况也要考虑。甚至是祖坟了有没有孤、寡,连同非正常死亡,这些他们都询问了一遍。做好了记录,又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个祖坟的地址选择好。 见这两位先生如此尽心尽力。几乎每天都在附近计算测绘,何亮他们这群人都挺感动。而最让何家人激动和感恩的,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知府刘少游被抓了起来。而且是督军大人亲自带人到府城将人摘到纱帽,送进了监牢。 其实这跟何家人以为的还不一样。但性质一样恶劣至极,这刘少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信了一种邪术。要让自己的房中能力无限增qiáng,居然要用童男童女的血来炼药。也就是说,何家那对小儿女不是唯二的受害者,在那个所谓“大师”的山dòng里,还找到了六个孩子的尸体,而且全都泡在了药水里,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堂堂四品知府,居然信奉如此邪祟之物,甚至残害治下百姓,且还是幼年孩童,其心之毒之狠,想也知道不能让其再继续为人了。所以唐光远直接行使了自己的权利,在查证清楚之后,直接就把刘少游给关了起来。随后就让人快马加鞭,将一封奏则送入京城。 ☆、第392章 第392章 此时的商锦蓉,也咋就回到了湖河的家中。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她不但没觉得好受分毫,反而更是揪心。毕竟那又多了六个孩子的性命。之前还有没有其他更多的受害者,这也不得而知。而一府的知府居然都能做出这种事,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拆穿,刘少游和其身边的人,欺上瞒下的功夫可见了得。 而这其中又有多少利益相授,又会有多少人昧着良心去做缺德事。都不用往更深了想,就能让人心里不畅快。 如今作为一郡官职最高的人,他们夫妻可以做这些除害的事情。但天下这么大,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有刘少游一个。 情绪突来的低落,让身边的四个孩子都有了发觉。小七年纪小,能缠着娘亲让娘亲多跟自己玩。但张晏和小五小六自然要比小弟想得更多。跟张晏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不同,因为最初这件案子涉及到的罪行商锦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女儿和儿子开口,所以就没有讲。如今事情有了结果,能说出口了,却也没有好多少。 小五有些焦急。“哥,小六,咱们是不是想个什么法子让娘亲开心一些?” 小六问:“那你说有什么法子?” 小五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我也想不出来啊。娘对咱们实在是太了解了。都不用咱们开口,咱们只要一有动静,她都能猜到。” “那为什么让娘猜不到呢?娘知道咱们担心他,自然也会明白咱们担心的原因。娘这么睿智的人,哪里还会让咱们更担心呢。” 小五一拍巴掌:“对啊!那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小六摇头:“没有。因为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让娘开心的。因为娘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小五挠了挠头,扭脸看向张晏:“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啊。” 张晏笑了:“看到你们,姑姑就会开心了。哪里还需要你们真的做什么。” 小五小六一愣,随后也就想明白了。他们太过专注于要做些什么。却忘了,他们本身就是可以让娘亲高兴的了。于是姐弟二人一人拉住张晏的一只胳膊,小五说:“娘看到你一样开心。那不然咱们三个人一起给娘做一桌好吃的?从抓野味儿开始!” 小六听后用力点头:“这个法子好,咱们一起去抓,再一起帮着我姐做,到时候让娘吃一顿咱们jīng心制作的大餐, 她肯定高兴。” 张晏也没反驳:“行。那晚上我就去跟姑姑说一声。就说明日带你们到郊外转一圈。不过小五,你最好去一趟锦华姑姑那边,让她明日也过来陪着姑姑。人多热闹,自然有很多话题可聊。总比一个人看文书,再神游多想来得好。” 小五立刻应声:“好嘞。那我现在就过去找小姨。顺便去给小七带一些奶糖回来。” 小六皱眉:“别再给他拿糖了。吃多了对牙不好。” 小五揉了一把大弟的头:“你小时候也没少吃。还好意思说小七。放心,每天一块,虽然拿得多,但是他吃的也不多。你呀,还是去找一些学问去问问娘吧。” 张晏带着弟弟妹妹出去郊外,安全性商锦蓉是不会担心的。所以她也没有阻拦。毕竟自家的儿女都是放开了养的。而且有如此优秀的孩子们,她真没什么大事可操心。于是三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家,可还没出城呢,后面就听到有人呼喊张晏,兄妹三人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万柏延。 若是其他人喊的是张晏也就罢了,这万柏延一向都是找小五的。所以这让三人有些吃惊。可等到站住之后等到万柏延也跑了过来,这万家大少爷找的人,还是小五。 小五见他一头汗的样子,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这般焦急的样子。” 万柏延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就是憋了半天没说出什么。这让小五都着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还是张晏觉得肯定是有什么碍口的东西。于是开了口:“到林子里再说吧。柏延,你应该不会急于一时吧?” 万柏延赶紧点了头。跟着兄妹三人进了林子,等到张晏站好之后再一次问他,他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我……我祖父母要给我安排一门亲事。我,我不愿意。” 一听是这事儿,就连小六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小五嘴角抖了抖。但没开口。毕竟她一个女孩子,不好参与这样的话题。 张晏开口问:“听你这意思,是不喜欢这门亲事了?” 万柏延回答:“是。我不喜欢。我才十六,我不愿意这么早成亲!” 张晏点了点头:“按理说,你是我姑父现在唯一的徒弟,我也是我姑父教出来的,我也算是你的兄长。你的婚事,我虽然不能做主,但还是可以说两句的。若是那女方的家世人品哪怕是模样你觉得不合适,你都可以拒绝。但这一定得是因为自己本身的原因才行。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就给女子带来麻烦。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张晏的话一语双关,自然谁都听得懂。万柏延心里纠结,但到到底也不敢说出逾越的话来。甚至他都知道自己不应该跟小五说起这件事。更不能对小五表露自己的心意。如今他们还能是兄妹相称,可若是自己开了那个口,日后就算自己还可以出入唐家,唤师父师母兄长弟、妹,但有这层隔阂在,就已经回不到之前的坦然了。他不希望跟小五或者说是跟唐家的任何人闹到那样的地步。 于是万柏延回答:“这一点我自然知道。但是我祖父的为人你们也都是了解的。虽说不算专治,但对我亲事这件事却很执着。那女方家好像还跟我曾祖父当年有过旧jiāo,前几日那家人来见我祖父,同他相谈甚欢,而后说起两家有年龄辈分相同的子孙,就说起了亲事。” 小六咋舌:“那这情况看不好拒绝啊。” 万柏延的表情更糟心了。“正因为这样。我才跑出来,想寻兄长帮我个忙。” 张晏对他这么说倒是挺满意。至少懂得把小五从这件事里摘出去。“那你想让我怎么帮忙?” 万柏延咬了咬牙,然后回答:“这样,我想之后跟着师父师母进京一段时间,一来是学习武艺,二来也想跟师母多学一学经营。也想看一看京城是什么样子,多增长一些见识。所幸我如今也才十五六,不用着急这么早成亲,您看您今年都二十有一了,也还是一人过日子,我瞧着潇洒得很,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所以我才想到了求您帮忙。但具体怎么帮,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也知道,就我这脑子,能想明白什么啊。” 小五忍不住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事儿,你为什么不先说你想跟那女孩子接触接触?虽然未婚男女大防重,但也不是不能相看的。更何况两家是旧相识的话,就更是不应该盲婚哑嫁,到时候jiāo情变矫情。所以我觉得你应该跟你祖父说一下,你想私下里见一见那女孩子。若是万一你能觉得合适呢?而且即便你觉得不合适,那女孩子也不一定就看得上你啊。” 话虽然不好听,但万柏延却觉得顺耳。不管是自己看不上女方,还是女方看不上自己,总之都是不成就行了。“我祖父真能答应?” 张晏回:“为什么不答应?那家人居住得很远?” “那到不是。就在隔壁镇上。那家是做珠宝生意的。跟万家的买卖不相通,若不是这次正好碰到,我祖父都不知道他们家定居在了附近。他们家以前并不是商郡,而是鎏郡的。” 鎏郡闹悍匪多年,像这种做得起珠宝生意的人家,必定富贵至极,自然也不能一直留在那里等着被抢夺。搬家到附近安全的郡,倒也是说得通。不过若是这样看,两家倒也是门当户对。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张晏其实觉得万柏延虽然不够聪明,也不够好,但若是做自己妹夫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关键是他听话,把妹妹的话当圣旨一般的重视。这不知道要比将来在京城那边,遇到王公大臣甚至是皇家之人,再由皇帝或者后宫的哪位给指了婚好上多少。到时候就再难过上这样恣意潇洒的日子了。 张晏这么多年来,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小五。因为他这个妹妹跟其他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她自小就能闹能笑,而且聪慧至极,又继承了姑姑的jīng巧心思。若不是一个姑父这样对她千依百顺又能爱重珍惜,又可以让她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人。那她的一辈子就不会像小时候在家里生活那么如愿。他当年还想过。日后自己作为长兄,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苦的。而有他和小六在,说什么也要争一个更让人不敢张狂的身份,好给小五将来一个同样坚固的靠山。但自从遇到了万柏延,他就又改变了想法,与其不能自己做主,还不如趁着现在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寻找一个更合适,也可以让她过得更恣意的人。所以对万柏延,他如今还是比较看好的。 奈何这样的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这天下间妹妹的婚事最有发言权的人只有自己这个妹妹。所以他一切都得听小五自己的心意。“既然如此,见一面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去跟你祖父说清楚吧。不要用任何莫名其妙的理由直接拒绝。你只需要说你不想盲婚哑嫁,哪怕你说你羡慕我姑姑和姑父那样互相敬重又互相信任还有共同语言的一生。你祖父对我姑姑姑父十分敬重,你这么说,他肯定会依你的要求。” 万柏延回了家去说什么,张晏他们不知道。三兄妹也没有耽误抓野味儿。但今天的运气不好,只有小六猎到一只野兔,张晏叉到了一条鱼。小五是什么都没有猎到。气呼呼的她在山上摘了很多野生的香料和浆果回来。直说自己这些才是最要紧的,若是没有这些酸甜苦辣香的调料,他们那些肉啊鱼啊的,都是腥味儿极大,难以下咽。 感觉得到小五的心情不是太美妙。张晏和小六自然也没有跟她抬杠。回去之后也是听她的“吩咐”,帮着把东西都处理好了。等到他们仨做了几样菜给商锦蓉端到后院儿的时候,才知道商锦蓉根本没在休息。而是去了跨院,那个呆傻的“贵人”那边。 那边唐光远和商锦蓉都跟他们说过。除了张晏之外,其他人不许靠近。小五小六也知道那里住的人是谁,会有多危险。所以也没有过去看热闹的想法。今日自然也不例外。听到娘妻和姑姑去了那边,肯定就是有事儿。于是张晏让他们在这边候着。他则是去了跨院儿。 刚到院儿外,张晏就听到了里面在大声喊叫。但具体是什么又听不不清楚。门口的下人们一个个表情扭曲很是气愤。见到他,立刻有人上前躬身:“大少爷。您可算回来。您来帮帮夫人吧。这位大爷真是太闹腾人了!” 张晏挑了下眉梢:“他平素里不是都好好的?这又是闹什么呢?” 一人回答:“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非说天上有一条龙在朝他喷火。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 张晏让他们继续守着,他迈步走了进去。他迈步走进正房屋,因为门是开着的,所以他也并没有敲门告进。进去之后,商锦蓉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张晏回:“我带着弟弟妹妹去郊外狩猎,弄了点儿新鲜的吃食回来,小五做了酒菜正等着您呢。没想到您在这儿。他们知道不能过来。所以我就过来瞧瞧。怎么。这位大爷是发癔症了?” 商锦蓉冷笑:“可不是么。都痴傻了,还做着能看到飞龙的梦。我看他真是欠烧了。” 被姑姑的话逗得想笑,但这个场合却也不太合适。“您确定他是在说胡话?” 商锦蓉耸了下肩膀:“有什么所谓呢。他如今是清醒也是疯,不清醒还是疯。他说什么都不会再有人信为真实的。我过来,也只是想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新鲜的念头出来。毕竟也是咱家的贵客不是。” 张晏买了几步,走进了里屋,正看到秦谨被困在椅子上,披头散发的叫喊着。一会儿龙啊,一会儿火啊的,听的人脑仁儿直疼。不过他倒是没有像商锦蓉那样就看着他闹腾。而是凑到近前,低声问他:“你是要做那条龙,还是要做那火啊?” 秦谨的叫喊声渐渐的停止了下来。大概用了两分钟的时间,彻底安静了下来。他看着张晏。问:“我要骑着龙!我是天之子!我要在龙上面!” 张晏点头:“是啊。所以你就老老实实的听话。过阵子等到龙的书信到了,我们就可以护送你去找你的龙了。到时候你跟他商量,看看他让不让你在上面骑着他。万一他是个好说话的呢?” 秦谨眨着眼睛,突然笑了:“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要等着跟他好好说话。他可能就不烧我了,就让我骑着他完儿了!” ☆、第393章 第393章 从跨院儿出来,张晏忍不住问:“姑姑,您说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商锦蓉笑回:“不是说过。她真疯是疯,假疯也得疯。他若是要假装疯癫,还能换取一辈子的活命。若是想以此再来兴风作làng,那就是自己作死了。又与我们有什么相gān。” “我就是担心他到时候回京会倒打一耙。” “他有脑子,就会顺坡下。没脑子就由着他作天作地。左右他是自己跑到商郡的,你姑父也是为了救他身受重伤。那些悍匪已经被杀光了,死无对证,他就算真没疯,也不会傻到那个程度。总之你也不用把他放在心上。他这个茬儿就这么过去了。对了,今日你们怎么想去去野外狩猎了?” 张晏如实回答:“我们都觉得您最近的心情特别不好。所以才会想做些什么让您开开心心。这不,想来想去就觉得还是亲手做些什么才行。” 商锦蓉笑了:“是姑姑之前钻了牛角尖儿,把不好的情绪也带给你们了。” 张晏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商锦蓉今天的事:“姑姑,还有一件事,就是万柏延的祖父要给他说一门亲事。女方家跟万老爷子的父亲有jiāo情。这次是隔了几十年之后再相见,说起家里的儿孙,才说起这门亲事。但是柏延并不想要成亲。至少不像跟这家人结亲,所以跑来找我。” 商锦蓉一听也明白了其中隐含的意思。“那你是怎么说的?” 张晏回:“我和小五都说,他应该去见见那女孩子。彼此相熟的人家。更不适合盲婚哑嫁。但其实他是想找出一切理由让这门亲事不成。” “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但更不一定是好事。且让他自己选择看吧。但有的事情,他自己一个人上心思是没用的。更何况万家在商郡的家业太大,根本也不允许他抛开这些。”虽然她跟张晏一样,这近距离相处之后,觉得这样一个孩子要比将来的王公贵族要好得多。但她的宝贝女儿还这么小,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张晏还是说了自己的心里话:“姑姑。妹妹能开口说让万柏延去看看那女孩子。其实用意应该是希望他可以看上人家的。只是万柏延可能理解得正好相反。” 商锦蓉叹了口气:“其实柏延这孩子,受教,也有恒心。是个可塑之才。来自父族和母亲的遗传,他有一点就透的经商头脑。只是你妹妹不这样想。她至少目前阶段把他当朋友,如今是当兄长。可真要是去说破了,以咱们跟万家的关系,以万柏跟咱们的关系。日后相见会很尴尬。” “可是如果一直不去说明。一个怎么点也点不行,一个怎么也不会去喜欢,那将来这个疙瘩回来越大的。” “这倒也是个难事。不过先过了这一次再说吧。万一他真的看到了那家小姐,觉得是一门好亲事呢?这天底下的缘分,还是有一见钟情的。” 唐光远次日正好回来。听说了万柏延的事,他的心情瞬间就不是太好。徒弟归徒弟,一旦牵扯到女儿的婚姻大事,他就自然揪心。不过说到底,万柏延如今也不是其他人,自己现在唯一的徒弟,不管将来武功如何,也是大徒弟,这身份也是不一样的。他的婚事自然也在自己的关注之内。毕竟万一寻到的女方人家别有目的,那对万柏延万家不会有好,对自家可能也会有危害。 于是第二日,他和商锦蓉商量了一番,就亲自带着礼物去了一趟万家。 如今两家的关系亲近,自然出来进去的互相走动也是平常。商锦蓉也时常跟殷氏夫人一起出现在人前,二人年龄也相仿,自然有许多话可以说。这次商锦蓉过去之后,也是跟万家老太爷和万家大爷问了个好,而后就跟殷氏夫人奔了后宅去见老夫人去了。 后院儿女人们自有女人们说的话题。但前面男人们的话题也所差无几。万老太爷也知道唐光远是为了自家孙子的婚事而来。因此他主动提起了这件事。“这胡家当家人的父亲跟我父亲是彼此救过性命的jiāo情。只是因为两地生活,加上后来父亲病重之后我们也没有多少来往,就这么淡了几十年。如今再碰上,倒也是缘分。” 唐光远点头:“那的确是缘分不假。不过几十年不见,伯父对他们可还有了解吗?” 万老爷子直言:“这还真的不曾详问过。但说到孩子们的亲事,就难免要派人去查看一番了。我倒不是要未来的亲家有多富贵。但我在意的是人品和秉性。” “这话对。柏延这孩子虽然小时候毛躁不服。但如今已经完全变了。他有理想也有抱负,能肯学习。我夫人说他对经商是有头脑的。只要循序渐进的教导,他将来也是不可多得的商业人才。所以这样的人,总要找一个能让他放得开手脚,不让他在家宅事里过分揪心的女子才行。当然,这话也是咱们说说,若是让锦蓉听到,必然会说我们这些男人只顾着挑剔女子。但其实如果是一个不能跟丈夫有共同语言的女子,这婚姻对女子的伤害是更大的。” 万老爷子点头:“是啊。所以柏延前日说想看一看那姑娘。也让那姑娘看一看他。至少要说上几句话,,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长辈们定了下来,将来再不合适也是埋怨的长辈选择。我也就答应了。胡家也说可以当亲戚一样先走动走动。就是女孩子已经十八了,倒是也耽误不得。” 唐光远叹了口气:“伯父,有句话我知道说了也不合适。但又不得不说。柏延是万家的独苗不假,他的婚姻大事是应该由您和伯母还有兄嫂做主。但我是柏延的师父。这也是正式拜师入了我门下的。他还是大弟子,将来不管我收了多少徒弟,他学会多少本领,这大徒弟的身份是不可以改变的。而我的大徒弟,就是段老将军的徒孙,这一脉是有师承的关系,也等同于跟朝中忠臣之间有了牵扯。他的婚姻大事,我没办法只能多嘴说上几句了。” 万老爷子连忙道:“你是他师父。有道是师徒如父子,他的婚事你正经是要管的。所以这事儿我们也没有说死,只等着那孩子从胡家回来,然后再去唐府找你们夫妻商量。倒是让你们惦念着先来了。” 此时的后宅。万老夫人在那里唉声叹气。为了这个孙子的婚事,她的心思转了不知道多久,但此时她又得承认。当初之所以挑剔唐忆华,还真就是因为人家是最合适,也是她们需要高攀的绝佳选择。而如今她们没办法去做这个选择,要去求其他人家姑娘,那她心里难免又要跟唐忆华做比较,于是就怎么看怎么都不顺眼了。 胡家那个姑娘她自然是没看到的。但是他当年见过那姑娘的祖母。是个挺泼辣的女子。虽然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但她的泼辣又跟唐忆华的直率坦然不同。那是真正正正的要尖儿。所以她担心有那样的祖母,那女孩子也没有她祖父说的那么温婉贤淑。 所以孙子说去看看,她都不太愿意。只是这是自家老爷说出口的,又是公公当年留下的jiāo情,她也不能直接了当的回绝。如今见到商锦蓉过来了。也说起孙子的婚事。她就发起了牢骚。 这位老太太的挑剔心思商锦蓉早就见识过了。见自家女儿都敢挑,更何况是其他人家的姑娘。但什么都没见到也不了解就把姑娘想的有多不好。这种事她是真的接受不了。即便她也是母亲,她的儿子们将来也要娶妻生子,她也要为了求娶哪家姑娘而忧心思虑,但她却绝对不会先以抵触的心态去看待对方。 也是因为这个,万老夫人的话题商锦蓉不会接。只是应和着说了一些他们夫妻要为万柏延婚事把关的原因。 一听商锦蓉说起自家孙子如今的婚事还有这么多gān系。万老夫人就更是心里不愿意了。只是她也只能在内宅唠叨唠叨,一切的决定,她这个做祖母的,其实做不了主。 从老夫人那边出来,殷氏夫人带着商锦蓉到了后花园。 年末的商郡照旧有各种鲜花盛开。跟商锦蓉让人种的多是一些可做香料的花草不同。万家后花园里都是一些珍稀漂亮的名贵花种。置身其中,四周花香四溢色彩缤纷,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二人坐在凉亭里,仆人上了茶果之后就退下去了。四周只有她们俩,话就好聊了。 商锦蓉问:“姐姐,您对这亲事的态度是?” 殷氏苦笑这摇了摇头:“我也不愿意。倒不是家世什么的挑剔。而是几十年不来往,突然见面jiāo谈几句就要谈婚论嫁,这说不过去。我也担心他们会有其他的企图。毕竟在商郡,你们夫妻的官职最大。你又负责主理一郡的商贸发展。他家也是做生意的,会不知道这些吗?柏延是你们夫妻的大弟子,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万家在湖河几辈人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不来往,为什么偏偏这时候又来往,还要做亲家?我不是因为认识了你们就自视过高。而是因为认识了你们。我不得不提起警惕,以免因为我们的一时疏忽再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其实就是官宦之家的最大难处。尤其是我们家,将来我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他们自己做主选择亲事。而朝廷重臣的姻亲,更是牵扯了太多。婚姻不再是两个小儿女之间的甜蜜事,而是两个家族,或者两个势力之间的制衡乃至于jiāo换。想想有多悲哀。” “唉。听你这么一说。我真为忆华担忧。她过了年就能算十三了。等到回京或许是十四五这样的最好年华。若是被哪个贵人看重,再给指婚到王孙贵族家中,这一辈子的日子得多憋屈。这孩子最喜欢的就是无拘无束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是啊。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不过以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劳心费力的份儿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换小五一个婚姻自主,应当也还是可以的。到底女孩子也跟男孩子不同。这一辈子的事情,我不敢也不能让其有所偏差啊。” 从万家回来。两口子互相说了一番跟万家人jiāo谈的事。最后也都是一声长叹。 跟孩子们用罢了晚饭,回到房间之后进了空间。商锦蓉这才忍不住跟唐光远说:“阿远,你觉得,小五和柏延合不合适?” 唐光远立刻表情就变了。“不合适。不用想了。” 商锦蓉也皱了眉头:“我是在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发什么火?” 抬眼看到妻子的表情。唐光远赶紧换了个态度。上前拉过商锦蓉的手:“抱歉。我不喜欢这个话题。让你受委屈了。” “我也不喜欢。但早晚还是要说的。这两天说起柏延的婚事。我就在想,回京之后,以小五的年纪和咱们俩在朝中的处境,她的婚事咱们还能像这边一样容得了自己考虑嘛?” 唐光远沉默了。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而且目前看,万柏延是最合适的人选。而唐家所有人都认为,最合适的点是在于他听话,受教,本性也是好的。更是有一个一夫一妻家规的家族。但问题就在于,万家家业太大,不可能搬迁到京城。而他们又绝对不可能让女儿成亲就离开他们太远。 相当费劲且别扭的把自己觉得好和不好的地方都说了出来。末了唐光远还说:“关键是小五又不喜欢他。”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应该说小五对他的喜欢,至少目前并不是男女之情。但又不能说不喜欢。对比与其他人,她对柏延的关注度和关心还是要更高一些。但咱家闺女的智商极高,她知道两个人之间有很难调和的问题。所以才会让自己不去喜欢,这也不是没可能。” “那你的意思是,要跟小五说,让她考虑柏延?虽然他是我徒弟。我也觉得目前是最好的人选。但不一定是真正的最好人选。” “我觉得,这件事我们需要跟小五谈一谈。我先同她说一说这件事。不过即便是她有一日也喜欢上了柏延。我也还是会坚持到她十八岁才许她出嫁。也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夫妻在京城生活。说我自私也好,说我霸道也罢,这两点我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第394章 第394章 憋屈的唐督军还是答应了自家夫人的意见。但是第二天见到女儿给自己亲手做的早餐,他突然又觉得释然了。若是女儿可以寻找到一个能纵他容她敬他重她也珍她爱她的男子,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才能放开自己的手。哪怕一辈子都得为了她是不是过得好而担心,但孩子大了,早晚有一天都会离开自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能在可控的时候控制这件事,已经是他们夫妻现在能做到的唯一了。而除了万柏延,其他的所有选择他都更不想考虑。 比如秦鑫来的那两年。他和商锦蓉也知道璞郡王和李chūn华是什么意思。小时候李chūn华就喜欢小五。就说过要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只是因为秦鑫是个不喜欢笑闹,更注重学习的孩子,所以那两年多的生活,他几乎都是跟在自己和妻子身边,只有一群孩子出去玩的时候才会跟着小五身边。看起来,他似乎对小五的状态很羡慕,但是也仅限于此。而且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未来的郡王妃的。一来璞郡之主的身份比较尴尬,二来做王妃就要有各种各样的束缚,她的女儿,就应该无拘无束的活着。哪怕秦鑫再好,也不是好选择。当然,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自己的女儿,对秦鑫的关注度实在是不高。比较而言,她跟万柏延相处时候的状态,其实已经很说明亲疏远近了。 小五并不知道父母和大哥那里已经开始忧虑她的亲事了。她还是很关心万柏延去相亲的事情的。三天之后,万柏延从隔壁县回来,她就拉着大哥和二弟去看看究竟。结果到了万家门外,就听门口的仆人说,大少爷跟老太爷在争吵。方才气得老太爷都摔东西了。 这下他们就不好进去了。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就更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巧这时候万柏延从院儿里跑出来。看到张晏和小五小六,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看起来就是尴尬得不得了。 张晏将人拉走,小五小六则进了万家。毕竟万老爷子的人是极好的,他们也担心把老人机给气到。他们是晚辈,又是督军府的小姐少爷,万老爷子是会给颜面的,自然也就能消消火气。 而张晏带着万柏延到了一家酒楼,要了个雅间儿,又要了一壶清酒,两兄弟坐下来开始谈心。一开始万柏延开不知道怎么开口,但两杯酒入肚,他就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都说。“大哥,我真的很难理解我祖父为什么不信我说的话。那胡家当真不是什么好人家。我打听过,那胡家的小姐跟自家的小厮不清楚,而且是外面很多人都知道了的事情。还说之前珠胎暗结,被抓住之后打掉了孩子,才想着赶紧给她找个人家远远的嫁出去。这些虽然不是我亲眼所见,但却是我打听出来的啊!我不说什么无风不起làng,但那女子我见了一面,的确不像是个好的。总之我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回来的!” 张晏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他也吸了口凉气:“可这不符合逻辑。若是胡家小姐早就失节,那将来成婚之时你必然会知道。到时候两家不就是结亲变成了结仇?而且你们万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你更是我姑父的徒弟,这层关系,胡家是疯了不成?” 万柏延皱着眉头:“我祖父也是这么说的。但不管是不是真的那样。有这种名声的女子,我不愿意也没什么不对吧?她的坏名声又不是我传出去的,我还需要为她负责?” 这一点张晏倒是站在万柏延一边:“这的确。你不愿意很正常。而且既然这坏名声都传出去了,胡家不想办法解决这样的恶名,反而是急着跟你加结亲,本身也说不过去。你发火倒也是应当的。不过万老爷子也不可能这样还让你娶他。你们到底在争吵什么?” 万柏延脸色一红:“就是我说了我打听到的事情,他就骂我不该如此口没遮拦去胡乱打听。还说这些都是玷污女子清白的说辞,不该从我的嘴里说出去。可我也没跟别人说啊。我就是跟他说清楚,我为什么不同意。” 张晏有点儿哭笑不得了。“所以你祖父也没有bī着你非要娶亲不是吗?” “那倒没有。” “那你跟他发什么脾气呢?这几年我见你性子沉稳了许多,本还想着,你大了,也有深沉有算计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毛躁。你想想,你祖父不让你说这些,不也是为了你好?这些话万一要是从你口里传出去,或者说是被胡家人说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到时候你想说就说不清楚了。他们赖着你,你就非娶不可。到时候更是抖落不清楚。你啊,怎么就没明白你祖父这个用心呢。” 万柏延一听,也后悔了。“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又给万柏延倒了杯酒,张晏叹了口气:“你心里一急,就跟着乱了方寸。这可不行。日后你做生意,各种各样的事情,各式各样的人都能遇到。若是不能保持自己的平静和思考能力,早晚会吃大亏。” 万柏延一口将这杯酒饮下。“大哥,我以后肯定会长记性。让自己不总是毛毛躁躁的。” “一会儿赶紧回去给你祖父好好赔礼道歉。最要紧的是告诉他你都认识到了什么错误。他得看到你真正明白了才不会生气。你别总仗着你是家里的独苗就太过肆意,就算是骨肉至亲,这感情也是需要保护才能永远美好的。” 万柏延点头:“嗯。大哥你说得对。我日后肯定不会再发脾气了。我这就回去跟我祖父道歉!” 张晏赶紧拉住了他:“你先别急。现在小五小六在哄着你祖父,你现在回去也不合适。另外我也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你必须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万柏延见张晏表情严肃,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您说!” 张晏考虑了一下,才开口:“你这么反对这门亲事,到底是为什么?” 万柏延愣了一下,随后低下了头:“我……我怕说了你们就不理我了。” 张晏笑道:“你说完了我们再决定理不理你。” 万柏延抬眼看向张晏,好一会儿才从张晏的微笑里读懂,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只不过跟自己一样,都是不说而已。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说实话。“大哥,我,我是喜欢小五。所以,所以不会想跟其他人成亲。” 知道是一回事,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张晏心里还是别扭了一点儿。但其实万柏延能这么坦白,他觉得还是极好的。“那你觉得,小五知道吗?” 万柏延点头:“肯定知道吧。她那么聪明。但是她不喜欢我。至少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喜欢。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说。而且她还这么小,师母说过,不到她十八岁是不会许她成亲的。所以我也不敢开口。更何况,我现在也解决不了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们之间什么问题?” “就是我们万家的家业问题啊。万家在商郡有太多的土地和产业。我家又只有我一个继承人。即便将来我又有了弟弟,但弟弟比我小那么多,我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可我也知道。师父师母不会让小五离开他们身边的。所以将来就算要择婿,也要在京城那边生活。我现在没有能力做到这件事。所以……我也不敢去妄想。而且小五那么好,她值得更好的,我……不够好的。再怎么努力都不够……” 张晏也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有这么大的问题。关键是小五并没有像你喜欢他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gān脆就放弃呢?” 万柏延摇了摇头:“其实我这次也是想着。若是那个胡家姑娘真的是个好的。我不然就答应了。这样可以绝了我的念想。也不用将来让家中长辈跟着我忧心。可是我看到她的时候,就算没去打听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也一直在拿她跟小五比较。这么有一比较,我就怎么也不能接受了。大哥,您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的,所以我也只会把喜欢藏起来。当做哥哥一样的爱护她。我不会让她为难,也不会让师傅师母难做。” 张晏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差。不然你以为我姑姑姑父能收一个很糟糕的人做徒弟吗?小五也不是一个对谁都有这么大耐心的人。只是你们之间的问题还不只你以为的这么一点点。小五年纪还这么小,这五六年的时间,还有太多的未知。我只能这么跟你说。比起将来回京之后,那朝廷上的人都盯着小五想要跟唐家结亲,我宁愿她现在选择一个她真心喜欢的人。但你首先得有本事能解决掉万家的生意问题。就像你也清楚的,姑姑姑父绝对不会让小五离开他们身边。” 万柏延听完这些话,说不激动是假的。他再笨也能听出张晏这话是不反对自己喜欢小五的。“大哥,您的意思是……只要我解决了我们万家的问题,就,就可以跟小五提亲?” “当然不是。你要先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再让小五喜欢上你,你才有资格提亲。我们家的这个妹妹,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若是得不到他的喜欢,你多优秀也是白费的。” 万柏延回家的时候,走路都觉得是飘着的。回到家,小五小六还都没走,看到小五,他脸上除了笑就是笑,看的小六觉得很辣眼。于是凑过去跟他耳语了两句:“你想什么美事儿呢?还不敢进给你爷爷赔罪!” 万柏延也不含糊,立刻就跪在了祖父面前,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祖父,孙儿错了。孙儿给您赔礼道歉了!” 万老爷子被孙子这样吓了一跳。平素里他们家也没有这么多跪地磕头的大礼。而且瞧着孙子这回来的时候一脸傻笑的样子,仿佛是喝了酒的。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你喝酒了?” 万柏延回答:“大哥带着我去喝了两盅。教训了我一顿。说我不应该误解祖父您的意思。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假思索的就胡乱发脾气了。” 万老爷子叹了口气。心里想的是,自己这个做祖父的说一万句都没用,出去被同辈人训了两句就能想明白。这真不知道是自己这个做祖父的失败,还是自己对自己这个孙子而言太没有震慑力。不过总有能说得了他,这倒也是不错的。若是没有唐家这些人,自己这个孙子还不就是每日浑浑噩噩跟一群狐朋狗友只知道吃喝闹事的废物。 这么一想,万老爷子也就心里释然了。“你能明白就好。日后那些话不许再对任何人说。那胡家的亲事,我会去替你回绝。” 万柏延一听,高兴得不行。“多谢祖父!您真好!” 万老爷子一阵恶寒:“你快回去洗漱一番。小五,小六,你们今天就留下来用饭吧。” 小五笑眯眯的:“好呀。那我一会儿亲自下厨给您做水饺。您之前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羊肉水饺?” 万老爷子听后大笑:“诶呦,真是个乖孩子!果然还是女孩子最贴心。那万爷爷就等着你的好手艺了!” 小五直接就奔了厨房,因为常来常往,加上万柏延又已经是唐光远的徒弟,所以两家的关系就跟亲戚是一样的。小五在万家也是哪里都可以去的。因此到厨房也不新鲜。只是听说这位唐大小姐今天要下厨,厨娘厨子们就开始跟着忙活了起来。毕竟他们也不能很的gān看着人家大小姐做不是。 而小六则跟着万柏延去了他的院子。等到禀退左右之后,小六问他:“你到底说了什么把你爷爷气成这样?我和我姐怎么旁敲侧击他都没说。不过你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万柏延挠了挠后脑勺:“呐,我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了啊。不然这事儿传出去。我先得倒霉。”于是他就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小六皱了眉头:“你也是够倒霉的。那胡家真不是个东西。” 万柏延点头:“可不是么。所以我是一肚子气回来的。说了几句我就发火了。” “这你就不对了。万爷爷怎么也不能站在别人家那边害你啊。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这事儿我觉得还是得再调查一下。那胡家也是个大户人家,就算小姐跟小厮私通,也不至于到街面的人都知道。不然这样,让大哥寻个人去更详细的打听打听,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细情。若是真是被人陷害的,也不至于让你们两家伤了jiāo情。” 万柏延当是就摆了手:“我不去。我不跟她成亲!” 小六嘴角抖了抖:“谁让你跟她成亲了?!人家要是真的心里早有他人,还看不上你呢!” 万柏延揉了揉鼻子:“哦。那也是。看不上我更好。我也不用别人看上。”只要小五将来能看上我就行了。虽然好像挺难的。 ☆、第395章 第395章 胡家那姑娘的事情,小五是听弟弟告诉她的。她听后气得一拍桌子:“胡家过分了啊!” 小六喝了口水:“是挺过分。就算那胡家小姐是被冤枉的,但这个传闻都已经传出去了,不解决完了就赶紧去议亲,说不过去。” “可不是么!万柏延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是我已经被把教得比一般人好很多了!没道理让人这么羞rǔ的!” 小六嘴角抖了抖。“姐,你这是为自己生气还是为万柏延生气?” 小五愣了一下,随后直起腰版:“当然是为我自己生气!我是先教的他!比爹爹还早呢!而且他是爹的大徒弟,咱们也得叫一声师兄。他被人羞rǔ,不就是咱们被人羞rǔ吗?” “呃……”小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话了。犹豫了片刻,才说:“姐,你就不想想,这胡家小姐的事情另有蹊跷?” 小五挑了下眉梢:“另有蹊跷?你是说这件事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会传到外面的人都知道?要知道一个女子的名节是很重要的。这件事传出去,万柏延不答应,其他男人也不会再答应。那胡家除非有生死仇敌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否则……” 说到这里,两姐弟突然眼睛都亮了。小六看着他姐:“你也想到了?” 小五点头:“按理说胡家家大业大,不应该有人会下这么狠的手。那日后被查出来就是死仇了。但如果是那胡小姐自己愿意的,那就又另当别论。不然……找人去查查?若是那样,我倒是愿意助那姑娘一臂之力。” 小六放下水杯:“我打算让大哥帮忙。毕竟他手下的人比较多。” “行。那我这就去找大哥!” 张晏听到弟弟妹妹说这些,他也跟着点了头:“我那会儿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不用两三日就能有消息回来。若是真像你们猜测的这样。倒是可以让万家占了个理也占个恩。但前提是胡家讲道理,也知恩。” 小五要求:“这却不好说。我觉得这胡家就不地道。他们不可能没听到过这些事情。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这就是想从万家找便宜呢。反正只要在外人嘴里,万家没有错,还是大仁大义就好了。胡家怎么想,根本不需要考虑。” 小六也很赞同姐姐的话:“哥,我姐说的挺对的。我也这么觉得。这胡家的当家人,摆明了是来找便宜。用以前的旧jiāo情,不但把有问题的女儿嫁过去,还要跟万家这样的人家沾姻亲。其实你们想想,若是万柏延没有去打听出来这件事,将来再查出这些事。那为了脸面,万家也不能把人给休了。可万一那胡家姑娘早有心上人,这将来的日子可是过不好的。” 张晏笑了:“你们俩倒是比柏延那傻小子想得更透彻。他就一脑子不想成亲了。不过这些事我会跟万老爷子沟通的。总是要万家出面才能占先机。而且你们两个太小,不合适在这种事里掺和。尤其是小五,这事儿日后别再想了知道不?” 小五“哦”了一声。“那有消息你们得告诉我啊。你们不说,我心里总有各种揣测,特别不安稳。” 张晏点头:“这你放心,有消息,我就立刻告诉你们。现在开始,你们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事情还是比他们想得发展的更快了一步。原因还是胡家的那位当家人亟不可待的想要两家成亲了。于是一日之后那位胡家的家主就又来了万家。而且还带了个媒人。 这下子万老爷子脸色也难看了。先不说胡家这个着急的架势就不像是好事。就说他们还直接带了媒人上门,这就有bī迫之意了。虽然在夏国,女方向男方提亲的也不在少数。但既已两家先商量过了,就得商量好了约定时间,再由男方提亲。这还没有进一步商议呢,女方先带媒人来了,这不就摆明了不想让他们拒绝吗? 可越是这样,万老爷子就越生气了。于是他以这是父亲丧月为由,不宜议亲,将这件事暂时给推了。就算是这样,万老爷子也还是给了胡家脸面。聊天之时,他也说了,自家孙儿自从拜了督军大人为师,便多了许多志向。不想这么早成亲耽误女子。 其实这已经是直接言明了。但胡家那位老爷就仿佛没听到一样。还说什么:“男子志在四方是大好事。但有道是成家立业,成家在先,然后立业,这都是遵循的古话。” 若说之前相见,万老爷子还有一些故jiāo相遇的情怀。如今这些事情却已经让他厌烦到了极致。送走胡家人之后,万老爷子连忙将张晏请了过来。对于这位唐家大少爷,他是信服的。从唐督军和商瑛夫人让他办的几件事,还有跟着金大人做的那些事情上看,他就知道这个年轻人未来绝对不可估量。而他如今因为孙子的关系愿意帮衬一把,这绝对是比他们万家自己找人来做这些事要方便得多。毕竟他可以用得上官府的人。 张晏自然是帮人帮到底的。不过这胡家来的速度太快,他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所以他也不知道更进一步的详情。好在万老爷子暂时推迟了这件事。至少这个月内是胡家再着急也不能再来了。他们也就有了足够的很少见来调查清楚事情的原由。 听闻张晏早就派人去调查了。万老爷子感动的不行。“大少,这事儿真是多谢你了。” 张晏笑着说:“您客气了。我唤您一声万爷爷,您就是我的长辈。万家和唐家是这般亲近的关系,柏延我当做亲弟弟看待。自然是不会让他受这份屈rǔ。何况这件事还会牵扯到督军府。” 万老爷子叹了口气:“是啊。当初我只是想着,两家是故jiāo,若是真能结下姻亲,也不算坏事。却没想到,胡家居然这般过分。” “您也别着急。总会有法子解决掉的。说到底也不是咱们丢脸。胡家若是拼着往下撕脸皮,那就跟他们撕到底好了。我捉摸着,他们也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赶紧促成亲事。并没有想真的跟万家为仇。除非他们背后有什么人恶意挑唆。若是那样,其实您忍不忍咱们让不让结果都没什么不同。走一步看一步,没有为他们多费心的道理。这事儿您jiāo给晚辈去办,晚辈一定给您弄得稳妥清楚。绝对不会让万家留下一丝不好的名声的。” 三天之后,张晏派去的人才回来。而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带了伤。这让张晏怎么也没想到。仔细询问之后他才清楚,那胡家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量这么做,背后还真是有人。而胡家也并非是什么做珠宝生意的人家。或许在几十年前,胡家是做过这门生意。但是自从跟万家没有往来之后,这胡家的老当家人也没了,这现在胡家的家主,就换了个营生。那便是销赃。 便是说,他们并非是因为悍匪肆nüè,所以才到了商郡求生。而是在商郡销售在鎏郡打家劫舍而来的珠宝玉器,从而换取大批的银两和铜铁,回去继续充沛物资。而像胡家这样影藏身份的销赃之户还有数家。至少从派遣之人回来的消息中,就能知道连胡家在一起,一共有三家。 张晏手下的人就是因为偷听这个,被其中一家的保镖发现了,也是仗着他腿下的功夫不俗,这才逃了一命。 但无论如何已经打草惊蛇。这件事非同小可。之前唐光远带人剿灭了那十六人,看起来并非是绝对的全部。至少还有这些隐藏起来的嚣张之户在逍遥法外。这就更可以解释为什么胡家这么着急要跟万家联姻。如此一来,胡家就跟万家乃至于跟督军府是姻亲。届时再想要将这件事牵扯到他们,就不容易了。更何况悍匪名义上已经全部剿灭了,他们这些人家,只要继续做自己的营生,不被人发现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之所以这般亟不可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胡家的姑娘,当真是有了一个心上人,而且曾经珠胎暗结。只不过此人不是胡家家中小厮,而是之前被唐光远手刃的其中一个悍匪。那胡家姑娘也是想跟万家结亲,目的是什么那现在就要靠揣测了。总之探听消息的人和听到消息的人,都没有好才想就对了。 这件事已经超离了亲事所影响的范畴。所以张晏没有直接去告诉万老爷子,而是先把这件事告诉了姑父和姑姑。 唐光远听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派人将所有人都捉拿归案。第二件事就是联络总兵衙门,让郡守衙门和总兵衙门,让他们联手彻查所有买卖铺户的上下三代,经营是否规范。 当然第二件事不是一时可以完成的。但却也是非做不可的。至于第一件事,他是亲自令人去办的。他的伤势对外是没有彻底好,但是家里人都知道已经彻底痊愈了。所以他的出现让胡家那些人很是惊讶。而其中有人见到唐光远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就说明这个人至少是认识他的,那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呢?又为什么会看到他来就惊讶呢? 万老爷子是在五天之后才知道的消息。而他知道消息的时候,胡家上下四十六口已经全部被关进了大牢。另外还有十三人因为提刀反抗,伤官差六人,最终被当场斩杀。 当万老爷子知道胡家其实并非是单纯的做珠宝生意,而是悍匪的销赃窝点,这让他从头顶心寒到了脚底。这若是自己的孙子不曾反抗,他们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那唐家也不会过多的gān预。到时候成了亲,就算来日东窗事发,万家不会被当做同党,也会被撕掉一层皮,甚至是断臂折腿。而孙子的一辈子也算是毁了大半。 一想到这个,他就一阵后怕。而后赶紧带着重礼到了唐家。 唐光远在知府衙门那边审问那群人,并不在府中。商锦蓉接待了他。 “伯父您不要担心。这件事也不是万家的过错。你们尚且还有功劳呢。若不是你们,我们也发现不了悍匪一党还有余孽未除。” 万老爷子满面羞愧:“您这么说可是折煞我了。我这老了,也糊涂了。当初还想着要同他们结亲家呢。这次我却是不如柏延想的多。” 商锦蓉让葡萄给老爷子倒了杯自己亲手沏的茶,然后说:“柏延这孩子如今却是有自己的思量了。我见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对做生意也能说出自己的一些点子来。您若是可以的话,多放他自己去做做看。赚了是他的本事,赔了也是他的经历。他将来要制成万家这么大的产业,只能一味的守成,是压力大也很辛苦的事情。倒不如让他去自己去闯闯,自己能有手段去创造更多了,自然对万家的产业也就不再觉得是难以负担的重任。” 万老爷子连忙点头:“您说得极是。日后我也得多听听孩子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您和督军大人做得实在是太好了。” 商锦蓉笑着说:“您这么夸,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到底柏延是我们夫妻的徒弟,我们也是当自家孩子看待的,所以孩子好,我们就高兴。当然我们也把您当亲人当长辈,这才有什么就说什么。您不介意我们就安心了。不然,总觉得对不住您。” 两个人又寒暄了一阵,万老爷子就告辞了。但是离开唐家不远,就看到了往回走的张晏。张晏过来见礼,他赶紧问:“大公子,衙门那边可有消息?” 张晏回:“这事儿还是牵扯有些大,一时半会儿也审问不出更详细的来。您先在家等等,我会过去告诉您消息的。这事儿肯定是不会对您有所隐瞒,毕竟事情从胡家跟万家的亲事而起,您和柏延也会成为人证。但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是牵扯不到你们什么的,只是得有个事情的原由始末。” 万老爷子连忙点头:“这是我们应当做的。能将这些恶徒绳之以法是天大的好事。那我就回去等着消息了。” 张晏犹豫了一下,随后又道:“万爷爷,您最近让柏延先不要出家门。就在家里好好读书练武,跟您和伯父伯母学一学本领。这案子等到彻底完结之后再让他出来。主要是担心那些悍匪还有余孽未除,再对他不利。当然您全家也都要多加防备。衙门也会派人在您家周围保护的。” ☆、第396章 第396章 万老爷子回家将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告诉了家里的所有人。尤其是自己那个并不太能明白外面局势的夫人。不过这一次老夫人也没有跟他较劲,而是帮着他告诉孙子,最近能休息就休息,千万不要外出了。 反倒是万柏延自己觉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虽然知道自己才刚刚习武,而且也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又不是根骨奇佳,可能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但至少现在让他单手拎起一百多斤的东西还是可以的。打起架来,普通人应该也是不在话下。 当然,他还是知道听劝的。尤其是这件事牵扯到的并非是普通的哪户人家,所以乖乖的答应就留在家里。他也正好整理一下之前去边境那几个月的所见所闻,包括他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却还没有细化的经商之路。 万家那边倒是安静,张晏也的确像他说的,跟唐光远要了几个人,派去暗中保护起了万家。对于这样的安排,唐光远是满意的。对张晏的办事能力,唐光远极是放心,因此他又给了他一个任务。那就是根据审问出来的口供提供的那些线索,将所有藏脏的地点都起出来。当然最要紧的是在从那些窝赃地点的人身上再问出其他的线索,争取把这条线也都挖出来,否则这件事还不知道要继续牵扯到什么年月。 不过也由此可见,当年鎏郡那些悍匪到底有多么手眼通天。马曾显等人对这些悍匪到底有多么庇佑。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盗匪的“管理经营”了,按照商锦蓉的话说。如此有规模有条理的一群人,甚至是在匪首和靠山已经死了多年之后还能有这么多残余作祟,这足以证明当年这群人有多么嚣张。当然也可以看得出,还活着的人里,一定也有几个或者几个同样有威慑力的领导人物。 这一点唐光远十分赞同。所以他的目标就是要在这群人的嘴里问出他们现在在听谁的话。当然,这件事并不好问。知道这件事的人不会多。但知道的人又不一定是软骨头。至少这些日子,唐光远用了酷刑,也没能问出他最想要的那个线索。反倒是招出了其他几个销赃点,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这边周总兵和赵谦之也已经赶到了湖河。这件事事关重大,牵扯到的不仅仅是前几年的鎏郡悍匪,这么多年,这群悍匪一直在他们商郡进行销赃,且还一直活跃到如今他们都懵然不知,就算不说是他们的有过错,但却也是失察,皇上总之是要责备一番的。 三个人见面之后。周总兵先问:“督军大人,这案子当真这样就能算完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本是不该,但这群人不知道的打死也没用。知道的有两个趁人不备已经咬舌自尽,只留下这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又个结果。一味拖着也不是个办法。就算不是为了个jiāo代,但也得让老百姓有清净日子。这事儿对外是没有明说,但随着调查的展开,一定会有风言风语,到时候再说没事,老百姓也不一定会信。还不如先把这件事说出来,发一个公告,老百姓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又认为已经办完了,也就不会再过分的忧虑和紧张了。” 赵谦之点头:“督军大人说的极是。但下官想问,这群人是否要斩首示众?” 唐光远摆手:“这个不必了。一来过多的震慑也会让老百姓恐惧。二来这些人有可能会押送进京。” 周大人瞪大眼睛:“这群人还需要押送进京?” 唐光远回:“不可能每一次的贼人抓到都就地处决。若是那样,皇上相信咱们没说谎。但早晚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所以还是要有活口送去刑部才好。而且这群人作为悍匪的销赃之人,必然也有一些渠道来销售这些赃物。那些旧首饰,在大户人家里可不是那么好卖的。除非是真正的jīng品,否则一定价格偏低。那是那些明知道是赃物还要去买的人,也要问出来给个惩罚。” 对这个,两个人都很赞同。“的确。销赃之人可恨,但买赃之人一样心存不善。” 胡家的案子很快就做了个了解。因为时间是湖河这边的衙差跟着督军大人去抓的人。所以对外就说是金大人派了唐家大公子带人将悍匪销赃者胡家一gān人等抓拿归案。经过身份,胡家上下认罪招供。重犯移jiāo刑部审问。家小暂押监牢,等待刑部批文再行定夺。 老百姓本来就对这阵子来来往往的官兵有些好奇。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但等听到是这么一回事儿,大家伙儿先是一惊,但确实没有表现出惊慌。而且大家伙儿对呼和支付知府大人办案的迅速都大加赞扬。听到百姓间的这些话,金钊十分的尴尬。 正巧这日商锦蓉和唐光远都到了衙门,那胡家的小姐说是要见一见商瑛夫人。于是商锦蓉带着优儿去内堂“提审”胡家小姐。金大人就跟唐光远坐在偏厅。看到督军大人一脸悠然的在喝茶,金钊道:“大人。这几日坊间的传闻,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唐光远笑了:“你金大人也会在意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只关心百姓疾苦和民计民生呢。” 金钊脸更红了。“大人,您说笑了。是我的功劳,下官绝不谦虚。但这不是下官的功劳却要被百姓夸赞,心里实在是的愧得慌。” “这不都是告诉过你的。你必须得替我担着这个名声。对外。我这腿脚还没好利索呢。怎么能亲自带人去抓人呢?这说出去老百姓怎么看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将来回京之后得有人拿这个做文章。我的伤势好得快,却也是不好的。” 金钊叹了口气:“也是难为您了。这京中为官,真真不是个好差事。大人,您来日还京,千万不要忘记多多为下官美言几句,让下官永留商郡就好。” 唐光远哭笑不得:“你这个话,说了多少次了!人都说金大人刚正不阿,是个最正直的,却都不知道,是个最能说情走关系的人了!你啊,这性子也的确不适合在京城做官,更没有适合你的官职。做六部的官员,你这么直接认死理儿看不惯那些歪的斜的,那非得落一个被人挤兑。若是让你做言官,你能把满朝文武都得罪光了。我啊,也觉得你更适合在地方上做这真正为百姓办事的官职。能有你这样的父母官,可是百姓之福呢。你放心吧,我虽然不能保证你真的不会升迁,但我会把你的情况跟董大人说一说,他在皇上面前举足轻重,又是太子信任之人,只要他觉得你留在商郡是好的,那你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被调离的。” 后堂,商锦蓉坐在那里品着茶,不多一会儿,外面传来的声音。两个粗悍的半大婆子推搡着一个姑娘从外面进来。“跪下!” 那姑娘被推了一个趔趄,但却没有下跪。而是恶狠狠的瞪了那两个婆子,然后看向商锦蓉:“你就是商瑛夫人?” 商锦蓉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我。想必你就是胡玉琴了。” 胡玉琴拔直腰板:“没错!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胡玉琴!” 其中一个婆子听不下去了,上去就给她膝窝一脚。“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在商瑛夫人面前自称姑奶奶。呸!” 若是以前,商锦蓉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有女子为难女子。但这次不一样。这个胡玉琴一看这架势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就冲方才那这满是匪气的话,就知道她见自己也不是为了说好话。自然狱婆动手,她也不会觉得有问题。“胡玉琴,你找我来,要跟我说什么?” 胡玉琴方才被踢得跪在了地上,但很快她就将腿盘过来变成了坐姿。“我就是听说,都说你最看不得女人受苦。怎么我和我们家这些女人们都受了连累,你就不出手救一救呢?” 商锦蓉被说笑了:“你倒是真敢说。连累?你觉得你们胡家人有资格用这个词儿吗?这么多年,你们吃的什么喝的什么?所用之物所穿之衣都来自哪里?那些都是用掠夺他人财物杀害他人性命换来的!你们吃这别人的肉喝着别人的血,还有脸说被连累?” “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只是内宅女子。我们知道什么?就算知道他们做的是坏事,那我们又能怎么样?” 商锦蓉点头:“是不能怎么样。我只是在纠正你的用词。你们胡家上下无论老幼,都不配用连累二字。尤其是你,格外不配。你不但不觉得抢劫杀人有错,你甚至还欣赏爱慕杀人夺财之辈,你这种嗜好血腥的女人,就不用再假惺惺的说那些话了吧?我见你也不是个蠢人,那就不用再拐弯抹角。你有话就痛快一点直接说。不管你是想问什么或者是想骂什么都行。就是别làng费我的时间。” 胡玉琴看着商锦蓉,片刻之后大笑了起来。“你可真有趣儿。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也直接一些。我呢,有一个条件,我可以告诉你们那个人是谁。但是你要保着我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然后将他送到一个普通农户家让他过普普通通的一生。你说我们胡家上下是没有资格被说连累的。但我肚子里的孩子总有资格了吧?他还没出生,他还没有吃过别人的血肉。他总有资格让你发一发善心了吧?”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孩子没掉?这怎么可能!那都是半年多之前的事情了!”若是没掉,这孩子至少也有六个月了。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胡玉琴仰头一笑:“我和阿郎的孩子,怎么能说掉就掉!我爹就是疯了。他连亲外孙都能不要。当初把我送给阿郎的时候,她没顾过我死活,如今我为了我儿子,也不会顾他死活了!你只要答应我。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还有一些是阿朗告诉我,连我爹都不知道的!” 这可真是个大意外。商锦蓉给优儿使了个眼色,优儿赶紧过去探勘胡玉琴的脉搏。片刻之后,优儿起身。“夫人,她的确有孕在身。”随后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衣服,发现她用束带将肚子紧紧的勒着,看起来已经勒了许久。 商锦蓉惊得当时就站起身:“胡玉琴!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很可能会让这孩子熬不到出生?!” 胡玉琴点头:“当然知道。一开始。我就压根儿没想活着。我就想着,如果可以嫁给万家那个大少爷,总有接近你们夫妻的一天。你男人杀了我男人。我就想办法杀你们全家为我男人报仇,然后再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去找他!却没想到,那万家的傻子居然看不上我。呵呵,他也配!姑奶奶根本也不惜的看他一眼!” 商锦蓉抖了抖嘴角,看来这女人对万柏延不答应亲事这件事还挺不痛快。不过她要跟万家结亲居然是为了杀他们一家,这就没办法让他不重视了。“你认为,你要杀我们一家,我还能保你的孩子吗?” 胡玉琴耸了下肩膀:“试一下总比不是好吧。我这不是还有筹码吗?” “那你又怎么能相信,我们在你生下孩子之后,你的孩子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呢?” 胡玉琴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泛出一抹苦笑:“谁知道呢。可他到底也能来这世上吸上一口气,哭上一声吧?” 虽然没办法对这个女人有一丝好感,但商锦蓉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看似另类,却一样是有最本性的慈母心肠。“你说得也有道理。那这样吧。你说做一个jiāo换。我答应。但你同时也要答应我的另外一个jiāo换。” 胡玉琴费解:“哦?除了你们想要的线索,如今我这样子的,还能跟你有其他的东西可以jiāo换?” 商锦蓉回答:“我会让人将你接出监狱。单独去另外一个地方。还是会有人看守你,你也没有自由。但我可以保证你可以得到照顾,平安的生下孩子。不过你的命我留不住。我答应你可以生下孩子,你除了要把你知道的事情jiāo代出之外,还要劝你家里的其他人,将他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多说一条,你们就能少造一点罪。” 胡玉琴皱着眉头:“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这还不够吗?” 商锦蓉笑了:“姑娘,你还是太年轻,太看得起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知道的,别人却不知道的事情。你也许是某个人的唯一,但你不是所有人的唯一。所以你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别人也一定会知道你不知道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若是答应的话,你可以随时派人去告诉我。” ☆、第397章 第397章 胡玉琴这不过就是破釜沉舟。她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找到一个能保得住自己孩子的人,那自己就真的要跟着一家人全部去死了。她不怕死,但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能留住的孩子,就不能真正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她这个做娘的没有本事,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想让他活着,是他如今唯一的心愿了。 商锦蓉回去的时候,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唐光远。唐光远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觉得可信?” “可不可信查过就知道了。她没有必要说谎。她怀孕已经有七个月了,居然能把自己勒到让人看不出她是孕妇。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我最后给她看了一下,那孩子实在是弱得很,怕是生下来也不会是个qiáng健的。” 唐光远皱着眉头:“悍匪的血脉,就不应该留着!” 商锦蓉却不这么觉得:“小孩子刚出生,肯定是要一点点学着父母长大的。就算有的人的确性格与生具来,但后天环境的改变还是会有很大的影响的。到底也是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大不了就放到京郊咱们眼皮子底下就是了。” “你怎么会对这个女人生的孩子如此上心?” “我?倒也不是。若是我只是听说的这件事。我大可以当成一阵风,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但是她是求到我面前,要接受她jiāo换的条件。我也触摸到了那孩子存在的证据。七个月,按照这儿的话说,孩子已经有了灵魂。再杀,就是造孽了。你想想,国家律法也不允许一刀二命,本也是不斩孕妇的。我也只是遵照了国法而已。而像你说的,这孩子的父母都是性格狠戾的人,与其随便找一个农户,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 说到这里,商锦蓉叹了口气。将头靠在唐光远肩头:“这事情,总是找到头上的时候才不得不想个法子。” 心疼地拍了拍妻子的后背,唐光远也跟着叹了一声:“为难你了。” 商锦蓉苦笑:“其实办起来不用我自己费什么力。但心里,我又真的没那么情愿,的确很是为难。这女人,真真是个能搞事儿的。不过现在想一想,得亏柏延立场坚定,不然他万一答应了,咱们等着新妇来磕头的时候,怕是也要家宅不宁了。” “就她那两下子,骗得了柏延,也没那个在咱们面前动手的本事。不过这些也都是我现在说说罢了,说起来,柏延的这份儿执着,也的确是在这件事上有了大用。” 商锦蓉看着他:“那你觉得,之前我同你说起的事,意下如何?” 唐光远仍旧是皱了眉头:“我如今也还是那么回答。若是小五出于本心的喜欢,我这个做父亲的,会为她保驾护航,将她的未来布置得妥妥当当。若是她不喜欢,那将来就算回了京城,我也断不会让她成为政治的牺牲品。” “所以你还是不赞同先跟她说一下未来的局势是吗?” 这一点唐光远十分坚持:“对。我相信我的女儿,我也相信你我的立场和做法。” 商锦蓉拉过丈夫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好。我听你的。” 胡玉琴果然没有说谎,她供述出来的三十七个人,其中有十六个都是跟其他人供的一半无二。余下的,有几个是已经逃走,还有一些也都是看似穷苦人家,却在家中翻出大量金银玉器。当然最要紧的是那个领头之人。在唐光远和张晏二人赶到的时候,此人正在准备逃亡,却是被逮个正着。只是此人武艺不俗,又是亡命徒,此生死攸关的时候,自然是抵死反抗,以至于唐光远又在胳膊上挂了道子彩,才把人擒住。 为了防止这种烈性人直接自尽。他们把提前准备好的软骨散给灌了下去。随后将人绳捆索绑押回了湖河大牢。 看着唐光远胳膊上一尺来长的伤口,商锦蓉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这伤口也太长了!纵使没伤到筋骨,可你这胳膊这些日子也不能再动作了,不然伤口就没办法好好愈合!” 唐光远赶紧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听你的好好养伤。这次是谁来我都不动地方了。就当还是腿断了。” “呸!呸!呸!不会说话!” 唐光远趁机仰起头亲了一下商锦蓉低着的脸颊:“别难受。这不过是皮外伤。有你的药和井水,不日就会好了。” “好得快我就能不心疼了?你逻辑有问题!反正你这几天乖乖的听话就好。怎么处置这件事,我去跟他们说道。” “成。这些事儿你处理我也信得过。但你还是要带着晏儿。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但唯一的缺陷就是学艺太晚,武艺不是那么高。但却也是他的好处。不会因为艺太高,人就胆子大。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唉。这孩子刚来到咱们身边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唐光远笑着说:“你是不是想说孩子大了,咱们都老了?可咱们这容貌,还都是那样。你也仍是我初见时的二八年华。” 商锦蓉摇头:“你别傻了。怎么可能不老呢。就算容颜没改心态也改了。不然旁人瞧着咱们,不是跟见了妖怪似的?而且时间越久,改变得也越快了。你看今年,我眼角也多了一点细纹。” “我倒是没瞧到。别不是没睡好压出来的吧?” “你那眼神儿也不知道都用在什么上了。不过我看到这皱纹,倒是心里踏实多了。我一点儿都不希望长生不老,那不是齐天洪福,而是塌天大祸。” “这天底下,没人比你活得更通透了。” 唐督军上一次剿匪伤势刚刚见好就再去捉拿悍匪余孽,那悍匪手段凶残,让督军大人伤势加重。但幸得督军府大公子鼎力相助,爷儿俩将悍匪余孽系数捉拿。这在第二次就又成了湖河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的大事。 万柏延等不了了,听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去跟他祖父和父母商量,他要去看看师父。没有师父受伤,做徒弟的却不去看望的道理。没有第一时间前去侍疾就已经很不尊师了。 万家其他人也一样担心。因此也没拦着,更是全家人一起去了唐府。 偏偏商锦蓉并不在府中,而是代替唐光远,带着张晏去了衙门。这会儿万家来人,自然是要由小五来亲自招待,然后才请出了自己这位“重伤”在身的父亲。 看着小五忙前忙后,万柏延跑了过去:“我帮你吧。” 小五笑道:“你帮我什么啊?我就是吩咐下人去做,难不成我还吩咐你去做啊?” 万柏延挠了挠后脑勺:“也不是不行啊。你以前也没少吩咐我。” “那怎么一样呢。那时候我是为了磨炼你的性子。让你去掉那些大少爷脾气。现在都变好了,而且由我爹娘亲自教导,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兄呢,当然不用再那么对你啦。” “那我倒希望你永远那么对我。”万柏延略带失望的嘟囔了几句。 小五外头:“你说什么呢?嘟嘟囔囔的,听都听不见。”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自己特别没用。”这几天在家里憋着,万柏延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是个废物。做生意,是看出了头绪,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于其他的事情上。自己还是没有一点儿本领。小五那是督军府的大小姐。自己如果想要能匹配她,没有功名也没有武艺,将来又要怎么保护她呢?她又怎么会看上自己这种没本事的商人。她身边的兄弟就算是婶子姨母都是那么有本领的。自己怎么想怎么觉得没底气。 小五挑了下眉梢:“这又是做什么给自己添堵呢?你这么有功夫,怎么不把你想要的那个商队给打造出来?银子你们万家不缺,人你们万家也不缺。不过是需要你动脑筋规划好了路线和买卖的方式。你就在这儿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呢?” “我也不能一辈子只想赚钱啊。”万柏延叹了口气。 小五嘴角抖了抖:“那你就想着怎么孝顺长辈,管理好家业啊。你以为赚钱就永远一帆风顺吗?你以为赚到了银子就不会缺钱了吗?钱会用光,也会输掉赔掉。你得随时保持警醒,让自己处于不败的境地,才能真的拥有财富。你爷爷和你父母都是多好的例子啊,你怎么还有心思每天想这些。我看你真是太闲了。” 见小五对自己摇头,万柏延心里有些发慌。“小五,我不是的。我有谋划好我自己的边贸商队,我还打算建属于我们万家的远洋商船。我还有按照你说的写上计划书。把构思写了,展望写了,连弊端也写了。不信我都拿给你看!” “既然你连这些都做了。还想别的做什么?我若是你,就把这些付诸实行。咱们夏国过些年必定开海商贸,到时候会需要很多有胆识也有破例的商人出海经商,至少是支持海上贸易。如此一来,你若是做了这一波的领头羊,说不定就会名留青史,成为夏国海上贸易的第一代大商!本朝不抑商贱商,甚至皇上还大力发展商业,这都是希望国富民qiáng。有这样的好处,只要你肯去做。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的!” 原本还没想过这么多,但听小五这么一说,万柏延也跟着豪情壮志了起来。“你说得对!我要做商人,就要做了不起的商人!像师母那样,即便是女子,即便也是以商人的面貌出现。但一样被人尊重,没有人敢轻视她!我是她和师父的徒弟。我也不能给他们丢人!” 抬手拍了拍万柏延的肩膀:“这就对了。等我回京之后,我就跟我认识的人说。我师兄是个有大本领的。他可以跟许多国家的人打jiāo道做生意,赚他们国家的金银珠宝回来,让咱们夏国人过好日子!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很多人崇拜你的!“ 看着小五眼睛闪亮亮的样子。万柏延也跟着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小五又说到了回京。他情绪又瞬间低落了下来。“你们……是要很快回去了吗?” 小五思考了一下:“应该吧。行宫主体早就建造结束。如今内装也接近尾声。而且父亲身体多次受伤,不太适合再继续督建行宫。朝廷的消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说起来,你不是打算跟我们一起进京去看看去学习吗?到时候你也可以看看北面有什么东西是南边没有的。往后来回频繁的话,你也可以多赚许多。” “你就没有舍不得这里吗?比如……地方,比如人什么的。” 小五停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当然舍不得啊。我在这边也住了这么多年了。比如书院的先生们同学们,那些一起玩过的同伴们,还有哪个摊子的小吃好吃,哪个地方的故事好听。我还会舍不得城外的河还有河里抓鱼逮青蛙的时候。这些想想我就心里难受了。” 见小五眼圈发红,万柏延有些手足无措了。“你,你别难过啊。我不是故意说这些让你哭的。” 小五揉了揉眼睛:“舍不得当然要哭啊。又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左右我还不大,我还可以说自己是小孩子,我还是女孩子,我哭不丢人。你是不是特别舍不得我们?” 万柏延点头:“是。特别舍不得。我一想到,以后就算我可以去京城看你们,一年也可能只能见上一次。心里就特别难受。要是时间不会走,人都不会长大就好了。” 小五伸出手,擦了擦万柏延的眼边。“人长大了。总是会分离的。我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经常跟秦鑫一起玩,但是我刚刚能记事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后来我跟娘亲到了京城又遇到了他。可没多久,他又要回到自己的家了。所以我们再一次分离。我在京城住了几年,虽然不认识外面的人,但家里的下人们还有爹爹的兄弟们,我也是熟悉的。可是我们全家又到了湖河。我跟他们,尤其是我祖母和姑祖母,还有我的曾外公和舅外公舅外祖母他们也都是暂时分别两地。我不知道将来我还会不会改变住的地方。但我会记住每一个人每一件事,还会记住每一个我看过的风景。但是有些人,是不想要分离的。如果你舍不得我的话,只能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只有永远一路同行的人,才不会中途分离。”说完,她收回手,转身跑开了。 ☆、第398章 第398章 万柏延等到小五都跑得不见了踪迹,他才反应过来。但回过神来的他,除了欣喜若狂,还有一股之前没有感受过的压力向他袭来。 他这才知道。张晏所说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自己离不来的开湖河这么简单。而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担当得了这么大责任的问题。 之前的他,虽然心中爱慕,但也并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他只想到了,自己对万家有责任。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不能弃家不顾。而小五是师父师母的掌上明珠,是唐家李家张家所有人心头的至宝。他们不会让小五远嫁。自己和她,很难成真。可想着,却也没有头绪要如何摆脱这样的困境。可不曾想,小五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希望,自己却更觉得力不从心了。 这种感觉让他头疼也懊恼。他恨自己就是无能的废物。于是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下来。正好小六从书院回来,看到万柏延丝毫不顾形象的蹲在花园的角落,他先是挑了下眉梢,随后走了过去。“你gān嘛呢?” 沉浸在自我厌恶的氛围里,小六的出现打破环绕在他周围的气氛,但也吓了他一跳。“啊!我,我没事儿。” 小六更直接一些,就挨着他席地而坐。“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以你的智慧,能否骗得了我?” 万柏延也索性跟着坐了下来。“你说得也是。你是最聪明不过的。不过你还是比不了小五。” “啧。偏心眼儿。不过我也不用你偏我。你这造型是什么情况?方才下人去书院叫我回来,说是你们全家都过来看我爹了。怎么偏你一个人在这后花园里蹲着?” 知道也瞒不过,这会儿的万家公子,正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的时候。小六虽然年纪小,但架不住他的智慧和平素里的为人处世让人没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因此万柏延挠了挠头,还是告诉了他方才小五跟自己说的话。 小六听后挑了下眉梢。但也没有表现出自己别扭的情绪。“那我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我明白啊。我高兴极了。但是我又觉得,我太没用了。都没想到解决的法子。” 知道万柏延是为了这个而沮丧,而不是因为他姐给了暗示而不喜,小六略微舒坦了一点点,也就那么一点点。“想不到就去做。做多了就想到了。难不成你天天想着山怎么爬,却一步都不动,哪一日醒过来就能到山顶了?” 万柏延看着小六,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反驳他的话来。可是他又觉得这不对。 见万柏延哑了口,小六无语得很:“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万柏延诚实的点头:“是啊。我就是觉得不对,但是又反驳不了。” “因为你没有我这么聪明。当然反驳不了。总之,你在没办法的时候,就先做你有办法做的事。事情做多了,机会也就多了,经验也就足了。等到机会和经验都有了,之前没办法的事情说不定就有办法了。行动总比不动qiáng。这么说你就没觉得不对了吧?” 万柏延立刻回答:“这回就都对了!小六,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说这就扭身给了小六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六相当嫌弃的推开:“我告诉你。虽然我姐有那么一点点,也就一点点的对你有好感。但是你也不要得意忘形。我姐那么好,天底下比你好的男子多得是呢。你得多提升自己才行。还有啊,你的武艺实在是太差了。你至少要能跟我打个平手我才可以放心把姐姐jiāo给你。否则要你还有什么用?还有,你们万家虽然有钱,但那是你们万家的。是祖上传下来了。我们家人掌握在自己手上的钱财,都是自己赚出来的。所以你得自己先有银子,才能在我姐姐十八岁的时候来提亲。这些都是基本要求。更高的你现在也摸不到,等你能满足基本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小六的开导可谓有用之极。万柏延跟小六一起从后花园出来,整个人都jīng神得不得了。甚至还主动提出要去练武场练武,这让万家的几位长辈都很欣慰。也跟着去看了万柏延现在的武艺都学成了什么样。只是他们也不懂,看着比划得挺好看,也没瞧出唐光远有什么不满的情绪,就都觉得很满意了。只有万柏延自己觉得怪丢脸的。时不时看向小六,希望他给自己个提示。结果这位未来的小舅子,根本几没理这根儿胡子…… 晚饭之前,商锦蓉带着张晏从衙门回来。万家人自然还没有走。宾主又客套了一番之后,酒宴才摆下。看着桌子上有一半都是女儿的手艺,商锦蓉高兴。也不害臊的跟殷氏夫人夸了自己女儿好一会儿,夸得小五脸都红了。直央着娘亲可别再自夸了,她都听不下去了。 殷氏夫人笑道:“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平素里大大方方的,怎么你娘夸你你还脸红呢。” 小五今天也是因为自己跟万柏延jiāo了个底,所以心态有些变了。便觉得格外不好意思。要是平日,她也不会这样害臊。所以殷氏夫人一说,她这平素里最利落的嘴皮子,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小六这时候把话接了过来。“伯母,我姐这是长大了呢。” 殷氏夫人听后大笑:“说得也是。忆华也十三了。是个大姑娘了。不过我瞧着,还是那个最贴心最讨人喜欢的乖娃娃。” 旁人都瞧出了不同,做娘的哪里还能看不出来。所以等万家人走后,商锦蓉也给唐光远换了伤药。就跟他说:“我今晚去跟女儿睡。你就好好休息吧。” 唐光远立刻露出了“委屈”的眼神儿。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快得了!你没发现小五今天情绪不太对?我得问问她到底怎么了。咱们这个姑娘,早慧又心思多。有些话你这个做爹的不好开口,我这做娘的要是再不闻不问,将来等有什么事情,咱们哭都找不到地方。” 唐光远马上正经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柏延那个臭小子今天心情倒是前所未有的好。是不是……” “所以我要去问问。小五这个年纪,放到我上辈子,还是个小学生。可我不瞒你说,就我们那个时候的小学生也有谈恋爱的。更何况在这边,十四五议亲是正常事。十五六当娘的比比皆是。女儿大了,心思自然要更多。我不放心。” “那你去吧。不过也跟孩子着急。但也不能什么都听她的。咱们是尊重她的选择,但不表示要放任她的安危不管。” 听苜蓿说娘亲来了。小五赶紧站起身迎接。刚到门口,商锦蓉撩开帘子进来了。“我们家的宝贝女儿都梳洗好了呀?”看着女儿及腰的长发散在身后,商锦蓉忍不住上去摸了摸。 小五笑眯眯的抱住年轻的胳膊:“娘。您怎么来找女儿啦~!” “娘今天遇到一点儿事情,想着听听你的意见。所以就过来了。葡萄,你带着苜蓿他们几个去吃茶。今晚我和小五睡一块儿,这儿不需要人上夜了。没有我们的召唤,谁也不要进来影响我们谈事情。” 在唐家。主人们的屋子奴婢是不能留的。除非主人有说明需要人上夜,否则无论是老爷夫人还是少爷小姐,一旦入夜就寝,下人们就要到隔壁的房间休息。而主人们不需要伺候,自然也是对下人们有好处的。至少除了巡更下夜的,都不需要熬夜。所以商锦蓉的话,下人们都不觉得奇怪。便将水重新换上新的,后都退了出去。 商锦蓉将门闩好。而后拉着女儿进入进了空间。 来到空间,小五开心的在花丛便转了两圈,大huáng二huáng像是知道她要来似的,在院子里跑出来围着小五就是一阵撒欢。小五开开心心的陪着大huáng二huáng玩了一会儿,才让两个小家伙自己去玩。而后挑拣了开得最好的栀子,摘了一捧。“娘,我想做栀子花膏!” 商锦蓉点头:“喜欢就做。左右这花花草草的如今用的机会也不多。我也都是晒成了gān。花朵的香气,还是在这似开似不开的时候最为浓郁。你倒是会挑拣。” “当然了。我是您亲手教出来的呢!娘,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我也正好有话要跟您说。” 母女二人捧着花到了工作间。小五拿过巨大的竹笸箩,将那些栀子花都置于其上。看着女儿这就想研磨花泥,商锦蓉坐了下来。“今日统计了一下那些销赃户搜到的所有财物。总价值近三十万两。这还仅是这次搜到的。不包括上次在胡家和连到几户人家的所得。” 小五手上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娘,那是不是说,这些悍匪至少藏在商郡的,目前被发现的贼赃就有六十多万两?” 商锦蓉点头:“对。几年前,你陈伯伯带兵在鎏郡缴获多少贼赃咱们不清楚。但光看这些,也知道当年那些悍匪有多造孽了。” 小五叹了口气:“这么多钱财。就算有贪官污吏恶霸qiáng豪。但更多的也都是奉公守法的百姓和商户。也不知道是多少人命在其中。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也可恨。” “是啊。但这么一大笔钱。只让官差押送显然就不合适了。你觉得谁运送京城更合适?” 小五愣了一下:“娘为什么会问女儿这个?这种事,必然是爹爹最合适啊。” 商锦蓉笑了:“傻丫头。若是你爹最合适,娘就不会问你了。这几个月下来,京中的消息也早该到了。但迟迟没到,就表示一定有人从中作梗。咱们家当初离开京城之前,鎏郡的悍匪一案就下来了。原本太子是属意你爹做领军主帅的。但你爹推荐了你陈伯伯。当然这也是朝中不少人更希望看到的。可如今你爹在商郡也能剿灭悍匪余孽,又缴获了这么多银两及赃物。这功劳旁人定是抢不走的。而且行宫已经建成,就差良辰吉日封宫,待来日万岁亲临。而这些年来,爹娘在商郡支持了百余家商户致富,虽然不能说让商郡的人都富足了起来。但已经有了极大的起色。甚至商郡往来的人口也来定居的外来人也比头几年多了许多。这无疑也是一份功劳。而三份功劳汇聚到同一个人身上,你觉得朝廷中会不会有人愿意让你爹回去?” 小五瞬间就皱起了眉头:“可是,爹有本领,不是别人阻挠他的理由!” “不。你爹有本领,就是别人阻挠他的理由。‘无能者’在公事上无能,却不一定在权术上无能。你师爷年岁太大了。你爹又是他收的关门弟子。更是满朝皆知的接班人。因此只要咱们一回京,带着这么大的功劳回去,你师爷的那个位置,所有人都会觉得就是他的。” “所以会有人阻挠咱们回京。甚至会在这批藏银上动手脚?比如再运送途中被人抢走?然后再栽赃咱们监守自盗?” “不无可能。但即便只是守护不利,也是罪。到时候所有的功劳都会用在‘将功抵过’上。到时,即便皇上和太子有心,但为了抵住悠悠众口,也是咱们家吃这个哑巴亏。虽然咱们不一定要功劳。但是这种算计却不能受。更有其谁也不知道背后还有什么算计。毕竟咱家还有一个大公子呢。” 小五这下是真的头疼了。“娘,那您觉得谁来押送这些藏银更合适?” 商锦蓉沉默了片刻,看着女儿jiāo集的眼神,最后说:“娘觉得。柏延很合适。” 小五手里的石杵当时就掉地上了。“他怎么能行!不行的!他武功那么差,还不如我呢。而且他也没有那么聪明。万一被人埋伏,会要他命的!” 商锦蓉将石杵捡起来。然后拉住女儿的手:“别这么担心,也别紧张。娘的意思是。让他以经商的名义。暗中将这些东西带入璞郡。再由你九叔那边的人接手,继续送进京城。第一,我和你爹会暗中派人保护。但不会bào露他此行的主要目的。第二,他这次组建的商队也都是万家人,知根知底,都有卖身契在手,混入几个咱们的人,不会有人怀疑。也能保证安全。第三,柏延不可能永远牵扯不到这些是非中来。早一日接触,就早一日有胆量应付将来的复杂。因为他不光是你爹的徒弟。还可能会是真正的一家人。对不对?我的乖女儿。” ☆、第399章 第399章 听娘这么说。小五虽然紧张担忧,但还是不可自主的红了脸。“娘,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商锦蓉笑了:“你是娘生的,你的一言一行哪里能瞒得了我呢?我女儿向来大大方方,也不会觉得夸奖自己有什么可害臊的。但今天却不同了。知道在万家长辈面前脸红了。” 小五的脸更红了。“娘!您就不能不说这么直白吗?” 商锦蓉问:“为什么会想通了呢?” 小五微微歪了下头:“您怎么会这么问?我之前哪里有没想通。” “傻丫头。你若是以前就像你说的,不喜欢万柏延,你哪里会为他用那么多心思。所谓的‘改邪归正’也早就已经改过了,你还是那般关心他的一言一行。尤其是他离开湖河去边境的那半年,你有时候都会走神。只是你自己不曾发现罢了。娘了解你的心情。虽然你年纪还不大,但知道的却比大一些的人多。娘能相信你的感觉和感情不是小孩子的玩笑儿戏。所以娘一直以来,都尊重你自己的想法。所以娘啊,一直只是在等着你自己想通。否则娘也不会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把我的宝贝女儿送到别人面前。娘,舍不得呢。” 小五放下手里的东西,扑到娘亲的怀里。“娘!女儿,女儿是真的不想离开您和爹的。就是有喜欢的人,也不想离开!” 拍抚这女儿,商锦蓉面带笑容的说:“当然了。就算你成了亲,也得日日都让爹娘见到你才行。所以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就算天下人都觉得我们自私呢,这份儿骂名我们甘之如饴。总之谁也别想把我的女儿从我身边带走。我多喜欢的臭小子都不行。” “那您喜欢柏延吗?”小五问。 商锦蓉如何回答:“一开始是真不喜欢。就像你一开始不喜欢一样。对他的第一印象,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但我的女儿对他有兴趣,我这个做娘的,就可以放弃偏见去重新审视这个人。事实证明,他服管教,也听人说。更知道感恩。而娘最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听你的话。比较起来。你爹偶尔还会不听我的,但他却把你的话当圣旨一样。这一点,娘真的放心。所以娘有那么一阵子,还有些担心,万一我的宝贝女儿看不上这个听话的傻小子,要去哪里在寻一个这么好管束的人呢。幸亏我女儿聪慧。” 小五笑了:“哪有您这么选人的。若是让他知道,他肯定哭丧着脸。” “这有什么好哭丧着脸的。这说明娘还能说出他的好处来。不过跟娘说说,今天是跟他说实话了?” 小五点了点头:“算是吧。我也只是提醒了他一句。我也知道,咱家差不多快要回京了。我好几天睡不着觉,都在想这件事。我知道万家的家业太大,不可能容他远离。但我又觉得,我可能再也遇不到一个这么傻的人了。我要是错过了,可能会遗憾终生。而且我不想回到京城之后,为了我的婚事,再让您和爹费尽人脉。那还不如我自己先挑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我,我也挺喜欢,又听我话的人先订了亲。至于其他的事,总要先做出行动,才能去想办法解决吧?总之女儿只是告诉他,想不同我分开,就要跟我做同路人。我想他还没蠢到听不懂的地步。” “事实证明他的确听懂了。你没看走路都快飘起来了。所以娘有这个决定,其实也是为了你们的将来。柏延要有自己的事业,属于自己的财富。而不只是万家的那些祖辈传承。我不会喜欢一个只会守着祖宗家产度日的女婿。你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不求上进的夫君。唐家更不会接受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做姑爷。而身为唐家的女婿,他将来要面临的事情则更多。来自商场上的,官场上的,每一样都需要他有足够的能力和胆识包括经验来面对。” 小五皱了眉头:“可是这件事,真的很危险。” 商锦蓉看着女儿:“那这件事让你爹做,让你哥做,你大弟去做。会不会危险?” 小五愣了片刻,随后点头:“是的。都危险。我都不放心。不会因为他们的武功比柏延高就更安心一分。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想让他接受磨炼,让他先知道做唐家的女婿要解决的,不光是家族的生意,自己的去留,还有更多他所没有想过的未知甚至的危险。若是女儿阻拦,便是为了他好也成了不为他好。您说得对。女儿不需要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但女儿有一件事想要求娘您答应。我想一起跟着去。女扮男装。做一个小童。您觉得呢?” 商锦蓉立刻皱了眉头,但随后又点了头:“娘可以答应你。因为娘知道你是个最懂事的孩子。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而娘也可以给你带上奇药和井水连同避毒丹。你们至少不会在饮食上受到伤害。到了璞郡,你在也可以更好的解决沟通的问题。但你要自己想办法说服你爹。因为这是你的选择。” 小五仰起头:“娘您放心。爹跟您一样,都会尊重女儿的决定的。但是女儿想,在这期间说不定咱们家就会离开。唐家不能没有大小姐一起跟着启程。您不如就以女儿染了病为由,让女儿带上斗笠出发。到时候您就让豆娘假扮成我。左右我们俩身量差不多,只是她比我瘦弱了一些。但若说病了也是可以的。只要离开湖河,就没有人认识我,到时候就好装了许多。”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倒是考虑得周到。行。左右你姨母也喜爱豆娘,认做了gān女儿。也是要带回京的。若是你能说动你爹,那就按照你的安排。若是那样,你就随着璞郡的商队直接进京。至于柏延,你还是要让他回来。若是跟着一路入京,反倒引人注意。” 唐光远第二天就听到女儿跟自己提出了如此无理的要求。偏偏自家夫人还先答应了。这让他有生气又无奈,头都跟着疼了起来。“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在胡闹!” 小五摇头:“不觉得。娘也不觉得。她说,这是我的选择。所以尊重我。但是我要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也要自己来说服您。我这不就来了。爹,您大不了就多派几个人啊。左右也是办公事,多几个人也是好的。您说对不对?” 对个屁!要不是对着女儿,唐光远一定得骂出来了。对于自家这位掌上明珠,他是真的发不出脾气。尤其是这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自己,他更是不忍心说出拒绝来。可是他也绝对说不出“同意”二字。 这时候张晏敲门进来。而后拱手:“姑父,不如让侄儿乔装一番,跟着妹妹吧。” 有张晏跟着,唐光远的确能多放心三分。但也仅有三分而已。可是见这意思,就连侄子都答应了。自己要是再坚持,怕是连大儿子也有要过来劝自己了。于是督军大人泄气了。“你们就这么放心她跟去?” 张晏摇头:“并非。侄儿和姑母都同您一样。并不放心妹妹过去。但是妹妹既然有心想要过去,就一定有她的理由。那她想做。我们就尽可能的让她去做。总不至于将来因为没有去做这件事而后悔。何况,这秘密押送本就是没有人知道的。危险系数也并没有那么高。衙门这边的队伍则要更危险一些。我相信京城那边的各方势力,也不会料到咱们会提防到这等地步。毕竟您和姑母并没有跟他们有什么冲突。也只是地位上的权衡而已。而且侄儿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柏延这只商队更加没有被怀疑的可能。” 唐光远看着他:“哦?是什么法子?说说看。” 张晏回答:“那就是让他们的商队先装普通货物启程。先吸引走一部分人的注意。然后再先公开柏延跟妹妹订亲的事。这么一来,谁也不会相信您会让未来的女婿去趟这趟浑水。随后我在带着柏延和妹妹骑快马离开,追赶商队。并将东西换成那些赃物。如此一来,可更安全几分。” 唐光远听后头都快炸开了。“你等一下。是谁答应他们订亲的?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张晏看向妹妹:“你没有告诉姑父吗?” 小五也觉得一阵窒息:“哥……您说的是否也太快了一点?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张晏却不这么觉得:“可是若是不尽快定亲,等回京了,就又要多费周折。你们是不知道京中那些人有多恐怖。就仿似每个人手边都有一个册子。里面所有京中达官贵族家里适婚男女的生辰八字应有尽有。根本就不需要去特意寻找,翻篇儿就能看到似的。” 小五一脸惊悚:“这么恐怖?” 张晏表情严肃:“就这么恐怖。不然我游学也不会选择的这么迅速。” 小五立刻看向唐光远:“爹~!” 唐光远揉着太阳xué:“你俩都给我出去!这件事,稍后再说。我头疼得厉害!” 给丈夫揉着太阳xué,商锦蓉又想笑又觉得心疼。“既然知道是俩孩子做好扣,你还这么生气gān嘛。” “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是他俩故意这么说,我才更应该生气?”唐光远对妻子的逻辑表示不理解。 商锦蓉道:“你想想,别人家的孩子,可有敢跟父亲这么说话的?” “别人家的孩子当然没这个胆子!这说明我在他们眼里没有威严!这么一想,更生气了。” “你还钻起牛角尖儿了。那说明咱家的孩子愿意跟你说心里说。也愿意相信你会尊重他们,认同他们。就算你不喜欢他们的决定,也会跟他们讲道理。而不是只会靠着打骂训斥来让他们服从。这是你作为父亲的更重要的尊严,因为他们爱你信你。” 虽然也是知道这么一回事儿。但是听商锦蓉这么一说,唐光远觉得舒坦多了。“要是没有你,我早就揍他们几个了。” “就咱家那几个的本事,要真想逃你也不好追。不过这件事我都跟你说过了,你还这么惊讶gān什么。” “你什么时候多这就订亲了?这臭小子连考察都没过,凭什么就订亲了?” “徒弟都肯收了。还说没过考验?他但凡是你看不上的,收徒那一关你就给退了。所以啊,你这老父亲的不舍心肠,还是别现在拿出来作祟啦。你闺女就算订亲了,也还要至少几年才能出嫁。而且我也说得清清楚楚,他们得生活在咱们身边。所以这几年时间,还有得是时间让你磨炼你徒弟呢。虽然说订亲有些仓促,但晏儿说的也有道理。万一这次运送的途中,咱们已经接到圣旨还京。那回京之后再给他们订亲都是个麻烦。不如早订早了。到时候回去也有个说辞。” “怎么头俩月说起来,还都是没影子的事儿。现在就说起了订婚。我真是想想就头皮发麻!一想到女儿会变成别人家的,我就一肚子火!” 商锦蓉哭笑不得:“那你儿子将来不娶媳妇儿?你儿媳妇儿也是别人家的女儿。你亲家要是也一肚子火,你心里得劲儿?” “得劲儿!那说明亲家看重闺女。这样人家我待见!” “……”商锦蓉突然没词儿了。“行吧。你赢了。” 唐光远顺手把商锦蓉拉到怀里。“不然你再给我生个女儿吧。” 商锦蓉嘴角抽搐:“我还能保证生男生女?我又不是神仙。怀了就生,不怀当然也生不了。要是怀不上女儿,你还把儿子当女儿养啊?矫情得你!” 将脸埋在妻子的颈窝,唐光远叹了口气:“女儿还没大呢。我就要糟心把她嫁出去的事情了。将来儿子们也都成亲了。家里就是咱们两个了。想想就觉得冷冷清清的。” “呦。唐大人这是怎么了?悲伤啦?寂寞啦?怕老啦?说好了要带我走遍名山大川,吃遍天下美食呢?哇,你真是太过分了。这就给忘记了。心里就只有你的女儿儿子了。这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诶不是。娘子你听我说。为夫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孩子们不在身边好啊。这样我们的二人世界就多了。刚好。刚好。我答应了还不成吗?不就是订亲吗?订!你说订那咱们这就去订!” ☆、第400章 第400章 万家大公子的商队携带了湖河不少特产开拔,北上奔了璞郡经商。这次的带队之人还是万家的二管家万德宗,更是请了二十名镖师,带了四十人押送货物,可见万家对这趟买卖有多重视。 光是这大张旗鼓的启程,就已经吸引走了很多人的注意。但很快人们有被另外一件大事给吸引去了目光。那就是万家和督军府要结亲了。 这几年万家少爷跟督军府家的小姐私jiāo过密,又一起合作生意,并且做得风生水起。这事儿虽说被湖河百姓们称颂,说是人家的孩子有多能gān。但背地里还是有不少人都在议论,说是这督军府的大小姐,日后怕是就要嫁到万家来了。 人们的这个想法并无恶意。甚至还有许多人都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不会永远留在湖河。那如果他们的女儿留下来了,那日后这里他们也永远都会多加眷顾。这对当地百姓来说,也是顶好的事情。 只是之前背地里叨咕归叨咕,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什么。这次就不用避讳了。两家订亲,不但大排酒宴招待亲朋近枝。还摆下长街流水宴,请全城的百姓都来一同庆贺,连摆三天,谁来吃都成,绝不许人阻拦! 有道是吃人嘴短,更何况督军官高,商瑛夫人把握着全郡的经济命脉。万家又是湖河首户,有钱有地,这样的两家人,谁还敢说不好呢。那自然是什么话吉利说什么。就生怕好话说少了,自己再沾不到喜气儿呢。 不过还是有人在私下议论。不明白商瑛夫人是怎么想的。这女儿非要留到十八岁才许成亲。这万家少爷都十六了,再等四五年,都二十冒头了,也太苛刻了一些。 于是不敢有人当着商锦蓉或者是殷氏夫人的面说这些。倒是张锦华如今接触的妇人更多,所以就有人小声跟她询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规矩或者关窍。 张锦华笑道:“我姑父家祖上就是行医的。我姑父和大表哥又都留下了许多医书药典。我姐深得真传。在京城的时候,连万岁爷和公主都知道她医术了得。这女子十八成婚,不但可以保证女子成长完好,有更健康的身体去孕育更加健康的子嗣。也对女子自身有极大的好处。能少受许多产后症的侵扰。我姐最疼的就是我外甥女儿了。自然是不肯让她受罪。故此才说一定要留到十八。我这是跟你们熟,才告诉你们关窍。日后你们也长长心,别光顾着男人们说嘴,咱们女人还是得更珍惜咱们自己。” 她这边说这是跟你们熟才说的话,次日就传遍了湖河所有内宅女子的耳中。当然这也是商锦蓉故意让张锦华这么说的。她虽然知道,这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对湖河这些女人的印象里,就留了这么一件事。日后再有女子说要十八之后出嫁。也就不再无据可查,也不会太过遭人非议。 任何改变都是从一点一滴开始的。或许在几代之后,人们也能明白,女子还是要真正长大成人之后再嫁人,如此对谁都是最好的。 订过亲事,两家就更是亲近了。不过没用几日。万家少爷就说自己要以事业为重,还是要夹紧去赶上自家商队。顺便也是去一趟师母的老家璞郡,拜一拜先人。而后他就带着一个小厮和一个保镖离开了。为此,万家老爷子还大发雷霆,直说这小子不成体统。哪有刚订亲就往外跑的。 万家那边传出老爷子发火,唐家这边也传出了大小姐染了风寒,病倒在chuáng。这么一来,就有人开始议论,是不是因为万家少爷刚订亲就离开,唐大小姐心里不高兴,所以就生病了。总之人们自有他们的猜测。万柏延张晏还有小五三个人,则是快马加鞭,没用五日就追到了他们家的商队。并且得知。他们的货物,已经被人暗中翻看过了。 张晏说仍旧不可掉以轻心。又跟着往前走了五日,确定货物再被人翻看过一次之后。他们才暗中将那些赃物换到他们的货物中来。有道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他们过些日子就要开始走水路。这自己包一艘大船,在水面上是要保险得多。唯一要小心的,是有没有那不开眼的水贼。当然,便是有,他们也是不怕的。万家这些条线出来一起跟着押货的,个顶个都是好身手。武功不会,手段却也不俗。尤其是有一班人水下的本领了得,这就是为了防备在走水路的时候遇上麻烦。 女儿和侄子离开了半个月。商锦蓉也揪心了半个月。唐光远这些日子并没有在家中,而是本了行宫那边做最后的收尾。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又选择了吉时进行了封宫。如此一来。行宫建造已经全部完成。而此时总兵府的兵马已经布置再了行宫周遭各处。封宫这一日开始,这行宫的安危,就都靠这总兵府这些人的守护了。 也是这一日,京城的旨意来了。圣旨上写的是,唐君平建造行宫、捕杀悍匪余党、救回被掳皇子,实乃大功之臣。商瑛夫人亦振商郡经济,治市有方,亦是功高。特调唐家夫妻还京,届时再另行封赏。当然,随着圣旨来的。还有两车的奖赏。自然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一看就都是贵重的玩意儿。 跪接了圣旨。唐光远陪着传旨官去饮茶。而负责收这些御赐之物的商锦蓉却头疼不已。这些东西,费劲巴力的送到了湖河,还得再由他们费劲巴力的带回京城。且是御赐之物,不能轻易使用。回去又得放在库房里,还要好生照顾着。这皇上是真会没事儿找事儿。 这几日商柳儿回来陪着姐姐,看出姐姐对这些东西的不喜,她不太理解:“姐,您怎么好像不高兴?” 商锦蓉叹了口气:“有东西自然是高兴。皇上认可我和你姐夫的功劳,也值得高兴。但这些东西,直接送到京城府邸不就好了。还得劳师动众的送到这儿来。到时候还要在带回去供着。真真是麻烦。” 商柳儿笑了:“原是因为这个。姐,您也是累糊涂了。这东西既然皇上让送到这里,应该就是没打算让你能在带回去吧?而且圣旨不是说了,回京之后再另行封赏,那就是说,回去之后您还得收更多东西。这送到湖河跟送到京城府邸的,自然是不一样了。您觉得呢?” 商锦蓉听后愣了一下,随后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你呀,现在真是脑筋快得很。那日后这几年你在这边陪着妹婿,我也就放心了。” 商柳儿叹了口气,拉住了姐姐的胳膊:“我也没有他那样的抱负。只是最想着能陪在姐姐身边。不过这下子,也陪不了了。接下来他到任能不能被调走,或者被调去哪里也都说不准。不过我看着他日日辛劳的为百姓办事,整个人的jīng气神都不一样了。我也觉得很满足。孩子们跟他学,也能学出好来。只是我娘那边就孤身一人,我是真的不放心。也不能让她上了年纪之后,再过那么辛苦的日子。” 商锦蓉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傻丫头。这事儿你但什么心啊。梁姨年岁也没有那么大。如今打理着生意,也是件乐子事儿。而且你过得好,她心里就高兴。若是过两年你们没能调回京,或者是不能掉到琉保那边,我自然会派人把姨母接到我那边。她跟我念一直挺投契,到时候一起做个伴儿,也不会寂寞。” 商柳儿眼圈一红:“我都这么大人了。也成了家生了子,却还是要姐姐来照顾我。”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亲妹妹。照顾你我乐意。更何况,姨母说白了也是我的庶母,我奉养她也不出格。何况说不定珍瑛坊开到京城,也能是一个不错的买卖呢。到时候姨母会有更多的jiāo际圈,也就不会觉得寂寞了。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她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呢。” 原本商锦蓉还以为他们要跟传旨官一起回京。不过第二日传旨官就告辞了。他说万岁爷的意思是,让唐督军身体适合赶路的时候再回京。不急于一时。 那也就是说。皇上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来计划回去的路线。也等于是给了他们一个假期。只是这个假期他们要自己衡量好了。太短了,làng费了皇上的一番心意。太长了,又会惹人非议。所以个中尺寸,还是得他们自己掌握。 但对商锦蓉和唐光远而言。这的确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可以顺路直奔璞郡。一来,快马加鞭告诉女儿他们,让他们在璞郡稍作停留。他们届时一同返京。二来也可以回去看看。那边必定是他们起家的地方,也算是商锦蓉这辈子的故乡。加上商锦蓉这边刚跟商柳儿说完要照顾梁氏的话。如果可以直接将梁氏带到京城,也免去旁人去游说的麻烦。而且他们也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给赵家上坟祭祖了。如今小七要记再赵家大房的名下,他就要回去给赵家列祖列宗磕个头。当然商锦蓉也要祭拜一下娘亲。给李家的祖坟祭扫。同时,张锦华也可以带着李宪回去拜见舅舅舅母,让他们放心。 总之他们到璞郡还有很多时间要办,这个旨意真是太和他们的心意了。 商瑛夫人要还京,这让商郡的百姓们都不舍得很。不少百姓自发的来跟商锦蓉拜别。还有许多百姓家受了这创业的好处,送了一筐一篮的东西。商锦蓉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于是她最后做了个决定,将收到的这些礼物都送去了善堂。让那里的孤寡病幼能多用一些。 那之后,不少人就直接将东西送去了善堂。这倒是让商锦蓉心中感慨。“人心真的是向善者多。即便有些只是做个样子,但听到有人赞赏有人感激,心里的感受也是舒坦的。久而久之,行善也会成为一种习惯。” 唐光远笑着点头:“是啊。临走之前还能有这么一点儿启发,也是意想不到。不过这两日的践行宴倒是不能都推辞了。也是怪麻烦的。” “这么多年了。其实我也有些不舍。能多见见就多见见吧。将来还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回来了。对了,你多带着点儿李宪,他的酒量不行,来日上路我也不想锦华照顾一个身子骨不行的。” “你这个心操的。不过不如这样,这次回到璞郡,正好再那边把婚事给他们完了。正好外公和舅舅舅母也还没去京城呢。我想晏儿至少也得后年才能再入场。届时咱们回京,一定会有人来为晏儿说亲。那时候才能接张家人进京。晏儿是男子,耽误两年不要紧,锦华和李宪年岁都不小了。就不要过分的耽搁了。” 商锦蓉听后笑着点头:“还说我操心,你不是比我还操心。不过你说的也对。左右都是有长辈在才好办亲事。李宪在这边也办了定亲宴。到琉保成亲也是正好。也免去了到京城再成亲,再有那些想巴结试探咱们的来搅合。更何况,李宪还是六王爷看重的人选。将来必定有大作为,还是先少些麻烦为上。” 这件事二人当天就叫来了李宪,跟他说了一下。李宪其实已经收拾妥当,家里的买卖也安排了妥帖的人来经营打理。本是跟张锦华盘算着。到了京城先买一处小一些的宅院,然后再在京郊挑选合适的庄子和土地,然后在成亲,也好他们自己的落脚之地。总不能都住在张晏的府里。更不能住在唐家。不过听唐光远和商锦蓉这么一说。李宪也挺高兴。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担忧。“可是我在琉保一无田产二无铺户,如何迎亲。” 唐光远哭笑不得:“你怎么这时候这般死心眼儿。你手中的财富,如今是之前的几十倍。你能给锦华好日子,还差在成亲的地方有没有一个宅院?你们又不会在琉保生活。宅子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替你们安排。你只要日后好好待锦华,对得起我们的信任就是了。旁的细枝末节,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过日子,过的是自己,不是旁人的眼睛。” ☆、第401章 第401章 唐家回京,这启程车队就有三十辆之多。还有百十人的马队护送左右,气派是有的。但人们也都知道。以商瑛夫人这些年为商郡积累下来的财富,他们只有三十车的东西带走,说明还有绝大部分的东西都被留在了湖河。至少在这一刻,老百姓都觉得商瑛夫人对他们是还有惦念的。她将来还是会顾惜商郡的。 而实际上,商锦蓉也不可能放弃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地方。虽然她有自知之明。这商郡如今能有这般景象。除了一开始冯永道谎报了本地的情况,商郡并没有那么贫穷之外。还有更多的原因就是各地方衙门的鼎力支持和百姓们真的有点子有才能,而商郡这边也的确有很多可以经济化的农作物和野生动植物。包括良好的经商地理环境。而她能做的,只是为这些人的点子再出谋划策而已。功劳她占了大半,但实际上却所上下官民一起的努力。 能有这么配合的人们,这实属不易。如果他们来了。没有先解决掉冯永道。那事情可能另有发展。得到多少阻挠都不一定,更不用说如今这样百姓也都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了。 离开了湖河,他们也要走水路。一来走水路距离更近。二来也少了各州府行走的迎来送往。因此原本等待好要迎接督军和商瑛夫人的各地官府,没了机会。有懊恼有不甘有埋怨的。但这已经跟他们毫无关系了。 坐在船头,唐光远已经快睡着了。但自家的两个儿子还坐在那里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真是比他这个做老子的还要沉得住气。 看着身边盆里的两条小鱼。再看看大儿子盆里那一条足有四斤的江鲤。他不得不承认在钓鱼这方面,儿子这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七儿,你不累吗?” 小七扭脸看向爹爹,然后摇头:“不呀。哥哥说,要沉得住气才能办大事。” 三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的确是让人有些头疼。唐光远这会儿还不能说自己累了。不然自己就是沉不住气,不是能办大事的人。 小六忍着笑。将自己的鱼竿收了起来。“三弟,咱们还是休息吧。做事情要有节制。咱们已经玩了一上午了。一会儿让姐姐为你做鲜鱼吃。” 小七立刻亮了眼睛:“那好棒!小姐姐做鱼超好吃!七儿喜欢!” 捂住腮帮子,尽量不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抽动。唐大人这会儿深深意识到儿女太听话太懂事太会为父亲着想,其实也么痛快。毕竟这样一来,仿佛自己这个做爹的才是最幼稚的那一个。 这时候,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哇!好多鱼哦!你们好厉害!” 小七赶紧扑过去:“姐姐,哥哥说你给我们做鱼吃!” 小姑娘笑眯眯的点头:“好呀。我只会做鱼。你们喜欢吃。我就去做。”说完她扭脸看向唐光远,微微福了福身子:“唐大人安。” 唐光远笑道:“说过多少次了。不用这么生疏。你是锦华的女儿。就唤我姨夫便好。一会儿让丫鬟帮着你,别自己生火。这船上到底摇晃,别再弄伤自己。” 看着两个儿子围着豆娘去了厨房。唐光远无奈的揉了揉太阳xué。商锦蓉这时候从仓房里出来,正好也看到三个孩子说说笑笑的离开。走到丈夫身边,她笑呵呵的说:“虽然小五没在身边,但豆娘这几年教养的,也活泼开朗多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一逗就哭的小丫头了。” “孤儿大多敏感。何况她还是个孩子。不过跟咱家这两个臭小子在一处,倒不担心她会被人欺负。往后也是李家的女儿,李宪的为人,必然待她不会错。也能是个享福的。只是不知道小五她们到什么地方了。前后这差了能有一个月,他们应当也已经上岸到旱路了。” “等咱们也上岸之后,就能得到消息了。不过有晏儿在,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两口子聊着聊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呼救之声。他们顺着声音看去,正瞧见两个人在一个木板上漂浮。在水面之上,遇到这种情形自然是要搭救的。但他们的船只大,也不适合靠近。于是唐光远就派了后面的小船去救人。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才有四个护卫带着两个人到了主船上,说是要求见老夫夫人。一听是那会儿救上来的两个人。商锦蓉赶紧让人近来。 进来的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老的也不是真老,四十出头半老徐娘,看得出保养得不错。虽然素颜素衣,但却也瞧得出一丝不凡的气度来。另外这名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同样是未施粉黛,而且大概是身体不是,肤色过白,却正好带出了别样的柔弱美好。让人看了就觉得想要心疼。 商锦蓉这边还能看一看两个人的身材容貌。唐光源却是没那个耐心的。见救上来的是两个女人,他就先离开了这间屋子,回到自己的住所看书了。 见这两位有些胆颤心惊的样子,商锦蓉笑了:“你们不用害怕。先坐下来。葡萄,命人给她们煮一些姜糖水,免得冻坏了身子。这女子的身子最是不能受凉。可是马虎不得的。” 两个女子千恩万谢,最终坐在了客位上。并且告诉了商锦蓉她们到底遇上了何事。 据她二人所说。她们本是从言谱县坐船到隆州,却不想半路遇上了水贼。不但抢走她们的财物,还想对她们意图不轨。她们母女不堪受rǔ,这才纵深入水。幸亏自幼习得水性,才能骗过那几个贼人。可她们落入江中,四周看不到边际,本以为还是必死无疑,却不料碰到一个顺流而下的木板,这才得以投身。如今已经在水上一日有余,幸得他们的救助。否则她们母女必是不能活命了。 听到这话,商锦蓉详细询问了那几个贼人的相貌,还有她们那船只所行走的路线。那年长的女子一一回答。而后听说商锦蓉是要帮她们捉拿贼人,她连忙拉着女儿跪下磕头。“若是夫人能帮我们擒拿贼匪,寻回我夫君的灵位。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商锦蓉连忙让人将她们搀扶起来。“捉贼是我们的本分事。你们不用如此感激。便不是你们而是旁人,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不过这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到底那群贼人还在不在江上也不得而知。若是他们上了岸,再抓就需要些时间。不过有相貌特征有丢失的东西是什么,那就要好办一些。总有一日会将人抓住就是。” 这件事唐光远知道之后,也是一皱眉。这水贼的确是非常麻烦的。虽然远不如鎏郡那群悍匪猖狂。但他们神出鬼没,专门抢劫的是行商船舶,这对水运贸易的影响是极大的。不说别人,边说他们的宝贝女儿那gān货厂的东西,每年就要往返三次。一次两次他们知道是谁家的买卖不敢劫。但天长地久,谁又知道换了哪个不开眼的,想要挑衅一下呢。 所以他想了想:“你说海上贸易,咱们得有海军。只有海防足够,才能让外来jiāo易的人不敢打咱们的主意。那内陆江河面上,是不是也要又巡逻才是?否则也是没有个安宁,只等着有人被抢劫杀害,再去报官,然后官府再寻人来查。实在是太过麻烦,过程也拖沓无用。” 商锦蓉点头:“水警自然是需要的。而且还必不可少。如今的水上都是当地官府偶尔才派人看一圈,并没有一个专门的衙门来负责,实在是有些耽误事了。若是不靠着水路运货走人,那水面上只有渔民,水警可以换成民间自发的保护组织。但一旦运的是商船,走的是百姓,那就是衙门的责任了。毕竟都是纳税之人,总要加以保护。这水上的防卫措施,咱们夏国的准备是在是太不足了。” “但这件事目前看也只能回京之后再修本章上奏皇上了。至于什么时候能成事,也不好说。还是先解决掉眼前这个吧。这两日你带着孩子先不要到甲板上多玩耍。那群水寇一次得手,又见这么多大船,说不定就贼胆包天的再想动手。这事儿也马虎不得。” 不过事情没有按照他们预料的方向发展。一连五日。都没有那水寇的踪迹。看来不是个愚蠢自负的东西。就像商锦蓉所说,若是这群人上了岸不出头,再想找,也就不是一两日的功夫了。 暂时抓不到水寇。那母女二人也没有着急焦躁。经过后来的详谈。商锦蓉才知道。这为夫人的丈夫本是隆州知县。只是因为在家乡言谱侍奉公婆,所以同女儿没有随着夫君上任。去年chūn日,隆州知县因为查缴贼寇被人在任上杀害。上峰将隆州知县的尸骨运送回乡,但案子却迟迟没能查明。头些日子,隆州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了杀害钱大人的贼首。要请苦主到衙门结案。这钱夫人才带着女儿,抱着丈夫的牌位往隆州赶。从言谱到隆州最近的路程就是水路,却没想到遇上了水寇。 隆州知县被杀一事,唐光远有所耳闻。虽然并非是商郡的事情。但这种在任上被贼人杀害的官员,几年甚至几十年也遇不上一个。就算只是小小知县,也足够震撼。因此不光是他知道,周遭郡府的官员也都知情。而唐光远知道的事情,商锦蓉就没有不知道的。因此听到这位夫人说他是那位钱大人的家眷,商锦蓉就更是关照了起来。 钱家母女也知道了这船只是谁家的。对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的事,她们也多有耳闻。于是彼此间少了怀疑和猜测,能说的话自然也就更多了。 商锦蓉表示。他们也同样是在隆州上岸。到时候会多停留两日,帮衬他们母女一把。到时候若是他们母女要回程,他们也会让衙门口派人护送。钱家母女千恩万谢,但心里最盼望的。还是能够抓拿住凶手,还他们当家人一个公道。 在之后的船上便没有了意外。一路上平平静静的到了隆州。他们这边船刚靠岸。岸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听到女儿的声音。商锦蓉一愣。随后赶紧下了船。看到女儿灰突突的小脸儿,虽然明知道是乔装,但商锦蓉还是觉得心疼。“这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小五笑眯眯的:“行动方便,特别快活!您别担心,走,住的地方我们都打点好了!” 一行人到了一家大寨子门口。大门打开,张晏和万柏延都在里面候着呢。一行人进了屋子,等到禀退了下人。唐光远先问:“东西呢?” 张晏回答:“侄儿已经秘密的分散送了出去。以他们的脚程,应当已经快到璞郡了。您放心,东西一样不会少。更不会有人怀疑。等他们到了璞郡,自然会有消息传来。” 听说是张晏安排的。唐光远放心。“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消息。不过你们怎么留在这儿了?” 小五笑眯眯的回答:“才不是留在这儿呢。我们都走出很远了,收到消息又回来了。所以那东西我们是在不同的地方寻找了不同的镖局安排了我们自己的人分别押送的。” 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商锦蓉问:“那这里一路上,你们可有害怕?” 小五笑呵呵的:“没有诶。还觉得蛮有趣的。就是百延一直紧张兮兮。生怕东西不见了。特别不自然。” 万柏延脸红了。赶紧给师父师娘赔不是:“实在是对不起师父师母。是徒儿没用。” 唐光远哼了一声:“你是没用。这么点儿小事儿都不淡定。日后你还怎么做大事?罚你扎马两个时辰!” 小五笑眯眯的:“你看吧。我就说你得挨罚。该!” 万柏延也不生气,而是傻呵呵的笑着挠头:“我是要挨罚的。不过这次的教训我记住了。往后不会再这么紧张了!” 商锦蓉摆手:“别听你师父胡朔。罚什么罚。往后知道如何应对这件事就好。这次让你们做这件事,本意也只是为了让你有一个经验。更是让你明白,做唐家的徒弟和女婿,并不是只有名声和学习武艺经商。更要有旁人不会去承担的责任和危险。柏延,如今你可知道了,你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万柏延点头:“师母您放心。柏延虽然自知资质不高,不可能像兄长和弟弟那样有本领。甚至都不如忆华有天资。但我会用我最大的能力去努力。保证不会拖家人的后腿的!” ☆、第402章 第402章 一家人团聚,自然是有说有笑。不过钱家母女那边却是心急如焚。商锦蓉是让优儿陪着她们先去了衙门。结果到了衙门口,却是见不到新任县太爷的面。那门口的差人只说他会通禀,至于大人什么时候有空,他们也不知道。并让她们明日再来问。 吃了这么一个闭门羹,钱家母女又着急有担心。她们瞧这意思,似乎这县太爷并不是打算来请他们完案的。 不过县太爷之所以没见他们。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家跑去拜见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了。只是因为唐家那边一家子刚见面,有很多话说。所以才把他给晾在了一遍。 倒也不是商锦蓉他们故意这么对待知县。而是当真见到女儿就忽略了这些。但若是这县衙门的差人能好好说话。至少能让钱家母女留下住址。也是一个正经办事儿的样子。现在这种,虽说没有出言不逊,却也让人没有丝毫好感。如此一来,唐光远和商锦蓉听优儿回来说了情况之后。就彻底将这个知县给“忽略”了。直到傍晚,才出来人告诉他们,大人和夫人连日在水面上,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若是没有公事,就请回去吧。 县太爷吃了半天的闭门羹。回去听说了钱家母女来了,也没当回事。心里还盘算着自己到底有没有哪里做了什么被这两位大神给知道了,所以才如此不待见自己。都说他们为人挺和蔼的,只要是对脾气的,没做过错事儿的,都能笑脸相待。怎么到自己这儿就这样了呢? 于是这个循环直接到了第三天才算是解开。县太爷得到了来自临府的通缉令,也就等同于知道了钱氏在水面上遇到水寇,被掳劫了钱财,甚至是差点儿溺死江中。是被督军大人和商瑛夫人救下,一起到了隆州。他这才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尊大佛不见自己。 他倒是知错就改。不但亲自登门求见,还带来了之前那位钱知县被害一案的所有卷宗,以及捉拿到的案犯的供词。 看到这些东西,唐光远冷笑了一声:“这种人,明不昏聩,却不愿意将聪明用在正经地方。实在可恶。” 商锦蓉翻看了一下供词,却发现了一些异样:“这个县太爷如何另说。你瞧这口供,感觉前言不搭后语。” 唐光远拿过去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又反复的看了三遍,这才放下来。“要么,屈打成招。要么代人受过。看来有必要审问一下了。” “我看还是先见见这位县太爷吧。别再把他给憋出个好歹来。不管他是真昏还是假昏,这事儿既然碰到了,就不能不管。何况这几天打听出来的消息。老百姓对钱大人诸多夸赞。那也的确是为了百姓才受到了贼人的报复。这样的好官咱们也不能不管。” 唐光远点头:“这是一定的。不过怎么走到哪儿都能遇到麻烦事儿,这可真不好。” 商锦蓉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比起那些名侦探,咱们差远了。不过是江湖之大,是非之多,偶路遇之。“ 唐光远也跟着笑了:“那这事儿就让我来办吧。这么长时间坐船也坐得无趣得很,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如今的龙周至县姓姜,姜知县一听唐大人终于肯见他了。连忙整理好衣冠走进了宅院的正厅。 唐光远让李宪暂且充当一下文书,所以他假模假式地也弄了个册子,手里拿着笔。而刘羽和赵鉴则像衙差一样分列两旁,不过那气势却是衙差所比不了的。 姜知县见到唐光远之后鞠躬问安,而后便乖乖的将钱知县的案子说了一遍。他说的跟卷宗和口供上的一般无二。唐光远便直接问他。“他说他夜入衙门杀害钱知县,你可相信?” 姜知县愣了一下,随后回答:“贼人认罪,下官自然是信的。” 唐光远咋舌:“你倒是有副好心肠。贼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那你可有问出,凶器是何物?去了何处?那凶器击中钱知府哪里,又伤了几分?是一刀毙命,还是后补数剑?他所供杀人手法,可跟仵作尸格所写吻合?” 这下姜知县的冷汗下来了。“回……回大人,下官无能,并未审问如此详细。只是这贼人是个惯犯,之前几宗命案都是他所为。证据确凿,却是做不得假的。” 唐光远一拍桌子:“所以你便觉得他啥一个人也是死罪,两个人也是处斩。再多几条人命背在身上亦无所谓了?实在是岂有此理!” 他这一巴掌,直把姜知县的腿都给拍哆嗦了。“大,大,大人您息怒。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真是他招供的啊!” 李宪一边儿写都一边儿摇头,更不用提在后面偷听的商锦蓉和张晏他们。这个姜知县,真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废物。不知道这县令到底是怎么当上的。跟前任钱知县比,不知道差了多少。真真是可怜了本地的百姓了。 姜知县再问也是什么都不清楚了。唐光远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就让刘羽将人送回衙门。再将仵作和捕快包括事业一并叫过来。他要先问个清楚。另外,告诉赵鉴,今夜晚间,秘密将那贼人押到这里,他要亲自审问。至于为什么不公开到县衙门去问案,一来他不想那么麻烦。二来也是不想留下什么名声。或好或坏他都不想要。这案子审完了,姜知县能不能留是朝廷的事,他只负责写一本奏折。其他的,离开了商郡,他可就做不了主喽。 下午,仵作和捕快师爷都到了。三个人见到唐光远,连忙跪地磕头。 唐光远摆手:“起来回来。但你们得说实话。” 三人哪敢说谎。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了。师爷知道的最多。毕竟这师爷能做老爷的半个家,而且他也是曾经跟过钱知县的人,因此对当年钱知县的事情也很了解。 据师爷说。钱知县在任的时候,因为为一个农户做主,惩治了横行乡里的恶霸。那恶霸家就怀恨在心。多少次给钱知县下绊子。奈何钱知县是个硬骨头,也不好弹弄。那恶霸家愣是被钱大人给收拾了。最后还查抄了家产,将那些东西分给了受过欺压的百姓。 也是因为这一些列的事,钱大人深受百姓爱戴。但跟那恶霸周家的梁子也是结下了。 那周家虽然因为勾结江洋大盗,杀害多条人命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家产也被分了。但不表示周家没有旁人。加上那本来就是跟江洋大盗勾结,这一来二去,周家的人就勾结了匪类,将钱大人给杀了。那之后周家的人也彻底失去了踪迹。 听师爷说完,唐光远眉头紧锁。这倒是跟百姓们描述得差不多。只是师爷说得更详细一些。随后他又问了仵作。仵作将当年的验尸单呈了上来。并说了他的推论。“大人,钱大人虽然身上中了十六刀,但死因是脑后的一记重击。以当时尸体的方位来看。应当是钱大人突然脑后被袭,之后就已经毙命。身上那十六刀并无章法,应当是泄愤而为。虽然做出了被抢劫财物的假象,但却还是瞒不了众人。因此当年才断定,钱大人乃是被贼匪复仇性的杀害。而并非是流寇灭口。” 之后捕快所言也一般不二。但是他又详细的说了这次抓这个贼人的经过。而三个人对着唐光远都表示。他们其实并不相信此人就是杀害前大人的凶手。毕竟此人甚至不知道钱大人是被重物袭击后脑致死。 唐光远皱着眉头:“那你们以为,姜大人急于完案是出于什么心态?” 师爷回:“姜大人或许只是想尽快让这个案子结束。也好给苦主一个jiāo代。毕竟这个案子轰动全郡,据说也已经送到了朝廷。上面压得也紧。所以才有此下策。” 仵作却是个敢说的:“我倒是觉得,是有人希望这件事不了了之。但具体是谁我不好说。毕竟这个贼人出现的时间也很巧合。毕竟他之前的案子都不是在本县犯下的,甚至都不在本府,可见他之前并不在周遭出没,而且若是他杀了钱大人,在案件还在追查的时候,怎么会自投罗网的又来作案?这天下间有没有这么蠢的贼,。” 唐光远对这个仵作很是满意,至少他要比师爷更敢说。而且做事也很细心,且又正义感。看得出来他对钱知县有很浓的崇敬之情。其实从这三个人的态度上看,他们都更尊重前任钱知县,可到了现任姜知县手下,为了糊口生计,也只能跟着他胡混。 说白了,也算是糟蹋了这么三个有些才敢的小吏。尤其是这个仵作,唐光远心里有了旁的想法。 送走了这三个人之后。用晚膳之际,唐光远问:“晏儿,你觉得今日那三个小吏如何?” 张晏一直跟着姑姑再门后偷听,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于是他回答:“侄儿觉得,这三个人都是心明眼亮之辈。捕快为人口直,说话不太过脑子。但瞧得出没有坏心思。师爷倒是十分圆滑,原本是一些不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让人挑不出理去。是个极擅jiāo际之人。做衙门的师爷,真真是很合适。至于仵作,我是最欣赏的。比起捕快要懂得进退。但比起师爷又更有正义感,也更敢表达自己的真心。所以若是挑一个最欣赏的,我肯定会选择仵作。” 唐光远点头:“好。看得不错。那这三个人,将来若是跟着你,你觉得如何?” 张晏一下子就愣住了:“啊?跟着我?他们不是本县的差人,跟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将来跟着你去当差了。你身边目前只是培养了一些探子和护卫。但这远远不够。不管将来你做什么样的官职,都要有左右手。与其到时候再去寻找,或者被人塞人。不如现在看到合适的就收入麾下。姑父身边且还有几个是当年的兄弟。刘羽和赵鉴也是两军阵前培养出来的。你这边也没有其他的机会,这三个人都有在地方上办差的经验。对你而言,也是有助益的。” “可是他们即便愿意同侄儿离开。那这个县的知县已经很不靠谱了。再把靠谱的小吏给带走,百姓们不就更惨了。” 商锦蓉忍不住笑道:“你这傻孩子。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地方上其实也一样。这位姜大人之所以不得人心。除了他的确不怎么样之外,跟手下没有自己人也有关系。你想这种糊涂官能在这里多久?将来再来下一任,自然会带着他们的师爷来。至于捕快,只要肯用心,自然有人接替。仵作更是可以等着上峰分派。你只要觉得可行,这事儿咱们就去问问。说白了,咱们想留,人家也得愿意跟才行。” 张晏没想到,这隆州停留了几日,遇上了一个案子。居然为自己收下了三个人。虽然目前唐光远只跟仵作一个人说了要留下他的意愿,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捕快和师爷。但看着仵作的意思,他也挺欣慰。 这位仵作还跟张晏是“本家儿”,也姓张。听督军大人跟自己说完,他只回了一句。意思就是我可以跟随大少听差。但钱大人的案子他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才能离开。否则他对不起钱大人。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自然更讨人喜欢。经过打听才知道。张仵作之所以如此执着这件事,是因为当年钱大人刚上任的时候,把他从死人堆里给拉了出来。而他那次差点死去,也是因为周家人的迫害。那周家人抢走了他的亲姐姐,并打死了他的叔叔婶子。全家就他们四口人相依为命,如今姐姐不堪受rǔ撞头而死,他也被当成是被打死了,被扔去了乱葬岗,若是没有钱大人,他也早就喂了野狗了。 听张之信说完这些经过。张晏动了下眉梢:“那你这几年,一定有打听周家那些人的下落。” 张之信点头:“的确。我家的仇,加上钱大人的仇。我张之信与周家不共戴天!” 张晏摸了摸下巴:“这样。你把所知道的线索都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你把这个仇给报了!” ☆、第403章 第403章 张之信的话,张晏自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确信。就算他相信这个人,但他毕竟是一个小小的仵作,他的能力范围也有限。周家人又早就离开了隆州,至少是明面上不在了。所以他能查到的,也仅仅是他能力范围内的那点事。 但张晏在这边也一样没有人脉。所以他还是得根据张之信的话来进行调查。好在张之信也的确没有说得太过偏差。那跟周家人勾结的匪类还真就没有距离隆州太远。而且那些人还伪装成了渔家和跑船的。在江面上每日出没,小日子过得还挺悠闲。 张晏将这件事告诉了唐光远。唐光远立刻站起身:“你亲耳听到的?” 张晏回答:“是。侄儿不放心张之信的话,所以亲自去探听了一番。正巧其中一人说起头些日子在水面上没能杀了钱家母女,倒是让他们上了咱们船。如今事情不知道还能不能及时结案。甚至还商量着,若是官府迟迟没动作,他们就先宰了牢中那个替死鬼。” 唐光远来回踱了两圈,最后站定脚步:“这件事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带人去将那些人捉拿归案!” 张晏立刻拔起腰板:“这件事没有走路风声。应该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谁也没想到,事情一环套一环,那掳劫钱家母女的水寇,也正是当初杀害了钱大人的凶徒。而他们等不到消息的水寇,如今在查钱大人案子的时候又快速的浮出了水面。 或者该说是天道循环报应不慡。连钱夫人也没想到,杀害自己夫君的人,就是几日前差点儿害了她和女儿性命的那群贼匪。 这一次抓人,唐光远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张晏被贼人的斧子掉落砸到了脚面,让他好生懊恼。这本不该发生的意外,让他回来之后还想藏着。奈何唐光远可不管那自尊心,直接就告诉商锦蓉,赶紧给看看那脚丫子。骨头是没伤到,但是脚指甲在他看的时候已经砸变色了。弄不好就得整个脱落。 还真别说,唐大人对看这种外伤还是很准的。尽管经过了商锦蓉用井水的清洗,也给上了药膏。但第二天还是发生了脱落的现象。这么一来,大少爷就得把脚指头缠上了,弄得没办法正常穿鞋,只能弄了个大两号的靴子登上。本是让他好好在宅子里休息,他却是一点儿都闲不住。 这次再审案,那就得开大堂了。姜知县知道自己将来可能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但趁着还能表现,他也得好好表现一些。于是坐在大堂上审问抓来的人,官威倒是不小。只是那几个贼也不买他的账。有问有答不假,却是没有一点儿尊重的意思。 经过询问,这几个人对之前所做的事供认不讳。包括是如何跟周家人勾结,又是如何被钱大人追缉得不能安生。所以才动了杀心,将钱大人砸死在书房。不过他们也jiāo代,动刀的是周大宝,但也承认,那一斧头就把钱大人给打死了。 总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了结。这种悍匪谋害朝廷命官必然是要斩首示众的。而且性质恶劣,甚至都不需要上jiāo刑部等待批文。直接由知府衙门下红文,就可以直接斩首。 连同被抓到的周大宝,主犯绿胡子等十人,六人有杀人铁证,且有三人还是在缉的要犯,因此押送进京的有,等待红文斩首的有。自然也有直接关上十年的那种。总之这群人,到最后也都是奔着死去的。就算是关押十年的那种,也肯定活不到出狱的那一天了。 这个案子结束。第二个案子就得另有问法了。之前姜大人抓到的那个贼人,为什么要认罪,经过审问,那人也说了。一开始本是想着,反正也要死了。逞个英雄承认了也没什么。他没家没口的。也不怕连累九族。因此被人一问,信口就答应了。弄得姜大人还挺兴奋,以为自己抓拿到了真凶,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可如今真凶真的抓到了。那个贼也已经后悔了。但后悔也没什么用。他身上也有九条人命,死也是一定要死的。只是死之前,还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也落了一个咎由自取。 因为钱家的案子拖延了时日。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张晏收到飞鸽传书,说是东西已经安然送到璞郡王手上。如此一来,他们也就都放了心。不再着急赶路,一家人商量了一下,既然红文下来了,那就等看完那几个祸首被砍头再离开也不迟。 被斩首的有三人。通匪的恶霸周大宝,杀人无数害死钱大人的凶手绿胡子。绿胡子的把兄弟安铁头。这三个人都是血债累累,光是听他们自己像说丰功伟绩一样说出来的那些案子就写了三十几页,监斩官再当着百姓们的面一条条的念出来。一时间群情激奋,齐声大喊杀了这样的恶人。 而在人群里,圆睁二目瞪着法场上那三个恶人的母女二人,则是双手紧攥,恨不得亲自去做那刽子手,将仇人的头砍下来才能解恨。 杀人这种事商锦蓉是从来不看的。但她不拦着其他人。小五也没什么兴趣,张锦华也没那胆量。因此家里就只有她们娘儿仨留了下来。这一次,就连葡萄也都跟着去看了热闹。就更别说早就义愤填膺的优儿了。 午时行刑之后,众人很快就回来了。优儿和葡萄搀扶着钱夫人和钱小姐,这母女二人哭得不成样子,回来之后钱夫人几近昏厥。还好商锦蓉已经有所准备,赶紧给灌了井水,而后拍打前心,这才没让钱夫人背过这口气去。不然这钱小姐就更没有主心骨了。 说到钱小姐,她倒是要比她娘镇定一些。也知道她们不能耽搁唐家人太久。于是在当天晚上,就来跟商锦蓉来提出告辞了。 钱家在老家还有亲人,商锦蓉自然不能挽留。何况这里也只是租下来的地方,并非是他们的家宅,也没办法留人。但就这么让母女二人回去,她也不放心。于是她安排了人手护送她们回乡。并且拉过钱姑娘的手。给了她一支簪子。“丫头,这是我送你的一件信物。上面有花纹,能证明是我的东西。你若是将来有过不去的地方,或者是实在是解不开的事。就拿着这个东西找心草堂。或者是去璞郡寻找锦香居。到那里自然会有人可以给你帮助。” 钱小姐并没有推辞,而是双手接过,而后就要下跪。 商锦蓉赶紧拉住她:“不用这么大礼。你父是清官,也是好官。我们这次回京之后,也会向万岁禀明。届时自有你们母女的奖赏和补偿。只是这需要时日。也无需心思用在这些上。好好过日子的日子,孝顺你的母亲。” 钱小姐擦了擦眼泪:“多谢夫人。谢谢您和大人的大恩大德!若是没有你们,我爹的仇,怕是也报不成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给这姑娘擦了擦眼泪:“相逢即是有缘。既然老天爷让我们遇到你们母女,就自然是要管你们家这件事。也是钱大人在天有灵在保佑着你们呢。快别哭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江面上你们遇上那些凶徒也能躲开。说明老天眷顾你们母女。往后的日子会好的。” 听说唐督军和商瑛夫人离开,姜大人这边还没出去送行呢,师爷就先一步跟姜大人辞行了。随后仵作也来告别。弄得姜大人好生意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都要在这时候离开?” 师爷笑了:“不瞒着大人。督军府的大公子觉得我们兄弟跟他投缘,所以想让我们做他的陪读。您看,我们原本也是跟着钱大人来的。如今钱大人的案子都结束了,我们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仵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大人。这几年您待我不薄,所以日后跟在大公子身边,自然也不会说您的不是。但您之前做下的糊涂事还是惹到了督军大人。因此您还是好自为之吧。捕头大哥是个不错的好人。他愿意留下来护着您,是个可堪重用的。” 好家伙。这原本是打算连自己的捕头也一起带走的?这唐家的大公子也忒狠了一点儿, 这是要给自己来一个连锅端啊!可是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说是跟着大公子走,还不是跟着督军大人离开。这俩人日后说不定比自己官职还得高呢。他心里虽然生气,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好一番寒暄chuī嘘之后,也听了师爷的话,到底没有出去带着衙差送人。这倒是让唐光远心里舒坦了一点儿。毕竟好看一会儿让自己不待见人的脸。 从隆州离开。一路上再无意外。全家人走走停停,还在路上过了个年。直到二月初六才回到了璞郡。 此时的璞郡正好下雪。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商锦蓉十分感慨。“这多少年没见过雪了,总算是又见到了。” 唐光远也觉得无比想念。“是啊。在南边一住就是这么多年。都快把冬天下雪这回事儿给忘了。说起来,七儿还没见过雪呢。可别让他玩疯了。再冻到就坏了。” 他们俩这么说着,却也拦不住孩子们想要疯玩的心。小七这个小的没见过。万柏延这个大的也没见过啊。看到雪,万家公子兴奋异常。还在小六的怂恿下在雪地里打起了滚儿。本以为真是不会沾染上泥土,结果起来之后,新棉衣就沾了不少泥渍。 看着小五追着小六要揍他的样子。商锦蓉哭笑不得。她赶紧让葡萄带着万柏延去换身衣服。等人回来,她才说:“你也不能小六说什么你都听。不知道的东西,你得亲自上手去试。试过了知道特性了,再判断别人说的对不对。就是再亲近的人,也会有骗你的时候。哪怕是善意的开玩笑。” 万柏延笑着点头:“嗯。师母您教训得是。不过小六说的也没说,的确不像是在下雨的时候。要是下雨的时候在地上滚,肯定一点儿好地方都没有了。至少这只湿了外面一点,里面是很gān慡的。” “……”这还哪儿有一点儿当初那个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横行乡里的样子。说是个傻子她都信。商锦蓉哭笑不得。让人去把孩子们都唤回来。告诉他们明天就能进石江城了。回到自家宅子之后,还要都进王府拜见王爷王妃和世子爷和小郡主。所以今日就呀好好休整一番。千万不能磕磕碰碰的弄伤自己。 听说还要去见秦鑫,万柏延本能的紧张了起来。 小六凑到他身边:“你表情这么严肃gān什么?” 对小六,万柏延基本上是什么都说的。自己这个准小舅子别看年纪不大,但心眼儿极多。比起对他来说更有威严的大舅子,还是小舅子更好说话一些。于是他小声的说:“我知道,世子也喜欢小五。” 小六“哦”了一声。“你也不傻啊。可这有什么可严肃的?” “我这不是担心王爷王妃还有世子都讨厌我么。” “你要他们喜欢做什么。你得我们家人喜欢不就得了。更何况如果当初三金不退出,以我娘跟他娘的关系,早就轮不到你了。他可是比你聪明多了。他知道我姐不喜欢他,所以才跟着六王爷离开的。你啊。明日见了他们一定要不卑不亢。千万不能有一点儿丢份儿的地方。你不但是我爹娘的徒弟。还是我姐的未婚夫。你怂,就是给我姐丢人。给我姐丢人就是给我们唐家丢人。我们唐家可丢不起人,别怪我到时候收拾你啊!” 小舅子的威胁那是相当有用了。万柏延当晚就开始给自己预演起明日到了郡城之后,万一直接就去王府,他该以什么姿态面对秦鑫。 小五见他吃晚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用过饭之后叫了他询问究竟。 万柏延实话实说,把小五给逗笑了。“你听小六乱说。就算是我娘跟王妃是金兰姐妹。但进王府也还是需要拜帖的。而且我们过府问安,王府也需要准备。所以至少还需要一两日的时间才能进府。而且一开始也不能是咱们去。而是我爹娘先去。之后才能轮到带着咱们。再说了,你跟秦鑫也不是不认识。在一起玩了两年呢,都是老熟人,他是个最平和不过的人,你担心他都是没必要的。” “我,我不是担心他的威严。是担心他喜欢你。” 小五愣了一下,随后拍了一下万柏延的脑门。“胡说八道。我和他只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而已。说起来我对他更像是对大哥和小六。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即便他曾经想过与我联姻,但如今我已经跟你订了婚,王爷和王妃就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动作。他们都是极好的人,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第404章 第404章 事情超出了小五的预料范畴。第二日进了石江城,当晚王府就下了请柬,邀请唐家所有人一并前去赴宴。而万柏延这个唐家的徒弟兼未来女婿,自然也在入府的行列。 万柏延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这会儿又紧张了起来。张晏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王妃都很疼爱小五,到时候必然会问你话。你有什么说说很么就好。就算你紧张得说不出来话,他们也不会怪你。” “说,说不出话都行?”万柏延很惊讶。 张晏笑道:“自然。你是第一次见他们,有所紧张是必然的。要是太过坦然自若,怕是他们还会觉得你心机太深加以揣测呢。所以做自己就好。” 有了张晏的话,万柏延倒是坦然多了。既然紧张说不出话都无所谓,那还纠结什么呢? 不过秦逸和李chūn华也的确不会为难他们。只是当听到小五已经订了亲,李chūn华还是十分遗憾。自然对万柏延就多了一重审视。 万柏延担心的“情敌”秦三金并没有表现出格外的情绪。并且还满脸笑容了送了他们两件恭贺定亲的礼物。送给万柏延的是一柄文剑,上嵌七宝,还有本朝铸剑大师的印信。而他送给小五的礼物,则是一对暖玉如意。光是雕刻和镶嵌就价值不服。就更不用说暖玉本身的价值了。 万柏延对这份儿礼物尤其重视。恭恭敬敬的佩戴在了身上。酒宴之后,晚辈们都去了后花园闲谈玩闹,留下长辈们在正殿谈论大事。于是秦鑫就将万柏延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单独见面,还是有些拘谨的。不过也是老相识,过了最初的紧张,这会儿万柏延也轻松了不少。“王府果然是气派。这里的藏书真是应有尽有。” 秦鑫这会儿一改方才的满面笑容,转而严肃了起来。“万柏延,你若是今后敢有一丝对不起小五的地方,本世子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万柏延看向秦鑫,轻叹了口气:“你果然也是喜欢她的。不过那么美好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你。我只是比你幸运,生在一个商贾百姓之家。可以让她远离权力纷争。于这一点而言,我何其幸运。不过你安心,我不会让小五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的。你没有不放过我的机会。” 盯着万柏延看了好一会儿,秦鑫才叹了口气:“你说得对。你真的很幸运。如果我也是普通百姓之家,说不定也能得到姨母和姨夫的青睐。我也知道他们会挑选你的原因。比起你对小五的言听计从,我的确不可能永远把她放在首位。我身为世子,将来也会是这一郡之主。而身为皇室宗亲,我自己都不能保证永远只有她一人。所以当初我选择沉默,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争取她。不过如果是你,我也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那时候,我也发现你喜欢她了。”万柏延很直白。 秦鑫苦笑了一下:“不瞒你说。我去湖河,本就是带着目的去的。若是小五对我有一丝男女之间的好感。我都会穷追不舍。只可惜她年纪太小,在那两年,根本也没生出别的情谊来。倒是让你捡了个便宜。” “这哪里是便宜。是老天爷给我最大的恩赐。世子,或者我还叫你三金吧。咱们这少年同学同乐的情谊,是不会变的吧?” 好长时间都没有人叫自己秦三金了,这让秦鑫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当然。少时情谊哪里是能说变就变的。日后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二指宽一张纸条送过来。我都会鼎力相助!” 送走了唐家众人。李chūn华将儿子唤到了寝宫。 给母亲行了礼,秦鑫恭恭敬敬地垂首站在一边。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李chūn华哭笑不得。“你在我这儿乖顺做什么用。那么好的媳妇都是别人家的了。” 秦鑫回道:“母亲,小五不是哪家的,她即便将来成婚生子,也还是她自己的。她那样的性子,比姨母更甚之。她不适合皇家,也不适合王府。她只适合去过她想过的日子。何况,她即便不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表妹。这样的亲戚关系,或许要比儿女亲家更安全一些。您觉得呢?” 李chūn华叹了口气。“我是真心喜爱小五那孩子。打她出生,我就瞧着她欢喜。就想着你们要是能成就一对小夫妻该多好。我必然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 秦鑫却说:“但母亲更看重的是姨母的本领和姨夫的才gān。若是有了姨夫姨母的帮助,咱们郡王府至少可以在我这一代享受安稳。若是我和小五结成连理,我们的后代也就是唐家的外孙,届时唐家毕竟更会诸多照顾。” “母亲在你心里,就是这样有功利心的吗?”李chūn华看着儿子,表情比之方才严肃了许多。 秦鑫摇头:“并非如此。儿子知道母亲是真心待姨母和小五好。但姨母一家又的确可以给咱们家带来这么大的好处。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儿子不是觉得母亲功利心重。而是这件事落在其他人的眼里,又岂能逃过这些猜测?而且母亲和姨母已经是金兰姐妹。璞郡王府同唐督军府由来都是不能分割的关系。但我们只做这样的亲戚,皇上还能安心。可若是成了儿女亲家,关系更进一步,是否还能有如今这样轻松呢?儿子只是不希望挺好的事情,再因为咱们的想法给改变了。而且您也不是猜不到姨母为什么会急着给小五订了亲。她明明说过,小五不到十八岁,她是不会允许成亲的。那如今小五才十四,这时候订亲,也无非就是不想回到京城之后,拿她的婚事跟京中的人脉做jiāo涉。这是姨夫姨母对小五的疼爱。咱们也只管一起疼爱她就是了。” “唉。我儿的确是大了。也难为你,小小年纪要思考这些。” “儿虽然只比小五大上一些,但到底是男子。父王又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自然不能让父母失望。母亲,若是您允许,明日起我想去找万柏延玩上几日。到底也是一起同进同出了两年的好友。旁人都是回家。他却是第一次来。我想尽尽地主之谊。这也是给姨母长脸呢。” 李chūn华点头:“你做事最稳妥。母亲没有不放心的。你去吧。不过你觉得万柏延这个人,当真是好的吗?” “好不好,儿不敢妄下判断。但他的确对小五言听计从。儿自问做不到他这般看重小五。我想姨夫和姨母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挑选了他。毕竟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靠着小五去跟高官联姻。” 回到唐府的众人,是需要重新安排院落了。只是这院子不够大,如今家里还多了万柏延和小七,张晏也大了,所以就让张晏带着小七住在了一屋。而万柏延则跟着小六住在一起。 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只是郡城的一个小宅子。但这里有他们夫妻当年还未成夫妻时的那段经历。所以感觉也是很不相同的。 因为天气冷,房间里点着地笼,看着炭火的光亮,商锦蓉靠在唐光远怀里感慨:“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小五都已经订了亲。这边也许多年没回来过了。可现在躺下来,还是会想起你那时候偷偷在后窗跟我聊天的样子。” “若是那么说,赵家那老宅里我们jiāo流得更多。等过几日回去那边,你要不要到老宅看看?” “自然是要的。那是赵家老宅,没了二房那些人,那是祖母和父亲还有彦生的家。咱们是要去给他们上香磕头的。不过说起来,这么多年来,我梦到过很多地方。连我刚来时商家关我的小院儿我都梦到过。却唯独没梦到过赵家大宅时的样子。真的很奇怪。” “或许哪那里对你来说就是一个不想牢牢记住的地方吧。对了,这几日要不要串一串门?如今我门这个身份,以前jiāo往深的那几户,或许都不敢来上门了。不如我们亲自过去转转?” “当然了。我先得去看看黑老板夫妻。这么多年不见姚姐姐,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那么彪悍。对了,明日得先给姨母送去请柬。他们毕竟是长辈。而且我也多少年没见过旺升了。如今他也该是翩翩少年郎了呢。” “那好。明日咱们就先给姨母送请柬。然后去一趟四邻楼。我也想念那里的茶了。其实仔细一想,还是当年经商之时的日子过得更惬意。说话也更直接。今日跟王爷说话,我都没办法再像一样一样知不无言了,更何况回到京城之后再跟那些人jiāo谈说话。真是想想就让人头疼。” “这就是过哪河脱哪鞋。还得去一趟牛角山。大哥这么多年都坚持不离开山,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之前两个丫头的成亲咱们也没能回来。想必孩子都已经有几岁了,孩子的礼物也得备上了。” “是啊。咱们这趟回来,我还想去一次天佑寺。当年咱们也是得了许多方丈的好处。这次亲自去庙里磕几个头吧。” 两口子就这么聊着,就聊到了半夜。等到唐光远感慨在璞郡这边,他们原来还有这么多牵挂的时候。才发现商锦蓉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搂着妻子重新躺回去,顺手拉上了幔帐。唐光远将二人的被子掖好,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他们去送请柬。张芷君和她的丈夫带着儿子旺升就已经到了门口。 商锦蓉和唐光远赶紧迎接出去。看到已经比自己还高上一头的少年郎,商锦蓉欣喜极了。“好家伙。都长这么高了!” 张家因为唐家的关系,很得王府的重用。而胡旺升也一直有随着秦鑫一起读书,所以在王府里也养成了开朗的性子。因此看到商锦蓉和唐光远,也没拘谨。满脸笑容的给商锦蓉和唐光远鞠了躬。“小弟给姐姐姐夫问安了!” 小五他们也都赶了过来。张晏跟张家是同宗。自然是要更亲一些。她赶紧过去唤姑祖母,姑祖父。对这胡旺升,也得老老实实的唤一声表叔。胡旺升也没敢受礼。赶紧侧过身,倒是几个小的挤了挤眼睛。 亲戚来了,自然就要先顾着招待。商锦蓉拉着表姨进了内宅。唐光远自然接待这位表姨夫。张晏则负责去款待自己的表叔。原本万柏延也是要跟张晏去跟胡旺升聊天的。但没多一会儿秦鑫换了一身轻便衣服过来了。跟唐光远和商锦蓉了一声,他要想带着万柏延到郡城转悠转悠,以尽地主之谊。正好看到胡旺升也在。于是就成了有大堆人一起离开了唐宅。 马车上,小豆丁转着大眼睛看着哥哥姐姐们。瞧见已经不记得的秦鑫和完全陌生的胡旺升,他拉着小五:“姐姐,他们要拐卖我们吗?” “噗!”小五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们长得像坏人?” 小七摇头:“倒不像。但是我不认得的人。都要提防。这是娘亲说的。” 胡旺升凑到小七面前:“我是你表舅,你得叫一声舅舅。知道吗?” 小七看着胡旺升:“你不是。你没胡子!” 胡旺升懵住了。“这舅舅跟胡子怎么还扯上关系了?” 小五笑道:“因为他记忆里的舅舅,都是有胡子的呗。你就忍忍吧。说不定过几年你留出胡子,他就愿意叫你舅舅了。” 车里大笑。车外万柏延则看着周遭的景色很是用心。秦鑫靠着车门坐在正当中,左面是万柏延,右面是赶车的护卫。这个位置是他世子爷最喜欢的。不过原本他还想着跟万柏延多聊聊,结果却发现这个人看着街市目不转睛。“我说,你看什么呢这么用心?” 万柏延回答:“我在看石江城里的商铺好街边的小摊都在卖什么。” “你打算在这边做买卖?” 万柏延点头:“我想在天下所有的地方做买卖。璞郡是师母的故乡,又是小五出生的地方。自然是最不一样的。而且从商郡走水路,可以一直到隆州。而隆州再到璞郡已经不算太远。因此货物走水路运送到这里并不难。同样的,这边的东西走水路运回商郡也方便。两地之间的物品相差很大,这便是我想看到的商机。” 秦鑫咋舌:“也难怪姨母会喜欢你。果然是个有经商头脑的。” 万柏延笑了:“我这充其量算是将勤补拙吧。总不能天资不行,后天也不努力不是。” 秦鑫也不得不感慨。这万柏延,当真是有旁人没有的心劲儿。而这样的人再有那样的家世钱财,有这样的岳家支持,再有小五那样的贤妻并肩。将来必然是个不输给姨母手段的大商。自己同他做好兄弟,当真是百利无一害的。 ☆、第405章 第405章 少年人们带着小孩子一起游玩,第一站就是奔了黑家的四邻楼。小五为自己的娘亲带了四匣的礼物。这四匣自然都是送给姚珍娘的。但是什么,小五不知道。姚珍娘也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打开匣子看礼物。只是翻开了商锦蓉亲自书写的一封书信,里面约好了。明日要到四邻楼来,品尝姚珍娘亲手烹制的香茶。 黑魁和姚珍娘这么多年来跟商锦蓉的生意一直没有断了。但他们的生意也仅仅是每年从茶园买来的几斤茶叶。一开始茶山还在商锦蓉手里的时候。他们拿的是琉保的茶叶。后来琉保的茶山给了六王爷,那山上的茶珍贵得很,他们也没想走那么大的关系去拿那样的茶来销售。所以商锦蓉给他们又送来了临郡茶山的茶叶,他们也欣然接受了。 所以多年以来,两家人虽然没有书信往来,但关系也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只是就如唐光远料的一样。他们的身份不一样了,以前jiāo好的人家,也不是谁都敢直接造访的。黑魁和姚珍娘都是知道轻重的人。他们虽然相信唐家夫妻不会因为位高权重而改变本性,但能少一些麻烦,他们还是觉得少一些为上。 但如今商锦蓉主动示好,先送了礼物,又约了时间他们亲自过来。这可是给了他们十足的颜面。如此一来,夫妻二人心里有了底儿。自然那种感情也就比之前更浓了许多。 留着一群孩子在楼里吃了茶。又逐一送了见面礼。尤其是知道万柏延既是唐大人的徒弟,又是小五的未婚夫,黑魁和姚珍娘更是重视。送他的礼物要更贵重了一些。 从四邻楼出去。秦鑫就忍不住调侃:“这可真是不得了。不亏说姑爷是门前娇客,瞧瞧这大家伙儿对你的态度,就是不一样了。” 万柏延被臊了个大红脸。但更害臊的人却是小五。于是小姑奶奶就指着秦鑫:“你这个人,这会儿倒是嘴巴坏了。之前在我家的时候,怎么知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呢!你再口没遮拦,我就去告诉姨母!” 秦鑫赶紧赔了笑脸:“可别。表妹不要怪罪。小兄不敢再造次了。往后都听你们说,这总行了吧?” 虽然胡旺升跟跟大家伙儿没有那么熟悉。但到底也是亲戚的关系,又是个长辈。于是他感慨道:“公子您也别多想。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都说女生外向。我这个外甥女儿,虽然还没出嫁,但许了人家,心也就有一半是人家的了。你这做表兄的,自然是要往边儿上挪挪了。” 小五气得眼睛瞪得老大。还是小七儿突然来了一句:“没胡子,不是舅舅!” 虽然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但在这个场合,却十足是给自己的姐姐出气呢。众人也是一通哄笑,也就没有人能在揪着这个调侃不放了。而小七,自然是得到了自家长姐的特别优待。也获得了未来姐夫背着逛街的特权。一看就是今日的赢家。 而唐家那边,张芷君跟商锦蓉也正说到小五的婚事。 听说万柏延的家世只是商贾。张芷君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瞒你说。自从王爷和王妃厚爱,让你姨夫给王爷办事,旺升也到了王府陪着世子爷。跟王妃接触得多了,也知道了许多她的心思。她是一直希望可以跟你做儿女亲家。头些年让世子到你那边去历练,其实也是存了要让两个孩子培养感情的心思。你如今将小五许了旁人家,她是不能如愿了。” 商锦蓉笑道:“姨母,您不用担心。我同王妃相jiāo多年,在京城那阵子,也是一同经历过艰难的。她必然懂我为什么这么做。更何况,我们家跟璞郡王府,最好的关系就是我们两个的金兰之jiāo。若是再近一层,反而是对彼此都不好。这一点想必王妃同王爷都一清二楚。更何况您也知道。小五是我的长女,是我们夫妻的掌上明珠。我们若是允他入王侯之家,回京之后自然有得是王孙公子等待着我们挑选。可我们就是担心会这样,才让她自己选择了她愿意相信之人。” 张芷君叹了口气:“你的安排我向来是最信得过的。我也只是担心会因为这个让你们的关系又些隔阂。” “隔阂倒不至于。但必然不如成为了儿女亲家之后那般亲近。但也不会因为这重关系将来产生龃龉。万事有好必有坏。看淡也就罢了。” “也是。你们所处的身份地位不同,自然是考虑得事情也不同。但到底咱们是亲人,我始终是希望你们好的。” 商锦蓉笑道:“那是自然了。姨母的心意我哪里会不明白。不过姨母,旺升年岁也不小了。可否有看上的人家?” 说到儿子的亲事,张芷君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让我头疼。旺升如今还是陪着世子爷,倒是有不少人家有意。但他们也多是在等着他能有个功名在身。可这小子考了两次都无功而返。如今连个童生都还没中。真真是愁得我头疼。这还罢了,我那婆家你也是知道的。他那祖母,非说要给他说一门娘家的侄孙女做亲。你姨夫那人对他爹娘也没辙。若非如此,当年家里也不会有那个妾室造孽。这还是旺升自己宁可让他们去说不孝,也不肯答应这亲事。否则,怕是我这十来年的轻省日子,就又得被祸害了。”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怎么这女子手里的经文就这办难读呢。商锦蓉皱了眉头。问:“那姨母您可有心怡的?又或者是旺升有没有喜欢的女子?” “他整日里都是跟世子在一处。不是书院也是兵营。哪里能认识女子。我也不愿意让他去高攀哪户名门。如今只有你姨夫是个举人功名,有个小差事。所以我还是想着,寻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家。西门外有一户王姓人家。那家虽然只是做饼的,却有一个聪明能gān的好姑娘。我一次逛街的时候遇到过她,后来多番探问,知道因为家中不富,母亲早丧,还有两个弟弟还年幼,所以到了今日还没许人家。我倒是觉得不错。我们家如今也不差再供两个孩子读书。若是真有出息,也是旺升将来的助力。即便一事无成,等过些年也就自己顶门立户过日子了。” 听张芷君说得这么清楚。想必是真心有这个意思的。“那您跟姨夫和旺升商量过了吗?” “你姨夫这个人虽然对他父母有些愚孝。但对我却是极好。我觉得好的,他必然没意见。这事儿我也跟旺升说了。他说都由我做主。只是这件事他祖母极力反对。我也怕事情还没去跟那姑娘家说,就被他们抖落出去再毁了人家姑娘清白。所以到现在也没个章法呢。方才你问起这事儿,我突然想着,不然就由你出面帮忙做主吧。一来你是旺升的表姐,到底是亲戚,你说得上话。二来你身份不同,你开了口,我们家那个婆婆也不敢撒泼。三来,这亲事要是你们夫妻能给做主婚人。于那姑娘也有颜面。只是得麻烦你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商锦蓉笑了:“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既然姨母您喜欢那丫头,自然就是个好的。不过您也别怪我多此一举。我总要先去派人更详细的调查一番。左右我也不会这几日就走。既然有了旺升这档子喜事。我就多留一阵子。” 接下来的几日。唐光远和商锦蓉可是忙活了起来。先是从四邻楼开始,又同当年合作过的买卖家,甚至是做过对手的几乎人家都相邀叙旧。当然关于胡旺升亲事这件事,商锦蓉也没忽视,反而是非常谨慎的派了优儿和赵鉴两个人去查访。 秦鑫也继续带着这些少年和孩子们在郡城里吃喝玩逛。一晃时日过去,日子也就逐渐恢复了常态。世子又得每日功课,习文学武。胡旺升作为伴读,自然日日跟着一起学习。商锦蓉和唐光远也不再出去会友。而是重点都放在了璞郡这边的生意上。各府的分店掌柜也都到了郡城将账本汇送到主子这边。繁忙是不言而喻的。 张晏先回了一趟琉保。打点了一下姑姑姑父回乡祭祖的事宜。当然他也得回张家看上一看。一来是做个脸面。让人们知道知道,他是张家的长孙,每次回乡都没有忘了自己的根本。二来也是看看曾祖父和弟弟现在如何。当然还有这三来,就是亲自告诉祖母,姑母已经寻到了一门好亲事。这次请未来姑父已经跟着过来了。他先回来。也是为了为姑姑姑父的婚事提前准备。 光是李宪让人跟随张晏带回来的礼物就有六车之多。其中有四车都是送给张家大房人的见面礼。另外辆车也被送了张家二房老太爷那边。这东西是张晏带回来的,自然也是由他亲自去送到了二曾祖那边。二老爷爷自从上次张家大爷成亲之后又跟自己那不着调的嫡兄有了往来,如今看到张晏送来这些东西,知道是张锦华未来女婿送来的见面礼。他自然也是高兴的。 就在张晏忙活的时候。郡城这边,商锦蓉那边也得到了那王家女儿的确切消息。倒是跟张芷君打听的没有两样。的确是一个好姑娘。自娘亲去世之后打理家中一切,还帮着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更是跟父亲一起做饼卖饼。不过终日操劳,人也显得有些沉闷,更是没有同龄少年那样俏丽的容颜。可听优儿说,那姑娘的底子也是不错的,只要多加保养,到底年纪也小,用上心草堂的东西,不出两月就能恢复了。 商锦蓉倒不在意那姑娘的容貌。只是年轻的后生又有多少是不看脸蛋儿的呢。至少她不觉得胡旺升是一个情操能高尚到不看人容貌的。更何况人都是先通过感官来看待周遭的事物。好看的人或者是事物,总是会先占一些便宜的。 不过在商锦蓉就开始帮着张芷君筹备下聘的时候。却不曾想,第一次上门说亲,王家居然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自家门户太低,高攀不起胡家身份。 听到被拒,胡旺升到底年少气盛,心里一开始对王家姑娘也没什么好与不好的概念,只是想着,娘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左右娶回来也是孝顺父母的,谁都一样。可这么一来,他就不高兴了。直接就跑去了王家,质问那姑娘为什么不答应嫁给他。他到底有哪里不好。 这事儿一出,肯定一群人看热闹。这下王家的姑娘可是没法再在门口卖饼了。知道消息之后,张晏赶紧去把胡旺升给揪了回来。小五是女孩子,到底好说话一些。连忙给王家赔礼道歉。而后跟王姑娘的父亲说:“这位伯伯,我想同您的女儿说上几句,您看可否性格方便?” 虽然这王大郎不知道小五的身份。但看穿着和气度,也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而且这姑娘看着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年岁,怎么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本也没什么主见的人就点了头。 进了王家。小五看到了王家那位姑娘。“这位姐姐,我可否跟你说几句知心话?” 王家只有一个小院儿,正房两间,厢房两间。看着是不少。但那厢房一间是厨房,另外一件就是放杂物的地方。如今那两间正房是给她父亲和弟弟们住的。她则是在杂物房里放了一张chuáng,自己又做了个帘子,就这样当成了自己的房间。所以这会儿看到穿着这么华贵的小姐出现在自己这破屋子里,王姑娘先是一阵窘迫感压在心头。“这位小姐,我家这地方小,怕是招待不好您。” 小五也没客气,直接就凑过去坐到了这硬邦邦的木板chuáng上,还直接拉过王姑娘的手:“地方小又什么不好呢?只要是自己的家,就都是最好的地方。只要你自己觉得自己过得坦然,拔直了腰板活着的人,都是值得被人尊重的。” 第一次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又是头一遭有富贵人家的小姐这样qiáng硬的靠近自己,这让王姑娘有些手足无措。“我……我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你们看上的呢?” ☆、第406章 第406章 小五笑了:“那你又觉得自己有哪里不能被我们看上你?我还是跟你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方才那个傻不愣登就来找你麻烦的人,算起来是我远房的表舅。他这个人吧,做事冲动得很,学了这么多年的书,学问是不错,就是运气不好,到现在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家里也不算太有钱,说是给王府当差,但到底也是个小吏。他这样的人,十好几了,也没有自己赚钱养活家里,还得靠着父母,比起你这样不但照顾父亲弟弟,还能做生意养活家里的人,差劲多了吧?他来求亲,才是高攀你呢。”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说辞。但不得不说,人都会跟向着自己的人更亲近一些。王姑娘自然也不例外。她就算明知道小五不可能帮着她的,心理上也是亲近了许多。“我家……太穷了。而且我若是出嫁。我爹一个人怕是照顾不好我两个弟弟。” 小五叹了口气:“所以你才更需要寻一个好人家啊。我姨祖母这个人,是个心低最善的。实不相瞒,是她先看中了你。所以才让我母亲帮忙找了媒人来。也是怪我们家太自大了,没有先来问问姐姐您的意思。这一点,我给您赔不是了。”说这,她真的站起身给王姑娘福了身子。 王姑娘哪里能受,赶紧站起身搀扶:“小姐快别这样。这是折煞我了!” 小五笑着摇头:“你比我年长一点点,我给你行个礼这算什么了。说起来啊。你跟我姨祖母是有过一面之缘了。不过你可能忘记了。一年前。你在庙会上帮助过一位伤了脚的夫人。当是你还请她吃了一块你做的饼。那就是我姨祖母了。” 王姑娘听后仍旧一脸茫然。平素里,她看到有需要的人都会搭把手,有一些实在是饥饿的人没有铜板,她也会给一块半块的饼吃。事情做多了,她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特别印象了。 小五一看就猜了个**不离十。“姐姐是好事做太多了,都给忘记了。不过我姨祖母却记得很清楚。那之后她就多番派人打听姐姐的身世。知道姐姐您家里过得辛苦,又实在是太看好你的为人,所以才想要为我表舅求娶。自然,娶了你也不能让你不管娘家。你的两个弟弟,都过了读书开蒙的年纪,姨祖母的意思是,成了一家人,你的弟弟们他们也会安排入学读书,他们万一是读书的材料,也不耽搁他们的前途。而在你的弟弟们顶门立户之前,你的夫婿自然有资格帮你一起赡养你的父亲。这样的事,我相信媒人也没好好说清楚。才让姐姐误会了吧?” 其实媒人都说了。也正是因为说得太清楚,王姑娘才觉得不能相信。“小姐,不是我多疑。我这样的人,哪里能值得这样好的事情呢?我是真真不敢相信的。” 小五点头:“姐姐会有所怀疑,我也觉得理所当然。不过我们唐家人做的媒,是不允许女子受欺负的。即便男方是我们家的亲人也一样。而且你的事情我母亲也亲自派人来查过。她十分喜欢你的为人。所以今日听说表舅过来无礼,她才生气的让我来制止。当然也有让我给你赔礼道歉。但这门亲事,还希望姐姐可以再考虑。我们不存半分欺骗之意。难道姐姐不觉得,一个人的人品要比相貌家世更要紧吗?” 王姑娘有些茫然了。但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她还是很直接的挑出了一个问题的关键:“这位小姐,您说是您是唐家的人,但是哪个唐家?” 小五笑道:“我娘就是开心草堂和和顺堂还有锦香居的那位赵老板。我爹是督军,我们家刚从商郡回来。不过也停留不了太久,本是打算回来给我小姨完婚的,正好姨祖母说起表舅和你的亲事。我这才决定多留一阵子。” 这下王姑娘傻眼了。“你,你们,居然是那个唐家!” “对呀。所以姐姐这下该相信了吧?我娘的为人谁不知道。她是最看不得女子受屈的了。哇不对。如果姐姐答应了亲事,那我就该叫您一声表舅母,您倒是跟我母亲同辈了呢。方才叫了半天的姐姐,我好想占了大便宜了。” 王姑娘被臊了个大红脸,但实话实说。听说保媒的人是赵老板,就是人人都知道的,让商郡富裕起来的那位商瑛夫人。她心里再有多少不安和忐忑,也都瞬间相信了这门亲事的靠谱性。但唐家是高官之家,她又更加胆怯了起来。“小,小姐莫要说笑。我,我真的高攀不起。” 小五揉了揉太阳xué,心道这姑娘怎么这么轴。不过也因为是这样,她又觉得很安心。不然一个听到自家身份就亟不可待答应的人,虽然也没什么不对,但从心理上来说,总是觉得不太舒坦的。“那不然这样,我请我母亲来亲自同你说吧。到底我也是个晚辈,而且年纪也还小,说成婚好处什么的我也说不明白。” 一听小五这么说,王姑娘更紧张了。“别,别啊。商瑛夫人是何等身份,怎么能让劳烦她呢。我……我只是还想不明白。” 小五笑了:“的确是需要想清楚的。成婚是女子一生最大的事情。嫁对了人,就是一辈子的幸福。嫁错了,咱们做女子的也没有什么更正的机会。所以即便那是我表舅,我也赞同姐姐的慎重。不过你今日也看到他那直来直去的样子了。虽然看起来傻了一点儿,但长这么大也没跟女子接触过,他就根本不会跟女孩子说话。你也别怪他。他还一直以为自己挺不错的,这次打击可能也是忒大了一点儿。哈哈哈,这么一想,还挺有趣儿的。但咱说句悄悄话,我表舅看起来还挺英俊的吧?以我的眼光也还行呢。不知道姐姐觉得怎么样。但至少模样不让人眼睛疼。而且啊,他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其实学问挺好,武艺也不俗。说白了就是没有人时时提点管束,才稀里糊涂的。等成家了,自己有了担当,肯定就不一样了。” 说了半天,就还是那胡旺升的好处。不过小五这么一说,王姑娘心里方才对胡旺升的抵触也就有了转化。但说这么就答应了,显然也现实。小五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矫情这个。反倒让人觉得奇怪。于是又跟王姑娘闲聊了几句,说明日她还来找王姑娘玩。于是就跑走了。 这件婚事最终还是成了。而真正说和了这件事的人,还真就是小五。 张芷君抱过这个表外孙女,心肝肉的叫了半日,直把商锦蓉都叫的牙疼了。直说姨母可别再这样夸了,夸得她这个做娘的都担心女儿将来翘起尾巴来走路。 不过张芷君的确是太感激小五促成了这门亲事。因为王家拒绝之后,这事儿迅速就被胡家那两老知道了。那老太太发了一通火,对着自己也是一顿骂。直说糟蹋了他们家的大孙子不说,还rǔ没了胡家的名声。甚至就差直接把她看中的人给塞到家里来了。 如今婚事成了。是商瑛夫人和督军大人做的媒。那老太太再不愿意也只能认了。而王家姑娘也明白了胡家的好意,并没有理所当然的让胡家帮忙养活自己的父亲弟弟。她在订婚书的时候同张芷君说明。来日成亲之后,她会做好分内的事。但她仍旧想每日帮着父亲揉面做饼。只是不会再抛头露面到外面去摆摊。她想靠着自己的力气帮夫妻带大弟弟们。不能因为嫁了人,就让婆家跟自己一起担这个担子。这对婆家来说是不公平的。将来万一小夫妻有个争吵,她也不想永远低人一头。 这话说得直接,但张芷君却很满意。甚至还夸这姑娘是个孝顺的。并且说了,成婚之后,她也不需要晨昏定省,但家里人总要在一起用餐才能贴近感情。而家里的杂务自然有下人去做。但管理这个家的差事她必须也要跟着自己去学。至于其余的时间,她可以自由支配。回娘家也不需要问过他们。若真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一定要跟他们说。亲家也是亲人,不帮会被人戳脊梁骨。 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一门亲事,不但门第上高攀,就连公婆都那么好。唯独让她有些怵头的就是未婚夫的祖母。那是个极厉害的老妇人。不过商瑛夫人也告诉过她。她孝顺自己公婆,只要让自己的公婆不说自己的错处,外人就算听了老太太的话,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成婚的日子定了下来。但因为下个月是王家姑娘母亲的喪月。所以不宜成婚。下一个吉日就要在四个月之后。因此商锦蓉和唐光远是注定参加不了婚礼了。不过礼物他们却是给准备了。商锦蓉还吩咐心草堂,每月按时给王家姑娘做护肤,自然那些护肤品是要持续送过去的。又拜托了姚珍娘他们这些女子到时候给王姑娘做娘家人到场。场面既是给王家撑的,自然也是给胡家的脸面。 小五偷偷给了王家姑娘两盒首饰,说是当小姐妹给添妆了。但王家人哪里能不知道。以他们家的情况,连个嫁妆都出不起,这就是唐小姐送给他们撑门面的。虽然王姑娘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做过几件小事,怎么就得了这么多好人的帮衬,还有了这样一门好亲事。但她永远都会记得商瑛夫人的话。做好事,求的是无愧于心。只要心中坦然,其他的好运坏运,都是天命安排,并无需过多在意。 忙活完了给王家的下聘这些事。唐光远和商锦蓉就跟王爷王妃告辞,要回琉保祭祖了。当然还有更要紧的时,就是给张锦华晚婚。 因为张晏已经给李宪送来了消息,说是宅子买好了。李宪头几日就已经先过去了。而万柏延也跟着李宪去帮忙。所以在上路,就都是唐家这一家人了。 一路上,小五叽叽喳喳的跟弟弟们说家乡的好。小六上次还回来过一次但也没有去过多少地方。小七是在湖河出生,对这边完全陌生。因此听姐姐说得津津有味。因此等回到了庄子上,他甚至能轻易的辨认出这些人都是谁。这可把桂兰和碧如他们给高兴坏了。又听说这位三公子跟了赵姓,起名义生。桂兰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直接趴在地上给小姐和姑爷磕了个头。 商锦蓉赶紧把人给搀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这不过是当年我们对祖母的承诺。而且我们能有今日,彦生也帮了大忙。我们这还占了天大的便宜,哪里需要你这样。” 桂兰擦了擦眼泪:“我是替小姐感谢您和姑娘呢。”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几年我们虽然每月都跟娘通信,但到底也是多少年没见面了。桂妈妈,这次你就跟我们一起进京吧。您自幼就服侍着娘亲。这些年让您操劳打理庄子,也是委屈您了。您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我们照顾您了。” 桂兰刚刚擦gān的眼泪,这会儿有掉落了下来。“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他们这边刚回来。赵家四房那边就来了。先到的是赵玥夫妻。见到姐姐姐夫。他们两口子都用上下跪磕头的礼节了。 商锦蓉拉起赵玥:“你这丫头,弄么大礼做什么。怪吓人的。”说完她对着王立新:“你也快起来。我就瞧不得这个。” 赵玥笑眯眯的拉着姐姐的手:“这是恭贺您和姐夫高升的。都贺晚了这么多年了。姐,您这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漂亮。都没什么变化。” 商锦蓉笑道:“胡说八道。眼角都有皱纹了。哪里没变化。如今你这嘴啊,就是甜!孩子们如何了?” “孩子们都还那样。大了一些,也不闹人了。老大也知道学习,先生说是个不错的苗子。对了,姐,您家老三真的姓赵呀?” 商锦蓉点头:“是啊。当年答应祖母的。这件事我们是一定要做到的。” 赵玥叹息:“祖母在天有灵,这下如愿了。不过赵家长房有后。这是天大的喜事。虽然现在咱们赵家没落了,但这件大事还是要隆重的操办一下的。您说呢?” “这都是后话。再说,还要同四叔商量一下呢。”说到这里,她扭脸对着唐光远和王立新:“你们俩在这儿了,我们姐儿俩去后院儿说说体己话。”说完商锦蓉拉着赵玥离开了客厅。走到她住的院子,商锦蓉才问:“四婶儿这几年过的如何?” 赵玥长叹了一声:“就那样吧。自从上次之后,我爹倒是不在折腾我娘了。可我娘的身子骨儿到底也垮了。这几年尤其的不好,这已经连着卧chuáng两月了。郎中都说是气血两亏,调养就可。但我总是瞧着不太好。‘ 商锦蓉也叹息:“那你今日就别走了。明日陪着我去看看你娘。我的医术这些年也没扔了。说不定能开个方子。不过那吴氏现在如何?” “她倒是规规矩矩。而且也都是她在照顾我娘。我那个爹……都不如一个妾指望得上。不过姐你说得对。跟吴氏,我不需要针锋相对。跟我那两个庶出的弟弟关系处好了,与我也有好处。如今我每次回去,也能看到吴氏陪着我娘聊天,倒是让我放心不少。也就是跟你说实话,若不是吴氏,我怕我娘也活不到今日。” ☆、第407章 第407章 赵玥如今也已而立之年。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任性丫头。如今再看身边的人,心境都已经不一样了。尤其是几年前了解到了亲爹的心思,赵玥就再也没办法对男人放心了。即便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丈夫,如今在她眼里也成了要提防的存在。只是这样的心思,她却是不可能对任何人说的。 提起自己的母亲,这种悲哀由心而生。眼前的商锦蓉,则成了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姐妹二人回到房间,端起热茶,赵玥叹了口气:“姐。这些年,不愁吃喝,日子却好像比以前难过了许多。” 一听这话便是有许多要对自己说的。商锦蓉便让葡萄和优儿出去了。并告诉他们去锦香居把大厨请过来。今晚他们庄子上要摆家宴。吃喝是一样都不能马虎的。 房间里就剩下了她们俩。商锦蓉这才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赵玥叹了口气:“也没具体发生什么。就是看到我娘,觉得女人的日子真悲哀。姐,我娘是有不对的地方。可嫁给赵家,也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她也是奔着好好过日子才嫁人的。那她进门之前的事,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怎么就都成了她的不是?我爹自己没本事让吴氏做正妻,那是我娘的错吗?不是我娘,总还有别人。这男人是不是把什么错误都要归咎到女人身上,这样才显得他们清白无辜?” 一听是因为这个,商锦蓉叹了口:“傻丫头,这天底下,无论男女都会为自己的作为开脱。若是要去想所有人做每一件事的动机。那日子也就没法过了。你呀,也不需要想这么多。你只要知道,自己不过那糊涂日子就好。至于四婶儿,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说话不好听,可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能多孝敬就多孝敬,时常回去看看她也就是了。我即便有回chūn妙药,但也不是救命仙丹。谁又能保证真的可以益寿延年呢。总不过是咱们这些做儿女的,让她能多舒坦一些时日就罢了。至于四叔,你若是心里过不去,日后也只当是亲戚相处罢了。左右他也有儿子养老,不需要你一个出嫁的女儿尽那么多心思。但那到底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如今你是心里为你娘委屈,但等到哪一日他也不行了。你心里的想法就又会变了。” “所以你会原谅商家老爷,是因为这个?”赵玥问。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对他,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当年的商婉儿早就已经死了。活着的我,也只是为了颜面好看才做了那么多事。但与你来说,没有生死之症,所以你也无需把事情看得如此不可解。玥儿,警惕和记恨是不同的两回事。警惕是为了自己好的本能,也是必要的手段。但记恨却是会让自己不痛快的一种情感,不可避免,但却真的没有必要。不过姐也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也只能咱们姐妹共勉了。” 其实不用第二天,当天赵家四爷就来了。不过韩氏两个月没能起来,自然不能跟随。而赵东磊也不至于傻到再让吴氏跟着过来。所以今天他是带这两个庶子来的。 这两个孩子,如今也都过了十岁,瞧着倒是还不错。至少眉目之间没有他们亲爹当年的那种算计。但有父亲如此,这儿子怕是也耳濡目染。因此虽然不厌恶,但是也着实喜欢不起来。不过礼数倒也没错。商锦蓉这个嫡长房的姐姐,给了两个庶出的堂弟礼物。而两个堂弟也带了礼物过来,并且还带了礼物给商锦蓉的三个孩子。这份儿周到,商锦蓉还是满意的。 跟赵东磊聊了几句家常。男客自然就是唐光远去招待了。不过赵东磊惧怕唐光远,他看着唐光远的眼睛,总有一种被对方看穿的窘迫感。只是他又不能这么离开。还有一顿家宴要吃。于是这一下午,赵东磊过的可不如他那两个儿子舒坦。 小五小六没那么多麻烦。对这两个舅舅也没有看不上的意思。不过辈分有差别。所以他们俩也没有多说几句。赵东磊那两个儿子倒是对万柏延很感兴趣,听说他家是商户。两个人拉着在万柏延聊了许多,只可惜聊着聊着,万柏延也觉得很是无趣,勉qiáng就这么寒暄到了用晚膳的时刻。 这顿家宴,是只有赵家人的家宴。谈论的是小七过几日拜祭祠堂,然后写入族谱的事情。 如今赵家族谱都在赵家大房这里,都有张氏夫人说了算。不过张氏不在,这族谱可以先不写。只拜祭祠堂祖先即可。赵东磊可不敢有丝毫麻烦。立刻就表示明日一早他就过去老宅那边安排。再去寻先生算一个吉日开祠堂。 这事儿商锦蓉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于是跟赵东磊道了谢。末了,还告诉他,这老宅他们也不会回来住。一直空着也不好,不如他们四房就搬回去,也免得让老宅荒废。顺便让四婶儿打理一下佛堂,算是找点儿事情做。 这对赵东磊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如今赵家他这一辈的男丁只有他一人。虽说如今的赵家早就今非昔比,可因为有这么一个有本领的姑奶奶,即便当初二房人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戳赵家的脊梁骨。但说起赵家大房却是无人不赞,也无人敢惹的。自然他这个还在琉保生活的四房爷,就成了丢脸却也长脸的那一个。 没了二房的搅合,赵东磊自己做买卖,虽然做得不大,但商锦蓉也吩咐过赵五,如果赵东磊不作jian犯科,就不需要去理他。所以这些年他自己本本分分的做事,倒是没有像一开始商锦蓉想的那样,gān脆让他穷困潦倒算了。这次他可以重新回老宅去住,无论如何都是极大的好处。无论是外人的口舌还是对外的脸面上,这无疑也是给他日后做生意带来了好处。 唐光远倒是很惊讶商锦蓉会让赵东磊回老宅。因此晚上就寝之前,他问:“你怎么愿意放过赵东磊了?” 商锦蓉笑道:“有什么放过不放过的。之前我吩咐过赵五,告诉他如果赵东磊不作jian犯科,就只当没他这个人。赵五的办事能力你还不放心?他没对赵东磊动手,就表示他还算老实。既然老实了这么多年,想必还能再坚持几年。老宅不住人也不像样子,到底后院儿还有家祠供奉着。有他在,也能有个赵家子孙每日上香。到底当年他也不是主谋。至于祖母的事情,其实也早就不好动手了。若是赵家连一房都留不下整户,那说出去就太惨了。至于他到底会不会有报应,也不一定都映在咱们身上。” “其实你还是为了四婶儿吧?” “也有一方面吧。四婶儿受的罪早就盖过了她当年犯的错。从赵玥口里说出来的,吴氏倒是个有心的人。明日我过去看看就是。我想最迟明日商家也来人了。他们若是过来,你就替我招待一下。四房那边你不用跟着。我带着小五就行。” “我就厌恶就是应对商家人。”唐光远这可得有话直说。 商锦蓉笑了:“左右也是看你脸色,不想应付就说边说几句打发走就是了。跟他们也不算什么正经亲戚。不过我这里有给王氏的孩子准备的礼物。你明日不要忘了。不过我想商燕祖那个人肯定不会忘记给孩子们送礼。你也不用推辞,都接了。告诉他们,过些时日,我去李家祖坟祭拜娘亲的时候,会顺路到商家看看。” 次日,赵玥一大早就赶过来,又同商锦蓉带着小五奔了赵家四房的宅子。 进了院儿,赵东磊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吴氏这就可以出来迎人了。因为有赵玥在,商锦蓉这次对吴氏也没有甩脸子。反倒是和颜悦色的聊了几句家常。 到了韩氏住的院子,商锦蓉瞧了瞧,倒是gān净利落得很,而且布置得也很温馨得当。一瞧就不是现收拾的,可见吴氏的确是日常也用了心。不过四房有这么厉害的姑奶奶,王立新如今又在衙门当差,加之有自己的威慑在,想必他们也不敢再对韩氏动手了。 到了韩氏的chuáng边,瞧着韩氏瘦得皮包骨的样子。商锦蓉心里也不好受。当初那么jīng神奕奕的女子如今落得这般景象,只能说这男人在后宅yīn私上用了手段,却是比女人要狠毒得多了。想必当年那些混账药吃垮了身子骨儿,不然有自己的补药顶着,若不是真的毁了根本,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韩氏倒是能说话,看到商锦蓉,她的眼泪先流出来了。商锦蓉赶紧拿过帕子给她擦泪。“四婶儿,您身子骨儿不好,最忌讳的就是伤心。可千万不能哭了。我瞧着心也不好受。” 这时候赵东磊在一旁插话:“锦蓉,你医术高,给你四婶儿看看吧。他这样,郎中都说吃药就能调理好,可调理了两个月,还是这样。” 商锦蓉将指头搭再韩氏的脉门,好一会儿才放开手。“的确是气血两亏。但四婶儿的最大问题还是心结太深。四叔,吴姨娘,玥儿,你们让我跟四婶儿单独说句话。都先出了这个院子吧。” 赵东磊不想走,因为他知道韩氏的心结就是他。那么商锦蓉要说的,就肯定是不利于自己的话。但吴氏生硬的将他给拽走了。赵玥也带着下人们离开。门外就只守了优儿一人。连葡萄都带着小五跟着去了前院儿。 房间里,商锦蓉将韩氏的辈子掖好。“四婶儿,都到了这步田地,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韩氏倒也直接:“我恨啊!我当年也只是差点儿害死吴氏的孩子,可我到底也没害成。但赵东磊却害死了我那么多孩儿!那都是我的孩子啊!” 商锦蓉问:“那又如何呢?那些孩子已经没有了。可你却还活着。难道你这样痛苦的折磨自己,就能让四叔得到报应了吗?你明明知道不会。你过的越辛苦,他就越痛快。可你凭什么伤害自己来让他痛快?这没有道理。你恨他,就该让自己好起来,你好了,你长命百岁了。他爱的人就永远都只能是妾,连扶正的机会都没有。你还要比他命更长久,看着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他的家产让他日夜不安。这才是你解恨的方法。而不是折磨自己让亲者痛仇者快!” 韩氏看着商锦蓉,眼中热泪落下:“我也想啊。我也想狠下心。可是我难受啊!我怎么就没有他那么毒呢?!我只要一想起那些日子的痛苦。我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吴氏虽然让我厌恶,但她却是比赵东磊好上百倍的人!锦蓉啊,婶儿才知道,你当年说得对啊!这女人的苦,都是糟糕的男人给的。也只有同样生活在这种男人身边的女人,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你就更应该牢牢的抓紧吴氏。我知道她不是个恶毒的女人。她甚至心肠还不错。虽然她当年很定痛恨你,也一定嫉妒你可以做正妻。但年年月月的过来。四叔的为人到底有多无情,她却跟你一样清楚。只要你能拿捏住她的软心肠,将来你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有一日四叔连她的颜面都不顾了。那你们就更是一个阵营里的人了。这也是我为什么当初就让玥儿拉拢吴氏的原因。还有她那两个儿子。你切记,就当自己亲生的一样。只有他们都觉得你可怜,都觉得四叔做得过分。那么你就能比四叔过得畅快。” 韩氏看着商锦蓉,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但那眼神里,分明有许多话没有说出来。 商锦蓉拍了拍韩氏的手背:“我知道您现在办不到。这也的确不是说办到就能办到的。您性子直接,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呢。可环境都这样了,您再不让自己试着改变,就没办法赢过你恨的人了。说到底,能够左右自己的人只有自己。四婶儿,你不管是为了心里的痛恨,还是为了玥儿的长久。您都得好好活下去。若是这个家没了您,玥儿就没有娘了。那这个娘家对她来说,就形容虚设。对一个女人来说,娘没了,心就会空掉一半。您就玥儿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让她也对您失望啊!” 又是半晌的沉默,最后韩氏点了点头:“四婶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会尽量让自己改变的。但锦蓉啊,将来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看在都是赵家人的面子上,要多跟玥儿书信来往啊。有你在,王家就没有人敢欺负她。你比我更重要。” 商锦蓉看着韩氏的眼睛:“若是您能坚qiáng起来。这些事儿我必定可以办到。可若是您这个做娘的都放了手。我一个做姐姐的,又能坚持多久?” 韩氏再一次点头:“好!我那你我做个约定可好?我好好的活着,不给女人丢脸!” 商锦蓉拉过韩氏的手:“好!只要您说到办到,我绝不会让人欺负玥儿!” ☆、第408章 第408章 在赵家四房留了一顿饭。活跃气氛的便是小五了。韩氏喝了一杯商锦蓉给倒的茶,也有jīng神起身了,甚至还跟着大家伙儿一起用了这顿饭。再有小五在一旁哄着,jīng神头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送走了商锦蓉母女。赵玥决定今晚留在娘家陪陪娘亲。如今商锦蓉和唐光远回来,王家的人巴不得赵玥可以多跟那边接触。所以不回家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这一点韩氏也是心里有数的,也就没有催促女儿回家去。 母女二人让下人们都回去休息,卧房里再说话也就没了顾虑。赵玥问了母亲商锦蓉都跟她说了什么。韩氏对女儿从来没有心眼儿,因此把那会的话大概意思告诉了赵玥。 听了母亲和姐姐的约定,赵玥眼圈发红。“到头来还是我小人之心了。” 韩氏拉着女儿的手。“当年是咱们娘儿俩对不起她。不过到底咱们也没做过火的事情。她能这般善待咱们,是她仁厚。虽说咱们帮不上她什么忙,但好好过日子,不添麻烦就是了。” 赵玥点头:“嗯。这个女儿省得。这么多年,我按照大姐的话,过得真的很好。就算知道爹的作为之后,我心里埋怨痛恨,姐也告诉我,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起心怀记恨更重要。” “她太了解咱们娘儿俩了。” 赵玥笑道:“她是了解咱们所有人。包括爹和吴姨娘在内。就连弟弟们,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也能猜得**不离十。娘,您说是不是真的有人天生就高人一等,聪慧异于常人?” 韩氏想了想,道:“大概她就是那样的人吧。不然当年以她那样的出身和家境,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如今这般风光的。不过我瞧着那唐光远,怕也是沾了他的福气。原本是个将军府废弃的长子,如今却将生父都压制住了。这怕是在遇到锦蓉之前,他连想都没想过。” “是啊。您瞧,对她好的,如今日子都不是一般的舒坦。对她不好的,只要不是作得过分也都沾了光。女儿真的很庆幸,当年醒悟得及时。不然咱家怕是也跟二房差不多下场了。” “是啊。当年为了讨好二房,娘我也做过太多过分的事,说过许多不该说的话。现在想想,真是羞愧得很。其实她的话虽然qiáng硬,但娘知道那真是为我好。我还就得信她的听她的。真是没什么坏处。” “娘,其实您都不用考虑女儿。女儿的将来,自己会经营。但大姐说的一句话特别对。娘在,我的娘家就在。有娘家,我心里就有一个归属,在王家即便将来有被欺负的一日,我也不胆颤。可是若您不在了。这个家就跟我没有关系了。庶母再好她也有自己的亲儿。父亲根本又不配做父亲。所以娘啊,您要好好的,长命百岁。” 从四房回去的路上。商锦蓉拐弯去了一趟李仙姑的家。 李仙姑没想到商锦蓉能亲自到她家来,这可把她给惊喜坏了。这忙前忙活的都端茶递水,弄得商锦蓉眼前直晕。“诶呦我的婶子,您快坐下来。我过来是找您陪我唠嗑的。您这忙活得我都不好意思坐了。” 李仙姑笑了。也没废话。当真就坐了下来不再忙活了。 一人一杯热茶,面前一盘橘子,这个季节的橘子也还不是便宜的东西,可见李仙姑现在的日子还是那么滋润。 剥开一瓣儿橘子放到嘴里。味道极酸,却让人jīng神为之一振。“您还是这么好酸。” 李仙姑笑呵呵的:“这改不了了。没有口酸的,我吃东西都不香。那个……恕我多嘴啊,您今日来,不能就是单纯为了聊天吧?” 商锦蓉笑了:“您啊,还是这么心直口快。我就喜欢跟您说话。不过您说得对,也不单单是为了聊天。有个忙需要您帮一下。” 李仙姑笑道:“您说。什么事儿,我一准儿给您办到。” 商锦蓉回:“不是立刻就需要麻烦您的事儿。就是我那四婶儿,过的那日子您一定也是知道的。我看着她也可怜。何况赵家也就四房那边人口齐全了。这要是四婶儿除了什么事儿,真是好说都不好听。不过我四叔那样,您也是知道的。靠他还不如靠那掌家的姨娘。您日后若是有空。十天半月的,去看看我那四婶儿。陪她聊聊天。给她宽宽心。我也是希望我娘他们这辈儿的妯娌,能有个长命百岁的。” 一听是这事儿,李仙姑赞叹:“当初四奶奶也不是什么容让的主儿。您还能惦记着她,真是心善了。这事儿我应了。只要四奶奶不嫌我烦,找人聊天我可是最喜欢做的事儿了。” 商锦蓉喝了口茶:“我也就不跟你你说什么报酬的话了。咱们两家的合作这么多年也没断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亲近人。我要是说钱倒是我不会做人了。但我从南边带了些好吃的果脯,有一种酸果子,味道肯定和您的要。明日我就派人送上一匣。保证您喜欢。” 对李仙姑来说,商锦蓉还能记得她,她就已经要念佛了。更何况这一口一个婶子的,说话也还是那么亲近。就这么点儿小忙,她乐得跟赵家人更亲一些。这也是跟商锦蓉和唐家的亲近呢。所以这一匣果子,还真就是满足她这点儿小嗜好了。“那敢情好!我这儿就多谢大姑奶奶了!” 商锦蓉来这边聊天也不是说假的。因此跟李仙姑这儿坐到了掌灯,两个人还用了顿饭,这商锦蓉才告辞。当然聊天也有聊天的用意。李仙姑虽然早就不做那个蒙人的营生了。但因为人脉宽,又会做人,加之后来跟商锦蓉关系极好,女婿又跟锦香居和和顺堂做买卖,老婆子日子过得舒坦滋润,自然跟她结jiāo的人就更多。以前还只是跟市井小民有来往。如今跟一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们也能说上话了。因此打听消息,她这边是商锦蓉最好的选择。 而李仙姑自然知道商锦蓉的用意。因此很多跟商锦蓉和唐光远有关系的人和事都没有隐瞒。所以这一聊,商锦蓉不在的这几年,附近所有跟她有关系的人发生了什么好事坏事,只要李仙姑能记得住的,她也基本上都知道了。 回到庄子,商锦蓉没想到商燕祖和商燕平还没走。“你们还在?” 商燕祖脸大不害臊,仍旧嬉皮笑脸的。“长姐,小弟还有很多话先跟您说。”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怎么。我们家督军大人还听不得你说话了?” 唐光远心中好笑,不过瞧了一整日商家兄弟的脸,他也厌烦。自家夫人能挤兑商燕祖几句,他心里高兴。 商燕祖赶紧赔笑:“哪儿能呢。不过姐夫怕是也不愿意听这些jī毛蒜皮的小事儿。而且姐夫说了,家里的事情都是您做主,我这不也是听姐夫的话么。” 这一口一个姐夫叫得到是亲热。奈何这样的人在他们面前是属滚刀肉的,没脸没皮也不会因为他们呵斥就改变。因此商锦蓉也早就懒得跟他计较了。“那有什么你就快说吧。” 商燕祖倒是直白:“有三件事儿,小弟希望长姐和姐夫能帮个忙。”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但没有阻拦。她当年既然都容了这家人,就料到来日还会有后续的牵扯。这意料之中的事,自然没什么可惊讶的。“说吧。我看心情。” “这头一件事儿。母亲生了幺弟这是大喜事。但父亲年纪年纪大了,身子骨儿并不是太好。我想趁着长姐您和姐夫回来。主持一下分家。我这个人以前是不是东西,但自己也做了这么多年父亲,也是有长进的。我想分出一部分我的产业给燕平和燕孝,届时万一父母不在,幺弟也有能过活的根本。” 商锦蓉听后挑了下眉梢。金氏又生下一个幼子的事情她还是昨日听赵玥说起的。虽然她很惊讶,但却也不觉得意外。金氏三十多岁,这个世界女子到过了四十生子的也不少。虽然危险,但只要是怀了,就极少有打掉的。当初金氏不孕是有原因的,自己给她亲自调理过,怀孕自然不奇怪。只是她没想到,商燕祖居然肯拿自己的银子出来分,这真是奇了。“你如今怎么这副好心肠?拿自己的银子出来分?” 商燕祖回道:“我也不是没有私心。若是不分家,我不拿出钱财来,那将来父母不在了。幺弟必然是要由我这个兄长负责。跟您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我不想负责,毕竟养育弟弟是好是坏的,将来责任也太大了。还不如如今就分好了。到时候幺弟有自己的家业,有母亲照顾,自是可以过活。至于燕平,他这么多年孝顺父亲有功,我自然是要多给他一些作为报答。这就算是博一个好名声,我也舍得。” 商锦蓉咋舌:“说得倒是实在。可若是让我主持分家。你就得大出血。不拿出足以让他们两家过一辈子的银子,怕是不行的。” 商燕祖回:“这银子我给出去,将来就还能再赚。我之前名声一直不好。也还能赚到钱财。如今我拿自己的银子来分给弟弟们,自然就会有人夸赞,届时生意只能更好。我不愁银子赚不回来。” “好。既然你想得开。那我也了的成人之美。那第二件是是什么?” 商燕祖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希望商锦蓉可以在来日他的儿子如今科考的时候照拂一二。这件事商锦蓉欣然应允。一来上一代的恩怨,她向来主张不涉及下一代。否则当初她也不会保护器唐迟和唐贤的孩子们。商燕祖不是好东西,他的儿子如何她是不清楚。但若是不作jian犯科,作为熟悉的人,在京城给一些生活上的照顾还是可以的。 不过她也说得很清楚。她只能照拂衣食住行,却是不能对科考本身有任何沾染。 这一点商燕祖明白,得到应允之后连连道谢。而这第三件事,便是他想求商锦蓉可以为自己的女儿来日成婚添一份嫁妆。不在乎多少。主要是这个姑姑的身份太高。有她的一份嫁妆在,他的女儿将来绝对不会受人欺负。哪怕只是一块手帕,那也是来自督军府,来自二品诰命夫人之手,损坏了也是要担责任的。 没想到商燕祖连女儿的婚事都这般用心,甚至不惜求到自己门上。商锦蓉自然不会推辞。而且听闻王氏也给商燕平又添了个女儿,如今已有两岁了。她还挺高兴,一并给两个人的孩子们都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并告诉他们。过几日她会去一趟商家。看一看商燕孝。 天色已晚,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兄弟二人当晚就住在了望月山庄。 而这件事第二天就传进了县城。人们说赵家大姑奶奶真是个菩萨心肠。不但照顾赵家四房的人,把老宅让给他们住去了。还不计前嫌,留了商家那两兄弟住了一夜。果然这人能步步高升也是跟心肠好有关。 虽然都是夸奖的话。但商锦蓉知道,这一定是有人暗地里先传的。而做这件事的人,无外乎就是赵东磊和商燕祖。只有他们俩才需要这些名声,对于商燕平这个只知道种地的人来说,根本也顾不上这些事。不过到底也是说自己的好话,商锦蓉并没有阻止。 次日,她就带着一家人,奔了赵家老宅。开祠堂是件大事,但拜祭却不需要过多的讲究。小五小六小七姐弟三人跪在赵家的祠堂里给先祖磕了头。然后小七又单独留下来,给祖先敬了三杯酒。 看着小小孩童将这些规矩做得一板一眼。赵东磊感慨:“义生真的是聪慧之极。” 唐光远也不谦虚:“那是。我儿子,当是如此。” 这时候,张晏走了过来。“姑父,外面来人,说是牛角山上过来的。要见您。” 唐光远立刻起身:“可说了姓什么?” 张晏回答:“说是姓钱,牛角山上的人侄儿也都是见过的。这位却是不知道了。许是山村里的人有事?”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按理说,牛角山上如今就剩下了大哥一人。而两个女儿多已经出了嫁。他就还在山上带着村民们养牲畜制冰。却没听过姓钱的人。可牛角山上来人,还是今日到了赵家来寻自己,怕是有事。他也没有耽搁,直接就跟着张晏奔了前院儿。 ☆、第409章 第409章 来人见了唐光远,立刻倒头就拜。唐光远打见到此人第一眼,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虽然素不相识,但从面相上看,就是jīng于算计之人。在修建行宫之时,同那几位术师又学了不少本领。加之皇上也有将已经编纂成册的易门之术借他以用在行宫的建造上。所以他现在在这方面的本领,却是要比以前qiáng了数倍。 这姓钱的见到唐光远,连忙跪下来,甚至是跪爬了几步,往上叩头:“侄女婿钱大福拜见叔父!” 唐光远一挑眉:“慢着,这亲戚不忙认。你是何人,见面就唤我叔父?” 钱大福连忙回答:“回叔父的话。我是二兰的丈夫,名叫钱大福。” 唐光远顿时皱了眉头:“胡说!二兰的夫家姓周,怎么会是你?!她的婚礼我虽然没能赶上,但她们姐妹嫁与何人我还是知道的!” 钱大福再一次磕头:“叔父您听我说。周熙前年便病逝了。周家父母心疼二兰,故此让岳父将二兰带回了家。我之前在庙会上见过二兰一次,一直心中爱慕。听闻二兰的事情,我便上门求亲,岳父应允之后,去年我们才成的亲。因此叔父并不知情。您想,这种事我哪能开玩笑。” 唐光远其实也并不觉得有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只是突然听到,心里没有准备罢了。“便是如你所说,你来寻我是什么事?” 钱大福回答:“求叔父救命!岳父身染重病,已经卧chuáng一月有余。我们夫妻一直在chuáng前伺候,请了两县多少郎中都不见起色。听闻叔父和婶母回来了。这才赶紧来寻您,求叔父婶母救救岳父大人的命啊!” 一听是大哥病了。唐光远当时就站起了身。随后他吩咐:“王环赵鉴,你们跟随他去一趟牛角村,看看我大哥的情况如何。我这里有一些养身的药水。王环你先拿着,到了之后给我大哥服下。赵鉴你看清情况之后速回来报信。” 二人赶紧领命,这个钱大福自然要带着他们回牛角村。 人走后,商锦蓉也听到了消息,过来询问,唐光远便跟她说了实情:“他说他是二兰的丈夫,这个我觉得不会有假。但是这个人的面相不善,我觉得并不像什么良善之人。不过这也不能完全作准。只是需要耽搁几日,把他给弄清楚了。” 商锦蓉点头:“咱们没有直接去牛角山,原是因为跟回来的人多,不想先叨扰山上。没想到晚去几日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方才让王环带去井水,大哥若不是重症,应当能缓解七分。过一会儿咱们就过去。让晏儿护送孩子们回庄子。” 唐光远摇头:“我现在心里的确着急。但也不急于这一时。等赵鉴回来再去不迟。” “你是担心什么?” “说不好。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最迟明早赵鉴也能回来了。他是个极聪明的人。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商锦蓉拍抚着唐光远的胳臂:“不用太担心。有井水入口,大哥的情况一定可以好转的。” 赵鉴和王环跟着到了牛角山,如今早就成为了村庄的牛角山,从山脚下的几百亩田地到半山腰的村庄,看起来丝毫没有了一开始打算占山为王的架势。看着半山腰那些炊烟升起的模样,当真是一幅使人静心的画面。 只是二人奉命而来,也没有那个心情观赏雪中山村的景致。虽然他们二人都没有见过牛角山上这位大爷。但是其他几位爷他们是都见过的。更尤其牛角山上的几兄弟,如今除了大爷之外,都去京城了。就连三爷也将买卖挪了过去。因此他们对大爷也是久仰大名,并且从心往外有一种敬仰之情。 见到病榻上的大爷刘占武,赵鉴就是一皱眉。这人形同枯骨的模样,瞧着都吓人得很。饶是他们这些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也有一瞬间的胆颤。“大爷,我是唐督军手下的副将,他今日在祠堂,不方便这就过来,所以明我们二人先送药过来。他们明日就能到。” 刘占武虽然病弱,但神志却是清醒的。听到是唐光远的手下人,他的眼神突然就亮了。只是他如今说不出话来,也只能看着人gān嘎巴嘴。看着人着急,他自己也焦急万分。 王环赶紧上前。“大老爷,我们家老爷命小的带来了药水。您先喝下。有奇效。”说完就要扶起刘占武。 钱大福赶紧上前要拿药水,被王环避开了。“你做什么?” 钱大福道:“我只是想帮忙喂药。” 王环跟着唐光远这么多年,对主子的眉眼可是看得很清楚的。对这个钱大福,自家督军大人并不信任,即便证实了他的身份,这种不信任也不会改变。所以他当然不会把药瓶jiāo出去。“不劳烦姑老爷了,赵大哥,您帮个忙。将大爷搀扶起来一些。我要喂药。” 赵鉴可不管那个。他虽然是唐光远的副将。跟着唐光远是手下人,但出去那也是五品官,外人也是要称呼一声赵将军的。对钱大福,他可没有丝毫需要尊重的必要。于是他直接将横在那里的钱大福给拨拉开,亲手将刘占武给半抱了起来。 王环赶紧将药水喂下。而后二人又将人重新放好。不一会儿,就听到刘占武的肚腹里“咕噜噜”直响。一听这就是饿了。 王环眉头紧锁,看向钱大福:“怎么。大爷的日常饮食你们都不好好看护的吗?” 钱大福赶紧回:“实在是误会了。岳父这些时日吃不进东西。吃多少吐多少,我们只能听郎中的,喂一些米汤,怕是叔父大人的药好用,喝下就有效果了!” 赵鉴冷笑了一声。“那你带我去一趟厨房,我要去亲自给大爷准备吃喝。” 虽然钱大福不愿意离开,但赵鉴这魁梧的身材和严肃的表情他也不敢惹。于是他只能带着他去了厨房。 在厨房外面,一个年轻妇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钱大福,赶紧上前:“你去找叔叔,叔叔来了吗?” 钱大福赶紧跟赵鉴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娘子二兰。二兰,这是叔父的副将赵将军。” 二兰看了一眼赵鉴,并没有行礼,而是点了点头:“那我叔叔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赵鉴回:“督军大人今日在祠堂祭奠,不宜过来探望病人。所以需明日才能来。” 二兰顿时就皱了眉头。“那你们过来,又有什么用呢?” 赵鉴这下挑起了没少:“刘二小姐这话的意思便是我们督军大人会医术,一定能治好刘大爷了?” 二兰面露厌恶的神色:“叔叔虽然不会医术。但我婶子会。你们这些做下人的,真是没规矩!” 赵鉴冷笑:“我虽是督军大人的手下,却并非奴仆。” 二兰哼了一声:“还不是要听我叔叔的吩咐。”说完她直接扭头就回了正房屋。 钱大福连忙赔不是:“赵将军您莫见怪,内子最近因为岳父病重,一直想心急如焚,言语冒犯请多见谅。” 赵鉴耸了下肩膀。“赶紧带我到厨房,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làng费再跟你们口舌上。” 赵鉴亲自煮了一锅稀饭,然后喂给刘占武吃下之后才赶紧回了琉保。一路上快马加鞭,太阳西坠的时候就已经回到了赵家老宅。 唐光远也是担心大哥的情况,因此连忙立刻询问。赵鉴就将自己见到的,包括回来之前偷偷转了一圈牛角村,听了一些村民的话都说了一遍。当然也包括二兰的态度。 听后,唐光远当时就皱了眉头:“岂有此理。这才几年未见,怎么这丫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商锦蓉扶了一下唐光远的手腕,然后问:“那钱大福的态度如何?” 赵鉴回:“看着很谦恭,而且也是忙前忙后。但属下却不觉得那是出自真心。若是亲女儿都那样,女婿却孝顺至极。这怎么都不合乎情理。何况这个钱大福夫妻是在大爷生病之前回来居住的。而后不久大爷就开始生病。属下并非怀疑什么,而是觉得非常蹊跷。” “那你可听到其他人说什么?” “属下赶时间。因此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顺脚在几乎上山时遇到人的人家窗外偷听了几句。似乎是二小姐跟大爷争吵过一次。大爷还攆过他们。但显然没有成功。” 唐光远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好一会儿,他突然站住脚步:“锦蓉,我和赵鉴这就回去。我想偷偷听一听那丫头到底在说什么。明日让刘羽护送着你上山。” 商锦蓉点头:“你去吧。一定要看好大哥,我明日一早就去。” 这时候外面优儿来报,说是刘家大小姐和大姑爷到了。 这可来的是时候。但是因为有了二兰夫妻的先例,唐光远一听到这个大侄女来了,心情更差了几分。但人都来了,见是一定要见的。于是让优儿将人给请进来。 大兰夫妻一出现,商锦蓉就是一愣。这大兰年纪也不大,如今看着却像是比自己还老上几岁。而且瞧着身形和皮肤,显然是每日操劳的样子。她记得大兰的夫君李尤是个读书人,而且牛角山上的人都发迹之后,尤其是刘占武做这制冰的生意,那也是bào利的买卖,怎么也不能让女儿过这样的日子吧? 心中疑惑,但商锦蓉还是赶紧起身过去搀扶大兰:“快起来。一家人何须这么大礼。我可怜的孩子,怎么这副模样了?”说到这里,她立刻瞪向还没起身的李尤:“你是怎么照顾我侄女的?” 李尤赶紧磕头:“婶母恕罪……我……我们也是……无奈啊……” 大兰见商锦蓉还是这般心疼自己,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婶子,求您救救我爹的命吧!”说完就还要下跪。 商锦蓉既搀扶了,就不可能放开手。只是她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你们快都起来,要让我们救命,你们总得先说正经事。不要哭,也不要说旁的。赶紧说说你们爹爹这是怎么了?” 大兰看向李尤,李尤到底是个读书人,便把他所知道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二兰原本的夫君周熙就是牛角村的人,跟李尤是个读书人不同,周熙是个庄稼汉。但种庄稼是一把好手。刘占武很喜欢这个二姑爷,家里的田地也都归他去负责。李尤跟这个连襟的关系也极好。虽然一个读书人一个庄稼人,但彼此相处得跟亲兄弟一样。尽管李尤是住在县城,但到了耕种和采收的时候,也都会放下书本去帮忙。因此一家人曾经也是和乐融融。 但自从在庙会上,二兰认识了钱大福。事情就开始变了。他们认识的半年之后,周熙开始发病。病症就是 吃不下东西,人开始日渐消瘦。最后几乎成人gān,饿死了。郎中们也找不出原因,只能说是操劳过度,饮食不定,伤了脾胃,最终耗gānjīng力而死。但那时候大兰和李尤就觉得周熙死的有蹊跷。 不过周家就只有周熙一个人,二兰也没给周熙生下一儿半女。周家父母也都是跟着刘占武过日子的。根本拗不过二兰的意思,于是二兰就自己回了娘家。再过半年,钱大福就上门求了亲。 刘占武当然不希望女儿守寡。但对这个钱大福也不放心。原本周熙是跟着刘占武去制冰的。因此二兰也知道自家的冰不只是冬日里储藏那么简单。之前因为在村子里住,所以每到夏日的时候,周熙不但能王家拿冰,还能拿会不少银子。但她跟钱大福在一起之后,刘占武却不用钱大福跟着去卖冰了。这么一来,分的银子也没了。这使得二兰对自己的父亲诸多意见,父女俩也没少争吵。 也是因为周熙去世之后,李尤失去了一个好连襟好兄弟。因此消沉了很多时日。等到他再回书院的时候,却有被告之,因为京城来了一位大儒,所以他就被裁掉了。还有人说风凉话。说他岳父每年卖冰都能赚几万两银子,他娶了这样人家的女儿,还用得着跟他们这些穷教书的抢饭碗吗? 可李尤从来没碰过刘家的制冰生意。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找岳父。因此夫妻二人就只能靠着大兰的嫁妆铺子过日子。一开始倒也还可以。但短短两个月,铺子就因为进错了东西赔了一大笔银子,那之后他们实在是没法子,也不能让孩子们饿死,只能求到了刘占武那边。 ☆、第410章 第410章 刘占武很欣赏自己的大姑爷。虽然大姑爷只有秀才功名。这几年一直没能再进一步。但到底是个读书人。而且对大女儿极好。因此他就想带李尤一起制冰。可是这事儿还没成行呢,就被二兰给知道了。为此又大吵了一架。刘占武气得要撵走二女儿,可是钱大福两口子就是不走。当然这做爹的也不能把女儿女婿给棍棒赶出,因此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刘占武还是给了大兰和李尤夫妻二十亩地。至少这可以让他们暂时过下去。若是两年后李尤可以再进一步,他们两口子的日子也就能好起来了。可二兰因为大姐拿了父亲的二十亩地,又开始吵嚷了起来。并且时常去大兰家跟他吵闹。这不但让孩子们无法安心读书,连李尤也没办法好好备考。大兰实在没办法,只能将地契还给了父亲。靠着自己嫁妆里的那几亩地辛劳度日。 其实不光是大兰看着苍老了许多,就是李尤那手也不再是细皮嫩肉的书生模样。早就生了老茧。 这些,两夫妻还能接受。毕竟刘占武还是会经常私底下来帮帮他们。两夫妻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自然是想要好好孝顺父亲。但奈何二兰夫妻如今跟父亲住在一起。他们两个去一次就被讥讽一次,而刘占武就生一次气,之后夫妻俩没法子只能去得少些。 但没用多久,刘占武就生了病。旁人不清楚,大兰和李尤却看得明白。这父亲大人的病跟当初周熙的几乎如出一辙。先是食欲不振,而后就有风寒的症状,再之后水米不进,到如今两个月,已经不成人形。 这期间,夫妻俩去看过数次。但此次都被二兰夫妻给撵出来。说他们又没在父亲身边伺候,却还想要分家产。夫妻二人虽然焦急,但叔叔们如今都不在牛角山。虽然叔叔们临走前,都告诉过他们,有急事可以去找赵五,或者是去望月山庄找赵家的奴仆都行。但这种事,关系到父亲和周熙曾经的死,他们也不敢轻言。 夫妻俩头两日就听说叔叔婶子回来了。他们就想过来。奈何二兰夫妻去找他们吵闹了一番。他们一时头疼,所以也没及时过来。今日也是听村里人给他们送了信,说是钱大福去找唐大人了。他们夫妻一着急,这才赶了过来。 听李尤说完,唐光远和商锦蓉互相看了一眼,综合之前赵鉴的话,其实他们并不怀疑真伪。但人看到的也只是自己以为的一面。这到底是不是全部的内情,其实也不得而知。于是夫妻二人也没有下定论。而是告诉大兰和李尤。“今日你们就先在这边住下。你们叔父这就会去山上看着你们父亲。明日我再随你们一同上山。若是你父亲真的病情有异。我也能查出线索。但即便是病重到我也不能治疗。那我也不能让你们夫妻吃亏。” 听婶婶这么说,大兰眼泪又止不住了。“婶子,我不想什么吃亏不吃亏。我只想爹爹好好活着。” 商锦蓉叹了口气:“傻姑娘,若是真到了那个份儿上。你要想的是怎么让你爹安心。而你的心意在那个时刻,是不如你爹心意重要的。总之你就听婶子的。若你二妹真的学会了意狠心毒,那你爹留下的一切她们不但没有资格继承,反而要为她们造的孽付出代价。但相对的,若是他们只是性格不好,没有做过什么作jian犯科的事情,那你们姊妹将来可以不相处,你爹留下来的东西,也会有他们的一份。这是丑话,我一定要说在前面。但事情可能都不至于这么极端。” 唐光远和赵鉴飞马回到牛角山。此时已经一更。人们多已入睡。但也许是今天山上来了人,是唐大人手下的副将过来了。因此山上的人家有半数还亮着灯。私底下,都在议论刘大爷的事情。 都是当年跟着牛角山上几兄弟混日子的人。自然都把大爷当成了主心骨。这么多年来。牛角山上的几位爷都先后发迹。当官的当官,做大买卖的做大买卖。连带着他们山上这些原本bī不得已离乡背井的人,也都有了更安定更富足的生活。 尤其是当刘大爷带着一些人去卖冰,山上开始养殖家禽牲畜赚了许多银子之后。大家伙儿就更是把刘大爷当成了最要紧的人。现在是叫村长。但心里却还是当老大看待。所以二兰夫妻这些事儿,这群人其实心里早就有数。 张三叔坐在小马扎上闷头抽烟,一旁的三婶子还在油灯下缝着衣服。如今虽然家里富裕了,但穷苦人也都过惯了节俭的日子,衣服有了破损,还是想要先补一补的。“你也别愁了。唐大人不是都回来了。明日肯定能上山。” “我是担心他们被二兰那两口子给骗了。那钱大福在外也人五人六的样子。再有一张好嘴,死人都能让他给说活了。我怎么能不愁。” “那你有啥法子?这怎么说也是大爷家的事。咱们去说吧,不见得落好。” “可不说我心里堵得慌。当年咱们可都是被大爷救下来的。若是没有大爷,咱们能有今天儿孙绕膝的日子?咱们可不能不念恩啊!” “我怎么能不念恩!可你有证据吗?你啥也没有,就去说二兰害亲爹,这要是真的,唐大人能查出来,那什么话都没有。为了大爷伸冤了,咱们也不枉他救了咱们一场。可退一万步讲,二兰是大爷的亲闺女。大爷这一辈子,就为了两个闺女,连续弦都没有。这样的人能不爱惜自己的女儿?他万一舍不得女儿去坐牢,再原谅了她,到时候就是咱们坐蜡了。届时咱们还怎么在山上讨生活?我是不在乎,这条命是大爷捡回来的。可是咱的儿女孙子外孙呢?他们也都在山上,到时候他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可是……让我看着大爷就这么被人害死,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我心里有愧!” 三婶子长叹了一声:“你以为我不难受呢。可这事儿,不能这么办。咱们得有个章法。明日等唐大人回来,咱们看看情况。若是他能有怀疑的意思,咱们立刻就去说。可若是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咱们上去说,你想他们就一定能信吗?大不了等他们之后下山,咱们偷偷写一封密信去提醒。也不算忘恩负义。到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做得了什么呢?也无非就是通风报信。” 虽然没有进屋。但听了这些话,也跟李尤说得**不离十。之后又听了几家,有的说这自己家的事。但还有四家,也跟张三叔一家一样,在为刘占武叹息。也在想着,要不要跟唐光远告密。 只这几家老户的态度,唐光远就已经明了了。这二兰夫妻的确是有大问题。而大兰和李尤也没有恶意栽赃说谎。但究竟如何,还需要去判断。于是他便上了刘占武家的房顶。 今夜,二兰夫妻肯定是睡不了觉的。王环一直守在刘占武身边,而且那会儿喝了药,吃了一碗粥之后,竟然jīng神好了许多。这让他们夫妻俩更是心里着急。 这会儿,二兰正在埋怨钱大福:“就你多事儿。要是不去找人,他们等忙完其他事,老头子死了就完了。现在好了,我那婶子医术好,一瓶药水都能有这么大效果。明日他们来了,再把老头子治好了,这要如何是好!” 钱大福也在那里愁眉不展:“你当我愿意去找呢?还不是你那好大姐好大姐夫!他们俩要不是想要去找人,我能去吗?我要是不赶在他们前面。咱们连一点儿先机都拿不到了。到时候他们再说咱们的不是。那咱们还能有好?”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如果老头子好了。咱俩肯定会被赶出去!到时候山上这些东西,还有那制冰的法子,就都给老大他们一家了!老头子那个人我比你清楚。他厌恶的人是不会有回转余地的。总之只要他今夜不死,明天真要是治好了,咱们得夹包滚蛋!” “那也没法子。那姓王的在老头子屋子里守着。咱们怎么下手?” 二兰也是愁的不行。“那不然,现在去收拾老头子的东西,然后赶紧跑吧!” 钱大福眉头深锁,也在想这个法子。但他的眼睛突然看向炭火盆,随后攥紧拳头:“心慈办不了大事。二兰,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二兰挑了下眉梢:“怎么赌?” 钱大福凑过去,耳语了几句。 二兰沉默了片刻,随后点头:“成!左右也是不是他死就是咱们亡。他那么偏心老大,我也没什么父女情谊可讲。他要是早就将把制冰的法子jiāo给咱们。哪儿有今天的这一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在房顶上的唐光远,差点气炸了肺。他真没想到。当年那么可爱,那么护着自己父亲的女娃娃,如今却为了一纸方子,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狠毒!真真是想想就让人心寒。他给赵鉴使了个眼色,赵鉴会意,立刻就跑去了刘占武的房间。 等到钱大福和二兰给屋子周围浇油放火的时候。刘占武已经被赵鉴和王环转移了出去。 张三叔听到门响,愣了一下,随后还是披上衣服打开了院儿门。一看到是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人还背着个人。他就警惕了起来。“你们是谁?” 赵鉴回答:“我们是唐大人的人。这是刘占武刘大爷。那边出了点儿事。我们大人在处理。知道您跟大爷的关系亲近,所以拜托您能帮忙照顾大爷一下。” 一听这是刘占武。张三叔赶紧把人给让了进去。赵鉴把刘占武放到炕上。三婶儿看着刘占武如今这幅模样,没忍住眼泪掉下来了。“造孽啊!这真是造孽啊!才一个月没见到人,怎么就成这样了!” 张三叔也是手都哆嗦了。“这……这是什么病,怎么能这样。这肯定是被人害了啊!” 赵鉴那会儿陪着唐光远在外面偷听,知道这老两口是真心为刘占武想的人。因此也没隐瞒。“您二位别担心。明日夫人到了,她医术高超,自然可以将大爷治好。今夜我们俩也会护在大爷身边。多有叨扰了。” 三婶儿赶紧摆手:“不叫事儿不叫事儿。大爷当年救过我们两口子的命。我们的命就是他的。让我们伺候他一辈子都是应当应分的。您二位千万别说客气话。会折煞我们的。” 看着院子里火光冲天,唐光远的眼神和心却是冰冷的。若是没有自己和赵鉴回来,如今不但大哥要命丧货场,王环也无法逃脱。这夫妻二人为了钱财,居然如此丧心病狂。看来这人性,当真不是因为是熟悉的人就能相信的。 这场火,越烧越大,很快就连二兰夫妻住的那个小院儿也烧了起来。这下两口子开始大喊着火了。山上的人除了张三叔一家都出来帮忙救活。一直忙活到天都亮了。这火才算是勉qiáng熄灭了大的火焰。但刘占武这宅子,也已经烧了个七七八八。 二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儿嚎着自己的爹,一边儿嚎着自己的家。而钱大福也是瘫软在地上,看着还闪着火星子的废墟,仿佛呆滞了一般。 不远处树上的唐光远,将二人的样子看得一清二楚。没用多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来了,这夫妻俩说昨夜怕是炭火盆里的火星子迸溅出来引了火。又因为昨天是唐叔叔的手下人帮忙照顾他们的爹爹,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等到他们被烟呛醒了,才发现他们的房门也都烧着了。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却是救不了爹爹。也救不了唐叔叔的手下人。 这村子里的人,有半数都觉得事情蹊跷。但这种事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而且还有半数都没有用恶意去揣测过这些事。因此有那心疼二兰两口子,就开始跟着哭。尤其是一些上了年纪的,都是跟着牛角山兄弟讨过生活的人。知道大爷死了,他们难受,但却也开始准备操办后事了。 那边人正在张罗呢。钱大福拉住几个叔伯:“诸位长辈,如今唐家叔父就在琉保,说是今日就要上山来。这事儿,还是等他来了再操办吧。” 大家伙儿一听也有道理。虽然唐光远不是牛角山磕头的九兄弟,但却是牛角山上地位最特殊的人。就连刘大爷都说这山上是唐光远说了算。所以如今他回来了,那自然是要由他做主了。 就在这时候,唐光远突然出现在人群之外:“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后世不忙操办。这火着得蹊跷。我总要知道知道到底是怎么起的火才行。钱大福,你说是不是啊?” ☆、第411章 第411章 村子里,也就几岁的孩子不认识唐光远。至少过了十岁的,就都对这位唐爷有印象。更别提那些一直跟着刘占武他们兄弟的人了。因此看到唐光远,不少人都跪了下来。毕竟这位如今已经是二品的督军了。那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官职啊。 唐光远让众人起身,而后看着钱大福:“怎么。不说话了?” 钱大福完没有想到,唐光远可以来的这么快。若是按照距离,这个时候就到了,岂不是天没亮就从琉保过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这个岳父对唐督军而言是很重要的。那他们昨天这一招,到底能不能起到效果呢?他突然之间就觉得没底儿了。 不过唐光远这么一说,他赶紧也倒身下拜,连磕了几个响头:“叔父大人,是侄女婿无能,没能保护好岳父大人和贵府管事,是我的错!求您降罪!” 这时候,二兰也看到了唐光远。她几乎是用爬着过去的,一把抱住了唐光远大大腿:“叔叔,叔叔您要为我爹做主啊!我爹死的好惨啊!怎么就起了火啊!我爹这么好的人,他不该这么早死啊!” 若是没有昨日自己的亲眼所见,二兰这样的哭法,唐光远或许还要赞一声好侄女。可如今看到,却是心寒至极。“你放心。我自然会为你爹做主。那你们先来说说,这火到底是怎么起的?” 钱大福就仿佛事情真是那样一般,虽然没有说明怪谁,但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王环照顾着刘占武,但没有用心。那炭火盆迸溅出了火星子,点燃了屋子,这才引发了这么一场大火。 听着的确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但这样的谎言却是经不住推敲的。唐光远只问了一句:“你那意思是,王环是个痴呆之人,连着了火都不知道呼救?”说完,他转身问周围的人:“诸位,你们昨天可听到除了他俩之外,其他人的呼喊之声?” 所有人都摇了头。也是因为这样,大家也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是啊。刘占武病重,没办法呼救就算了,那唐光远身边那人可是个好的,就算一开始睡着了,但但凡是个正常的活人,都不可能在起火之后还不醒。那醒了不呼救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所以为什么没有听到呼喊声?而他们听到这两口子喊救命的时候,刘占武那边的房子已经烧毁了。只要这么一想,这事情的诡异程度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见众人纷纷摇头,说是没听到其他人的呼喊声。二兰和钱大福有些慌了。二兰本也不是什么头脑聪慧的人,这会儿着急上火,加之也有恐惧在,对着众人大喊:“你们不要胡说!我们就是听到他的喊声才醒的!” 众人顿时沉默了。不过很快,不用唐光远开口,就有人质问:“方才你们不是说,是被烟呛醒的吗?” 二兰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这时候,她只能硬挺下去:“我家遭了大火,你们还落井下石!真是造孽啊!都是没良心的人啊!” 看着二兰坐在地上哭嚎撒泼,唐光远皱着眉头,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你们谁有时间,帮我个忙。” 几乎所有人都开了口。表示有话请吩咐,他们都可以帮忙。 唐光远道:“二兰两口子悲伤过度,你们谁帮忙照看他们一下。不过他们还要处理后续的事情,也别让他们离开。另外的人帮我收拾一下这里,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都翻出来。” 众人一听,也就明白了意思。二兰和钱大福是不可能逃开了。 商锦蓉当真是天还没大亮就离开了赵家老宅。这次只有刘羽和优儿在一旁。她也骑上了马,因此上午就到了牛角山。看到远处半山腰还冒着浓烟,商锦蓉心里就是一紧。三人赶紧上了山,刚进村,就碰到了熟人。 商锦蓉当年也没少来,加之山上种植养殖的东西都是供给她买卖的。所以很多村民都熟悉她。一看到是商锦蓉,有一个位婶子噼里啪啦的就把半夜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商锦蓉。当然她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那便是这火着的十分蹊跷。 商锦蓉一听刘占武和王环死于火灾,当是腿就有些发软了。她赶紧跑到刘占武宅子那边。入眼,便是一片焦黑的废墟。房子又一半连架子都塌了。紧跟着,他瞧见唐光远在废墟里站起来,于是赶紧跑了过去。“阿远。到底怎么回事儿?大哥他……” 唐光远迈出几步扶住妻子:“别担心。没事儿。” 只这六个字,商锦蓉心里就有了底。“那便好。这里是什么情况?” 唐光远冷笑:“有人纵火,不然哪里能烧成这样。不过钱财也没损失多少。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过去。但究竟如何处置,咱们还得听听大哥怎么说。” 周围帮忙收拾废墟的人一听唐光远这么说,立刻就围了过来。唐光远也是这时候,告诉众人。昨天半夜他就到了,因此在起火之前,就先把刘占武给转移走了。 虽然唐光远没说别的,但起火之前转移走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留下来帮忙的这些,都是跟着刘占武他们二十多年的老人儿了。也都是经过见过的,这话说完,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加之方才唐光远让人把二兰两口子看了起来,那几乎就等于说,是钱大福和二兰放的火。 这要烧死亲爹的事,不管是放在何时何地都是让人无法接受的。因此有的人就大声说:“唐爷,这事儿您可千万要给大爷做主啊!大爷为了她们姐妹,一辈子没再找个女人。辛辛苦苦把她们养大。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白眼láng来!” 其他人纷纷附和。唐光远又岂能跟他们想的不同。只是他还是得说:“诸位稍安勿躁。我同你们一样,都是忍不得的。可这件事,还是得问我我大哥的意思。你们也知道,大哥对两个女儿很是珍爱。即便二兰无情,但不表示我大哥能下得去手。” 都是自己人,唐光远说得实在,众人也知道刘占武的为人。于是都不再说什么。听闻刘占武没死,心里也都舒坦了起来。只是看到眼前的废墟,还是难掩气愤。毕竟谁家也不希望有这样的儿女。这刘占武一辈子为了女儿为了他们这群人,却换来这样的对待,实在是太惨了。 商锦蓉被带到了张三叔家。看到大哥的模样,她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搭上脉,好一会儿她才放开。“大哥,您莫要着急,您这病症我能治。不用一月您就能恢复如初。一会儿我就给您熬药,熬好了药您就能吃得下东西了。您这其实都是饿出来的毛病,等能吃东西了,好得就快了。” 刘占武虽然虚弱,但昨天和今天早上都吃了东西,加上井水解毒的功效无可比拟,所以这会儿虽然说话还是气弱,但已经可以开口了。“谢谢弟妹,麻烦你们了。” 商锦蓉摆手:“大哥,您这是怎么话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不能说这两家的话。还有,您虽然是饿出来的毛病,但到底还是病了这么久,这药您千万不可断。而且之后可能会有腹泻的情况,您的胃口会有所降低,但也一定要按照我写的菜谱好好吃。” 刘占武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这时候唐光远从外面进来。“大哥,宅子那边烧的都差不多了。这几日你不方便挪动,就先在三叔这边住下来。过几天我接您到我那边,好好给您养着。” 刘占武道:“不用了。我去大兰那边。” 唐光远一想也行。“那也好。不过有一件事,虽然您现在虚弱。可也一定要解决。二兰两口子,您要怎么处置?” 一听到二兰两口子,刘占武眉毛都立起来了。“畜生啊!我不会再认这种谋杀亲父亲夫的畜生了!阿远,她们犯了国法,杀了人,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你去将他们送官!我还要再讼他们一个忤逆不孝!” 刘占武能这么说,足以表示他是真的寒了心。而且这年头父母讼子女忤逆,那若是罪大,可处以极刑。看来他是真的不要这个女儿了。“大哥,您可想清楚了。” 刘占武点头:“这一个来月的时间,我已经想了无数次。如果我不下这个狠心。我死,只当了前世欠了她的。可我不能搭上大兰一家四口。阿远,大哥求你,日后多照顾照顾你那大侄女夫妻,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我这个没本事的爹,有银子都接济不上他们多少。这真真是我的罪孽啊!” 商锦蓉赶紧上前阻拦:“大哥。您不能动气。您这个病,最要紧的是心平气和的。我没让大兰和李尤跟来,也是担心她们在跟二兰两口子争执起来让您生气。不过方才我已经让人去请他们了。傍晚之前他们肯定就到了。您放心。您的女儿,就跟我们的孩子没两样。大兰夫妻是个好样的,那我们做叔叔婶子的,肯定是不能不管他们的。” 大兰夫妻来了之后,看到爹已经可以坐起来了,还能说话了。心里多少安稳了下来。但是一听人说气二妹居然放火要把爹给烧死。大兰气得当是就昏了过去。等到将她唤醒之后,她立刻就要起身去找二兰,说是要跟她拼了性命。 商锦蓉将人拉住。告诉了她她爹的意思。这会儿二兰夫妻已经到了县衙大牢。她是不需要再去寻人了。 她们姊妹俩曾经在商锦蓉身边生活过一阵子。因此大兰这个自幼就没有母亲的姑娘,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婶母感情也是不一般的。虽然不是对母亲的情感投she,但却有很特殊的信任。因此商锦蓉一开口,大兰就只剩下了哭。 拍抚着大兰的后背。商锦蓉叹了口气:“哭出来就好了。但哭过之后,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了。” 大兰抬起头:“婶子,为什么二兰会变成这样?小时候,爹有什么好的都紧着我们姐妹。我也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她。可到头来,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曾经是日日想见的亲姐妹,亲父女,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商锦蓉虽然将两个姑娘放在身边过一阵子。但那也只是一阵子而已。她并不真正了了解这两姐妹。所以她自觉得并没有资格来评判什么。但这样的人和事,她却也感同身受。虽然隔了一辈子,也有几十年的时间,就算不再会觉得是多么大的一件事,但这种教训却会永远记在心里。 因此商锦蓉说:“也许是给与了太多,让她觉得自己可以予取予求。可人的**总是无止境的。当她得到过许多,你和你父亲将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之后。她就会觉得那些好的,你们的一切本就应该是属于她的。那当她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心里就会从委屈憋闷最终转嫁为憎恨。而恨会让人失去理智。你以后也要记得,包括要告诉你的孩子们,所有的一切都不应该等待他人给予,而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也只有自己靠能力换取来的东西,才是最稳妥,最牢靠,最心安理得的。” 大兰听着商锦蓉的话,虽然一开始挺难接受,但她最终也明白了。“婶子,您说的我明白了。但我还是很难过。那是我的亲妹妹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自己的血肉至亲,如何能不难受呢。所以你可以尽情的哭,尽情的难过。这是你的权利,也是你避免不了的。可是你却不能让自己沉溺在这样的情感里。你要尽快将自己从痛苦难过中解脱出来。因为你还要照顾你的父亲,你有你的丈夫,你有你的儿女。你的责任还有很多。” 很快,刘占武要告自己的二女儿二女婿忤逆不孝的事情就传遍了牛角村。随后,周熙是死于钱大福毒害这件事也被众人所知晓。周家虽然没有其他人了,但老夫妻还活着。他们一听这个,当时就背过气去。若非刘占武重病成这样,他们也知道这并非是刘占武的错,不然还真就得去刘家哭个昏天黑地,讨要个说法了。 不过刘占武也不可能就当没有自己的事。他让大兰夫妻去给周家老夫妻送去了两千两银子。并说日后他们会为他们老夫妻养老送终。 但周家老夫妻即便不怪刘占武和大兰夫妻,对二兰好钱大福却是不能放过的。于是也告到了官府。而原本就是同一个案子,县太爷也收到了督军大人的吩咐,让他秉公办理。于是二兰和钱大福的案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二人双双判了斩刑。 ☆、第412章 第412章 最近这些时日,商锦蓉和唐光远一直都留在牛角山。张熙后来带着小五小六抱着小七过来了一趟。不过山上现在正忙着给刘占武重新修建宅子,也没有多少地方让他们居住,又不好多叨扰其他村民,所以他们只是过来给大伯问了安,然后唐光远就让张晏把弟弟妹妹们带了回去。 一共在山上住了十日。刘占武终于可以自己自如行动了。但走路虽然不用再用人搀扶,但却需要一根拐杖。跟之前行走如风的状态比,差了不止天地,不过对于刘占武和大兰李尤而言,却都是谢天谢地的。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很少提二兰。但该解决的事,还是要解决的。刘占武跟唐光远说,他想去大牢看看二兰。 唐光远其实并不赞同。因为商锦蓉偷偷告诉过他。大哥这个根本不是病,而是被下了一种毒。这种毒会严重影响人的食欲。破坏胃肠的功能。人要是断断续续的用上两三个月,再伴随着内脏的相继损伤,加上得不到食物补给后的身体日渐衰弱,就是钢筋铁骨的汉子也得玩儿完。因此唐光远并不希望大哥再去受刺激。 但商锦蓉却拉了一把唐光远,最后唐光远点了头。而且在探监的时候。他们夫妻并没有跟进去。 看着刘占武从牢里走出来,表情上似乎没有多大变化的样子,夫妻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赶紧上前。唐光远辅助刘占武:“大哥,您没事儿吧?” 刘占武站住身子,仰起头看了看天,而后长叹了一声:“还是我做错了。我总想着,她连她娘的样子都记不住,我就比疼大兰多疼了她一些。我以为把我能给她的都给她,却是让她生出了不该生的心思。那冰dòng没jiāo给她们,她便恨我入骨。可那法子不是我的啊!我怎么能把你们jiāo给我的秘法jiāo给他们呢?” 商锦蓉听后心里也有挺难受。毕竟当初jiāo托制冰的法子,是希望大哥和山上那时候的人们可以有更好的日子过。那时候山上穷,刘占武他们几兄弟还要养活跟着他们上山的那些人。所以她只是想到了怎么多赚银子。却忽略了这些东西会带来财富,但财富却会给不同人带来不同的影像。 对大兰而言。她知道感恩。知道父亲不易。明白这些东西并非是父亲原有。叔叔婶子信任父亲,她便敬重叔婶。但二兰却完全不同。她认为这东西给了自家就是自家的。那自己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这最赚钱的法子自然也就是她的。那么她们夫妻将来就必须可以靠这个秘方大富大贵的过上一辈子。可一旦这个大富大贵落不到他们头上,那之前一切的好就都变成了虚无。她再也不会记得以前父亲和姐姐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即便是在牢里,她所想的,也是为什么自己会监牢。自己的爹明明认识做大官的叔叔,自己不应该有事。 可想而知,刘占武在拒绝了小女儿的要求之后,换来的是什么样的言辞。但是在经过那一场大火之后,他已经彻底对这个女儿死了心。只是死心不表示不会疼。刘占武这一回去,就又躺下起不来了。 这种心病,纵是用井水和灵药也无济于事。而且即便是一位心理医生,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做基本的疏导,更何况商锦蓉还没有这个本领。因此她只能告诉大兰,让孩子们多在刘占武身边,孩子们一多,哄得他开心了,让他知道还有子孙后代在期待着他的康复,在等待着他的护佑,他才能更快速的恢复过来。 唐光远和商锦蓉不能一直留在这边。毕竟这次回来,商锦蓉还要去祭拜赵家祖坟和李家祖坟。原本还说要去商家一趟,结果全因为这件事耽搁了。如今刘占武这边他们已经帮忙处理得差不多了。便将王环留了下来帮衬一阵子。而后夫妻就先回了唐宅。 张晏上次带着弟弟妹妹们回琉保,就直接奔了唐家的宅院。上次回来的时候,小五小六都回来住过几日。因此很是熟悉。但小七是头一遭回家。得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家的时候。小七拉着哥哥姐姐让他们带着自己在家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走了一圈。 今日看到爹娘回来了。小七扑了过去,抱着商锦蓉的大腿:“娘亲。后院儿有个屋子里,有好多好多格子的柜子哦!” 商锦蓉笑着把小儿子抱起来。“是啊。那是娘的种房。里面都是从你外公开始,到你舅舅还有爹娘收集到的各种珍贵药材,还有种子。” 小七忽闪着大眼睛:“我也认得好多呢!娘您带我去看看呀?” 商锦蓉看了一眼唐光远,唐光远笑道:“去吧。这孩子难得对什么感兴趣。我去跟晏儿和柏延说些事情。可能还要出去一趟,不过晚上肯定回来吃饭。” 并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商锦蓉点了头:“嗯。不管去做什么,都多加留神。” 抱着小七刚到后院儿。小五小六也凑了过来。商锦蓉边待着三个孩子去了种房。一开门,里面那种浓浓的药香味儿就传了出来。而且这房间里还有一种让人十分舒适的感觉。 因为知晓母亲的秘密。所以小五能体会到这里的感觉来自于空间里的灵气。所以她很惊讶的看向母亲。商锦蓉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然后告诉他们:“这里原来都是存放药材的地方。不过慢慢的,就将好药材的种子都搜集了过来。这里面的种子是用特殊的方法保存过的。但要注意保持这里的环境。不然会发霉发芽gān瘪等等各种情况。但这些种子都是品质极高的特殊种。以后等娘亲gān不动了,这里就由你们姐弟几人来管理了。” 小五拉过商锦蓉的手:“娘,您一定能长命几百岁!” 商锦蓉哭笑不得:“傻丫头。娘要是长命几百岁,那不成老妖jīng了?会被人抓去烧的。咱们做人啊,不能太过异于常人。即便自己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要学会隐藏起来。过异则为妖,妖则令人怖。人们不会接受跟自己太不一样的人和事。一旦发现,就一定会想办法伤害甚至是杀害。所以将来你们也要明白这个道理,那便是自己可以有大本领,但对外人要隐藏七分,这不但保命,而且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出其不意,以此取胜。” 小五小六自然听得懂。而且这个道理他们也早就明白。但小七还是懵懵懂懂的。而且他的关注力,基本都在这些药柜上。显然并没有把商锦蓉的话听进去。“娘亲,这是防风,这是huáng烛,这是川贝母,这是甘草!” “小七真棒,上面的字都认识。”商锦蓉笑着蹲下来,夸奖小儿子。 小七却说:“我只认得,风、川贝母、huáng、甘草。但是闻味道知道是什么的。” 小七虽然也有识得几个字,但是因为他不想上学堂,所以还没有开蒙读书。商锦蓉也觉得,等到六岁的时候再读书也不迟。到底是幺儿,他这个做娘亲的也是特别疼爱,加上之前家里和公事都太多,也没顾得上。因此对小七的学问,他们夫妻一直没有上心。 但因为小七总是喜欢跟着她去厨房,她偶尔做药膳的时候,小七就会拿着那些草药问来问去。后来她研究新菜色的时候也就放任小儿子在身边,没没想到这孩子对味道的记忆这般深刻。“你还能记住多少药材?” 小七犹豫了一下,然后逐一去闻他能够得到的柜子。小五小六也惊异于弟弟的天赋。于是帮忙拿各种药材。最终商锦蓉确认,小儿子的嗅觉当真是天赋异禀,所有那些自己曾经用过的药材,小七没有一个说错。而且这些又半数还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种子。只有一半是pào制好的药材。 这一发现,让商锦蓉惊喜异常。小五只对烹饪这些东西感兴趣。甚至是对心草堂那些东西都没什么感觉。小六喜欢习武学文,更愿意跟张晏去讨论一些外面的事情。看起来对市井风俗更感兴趣。将来学问若是做得好,该是个做官的料。让他继承家里的买卖和生意,怕是有难度。而小七若是对医药有天赋,他又是赵家大房的孙辈,这也算是继承了赵家的衣钵了。 晚上熟悉已毕,商锦蓉感慨:“或许冥冥中真有天定。小七怎么就对药材这般有天赋。” “这也不枉咱们给他起名生字。或许是祖母和彦生在天之灵保佑吧。总之这是好事。” “是啊。如此一来。咱家的这些生意,将来他们姐弟三人也就算可以打理了。对了,锦华的婚事打理得如何了?” 唐光远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忙活这个了?” “若是别的事,你叫晏儿帮忙我信,但肯定不会让柏延。”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这边也没耽搁,五天前把三媒六聘都走了一便。下个月初六是好日子,他们打算那日完婚。趁着这段时间,咱们可以先去拜祭。” 商锦蓉点头:“嗯。赶紧把这边的事都解决。而后咱们得快些回京了。娘那边肯定担心。咱们比原定计划要迟回至少两个月。” “唉。谁想到了。还遇上这么个事儿。真是让人头疼。” 接下来,唐光远和商锦蓉连续祭拜了三日。第四天也没停歇,带着五个孩子一起去了商家。 商从仕如今的身体是远不如前了。到底年岁大了,之前还受过那么多次打击,只是腿脚不便已经是他的大幸。见到外孙女外孙子,还有未来的外孙女婿,他高兴得都能甩开拐杖在后院子里挑最好的菜来准备了。 小五小六是知道这个商家外公对自己娘亲多不好的。所以他们也只是礼貌周全。但小七却什么都不知道。知道这是自己的亲外公,还腿脚不好,他就跟着跑前跑后。商从仕到后院儿挑菜,他也跟着。回来还要主动帮忙拿着菜篮子。可把商从仕给欢喜坏了。明明没那么大力气,但还是把小七抱起来亲了又亲。 看着商从仕这样,金氏偷偷的掉了眼泪。厨房里她对商锦蓉说:“谢谢您,还肯让小少爷认老爷。” 商锦蓉如今也早就不是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满心仇恨了。她如今有了三个孩子,便更愿意为自己的孩子积福。商从仕是不是东西,但他的报应也不算小。虽然永远也换不回李悠娘和商婉儿的命,但人若是永远活在仇恨里,也不见得有多么幸福。他可以选择不原谅,不叫父亲。那是因为他不是李悠娘的女儿,不是商婉儿,她没有替她们原谅的资格。但她却不想让这些憎恨和不好的情绪延续到更多的后代身上。 在商家,他帮忙主持了分家。商燕祖说,分给商燕华和商燕孝每人一千两白银。还有县城的一间铺子。商锦蓉直接就为商燕华和商燕孝点了头。不管商燕祖是不是家缠万贯。他要拿出这些分给两个弟弟已经不易。再多要,反而会让这个良好的局面糟糕。而金氏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这一千两和一个铺子,她已经惊讶的不敢收下。还是商锦蓉劝说了两句,要为孩子好。她才收了下来。而商燕平则很淡定的收下了大哥分的银子和铺契。但他也说了。他还是要为爹娘养老送终。但弟弟的银子他一分钱都不会要,也会养幺弟到成家为止。 不得不说,商燕平是一个最清楚不过的人。他不贪,所以才有人善待。他不那么狠,所以才有人心疼。他不多言,才有人愿意帮忙。总之商家的兄弟几人里。只有他如今过得心安理得,永远不担心长姐什么时候想起少时的仇恨再给上一巴掌。而他身边,还有一个长姐为自己娶的妻子。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从商家回去。马车上。商锦蓉靠在唐光远的怀里:“这次过来比以前更顺心了一些。商从仕到底还是老了。跟我刚来的那时候,看到的样子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 “我倒是很惊讶。你能让孩子们都过来。” “因为孩子们慢慢大了。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是隐瞒可以解决的。早晚他们会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早知道,早有准备,早知道如何面对。孩子们将来会有自己的抉择。但若是我把过分的厌恶qiáng加在他们身上。可能会让他们对处理这些关系有不好的后果。尤其是小六,他将来万一出仕,商家这重关系是不可能回避的。其实你和晏儿都一样。你对唐杉那一家,晏儿对张家那些人。不能真的下手,那便是虚与委蛇,也要有一个合适的态度。” “你总是把事情考虑得这么周到这么长远。” 商锦蓉叹了口气:“以前我也不是这样的性子。但是活在这个世界,若是只考虑近前,怕是都不够京城那些人转个心眼儿的。” ☆、第413章 第413章 忙忙活活的就到了四月初六,张锦华和李宪成亲的日子。商锦蓉甚至头几天就带着孩子们住去了张家大房的院子。 虽然那边住进他们一家子之后有些拥挤,但热热闹闹的,让张家大老太爷原本受病的身体都好了许多。大概是张保宝如今也是小小的书生了,有了可以说教的文采,所以王若晴总是担心儿子会瞧不上自己,因此没敢出幺蛾子。 没了王若晴闹腾,自然一切都很和谐。李九娘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舒坦。张家大爷因为记得当年的那点儿恩情,便觉得这是他和李九娘的命中注定。再加上一个丧妻多年,一个无夫二十载,一个勤劳贤惠,一个本就没什么大智慧。男的听话,女的也不作。所以这对夫妻的日子,是没有更和美的了。连带着,张家大老太爷和张保宝的日子都比以前好了不止一倍。 倒不是说日常用度上。但有银子,怎么花才能是最舒坦的,却不一定人人都懂得。李九娘是个不怎么会使唤钱的。所以他对公公和孙儿好,那都是靠的真心。一年四季随身的衣裳鞋袜,都是他亲手给做的。就连冬日里保暖的帽子,他也给预备得了。甚至是王若晴的一些小袄她也是自己做的。虽然王若晴一开始也跟她咋呼了几次,但都被她给轻松解决了。那之后,她们婆媳的关系其实还算可以。主要是王若晴发现日子的确好过了。偶尔还能得到婆婆给的零花钱。虽然拿不到银子在自己手里,可看到儿子的日子越来越好,她到底还是知道这件事上的好歹的。 总之家里多了一个李九娘,上上下下,包括又重新开始真正走动的张家二房那边,也都说这位大奶奶是个极好的。因此如今看着李九娘把张家的亲戚们招待这么好,跟二房那边的婶子嫂子都处得明白和睦,商锦蓉当真是高兴的。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就在婚礼前一天。张家大房门口突然出现了三个人。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汉子带头,身后跟了两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瞧这架势就是气势汹汹的。 李九娘出来一看,当是有点儿懵,不过紧跟着她就反应过来,指着那男子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没有人欢迎你,走!” 那男人冷笑:“凭什么我走?你当初改嫁,就该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们王家的骨血,凭什么姓他人的姓氏?如今成亲,我这个做亲爹也没有收到消息,难不成我还不能过来看看嘛?” 李九娘也不是那怕事的。当年她能直接离开王家,也就没再顾惜过王家和王奕隆的脸面。如今她已是张家妇,有公公夫君和儿孙,张家还有那么多族亲在自己身后,她哪里能怕这个。“呸!你也不照照你那脸有多大!我带着女儿孤身将她养大的时候,你怎么不蹦出来说你是她亲爹?她姓张,是因为张家人把她当女儿看待。你又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告诉你王奕隆,咱们当年的仇怨当年就已经了了。如果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王奕隆哪能不知道张家他惹不起。别说张家如今的亲戚已经贵为二品的督军和二品的商瑛夫人。就说是琉保的张姓族人,就比他王家人多上数倍。张家二房的钱财也远不是他可比。他今日来,是存了旁的心思的。因此心里没有那么足的底气,但话却说得很硬。“无论如何,我也要看到我自己的女儿出嫁。你就算是琏儿的娘,也没权利让她不认我!” 这时候,张锦华从里面出来了。看到面前这个面露凶光的男人,她冷笑:“我自有父亲。他今早还在为我打点嫁妆。你又是哪里来的?敢来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我告诉你,虽然我张锦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却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弹弄的。当年王家人嫌我是个女娃,将我弃之不顾开始,我就已经跟这没心肝的人家没gān系了。”见王奕隆还想开口,张锦华接着道:“也别想着用孝道来压我。我不怕。丢人也不是我一个人丢,既然你不要面皮,我自然也可以奉陪。” 王奕隆原是想着,自己以亲爹的身份来呵斥李九娘,张家这边的人即便不介意她是再嫁,但肯定也会露出泼辣彪悍的样子。再bī着她让女儿出来见自己。以他打听来的张锦华的性子,就还是当年被婆家欺负只会哭的软弱性子,女儿肯定不会不认自己这个亲爹。只要她还承认,即便不待见自己也无妨。那听说家资巨富的女婿也肯定会给自己这个亲老丈人三分薄面。到时候酒席是座上贵宾。之后还得有些孝敬。这能让他王家如今落魄的日子好上七分。 可完全没想到,这个女儿的性子,跟打听来的差了天地。不但比她娘还要泼辣,甚至还能堵着自己的话说。目的似乎不好达到,他却仍不甘心:“你怎敢跟我这么说话?rǔ骂生父,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李九娘当时就想破口大骂。但这时候张家大爷从里面出来了。开口就嚷:“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的妻女,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出口不逊!若非我家在办喜事,你早就满地找牙了!现在你要是滚出去,我就当没事情发生。若不然,我立刻报官,告你私闯民宅意图偷盗!” 一看到有男人出来说话了。王奕隆突然底气就足了。“你这人可真是心肠够宽。这女人原是我不要的,你却当成了好东西。把我的骨肉真当闺女看,可笑至极。我告诉你,你就是对她再好,她也是流的我的血!” 眼见着舅舅就要跟人伸手了。商锦蓉给赵鉴和刘羽是了个颜色。 二人上前,根本没开口,就将三个人都给押住了臂膀。这时候,商锦蓉才慢悠悠的走过来。“胆子的确不小。明知道我们一家在这儿,还敢过来。却连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打听好。你说你是蠢呢还是蠢呢?王奕隆是吧?你怎么就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呢?若是你老老实实的不出现,你还能过以前那样平静的日子。不过在你踏足这个大门开口,你就失去那样的资格了。你学人家做买卖,赔了一大笔银子对吧?家里原本的铺子和地都卖了对吧?为了筹钱,卖了两个女儿对吧?你一个妾偷了家里仅有的银子跑了对吧?所以你想着,我妹妹是个脾气好的,只要你用孝道压着她,她就可以任你予取予求。更尤其是我那准妹夫,是个家资巨富的人。你可以从他手里捞走你想要的那些银子。可是你这个人啊,就是有好事都想到自己,却没想过任何回报都是要现有付出的。你当年抛弃了她们母女,对她们不闻不问。如今就没有半分资格在这里说出一个字。生不出儿子,家宅不宁,赔钱卖地,这都是你的报应。你们把他们三个给我扔出去!再敢靠近锦华的婚礼,打折了腿!” 这件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却让张锦华对自己这位继父真正的尊重了起来。之前偶尔她聊天的时候,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却也多少明白一点,那便是自己这位继父是个挺不着调的人。但今日一见,却完全不同。他有男子的担当,也有对自己母亲的喜爱,甚至对自己都是爱惜维护的。而这样的人,虽然并没有相处多日,却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父爱。 成婚的当晚,张锦华就把事情告诉了李宪。她靠在李宪的怀中,眼里虽然有欢喜,却也含了泪光。“阿宪,我长这么大,终于感受到我有父亲了。” 李宪心疼的抱着妻子,轻轻地吻着她的发心:“日后将岳父岳母接到京城,宅子我就买在咱们那院落的边上。离着姐姐姐夫家近,离着晏儿那边也不远。到时候兄嫂和保宝过去之后住在那边,咱们也能每日前去。” 从前的张锦华,因为只有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因此出嫁之后,并不受婆家人待见。而且张锦华在之前出嫁的时候。心里也并非是欢喜的。她只有对未来的恐惧和对母亲孤身一人的担忧。但如今却真的不同了。她们夫妻可以去描绘未来自己一家人的生活。这感觉大概就是幸福吧。她现在是真心觉得幸福。 虽然房子是张晏一手置办布置的。但里里外外都打点的相当周全。因此三朝回门的时候,两口子把张晏好一顿夸。而今日,张家二房那边的人也来了许多。因此热热闹闹的,也都是在夸奖张晏了不起,王若晴听着酸溜溜的,但奈何她儿子一脸与有荣焉,一副大哥真棒我好自豪的样子。她便没敢开口。 而张晏,则是在跟张家大老太爷说,希望这次让他老人家带着保宝,跟他一起入京。 大老太爷却很犹豫。他到底年纪大了了。如今时气的确是最合适的时候。但是老年人都会觉得故土难离。若是走了,怕是就要留在他乡了。他并不想落一个客死异乡的结局。虽然这么说话不吉利,但爷儿俩,他也没有藏着掖着。 张晏也明白了太爷爷的心思。但若是太爷爷不走,祖父祖母也一定不能走。若是只让自己的父亲母亲带着弟弟跟着。那弟弟再回到母亲身边受教养,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于是他只能去咨询一下自家姑姑了。 商锦蓉听后,也有些皱眉。最后给他出一个主意:“这样,你先跟你爹商量。话你要直接说。然后再跟保宝商量。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么大点儿了。他又是个聪慧的,能明白你的意思。到时候你们父子三人商量好了。再去找你母亲。她如今能忍下性子,完全是因为保宝出色。这些年她都能忍了,自然也不会拗保宝的意。” 张晏却说:“现在是保宝跟着曾祖父住,母亲不能也不敢说什么。可到我身边,她明明可以跟着,这实在是不好。” 商锦蓉却笑着拍了拍侄子:“人会习惯各种各样的事。忍耐也是一样。只要她知道是为了她的儿子好。就会点头。若不然,对她有意见的就不是你,而是她的亲生儿子。不过这几年她的表现还算不错,也不用太过,各种尺度,你自己商量。咱们半个月后就要启程了。你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不过也不是非要他们现在就跟着走。再过来接也不是不行的。” 有了姑姑的话,张晏立刻就付诸实施。他先去找了张熙。父子二人聊了小半天,最终还是张熙自己说的。父母在,他现在衙门口也有差事,不能说做就做说仍就扔,何况祖父身子骨的确越来越差了,他要是跟着儿子进京,那也太不孝了。如今他们大房也不再是之前那样。他这个长孙怎么也要伺候祖父到终了的那一日。所以他们夫妻就不去了。但为了小儿子的将来的前途,还是让张晏只带着保宝就行。 张保宝虽然也很犹豫。他已经习惯了跟曾祖父在一起,每日能听到晨钟暮鼓的生活。但小孩子,再早慧也是更向往繁华和新鲜的。于是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要去京城。并且已经开始憧憬大哥跟他说的,京城的好学院了。尤其是听张晏说起,他家里有三间屋子的藏书,张保宝眼睛都亮了。 到了王若晴这里。自然是一家四口一起商量了。王若晴一听要让张晏带着自己儿子单独进京生活。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瞪眼。但是看到儿子那一脸期盼的样子。她又把火气往下压了压。“晏儿虽然大了,但到底还没有娶亲,带着弟弟过去,他还要照顾保宝,到时候如何能安心学业?而且他如今这样娶亲,轻省利落,女子嫁过来就能当家做主。但多了一个弟弟,就是多了一个麻烦。我看还是过些年,等保宝考入京城,他们兄弟在作伴也不迟吧?” 道理也是可以这么说的。但张保宝的眼神立刻就暗淡了下来。张熙直接皱了眉头:“京中的学院如何是咱们这里的县城私塾可比的。你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保宝若是现在就去跟着一位大儒学习,那往后可是不可限量的!这事儿不能听你的。保宝还是要跟着晏儿进京!” 这是张保宝看着母亲:“娘。您就让我跟着大哥去吧。我保证不给大哥添乱。也不会给您和父亲丢脸。我要好好学习,争取像哥哥一样可以考上举人,考上进士。将来我和哥哥都能给您讨一个诰命回来的!” ☆、第414章 第414章 发现王若晴在擦眼泪,李九娘赶紧走了过去。“怎么了这是?” 实在是没有人可以说出些心里的憋闷。王若晴看着婆婆一脸关心的样子,便没忍住说了出来:“娘,夫君答应让晏儿带着保宝进京。我们夫妻暂时不去。我一想到要离开保宝那么久,我心里就难受。可保宝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又不忍心让他失望。” 李九娘虽然不知道这是商锦蓉的主意。但她却清楚,张晏自幼被王若晴nüè待,其亲生母亲也是被王若晴给发卖走的。而且又是被卖到了姑祖母那边。所以他心里对王若晴必然是有恨的。而怎么能让一个母亲最痛苦,无疑就是让她跟最在意的儿子分离。 这一招的狠让李九娘有些叹息。但也仅仅是叹息而已。这几年,她能镇得住王若晴。第一是商锦蓉给她身边安排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其中一个丫鬟还有些身手,当真是帮了不少忙。第二点,便是自己无欲无求,又答应过商锦蓉,要让张家大房安宁过日子。所以她不是为了闹腾二来,自然想的是平衡之法。当然最重要的第三点,便是她经过几次试探,便知道了王若晴的性子。这个女人,之前完全是因为张家男人没有人真正的管束过她。只要她一撒泼,立刻就表现出厌烦和头疼的样子。而后只要她不再闹,答应条件也是可以的。这才导致了那样的结果。所以只要让她知道几次吵闹撒泼也无用,再吃些亏,她自然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管束一个横了十几年的人不容易。但要做到在一个屋檐下,调和成年人之间的关系。这也并不是有多难。尤其是当这些都不是心机深沉的人之后。李九娘就只需要过正常的日子就好了。因此他们婆媳之间,如今倒是沟通自如。 所以听到这些话。她一方面叹息。另外一方面,也只是要安抚一二:“都是做娘的。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如今你想孩子了,还能去看他。让他回家住几日。可若是让保宝跟着晏儿去了京城。你再想儿子就难了。不过做娘的,还不都是为了儿子好。你自己一个人在这抹泪,我就知道你是答应了他们的。他们这些男人啊。甭管大的小的都不会知道咱们女人的心情。可是到底也是为了保宝好,先忍几年,到时候咱们一家一起过去,便日日都在一处了。我跟你公公头些日子还商量呢。到时候咱们单独买个宅子。毕竟晏儿成亲之后,咱们一大家子再住进去也不合适。单买的宅子,将来也是给保宝留着的。将来咱们大房就在京城扎根了。还有啊,这两个孩子关系好,是件多好的事儿啊。晏儿有本事,保宝聪明。将来兄弟俩互相扶持,又不用争抢什么,这可是旁人家没有的好事。而晏儿是在皇上和太子面前都有名号的。日后自然前途无量。你让晏儿带着保宝,两兄弟感情越来越深,自然保宝得到的庇佑就会更多。再不济,晏儿是锦蓉夫妻教养大的,他们还能亏待了晏儿吗?自然是爱屋及乌,也把好的给了保宝。咱们做娘的,也就只能忍了。到底也是为了孩子好。” 这段话,却是比什么都好用。既说了感同身受,谴责了男人的不顾女子。又说明了放开保宝有多重要。更是告诉王若晴,拉拢好张晏,对她儿子将来是最好的选择。而王若晴本来也不得不答应,如今听了婆婆这些话。心里受到了安慰,情感上,自然就更好接受了。“娘,还是您知道心疼我。” 李九娘笑了:“傻孩子。人家爷们儿都是一条血脉。咱俩要是再不互相体贴,那不是傻么。好了,也别抹眼泪了。多给保宝准备些你做的衣服鞋袜。到时候他穿在身上,日日都能念着你这个做娘的好呢。” 这事儿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张保宝知道要跟哥哥和姑姑姑父表哥表姐们一起进京,他兴奋的好几宿没睡踏实。而这几日,张晏留在了张家居住。张保宝和大老太爷也都回来了。这全家人住在一起,张保宝非要跟着大哥睡,于是两兄弟聊得可不少。 张晏很惊叹弟弟的学问。虽然在琉保,也没有什么真正的高人教导弟弟。只是求了姑父的人脉,请来了一位举人做保宝的启蒙先生。但能考到举人已经是十分不易。自然对于张保宝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已经难能可贵。 但是学问的好坏其实有一半也来自于学生的本身。若是榆木疙瘩不开窍,先生即便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是无用的。而张保宝却是个聪慧非常的人。很多问题,他都可以迅速的举一反三,张晏居然能有一种跟弟弟聊天,是谈天说地,而非自己单方面传授的感觉。 但张晏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弟弟比刺激更聪慧是一件让他嫉妒的事。他的欣喜从心往外。这除了因为商锦蓉跟他说过。只要让弟弟跟他一条心,真正兄友弟恭,他就永远不会背负不孝骂名,也能拥有一个好名声入官场之外。更重要的是弟弟对他的真心崇拜。 有道是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不光是伴侣之情,亲情也是同样。单方面的付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若是两个人都在位对方考虑,那彼此之间的好便可以清晰可见。而这种感觉,自然是会拉进距离,让情感的更加浓厚。 到了启程这一日,商锦蓉没想到,商家那边的人都过来给他送行了。商锦蓉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去跟商从仕说了几句话。另外商从仕说他想去拜祭一下李悠娘,商锦蓉也点了头。 踏上了进京的路,这一次带着的人更多了一些。亲人这边,只是多了一个张保宝,小小孩童连个书童都没有,倒是轻省得很。但商锦蓉从郡城和琉保挑选了四十人跟着进京。一半是为将来在其他地方开设锦香居的分店做的准备,她需要更放心也能有经验的人来做小管事。另外一半,也是因为开通了皇家海港,真正对海外经商之后,她的心草堂需要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而要想占尽先机,就要先有一个更加成熟也更加庞大的制作队伍。 在这个没有机械只有人工的年代。还要保守配方的秘密,那自然可靠性还是更重要的。虽然同样都是有卖身契的人。算得上是唐家家奴。但在琉保那些,他们的祖先亲人仍旧都在琉保内生活。至少是璞郡有亲族。所以他们不能,也不敢造次。再加上商锦蓉做生意从来都不亏待手下的人,因此带着这些人去,她可定要更加放心。 人多,但路上用的时间却快了不少。一来他们离开,重要的家庭物资商锦蓉早就收进了空间。里面还包含了大皇子的那些罪证。还有一些商郡官员的罪证以及商贾之间的勾结内幕。这些都是他们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二来大皇子他们在出了隆州之后,就已经秘密jiāo给了一位京城等候多时的接头人。他们不需要再带着一个看起来痴傻的人一路前行。三来带着的其他不能也不需要放到空间里的东西,在他们回到琉保之后就拍了另外一批人先行运送回京,另外也是跟京中的母亲大人报告他们要迟回去些时日。所以这一次轻装起身,自然是要更快上一些。 马队穿州过府,等回到京城的时候,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 城外五里早就有队伍在这里迎候了。这些迎接的人里,不但有唐家的家仆,李家的亲人,自然还有皇上派遣的官员和太子殿下手下的心腹。当然,唐光远的那些至jiāo好友也都到了,而没能亲自来的段老将军,也派了孙子过来迎接。 连官带友再有各府的要人。这迎接的队伍可以说是浩浩dàngdàng,当真是极大的脸面了。 董鹏如今贵为丞相,这次是奉了皇命来亲自迎接的。而太子殿下原是想亲自过来。但又不合规矩,所以只能派了府中大总管,连同陈将军一起来这里候着人。 这还只是来迎接唐光远的。公主府在内,包括各府相熟的夫人也都派了人或是亲自过来迎接商瑛夫人。这气势上虽然比男子们差了一点儿,但在城里问讯来夹道欢迎的女子,却不比男人少。从这点而言,唐光远和商锦蓉夫妻这“人气”该是不相伯仲的。毕竟这百十来年内,头一次有女子得到如此重视重用,而且还能将事情办得如此jīng彩美好。这足以让女子们打腰提气,不再只是听那句“妇人之见”而不知道如何反驳。 商锦蓉和唐光远带着一众人下了车。面对董盛,不光是因为他是奉旨来迎接的“钦差”,也是因为他是长辈,是对唐光远有知遇和指教之恩的人。 董盛赶紧上前搀扶唐光远。商锦蓉和孩子们自然也都一并起了身。董盛道:“你们这几年劳苦功劳。万岁派我等前来迎候。并说你们夫妻携家带口路上颠簸操劳。先在家中休息三日,后听旨意,皇上要在玉麟宫摆拍酒宴,为你们夫妻庆功!” 那一场迎接,虽然没有仪式,却也丝毫马虎不得。一个个见面说话之后,时辰就已经消耗掉了许多。等到他们一家终于回到了唐府,太阳已经西坠了。而张氏和李贞包括李善义和焦氏夫人等都在门口久候多时了。 看到外公母亲舅母和姑姑,唐光远和商锦蓉又一次带着孩子们跪下了。 李善义如今身子骨儿还挺硬朗,所以亲自上前搀扶唐光远:“好孩子们。回来就好。一家人何须这样大礼。快点儿起身。” 商锦蓉跟外公说了两句。然后立刻到了张世面前。她严重含泪,直接扑到了张氏的怀里。“娘!女儿太想您了!” 这五年多过来。张氏虽然身qiáng体健,但鬓角的白发已经遮掩不住了。之前她虽然也挺忙碌。打理府中大小事,三四天就去一次例假。五六天巡一次买卖。每个月都会去两次心草堂的作坊和酒坊。包括庄子和田地,她每年也要上看两次。但即便这样繁忙。空下来休息的时候,也还是会唉声叹气。若非李贞一直陪在身边,她怕是就更加寂寞了。到底李家再亲近,也还是有差别的。 这次女儿回来,她比谁都着急。在她的人生里。娘家早年是完全不中用的。除了会来打秋风,没有什么其他的好事。而丈夫和儿子的好,却在她人到中年的时候突然断裂开来。直到有了这个女儿,她的人生才重新有了光彩。而第一次跟女儿分开这么久,她的心,真的是想得发疼。 拍抚着女儿的后背,张氏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好孩子。娘不负所托,把生意都照顾得不错。” 商锦蓉将下巴搭在母亲的肩膀:“您是最有本事不过的。女儿当然放心了。这几年女儿没有在堂前尽孝,是女儿的过错。” 张氏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傻丫头。在娘心里,你什么样都是最好的。乖了,别让孩子们看笑话。咱们娘儿俩有得是时间聊聊离别的经过。现在还是赶紧进家吧!” 家里人的寒暄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的。但在京城这边,目前就只有李家人和严瑜。而这些人也都可以不回府,直接住在唐府里。所以这一宿,唐家上下比过年还要热闹。酒席就摆了十桌。全家人做好之后边吃边聊。偏厅孩子们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倒是比大人们那边更加热闹得多了。 酒宴过后。大家心疼他们路途颠簸。所以直说来日方长,明日再聊。但商锦蓉还是选择去见了母亲。唐光远也跟随过去。但他是聊了一会儿之后就回自己的院子了。商锦蓉却留在了娘亲这边。娘儿俩要秉烛夜谈。于是唐大人回家的第一夜,就来了个独守空房。 不过也实在是太累了。虽说皇上给了三天假期。但不表示这三天他真的能不出家门。明天首先师父那边要先去,而后是太子府,而后是丞相府。这三个地方。明日一定要先去。后日还有其他府邸他也要意义先拜会。等着别人来给他道贺,这会落人口实。所以他宁愿辛苦一些。 ☆、第415章 第415章 商锦蓉首先要跟娘说的,就是小五的婚事。 对于万柏延这件事,之前先回来送信的人已经告诉了张氏。所以张氏对于宝贝孙女的未婚夫,是一种怀疑和挑剔的态度。但听商锦蓉说完,她就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我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小五才多大。你说过要留她到十八,如今却这么早就订了亲。” 商锦蓉叹气:“我也舍不得啊。您是不知道,为了这个事儿,阿远头一次跟我发了火。可是我也心疼啊。但这不是没法子么。一来柏延虽然小时候的确被宠惯得不成样子。但那样被宠着的人,还能被很快的改掉坏毛病。足以说明他的本质是个好的。而且万家的传统便是一夫一妻,这是我最在意的家风之一。亲家母的为人极好,跟我十分对脾气。她对小五喜爱非常,而且一开始就存了感激小五的心思。她私下里亲口跟我说的。她这辈子,只有把给自jiāo给小五才能放心,否则就得担心死后也闭不上眼睛了。这对小五的信任,比我这个做亲娘的还郑重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张氏还是心里难受:“可是咱家的闺女,不能嫁到那么远。到时候咱们够不着,那是不行的!” “这是自然了。但是这件事,我跟万家人都说过了。虽然我是对孩子们说的清楚,要他们自己解决万家的家业不能都转移到京城的这个大阻碍。柏延也答应我一定会在他们成亲之前,解决掉这件事。但其实亲家那边早就有了决策。万家的房产地业不可能挪动。但地和房子是死的,人和生意却是活的。祖产留在原籍,人在其他地方打拼的人太多了。他们万家在京城也不是没有亲人,所以他们在京城定居并无不可。” 听到这个,张氏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这还行。不过是不是太为难万家了?” 商锦蓉笑了:“您瞧瞧。您这好心肠,真真是比我软得多。不过娘啊,他们小两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两地虽然远,但水路也能缩短时间,一年一个来回虽然繁忙。但两三年一次也不是不行。他们也不是不能回那边住上一年两载的。只要不是定居在南面,也不是不可以。而且湖河那边,咱们家也有大片家业。我们在那边留下的人脉也不可能放弃。而且日后皇上去了那边,湖河的重要性也就不会亚于京城多少。所以那边的东西,咱们不能放弃。万家在那边根深叶茂,那是百延的仰仗。而咱们家在那里的人脉和财力,也是小五的依靠。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路,将来怎么走,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我啊,只要知道我的女儿嫁出去不会受气,也能够过自己想过的人子就行。” 张氏叹了口气:“是啊。能让小五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跟京中这些权贵之家的人,在内宅里斗个你死我活。这想想就真的是太好了。哦对了。说起来,头几日美玉郡主来过两趟。每次都给我带了不少礼物。说是来看望我。但是我知道,那丫头还是在想着晏儿。这事儿,如今你们两口子回来了,咱们怕是也回避不了了。” 商锦蓉听后嘴角抖了抖:“我的天呐!这丫头怎么还没死心。” 张氏有些哭笑不得:“晏儿离开这两年多,她挺久没出现了。我都被她这件事儿给抛在了脑后。哪想到她这又突然想起来了。不过公主府的确也没有给她许亲。这么多年,有多少人上门提亲都被郡主用鞭子给赶出来了。如今我怕是也没有人家敢上门求亲了。”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这个大难题,她本以为从商郡回来就“无药而愈”了。却原来根本标本都没有治,去时如何头疼,回来只会加个更字。真真是让人挠头。 不过这件事第二天商锦蓉告诉张晏时,张晏却笑了:“姑姑,您何必这么担忧。郡主 若然真心实意这么多年,侄儿也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愿意。但若她只是为了儿时没能得到的玩具而执着,那这件事侄儿也自又化解之法。您只需当不知道这件事。这几日您要去公主府拜见,侄儿陪同您一起去。到时候公主有什么话,侄子会亲自作答。殿下也不会为难您的。” 商锦蓉皱着眉头:“晏儿。你可知道,咱们回来了。皇上必然加封。你姑父的官职必然再升。品阶上不好提多少,但勋位上却一定有所晋,而这时候是最不能露出把柄的时刻,你一定谨言慎行。这对你将来的前途也是很重要的。” 张晏点头:“这一点您放心。个中利弊侄儿也是清楚的。我是您和姑父亲手教养大的。我必然不会让您二位,让我自己落入危险之中。而且公主能这么依着郡主,说明郡主极得宠。只要侄儿可以让郡主开口,那公主也不会说什么。” 商锦蓉看着侄子胸有成足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别扭。“晏儿,姑姑有一件事想问你。” 张晏笑道:“您是想问。我是不是想要靠着郡主的关系,攀附皇亲?” 商锦蓉很是尴尬,但张晏说的的确是她的担忧。 显然张晏并不在意姑姑这么想自己:“其实您这么想,也没错。但并不是全部。侄儿知道,攀附权贵并不是一条好路。但侄儿也并非是只知富贵的贪慕虚荣之人。若这重关系是一根绳索,那侄儿在攀上去之后,也要有能站稳脚跟的能力。而不是会随着绳索在危崖上随风飘dàng,时刻都有被人踹下去的危险。这一点,是您和姑父的关系,还是郡主和公主的关系。对侄儿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我将来若是进入官场,无论如何都要被人说成是依靠关系。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拘泥于到底是哪个关系的呢?我只有站在我能够胜任的位置上,真正让人们看到我的能力我的抱负我的成绩,我才能得到人的尊重。而等到我得到尊重的那一刻。我就是您和姑父辛苦养育出来的栋梁之才。我就是公主和郡主慧眼识珠选中的乘龙快婿。所以怎么走到那个位置上,在最初真的不要紧。坐稳,才是真材实料。您觉得,侄儿这么想是不是也不算错?” 商锦蓉被侄子的话给震住了。虽然之前第一次谈论他的终身大事时,张晏说出来的话就让她很是震惊。但这一次则更添了三分的震撼。这些话,有世故有算计,但也有自信和自qiáng。不能说他是对的,但又不能说他是错的。“晏儿,姑姑现在不能回答你是对是错。因为万事都没有绝对的对错。而现在的想法跟日后的过程和结果都不一定是相同的。只有当你在走这样一条路的时候,所经所历所感所悟,在你最终想要站下来的时候,才能由自己审视这些对错。但姑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姑姑希望你明白一点。不管你将来选择了谁,都不会要辜负她。若然这个女人给你带来了好处,你便没有资格对她横竖挑剔。人要得到什么,必然是要失去什么。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十全十美的。” 张晏十分郑重的点了头:“姑姑您的话侄儿一直铭记于心。要是我最终真的选择了郡主。那我一生,也只会有她一个女子。除非她将来抛弃我,否则我必然不负夫妻之谊。而且我既利用了她,就会还报给她。您自小教我的那些话那些道理,侄儿永生不会忘记,并奉行到底!” 张晏的这些话,唐光远在听妻子转述完之后,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最终道:“孩子大了,自然要有自己的路。其实你去问他,他必然会选择想好的说辞告诉你。但是能不能做到,都是后话。别说晏儿不是我们的亲生,即便是小六小七,将来会成为怎么样一个人,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你不是常说,人人都是一个单独且独立的个体。这不就是印证了这句话。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想那么多,其实意义也不大。”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话我哪里能不明白。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没办法平静。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将我的想法和理念包括思维方式都潜移默化到了他的身上。可结果却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我又真的不能说他不对,他将来会做得不对。这都是我不理智的判断。就只是心里的不安……不会减少。” 唐光远揽住妻子的肩膀:“那就放他们出去自己闯dàng闯dàng看看吧。雏鹰总有自己翱翔的时候,幼豹也有独自狩猎的一天。” 商锦蓉点头:“你说的对。我也知道要如此选择。就当我是今夜疲乏,发发牢骚吧。” 次日,公主府就来了人。来人正是大总管,而他带来的,不光是两车的礼物,还有五日后的宴请。当然随着大总管来的,还有美玉郡主本人。 郡主虽然只有四品,但她到底是皇亲国戚。商锦蓉这个二品的夫人,也不过是臣子。说白了,二人算得上是身份不相伯仲。但却是谁也不敢受谁的礼的。于是都只是福了身子,便落座相谈了。 宇文美玉看着商锦蓉,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惊奇。“姨母,您怎么一点儿都没变呀?还是那么漂亮年轻!现在更像是姐姐了!” 商锦蓉笑道:“郡主,您这话夸,我怕是今日要多吃几碗饭来庆祝一下了。” 美玉笑呵呵的:“哪有夸嘛。我说的都是实话。您真的太厉害了!不过也是。心草堂的那些东西都是您的方子,您自己自然更会保养了。啊!真的好啊!日后我也可以像您一样永葆青chūn就太好了!” 美玉比小五大上三岁。今年十七,在皇家而言,不成亲也是常事。但如此天真烂漫的样子,却看得出是被公主和驸马养得jīng致。并没有让她去接触皇族尤其是后宫里的那些纷纷扰扰。“郡主芳华正茂,自然不会担心容颜。” 美玉却突然就垮了表情:“哪有。晏哥哥都不喜欢看我。一定是我长得丑。”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表情上却是仍旧带着笑意:“瞧您说的。哪有男子一直盯着未婚女子瞧的。那多失礼啊。” 美玉一听,又笑了:“对哦!您说得太对了!晏哥哥是正人君子,他当然不会做失礼的事情了!我爹都说,晏哥哥将来前途无可限量。还说不让我来骚扰他。您说,我爹爹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是他亲女儿诶!哪有这么说人家的!” 商锦蓉微微动了下眉梢,心中有了数。既然双方都不是没有算计的人。那自家侄子的想法,还真就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驸马自是最疼你的。只是做父亲的,总是希望女儿可以找到更好更可以依靠之人。像是忆华定亲之前,我们的这位唐督军也是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纵使要选的人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也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你也要体谅你父亲。男子又些情感的表达,跟咱们女子是完全不同的。” 郡主眼里透着迷茫,但还是点了头:“虽然我也不是太懂。但我母亲说了,您说的都对!晏哥哥以前也说过,您的话都是最有道理的。我也相信!” 今日小五带着豆娘去了李宪的府邸,所以郡主没能见到小五。郡主没有一个同龄人在,所以也没能久待。等到郡主一走。张晏就从练武场出来了。来到商锦蓉身边,他拱手:“姑姑。” 商锦蓉看着侄子满头大汗的样子,拿出绢帕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晏儿,日后也无需太过小心。过于谨慎本身就会多露破绽。不如一切以真待真。只要你不忘记自己的本心,便可以了。但任何人都不一定是白纸一张。你在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或许也在算计你。咱们可以被人算计,却一定要知道被算计到什么程度是底线。就如同咱们算计别人,也一定不能触及别人的根本一样。互惠互利才是长久同存之道。” 张晏先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迅速就反应了过来。“姑姑,这些话侄儿铭记!您不会再怪侄儿了把?” 商锦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傻孩子。你是我教养大的。你的一言一行都被我和你姑父影响。若是我怪你,便是怪我自己了。说到底,姑姑只是不希望你行差走错自毁前程。说是让你们自己的选择自己承受。可做父母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帆风顺的。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哪里能够例外呢。好了,快去洗漱一番,虽然天热,但这样也容易湿气入体。我去给你准备消暑茶。一会儿回你姑祖母那边,咱们娘几个一起喝。” ☆、第416章 第416章 唐光远入朝面圣,商锦蓉也穿好了自己的品阶盛装进了皇宫。 后宫里,皇后已经摆拍好了酒宴等待他。作陪的不光是有几位宫中妃嫔,自然也少不了昭平公主和美玉郡主。 商锦蓉这一走就是五年。宫中一个新人未进,所以都是些熟悉的面孔。看着几乎都没什么变化的容颜,商锦蓉就知道自己一会儿的待遇绝不会差。毕竟是自己给她们带来了长久许多的容颜与青chūn。 给皇后和各位妃嫔和公主行了礼。受了礼之后,品阶没有商锦蓉高的宫妃和美玉郡主也都给商锦蓉福了身子。众人再皇后的安排下落了座,而后商锦蓉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了太妃的身体是否安康。 皇后叹了口气:“太妃半年前染了风寒,但却缠绵难愈。后来王太医说,京郊的温泉可以对太妃的病情有帮助。于是皇上亲自送太妃去了玉泉行宫。如今已经住了有大半年之久。身子骨儿倒是好了些许。只是上了年纪,到底还是恢复得慢了一些。” 商锦蓉起身道:“娘娘,臣妇可否过几日去看望太妃?或许臣妇在商郡这些年在深山之中搜集到的药材可以对太妃的身体有大帮助。” 皇后点头:“你有心了。这自然是求之不得。快,快坐下说话。” 商锦蓉同皇后说话,能插嘴的人就只有昭平和美玉。而美玉在皇后面前,一样是一幅天真烂漫的样子。甚至还跟皇后撒娇,讨了一篮子番邦送来的果子。末了还没似说漏嘴,让大家伙儿听到了她是想把这个果子送给张晏的。 商锦蓉对美玉的这个做法实在是不喜。即便她是因为喜欢张晏才会做这些算计。但当着自己这个做姑姑的面这么做,引得皇后和后宫这些嫔妃来问自己关于晏儿婚事的问题。将来还会有人为了跟昭平公主拉进关系,而游说说媒等等后续,她心里就憋了一股子火。 她可以接受彼此互相算计,而后互惠互利。但却不接受威bī,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可眼下,皇后问起侄子的婚事,商锦蓉不能不回:“回娘娘。您也知道臣妇是一个有些固执的人。对孩子们的教育从来都是让他们自己为自己做主。这婚姻大事虽说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臣妇却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一样的路。说起来,喜欢爱慕是不能宣之于口的轻浮言辞。但若是夫妻之间没有这些,又会觉得不尽如人意。与其那样,不如让他们自己来抉择。那么一来,是苦是甜,这一生也是他们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您这么问,臣妇只能说,若是晏儿跟臣妇说,她想要成婚,想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臣妇自会为他寻遍天下。可若是他不开这个口,臣妇也不会催促。” 皇后听后,微微有些皱眉。但其实她并不是不明白商锦蓉的想法。而且从她给唐忆华在湖河定亲的事情上看,她明显是不希望出现这种家族与家族,官员与官员,甚至是同皇族的联姻。而唐家夫妻的直来直去是出了名的。皇上对此还颇为赞赏,自己的儿子也对此十分放心。到底都是为了她的夫君儿子辛苦效劳忠心不二,她也不会多加挑剔,坏了君臣之义,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 因此皇后笑道:“夫人果然新思奇。乍一听似乎有些qiáng辩,但仔细一想却又当真是实言慧语。难得夫人能说得这般通透。将来做你的侄媳和儿媳,可都是享福的了。” 还在皇后这边说这宫中女子好奇的南方风物。勤政殿大太监崔海捧着圣旨到了。 众人接旨,崔海宣读了皇上的旨意。这旨意上只写了给商锦蓉的封赏。加封她正二品侯爵,封号仍是商瑛。并钦点正四品的听阅使。可参议户部工部事。另封赏众多金银珠宝等物,光是阅读的清单就足足三页。这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惊了。 财物封赏自没什么可惊讶的。在夏国,开国便有女官,而且女性侯爵也有过几位。所以只是有些惊讶,却也不算特例。但女子被封为正四品的官职,哪怕是皇上单独开出来的位置,那也是绝无仅有的。更何况还说她可以参议户部工部的事情。这两个涉及到可以赚钱的大衙门,她都可以去参与意见。足以证明,皇上对其能力有多认可。更是对她的眼光和见解有多欣赏。 一个女子可以做到这一点,这确实是让人震惊的。所以等到崔海离开之后,皇后先给商锦蓉道了喜。心里有欣赏,但更多的却是羡慕。毕竟谁不希望可以得到男子真正平等的看待呢。 其她人更是奉承恭贺不断。但商锦蓉自己却算是冷静。对于皇上有些过火的嘉奖和委任,她感受到的不是高兴,更多的则是压力。这表示,他们夫妻当初设想的情况正在一点点被验证。商郡的有效商贸发展,不仅让商郡本身的经济更加繁荣,税收增加,百姓富足。也带动了周边的郡县。甚至连邻国往来的贸易都有所增加。这使得邻国对夏国的认知也有许多改变。所以皇上不可能会放开他们,即便不让他们再到地方上去做同样的事,但传授经验,辅助策划等等,却是一定要的。自己这个四品的听阅使,便是这样一个算得上官员,听起来像是没有真正实权,却可以左右很多决策的职务。可一旦有了这样一个工作,那么她的每一个决定就不再只是一个小范围的事情。那会关系到几万人,甚至百万千万人的生活。 责任多大,压力就有多大。这一点商锦蓉心知肚明。所以从宫中离开之后,坐在自家马车上,她的眉头开始逐渐锁紧。 不多时,唐光远也上了马车。看到妻子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心下叹了口气。坐在身边,轻轻地揽住了商锦蓉的肩膀:“也不算坏事。” 商锦蓉苦笑了一下:“升官发财,自然不算坏事。回家吧。家里老老少少还等着呢。” 他们两个心里是怎么想的,其实并没有告诉家里的人。只是家里人知道二人都被封赏,从此以后,唐督军府要变成双侯府,商锦蓉都得了一个四品的真正官职,全都高兴得不得了。 全家人排摆酒宴庆祝。李仁李良还有李宪这三个人到底是在外面经过见过的,加上张晏跟他们说了悄悄话。三个人便以恭贺为名,拉着唐光远和商锦蓉去了后花园的凉亭。说是要要饮茶畅谈。 在唐家,商锦蓉虽是女子,却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何况那是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妹夫,自然她坐在那里是理所当然。其实即便是在京城官员之中,甚至是皇上和太子眼里,唐家真正做主的人也不是唐光远。自然也是因为这样的一个认知,才让人们早就放弃了给唐家塞人的念头。毕竟人家这位夫人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即便没有容人之量,说人家善妒彪悍,也不敢当面说出口。否则自家后宅的女子们都会不高兴不说,要是没了心草堂的东西,倒霉的还是他们自己。 几人落座,葡萄给斟了茶,而后就退下了。凉亭附近再没有人停留,于是李仁问:“光远,你这个安南侯倒罢了。那些赏赐也都是应当的。可锦蓉这听阅使是怎么回事儿?日后她还得上朝?” 唐光远笑道:“自然是不能。锦蓉这个听阅使是皇上单独安排的一个职位。为的就是给工部和户部那些动用钱财尤其是能赚取钱财的决策一个意见。这么一来,商郡再往上奏则,只要涉及到商贸的事情,她就都可以说上话,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李宪却叹了口气:“只是大姐的肩头的胆子却无形之中增加了许多。将来一旦有什么差池,会不会有人要把过错归咎到她的身上?” 商锦蓉喝了口茶:“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也没有可以保证不出问题的事。不光是我,任何一个人都一样。所以这个差使,我怎么做,还是得看我自己能不能把握住平衡。到底我也是一个女子,有时候撒个泼耍个赖,也无伤大雅。毕竟把过错都归咎在我一个女人身上,那不是显现着那两部的男人都是废物?”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理却是这个理。李良李仁听后,心里稍安。但李宪仍旧有些担忧。“可是姐夫虽然这次没有晋封正二品的大将军。但听闻段老将军已经有了辞官的举动。届时姐夫说不定就是武官之首。而您又可以参议两部议案,这军政话语都能集于一家,可不是一件好事。” 商锦蓉和唐光远自然明白这一点。但……“目前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是皇上的圣旨。必然也是同太子商议的结果。”言下之意,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更何况唐光远觉得,这个职务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原因就是皇上给自己和锦蓉这么大的晋升,显然是不可能再让自己位武将之首了。 几人沉默了片刻。还是商锦蓉开了口:“我们知道你们的担心。但这件事目前真的是没办法。将来我们也必然要走得更谨慎小心。大哥二哥,你们经商,应该问题不大。李宪,你日后跟着六王爷,对于开海通航之后的事情,你就要多加费心。可能也会有一官半职。甚至可能让你到海港督建。到时候你要有心理准备。” 李宪立刻皱了眉头:“大哥,我是真的不想离开锦华太远。更不用说那么久。” 商锦蓉道:“那便带着她去。她也是可以将生意开遍天下的人。有她在,自然有她在的好处。不过这些现在都是后话。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邀请你们吃酒的人会越来越多。你们挑拣着平素里用得上的关系,本就关系极好的去。其他的都婉言谢绝了吧。若是有那种不知好歹背后里捅刀子的,也不用客气。但是都得记住,如今我俩是在所有人眼中或者,或许已经是谁人的眼中之钉肉中之刺。” 三人自然明白,因此都点了头。而后,李良突然问题:“锦蓉,我听闻美玉郡主还在等着晏儿。这件事你可有打算?” 商锦蓉想起那会在皇后面前,美玉的言行,她就皱了眉头。但对一个女孩子的看法如何,她不会当着人说出来。“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这件事主要还是要看晏儿自己的意思。毕竟他也大了,是个有自己主见的男儿。我虽然是养育他长大的姑姑,却也不是能左右他生活的人。而且晏儿将来出不出仕,他需要自己来选择今后他要走的路。我想这件事,还是等着晏儿自己去解决。若是某一日他说他解决不了,需要咱们帮忙。咱们再来帮衬一把也不为迟晚。” 李良和李仁自然没有二话。但李宪这些年跟张晏相处的时间比较频繁。虽然他这个姑父也没有什么资格对侄子的婚事置喙,可还说的,对着姐姐姐夫他还是要讲的:“大姐姐夫,这些话我原是不该说的。可到底是一家人为了晏儿好,我真的不能闭口不谈。美玉郡主虽然出身高贵,也受皇上皇后的疼爱,但正因为如此,才并不适合晏儿。虽然郡马不必像驸马那样有诸多限制,但束缚却不一定会少。” 李宪的这些担忧,商锦蓉和唐光远自然不会不知。同样的,张晏对此也心知肚明。最基本的。郡主的脾气秉性真正如何,他们并不知晓。是否刁蛮任性,是否仗势欺人,是否刁钻无理,这些都要距离很近,甚至是生活在一起之后才能真正清楚。所以张晏那天的话就是一场赌博。赌的是他是否能够同美玉美满相处。当然这也关系到他的前途和一生。 可人生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一场豪赌。任何一个细微的选择都会改变人的一生。或好,或歹,或成功,或几百。哪怕只是选择买一样东西,都有可能会因为买这个东西遇到某人,不买二错过某个人。 按照商锦蓉的观点,在当下,去担心遥远的将来,并为其惶惶终日,那才是最错误的。 ☆、第417章 第417章 关于全家人为自己婚事的担忧,张晏就显得淡定了许多。他只说自己会尽快解决这件事,不给家里的长辈添麻烦。但实际上,想要搞定美玉郡主也并非容易的事。 至少小五是这么认为的。 自从回京之后,唐家夫妻被一同封赏,一门双侯爵,连唐夫人都成了真正的官员。这怎么能让人们不去追捧。 因此,来邀请安南侯和商瑛侯的人比以前更多。但两口子以前就表示过不喜欢这样的事,因此那些人大多无功而返。可那些人也不会放弃机会,便把目标投放到了唐家的三亲六故里。 这些年,唐家的亲人陆陆续续都搬来了京城。要找唐家的亲戚不难。尤其是这些还都是商瑛侯的娘家人,自然讨好唐夫人的娘家人要更有利得多。 只可惜李家人即便没有商锦蓉的提醒,也明白事理的。并不曾有过那种一人得道jī犬升天的念头。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妹妹一家添乱。 而张家的姑奶奶深居闺中,据说正在调养身子骨,也没有人敢去打扰。毕竟那是商瑛侯最爱惜的妹子。让人家不高兴,就等于得罪了商瑛侯,便是得罪了唐家全家。这可是不能的事情。 至于李宪,已经被六王爷拘在身边,开始了夏国海上贸易更详尽的策划部署。六王爷,大多数人别说惹不惹得起,就是见都见不到,自然这条路也就不通了。 余下的便是跟唐家要好的这些官员。可谁也不是傻子。这些都是太子的人,还是皇上一个个考核过,jiāo给太子的人。那都是未来皇帝的心腹,过多巴结,危险更大。 所以家里有年纪相仿女子的人家,就把目光都投放到了小五的身上。 小五倒是也不惧怕这些。 毕竟在湖河的时候,她也没少了去谈生意。虽然都不是跟这些达官贵人加的内宅女子。可到底上是一样的。她这般聪慧,自然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在父母的点头之下,小五参加了几次闺中女子的聚会。而这几次,几乎次次都有美玉郡主在。 离开京城之前,美玉跟小五的关系的确不错。最初是璞郡王妃的关系,商锦蓉带着小五去过几次昭平公主府。两个女孩子就此相识。后来大一些,美玉看上了张晏,那就更是跟小五联络的紧了。 其实当年在京城里。小五也没jiāo过几个朋友。美玉就是其中之一,再有就是郑家的小孙女了。二美玉又是性格活泼的人,两个人很对脾气,自然感情显得更好。 可这一次回来,小五却从美玉那里感受到了算计。不是那种幼年玩伴重逢时的坦然直率。听到对方用委婉的,话中带话的方式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小五就知道,当初那个自己看着还不错,觉得跟在家大哥也算你陪的朋友,似乎是不在了。 所以小五其实是不赞同大哥跟如今的美玉在一起的。可是她也很理智的没有去阻挠。只是将自己的真实感受告诉了张晏。 张晏挺厚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顶:“傻丫头。你大哥我到底也是个男人。哪里会真正吃什么亏。你放心便好。” 小五也不再多言:“你心中有数就行。到底我们也是朋友,我也不是想说她不好。只是对朋友的改变,我有些不适应吧。” “人都是会变的。有的人会变好,有的人自然也会变坏。但更多的人是变得更懂得为自己的利益做打算。她这是想要利用你如何?只是不想在你面前失去成算。像是姑姑对我说的。只要牢记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不去触碰对方的底线。那jiāo往起来就并不会困难。” 一晃唐家人回京数月。天气也从炎热的酷暑开始转成早晚开始微凉。 许多年没有过这种gān慡的感觉了,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小七,他是在南面出生,自幼就更习惯南方的气候。回来的时候虽然赶上了寒冬和大雪。但对孩子们来说,新鲜感可以让他们忽略许多事。但当定居之后,气候改变带来的影响就会显现出来了。 伺候小七的婆子早上发现小少爷鼻子里流血了,差点儿把她吓昏过去。急吼吼的去请了郎中,等到郎中来的时候,这位唐家小少爷都在那里练武了。 商锦蓉并没有怪罪婆子大惊小怪。她虽然知道儿子只是因为gān燥造成的。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郎中给儿子看了看。 郎中自然知道商瑛侯是个有医术的人。所以也不敢怠慢,给小七诊察过之后。告诉商锦蓉:“侯爷,小少爷这是因为内火旺盛,外感gān燥造成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也无需用药。只是房间里最好放一些水盆,这样可以让湿度增加,缓解这样的症状。至于小孩子,又是男孩子本就体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您挑拣一些清热但少寒凉的食材,给小少爷吃上几日就能彻底好了。主要就还第一个水土不服。” 听郎中也这么说,商锦蓉才彻底放心。让葡萄送郎中出去,并给了诊金。而后叮嘱照顾儿子的婆子:“喜妈妈,你按照方才郎中说的。在义生的房间放两个水盆。他睡觉的时候,再浸湿两块布,悬挂在chuáng边。” 喜妈妈赶紧应声:“听您的吩咐。那侯爷,小少爷真的不用吃药吗?” 小七这时插言。“我自己知道要怎么解决的。不用吃药,拿白jú泡一些水就好了。” 商锦蓉笑到:“自然也可。但也不是最好的。只是你现在能这样解决,也行。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不过你直喝jú花茶并没什么,却不允许给自己和他人用其他的药材。一切药物有关的事情。你都要问过我才可以,知道吗?” 小七点头:“娘亲放心,儿子很听话,绝对不会做危险事情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仆人来报。说是万府二爷府门外等候拜见侯爷。 商锦蓉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人了。万柏延来京城的头几天,是住在他们家的。但之后他就说身为未来女婿,即便也是徒弟,但一直住在未来岳父母家也不像话。会给小五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他就去了族叔的家。 万家在京城有为官的族亲,这一点唐光远和商锦蓉都是清楚的。可是之前万家只是派人送了贺礼,并没有来人,而是随着礼物送来了一封书信。上面很诚恳的写了为什么他们暂时不过府。这也使得唐光远和商锦蓉对万家这位族叔高看了一眼。 如今几月过去,再按照亲戚走动正是恰当。可万家来人而不是万大人来访,那就另有意思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是要见的。只是唐光远今日去了段府,也就只有她来招待了。 万家在京城的这一支是万老爷子族中的一个堂弟。算起来已经快要出五服了。但因为万家本家虽然家财万贯,却是人丁稀少,所以族亲之间的关系倒还亲近。 不过万柏延的这位堂叔爷两年前重病,辞官不做。在家中养病。他的儿子,也就是万柏延的族叔因为一直做其父亲的助手,又的确是进士出身,所以补了一个从五品的工部差事。去年帮助工部尚书完成了一个差事,被认可的办事能力。皇上升了其一个从四品的郎使,这万家如今的当家人,才有了跟其父一样的品阶。 这种品阶在唐家面前并不值得一提。但在工部因为才gān被提拔的人,却是商锦蓉看重的。办事需要的不光是财力物力,更需要可以听命办事,并且能有自主能力的人。若都是一群糊涂的东西,或是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也就没有好的可能性了。 还没有给小五和万柏延定亲之前,光是合作这一项,唐光远早就派人把万家的族亲都调查了个遍。京城的万家自然也不会错过。因此对他们,商锦蓉知根知底。而且来的这位大总管,之前就来送货贺礼和书信。她还是认得的。 坐在主座上,商锦蓉让万管家启深。“管家可有什么要事?” 万管家没有起身,而是磕了个头。“侯爷,亲家太太,我家侄少爷对不起您,求您大发慈悲,饶了他吧!” 商锦蓉眉梢一挑:“这说的是什么话?柏延不光是我的未来女婿,还是我和我夫君的徒弟。何事能让你这个做下人的来替他跟我们告罪求饶?” 万管家再次口头:“侄少爷只是酒后无德,才会做下不才之事!实不是有意对不起唐家和唐大小姐!老奴自知丑事已出,您和安南侯,大小姐都不会轻易饶恕。但无论如何,看在两家已经定亲的份儿上。饶了我家侄少爷吧!”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实。但这管家说出来的话,也已经带出了七分。无非是在说万柏延喝酒,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而这件事势必会让在家人不满。他这是来做一个告饶的试探。 但实话实说,虽然听到这些话之后,商锦蓉心里的确“咯噔”一下。但很快她就回过味儿来。这件事的顺序明显不对。 若是万柏延当真做了见不得人,对不起自己女儿的事情。万家势必会为了他隐瞒。而并非是在自家什么都不知道呢,就先派一个管家过来,跟他们告罪求饶。这俨然就不是在帮着万柏延,而是在拎了一桶油,淋在万柏延的头上,之后主动点火。 想明白这一点,商锦蓉倒不着急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就打算说这些没有前因过程结果的话来糊弄我?你当我是那三岁的孩童?”说完之后,她突然将茶杯带着茶水一并砸到了万管家的面前。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溅到了万管家的脸上。那茶杯的碎片也刮破了管家的脸颊,留了一条血红。 万管家也的确没想到商锦蓉会突然发难,但这却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他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商锦蓉。 这事儿还是发生在昨天晚上。万家老夫人的一个娘家侄子带着一双女儿来万家探亲。正是年纪相仿的,所以也引荐了万柏延认识。 万家摆拍酒宴,这酒从掌灯喝到了子时才算结束。万柏延因为已经是定了亲的,被当做成年男子看待。又是跟安南侯和商瑛侯的女儿吉阳县主定了亲。这可是天大的福气人,因此各种人,长辈,同辈甚至是晚辈都有来敬酒的。 万柏延本来就没什么酒量。只是身上有小五给他的解酒丸。但酒一多,他也没那个时间去吃药丸。于是就真的是醉得迷迷糊糊。 结果今天一大早,他就发现自己的chuáng上多了一个女人。而且他们两个衣衫不整,一看就没什么好事儿。 那女人正是老夫人的侄孙女。是她那侄子的小女儿。这下那女子也醒了,看到自己和万柏延的样子,当时就尖叫了起来。 万家顷刻间就都知道了这件事。万老夫人便说,这唐家的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就会丈夫有旁的女人。柏延这么做,可是要让唐家发大怒了。还是要赶紧就去告饶。 于是这才又了管家来的这一幕。 商锦蓉听着,表情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这事儿跟当年那石江城那户人家企图将庶女再给唐光远的招数如出一辙。区别是唐光远自小就在江湖中长大,被许颖追杀多年,早就习惯了警惕。而万柏延是在自己的族叔家,并没有想过族亲会这样陷害自己。这也是他做事没有分寸,自己没有酒量还要硬撑的结果。 可是不管再怎么觉得这件事是万柏延被人坑了。但他要真的做了什么,也的确是对不起女儿了。或许在这个世界,男子三妻四妾十分平常,酒后无德有了一次风流韵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但对她而言,却是如鲠在喉,吞咽下去也会划破肚腹血流成河。 商锦蓉了解自己的女儿。她对感情的期盼源自于自己和唐光远的忠诚婚姻。她之所以选择万柏延,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万家他们那一支对婚姻的忠诚。可现在发生了这件事。即便不是他的主动意愿,那万一是既定事实。这种事,会是一颗种子,埋在心头,即便今时今日不发芽,将来等到一点一滴的怨念之水来浇灌,也会破土而出。到时候,最伤心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但这件事如何抉择,她还是会跟女儿商量。但当务之急,并非是去判断万柏延的对错,是否可以被原谅。而是要将算计万柏延,换句话说是算计他们唐家的人给拿出来。他们唐家,可没有吃过这个亏! ☆、第418章 第418章 万柏延在看到师母的时候,立刻就哭着跪爬了过去:“师母,徒儿冤枉啊!” 商锦蓉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冷飕飕的。“那姑娘呢?”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擦着眼泪走了过来:“这位就是侯爷吧?您可得为我家女儿做主啊!我家女儿清清白白,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事?!” 商锦蓉连眼神都没有给她,而是又问了一句:“那姑娘在哪儿?” 众人都感受到了商锦蓉身上传出来的气场,那种冷意甚至都已经快要实体化了。 这时候一个婆子上前:“回亲家夫人,表小姐受了惊吓,在老夫人那院儿休息。” 商锦蓉又问:“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柏延,你自己说!” 万柏延赶紧回答:“就……就在我住的这院儿。” 商锦蓉继续问:“你身边可有安排伺候的人?” 这下,有四个小厮两个婆子跪在了地上:“是奴才等伺候侄少爷的!” 商锦蓉笑了:“你们家倒真是个有趣儿的人家。怎么,主子喝了酒,奴才也都没有脑子没带眼睛了不成?他喝多了尚且知道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你们那位表小姐有是怎么到的这里?还是说你们万家人给qiáng塞进去的?” 这就是一个最大的漏dòng。而且这个漏dòng即便万柏延出现在那姑娘的闺房也是一样的。毕竟他是个醉酒之人。他糊涂不省人事,难道周围的下人都是死的?无论是小姐去了少爷的房子,还是少爷去了小姐的屋子,那都是万家人故意安排的。所以她说到这里,眼神已经更加冰冷了。尤其是看着那个为女儿哭哭啼啼的妇人,更是充满了厌恶和鄙视。 那妇人一个哆嗦。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答。于是当是就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那哭嚎的话,无外乎就是自家女儿命苦。倒是没敢指责商锦蓉如何。 但即便这样,也足以让商锦蓉的火气更大。“闭嘴!你还有脸哭?为了攀附权贵,你一个做母亲的人,居然如此祸害自己的女儿!你也配为人母?还有你们万家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东西?族亲来投奔,不愿意招待你们说话!是你们将人接到府上,原我还以为你们是念着族人亲情,也是想联络联络感情。所以才答应了下来。却不曾想,原是为了这样的腌臜事儿!万柏延!你跟我说,这族亲你还要不要了!” 万柏延往上磕头:“师母!柏延虽不才,却也不敢要这样丧了良心的族亲!还有,虽然徒儿喝得大醉,但在临睡前还是吃了解酒药。虽然睡死过去,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没有对不起忆华,绝对没有!” 听到这话,商锦蓉心里长出了一口气。但这件事显然不能这么结束。当然,她也带了人来,就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况。这万家想要赖上他们,那不行。 一听万柏延的话,那表小姐的母亲当是就扑到了万柏延身上,伸手就是一顿挠:“你个小畜生!做出这种事还抵赖!我打死你给我女儿报仇!” 万柏延虽然学艺时间不长,武艺也不jīng,但到底也不是一个妇人可以比的。一开始她没反应过来,但等吃了疼,立刻他这压抑的火气就蹿了上来。摇晃了两下膀臂,伸手一推就把人给摔了出去。这万家的少爷,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别看现在彬彬有礼,处事极有章法。当年那可是街头巷尾闻之躲避的小霸王。如今把这脾气给勾了上来,他还不跪了,站起身指着那夫人:“呸!你女儿不要脸,你也不是个要面皮的!你们这府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个好东西!想害小爷?做你们的梦去吧!从此以后,湖河再不会给你们这龌龊人家一文钱!我万柏延就算是将来要饭,也不会踏你们这府门半步!” 万柏延这边刚骂完。那边万家如今的当家人,那位郎使万松沅就赶到了。听侄子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响。他们京城的万家,每年都会接到湖河万家的一笔银子。说是分当年万家祖业的红利。但其实也不过是用此来联络关系。湖河万家那是嫡长一脉,家业本就是人家的。而且当年祖上分家之时,早就分得清清楚楚了。虽然他们这边也有亲人经商,但却远不如湖河那边的家大业大。他们有官职,在京城却无足轻重,有买卖,却也不会大富大贵。因此每年湖河的银子,的确是有不小的用项。 这也是为什么万松沅要好好拉拢万柏延的原因。不光是因为他是双侯府未来的乘龙快婿。也是因为湖河的本家,他们也惹不起。毕竟万守昌可是目前万氏家族的大族长。哪怕万氏族人没有那么多人口,却也是有祖坟和宗祠的。 因此听到万柏延的话,万松沅赶紧上前:“侄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是一家人。哪里能会害你!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万柏延看着族叔:“误会?我那会儿说误会的时候,你们为何没有人信我?一群人围着我让我负责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出现?这会儿我师母来了,你又说是误会,不觉得说了晚了一点儿?” 万松沅还想说什么,商锦蓉开了口。“柏延。不管如何,按照血缘,他是你的叔叔。上梁不正,这下梁不一定非要跟着歪。你且在一旁不要开口。一切有我。” 师母的话,万柏延是肯定听的。于是他赶紧收声,却还是“啐”了一口。 万松沅赶紧上前给商锦蓉见礼:“下官见过侯爷。” 商锦蓉看着他:“万大人,你家这家风真是让我佩服。这下人们个个眼瞎心盲,做主子的也只会胡搅蛮缠。我真好奇,这官你是怎么当的。连家里的人你都管不好。这工部的差事最要紧的就是严谨,我看你恐怕也很难胜任了。” 若是旁人说这话,万松沅也只会觉得那就是一句威胁。毕竟挪动六部官员可是只有皇上和太子能做的。但面前这位不但是商瑛侯,更是两部的听阅使。正好就在自己的头顶上,她家又是太子的心腹,皇上眼前大红人。要拨拉掉自己这个从四品的郎使,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只需四字“办事不稳”,自己这乌纱帽就得一撸到底了。 想到这些,万松沅的膝盖都有些软了。“侯爷,这真真是误会。衙门有事,下官一大早就离开了。方才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我是真的不知情啊!您给下官一个处理的机会!这亲戚必定是亲戚,不能因为个别人的不良用心就给毁了不是!何况这对柏延的名声也不好。您说呢?” 商锦蓉冷笑:“我说?怕是你家有人不服。那现在就让你来说吧。你不是说有那不良用心之人?那就快些找出来!至于柏延的名声,我现在就要去给他找回来!还请万大人头前带路,我要看看那位表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胆量的女子!” 肖倩儿从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样屈rǔ的一日。被稳婆从上检查到下,从里检查到外。她就知道事情露馅了。可是显然这些婆子没有给她自杀的机会。她被人给看管起来了。 那稳婆出去之后,禀报商锦蓉:“回侯爷。方才那姑娘还是完璧之身,并不曾与人私通。” 商锦蓉冷笑了一声,看上万家老夫人:“老夫人。您听到了。你家那个侄孙女,还是个huáng花大闺女。你应该高兴才是。” 万老夫人脸色铁青:“你!你!你欺人太甚!这么能如此羞rǔ一个闺阁女子!” 商锦蓉当时表情就变了:“我欺人太甚?我是还她清白之身!这还是我的不是了?怎么,你就这么希望她不gān净?你们家的表孙小姐是人。我们家的徒弟就不是人了吗?到底谁在羞rǔ谁?你们若是还要闺阁女子的脸,她怎么会出现在我徒弟的卧房?衣衫不整,难道不是你们自己脱的?若说的羞rǔ,你们这是自己羞rǔ自己呢!今日我还她一个完璧之身的名声,你们看来并不满意。那不然,我们把这件事儿到京中府去让府尹大人判判?” 这事儿自然不能捅出家门。因此万松沅赶紧阻拦了自己母亲开口。而后赶紧给商锦蓉行礼:“侯爷息怒。侯爷息怒。家母上了年岁,也是心疼内侄孙,所以才会口没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这事儿定是那一家人存了攀附的心思,所以才坐下这等栽赃陷害之事,下官一定严惩!一定严惩!” 商锦蓉微微动了下眉梢:“你倒是会推卸责任。让我来捋一捋这顺序。你们当初接柏延回来,见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胡玩胡闹的毛头小子,又生的风度翩翩,且跟我女儿已经订了婚。所以才想着,gān脆将家中女眷许给她,哪怕只是做个妾,也是有了更深的关系。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多从湖河万家多拿银子,也可以得到万柏延的孝敬。更能对外说是我们唐府的亲戚。或许将来还打算靠着亲戚的关系,想着让你家的孙小姐同我女儿一争高下呢吧?而你,一开始或许根本不认同。但是当事情发生了之后,你选择的不是制止,去让事情在你们府中不了了之。而是离开府出去让事情任由发展。从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无辜的了。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有人恶意栽赃。你们若是能有一个没有瑕疵的计划,我也算佩服。可你们计划拙劣漏dòng百出,却还是这般不要脸的做派,我真是看不出有什么可值得原谅的。你们记住,柏延我今日带走了。这件事你们就算说出去,便是说我仗势欺人,欺凌一个无辜的受rǔ少女,我也是不在乎的。我不怕丢人!但你们也得不要怕我报复才行。柏延,跟我回府去!你个没有深浅的蠢东西!全不知这世上,并非有那么一点儿血亲就一定是会对你好的。有些人,那是畜生都不如的!” 从万家回来。万柏延蔫头耷脑,尤其是回到唐家之后,看到小五,他跪下的心都有了。 这时候小五已经从葡萄嘴里听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但她却不知道母亲到了万府之后,查到的后续。因此看到万柏延,她眉头紧锁,心里的不舒坦就甭提了,甚至还有一些作呕的感觉。 不过她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也好在跟着去的优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她。她这才愿意听万柏延说几句告饶的话。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夫跟一个女子躺在过一起,小五还是很生气。于是上去就拉起完万柏延的腕子,撸起他的袖子就在他小臂上咬了一口。直到嘴里有了铁锈味儿,她才松开嘴。 万柏延却一点儿都不是生气,也不觉得疼。看到小五嘴角都有血的样子,他还傻兮兮的在那里笑:“别生气。气坏了我心疼。再不解气多咬几口。我不怕疼。” 小五的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蠢东西!人家让你喝你就喝?你不会拒绝吗?你这么大个头的人,连一点儿警惕心的没有。你是猪吗?不对,猪都比你聪明!猪都知道不好吃的不吃!你蠢死了!蠢死了!” 万柏延委屈啊,这会儿被小五一说,眼圈也有些发红。“是我蠢。我笨。我差点儿着了别人的道。要是没有师母去救我,我怕是就要被他们给bī死了。” “哇!”的一声,小五哭了出来。她抱着万柏延,委屈的不行。“他们太坏了!太缺德了!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万柏延赶紧拍抚着小五的后背:“没事没事。我们一起修理他们!以后没有了我们家的银子,他们的日子肯定不会这么好过的!” “那不行。我得亲手要他们好看!他们家不是也有生意嘛?那我就让他们一个都开不下去!” 听着小五说得咬牙切齿。万柏延心里一片柔软。“小五,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自己。” 小五站直身子,看着万柏延:“虽然你很蠢。但谁让是我自己挑的呢。不过从此以后你要长记性。除了我之外,谁都不能信。不对,我爹娘和我大哥的话还有你祖父和父母的话也要信。其他人就算了。” “难道小六小七也不行吗?”万柏延问。 小五点头:“当然不行。他们俩,猴儿一样。眼珠一转就是一个坏心眼儿。你这蠢东西,要是都听他们的。他们两句话就能把你给卖了!总之你就听我说的,准错不了!“ 万柏延笑着回答:“嗯!我就听你的!” ☆、第419章 第419章 唐光远傍晚回府,听到这件事,气得差点儿把桌子给拍塌了了。“万家动我徒弟。这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吧!” 商锦蓉给他倒了一杯井水:“压压火气。想收拾他们还不容易。可是咱们这个未来女婿,也实在是太笨了。哪里像是咱俩的徒弟!一丁点儿的警惕心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这京城不是湖河。太多人有各种各样的算计了。我这半天就在愁得慌,到底怎么才能教会他警惕各种人心。” “那就让他多吃亏!这样,他这次来京城,也不是来做生意的。我过几日就把他送去军营。再安排几个人去历练他一番。军营里的勾心斗角也不比外面少。他还是个靠关系进去的。我先给他一个小小的职位。到时候自然有得他受。还有这武功上,也得加紧了。这又蠢又弱,将来怎么照顾咱家小五!真是没见过这么笨的!” 商锦蓉揉了揉丈夫的眉头:“行了。皱眉就不帅了。万家那边的事情,他们不敢说出去。更会担心咱们朝万松沅下手。不过官场上动人官职的事情,咱们不能做。嘴里说说就罢了。” 唐光远点头:“这我还能不知道么。只是这样的人,也必然不是什么栋梁之才。即便有才gān,真的给了他实权之后,也一定会以权谋私。最是要提防的。” “所以他这辈子,也就这样吧。再升迁,也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唐家这边虽然火大,但其实也没打算对万家再怎么样。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可万家却不然,他们怕,是真怕了。万松沅的爹原本就有病在身,所以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管,就住在佛堂里诵经参禅。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起因还是因为自己的夫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想要把本家的族长孙做她娘家的孙女婿。甚至还想借着这个,跟双侯府拉上关系。这俨然就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愚蠢计策。 且不说到底能不能拉上这个关系。就商瑛侯那个满京城皆知的悍妒性子,安南侯至今连个侍妾都没有的样子,他们能忍受未来女婿,在没成亲之前就先纳个贵妾?怕是好一好连万家这门亲都得给退了。到时候本家那边别说每年送银子,把他们从族谱里给剃了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老爷子一口血喷了出来。要不是郎中救得及时,怕是就过去了。可即便这样,老爷子也更虚弱了七分。不过,还是指着自己的老妻:“你!无知的蠢妇!蠢妇啊!万家完了!万家完了啊!!” 这位肖氏老夫人却还在想着这样的事:“老爷,您怕什么呢?这种事,唐府也不会让人传出去啊。她临走时说的也是不介意咱们把事情闹出去。那就是说她也不会说的。” 万老爷子眼睛往上一翻,又好悬晕厥。这时候万松沅也忍不了了:“母亲!您怎么还能如此乐观!难道这件事不说出去就完了吗?不说出去。只是保住了你那侄子一家的脸面。他们一走了之,将来您那侄孙女照样寻主嫁人。可咱们万家呢?你就没想过咱们家吗?就没想过我吗?人家别说是一门双侯爵,就说是商瑛侯本身,就是两部听阅使。别看官职只比我高半阶,但要压我一辈子不得升迁轻而易举!甚至是让我丢了乌纱也不过是在太子面前一句话的事情。更有甚至,唐府只要略微表达出对我的厌恶,就自然会有人为他们出手办了我!好不容易,我熬上了这个位置。得到了尚书大人的欣赏。还指望着过两年再往上努努力。您这一下子,全完了!全完了!” 这时候,这位万老夫人才知道害怕:“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她一个女人,还敢左右朝廷用人不成?” 万松沅也差点儿气晕:“母亲,她是普通的女人嘛?您不知道,那商郡原本贫穷得都有人卖儿卖女了。如今这才五年,就已经富得逞了jiāo税第二多的郡。不然您以为万岁为什么要加封一个女子四品官,并让她可以参议两部的事情?那是两部啊!可以接触到银子和国库的工部和户部!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有话语权。只要她接连否认我的提议,那我就得被永远踩在人下!” “我,我……我也只是想着,关系更进一层……” 万老爷子哆哆嗦嗦的:“现在好了。不用更进一层了。人家不会再认我们这一层关系了。更何况你怎可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来对付我们万家的族孙。你当真是不慈不贤!来人!送老夫人到庵堂修养。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万松沅本是想阻拦,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前途算是彻底完了。也就没再开口。 万老夫人害怕了。可是丈夫的决定,儿子也不阻拦。她又能如何呢? 当天,万家就把肖家来的亲戚都给赶了出去。万松沅还对自己那个表弟说:“你记住了。这件事你们若是敢走露半句风声。一切后果你们自负!” 肖家人那里敢多说。若是说了。他们家的女儿就都甭想再嫁人了。就是肖家族人的脸面也得丢个gān净。于是赶紧灰溜溜的跑了。而看到表弟一家并没有要钱财等物。万松沅就知道,这件事最根本的起因,并非是自己的母亲。而是这一家子想要攀附权贵的腌臜东西! 可是啐完别人,他又蔫儿了。说人家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若是自己真的能去阻止,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这件事没过多久,就迎来了秋试。原本张晏并没有打算今年再下场。但因为美玉郡主的事情,他把自己的计划时间提前了。 商锦蓉没有询问张晏是怎么跟美玉郡主jiāo谈的。至少之前公主府邀请的时候,公主并没有跟她说起婚事。那既然侄子有能力去左右一个喜欢他的女子,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她至少不会过分的去gān涉。 张晏下场科考。这也是全家人的大事。而知道他要下场。不仅仅贾志楠好好跟自己的学生深谈了一番。连董盛就将张晏请到府中说了一些话。 有了大家的支持,张晏底气就更足了。他有极好的根底。之前只是大家觉得他太年轻,上升的速度太快,所以希望他能够去历练一二。如今他不但在湖河那边出了不少力,跟着几位大人见识过真正的地方管理是什么样子。也跟随唐光远进过山剿过匪,这种历练,却是那些在屋中读书的书生所没有过的。 但无论是贾志楠还是董盛,告诫他的,都是让他不要锋芒太露。尤其是那些过于现实的事情,都尽量不要写进考卷里。不是不能说,而是阅卷之人不一定就喜欢太过锋芒毕露之人。而且即便到了殿试,也不能太过。皇上欣赏是一回事,众人感官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才gān和见识要在日后为官之时一点点展露出来。稳妥是目前他最需要的。 入场之前。张锦华和商锦蓉给他准备好了在考场里六日的所需用度。当然也少不了备下银两。不是为了贿赂,而是为了临时买一些什么需要的东西。这笔钱,张晏自己虽然有,长辈给拿的寓意又不同。因此他没有推辞。 在考场外,张晏躬身给姑姑和舅舅舅母们鞠躬。虽然两位姑父都没有来,但他明白这个时候,大姑父的身份不能出现。二姑夫还在六王爷那边忙着没有时间,且也牵扯到了六王府,所以不来才是对自己的爱护。 小五拿过自己的小包袱:“大哥,这是我做的果gān。酸酸的提神醒脑。你若是觉得困倦了,可以吃一粒。” 张晏接过来:“多谢。大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五点头:“那当然!我哥是最厉害的!” 揉了揉妹妹额头发,张晏转身进了大门。而众人看着门口的守卫严格的检查了所有东西放张晏进去之后,他们也就都回了府。 六天的时间,就算家里人对张晏都有信心,也都是在担心中度过的。毕竟考场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狭小的空间,即便有办法换一个宽敞一些的,这六日也不许离开半步。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必然不会是好受。唯一可以庆幸的是。能进入贡院考进士的这些人,之前都不知道考过多少次了,倒也算熟悉,可人们的紧张不一定都会因为习惯而消失。有那紧张过头的,发病、晕厥、发癫种种都会成为gān扰他人的可能。 第七日一大早,商锦蓉就跟张锦华带着人去贡院门口迎接了。在半路,他们就碰到了美玉郡主的马车。 见到商锦蓉和张锦华,美玉笑眯眯的下车来行礼。商锦蓉还好,只需要还常礼。张锦华却是要行大礼的。只是美玉郡主赶紧搀扶住了张锦华:“姑姑何必这样大礼。美玉是晚辈,实不敢受您的大礼。” 这个礼,不行就不行。不过美玉直接就说要跟她们一起去等张晏出考场。这她们俩也无法拒绝。这一路上,美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张锦华并不讨厌美玉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但体会过这个小丫头心中算计的商锦蓉,却还是觉得别扭万分。若非她的忍耐力也非常人可比,怕是早就表现出来了。 到了贡院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这里等候的。这个时候,富家和贫家都是一样的,全都希望自家人可以金榜得中。而周遭的的买卖家也都会做人。能在这儿考试的,都是举人,他们都得尊称一是举人老爷。万一那个金榜得中,那就是真正的官员了。这时候不巴结,还要等什么时候呢?所以家家都敞开大门,让等候的人进来休息。不但免费提供茶饮,有的今日连酒饭都是免费的。 商锦蓉并没有选择去哪家买卖。而是留在了自家的马车上。前面贡院门口自然有下人去候着。这秋高气慡的时候,留在外面也是一桩美事。 端着优儿奉上的茶。美玉喝了一口便眯起了眼睛。“好香好好喝哦!比六舅舅拿来的那些茶都好喝。姨母,您真的太厉害了!” 商锦蓉笑道:“这跟六王爷的茶其实都是同种。我这个是跟鲜花放在一起熏制的。所以带了花香。而且此茶半发酵而成,既不伤胃,也不过浓,的确比较适合女子的口味。若是郡主喜欢,明日我便派人送去一些。” 美玉也没推辞:“哇!那可太好了!我真真的喜欢呢。不过姨母,就别明日了。我一会儿随着您和张姨,一起陪着晏哥哥回去呀。到时候您让下人拿给我就是了。您千万别把我当外人。什么郡主不郡主的呀。那都是虚的。您和我母亲和舅母都是姐妹,我就是您二位的晚辈呢。” 张锦华笑道:“郡主真的是活泼可爱得紧。而且也没架子。” 美玉笑眯眯的回答:“平素里对那些想要巴结的人,我自然也是要有一点点架子的。总不能让人觉得好欺负嘛。但是对亲人,我哪里还能那么不懂事呢。” 这时候,贡院里已经有人往出走了。一有这个动静,所有人的目光就都看了过去。马车边的几人也不例外。尤其是美玉,那期盼的眼光更是没有遮挡。商锦蓉看着美玉的神情,至少知道,这个女孩子对自家侄儿的喜爱是真心实意的。其实自己的感觉也只是自己的感觉,算计筹谋不光是皇家子孙的生存必备,即便是普通百姓之家,又有哪一个能真的天真到不染世俗呢。 反省着自己是不是对美玉过于苛刻,一晃神,就发现张锦华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这是脸上有什么东西了?” 张锦华摇头:“不是。我是瞧着你唇色有些发白。是不是这几日担心坏了?” 美玉立刻扭脸看向商锦蓉:“真的诶!姨母,您不用这么担心的。晏哥哥超厉害!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厉害的人!” 商锦蓉笑了:“你倒是跟小五小六说的一般无二。在他们心里,他们大哥也是这样无所不能。”说到这里,她拉过美玉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可是啊。他到底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没有经历过。好的,坏的,jīng彩的,糟糕的。幸福的,痛苦的。人一辈子,所要经历的事情太多。做长辈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经历好的不去经历坏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或许根本没必要的担忧。对自己的孩子,是永远都不会停止这份儿心情的。等将来你们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就知道我这些话的意思了。” ☆、第420章 第420章 出了贡院,离着挺远张晏就看到了自家的马车。知道肯定又是姑姑们来接自己,他赶紧快步走了过去。还没等到马车边上呢,他就先看到了美玉。心中觉得挺好笑,而后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有劳两位姑姑和郡主多候了。” 美玉虽然心里眼里都是张晏,但到底是公主府的,必然讲规矩。而且在自己喜爱的男子面前,自然是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因此美玉是等商锦蓉和张锦华跟张晏说完了话。她才开口的。“晏哥哥,祝你金榜题名!一举高中!” 张晏笑着拱手躬身:“多谢郡主美言。若真能得偿所愿,定登门拜谢!” 美玉红了脸颊:“那,那到不用。你这么厉害,也不是我的美言带来的好运气。都是真材实料呢。” 再怎么说,张晏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抛去美玉的身份。这么漂亮又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女孩子,没有不讨人喜欢的。何况他既然觉得目前也只有同美玉的亲事才是最有利的,自然也会把感情投放在这个女子身上。其实喜欢或者是爱慕都是在一点点接触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一见钟情的感情,对有些人而言并不现实,也不太可能出现。可是日久生情却是人与人jiāo往之时的常态。 “你把我夸的都快不知道北在何方。” 商锦蓉笑着说:“快别在这儿了。晏儿在里面拘了六日。今天可得好好回家休息。你姑祖母已经给你准备了酒菜,今日就回姑姑那边去住。正好美玉也在,就一并留下来用个晚膳吧。小五这些日子心情不太好,你也帮我劝劝她。” 美玉一听商锦蓉亲口给了自己台阶,她赶紧点头:“忆华妹妹定也是为了晏哥哥的事情担心呢。我一会儿过去一定好好劝劝她。姨母您放心呢。” 上了马车。张晏便开始跟商锦蓉说起这次进士科的题目。美玉是个不喜欢读书的,虽然被bī着每日练字,但说起做学问,她是一窍不通。张锦华只是识得字,但说学问却也是没有的。其实即便是商锦蓉也对这些应试学问没什么兴趣。但毕竟前世还是个大学生,自幼在爷爷奶奶的熏陶下,加上家族渊源,对古典文学有一定的涉猎。另外在这个世界活过了二十年,处理过那么多的大小事,就算不会做这样的文章,但对一篇文章如何立意她却是有自己见解的。 因此马车上,也就只有这姑侄二人谈论文章。另外两个人就一副羡慕的样子支棱起耳朵。 回到唐府,府门外万柏延小五和小六小七,还有张保宝包括李家那几位少爷小姐,赵家的那位小少爷都在这儿了。对他们而言,张晏是他们的大哥。有相当了不得的本领。二十多岁就考进士的人可不多。考场上有许多都是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家。绝大多数都已经四十开外,三十多岁的比例都不高。更何况他这个二十出头的英俊少年。所以这是家里人的骄傲,自然也是所有男孩子们向往的目标。 看着弟弟妹妹们如此隆重的都来迎自己回家。张晏心里甜滋滋的。尤其是看到自己那亲弟弟眼中的崇拜,他心里就更踏实了。 跟着弟弟妹妹们说了一会儿话,他请了两位姑姑先进门,自然也要把郡主给先让进去。然后他才带着一众小孩子们跟着进了府门。 自从那日开始。美玉来唐家的次数又开始多了起来。不过张晏也并不住在这边,所以十次有九次都是碰不到面的。不过美玉最近过来,倒也不是都为了张晏。她之前听小五说作生意说得心动。再看到小五设计的那些jīng美茶果,她就起了也要做生意的心思。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知道了张晏也对经商十分jīng通,更是在数年前就有自己的生意在手了。所以她就想着,学问自己是不用去追赶了,但做生意这种事,自己也不是太笨,应该还是可以学一些的。到之后至少能帮着张晏管家啊。 一想到往后的日子,美玉就不自觉的脸红。而且有时候小五说着说着她就走了神,把什么都能想到张晏身上。小五很多时候都一副无语的看着她。然后说一句:“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说正经事了。你根本就没用心!”而后美玉还要好妹妹好姑娘的哄上好一会儿,这才能继续正经话题。 通过这一阵子的相处,小五很确定美玉是真心的爱慕着自家大哥的。于是这日母女二人在空间里试验新菜色。小五一边儿洗菜一边说:“娘,其实美玉也没什么不好。” 商锦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问:“怎么。这几日你就被收买了?” 小五一脸的无辜:“娘!人家跟您说正经的呢。” 商锦蓉点头:“好好好。那就正经说说。你的感想如何?” “其实美玉是有些小脾气的。也会任性。但是对我她都可以忍让。为什么呢?因为她是真心爱慕大哥。她不希望跟我关系糟糕,也不愿意看到大哥讨厌她。所以将来他们若是成亲,她在大哥面前绝对会是一个贤妻。” 见娘亲没有开口,小五继续说:“其实对于她这个身份来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容易了。毕竟公主和驸马只有她一个女儿。皇上和皇后也很疼这个外甥女。她没有被骄纵坏,当真是因为本性纯良。当然这不是女儿觉得她不错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她对大哥的崇拜。那简直是比保宝还要夸张。在他眼里,天底下就没有大哥办不了的事儿,也没有大哥比不过的人。娘,其实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喜爱,最盲目也就这样了吧?我对柏延都不这样。我见天儿都能挑出他的毛病来。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美玉这样的是爱我大哥,那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万柏延啊?” 见女儿都对自己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商锦蓉哭笑不得:“傻丫头。人的性格不同,对喜爱之人的感情自然也不一样。像娘我,虽然爱你爹爹,但他的臭毛病我还是不能放过。你挑着柏延的不好说。也是因为你希望他改掉这些不好,或者也仅仅是跟他调侃几句而已。” 小五点头:“这倒是。可是为什么美玉会那样呢?” “那是因为美玉的喜爱,源自于小时候的那一面之缘。她没有真正跟你大哥相处过。她现在所喜爱所崇拜的,都是她自己勾勒出来的你大哥的幻影。换句话说,她爱的不是你哥,只是一个她塑造出来的以你哥为相貌蓝本的虚无人物。而一旦在相处的过程中,有任何跟她所构想的不同之处。那就是她心中美好感情崩塌的时刻。到时候她是重新接受还是开始厌恶,都不好说。这也是娘为什么一直都不太赞成这门婚事的原因。她是郡主,是公主的掌上明珠,皇上皇后对她爱若珍宝。那让她失望伤心的**得到什么结果?” 小五听后不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可是……大哥真的挺好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晏儿没什么不好。但他并不完美。他心里有太多的算计。虽然并没有恶意,但却不是人人都可以认同咱们的观点。而且你要知道,没有人是会被所有人喜爱的。你瞧瞧咱们家,皇上和太子多信任,就有人多厌恶。如果将来郡主开始厌恶你哥,觉得他以前都是一场骗局的时候,那么被她所左右的一群人,会如何对付你哥呢?” 小五沉默了。她知道娘说的没错。但是又真的不甘心。“难道人和人的感情,一定要参杂利益吗?” 商锦蓉点头:“一定要。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样。随后说一句的爱恨并不是真实的,所以无需去相信。只有当真正跟活着一群人的生活轨迹jiāo织在一起的时候,这两种感情才会真正滋生。而没有人的生活不需要利益。你退我进,我让你侵。这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社jiāo常态。你虽然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识了不少人。但真正成年人的世界有多残酷,你还不曾触碰。虽然娘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碰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可娘又不希望你们姐弟几人没有这个警醒。” 商锦蓉放下手中的菜,湿乎乎的手就托起了自己的两腮:“长大了,真的很麻烦。再小一点点的时候,我就可以每天只想着读书写字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赚自己喜欢赚的钱。可是我只是长大了这么一点点,很多麻烦就接踵而至。就想柏延头阵子遭遇的事情。以前我们连想都没想过。怎么会有人这么下作,这么不顾一切的来做这种栽赃陷害。可是一切都发生了,还发生得这么突然,这么没有逻辑可言。娘,这就是大人世界里的残酷吗?” “对。这便是其中之一。也是最普通最好解决的一种了。这种事,在娘怀着你的时候,就有人对你爹做过了。不过你爹跟柏延自幼养尊处优不一样。她làng迹江湖那么多年,被人追杀了数载。警惕性让他成功的逃脱了那户人家的算计。并且反手一击。这也是为什么爹娘要把柏延送去军营的原因。他需要历练。练就那种警觉和坚毅。武功不行可以勤加练习,但是这种警惕性却是要养成习惯。” 一开始小五其实并不太赞同父母让把万柏延送去军营一年的事。毕竟她还想着,赶紧两个人做出一番成绩,哪怕可以有一个成绩不俗的买卖。也能拖住万柏延回湖河的步伐。但这一年都耗在军营里,她怎么想都不愿意。可是如今听娘亲一说,她就明白了。“对不起,我之前还一直觉得您和爹是因为生他的气,所以才想用这种办法惩罚他呢。” 商锦蓉叹了口气:“我们是生他的气。但惩罚和历练不一定非要分开来去执行。更何况,选择是否原谅他的人是你,不是我和你爹。所以我们不会越俎代庖,替你去做决定。即便他当是真的犯了错。你要是选择原谅,我们虽然不愿意,但也还是会尊重你的。” 小五站起身凑过去,保住了商锦蓉的胳膊:“娘,有您和爹爹这样的父母真的是太好了。我都不敢想象,若是我生在其他人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商锦蓉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种事倒是没有必要去假设。毕竟你就是我和你爹的女儿。但将来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很大程度上都还是要取决于你自己。爹娘说过不让你离家太远,但你成了亲到底是要单出去过日子。夫妻相处不是你们现在这样的。而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你们的性格和思维方式也都会逐渐转变。娘只希望将来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能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让自己过得开心。” 小五笑着点头:“好!但是女儿也不会放过那些伤害我和家人,哪怕是企图伤害我们的人好过。” “就比如万家那些买卖上的麻烦?” 小五也没避讳:“对!我知道您和爹爹都不会在官场上出手对付他。因为他不值得。但女儿却不能不出这口气。他们起初的龌龊心思我一想就觉得作呕。那既然他们的伤害已经造成了,就一定要承担自己造孽的后果。何况女儿也仅仅是揭发了他们那些买卖不端的证据。若他们都能谨守本分公平买卖,我也不会用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点。” “你做这些,娘不阻拦你。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要动作太大,也不要伤及无辜。” 小五回答:“这一点您放心。分寸我有。他们家的买卖不多,也都是普通大小。但到底还有百十口人靠他们吃饭。我总不会让那些人都跟着遭殃。我只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而且万家也不可能永远舍弃这门亲戚。毕竟他们家还是四品官。就算再无升迁的可能,到底也有一官半职。对万家而言,也是不能逐出族谱的。我听说万家这位族爷已经给王爷送了书信,去解释这件事了。到时候万爷爷应该也不会深究。日后的银子怕是也还会继续给。我也只是让他们的心里哆嗦哆嗦罢了。” “你们给万家去信了吗?”商锦蓉问。 听到这个,小五笑了:“没有诶!所以京城万家送信,万爷爷就是才知道这件事。虽然那是解释,但您怎么说来着?解释就是掩饰。到时候万爷爷肯定会大发雷霆。这可是关系到我们俩的婚事,咱们两家的jiāo情呢。总之,我想用不了多久,至少伯父伯母就能先过来一趟。” ☆、第421章 第421章 半月之后,今年秋试的成绩出来了。张晏得了二甲第三名。一月后参加殿试。 虽然未进一甲,但他年纪尚轻,文风还未到主考官可以欣赏的水平,被说成仍是稚嫩。能有二甲第三,已经是因为他文章的内容新颖且有实用, 历来会试之后,中了的这些学子只有一甲的前五名才有资格再殿试上被皇上钦点状元榜眼探花。但实际上,其他人若是殿试的文章过于jīng彩,也不是没有超越前五的可能。但这种事却也不会落到二甲身上。所以基本上张晏已经失去了这一科成为一甲前三的可能。 但状元榜眼探花却并非官职,不过是这次的考试名次。即便是状元,也不一定就可以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而其他进士及第,进士出身甚至是同进士出身的这些过了会试的学子们,不但都有了朝廷的俸禄,有了半个官身,还可能直接被分配到各地方上做官。当然,这也是少数。你能做什么,得看你的文章里体现出什么,要么就得是看皇上和主考官的心意。 不过像张晏这样,只要他会试过了,那即便是三甲末等,也是必然要为官的。所以唐家上下都挺高兴。毕竟这个成绩不高却也不低,就在中流靠上的位置,会被人夸赞,却不会高调。正是最好的。 美玉却有些噘嘴了。她回去跟自己的父亲叨念:“爹爹,为什么晏哥哥不是一甲第一名呢?就算是一甲第三名也是好的呀!到时候皇帝舅舅一定会让他做状元的!” 汇贤驸马看着女儿,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道:“他不能成为状元,你便不再喜欢了吗?” 美玉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最好的当然是状元啊!” 驸马告诉女儿:“这天底下的人多如天上的繁星。即便你是郡主,你母亲是公主,你舅舅是皇帝,也不过是这人群之中的一个。不是所有人都会按照你的心意来生活。也不是你以为的最好就一定是最好。对你而言的最好也仅仅是对你而言。你不能左右其他人去怎么看待一个人。美玉,若是张晏在其他人眼里并非你以为的那般好。你会如何?” 美玉皱着眉头:“怎么会呢?晏哥哥真的很好啊!” 驸马有些头疼:“你跟他相处过多久?又知道他做过什么事,真正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你又知不知道他将来要做什么,有什么抱负。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对谁是曲意逢迎,对谁是真心实意?不要告诉我你知道,爹爹又怎么会不知道你呢?他在剿匪的时候杀过人,在学习治理地方的时候用过计。他要平衡唐家跟张家的关系,在书院里不被人欺凌或是被人瞧不起。他就得有自己的心机。没有人的好名声是无缘无故来的。那都要靠自己的经营算计。张晏也不例外。你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可他并不是。他的心是坚定甚至是可以说是残酷的。不涉及到他的底线,他可以仍是那温柔带笑的男子。但若是有人侵犯到他的领地,他也会变成要人性命的láng。” 美玉看着父亲:“您的意思是,我不应该喜欢他吗?” 驸马回答:“我的意思是,你既然要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真实的他。一个真实的人,他有喜怒哀乐,会哭会疼会歇斯底里也会癫狂大笑。更会有各种的缺陷。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完美的。像你所说,他是最好的,他无所不能。那根本不存在。我与你母亲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恩爱。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有什么不好的毛病。就像安南侯和商瑛侯。他们也是一样。只有知道彼此的问题在哪里,才能更好的提醒对方,让对方知道如何规避风险。夫妻之道,包括亲人和朋友之间相处,也不能盲目的只去看去夸对方的好处。爹爹只希望你可以去喜欢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被你自己在心中美化了的人。” 美玉一时之间很难消化父亲的这些话。因此张晏邀请她参加酒宴的帖子,她并没有去。只是派人送去了一块宝墨,当做是贺礼。 美玉没有来,全家上下所有人都很惊讶。唯独张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反倒是万柏延跟小五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在担心大哥是不是跟美玉郡主有了什么不愉快。 于是等到李家人和李宪张锦华都回府之后。两个人溜到了张晏原来住的院子,今日张晏不回府,就住在唐家,所以他们直接就跑到这儿了。 看着万百延和妹妹,张晏一头雾水:“你们俩找我有事儿?” 小五绕着他看了一圈:“哥,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 张晏更加莫名:“我gān什么着急?” 万百延也忍不住了:“当然是郡主今天没来啊!” 张晏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来不来都是她自己的事。何况这有什么可着急的。” 小五皱眉头:“她明明那么喜欢你,都跟我说过多少次非你不嫁了。怎么今日是给你庆祝的宴席,她能不来呢?何况还是你亲自给的请帖。” 张晏道:“理由自然有许多。或许她真的身体欠佳。又或许是她不满意我的成绩。还可能是她终于想开了,不想再追着我跑来跑去。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的选择,我又有什么可着急的。” 旁的倒还罢了。一听美玉可能是因为不满自家大哥的成绩所以才不来的。小五顿时表情就变了。“若是她喜欢的不是你这个人,那也就罢了!” 万柏延还没明白:“啊?她不喜欢大哥这个人,那她还能喜欢什么?” 张晏笑呵呵的说:“喜欢她自己想要喜欢的那个人啊。可那个人可能是我,也可能不是我。全看她自己想要把她的想法加在谁的身伤。”说到这里,他走过去拍了拍万柏延的肩膀:“你我,小五小六小七咱们这些人都是由来活在人间,脚踩着地,纵使有富贵加身,也见识过人性卑劣,也知道何是冷暖虚实。但美玉不一样。她就似活在空中楼阁之中。有的是皇家权势泼天富贵。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心愿在进行。她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我。而我,也并没有跟她接触过几次。那她何来是喜欢我这个人呢?不过是一副皮囊,一个她没有得到的人。仅此而已。昨日是我,明日就可能是别人。” 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的万柏延仿佛脑子不够用了。“还能……这样的?” 小五皱着眉头,听着大哥说着跟娘亲一样的话。她不得不深信,自己颇为赞同的这门婚事,不一定真的是好的。而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郡主,怕是也不适合她的大哥。想到这里,她拉过张晏的胳膊:“哥。我会多跟京中小姐们多jiāo际的。总有一个是适合你的好姑娘!” 张晏也没拒绝:“好啊。那哥就等着你来保媒了。” 不过美玉也没有给小五这个机会。三日后,美玉就跑来了唐家。然后不等小五问她为什么那日不来。美玉就忙不迭的问起了张晏到底有哪些毛病。多细致的都要告诉她。她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至少得有一个适应过程不是。 小五嘴角抖了抖:“你这几日没来我家,就是在想我哥有什么毛病?” 美玉十分认真的点头:“对啊。我爹说,没有人是完美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问题。或者是性格,或者是身体,或者是为人处世的方法,或者是说话的方式。总是完美的人不存在。我一开始还挺难接受的。我心里的晏哥哥就是没有任何瑕疵的完美的人。可是后来我反省了一下,的确是我过分神话了他。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有多完美,是我在一直幻象他如何如何。只要一想到我这么多年一直这样想,就好像我根本不是喜欢晏哥哥一样。我就觉得好对不起他!小五,我的好妹妹,你快快跟我多说些晏哥哥的事情吧。我想真正的去了解他,就算他有多少坏毛病,我也会继续喜欢他的!” “……”虽然之前想到美玉是因为大哥的成绩才表现出不喜的样子时,小五挺生气。但一看到美玉这样的态度,她又觉得很无语了。“你就不能有点儿性格。不要显得这么……呃……这么……” 美玉也不生气,见小五说不出口,她给补充上了。“这么上赶着?我也知道这样不好。皇后舅母和我娘亲都说我不要这样。女孩子要有矜持。尤其我的身份尊贵,我应该让人来疼爱呵护我。可是我也不觉得自己来追求自己爱慕的人有什么不对呀。我记得六舅母跟我说过。能跟自己真爱的人在一起,即便辛苦一些也是幸福的。六舅舅虽然一直没能让六舅母做正妻,但他们却彼此恩爱,只有对方。我非常非常的羡慕这样的感情。而且你和万柏延也是自己看上的呀。你可以,我也没道理不行对吧?” 那你还真是有道理呢。小五当真无法反驳了。“行吧。但其实我哥这个人吧,在我眼里也没啥大毛病。就是小时候他的生活环境不太好,所以导致大了之后也有很qiáng的自我意识。会警惕所有人。但同样的,真心对他好的人,他不但会还报同样的好,还是个最知道感恩的人。真让我挑毛病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不如我就跟你说说我哥从小到大的一些事吧。至少你能更了解他以前的生活。” 美玉最近又开始常往唐家跑。张晏还是带着弟弟一直住在自己的府邸。而且如今他在准备殿试,不能被打扰。就连张保宝白日里都会到唐家来,跟着唐家和李家的孩子在家学里读书。有时候还会被李宪和张锦华接过去住上两日。所以实际上,美玉郡主就一直没有再见到过张晏。 就在这个月中,万柏延被送进了京西大营,并把他直接jiāo给了石珩。兄弟几人都知道老大的意思,所以唐光远来让他们锻炼侄女婿,这事儿他们都不可能马虎。小五别说是唐家的掌上明珠,就是他们这些兄弟眼里,也都是个宝贝。对于这个将来要把他们宝贝娶走的笨小子,那还不是抓紧了时间来操练了。 于万柏延在军营里真是又累又被排挤。头几日连饭都抢不过其他人。大少爷脾气犯了两次,两次都被罚了五棍。那之后他也学乖了。也明白师父是为了锻炼自己,让自己学会如何警惕他人,也是如何与他人更好的jiāo际。所以他便耐下了性子,开始学着如何跟周围的人沟通,也虚心的开始学习起了军营里的这些他原以为比不上师父武艺的这些本领了。 小五在牛西的带领下,偷偷的去看过万柏延一次。那日正好是万柏延第二次挨军棍。看着自家未婚夫那个惨样,小五是真心疼。“八叔,这样打他,好嘛?” 牛西笑呵呵的:“不打不成器。这小子,是个有气性的。都挨过一次打了,还压不住脾气。就这性子,将来出去办事儿,万一有人用激将法,他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别看他不当官,不当兵。但做生意也一样是你来我往。你现在心疼他,将来怎么办?” 小五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您和叔伯们是在帮他训练他。可您让我来看,这不是摆明了招我心疼吗?” “那是啊。总得让你看看,这小子在受什么罪。你才知道他为了你肯付出多少啊。不过你别怪我啊。千万别跟你婶娘去告状。你在她心里比我们家那仨小崽子的地位可高多了,她要是知道我让你来看这个,准得抽我!” 牛西这话,立刻就让小五笑了起来:“那就得看八叔您能出什么价码,让侄女我闭嘴了呢。” 牛西嘴角抖了抖:“你这个性子,跟你娘真是一模一样。罢了,八叔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不是犯法的,什么都行。” 小五乐呵呵的点了头。“那行。我就把这个记下来了。不过我还是要去找婶娘聊天。” 牛西汗毛都竖起来了:“诶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不是都答应了吗!” 小五笑眯眯的:“什么啊。我娘说了,过几日我哥要殿试,家里想一起去护国寺祈福。要我跟婶娘说,那日她得把弟弟妹妹们都带着。祖母跟方丈都说了,我们要在那边住上三日。请准备一次素斋。这护国寺的素斋可不是谁都能吃得上的。弟弟妹妹们绝对不能落下呢。” ☆、第422章 第422章 虽然来吃斋的人不少,但留在庙中住下的却只有几个女性的长辈。小五已经定亲,也被留了下来。其他的孩子们用过斋饭之后就都被下人们送回了府。 素chūn留下来陪着商锦蓉。两个人分别了那么多年,虽然回来这几个月没少见面。但这么日夜相对,却是头一次。所以商锦蓉拉着素chūn要同她住在一处,姐妹俩说说体己话。 屏退左右,素chūn亲自给商锦蓉倒了茶递了过去:“小姐,眼看着表少爷就能当官了。您这么多年对他的栽培,也没有白费。” 商锦蓉接过茶,喝了一口。“你呀。这称呼怎么还是改不掉呢。” 素chūn笑了:“我也不想改啊。也没什么不好吧。这儿也没有外人,不用装那些样子。只有在您这儿,我才觉得自己像是自己。我想怎么说话就能怎么说话。” 商锦蓉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问:“怎么了?老八让你难过了?” 素chūn摇头:“那倒不是。牛西对我特别好。还教了我一些防身的功夫。虽然我学的不怎么样,但是现在的身子骨儿好像比之前好了。您给我留的那些好东西,我都有按时吃,所以我这体格儿,没有更棒的了。其实在家我也挺顺心。丈夫疼我,儿女们虽然皮,但我只要一板起脸孔他们也会听话。就唯独……我没办法喜欢去跟那些官家的夫人小姐们打jiāo道。” 商锦蓉大概也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无需听那些人的废话。你既不吃她们的喝她们的。也不占用她们家几分地,她们说什么,就当个屁放了便是。” 素chūn叹了口气:“我一开始也是那么想的。但我越不开口,她们背地里说的就越难听。自从牛西从鎏郡剿匪回来,得到了嘉奖,升了官职。这年节酒宴茶会的邀请我便是再推辞,也得去上几次。她们背地里说我是丫鬟出身,根本不配做牛将军的正妻。这我都不说什么。还有一些人当着我的面带来年轻貌美的女子,说是要我带回去给牛西做侧室。我真是忍不了。” 商锦蓉一听这个,眉毛都挑起来了。“岂有此理!旁人家的事情,哪有那群人置喙的余地!无非是想利用整层关系来达到拉拢的目的!你是如何处理的?” 素chūn回答:“我没有小姐您的魄力。但也不会允许这种女人进门。更何况牛西曾经答应过我,一辈子只有我一个。所以我自然委婉的回绝了。不过打那之后。我悍妒的名声也就已经坐实了。如今牛骁再书院读书,都有人在他耳边以此来嘲讽挑衅。您也知道,骁儿是个脾气大的孩子。这已经打过不知道几次了。先生还每次都来警告我,让我好好管束孩子。不然就让我给骁儿另谋学堂。” 商锦蓉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如此不明是非,做得什么先生!这事儿你告诉牛西了没?” 素chūn摇头:“他多是在军营操练那些新兵。回来的时候不多。我也不愿意让这些事打扰他的好心情。更何况牛骁那脾气就是从他身上来的。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更得去书院闹腾了。到时候,就更没办法在那里读书了。” “他是孩子的父亲,是一家之主。公务繁忙也不是你不让他照顾妻儿的理由。你这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呢?你得让他知道。他要为自己的妻子出气,要为自己的儿子撑腰。若非是他一直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在军营里带着一群兵。那些人敢这么猖狂吗?明日你就回去,把这些事都告诉牛西。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江湖小子了。他做了这么多年官,带了这么多年兵。不会连这点儿深沉都没有。你护他,也得让他护着你,更得信他能护得了你。” 回去之后,素chūn立刻就把这些事告诉了牛西。其实牛西也并非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就比如那些女人们说自己的妻子出身低贱,只是赵家的一个丫鬟出身。根本不配做四品将军的正妻。他也生气。甚至一开始还为了这个,跟那几个嘴碎妇人的丈夫打过。只是说这些话的,也多半不是武官之家。所以那几个文官挨了揍,心里委屈,除了回去训斥自家的婆娘嘴碎之外,也有人上奏则控诉他殴打朝廷命官。 董盛将事情拦了下来。还训斥了那几个人,不管家自家妻小,肆意侮rǔ有功臣子之妻,本就该打。但却也警告了牛西,不要再有什么事就动手。何况他一个男子,去参合女人之间的口舌,也实在是不成样子。 牛西之前也想着让素chūn把这些委屈告诉自己。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能为她做主。但素chūn却一直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的妻子有qiáng大的心态,根本不屑跟那群三姑六婆计较。而关于儿子的事情,也就是牛骁进书院的这一年,他是根本不知情。 今日一听妻子的这些抱怨,可把牛西给心疼坏了。先是安抚了妻子。而后第二天就带着牛骁到了书院。见了那位说要让自己儿子另择学堂的先生。 这件事因为有了牛西的出面,很快就解决了。甚至之前那接出言挑衅牛西的人,也都被寻来了家长,被先生说教了一番。不过对于那些嘴碎的女人们,牛西是真没法子。于是他背着自家娘子不知道,偷偷求到了商锦蓉的面前。 商锦蓉这几日满脑子都是侄子马上要参加殿试的事情。她虽然相信张晏的能力,也知道皇上和太子早就知道张晏的学识和本领。这次必然会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但就像上辈子她高考的时候一样,她家里的长辈也明知道她学习成绩优异,但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听牛西说了这些,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牛西。你就没想过,之所以素chūn会被这样对待。你也有责任吗?” 牛西绝不抬杠:“我知道是我不好。如果我能护得住素chūn,她就不会受这份儿屈rǔ了。” 商锦蓉摇了摇头:“你错了。她的这份儿屈rǔ,并不是因为你没能护得住她。而是因为你没有表现出来你对她的专情和绝对的爱护姿态。我之前难道就没有遭受过这些流言蜚语了吗?至今为止,我悍妒不容人的名声也没有丝毫改变。但我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阿远对外的态度比我更坚决。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对跟他接触的人说起,对我有多好,我有多好,他如何不接受三妻四妾,他又是怎么坚持一心一意的感情。因为人们都知道了我对他的重要性,甚至是左右他的能力。而他自己也表现出了坚决的厌恶妾侍成群。所以对我的的言论才会没有人敢大声宣扬。毕竟这不仅仅是我的问题。更是他自己不愿意的问题。而你,一直回避去接触这些jiāo际。也导致了没有人知道你的想法,明白你的意图。那么自然对素chūn的猜测自然会越来越多。而在京城这种社jiāo圈里,虽然男子不会参加,但却会对女人们的言谈有极大的影像。你如今也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你是三哥孩子的父亲,四品的虎林将。你需要去面对这些你早晚都会参与的应酬了。不光是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 牛西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头:“嫂子,您说得对。我之前只想着,远离这些烦恼。却一直没为素chūn考虑过。是我的错。但我这么做,也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想求您尽快给素chūn撑个腰吧。您在京城的面子可是极大的,谁也不敢得罪您。” 商锦蓉笑了:“素chūn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她当妹妹看待,自然不会任由那些人欺负。你放心,我会安排的。” 殿试那一日,唐光远和李宪包括李仁和李良都守在了麒麟阁外面。这麒麟阁是殿试的地点。只是有资格能在近前等候的人并不多。 虽然张晏只有二甲第三,但来恭贺唐光远和商锦蓉的却不少。人人都知道,这位唐家大少爷必定受到重用,所以提前恭贺也并无不妥。 殿试正式开始,昭平公主带着美玉郡主也到了。看到公主,商锦蓉等人赶紧躬身行礼。 昭平笑着摆手:“不用如此大礼。今日我得提前恭喜二位了。” 唐光远再一次微微躬身:“多谢公主吉言。” 随后昭平问商锦蓉:“你可有准备好了庆贺的酒宴?上次我身体不适,让美玉担忧不已,才错过了去道贺。她一直心里难受呢。” 商锦蓉笑回:“自然是准备妥帖了。三日后若是公主和驸马赏脸,请带着郡主和公子们前往。” 美玉连忙点头:“要去的要去的。姨母,您可一定要帮我跟晏哥哥说些好话。上次之后。我就再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我的气。” 商锦蓉道:“怎会?他知道你在侍奉公主,孝顺的人自然是最好的了。” 他们这边寒暄,麒麟阁里,皇上亲自选了一个题目。此题只有一字为“活”。可别看只有这一个“活”字。想写好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一字题的范围极宽。端看你要如何去思考这个字的方向。可皇上想的可能只有一个意思。那么你能不能正中皇上的想法,那就要靠运气了。当然,若是家里有人脉有地位,能了解到皇上的为人,能知道最近朝堂上的大事后宫的小情。或许猜中的可能性要更多一些。 但在所有人都思考皇上所言的这个“活”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张晏已经拿起笔刷刷点点的写了起来。似乎没有片刻的犹豫和思考,那些东西早已成足于胸。 虽是殿试,但皇上也不可能在这里一坐便是几个时辰。但这刚开始,却是一定要再的。他看着今科的这些学子们,心中既又期待也有考量。尤其是其中有几人是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安排的,自然就要多看几眼。张晏就是其中之一。 瞧着张晏直接提笔就写,皇上挑了下眉梢,自然心里也很好奇他到底写得如何。于是跟一旁的总管太监耳语了几句,便起身回去后殿处理政务了。 午时已过,外面铜锣响起。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笔。殿试其实无所长篇大论。而且真正的应试文章也都是言简意赅。虽然有的人习惯了辞藻华丽,但也要考虑皇上有没有兴趣看你写这么无甚大用的废话。所以比起之前会试时的写的文章,都属于短小的。 比起这些人,张晏的字数明显多了一些。不过他也比其他人早写完了许久。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做那个出头鸟。所以才等到最终结束才将文章jiāo了上去。 今科参加殿试的有二十八人。一甲十人,二甲九人,三甲九人。这二十八个人jiāo了文章之后,便被领导了偏殿去休息。除了重新洗漱换上一身衣裳之外。自然还要用午膳。对于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宫中的下人们伺候得也是很jīng细的。 而此时,皇上开始跟几位重臣一起阅读这二十八篇文章。虽然最终前三名都是皇上自己属意。可这些人都适合做什么,是否可以做官,这都是需要重臣商量着来的。 唐光远收到圣旨之后就赶紧被拿了后殿。他知道自己得参与评文,心中早就有数。进入后殿,董盛和六部尚书都在,唐光远是唯一的武将,但人人都知道,这位安南侯也是文采出众的。所以这些文官也没有瞧不起他学问的心思。 皇上见唐光远到了。直接把手上的文章让随侍的太监递了过去。 唐光远跪拜之后起身接过文章,一看字就知道是自家侄子的。皇上能第一时间挑出自己侄子的文章来看。可见是真的重视了。看了题目,他就先是皱了眉头。这题目可不好些。这活的意思有太多。活着,快活,生活,活动,活计……总之一个字包罗万象,既可能是某一件事,也可能是指人的生命,这要猜中皇上的心思,实在是太难了。 不过看着侄子的文章。唐光远眉头舒展开了。虽然没有华丽的辞藻,也只有两处引用了旧故。但文章质朴平实,将百姓如何活着,如何能活得更好写了出来。自然,除了农耕桑织之外,他着重写了商贸的发展对百姓生活的好处。引申到了前几朝时,朝廷压制商贾,经商之人只能是贱籍,才使得百姓只求温饱即刻,不敢有任何积攒销售的行为。最终国库空虚国力衰败。而本朝开国,太祖就鼓励经商。这才有了夏朝如今的繁华qiáng大。虽然很多想法还有些稚嫩。但他一看就知道,这些念头都来自自家那位来自异世界的夫人。 有新意,敢评论,能设想。这是许多居官已久的人都不再有的热血。看着侄子的文章,唐光远相信,皇上就算不完全认同,但对这文章和写文章的人,却也一定是满意的。 ☆、第423章 第423章 见唐光远放下文章,皇上问:“唐君平,你这内侄的文章觉得如何啊?” 唐光远对外的人设可一直都是直言不讳的。所以将文章放下之后,立刻跪倒回禀:“回万岁。臣侄用笔稚嫩,却立意不差。虽然有些想法天真了一些,可若是没有人敢想,那将来又有什么人敢去做呢?所以臣觉得,尚可。” 皇上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便让众人传阅这篇文章。因为文章里的内容,涉及到了工部和户部的一些事情,所以先是这两位尚书大人发表了意见。 但他们也不傻。皇上第一个就挑着看了张晏的文章,还直接先给了安南侯看,那意思还不明显么?但他们也都知道,他们这位皇帝不是一个愿意听刻意奉承的人。所以就这本章本身提到的,关于商贸发展的事情,两位尚书还小小的争执了一番,之后才一同表示,虽然有些地方有些想当然,但方向却是正确的。只要加以斟酌改良,的确是个不错的建议。但就文笔而言,的确是不如那些考了几次几十次的学子们老练。可却也透着一股年轻人的洒脱和朝气。 余下的众人也都发表了意见。无非都是挑点小毛病。然后夸一夸有想法。唯独董盛说得最直接:“万岁,臣觉得,此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文武兼备。是个可塑之人。但年纪尚轻,虽然也有些阅历,但也都是从旁协助。不如让其有一个锻炼的机会。也不枉费这让人欣赏的心思。” 皇上听后面带笑容:“爱卿所言正和朕意。那太子,你又觉得如何呢?” 秦尊一直在一旁一言不发。当然对于张晏他是非常欣赏的。但是他心中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如今父皇将唐家夫妻捧到了这个位置。一门双侯,那赵氏还做了真正的四品命官。这无疑都是这夫妻二人的话语权。若是再多一个由他们养大的侄子。这唐家的权利就更大了。他是知道唐君平对自己忠心,也知道赵锦蓉为国家卖力。但对于一个上位者而言,如果下面的人太不平衡,这也并非是什么好事。 可是父皇问了这个问题,他也不能反着来。于是他躬身回禀:“回父皇。儿臣认同董相的意见。张晏虽然的确是个人才,但仍需历练。” 其实说了这么多,就无非是给张晏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官职。但其实六部都不想要么一位。毕竟他去了,就是为了顶旁人的差事,官职还不会太小,这要是再历练了几年之后,他们这几位尚书就岌岌可危了。好在皇上当时就表示,张晏这样的年轻人,还是要到地方上去看看真正的民间疾苦。虽然没有直接委派官职,但要外放做官的意思也已经很明白了。 唐光远听后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候对张晏来说,外放做官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风头太盛,就会如之前的自己一样,什么都没做就树下几个敌人。何况如今他们唐家风光无限,自己刚回来皇上给了自己一个训练御林军的任务。这要是自家侄子再在京城六部那一个做一个要职,那就更是招眼了。 殿试的结果,张晏没能得到头三甲,状元是一位四十三岁的余郡人。说起来也曾是少年天才,十五岁中了秀才,十八岁便成了举人。只是在往上这进士考到了今年,才算是得中。不过一举夺魁也是光宗耀祖了,而他这个年纪在有史以来的状元名录里也不算大的。至少为官还能有二十载,也是前途无量。 榜眼是京城人士。家中是末流的勋贵。年纪比状元还长五岁。文章实在是写得漂亮,也是言之有物。只是唐光远心里清楚,这位榜眼能得到的也仅仅是清闲的官职,不会高,也不会有什么升迁的希望。只是皇上那意思,是要再在他家的袭承勋位上给一个恩典。倒也可以让儿孙这两辈受益了。 探花郎却是个风流俊品的人物。三十有三的年纪,比唐光远还要小上不少。这在三甲里,也已经够得上年轻的了。而且这位探花郎也是个不得了的。曾经发誓不高中就不娶妻。所以如今对外仍说是没有妻妾。但即便是榜眼家到了末流,没有多少钱财,那也不是普通人家可比的。能供给读书十几甚至几十年的人家,少不得都有些银两。最次也会接受富有亲戚和乡绅的自助。这位探花郎家中就很是有钱。还有兄长是个做大型牛马jiāo易的商人,而且这位虽然不是京城人,但在京城备考两年,也早就风流名声在外,又因为相貌的确出众,可是引得不少女子为之心动呢。 这三位里,状元的文章其实辞藻修饰不如榜眼。但却非常实用。他讲活与灵活变通联系在一起,写得文章不长,却是能让人反复思考都能有所得的好文章。至于探花郎,文笔中也带出了洒脱的性子,虽然是殿试,都应该谨慎行文,但字里行间还是带出了些许幽默的感觉。至少皇上看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而且这他的题目也与经商相通。只是张晏写的是商贸可以给老百姓和国家带来多少好处。而这位梁友吉梁探花,却是很生动的将经商中的一些手段写了出来。并且说了何为“无jian不商无商不jian”,而这jian和活之间到底要如何掌控才能不越过那叫中线。 其实能够让皇上多看一眼的,基本都是关于国家发展的。而有几位些的那些歌颂生活美好。表示在夏国活着有多幸福之类,全部都是一些言之无物的堆砌之言。也是因此。虽然张晏的文章文笔上不算特别好。可也有了第八的成绩。这可足足比他在会试二甲第三的名词,提高了五名。 二十八人,自然都是要录入进士名录的。但却不是都有官职安排。至今没有安排官职的进士出身和同进士出身都有上百人之多。他们这一科能有几个真正出仕的,还真的是一个悬念。毕竟皇上不会当殿宣布他们都要被安排再什么位置。 商锦蓉是在唐光远和张晏出来之前知道自家侄子名次的。听到说是殿试万岁钦点的第八名,周围人都向她恭贺。这第八名不高,却绝对不能说是低。而且不如前面的三甲惹眼,却也已经在被安排官职的那个“段位”了。 美玉高兴坏了。兴奋的差点儿蹦起来。还是公主拉住了女儿,才没让她做出那么丢人的举动。可这一幕落到商锦蓉的眼力,却是笑了。“高兴还是得发泄出来才会舒坦。公主,不知可否让臣带着郡主到宫门外等候?” 昭平自然知道商锦蓉是为了女儿着想。她其实也担心一会儿张晏出来,自家这个丫头会直接冲过去。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是在前宫的麒麟阁,她可以丢这个人,但皇家却不行。所以她带着感激的点了头。“那就有劳妹妹了。” 带着郡主到了外面。商锦蓉便让美玉跟自己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美玉的激动劲儿立刻就绷不住了。“姨母!我真的太高兴了!晏哥哥果然超级厉害!虽然不是最厉害,但是也非常非常厉害!” 商锦蓉笑了:“他总有不如旁人的地方。并不可能是完美的。” 美玉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想过了。我爹爹说,如果我不能接受晏哥哥的缺点和不如别人的地方。那我就不是喜欢他。我自然也不可能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所以我现在不一样了。晏哥哥什么样我都喜欢!他就算不爱洗澡喜欢发脾气我也都会喜欢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比喻方式。商锦蓉哭笑不得。 听着美玉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宫门口出来人了。商锦蓉让优儿盯着点儿,她们在这里,是不方便撩开车帘儿的。毕竟美玉郡主有可能在这边就冲出去。 状元榜眼探花自然是要先出来。不光如此,夏朝的殿试之后,出了名次,头三名就要骑上御马,从麒麟阁的宫门口上马,并从宫墙外走过,绕行城西的大道,一直转悠到城东。这是夸街,让老百姓知道知道这三位的名号,看一看当今读书人最好的三位是什么模样。也看看皇上和朝廷是如何厚待读书人。说一千道一万,也都是为了鼓励老百姓读书,然后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谁都知道这样能出人头地的都是凤毛麟角。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努力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是那被人羡慕的一个。 商锦蓉和美玉没有下车,张锦华也跟着李宪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马车上。之后张晏只是在车门口给姑母鞠了一躬。又跟美玉道了一声谢。而后就跟着唐光远一起先回了府。说是要亲自给姑祖母送信。 唐家大公子殿试第八名的事情自然当夜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别看张晏只有第八。但是架不住他有这样的姑姑和姑父。更要紧的是,昭平公主和美玉郡主亲自在麒麟殿外等候他殿试。听说之后美玉郡主还是坐着唐家的马车回的公主府。可见这两家的联姻是错不了了。那又有殿试第八的成绩,再是双侯府的大公子,就算是商瑛侯的内侄,但那也是两位侯爷带在身边教养大的。更尤其还可能是公主未来的乘龙快婿,那就是皇上的外甥女婿。正经的皇亲国戚。话题度自然很容易就盖过了年纪不算太小的状元和榜眼了。 当然,另外一个被人们大肆谈论的人,就是探花郎梁友吉。 之所以谈论的人多。完全是因为他是三人中唯一没有成亲的一个。其实当夜商锦蓉就询问了一下唐光远,在这个世界里,从古至今到底有多少年轻英俊的状元榜眼人探花。唐光远给了他一个并不符合她幻象的答案。“寥寥无几。本朝虽然也有两位殿试三甲年纪不满三十。但却也并没有跟权贵之家的女儿结亲。不过我瞧着梁友吉倒是想有这意思。虽然他也是只参加了朝廷的谢师宴,学子们自己的同窗会,其他的邀请都婉拒了。但关于他家资巨富,又没有妻妾的话却越来越多人说。” 商锦蓉咋舌:“那就是想娶一个娘家有权势的女子呗。”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他家有钱归有钱。但并没有什么底蕴。只是从他父亲那辈开始有了财富。到了他哥手上发扬光大。他要是能娶一个朝廷要员之女。那自然会有人为他运作官职。到时候他们家就是名利双收,家门也就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这的确无可厚非。不过皇上对此人的态度如何?” “尚可吧。对了,皇上说了,一个月后,这些文章都归了档。就把这二十八篇文章借你看看。其中有几篇跟经商有关系,或者是有一点点关联。你或许可以看出一些灵感来。” 商锦蓉点头:“成吧。皇上都说话了。我不想看也不行啊。不过我的确挺感兴趣的。对了,晏儿的文章你看完之后,能记住吧?快复述给我听听。” 唐光远哭笑不得:“我的夫人呐。你相公我也并非过目不忘,哪里就能记得住呢。我也只能把大概意思和其中几句印象深刻的转述给你听。” 商锦蓉搂着唐光远的脖子:“那你就能怎么说就怎么说嘛。我不挑剔的。” 于是,唐光远便把张晏的文章大概内容告诉了商锦蓉。商锦蓉听后笑躺在了chuáng上:“这小子,真是个机灵鬼的。敢在殿试上使这样的聪明。不过这胆子虽大,却是着实有用。 唐光远当然明白妻子是在说什么。“他其实早就已经想好了要写什么。当今能出的题目,必然都是有实际用途的。绝对不会出那种于朝廷无用的题目。所以他心中早有几个稿子。只看皇上出的题目哪一个能靠得上罢了。” “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去思考皇上的想看什么。他就只是写自己想写什么。这不就是胆子大么。不过他比起其他人,更了解皇上的真正性子。知道一位明君最看重的是什么。也算是一种取巧。但他文章里的那些内容,的确都是有实用的的。只看人如何去操作罢了。” “我就知道那些都是你传授的心思。不然还有谁能有这般智慧呢。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皇上太子还有董相的意思,都是希望晏儿可以外放去地方上历练。而且我听那意思,可能环境不会太好。” 商锦蓉果然皱了下眉头。但随后又笑了:“他既有让皇上太子和董相都看重的能力,就自然有能胜任的资格。我信他!” ☆、第424章 第424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晏忙得不行。得中的那些位,除了第一次同窗会之外,总会有一些小团体来联络感情。没考中的要跟考中的多多联系,以求日后能有些许关照。而考中的之间也会稳固如今的关系网,多jiāo善缘。 总之各人都有各人的法子。但除了殿试头三甲是热门被邀请的人选之外,张晏更是接道了更多的请柬。 原本商锦蓉还想提醒侄子不要哪一个都去。但唐光远阻拦了她。并告诉她,这个阶段,若是要去,那就都去。若是不去,便一个不去。要知道,这读书人要是记恨气一个人来,能口诛笔伐上一辈子都没准。 商锦蓉咋舌:“罢了,我去多做一些解酒药gān了。我只是怕他日夜都缠在酒桌上,什么正经事儿都忘了。” 唐光远笑道:“你就甭管这个了。解酒药你教给小七,他都能完成这个任务。你啊,还是赶紧将张家人都迎到京城。然后让娘和锦华两口子帮忙操持晏儿的婚事吧。如今这有好几家都想把自家的女儿送到晏儿的府中。虽然都知道美玉郡主已经看中了他。但那些人想塞妾室的心可一点儿都不少。更有两位公爷家,想招他做孙女婿,那可是能跟公主一较高下的人家。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公主就能隐晦的让咱们去求亲了。” “为何不是皇上或者皇后赐婚?”商锦蓉问。 唐光远回:“不是不可以。但我听说,驸马跟皇上讨了一句话。那句话就是让美玉自行婚配。”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联想起之前郡主在马车上跟自己说的话。驸马既然也跟自己一样明白郡主之前喜欢张晏并非是喜欢他这个人,那他就一定明白,让一个男人真心去求娶一个女子,要比由皇权施压来得更能使他珍惜。哪怕这个求娶也早是在双方的默契之下进行的。 想到这里,商锦蓉点头:“也是有道理。我明日就问问晏儿。也正好让他少出去喝一天。” 次日,张晏被唤到唐府。那些来请他吃酒的人被告知两位侯爷要张晏过去有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也没有人敢挑理,都直接离开了。而张晏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跟这些人打jiāo道,他其实也没有那么qiáng大的耐心。只是有些jiāo际不能不做罢了。 这个时间,唐光远上朝去了,张晏来了之后,先给姑祖母请了安,而后就跟着商锦蓉到了演武场。 让人送上来热茶,商锦蓉看着在那里摆弄刀枪架子的侄子:“我也不是要看你的武艺如何,过来,姑姑有话问你。” 张晏笑呵呵的走过去,坐在姑姑下手边:“您是想问我,何时议亲对吧?” 商锦蓉点头:“你是个最聪明的。就知道瞒不过你。那你的回答如何?” 张晏道:“姑姑,这事儿还得请您和姑父给侄儿做主。这跟公主府求亲是个什么流程,侄儿完全不知。而且侄儿也没有那个份量,还得靠您二位呢。” “你已经决定了是美玉?”虽然事情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可议论的了。但商锦蓉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 “这事儿,其实侄儿从一开始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一来,公主和驸马虽然是性格极好的人。但说到底他们也要为自己的女儿争一口气。美玉郡主自小就看上了我。到如今已经有近七年了。这么长一个时间,他们的女儿把心思都耗费在我身上。若我如今有了一点点小成绩之后就忘乎所以的不把这当回事儿。那就算换做我是美玉的亲人,我也不会待见这样的自己。而且美玉虽然有小心思,也沾染了一些皇家的习惯,更有些小性子。但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侄儿也有许多许多的毛病等待着她去适应。若是可以彼此适应良好,那便是相亲相爱的福气。若是不行,那侄儿做到恭敬尊重也并不会很难过。所以这对侄儿来说,一直都是唯一的选择。” 商锦蓉听后长叹了一口:“晏儿,姑姑虽然一直都说,你们要尊重女子,不能以女子带来的益处为成亲的标准。但你是我的侄儿,是我养大的孩子。我最心疼的仍旧是你。对我来说,如今的美玉是个外人。我不可能为她的着想多过为你的担忧。姑姑是担心你将来会后悔。这种婚姻比权贵家族之间的联姻更不可摆脱。你虽然都明白,但你明白将来如果出现了你们不和的那一日,你的一辈子会是什么样的吗?” 张晏沉默了片刻,而后说:“姑姑,侄儿记得在我第一年到唐家的时候,您就对我说了一句话。您说‘做了不悔,怕悔莫做。’侄儿一直牢记于心。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学习武艺,还是做一些生意,更或者是在学问上的思考。哪怕是先生和董大人的遵遵教诲,侄儿也没忘记自己的信念。那便是自己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怎么都要完成。是享受成果还是承担后果,其实都是一样的。没有人一辈子一帆风顺。这场婚姻,或许会有太多的问题存在。但其实也是公平的。而且我也并非不喜欢美玉。其实这些年,您和姑父还没离京赴任之前,就有不少人想要将各种女子塞给我。您和姑父到商郡之后,就更是有人想要不择手段的将人推到我身边。到了湖河,也没断了有人想要以美人馈赠。我一直拒绝的原因,除了我要尊重我未来的妻子,尊重女子的尊严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我真的一个都没有看上的。或许也是因为美玉在前吧。” 虽然商锦蓉并不全部赞同侄子的话,但不得不说。侄子长时间接触到女子的机会并不多。而没有过多jiāo流的关系,只能停留在容貌和别人的描述上。小五和美玉是朋友。小五又是不可能说别人坏话的性子。所以只要一说起美玉,必然是好的。但对其他接近他的女子,那就不一样了。他自己会警惕,另外一些人也会把“馈赠”“礼物”等等标签放在那些女孩子身上,张晏自然会从心里反感。不过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侄子大了,早就有了自己的三观。自己真的不能再多qiáng迫的将自己的想法管束给他了。 于是商锦蓉点了头:“既然你也认定了美玉。那么姑姑和你姑父亲自带着官媒去公主府求亲。但你自己也要露出一些手段来。大雁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聘礼这边,除了我和你姑父还有你姑祖母的,你二姑和二姑夫的。你自己也要有所准备。这是你对美玉的诚意。” 张晏躬身:“多谢姑姑姑父!聘礼这件事,侄儿早就有准备了。明日就将清单拿给您过目。”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敢情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我来开口了?” 张晏笑着回答:“侄儿怎么也要听您的啊。若是您实在是担忧这门婚事,侄儿拒绝也并没有什么。毕竟对我而言,您就是我的母亲,儿必遵母言。婚姻大事尤其是。” 商锦蓉站起身走到侄子身边,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臭小子。连你姑姑都算计。” 张晏笑呵呵的揉了揉:“那还不是仗着您疼我嘛。” 今科进士们的委任并不会很快下达。但他们也不是无事可做。除了吃吃喝喝联络感情。当然会有很多学院来招揽这些人入驻。这些新鲜的血液不单单可能是未来朝廷重臣,对学院的将来有助益。即便是没能当有官职,在学院里任教也是不错的选择。他们可以拿来激励更多的学子好好读书。 当然,前十的那些位虽然被邀请之列,学院对他们这些人也不敢有丝毫要求。自然都是要巴结着来的。今日张晏就接受了云海书院的邀请,希望他能跟本书院的学生们聊一聊科考试的一些心得。而之所以答应的是这家书院,完全是因为李家的那两位几位表弟和牛骁都在这里读书。而且这家书院也在争取小六在这里读书,所以邀请张晏对他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但让张晏没想到的是,今日来的还有榜眼和探花二人。 对榜眼其人,张晏倒是挺尊重的。虽然为人略显古板一些,但是个谦和的性子。唯一有一个缺陷大概就是没落勋贵出身,家境并没有多么富裕,却继承了祖上传下来的高傲和繁复的规矩。以至于自小被人暗中说笑,就养成了极好面子的性子。而这样的人,其实挺好相处。只要给足他颜面,他是个特别懂得同等回报的人。 所以张晏见到施宣施榜眼,表现的很是亲热。而施宣对张晏也印象极好。虽然一开始听了别人的话,觉得张晏只是一个靠着长辈蒙yīn才有如今名声的无能之辈。但经过几次接触之后,无论是吟诗作赋还是对那些诗书的简介上,张晏都可以说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虽然自己很古板,但却并不妨碍去羡慕那些又胆量拼搏创新的人。而且张晏这个小了他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直很虚心的称呼自己先生,他自然心里也舒坦得很。 也因为二人之前就jiāo流得比较多。所以今日施宣看到张晏也挺开心。“大公子今日越发的容光焕发了。” 张晏赶紧微微垂头摆手:“先生可千万别这样说,我这脸皮最近这阵子都被磨薄了。” 施宣听后笑出了声。“你呀,一直都这般会逗人开心。”说到这里,他靠近张晏,小声耳语。“今日梁友吉也在,你小心一些。莫要在言语上中了他的套。” 张晏点头:“多谢。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何探花郎非要这般跟我过不去。” 施宣犹豫了一瞬,而后回答:“这有何难理解。原咱们这名头也就是个名次,真正能有作为的,不过只有几人而已。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才gān,所以心中没有过多的盼望。状元郎自有他的抱负,旁人也是不能置喙的。但你与他其实有些类似。都是同样年轻俊品的人物。被人比较多了,难免就会产生不快的心态。只是我瞧着你倒是没有想这些。” 张晏叹了口气:“这真是无妄之灾。原本我也不过是一个后辈,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诸位相提并论。我姑父回去之后,告诉我当时皇上太子和董相是如何批评我的文章太过稚嫩。我哪里还值得他这般忌讳。不过左右我们也是没有什么jiāo集,我让过也就罢了。” 他们这边还在说这。那边就传来了说笑声。从西苑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书院的院长,还有几位先生。而几人身旁谈笑风生的,正是梁友吉。 见到施宣,梁友吉先行了礼:“施兄,有两日没见,您这可瞧着微微发福了。” 施宣拱手还礼:“不过是放松了心情,怕是如此才有些懒散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等施宣言罢,张晏赶紧躬身见礼。不过不只是给梁友吉,也是给后面那几位先生。“学生见过探花,见过几位先生。” 书院的院长和先生们自然都是满脸笑意。别说张晏当年再这里读过三年书,后来才去跟了一位大儒专学。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比梁友吉和施宣要近一些。院长先是笑着回:“大公子今日有劳你了。” 张晏笑道:“我也是咱们云海书院出去的学子,自然要为书院尽一份力。您这么说就见外了。” 之后几位先生又跟着寒暄了几句。当然施宣也一同聊了一会儿。很快那些大大小小的学子们都已经在课堂等候了。于是院长便请三人施教。而且按照一个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次序。那便是从名词开始。第一个进去“讲课”的,便是施宣。 施宣进去,院长和几位先生自然也要进去。梁友吉和张晏就被请到了厢房奉茶。 除了两个童子之外,厢房里就只有他们二人。张晏一派自若的神态,对着一个探花,他也没必要有什么阿谀奉承的动作。而且对方摆明了跟自己不对付,那就更是没必要上赶着了。 梁友吉也是好一会儿之后才忍不住开了口。“唐大公子,听闻您很快就要成为郡马了?真是恭喜啊!” 张晏虽然眉梢都未挑,但却着实厌恶梁友吉的这番言辞。别看其他人也称呼他为大公子。但却并不带姓氏。因为京城人都知道。他虽然是唐府大公子,但却姓张。是唐家老夫人的侄孙。也就是唐夫人的内侄。这说起来顶多就是个表少爷。而且唐家的老夫人又跟唐夫人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可是人人又都知道,唐家双侯对这位内侄是当亲儿子一样教养大的。不管对谁都说这是我们家的大公子。久而久之,大公子就成了许多人对他的称呼。且并没有恶意。但前面带上姓氏,这摆明了就是嘲讽自己的出身了。再有,自己和郡主的事虽然很多人都心中清楚。但他们还没有议亲,此人就如此口没遮拦,显然是为了找茬的。 ☆、第425章 第425章 对于梁友吉的挑衅,张晏虽然觉得厌恶,但却并不觉得自己应当放在心上。毕竟每个人的想法多是不同的。他不管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带来的便利痛恨,还是因为听了其他人的一些什么传言而看不上自己。又或者仅仅是没有任何原因的看自己不顺眼,这其实都没有关系。他们甚至不需要又任何jiāo集。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将来的第一个官职,会是外放去做地方官,皇上要看自己能力,就一定会挑选一个并不太好的地方。而等自己做出成绩回来之时,就有了站稳脚跟的资本。而那时候的梁友吉,确不一定能有什么好的局面。 但张晏也不是一个可以任人欺负的。小时候的胆小怯懦,是商锦蓉和唐光远第一个给他改正的毛病。所以儿时的那些生活环境,留给他的只有对人情绪上的敏感,脾气却是跟商锦蓉一样的。在需要避忌的时候绝不乱逞qiáng。但若是彼此之间没有丝毫利害牵扯,谁惹我,我必要立刻还回去。这其实也是唐家所有人的行事作风。 因此这会儿张晏听梁友吉说完,笑了。“探花郎也是皇上钦点的,怎得能枉顾皇恩,说话这般粗鄙无礼?这郡主的婚姻大事,哪有做臣民者妄议的道理。实在是有rǔ斯文,有rǔ斯文啊!” 万没想到张晏居然给自己带了这么一顶大帽子。梁友吉当时脸色就变了。不过他也不可能当时就发声反驳。那样就更是显现着下人一成了。于是脸色虽然变了,却还是装着一派自若模样。“大公子这话可是给梁某扣了好大一口锅啊。我也只是听闻有人议论此事。见到大公子想起来,才真心道贺。如今经你一提醒,倒的确是唐突了。” 张晏笑了笑:“探花郎明白就好。在下虽然有家人护着,可这种以下犯上的罪过却也是家法难容的。自幼姑母就训过话,告诉我们兄弟几人,绝不可以做出不尊教导的事情。这天地君亲师要敬之又敬,我是一辈子都不敢忘记家训的。” 梁友吉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这不就是说自己没有家教?这小子真是牙尖嘴里的厉害。自家那美人果然没说错,唐府上下没一个好东西。能叫做未来女婿不认族亲的人家,还不就是贪图万家百万家财,又能是什么有德之辈! 这时候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唐家三少爷到了。想要见自家兄长。 一听这程度,张晏就知道是自家小六到了。于是他连忙让人进来。 小六也有规矩。进来之后先给梁友吉行了礼。“见过探花郎。” 梁友吉能出言嘲一两句张晏,是因为他觉得张晏本来就不是唐家的骨血。但不表示他真的有那个但两得罪唐家人。而按照血缘关系来说。这位唐家三少爷,实际上是安南侯和商瑛侯的嫡长子。他上面只有一个嫡长姐,所以将来侯府的一且就都是他的。是一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因此他还起身还了一礼。“唐公子,不必如此客气。” 小六是个在外人面前不喜欢多言多语的人。甚至是自家长辈那边,也是一个少言的性子。也就是在大哥和姐姐弟弟面前才能多说一些。所以对于这个他已经打听出一些内幕的谈话,三少爷压根就没看在眼里。因此也只是出于礼节,先行了礼。而后他就转向张晏:“哥,我这次过来是想让您引荐一下,我要在这边读书,好参加童生试。” 云海书院的院长就是希望能游说张晏,让唐义杰到他们书院来读书。虽说从南方回来的唐家三少爷并没有入书院,而是直接去跟了董大人的好友拜师读书。但要走仕途,就一定要一关一关的考下去。这院试就是一关。而在哪一个书院考的院试,这位学生就是那个书院出身。好的苗子,自然谁都想抢。 张晏一听三弟主动过来提这件事。便问:“你怎么突然自己跑老说这些了?你问过姑父姑母了没?” 小六回答:“咱家的规矩你也不是不知道。爹娘都说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表哥们都在这里读书。大哥你不是也在这里读过吗?老师说云海书院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我就来了。” 张晏点头:“这样的话,也好。一会儿等待教说结束。我就同院长说说。” 这梁友吉感觉被这两兄弟给凉在了边儿,这些日子日日受到chuī捧惯了,再加上他看到了唐义杰的眼神,那心里的别扭就本提了。于是这会儿非常没有深沉的插了一句:“这事儿原院长也是求之不得。毕竟有了双侯府庇佑,谁能不乐意呢。” 之前说自己的时候张晏都不能忍。更何况试试活自己弟弟和姑姑姑父。可是还不等他开口,小六看着梁友吉,冷笑了一声:“我们一家人亲近,彼此疼惜照顾,怕是让您不痛快了吧?不过您也不用如此羡慕啊。咱们虽然不算亲戚,但要说关联,还是有一些的。您府上新收的小妾肖氏,还是我父唯一徒弟的表亲。虽然京城的万家做出了那种丢人显眼的事,但我们家可是给足了脸面。所以探花郎应该也挑不出我们家的毛病才对。如今这一番言词,倒是让我这小小童子惊讶了。” 小六的话,直接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张晏立刻焕然大悟。难怪这梁友吉出言针对,神色不屑。却眼来还有个这样的缘故。一想到学问能被钦点为探花的人能听了枕边风后不加查证就深信不疑,并且还不知所谓的出言挑衅,可见也是不能委以重任的糊涂东西。 当天从书院回去。兄弟几人上了一辆马车。上车之后,李家几兄弟也开始说起了那探花郎讲的内容,都是虚无缥缈,没什么真情实意。而且似乎也不愿意探讨真正的学问。只是一味卖弄风雅,甚至偶尔说上几句潇洒不羁的玩笑。引得不少学生崇拜羡慕。可对李家兄弟而言,在唐家家学里学的就是实在的学问,云海书院的先生们更是用心教学。再加上无论是李家还是唐家,他们接触到的都不是那种说空话废话的人,所以对梁友吉,他们本能的觉得反感。 这时候,张晏问:“小六,你说梁友吉收了肖家的女儿?” 小六看头:“嗯。我前天无意中听先生家的下人在聊天,就说起这位探花郎的风流韵事。因得肖家跟万家的关系,再有万家跟咱们家的关系。所以那两个人还特别说了这个。于是当晚我就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果然就是当日那个肖家二女儿。据说还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八成是肖家出的幺蛾子。” 这些事情,李家人当然知道。所以车上几兄弟就这件事讨论了一番,都觉得似梁友吉这种糊涂东西,跟本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而且他们也要收拾一番才能解气。 张晏到底不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他早有对将来的谋划,所以这种事,他只要知道缘由就好,实在是没你要去跟这姓梁的争什么长短。于是他否决了弟弟们的提议:“不必如此。实则多此一举。今日小六当着他的面说了肖氏。他又不是一个人真正的愚蠢之人。自然回去会调查一番。这种事,虽然没对外说,万家上下都知道,也不难查。到时候自然有肖家的好果子吃。” 几个少年一听,也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只是这几个孩子都是习武之人,多少还是比只学文的孩子要多几分好动的心思。于是李家老大还是不甘心。“大哥,那也不能咱们受了委屈,还什么都不做吧?好不甘心。” 张晏哭笑不得:“那难道还套上布袋揍他一顿吗?他现在正是风头正劲的时候。而且是皇上钦点的探花,这要是受了伤,朝廷就得追究。咱们就别给家里长辈添麻烦了。倒是你们几个,来年chūn季院试,可要抓紧时间了。别以为不想出仕就可以不放在心上。” 一听到明年开chūn的考试,李家兄弟立刻蔫儿了。实际上,头两年已经考过一次了。但却没能成功。那时候还没个比较,而且年纪也的确小。所以李家人都没说过什么。他们俩就当没有过这件事。但是今年不一样了,小六回来了,也要同他们一起院试。即便他们再没考上,家里人也不会多说,但身为表兄,马上弟弟们也要陆续从家学到书院读书了。他们也不想还是这么一无是处。 小六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心里夸了一句“狡猾”,不过他也认同不去跟梁友吉争论什么。毕竟这种性子的人,在官场混不下去。 这些事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万家没用五日就带着重礼来求见安南侯和商瑛侯了。 唐光远根本不可能在上午的时候留在府中,所以一看就知道这是专门来见商锦蓉的。 商锦蓉膈应京城万家,但是她得为了女儿将来成亲时的颜面好看。至少在那之前她得给京城万家一些脸面。因此还是礼貌的接待乐万家的夫人。也就是万柏延族婶。 万夫人先见过了唐家老夫人。而后才被带回前面的待客厅。商锦蓉让小丫鬟侍奉了茶点,而后问:“万夫人这次前来,带了这么多的重礼是何意?” 万夫人道:“这是我们夫妻为了柏延准备的。” 商锦蓉不介意别人说话迂回,但却不能这么离谱。所以她挑了下眉梢。“万夫人大概还不了解我。我是一个有一说一的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您有事还是直接讲。虽然之前的事情让我对您府上不喜。但到底要顾及我亲家的脸面,我不会跟你们过多计较。若是有什么大难实在过不去。我也不是不能帮上两句话。但我需要的是坦白。没道理你找别人办事,还要让人猜测你到底要gān什么吧?” 万夫人一慌,但很快镇定了下来,然后赶紧福身。“侯爷,我的确有事相求,还望侯爷可以在大公子面前美言几句。” 商锦蓉早就知道万夫人要说的是什么。但还得要她自己说出来才成。“但说无妨。” 于是万夫人就把肖家那次怂恿自己婆婆怎么陷害了万柏延,又说了肖家那夫妻到底有多想攀附权贵,拿着女儿的清白,当街做了个戏,让今科探花来了一个英雄救美。而后肖家二小姐就成了探花郎第一个有名分的妾室。 至于为什么肖氏要对探花郎说唐家的坏话。这一点万夫人说她们真的不知情。所以想探花探花郎说了什么,都跟他们万家是没有关系的。希望商锦蓉帮着说几句话。 商锦蓉自然是相信她这些话的。毕竟万家都处罚了万老夫人到庵堂养老,就不可能再跟肖家有牵扯。尤其是老夫人的内侄这一家。但其实商锦蓉也多少能猜出肖氏对梁友吉说她们唐家坏话是什么心态。也无外乎是因为那件事引来的羞恼成恨。想要巴结的巴结不上了,如今觉得探花必定可以成为朝廷要员。而梁友吉又是个跟他文章相比实在轻浮的性子。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一个没没脑子的敢说,一个脑子昏头转向的敢信。那可不就出了这种事了。 既然知道事情的确跟万家没关系。商锦蓉也没必要吓唬她。所以当时就说。这件事她已经查问明白了。的确跟万家没有关系。万夫人不用这么担忧。这些礼物过于贵重,她们是不能收的。这是唐家的规矩。相信万大人心里也清楚。而且她是两部听阅使。万大人是工部的官员,若是这个礼物收下,那就说不清楚了。 于是万夫人便只能把东西带了回去。等到唐光远下朝回来,知道了这件事,忍不住笑了。“这两个没脑子的人凑到一起,还能把心虚的人吓成这样。这有趣儿。” 商锦蓉却叹了口气:“若不安静,当真是害人害己。对了,今日皇上没留下你说什么吧?” 唐光远笑着摇头:“关于婚事,皇上没有明说。只说我之前辛苦,回来之后有一直忙碌编整的工作。所以要给我一个月的假期。可以只上大朝。这意思不就明显了。让咱们在这一个月内把婚事给搞定了。这件事也的确要加快一些了。既然梁友吉都敢明面上说,那拖延下去,对郡主的名声不好。” ☆、第426章 第426章 挑选了一个良辰吉日,唐光远和商锦蓉带着张晏同官媒一起去了公主府。 其实,公主对于唐家迟迟不来提亲有些不快。但这种不快又不能表达出来。毕竟他们并没有沟通过亲事的事情。上一次说这件事,还是在商锦蓉和唐光远去商郡之前,那都是多少年月的事情了。而且驸马告诉她,这种事唐家必定慎之又慎。同皇家结亲本就有太多的顾虑。唐家又不需要攀附权贵,那是靠着自己的本领走到如今,张晏又是有真材实料的年轻人,最关键的是,商锦蓉一直以来的想法和做法都与众不同。若是这的很看好这门亲事,当年的时候就会应下来了,哪里还会等到几日。 驸马还告诉公主,这样让两个孩子先接触了解,然后再求婚事,这才是真正的负责。更何况,他求了万岁的一道旨意,不让皇上赐婚,为的不就是让两个孩子的婚姻更多的是因为感情,而不是身份差别吗? 昭平本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更何况她跟商锦蓉的关系也很亲近。所谓的生气也仅仅是为了女儿的婚事着急,倒不是要恼怒唐家。所以驸马一说,昭平就谈了气。“我也不是想恼火。实在是外面的人都在传美玉的婚事。这让我如何不急切呢。” 如今唐家来人,而且求亲的上门礼就隆重至极。唐家不但带了本来就应该带的东西,还提前就把聘礼单子给带来了。 虽然是双方早就认真的婚事。但这个流程非常重要。这婚事之后的操办都是商锦蓉跟公主协商之后才开始真正动工,而且公主还求了皇上,让钦天监算一个半年后的好日子。 按理说,张晏这种皇上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用的人才,不用等多久就可以安排职务了。但因为这小子马上就要成为他的你外甥女婿,这结婚的时间是肯定要给错开的。 不过公主和驸马都没有跟皇上说,要求皇上给张晏一个京官。而且皇上之前还跟驸马说过,他一定要磨炼张晏,让他去偏远甚至是贫穷的地方先为官一任,磨磨他的锐气。年轻人都有那种无所不能的浮躁,有本领的人更是如此。所以这一关张晏必须要过。而且,若是他的政绩卓著,还可能为了巩固地方,再多连一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不够努力,让他再留三年。总之十有**,这一走就是六年。 官员赴地方上任,夏朝的规矩是可以带妻儿的。若是父母只有一个孩子,那么也可以带上父母。毕竟人伦天道不能违。所以如果张晏跟郡主成亲,那么郡主就一定要跟着张晏去苦一些的地方了。 这件事美玉当然也知道。所以她偷偷的去寻了皇后。 皇后听美玉说完,笑呵呵的问:“那你有没有问过张晏的意见?” 美玉愣了一下,然后摇头。“可是,这不是件对他很好的事情吗?我听爹爹说,晏哥哥要去的地方就在鎏郡最穷的一个县。那里终年风沙不断,而且gān旱少雨,田地从来没有好收成。那里怎么能是晏哥哥去的地方呢?我舍不得!” 皇后看着外甥女这焦急的样子,叹了口气:“美玉,本宫问你,你可有想过,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张晏的官职?他很信任唐大人和唐夫人。也十分看好张晏的本领。那么还要派他去那里。你可有想过缘由?” 美玉愣住了。片刻之后直接问:“娘娘,那皇上是什么意思呢?” 皇后告诉她:“那是你为真正的看重,是希望他能肩负起更多的责任,有更多的经验。所以到一个艰苦的地方去从头开始,一手一脚的让贫穷的地方焕发生机,这是对一个有上进心也有能力的人最好的磨炼。” 这些话一说,美玉就明白了。可是她还是觉得那边一定没办法生活。“那略微近一些呢?不要那种一直刮风的地方……” 皇后谈了一口气:“美玉。你知道今日你同本宫说的话,万一本宫告诉皇上,而皇上又因为怕你吃苦,所有答应了你的请求之后,张晏和唐家人会如何看你吗?” 美玉虽然不是小孩子,也知道如何去思考人际关系。但没有人会跟她计较这些,以前也没有人告诉她如何处理夫君的公事和婆家人对她的看法。所以她很茫然:“会……会不高兴吗?” 皇后叹了口气:“会。而且以赵氏的性子,她都可能去退婚。” 美玉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姨母很喜欢我的!” “她从前对你喜欢,是因为你讨人喜欢。而且她跟你母亲是好友,自然待你也是极好的。可再管如何,张晏是她养大的孩子,她当成亲儿子一样,自然对她来说是更重要的存在。你就今日这些话。若是被那些言官听到,必定会参唐家一本。说他们攀附皇亲,为求后辈高官厚禄。日后有了这个底,张晏再没有做大员的希望。而唐家多年来经营出来的正直名声,也会因为这些话毁于一旦。你太子哥哥会断掉左膀右臂,这些都是因为你私自来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皇后的话可把美玉给吓坏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只是想让自己的未婚夫有一个更好一点的官职,怎么就能是这么大的错误。但是她虽然偶些发懵,但却还是本能的说:“舅母,您就当外甥女儿说胡话呢,千万别当真。好不好?” 皇后笑着摸了摸美玉的头发:“傻丫头。舅母若是真的想要说出去。就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的利害了。你要记得,以前你是郡主,是皇家最受宠的女儿,你可以无忧无虑的过你想过的日子,说你想说的话。但是从此以后,你就是张家和唐家的儿媳妇。你就要做到人妻子和臣子妻的本分。在唐家,我相信你拥有一样自由生活的权利。你那位姑婆母是最讲道理,也最心疼女子的人。但是多好的人家,也不会允许娶进门的媳妇是一个会败家毁业的。所以往后你要多跟你姑婆母学。不许有替别人做主的心思。当然,若是唐家和张家欺负你,你也不能忍耐,一定要立刻告诉本宫,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美玉的事,皇后还是跟昭平公主说了。公主皱着眉头,跟皇后道了谢,而后回去之后就把事情告诉了驸马。 美玉最听父亲的话。所以驸马很耐心得很美玉说了好几日的朝廷禁忌。公主也耐着性子跟女儿解释要如何跟公婆相处,如何管理家宅。 也是这个时候,公主和驸马才有些后悔。他们以前只希望女儿可以过得无忧无虑。将来找一个女婿回来,也没有敢欺负女儿的道理。可如今女儿挑选了这样的夫君和婆家。那就完全不同了。即便唐家和张家会哄着美玉,可美玉若是不懂事,婚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所幸婚期是在十二月初八。他们还有半年的时间,多教教女儿这些以前他们忽视了的事情。 而唐家这边,除了要重新给张晏的宅子加以扩建,更是张罗着再买一个小一些的宅子,给张家大爷和张熙两口子居住。自然等到张家人过来了,张保宝也会搬去新府。而等到张家大爷夫妻带着儿子儿媳回去侍奉老太爷之后,张保宝还是要被张晏接回去的。 这一点公主和驸马没有意见。那家不分家的人家,不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女儿只需要跟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叔子相处。还不需要侍奉公婆呢。这已经要比很多女子婚后要处理的家庭关系简单许多了。 不过这半年的准备期,张晏也没打算跟美玉不见面。偶尔美玉会到唐家去做客,张晏就会放下卷宗过去吃饭。自然全家人都会给他们这未来的小两口独处的时间。 而更有时候,张晏还会偷偷的让人给美玉送一些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几株鲜花,有时候又是自家妹妹亲手做的最新款式得的珠花被他“抢”来送给未婚妻。当然还有父母新做的菜式,二姑新设计的衣服,甚至还包括他自己看卷宗时看到的一些故事。或是悲惨的,或者是大团圆结局的。总之这些来自于张晏自己和家人的东西,每一样都成了郡主心中的宝贝。 张晏这么做,当然是合规矩的。毕竟他们已经订了婚,而且是钦天监选好的日子。所以在成婚前三个月更之前的日子,下过的未婚夫妻是可以见面说话,甚至若是赶上女儿节、花神节和乞巧节的时候,未婚夫妻还可以一起出去游玩。 也是因为这些东西,公主和驸马都明白了张晏的确也用心的在疼爱自己的女儿。这让他们这做父母的放了心。自然对女儿每天只想着成亲的样子,也就不那么酸溜溜了。 不过张晏这边却并非只有跟美玉培养感情。更多的时间,他都是在刑部里跟着学习。这是太子的意思,刑部自然可将各地汇总上来的卷宗借他观阅。董盛也会时不时的让张晏过去,将他多年来为官的一些经验和窍门加以传授。 朝廷对张晏的厚待是所有的都一清二楚的。其实考到如今,这些进士老爷们也都知道,这个世上没有真正的绝对公平可言。张晏就是有这样的家世让他明明殿试第八还能得到头份恩宠。但并不是人们明白就一定不会嫉妒的。 类似于梁友吉这种,便是知道自己偏听偏信了,也冷落了肖氏。但他对张晏的反感,已经埋下了种子。 五月末,今科这些进士老爷们就多有了安排。状元郎被安排在检察院,跟随张久安做了郎使,这个职务虽然只有四品,但也是可以随时跟在监察御史身边做实事儿的人。而且皇上特准可以每日上朝。 榜眼恢复其祖上勋爵,承袭白泸伯,并于翰林院参与《夏录》撰写,官职正五品,比不得状元,确实个悠闲自在,又可以有许多书能读的差事。对施宣来说,没有更好的了。 而探花梁友吉却只得了一个翰林编修的职务。说起来是个六品官,可在京城这就是末流。而且翰林编修也有不同。比如施宣那个参与的是夏朝官方的本朝记录。朝廷上下百姓民间的大小事情都要记录下来。将来那是传承给大夏后代的重要财富。每一个撰写者都有记录在案,再这个夏史上是有名字的。但其他翰林编修多是以给国家收藏的图书编号排列记录为工作。至于那些可以记录奏章,以及誊写皇帝皇子包括重臣文章的,就更不是普通编修可以做的了。 因此虽然夏朝的翰林院直接归属皇帝。可里面的官员却也不都是有后续发展的。更关键的是。今科这二十八个进士里。有八个都被安排进了翰林院,做了同样的官职。而又一些远远不如梁友吉名次的,都外放做了官。 当然,还有十个人处于等待的状态。于是这些人有六人进了京城的几家书院。还有四人则回了原籍。到时候朝廷再想安排官职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就近就在本地做一些小官。看着是不如留在京城划算。但过了殿试的这些进士老爷,每个月是有朝廷俸禄的。回乡之后自有不少人巴结,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留在京城经历那些挣扎与沉浮。 梁友吉心怀不满,他自然不敢说吏部的委任不对。他只能把问题归咎于像张晏这样的人走后门。 有他这个想法的人其实不少。但却没有人会去得罪人。所以梁友吉酒后吐苦水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搭茬。毕竟这地方,就不是可以说张晏的地方。 商锦蓉听锦香居的伙计说完这些话。脸上没什么变化。“我知道了。这事儿你就当没听过。不要再对外言讲。于咱家的生意不利。但记住,日后他再来,也要留意言行。” 伙计离开。小五从屏风后面出来。“娘。您怎么还不下逐客令不让他来脏了咱家的地方才是真的。” 商锦蓉摇了摇头:“何必给他那个脸面。而且若是咱们这么做了,岂不是更给了他到处说讲咱们得把柄?” 小五皱着眉头:“那也不能任由他这样胡乱栽赃大哥吧?” 商锦蓉点头:“自然不能。你去把这件事告诉你姨夫。他肯定有办法。“ ☆、第427章 第427章 李宪一听是商锦蓉让小五告诉自己的,立刻就明白了。“我知道了。不过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这件事儿。” 小五哪有怕的。听后立刻就笑了。“您开口,我办事儿!姨夫,您说吧!” 李宪跟小五说:“梁家祖上没有功勋,只是经商。还是到了他父兄这里梁家才发了财。梁友吉的哥哥梁有福靠着贩卖马匹牛羊赚了财富。后来开始畜养,才让梁家的财产越来越多。十年前,太子跟马米尔签订了购买牛马的国书。而没有了沙城卡在那里阻碍同西域的经商,梁家又把经常的范围扩大到了草原乃至于之外。” “姨夫,您怎么知道这么多梁家的事情?”小五疑问。 李宪笑呵呵的回答:“他并非第一次背地里说晏儿的坏话。而我跟着六王爷筹备通商口岸一事,这可是有巨大油水可捞的差事。自然也有许多人上赶着来巴结。而这些五花八门的人里,自然有跟梁友吉有过jiāo集的。他们知道我是张晏的姑父,为了讨好自然什么都会说。我早就派人调查了梁家。他们家没有qiáng大的背景,因此想调查这些,轻而易举。” 小五皱了眉头:“可是之前小六都说了。是那个肖氏在背地里说柏延的坏话。那姓梁的也收拾了肖氏。怎么还到处说晏哥哥的坏话?他是真没脑子吗?可没脑子的人如何得了探花?” 李宪叹了口气:“这人心若是已经偏了,那是很难转回来的。或许是在为心里的尴尬和羞恼找到借口,来证明自己是没有错的。越是自负的人越会如此。而他的文章据六王爷说的确很不错。最关键是当时看了之后,皇上和六部尚书都带了笑意,是个文笔轻松逗趣的人。而且文章内容也并非空dòng无物。所以才给了探花的名次。可才学和人品并不是对等的。从最后的委任来看,一定也是综合了他之前的文章和风评而定的。一个官员,没有一个良好的沟通和平衡力那是绝对不行的。他在他觉得是朋友的圈子里口没遮拦,可别人也会觉得他会不会转头就对其他人说自己的不是。而他的言行明显是没有脑子的,也是展现了自己太多的内心,自然在暗访风评的时候,给他说好话的人也不会太多。” 小五听后咋舌:“这也太复杂了。幸亏柏延不会入官场。不过我爹娘的日子也一定过的这么辛苦。” 李宪点头:“每个人生活的环境都会有不同的辛苦。你和柏延将来也会有你们的难处。不提这个,我来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李宪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让万百延带着一个商队,赶在两家人之前讲沙城的生意抢过来。到时候再高价卖给梁家。一来二去,既可以出气,又能大赚一笔。” 小五自然是愿意的。“好啊好啊!那您得帮我跟我爹说。让柏延出军营。我是不敢说的。” 李宪笑道:“你当我就敢说么。你还是去告诉你娘吧。这事儿,也就她能说了。” 商锦蓉没有办法拒绝这个提议。一来她也的确觉得是个不错的买卖。而梁友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就算给他按一个不畏权贵的帽子,那也是很讨人厌的。所以商锦蓉点了头,去跟唐光远说这件事。而唐光远虽然并不赞同自家人去对付梁家这种毫无必要去理会的人家。但既然妻子和女儿觉得要出气,这主意还是连襟说的。那他又不是非要拘束着徒弟兼姑爷。所以也就点了头。 万柏延从军营回来,人都黒了不少。同样的也瘦了好几圈,但个子自却挺拔了。看着就让人心觉得结实了许多。不过小五还是心疼得看了一圈又一圈,然后亲自下厨去给他做好吃的。 看着女儿的样子,唐侯爷酸得牙都要掉了。要不是他也有好娘子给准备了一盅更美味的汤羹,他都想把徒弟给重新塞回军营了。 这件事事不宜迟,晚一天就可能比梁家人晚到目的地。而且这次说是不用将货物往返携带,可小五和万柏延有商量过。他们将来本也是要经商。万柏延想要南北跑,这商队就少不了。这次不妨就带着一小匹货物过去。然后再截胡梁家的买卖。再然后,他们还要带上一大批西域的东西和草原的特产回来。 女儿和徒弟的想法商锦蓉答应了。但商锦蓉否决了女儿要跟着去的提议。理由是,她要参加大哥的婚礼,她这个做妹妹的不能少。而后就是万家的书信已经到了,用不了一个月人就会到京城。万柏延出去跑商,那还指望京城万家来接待不成? 小五没有办法反驳。只能忍着不甘跟商锦蓉要了许多可以救命的东西。然后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万柏延将这些东西时刻待在身上。又给他缝制了好几身带着内口袋的里衣。这才不依不舍的把人给送走了。 这次去,万柏延带了十八个人。其中有一个就是正好押镖到京城的水家纹。 这位九爷就如唐光远之前跟太子说的一样。他这些兄弟,只有老幺是个特立独行的人。他不喜欢跟任何人合作,也不愿意长期的听命于人。只能有单独的任务给他,他可以完成一次。但是让他入官场。怕是不行。也是因为这样,剿匪归来之后,水家纹没有要官职,但是接受了封赏,拿了钱财回到璞郡,接手了镖局。不过他们的镖局有了太子的题字,买卖多得根本忙不过来。水家纹又是一个办事认真专注的。所以一年到头在璞郡也待不了半个月。若不然,牛角山上,二兰两口子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水家纹知道这件事之后,十分的自责。所以这次正巧碰到万柏延要去西部草原,甚至要去沙城和马米尔部落。他就自告奋勇,说要跟随前往。并且还一起带了自己手下六个最得力的助手。 有老兄弟的帮忙,唐光远自然放心。他还叮嘱水家纹帮忙锻炼万柏延的武功,教他如何在路上警惕绿林中的那些手段。水家纹也都一一应下。在他心里,唐光远和大哥曾经救过他的命。那么他的命就是大哥和老大的。只要他们用得上,那自己就豁的出去。之前没能保护好大哥,但现在老大有事需要自己,他就肯定不会推辞了。 有了九叔同行,小五放心多了。虽然这个九叔没怎么接触过。但从小听叔叔伯伯们常常说起,她心里自然给每一个叔伯都留了一个最了不起的位置。不过他也叮嘱万柏延,九叔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但他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也不要一个劲儿的靠近和唠叨。要留有一定的空间和距离,这样才是九叔最习惯也最喜欢的jiāo流方式。 万柏延他们走了没多久,万松年和殷氏夫人就到了。仅仅差了八天,这的确有些遗憾。不过虽然很久都没看到儿子了。但是这次他们俩也不急于回去。听说儿子和亲家的把兄弟去了草原走商,虽然可能要七八个月之后才能看到儿子,或许再中途有什么事情,迟回来几个月,便成一年之久。那只要知道儿子没有危险,又在认真做事,这殷氏夫人就开心了。她最怕的不是儿子到处跑,而是怕儿子无所事事,再恢复以前那纨绔的样子。 万家夫妻一开始订了客栈。毕竟两家还没有正式结亲,到亲家住不太好。但商锦蓉还是将他们暂时接回了府中。一来是希望母亲跟亲家能多了解一下。二来也是要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如今算,小五已经十五,还有三年的时间,看着挺长,但其实稍瞬即是,这万柏延再回来,就已经又过了一岁。两个孩子还要再经营一下生意,规划一下将来。这余下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以趁着这次亲家两口子过来,他们有太多事情需要沟通了。 不过很快,万松沅就亲自登门了。万松年对万松沅一家可谓是厌恶到了极点。他们本家对这些族人可从不吝啬钱财。尤其是万松沅这边,因为是万家的门面,所以每年少说都要给五千两银子的年礼。这还不包括一些绫罗绸缎和南面的家乡特产,而且也只是过年时的礼金。可这家人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企图毁了自己儿子好不容易才能得来的姻缘,这让他如何能雷霆大怒。 但殷氏夫人用眼神示意丈夫稍安勿躁。然后她答应了万松沅要接他们回去住的提议。并且在离开之前,单独告诉商锦蓉。“妹妹,最多也就半个月,我必让她们求我离开。不过我们也不能一直叨扰在你们这儿。说出去也不好听。我想着,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买下一个大一些的宅子。将来也要让柏延和小五来住。你来挑选才能知道小五的喜好。” 商锦蓉也没客气:“那行。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其实我一直都有留意,只是最近没什么官员调动,这边的府邸基本都没办法弄到手。只能再过几条街了。这样,你让你身边的丫鬟随时过来告诉我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也好有好的地方,就让人去请你,咱们一起看。” 且不说万家那边是如何折腾的。很快,朝廷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便是六王爷jiāo上去的第一个开海通商建造港口,建造海军的奏章一上去。就被朝中六七个老臣否决了。当然,那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意向否决,并不是皇上的决断。所以这就表示,他们需要讨论议论争论。 老臣子的意见基本都是这么做不但劳民伤财,还容易血本无归。海上风云变化莫测。谁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是安全的。而一旦发生意外,那就不只是损失了打量的财富,更是会死掉许多人。大的财富和同样大的风险放在一起,他们认为可以抵消掉好处带来的影响,不如不做。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认为。开海,会带来海外那些人的注视目光。会滋生他们来犯的心思。而他们夏国物阜民丰,并不需要海外蛮夷的那点点财富来充盈国库。六王爷这个建议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只会带来害处。 这些人的说辞,不但六王爷气得肺疼,就连皇上也差点儿没忍住怒斥这些个榆木脑袋。当然也有很多官员是支持六王爷这个提议的。还有一部分是知道皇上批准的这件事,而且上一次六王爷的出海经商带回了一笔相当可观的国库收入。更是让那些跟随船只出海的商人赚了个盆满钵满。所以他们的支持是有现实依据的。 总之这件事争论了整整三日。最后皇上觉得是时候需要出一个奇招了。于是将商锦蓉宣进了御书阁。 御书阁是在御书房东侧面的一个偏殿。里面是收藏皇帝之前批阅过,又由翰林院编整之后收藏起来的一个藏书阁。但这里藏的不是古本和海量的图书,而都是夏国开过到今天的,呈到皇上面前的所有奏章合集。所以这里讨论事情,是比在御书房更正经的选择。 来之前,太子已经告诉了商锦蓉这次是要做什么。商锦蓉头大如斗。“太子殿下,您觉得六王爷和一众大臣都说不服的几位老臣子。我一个女人他们就能信服?” 太子笑道:“不能。但他们若是还想要脸面,就不能对你出言不逊。所以你可以说到他们不能反驳。” “……”您那意思还是让我利用性别优势,欺凌重臣呗?这太子,不对,是这皇上也忒有想法了。不过虽然觉得有些儿戏。但商锦蓉却也舒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为了真正说服这些人的,那自己的理由,哪怕他们觉得是歪理,却一定有大用。 于是进到御书阁。那几位老臣本来还在苦口婆心的不停重复开海出海的弊端,这会儿一起都哑了口。 商锦蓉差点儿笑出声。但还是先给皇上见了礼。不过她今日是以四品听阅使的身份而来,她就要行君臣大礼,于是她跪在地上:“臣见过万岁!” 皇上赶紧让她起来:“赵卿平身。今日朕传你来,是因为要你陈述一下,之前六弟在湖河远赴海外经商之事的利弊。” ☆、第428章 第428章 商锦蓉起身后回道:“那臣就知无不言了。若有什么说得粗俗一些的地方,还望万岁,太子,诸位大人可以谅解一二。” 谁也不会要求一个女子说得多么口灿莲花。所以皇上太子点了头。那些老臣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可提。毕竟这件事这位赵大人有资格听和说。谁让人家是两部听阅使呢,实际上这个职务就是gān这个用的。 “万岁,之前六王爷在湖河出海,是臣夫妻帮衬的。所以从头到尾,所有的细节臣都一清二楚。如说利弊,自然都有。那臣就先说说这弊端吧。” 一听商锦蓉这么开头。那几位老臣眼睛顿时就亮了。 商锦蓉继续道:“首先说建造大型远洋船只,是需要绝对的造船技术人才。而查阅史书,近千年的时间,属于咱们夏国国土之内的海域,只有少量的海上贸易。而这些贸易,还多是由其他海外国家的人到这片土地。然后才能做jiāo易。所以咱们的造船人并不多。毕竟大型远洋船只跟建造普通渔船是完全不一样了。如果是要远渡重洋,船上必须要有足够存储淡水的空间,转化淡水的装置,存放gān粮的gān燥货仓。还要有同样gān燥安全的更大型货仓。而有了这些基础,还需要配备适合人生活的居住船舱。这就表示,至少这种大型远洋船只需要上下至少五层。如果说建造能容纳这些东西和人的船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么如何能驱动这么大一个物件,这么重的一艘船,就成了最重要的关键。” 那几位老臣听这频频点头,还有两位咬了下耳朵,但看表情也是赞同这位赵大人的话。并且有些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种造船技术上难题呢?这要是说出来。根本建造不出来这种船,皇上不就放弃了? 但商锦蓉还没有停止:“除了船只建造的难度太大之外。海外诸国有的是在一片陆地上,有的只是一个岛国。各地互不相通,说的都是难懂的语言。跟咱们夏人说的话完全不同。他们也有自己信奉的神仙甚至只是一种jīng神象征。他们有的甚至都没有国家这个概念。所以一个语言差异,就让咱们可能跟他们产生误会。之前六王爷就是因为这件事,身受重伤。” 那些老臣就快给商锦蓉竖起大拇指了。这位赵大人,果然是皇上慧眼识珠。这一条条的,说的都是最切中要害的弊端。这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紧跟着,商锦蓉又道:“但这些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海上风云变快的速度之快,即便那是有最老道的渔人跟着一起预测,但在茫茫大海上,真要是出了事,到哪里去找躲避的地方?船只若是沉了,即便人们跳到水中一时没死,那要如何去等待人去救援?一想到那么多人会惨死,我就觉得害怕。钱财损失是不要紧。可人命却是关天啊!” 这时候,那几位老臣已经开始忍不住出言附和了。一个个都点着头,说这“是啊”“对啊”的话。这要不是皇上和太子还有六王爷都知道商锦蓉是支持这件事的。怕是都要被她说得心肌梗塞了。 不过即便这样,太子也有点儿忍不住了。“赵大人,你这么说,似乎这开海上贸易,只有弊端了?” 商锦蓉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也不是。利自然也有许多。上次六王爷出海回来,所带的那些东西已经说名问题。海外诸国。有的盛产金银,甚至是有些地方,珠宝玉石随处可见。却对咱们的丝绸瓷器包括绣品珍而重之。以一些咱们这里习以为常的东西,换来了巨大的财富。这对咱们来说是十分划算的。不但可以以最快速的方式充盈国库。还可以让百姓的日子越发富足。” 一听这话,其中一位老臣坐不住了:“赵大人,恕我插言。你所说,钱财损失不要紧,但人命关天。那为了这些金银珠宝,就要冒着百人甚至千人的生命危险去吗?” 商锦蓉看向这位大人:“您说得对。所以一艘商船肯定是不行的。必须要有随行护送的军舰。一来可以携带海军,作为靠岸之后保护我国官员和商人安全的护卫。也可以展现咱们大夏国力的qiáng大。更可以在某一艘船只遇难的时候,迅速做出反应,将人和财物救出。毕竟多几艘船前后错开航行,不会同一时间全部出事。所以即便有些财物因为重量可能需要舍弃,但是毕竟人命关天,人救回来不就行了?” “……”这位大人被噎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但却也根本无法反驳。 皇上忍笑,又问:“那除了带回来巨大的财富呢?朕这几位忠臣都担心,会让海外诸国窥见咱们夏地的富足。他们万一有了侵略之心,这要如何是好?” 商锦蓉应道:“回万岁。这就是臣方才说的,有海军和军舰的必要性了。有海军,自然就会有海岸线上驻扎的军营。而军营靠海而居,可以选择当地有经验的渔民加入。这些人熟识水性,也懂得如何观察海上的风雨。而军舰因为不需要装货仓,所以要比货船小一些。所以可以挪出地方,存放救生船。就是普通小船,可以挂在船只周遭做紧急救生之用。” 说到这里,商锦蓉停顿了一下,而后面向几位老臣:“诸位大人的担忧,也是下官的担忧。但人不能因为担忧就永不前行。所谓因噎废食的道理,诸位都是最明白不过的人,肯定比我一个女子清楚。只不过这个涉及到的性命太多。也需要前期消耗太多的金钱。这一点,诸位大人是为了朝廷,为了国家着想。并非是跟六王爷过不去。这一点其实所有人都清楚。但下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诸位,不知道哪位大人愿意回答一二。” 方才开口质问的那位,脸上挂不住,可逮到机会,他又站出来了。“你问。只要是为国为民的好事,我们必然不会阻拦。可这件事你也该清楚弊大于利,为何还要这般鼓励?” 商锦蓉笑着说:“我可以先回答大人的问题。我之所以支持这件事,是因为我能看到这件事带来的好处。其实不仅仅是财富。还有我方才说过的,可以显示我大夏的国威。当然这也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我们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试想,我们与那些国家隔着浩瀚的海洋。看似可以永远隔绝。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数百年前,在前朝的时候,就有海外国家的商船到过咱们这片土地,那说明那个时候,那个国家比前朝要更有能力,更富足。否则他们不会耗费重金,消耗物资到遥远的海洋这一边,只为了做一个jiāo易。那是一个试探。可能仅仅是像咱们一样,看看其他陆地上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但更有可能是试探对岸国家有没有能力成为他们的阻碍。” 这里,商锦蓉看向皇上,而后表情严肃的说道:“万岁。这海军的意义,并不是护卫几艘商船,而是为了保卫我大夏的海洋和海岸线。国土不应该仅仅限于脚下的这片土地,还有更广阔的海洋。在海洋上,有无数无人无主的小岛。那上面,或者是海底下,也有陆地上一样的矿产资源。即便我们现在得不到,用不到。但不表示我们的子孙后代得不到用不到。所以海洋国土,也是我们应该重视的。只有当我们先人一步占领那些地方。甚至在上面布置供给站,有人在上面生活之后。那里就会成为我们真正的领地。而有了一个个岛屿在,海上的距离就不会再这么遥远。我们的船舶会有更多的供给,我们的防御,也会有更宽阔的地方。而以目前六王爷带回来的消息上看,至少六王爷所去过见过听过的那些海外国家,并不具备同样的能力。所谓先下手为qiáng。至少在几代内来完成这样的事。这难道不是咱们大夏的丰功伟绩,不是留給后人的巨大财富吗?” 包括六王爷在内,谁都没有想过,这海外贸易还能有这样的意义。尤其是皇上和太子听完,眼睛何止亮了一点。那是带着属于帝王的光芒。他们比任何臣子都清楚,国土领地代表着什么。而从古至今,人们生活在陆地,驾驭不了海洋,更有几个朝代将海洋视为禁地。所以从来没有人将海洋也划归为自己的国土。但这并非是不行的。只要他们有足够qiáng大的海上军队! 而商锦蓉说完这些,那几位老臣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来反驳这位赵大人方才所说的理由了。即便他们还是觉得很疯狂,但却不妨碍这种设想给他们带来的心中震撼。 所以这个事情。几个人只能表示,的确可以再商量。即便要做,也要先从解决问题开始。 而能让这几位老臣说出这些话来。不光六王爷佩服商锦蓉,就连皇上也在先让几位老臣告退之后,对商锦蓉给说:“你真乃当世第一奇女子!从来没有人去设想,把海洋和那些岛屿归为国土。你为何会想到这一点?” 商锦蓉当然不能说。上辈子,她的祖国就因为闭关锁国才导致科技落后。而弹丸岛国却可以渡海来侵略她的国家。那是惨痛代价带来的深刻记忆。所以她其实一开始就在想,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日。海外的那些国家,会提前进入工业革命,会带着钢铁巨轮,带着长枪大pào来攻打她现在的国家。“皇上,其实臣方才还有一件事并没有跟几位大人说。但是对您,臣不能不讲。” 皇上见商锦蓉表情严肃,他也略显紧张了起来:“赵卿但说无妨。” 商锦蓉道:“臣方才只说了一半,那前朝时窥伺过这一方天下的海外国度。若是有更qiáng大的武器,更多的人口,更发达的海上作战能力。甚至他们还可能发明比火弹威力更qiáng大的武器。那么,前朝会变成什么样?” 太子在一旁,一时心惊,便不受控的吸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那些海外蛮夷,还能比咱们更厉害?” 商锦蓉对此真的很无语。但她其实又能明白,身为大国皇家的那种自信。可是世界这么大,人那么多,夏国的国土其实也不过是前世祖国的四分之三。就是小小宋国偏居一隅也在有搞过事。更何况海外呢。而除了海外。在国境线外的国家之外,又有多少个国家在一天天壮大改变着。 想到这些,她叹了口气。“皇上,太子殿下,请恕臣口没遮拦出言莽撞。但太子口中所言的番邦蛮夷,当真就一定是不如我大夏的吗?天地之下。与我们夏国相邻的,还有这次六王爷探访过的国家就有十几个。西域草原之外的西域诸国,比北地更北也并非一片荒芜,焉知没有其他的国家存在?天下之大,又岂能只有这么一点人?谁又能说,那些距离我们太遥远,甚至是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没有同样qiáng大,甚至是更qiáng大的国家呢?我们得让自己永远有紧迫感吧?就像我总是告诉孩子们,不要觉得自己比别人qiáng。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绝对的qiáng者。即便这个人天下无敌,可却还有病魔这么个敌人。国家是不是也一样呢?至少臣觉得,以一种追赶的姿态让自己更加qiáng大,永远在向着比现在更qiáng的方向去努力。才能真的立于不败之地。” 这个比喻对皇上和太子来说实在是不好听。而且实实在在的僭越了。太子还想出言反驳。但皇上却阻止了太子。他看着商锦蓉,点了点头:“虽然话糙了一些。但理却是正确的。你说得没错。永远有一个追赶的心态,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更能在见到更qiáng的对手时,不至于承受不了无法应对。所以你的意思是。发展海外贸易。让海军成为我们的第一道纺线。再由经商的理由,窥探海外诸国,或者更远一些的地方是否有更qiáng大更先进的东西出现,是不是?” 商锦蓉连忙点头:“回万岁,臣的确是这个意思。更甚至,咱们可以用咱们的方法,或者是物资去换来那些咱们需要的东西甚至是技术。毕竟能qiáng大到远渡重洋突然出现在他们海岸线的国度,一般国家是不敢轻易动武的。” 皇上坐直身子,沉思了便宜。“赵卿,你可否将你心中的想法,都写下来,给朕与太子作为参考?” 商锦蓉心中已经,但却并未推辞:“自然。为臣者,为国效力是本分。只是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上挑了下眉梢,但情绪上却是有些开心的。这样一个聪慧又不失狡猾,胆大却不狂妄的女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天降奇才了。那异星降世福泽他人的传闻,看来当真不是假的。“好。你说来朕听听看。” “臣希望将来有一日,可以同夫君游山玩水,去看看咱们大夏的美好山河!” ☆、第429章 第429章 从御书阁出来,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再宫门外,唐光远在意等候多时。见妻子面色无异的出来,他赶紧上前。 商锦蓉是总管太监亲自送出来的。所以见到安南侯这个样子急切,总管笑到:“侯爷莫心急,万岁对赵大人极为重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怕是您得耳根子就要不清净了。” 唐光远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今天皇上让在家夫人过来是为什么他还是知道的。而劝服那群老臣子却不容易。一个言语不慎,自己可不久得许久耳根子不清净么。想到这个,唐光远笑着回答:“多谢大总管照拂。” 总管连忙摆手:“侯爷千万不要这么说。这可是折煞奴才了。以您和赵侯爷的能力,日后咱家还要二位庇佑呢。” 出了前宫的顺和门,夫妻二人这才谈论起方在御书阁说的话。 商锦蓉对唐光远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但在马车上饿的确不好说。于是他让马车直接奔锦香居。而后才跟唐光远说:“事情有点儿复杂。我把问题说得更加严重了。虽然那几位大人也都无法反驳我的说法。但目前看,要下个快速商讨出同意六王爷的提议,需要的时间可能更长。”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还是将心中的疑问留到了锦香居。 锦香居今日仍旧高朋满座。有人看到两位侯爷到了,赶紧上前打招呼。 夫妻二人跟众人寒暄了一会儿,这才到了自留的小院儿。并告诉伙计,不许任何人进来叨扰。 优儿和赵鉴在外面守着,二人坐在桌边,商锦蓉先就把自己那会儿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唐光远听后吸了口气。“你这是何时有的心思?”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其实是我上辈子少年时在上课的时候的念头吧。说起来的确挺儿戏。因为闭关锁国,所以不知道海外诸国已经进入了更大大的工业化时代。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自负的不求进取,一味地认为自己是最qiáng大的,这是非常愚蠢的念头。所以我昨天接到圣旨,知道今天要入宫做什么之后,脑海里就突然出现了这些。” “你为何提前给我说一声。”唐光远真的有些头疼了。因为事情超出了金钱和人命所能衡量的范畴。这意味着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又或者是其他的大臣,他们思考的方向就已经从经商充盈国库,变成了防卫甚至是占领更多的海洋。但他有不得不说,以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是第一个做这件事的国家。至少在他们这边海洋周遭是第一个。可以占尽先机,也可以更快速的发展海军。虽然是个耗费财力物力,却又的确可以惠及后世的事情。 商锦蓉拉住丈夫的胳膊:“对不起嘛。我是半夜醒来之后想到的。我要是把你叫起来跟你说这些。你肯定能想到更多。到时候我目前简单的思路就会改变。那就没法gān脆利落的把那几位大人的想法也带跑偏了。你别看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想的。但目前的初步就是,利用六王爷的那个计划,先施行开海贸易。只有这个计划先开始了。海军才会逐步扩大。才能有更多的投资,才会有船只发现更多更大的陆地。至于再往后的那些,当真不是一代人可以做到的。否则就会变成劳民伤财的bào政之策。而咱们得皇上和太子都是明白人,他们也一定会采取最合适的做法来进行这个计划。而那其实并不是我们可以参与的事情。” 不得不说,商锦蓉的话让人无法反驳。“但皇上让你写下你心中所想。而你这些想法,必然会一直来询问你的意见。如此一来,咱们离开就彻底没希望了。”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我跟皇上求了。皇上却没有明确给我答复。算了,今日不知明日事。还不都是走一步看一步。或许将来皇上禅位之后,要带着咱们一起去商郡呢?虽然我更想去北边养老,但远离朝堂中心,这才是咱们想要的。不是吗?” “这倒也是。不过你今天说了这些,虽然要商讨的时间会更长,但不得不说,六王爷的计划一定能成了。” 商锦蓉笑道:“其实也必成。原本皇上只是为了让我过去堵住几个人的嘴。实际上是我多此一举罢了。不过我琢磨着,我一个女人,可以仗着这里对女人的歧视信口开河,说错了也不会有的真的当回事。但说得对了,那也会带来更长久的利益。怎么我也不亏。“ 唐光远哭笑不得,揽过妻子的肩膀:“你呀,真是个胆子大的。” “我若是没有胆子,你当年也不会选中我啊。” 夫妻二人在锦香居吃了顿饭之后才回府。对母亲和姑姑的担忧询问,商锦蓉只是说,皇上需要问一下她关于出海经商这件事的回报评估。 张氏听后长出了一口气:“这娘就安心了。只不过,这出海一事听着就危险,就是你们都说是好事,娘才觉得是好事。那些老臣子担心也是有道理的。” 商锦蓉笑着回答:“万岁也是知道这个,所以才会让女儿进宫去游说。毕竟女子说错了什么他们也不会当真,但若是有些话要是皇上和太子出口,那对几位大人的伤害就会极大。这也是皇上体恤他们的好意。“ 张氏点头:“咱们皇上是明君,这正是臣民之福啊!不过如此一来,你就会被那些老臣不待见,这也是你的委屈啊。“ 商锦蓉摇头:“那些大人若是跟我斤斤计较,甚至说我的不是。那他们就没脸了。所以娘您就放心好了。他们不爱听,也只能吃哑巴亏。“ 这个哑巴亏,那些老臣们是愿意吃的。虽然商锦蓉的那些想法超出了他们的思维界限,但他们要比商锦蓉更知道这些的好歹。 所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皇上和朝中重臣都每日用至少一个时辰的时间来讨论这件事,并且逐一记录下可能得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自然,商锦蓉也偶尔会被叫去一同商议,不过这时候,唐光远也会一同奉旨同行。也是因为这样,私下里,都开始有人说,安南侯实际上是娶了个好妻子,所以才借光有了如今的地位。 这些话商锦蓉听的到,唐光远自然更是知晓。虽然商锦蓉知道,自家夫君根本不会在乎这样的谣言,但他不在乎,自己也是在乎的。 只是她一时半会儿又没什么办法来澄清这件事。只能非常憋闷的在家里对唐光远越来越温柔体贴。 但是对于唐光远来说,他不但不在乎,而且还有些心中得意,甚至还颇为认同那些话。尽管传这些的人是为了刻意羞rǔ他,但那又怎么样呢?这样反倒可以少很多麻烦。 而且现在自家夫人每日的体贴,他根本就是日日心花怒放的状态。新兵训练又因为皇上时常要他们夫妻入宫商讨政事,所以全部jiāo给了自己手下的副将们。他了的每日跟着夫人一起为自家女儿将来住所忙活,这对他来说,可是在商郡都没有过的闲逸时光。 而这些谣言,随着唐光远的满不在乎甚至还会大笑着附和别人的调侃而逐渐失去了传播的价值。 而且很快,就在女子中有人说。安南侯这般不在意有人的污蔑,完全是因为他太爱重自己的妻子了。而有如此心胸,宁愿为爱妻背上耻rǔ之名的男子,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才是忠心不二的好男人。能对妻子这般专一,对皇上和国家边也是忠心无疑。 一场原本带有目的性的谣言,却陡然变了味道。变成了夸赞的根本。这让起初传这件事的人,气炸了肺,却也无可奈何。 而商锦蓉也逐渐感觉到了这件事的转变。她惊讶的发现,自家男人的不在乎,正是改变的关键。于是这天跟万家夫妻一起确定了要买哪座宅子之后。她回家亲手做了一只烧jī,而夫妻二人在小楼上对坐饮酒,一边儿吃,商锦蓉一边儿问。“你是不是早有算计?” 唐光远笑呵呵的结果妻子撕下来的jī翅。“一开始我还挺开心有人这么说的。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爱听就让你心里难受。所以我就让人私底下传了一些话。你也知道,这闲言碎语是人们最刻意听的。尤其是京中那些女人们,有许多都羡慕嫉妒咱们夫妻只有彼此一心一意。与其让她们日后再说你悍妒不给我纳妾,我gān脆就将两件事混成一件事来解决。一次搞定,不留后患,这多好。” 商锦蓉咋舌:“真是难为你能想的出来。我脑袋多想疼了,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唐光远撕下一块肉送到妻子的嘴边。“你呀,是最近想那些大事想多了。总之现在解决了不就好了。毕竟我也厌恶那些人叽叽喳喳的废话连篇。” 带着小五去看宅子。小六小七自然也跟去了。这前后三进的院子只有一个小跨院儿,不过被原主人当成了书房。院子只有两间正房,其他地方都种上了花草,俨然就像是一个小花园。 对这里,小五十分喜爱。并且还在屋子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支木质的簪子,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擦掉上面的浮土,还是可以看出jīng细的雕工。 “娘,这是人家遗落的吧?还能找到原主人嘛?这东西一看就是用心之物,万一是人家心爱呢?” 商锦蓉接过簪子,竟觉得有一些冰手,并且带着一股略带熟悉的气息,她连忙看向自家男人。 唐光远眼前也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便瞧见这簪子上的些许白雾。能有如此感应的,这簪子上应该是附着了魂体。只是善魂为白,且没有任何伤害人的能力。所以也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端看遇到他的人要如何对待了。 唐光远和商锦蓉也不是降妖伏魔的人。而且当年赵彦生的魂体也帮过他们,更是与他们有过很深的感情。十几年来,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第二个魂体,如今遇到,自然也不会不问青红皂白就做什么。并且决定将这簪子供奉去护国寺,为其超度轮回。 只是面对女儿,商锦蓉只能说:“这件事娘回去办的。你看着宅子也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小五摇头:“没有啊。我非常非常喜欢,距离咱家也不远。不用一盏茶的时间就走到了。而且离着繁华的闹世也很近。要去铺子看看也很方便。这里实在是太好了!“ 见未来儿媳喜欢,殷氏夫人笑呵呵的说:“只要你喜欢便好。那明日我便去同牙人把房契的名字更成是你。” 商锦蓉拦了一下:“姐姐莫这么心急,还有两个宅子也算不错,不如这两日再都去看看。“ 殷氏夫人还以为亲家这是还不太满意,于是也没坚持:“那行。多看看也是好的。要是都喜欢,都买下来也不是不行。“ 财大气粗说话就是不一样。商锦蓉也不能笑出声,只是附和:“是啊。晏儿也让我帮忙留意一下还有没有好宅子,将来等我表哥表嫂来了好住进去。之前挑选的我不是太满意,正好再多看看,也一定挑着。虽然这个地段的宅子不多,但也不能没个挑剔。“ 不多时,门外等候的下人掐来禀报,说是李家老太爷突然晕倒,还请老爷和夫人赶紧去看看。 一听外公晕倒了,商锦蓉脑袋当时就一晕。不过她也没有的耽搁,立刻就往外走。殷氏夫人和万松年也跟在后面打算一通前去。而三个孩子一听曾外祖父病了,那还得了?赶紧也跟着跑到了门口,立刻上了马车。 等到他们这一家子到达李家的时候。张氏和李贞也刚到门口。刚一进大门,里面的二管家就迎了上来,并详细的跟商锦蓉描述了方才老太爷晕倒的情形。 一听外公口鼻流血,商锦蓉浑身的血都凉了。她也顾不上其他人,赶紧跑进去。刚到外公住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商锦蓉赶紧冲进屋子,就见舅舅舅母,表哥表嫂还有几个孩子们都跪在地上,她汗毛都竖起来了。根本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扑到chuáng边就拉住了外公的手腕。 虽然脉搏接近于无,但商锦蓉并不认命。她舅舅抱起外公的头,她从腰上拿下来一个小水囊,从里面倒出了常年备在外面的井水。 半喂半灌的将水送下去一半,商锦蓉拉着外公的手,跪在chuáng边大哭起来。 ☆、第430章 第430章 商锦蓉从来没有去想过哪个亲人会离开自己。空间和井水也的确让她的亲人们保持了面容和健康的身体。 但她却忘记了。她已经三十多岁了。自己的丈夫已经不惑之年。而自己的外公已经快要八十大寿了。如何还能永远的活着呢? 脑淤血,在上辈子那样一个医学发达的时代抢救不及时也会丧命。更何况还有一部分患者直接猝死。而这种情况下,井水到底能有多大效果,她跟本不知道。 但没用太久,等到张氏他们也都进来了的时候。李善义的手和眼皮动了。这让一旁的郎中瞪大了眼睛,从来没见过会有这样的奇事。 见父亲有了动静,李鑫珏赶紧对商锦蓉说:“锦蓉你快看!你外公动了!“ 商锦蓉立刻抬起头,手冲心扣住外公的脉门。片刻之后,她放开手。轻轻的在李善义耳边呼唤:“外公!外公!是我啊,是您的外孙女!您快醒醒!“ 好一会儿,李善义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神不再像之前一样清明。张开嘴,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商锦蓉赶紧让郎中过来。郎中诊过脉之后,满脸的惊异:“老太爷真是吉人天相。这是如何能冲破生死关的?!老夫行医半辈子,从未见过这等奇事!!” 李鑫珏焦急万分:“郎中,不要感叹这个了!我父亲的情况如何?” 郎中回答:“虽然不是太好。但也不再是难以回天。老夫给老太爷开两副药,一副内服,早中晚各一碗。另外一副用来煮水为老太爷才身子。尤其是用热药汤敷脚。” 商锦蓉皱眉:“我外公是头颅内出血,你给他开活血的药,万一那血块塞在哪一根血管里,那不是要我外公的命?!” 那郎中也不恼怒,人人都知道,商瑛侯jīng通医术。她开的锦香居里都有一种被称之为药膳的,能治疗疾病的食物。所以郎中自然不是要欺骗李家人。“侯爷不要着急。您方才也为老太爷诊过脉了。这原本淤塞的血块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溶开,若是让它们留在老太爷脑内,那才是真的危险。所以老夫还要放出这些血。至于外敷的药,并非是活血化瘀的,而是为老太爷清外热用的。如今天气炎热,老太爷又不能挪动,所以就需要散开身体里的湿热,否则对病情也没好处。 听完这话,商锦蓉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抱歉,我方才没问清楚就责怪,对不住。“ 郎中摆手:“您为长辈担忧,也是应当。不过都说您手中有各种最上等的药材,可否能让老夫一用?“ 商锦蓉连忙点头:“您开药方,我回家去取药!” 李善义的病情虽然得到了缓解,但商锦蓉也清楚,外公年纪大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相当长寿的老人。而且脑淤血的后遗症也很明显。井水可以立刻的将血块溶解,却无法返老还童。身体器官的衰竭是不可逆转的。所以她在接下去的几天里,一直留在李宅亲自照料外公,从煎药到喂饭,都不让其他人插手。她总希望,自己身上带着的灵气可以让外公多沾染一些,那么就能多活得久一些。 不过好在这次的危机算是过去了。也是因为这样,商锦蓉结识了这位名不见经传却又医术不俗的郎中。 薛郎中今年五十有三,家里没有开药铺,只是在自家门口挂了一个医师的牌子。有人来找,他便给人治疗。只不过他给开药,但却要让去药方自己买来自己煎,所以找他的人,多是周遭的百姓。他实际上也不是指着这个糊口。之前李家是因为李昭儿起了疹子,正好有一个隔壁相熟的嫂子来跟李家的媳妇们聊天,见状就介绍了这位薛郎中。倒是手到病除,那之后这两年,李家有什么伤痛,都是去唤来他来。 跟薛郎中jiāo流得次数多了,商锦蓉便起了一个心思。自己虽然也懂医术,但到底没有一个正经的传授。药理和真正用在临chuáng上的治疗还是有差别的。小儿子对这个天赋如此之高,若是有一个启蒙的先生传授医术,那对小七将来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 商锦蓉跟唐光远商量了一下,对如何教育子女,二人一直是有商有量。而且基本意见一致。他们从来不要求儿女一定要成龙成凤,但却希望他们可以各展所长,过自己的日子。小七对医药天赋奇高,他们自然也要按照他的喜好来培养。寻找一位名医甚至是太医院的院首来为他们的儿子开蒙都是可以的。但商锦蓉却更看好这位薛郎中。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他们的思维已经固化在了后宫之中。而自家儿子将来也不会入宫为医,所以还是这位医术不俗,但为人低调的郎中更适合。 同薛郎中说了这件事,薛郎中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从对药理的熟悉程度上,他觉得这位商瑛侯并不亚于自己,因此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侯府小公子的先生。可是商锦蓉却说:“希望先生可以教授小儿,除了因为先生医术不凡之外,更要紧的事先生为人低调。有道是大隐隐于市,您这般医术若是开一个大的医馆,给权贵之家治病,早就能扬名了。可您并没有这么做。这也是我看重您的原因。” 薛郎中有些惊讶:“那也无非是老朽太懒惰了而已。而且医治权贵虽说可以财名兼得,但却也容易丢掉性命。医者,永远都在学习之中,没有哪一个人有资格称自己百病全医。那若是碰上自己不jīng通的病症,岂不是就要遭殃?所以侯爷您所言的低调,不过是老朽胆小怯懦罢了。” 商锦蓉笑道:“可您口中所言的怯懦,又何尝不是让人佩服的睿智呢?难道天下郎中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只不过有些人被富贵冲昏了头脑,有些人想不一定那些事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因此规避风险的方式也就不同。您选择的不过是最为直接gān脆的方式罢了。也是您这份儿心态,我才放心将小儿拜托给您。不过我也不会qiáng求,您可否看过小儿资质再定?” 这天底下,能有小七这样天赋的孩子都是少见的。薛郎中第一眼看到小七,便觉得实在招人喜欢。年仅五岁的孩子,透着一股让人惊叹的灵气。别看孩子字也没识多少,但对药材却是很熟悉。一些常见的药材,不管质量如何低劣,他都能从味道上分辨出来。这种天赋让他惊叹,便没有了顾虑,立刻就答应了商锦蓉的提议。 小七自是知道这位老先生会是自己的启蒙老师。而且不光是为他启蒙医药,商锦蓉的意思是连同是识文断字也一定jiāo给薛郎中。 若是旁的孩子,薛郎中便不会耗费时间连字都教。但对小七却有不一样。这样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对他而言是必须要好好教导的,不同先生教的方向便不同。也容易让孩子太多辛苦。不如都由自己来,还能再教授文字的时候学习药材药性。因此他也答应了下来。 双侯府给的束脩必然是不俗的。薛郎中家不缺银两。但银子还是要给的。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让薛郎中兴奋的是,商锦蓉一口气送了许多质量奇高的药材。虽然有一些即便质量好也不值几个钱。但对一个郎中来说,却是心头所好。也说明这位商瑛侯,是真心懂得自己也尊重自己的人。 小七从那天开始,每天都会去薛郎中家里上课。唐光远挑选了两个十二三岁的童子来给小儿子做“伴读”。只不过这两个童子自幼就被买来,不但教他们识文断字,唐光远还安排了他们习武,因此作为书童和保镖,都是可以的。当然,只有两个半大小子还不够,一个成年的护卫也很重要。而这个护卫,还是段老将军给的。 段老将军今年七十整寿。早就过了要告老还乡的年纪。而他一直留在朝堂,也还是因为当年要他辅佐二皇子,让二皇子可以登上太子之位。而老将军辅佐有功,自然不能过后就让其回家。所以才一直留到如今。 这十年间,段老将军也没少帮着皇上和太子训练新的将材。甚至还在家编纂了他这一生行军打仗的记录,以及经验。除此之外,还有写了当年那些战斗的弊端和自己当年不足之处。这几本记录皇上如获至宝,因此段老将军的话,对皇上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段老将军收下有许多家将。是吃段家给的薪金的。虽然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他们是先锋,是副将。但朝廷却没有编制。而这些人要比牛西石珩他们这些做朝廷官职的人更潇洒自在,平日里没有军规束缚,不出战时也经商种田,却是比守在军营里qiáng得多。 而段老将军给自己那小孙孙挑选的,就是自己手下的一名家将。 上门领人的时候。段老将军跟唐光远说了一件事。 “君平,这件事你也不要怪皇上。他若是给你在太多的荣宠,怕是你就真成众矢之的了。” 唐光远笑到:“您说的徒儿都明白。何况您的徒弟,其实也不是奔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去的。我家中已经一门双侯。这样的恩典已经几百年难寻了。我若是还不满足,盯着定国大将军的位置,那我就太不要脸了。” 段老将军叹了口气,但却也松了口气。“为师知道你的为人,也知道你不是贪图名利。但原本这个位置你唾手可得,如今要拱手让人。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唐光远笑道:“其实刘将军资历深,也是冲锋陷阵过的老将了。若非是他而是我的话,一定会有许多流言蜚语。如今皇上如此决断,是最正确的。而且不是徒儿没有上进心,这个大将军的位置,其实陈将军比我合适。” 段老将军挑了下眉梢:“我知道你们多年jiāo情,关系匪浅。但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人脉和手下,你当真一点儿都不忌讳?刘将军上来,你尚且还有接替的可能,可若是陈威,你们就从平起平坐,变成你要仰他鼻息了。” 唐光远笑道:“同师父您说实话。徒儿的心愿,是将来可以带着锦蓉辞官还乡,去陪着她做生意,看看名山大川。至于官职高低,真的无所谓。” 听徒弟说完这句话,老将军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你觉得以之前锦蓉的那些想法,皇上会放你们离开?” 唐光远叹了口气:“难是真的难。但愿望总是要有的。毕竟锦蓉当面跟皇上说出了这个愿望。” 段老将军站起身,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你啊,娶了一个好妻子。或许将来你们辞官的可能,也真的在她的身上。为师只能劝你们不要时刻把要走挂在心上,对你们并无益处。” 段老将军的话没说过几日。皇上在大朝上接受了他告老还乡的辞呈。而后段老将军又推荐了刘将军,皇上点头之后,当殿便将段老将军jiāo还的虎符给了刘将军。 朝堂上的新旧更替并不是新鲜事。但定国将军是夏国的武将之首。手上的虎符可以他一人之令,调用五十万军队。而更多军队的调配,朝廷下旨安排战事,也要用到大将军虎符。可以说这事关系到朝堂安稳与否的一个重要官职。权柄之重,比国相无异。可一国丞相,却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利。 刘将军上位,自然满朝文武齐恭贺。有人为唐光远惋惜。本以为这个位置他十拿九稳。当然也有人心中窃喜,要不是唐家这对夫妻实在是太得恩宠,他们都想绕道唐侯爷面前冷嘲热讽一顿了。 下了朝,陈威邀唐光远到自家种饮酒。说是前几日刚得了一坛子西域来的huáng金酒,邀他一同品尝。唐光远自然知道陈威的意思,于是便跟着陈威,一同回了陈将军的府邸。 huáng金酒虽然真有,但却也是由头。二人进了书房,便开始聊正经事。 唐光远笑问:“兄长莫不是怕小弟心中难受,所以才想开解一番?” 陈威摆手:“这一点愚兄还是了解你的。你并不在乎这个。而且你直接接替段老将军也不一定是好事。但朝中风向会因此改变。那我又同时璞郡一脉,那位刘将军当年就在朝堂上公开说过换上和太子重用璞郡将领,恐有危害。虽然皇上和太子没有听他的。可他如今成了定国将军,接下来如何,就不好说了。” ☆、第431章 第431章 唐光远多次并不在意。“兄长不用为这件事多虑。当年刘将军那么说,不过是璞郡还有私军。可如今却不同了。璞郡王连委任官员的印信都jiāo还了皇上。璞郡如今也跟其他郡一样,由总兵直接管理守军。刘将军怎么也不会再拿这个为难了。” 陈威却有不同的想法。“但今时今日也有另外一个问题。朝中武将从五品到二品,一共有六十七人。其中咱们璞郡当年来的全部升迁。你我更是位列武将前茅。如此一看,璞郡一脉仍旧占据三分,我最怕刘将军会……” 唐光远听后微微皱了眉头:“这些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咱们也并没有办法去避开。若是刘将军真的还记得当年的想法,那他也需要理由才能有所作为。如今四方没有战事。各地小股流寇也用不到朝廷派兵。四下相安无事,应当暂时也不会有问题。” 陈威摆手:“你却忘了你应当最熟悉的一件事。那便是筹备海军。这不光是归兵部统筹,也要是要听大将军的调令。你想想,一口气全召当地的渔民做士兵,他们能行吗?必定还是要挑选军中熟悉水性的人来调配。原本这件事应当由你来负责最合适。毕竟你在商郡多年,人脉和民声都极佳。可我觉得,刘将军不会选你。” 唐光远皱了眉头,问:“那兄长的意思是…” 陈威说:“或许段老将军还可以帮你这个忙。“ 唐光远点了点头:“也有道理。那我这就去段府一趟。这酒,改日再用兄长畅饮!” 唐光远离开陈府,直接就奔了段府。虽然段老将军告老还乡。但荣耀是不能少的。段老将军本就有国公的勋爵,如今更是给了世袭八代的恩典。而由于段老将军的儿孙都不曾如朝为官。皇上还赏赐了两个人虚衔,每个月都有朝廷的俸禄。 可以说段老将军虽然离开了朝堂,但他的威望和能力还是不减多少的。所以今日去改刘将军道贺的人多,来段老将军这边的人也不少。 看到唐光远,大家伙儿都打了招呼。但见他脸色不是太好看,便觉得是不是这大将军的位置没得到,所以心中不快。不管怎么说安南侯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加上能来段府的人,必然也都是段老将军一些上来的人,他们这些人日后没了段老将军庇佑,自然是要等着安南侯护着。所以哪个也不敢有其他的话说出。 见到师父,唐光远屏退了下人们。“师父,徒儿觉得心里不舒坦。” 段老将军挑了下眉梢:“之前说的不是挺明白。今日不舒坦什么?” 唐光远叹气:“不是为了官职。而是陈将军方才邀请徒儿去他府上喝酒。说了一些话,让徒儿心里实在是过不去。”言罢,他就把方才陈威跟他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段老将军听后并不皱眉,而是问:“那你可有想过,他这么说是想要害你还是在替你抱不平?” 唐光远回:“不至于害我。但也不一定是单纯的为我抱不平。毕竟我算是根基很深的。一来有师父您在,即便我不是大将军,自然也有一众人跟随。而且商郡这五年,加上锦蓉的功劳,我们唐府政绩斐然,皇上的器重确实毋庸置疑的。我曾经就是太子心腹,这几年时间也没有多少改变。尽管太子身边又有了更多的能人,可我们夫妻也不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所以我觉得,他更大的原因是担心刘将军会动他或者是璞郡其他将领的地位。所以才会拿我做问路石。也是这一点,让我难以接受。我把他当兄长,他却这般利用!” 段老将军叹了口气:“人在不同的地位,自然有不同的选择和做法。他不知道这么做你会猜出原因吗?显然不是。可是他为了保全自己或者更多人。只能选择用他最保险的办法。他不如你人脉广根基深,所以你就是他唯一的选择。你也别忘了,你那些弟兄,虽然现在还是跟着你在练兵,但却跟了陈威五年。这五年,他们有两年都是在跟悍匪斗智斗勇,或者是以命相搏。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些兄弟对陈威的态度。而他们也的确是跟陈威一样,属于璞郡一脉。连同你也没有区别。这种情况下,唯一的突破口就在你这里,他这个选择,虽然让你难受,但你现在想想,是不是也是唯一的法子?” 唐光远皱着眉头:“可是,一定要做这些事吗?刘将军那些话,已经是十几年前说的了。如今璞郡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刘将军还会记得以前的事?” 段老将军道:“忘他不会忘。但会不会还当一回事就不一定了。陈威这么想,的确有些杞人忧天,但却又不是胡思乱想。尤其是他说的海军一事,的确会让许多将领争抢。因为这初步的练兵和督建船只的确是可以预见的大功。若是你去,数年后回来,刘将军有只能退位让贤。但陈威没有想过的是,皇上本来也不会派你去。更不会派完全没有经验的他。所以你可以将我的话告诉他听,只说刘将军当初是为朝廷着想,今时也不会滥用私权。” 听师父说完,唐光远心里舒服多了。不过他来的时间也正好,段老将军打算过俩月就要回璞郡养老了。所以今日就讲手上的印信jiāo给了唐光远。“这是我的印信。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家将都归你所用。府中有六十人,其中四十人都有武艺在身。我带走那二十没有功夫的老奴。余下的人也都jiāo给你。至于我这府邸,我会不能留给你,但我那一屋子的书和后院儿演武场的兵器都归你所有。过些天我会让人一点点给你搬过去。你回去让锦蓉给腾出地方就行。” 唐光远一听师父这么快就想走,心里不舍极了。“师父,您不多留几个月,等晏儿成婚之后再走?” 段老将军摇头:“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但我留的时间越长,事就越多。所以还是早走为妙。不过皎儿要留在京城让你代为管教。他在,就是我国公府的象征。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都得你拿主意。我没有那个jīng力一直教导他。若是留给他祖父和父亲,又的养成鹌鹑的性子一事无成。你是他的师祖父。为师便把这个重任jiāo给你了。” 商锦蓉一听段云皎之后多数时间要在自家生活,心里多少有些忐忑。这到底是孙辈,但年纪比小儿子还大,不知道这些孩子们是否能相处的好。但至于教导这方便,她目前还不怵。虽然自家孩子这样好教好养的是特例,但她也了解段云皎的性格。还算是好带的。 对于家里又要来一个小朋友,还是个晚辈,小五小六小七都很高兴。尤其是小七,可以做长辈了,自己不是最小的了,心里尤其高兴。这几日被哥哥姐姐带着多往段府跑了几趟,跟段云皎接触得多了,段云皎便没了离开自家长辈们,要去一个新地方生活的惶恐不安了。 小孩子们是没有多少愁事的。但段老将军离开京城回璞郡,这件事却让京城许多人都伤感良久。 自从那日跟唐光远说了那些话之后。陈威得到了回复,心里也挺过意不去。不过刘将军新官上任,连带着唐光远都给重新安排了工作。所以也没时间再约了一起解释一二。 这时间一晃而过。张晏和美玉的亲事在即。因为是皇上的亲外甥女儿出嫁,所以京城里也沾染了喜庆。而且商锦蓉和张锦华的生意都在门口摆了摊位,不但有每日限量的好东西低价销售,每一个进店的人还会有礼物相赠。 而此时,张家人也早就到了,并且住进了张晏给买的宅子里。虽然宅子不太大,但比琉保的确大了不是一点半点。暂且只住这祖孙三代五个主子,显得空旷许多。 别看以前王若晴很讨厌张晏。可如今别说张晏自己就是进士出身,又已经有了官职的安排,更是准郡马。就说他如今的气度都是王若晴不敢直视的。再一见儿子不但比来的时候高壮了不少,言谈举止也显得更有大家风范。她也确信了张晏的确没有记恨自己,对自己的儿子当真是如一母同胞般的好。 这些年,有李三娘在给她灌输全新的思维方式,王若晴的性子的确有所改变。而她的娘家人在得不到她每个月大量银子的补贴之后,对她的态度也变得不那么良好。看清了娘家兄嫂的贪婪,她又想到自己要为自己的儿子将来攒下积蓄娶妻生子,她几乎这两年就跟娘家断了来往。而没了人在后面蛊惑,她闹腾也换不回来一点儿好处,自然她也就绝了折腾的心思。 住在京城这么大的宅院里。不但有假山游廊,还使奴唤婢。走到哪里都被人尊称一声夫人。她这听着就已经晕乎乎的那么舒坦了。 而跟妻子不一样的是,张熙得了儿子的继,便把张晏当成了心头的宝。小儿子虽然也疼,但却帮着跑前跑后,做足了好父亲的样子。虽说你张晏并不觉得自己这个亲爹转了性子。但至少姑祖母看着心里高兴,这对他而言就是极好的了。反正日后他们就是搬过来也不住在一起,面子上过得去就是好的。至少要给弟弟一个良好的环境。 这日,唐光远正在巡城,正好再城门口看到了又吵闹的声音,他过去一看,竟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他没有露面,而是让手下人将其扣押送去城郊的庄子。而后他巡城收工之后,便回家跟妻子说了这件事。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真行。怎么到处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那王家来了几个人?” 唐光远说:“我就瞧见两个。至于后面有没有其他人,那目前我还不知道。” 商锦蓉咋舌:“按理说,他们也算是晏儿的舅舅舅母,来参加婚礼理所当然。即便他们不被咱们待见,但这种关系又不能改变。来参加也就参加了。就是不知道张熙和王若晴告没告诉过他们。” “那这件事让张熙去处理?” 商锦蓉咧嘴:“你可快算了吧。让他们去解决,非把事情给搞乱了不可。我能容得了那个时间,却丢不起那个人。我让人把张熙叫来。然后我和他去见王家人。这件事你就别参合进来了。” 唐光远叹了口气:“真是让人头疼。对了,他们在城门口那里说被偷了银两,还拉住两个老者不放。这件事你也问一下吧。我让人把那俩人也带走了。” 张熙原本还以为是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需要自己忙活,一听是自己的大舅子和大舅嫂来了,还在城门口有人争吵被唐光远给看到了。他当时就红了脸。“这,这实在是对不住。。可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来。” 商锦蓉冷着一张脸:“我只问你。你们来之前,可以去请过王家的人?” 张熙摇头:“他们这么多年也没gān什么好事。攒得你嫂子胡搅蛮缠,没少往娘家塞银子。我们哪还能去告诉他们!” 其实商锦蓉也猜到了。而且并不觉得张熙厌恶王家人有什么问题。但事情却不应该这样处理。若是她,消息告诉他们,留下些银子,只说路途遥远就别去了,那王家本也不是什么有远见的。而且这个年代的人都怕官,肯定也不会来。但是现下这个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亲娘舅的身份过来闹。那就好说不好听了。说不定还得让张晏背上几句骂声。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商锦蓉告诉他:“今天这件事,我们得好好解决。他们到底是晏儿的舅舅舅母。虽然跟他们没有血缘,可到底还有保宝在。将来难道保宝成亲你们也不邀请他们吗?这说出去没脸的不是王家,而是张家!所以一会儿你得好言相劝。” 张熙还是皱眉:“不是我不想好好说话。他们根本就不是要脸的人。我要是说了软话,他们就能蹬鼻子上脸。”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那你就看我的眼色行事,我总不会看着你被他们欺压。更何况,不是让你好说好话就是低眉顺眼,你得好学学你的两个儿子什么是不卑不亢。将来你们早晚有进京生活的那一日。你是郡主的公爹,你要是连这点儿气度都没有,就不要出家门了!” ☆、第432章 第432章 第一次,张熙有了自己说上句的状态。而他这种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一旦觉得自己站在了上位,那颐气指使的样子就很容易做出来了。 商锦蓉当真是瞧不上他这个样子。但看对王家那样嘴脸的人,张熙目前这状态还是可以的。 只是当两个人见到王家那对夫妻之后,才知道并非是只有张熙的大舅子和大舅嫂。还有四个孩子。 两个看起来十四五的少年看到张熙,直接就瞪起了眼睛。“姑父!你看看这些人,居然敢抓我们!你快让人打死他们给我们出气!” 商锦蓉听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出言如此凶恶,可见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不过想想这王家哥嫂攒得妹妹贪图婆家银子的,这家教也的确是好不了的。 张熙脸色以黑:“胡说八道!小小年纪说话就这么狠毒!还不住口!” 显然王家这位大侄子王凡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姑父当回事。以前也是嚣张惯了,立起眉毛就发生道:“你凭什么跟我大呼小叫!你不要以为你儿子当了官,娶了郡主就了不起了。我娘说了,你大儿子早就被你给卖了,你只是沾光而已!” 这是张熙的短处,也是他最不愿意听的事情。如今王凡一说,他抬手就是一巴掌。 王凡根本没想过张熙会对他动手。毕竟以前他都横了这么多年,只要姑父一表现出不高兴,自家姑姑就哭天抢地,最后姑父就会妥协。因此在他心里,这个姑父就不是个有骨气的爷们儿,根本不需要尊重。 挨了打,这次王家的人除了那两个小的,都不gān了。他们是被关在这个屋子里不能出去,但手脚都没被束缚着。所以张熙一动手,王家哥嫂和他们的二儿子王俱一起上来,对张熙推推搡搡,那二小子还给了张熙两脚。 商锦蓉看着实在是辣眼睛,这张熙果然就是个窝囊废。就这么被人推搡,也不还手,只会发生叫“放肆”,可这又有个屁用。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商锦蓉给一样的优儿使了个眼色。优儿赶紧上前,亮瞎就把这一家四口给拉开了,而后问了一下张熙有没有事。 那能有什么事呢?只是丢人罢了。但腿上挨了两脚,还是有些疼的。“不碍事。只是这家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商锦蓉对这句话不同意:“这话你说错了。他们不是过分,只是没脑子罢了。“ 那王凡瞪大眼睛:“你又是哪儿来的臭婆娘!我们家的事儿用得着你插嘴?” 他这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四个嘴巴。不过商锦蓉马上吩咐:“四个不够,打到掉牙为止!” 王家哥嫂合王俱想如法pào制的来打商锦蓉。那别说优儿不能gān,一旁跟着的另外四个护卫也不能gān。于是三下五除二,这几个人都被踢得跪下了。优儿还亲自给他们都上了绑绳。 看着在那里瞪着自己的王家人,商锦蓉冷笑:“说你们没脑子还不乐意?你们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知道如今张熙身份不同,要想收拾你们易如反掌。而你们来京城,不就是要投奔他吗?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敢对他出口不训,连一点儿脸面都不给他,甚至还全家一起上去打他,你以为张家其他人,有其张晏,是面捏的可以让你们搓圆揉扁?再尤其,你们不光得罪了他,那小子出言不逊也得罪了我。如今这天底下,还没有哪个有如此胆量敢对我口出狂言的。今日打掉他的牙,也是看在表嫂的面子上,留了情面。否则rǔ骂一国侯爵,发配边疆也是轻的了。” 商锦蓉这话一出,那王家人立刻就知道她是谁了。于是这才知道害怕。就是那王凡还不服不分,却在她娘用手怼了两下之后,才跟着一起磕了头。 商锦蓉并不问他们gān什么来。因为显而易见。而且不让他们去,将来被闹出来会是张晏的黑点。她当然不会让侄子吃这个亏。所以她要问的,是之前他们说被人偷了银子的案例。 一听问这个,王家大哥王胜赶紧说:“我们听说了大外甥要成亲,还是要娶郡主,这当舅舅的能不来到了吗?就算我妹妹对我们有误解,我们也不能让外甥没脸不是。所以我们全家就把家里的东西卖得差不多了,才凑够二十两银子的路费全家赶到了京城。却不想,昨天错过宿投,再野外的破庙住了一宿,正好遇到一对老夫妻,我们看着可怜,还把gān粮给了他们吃。却不曾想,他们顺走了我们得银子!今日巧了,在城门口再遇到,也是老天爷开眼。可那两个老东西根本不认账。明明口袋里还有我们得二十两银子,上面还有我儿子的咬牙印呢。亲家姑奶奶,求您给我们做主啊!” 商锦蓉问:“那你们被偷走的是多少银子?” 王胜回答:“就是二十两,用四锭小元宝,其中一个上面有我儿咬的牙印!不信您可以去查看!” “那你们把家里的东西都卖了?就卖了这二十两啊?” 还以为商锦蓉是可怜他们贫穷。王胜和妻子杨暖根本没有其他的怀疑。便说:“我们家穷苦,这二十两还是把地给卖了才换来的。张熙也是知道的。我家不能说家徒四壁,但却是没有存粮的。时不时的,还得靠妹妹妹夫接济,所以这二十两,可是我们全家的命啊!” 一旁的优儿都忍不住了:“诶呦。那你们的命可真有硬的。就这二十两,一两不花的就从琉保到了京城。真真是让人佩服。难不成衣食住行就都靠咬银子过的?你们当我们侯爷是你们一样没脑子吗?” 商锦蓉也是被气的哭笑不得。这家人当真是又蠢又坏,当真是没有半分让人待见的资本。“你们不会告诉我。吃的都是自己带的gān粮,野外打的野味。住的都是野地破庙,而且是用双腿走到京城的吧?” 最后还是商锦蓉把我那个若晴给叫来了。才把这场闹剧给终结。而商锦蓉告诉王若晴,这王家人可以参加婚礼,做一个边角的座位,也可以享受张晏给他们敬酒。但他会安排人看着他们,以前给双侯府和公主府丢人。当然,事后他们的衣食住行小张府不会出一文钱。至于张熙和王若晴管不管,她管不着。只是谁想从他们家大公子那里拿走一文钱,都的看看她这个做父母的答不答应! 张晏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听姑姑跟自己说完,他眉头紧锁。“王家人,贪得无厌。他们这次破费钱财一路赶来。不拿到足量的银子,一定不会罢休。” 商锦蓉问:“那你想怎么办?” 张晏回答:“您以前就说过。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事儿虽然厌恶他们多年,但如果百十两银子可以让他们消停几年,也是划算的。” 商锦蓉又问:“那你就只给银子算了?” 张晏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姑姑,侄儿……想从王凡和王俱那里找到机会,关起来受上几年的罪。” 商锦蓉挑眉:“你的意思是?” “侄儿的意思是,让他们以为我可以护他们周全。拿了银子之后,他们不然回去不会消停。王凡和王俱都是混人,跟他们父母没有两样。届时仗势欺人的事情不会少做。侄儿只需要找人盯着他们,一旦有作jian犯科的事情发生。立刻讲其抓进牢房。是充军发配,还是牢中不见天日,都是对他们的教训。而有了这个教训,他们应该会消停几年。” 商锦蓉问:“那你又没有想过。他们会找到你,让你为他们做主?而你不帮忙,甚至是告诉他们这是你的手笔,那他们可以做的事,跟现在可以做的事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张晏点头:“这一点侄儿清楚。但如今侄儿在京城。但那时候,侄儿在西部穷苦之地。他们找谁?找您吗?不可能。他们没有那个胆量。只要您和姑姑不给他们半分好脸色看就行了。找我爹?更是不可能。所以他们无路可走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既然你考虑得这么久远。那姑姑就听你的安排。不过你要明白,王家再不是东西,你也不要跟美玉说半字不好。” 张晏回:“多谢姑姑提醒。这事儿……侄儿觉得还是妹妹帮忙比较好。” 商锦蓉笑了:“也的确只有她才合适。左右明日小五就要去给美玉添妆,到时候她自然会自己处理。” 小五听了自家大哥的话。立刻就拔直腰板,说保证完成任务。而第二天小五带着海英兰和苜蓿到了公主府,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机会跟美玉说悄悄话。 郡主自然有不少闺中密友。虽然没几个能像同小五一样畅所欲言。但jiāo好的确有许多。各家的小姐们都选择在这两日给郡主添妆,小五想着自己还是要晚一点人少才好,却还是有四位小姐在呢。 人多嘴杂,小五又不喜欢跟这些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们jiāo流。所以跟美玉和四位小姐说笑了一阵子后,就说要去给公主晚安,而后就出了郡主的院子。 偏巧迎面来了大总管,见到小五,立刻上前拱手:“见过唐小姐!您这是…” 小五道:“我想去给公主晚安。美玉姐姐在跟其他姐姐一起说话,我就没让她一同跟着扫大家的兴。” 这要换做旁人是绝对没规矩的。但小五在公主府常来常往,公主和驸马都说过,唐家的公子小姐来了,就当时自家的主子看到。如今唐家又是自家郡主的婆家,那就更是亲近了。 大总管本一直念着商锦蓉照顾自己家人的好。所以对小五也格外的尊重。“那老奴带您去吧。中午御膳房送了新制的糕点。公主知道您最喜欢研究这些美食,所以就让老奴过来请郡主和您还有几位小姐一同过去。不过您既然先出来了,那就您先请吧。” 小五面带笑容,却是说:“那多不好啊。不若还是回去请上美玉姐姐和其他姐姐一起吧。” 大总管连忙道:“自然是会改几位小姐留的。郡主这几日说不吃甜食,所以本也是不会吃的。而且公主找您还有事儿要说。没有其他小姐一起也是好的。” 原本以为今天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得无功而返。但没想到公主却被了她一个更大的机会。 因为昨天在城门口闹的事情被驸马听到了。所以驸马就询问了一下巡城的兵卒到底是什么事。那兵卒倒不知道那是唐家的亲戚。只是说是安南侯下令把人送去了城郊。那驸马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能让唐光远送走的人,必然是有莫大关联的。而在这两家马上要接亲的时候,一点儿风chuī草动都是需要注意的。所以公主今日才有此一问。 自然,小五就顺着公主的话。把事情都说了一遍。自然一开始就说了为什么张晏小时候会被张家不待见。原本这又一部分原因,就是王胜和杨暖对王若晴的洗脑。 听完这些,公主气的够呛。“这天下间,竟有如此损yīn丧德之人!真真是气煞人也!” 小五还得劝说:“您不用动气。晏哥哥都不气了。只说不愿意让这样的人毁了成亲这么大的喜事。我看他那意思,不但要当过客招待。还得给不少银子才能把人给弄回去。不然以这家人的做派,还不得粘上了?” 若是旁人就罢了。公主充其量当听个故事,骂几句闲话。可张晏是自己的女婿,那王家也就等于是自己的亲家。有这样的一门亲,还得了?将来女儿嫁过去,虽说不会受气,但偶尔看到一眼也能添堵,这就不合适了。 于是公主一拍桌子:“美得他们!还想拿钱?这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这事儿你回去告诉你哥,就说婚礼之前安抚好那几人。婚礼之后,就jiāo给我了!” 小五吃惊:“啊?姨母,您就别了吧?对付这种人,其实我就行。何必劳您大驾。” 公主摆了摆手:“你们到底有亲戚关系,不管近不近,都会被人说三道四。我就不一样了,他曾经伤害过我女婿,如今又不怀好意的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我出手,能绝了他们再想来打秋风的心思。小五,你需知道,你娘教给你的那些都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再去教训恶人。可是姨母现在要做的。是以绝对的权势施压。如此才能快准狠的解决问题!” ☆、第433章 第433章 小五回家把公主的话告诉了父母。商锦蓉笑了:“若是由公主动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件事也不能完全看人家的。若是让王若晴被说动了心思,再从她身上出祸,那对晏儿来说你就更难办了。所以这件事咱们还是得好好办。小五,你去张家把你表弟叫来。就说你祖母想他了,又新得了西域来的水果,让他过来尝个新鲜。” 小五离开去了张家,唐光远扭脸问:“你打算怎么解决王若晴的问题?” 商锦蓉笑道:“我让保宝来,不就是为了让王若晴收声么。之前几年,舅母是个有本事的。让王若晴基本断了跟王家的来往,只有年节的赠礼和见面。更是让他知道了要为保宝的将来谋划。但若是王家人告诉他,张晏如今是有大本事的了。若是她不好好的为保宝谋划。张晏的本领将来就的是张家所有家业的继承人。你别看张家其实也没什么,可现在有了一个不算大,但对他们来说却不小的宅子。而这个宅子,还是张晏出银子买的。说是给了他们记住,将来给保宝成亲。但说到底以王若晴的心态,还是会担心到手的东西会飞走。若是王家人背地里不停地给她洗脑,那她的心态一定会改变。而咱们说什么她都会当成是为了帮晏儿,所以还必须的保宝来说。也只能保宝才能真的左右王若晴的想法。” 唐光远皱着眉头:“说起来,保宝这孩子也真是可怜。有这样的父母。还好晏儿是当真对这个弟弟不错。哪怕是不得不对他好,但难得保宝是个知恩感恩的孩子。”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啊。好歹他们不常住京城。等到他们可以过来定居的时候。保宝也十几岁了。到时候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相对稳定的性格。只要知道好歹,就问题不大。” 张保宝过来,没想到王若晴也本来了。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快要掌灯时分了。做娘的不放心孩子本来也无可厚非。毕竟对王若晴来说,京城的晚上也灯火通明,人这么多,肯定危险更多。 二人先给张氏问了安。张氏也知道女儿叫保宝来做什么。今日商锦蓉也的确拿了几个仙人掌果出来。本是要哄着娘和孩子们高兴,不然她也不会用这个由头。 张氏对王若晴态度也就是普通,不刁难但也不亲热。这个王若晴也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因此笑的略微尴尬,但看着姑姑对自己的儿子也的确疼惜,还亲口喂他吃那奇怪的果子,她倒是信了婆婆说的话。姑姑的确没有亏待自己儿子呢。 亲口尝了一点那紫黑色的果肉,本来还以为肯定很难吃。结果却意外的酸甜可口。“表妹,这是什么果子?怎么吃起来如此特别?” 商锦蓉告诉她:“这可是个稀罕物。这是沙漠里一种浑身是刺的植物结出来的果子。很难得才能摘取到。皇宫里都没有这东西,也就是商队走南闯北去的地方多了,才弄到这么几个。若不是因为太少,也不能先紧着孩子们吃。” 言下之意,你是借了你儿子的光,吃了皇上都没吃过的东西。 王若晴肯定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而两三口就把这果子里的肉给吃了个gān净。“这么金贵的东西,可不能糟践了。不过是真好吃啊。还是表妹有本事,手下的商队真是不得了。” 虽然王若晴的吃相的确不好看,但倒是直接,商锦蓉并不讨厌这种直接。“其实表哥若是愿意吃苦,也可以跟着商队走两趟。自己带上一些货物,到地方卖高价,再花低价买回来当地的特产,然后带回来卖高价。这一来一回,只要选择的妥帖,肯定能赚一大笔。” 难得听商锦蓉跟她这么平和的说话。王若晴却是叹了口气:“也不是我不愿意让他出去闯dàng。当着姑姑的面,我也不怕你们不高兴。可张熙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之前在他们里做当差,他还只是跟着转悠而已,又不用他做什么正经事。他都每日喊辛苦。这要是去跑商……我都不敢想他能说啥样。” 这的确是实话。张氏点了点头:“你们是夫妻,必然是你更了解他。不过我这个侄子,我也是清楚的。他是当真gān不了这个。不过这次他把衙门的工作也给辞了。这是打算回去就只做老太爷了?” 王若晴回:“姑姑,这事儿还的您帮忙劝一劝。您说的,他还能听。公公和祖父说的,他都觉得是要坑他呢。” 张氏眉头紧锁:“成。这事儿我会跟他好好说说。不过你也不要只说他。你要想做些什么,也不是不行。我不说锦蓉这本来就又本事的。你看看锦华,以前多软弱的一个人,如今不也能日进斗金了。” 王若晴唉声叹气:“姑姑,那怎么一样呢。锦华是有表妹帮着呢。” 商锦蓉笑道:“若是嫂子也能像锦华那样。我借她五百两,第二年还了我六百两。我肯定也会帮着您得。在商郡的时候,肯gān人想做买卖,只要能还钱的我都借。咱们自家亲戚,我自然也不会吝啬的。只要嫂子有这个心,我还这就能支持你。甚至帮你寻个门路都不成问题。” 王若晴眼睛一亮,但一想着还要还钱,就立刻蔫儿了。“我也是个没出息的。怕是只能姑姑妹妹的心意了。” 这时候刚刚被带出去洗手的张保宝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湿手巾。过去给王若晴擦手。“娘,这果子好吃,但是手上会有颜色呢。儿子给您擦擦。” 王若晴觉得手上一湿,她的眼眶也跟着有些湿润了。“好儿子。你可真是娘的贴心宝。” 张保宝笑眯眯的说:“因为大哥经常跟我说。爹娘是最疼爱我的人,尤其娘亲十月怀胎,很辛苦的生下我。哥还说,娘生我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所以要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您。而且姑祖母和姑姑都说,做女人不容易,做母亲更不容易。所以做子女的,不孝顺父母,不敬重母亲是最不应该的。儿子虽然还不大,但这些是也对不会忘记的!” 听完儿子的话,王若晴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她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儿子跟着张晏和商锦蓉,会不会被教得不认自己,不跟自己亲近。可如今看来,儿子不但比以前跟在自己身边时更懂事,还更知道体贴自己的辛苦。至此,心里那点儿唐家对自己哥嫂的态度,他已经没了埋怨,再想想哥嫂之前偷偷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若是这次不把保宝抢回去,日后儿子就没了的话。她是不会再信了。 当晚,商锦蓉拉着张保宝,以问他学问为名,带他去了书房。 张保宝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个聪明的孩子,那会儿那那么说,也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舅舅舅母一家都做了什么缺德事。他知道姑祖母和姑姑包括大哥都绝对不会怪自己。但是他有清楚,那是娘的亲兄嫂,自己的娘又历来是个拎不清的。他也担心姑祖母和姑姑会吧这件事的过错牵连到自家娘亲身上,因此他方才才会格外的乖巧懂事。把所有长辈都是一顿夸。 有些话商锦蓉并没有跟张保宝说过,所以她自然也清楚这些话是这孩子说出来是有目的的。而这么小的孩子就又这样的心机也的确是跟张晏很相似。或许张晏这般能力,也不一定都是他们教导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他们两兄弟这个心眼儿,到底是遗传自张家那辈先人,至少从曾祖父那辈儿之后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书房,张保宝先开门见山了。“姑姑,您是要说我娘和舅舅的事情吧?” 商锦蓉点头:“你这孩子最聪明不过。姑姑知道你一定都明白。所以也不瞒着你。的确是因为你舅舅舅母的事情。。但这件事你娘是无辜的,所以姑姑不会胡乱牵连。” 张保宝听后长出了一口气。“谢谢姑姑您的体谅。” 商锦蓉揉了揉孩子的头顶:“傻孩子。姑姑我什么时候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怪人的了?只是你舅舅和舅母这家人实在太可恶了。那件事,公主已经知道了,并且说定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让他们日后不能在想着到张家打秋风。你得知道,日后的张家跟普通人家已经不同。你哥娶的是皇上最宠爱的外甥女。你们家是皇上的亲家。谁说不会给你们勋爵官职。但你哥将来的前提也都在皇家的一念之间。包括你将来的命运也是一样。所以这件事,你娘千万不能有旁的想法。” 张保宝有些吃惊。但商锦蓉说的这么清楚,他自然也是明白的。虽然对以后得事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还太小,他的阅历根本想不到那么久远。但不能得罪公主这一条就足够了。于是他说:“姑姑您放心,我会跟娘亲说这件事的。” 商锦蓉摇头:“不行。说不解决问题。你娘或许会因为你的一时劝说,暂时不去做什么。但是他们将来早晚会有回去琉保的一日。到那时,你在京城根本一无所知。你舅舅他们在找你娘说什么做什么,你怎么办?” 张保宝有些发懵了。“那,那这件事要怎么办?” 商锦蓉叹了口气:“保宝。不是姑姑心狠。姑姑也不希望你娘跟娘家没有好的关系。但你舅舅舅母那样的人,实在是没有好一点儿好的地方。更会挑拨离间让你们全家不合。所以这次,姑姑准备让你受些苦,只要让你娘彻底对你舅舅舅母死了心,她才能安生过日子。否则这些年你祖母对她的劝说就白费了。将来万一你娘得罪了郡主,就等于得罪了皇家,对咱们谁都是没好处的。” 眨眼之间,张晏和美玉的婚礼之日到了。作为婆家的主婚人,唐光远当日也是容光焕发,原本年龄也定格在了三十左右,虽然回来这一年留了一些会看起来成熟稳重了许多。但到底皮肤也是比周遭的同龄人好了许多。加上唐光远原本就不错的相貌,今日站在那里,更显得气宇轩昂了。不少人看到安南侯的样子,都在说商瑛侯好福气,这般好的丈夫只忠于她一人。 可商锦蓉今日作为公主的亲家母,也是jīng心打扮过的。换了一件略微沉稳又不抢风头的衣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显得温婉柔和了许多。但却瞧着比平日里素面朝天要成熟了不少。这让来吃喜酒的夫人小姐们很惊讶。有几位熟悉的,甚至还问她怎么往老了打扮。 商锦蓉笑着回:“今日我家大公子成亲,我这个做婆婆的人,自然要庄重老成了。不然不是让媳妇笑话。” 郑夫人被她的话说笑了。“诶呦你这张嘴啊。最是能把人说得无法反驳了。不过说起来也是快啊。第一次见晏儿的时候,他才这么一大点儿高。如今已经跟唐侯爷并肩了。” 商锦蓉也跟着叹息。“可不是么。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也不知道我这个遍游名山大川的心愿还有没有机会达成。” 拜天地入dòng房,这婚礼的仪式完全是按照官家的礼制来办的。皇后虽然一开始觉得,美玉到底是他们的亲侄女,不能委屈了。还是应该按照皇家的规矩来办。但公主和驸马还是婉言推拒了。理由其实跟当初请求皇上不要赐婚一样。他们希望女儿有一个平等的婚事。要的是夫妻双方彼此的喜爱和尊重。 前面酒宴开始摆开,张晏先一步将后续dòng房里的仪式给办了。最后夫妻喝完合衾酒之后。他拉住美玉的手:“我一会儿要去外面敬酒。你一会儿自己多吃一些东西。免得饿着。若是小五来送东西,你就让她陪着你。也别规规矩矩的就坐着,累了就睡一会儿。这是咱们自己家,你是我的娘子,不用守着旁人说的规矩。就听我的。” 天底下哪有做新娘的不喜欢新郎疼惜自己的。更何况美玉自小就只喜爱张晏一个人,今日终于成了最爱之人的妻子,又听了这么一番话,她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张晏赶紧过去用双手扶住了妻子的脸颊。“大喜的日子,新房里哭多不吉利啊。万一被姑姑知道你哭了。我准得挨罚。你在咱家地位可比我高,千万别坑你相公啊!” 他这话出口,美玉当时就破涕为笑:“你怎么这么会破坏气氛呢。你快出去吧,若是再多留一会儿,外面人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呢?” ☆、第434章 第434章 没等到小五,见进新房来看自己的人是姑婆母,美玉赶紧坐直身子。:“姑姑。” 商锦蓉笑道:“坐这么直,多累啊。昨儿一宿你都没睡,这会儿应该躺着睡一会儿。” 美玉知道自己嫁给的是最好的人家。这家的女子地位同男子一般高。但真的嫁进来,她还是忐忑不安的。丈夫对自己温柔体贴她心里甜蜜,可之前的姨母成了自己真正的婆婆,那感觉就立刻不一样了。“姑姑,我……能称呼您娘亲吗?” 商锦蓉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无人之时自然可以。不过虽然婚书上我和你姑父才是晏儿的父母,但毕竟他是有亲生父亲和母亲的。面子上的事情,你还得顾及。” 美玉点头:“您放心,我会的。爹娘告诉我,我出嫁了就是唐家和张家的儿媳,就不能再把自己当公主府的小姐了。所以我知道做媳妇要做些什么的。不过还是会有很多事做不好想不到,娘亲您要多提点啊。我不怕您说教的。” 有驸马那样好的父亲,有公主这样开明的母亲,的确美玉比以前自己担心的要好上太多。“真是自然的。你得学会如何打理好一个家。处理好跟这个家有关系的所有人和事。当然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工作,晏儿也必须要帮忙。不过好在这宅子里只有你们夫妻在,过一阵子那边的人也就都回琉保了。你也无需过多的思虑这件事。” 美玉问:“娘,那我不用去给曾祖父请安吗?这真的合适吗?” 商锦蓉告诉她:“的确不太合适。但却也没有办法。他年纪太大了,身子骨儿又不好。长度跋涉到京城不现实。但你也们夫妻很快就要去西部上任,也的确没时间去琉保。所以你不用多想,将来要是有人说这个,我自会为你做主。不过美玉啊,你可有想清楚了?晏儿去的地方势必不是什么富足的,你得做好吃苦的准备。毕竟有的地方穷,不是有银子就能买到东西的。” 美玉回答:“这些不光爹娘跟我说过。就连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都跟我说过。其实只有父亲是希望我跟谁晏哥哥的。其实我也想要跟着。我觉得自己可以的。” 商锦蓉笑道:“只要你坚定这个心思,那将来即便后悔了要先回来,晏儿也不会怪你。” 美玉还是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人穷一点还不算什么。但千万不能懒惰和怨天尤人。我现在只盼着当地的百姓可以是勤劳的。” 商锦蓉倒是很惊讶美玉能说这样的话。但这说明她的确有认真的思考过他和张晏将来在任上的生活。这就是极好的。“老百姓大多是勤劳的。因为他们没有生来的财富,没有躺着就有饭吃的资本。所以一般有让他们可以发家致富的道,他们在犹豫之后,一定会有人跟随前进。而跟着一路走下去,见到赚钱的人多了,后续跟上来的也会变多。在这方面,我可以在这几个月里多教教你。毕竟有些事情,并不是男人可以完成的。咱们女人,总有许多事是可以做得更好。”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自然是蜜里调油。除了新婚第二日给长辈敬茶的时候,看到了那那两位表兄嘴脸讨人嫌之外,就是张晏那舅舅舅母也还算是老实。 三日回门,公主见到自己的女儿,眼圈当时就含了泪水。直到女儿说起张晏对她有多好,公主才彻底放心了。毕竟她要比女儿清楚得多。张晏一开始并非是真的爱慕女儿。多半是因为女儿的热烈追求,以及自家的身份不是可以得罪的,所以才不得不接受然后试着培养感情。所以现在看到小夫妻甜甜蜜蜜的昂子,她是格外的安心。 驸马对女婿是相当看重。翁婿二人对坐饮茶,谈论的也并非是小两口的感情。而是对将来任上的一些看法和见解。 就算是给外甥女婿的一点点特权。皇上已经告诉了唐光远给张晏安排的地方是哪里。以方便他提前查阅卷宗,想一些更好治理当地的方案。而作为张晏的岳父,汇贤驸马自然也知道了女婿任职所在。 礁西县位于鎏郡最北面,也是一个夏日炎热,冬日寒冷的地方。但当地的气温并不平稳。有时候白日里热的人头晕眼花,晚上又冻得人瑟瑟发抖,就是因为这样的环境,使得耕种的农田产不了大量的粮食,粮食产量不足,自然不足以供给其他生产生活。而最少半年的gān旱才是最要命的。没有水,庄家得不到滋润,即便是当地种植的罪耐旱的麦种,也改变不了贫瘠的事实。所以皇上给张晏的这个挑战,当真是不简单。 今日汇贤驸马跟女婿说起那里的事,还是满心的担忧。“你的设想现在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现实情况如何,只能等到那时候才能知道了。我就怕万里有一,你带去的种子不适合那里生长,而你还说要种植药材来当做让当地富起来的资本。这都要用水来解决。没有大量的水源灌溉,一切就是一纸空谈了。咱们控制不了老天爷下雨啊!” 张晏知道岳父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因此也把自己的想法如实托出:“其实种植药材只是我的设想之一。的确没有办法做到一定有用。但若是可以种植成功。对姑姑也是个帮助。不同的药材需要的种植环境不一样,有一些不能有太多的雨水,所以也不一定都种不成。另外姑姑说,当地的麦种或许可以加以改良,所以我先去看看,若是有需要,我可能会求父亲您帮忙,跟皇上求一位专业人士来培育新种。毕竟只有原生地的植物才能更好的适应当地的气候和水量。” 汇贤驸马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法子。到底能改变百姓的生活才是要紧事。走不走关系,求不求人倒不是关键。但只有粮食还远远不够。” 张晏回:“是啊。之前即便是跟着几位大人在湖河帮忙,那里在姑父和姑姑以及所有大人的辛劳下,已经算是富足,但还是有很多百姓贫苦无依。更有很多人会胡搅蛮缠,根本不讲道理。当时我只是帮忙跑腿,跟着议论案情。有时候都会气的睡不着。真的到了我做父母官的时候,肯定也会遇到许多奇葩事。我都有心里准备。不一定能一次就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无缺,但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没有过度的自我保证,这是驸马欣慰的。自然,他也会帮着自己的女婿,将儿子们都叫了过来,告诉他们,若是他们的妹夫需要帮忙,谁也不许袖手旁观!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张晏和美玉成婚已满了一月。因为成婚时就接近年底,所以许多来的亲戚都没着急离开,而是住在了京城。 张家那边,张家二房的人被安排住进了唐家在京郊的别院。虽然说是别院,但却是也是雕梁画栋,让张家二房的人十分满意。 至于王家那边,那就是张熙和王若晴招呼的。新宅子他们一开始就没让王凡一家住进来。而是给他们租了一个靠进城门的小院儿。一家六口人住着也绰绰有余。每日吃喝用度都是张熙从口袋里拿的。每拿一次,张熙就叹一次气。起初王若晴还在心里埋怨丈夫小气。可她自己就是抠钱的人,时间一久,这到了一个月头上。她比张熙先心疼了。 这日张熙要去给王家人送钱。王若晴没忍住就拉住了丈夫的手:“差不多了吧?这都住了一个月了。还想让咱们养上一辈子不长?” 张熙从一开始就不愿意给银子。可张晏却告诉他,这银子必须给。而且还要当着母亲的面拿出来。毕竟是母亲的娘家人,这是母亲的面子。父亲说什么也不能不给母亲脸面。然后还亲自塞了银子给张熙。 为了儿子的脸面,张熙才这样坚持。但今日妻子说不愿意了,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可脸上却不能带出来:“那怎么行?他们是跟着咱们来的。虽然之前得罪了锦蓉,可到底也是你亲哥嫂你的亲侄子侄女。我不拿钱,你当他们还能就这么走了?到时候闹上门来,全家没脸。要让唐家那边知道,顶多挨顿骂。但是要让公主府那边知道,还指不定是什么态度呢。” 说到公主府那边的态度。王若晴其实心里还有不舒坦。毕竟皇家只认唐光远和商锦蓉这两个人做亲家。他们俩,却是只能沾一个外面上的光。这也就是在京城这边,张晏给的银子足,他们过的挺滋润,不然她心里早就冒酸水了。“他们态度怎么可能好!本来也不认咱俩是亲家。” 对这事儿,张熙心里也不好受。但唐光远也不给他脸面。他第一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那张当年的卖身契就被拍在了桌上。“晏儿认咱们不就行了。有唐家给晏儿撑腰,公主府也不能轻视了晏儿。不然咱俩能帮着孩子什么?将来保宝也要指望着他哥和姑姑姑父提携呢。咱俩受点委屈也就受点委屈了。” 王若晴叹了口气:“这事儿也的确是这样。但不表示我哥嫂他们要吃咱们一辈子。不把他们弄走,早晚是祸害。这样,今日我跟你去,你等我去换……”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又小厮哭着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快救救小少爷!表少爷要把小少爷打死啦!” 王若晴和张熙急匆匆跟着小厮跑到酒馆外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孩子将王俱和王凡压在了地上。小六则半抱着张保宝,脸上满是担忧。“你醒醒,快醒醒啊!” 看到儿子这样,王若晴打叫着挤进人群,然后从小六手里接过儿子:“保宝,保宝你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小六赶紧回答:“舅母,今日我和表哥还有一个同窗从书院出来,正路过这酒馆,王家两位表哥就从里面怒气冲冲的那里。拉过表哥就问他要银子。说你们家最近给的银子少了许多,不够他们吃喝玩乐的。您也知道。我们身上从来都不放银子的。他们俩就打了表哥一巴掌。我们几个不服气。跟他们撕打了起来。表哥又不会武艺,但有怕我挨欺负,我护着他,他也想护着我,于是推搡之间,就被王家表哥打到了头上。您看,耳朵这边都出血了。人也怎么叫都不醒!” 一听这还得了?张熙冲过去就给了王俱和王凡两脚。那两个小子虽然是个混不吝,但还知道把表弟给打死的话,他们肯定也活不了。这会儿自然是吓蒙了。 这会,人群外又穿来了女人的叫骂声。说着哪个王八羔子伤了老娘的宝贝儿子。那中气十足的音量,让周围人赶紧闪开一条路。紧跟着,一男一女走跑进了人群。 杨暖看到两个儿子被压在地上,当时就扑过去打那几个少年。几个少年哪里能让她扑到,当时就放了手,结果她直接就压在了大儿子身上,娘儿俩在地上来了个滚儿。 之前看热闹的早就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所以这会儿都笑了起来。杨暖时候翻身起来,破口大骂。那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张熙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闭住你的臭嘴!你儿子失心疯了,花着我家的银子,花天酒地就算了。还跟我儿子身上抢银子!抢不到就连打带骂。这他们是什么亲戚?这是冤家对头!姓王的,我告诉你们,从今日开始,我们张家没有你们这门亲!” 王若晴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张保宝又是她的心头肉命根子,如今这样,要不是还有鼻息,她怕是都要赶过去了。这听嫂子如此难听的破口大骂,她跟着也回骂了起来。 这时候,人群外又挤进来几个人,说是郎中到了。而来的郎中,正是薛先生。他也不顾抱着孩子的妇人骂得有多难听。反正也不是骂自己。检查了张保宝的伤势,又诊了脉,然后舒了口气。 一旁的小六赶紧问:“先生,我表哥情况如何?” 薛郎中回:“挺危险,你们这个年纪的娃娃,头颅是不能被重创的。这具体情况,老朽得带他回去好好诊治。不过还需要侯爷的帮忙。得有她跟老朽一通斟酌用药才能有好转的希望。” ☆、第435章 第435章 王若晴虽然跟自家嫂子在叫骂着,但到底还是担心儿子的情况,要不是知道来的人是薛先生,她肯定抱着儿子就跑去医馆了。现在一听薛郎中这么说,她顿时也不吵了,而是大声的哭了起来。“郎中,我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才十三岁,她还那么小!” 薛郎中皱了下眉头:“这位夫人,您若是一直这样抱着孩子不撒手,老朽还怎么将孩子带回去医治?” 王若晴这才放开张保宝,然后跟着薛郎中就奔了薛家。 至于王家那些人,张熙也是顾不上的去奔了儿子。但小六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做的这个扣,就是为了让王家人远远的滚开。他根本不担心张保宝的伤情,因为那都是假的。只是王家那两个蠢货根本不可能知道真伪。“你们几个,帮忙把这两个伤人的凶徒送进衙门!” 原本王若晴和张熙跟着郎中去救张保宝,王胜和杨暖真的有些恐慌。张保宝那可是王若晴成亲二十多年生的唯一一个孩子。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定跟他们不死不休。这时候,他们还根本没想过这当街殴打孩童是何等的罪过。只是当他们听小六说要把儿子们送进衙门,这才回过神来。 王胜赶紧上前:“亲家少爷,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亲戚,怎么能去衙门呢?这是家务事!” 小六冷嗖嗖的看着他:“亲戚?亲表哥差点儿把亲表弟殴打致死?这就是你们王家对待亲戚的标准?那我只是把他们送去大牢也没有要他们的命,说明我还是仁慈的啊。这你们还不愿意?难不成我还要把他们也一样打得半死不活才是亲戚相处之道?” 王胜一时哑了口,之前一直听说,唐家的三公子不爱言语。如今却是嘴皮子这般锋利,真真是他没想到的。 但他哑了口,不表示杨暖也没话说。以听小六这么说话,她就嚷嚷来了:“诶呦!这侯爷家的公子就是看不起穷亲戚啊!不但不尊重长辈,还要把表哥送到衙门里蹲大狱啊!丧尽天良啊!” 小六看着她在那里唱念做打,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化。等到王暖喊得嗓子都哑了。而且周围的人群也足够数量了。他才开口:“你这嗓子都喊劈了,也该表演完了吧?方才就在这儿的诸位也都看到了前因。你的两个儿子,管我表哥,也就是他们的亲表弟要钱。说是这几日张家给你们银子给少了,不够他们俩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我表哥身上没有钱,所以就被你那俩儿子打到耳朵里流血,人也昏迷不醒。郎中过来说很危险,赶紧抱走抢救去了。我让人帮忙把凶徒押送衙门有什么不对?就因为你是我表舅母的嫂子?所以我就要不顾王法,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那我表哥的伤势怎么办?你要知道,若是我表哥有性命之虞,他们俩就是杀人凶手!大家说说,难道这不该抓嘛?” 早就有人在人群里以前讲述了来龙去脉,这种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自然很得众人的关注。尤其是一听挨打的是美玉郡主的亲小叔子。这还得了?当着双侯府的三少爷殴打大少爷的亲弟弟,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再说了,这表兄母亲的嫂子跟人家唐家少爷算是个什么关系?攀个狗屁的亲。于是等到小六把这些话说完,就又许多人跟着嚷嚷,说是三公子做得对。 杨暖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见所有人都说要送儿子进大牢。她就失去了思考,只想着上前要打小六一顿,让这小王八羔子不要把儿子送进去。却完全没想过,越是这般凶悍,越是动手对旁人,他们一家就越好不了。 王胜好歹还算是比较清醒。而这种清醒来自于商锦蓉和唐光远对他们的态度。但他想拦着妻子已经来不及了。而此时的杨暖,已经扑向了小六,上去就挠。 小六自然不可能被她伤到。几个闪转之后,考虑了一下,还是故意让她挠到了自己的脖子。顿时那脖子上就留了一条血道子,甚至还流出了血。可见下手有多狠。 小六也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狠毒,当时眼睛就立起来了。以他的本领,张晏都不是他的对手,论陆地上的功夫,可以与牛西战个平手。真要是打一个悍妇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还不等三少爷动手呢,人群外面又是一阵骚动。衙门口来人了。小六这才放弃动手。然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当然也没忘记给捕快看看自己的伤。 === 商锦蓉看到儿子脖子上的伤,心疼得不行。“你这又是何必?本就是做戏,保宝没什么,你倒是见血了!” 小六笑眯眯的。“娘,儿子这不也是想着让她们罪名更多一些么。毕竟只是保宝那伤,他们还会想着是亲表兄弟打架。但她伸手伤了我,那就不一样了。再对舅舅舅母施压,就更是事半功倍了。只是儿子也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手狠。” 商锦蓉给儿子上了普通的药膏,叹了口气:“娘也是没有更稳妥的办法才让你们兄弟亲自出手。可你能护得住保宝,又让自己伤了。这让娘心里太难受了。” 小六赶紧安慰:“娘~您儿子这点儿伤哪儿叫伤啊!就是破了点儿皮而已。要是用您调配的药,怕是明早就不见痕迹了,还得让你用外面买的药膏来上药。哪里就用心疼了。真没事儿。” 商锦蓉给儿子涂好药,叹了口气:“娘是要让你知道,你就算是破了点儿皮,娘也是会心疼的。” 小六笑着点头:“儿子明白!不过娘啊,现在当务之急,是不是先收拾了王家?” 商锦蓉眯起眼睛:“让那三个混账东西在牢里住几日醒醒脑子吧!我这就去薛家把保宝接过来。这几日我会安排你舅舅舅母住在家里,你让你姐跑一趟你哥那边,把事情告诉你哥。也让你嫂子来一趟。这种糟心事儿,她得见识见识。不然到了礁西县,见到更麻烦的事时,怕她没这个经验。” 商锦蓉到了薛家,张保宝已经苏醒了,但表情显得有些呆滞,王若晴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反应。面对这十三岁的孩子能有如此jīng湛的演技,商锦蓉佩服的不行。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的过去号了个脉,确定他真的只是装的,这才放心。 薛郎中也是跟商锦蓉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不然哪儿有那么快过去的道理。当然,他也是听商锦蓉说了所有的前因,他才答应做这个戏。而老人家的戏也是相当不错的。“侯爷,这孩子的情况比较危险,您也看出来了。他脑内有淤血,而且耳朵流血,对听力有所损伤。不是普通药物可以解决的。” 商锦蓉也不好笑,只能一脸忧虑。“先生用什么药只管说。我家中药库应有尽有。若是找不到。我就去进宫求皇上皇后。总之孩子最要紧,您千万得让保宝恢复如初啊!” 这时候的王若晴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什么感动啊之类,她只担心儿子的病情。因此也跟着商锦蓉尤其求薛郎中。 薛郎中叹了口气:“老朽也不是神仙,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不过小少爷今日醒得算比较早,应当性命无虞。只是这听力和是不是还会同以前一样聪慧过人,这个老朽无法保证。” 一听这个,王若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张保宝就是她的命,是她对未来生命的全部期望。若是儿子毁了,那她也就活不下去了! 商锦蓉叹气:“你先别哭了。先生,请您到我府上住几日,好方便给孩子诊治。另外我府中药房的药您可以随便使用,也好多我派人一趟趟拿。” 早就惦记着唐府里的药库了,尤其是听徒弟说了那他娘亲的药房里连药材的种子都有搜集,还都是顶级品,他哪有不想看的。这次有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将薛郎中和张熙一家三口都带回家。张晏和美玉早就过来了。而张家大爷和李九娘也已经到了。看到张保宝是被抱着进来的。众人都围了过来。 听薛郎中说完张保宝的病情。张家大爷怒火中烧。直接就拍案而起:“我要去跟那一家子混账东西拼命!” 李九娘赶紧拦着:“你这是做什么。先听先生把话说完。更何况,那到底是若晴的娘家亲人,你好歹得问过若晴的意思。” 王若晴如今还哪有兄嫂亲人,她满心都是对儿子未来的担忧核对娘家人的憎恨。于是她直接就说:“娘,爹说得没错。我也要跟那两个畜生玩儿命!” 有了这个态度,商锦蓉就放心了。因为再往后做什么,王若晴都不会在位王家的事情动心思。只要让保宝这个“病情”拖得久一点儿,那这憎恨就是一辈子了。不是她心肠歹毒,只是对待那样的一家子,必须先下手为qiáng。 将众人安顿好住的地方。张保宝和薛郎中都住在了药房那个小院儿的正房里。这时候,唐光远才巡城回来。今日他们还收到命令,去了一趟城西南的山上巡视了圈猎场,因为正月里有皇家围猎。所以今日回来的晚了许多。 不过这件事商锦蓉早就跟他jiāo代过。但唐光远一听儿子受伤了,当时眉毛就立起来了。“这种渣滓,本该扔去苦寒之地,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苦!” 商锦蓉笑了:“若是你以前,只会说就该宰了以绝后患。”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随后笑了:“我现在也这么想的。但是为他们动杀念太不值得了。不过这次之后,王若晴肯定不会再跟娘家有来往了。至少保证了往后张保宝和晏儿的关系不给王家人破坏。至于王若晴能不能领受你的好意,那却不好说了。” 商锦蓉笑道:“左右我也是带着孩子们和薛郎中一起做戏。这虚假的恩义他不领受也挺好。倒是保宝这孩子的演技是真错。” 唐光远看着他:“你咋不想想,他也许真的是被那两个亲表兄给吓到了呢?毕竟这孩子自小也没受过什么苦,家里人对他都好。后来还跟着外公出去单住了。清净惯了的人,一旦遇上这种事,怕是也受了不小打击。” 唐光远这么一说,商锦蓉心里“咯噔”一下。“我现在就去看看保宝!” 唐光远点头:“我同你一起去。到底有一个成年男子护在他身边,他会安心许多。” 果然就像唐光远猜测的那样。张保宝的伤势虽然是装的。但他却真的受到了惊吓。他们过去的时候,薛郎中正在给张保宝服用安神的汤药。看到两位侯爷来了,薛郎中赶紧上前行礼。“见过两位侯爷。” 唐光远赶紧上前搀扶:“先生何必如此大礼。你是小儿的恩师,咱们就是一家人。保宝怎么样了?” 薛郎中叹了口气:“孩子受了惊吓,用了晚饭之后就有些发烧了。我刚煎好了安神药喂她喝下。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退烧了。只是这心中的恐惧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失的。” 此时商锦蓉心里已经后悔了。她只考虑了张保宝可以让王若晴跟娘家那群人断绝来往。但却忘了孩子身体上没有伤害,不见得心理上也一样健康。于是她走到chuáng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张保宝的额头。的确游戏烫。“保宝,姑姑喂你吧药喝了。” 张保宝听到姑姑说话,有了反应。他看着商锦蓉。“姑姑,我会被打死吗?” 商锦蓉心疼的将张保宝搂在怀里:“有姑姑和你姑父在,没有人再敢打你了。是姑姑不好,让你害怕了。都是姑姑的错。” 张保宝靠在商锦蓉的胸前,开始觉得有一些安全了。“姑姑是为了我和哥哥,我都明白。我已经十三岁,不是小孩子了。可是我没有想过,表哥真的会想打死我。真的太可怕了!” 是啊,他们心里眼里的小孩子,实际上已经十三岁了。再这个时代,十三岁的男孩子已经算是半个成年人了。因为十四岁开始就可以议亲,十五六就可以成亲了。“他们的性格过于bào戾,而且全无是非观念,也没有亲戚之间的感情。日后对他们还是不要接触为好。但这世上,跟他们一样的人也有不少。日后若发现有这种不念情分出手无情的人,一定要记得远离。” ☆、第436章 第436章 薛郎中离开了房间,唐光远也走到chuáng边。“保宝,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因为这种事害怕。他们打你是他们犯法,你可以生气可以伤心,但也不可以被他们这种气焰给吓到。” 张保宝坐直身子,看着他一直有些害怕的姑父:“姑父,我很没用。” 唐光远将手覆在张保宝的剪头。“你不是没用,你只是心地纯善,从来没有想过,人会无耻成这样。如今,你是不是就能理解为什么你姑姑和我为让你娘疏远王家了吧?” 张保宝点头:“其实我之前也明白的。只是现在感悟更深了一层。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可以那么理直气壮的去索要别人的东西。哥哥教我,自己的东西要自己争取,去努力。而不是想着从别人那里巧取豪夺。姑姑和您也教导过我,只有自己用双手赚取回来的,才是心安理得,可以掌控手中的财富。姑祖母也说,觊觎别人的东西是无能的表现。这些我都记得,也深信不疑。但他们为什么就这么不一样呢?难道我们家,有什么事欠了他们的吗?” 张保宝的问题,其实很难回答。笼统的说一句:“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而生长的环境,父母亲人的言传身教,这些都会造成不同人的不同言行和性格。”但实际上,这个答案商锦蓉自己也不满意。可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 张保宝没想到姑父会说今晚要陪着自己给自己壮胆量。他还听着姑父说以前在流làng江湖的时候,遇上了多么恶毒的人,多么恐怖的事。明明并不是平和的情节,但张保宝却越来越觉得安心。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感受过父母带给他的安全感。家里时常的争吵,母亲总是会对父亲甚至是对祖父和曾祖父不满。他渐渐地,也就不会在去奢求这样的父亲给自己什么样的保护。 有时候,陪在身边也不一定就可以给人安全感,嘘寒问暖并不一定就让人觉得心中踏实。张保宝还是在曾祖父那里,才能得到他喜欢的安宁,也不用去想父母什么时候又吵架了。而搬出去之后,他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更安心。远离,是他唯一知道可以让自己平静的办法。 只可惜张熙和王若晴觉得他们都爱自己的儿子,却谁都没有想过。那些无意义的争吵和他们彼此的态度,给孩子带来的是想逃离的伤害。而商锦蓉和唐光远给张保宝的,却是他心中,一直渴望的父母关爱。父母和睦恩爱的在孩子是身边,跟他们有说有笑,可以一家几口在一起玩。也可以听着爹娘在睡前给自己讲故事。这些事情,他即便是王若晴的亲生儿子也是没有享受过的。所以今日,有一个qiáng大的父辈在自己的身边,跟自己说起他以前的事情,这让他安心急了,自然也就不再恐慌害怕。 次日,薛郎中带着小七过来给张保宝看病情。见他气色饱满的样子,还以为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呢。 今天是唐光远沐休,连早朝都不用去。所以这会儿他还没离开,见到小儿子过来,他过去打算抱起小七。 小七一个闪身就躲开了。“爹,我都这么大了,您就放过我吧。表哥现在身体不好,你可以多照顾他。” 自家这个小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不喜欢让人抱。每次还都说的义正言辞,让人根本无法反驳。所以在小七可以行动自如之后,唐光远就没抱过几次。这倒是唐侯爷有些心塞塞的。“可是你表哥也不让爹抱啊。” 张保宝脸红了。“姑父,我都十三了。” 小七一脸正经:“就是。爹爹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抱孩子呢?您那么想抱,同娘给我们生哥弟弟妹妹呀。这样你就可以抱孩子了。要么就让哥嫂快些生哥侄子侄女啊。这样您就可以抱孙子了呢。” “……”唐光远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茬了。这时候,商锦蓉刚好到了门口。“小七不要欺负你爹。” 得,这还成了儿子欺负老子了。唐光远哭笑不得。一旁的张保宝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就连薛郎中也被这家人的和睦亲密所感染,脸上带出了轻松的笑意。 张保宝的伤势自然还是要装下去的。因此王若晴和张熙来的时候,张保宝还是保持了没有反应的状态,这让两夫妻难过不已。更是对王家那家人恨之入骨。薛郎中以孩子需要静养为由,让两个人先离开了。而出了门,王若晴就找到了商锦蓉,求她为自己儿子做主,一定要严惩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商锦蓉等的就是这个。但她还是告诉王若晴:“若是我去说话,让衙门秉公执法,那么王俱和王凡至少会有个流放之罪。他们是你娘家额亲侄子,你真的要这么做嘛?你得清楚,我去说了之后,这就是你的主意,你日后就跟你娘家再也没有办法来往了。” 王若晴咬紧牙关:“跟这样的娘家有来往有什么用呢?这一个月,他隔三差五就得让你哥去给他们送钱。我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张熙孝敬是他孝敬给我们的,也不是孝敬给他们的!再说了,没银子了就能打我儿子了吗?我们又不欠他们的!天底下就没有给银子还给出仇来的道理!我以前是混账,是不讲道理,但我也不傻啊。我的儿子挨打了,我日后还能跟这样的人家有什么来往?自然是怎么解气怎么来了!” 有了王若晴这话,那商锦蓉就放心了。她根本就不用去衙门,而是让大管家送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凶徒伤人,大人定要秉公办理。”只这么一句话,京中府的府尹就知道如何处置了。更何况,他们这个衙门,走后门的多,但能走成的却也没那么几个。毕竟这京城达官贵人太多,你认识姓张的,他认识姓李的。谁也不一定能压得过谁。而且皇上和太子丞相都是最厌恶徇私舞弊之人,事情如果闹大了,那就是谁都没有头顶乌纱了。好一好,脑袋都得掉了。 所以很快,这件案子就提审了。但张保安虽然是受害人,但因为伤势颇重,所以由郎中提供了医案,再由当时亲眼见证经过的一gān人等作证,关键是王俱和王凡两兄弟也没修炼成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进了大牢就什么都说了。但他们还跟杨暖一样,觉得这就是自家兄弟打架,官府也管不着。但瞧着那些衙役和狱卒的样子,再听这大牢里那些人嘲讽的话,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犯了国法。 其实商锦蓉并不一定非要让王家两兄弟发配多远。只是这种性子被他们的爹娘养成了,再不加以管束,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不是他爹娘胡搅蛮缠就能解决的,那他们两个才是真的毁了。虽然十**虽已经是成年人了,性子已经定了,也不太可能有大彻大悟的可能。但万里有一呢?谁也说不准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有什么改变,商锦蓉虽然不是真的为了他们好,但却也不是要害他们的。 王家就剩下王胜带着一儿一女在外面,两个孩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根本也什么都做不了。王胜这两日去了去了张家几次,张家都只有下人,到了小张府,门口的差人又说,大少爷不是去了丞相府,就是跟郡主回了公主府。他根本连门都进不去。 他有想过去唐府,但小张府他都进不去,更不用双侯府了。但自己亲妹子都跑去唐府了,他不去守着也不行。所以这两日,王胜一直在唐家门口徘徊,却是不敢靠近半步。王若晴和张熙一直在唐家看着儿子。但张晏肯定会出入。所以第三天傍晚,张晏要紧唐府,就被王胜给等到了。 看着抓着自己衣服不撒手的两个孩子,张晏眉头紧锁:“你们抓着我做什么?” 王胜和杨暖的家的老三是女孩儿,名叫王昕。虽然是八岁的姑娘,但个头却不如比自己想两岁的弟弟王锐来得壮士。不过王锐虽然生的圆墩墩的,却是有些迟缓的,反应比普通孩子略慢一些,说话也比较温吞,倒是王昕聪明得多。“大表哥,求求你见见我爹爹吧!他要是也死了,我们俩就成孤儿了!” 张晏嘴角动了动,特别想说,根本没有人会要你家人的命。一直都是你爹妈和两个哥哥在作。但面对这个跟自己小时候一样,不被爹娘待见的孩子,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心狠。“你爹在哪儿?” 王昕指了一下靠近借口的一个小巷,张晏叹了口气。“我跟你们去。但是不要再抓着我的衣服了。这是你们大表嫂一针一线给我缝制的。” 王昕赶紧撒了手。但王锐却害怕张晏跑了,一直没有松手的迹象,而且他手劲儿挺大,攥得死死的,这让张晏有些不痛快。还是王昕赶紧抓着弟弟的手,哄着他让他撒开手。张晏这才动地方。 见到张晏,王胜也要上前拉他,张晏倒退了两步。“有话您就说,没必要抓着我。我若是不来,你也根本没办法让我迁就。” 小时候的张晏,瘦小怯懦,那时候的王胜对这个不是自己妹妹生的外甥十分看不上眼。若不是有了他妹妹才免于被休的命运,他都恨不得偷走了给扔了。可如今再看到张晏,这一身的气度却是他不敢冒犯的存在了。一想到这样的落差,他心里就更加的不好受。“那个……大外甥啊,求你舅舅你舅母和两个表弟吧!” 张晏冷笑了一声:“救他们?凭什么。王凡和王俱险些打死我的亲弟弟,那是你的亲外甥,他们的亲表弟!这都能下如此狠手,还是因为我爹没有及时给你们银子花,你觉得让我去求情说得过去吗?更尤其,唐家养我长大,教我本领让我在这京城权贵之间有了一席之地,如今我有的一切都是唐家给的。舅母做了什么?他让我三弟流了血,那是我们全家人心中的宝贝!是她有资格动手的吗?你就没想想,我姑姑姑父是什么样身份的人?你之前对我母亲多番挑唆,早你就存了把我给弄死,好让你儿子过继给我父亲的念头。我的存在,不是一直让你们觉得厌烦吗?那如今还来找我做什么?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别人给一点点笑脸,我就能感恩戴德的小孩子?” 王胜听张晏这么说,表情也变了:“你不要以为你如今是郡马,又有连个侯爷给你撑腰你就能越过天理去!我是你舅舅,那是你舅母和表弟!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你要做官,就得要名声!你要是让你舅母和表弟死了,你就是穷凶极恶的人呢!你也别想当官!” 张晏笑了:“原来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对待我们家这些人的。那就难怪你的儿子会如此肆无忌惮。但是你得知道,这个世上的事不是你想当然就可以成真的。首先无礼的是你们,犯法的也是你们,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我亲自将他们送进大牢,那被人说起,也顶多是我大义灭亲。你以为是亲戚就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他话刚说到这里,就觉得身边有人要袭击自己,于是他一闪身,正好看到王锐扑向自己,而自己挪开,他便扑倒在了地上。但即便如此,他也仰起头,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再一抬眼,又见王昕一脸绝望的看着地上的弟弟,他冷笑了一声:“按照辈分,我是要叫你一声舅舅。但你别忘了。我早就被卖给了唐家,而在婚书上。我的父母也是唐家双侯。我叫你舅舅是我给父亲和母亲脸面,我不认你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劝你好好教养你这个小儿子。小小年纪就跟他两个哥哥一样心狠手毒是非不分。若不好好教导,将来说不定也要步他们后尘。”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走。 王昕突然跑过去:“大哥,你能带我走吗?” 张晏停下脚步,扭脸看着她:“为什么呢?” 王昕急切的说:“你给他们几两银子,让他们把我卖给你吧!左右我回去也是要被卖的。我宁愿卖到你身边做奴仆,我也不愿意让他们把我卖给那些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人家!” 张晏扭脸看向王凡:“还想卖儿卖女?” 王胜一脸的理直气壮:“我的儿女,我愿意怎么对待就怎么对待!你管不着!” 张晏点了点头:“看来当初的事,你也有一份功劳。”言罢,真的就直接走了。 ☆、第437章 第437章 张晏没想到,为了把儿子捞出来,王胜真的把王昕给卖了。可王胜不知道的是,他以为的高官买自己的女儿给他傻儿子做童养媳,根本也是个谎言。那人就是个骗子,知道王家和张家的这个案子之后,觉得自己就算骗了人走也不会被唐家和张家追究,因此办得毫无顾虑。 要不是王昕是个心里也有狠劲儿的姑娘,在被拉出城的时候顶掉嘴里的布,大声叫喊拼了命的挣扎,被正好带着薛郎中和小七从心草堂工坊出来的商锦蓉救了下来。那接下来的命运可就难说了。 一看是王昕,商锦蓉眉头紧锁。问明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差点儿气乐。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什么都不懂,在京城也两眼一抹黑的人,居然会轻易相信一个主动来说帮忙的人。而那骗子不但分文未出,还被王胜请吃了几顿饭,这种蠢货,大概骗子不骗他都对不起他的智商。 不过说到底也是可怜了孩子。于是商锦蓉问:“那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王昕跪在地上给商锦蓉磕头:“您大人有大量,救人救到底,就留下我吧!我肯定会好好gān活,绝对不偷jian取巧。我会还您救命之恩的!” 商锦蓉并非不能留王昕,但却也没有必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而有她在,王胜就又来滋扰的借口。所以她考虑了一下,便告诉她:“你不能回到你父母身边,但在我这边也不好。你父母还是会找到你。到时候给我添麻烦,你自己也会被他们抢回去。毕竟我再有身份有权势,血缘人伦我也扭不了。若是你愿意,也别做什么工来报答我。我为你寻一个无儿无女的好人家,你重新认一对好父母。忘了以前的人和事。重新开始。你看如何?” 王昕从来没有想过事情还可以有这样的解决方式。所以愣了一下,随后给商锦蓉磕了响头:“您得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商锦蓉示意葡萄将人给搀扶起来。她看着王昕说:“我不要求你记得我,最好你把我们所有人都忘记。除非你的养父母对你不好,也这样对待你。否则你要当我们都是陌生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一个不被以前牵连的以后,你有这个机会,就要好好珍惜。我见你也不是你三个兄弟那样不知道好歹的,所以我才愿意施以援手。你只要不恩将仇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王昕连忙摇头:“我知道爹娘和哥哥弟弟们做的事都不对。但是他们从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多少两句,他们可能就是打一巴掌踹一脚。所以我恨他们!我知道您和姑姑一家都是对的,他们给我们钱花,表哥却还要被哥哥们打成那样,这真的太可怕了。我知道好歹,我真的不会把他们的事当成怨恨别人的理由。毕竟我怨恨的人是他们!” 看着瘦瘦小小又如此明白事儿的小姑娘,商锦蓉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刚到自己身边时的张晏。于是她上前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好孩子。这几日你先在我的庄子里住下,为你找到好父母之后。我再来人送你过去。” 回去的马车上,小七问:“娘亲,您为什么要帮助王家的人?” 商锦蓉回答:“娘帮助的,是一个可怜的小姑娘。这跟她是哪家人是没有关系的。或许王家真的令人厌恶,但不一定她就一定跟她的家人一样。” 小七还是不懂:“可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是这个道理吗?” “是这个道理。但总有例外发生。你将一块金刚石放入墨汁之中,百年过去,也不会侵黑入心。同样,它也不可能在朱砂里染成红色。有些人,将自己隔绝在环境之外,就能少沾染外界带来的侵蚀。坏的如此,但好的也如此。所以娘才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小七似懂非懂,看眼神就是一脸的迷茫。不过商锦蓉也并不希望小儿子也痛小五小六一样,对所有人是敏锐,那样活着,虽然通透,但总有辛苦的地方。“七儿啊,你今日跟着先生看料房,可有什么想法?” 说到这个,小七立刻眼睛都亮了。“对了娘,我发现您有一个洗颜粉的方子,里面若是将白芷换成茯苓,加上各种不同的花瓣碎,就能有不同的味道。这样就可以变成很多不同的品种,能卖更多的银子。您说对不对?” 白芷味浓,即便是在烹调时做香料,也的确是味道突出的一个。但用在洗颜粉里,分量调配得当,是可以起到提升香气作用的。不过换成儿子的想法,也是不错的选择。茯苓同样有养肤的功效,而其实洗脸用的东西,并不会在皮肤上停留太久,所以也不存在什么立竿见影的功效。洗gān净脸才是最要紧的。那么在香气上寻求更多的搭配,的确是不错的建议。“我们七儿真棒。娘都忽略了这一点。那明日咱们就现在家中做一下试试如何?” 小七笑眯眯的点头:“太好了!我最喜欢在药房里做实验了!” 马车到了城门口,突然就听到外面又吵嚷声。前面薛郎中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听到有人说死人了,老先生赶紧小跑着赶了过去。 商锦蓉让葡萄和护卫看好小七。她则和优儿下了车。来到人群里,就看到中间的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姑娘,而在一旁有三男一女全都面露呆滞,似乎也被这情况吓到了。 看了一下三人手里都没有凶器,而在受伤女子左面不远处有一块不小的石头,上面带了血,这凶器是什么就明了了。 商锦蓉上前询问:“先生,这姑娘伤势如何?” 跟张保宝那样装着被打伤了头不用,这女子是真的被打破了额头,而且脉象很是虚弱。“有些不好。侯爷可带了稳心丹?” 商锦蓉赶紧假装从腰间悬挂的锦囊里拿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小瓷瓶,然后递给雪兰中。“正巧带了几粒。优儿,水!” 优儿拿来的,自然是上商锦蓉提前预备下的井水。平素里外出,商锦蓉都会带上一罐子井水,一来她喝习惯了。二来也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喝了井水和商锦蓉亲手配制出来的稳心丹。那女子一会儿的工夫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这女子说话费劲,但其实也不用她开口。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得很,好事儿的也有许多。尤其是当薛郎中称呼她为侯爷的时候,老百姓就都知道她的身份了。要知道如今的下过,女侯爷只有一位,所以原本就对这位可以参与朝政的女大臣很好奇,这会儿就更是不能走了。 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了一个大概的经过。这个昏迷重伤的女子是那三个人里,一个中年男子的亲侄女。这当叔叔的,要把亲侄女嫁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傻子做媳妇。女子不愿意就跑了出来。就被那亲叔叔和男方的堂兄嫂给堵住了。女子宁死不从,自己拿去石头砸了自己的脑袋。这就是看热闹的人知道的全部经过。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觉得这个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呢。不过人都这样了,显然也不可能城门口上演一出这么凶残的苦肉计。于是她便跟薛郎中说,希望他帮忙治疗一下这姑娘。至于这姑娘,她打算暂时送去唐家那善堂。那里如今住了十几个老人和三十几个孩子,也有人可以帮忙照顾这姑娘。 当然,那三个bī人自残的也的有个说法。不过这个姑娘是自己动的手,那三个人都没有上前要伤她性命的意思。而且姑娘是被叔叔养大的,不管对她好不好,再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叔叔给侄女找的亲事是算是的。就算实在是很糟糕,也只能在道义上骂几句缺德,但人家真不犯法。所以衙门口也只是教育了几句,然后就把人给放了。 很快就到了今年的除夕。王家那边,王胜和王俱还在监狱。但杨暖已经被放回来了。毕竟小六也会是皮外伤,吓唬吓唬也就是了。至于那两个,唐光远亲口跟王若晴说的。若是她选择原谅,有苦主的谅解,衙门可以适当的减少惩罚。或还服徭役半年,或是关大牢一年都成。但若是王若晴不原谅,那至少流放一千里。 王若晴想立刻回答说自己不会原谅。但商锦蓉拦住了她:“这事儿你慢慢想,别着急。年后再给我门回答。毕竟这不是小事。” 见商锦蓉从西院儿出来。美玉赶紧凑了过去:“娘,她这么回答的呀?” 商锦蓉笑呵呵的拉起美玉的手,娘儿俩一边儿走,一边儿说:“我让她们好好考虑考虑。” 美玉又问:“那爹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他跟你公公有话说。难为你,刚进门就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 美玉摇头:“这不是您和爹的错啊。也不是相公的错。公婆只有一点点错吧。婆婆的娘家人也太离谱了。您说,我舅舅是皇上,我也没有这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啊?他们是怎么做到那么有底气的?”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话你可问住我了。若是我来回答,我只能说无知者无畏,可又不是完全这样。这世上的人啊,千奇百怪的,你日后见识得多了,也就懒得去探究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了。” 美玉点头:“您说得对呢。我还是先学会如何包饺子才是正经。等到去礁西县,我得亲手给相公包饺子呢。还得是您亲自传授的那种才最好!” 一眨眼,chūn暖花开的季节。 桃花含苞待放之时,是心草堂做忙碌的季节。而新一年的“桃花季”即将开始,那些早就盼着各种桃花制品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已经把口袋里的银子都住外掏了。 最先出售的自然是桃花露。白晶晶的瓷瓶上点缀着粉红色的桃花几朵。里面是如清水一般之地,却满是桃花清香微涩味道的桃花水。 这些纯露商锦蓉每年chūn年只做五百瓶。每瓶大约两百克。因为里面有加入井水,所以效果极好。绝对是一出货就被抢购一空。 经过这么多年的栽培,商锦蓉空间里的十几种桃树有九种都在京郊种植成功了。所以今年的桃花季,所有桃花制品的品质都比之前还要好一些。就连锦香居里也准备桃花宴。于是不光是女子们又了这chūn季桃花的美,男人们也能享受到chūn日的第一缕花香。 锦香居的桃花宴可谓一桌难求,就算是几个王府,不占位置让人来把酒席带回府去,也得排着时间。 可有的人就吃不了这新鲜了。这个人便是一直留在京城,一边儿等儿子回来,一边儿忙着翻修府邸,又在京城开了两处买卖的殷氏夫人。 因为太忙,所以两亲家有一阵子没在一起喝茶聊天。今日张晏的委任令下来了,商锦蓉心里不舍,正好殷氏和小五刚从店里回来,打算给她商量一下gān花的事情。就看到商锦蓉一副没气力的样子。 两个人坐在凉亭里品茶聊天,商锦蓉一直跟殷氏对脾气,所以也没隐瞒自己心里的不舍。 殷氏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自己的孩子,不管多大了,离开家当娘的哪有舍得的。” “是啊。晏儿虽然不是我生的,但对他的用心也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葡萄把桃花冻端了上来,晶莹剔透的冻里点缀着粉嫩的桃花瓣,看着就让人欢喜。“快尝尝,这是新出的品种。桃花瓣是用蜂蜜腌渍过的。冻快成之时,一瓣一瓣的放进去的。” 身边的丫鬟端起一份放到自己发夫人手里。殷氏尝了一口,便迷恋上了这口感和味道。 大概是甜食入口,两人的聊天也不再那么伤感。聊着聊着,有聊到了将来儿女成亲之后她们这些当父母的要怎么过自己的日子。 商锦蓉说起自己憧憬的游山玩水。殷氏则说她想养许多的猫,各式各样的那种。总之两个人都不愿意在繁华的城市里看着车水马龙。 用完了桃花冻,又送上了桃花羹和桃花苏。可吃着吃着,殷氏的表情就扭曲了起来。一听她说肚子疼,商锦蓉赶紧为他诊了脉。片刻之后,她脸色大喜,然后赶紧写了药方让人去药房取药来给殷氏服用。而后她让人倒一杯温开水来,而后偷偷放了些井水进去让殷氏赶紧喝。 ☆、第438章 第438章 殷氏夫人知道自己怀了孕,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今年三十有八,快要四十的年纪,居然又怀上了孩子?当初商锦蓉给了她希望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动静,她以为自己老了,不会再有了,可是却来得这么突然。 商锦蓉见她呆愣住了,赶紧告诉她:“别担心。桃花性凉,方才吃得多了一些,加上最近你太辛苦,有些动胎气。不过孩子很健康,已二月有余,不用担心。” 殷氏夫人这才回过神来:“锦蓉,我是……真的有了?” 商锦蓉点头:“自然了。我骗你做什么。再过一阵子,薛先生就能诊出是男是女了。” 听到确切的答案,殷氏顿时哭了起来。“我,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怀孕的一日。这真的……真的……” 商锦蓉连忙劝说:“诶呦我的好亲家。你别哭啊,这对孩子可不好。再说了,这是大喜事儿,得开怀大笑才对!来人啊!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万老爷,让他赶紧过府。也去告诉老夫人,说万夫人有喜乐,咱们今天在府里摆酒宴庆祝!对了,去李家,张家和小张府把人都请来!一个都别落下!” 商锦蓉的兴奋也把在紧张和难以置信中的殷氏带了出来。她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会儿也笑了出来。 全家人知道这个好消息,全都跑来恭喜。薛郎中到的时候,这安胎药都服用完了。 不过他还是给诊了脉,又看了药方。“侯爷的药方开得极好,但安胎药这东西不用频繁的喝。夫人的胎像稳固,正常饮食起居就行。但有些东西的确不该大量食用,但却也不是一定不可以吃。” 薛郎中被商锦蓉看重的一点,就是他岁年年纪不小,想法却并不守旧。有些东西也知道如何去看待不同的可能。所以脑筋灵活也知道如何变通。不喜jiāo际是一回事,为人聪慧又是另外一回事,否则她也不会把儿子jiāo给一个古板固执之人。 最高兴的,莫过于万松年了。他这会儿已经美的不知道北了。围着自家夫人一直绕来绕去,看的殷氏夫人头疼得厉害:“你快放过我吧!这是转悠什么呢!” 万松年傻笑着回答:“我高兴!”不过事后他脸色一变,看向商锦蓉:“侯爷。我夫人没有危险吗?” 商锦蓉笑着摇头:“没有。有我和薛先生护着,再不然还可以求太医出诊,亲家母是绝对不会有危险的。” 万松年这才略微放心。“可是……她之前生柏延的时候就疼得厉害,如今……岂不是还得遭一回罪。” 商锦蓉有些哭笑不得。但却真为了殷氏高兴。有这样一个全心疼爱自己的丈夫,这无论是那个时代来说,都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可是她不可能保证殷氏生子不疼。这又不是在上辈子有无痛分娩的技术。所以她只能说:“女子生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早。亲家心疼亲家母,这我知道。可哪有人生孩子不疼的。” 殷氏夫人很是尴尬,红着脸阻止了丈夫在说下去:“你别听柏延他爹胡说。男人不懂这些的。” 商锦蓉忍不住调侃:“不懂这些有什么所谓。懂得疼爱自己的妻子才是真的好。” 小五知道准婆婆怀了孕,要给自己生小叔子或是小姑子了。她开心的不得了。心中的那份儿愧疚也略略少了些许。对殷氏就更是体贴入微了。 这让殷氏和万松年都感叹,还是生女儿好。这是多么知道疼人啊!若是大儿子在家,肯定不会这么周到体贴的。 四月,梨花盛开。张晏和美玉启程的时间到了。 二人启程之前。太子将张晏叫到了太子府。他们之间谈了什么,连美玉都不知道,其他人自然就更不清楚了。只是张晏他们刚走,监狱里的王家两兄弟判决书就下来了。正好,就是流放到了西北边境,而且是在那边服劳役三年。 商锦蓉总觉得,这个判决跟张晏有关系。礁西县距离边境还有两个县的距离。不算太近,但绝对不远。而服劳役不是一直在一个地方,还会因为各地不同的需要,调配这些劳动力。所以张晏这是想亲手收拾他们? 这个疑问,唐光远也无法回答。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还没有离开的王家三口人又开始找麻烦了。 之前张熙给他们租的院子到了日子。张家不再给拿银子,他们肯定也住不了。如今他们家只有一个六岁的憨小子,根本也不可能跟房东抗衡。所以坚持了三天就被扔了出去。 那他们怎么办?女儿被“卖”了,后来发现被骗了。可女儿也不知去向。但这他们只是觉得亏本,到没有太在意。但两个儿子还是被判了流放,这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希望。 人到了这个地步,左右也没有好果子吃了。那就gān脆破罐子破摔吧。于是他们这次直接找上了唐家。毕竟他们现在也知道了,找妹妹妹夫,他们也把他们视为仇人,根本不会见他们一面。 商锦蓉虽然说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但问题是她凭什么给这家人银子。于是他们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撵走了。最后还是李宪出面,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然后告诉他们赶紧回家乡。别再想着贪图别人的东西还能有条活路。否则远在西北的两个儿子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了。 听说妹夫还给了自家哥嫂一百两银子才打发走。王若晴心里不是滋味儿。之前她还挺不待见张锦华的,总觉得这是个拖油瓶,还是个嫁过人的女人。可如今,人家不但找到了更好的男人,自己也成了了不起的女老板。她羡慕嫉妒,但因为跟婆婆的关系并不恶劣,加上张锦华一直跟商锦蓉在一起,所以她也没机会去多想。但今日是人家两口子出钱出面为他们解决了麻烦。她是当真感激。于是带着张保宝去了李府,还买了不少礼物。 虽然礼物不贵重,但对了解王若晴的人而言,知道这已经不得了了。张锦华虽然这几日懒得动地方,但嫂子来了,还带着小侄子,她还挺高兴的。 姑嫂二人聊了好一会儿,还算十分愉悦。所以张保宝就跟着李宪去了书房,她想看看姑父这里的一些海外国家的语言记录。他对这些非常的感兴趣。 但没想到,爷儿俩还没聊多一会儿呢。外面就又丫鬟跑过来,说是夫人晕倒了。 这下不光李宪吓坏了。张保宝也头皮发麻。他是真怕自己的亲娘会突然脑筋不清楚,在把二姑给气到。 结果到了前面一看,并不是那么回事儿。而且王若请还把张锦华给唤醒了,正在问长问短。 见夫人醒了,李宪赶紧询问:“锦华,你感觉如何了?” 张锦华还是觉得浑身难受:“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哪里都不舒服。” 这时候王若晴说:“我刚刚问了妹子,这一估算啊,她可能是有了。方才派人去请了郎中。一会儿就能知道了!这要怀上了可是大好事。妹夫,你得好好的操办一番啊!” 李宪也是近了不惑之年,因为之前的婚姻,妻子因生子惨死一尸两命。所以他既然渴望有自己的后代,又害怕妻子怀孕。所以这么长时间,其实两夫妻都有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如今张锦华还是怀上了。李宪虽然高兴,但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恐惧。 得到郎中的确诊,张锦华的确是怀孕了。但有因有些贪凉,所以感了风寒,这才导致出现了各种不舒服的症状。 张锦华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李宪却是吓坏了。尤其是听郎中说,因为十怀孕初期,不能胡乱吃药,所以除了安胎药之外,病不给妻子开治疗风寒的药。这让他不能接受。 就在他带着郎中发脾气的手,商锦蓉到了。看到李宪这样,她皱了眉头:“你吵什么呢?锦华这儿本来就不舒服,你跟郎中较劲有什么用?”言罢,她给郎中道了歉,让丫鬟去跟着取药。而后坐到妹妹chuáng边,拉过她的腕子又自己看了看。“真是不小心,这个季节也不得,你怎么还贪凉呢。都说chūn捂秋冻,以前你也没这么不小心。” 张锦华还没开口呢,李宪先说了:“大姐,郎中不给锦华吃治疗风寒的药。这可怎么能行!她都病了!” 商锦蓉看着他:“孕妇哪里是能混吃药的?郎中不是也说了,她这风寒很轻,过两日就好了。” “怎么能为了孩子就不给她治病呢?这不可以!” 见李宪还轴上了,明显眼神都和身体都跟平素里稳重的样子大相径庭。商锦蓉突然想起李宪前妻的死因。“这京城的郎中都知道。我家人的病他们只看症不买药。所以这风寒,自然我会治疗。你这急吼吼的是要吓谁呢?” 扭脸看妻子担忧的目光李宪立刻蔫儿了。“大姐,我是太担心了。” “你担心是必然的。但是你的思考能力都下降了。”做到这里,上锦蓉扭脸看向张锦华:“我跟李宪单独说几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让葡萄带了安神茶过来,你先喝一些。过一会儿我再过来跟你说。” 到了书房,商锦蓉看着一脸拘谨的李宪,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叹息。“你知不知道你吓到锦华了?” 李宪点头:“我做错了。” “你是做错了。但我知道你是疼她。可你不能把以前的事投放到现在的人身上。这是对白清的不敬,也是对锦华的不重。你还能不能分清你是活在当年,还是活在现在?” 商锦蓉这话对李宪来说是极重的。对他而言,白清的死让他产生了巨大的yīn影。也有了难以对外人说得愧疚。所以他对白家的好,对白雅的容让,都是源自他对白清的愧疚。可以前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但是今日一听到张锦华怀孕了,那种恐惧就像渔网一样,瞬间就将他笼罩住了。 这些话很刺耳但他明白这的确是丝滑。“我…我只是很害怕。我怕是我命中注定无后,所以才会害自己的妻子在生产时……大姐,您……我知道我这么想是不对的。可是我现在控制不住……” 这种严重涉及到生死的心理yīn影,的确不是几句话就能开导的。但有一件事她不需要说的很清楚:“李宪,你知道锦华当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鼓足大大勇气嫁给你的吗?” 李宪点头:“我知道。以前那个人对她非常糟糕。还会伤害她的身体。所以她很害怕,她原本并不打算接受男人。” “所以她因为真心爱你才接受了你。甚至愿意为你生育后代。你难道就不能勇敢一点走出以前的yīn霾。正视你现在的妻子,让她可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丈夫,用期待和兴奋的状态来帮助她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 李宪表情有些呆愣,但商锦蓉知道他在思考自己的话。这个男人很聪明。缺点就是心软耳根子更软。所以对付这样的人,暂时没办法解决那么严重的心里yīn影,就要给他塑造另外一个温馨的‘小世界‘让他自己再加固这种幸福感。当孩子平安降生之后,他那些物质所谓的‘命中无后‘就会消失在他的思维里。所以商锦蓉不着急,也急不了。 李宪最终点了头:“那……锦华真的不用吃治疗风寒的药吗?” 商锦蓉表情有点儿扭曲。敢情说了这么多,他还停留在治病这件事上。“不用吃药。我给她注意过清寒汤,喝一碗睡一觉就好了。” 商锦蓉的医术李宪是信服的。所以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多谢大姐!” “你啊。谢不谢的根本不用说。只要你别吓到我妹妹就行了。我告诉你,你不能让锦华知道你心里还想着白清,否则她伤了心,我立刻接她回家!” 李宪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想着白清。我对锦华是一心一意的!天地为证啊!” 商锦蓉站起身:“你跟我发誓有什么用?你要知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因为身体的状况跟平日有很大不同。除了会焦虑担心之外,更会对所有事情都很敏感。就算你是害怕她会跟白清一样,但你的担心也是因为白清是你的发妻。锦华本就是心思重,你让她不这么想根本不可能。所以你就得当以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孕妇伤心难过是最伤身的。那才是真正会让生产危险的事情。所以你就给我记住了,别再让我知道你瞎联想。我妹妹是天大福气的人。谁再一旁说不吉利的,我都跟他没完!你也不例外!” ☆、第439章 第439章 有了商锦蓉的“威胁”和疏导,至少李宪不再表现出那么恐慌了。只是对待张锦华,仍然是小心翼翼,一点儿风chuī草动他都能紧张个半天。 原本是一件极高兴的事情。六王爷和六王妃都挺为他高兴。甚至慕容瑞还亲自到了李府看望张锦华。可见到张锦华时的情况,却让六王妃也为张锦华感到无力。 于是慕容瑞找商锦蓉饮茶的时候,闲聊时就有说起这件事。“你说说,这本事多好的事儿呢。偏偏到了锦华身上,就又这样了。” 商锦蓉紧皱眉头:“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他却还是这般明显,这不是找打吗?锦华这个时候,本就不能伤心,他倒好!心里都是那前面的妻子,那难道我妹妹就不能有做母亲的权利?真是可恶至极!” 慕容瑞叹息:“男人嘛,更喜欢用自己的想法去看待问题,而不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去思考。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这事儿放到别人身上,或许还会说是做丈夫的心疼妻子,担心她会有生命危险。可我明白你的愤怒。因为李宪这是在用自己的恐惧来看锦华的怀孕。而不是在体贴自己的妻子,用妻子的辛苦和未来的疼痛来做为他害怕的根源。所以其实我也很不慡。但锦华却跟比我想的不同。她很能理解李宪的担忧,这让我觉得这傻丫头更招人疼了。” “我当初看到了他对锦华的喜爱和尊重。所以才放任锦华选择了他。但我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若是换一个人,现在应该两夫妻兴奋的在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姐姐,您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慕容瑞拉住商锦蓉的手:“别这么想。李宪虽然有毛病,但也不能完全否定了他。其实六爷的话说得也对,李宪这是欠打。打一顿,以前的疼就能忘却三分。人总是更容易记住现在教训的。如今只是你说几句,那又如何?这人越聪明,记住不好的事情就越牢靠。那就让她知道什么事更不好的事情。” 商锦蓉当时眼睛就亮了。“对啊!我们没想到这一招!这个人当真就是欠nüè。我现在有注意了!不过姐姐你得你给我个忙。把你那温泉庄子借我让锦华住上一阵子。” 慕容瑞笑着点头:“别说一阵子,送你都是没问题的。不过你确定锦华会愿意吗?” “她会愿意的。没有女人会真的不介意丈夫脑海里一直回想起前妻的样子。而且活人是永远也赢不了死人的。在李宪心里,白清没有丝毫缺点,而且他还心中有愧疚。我也不是希望把白清从他的心里连根拔起,他念旧情从根本上来说并不是错的。但他得正视自己现在的妻子和以后得生活。退一万步讲。让锦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这才是最关键的。她是我妹妹,我必须要顾她。” 商锦蓉的这个法子虽然唐光远并不是太赞同。但是一想到若是商锦蓉还一直想着上辈子的婚姻的话,他也会心里别扭。所以也就点了头。而且他还问:“不是说他欠打吗?我打他一顿不就得了!” 商锦蓉笑了:“你打他一顿又能如何?除了让锦华心疼着急之外,没有用处。他还是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这种人,就的先失去才会知道珍惜。总之你就一问三不知。” “他也没机会来问我。今日大朝,皇上委我一个巡阅使的临时差使。要去一趟锗州。其实最主要是当地有人杂jiāo出了一种高产的旱稻,皇上让我带人过去看看究竟。” “这事儿工部的人去就行了。用得着你?还有什么?” “让我带着人挑选一个适合大面积培育这种稻子的地方。还是让我带着楼骄和赵联山。” 商锦蓉嘴角到了都:“皇上什么情况?圈试验田就圈,还用术师算?别是信这些东西信出什么问题来。就算易门之术是真,但到底真正传承的东西也不过是皮毛。皇上过度信这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现在说也没有用。而且这么多年,皇上也只有建造行宫和这次的试验田有这个心思。尤其是这试验田,实则也是希望老百姓能好。” 这到时商锦蓉没办法反驳的。“也没法。那这次我就不跟着了。你带着小六去吧。反正今年他们书院的童生试也要到年底。你们也不至于秋天还不回来。” 自家这个大儿子的确是个有想法的。而且他说了一些易门上的东西,小六居然也可以很好的接纳。他虽然不是希望儿子继承自己这点儿玩意儿。但这其实也是不可多得的技艺。而且儿子的志向将来就是做为朝廷有用得栋梁。那以他现在的才智,别看只有十二岁,但思维模式和言行举止也已经跟成年人没有差别了。款切武艺得的是自己真传,跟着自己回一下家乡也没什么不行的。所以他点了头:“这次我可能还要去看看唐家。给娘上柱香。” 商锦蓉想了想,然后说:“这样,你看看情况,若是没什么麻烦。你在那边买点儿地和宅子。不管咱们将来去什么地方养老。但最后肯定是要回到娘亲那边,所谓落叶归根,咱们得有个归宿。” 唐光远看着妻子说的认真,心里酸酸的。“其实对我而言,宗族祠堂都不算什么。只有你是最重要的。你在哪儿,我就跟在哪儿。不用非要回去。以前的家乡已经是一片废墟,三十多年,连重建都没有。我根本就无所谓回不回去。” “不喜欢回去也无所谓,但是那边除了高产耐寒的稻种,皇上也十分重视。讲来势必会成为国家的有一个粮仓。有自己的大片土地,我也正好可以将空间里的稻种拿出来在培育再杂jiāo。这些年,在不停地地方咱们也都派人买了不少地。种植成功两百多种植物。但一直都没有朝着谷物上动手。不就是担心一时产量太大会引人怀疑吗?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是不能错过的。” 有了这个充分的理由,唐光远点了头:“你这话对。那我就多买点地。不过我想良田比较难。那就荒滩和山吧。靠着舅舅的林场近点儿。还能扩大他们的种植养殖面积。不然这样。我去问问两位哥哥有没有愿意跟我一起去的。这好机会,怎么也得自在家人沾点儿。” 商锦蓉也没跟张锦华说什么,只说带她去个好地方。然后就将人带去了六王爷的温泉庄子。而因为下人们也没考虑过自家夫人一去不回,所以根本没有人敢问侯爷带人去了何处。 李宪从王府回来,听说是商锦蓉把妻子接走了。还没当回事。但等到掌灯时他到了唐家打算接妻子回府,被告知李夫人不在唐家,他们家夫人也没在家,且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的时候,他慌了。 见到张氏,李宪见过礼之后就询问:“姑姑,您知道大姐和锦华去了何处吗?” 这事儿商锦蓉自然是跟娘说过了的。跟唐光远的观点一样,张氏并不是很赞同女儿这么做。但是也没有去阻拦。到底对她而言,张锦华是自己的侄女。而且李宪现在这个的状态,也的确是对孕妇很不好。如果可以用女儿的办法把这问题给扭转过来。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听李宪问完,张氏便很惊讶:“锦蓉不是送锦华回去的吗?怎么还没回到家?” 这下李宪傻眼了。正好这时候,唐光远回府,过来给娘请安。按到李宪,表情冷飕飕的。 李宪也不顾这些,忙问:“姐夫!您可知道大姐和锦华去了哪儿?” 唐光远点头:“知道。去了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也免得你整日做出那副天要塌了的嘴脸给人看。知道的是锦华怀孕你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厌恶这个妻子为你生孩子呢。左右你也事害怕不是吗?那就gān脆我们家的妹子我们家人带走好了。锦华也不是没本事,自己养大孩子也没什么。” 这下李宪可知道为什么了,当然也就慌了神。当日商锦蓉告诫他的话,他虽然觉得自己有所收敛,但其实效果如何他心知肚明。如今大姐把人给带走了,他就算着急甚至生气,但却也不敢造次。“姐夫,求您告诉我锦华在哪儿吧!我改!我一定不再瞎担心了!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的!” 唐光远一心只听自家夫人的话,当然不会动摇:“你不用说这些,我做不了你大姐的主。我们家也是她说了算。她恼了,我自然也站在她那边。娘,孩儿今日有些累了,就不陪您聊天了。” 张氏点头:“快回去歇着吧。” 唐光远离开,李宪直接就跪在了张氏面前。“姑姑,求您帮我说说情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氏的确挺心疼李宪。她的心思就跟很多人一样,觉得李宪是因为担心张锦华才会过于恐惧。可是她也是女人,女儿说了另一番道理,她当然也觉得很别扭。“李宪,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人。很多事,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从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锦华心里一直想着之前的那一场婚姻,在心里一直想着以前的丈夫而不让你靠近。你会心里如何?一日两日你会觉得心疼,日子长久之后呢?你是能忍一年还是十年?人和人相处,无论是爱是恨都是可以日积月累的。天下间多少怨侣在最初都是相爱的。是因为不懂得经营保护,不知道如何站在地方的立场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裂痕才会一点点扩大。李宪,你是个好人,你对白氏的感情我们也都不觉得是错的。但你却忘了,你现在的妻子不是白氏,她姓张,是一个跟白清完全不同的人。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她也有她自己的选择。若是今日是她对生子有yīn影,而你有想要自己的孩子,她日日都在惊恐之中,不愿意面对肚子里的孩子。你会如何?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显着去再寻一个女人为你延续香火?” 这些话,若是商锦蓉说,李宪还可能会觉得这是商锦蓉这样qiáng势女子的心思。但如今张氏这样训斥,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姑姑,我知道我一直想着以前的事是不对。可是……我一时之间想改也没有办法立刻就改掉……” “锦蓉的意思也很明确。什么时候你能明白,现在的妻子比以前的妻子更重要。你懂得尊重锦华做母亲的权利,她才能让你去见她。李宪啊,姑姑不希望你们两个因为这样的事最终分道扬镳。毕竟你是个好的,这一点其实我们都清楚。但锦华也一样是个好的。所以你不能以你的好筹码,企图让别人迁就你。这么跟你说吧。女人怀孕的时候,若是就过分压抑难过,那会直接导致难产的发生。虽然一开始我不赞同锦蓉的做法,但我更担心我的侄女和侄孙的安危。其实你的确应该自己冷静的想一想,你到底要过什么样的日子。若是有想不明白的,你可以过来跟我聊聊。” 李宪离开唐家之后,怎么自我厌恶又自我反省自我调节,这都是他的事,温泉庄子里,张锦华也在唉声叹气。 商锦蓉切好了火龙果给她,然后说:“在怪我自作主张gān涉你们两口子的生活?” 张锦华摇头:“当然不是。其实我再家里也些日子也觉得透不过气来。可是我有担心李宪更恐惧,再自己做出傻事。” “傻事?他?不会。他的yīn影来自于白清难产一尸两命,甚至是他觉得自己命中无后。但却绝不会因为这两样去自尽。你姐夫还在呢,他会看着他的。我让你出来,除了让他冷静一下,思考清楚到底要不要好好过日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你可以快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所以你最好别想他。” 张锦华苦笑:“姐,您这不是qiáng人所难么。他是我丈夫,他这个状态的时候我跑出来了。我哪能不担心他呢。” 商锦蓉放下手机的果叉:“听这意思,还是我多管闲事了。罢了。明日一早我就让人送你回去。也免得你们夫妻情深,我做恶人。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何苦来着。” 张锦华赶紧说:“姐!我哪儿有这个意思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可…” “可你们是夫妻,就应该相互扶持彼此心疼。唉,你们可真是一模一样的性子。罢了,我也的确是过于qiáng势了。与其让你在这里也不得安生。你们还真是一起互相体谅吧。” 看着姐姐离开,张锦华难受得不行。可是一想起李宪还在家里不知道自己去了何方。她的心就揪了起来。哪怕她的确为了李宪用白清的事情来看待自己的怀孕,这让她又生气又难受。到底担心对方占据了上风,她真的是想要回去的。 ☆、第440章 第440章 第二日,张锦华还是被送回了张府。而商锦蓉却没有回去。唐光远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妻子一个人用手巾盖在脸上,肩膀以下都没在水下。 席地坐在妻子身边,唐光远说:“为了别人的事情难受不值得。往后咱们过自己的好日子就行了。” 这一宿商锦蓉根本就没睡。她翻来覆去的想这件事,最后确定,的确是自己多管闲事了。而且她是用了自己的想法去思考这个时代的事。这显然是真的qiáng人所难了。所以她难受的不行,明明是希望身边人都过上好日子,不让自己重要的人受到委屈。可到头来,她确做了破坏别人生活的事。这让她瞬间就怀疑了自己以前做的事,是不是都对。 “阿远,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多余?很多事是不是都做错了?我安排了好多人的生活,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被安排。我这么多年,是不是错了很多?” 唐光远心疼得不行。心里对李宪和张锦华也多了一丝怨恨。“傻丫头,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不知好歹,就否认自己。” 商锦蓉拿掉手巾,眼睛红红的,就这么仰着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不。他们不是不知好歹。是我qiáng人所难。我甚至没有问过锦华的想法就把她带了出来。她不愿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只是担心,我这么做会给他们夫妻的将来带来裂痕。” 唐光远抚着妻子的脸颊:“若是他们彼此坚不可摧,今日拒绝了你的好意,就会更加恩爱的在一起。可若是有了裂痕,就说明你的担忧从一开始就是对的。可他们拒绝了你的帮忙,那将来再有什么事,后果就都要他们自己承担。锦蓉,别难为自己。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去管别人的事了,好不好?” 夫妻俩在庄子里住的了三天,回去的时候才知道,这三天张锦华和李宪每天都过来,就为了等她回来。 商锦蓉再见到他们,表情也没办法高兴起来。就连听李宪在说他想明白了,他得为了张锦华和孩子的未来而好好生活,她也觉不出个欣慰来。因为她知道,这当面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只是人家两口子恩恩爱爱,自己只要点头说好,也就是了。 这件事之后,商锦蓉只是每日依旧让人给张锦华送补汤,人却在也没有过去了。不过张锦华来唐家找她,她也没有躲开。只是随着唐光远启程的日子越近,她就越发忙碌。不光是要给丈夫和日子准备应用之物。带一些可以当做零食长时间存放的吃食。药物也是她不需要准备的。而且在这个时候,皇上还给了她一个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全权负责军用gān粮加工厂。加工的就是当年柳怡做出来的那种食物。 柳怡当初跟着商锦蓉一起进了京城。来了之后就用那些奖金在郊外的村子里买了一处小院子,又买了十亩地。这些东西花光了她所有的积蓄和奖金。但她还是很高兴,因为自己可以在京城落户了。而在这个新的小村子里,大家都知道她是商瑛侯的朋友,所以没有人会对她说三道四,更是结识了一个雇来种地的憨厚汉子。两个都是无父无母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亲,而柳怡刚被发现怀了孕,这皇差就下来了。 柳怡的丈夫是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当真是个无依无靠的。跟柳怡这样明明有亲弟弟还不如没亲弟弟的相比,要更洒脱得多。但正因为无亲无故,对自己的妻子和爱惜他才格外的珍惜。 商锦蓉带着女儿到柳家的时候,柳怡的丈夫正在美滋滋的剁着大骨头。见到商锦蓉来了,他一慌,骨头掉地上了。这下好了,他又忙着捡骨头,刀又掉了,差点儿伤到脚。 商锦蓉赶紧大声说:“诶呦我的天哪!你快别忙活了。不用见礼也不用问安。你安安安全的把骨头处理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时候听到动静儿,柳怡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商锦蓉和小五,立刻兴奋了起来:“夫人,小姐,您二位怎么亲自过来了。这事儿该我过去的!” 商锦蓉哭笑不得:“这阵子太忙了,听到你怀孕一直没过来看看。正好这差事下来,我不就过来了么。我说,你们家石头这可是要把我吓出一身冷汗。这刀差点砸脚面上。” 柳怡的丈夫姓石,但也没有个名字。小时候因为饥饿,所以显得头比较大。因此村子里的人都叫他石大头。柳怡嫌这名字不好听,也怪侮rǔ人的。所以她来了之后,就只叫他石头。如今石大头的名字也改成了石头,是他最喜欢的名字了。 扭脸见自家男人一副傻兮兮的样子。柳怡笑了:“没事儿。那鞋厚实着呢。上面我还加了一层牛皮,砸不伤。” 石头赶紧点头:“对对对。我没事儿的!刚才吓到您嘞,实在是对不住。” 商锦蓉笑道:“你是要炖骨头汤吧?家里还有玉米吗?切成段放里面两根,我正好带了上好的红枣和枸杞。也放一些。这样,小五啊,你帮忙你柳姨夫吧这骨头汤给做上。娘跟你柳姨有正经事说。” 柳家就是很普通的农家院子。但却gān净整洁。屋子里各处都有不一样的瓶子罐子,里面插了不同的野花甚至是树枝,这让屋子看起来格外的温馨,也透着一股阳光的气息。 商锦蓉深吸了口气:“你这屋子真的太舒服了。” 柳怡也没有那么多虚假的客套:“不怕您不乐意。我真觉得,锦衣玉食也不如两口子恩恩爱爱轻轻松松的舒坦。您瞧,我们家虽然只有我们两口子。什么都要自己做,但却可以很自在。不过您和唐大人是神仙眷侣,自是在哪里都是好日子的。” 商锦蓉笑了:“还是比以前会说话。过来。我给你看看是男是女。” 柳怡却摇了头:“不用了。是男是女对我们两口子来说都是一样的。之前郎中来,我们还特意告诉他,不许说娃儿是男是女呢。” 商锦蓉笑了:“这倒是好,你们家日后的日子,一定越来越好。” 柳怡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呢。但我其实也有些担心,万一这钱财越来越多,在生祸害可怎么得了。所以您今日不来,过几日我进城也有事想拜托您帮忙。” 商锦蓉有些孩子:“有什么事儿?” 柳怡说:“我们希望孩子能有一个更单纯的小时候。我不愿意让我的孩子们也跟我弟弟一样,最后只看到得到钱。所以我想着,朝廷给的银子,您那个我收着吧。我们夫妻带着孩子,以现在这些地就可以生活的很好了。等到将来孩子大了,再一点点的给他也好过他自小就知道自己有花不尽的钱财,再没有上进心,或者是被人讹诈坑骗。” 虽然商锦蓉觉得这有些过分担忧了。毕竟孩子如何,父母的教育和管束更关键。但如今的商锦蓉,已经不愿意再对别人家的事情到来gān涉了。帮忙保管钱财,只要原封不动的留着,这没问题。怎么过日子教育孩子,她不会再开口了。 于是商锦蓉问:“石头知道你的决定吗?” 柳怡点头:“知道的。他说现在的日子就已经是他没有享受过的了。如今虽然是我的地,但他辛苦劳作还能靠双手赚出吃喝来照顾我们一家。可若是那么一大笔银子到手,他怕自己时间久了就喘不过气了。所以我们才一致这么决定的。只是劳烦您了。” 商锦蓉摆手:“这不算什么。左右也是存放起来,不用我做什么。倒是咱们的把保管书是什么的都写好,也在他们过个见证。到时候免得麻烦。毕竟将来也好给孩子一个jiāo代。” 这一点柳怡自然是认可的。于是二人不再说这件事,而是开始谈论起军粮的问题。 这军粮虽然就是把混合好的谷物粉只做成遇水可以糊化的粥羹,而gān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吃。但只做起来却也有自己的讲究。 因为适合行军打仗做军粮用。所以这技术商锦蓉给讨了一个一万二千两的“技术转让费”。这比一开始工部只说给一千两的费用,高了十倍还多。太子起初也不明白商锦蓉为什么要这么一大笔银子。这可绝对不是小数字。但商锦蓉却说。这军队的粮草运输携带都是最要紧的事情。这种gān饼不但便于携带,有极qiáng的饱腹感,更可以节约在战时埋锅做灶的时间。她要这么多银子,是为了给那些有好技术的人一个提示。有好东西,朝廷不会亏待任何人,只要这东西这技术可以改朝廷或者更多百姓带来好处,那就可以原来丰厚的回报。 太子被说服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万二多太子来说,虽然知道多,但又不会觉得是不能接受的数字。毕竟对这些皇家人而言,一件屋中的摆设,一件给妻女的首饰都可能抵得上这个数字。说白了,还是价值观不同罢了。这也是商锦蓉敢这么要价的原因。 柳怡怀孕三个半月,已经不需要格外的小心,因此在目前简陋的工厂里,跟着商锦蓉一起教一些婶子大娘做这种gān粮,整个人都充满了gān劲儿。 因为不是农忙时候,所以十天里有半天石头都陪在柳怡身边,帮着工厂盖院子。商锦蓉再将丈夫和儿子送走之后,也带着女儿全身心投入到这个工作中来。甚至有时候就住在村子里的加工厂。这让京中很多人想找她都没了机会。 一眨眼,七月已经到了尾声。 殷氏夫人已经七个月了。张锦华也有六个半月的身子。柳怡要比他们的月份大一些,已经到了八个月。所以这时候,商锦蓉完全不敢再让柳怡跟着忙活了。 还在工厂里找的那些孤苦无依的中老年女子都已经掌握了制作方法。而且有了工作,每个月有足够的收入,再这里又有吃有喝有住还有这么多姐妹说说笑笑。虽然说是签了卖身契,可确实签给朝廷的,而非个人,所以她们并没有入奴籍,这使得所有人都gān劲儿十足。 工厂的规模目前不算太大。将人手和工作流程,质量监督都安排好了。商锦蓉也不用在留在那边。但眨眼一月过后,兵部直接下了一个任务,制作一万斤gān饼。这就有些劳动力吃紧了。 工人们加班加点,商锦蓉也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但在办公事的时候,她就算问那些两部的大人,他们也一定不会回答。如今唐光远还没回来,她只能去选择六王爷。 六王爷这几日高兴坏了。大儿媳给他生了个大孙女。这把他给稀罕的,就差抢过来自己带了。所以商锦蓉来了,他一见面就直接说:“你有什么好东吃的好用的都快那点儿来。我家乖孙得用最好的!” 商锦蓉哭笑不得。头几日世子妃生孩子的时候,六王爷没给大操大办。事情了他们这些亲近的朋友一起热闹了一次。外人还有说六王爷因为太妃不允许他娶六王妃为正妃,所以也不愿意让大儿媳享受正妃的待遇。可商锦蓉知道,六王爷从来都只觉得对妻子的亏欠,所以绝对不会让自己讨厌的事发生在自己的儿女身上。对世子妃,这对公婆可是跟亲父母一样的。 “您这话说的。我这也没少了送好的啊。就好像我藏私了似的。”因为太熟,所以商锦蓉也十分的随意。 六王爷看着自家王妃:“你瞧吧,你还只说她好。她这是多刁钻的人啊!连我这个王爷都不放在眼里。” 慕容瑞哭笑不得:“快别让人笑话了。都当祖父的人了,还这般闹人。锦蓉来肯定是有事儿,你别捣乱。” 商锦蓉笑眯眯的:“还是姐姐最好了!说起来,王爷,这兵部突然就下了个单子,要一万斤的gān饼。这加水膨胀之后可是就差不多四万的食量。这是要去哪里剿匪?” “你倒是聪明,居然猜到是剿匪。” “那肯定的啊。这看着多,但若说行军与边境有战事,那连一日都不够的。最多也就是剿匪才用的上。” 六王爷点头:“的确不是边关战事,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我现在不方便说。不过现在这小加工厂能产出的数量太少。一万斤需要几日?” “少说八日,还得所有人日夜不休。” “那就是了。若是真有一日开战,这完全不顶用。这次如果效果不错,我会跟皇兄说,要扩建工厂。不过比起军中战时使用。我觉得更适合拿来做海军的海上训练之用,之后的出海也是最佳的携带选择。” ☆、第441章 第441章 从六王爷这里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但gān饼作为海上航行的军粮却是当真不错的选择。 jiāo货之后的第三天,押送粮草的队伍就从京城出发,直接奔了东北方。这让商锦蓉紧张了起来。锗州便在北部偏东的位置,唐光远正好去那边规划新稻种试验田,怎么那边就除了需要剿的贼匪? 她有这方面的担忧,唐家上下所有人也都一样。毕竟这一次不光有唐光远这么一个大人,还有小六一个孩子跟着。而且家里已经两个月没有收到信件了。之前没有这件事,她们的担心还差着,可现在却不同了。这真太让人担心了。 商锦蓉派了人去北边看看什么情况。人刚离开京城,唐府就收到了信件,是商郡那边的私人信件。信是周德昌和商柳儿写的。除了商柳儿又生了一个女儿,给家里报个喜信儿之外。还有就是湖河的一些事情。虽然不大,可更确切的知道自己当初一个个亲手扶持起来的买卖都还一如既往的生意兴隆,这让她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 又一个三日过去,皇上下旨,招听阅使赵大人御书房议事。虽然传旨官也不知道皇上打算说什么,但却告诉商锦蓉,至少万岁爷的表情上看不出不快来。那就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坏事虽然算不上,但对商锦蓉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她也要被派出去公gān了。虽然只是去协选淮郡今年的皇商选拔,但还有一个工作,那就是审核淮郡的一些创业意向。这就表示,没有个半年她根本回不了家。想到家里小儿子还小,还要照顾段家的那位小徒孙,而且自己和唐光远才刚从商郡回来一年就又都要出去,这皇上还没将他们夫妻分开差派,这让他觉得非常不开心。 可皇命所差,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商锦蓉也知道。皇上之所以委任自己,除了因为她听说过,淮郡从大前年开始,皇商所贡之物质量上都不尽如人意。虽解说是因为气候不好影响了原材料或者是食材的品质。但内务府那边却是不全信的。所以自己过去说是协选,也不过是调查一下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毕竟时间一久,有些人懈怠了,想要投机取巧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女儿又要外出公gān,张氏虽然知道这由不得自家,但还是有些担忧。这次跟之前不同。唐光远在,她就不会担心女儿的安危。可女婿不在,那就有另当别论了。 “也不知道阿远什么时候回来。皇上怎么还让你们夫妻分开公gān。” 商锦蓉也不愿意,但却只能劝:“娘。这次有皇家护卫在,也没有危险。阿远等回来了,皇上或许就让他去寻我了。” 张氏哪里能不知道女儿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不能改变的事情,当真也是多说无用。“这倒是也可能。不过这次你也不知道要去多久,怕是看不到锦华生产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法子。我最多半月后就要离开,柳怡那边娘您替我帮衬这点儿。她家石头是哪里都好,就是也没照顾过新生儿和产妇。您和姑姑是最jīng细的,帮忙挑选一个周到老实又不挑剔的婆子去照顾一阵子。至少的让这两口子知道如何自己带孩子。” 张氏点头:“这娘知道。她们两口子也是不容易。家里没有个老人,是要有人帮衬一下。她还比锦华和亲家夫人生得早。不过这么一想,好事儿也真多,这就又要有三个孩子降生。” 商锦蓉笑道:“可不是么。真可惜看不到三个奶娃娃降生了。不过娘,我会准备好药水,您得让人给她们喝下。阵痛时就要开始喝。坐月子也要喝。我会留下两缸的量,应当够了。” 张氏一直都知道女儿又非常人所有的能为。就比如这药水,她就日都用,自然知道其实就是甘甜的清水而已。可这清水却比得上灵丹妙药。那当真是世间仅有的宝贝。虽然女儿选择把秘密告诉姑爷而不是自己,但她确一点儿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倒不是血缘不血缘的关系。而是女儿从不吝啬给自己享用,就说明她并不将自己隔在最信任的人之外。不说,也是不还说不能说罢了。 所以听后,张氏点头:“你放心,娘这么多年安排这些药水,也没有出过错。” 商锦蓉抱着张氏的胳膊,像小孩子一样将头靠在娘的肩上:“娘,您不怪我吧?”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傻丫头。在娘心里。你怎么都是最好的。更何况,娘知道分寸。你这么选择事对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等到将来可以远离这些荣华,女儿一定什么都告诉您。” 张氏点头:“好。娘等着那一天。不过你这就要去公gān。是不是要跟锦华告个别?你们姐妹自从上次之后,彼此都小心翼翼,娘看着实在心疼。”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女儿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有些难以释怀。这不是锦华的错。是女儿的不是。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靠进她,我怕我再忍不住多说几句,又会把我的想法灌输给她。可我们两个不是一个性子的人,我本就不该这么做。” 张氏到底还是最心疼女儿的。“娘知道,你对任何事都有自己不一样的看法。而且你上次那么做,并不是只为了为锦华不值,也是想让李宪改变那样不该有的心思,治一下他的心病。虽然最后你选择了尊重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不表示你之前做的就要被完全否认。你只带太在意他们,太希望把最好的给锦华了。” 商锦蓉心里酸酸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娘,您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这样矫情,是不是太不知羞了?” 张氏笑了:“胡说八道。你有多大岁数?在娘面前,你就算是八十岁了,也还是个孩子。只有在意才会刻意,反正也决定日后不再gān涉她们的生活,那就彻底分开。连想都不去想了。” 听说商锦蓉半个月只有就要离开京城去淮郡。张锦华有些慌了。她虽然舍不得李宪,拒绝了商锦蓉的帮忙,但对她来说,商锦蓉就是自己的主心骨。而对第一次怀孕生子的她来说,大姐在,她就能安然放心。即便有李宪一直神经兮兮的担心,又刻意做出放松高兴的样子,使她心里总觉得不那么顺畅。她也坚信在自己生产的时候,至少大姐可以改自己勇气和力量。可是现在,自己的勇气和力量要离开了。 “姐,你会去很久吗?” 商锦蓉点头:“从京城走水路到淮郡的边县就的一个月。再那边我还有很多公事要主持。所以少说得再那边半年,要是不那么顺利,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我不在家,你有事就去找我娘,她会帮你的。要是有什么咱们自家也解决不了。就去求宣仪姐,或者求到六王妃那边也是可以的。左右别让自己吃亏,也不能让自己受苦。” 张锦华眼泪当时就掉下来了。“姐,我对不起你。我之前……” 商锦蓉阻止了她:“之前的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若是不怪我,那就不要再提了。” 张锦华摇了摇头:“姐,你还是的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完全是为了我们两个好。即便是现在,李宪也还是没有过去心里的坎儿,我心里也的确堵得慌。但我真的很担心他会有危险。所以我不敢,也不舍得离开他而不去多想。我就想着,与其看不到日日担心,还不如gān脆就跟他在一起凑合着罢了。姐,我嫁过一次人了,若是这一次我再不能好好的过日子,日后我就没脸见人了。哪怕我再有赚钱的本领,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丧气话,也从不觉得女人得依靠男人,要听别人的口舌过活。可是人活在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泰然自若,并且可以把一切都处理的极好。我能学着你的样子,自立赚钱,这已经是我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美好了。可别的,我真的学不了,也学不会啊。” 商锦蓉心里的难受劲儿也被勾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张锦华有一张梁欣的脸,所以他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将欣子当年的处世观放到张锦华的身上。她也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这个严重的错误,所以才会难过,会觉得对不起张锦华。今日她既然跟自己坦白心思,商锦蓉也就说了实话。“锦华,姐其实是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不敢跟你多说,就害怕我总是会把我的想法qiáng加给你。可是一看到李宪那样,我又忍不住堵心。所以我gān脆就少说。我不是有意冷落你生你的气。至于你的选择,也是对的。你们是夫妻,有福同享自然有难同当。这是喜事,却也是你们两口子的劫。过去了,你想陪着他一起挺过去,是你比我更懂得体贴。这一点,我不如你。” 张锦华擦了擦眼泪:“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是觉得过意不去。” 商锦蓉拉过她的手,对她说:“你现在最应该想的是你腹中的孩子和你的丈夫,包括你的生意。我们是姐妹,这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所以你无需担心我们会疏远。这次我离开,是皇命难违。见不到外甥出生,我也是不甘心得很。不过我留下了给你补身体的东西。到时候我娘自然会派人日日送来,也好随时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我也拜托了当年给我接生的婆子来给你接生。她经验丰富,你就放心吧。” 虽然自己不能跟着娘一起出去公gān,但小五把海英兰送到了母亲身边。这样有两个武功不素的婢女贴身伺候母亲,小五能更放心一些。 抛去自己带的三个丫鬟还有四个护卫,皇上的确拍了皇家卫队保护他们这一行人,当然最主要保护的是商锦蓉这位女侯爷。所以随行的人里,皇上还让皇后给商锦蓉挑选了一个大宫女。说是伺候侯爷,但实际上,也是要记录商锦蓉都是如何你工作的。说监视算不上,商锦蓉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反而多了一位大宫女再,或许很多时候,她也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十日陆上的路程走得比较快。商锦蓉也没闲工夫看车窗外的风景。不过上了船,要有二十日的时间,她就闲下来有时间做些别的了。 晕船的症状还是存在,但这次比之前轻了一些。一来是江面上船驶得平稳。二来怕是也有些习惯了。 两日之后,这些初上船时的症状就减轻了许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船上有几位第一次坐船的大人,却仍是不舒服得很。 大宫女流云就是淮郡首府安陆的人。这次行程也算是让她有机会回一趟老家。今日见侯爷jīng神状态好了许多,她也就敢跟商锦蓉聊天了。 听流云说起家乡还有兄长一家。商锦蓉问:“你如今也有二十四了。也快到了出宫的年纪。这次回乡,可有打算做个准备?” 流云笑着回:“皇后娘娘给了一道懿旨,让我可以回到家中择婿,并给我了白银千两,让我自己买个宅子将来好过日子。都知道侯爷您看人最准了,这次流云还希望求您恩典,帮着挑挑人呢。” 商锦蓉笑道:“这姻缘,且看个人的缘法。不过为流云姑娘的婚事,我必会让人调查清楚。” 历来宫女二十五岁出宫,有恩典的,直接回有主子指婚,这是最好的安排。毕竟有主子的震慑,男方不敢欺负人。再一等,就是赏赐还乡,自行婚配。但更大多数的宫女出宫,都是带着自己的积蓄离开,并没有赏赐。像流云这样的,拿了千两赏赐,还有皇后懿旨的,绝对是少见了。可见皇后对她是真的喜爱。 “侯爷,其实这次皇上让皇后娘娘挑选了人来伺候您,也是希望可以有人能在淮郡做朝廷和您得眼线。我日后还乡,回持续盯着您之后的那些安排和建设。” 商锦蓉这才明白流云跟着自己最大的意思。而她现在也相信,这个流云一定有旁人没有的本领。否则这样的还是,轮不到她。 ☆、第442章 第442章 船上实在无事可做,商锦蓉便用自己制作的饵料钓鱼捞虾蟹。没有做过这些的流云显得十分兴奋,一改在宫中时的沉稳谨慎,就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每次有收获上来,她都能兴奋的手舞足蹈,开心得让周围人也都觉得这钓鱼捞虾是个极了不起的事情了。 商锦蓉自制的饵料里有井水,自然吸引得鱼虾蟹纷纷自投罗网。而钓上的鱼大的被留下,小的又被商锦蓉扔回了江里,所以最后看到大木桶里留下的,都是最少一斤半的鱼。 螃蟹偶尔也有上钩的时候,但更多的这是在拖在船尾,沉到水底的捕蟹笼,同时会今日笼里的还有淡水虾。当晚的收获里,还发现了两条不太小鳗鱼,这让商锦蓉十分高兴。 烤鳗鱼的酱汁咸甜带鲜,处理好的淡水鳗经过烤制,细小的刺也变得可以轻松咀嚼,不用挑出来。入口松软的鳗鱼肉淋上酱汁,连同饭一起入口,这种体验商锦蓉已经许久都没有过了。因此她吃的时候也是眯起了眼睛,享受得不得了。 流云不是第一次吃鳗鱼,但是宫中的鳗鱼制法不同,又因为这鱼身上的小刺多,所以多是去了刺之后打茸后做。所以如今这吃法对她来说也算粗犷,却又如此美妙的口感和味道。 “之前六王妃和昭平公主经常同皇后娘娘夸奖您得厨艺非凡。今日奴婢第一次尝到,当真是比御厨的手艺还要好。这一条小小的鳗鱼可以做出这样好的味道,真的太厉害了!” 商锦蓉笑道:“你这夸奖得太过了。跟御厨我可不敢比。不过是用最普通的法子烤着吃而已。唯一有点儿不同的就是这酱汁了。其实也是因为这种淡水鳗的肉没有异味,所以可以跟酱汁极好的搭配。若是其他鱼,就不能这么做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有鱼虾蟹收获,船上的人就都能吃到侯爷亲手烹制的美食。即便当天没放钩下网,唐夫人也会熬煮一大锅汤羹给船上这二十来人吃。这样一来,船夫和护卫们得了好处,那几位随行的大人也都尝到了甜头。因此上,有几位本觉得有女人随行不方便,更不相信商锦蓉有大本事的人,也都吃人家嘴短了。至少废话是都没有了。 用这些美食美味将原本各怀心事的人放掉最外面的一层戒备,气氛轻松融洽了许多之后,有很多话题就自然而然的谈了出来。 这次同商锦蓉一起去的有内务府造办处的副总管喜来,内务府采办处的副总管赵怜。吏部的监办郑泽辉。户部的监办巩均。还有一个四年前皇上新开设的衙门御监局的局正姜悉。这五个人算上商锦蓉总共六名官员,是这次审评淮郡皇商资质的负责人。而论官职,商锦蓉的四品官,跟御监局的局正是一样的。紧跟着就是两位监办是五品官。而内务府各处的副总管只有六品的官衔,而且也没有可以在宫外行使权力的地方。因此这次的总负责人就是局正姜悉。 姜大人是皇上让太子自己挑选的。因此太子挑选的是他的伴读,也是最信任的幕僚之一。而皇上让太子选择这个位置的人选,就表示即便是现在,御监局也归属太子管辖。而御监局的功能是监督所有官员公事,跟言官无论大小都可以上本参奏不同。他们只会监督各部或者是各衙门的办公是否公平合理,有没有偷工减料,有没有背后营私等等。按照商锦蓉的理解,就是类似于检察院,但是比检察院监督的更杂。总之这里面就是一群皇上或者是未来皇上最信任的人。得罪了,就死定了,被他们查出毛病来,也死定了。 也是这位姜大人,其实对商锦蓉并不看好。他甚至当初对太子如此信任璞郡王送过来的唐君平,就有些微词。虽然十多年来,唐光远用自己的能力和忠心证明太子的选择没有错。但人对人的第一印象其实非常难以改变。再加上对他来说,唐光远这一路走的太过顺畅,而且还是两夫妻一起如此耀眼,这让他完全不相信太子所言,唐君平是个坦率直白之人的说法。如此能两夫妻一起钻营算计,怎么能是什么彻头彻尾的好人? 可他却忘了,从来没有人说过,唐家夫妻是彻头彻尾的好人。而好人的定义,也并不是某一个人可以下的。毕竟对不同的人而言,好坏都是不一样的。 还有五日就可靠岸,今日有小雨,所以众人也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船舱。商锦蓉正让葡萄拿出木牌来玩,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海英蓝打开门便看到了造办处的副总管喜来。 见是喜公公,葡萄优儿和海英蓝先行了礼。在宫里,流云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虽然没有真正的官职,但品阶还是有的。是没有喜来的品阶高,但她是皇后的贴身侍奉,地位不一样。因此喜来可不敢让流云给自己行礼。而是给侯爷问安之后,又跟流云打了招呼。 流云倒是规矩,给喜来福了福身子。而后不用商锦蓉开口,问:“喜公公这会儿过来,必是有要紧事了。可否要我们几个回避?” 喜来原是想让其他人回避,他跟商锦蓉单独说的。但流云这么一问,他反倒不好那么讲了。也是他笑着说:“哪里用避讳几位姑娘。诸位都是侯爷的最知心的,这些事儿原也不会瞒着几位。只是门外却是要留个人看着,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商锦蓉给海英蓝使了个眼色,海英蓝赶紧走出船舱站在门口守候。葡萄把们关上之后,商锦蓉开口:“喜总管有话请讲吧。” 喜来轻咳了一声。而后道:“侯爷,您大概也感受到姜大人的态度了。他实在不会一个能变通的人。这次的差事,怕是因为他,得难办一些。” 商锦蓉轻挑了一下眉梢:“你的意思是,他会查出点儿东西?” 喜来感觉被噎了一下,但随后点了头:“不瞒着您,这么多年,造办处和采办处说是协助吏部和户部来进行jiāo易。但实际上却是由内务府做主挑选。而吏部和户部协助监管。之前御监局建立之后,头一年就查过内务府的各项工作。那一次惩罚了许多人。咱家算是手脚gān净的,没有被他们收拾。但直到现在,宫中内侍也将御监局的人视为洪水猛shòu。” 商锦蓉看了一眼流云,流云点了点头,而后叹气:“是啊。头几年这件事的确是让宫里人心惶惶。侯爷您和唐侯在外,并不知道。当是即便是我们这些皇上皇后贴身伺候的,也都被查问了一遍。虽然说是皇上有jiāo代,要给所有人做个榜样,无一例外,但当是的气氛真的是太让人窒息了。那位姜大人,当真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半分情面。有几位老资格的公公都被革了差事。” “可若非真的做错了什么。姜大人再凶,也没有道理惩罚人吧?何况上面是皇上的意思,必然也由皇上最后决断啊。” 喜来说:“有问题是自然是真的。这么说也不怕您说我狡辩。可我们这些在宫中做奴才的,每月的薪俸也就那么一点儿。宫女还好。他们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攒了银子出去还能过好人家的日子。可我们这些太监是不行的。年老之后,也是去青宫等死,要么就是去皇陵守着。不男不女没有个后人,攒钱打算将来过点儿人过的日子,这就是唯一的念想了。其实也都知道,吞钱事大。从一文两文到千两万两,这只是一个过程的演变。姜大人那么做无可厚非。皇上也只是要拿自己家的宅子来做一个样板,让之后被查的人没有借口辩白。所以宫中人也都知道之前的查宫虽然吓人,却是应当。不过咱家要说的,是姜大人的为人和行事作风。更有其,他对您和唐侯的看法一直都很……” 商锦蓉笑道:“这我也清楚。姜大人并不待见我们夫妻。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了。但这么多年也相安无事。我想姜大人为官刚正,也不会因为对我的一点儿不待见,就拿正经事当由头。喜总管不会只是想说这个吧?” 喜来抿了下嘴,而后咬了咬牙,说了出口:“其实这每年各郡送上来的东西,都是有数量和规格要求的。但有时候因为各种不定的因素,贡上来的东西并没有达到最好的要求。所以这时候……” 这下商锦蓉就彻底明白:“所以那些皇商贡家用一些酬劳,让诸位监办官接纳那些次一些品质的东西,是这样没错吧?” 喜来额头有了些许湿润。他之所以说,是因为这件事这位女侯爷肯定第一时间就能查出来。而与其让人查出来再坦白,还不如现在就说。至少可以求她想一个能帮自己保命的法子。毕竟这么多年造办处跟唐家的买卖关系密切,自己又是接替了郭淮之前在造办处的工作,跟心草堂直接联系。所以跟赵侯爷的关系算是亲近。他相信,商锦蓉一定会帮自己一把。毕竟之前的事情,姜悉给他们这些宫人的印象太惊悚了。 说得多坦白,贪赃就是贪赃。商锦蓉也没往含糊了说:“无论是不是有没办法改变的情况,导致贡到皇宫的东西品质没有达到标准。你们可以一低一些的价格来购入。皇上皇后自然会明白今年只有这样的东西可以用。圣上是明君,难道会因为这些事情就对内务府发脾气?可你们还按照原本的标准给银子,吃了那些商户的回扣。这就是贪赃枉法!这就是犯罪!” 喜来的汗都下来了。“侯爷,奴才们知道不该。都做错了。可这次求您帮忙啊!落到姜大人手里,奴才就得掉脑袋啊!” 其实这样的事儿皇上不知道吗?皇后不知道吗?显然不可能。若是不知道,这次跟来的也不会是姜悉和自己。但皇上若是真的想收拾这几个太监,也不会让他们再跟过来。直接随便找个理由砍了也没有人会过问一句。她相信,皇上的意思是借由这些吃过回扣的人去将那些不好好办皇差的人都收罗起来,然后再一并处置,甚至是gān脆剥了他们皇商贡家的资格。也让那些商人们收敛一下气焰,别把皇上当成不知柴米油盐几钱一斤的糊涂人。 所以她还是有信心保住喜来等人的命的。而且说白了。造办处和采办处的太监有贪污,难道吏部和户部的人就没有了吗?但说白了,这伤害的是皇家的利益,是从皇上的裤袋里往出掏钱,他们想有好果子吃也很难。“那喜总管明白皇上这次还让你跟着一起来的用意吗?” 喜来听到这里,直接就给商锦蓉跪下了:“侯爷求您救命啊!” 商锦蓉让流云将喜来搀扶起来。然后说:“我救不了你的命。但你自己可以。你应该明白,皇上要想杀你们,根本不需要用迂回的手段。在宫里一丁点儿小错都可能是杀身之祸。在外面你们敢动银子,在宫里只怕更甚。所以让你们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戴罪立功。将那些不打算,也不能好好做皇商的人家都给连根拔起。” 喜来有些懵:“您的意思是……皇上不要那些皇商了?” “皇商自然需要。但却不需要这样以耍小聪明戏弄皇上为敛财本钱的欺君之商。天底下可以做这些买卖的人比比皆是,就算没有,自己培养出来也不在话下。若是你们真想活命,那就好好的配合,把这场戏演好,把那些人给收拾了。否则怕是不用等到回去,姜大人都不能给你们好果子吃。” 喜来离开之后,流云脸色有些发白。商锦蓉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这些贪赃枉法的事又不是你做的。” 流云说:“并非是因为这个。只是奴婢觉得,这次的皇差,您也好,奴婢也好,怕是都会有危险。甚至是性命之忧。” 商锦蓉并不怀疑她的担忧。“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淮郡的皇商不光是有贡家,还有几处造场。那是有官职皇封的皇商。都是几代人的经营,也是世家之流。跟普通商户根本不同。要动他们的利益,那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而已。数目之巨,宰我我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上面还有个姜大人顶着,一时半会儿这难处也不会落到咱们头上。且看看先吧。皇上派了这么一队人明里暗里的护着,想也知道不是说很么安全的小事儿。” ☆、第443章 第443章 有了喜来这个开头。接下赵怜和巩均也没有落下。说的都是同一种“无奈”,得到的是相同的训斥和警告。只有这吏部的监办郑泽辉没有私下找过商锦蓉。原因商锦蓉也很清楚,那便是这位监办大人跟姜悉的关系亲近,自然对自己也是有些微词的。尤其是当其他三人都找过自己之后,那就表示,自己已经成为了跟姜悉在“对立面”的存在了。 但从其他三人那里得知的消息。郑泽辉并不是gān净的,也收过回扣。这也就是说,姜悉同郑泽辉一起,就没所谓的绝对gān净。至少在这一点上,商锦蓉明白姜悉对郑泽辉的态度不同,应当也不会跟他们死磕到底。 下了船,也只是刚进入淮郡,到达府城安陆还需要至少十日的车程。还在他们这次带的人不多,几位大人的随从都是六人,只有商锦蓉这边因为多了护卫所以多了几人,所以也不至于浩浩dàngdàng耽误行程。 路上无话,一行人到达了安陆府,郡守兼知府大人huáng聪元带着三班六房一通过来迎接的。 不过商锦蓉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这其实也是给了知府和姜悉的熟悉时间。只是商锦蓉很清楚,姜悉是绝对不会体会到自己这点儿善意的。但她也并不在乎,否则也不会这么做了。 因为安陆府有十八家皇商,其中有四家是皇封官职的。平均两三年就有一次钦差来巡视一番,并审评那些贡品是否合格。所以这边有一个专门给这些上差居住的地方,名叫甄贤馆。 在门口下了车。商锦蓉抬头看了看“甄贤馆”三个字。笑着跟流云说:“你瞧见没有?甄贤馆,真要闲着没人管。” 流云听后笑了出来:“诶呦。侯爷您可真逗。可你这一说,也好有道理呢。” 一旁跟着的差人们都流了冷汗。他们不会觉得这是侯爷随口一句调笑,毕竟她是做什么来的,知府他们这边心知肚明。而这位女侯爷没有先跟随他们大人和姜大人去他们,而是要去休息。下车之后就先来了这么一句,看起来是对他们大人有极大意见了。 不过谁也不敢接话,商锦蓉虽然不是这次皇差的正官,但却是品阶最高的。四品的听阅使都同姜悉的局正同品阶。更何况人家还有一个二品的侯爷在身。 被请入了最后面的北云轩,看着院落里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的装修,商锦蓉心中咋舌。这一个仅供办事官员临时居住的地方就被修剪得如此奢华,若不是因为有太多银钱跟着,哪里能如此jīng雕细琢呢。 伺候商锦蓉他们入住的负责人是先衙门的师爷,也是知府huáng大人的亲舅兄,名叫许为。是个顶会察言观色的人。先这位女侯爷微微挑起了眉梢,便猜了个**不离十。“让侯爷您见笑了。这甄贤馆原来是一个京中大员为自己母亲修剪的府邸。只是因为那位大员被先帝处罚,一并查抄了所有财产,这奢华的府邸充了工,又卖不掉,就当成了往来官员的驿馆。不过奢华归奢华,却是过于庸俗了些,不得您得眼也是应当的。” 如此会说话的人商锦蓉见得多了。但这位许师爷也算是能让人听了顺耳的了。跟聪明人说话又弊端,但却也有许多好处。至少不用làng费唇舌,这对商锦蓉而言就是极好的了。“许师爷,不知道这驿馆中,可还有住有其他人?” 许师爷回答:“原是有一位老子煦州的买办在这里落脚。是为煦州的兵营采购今年的粮草。不过因为有您和姜大人等上差要来,我们已经安排那位买办去了最大的客栈,自然住宿的银子是衙门给出的。” 商锦蓉笑道:“其实能多认识一些人,也是好的。不过huáng大人和许师爷的好意,本官心中明了。” 进入北云轩的待客室,许师爷名人送上香茶:“侯爷,这是玉景园今chūn的新茶,您是行家,尝尝如何?” 对于茶,商锦蓉不是行家。但外人都知道,六王爷那些成了天价的茶叶,都是来自这位女侯爷的培育。连制茶师都是赵家原来的。自然所有人都把商锦蓉当成了茶行的行家。 不过商锦蓉有一条绝顶敏锐的舌头。作为一个有证的厨师,茶叶也是食材之一,自然对其有些研究。这么多年,也都是喝自己空间里的生茶。所以这种茶还是第一次品尝。细细的品上一口,清香扑鼻,入口并无一丝苦涩之感,而且带着轻微果香,入喉口中回甘,的确是不俗的成色。但品惯了空间内灵茶的她,自也是觉得略显普通。“据我所知,玉景茶园每年chūn秋双奉两种贡茶。雨前的绿梅,秋时的红云。这两种茶我都有幸得到过皇后的赏赐,味道与色泽都与今日的有极大不同。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 许师爷笑回:“这是头些日子玉景园送来的新品,说是同野茶一起培育出来的新树种。取名含露。您觉得如何?” 商锦蓉又仔细的品了品,点了点头:“倒是有一丝清凉之感。但这露也是花果上的露水,带和花香和果香呢。男子如何我倒不知道,可女子应当是喜欢这口味。” “能得了您的夸奖,那就是这新茶的福气了。” 商锦蓉却道:“有许师爷大力推荐,这新茶早就有福气了。” 许师爷听后瞬间就收敛了表情,也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大人,小的绝对没有收受贿赂!” 商锦蓉摆了摆手:“这是自然了。亲朋好友之间的jiāo往,也不用非要往贪赃枉法那上面靠。许师爷完全不必担心。但本官还是得提醒你几句。这皇上亲自下旨要做的这些事,是没有人可以扭转的。与其走那些危危险险的老路,倒不如坦然一些,本官相信,真有实力的,不用那些机关算尽也能前途无量。若不然……怕是会有灭顶之灾啊。” 许师爷坐立难安,正好前面又下人来报,说是衙门口有公务要师爷立刻回去一趟。商锦蓉自然不会挽留,等到许师爷离开。流云才说:“侯爷,您提点他,他也不见得感激。” 商锦蓉笑道:“我也并非为了让他或者他背后的那些人感激。我只是实话实说。皇上让你我过来,跟让姜大人过来的意义本就不同。我们日后还要在这里停留个一年半载的。你更是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不留个退身步肯定不行。何况有我又派了姜悉,那说明皇上也不想把这些皇商整治得太狠。更要紧的是要利用他们在本地的财力物力以及人脉,为朝廷所用,换来更多的银两和好处。” 流云虽然觉得这实在是不容易,但商锦蓉既然敢这么说。她就相信这位女侯爷一定有她早就所谋划了。 姜悉等人是傍晚时分被送回的甄贤馆。他们回来之后,商锦蓉才带着流云再一次出现。随后知府和总兵赵潜带着两大桌酒席也到了。看到自己和流云被单独安排了一桌,商锦蓉只是笑了笑,随后就拉着流云入了座。 虽然是分席,但中间却没有屏风格挡,众人酒桌上谈天说地,商锦蓉也在其中。只是她听得多说得少。大多数都还是姜悉在跟总兵谈论之后的事情。商锦蓉这边偶尔被问上几句,也是回答得模棱两可,并没有给出任何一句确切的回答。包括她这次来要如何兴办新的产业,要计划审核多少“创业书”,以及国库会给出多少拨款来扶持这些生意。 商锦蓉回答得越模糊,huáng知府就越是心里没底。那会儿师爷回到他身边跟他说了商锦蓉的态度。他也是心惊胆颤的。贪的事情,他自然脱不了gān系。这跟搜刮民脂民膏还不同。这是贪的皇帝口袋里的银子。看姜悉这个态度,势必要将皇商贡次品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那他们这些人就都没有好。而原本以为,商人出身的女子说不定会心软得很,而且商人逐利,只要给与更多的后续好处,他们曾经以为,商瑛侯这边的态度会软上许多,却不曾想,软倒是也软了,却跟他们以为的完全不同。 酒宴过后,众人各回各处休息。商锦蓉走到半路,就听到有人叫她:“侯爷请留步!” 商锦蓉站定之后扭身看去,见是姜悉的手下人,她倒是好奇了:“可是姜大人有事?” 此人躬身施礼:“回侯爷。的确是我家大人想在花园亭中与侯爷闲谈几句。” 商锦蓉笑了:“这倒是奇了。一路上船再湖面二十余日,又在路上走了十几天,有什么非要今日在花园凉亭相谈?” 下人脸上也有些尴尬:“知道是为难侯爷了。可我家大人说,您是个最慡利不过的人。加之身边有女侍卫护着,也不会有所惧怕。” “啧。”这话说的,便是自己不去就是怕了他。可一个男子用这种拙劣的激将法来应对一个女子,也真真是好笑至极。“罢了,不说怕与不怕,我的确很想知道姜大人又什么话想说。那么你头前带路吧!” 商锦蓉只带了优儿和流云。海英蓝和葡萄就回了北云轩继续收拾。 这甄贤馆有五个大圆子,东西南北四个大的庭园里分别有一个独立的花园。在四园之后还有一个大花园,这便是姜悉要她去见面的所在了。 姜悉与唐光远同岁,只是与唐光远的容貌停留住了时光不同,这个时代,不惑之年的男子蓄上胡须之后,看起来几要年长许多。今日商锦蓉薄施粉黛,也没有过多的修饰自己的妆容,看起来反倒年轻了许多。这站在一处,显得差了一辈。 姜悉倒是有规矩。先给商锦蓉行了礼:“下官见过侯爷。” 商锦蓉微微侧身:“姜大人无需多礼。你我这次是来是为了同一件事。皇上又让您主理,我也就是个协审之人,是在当不得您这般客气。” 姜悉见商锦蓉这么说,也就不打算再过多的寒暄了:“既然侯爷您这么说了。那下官也就开门见山了。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还望侯爷见谅。” 商锦蓉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还是坐下说话。 姜悉的人封上了茶果。而后退到了院门口。凉亭里只有商锦蓉和姜悉还有优儿与流云,姜悉当真是很直白的说了出来:“侯爷。之前喜来,赵怜,巩均都去找过您。这三人想必是跟您坦白了之前收那些皇商回扣的事吧?” 商锦蓉也很直接:“的确。这几个人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贪墨国库银两,实在是罪不可恕!” 姜悉微微挑了下眉梢,随后问:“那侯爷今次,是否要秉公处置?” 商锦蓉笑了:“这事儿我知道归知道,但如何处置,这不是姜大人您的职责吗?而且我相信姜大人也明白皇上的用意。自然不用我来指手画脚。更何况自从御监局创办一来,姜大人虽说得罪了不少人,让很多人心怀怨恨,但却实打实的在为朝廷,为皇上办事。比起那些大臣的行差走错,为皇家做采卖或者是做生意的人若是除了问题,那会直接影响到国库的收入。与我个人而言,我亦觉得姜大人的工作必不可少,而且做得十分出色,并让人钦佩。” 姜悉看了一样商锦蓉,并没办法从她的表情上分辨出她这些话到底真心实意,还是在说反话。索性他就当夸奖听了。“多谢侯爷的认可。” “姜大人一直觉得我们夫妻顺风顺水,一路从一届商户到了如今的富贵至极。所以是否也在担心我会因为商户出身,以至于会站在那些皇商一边,为他们说好话?” “侯爷这么问,下官只能如实回答。这担忧的确不可避免。但侯爷您应当也不会让下官失望。” 商锦蓉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而后才说:“会不会让姜大人失望这一点我是不敢打包票。但我不会让皇上失望。我想我做到这一点就足够了。至于是否需要迎合姜大人您的安排,这要看我是否认同您的作为。当然,在审核皇商这间事情上,我不会做出gān预,无论您是要如何处罚,我都只会表示赞同。但我也希望姜大人保证一点。” 姜悉挑了下眉梢:“侯爷请讲。” 商锦蓉看着他:“我接下来的的创业计划,姜大人就不用多问了。毕竟术业有专攻,查案您在行,这做生意,您就不能胜任了。” ☆、第444章 第444章 看着商锦蓉眼神之中的笑意,姜悉实在是尴尬。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思。他完全看透了自己要跟她说什么,但同样的,她也在警告自己,他们彼此又不同的分工,她不gān涉自己的,自己也不要妄想在她的一亩三分地动手。如此一来,那些可能被自己一下子击垮的皇商贡家,下一刻就可能被她重新启用。虽说皇上的确没有要那些人性命的意思。但自己前脚处罚,后脚这女人就给拉起起来算怎么回事儿?恶人自己做了。好人她当了? 于是姜悉就有些气恼:“侯爷,您这么说虽然没错。但戴罪之人,您怕是用起来也不会合适吧?” 商锦蓉笑呵呵的:“若是朝廷律法让此人受到了惩罚。那付出代价之后,他就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更何况,戴罪立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理说出去直白,但却让人无法苟同。至少姜悉觉得这女人说的便是极歪的理。果然不是什么正直良善的好人!“只希望侯爷日后不要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商锦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那本官就用这些石头砌一个院落给姜大人瞧瞧吧。毕竟您的官职上,也瞧不见这物尽其用的好处。” 这话就不客气了。姜悉的脸色也变了变:“那下官就真的要好好等着瞧了!”说完他便站起身,也没来一句“告辞”,转身离开了凉亭。 看着姜悉气哄哄离开的背影。商锦蓉端起茶又喝了两口。流云虽然佩服商锦蓉的从容淡定,但姜悉是皇帝的心腹,别看官职不高,但说话的分量不亚于董相。这使得她并不敢掉以轻心。“侯爷,您方才话说得这般直接。姜大人必是要记恨在心的了。” 商锦蓉笑道:“他记恨如何,不记恨又如何?你也听见了。嘴里说得恭敬,还不是认为我会跟那些人一样收受贿赂,为了银子会破坏他公正廉明的审案。他都能那么想我了,我又何必假装客气。不过是他来我往,互有不顺眼罢了。左右我把实底也jiāo给他来了。我不管他怎么处理那些皇商。但日后我怎么用人他也甭想置喙。左右他一走一过。咱们还要留下许久,我不可能为了让他顺心顺意,再为了他一句‘没添乱’就给自己后面找麻烦。他还没有他自己以为的那么重要!” 流云到底对商锦蓉没那么熟悉,可优儿却是明白。自家夫人这是真的生气了。而生气的点便是一开始姜大人就觉得自家夫人会因为收银子而同那些人同流合污。否则他今天也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单独聊几句。而这些话,对向来只把银子往外散的自家夫人来说,那何止是侮rǔ人格那么简单。甚至还轻蔑了她的智慧和手段。而多年来,连皇上和太子都不敢如此小看的女人,自然会生气。 于是她给流云使了个眼色。虽然两个人也没有熟悉到有什么默契,但流云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了。至少她明白,优儿的意思是不让自己再多说了。 从那天开始,商锦蓉就再没见过姜悉。其他人也只有喜来是每日能见上一面。喜来几乎每日来见她,都是一脑门子的官司。话里话外是求她多帮忙美言。但商锦蓉却都含糊而过。每日忙碌的把huáng大人积攒的创业书都拿出来一一审看。这对她而言,可比姜悉去做的事要紧得多。 但要弄垮不守规矩的皇商,这件事儿却远没有姜悉以为的那么容易。他觉得,自己是上差,是奉了皇王圣旨来解决这些人的以次充好,欺君罔上。但那些商家却有自己的说辞。他们每一年的贡品都已经送入宫中,内务府登记造册,也都被宫中的主子们享用了。等到用完了人家的东西再说你的东西不好,不值这个价钱,这到哪儿都说不出理去。而且这种事,吃扣回的也不是本朝才有。历朝历代,这种小官都是肥差。自然早有办法让人查不到收钱的手段。 喜来等人对商锦蓉坦白,是因为他们相信商锦蓉可以站在他们一边。但不表示姜悉一问他们也回答。而且这次他们是来办公,不是来受审的。否则这件事在刑部衙门就可以解决了。所以当姜悉发现,自己并不能拿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些人贪赃枉法之后。他就觉得事情棘手了。 他不能要求郑泽辉出手别人,那等同于选择自尽。而郑泽辉同他是表兄弟,这关系虽然别人都不知道,但当初自己的姨母都自己的父母有救命之恩,姨母家只有郑泽辉一个独子,他还没有能到这种大义灭亲的地步。更何况他也清楚,皇上的意思不是铲除,而是震慑。所以他现在仿佛被束缚住了手脚。一时之间一肚子气,却不知道往哪里出才好了。 这些事,海英蓝每晚都会回来禀报商锦蓉。这姑娘的轻功在唐光远后来的指导下,比牛西还要好上三分。所以由她夜探,并没有什么危险可言。毕竟姜悉怎么也不会想到,商锦蓉会派人监听他的谈话。若是知道,必是要bào跳如雷,说不定还得上书奏上她一本了。 “夫人,姜大人看起来并不知道如何去调解与那些皇商之间的关系。”海英蓝讲述完今天姜悉状态照旧,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商锦蓉笑道:“你瞧。你都知道这个道理,他却还在认死理儿。他这种人,qiáng硬惯了,又因为皇上开办了这样一个必须要qiáng硬的衙门,他的性子也正好合适,所以之前才一直顺风顺水。毕竟在京中,无论是几家衙门还是后宫宫人。都是有皇上做后盾,无论他多qiáng,那些人惧怕皇威,不能也不会多说。在他的雷霆之势下,也使不出手段。但这次的任务明显不同。想必皇上明知道这件事不好办还让这么个性子的人来,也是存了让他明白明白的心思。倒是有趣儿了。” 流云笑道:“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领。几个商人就让他没了法子。” “也不是没法子。他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平衡这其中的关系罢了。优儿,明日你去一趟衙门,让许师爷来见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优儿领命,但还是有她的一问:“夫人,您要帮忙?” “我不是帮他,我是在帮我自己。” 在适当的时候伸把手,既能让姜悉吃个瘪,不得不受自己的恩惠。更能让那些皇商领自己的情。这一举双得的事情何乐不为。商锦蓉从来都是一个会为自己考虑的人。 许师爷一开始紧张得不行,他是真担心侯爷也跟姜大人一样是要兴师问罪的。毕竟这人来了都快十日了,眼看着距离审贡之期还有不足半月。这姜大人还在那里一门心思的搜集证据。可他也不想想,这么多年下来,都是凭着口耳相传,手手相授,哪里有什么证据可以给他。而这位女侯爷,却是闭门只看创业书,不问外面审查事。这使得所有人都觉得,商瑛侯也是站在姜大人一边的。至少她不敢管姜悉的决定。所以她让来,一定也没什么好事儿。 结果却让许师爷欣喜。“您的意思是,让几个皇封贡家主动拉拢姜大人?” 商锦蓉笑道:“若是不怕死,拉拢也无妨。但我的意思是,让姜大人先看看今年他们要提jiāo的货物从原材料到生产到成品的过程。如此一来,就表示了大家的诚意。而姜大人也好下台阶。” 许师爷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可是……这些事情,姜大人即便是看了,也看不懂吧?” “他需要看懂吗?难不成这么多年来,造办处和吏部户部,乃至于礼部采卖特需的官员,都是个中行家?” 许师爷立刻就明白了:“多谢侯爷您的提醒!小的这就去办!” 商锦蓉拦了他:“慢一些。你趁此机会,警告那些人。以前什么样,不管能不能查到,那都是以前的事。若是还想让自家好好的留住满门老少的性命,那就老老实实的将今年的贡品准备妥帖。质量若是少一个档次,就小心这‘欺君罔上’的掉头之罪。而我之后要扶持商家,也不是非他们不可。商郡如何他们这些生意人应当清楚,一个无钱无势的百姓我都可以让他们万贯家财。用个三四年的时间重新培养出一个皇商贡家,与我来说轻而易举。莫要为了万八两银子就自断财路。” 这话出口,许师爷悬着的心就彻底落下去了。这说明商瑛侯并不打算惩办这些人。而只是希望让他们有个教训。而如此一来,他们知府大人,包括他自己也顶多就是被朝廷训斥罚俸。并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侯爷还用日后的买卖做要挟,那就表示这群人可能连皇商都不会丢。 有了这个底气,许师爷去联络那些商家的时候就显得腰板子硬了起来。织造、蜡场、茶园这三家根深叶茂最难搞定,所以许师爷也先来了他们三家。 织造刘家是正经的数百年大家。从前朝时就已经在做贡缎。到了本朝依旧未衰。而其拥有的独门染织技术,一直以来都被皇室和贵族和青睐。商锦蓉也很喜欢她们家的料子,家中有半数的衣物都是刘家所出料子所做。所以她们家的底气尤足。虽然以次充好的情况他家最为严重,即便是面对姜悉,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来,刘家根深叶茂,家族中也有不少官员。地方官有,京中大臣也有。而且七拐八拐的跟太子妃也攀上了亲戚关系。虽然这只是他们单方说的,但姜悉是太子的心腹,就从这一点,刘家也觉得姜悉不敢对他们太过分。 许师爷第一个到的就是刘家。他转达了商瑛侯的意思。刘家的当家人刘项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女人,说些唬人的话罢了。那姜悉也没能把我如之何。我又何必对着一个女人卑躬屈膝的样子。许师爷,你这是被她的身份给唬住了。” 有些人的确有资本目中无人。许师爷一直觉得刘家有这个资格。但自己多日来胆颤心惊,好不容易今日有了一个转折,这姓刘的居然如此不当回事。他心里也不痛快。“刘大人您也莫忘了,这商瑛侯并非普通内宅女子。她自己名下的产业每年的收益就不比您的少。更不用说她扶持了上百家的买卖,那些人家哪有一个不念她的好处?您也是生意场上的人,也该知道商郡原来什么样,如今什么样。我听说您家的淮来织造行也在商郡的郡城开了铺子。若是那边还如以前一样贫穷,您的买卖能开过去吗?” 刘项并非不知道商锦蓉有手段。但他其实跟姜悉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们始终觉得,女人的目光短浅,见识也少。根本撑不起那么大的买卖。无非是皇上和六王爷抬举。又有唐君平在撑腰。堂堂二品督军的夫人做买卖,谁敢不给面子?她京城的买卖,皇上和太子过去给撑过场面,那谁不想巴结?无外乎都是权势闹的。真本领,他是不信的。所以这次听说皇上让商瑛侯来淮郡审核那些什么“创业书”,他就呲之以鼻,根本没当回事。所以即便许师爷这么说,他也一脸的不在乎:“有唐侯撑腰,她自然顺风顺水。而且商郡本就贫困,自然那些人为了赚钱就任她摆布。可咱们淮郡却不一样。这是真正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本就物阜民丰,她来,即便是成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更何况或许她的想法还不合适,来个无功而返呢?” 在刘家,许师爷碰了个璧。自然在心里给刘家记了一笔。好在接下来蜡场huáng家和玉景茶园的王家都十分顺利,并且都表示,明日他们就会去请姜大人莅临监督,还拜托许师爷在商瑛侯面前美言几句。并保证今年的贡品绝对没有丝毫问题,这才恭恭敬敬的送了许师爷离开。 而此时,商锦蓉已经将姜悉请了过来,跟他说了这件事。 “你怎能自作主张!”姜悉皱紧眉头。 商锦蓉不冷不热的说:“皇上让你我一同审办此事,我虽自认是个协助的,但姜大人也不用如此理直气壮的当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能做主吧?之前这些日子,我按照说过话,一个字都没多说过。可你姜大人自作主张的结果是什么?事情僵持不住,你说他们以次充好,那证据呢?你说那些人贪赃枉法,那藏银呢?空口白牙说了又有什么用?而皇上让咱们来,是为了跟他们撕扯辩白的吗?头一件,难道不是先把今年的宫中所需,按照规格先审批备用?” ☆、第445章 第445章 这下姜悉也无话可说了。“难道你觉得这次jiāo上来的合格,以前的事就都不过问了不成?” 商锦蓉笑了:“姜大人好生单纯。哪个说过他们这次jiāo完差,就能置身事外?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得让他们把今年的东西都jiāo出来,然后趁着他们放松的时候再行动手。姜大人,你得学会迂回。一味的qiáng攻猛打,对他们来说会时刻提高警惕,你还需要谨防狗急跳墙。毕竟您要动的不是一点点利益而已。” 这些事姜悉不懂嘛?当然不。他只是做不出商锦蓉这样的事情来罢了。向来qiáng硬的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尊严,这跟商锦蓉的选择明显是不可能相同。他知道商锦蓉这个安排会让自己有一个台阶下,但情感上,他不接受这个没有经过自己允许的帮衬。就算是他所坚持的公事公办,也不能完全认同。“那你至少要跟我先商量一番!这要是破坏了我接下来的部署,你就算是侯爷的身份,也是要吃官司的!” 商锦蓉点了点头:“所以,您有接下来的部署吗?” “……”姜悉被噎得差点儿咳出声来。“你!我不予女子争论!” 商锦蓉笑呵呵的:“因为你讲不过我。不争论也好,我也懒得多费唇舌。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huáng家和王家明日都会邀请你过去。你这次是做为审核的官员而来,去他们那边看看原材料和制作的过程包括成品,这是你应尽职责。我想姜大人不会为了跟我置气,连正经事都不去做了。这不符合您公事公办的性子。” 姜悉“哼”了一声。他很想说,即便是去,他也得带上那几个本该受罚的东西,但他却又说不出口。毕竟在商锦蓉面前,他似乎被剖析的一清二楚,而且人家根本也没把自己当成一回事。轻松的就在后面操控了自己,而自己又偏偏不得不按照她计划好的步骤来。这真是憋屈得厉害。 发火?显然没用。姜悉虽然看不上女子从政,但却有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心态。所以他只能憋着这口气,以至于第二日去了玉景茶园,也还是一脸的愤怒,这让王家的当家人王啸毅很是紧张。生怕这位姜大人随时随刻都会将自己绳捆索绑送入监牢。 好在姜悉也没那么神经兮兮。商锦蓉的话既然都对,他自然不会为了赌气拿皇差做筹码。不然倒霉的还是自己。毕竟这边的人,他该得罪也都得罪了,真要是今年的用度采卖不上,那自己受罚多得是人落井下石。“这今年的新茶准备了多少?” 王啸毅赶紧回答:“回姜大人,这含露因为是前两年培育出来的,去年才第一次炒制。今年经过调整,终于有了成品。但却不知道宫中的贵人们是否得意这一口。所以下官也没有准备太多。不过十斤。” 姜悉扭脸问赵怜:“可够宫中分配?” 采办处的人自然对宫中物资分配格外熟悉。姜悉一问,赵怜根本无需多想,立刻回答:“若是只有十斤,怕是要有内务府上呈皇后,再后皇后娘娘按照各宫位分分别赏赐。是不能够放在内务府让各宫自行拿取的。” 姜悉再问王啸毅:“那若是这茶得了圣上的喜欢,明年此时,你又能拿出多少?” 一听这话,就是看中了自己这新茶。王啸毅心里敞亮了不少。这茶园是王家所有不假,但因为盐和茶买卖都要经过官府批准。每年的茶叶收成之后,除了送入京城的,还有就都要jiāo给茶监,再由他们分等级,另有销售安排。分到他们自家茶行的,也都是中档和低档居多。所以他们之前也仅仅是跟京城来的人商量着,多留一些好茶,将那些jīng品茶叶划低几个档次,好留在自己手中。虽说的确是私营贡茶,但比起其他几家以次充好,那还不是一个性质。 姜悉这话给了他底气,因此回答的时候也放宽了心:“若是圣上满意,这种顶级品,最多秋季可产五十斤。” 这下不用问,赵怜连忙说:“大人,用不了这个数量。有三十斤足以。” 夏人尚茶,但目前全国知名的茶种有八种。每一种的顶级品都供奉皇宫。而当今后宫人数不多,因此就算上往下上次的用量,也用不上这么多。只是每次有新鲜的品种,都会格外多要一些。这一点姜悉还是明白的。但当他听赵怜说完,转脸对王啸毅说的却是:“既然能产五十斤,为何今年只有十斤?” 这哪儿能想到还有个回马枪,王啸毅差点儿被姜悉的话给噎到。“大人您有所不知。因为是制作新品,所以产出的次茶就多,同一批原料,同一个师傅也有好坏之分。所以今年废了不少,顶级品只除了十二斤。下官留了一斤当做样品,半斤用在了品评上,还有半斤这几日您和侯爷以及几位大人的日常饮茶就是了。” “……”姜悉听完这话,有些后悔。自己本事想找个麻烦,训斥几句。却没想到自己这几日喝的新茶就是这顶级品。说几句王家滥用贡茶,但这还没成为贡品呢,人家新品也没有评等级,又不是销售,拿来还是给他们喝的,他说什么都没道理。再说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吃了人家的茶,还说人家滥用,这得多不要脸的人才能gān得出来。至少他姜某人还不至于如此。 跟在一旁一直没言语的huáng知府和许师爷偷偷的相视一笑。心中不免对那位女侯爷多了几分佩服。当真是不费chuī灰之力,坐在那里就把这位姜大人的气焰给压住了。巾帼不让须眉,皇上将这么大的事委派给她,真真是龙目识人。 茶园面积极大,从上午到了茶园之后,品茶只是第一步。以姜悉的性子,既然来了,就得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一遍。之后去了茶园,看哪些茶种有哪些茶树,这茶农又是如何采茶。这就已经过了上午。再不想留人话柄,这午饭还是要吃的。姜悉坚持要跟茶农一样吃普通的饭菜就可。而商锦蓉也料到这一点,特意叮嘱许师爷一定要让那几位皇商记住,姜悉说怎么就是怎么,尤其是吃喝这方便。因此王啸毅也主随客意,连他一起,跟着茶农们吃了一顿粗茶淡饭。 第一次吃到茶水泡的杂粮饭,还有茶叶炒的豆腐肉沫,这让吃过jīng细茶宴的姜悉也有些意外了。“这些鲜叶烹调之用也能有好味道,为什么不炒成茶?” 姜悉问的并非是自己,因此王啸毅也没上赶着,只是那茶农有些胆怯,一起吃饭都没敢张几回口,这钦差跟他说话就更是不敢言语了。没办法,王啸毅给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人也有眼力见儿,偷偷在身后戳了他一下。 那茶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就,生叶子老了,泡了也不好喝。拿来切碎了吃还凑合。” 别看王啸毅说什么姜悉都得想想真假,但这位茶农的话,姜大人却是完全相信的。“看来这哪一行都有自己的学问。你们每日这般辛苦,真是不容易。” 有大官跟自己说这些,那这些茶农还能不感动。一个个说奉承的话也都不怕了。倒是把姜悉听得心情好了许多。 吃了午饭,下午姜悉又去看了炒茶。跟他想想里的优雅完全不同,制茶师的辛苦也看得他万分感慨。而且制茶间的温度很高,他进去一会儿就受不住出去了。又听说这些师傅们每日再里面至少半日,有三波人轮流炒茶,他终于跟王啸毅说了一句算是体贴的话。“你们这营生辛苦啊。我看你采茶炒茶做示范的时候都跟那些老师傅没有两样,想必也是练出来的。” 王啸毅心中微暖:“自小,我们王家的人无论男女都要经过采茶制茶的学习。只有学成了,才有资格在王家的生意上帮忙。我能做这当家人,也是因为我制茶的功夫不俗。否则论长幼嫡庶,也是轮不上我的。” “所以才要更珍惜现在,来之不易啊。王大人,你们王家能得皇封,有这六品的茶造,不要因为那蝇头小利就将这几百人的营生给毁了。做买卖我不懂,但做人我明白。细水才能长流。” 王啸毅连连点头:“大人您金玉良言下官铭记于心!” 但让王啸毅没想到的是。姜悉末了又加了一句:“下次莫要再拿贡茶做人情了。” “……”这一转折太快,却又不是一开始那般严厉而不近人情了。 头一天在玉景茶园忙叨了一天,莫说那两位向来不勤体力的太监受不了,就是姜悉他们三位文官也吃不消了。因此huáng家的蜡场就推迟了一日再去。也是这一日,传来了一个噩耗,荣家窑厂的贡窑塌了,里面正在烧纸的最后一批皇宫定好的瓷器毁了个一gān二净。 这下子,休息的姜悉赶紧带着人前去查看情况。商锦蓉也吃惊非小,带着人也上了马车,立刻赶奔了荣窑。 荣家窑厂虽也是皇商,但却是官家所有的官窑长。按照商锦蓉的理解,这家窑厂是比自己的“创业计划”更早许多的公私合营。而窑厂每年是根据宫里的订单来制作瓷器。这些货不在他们审评的范围之内,但他们来的时候,荣窑的当家人也来见了他们,如今出了事,少了一批定制的瓷器,这就是掉脑袋的大罪,可事情在他们在这里的时候发生,不得不让人多想几分。 荣家窑如今的当家人荣世贵此时正在窑场里忙活,想着怎么才能尽快按照规格要求重新再制作这最后一批瓷器。想着库房里还有的前两批应该可以让内务府多宽限些时日,但心里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 姜悉和商锦蓉到了,荣世贵并不知道消息。前去迎接的是他的堂侄荣山堡。 听人介绍了这是少东家,姜悉也没当回事,便直接问起了关于塌窑的事情。商锦蓉却在流云的提示下,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少东家的状态。很显然,那少东西也没把她当成多重要人物。礼貌虽然不缺,但却没有把他当主事人的态度。 虽然内在不恭敬,但商锦蓉却觉得刚刚好。若是他太过留意自己,那会让她少了很多观察的机会。 听荣山堡说完,姜悉吸了口凉气:“那瓷造可有解决办法?” “回大人。不瞒您说,叔父在看着窑口不知道如何解决了。”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给了海英蓝一个眼神。海英蓝接着同下人询问事情为由,离开直接去寻了荣世贵。 而在带客厅里,荣山堡还在跟姜悉和几位大人说得起劲儿。一会儿说说这无妄之灾有多惨,希望诸位大人多多美言。一会儿有说舒服年纪略长,对待那些老工人太过慈悲,要不是这些老家伙岁数太大,说不准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其他人都听得自己,为由赵怜看起来有些异样。商锦蓉看向他,他便用眼神示意,自己的确有话要说。于是商锦蓉问:“赵总管,您觉得这件事要如何上报才好?” 荣山堡的话,里里外外都是在说这件事荣家有责任,但是责任都在家主的仁慈上。说白了就是在说荣世贵不能管理好这官用窑厂了。但却没有在说,这件事他们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又有谁去承担这样的后果。说白了,这件事本来就是荣世贵的问题。怎么处罚,怎么解决都由他来担着。从来不是这个啥东西需要置喙的事情。尤其这来的都是朝中的臣子,他一根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可他却不去禀报家主,自己在这边夸夸其谈,用意直明显,做法之粗白,让人有些怀疑,这将来窑厂jiāo给这样的人继承,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也是因为这些,商锦蓉才直接将话题带到了上报上。毕竟只要谈到这件事,这少东家就得闭嘴。 果然,突然被人打断说话,而且还是问的这个问题。荣山堡顿时就哑了口。 赵怜面露难色的回答:“临出发之前,大总管还特意叮嘱过,让咱家来荣家看一看这批瓷器制作得如何,还说一定要按时送过去。这是皇后娘娘万寿节要宴请京中官员女眷要用的。连图样都是特别设计的。平时也就罢了,万寿节却是不能有丝毫耽搁。只怕这荣大人……怕是要难了。” ☆、第446章 第446章 就在这时候,荣世贵一身黑灰的赶了过来。身后有大管事,还有一个姑娘,那正式商瑛侯身边的侍女海英蓝。 看到海英蓝跟在后面,姜悉就知道是商锦蓉让丫鬟去找人了。心中虽然也膈应荣山堡说让去找人,却还迟迟不见人来的做派。可又让这女人占了先,他难免又觉得被压了一口。“荣大人,你可查到了塌窑的原因?” 没有客套就开门见上,荣世贵还觉得这事儿挺好。完全忽略了自己那侄子已经说了许久这件事。“回大人,我仔细检查过了,窑并没有问题,何况也不是只出了这一窑瓷器。而且在入窑之前,我是亲自检查过的,万无一失才会放入。所以一时半会儿这到底是怎么塌的,还没有查清楚。” 姜悉皱了眉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工人懈怠,才有了这个祸事?” 商锦蓉同样皱着眉头,却是因为姜悉的问题。因此也不等荣世贵回答,而是问姜悉:“姜大人。既然荣大人说,入窑之前他亲自检验过,那就证明窑十分坚固。塌窑除非是搭建不利烧塌。还有就是外力所致。但稳固的窑也不会简单一碰就塌。哪怕工人有所懈怠,那也最多是瓷器烧毁,而不会是塌窑。我倒是更想知道,荣大人有没有怀疑过,是谁在搞鬼,故意弄毁了这批瓷器。” 商锦蓉可以不给面子的直接打断姜悉的话,但姜悉却不好意思用同样的办法把商锦蓉的话噎回去。所以他只能继续憋气,听荣世贵回答。 原本听姜悉问问题的时候,荣世贵觉得有些烦躁。他已经都说了,自己检查过确认万无一失才入窑。还问什么工人懈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而此时他已经很头疼了,还要解释这些事情,当真是十分不慡。可是这位女侯爷就不一样了。她似乎明白烧窑的过程,而且问的问题切中要害,这让他方才不好开口的事情,有了可以诉说的理由。“回侯爷的话。下官也的确有这方面的猜测。但是开窑之后,窑厂里不允许外人进出。并且又五队巡逻人在窑厂周围不停巡查。若是真人人作乱,那也应当是内鬼。可下官现在最想要做的,是赶紧解决掉这批瓷器,查内鬼再要紧,也是皇差更重要。” 姜悉听后点了点头:“荣大人这么说,本官也不妨为你写一封陈情书。” 荣世贵赶紧躬身施礼:“多谢大人!”似乎这位姜大人并没有其他人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商锦蓉问:“那你认为,还需要多久可以将这批瓷器做好?” 荣世贵叹了口气:“虽然本就做了烧坏这一窑的准备,多做了几批相同的瓷胚。但要想完成,少说还要六十四天。这只是初烧,这批瓷器还需要再入窑两次。所以时间少一日都不行。” jīng确到了天数,说明荣世贵已经想好了要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而不是先去想如何推脱责任,可见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商锦蓉点了点头:“距离皇后的万寿之期还有半年的时间。算上运送的时间,虽然紧张了一些,但还可以完成。有了姜大人的陈情书,本官也不吝啬多加一份。我相信处罚不会重。但你得保质保量,一定要安全准时的将这批瓷器送达。” 荣世贵这下放心了:“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下官一定不再让这件事发生!” 送荣家窑厂出来,商锦蓉跟海英蓝耳语了几句,海英蓝便没有上马车。 姜悉因为一直堵着气,就多留意了商锦蓉几分。发现了这个,立刻挑了眉梢。等回城进了甄贤馆。姜悉又让人请了商锦蓉。 这次商锦蓉没有过去,而是让流云替自己去的。当然要说什么,她在马车上就告诉了流云,因此面对姜悉的问题,流云笑呵呵的把商锦蓉的话都告诉了他。“姜大人。侯爷的意思是,荣家这件事虽然不归咱们管,但到底是官窑,他们也是皇商之列,因此做个顺水人情就罢了。过多的事情,咱们也不适合过问。尤其是荣家那些不当家做主的人说了什么,您也不用放在心上。只瞧着当家人就成了。” 姜悉眉头紧锁:“侯爷为何不自己同我说?” 流云笑了:“您也知道,女子嘛,总是有时候身子骨儿不舒坦。今日又颠簸进了山,自然是疲劳得很。不似您,堂堂男子汉,力气有得是。您就甭跟小女子们计较这个了吧?” 姜悉深吸了口气:“那侯爷的意思是,那荣山堡有问题?” 流云回答:“这事儿啊,其实您自己心里也有谱。我不说侯爷怎么想。我跟您说说我怎么想的吧。这少东家不是自家的亲儿子,而是堂侄,还不是嫡亲的侄子,您觉得这合理吗?” 姜悉表情凝重:“但也许是荣世贵觉得自己的子侄没有堂侄有本领?” 流云道:“差不多。那会儿您在跟那位少东西说话的时候。侯爷身边的英蓝姑娘不但是去请人来。也是顺便打探了一下。荣家这件事人尽皆知,荣大人这嫡系一脉单传。他倒是有个儿子,却是体弱多病,今年十六岁,肩部单手不能提。烧窑可不是个轻省活,他gān不了,也受不了烟火气,可荣家的家业不能断在他这里。只能在族里寻了个有灵气儿的。就是如今这位少东家了。” “那不就得了。说明荣世贵觉得这个侄子是靠谱的。” “靠不靠谱不知道。但荣世贵对这个侄子的确是极好。比对亲儿子还亲近。但对他好,他就一定知道感恩了吗?毕竟这荣家还有一个嫡子呢。而且从这位少东家的做派上看,您不也感觉出异样了么。” “所以侯爷才让那姑娘留下来查探荣家的事情?不是说了,他那件事咱们管不着,也不用多此一举。她怎么做那么多?” 流云回答:“侯爷跟您怎么一样呢?将来我和侯爷要在这里许久,所有跟经商有关系的事情,侯爷都是要走心的。您啊,听我们个消息,就当是看一出戏了。” 海英蓝是三天之后才回来的。她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子。这姑娘名叫金红,是城里一家暗娼馆的丫头。她自己说,他跟那荣山堡早就定了情。荣山堡也说要迎自己进门。可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好,即便跟着荣山堡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可荣大爷就是不许她进门。还说过,如果荣山堡非要娶自己,那就把荣山堡逐出家门。荣家的一切将来都跟他没关系。 虽然那之后有两个月荣山堡都没有再来找过她,但头些日子她亲眼看到荣山堡跟一群朋友喝多了之后,抱怨起了他叔叔管的宽。又不是过继给他了,管他收什么样的女人做什么。不但如此,他还说荣大爷不但管他的亲事,非要让她娶荣大奶奶的娘家侄女。还说将来家里的房产田地和铺子都jiāo给荣大少,也就是荣世贵的嫡子。只有窑厂的运作jiāo给他。他说他自己跟着荣大爷学了十年,所有人都觉得荣大爷对他好,但那不过是想给他儿子找一个管事而已。哪里是真的想把荣家jiāo给他。 姜悉听完这些,紧皱眉头:“你敢为你说的这些话打包票吗?若是半字虚假,这可是人头落地的大罪!” 金红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幼被拐卖到那样的地方,她也是经过见过的。这话她虽然害怕,但还没有怕到不敢回答的地步。“大人,您若是要较真儿他每一句话是怎么说的。那我不敢打包票。但若是事情的真假,我拿性命担保。” 姜悉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一会儿把你说的话写下来,你需要按个手印。” 金红也没含糊:“我既然答应了来说这些,就自然不怕上堂作证。但这个姐姐说了,会帮我赎身,还给我找个gān净的活路。你们都是当官做大人的,可不能说了不算!” 姜悉抖了抖嘴角,只能看向商锦蓉。商锦蓉被这丫头的话给逗笑了。“你跟这位大人说没有。你得跟我说才有用。这样吧,我让人去给你那妈妈送些银子,把你的卖身契拿回来给你。而后你先暂且跟在我身边。至于将来找个什么营生,咱们再说不迟。左右你在事情结束之前,也不用回去了,优儿,你安排她,让她梳洗一番,换身儿素气些的衣衫。” 优儿带着人下去,姜悉这才问:“侯爷,你要把这件事告诉荣世贵?” 商锦蓉点头:“找个适当的机会。现在不行。” “何为合适的机会?”有事直接说事,这种证据下,就算不能证明塌窑是荣山堡gān的,但至少可以证明这个人对荣世贵的意见极大。所谓养虎为患,若是此时不今早解决,那这次的事与他无关,下次再有什么也难保他不从中有些影子。 商锦蓉笑着问:“姜大人是否觉得,就应当告直接告诉荣世贵,让他提防身边的侄子,甚至是让他调查荣山堡?” 姜悉倒是没有含糊的点了头:“有何不可?这件事的证据也并非是别人胡说的。虽然目前只有一个女子的证词。但只要用心去调查,这女子说的那些同荣山堡吃喝的人也一定能查得到。你不一样认为那个女子没有撒谎?” “谎自然是没撒的。但我们这么说,荣世贵却不一定真的就能相信。你想想,不管他让荣山堡感觉起来多么不公平。但荣世贵对荣山堡的好却是人人都知道,也看在眼里的。将荣家的制瓷,尤其是多次釉变的工艺传授给他,这无疑就是给了他一个金饭碗。他却还不满足荣世贵把铺子和房产田地给亲生儿子,这是什么样一个贪得无厌之徒?可这种人,却是他带在身边细心教养了十年的侄子。这让他如何第一时间就相信这些话?就算他相信了证词,也不会认为我们骗他。但这时候,他还没有自己发觉侄子的恶毒,便还要为他求情,也必然会宽恕他的嫉妒之心。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查是不是荣山堡跟塌窑的事有关,就更难了。” 商锦蓉的这番话,让姜悉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可以把人的心思揣摩得这么仔细。而每一步的分析都让他只能点头认同。“所以得让他自己发现荣山堡有问题。” “对。只有自己发现了端倪,之后才会越来越警觉。一但人有了怀疑,那之后再看到这些,就会确信无疑。他会失望,会不能原谅,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儿子,会怀疑是不是荣山堡要害死自己取而代之。” 姜悉看着商锦蓉,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口:“你仿佛确信是荣山堡所为。” “我不确信。但他一定有关系。从那日咱们到了之后的态度上看,他没有为他叔叔说过一句好话。所谓的当家人慈悲心肠好,那也不过就是换个好听说法的优柔寡断无法管理。而他越俎代庖的样子,也表明他想急切的取而代之。但是他还太年轻,大概也是被荣世贵保护得太好,没有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想法,做得太粗浅直白了。”话到这里,商锦蓉停顿了一下,随后笑了一下才说:“姜大人您大概不知道。女人天生就有比男人更敏锐的观察力。在生活里,女人不但要观察父母,也要观察丈夫和子女,甚至是娘家婆家所有人的细微变化。这关系到女子是否可以活得更好,有没有一个好的生活,甚至是能不能活下去。男人天生就可以做一家之主,可以在外面出人头地闯dàng四海,大多数女人都只能局限在这一方小天地里。能熬出头的人,在巨大的人口比例上看,微乎其微。我并非是想摆布姜大人,只是要为自己争一口气。女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只能依靠男人才能存活在世上的附属品。你们可以证明自己,我也可以。” 这下姜悉的脸瞬间就红了。一半是尴尬,一半的确是愧疚。虽然他一开始就不待见唐家夫妻,也这一支认为商锦蓉是靠着权势和唐君平的手段。但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尤其是最近这十几天,几次“jiāo手”他都没能落到半分好处,甚至还只能按照她的安排进行。这时候他要是还觉得这个女人一无是处,那他就是个傻子。所以这会儿被当面说出来,他实在是有些羞于见人了。“惭愧!是在是惭愧啊!” 商锦蓉却笑着说:“其实我只是想很好的配合姜大人的工作。之前小有得罪,我在这里说声抱歉。之后,还请姜大人多多指教。” 姜悉连忙拱手躬身:“是下官要多跟侯爷讨教才是!” ☆、第447章 第447章 流云对商锦蓉的每一步都佩服得不得了。尤其是今日跟姜悉最后说的那些话,这让她想了半宿,怎么想怎么觉得解气。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亲自给商锦蓉斟茶倒水伺候熟悉。哪怕商锦蓉说她自己可以,让葡萄来就行。可她就是把这些活计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早饭用罢,姜悉派人送来了今日的行程书,询问她是否一同过去。商锦蓉摇了摇头,让姜悉的手下回去,说她今日有一个要紧的议案要去实地看一看,就不过去了,而且可能要两三天后才能回来。届时再同几位大人们说明情况。 昨日商锦蓉根本就没看那些创业书。今日也没说过要出去做什么。因此流云就觉得商锦蓉是在推搪姜悉的邀请。于是忍不住问:“侯爷,昨日您同姜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姜大人来请您,看来也是打算冰释前嫌。您为何不去?” 商锦蓉笑道:“若是我今日就去了。就表示我昨天说的话只是为了夺权。我不去,他才会安心。而我真的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们都跟着,尤其是你,这对你将来来说是最要紧需监管好的所在。” 流云好奇了:“什么买卖您这么看重?还得去上几日。” 商锦蓉卖了个关子:“这个你到了地方就能知道了。” 让驿馆的马车候着,商锦蓉他们换了一身轻便的打扮离开了甄贤馆。一路往南,马车一直赶奔了太平湖。 太平湖就在淮郡郡城安陆南八十里的地方。湖泊的面积巨大,但却蜿蜒曲折,湖中间还有一个面积颇大的湖心岛。岛屿上有一个小村落,归安陆管辖,她看重的那封创业书,就是来自于这个岛上的读书人。 从光口县的罗阳村登船,到达湖中的太平村太阳已经开始西坠了。 湖光山色自然好,但除了商锦蓉之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来这里的目的。这使得葡萄都忍不住询问:“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呀?” 商锦蓉笑呵呵的说:“你们都到这儿了,为何不多等一会儿呢?上了岸,等我寻到一户人家,到时候自然就一清二楚的。在这之前,这件事必须要保密呢。” 太平村虽然没有多少耕地,但所有人家都有渔船。这个时候岸边有许多渔船正好靠岸,岸边许多女子和孩童在等候船只归来。所以看显得热闹得紧。 看到有陌生人到来,为首的还是一位美貌的年轻妇人,看穿着打扮虽然简单素净,但却不是普通的粗布料子,对村子里的人来说,这就是有钱人了。于是就有人去找了村长。而商锦蓉也亲自询问了一位中年妇人:“这位嫂子,陈福鑫陈秀才的家在何处,您能帮忙指个路吗?” 那中年妇女一愣,随后想着那陈秀才虽然考中秀才之后也没能改善家里的穷苦,给你个是整日鼓捣那些蚌壳跟魔障了似的。但好歹也是个秀才,万一被城里的哪个富贵人家看中了,哪怕是去教专管,那也是有脸面的了。所以他连忙回答:“不如我带着你们过去吧。那路也不着找着呢。我们这村子啊,您别看面积没那么大,但道却不好走。很多岩石把村子的路都给挡住了。要是没有本村人啊,外来的人肯定是找不到地方的。” 一边说,这位大嫂子一边儿带路。商锦蓉乐呵呵的道了谢,也是一边儿走,一边儿跟着大嫂子的搭话。聊着聊着,就把这陈秀才的事情给打听出来了。原来这陈福鑫已经沉迷蚌壳许久,据说自幼就喜欢下水摸鱼抓虾,更是对挖蚌很有一手。小时候还是自己摸出个几个带珍珠的蚌,出了两颗不小的珠子,卖了不少银子才让他有了读书的可能。那之后,就开始对蚌壳情有独钟了。这不知道怎么了,自从考中秀才之后,也不上进了,整日迷恋起了这些蚌壳。家里的父母也就由着他,觉得自家儿子是福星下界,怎么做都是对的。气得他姐姐都不回家了。就怕被这不争气的弟弟给气死。 大嫂子虽然话里都是对陈福鑫做这些事情的埋怨。但却也听得出来,是在真心为他担忧。而且她还跟商锦蓉说,虽然陈福鑫沉迷蚌壳。但学问是定好的。村子里的孩子们各个都识字,那就是陈福鑫教的。他还好心肠的不收束脩。是个商量实在且优秀的年轻人。若是这次能找到一个好活计,就肯定能娶到个媳妇儿了。 这个小小的误会商锦蓉也并不多说。陈福鑫能有这样的人缘,让村子里的人都为他的前途和婚事操心。这足以说明此人要是正又他在创业书里写的那手艺,带着这一村子人发财还是有足够真心。 还没到陈福鑫的家,斜对面的岩石后面就走出来几个人。这把商锦蓉吓了一跳。也充分证实了这大嫂子说的的确没错,他们这太平村,真是没人领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大嫂子看到是村长,赶紧说:“村长啊。这是城里来的人。找阿鑫的。” 村长满脸带笑:“欢迎欢迎。我们这村子一年也来不了几个客人。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希望夫人您见谅啊。” 商锦蓉笑道:“哪里哪里。这里民风淳朴风景如画,可是灵气儿十足的地方。村长您过谦了。” 村长接着问:“虽然有点儿唐突,但我好歹也算是阿鑫的长辈,您是来寻阿鑫当差的?” “也可以这么说。听闻陈秀才学问不俗,对蚌也很了解。所以我过来,是来看看。若是属实,的确是可以给陈秀才一个好的差事。” 村长显然也对陈福鑫弄蚌很是无奈。但他却没跟那大嫂子一样先说顿陈福鑫的缺点。而是脸色略微尴尬了一下,而后笑呵呵的说:“阿鑫是个好好子,有学问也有本事。您多照顾。我们全村人都感激不尽!” 这样一个办封闭环境下的小村子,必然是亲戚套着亲自的。若是没有那么多多事搅合的人,村子里人的关系必然融洽。这一点让商锦蓉很是舒心。于是点头:“你放心。我这次来,自然就是为了陈秀才。但如今天色已晚,不知道村中可有空着的屋子,我们主仆几人也好留上几日。” 村长一听这个,赶紧说:“有的有的。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因为在城里买了铺子,就搬去住了。院子都空着,都jiāo给我们打理了,说是来亲戚过来的时候也可以住,不过都是些简陋的房子,要委屈几位了。” 商锦蓉摆手:“有瓦遮头已经极好,何况还是院子呢。那就有劳村长帮忙准备一下了。英蓝,葡萄。”叫完她们俩,又回身同跟着自己的那四个护卫说:“十三,关喜,你们两个也跟着。有什么气力活不能让村儿里的人伸手。” 原本是想跟着去陈福鑫家的。但现在要安排城里有钱人家夫人的住宿问题,也只能给那大嫂子使了个眼色。 大嫂子用力点了点头,也没背着商锦蓉,倒是让人觉得这村子里的人简单直白得可爱。 到了陈福鑫家的院门外。看到用竹子扎成的篱笆墙,上面还有攀生的野蔷薇,白粉相间的花朵在竹篱笆上点缀得赏心悦目,再看到里面略显简陋,甚至还有剥掉外皮的屋子,竟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温暖之感。似乎家就应该是这样才温馨。 院子里,一个年约五十的妇人在摆放着桌子,桌子上又冒着热气的两道菜。木头的桌子没有那么规整,还缺了一个角,但在院儿外面就闻到了一股属于水产的鲜味儿,这让已经饿了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大嫂子推开栅栏门。“陈婶子,陈大叔,阿鑫啊,你们快来。城里来贵人了!是来找阿鑫当差的!” 陈福鑫的母亲就在院儿里,自然抬眼就看到了来的几个人。尤其是那几个女子看起来都年轻漂亮,为首的那位更是漂亮得跟仙女儿似的。后面跟着两个壮汉也瞧着英武得很,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手都有些哆嗦。 这时候,里面出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自然是陈福鑫的父亲陈八,年轻的那位,必然就是陈福鑫本人了。 看到陈福鑫,商锦蓉很难将他跟秀才放在一起。这位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大个子,穿这个麻布的坎肩儿,露着的胳膊上腱子肉块块分明,眉梢眼角也带着十足的英气,这要是个武秀才她才觉得靠谱。不过她从来不是以貌取人的。更何况陈家这三口人虽然跟她想想的不一样,但眉梢眼角带着的都是商量和憨厚的样子。因此她赶紧上前:“陈家叔叔婶子好。这位就是陈秀才了吧?” 别说陈家父母,就是陈福鑫都有些懵。但好歹他在城里也生活过几年,倒是比父母qiáng得多。他赶紧躬身施礼:“学生陈福鑫。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请容学生回去换身衣衫,也免得污了您的耳目。” 商锦蓉笑着点头:“是我们来的唐突,没有提前说一声。倒是我们的莽撞了。陈秀才请便。我先同叔叔婶子说几句话。” 陈秀才知道自己父母是什么性子,也根本不指望他们跟陌生人,还一看就是有钱人聊出什么话来。所以他赶紧就把衣服给穿上了。幸亏他这身书生装一直都放在柜子上面,是他爹娘最宝贝的。倒也不用翻箱倒柜。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出去的时候,父母不但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紧张,反而跟那位夫人坐在一起,吃起了果子,而且还在夸自己有多本事。这让他有些尴尬,脸一下子就红了。 流云在一旁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就笑了出来。“陈秀才这是臊什么啊。爹娘夸儿女,那可都是真心实意的。您啊,有一对好父母,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儿啊。” 自己尴尬一下就算了,还被人说了出来。陈秀才脸就更红了。他连忙躬身:“学生失礼了。失礼了。” 那位大嫂子也没走,看到陈福鑫这样,赶紧说:“唐夫人,您看看我们阿鑫多斯文。” 商锦蓉忍着笑,却当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是啊。陈秀才一表人才,的确是不可多得。不过我更羡慕的是陈秀才有这样好的父母和乡邻。这太平村,可真是个让人舒坦的好地方。” 一瞬间,这大嫂子就脑补了一场宅斗的打戏。再看商锦蓉的时候,眼神中就多了一些心疼。就似乎眼前的漂亮夫人是受了多少苦的一样。 商锦蓉被这大嫂子的眼神弄得一愣,随后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话,她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今日来的时间不巧,可也正巧。就赶上了饭点儿。不过我们来的人多,也是带了一些gān粮的,不知道可否借身子的厨房一用?” 陈福鑫的母亲李氏赶紧说:“若是夫人不嫌弃,直接就吃我做的就好了。咱们岛上别的没有。水里的东西管够。今日阿鑫又捞上来一些好蚌,我做了咸肉蚌汤,还有粟米饼子。夫人要是不嫌粗陋,就一起吃吧!” 商锦蓉其实早就惦记桌子上的那碗汤了。但她也不想就这么白吃人家的东西。而且和流云可以留在这里吃。其他人,尤其是那四个护卫都是大胃口,也不能就来吃人家陈家的。这家本来就不富裕。所以她说:“我那边还有两个人在跟着村长准备住处。我要在岛上留两日,跟陈秀才商量一下他差事的问题。这样吧,我和我这个妹子就留在您家品尝您的手艺。您再把灶借我们用用,那几个食量大,还是我们自己做吧。” 这事儿也没什么可矫情的。商锦蓉和流云坐下来先用饭。其他人也都得了一碗蚌肉汤。 一勺汤入口,顿时那种属于蚌肉的鲜味儿和微微的甜就早扩种扩散开来。鲜肉带给汤的咸恰到好处,跟汤散发出来的鲜味儿浑然一体,嗅觉好味觉都是极好的体验。商锦蓉如此挑剔的舌头,也不得不感慨:“身子您这手艺也太好了!我也可以说是吃过见过的。将蚌肉做得如此好滋味的,您却是头一个!” 李氏被夸,也红了脸:“您不嫌弃就好,当不起,当不起的。” 对食物的味道,商锦蓉可是很坚持的。“您当得起。光是这个汤的制作法子,少说也值个几十两。” 这别说李氏愣住了,就是一旁的陈福鑫也愣住了。还是那留下来作陪的大嫂子开了口:“这,这做菜的法子还能卖钱呢?” 商锦蓉回答:“自然是可以的。哪家大酒楼的菜肴都得有独门秘方。这秘方就是做菜的法子。别人不会而只有你自己会的。别人要是想要,自然是可以卖银子的。只不过卖给人家,就不能自己卖了,只能做来自家吃罢了。” ☆、第448章 第448章 从这个做菜卖方子的点,很好的切入了做买卖这个话题。不光是陈家人和大嫂子听得新奇,就连流云也觉得受益颇多。等到一顿饭吃完,她甚至都想着,gān脆自己给银子把这蚌肉汤的法子学过来好了。将来自己出宫回乡,说不定可以开一个小铺子,自给自足。至于说嫁人找主,其实她并不向往。虽然嘴里说这让侯爷帮忙挑一挑,可她其实更羡慕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在宫里,尔虞我诈看得太多。所有的女人都把痛苦快乐荣rǔ都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多了外面光鲜,实则却没有尊严可言的女人们,她真的惧怕依靠男人的生活。而结实了商锦蓉之后,她看到了女人生活的另外一种状态,因此她向往。昨日又看到姜悉那样一个难搞的人,也只能躬身叹服,她是越来越像像自己崇拜的女子学习。所以商锦蓉一说这蚌肉汤好,她就有了心思。 于是晚上到村长安排好的院子入住之后。流云询问了商锦蓉的意见。商锦蓉笑了:“你现在去问。就算你说买。他们也只会送。更何况你有更赚钱的事情要去做。日后根本没时间去打理一个小吃摊。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你今日猜到了吗?” 流云摇头:“我真的没猜到。但应该是跟陈秀才和这些蚌肉有关?” 商锦蓉回答:“跟陈秀才有关,跟蚌也有关,但跟肉关系不大。陈秀才家里贫穷,能读得起书,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擅于水中捕捞,曾经自己捞上两颗蚌,里面有两颗品质不错的珍珠。这才有了读书的银子。而且他还用一颗珠子换来的银子给她姐姐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 流云有些吃惊:“您是说珍珠?” 商锦蓉点头:“对。陈秀才的创业书里,写了他种植珍珠的想法。若是他真的有这方面的手艺,那日后这个买卖就会是一笔巨额的财富,皇家不会允许这么庞大的生意完全落入个人手里,所以是比跟茶盐一样加以管束。这也是我说,若是成了,这里就是你最要紧看管的地方。” 流云吸了口气:“我是听说过有养殖珍珠蚌的。但有没有珠都得听天由命,这珍珠怎么能种植?” 旁人不知道,商锦蓉却是明白的。一开始她以为这里养殖珍珠蚌跟自己上辈子知道的一样。却不想看到这个创意书之后他查了一下,才发现这里的养殖,也只是单纯的放在一个固定的水域里养殖。出来的蚌肉是味道鲜美,可珍珠却要看天意。但即便是这样,每三年出的珠子也比野生捕捞多了许多。但陈秀才的种植方式,跟自己上辈子知道的差不多。也是因为她知道可行,才不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但也因为成功之后所带来的利益巨大,她不得不隐蔽行事,没有事先告诉任何人。“当然可以。所以明日开始,所有的谈话内容你都要牢记,但也要守口如瓶。这对别人来说可能无所谓,但却是你将来的立身之本。我能帮你的其实不多,但你只要能学会这项技术,将来即便是你不选择结婚,你也可以挺直腰板,让所有人不敢轻视。” 流云没有想到,商锦蓉居然会说这样的话。甚至是猜中自己的心思。她立刻瞪大眼睛:“侯爷,您怎么知道我不想成亲?” “因为你从来没有留意过任何男子,连眼皮都没撩过他们一眼。包括知府特意安排的那几位未婚的公子,你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流云红了脸:“其实我只是厌倦了不停争斗,却只能依靠男人垂怜的生活。也就是同您,我才敢说心里话。宫中的生活会让人恐惧。我是真的害怕。” 商锦蓉拉住流云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宫中女子也是没有办法。家族荣rǔ,自己的生活,都只能靠着皇上一人的恩宠来达成。再有其他的本领,离不开那一方天地也是无用。但你出宫之后就不同了。有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和能力,寻一个互敬互爱,能让你自由自在的夫君也不是不能。所以也不用害怕。” 流云点头:“您说的我明白。但是能像您和侯爷这样的,又能有多少呢?不过是走一日看一日。左右我已经这个年纪了,宫里出来的,其实外人都说是带了荣耀的。但是没有宫中娘娘指婚,出来在家人也不好找人家。竟有那些为了银子来的,等到银子没了,也连不上京中的人脉。渐渐的就会有各种难听的话难忍的心思。我也收过以前那些姐姐们的书信,日子苦的也不在少数。倒是那些性格泼辣的主儿,一个个都能有抬头的日子过。” “这无论男女,有得是软欺影硬的。以前我软的时候,连口饭都吃不上。我鬼门关里爬回来,不怕死了,硬气了,就从此站了起来,没有人再能压到我。我不希望别人也有我这样的经历。但我却希望大家都能有过自己日子的硬气。流云,看准人心才是能否活得自在的关键。而你在宫中十五年,又得皇后娘娘的喜欢。想必这一点并不比我差。就算出了宫,这些本领也不能忘。” “也就是您,才会对我掏心掏肺的说这些话来。若不是还有差事,我日后真想永远跟在您身边。我真是太羡慕优儿和葡萄她们了。” “傻姑娘,做下人,主子再好也是下人。没得你伺候了十年皇后,又要伺候我后半辈。那成什么了。你若是不嫌弃,你我义结金兰如何?你认我这个姐姐,我又多了一个好妹妹。这般日后就是亲戚,也是亲近的人。” 流云没想到商锦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她心里,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在这种富贵权势人的眼力,也最多就是个有本领的奴才。可商锦蓉却是跟她做gān姐妹。要知道,这位侯爷的金兰姐妹可是王妃那样的人物啊!“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有这样的资格。也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商锦蓉笑道:“我跟她们是姐妹,跟你为什么就不能是姐妹?我也不过是一个商户出身,能尊贵到哪里去?你就甭管他们那些。这事儿回京之后我会亲自求皇后娘娘。或许你gān脆就认我舅舅做义父,这样将来咱们更好走动,你要是看上了哪个,成了亲有李家和我们唐家给你撑腰,不也挺好。” 流云听完,眼泪掉下泪了。“侯爷,您真是,真是天下间最好的人!”说完,她就想下跪磕头。 商锦蓉拉住了她:“成事了,再说是咱们姐妹情谊。这还没成呢,你做这些gān什么。好了,今日颠簸了一天,还是早些休息。明日咱们得起个大早。” 陈秀才这一宿都没睡着觉。一开始他根本不知道那位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加上大嫂子那些话,让他以为真是来请自己教专管的。他虽然不愿意,但自己那创业书jiāo上去都两年了也没有个动静,怕是根本就没有人当真。他也不能一直让父母和姐姐担心,因此也咬了咬牙,决定答应这个活计。 但却没想到,那位夫人临走之前给了自己一个卷宗,让自己好好看看,明日一早她来审核。他回到房间一看,才发现,里面不但有自己的创业书抄本,还有一些关于珍珠的记载,包括有提到过珍珠的成因。并详细说了,这件事重大,不可对外宣扬。因此明日晨起见时,希望他能拿出真正的东西给她看。这下子,她就立刻明白这位夫人是谁了。之前听说,京城来了钦差,还有一位就是扶持了商郡上众多百姓创业的商瑛侯。今日看到自己写的创业书在卷宗里,那还不明白,那不是傻了么。 这一宿他忙得不行。先是把自己这几年记载的实验记录都拿了出来。又把偷偷私藏的几颗珠子也先放到了口袋中。又趁着父母睡着了,抹黑到了一个隐蔽的岩滩,跳进深水沟里,捞出了十颗大小不同的淡水蚌。不过这蚌他没打开,但确信里面至少有四个是有珍珠的。这些,都是明日给侯爷看的属于自己的成绩和证据。他相信,侯爷这样亲自来了,就一定是相信他可以做到! 第二天一大早,商锦蓉他们就到了陈家门外。陈福鑫一宿没睡没睡,但到了早上难免困倦,在门口等着,就蹲了下来,靠着门口的树墩子垂头打盹儿。看到这个,流云笑着凑过去,蹲下来戳了错陈福鑫的肩膀:“喂。大秀才,怎么还蹲在外面睡着了?这是练什么功呢?” 陈福鑫本来也没睡实,立刻就醒了。抬头就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孔,再加上流云那好看的容颜,他当时就涨红了脸。“对,对不起。我,我睡着了。” 流云还没见过这样的男人,说他傻吧,又有这样的好心思。说他聪明吧,见到个女人还脸红,真是有趣儿得紧。 商锦蓉也觉得好笑,但更多的是为流云的放松而开心。“陈秀才,今天可有好东西让我们看?” 陈福鑫赶紧点头:“请夫人里面请!” 陈家的厅堂不大,孙十三他们四个没进去,就守在了外面,海英蓝和葡萄陪着李氏夫人再厨房里忙活,葡萄还说自己有拿手好菜要跟她分享。这让很想听听儿子跟那夫人说什么的李氏只能留在了外面煮饭的棚子。至于陈八则一点儿都没有进去听的意思,跟商锦蓉问了好之后,就离开家去了自己的船上。家里的用度基本都是靠着他捕鱼赚回来。所谓手停口停,即便家里来了贵客,也不能耽误他赚钱。 厅堂里,只有商锦蓉流云优儿和陈福鑫。陈福鑫先把自己写的那些实验记录献上去。然后才拿出了自己这几年挖出来的珠子。 这些珠子有大有小,有的满是螺旋纹,但也有几颗成色极佳的。夏国人喜欢珍珠,喜欢的是形状规矩的。对正圆尤其推崇。但商锦蓉却见到几颗色泽妖孽的巴洛克珠子,她拿起来有些爱爱不释手。“这些都是你种出来的?” 陈福鑫点了点头:“这几颗形状难看的,虽然不能做饰品,但是做珍珠粉是一样的。” 商锦蓉将珍珠拖到掌心,正好是窗外阳光洒进来的地方,微微转动手掌,这可巴洛克珍珠就随着光线溢出了七彩炫烂的光芒。“你觉得它难看?” 按照夏人的思维,这珠子何止难看而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到这珍珠的光泽,“难看”这俩字儿陈福鑫自己也说不出口了。 倒是流云说:“光泽是极品,可这形状……” 商锦蓉笑了:“虽然形状奇特了一点。但却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世上再不会有一模一样的第二颗了。这种噱头,对有些人来说可是致命的。” 屋子里都是jīng明人,商锦蓉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眼睛一亮。陈福鑫最为激动:“这种珠子,出的比普通的珠子容易。但是色泽却不好说。这么多年,我偷偷拿去卖,因为难看,都只能卖个磨粉的价格。”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这样,你这些珠子,我都按照好珠子的价格收了。这个银子你必须拿。然后你还得让我看看你说你养的珠蚌。若是也有的话,我一并买下。这些要买回去给那些质疑的人去看,也要给皇上过目。我得让那些说我是痴人所梦的人看看,到底是谁没有见识!” 陈福鑫也是分激动:“您等一下。我昨天晚上就捞了十个上来。多了我不敢打包票,但四个应该还是有的。我现在就给您开!” 开蚌也是个体力活。不过陈福鑫这么壮的身子骨儿,也算得上是熟练工,开是个蚌简直轻而易举。不一会儿就都打开了。他是一起都掰开之后再一个一个的翻珠子。头三个什么都没有。这让他有些焦急。额头上都出了汗。好在第四个终于珠了。虽然只有huáng豆粒大小的两颗。但个头一样大,色泽也都是漂亮的紫色,一个接近正圆,一个是水滴状,都可以称得上珠宝级别的了。 商锦蓉看了很是激动,过来蹲在了大木盆边上,并且伸手去拿另外一个蚌。这下流云和优儿也忍不住了,也都蹲了下来。结果就是陈福鑫只能站开,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三个女人在盆边扒珍珠,一个个都兴奋得不行,他一直悬着心落了地,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第449章 第449章 结果比预期好了不少。是个蚌里有六个有珍珠。不过其中有一个珍珠黏连在了蚌壳上,但色泽却是粉紫色,相当的漂亮。还有一颗里面开出了米白色的一颗正圆的珠子,大概能有花生粒那么大。光是这一颗珠子,就能卖上十几两银子。更不用说还开出了几颗更小一些,可以拿来做饰品的小珠,是个蚌下来,能卖个二十两银子。这对普通的渔民来说,已经是让人欢呼的数字了。 商锦蓉看着盘子里,大大小小的十几颗珠子,还有那个黏了珍珠的蚌壳。非常满意的问:“你这手艺的成功率还算可以。就是无法控制珍珠的形状。不过若是你可以继续钻研的话,我相信会有发展的。” 陈福鑫连忙躬身:“学生当年因为珍珠有了读书上进的机会,对珍珠自有不一样的感情。在偶然读到一本古籍的时候,看到有古代贤人写了珍珠的成因。便又了这个想法。一开始也不成功,但后来渐渐的就有了经验。您所说的控制形状,学生也一直在想办法。” 流云很好奇:“陈秀才,都说你家里穷苦,可是你明明又这么多珍珠,随便开是个就能有这么多收入了。为什么不去卖好珠子呢?你看你这口袋里,有三十多颗珠子呢。就算一年只卖两三颗,也足够你家丰衣足食了。” 陈福鑫回答:“卖珠子自然可以让我家富足。但学生却知道,这样的泼天财富,以我的能力是绝对守不住的。财大的确会让人过锦衣玉食的日子,在我们这样的家庭,也会带来祸事。所以我只敢每年拿一些只能做珍珠粉的珠子去卖。这就被人说是运气极好了。我若是时常拿这样品质的珠子,早就被人盯上了。万一有人想要我的这们手艺,甚至是想独吞的话,我的父母,我的姐姐一家,甚至是太平村里的所有人就都会成为威胁我的筹码。我jiāo,一辈子完了。不jiāo,或许所有人都完了。我只能等待这个机会。幸亏我等到了。” 这个答案让商锦蓉叹了口气,但陈福鑫这样有算计,也没有被钱财冲昏头脑,更是为了所有人考虑的心思,让她更加的欣赏。“你说得对。但你也要知道。创业书如果被我审核通过。你这技术就要上jiāo朝廷。就不再是你一人所有。虽然养珍珠肯定还是要你来负责,说不定还会给你一个小小的官职。但说到底,太平湖可以养,其他地方也可以,就不再是你们的独门秘技了。” 陈福鑫回答:“学生知道这一点。但如果有更多人来做这件事,就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来控制珍珠的品质和产量。那也是一件好事。学生的要求不多,只希望父母和姐姐姐夫一家可以过富足但安稳的日子。我也希望可以让太平村的人都跟我一起赚银子,过好生活。至于其他的,这财富可以跟随我几辈子,且只有我自己可以富可敌国这些,我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人心若不足,天理都难容。” 流云也赞叹了:“你真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人。说你是钱财如粪土吧,你又想努力赚很多银子让身边人都过好日子。可若说你爱财如命吧?你又不在乎把这样的一笔财富分享给更多人。但无论如何,我都知道你是个好人。好人是一定会有好报的!” 陈福鑫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学生没有姑娘说得那么好。只是没有什么上进心,只想安生过日子罢了。” 商锦蓉笑说:“这样荣rǔ不惊的心态,已经是多少人毕生都学不会的境界。不过让我审核通过不难,但我对你有一个要求。” 陈福鑫立刻点头:“您说什么我都答应!” “别这么痛快。下一科,你要考中举人。有了举人功名,你被朝廷封的官职就会高上一些。也对养珠场有极大的好处。更可以作为你自保的根本。这一点,你得做到。” 没想到侯爷是要求自己考中举人,陈福鑫有些吃惊,也知道是为了自己好。但他只能实话实说:“回侯爷。学生一定竭尽全力。但到底能不能考上,这个学生的确不敢打包票。毕竟这考举人……也还是要靠运气的。” 商锦蓉笑了:“这倒是句没有人敢当面说得这么自白。不过倒是实话。我的意思,其实是希望你不要因为养珠就放弃学问。你只有站的更高了,才能更有能力守住这份泼天的财富,才能让你的家人真正有一个靠山。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学问如何,但你的字很好看,而且人品佳,我也愿意让你这样的人有更好的前途。” 陈福鑫感动非常:“侯爷的大恩,学生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不用现在就说这些话。等到什么时候把养珠场建造好了,有了资金的投入,你再来跟我道谢也不迟。对了,这是流云姑娘。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不过明年就会出宫还乡。而她会协助我完成在淮郡的创业审核工作。她也会是日后监管所有创业计划的人员之一。你日后会有很多时间跟她直接接洽工作。” 陈福鑫看向流云,突然想起早上自己醒来时看到的那张笑脸,脸一下子又红了。他赶紧又把头低下了,还给流云鞠了一躬:“日后有劳姑娘了。” 流云笑眯眯的:“跟好人一起做工我放心。日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记得千万要找我,我是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侯爷有呢。” 事情说完了,接下来的事情需要商锦蓉再写奏则直接jiāo给皇上。然后再由皇上亲自下旨来办这个养珠场。而且商锦蓉还会建议皇上找一个人品好又有震慑力的人来做这个工作。否则这样的事,任谁只要有些门路的,就都想过来插上一脚。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银子做杀人害命事情的可不少。头几天那塌窑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又在太平村住了一夜。商锦蓉也跟陈家父母聊了好久。她虽然还是没说关于建造养珠场的事。却说她已经给陈福鑫找了个好差事。但是需要他先进一步的往下考。考中举人了,就能做官了。左右就这两年的时间,她先留下两百两银子作为订金。 而实则,这两百两银子是商锦蓉买下那些珍珠的银子。是给了很多,但她觉得陈福鑫值得这个投资。而他的养珠技术,虽然还是简单,但能创造的财富却是难以估量的。他这个养珠技术已经超越了同时代的其他养蚌人。本地的这种淡水蚌,肉质比较肥美,只要恰当的处理,煲汤也不会无法咀嚼。而且味道鲜甜,没有土腥味儿也没有有些淡水蚌的腥臊味儿,是非常适合食用的蚌类。也就是说,去掉珍珠和没有珍珠的蚌,就去掉不能食用的部分,晒gān也可以当做副产品进行销售。而那些蚌壳,不但可以入药,还可以敲碎了做饲料,当真是没有什么糟践的东西。 商锦蓉他们一走,太平村顿时热闹了起来。都知道了陈福鑫要去考举人了,有城里的有钱人家送来了银子帮衬。这说不定将来就是做大官的了。而陈福鑫则谨守着秘密,也当真把心思收回了许多再学问上。 至于岛上的人都是怎么高兴的,这且不提。商锦蓉他们回到安陆之后,还没等到甄贤馆呢,就听说出事儿了。淮来织造的工坊里起了一把火,烧了料库,损失惨重。 这可把商锦蓉惊坏了。这旁的还罢了。淮赖织造的贡缎却是每年都必不可少的。而且他们也是这次来的主要目标之一。而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问题,实在是太耐人寻味了。于是商锦蓉立刻让简良将马车驶去织造厂。 等到他们到的时候,所有这次从京城来的官员包括知府和总兵衙门的也都已经到了。 姜悉看到商锦蓉也到了,赶紧上前:“侯爷。您看,这情况着实的惨重啊。” 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焦糊的味道,呛得人难受,而且走进还能看到火星子在废墟里闪着,看起来刚刚熄灭不就。“怎么起火的?” 这时候,刘项走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侯爷。这儿危险,万一脏了您的罗裙就不好了。您还是回驿馆休息吧。”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刘大人的意思是,本官没有资格来这里看看是否有今年新贡受到损伤了?” 刘项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侯爷您误会了。这不是火场这不吉利的地方,怕是您来不合适。” 商锦蓉冷笑:“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女人来只会添麻烦,让我不要在这里做个绊脚的?” 刘项脸色变了变:“侯爷您这么说就让下官没法活了。下官是真没这个意思。” “我管你有什么意思。我是审查今年新贡的钦差,就有权利查看贡品的情况。你得知道,就算是被烧了,也是你监管不力!更尤其,你不能定时jiāo上保质保量的货物,那照样是欺君之罪。数百年的大家族,我相信刘大人不会就让淮来制造的名声就这么随着一场火也付之一炬吧?” 听商锦蓉说得这般狠,刘项还装着的态度也忍不住了。“侯爷。下官也没有说过会少了新贡。您就在火场便咄咄bī人,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了?” 商锦蓉看着他,表情yīn冷:“不近人情?我现在说的是公事,是皇差。我跟你讲什么人情?” 刘项被噎住了。这跟之前他以为的完全不同。一个女人,面对火灾不但不怕,还气焰如此张狂。而之前油盐不进的姜悉今日都有些替他着急了。去没想到刺儿头居然是这个女人。 姜悉这时候上前:“刘大人,你不是说贡缎没事?侯爷也是担心皇差。万一皇上怪罪,就不是火灾的损害可比的了。所以你还是先带我们去看看贡缎吧。也好彼此有个数。” 刘项没办法,只能把众人带到了另外一个大院落。亲自打开库房,将人们让了进去。 姜悉不是一个注重衣着的人。一切衣物都是他的夫人操办。你让他分辨这块料子来自哪里,根本不可能。好坏他也仅仅能说出个薄厚柔软来。但喜来赵怜却不同。他们就是挑好货的人。自然能看出这到底有没有问题。而商锦蓉更是观察敏锐。三个人很快就互相递了眼色,最后商锦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气氛瞬间凝固。姜悉一脸惊讶的看向商锦蓉:“侯爷。您这是……” 商锦蓉不咸不淡的看着刘项:“刘大人。我这手重重的滑了一下,也不影响我已经喝了一口不错的茶。想必你不会挑理吧?” 刘项差点气死。但奈何人家四品京官二品侯爷,更是占了个钦差的身份。他哪敢发火。“侯爷您说笑了。这茶杯过于光滑,是下官挑选不当。” 商锦蓉点了点头:“刘大人能说得这般通透,那就好了。你的确是挑选不当。这一共五十匹淮缎,十匹浮盈锦,有一半都是你手滑挑的?千万别告诉我,你同本官一样,是手重重的滑了,把顶级品都正好放到了火烧的库房。本官重重的掉了一个茶杯没什么。顶多是刘大人心里气恼。但你重重的错放了贡品,那这可不是小事。” 刘项当时就站了起来:“侯爷!杯子您可以随便摔,但这话却不能乱说!这些缎子和浮盈锦都是顶级的成色。绝对是合格的成品!” 商锦蓉看向赵怜:“赵总管,您觉得这今年的新贡如何?” 其实质量没有大问题。每年也都是这样的成色。但的确不够最开始要求的品质。就比如昂贵的浮盈锦,因为织造不容易,可以说一寸料子都要一两金子。所以少上一尺,那都是不少的银子。所以有时候,他们这些人拿了银子就睁一眼闭一眼。左右到了后宫里,各宫的缎子拿过去,也是要拿回来给他们造办处的人去制作。到时候裁剪多少,用了多少,只要总管记录就好,主子们是不可能知道真实用量的。但今年却不一样。有一位女侯爷在这儿,人家可是什么都门儿清。加上皇上这次就是为了震慑他们之前这些行为才又跟来了两位上眼皮,他还指望商锦蓉庇佑呢,哪里敢说以前也差不多的话。于是赶紧回:“侯爷,这浮盈锦看起来没有往年的足量。而淮缎的色泽不够好,怕不是用的顶级丝。” ☆、第450章 第450章 刘项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他前脚才送过去一人一千两。这怎么眨眼之间就反咬自己一口?“赵总管,您可不要信口胡言!” 赵怜也难得qiáng硬一回:“这东西就在这儿呢。咱家就是专门办货的,质量如何分量够不够难道会不知道?即便咱家能看错了。侯爷难道也能错?” 这个句子用得极差。商锦蓉差点儿扶额。果然刘项冷笑道:“侯爷自然锦衣玉食,吃尽穿绝。但用和审还是不同的。这原料制作成衣需要的工序何止一二。怎么可能跟原料一样。这丝如何,也不是看出来的。”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不是看出来的,难不成你们这淮来织造验丝验料,还是靠吃出来的?” 一旁的流云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也让刘项很是气愤,恶狠狠的瞪了流云一样。 流云也不示弱:“刘大人,您瞪我有什么用呢?你这浮盈锦,我每年经手亲自给皇后娘娘缝制以上。摸过的数量也不少了。一上手就能知道今年同每年的有什么差别。而且你当主子们不知道一匹多少,我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不过这次我是奉了皇命来的,自然也要说上一两句。您家里遭了灾,自然是大家伙儿都担忧。可您真别以为我们是在找您的不痛快。毕竟您也不能只图自己痛快不是?” 这话已经足够明了。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表达了她对这批新贡的看法。而最后那句已经点了刘项别不要脸,他们这些人既然来了,就不是让他痛快的。若是他痛快了,他们所有人就都不痛快了。 刘项也不好跟女人吵起来。更何况这居然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这使得他有些头疼。于是只能看向姜悉:“姜大人,这件事您可得为本官说个情。无论如何,先让下官把家里的灾情给处理妥帖。何况还有六日才到审评的日子。到时候必然送去所有人都满意的新贡就是了。” 姜悉也不想多言。毕竟商锦蓉和流云已经非常qiáng硬的把他的态度也表达出来了。今天他做了一个看客尝了一把做好人的滋味儿,自然也要“好人”做到底。于是他看向商锦蓉:“侯爷,不如咱们过几日在说吧。总要给刘大人一个时间。” 商锦蓉给姜悉这个面子:“姜大人开口。我也不再坚持。不过刘大人,这六日的时间,你可要多忙一些。哪怕是加班加点,也得让我满意啊。否则……”话也不说完,她就起身离开了带客厅。 上了马车,流云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侯爷,您也太硬气了。当着他的面就这么说。” 商锦蓉笑道:“他是这次最难搞的。之前为什么姜大人会焦头烂额?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而为什么他这里突然起火?这不是摆明了要以此为借口,连这次的新贡也不想好好办么。为了那几万两银子,真是连脑袋都不想要了。” 流云眉头紧锁:“至于吗。刘家已经是天下少有的富贵了。而且他们家的缎子和浮盈锦也不禁止外售。这每年的收入都够您扶持好几个生意了。他还不满足?更何况,往年也就罢了,今年派了您和姜大人来,摆明了是要查贡品的案子。他连一年都不肯收敛?” “当占便宜占成了习惯,你让他不占便宜就等于割他的肉。这便是贪心不足的最典型的样子。你也不用多想,这人心不足,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时候,优儿说:“夫人,那刘家又几个功夫不俗的人,而且我感受到了杀气。” 一下子流云就紧张了起来:“侯爷。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万一伤害到您可怎么办?!” 商锦蓉笑了:“我这么qiáng硬,除了他实在可恨,也就是在bī他动手。而姜大人身边没有那么多人保护,而且我也没办法控制他的进出行动,还是引到我这边比较合适。我自有保护自己的法子。更何况优儿和英蓝的武艺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还有孙十三他们四个,是jīng挑细选的人呢。皇上也派了护卫,他要是真要动手,也会挑选最有利的时机。只要我们利用好这个时机。抓他们一个现行。到时候他即便是再有多少话说也没用了。而他谋杀朝廷钦差,堂堂二品的侯爷。这是掉头的大罪。到时候刘家若是识相,就会老老实实的听差办事。而后咱们再培养朝廷自己的织造厂,就要容易得多。他们也不敢再造次。” 流云瞪大眼睛:“您已经想到那么久以后的事情了?真是太厉害了!” 商锦蓉道:“其实也不久。这次在太平村,看着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富裕,但却都满脸的幸福安逸。回来就看到这些富贵人家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姜大人虽然办公时十分qiáng硬,也不讲情面。但在不办理公事的时候,他对别人为难招灾的事特别有同理心。而且这个人太讲道理,自己不待见的人,只要让他服了,让他想明白了,他也真的会改变看法。是个心正的人。但这样的人却不适合在外面办差。若不然,哪个真的能下狠手的人,刘项也不敢如此张狂。” 只看过姜悉之前查宫的时候那般雷霆做派。流云的印象里,姜悉就是一个手段qiáng硬,心里也狠的,并不讲私情的人。但这次出来一起办差,她的确也发现了这位姜大人的不同之处。“所以您是担心他会因为没有应付过这样的事情,而自乱阵脚?” “倒不会,但一定会有一些波折。我更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而受伤。与其让他自己遭罪,不如我来。这样不管我是否受伤有危险,他都会永远心怀愧疚。我是不需要他做什么。但却可以要他一份人情。而且日后只要再有这样的事。他就会记得,稍有差池就会让其他人受到伤害。他就能更加警觉。” 流云沉默了片刻,而后问了一个问题:“您为什么对姜大人这般厚待呢?” 商锦蓉笑答:“因为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官。他当初在太子殿下身边做幕僚,虽然同我夫君关系不好,但却也没有过排挤打压的举动。而且他的一些建议也的确让太子受益匪浅。否则太子也不会信任他,让他做御监局的局正。而将来太子登基,他难保不是下一个董相。与一个前途无量的好官保持好关系,也是平安之道。而且你不觉得,这样的好官好好的活着,对朝中的文武,对那些想要占jian取巧的jian商,都是一种震慑吗?” 回到甄贤馆。姜悉求见商锦蓉。这次二人是在北云轩的待客厅见的面。姜悉直接就说:“侯爷,您今日这般直白的说出来,那刘项极有可能对您不利。” 商锦蓉笑道:“无妨。我有准备。咱们这次的皇差,若是不把这个刺儿头给拿下,日后也不好办。您说呢?” 姜悉皱着眉头:“这话虽然没错。但这个险怎么也不能由您去冒。” “你是正管,万一有个差池,咱们的差事就完不成了。我却不同。我只是协办,如今我做出做主的姿态,加上我的品阶的确是最高的。他要是觉得把我解决了,以前的做法也会维持不变。那你就可以给他一个措手不及。当然,最要紧的是让刘项认罪服法。那么贡品上的证据不足,从其他的上面找也是可以的。所以您不用担心。我身边的两个侍女,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们都是自幼学艺,没有十个八个高手,他们根本近不了我的身。何况我自己也不是手无缚jī之力,必然会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倒是姜大人,您也要多加留意,刘项府中有会武艺之人,他能烧了自家,难保不在什么地方制造一点儿别的危险连累到您。对了。我家中有祖传的避毒丹,我这里有十粒。一粒可以保半月百毒不侵。您拿去给其他几位大人每人送上一颗。您手下的护卫也不要忘记服用。我最近几日不出去再制作一些,可保在饮食上不必担心。” “多谢侯爷!但您为何不亲自送给那几位大人?” “之前您的qiáng硬态度,让其他几位大人都紧张得不得了。有这么个好机会,您还不赶紧缓和一下?” 姜悉有些臊得慌:“是下官以前虑事不周,只凭着自己的好恶来做事。却不知道地方上不比京中。让侯爷您见笑,也劳您为我操心了。” 商锦蓉从怀中拿出一瓶药,然后jiāo给优儿,让优儿递给姜悉,而后笑呵呵的说:“同殿为臣,您和我夫君又都是跟了太子爷十来年的人,也是旧识。误会解开了,自然就是知己朋友。哪里有不担心的道理。对了这几日我去太平村的事,我还没跟姜大人说一声呢。” 姜悉虽然好奇。但却没有追问:“这件事若是涉及到创业书的机密,侯爷也不用勉为其难。下官只等看到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便好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等皇上有下一步旨意之后再议吧。只是别人说起,您只说我是去看养蟹的地方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五日过去了。明日就是审评今年新贡的日子。这一日就是刘家的淮来织造。而之前淮来织造厂库房大火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时候,正是大家伙儿等待看刘家如何jiāo差的时候呢。 也是这一日,商锦蓉按照头几日散出来的消息,去了安陆城南十里外的井阳坡福神庙上香,为今年的新贡祈福祝祷。这烧头一炷香,自然要早早的就出发。因此四更末的时候,商锦蓉的马车就从甄贤馆出发,朝着南门而去。 离开城门的时候,刚好进了五更天,加上天上布满了云彩,没有星月,因此本来应该微微发亮的时辰,也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马车的车厢前悬挂的气死风灯在随着颠簸摇晃着。马车里的光线也忽明忽暗,感觉诡异且带着一丝恐怖。近日商锦蓉只带了优儿和海英蓝出来。赶车的二人是简良和张图。马车两边的骑马护送的是孙十三和刘关喜。皇上派来的几个护卫自然是在暗处。不过也都是在能看得到马车的距离。 这是商锦蓉给了刘项一个机会。若是他当真有恶念,这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机会。若是他没有这个打算,那自然最好不过。那至少说明他还没有胆量下这样的毒手。那只要让他们知道,皇家也不是非要他们这贡缎不可,换别地的衣料也是一样。那刘家其他人,也就会有反应了。而且这样的话一放出去,其他几家也会明白这震慑的含义。既然不是无可替代,那他们如此行径,可就是要被人处理掉了。而没了皇商的加持,他们的买卖必然一落千丈。再有新的商家被扶持起来,那此消彼长,可不是好玩儿的。 “啪”地一声。周围的光亮瞬间消失。显然风灯落地,而且瞬间熄灭了。商锦蓉再管有多少准备,该紧张的还是会紧张。而比她更紧张的自然是周围保护她的人。可是马车停了下来,却没有接下来去的动静。不一会儿,灯光再一次亮起。刘关喜说:“侯爷,这风灯上的绳子断了,惊到您了。” 商锦蓉道:“无妨。继续赶路吧。头一炷香最重要。” 这一次有惊无险。但第二次风灯再次熄灭的时候。可就没有这么好解释了。紧跟着四周传来了“嗖——嗖——”的声音,商锦蓉立刻趴下,优儿和海英蓝将她护在身下。很快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一支箭直接从车门正中she进来。车帘都被带着脱落。箭头she穿了车厢的背板将车帘都带出去一寸还多,可见是有多么大的力道。若非商锦蓉他们早有准备,这个距离和高度,大罗神仙都得毙命。 海英蓝到底还是年轻一些,火气上来了,翻身就下了车,一样就看到了正对面有一个人手中拿着弩箭。难怪力道这么猛。“大胆贼人!居然刺杀侯爷!还不束手就擒!” 这台词儿听着可笑,但说出来却是有用的。若是这些人只是qiáng盗,听到是这里面坐着的是侯爷,自然不会恋战。可若是为了刺杀而来,那就确认了目标,只会越来越凶。 海英蓝听见那持弩的人发出诡异的笑声,头皮一阵发麻,直接就冲了上去。不管怎么说,把人打趴下才是真的! ☆、第451章 第451章 刺客手段了得,若非商锦蓉他们提前有所准备,再有行刺之人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人护卫,而且个顶个都是跟他们一样有真功夫的高手,怕是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但即便这样,商锦蓉也受了伤。一支弩箭刺中了她的左臂,而且因为弩箭的力道太大,直接打到断了骨头。 这样的疼痛,突如其来而且带着恐怖的感觉,商锦蓉甚至觉得,自己生孩子的时候都没这么恐惧过。疼痛难忍,她直接用掌心捂住嘴,让井水顺着掌心流入自己的口中,更多的她不能做,也做不动了。若非是众目睽睽,她都想直接进入空间躲避。 好在最终五个刺客全部捉拿。有两个意图逃跑之时被孙十三和优儿一人一剑了结了性命。另外的三个人,倒是都被绳捆索绑,而且也塞住了口舌。 而这时候,优儿才回过头来发现自家夫人在海英蓝身边,半个身子都是血。她慌忙跑过去:“夫人,您忍一忍,我给您上药!” 商锦蓉点了点头,然后就任由优儿处理伤口。反正药也都是自己之前准备的。效果自然没得说。 等到伤口处理完了,商锦蓉才吩咐:“张图,你快马回城,让知府和总兵衙门来人。咱们回去,得让所有人知道。” 张图领命,立刻翻身上马回了城。而商锦蓉也被优儿和海英蓝扶着回到了马车上。其余人除了押着那三个人的,都垂首站在马车边。看着车子上的侯爷重伤如此,即便是将刺客都捉拿或是正法了,却也都一脑门子官司,瞧着各个灰头土脸的。 当然,这一番缠斗也的确让他们形容láng狈,若非他们不是滥竽充数的酒囊饭袋,这真的就都要死在这儿了。 商锦蓉忍着疼,摸出了一个jī蛋大小的小药盒。然后递给优儿:“你去,让人把药给那三个人吃了。以确保他们服毒自尽也无用。你看看大家的伤,赶紧处理一下,别再受了感染。” 正在有伤护卫不当的护卫和唐大人jīng挑细选出来的保镖,听到侯爷还先想着他们的伤。心里更是感动,当然更多的是愧疚。于是对着那三个还活着的刺客,发泄似的一边塞药一边拳打脚踢了一会儿。直到优儿看不去了,才让他们停了手。 等到城里的大小官员包括总兵府带着的一百军兵,还有衙门口的三班六房都到了。只要不碰伤口,商锦蓉已经感觉不到多疼了。这时候,走到前面的自然是姜悉。他虽然也知道商锦蓉这是以身作饵,但现在成真了,他有一种仿佛自己跟刺客láng狈为jian的可耻感。“侯爷!您!您!您让下官说什么才好!” 商锦蓉面无血色的露了一个笑容:“让诸位担心了。姜大人,您也不用多说什么。这三个人我灌了药,他们没有能力服毒或者咬舌自尽,也没有力气去撞墙。接下来如何审问出主使之人,就要靠您和huáng大人还有总兵大人了。” 被点到名的两个地方大员,赶紧上前:“侯爷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会给您一个jiāo代!绝不会让行凶之人逍遥法外!” 这香上不了,但发生了这件事,第二天的审评会也开不来了。大家本以为刘家这下能轻松一些。结果次日上午,衙门口就将刘家的大宅为了个风雨不透,不多时,刘项和刘家二十八名男眷,上到七十下到七岁,一个不落的被带进了官府。 别看对跟地方上的人打jiāo道姜悉不在行,也过于的想当然了。但在审问案子的时候,那可以用“凶残”来形容。就想商锦蓉说的。这位大人在办理正事的时候,是绝对的不讲情面。更何况他跟这些人本也没有情面可将。再加上他们刺杀侯爷,让侯爷重伤,左臂骨头断裂,郎中甚至还说那伤口太深,将来得留下明显的疤痕。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哪怕侯爷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还笑着说无妨。他也不能真的当无妨来信。总之他知道这个计划,没有能够阻止成功,他就有过错! 那三个刺客都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亡命徒。所谓亡命徒不一定都怕死,但即便不怕死的,也怕各种折磨。没用半天的时间,这几个人就有一个被撬开了嘴。说了他们是刘家花了五千两白银请来的杀手。就是埋伏在城外,打算刺杀女侯爷。 也是因为有了这句话,衙门口才有理由抓刘家的人。不过抓了人不表示就已经有罪。这得审问。刘项拒不承认,还当堂说这几个江洋大盗之前也打劫过他们,只不过被自家养的保镖给打跑了,所以怀恨在心,临死也要拉他们做垫背的。 这下好了,另外那俩没开口的刺客也被他给气到了。原本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这行的规矩收了钱就等于卖了命。买卖成了,他们的命才会再归属自己。他们这买卖没做成,自然得为了银子给人添命。但既然他们认了这个规矩,那雇主反咬一口,这就明显不合规矩了,既然你不讲规矩,那我们也不讲了,于是带头那个人,不光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拿出了刘项给他们的订金,一起的还有刘项的一本账目。 这账目自然不是刘项智障到去给刺客些保证书。而是这位杀手趁其不备,在刘项家的密室谈买卖的时候,顺出来的。上面是刘家这么多年来扣下上等jīng品原料,转卖赚了多少银两。给了多少官员多少银子。总之林林总总一大堆的记录,都是不能见人的。 看到这本账,都是他亲笔所写。刘项知道自己无从抵赖,之前的气焰消失得一gān二净。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连姜悉都没有想过,事情居然可以这么顺利的找出这么qiáng有力的证据。他如获至宝,让人把刘项等六家一gān人等送进大佬,而后拿着账本就回了甄贤馆。 而一旁听审的喜来等人,每一个都满脸惊慌。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快速往回走。这账本是刘项的催命符,又何尝不是钳住他们咽喉的锁链! 商锦蓉翻开账本,一页页的看下去,眉头越皱越紧。而在一旁拿算盘算着这到底是多少银子得了流云也震惊不已。最后她惊呼:“我的天呐!我说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命!这一年下来,这些东西所落的好处,几乎比内服务给他们的银子翻了一倍不止!” 商锦蓉道:“是啊。原本内务府的买卖就不会给那么高的价格。而这些东西又因为占了皇家御用的名号显得尊贵无比。刘家的东西不禁私售。多一尺就是给皇家的数倍价格。就这个还让多少人趋之若鹜盼着关系来寻。哪里能不赚个盆满钵满。人家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对着的是金山银海,哪有能忍让的道理?而且你看着些记录,最近这五年,每年都有固定的人来购买那些贡品。显然已经形成了jiāo易网,他这边停止供货,亏损的就不只是一年的也银子了。他舍不得的是日后每一年的银子。咱们这是抓住了人家的心肝肺,而且要连这血往外扯呢。” 一旁的姜悉除了义愤填膺,更多的也是有一些担忧。“侯爷,这刘家该死是一回事。可是这上面写的官员名录,还有喜来他们这四个……您看……” “他们接所贪在这名录里不算多。但却也是罪无可恕。不过怎么处罚,不是你我这次来的目的。所以只要把账本jiāo给皇上,这内务府的人,自有皇上皇后来定夺。而两部的监办,也要有两部尚书和刑部来负责。你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jian商清除镇压和威慑。除此之外,不需要做别的。” 姜悉愣了一下,随后也明白了商锦蓉的意思:“多谢侯爷。之前是下官会错了意。” 商锦蓉摇了摇头:“您只是做了您本职工作要做的事。但这件事却明显牵连更广。这名录上的东西,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但超过了您的职权范围,也不是我可以多过问的了。 姜悉点头:“是啊。没想到,这商贾之间的勾搭连环,居然也可以做到这等地步。拿着皇家的银两,克扣皇家的贡品,以次充好,再用皇家的名字去转去更多的钱财。这真是让人发指!” “贪,**最本能的表现。但人之所以不同于其他动物,是因为人有思想,有自控的能力。可是这群人,却被贪欲控制了神志蒙住了双眼。实在是让人叹息。不过姜大人,我这会儿身体不适,实在是没有经历应付其他几人。您就替我去说说吧。性命估计无虞。” “您还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商锦蓉笑了:“我也只是说估计。这都得看皇上的意思。皇上要是杀一儆百,那他们死得不无辜。若是皇上让他们戴罪立功,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日后肯定没好果子吃,估计活着也不见的比死了好多少。谁又知道呢。” 即便是一开始也看不上商锦蓉的郑泽辉,这会儿也跟着喜来他们几个在北云轩外面乱转。见到姜悉出来,他们四个立刻绷直身子。 姜悉无语的看着四个人,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表弟。心里挺沉重的。但商锦蓉的话他觉得十分有道理。这事儿是他们自己做的,是死是活,那都是回京之后皇上的意思。他,管不着。在能用的时候。适当的不去说最严重的后果,只说眼前自己可以管辖的范围,那就可以了。 于是他告诉几个人别担心,还是完成接下来的审评工作做为要紧。这也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几个人一听这话,立刻就觉得肯定没事儿了。不然哪里还能让他们跟着审评呢?于是就都松了一口气。为由郑泽辉看着表兄的样子,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晚上,他去找了姜悉。 看到表弟,姜悉抬手就是一巴掌。虽然房间里没有人,但郑泽辉也满脸震惊:“表哥,您打我做什么?!”他长这么大,父母都舍不得打他。表哥这么多年一直很照顾自己,虽然后来自己考上了进士,成了官员的时候,这位表哥还是二皇子府上的幕僚。但他也从来没说过瞧不起他。怎么今时今日,他竟然打自己? 姜悉恨铁不成钢,却也在心酸或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有机会教训表弟了。所以对于郑泽辉这么震惊的表情,他更多的是难受:“我打你,是恨你做事糊涂!自小我就告诉过你,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做违背法理的事情。可你做了什么?你跟我说,你只是跟着上差,不得不收了几百两银子。可那账簿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你连续三年,从刘家受伤拿到了不下两千两!你不但贪赃枉法!你还骗我!到如今,你问我打你做什么?!” 这下郑泽辉蔫儿了。他们虽然知道那上面有刘项的黑账。但却没想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每一笔记录都有。这下他更害怕了。直接跪在了姜悉面前:“表哥!我知道错了!您救救我吧!” 姜悉看着表弟:“我怎么救你?” 郑泽辉说:“把写着我的那页撕掉!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的!!” 姜悉差点儿气个倒仰,一脚就把人给踹开了。“天衣无缝?账本不但侯爷看了,皇后身边的流云姑娘还每一笔都算了账。怎么做到天衣无缝?杀了她们灭口?何况知道的不只是他们,刘项和刘家人,他们难道不知道?我要把所有人都杀了替你铺平这天衣无缝?” 郑泽辉瘫软在地上:“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我爹娘就我一个孩子,我死了,他们怎么办啊!表哥,我娘当初救了大姨和大姨夫,你也受了她的恩惠。你不不能不报恩啊!” 姜悉瞪大眼睛:“我不报恩?这么多年,我对你们家如何?对你如何?你真的以为,凭你的学问,同进士出身就能直接有一个官职?这些我都不提。这你收受贿赂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小姨和姨夫?你到现在却来跟我说这些,难不成还是我让你收的银子?不过你放心。你若是不在了,那小姨姨夫我自然会养老送终!” ☆、第452章 第452章 若说姜悉一点儿都没有过徇私的心思,这显然不可能。否则他不会听到表弟说之拿了几百两银子,就心中想要给一点庇护。但让他真的枉法到这个程度,他却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痛苦的选择大义灭亲,甚至好警告郑泽辉,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说起。若是让另外三个人也惶恐不安,他这个做表哥的可现在就不饶了他! 当然他也告诉郑泽辉,完成这次的皇差也等于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总好过死不悔改。至于郑泽辉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他真的不知道。而这种不安,让他想找一个人说出来。这个人,只能是商锦蓉。 商锦蓉的伤真的非常严重。哪怕她当是喝过井水,也用空间里的药材敷过伤口。但断裂的骨头却不是那么轻易能恢复如初的。更何况她也不能让人怀疑,所以伤口必然要一点点复原。那之后,她一直用的都是本地郎中给开的药,所以这疼痛感,是减缓不了多少的。 但即便如此,该她做的她也没有耽搁。只是对外说在养伤,那些创业书还是一本不落的在看着。 姜悉见到商锦蓉的时候,就看到侯爷胳膊被木板固定着,但还是坚持一只胳膊在翻看卷宗。这让他一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就心中羞愧万分。 见姜悉见过礼之后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商锦蓉很是惊讶:“姜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开口?” 姜悉咬了咬牙,长叹了一声:“的确是有碍口的话。其实……下官本不该来打扰侯爷,可实在是……无人可说……” 从没见过姜悉这个样子,商锦蓉也很意外。但还是让别人都出去了。只留了她和姜悉还有优儿三个人在书房里。毕竟男女有别,还都是伴侣孩子的人,还是要避嫌的。 即便这样,姜悉也感动于商锦蓉的细心。“多谢侯爷给下官留下脸面。” 商锦蓉更觉得诧异了:“那姜大人可否告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打定了主意,姜悉就没再打算隐瞒了。于是他就把自己和郑泽辉的关系说了出来,同样也说了郑泽辉的母亲当年度自家的救命之恩。当然,他也表示,他不想徇私枉法,但小姨能怀上表弟都不容易,家中更是只有这一个独子,他当真是有些头疼。 商锦蓉听后沉默了片刻,随后也叹了口气:“姜大人,这件事我也不好跟你打包票。” 姜悉连忙摆手:“侯爷您误会了。我不是想让您为他求情。他自己做下贪污之事,受到惩罚是理所当然!” “这并不是你求不求的问题。而是所有人,我本就都想要为他们求情的。” 姜悉这下愣住了:“啊?您……您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商锦蓉示意优儿斟茶,然后说:“因为要给皇上一个理由饶他们死罪。但这目前也只是我的想法。当初没有账本,事情并没有现在这么让人震惊。现在已经不是几万两的案子了。所以我才说,不好打包票。毕竟万岁的想法肯定会有所改变。可我依旧要求一求情。只是我建议,您就还是原来的样子,公事公办,绝没有一点儿讲私情的态度。如此一来,你与我对着gān,皇上为了平衡你我的关系,自然会选择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是他们活命的唯一机会。但即便他们死罪可免,但活罪一定难逃。所有家产都会被充公填补那些黑账,而跟他们又关联的,还会被揪出一批。” 姜悉看着商锦蓉,耳边听着这位女侯爷的话,却觉得是从天边飘来的言语。“侯爷,您……为了他们,在万岁面前做戏?” 商锦蓉看着他,笑了:“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朝堂上做戏?谁心里没有最隐蔽的心思?皇上又何尝不会在臣子面前表现出来他愿意让大家看到的一面,而隐藏著最真是的想法?他或许也会觉得这个官员今天的话真的很蠢。但夸两句,他就能把事情办好。又或者觉得这个大臣说的太对了,真是说到了心里。可若这么办,只能让事情恶化。因此也必须要呵斥几句。人都不是在凭着自己的好恶在生活,明君贤臣更是如此。权衡本就是术,别以术伤人就是好的。不是吗?” 姜大人多年来的世界仿佛有一瞬间的崩裂。从裂缝处看到外面的样子,似乎又没有他想像的yīn暗不堪。但他依然是恍惚的。“可是……” 商锦蓉端起茶:“姜大人,您的意思我明白。您觉得对皇上要绝对的忠诚,不应该有丝毫隐瞒。这没有错。可是您想想,皇上就一定只想听实话吗?若都说了自己的实话,那皇上如何得到更多人的支持,让政策可以更好更快速的传达下去?您啊,就是太实在,太较真儿了。其实为亲人求情也没什么不对。只是仍要权衡利弊,更要寻找方法。” “侯爷,您……为何会懂得如此之多?”这样的心机,看着惊人,细想可怕,但在这个女人身上,却又让人信服和安心。 商锦蓉笑了:“以前我家乡的一位高僧说我是异星下界,为人间带来福泽的。我怕是命中注定要这样?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慢慢的就开始去想这些事情了。”无法解释的东西,用这种话来搪塞是最没有风险的。 但姜悉却并没有把这个当成玩笑。因为在一开始调查唐君平夫妻的时候。这个传言他就听过。十几年前,他嗤之以鼻,觉得这不过是唐君平为了给自己造势而编造出来的言语。可如今听起来,再想到商郡如今的繁华,再看看自己一时受到掣肘之后,是这位女侯爷给自己打开了另外一种处理方式的大门。又以身犯险成就了解决刘家的大事。这无一不是在说,她是很的很有办法,或许真的是带着福气而来,让他们夏国百姓享受福泽的? 但不管如何,姜悉再离开之前,给商锦蓉深鞠一躬。他领她的这份人情。而同样的,他也觉察除了自己人缘奇差的原由。原来办好一件事,也可以挑拣让所有人都接受的方式,用一些迂回的手段来完成目的。 接下来,事情就要繁忙起来了。刘项和他的直系亲属都被捉拿。这案子还得递jiāo京城由刑部审问。但刘家的贡品却不能少,否则这又是一项欺君大罪。所以刘家如今威望最高的老一辈暂时担任了刘家的负责人。在皇上没有下旨查抄淮来织造之前,他们还可以捞点油水。当然,这贡缎一事是必须要完美解决的。否则他们就是下一个刘项了。 淮来织造的东西如数上缴,经检验合格,成色甚至高出往年几成。这无疑是在刘项的脸上打了个大巴掌。但在牢房里的刘大人,早已经没有资格再愤怒和生气了。 紧跟着十日的时间。在淮郡要采办额贡物已经全部验收合格,并且装车开始运往京城。总兵衙门这次派了更多的人手对贡品进行押运。而huáng知府写了告罪书,呈jiāo到皇城。 这件事解决完。余下的就是之前没有继续的案子了。刘家的事情在前,其余的人家根本不敢有丝毫造次。这次姜悉跟商锦蓉商量了一下,先让人去那些皇商家中陈述利弊,告诉他们最多就是免掉一个当家人,赔偿一必罚金,之后还可以继续做他们的买卖。但若是冥顽不灵,还抱着侥幸的心里,那刘项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这前车之鉴可是盘踞淮郡多年的地头蛇。其实许多暗地里的营私,都是刘家从中牵线。而他们也知道刘家从他们身上也拿走了许多利钱,但比起皇家给他们的银两,这些赚头又让他们难以割舍。可如今刘家已经完了,听京城来的差老爷说,怕是淮来织造也要彻底被查抄,从此不再有刘家这个皇封贡商的存在。他们哪里还敢坚持,都忙不迭的主动去“投案自首”了。并且纷纷表示,可以拿出半数家财充入国库,已做自我惩罚。 意外之财谁不喜欢?姜悉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他一笑,喜来他们三个也跟着乐呵。只有郑泽辉还在那里yīn阳怪气儿。看的姜悉头疼。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表弟挨打了。而且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看到之后也顾不得许多,赶紧问:“怎么回事儿?谁打的?” 这时候,优儿笑呵呵的出现了:“我。” 一看到是侯爷身边的大丫鬟,姜悉就愣住了:“为什么?可是他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姑娘?” 郑泽辉难以置信的看着表哥。这是什么认知?自己无缘无故挨了顿胖揍,表哥居然问自己有没冒犯这母老虎? 优儿回答:“那倒没有。不过这位大人不知道好歹,整天yīn阳怪气儿的。我们侯爷说了,这样满心里只有自己的蠢货,就是欠揍。抽一顿,让他知道只到自己不是所有人眼中的宝贝就行了。姜大人,您也不用太担心,我没往要害揍。不过就是疼几天。让他懂得如何闭嘴而已。” 这下郑泽辉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了。可他委屈啊!更气愤!但面对优儿那微微挑起的眉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了。只能听表哥又说道了一通,最后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之后三天没出院子。 他不出来,另外那三位可是议论纷纷。说是郑泽辉不要脸,看上了侯爷身边的优儿姑娘。人家姑娘不gān,他还纠缠,结果就被揍了。这唯一可能的说法让郑泽辉无法辩白,最后气得晕了过去。等到醒了才知道,自己大热天的居然染了风寒。而且还被告知,烧糊涂的时候还在说这姑娘莫走,差点儿又把他气晕过去。 不过如此一来,郑泽辉真的是老实了。不老实也不行,他根本不想再看到另外的三个同僚。连淮郡这边的官吏他也不相见。不见人自然就不会再yīn阳怪气的多说废话。这一招当真是好用极了。 快要离开回京之前,荣家来府城打官司了。原因是荣山堡的父母状告荣世贵nüè待自己儿子,殴打致残。 这事儿可不小。毕竟荣家也是淮郡名门,更是官窑的负责人。荣世贵被状告,知道消息的百姓可有了新的谈资。毕竟刘项的事情是大案,百姓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但这个不一样,按照他们的理解,这就是家长里短,就是三姑六婆最喜欢的内容。所以传播的速度之快,连府衙的差人们都始料未及。 但人们也都是更偏向荣世贵这个被告的。毕竟人人都知道,荣大爷嫡脉这一支,是单传。他就老哥儿一个,他也只有一个病弱的儿子。也是因为这个,他才选择了同族的堂侄作为接班人来培养。而且他对这个堂侄的好,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甚至很多人都认为,荣大爷对侄子太好了,把亲儿子都放在了一边儿,许多女人都在位荣大奶奶和容公子抱不平。 一个对待侄子如此好的人,把家传手艺都给了他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残自己的接班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而这个缘由,多数人都是倾向于荣山堡自己做了不能饶恕的事情。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荣山堡被抬上大堂的时候。其实自己也挺崩溃的。本是想着,让爹娘讹了一大笔钱财,再传荣世贵苛待侄子的话。久而久之,荣世贵为了颜面和荣家的名声。也不会把家业给他亲儿子。只能给自己这个人人都知道的接班人。 其实事情的发生,完全是因为荣山堡自己造孽。上一次塌窑的事情,他本以为会让荣世贵掉脑袋。而自己名正言顺就可以成为荣家窑的当家人。毕竟自己有手艺,又是公开的接班人。可因为出现了两个京城来的钦差,他们要给荣世贵些求情信。荣世贵也没瞧出多恐慌来,反而一门心思要把这批瓷器弄好。还说若是再出问题,就是全家抄斩户灭九族的罪过。他也就不敢再造次了。可心里的憋屈却是没法人的。女人女人得不到,家业家业得不到,总觉的全天下所有的不公平都在自己身上出现了。所以他在跟狐朋狗友吃喝的时候,酒一多,嘴就没把门的。心里的怨恨都说了。含含糊糊的,还说了什么:“算他走运!早知道胚子也该毁了!”那些跟他一起吃喝的,都是起哄架秧子的。也都喝得迷迷糊糊。但隔壁正好是容公子在同两位最要好的同窗小聚。边上闹闹哄哄他们本来很不耐烦,但听说是荣山堡,容公子不待见这个堂兄,但还是忍了。只是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第453章 第453章 那两位同窗一脸惊慌的看向容公子。容公子也是震惊无比。他先是让人去叫父亲,并说有话要对父亲说。而后就怒冲冲的去找荣山堡对峙了。 荣山堡喝得醉眼惺忪。但却还是知道这件事不能被人知道。他脑子里只想着,让容公子闭嘴,但他这练就烧窑手艺的jīng壮汉子,跟体弱多病的容公子动了手,那还好得了?容公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更是险些被打死。还是因为家奴赶紧上前拉架才放开的。 容公子陷入昏迷,荣世贵当然愤怒。那是自己的唯一骨血,不能继承家传手艺也不表示那不是他儿子。于是愤怒急之下。他扇了荣山堡一巴掌。荣山堡还没彻底醒酒呢。对荣世贵的怨恨之情这会儿也被疼痛给激发出来了。于是上去就跟荣世贵撕了起来。 荣世贵虽然年近五十,但到底不是普通人。那体力是绝顶的好。于是上前就醉酒的荣山堡给揍了。这一揍就没控制好分出,腿断了,胳膊也折了。等到下人们把老爷和堂少爷拉开,发现堂少爷胳膊腿都变形了。 伤势的确很重。但并不难恢复。有半年也能彻底康复了。但容公子却一直没有苏醒,这让荣世贵一时都没顾得上去收拾荣山堡。却没想到等到的是自己被告上了知府衙门。真真是岂有此理! 在荣世贵的心里。荣山堡是自己的堂侄不假。但却是自己教养大的。跟自己的儿子没两样。自己这个当老子的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打断了腿又如何?但偏偏告他的不是荣山堡,而是荣山堡的爹娘。这就很微妙了。huáng大人也头疼得很。因为荣世贵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荣山堡为什么要大打容公子。 没有这个原因,说别的都是扯淡。这案子有不能糊涂的判。毕竟御监局的局正大人正在这儿呢。所以他下令将荣世贵先暂且收押,连带着,荣山堡一家三口也不能离开衙门。总之事情没审问清楚之前,谁也别想走就对了。 当晚,荣世贵一脑门子官司的坐在牢房里,头疼欲裂也想不出这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对堂兄一家也算是有恩的人。当初这两夫妻因为破坏祖坟,差点儿被族老打死。他出言给救了下来。为的就是不让侄子没有父母那么可怜。这么多年,他每个月都会给这两夫妻不少银子,让他们吃喝度日。虽然知道这么养着跟养废物差不多。可这两夫妻,除了生了一个好儿子,当真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 就在他想不清楚的时候,外面狱卒过来:“荣大爷,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荣世贵有品阶,即便是在牢房,也不是铁笼牢。所以从何而出去,倒也不显得láng狈。但是见到姜悉,他先是愣住了。“姜大人!怎么会是您?” 姜悉示意他坐下:“我有个人想让你见一见。应该对你有帮助。” 荣世贵是见过金红的。因此以看到她,立刻就瞪圆了眼睛:“怎么会是你?!” 金红看到荣世贵,也没了当初的惧怕。毕竟自己现在是侯爷身边伺候的了。虽然不是奴才吧,但是侯爷对自己还是挺好的。至少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低三下四了。“荣大爷,我是来给跟您说实话的。您不用对我这么凶。” 姜悉也说:“荣大人,她的话的确对你十分重要。你不妨好好听听。不要插话,也不要着急。听完了,你再想想如今你自己这个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金红将之前对商锦蓉和姜悉说的话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他知道了这个案子,自然最后也多说了两句。“荣大爷,不是我这个外人要多嘴。实在是您……看人的眼光也忒差了。容公子在怎么说也是您的亲生儿子。怎么能让一个外人的地位踩到他头上啊。你看看吧,有的人就是贪心不足。你觉得你对他够好的了。可他不觉得。他觉得你管束他的一切都是对他的不好。我这个人,虽然出身下贱,但道理都懂。我是想攀附着荣山堡,但我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可以做他的妻子。我只是觉得,他是我的男人,也是我唯一的依靠。我不想真的做皮肉生意,所以他既然是我的男人,我就是他的人。做妾室也好,做婢女都行,我从没想过正妻的位置。可是他却说得信誓旦旦。他说他说什么您都会答应。结果您没答应,他就不乐意了。这不就是以前利妈妈说的欠收拾吗?” “……”姜悉有些无语。这女子原本就能说他是知道的。但怎么几日不见,就气焰也高涨起来了。还给荣世贵说起道理来了。难不成在侯爷身边救了,人都会变得更有胆量?好像连自己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荣世贵一开始是听不下去的。但是碍于姜悉的面子,他不能发火打断。可渐渐的,他也意识到,这个女人说得没有错。但凡荣山堡有半分心,他能去打自己的儿子?而这次他还怂恿亲生父母状告自己的事情,这就是自己养大的继承人?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是打断了荣山堡的胳膊腿,那自己儿子呢?还昏迷不醒呢!到底谁更严重? 这么想着,金红后来的话也让他听进了心里去。最后他抬起头看向金红,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那小子配不上你。” 金红愣住了,随后眼圈一红:“您,您也不要这么说。我出身低贱,是没有资格做荣家媳妇的。但您真的别误会,我没有那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只是气不过……气不过他明明有这么好的命,有对他这么好的长辈,怎么还不知道珍惜。我们这样自由无父无母又被人拐卖到那种地方的人,连想要个人嘘寒问暖都没有……” 荣世贵心里一酸,再看着金红,全然就不是当初自己心里认定的狐狸jīng了。“你是个好姑娘。我以前眼瞎心盲。姑娘请原谅。”说完,他还站起身给金红鞠了一躬。 金红赶紧侧过身:“诶呦您千万别这样。我承受不起的。其实您阻拦也是好的。不然我现在要真的跟了他,我才要哭呢。那是个什么样的缺德鬼啊!” 让荣世贵崩溃的还不只是金红的话。紧跟着第二天在二堂审问,说是有两个秀才公来衙门,说他们要为荣大爷作证,说他殴打荣山堡是有原因的。绝对不是nüè待! 那两个秀才自然是容公子那日的同窗。上堂之后,他们就把当日的所听所闻都告诉了huáng大人。当然,还有在堂上听着的几位京官和荣世贵,包括荣山堡的父母。 荣山堡的父母还想要攻击那两个秀才。当时就被衙门的查人给了两棍子。咆哮公堂,这是轻的。奈何那两个人人五十开外,又知知道吃喝玩乐没有半点劳作,身子骨儿糟得很,两棍子就直接趴地上起不来了。不过他们也没忘记为自己叫冤屈。说他们儿子自小就老实听话,是个最好不过的,绝对不会去弄毁自家烧的窑。 但至于是不是荣山堡gān的,也很容易查清。除了这两位秀才之外,跟荣山堡一起喝酒的人也是证人,虽然有两个实在是喝趴下了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另外几个进了大堂两条腿都哆嗦,也没多问就直接招了。还说之前这事儿荣山堡就提过。只是他们也没当真。毕竟荣世贵对荣山堡的好他们是最清楚的。而且平心而论,他们虽然跟着荣山堡吃吃喝喝,算是朋友。但不表示他们就看得起荣山堡。这种吃人家喝人家还骂人家甚至心里想杀人家的混账东西,任谁都是看不起的。 荣山堡被抬上堂对峙。一看自己那几个朋友也在,顿时气的大骂。要不是他胳膊断腿折的,huáng大人都想揍他五十板子泄愤,这种渣滓,当真是让人愤恨。 尽管荣山堡一开始拒不承认,但师爷跟huáng大人说了几句话之后,huáng大人再开口。荣山堡很快就说漏了。huáng大人心中大喜,立刻bī问。这一但口子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没有了这样。于是他最终只能和盘托出。当然也包括他是如何毁窑的经过。 一听儿子自己承认了。荣山堡的父母吓傻了。哭喊着趴到荣世贵身边,抱着他的大腿让他求情。荣世贵此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冰冷。他绝望的是自己教养了这么多年的接班人,居然是如此丧尽天良的东西。甚至为连自己留给儿子的房产地业他都不能容忍。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贪得无厌之人?一个官窑,一个官职,一个永远能让他富贵的手艺还不够吗?难道自己要连亲儿子都不管不顾,把一切都给他,他才觉得自己是对他好?人心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因此再看到堂兄堂嫂的嘴脸,他半分怜悯也没有了。“他毁窑的时候,目的是想杀了我取而代之。我为什么还要去给一个要杀我的人求情?更何况,他对印儿动了杀念,印儿到现在还没有苏醒。我如何会为他求情?” 这场官司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快。不过因为荣山堡毁的是官窑,里面还是给皇后万寿街准备的贡瓷。所以他的案子,得jiāo给刑部来问。但其实也是个掉脑袋的。至于荣世贵,虽然殴打了荣山堡,但起因却是荣山堡居心不良,对荣世贵父子痛下杀手。于是荣世贵无罪释放。huáng大人还亲自安抚了一下这位荣大爷。 虽然无罪被放,但荣世贵一点儿都不高兴。儿子昏迷不醒。养大的侄子有是这样的嘴脸,他真心是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这时候,一个女子从厢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荣大爷,这是我们家侯爷给您家公子的补身良药。回去给公子服下。相信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苏醒。而后每日晨起服用一枚。这一盒一共有九十粒,不多不少,正是三个月的量。这三个月,保你家公子身体康泰,一切如常。” 荣世贵有些懵。姜悉赶紧告诉他:“你还不快些跟侯爷侯爷道谢?侯爷家传医术,尤其对药理十分jīng通。连宫中御医都敬佩侯爷的用药jīng准。这是侯爷体恤你的难处,为你排忧解难呢!” 这个荣世贵当然知道。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侯爷会突然赠药。而且他还没忘记一个最关键的点,那便是:“可是……侯爷也没有给犬子诊过脉啊?” 优儿笑呵呵的:“荣大爷真是警觉,就是不知道之前怎么没把这警觉用对地方。” 荣世贵脸色一白,十分的尴尬,但又无法反驳。 优儿继续说:“这些药是侯爷根据令郎多年脉案综合病情配成的。不信你可以去医馆问问,是不是我们家侯爷问他们要过容公子的脉案。” 荣世贵连忙躬身:“是下官冒犯了!侯爷大恩,下官没齿不忘!” 优儿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早就已经在外面马车里坐着的商锦蓉,则咧着嘴,正在看着满脸胡须的自家相公。“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已经受伤了,已经很疼很疼了。就别生气了吧?” 唐光远是在半路上听到自家夫人重伤的消息。要知道,消息这种事,传出去那就不是原本的模样了。老百姓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他吓得星夜兼程,好几天没睡觉才赶到了衙门。正好看到自家夫人吊着胳膊,从衙门出来。这才有了如今的场面。 可说到底,生气归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唐光远甚至不敢触碰妻子,生怕哪里力气大了再把人给弄得更疼。“你,你还有哪里伤了?是不是特别疼?” 商锦蓉见他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即便气氛不太对,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生气我就哪儿哪儿都疼。但你要是不生气,就哪儿都不疼了。”说完,她用那只好胳膊楼主了唐光远的膀臂:“都好几个月没见了,我特别特别的想你。” 唐光远此时的心,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你啊。真是让我连气都生不起来。” “那不是挺好么。生气多不值得。老夫老妻了,把时间用在生气上太làng费了。我跟你说。我有一肚子话要跟你说。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给你洗漱刮胡子。太扎人了。”说完,她在唐光远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怕是谁家的娘子也不会像自家夫人一样这么会撒娇吧?他也低头亲了亲妻子的嘴唇:“就应该好好的扎一扎你这个不顾自己安危的家伙。” “嘻嘻嘻嘻,那也不是不行。但是早晚都是要刮的。”说完她吩咐:“孙十三,快回汇贤居。葡萄,你们几个多在外面逛一会儿哈。可以晚一点儿回去。” 外面没上马车的三位姑娘,全都面色发红。流云更是满脸的钦佩。侯爷就是侯爷,做什么都坦dàng直率!非常值得崇拜! ☆、第454章 第454章 唐光远的到来让知府huáng大人头皮都有些发麻。毕竟这位安南侯同时也是从二品的将军。人人都知道是皇上和太子眼前的红人,说话相当有分量。而他又最疼爱自己的妻子。这回在自己的治下让唐夫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这huáng大人脖子上还不冒凉气? 可整整三天,huáng大人都没有得到召见。他除了递了拜帖之后,也没敢靠前自己作死。于是只有这三天,他就瘦了一圈。 两口子腻乎够了,商锦蓉这才bī着唐光远见本地的官员。毕竟姜悉他们同住在一个驿馆里,还请过来用了一顿饭,可其他人却是一个都没见。也的确有些不像话。 看到huáng大人,商锦蓉愣住了:“huáng大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才三日不见,就消瘦了?” huáng大人哪里敢说实话。只能回答:“多谢侯爷关心。下官因为整理案件卷宗,打算尽快将荣家和刘家的案子都彻底解决。所以没怎么休息。” 商锦蓉感慨:“huáng大人真是办事勤勉,值得学些啊!” 一旁的喜来等人最会拍马,连忙也应和着chuī嘘了一会儿。这听得姜悉和唐光远都是分头疼。但又碍于是商锦蓉起的头,都不能说什么。 唐光远过来没有皇命,只是他办完差事之后,皇上给了假期。虽然用意是让他来协助商锦蓉,但实际上就是来陪媳妇的。因此他没什么公事要说。只是寒暄了几句,并说明日晚上宴请大家,希望所有人都到场。然后就把人给送走了。 只留下驿馆里的京官们。姜悉还真是有挺多话要跟唐光远说的。而唐光远虽然一直知道姜悉不待见自己,但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个人人品有问题过。如今来了,妻子也告诉了自己这位姜大人态度上的额转变。同是跟了太子殿下十来年的人呢,甚至姜悉比他更早了许多年,所以唐光远对姜悉还是很尊重的。姜悉说要请他饮茶,他就跟着去了。 见唐侯爷一脸开心的坐在自己对面,姜悉还是有些尴尬的:“侯爷,这么十来年我对您和赵侯爷的态度不佳,心思也想错了,是下官的无知的错。还希望侯爷见谅。” 唐光远笑着摆手:“快别这样。您之前也都是为了太子殿下好,我那时候当真是突然就被重用,被不信任是应当的。而且姜大人一心只为了太子好,这份儿忠心和诚心唐某始终感佩。只是之前一直不敢跟您结jiāo,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我高兴得不行。您若是不嫌弃,我唤您声兄长吧。小弟以茶代酒,敬您一杯。以前的好坏都过去,往后就是知己朋友,如何?” 姜悉真没想到,唐君平会这般轻松的跟自己冰释前嫌。不过这么一想,好像只有自己在乎心里那莫名的敌意,人家两口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与自己的隔阂。好像真的是自己太过小肚jī肠了。这么一想,他更加愧疚,再举起茶杯也就更添了真诚和歉意:“既然贤弟不计前嫌,愚兄自然欣喜!” 两个人没了以前对彼此的看法,又都是跟了太子十几年的人,自然有太多的利益和目标是相同的。而姜悉既然回京,唐光远也拜托了他讲自家夫人重伤这件事详报万岁得知。好宽限一些时限。 这一点唐光远你不说,姜悉也会这么办。“弟妹这伤也是替愚兄受的。说起来就歉疚万分。这件事你放心,我必然一五一十的告诉皇上。” “那就有劳兄长了!” 很快,姜悉带着四个人离开了。而商锦蓉暂时还不能展开新的工作。因为她的伤还没好,唐光远根本不许他办公。 不过对于经商和理念,唐光远跟商锦蓉是同样的。因此创业书由唐光远来看,然后看到靠谱的再跟她商量,这也没区别。这点儿信心商锦蓉还是有的。 与此同时,流云也终于有时间回一趟家了。但商锦蓉给了她一月的时间,结果没用七天这她就回来了。 看着流云面色难看,商锦蓉就拉着流云到了流云的房间。“这是怎么了?” 流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侯爷,您说我对兄嫂也不薄了吧?这么多年,我得了银子,有一半都送回来了。如今他们买了宅子买了地,侄子也娶了媳妇儿生个儿子。他们一听我被放出宫没有被指婚,也没有带着银两。就冷了脸色。头三天还成。第四天就领来了一个媒婆,给我说一个什么县里面的员外爷,说是让我做续弦,进门当家又当娘。我一打听,那员外爷有五十了不说,大儿子比我岁数都大!气的我把媒婆撵了出去。我那嫂子和侄媳就开始对我冷嘲热讽。连我哥都让我别再挑剔。没有皇恩和银子,就这出宫的宫女可不是抢手货。您听听!他把我这个大活人,他的亲妹妹当货物!” 商锦蓉听后也皱了眉头。“你为何没有告诉他们,你有皇后亲自上次的银两,够你享用一生的?” 流云擦了擦眼泪:“我就是不要告诉他们!” 商锦蓉叹了口气:“傻姑娘。人心是不能测试的。不过你既然选择这么做,其实心里也早就有数了。” 流云抽泣:“您这么说倒是也对。我早些年就知道,哥嫂并不待见我。因为我祖父有过功名在身,所以我才有资格选做入宫的人选,当时他们得了十两银子,却只给了带了一吊钱。说什么穷家富路,若是没有选中成为宫婢,也可以拿这些钱回来。您想想,一吊钱,我是走回来还是爬回来呢?那时候我才六岁啊!但我还幻想着。我这些年有了娘娘的信赖,多给他们些银子,他们知道我的好处,能对我好一些。可我错了。他们对这好的是银子,永远也不会是我。否则当时只要花这一吊钱,就能让我免了选宫婢的差事,他们却更喜欢那十两卖身钱。” 越说越生气,流云最后眼泪也不掉了。只是说这自己心里这么多年藏着的不甘和埋怨:“其实这次回家。我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太对。不过他们一开始还都挺客气。嘘寒问暖的。只是后来听我说没银子没指婚,脸色就不好看。其实都不用问,那个什么员外的亲事,肯定是他们想要一笔银子,就等于再把我卖了。可我被卖进皇宫,还能有出来的一日,若是被他们卖给什么狗屁员外,我一辈子就毁了!” “您说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多缺德的亲人呢?明明流着一样的血。可却觉得银子比亲爹还亲!” 听流云噼里啪啦的发泄了一大通。商锦蓉耐心的听着,末了笑着问:“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流云顿时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对,对不起。我,我不该让您听我说这些的。您还有伤呢。” 商锦蓉笑道:“我这伤口又不会被你的怨念侵害,伤有什么所谓。我只想你把不舒服的都说出来,别憋在心里,这才是好的。” 流云擦了擦眼泪:“嗯。都说了。是挺舒服的。” “那就好。其实他们当初将你送进宫,就等于跟你没有了关系。说句不好听又粗俗的话。你是皇帝家买回去的丫鬟,生死都由主人家做主。你们也是有卖身契的。皇家放你们出去,是让你们回到家里过好日子。可你们又可以不算做这个家的人。那又为什么非要一起生活呢?家人和乐美满,自然没问题,但既然你的家里不是这样,那就不要了。重新找到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骨血延续,这不是更好?你看我,当年商家如何对我?那是亲爹,我是他的嫡长女。那又如何了呢?还不是一样。何况是兄嫂呢。可要怎么让那些对不起咱们的人后悔呢?自然是要过得很好,好到他们不敢在咱们面前大声说话,这才是最好的报复。” 流云看着商锦蓉,用力的点头:“我明白了!侯爷,您之前也这么怨恨过吗?” 商锦蓉笑了:“当然。我不但怨恨过,还恨的想让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但到底也没有那么做。我要谢谢我娘,也要谢谢我的祖母。她们虽然都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也只是买回家的一个冥嫁女,但她们却把我当成了亲骨肉看待。所以骨肉至亲,不一定有比遇到好人更好。” “您说得对。我遇到了您,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您让我知道了,我要怎么活着!” 商锦蓉看着流云坚定的目光,笑了:“别伤心了。明日我们夫妻要再去一趟太平村。你一起跟着散散心吧。我真的喜欢那边的安宁,去哪里养伤,顺便看看那些珍珠蚌。住上十天半月的再回来。到时候咱们就得忙起来了。” 一听是去太平村,流云当是jīng神头就来了。“好啊好啊!我要去!那陈秀才是个顶有意思的人了。比宫里的小太监好玩儿多了。” 商锦蓉哭笑不得:“那是个腼腆的人,别把人给欺负哭了。” 流云笑了起来:“瞧您说的。那么大个男人哪儿能被我欺负哭啊。我又不会武功,看块头也打不过他。” 次日,商锦蓉就带着自家夫君和身边的随从护卫一起又去了太平村。说是上次看养蟹的地方,发现那里环境美极了,而且是在岛上,没有人骚扰,最适合养伤了。那言下之意,告诉huáng大人等人,我去养伤,需要清净,不要让人去找我。 huáng大人和赵总兵听明白意思,立刻表示一定会让侯爷好好养伤。还询问了两位侯爷还需要些什么。 唐光远冷着一张脸:“我们需要清净!” 得!这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知府和总兵赶紧称是。而后就不再多话了。 泛舟湖上,感觉相当的不错。尽管胳膊还有点儿疼,但商锦蓉已经决定了,到了太平村之后,就只用空间里的药物。相信十天半月之后也就差不多了,就算不能大的动作,但日常生活不再有影响,也不会再这么频繁的疼了。 靠在自家夫君怀里,商锦蓉深吸了口气:“这边儿的环境真好。而且水产也好吃,没有土腥味儿。” 低头看了看清澈到可以见底的湖水,唐光远笑着说:“这水底是碎石,理当如此。” “你突然变得没有情趣了。”商锦蓉夸张的戳了一下唐光远的下巴。 唐侯爷的下巴已经被自家夫人刮得gāngān净净,又恢复了二十多岁的模样,这会儿被撩拨了一下,很明显有些“火”了。“湖面上你还不老实。” “嘻嘻,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你也在就好了。一起看看这么美的湖光山色。现在梦想成真,特别舒服。下次带孩子们一起来吧!可惜晏儿回不来,也不知道他跟美玉现在怎么样了。” 唐光远一拍脑门:“我这脑子,都是被你这伤给刺激的。都把这件事给忘了。晏儿和美玉给家里送了信。说他们那里一切都好,就是还不知道从京中带去的那些耐寒的种子能不能改善那边的情况。还说他们到的那天,刚好下了一场大雨。而且有四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了。老百姓都说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个福星。” 商锦蓉笑了:“这臭小子,舆论这招用得真好。不过也是天公作美,的确是好兆头。” “可不是么。把用来对付官场上那些老家伙的方法去应对那些普通百姓。那还不简单轻松。而且晏儿也不是没有管理过地方上的事。只是gān旱的问题真不好解决。” “其实如果能找到丰富的地下水资源,至少百姓用水的问题能得到缓解。只可惜咱们都过不去。这几日闲着,gān脆翻一翻书里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内容。若是有,誊抄一份给送过求吧。也不仅仅是帮着晏儿。还是帮着那些苦于gān旱的百姓。” 唐光远摸了摸妻子的脸颊:“难怪有人说你的是菩萨心肠。这可不正是么。” 商锦蓉笑道:“那还有人说我是掉钱眼儿里的守财奴呢。你怎么不说?” 唐光远哈哈大笑:“他们真是不了解你。你根本不是掉钱眼儿了,你是掉金山上了。” 商锦蓉立刻坐了起来:“你比他们狠多了啊!” 小心的把妻子再一次搂在怀中,唐光远贴着她的耳朵说:“但你会把金山分给那些需要它的人,从来没有对人吝啬过。” 耳边痒痒的,商锦蓉gān脆蹭了蹭唐光远的脸颊:“银子多了,就是一个数字,那就没用了。得用了才有意义啊。你说对不对?” 船头使船的孙十三特别希望自己是个耳聋之人。真的是要被两位侯爷nüè死了。单身之人,何其可怜…… ☆、第455章 第455章 上了岛,许多人都认出了他们。大家伙儿和和气气的上前打招呼。知道了这位高大英武的男子是唐夫人的夫君唐老爷,众人更是说了好多好话。当然主要是给陈福鑫说好话。 来之前商锦蓉就跟唐光远说过这件事。当然也包括了这个村子的人心地善良民风朴实。否则唐光远也不会答应商锦蓉到这里来修养。所以唐光远自然露出了笑容,显着十分亲切。甚至看到有一个渔船正往下拉鱼获,他还上前搭了把手,更是感慨着说:“我原来也学过捕鱼,不过没有这么好收获的时候。真让人羡慕。” 这话一听,就能透露出这位大老爷以前的出身也是穷苦。而且现在穿绸裹缎也不嫌弃他们这些东西腥臭湿脏,这些单纯的渔夫就没有那么大的距离感了。“您是有大本领的人。要是老天爷让您有那么多鱼获,那您就老惦记着捕鱼了。” 唐光远听后大笑:“您说得太对了!不过我们夫妻可能要留在这里一些时日,想念以前的日子了,您几位再出船,可得带上我啊!” 那边的村民连连应承,这边村长就跑过来了。看到商锦蓉,连忙躬身:“唐夫人,您来啦!诶呦,怎么还伤到了,真是可怜。听您家的护院说您要在这儿住一阵子,还是上次那个院子行吗?” 商锦蓉点头:“当然可以。我很喜欢那里。开窗就能看到湖水,院子后面还有一小片竹子,风雅清净得很。” 村长笑了:“您喜欢就行。听说您家老爷也来了?”说到这里他才敢四处寻看,正瞧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正在跟几个村民有说有笑。 商锦蓉说:“他以前过过苦日子,什么都学过什么都做过。看到捕鱼就想起以前的时候了。这正跟几位老人家说要让带着他捕鱼呢。” 村长只知道唐夫人性情温和,是个极好相处的。没想到唐老爷也是一样。当真是一家子的好人。“您二位要是不嫌弃,只把这村子当自家来看待。那可是我们的荣幸呢。” 先奔了那个院子将东西放好。商锦蓉就让流云去寻了陈福鑫。 看到流云,李氏吓了一跳。不过她连忙擦gān净手打开了栅栏门:“流云姑娘,您来啦!快请进!阿鑫啊!流云姑娘来啦!你快出来!” 陈福鑫正好写完一篇文章,自己在那里chuīgān呢。听到娘叫自己,又听到是流云姑娘,眼前立刻就又浮现出那日流云美好的笑容。他心里一哆嗦,顿时脸红得不成样子,为自己之前还梦到过人家……十分的羞愧。于是他大声答应了之后,也没有立刻出去,而是翻窗跳到屋子后面,跑到水叉里用冷水洗了洗脸,这才从院子后面绕回来,然后出现在了自家子大门口。 别说流云懵了一下,就是陈福鑫的娘也愣住了。“儿啊,你怎么从门外回来的?不是在屋子里吗?”声音刚刚就在屋子里答应的啊。 陈福鑫根本没想过这一点,这下子更不好解释了,连更红了。“我……我……我就是……” 流云见他脸红就想笑。不过长辈在这里,她也不好过分。于是她赶紧告诉陈福鑫:“我们家夫人和老爷过来了。老爷是京中的大官,能指导指导你的学问,所以夫人让你过去见见老爷。” 陈福鑫一听,也不敢怠慢,什么有的没的心思也就放开了。“好好好。那容学生去换一身儿衣服!” 流云点头:“嗯。也别着急。我们也刚到没多久,正收拾东西呢。这次老爷夫人都要在这边住上一阵子,有得是时间说话呢。” 见到陈福鑫,唐光远愣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身型其实跟自己很像,看着就不像是读书人,更像是习武之人。即便之前商锦蓉跟他说过,但亲眼看到还是有些惊讶。他甚至还过去试了试陈福鑫的筋骨,最后叹息:“可惜,真可惜。练武的好材料啊!怎么就考秀才了呢。” 流云实在是没忍住:“侯爷,您这话说的。好像您没考过秀才似的。” 商锦蓉也笑着补刀:“就是。自己就考过功名的人,还说人家。” 唐光远哭笑不得,看着自家夫人,一脸的委屈样:“我这待遇已经这么低了吗?” 商锦蓉大笑:“没个正经。让陈秀才看笑话了。” 陈福鑫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两位侯爷恩爱,所有人都知道。只会让人羡慕!” 唐光远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会说话。不错!听说你学问不俗,可有什么文章带来?” 陈福鑫还真的带了。就是方才写完的那个。虽然觉得很拿不出手,但能得到安南侯的指点,这也是三生有幸的事情。他也不想错过。 唐光远拿起文章观看。商锦蓉没有出声,示意陈福鑫坐下。陈福鑫不敢,流云拉过他的袖子将人拉倒了椅子边,想要伸手按他,陈福鑫害怕触碰,赶紧自己做下来了。弄得流云力气没使上,差点摔再陈福鑫身上。结果俩人还是碰到了。陈福鑫扶了一把流云,这下扶到了人家姑娘的手腕上,甚至还摸到了滑溜溜的皮肤。 陈福鑫就跟烫了一样赶紧收回手,整个人像是蒸熟了的螃蟹。原本流云也不好意思。她长这么大,只有在没伺候皇后之前,被几个不开眼的太监骚扰过,但那些根本也不算个男人。所以这热乎乎有有些粗糙的手,让她的心也跟着烫了一下。随后就直接退出去了。 这一刹那的动作商锦蓉看到了,而且看得心花怒放。其实上次她就看出陈福鑫有偷偷看流云,这二十出头还没找媳妇的后生,和一个二十多岁在宫里没机会情窦初开的姑娘,可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么。而太平村这里的生活,和日后陈福鑫要做的事,要成的官,都不会离开这一亩三分地。对流云这样一个头十几年一直在宫里看多了尔虞我诈,又被家里兄长伤透了心的人,这样单纯的环境,才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之前她一句没说。就是记住了上一次张锦华的教训。别人的姻缘,不求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看透了,也不会多说一句。免得误了他人。只是看到这样的画面,还是忍不住很高兴。是真心实意的高兴。 对陈福鑫的文章,唐光远很是欣赏。于是他gān脆就带着陈福鑫到了一旁的屋子,去谈论起了学问,当然也包括对太平村甚至于太平湖将来有什么更好的规划。以及太平村的这些村民,将来又可以做些什么。 陈福鑫也没想过。安南侯居然这么随和。不但没有架子,除了刚开始见面的那一会儿,过后就没有再让他感到过什么压力。而这种被人尊重和重视的感觉,是陈福鑫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并没有感受过的。因为贫穷,因为相貌身材不够斯文,哪怕考上了秀才,却因为他古怪的爱好,还坚持下水捕鱼捞虾,让一些同窗甚至是先生觉得他有rǔ斯文。所以平日里他除了在村子里的人有说有笑之外,也极少跟书院里那些人往来。也是因为这样,那些书院里的工作他也没有机会得到,更没有得到过先生的推荐。 这第一次被这么高身份的人夸奖。陈福鑫除了激动之外,也带了感激。“侯爷,我真的可以做这个负责的人吗?” 唐光远笑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你是目前唯一掌握这个技术的人。即便将来有许多人来跟你学习,甚至是在你的手艺基础上做得更好了,但你仍然是第一人。这一点功劳是永远不会磨灭的。甚至后世子孙也会记得你的名字。” 陈福鑫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变化,一会儿兴奋,一会儿沮丧,一会儿不好意思,一会又有些忧虑。看得唐光远哭笑不得。难怪流云喜欢逗他,是在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单纯坦率得很可爱。只比张晏大了两岁的年纪,却是没有一点儿自家侄儿的城府。其实对他而言,考取功名做了别的官也是不会长久。弄不好还得把自己搭进去。还是守住这一亩三分地,过这天清水净的日子最好。很明显,这个年轻人也更愿意这样。 当晚,听儿子回去说起唐夫人是受了伤所以才来静养的。陈福鑫的父母都很担心。家里虽然现在有了银子,但那对他们而言是唐家大恩人给自家儿子考学用的。他们是不敢动的。但其他的东西他们也拿不出来。于是陈八就村里人那边买了一兜子的鲫鱼,回去之后李氏就把这些鲫鱼收拾gān净,做了一沙煲的鲫鱼汤。不过两口子不敢去送,还是叫了自家儿子。 陈福鑫拎着砂锅刚走到小院儿门口。迎面就看到流云走了过来。一看到流云,陈福鑫就立刻脸红。“流,流云姑娘好。” 流云笑着走了过去:“我正想去找你呢。你就来了。呦,这里面还冒着热气呢。这藤网还挺结实。” “都是鞣制过的,不放火里烧就不会断,不怕这种热的。我娘听说侯爷伤了骨头,给做了一锅鲫鱼汤。这岛上虽说没什么好东西。但这个是很补人的。有好处。” 流云连忙侧过身:“那你快进来。” 以商锦蓉的鼻子,这沙煲的盖子不应打开她就能闻到那股子鲜甜的香气呢。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也不是很饿,更不是一个馋的,却咽了下口水。“真是多谢你的父母了。还劳烦他们为我做这些。” “您对我们家有大恩,这些算不得什么。您不嫌弃味道不好就成。” 商锦蓉笑了:“我这个舌头,可是挑剔得很。你可能不知道,我在夏国所有的郡城都有酒楼。而且有三分之一的菜色都是我出的方子。对吃,我可是最在行不过了。但从上一次到你家的时候闻到那蚌肉汤的开始,我就被令堂的手艺给吸引了。当真是味道美妙至极。虽然做法简单,却又能让食材的味道系数散发。就你现在还没把沙煲打开,我就能闻到扑鼻的香气了。我这个人嘴还急,就不跟你面前端着了。葡萄,快点儿给我舀上一碗,我得尝尝味道。肯定好喝!” 侯爷这么给面子,陈福鑫高兴得不行。回去之后告诉爹娘,说是唐夫人喜欢得不得了,当着自己的面喝了三碗,还吃了一条鱼,连自己准备的晚饭都不想吃了。” 被人夸奖了手艺,李氏夫人脸也红红的,当真是开心极了。活到这么大,她还没遇到过这么随和的有钱人。而且人家唐老爷还是做官的,还说要跟着一起出船捞鱼,对他们这些村子里的人,一点儿看不起的意思都没有呢。往后儿子要是跟着这样的人家做工,肯定是错不了的! 从那天开始,一连四天,陈家都给小院儿送去鱼汤。可这东西总有喝够的时候。商锦蓉知道陈妈妈是好心,但也不能一直让她这么送过来。于是见一旁吃鱼吃的欢的流云,同她说:“流云啊,这鱼是好吃,汤也好喝。可也不能就这么送下去啊。那我成什么人了。可我和阿远也不能去亲自说。优儿他们几个是下人,开这个口就好像我们看不起他们似的。你身份特殊,是最合适的。所以你帮我个忙?” 流云笑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一会儿就过去。顺便跟陈家买点儿东西回来。” 不知道流云要买什么,商锦蓉也没问。流云又不是自己的婢女,充其量算是自己的助手,人家还是没有正式放出宫的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她能这么使唤已经是因为相处得亲密了。 流云溜达到村子中央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三个女人在那边撕扯。其中一个年轻的没上眼角带着凌厉,她身前的婆子更是一脸的刻薄相。这里两个人是陌生脸孔。但她们对面的女人她却是认识的。此人就是那日上岛带路的王家大嫂子。看到那么好心肠又性格慡朗的王大嫂被推搡,她当时就不乐意了。 “嫂嫂,这两位是谁啊?怎么跟您动起手了?这要是把您给伤了,我可是不能饶的。” 王家嫂子一看是流云姑娘,赶紧说:“她们是我娘家嫂子的嫂子和她闺女。” 流云挑了下眉梢:“诶呦。这关系也是够亲近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可需要我帮忙吗?村中央这么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终究是不太好看的。” ☆、第456章 第456章 王家大嫂当然知道在村长推搡很难看。但是她又不愿意让这个所谓的亲戚去骚扰陈福鑫读书。这位陈秀才可是他们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问人。而且人家还有城里的大老爷资助。将来肯定也是个官。就她家嫂子这个嫂子的人品和着姑娘到自己面前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就是一万个不能答应的。 所以原本也是自家的事。但对王家大嫂而言,唐夫人身边的人也都是了不起的。至少肯定比自己qiáng。 可还没等王家大嫂说话呢。那边的母女二人先开了口。“你哪位?我们自己家的事儿,外人就别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儿了吧?” 流云一挑眉梢:“有出气儿总是比有些人没气儿qiáng吧?我跟嫂嫂说话,你们这是插的什么嘴呢?怎么,你们还能把事儿说清楚?” 那母亲开了口:“有什么不能?这本就是好事儿!那陈秀才已经二十四了,还没成亲,不就是穷耽误的吗?我闺女今年年芳十八,正是最好的时候。要不是仰慕他的才华,也不会自己过来提亲。这是多大的脸面啊!还不是好事儿吗?” “……”流云除了心情复杂之外,更觉是对这母女的不要脸叹为观止。虽说他们夏国女方提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尤其是像这种秀才举人的,往往都是有富家来择婿。这也是继续供给他们读书科考的一条路。但那也要媒婆来说媒,还要先问问人家男方的意思。就这么当娘的带着女儿过来,可是她没见过的。于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那当娘的还以为流云是明白了之后不再帮着王家大嫂阻拦,于是拉着自己女儿就要往陈家去。她虽然不是太平村的那。但她娘家也有姐妹嫁到了这里。来过几次,也知道陈福鑫家住在什么地方。 流云见她们要走,赶紧阻拦:“二位留步。” 一旁那女儿看着流云,早就心里嫉妒了。虽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十里八村最好看的姑娘。但当看到流云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差距。那不只是皮相上的好不好看,皮肤上的细不细腻。还有一种她看到就会觉得自己被比没了的感觉。她不知道什么叫气场哪个叫气质,但感觉是没错的。于是她见流云阻拦,而且对方也是未婚女子的发髻打扮,又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她就警觉了起来。而且一直被家里娇惯着,这家人就没个脑子不会个人事儿,所以开口就来:“你看着我们gān嘛?别不是自己看上了陈秀才,才阻拦我们吧?” “……”流云差点儿气乐。“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姑娘拔直腰板,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说错了:“我有说错吗?不然你为什么拦着我们?” 对于如此不通道理的人,生气都是多余的。于是流云看着王家大嫂:“嫂嫂,您不如把她们带过去吧。正好我也要去他们家找陈家婶婶。一起吧。” 王家大嫂一脸的不情愿。但看到流云笑眯眯的样子,也不好再坚持。于是只好带着人奔了陈家。 流云自然不是想给陈福鑫找麻烦。但这样的姑娘,你不让她吃个亏长个教训,也不知道这天下的事不都是要围着她转的。更何况,王家大嫂阻拦或者是自己阻拦都没用。她们有这个心思,不去碰个壁,就不会真的结束。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到了陈家门口,李氏一样就看到流云了。于是赶紧迎了出去:“流云姑娘来啦!今天的汤我还没煲好,等好了我让阿鑫给您家夫人送过去呀。” 流云笑了:“不用。我过来是有事儿跟您讨教的。顺便问问看还有没有新鲜的蚌肉。这不是昨儿您说起蚌肉圆子也好吃。我就有些馋了。” 李氏笑呵呵的:“那正好,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蚌肉。诶呦,他王大嫂也来啦!快里面请!呃……这两位是?” 王大嫂不愿意介绍这两个没脑子的人,因此迟疑了一下。结果那当娘的主动说:“您就是陈秀才的娘吧?我是王三家的娘家嫂子的嫂子。这是我闺女福菱。闺女来,快给陈家婶婶见礼。” 别看方才没有一点儿规矩的样子,但是到了陈福鑫母亲身面前,倒是有点儿礼貌。至少福身见礼还是有的。只是瞧着李家这三间土胚房,连烧饭的锅灶都在外面搭建的建议棚子里,就知道这家是真穷。她开始不乐意了。脸色自然也不会太好。 流云冷哼了一声,随后拉过王家大嫂:“王家嫂子,您头两日还说起,要教我做斗笠来着,我今儿正好没事儿,您就教教我吧!” 虽然王家大嫂真的不想留在这里听那母女二人丢人现眼。可她又不能真的把事情都推到李氏身上。他太了解李氏了。这个身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也没有主心骨。这家里八叔不在,再加上这妮子模样还算不错,她在脑袋一热被人忽悠的答应了,那就家宅不宁了!所以她只能说:“这再怎么说也是我娘家那边来的人嘛。我总得照应着。” 流云笑道:“也是。是我顾虑不周了。没想到嫂嫂您这么认亲。这要是我啊,娘家嫂子的嫂子,算什么亲戚呢。八竿子打不着的。而且她们这自己上门来跟陈秀才提亲,这样没规没矩的事情,哪个秀才公家能接受得了啊?本也是没影的,就没当回事儿。您真好心。” 李氏一听这话,当时就愣住了。“什,什么?” 福菱娘听流云说完,气得翻了她几个白眼。但话已经说了,就不怕再说全了。于是她就把自己是gān什么来的都讲了出来:“秀才娘,您家陈秀才今年应该二十有四了吧?旁人家的男子二十四孩子都能上学堂了。您家公子还没成亲呢。这不都是头些年没银子闹的。偏我家闺女不嫌家穷,只看中了陈秀才的才华。这我们才亲自登门求亲的。您看,我这女儿,可是十里八村一等一的美人。而且也识文断字,还能写几笔字儿,读几句诗呢。跟您家陈秀才,可说是郎才女貌。” “……”这下连李氏也皱眉了。她是个村妇,也知道女子提亲没什么不好。有人看上自家儿子,那也是好事。但不是所有人来求亲的都是好事啊。“这位大嫂,多谢您的抬爱。但我家阿鑫这两年要忙着郡试了。他说过,不会谈论婚娶。所以……” 福菱娘表情当时就变了:“怎么。秀才娘是看不上我们家福菱吗?难不成我这十八年华的大姑娘,还配不上你家这穷酸秀才了?” 李氏被气得瞪大眼睛,但天生不会与人争吵,她除了气得心疼之外,居然直说了一堆“你”字。王大嫂也受不了了。抬手就指着福菱娘骂道:“念你是我嫂子的嫂子,我没把难听的话说出口。你们自己倒是不要脸的gān脆!哪有人直接带着女儿到男子家求亲的?人家还非得看上你们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还说我们阿鑫是穷酸秀才!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我之前回过娘家之后才来。不就是因为我跟我哥哥嫂子叨咕,有城里的大人看重了阿鑫的才华,资助他继续往上考。你们这就是见钱眼开,打算占我们阿鑫的便宜,还说这些狗屁话!真是不知羞耻!” 福菱娘哪里能gān。不仅如此,福菱也跟着一起吵嚷了起来。 流云听着一阵头大。然后将李氏搀扶到了厅堂里。“婶子,您别气坏了身子。不过这事儿,还是得看陈秀才的。不如我去跟他说一声吧。” 李氏没就没有主心骨。这种事情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当然不知道怎么做。于是一脸的愧疚:“实在是对不住。我太没用了。让姑娘您遇上这样的事儿。” 流云笑道:“是我没顾虑到您的心情,就同王家嫂嫂把她们给带过来了。不过没关系,我既然带得来,就撵得走。您歇一会儿。jiāo给我了。”说完她站起身,去了陈福鑫的房间。 陈福鑫自然在家,这些话他也听到了。原本听到流云来了,他就要整理衣服出去。结果听到后面那些话,他就出不去了。这会儿看到流云撩开门帘站在门口,他整个人都拘谨得很。毕竟这是自己的卧房,一个女子进来,还是很尴尬的。“姑,姑娘好……” “还姑姑娘,你不然就叫姑姑得了。把你给怂的!这事儿你就让婶子在外面撑着?” 陈福鑫一脸的尴尬:“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是我出去了,很多事就说不清了。” “蠢!有什么说不清的?就因为她们不要脸,敢说难听的话?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你跟我出去,把话说清楚。人撵走了,过后的事情她们要是造谣生事,自有我去收拾她们。”对付旁的事情不行,流言蜚语,制几个泼妇,那对在后宫生活了十来年的流云来说,没有更简单的了。玩弄心机,左右话风,有什么可难的。 陈福鑫看着流云,虽然态度qiáng硬,但他却一点儿都不再担心之后可能会有的流言蜚语了。与其让娘糟心,让别人为自己担心,自己这个大男人,怎么就不能把这些难处揽在身上了?“好!我出去说清楚!” 看到陈福鑫出来,那边的三个人也不争吵了。福菱看到陈福鑫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她脑海里幻象的陈秀才,是个斯斯文文,面容白净的读书人样子。可出来的陈福鑫,粗布短衣,虽然头发梳得gān净利落,但高大魁梧的样子,还有跟普通村夫一样发黑的皮肤,让她觉得自己上当了。 可福菱娘想的并不是女婿好不好看,而是被当官的人资助了,将来最少也要进人家的家学做先生。说不定混好了就是个官呢。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点儿,自己也是官岳母。她女儿生得这么好,天生就是要做官太太的命。所以看到陈福鑫这样,虽然也有些吃惊,但还是笑着脸说:“这就是陈秀才吧?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个有大学问的。” “……”连陈福鑫都觉得无语得很。“这位夫人,我方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十分抱歉。我母亲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两年我要专心郡试,没有成家的打算。多谢您的美意,但晚辈无福,就不耽搁令嫒了。”说完,还给鞠了一躬,礼貌周全得很。 但福菱不gān了。她觉得自己这样花容月貌,配陈福鑫这种模样的穷酸秀才已经是委屈了。他居然还敢拒绝?于是她指着流云说:“你不娶我。难道你是想娶她?” 流云无辜中枪,却也是一愣。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话题怎么会拐弯得如此随心所欲? 但这话却说中了陈福鑫心中的真实想法。但他知道流云的真是身份。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有品阶的宫中女官。即便即将放出宫,那也是在侯爷的左右手,将来也是要帮扶甚至是管理自己这养珠场的。他那里敢有非分之想?所以脸色当时就难看了下来。“这位姑娘,这等污人清白的话还请慎言!您也是未出闺阁的女子,这般口舌行径实在岂有此理!” “不用假惺惺的说那些话!你不就是觉得她比我好看,所以才选她吗?什么自己上门来说不要脸。她难道不是自己上你家来了?我还有我娘带着我!她是自己来的。方才我都看到了,她还进你屋了!”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村民围过来了。但大家的目的是为了帮衬陈家。一开始也是听这个福菱母女说得不像话。有几个嫂子都过去帮忙王大嫂了。但现在听福菱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安静了。而且也眼神在流云和陈福鑫身上转来转去。 这可把陈福鑫给臊坏了。而且他更担心流云的名声。“满口胡言!流云姑娘是扶着我娘进到厅堂罢了!你这女子,怎么说话如此污秽不堪!实在是不可理喻!” 这时候村长到了。看到这一幕,脸色也很难看。他身后还跟着一堆三十来岁的夫妻,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这一家三口看到福菱娘和福菱,赶紧上前去拽人。而村长则给流云鞠了一躬:“流云姑娘,实在是对不住。这外来的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冒犯了您,您千万别动怒。我给您赔不是了!” 流云哪里能让村长给自己行礼,于是赶紧侧过身:“伯伯,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在这儿住着,还是您照顾着,做晚辈的是在不敢让您行这么大礼。这事儿,我是真委屈。可到底也不是太平村谁的错。陈家婶婶更是受了惊吓,我也不怎么会劝人,还请各位伯娘婶婶大嫂去安慰安慰她吧。” ☆、第457章 第457章 商锦蓉知道这件事之后,没有自己过去,而是让优儿和葡萄一起过去了。 两个漂亮的女子出现在一群婶子大嫂中间,看着有些突兀,可说了一会儿话,却又都融洽得跟多年相识的老邻居一样。 葡萄虽然没有多大本领,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但却是跟着商锦蓉时间最长的。她原本就聪明伶俐善于观察,又跟着自家小姐十几年,那学的也是玲珑剔透最会说话了。没一会儿就把这些婶子大娘们说得心花怒放。就连满脸愁云的陈妈妈也笑了起来。 商锦蓉的意思,是让她们俩来化解掉这些村中人对流云的流言蜚语。陈福鑫如何那也是太平村自己的人,也是太平村人心中最有出息的。而且这种流言蜚语,对男子其实没多大影响。最多不过被说成是少年风流。可对女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这些话流云自己说是没有用处的。不过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其实也不好说。只是区别于善意的期盼和恶意的诋毁罢了。 另一边,村长留下来在跟陈福鑫说话。陈福鑫一直低着头听长辈在说,却一个字都没有回。村长的话他知道是好的。但是村长只是以为流云是官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却不知道丫鬟也没错,却是皇后身边的心腹人。这能是自己高攀得起的吗?而且明明对方是因为自己才被那个女人胡乱栽赃,也是自己心思不正心中爱慕。他怎么能让自己趁人之危?他陈福鑫虽然不是什么有才德之人,但这样的事他也是做不出来的。 再说回到小院儿的流云,看到商锦蓉,也没什么避讳的,就把方才的事更详细的的跟她说了一遍。 商锦蓉微微皱了眉头:“流云,你参合进这件事……怕是很难跟陈秀才撇清关系了。” 流云皱了一会儿眉头,随后突然笑了:“不然就他吧。怪有趣儿的。这辈子应当也不会无聊。” 商锦蓉愣住了。“会不会太……随意了一些?” 流云摇了摇头:“不算随意吧。您不觉得陈福鑫真的挺不错的吗?虽然是穷苦人家出身。但他是靠着自己的运气和努力成了秀才。他不但自己上进,也没有忘记乡亲,这样的一个村子里,到处都是笑脸,处处都有欢声。多好啊。而且他将来的养珠场我也一定会参与进来。与其是督管的关系,一家人不是更合适。而且有我在,皇上皇后还有您也好,都更会安心一些。不是吗?” 头几句商锦蓉还挺舒心,但后面她却皱了眉头:“你不能以自己的终身幸福当做完成工作的筹码。你出宫之后,即便是给你皇差,那也是你的工作,而不是你的全部生活。没有人能要求你把一辈子都贡献在这件事情商。” 流云再一次摇头:“这些我还心中有数。侯爷。陈福鑫是个仁义礼智孝俱全的人对不对?” 这一点商锦蓉并不否认。“的确。他很难得。重要的是为人单纯。” “所以我选择一个这样好的人,又有什么不好呢?那会儿那个姑娘几次说我看上陈福鑫,或是陈福鑫要娶我。我心里居然一点儿厌恶的情绪都没有。虽然跟他也没接触过几次,可真的很开心,心里多不舒服的时候,看到他脸红的样子,我都想笑。侯爷,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儿不要脸了?” 商锦蓉摇头:“不会。你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且没有gān扰到任何人。但流云,你要清楚,将来这个太平村即便再富有,陈福鑫也有责任留在这里。你如果选择了他,将来就不太可能有机会离开了。没有了繁华热闹,一月两月没问题,一年两年也能忍。那十年二十年呢?” 流云看着商锦蓉:“您想错了。京城的繁华与后宫是没有关系的。就连娘娘主子们也都只是每日反复的看着头顶那四四方方的天,又何况是我们这些伺候人的。所以这四周天高地阔,已经比宫中的生活要美好太多了。而且我看得上陈福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太平村里这些人的和睦。多好啊。” 唐光远也挺高兴流云看上了陈福鑫。而且陈福鑫那小子不是个有城府的,心中的想法在他们这样混迹官场十来年的人面前,完全是遮掩不住的。陈福鑫喜欢流云,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因此这件事也好解决。这次出宫,皇后本也有懿旨,让流云择婿。当然这不是qiáng制性的,可如今挑选到了她中意的人,哪怕看起来随意了一点儿,但唐家两夫妻都觉得是个可靠的人,这就很好解决了。 第二天,唐光远就把陈福鑫给叫来了。 陈福鑫本来心里忐忑得不行。一见到唐光远,他就先鞠躬道歉。说自己对不住流云姑娘。 唐光远也不好笑出来,而且表情严肃的说:“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但到底也是你身上引起来的。作为一个男人大丈夫,你得有自己的担当。” 陈福鑫满脸纠结:“我。我愿意受罚!您怎么处罚我都是应当受的!” 唐光远嘴角抖了抖。“我说的是让你有担当,不是让你挨揍!罢了,对你我还是直来直去吧。你就坦白说,你喜欢喜欢流云姑娘?” 陈福鑫当是就红了一张脸,头也垂得更低了。不过唐光远让他坦白说,他也就坦白了:“我,我心中爱慕,却,却知道是不配的。” “配不配的,不是你自己心里想的。一个男人怎么才能般配一个女人?地位金钱?还是容貌健康?有的女子,会挑剔你这些,因为她们想要过上好日子,不想从娘家千娇万宠变成到婆家之后吃糠咽菜。这是应当的。但是有些女子,不怕跟你吃苦,也不在乎你是否现在有钱,她会看重你的上进心,看到你的努力,她们更需要的是你的爱护,最最想要的是男子的尊重。那我现在问你,你可愿意尊重流云姑娘的选择和将来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被你束缚在家中,只能做什么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陈福鑫愣住了。他不知道侯爷为什么要跟自己这么说。但心中隐约有了一点儿感觉,似乎自己的美梦可以成真?想到这点,他眼睛都亮了。头也抬了起来:“学生自然是愿意的!流云姑娘那么有本领。将来还会是监管养珠场的上差,我有什么资格束缚她呢。更何况……她,她应当也看不上我。” 唐光远揉了揉太阳xué,站起身走到陈福鑫面前,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蠢笨无比!你当真是把这点儿只会都用在了养蚌和读书上!若是流云姑娘没看上你,我跟你说这些话做什么?闲话家常?没话找话?” 很快,村子里谣言还没有起来的时候。陈家就找了官媒来跟流云姑娘提亲了。虽然流云有亲生兄长。但因为宫女当年都是有“卖身契”的。因此她想认才是亲戚,不想认那就可以不理。所以流云有两位侯爷做主,也同意了跟陈福鑫的婚事。 其实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段姻缘。但结果却是皆大欢喜的。不顾定了亲事之后,这完婚日期还是没办法定下来的。流云最快明年回京之后才能拿到出宫的凭证。而且她是有皇命在身的,如今选择了陈福鑫,应该会得到赐婚,而那时候,养珠场应当也已经有了眉目,到时候再晚婚也正是好时候。 从太平村离开,流云每天都喜滋滋的。而如今有了唐光远在,流云也减少了每天跟着商锦蓉看创业书的时间。于是她便开始出去买料子和针线,回去之后就缝制衣服。给陈福鑫的居多。但给陈家老夫妻的也不少。她针线活好,虽然挑拣的都是实用的衣料和款式,但做出来还是jīng致得很。派人送去了太平村。打开巨大包袱看到里面的漂亮衣服,陈家三口人都惊呆了。又听闻是流云姑娘亲手缝制的,这可把李氏给惊坏了。自从儿子跟他们说了流云姑娘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们就每日活在不确定里。一直晕乎乎的以为是在做梦。即便是认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也担心日后这儿媳妇会很厉害。又怕什么都不会做。结果这女红的功夫,简直比那些大绣房里的绣娘都好上许多。更不用提不但有给儿子的,连他们两个老的也没落下。瞧着针脚细密的,瞧着花纹jīng致的,再瞧瞧这鞋底厚实的。每一样都能看出人家姑娘的用心。 陈家三口人自然舍不得把东西穿戴上。但又都想着,不能只让人家姑娘送他们东西,他们也得有心意给他们家未来的新娘子啊。于是陈福鑫这日就坐船离开了村子,一边儿走还一边儿捂着自己腰间的钱袋,一脸的兴奋,但也有忐忑的紧张。 船夫自然是同村人,见陈福鑫这样,忍不住调侃了几句。人们只知道陈福鑫是要郡试之后才成亲,倒也没觉得推迟两年有什么问题。但揶揄两句还是有的。“你这让新娘子等这么久,不应当啊!” 陈福鑫挠了挠头:“就……就我也想再努努力。不想委屈了她。” “那倒也是,人家是大户人家出身。听说那位唐夫人把她当妹妹看的。你呀,这真是好运气呢。不过也是你有才学才会被唐家看中。咱们村子的人啊,终于可以喝上你的喜酒喽!” 唐光远和商锦蓉从荣家窑回到甄贤馆的时候,陈福鑫已经离开了。不过今天葡萄没跟着。因此他们二位回来,葡萄就噼里啪啦的把今天陈福鑫来找流云的事儿说了出来。 商锦蓉哭笑不得:“看你这么高兴,也是该给你寻一门亲事了。你看看,是在这儿找了,然后跟流云将来有个伴儿,还是回京找?” 葡萄当时就红了脸:“小姐!您gān嘛取笑我啊!我都说了。我一辈子不嫁人,就伺候您呢!” 其实大家丫鬟有许多都是从丫鬟变成婆子,一辈子都在主家身边伺候。但商锦蓉不希望这样。他们府里别说丫鬟到了年纪会让她们嫁人,虽说那几位都是嫁给了本家的小厮或者是管事。但也都是和和美美的。但像葡萄和优儿这样的,她们的年纪也不小了。又一直是在自己身边伺候惯了的,要想找人家,也的确不好寻了。要是委屈他们嫁给管事之流,商锦蓉也不愿意。可若是别的人,人家也不见得愿意娶一个伺候人的。葡萄还好,还是那个嘻嘻哈哈的丫头。优儿却是最难的。她心思坚定,也因为武艺高超,看不上手无缚jī之力的的男人。这合适的人,当真是极难的。 所以说到这件事,商锦蓉是真愁:“流云之前也不想嫁人,可还不是遇到了自己中意的。别说傻话了,等遇到了喜欢的,一定要同我说。” 葡萄脸红得不行,优儿又在一旁起哄,她也说不过,直接就跑了。 唐光远从里屋出来,不知道这主仆三人再说什么,还说跑了一个,一脸的迷茫。“怎么了这是?” 商锦蓉笑呵呵的说了经过。唐光远这才意识到:“这么一说。身边这些侍卫也都是孤身一人。的确应该考虑考虑他们的终身大事了。 于是,这股子寻问亲事的劲儿,从流云身上一直传到了唐家夫妻身边的每一个单身侍从。弄得几位侍卫都有些脸红心跳的。毕竟商瑛侯身边的几位大丫鬟都那么能gān,关键是真漂亮,别看像葡萄和优儿都跟侯爷差不多年纪,尤其是优儿姑娘还大了侯爷几岁。但却还像是双十女子,美好得不像话。说白了,他们不是不喜欢,没有幻想过。但都知道那一个是侯爷的陪嫁,一个是侯爷的女侍卫。他们可不敢亵渎。但如今被问到这个事儿上了。有那胆大的就开了口。 听到孙十三说他心怡优儿许久,唐光远先是一愣,没想到这小子有这么胆量,但随后大笑了起来:“行!优儿不比寻常女子,她是跟着修行之人长大的。学了一身好武艺。本就没有心思嫁人。但若是你小子能让她动心,这成亲的房子和聘礼我都给你出了!” 孙十三一开口,一旁的简良也忍不住了:“侯爷……我……我也……我不用您出房子聘礼。我能去追求吗?” 没想到优儿还这般抢手,唐光远笑得更大声了:“我不管你们谁,只要能让她动心,心甘情愿的答应婚事,那我的话就都作数!” 孙十三立刻瞪向简良:“你算什么兄弟?!” 简良也不示弱:“我怎么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亦爱慕优儿姑娘,为何不能争取?” 看着争吵起来的俩人,边上的张图和刘关喜默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知道这俩哥们儿吵个什么劲儿。能打得过那姑奶奶再说让人家喜欢吧…… ☆、第458章 第458章 随着创业书的审核评估进入尾声。唐光远已经到安陆城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接到了两次皇上的旨意。第一次是让唐光远主理,知府和总兵协助来彻查淮来织造一案。所有涉案人员,都要调查清楚。并随着圣旨带来了一块御赐金牌。不但可以调动总兵手下的人马,更可以将六品及以下官员先斩后奏。并可以暂停地方上五品及以下官员的官职。 第二次圣旨,是给商锦蓉的。准她即刻就开始筹办养珠场。并给了她两个人帮手。只是这两个人让唐光远有些惊讶,正是喜来和赵怜。 也就是说,这两位宫中的副总管,如今已经不在宫中当差被赶了出去。并且就等于是给养珠场预备的死契奴仆,这辈子别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个惩罚对宫里其他人来说是极狠的了。太监离开皇宫的日子更不好过。毕竟不再是个真正的男人。成亲生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而且跟宫女还有挑选不一样。太监基本都是家里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卖掉儿孙。所以家里也必然是容不得,更没有他们存活的余地。而且熬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也算得上大太监了。将来即便老了不能再伺候主子了,也会有小太监照顾着。在后宫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院落让他们容身到最后死去。可离开之后,若是没有银子,谁又是他们的依靠呢。 但对喜来和赵怜来说,回到淮郡之后,看到商锦蓉,知道了那养珠场未来的管理者已经跟流云订了亲。更是一个十分好相处的人。他们一颗心就落在了地上。说白了,流云就是他们未来的主母,好好伺候着就得了。左右也是老相识,很多时候的确要方便许多。 流云得了这两个帮忙的,刚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有些忐忑。毕竟这两位在宫中可是有手段的。不然也熬不上去。虽然自己也不是个任他们摆弄的,但二对人,她有些没谱。但商锦蓉跟她聊了之后,她也就释然了。可不是,日后这两个人的病痛终老都得归自己来管。他们要是敢造次,那就是作死了。左右是死契的奴才,随着自己心意。若是好好帮忙,自然当老朋友处着,若不然……这后宫出来的人,没粘过血,还没见过血吗? 当然了,商锦蓉也跟喜来和赵怜说了一番。一半是警告他们,不要以为寻了个好主子就觉得可以拿捏。陈福鑫是个好性子,但流云却不是。而流云早晚都是自己的妹子,得罪了流云,就是得罪自己。她若是在皇上皇后面前嘴角一歪歪,那就不是掉脑袋那么简单了。 至于还有一半。就是给他们的差事。那就是这件事的秘密一定要守好。将来不管多少人来,他们俩都得帮忙守住最根本的机密。只有做得好这个,皇上饶了他们的死罪才不算白费。 这两个人都是明白的。如今这流云也好,陈福鑫也罢,都是将来的主子。而他们的救命稻草,从一开始就是这位商瑛侯。只要她能说几句话好,主子也好皇上也罢,便不会把他们的命给废了,否则就难说了。所以商锦蓉的吩咐和警告,他们是一个字都不敢忘记的。 同样是牵扯进淮来贪腐案件的另外两位监办,如今却是没有喜来和赵怜好命。商锦蓉的求情信写了好几页,洋洋洒洒的,都不是皇上看惯了的那种文体。正经的大白话,但却又看得出十分恳切。皇上看着看着,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反观在下面候着的姜悉,一脸的不苟言笑,皇上便将商锦蓉这奏折拿给他看。 按照之前的商量。原本商锦蓉是想着,或许皇上会等着自己回去再审这个案子。毕竟自己也是重要的审查官员。更是受了重伤的。但皇上想要让唐光远在这里把事情彻查,那她就只能把当面争吵,变成了长长的一篇奏折。姜悉也自然是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说了相反的意见。最终皇上的决定果然你没有要巩均和郑泽辉的命。但二人却被打掉乌纱帽,不但剥去功名,更是流放西北旱苦之地。并说十年不得归。 郑泽辉还算可以。今年三十出头,十年之后也就四十。可巩均已经四十有六,十年之后五十六岁的年纪,怕是熬不熬的到那时候都不一定了。 但即便如此,姜悉也来了一封私信,拜谢商锦蓉对自己表弟的救命之恩。商锦蓉看完信件把其jiāo给唐光远,感慨道:“姜大人真是不容易。摊上这么个亲戚,也是糟心。” 唐光远一目十行粗略的看完之后。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想:“咱俩的糟心亲戚比他不是多多了。这都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他们这一群人就是欠收拾。就该让他们吃苦受穷,做那些比普通百姓还辛苦的活计,才知道贪污受贿,坑害朝廷是个什么下场。” “这倒也是。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们的确自找。就是姜大人可怜了些。为了这件事,头发差点儿都愁掉了。” 唐光远看着自家夫人:“我发现你对姜悉格外的关注。” 商锦蓉靠在chuáng头,挑了下眉梢:“怎么?酸味儿这么大,吃醋了?” 唐侯爷凑了过去:“可不是么。我这酸味儿都可以给你做泡菜了。” 商锦蓉被他偷袭挠痒,笑着闪到了一旁,两口子在chuáng上闹腾了好一会儿,这才消停下来。将人搂在怀里,唐光远揉着自家娘子的肩头:“我知道你只是欣赏他的为人。其实以前他虽然不待见我,但都直来直去,我也并不讨厌他。化gān戈之后也是个不错的朋友。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酸味儿。” 商锦蓉靠在丈夫的怀里笑道:“那是自然的嘛。你要是多夸几句流云好,我也会酸溜溜的。即便知道根本没什么。” “我可不会夸别的女人。我连她们什么模样都根本记不住。” “胡说八道。怎么不见你把优儿和葡萄叫错了。不过态度良好,今晚奖赏你!” 唐光远的手再往下,摸到了那块还硬邦邦的疤痕。“自从你受伤之后。我可是舍不得让你操劳。那既然今晚你要奖赏为夫,就不要后悔哦!” 商锦蓉拍了一下胳膊上的大手:“我是那出尔反尔的人吗?” 这次淮郡的创业书一共有五百六十九封。其中一看就是在胡说八道,根本连调查都不需要的,就去掉了三百二十三封。另外的两百多封创意书里。可以直接出钱支持的,有五十七个。这个商锦蓉和唐光远都逐一让提jiāo创业书的人过来详细说明了他们需要的筹备金额和后续的经营。其中不靠谱的,又刷下来去十三人。但又花钱买了他们的创业意向,也不算他们白想一次。另外的一百多,商锦蓉在huáng知府和下面六个知县的帮助下,做了详细的调查,又经过重新审核。划分了三批次进行投资。这些她都一一详细的将资料汇总,送去了京城。就等待皇上的最终决议。毕竟淮郡本就富庶,跟商郡之前那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有极大的不同。有许多东西都需要朝廷的一些便利。再加上两地距离没有那么遥远,因此等皇上的旨意是最稳妥的。 养珠场也开始了最基础的规划。因为不能占用太平湖周遭渔民们的捕鱼为生。因此划分养殖区的时候,就要挑选好地址。这件事情,陈福鑫是亲自跟村长谈的。他希望村周遭的区域都化成养蚌的“珠田”。而村子里的人除了不可以破坏养殖的珍珠蚌之外,其余的鱼获还是归自己所有。但帮忙照顾蚌的,每年还会拿到一定数量的工钱。而将来,如果养殖珍珠可以成功,那么会需要很多的工人来挖蚌,繁育蚌苗,摸蚌开珠,这样又需要挑拣珠子的人,清洗抛光等等。将来所有在养珠场工作的人,都是会有薪水的。而这个薪水可以按月发放。 这些计划都是陈福鑫跟商锦蓉还有流云一同商议的。虽然让人们一下子相信可以种珍珠,这是很难理解的事情。但只要有银子,而且有朝廷的支持,太平村的村民在陈福鑫的带领下,也没有什么是不能相信的。毕竟银子他们可以先拿两年的。又不是不让捕鱼,所以村长跟全村人商量了一番。又让全村人没人按了一份手印,说是保密和将来工作的合同。这养珠场的基本元功和“水田”算是齐备了。 虽然希望陈福鑫郡试成功。但陈福鑫的心当真是都在养珍珠上。养珠场的初期谋划建造,一眨眼就用了他四个月的时间。这期间,他只有在晚上睡觉之前,才能挤出一些时间来看书。却又看不了多久就睡着了,毕竟白天他也要下水,实在是很辛苦。 这四个月里,淮郡的第一批创业计划开始一点点投入资金。有了当初商郡的经验。皇上在送来决策议案的时候,又给她送了十个帮手。这十个人虽然没有当初六王爷给留的那几位有默契。但因为他们都是jīng挑细选过的,头脑灵活也懂得变通的年轻人,这就让沟通变得略微容易了一些。 不过商锦蓉的有些观念还是跟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一样。而这十位虽然都没有瞧不起的女人的心思。但这个时代的男人,骨子里仍旧有着男人才能做成大事的观念。于是对一些女子递jiāo上来的创业书,就显得没那么积极。更是有过跟商锦蓉说,这个计划根本是异想天开,不会赚钱的。 不过磨合的时间越长,这十个人就越是明白商瑛侯的用意。本来就是助手,他们根本没有决策的权利,必须要听侯爷的吩咐。再加上唐侯爷那威武霸气,永远是一幅不听我家夫人的话,老子揍死你们的样子。他们被警告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学乖了。 唐光远也在这四个月的时间,将刘家的案子差了七七八八。那些牵连的商户查封的查封,抄家的抄家。官吏们更是掐监入狱,有两个还因为有草菅人命抢人妻女等等恶性,被这位侯爷当堂就给斩了。 不是没有人想要对付唐光远。但这位唐侯的武功之高,原不是某些人所找的刺客可比。第一次刺杀,刺客被捉拿之后把雇主给卖了。第二次又是一样。那之后有人传说这位唐侯有异于常人的手段,不但可以夜观天象算尽古今。更有勾通yīn阳的手段,他想让人开口,那就算是想以死守口,也是不成的。 有了这个传言,自然就没有人再敢造次了,连带着后面的查证就要方便了许多。一个当堂亲手砍贪官污吏的侯爷,谁敢惹啊。因此还有那自首来的。至少没受那拳打脚踢的罪。 唐家夫妻在淮郡弄得热闹极了。京中却出了一件大事。八王爷突然bào病家中,说是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没有对策,只能保证八王爷性命,却始终无法将他唤醒。后来皇上寻了钦天监里养着的那些能人异士来看。大多数人都摇着头。为由两个人说,似乎是中了邪祟。这让皇上和太妃着急不已。 接到皇上密旨。商锦蓉和唐光远都皱了眉头。让他们夫妻立刻回京,这显然是有点儿qiáng人所难。商锦蓉这边的事情jiāo代需要非常多的时间。她有不能就这么离开。而唐光远这边虽然案子都差不多了。但卷宗还未整理,还以后一些人正在捉拿之中。关键的是查抄的这些官员商户,那些家产还没能悉数入账。这都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开。 但皇命又不能违抗。领兼之有八王爷的性命在其中。所以他们还必须得立刻启程。 没办法。夫妻二人只能将那十位助手还有总兵和huáng大人都请了过来。更是让优儿和流云留下来帮忙。唐光远这边,也把后来赶过来的赵鉴刘羽都留下帮忙。毕竟都是跟着他们十几年的人,熟知他们的行事作风,也能动用他们的人脉,更可以配合优儿办事。倒是能坚持上一两月的时间。 安南侯要走,最头疼的就是huáng知府。那就表示这么大的案子最后收尾要他来完成。他不是不能完成,而是真的怵头。这万一有一个错漏,自己这本来就危险的乌纱帽,怕是就要把脑袋给砸下来了。于是他给唐光远鞠了一躬:“侯爷!您得给下官留下个监督的人啊!” 唐光远皱了下眉头,扭脸看了一下王环:“你留下。帮着huáng大人做一下整理。” 王环本来就是跟刘羽和赵鉴后赶来的。这下又来留下来,他有点儿不乐意。但没办法,主子的话必须得听。况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事。也是没有法子了。“小的一定不负所托。只要huáng大人不嫌小的平素里多嘴就成了。” ☆、第459章 第459章 夫妻二人这次真的是轻装简行了。连身边伺候的人也只带了海英蓝和张图刘关喜这三个人。不过除了商锦蓉之外,其他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而商锦蓉这么多年也认真的学过骑马,虽然要比旁人的技术差上许多,但赶路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得走多一半的水路。 路上无话,回到京城的时候,正赶上一场秋雨。京城可比淮郡冷了许多,虽然披了蓑衣带了斗笠,但雨太大,仍旧是挡得不严实,更有冷风刮骨头的那么冷。 回到双侯府。下面的人看到是自家的老爷夫人,都吓了一跳。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回来。还以为要一年半载之后呢。可主子回来,他们也就忙活了起来。里面给老夫人和小姐少爷们送信的跑了进去,还有人跑去厨房让人准备热水给老爷夫人驱寒。 一阵忙活之后,商锦蓉和唐光远迅速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gān净的衣服才出来见过母亲和姑姑,也拉过孩子们喜欢了又喜欢。 全家人虽然高兴,但都很惊讶这是为什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身边伺候的人就只有三个, 唐光远也没隐瞒。就把密旨的时候告诉了家人。左右家人也不会往外说,何况他们也回来了,这密旨也就不再秘密了。 张氏惊讶:“那你们明日就要去八王府?” 唐光远摇头:“不行。我们一会儿就得去。我已经派人准备好马车了。” 张氏皱眉:“可是这大风大雨的……” 商锦蓉凑过去拉住娘的手:“娘。这不算什么,得把八王这事儿先看到了才行。您安心,我们也有可能在八王府两日,但我会让英蓝回来给您报信的。左右我们就是去治病的,治好了大功一件,治不好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反正钦天监的那些人和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我们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抓不住也就抓不住了。” 也就是在家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盏热茶的时间。夫妻二人就赶紧坐上马车奔了八王府。 而此时的八王府安静得很,太医们也都不在这边守着,只有钦天监的人还在这边留了人手并没有离开。而太医能做的事情只是吊着八王爷的命罢了,皇上都信了是有邪祟作怪,那太医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唐光远一进王府,就觉得有一股子魂煞之气。因此他紧紧地攥住自家夫人的手。而后附耳过去小声说:“一会儿你要小心,把如意石戴上。” 所谓的如意石,就是夫妻俩在空间水下发现的像玉石又不太像玉石的东西。因为跟阳绿的翡翠差不多色泽,而且灵气充沛,所以商锦蓉就找工匠用金银包镶了一下,当做了一个坠子。只是她平素里也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做好了就还放在空间里,只有需要避忌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看来今日就是这样的时候了。 将如意石的链子绕了几圈在自己的腕子上当做手链来戴。果然那股子yīn冷的感觉减少了三分。商锦蓉扭脸看向唐光远,唐光远朝她点了点头。而后跟着迎他们进去的大总管往八王爷的寝殿而已。 虽然并非是黑夜,但今日风雨jiāo加,天空yīn沉得厉害。这偌大的寝殿在院门口看到,就觉得有一曾灰蒙蒙的东西在笼罩着。唐光远眉头紧锁之时,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钦天监的一位历官,名叫周睿。 周睿自然是熟悉唐光远的。他们钦天监的人都知道,安南侯是个真正有易门传承的高人。因此他赶紧小跑了几步。来到了唐光远和商锦蓉面前,躬身施礼:“下官给两位侯爷请安!” 因为周睿带着斗笠,穿着蓑衣,所以唐光远是愣了一下才认出是谁。见是周睿,唐光远也没避讳,直接就问他:“这寝殿的模样,你们不会没看出来吧?” 周睿面带尴尬:“看……看……倒是看出来了。但是将八王移到别殿,便会吃什么吐什么,水都喝不下去。只有在这间才能吃进去东西。”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可看出其他的?” 周睿要求:“恕下官才疏学浅,实在是没再看出其他的了。而且护国寺的大师也来过一趟。只说非他能力所能及,之后就走了。” 商锦蓉讨厌在外面淋着雨,还怪冷的,听他们在这儿还要讨论起来了。赶紧说:“不管如何,先进去再说。周大人可是有事要办?那就先请便。我们先去看看王爷。” 周睿其实是要去如厕,当然这事儿他不会宣之于口。于是躬身之后就急匆匆的去了恭房。而唐光远和商锦蓉则进了八王的寝殿。 按理说,商锦蓉是女子,又是官员内眷,是不能进入王爷寝殿的。但今日她的身份是医者,倒也就没了性别上的顾虑。不过一看到八王爷的气色,商锦蓉就皱了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影响,她总觉得八王爷的脸上有一团灰蒙蒙的东西,看起来双目四周和嘴角发青,皮肤唇色却白得吓人。 留值的两位太医见两位侯爷来了,赶紧起身行礼。另外几位钦天监的官员则是一躬到地,似乎看到他们夫妻,就跟看到救命神仙一样。 可实际上,唐光远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至于商锦蓉,至少可以用井水先驱散掉八王爷身上的这层“气”。 商锦蓉诊脉,唐光远来观察寻找周遭不对劲儿的地方。这夫妻俩都是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最终有了自己的看法。 按照脉象上看。八王爷脉象虚浮而且十分微弱,说是吊着一口气勉qiáng活着也不为过。而且体温低得吓人,看起来随时都像是咽下这最后一口气。如此弱的脉象,以商锦蓉的能力她是诊断不出是什么毛病的。她也只能听两位太医描述之前八王爷的症状,得到的结论仍旧是心脉孱弱,渐衰之症。说白了,就是多器官无征兆的开始衰竭。而往往这样的情况,可能是因为服用或许是过多接触某些东西导致的。 没有那些仪器进行诊查,到了脉象都几乎摸不到的情况,那就当真是只能依靠这些非人类的东西了。商锦蓉也不知道井水管不管用。只能说他有一个治疗心衰的方子,需要特殊的熬制方法才能效果加倍。于是就开了一个两位太医也认可的,至少目前对八王爷的症状勉qiáng对症的方子。然后自己去熬药了。 唐光远这边看到的确实多了一些。 之前在商郡的时候,因为皇上给指派了不少能人,他们这些人坐在一起除了监工和设计之外,其余时间也都在研究那些易门之术。而皇上还借给唐光远看了多年来搜集的各种来自于易门不同传承者的资料。唐光远可以有选择性的去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这寝殿里有魂煞,这毋庸置疑。但魂煞却不在建筑本身,而是在八王爷的身体里传出来的。这就棘手得很了。 就是这时候,太子殿下来了。唐光远赶紧起身迎接。在前殿,太子殿下禀退众人,只留了唐光远一人。 唐光远跪倒磕头:“殿下,臣回来的迟了一些。八王爷的情况不太乐观。微臣不知道能否帮忙。” 太子叹了口气:“八叔的情况父皇和孤都心中有数。护国寺那边也束手无策,让你和你夫人回来,也只是最后一线希望。若是能成,八叔之幸。不行,也是他的命。君平不必有任何负担。也是辛苦你们夫妻了。” 唐光远叹息:“殿下。臣有一事,知道入您的而不太妥帖,但又不能不讲。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道:“你我二人相jiāo十数载,孤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但说无妨!” 唐光远道:“殿下,八王宫殿内有魂煞之气。相信这一点钦天监的历官们也曾说过。” 太子点头:“的确。父皇与孤也问过他们魂煞是什么,又来自何处。但是他们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魂煞与yīn煞相似,但又不同。幼年时,因为臣能看到yīn阳两界的东西。所以师父特意教过这些。yīn煞,是亡者不散的痴怨恨念一切执着之气。并非是yīn魂作祟,只是留下来的残念。虽也会侵害人,但却不会致人死地。只会久病缠身。但魂煞却是魂体所化。有些亡者因为死的太过凄惨,根本无法凝结成完整的魂体去地府投胎。而这些残缺的碎魂还带着怨恨,徘徊在世间,就会成为魂煞。因为它们是亡魂的一种,即便远远比不了能化实现身的厉鬼,却也是要索人性命的邪祟。” 太子皱了眉头:“那八叔身边的魂煞……是何处来的?又存在何处?” 唐光远抿了下嘴角,只能回答:“臣……见这些魂煞……来自八王体内。” 太子惊的站了起来:“什么?这怎么可能?” 唐光远道:“臣也很惊讶。但却实如此。而且除了八王的寝殿之外,其他地方虽然也有一些有影响,但却并不会伤害到人。可见那些魂煞只是存在于八王周遭,或者说是那个寝殿。” 太子再地上踱了几步:“那你可有解决之法?” “臣不敢承诺什么。但内子的药应当有一定效果。她身带福泽,是受庇佑之人。她以我了辅佐我大夏社稷而生,只要不是对王族有损害之人,她亲手熬制的药,应当效果能快上一些。” 赵锦蓉的这些传闻,护国寺的方丈也是认可过的。因此皇上也好,太子也好,之所以这么器重一个女人,也不完全是因为她当真又本领。这天下间,有本领有才学的女人也不是她一个。只不过她是唯一一个有天降福泽,辅佐社稷之相的女子。而事实也的确证明了这一点。太子这是听到唐光远这么说,自然也没怀疑。“那就先寄希望于赵卿的药了。但君平,八叔的魂煞,你要想尽办法解决啊! “臣一定竭尽所能。但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商锦蓉这一碗药给八王喂了下去。在唐光远的眼中,八王周身的魂煞迅速缩到了肚腹的位置。而后一点点往下,最终定格在小腿哪里不再动弹。他皱了眉头,但又不得不说,看起来还能有救。 在半夜时分,又喂了第二碗药。那魂煞还是没有再改变,看来八王的情况的确来自自己的身体。而寝殿内的yīn煞也集中在了chuáng铺附近。这让唐光远皱了眉头。 八王爷是在午时苏醒了过来。这让所有人都jīng神为之一振。虽然八王苏醒会后神志模糊,但好歹可以自己吞咽粥水了。这消息传到宫里,皇上亲自过来看望自己的皇弟,当然同来的还有太妃,也就是八王的亲娘。 儿子不认得自己,太妃的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而过后才来的六王爷,并没有去看自己的亲弟弟和母妃。而是同皇上一起,询问了唐君平夫妻关于八王的情况。 唐光远实话实说,把所有自己能观察到的都说了。皇上和六王爷听完之后,都是吸了一口气。皇上问:“唐爱卿,八皇弟的情况可能解决?” 唐光远回:“臣不能保证。因为臣不知道八王之前都做过什么吃过什么,所以无从下手。破解这些,总要找到根源,找不到……恕臣无能。” 六王爷看向皇帝:“皇兄。臣弟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之前听闻八弟府中有几位丹师,臣弟还因为这件事跟八弟吵了一架。不知道这件事跟他们有关没有关系。” 皇上挑了下眉梢:“丹师?这件事朕倒是没听过。他招来丹师要做什么?” 六王非常尴尬的挠了挠额头:“当着君平,也不用避忌了。八弟是贪恋美色太久,有些……力不从心。所以就听了那两个丹师说。服用丹药,不但可以取yīn补阳夜御十女。还能延年益寿容颜永驻。” 皇上听完,差点儿气个倒仰。“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可不是岂有此理么。要不是当着皇上和六王爷,他早就翻个大大的白眼了。但此时此刻。知道这个消息也可能是有用的。于是他网上叩头:“万岁。臣现在想要找到那几位丹师。说不定就是他们给八王吃了什么不应该吃的东西,所以才会让魂煞存于八王体内。若是不及时解决,内子的药也不能驱散这些,八王还是指能拖延些时日罢了。” ☆、第460章 第460章 此时再找什么丹师,早就已经没有了踪迹。但八王妃和府中其他人却可以证实,的确有四个大师曾经在父中住过一年之后。而这一年之中,王爷的兴致果然高涨了许多。虽然没有人敢询问王妃这个,但宫中女官询问了一些侍妾和婢女,得到答案都是如此,可见那丹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众人已经一清二楚了。 找不到人,也不知道炼丹的场所在哪里,这让唐光远很头疼。最后还是王妃开了口。说出了那炼丹的场所,就在八王自己寝殿的地下密室之中。 这密室一打开,里面传来的腥臭气把六王爷和太子熏得倒退出了寝殿之外。唐光远和几位历官和术师也都捂住了鼻子。但是对他们而言,这味道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产生这种味道的东西,一定不是他们想要见到的。 唐光远为了安全起见,没人让喝了一口茶。说是里面有符灰可以避免邪祟侵体。但其实就是井水,因为满是灵气,yīn邪之气是不敢靠近的。 里面点着长明灯,看起来应该不是密封的环境。先派进去的小太监也是喝了一口水才下去的。但却是连滚带爬的吐着跑了出来。话都说不清楚,这让人更觉得诡异万分。 周遭的人都不敢靠前了。唐光远却不能不往前走。于是他咬紧牙关带头往前进。在拐过三个弯之后看到往下的楼梯,再往下走不用几步,眼前就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室,里面吊着十几巨尸体,这还不止,在屋子中间又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横七竖八还有许多的动物的尸骨,而且上面还有活物,能看得清的就有蜈蚣和蛆虫,看着何止“恶心”二字了得。 唐光远也是一阵反胃。但看到里面一团团在空中漂浮的黑气,他就知道八王爷那情况是怎么来的了。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不能做。立刻翻身撤出。而一回神,就看到后面的人也都到了,看到里面的情况,无一例外的呕了起来。 好不容易众人都离开了地下室。唐光远脸色惨白的让人迅速封上入口。然后快速的用朱砂绘制了一个最简易的封印。随后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等到他离开了寝殿,太子和六王爷都在门外等着。唐光远并不靠前,而是先鞠躬致歉:“殿下,王爷,恕臣不能靠近施礼。容臣清除身上的晦气,再来禀告二位。” 太子赶紧点头:“去吧。可需要孤派人准备什么?” 唐光远道:“的确需要准备东西。但东西颇多,还请太子殿下和六王千岁移驾前殿。尽量远离八王寝殿!” 而这时候,商锦蓉从另一旁的偏殿出来,看到唐光远,她先给太子和六王福了福身子,而后跑向唐光远:“什么情况?” 唐光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有让妻子靠自己的身。“我你先不要靠我太近。等我沐浴一番之后再说。” 王府里的热水是常备的,所以很快就有人给唐光远准备好了沐浴的应用之物。商锦蓉又亲自在木桶里放了井水,也加了一些辟邪祛秽的药材,这才离开了浴房。 唐光远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知道是自家夫人的手笔了。身体进入沾满了灵气的热水,他长出了一口气,鼻息间一直围绕的恶臭很快就消失得gān净。 也就一盏茶的时间,唐光远出来了。换了一身gān净的衣服,那会儿穿的,他已经命人焚烧了。至于那会一同进去的历官和术师,也都已经清洗掉了身上的沾染的污物,回到了太子和六王爷面前。 这一次商锦蓉没有避开。太子也没在意。毕竟这位赵大人也是这件事至关重要的主力。 唐光远将地下的情况告诉了太子和六王爷。太子听完之后震惊不已。六王爷也是紧皱眉头。但六王爷不能说什么,这事儿其实还得看皇上的。因此太子立刻就带了一名历官回了宫。至于接下来怎么办,太子的意思是让皇上的定夺。 太子离开,这里就剩下六王爷说了算。六王爷让那些术师和历官先去看着那地下的魂煞。前殿里,只留下了六王爷自己和唐光远于商锦蓉。 都是最熟悉的人,唐光远的jīng神也放松了下来。“王爷,这件事八王爷太过了。看下面的情况,恕臣无能为力。” 那到底是六王爷的亲弟弟,他自然是心疼的。可说到底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是做了什么事,都能有办法挽回的。“这意思是不是说……那些丹药是用那些……炼就,而八弟是吃了那些东西?” 唐光远点头:“只怕是错不了了。所以那些魂煞无法从八王的身体里祛除。也就是说,就算锦蓉可以用药拖住王爷的性命,但也不过是延长魂煞蚕食的时间,药越好用,王爷的痛苦就越明显。”言下之意,让他别那么痛苦,还是gān脆放弃治疗,死了gān脆。可这话,他不能宣之于口。 但六王爷哪能不明白。“那是本王的同胞弟弟啊……”纵使渐渐的人大了,心也大了,有了一些非分之想。但他到底也没做出什么动摇社稷的事情来。怎么就自己作成了这样! 商锦蓉并不同情八王,听完那下面的情形,她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一个人为了自己能**做乐,居然要从活人身上挖出器官来炼制药丸,而且明知道是什么所做。却还能吃下去,这哪里还是人?这分明就是畜生! 因此看到六王爷如此悲戚,她虽然理智上明白那是六王爷的亲弟弟,他肯定伤心。但却还是免不了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六王爷。八王爷尚还活着,可下面那些却已经连全尸都没有了。而且看情况,炼药的时候人与shòu的器官被jiāo杂在一起。我想这才是导致那些亡者成不了厉鬼,甚至连魂体都无法成型的原因。为了八王爷好,您或许应当以八王的名义,做一些善事。” 六王爷太了解商锦蓉了。她这话虽然听着是为了八弟好。但实则就是在说自己那八弟造孽太深,死后也不会有好,还是给他多做好事积yīn德。可他不愿意听,却也不是能发火的人。他问唐光远:“君平。锦蓉说的可有用?” 对唐光远来说。没用也得说有用。更何况还是有些许用处的。“王爷,锦蓉说的确有道理。这的确是这些魂煞徘徊不走的原因。而且八王爷只能在自己的寝殿,也就是那些尸骸上面,离开就会呕吐不止,就是因为那些魂煞已经开始蚕食他的魂魄,让他不能离开原地。功德会抵消掉一部分罪孽,虽然八王爷这样……能多做些好事,还是多做一些为上。” 不光是唐光远这么说。知道了事情的真正原因之后。钦天监的所有人都讲这些利害告诉了皇上。皇上虽然虽然于心不忍。但他更不愿意让那些魂煞借由自己皇弟的身躯变成魂煞的容器,成为魂生魔物,所以他下了密旨,让商锦蓉停止靠近八王府,有咒力的药物也不许再进入八王寝殿半滴。 六王爷自然是知道皇上这些吩咐的。他表面上没看出什么,但心里难免不舒坦。慕容瑞是他最亲近的人,自然知道自家王爷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她劝慰道:“皇兄这么做是为八弟好。” 秦怀点头:“这一点我自然知道。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八弟或许就要被那些东西吞掉,而后躯体为之利用。到时候再出现什么更大的乱子就糟糕了。可是那到底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我心里如何能好受呢。 慕容瑞叹息:“所以像锦蓉说的。替八弟做作好事吧。而且那些死于非命的人,总要想办法好好安葬。若是可以寻到他们的家人,要尽量做个补偿。” “那也只是让活着的人心里好受一些。而且八弟这个样子,是不能葬入皇陵的了。于秦家列祖列宗也不吉利。我想让君平帮忙寻一个风水好的地方,至少可以化解掉他的煞气,让他来世,哪怕是还清罪孽的几世之后,能有一个好日子。” “可惜八弟永远都不能明白你这个做亲兄长的有多疼他。他当是若是听了你的,将那几个妖人赶走,哪有如今的祸端。” “罢了。那也都是无用的前尘了。若真要说。我这个做兄长的也没有坚持。若是当是我打进他的王府,把那几个人抓住砍了脑袋。也不会有今天。” 见自家王爷有些人死理儿了。慕容瑞皱了眉头。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转移开了秦怀的注意力:“王爷,您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杀人的罪魁祸首可是那些妖人啊!他们既然能做出那些丹药来,还用如此丧心病狂的方法,说不定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让那些什么魂煞占据八弟的身体,好控制他做出更大的孽事来。这次他们逃走,难保下次不在其他地方再做这些恶事。抓拿他们绳之以法,给八弟报仇才是关键!您说对不对?” 慕容瑞这话让秦怀jīng神为之一振。那些亲弟弟命不久矣,自己这个做亲哥哥却无能为力的无助感顿时被报仇之心所代替。“你说得对!这件事的确十分要紧!我这就进宫去找皇兄!这件事若是真的再在其他地方发生,也是几十条人命的事。不能由着这群人滥杀无辜胡作非为!” 那之后,六王爷几乎很少回自己的王府。不是忙着找哪里有天灾**,他自掏腰包拿银子过去。要么就是跟皇上去商量,派什么人去抓拿那些无可不做的妖人。 虽然一开始皇上并不赞同六弟的想法。那几个人已经逃离,茫茫人海寻找起来谈何容易?可渐渐的,看到六弟的执着,又听了皇后跟自己说起,慕容瑞的那些担心。他才点了头。但这件事找谁去做,却是个难题。 按理说,懂得易门之术,又武功高qiáng,能去对付那些妖人的,唐光远最为合适。但现在唐光远还要留在京城解决掉那些难缠的魂煞。如果他离开,万一有什么差池,钦天监那些人理论上都说不太清楚,就更别说是实际操作了。所以京城离不开他。而赵锦蓉是一名女流,又不会武功,就算有天降的福泽在身,不怕邪祟侵害,但也不是能抓人的。而且京城这边也正是需要她福泽的时候,他也不行。 那么选来选去,最终只能选择武艺跟唐光远不相伯仲的陈威。但鉴于陈威对易门之术根本不懂。所以又从钦天监派了四名术师和两名jīng通算字门的历官。 陈威之前一直担心刘将军上位之后会对付他们这些从璞郡来的将领。后来刘将军对他们璞郡这一脉一个都没让闲着。就连唐光远这个仅次于他的人都给安排了活gān,虽然看着是给了所有人职权,但却又都是一些零碎的活计。让人觉得他就是想让他们知道知道,现在谁才能指使得动他们。 但渐渐的,陈威发现,刘将军虽然让他们各个都忙碌不已,却又并没有给他们使什么绊子。他也就对自己所说的“对付”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或许刘将军的用意,跟自己猜测的完全不同。之前他跟唐光远你说过那些话,虽然唐光远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他自己心里也不太舒坦。正好这次借着这件事,他邀请唐光远到家中做客,跟他又说了一些自己的心思。 唐光远笑这对陈威说:“大哥,这些事都过去多久了。咱们是知己弟兄,何必总是把这些记在心里。我知道哥哥是太看重我,所以才会这般在意。反倒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心太大了,你要不说。我都忘了。其实上次之后。我也心里有个含糊。刘将军给咱们安排的都是些不怎么要紧的零碎差事。不过我这个人也没有什么上进心。每天巡逻之后回家陪着老婆孩子,孝顺母亲,还挺乐呵。不过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也才发觉,刘将军或许是在为咱们考虑。若不然,他直接不给咱们任何职务就好了。没了差事,四品以下的武将连大朝都没资格上。可见他心里还是在位咱们好的。” 陈威点头:“是啊。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愧对刘将军。也为自己之前的小肚jī肠羞愧不已。” 唐光远笑道:“那有什么。都是习武之人,临出发之前,去拜见一下刘将军便是。” “说到这个。愚兄还真有事情请教。那个易门之术……有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我总不好两眼一抹黑的就去抓连个玄乎乎的人。就怕耽误事儿啊。” ☆、第461章 第461章 唐光远哭笑不得:“这可哪里有什么速成的法子。不过我这边可以给你准备一瓶带咒力的药水。药水里有避邪祛祟的东西。再送去护国寺由方丈大师诵经祈福。而后哥哥要随身携带,若是遇到不可解的情况,喝上一小口,能保你不受邪祟侵害。但更多的却是不能了。我也不是不愿意为哥哥开yīn阳眼,而是小弟真没那个本事。这易门之术本就已经多数失传,所有人习得的都是零星片段,皇上虽然有心重新整理,但却也难以达成一门的典籍,实在是天下人的遗憾啊。” 陈威自然也知道这东西不可能有什么速成的法子。但心里总有个担忧。如今唐光远告诉他,开不了yīn阳眼,去可以给一瓶保命的药水,那他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多谢贤弟!这愚兄就感激不尽了!还有一件事,希望贤弟能够帮忙。这次的事不知道要寻多少年月,家中的事,就拜托弟妹了。” 唐光远点头:“这是我们夫妻应尽职责,兄长请放心!” 陈威离开,商锦蓉其实挺担心。对付这些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她就算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又是非常危险的事。“这茫茫人海,哪里去寻找几个妖人?六王爷怕不是也魔障了。” 唐光远叹息:“没办法。八王怎么说也是他亲弟弟。如今皇上断了对他的救治。就等于让八王自生自灭。最后还得落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他怎么可能不魔障。好歹他的方向是去寻找炼丹药的妖人,而不是记恨皇上。” “家有贤妻,六王爷自己也不是一个不明白事理的人。我倒是不曾担心他会对皇上有什么不满。但我听六王妃说,六王爷如今对八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是一幅仇恨的态度。包括八王的王妃以及子女,都是一样的态度。大概是把恨意牵连到了他们身上。其实也不是太好。” 唐光远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时间久了也就好了。我最近这阵子要出去,给八王爷寻一个能破煞气的地方。家中这边你要多照应。有什么事情,直接进宫见皇后。若是不愿意进宫,去寻公主府也行。总之暂时别靠近六王爷。”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不过我记住就是了。唉,突然间出了麻烦又不能痛快解决的事情。果真是耽误事儿。淮郡那边还一堆事儿等着呢。” 知道自家夫人自从知道八王为什么变成这样之后,就对这位如今惨不忍睹的王爷十分厌恶。就连那将死之状也不能让他有半分“息怒”。所以她这么说,的确是真心实意的。“快了。看样子,不过七日,八王爷不用再受苦了。只是这火势得从地下燃起,你再多做一些药水吧。那几位术师年纪也都不小了,多些保障。” 商锦蓉点头:“这我知道。不过你在外面也要小心。” “就是出去寻个墓地,连风水宝地都算不上。能有什么危险。你不用担心我。家里的事,八王府的事,都得靠你了。” 唐光远离开,虽然不是皇差公务,但却也是要紧事。他只是去刘将军那边说了一声就走了。如此一来,八王府那边有什么事就只能是八王妃来找商锦蓉。因为皇上说了,不允许商锦蓉靠近八王府。 八王妃的年纪跟商锦蓉同龄,不过因为不喜jiāo际,所以在京中也几乎不参加各种名媛贵妇的聚会。但她跟商锦蓉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毕竟商锦蓉在京城的时候,后宫没少去,宫宴也没少参加。尤其是昭平公主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她都是座上宾。因此二人算是又过几面之缘,更是说过一些话。 可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即将没了性命,这对一个女人而言当真就是天塌下来的难事。而因为八王爷平素里放dàng惯了,府中的侧妃侍妾婢女通房一大堆,还有许多从外面带回来毫无名分的女人。八王妃惧怕八王爷的脾气,因此一个都不敢管。因此也就养成了她没有主见的性子。 之前事情刚出,还有皇上太子做主。后来皇上不可能每天盯着他们王府。太子也要协同理政。但还有唐侯夫妻来帮忙。再后来,六皇兄忙着去给自家夫君找凶手积yīn德,连他那六王府都很少回了,就更别说他们这八王府了。而如今一直出入府中的唐侯爷也去给自己的夫君寻找墓xué了。她几乎大事小情都向着来问一问商锦蓉。 商锦蓉其实很头疼。她之前对八王妃的印象,还只是怯懦内向。但如今看来,却实在是个窝囊的。如今八王爷不行了。府中的女人们也反了天。有的带着自己的金银细软跑了。有的甚至连同护院敲开库房,带了东西私奔了。凡此种种,几乎每两三天就能发生一次。可这些让商锦蓉一个外人怎么管?当主母的端不齐这个架子,她一个侯爷还能管得了王爷的内眷? 可事情不管又不行。一两个人这样也就罢了。可八王府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这些几乎都是十几二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华。谁能愿意在这里守活寡呢?尤其是那些连名分都没有的,本来就是八王爷随便带回来的人。一无卖身契,二也没有给王妃敬过茶被认作是妾。这说是在王府里做客的人也可以,那人家要走,怎么拦着? 但这些人走可以,却不能带着东西走。那是八王府的财产,八王也还没死呢!即便是人没了,还有八王妃和世子爷在。哪里轮得到这些人如此嚣张? 商锦蓉出头不合适,不过有合适的人。昭平公主是八王爷的姐姐,她是有这个资格的。于是昭平呵斥了一顿八王妃的无能。然后就开始帮着整顿气了八王府的那些人。仅用五天,她就把所有没有记录在册的女人们都给赶了出去。只允许她们带走自己的细软,并每人给了五百两的银子当做是这些年伺候八王的酬劳。至于出去之后做什么,那跟王府没有关系。但是谁要是敢将八王府的事情说出半个字,那就等着全家人掉脑袋吧! 只有言语威胁是没有用的。汇贤驸马帮忙,将那几个盗窃私奔的男女都抓了回来。当中一顿鞭打,而后被送去了衙门,偷盗王府罪加一等,无论男女,一律流放边关。 其实流放不流放的,这群人看不到危害,因此并不会过多的恐惧。可那一顿鞭子却是打得那些人皮开肉绽,怕是流放的路上就得全都咽气。死,没有人不怕。即便他们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八王爷的真正死因,更多的是有人跟他们“偷偷”透露的,是因为纵欲过度耗了个油尽灯枯。但总有人的聪明不用在正地方,多少知道一些端倪。之前还想着跟人说一说自己知道的秘辛,如今却是连半个字都不敢提了。在死面前,谁还愿意呈口舌之快呢。 有了昭平公主的出面,八王府的内宅安静多了。而也是这时候,八王的寝殿起了一场大火,救了两天一夜才彻底熄灭。几乎烧毁了三分之一的八王府。金银损失还在其次,八王爷在这场火灾中丧生了。 后宫里,太妃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命不久矣。但听到噩耗还是哭得晕死了过去。太医们忙得脚打后脑勺,八王府那边,也有一群女人都哭得死去活来,晕死过去好几位。 八王连同那些根本移不了尸体一起烧了个gān净。加上那些术士们部下的封印,魂煞的怨恨已除,也随之消散了个七七八八。只有八王爷已经烧焦的尸骨上还残存了一些。不过也在护国寺众僧的超度下最终不见了踪迹。这样一来,商锦蓉就可以踏足八王府了。 八王妃昏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商锦蓉。看到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八王妃哭了起来。商锦蓉赶紧拍抚她的后背:“快别哭了。对你腹中的胎儿不好。” 八王妃当时就愣了:“你说什么?” 商锦蓉道:“你怀孕已有四个月了。你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 八王妃突然想起,四个月前,她听闻自家王爷又接进来四个女子,还拉着一群后宅的女人们在一起玩。只是突然就晕了过去,她吓的赶紧过去去把人接回了自己的寝殿。却不料八王醒来之后兴致还挺高,见到许久不曾碰过去的妻子,足足折腾了半宿。那是一段对她而言非常糟糕的经历,更觉得是绝对的耻rǔ。再加上她一直生活再压抑之中,有时候月事半年才来上一次。太医给开了调养的药,她也懒得去吃,左右自己也不被王爷待见,更不可能再怀上孩子,何必还费劲的去喝那些苦药汤子。却不曾想,居然怀上了…… 见八王妃这个样子,商锦蓉就知道想必这怀孕的经过也不是什么好的景象。就八王爷这种……她也不忍心再刺激八王妃:“无论如何。这是王爷的血脉。您还是得放宽心。皇上皇后还有太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太妃求了皇上皇后,想将你送到六王爷那温泉庄子养胎,直到孩子平安降生。太医院已经准备好了太医,还有几位女医来贴身侍奉您。您就安心吧。” 八王妃虽然厌恶那段回忆。但她对八王却是真的爱慕。肚子里怀着丈夫的遗腹子,她自然十分珍重。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时常都要去听听商锦蓉的建议,这依赖人的性子,让她对商锦蓉的信任已经超出了其他人。“那……你会陪着我吗?” 商锦蓉一阵头疼。可到底也是可怜这个女人的。“我暂时会陪着您,一直到您的胎像彻底稳固。对了。世子和小郡主已经被皇后接进宫去了。郡主留在了太妃身边,由太妃养着。小世子去跟诸位年幼皇子们一处生活,由太傅们照看,您可以不必担心他们。”虽然她也没听到这位当年的把自己的女子放到前面,真个心里都是那极其不靠谱的王爷。但话他还是得说。 八王妃这才想起自己的一双儿女。随后眼泪下来了。“我这个做娘的不好,都没能照顾好我的孩子们。” 商锦蓉特别想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真不容易。但她却不能那么讲。好在那两个八王嫡出的女子他见过,比他们这个没有一点儿主见的娘是qiáng多了。有皇上和太妃教养,应该会比跟着八王妃好许多。“那您就将您的愧疚用在您腹中这位孩子身上吧。他不像他的兄长和姐姐,自幼还有父王疼爱。他只有您一个了。您往后又是爹又是娘,可是要坚qiáng起来。为了孩子撑起一片天空的。” 可是八王妃一听商锦蓉说起,自己腹中孩儿出生就没有父亲,顿时悲从中来,当即大哭了起来。 商锦蓉差点儿给自己两个嘴巴。怎么就忘了这位王妃的性子,哪里能这么劝人的! 好不容易帮着一起讲八王妃送去温泉庄子。将人给安抚得睡着了,商锦蓉和慕容悔到了后面的温泉池。姐妹二人禀退下人,下了水。 如今已经是秋末的季节,京城郊外山上的枫叶也都已经红透了。还有一些树木已经开始枯叶飘落。但温泉池附近的植被却还郁郁葱葱的样子,尚有jú花争放,正经是温度适宜景色喜人的时候。 泡在温泉里,商锦蓉对着慕容瑞也没什么可这样的。“这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些时日,她这个做亲嫂子的,跟着商锦蓉一起照顾八王妃。以前虽然也知道这个八弟妹是个懦弱的,却没发现居然如此缠人。整个就把商锦蓉当成了主心骨,什么事儿都得问上一问。难怪之前得把昭平请过去处理王府的事。比起那弟妹,慕容瑞跟商锦蓉更为亲近,因此也更心疼她的不易。“也是辛苦你了。过些日子你还是得回去忙你的正经事儿。这里就有我吧。左右我家王爷也是不着家,在这儿陪合她,王爷也能安心一些。”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您说,凭什么旁人的错误,要咱们这些人来遭罪呢。” 慕容瑞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当真是有些岂有此理了。可发生了也没办法。早晚都会过去,我们这些亲人就罢了,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就是难为了你们。” “做臣子的,为主上分忧是应尽职责。我只是忧心八王妃,怎么样才能让她学着硬气起来呢?” ☆、第462章 第462章 其实有些人就是稀里糊涂的就过了一辈子。八王妃怕也就是这样的人。在庄子上陪了她七天,商锦蓉被圣旨调走了。八王妃虽然心里又慌了起来,但好在还有六嫂在,她也没表现得那么慌张。 商锦蓉回到家,赶紧跟娘和姑姑说了一下这几天的日子。张氏和李贞听后都唉声叹气。不过她们叹息的却是八王妃真可怜,三十出头就没了丈夫,如今腹中还有一个已经没了爹爹的遗腹子,真是可怜。 听着娘和姑姑的叹息,商锦蓉头又开始疼了。幸好宫中派来的马车到了。她换了一身官服就近了宫。 进了御书房,商锦蓉才知道里面还有四位大人。董相和刘将军是文武之首,必然在列。而还有两位,以为是前年刚上任的钦天监正史尤昆,另一位卷是护国寺的方丈了尘大师。 这个组合显然跟八王府的事情有关,商锦蓉进去之后先叩拜了皇上,而后又给几位大人见了礼,最后朝着了尘大师双掌合十:“见过了尘大师。” 了尘连忙侧过身子,还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还礼!” 皇上让众人落座,然后问商锦蓉:“赵卿,八王妃情况如何?” 商锦蓉起身回禀:“回万岁。八王妃只是悲伤过度,但胎儿无恙。如今六王侧妃正在陪伴。” “既如此,你也不用去陪着了。朕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协助。” 商锦蓉躬身:“臣领旨。但不知皇上命臣做什么?” “八王府大火,毁了接近一半,那府邸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今日请诸位过来,就是希望诸位可以将王府改建成一座城中寺。而如何拆如何建,这还需要钦天监和了尘大师多多辛苦一些。建后,这寺庙朕也是要jiāo给护国寺来打理的。” 听完皇上的话,商锦蓉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八王死了之后一把火烧了不算,还得让八王府变成庙宇?“皇上……臣……能做什么?” 皇上道:“你福泽深厚,特让你协助了尘大师清除烧毁的府邸。” “……”感情就把自己当成避邪的物件了?心里虽然别扭,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她领旨:“臣一定遵从大师调遣。” 了尘赶紧道:“老衲不敢当。侯爷是天降我大夏辅佑社稷之祥瑞,老衲能借侯爷一分瑞气,就已是难得了。” “……”这夸的是不是也太过分了?商锦蓉都开始怀疑这位了尘大师是不是受了自家夫君的收买,怎么说出来的话听着就让人起jī皮疙瘩。“大师……过誉了。”虽然这话回得也有些奇怪,但……好像也没有其他的能说了。 今日六王爷不在,但这么大的事,显然六王爷一定是知情的。那么六王爷不在,就一定是不赞同皇上的做法。所以从御书房出去之后,她便求见了皇后。 以商锦蓉的身份,在外宫请求入内宫拜见皇后是有资格的。不过也的确不是相见就能见的。她还是得退回到宫门外等候消息。大约一个半时辰之后,皇后宫中的掌事宫女华姑姑才亲自过来迎她了。 路上虽然不宜多言,但商锦蓉还是听华姑姑说了一些情况。就比如皇上的确跟六王爷大吵了一架。这么多年来,两兄弟第一次争得面红耳赤。要不是六王爷还牢记自己的兄长是皇帝,怕是就要动手了。这两兄弟不欢而散,让皇后也十分担忧。 直接被华姑姑带到寝殿的前殿,皇后也没让商锦蓉行大礼,而是亲自上前将她拉倒内殿,而后禀退左右。“锦蓉,这件事你得帮本宫的忙!” 商锦蓉并不觉得自己能调解皇上和六王爷之间的争吵。所以这忙,皇后说的应当是另外的事。“娘娘有事只管吩咐。臣一定尽力!” 皇后长叹了一声:“想必你一定听到皇上同六王争吵的事情了。” 商锦蓉眉头一紧,难道只是这件事?“臣的确方才听说了这件事。” “本宫其实也知道,这件事对六皇弟来说很难接受。但皇上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他不但是八皇弟的兄长,也是一国之主。他得为江山社稷,为百姓和秦家后世做出抉择。那块地……如今yīn气极重,而且靠近皇城,对皇家大不吉利。所以钦天监的众官员一致评断,唯有建造寺庙,享受香火,有祥瑞之气笼罩,才能一点点的散掉那些怨恨。” 这个道理商锦蓉明白。而且她也是知道这些不是虚无缥缈的迷信,而是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同凡人世界jiāo汇在一起的另外一个空间。所以皇上的担忧切实存在,也就是非这么做不可。但六王爷平素里是极讲道理的。同样是兄弟,他同皇上的感情要比同八王的qiáng了太多。就算是一母同胞的感情到底不同,可也不至于为了这个明显就一定要做的事就跟皇上吵翻了吧?“可是……六王爷也一定明白陛下的苦心啊……” 皇后叹气:“这倒是一定的。六皇弟虽然心里难受,但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此他们兄弟争吵的,其实并不是这个原因。是八皇弟入殓的事情。” 商锦蓉立刻就明白了。看来皇上虽然让自家夫君去寻了合适的墓xué,但却并不想让八王葬入其中。那或许只是引人耳目的一种方式。那么就是说,六王爷不能忍受的,应当是自己的同胞弟弟不能入土为安……难不成…… 见商锦蓉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面色凝重,皇后就猜到,这名聪慧的女子也一定是明白了。“八皇弟的死法不能记录再秦氏皇族的族谱之中。所以他名下的子嗣也就不能再算作皇族。六皇弟因此才跟皇上争了起来。但最终结果,你不想也知。” 商锦蓉一听不是自己猜测的诸如“挫骨扬灰”之类的,她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又想到这八王爷就等同于从他自己开始,后面的儿女都不再是皇族中人,也的确是十分让人难以接受。但皇上明显就不是厌恶八王爷,这么做,应当也是为了皇族好。 听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的确是很难让人接受。” 皇后也点头:“是啊。其实皇上第一次听到钦天监正史将这个可能出现的问题都禀报给他的时候。看到这一条,差点儿把龙书案拍碎了。就是这样,也把钦天监那些人吓了个半死。可那些人都说,若八皇弟的一脉还在皇家族谱,那于大夏龙脉是有影响的。” 皇帝最怕什么?自然是最怕龙脉有损。而发生了这样的事,皇帝要做的,必然不是骨肉亲情,而是保护自己,和保护自己的子孙后代。这本也没有对错之分,只看立场罢了。而且说白了,皇帝这么做,也是在保护六王爷的后代。“六王爷只是一时没能转过弯来。相信如今已经明白过来了。” “这一点本宫并不担心。他们兄弟的感情是经历过生死波折的。本宫让你帮的忙,是关于八弟妹的这一胎。” 商锦蓉太阳xué随着就是一蹦。她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您的意思是……” 皇后看着商锦蓉,好半天的才开口:“那是八皇弟被魂煞侵蚀之后怀上的孩子……只怕也不会是个安生的。” 所以你们是想让为动手杀一个还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儿?商锦蓉就算再镇定,也被这个意思弄得浑身发冷,手都有些抖了。于是她只是愣愣的看着皇后,并没有一点儿要开口的意思。 皇后没办法,只能说:“本宫这件事让你去做是为难。但这孩子将来说不准就是个危险。钦天监的人的意思是不能让它降生。但皇上和本宫都不能忍心去做那样的事。” 商锦蓉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皇后叹了口气:“本宫知道,把什么不好的麻烦的都推到你们夫妻身上是不该。但整个大夏,只有一你一个福泽如此深厚之人。了尘大师曾对皇上直言,说只要又你在,大夏会繁盛不衰。所以后来皇上和本宫商量了一下,也只有你才能镇得住这样的孩子。八弟妹又是个糊涂没主心骨的,根本也不是能教养孩子的人。将来等那孩子降了生……就对外说是生了个死胎,但你能不能也假做有了身孕……然后与八弟妹同时间生产,而后将八皇弟这孩子……养在身边,当做是你们唐家的孩子?” 听了前面,商锦蓉浑身发冷。可听到后面,却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是真想对皇后说,您要是说让我养孩子,用福泽震住这孩子可能会有的煞气,直接gān脆点儿就行了。弄了这么长一段前奏,差点儿让自己口没遮拦的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来。不过不是害死孩子就好。就是假装怀孕有些让人头疼。那意味着自己至少六个月都要假装孕期,更是得有至少半年的“恢复期”,这少说一年的时候,她都不能再回到淮郡去处理公事。 见商锦蓉还在犹豫,皇后拉过她的手:“我知道养大一个孩子是什么样的重任。更何况这孩子还或许身负煞气。对你对唐家或许是对你家的孩子都有些影响。但若是不用这个法子,只怕八皇弟这个孩子就留不住了。身为皇帝皇后,却也不是什么都能任性妄为的。锦蓉,本宫在这里恳求你了!” 商锦蓉赶紧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臣愿意这么做。臣方才只是在想,那些淮郡的工作怕是少说一年不能去碰了。怕耽误皇上的差事。” 皇后一听,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你放心,皇上早有安排。你手下那些人,若是可以很好的代理你的那些差事。就由他们继续帮衬着。再从商郡挑选两个之前的商务官回来,更多的,皇上会同你说得明白。只是这假孕,还得辛苦你了。” 商锦蓉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我少走动就好了。只是八王妃那边……她的情绪十分脆弱,若是知道孩子刚降生就去了,只怕会受不住过去。不若就招来一个无父母无的小孩子,jiāo给她养大就是了。左右也是个心神的寄托。或许是个女儿也好,能陪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皇后听完连连点头:“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倒是比告诉他孩子夭折要好上许多。锦蓉,当真是你思虑的更加周全。” 商锦蓉笑着谦虚了几句。但心里却还是觉得悲哀。哪里是皇上皇后想不到呢?只不过是没有去多思虑八王妃到底会如何罢了。不过皇上皇后能将八王爷这个遗腹子用这种办法保下来,也算不易了。至于自己要养一个旁人家的孩子,她倒没有那么多想法。皇上自然会给这孩子一份属于他的财富和地位。而有自己的灵气庇佑,再由他们夫妻教养长大,应当也不会长歪。至少还给皇家一个无功无过的血脉吧。 有了这个计划,商锦蓉很快就部署妥帖。这日商锦蓉受邀进宫,先试试皇后万寿街的百花宴如何。同时被皇后邀请来的,还有昭平公主和董大人的夫人,刘将军的夫人。商锦蓉喝了一杯酒之后,突然就脸色惨白,随后晕了过去。当她醒来时,所有人都对她道贺,说她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昭平公主跟商锦蓉最亲近,又是亲家。因此坐在榻边,握着她的手:“你啊,还来来会会的去照看八弟妹的胎。却忽略了自己的身子。你又不是八弟妹那样的身子骨儿。自己的月事都记不住了?” 商锦蓉脸色微红:“哪有问得这么直接的。我这不也是忙得都忘了这件事。而且之前也见过红,我还以为就是呢。哪知道呢。” 一听见过红。边上的女人们都紧张了起来。外面的太医又被召了进来,听昭平公主这么一说,太医道:“侯爷的身子骨儿是极好的。可能是在淮郡太过操劳,才会有动胎气的样子。不过侯爷最会调理身体,自然也是无碍的。如今看,孩子胎像稳固,是极好的。今日的jú花红果酒不应当给孕妇饮用,侯爷切记这样的东西不再用了就是。” 众人一听这个,才算放了心。皇后让太医们出去煎药,转身对商锦蓉说:“你这怀了孩子,就别到处走了。唐侯不在京城,你要是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你现在宫中住上一日,明日本宫在派人送你回府。” 昭平公主点头:“皇嫂说得极对。你现下肚腹不适,还是别挪动了。我一会儿回府的时候先去一趟你们府上,跟老夫人说一声。明日再带着小五来接你吧。皇嫂,您看呢?” 皇后笑道:“自然是好的。你们这亲家亲近的我都羡慕了。” 昭平笑呵呵的:“这皇嫂可就没法子。谁让妹妹我抢了个先呢。” 皇后轻轻地戳了一下昭平的脑门:“就你这个丫头鬼灵jīng。都是做祖母的人了,还这般没个正经。见你这般积极的样子,gān脆让你派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六弟妹和八弟妹。也让她们同喜一番。” ☆、第463章 第463章 商瑛侯有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这位老百姓心中的财神奶奶可是十分重要的,而且之前出了八王于自己府上被活活烧死那件事,所有人都觉得很是不吉利。如今大福气的人又怀了孩子,这可是大好事。而且这好事一处,唐家的买卖又开始再门口送东西了。老百姓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最短,自然好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说,瞧着就喜庆。 很快,皇后的万寿节到了。虽然这次因为皇族中出了丧事,没有大操大办,但宫中宴会还是少不了的。商锦蓉是贵宾之列,在有资格被邀请进内宫来吃百花宴的京中贵女之中,商锦蓉算得上是头一份儿的。再往上那就是皇族女子了。 虽然董相的妻子和刘将军的夫人品阶跟商锦蓉同样,都是二品诰命。但商锦蓉自己又是侯爵之身,也是四品朝廷命官。因此她如今也算是京中命妇之首,对于这一点,两位年长她许多的夫人是不会介意的。而且董相与唐家jiāo好,董夫人自然也将商锦蓉试做亲近的晚辈来看待。 人人都恭贺商锦蓉又要喜得麟儿,商锦蓉也一一还谢。但没有人是被所有人喜欢的。商锦蓉风头太盛,又得了皇后如此尊重,跟昭平公主一样分坐在她两侧。还有几位王爷和皇子的正妃都坐在了她的下手位,这明显就有些越礼了。 太子妃原是应该坐在商锦蓉如今那个位置的。毕竟堂堂太子正妃,未来的皇后,怎么也不可能坐到一个臣子的下手位。在皇后亲自拉着商锦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之后,太子妃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后就是浓浓的尴尬。虽然她跟商锦蓉也相识,商锦蓉也觉得太子妃对自己很和蔼。虽然不善言辞,但却是个端庄大气的女子。可商锦蓉不知道的是,太子对她的信任,以及平素里夸奖的次数颇多,这些都是太子妃心中嫉妒的根本。 太子妃同商锦蓉同岁,可如今给太子生了一儿一女。本是极好的事情,和对比之下,商锦蓉已经生了一女两儿,如今腹中还是个男胎,这就很让人羡慕了。心中的醋意来自许多方面,但会聚在一起,以前也觉得赵锦蓉这个女人当真厉害,可以让男人们都把她当成真正的能人贤才来看待,是为女子争光的存在。可心思因为嫉妒而扭曲的时候,那一切就都成了最难看的样子。于是在她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跟她抱怨了几句之后,她心里的不快就更qiáng烈了。 不过太子妃也不是个缺心眼儿的。这个场合,她越是大度就越是被人夸。出现一丁点儿小错,那就可能被无限放大。而且皇后是自己的婆婆,做儿媳的在婆婆面前要是有了错处,那事情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婆媳可比。因此她呵斥了自己的贴身侍婢,然后举起了酒杯:“侯爷,本宫敬您一杯。” 商锦蓉对太子妃从来没有过警惕。毕竟她们接触的机会也不多。太子妃那是何等样尊贵的身份,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整日东奔西走。说好听了,自己这是能者多劳,但她知道,有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贵妇嘴里,自己这样不重身份的抛头露面,是丢人的事。好在,她根本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总之这群人看到自己,也还是得恭恭敬敬的,懊恼的人又不是自己。所以对之前太子妃总是一副欣赏自己的样子,她很是亲近,再加上近日自己坐的位置当真是不对,所以她心中也有愧疚。于是起来福了福身子,才双手拿起酒杯,将酒杯举过头顶之后,才将酒喝下。这在夏国,已是敬酒的极高礼节了。 太子妃见她这样,心里多少舒坦了一些。但见其他命妇们有的在笑,有的在窃窃私语,她又觉得这些人一定是在笑话自己。心里方才舒缓的情绪,很快就又变得更加恶劣。 回到太子府。太子妃禀退众人,只剩下了贴身的那位宫女珍萍。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太子妃拿起一个瓷瓶就摔倒了地上。 珍萍赶紧扶住太子妃:“小姐。您千万别动这么大火气,对您自己的身子也不好。您何等尊贵的身份。何必为了一个去去商女如此大动肝火。”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商女如何?贵女又如何?如今早不是前朝了,本朝重商重武。这两样都被他们唐家给占了!太子整日里夸她这样好那样好!怕不是唐侯哪日没了,就接她进府做这个太子妃了!” 珍萍赶紧上前阻拦:“我的个祖宗,这话您可千万不能说。莫说唐侯不光是太子的左膀右臂,如今更是皇上严重的肱股之臣。他熟通易门之术,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术可不少。咱们得罪了他,没有一点儿好处。更尤其,赵氏如今也是朝廷命官。还被说是什么能辅佐大夏社稷的大福之人。咱们要是跟他们动气,那吃亏的是咱们啊!” 听着是劝,实则还是拱火。珍萍是太子妃的陪嫁,自幼同她一起长大,自然感情非比寻常。这话要是旁人说,太子妃还能想想。可珍萍开口,她没有不往心里去的。“我看!就是那唐君平弄了些迷惑人的招数,哄骗了太子和皇上。这样的妖人,根本就不应该留下来!珍萍,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除掉这两夫妻?” 珍萍似乎就在等着太子妃的这话,她赶紧凑到太子妃耳边,低声说:“小姐,这件事您千万不能着急。但您需知道。这名声一事对女子是最要紧的。更别说她如今地位如此之高。若是……” 太子妃一挑眉梢:“这么倒是一举数得。不过他们夫妻恩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怕是唐侯根本不会相信。而且三个半月之前,唐侯已经在了淮郡,这么说也没有道理。” 珍萍道:“唐侯信不信是一回事。其他人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啊。您别忘了,之前赵氏被刺杀过。说是当场将刺客都捉拿归案,但那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呢?即便这孩子是唐侯的,可不表示那赵氏就没有失过贞洁。这老百姓最喜欢议论的就是权贵之家的内宅yīn私事儿。更何况,这满京城,表面上夸她的人多,背地里厌恶她的更多。让她把所有人的风头都抢了,有了这个话题,自然就有更多人愿意在背后嚼舌头。纵使唐侯当真不介意,可他也奈何不了悠悠众口。总之有了这个名声,她至少要被人戳脊梁骨。您也能解解气。” 商锦蓉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听到自己流言蜚语的一天。而且还是造谣自己腹中的孩儿不是自己丈夫的。虽然她听到的时候被气乐了。但这件事却不可以就这么不了了之。 殷氏今日将小儿子留在府上让rǔ母带着,一大早就来到了唐府。看到商锦蓉,她一脸的担忧。“妹妹,你别生气,怀着孩子,千万不能动怒。” 商锦蓉笑着点头:“我没事儿。我赵锦蓉岂能被这种宵小伎俩伤到。倒是让姐姐你辛苦了。栢顺今日可好?我也有三日没见到他了。” 殷氏回道:“那小子,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儿也不闹人。倒是比他哥qiáng得多。你不用操心他。倒是你,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流言蜚语?是不是有人陷害?”因为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第一时间,她想到的就是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人的手笔。否则以商锦蓉的权势地位,再加上这么多年为两地百姓做过的好事。百姓间可都把她当成了财神奶奶,哪儿又说她这个的? 商锦蓉微微笑道:“你看。你也知道是被人陷害不是。这种事。总是有人想要为自己的利益祸害旁人。或许也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呢?这都说不准的。” 殷氏皱眉:“那也不能就这么听之任之吧?你这次可有什么法子破解?不然……去击鼓鸣冤?” “这可不行。我不是柳家妹子。当年我让她那么做。是为了震慑湖河百姓。杀一杀他们人云亦云的风气。她毕竟是普通女子,是弱势一方。可我不同。我是堂堂侯爷,二品诰命,又是四品命官。我去告传我谣言的百姓?那就是我持qiáng凌弱,真是还会被人说是我想要杀人灭口呢。” 殷氏揉了揉太阳xué:“那也不能就这么任由他们胡说八道啊!” “那自然不能。不过这件事,我得让皇后替我做主。”至于为什么,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自从听到这个谣言开始,她就一肚子火气。她的理智尚在,知道这件事不会简单。她家风头正劲的时候,皇族也正式最需要自己的食客,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但真的能这么胆大的,也一定不是普通的人家。 因此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这件事自己一定要“无能为力”才行。至于私底下,她已经撒出网去让人调查了。而她去找皇后做主还只是其一。其二就是“动了胎气”,甚至奄奄一息。而后自己上奏章辞官请退。所有的事情她都不会再管了。第一次想做甩手掌柜,她一点儿也没有心理障碍。毕竟八王府那边的慈恩寺要建造少不了她。淮郡目前只试行了第一阶段,后面没有她能做到什么程度她自己都说不准。只要皇上皇后不给自己解决这件事,要让自己留一个坏名声。那自己就gān脆下点儿药,真的“病”了也无所谓。 殷氏一听也有道理。“对!这件事还是得皇后做主才行!说不定就是那日百花宴上你哪里让人嫉妒了。才有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商锦蓉听后,立刻心头一动。可不是么。这刚过去皇后的万寿节几日?就出现这样的谣言,那还不是跟百花宴有关?脑海里飞速的回忆了一下那日到底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又有谁是带着恶意的。结果她是一个都没想起来。只不过既然时间点如何好,那就算起因不是百花宴,自己也可以当做是百花宴了。毕竟除了那些命妇贵女有这样的能力让谣言在短时间内传播得如此广。普通百姓造谣自己做什么呢?万事都得有个原由不是,老百姓也不是活腻味了。 皇后听到商瑛侯求见。心里就知道是为了什么。其实这两日宫外的消息也传入了宫中。其他宫妃不一定知道,但皇后却是一清二楚。造办处的人都跟唐家关系亲密,有了消息自然也要禀告郭淮。郭淮这个大总管跟商锦蓉关系极好,自然也是为她打抱不平的,这件事也就从郭淮传给了华姑姑,再由华姑姑直接转述给了皇后。 见到皇后,商锦蓉哭着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臣……臣实在是冤枉啊!” 皇后赶紧起身搀扶:“侯爷快起身,你身怀有孕,不能如此大礼!”说完她给华姑姑使了个眼色,华姑姑连忙让一旁的太监宫女都退了出去。 被按在座位上。皇后拉过她的手:“这里没有了外人,本宫便有什么说什么了。外间的谣言本宫也听到了。实实的气煞人也。可你如今不比其他,还是要保重自己为上。不需要去理会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商锦蓉听后立刻一脸的惊讶:“娘娘的意思是……让臣认了那些脏水?” 皇后赶紧摆手:“自然不是。本宫的意思是,清者自清……” 商锦蓉心中冷笑了一声。脸上却带了泪珠:“清者自清……那谣言又来自哪里呢?臣不敢说辛苦,却也没有懈怠过。那边的公事还没做完便星夜兼程回了京。回京之后,臣是如何忙前忙后娘娘您也是知道的。若是真可以清者自清,那臣清清白白,如何能有这样的谣言出来?” 皇后一时也哑了口。但若说是跟哪家有官司可打。她还能承诺为他做主。但这悠悠众口……又不是宫中这些人自己可以全部加以管束。又要她如何去化解呢? 一旁的华姑姑这时候也看出了商锦蓉的用意。这就是来找皇后做主的。若是自家娘娘不能做这个主,这位侯爷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要是真自己去动手,那事情只怕更大。而这件事若是闹到让皇上去解决,那对娘娘而言,可是只有坏处的。于是她道:“娘娘,侯爷这么多年为了咱们大夏的百姓鞠躬尽瘁。为朝廷为皇上分忧。如何也不能让她受了这样的不白之冤啊!这事儿啊总还是有人为了某些目的起的头,您得帮侯爷查明原由,还侯爷清白。” ☆、第464章 第464章 皇后哪里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她方才没提,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好办。她说是一国之母,天下女子之首。可她范围所及,也之后这后宫的四方天地。便是跟各府命妇接触多了,都要小心避嫌,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在位儿子将来做打算。即便她同皇上真心相待,但这皇家夫妻,也是要她苦心经营而来。 没有什么是凭白就出现的。就像面前这位女侯爷。她是看起来平步青云,以女子之身成为了四品朝廷命官。可这一切是如何辛苦得来的,用了她多少心里,皇后是看在眼里的。她对商锦蓉的欣赏和尊重自不会少。而且唐君平夫妻对自己儿子的忠心,她也明白得很。这样的忠臣良将,又是大福气之人,她如何能不当成自己人一样的去保护。可她根本没有把握答应这件事。不是十拿九稳,她若是答应了,最后不了了之,就是伤了这夫妻俩的心。 可华湘的话也提醒了她。她若是不答应,那才是真的伤了人心。于是她连忙点头:“正是这个道理。你也不必忧心,这件事本宫自会为你做主还你个公道。” 商锦蓉这才擦掉眼泪:“娘娘,臣不知是不是那日您万寿时无意中得罪了哪位,才会在之后就传出这些不堪的话来。若是真的臣做错了什么,臣愿意赔礼认错,但这样的污蔑,却是实实在在不能受的。若是带着这样的明日,日后如何抚育八王的后代?如何在在官场上立足?如何能领商贾服气?这可不仅仅是臣一人一家的荣rǔ啊!” 皇后点头:“是啊。这件事的确事关重大。若真是百花宴上的那人所为,本宫绝不轻饶!” 送走了商锦蓉。皇后眉头紧锁。华姑姑将人送出去之后,回到皇后身边,小声说:“娘娘。方才奴婢跟侯爷打听了一下,侯爷的意思是,这件事既出了就一定有原因。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也有一月,偏偏到了您的万寿日之后才有这样的谣言。这……俨然是有原因也有目的的。” 皇后看着华姑姑:“那依你之见,这谣言是哪位命妇所为,还是后宫之人所为?” 华姑姑摇头:“这个奴婢不敢妄言。但各府中的命妇贵女平素里也跟侯爷有些往来。而且京中哪个女子不是用的心草堂的胭脂水粉?是侯爷护着大家能容颜不变,实际上即便是有那看不上侯爷是商女的,也不敢真的得罪。生怕心草堂如之前一样关了门。那可是大家如今都不愿意承受的。因此奴婢觉得,朝中命妇所为可能不大。而且双侯府虽然看着满门荣耀深得皇恩,但却是做的别人做不了的是差事。也并不侵害朝中其他大人的利益。” 皇后挑了下眉梢:“那就是谣言来自后宫?可后宫女子亦用的心草堂所出。她们就不怕唐家断了货?” “那唐家是不敢的,毕竟于宫中嫔妃而言,所用之物来自内务府,并非唐家。而且或许一开始这谣言也并不是想要侯爷如何。只是心中妒恨,所以才会随口一说。不管如何,您都要为侯爷解决这个问题。您想想,以侯爷自己的本事,她当真解决不了外面百姓的谣言吗?” 是啊。以赵锦蓉的为人,她既能笼络人心让人信服,连姜悉那样的固执之人都为她折服,更何况是那些只知人云亦云的百姓?哪怕是找一个人来说这是谣言的源头,让他出面说自己是为的什么才造就谣言。只要钱给到了,就没有不行的。但她没有这么做,无外乎是两个原因。一,她知道了是谁所为,但又没办法自己动手。而这个人只有自己能办。所以她来寻自己。二,便是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操心劳力换来这样的结果,她心中委屈甚至不满,便来寻求庇佑保护。可无论是哪种原因,自己都无法推卸责任。皇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件事先从后宫嫔妃甚至是宫女身上查起。你再替本宫邀请董夫人和护国公夫人进宫,本宫有事情要同她们去说。” 商锦蓉从皇宫出来。心情好了许多。皇后虽然一开始有推脱之意,但华姑姑几句话就让皇后改了口风,可见其内心也是知道自己这件事不能不管。不过她还是记住了华姑姑的好处。虽然华姑姑早就过了出宫的年纪,注定在宫中终老。但她还有家人亲眷,自己对她的家人好,便也是一种回报了。而且她还得做得悄无声息,最少是连华姑姑都不会立刻就知道是谁再帮扶她的家人才是为上。 回到府中。不但两位表嫂都过来了,张锦华也抱着孩子过府了。更是连京郊的柳怡过来了,可见这群人都是在担心着自己的。 商锦蓉露了笑容,跟大家有说有笑,可能笑得出来的,也就只有她一个而已。旁人不好多说,但张锦华却是忍不住的。因为之前的事情,她一直觉得愧对姐姐。这次姐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自知没有什么本事扭转乾坤,但只要一听李宪说什么“清者自清”,她就忍不住要发火。因此她今日其实是跟李宪吵了架抱着孩子回来住几日,这里好歹是她的娘家,她也是想要陪一陪姐姐的。 “姐,皇后怎么说的?”张锦华问。 看着屋中这些女眷们都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商锦蓉叹了口气:“皇后说她会为我做主。但这种事,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柳怡眉头紧锁:“这种事不能拖延!这种滋味儿我最能体会!时间越久,那些话就会越难听。到最后即便是解释清楚一切都是误会,但人们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心里想的,还是那最不堪的谣言。他们就爱听也爱信这个!侯爷,您可不能只等着皇后娘娘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也都面带焦虑甚至是不安。商锦蓉长叹了一声:“既已告到了皇后娘娘驾前,我就不能再自己做什么。否则就是打了娘娘的脸。大家的担心我明白。我也不信那清者自清的鬼话。但我不能做什么,至少过年之前我不能做什么。可若是时间拖久了,又有了新的变化,那为求自保,我也就不能不自己动作了。所以在那之前,大家都稍安勿躁,不要为了我过分的担忧。说到底,阿远知道我的为人,你们都信我不是那放dàng之辈,那就足以。我从不是那种为了别人口舌而活的人。但要影响到我的家人和我的生意,那就不行了。” 商锦蓉总是可以解决各种各样的难题,因此她说年后如果皇后娘娘没有作为,她会自己动手。那就表示这件事她已经心中有了盘算,更是已经做自己去解决的准备。她们虽然还是心中微她叫屈,但也知道不能再多说了。 李家两位嫂子回了府。柳怡也坐车回了家。只留下张锦华不肯回府,商锦蓉这时候才意识到,妹妹这是要回娘家住几天。不过以张锦华对李宪的重视,她不应该是为了跟自己作伴才留下来的。十有**是吵了架了。 于是晚饭用吧,她就去了张锦华住的院落。姐妹二人哄了一会儿孩子,便让rǔ母带着孩子先下去,也禀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下姐妹二人同塌而眠。 “友儿这孩子看着瘦弱,可是食欲不好?”这个自己没有看着出生的外甥,小小年就是一张让人看过就难忘怀的漂亮面孔。但身为男孩子,却着实瘦弱了许多。 张锦华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只是他生下来的时候就吃得不多。rǔ母经常还涨得难受。如今说是可以吃一些辅食了,可他却丝毫没有兴趣,仍旧每日那么一点儿rǔ汁喝着。差不多一起出生的三个孩子,就他最小了。我也是愁得慌。” “你也莫要着急。这孩子我诊过脉,的确没有什么不对。有些人天生食量就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几日在家里住这,我些几个辅食的方子先吃着,若是他能多吃一些,日后你就按照这方子,每天换着吃。轮着七日一天一样,应当会让他有新鲜感,不会一直吃一样的东西而腻得不想再碰。” 张锦华苦笑:“你这还当他是个明白事儿的呢?才几个月哦,哪里懂得腻不腻。” 商锦蓉笑道:“这你就说错了。孩子莫说已经几个月大了。就是在母亲的肚腹之中,平素里也是可以听到声音的。而且即便他不明白,可肠胃却是明白的。换着花样试试,总是没错的。” 聊了一会儿孩子,张锦华画风一转,就问起了商锦蓉关于这个流言蜚语的事情:“姐。你真的得等到年后啊?这件事我也琢磨了。总要先下手才对。就像柳怡说的,时间越久,那些人就约会传得不堪入目!” 商锦蓉摇了摇头:“我是绝对不会提前自己动手的。若是皇家连这点儿都不能庇佑于我。那我也就没力气再去为这国库的银子奔波了。是美食不好吃了还是孩子们不听话了?我自找苦吃不就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可若是朝廷和百姓都这么对我,那我也没有自nüè的嗜好。” 张锦华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明明你就为了朝廷奔波劳碌,却换不来一点儿好处。这些品阶官职又有什么用?每年多那几千两的俸禄?那还不够你一日的收益呢。这事儿,真是让人寒心。” “你也别这么生气。不值当的。你看我,都不把这些真的放在心里。” “因为你大度!但我不行。我小气!” 商锦蓉哭笑不得:“你啊。快别逗我笑了。说说,为什么回娘家来了?别说陪我啊。我可得听真话。” 张锦华长叹了一声:“还不是李宪!我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解决一下现状。他说了一堆这件事一定事出有因,他也不能轻易出手,而且他做事都得仰仗六王爷,如今六王爷连海军和开海的时候都搁置了,就一门心思在奔波着为八王爷最好事。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这些我都理解。可我听不得他说什么清者自清的屁话!那不过是懦弱之人的自欺欺人。也是旁观者不想沾染的躲避态度。他是谁?他是我的夫君,你的妹夫!一家人他却说出这样的话。真真是气死我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商锦蓉心里一暖,但却也觉得张锦华有些委屈李宪了。“妹夫肯定不是不愿意理睬的意思。他是什么为人,连我都清楚。你怎么会不知道?他说得也没有错。他现在只是帮办,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官职。而且主要是协助六王爷筹划开海的事情。如今六王爷这样,他的确是找不到一个做主的人。京城他的人脉也还么巩固,自然不能轻举妄动。而且正因为他是我的妹夫,这人人都知道的关系,他才不能做什么。否则就是咱们自己人在自说自话,会适得其反。” 张锦华还是满脸的怒意:“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啊。我也理解。可我就是讨厌清者自清这四个字。若真有清者自清,这天底下就不会又冤沉海底枉死九泉之人了!” 是啊……若是真有清者自清这回事,天底下哪还有冤假错案的发生。而她自己,不也是因为皇后的这四个字心里发凉么。“你可有跟他说了心里的想法?” 张锦华点头:“我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她让我火大,我就得把我的火气说出来!反正他不来给你赔礼道歉,我是不会回去的!” 商锦蓉笑了:“那感情好。正好我这带着身子不舒坦,你在家里陪着我,还有这么漂亮的友儿在身边。我日日看着,将来生下来的宝宝也一定跟友儿一样漂亮。” 说到儿子,张锦华的情绪缓和了不少:“姐,您说友儿将来能成才吗?” “与其盼着他成才,不如盼着他健康长大,去做一个他想要成为的人。做父母的,不要在孩子身上放过多自己的期盼。尤其是自己并没有打成的那种愿望。那是对孩子的不公平。你想啊,父母都办不到的事,凭什么去奢求孩子要做到呢?” 张锦华听后有些发愣,但很快也就明白了商锦蓉的意思。自己这个姐姐总是有一些旁人没有的想法。而偏偏是这样的想法,才养育出了四个优秀的孩子。十一岁开始带在身边的侄子如今已经成了朝廷官员,将来前途无可限量。大女儿又是这般聪慧过人,小小年纪拥有的财富就已经是普通商人一生难以企及的了。小六更是文武双全,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小七小小年纪,对医药天赋过人,假以时日必是一代名医。不管是亲生的还是收养的,哪一个都被教养的那么好。就连在唐家教养的段云皎也是在外面人人夸赞的未来栋梁。可见姐姐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是最好的。张锦华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的确是这个道理。” ☆、第465章 第465章 关于商瑛侯的传闻果然时间长了也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太子妃瞧着商锦蓉最近也不出门了,更是传说她已经病卧在榻,心里舒慡万分。可有了这么一点儿效果,对如今的她而言并不满足。若是可以趁机除掉这个女人,那就最好了。届时再怂恿太子送个听话的人到唐侯身边,那日后唐家的一切就都尽可归自己掌控了。而自己将这些先给太子,将来后位将会更加稳固。用女子控制朝臣,尤其是重臣,本来也是常见的法子。 但珍萍却建议太子妃此事就此作罢。既不会让人找到把柄。也不会引起赵氏的怀疑。而只有这件事渐渐的消停了,等唐侯回来,知道只言片语之后才会在心中存下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夫妻之间最怕的不是争吵,而是彼此不能说出真心实意,不能问出心里的疑惑。久了,那些什么山盟海誓此志不渝就都成了泡影。 但太子妃尝到了这种事带来的心灵愉悦,哪里就能轻易放弃。何况她的母亲也说过。做皇子妃的时候,安安静静的谨守本分,让自己的夫君觉得之后贞静贤淑。做太子妃的时候,要表现得有治家有道,才能站稳太子妃之位,让太子内宅无忧。而将来做了皇后,那便要又能平衡后宫甚至是前朝的手段。若是还是只能像打理一个府邸一样,那怕是最后会尸骨无存。即便是太子府的内宅本就有美女许多,但真成了皇帝之后,后宫的女人只会更多。而这些女人,跟之前的也有不同。更多是权臣之后,背后都是不同的势力能量。皇后心慈手软,被拉下后位的也不是一两人。有史为鉴,她得学会什么是权术才行。 所以对她而言,将唐家的财富完全jiāo给太子,或者是掌握再自己手上,已经成了比弄死赵锦蓉更要紧的事。可赵锦蓉不死,这些东西也绝对不可能落到她的手上。因此此时的她已经想好了另外一个毒计。既然老百姓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么接下来,有一点儿实际的证据出来才是关键。 珍萍听着自家小姐的话,心里慌得很。之前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她出了主意也没想到事情会真的传到如此沸沸扬扬。在百姓之间传开跟在权贵之家内宅流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商瑛侯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要是再继续下去,不及时停止,最怕的就是最后会查到她们身上。 但奈何,太子妃已经迷失了心智,一门心思钻进了自己的美好构想里。珍萍无法,只能偷偷去寻了太子妃的母家。却没想到,没用三日,她就觉得胸口发闷,当晚就吐了一口黑血,显然是中了毒。 而皇后那边在后宫里什么都没有查到。甚至请了几位权贵之家的夫人小姐进宫。说是赏花又是看字画的。但旁敲侧击,也没有问出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其中还有几位夫人,当着皇后没忍住,为商瑛侯打妻了抱不平。而这个时候皇后才知道,京中多少女子都把唐侯夫妻感情看成了一种美好的象征。她们得不到这样忠贞不渝的爱情,但却也希望可以看到有这样的美好。可她们的美好被人这样玷污,哪里能不气愤难当。 撒下人手查了十日,对源头是谁依然一无所知。只是皇后却发现,即便又三成权贵之家的后宅女子们都在为商锦蓉说好话,说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但这些谣言仍旧喧嚣不止。由此可见,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并不是一时泄愤,而是想要bī死赵锦蓉。 商锦蓉也因为这个幕后之人的“执着”动了真气。而皇后的无能为力她是可以理解的。即便是她,更早的派人去调查。也只是找到了小猫两三只,可却没有办法找到源头。其实没有源头,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决。可幕后之人不揪出来,这人一定会有后招。与其让自己明处被算计。她宁愿还等着皇后给自己一个清白。相信用不了几日。皇上也会发怒。到时候自己再动手也是可以的。 果然不出所料。这件事一直闹腾到了腊月十二还是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唐家的孩子们,李家的人,包括公主府那边,都多多少少受到了波及。 今日六王妃和八王妃一起到了唐府。见到肚腹已经微微隆起的商锦蓉,八王妃立刻就哭了。“我原是把自己看做是天底下最惨的人。却不想锦蓉你更是可怜。你一心一意为国为民,老百姓却这般的糟践你的名声。这真真是太可恶了!” 八王妃一哭,六王妃就有些头疼。这阵子她多数时间都在陪着八弟妹,对京城的事了解也不是太多。今日过来,除了因为皇后要接八王妃回京准备过年。不能让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在庄子里居住。二来八王妃听说这件事之后,急的不行,就生怕商锦蓉有什么危险,赶紧就要过来看看。 “锦蓉,这件事你就放任如此?”以慕容瑞对商锦蓉的了解。她不可能这么久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商锦蓉苦笑:“皇后查了十日都没有结果。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慕容瑞皱着眉头。心里想说:你有。但却没办法说出口。毕竟她也知道,商锦蓉这么多年,连自己的生意都没有搭理,一门心思都铺在朝廷的公务上。她让那么多吃不上饭的百姓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这比那些所谓的朝廷大员要qiáng过多少倍?可朝廷上下包括民间百姓又为她做了什么?看着商锦蓉一脸平静的样子,她甚至可以明白她的心灰意冷。 “不然……你就歇歇?” 听到慕容瑞的提议,商锦蓉迅速抬起头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但看到的却是满目的心疼。她心里一酸,摇了摇头:“哪里是由我说了算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消息,说是万少爷和九爷回来了。 八王妃不知道这都是谁。双侯府哪里还来了一个九爷。但慕容瑞却是清楚的。于是她告诉八弟妹:“万少爷是唐侯和锦蓉的大徒弟,也是忆华的未婚夫婿。那位九爷是唐侯当年流落江湖时结jiāo的朋友。是生死弟兄。当年鎏郡剿匪时,也是立过大功的,只是回京之后不愿居官,皇兄无奈只能多给赏赐。他们这是去西北做生意去了。已经一年有余,方才回来。” 其实还没到京城呢,百里之外的地方就已经听到了商瑛侯不贞的谣言。虽然大多数人都在说一定是有人恶意中伤。但说这恶意中伤的人,却也在把这样的话传给其他人。用辟谣的名义来传谣,其实更加可怕。 万柏延太了解师母了。就是拿十把钢刀压再自己的脖子上,她也不相信师母会对不起师父。更何况师母那是什么样的人?天下间,除了师父,根本就没有人能让师母多看一样。说出这话的人,当真是其心可诛! 水家纹虽然看着冰冷,但却是最讲义气的。嫂子被人如此羞rǔ,老大被人说带了绿帽子。这还能忍?因此在路上,听到又那不gān不净的,他就上去一顿嘴巴。打的那人又恐慌又心里不忿。万柏延机灵,指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就骂。不但骂他们不知好歹,还骂他们忘恩负义。当然末了他还说。他们叔侄当年被商瑛侯夫妻所救,深知那是一对神仙样的伴侣。唐侯不光武艺高qiáng文采出众,而且高大英俊是难寻的俊品人物。商瑛侯更是天仙一般,不但一样有治国安邦的本领,更是护国寺大师亲口所说的,天将福泽于大夏,能辅佐社稷康泰百姓富足无忧。而这些年,两位侯爷为多少百姓做过实事?就不说当年雪灾治理的法子是两位侯爷出的。就说每年唐府给天灾**的地方捐献的银子都是最多的。更不用说商郡那么一个穷苦的偏远地方,在商瑛侯的手上如今已经繁荣富足得很。如今商瑛侯正在孕中,居然还要遭受这样的不公待遇。真是一群没有良心的白眼láng! 有了万柏延的话。人们自然不会再做其他的想法。只当他们是被两位侯爷救过命。而且他说的也的确是有道理的。唐光远和商锦蓉也不是什么见不见到的人物。就有那瞧过的人表示。那两位侯爷不光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就只论容貌,两个人也是少见的英俊和美丽,而且要说放着唐侯这样对她视若珍宝的丈夫不爱,去找另外一个男人……那那个男人得是什么样的神姿? 总之回来的路上一肚子火,见到商锦蓉之后。水家纹没管那么多规矩,直接就问:“嫂子,您开口,只要您说一句话,小弟把那些满口喷粪的杂种舌头都给割了!” 商锦蓉笑了:“快别这么大火气。你这让你侄子听到,将来生下来是个能打会闹的可怎么得了。” 水家纹这才想起来,路上就听说嫂子又怀孕了。这怀孕了可有许多避忌,尤其是喊打喊杀的,都对孩子不利。所以他赶紧收了口:“对不起。我是太气愤了。嫂子您别怪我。” 商锦蓉笑道:“你是为我抱不平。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不过九弟啊。这件事我已经告到了皇后那边。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不说我这个,你们这次去了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水家纹回:“五百匹宝马良驹在后面押运着。还有牛一千头,羊两千只。不过这两样沿途卖得七七八八。不过还留了五十头牛两百只羊放带了回来。准备放养在山上,以供随时食用。至于那些马,都是从马米尔部落jīng挑细选出来的。首领夫人的意思是,jiāo给你亲自处置。他们还送了两个牧马人过来,说是日后就是唐府的奴仆了。” “你们去了马米尔部落?”商锦蓉很是惊喜。 水家纹点头:“原是没打算去的。不过那梁家的人跟我们抢生意不说。还不知道怎么知道柏延的身份,对他出言不逊。那来卖马的一听柏延是唐家的女婿和大徒弟。立刻就说这马志卖给柏延了。然后那卖马的商人就把我们接到了一个帐篷里。在里面我们见到了一位年轻男子。是首领的大儿子。他说他见过您和老大,还来过唐家。询问了信息都对的上,还邀请我们去了一趟部落。在那边停留了一段日子,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从水家纹和万柏延口中得知。马米尔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城。虽然仍旧是游牧为生,帕玛还是跟着自己的子民随着牧场而到处放牧。但主城里已经有他的儿子来管理了。而主城距离立马城不太远,对沙城有绝对的威慑。而沙城的首领当年是被太子和帕玛一起扶上位的,现在听话得很。甚至跟帕玛的一个侄孙女订了亲。虽虽然距离成亲还需要数年,但将来这沙城看样子也早晚要是帕玛的地盘了。 商锦蓉对此倒是乐见其成。而这次帕玛这么招待万柏延和水家纹,就说明他们仍旧记得他们这门亲朋。想到这里,她心里开心了许多。心中最近这些时日对所有事情的厌倦情绪都有了一些改变。 聊了好一会儿,商锦蓉让万柏延赶紧回一趟自己家。如今万老爷和万夫人还在京城没离开,一来是小儿子还太小,二来就是等着万柏延回来呢。所以这会儿人回来了,他也得赶紧回家拜见父母,也抱抱自己那可爱的弟弟。 万柏延离开,水家纹才告诉了商锦蓉另外一件事:“嫂子。镖局的几日前救了一个女子。这名女子身中剧毒,好在有你给镖局配备的解毒药,救了她一命。方才到城门的时候,镖局的找到我,说了这件事。还说那女子昨日刚刚清醒,清醒之后就说要找你。我让他们先把人看好了。嫂子,你见不见?”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还有这种事?走镖的时候救的?” 水家纹摇头:“不是。是京城这边镖局里轮休的两个镖师去狩猎,追着野láng到了深山里发现的。既中了剧毒,又被扔进有láng的身上,可见害她之人其心多毒。” 商锦蓉点头:“好。你让人秘密将这名女子送到我这边。” ☆、第466章 第466章 珍萍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活着。当她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没死,心里的庆幸和恐惧就让她险些再次窒息。她是太子妃的陪嫁,跟她一同长大。在太子妃身边出谋划策多少年,却不曾想,自己只是为了她好,让她不要在继续下去,却遭受了这样的毒害。 如今自己还活着,若是被太子妃知道,那便是要再死一次的罪过。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可以保护自己性命的赵锦蓉。便跟救了她的人说,她要见商瑛侯。 珍萍是大白天一顶轿子被送进双侯府的。本来快过年了,往来于双侯府的人就很多。虽然商瑛侯如今名声……但各府的人往来还是很频繁。并没有见多少豪门贵女真的跟商瑛侯断了往来。反而有许多人来的勤快了一些。因此来了一顶轿子,还是从正门的侧门进去的。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谁也不会以为,这还有丫鬟婆子跟着的轿子里面是一个差点儿死去的太子妃心腹。 珍萍的到来让很多是都变得豁然清晰。商锦蓉只是不明白:“我与太子妃也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以前太子妃温婉贤淑端庄大气,从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你这么说。我如何信你?” 珍萍苦笑:“以前的小姐,也不过是在做她觉得那个时候该做的事情。皇子妃,要让自己端庄贤淑和睦众人。为皇子拉拢人脉。而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皇后则不同。那要有手段,要能排除异己,要能掌控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前我不明白她的想法,只觉得在皇后娘娘的万寿宴上,因为娘娘的喜爱,您的位置略有僭越,她心中记恨。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主意。可我到临死前才知道。她并不是因为那么一点点小事。而是因为太子多次夸奖您的能gān,说您是栋梁之才,又说过无数次唐侯好福气。她在心中早就存在了嫉妒之心。而她更嫉妒的是您的本领和您所创造的财富。所以她的目的是打算让流言蜚语杀了您,让您一尸两命,而后再由她挑选合适的人,让太子爷送给唐侯。从而掌控唐家的一切,和您的一切。而有了唐侯这个助力和您的那些财富,她将来就可以在后宫争斗之中稳稳坐住中宫之位。更以为可以让太子觉得她有谋略有本领,更多信赖于她。” 听这珍萍说出这些,商锦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底下还有这种想当然的事情:“她光靠着想,怕是做不出这样疯狂的决定吧?” 珍萍低下头:“有……有陆家协助……” 商锦蓉顿时冷了脸。陆家,太子妃的母家,户部尚书陆浩正。“呵呵。真好啊。”头些日子,陆夫人还过府来安慰自己。说了一堆清者自清的话。却原来不过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被打击到了什么模样。得亏自己心中早有算计,整日里一副冰若不气面无血色的样子。不然还就打草惊蛇了。 珍萍听着商锦蓉这句话,心里一哆嗦。“侯爷,奴婢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自知对不起您,您要杀要剐都可。但奴婢尚还有一丝良知,希望您能多加小心,太子妃的最终目的,是要您的命。” 商锦蓉看着珍萍:“你的命是我家镖师从láng嘴里抢回来的。而为你解毒的药,是我调配的。你的命,是我的。” 没想到那就自己回来的人居然是唐家的,珍萍立刻以头触地:“侯爷!奴婢的命是您的!” 商锦蓉点头:“好。我且不论你这些是真是假。我自会去证实。但从今之后,你要改头换面,换一个名字身份留在我身边。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而我也会将你的家人从陆府中救出来。但我要你在必要的时候……” 珍萍再次叩头:“若是侯爷您能将奴婢家人救出。奴婢为您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让人带着珍萍下去。商锦蓉询问优儿:“要改变一个人的容貌,需要多久?” 优儿眉头紧锁:“若是简单改变一些眉眼,十天半月即刻。但若是要彻底让人看不出,则需要数年。而且您既然要她将来作证。就不能真的改变她的容貌。假面倒是适合她。除了费一些事,她也每日多个累赘,但可以立竿见影。上一次假面,可以坚持六到八日。有奴婢和英蓝在,都可以为她更换容貌。” 商锦蓉点头:“那就你们来定。不过她现在身体虚弱。也暂时用不上。你让英蓝亲自看管她。而你,则是去帮我调查这件事的真伪。不要假手他人。” 优儿领命离开。葡萄才把心里的愤怒说出来:“小姐。这太子妃也太过分了吧!您也没有威胁到她什么。她就是为了想得到您的东西,甚至是得到唐家的掌控权,就这般害您!这还是人吗?!” 商锦蓉也是气得不行。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过做这件事的人会是太子妃。其实即便头几日陆夫人不来,她也根本没有怀疑过陆家和太子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她一直把他们唐家当成了是太子的心腹,做一切事情,甚至是忠于皇帝这件事上,他们夫妻都要先顾虑一下太子的情面。有好的东西,有给皇帝的,就一定也有同样重要的给太子。这么多年,他们自认从来没有愧对过太子的一丝信任。他们做的永远比太子赏识得更多得多。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太子妃的妒恨? 自己的能gān是为了什么?自己不会拿这些本领去换一个富可敌国?不会远离官场去逍遥自在?不会把时间用在游山玩水吃喝享乐?她们夫妻为什么东奔西走?为了这些狗屁的权势地位? 越想越生气,商锦蓉站起身,从衣服里掏出薄薄的软垫,然后摔在地上。“葡萄。你先出去。我想静静的一个人想想对策。” 接下来的几日,商锦蓉连一日三餐都没有出去吃过。一直到四天之后,她满脸惨白的打开了房门,而后唤来葡萄:“你去喊太医,就说我噩梦缠身,动了胎气,怕是这一胎不保了。记得,一定要把这件事让所有人都知道。” 葡萄去寻太医,张氏和李贞必然是最先听到消息的。紧跟着,李家的人来了,张锦华和李宪也来了。之后六王妃和八王妃包括昭平公主等等都来了。但商锦蓉却不是再等什么人来。这几日,她在空间里折腾了许久。不但谋算了一个让自己发泄的法子,也准备了一些可以让自己容颜改变的药水。加上优儿懂得的易容术,能确保万无一失她才开了房门。所以她让自己面如死灰的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所有人呼喊,也都无动于衷。唯二知道内情的优儿和葡萄都知道这是主子计划的一步。但至于主子究竟想要做什么,连他们心里都没有谱。 商锦蓉没有怀孕,这一点皇上皇后心知肚明。而后宫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皇上对皇后大发雷霆。指责皇后办事无能,这么久了,却连一个臣子的清白都洗刷不了。皇后委屈异常,心里也有了埋怨。商锦蓉没有怀孕,就自然不可能动了胎气,那自然就是在给自己一种威胁。可是这威胁她又不能发火。毕竟自己的确是这么久了什么都没有帮得上她。一个女人受了这样的羞rǔ。又是一个那般骄傲的性子。就算是她,为了国家百姓操心费力,却换来这样,她也是要发怒的。 可能理解归能理解。被算计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最终还是带着太医到了双侯府。她要做的,就是得把这一“胎”给保住。不然八王妃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活不成了。 皇后亲自看望商瑛侯。见到双目无神,两腮深陷,面色发灰的商锦蓉。这把皇后可吓得不轻。她本是以为商锦蓉是在威胁她。但却不曾想,人居然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 即便是皇后的呼唤,商锦蓉也是无动于衷。除了正常的眨眼和吞咽,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一旁的张氏和李贞,商锦蓉的接孩子都哭作一团。看到整个唐府都人人悲戚,各个都像是生无可恋的样子。皇后的心也像是被抓成了一团。那么一个明媚的女子,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这个年,唐家没过好,皇帝家,乃至于京城的人都受了影响。往年,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双侯府和唐家的生意都会赠衣施药,买什么都会有赠送和折扣。这么多年来,百姓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好处。也正是因为习惯了,才会不把这些当做是别人的恩惠。可一旦失去了这些,他们就开始不习惯了。而且不光是这样。因为都说商瑛侯因为流言蜚语恶意中伤,积郁于胸,又怀着孩子不堪重负,性命已经岌岌可危。所有唐家的生意,锦香居,心草堂,布行,点心铺子,药材行。包括唐家大小姐和大公子的一些买卖,甚至是李家的生意也都全部关门歇业。理由很简单,他们要钱能有什么用?还是得被人造谣污蔑,gān脆就关了了事。带着银子去什么地方不行呢。 这么一来,京城那些想要贪图便宜的人就不乐意了。因此那些难听的话就更多。这回唐家李家张家的所有人都不再忍让。听到说唐家一个字不好的,上去就打。打完了去报官吧!无所谓,被打的人言语侮rǔ,又不能拿出真凭实据,并造谣污蔑堂堂朝廷命官国家的二品诰命二品的侯爵。等到的,自然是一顿杖责甚至是直接判罚去服徭役。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挨了打的人也不敢去告状了。所有人都只是道听途出,根本没有人有真凭实据。因此这个新年,唐家这些家奴们在京城的路上不停的来回走动,听到有造谣传谣的就是一顿胖揍。无论男女他们从无顾忌。一时间人人都对双侯府不敢再提半字。就生怕被毒打一顿还要被判刑。 但这样的确不是平息谣言的办法。只会让双侯府的名声更差。可商锦蓉根本不在乎。张氏和李家李家的人也不在乎。甚至六王爷因为之前八王爷的事情,也产生了逆反的心里。更是在唐家跟所有人说,欠打之人就动手打!打死了都有他这个做王爷的给兜着! 正月初十。唐光远满眼血红的回来了。回府第一件事也没有去看母亲和姑姑。而是直接奔了自己的院落,去看自己的妻子。 他是昨天靠近京城的时候,才听到额京中这几个月的事情。心里的火就甭提了。再看到妻子病成这样,连娘都流着泪摇着头。他伏在妻子的chuáng边大哭了起来。 商锦蓉动了动手指,缓慢的抬起手。张氏看到惊喜异常。“锦蓉,锦蓉动了!” 唐光远赶紧拉过商锦蓉的手。“锦蓉,锦蓉你别吓我!是我没用。我不该为了别人的事把你一个人留在京城。都是我的错!” 商锦蓉张开嘴,好多日子没有说过一句话,这时候再开口,即便是假装的,也有些沙哑了。“你终于,回来了。” 唐光远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亲着商锦蓉的手:“我回来了。我以后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家陪着你!” 商锦蓉裂开嘴,露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娘,我想。跟他单独,说说话。” 张氏和李贞赶紧带着众人离开。房间里再一次剩下他们两个人。唐光远赶紧把门窗全部栓死。然后拉着商锦蓉的手:“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生病?” 再一眨眼。两个人已经到了空间。商锦蓉咳了好几声之后才伸了伸胳膊,也踢了踢腿。“我是没病。可不得不病。我不但要病,还得想死。” 唐光远已经糊涂了。但听到妻子说想死,他是一万个不能接受的。“你在胡说什么!” 商锦蓉苦笑:“我若不死,你也不会颓废无用。我们就不能离开。阿远,我累了,我也厌倦了。这天下如何管我屁事?老百姓吃不吃得上饭又与我何gān?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个国家是否千秋万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啊,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操心费力这么多年。我放着大好的年华不去享受,放着泼天的财富不去据为己有,我真是太缺心眼儿了。我想开了。既然没有人会感念我的好,那我也不要活着了。我死了,就可以离开了。去哪儿不行啊?名山大川我还没看过。广袤的草原我也没见过。我上辈子过的亏,我这辈子过得更亏。我得找回来才成。” 虽然不知道妻子说的到底是为什么。但那些谣言一听就不是随便那个人一提。而据说这些事已经传了两个月,自己刚走没多久就已经这样了。满朝文武,皇上皇后,太子王爷,没有一个人为他的妻子做出庇佑。他本就无心官场,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好!你有计,我就按照你说的来。但要走,咱们也要光明正大的走!锦蓉,我这就去辞官!” ☆、第467章 第467章 商锦蓉拉住了他。“辞官不忙。我这场戏却不能白做。你明日就把八王墓地的事办完。六王爷最近护了咱家不少。说到底,皇帝和皇后他们要的是平稳前朝后宫,做不出偏颇的事情。他们不能为了我就大动gān戈,用血流成河来做还我清白的代价。我都能明白,但那不表示我能接受。而这个皇太子,我保不了,你也保不了。若是他不知道,便是无能。若是知道,便是无情。要来何用呢?这江山是他的,他怎么去坐于咱们没有丝毫关系。这等人,还是早早离开了吧。你且等等看。若是他想办法留你,也要看是什么办法。他若是听了太子妃的话,企图将来控制你,那咱们就一起诈死瞒名。咱们出事,京中财产小五可以接手。到时候万家和公主府会帮忙。到时候她作为万家的媳妇,可以带着小六小七一同去湖河。那边毕竟是他们熟悉的地方,将来皇上过去之后,对咱们的愧疚,也会对他们安好。” 听着商锦蓉的话。唐光远眉头紧锁:“你是说,这件事跟太子妃有关系?” 商锦蓉冷笑:“惊讶吧?没想到吧?我也没有。我之前跟她相处的机会虽然不多。但jiāo流的次数却不少。我从来都没有看出过她居然是这样一种人。不过怕也只有这种人才能让人措手不及吧。说什么太子夸我的次数多了,她心生妒恨。太子府中美女也有几十人,她不去妒恨那些身边的人,却妒恨我做什么?还担心我会抢了她的位置不成?既不可能,这便是个借口,一个她心里扭曲的理由罢了。”于是她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唐光远。珍萍说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这些时日优儿调查出来的,远不止这些。这个太子妃,也没少在太子府里动手脚,那几十名美女,除了有四位家世不算太高的有了子嗣之外,其他人连孕都没有怀过,那便不可能让她有一个毒害皇嗣的“机会”。 唐光远听完这些话,也是攥着拳头,好半天没有开口。心中对太子妃的恨意其实都已经是其次。让他更痛苦的是太子居然再这件事里,一直不闻不问。自己这么多年来,自问从无亏欠,也尽职尽责。对他当年的赏识之恩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忠心不二的只希望太子可以登上那个宝座,从而做一个跟当今一样的明君。可他似乎忘了,皇位是怎么样一个可以让人改变的东西。 好半天,他才放开拳头,长出了一口气。“你说得对。这朝廷的一切本就跟咱们没有丝毫关系。当初我虽然总是相信,太子将来也会是一个明君,在皇上身上,我也看到了辅佐明君的信任和希望。但我还是忽略了人心难测,时久情移的变化。太子……知道吗?” 商锦蓉看着他:“他知道与否,重要吗?” 的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无动于衷。这件事,多少权贵之家的内眷都在位他们说话,可太子无动于衷。 商锦蓉一脸的悲哀:“昭平公主和汇贤驸马都曾为我在当街呵斥嘴贱之人。那些只有生意上jiāo集的人也为我争论过清白。皇后虽然没能有什么作为,但到底也调查了后宫,清查了权贵家的内宅口舌。皇上更是为了这件事跟皇后大发雷霆。你瞧瞧,太子做了什么呢?” “明日……我就当殿辞官。”唐光远深吸了一口气。 商锦蓉过去保住他的肩膀:“别急。你要先拒不早朝。只明日让人把你挑选好的地方告诉六王爷就可以了。你不上朝,便会有人发难。有人发难,你就可以面容憔悴的上朝。在朝堂上,你可以一问三不知。浑浑噩噩一段日子,我再病情加重。我一定得bī太子有一个态度。就算将来我得诈死瞒名,我也要拉陆家和太子妃陪葬!” 按照商锦蓉的计划。唐光远一连七日没有上朝。朝堂上果然有许多人都借着这个机会,在金殿上参了他一本。一共四个人说唐侯仰仗功劳藐视朝廷藐视皇上,实在是胆大妄为。头一个出来为唐光远说话的,不是董相,而是刘将军。 刘将军指着那四个人的鼻子,说他们肆意污蔑忠臣良将。唐侯在之前为救回大殿下,剿灭悍匪余孽身负重伤之时,他们怎么不出来为唐侯庆功?偏唐侯因为妻子孕中重病,又受了这么大冤屈愁苦无策,也染了风寒重病在身。连皇上都未加以怪罪,他们是哪里来的心思,这就要弹劾唐侯? 有了刘将军的话,董相便一语未发。但朝中跟唐家两位侯爷有jiāo情的人也有一些。第二个出班战列为唐光远说好话的,就是姜悉。紧跟着又出来六位大人,除了姜悉之外都是武将。这让一只在一旁的太子动了动眉梢。而这一幕,正好落到了姜悉的眼睛里,这使得他心中警觉。 皇上自然不会为难唐光远。他甚至商锦蓉这次病得极重,看起来的确凶险极了,连太医院派去的人也说,侯爷怕是时日无多。这时候要去责难唐君平,不光失了君臣之义,也过于没有人性了。毕竟这夫妻俩这么多年忙忙碌碌,为的都是朝廷和皇族。换句话说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儿子,可偏偏出了这样的事,他们父子都没能做出什么保护的姿态。唐光远即便是心有怨恨,也是他所能原谅的。 思及这里,皇上看向太子,见他眉头深锁。便问:“太子,你对这件事如何看待?” 太子连忙回到:“回父皇。儿臣不敢为安南侯说情,这万一再有人给安南侯按一个结党营私的罪过,那就更是害了他。” 皇上眉梢一挑。“为何有此一说?” 太子连忙跪倒在地:“父皇。自母后万寿节之后,京城就流传出了商瑛侯的一些谣言。那些谣言之恶,相信满朝文武也都有所耳闻。商瑛侯为人正直,又是最善心不过的人。她忙忙碌碌为了天下百姓的腰包富足,怀着孕也从没停止过奔波,却换来如此恶意的造谣。换做是儿臣,也是受不住的。可儿臣明察暗访,却一直没能找到谣言的源头。可见造谣之人是奔着唐门双侯的性命去的。而安南侯和商瑛侯都是国家栋梁,要动他们的人,必然也存了动摇社稷之心。儿臣想恳请父皇,下旨为商瑛侯洗刷冤屈,还双侯府一个清白!” 这么长时间太子对这件事都看似无动于衷的样子。连皇上一开始都有些纳闷。以唐君平对自己儿子的忠心,连自己做个做皇帝的都要放在一个平衡的位置上。儿子为何在唐君平不在京城的时候,对商锦蓉的事从不过问?甚至连太子妃也没去过双侯府一次。还是皇后说起,太子进宫跟她商量了好多次要如何为商瑛侯洗刷冤屈。母子二人多番查找都没能找到造谣之人。而太子担心他若是直接出面,会打草惊蛇,所以才再明面上没有动作。皇上面对自己的妻子和最疼爱的嫡子,也是自己的继承人。自然是不做他想。 今日太子冷不丁有这样的举动。皇上便知道,太子应该有了一些线索。于是他自然点头:“那这件事,朕就jiāo给你来办了。务必在最快的事情,还赵卿一个清白。同时,亦不能放过如此恶毒之人。” 太子今日的举动,在散朝之后就已经传到了唐光远和商锦蓉的耳中。 听到这些,商锦蓉眉梢一挑,唐光远也陷入了沉思。他们俩对太子都已经没有了信任。但以太子多年的为人。他们又心中存了一丝念想。想着他们当年看中的明君继承人,应当不至于龌龊至此。何况,太子要比皇上更了解唐光远的为人,尤其是他对商锦蓉的珍爱之情。如果说太子是听了太子妃的话,企图用另外一个女人来控制唐光远,显然是不切实际的。而且如今许多事情还没有完成,太子并没有登基,他也不可能要这种方法除掉唐光远。他们夫妻的能力有目共睹,一个有脑子的上位者,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自毁手臂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没办法再全然相信这个未来的皇帝了。不过当天中午,唐光远就接到了太子殿下的信函。并让她见信之后,到八王府的“废墟”一见。 商锦蓉看完信件。看着唐光远:“此去,你打算怎么对太子说?” 唐光远道:“自然是去意已决。我要带着你去家乡养病。” 商锦蓉点头:“也好。你不妨说出,把锦香居也一并jiāo给他。只要给咱们一个合理的价格就行。” 唐光远瞪大眼睛:“这怎么可以?那是你家族的传承!如何能转卖出去?” 商锦蓉轻轻地摇了摇头:“那里俨然已经成了京城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咱们离不离开,将来都是要jiāo出去的。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谈论这个买卖,可以多卖一些银子。或许也可以换来太子的愧疚。至于家族的传承,我还活着呢,我的手艺也有女儿来继承。锦香居这个名字,也仅仅是个名字。换一个也一样。等甩掉这些罗乱,咱们能做个清闲的生意人,那一个名字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可以让太子换个名字经营!” “你是不是气傻了?锦香居,已经成了招牌。若是咱们离开之后再用这个名字,走到哪里都要被掣肘。若是这个产业落到皇族手中,倒是可以比再咱们手里更兴盛。也不算愧对我先祖留下来的名字了。阿远。除了这些之外,其他的你一概不要提。更不要表现出任何这件事跟太子妃有关系。若是他真的一直在帮忙调查,他今日说出这些话,就是有了眉目。是保住他的太子妃,还是保住你这个忠臣良将。这是他的选择。不是咱们的。” “什么时候离开,这才是咱们的选择。”唐光远苦笑了一下。 商锦蓉叹了口气,环住丈夫的脖子在他多日没修剪胡须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亲自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曾经的八王府,如今已经将烧焦的地方全部清除gān净了。还留下的半个王府,要等待chūn暖花开之后再继续拆除。人人都知道这里将来要盖一座寺庙,为八王祈福。但为什么要在王府盖寺庙而不是重建之后给小世子和王妃居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所以也有人在背地里传八王惨死,不甘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所以成了鬼魅还在八王府徘徊。皇上这才让护国寺大师主持着将八王府重新修盖成寺庙。以震住八王的冤魂。 所以八王府附近没有人走。就算又迫不得以非要路过的人,也都不敢看王府一眼。就生怕会看到八王的冤魂正在墙头看着他们。 今日的八王府里,唐光远跟太子坐在了湖心亭里,桌面上放着茶果点心,看起来就像是这王府仍旧是热闹的当初。 太子亲自给唐光远倒了一杯茶。“君平,孤知道你在怨孤这几个月的不闻不问。” 唐光远没有回应,也没有举起茶杯。而是低着头,看起来神情恍惚。而不曾修饰过的脸因为胡须的这样,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太子有些尴尬,又道:“但孤也是无奈。当初的确是你们这些心腹良将一路帮着孤坐到了东宫的位置。但个中还有多少人的协助,相信你也一清二楚。陆家,在孤身后帮了不少的忙。” 唐光远这下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立刻就抬了头。 太子一见唐光远这样,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有错。他就说,以赵锦蓉那样的智慧,怎么会这么久还查不到主使之人是谁。又为什么一开始就去寻了自己的母后。原来真的是她不能动手,也不知道该怎么动手。思及这里,他心头也是一阵悲凉。“孤如今贵为东宫,却也有自己的掣肘之处。陆家于孤的确功劳不小。而太子妃又为孤生下一子一女,是孤的发妻。要让孤解决掉他们,却是难上加难。陆家这些年……偷偷的也将手伸向了各处。可陆家人太过低调,连孤都被蒙在鼓里。要不在调查淮来织造案件的时候,将一些事推到了台面上,孤还茫然不知,孤的岳丈和舅兄,居然有如此大的心思。孤还未成皇帝,他们就急着要拉拢势力,辅佐孤的儿子。君平,你我君臣相识这么多年,孤虽是主,但却也视你为友。虽然这次孤的做法的确对唐家伤害极大,但孤若不趁此机会清除这样的外戚之家,将来父皇禅位,这陆家就会成为夏国的最大隐患,万万留他们不得。” ☆、第468章 第468章 唐光远看着太子,从这些话里,他听出了一个完整的意思。那便是太子早就知道了这些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为了可以铲除掉陆家,给他们更大更不能推卸掉的过错,牺牲了自家夫人的名声,甚至是她的性命。毕竟太子并不知道锦蓉的病是装的。 就算他要除了陆家,那就一定要以自己珍爱之人的名声和性命做筹码吗?唐光远不但没有因为太子的坦言而放松,反而更加心寒失望。“殿下觉得,这个方法最为妥帖安全?” 太子沉默了一下,而后叹了口气:“君平,我知道你在怨我。” 没有用“孤”也没有用“王”,而是用了“我”。但唐光远已经感觉不到亲近和荣宠了。“殿下,您知道锦蓉现在什么样了吗?” 看着唐光远满是哀伤的眼神,太子微微垂下了眼睛:“虽然没有看到。但母后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夫妻。但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因为这些病成这样。我本来还想着,以她的能力,很快就可以查到陆家。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会想办法将陆家的事情掀开来摊在阳光之下。届时孤……我出面,既可以全了我的脸面,也可以看让父皇看到我的决心。可我却忽略了,她不光是一位能力出众的人才,也是一名女子,一个母亲。”说到这里,太子站起来,给唐光远深鞠了一躬。“我知道多说无用,这一躬也不是要你们原谅。但陆家真的留不得,为了夏国的将来,事已至此,希望你们夫妻可以再助我一臂之力。” 唐光远站起来侧过身子,看着太子这个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殿下,我们夫妻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我们也有生老病死,也会悲伤埋怨。虽然对主上,我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我您既当臣是友人,臣亦不愿意违心欺瞒。这一次,锦蓉凶险万分,何况还要孕育子嗣。相信这是什么样的责任,您也明白。” 关于商锦蓉是假孕的事情,太子自然是知道的。这个事情,世界上就只有皇上皇后,唐光远商锦蓉以及太子这五个人知晓。商锦蓉这一“胎”,要养育的是自己的皇弟。将来他做了皇帝之后,要保护八叔的这个遗腹子不被伤害,那么就一定要保住唐家夫妻的绝对安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流言蜚语会击垮一个那样qiáng悍的人。或者说,对他而言,解决掉好没有羽翼丰满的岳家,要比一个得力的臣子更重要。毕竟臣子可以再有,可除掉毒瘤的机会却没有那么多。 无论如何,太子都知道自己愧对了唐君平和商锦蓉。这对夫妻对自己的确是没得挑剔。可也是因为这样的无可挑剔,他才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的所有决定他们都会支持。但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人都是有底限的。自己的做法,俨然已经让两个人失去了最初的那份儿热血和动力。 “日后,我绝对不会再负你们夫妻。君平,你也知道,历朝历代,外戚专权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要想靠着一点点小事就将陆家连根拔起,那是不可能的。而一旦太子妃成了皇后,那更替国母,也是极难的。所以我才不得不选择再他们还没能羽翼丰满之时就将其铲除。换掉一个太子妃,要比换掉一个皇后更容易,也影响更小。” 当日,唐光远并没有给太子一个答复。而是说,这件事既然需要自家夫人的配合,那他就不能代替她做主。一定要回家询问一番才行。 回到家,唐光远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夫妻二人栓好了门,这些话还是得在空间里说更妥当。 商锦蓉听唐光远说完太子的话,笑得有些扭曲。“这怕不是要说对我的信任?我是不是应当去叩谢一下他的恩德?真是有趣。自己要铲除岳家,要休掉自己的发妻。难道仅仅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吗?拿我做什么筹码呢?我是臣,就得任由他们如此羞rǔ了吗?” 唐光远眉头紧锁,也是愁云不散。“我没有答应。” 商锦蓉苦笑:“今日不应,明日呢?后日呢?结果都是一样的。陆家行事的确低调,我跟他们接触的时间也不少,却没有发现又什么问题。估计淮来织造的案子,后来又调查出其他的东西出。他的话,有一半我是认同的。既然陆家野心勃勃,甚至将手伸向了太子的那位嫡子。那陆家这种外戚的确留不得。但除掉太子妃,难道不是很容易吗?原本太子妃为太子生下嫡子,就不可能休,只有重病不治这一种结局。如今还要让她兴风作làng,难不成她还能公开休妻不成?” “太子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陆家所为,对外,不会说是太子妃同谋。即便将来太子妃‘重病不治’,也是为其父兄家族坐下不忠不义之事而愧疚难安,这才得了心病,不治而亡。其实都是些说辞,如今事情满朝文武都在等待一个结果。皇上又亲自下了旨意让太子来查办这件事。他有了大义灭亲的机会,自然之前就已经有了证据和谋划,这次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咱们再委屈,也只能按照他画的道来走。阿远,你可否跟他提起,要讲锦香居卖给他的事?” 唐光远摇头:“他坦白了这些事,打乱了我的心绪,一时心里憋闷,就忘了。不过这件事也不用着急。咱们就是再想赶紧走,恐怕也不是一两年可以解决的。”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gān脆就坐到了地上,而后席地而卧。空间里的天空云彩极少,而且也没有星月太阳。今日有几丝云彩在天上飘着,淡淡的,边缘处还能看出一些光晕,就好像太阳也照进了这里一般。“不甘心,但其实也无可奈何。之前那些日子,我是真的气大了。可是冷静了几日一想,在这样的皇权社会,若不是天顶上的那个人,怕是也没办法真的自主。阿远,你说,我可不可以任性一次,豁出去得罪什么皇帝太子的?” “若是以前,我肯定会带着你远走高飞。可如今却是不行了。买卖不算什么,那些办到一般的公事也可以不管不顾。但是我们有亲人有孩子。咱家的,李家的,张家的,亲朋故旧这么多人,咱们没有办法带走。总是皇帝是明君,可毕竟是皇上。天威不可犯,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咱们没有放肆的资格。” 商锦蓉抬起手捂住了脸。“活着真累。我之前忙里忙外的,奔波在州城府县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累过。你说,是不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金贵?或许换做旁人,能为太子排忧解难,应当觉得荣幸?” 唐光远也跟着躺在妻子身边,伸手将人搂在怀中。“不要胡说。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一个自尊自贵之人,都受不了这种侮rǔ。不过至少这次有一个收获。” 商锦蓉将脸埋在丈夫的颈间,叹道:“至少让我知道了,哪家人还愿意信我,愿意为我出头为我说话。又有哪家人平素里看着不远,但实际上却冷眼旁观。不过亲朋好友也就这么些人,除了太子,还真没走样几个。皇上看起来都比太子着急得多。” “那太子的事……”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罢了。左右也是要答应,gān脆就顺水人情吧。让他觉得愧疚,总比觉得我给脸不要脸qiáng。” 唐光远眉头紧锁:“只怕这次之后,他说是不会再负咱们夫妻。但却也不会再全无阻碍的信任咱们了。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皇上禅位之后,咱们就可以离开京城了。” “你的意思是要先去湖河?” 唐光远回答:“只有这一步才是最稳妥的。你的天将福泽之命,六王爷的开海事宜,这些都不能让咱们彻底脱离官场。那么跟着太上皇去湖河,邻近第一个海港,就是最好的选择。” “也是。皇上要比太子qiáng得多。虽然他们父子都有一个毛病,总是要为了名声顾虑很多,做得过分周全详细。但一旦到了湖河,皇上变成了太上皇,他不再管理国家大事。那咱们也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做了。到时候就是跟太上皇辞官了。应该容易得多。” 唐光远第二天就搀扶着商锦蓉去了太子府。 太子已听唐光远和商锦蓉都来了。这让他十分惊喜。心里的愧疚在看到商锦蓉如今的模样时达到了顶峰。她本来以为,母后是过于心疼商瑛侯才会说得那般严重。可如今看来,人虽然苏醒了,也可以走动,却是比以前憔悴了太多,人也瘦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而且两颊深陷,眼神都没有了之前的光彩。原本那明媚聪慧的仙家女子模样。如今已经让人不忍多看了。 商锦蓉今日在之前的妆容上又往惨画了些许,加上用药水洗过澡,浑身都是蜡huáng色的。嘴唇血色几不可见,眼球都有些发灰。更不用说头发的gān枯发白,哪里还是曾经那看起来只有双十年华的美貌模样呢。“太子殿下,恕臣重病在身,不能给您磕头了。” 太子赶紧摆手:“不必。是孤对不住赵卿。日后你们夫妻私下见孤,都不用行大礼。” 唐光远搀扶着商锦蓉坐下。他直接说:“殿下。我和锦蓉商量了一下。这件事既然陆家是罪魁祸首。那么我们就帮您完成这件事。只是我们有个条件。” 太子问:“只要是孤能办到的,你们只管说。” 商锦蓉慢悠悠的开了口:“我这样子,不知道要调养多久。说不准也坚持不了几个月的时间了。太子殿下,若我死了,您觉得,有没有人会为我抵偿对命?” 太子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商锦蓉这句话没用尊称,而且也带了明显的怒意。这对他而言,已经是绝对的僭越了。但他又清楚,她还肯对自己发怒,就表示她要一个平衡,她愿意讲这件事用另外一种办法扯平。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罪魁祸首,必当依法论处。赵卿所受的痛苦,她必当依样尝过。” 商锦蓉看着太子,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我夫君所受的苦处呢?一个男人,被满城的百姓,满朝文武都在议论妻子不忠。这是什么样的侮rǔ?太子有如何为他补偿?” “……”太子这下直接皱了眉头。“赵卿,这件事……孤不能找出另外一个人再重新制造一个谣言。但孤可以为君平正名。也可以加封他的官职甚至是爵位。” 商锦蓉笑出了声:“那由头是什么?难不成要昭告天下。安南侯因为妻子没有不忠于他,所以加封他一个公爷的爵位?那还不成了天下笑柄?太子殿下,您太想当然了。恕臣不恭,但这件事臣受了几个月的奇耻大rǔ,如今身子又是这个模样。或许这也是临终前的最后一求了。您今日答应了,陆家甚至是太子妃的事情都可以快一些解决。若是您不答应,那我就只好自己去解决了。但过程可能不会是您或者是皇上想看到的。” 太子的表情变得十分jīng彩。但其内心也被商锦蓉激出了火气。“虽然这件事孤的确是对你们不住。但孤是君,你们是臣。这也不是孤的内宅琐事,而是关乎到朝廷的大事。如何就一丝不让?” 商锦蓉看着太子,眼神没有半分闪躲:“我为何要让?于君主。我们夫妻忠心不二,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朝廷社稷的事情。对百姓,我们甚至每年都拿出自家的银两添补进国库不能及时补贴的账目。即便是对太子殿下您,难道我们夫妻不是将所有最好的都奉给了您?您这话说的,似乎不用命来添,就是不够忠不够义。可人先为人,再为臣。连人我们都做不成了,还说什么臣呢?” “赵锦蓉,你就不怕孤降罪于你,连累你满门亲朋?” 商锦蓉笑了:“有什么所谓呢?若是我们忠心辅佐了十几年的主上只是这样的人。那将来的日子,怕是我们忍气吞声也不会好过。太子殿下。您肯定没有体会过灵魂出窍是什么样子。我之前昏迷不醒的时候,魂魄离开了身体,飞在这京城上空。我能听见每一个人对我的恶意揣测。他们不一定是真的认为我不贞不洁。也不是认定我一定做过那样的事。他们只是觉得,说一个侯爷的私隐是一件非常过瘾的事情。他们可以发泄生活的不满,或是仅仅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我却被bī得不想在这世上活着。您知道吗?其实人死了之后,是有魂魄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远比每日操心劳碌要好了太多。所以我如今不但不怕自己死,也不怕全家老少亲朋好友一起死。毕竟死了之后。我们就再也不用受流言蜚语的重伤,也不用再去忧心下一次是不是还要为他人鱼肉。” ☆、第469章 第469章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太子看着商锦蓉,似乎能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yīn森森的气息。这让他本能的打了个激灵。心中有一种浓浓的不安和慌乱。“不要胡言乱语。重病之人也不知道避忌。君平,你这夫人你要好好的说说她了!” 这么说,就已经是太子让了步。唐光远一直绷着的神经也松缓了下来。他虽然认同了商锦蓉要这么做的方式。但其实心里并没有百分的把握太子可以忍受他们的不恭。若是十年前,太子还是二皇子的时候,他还能判断得出秦尊的态度和反应。如今做了这么多年太子,而他们夫妻又常年不在京中,每一天每一件事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态。如今看,他的变化其实也没有太多。这次的试验,不得不说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殿下,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是锦蓉说了算。臣可不敢说她。她的道理是最多的。何况如今她重病之后,御医速手无策,还是求了了尘大师,才将她的病情稳住。大师说,锦蓉魂魄不稳,实在危险,若是这样下去不得安宁,怕是八王府那边,也很难镇住。这种时候,臣哪还敢说她。当然是什么都得依着她了。她方才言语冲撞,您千万别怪罪。” 太子一听这里面还有了尘大师的事。也愣住了:“大师可有说过,要如何稳定赵卿的魂魄?她是社稷栋梁,可不能有丝毫差错!”别说是八皇叔的府邸重建,就说是那些还没有完成的商业计划,若是因为自己的这点儿算计就毁于一旦,那他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父皇知道内情,怕是也要起初个好歹来。 “这一点大师倒是没说。只是说将佛珠给了锦蓉。让她随身带着。但其实臣也不安心。”说到这里,他给太子递了个眼神。 太子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唐光远这样,他却能明白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将这件事几句话就茬了过去。好在商锦蓉也没有纠结之前的要求,看起来像是忘记了一样。 说着说着,太子妃那边来人,说是请赵侯爷到内宅小聚。太子看着商锦蓉一脸诡异的样子,也不能说不让。只是让人看着一点,千万别弄一个持刀行凶的事情出来。那就功亏于溃了,反倒成了赵锦蓉没理。 商锦蓉离开奔了内宅。唐光远这才给太子跪了下来。“殿下。您千万别怪锦蓉。她……自从魂魄归体之后,性情大变。这些日子,就像她方才说的那样。对什么人都说其实死了挺好。就是母亲和孩子们也都听过她说那样的话。怕是魂魄离体之后听了太多的污言秽语,又无法宣泄出来,人才会这样吧。其实了尘大师有说,要让她魂魄安归体内,就得平息胸中的愤怒和委屈。这一切,臣人微言轻无能为力,还求殿下您救救臣妻!” 太子听后吸了口凉气。难怪方才商锦蓉不光说话不恭不敬,几乎是顶着自己来的。而且说了半天也没说出要自己入如何补偿唐君平。却原来是这样的缘故。“是孤的错。不是她的问题。君平不用担心,孤哪里会怪她。可这样下去也不行。家中长辈和孩子怕不是要吓出个好歹来。” 唐光远眼中含泪:“臣是真的没有法子了。这事儿,目前还只有您知道。我也没敢告诉家中长辈,更不可能让孩子知道。大家只以为她是被屈含冤心情苦闷才心情不好。可臣就怕,再这么下去,她就……就……” 太子眼中的唐君平,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不但硬气得让人心中叹服。更是对任何事都能谈笑风生。可如今不但不修边幅,甚至跪坐在自己面前眼中落泪,他心里也酸得难受,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不会的。这次的事,孤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十天,十天的时间,陆家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唐光远听后眼睛里迸发出了光彩:“殿下。臣要亲手捉拿仇人!” 太子原本就是希望唐君平来做这个。只是方才见他们夫妻这个样子,也是不忍心。更是担心商锦蓉如今这状态除了唐君平没人能按得住她。如今他自己要求,那就再好不过了。“好!那今夜孤就有一件事需要爱卿去办!” 那边君臣已经在商量如何一步胡在十日之内,明里暗里的将陆家收拾个gān净。内宅的总管太监跑了过来。并且满脸慌张的跪在太子面前:“太子殿下,唐侯,唐夫人她……她……” 唐光远立刻站了起来:“她怎么了?” 太子也觉得后脊背发凉。一个情绪这么诡异的女人,他是真的不敢想到底会发生什么。“快说!” 总管连忙磕头:“赵侯爷……她,她口吐鲜血,鼻息间没了气息……” 唐光远连想都没想,直接就拽起总管让他带自己去找商锦蓉。太子也紧随其后,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所有的谋略算计都变成了空白一片。 等到看到商锦蓉躺在太子妃的寝殿里,而太子妃则浑身颤抖的站在那里,太子大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赵侯爷这是怎么了?” 唐光远二话没说,赶紧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绿色的药丸放入商锦蓉口中。而后拍着她的前胸,让那药丸融化之后进入咽喉流入肚腹。太医来的时候,商锦蓉其实已经回过了一口气。即便是这样,太医来了之后也吓得不轻。“殿下……侯爷这是……中了砒霜……” 太子惊得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怎么会有砒霜!那赵侯爷如何?” “唐侯喂的药是赵侯爷自己配置的解毒丹。效果极好,这会儿已经解了七八成。只要再喝上几日的解毒汤,就不妨事了。但……侯爷的身体已经亏损得这么严重。只怕……还是会……” 唐光远咬牙切齿:“还是会怎样?!” 太医一个哆嗦:“还是会影响一定的寿禄。不过唐侯您也不要太过担心。下官用药不如赵侯爷jīng通,她醒来之后自己调养,应当会好上许多。” 一听商锦蓉没死。太子妃这才敢开口:“殿下,唐夫人方才来了之后跟臣妾说了好一会儿话。臣妾也安慰了她好久。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喝了一口茶之后就指着臣妾说臣妾好狠毒的心肠。而后就口吐鲜血。臣妾可什么都没做啊!” 她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太子表情yīn冷的问她:“她喝的是哪杯茶?可有换过?” 太子妃赶紧回:“哪里能换。就是那杯。唐夫人这样,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那杯茶里检查出了砒霜,而后在太子妃寝殿小厨房外面的灶坑里,发现了一块指甲大小,没有烧完的纸屑,而纸屑上残留了一点点砒霜。这就说明,这茶里的砒霜是在这里下的,而绝对不可能是商锦蓉自己所为。更何况,谁能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喂砒霜玩呢? 这太医是知道商锦蓉假孕内情的人。所以他只字不提“胎儿”的事情。但眼下太子妃请商瑛侯喝茶,茶水里有砒霜,而且还是太子妃寝殿的小厨房里被下的毒。那是谁动的手就不言而喻了。 当夜,太子妃就被带进了皇宫,送入了皇后的宫中。而那名太医则被太子留在了太子府,说是太子感染风寒,需要太医在左右以防万一。唐光远自然是带着商锦蓉回了家。见女儿是被抱过来的,张氏吓坏了。“怎么回事儿?” 商锦蓉对着娘笑了笑:“就是太累了。我这么长时间,身体就不好。今天出去劳心费力,就扛不住了。” 张氏眼泪都下来了。“阿远,你看看锦蓉都什么样了?你能不能求求皇上和太子,放过咱家锦蓉吧!天底下能gān的女子没多少,能gān的男人还找不到吗?非要让她这个样子还去操劳吗?” 商锦蓉也不等唐光远开口,便拉着娘的手说:“娘。女儿一定要自己去做。洗刷冤屈,不能真的假手他人。否则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您放心。我自己心中有数,我没事儿。不出两月,我一定康复如初。” 虽然唐家上下都觉得她是在给大家吃宽心丸,大家都不相信。但平素里商锦蓉做主也做惯了,她说了这样,那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去左右她的决定。 还是小五更了解自家娘亲的身体。毕竟她是知道空间的人,虽然爹娘没告诉她,娘是在装病。但小五何等聪慧,娘有如意空间在身,日日被灵力滋养,那空间中的井水就是灵泉,可消百病解百毒,更可以驱邪避凶。娘根本不可能病成这个样子。可她还是很担心的。两日了尘大师来了之后,说娘魂魄不安的事才是她最担心的。因为她也知道,娘曾经故去过,这魂魄或许就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那么安稳呢? 今日娘晕倒了才回来。小五就忍不住了。不管爹爹如何说让她回去休息,她都坚持要陪着娘亲入睡。 商锦蓉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带着女儿进了空间。 见娘的确是行动自如,虽然是消瘦了一些,但进了空间之后,洗了把脸气色就恢复如初,她才长出一口气。“娘,您吓死女儿了!” 将女儿搂在怀里,商锦蓉叹气:“娘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跟皇帝家的人发发脾气。娘就快憋疯了。” 小五睁大眼睛:“女儿可以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商锦蓉长叹了一声。还是选择把事情告诉了女儿。 等她说完详细经过,小五气得直跺脚。“真缺德!真缺德!太子和太子妃一样,都那么缺德!凭什么用我娘亲的名声来做饵?他们家的事,他们自己解决啊!利用一个女子的名节来做筹码,真的太无耻了!” 商锦蓉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所以娘也是气得肺都要炸了。在知道事情是太子妃做的之后。娘就想着,gān脆诈死瞒名,带着全家人一起离开算了。不过你爹回来之后,娘也冷静了下来。要走,哪儿有那么容易。即便走了咱们一家,你舅外公一家也要很久之后才能走。否则就会引起人的主意。而且你爹说得对。咱们要走,也得光明正大的走。所以娘才想出这样一个法子,让自己性情大变,身体也越来越差,只有这样,站在他们面前发泄出胸中不满才可以理直气壮。而今日那砒霜,确实是我自己下的。” 小五赶紧问:“您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狠。哪里能自己吃砒霜。这万一有事怎么办!” “娘怎么会有事呢?娘百毒不侵,那砒霜不过只在唇舌之间。脉搏是用药控制的。那血也没是娘自己调出来的。浓稠度和味道跟人血一样。太医又不会特意去看是不是人血。而且也没吐出多少,大多数都在衣服上只要有人擦拭之后,就死无对证了。” 小五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儿啊?” 商锦蓉点头:“真的没事。这阵子,让你来照顾你祖母和弟弟们,辛苦你了。” 小五叹了口气:“祖母和姑祖母日日担心。小七倒是还好,薛老给您诊脉之后说您无大碍。他就信了。左右他最近也没离府,外面的风言风语他也不清楚。还好糊弄。但小六不太好。他书院也不去了。整日就在家里,不是书房就是演武场。整个人更沉默了。就连云皎也不爱说话了,每天陪着小六习文练武,我看着都担心。娘,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别说他们了。我就算知道您身体无恙,也是受不了了。天底下怎么还能有这么憋屈的事情呢?” “太子说,十天的时间要解决陆家。” 小五眯起眼睛:“现在十天就能解决。为什么之前不做呢?啧。这朝廷,真不是好地方。皇帝家,没有好东西!” 商锦蓉笑了:“不愧是我女儿。跟娘一条心。” 小五耸肩:“反正在这里,说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为又天下至尊至贵的身份。可在老百姓心里,还不是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不宣之于口,他们就当不知道。可他们哪里能不知道被他们利用坑害的人是什么心思。娘,您说,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京城了?我不喜欢京城。还不如琉保好呢。” 商锦蓉却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离开,娘如今也说不准。当年爹娘当年来到京城,除了要为你亲祖母报仇之外,也是想要做一番成就的。只是没想到,时移世易,全不由人做主啊。” ☆、第470章 第470章 商瑛侯被屈含冤,致使孕期魂魄都不得安稳,魂魄离体,却听到满城污言秽语,使得她性情大变。如今护国寺了尘方丈为了安抚天降福星的魂魄,在双侯府诵经祈福,以消满城百姓口舌业障。这件事如今是满城皆知。 一想到这些时日,商瑛侯的魂魄都听到了他们的满口胡话。不少百姓都心里担忧。一是怕唐侯问罪。二也是担心会有报应在自己身上。当然还有第三,那便是从护国寺僧人口中传出,商瑛侯是上天赐给大夏的福星,是辅佐江山社稷,富足黎民百姓的护国之人。若是她魂魄不安以致仙魂返回天庭,那这夏国的孽债就会以天灾还于人间。 这里的人迷信,对这些话深信不疑。而且商锦蓉也的确真的给很多很多百姓带来了富足。这时候,人们才想起,之前赵侯爷有多么慷慨。虽然不是没事儿就给陌生人发银子,但真的是有过不去的坎儿了。她也的确无偿资助了不少人。 而且这件事比谣言传播得更快更广。等到太子亲自揭发,造谣污蔑商瑛侯的人是自己的亲舅兄时,事情已经传到了淮郡。 虽然商锦蓉在淮郡的工作才刚开始,但也已经有不少人受益了。更何况,之前商锦蓉的确为许多涉事的商家求了情。还有荣家那样,得了她恩惠的。虽然当时商锦蓉没有让人说,但事情过去之后,总是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如今商瑛侯受了这么大的屈rǔ,这是凭什么呢?一个如此为百姓着想的好官,就因为是女人,就要被如此羞rǔ谩骂?京城的人怎么都那么缺德无良? 陆家为了谋夺双侯府的产业,企图谋杀掉赵侯爷之后用另外一个女人再控制唐侯。从而控制太子的左膀右臂,行谋逆之事。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所有人都吓傻了。那就是说,他们只是为了一时口舌之快,或是好奇之心,就做了谋反之人的帮凶? 此时此刻,觉得愧对商锦蓉的人其实还没那么多。所有人都在想着,人云亦云,话不是我说的,我只是听别人说了之后再转述而已。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可事情却远不止他们想的那样。 皇上下了之意,修整大夏法典。将原本的口舌伤人以拳脚利器伤人同罪论处,单独划分出一条新的律法。那便是造谣者,主谋源头以杀人罪论处。寻不到主谋源头者,以被害者所受冤屈为准,传谣者轻者杖责二十。重则以杀人论处,斩立决。 法令颁布,京城的百姓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所有人都吓得缩了脖子。就好像他们脖子上的脑袋很快就会离开一样。有那胆小的,甚至吓得躲回家里不敢出屋。 自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说这些是非。但这次没说商瑛侯,不表示从前没说过其他人。于是人人都去反省了自己到底说过什么传过什么。一时间说是京城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朝堂上。因为陆大公子图谋不轨。又牵扯出了陆家许多隐藏极深的案件。贪墨银子都是小事,草菅人命也有数起。更让人所不齿的,是陆家一个旁支,甚至沟通匪类拐走童男童女,然后卖掉换取钱财,而这些钱财被源源不断的送入京城陆家。只这一样,就足够抄家的了。 与此同时,太子妃被父兄族亲气到吐血,病重不起的消息也传了出来。有说太子妃可怜的,被父兄连累。偏偏父兄和家族的丑事还都是自己的夫君给挖出来的。但更多人却都在说太子大义灭亲,没有因为是自己的岳丈一家就手下留情。将百姓和社稷安危放在首位,日后绝对是个英明的君主。 总之果然就如太子所承诺。只用了十天的时间,一个世家大族就这样在京城消失了。 但其实,陆家虽然的确做过那些事。但却不是每一样都做得那么过分。太子和皇帝有意加重了罪名,为的也不过就是斩草除根。而对于太子妃做过的事,太子已经禀报了父皇和母后。皇上听到之后,气得拍案而起。“所以你就敢将计就计?你可知道,你差点儿害死赵锦蓉!” 皇后赶紧劝说:“皇上,尊儿也是没有办法。陆家的事若是不现在解决,日后尾大不掉要如何是好?” 皇上看着皇后:“所以你就同他一起隐瞒朕?尾大不掉?那是他无能的托词!陆家即便将来有一日可以专权,也得是他先给了权利!难不成臣子的权利还都是自己抢来的,而不需要主上的认可?朕看你们是太不把旁人的性命当回事了!” 皇后闻言,也赶紧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也觉得这么做不妥。可……” “可你儿子的事情比别人女儿别人妻子别人母亲的命都重要对不对?你们太让朕失望了!如今你们可知道,除掉一个小小陆家,代价是什么?是忠臣良将的心!是国库里实实在在如流水一样进来的银子!要制衡陆家,能有多难?你手下那么多培植起来的忠臣,都不足以解决掉一个陆家?你就非要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来伤人?赵锦蓉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们谁能不知?” 皇后忙叨:“臣妾会去给赵侯爷致歉。她是最明白不过的人,她定会明白尊儿苦心的。” “所以你又要让她以大局为重,为了皇家尊严,为了社稷安危,忘记一己私怨,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们可知道破镜不可重圆,覆水绝难收还的道理?罢了,朕也不想再跟你们说下去。”随后他转身对身边的大太监道:“皇后操劳后宫诸事,再加上前朝事受了惊吓,今日晕倒于寝殿。朕体恤皇后,准其在寝宫修养,六宫事宜暂jiāo太妃帮忙主持。并为朕宣旨。太子虽查缴陆家有功,但陆家之孽由来已久,太子之前懵然不知,罚其在府中思过。” 随后,皇上又看着自己的妻儿说:“你们心中若有怨恨,那便冲着朕来。朕要罚你们,自有朕的道理。至于什么时候解除禁足,要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明白,忠臣之心,远比佞党之命要紧得多!” 商锦蓉也没想到。太子虽然得到了朝野和百姓的称赞。但却连皇后一起都被皇上处罚禁足。要说她心里没有一点儿触动是假的。但若说这样就消了芥蒂,也是无稽之谈。 他们夫妻都以为,皇上会拿惩罚了太子和皇后的事情来劝慰商锦蓉。但皇上并没有宣旨让她入宫觐见。只是下圣旨,安抚了唐府人的情绪。并送了一些药材过来。其余的就没有后续了。 藏书阁前殿,皇上和了尘大师对面而坐,清水两杯,周围也没有服侍之人。看起来就像寻常两位老友在对坐谈心。 “大师,赵卿的身体……” 了尘道:“皇上,赵侯爷的魂魄本就是天赐,并不原生于本体。这次的事,当真是凶险极了。而且她之前存了决死之心,更是牵动了送她而来天道。老衲本不该说这些天机,但您是天子,老衲不敢隐瞒。若要留住这位福星,得让她心甘情愿。否则她若是魂归,那她所带来的福泽也会随之消失。” 皇上心下一凉:“大师,那如何才能让她真正的心甘情愿?” 了尘拿起面前的茶杯:“gān渴之人,清水即可。欲念满身,琼浆难足。陛下,赵侯爷最想要的是什么,您其实早就明了。” 皇上叹了口气:“朕哪里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可若是放她离开,朕又去哪里找一双这样忠君也如此爱民的良臣。” “老衲虽说跳出方外,却以是这尘世之人。总有些事也是看不破的。” 商锦蓉并不知道了尘大师为了自己说了什么。但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心情的确不错。虽说这个冤屈戏耍的格外心烦。但自己递上去的辞呈,皇上虽然没有准许,但却也没有拒绝。她知道皇上是在等自己改变心意。但至少现阶段可不会。而且是他们皇家欠了自己的。就算自己没有资本拿捏他们,可这次的事情,她和唐光远暗中传了不少东西出去,包括说她死了,上天就会降罪这件事,也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被舆论重伤,她便用舆论护体。她丁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所做有什么过分的地方。虽然皇家一定不会希望有人的声望高过他们自己,但自己这个地位,也的确是他们一步步用实际成绩得来的。既然用了她的能力,那就要还来同等的回报。要是不用在这次他们理亏的时候,日后就只能继续默默忍耐了。 她商锦蓉以前乐在其中,不觉得是忍受,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不过看到淮郡的商户和百姓居然送了一封万人书送到了京城,商锦蓉还是心中悸动。她至少明白,自己付出那么多辛苦,并不是没有人领情的。 淮郡上到总兵知府,下到贩夫走卒,每一个阶层的人在这万人书里都有。有的写了名字,有的按了手印,还有的歪七扭八的写了个不太像字的字。当万人书放在她手心的时候,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董盛叹了口气:“赵侯爷,你的委屈我们都知道。但天下间不知道好歹的人终究还是少数。那些受过你恩惠的人,也不都是忘恩负义之徒。” 商锦蓉拿绢帕擦掉了泪水:“相爷,不是下官不通情理。实在是再也提不起那股子热血gān劲儿了。天不佑,地不佐,我还一个人瞎起什么劲儿呢?非要等到耗尽心血幽油尽灯枯之时再听几句他人叹息?或是死后被人说几声一路走好?图什么呢。” 虽然知道商锦蓉如今性情大变,但董相却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她的心如死灰。“真的这般不能原谅吗?” 商锦蓉也没有逃避,而是直视着董盛:“真的一定要原谅吗?那么是要我这个人的原谅,还是要我能力的原谅?” “……”董盛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劝说了。是啊。到底是要她这个人的原谅,还是只是为了留住她,让她继续给朝廷卖力?可是,若是要她这个人的原谅,她为何要原谅?实质的伤害已经造成,得到利益的太子却不痛不痒。将来还会有史官把这件事写成他大义灭亲的功劳,甚至是太子妃,为了皇孙的颜面,她做的事也会被永久的掩盖起来。将来还会被追封皇后之名。留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可是面前这个女人呢?如今看似洗刷了冤屈,可将来在民间传说,野史秘闻里,又会有怎样的污蔑之言,他又怎能不知。这要如何原谅?怎么原谅呢?要是让她抛弃自己,忘记一切怨恨的只为朝廷只为百姓。岂非罔顾人性? 见董盛好半天没说话。一直沉默的唐光远开了口:“相爷,不是我们夫妻得理不饶人。您应当也清楚,哀莫大于心死。我们自问这么多年为官,上对得起皇上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为了朝廷。我们不是不能在母亲身边孝敬,就是放开幼子在外面奔波。您总得给我们一个能让自己过得去的理由。对不对?” 董盛叹了口气:“罢。你们是最明白不过的人。我来劝说也只是尽一尽我做臣子的本分。当着你们,我也不用过多的虚伪。事情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什么都好说。若我是你们,怕是也会同样选择。但君平,我不只是把你当同朝为官的同僚,我也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子侄。那做长辈的有些话,你们夫妻可要听吗?” 唐光远躬身:“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董盛摇了摇头:“你快坐下再说吧。我说的,也只是你们早就心中有数,却又不愿意去正视的事情罢了。你们想要硬气,让皇家给你们低头认错。但据我所知,太子当面跟你们致过歉。皇上又处罚了皇后和太子。这一切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脸面。这一点,你们不可否认吧?” 商锦蓉点头:“您说的。我们明白。我们如果再得理不饶人,就是我们不知道好歹。再多一步,就会激怒皇家。也会让那些早就看我们不顺眼,等着从我们手里拿走肥缺的人也会趁机将我们落下去。” 董盛叹气:“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般固执?” 商锦蓉轻轻地笑了:“因为我想辞官。” ☆、第471章 第471章 董盛揉了揉太阳xué:“你这么做,不是让那些人如了愿?何况,你离开,你那些计划要如何好好的实行下去?那可都是你的心血啊!” “我心里也是不舍得看着自己的心血被别人谋夺,甚至可能还会被糟蹋得一塌糊涂。但您让我怎么在短时间内就去面对外面的人。我心里没有那么qiáng大,脸皮也没有那么厚实。我现在只想在一个没有人能认得我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生活。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痴心妄想。您说对吧?” “可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董盛知道商锦蓉口才了得,当初能说得那些老臣子对开海一事从极力反对,到帮忙筹划。这女人的能力远不是“口才”二字可以说明的。那需要熟通人心,切中要害才能扭转人的想法。自己怕是说不过他。所以一时口快,只说了这么一句。 商锦蓉笑了:“女人就是女人。普通不普通也没有区别。实则男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有喜怒哀乐,也会爱恨嗔痴,同样生老病死。大师说我异星降世,我也还是**凡胎。普通女子有的愿望,我也一样。我也是女儿,妻子,母亲。不会因为我脑袋里装的东西多了,能办的事情多了,我就必须承受别人不能承受的。您瞧瞧我这样,再坚持下去,怕是连缓和的时间都没有了。而所有人的眼睛盯着我,哪怕不再议论,但心里就没有别的想法吗?我盯着所有人的目光,揣测着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继续耻笑我的谣言。然后还要表面威严的去把别人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我真的受不了。谁想要那些功劳,谁就去吧。我心疼心血,总比连心疼的机会都没有来得qiáng。我也想看着自己的儿女成亲生子,我也想要儿孙绕膝,我更想同我的夫君白头偕老。您跟皇上求求情,让我从今之后做一个普通女子,可好?” 从丞相府出来。唐光远直接将马车开去了城郊的庄子。那边已经跟六王爷和六王妃约好了,要去住上几日。而六王妃也已经拉上了昭平公主和八王妃一起,只说是跟商锦蓉小聚几日。姐妹几人要轻松轻松。 其实商锦蓉很清楚。六王妃不会说什么,但昭平公主肯定会为皇上做说客。不过到底是亲家,她不愿意让公主为难。 于是姐妹三人喝着香茶品着水果,聊着聊着,她就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活了三十来年,好像从无一日消停过。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真累啊……” 她这话让慕容瑞和昭平都是一惊。商锦蓉性情大变的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而且她被太子妃毒害的事情,虽然其他人不知道,但她们皇族中人如何能不知情。要不是为了太子和两位皇孙的体面,太子妃的所作所为已经可以拉出去斩首示众了。可偏偏却要让她一个人忍下这些苦处。 昭平叹气:“我真的没想到,陆琼珊居然是这种女人。枉我以前还总是跟皇嫂说,这个儿媳选得好。温婉贤淑端庄大气。却不料是个yīn毒的蛇蝎心肠。” 六王妃也是眉头紧皱。“皇子妃和太子妃的身份不同。她想的自然也就不同。太子妃的时候就要做这些事,若是当了皇后,那还得了了。” 昭平点头:“可不。若不是她行事太不计后果,手下人又蠢得要死,怕是也不会这么快就露出端倪。只是苦了锦蓉。瞧瞧这都瘦成什么样了。” 六王妃比起昭平,更向着商锦蓉。“可我听说,朝中不停有人让锦蓉回淮郡办公。这可如何是好?这还怀着孕,差点儿就没了命。这群人是什么歹毒的心思?!” 昭平心中有些尴尬。她今日来,皇兄已经跟她说过,要尽量劝着商锦蓉可以放弃心中的怨恨,至少别真的辞官。不然那些好好的计划,就不一定可以得到很好的执行了。那不仅仅是朝廷的损失,也是百姓的。可是六王妃这么一说,她倒不好开口了。是啊,一个女人,受了这样的委屈,怀着孕差点儿被bī死,这才刚消停几天就又在游说人家放弃私怨,继续为朝廷为皇家办事。这事儿换做是自己,那还不得再气出个好歹来?于是转念一想,也就不再为了这件事多言了。“这事儿,我过几日回去跟皇兄说说。哪有让孕妇去办公的。岂有此理!锦蓉啊,你别想那些。咱们就乐呵咱们的。我瞧着你这身子骨儿还是弱弱的,太医们都没有法子?” 见公主岔开了话题,商锦蓉也不再继续。只说了因为怀孕之中,不能随意用药。只能静养之类,便换了个话题。而公主也不再多问,说起头阵子公主府派去礁西县的人回来禀报了公主郡主和郡马的消息。商锦蓉终于提起了兴趣。 张晏和美玉到了礁西县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难。这地方不但地穷,连山上的树木都少的可怜。这让带着一些耐旱之物种苗而来的张大人瞬间就苦了脸。不过好在这里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民风当真淳朴,大概也是因为都穷的关系,倒是少见的乡邻和睦互帮互助。 可光有这样的好心肠又有什么用呢?穷山贫地,水源稀少,连县城里他这个县太爷用水,都得让下人去公用的井水里去挑。张晏还算可以接受,毕竟幼年时的经历,他也曾经受过苦。虽然不至于饿多少冻成什么样,但总算是有过苦的。可美玉却是在极致富贵的环境中长大的。她幻想中的穷苦,也不过是不能随便就购买首饰衣服。可到了这里,连吃的东西都无法满足她的日常需求时,当真是一切心情都变了。 好在张晏是个会武艺的。在唐家生活这么多年,也跟唐光远学会了一手“野炊”的好技艺。再有知道自己会到一个十分贫瘠的地方之后。张晏背着姑姑和姑父不知道,跟小五学了不少烹饪的手艺。虽然不能说多jīng湛,但至少抽空去山上寻一些野味儿,小夫妻自己动手,也是苦中作乐,别有情趣。 在张晏的呵护下,美玉挺过了一开始饮食上的不习惯。甚至也改变了每日晨晚都要沐浴的生活。信中的美玉,告诉自己的母亲,原来看起来吓人无比的蛇,烤起来味道不比宫中御宴来的差。即便上那种像极了老鼠的大家伙,肉的味道居然十分香甜。 可在美玉信中的美味,在公主和驸马眼里却是心疼和难受。今日同商锦蓉说起,公主眼圈都红了。 商锦蓉却道:“蛇浑身是宝。蛇蜕蛇骨蛇胆甚至是蛇毒都是药材。蛇油不但可以治疗烧伤烫伤皮肤开裂,更可以润泽肌肤,我那心草堂里冬日卖的膏霜,就有蛇油在其中。而蛇肉不但味美,更是对风湿骨痛有极好的疗效。所以啊,咱们在这儿满桌酒宴,却不一定有那一碗蛇肉羹来得康泰。” 听商锦蓉这么说,公主便不能再说什么心疼的话了。毕竟自己的女儿吃苦,人家的侄子也吃苦呢。何况这还是自己亲哥哥给安排的差事。“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想尝尝了。这宫中御宴却是没有这一道的。” 夏国皇宫中,御厨们有一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第一种,味道过于浓烈的东西不能用。第二种本身带毒的东西不能用。第三种,样子丑陋有碍观瞻的不能用。第四种便是味道为主上不喜的不能用。而且每日的菜单还要提前准备好,有太医院的当值太医专门审核之后,盖上太医院的印章和御医自己的私印才能被拿回去制作。就是为了怕有食材上的冲克,也是为了不扰乱宫中主子们日常补药的药性。 这蛇肉,只有在特殊的时候,由太医院的人亲自监督才能做上一两次。昭平自幼就怕这长虫,因此的确是没有吃过。可这会儿听商锦蓉这么说,又真的很想尝试一下女儿如今吃的最多的肉食是什么,因此明明害怕,也说了这话。 商锦蓉笑了:“这还不简单。让优儿出去一趟就好了。这个季节,草蛇极易捉到。若是还能猎到山jī,我便给你们做一道龙凤呈祥。” 结果,出去捕猎的人变成了唐光远。六王爷跟随一起。别看王爷的功夫只能qiáng身健体。但弓箭却是百发百中。三只野jī两只野兔还有空中一只说不上名字的飞禽,比唐光远这几条蛇可是分量重多了。 看着商锦蓉眼睛都不眨的给蛇扒皮拆肉,那边唐光远也是在井便剥着兔子皮。昭平公主只看了几眼就退出了院子,回了中庭客厅。六王妃虽然也觉得血腥了一些,但她这么多年没少陪着六王爷到处走,有时候露宿野外,她也跟着六王爷狩过猎,倒是见过不少次。 “第一次见这场面吧?”慕容瑞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今年的新茶果然成色更佳。 昭平有些许尴尬:“的确是不曾见过。没想到锦蓉胆量这么大。” “她若是胆量不大,哪里能做得了这么多事。远的不说,就说之前在淮郡,只身去做饵,才引出了刘家的恶毒心肠。她连自己都豁的出去,何况她一直说自己就是个厨子,做厨子的,收拾食材可不就是这样么。” 昭平叹了口气:“不知道她这情况,什么时候能好转。我看着心里难受。也怕她一直不安稳……” 慕容瑞摇头:“不会的。她不是个能放得开责任的人。父母子女亲人朋友,甚至是不相gān的人,只要是她当做责任的,就都会去照顾周全。咱们都是她的亲近人,虽然看似用不到她帮扶什么。可日常这些吃喝茶饮,她什么时候漏过?这从不是巴结攀附,只是出自友人的真心。” “我哪里能不知道这些。所以我才格外的心疼,也格外的担心。这次皇兄让我劝说,我到底也没劝下去。别说锦蓉,我都觉得无法接受。这男人啊,永远都不懂女人的生活也多少束缚。这些闲言碎语,有多大的影像。总是想当然的觉得,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昭平是皇上的亲妹妹,她可以这么说话。但慕容瑞不行。她只能苦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商锦蓉有几个月没有下厨了。今日可算是站在了锅灶边上,心情突然安定了起来。 拿起菜刀,挥舞锅铲。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这些煎炒烹炸似乎是刻印在她灵魂深处的本能。根本不需要思考,仿佛看到食材,身体就自动的将它们转换成了美味佳肴。她很享受这个过程。而在一旁帮忙的唐光远也长出了一口气。他自从回来之后,就没见自家夫人这般放松过。果然,这厨房的方寸之间,才是她最爱的天地。 承诺的“龙凤呈祥”第一个被端上餐桌。随后是炭火炙烤的蛇肉段。泥巴包裹住的叫花jī。辛香十足的麻辣兔肉丁。米白香滑肉丝软嫩的jī丝粥。再加上酸甜的凉拌青笋,咸鲜带甘的gān贝菜心。一桌子虽然数量不多,也都算得上是家常菜,但却能勾起人的食欲。 别看昭平公主不敢看处理蛇,但吃的时候却没含糊。虽然第一口也是本着尝尝女儿女婿如今吃的东西是什么味道的心思,但第一口烤蛇肉入口,这种意想不到的嚼劲儿和香气就让她瞪大了眼睛。“蛇肉居然是这样的口感?” 商锦蓉告诉她:“不都是这样。这条蛇比较粗壮,年头比较足。蛇油不少,但蛇肉更多。是无毒的草蛇。我用腌料先腌制过,又烤掉了多余的油脂和水分,吃起来自然有嚼劲儿。你再试试这龙凤呈祥。炖煮出来的,就不一样了。我已经去掉了蛇骨,蛇肉要嫩得多。只是这野jī的肉要略硬一些,在盘子里撕开了,淋一些料汁来吃,又是新的味道。” 这顿饭,不分男女同桌而坐。昭平公主一边儿吃,一边儿后悔为什么没让自家驸马也一并过来。要知道如今吃一顿商瑛侯做的美味有多难。唐君平这个做夫君的都几个月不曾尝过一次。这可真是亏得不得了。 六王爷倒是明白商锦蓉的心思。酒足饭饱之后,感慨道:“果然你的心思还是在厨房里更自在。” 商锦蓉将筷子放下:“这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尤其是做出来的菜肴有我在意的人去品尝。那种感觉是最舒服的。比赚了多少银子都让我开怀。” 一听商锦蓉这么说。昭平心下也是感动。“按理说,我这吃喝玩乐再开口说这些也不合适。不过事情也真的不是拖一拖就能不见了的。锦蓉啊,不然……你先告假修养如何?有六哥帮忙,你总能轻巧许多。” 六王爷条眉梢一挑,慕容瑞赶紧在桌子下面扶住了自己王爷的手。 商锦蓉犹豫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都说听人劝吃饱饭。我这是听人劝留脑袋。那就听亲家母的。只是我至少要休息到孩子周岁才成。而且我也不一定在离开家去办公。总得给我找几个得心应手的人。我可以指挥,但却不会再自己去奔波了。不为我自己考虑。我得为我的孩子们着想。” ☆、第472章 第472章 这个chūn夏,京城里发生了几件大事。自陆家覆灭开始,紧跟着就是增加律法条款,随后朝廷又增加了一个全新的衙门,直属于皇上管辖,主要负责的就是国家商贸统筹规划。六部里,是凡涉及到金额较大的能归属于商业范围的议案,都要先递jiāo给“御商局”进行审核,随后在由御商局直接递jiāo到皇上面前。 而这个御商局的局正,便是六王爷秦怀,而上局司则是安南侯唐君平。下局司为原工部左侍郎白长茂。翰林院调配人手二十人。兵部调派人手五十六人。可以说跟之前的御监局人员相当。只是作为局正的是超品的一国亲王,仅次于局正的上局司是二品的将军兼有侯爵。这就已经昭告天下,这个衙门的位置有多重要。 当然这是一件好事。自从数年前,安南侯和商瑛侯南下商郡起,夏国的老百姓就知道朝廷要鼓励商贸。原本夏朝的商贾就不像前几朝一样地位低下,如今又有了这样的益商之举,更是让许多商人都觉得身有荣光。老百姓也都活泛了心思。甚至听说商郡有一个易行学院,里面不但有教授普通书院的文章学问,更有算术经商甚至是耕种冶铁等以前他们想都没有想过的课程。 原本京城这些书院是最早知道商郡那边的所谓易行学院的。他们只以为是商瑛侯怂恿唐侯搞出来的,培养一些手下使唤人,收些穷苦人家的孩子,甚至听说还有收养的乞儿在学堂里上学的。他们很是不屑。但如今瞧着皇上这意思,如此看重商贸,自然商贾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再加上连年国库的收入半数都来自商贾。有两家心思活泛的,就开始收罗各方面的人才,入夏就开了商班。 这些都是好事。但还是有噩耗传来。刚入头伏,太子府传来噩耗。太子妃因病不治薨逝。太子悲戚,哭晕在亡妻灵前。皇上体恤太子心伤,准其两月不必早朝。并准太子亲自将太子妃陵寝送入皇陵。 听到这个消息时,商锦蓉拍着优儿给自己装上的假肚子,一脸漠然。唐光远则在葡萄架下挑选最好的葡萄,一般拿来制作成葡萄gān,一般是要拿来酿酒的。“看来皇上还是没有打算让太子上朝的意思。” “他活该。”对此,商锦蓉的态度很是gān脆。虽然这时候,她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对太子以前的尊重,却是再也捡不回来了。 唐光远无奈的笑了笑:“昨日我过府,太子还让我同你说一声,太子妃不会葬入皇陵。”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其实这倒没必要。不管陆家是什么心思。但太子妃却没有想过要对他不利。就算杀了我控制了你,说是为了稳固她将来皇后的地位。但还不是要归他所用。何况若是太子妃真不入皇陵,于他来说会是一辈子的刺。这会儿他的心气儿,跟日后登基之后可不会一样。真是麻烦,几十岁的人了,还如此幼稚!罢了,我写一封书信,你现在就去jiāo给太子。免得日后倒成了他的委屈。” 看到商锦蓉的信,太子愣了片刻。随后看向唐光远:“赵卿的意思是……” 唐光远回:“殿下,她同臣说。虽然自己受了毒害。但太子妃不仅仅是您的妻子,也是皇孙的母亲,是日后所有皇孙的嫡母。她的身份已经超越她本身所做之事。所以不能不入皇陵。而且太子妃也是您的结发妻子。若是不能入皇陵,便是对您的大不敬。而且恕臣僭越,有一件事还请太子恕罪。” 太子挑了下眉梢:“你我之间私下里无需这么谨慎。你说吧,我又岂会怪罪。” 唐光远叹了口气:“臣这几个月被弄得心绪不宁。头些时日夜半又发现星月异样,因此占卜了一卦。卦象中,您于太子妃乃是天定龙凤,密不可分。那之后,臣就一直担心,你会有这样的念头。故此您昨日同臣说过之后,臣一夜难安。锦蓉知道您的决定之后,也不能接受。到底对女子而言,孩子才是最要紧的。她看不得皇孙们受她那样的委屈。” 太子听后,完全忽略了唐光远无旨就为皇族占卜的事情。只是听到了这对夫妻对自己的忠心,赵氏对自己儿子的心疼。而再回想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心中更是愧疚难当。原本他就是个极讲道理的人。而且他心中的唐家夫妻,就是直来直去的实在人。否则他也不会直截了当的道歉。如今,当然也不会认为这是唐家夫妻的心机。“始终是我对不起你们夫妻。我知道赵卿对我有怨,我即便是去道歉也于事无补。但还是请你代为转达,就说我秦尊敬佩她是真正的贤者。不是因为她为国为民操劳辛苦,而是因为她永远先为他人着想。” 唐光远回家之后,将这些话转达给商锦蓉。商锦蓉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表达自己的心情。而唐光远却明白了妻子的意思。那便是怎么说都无所谓,是好是坏,也不过是今时今日的心思。日后如何,那得日后看。贤者?又有什么用呢。 太子妃葬入皇陵。两位嫡出的皇孙失去了母亲,便由皇上做主,接入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养。皇后自从太子口中听到商锦蓉那封信的内容之后。便彻底没了脾气。她比太子更能明白商锦蓉在做出这样决定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太子心中这个发妻不会全无地位。更多的,的确是为皇孙的将来做打算。自己的儿子是太子,而自己的夫君又会几年之后禅位于他。而自己如今这个两个嫡亲的皇孙将来就会是太子的最佳选择。而无论是他们两个的哪一位成了未来的国君。那他们的母亲若是没有葬入皇陵,那都会是奇耻大rǔ。而能忘自身仇怨,为孩子,或者说是为日后君主的脸面做考虑。这个女人如何不让人敬佩。 时间转瞬即过。商锦蓉这一“胎”八个月的时候,八王妃那边出了意外。竟然提前生产了。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可是能够要命的事情。 好在母子平安。商锦蓉抱过这瘦瘦小小的孩子,心中也是软的一塌糊涂。不过这孩子暂且不能抱回自家。而她也不能这么巧也早产。因此孩子被秘密保护了起来。而八王妃这边,苏醒之后听说自己生下了一个身体qiáng健的胖姑娘,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只是看到孩子不同于一般初生儿的眉眼,她哭了出来。 商锦蓉挺着肚子进了产房,看到八王妃在哭,她赶紧劝:“刚刚生产完不要哭,对眼睛不好。会落下毛病的。何况孩子虽说早产,但你们母女平安。而且孩子这般可爱,您哭什么啊。” 八王妃擦了擦眼泪:“这孩子的嘴唇,像极了王爷。” “……”商锦蓉实在是无语得很。她也不是没见过八王,哪里像了?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的。“那是孩子贴心。也不是所有孩子都像双亲。你瞧我家那三个孩子,只有女儿像我。两个儿子跟我们夫妻都不一样。” 八王妃立刻就被岔过了伤感。反而好奇的问:“完全不像吗?可是我瞧着那两个孩子,都是俊俏得很。看着就是你们两个的孩子。” 商锦蓉哭笑不得:“好看是好看。但眉眼啊真的跟我们夫妻不太一样。不过倒是像我两个哥哥。” 八王妃笑了:“诶呦。外甥像舅,这是很对的。你娘家那几个孩子我也都见过,个顶个的好模样。真是站在一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的。”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我都许久没见过孩子们了。” 得!这又开始想孩子了。不过做母亲的想孩子,天经地义。于是商锦蓉安慰她:“一会儿倩茹公主就来陪着您了。不过肃王最近正在准备骑she的考核。可能不能陪您时间太长。只能同郡主一起过来给您请个安。” 一听自己的儿女们要来看自己。八王妃又破涕为笑:“太好了。他们都要先见见自己的妹妹。这孩子跟茹儿小时候像极了。日后她们姐妹一定亲近。” 如今的八王妃住的是肃王府。而这个肃王,就是八王妃给八王爷生的嫡长子。皇上在两个月前加封了八王的两个嫡脉。嫡长子秦为厚肃王,算是袭承了其父的亲王之位,只是改了个封号,重新封赏了府邸。而嫡女秦倩茹被加封为和婉公主,留在宫中孝敬太妃。 虽然有了王府,但肃王仍旧在宫中于皇子皇孙们一同生活。因此八王妃就是这府中目前唯一的主子。不过如今有多了一位小主子。她自己是将女儿jiāo给了rǔ母,倒是让下人们忙活得十分起劲儿。 倩茹公主和肃王回府,商锦蓉还没离开。因为母亲同商瑛侯亲近。肃王和公主也十分敬重商锦蓉。于是不等商锦蓉给王爷和公主请安,这兄妹二人先给商锦蓉躬身施礼。“见过姨母。” 既是称呼了姨母,便是把自己当做八王妃的姐妹看待。商锦蓉却不能只是笑着接受,立刻福了福身子:“见过王爷,公主。” 肃王别看只有十一,但小小年纪也很沉稳。若说起来,他之前就知道自己的父王有多荒唐,又多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因此对父王的死全无半点哀伤。比较而言,这位可以让母亲时常展露笑容的侯爷倒是让他心中喜爱。因此对商锦蓉,他也有本能的信任。“姨母,母妃情况如何?可是已经休息下了?” 商锦蓉点头:“是呢。王妃生产之后气虚无力,还坚持着抱了一会儿孩子,这会儿睡着了。不过她方才抱着孩子还在想着王爷和公主。说是多少日子不曾见到你们,想得都要哭了。” 秦为厚和倩茹互相看了一眼,两个小孩子眼圈也红了。肃王吸了吸鼻子:“我们也想念母妃。只是皇伯父说,母亲这一胎至关重要,又受了大灾的侵扰,大师说要静养才成。我们也不能随便出宫。辛苦姨母时常照应了。” “王爷何必如此客气。我同王妃jiāo好,自然是要顾及她的身体。不过这次王妃早产虽然意外,但还是因为王妃过度优思之故。还请王爷和公主可以多多劝慰王妃。让她多以自己的身子为重。也要顾及你们这三个嫡亲儿女啊。” 倩茹听到这话,眼泪都掉下来了。“姨母,为什么母妃还那么想着父王呢?明明父王对母妃那么不好。” 公主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一旁的下人们也都听到了。肃王赶紧拉了一把妹妹。商锦蓉却叹了口气:“王爷不必担忧。这府中人都是jīng挑细选,不会说出半个字。但公主,这些话切不可再说了。王妃对你父王感情深厚,您这么说,会伤了她的心。如今她正是最不能伤心的时候。” 倩茹皱了眉头:“为何女子就一定要这样呢?我将来一定不要像母妃一样!” 商锦蓉心疼地拉起倩茹的手:“女子自然可以过得更自在。王妃有自己的心愿。公主您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伤害他人,活出自己自然是极好的。” 倩茹看着商锦蓉,用力的点头:“皇祖母说,像姨母这样的女子天下间只有一个。我不信!我将来也要像姨母您这样,活成人人都信服的样子!” 商锦蓉苦笑:“那样,你便有了许多无法忍受又必须忍受的束缚。也有了明明不用在意,却又不能不理的责任。即便这样,公主也觉得要活成我这个样子嘛?” 倩茹再次点头:“是!皇伯父说,人活着都要有自己的意义。皇伯母也说,女人也不一定非要在家相夫教子。我不想做男人的附属,我想做我自己!” 看来这八王爷过往的作为,让这两个孩子受了很大的影响。这对兄妹是实实在在的看不上自己的父王。不过这也是好的。至少他们虽然对王妃的懦弱和多八王的感情不能理解,但他们心疼母亲,兄妹和睦。这对八王妃来说,的确是最好的今后了。 ☆、第473章 第473章 八王妃给女儿起名倩影,是希望女儿容颜美好、亭亭玉立。但倩茹公主并不喜欢妹妹这个名字。一来,影是光芒暗处之意;二来,倩影只盼望了容颜,她却希望妹妹可以同自己一样,努力去做女中的qiáng者。但她同母亲说了几次,八王妃都对自己起的名字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感觉。于是只能作罢。 太妃还给这个孙子起了个rǔ名,名叫念儿。自然是思念自己幼子的意思。而这个小名,也让肃王很不喜欢。但奈何大名rǔ名都是长辈给的。他也只能跟妹妹一样瘪了嘴。 商锦蓉知道肃王和公主都对那孩子的名字不满。心里倒是挺安慰。其实原本他们寻找的,并不是这个孩子。八王妃这么一早产,把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而这个孩子,是皇后亲自派人寻来的。唐光远和商锦蓉并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族和母族都是什么人。只知道孩子的母亲是一个世家旁支庶女。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为何会不要这孩子,这些他们一概不知。但不可否认,生母不在,其他亲族都不接纳她,她才会成了没有人要的孩子。也是因为这样,她成了皇家的女儿。也不知道是可怜,还是福气。 随后,商锦蓉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整日昏昏欲睡。唐家人惊恐万分。太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担心她是魂魄再次不稳,恐有性命之忧。最终只能再一次求到了尘大师那边。了尘得了皇上的旨意,自然有一番说辞。之后商锦蓉被送进了清净的别院之中。得八字合适的人,才能进入照顾。而偏巧,优儿是唐府上下唯一八字与这孩子匹配之人。因此唐家这边只有她一个人跟随,其他人都是在宫中jīng挑细选出来的。但其实也只有区区六人。 这里六个人都是皇上和皇后的心腹人。知道事情的内情,但又终生不会多说一句的。一晃一月有过去,比起预产之期早了八日。商锦蓉“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原本那位rǔ母被送走。只告诉她母亲的奶水终于算是有了,要自己喂养。这样的事也是常见,rǔ母没有怀疑,自然就拿着银子离开。而孩子被送到别院之中。商锦蓉又不是真的生产,因此也带来了一个rǔ母过来。这个人是唐光远寻来的。他们夫妻受过唐光远的恩惠,又刚刚生下幼子半年。她夫君如今在唐光远身边当差。她自告奋勇给小少爷做rǔ母,孩子已经“生”了,就可以正常对待。这夫妻俩的人品不错,唐光远便选择了她。 这孩子的名字,还是皇上请了了尘大师,最终定下一个溱字。一来,溱同秦音,记的是他的血脉传承。二来这孩子的生父同那些魂煞焚于一场大火,这孩子是遗腹子,出生的时辰又火旺缺水,因此这个溱字是唯一的选择。 唐义溱的出生,让唐家和李家都开心得不得了。终于等到亲家母把孩子生产的万家夫妻,也抱着这孩子喜欢得不行。比起自家那看起来就安安静静的小儿子。唐义溱出生开始就活泛得多。当然白天睡觉或者有人陪着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几乎是整夜哭闹个不停。 虽然孩子不是在自己身边喂养。但商锦蓉也很头疼。而且这孩子的眉心一日比一日变化大。一开始她还觉得是自己眼花。等到孩子“满月”之后,那常人看不到的红晕越来越明显了。 这情况唐光远也很吃惊。他其实也没想到,孩子真的出现了问题。本还觉得钦天监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小心了。八王造孽,他自己都被魂煞给吞了魂魄。因果已报,怎么还会连累到孩子身上?但目前看,这的确是有些糟心了。 夫妻二人以还愿的名义抱着孩子去了护国寺。了尘大师看着孩子的眉心,叹了口气。“这孩子生来带煞,那煞气使他在最不恰当的时间出生。如今看来,除非能将这煞气化解,不然是个早夭之相。”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这孩子在自己身边也一月有余。每日抱在怀里,也是喜欢得不得了。哪能看着他不心疼。“大师,稚子无辜,您就没有可以化解的办法吗?” 了尘大师叹了口气:“老衲虽修行几十载,却不得其法门。终究不过凡人筋骨。寻不得天地造化之宝,也就化不了这yīn魂戾气之煞。不过侯爷您却不同。您曾逆天改命,福泽降世,说不定可以寻到天材地宝,从而化解小公子的煞气。” 商锦蓉忙问:“那要什么样的天材地宝?” 了尘大师摇头:“天地造化必是灵气充盈之物。不必非要是什么东西,或许一粒米,又可能一口清泉,只要能让这煞气化解而走。自然不再有危害。这孩子命中有两次生死劫。第一次已经度过。第二次看来也会在不久之后。若是可以过去,便是大富大贵自在逍遥。否者……” 唐光远问:“那若是灵气充盈的东西也驱散不了呢?” 了尘只能回答:“一日不行,就两日,两日不行就日日。总归是命数天定。并非所有人都能有赵侯爷那般的苍天眷顾。不过或许侯爷的福泽真的可以护佑小公子的命格,助他度过死劫。” 当天晚上夫妻二人抱着孩子住在了护国寺。掌灯之前,了尘大师带着几个徒弟为唐义溱诵经祈福,这孩子倒是睡得不错。只是一回到爹娘怀里,白日睡得足了,晚上就哭闹开了。 rǔ母抱过去喂了奶,这孩子吃饱之后也不睡觉,被商锦蓉抱在怀里还能安静一会儿。只要一放开,就又开始哭个不停。rǔ母没办法,商锦蓉也是头疼,于是就让rǔ母下去休息,孩子给她就好。而后夫妻二人只能搂着孩子躺下来,手是一点儿都不敢从孩子身上挪开了。 看着怀中胖嘟嘟的婴儿,商锦蓉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孩子。亲爹造的孽,怎么就要遗到他的身上。他又做错了什么。” “人能选择朋友、伙伴、同僚、伴侣。但却无法选择父母兄弟。这孩子的确无辜得很。但咱们不是更无辜。” “其实接纳这个孩子的时候,我也不是很愿意。我也不是圣母心肠。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但皇上皇后的意思如此,我又担了这样一个福泽深厚的名声。不护住这孩子,他便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但孩子在身边才一个来月,我就舍不得了。若是养在身边几年他再出了事,我也是受不住的。” “那不然试试那些像是水晶般的东西?”唐光远提议。 想起当年在如意空间中的河水下面发现的半透明的石头,商锦蓉也只能点头。“死马当活马医吧。”那是唯一能与井水中灵气相同的东西了。数年前唐光远在水中捉鱼,无意中发现的时候。他们甚至还猜测过,这些是不是书卷中记录的灵石。又或者是这空间的能量的凝结。所以这么多年,他们不曾动过。但若是为了救这个孩子活命,或许也可以尝试一番。但对空间是否有影响,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回家之后。张氏和李贞都很焦急的等着他们。他们夫妻出去前,说孩子这样总是哭闹不止,怕是在商锦蓉怀孕的时候受了魂魄不安的影响。这也让她们担心不已。因此早早的就在头道院等着他们回来。等见了乖孙之后,张氏要把孩子接过去,结果商锦蓉刚一撒手。这孩子就又哭了。没办法,商锦蓉只能又抱了回来。 张氏一瞧,这是比出去之前更能哭了。担心得不得了。“大师是怎么说的?” 商锦蓉只能编一个谎言:“大师说这孩子在我腹中时受了惊吓,也同我有一样的毛病。不安得很。所以会粘着我。日后我把他留在身边带着就好了。” 一听这个,张氏和李贞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只要乖孙没事,这她们就放心了。 当晚,小五小六小七一起围着弟弟。有姐姐哥哥们陪着,唐义溱倒是没有哭闹。商锦蓉总算可以得到时间歇一歇自己的胳膊。忙活着吃了饭。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小七都开始打了哈欠。商锦蓉便让小六小七陪着弟弟睡在一处。rǔ母在一旁照顾着。而后她带着小五,拉着唐光远去了自己的药房。那里一向不许任何人进入。所以进去之后锁了门,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三口人进了空间。小五就知道有事。“娘,弟弟是怎么了吗?” 家里人也都不知道唐义溱的来历,都以为是商锦蓉自己生的。小五也不例外。她跟张氏和李贞都是一样的担心。 商锦蓉叹了口气。糊弄的话她不想多说。但她告诉女儿,弟弟的情况很特殊。若是找不到可以化解的灵物,只怕是凶多吉少。所以他们三口人这次进来,是先拿出水底的晶石。若是那晶石有用,孩子就能转危为安。若是不能,他们就还得继续寻找。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小五一听弟弟这么危险。眼圈当时就红了。“都怪那些人造孽!害了娘亲,也害了弟弟!若是弟弟有事,我一定要报复他们!” 商锦蓉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傻丫头。造谣的人连尸体都被焚了。你报复谁呢?罢了,不要去想这些了。你爹一会儿下水拿晶石,你去为他烧些井水沐浴。另外厨房里有我准备的生羊rǔ,你加上一些井水煮上一壶。晚上义溱要喝的。” 小五连忙跑进院子进了厨房。商锦蓉则跟着谭光远到了河边。 坐在河边的草地上。看着丈夫腿上留下的疤痕,她叹了口气:“虽说伤好了许久,但看到伤疤还是会觉得难受。” 唐光远活动了一下身子准备下水,听到妻子这么说,蹲下来在她脸颊亲了一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一个男人,留些疤痕也没什么。倒是你那胳膊上的,我每次看到都心疼得不行。” “又想跟我说女人爱美,男人无所谓了。” 唐光远笑着摇了摇头:“谁的美谁说了算。你说好看就好看。” “还押韵呢。快下去吧。不知道对空间有什么影响,你先挑一块小一些的。若是没有什么妨碍,再换一块大的。给他们姐弟四个人每人一块。” 唐光远应声下水。没用多一会儿他就冒头了。“这水下多了许多晶石!” 商锦蓉瞪大眼睛:“什么?多了许多?” 唐光远点头:“真的。你等我一下!”随后他再一次沉入水中,不一会儿就游了回来。腰间的袋子里一看就装了不少。 把袋子拿下来摆放再岸边,看着大大小小五颜六色透明度各异的晶石。商锦蓉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怎么会这么多?而且上次看到的时候,没有发现有透明度这么高的啊!”她拿起一颗嫩huáng色的晶石,里面虽然有一些微微发白的棉絮,但大体上已经像玻璃一样通透了。除了光线折she下来的感觉不一样,她都以为是真的玻璃制品了。 唐光把散落下来的碎发拢到头顶,一边擦脸上的水一边儿说:“下面还有很多很多,根本数不过来。就好像水下面的石头都变成了这样。”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下岸边的鹅卵石,然后扒拉开之后,从泥沙里果然翻出一块玛瑙质感的石头。用水清洗了一下,他拿起来对着天空。“你看。也有些改变了。” 商锦蓉接过石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的眼睛或是有什么问题。你看呢?你能看出来吗?” “我能。这些开始逐渐通透的石头,都有灵气。越透明的灵气越浓郁。这种刚刚变化的,灵力比较低。锦蓉,是不是空间里产生了太多灵力,所以凝聚到了这些水下的石头上?毕竟水是万物根本,空间里的水又最是灵气充裕。被灵水滋养,他们就逐年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商锦蓉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这可空间都来得莫名,那些留下来的书卷里只写了简单的来历和这里面的灵植灵药。对于这些东西,是完全没有的。但是她突然心头一动:“阿远,这如意空间的最初载体就是一块灵石。而在我眼里那就是一块翡翠四季豆。你看这些石头,会不会就是空间孕育出来的新的灵石?” 唐光远的问题她不清楚。她的问题唐光远也不知道。夫妻二人坐在岸边说了许多猜测,但也都永远只能是猜测。但至少他们现在不用担心拿出这些石头会对空间有影响了。于是夫妻俩挑选了五块大小合适,又都像是玉石的晶石。都不是特别通透,落实按照翡翠种水的标准,算得上冰种。给孩子们做随身的配饰,是最合适的选择。 ☆、第474章 第474章 看到这五块石头,小五喜欢得不得了。商锦蓉让她先挑一个留在身边,小五有些不好意思的问:“爹,娘。女儿能把这块石头一分为二吗?” 商锦蓉问:“为什么?你若是想要,让你爹再去那一块上来好了。” 小五脸红红的:“不,不是啦。我想分给柏延。” 商锦蓉笑了,看着丈夫皱起的眉头,更觉得好笑。“如果确定这石头可以切割雕刻。娘就让人将这块给你雕刻成yīn阳佩,到时候你们俩一人戴上一半。若是不能切割,那就再给他寻一块跟你这个一模一样的。这样可好?” 小五用力点头:“好!听娘的!不过大哥大嫂那边,是不是也送去呀?既然是带着灵气的东西,对大嫂身体也是好的。对将来的小侄儿也是好的呀。” 商锦蓉揉了揉女儿的头发:“你这丫头,还都挨个给要到了。那如何不为你祖母姑祖母舅外公他们要呢?” 小五笑眯眯的说:“那不一样。祖母姑祖母舅外公舅外婆太外公舅舅舅母表哥表弟表妹他们,您都会自己想着嘛。” 唐光远扶额:“这女儿大了,真是不得了。” 小五拉住他的衣袖:“爹,您不许笑话女儿。您说过,女儿说什么您都说是好的。” 唐光远无言以对:“对。你说什么爹都得说是对的。谁让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呢。不过过一阵子,柏延要护送他父母和弟弟回家乡。还会带一批北地的货物回去,你就别跟着了。” 小五点头:“嗯。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跟着。娘刚生了弟弟,身子骨儿还没康复。弟弟又这样,我哪里能放心离开。而且京中开了女学,我想去看看。我这个年纪做不了学生,但可以帮帮忙。毕竟那是公主姨母和王妃姨母主办的。娘不愿意出面,那就由女儿去。左不过是咱们唐家的脸面。”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不想再出风头,倒是难为你了。” “不会啊。女儿也想找一些事情做。而且我还要游说一些官家小姐去上女学呢。比起她们在家里学的什么三从四德。女学里学的可都是大学问。而且太子不是说,将来也会考虑女子科举吗?有了您这个真正的女官在前,说不定将来就会有很多女官了呢。” 唐光远笑着问女儿:“那你想做女官?” 小五赶紧摆手:“那不想。看娘做官做得这么辛苦,我就怕了。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打理好家里的生意,多赚些银两呢。”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谓的‘能者多劳’不过是别人压榨的一种借口罢了。不过要是为了不多劳就让自己糊涂过日子,一点儿本领也没有,只能依靠他人而活,那其实累一点也没什么。至少不会被人蔑视歧视。” “这些女儿都晓得。但做娘的女儿,是一定不会让您丢脸的!” “只要你们都过得开心快乐,那就是爹娘的心愿。脸面,别人给的不重要,自己活出来的才重要。” 第二天,商锦蓉去了小五开的那间首饰铺“悦己阁”。伙计们一看东家和东家的母亲来了,赶紧上前供应。商锦蓉找了铺子里最好的雕刻师傅,将最小的那块晶石递了过去。“这块玉石你看看能不能雕刻。” 师傅一看这块石头就赞叹:“这么好的翡翠今年铺子里只遇到过两次。这chūn色不用雕琢打磨就已经光彩照人了。” 商锦蓉关心的并非是这块紫色石头的颜色,而是刀子触碰之后,石头里的灵力会不会减少。因此她要亲自在一旁看着师父操作。“你先试试可不可以下手。我觉得这块的质地有些不同。” 师傅赶紧点头,而后坐下来仔细翻看了一下,掉选了一处棉最多的地方用砂砣试了一下,这手感让他有些惊讶。“咦?” 小五忙问:“怎么了?可是弄不动?” 师傅摇头:“不是不是。只是手感有些奇怪。明明触感很是坚硬,也跟翡翠没什么两样。但上砣之后,却很好着手,而且还有微微的韧性。算是非常好雕刻的料子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个矿口的新料?若是这种品质和质地,可以将翡翠雕刻得更jīng致许多。” 匠人自然对好的原料十分喜爱。就如同厨师对好的食材一样。商锦蓉见这位雕刻师傅都没有怀疑石头的身份。那瞒过其他人应当也不成问题。“那你多试试切下一个角我看看切面什么样。” 虽然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意思。但做工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只是师傅说:“侯爷,若是您要看切面,至少得有半个时辰才成。小的不但要先看看如何雕琢这块好料子,不糟蹋成品,这切割也是需要时间的。” 商锦蓉点头:“那好。你忙你的。等切下来了就出去见我。我今日等看完切面再离开。” 这下雕刻师傅有了压力。不敢怠慢,等到主子们离开之后,他赶紧唤来徒弟一起帮忙。夏国的宝石雕刻师们都是用砂砣来进行雕刻,用砂轮来进行切割。这砂轮其实跟商锦蓉前生所知道的所差无几。只是区别于电动和手动而已。砂轮是一种极其坚硬的石头耗费人力经年累月开凿出各种形状。这种石头制作的砂轮上会有细细密密的小“砂砾”,这种砂砾有的接近半透明,有的明显发黑。里面含着天然的金刚或者硬石英等物。因此知道有合适的尺寸,放在人力砂轮架上,就成了原始版的打磨切割机械。 但即便是这样,没有电力驱动的极高钻速。这用脚踩的速度也是很慢的。所以一直到上午,雕刻师才拿出这块石头出来,让商锦蓉观看切面如何。 商锦蓉哪里是看切面,她只是要确定这石头切割之后会不会损伤灵力。结果在情理之中,又让他微微有一些遗憾。灵力虽然没有消散,但这灵力也平均分散在石头的每一处。切掉一块,打磨掉一块就会将灵力分散到切掉的小角中,这么看来看,那些打磨掉的碎屑中,也会有许多灵力存在。这东西都是天地造化的灵物。自然不能làng费。所以商锦蓉告诉这雕刻师傅:“我这里还有几块同样的料子。你要jīng心雕琢。尽量保住料子的大小。即便要切割,切割下来的尺寸也最好可以制作小一些的镶嵌。而且我会让人给你准备一套全新的工具。你要在单独的房间内制作这些料子。无论多小的石尘,你都要仔仔细细的搜集好,我都是需要的。” 各种宝石的粉末的确又许多人会来搜集购买。民间有传,这些宝石的粉末跟珍珠粉和琥珀粉一样,是对人身体有好处的。还有人利用这些粉末制作丹药,或者是做一些其他的东西。雕刻师傅了解的不多。但商锦蓉这么说也的确没什么不对。至少听说翡翠的粉末可以压惊。他整日再这些粉尘里,从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人家要那就给呗。 那块试验的石头留在悦己阁先让师傅雕刻着。商锦蓉把女儿挑中的那块给了小五。“这块你自己做主。你看不到,但娘可以告诉你。切割掉之后,石头里的灵力也会被分掉。” 小五点头:“女儿虽然看不到,但早就猜到了。其实我也能摸出不一样的温感。大概是因为我也是在灵力滋养下长大的吧。娘,那把那块最大的给弟弟吧!” 商锦蓉点头:“嗯。他的情况特殊,娘就先不给他雕刻了。直接放在你弟弟的襁褓里就行了。等他大一些了,再给他做一个项圈。这可是保命的东西。”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那位衔玉而生的宝二爷,难免笑了出来。 小五还以为弟弟是彻底没事儿了也跟着笑了起来。“弟弟没事那就太好了!娘,那我去看弟弟了。您先忙着。” 晶石雕刻需要的时间可不短。越是jīng细,工序就越多。如今只是为了孩子们的护身饰物,倒也不急。而唐义溱有了一块灵石放在襁褓里,果然不再哭闹,任谁抱着都会给个笑脸儿,商锦蓉也就能分出神来做些自己的事情了。毕竟朝廷上的事她不必现在就去忙。但自家相公从一个练兵的差事变成了御商局的上局司,那不就是说,即便将来自己辞官,自己也会在唐光远旁边辅佐。说白了,就是皇家的一个托词。所以有些事情,唐光远虽然不愿意让她操劳,但她也难免会过心。 而且商锦蓉如今,已经想把锦香居jiāo给太子了。这并不是当初为了离开才有的念头。在京城的锦香居开张之后,这就已经是她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了。因此她要重新打造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餐饮生意。 名字不是重点,重点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药膳是商家的根本,她不会放弃。而进城的锦香居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药膳当做主要的卖点。所以即便再开一家买卖,也不会抢了自己的风头。而且商锦蓉还不想在京城开这第一家药膳坊。她的目标是锗州的府城吉阳。一来,女儿是吉阳县主,虽然封地不在这里,而是在吉阳更北的一个县城,但在吉阳府也有女儿的县主府。他们之前去那边赈灾的时候,也有买下一些房产和土地。二来,从地理环境上来说。那里跟前生的家乡地理位置很像,让她有一种本能的归属感。而锗州又是唐光远的故土,自己的亲婆婆就葬在那边的唐家祖坟之中。早晚有一天,他们夫妻也会埋骨于此。所谓叶落归根,他们早晚也会回去生活。而锗州从深秋到冬季到初chūn,有半年的时间都是寒冷的,药膳中有许多都是驱寒暖胃的,能更轻松的推广开。 当然,她也想把药膳的理念推广到更远的地方。但她如今真的没有了当年的野心和冲劲儿。她只想找一个远离权力中心的地方,认真的搞好自己的一家小买卖。至于将来要如何发展,她觉得还是看女儿女婿的比较好。她还得留出几十年的时间去游山玩水呢。总不能这辈子也亏了自己。 晶石都雕刻好的时候,已经入了深秋。天气越来越凉,但这些晶石的佩饰却都触手温润,并没有一点儿石头该有的冰冷感。那些晶石的碎屑被装在一个小木盒里。打开之后夫妻二人就能看到饱满的灵力在上面行成一股华彩四溢的光团。可见这些东西的灵力如果不被吸收走,是不会有任何衰减的。这么看着,或许放在家中的水池中中,水池里的余下和莲藕以及长出来的莲花莲子,应当可以吸收一些灵力了。反正没多有少。把碎石头放到井里一些,不知道有没有用处。 除了四块玉佩之外。切割下来的小碎料,果然被制作成了一些镶嵌物。两支檀木的簪子上的镶嵌。一只步摇上的紫翡蝴蝶纹。八宝手环上的其中一宝。甚至还用在一个小小的帽子上做了一个帽正。看起既jīng致,又有些好笑。 不过唐义溱像是很喜欢这个小帽子,戴上之后就不愿意让摘下来。好在如今天气也冷了,戴上也不会热到。 其实自从襁褓里放上晶石之后,唐义溱的情况就稳定了下来。眉心的红再也没有扩散过。而且隐隐又了一种被压制的趋势。这让商锦蓉和唐光远放心不少。他们这次没敢带着这孩子去见了尘大师。没得这么快就能知道压制煞气的东西,就算是了尘大师,他们也不能完全放松警惕。只有自己知道没有恶化,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但是这个小帽子带上之后,他们发现效果居然比一整块晶石更好一些。大概是因为直接就覆盖在头上的关系。自从小帽子被戴上之后,那红晕就开始一点点减少。虽然少的速度也一样很慢,但比之前却要明显许多。这让两夫妻惊喜不已,甚至又拿了一块完全透明的晶石给那师傅,让他除了做成帽正之外,还要做成平安锁和手环,方便孩子贴身佩戴。 日子转瞬即逝。随着孩子的情况越来也安稳。唐家的事情也逐渐趋于平静。有了六王爷稳定下心神不再去折腾到处花钱积德,而是真的接手了商锦蓉之前没有完成的那些创业计划阶段。唐光远作为副手,还是一个不能离开京城的副手,那就成了六王爷去了淮郡坐镇,而唐光远则做起了指挥官样的工作。就像六王爷来私信里说的,他这个做王爷的,还得听做侯爷的指挥。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夫妻的。 虽然这只是一句笑话。但商锦蓉却心安理得。那本来就是他们秦家欠他们夫妻的。她还为了他们秦家的血脉操心费力呢!但对六王爷和六王妃,她是心中感激也惦记的。送了王妃一个晶石主子的手钏。至于六王爷,一个jīng巧的扳指跟六王妃是同一块料子。至于他们夫妻会不会随时随地戴在身上,那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了。但这是他们夫妻能拿出去的,最大的心意了。 ☆、第475章 第475章 眨眼之间。又是一年的除夕。今年家里多了一个小宝贝,但万柏延护送着双亲和弟弟回乡,人数上倒是没有什么区别。 小五过了年就十七了,小五也有十五了。两个孩子站直了身子都比她这个做娘的高了。商锦蓉虽然有些伤感岁月穿梭,但到底是自豪和欣慰更多的。 因为昭平公主和六王妃八王妃一起创办了女子学院,而且除了重体力的工作,比如冶铁锻造这类的没有课程。其他的,连武艺和兵书战策之类也有专门的先生授课。而商学是最重要的一门课程。昭平公主的意思,是希望自己这位亲家可以在年后学生门正式上课的时候,能够偶尔去给学生门讲一讲她的生意经。至少有她在,那些女学生们就有一个奔头,一个榜样。 这一次商锦蓉没再说些拒绝的话。对于可以提高女子价值的事情,她是非常乐意的。而且这件事里,虽然说是有公主和两位王妃主持。但自己的女儿是那个出谋划策的人,对外也说是双侯府的参与。她虽然不出银子,但力气总还是要出一些的。 因此整个正月里,商锦蓉除了计划自己的新店,就是在编写教案。她没做过老师,更没做过古代女学历的先生。但她总做过十几年的学生,又养了四个孩子,总是有些东西是可以总结一下教给那些女孩子们的。至少她得先教给她们,如何才算是真正的自尊自贵。 看了妻子些的教案,唐光远叹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不愿意做,但还是比谁先过的都周到。” 商锦蓉笑道:“我只是心寒厌倦,又不是不讲道理。对这些女孩子们,我当然是希望她们越来越好的。只有女子的懂得多了,不再只知道那些妇德女戒,她们才能真正的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对自己的重视。那绝对不是三从四德,也不是争风吃醋。而且女子有了本领,对男人而言也会更有吸引力。哪怕会有那些没本事的男人说三道四,但真正的好男人,只会更加尊重。要改变人们的观念,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什么时候开始起步,才是关键的。” 对于这些,唐光远一向是支持自家夫人的。更何况,他不光是男人,更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男人的角色也不仅仅是自己。对母亲的敬爱孝顺,对妻子的疼爱珍惜,对女儿的宠爱呵护,这些身份都不允许他看不起女人。虽然他很清楚,大多数男人并不会这么想,但商锦蓉说得对。改变人们的观念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不走,就永远改变不了。“但是也别让自己太操劳。” “我这倒是没什么。就是说说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倒是你。年后要跟着六王爷去一趟淮郡。少说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过那边的商贾之前都收拾服了。刘家的前车之鉴他们绝对不敢再犯。但新扶持的人家难免心中焦躁甚至是会生出傲气。这样的情况一旦发生,你要给一个厉害的样子瞧瞧。也免得他们仗着国商就无法无天。” “这越是富庶的地方,整顿规划起来就越是难。不过之前你那第一期计划只进行了这么几个月时间,就已经有一些成效了。我对后续的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对了,这次流云会正式出宫,做御商局在淮郡的督利官。之前你不是说过。要让舅舅收她做义女。这事儿,你是不是先去问问皇后?有了皇后开口。日后能避免许多麻烦。” 商锦蓉皱了下眉头。但还是点了头。“行。后日宫中小宴,我本不想去的,不过为了这事儿,还是得露面。也是。让小八去跟他亲娘多亲近亲近。虽然他们母子都不知情,但母子天性。八王妃每次看到他都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是知道我的脾气,怕是都要给两个孩子结亲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行……到时候他还可以叫八王妃母亲。也是真正的一家人。” 商锦蓉却摇了头:“既然如今他是我的孩子,那就不能在这上面控制他自己的意愿。他们兄妹姐弟都要自己为自己做主,小八一样不能例外。若是将来他真的跟小郡主有缘分。那在一起我不会阻拦。可若是qiáng硬凑一起,那可不行。” 唐光远哭笑不得:“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啊。对这事儿真是比什么都认真。” “当然要认真了。对这个时代的男人而言。婚姻即便重要,但妻子不喜欢还可以找妾,甚至休妻另娶。可对女子而言,虽然还可以再嫁,但却远没有男子那般容易。等到什么时候,真正可以做到没有休弃只有和离,且和离之后对男女的感观都是一样时,在婚姻这件事上,我才能放得平和一些。” 宫中小宴,是只有王公贵族内眷极深受皇恩的重臣妻女才有资格参加的后宫聚会。当然也不是有这个身份的就都可以参加,身体不适的,家里有事的,甚至是心情不好的不想来也没问题。这位皇后对这些臣子内眷的脾气十分随和。尤其是这都是重臣家的妻女,她从来都只是怀柔待之。而且自从后宫里再没有新人,而跟她作对的后妃都一个个倒得倒死得死之后,她也就没有再那么针锋相对谁的必要了。因此一开始商锦蓉说身体不适,就不来的时候。她也没多想。毕竟商锦蓉的身体的确不好,太医经常被找去双侯府为赵侯爷看病。而且皇后每次询问,太医们都摇头叹息。只说钦天监都没有定好的对策,他们这些太医也真是不起什么作用。 不过小宴当天还是商锦蓉带着大女儿,抱着小儿子先进的宫。这让皇后很惊喜。立刻让华姑姑亲自将母子三人迎进自己的寝宫。等见到人之后,先一步让华姑姑将孩子抱过来,她接在怀中。“你身子骨儿不好,快别行大礼了。” 但商锦蓉还是给皇后行了礼,小五也给皇后磕了头。 皇后让二人平身,看着怀里的小胖小子,脸上都是笑容:“锦蓉啊。溱儿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之前听闻他一直不安稳,哭闹不止。今日一见,是好多了吧?” 商锦蓉回:“臣夫妻撒出人去,画重金买下一块据说是在仙山里挖出来的翡翠原石。开出来水头虽然不是最好,但据说开石的时候里面流光溢彩,是个宝贝。了尘大师说,溱儿需要天材地宝才能镇住魂魄。臣让人将那块翡翠雕刻之后都给溱儿佩戴上了。果然那之后就不再哭闹了。” 皇后是知道唐义溱的具体情况的。也知道了尘大师给了什么样难搞的解决方案。不过商锦蓉他们夫妻可以解决得这么快,而且一看唐义溱真的不再苦恼,她也就信了商锦蓉的说辞。尤其是看到孩子手腕上的镯子,上面还明显雕刻着真言,她满心的感激。“真是难为你们夫妻了。” 商锦蓉笑道:“谁让我是她的母亲呢。做娘的,惟愿子女平安健康罢了。” 不多时,本就在宫中的倩茹公主和肃王到了。看到rǔ母摇篮车中的小婴儿。肃王先对这车产生了兴趣。当着皇后,他不敢叫商锦蓉姨母。于是便道:“侯爷,您给小弟弟是可以推动的小车吗?” 商锦蓉笑呵呵的回答:“是啊。王爷你看,下面还可以拉出四根杆子。在外面有风的时候,可以把杆子拉上来,用绸缎将摇篮上面遮挡住,既透气,又挡风。这样的小车子,可以让做母亲的节省出很多时间。也可以随时随地把孩子放在身边呢。” 肃王咋舌:“真的是好厉害啊!我小时候就没有这个。好羡慕哦。” 倩茹公主笑了:“哥,您这么大了,怎么还羡慕小孩子的摇篮呢?我就觉得,这个弟弟比摇篮车好多了。多可爱啊。胖嘟嘟的小脸蛋,白白嫩嫩的。” 到底是血肉至亲。亲兄弟亲姐弟之间,或是真的有人能有别样的感应。唐义溱在家里的时候,几个表兄弟他是不喜欢让靠近的。除了自己的亲哥哥姐姐,只有表姐让抱一抱。但对于肃王和倩茹公主,他完全没有抵触的意思。还笑着亲了肃王的脑门一口,虽然看起来是用牙chuáng去咬自己的亲大哥。但在所有人看起来,这就是两个孩子的亲近。肃王也没嫌弃被小家伙弄了一脑门的口水。反倒觉得自己被姨母的孩子喜欢,一定是自己很优秀,开心得不得了。 只有皇后再心里泛酸。有那么一瞬间眼圈发红。但华姑姑看到之后,立刻转身给挡住了大家的视线。皇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而后转换了情绪。 随这来参加小宴的人越来越多。皇后便带着大人孩子们一起去了御花园东暖阁。 冬暖喝前面是御湖,如今湖面上已经结冰,但秋日里的残荷并没有完全铲除,有一部分露再外面懂了个结实,再加上头些日子下了雪,如今这湖面的景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东暖阁的后面是一片梅林,紧贴着矮墙的是几十颗红梅。这时候正值盛放,坐在东暖阁二楼,打开北面的窗子,就能看到满眼的“红云”,在积雪的衬托下,喜庆异常。 今晚算上皇后也只要十六人。都是女子。肃王只是来见母亲的,所以并不参加酒宴。倩茹公主自是要陪在母亲身边的。而小宴上,唯二的男性就是唐义溱和董相家的小孙孙董仲辰。连个孩子是同一个月出生,董仲辰比唐义溱大上十天。但因为唐义溱对外的生辰要比他真是的生辰晚上一个半月。真是年纪要比董仲辰小是一定的了。 董相的这位小孙孙虽说不是嫡长孙,但却是幼子的嫡长子。董夫人原本就最疼爱幺子,自然也会偏疼小孙子。更尤其据说这孩子出生前一晚,董相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家祖先显灵,说自家要有贵子出生。结果董相刚想追问到底贵成什么样子,便醒了。醒了之后这孩子就出生了。 虽说贵子不贵子的说法谁也不知道真假。毕竟那是董相的梦。只是今日大家看到董夫人对这小孙子是如何重视的,都忍不住赞叹两句。这是真的当命根子在疼呢。 比起董仲辰一会儿哭一会儿要吃奶的。唐义溱就老实许多了。自从晶石佩带好之后。这孩子就不再哭闹不止。而且几乎吃喝拉撒都像是定时一样。掌握好了规律,母rǔ也省心得不得了。最关键的是他除了不喜欢其他人靠近之外,对身边所有日日熟悉的人都很亲近。几个月大就知道亲亲这个亲亲那个,实在是会讨人喜欢。 不过他有个奇怪的嗜好,那就是喜欢抱着自己三哥的手啃。被小五调侃说自家小七的手鼓捣药多了,味道大概跟卤猪蹄差不多。导致小七赌气三天不理自家姐姐。 今日唐义溱也很“低调”,在rǔ母怀里安安静静的。既不看着桌子上的好吃的着急,也不会听到丝竹管弦苦恼。反而睡得香甜。反倒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董仲辰身上。 儿子的低调让商锦蓉很开心。一旁的八王妃看看女儿,又看看唐义溱。都是喜欢得不得了。这种分席而坐的酒宴,尤其是整月里的宫中小宴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一旦丝竹管弦歌舞起了。就可以起身到其他人桌边敬酒谈天。八王妃便抱着女儿去了商锦蓉那边。 让八王妃坐下。商锦蓉给小五使了个眼色。小五赶紧就抱着倩影去找了倩茹公主。“妹妹,我也就半个月不见,溱儿就又大了不少呢。” 商锦蓉笑道:“小孩子可不就是长得这么快。我见倩影也是更漂亮了。而且不哭不闹的,是个体贴人的。” 听商锦蓉看夸奖女儿,八王妃也很高兴:“那倒是。倩影这孩子的确招人疼。就是太文静了一些。不过女孩子,文静一些也好。倩茹就有些太能闹了。我听说她年后非要出宫去上女学。这事儿母妃不是太赞同。只是碍于昭平和你的情面,她老人家也不好拒绝。不然……你劝劝倩茹?” 商锦蓉本以为八王妃是来看儿子的。却不像是为了这件事。不过这件事,商锦蓉只能让八王妃失望了。“这件事既然皇上都点了头。太妃即便不愿意,也得听万岁爷的不是。你我都是女学的创办人之列。怎么也得以身作则啊。这事儿,你得跟皇后提一提。我劝倩茹,便成了倩茹想要抗旨,岂不是害了孩子?” ☆、第476章 第476章 八王妃本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她把商锦蓉当信任的人,自然也会把她的话当成是最正确的。一听这话,她赶紧点了头:“你说得也对。我真是忽略了这个事。虽说皇上不会真的怪罪,但如果倩茹不去,也会惹人不开心的。罢了,这事儿我也不去同皇嫂说了。左不过是太妃埋怨几句,还是孩子的前途更要紧。她啊,最是崇拜你了。” 商锦蓉笑了:“公主是想要将来可以又能力保护母亲和妹妹。她真正最心疼的人,只有你。” 八王妃听后虽然心里舒坦,但却也觉得愧对女儿。“我之前真的忽略了孩子们的心情。整日里心中就只有八爷。不过日后不会了。我得为为厚和倩茹倩影做个好后盾。不能永远都托孩子们的后腿。” 她们这边,很快就改变了话题。说起婴儿们每日的趣事,倒是津津有味。对面的倩茹和小五,也有她们的事情可聊。就比如倩茹知道太妃不喜欢让自己出宫住,更不愿意让自己去女学。但这一点她是十分坚持的。在宫里虽然吃尽穿绝,可处都是束缚。以前在王府的时候,虽然父王十天半夜也见不上一次,更谈不上喜爱她与否,但至少她是自由的。可以每日见到母亲和哥哥。可在宫里,却是规矩多如牛毛,学的还都是她所不服气的东西。她一点都不喜欢。而且去女学,这不但是支持了皇姑姑皇婶母亲和姨母,还可以学到很多朋友,学到很多本领。这无一不是让她向往的。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是,出宫,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虽然父亲的王府没了,但哥哥的王府也是自己的家。 小五听倩茹小声跟自己说了她的心里话,倒是很佩服这个公主的心气儿。“你的想法自然是极好的。但太妃的心意也是为了你着想。在她心中,你是八王的嫡女,也加封了公主,那便是皇家的脸面。老人家总是希望自己的子孙可以少一些辛苦。也会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安排子孙的生活。你不喜欢,其实可以直接说,只是方式要尽量委婉。毕竟是长辈,根源也是为了你好。” 倩茹叹了口气:“若是皇祖母会像姨母一样,听你们说什么,也会信任你们的选择,那自然是好了。可皇祖母跟姨母安全不一样。她甚至都没有同我说起这些,而是直接去找了母妃。我甚至连跟皇祖母说这些事情的话题都没有。若是说了,便是母亲口舌多言。可不说,我出宫便是母亲的怂恿。怎么都是要母亲受苦的。” 想起皇帝家这些人为活得有多少弯弯绕,小五扶了扶额头:“你顾虑的到也对。不过这不是皇上亲自准许过的吗?太妃反对,你若坚持也没用啊。” “我是一定要去女学的。所以皇祖母说的的确没用。但我不想母妃受责备。姐姐,您有没有好法子?” 小五苦了一张脸。这主意,她即便是有也是不会出的。更何况皇帝家的事儿,她也没主意。“其实这件事你可以去找昭平公主呀。女学是她主理,而且她还是你的皇姑姑,太妃也会听她的呢。” 倩茹看了一眼昭平公主那边,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去找皇姑姑!” 太妃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不希望孙女去跟学那些对她来说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引来了皇帝亲自来同自己说女学的好处。这虽然让她有些恼火,但却也没再qiáng求倩茹的态度。只是让她出宫那天,她拉过孙女的手。对她说:“倩茹,不是皇祖母不希望你去做赵侯爷那样qiáng大的女子。可是你只看到她被人敬重的时候,看到她有qiáng大的能力。但你可有看到她被人孤立被人猜忌甚至是被人不理解被人污蔑时候的样子?” 倩茹想起那阵子的商锦蓉,也沉默了。“但她还是挺过来了。” “是。那是因为她有必须挺过来的原因。她有母亲有丈夫有儿女,所以她挺过来了。但挺过来不表示她没有受到伤害。也不意味着之前的痛苦都已经成为了过眼云烟。孩子,伤害一旦造成,就会留下永久的痕迹。你既然要选择qiáng大自己,这皇祖母并不反对。只是再qiáng大自己能力的同时,内心的坚qiáng才是最要紧的。皇祖母是担心你还太小,也不愿意让你去承受不一定非要承受的这些。可若是你坚持,皇祖母也会支持你。但你不能后悔。” 倩茹看着皇祖母发红的眼圈,便知道自己之前的态度让皇祖母难受了。于是她跪下来伏在皇祖母的膝上,仰起头说:“皇祖母,您放心。虽然父王还不在了,但哥哥和我还在。我们会代替父王做对家对国都更有意的人。我们也会孝顺皇祖母,孝顺母亲。照顾好妹妹。绝对不会让您,让皇伯父和皇伯母操心。也不会给太子哥哥找麻烦。” 虽然孙女没有证明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意思已经十分清楚了。见孙女这么贴心。太妃眼泪掉了下来。自己那小儿子虽然曾经糊涂过,觊觎过皇位。但大儿的及时阻值,还是避免了一场骨肉相残的祸事。可却让他从此消沉,沉迷享乐不再过问任何国家大事。这无疑也是让他走向绝路的原因之一。自己那一点儿主见都没有的小儿媳能把孙子孙女教得如此明事理,倒是他那糊涂儿子的福气了。摸了摸孙女的头,太妃道:“好。那皇祖母就等着我们倩茹成为跟赵侯爷一样的女官,给皇祖母争光露脸!” 从太妃的寝宫出来。肃王早就将已经在外宫等着了。看到妹妹哭着从轿子上下来,还以为是皇祖母数落了妹妹。他皱着眉问:“怎么了?可是被说了?” 倩茹赶紧摇头:“不是的。等出宫了我再同你说。” 二月三日,帼英女学正式揭牌。这金漆牌匾上的四个大字还是皇上亲笔所写,彰显这这座全部都是女子的学院,受到的是皇家的重视。 有之前的几个月准备。早就有许多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报了名。不过因为巾帼女学的授课方式和授课内容都跟其他书院不一样。所以女学生们需要自己选择班级。 大概是因为商锦蓉在女子之间的名气太大,光芒也太耀眼。所有人都羡慕她以女子之身成为朝廷要臣,伸手皇上的重视。并真的做出了许多让人赞叹的实绩。所以商学的班级报名的人数最多。其次就是医药。这是一开始筹办女学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夏国。医者的地位虽然不低,但因为医者基本都是家传,而且很多独门药方都是秘而不宣的。肯来教的先生寥寥无几。若不是皇上扶持,太医院里也有三位太医不吝啬家传之学,其中有两位还是妇科圣手,觉得让这些女子学习治疗女子的技艺,将来也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否则,这医学班都不见得能开成。但学医不仅仅是鼓捣草药号号脉。夏国的医术,还包括了一些常规的手术。最基本的,处理伤口就会见到血肉模糊。还有照顾病患,一些脏污更是家常便饭。因此让这些大家小姐学习这个,她们一开始都不看好。但却不知道怎么回事。报名的人数仅次于商学。让商锦蓉她们有些吃惊。 报名人数最低的,便是几类工匠。玉雕也好,木雕也罢,这不但需要灵巧,也同样需要力气。除非是真的喜好这个手艺,否则大多数女孩子都是没兴趣的。成品喜欢,可过程却是望而却不的。同样是工匠类的班级,小五提出的,设计班的报名人数倒是不少。不过要学这个却不容易,首先得有绘画基础。饶是大家闺秀们都已经在家里学过了琴棋书画。但真的可以将首饰或者是衣服设计出来。却也不是跟画画工笔或写意就可以的。 可以说,除了冶铁制造兵器之外。帼英女学连农耕畜牧都单独开了一个班级。不过目前这个班级里只有三个女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工部侍郎的庶出幺女。另外两个,则是来自民间的富户。家里也都是从事粮草生意的。 学校开张时也是锣鼓齐鸣。不过很快这股子热闹就归于平静。因为chūn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女学虽然让老百姓觉得新鲜,也有一些富裕的人家,想着是不是把自家的女儿也送到女学去上课。万一学到真本领,也是转到了。若是学不到,能多接触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成了闺中密友,不也是大好事一件吗?但更多的人,则还是更关心自家子孙的chūn闱,是否能考中秀才。毕竟目前而言,改换门庭,还得是依靠男子的。 这次的chūn闱。小六和李家的两位表哥都要参加。 十几岁的少年郎一起踏进了考场。三天的时间,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面临科举的压力,也是第一次尝试三天不离寸地的艰苦。但全家人其实都不为他们的成绩担忧。小六就不用说了。早就已经有资格下场的他,是被家里人劝说着,才晚了两年进考场。而李权兴和李权德两兄弟,虽然之前考童生失利过一次,但第二次也就成了。而且自从小六回来之后,跟他们一起学习。他们两兄弟的学问也突飞猛进。似乎有小六在的时候,他们就觉得看书习字是特别有趣的事情。 三天的时间。商锦蓉一点儿都没有紧张。唐光远人在淮郡。家里和衙门里的事情又到了她头上。可她不去早朝不去衙门。所有的事情都要下局司将卷宗送到唐府她才会看细看。倒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忙忙碌碌,连家都顾不上了。 有张晏之前科考的经验。家里人这三天倒是吃得香甜睡得安稳。只是三个孩子回来之后,看到那疲惫的样子,还是让人心疼。商锦蓉gān脆让两个外甥也过来住几天。她每天jīng心的给制作好吃的。等到放榜之后,兄弟三人都榜上有名,她还宴请了云海书院的所有先生和学子,当然同科的秀才们以及主考官们也被邀请了另外一席。总之都是挑选的锦香居最好的院落,用的也都是最顶级的食材。可谓是给三个孩子做足了脸面。 当然,对很多人来说,这也是十足的炫耀,更有人说,双侯府此意分明是在拉拢学子笼络人才。 对于这些说辞,商锦蓉只是冷冷一笑。若是皇帝家猜疑自己,那自己解释了也没用。若是不猜疑,自己何必làng费口舌?所以都是一个结果,她如今也学会了冷漠对待。但她在第一时间就撒下人去调查是谁在背后说三道四。最终发现第一个说这个的人就是那为前科探花郎。这让商锦蓉有些无语。 小六紧皱双眉:“娘,这姓梁的还没有长脑子吗?之前他家损失了那么一大笔生意。几乎减少了一年的七成收入。难道他还不明白是被收拾了?” 商锦蓉拍了拍儿子的头:“傻儿子。他就是因为知道是柏延做的,也就是咱们家做的。所以才更加愤怒和痛恨。那梁友吉原本就是个拎不清的。他的官职又仍是在翰林院做个编修。看着那些比他名次差上很多的人都有了更好的地址。他必然更加愤懑。这种人,咬不到人,却会在背地里叫唤得烦人。” 小六眼珠一转:“娘,不然儿子收拾了他?”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你想怎么做?” 小六笑眯眯的:“之前他挑衅大哥的时候。我就已经查到她和肖氏的事情了。后来因为师兄去收拾他家的生意,他又没落到什么好职位。所以儿子就没再注意他。但他既然这般不要脸,依旧不知道收敛为何物。那以他之前的性子和喜好,从作风问题上下手还是很轻松的。翰林院了多得是过于一本正经的老前辈,只要他的所作所为传到翰林院,那就不是咱们动手的事情了。他必然会被踢出去。至于踢出去之后还能不能有另外的职位给他,那就可想而知了。至少儿子清楚,若是皇上和太子真的看重他,他根本就不会是目前的状态。这种只会用这类低级手段示人的,也不是朝廷良才,滚蛋也就滚蛋了吧。您觉得呢?” ☆、第477章 第477章 十五岁的唐义杰早就有了同龄人不及的心智。学问上自是没什么可让人指摘的地方。平素里的为人处世也让与他相处的人十分信服。他从十岁开始,唐光远就给了他一些人手。让他去自己训练自己调配这些人的工作。而他在最开始,第一次给自己的这些手下人安排任务的时候,让他们去调查的就是那些对自家不利的传言。所以当初梁友吉为什么会针对张晏,就是他那些手下人查出来的。 如今他手里的人又增加了不少。有几位叔叔伯伯送的,有他自己买回来的死契奴仆,当然爹娘送的人也有几个。加在一起也有个四五十人了。这些人又的在帮忙他打理自己买下的庄子和铺子,也有些人混迹在酒饭茶肆之中,看起来是个无所事事的混子,但消息却很是灵通。还有一部分是在学习武艺,尤其是轻功和暗器。自从之前那次针对母亲的谣言,让他更是意识到自家位高权重,而且母亲还占着最肥的差事,只有明面上的护卫保镖还远远不够。暗中保护的人才是关键。这也是他收那么多人的原因。 梁友吉暗中找人散播他们唐家是在招揽人才,暗喻他们要结党营私,更深层是打算对朝廷不利。但对小六来说。他的确是需要更多的人脉和帮手。不是所有的学子都能继续往前。但考不中秀才不表示就没有真本领。所以他也有打算暗中资助一些人继续求学进取。当然这些事,他并没有跟父母说过,只是他也没有任何僭越的心思。只是希望将来自家能在朝廷里多一些话语权,免得被人污蔑之时,帮他们说话的人都少之又少。 虽然唐义杰明白,之前母亲被谣言中伤的时候,朝中跟自家想好的人家都有开口辟谣。但在朝堂上,这件事却像是不曾发生一样。下面的官员不提,上面的皇帝不说。他即便知道这种事不适合在金銮殿开口,但却还是让他心中不平。 儿子的变化和算计,商锦蓉是不清楚的。她放任儿子去收拾梁友吉,不过是因为这个梁友吉的确不是个真正的人才。此人放làng不羁还能说是男子风流性格洒脱。但嫉贤妒能小肚jī肠就是致命伤了。而且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对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形象地位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否则以他探花郎的成绩,怎么也不会混成这样。可这并非是他以为的,唐家对他的打压。而是因为他口舌是非人缘不行,而且说的都头头是道,做起来却是一塌糊涂。绣花枕头一般的人物,哪里能被重用的。 这件事过去了许久,唐光远跟六王爷在三伏的尾巴回到了京城。这次回来,陈福鑫和流云也跟回来了。两个人之前在太平村已经完了婚。商锦蓉提前就为她准备好了嫁妆,但因为对外都说她身体十分不好,因此并没有过去。而李仁李良对待这个义妹是很够意思,跟随爹娘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一趟太平村参加了婚礼。而唐光远和六王爷自然也没有落下这热闹。这么大的阵仗,可是让太平村里的村民们震惊不已。 也是这时候。太平村的人才知道之前一直资助陈福鑫的夫妻是谁。而她的新媳妇,也并不是侯爷的婢女,而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如今还是淮郡的督利官,虽然这个督利官只有七品,是个小官。但官和吏还是不一样的。跟县太爷平起平坐的品级,对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 于是这太平村,眨眼就成了淮郡人心中最好的去处。女儿愿意嫁给太平村的少年。娶妻也愿意娶太平村的姑娘。而那些跟太平村本就沾亲带故的人,许是之前几十年不曾来往,这次也都来论关系了。 这次陈福鑫和流云进京。也不仅仅是因为带了一些蚌来给皇上和太子看。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他们要躲开那些所谓亲戚的骚扰。他们离开,养珠场是由军兵把守的,对那些滋扰的村民可不会有好脸色。反正只要他们不在,那些人就不用想碰到蚌壳一下。离开便能躲个清静。 不过他们进京也不能停留多久,要立刻就回去。陈福鑫的这次秋试志在必得,这是他当初对商锦蓉的承诺。也是对自己妻子的诺言。 商锦蓉见到流云,自然有许多事情要问。不过最关心的,是流云成亲的时候她兄嫂闹的那一场。商锦蓉虽然没去,但李家人去了,回来之后没有细说,但却也都被气得够呛。 流云叹了口气:“也多亏了爹爹和母亲还有两位哥哥在。我若真的是无亲无故的回去了,我那兄嫂怕是要把我的这些体己银子都要走了。” “他们要,你也不会给的。”这点儿信心,商锦蓉是有的。 流云却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想给。可他们一口一个要给父母修坟茔,还说我们家好歹出了我这个做官的,是要祭拜祖先的大好事,也要修葺祠堂,甚至还要宴请相邻。可这一桩桩下来,银子就得如流水一样出去。他们总还可以用各种名目来讨要银子。我若不给,那就是以孝道往下压。我不要脸,可陈家还得要脸不是。他们还听说我要嫁给一个穷秀才,张罗了好几个媒人。要不是王爷出面,说这是皇后赐婚,他们怕是就给我签婚书了。连几家的聘礼银子都敢一并收下,没有姐夫帮忙揍了他一顿,我怕是就得被劈成几份了!” 流云越说越生气,商锦蓉也是气愤不已。“你这兄嫂哪里是把你当妹妹,这是前世的仇敌今世的冤家啊!那你之后如何处理的?” 流云想起当时的情形,就哼了一声:“姐夫揍了他之后,他还想让我给他求情。我就直接拿出我的入宫凭证。那上面写着我于本家再无半点瓜葛。只后六王爷也帮忙威bī了一番,他们才只能作罢。就这个,我也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就当是他们替我孝顺爹娘的报酬。您听听,这当儿子儿媳的孝顺爹娘,还都让一个被卖掉的女儿给银子给报酬!我啊。是真的对他们彻底冷了心了。” 拍了拍流云的手背,商锦蓉叹气:“真的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你家有你这样的好姑娘。却也有他们那样之位钱财而活的。罢了,一百两也不算多。就当是买一个消停。那陈家人对你可好?” 说到陈家人,流云脸红了。“那当真是极好的。婆婆人性子绵软,公公又是个憨厚的。福鑫有些傻傻的,但却很能gān,也知道疼人。我啊,真的没想过居然能让我遇到这样好的人呢。虽然再村子里生活的确是有些辛苦。我也得日出而作,但即便是洗衣裳,有村子里的婶子大娘嫂子弟妹们一起说说笑笑,可是我二十来年从来没有享受过的轻松惬意呢。若是没有时常出现在村子里的各种所谓亲戚,那就更好了。” 商锦蓉见流云笑得发自内心,便知道这真的是幸福的婚后生活了。“光靠这时间来让那些人自己退去是没有用的。你何不顺势而为呢?养珠场是皇家的,你只告诉他们你们夫妻只有看护的资格,却没有许人进出的权利。他们也不会想要冒着欺君的风险。但你可以询问一下村子里的人,这些来拉关系的,人品如何,是不是有些能力。若是可以的话,那么多创业计划,需要的不都是人么。有本领的出本领,有力气的出力气。而你给寻了个营生活计,那些人还不是得感激涕零?但这么做,自然也会有想占便宜的被你拒绝。这时候,你只要拿出你做官的气势。让他们知道你不光是他们可以攀得到的亲戚,亲戚家的亲戚。你还是朝廷命官。打板子关进大牢这些统统都用上,那些真的需要你帮助也值得你帮助的人,自然会站在你这边。” 流云边听边点头:“我也知道,做任何事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听我的,都说我好。只取那些于我有用的就可以了。” 流云和陈福鑫住不了几日,就选择住在了李家。而他们进京的第二日,就奉旨入宫。这对流云而言并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地方。但陈福鑫却不行。饶是他的妻子已经把宫中所有的规矩和理解都教给了他。他来到宫门口的时候,也是手脚发抖,迈步都有些困难了。 看着陈福鑫这样,商锦蓉哭笑不得:“你这样,得亏是不用在京中任职。这要是让你有资格上朝,你不得先吓出个好歹。” 陈福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点儿都不觉得商锦蓉的调侃伤人。“我,我还是更适合在村子里,鼓捣那些河蚌。” 流云笑道:“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嘛。福鑫还是最适合简单的环境。” “瞧瞧,这就护起来了。我还能让他吃亏了不成。说笑几句,他能少些紧张。” 紧张是不可能不紧张的。陈福鑫进了偏殿,三呼万岁磕头之后,整个人都还是叩拜的姿势一动不动。皇上很是纳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朕说?” 唐光远哭笑不得:“皇上。陈秀才……天生胆子不大。惧怕您的龙威。” 皇上这都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冷不丁还真是不习惯。其他人见了自己,就算不敢说话的,也不会是这样的状态,连动都不敢动的样子,也忒有趣儿了。于是他转脸问流云:“可是你同你夫君说过朕可怕?” 流云赶紧下跪:“万岁,您可别吓唬奴婢了。奴婢这辈子就么一个知疼知热的人了。您要是把他吓坏了,奴婢就没人要了。” 这流云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多年,是个最得力也最妥帖的。皇上对皇后感情深厚,自然对她身边的贴身心腹都很熟悉。流云算起来也是她自小看到大的。情分不情分的倒称不上。只是这熟悉程度却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于是皇上听后也不恼,反而笑了起来:“瞧瞧。这跟了赵卿做姐妹,嘴皮子都比以前利落了。” 商锦蓉离开就接道:“皇上,您这是嫌弃臣话多呢。” 皇上大笑:“朕可不敢嫌你话多。反而是你话少了,朕却要担心了。你可是国家栋梁之才,还是话多一些为好。”说罢,皇上对流云道:“还不快把你夫君搀扶起来?这样朕如何说话?还怎么看你们那养出珍珠的河蚌呢?” 有了皇上的轻松言语,再有商锦蓉同皇上说话时的随意。陈福鑫的紧张感的确减轻了不少。见陈福鑫终于可以说得出话来了。商锦蓉长出了一口气。 皇商要见陈福鑫,无非是想亲眼看看这蚌壳里是如何开出珍珠的。而陈福鑫进宫之后,他带着的两桶河蚌疾苦被太监给抬走了。这会儿将东西搬到院落之中,皇上让他开蚌来看看。陈秀才终于可以做一件自己拿手,又不怕露怯的事情了。 眼看着陈复习将黑黢黢的河蚌撬开,里面露出米huáng色的蚌肉。皇上眼尖,马上就看到了一个huáng灿灿的反光。“那个可是珍珠?” 陈福鑫赶紧将那颗珠子从蚌肉里“挤出来”用一旁的清水洗了洗,虽然没有经过抛光处理的珍珠光泽会显得发乌。但这可珍珠蚌真是太给长脸了。第一颗主子就是金色的正圆珠。而且个头不算太小,是可以镶嵌在冠上的尺寸。 太监也欣喜不已,赶紧用绢帕接过来,端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也不嫌弃腥味儿,拿起来放在手心端详。这会儿阳光充足,这珠子在他手里反she出了金色的光晕,这让他欣喜不已。“这珠子的成色可是极好。里面还有吗?” 陈福鑫连忙找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有四颗珠子。其中有一颗比方才的金珠更大,但却形状不太好,有螺纹。另外三颗有一颗小的白珠形状也很浑圆。另外两颗形状不太规整。但色泽还算可以。总体来说。这一个帮里就有五颗珍珠。让皇上十分欣喜。 接下来。这两桶有四十个珍珠蚌,开除了大大小小一百多颗珠子。也不知道陈福鑫是怎么挑选的,四十个蚌里。只有八个没有珍珠。而且其中有三颗里面都是只有一颗珍珠的。却浑圆可爱,光泽质地都是中上品质。尽管这一百多颗珠子其中能做为饰品的不足两成。但其余的在商锦蓉眼里也有三分之一都可以加以利用。另外的打磨成粉也是一点儿都不会糟蹋的。 ☆、第478章 第478章 就这种出珠率,皇上高兴得不得了。直夸得陈福鑫脸都红了。心里就想着如何靠着自己的手艺为国家出力报效,为国库多增加收入了。完全没有想想,皇上夸他的目的,就是为这个。 其他人包括流云倒是都知道皇上夸人的目的。除了因为要留让这个人才心甘情愿之。当然真心实意的赞叹也是真的。毕竟连唐光远和商锦蓉都被这次的开珠给震住了。何况从来没有看过的皇上呢。 而因为有了实际的成绩。都不用商锦蓉去说,皇上自然知道了养珠场的重要性。于是开始跟陈福鑫聊起了关于如何养珠,什么地方适合养珠等等话题。而一旦聊到这些,陈福鑫也就不再紧张,一改之前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状态,甚至到最后还在皇上的引导下,聊了自己对今后的规划和人生的理想。 一边旁听的几位皆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反而也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皇上如此有耐心的去跟一个秀才畅谈理想。商锦蓉这一年来心中的积郁和对皇家的不满,居然有了一些弱化的迹象。其实如果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看待以前的事,旁人眼中太子的作为并不一定是错的。奈何理解归理解,伤害归伤害。她只是觉得,或许是时候该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了。利用别人的愧疚来完成自己的想法,这其实也可以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至少他们的皇帝真的很讲道理。 当日从皇宫出来。郭淮就在外宫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商锦蓉和唐光远,赶紧上前行礼。“奴才给两位侯爷请安了。” 商锦蓉赶紧笑道:“您就别跟我们俩这么客气了。可是有什么事而吧?” 郭淮点头:“可不是嘛。是心草堂的时,头些日子不是给您送过信么?今日您正好进宫,可否抽出来看看娘娘们的要求?” 商锦蓉微微迟愣了片刻,最后点头:“也好。但郭总管,这事儿还是得先让我把年娘们的墨宝都带回去。细细的研看才行。您说呢?” 郭淮笑呵呵的让一旁的小太监将一个锦盒奉了上来。“就知道您肯定会答应,咱家这不是都准备好了。” 商锦蓉让优儿接过锦盒,笑呵呵的说:“什么时候总管沐休,过府我亲自下厨请您喝两盅?” 郭淮也笑回:“那敢情好。咱家就不推辞了!四日后,咱家带着点心去给老夫人请安。” 到了宫门口。流云说有话要跟商锦蓉说,所以唐光远gān脆就拉着陈福鑫去逛逛京城的夜景,说是今日晚上就不会去吃饭了。而上了马车,流云才跟商锦蓉说:“姐姐,郭淮说的这个事儿。我之前没离开的时候后宫就有许多人在说了。您其实不应该答应下来。” 商锦蓉回:“若不然,我也不会拖了这么久,以各种理由为名不接这些莫名其妙的‘订单’。银子我不会多赚几两,还会让那些消停许久的女人因为这些又起了争斗之心。那当初我在皇后和太妃面前说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流云叹气:“可不是么。这郭淮也是的。明知道这么做是让你为难,还要把东西拿出来。” “他也是没办法。她虽然是皇后的人,如今是大总管,在那些后妃眼里,不也照旧是个当差办事的奴才。他得保证自己的位置不被人谋夺,便得平衡后宫里这些女人们的是非口舌。能帮忙带句话,他自然是要应下来的。不过这件事我若是一直不看也不行。久了是非更多。如今我既能跟你们一起进宫,现在这会儿就一定满皇城都知道我身体康健了。那要是再不闻不问,不是郭淮吃亏,就是我再被人背后矫情几句。不值当的。总之这事儿,我会想到完全的法子就是了。” “不然还是去同皇后娘娘说吧。毕竟娘娘是后宫之主。而且也不用你开口。我明日入宫拜见主子。是可以帮你说上话的。” 商锦蓉摇了头:“别了。你没从皇宫离开太久。而且皇上之后肯定会更着重养珠场的发展。你们夫妻任务繁重,这时候是最不适合开口求东说西的。皇后虽然待人宽厚,是个仁德之人,但你如今到底也不是她身边近侍了。你的位置也会有其他人代替。那你能肯定代替你的人可以当你是亲近人吗?若不是,她们万一日后说你的不是该如何是好?所以不要留下任何把柄。这件事虽然不太好处理,但姐姐还是有办法的。你千万别把自己搁进去。我还指望着你们夫妻给我提供好珠子呢。” 之后的几天,商锦蓉一直都在专心的研究怎么去应付那些后宫的妃嫔。本来后宫里如今就没剩下多少人。还都是跟随皇上多年的。没有新人入宫,她们也都是当初跟随皇后的,可一旦消停久了,没事儿gān了,就有人总想找点儿事儿。 第一个有这个想法,想跟自己特别定制一点胭脂水粉的,是良妃。她的年纪不算大,今年只有二十六。是如今后宫里年纪最小的妃嫔了。容貌上很是出众,但性格比较软弱,进宫之后就一直倚靠着皇后,说起来也算是从来没有折腾过的。不过皇上也的确并不是宠她。跟其他嫔妃一样,不过是做到雨露均沾罢了。马氏去世之后,皇上不但不再给后宫添人,更是不让皇后之外的其他人参与任何跟前朝有关事情的谈论。这一来二去,皇上不受勾引,又防备着妃子们,众嫔妃也就没了什么争斗的必要,便都把心思用在了其他上面。 商锦蓉第一次在宫里说女人要为自己而美的时候,良妃还没有入宫。但后来宫中一直都传着这句话。皇上皇后甚至还用那些句子“洗脑”过后宫人的想法。因此良妃一入宫,就熟悉了那些话,并且深信不疑。心草堂的东西在她在没进宫的时候就有在用。不过进了宫之后她才知道,这效果有多么大的差别。原本就年轻貌美的她,入宫这么多年似乎容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去年开始,皮肤上还是起小疙瘩。太医说是吃了太多燥热的东西,导致体内火旺的缘故。让她清淡饮食。可就喜欢煎炸食物的她,原本就是仗着怎么吃都吃不胖的体质用美食来排解后宫的无聊寂寞。如今连好吃的都不让吃了?这还人性吗? 不想从吃的上下手。正好她的母亲入宫来看她,给她带了一瓶来自心草堂的化阳膏。就专门治疗她这种脸上起痘情况的。涂抹了一下之后,第二天刚起的痘子就消失不见了。这让良妃开心不已。心里开心不已。跟姐妹们闲聊的时候,就说起这皮肤还是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来用药比较好。 她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啊。其他嫔妃一听,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啊。那良妃既然可以用心草堂的其他东西,她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问题,如果心草堂的东西可以完全解决他们身体身外的所有问题的话,那不是太好了? 可那时候,商锦蓉正是被冤枉造谣的时候。后宫这些妃子也被查问了一番。大家心里有想法去也不敢说。结果没用多久,唐家的所有生意都关门不开了。而且唐家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我们gān脆就都不活了”的状态。这让她们都跟着心里惶惶的。一半是因为身为女人,真的为赵侯爷觉得不公。怎么她们女人一有能gān的厉害的,就要被人这么羞rǔ对待吗?当然另一半,她们也怕唐家不现在之后,心草堂的东西就dàng然无存,那她们日后还要去哪里寻找这样好的胭脂水粉呢? 其实商锦蓉并不是不能针对每个人的身体情况来给她们准备不同的护肤品。但她不想要做那么麻烦,而且容易出问题的事情。所以他看完所有嫔妃的要求之后,她只是调配出了一种所有人都适合的调养茶,而后带着这茶,求见了太妃。 对于商锦蓉。太妃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如今的欣赏,即便是她到如今也还是不能喜欢自己的大儿媳,但对于大儿媳这个好朋友,她还是不会为难的。毕竟自己的孙子孙女都很敬重商锦蓉。更关键是皇上皇后也都十分器重,她要过好日子,当然要保持跟宠臣的关系了。尤其是这种她可以接触到的女臣子。 见到太妃,商锦蓉先是献上了一对珍珠耳饰。这是用不规则的珍珠设计,再用金银丝缠绕制成的。虽然珠子形状奇葩,但制作出来的寿字图样却是最适合给家中长辈佩戴的吉利饰物了。 太妃一看到这对耳饰,就爱不释手了。“些看起来像是珍珠的,是什么?” 商锦蓉道:“回太妃。那些也是珍珠。只是珍珠在珍珠蚌里,不一定就是浑圆的。也有许多形状怪异的,但是色泽却极好的珍珠。臣的女儿见这些齐心怪状但却色泽绝美的珍珠去磨粉可惜。就设计出了一些漂亮的首饰。这一对,是天然的菱形带卷边的珍珠,搭配上金丝线缠绕出寿字,正适合您。所以今日臣就献丑了。不知道太妃您是否喜欢?” 太妃听后啧啧称奇:“原来珍珠还有各种各样的形状。真是让哀家开眼了。这耳饰哀家喜欢得紧,忆华也真是得了你的聪慧才智,难怪倩茹这丫头每次进宫看我,都要夸一遍你家大小姐有多厉害。” 商锦蓉笑回:“您可别夸我家那丫头了。她惯是个有主意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会冒出那么多想法。有时候,我都觉得头疼。这得亏是已经许了人家,她未来公婆也纵这她,不然我都担心她的婚姻大事了。” 能跟太妃这样聊家常的人可没几个。商锦蓉算是最直接最自然的那种。太妃自然而然的,就会去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所以说着说着,两个人就说到了后宫这些妃子的身体情况上。 听商锦蓉说起,后宫所有妃子都跟她说了各自身体上的一些情况。太妃皱了眉头。“整日里吃尽穿绝,还有这么多毛病吗?” 商锦蓉笑道:“太过缺乏锻炼,对身体的健康影响比吃糠咽菜更大。太妃,请您恕臣言语难听。但那些农户家的人,真的极少小的毛病。一来是她们没有银钱,没有能力为自己治病。有一些小病小灾的,就觉得挺挺就过去了。二来,也是因为她们长劳作十分辛苦。身体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所以那些外邪难以入侵体内。这就像是练武之人,总比书生更结实的原因。” 太妃听完,笑着点了点头:“话糙理不糙。的确是这个道理。自从之前你同哀家说过,要每日走上半个时辰之后。哀家每日都会去御花园走上一圈。今年果然连个咳嗽都没有。可见这是极对的。不过宫中也就是这么大一点儿地方。平素里后宫妃子们也有许多不能出入的宫苑,更是担心会有别的是非口舌。所以日日都在同一个地方转悠,当真是闷得很。” 这便是后宫女子最大的悲哀了。出不去又不能随便再后宫走动。除了衣食无忧之外,如今后宫的这些主子们,还好在没有了生死威胁。可人闲下来之后,无聊就成了最大的杀手。闲是真的会闲出病来的。“臣也知道年娘们也没有过更好的法子。所以先准备了一些养身的茶。这茶也很适合太妃您来饮用。尤其是入寝之前喝上几口,能更好的安眠。” 太妃让人接过商锦蓉奉上的茶罐,立刻就接到手里打开闻了闻。“淡雅的花香和茶香,跟普通的花茶又何去呗?” 商锦蓉道:“这茶里不但有几样可以解郁安神的花朵一同pào制。臣还放了一些可以排除体内杂质的药材。而其中两位药材味道极苦,所以臣有在里面放了四中果子和两样蜜来一同炼制。您别看这样gān闻只有花香和茶香。用温开水浸泡之后,便回有药香散出。进口后有蜜的甘甜,入喉唇齿见又有果子的清香。无论chūn夏秋冬,这道养身茶都能有所用处。” 对商锦蓉配药配茶的本领,太妃绝对不会怀疑。于是她连忙让人去用温开水冲泡。而后看向商锦蓉:“你今日进宫,几是希望哀家帮你将这茶分享给后宫妃嫔。从而让她们放弃找你要胭脂水粉?” 商锦蓉很坦白的点了头:“正是。之前之所以是所有娘娘都是一样的供给,就是为了避免无谓的争斗。而且这些日常所用的东西,原本就都是一样的。各位娘娘的饮食和作息习惯不同,才会造成胭脂水粉使用之后的效果各不一样。若是臣针对某一位娘娘的身体重新调配了。那所有娘娘的就都要一视同仁。到时候,原本跟造办处的订单就成了一纸空谈。当然最关键的,臣是担心这样做,将来会有各种麻烦。” ☆、第479章 第479章 不管商锦蓉顾虑什么。但是这件事她没有去求皇后,也没有禀报皇上,而是来找了自己,这说明她并不希望这件事闹大。也是要给那些后宫嫔妃脸面。所以太后必然不会拒绝,毕竟后宫安宁,她的日子也会好过。 这件事被一包茶轻松化解。而且那些嫔妃听说商瑛侯是专门按照他们所有人的状况调配出来的新品。虽然一开始心里也挺不愉快的。觉得这位赵侯爷是在敷衍她们。但有的人两三日就见了成效,最晚的七日之后身体上的问题也有了改变,这下所有人就又都念着商锦蓉的好了。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但皇上和皇后却对商锦蓉的选择十分赞赏。又因为唐义溱的煞气被唐家夫妻寻找来的灵石镇住,皇上亲自下旨,同意悦己阁成为皇家养珠场的第一个客户。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只要是太平珠场出的珍珠,除了顶级品一定要送入宫廷的之外,其余的先由悦己阁挑选。挑选之后才会流入市场。 当然悦己阁也不是肆无忌惮的可以随便拿去。他们每一个档次的珍珠都只能挑选该档次总数的百分之五。但这个数量就已经极好了。不过其中还有一个附加条款,那便是异形珠为悦己阁独家采卖。毕竟除了悦己阁之外,其他珠宝商人都对那种奇形怪状的珍珠毫无兴趣。以往都是当做打粉的珠子来销售的。 这个圣旨和合约比起给多少夸奖都让商锦蓉开心。虽然悦己阁是女儿的产业,但皇上清楚,唐忆华对唐家夫妻的意义非凡。唐家也并不在乎男女,这位嫡长女的身份,跟二公子唐义杰是一般无二的。而唐家的家业必然会按照能力平均分配给每一个姊妹兄弟,所以皇上这般对待悦己阁,已经表明,这唐家的女孩子,也跟男子一样金贵。 小五拿到合约之后,开心得都蹦了起来。她这个悦己阁,原本就是延续了湖河的万紫千红。只不过万紫千红做的都是绢花的生意,卖的也都是普通平民百姓。赚头是有,但绝对没有这些专门设计出来的新颖珠宝首饰赚银子。而且有了足够量又价格相对低廉的珍珠,这就可以让悦己阁在京城的首饰行中有了一席之地。 而这件事既然已经下了圣旨,那养珠场的事情就已经不再是秘密了。听说淮郡那边有一个地方可以养殖出珍珠出来。所有从事珠宝行业的人都兴奋了起来。以前采购珍珠,有时候都要买“蒙头盒”。这盒子里的珍珠只有重量而没有品质的保证。虽然价格比jīng挑细选要便宜很多,但却经常买到螺纹珠或者色泽暗淡的珠子。这对商人来说是绝对的亏本。而他们再转卖药行那些不能拿来做饰品的珠子,其实也回不了多少本。那想要赚钱,就只能从成品上加银子。这也是珍珠首饰常年价格居高不下的原因。毕竟珠子难寻。 可若是有了养殖,那产量就能上去了。产量上去了,价格自然会降低。即便如此一来,成品的销售也会下降。但只要保持珠子流入市场的平衡,那对商人来说赚的银子并不见得会少,反而会因为数量多了,质量好了,价格便宜了一些,买的人也会增多。 对于形式的看好,一些珠宝商就寻门路找到了小五。其中采用方式最多的。就是家中又年龄相当的女儿的人家,赶紧将女儿送进帼英女学。小五也是女学里的学生,虽然她不经常来上课。但作为一个杰出的女学代表人物,很多小姐们也都把唐家大小姐,当成了自己努力的目标。自然来跟小五打jiāo道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但女学也就是书院,书院就是学习知识的地方。参杂了各种目的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短短一年的时间,女学里就有了一股子攀比和争斗的风气。这让一只管理女学的昭平公主十分不快。虽然多次呵斥女学生们,但其中有几个重臣之女,因为被训斥之后心中不满,又不敢对公主怎么样,便称病之后,再也不去上课了。 她们来不来上课公主并不在意。但这样拿乔的样子却是公主看不得的。于是公主和两位王妃商量了一番。尤其是跟商锦蓉讨论了一下怎么好好杀一杀女学里那些歪风邪气。最终四个人决定,还是要从她们的父母身上下手。 女学办起来,并不仅仅是女人的事情。这其中还有很多是关于女子经商女子为匠女子为师女子为医,甚至是女子为官的各种计划。皇上和太子是亲眼见证过有能力的女子是如何不逊色于男子的。而且夏国的太祖早就有过要重用能人不分男女的话。所以他们同意昭平公主开班女学,也的确是为了一点点改变如今女子只能在家里相夫教子的情况。 所以这件事,昭平公主听了商锦蓉的,去寻了太子。太子听后也是皱了眉。“姑母,您觉得,侄儿宴请众位大臣到府中饮宴,再说说关于女学的事情,合适吗?” 昭平公主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先去跟你父皇说啊。他肯定不会阻拦你。这不就没了你意图揽权的说辞?更何况,锦蓉说了,太子既为天下储君,女学也是为了将来的朝廷做有益处的事情。说不定女学里还有一些女子会成为将来后宫的嫔妃。那说不定就会有人成为未来天子的左膀右臂。那太子帮忙出力,理所当然。” 太子哭笑不得。自从得罪了商锦蓉,太子总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没有办法拒绝这位侯爷的提议了。毕竟她总是说出对自己有利的理由,而后又要让自己觉得,不答应就是自己矫情。而自己又说不出是她在利用自己的愧疚之心。“既然姑母和赵侯爷都这么觉得。那侄儿自当遵命。明日早朝之后,侄儿就求见父皇,说明这件事。但侄儿其实也有一个办法,能让女学中的女子们安静下来。” 昭平公主瞪大眼睛:“哦?那你快说说看!” 太子道:“姑母,您想想,那些女子到底为什么进入了女学?是真的都想学会本领为朝廷或者是为自己的将来而努力?还是说,有很多人只是因为父亲希望自己进女学,甚至是来结jiāo其他臣子之家的女子?” 昭平公主皱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她们既然把时间都用在了攀比和结jiāo上。那您何不参考其他书院的方式。进行定期考核。她们虽然只学了一年的时间。但目前不是说有八成的学生都是朝中大臣之女?这样的人家,必然自小教过她们琴棋书画。如此一来,考试也不用在乎入学了多久。如果她们根本不把时间和心思用在学业上。那不合格的就gān脆送回府中好了。如此一来,也不用再装病了不是?” 昭平公主挑了下眉梢:“可如此一来,那些不合格的被送回去,岂不是颜面无存?” “那既然要颜面,为什么还不努力呢?您只要再给她们半年的时间做准备。半年之后的考试不行的,那就是留下来也没有成才的希望了吧?而且除了太过愚钝的那种,其余的不就是没有用对心思的?那既然她们不尊重女学,不尊重您和婶婶们,那学校又为什么非要在意她们的颜面呢?” 昭平还是有些犹豫:“女子同男子不同。她们将来早晚又一日会嫁人。若是真的被退学。那就会成为污点。说不定会让全府蒙羞。这么一来,对朝廷也有不安的因素。” “只要姑母觉得这一决策可行。那侄儿自然就会同满朝文武说一下这女学的考试的重要性。有了他们这些做父兄的督促和重视,自然她们也就不会再懈怠。若是还要为了拉关系而忽视学业,就是自毁前途。学生的如此,学生父兄在朝中的脸面也是如此。” 昭平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还是要在去同你婶婶们和锦蓉商量一下。” 见自家的姑姑婶婶都把赵锦蓉当成了主心骨。太子有些无力,但又有些想笑。明明不喜欢被皇家束缚,却又让这些皇家女子们信服信赖,这位商瑛侯应该内心也很是无奈吧。倒是跟自己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呢。“那姑母商定之后,再告诉侄儿。侄儿一定全力帮忙。” 商锦蓉一听太子的意思。笑了:“倒是个非常可行的法子。之前的那些考核,也只是写几张卷子。甚至因为学的时间不长,没有让她们实际操作过。正是因为女学对她们的要求不苛刻,才会让她们觉得上学不过是jiāo朋友和说笑的地方。若是像太子说的这样。倒是可以很好的镇压住这些小丫头们的浮躁。而且太子说他会负责跟朝中臣子们说这件事,那他就一定会办到。到时候他们为了要脸面,这种攀比之心就会成为好好学习的动力。而一旦将来,在女学里有好的成绩,真的有本领的人尝试到了自己本领带来的好处。自然以后的学生门就会对学习更有兴趣。这第一批学生,应当是最难带的了。” 慕容瑞点头:“锦蓉说得对。而且这些大小姐们将来出嫁的时候,若是女学的成绩和学到的本领也成为了让她们被追求的优势时。那无论是她们还是她们的父母兄弟,就都会更在意她们的学业。所以我觉得,目前的情况可这么解决,但还需要皇上和太子早一些预备下可以供这些学生去工作的地方。既可以好接受,又能用其所长的。” 八王妃犹豫:“可是那些大家闺秀,真的能愿意抛头露面吗?” 虽然这句话有些泄气。但却也是非常现实的情况。商锦蓉对此也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说不好。但总有先例。与咱们相熟人家的女孩子们可以作为有限考虑对象。只要她们可以站出来做一个好帮忙,那一点点能改变人们的固有看法才会成为可能。否则只有我一个人站在朝堂上,无济于事。” 话题突然就变得沉重了起来。但万事开头难。她们想要让女子有能力自己站起来,但根深蒂固的世俗思想却不可能在几年之内就扭转改变。商锦蓉如今是一个特例。就像历史上也有出现过女将军、女神医一样。在当时,也的确有希望女子都能qiáng大起来的愿望,可到底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如今能有皇家帮忙支持,这已经比其他朝代好得多了。但这个的时代,知识改变命运对女子并不太适用。 大家的沉默很快就被外面的敲门声打算了。外面是公主府的大总管,他手中还托着一封信。说是礁西县来的。 一听是郡主来信。所有人都把情绪收了起来。公主将信打开,第一页便是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美玉怀孕了。 公主兴奋的不行,赶紧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了商锦蓉。商锦蓉自然也很兴奋。虽然有那么一刹那。她觉得自己才三十多岁,居然就要做祖母了,有些怪怪的。但要有小孙孙的感觉还是让她晕乎乎的只剩下了傻笑。 赶紧跟公主告辞,她要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结果回到双侯府,张晏和美玉的信件自然也少不了唐家的。 张氏此时就在等着商锦蓉回来看信呢。等到商锦蓉打开信之后。上面写的第一页也是一样的内容。于是她赶紧把这个好消息说了出来。这下张氏高兴坏了,连李贞都兴奋得不得了。唐光远和小五小六虽然都没在家,但小七和段云皎都在。一个知道自己要多一个侄子,一个终于迎来了一个同辈人。两个小家伙也开心得不行。 家中人迅速去送信。没用半个时辰,张锦华和李宪就到了。然后李鑫珏和焦氏,带着两个儿媳妇也到了。在京城的一家人聚在一处,商锦蓉心情大好,决定晚上全家人一起聚餐庆祝一下。 小五是在锦香居后厨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她听后高兴得立刻跑出了厨房直从马棚里挑了一匹马翻身上去,让海英蓝保护着苜蓿随后回府。她自己先骑着马回家了。这要不是自家小姐的功夫不错。海英蓝能被她给吓死。就是这样,苜蓿也担心得不行。“不然你骑马带我吧?我实在是不放心小姐。” 海英蓝哭笑不得:“那你可得抱紧我的腰。千万不要太紧张。不是每次掉下去都能那么幸运的。” 苜蓿点头:“行!我这次肯定不会拖后腿了!保证不掉下去!” 有过之前的yīn影,海英蓝是也没多少谱。但奈何小姐还是最要紧的。她也不是很放心。也只能选择将苜蓿先扶着上了马。而后她再翻身上去。“抱住了啊,要是再掉下去,就没有第三次了!” ☆、第480章 第480章 美玉怀孕,皇上知道消息之后也很重视。于是询问了昭平和驸马的意见,他们都觉得礁西县那地方实在是太艰苦了。若是两个成年人在那边历练还没什么,可怀孕和生孩子就不行了。昭平公主和汇贤驸马四个孩子,就这么一个是女儿。那可是宝贝得很。而且这又是唐家的第一个孙辈,必然也是珍而重之。于是皇上下旨,派专人去接郡主回京养胎,并另赏赐府邸,归日后小夫妻回京后生活所用。 张熙和美玉这一走已经有两年的时间。还有一年一任就已经满了。原本皇上还是想着,让张晏再地方上再历练几年,至少要四年后才让他回京。但确实忽略了外甥女怀孕生子的这件事。目前看,若是自己还要让张晏继续在地方上,对地方是有好处,但外甥女跟丈夫两地分居,对她的确很不公平,孩子没有父亲在身边,也不是一个完整的童年。于是皇上想了一下,又再接郡主的圣旨下发之后,紧跟着下大了第二条圣旨,是张晏的调令。让董相和刘将军以及六部尚书一同商量出一个最合适的人选去接替张晏的工作,而后将张晏调回京城。并安排在御商局做上局司的副手,也就预备着接替他姑父的职位的。 这个调令发出去当天,商锦蓉就知道消息了。虽然她自己并不喜欢留在官场,但她知道侄子又自己的抱负。他为了做这个国家栋梁,做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如今有了更好的前途,她自然也是高兴的。而且这就说明,用不了几年,只要侄子在工作上上手了。他们夫妻就可以有第二次请辞了。而到那时,淮郡的三部分计划应该都能施行下去。皇上也应该会选择禅位了,到时候正好是离开的时机。 唐光远对侄子能回来帮自己也很高兴。最高兴的是自己居然要当祖父了。最近一段时间,逢人就同他道喜,他都美滋滋的。直到有人跟他提起自家儿子的亲事,他才突然意识到。今年儿子也已经十五了。他还总以为儿子没有长大呢。 听唐光远跟自己唠叨这个,商锦蓉哭笑不得:“所以皇上也不会在位多久了。我现在就把我能想到的有关经商上的想法都记录下来。到时候如何融会贯通,就得靠他自己的造化了。我也会将这些内容,挑拣一下jiāo给皇上一份。用来换咱们两口子的轻松。将来小六要不要入仕,这得看他自己的意思。若是他想要跟晏儿一样,那就让他们自己去努力。咱们俩是一定要急流勇退的。” “又要让你用这些去jiāo换,实在是很亏啊。” “不然皇上会放咱们走,太子能吗?他一登基咱们就跟着皇上离开,他心里也不会舒坦。本来之前的事我们之间就有了一重隔阂。不过要走,的确也不能只是jiāo一些我的心得。自然还有一些假象。比如我的身体日渐衰弱之类。” 唐光远眉头紧锁:“即便知道是假的。但这么不吉利的事情我一点儿都不想再让你做一次了。不然这次就换我来好了。” “我怕你装着不像。何况我是女子,在体弱这方面的确要比你这个习武之人更有优势。更何况太子对你而言又知遇之恩,你用这个法子,即便不被拆穿,但他不会不清楚。反而不美。我就不同了。反正我是女子,还是个做过大贡献的女子。按照辈分,他是美玉的表兄,我是美玉的婆婆,他也得尊敬我是长辈。我要是撒泼打滚他肯定拿我没辙。到时候有晏儿在朝中,他还需要我在远处支持我的侄子。那他就不会不允许。再说了,咱们俩手里还有免死金牌呢。还回去,换一个相对的自由,他要不答应,我就宫门口不起来,我看谁丢人。” 唐光远哭笑不得:“不过你别说,自从上次你翻脸了之后。反而太子对你的态度更重视了。只要是你的意见,他都会优先去考虑。你说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抖挨木?” “噗!”商锦蓉差点儿呛到自己:“你知道为什么古来直言进谏的臣子,有的死得凄惨。而有的能左右王权吗?” 唐光远道:“昏君和明君的区别吧。” 商锦蓉轻笑了一声:“对也不对。若是昏君,不会有多少真正的谏臣。更谈不上询问谏臣的意见。不过是进谏的人只顾着自己的心思,忽略了为君者应该有的尊严和他不可能去做的难题。而有些谏臣,他在说话的时候,看似直言不讳,但却总是能切中君主心中的某一个点。这种契合感会让君主虽然愤怒,却又觉得知己难寻,还想听到更多跟自己心思一样的内容,所以才会一让再让。毕竟在至尊的位置上太久了,只要是头脑清醒的君王就都会渴望去寻找能真正明白他心思的人。而这个明白心思的人再能将他不能说的话说出来,甚至是可以借由谏臣的口将他不能直接说的想法变成现实。这样的谏臣,皇上如何能不一忍再忍?” 唐光远听着,虽然也知道极有道理,但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你肯定跟我最契合了。跟太子不行的。” 商锦蓉被逗笑了:“你还有点正经事儿没有?我说的是政见!” 唐光远揉了揉鼻尖儿:“我也没说别的。公事上,本来也是咱俩都是一致的。” “这么大的年纪,还是这般爱吃味儿。不过这个味儿我不喜欢。” 唐光远赶紧拉过妻子:“是我说错了。我不该胡乱开玩笑。” “这也不怪你。主要是前太子妃的那些话,想起来就让人膈应。说起她来,珍萍最近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当初这个太子妃身边这个几乎已经被灭口一次的心腹,在太子妃和陆家倒台时,在皇上和皇后还有太子面前陈述了太子妃的所作所为。原本皇上是不可能留下这个女人活命的。不过商锦蓉还是让唐光远暗中将人给救了下来。虽然污蔑自己的主意是她开的口,但其实也罪不至死。而且后来揭发太子妃的时候,也是她的供词,让自己中毒的事成为了不被怀疑的“事实”。一还一报,她答应过救她一命,她没有食言。 “换了个容貌,那户老夫人倒是对她极好。当成了亲闺女看待。她对老人很是孝顺。目前在在舅舅的林场里帮忙,听说是跟守林的一个汉子准备成亲了。也算是有了一个全新的人生。她对你谈及涕零,又在舅舅那边生活,不会做对咱们不利的事情。这你就放心吧。” 商锦蓉叹了口气:“也算是我没有食言。不过这个女人曾经的心机颇深,还是要找人时不时留意一下。不过若是成亲生了孩子,日子安稳下来,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事儿可以折腾了。说起来,六王爷又要出远门?” 说到这个,唐光远就苦了一张脸:“可不是。之前海防的工事图下来了。六王爷就自己请命过去巡检。这次不光带着了王妃,还带着两个儿子一起。皇上也乐得有人继承六王爷的衣钵,赶紧就准许了。接下来至少两年,这御商局都得是咱们来伤脑筋。六王爷这分明就是去躲懒了!” 商锦蓉抖了抖嘴角:“六王妃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她只是说要跟着去一趟湖河,半年差不多就能回来。” “那就是六王爷没跟六王妃说实话。” “罢了,海防也是重中之重,何况那些不着边际的构思也是当初我的一句话。皇上和忠臣们真的当成了要紧事来完成。我自然不能拖后腿。不为别的,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着想,这件事也是有利的。好在晏儿也会很快调回来帮忙。有他在,你至少跑腿的事情不用你亲力亲为。” 六王爷巡视海防建设这件事很快就在早朝上宣布了。 关于先建设海防和港口,建造船舶工厂的事情,是在去年秋闱之前正式商量下来的。如今从湖河开始,一直到浅川,五郡三十六县的海岸线都有了一个明确的规划图。搬迁的地方已经开始了搬迁。原本就无人居住的地方,jiāo给当地总兵衙门开始筹备建设海防兵营。目前的准备的通商港口只有三处。但最先要加紧建设的就是湖河港。毕竟上一次的出海贸易就是从这里开始,其他国家的人知道遥远的海外又一个可以远渡重洋来到他们过度的国家夏国,有一个叫湖河的地方可以登陆跟他们进行贸易。湖河这个地方,已经在很多海外国家的君主那里有了响亮的名号。 六王爷这次是从浅川开始,一路向南最终到达湖河。为的是解决一些建造海防和港口上遇到的一些棘手问题。而在这件事上,六王爷又皇上的尚方宝剑,可以代行天子令。所以阻挠海防港口建设的,六王爷有生杀大权可以先暂后奏。 皇上在朝堂上的话让满朝文武都有些吃惊。就连唐光远也没想过,皇上不但给了六王爷尚方宝剑。还准许他代行天子令。说白了,这是给与了六王爷在这一路上相当于皇帝的特权。若是六王爷有那么一点点歪心,这也是个巨大的隐患。可见皇上到底是有多信任六王爷。换句话说,六王爷得了这样的信任,会有多么感动。至少下朝之后,回到府上他讲这件事告诉了自家夫人。商锦蓉的都咋了舌。直说皇上对六王爷这种信任,她都没有想到。毕竟之前因为八王的事,这两兄弟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不快。虽然最终是如何化解的,她们这些做臣子的都不清楚。可目前这么看,这两兄弟的感情反倒是比之前更好了许多。 六王爷带着六王妃和两个小王爷离京。六王府就只有一个小王爷照看了。慕容瑞为秦怀生的第三子秦为粱今年同小五一般大。十七岁的少年郎正是最喜欢热闹的时候。他有这样好动的父母,自然也不会是个安静的性子。而且皇上和皇后包括太子都对他十分宠爱,也让他养成了活泼喜闹的脾气。 这爹娘和两位兄长一走。就仿佛移走了头顶的四座大山。虽说父母都说,他们拜托了双侯府来照应他,但对秦为粱而言,只要两位侯爷不到他们王府里来管教,他就可以在府里想gān什么gān什么。只要不在外面遇上唐家那位三少爷,那他就可以横着晃,根本不用怕谁! 对于秦为粱,唐家最熟悉的人的确是小六。小六比秦为粱小两岁,很早之前,皇上还想过让小六给秦为粱做伴读。当是太子也看中了小六,想给自己的长子做伴读。不过商郡一行,直接断了这皇家两父子的心思。但秦为粱却记住了当是那个眼睛放光,但又总是不苟言笑不爱说话的小子。 唐家人从商郡回来。秦为粱就盯上了小六。不过这个年纪的小子们,总是有些别扭的想要去引起别人的注意。自己越在意的人,就越是会用一些不怎么好的手段。显然秦为粱想引起唐义杰的注意普通方法是不行的。于是都上演过“拦路抢劫”的戏码。只不过唐家三少的功夫连大少都比不了,更何况是只有宫中教头教出来的那种防身功夫。而且小六心中有数,虽然秦为粱是六王爷的小儿子,但六王爷和六王妃都十分讲道理,关键是他们非常喜欢自己。所以揍起秦为粱,一点儿也没有含糊过。 那之后,秦为粱被打出了yīn影。唐家人他谁都不想靠近。尤其是那个唐家三少爷。一开始六王妃还想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可以在一起多相处,结果小六却成了自家小儿子最怕的人物。无奈之余也觉得好笑。六王爷更是非常满意这个状态。直说有个人能镇得住自己那个太过能玩闹的儿子是件好事。其实这次他们离开京城,把王府jiāo给商锦蓉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帮忙规制规制自己那个如脱缰野马般的儿子。 而商锦蓉所用的方法,就是把这件事jiāo给了大儿子。今日听王府那边的人来报,说是上十五爷在酒楼里为了一个女子跟一个富商之子打了起来。商锦蓉忍不住揉了揉太阳xué。而后让葡萄赶紧把自家小六找来。然后告诉他:“义杰,娘把秦十五jiāo给你了。一个月内,他得给娘写一篇‘论风’出来。若是写不出来,娘可连你一起罚。” 小六一点儿都不觉得是个难办的差事。一想到可以光明正大的欺负秦为粱,他就浑身充满了gān劲儿。“好吧。儿子虽然还有很多正经事要gān。但看在六王爷和六王妃都是在为国奔波的面子上。这秦十三的学问就jiāo给儿子了。莫说一个月写一篇论风。就他的聪明劲儿,只要肯安静下来gān点正经事,论个风调雨顺都行。您就擎好吧!” ☆、第481章 第481章 王府里,秦为粱正“诶呦哎呦”的叫唤着。奴才们有给他上药的,有违他按摩腿的,还有再一旁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的。如今这府里只有十三爷说了算,那所有人还不都得把他当祖宗一样的供起来。 可大总管内心里苦啊。“爷,这事儿赵侯爷肯定会过问的……” 秦为粱一瞪眼:“你……嘶……你们轻这点儿!我告诉你们,谁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双侯府,小爷我就把他抽起来打!” 这时候房门外有人一边儿走一边说:“这么大的脾气,方才怎么没把人揍趴下,反倒是让自己挂彩了?” 一听是唐义杰的声音。秦为粱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会儿立刻就不浑身都疼“坐不起来”了。他还赶紧踹开给自己按摩的下人,而后正襟危坐。盯着门口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 小六一进来,就看到秦为粱这幅尊荣。说是鼻青脸肿有点儿过分,但左颧骨上的确一块乌青。嘴角也有些淤痕。原本不严重的伤势,但是在秦为粱这白净的脸上显得有些严重了。“让你好好练武你不练。如今让一个少爷秧子给走了。你说你是不是没用?” 秦为粱气鼓鼓的,但又不敢跟唐义杰发火。“小,咳,我是斯文人。怎么能跟那群纨绔一样!” 小六差点儿被他说乐了。“你还不如那些真正的纨绔呢。好歹身边还知道带几个打手。你的侍卫呢?又都给撵跑了?你说身边放几个保护你的人有什么不好?非要自己逞能。你要是真能十几个人近不了身也就罢了。偏还是个绣花枕头。” 秦为粱真的忍不住了:“喂!过分了啊!你好歹还要尊称我一声十三哥。咱两家怎么说也有姻亲的关系,你就这么损我的?” “要不是看在咱两家有姻亲关系。我还懒得跟你说这些废话呢。说吧。到底为什么跟人打起来。你若是有道理,我就帮你揍回来。你该知道,这件事如果被宫里知道了,你们家对儿孙的规矩之大,你自己想想。” 想到皇伯父知道这件事后,又要露出对自己十分失望的眼神,皇伯母和皇祖母会不停的跟自己唠叨。皇姑姑和皇姑父还有各位堂兄表兄堂姐表姐堂弟表弟各种对自己的数落。他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说的啊!我要是占理,你就得帮我揍回来!” 小六的点头:“我唐义杰说话一言九鼎,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倒是。虽然没少挨揍。但其实秦为粱还是非常信任小六的。毕竟有父母的耳提面命,有兄长和弟弟们甚至是姐妹们的不断“洗脑”。对唐家这几兄弟的态度,他其实是羡慕甚至是隐隐有些崇拜的。皇家子孙,能经常让皇上和皇后夸奖的可没那么多。按照商锦蓉的话说。他们家的儿女都是“别人家的孩子”。而在教育孩子的言辞上,皇族中人也不例外的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总是拿别人家的孩子来对比压制自家的儿女。不过这个世界的孩童少年远没有她上辈子那般叛逆。说得多了,居然还会产生一些敬畏感。所以她早就看的出,秦为粱其实还挺喜欢自家小六的,只是也有些怕他的拳头而已。 也是因为这种心态。秦为粱绝对相信唐义杰会帮自己出气。于是就把白日里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事儿真不能怪我。城西新开了一家茶馆儿,听奴才说那里还有人说江湖轶事。我一时好奇就过去了。结果今天没有说江湖的先生,反倒是有唱曲儿的父女。我虽然失望吧,但那曲子没听过,还是个有趣儿的故事。于是我就留下来了。谁能想到就隔壁那桌有两个混账东西。见人家唱曲儿的小姑娘长得漂亮,就出言调戏,最后还过去上手了。影响小爷听曲儿,这可不行。所以我就上去跟他们理论。可他们根本不讲理。其中那个年纪大一些的,还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仨鼻子眼儿多出这口气儿。让我哪儿凉快给滚哪儿去。” 说到这里,因为太激动,秦为粱动作大了一些,胳膊上被揍疼的地方被牵动,又是一阵诶呦。 唐义杰问一旁的下人:“你们都谁跟着十三爷呢?” 秦为粱的贴身小太监赶紧躬身:“回三少。奴才跟着呢。十三爷说的都是真的。后来那人动起手来,还指挥着几个狗奴才打了十三爷。还说他们邹家在京城就没怕过谁。让十三爷日后见了他就磕头叫大爷。” 唐义杰皱了眉头:“后来呢?” 小太监回答:“因为十三爷平素里出去玩,从来都不说自己的身份。只有几家特别熟悉的店才知道十三爷的身份。那茶馆儿是新开的,没有人认得十三爷。但掌柜的怕出人命,连求带挡的把十三爷和我们几个都给带出茶馆儿了。” “……”唐义杰瞧着这边上几个也是鼻青脸肿的样子。也的确是怪惨的慌的。“你们可知道是哪个邹家?” 大总管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三少,老奴知道。那邹家的百一行是京城最大的粮行。他们不但有全国各地的不同粮食出售。在朝廷缺粮草的时候,还多次出手相助。所以皇上曾经给邹家题过字。赐的是‘忠义传家’。所以邹家虽然只是商贾,也不是皇商,但却地位不低。跟许多达官贵人之家都是好友。” “原来是他们家。”唐义杰咋舌。“没想到邹家还能养出这种混账东西。得了,你们好好照顾十三爷,我去邹家那边看看。” 秦为粱赶紧说:“要揍人你得带着我!” 小六扭头看他:“就知道揍人!那有什么趣儿。收拾人的法子可多去了。这一点你可得跟本少爷多学学。我傍晚再过来跟你说这事儿。这几天我就住你们王府了。大总管,给我收拾一件客房。就跟十三爷挨着。” 秦为粱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们府里地方那么大,你自己还有宅子,你gān嘛住我家还要挨着我!我不愿意!” 小六“哦”了一声。“那我还是回家去吧。你挨揍又不是我挨揍。” 秦为粱顿时蔫儿了。“行行行!听他的听他的!去收拾偏殿!小爷怎么这么倒霉!” 结果自觉地倒霉的十三爷当晚就改变了态度。听着唐义杰的计策,兴奋得不得了。“那这样的话,赚下来的银子能分我一半不?” 小六从不是个吝啬的人。而且他觉得秦为粱虽然喜欢闹腾,但人却有正义感,也不会出格。今天挨打还不是为了打抱不平。而且出去玩闹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这已经不知道比真正的纨绔qiáng上多少。“可以都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为粱连想都没想就点了头:“没问题啊!你说,只要不是挨揍什么都成!” 小六差点儿乐出来。“那倒不用。你爹娘不是把你托付给我爹娘了吗?我娘想要问问你的学问如何了。我知道你口述费劲。就给你求了个情。” 秦为粱这下更是感激了:“好弟弟!哥谢谢你了!让我对着姨母说学问,我真的想想就害怕。” “这点儿出息吧。不过我娘也不能不闻不问啊。所以你就好好写一篇文章。就写论风吧。我娘本来说十天的,我愣是给你求了一个月时间。你这一个月可得把文章给我。不然我就得挨训了。你也好不了!” 秦为粱拍了拍小六的肩膀:“以前我怕你的拳头。现在我才知道,你的拳头也是为了我好。也就你肯为我求情。就我那连个亲哥,一旦说道学问都得在我父王母妃面前欺负我。果然还是你最厚道!成!不就是论风吗?我肯定好好写。做兄弟的,不能让你因为我挨罚!” 次日回到家,小六就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母亲。商锦蓉听后皱了眉头:“你打算怎么办?” “有银子就好办事。他们要去收粮草,每年都会有一个固定的路线。而且买卖做得时间长了。都有固定的粮商主动把粮草送到京城。所以儿子打算跑一趟锗州。那边的粮食虽然产量不如淮郡和黎郡,但质量却是顶尖的。是邹家每年赚头最大的一块。所以儿子要先一步从农户手里买下余粮。银子虽然要多花一些,但却可以先收走邹家所需粮草的至少三成。这三成对他们家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到时候儿子再诱邹家那个混账东西出来,让他以高价买下那些粮食。这就能赚上他家一笔。当然这就是为了鼓励一下秦十三的经商意识。报仇这件事,就还得靠最老套的法子。这种人,浑身都是不良嗜好。随便挑一样下手就成了。” 商锦蓉笑道:“难为你还能想到教他经商之道。” “六王爷的儿子,怎么能对经商一窍不通?他即便将来可以衣食无忧的乐呵一辈子。但人要真是一点儿自己的作为都没有,那也就没有什么可乐呵的了。而且邹家的子孙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足见他们家的人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否则会不管束自己的子孙吗?儿子也是想开辟一条新的粮道。先从锗州开始试一试水。而后逐年分薄邹家在京城的生意。” 商锦蓉听了儿子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但却也有自己的担忧:“那即便将来让你掌握了粮食的来源和销售,这生意你要自己经营?” 小六摇头:“儿子想做一个像您一样负责规划统筹的官员。所以这条粮道,儿子会手把手的教给秦十三,这也就等同于教给了皇家。六王爷和六王妃这么多年对咱们家极好,儿子也是想要回报一二。” 商锦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儿子。娘思虑的都不如你周全。那就按照你想的办吧。需要财力物力人力甚至是势力的时候,告诉娘。娘给你撑腰做主!” 小六这番举动极大,但他既然想要教教秦为粱。就自然不能把他扔在京城。于是去锗州的这件事秦十三也要一并跟着。而能离开京城去没去过的地方,这对十三爷而言可是没有更好的事情了。不过要带八王的幺子出京,就要有皇上的首肯。而秦为粱自己不敢去说,只能拉着小六一起进了宫。 听着唐义杰说得头头是道,说是要带着自己这个侄子去锗州看看风土民情。也是巡视一下新粮种的情况如何。皇上都没有犹豫,只是派了十二名侍卫跟着他们,并由唐义杰指挥。又跟秦为粱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离开皇宫。秦为粱感慨:“我发现吧,你们家人都特神奇。只要是你们开了口,别人就都不会拒绝。” 小六哭笑不得:“那是因为我们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拒绝。难道你觉得我方才跟皇上说的没有道理?” 秦为粱挠了挠头:“那倒不是。问题是你说的跟咱们要去做的也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难道我方才说的咱们就不会去做了?我不说的,咱们就不能做了吗?你是太实在还是有点儿蠢?” 秦十三不乐意了:“喂!我夸你你咋还骂我呢!” “我这是教你呢!你得好好学着。你爹爹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你作为他的儿子,也不能拖后腿不是。我教你的这些,你日后也都用得上。” 果然很简单的就把话题给差了过去。“也对。父王总说我说话办事不动脑子。我还总觉得他偏心眼儿,不过现在想想,好像也有道理。我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想过事情诶。可不是么,说了的去做,没说的也去做。那只说好听的,就不会比数落了!我记住了!” 小六真的是被他弄得既无语又想笑。谁家十七的男子了,连这点儿弯弯绕都不懂。这人人都说闹腾至极的小王爷,其实也不过是被照顾得极好,连心眼儿都不会使的单纯人罢了。看来自己还是得多欺负欺负他为好,帮他涨涨见识,也免得日后再上当受骗,那就丢人了。 ☆、第482章 第482章 儿子离开,唐光远没什么感觉。但商锦蓉还是有些想的。张氏和李贞的担心要更多。不过他们知道小六是带着秦为粱去的,皇上给派了护卫一起。这多少能让她们安心一些。毕竟带着皇家子孙出门,小六那孩子肯定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巡视新的粮种,这也是皇差来着。 看似平静的京城,很快就又掀起了一波新的热闹。而这个热闹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前途未卜的担忧或者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皇上终于再这天的大朝上,说出了自己身体欠佳,想要离宫修养的想法。其实满朝文武对皇上要禅位的事情都有所察觉。尤其是那些重臣甚至都已经在帮着皇上和太子做jiāo替的准备了。而这几年朝堂上的官员变动如此之大,再加上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么多。就是京中一些能接触到官场的百姓,也都在想着,皇上这般把重要的大事和要职都jiāo给了太子做主。这无形中已经是在提前移jiāo权利了。 但太子妃母族一事太子也被连累受了处罚。虽然对外人而言,不知道太子真正被禁足的原因。可所有人都觉得,皇上既然惩罚了太子,那就是说对太子有些失望了。至于更改储君这件事没有人会去想。五皇子虽然如今也有十八,六皇子也有十六,都是成年皇子了。但她们一个母妃之前被马氏连累,一杯酒了此一生。另外一个虽然母妃的身份这两年有了提升,可母族并没有丝毫势力可言。这样的两位成年皇子。比起不惑之年的太子而言,还是毫无竞争力的。 可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问题,就会拖延皇上让位的时间。而太子要想继位,新的太子妃就显得十分重要了。这也是皇上皇后目前最上心的事情。 要挑选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成为未来的中宫之主,这并非是只有贤良淑德就可以的。太子妃以前也贤良淑德过,但**让她最后失去了那些曾经众人都以为她拥有过的智慧。而太子如今的年纪,再迎娶一个双十年华的妻子,而太子的长子如今都已经有二十二了。这也怕这样的皇后镇不住未来的皇子们。可哪家也不可能有三十来岁的大姑娘嫁给太子为正妃。 而且为了担心外戚作乱。太子想要寻一个并没有家世的女子。可没家世的女子又有多少是真的能统领后宫的?这又不好说。于是思来想去,众人就把目光放到了选秀上。但对于这一点,太子其实心里并不愿意。 要说太子对前太子妃没感情,那是不现实的。他们也是年少夫妻相伴二十载。在太子心里,即便自己的发妻做过这些不能饶恕的错事。但于自己的感情还是无可替代的。所以他是想着,gān脆就不立后好了。自己府里还有几个侧妃,到时候提拔最稳重且没有子嗣的刘氏做贵妃。让她打理后宫即刻。他如今就有六个儿子三个女儿了。根本也无所谓再多生一些出来。选秀会让府中越来越闹,他一点儿都不喜欢。可这件事皇上和皇后拍了板,他这个做儿子的,再不愿意也没发说出拒绝的话了。 不过太子还是提了个要求。那就是不要劳师动众,就京中适龄女子挑一挑就可以了。皇上皇后也知道儿子其实并没有这个心思。但为了做个样子,倒也无所谓选中几个。只是将来儿子继位之后,后宫里有几个新人,也免得在最近几年就被大臣们怂恿着再劳师动众一次。 礼部和吏部的人在忙活选秀的事。太子则挑了一日,微服到了双侯府来做客。 听到是太子来了。家中老少赶紧到前院儿迎接。太子见到两位老夫人也出来了,赶紧侧过身:“两位老夫人千万不要多礼。今日孤是微服出来,找君平夫妻说上几句体己话。您二位就当是来了一位普通的晚辈。千万不要这般拘束。” 其实太子也不是没来过。张氏和李贞也没有那么紧张。但礼节不是能是。太子这么说,她们自己顺着话就回去了。而太子听闻商锦蓉今日不再府上,而是去了郊外的工坊。他心里还隐隐有些松了口气。 唐光远将太子请到了赏jú亭。如今这花园中的jú花正是竞相开放之时。看着碗中的茶水上也飘着几瓣jú花。太子感叹:“还是你这边过得舒坦。连喝口茶都与别处不同。” 唐光远笑呵呵的:“您要是说别的,臣肯定不敢夸口。但吃喝这方面,那臣却得厚颜自夸了。不说臣妻的手艺。便是臣的女儿,也是百里无一的烹调好手。今日这茶,就是小女jīng心烹制出来的。您尝尝看?” 一听这是唐忆华烹煮的新茶,太子也来了兴致。先是闻了闻香气,而后才品了品味道,最后感叹:“这种微苦恰到好处。jú花的香气只在鼻息之间,让人又一种清幽之感。但唇齿之间的茶香却没有被花香所侵扰,单纯的茶甘与茶涩,综合到一起妙不可言!” 唐光远一脸的自豪:“臣喝茶就喜欢和微微有些苦涩味儿的。所以这茶,是臣的女儿特意为臣调制的。” 太子看着唐光远这满脸得意的样子,略略有些心塞。“君平这便是在故意炫耀了。” 唐光远也没含糊:“太子面前,臣觉得自在,总是忘了分寸。的确有些失礼了。还望殿下见谅。” 太子摆了摆手:“孤今日来,是心里实在闷得慌,有些话无人可说,只能想到你了。” 唐光远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殿下可是有什么难解的事情需要臣效劳?” 太子长叹了一声:“孤心中最难办的,便是选秀和立妃之事。这其中难处,你也应当能知晓一二。” 知道归知道,但话却不能说出口。唐光远这点儿分寸还是有的。“殿下,这件事于您是不可缺少的。皇上和皇后也是为了您和前朝后宫的安康好。” “孤哪里能不知道这些。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心里不舒坦。孤是一国太子,却连自己不愿再娶妻也做不了主。国家一定需要一个皇后,可孤却觉得并不再需要一个妻子。” 唐光远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那殿下您是现在不想,还是日后都不想呢?” 太子看看唐光远,也回了一句实在话。“孤也就只能看到现在。将来如何,怎么可能想得到。” 唐光远点了点头:“那其实您不妨跟皇上和皇后商量一番。帝后毕竟是您的父母,为了前朝后宫着想,却也一定不愿意委屈了您。或许会有些办法。” “唉。这时候,孤就想到赵卿了。若是她在府上,或许她会有法子。” 只可惜商锦蓉即便有法子,也不会出给他的。当天晚上商锦蓉从工坊回来,听唐光远说起太子今日来说的那些话,她就说:“那还不简单。不想要一个皇后,就娶一个体弱多病的。不让她生育,就不会有正嫡继嫡之间的纷争。而若是这位皇后病故。他就可以对外宣称,自己不愿国再丧母。日后国母之位空悬,那些宗室即便又再多意见,皇上才事唯一的主子。他又不是没有过皇后。也不是没有嫡子,再bī着一个娶一个回来,万一再没了。要是传出皇上克妻的名声。那才是真的有伤国体呢。” 这要不是在空间里,唐光远怕是要捂住自家夫人的嘴了。“虽然不好听,但的确是太子所能用到的最合适的法子。不过我知道你不会告诉他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记恨,而是不愿意让一个女人成为他人的筹码。” 商锦蓉叹气:“我更不愿意的是,即便那些女人明知道是棋子,却一样会飞蛾扑火。皇权富贵,啧,不是人人都能扛得住的。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话要是从咱们嘴里说出去,那将来万一又哪一方后悔的一日。倒霉的就是咱们。所以这事儿本来也跟咱们没关系。就别想了。今天柳工配置出来那个药膏当真是不错。止血效果要比之前我单纯用粉末的快上许多。如果创口不是过分巨大,几乎可以做到立刻止血。你要不要看看?” 这对军营来说可是十足的好东西。唐光远虽然如今做起了文官的差事,但他最高的品阶是二品的将军,因此武将之中,除了刘将军就是他最高。这军中的事他也是会参与意见的。“有这等好东西,自然是要看的。只是工坊那边怎么还做上这些了?” 商锦蓉笑道:“这配方其实跟治疗人脸上痘疮的配方有六成是一样的。不过那位师傅是个有心人,觉得这药方修改一下或许还能有更好的用途。于是就试了几百次,才试出这个药方。” “这可真是有心人了。这样的人可是少有。说什么也得奖赏一番。按你的规矩,怕是这药膏送入军营,那位师傅就得有几千两的赏银了。不过一旦有了钱,人才可能就留不住。” “那倒不是,这个人是死契。给他银子他也走不了。而且再我手下赚钱可比自己赚银子容易得多。他们谁都不傻。不然为什么那么多厨师每年也赚几百两,又有的甚至上千两,都还在我这儿gān呢?这自己做买卖需要本钱,得自负盈亏。但是给我gān就不用了。他们旱涝保收,有新花样还能源源不断的进银子。他们省心稳赚不赔。我也乐得逍遥自在日进斗金。这一点,我还是对他们有信心的。” “也亏得是你这样的用人方式。才使得所有地方的店都蒸蒸日上,没有一处懈怠的。如此一来,咱们将来离开京城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皇上距离禅位还有多久?”商锦蓉问。 唐光远估算了一下:“按照之前皇上说的,太子定下太子妃之后,登基之日就是大婚之时。而后皇上最多再停留一年,就会触发去湖河了。” “那最多也就是两年的时间。看来我得抓紧时间把该写的都写下来了。” 选秀那日,京城热闹非凡。都知道这是在给太子选正妃,也就是选未来的皇后。而且这次可以参选的不光是又忠臣之女,后来又加了良家女子一条。也就是说,只要愿意,就算是平民百姓家适龄女子都可以参加选秀。只是平民之女要经过内务府层层选拔之后,那凤毛麟角才能让太子亲自挑选。可即便这样,也引得多少人家将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盼望着能飞上枝头呢。 看着京城热热闹闹但却也乱糟糟的样子。商锦蓉真心不知道太子非要加一条“良家女子”有什么用。不过很快她就明白太子用意了。他居然真的在平民女子中挑选了一位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美艳,却看着让人很舒服的姑娘。虽然以这女子的出身不可能成为正妃。但侧妃的身份也已经很难得了。 最终选中的正妃让唐光远和商锦蓉都没有想到。太子自己指了京中府尹赵庆的女儿赵怀君。而这位赵怀君虽说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却因为脾气倔qiáng,至今二十四岁都没有成亲。 商锦蓉却是知道原由的。“看来太子的法子,还是跟我想到了一处。那赵怀君有自娘胎带的弱症。虽然后来经过治疗似乎是没了问题。但却是不能怀孕的身子。所以这么多年,她虽然才女名声出众,却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说亲。而对外自然不能这么说。直说是才情过人有些脾气倔qiáng,有才华之人性情高傲一些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所以才耽搁到了现在。如今看太子这么做,确保了未来的中宫皇后不能生育。那就不会有继嫡出现。不过对于赵怀君这样的女子,是一种解脱,但却也是另样的悲哀。我只是很意外,那名平民之女,” “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平民之女。是太子身边的一名暗卫。自幼跟着太子,颇有些手段。太子要让她协助新的正妃治理后宫。就得挑选完全听她自己话,且没有丝毫根底的。而且暗卫的女子都不能生育,所以选择她,也是没有后顾之忧。” 商锦蓉听后立刻皱了眉头。但很快又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对几位皇孙倒是实打实的慈爱。看来日后的皇宫,应该是极消停的了。” ☆、第483章 第483章 太子选定了太子妃的人选,又选择了一位侧妃,四位侍妾。一共挑选了六个人,朝中那些老臣也都觉得很是满意。于是在皇上说他要禅位给太子之后,出来反对的声音也没有坚持太久。毕竟皇上看起来身体的确不是太好,面色苍白得很。而且皇上是明君,太子也是贤德之人。朝中有半数人已经早就换成了太子的人,自然这禅位也就更加的顺理成章。 一个让老百姓十分意外的禅位仪式,因为本朝没有先例可循,皇上便让礼部和宗室一并斟酌。最终选择了以祭天地的形式来完成这间本朝没有头一次禅位的大事。 皇位上的人改变,代表的意义太多。对老臣子而言,需要重新适应新君的行事作风思维方式。甚至还可能会面临着新君对自己的信任是否如太上皇一样,自己的位置还会不会稳固。而对于新君的心腹人而言,也一样面临这如何调整心态,毕竟新君登基,总要做一些大的变动。而这些原本的心腹人,若是行差走错,就会成为杀jī儆猴的那个倒霉蛋。 但这朝中,有几个人的位置是十分稳固的。头两位,就是董相和李将军。分别是文武之首,这两位于皇帝是心腹重臣,于太子有辅立之功。就是谁倒台,他们俩也不会有所改变。再有就是六王爷和御监局的局正姜悉。六王爷是一国亲王,太子的皇叔,又掌握着国库这条命脉,如今还是海防和海上贸易的主导者与建设者。不光是他的地位牢不可破,就是他的儿孙,只要没有反叛之心,那就仍旧都是新君的重视之臣。 再有,就是双侯府了。一直以来双侯府都是太子一脉。而唐君平就是太子一手扶持起来的。而这一门双侯也同样得到了皇帝的绝对信赖,并且委以重任,许女子之身参与国事。太子更是经常要询问双侯府的意见。再加上商瑛侯有一个护国寺方丈亲口说出来的“天降异星、辅佐夏盛”的话在。民间还在说,这商瑛侯本就是天星下界,若是被害,老天便会降下灾难。别说什么于社稷有功,就是只有这条传言,新君也好旧帝也罢,哪个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讨个吉利这件事到哪儿都是少不了的。 不过让满朝文武和京城百姓都没想到的是,双侯府居然双双要随着皇上去湖河。虽然说是为了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关于商郡的第二部计划。但皇帝禅位之后跟着太上皇走,这不是摆明了不要跟着新帝吗? 太子,也就是还没有进行禅位大典的未来皇帝对此自然不会答应。他几次挽留,最后皇上太子和几位重臣一并商议,淮郡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安南侯还不能立刻就前往湖河随同圣驾。而商瑛侯因为这两年身体一直欠佳,所以暂且也要留在京城由安南侯照顾。而圣驾也不会立刻就离开,这件事可以容后再确定时间。但这也说明,唐光远和商锦蓉要离开,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一旦人要离开,那些盯着的眼睛却不会减少。因为唐家两个大的走了,在禅位大典完成的十个月后,他们迎来了唐家另外一个主力。那便是美玉郡主的郡马爷张晏。 双侯府的大公子回来,且一回来就受到了重用。不但做了御商局上局司手下的衡审官,而且品阶只比下局司的正四品低了一点点,是个从四品的官职。从一个七品知县一跃而成为了从四品。这可说是同他姑父当年的扶摇直上所差无几了。 朝中自然有人提出疑问。但是皇上jiāo给他们看了一本册子。那些人就都闭了嘴。 张晏拿到圣旨的时候,虽然任期还有半年,而随着圣旨来的,还有新的知县。但因为美玉的身子重了,根本不适合远途跋涉。所幸商锦蓉和公主算计了时间,确定美玉根本不可能回京待产,毕竟送信一个来回就已经差不多快到预产期了。所以随性有带了不少好的药材补品,还有御医好最好的接生婆子。而美玉生产之后除了坐月子,要回来还得有一个恢复期,而孩子太小也不能赶路。因此这一折腾,就是一年半的时间。其实要比一任的时间更长了些。 也是因为多了这么长时间,张晏才得以把自己的计划继续实行成功。他之所以回来被提拔得这么快。除了是要最了解唐光远和商锦蓉的接人接手他们俩的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晏在礁西县,的确做了件让百姓拥护的事。在这个穷山恶水之地,耕地换上了更耐寒的种子也只是比之前qiáng了一点。想要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是远远不够的。他便开始寻找礁西县最多的东西是什么。 还是美玉的话给了他灵感。美玉说,这里除了石头就是蛇最多。想到蛇几乎全身都是宝贝。张晏就打定了主意,满县寻找最好的捕蛇人,并找了一群胆子大又不怕蛇的,开始养伤了这许多人都避之不及的长虫。 这其实是他到任第一年年底的事情。这蛇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养成的。但人穷啊,听说蛇能赚钱,就有不少人去抓蛇。虽然也有挨咬中毒的,但本地的蛇绝大多数都是无毒的种类。而张晏带来的郎中也开始脚大家山上哪些看起来像树根的东西是药材,哪些像枯草的东西也能有用。甚至是那种石头也能卖钱。总之杂七杂八的,之前的不太值钱的,能用得上卖得了的一个都没放过。到底是让不少百姓过了一个相对不错的新年。 有了这些折腾的小小成绩。大家就更是信服这位年轻的县太爷了。第二年,蛇厂给了张晏一个惊喜。原本张晏所知道的蛇,至少要两三年才能长成产蛋。结果这里一种叫huáng赤的无毒蛇,九个月的时候就有小儿胳膊那么长了。而且也是这个时候开始产蛋。这种蛇不但吃昆虫鼠蚁小鱼小虾这些,居然还吃草。这就无形中降低了养殖的成本。 第三年的年中,也就是京城来人的时候,第一批蛇包括蛇厂里积攒的蛇蜕卖了个不错的价钱。养蛇人和捕蛇人总算是见到回头钱。都兴奋得不得了。但张晏知道,这虽然是一个不错的开头。但真正靠这个致富也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这还得是因为姑姑的药材行直接收货。否则另外找买主,可不会这么大批量的全部脱手。 但他刚带礁西县的时候亲自带着人种植的那片防沙淋,在第三年开花结果了。那是一片huáng灿灿的沙棘。当地原本的沙棘也有少量生长,但这些都是姑姑给他挑选的最佳种苗。他虽然不知道姑姑的这些好东西都是哪里来的。但他知道,姑姑绝对不会拿出没用的东西。 这沙棘林不但可以固定住土壤,也可以将这些果子拿来酿酒。而果子本身就很好吃,姑姑说对身体有好处。他可一点儿都不糟践。找人采摘之后进行处理。按照商锦蓉给的酿造步骤,一点儿都没有含糊。这次回京的时候,他还带了一批沙棘果酒,以及姑姑说的很珍贵的沙棘果油。 可以说张晏在礁西虽然没有做出彻底让百姓bào富的改革。但留下的沙棘林、酒厂、杨蛇厂、采药人、两支商队,包括带去了改良之后的红薯、白薯、麦子和玉米。老百姓的生活在这三年里已经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对于一个淮郡的人来说,原本的富裕,那些商贸改革是锦上添花,会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也会更加富足。但对礁西县的人而言。如今这样家中有余粮,漫山遍野的荒芜在他们眼中也可以看到能卖出钱来的野物。更是在那接厂里有做工的收入。而这些工人都是张晏调查过各村之后按照每家每户有多少劳动力来分配的。所以目前为止没有人家吃亏,也没有人家占多大便宜。一切都还是那么和谐。 不过商锦蓉却知道。这样的情况会随着环境的改变,银子的越来越多而发生质的变化。尽管说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但**却也是人类最大的本能。好的东西想据为己有,已经有的东西不想分享给他人。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情绪。而一旦贫富差距开始产生。以前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就不再会出现。毕竟有钱的人家,会先开始防范他人的觊觎。 但也不可以因为这样的必然就放弃可以更富足的发展。因此对于侄子的多方位寻找创收来源,她的评价是极高的。而太上皇和皇上看完这些“工作日志”,自然十分欣喜。那些想要说张晏年纪轻轻,没有阅历等等的话,也因为人家才是真正做过实事儿的人,都选择了闭嘴。 张晏一回来,唐光远和商锦蓉除了喜欢小孙女,更是轮流盯着侄子。一个带着他白日里忙着朝廷正事。从衙门回来之后,商锦蓉的那些手札张晏也要每日都阅读理解一阵子。以至于美玉每天跟丈夫的相处时间几乎只有掌灯之后。 不过美玉已经很满足了。“娘,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知道您是希望夫君更快的可以接受您和爹爹的公务。所以才会让他更加努力的多学一些东西。您的身子骨儿的确需要好好休息。我们是晚辈,为您分忧还不是应当的嘛。” 如今的美玉可比去礁西之前更加温柔体贴。听张晏说,美玉也教了一些礁西的女子京中的刺绣方法。如今礁西的绣娘手艺都比府城的人更好了。女子的绣品也能卖上不错的收入,甚至有些都可以顶的上日常生活所用。在礁西的女子眼里,这位县太爷夫人,可是最善心的活菩萨呢。 礁西的百姓不知道美玉的身份,所以只觉得她好心。但美玉是太上皇的亲外甥女,皇帝的亲表妹。这样的身份熬着那样的日子,还跟那些女子终日说说小小,教他们针织女红,当真是得有个菩萨心肠和耐性才办得到了。因此此时看着美玉,商锦蓉是没有更喜欢的了。“我只是担心,你们小夫妻每天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你会觉得寂寞。” 美玉脸一红:“其实,这已经比在礁西的时候好了许多。那时候夫君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在家的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候几日才回来一次。现在至少每天都会在家。而且在家里,有您和爹爹,还有我父亲和母亲。有这么多兄弟姊妹。小五还可以每天陪我手说话。祖母每天还会教我怎么带孩子,每日里不知道多充实。” 听美玉说得并不掺假,商锦蓉心里略略安稳了一些。她其实心里对侄子和侄媳都有亏。尤其是美玉,没人的时候一直都都是唤自己娘亲。她也算是看着美玉长大的,对待她虽然跟对小五不可能一样,可也不会差距悬殊。更何况这么一个体贴的好孩子,哪有做长辈的不喜欢的。她就怕他们两口子拉着侄子学这个做那个,耽误了小两口的相处,孩子们会心生埋怨。久了,那便是消不掉的隔阂了。“这样吧。明日你们两口子带着孩子去泡个温泉?住上几日再回来。一来去去乏累,二来也是让你夫君缓缓头脑。一直这么辛苦是不行的。” 虽然话是那么说,但美玉自然还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可以多一些时间陪着自己。那有一个这样的假期,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我即便这么说了,他也不一定愿意。” 商锦蓉笑道:“我出的主意自然是我去说了。你不用担心这个。只管让下人准备好应用之物就好了。” 美玉听后拉住商锦蓉的胳膊:“娘亲最好了!那娘亲,能不能再给一些您秘制的烤肉料啊?夫君最喜欢您做的烤肉了。虽然他做的也很好吃,但是他总是说天底下最好吃的就是您的手艺了。我现在也学了一些菜色,但都马马虎虎差qiáng人意。在礁西没法子,回来可见要讨您的教导了。” “那还不简单。现在你祖母哄着馨儿睡觉,咱们这就去药房。我直接把配方jiāo给你,再告诉你如何调配。这法子咱们家只传女子,将来啊,无论是婉儿还是你们的儿媳,都也要把它传下去。” ☆、第484章 第484章 新君登基的第二年秋季。太上皇要带着太后和太妃们去湖河行宫养老。这可是劳师动众的一件事。光是太上皇和太后的仪仗就是最高规格,何况还同时有不随侍的宫人千余人。另外还有侍卫、御医、伴驾的臣子,护送的军队。几乎就等于搬走了一个小朝廷。而在这些伴驾臣子的名单里,赫然就列着唐家双侯的名字。只是他们俩是属于名字带走了,但人还得暂时留在这儿继续完成没完成的任务。 不过就是这样,商锦蓉也挺开心的了。终于送走了太上皇。夫妻俩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而此时的张晏独立完成过八个计划书了。其中只有一个由于被支柱人突然意外身亡,导致计划中途只能停止之外,其余七个计划每年可以给国库带来的税收和分成银两,就有四万有余。 这个数字对于国库来说并不多,但对这七个计划里所用的人而言却是对生活又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这七个计划里,有两个张晏都直接联系到了礁西县的新任县令,进行了合作。这也无形中让礁西县得了更多的创收机会。就冲着这一点,皇上也对这个未来要接替双侯的人信心十足。一个不忘本,又有真正善心的人,他用起来必然放心。 商锦蓉能教给侄子的,她都没有吝啬的倾囊相授。她还让小五帮着自己一起把空间里的书卷,可以拿出来的都誊抄了一份。张晏也没含糊,除了姑姑的手札之外,这些书也是比如都专心研读。有的书就连美玉都看得兴致勃勃,直说姑姑手里的这些,都可以称之为宝卷了。 日子转瞬即逝,一眨眼,又一个三年过去了。 好的事发生了不少。比如唐家的大小姐成亲,那场面可是轰动了京城。可不好的事也有许多,就比如商锦蓉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也让皇帝十分忧心。当唐光远再一次同皇上说想要请辞的时候。秦尊答应了下来。但多年的君臣之情,他是真的舍不得这夫妻俩离开。“朕也是担心赵卿的身体,但你们这样要是去商郡,也不是个修养的好去处。朕知道你和赵卿的愿望。你们希望可以回归故乡,也可以趁着身体还qiáng健时云游天下。你们给朕和天下培养了这样好的贤臣能臣,若是连这点儿心愿朕都不能满足,那就枉费了咱们君臣这近二十年的情谊。这样,朕加封你为忠义公,享一品衔。封赵卿为荣德公,同享一品衔。长女唐忆华封和颐郡主,仍享原封地进俸。” 唐光远连忙磕头谢恩:“多谢万岁恩典!臣暂替内子小女叩谢圣恩!” 秦尊摆了摆手:“这还不是正式封上,倒也不忙谢恩。但真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们知道。张晏如今已经接替了你的职务,而且也接受了商郡全部的事务。他,朕是不能放走的。还有唐义杰,文韬武略皆是当今一等一的人才。而且他是今科的探花郎,又是武状元。这文武全才,你让朕放他还家,那是断然不能的。不过朕也会让他同张晏一样,从一个小地方做起,等他再学习个一年两载的,便让他去洛川上任。” 洛川府就在锗州境内,但却是锗州境内最小的一座府城。北地多是平原和丘陵。只有洛川是被群山环绕的一个小盆地。因为jiāo通不便利,连这个府城都比不得其他地方富足。他还记得,就在去年,锗州郡守还上奏章,说洛川猛虎岭真的出了一只白毛大虫,而且还曾经下山咬死过两只牛。只是衙门派人带着猎户去搜寻,却一直没能见到这只老虎在什么地方。 皇上给儿子分了这么一个去处,看来也的确是想锻炼他一番了。当然从洛川到吉阳的距离,怎么也比从京城到吉阳近了许多。儿子不能擅离职守,但他们两口子辞官之后无事一身轻,倒是可以经常去看看儿子。或许跟着儿子上任也不是不行。 见唐光远一脸恍惚的样子。秦尊挑了下眉梢:“可是对朕的安排有什么想法?” 唐光远赶紧回:“臣只是在想着,洛川距离臣的故乡极近。万岁体恤之情,臣铭感五内!” 秦尊这才松了口气。毕竟若是这个安排这两口子不满意,唐君平是不能怎么样,可他家那位却是连自己都惹不起的。他其实有时候也觉得窝囊。虽然当初是利用了她的名声,险些让她丧命。可那之后自己也道过歉了,又受过父皇的惩罚。怎么这么多年过来,自己就还是对她很是怵头呢。想到这些,他轻轻地晃了晃头:“倒也不必谢朕。洛川的情况你也清楚。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不过头些日子,为梁进宫请安的时候,义杰一并也来了。朕让他们看了洛川的情况。义杰给了朕一个不错的建议。那便是开山造路。他还说,用火药来炸上,只要操作得当,要开凿出一条通往外界的平坦大路不用几十年之久。朕这才有了这样的决意。朝廷会拨专款用于开山。真也会派工部的人前去帮忙。所以便是你们夫妻不满意朕的安排,朕也是金口玉言,绝不会改的。” 唐光远笑道:“臣犬子能得万岁您的赏识,那是他的福分。做臣子的自然要以朝廷以国家为先。臣夫妻必当鼎力相助!” 唐君平和商锦蓉是在六日后的大朝上跪下听封的。皇上还赏赐了锗州千亩田地和吉阳的国公府。而唐家大小姐唐忆华因为已经在去年成了亲。皇上又另辞了一座郡主府给他们夫妻居住。 除了晋封爵位,准许唐家夫妻归乡养病。另外上次的金银之物也列了好长一张单子。莫说他人,就是商锦蓉也有些咋舌了。这皇上大概是想把自己这么多年给朝廷花出去的都给补回来?除了这个,大概也是为了让人们知道,他们唐家不是因为没了圣恩才离京,而是衣锦还乡了。 小六的官职并没有在当天宣布。毕竟上一任知府还没有到任。所以小六现在还是个跟在刘将军手下的闲职。每日跟着叔伯们在军营里练兵,倒是乐得逍遥自在。一点儿都不着急自己的前途。 唐家要搬走,李家也有一半要搬走。商锦蓉并不同意外公跟着一起到吉阳去。一来吉阳的冬日可比京城冷得多。外公不一定受得了。另外自己是跟着夫君回夫君的家乡。外公跟着,倒是让他更远离故土了。不过老爷子执意坚持要离京,商锦蓉也怕外公再复发旧疾,而且老爷子的年纪也实在是不小了,身子骨儿一月不如一月。她前一阵子给外公号脉的时候,就知道老人家可能坚持不了几年。所以gān脆决定,全家人先回璞郡住上几年。 如此一来,对小五和万柏延的南北货物运输倒是方便多了。毕竟璞郡临着运河,有三个停靠的码头。而这边家里的生意还有许多,而且都是当年发家的根本。这些商锦蓉都打算jiāo给女儿来打理。因此回去一趟其实也是有必要的。 李家京城这边还是要留人的。李仁夫妻带着孩子留了下来。好在李宪和张锦华都在京城,张晏和美玉也不可能离京,这让李仁夫妻的心里还是舒坦了不少,至少不会见不到亲人。 当然,这件事唐光远还是禀报了皇上。对此皇上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人家是辞官回家,回家之后去哪里他就管不了了。但听说唐君平夫妻先回璞郡,皇上让他给璞郡王带了一些东西。基本都是一些古籍孤本。这是璞郡王最喜爱的东西。另外皇后也准备了一些礼物给璞郡王妃和世子妃。虽然都是让内务府拟定的东西。但数量着实不少。直接给唐家的车队里增加了六辆车的负担。 京城的唐府,如今已经是唐义杰一个人的宅子了。小六盯着忙忙碌碌的下人们,看着爹娘和姐姐弟弟收拾得妥妥当当的。他心里的别扭劲儿就甭提了。“爹,娘,您二位就真的忍心让儿子一个人留在京城啊?”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也舍不得你。但皇上不放你走啊。那知府还有两年才下任。你这里两年的时间,自己好好挑一个好媳妇。你要成亲,爹娘就回来给你主持婚事。” “……”唐义杰觉得,娘亲大人对离开京城的迫切,完全超越了她舍不得儿子的心情。 晚上,用罢了晚饭。唐光远拉着儿子到了练武场。父子二人活动了一下筋骨,对战了一会儿。收招定式之后,唐光远才跟儿子说:“义杰,你也别怪你娘。她这么多年在京城过的厌烦至极。你得让她先离开喘一口气。等到她缓过这个劲儿来了。自然就不会再这样了。对她而言,其实为父都还在其次。你们才是最要紧的。” 唐义杰笑了:“爹,您还真觉得我会怪娘啊?不会的。儿子了解娘亲,她这么多年为朝廷付出了太多的心力,甚至是财力。虽然现在其实也看似得到了该有的荣耀和财富。可儿子清楚,娘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些。她只是想要努力的证明自己也可以。就仅此而已。对我们姐弟三人的疼爱,儿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您不用担心我会误解娘的态度。我只是不习惯一个人生活……但我又知道,曾外公和祖母其实年纪都大了。他们是应该回家乡生活的。所谓落叶归根,人最终都是要回到自己的故土的。” 听着儿子说得这般明白,唐光远感慨:“你们果然都长大了。难怪爹现在偶尔也会回忆起当初的事情。一眨眼你都十九了。你姐姐都嫁了人。爹娘……也是该老了啊。” 唐义杰赶紧摇头:“不啊。爹娘都还是那么年轻。” 唐光远笑道:“你就甭哄你老子了。老了就老了,谁还没有个老的时候呢。人都是这样经历生老病死。咱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儿子,你要记住,那些剑走偏锋的事情还是要少做为妙。尤其是不要再把那些法子jiāo给十三。你们能要好,爹很开心,可再好的朋友也终归会回到自己的家庭。你们都会成亲,都会有各自的妻儿。都要为自己的家人负责。以他的资质,现在这些营生打理好了,有六王爷和他两个兄长的帮扶,也能独当一面。你两年后就要去上任了,别让他再继续依赖你。” 唐义杰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头:“嗯。儿听您的。不过十三这个人是有天赋的。只是被他的两个兄长比得一点儿自信都没有。这几年儿子教了他不少,也让他出了点儿风头。其实也都是想让他别再那么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一开始是娘的吩咐,后来一点点的,处出了jiāo情,便看不得他被人瞧不起了。” “如今你们俩那粮行已经吞掉了整个北面的生意。守好这份就可以了。再多,就形成了垄断,那样对你们自己,对这个行业,甚至是对朝廷来说都是不利的。做生意也同样要有分寸。” 唐义杰回:“儿子明白。用这一年的时间,我慢慢的将生意规制收拢。等到上任之前,保证不给秦十三留下罗乱。” 全家人启程还乡。一路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因为知道天底下第一位女公爷还乡。不少做生意的,都想要跟这位女财神说上一句话。更有两家的仆人塞书信的。有的是些了对两位公爷的敬仰。有的则是写了自己想要赚钱如何赚钱的计划。 看着马车上每天都能收到的简易版“创业书”,商锦蓉哭笑不得。“我明明已经辞官不做了。怎么回乡的路上还有这么多人给我找活儿gān?” 唐光远把她手上厚厚一叠信封都拿了下来。“别看了。本来就是一走一过,谁还会给他们看这些。真有好的创意,直接jiāo给衙门,衙门又不是不往上面递。” 商锦蓉听后却叹了口气:“但如今已经跟当年不一样了。如今说是各府县都会收百姓的创业书,然后集中定期送到御商局。但时间久了,就会有人想要从中得利。据我所知,有的地方就低价收购创业书,而后高价出售。再赚取朝廷投资的资格。你没见这两年我点头的创业计划比之前少了至少一半吗?” “上面的政策再好,落到下面不同人手里,也会有不同的结果。这群蛀虫,当真是可恶!” “都是避免不了的。所以既然拿上来了。我闲着的时候就翻看翻看。其实真要是有好的创意,看起来也是一种享受。就怕那些不知所谓的,有的能当个乐子,笑上半天。有的真的让你眼睛和头一起疼。” ☆、第485章 第485章 因为唐光远和商锦蓉走到哪里都会有人“骚扰”,即便是有一部分是正常的jiāo际,但更多的则是当地商户想要意图巴结。刚开始还成。后来商锦蓉见外公和孩子们都不太舒服,gān脆就让女儿和儿婿先护送家里的老少先走。她们夫妻则跟李良夫妻断后。 这样一分开。长辈和孩子们不会再受到打扰,速度会更快,情绪也更平稳,早些回到琉保,外公和娘也好早一些得到休息。当然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也能尽量减慢一些速度,因为这一路上,也不是没有商机可寻。 离开了京城,脱离了权利中心的商锦蓉渐渐的恢复了心态。再看这些创业的意向,除了要给朝廷推荐的那些,她自己也会留意用的上的东西。或者买下来,或者跟人合作,这也是他把李良夫妻也留下来的原因。 这一路走走停停,不光是商锦蓉收获颇丰,李良也又看重了三个生意,虽然都不算大,但都是一些新鲜的营生,留给孩子们练手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唐光远这路上,还意外的“捡到”了两个孩子。不过与其说是捡,不如说是抓更为恰当。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是龙凤胎。原本是吉祥的一对“好”字。可因为父母双双染病身亡,两个孩子被祖母说不是自家的血脉,是孩子的母亲嫁进来之前怀的,孩子的双亲一死,他们就被逐出家门。 两个孩子被扔出来那年才只有六岁。哥哥带着妹妹吃了一年的百家饭,原家的新主母嫌他们在本地丢人现眼,便连县城都不让他们留了。直接派人给扔去了百里之外。 唐光远是因为小男孩偷了自家马车上的东西。看到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做这样的营生,还说自己的妹妹快要饿死了,他也只是偷了东西打算换成吃的。他就让那孩子带着自己去看看那个小女孩。小男孩并没有说谎,小女孩儿躺在一个用树枝搭建的窝棚里,盖的也是别人家不要的破布还有一些gān草,看起来气若游丝,纵使是个大男人,看到这个画面也心里发酸,眼圈都有些发红了。 唐光远将两个孩子带回客栈。商锦蓉赶紧给小姑娘号了脉。那小姑娘因为这几年都是在讨饭中度过,吃喝不足导致严重营养不良。而最要命的,是冬日里也得不到很好的保暖。若不是遇到她,将来即便可以幸运的长大,也一辈子没有办法做母亲了。 给小姑娘吃了药,优儿和葡萄亲自给她擦洗了身体。竟然发现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身上伤疤无数。王环也在小男孩的身上发现了不少伤痕,而且之多不少。这让这些大人们都皱着眉头沉默了下来。即便是乞儿的确会经常挨打,可面对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下手就要如此重吗? 两个孩子的身世,是小男孩说的。兄妹二人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已经不小了,自然记得家里的事情。孩子告诉唐光远和商锦蓉,他的祖母不是亲祖母,是父亲的庶母。不过祖父对这个从妾室扶正的祖母十分喜爱。甚至宠爱她生的儿子超过了自己的父亲。小孩子知道的内幕不多,但他虽小,但祖父的偏心他还是一清二楚的。若不是祖父做生意的途中被劫匪杀害,父亲也不能直接当了家。可没等父亲当家一年,父母就双双染了重病。而这时候家里就有人说他们两兄妹说是八个月出生,其实不是老爷的孩子,是夫人进门之前就怀上了。 越听越让人生气。别说商锦蓉,优儿葡萄王环他们这些人也都气得不行。这不摆明了,当祖父的宠妾和庶子,苛待嫡长。又因为没安排好继承的事情就死了,嫡长继承家业之后,又被庶母和庶出的弟弟害死。更可恶的是不但污蔑了一个女子的名誉和清白,还将两个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逐出家门,这且不算,还要扔到百里之外。甚至他们都怀疑,孩子们身上的伤也跟那家人脱不了gān系。这真是闻着怒听者恨,唐光远立刻派人去打探这件事,如果这两个孩子所言属实,那十有**,那户人家如今的当家人有谋害嫡子,nüè待遗弃嫡系孙辈的罪过。这在任何一个朝代的法典里都是不能允许的大罪。 于是再接下来的路,一行人就选择了龙凤胎的家乡,百里之外的乐安县。而提前去调查情况的人回禀,也证实了孩子并没有撒谎。而且当地很多人都围这两个孩子揪心。只是因为宋家是当地的首户,不少人都在宋家的染坊做工,这才敢怒不敢言。 “听说这宋家的染坊买卖做得不小,各郡府城基本都有他家的布行。虽然做的都是普通的棉麻料子。不做绸缎,但卖得地方广,卖得数量多。每年的税收都是本地首屈一指。因此有些事,县太爷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唐光远听后眉头紧锁。“那宋书说的,关于他父母的死呢?” 下人回禀:“回老爷,这件事虽然有风言风语,但到底谁也没有拿到真凭实据。所以有的人不敢说。即便是说了,也是只言片语。小的不敢对这种事胡言。只是的确有怀疑过,宋家大少爷大少奶奶是被害死的。可也有人说,宋家大少奶奶的确是八个月就生下了龙凤胎,怕是并非宋大少的骨肉。但至于这个话是谁传出来的,目的为何,这小的也说不清楚。” 唐光远听后点了点头:“我们暂且留上几日,你继续调查宋家的事情。尤其是关于两个孩子父母的。对了,孩子们的外祖家可还在?” “听说在宋家的大少和大少奶奶去世之后,他们拿了一笔银子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小的会继续打听。” 让下人们将宋书带过来,唐光远问:“你今后想去哪里?” 宋书看着面前的恩人,十分坚定的说:“我知道您会武功。我想跟您学武!以后不让任何人欺负妹妹!” 唐光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你的筋骨还不错。年纪也不算大,习武倒是可以。待你家的事情查清楚之后。我倒是可以教你武艺。不过你学艺就是为了保护妹妹?” 宋书回答:“对!虽然以前给我过一块饼的老乞丐说,我应该拿回应该属于我的东西。但是我知道自己还没有那个能力。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资格。我连让自己和妹妹好好活下去的办法都没有。又说什么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有些惊讶于宋书的回答,但又为这孩子被迫早慧而心疼。他揉了揉宋书的头:“你说得对。那宋家,就留给你将来自己做抉择。” 在商锦蓉的医治下,宋画已经基本恢复了jīng神头。虽然身体的底子太差,商锦蓉也不敢直接用纯井水来治疗。就这样每日加一点点在她的饮食和敷的药膏里,也已经让这孩子可以自如活动了。 宋画虽然比她哥哥更加瘦小,但比起宋书,她身体好了一些之后,性格的活泼也显现了出来。小丫头也是在外面吃这里三年苦,过着讨饭的生活得知道如何讨人欢心。因此她把优儿和葡萄哄得极是开心。就连下面其他伺候的人也都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自从宋书说将来有能力在去解决宋家的事情。唐光远也就没再耽搁时间。而十日之后,之前派去调查宋家的人赶上了他们的队伍。禀报了唐光远和商锦蓉关于宋书母亲的事情。就如夫妻二人所料,那大少奶奶根本就没有什么婚前不洁。宋家大少奶奶之所以早产两个月,除了因为怀的是双胎,本身就有早产的风险。更关键的是,据当年给宋家大少奶奶接生的稳婆说,大少奶奶是摔了一跤才会导致提前生产的。而且她给接生的时候,只是出去抱孩子出去给宋大少爷和宋老爷看,一转脸的功夫,明明很顺利的生产,产妇就大出血。要不是大少奶奶福大命大,生完孩子就差点儿要去了。就这个,养了几年也没见好转。 那稳婆的意思,便是有人在产房对大少奶奶下了黑手。而要她命的人不言而喻。又因为宋家大少爷夫妻感情深厚,两个人还是在诗会上结识的,对待街坊邻居还有给宋家做工的人都十分友善。这也才有了兄妹二人能吃了那一年的百家饭。基本没有人相信宋家大少奶奶对宋大少爷不忠。而那些谣言,也统统都来自宋家的染坊。还是在宋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发病开始才传出来的。 听完这些,故事的大概基本就已经清楚了。派去的人给了那些人银子,让他们写了供词按了手印。唐光远在那些供词上盖了自己的私印。这便是将来宋书长大了,要去报仇了,那些证人就算死了,在如今的律法下,今日的这些证词也是可以用的。 商锦蓉听丈夫说想收宋书为徒。她并不反对。通过这近一个月时间的相处,兄妹二人虽然要了三年饭,但并没有在市井里真正学坏。要不是妹妹病重,也饿极了,他也不能去偷东西。虽然这种行为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可他在最初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就遇到了他们,本身也知道这么做是错的。那就很好改正。 不过拜师这件事唐光远还是想等回到璞郡再说。一来宋书虽然筋骨不错,但有没有那个耐力和恒心他说不好。而且这孩子三年的时间把身子骨儿造得不成样子。要想练武就要养好身体,不然吃不消学习真正的武艺。所以接下来的这一路上,唐光远把jīng神头分了一半在宋书的身上。每天带着他打拳踢腿。路过山林野地露宿之时,还带着他去山林狩过猎。 看着兄妹二人越来越有了小孩子该有的天真和欢愉。连李良夫妻都说,这一路上旁的事都算小事。救下这两个生命才是最好的。 接下来的路上再没有旁的意外发生。等回到了璞郡的时候,正赶上难得一次的冬雪。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入璞郡之后先走全和县,而后就是琉保。所以一行人暂且先住在了全和县城。这边李家的房子早就有人收拾好了就等着他们了。所以直接入住,也不用再等待收拾。而当天傍晚,就有人上门拜见。听到是商家来人,商锦蓉便到了前厅。 来的人是商燕祖和商燕平。两个人身边没有带着妻儿,只有几个仆人,院子里也放了不少东西。 商锦蓉看着一地的物件,挑了下眉梢:“这怎么还送这么多东西过来?我这儿也不缺什么。” 商燕祖笑呵呵的:“您衣锦还乡,我们这些做亲弟弟的,自然是要有些表示的。知道您和公爷什么都不缺。但这也是我们的脸面。您就别推辞了。不过都是些自家产的东西。也都是燕平亲手栽种出来的。” 商燕平还是不怎么爱说话,续了胡须之后,人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更大了许多。而且他坚持自己耕种,过那种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生活。因此看起来倒是比做商燕祖更苍老了一些。不过看得出来jīng神头足壮,而且体格qiáng壮。跟以前比显得魁梧了不少。见商锦蓉看着他,他赶紧回答:“这些都是您之前寄过来的种子,的确是比咱们这儿的好上许多。一年的产量都要多处三四成。这些都是顶顶好能当种的。” 商锦蓉倒是对这些东西真的很欢喜。毕竟是空间里出去的种苗,打开那些篮子木桶什么的看了看。果然都是五谷和一些蔬果,看着上面淡淡的灵气,她心中欢喜。“你这是把地打理的太好了!我在京郊的庄子也用的同样的种子,却没有你这些好。葡萄,王环,你们让人把东西放到马车上。留下一部分今晚做两桌席。”说完她又看向商燕祖和商燕平:“你们也把家里人都接来。媳妇和孩子也别落下。对了,燕平,你在县城,你媳妇和孩子在哪儿?你爹娘呢?” 商燕平回:“如今我自己也在县城买了个小院儿,开了个粮铺。爹娘和老兄弟帮忙看铺子,不过最近知道你们要回来,又是农闲的时候。就都过来了。” 商锦蓉点了点头:“那就都请过来吧。人多热闹一些。” ☆、第486章 第486章 再一次看到商从仕的脸,商锦蓉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似乎刚刚穿越来的时候也已经成了前世记忆,需要努力去回想,才能集齐细枝末节。这么多年,她跟商家的接触其实一直都没有间断过。商燕祖几乎两三个月都会来一封书信,无论他们夫妻再什么地方,这都没能阻碍得了他的信件。虽然是对于权势的贪恋,但对商锦蓉他们而言,其实也成了一种自己并不觉得,但实际上已经存在的牵连。 但其实对商家的男人,商锦蓉只对商燕平还算看着顺眼。只是这个男人却是从不会跟她写信的。以至于他的情况,商锦蓉还是从商燕祖的信件里才知道的。但商燕祖却不可能多说商燕平的事情,因此对于他在县城买了铺子开启了粮铺,这她是真不知道。 商从仕自从进了李家的宅子,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的四处寻看。这个宅子对他而言,是少年时的梦想,却也是成年之后的“梦魇”。但在之后,却是他一辈子的愧疚。看到商锦蓉之后,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多少年没有见过大女儿了。本以为她会跟另外两个儿媳一样,眼角会爬上皱纹,四个孩子的母亲,做了祖母的人,总该是有些老态的。可他面前的商锦蓉,像是时光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或许也是在李家这个宅子里的关系,他似乎从女儿身上看到了发妻的影子。 父亲的状态还是商燕祖发现了,他赶紧暗中拉了一下商从仕的衣袖。商从仕这才意识到自己发愣了,脸上一阵无措之后,还是选择了道贺:“恭喜你们。” 这时候,李良夫妻也出来了。看到商从仕,李良本能的绷直了腰板,要不是王氏拉了他一下,他的表情就太难看了。 商锦蓉这时候点了点头:“多谢。外面天凉风大,都进屋吧。先休息一会儿再用餐。” 这时候,商燕平赶紧拉了一把小弟。商燕孝这才敢上前行礼。“见过大姐姐,大姐夫,大表哥,大表嫂。” 虽然没有一开始就先开口说话。但叫人却叫得脆生。商锦蓉看着已经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小少年,惊讶于这孩子的个头也长得太快了。“我刚才还没敢认,燕孝这个头也长得太快了。过来让我瞧瞧。” 商燕孝过了那会儿看到大姐的陌生劲儿,这会儿倒是恢复了一贯的胆子大。商锦蓉叫他,他就过去了。“大姐姐,我每天都打拳踢腿,所以比别人长得高呢!” 没等商锦蓉拉倒孩子,一旁的唐光远倒是把商燕孝给拉倒了自己身边。然后捏捏胳膊,按按肩膀,最后咋舌:“的确是个好苗子。” 商燕平眼睛一亮:“可是小弟适合练武?” 唐光远点头:“的确,筋骨不俗。若是你们舍得,倒是可以从武。” 商燕孝的眼睛更亮:“真的吗?爹爹总说让我考秀才,可是我真的不喜欢。我就喜欢打拳踢腿,我还喜欢刀。可是我没有,还是五哥给我削了一把木头刀,我才有的玩呢。” 商锦蓉看向商从仕:“为何不让他练武呢?” 商从仕在商锦蓉面前,说话的声音都不敢硬气。而且这件事,他也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他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是个八面玲珑的,虽然以前跟他弟弟一样不着调,但在大女儿的教训下,也老实了起来。但却是走了经商的路。二儿子是个顶不是东西的混账,如今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也不关心。只是听大儿子说,大女儿没有让他死,而是送去了很远的地方,免得他回来继续祸害家里。三儿子是个最孝顺的。但却一心务农,把他大姐给的种子当圣旨一样看。如今虽然也靠着种地越来越富裕,可到底也是个面朝huáng土背朝天的农夫。他一辈子的梦想就是进入仕途,虽然只考中了秀才,但秀才功名曾经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资本。如今虽然早就没有了这个名头。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家能有一个儿子可以学文习字,至少也考一个秀才回来。可小儿子却只喜欢舞刀弄枪。教他习字跟要他命一样。所以他才不让三儿子给他找教武的师父。 如今商锦蓉问起来。商从仕自然不敢说自己还希望家里出个秀才。因为这个秀才的功名是他和李家最大的死结。若不是为了功名,他不会求娶李悠娘。若不是得了这个功名,他也不会忘乎所以把以前的恩情当仇恨。所以这功名是他最不敢跟大女儿说的东西。于是他低下了头。 还是金氏看自家老爷这样,赶紧说:“大小姐,您千万别怪老爷。他其实也不是不愿意让孝儿习武。您别看孝儿现在长得高又很壮士。但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险些没过去。那之后养了两年才算是好起来。因此我也是担心他能不能吃得了苦。” 商燕孝明显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母亲的话,他又不敢反驳,瞧着小家伙腮帮子鼓了鼓,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商锦蓉被他给逗笑了。“这孩子还是要走自己喜欢的路为好。难得他有自己的喜好,又是个有天赋的。说不定将来也能跟我家义杰一样,做一个武状元呢?” 商燕孝瞪大眼睛:“哇!大外甥是武状元哇!好厉害啊!” 旁的不说,这辈儿他倒是论得够清的。商锦蓉也没办法跟一个半大孩子计较。只是她猜到商从仕为什么会不允许商燕孝学武的想法。心里就想扭着他来。何况,做父母的gān嘛非要让孩子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所以她笑呵呵的对商燕孝说:“对呀。不过这武科举跟文科举也是一样的。要一层层的往上考。而且你要想成为武状元,就要先成为武秀才,武举人。这武秀才的考试也是每三年一次。不但要考武艺,还要考武德和兵书战策。所以你的学问也不能差。” 商燕孝挠了挠头:“那不是还要学那些之乎者也?大姐姐,这很头疼的。” 唐光远看着小子的模样,突然大笑了起来:“这小子,还有这股子jīng明劲儿。先这样,商老爷若是你不反对。我可以请一个专管来教燕孝。不但教他习武,也教他学文。这做武将,光学之乎者也没有问。而且学文是为了明理,为了能通事。好能看明白兵书战策,能在两军阵前排兵布阵。所以我招来的专管先生,必定得是一位文武全才,而且品德高尚有勇有谋之人。” 商从仕听着大姑爷的话,心里其实已经在衡量着,这个武秀才,跟文秀才是不是差不多的待遇?所以唐光远一说完,他就问:“那他中了武秀才,能免田税吗?” “……”唐光远被说得很是无语。商锦蓉却是一脸的了然。“当然能。而且武秀才开始就可以在总兵衙门里寻差事了。” 这让商从仕十分兴奋:“好啊好啊。那就多谢大姑爷了!”说完之后他知道自己失了口,一脸紧张的看了商锦蓉一样,然后低下了头。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商燕孝还在呢,自己也不好太过。而且商从仕这个德行,一辈子就这样了。他能怕自己,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给的,那就可以了。至于商燕孝。她本就不讨厌金氏。就自然不会厌恶她的儿子。而且自家夫君这么看好这孩子,那就一定有过人之处。这点儿面子她还是要给的。“那就这么定下来了。燕孝啊,我们这才刚回来,人要慢慢找,你不要着急。但是明日开始就要努力学文习字了。若是专管先生找到了,你却连字都识不全,再把先生气跑了,那不是耽误事?” 商燕孝非常严肃的点了点头:“大姐姐说得是!小弟一定不会给您和大姐夫丢脸的!” 当天的这顿饭吃得挺舒心。商锦蓉不想跟商从仕同席而坐,所以难得唐家人的餐桌上男女分了席。有嫂子王氏在身边,跟商燕祖的妻子林氏,商燕平的妻子王氏,还有金氏坐在一起。边上还坐着商燕祖的两个女儿,商燕平的一个女儿。也是祖孙三代和乐融融,吃吃喝喝的,倒也有说有笑。 商家人离开之后,商锦蓉才发现大哥有些醉意。“这怎么跟他们还喝成这样?” 李良揉了揉太阳xué:“想起姑姑,心里难受,就喝多了点。” 商锦蓉叹了口气:“是我没顾虑你的心情。让他们过来用饭。” 李良摇头:“这不怪你。我若是不让他们来,你开了口我也会阻止。但是看到这一大家子,如今也是人口兴旺,过得风生水起。我心里难免就觉得不公。” 可是不么。李悠娘惨死,商婉儿更是少年早丧。而自己是个外来人,对商家的仇恨也停留在对他们所做这些事的愤怒上。到底没办法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商婉儿。就连自己的记忆,也都是自己的前世今生。而那对可怜的母女,感情最深,记忆也最深的,就只有李家人了。 想到这些,商锦蓉心中生出了以前并不曾出现过的愧疚。她亲自去给李良煮了一壶解酒茶,然后jiāo给了大嫂,就回了他们夫妻的房间。 唐光远知道妻子的心事,将人搂在怀里安慰:“你其实为她们母女做的已经不少了。若非有你,李家都不见得有翻身的机会。而商从仕一辈子都不知道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会有丝毫愧疚。而你也终究不是她们,是注定不可能真的能感同身受的。” 商锦蓉靠在丈夫的胸前,叹了口气:“我突然就在想。若是商婉儿在,她会不会原谅商从仕呢?”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早就已经不在了。而你却是实实在在要面对这些人的。所以你的选择都是从咱们和李家包括商家人的后代来考量的。故去的人,可以只去考虑她的爱恨。而活着的人却要考虑得更多。别让这些事在自己身上施压。咱们好不容易在官场上煎熬了二十载。终于得以辞官回乡,何必还要为了这个而跟自己过不去。” “想想也是。大概就是看到了,所以才想到了吧。大哥的难受,我一开始真的没有想到。果然人不管活得多久,即便是我这样前世今生活了两辈子,也还是有太多的事情顾虑不周全。更何况是咱们的那些孩子呢。不知道小六在京城怎么样。小七小八能不能在这边住得习惯。” “有外公和娘在。还有姑姑和舅舅舅母,庄子里和咱家的宅子,都是老人儿在伺候着。哪有什么不习惯的。山上那成片成片的药田,咱家七儿不知道得多开心。小八又是个听话的,哪里能有什么不习惯。我看反倒是你,没有那些事让你忙,你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商锦蓉苦笑:“大概就是操心劳累的命吧。没事儿也总想找点儿事gāngān。” 商家那位大女儿衣锦还乡,先到了全和见了商家全家人。这事儿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全和县。之前李家和唐家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人见过面了。这次李良再回来,也是走了一遍老邻旧友。以至于他们没能次日就启程回琉保,这一河之隔,他们就足足住了四天。 商锦蓉在这四天里,去看了一下商燕平的田。其中有自己的,也有商燕平自己买的。还有商燕祖买下来的散田,然后jiāo给弟弟打理的。看着这连成一片的几百亩土地,商锦蓉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富贵,是以前商从仕做秀才是想都不敢想的。如今他怎么还那么执着于让儿子考秀才。 听妻子感慨。唐光远笑道:“大概这就是一个人心底里最的执着吧。就像我以前要报仇。你想要开锦香居。这都是曾经在我们心底里的执念。但我们的执念都已经完成了。完成之后再看,就是很平淡的一件事。可他不一样。他从有到无,这功名还是他曾经心里最自豪也藏着自卑的东西。他失去了,自然还想要得回来。比较起执念,这些从不需要他操心的吃喝用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了。” 商锦蓉咋舌:“他这一辈子,童年有父母,少年有李家,成亲有妻子。得了秀才有乡绅,没了秀才还有儿子养。真真是占尽了便宜。” “不过他也活不出旁人的乐趣。” “这倒是,可人活着,也不都是一种乐趣。罢了,我也懒得说他,走,回去吃锅子。新鲜摘下来的蔬菜,刚宰杀的jī鸭,肯定味道不俗!比起提他们,还是吃更让我舒坦。” ☆、第487章 第487章 离开全和,半天的时间就回到了琉保。先奔了城里李家的宅子。正好今日小五带着小七也在这边。 先见过外公和舅舅舅母,再确认外公这一路舟车劳顿之后的身体状态。听小七说他曾外公只是有些体虚,休息几日就能恢复,她也就放了心。对于医术,有薛郎中的倾囊相授和太医院几位太医的传授。自家老三的医术在诊治和对病症的了解上,要比她qiáng了许多。只是对于配药上,还是要跟她有些差距。不过这次回来,她也是打算把自己这点儿前世今生还有空间里那位仙人留下的,赵家父子留下的都jiāo给小七。如果她家真能出一个济世为怀的名医,那比他赚了多少银子都要开心。 他们这边人没回来,但消息几日前就传了回来。李善义问外孙女:“锦蓉啊,你如今对商家是……” 商锦蓉明白外公的意思。然后回答:“我知道您心里有怨恨,我又岂能没有呢。可为了孩子们,为了我们的名声,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以前我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我刚把高跷放下来,也不敢松懈分毫。” 李善义点头:“你这么想这么做都是对的。外公并没有要怪你善待商家的意思。毕竟你是商家的嫡长,这一点无论你有多厌恶他们都无法改变。而世人眼中,他们多恶毒,但如今你居高位他们在下,你对他们不好,那他们就成了势弱的一方,那人们不好的言辞就都会加在你身上。而且祸不及子孙,商从仕和他那俩儿子不是个东西。但好歹孙子们都没被教坏。而且商燕平也是个不错的。如今商燕祖看着也是个懂事听话的,知道不敢得罪你。可是那商燕华……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心里有疑问,却没有问过你。” 商锦蓉回答:“我知道外公您的担心。但我当初答应过您不会在他身上双手染血,就绝对不会失言。您还记得阿远跟马米尔的首领是结拜兄弟吧?我把商燕华送去了草原。那个地方,他得学会如何驯养牲畜,学会骑马,学会在如何在一个无论男女都十分彪悍的环境下生活。这几年我么能收到那边的信很少。但之前柏延从那边回来,带过一封帕玛的信。信上写了商燕华那时候的情况。他已经学会放牧,而且跟一个很厉害的女子成了亲。每年跟着马群在草原上迁徙生活。反正那边也没什么是他能折腾的,如今还多了一儿一女,也算我对商家对他的仁至义尽。” 听到这些。李善义点了点头:“好好好。这就好。外公不是原谅商家,而是不想让你和你舅舅表哥们永远活在当年的仇恨里。商家早就已经在仰咱们鼻息,这就够了。对了,我们等着你回来才去给你母亲上坟。如今你们回来,时间就你来安排。还有,我们回来之后。赵家四房那边过来过两次,似乎是赵老四的日子不是太好过。”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这事儿我一会儿就去问问。您先歇着,我出去一趟。” 商锦蓉出来,只带了自己的葡萄和优儿两个人。主仆三人到了锦香居和和顺堂看了一眼。又瞧了瞧赵家的药行,还有从京城一路开回琉保的布行,这一圈下来,太阳就已经西坠了。 葡萄看着自家小姐,很担心:“小姐。您这都巡了一天铺子了,您不会还想去心草堂的作坊吧?” 商锦蓉笑道:“我还没有那么大jīng神头。不过咱们也不回李家。去一趟李仙姑的家。” 一听是去找李仙姑。葡萄就知道了。“您是想打听四老爷的事情吧?” 商锦蓉点头:“是啊。这样。我给你五两银子,你去买一桌酒席,让他们送到李仙姑的家。我今晚也在她那边用饭。还有,去一趟老宅,你亲自告诉他,就说我回来了。明日我会登门拜祭赵家祠堂。让他们准备好了。” 葡萄领命离开。优儿护着商锦蓉:“夫人,明日开祠堂,是不是太赶?” 商锦蓉道:“赵家也没有族亲,无非就是设摆香案准备贡品。” “主要是老夫人和小少爷得赶个大早。” “没事儿。等等他们就是了。何况马车中午就去接了,这会儿怕是已经往城里走了。走吧,去李仙姑家。” 到了李仙姑家,一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儿。看到是陌生人,小姑娘问:“请问您找谁?” 商锦蓉笑道:“我找李姑姑。你告诉他,赵家大房的人就行了。” 小姑娘立刻就知道是谁了。“哇!您一定是曾祖母说的超厉害的赵家祖母!您好年轻好漂亮哦!” 商锦蓉差点儿笑出声。看起来,这丫头应该是李仙姑的女儿郑美香和林虎的儿子的女儿。一晃连这一辈人都已经四五岁了。“这孩子真会说话。” 这时候里面已经听到了声音,出来的人正是李仙姑。 看到商锦蓉,她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小跑了过去:“诶呦我的姑奶奶。您不是今日刚回来吗?怎么就到我这儿了!这可是折煞老身了!” 商锦蓉连忙扶住李仙姑:“瞧您说的。我在这琉保县城里,您是跟自家人一样的亲近人,我回来不看您看谁呢。” 这话说得李仙姑心花怒放。拉着商锦蓉的手。直唤神仙。“这又有多少年没见了。大姑奶奶怎么还是这般年轻俊俏啊。还是京城是个养人的地方,这瞧着跟但年都没什么变化。” 商锦蓉笑道:“这您就是哄我了。我这眼角的皱纹都有了,哪里还是没变化呢。倒是您,瞧着才是真的跟之前一样。身体无恙吧?” 李仙姑连连点头:“可不是。我这身子骨儿啊,是真硬朗。就是白头发都没怎么多。要不怎么说您家那药膳是个仙家的方子。日日用年年用,咱们琉保这边,都没听说有谁得了大病。一开始啊,还没有人跟您家那药膳联想到一起。只知道心草堂的东西是定好的。但之前有一户人家,离开琉保之后,断了那些药膳汤羹,结果身子骨就不如之前了。最后家里晚辈拗不过长辈,只能把两老给送回来了。这一回来,没用多久就能一口气爬到山顶了。那之后,就算是最穷苦的百姓,也会隔三差五的来卖一些和顺堂的补品。不过您家可真会做生意。每个月都会出一样便宜的好东西。可是把咱们的普通百姓当回事儿呢。” 其实,和顺堂只有璞郡的郡城和琉保有。而京城和商郡的几个府城包括郡城开的锦香居,虽然有药膳,但却都不像是璞郡和琉保的和顺堂与锦香居这样只以药膳和养身为主。所以这边的人所用的东西,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虽然如今她早就不供应井水了。但用的全都是从空间拿出去的,分别种在全国各地的带灵气的食材和药材。再经过jīng细的配伍和烹调,效果没有丝毫折扣。 但听到李仙姑这么说,虽然明知道又chuī捧的成分,但作为一个经营者,哪里有不高兴的。“瞧您把我夸的,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哈哈!这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夸呢。阿瑶,你快去叫你爷爷奶奶回来。还有你爹娘和二叔小姑他们。” 那个叫阿瑶的孩子刚想出门,商锦蓉拉住了孩子的手:“您先别忙让孩子跑过去。今日我是想跟你你说说话。等过两天我请您全家到锦香居聚聚,再见他们也不迟。而且我跟林虎也有些生意想谈。今日怕是时间不充裕。” 一听这话李仙姑就知道商锦蓉是有事情要问自己了。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否则人家什么身份,当初跟自己也只是花钱办事的关系。她能跟自己亲近,这是自己的福气。有事儿要问自己,就说明她还信得过自己。这对她而言就已经是极大的荣光了。因此自然不再坚持。“那行。不过阿瑶这孩子自周岁之后就一直是我身边长着的。我就不让她回他爹娘家了。” 商锦蓉笑道:“那当然了。阿瑶这孩子我喜欢。我让葡萄去定了酒席,总有孩子喜欢吃的。” 为了不让曾外孙女打扰,李仙姑让阿瑶自己回房间歇着,还告诉她过一会儿就带她一起吃酒席。阿瑶是个贪嘴的小姑娘。听到有好吃的就连连点头。优儿对这个眼睛里透着伶俐的孩子很是喜欢。于是自告奋勇来照顾孩子。自然,她也是为了不在房间里听着主子谈话。赵家的事儿,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房间里只有她们俩人,李仙姑问:“大姑奶奶,您来应该是问赵家四房的事情吧?” 商锦蓉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了您。的确。我上午回来就听我外公说起四房那边去找过他两次。只是也不说是什么事情。赵东磊那个人我太了解了。我若是当面问他,只怕也问不出什么。而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您了,所以才来问问您。” 李仙姑叹了口气:“这事儿,却是有点儿糟心。四老爷那个二儿子,原本挺好的。学问也不错,还考中了童生。可不知道怎么就被人迷了心,老婆孩子也不要了,跑去汤榆镇跟一个寡妇住一块儿了。那寡妇的丈夫当年服兵役去了,剧说是剿匪的时候死了。衙门给送了二十两银子回来报丧。那婆家也没有什么人。伺候走了公婆,那家的房产地业也就都是她的。她这么多年也没改嫁。如今也有三十多了,比四老爷那儿子大了整整十岁。” “……”商锦蓉嘴角抖了抖,这件事槽点实在太多,她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起。“然后呢?” “然后啊……唉,也就是头俩月的事儿。原本吧。看上个大十岁的寡妇虽然是好说不好听,但就算娶回来当个妾,做个外室也不是不行。可偏偏那寡妇的丈夫回来了。你说说,这事儿人家能饶过吗?而且那寡妇还说,是四房那二公子qiáng迫她的。那丈夫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哪里能饶得了他。直接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而且还被绳捆索绑,送去了汤榆镇的大牢。” “这事儿即便是他有错,可也错不至进大牢啊。那些年,那女子的确是被当做寡妇的。他有气,打一顿我不能说什么。但哪有关大牢的道理?” “可不是吗。不过那人现在是在总兵府当差的。说是当年他剿匪的时候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后援的队伍救下来只有,他忘记了以前的事,所以衙门才以为他已经死了。而他则一路混成了个什么官来着。好像也是个将军。这次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所有就回来找自己的原配。却没想到是这样。而且您当初离开的时候,不是跟衙门口的人jiāo代过。所有跟你能有关系的人,不管是谁,一律秉公办理?所以汤榆镇那边的县太爷也只能收监。” “他以什么理由收监?”商锦蓉眉头紧锁。 李仙姑说:“这事儿我还真是听说过。说是以qiáng霸民女,bī良为娼的理由……” 商锦蓉差点儿气乐了。“这是把自己的原配发妻当娼jì了?这也是个爷们儿gān的事儿?” “谁说不是呢?可是那寡妇也就认可了这个话。就一门心思的听他男人的。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听,我就不知道。我总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事儿。而且这件事都出了两个月了。四房二少在大牢里不出来,那边也一直没催问。就这么一直关着。四老爷能不急么。” 商锦蓉揉了揉太阳xué:“这一堆破事儿。若是他能把持住自己,在家就顾着老婆孩子。何至于这样。哦对了,这事儿王家那边没管吗?” 李仙姑摇头:“五小姐亲自去找过那家人。之后气呼呼的回来,说是之后再也不管这破事儿了。然后就没有再进过老宅的大门。还是四奶奶去了女儿家一趟,也是大奶奶和李家的老爷们回来。五小姐才出来走动。我想着,大概是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旁人问可能她不会说,但您问她肯定告诉您。” “真是多谢您了。这些事儿,还饶了您的清净。” 李仙姑摆手:“咱们还客套什么。我这老婆子,一辈子都在听东家长西家短。也不是上得了台面的人。您用得找就是我的荣幸了,可千万别这么说。” ☆、第488章 第488章 商锦蓉晚上回到李家,才知道赵东磊下午就来了一趟。不过因为她不在家,而唐光远在商锦蓉不在的时候,也不会做主帮他或是不帮。所以就让下人谎称他出去了。所以赵东磊又扑了个空。而她回去的时候,果然张氏和李贞还有小八都被接过来了。 跟娘和姑姑说了一会儿话,抱着小八喜欢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回到房间跟唐光远说了从李仙姑那里听到的事情。 唐光远听后也挑了眉梢:“这件事怎么听着这般玄乎。这得多少巧合赶一起了,才凑成这个局面。不过按理说赵彦寻既从来不是贪yín好色之辈,也不可能真的就突然对一个长他十岁的女子如此痴迷,甚至到了连家都不要的地步。” “关键是他所作所为,根本也不应该被关押进大牢。那汤榆镇的知府我是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这个总兵我记得是刘将军的门生。离京之前,刘将军不是还托你带了封书信。那意思不就是让咱们与他jiāo好。可现在看这个情况,他并没有要好好相处的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等解决这件事的事情看。总之赵彦寻不能一直被关着不审,这不和法理。可也不能咱们一回来就出来,这说出去也不好听。” “这事儿我想过了。明日祭拜祠堂之后,后日咱们就去给娘上坟。然后就直接就汤榆一趟。也去看看大哥和大兰他们。即便天保和桃儿不在璞郡,但何家的长辈和孩子们还是要去看看。这事儿过后再安排。不然可以暂居在何家。” “一回来还没等消停呢,就让你操心这些东西。真是让人头疼。” “料到了回来之后一群前尘旧事都得有的折腾。但这件事跟自家作得不一样。怎么听着这么不合道理。不管怎么说,咱们虽然有爵位,但是没有了职权。刚刚辞官回来,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而且这事儿怕是师父和王爷都不清楚。赵东磊也不敢通过咱们去找他们。咱们过去郡城之前,总得把事情都料理妥帖了。也免得多话。” “不然我连夜去一趟汤榆,看看情况?我想何家和大哥那边肯定有些消息。” “别了。刚到这儿,而且明后两天还得来回折腾。这事儿都两个来月了,现在去探听也探听不出什么。不如直接了当的咱们过去询问。不过这次你得立立威风,我就不开口了。” 唐光远笑了:“行。那就jiāo给我了。这次我虽然留了赵鉴和刘羽在军营。但简良他们四个不是都跟着咱们回来了。有他们在,即便是有什么需要动手的,我也不用自己来。” “说到他们,葡萄跟孙十三成亲之后回来也没个宅子。如今他们也有儿有女的。即便他们夫妻都在身边伺候,可也终究都还了卖身契。还是得让他们自己准备地方才好。在这边,咱们少说也得住上几年呢。” “这事儿我也想过。这群人都有了家口。这些跟在咱们身边十几年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继续是奴籍。落户总得有个地方,可是让他们离开咱们去生活,也不现实。别说他们离不开咱们,咱们其实也离不得他们的。所以我想着,咱家那边,葵花田后面不是一片林子?gān脆给他们划分出地方,一人建个宅子好了。他们也都是有月银有继续的,地咱们出,房子他们自己盖。这样他们也不用觉得宅子是咱们赏的。往后留给子孙后代也有底气。” “这倒是极好的。而且现在还可以让人到吉阳那边也同样建一片地。不如就gān脆看看哪里有穷苦的小村落买下来吧。然后咱们在那边重新建造。我也不想住在城里。再开店,我也是只再家里创新菜色。而且咱们还得趁着还不老,要出去逛逛的。” “你这盖村子的想法还真挺不错的。那这事儿过几日我就安排下去。找到合适的地方不是太容易,但要改变一个穷困的村子,有你的名头在,肯定不会太麻烦。”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就去了赵家大宅。赵东磊早就亟不可待的等在门口了。而昨天赵玥和王立新也带着孩子们都到了。其实祭祖只有赵家人就可以了。但因为唐光远的身份尊贵,商锦蓉又给赵家大房过继了男丁。所以他们身为父母。小七又是赵家大房的正经继承人。所以他们一家几口都是要去祭拜的。 而唐光远这个女婿击败了。王立新这个女婿也就没搞例外。左右赵家有亲戚关系的人如今在琉保的就这么几个,没有他们,也的确是没有个场面可言。 祭拜结束之后。还是韩氏忍不住拉过商锦蓉:“大姑奶奶,不是我们事太多。实在是这件事太气人了。只能求到你们这儿了。” 商锦蓉见韩氏如今肯为了吴氏的孩子这般着急,而且瞧着身子骨比数年前那láng狈的样子qiáng了许多。就知道这些年她日子不过。赵东磊也的确没敢造次。“四婶儿,您别急。这事儿我昨天也派人打听了一下。不过还是得听你们说得我才能知道详情。您身子骨儿不好,不能这么激动。这样,我先搀扶您回房,咱们坐下来说。” 赵东磊赶紧跟着进去。吴氏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所以没有靠前。但眼睛里满是担忧和期盼。 商锦蓉走过的时候,轻轻地拍了拍吴氏的胳膊。吴氏顿时心里安稳了许多。感激的给商锦蓉福了福身子,而后赶紧让大儿子和大儿媳赶紧准备酒菜。定时要全素的才成。 坐下来说这件事的时候。赵东磊没敢先开口,而是等韩氏说了一些,有一些她会所不明白,他才接了过去。 事情跟李仙姑所知道的还是有些出入。就比如外面的人不会知道第一次赵彦寻跟那寡妇有了关系,并不是因为被迷住。而是被灌醉之后才发生了这件事。而那之后那女人找到赵彦寻说如果他不继续跟自己好,就把这件事传出去。赵彦寻那是个书生。而且上面有厉害的长姐,他又不像他哥那么能帮得上父亲,胆子也没那么大。而且这件事传出去他也是丢人的。所以一来二去,就厮混在了一起。 按照赵东磊的话说。那女人也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东西。几乎每次跟他一处都不想离开。久而久之,身子骨儿也不如以前了。对外面名声之类也根本不在意了。最后gān脆就住了过去。这也就罢了,赵东磊就说,只当是养个外室。自家那二儿媳也是个软弱的,只会哭,也管不住人。那时候他还没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吃什么亏。可几次赵彦寻回来之后身体越来越差,韩氏和吴氏就发现他情况不对。于是在赵玥回来之后,连同赵东磊一起四个人bī问,他才说。是那女人给了他逍遥散。他一开始也不知道,可知道之后就再也停不了了。 听到这里,商锦蓉已经眉头紧锁了。那逍遥散就如同嗑*药一般。里面不但有罂粟的成分,还有一些前生没听过的成瘾物。这东西她研究药物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却没想到自家人也有人用上了这个东西。据太医院的几位太医所说,他们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研究出快速让人彻底戒掉这东西的药。要想彻底戒掉,还需要人自己的意志才行。否则只是清毒,却清楚不了瘾。这用处其实没那么大。 一想到这个,她就头皮发麻。她知道井水可以救得了赵彦寻。但同样是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去不掉瘾,清了毒又有什么用呢?“那怎么还是他被关起来了?那个女人的丈夫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东磊说:“这倒是真的。我前前后后的去打听,才知道那男人的确是在当年鎏郡剿匪的时候受了重伤,最后失去了记忆。醒来之后就跟着后面增援的队伍,然后一路做了校尉,之后是跟着陈将军回了璞郡。之后陈将军调回京城,他就留下来继续做他的校尉。后来好像是跟总兵的侄女成了亲,如今是副督使。那是五品的官,汤榆的县太爷哪里敢不听啊。不过那男人我瞧着人高马大一脸的横肉,眉心到鬓角还有一道疤,看着实在是吓人。反正据说容貌是跟之前的段安一样。而且这身份,估计也没必要骗人吧?” 商锦蓉点了点头:“若是这个职位,倒不至于在这件事上骗人。不过你们没跟他说明白,彦寻是因为逍遥散,才被留在了那女人那边?” “说了啊。可是那两口子不是一个东西。要咱家十万两银子的赔偿。说不然就告彦寻,让他蹲一辈子大牢。我知道我儿子没那个罪过啊。当然不会给。结果他就真把彦寻给送进去了。这还不止。那县太爷也不问案。我也不敢那你和大姑爷的身份去压他,就怕给你们添麻烦,也担心惊动了王爷再让你们欠人情。所以这事儿就只能这样一直拖着……” 商锦蓉倒是不相信赵东磊是因为怕自己欠人情才不去托人找关系,他是真不敢让自己发火。也不敢有丝毫利用自己的地方。否则自己不开心,那个叫段安的怕是就没那么可怕了。但想到这一点,她也很生气。自己再不待见赵东磊,也跟这个庶堂弟不亲,但那到底是赵家的骨血。是跟赵彦生血脉相连的弟弟。这怎么欺负也轮不到个外人。还想要十万两银子。这真是狮子大开口,怕是想瞎了他的心! 但这件事的确不可能是他一听赵东磊说,就把他说的全当真。一个人的角度都是片面的。他也只是在自己的角度看待自己儿子被害的事情。但段家那边也一定有自己的说辞。若是什么说辞都没有,只是认准了要钱。那这件事倒好办了。她就怕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内情。所以商锦蓉并没有直接表态。只是说她后日会亲自去一趟汤榆镇的县衙门。问问县太爷情况。再跟那个段家的夫妻询问,他们到底想怎么样。然后再解决。 有了商锦蓉的话,赵东磊终于算是一颗心落了地。他知道,就算自己儿子再不中用。就算是吃了逍遥散人已经废了。但那还是赵家的子孙。商锦蓉这个人最爱惜自己身边的人。连她刚进门时对她极差的韩氏和赵玥她都能护佑到如今。何况是从来没的罪过她的赵彦寻。 从赵家出来。唐光远就让刘关喜和简良先去一趟汤榆镇。利用这一天两夜的时间。去段家看看,去县太爷家看看,再去大牢看看。反正以他们的功夫,这些地方也都难不住他们。她得知道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额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哪怕事情过了这么久,那些人可能不会每日都说这些。但自己和唐光远回来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有一个结果。他们必然会有jiāo涉。这个时间去查探,应该也会有重要信息。 第二天去给李悠娘上坟。这次李善义也要跟着。商锦蓉搀扶着外公到了母亲的坟前。看着女儿的坟就在妻子的墓下方,再往上就是自己的父母。想着这辈子对自己最重要的三个女人都在这里,而自己却活了这么多年。他心中说不上是伤感还是寂寞。只是扭脸看到外孙女和增外孙女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他心里的难受劲儿减缓了不少。“锦蓉,你娘泉下有知,见你获得这般好,又这般能gān。一定会很开心。” 商锦蓉擦了擦眼泪。心中虽然知道,李悠娘和商婉儿母女早就再地下相逢了。但到底李悠娘的骨血还在,她生命的延续也没有断开。这其实对那个可怜女子,也是一种安慰吧。“娘看到咱们所有人都好好的,当然会很开心。您不要太过悲伤。娘和外祖母会担心的。” 李善义点了点头:“是啊。她们都是最体贴最善心不过的人。走吧。她们看到咱们也就放心了。你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做。” 商锦蓉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坚持留在山上。毕竟赵彦寻的事,的确很要紧。服用了逍遥散的人,被关了两个月,怕是在大牢里也没有人模样了。 ☆、第489章 第489章 两口子忙着去了汤榆镇,这次万柏延也跟着了。宋书知道师父和师母要去忙亲戚的事情,又听说是为了师母的堂弟洗刷冤屈。他就说他想要跟着。重新扮成小乞丐,可以混在人群里打听消息。 孩子的心是好的。但商锦蓉和唐光远并没有同意。宋书和宋画兄妹俩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而且这件事也用不上孩子们的协助。但他们都清楚,宋书会这样,是因为觉得他们自从跟着一起离开家乡之后,就一直被大家关心甚至是宠爱。这对两个小小年纪就看过世态炎凉人心丑陋的孩子来说,会不安,会局促,所以他想要做些什么来保证自己在这个家里有存在感,也是不想要吃白饭。可是这件事却是不行的。只是临走之前,上商锦蓉叮嘱小七,可以带着两个人一起帮忙筹备医馆的事情。有了事情做。这俩孩子,至少宋书就不会再忐忑不安了。 到了汤榆镇,他们还是先去了大兰家。看到叔叔婶婶带着妹夫来了。大兰夫妻赶紧将人迎了进去。刘占武的身子骨早就康复了。加上商锦蓉之前还给了大兰一些适合刘占武的食补方子。他们这亲朋好友用的食材都是来自空间的种苗,所以吃起来效果绝对是养人也治病的。 如今大兰两口子跟着父亲一起做制冰的生意,日子过得比以前二兰在的时候要好得多。不过两口子也没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除了照顾父亲带着孩子之外,赚了的银子也都有三成送去了牛角山。而如今牛角山上的日子远不是镇子里普通人家可比。可以说都是富户。可谁都知道,他们离不开牛角山这一亩三分地。不是因为不让走,而是他们舍不得,也没有再比这里更好的去处了。这些人当年都是走投无路被这山上的兄弟九人收留,如今人家当官的当官,做大买卖的做大买卖,却依然没有扔下他们,人心肉做,即便是又几个心思歪的,山上的人也容不下,因此留下来的都是最和善不过的。这没了忧心的人和事,刘占武的jīng神头和身子骨自然也是会好的。 见到兄弟,刘占武还是忍不住眼圈发红。但是当着晚辈的面,他倒是没有表现得更多。说了一些朝廷和京中的事,还有日后他们两口子的打算。然后刘占武就主动说起了关于赵彦寻和段家的事情。 “那乐氏我以前就听人说过。都说是个顶孝顺顶贞洁的女子。那段安被传回来死信之后。她公婆本事让她改嫁,还说给她出嫁妆。可她没敢。把两老伺候走了。也拒绝了几个媒婆上门。有一阵子,都说这女人好得都可以立牌坊了。所以这件事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惊诧不已。而且赵家之前二房的那些糟心事儿,哪有不知道的。一说是赵家四房的庶出少爷,不少人就先有了坏印象。就这样,很多人也没打听怎么回事,就都在说是赵彦寻迷上了乐氏,还抢占了她。之后乐氏没办法才成了赵彦寻的外室。但这件事若真是这样,赵彦寻也不会形容憔悴成那样。其实我在街面上看到过他几次。他也不认得我,所以并不曾说过话。只是我认得他,瞧他那样子,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瞧着就不太对劲儿。” 对刘占武,商锦蓉倒也没隐瞒。“四叔说,彦寻是被那女人喂了逍遥散,所以才离不开她。这么长时间,为了那逍遥散没少花银子。他自己的那点儿早就花光了。还动了他媳妇的嫁妆。虽然说着的确气人。但逍遥散那东西的还出您也是知道的。凭他自己,当真是解决不了的。而那女人若是个好的,不说是她弄来的逍遥散,直说她知道了,却为何不制止呢?” 一听说逍遥散,刘占武吸了口凉气:“居然他也用了逍遥散了?这事儿我可得跟你们两口子说说!最近这两年,咱们璞郡除了不少人偷用逍遥散的事。而且还有几个人失踪了。老九之前回来的时候为了这个还打听了一番,不过也没有线索就又出去跑买卖了。但这件事官府也派人调查过。我还看过王爷办法的禁药令。若是那女人有用逍遥散迷了赵彦寻。那这个女人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件事远在京城的唐家夫妻完全是一无所知。但是听大哥这么一说,两个人心里都是一动。互相看了一眼,明白对方跟自己想得所差无几。于是唐光远问:“那这件事再咱们汤榆这边发生过几起?知县是怎么处理的?” 刘占武回忆了一下,然后说:“我知道的有四起。有三个都是命不久矣家人才知道是为什么会这样的。还有一个家里没钱,把老婆孩子都卖了。爹娘也被他赶去了破庙,没钱买逍遥散在街上发疯抢钱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县太爷对那三个要死的没什么处置。但是对你个发疯的给判了牢狱两年。但是没到一年,就传出了死信。但人们都说,那逍遥散要是停了供给,人是熬不过半年的。我算计着,赵彦寻已经进去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怕是已经不成人形了。” 商锦蓉和唐光远也都知道这一点。因此对这件事,他们才会如此的迫不及待。 原本二人还打算去何家借宿。毕竟是姻亲,当年唐光远准备考举人的时候,还有何家老爷子的举荐信。因此若说叫一声先生也是应当的。虽然后来那举荐信没用上,但情分是不会改变的。可是如今大兰一家子改头换面,把周围的几乎人家都买下来打通了院落,有了给他们住的地方。因此夫妻惹人带着女婿也就没再离开。只是过了晌午,拎着礼物到何家去给两老请了安。 从何家那边,两个人又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那个段安的父亲,以前还在何家的买卖里做过工。所以算是认识的人。虽然后来死得早,但对段家的事情,何家人要比别人更清楚。何老爷子不会说三道四。但管家却是跟这些当年的工人都熟悉得很。因此对段家那个乐氏,他也知道一些。 “那乐氏外面可是极会做脸面的。段家那老两口也是爱面子的人。所以里外说的都是乐氏怎么孝顺怎么好。但其实段安还没去服兵役的时候,这里两口子就对爹妈不怎么样。要不是段家只有他们爷儿俩,而且段二那阵子派出去做工不在汤榆。不然这兵役说不定就是段二去了。不过段安这一走,那乐氏就成了家里吆五喝六的。据我所知,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段二家里的在做。而段二每个月的工钱也都是jiāo给了乐氏。至于乐氏跟什么人接触倒是没有人听到过。只是有人背地里说过,这女人瞧着贞洁,但背地里有相好的。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后来段二老两口子先后都得了病。我还去他们家看过。结果看到老两口躺在一起瘦得皮包骨了,jīng神头和恍惚得很,话都说不清了。没过多久人就没了。这个,老爷还给了乐氏十两银子,当是对老工人家人的安抚。那之后她拒绝了几个媒婆,然后贞洁的名声就越来越响了。这些年也没有人再提过她,段二没了之后他们家跟何家就没了关系。我也不能再走动。因此更多的就不知道。只是传说是赵家四房的少爷迷上了她,这我是不信的。不说年纪的关系。就是身材和相貌也是不可能的。” 在之前听过的所有信息里,没有人对乐氏的相貌给过描述。所以商锦蓉脑海里的模糊形象,至少是一个身材姣好,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可听何管家这意思,却似乎并不是这样。那这就又跟赵东磊说的情况更贴近了一些。 “那段安回来之后,你可见过他?他真的是段安吗?”即便唐光远也不觉得这个问题上会有人说谎。但问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结果何官家愣了一下,随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看起来是的。但是比我印象里的要魁梧很多。尤其是个子,好像是高了一点点。但也许是我的错觉,毕竟我以前就看不上他,觉得他是个好吃懒做的。而且他那时候也不是现在这样的武将,而是个吃喝都靠爹妈的混不吝。站没站相的样子,应当也是影响了个头的。而且他脸上还多了一道疤,说是剿匪的时候受的伤。大家都说段二老两口要是知道儿子还活着,肯定九泉之下也心安了。那就应该是他吧。” 若是旁人说这话,唐光远和商锦蓉或许还需要去更多打听一下。但何管家跟段家的人jiāo往过多年,又是熟悉段安的人。这事儿他不敢确定,而且个头的问题也切实存在,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唐光远问:“那之前赵家的人可来过?” 何管家点头:“是来过。当是只是赵家四老爷来托我家老爷在衙门口说说好话。但知道段二在何家做过长工,就求我们跟段安说说情。银子可以给,但十万两着实过分了。我当时也是被这十万两给吓到了。可是过去一说,那段安一脸的不可一世,根本没听我说几句就把我给撵出来了。末了还……还……” 见何管家朝何老爷子那边看了一样,然后话没再说下去。就知道肯定是没好话了。“看来他也是个不念旧情之人。难为你了。” 何管家叹了口气:“段二两口子,多好的人啊。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都难说难料啊。” 从何家回来,大兰家门口就已经有衙差在守着了。一个白发的老者看到二人回来,赶紧上前磕头:“草民给两位公爷磕头了!” 商锦蓉努力回忆了一下,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但唐光远却认出来了。毕竟在没认识商锦蓉之前,他多数都在汤榆镇这边生活,做生意也有跟衙门打过jiāo道。那时候官他搭不上,也不想搭。但这些吏的关系是一定要走的。因此他对这位当年的老师爷很又印象。“老人家,您快请起。这一晃有十几年没见过了。您老一向可好啊?” 老师爷没想到唐光远还能记得自己是谁。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劳公爷您还惦记着。老朽托您的福,还活得挺硬朗!却是今日来给您添麻烦了。” 唐光远赶紧道:“快别这么说。您老当年也没少扶持我。那些年山上也多亏您的照拂。这些恩情我是断断不会忘记的。是知县来了?” 老师爷点头:“是。田大人知道老朽认识刘大爷和您,所以把我给叫来了。” 唐光远让简良搀扶着老师爷,然后看了看周围已经跪下的衙差们:“你们该回家的回家,该回衙门的会衙门。我们夫妻身边都只有四个人伺候,你们这十几个人守在我侄女婿家门口,是把我们当什么了?” 那些差人也都是听命行事,老师爷的孙子如今也在其中。所以他就开了口:“公爷,恕老朽倚老卖老了。这些孩子们也都是听命罢了。” 唐光远自然知道这些。但他这么说,自然有他这么说的道理。汤榆镇的县衙门惯了他的小舅子。而且还两个月不审不问不给探视。这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但看起来就是跟他过不去。他可以对当年帮助过自己的老师爷和和气气,但却不会对这差人也这样。这会儿见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目的已经达到,他就买了老师爷一个人情:“今日是有老师爷的求情,不然可没这么轻松就作罢。你们日后办事也得过过心。万一县老爷让你们杀人放火你们也去做不成?” 这些衙差听了这话,心里都是一哆嗦。他们这位县太爷,两年前上任开始就先收拾了他们一顿。换了之前的捕头和仵作。在衙门口做差役本来就是难办的差事。老爷和捕头这个正管。他们只能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离开他们这些做差役的也都是这个职责。只是今日听公爷这么一说,就显得格外吓人。 最终那些差人都离开了。却不敢走远。毕竟公爷虽位高。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他们的现管还就是县官。哪里能真的就走了呢。 ☆、第490章 第490章 进了家门,知县和现任师爷班头都在,三人见到听光源和上级弄热闹过,连忙上前行礼。县太爷一躬到地,另外两位则是跪地上磕了响头。 唐光远可你这三个人,表情冷飕飕的。一看就是心里不痛快的意思。而且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询问这些人的来意。甚至连责备的话都没有。这就让三个人很是尴尬了。 最后还是县太爷先开了口。“今日下官未曾递拜帖就前来叨扰,实在是唐突至极。是下官的不是了。还望两位公爷见谅。” 商锦蓉咋舌:“这知道的是你这一县父母来看望我们。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这宅院里有谁犯了什么事儿,还劳烦田大人带着师爷和捕头一起来抓人。怎么,我们赵家的人抓了还没审呢,这就又想抓李家的人了?” 田县令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商锦蓉冷笑道:“你不敢?那我堂弟的案子,你因何不审?两个月,你是去天边查证了?还是说你收了谁的好处,听了谁的吩咐,想要草菅人命?又或者,田大人你是看不上唐家,连带着也瞧不起我的娘家?” 即便这位田县令是两年前才上任,但因为琉保出了当朝夫妻双侯,这当年唐家人离开之后jiāo代给官府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可以这么说,因为赵锦蓉跟璞郡王妃是金兰姐妹。而璞郡王又同唐光远兄弟相称。这唐家的两口子是绝对惹不起的。但对赵锦蓉好的人已经都被她带到了京城。留下来的这些人,她也jiāo代过一旦出了事就秉公处理。但他其实也明白,赵彦寻的事情不一样。他自己心知肚明这并非秉公办事,不然他也不会赶紧就过来了。“公爷,您这话折煞下官了。这件事还有内情,这次下官前来,就是想跟两位公爷禀报这件事的。还望二位给下官一个解释的机会。” 既然县太爷上赶着来,自然就是要说这件事的。而他来,也多半是知道这件事理亏。而且怕他们会报复。说白了,他们是辞官不做了。但七品县官他们还是很轻松可以换掉的。更何况抓了人犯两月不是审不让看,这本来就已经违反了夏朝律法。县官知法犯法,打掉乌沙都是轻的。 于是二人也没阻拦,就让他几许说了下去。 按照田县令的话说。段安虽然官职不高,但比他这个芝麻官却还是大了不少的。只是段安没有地方上的职权,他的确管不着自己。但他是总兵的侄女婿,这层关系可是不一般。如今的璞郡,早已经没有了王爷的私人兵马。总兵府成了一个独立的衙门,不再受璞郡王的管辖。而现在这位总兵,接替了之前的尚总兵之后,跟璞郡王的关系并不怎么亲近。不管是有意疏远还是上命难为。总之郡城的文武衙门各司其职,王爷基本不管事了。 那也就是说,总兵的权利比以前更大了。那他的侄女婿,自然身份贵重。更何况,这次的事情还是那乐氏的名义告官的。告赵彦寻霸占良家妇女,bī良为娼。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去调查。他们俩当初苟且之时,一没人证二没有物证。那乐氏又是个百姓眼里孝顺贞洁的女子。而赵家出了二房那群人之后,很多人对赵家的印象都奇差无比。甚至一听赵彦寻是琉保赵家的人,根本也没多了解,就直说是他的不是。 但对县官而言,这并不足以妨碍他办案。难就难在他有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段安给攥住了。只是这件事他不可能对唐光远和商锦蓉说。可那两位是什么人物,田县令话中有所隐瞒。只说段安以势压人,这他们俩根本不信。但至于是什么事情被拿住了把柄,导致他想说又不能说。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在这里,显然不是说这些事的地方。虽说刘占武住在这儿,但这边是女婿李尤的家。女婿再好,这宅院也姓李。所以唐光远也不能那么没深浅的追问。而是跟田县令说:“这件事你说得如此委屈。那我也不能再对以前的事过多苛责。但我今日就要看到我的妻弟。不管是你送他出来,还是让我亲自过去瞧瞧。但你要清楚。他要是还好好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受到nüè待摧残都还好说。若是他身上有一丁点儿的损伤,这事儿你都得给我好好jiāo代jiāo代。” 田县令一个哆嗦。“下官……没办法保证他没有一丁点儿损伤。下官也说了,他是服用了逍遥散。这服了逍遥散的人。没有药物供给,人会因为上瘾发作癫狂无法自控。这里两个月,他在牢里发作了十几次……后来怕他自残,下官没办法只能让人将他捆上。您若是要罚,现在就罚了吧。” 商锦蓉一挑眉:“既知道他身上有逍遥散,你为何不去查查那乐氏?” 田县令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可当商锦蓉问到这个难题,他本能的瞳孔一缩,不自觉的为低了个头。“回公爷您的话。这事儿下官不是不想查。而是查了也没结果。段安早就已经安排妥了。而且乐氏在百姓们心里是个顶好的。也没查到有什么人跟她过从甚密。她三缄其口,而且她本人没有服药。这就很难了。您也知道,这逍遥散一事在璞郡闹得很大,之前王爷还下了禁药令。总兵大人还派兵查缴过两个藏药的窝点。可以说璞郡人都谈逍遥散色变。所以这事儿,下官除了迫于段安的权势。更是没办法给百姓一个jiāo代。可下官也不敢直接把人送去总兵衙门。这人怕是进去之后就要被处理掉的。” 商锦蓉眉头紧锁,看了看唐光远。唐光远也皱紧眉头。如果按照田县令的话说。如果总兵衙门是这么处置服用逍遥散的人,那他以调查案子未清为由将人留在监牢,反倒是能拖延赵彦寻的性命。因此唐光远也顺势而下,叹了口气:“倒是难为你了。这样,这件事我们夫妻明日到衙门再说。今日你好好给我妻弟收拾一下。若是明日病入膏肓。我们得先带人出来治病。咱们大夏律法,未审问案件的嫌犯,若是狱中重病,是可以被家人领回去治疗的。我这么要求,不为难吧?” 田县令赶紧躬身:“下官多谢公爷体恤!有您二位的话,这事儿没有不行的!” 当晚,唐光远并没有入睡,听完孙十三他们的回禀,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段家看看情况。 白日里,田县令所言,这案子就是段安想要报复赵彦寻跟自己的妻子相好。而他却没有说,那乐氏是出于什么心态,非要弄死赵彦寻。综合了孙十三他们打听回来的信息。赵彦寻的确是在一次与同窗的聚会上,被拉到了一户人家,而后才醒来就跟乐氏发生了关系。但乐氏说她是那户人家的表姐,那日去那边也不过是走亲戚,哪里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那户人家也为乐氏做了证。而且赵彦寻的那些同窗也都表示他们的确是去了那户人家吃酒。因为那户人家开了个小茶馆,女主人的厨艺和男主人的炒茶技艺都是不俗,他们经常过去品茗吃酒,时间久了就同那里的老板和老板娘熟悉了。他们也的确知道乐氏是老板的表姐。而且乐氏的名声极好,这群读书人也不会觉得多一个女人在后院儿帮忙会有什么。可谁知当天众人吃酒谈天实在是尽兴得很,一时间贪了杯,就留在了一旁院落的客栈留宿。却不曾想,赵彦寻竟然同乐氏发生了那样的事。不过他们接一开始也都为他们极力隐瞒。毕竟这对赵彦寻而言是有rǔ斯文,也损名声。对乐氏更是致命的打击。 谁知道一来二去两个人不但真的勾搭到了一起,最后赵彦寻还直接去了乐氏的家。 这些人的口供商锦蓉和唐光远都不觉得有假。就连乐氏的表亲家都不一定知道事情的细情。至于那几个同窗,害赵彦寻到这个程度的可能性也不大。何况这事儿赵东磊也说过,他问到的也是这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坚信儿子是被坑害的。以至于对这些带着儿子去那小茶馆的众人十分不满。 今夜,唐光远自然是要去段家。那段安据田县令所说一直都在家里没回郡城。这也让他觉得事情有诡异。如果说这段安失忆之后没有娶妻生子,那回家了自然要多住一阵子。可现在是他又去了总兵的侄女。那就是说,无论如何人家那官家女也不能沦为妾室。乐氏的名声极佳,又孤身伺候走了公婆,这种女人是不能下堂的。但也就是平妻。他两个月不回郡城不看自己的新妻子,这说不过去。何况那边的女子就那么心地良善,没有丝毫怨言? 汤榆镇的样子虽然小有改变,但是街巷却是百十来年都没有改变过的。所以只问清楚了地址,唐光远就很迅速的找到了段家。 此时不算太晚,县城里的人并不会像村子里那般早睡。而街市上热闹的地方,尤其是酒饭茶肆和青楼楚馆,这些都还是热闹的。所以唐光远换的是夜行衣,也是运用上了轻功才隐藏在夜色之中。而他到达段家的时候,果然这家人还没有休息。 段家不大,但这个地方的建筑都有一个特点,都会有一个小小的院落,而房子后面,就算是再小的宅院都会留出容一人走过的空地。茅房会在这小小后园的一角。有的人家就在这里种上了日常用的葱蒜。 段家只有四间屋子。三间正房,一间是灶间兼放杂物的地方。另外三间如今烛火都亮着。而且听声音不像是只有夫妻二人。 唐光远贴到后墙,细细的听屋里的谈话。里面的人果然在谈论他们的事。 “你不甘心也没法子。那唐家的两夫妻可都过来了。今天田县令去了李家。这事儿怕是只能作罢了。不过至少能要一笔银子。聊胜于无。”一个听起来略显苍老的男人说道。 另一个男人说:“谁知道他们还回琉保了。以为着滚回锗州就算了。本也是想整一整他家的亲戚。现在说要收手,真是不甘心。” 这时候,一个女人开了口:“我还不甘心呢。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那些好的东西就这么给他吃了那么多,这要是卖出去老娘换成吃喝那得多香啊。” “你们女人就知道吃吃喝喝。不过这事儿也只能这样了。反正那姓赵的也好不了了。在大牢里两个来月,回去也没有药给他。早晚都是个死。” 这时候那女人又道:“可我听说赵家那个大姑奶奶是个jīng通医术的。赵家祖辈传下来的医书都归了她。她万一……” “哪儿有这个万一。前人留下来的逍遥散都让太医院的太医头疼。更何况是咱们这加了料的。不过想一想,若是能让唐家那两口子用上咱们这好宝贝。让他们言听计从的话……那能得到的药人可就更多了。” “快别自己找不痛快了。唐君平的功夫你也是知道的。当初大哥就被他一剑刺死。咱们这些人放一块都不够他一条胳膊的。更何况他的儿女也都浑身武艺。就是他家那婆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也是武艺高qiáng。更何况,那是皇上和太上皇心里的大功臣,老百姓眼里的财神爷财神奶奶。咱们动他们这没血缘的亲戚没所谓。但若是要动他们本人,这是玩玩不能的。别给师父找事儿。”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想想不觉得挺过瘾的吗?就是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一旦卸下那层假脸儿之后,不知道是个什么样放dàng的德行。我听说唐家那娘们儿都生了四个孩子了,还像是双十女子一样。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儿,真是想想就让人垂涎啊。” “你小子也真敢想。不过那样厉害的女人,让朝堂上那些大臣们都很难反驳的主儿。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个滋味,是不是也跟你这婆娘一样带劲!” “去去去。你们男人说说就走样儿。合该我们女人就是被你们耍弄的啊!要是没有老娘,你们能卖得出那么货吗?” “是,娘子说得是。这么大的功劳,为夫的敬你一杯!” “去!一边儿去。谁是你娘子。咱们睡归睡。这银子可不能少老娘分毫。不然跟你们玩命!” ☆、第491章 第491章 听着这些yín词làng语,唐光远差点儿没忍住自己的手,这就想伸手把几个人给宰了。可这样做,结果虽然不会对他有什么立刻的影响。但他们夫妻刚回来,这状告自己妻弟的副督使就死在了家里,同时死的还有一个人人都称赞过的好女子,那赵彦寻就不是贼也是贼,不是恶人也是恶人了。但让他最在意的是,有了这样的事,将来对儿子和侄子的官声也很难听。他毕竟是做父亲的人,他自己可以不管不顾,但孩子们的将来他必须要考虑。今时不同往日,权势虽有用,但也是一种束缚。 在之后,这屋子里的三个人的话题就开始走向了唐光远一开始完全没料到的内容。其实方才他到的时候听的那些,也让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后来听他们的话,就确信了自己的猜测而已。这三个人口中的大哥,是当年再商郡时被自己手刃的悍匪之一。具体是谁他们没说名字,他自然猜不到。毕竟除此之外,他也只是在战场上杀过人。得罪了大恶之人,也不做他想。 另外,他们三个,至少是那个段安和那位老者跟那个被自己杀了的悍匪是一师之徒。至于那个师父,应该就是给他们提供逍遥散的人。而他们似乎对自己一家的了解要更多一些,话里话外在京城的时候就有过一番jiāo集,可他却丝毫没有印象。那就说明,这群人在暗处,一定也做了什么被自己给“破坏”了。可他做过的事情太多,这么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从段家回来。商锦蓉也还醒着。她并不担心唐光远的安全,但却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心里想不明白,自然也就没有了睡意。子时一过,唐光远回来之后,夫妻二人便说了那会段家的三人吃酒时说的内容。 至于那些难听的话,唐光远没细说,但却也表达了意思。毕竟他要让妻子小心谨慎。明日他还要吩咐下面的人多加防范呢。 听丈夫说完,商锦蓉眉头紧锁:“看来的确是一群凶徒。不说他们那什么老大死在你剑下。就说他们那师父靠着逍遥散赚取银两,还什么药人之类的。就该千刀万剐了。你当真想不起那个所谓的老大是什么人吗?” 唐光远摇头:“当初绞杀的那些人里,多半都是当年在鎏郡悍匪里的‘人物字号’。是哪一个都不奇怪。而且那些当场绞杀的人的背景也很难打听清楚。所以什么师门亲戚之类的多不知晓。而且这种人,通常都是亡命之徒,没有家口。哦对了,段安既然不是段安,而他还是在所谓鎏郡剿匪的时候失去的记忆,那这个人就有可能是顶替了原本那个段安的身份。就跟何管家说的贴合了。” 商锦蓉眉头紧锁:“但乐氏却没有换成另外一个人。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人才跟这个段安勾搭在一起,而且她说她在这边散发逍遥散,也一定还有跟其他人联络的证据。一个人做事,或者说是再多人做事也不会没有蛛丝马迹。只是之前调查额方向不太明确罢了。” “这事儿我方才已经安排下去了。趁着夜深也好去查探那三个人的动态。从今晚开始,那群人就都会生活在咱们的监控之下。至少赵彦寻这几日是可以出来了。人命关天,他的药瘾……” “井水能治病,但却不能治命。他如果自己没有毅力,解毒之后心里上的瘾才是最可怕的。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次日清早,唐光远和商锦蓉就带着万柏延和几个手下人一起去了衙门。 商锦蓉昨天晚上临睡前煲了一锅汤。第二日带了一盅打算给赵彦寻。他在牢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会不会忍饥挨饿都不好说。但至少昨天晚上他会有改善。今天这一盅汤里加了一些井水。量不大,但却也不是几滴。至少可以保证在这些日子内,赵彦寻不再犯药瘾。 到了县衙门,田县令早就恭候多时了。而此时的赵彦寻也被带出了牢房,这时候正在衙门口的内堂等着唐光远和商锦蓉。 对自己这个堂姐,赵彦寻的印象只停留在非常非常厉害这个层面上。他出生的时候,商锦蓉已经很少在琉保出现了。之前几次商锦蓉回来的时候,他也只是见过礼而已。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被堂姐待见,而堂姐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宠妾灭妻,所以他也不敢靠前。 赵家二房的缺德事他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的。当时他的震惊并不比别人来得少些。而且那时候他也才知道自己这个堂姐当初在老宅里的时候,受了二房多少暗害。以至于他本能的认为堂姐讨厌赵家人,也可以说是讨厌赵家的男人。 但他还是知道堂姐和堂姐夫厉害的。他起初还想着,自己进了大牢县太爷也得给自己放出来,毕竟那时候他所知道的姐姐姐夫还是两位侯爷呢。可是没想到,大牢里一待就是两个来月,没有人来提审他,也没有家人来探望。不犯病的时候还算好。除了吃喝用度很差,但大牢里的人基本都没有人欺负他。可一旦犯了药瘾,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后来县太爷名人把自己给捆了起来。倒是不能再自残了,但这种gān忍却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痛苦。 看到赵彦寻的时候,商锦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得的眼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已经头发花白。说是形同枯槁并不过分。而且最让人惊恐的是那双眼睛,根本毫无神采。 “彦寻,可还听得到姐姐说话?”赵彦寻这种状态让商锦蓉本能的一位他的神志出现了问题。所以下意识地就这么问了一句。 赵彦寻如今的状态很容易就会陷入一个人的情绪里,但外面一有刺激,他又会从自己的世界里惊吓出来。因此商锦蓉这么一说话,赵彦寻就是一个哆嗦。眼神开始恢复了一点光亮,而后看向商锦蓉:“堂姐……” 对这个弟弟,她没有感情,也从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个陌生人。但此情此景,却让她心里酸酸的难受。“你身体不好,暂时可以不用多说。姐姐给你带了汤水,你先喝了jīng神jīng神。然后咱们回家。” 听到“回家”两个字。赵彦寻抖得更厉害了。“我能回家吗?” 唐光远看向田县令:“田大人,你说呢?” 田县令赶紧擦汗:“能。肯定能。赵彦寻病重,又是没有定案之人,可以让家人带回去养病。但不能离开汤榆,得每天有衙差去看他。” 商锦蓉对赵彦寻道:“你听到了吧?你可以离开大牢。姐给你治病。” 听完这话,赵彦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还能好嘛?我还能……咳,咳……能好嘛?” 商锦蓉忍不住抬手放在赵彦寻的肩头,轻轻地拍抚着:“能。姐在呢。天底下没有你姐姐我治不好的病。你只要记住了,那些脏东西日后再也不要想了。那是会要你的命害你家破人亡的孽障。要永远远离它,你就能康复。” 让万柏延照顾赵彦寻喝汤。商锦蓉和唐光远则到了县太爷的书房,只有三个人坐下说话。 在县衙门里,县太爷自然更有安全感。所以在唐光远的几次诱问下,还是没抗住把他为什么只能听命于段安的事情说了出来。而说完这个,他立刻就给两个人下了跪。“两位公爷。下官求二位救救我家兄弟吧!我真怕他之后跟赵彦寻一般模样。不对,我怕他会比赵彦寻更惨。那哪里是什么可以让人快活似神仙的灵丹妙药啊。那分明是比逍遥散跟可怕的东西!” 一听田县令的弟弟也染了一种成瘾的药物。而且一开始那药物还说是可以助房中乐事的。这让两个人瞬间就想起了一些事。尤其是八王的死。 唐光远忙问:“你二弟可在你府上?” 田县令摇头:“没有。他现在这样,我哪敢让他在县城里。我爹娘也是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到了一个山村里去照顾他。我每个月还要派人去送一些药过去。而且……那药还的确是个能助兴的。我还昧着良心给他买了几个侍女……下官知道这么做知法犯法,而且等于下官在买那害人的药物。可下官……也不能看着弟弟就这么去死啊!总兵大人对待所有有药瘾的人,都是直接关再一个孤村里断饮食,让那些人自生自灭的!” 唐光远吸了口凉气:“不是说有药瘾的人没有多少?” 田县令哀叹:“那只是能让百姓知道的罢了。还有许多是乞丐,还有一些赌徒,和没有多少家口的穷苦人。这些人少了没了也不会对周围人有什么影响。但实际上只是下官知道的,就有三十多人了。只怕全郡的人都算上,会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商锦蓉的jī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大范围的,针对的还是这样的人群。她想起昨天唐光远听到的关于“药人”这个词。再有这什么助房中事的药物……她脑海里很立刻就浮现了当年那些害死八王的妖人,还有更久远一些的,在商郡的知府刘少游也曾经又过用活人炼药的造孽事。“田大人,关于令弟的情况,我可以帮忙看一看。不一定可以看的好。但跟我堂弟一样,我总要一试。你可以将人秘密的带回来。毕竟我过去不方便,也会打草惊蛇。但你一定不要走路风声。还要继续从他们手里买药。这件事你虽然有大错,但罪不至死,官职能不能保得住。得看你在之后这件事上能不能出大力。若是能剿灭这群害人的畜生,你就有大功劳。不说你能加官进爵,但至少可以将功折罪。你可明白?” 一听商锦蓉还愿意给自己二弟治病。田县令感激得直磕头:“多谢公爷!多谢公爷!” 商锦蓉不能去搀扶,但是又不喜欢受这些大礼。唐光远是了解她的。于是赶紧上前将人搀扶起来。“别这么激动。事情很难办。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这群人之前跟有过节。而且他们还在很多地方犯过类似的大案。甚至牵扯到了皇族之死。所以你要保密。目前除了我二人之外,你一个人也不能信,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去。若有走露风声。那别说是你的项上人头,你全家老少也都没有好果子吃!” 从县衙门离开。赵彦寻的情况已经好了一些。至少眼睛里可以看出情绪了。这汤的作用算是达到了。不过赵彦寻也不能被带去李尤家。所以刘占武已经把之前张勇和凤仙去京城之前在县城买的小院子给腾了出来。让他们暂时住了过去。 这院子不大,只有正房三间厢房两间。但比起段家的还是大了一些,主要是院子里还有自带的水井,当初张勇和凤仙挑中这里下山来住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口井的水好。 商锦蓉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倒了一碗井水进去。这样至少可以在这几日内都用带灵气的井水。对赵彦寻的身体,包括对田县令弟弟的身体都是有好处的。毕竟她不能一直跟着住在这里,赵彦寻就罢了。那好歹是自己堂弟。可外男就不行了。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那赵彦寻暂时不能回琉保,她得安排人过来照顾,井水就只能在这个时候投放进去了。 离开了大牢。赵彦寻整个人都很亢奋。也是喝了汤之后井水的效果显著。他在牢房里浑身没有一个块地方不疼的身体,居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舒适。商锦蓉让他躺下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再喝药也不迟。他却怎么也睡不着。见大姐姐同自己印象里的完全不同。那么和蔼可亲,他就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委屈都说出来。 见赵彦寻实在是不想休息,商锦蓉也想知道他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点了头,让葡萄把买来的柑橘剥开了端过来,然后姐弟二人一边儿吃一边儿聊了起来。 大概太久没有吃到好吃的东西了。吃清粥小菜赵彦寻都觉得美味。这会儿吃到酸甜可口的柑橘,他一口气吃了一盘,见大姐一直在看着自己吃,他脸上发烧。只是身体太弱,连点儿血色都少见,倒是也看不出什么。“抱歉。我实在是……太久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东西也不好多吃,你想吃多少都是可以的。虽然你有错,但这件事你也是受害之人。别担心。有我和你姐夫在,往后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了。” ☆、第492章 第492章 被状告之人离开了大牢,那苦主自然要知会一声。段安和乐氏知道会是这样。昨天他们也商量好了,唐家把人带走更好,这样一来,他们能先敲一笔银子。然后再散播唐家的以势压人,甚至是用钱砸人的名声。总之这里两口子回到了璞郡,他们虽说有深仇大恨没有报,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尽快离开。至少要去郡城那边才成。否则以唐君平的本领和那赵氏的机智,万一查到他们什么蛛丝马迹就真坏了。 不过这比索要银子的数量他们三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乐氏想着,自己也没吃亏。有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儿陪着,还给自己拿了几百两银子的花销,虽不多,但也好过那些槽老爷们儿的嘴脸。其实对赵彦寻,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想法的。所以她觉得一千两差不多了。如今也不是为了把人给弄死,开口要十万当着那两口子说,几乎就等同于找死呢。 但“段安”却不这么觉得。他很清楚,十万两对唐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自己的身份不被拆穿,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婆娘被赵彦寻给睡了。自己也不是普通的平头百姓,他们再有多大权势也不能把自己这个武将说弄死就弄死。那他们只要要脸,还要名声,不想多是非就会给自己银子。不过他自己也知道,之前说十万两是根本不想把事情解决了。他是憋着想弄死赵彦寻的。如今再说十万就是当面找茬了。他目前还没这个胆量。所以他决定五万这个价格大概也不会太费劲。 至于那位老者,其实也是“段安”的一位师兄。他们的师父是师兄弟,所以两个人的关系比较近。而且这璞郡的药都是这个师兄在制作,所有的事情也都要听这位师兄的。因此这个叫杨九的人说的话段安也还是要听一听意见。因此最后他们决定,两万两差不多了。而乐氏自然也是银子越多越好,但还跟两个人吵嚷了半天,最后他能自己一个人拿到三千两。 说白了。乐氏只是因为跟“段安”有这么一个巧合的身份。而她又恰巧在背地里帮忙散货。这才有了之前的计划。她跟这个段安可没什么夫妻情分。要是真能去给这个段安做个平妻,至少是官家夫人。那总兵的侄女都得叫自己一声姐姐。可她更清楚,这个人不是自己以前那个窝囊废。这个男人手上的血腥无数,自己这么一个跟太多男人有牵扯的,他肯定不会待见。有用的时候他能说好听,可一旦自己对他来说没用了,那她肯定死的比谁都快。她可还没有活够呢。那银子走人才是正理。 于是两“夫妻”到了县衙门,见到了唐光远和商锦蓉,商谈起这件事,谁都有自己的心思。只是有一点是共同的。要银子之后都要立刻走人。 商锦蓉看着这个乐氏,的确就像何总管说的,并不是一位多么风姿绰约的女子。但其身上却看得出有一种寻常女子没有的媚态。商锦蓉从不是一个会多评论女人的,但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非常糟糕。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子算计。这跟那些百姓口中孝顺贞洁的女子明显有天渊之别。或许她带着有色的眼镜,提前调查了许多的事情,所以她会本能的有这种感觉。可看人这方面,她其实还是有些眼光的。这些年的听阅使可不是白做的。 而乐氏看到商锦蓉的时候,也惊讶得不得了。她知道赵锦蓉该是不惑之年。可如今看来却还是双十出头的样貌。以她这个距离看,没有看到脸上有什么褶皱。而且皮肤白皙,瞧着就是嫩得很。以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这是让人羡慕又容易心生嫉妒的相貌和体态。但最让她心里堵得慌的,是商锦蓉明明容貌艳丽,却还带着威严和端庄。这是她怎么伪装都总觉得差点儿意思的状态。 而段安看到商锦蓉的时候,也是一愣。他以前见过唐光远,但对商锦蓉只是远距离的瞧见过一样。当时他就觉得这女人身材窈窕,一点儿都不像是生了几个孩子的女人。可如今近距离看到这张脸,当真是有让唐君平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的资本。有这样美貌又有能力的婆娘,谁还要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呢。 不过两个人也没敢盯着二人看。仅仅是这样打量了一下,唐光远就已经很膈应了。毕竟之前他听到了三个人的谈话,那种恶心厌恶的感觉,让他拳头都是攥紧的。 他们俩,自然说的是他们俩的委屈。而关于段安故意给田县令施压的事情,他俩可一个字没提。他们俩没有说,唐光远商锦蓉已经算计好了,要一锅端了这群恶徒。甚至还要将那个用人炼药的妖人诛杀gān净以绝后患。这打草惊蛇的事情他们自然不能gān。 于是两边其实都是在糊弄对方,这“谈判”倒是意外的和谐。两万两银子,商锦蓉并没有讲价就点了头。但她要段安和乐氏立字为据。尽管她知道,这两个人过后肯定会散播对他们夫妻不利的谣言。这个字据的用处不大。但在法理上,这却是有用的凭据。本地的士绅也被邀请了几位来见证他们用钱了事。至于赵彦寻用过逍遥散,而且还有药瘾的事情,所有人都选择了三缄其口,没有人提出如何处置赵彦寻的疑问。 但其实汤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赵彦寻服了药。所以他出狱治疗的消息一出,紧跟着段家和乐氏就宣布不在告他了。人们还是都认为,这赵彦寻也活不了多久了。毕竟有狱卒说,他在大牢里几乎已经没有了人模样。就这种情况,回家也就是个等死。 至于赵彦寻在牢里变成了什么样,这是万柏延找人散播的消息。玩舆论,商锦蓉吃过一次大亏,上一次是太子的默许原太子妃的折腾,她不能自己做什么。但这次她不会看着自己再落另外一个污名。因此她在决定先用钱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过后的退路了。 因此当段安想着要散播唐家和赵氏以势压人拿钱完案的谣言时。发现人们已经在讨论,那赵彦寻也是个倒霉的,年纪轻轻的书生,被人陷害服用了逍遥散,现在命都要没了。要不是两位公爷及时回乡,怕是就要死在大牢里了。而且这些传来传去的话里,还有人在说田县令官做得太不应当,哪有两个来月连审问都不审问,还不让人看的。这不是摆明了要这有药瘾的人命吗?那这样还不如直接砍头,至少来个痛快。 如此一来,段安想要传的事情在后,又有人提前透露风声。说什么那东西就是乐氏的亲戚家吃酒的时候沾上的。而且之前段安要十万两的事也是县衙门里的人传出来的。老百姓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内幕”,何况这还都是事实。所以一个个说得出神入化,还有许多自己加工出来的桥段。没用几天,赵彦寻的形象就变成了一个倒霉的商户家公子。受了嫡出二叔一家的连累,名声不被人待见就算了。来他们汤榆会个同窗,都摊上了这样的事。如今命都活不久了,真是倒霉透了。 段安气得在段家直拍桌子。“这个婆娘真是太难搞了!看来在她来汤榆之前,早就已经把所有的后续都安排好了。” 乐氏拿到了银子,已经想要离开了。至于商锦蓉什么样,唐光远什么样,本来也跟她没关系。所以她并不像段安这样气恼。“她要是一般人,能得两个皇帝的赏识?从古至今。女人再有本领有地位,封的也不过是公主郡主这些。她却是跟男人一样的待遇。那是国公爷,你以为是靠美色的来的呢。自然是厉害的。她既然凭能力左右朝中很多事情,应付咱们这还算事儿吗?” 杨九也道:“弟妹这话说得对。两万两也够用一阵子了。反正咱们也不差这俩银子。” 段安跟他们不一样。他的老大,也就是他师兄是在他五岁的时候把他从乱葬岗捡回去的。虽然一开始也是打算给他们师父做药人。但他天生对药就没什么感觉。他师父又看出这个孩子适合练武。所以就gān脆收了徒弟。但即便这样,他小时候也试过很多药。要没有他师兄护着,甚至几次及时救了他的命,他根本也活不到如今。老大对他而言是亦父亦兄的存在。老大当初抓到了那个段安,让他顶替段安身份活下去。凭着他的身手和胆识,一定可以过上好日子。不用再顶着悍匪的名头东躲西藏。所以他们把以前的段安送去做了药人。他师兄护着当时的头目离开。而他则变成了现在这个段安。 老大被杀,这深仇大恨他是一定不能忘记的。即便是听了身边两个人的话,他也一样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报仇。之前打算弄死赵彦寻,也不过是想要用他们师门的东西一点点杀害赵锦蓉的亲戚。先从她不在意的开始,再一点点蚕食。可是这第一步他就失败了。“这分明不是银子的问题!罢了,你们自然也不会明白我的心思。你们俩是要跟我去郡城。还是留下来?” 乐氏回:“我肯定得留下来啊。我这边还有几个老主顾呢。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何况我跟着去gān吗?真给你做平妻啊?你那娇滴滴的小媳妇再软,她家人也容不下我的。我还不如就留下来。就说我自觉失节不愿去跟随你享福。留下来为公婆守坟就好了。” 杨九也说:“我也不跟你回去了。我这边还有几个药人等着收,等到下一批药练好了。我再去郡城给你送过去。你那叔丈的药可是不能停的。” 段安离开之后,唐光远和商锦蓉也选择了回琉保。虽然他们也肯定要随后去郡城,但如果跟着段安前后脚,显然不太好。而且商锦蓉还要诊治赵彦寻和田老二。 田县已经将自己的二弟悄悄送去了唐宅。唐光远和商锦蓉带着赵彦寻回琉保之后,只是让赵彦寻回了一趟赵家老宅,见了他的父母,然后就直接被送去了自家的宅子。而他们夫妻俩也跟李家和张氏打了招呼之后,先去给赵彦寻治疗。 这一趟跑下来,两口子也没得消停。总算是回了自己的家,看着这个既熟悉又十几年没回来住过的宅子,商锦蓉心里也有无限的感慨。这毕竟是她和唐光远成亲的地方。在她的心里,这其实才是他们俩真正的家。 见儿子在认真的给两个人诊脉,商锦蓉退了出来。到了书房,见唐光远在写东西,她没有上前。“给王爷的信?” 放下笔墨,唐光远上前将妻子拉了过来。“不是。是写给皇上和太上皇的。段安的事情牵扯到的前尘旧事让我没办法忽视。所以必须得尽快报上去。至于后续怎么查办,这个不能等皇上的意见。过几日我先去郡城见王爷,王爷自然会有所安排。” “如今王爷手下没有兵,总兵看起来又十分信任段安。这件事王爷插手可能不是太方便。” “他放不方便也得插手。而且如今他也早就不管是了。世子已经接管了那些事务。那毕竟是咱们教过的孩子,他比他父亲有魄力也有能力,没有那么束手束脚,而且当初我也跟他说过,要暗中培养自己的人手。这孩子这些年来的书信之中也有跟我提过。还问我要过几个人做教头,可见是有自己的算计的。” “一晃孩子们都大了。这几日柏延跟着忙前忙后,也比以前沉稳多了。” “那是。他跟着咱们这么多年,不光是女婿还是徒弟。要是一点儿长进没有,我能带他出去吗?” 商锦蓉给笑了:“你呀。夸女婿也不能好好夸。都说小五总说你欺负柏延。这孩子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对小五多好啊。” “那不是他应该的吗?做丈夫的对妻子不好,我就该抽他呢。你也别说我。你这分明就是丈母娘看女婿,你爱看我不爱看还不行么。” “行行行!你啊,年纪越大,毛病越多。我不跟你说了,得去药房等七儿。他一会儿给他们俩诊完脉,肯定得找我商量药方。说起来,咱家七儿这么大点儿的年纪开医馆坐堂,我估计也没有多少人能信得过他。到时候肯定得受点儿打击。” 唐光远笑了:“你放心,在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在琉保,你儿子开医馆做郎中,保证人人都信的。就是这琉保的小病小灾估计没那么多。我怕儿子太闲了。” ☆、第493章 第493章 但至少最近一段时间,赵义生都不会有空去管开医馆的事情了。以他所见过的脉案和再师父那边跟着出诊时见过的病案。这两个人中的毒并不是同一种,但每一种都是他所没有办法解决的。 “娘,那真的不是逍遥散。我跟几位太医师父学习的时候,他们其中有两个人研究了半辈子怎么彻底对抗逍遥散。他们说我天资出众,希望我将来能替他们完成这件事。所以我看了他们整理的很多资料。虽然看起来那种疯狂的状态差不多。但脉搏和身体状态又不一样。尤其是他们的五官会分泌出huáng褐色的东西。虽然并不多,但味道重,我没有闻过这种味道。我得得到他们吃的药材能分辨出那些东西都是用什么调配的。没有毒方,我真的无从下手。只能从解毒这方面试着让他们减少痛苦,延缓毒发的时间。” 商锦蓉点了点头:“你已经很不错了。娘甚至都无法分辨他们中的毒到底有多少不同。你可以看过娘给你的毒经?”那是空间里以前那位仙人留下来的东西。虽然有一些东西是这个世界没有的,自己前生也没听过。但绝大多数药物和毒物都跟两辈子所见过的东西相同。有关于医药方面的东西,她早就都给了儿子。 小七回答:“之前就看过了。也是在毒经里,有几种我分辨出来的毒物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是药物调配之后跟单独使用完全不同。儿子也怕万一有差错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我其实……不是很敢用那些药。” “你能有这个想法是对的。做医者,最要紧的是对自己的医术有认知。不能自负自大。更要对病患负责。但你也要记得,不能因为你担心就不去治疗。因噎废食的事情也是不应该发生的。” 小七点头:“嗯。儿子晓得的。那我现在写两个药方,您给瞧瞧?” “好,你先写。娘去厨房一趟。” “您是去给舅舅和田叔叔准备药膳吗?” 商锦蓉摇了摇头:“他们有你治疗就足够了。娘是给你们姐弟和你爹准备一顿丰盛的。咱们一家人也有好一阵子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 小七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娘。您做的食物总是跟别人做的不同。尤其是药膳,药效能发挥九成之多,甚至还有时候超过了药物本身该有的效果。他们都说您是福星降世,身上是有大福气的人。但只是这样嘛?” 商锦蓉也犹豫了。她现在没办法回答儿子这个问题。她虽然可以想告诉小五一样告诉小七,但如此一来,瞒着小六就成了对一个儿子的不信任和对其他两个孩子的偏心。告诉小五,那也是无奈之举,可让他选择告诉小七。这又是她不能确定日后的事情。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而且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小七他了口气:“娘,您就当儿子没问过吧。虽然这么问连我自己都觉得怪怪的。但娘是最好的总不会错。我也只是普通好奇,没有特别好奇。您不用当做一回事。” 儿子这么一说,商锦蓉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总觉得彻底隐瞒儿子自己有超过常人的“能力”,会在儿子心里留下对他不信任的yīn影。于是咬了咬牙,她还是决定编一个不需要去圆的谎言。因为她相信自己的额孩子,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回答有所怀疑。于是他拉过儿子的手:“娘不是不信任你们姐弟。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被外人知道,娘怕是就要命不久矣了。” 小七立刻紧张了起来:“什么事这么可怕?” 商锦蓉叹了口气:“娘在十六岁的时候,死过一次,这件事人人都知道,相信你也有所耳闻。” 小七点头:“是的。小姨还总说,那次您太凶险了,好悬就没缓过来。” “其实也不是凶险,娘是真的魂魄离开了身体,见到了人死后的样子。只是有一道光随着一个声音传到娘的耳朵里。告诉娘命不该绝,并说娘还有前生因果未完,今生父母子女缘分未尽。所以娘才重新回到了身体里。那之后娘就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娘做出来的东西总是特别好吃,煎出来的药药效也特别好。靠着这个和你祖父和大伯留下来的医书药方,也是有你大伯亲自传授了娘三年医术。娘才有了如今的本领。” 小七瞪大眼睛:“大伯?大伯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可是他当时死的冤屈,魂魄被囚禁在了赵家不能离开。娘因为死过一次,又跟你大伯有兄妹缘分未了。所以我可以看得到他。” “所以大伯的死因能够查清楚,是因为大伯自己?” “这倒不是。人死后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你大伯是个好人,死后也是善魂。而且他死后灵魂不能投胎,就是因为不知道死因。还是你爹帮忙查明白了的。这才将他的尸体重新找了回来。那之后他就去投胎了。” “爹……真的可以见到鬼魂呀?为什么我看不到?” “世上能看到yīn界的人都是凤毛麟角。你爹幼年体弱时开过yīn阳眼,身体会因此越来越差。还是你师爷教会了他易门之术的一些本领,封了他的yīn阳眼,所以才能安全长大。因此这能看到不是什么好事。你们姐弟看不到娘才安心呢。” 小七挠了挠头:“可是这么一说,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又因果的话。那我们学医是为了什么呢?治得了病治不了命,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治病?而且有鬼魂作祟的话,医者什么都做不了,岂不是没有用处?” 商锦蓉没想到儿子会想到这个地方,有些哭笑不得:“傻儿子。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不仅仅是对待病患,对待人和事都是一样的。不能因为有可能天命难违这个人一定要死,做医者的就不去救治。医者救人是医者的德,病患的命是天定的命。这并不是需要放在一起相提并论的事情。而且这停留在尘世间的yīn魂并没有那么多。绝大多数人即便是冤死也不会留下任何魂魄残存,厉鬼更是少之又少。而能跟勾魂鬼差做斗争的,就只有你们这些医者了。” 虽然听娘这么说,但小七还是觉得有些郁闷。不过能知道娘是因为有仙人的帮助复活,然后就才有了这样不能为人知的本领。他的疑惑总算是解开了。而且他自小就知道爹爹懂得易门之术,小时候家里也经常来术师。他虽然没见过,但却也是信这些的。倒也没觉得娘是在哄骗自己。“那娘,我能去跟爹爹学那些易门之术吗?” 商锦蓉有些诧异:“你不是最爱学医吗?” “话是这么说。但爹的本领也可以救人性命啊。万一对治病有用呢?或者我给人诊治之前可以先看看这个人的命相如何。万一他命不久矣,我就不逆天而为了嘛。” “……”对儿子的想法实在是有些无语。这个逻辑也是让人无力反驳。“你想学,那也要问问你爹的。他其实一直不想把这些传给你们。因为会伤害你们的福泽。” “诶?娘不是福气最大的人吗?有娘在呢,儿子不会怕的!” “你这小子,比谁都会说。罢了,娘去厨房。你斟酌药方。至于你爹那边,你过阵子再去问。他最近要忙一件很要紧的事。” 在唐家的日子,是赵彦寻没有想过的舒坦。堂姐的亲切,外甥的嘘寒问暖,虽然姐夫来过两次,说了一些警告也教训他的话。但他现在听着也都是极好的。另外还认识了一个县太爷的弟弟,也是跟自己一样,被人坑害了喂了这种该死的毒药。有人有共同的话题聊,总算是有个解闷的。而且在唐家,他们还可以在宅子外面的林子和后山上转悠。虽然每次外出都有人跟着,但他们知道那群给他们药的人还没有被抓,他们就还很危险,因此两个人也只出去过三次。那田家的二爷这两天还迷上了唐家后花园但开辟出来的一块菜地。每天一大早就泡在那里,后来把赵彦寻也引得过去拿起了锄头。 看着两个病患居然种起了地,而且已经七日了,都没有发病的迹象。可见小七最后斟酌出来的药方对他们还是很有用的。 但不可避免的,药瘾还是发作了。田二的毒要更狠一些。因为里面参杂了那些下流的东西。所以府里靠近的丫鬟差点儿着了道。好在负责照顾他们的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汉子。一见田二发了病。赶紧将人控制住,然后押送回了他的房间。 看到田二发病。赵彦寻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犯瘾的时候是何等的丑陋。他虽然还没有发病,但受到的刺激却并不想小上几分。因此自己也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用辈子蒙上自己的头,总觉得这些日子的悠哉就像是在做梦。再一睁眼,自己就还是在yīn暗cháo湿的大牢里。 没有人知道赵彦寻在想什么。全院子里的人都在关注着田二的情况。小七赶紧过去查看,第一次见到真正发病的状态,他也被吓得不轻。好在身为医者的镇定他还是有的。他连忙把之前就准备好的镇定药拿了出来,让人给田二喂了下去。 这时候商锦蓉也过来了。看到田二这个样子,她虽然瞧见的是已经把人按压住的状态,但那神态和涕泪横流的样子,还是让她觉得恐怖。“他怎么样?” “刚刚喂了镇定的药物。起作用还要一会儿。但这种情况怎么也都是要让他自己来挺的。不过我一会儿等他安静下来,想给他施针。他现在经脉紊乱,而且那些毒会让他的身体痉挛状,施针可以有效缓解,也能帮助他尽快度过这次的毒发。” 商锦蓉没有见过儿子施针。但薛先生的针灸可是一绝。老人家说小七尽得真传,她自然是相信的。“那有什么娘能帮你的?” 小七摇头:“您还是去看看舅舅。他应该是吓坏了。” 商锦蓉进了赵彦寻的房间。就瞧见chuáng上的被子拱了起来。显然人是躲在里面了。 她没让葡萄和优儿帮忙,也禀退了几个伺候赵彦寻的人。然后来到chuáng边,轻轻地拍了拍辈子:“彦寻。我是大姐。” 赵彦寻哆嗦了一下:“大姐,我,我害怕。” 商锦蓉叹了口气:“姐也怕。怕你以后就算是治好了毒,也还是忘不了那东西带来的感觉,再重蹈覆辙。” 赵彦寻掀开被子,露出脸来。“不会的!我一定一定不会再跟那脏东西接触!姐,我以前丢人了。太丢人了!” “知道丢人,日后就不能再往丢人上走了。今天吓到了吧?” “我是真的害怕。我以前都不知道,发病的时候是这样的。我那时候都是浑浑噩噩,清醒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这样……” 商锦蓉叹了口气:“会好的。等你姐夫抓到了那些恶人。就没有人再弄那些东西去害人了。” 或许是因为头一天田二发病,使得赵彦寻受到惊吓之后过度紧张。第二日他也进入了发病期。看着赵彦寻攥紧的拳头,掌心开始流血,商锦蓉实在是不忍心看了。 优儿也难得眼圈有些发红。“那些人太缺德了!夫人,请您准许我去帮助老爷!” “你倒无需去跟着他。那个乐氏是个极重要的人。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舍弃那些银子离开,而段安走了,她暂时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有性命之忧。所以你可以去盯着她,甚至是乔装改扮接近她。以女人的身份,她的警惕性会略微降低一些。或许一个孤苦无依又姿色出众的女人会让她觉得有利可图。” 优儿下定决心:“好!不管是跟着老爷还是接近乐氏。我愿意去这么做!” 商锦蓉知道优儿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女子。她尊重这个保持这自己个性的护卫或者说是朋友。可是这件事一定有更多的牵扯,危险是必然的。她嘱咐:“我身边还有人护着,我也不会离开宅子。所以你不用担心。安心的做你的事。加倍小心。你的安全比什么都要紧。也不能为了查案就让自己吃亏。我会给你避毒丹。但还是一定不要碰那脏东西!” ☆、第494章 第494章 优儿离开,商锦蓉的担心并不比对唐光远的少。甚至还要更多上一些。毕竟优儿是女子,又是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人。就算做这件事她的初衷只是因为对那些恶人的憎恶,是出于为天下除害的大义。但她却也清楚,优儿也是在意自己和丈夫的心意,所以才会愿意去只身犯险。 不过至少优儿这次不用离开太远。而且张图也被她派去暗中保护,以优儿的本领,她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那脏东西商锦蓉并不知道自己制作的避毒药到底有没有效果。毕竟同样的药对已经中毒的人而言,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不过很快商锦蓉就得到了优儿的消息。那乐氏出乎了她的意料,居然这就已经离开了汤榆。对外说是她没脸跟随夫君离开,只想去祖坟陪伴公婆。以求将来死后能在段家坟地有一席之地。这事儿被传得人人觉得可怜。甚至她不是那个与其他男子明铺夜盖的人一样。也不想想,真要是个贞洁烈女,赵彦寻就算不是一个东西,qiáng行无礼,那以她之前做出来的样子,怕是早就状告官府,甚至是以死明志。怎么会同赵彦寻相处那么久,甚至还让赵彦寻住进了自己的家宅? 不过大多数人的话也都只是在重复别人的意图,越来越多人领会到第一个说这些话的人想要达到的目的,他们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帮忙把事情说得更圆满。可以说乐氏也是玩弄舆论的一把好手。若非之前她就有所准备,早就暗中找好了人手,怕是将赵彦寻接出来之后,的确就要面临难听的传言了。 优儿跟着乐氏离开,商锦蓉很是紧张。这在汤榆距离还不远,可一旦乐氏走远了,优儿跟着她离开的话,岂不是说她也要走远?这让她如何放心? 可没等他派人去将人寻会来呢。优儿和张图居然带着那乐氏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乐氏没有被带入唐宅。而是在后山上,守山人的木屋里。 守山人身边有两条大狗,听唐光远说是大huáng兄弟的后代,看着在木屋外威风凛凛的两条猎犬,再想想如意空间里仍旧跟二huáng一起肥硕可爱的大huáng。居然有点儿想笑。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在养尊处优之下,也都会改变本性的。 看到乐氏的láng狈模样,脖子被缠着,胳膊被木板夹着。商锦蓉就是一愣。“你怎么弄成了这样?” 乐氏是个绝对的聪明人。既然她被救下来之后直接就被带来见商锦蓉,那就一定是自己早就被人跟上了。自己都被人盯着,那段安和杨九还能好得了?一想到这个,她被灭口未遂的怨恨就觉得有些痛快。“段安,不对,他不是段安,也不对,反正他现在也就叫段安。总之是这个王八蛋要杀我灭口!多亏您派人盯着我了,不然我这条命就没了。” 这或许就是那句“想吃冰就下雹子”的意思吧。虽然雹子不一定能吃,可到底也是冰不是。乐氏要被灭口,那她就一定知道许多。至少知道销赃和放脏的地方。如今她在自己手上,那事情就简单多了。“那你被救走,段安就更不会放过你了。” 优儿说:“夫人,这事儿我和张图做的很谨慎,做了个被野shòu把人叼走的假象。而且段安是派人做的这件事,乐氏虽然要离开,但还是先去了坟地那边。段安派的人就是在坟地那边抓到了她。她挣扎一番,还是被带到了山里。那人割开了她的脖子。不过手艺不行,应该不是老手。她其实没有断气。我用您给的药给他上了药,这才救回来一条性命。不过也是她咽喉没有被割开,不然神仙也没辙了。看来段安的手下人办事非常不靠谱,应当也是没有什么得力的人了。” 乐氏还真就是捡回了一条命。只差那么一点,气管就被割开了。也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差距,她才能有被优儿救助的可能。不过杀他的人却是摸了她的鼻息,认为她死了才离开的。又因为乐氏先是被带到山里无人进入的所在动的手,所以那人连尸体都没想过处理。这也是乐氏能活下来的原因。 但脖子被人隔开皮肉的恐惧还是让乐氏很害怕。虽然伤口上了药之后不怎么疼了,也不再流血。她呼吸起来也不会觉得难受。就是说话的时候脖子会发疼。但能活下去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极重要的事情了。“段安手下有四个人。都是当初他当年在鎏郡时的手下人。那四个人如今都在总兵手下当差,很得重用。其余人都是他这些年来收的手下人,这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杀我那个人我认识,是段安的一个心腹叫大成。姓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是被段安救了命的人,而且你们盯着我们,肯定早就知道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吧?那个大成是负责送货的人。不然我不会一开始没有警惕。” 乐氏如此直白的说出要害。商锦蓉当然高兴。“那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的?你跟这个段安又是什么时候才开始又勾结的?” 乐氏说了一会儿话,现在嗓子疼得难受。她也不客气,问商锦蓉要口水喝。商锦蓉不但给了水,还在里面放了一滴井水。为的就是让她状态好起来。不然自己问话也费劲。 喝了水,乐氏果然觉得舒坦多了。反正她如今也是没有指望的人了,参与到了这件事里,将来怕是也难逃朝廷的制裁。但在那之前,她得先把段安和杨九那群人都拉下来。最好让他们这些人一并都被剿灭。这样说不准自己还能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要活着,哪怕让她一辈子在苦难之地做苦役,她也是愿意的。 于是她断断续续的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而她越说,商锦蓉就越是惊心。原本有些事他们夫妻俩还是猜测,但乐氏如今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便是八王的死,果然跟段安的师父有关。而且那偷偷逃走的几个妖人里,为首的那人就是段安的师父。乐氏说那人叫“致乐仙师”,按照乐氏的话说,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这个段安其实早就知道乐氏的存在。只不过他当是一门心思想要在璞郡站稳脚跟,所以根本不想去理人人都说是贞洁列妇的女子。一来他已经去了总兵的侄女,而总兵的这个侄女还是总兵夫妻养大的,他就等于是总兵府的女婿。不可能再去寻一个原配回来。只是他没想到,师父和师兄在京城逃离之后到了璞郡,寻了一个深山里荒废的庙宇落脚。还要继续发展新图收集药人继续发展他们的大业,寻找到的散货人里,居然就有这个乐氏。 既然乐氏并不是什么好人。他作为致乐仙师的徒弟,自然也要出大力。因此跟乐氏也就有了往来。乐氏在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丈夫。两口子之间总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而且这个段安也不是个安分的,在外面的女人有得是。乐氏虽然不是什么有姿色的女子,但服侍人这方面却不是普通女人可比。所以二人发生了关系之后。乐氏就更是肯定这个qiáng悍的男人肯定不是自家那个软包蛋。 两个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为了利益也并不在意到底对方是什么人。而发现赵彦寻会跟着同窗到乐氏的表弟家去吃酒。想起唐君平杀了自己师兄的事,段安的报复心就起来了。乐氏说段安虽然不是以前那个怂货,但还是只敢拣软柿子捏。知道惹不起唐府,就去条件唐家看不上的亲戚欺负。不过赵彦寻是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儿。她自己也不吃亏。而且段安答应给她三百两银子。她也就答应了。 “那也就是说,你们是从五年前就开始做这件事了?” 乐氏算计了一下:“差不多吧。我也没细算日子。总之跟他混一起之后,日子的确越来越好过。银子越来越多。不过说实话,如果让我选择,我肯定不会害赵彦寻。这小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一开始虽然是被我威bī利诱,但后来到了我那边之后,也知疼知热。就算后来知道我给他下了药,他也劝过我别再gān这些缺德事了。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也不是不能体会好心。我这辈子对不起的人不少,但心里有愧的,却只有他一个。” 商锦蓉自然是没有心情听他在这里忏悔。但乐氏说的几点很重要。致乐仙师就是八王爷府里逃走的人,而他们目前还在璞郡的一处山上的荒废古庙里。有了这个线索,寻找起来就不会太难。虽然在这个世界,没有开发过的深山老林占了巨大多数的陆地,但璞郡并不是一个多山的地貌。而山林里建造过庙宇,就表示不是真正的人迹罕见。各县的县志里肯定都有记载。而杨九既是跟乐氏联络的人,也是给乐氏供药的人,更是参与调配药剂收集药人的人。那他知道的就肯定比乐氏多得多。甚至是核心人物。所以抓住这个人很关键。“怎么找到杨九?” 乐氏回答:“他就住在和气赌坊后面的小巷里。东面数第三个门。” 有了这些线索。商锦蓉也不敢能耽误,立刻让张图快马加鞭去告诉唐光远。这件事她自己做不来,进山剿匪得有兵有人。但抓拿杨九他还是可以的。于是他让刘关喜带着人,趁夜将杨九在小院儿的地窖里给揪了出来。同时抓住的,还有一男一女。被抓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被放血。不过瞧那意思,表情愉悦,应该是吃了药的。 商锦蓉先没去问杨九,而是带着儿子看了那两个被放血恶人。 经过一番诊查,小七说:“娘。他们身上的是最基本的逍遥散配方。要比舅舅和田二叔身上的好解决。而且中毒不深。但是根治还是不可能,解毒倒是没问题。” 商锦蓉点头:“那好。娘就暂且将他们jiāo给你。” 虽然知道现在事情很棘手。但小七却觉兴致很浓。因为这种病患其他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他一下子就有四个换着,还是三种不同的毒等待他去攻克。这可比跟着师父们只研究脉案要jīng彩多了。 又多了两个人,商锦蓉自然有给儿子多派了两个人手。虽然自家七儿也会武,但跟他大姐和二哥比起来还是相差太远。但这些服了药的人发起疯来,可是会有炒出平常的力气,她自然是要多加小心的。 还没等她去审问杨九呢。望月山庄那边来人了。是张氏和李贞带着小八过来了。 见到娘和姑姑还有小儿子,商锦蓉赶紧给两位长辈问安,然后将儿子抱了过来亲了亲:“想没想娘啊?”虽然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但从他满月开始就一直在自己身边照顾着。从感情上,其实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尤其是最近的事情牵扯到了八王的死。她就总是会想起自己那被亲爹连累了的小儿子。想起孩子若是没有空间里生长出来的晶石,早就没了命在。她就更恨这些丧尽天良的妖人。今日看到唐义溱,她心里就更是软了。 小八搂着娘亲的脖子,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很重了,娘抱着自己肯定很辛苦。但是他都好久好久没有跟娘亲在一起了。虽然大姐跟自己一样同祖母和姑祖母住一起。但四哥跟爹娘是回自家的老宅子住的。陪着祖母和姑祖母虽然没有什么不好。可是他好想娘亲哦。这会儿小家伙儿被娘抱住,就觉得委屈得很,商锦蓉问他他也不回答了。反而是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张氏心疼小孙子,赶紧上前给擦眼泪:“诶呦我的孙儿啊,快别委屈了。你爹娘都在忙着不是。你看,你娘方才不就是从外面回来的?” 见儿子哭了,商锦蓉赶紧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小可怜儿。快别哭了。是娘不好,没有陪着你。” 小八哭唧唧的:“那娘亲也想小八吗?” 商锦蓉笑道:“当然啊。娘每天都在想你呢。可是爹娘还有你四哥和大姐夫都有事情在忙。还有点危险,所以才没把你接过来。” 小八把胳膊收紧:“我能保护娘亲!” 商锦蓉拍抚着儿子后背:“当然了。我们义溱是可以保护娘亲的小男子汉了呢。” ☆、第495章 第495章 张氏和李贞跟过来,自然也不会立刻就回去。所以把儿子哄睡着之后。商锦蓉就把事情告诉了两位长辈。至少得让他们知道这次他们做的事情有多么危险。而那些人是有多恶毒。当然,因为牵扯到了小八的身世,而这件事连张氏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她只说了这次的罪魁祸首是的当年害死八王的人。只这个,就已经足够让两位老人家震撼了。 “那你和阿远会不会有危险?阿远杀了那人的师兄,也是就是那恶首的徒弟。他们会不会对你们不利?” “这样也是我们担心的原因。但是他们肯定另有所图。目前看他们是不敢跟我们正面jiāo锋的。不过我们昨夜刚刚抓了制药的人。从他身上可以问出很多详情来。有了这个人,要抓拿那些人就好办多了。” “那我们过来是不是耽误你的事情了?” 商锦蓉摇头:“当然不会。要去抓那些人。我们肯定也会把您和姑姑还有小八都接过来的。” 张氏皱眉:“那你外公那边……” “我已经安排人去保护了。您和姑姑带孩子过来不会引人怀疑。但是如果要把外公和舅舅舅母他们一并接来,肯定打草惊蛇。不过您放心,事情很定会很快解决的。相信也就是这个月的事情了。” 晚上,府里人大多入了睡,商锦蓉也把儿子jiāo给了rǔ母。葡萄回去自己的小院子休息。只留下优儿跟她坐在廊下。 夜晚的天气有些发凉,但今夜无风,月朗星稀,的确是个看月色的好天气。 “这年年月月的,也没个消停的时候。”叹了口气,商锦蓉活动了一下胳膊。一天的疲惫让她这样有灵气滋养的人也觉得有些不舒坦了。当然最不舒服的还是心情。她本以为辞官不做回了家乡可以做消停日子。帮着孩子们把生意做起来之后,小八也能到入学的年纪,他们夫妻的身子骨这二三十年都不可能有问题。他们还能去游山玩水。可是没想到,刚回到琉保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说事发突然,查证的也快速,但到底也是让人头疼的。 其实优儿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主子一说,她回忆起过往的日子,也觉得的确有些太辛苦了。“您是应该好好歇歇了。” “不光是我。还有你们。跟在我们身边,你们也过过什么消停日子。优儿,这次张图一直护着你,你可有改变心意?” 优儿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对我好。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都没有时间再去挥霍光yīn。可我也不想欺骗他欺骗自己。我是真的不想去多想成亲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让另外一个人来进入我的私人领地,这是我不能忍受的事情。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绝情的人吧。其实像李姑姑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啊。我还是觉得跟着您一起去做那些有意义的事比较好。” 商锦蓉叹了口气:“可是我们日后也没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事情了。” 优儿愣住了。是啊。自己的主子已经辞官了。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发生的事。她甚至已经是每日悠闲度日了。那日子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就是在宅子里吃吃喝喝,无聊了去山上狩猎。陪着夫人去看看铺子。跟以前要跑前跑后完全不同了。可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您的意思我明白。您是怕我将来会后悔,会孤单。其实我知道孤单是什么滋味。但习惯了,也就不再是痛苦了。与其让我嫁给一个男人过日子,我倒更愿意收养几个孩子。把自己的本领教给他们。他们也可以护着小姐少爷们长大。”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同的。优儿这么想,商锦蓉也不愿意去扭转她的念头。但对于她想要收养孩子的事,她是赞同的。优儿也是一身的武艺,跟自己这么多年,也对生意又自己的见解。她不愿意离开自己去自己生活,那将来自己和丈夫出去游山玩水二人世界,也不打算带着这些手下人。那优儿的生活就会无聊得很。她之所以询问优儿是否答应张图的事。也是因为担心她将来太寂寞。若是有孩子在身边,她可以有一个寄托,那也是极好的。于是她想到了宋书和宋画。“你觉得宋家兄妹如何?” 优儿笑了:“我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心思。只是老爷那意思是想收宋书为徒。我总不好收养主子的徒弟做义子。” “那有什么不好的。你虽说是我的随侍,但当年的卖身契也是你非要写的。之前葡萄成亲的时候我还了她的卖身契,你的也还给你了。我本来就把你当伙伴当朋友。你的义子义女做阿远的徒弟,这没什么不可以的。更何况,你自己的本领也不俗,有你们两个人教他们兄妹。至少宋书是个好苗子,你可以好好栽培。我不希望你把他培养成照顾我儿女的侍从。我更希望你可以把他们教育成可以顶天立地的人。堂堂正正的为自己报仇,为自己夺回应有的一切。再靠着一身本领换来自己的好日子。这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 “您总是愿意将所有人都当成平等的看待。跟别人完全不一样。” 商锦蓉笑道:“我不说什么众生平等的话。但事实上,每个人都是父母生的。有血有肉,在刚出生开始,都是一张没有被污染过的白纸。那之后被什么人在纸张上是作画还是写文,又或者破上污渍甚至是撕碎,那都是后来人的作为。除非本质已经腐烂不可救药,否则还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所以您吃过那么多苦,也可以原谅伤害过您的人。” “我这也叫原谅吗?在我身上,应该说我只是给人一个因果吧。伤害了我,我报了仇。余下的人和事就已经是仇恨之外的存在了。何况走过来到如今,再回头看看,也不觉得自己有多苦了。” 商锦蓉去审问杨九,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她之所以迟这么久才审问,一来是因为次日娘和姑姑带着小儿子过来了,耽搁了一下她的时间,也打乱了她的思绪。二来她是想要抻一抻那杨九的心态。在被擒拿之后的人,每一分每一秒心态都会有所改变。她越久不去见,杨九的心里就会多一重紧张和疑问。而事实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在下人回禀的时候,杨九的状态果然在两天里有了极大的改变。看时机差不多了,她这才走去了小屋。 看到杨九,商锦蓉就是一皱眉。这个人的相貌看似平平,但周身上下布满了黑气。这是恶魂绕身的象征。就如同八王爷当初被魂煞纠缠类似。她不是唐光远,分辨不出这些yīn界之物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可以肯定的的是,死在杨九手下的人一定不少。只是按理说,他应该jīng神萎靡身体越来越糟糕才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显得jīng神奕奕。即便在被自己关押了两天之后,他的情绪和神态都所改变。可眼神骗不了人。那种明亮是他身体康健的象征。 见商锦蓉见到自己之后有些惊讶,又透露出不解。杨九也有些不解,但很快他就猜到了几分。“唐夫人也有yīn阳眼?” 商锦蓉没有证明回答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对你来说是最有利的。免受皮肉之苦不说,等待判刑的日子,你也能过得舒坦。至少我能让刽子手给你一把快刀。” 杨九嘴角抖了抖:“早晚都是死,我gān嘛要让你们如愿?”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但这么说吧。你不愿意老老实实说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心肠的。见到恶人受苦我会身心愉悦。因此你不说我也乐得可以对你用刑。即便你是钢筋铁骨,撑得过刑罚。那也没关系。你应该知道我是配药的高手。用药让你知无不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杨九听到这里,太阳xué的青筋都跳了两跳。“那你为何不马上用药?” “因为你害死了很多人的性命。可你就只能死一次。关键你还不配合。那就给了我可以对你用刑的机会。这么过瘾的事情,我gān嘛要省略下来让你好受?” “……”杨九看着眼前甚至面带笑容的美丽女子,突然觉得后脖子一阵凉气。而且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个女人身上有让自己恐惧的气息。她靠得越近,那种气息就越是qiáng烈。身体里好像又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往外跑,而自己的力气也在逐渐消失。这感觉让他很快额头上就渗出了汗珠。 最终他还是识相的选择了直接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既然早晚自己也得说。连挺刑都没有用。那何必还非要被nüè待一番,才被人用药说话。这要是还不知道挑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他就是个傻子。 杨九jiāo代的情况里,有一个非常棘手的信息。那就是总兵顾顽也已经中了他们的毒。而且跟当年给八王的是同一种毒药。这也是顾顽对段安言听计从的原因之一。而固然却不知道自己服用的东西就是逍遥散的升级版,只是因为那致乐仙师需要顾顽这个身份的帮助,所以给他的药减少了剂量,而且供药很及时,顾顽又是个习武之人,这才么让他的身子骨这么快垮下来。 当然那也不是说顾顽的身体就是好的。按照杨九的说法。相信再有两年,顾顽就得像八王当初一样开始发病。至少他上一次已经瞧见出了顾顽眉梢眼角所带的黑气。 商锦蓉很惊讶杨九居然也有yīn阳眼。而且他还是自出生就有的这能力。也是因为这个,他学了一些针对yīn魂的方术。致乐仙师的师兄也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收他为徒。因此商锦蓉看到那些黑气虽然围绕在杨九身上却没伤害他的身体,是因为他有办法让这些东西变成护在自己身边的“气”。所以他看到商锦蓉瞧着自己发冷和不解,他才说了那么一句话。毕竟他们都知道,唐君平就会易门之术,而且是个高手,能见yīn魂鬼怪,都传说他甚至可以驱邪降魔。那他的妻子能有yīn阳眼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需要用总兵府的人去剿给总兵供药的人。这显然是在说笑。若是当初王爷有军队的时候,这件事并不需要纠结。可如今却不同了。没有了私军,那要用兵就得通过顾顽,顾顽知道了,那段安就知道了。等同于打草惊蛇。从临郡借兵倒不是不行,问题是路途遥远,这一来一回还是个耽误事儿。看来这件事得让唐光远伤脑筋了。 不过唐光远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多难办。商锦蓉忘记了一个最关键的所在,那就是段老将军留给唐光远的家将。那些人虽然是段老将军所赠,也是皇上知道的存在。但上百名能上战场杀敌的武者,这放在哪个上位者面前都是惹眼的。所以唐光远虽然收下了这群人去,却没有让他们跟在自己身边。除了一部分让他们帮忙打理自家生意,做个生意人之外。还有半数人都让他们回了璞郡,要他们在那边安生度日,一边保护段老将军一家,一边跟着当初他调给秦鑫的几位教师一起继续操练,不要荒废本领。 所以即便王爷手下没兵,但他这五十多家将,加上他自己带回来的手下人,还有王府的侍卫,以及在璞郡做副将的几位旧友手下也都有亲随,也不是拿不出人来。只是这件事要做就要做得迅速,所以唐光远收到那妖人确切的落脚地之后,并没有再让人回禀自家夫人,而是直接就带人奔了大珠山。 张图看着面前的高山,眉头紧锁:“爷,这山面积可不小啊。咱们这些人包抄怕是不行。” 就这几个人,分散力量本就不现实。唐光远道:“你们随着我悄悄上山。既然那杨九说那山上的恶徒并不下山,所有消息都要他和段安来通禀。而且所需要的东西也要他们送上山去以求稳妥。那现在杨九和段安已经被捉拿了。还不到他们送东西上山的日子,他们就不会得到消息。但即便如此,也要告诉所有人加倍小心。那些妖人数量虽少,但却都是用毒的高手。我给你们的避毒丹药不一定对他们的毒又效果,所以能远距离she杀就不要近身搏斗。” ☆、第496章 第496章 但叮嘱得再多,这种事也会有很多突发的情况。那山上有十七个人,八个服侍的下人,四个可以供致乐随意趋势的药人。还有四个是他的徒弟,帮着他一起制药害人。加上他,其实人数不多。可是他们熟悉地形不说,还在破庙的周围做了布置。还没等他们靠近庙宇呢,就有人触动了机关。庙里连着的铜铃就发出了声响,致乐等人就已经知道外人踏入了。 另外让唐光远他们意外的是,致乐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只懂得邪门歪道的老者,此人武功极高,唐光远甚至都有些招架不住。在对战之时,他的兵器甚至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有毒。张图就在帮忙唐光远的时候受了他一掌,而这一掌也让张图瞬间倒在了地上,即便唐光远没有去看情况,也知道能以掌让张图倒地的绝对不是致乐的力道,而是一定从毒上来的。 八十人对付十七人,却没有稳操胜券的局势。致乐难对付,他的四个药人更难对付。这四个人显然是没有意识的,只听凭主人发号施令。他们不懂得疼,就不会因为疼痛而退缩。甚至是砍断了胳膊打断了腿,依然在进行攻击。实在没有办法,这个四个人都被杀了。但即便这样,他们身上迸溅出来的血也让这些家将惊声大呼。 而唐光远身上也沾染了几滴,那种如同破了浓酸一样的灼烧感实在是太过qiáng烈。可想而知那四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可怕的存在。 好在一番恶战。唐光远和另外六个人合力才将致乐拿下。而且唐光远管不了许多,直接塞了药在致乐的嘴里,而后打晕了他。否则他担心根本没办法将人带回去。 他们这边收拾致乐已经很费劲。但王爷要对付顾顽也不容易。就算有段老将军帮忙,但顾顽如今是有药瘾的人。他知道自己的侄女婿被抓,而且唐君平已经去追杀致乐仙师。这让他瞬间就失去了理智。甚至拿出自己的虎符,要调动兵营的士兵要将王府围上。 好在段老将军在,而且唐光远出发前就跟那几位旧友jiāo代过。这顾顽是被人用逍遥散给控制住了。他要发令,千千万万不要跟从。否则就会是璞郡的大祸。可那几位能管得了自己手下的兵,却不能控制所有人。忠心顾顽的人当然听他的话。于是两股不同的兵营阵营,先对抗了起来。 秦逸一个头能有三个大。倒是秦鑫表现的非常从容。“父王,您急什么?这些乱臣贼子即便是真的闹出事端来也是他们自己受罪。咱们父子最多就是个监管不力。何况总兵府早就不顾咱们王府管辖了。有什么事也是兵部的责任,于赞门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完儿子的话,秦逸心里舒坦多了。“你这么说也是对的。不过为父总是觉得,这事咱们会受到连累。” “您就是想太多了。绞杀了杀害八王叔的妖人,这件事太上皇首先就会对咱们加以褒奖。皇兄原本就是咱们璞郡的一脉的将领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扶持的。他的态度跟太上皇当年还不一样。咱们这没撤番却已经没有了兵权,结果不是一样吗?您就放心吧。总之你你只要心情舒畅,跟母妃康泰就好了。” 若说秦鑫也不担心朝廷上有些言语,那是假的。但他又真的并不在乎。只是对付这个顾顽,却是有些棘手。他现在整个人都是疯魔的状态。跟之前见到的完全判若两人。若是不将他拿住,那他手下那群人就都听他的。他们即便不敢真的攻进王府。但这样兵入城中,老百姓已经很恐慌了。可要拿他,却也不容易。他之前派出去的几波人都无功而返。看来也只能走一些“歪门邪道”了。 良先生既能治病救人,就对各种害人的东西十分jīng通。他对逍遥散的研究虽然不深。可要想用药撂倒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秦鑫十分庆幸当年从唐家姨夫那边求来了几个教头。那些人给自己培养了许多武艺不俗的手下。这也使得偷偷给顾顽下药这件事得意实施。 顾顽病发吐血晕倒这件事一出,秦鑫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亲自带着人到了外面,面对那些其实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的兵卒。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讲述起顾总兵为什么会如此疯狂行事。 逍遥散一案老百姓知道的不多。但军营里的人却是清楚许多的。一来是顾顽派人去处理过那些中毒之人。他们种有人就是去抓过人的。另外那些中毒之人被扔进了一个荒村,其实说是荒村,不如说就是有两间茅草屋的深山沟子。送去那里别说láng虫虎豹,就是虫子都能把人给咬死,所以对逍遥散而言,无论是药本身多毒,还是顾总兵对这些中毒之人的处理手段之狠,他们都将这件事牢记在心。 一听顾总兵自己就染了逍遥散的毒,这次是毒发才会神智错乱发号施令。这让许多人都震惊了。虽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信世子的话。但实际上他们真的都觉得总兵要他们围住王府的理由说不过去。如此一来,而这时候,那些个站在王爷这边的将领出来同他们对话。并说出了那个段安的真实身份。 一听段安其实就是当初鎏郡悍匪之一,只不过因为跟他们璞郡一个小小兵卒的相貌相似,所以才用了他的身份活了下来,并且还做到了副督使的职务,更是跟总兵的侄女成了亲。从而有机会给总兵大人下毒。这鞋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不管怎么说,这群人答应了先回到兵营。本来兵营就距离石江城不远。其实围不围城意义根本也不大。秦鑫刚刚解决了这件事。唐光远等人也带着一gān人犯回来了。 不过有三人之一的人都是被搀扶着回来的。还有四个人是被抬回来的。其中受伤最重的就是张图。他背后那一掌,掌印漆黑,而且已经超周遭扩散了黑气。若不是有商锦蓉的避毒丹,怕是当时就毒气攻心而亡了。 良先生赶紧先给张图诊治,最后眉头紧锁。“我只能暂时控制住他的毒不继续往心中走。但我不能保证能解得了这个毒。若是下毒人能拿出解药,那就最好不过了。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将赵公爷请来。她的用药本领比老夫要qiáng。何况她手中的药都是珍品,效果也会好上许多。” 唐光远点头:“我已经派人去接她们母子了。” 商锦蓉收到消息的时候,知道致乐被抓住了,这让她长出了一口气。但紧跟着他知道大多数人都受了伤,而且伤口都有不同程度的毒。她的心有悬了起来。送信的人是跟着唐光远去的刘关喜。他特意将张图的事情告诉了主子,当然也是想告诉优儿。 果然一听张图身中毒掌昏迷不醒性命堪忧,优儿整个人都惊慌了起来。 将家里的事情jiāo给孙十三。商锦蓉赶紧带着优儿去了郡城。本来信里是说要带着小七。但这两日田二的情况很不好,小七根本不能分神。于是商锦蓉就决定自己前往。有亮先生的医术和自己的井水在,其实跟带着小七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骑马飞奔星夜兼程,主仆三人两日就赶到了郡城。可这两日即便她们不眠不休,对中毒病重的人来说,也是难熬的岁月。 到了郡城,商锦蓉直接就到了段家的大宅。进门只有她都没有去跟师父师母请安,而是直接去看了那些伤员如何。 张图因为是最重的,所以而且在门口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人还昏迷不醒。她担心不已,就先去看了张图。 良先生此时也在张图的房间里。看都商锦蓉进来,他赶紧起身:“见过公爷。” 商锦蓉连忙摆手:“您就甭跟我客气了。他的情况如何?” “不太好。那一掌不但有毒,而且带着内力,直接打进了他的身体里。如今他的奇经八脉已经乱作一团,应该是吃了你的避毒药,所以心脉没有受损,这才活到如今。可再解不了毒,怕是就要完了。” 一听这话,优儿手都开始抖了。她急匆匆走到chuáng边看着只能趴在那里双目紧闭的人,眼泪不受控的就掉了下来。她本以为,他会好好的活着。也会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不用再跟自己这种怪脾气的消磨时间。可是眨眼的时间,这人居然就躺在这里这里一动不动。这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果看都看不到这个人了,好像再想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愿意。 优儿轻轻地掀开了被子。张图后背上的黑印已经满布了整个右背。她低声地惊呼,以她的见识,她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如果那片黑蔓延到了左面,就会沁入心内,那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商锦蓉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当是就倒吸一口凉气。“先生,试过放毒血吗?” 良先生点头。“试过,我用水蛭放在他的背上吸血。结果那些水蛭根本不咬,甚至纷纷逃离。我也不敢轻易就切开他的皮肤,我总觉得他背后的黑印扩散的样子有些像里面有东西。这不是普通的毒应该有的样子。我怕将里面的‘东西’破坏,再让他立刻毒发,所以在等你来。你的保命药应该可以让他有能力支撑放毒。” 商锦蓉听后只觉得后背发麻。她突然想起唐光远告诉过他。在八王府寝殿下面的密室里,不光是死尸,还有很多蛇虫。这是不是说,这些毒本身就跟毒虫有关系?想到这个,她赶紧去给张图诊脉。随后快速写下了一个方子,然后拿给良先生。“您看这个方子如何?” 良先生看过之后,眼睛一亮:“这几味药加得巧妙!虽然略显凶险,但却总比无药可治来得好!” 优儿要去煎药,商锦蓉让她留下来照顾张图。“我去。这药只有我煎出来才会有用。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他。我这边不用你护着。” 若是以往,优儿肯定不会答应。但现在看到张图这样,她就是想挪地方,也是挪不了了。 商锦蓉煎药,自然是要用井水的。而且张图的样子太凶险了。她用了一半的井水,而且用的全是空间里得了灵药。他知道。井水可以去除掉来自外来入侵到身体里的毒素。如果只是单纯的毒。这个应该有用。 要放好之后,商锦蓉就将煎药的任务jiāo给了下面的人。并让他们煎好之后立刻送去给张图让他服下。然后她有忙着去看了其他伤者。其中有两个重伤的人是断了肋骨。这个良先生处理得很好。但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现象。尤其是被那些药人的血腐蚀的伤口都变得红肿并且开始冒出水泡。就想是真的被烫伤了一样。不过良先生的药很好的止了疼,让他们不至于感觉到被烈火灼烧的痛感。不过商锦蓉却觉得这血液不可能让人烫伤,而良先生的这种药,也只是能缓解痛苦的症状而已。不然这些伤口也不会还保持着原本的样子,甚至有的人开始有了恶化的趋势。 一番折腾下来。商锦蓉又借了段家的一间厢房,单独一个人开始制作药膏。她从一番忙碌下来。根本没有去看过段家的长辈。但段家的人没有一个会怪罪她无礼。救人性命的事,比天大。 商锦蓉忙活了两日,张图终于苏醒了。但他背后的黑印还没有消散,而是没有再继续扩张了。他醒来之后,神志并不清醒,说话也含混不清,而且眼耳口鼻都会有微huáng的液体流出。这新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担心不已。而很快,其他那些情况没有张图重的人也都有了这种反应。最要命的是,那些被血“烫伤”的人,原本皮肤红肿的地方开始破裂,然后从里面流出huáng色的东西来。 病患住的院子里传出一声尖叫。商锦蓉连忙将伤口给人包扎好,然后到了院子里。就见一个小厮一脸惊慌的站在院子里手脚无措的在那里直哆嗦。 商锦蓉过去问他:“你怎么了?” 那小厮看着商锦蓉,连忙跪倒在地:“是虫子!好多好多的虫子!” ☆、第497章 第497章 他这话出口,商锦蓉本能的头皮发麻。她心中其实一直隐隐有这种担心。所以她立刻让小厮带她去看看情况。结果一进入另外一间屋子,原本在里面躺着的伤者,这回满脸恐惧的盯着地,似乎是在看着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商锦蓉低头,地上有一块白布,那是她让来用人给伤者包扎伤口用的,经过消毒的棉布。那白布上如今有huáng有红,看不出个什么。不过等她凑尽蹲下来仔细一看,也是一身的冷汗,吓得她连忙站起身倒退了两步。 这时候良先生也赶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况,叹了口气。心中早有的猜测得到证实,却是更让人头疼了。不过良先生还是比商锦蓉更镇定一些。他套上用皮制作的手套,然后将那帕子和上面的虫子收进了一个瓷罐里。而后jiāo给了自己的徒弟,让他千万不要打开。然后开始给那个伤者处理伤口。 虫子出来了,里面的腐肉也就出现了。良先生动了个手术,将那些露出来的腐肉都清理掉,打算上药。商锦蓉这时候已经恢复了过来。忍着恶心jiāo给良先生一瓶井水。“您用这个药水再清洗一边,里面有驱虫避祟的药。” 对商锦蓉给的东西,良先生并不怀疑。于是在伤口上点了两滴,让人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在已经处理好的伤口里,居然又钻出来两条线一样的虫。这可把商锦蓉给膈应坏了,当时就离开了房间。良先生也是浑身jī皮疙瘩。但还是qiáng忍着又清理了一次,再低了两滴,没有再继续爬虫。然后才开始上药包扎。 这一天,几乎所有人的伤口都破裂了。一开始大家都还惊悚万分。后来实在太多了,也就麻木了。而除了最开始良先生打算研究而留下来的那个虫之外,其余的商锦蓉都吩咐人赶紧焚烧,然后再将灰烬同石灰放在一起加水再第二遍处理。最后用油布包起来。她还不放心的在里面放了井水,这才让人送到深山老林去掩埋。 甚至她因为太过膈应这些东西,在段家的三眼井里都放了空间里的井水。并且在其中一个日常饮用水的井里她还扔进去一些晶石碎,这样所有人都用这些水洗漱饮用,她才稍稍安心。 而这时候,张图后背的黑印也开始有了变化。最终也是化脓流出了黑血。并没有那些虫子,这让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不过商锦蓉过后想想也是。张图是被打了一掌,做多就是手上带了装了毒针的暗器。而那东西他肯定不会放毒虫进去。否则他自己也容易中招。所以是毒被内里催进了体内,所以才会这么严重。而自己的药将这些东西bī在一处。因为之前的剂量小,所以没办法更有效的控制,自己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毒素有了井水的压制,再加上药物的体内驱散,效果必然显著。 所有人毒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而且肯定没有性命之忧。商锦蓉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可以有心力关心唐光远那边的情况了。 也是这时候,段老将军才告诉她,唐光远也被血伤到了。不过因为审问,他没有回来治疗。不过她的那些药,也都有人给送去了。 商锦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丈夫自从那日自己来了之后匆匆见过一面,到现在可是一次都没见到。自己每天都忙的团团转,心里一直相信唐光远是没有受伤的。结果却并不是这样。这让她的心猛地缩紧。“师父。我想去阿远那边,帮忙他审问。” “致乐是个非常难缠的人物。现在即便断了他的四肢筋脉,但依然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我是不赞同你去的。” “可是我可以对抗他的毒。我也有办法让他开口。您也看到了,这些人的毒和伤,只有良先生不会好得这么快。致乐不就是因为觉得没有人可以解开他的毒,所以才如此嚣张吗?那我就应该过去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些话段老将军没办法反驳。而且他也清楚,赵锦蓉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与众不同其实并不在她有多少本领,而是她本身的那种即便是男子也不一定拥有的气魄。所以他点了头:“好。那我就派人护送你过去。府里的事情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如今他们的毒解了,剩下的外伤良先生就可以了。不过你要记得,对致乐,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软。但同时也不能让他死。这个人的目的目前还没有审问出来。只要没有查明原因,这就永远会是皇上心头的疑云。而八王的死永远都是太上皇心里的一根刺。” 商锦蓉点头:“您放心。对任何行恶之人,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慈悲心肠。更尤其致乐让人作为毒虫的培基,用人做使药的傀儡。这种人比妖魔鬼怪还要可恶。我是不会让他轻易去死的。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体会痛苦的滋味,既然他死一万次也偿还不了他的罪孽。那就让他好好的受折磨吧!” 致乐被关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商锦蓉过去的时候也并不知道这具体是在哪里。她人在马车里,只知道用了整整一日才到达。等下了马车,已经到了半山腰上。 看到一个大宅就在眼前,她有些惊讶。但瞧着门里门外戒备森严的样子。近看这所谓的大宅又根本不像是那糊人家的山中庄园。可见这里并不是什么给人日常生活而建造的地方。 在第二层院子见到了唐光远,商锦蓉赶紧上前询问他的伤势。 看到妻子,唐光远先是吃了一惊。而后赶紧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递了过去:“没事儿。你的药我都有在用。虽然破开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但我到底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是啊。同样是用灵气滋养二十来年的人,自然是跟那些人不同的。可伤毕竟是伤到了。她哪有不心疼的。“致乐还不开口?” 唐光远点头:“他以为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解药。所以并不肯说话。” 商锦蓉冷笑:“果然如此。我就说他这种情况下还不开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就是以为大家需要他的解药,所以他有所仰仗。第二就是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根本无所谓各种刑罚。那对他用刑了吗?” “用过,但没用。他好像对疼痛没有知觉。”就这一点而言,是刑讯审问里最让人头疼的。人家不怕疼,你就是用凌迟也无济于事。 “……”这一点商锦蓉是真没想到。但是她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人痛感缺失。科学的说很复杂,但是在这个时代,这样一个人偏偏有这个毛病,那简直就是祸害上加了个更字。“我去见见他。” 唐光远点头:“我知道你来了就一定是想见他的。虽然我不希望最后运用那东西,可是在不行,也只能用那个法子了。”这么多年来,他们只有在私下里审问人的时候,才用过两次让人说实话的药。在公事上,他们只是说一说,通常都是来威胁人的,实际上却从没公开用过。一来这东西不符合常人的逻辑,没办法用普通药物解释清楚。二来这东西一旦出现在人前,朝廷拿来问案是好。但谁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人拿来做危害社会的事情呢?退一万步讲。这东西万一落到敌国手里,只要他们有机会抓住本国的重要人员,一剂药下去就像知道什么就能问出什么,这还得了了? 所幸这次的案件也是秘密审理。璞郡王将这里全权jiāo给了唐光远负责。用的人也是自家的家将和王府的侍卫。倒是可以放开一试。 致乐抬起眼皮,逆光下,进来的女子似乎带着无尽的光辉,他看不清面容,却再心中生出了“神圣”这个从没在他心里出现过的词汇。等到光线适应了之后,他看清了来人。商锦蓉他见过,那个曾经让他觉得,练就成傀儡人一定更加完美的女人。 于是致乐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屋子里只有唐光远陪着妻子,因此看到致乐那兴致勃勃的眼神,唐光远牙根子直痒痒。“少动歪脑筋,想要逃出去,你别做梦了!” 听了唐光远的话,致乐大笑了起来:“这话倒是有趣。我如今这模样,拿什么逃出去?靠滚的吗?” “……”如果不是人不对地方也不对,这话真就戳中商锦蓉的笑点了。可是在致乐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俨然就是另外一种挑衅。因此她挑了下眉梢:“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还指望着我们谁来跪地求你不成?” 致乐晃着头。“有你们夫妻在,谁能来跪地求我啊。当然是去求你们了。你们办不到,就是你们无能。嘻嘻,做好人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累?要满足所有人的愿望,一次一次的去用自己的时间jīng力甚至是银子去让别人达成所愿。可你们一旦办不到别人的要求,就会被人指责甚至是rǔ骂。感觉特别难受对不对?” 听着他这个话,商锦蓉心头一动:“这么说,当年前太子妃和陆家的事,也有你的手笔了?” 致乐愣了一下,随后再一次仰起头,看着商锦蓉的眼神里放着光:“我就说你是不一样的!你肯定跟我同是被这天道厚爱的那一类!我的想法你果然可以懂!” 不知道这又是戳中了他心头的哪一个点,商锦蓉一阵恶寒。不过见丈夫要发怒,她赶紧拉了一把。“你说的我的确承认是个事实。满足别人的同时牺牲自己的一些事,这的确不是一件对自己很好的事。我也当真没有人们所说的那种慈悲心肠。我更不是为了得到别人感激的眼神和敬佩的目光。你说我能懂你的想法,那你能懂我为什么明明不那么喜欢,却还是会去做那些事吗?” 没想到商锦蓉真的顺着自己的意思往下说,还反问了自己。致乐有些吃惊。而且,以他的认知,既不是为了这些可以得到的虚无好处,他就当真不知道原因了。“你不如告诉我?” 商锦蓉淡淡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想好好活着。让我的亲人朋友,让我的伴侣孩子,让我的孙辈后代好好的活下去。这些牵挂,你有吗?” 致乐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说了句话。只是声音比之前的兴奋轻了许多:“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什么用呢。” “因为你生没带来,所以你就觉得死不带去。但你又知不知道,人活在这世上,除了让自己活的更好,还会给无数人留下更多的东西。这种东西或许是切实的念想,又可能只是虚无缥缈的一种感觉。或许几百年后,没有人记得我们夫妻的名字,但是至少他们会在偶尔听说,曾经有个人,剿过悍匪。为上千万的百姓换来了安宁。也有个人,帮助了许多商家,让很多很多的人富足起来,不再为了一日三餐而忧心。我不图这些,但这些又确实会存在。而我们做的事,会福及我们的子孙,甚至是更多更久远的人和事。这不是虚荣心,这是责任感。从对亲人家对朋友的,延展到了对国家对生养我这片土地的回馈。生而为人,总有不同的追求。我的追求如此,而你却是想着如何害人,来满足你扭曲的心态,所以你回答不出来我的问题。因此,我们也并不是一类人,天道不会厚爱一个nüè杀生灵的魔鬼。你想多了。” 听着商锦蓉的话,致乐这些日子即便被隔断手脚筋脉时也都是谈笑风生,有时候说道他的药人死了,他才会生气。但大多时候,都是一副神经兮兮甚至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是这会儿,他的神情yīn沉至极,眼神里却时不时会露出一丝迷茫,还包括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恐惧。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商锦蓉的眼睛。 “你可以不跟我们说你的想法。这并不要紧。总之你的罪行你身边的人都已经招供了。只要上面的批文一下来,你就可以去死了。至于太上皇和皇上想要的, 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做。你不说,也不打紧。左右你心里真正想了什么也只有你知道。你的徒弟,侍从,本来也不得而知。那我怎么写这个供词,上面就自然怎么信。你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我写的是真是假。你说对不对呢?” ☆、第498章 第498章 致乐再一次抬眼看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还说跟我不是一类人。哪个心地善良的人能说出你这种话来。” “心地善良不表示愚蠢。不用这法子的人不一定是高风亮节,也可能是根本想不到。何况我方才都说过。我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所有伤害过我的人我都没有放过。你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你亲手打伤了我丈夫。还让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的那些毒给解了。最关键是你那些该死的虫子太恶心人了。就算都被我给弄死了,所有伤者都恢复如初。但我还是觉得非常的膈应。对于你,你说我怎么还会有好心肠呢?” 说道那些毒虫,致乐的表情变了。俨然是并不相信商锦蓉的话:“你即便这么说。我也不会告诉你解药的。想要骗我,不可能!” 商锦蓉咋舌:“骗你?你以为为什么你被抓了这么久我才来?就是为了解那些毒!不过不得不说,你的技术不错。毒制的非常厉害。差一点点我也解决不了了。可是你还是比我差了一些。就是那些虫子,真是恶心透了!” “不可能!噬蛊会让人的肌肤皮肉满是剧毒,甚至连血都是可以杀人的毒药。你不可能解决掉噬蛊!不可能!” “噬蛊?你是说你那些是蛊?”商锦蓉挑了下眉梢。 致乐大吼:“当然!不然你以为那些人为何会对我言听计从!” 商锦蓉笑了:“胡扯。你不过是用了一些可以寄生在人身体里的毒虫而已。那些虫子在人体注入剧毒,它们再在血液里产卵,将人的身体当成培养这些虫子的器皿。你所谓的药人,不过是你用很多人试验之后,剩下的这几个仅存下来的,可以用你的药物保证不死的活死人。蛊……亏你想的出来。”虽然她并不确定这些东西是不是真正的蛊,但在如意空间里,那位仙人的藏书中有一本谢过关于“蛊”的东西。不是仙家妙法,也不是邪魔妖术。而是一种控虫术。说白了,就是控制虫子甚至是都病毒的一种本领。所以她是按照这种可以用自己的认知理解的方式说了出来。至于到底是不是,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让致乐受到打击。 但没想到,商锦蓉的话居然说中了。其实对于致乐来说,养虫子本来就是在养蛊。但是她的那句药人是仅存下来的,用他的药可以保证不死不活的活死人,那就正中他的死xué了。“你!你怎么会这些控蛊术?!这不可能!这是我的仙师只传授给我一个人的!” 见自己猜中了,至少是猜中了其中的一部分。商锦蓉心里踏实多了。“你也真是自信。你那个什么仙师只传授给你一个人,那他难道是一觉醒来就会了?自然也是有人传授给他啊。不过我嘛,上天派下来收拾你们这些恶人的。自然你们的所有伎俩都能识破。” 此时的致乐,五官已经扭曲了。“你!你如何让我相信?” 商锦蓉拉过唐光远的手,然后将他手腕上的伤口露了出来。“我家夫君也被那有毒又带着虫卵的药人血给溅到了。你看看,这都什么样了。一看到我就生气。要不是你不知道疼,我早就割你的肉放你的血了!” 致乐被商锦蓉带来的事实弄得一时间jīng神崩溃。他引以为傲的噬蛊居然这样就被一个女人给化解了。还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又带着无比的嘲讽和轻视。这对他而言,是比什么都要狠的致命打击。 成功的击溃了他的心理,商锦蓉心里舒坦了。拉着唐光远离开了看守致乐的房间。唐光远带着她去了最近他住的院子。其实也就是这个宅子的最里面。 “这里到底是什么所在怎么这么隐蔽?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民居。”关了门,唐光远还上了锁。夫妻二人这才回到空间。商锦蓉让唐光远赶紧到河里去泡泡,毕竟河里如今的灵气也浓郁得很。对他的身体有好处。她则坐在岸边询问。 唐光远回答:“这里是我让那些家将建造的地方。他们不能没有地方住,也不能真的散在百姓间。那样会弱化他们的集体观念,也会让他们逐渐的生出懈怠的心思。所以没有成婚的家将就会在这里训练。是秦鑫那小子帮忙弄的。我来之前也没想到会被修建得这般隐秘。对了,在外往山里两公里,还有一个训练的场所。里面还有一个天然的地下空间,可惜没有矿产,但那些钟rǔ石的缝隙里有些萤石,看起来倒是很漂亮。等事情解决了。我带你去看看。” “我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既然是咱们的地方,那就好办了。我还想着。如果是王爷的地方,说不定将来还得有麻烦。” “王爷哪有那个胆子。要说鑫儿有这个胆量我还相信。” 商锦蓉笑了:“说得也是。秦逸这个人吧,胆子这你的不大。不过也幸亏这一点,不然他的位置还挺危险的。对了,我那会说的法子怎么样?随便写一个理由就得了。反正也死无对证。皇上不可能让咱们将他押解进京。他实在是太危险了。” 唐光远在水里寻到了之前他放在那里的一块石头。拿起来看了一眼,眼睛就是一亮。但还是先回答了妻子的问题:“你没说之前,我是真的愁怎么问出他的实话来。我们谁都没有想过你这个法子。不过你说出来之后,我当时就觉得这件事再也没有任何压力了。当然是可行了。锦蓉你看这个。上次我说花纹像二huáng那块。” 商锦蓉接过唐光远递过来的石头。她的眼睛也是一亮:“通透了好多!灵气比之前浓郁了几乎一倍。就是花纹淡了,但还能看出是那块石头。这怎么回事?” 唐光远从水里出来,靠坐在妻子身边:“我这些日子睡不着觉,除了想致乐的事,太头疼了就会想想你,想想孩子们。前几天也是听致乐说了一大堆神鬼妖魔的浑话,所以就突然想起。你说会不会是你做了太多有好事,那些好事就会回馈到空间里。仙人留下的书卷里,虽然没有仙法,但不是有修行的规则吗?其中不就是有积功德这个说法?你想想,你解了致乐的蛊毒,这是多大的功德啊。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用何种脏东西害人了。这空间得到的回馈更多。石头就会被充入更多的灵力。所以才会越来越通透。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商锦蓉其实也在无事的时候想过这些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本来就不是能用科学解释的东西。那就它想怎么变就怎么变被。上辈子看过的一些小说里,但是有些桥段,她当初想到也只是笑一笑罢了。没想到唐光远还如此详细的分析了一下。别说,听完之后她觉得还的确很有道理。“那是不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我把空间里的种子拿到外面去。这些年越种越多。几万亩地也是有了。那些植物都带着灵气,他们吸收了这一方田地的滋养,然后回馈给了空间。是不是也可以达到这个效果呢?” 于是两口子又研究了一会儿这根本没有办法知道答案的晶石成因。总之说这这些跟案子没关的事情,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第二天一大早。下人来报,说是致乐要见赵公爷。 商锦蓉挑了下眉梢。“看来他昨天受到的刺激还不够。” 唐光远笑了:“我看他是有话要说。应该不是故意找nüè的。” “那不一定。他这个人没有痛感,唯一能让他痛苦的感觉就是被打击信心。他可能觉得终于有能让他不舒服的东西了,所以上瘾了呢?你不要低估人的变态程度。尤其是他这种一看就跟正常没什么关系的。” 一旁的送心的仆从也不敢笑。只是他们这位女主人的性子是真的好。在她来之前,所有人都是愁云密布眉头深锁。可她来了,连主子都露出笑脸了。最关键的是致乐那个王八蛋居然哀嚎了半宿,bī得他们没办法只能把人塞进了地窖才不会扰人清梦。虽然耳朵受了摧残,但是看到致乐终于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他们又都觉得分外舒畅。只是一想到那个东西万一真的对这种事上瘾……他想想就是一阵恶寒。好在他也活不了多久。 看到致乐,商锦蓉直截了当:“你不会是觉得昨天不过瘾,今天找我再来一回?” 致乐今日的神情是憔悴的,眼下也有青黑。不过瞧着就jīng神头,还不像是有大事的样子。不得不让人看开,身子骨儿可真棒。“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为什么这么做。以及我之前都做过什么。” 商锦蓉挑了眉梢:“条件。” 致乐看着她,好一会让才说:“只要你能让我感觉到疼。我就说。若非如此。你就自己编去吧。左右你也不需要我非说不可。”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商锦蓉和唐光远你其实更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可以哄骗过所有人。让那些人心头的疑问落地。可却不能让自己心中的迷惑消失。所以如今让致乐开口,并不存在公事上的意义,已经成了他们夫妻想要知道实情的念头了。 商锦蓉点头:“行。我可以尝试一下。不过你想了这一宿。就想到这个条件?” 致乐回答:“你当我不知道我这辈子作恶多端吗?我比他们都清楚。所以我知道自己不得好死。控蛊之人早晚都会被蛊毒侵蚀。我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我从生下来就看透了生死。我这辈子,有过极致的富贵。一国王爷都对我唯命是从。我也有过美女如云极致的享乐。吃尽穿绝金山银海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但是我却唯独没有感受过疼是什么滋味。反正也要死了,用我的实话换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感受。挺值得。” 这倒是无法反驳了。“这么说的话,的确挺值的。不过在那之前,我可能会试验各种法子。你得能承受。” “有什么不能的。我致乐怕过什么?!” 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变。但随之而来的,是怎么让一个痛感缺失的人疼痛,这俨然就是一个很难很难的事情。 唐光远将所有人都叫过来。询问了每个人有什么法子。但这些人都没有nüè待人的嗜好,也没有gān过这种事,所以根本也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能说的,只是刀枪棍棒拳打脚踢。可这些他们在致乐身上都用过了。因此再接下来就是一些针扎,夹棍之类的。 谁都没有做这种事的经验。只能一样样尝试。结果这些法子没有一个有用的。甚至是用针灸刺激xué位也没有用。这么一来,陷入了僵局。 就在商锦蓉都打算放弃的时候。天空中的雷声让她顿时有了灵感。“雷击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即便你不会疼,但肯定会有感觉的!” 听着妻子激动的言语,唐光远却哭笑不得:“可是咱们怎么让雷击中他?” 这的确是个难题。而且如果用风筝引雷额话,说不定就把人给直接电死了。他们还得等待京城的批文呢。于是商锦蓉就想着,gān脆制作盐水电池。这个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做过手工课的。 看着自家夫人拿了两根金属条,准备了容器和清水还有盐。还让人制作了铁线等等一些东西。唐光远是完全不明白接下去商锦蓉在做什么了。不过当第一个“电池”完成之后。唐光远试了一下,好像有一点点感觉。“这个……不行吧?” 商锦蓉笑了:“这个当然不行啊。这才多点儿东西。这个我做一排,都接再一起,效果就不一样了。可惜我在这边没有灯泡什么的。不然就可以让灯泡亮起来了。不管了。我先弄四个给他试试。如果有感觉我再多做俩。这要是再不行我就没办法了。哦对了,还有最后一招,用最辣的辣椒来试试。反正他自己愿意的。过后万一疼的不是地方,也怪不了咱们。” ☆、第499章 第499章 这种轻微的触电感对于痛感缺失的人来说其实是不会产生疼痛的。但是那种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感觉,是没有感受过疼的人无法分辨出来的新鲜。见致乐的表情有了变化,甚至是表现得很兴奋。商锦蓉就知道自己至少能骗过他了。“怎么样?有痛感了吗?” 致乐看着她:“这就是疼?” 商锦蓉一点儿都没有心理负担的点头:“对。这是疼的感觉。一般人不会愿意碰这个,会觉得像一排针扎进身体一样,非常难受。心也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致乐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用这种东西就让我感受到了疼!你果然是不一样的!” “……”总觉得自己在骗个傻子。不过能有效果就好。“这是我的仙家妙法。不然以你的情况,怕是到死也感受不到痛感的。但其实你没有疼痛的知觉不是应该很好嘛?这样会少很多普通人讨厌的感觉。” 致乐苦笑了一下:“普通人都有,而我没有,那就是我不普通,我是特殊的。我就是异类,异类就要被排挤被仇视。到底有什么可好的?” 这些话的确无法反驳。商锦蓉几乎可以想到在致乐的曾经受过什么样不公平的待遇。“很多人都会有排他的心态。即便不是你这种痛感缺失,像是生下来头发是huáng色的,皮肤太黑或者太红的,甚至有些生就残疾的孩子,也都会被周遭的人歧视。而在有些地方有些家庭,生为女子就会低人一等。那是不是那些人都要仇视所有的一切?女人如果都因为遭受的不公和轻视,就全都不要活着了?” 致乐摇头:“你懂什么?你遭受的那点儿不公算得了什么?人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尤其是那些小畜生们!他们全部都该死!因为他们正常,所以有父母亲人庇护。就算做了再坏的事,也会说一句不过是个孩子。可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会疼,不会哭,所有人都说我是怪物。他们拿刀划开我的肉,见我果然不会哭不会喊疼,都高兴得不得了。他一刀,他也一刀,一刀一刀的,好像我是林子里随便捡来的一块烂木头。可是,我像他们对我那样去一刀一刀的割开他们的肉,他们就哭着喊着,他们的父母也会拿这棍棒打我,甚至还有人拿大刀要砍我。可我做了什么?我不过是做了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情罢了。我有错吗?” “……”商锦蓉只是以为,致乐这种情况,不会影响正常生活。顶多就是被人背后议论。却没想到,他曾经遭受过这样的对待。这不得不说,在这种环境下生长,不扭曲的人心理得多qiáng大。“小孩子的天真,其实也可以是最残忍最恐怖的。这件事错不在你。”即便是起了报复之心,那有如何?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就致乐童年的这件事,她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错。 致乐有些诧异。“你不觉得我有错?” 商锦蓉回答:“在你说的这件在你小时候发生的事情上而言。我的确不觉得你做错了。他们用刀伤你,你用刀伤回去。行为上是以bào制bào,不是正确的事。但他们伤害你在先,你以他们同样的方式还回去。我自己是不觉得有欧什么问题。” 致乐笑了:“真好。第一次有人真心跟我说我没有做错。其实我到现在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是其中一个小畜生的爹和叔伯偷偷把我抓住,然后将我扔进了深山。还是扔在了lángxué附近。到现在。我的身上还有十几处永远也长不出来的缺口,就是被láng给咬出来的。不过我也没有示弱,反正我也不疼。它咬我,我就咬它!最后我把它的眼睛给抠出来了。它死了,我活了下来。它就成了我的口中食。你说这人活着不就也是这样?谁活着,谁就是赢家,谁就可以吃了对方。” 听到这里,商锦蓉就觉得后脖子冒凉气。一个小孩子,得用什么样的力气才能把láng的眼睛给抠出来。那身上的样子,怕是也不能看了。“你的亲人呢?” “亲人?我没有。他们发现我跟别人不一样之后。用黑狗血泼过我,bī我吃过香灰,还让我吞过什么土。找的那些狗屁大仙把我打得遍体鳞伤,说我恶鬼附体,他们就再也不愿意管我了。狗都吃得比我好。还不如我在山上跟蛇虫鼠蚁为伴的时候能填饱肚子。你说,我生下来就这样让人厌恶,这是我的错吗?” “……”虽然她不会去同情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但又不得不说,致乐变成这样,那些童年的yīn影有极大的关系。“他们生而不慈,是他们的错。” “对啊。所以他们都该死!我把他们都杀了!”说到这里,致乐的眼神比方才明亮了许多。或许是想起了以前的事,那种第一次报仇的通快感让他兴奋了起来。 商锦蓉却皱了眉头。她从不觉得有多少恶人是无缘无故就成了这个样子。但他们以前受过多少苦,有过多少不公,都不是他们拿无辜人的性命来安抚自己心理扭曲的原因。但对现在的致乐而言,他的话其实也不需要被纠正。就比如她虽然觉得致乐的父母亲人的确是非常糟糕,可能也想过让致乐去死。但他还是没办法认同他杀了亲人的做法。当然,可能那个时候,致乐的jīng神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见对面没有回应。致乐片刻之后冷静了一点。“你觉得我做错了?” 既然他一定要一个答案。商锦蓉也只能说:“这件事的对错不在我。而在于你自己。法理上,你杀害双亲残害亲人。但于你自己的心里而言,他们其实跟那匹要吃了你的láng并没有区别。” “对!你说得太对了!我就是想啊。láng我都能宰了。那些整天骂我打我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宰了呢?反正也没有人想让我活着。那我就让他们先下去等我好了!” 致乐这一开口,就说了整整一天。就连中午吃东西的时候,也一直在那里叨咕。其实到了后来,他基本都不再问商锦蓉的看法。变成了他在讲述自己所有能记得起来的事。有时候杂乱无章。有时候又会说出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事。但商锦蓉和唐光远已经不想打断他了。这个人陷入了自己的过去,那其实也是他们想要知道的事情。 致乐遇到那位“仙师”,就是在láng窝里生活了一年之后。他大概也是天生就能跟野shòu为伍的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在野外什么东西都吃,让蛇虫鼠蚁都不会咬他。他甚至还可以控制一条蛇。也仅仅是那么一条而已。致乐说,那蛇是他一辈子最喜欢的东西。只是后来被他师父给扒了皮做成了一顿饭。这让他恨得拿起了匕首,一下子就刺进了他师父的右肋。 也是因为那件事,那位仙师才认识了致乐。他见致乐天赋异禀,便将他收了徒弟。并告诉他,他可以教给他控制所有的蛇虫,甚至那些看不见的,能让人生病的东西也可以控制。 从那之后,致乐就开始了一边儿被拿来试药,一边儿学习制药的过程。因为他不知道疼,所以不管他师父在他身上怎么做实验,他都没有感觉。他当然也濒死过。但最终都还活了过来。而每活过来一次,他的身体就像是被重新改造过一样,比之前更qiáng悍上几分。后来,他那师父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终于不再拿他试药,而是真的教起了他学文习武。 学艺十年之后,致乐也才十六岁。也就是说,他杀了全家的时候也才五岁。这么一想,这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是想想前因,那就是他三四岁的时候就遭受了那些成年人都不见得能受得了的nüè待,包括小孩子们的行动伤害。这又不得不说,比较起他的报复按些人对小小孩童都能如此残忍,是更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十六岁的致乐在师父带回来另外一个漂亮的小孩子时,心里出现了恐慌。山上不再只有他和师父两个人。二师父也再只关注自己。这种失落感让他瞬间就想起了童年时被所有人嫌弃甚至是抛弃的记忆。于是他趁着夜黑,将自己那小师按在药水桶里活活淹死了。在他师父发现大发雷霆之后,他也终于像对待那匹láng和他的父母亲人一样,把他师父也给杀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商锦蓉和唐光远都是后脖子冒凉气。按照致乐的逻辑,他杀了的人都是在地下等这他的。这其实也就等于是在用这种方式留住他想要留住的人。 那之后,致乐一个人生活。他下了山,见识了外面世界一如既往的残忍和现实。但是后来他发现,只要有银子,就可以让所有人对自己另眼相看。没有人会因为自己不知道疼而轻视自己。只要有银子,那些之前还用鼻孔看人的伙计会对自己点头哈腰。那些对自己哼都懒得哼一声的老鸨子,会把自己当祖宗一样前后伺候。他明白了,原来只要有银子,那就可以了。而银子对他的武艺来说,要偷要抢都不成问题。 可有了银子的那种逍遥也没有坚持太久。他开始发现,有些人即便不花银子,甚至还会从那些势利眼手里拿走银子。但他们还是会对那人卑躬屈膝。他明白了,原来势力比钱财更重要。可是要怎么才能得到势力呢?这个偷盗和抢劫都没有用。那么最简单的方法,不就是用自己的控蛊术来控制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吗?只要那些人听自己的,那就等于权势都是自己的了。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走上了控制他人,让自己的**得到满足的这条路。只是慢慢的,当他得到的越多,就越是难以得到满足。直到他认识了一个宋国的皇族中人。他才意识到,原来做皇帝才是最好的那个。甚至不用控蛊术,一样可以让所有人对自己都言听计从。 他偷偷去皇宫看过宋国皇帝是怎么生活。他之前都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是极致的享受。可见到了皇帝的生活,他开始不满了。但是在宋国,他遇到了一个对手。这个人就是他的师兄。也就是他师父再他之前收过的一个徒弟。 致乐谎称师父在制作蛊虫的时候被反噬,所以已经死了很久了。他师兄也没有怀疑。但是他师兄却不允许他在宋国内闹事。想到自己的师兄居然可以做到宋国的国师。致乐心里更不慡了。于是他把目标就瞄向了更qiáng大的夏国。这也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在这个过程里,他不但像他师父一样,找活人来试药。想要完成他师父没完成的毒人。同时也收了一些徒弟,让他们为自己效力,抓会药人,然后收敛钱财。一来二去,他的大徒弟就有了另外的想法。并且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念头。那就是控制更多的人,只要离不开他们的人越多,他们就可以掌控全局。到最后会让朝廷都奈何不了他们。到最后,可以不控制皇帝,而是取代皇帝。 这个想法一出现,致乐这种本就不清楚的脑子就更活跃了。他开始幻想之后的一切。可按照他自己的话说。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是自从鎏郡的老巢也被自己的大徒弟连累,一并被铲平之后。他就以直遇上唐家这两口子。从刘少游到八王,他们俩总是能将人快速准确的抓住。这又让他牺牲掉了不少人手。幸亏他们之前都以为是鎏郡悍匪的余孽,所以才没有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有所察觉。 只是这次又是因为自己那蠢徒弟的私心,才会导致这么轻易就被bào露了。 致乐的想法,商锦蓉和唐光远是真没有想到。在他们觉得,这些念头不但幼稚,而且可笑,根本没有任何可行性。可是对于一个心智不健全,脑子不清楚的人而言。他又是那么确信自己脑海里的那个世界所构造的一切。想想这么多人命都是因为一个疯子带着另外一群疯子在发疯而丧命,何其可悲可怜…… ☆、第5000章 第500章 不过最终两个人还是选择向其他人说出致乐的真是想法。那些什么要做皇帝的梦,说出去还不如只说他因为童年遭遇所以痛恨任何人来得更靠谱一些。至于致乐会不会在死前说给别人听,这个他们一点都不担心。那个的话连个基本的逻辑都没有,谁都会觉得他就是疯了,哪能相信呢。 自从那天致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觉之后。他显然就迷上了这种感觉。但是做那个东西商锦蓉也没有那么多耐心。后来就把这个法子jiāo给了一个家将。那之后,两个人虽然还住在这个大宅子里。却很少去看致乐了。毕竟跟一个病人jiāo谈太多,显然会降低自己的智商。 致乐也没有再要求见商锦蓉。大概也是想说的都说了,想得到的也得到了,他真的是不惧怕死亡的那种人。在等待判决之前的这段日子,他整个人都是轻松无比的。即便人们恨他厌恶他,也提不起他的任何情绪,偶尔看守的人看他来气,不给吃喝,他也不叫不闹。 商锦蓉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家里还有很多人等着她的消息。那些人的担心并不会因为他们送了信而有所减少。唐光远为了保障安全是不能离开。但他却不用。 回来的时候,她照样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走的。倒不是要瞒着她,而是她并不想知道。就这一点而言,她也觉得还是越隐蔽越好。不是为了地方朝廷,而是为了防备那些很有可能没有被抓到的致乐的党徒。 回到郡城。商锦蓉先去了一趟王府,又跟璞郡王和世子说了一下那致乐的情况。而后见了李chūn华一面。之后就赶紧本奔了段家。一样的话又一次跟师父重复了一遍。而跟师父,商锦蓉又多了一个问题:“师父,您说刘将军会怎么做?” “顾顽已经被押解进京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他的脑袋肯定保不住。而是身为堂堂总兵,服用禁药已经是大罪。他还被妖人控制做了这种事,就是皇上再慈悲,也是不能容他的。至于刘将军,心疼是一定的,顾顽的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但什么才也毁了,留给亲朋的也不过是哀叹罢了。但是也有一定会有人因为这件事针对刘将军。朝中党派之中从不会停歇。今日东风压了西风,明日西风又会压到东风。每一件小事都可能被他们无限放大。何况这不是小事。看来他的位置也不会坚持几年。若非你们辞官了,这镇国大将军的位置一定是阿远的。” 商锦蓉笑了:“您也知道,您徒弟没什么大志向。也是被我说得没法子,跟我回来做闲云野鹤了。您可千万别怪我。” 段老将军笑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看不开这些。何况儿孙自有儿孙福,徒儿也是儿,你们两口子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已经做得够多了。既然不那么舒心,那就自然要过舒心的日子。朝中也不是没有可以震慑他国的人在。新的一批将领早就已经起来了。何况老资格也还有不少。不过说起来亲疏远近,怕是陈威要上去了。” “那也是好事。陈大哥虽然有时候过于谨慎敏感。但却对国家对朝廷忠心不二。而且十分维护咱们璞郡出去的将领。他如果坐上那个位置,也挺好的。” “是啊。虽然不是我的门人,但陈威其实真的不错。论功劳论本领论谋略他其实都不输给君平和刘将军。只是我心中,自然是我徒弟最好了。” 跟王府和段家,商锦蓉临离开之前都辞了行。她得赶紧回家见母亲和孩子们才成。不过这次她没有再不眠不休,只是一样换了骑马装骑马往回走。还是比马车要快上许多的。 家里人见到她,知道了致乐已经招供。唐光远只是在等待着朝廷的批文,没有任何危险之后。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晚上用罢了饭一家人在暖阁里闲聊。张氏问起那致乐为什么做这些事。商锦蓉就把致乐的心理扭曲过程说了出来。 张氏一边儿听一边儿皱眉。李贞也是眉头不展。等商锦蓉说完。两位老人家都是叹息不已。张氏更是道:“也是个可怜人。” 商锦蓉点头:“他的童年的确可怜。” 小七却摇了头:“可怜也不是他肆意nüè杀他人的理由。娘,祖母,姑祖母,恕孩儿说话直接,这样的人,从他杀第一个人那时开始,就已经没有没有资格被称之为可怜了。被他nüè杀的无辜人何止百人。那些人就不可怜了吗?他一个人的可怜,就要那么多人的性命和那么多个家庭的悲伤来填补吗?” 商锦蓉很高兴儿子能明白这个道理。她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一个人再可怜,也不是向无辜人下手的理由。” 张氏和李贞也纷纷点头。小五和万柏延也都认同弟弟的观点。只有小八年纪小,问了个天真的问题:“那不无辜的人可以杀了吗?”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家里最小的孩子。看着小八忽闪着大眼睛,满脸都是一伙和求知的**。有这么一瞬间,商锦蓉真的相信,遗传是最qiáng大的存在。不过关爱和教导以及耳濡目染也是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关键。商锦蓉对这个问题,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答案。“当然不可以。虽然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但国有国法,这是一个人生活在世间,不可逾越的规则。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律法管束的国家不能称之为国家。就算是一个家,也会有一个家的规矩。再不无辜的人,也会有律法来惩处。”虽然她自己也清楚,在任何时代,律法都不是完全合理的,也一定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有各种各样的漏dòng包括弊端。但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孩子明白,遵纪守法是一个人醉基本的行为准则。所以这个认知必须从小就打好基础。 小八听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嗯!都听娘亲的!以后有人欺负了咱们家人,咱们就去告他们!” “噗!”这下小七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弟弟一脸认真的模样,就好像真的有人欺负了他们,然后他马上就要去衙门击鼓鸣冤一样。“小八你过来。” 小八挪到哥哥身边。“哥做什么?” 小七揉了揉弟弟的头顶。“你觉得有人敢欺负爹娘和你的哥哥姐姐们吗?” 小八眨着大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摇头:“没有吧。你们都好厉害。” “所以就不要总是想着别人欺负了咱们怎么办。咱们要好好的学习本领,读书识礼,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即便不做官,也可以做各种对自己对亲朋对别人都有用的事。被人尊重了,就不会被人欺负。别人也不敢欺负你。所以你还是要好好读书的。” 小八听后立刻苦了一张脸:“读书不可怕。练武好可怕。爹爹超凶的!” 小五过去把弟弟拉到自己身边。“那是因为你总是不好好练功。你要知道,你三哥四哥小时候练功都可勤奋了。每天天不亮就已经在打拳踢腿了。你不是总说要跟哥哥们一样厉害吗?那你也要刻苦才可以啊。” 小八除了娘亲,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了。所以小五说话,他都会听。只是有一点,他是真的不喜欢练武。于是他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可是,可是我不喜欢练武啊。娘亲都说过,做自己喜欢的事。可是我不喜欢……爹爹就凶我。” 张氏赶紧把小孙孙叫了过去,然后抱在身边:“不喜欢就不学。等你爹爹回来,祖母跟他说说去。咱们家小八算术可好了。这么大点儿就比祖母打算盘算的都快了。将来肯定也是个厉害的。” 看着娘这么溺爱小八。商锦蓉有点儿无语。但其实她也知道,小八不学武可能还会更好一些。毕竟他身上流着八王的血。是正经皇族的血统。一旦将来有一日这个身份被拆穿。他若是个能打会杀的……怕也是麻烦。但若是个文人或者是个商人,那就不一样了。从价值观上来说,三种情况的思维模式就不一样。没有争qiáng好胜真心,这是她最希望小儿子拥有的。所以娘怎么说了,她也就不再坚持。 但当孩子们离开之后,商锦蓉搀扶着母亲回卧房,母女二人私下里,商锦蓉才说:“娘,您别太关着小八。全家人都最疼他,容易让他恃宠而骄。” 张氏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八将来被养成纨绔。但在咱们家这样的家庭,他也没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人。娘只是不希望他被bī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如果他将来喜欢了,自然会去跑去找你们。而且小八这孩子,打出生之前就不太好,你也糟了大罪才生下他。他那时候小小的一点点,就差点儿没了。娘终究是心疼他多一些的。” 商锦蓉叹了口气。不过想起唐义溱的从没出生开始的遭遇,她也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你您说得也是。其实阿远也说过。这孩子的筋骨不适合练武。之所以要qiáng迫他现在就开始习武,也是因为要他锻炼好身体,让体格更qiáng壮一些。至于要让他跟他的姐姐哥哥们那样能打,这个他也没想过。” “倒也是。不过孩子不喜欢,还是别qiáng迫了。你看你让他看账本,他就很开心。这一点跟小六特别像。” 想到小六,商锦蓉笑了,但心里又很是惦念。“不知道小六现在一个人生活习不习惯。还好有晏儿夫妻和二哥二嫂他们一家。不然我肯定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京城的。那么大的宅子就他一个人,多寂寞啊。” “他也大了,等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好了。” 商锦蓉叹了口气:“现在连小六都到了要成亲的年纪。” 张氏也感慨:“是啊。一晃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以前都没想过,自己可以活得这么长久。”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您才多大年纪,身子骨还这么英朗呢。” 张氏笑了:“年纪大了的人,不忌讳这些的。我啊,这辈子活得够本了。有了你这个女儿,娘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了。” “我这辈子能做您的女儿,这才是前生积福了呢。” 唐光远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的时间。不过好在皇上拿到致乐签字画押的供词之后,也查看了其他从犯的供词,立刻就下了斩立决的旨意。而且为了避免麻烦,还要求璞郡王秘密执行这个死刑。但因为顾顽私自用兵这件事闹得太大,必须得对老百姓又个jiāo代。所以皇上下旨,以顾顽被段安以禁药控制为名,将顾顽判处死刑,不过鉴于其对国家有功,赐鸩酒一杯。顾顽极杨九以制作及贩卖禁药,控制他人某图私利,残害无辜性命等等罪行,被判了车裂之刑。 处决了所有人,唐光远带着张图等人也回来了。优儿这时候才跟着张图一起回来。看到两个人的架势,葡萄调侃说好事肯定快近了。也的确,优儿这次也不再坚持。当她意识到自己几乎就要失去这个人的时候,心里的恐惧也让他认清了自己的想法。即便是再有多少坚持,但“失去”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希望自己很老了之后去遗憾,也不希望让张图永远这么无休止的等待下去。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于是历时数个月的折腾之后,唐家终于迎来了一个大喜事。 而这几个月里,唐宅周遭的院落修起来不少。张图要成亲,但是他自己的宅子又没盖成。于是刘喜光就把自己的先让给了张图。一场婚礼,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但喜事不只是这一件。两个月后的一日,朝廷的封赏刚刚送到家门口。万柏延就从县城跑了回来。见到爹娘,也没有发现传旨官也在坐着,立刻就跪在地上给两个人磕头。并告诉他们,小五方才被诊出怀孕了。 这可把唐光远和商锦蓉给高兴坏了。传旨官也连忙恭喜二人,并恭喜了唐家的大姑爷。而后也没耽搁两位公爷去看女儿。但因为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所以就说自己连日奔波有些辛苦,就不打扰二位去看望女儿,然后就被人请下去休息了。 来到县城,万柏延和小五就住在距离锦香居不远的一个宅子里。那边原本是赵家的产业,不过后来都被商锦蓉买了下来。之前来的时候,万柏延本来是想自己买宅子的。银子他有,但地方却没有。所以最后选择了一间方便小五帮忙娘管理铺子的所在。 看到女儿,商锦蓉赶紧拉过女儿的手腕。确认的确是怀孕之后,她先是一阵高兴,但随后又是一阵忧虑。怀孕的辛苦他这个做娘的自然清楚。而一想到女儿也要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一些列妊娠反应,她又心疼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5501章 第501章 小五笑着回答:“没有呢。就是小七每个月都要给咱们诊脉不是。我也不是因为不舒服才让他过来的。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商锦蓉心里略安了一些。“那就好。那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娘去给你做。” 小五哭笑不得:“娘,您真的不用这样担忧。虽然我是第一次怀孕,可是您都生养了我们四个了。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我当然紧张了。我自己辛苦是我的事。可是你是我女儿,你辛苦肯定比我辛苦要紧得多。”而这种感觉,是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能真的去体会。他不知道那些不爱护子女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但那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的孩子,自己要竭尽所能的爱他们尊重他们。 小五眼圈一红:“娘。您这么说,女儿都要被您说哭了。” 商锦蓉赶紧道:“哭不好。怀孕的时候哭伤身体,而且也会影响孩子。娘不说这些了。你真的没什么想吃的?” 小五摇头:“娘。女儿这才多点儿的月份啊。哪里会有什么反应。等到女儿想吃什么的时候,肯定会告诉您的。” 唐光远在一边儿也不知道怎么靠的太近。但是一想到自己八个月多月后就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外孙或者小外孙女抱了,他又兴奋得直搓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比自己当爹的时候更紧张了。“那个……那你有什么想要的没?爹去给你弄。” 小五哭笑不得:“我的好爹爹,好娘亲。女儿真的没什么是想要的想吃的。这样吧。我六个月的时候回家里去养着待产,到时候日日就缠着你们,可好啊?” 那当然是没有更好的了。不过一想到女儿要到六个月才回家待产,唐光远又有些担心。“六个月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小五对这个很坚持:“不会啊。我这还觉得怕各位长辈担心才说是六个月呢。如果是我自己,七八个月也可以算账的。” 见女儿这么说,那还是六个月吧。唐国公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 小五怀孕的消息给各家报喜之后,光是来道喜的就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多月。尤其是郡城王府那边,是王妃和世子以及世子妃一起来的。这一家三口来了,总不好立刻就让回去。于是在唐府这家人也住了几日。 李chūn华带着儿子儿媳刚走。水家纹就回来了,他这次还带了一个沙城的女子。说是要同她成亲。 九弟终于想成亲了,这可把唐光远和商锦蓉尤其是刘占武给高兴坏了。于是刘占武给自家那几个兄弟赶紧写信让他们能回来的立刻回来。老兄弟成亲,这事儿必须得都来。当然刘占武也是希望这些年一直分开各地的几兄弟可以找个机会聚一聚。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年纪,身子骨儿还没有以前英朗,总说担心日后没有机会跟兄弟们团聚了,这总算给他找到了一个正当理由。所以才送出了这些信。但他其实知道,其他人都还好说。那些军营中的小将领是有办法请假的。毕竟他们本来也不用上朝,更不是都有事情做。但是老二贾志楠却不同。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刑部左侍郎,而是在秦尊登基之后的隔年就成了刑部尚书。堂堂一部之首,想要离开京城,这可是天大的难事。除非是办皇差,说是回来参加磕头把兄弟的婚礼,这个理由都说不过去。 不过水家纹因为经常满世界跑,所以一年怎么也能跟几位哥哥们都捡上一两次。跑京城的次数已多,见贾志楠和张勇等人的机会也就多,倒是也能宽慰一下大哥惦记兄弟们的心。 水家纹带回来那个叫梅尔的姑娘不能跟水家纹住一起,因此商锦蓉就将她接到了望月山庄里去住。正好张氏和李贞也可以有些事情做。gān脆就将这姑娘收做了gān女儿。两位老人家真的当嫁自家女儿一样给操办起了婚事。而水家纹也是孤儿,他们这几兄弟又一直都叫张氏gān娘。因此有娘帮着操办,水家纹这次也没有推辞,而是高高兴兴的把自己的银子送到了gān娘面前。其中包括了他给自己这个未来妻子准备的嫁妆。 梅尔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人。不过年纪上,她比水家纹小了十五岁。这个年纪来说,可以差上一个辈分了。可是这姑娘却一点儿都不嫌弃水家纹比自己大那么多。而是真心实意的崇拜和爱慕者这个救了自己一命又本领超qiáng的男人。 知道了这个姑娘可怜的身世。张氏和李贞都很心疼。梅尔也是从来没有感受过有长辈疼爱的滋味儿,因此有了长辈的关爱,她几乎每天都要感叹,自己过上了神仙的日子。看着既让人喜欢,又透着一股子心酸。 婚礼的事情不着急,这得等牛角山那些兄弟们的到了再订日子。但新房还是要准备一番的。水家纹倒是有几个庄子,汤榆和琉保都有几个宅子。她让梅尔挑选一个做新房。梅尔没想到自己未来的丈夫居然这么有钱,看了几个宅子之后,她甚至都不敢看水家纹了。 商锦蓉有点不太明白梅尔的心态,于是问了她原因。梅尔也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只以为他是个保镖的镖师啊。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有钱。我就觉得……自己是不是不配……” 商锦蓉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是他求娶你,而不是你高攀他。你们成亲,是你们互相喜爱的结果。并不是因为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要认为大家要补上这些就觉得很重要。那些只是给人看的。而真正能让你过好日子的。是你们对待彼此的心意。你喜欢九弟吗?” 梅尔脸红了。但草原姑娘的性子还是要直率很多,她点了头:“喜欢!” “那就得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成亲是自然而然的事。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事情。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九都多大年纪了。他之前小半辈子都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如今喜欢你,便是一生一世的喜欢。你只要不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情,我相信他也会跟他的哥哥们一样对妻子专一的。”实际上,商锦蓉的心里话是如果不是有了梅尔,他们都担心老九是不是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当然,也没见过他对男人有兴趣,那大概就是对人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除了商锦蓉觉得一个独身主义的人没什么不好之外。其他人尤其是这些嫂子,都在位这老兄弟操心婚姻大事。如今可算有一个弟妹了。这对他们而言的确是非常大的好事了。 水家纹的婚事因为等待那些哥儿几个过来,一直拖到了入冬。 目前几兄弟都是在京城讨生活,张勇是唯一没有参军做官的,但是他跟凤仙开的得义坊如今分店比锦香居多得多。虽然他们的顾客多是贩夫走卒,尤其是行商客旅。但东西质量高,味道美,客人多了自然银子赚得也就多了。 先回来是几个嫂子。贾志楠的妻子是侯府嫡女,自然是大家闺秀。老四于振生娶的倒不是高门之女,不过也算是书香门第,家里的父亲是进士,只是一辈子也没有放官,俸禄倒还是有的。也是个温温柔柔的性子。老五阮辛是当年去鎏郡的时候救了一个农家女,两个人是在相处之后有了感情。成亲之后倒也和乐融融,她是跟凤仙最能聊得来的妯娌了。老六石珩是娶了一位同僚的女儿,算得上将门虎女,也是个会武艺的。也能同嫂子们聊得来。老七姚林娶的是一位商户之女。这些年他是在哥哥们手下老老实实听差的一个。但自从唐光远回来之后,皇上成立了御商局,他就被调了过去,算得上在工作上跟商锦蓉接触最多的兄弟。只是因为性子内向腼腆,也是很少多说话,倒是他的妻子是个能说能笑的,在京城的时候,每次有非去不可的聚会,商锦蓉都会唤上这个弟妹,那可是很能帮得上忙的。至于老八牛西的妻子素chūn,那是跟着商锦蓉一起长大的,自然感情最好。因此这几个女眷带着一群孩子们来了。场面也是相当的壮观。 这么多人来,住的地方只能是望月山庄。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素chūn是最开心的。不过如今她是五个孩子的娘了。这三儿两女,所有人都说她当真是好福气。不过素chūn知道,自己最大的福气就是当年伺候了小姐。若是没有小姐,自己仍旧只是赵家最不起眼的小丫头罢了。哪里能是如今四品将军的发妻呢。 二嫂对这边的事情不熟。而且没有人敢在商锦蓉面前托大。所以之后操办婚事的还是凤仙和商锦蓉。素chūn好久没有跟在小姐身边了,因此把孩子jiāo给了自己自己身边的婆子,这些日子几乎跟商锦蓉形影不离。 一群女人在一起,那氛围当真不是男人们可以受得了的。唐光远基本上退避三舍的状态。即便是晚上自家妻子也不能陪着自己,他也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即便那些弟妹不敢也不能说自己什么。光三嫂一个人就够他受的了。 十二月初三,京城那边来了一队人,能有三十多匹马,官道上跑得畅快,把后面的马车甩开了至少三天的路程。 这三十多人,为首的就是贾志楠和张勇。而后面除了牛头山的几兄弟之外,还来了几位军中同僚。当然有一半是他们这些人的随从侍卫。这还得说是后面有更多人在押送着带回来恭贺的礼物。不然这马队的人会翻上两翻。 见到弟弟们,刘占武是最激动的。而看到贾志楠也到了,水家纹是真的感动。“二哥,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贾志楠笑呵呵的:“老兄弟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我做二哥的怎么能不来呢?不过还是托了阿远的福,他之前办的案子皇上虽然下了圣旨处罚了该处罚的人,但还没论功行赏的。这次皇上给了我一个钦差的差事。这也就是个由头,说白了还是给我一个可以回来的借口。对了,皇上也在私下给了你一个恩典,当年你的功劳皇上一直没有忘记,这次让我来,赏了你一副墨宝,并说了准许你制成匾额悬挂在镖局。” 皇上的墨宝不管好看不好看那都是得供起来的宝贝。而能准许制成匾额,这就表示可以将这份荣耀给所有人看,特意说可以悬挂在镖局,那日后他们镖局的生意还得了了? 再冷清的人心里也是有一团火的。水家纹感动得不行,弄得其他几兄弟都没看过老兄弟这样,笑也不是不笑还憋得慌,最后还是凤仙带着一众妯娌们过来,他们这才把这个话题给岔过去。 当然弟弟们回来了,刘占武是最高兴的。他还带着所有人都回了牛角山上住。当年烧毁的房子早就重建好了。而且牛角山上的人都记得当年的大院子是什么样,虽然不jīng致,也修改得扭扭歪歪的,可是那是他们一群人一起努力生活的见证。所以这重新修好的大寨,基本复原了最开始的样子。因此几兄弟回到山上一看,有那眼泪窝浅的,眼圈都红了。 重新回到牛角山。这些人不再是朝中尚书,不再是军中的将领。一个个都仿佛小了二三十岁,轻松自在的感觉甚至让他们不想再回到那说话办事都得小心谨慎的官场。 入夜,贾志楠和唐光远坐在半山腰处的石台,看着山坡上的户户烛光,感慨:“即便宅子再怎么修成原来的样子。这里也早就不是当年的落魄了。不过所有人都过得更好,这的确是一件再好没有的事情了。” 唐光远是亲眼看着牛角山上的人越来越多,也是见证了从这哥儿九哥到山上的村民都是怎么被相亲亲朋苛待甚至是陷害,走投无路才到了他们牛角山。再看到如今这兄弟几人都风光无限,村民们也都富足康泰,这感觉的确是没有再好的了。“二哥,这次回来,皇上除了让你带给我赏赐,还说了什么?” 贾志楠笑呵呵的说:“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皇上说了,知道赏你金银珠宝你没兴趣。丹书铁券你家也有。所以就没让我象征性的带了一些给外人看的东西。真正赏你的,只是万岁的一句话。” 唐光远挑了下眉梢:“一句话?” “对。一句话。皇上让我转告你,说这不是圣旨,只是一句给朋友的问候。他说:替他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 ☆、第502章【完0结】 第502章 商锦蓉听了丈夫转述了皇上的话。她也沉默了许久。再回想起当年的屈rǔ,似乎心里也没那么不舒坦了。“其实他也挺可怜的。自出生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他也好,太后也好,太后的母族也罢,甚至太上皇都让他有了自己将来一定要更好,才能做到所有人的期望。其实身处他那个位置,能做到这般待人已经是难得之中的难得。若非他是这样性子的人,我当年也不敢对他使脸色。这个人,不是好朋友,好知己,但却是个好皇帝。” 虽说实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在心里的那个结依旧是存在的。如今突然觉得这个隔阂不那么要紧了,商锦蓉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随着人员的到齐。婚礼订到了腊月二十六。这是唐光远给算的日子。就这一点而言,是没有人怀疑他的本领的。 成亲带新年,所有人都很兴奋。无论是牛角山还是望月山庄甚至是李家,都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唯独小六没能跟着贾志楠他们一起回来,这让唐光远和商锦蓉还有张氏他们有些失落。不过在二十五这天晚上,他们心心念念的唐家二公子回来了,而同时跟着他的,还有六王府的三少爷,秦十三。 看到秦十三也跟过来了。唐光远就有些头大。倒不是秦十三闹腾,这孩子其实早就已经有自己独当一面的本领了。而是这个小子太过于黏着自家大儿子了。早在几年前京中就有些风言风语。他知道是无稽之谈,所以不当回事,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三道四。但架不住六王爷这个人跟他也调侃过几句。他这个做爹的难免心里有些别扭。 不过商锦蓉还是挺喜欢秦十三的。他其实跟万柏延有点儿像。那就是虽然之前闹腾,但却非常听教。只要是他服气的人和事,他都会听从和尊重。而且六王爷和慕容瑞的遗传基因那是极好的。秦为粱其实非常聪明。对聪明又听话的孩子,她自然是喜欢的。何况她跟慕容瑞的关系也跟亲姐妹差不多,对她的孩子,她也是当成自己孩子看待的。于是看到小十三,她就像亲姨母一样拉过来看了又看,直说这半年多没见,小十三又英俊了不少。 秦十三的嘴皮子可是很会哄人的。尤其是做了生意之后,按照小六的说法,这小子可能天生擅长“花言巧语”,那些生意对象总是能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这会儿见秦十三这个东西又在自己娘亲面前刷存在感,唐二少不高兴了。“你一边儿去。我还没跟我娘说两句话呢,你过来gān什么!” 秦十三也不跟小六发脾气,当然他是因为打不过小六,自小就被揍怕了。但如今嘴皮子上也是有些忍不住的。“说我这个,你到我家的时候,我爹娘我俩哥哥把你当亲生的,我就是那个捡来的。你还不许我在姨母面前寻找一下母爱啊?” “噗!”一旁的女人们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商锦蓉是熟悉他们说话方式的,也跟着笑得不行。“活宝。快别逗我笑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了一阵子。小六就问:“娘,我姐呢?” “你姐昨天晚上腿抽筋没睡好,这会儿正睡着呢。一会儿醒了知道你回来。她肯定高兴!” 不等小六说话,秦十三赶紧说:“姨母,我爹娘说了,让我在这儿留着给小外甥办完满月再回去。我能住好几个月呢!” 商锦蓉连忙看向大儿子。小六点头:“皇上许了我假期。让我等小侄子满月之后再回去。再回去的话,可能就要上任了。” 这下家里人都高兴了。全家人只有张晏和美玉两口子还有他俩的孩子不在。不过张家人已经都去了京城。连老爷子都被接走了。那边倒也是一家团聚。 第二天的婚礼可谓是汤榆和琉保盛况空前的热闹。两边的县城都摆下了流水席,老百姓可以随便来吃。而且要连摆三天,正好摆到二十九这天。本来过年前就热闹,人们也都是置办年货的时候。这下好了。牛角山上的买卖,赵家的买卖,唐家的买卖全部都是降价优惠。这可便宜了周围的百姓。又赶上今年又轮到琉保举办花灯会。这下就更是热闹了七分。 从婚礼当日,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这热闹就没有停止过。商锦蓉头些日子还你那个坚持。后来也是撑不住了。由得孩子们去打理,她躲回宅子打算躲两日清净。 而小五因为已经有七个月的身份,也受不了那么闹,便跟着娘亲回了唐宅。 母女二人回到空间,小五舒舒服服的躺在了草地上。一旁的大huáng二huáng就趴在她身边睡得打起了小呼噜,商锦蓉则坐在女儿身边,仔仔细细的挑着火龙果里的种子。 “娘,您说,时间是不是过得太快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时候,小七才一点点大。现在他都十几岁了。” “所以啊,娘也老了。” “才不会呢。娘还是年轻得很。爹爹也是。空间真好啊。爹娘可以永远陪着我。” 商锦蓉笑了。没有反驳女儿如此天真的想法。就算他们容颜变老的速度很慢。但心态却也不可能永远年轻。更何况,如意空间连仙人都留不住,何况是他们这些凡人。只是女儿在这个时候有这样的想法,她自然也不会去戳破的幻想。毕竟怀着孕的女子,心理波动还是很大的。“娘当然得陪着你了。你可是娘的小棉袄呢。说起来,你公婆可能过完年就要启程过来了。这次他们过来可能要住到孩子周岁吧。那之后你和柏延回湖河那边去住一阵子吧。你们爷爷年纪大了,想见第四辈想了这么多年,总不能然他也过来看你们。” 小五回答:“这个女儿也想过。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不过爹娘应该也会想去看看吧?那边有您的那么多产业。还有很多跟爹结下jiāo情的人在呢。” 商锦蓉点头:“是啊。还得去亲自见见太上皇。不过我们可能住不了多久就要回来。在那边留久了,已经不太合适了。倒是你们,不用着急。” “嗯。女儿省得。虽然万家如今不再是柏延一根独苗。但二弟还小,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成才。即便万家的家业都jiāo给二弟,我们做兄嫂的也有辅佑他的责任。所以总要跟二弟多相处相处的。” 她就知道自家女儿从来都不是贪恋他人钱财之人。这么想,她是一点儿都不意外的。 随着热闹渐渐淡去。回来的人也要重新归家了。重新平静了下来,总是让人有些受不了这种突来的冷清。 刘占武很快就病了一场。商锦蓉瞧着不是太好。还是小七的医术更高一些,倒是把人又救回来一次。可他也说了。大伯父日后千万不能再过分的情绪起伏。若是还有下次,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来了。 原本以为刘占武这边已经很让人焦虑了。没想到出了二月二,李家老太爷的又一次倒在了地上,这次是全身都不能再动弹了。商锦蓉和小七母子二合力,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老爷子的状况。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是老爷子第三次发病了。第一次就很凶险,商锦蓉是用了井水将外公救活的。之后那次是薛郎中将人抢救了回来。这第三次,已经是他们无力回天的了,只能拖一日是一日。 好在李仁两口子过完年之后也没打算这就回去,都想等着小五生产之后再说。所以李家这边子孙俱在,都是在盼着老爷子能有起色。即便谁都知道那是痴心妄想,可作为亲人,哪个不希望世上会有奇迹降临在自家人身上呢。 大概是老爷子也在盼着曾外孙女平安生产。所以一日糊涂一日明白的,还是坚持到了小五生下一个九斤重的大胖小子。 满月之后的第三天,万柏延抱着孩子护着妻子到了李家。小五抱着孩子给曾外公,李善义难得高兴得坐了起来。还伸手抱了抱孩子。还跟小五说了好多话,甚至把他珍藏在身边的,女儿小时候带过的小手钏戴到了孩子的手上。 那天晚上,李善义跟家里人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就已经不再是眼前的人和事了。几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他开始说得事无巨细。大家认真的听着,却也是忍不住眼泪。所有人都知道,这些都是老爷子最后的话了。 第三天清晨,老爷子在睡梦中去了。那个年代,八十多岁的人是喜丧。更何况老爷子临终前这阵子其实也没受什么痛苦。前半辈子的遗憾被外孙女弥补了大半。而李家如今如日中天,他也走得没有遗憾了。 可离开的人不再有知觉。留下来的亲人却悲痛欲绝。这场丧礼办得并没有大家预想的那么隆重。但却没有人会说李家人不孝顺。毕竟真心的爱上不是用银钱来衡量的。更何况老爷子有过遗言,他希望可以平平静静的去陪着妻子和女儿。因此来吊唁的人也都没有让留下太久。除了亲人,里老爷子入殓的时候,没有让外人参加。 但等到葬礼结束之后,商从仕过来见了商锦蓉。他说他想给老爷子磕个头。商锦蓉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他,她要去问问舅舅和两位表哥。 其实以李家人对商从仕的恨意,他们是不会愿意的。但是最终他们还是点了头。或许人一辈子都会有些遗憾没有完成,商从仕这个头磕得太过晚了一些,可也是他应当应分的。而没有牵挂来生就不再有瓜葛。就此永生别过,这是他们父子三人的唯一想法了。 欢喜热闹会过去,哀伤痛苦也一样。 随着小金儿满了周岁。唐家也和李家也好都重新热闹了起来。 万松年和殷氏抱着孙子整日高兴得不得了。对于儿媳妇出了月子就重新开始忙活生意的事情,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有这么开明的公婆,加上每天商锦蓉都会带上女儿去空间里待上半个时辰。小五恢复的速度是极快的。而小金儿从出生开始就每天可以被他外婆抱进空间。那体格儿都不是他娘可比的。所以周岁之后要启程回湖河,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而商锦蓉和唐光远要跟着亲家和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子去湖河一趟。小七和张氏等人也打算启程去锗州。当然,跟他们同去的还有李家人。这一点让商锦蓉和唐光远放心许多。不过同样跟着小七一起离开的,还有一直在持续接受治疗的田二和赵彦寻。大概这两个人已经产生了心理依赖。虽然已经不再会想那些脏东西了。但他们还是担心,一旦远离小七,他们会再一次陷入噩梦之中。 田知县巴不得让二弟可以跟着唐家人呢。而赵东磊也觉得儿子跟着唐家比较好。甚至田二的父母也要跟着一起去锗州照顾儿子。如此一来,田大人想着自己也gān脆将家迁过去算了,这就又是一拨人。 唐家李家这一折腾,前两年刚回来,今年就又都搬走了。带来了喜事,却也经历了伤心。到最后只留下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一些谈资。 商锦蓉今日骑着马跟自家夫君到了山脚下。错过了投宿的地方,所幸这边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因此露营倒也合适。于是夫妻二人就说去山里狩猎,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没眼力见儿的跟过去做累赘。 狩猎商锦蓉不行,但唐光远石头子儿都能打到不少东西。于是没多一会儿,两口子就收获颇丰。甚至还抓了一些兔子送进了空间。 牵着马匹到了河边,看着河水中倒映着晚霞,商锦蓉感慨:“就这样走走停停,看看风景,当真是美好。” “是啊。咱们以前连看这些风景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瞧着,连这么一个小河都能有如此景色。这万里河山还有太多东西等着咱们去欣赏了。” “等到湖河之后见过太上皇咱们就走吧。就咱们俩,从湖河一路就这么走走逛逛的去锗州。就当是给孩子们历练的机会了。” 唐光远笑了:“他们都大了,咱们也是时候要彻底放手了。” 商锦蓉拉过丈夫的手:“孩子们的手可以放。” 唐光远也回握住妻子。“你的手却不行。” 夫妻相视一笑,夕阳晚霞之下,河水中倒映出一双人影。人生,苦过、哭过、难过、累过。又甜过、笑过、顺过、享受过。 何其美妙。 2019年6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