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方言大学》作者：抒余 学什么习？恋爱它不香吗？ 【所有都是玩梗无任何冒犯之意】 【欢迎纠错指正w】 【秃头鱼在线求评论收藏花花】 第一章 （一） 我读的大学叫“中国方言学院”。 它名气不大，所以很多人都觉得它听起来像个野鸡大学。 “方言？怎么学？” “其实就相当于学一门外语。” 于是问话之人的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啊……去学外语啊。” 秘书长，外语得学啊，我也想学外语。 “你们是不是还要教理发和大保健？” （二） 我的专业是重庆话，隶属于官话学院。 语言类学校都不大，但我们五脏俱全。 隔壁霍格沃茨中国分校有金木水火土五大学院，我们不甘示弱地有七个。 官话学院、吴语学院、湘话学院、客家话学院、闽语学院、粤语学院、赣语学院。 学校小也有学校小的坏处，比如经常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那边吵起来了么？语气好冲鸭人家好害怕嘤嘤嘤。” “果然是新生，那是四川话系的在早读。” （三） 语言类学校都有自己的特色，我们学校也一样。 开学第一天，我拖着行李箱，拿着和通知书一起寄到我家的校园地图，迷了路。 但好在每个岔路口都设有小红帽志愿者摊位，方便迷路新生去向学长学姐们问路。 我：“您好，请问重庆话系去哪报道？” 学长：“嘿这地我熟，您打这儿先往北走第一个路口东拐第二个路口北拐就是官院的楼，没记错的话重庆话在官院南门。”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道理我都懂，可是耳朵会了腿不会。 学长看出我的困窘，热情洋溢地对我说：“我带你过去。” 我受宠若惊，拉着行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们系我好几个发小儿在，关系可瓷实了，打小儿光着屁股蛋儿一块长大，有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欸对了你听说了没咱学校食堂终于要开始卖胸市炒鸡蛋了……” “……啥？” “胸市炒鸡蛋啊。” “鄙人才疏学浅……” 学长话语和脚步并止，转过身，看着我稚嫩天真的脸庞，叹息一声。 “西、红、柿、炒、鸡、蛋。” 哦。 （四） 从小红帽摊位出发，直走一段距离，第一个路口右转，第二个路口左转，就是官话学院了。 学长想把我送到报道处，被我拒绝，两人互换微信后，我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官话学院。 “今年这些小朋友都血嫩了，可不像上一届那样看起来都彪……” 我摇头。不是这个。 “阿吃过啦，干么斯啊？” 我摇头。也不是这个。 “李等哈儿报道完了去闷两杯不？” 我眼睛一亮，脸上的表情变成【计划通.jpg】。 暑假时我预习过重庆话的发音规则。这熟悉的鼻边音不分，就是这个。 我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把手中的录取通知书递过去。 “您好，我来报道。” 负责报道的学长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五） “同学，我们内是四川话系，重庆话系在对国。” （六） 我艰难地听着，艰难地开口。 “在哪儿？” “哎呀，对国豆是对国老嘛。” “能麻烦您讲普通话吗？” 学长换了一种腔调：“我缩，重庆话系在我们对国。” “抱歉，能说下普通话吗？” 我陪着笑，气氛一下子陷入诡异而又尴尬的沉默。 良久，学长才重新难以置信地开口：“我刚刚讲哩不四普通话？” （七）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八） 我们鸡同鸭讲讲了半天，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命运给我上了一课什么叫做“天无绝人之路”。 “这孩子一看就零基础，你别为难他。” 身后传来一股淡淡的烟味，夹杂着一股薄荷的味道，很好闻。但比这味道更吸引人的，是说话人低沉沙哑的嗓音。 我猛地回头。 北京的初秋，温度不算太高。那人穿着一件黑色衬衣，最上端的领口解开两颗，露出好看精致的锁骨。 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微微低头，朝我一笑。 笑得风流倜傥，我花开后百花杀，如同花花世界里的一只翩翩蝴蝶。 “新生？” （九） 我内心疯狂尖叫。 我表面淡如止水。 花蝴蝶看我没说话，挑挑眉，又问一遍：“新生？” 我反应过来，不自在地轻咳了一下，点头。 他歪头看了看我手里的通知书，笑了下：“重庆话的？” 我又是点点头。 他笑起来：“我带你过去。” 说完，他自然而然地拉过我手上的行李箱，转身往前走。 重庆话系在四川话系的对角，花蝴蝶带着我走过去，把我领到摊位前：“你们系迷路的小朋友，被川话那边调戏了好一阵。” 负责报道的学姐接过我的通知书，边看边说：“那个林子朔就是你啊，我们一直在等着见真人呢……” 我一边在报道表上签字一边虚与委蛇：“客气客气学姐谬赞……” 学姐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人。 我不明所以，随着她的视线转头，看着花蝴蝶。 花蝴蝶在我们两人的注视中俯下/身，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报道表上的名字，说：“还真是朔风飘胡雁的朔？” 我听着他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 下一秒，猜测被他落实。 他直起身子，朝我伸出手：“认识一下，粤院大四，顾秦。” 第二章 （一） 顾秦？ 顾秦！ （二） 粤人顾秦，极喜繁华，容貌鲜丽，家财万贯，好鲜衣，好美食。本为纨绔子弟，然三年粤院国奖得主，实力之巨，不容小觑。 我在入学前便有所耳闻。 渝人林子朔，年虚二九，身无长物，略有小技，会考试，会搬砖。本为高考状元，然填报志愿放弃清北，头铁脑残，令人迷惑。 众人在我入学前也有所耳闻。 按理说我俩活在各自的传说里，王不见王，他做他的富二代，我做我的好榜样，彼此相安无事岁月静好。 然而生活毕竟是生活，如果每个人都能诗意地栖居，那也无我等俗世奇人的事了。 （三） 中方院的BBS上至今有一条高居不下的热帖。 ——如何看待大一新生林子朔接受都市新闻报采访时，坦言“放弃清北，只为追星报考中国方言学院”？ 回帖一：人在闽院，刚下校车，利益相关，匿了。和L高中校友，他高中时就喜欢我校顾神，这事大家都知道。 回帖二：我校不是人均高考发挥失常保研清北年薪百万么，怎么一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亚子？ 回帖三：【把大家都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件小事呀.jpg】 回帖四：虽然不认识，但我还是蛮期待见到可爱后生仔的。 回帖五：读书人的事，能叫追星吗？ 回帖六：……等等四楼这口气？！顾神本尊下凡惹。 回帖七：顾神好。（你居然说“惹” 回帖八：顾神好。（你居然说“惹” 回帖九：顾神好。（你居然说“惹” 回帖十：【鸡笼警告.jpg】 …… 事情后来的发展虽然变得不可控，但一言以蔽之，也很简单。 林子朔是顾秦的狂热粉头（自封）。 （四） 报道之前，我设想过无数种我和顾秦的见面方式。 如果说我的生活是一部玄幻小说，那么我和顾秦的见面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位于圣殿之巅的高岭之花，我是出身贵族之家的废材草根。 他光芒万丈受人敬仰，我斗鸡走马混吃等死。 我的未婚妻/青梅/竹马/母亲/妹妹被人欺负，我心有不甘，却遇到了他。 那一日，我大梦初醒无能为力，喝酒买醉流落街头。 那一日，他悲天悯人无心之举，三言两语点化痴儿。 就这样，我靠着金手指，坏人被我感化，好人被我吸引，打怪升级收小弟，爬到圣殿顶端，称为一代带宗师。 圣殿加冕的那一天，我踩着七彩祥云来到他的面前，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做我的人吧。” （五） 又或者，如果说我的生活是一本校园玛丽苏小说，那么我和顾秦的见面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校园贵族王子，我是普通大一新生。 他有颜有钱样样精通，我无权无势啥都不会。 那一天日光晴好，我们偶遇在校园小卖部，他在第三条货架，我在第七条。 我们眼神不经意间对视，相视一笑。 结账时我故意走到他的前面，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烟草香。 我付完钱走出门，却被他叫住。 “同学，你的学生证掉了。” “不，是你的学生证掉了。” （六） 我在搞桃子吃。可我还想吃。 （七） 但生活不是小说。life is life, life is real. 所以现实中的我们既没有一眼万年天雷勾地火，也没有武功秘籍私相传授。 现实是顾秦站在我的面前伸出手，笑得像只花蝴蝶：“认识一下，粤院大四，顾秦。” 我握住了他的手，故作淡定，掌心却早被汗水濡湿：“久仰大名，官院大一，林子朔。” 学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顾秦，总觉得气氛不太对，可这和谐会晤的场面她又挑不出刺来。 “我知道你，”顾秦握住我的手没有松开，笑得愈发灿烂好看，“没想到你这么可爱。” （八） 这他妈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开端。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被夸可爱？ 我可爱。 （九） 学姐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听见这话被呛得咳起来。 我的手还在他的掌心里，严严实实，严丝合缝。他的体温较高，这温度沿着指尖顺着手臂一直向上，灼烫心口。 我张开嘴，看着顾秦的脸，发不出声音，不知道说什么。 “你看，还会脸红，”顾秦继续笑，也不松手，“像只兔子。” 学姐刚缓过气，听见这话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秦你这乱撩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学姐瞪了他一眼，“我们系好不容易来了个男生，你仔细把人家吓跑了。” 顾秦听话松开手，眼晴却还一直看着我：“抱歉抱歉，习惯使然。” 我竭尽全力板着脸，力求维持传奇小林的高冷形象。 顾秦摆摆手，转身往四川话那边走去，潇洒地留一句话在风里。 “小可爱，后会有期。” （十） 新生报到第一天，BBS又炸开了。 回帖一百四十二：见到后生仔了，真可爱。 第三章 （一） 大学生活离不开宿舍生活。 我有两个室友，一个云南人，一个哈尔滨人。 云南人叫小百灵，本名李颛聿，因为名字拗口又难记，所以他让我们管他叫“云南小百灵”，简称小百灵。他是方言保送生，祖祖辈辈都是昆明人，所以他从小就会讲云南话。在他的同班同学因为山歌对唱、大象驯养纷纷秃头时，他已经写好了题为《浅谈白粉与食盐的异同》专业论文，在寝室里敷着面膜哼着歌，开着无字幕版的《东寺街西四巷》练习听力。 这种天生优势真是羡慕不来。 哈尔滨人叫花哥，本名不可考，人如其名有条大花臂，本来是朝鲜话系的，降转来了我们学院学四川话。 “朝鲜话不是热门专业么？”我好奇，“学朝鲜话还可以顺带修一个韩语的双学位。” “话虽这么说，存在即合理，花哥可是有原因的，”小百灵揽住我的肩，朝站在阳台上抽烟的花哥的背影大喊，“花哥，秀一下朝鲜话。” （二） 【穷也不能穷山东思密达.jpg】 花哥掐灭烟转过身，面无表情、语调激昂地“思密达”。 我听得热血沸腾开始撸袖子抄家伙。 大哥说吧，你要削谁？ （三） “花哥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每次讲朝鲜话都像要打架，”小百灵怜悯地摇摇头，叹口气，“谁能想到他只是想买包烟呢？” 我配合着点点头，默默放下手里刚才抄上的扫帚。 “说起来，你为什么学重庆话呢？”小百灵拍拍我的肩，看向我，“你也是方言保送生么？” 我摇头：“我不是，我高考考的普通话。” “那你怎么没选北京话？”小百灵好奇，“一般人都会选北京话吧。” 我诚实地说：“’三分钟的四川话，三天的云南话，三周的重庆话’，我想学个简单点的。” 小百灵的眼神变得怜悯起来。 “你看看你的专业培养方案吧。” （四） 我的专业培养方案有两份，一份官话学院的，一份重庆话系的。 院里的培养方案：初级重庆话，中级重庆话，高级重庆话，重庆话视听说。 看着规规矩矩正正常常，深谙平平淡淡才是真的人生哲学。 系里的培养方案：火锅底料制作（红油），火锅底料制作拓展（牛油），城市轻轨穿楼规划布局概况，洪崖洞迷惑游客行为大赏，成都麻将胡牌概率统计，pei陵榨菜市场营销…… “我高考时就是算错了胡牌概率，把吃牌算成了碰牌，”我捧着培养方案痛心疾首，“不然我数学就满分了。” “……哦嚯嚯其实你更应该看看天津话的培养方案。” “怎么了？” “他们大三交换时要学贯口。” （五） 听说隔壁粤语学院的培养方案有一条是福建人解剖和烹饪教程。 （六） 闽语学院：这他妈什么人间疾苦。 （七） “总之，”小百灵抽掉我手上的培养方案，“重庆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小百灵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闹钟，时针正巧指到了十一，“明天摸底考试你就知道了。” 我打开衣柜取出睡衣，一边拿一边问他：“这考试能翘么？反正我零基础，考了和没考一个样。” “那不行，”小百灵坚定地摇摇头，“你们班还等着你去丢人现眼呢。” “我为什么来学重庆话，不就是不想丢人现眼吗？” “原来你不想丢人现眼啊，那你还是去读北大吧。”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都是个状元了，不会说重庆话，怎么还丢人现眼了？” “其他人眼里，你是状元，高级班的大佬眼里，你就是零基础。学语言嘛，丢个人现个眼，不寒碜。” “寒碜，很寒碜！” “那你是想不丢人现眼啊，还是学语言啊？” “我是想既不丢人现眼，还把语言学了！” “学不成。” “学不成？” “学不成！” “这个，能不能学语言？”我拿出录取通知书。 “能，丢人现眼。” “这个，能不能学语言？”我又拿出普渝大词典。 “能，高级班大佬都这么用。” “那这个加这个，能不能不丢人现眼把语言学了？” “敢问大哥何方神圣？” “鄙人，林子朔。” （八） 花哥抽完烟打开门，端着烟灰缸趿着拖鞋走进来。 “你俩洗洗睡得了，闹呢。” 我和小百灵同时噤声，抖着肩膀憋着笑。 让方言再飞一会。 第四章 （一）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小百灵从床上挖起来的。 我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换好衣服洗漱完毕，看见小百灵精神抖擞地站在穿衣镜前，一根根地往自己的头发上喷发胶。 “你这么兴奋干嘛？”我打了个哈欠。 “我今天，第一次监考诶！”*罒▽罒* “……哈？” “我是保送高级班，所以不用考试，”小百灵正了正自己的领结，“高级班的都会去监考。” “你要监考的话我就更想翘了……” “对了，我看见监考表，”小百灵朝我笑出了八瓣白牙，“顾秦监考602考室。”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准考证。 （二） 我不正好是602吗。 （三） 我迅速地收拾好书包背在背上：“翘什么翘，当代恶臭……恶臭命运前绝不低头的励志青年学子怎能轻易翘课？” “呵，”小百灵轻蔑一笑，“子朔的嘴，骗人的鬼。” （四） 提前半小时进考场，讲台上站着的是个美丽学姐。 我坐在位子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心想今晚小百灵洗澡时一定要把他嘴给堵上。 打第一次铃的时候，监考员开始分发试卷。 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到讲台上的人时一愣。 顾秦提着一杯奶茶走进来，递给学姐，笑着说了两句。 学姐含羞带怯地接过，脸红着笑了笑，走出了考场。 我定睛一看，顾秦脖子上稳稳当当地戴着监考证。 第二道铃响时，顾秦下讲台来给我们贴条形码。 我心跳如雷，看着考卷上的题目，仔细留意着他的身影。 他终于来到我的身边。 他撕下条形码，俯下/身，替我认真地贴好条形码。 他的手指修长洁白，温热呼吸洒在我的手背上。 他声音低低地，带着轻轻的笑意。 “好巧。” （五） 巧巧巧巧巧巧巧！ “嗯。” 他轻笑一声，走到后面。 我如释重负，轻舒口气。 洒家值了。 （六） 贴完条形码，开始进行听力试音。 “现在开始听力试音时间。” “你内个人啷个嫩个乃？”“我内个人豆是嫩个内个。” “请看选项，对应的普通话为’你这人怎么这样’和’我这人就是这样’，所以你选择B项，你有五秒钟的时间将答案涂在答题卡上。” “试音到此结束。” 试音才这个难度，我暗自开心，看来摸底考试也不是很难。 “现在，你有五秒钟的时间，阅读第一小题的有关内容。” 叮咚。 “车上有锤子吗？” “有个锤子！” “你们怎么不拿来砸车窗呢？” “没得，有锤子锤子！” “车上到底有没有锤子？” “没得，有个铲铲！” “车上到底有锤子还是铲子？” “有个锤子的铲铲！” 禁止套娃。 （七） 我看着试卷上的问题—— “车上到底有什么？” 我再看一眼试卷上的选项—— “A.锤子；B.铲子；C.都没有；D.都有” 我太难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当事人林子朔：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八） 稀里糊涂地涂了两个小时的彩票，我交卷出场。 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了来自小百灵的微信：“一起吃饭吗？” 我回了“好”。 他很快就回复过来：“快来，我在一楼大厅。” 我顺着人流一块走到大厅，看见了小百灵锃亮的发顶。 我踮起脚朝他招手：“小百灵！” 他转身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一路小跑过去，发现他身边还站着其他人。 小百灵搂住我的肩膀，向其余人介绍道：“介绍下，我室友，林子朔。” 我挂着职业微笑配合点头：“学长学姐好。” “原来你俩是室友啊，”有个学长说，“早上在教研室准备试卷时，小李还在担心你翘考呢。” 我放在小百灵背后的手悄悄摸上他的腰，狠掐一下。小百灵疼得一哆嗦，差点一嗓子嚎出来。 “对了，还有人呢？” “顾哥和周姐买咖啡去了，让我们稍等。” 我和小百灵暗地里打闹着，也没在意“顾哥”和“周姐”所谓何人。 “抱歉，星巴克人太多了。”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我挠小百灵胳肢窝的动作一顿。 顾秦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和刚才那位美丽学姐一起穿过人流，从远处走来。 “让各位久等了。” （九） 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看起来十分养眼。 只是他们手里分别捧着的一红一蓝同款咖啡杯扎眼的很。 我扭头看向身旁的落地窗，星巴克的巨幅海报还挂在秋风中，上面画着巨大的一红一蓝两杯咖啡。 “开学季！情侣咖啡第二杯半价～” （十） “人都来齐了，走吧走吧吃饭去。” 一群人朝着中方院外的小餐馆走去，我和小百灵落在最后。 小百灵和我悄悄咬耳朵：“那个学姐是闽院的，大三，叫周芮，和顾神一齐被誉为咱们学校的’雌雄双壁’，一直有传说两人要在一起了。” 她怎么还没被广东人吃掉。 我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以示知道。 小百灵看看我的表情，神情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卧槽你难不成是顾神女……男友粉？” “不，”我莫得感情，“我是爸爸粉。” （十一） 魔幻现实主义抖变小妈文学。 （十二） 众人点好餐落座。菜还没上齐，大家喝着茶水玩真心话大冒险。 新生一般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小百灵最先被攻击，点名唱歌。 他不怯场，清清嗓子唱了一首山歌。 下一个被攻击的就是我。 学长找服务员要了个马克杯，倒了满满一杯果酒。 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学长我能改口真心话吗？” 学长笑嘻嘻地把马克杯放到我面前：“放心，这是果酒，度数低。” 我看着眼前的杯子左右为难，既不敢喝酒，也不想扫大家的兴。 小百灵在旁边起哄：“没事，你要真醉了我把你背回去。” 我咬牙，心一横，正准备端起马克杯，它已经被人抢了去。 “小林酒精过敏，这杯我替他吧。”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杯蓝色外壳的咖啡。 “这咖啡赔给你，我没喝过，还是热的。” （十三） 我眼睁睁地看着顾秦一口气干完了整杯果酒，然后气定神闲地像我们展示杯底。 众人一片叫好，周芮皱着眉嗔道：“空腹喝酒小心醉得快。” 顾秦坐下，在周芮耳边说了什么，学姐又笑起来。 菜陆陆续续上齐，众人开动，游戏变成餐桌闲聊。 “说起来，顾哥你不是不想监考，还让周姐来替你么，”学长突然开口，“怎么又改主意自己跑回去了？” 顾秦舀了一勺蛋羹慢慢吃下，用餐巾擦擦嘴，说：“我去见个人。” “该不会是周姐吧？” 众人开始起哄，顾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周芮头低下去，耳根都红了。 “本来还担心见不着来着。”顾秦继续说。 “那见到了没？” “好巧，”顾秦看向我这边，又转回眼神，对着众人微微一笑，“正好碰见。” 第五章 （一） 酒足饭饱，众人散去。 我捧着那杯咖啡和小百灵沿着公路慢慢走回学校。 下午有个新生讲座，花哥去年听过一遍了，不想去，只有我和小百灵去。 我俩出示学生证，进了大礼堂，小百灵拉着我坐到了最后一排。 新生陆陆续续来齐了，大礼堂里关上灯，伸手不见五指。 主持人宣布开始，校领导挨个讲完话，然后是经验分享。 第一个上台分享的是天津话系一位研一的学长。 “我努力四年，每天起早贪黑读背课文，终于背下了所有传统相声段子，拿了四年国奖。在大二分方向时，我们系一共两个，一个是捧哏方向，一个是逗哏方向，逗哏去的人太多了，不好保研，所以我选择了捧哏。” “提前规划，坚持不懈，不盲从不偏信，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建议。” 全场掌声雷动，而我和小百灵昏昏欲睡。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电影不够香，”小百灵举起手机，对着黑屏上的自己翻了个白眼，“我居然沦落来听别人装逼！” 我掏出手机划开屏保，“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的微信群里，花哥发来游戏组队的消息还在十分钟内。 “你给花哥发条消息吧，”我收好手机，“这才十分钟不到，他应该缺人。” （二）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花：【兄弟来组队，带你一起飞！】 小百灵灵灵：@花，哥你这个吃鸡邀请还算数吗？ 隔了一会。 花：？我什么时候邀请过你？ （三） 互联网的记忆只有七秒。 电子竞技没有感情。 （四） 小百灵收起手机，感叹花哥在未来注定成为“拔屌无情”的PUA渣男。 “要不咱俩溜出去，”我环顾四周，人并不多，“趁现在黑灯瞎火没人看见。” 小百灵点头，猫着腰正准备走，我听见从台上传来声音。 “大家好，我是顾秦。” 我一把拽住小百灵，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你要干嘛！” 我松开拉住他的手：“我们其实可以留下来学学普通话？” 小百灵揉着腰坐回原位，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一个普通话高考生，学什么普通话？” 我谦虚地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小百灵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半天嘟囔一句：“不愧是状元。” （五） 我那是馋他的普通话吗？我那是馋他的身子！ 我下贱。 （六） 可是顾秦是真的帅啊，讲话还好听。 “大学里也不是只有学习，恋爱、兼职、社团……你们的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 “绩点可以很优秀，可是人品不一定。” “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我捧着手里的咖啡慢慢地抿了一口。 什么时候美式变得这么甜了。 （七） “那么今天的新生讲座到此结束，”主持人说，“明天开始，我们将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新生军训。” 台下顿时哀嚎一片。 我侧过头，发现小百灵脸色惨白。 “怎么办，”小百灵紧紧抓着我的手，“我要变成乌骨鸡了。” 我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也没人看得上你，用你去煲汤。” 他脸色煞白地转过来看着我：“可是……我刚才听见，咱们和粤语学院一块军训。” “那就说不定了，”我继续安慰他，“广东人爱煲汤是不分时候的。” “而且，他们还煲仔。” （八） 小百灵在拖着我买光了屈臣氏的防晒霜后，怒气冲冲地去食堂买了一份煲仔饭。 “你买这个干嘛？” 小百灵愤愤的：“我要向这不公平的命运抗争！” “怎么个抗争法？” “全部倒掉！” 我看着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饭盒，有点惋惜：“你要不尝两口再倒？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 小百灵义愤填膺：“我！李颛聿！今天就是从寝室阳台上跳下去！也绝对不吃一口！” 我懒得理他，抄起勺子舀了一口怼进他嘴里。 （九） 真香。 （十） 花哥摘下耳机，看看厕所，又皱眉看看我：“李颛聿怎么了？在厕所哭这么大声。” 我摇摇头：“没什么，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的本质罢了。” 花哥点点头，转过头重新打游戏，余光瞟到了桌上的饭盒。 “这谁吃的煲仔饭，碗壁都舔得这么干净。” 小百灵在厕所里哭的更大声了 第六章 （一）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学校就吹了起床号。 我迅速叠被下床，发现小百灵已经化好妆，坐在座位上吃面包喝牛奶。花哥戴着耳机打游戏。 “你几点钟起来的？” 小百灵看看自己的手表：“五点左右吧。” 我又看向花哥：“花哥你呢？” “盲僧你是不是会且只会R闪呐！对方亚索都秀出台风了！” 答案已经如此明显了，我安静地闭了嘴。 小百灵递给我一块吐司：“他一宿没睡。” 我感叹着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叼着吐司片和小百灵冲向大礼堂。 按照昨天新生讲座上讲的，军训前有动员大会，所有人得先在大礼堂集合。 （二） ， 我和小百灵找到官院的位子坐下，旁边就坐着粤院的莘莘学子。 动员大会开始，先是领导讲话，然后是宣读教官名单，最后是宣读学生辅导员的名单。 “四营十一连，官话学院花泽类，粤语学院顾秦。” 我们正是四营十一连。周围坐着的众人都鼓掌欢呼起来，唯有我死死盯着台上的两人。 顾秦一如既往闪耀夺目，穿着军装身姿笔挺。 可他旁边那个阳刚正气的男人我为何如此眼熟？ 他刚刚不是还在面对疾风吗？ （三） “花哥本名……花泽类？” （四） 小百灵鼓着掌，头也不看我：“对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小栗旬，青春帅气，风流倜傥。 花哥，虎背熊腰，花臂裤衩。 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不是，他之前不是还在寝室里打游戏吗？” “人家动作快呗，”小百灵察觉到失言，捂住了嘴，朝我腼腆一笑，“男人不能说快。” “他怎么就成辅导员了？” “他降转，我们军训这半个月他没课，所以学校把他抓来当辅导员，”小百灵打开我们学校的官网，翻出军训通知那一栏递给我，“你自己看。” （五） 地铁。老人。手机。 （六） 动员大会结束后，所有人去各自的训练场地，排队领军训服。 花哥做事干净利落，又有一种不可多得的沧桑气质，很讨小姑娘喜欢。 我能听见排在我后面的女生的窃窃私语。 终于排到我了，我一直盯着他看，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当代恶臭年轻人的蛛丝马迹。 花哥皱眉：“看我干嘛，看衣服。” 后面的女生低声尖叫。 我迅速地在箱子里找到S码，抱着衣服离开。 小百灵站在远处树荫下，看着花哥和顾秦，啧啧摇头：“你说，咱们连这配置，得吸引多少漂亮小姐姐啊。” “吸引再多也不会是你的，”我冷静地看着他，“放弃吧，乌骨鸡。” （七） 为了一句“乌骨鸡”，小百灵生气得连定向越野都没来找我组队。 说到定向越野，这似乎是每所大学进行素质拓展的必备项目。 中方院紧跟时尚，虽然学校小到徒步十分钟就可以走个对穿，可依然敢于挑战自我，硬是设置了二十个谜题让我们找。 定向越野两两组队，每队手里一张地图，地图上什么比例尺都没有，只有二十个点，和每个点对应的提示。 小百灵死活不愿意和我组队，跑去抱着花哥的手臂不愿松开。 最后无奈之下，花哥和顾秦加入游戏，花哥和小百灵一队，我和顾秦一队。 我拿着地图，尽我可能地抑制住内心激动，对顾秦礼貌说道：“不好意思，给学长添麻烦了。” 顾秦倒是笑得令人春/心荡漾：“不麻烦，荣幸之至。” （八） 第一个谜题是倒着的一行字。 我把地图倒了个方向，念出那行字：“人往高处走。” 顾秦凑过来看，很自然地接出下一句：“水往低处流。” 我看着他，等着他给我提示。 顾秦想了想：“学校倒是有一条河，上游在闽院附近。” 英雄所见略同。 顾秦就是个人肉GPS，我跟着他身后一路小跑前往闽院。果然，刚走进闽院大门，就看见了一块为纪念前任院长而立的“思源碑”。 我俩走到碑下，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叠积分卡。 顾秦抽出分值最大的一张，正准备物归原位，被我拦下：“等等。” 他不解地挑眉，但还是把手里的积分卡递给我。 我嘿嘿一笑，看向不远处的一颗大榕树。 顾秦明白过来我的打算，嘴角慢慢挂起笑。 我一溜烟小跑过去，踮起脚，伸出手—— 人算不如天算。 （九） 顾秦的笑声出现在我的头顶。 下一秒，我手中的积分卡被他拿过去，越过我的头顶，稳稳当当地放在树杈上。 “小矮子，这种事还是我来。” 第七章 （一） 美色令人沉醉。 鲁迅先生曾说，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我就不一样了。顾秦简简单单一句“小矮子”，我想到的全是古诗词。 “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 亦或是—— “温泉水滑洗凝脂，从此君王不早朝。” （二） 其实歌词也不是不可以。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三） “小矮子？小可爱？林子朔？” 有双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嗯？嗯，”我回过神来，“怎么了。” 顾秦指指我手里的地图：“下一步，去哪？” 我满脑子浆糊，直接把地图塞给他：“我不知道你定吧。” 顾秦看了看手里的地图，说：“《离骚》第二十六句……等等我百度下……”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顾秦愣了愣，看看我，又看看手机。 他又念了一句：“’一曲红绡不知数’上一句？” “五陵年少争缠头。”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 “杏花村。 …… 顾秦收起手机，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谦虚一笑：“不瞒您讲，我的第二志愿是北大中文系。” （四） “所以，”当我们两个人朝着陕西话系走的时候，顾秦突然开口，“你为什么来中方院？” （五） 我内心警铃大作。 顾秦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有了！ 我斟酌再三开口：“之前看过学长的采访视频，觉得学长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不由得产生了钦佩，因此想来中方院……” 顾秦微微一笑：“谢谢喜欢，”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我没有接受过任何视频采访。” （六） 我连自家爱豆有没有参加过视频采访都没弄清楚。 我不配做一个成熟合格的粉圈男孩。 （七） 好在顾秦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很久，我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所有大面值的积分卡，完成了定向越野。 双剑合璧，我们这一队自然是第一。 奖品是食堂快餐部的两张午餐券。 我开开心心地看着手里的午餐券，一抬头，发现闽院的学生辅导员周芮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朝我点点头笑了笑，然后看向顾秦：“一块吃午餐吗？” 我掏出手机，在群里艾特小百灵，准备约他吃午饭。 下一秒，站在我身边的顾秦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说：“不了，我中午和小林约了。” 周芮笑了下，说了声“好吧”，然后转身离开。 我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开口：“其实吧……两张午餐券，你和学姐，正好一人一张。” 顾秦笑了笑，凑到我耳边，低声开口：“这可是咱俩的胜利品，怎么能轻易给别人呢？” “只是不知道，小可爱肯不肯赏脸，跟我共进午餐了。” （八）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东方朔：@小百灵 小百灵：别惹我我还在生气。 小百灵：……你说吧有什么事？ 小百灵：哈喽？林子朔？ 小百灵：@东方朔 小百灵：@东方朔 小百灵：@东方朔@东方朔@东方朔 小百灵：艹 第八章 （一） 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你说什么都好。 我和顾秦来到食堂买了两份饭，端着餐盘坐到座位上。 我刚坐下，就看见了顾秦身后的花哥和小百灵。 一群女生围着花哥递奶茶，小百灵凑到花哥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花哥便把桌上的奶茶都推到小百灵面前。 小百灵眉开眼笑，捧着奶茶慢慢吸，咬着吸管朝花哥笑。 乌骨鸡这是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二） 顾秦顺着我的视线转到身后看了看，又转回来：“……你喜欢花泽类？” 我脑海里下意识地蹦出小栗旬那张只应天上有的帅气面孔，忙不迭地点点头。不经意间瞄到顾秦皱起的好看的眉头，才意识到事情有那么点不对，此花泽类非彼花泽类。 我咬着筷子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喜欢花哥。” 顾秦挑眉，语气不善：“那你在看什么？” “看什么……看什么……”我的视线飘到花哥那周转了一圈，锁定一物，“我在看奶茶，嗯，奶茶！” 顾秦舒展开眉头，又摆出那副标志性的笑：“早说嘛，小馋猫。”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嘟囔了一句：“时间不多了……” 我问他：“什么时间不多了？” 顾秦放下手，摇摇头：“没什么，吃饭吧，待会还有训练。” （三） 午饭很快结束，下午就是正儿八经的训练。 教官是本院研一学长，云南话系国防生，说话口音重，没几个能听懂。 可是小百灵很激动，他是在场为数不多能听懂教官讲话并进行回应的。 因此他不负重望地被推选为副连长，承担起翻译的重任。 小百灵笑得心满意足眉飞色舞。 “大小好歹是个官嘛。” （四） 教官：“刚才，检查仪容仪表，我黑不满意！” 小百灵：“刚才，检查仪容仪表，我很不满意。” 教官：“蓝森！今晚回克把头发剪了！留那么高的发型接象屎吃啊！” 小百灵：“男生，今晚回去把头发剪了，不能留那么长的头发。” 教官：“吕森！指甲都抠脱！” 小百灵：“女生，指甲油都卸掉。” 教官：“明天不穿军训服哩等着挨草！” 小百灵：“明天不穿军训服的等着挨骂！” 我没听清楚：“什么？” 小百灵提高音量，耐心解释：“草，就是云南话的骂——” 教官：“李颛聿！” 小百灵立马站正：“到！” 教官：“你在下面讲小话是想挨草吗！” 小百灵：“不想。” 教官：“大点声！” 小百灵：“报告教官！我不想！” 教官：“不想什么！” 小百灵：“不想挨草！” 教官：“连起来说！” 小百灵：“报告教官！我不想挨草！” 整个操场上寂静无声，只有小百灵扯着嗓子的“挨草”二字。 教官满意地点点头：“行，那就不草你了。” （五）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小百灵：草。（普通话云南话双语） 东方朔：草。（中日双语） （六） 吃完晚饭要政训，所有人按着坐姿标准坐好，听领导训话。 我刚走到教室门口，碰到了花哥。 花哥拍拍我肩膀：“喂。” 我回头：“嗯？” 花哥指指办公室：“顾秦找你。” 我“哦”了声，转身往辅导员办公室走。 到了门口，我敲敲门，里面传来顾秦的声音：“谁？” “我，林——” 话未说完，面前的门就被顾秦打开。 “我听见声音就知道是你，”他侧开身子让我进门，“进来吧。” 我走进去，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落锁声。 我虎躯一震。 顾秦走到我身后，低下头，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耳边：“我有惊喜给你。” “什、什么？” 顾秦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来到办公桌后，这里有两个大书架，视野隐蔽，适合做点成年人的事。 （七） 面对爱豆的时候是该躺平任草还是欲拒还迎。在线等，挺急的。 （八） 顾秦带着我来到办公桌后，向我展示他的惊喜。 整整一地的珍珠奶茶。 我脑子里顿时什么旖旎思想都没了。 “学长，您这是……”我艰难开口。 顾秦笑：“你中午不是就馋了么？”他朝着那一地的奶茶抬抬下巴，“自己选一杯喜欢的。” 我蹲下/身，选了一杯草莓味的，他撕开吸管包装替我插上，看着我选的口味，有些失笑：“果然是个孩子。” 我咬着吸管问他：“那你剩下的这些怎么办？” 顾秦揉揉我的头发：“有办法。” （九） 中方院BBS上高居第二有条热帖。 ——如何看待大一新生林子朔军训第一天出手阔绰请十一连所有人喝奶茶？ 回帖一：不愧是状元！这风骨！这气度！何人能及！ 回帖二：子朔子朔满天飞，朔粉朔粉永相随！ 回帖三：就没人在意替林哥来送这些奶茶的是顾神么？这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回帖四：小可爱脸皮薄，我帮他送而已，没有内幕。 回帖五：奶茶好喝不就得了？在意这么多干嘛？ 回帖六：大师球！（顾神好 回帖七：大师球！（顾神好 回帖八：大师球！（顾神好 …… 事情发展到后面依然不可控，但一言以蔽之，也很简单。 林子朔是个土豪。而且有可能包养了顾秦。（误 （十） 当天晚上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用手机小心翼翼搜索。 “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为你挥金如土是为什么？” 搜索引擎蹦出来的第一条是PUA。 我点进去看了看，感觉人世险恶，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驾驭。 于是我点开了微信群求助。 （十一）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东方朔：我有一个朋友，他好像碰上了一个PUA…… 小百灵：你碰上了谁！ p. 日本网络用语中“草”（くさ）有发笑的意思www 第九章 （一）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东方朔：……不是，是我有一个朋友。 小百灵：好好好你的朋友，你快说他碰上了谁？ 东方朔：PUA 小百灵：对方怎么pick up他了？ 东方朔：就是，他和对方没见过几面，对方就为他挥金如土来着…… 小百灵：哟呵，这还是个高段位PUA，哪像花哥，如果是个PUA一定是个拔屌无情的辣种。 （二） “我说，”花哥摘下耳机，看着我俩，“你俩中间就隔着一条走廊，有啥不能直接讲？” 小百灵朝他吐吐舌头：“雨女无瓜。” （三）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小百灵：来来来继续！ 东方朔：没了。 小百灵：那你那个朋友呢？什么想法？ 东方朔：他……喜欢人家蛮长一段时间了。 （四） 小百灵放下手机，对着我说：“难不成那个人是顾秦！” “卧槽爸爸你小声点！” “你碰上的那个PUA还真是顾秦？！” “不是我，”我欲盖弥彰地清清喉咙，“是我的一个朋友。” 小百灵充耳未闻：“快说！他怎么pick up你了？” “就……今天政训时发给大家的奶茶，”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是顾秦买的。” “可这不像PUA诶，”小百灵发给我一个链接，“他还在BBS上怼那些酸你的人。” “可这毕竟不是我花的钱……” “那你把钱还给他呗！”小百灵心直口快地说，“你不是喜欢他很久了么？要不然你直接告白好了！” 我把头埋进枕头里，声音从枕头里闷闷地传出来：“那怎么行！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小百灵啧啧摇头：“你控制不住的，你要是能控制住，就不会放弃清北来我们这了，”小百灵歪头想了想，“要是我考了状元，就算花哥给我告白，我也不会来。” （五） 发现华点。 “等等！你和花哥……” “我举个例子而已！举个例子！” （六） 兄弟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3） 小百灵修改群名为“兄弟一生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 兄弟一生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东方朔：@小百灵 艹 小百灵：嘻。 （七） 花哥摘下耳机，看着我俩：“林子朔你和谁在一起了？” 我一愣：“没有啊。” 小百灵探出一个脑袋：“他和顾秦！” 我连忙否认：“花哥你别听小百灵乱说！” 小百灵插嘴：“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花哥“哦”了一声，转过头，重新点开游戏界面。 “不是别人就好。” 我和小百灵双双愣住。 花哥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 “刚才辅导员开会，讨论军晚的事。” “两个主持人，顾秦是其中一个。” “另外一个，他指名道姓要你。” （八） 兄弟一生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小百灵修改群名为“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 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小百灵：记住我的名言，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父子就是基。 东方朔：@小百灵 艹 小百灵：嘻。 第十章 （一） 第二天早上还是六点起床。 所有人先晨跑，女生八百，男生一千。小百灵一边跑一边喘，发誓要把自己化学阉割。 跑完了所有人集体去食堂吃早饭，小百灵只喝了一碗豆腐脑。 “你不多吃点吗？”我把面前的包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心低血糖。” “没事，等我晕了，就让花哥把我送去医务室。” （二） 烈日当头，小百灵不负己托晕了过去。 “快！把AED拿来！”教官眼疾手快地抱住小百灵晕倒的身体，“来个人拖住他脖子！我给他做人工呼吸！” 花哥在旁边莫得感情地看着。顾秦站在一旁看好戏。 我抽了抽嘴角，心想小百灵会死不瞑目的。 我走过去蹲下/身：“教官，要不我来……” 教官把他的身子放到我怀里：“来！大胆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正准备说“要不我来带他去医院他可能只是得了低血糖”，顾秦便走了过来：“做人工呼吸？我来。” 我连忙拦住他：“不用不用，他可能只是低血糖，我送他去医务室就行了。” 顾秦皱皱眉，看着我：“你抱得动？” 我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臂力，又看了看小百灵瘦小的身材：“应该……能的吧。” 顾秦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直接俯身抱起小百灵：“林子朔，你跟着来。” 我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往校医院走去。 每年军训时校医院的众人都会严阵以待，看见顾秦抱着人进来，立马迎上来，上担架拿点滴，根本没有我俩的事。 小百灵果真是低血糖，护士把他放到病床上，给他打上葡萄糖的点滴。 我本来打算守在病床边等他醒过来，顾秦却把我叫到走廊上去了。 “怎么回事？”顾秦挑眉，“你帮他逃军训？” 我摇头，把食堂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今天这种事，我是可以给你处分的。” 我抿着唇不说话，倔强地看着他。 顾秦语气抖地严厉起来：“李颛聿是你的战友！是你可以交付后背互帮互助的人！他不吃早饭，你就该硬塞到他嘴里！不要等出了人命才后悔当初没做正确的事！” 我低着头，半晌，嗫嚅道：“……我知错了。” 顾秦没说话，良久，他的声音出现在我的头顶。 “你在这反省，今晚政训再入列。” （三） 小百灵中午的时候醒了。 我去食堂打包了一碗粥，放到小百灵面前：“快吃。” 小百灵瞅瞅我的脸色：“……你和顾秦分手了？” “滚。” 小百灵乖乖闭嘴，拿起勺子喝粥。 下午的时候小百灵借病不军训，我被罚在医院反省。两个人无所事事，联机打游戏。 “三号你打什么二号的载具！你俩要菜鸡互啄吗！” “一号那边有地雷你冲什么急着投胎吗！” “小百灵你愣在那干嘛过来扶人啊！” 小百灵捧着手机一脸惊恐地看着我：“林、林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嗷。” 我退出游戏，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别管我，我更年期。” （四） 今晚的政训是看红色电影《古田军号》。 我看到一半，被花哥叫出了大礼堂：“去行政楼208，开会。” 我点点头，弯着腰离开大礼堂。 208里坐满了各个连队的学生辅导员，我敲门走进去，所有的视线都看向我。 包括顾秦。 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周芮最先开口：“小林来啦，进来坐。” 我走进去，坐到靠门的一个座椅上。 会议继续。 “这次军晚的主持人呢，一个是顾秦，一个是这位大一新生小林同学，”周芮看了看手边的策划，“小林，我听顾秦说你高中时就过了普通话专八？” 我谦虚地摇摇头：“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那这次的主持人，就由你来，”周芮说，“以后每晚政训时过来排练，这次军晚时间紧、任务重，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我抬起头，和顾秦的眼神不期而遇。 我别开眼，点点头，说：“好。” 第十一章 （一） 政训完后，我收到了小百灵的微信：“吃夜宵去不？” “学校晚上要锁门，怎么去？” 小百灵发来条语音，语音里的他笑得十分猥琐。 “山人自有妙计。” （二） 我站在围墙下，看着满壁爬山虎，面无表情。 “这就是……你的妙计？” 小百灵挽起袖管，拍拍手：“你不是重庆人么，翻个墙壁不难吧？” “那是所有河南人都会偷井盖吗？”我仰着头看着已经坐到墙头上的他，“被抓到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我们这么隐蔽，肯定不会被抓到的！” 小百灵话音刚落，一道强光便照了过来。 “那边的同学！别想不开！快下来！” （三） 小百灵骑在墙头上，尴尬地对我一笑：“骚奥瑞。” 【朱丹.jpg】 保安大叔几步冲过来：“你们辅导员是谁！” “顾……”我刚开口，小百灵便抢先一步开口：“花泽类！” 我连忙附和：“对！花泽类！” 大叔半信半疑地拿出手机，开始翻通讯录。 几分钟后，顾秦穿着一件衬衫，湿着头发跑过来。 保安大叔问他：“你是花泽类？这是你学生？” 顾秦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学生证递给保安：“我是顾秦，也是他们的学生辅导员。” 保安大叔用手电筒照着看了看，把学生证递还给他：“行吧，快把他们带回去。” 顾秦点头说“好”，小百灵从墙上翻下来，躲在我身后委屈巴巴嘤嘤嘤。 顾秦转过身看着我俩，薅了薅还带着水汽的头发，对小百灵说：“李颛聿，你先回去。” 小百灵立马从我背后窜出来，“得令”一声，迅速跑掉。 谁能想到这个人早上还想化学阉割自己呢？ 黑暗里只有我和顾秦两个人。 顾秦从包里摸出一包烟，点上，靠在墙壁上慢慢抽着。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指缝间微弱的火星。 我闻不惯烟味，皱着眉轻轻咳了两声。 顾秦迅速把烟在墙壁上摁灭，清清嗓子，问我：“……饿么？” 我愣了下：“……哈？” “花泽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一天没吃饭，要出去吃夜宵，”顾秦又问了一遍，“饿不饿？” 我沉默着，半晌，开口：“饿。” （四） 顾秦去开车，我站在公路边等他。 我以为他开的是小电驴，他开的是一辆大众。 以至于它停在我面前时，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顾秦摇下车窗叫我，我才反应过来，想象中骑着哈雷兜风的情况是不存在了。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上安全带，问他：“……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我不歧视你。” 顾秦失笑：“你一天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转头看我一眼，“三年国奖，平时接了点翻译的外快，再管我爸妈借了点钱，买的这辆车。” “我曾经以为，最快的来钱方式，只存在于《刑法》上。” 顾秦又是一笑，打开车载广播：“有忌口么？” 我摇摇头：“没有。” 顾秦便不再说话，认真开车，车里一时之间只有音乐声。 顾秦放的是一首粤语歌，我听不懂，但能听到他跟着哼唱。 “我对你，想来想去，想到半瞑，希望月光，你转来阮身边。” （五） 顾秦带我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广式茶餐厅。 他轻车驾熟地点了餐，等着上菜的间隙，他突然开口：“还在生气？” 我咬着茶杯杯沿不说话，良久，才摇摇头。 “你还是那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我猛地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顾秦摇摇头，把肠粉端到我面前，替我淋上酱汁：“没什么，你快吃。” 我张开口，还想追问，他夹起一节肠粉，趁机塞我嘴里。 ……我要说什么来着？ 肠粉真好吃。 “不是，我是说……” 我好不容易嚼完肠粉咽下去，顾秦又舀了一勺生滚牛肉粥，趁我开口的时候喂我嘴里。 ……生滚牛肉粥也好好喝嘤嘤嘤。 （六） 我一个人风卷残云地吃完一份肠粉，喝完一份生滚牛肉粥，顾秦只是看着我吃，慢慢喝水。 吃完饭我俩打道回府，到了校门口时，我问他：“你往哪走？” 他接了句：“把我灵魂也带走。” 我鬼使神差地唱了下去：“它为你着了魔。” “留着有什么用。”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我只爱你，you are my superstar.” 说实话，顾秦唱歌真的很难听，根本没有一句在调上。 可这不妨碍我被他蹩脚的歌声逗笑。 （七） 顾秦侧过身，微笑着注视着我。 我笑累了，靠在椅背上，渐渐止住笑，对上他凝视着我的目光。 他就这么微微低着头，看着我，没有说话，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里流露出无线温柔的光芒。 良久，我听见他轻轻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笑着摇摇头，转过身子，低声开口：“一天了，小可爱终于笑了。” （八） 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东方朔：@所有人 我被撩到了，怎么办？在线等。 小百灵：闭上嘴，张开腿，明天你就是李宣美（划掉），任艹。 花：闭上嘴，张开腿，艹他。 第十二章 （一） 时间就这么飞速过去，军训第一周结束后，我们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周末。 小百灵周五晚去家乐福买了整整一箱泡面和六瓶肥宅快乐水，以安度周末。 我一边看着主持稿一边感叹：“小百灵你会变成老肥鸡的。” “我不管，”小百灵躺在床上脖子一横，“周末我就是当代恶臭年轻人，谁都改变不了我。” 我从他桌上顺了一瓶快乐水，拧开瓶盖满足地喝一口。 小百灵在床上翻找了一阵，冲着床下的花哥喊：“花哥，把我桌上的薯片递我一下。” 花哥乖乖摘下耳机，挂着机，把小百灵桌上的薯片递给他，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游戏。 我看的叹为观止。 （二） 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东方朔：@花 花哥你为什么这么宠着这只乌骨鸡？ 你被小百灵移出群聊“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 “艹。” 小百灵从床上支起来朝我做了一个鬼脸。 “嘻嘻。” （三） 周六的时候我老老实实起床，去学校大礼堂彩排。 我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有些表演人员甚至已经开始走位了。 我环顾四周，却没看见顾秦。 周芮在场地里走来走去检查布置，我拉住她：“周姐，顾哥迟到了，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 周芮看了看手表：“顾秦昨晚给我发消息请假，他今天课题研究，不一定能过来，你一个人走位吧。” 可昨天开会时他根本没说。我心里嘀咕着，松开手：“啊？好。” 周芮指了指化妆间：“去把衣服换了，我们就正式开始彩排。” 我点点头，抱着包一路小跑着去化妆间。 主持人的衣服很简单，一套黑色西装，朴实无华且枯燥。 军晚的前半部分是顾秦负责，我就坐在后台看着台前的人表演。 等到后半部分时，我拿着手卡上场，念串场词。 “载歌翟……对不起，载舞，军民年……对不起，联欢，让我们掌声感谢迪丽热妈……不是，迪丽热娜带来的曼妙舞蹈……” “停停停！”周芮站在中控处，举着扩音器大声喊停，“林子朔，你今天怎么回事？cosplay吗？你的业务能力就这样吗？朱朔丹？古力娜朔？” 周芮抬手看了看表，举着扩音器接着说：“所有人先去吃午饭，下午接着来，从林子朔这部分开始。” （四） 小百灵帮我在食堂买了份饭占了座，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毛绒绒睡衣上的兔耳朵。 “你不是靠泡面度日么？”我走过去，拿起筷子，吃了两口，“是什么让你飞下楼来一展歌喉？” 小百灵咬了一口手里拿着的苹果，脆生生的：“花哥说，你今天不在状态。” 我沉默地扒着餐盘里的饭。 “所以呢，”小百灵捏捏自己的兔子耳朵，从包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 信封是淡淡的粉色，上面还粘着一枝花枝。 “花哥这是，”我接过信封，看看正面看看背面，“少男情怀成了诗？” （五） “花哥再仁慈，花哥也有一条大花臂，”小百灵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看你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 （六） “算了，我晚上再拆吧，”我几口吃完餐盘里的饭，“万一花哥后悔，不想给我看他的少男心事，我至少还能死有全尸。” 小百灵耸耸肩，兔子耳朵随着他的动作立起来又耷拉下去：“随你便，我反正只是个莫得感情的工具人。” “好的，工具人。” 第十三章 （一） 下午彩排顺顺利利，我没有吃螺丝。 晚上我约小百灵看电影，《冰雪奇缘》第二部 ，粤语版。 小百灵抖着腿在床上嗑瓜子，手机里放着电视剧。他按了暂停，摘下耳机看我：“你说什么？” “我问你去不去看《冰雪奇缘》，我买了两张票。” 小百灵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肤白貌美唱歌好听的小姐姐，”我百度了一张艾尔莎的海报给他看，“这难道不是每个肥宅的究极梦想吗？” 小百灵把瓜子壳捧成一捧，放进他自制的纸质垃圾盒里，然后慢慢摇着用圆珠笔制成的简易手柄，把垃圾盒降下去，精准降落到垃圾桶里。 “话是这么说没错，”小百灵掸了掸衣服上的残留瓜子壳，抬起头来看我，“肤白貌美会唱歌，我自己就是啊，干嘛还要花钱去看别人？” 我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二） 配钥匙吗？ 什么？您不配？ 什么？您要配？那您配个几把？ （三） 我转向另一边的花哥。 “花哥……” “猥琐发育别浪！稳住我们能赢！” “花哥……” “你走他妈蛇皮位啊你走！” “花哥！” 小百灵在床上幸灾乐祸：“花哥的世界里只有游戏，没有小姐姐。” 花哥似是听到了我在喊他的名字，摘下耳机转过头，微皱眉：“怎么了？” “没怎么，”我把电影票拍在他面前，“请你看电影，去不去？” 花哥摇摇头：“我不去，”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你一个人不安全，我找个人陪你去。” 我和小百灵相视一愣。 （四） 小百灵：花哥什么时候这么体察民意体贴民心了？ 东方朔：难不成花哥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 小百灵：你在搞桃子吃。 东方朔：？ 系统提示：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 “艹。”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五） “那个人五分钟后到咱楼下，”花哥重新戴上耳机，“早去早回。” 我愣愣地“哦”了声，拿起桌上的票，背上背包下楼。 五分钟后，一辆灰色大众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来，是那张意想不到而又熟悉的脸。 顾秦朝我笑了笑：“小可爱，好久不见。” （六） 花哥大度到把自己的暗恋对象推给情敌了？ 这东北大老爷们怎么这么铁汉柔情？ （七） 我像上次一样打开副驾驶坐进去，系上安全带。转过头，发现顾秦身上还穿着一件白大褂。 “你……今天很忙？” “还行，”顾秦看着后视镜慢慢调转车头，“今天采了一天的样。” 我点点头，从包里翻出一包压缩饼干，撕开包装，拿出一片喂给他。 他就着我的手，慢慢吃完。 这种默契仿佛我们已经认识许久了一般。 “谢谢，”他转过头朝我笑了笑，“今天看什么？” “冰雪奇缘，粤语版。” “……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冰雪奇缘，粤语版。” 顾秦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顾秦轻轻地咳了一下，“这是部好片。” （八） 我俩买了桶爆米花，检票进场。 开映前五分钟，电影院照例放广告。随着正片的临近，顾秦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不安的神色。 直到雪宝出场一开口，我就明白了他这样申神情的所有原委。 这小可爱和顾秦声音一模一样。 顾秦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没办法，要恰饭的嘛。” （九） 我气定神闲地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以图分散心思，给自己发烫的脸颊降降温。 “你说，”我悄悄挠了挠顾秦手背，凑过去小声说，“要是你的学弟学妹知道了这事会怎么想？” “那就别让他们知道呗，”顾秦抓了一把爆米花，一颗一颗喂给我，“不知道的话我就还是风流倜傥的顾神。” （十） 这么明目张胆的美色贿赂，除了顾秦，我还找不到第二个这么狂的人。 青青草原你最狂，你是DJ喜羊羊。 可我偏偏吃这一套。 （十一） 我轻轻咳了声：“替你隐瞒倒是可以，但是你得请我喝糖水。” 顾秦笑了起来，故意在我耳边用气声说道：“小可爱你是真可爱。” 阿伟乱葬岗。 第十四章 （一） 电影最后讲了什么我已经完全没在意了。 艾尔莎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哪比得过顾秦秀色可餐。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播放完，顾秦带着我离开：“这附近有家糖水店可以自己做芋圆，要不要试试？” 我点头，这种事情真是求之不得。 顾秦带着我下楼出了电影院，左拐拐进一条小胡同里。 糖水店就藏在这家胡同深处。 深夜里一盏昏黄的灯，灯光下守店的阿嬷手拿驱蚊扇昏昏欲睡。 顾秦轻轻推了推阿嬷的身子，唤道：“阿嬷？” 阿嬷睁开惺忪睡眼：“顾生来啦？” 顾秦点点头，牵起我的手：“带朋友过来看看。” 阿嬷朝我笑笑：“工具都在老地方啦，顾生自便好啦。” 顾秦牵着我走进内室，取下墙上挂着的围裙，套在我身上，轻松地系好一个蝴蝶节。 顾秦给自己穿好围裙，拿来一个盆，按比例倒了一定的红糖和面粉进去。 他问我：“会和面吗？” 我诚实地摇摇头。 下一刻，顾秦走到我身后，双臂绕过我的腰，双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 我整个人从脚到头开始泛红。 我的背紧紧贴在顾秦胸前，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传过来。 他抓住我的手，突然笑了下。 “怎、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手好小。”他的手指，穿过我的指缝，紧紧扣握，“不过，和我的刚好合适。” （二） 我又想起了鲁迅先生的那番言论，从白手腕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象力总是无穷尽的。 十指交扣=孩子都有了 这个想法瞬间把我引爆。 （三） “小可爱，把这团面切成剂子。” “哦。” “小可爱，把水煮沸。” “哦。” “小可爱，把自己丢进去煮一下。” “哦……什么？” 我迷惑地看着顾秦。 顾秦搅拌着锅里的面剂子失笑：“魂回来了？” 我呆呆地点了下头。 顾秦笑着叹了口气，关了火：“算了，改天再带你来。”他掏出手机，打算付款。我反应过来，立马去拿包，打算抢在他前面付款。 手机被我压在包的最底下，我直接大力地把它从层层叠叠的零食中扯出来，力气过大，带出一封粉色的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我和顾秦同时蹲下/身，两只手同时摁在信封左右两边。 （四） 我：“……” 我：“这这这不是我写的！这这这其实是花哥的！” 我：“不不不这也不是花哥写给我的！这这这应该是花哥写给暗恋对象但被小百灵转送到我手上来的！ 我：“我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为啥小百灵要给我！” 我：“随意吧我累了。” （五） 顾秦“噗嗤”一下笑起来，他松开手站起身。 “紧张什么？”他看着我，“这封信是我交给花泽类，他后来给你的。” （六） 花哥x顾秦 霸道糙汉攻x腹黑美人受 ……我居然觉得有点香是怎么回事？ （七） 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那么万事万物都能解释通了。 顾秦对我不避讳，是因为我是花哥室友，他从根本上把我看作自己人。 顾秦点名让我去当主持人，是因为我是花哥朋友，他爱屋及乌给我提供一个表现得舞台。 顾秦来陪我看电影，不是因为想看，而是代替自己的伴侣，来照看寝室里不让人省心的小弟弟。 所以顾秦才会在我频繁看着花哥时吃醋，甚至不惜花重金请我喝奶茶。 所以顾秦才会在花哥一条消息后就赶来，哪怕身上还穿着实验室衣服。 我掏出手机，给小百灵发消息，验证信息写的是：我怀疑花哥另外心有所属。 （八） 这座城，多了两个伤心的人。 第十五章 (一) 小百灵：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小百灵：【拿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小百灵：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东方朔：我怀疑花哥喜欢顾秦。 小百灵：【拿烟的手疯狂颤抖.jpg】 小百灵：可花哥是个死直男诶…… 小百灵：不行，这事你回来了咱们再仔细商量商量。 东方朔：【o你妈蛇皮棒棒k.jpg】 （二） “在聊什么呢？” 顾秦付完账，凑到我面前，想看我手机。好在我眼疾手快，迅速按了电源键，手机黑屏。 我讪笑：“没什么没什么……” 顾秦挑眉，不说话，双手抱臂看着我。 这样的沉默往往最令人害怕。 几秒钟后，我缴械投降：“我在和小百灵聊花哥的终身大事。” “小百灵？” “就是李颛聿。” 顾秦点点头，意味不明地说：“叫得蛮亲密的嘛。’花哥的终身大事’是怎么回事？” 我内心警铃大作！ 顾秦……在吃醋！在吃我的飞醋！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成为一介兄弟婊呢！ 我立马撇清我和花哥的关系：“唉，可惜花哥心有所属了，那个人还不是我。” 狡黠幽默中带着暗示，顾秦这要是还能误会就有鬼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三） 顾秦看了我一会，突然转身：“走吧，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试探：“那那封信？” 顾秦背对着我扬了扬手里的那封信：“你想要？” 我连忙摇头摆手表忠心：“不了不了谢谢学长！” 顾秦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把信封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回程的路上谁都没说话，我偷偷打量顾秦的神色，看不出所以然来。 到了我的寝室楼下他停下车，我礼貌性地向他道谢，他敷衍地点点头，等我一关上车门，就一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四） 小百灵：到哪了？ 东方朔：门口。 我收起手机，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门便被打开一条缝，我被小百灵拽进屋内。 小百灵把我拽到厕所里，压低声音问我：“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顾秦给花哥写了情书。” 小百灵倒吸一口冷气。 “顾秦的美貌财力……花哥也是个俗人啊，”小百灵正色，“他可以不爱顾秦的美貌，可他不可以不爱顾秦的钱啊。” “得到顾秦，就等于得到英雄联盟的所有皮肤，这个诱惑对于花哥来说太大了。” 我疯狂点头以示附和。 “那怎么办？” 我又疯狂摇头以示无解。 “不行，得想办法让顾秦的注意力从花哥身上转移，”小百灵扶额做沉思状，“找谁呢？” “周芮学姐？” “……顾秦可是弯的！” 我哭丧着脸：“咱们学校可只有一个花泽类。” 小百灵突然看向我，眼带打探。 我抱住自己：“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小百灵郑重地拍拍我的肩，语气变得想日本热血少年漫的男主一样：“色/诱顾秦的事，就拜托你了！” （五）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东方朔：@小孔雀 @小凤凰 这俩是谁？ 小百灵：我小号。 小百灵：这个群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我方唯一直男——花哥花泽类同学！ 东方朔：唯一……直男？（发现华点 我放下手机暗地里兴奋搓手手。 我也终于过上一个宿舍三个人五个群的大学生活了！ 第十六章 （一） 周末之后就是正常军训。 军训的常规操作无非就是正步起步跑步和拉歌。 哇这可真他妈是群魔乱舞。 （二） 上午休息时教官组织拉歌。 “让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绵羊！咩～” “让我唱我就唱，我的面子往哪放！就不唱，你能拿我怎么样～” （三） 中午吃饭时，食堂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副巨型对联。 上联：笑，还笑，有嘛好笑的 下联：动，再动，让你动了吗 横批：打报告了没 （四） 听说对联是天津话系干的，所有人被罚在操场蛙跳。 “凭嘛觉得是我们干的？” “就是凭嘛觉得是你们干的！” （五） 下午依然拉歌。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六） 小百灵：这都什么人间疾苦。艹。 （七） 晚饭时小百灵趴在餐桌上，整个人从脚到头呈现出一种绝无仅有的疲态。 “我以为，大家来了一所双一流高校，素质就会不一样，”小百灵嗓音嘶哑，“谁知道兴趣爱好竟会如此野蛮！” 我从包里摸出一颗喉糖给他：“含着，嗓子会舒服些。” 小百灵有气无力地接过扔进嘴里。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行政楼彩排。 小百灵拉住我的手腕：“你要去彩排了么？” 我点点头。 小百灵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千万谨记我们的作战计划。” （八）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小百灵：作战计划第一条，在无形之中献殷勤，是色/诱他人的良好开端。 （九） 第一遍走位完成后，顾秦走到一边去喝水。 今晚他话很少，除了对词外，我俩基本上没有讲过话。 我从包里拿出喉糖，攥在手心里，走过去，递给他：“学长。” 他放下水杯，拧紧瓶盖：“怎么？” 我把手往前伸了伸：“喉、喉糖，给你。” 顾秦笑：“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喉糖？” “刚才听你念台词时，有几处嗓子有点哑，”我心一横，开始念广告词，“嘉宝喉糖，关心嗓子，更关心你。” 顾秦看着我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剥开喉糖外衣，扔进嘴里，含了一会对我说：“谢谢，嗓子好多了。” 他从自己包里摸出一颗巧克力，递给我：“礼尚往来。” 我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 “尝尝，这巧克力很甜的，”顾秦示意我打开它，“和你一样。” （十） 这巧克力酒心的吧。 上头了上头了上头了。 （十一）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小孔雀：作战计划第二条，制造月黑风高两人独处的机会！ 东方朔：两人独处我理解……月黑风高是？ 小孔雀：月黑风高夜！被翻红浪时！ 东方朔：好湿好湿。 （十二） 第二遍走位完成，排练结束。 顾秦在整理手卡，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他转过身：“怎么了？” “有几处串词我觉得不太对……”我支支吾吾说道，“你待会有事吗？” 顾秦正待开口，身后忽然传来周芮的声音。 我俩齐齐转身，周芮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脚步蹁跹像只蝴蝶，朝着我们娉娉袅袅走过来。 “这么晚了，还不走？”她看看我，又看看顾秦，然后开口问道。 我看着她和顾秦亲昵的姿态，心底突然产生一丝惺惺相惜。再漂亮再完美又有什么用呢？顾秦始终热爱的是五大三粗的花哥。 顾秦看看我，说：“我和小林待会还要对词，你先走吧。” 周芮点点头，说了声“好吧”，然后把手里的钥匙递给顾秦，叮嘱他“记得锁门”。 人们陆陆续续都走光了，等最后一个人走尽时，整个208就只有我和顾秦。 顾秦关上门，拉上窗帘，转身看向我。 “说吧，有什么事？” 我拿着手卡一愣：“没、没啊。” “又是给我喉糖，又是找借口让我留下来，”顾秦双手抱臂，斜斜倚在门上，说不尽地风流倜傥，“无事献殷勤，有事求我？” “没、没啊，我就是……想再练练。” 顾秦笑了声，走过来，左手轻轻搭在我的额头上。 “没发烧啊？” 我拍掉他的手：“我是认真的！” 顾秦收回手，点点头：“也对，”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般，“明明色/诱我更容易。” （十三）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小凤凰：@东方朔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本垒打了没？ 东方朔：那倒没有，但我怀疑这个男人会读心。 第十七章 （一） 我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顾秦。 他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看我。 我试探性地问他：“你觉得的色/诱……是怎么样的？” 顾秦笑得更开怀了：“这还不简单，”他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坐上来，自己动。” 我的脸腾地一下变红。 （二） 顾秦的知识面总是意想不到的歪。 （三） 顾秦欣赏够了我的窘态，重新开口：“不逗你了，说正经的，不是要练习么？” 我连忙拿着手卡迎上去：“这一段的断句和气息我总是掌握不好……” 顾秦歪着头看了眼，沉思片刻，说：“这段要求气息匀长……你读一遍我听听？” 我依言照着手卡念了一遍。 顾秦打开手机，一边听，一边在便签本上做着记录。 “断句不太对，”顾秦说，“节奏没找好。” 我有点气磊。如果我现在穿着小百灵的兔子睡衣，那双兔子耳朵一定是耷拉着的。 顾秦好像能看见我的兔子耳朵，他揉揉我的头发以示安慰：“没事，我来帮你。” “怎么帮？” 他从网上找到了一段歌词，迅速操作了一番，把手机放到我面前：“我把标点都去掉了，你试试？” 我接过手机，磕磕巴巴地念着：“我喜欢你胜过……削好的水果周末的零食……延后的死线……冰镇西瓜正中间的那一口……不行念不下去了我饿了。” （四） 顾秦笑得周围方圆百里下半辈子都要靠助听器生活。 （五） 等顾秦笑够了，他拿过手机，对我说：“我来念一遍，别饿坏了啊。” （六） “我喜欢你。” “胜过削好的水果，周末的零食，延后的死线。” “胜过冰镇西瓜正中间的那一口。” “胜过肆无忌惮的赖床，和空调房里盖棉被的感觉。” “但我就是不敢告诉你。” （七） 这歌词……四舍五入不就等于顾秦给我告白了吗？！ （八） “念词不只是字正腔圆，”顾秦耐心地给我解释，“还要真情实感。” （九） 真、情、实、感。 妈妈！顾秦爱我szd！ It's rio！ （十） “小可爱？林子朔？” 顾秦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如梦初醒：“嗯？” 顾秦看了看手表：“今天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明天还有早训。” “好，麻烦学长了。” 顾秦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拎起我的背包背在背上：“走吧。” （十一）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小百灵：怎么样了？ 小百灵：@东方朔 @东方朔 东方朔：计划二进展顺利。 小百灵：计划三…… 东方朔：等等。 小百灵：怎么了？ 东方朔：……我被敌军策反了。 你被小百灵移出群聊“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 （十二） 今晚月光很亮，顾秦的影子在地上被拖得很长很长。 我跟在他的身后，悄悄踩他的影子。 顾秦突然停下脚步，我没刹住，直接撞到他背上。 “怎么了吗？”我揉着额头，从他身后走出来。 “到你寝室了，”顾秦把书包递给我，“回去早点休息。” 我点点头，转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被顾秦叫住。 我转身，他的身影突然欺近，鼻息之间顿时盈满他的味道。 顾秦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说：“晚安。” （十三） 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十四） 回寝室后，我发现小百灵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禀告皇上，臣有本启奏。” 小百灵拧着秀气的眉毛：“准奏。” “臣觉得……反贼顾秦不一定喜欢花哥……” “呵，”小百灵轻蔑一笑，反唇相讥，“又一个被PUA祸害的无知少男。” 第十八章 （一） 军训接近尾声，军晚也在有条不紊地筹备着。 花哥收到的奶茶都进了小百灵的肚子里，小百灵肉眼可见的胖了。 以前的他是白白，现在的他是白白胖胖。 为了这句话，他又一个早上没理我。 （二） 军训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那天下午我提前下训，去大礼堂准备。 大部分的人员都集中在舞台上，我一个人摸到化妆间。 负责化妆的学姐正在摆化妆刷，看见我去了，朝我招招手：“小林来啦，快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下，她打量了下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这个我不太了解……” 她举起化妆刷，像画画一样在我脸上比了比，说：“那我就自由发挥了。” 我点点头说“好”，她比划了一阵，扔给我一套衣服：“先去洗澡把衣服换掉。”她用化妆刷指了指我身后：“浴室在那边。” 我抱着衣服走过去。 （三） 讲真，大礼堂的浴室比寝室的舒服太多。 北方的学校都是大澡堂，尤其是军训这种特殊时期，每次洗澡都在打冲锋，用这种独立卫浴洗澡，仿佛是我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 我舒舒服服地洗着澡，哼起了歌。 这样惬意的舒适一直保持在顾秦冲进来之前。 （四） 我俩大眼对小眼。他衣装得体，我一丝/不挂。 （五） 顾秦迅速关上门出去。 他在门外说：“对不起，我以为里边没人来着。” 我举起花洒朝着浴室门疯狂喷水。 （六） 洗完澡后我出门，顾秦已经化好妆整好头发，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我头发还有点湿，为了方便学姐做发型，就没有吹干。 学姐让我坐下，然后喊顾秦：“顾哥，过来搭把手。” 顾秦放下书走过来：“怎么了？” 学姐拿着梳子和吹风机向顾秦示意了一遍，然后把东西交到他手上：“你来给他吹头发。” 顾秦接过，慢条斯理地替我吹发型。他的力度控制得刚好，不会很痛，但会很舒服。 学姐开始给我上妆。她举着粉底液在我脸上比对，最后长叹一声：“学弟你太白了，我都找不着色号……等等顾哥你脸红什么？” 我看向面前的镜子。镜子里的顾秦脸颊微微泛红。 眼神交汇的那刹那，我瞬间明白过来他在想什么。 （七） 我们极有默契地同时移开眼，转过头，轻咳一声。 （八） 学姐也是一个妙人。 “学弟你有酒窝诶！” “学弟你卧蚕好好康！” “学弟你眼睛好大！” 最后她长叹一声：“明明是个大人了看起来还这么奶，我都要成妈妈粉了。” （九） 我想起微博上的那些狂热妈妈粉。 “我儿尚年幼，童龄不足九，奶嘴不离口，奶瓶不离手，身穿贞操裤，裤头上了锁，钥匙在太空，谁拿谁是狗。” 我的内心一阵恶寒。 （十） 两个小时后，我终于化好了妆。 学姐啧啧感叹：“顾哥盛世美颜终于后继有人了。” 但我看不出镜子里的自己有任何区别，只好求助于同样是男生的顾秦。 “怎么样？” 顾秦点点头：“好看，”他的手搭在椅背上，把我转了个圈，背对着化妆镜看着他，“这样子更好看。” 我疑惑：“这有什么区别吗？” “你猜。” “光线？阴影？明暗？” “都不是，”顾秦摇摇头，“这样子，你的眼里有个我。” 第十九章 （一） 军晚六点钟正式开始。 照例先是领导讲话，校长讲完首长讲，废话一堆没有重点，一言以蔽之，就是军民融合一家亲。 可这讲话就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我和顾秦就只能待在后台无所事事，听着前面传来的虚假又违心的掌声。 我紧张时就喜欢剥橘子，后台的候场室里摆着几盘水果，我从里面拿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起来。 橘子才剥完放在果盘里，旁边就伸出一只手把它拿走。 我：【黑人问号.jpg】 顾秦：“你待会要上场，吃这些生冷的小心胃疼。” 我：“……我的胃会捂暖它的。” 我又从果盘里拿了一个橘子，慢条斯理地剥完皮，放在果盘里。 旁边又伸出一只手把它拿走。 就这样周而复始，我剥的所有橘子都进了顾秦的肚子里。 顾秦再一次伸手，摸了个空：“怎么不剥了？” 我示意他看桌上：“没了，你说怎么办？” 顾秦沉思了一会，对我说：“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回来。” 我正准备暴起，周芮打开门走进来：“小林准备该你上场了。” 我笑着对她应“好”，再回头，顾秦笑得贱兮兮地朝我摊手耸肩。 （二） 表面上的我：“在这个金桂飘香的季节，我们的军训任务终于圆满完成，在此，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再次感谢……” 实际上的我：今晚是吃清蒸顾秦油炸顾秦水煮顾秦还是烧烤顾秦呢？ （三） 我念完串场词回到后台，发现大家沉浸在一种欢天喜地过早年的气氛之中。 化妆师学姐看到我，向我招呼：“快过来！” 我一溜小跑过去，她往我手里递了一杯奶茶：“顾哥请所有工作人员喝奶茶，这杯是他让我给你的。” 我接过，看了看标签。草莓味，大杯，热的，加了所有的料。 我捧着奶茶吸了一口，眼睛眯成一条缝。 （四） “诶对了，”我问学姐，“学长呢？” “候场室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故，”学姐向着候场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刚才和周芮一起急匆匆地过去了。” 我点点头，看着候场室里急匆匆跑出一人，对着门口的机动人员说“快喊救护车”。 我连忙走过去，揽住那个工作人员：“怎么回事？” “表演话剧的那一组出事了，”工作人员说，“那桌上放着的苹果是冰箱里拿出来的，演周繁漪的演员吃了几个，病发急性肠炎，在那上吐下泻来着。” （五） “这样啊……” 我吸着奶茶有点心虚。 （六） 候场室那边动静越来越大，人都聚了过去。 我走过去，推开门走进去。 穿着民国长袍的“周冲”抱着垃圾桶在房间角落吐得昏天黑地。 周芮在一旁吩咐场控临时调整节目，顾秦在一旁打电话。 他看见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听见他在电话里说：“东篱那边的人叫几个过来，我这边缺。” 电话那边的人说道：“今晚在海淀那边有演出，台柱子都过去了。” 顾秦捏捏眉心：“B角的那几个小朋友呢？” “留下来了四个，我马上让他们过去。” 顾秦应“好”，挂了电话。 “还好吗？” 顾秦示意我看周冲：“吐成那样，是上不了台了。” “怎么办？” “我让东篱剧社那边的人过来救场，”顾秦说，“只是台柱子今晚都去海淀演《暗恋桃花源》了，效果……不可控。” （七） 救护车很快来把周冲接走了，东篱剧社的人也很快赶过来了。 剩下的演员开始紧锣密鼓地排练起来。 顾秦问：“有谁排过《雷雨》？” 有个男生举手。 顾秦大手一挥：“你来演周冲。” （八） 所有人都到大礼堂外的空地上紧急排练。 周冲：“四凤，你。” 周繁漪：“现在你明白了。” 周萍：“你真没有一点心肝！——以为你的儿子会替——会破坏么？弟弟，你说，你现在有什么意思？你说，你预备对我怎么样？说，哥哥都会原谅你。” 周繁漪：“冲儿，说呀！冲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抓着四凤问？你为什么不抓着你哥哥，说话呀！” （九） 我和顾秦同时低声开口：“因为你抓着他的手呀。” （十） 顾秦紧急喊停，皱着眉低头骂一句脏话。 “这个周冲他妈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台词机器。” 第二十章 （一） 顾秦叫停后又问：“现场有谁还排过《雷雨》没？” 没人应答，一片死寂。 他又转头看向我：“你背过《雷雨》没？” 我点点头，吞下嘴里的珍珠：“背倒是背过……” 顾秦大手一挥，一槌定音：“你来。” “可是我马上要去串场……” 顾秦拿过我手里的手卡：“我来替你。” （二） “现在，请欣赏话剧《雷雨》。” 我在后面，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袍，瑟瑟发抖。 顾秦话音落下，我们迅速从后台跑出去站位。 幕布拉开，表演正式开始。 我一甩袖子，摇摇头：“四凤——你！” 周繁漪看着我：“现在你明白了。” 周萍看向周繁漪：“你真没有一点心肝！——以为你的儿子会替——会破坏么？”他转向我：“弟弟，你说，你现在有什么意思？你说，你预备对我怎么样？说，哥哥都会原谅你。” 周繁漪猛地上前来抓住我的手：“冲儿，说呀！冲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不抓着四凤问？你为什么不抓着你哥哥，说话呀！” 台下掌声雷动。 （三） 我都不记得表演是怎么结束的，结束后又是怎么下的台，等我反应过来表演结束时，手心里全是汗。 顾秦上台去串场，我在后台静静地听着。 “感谢各位同学带来的话剧《雷雨》——” 台下又是一阵掌声。 我暗舒一口气，一切正常，接下来就是街舞表演，看来这次的话剧危机平安度过。 “繁漪歇斯底里，周萍懦弱多情，周冲——” 我愣了愣，这一段我的手卡里并没有，是顾秦临时加的。 “周冲在那腐朽的地方做着超脱的梦，如同瞎子唱着唱不尽的春调。” “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感谢各位同学精湛的演技和辛苦的付出！” 台前掌声雷动，我心跳如鼓。 （四） 被夸了。 被喜欢的人夸了。 被喜欢的顾秦夸了。 （五） 我走到候场室坐着，拿出手机，果不其然看见了小百灵发给我的私信。 小百灵：卧槽刚才那个周冲是你？那个周冲真是你？ 东方朔：是我。 小百灵：我本来都不确定的，结果听顾秦吹彩虹屁，就你一个人的最长，我就确定了。 小百灵：你知道我这边有多少你的小迷妹吗！ 小百灵发过来一张照片，是我的舞台照。 小百灵：你这演技和长相也太犯规了叭！ （六） “和谁聊天呢，衣服也不知道加一件。”身上陡然传来一阵暖意，抬头一看，顾秦站在我面前，正替我搭上一件外套。 我关了手机，抬手拢了拢袖子：“……谢谢啊。” 顾秦顺势坐到我身边：“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 我摇摇头：“没什么。” 隔了会，我又抬起头看他：“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顾秦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凑到我耳边咬耳朵：“特别好。” 我双颊发烫，故作镇定：“真的？我……第一次演，没经验。” 他在我耳边轻轻地笑：“真的很好，待会周芮肯定要来夸你。”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而且啊，”顾秦继续说，“连我都迷住了呢。” 第二十一章 （一） 军晚圆满成功，所有表演人员上台谢幕合影留恋。 下台后我去化妆间换衣服，顾秦跟我一块：“明天周六，有安排吗？”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备忘录，摇摇头：“暂时没有。” “一起去吃庆功宴？” “好。” （二） 我俩换好衣服，顾秦开着车带我出了学校。 “去哪啊？” “海底捞。” 我点点头：“其他人呢？” 顾秦说：“他们先过去了，我们慢慢走。” 顾秦慢悠悠开着，找到一家便利店，然后把车停在便利店门口，下车去买了一瓶芒果口味的气泡水。 我好奇：“你买这个干嘛。” 顾秦笑得神神秘秘，仿佛得道高僧：“向你展示’千杯不倒’的秘密。” （三） 成年人的饭桌自然是觥筹交错的。 众人吃饭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互相敬酒。 顾秦是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 周芮端着杯子向他点了点：“顾哥，这杯敬你，谢谢你今天救场。” “客气客气，”顾秦笑，“稍等我把酒满上。” 顾秦歪下/身子作势拿酒瓶倒酒，杯子也顺势被带到桌子下方。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顾秦倒了满满一杯芒果气泡水，直起身子一饮而尽。 众人拍手叫好：“顾哥好酒量！不愧是千杯不倒！” （四） 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是我。 周繁漪带头：“我敬敬这位小学弟，要不是你，今天我们就得开天窗了。” 顾秦作势要替我挡酒，我在桌下扯扯他衣服下摆，示意稍安勿躁。 “学姐客气了，”我学着顾秦，歪下/身子倒了满满一杯气泡水，然后直起身体，“这杯我敬学姐。” 说完我一饮而尽。 众人叫好起哄，周萍顺势起身。 这一个我依样画葫芦地喝完，四凤紧接着站起来。 就这样，我和整个《雷雨》剧组的人都喝了遍。 （五） “我是真没想到，”顾秦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你喝个气泡水都能醉。” 我半个身子挂在顾秦的身上，看着顾秦的脸笑：“我没醉。”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 我摇摇晃晃坐直身体，摇摇头：“我真没醉，我装的。” 顾秦凑近看我的脸：“真的？” 我用力地点点头，看着他，突然小声叫了一下。 顾秦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伸出手，指着他咯咯笑。 “好玩，这怎么会有两个顾秦？” （六） “他喝醉了，我就先带他回去了。”顾秦的声音。 “好的，路上小心。”周芮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两个人，往前走两步：“谁说我醉了，我没醉！” 顾秦跟着我，看见我停下来，一把揽住我的肩膀，生怕我摔在地上：“好好好，你没醉。”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待会你要给我摘星星。” 顾秦附和我，把我扛出火锅店，扛到车上坐好：“好好好，摘星星，你要月亮都给你摘。” 我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摘星星。” 顾秦随口接话：“为什么？” “我的星星是顾秦，”我有些低落地说，“好多人都喜欢他，他不属于我。” 顾秦替我系安全带的手一顿。 （七） 良久，顾秦说：“那我属于你，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我轻微的鼾声。 第二十二章 （一） 车子平稳地开回我的寝室楼下，顾秦轻轻拍着我的脸把我叫醒。 “乖，到了，回去睡。” 我揉揉眼睛：“我没带钥匙出来。” “那你上我那去住？” 我摇摇头，拿出手机：“没事，我给小百灵发微信，让他来接我。” “说起来，”顾秦瞟了眼我的手机，说，“咱俩还没加过微信呢。” （二） 这有啥难的。 我点开二维码递给他：“你随意。” （三） 他加了我的微信，我迅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顾秦的微信倒是十分直男风，一张艺术照当头像，微信名字叫GQ。 我嘿嘿一笑：“我喜欢GQ。” 顾秦打备注的手一顿：“……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GQ，”我看着他皱皱眉，“你没看过么，那本男人装时尚杂志。” 顾秦：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三） “我给你打的备注，”顾秦把手机递到我面前，“你看看怎么样。” 我凑过去，眯着眼看：“……金中意仔……这什么玩意？” “钟意仔，”顾秦咳了下，“这是繁体字。” 我瘪瘪嘴：“不好听，换一个换一个。” 顾秦哄我：“是不好听，但寓意好。” “不要不要，不好听就不要。” “好好好，不要，”顾秦继续哄，“那你要什么？” 我歪头仔细想，搜索我脑海中酒醉时浆糊一般的知识储备。 （四） 小百灵：记住我的名言。两个男人在一起，不是父子就是基。 （五） “有了！”我猛拍大腿，“我想到了！” 顾秦问：“什么！” “小百灵说过，两个男人之间，不是父子就是基，”我嘿嘿一笑，“我觉得有个称呼十分符合我们现在的关系。” 顾秦脸色变得微妙起来：“你要想叫老公也不是不行……只是会不会太快了点……” 我没听清楚，拍拍他的肩膀：“不会不会，这怎么会快呢，我还嫌慢呢。” “来，叫声爸爸听听。” （六） 顾秦：我拿你当男朋友，你拿我当儿子？ （七） 顾秦抽了抽嘴角，被我气笑：“……可真有你的。” 他岔开话题：“你打算给我打什么备注？” 我老实回答：“顾秦。” 顾秦一票否决：“这太普通了，我要个独一无二的。” 我把手机扔到他面前：“你自己改，但最好有特征，不然我认不出来。” 顾秦接过去，在我的手机上摁了几下：“好了。” 我点点头，继续使唤他：“你给小百灵发条微信，让他来接我，就说我没钥匙。” 顾秦依言退出好友申请界面，我置顶的一个微信群映入他的眼帘。 （七） “……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顾秦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猛地转头看向我，“你脱单了？” 我嘿嘿一笑：“没脱单。” 顾秦舒了口气。 “但是吧，”我顿了下，接着说，“我心里有人了。” （八） 第二天我醒过来时，已经是十一点了。 我摸到枕头边的手机，划开屏保点开微信查看消息，一气呵成。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置顶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宇宙第一高富帅：起床了没？ 东方朔：……帅哥你谁？ 隔了好久，对方才给我发过来一条消息。 宇宙第一高富帅：顾秦。 （九） 我抱着手机探出一个头，问床下坐着的小百灵：“我什么时候加了顾秦的微信？” “我怎么知道，”小百灵在看电视剧，头也不回，“昨晚跟他一块喝酒的又不是我。” 我皱着眉仔细想了下，可是记忆停留在周繁漪敬酒，此后的皆是一些一闪而过的零星片段。 “我想不起来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搜搜太阳穴，“这哪是气泡水啊，这分明是孟婆汤。” 小百灵说：“没事，你记不得也好。” 我虎躯一震：“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么？” “也没什么，昨晚顾秦把你抱上楼，你非拉着人家不许走，”小百灵说，“嘴里一直嚷着什么父子相别十余载，今当重逢，自是要抵足而眠，共剪西窗烛……总之比老娘舅还老娘舅。” 我捏捏眉心：“那顾秦呢？” “他脾气好，”小百灵吐掉瓜子壳，“把你哄睡着才走的。” 第二十三章 （一） 军训完了就正式开课。 每个学院的官网上都已经提前贴出来了分班结果，我看了看，果不其然在初级班。 重庆话系只有一个初级班，教室在官话学院三楼最边上。我到教室的时候，只有十几个人。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拿出书开始自习。 “你也是新生吗？”坐在我前桌的同学突然转过来，压低声音说。 我点点头：“我叫林子朔，你呢？” 前桌神神秘秘一笑，不说话，又转了过去。 我耸耸肩，低下头继续看书。 隔了一会，我抬起头，发现他又转过身来看着我，笑得神神秘秘的。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他摇摇头，“我是一只潜伏在你身边的猎鹰。” （二） 打了上课铃，老师抱着电脑走进来。 是个男老师，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头发还用发胶抹得一丝不苟，灯光底下泛着油油腻腻的光。 他把电脑放在讲台上，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 我听到前排的猎鹰低低说了声：“……冉苟或？” “我叫冉荀彧，”老师双手撑在讲桌上，看着我们，“和三国谋士同名，是你们精读课的老师。” 同学们在下面齐齐接道：“老师好。” 冉老师点点头，拿出花名册：“第一堂课按例点个名，大家彼此认识下。”他顺着花名册开始念：“关阴。” 下面没人应答。 他又叫了一遍：“关阴？” 下面还是没人应答。 他抬起头看看我们，有点不可思议：“第一节 课都敢翘……挺猛的啊。” 他低下头，正准备念第二个名字，突然听到有个女孩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师……我觉得你可能叫的是我。” 冉老师抬头看向那个女生：“那你怎么不答’到’呢？” “那个啥……我叫郑月。” （三） “下一个……玩我鸟？” “到。老师，我叫王元鹅。” “再下一个……木棍？” “到。老师，我叫林昆。” （四） “都9102年了，”冉老师把花名册往讲台上一摔，“教务处那些龟儿子还在手写花名册。” （五） “不点了不点了，”冉老师打开电脑，把课件投映到屏幕上，“我们直接上课。” 我翻出笔记本开始记笔记。 “语言学习其实是为了进行文化的沟通，我们虽然是方言，但也是为了进行文化间的交流。” “方言学习也讲究信达雅，尤其是对于官话学院的同学来讲，方言和普通话过于相近，以至于你们往往忽略这一点。” “我这举了个例子，这是一七年专四原题，’把面汤倒干净’这句话翻译成重庆话，语序一样，动词名词在重庆话里都有，好多学生都以为用重庆话的音调照着念一遍就可以了。” “但其实要翻译成地道的重庆话的话，要把’倒’这个动词换成’吡’才对。” “再比如说’蹲’这个词，重庆话里也有，但如果把它翻译成’苦’，那就会含有一种缩手缩脚的含义在里边，意思就不太一样了。” “大家也来试一试，你们现在不会重庆话，所以我找的英文。” 我看了眼PPT，上面硕大一个人名：Tiger?Wood。 ……这不就泰格?伍德吗？ “谁能把这个名字翻译得接地气，具有中国特色？” 全体沉默。隔了会，前排的猎鹰同学举起手。 “这位同学你来。” 猎鹰同学站起身：“我觉得，应该翻译成这样。” 他拿起了桌上的草稿本，一字一句念出来。 （六） “林彪。” （七） “好，”冉老师满脸写着“孺子可教也”，“鼓掌！” 第二十四章 （一） 中午和小百灵约了食堂。 我俩买了一份麻辣香锅，一边吃一边聊。 小百灵说：“感觉怎么样，第一天上课？” “还行，有趣的人和老师。” 小百灵说：“你下午有课没？” “没，专业课就上午。” “那去参加百团大战吗！” （二） 百团大战是中方院一年一度的全员狂欢。 所有的社团会聚在操场上，进行一年一度的社团招新。 我们刚走进操场便收到了厚厚一叠的传单。 “咱们先去哪个社团？”我翻了翻手里的传单。 “边看边说吧。”小百灵说。 （三） 路过的第一个社团是二胡社。 有社员在摊位前拉《千本樱》。 小百灵站着看了一会，啧啧称赞。 “艺术家就是不一样，”小百灵说，“你看看，二胡和二次元，原本多么不搭界的东西，现在能这么和谐地配合在一起，”他看了看我，摇摇头，“你要拉二胡，画面就没这么好看了。” 我好奇：“那画面应该是怎样的？” “铁门铁窗铁锁链，饭里没有一滴油。” （四） 路过的第二个社团是篮球社。 小百灵似乎很有兴趣，走过去问：“加入篮球社需要基础吗？” 招新的学长说：“有最好，没有也行。” 小百灵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对我说：“我有点心动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你还会篮球？” “那不会，”小百灵摇摇头，“但是我会唱跳rap呀。” （五） 路过的第三个社团是JK制服社。 小姐姐们站在摊前跳宅舞，负责人向我们递传单：“我们欢迎小哥哥哟～” 我饶有兴致地接过，结果被小百灵一把拖走。 “怎么了？这可是个接近漂亮小姐姐的好机会。” “快走，”小百灵瞳孔地震，“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我是过来人。” （六） 华点发现。 （七） “同学，东篱剧社了解下吗？” 面前出现了一张传单，我听见“东篱剧社”四个字，心念一动，接过了传单。 “诶，你是不是林子朔？” 我点点头。 “哇，你演的周冲就是周冲本冲……考虑一下加入东篱剧社吗？我们这边可以提供专业的表演指导……” “不好意思啊，我对话剧……。” “……除了专业指导外，我们还提供外出表演的机会，”宣传同学循循善诱，“薪酬福利都是很好的哟。” “……挺感兴趣的！在哪填报名表？” （八） “前面就是今年我们新招的财务，”宣传同学转身看向身后的摊位处，“找他交社费，他会给你一张报名表，填表就好了。” 我点点头，拿出手机走过去，小声说：“同学你好，我来交社费。” 坐在椅子上的同学转过来，朝我挤挤眼睛：“好久不见。” 我大惊：“怎么是你？” 他笑得神神秘秘。 “猎鹰 is around you.” （九） “重新认识下，”他把收款二维码放到我面前，“我叫顾齐。” 我扫了二维码，付款：“我叫……” “我知道你，林子朔嘛，”顾齐说，“咱学校的名人。”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我看着手边一叠厚厚的已经填写完毕的报名表，“东篱剧社在话剧界很有名么？我看报名的人比隔壁动漫社的人还多。” “剧社有不有名我不知道，但是嘛，”顾齐嚼着泡泡糖，吹了一个硕大的泡泡，“指导前辈挺出名的。” 我好奇：“谁啊？” 他神神秘秘一笑：“周四破冰活动你就知道了。” （十）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四，剧社迎来第一次破冰。 所有人都来齐了，社长开始主持破冰大会。 “很开心我们今年又能招到这么多小朋友，东篱这个大家庭又迎来了许多新鲜的血液……” 教室门突然被打开。 “抱歉我来晚了，”来人走进来，关上门，朝着我们微微一笑，“大家好，我是顾秦，东篱的指导员。” 第二十五章 （一） 东方朔：你是指导员？ 宇宙第一高富帅：对啊。 东方朔：我还以为你会是演员来着。 宇宙第一高富帅：我也想。 宇宙第一高富帅：可惜我长得不帅。 宇宙第一高富帅：演员毕竟都是靠脸吃饭。 （二） 不知妻美刘强东，普通家庭马化腾。悔创阿里杰克马，一无所有王健林。平平无奇古天乐，随便挣钱丁三石。会打一点张继科，家里最丑刘亦菲。容颜老去蒋勤勤，北大还行撒贝宁。 现在还要加一个，长得不帅顾大秦。 （三） 大家挨个上台进行自我介绍，然后开始破冰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掰手指，规则如下。 所有人说一件事，有相关经历的人都掰掉一根，如果没有人，那么叙述者自掰一根手指。 十根手指最先掰完的人输，喝一杯酒。 排顺序我在第十一个，顾秦刚好在我后边，是第十二个。 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个女生：“我是女生。” 我掰一根手指。 第二个女生：“我是广东人。” 我掰一根手指。 第三个女生：“我是客家话学院的。” 我掰一根手指。 …… 到第十个女生的时候，我还仅剩一根手指。 我满怀希冀地看着她开口：“我烫过头发。” 我愤愤地掰下最后一根手指。 社长眼尖：“小林掰完了！” 坐我旁边的女生立马眼疾手快给我倒酒，这次没有气泡水，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给我倒了一杯满满的低度果酒。 （四） 千钧一发之际，顾秦救了我。 “小林酒精过敏，我替他喝。” 他探过身，端过我面前的纸杯一饮而尽。 他喝得又快又急，我有点担心。 他放下杯子朝我眨眨眼，压低声音说：“放心，没有气泡水，我也是千杯不醉。” （五） “话说，”坐在对面的顾齐突然开口，“顾哥怎么会知道子朔酒精过敏的？” （六）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顾秦，等着他的回答。 “哦，你说这个啊，”顾秦笑得滴水不露，“我看过小林的采访视频。” 他说的就是那个高考完之后我接受的采访，也是在那个拜访中，我明确地说出了，我是因为崇拜顾秦才报考的中方院。 有个女生大着胆子问：“顾哥觉得那个采访怎么样啊？” 顾秦微笑着，半天没开口，我的内心变得七上八下忐忑起来。 良久，顾秦才开口：“真情实感，我挺喜欢。” （七） 问我现在什么感受？ 我就仿佛一个小粉丝，剪了一个爱豆x我的艾薇视频自娱自乐，结果某一天它火了，还被爱豆翻了牌。 翻牌就算了，爱豆还评价说朕很满意，欢迎再来一个。 （八） 这个游戏很快就翻篇了。众人开始进行第二个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 社长转酒瓶，被转到的人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回答不上来或者做不了大冒险的话，自罚一杯酒。 第一个被转到的人就是顾秦。 顾秦说：“真心话。” 立马有个女生问：“顾哥有喜欢的人吗？” 众人纷纷屏息宁神等待顾秦的答案。 顾秦想了会，点点头：“有。” 众人立马发出“哇哦”的声音。那个女生大着胆子接着问：“能问下是谁吗？” 顾秦眨眨眼，狡黠一笑：“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九） 第二次转到了顾齐。 顾齐说：“大冒险。” 社长说：“选在座一个人告白。” 顾齐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他站起身，绕着在场众人走了一个圈，然后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右眼皮疯狂跳动：“你、你干嘛？” 顾齐笑：“你知道你长得像个人么？” 我说：“谁？” 顾齐收敛了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变得正经：“我男朋友。” 我差点一口果汁喷出来。 在座的女生开始“嗷嗷”叫，不到半分钟我俩的cp名都取好了。 顾齐又变回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看我，转头看看顾秦：“好了任务完成，下一个下一个。” 顾秦笑了笑，笑得讳莫如深，阴晴难辨。 （十） 又转了几个人之后，顾秦再次中招。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冒险。 刚才问问题的女生立马说：“顾哥给自己喜欢的人打个电话，通了后说个’喂’就好。” 我表面不为所动，耳朵支楞起来。 隔壁女生更是打开了手机录音。 然而顾秦却不为我们所愿。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他脸皮薄，我心疼。” （十一） 破冰大会开到了九点，众人散去。 我走在从教学楼到寝室的路上，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我看过小林的采访视频。” 我猛地一拍手，就是这句话。 我翻出手机，找出自己曾经的采访。 “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叫林子朔……” “介绍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 “方法谈不上，一点感悟吧。四个字，熟能生巧……” “怎么会想到报考中方院呢？” “我高中时了解到了中方院的顾秦学长……” “好的，谢谢你今天抽空来参加我们的采访。” “客气了，也辛苦你们了。” 我站在秋风中看完了四十几分钟的采访视频，一帧都没跳。 我从没讲过我酒精过敏，所以，顾秦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二十六章 （一） 第二周的专业课是和四川话系的一块上的。 重庆话系是个大系，但也是个新系，九七年才从四川话系独立出来，自立门户。但其实两个系并不是完全独立的，有时候两个学院的专业大课还是放在一块上的。 比如成都麻将胡牌概率统计。 （二） “成都麻将说来简单做起来难，要想打好，首先得背熟口诀。” “先打一九，再打中张；先打生张，再打熟张；先打单牌，再打对子。” “好，现在我们来看一道例题，你的手中有张三条和五条，请问割六条的概率是多少？” “这道题，我们用口诀举一反三就好了。” （三） 我的举一反三：一加一等于二，所以二减一等于一。 老师的举一反三：一加一等于二，所以日地距离是149597870千米。 （四） 我疯狂地抄着板书，用力过猛，笔被我的手肘怼到地上。 我弯下腰捡笔，再抬头，老师已经换了一页板书。 我转头问我旁边的同学：“同学，不好意思，刚才那道题你抄了吗？” 同学老实地摇摇头：“没有，我刚刚就打了喷嚏，天就变了。” （五） 鲁迅先生曾说，数学救不了语言学家。 鲁迅先生诚不欺余。 （六） 周二的时候我们进行近纲周测。 这就体现出学方言的好处了，毕竟监考老师是听不懂对答案时叽叽歪歪的方言的。 考试时我前排就坐着近纲的历史课代表和她的小姐妹，然后我就听到了如下对话—— “那道填空题，1972年访华的日本首相是谁啊？” “田中角荣啊。” “哦张国荣啊。” 我在后排抖得监考老师以为我突发癫痫。 （七） 周三我和小百灵约着去万达吃晚饭，路过了美宝莲的专柜，听到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情侣吵架。 男生：“口红就口红，还能有什么颜色！” 女生：“可是口红都有颜色的啊！” 男生：“正红、粉红，了不起有一个牛血色。” 女生：“可这明明是很明显的西柚色啊！” 男生：“不是，你老是逼问我这些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咱俩走在街上时，我从没问过你这辆车是自然吸气还是涡轮增压，是两驱还是四驱，我从来没让你把车牌子背出来……” 女生：“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男生：“好好好我不说，你先冷静下来。” 女生：“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解释！你是不是心虚！你是不是不爱我！” （八） 小百灵叹了口气：“这个男生求生欲还是不够强，我觉得我该去点化他一番。” 我好奇：“大仙有何赐教？” “这些事都是有口诀的。” “哦？”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风格跳跃，虚拟世界；解释不通，穿越时空；不懂配色，赛博朋克；脑洞不够，平行宇宙；画面老土，追求复古；不清不楚，致敬克苏鲁。” 我拱手：“受教受教。” 小百灵谦虚摆手：“承让承让。” 第二十七章 （一） 周四晚上，照例是剧社排练时间。 顾秦去央戏请了个在读硕士来给我们上台词课。 选的台词来自于《荒野生存》，老师教完后便让我们两两组队自行练习。 我正准备去找小百灵，便听见顾秦叫我：“小林。” 我走过去：“怎么了？” 顾秦抬抬下巴：“你读一遍，我听听。” 我应“好”，回忆着刚才老师教的要点，慢慢开口。 （二） “我给你的爱像呼吸一样自然，每天醒来像日出一样，每天如一日/你给我的痛，像悲伤一样真实 ，忘不掉 ，躲不了。” （三） “怎么样怎么样？”我双眼放光看着顾秦，“我觉得自己念得可好了。” 顾秦点点头：“很好，我接受了。” （四） ……嗯？ “那个那个别误会，”我结结巴巴道，“台词，都是台词。” 顾秦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我不急。” （五） 我回到位子上，打开手机，看见顾秦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分享了一首歌，叫《我的歌声里》，还配了文案。 “有些事情不用一个晚上做完，我们又不赶时间。——《春娇与志明》” （六） 活动尾声的时候，社长说了一件事。 “下周国庆，一周的假期，我打算组织一次团建，”社长说，“大家觉得怎么样？” 众人都附和“好”。 “那大家想要去哪？”社长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地名，“这是我打算的几个地方。” 我看看黑板，黑板上写着北京、上海、成都、昆明四个地方。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顾齐突然举起手：“社长，我有个提议。” 社长示意他说。顾齐接着开口：“杭州怎么样？”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抬头看向他，发现他也正好在看向我。 “杭州多好呀，江南水乡，”顾齐嘴角噙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说不定还能来一段艳遇呢。” （七） 晚上回去的时候，顾秦和我一起走的。 我张了几次口，却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秦突然停下来，站在路灯下，低头看着我。 “你想说什么。”很肯定的语气。 我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开口：“你觉得……杭州怎么样啊？” “挺好的城市，”顾秦说，“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把脱口而出的话咽下：“没什么，我觉得挺好的。” “那么，晚安，”顾秦揉揉我的头发，“别多想。” （八）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我站在舞台上，看着一个所谓的“黑马”夺走原本属于我的奖杯，而所有人都簇拥着他，违心地说着“实至名归”之类的话。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无限悲凉，心想我辛辛苦苦付出的所有努力，果然抵不上资本的力量。 正当我心灰意冷之际，我听见一个声音。 “你们不觉得害臊么？” 我转身的动作一顿。 我看着那人一步一步从评委席走上舞台，来到“黑马”面前，拿过他手中的奖杯。 “黑马”立马伸手去抢：“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奖杯便被狠狠地摔在地上，随着清脆的“咔擦”声，奖杯被碎成八瓣。 可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人的话语：“你不配。” “别糟蹋了你爸的钱，也别糟蹋了别人的努力。” “你这个冠军，我顾秦，第一个就不认。” 第二十八章 （一） 国庆第一天，我们起了一大早去机场集合。 顾秦今天穿得尤其好看，带着墨镜，穿着马丁靴，意气风发，迷倒了剧社里的一群小女生。 我有点酸，在他身边悄悄说：“你穿这么好看，是要孔雀开屏么？” 顾秦笑：“当然，不开屏怎么吸引配偶？” 我继续酸：“那你成功了没？” “这我不确定，”他摘下墨镜，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小可爱，你被我吸引到了么？” 我点点头，然后迅速摇摇头。 顾秦笑得更开怀了：“你看，开屏还是有用的。” （二） 从北京飞杭州大约两个小时，我的座位在顾秦旁边。 顾秦在看书，看的是永井荷风的《竞艳》，我凑过去看。 “凭倚竹窗茫然看着流水的艺妓的姿态使我喜。卖宵夜面的纸灯寂寞地停留的河边的夜景使我醉。雨夜啼月的杜鹃，阵雨中散落的秋天木叶，落花飘风的钟声，途中日暮的山路的雪，凡是无常无告无望的，使人无端嗟叹此世只是一梦的，这样的一切东西，于我都是可亲，于我都是可怀。” 顾秦把书往我这边挪了挪，问我：“想看？” 我摇摇头：“不了，我一上飞机就犯困。” 果不其然，这句话过去十分钟，我就脑袋一歪睡得不省人事。 等我再睁开眼，是顾秦把我叫醒的，飞机已经落地杭州了。 我伸了个懒腰，眼睛往顾秦那边一瞟，不经意间瞄到书的内容。 “凭倚竹窗茫然看着流水的艺妓的姿态使我喜……”我有点诧异地看向顾秦，“两个小时你都不翻页的？” 顾秦活动活动肩膀，捏捏脖子：“这不是怕把你吵醒么？” （三） 这花孔雀开屏有点猛啊，除了物理变形外，还带化学偷心攻击的？ （四） 社长订的是栋民宿，我们下了飞机打车直奔目的地。 没想到的是，我们前脚刚到民宿放完行李，后脚杭州就开始落大雨。 社长不无担忧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天气：“这怎么办啊，这雨大的，出门吃个饭都够呛。” 顾秦打开冰箱看了看，又去储物间看了眼，回来说：“要不我们自己做吧？这里都有食材。” 社长点点头说“行”，开始安排分工，顾秦在旁边自然而然地开口：“我和小林一组吧，他会做饭，可以带带我。” 我连忙开口：“诶那个我其实……” 顾秦抢话：“小林你别谦虚，我知道你手艺好，”他又看向社长，“小林会做鱼香肉丝。” 社长双眼发光：“那敢情好啊。” “还会水煮肉片来着。” “哟呵，真人不露相啊，小林，”社长看向我，“这可是道硬菜。” “最绝的是，他还会打边炉。” “这么厉害呢，那我就等着顾哥你和小林给我们露一手了。” 顾秦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没问题，肯定让你们大饱口福。” 我插不上一句嘴，全程被迫置身事外，仿佛他们口中的那个“小林”是别人家的小孩。 （五） ……老子的意大利炮呢？ 第二十九章 （一） 最后我还是被迫和顾秦一起穿上了围裙。 顾秦一脸哭笑不得：“你这愁眉苦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白他一眼：“你见过那个英雄是嬉皮笑脸英勇就义的？” （二） “小笨蛋，”我替顾秦系好围裙，他转身弹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会做饭啊。” （三） “你早说啊，”我朝着顾秦胸口擂了一拳，“我还以为咱俩要被物理超度了呢。” 顾秦挽起袖子，开始展露厨艺。 然而事实证明，我和顾秦关于“会做饭”这仨字有不同的理解。 又或者说，重庆人和广州人，对于“会做饭”这仨字有不同的理解。 （四） “牛肉你就打算切片不炒的吗？” “没事，生牛肉拌拌就可以吃了。” “鸡蛋呢？你也不打算弄熟吗？” “这样吃原汁原味嘛。” “鱼片好歹可以打个边炉吧？” “生鱼片更好味啊。” 我忍无可忍了：“到底谁会这么吃啊？” 顾秦一脸理所当：“我们广州人啊。” （五） 顾秦把番茄洗净，切成片摆盘：“我们广州人，什么都吃的，”他摆出一副惋惜的脸色，“可惜周芮没跟来，福建人煲汤很好喝的。” （六） 我撸起袖子，打开火，有模有样地倒了一勺油在锅里开始热锅。 顾秦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你会做饭？” “我不会，”我朝他笑出洁白的牙齿，“但我会火灾逃生，这就够了。” （七） 事实证明，虽然我和顾秦在“会做饭”这三字上理解不同，但在“不会做饭”这四字的理解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顾秦和我看着黏在锅底碳化的食材块，推测它们本来的模样。 “这是……香菇？” “不对，香菇的纹理不是这样。” “那这是什么？” “你管它什么，这是道菜就行了。” “这能吃吗？” “当然能啊，”我递给顾秦一双筷子，“尝一口，大不了化学超度呗。” 顾秦犹豫纠结了半晌，最终放弃。他把筷子一扔：“算了，至少我们还有糖水。” 我看着他从电磁炉上端下来一个小瓷锅，揭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在嘴里小心翼翼地品尝着。 椰奶香味浓郁，芋圆软糯Q弹，咽下去之后，又能品尝到绿豆回味时的清香与淡淡的苦涩。 我放下勺子，惊为天人：“没想到，您竟是个中高手？” “没办法，广州人嘛，熟能生巧，”顾秦耸耸肩，“我们连去酒吧都是喝糖水的。” （八） “为什么去酒吧都是喝糖水？”我难以理解广州人对于糖水的执着与热爱。 顾秦想了会：“可能是因为老吃福建人，容易上火？” （九） 但幸运的是，我们在厨房找到了一包火锅底料。 这意味着我们只需要找到一个可以煮底料的锅，再把所有的食材洗净切好就行了。 顾秦问我：“我们整个鸳鸯锅？” “不行，”我果断摇头拒绝，“这是我和我最好的倔强。” “行吧，”顾秦叹气，“我待会去药店买点肛泰。” 我安慰他：“没事，我们弄微辣就好。” 这样说着，我毫不留情地加了半包底料下去。 顾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居然是……微辣？” 第三十章 （一） 午饭的时候大家吃火锅，一人一杯顾秦煮的糖水。 饭桌上自然少不了游戏的，社长提议玩词语接龙，大家都同意了。 这其中玩得最尽兴的，就是一位东北大哥和一位福建妹子。 （二） 福建妹子：心心相印 东北大哥：印贼作父 福建妹子：父相伤害 东北大哥：害想咋滴 福建妹子：地老天方 东北大哥：方兴未耐 福建妹子：耐以生存 东北大哥：存生雪花 福建妹子：花混图强 （三） 游戏结束后东北大哥意犹未尽：“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酣畅淋漓的快乐呐！” （四） 吃完饭后众人转场去客厅，也不玩游戏，大家席地而坐闲聊。 不知为何话题聊到了众人的生活际遇，每个人都开始讲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轮到顾秦时，他摇摇头说：“太久了记不清，也没什么好讲。” 有个男生接茬：“顾哥高中应该挺顺风顺水的吧？” “怎么可能，”顾秦喝了一口糖水，“没有人会一帆风顺的。” “顾哥讲讲？” “就这么想听么？”顾秦话虽问着大家，眼神却从我身上滑过。 我随着众人点头。 顾秦放下杯子：“好吧。” （五） “我高中时，参加了一个普通话比赛。” “那个比赛含金量很大，对于当时有升学压力的我来讲，如果能赢得第一名，这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奖项。” “我为此努力了半年，一路也挺顺利地晋级倒了决赛。” 问问题的男生插嘴：“然后发现技不如人惨遭滑铁卢？” “怎么可能，我认真准备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差？”顾秦轻哼一声，“你当我凭颜值拿的三年国奖么？” 众人内心OS：难道不是么？ “到了决赛的那一天，我准备的很好，却被评委告知，因为我是粤语考生，我的基础会比其他人差，所以我不能拿第一。” “而拿第一的，是一个之前一直寂寂无名的选手。” 有个女生惊叹：“怎么会这样呢？”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顾秦耸耸肩，“他爸爸是比赛赞助商。” “有趣的是，在我大二时，这家比赛主办方居然请我去当评委。” “好巧不巧，我遇上了同样的情况，”顾秦又喝了口糖水，“一个高中就可以拿普通话专八证书的选手，居然比不过一个普通选手，只不过，这一次我是站在评委的立场上去看的这件事。” （六） 东北大哥在我旁边嘀咕：“我考了两年考了四次，普通话六级都没过，高中都能拿专八，这还是不是银呐。” （七） 众人纷纷惊叹。之前的女生追问道：“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 “我本来是打算亲自上场去解决这件事的，”顾秦顿了顿，“只是没想到，那个小孩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 有人追问：“后来发生了什么？顾哥你快说！” 可是顾秦却闭上嘴三缄其口，不管别人再怎么催他，他都不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我坐在地上，手脚冰凉，掌心里全是汗。 我知道，最后那个孩子，用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为什么我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因为我就是那个孩子。 （八） “说来也巧，”顾秦突然开口，眼睛却是看着我，“当时那个比赛是在杭州举办的……杭州是我和那个孩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九） 有女生开口：“顾哥记得这么清楚……该不会喜欢的人，就是当年那个选手吧？” “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顾秦说，“顾齐不是说了么，杭州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个适合艳遇的地方。” （十） “那么后来呢？”有人接着问，“你们见面了吗？” “我以为我的一见钟情会无疾而终，”顾秦说，“巧的是，他也喜欢我。” “更巧的是，他考到了和我一样的大学。” “只不过他以为我把他忘了，”顾秦眼底盛满温柔的碎光，他无奈却温柔地叹息了一声，“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像黑暗里的一把火，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第三十一章 （一） 我心跳如雷，双眼死死盯着顾秦，口干舌燥。 他平静地回望着我。 窗外雨还在下，屋内众人的话题又转向了别处。 顾秦的眼神依然温柔却炙热，我却落荒而逃。 我站起身，匆忙地说：“我困了先去休息下。”然后扔下众人上楼进房间。 （二） 我又做了那个梦，同样的事件，时间段却稍稍有些不同。 “你这个冠军，我顾秦，第一个就不认。” 顾秦的话语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舞台上，我和“黑马”立刻成为了舞台上的焦点。 良久，我平静地开口：“再比一场吧。” 主持人没明白：“什么？” “我说，再比一场，”我转身面对台下观众，“趁着观众还没走，由他们来决定输赢。” 主持人立马看向“黑马”：“这位同学也同意么？” “黑马”冷哼一声：“比就比，谁还怕谁不成？” “好，一言为定，”我看着他，“由观众投票决定，谁赢了谁就是冠军。” （三） 因为临时增加比赛，所以筹备得很匆忙，最后临时决定增加一场即兴演讲。 我看着我手里抽到的题目，觉得无比讽刺——“浅谈正义”。 这时候，候场室的门被人轻轻敲了敲。 我起身去打开门，意外地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顾秦。 他说：“我不能帮你，但我想祝你好运。” 我感到意外，他只是一个评委，第一名无论是谁对于他来讲都没什么影响，可他依然选择了替我发声。 他似是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突然开口解释：“鲁迅先生说过，愿中国的青年都向上走，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我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 我沉默无语，内心复杂地看着他。 他一笑：“别怀疑，这句话还真是鲁迅说的。” 我被他逗笑：“可是……” “不要有压力，我不过是在替我自己发声罢了，”他拍拍我的肩，“不要温顺地走入那个良宵，即使龙钟之年在日落时光也要燃烧并痛斥。” （四） 附加赛进行得很顺利，现场观众投票，我以9：1的压倒性优势获胜。 节目组为我呈上奖杯，我接过，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奖杯粉碎成几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我酝酿许久，缓缓开口。 “刚才在后台准备时，我看着手里的题目，想了很久，正义到底是什么？” “这个命题太大了，我找不到科学合理的定义去阐释它，所以我只能从我自身的经历出发。” “然后我就想到了今天经历的所有事情。” “这个第一名对于我重要吗？十分重要，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摔了奖杯呢？” “因为我想告诉你们，我选择重新比赛，不是为了这个奖项，而是为了一个证明。” “而这，恰巧是我心目中的正义。” 台下掌声雷动，一些评委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我看着坐在评委席上的顾秦，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微笑，眼里盛满鼓励。 我看着他，重新开口，一字一句，清晰且缓慢地，讲出了牢记在心的那句话。 “不要温顺地走入那个良宵，即使龙钟之年在日落时光也要燃烧并痛斥。” 第三十二章 （一） 我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窗外已经放晴。 我坐起身，换好衣服下楼。 顾秦换好鞋子拿着雨伞正准备出门。 他听见动静，转头看向我：“起来了？” 我点点头，问他：“你要出去？” 顾秦点点头，打开了门：“趁着雨停了出去走走，一起么？” 我想了想，点点头，迅速换好鞋出门。 （二） 我和顾秦并肩走在路上，谁都没有先说话。 良久，我问他：“有想好去哪吗？” 他摇摇头：“没有，随意走走。” 我们沿着公路慢慢走着，走过灵隐寺，沿着湿漉漉的石板继续走，看见了一块写着“三竺空濛”的牌坊。 顾秦说：“前面就是法秦寺了。” 果不其然，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法秦寺。旁边有条小路，顾秦带着我转了个弯，就看见了一个三生亭。 我抬头看了看，亭前楹柱上挂着一副对联。 “除灭世间想，了却诸达法。” 顾秦走上前，进亭坐下。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顾秦突然开口：“林仔，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我点点头：“好。” （三） 师名圆泽，居慧林，与洛京守李源为友。约往蜀峨眉礼普贤大士，师欲行斜谷道、源欲泝峡，师不可、源强之，乃行。舟次南浦，见妇人锦裆负瓮汲水，师见而泣曰：“吾始不欲行此道者为是也，彼孕我已三年，今见之、不可逃矣，三日浴儿时，愿公临门我以一笑为信，十二年后钱塘天竺寺外当与公见。”言讫而化。妇即乳儿，源往视之，果笑，寻即回舟。如期至天竺，当中秋，月下闻葛洪井畔有牧儿扣角而歌曰：“三生石上旧精魂，赏月吟风莫要论；惭愧情人远相访，此身虽异性长存。”源知是师，乃趋前曰：“公健否？”儿曰：“李公真信士也，我与君殊途，切勿相近。”唯以勤修勉之。又歌曰：“身前身后事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吴越山川寻己遍，却回烟棹上瞿塘。”遂去，莫知所之。 （四） 三生石上旧精魂。 我看着顾秦，他坐在夕阳下，嘴角噙着笑，身后是雨过天晴后，大片大片绚烂的金红色晚霞，而面前之人风流倜傥得令人心惊。 我艰难开口：“……你想说什么？” “圆泽和李源前世今生的缘分尚且能记得，”顾秦笑着说，“你觉得区区两年我又怎么会忘记？” “可是，”我开口，“你的确不记得我了……开学第一天见面，你并没有认出我。” “那时我不敢确定，”顾秦说，“我不确定那个人是你……直到我看到你的名字。” 我看着他，他眼底光亮的吓人，像要把我分拆进肚。 “我一直在想，那个孩子的眼睛那么好看，那双眼睛里装满了希望与梦想，他值得看见更好的天地，更好的人生，”顾秦说，“可我没想到的是，那双眼睛里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看着他，良久，涩涩地开口：“可是……我们是最近这一个月才……” 顾秦点点头：“的确，认识你是两年前的事。”顾秦凑近，在我耳边低声说。 “但是喜欢你，是最近和未来的事。” 第三十三章 （一） 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东方朔：@所有人 东方朔：汪。 小百灵：？ 小百灵：艹。 （二） 我和顾秦坐了会，顾秦率先起身。 “走吧回去，该吃晚饭了。” 我起身跟在他身后，低下头看自己的脚。 顾秦突然停下，我没注意，撞到他的身上。 顾秦说：“你上前。” 我听话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我的手：“这里人多，我牵着你，别把我小男朋友弄丢了。” （三） 走到一半顾秦收到一条社长发来的微信。 他打开看了眼，对我说：“社长说他定了一家餐厅，让我们直接过去，”他问我，“想不想去？” 我点点头，他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报了地址。 社长订的一家中餐厅，要了一个包间，所有人都坐齐了，就差我和顾秦。 顾秦坐在我左手边，吃饭时一直在给我夹菜。 顾齐冷不丁地开口：“顾哥今天挺照顾人的？” 我听见这句话，被刚吃进嘴的粉蒸排骨呛了一下。 顾秦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我哪天不照顾人？” 顾齐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今天格外照顾林子朔。” “哦，你说林仔啊，”顾秦又给我夹了一块蒸红薯，“自家小孩，当然得照顾了。” （四） 男友粉成功熬出头转正上位，爱豆却还想官宣怎么办？在线等，挺愁的。 （五） 我在桌子底下给顾秦发消息。 东方朔：顾哥顾哥你低调一点点嗷！ 宇宙第一高富帅：干嘛低调？我男朋友这么好，秀个恩爱天经地义。 （六） 行行行你长得帅你是我男朋友你说什么都对说什么都好。 （七） 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3） 东方朔：@所有人 东方朔：我遇见了一件挺愁的事 小百灵：怎么了怎么了？ 小百灵：最近猪肉涨价，你也逃不掉被卖的命运么？ 东方朔：……“也”字华点。 东方朔：顾秦太完美了怎么办？ 小百灵：？ 小百灵：？？ 小百灵：？？？ 你被小百灵移出群聊“子朔不配一起走，子朔脱单是条狗”。 （八） 第二天所有人去看的西湖。 社长租了条船，所有人去游湖。 国庆黄金周游客众多，从船上看岸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头。 我站在甲板上感叹：“这还真是人山人海啊。” “以后我带你去广州看海豚，”顾秦双手撑在栏杆上，把我整个人罩在身前，“还带你去吃肠粉，吃虾饺，春天了还可以去吃鹰嘴桃，桃子尖尖的像鹰嘴。” 我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吃？” 顾秦却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侧头，看着我的侧脸，“只不过是因为和你一起，所以就有了期待。” 我克制着，嘴角还是轻轻地上扬。 （九） 当晚顾秦发了一条朋友圈。 他分享了一首老歌，陈淑桦的《流光飞舞》，什么文案也没有。 我不明所以，点进去听，直到听到一句歌词，才明白了他想对我说的话。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第三十四章 （一） 回了学校后，一起都重新回到正轨。 顾秦还是很忙，他大四，忙着毕业设计和研究生的事，我一样都帮不了，只能做到尽可能地不去打扰他。 但是意外地，我和我的前桌顾齐倒是熟了起来。 对于这种变化小百灵在午间吃饭时表达了合理的担忧。 “你该不会红杏出墙吧？” “哦嚯嚯怎么会呢别瞎说。” “话虽这么说没错，”小百灵示意我看身后，“你看那是谁？” （二） 我转过头，顾齐笑得吊儿郎当地朝我走来。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我的身边：“你双十一晚上有课没？” “没有怎么？” “那我们出去看电影怎么样？” “啊可是……”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八点影院门口不见不散。” 我：【黑人问号.jpg】 （三） “你还说你没红杏出墙！”小百灵义愤填膺，“你都这样了还有脸说自己是深闺少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 “不是，我长成这样，除了顾秦眼瞎，还有谁看得上？”我解释道，“这只是单纯的同学邀约罢了。” 小百灵歪头想了想：“也对，红杏出墙都是要红颜祸水的，就你万岁万岁万万岁，你说对吧林狗？” 我：“……我是真的狗，但你也不是真的人。” （三） 晚上我还是应约了。 顾齐买了票，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猜我俩看啥？” “看啥？” “拿抓。” 我一头雾水：“啥？” “拿抓啊，”他把其中一张票放到我手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上课没好好听吧。” 我拿过票看了一眼。 哦。哪吒。 （四） 两个小时的电影很快就放完了，我看的心不在焉，右眼皮一直在疯狂跳动。 看完电影走出影院门，我收到了顾秦发来的微信。 宇宙第一高富帅：你在哪呢？ 我莫名其妙心虚，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 东方朔：我在图书馆。 宇宙第一高富帅：是吗？ 宇宙第一高富帅：那你抬头。 我依言抬头，看见顾秦穿着黑色风衣，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我。 宇宙第一高富帅：好巧，我也在图书馆。 （五） “秘书长，我没嫖，我是去学外语。”——《人民的名义》 （六） 谁能想到我林子朔短短十八年的人生中，就能碰到一个修罗场呢？ 我走过去，拉住顾秦的袖子：“……你怎么在这？” “我问的李颛聿，”顾秦侧过头看着我，“他不会撒谎，你下次还是换个人吧。” 我几度张口，正欲解释，顾齐唯恐天下不乱地走过来说了一句话。 “哥。” （七） 大人说话小孩别乱插嘴！ ……嗯？ 顾、顾齐你居然喜欢骨科play？ 【好，不愧是你.jpg】 （八） “你乱说什么呢？” 我慌忙开口正欲解释，就看见顾秦转头看向他，开口。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九） 这什么年度大戏《老娘舅》。 “我爱你，你爱他，他爱她。” （十） 顾秦和顾齐最后聊了什么我没听清，我只知道顾秦聊完后依然面无表情，顾齐聊完后依然嬉皮笑脸，仿佛两人就聊了聊今晚吃啥。 回程的车上我坐立难安，想问却不敢开口。 顾秦把车停在寝室楼下，说：“有什么想问的直说。” 我支支吾吾道：“也没什么，就是你和顾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愣住，诶？ “我爸妈商业联姻，生下我后就离婚了，顾齐是我小妈的儿子，”顾秦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从小被他妈妈教得心术不正，老想着要抢家产，凡事都要比我好比我强才行……所以这次他才会缠上你。” “倒是你啊，”顾秦突然解开安全带，倾过身抱住我，“没什么心眼，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怎么办？” 我回抱住他，声音闷闷的：“哪有那么蠢……” “不过没心眼也好，”顾秦突然话锋一转，“最好心眼很小很小，小到里面只有一个我。” 我双颊发烫，良久，才轻声开口。 “很大很大，里面也只有你。” 第三十五章 （一） 这学期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过去了。 吃饭读书谈恋爱，我的大学第一学期过得多姿多彩。 很快就到元旦了，我打算回重庆一趟，问顾秦要不要和我一起。 电话那端传来实验室记录数据的声音，顾秦压低声音说：“我得忙课题，走不了。” 我瘪瘪嘴，尽力掩饰住自己失望的情绪：“没事，我一个人会去也行。” “那提前祝林仔元旦快乐。” “顾哥也元旦快乐啊。” （二） 果然是老夫老妻了么，连句“我爱你”都没有。 我有些失落地放下手机。 话说，交往到现在，我和顾秦似乎还没互相说过“我爱你”。 （三） 元旦节的时候，中方院搞了一个新年采访，收集中方院大佬的新年祝福。 我打开书复习，开着采访视频当背景音。 “我就祝大家新的一年发大财绩点全优吧！” 我猛地停下翻书的动作，看向手机。 屏幕里的顾秦笑得温柔礼貌。 主持人问：“说起来，顾神还从来没接受过视频采访呢。”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那是什么促使顾神选择尝试这个第一次呢？” 顾秦沉默良久，最后才开口。 “我的爱人，曾经在采访中向我告白。” “所以礼尚往来，我想为他破例。” 他的眼睛看向镜头，仿佛站在我面前般，笑得温柔，语调低沉。 “我爱你。” （四） 中方院BBS上至今有一条高居第三的热帖。 ——顾秦在视频采访里的神秘告白对象到底是？ 回帖一：毫无头绪啊……顾神竟会为凡人动心我就觉得很玄幻？ 回帖二：每天给顾神告白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个我打着显微镜也猜不出那人是谁？ 回帖三：大家注意，字幕打的“他”，说明是个男的。 回帖四：您就是带侦探？ 回帖五：卧槽顾神说的该不会是林子朔吧？ 回帖六：【屏幕截图】 回帖七：卧槽楼上我正想说这个采访来着，林子朔在第三十八分四十二秒的位子说了他对顾神是一种“夹杂着喜欢的崇拜”。 回帖八：您就是显微镜男孩。 回帖九：您就是显微镜男孩。 回帖十：您就是显微镜男孩。 回帖十一：话说，你们发没发现，顾神居然没回帖？以往他都会亲自回帖的。 回帖十二：对啊，顾神在干什么呢？ 回帖十三：对啊，顾神在干什么呢？ 回帖十四：对啊，顾神在干什么呢？ （五） 对啊，顾秦现在在干什么呢？ （六） 我紧紧盯着手机屏幕，在来电显示亮起的第一秒迅速接起来。 我清清喉咙：“……喂？” 那边传来顾秦带笑的声音：“怎么这么快？” “在看那个采访视频，手机刚好在手边。” 顾秦拖长尾音“哦”了一下，说：“看见了啊？” 我说“嗯”。 他又说：“想不想我？” 我说：“想。”我顿了顿，又说：“可惜’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顾秦在电话那头笑，笑得温柔缱绻。 “是么？那你出来开门。” （七） 伴随着他的话音响起的，是门铃声。 我冲出房间，来到客厅，颤抖着手打开门。 顾秦站在门外，笑得明媚温柔。 那夜的重庆下了大雪，顾秦的肩头还残留着雪渍，站在我认为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他向我伸出双臂，说：“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我扑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双臂收紧的力度，和即使在雪夜里也依然滚烫的体温。 我轻轻地开口：“我爱你。” 他收紧双臂，力气大到让我发疼，一声满足的喟叹轻轻落在我耳边。 “我也是。” Fin. 番外 小百灵与东北虎 （一） 冬至时小百灵兴冲冲地端着一盒饺子回宿舍。 “来来来，吃饺子！” 我坐到桌边，看见他利落地打开塑料盖子，摆好蘸水，拆开筷子去掉毛边，递了一双给我。 “快尝尝，新鲜热乎的！” 我好奇：“你不是南方人吗？冬至居然吃饺子。” 小百灵羞涩一笑：“这是别人买给我的。” 我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沾醋，揶揄他：“哟，有情况呀？” 他嗔我一眼，含娇带媚，欲语还休。 我咬了一口，热腾腾的荠菜猪肉饺子，馅料分量很足。 小百灵凑过来问我：“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尝出一股特别的味道？” “还行啊，普通的荠菜猪肉饺子的味道，”我耸耸肩，看了看小百灵神神秘秘的表情，突然想到最近的减肥计划，“卧槽你好有心计！你是不是想让我变胖偷偷在里边加奶茶了！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好心到请我吃猪肉！” 小百灵翻了个白眼，抢过饺子往自己嘴里塞：“你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尝不出这里边浓浓的爱意。” 我戳戳他鼓起的腮帮子，问他：“怎么？这是哪家帅哥哥投喂给我家小百灵的？” 小百灵正准备说话，门口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小百灵看见来人双眼发亮：“花哥……” 花哥置若罔闻，径直走向我，从包里取出一盒巧克力放在我面前。 小百灵笑容僵在嘴角。 花哥紧接着来了当头一击。 “冬至快乐，别再减肥了，我心疼。” 小百灵脸上的光芒迅速消散，笑容顿时萎靡，他瞪我一眼，筷子一扔，跑到厕所里开始“嘤嘤嘤”地干嚎。 我头痛地扶额。 （二） “花哥……” 还没说完，花哥便开口打断：“刚才碰到顾秦了，这巧克力他让我给你的，顺便带句话。” “……所以你下次能先解释清楚吗？小百灵这周已经两次‘磨刀霍霍向爹娘’了。” 花哥摘下耳机，皱眉：“你说什么，我戴着耳机听不清，”他看向桌上的空碗和小百灵乱扔的筷子，“李颛聿呢？这饺子再不吃就凉了。” 我往厕所方向看了看：“估计是不喜欢吃饺子，在那嚎呢。” 花哥皱眉：“不喜欢吃早说啊，我刚才就给他买汤圆了，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嚎啥嚎。” 厕所里的小百灵的鬼哭狼嚎一顿，紧接着变得更大声了。 （三）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和小百灵偷偷聊天。 东方朔：犹豫就会后悔，头铁就会白给，奥利给！ 小百灵：奥不动，他冥顽不灵，我感化不动。 小百灵：而且我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 小百灵：万一不是怎么办？我们还要在一起住四年。 东方朔：遇事不决量子力学！莽就对了，兄弟冲！ 东方朔：而且花哥从来没给我买过饺子哦。 小百灵：话是这么说……可花哥的弯，是薛定谔的弯。 东方朔：？？？此话怎讲。 小百灵：花哥喜欢女生。 （四） 第二天我和小百灵出门逛街，他在奶茶店里向我倾诉他的少男心事。 “花哥最近，和一个女生走得挺近的。” 我喝着杯子里的绿茶，悄悄看着小百灵面前的奶油小方。 “我上次看见他们俩一起在食堂吃饭，你想想花哥那个大花臂，”小百灵用力地舀掉奶油小方的一个角，愤愤地喂进嘴里，“除了我还有谁能欣赏它的美呢？” 我眼睁睁地看着奶油小方丢掉一个角，感觉自己的心也被硬生生地挖去一个角，隐隐作痛。 “而且，”小百灵重重地放下手里的勺子，勺子磕在盘沿，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居然还阴魂不散！” 我顺着小百灵的眼神往后看。奶茶店紧邻着一家粉粉/嫩嫩的精品店，玻璃的落地窗毫无阻隔感，可以清楚地看见店里的情形。 所以我清楚地看见了花哥和一个女生并排站在一排彩灯面前。 “这个女生……我好像认识。” 小百灵：“你也叛变组织了吗！” “不是，这女生是我们话剧社的，福建人，闽语学院的，”我转过头，看着小百灵，“看着乖乖巧巧的，也不像是追求刺激的人啊。” “话剧社？”小百灵突然想到什么，“你能帮我打听打听吗？她和花哥……到底什么关系。” 我点点头：“可以是可以，”我的视线重现转回到那份奶油小方上，“你得有所表示。” 小百灵会意地把盘子推到我面前：“你不是要减肥吗？” 我三两口吃完，满足抹嘴：“只要我吃的够快，脂肪就追不上我。” （四） 周四的时候剧社团建，大家去吃海底捞。 成年人的饭局，自然是离不开真心话大冒险。毕竟娱乐成本这么高，追星又亏钱包又亏头发，真心话大冒险简直是吃瓜的良心平替，贫民窟男孩的不二选择。 我在桌下给顾秦发消息。 东方朔：想办法，我要问真心话。 宇宙第一高富帅：在座都是自己人，直接问不就好了？ 东方朔：这问题还挺隐私的，我不好意思开口。 顾秦那边沉默，良久，他才回复我。 宇宙第一高富帅：爱。有钱随便借。救你。保大。 宇宙第一高富帅：对不起我忘了宝贝你不能生。 宇宙第一高富帅：……其实也说不定。我们今晚要不试试？ 东方朔：？？？你在搞桃子吃。 东方朔：我明早有课。 东方朔：……十点钟楼下接我。 （五） 顾秦和我配合默契，我成功拿到福建小姐姐的首杀。 小姐姐脸颊红红的，声音细如蚊呐：“……真心话吧。” 顾秦在一旁“好心”提议：“小林你照顾下女生，别太过火。” 我配合着点点头：“我随便问问吧，你有没有男朋友？” 全桌的目光顿时聚集在小姐姐身上。 小姐姐羞涩地点点头。 我乘胜追击：“东北人？” 小姐姐又是一点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 （六）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东方朔：@小百灵 我军完败。 小孔雀：为什么？ 东方朔：你俩撞号了。 小百灵那边好久才没有回复，良久，群里重新有了动静。 花哥节操碎，男人心流泪（4） 小凤凰：……我也不是不能攻一下。 小凤凰：但我是真没想到花哥居然喜欢婉转承欢。 东方朔：我说的撞号不是这个撞号。 东方朔：花哥是个直的。 东方朔：还有女朋友了。 （七） 聚餐完回寝室，我果不其然又听见厕所那边传来小百灵的鬼哭狼嚎。 我问花哥：“小百灵这是怎么了？” 花哥皱眉：“不太清楚，好像是买错东西了。” 我：【熊猫头问号.jpg】 安静的间隙，我隐隐约约听见小百灵断断续续的声音。 “一个插头一个插座，怎么还能型号不匹配呢！” （八） 小百灵：不行，我不能轻言放弃。 小百灵：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小百灵：@东方朔 小百灵：@东方朔 东方朔：……干嘛？ 小百灵：你为什么不回我？ 东方朔：我刚才……在磨铁杵。 小百灵：？ 小百灵：艹。 小百灵：这么短……顾秦不行？ （九） “宝贝在聊什么？” 顾秦端着水杯回到卧室，他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整个人撑着手臂罩到我身上，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耳后根。 我眼疾手快地去按电源键，顾秦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和小百灵的聊天记录就这么暴露在他的眼前。 他的眼睛慢慢眯起来：“我……不行？”他扭头看着我，“你没告诉他我们是‘中场休息’？” “哈、哈、哈，顾哥怎么可能不行呢？”我讪笑，“顾哥一柱擎威可通天！” “少拍马屁，”顾秦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肩头，“我们继续。” 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手机被顾秦扔到床下。 （十） 第二天早上思修课，我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用笔狠狠捅了一下我的腰，我一下子被痛醒，扭头一看，小百灵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抄笔记。 “李颛聿你大早上发什么疯！” 小百灵不理我，表情严肃地在本子上写字。 “你跟我装什么装。”我凑过去看他的笔记本，满满一页笔记本，全是毫无营养的少男情怀。 我有点无奈：“我说，你把情话写本子上有什么用，当着花哥的面说啊。” “怀春之所以叫怀春，就是因为隐秘不发的矜持，”小百灵白我一眼，“要是说出来，那就叫发/骚了，更何况，”他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我的骚还又多又长。” 话糙理不糙。评价精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眼见为实，我要亲眼看见他俩在一起的证据，”小百灵神情严肃地看着我，“所以你今晚去跟踪他们。” “……为什么是我？” “我昨天听到花哥打电话，他们今晚约在情人坡见面，”小百灵继续说，“你要保证绝对不被敌军发现。” “……所以为什么是我？” “我太白了，晚上会反光，太容易被发现了，”小百灵略微怜悯地看着我，“有时候黑成煤球，也是一种福气，你说对吧林煤球？” （十一） 不管怎么讲，小百灵作为我和顾秦的重要助攻之一，这个忙还是得帮。 所以大晚上的我提着一瓶花露水去了情人坡。 情人坡是我们学校后园的一块小土丘，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校方从来不安排环卫工人活园艺大师对这个地方进行打理，以至于杂草丛生树林茂密，极其适合小情侣幽会。 我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听见前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我喜番的就是这些，看着还挺浪漫的……” 这熟悉的h和f不分！ 前方目标出现！ 我顺势蹲在一旁的灌木丛里。 “你喜欢就好，你要不喜欢我还不知道咋整。”是花哥的声音。 “大花我给你讲，这事咱听她的铁没错，”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会的花样可多了。” （十二） 我顿时兴奋起来。 这、这么刺激的吗？ （十三） 我往外挪了挪，企图听得更仔细一些。 然而黑灯瞎火的，意外总是来得那么及时。 我踩到了枯枝，发出了响声。 三人谈话的声音立马停止。 隔了一会，响起了花哥的声音：“谁？” “喵。” “林子朔，”花哥冷漠开口，“出来。” （十四） 我不情不愿地起身，朝着三人挪过去。 花哥站在最中间，左边是福建小姐姐，右边是在杭州时和福建小姐姐一起玩成语接龙的东北大哥。 全是熟人。 小姐姐看见我，也愣了一下：“小林？” 我讪笑：“嘿嘿，嘿嘿，路过，我就来散散步，对，散步，你们继续，继续。” 花哥面无表情地拆穿：“李颛聿叫你来的？” “没有，我真路过。” “我都看见了，”花哥说，“我昨晚打电话，李颛聿一直在我背后瞎转悠。” “那也不能说明人家在偷听你电话对不对……” “他说他在健身。” “……” “好吧他偷听了你电话并且还告诉了我。” （十四） “所以，”花哥问，“你来干嘛？” “小百灵好奇，让我过来看看。” 花哥向我抬抬下巴：“你让他过来。” 我惊得手里的花露水掉在地上：“花哥你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他！” 花哥莫得感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学会接受。” 我盯着他，不肯打电话，十分钟后，我屈服在了他的淫威下。 “灵儿啊，你来情人坡一趟……情况吧，有点不太可控了。” （十五） 小百灵五分钟后冲了过来。 我正准备上前去安慰他，就被小姐姐拉住了。 “这种事，让他们两个自己说开了就好。” 我一愣：“你都知道？” “我当然都知道啊，”小姐姐笑着说，“这里的东西还都是我布置的呢。” “……哈？” （十六） 话音刚落，一向黑暗的情人坡突然亮如白昼。 我愣愣地看着挂在四周树上的星星灯。 小姐姐看着我怔愣的神情，不无得意地说。 “好看吧，我上次在精品店选了一天呢。” （十七） 小百灵显然和我一样始料未及。 他脸上的怒气和泪水在看见花哥从背后拿出的玫瑰花束时瞬间凝结住。 花哥难得地有些局促。 “我……挺糙的，不大会说喜欢。” “但是我对人好，东北大老爷们对自己媳妇都好。” “以后我天天帮你带早饭，帮你打热水，冬至给你买汤圆……” 小百灵破涕为笑：“可是我喜欢吃饺子怎么办？” 花哥被他问得一愣，隔了会才说：“都买，你想吃什么吃什么。” “你是不是傻啊，居然这么回答，听不出我想说什么么？”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 这是……要拒绝了？ 小百灵竟成本校最大撩完就跑PUA？ 花哥显然比我们更紧张，本来话不多的人，现在还结巴了。 “你、你想说啥？” （十八） “我想说的是，”小百灵的声音清清亮亮，“我也喜欢你啊。” （十九） 少儿不宜。 （二十）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踌躇。 直到快分道的时候，我才鼓起勇气问出口。 “所以……你的男友是？” 小姐姐甜蜜蜜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东北壮汉：“就是他啊。” “我们后来还玩了几次词语接龙，发现彼此是对方的soulmate。” “那你……怎么认识花哥的？” “他们是老乡，”小姐姐说，“花哥问他怎么给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他来问的我，就这么认识了。” 原来如此。 我回了宿舍楼，发现自己没带钥匙。我尝试地敲了敲门。 里边传来李颛聿的声音：“谁……啊……” 一句话喘成了两句。 我站在门外说：“你们动作真快，这就回来了？” “花哥……不行？” 下一秒，从里传来了重物撞击门的声音。 “滚！” （二十一） 我给顾秦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来：“怎么了？这么高兴。” “没啥，”我在电话这边摇摇头，“我替你报仇了。” （二十二） 据说接下来的一周，顾秦都有事没事地约花哥吃饭。 花哥猛男迷惑：“不是你老请我吃牛鞭干嘛？” 顾秦怜悯地拍拍他：“都是男人，我懂，我不嘲笑你。” 我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茶。 嘻嘻。 Fin. 新浪微博@鱼叔叔不秃秃 新站同名 欢迎大家来找我玩耍（沙雕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