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醉如痴 作者: 蔻依小屋 周雨霁恶狠狠对祝余说:“滚远一点,少让我看着碍眼。” 祝余就离他远远的。 看着祝余孱弱的背影,周雨霁忍不住腹诽:真跟我那惹人厌的后妈一路货色。 尤其是祝余那双秋水无尘的杏子眼,他看着就烦。 后来,祝余真的消失在他眼前了,连带着他的心也空了。 再后来,周雨霁遇见了一个同样叫做祝余的女人,细长的双眼慵懒地睁着,眼尾微微上挑。 暮色沉沉间,女人眼角的泪痣醉了他的心神…… 若初vip08-31完结 第1章 落了灰的相片 夏日,傍晚,乌山镇。 闷热又狭小的后厨里,女孩仔细洗着碗碟,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打湿了额前的刘海,许是觉得不舒服,微微抬起胳膊蹭了蹭。 “阿余,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吗?”一位身材走样的中年女人笑着问。 这位中年女人是餐馆的老板娘,祝余中考结束后,就在家附近的餐馆里打工。 镇子上人少,邻里街坊很熟悉彼此的近况,老板娘的儿子今年也中考,顺嘴问了一下祝余。 祝余点了点头,说:“婶子,一会餐馆关门了,我就去快递站拿录取通知书。” “阿余你从小学习就好,又考上高新一中,”说到这,老板娘叹了口气,“哎,我家儿子连个高中都考不上。” 陵城高新一中,全市最好的高中,一本上线率百分之百。 祝余顿了顿,安慰道:“婶子,你也别这么说,人不是只有读书这一条出路。” “罢了,罢了,”老板娘摆摆手,“阿余,你现在就下班吧,回家好好跟你爸庆祝庆祝。” 提起爸爸祝成汉,祝余的眸光瞬间暗淡了下来,他应该不会高兴吧。 祝余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的时候,路过街角的棋牌室,她看见爸爸在搓麻将,嘴里骂骂咧咧的。 没有逗留,祝余快步走回了家,进门前,四处张望着,确定爸爸没来后,将门轻轻合上。 祝余搬来了把椅子,从衣柜上面放着的一堆杂物下面抽出一张照片,照片落了灰,祝余用指尖轻轻拂去灰尘,可能刚才泡在洗碗水里太久的缘故,指尖的皮肤泛着白,微微发皱。 照片上的女人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有着和祝余一模一样的杏眸,明媚无害。照片背面有一串数字,刚好是十一位,更像是电话号码。 祝余在破碎了的手机屏幕上摁下了一串数字,久久看着。 那时,九月的天空,澄澈清明。 面容姣好的女人将双肩包挎在小女孩的背上,笑着问她:“阿余几岁了?” 小女孩扬起笑脸,伸出七根手指比划着,“七岁啦!” “阿余七岁了,穿上新衣服,背着新书包,要上二年级了,对不对?” 小女孩开心地点点头。 女人在一张照片背后写下了一串数字,柔声告诉小女孩:“阿余,这是妈妈的电话号码,阿余要记住了,找不到妈妈的时候,要给妈妈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的,”小女孩声音清脆,“妈妈说过很多遍。” 那天之后,女人离开了,那个电话号码也从来没有打通过。 祝余犹豫着,终是抿了抿干燥的唇,按了绿色按钮,显示“正在拨号”中,几秒钟后,客服语音提示响起:“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内。” 通话结束。 祝余多想把她考上高新一中的事情告诉妈妈,妈妈会为她骄傲的吧。 诺丁山别墅。 周雨霁横躺在沙发上,带着耳机,打游戏打得起劲。 突然,耳机被人猛地一扯,蹭的脸发疼,周雨霁破口大骂:“你干什么,有毛病吗?” 第2章 从哪偷的玉镯 周崇礼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教育道:“还有几天就上高中了,你看看你,有一点好的样子吗?” 周雨霁冷笑,倏然站起来,少年的身形已经超过父亲,单薄却挺拔,足够有底气跟父亲对峙,“好的样子,您教过我好的样子吗?” “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是要气死我吗?”周崇礼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胸口剧烈起伏,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巨大的吵闹动静惹得于倩赶紧跑来劝架,她坐在周崇礼身边,轻摸着周崇礼胸口帮他顺气,“你跟小孩子置什么气,看吧,这下血压又得升高。” 周雨霁冷眼看着两个“相爱”的人,嗤了一声。 周崇礼颤抖着手指着对面的周雨霁,“他都十五岁了,该懂事了。” 十五岁,于倩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飘忽,随后又立即隐藏好情绪,继续宽慰周崇礼:“男孩子这个年纪叛逆很正常,你就随他去吧。” “哼,”周崇礼瞪了一眼,“就这副样子,我可不放心以后把公司交给他。” 周雨霁无所谓道:“谁稀罕你的破公司,这么看重的话,您跟我后妈努努力,看能不能老来得子,再拼个二胎。” “滚,”周崇礼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扔了过去,周雨霁灵巧地躲过了,最后恨恨看了眼父亲和后妈,回了楼上卧室。 学校开学的这天,热闹非凡。 祝成汉陪着祝余来报名,顺着指示牌,祝余找到了自己的班级,高一一班,也叫海航实验班,总共五十人。 班里的学生,一部分是像祝余这样从各个区县招收的最优秀的中考生,一部分是本市拥有学区房的,还有一部分是像周雨霁这样非富即贵的。 祝余遵守秩序排着队,忽然被人撞了下,没有意识,直直朝后倒去。 男人眼疾手快拉住了祝余的细胳膊,声音温润好听:“你没事吧,抱歉,走的匆忙撞到你了。” 祝余怔怔地,后又赶紧摇摇头,看着面前黑西装的男人,由于帽檐压得很低,她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看到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男人见他没事,很快离开了。 正当祝余盯着远去的背影发呆时,老师叫了她的名字,祝余回过神来,将刚才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祝余报好名,祝成汉才又出现,跟祝余解释着:“我刚才去校园转了转,环境真好……” “好”字还没说出口,眼尖看到了祝余细白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玉镯,祝成汉一个粗鄙的人并不懂玉器,但看那玉干净通透,肯定值不少钱。 祝成汉一边摘祝余手上的玉镯,一边问:“你哪来的这东西?” 祝余一愣,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东西,“我不知道,”她也很奇怪,这玉镯是怎么跑到自己手腕上的。 “不知道?”祝成汉说,“那就玄乎了。” 无论怎样使劲,玉镯像是长在了祝余手腕上一样,摘不掉。 祝成汉不死心一直摘着,祝余的手腕被磨破了皮,“疼。” 祝成汉这才停下来,嘱咐祝余:“等你啥时候摘下来,记得给我邮回家,我养你这么多年你也要知道感恩。” 这是别人的东西,爸爸怎么能据为己有,倘若能摘下来,肯定是要还给失主的,祝余没有答应爸爸,转移了话题,拉着祝成汉走远了。 周雨霁迎面向祝余走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祝余走路时微微晃动的胳膊进入了他的视线。 手上的玉镯…… 周雨霁转身追上去,攥住祝余的手腕,急切询问着:“这玉镯你是从哪偷的?” 祝余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被问的一头雾水,挣扎着:“我不认识你。” “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偷来的玉镯?”周雨霁使了力气,攥的更紧了。 祝成汉见状,一把推开周雨霁,他倒不是担心祝余,他是担心玉镯被人抢走,“神经病,别理他,我们走。” 周雨霁还想追,被追上来的周崇礼摁住了,“来学校第一天,不要给我惹事。” 于倩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她觉得熟悉,但很快便否定了,许是想多了。 第3章 细小的血珠 高一新生第一天入学,按照规定晚上七点要准时上晚自习。 祝余早早就来到教室,此时教室里还空无一人。她在最后一排选了个位置坐下,便拿着本英文小说看了起来。 不久之后,陆陆续续有同学进来教室,截至七点,教室里已经差不多座无虚席,开始变得吵闹起来。 七点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一趟,叫了前排的几个男生去拿军训服,大家知道班主任一时半会来不了,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闹起来。 上自习半个小时之后,周雨霁送完女朋友,才慢悠悠来到了教室门口。 只有第一排和最后一排还有空位置,第一排的位置,他这个学渣没啥兴趣,很自觉地在最后一排唯一一个空位置上坐下来。 周雨霁将手里的饮料瓶哐一下重重砸到桌子上,然后往椅背上斜斜靠着玩手机。 巨大的声响吓得祝余一个激灵,视线从书上移开,不自觉转身看了看旁边的同桌,这一眼正好惹得周雨霁也在看她。 “是你,”周雨霁可没忘记她,毕竟那玉镯是他很宝贝的东西。 祝余也认出了周雨霁。 周雨霁不由分说抓住了祝余的手腕,看那玉镯还在,双眸积聚着怒意,“说,你这是从哪偷来的?” 祝余摇摇头,周雨霁的动静很大,惹得班上的同学全都在看他们俩,她觉得难堪极了,“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手腕上,如果是你的,等我摘下来,就还给你。” “还敢狡辩,”周雨霁根本不听她解释,冷哼一声,“你能戴的上,怎么可能摘不下来?” “我真的不知道,”祝余重复着这句苍白无力的解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雨霁红了眼,不管不顾地攥着祝余的手腕要把玉镯摘下来。 白天被祝成汉粗暴的对待,这会周雨霁又像是疯了般,祝余细白的手腕很快被磨出了红血丝。 她很疼,真的很疼。 周雨霁还觉得不够,眼角余光撇到后面储物柜上放着的一把剪刀,身高手长的他轻而易举就摸到了那把剪刀,对着祝余的手腕直直刺了下去。 动脉血管被刺破,霎时,细小的血珠接连往出涌。 “啊--” 祝余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剪刀上,周雨霁的手上全都沾满了鲜红的血,周雨霁终于松开了钳制着祝余的手,跌坐在地上,剪刀应声而落。 他双手抱着头,缩成了一团,眉毛紧拧着,额头上有汗珠渗出,脑海里碎片式闪现出有关血的画面。 周围的同学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原本以为人家可能是男女朋友小打小闹来着。 “快叫救护车,”有理智尚且在的同学提议道:“这事要赶紧通知老师。” 一阵兵荒马乱,救护车来的时候,祝余已经晕过去了。 深夜,医院。 四周寂静无声。 祝余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处理过了,许是太疼,睡梦中的祝余皱着小脸,痛苦地蹙起秀眉。 手上玉镯已经被医生取下来了。 第4章 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 病房外。 周崇礼,于倩,周雨霁在等着祝余醒来。 周崇礼快被这不争气的儿子气死了,刚把他送去学校,还叮嘱他不要惹事,转头就给他找事,还是欺负一个柔弱的小姑娘。 越想越气愤,周崇礼攥着周雨霁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呵斥道:“长本事了,去欺负一个小女孩。” 周雨霁手里紧紧攥着已经断成两截的玉镯,“她手腕上的玉镯是我妈的,你看。” 他虽然调皮捣蛋,总跟父亲作对,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女孩子过不去,现在冷静下来了,想想自己确实不应该这样做,但当时看到心心念念的妈妈的镯子,出现子一个陌生人手上的时候,他无法冷静。 周雨霁将玉镯给周崇礼看,“这上面刻着我妈的名字,车祸之后,我妈的一只玉镯就不见了,这么多年我找遍了家里里里外外,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会在那个女孩子手腕上。” 周崇礼自然是认得那玉镯,他眉头皱起,思索着:“等那小姑娘醒了,我们再问问她。” 周雨霁摇摇头,“没用,我问过了,她什么也不知道。” “把证据保护好,交给警-察吧,说不定是重要线索呢。” 直到现在,当年那场车祸也没有一丝进展,周崇礼不禁头疼。 于倩对周雨霁母亲因为车祸死亡的事情略有耳闻,但她不清楚具体的事情,也不好评论,只能安静立在一旁。 周雨霁今天上学,她一早就起来开始忙活,折腾了一天,夜深了,于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周崇礼见状,体贴道:“让司机先送你和雨霁回去,我守着那小姑娘。” “没事,我不累,还是等人家姑娘醒来,和人家家长处理一下这件事,”于倩连忙说。 “爸,我也不回去,等她醒来吧。” “你们先回去,”周崇礼劝说,“现在联系不上那小姑娘的家长,再说,为了不让那小姑娘再受刺激,你还是不要出现了。” 于倩时刻扮演者一个体贴温柔的妻子的角色,见周崇礼执意如此,只得点点头,“那我先带雨霁回去,等那姑娘醒了,你打电话告诉我们一声。” “快走吧,”周崇礼扬了扬手。 祝余是被疼醒的。 病房内黑漆漆的,借着窗外冷白的月光,祝余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被鲜血染红的白色纱布,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手腕处的痛感犹为清晰。 躺的久了很不舒服,祝余想翻个身,没注意,一下子将手上的针头扯歪了。针头划破皮肤,连带着整个手背都肿了起来,疼痛难忍,祝余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哭来缓解。 周崇礼听到里面的啜泣声,礼貌性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直接进去了。他随手将灯打开,便看见了病床上曲起膝盖缩成一团的女孩子,好不可怜。 他也于心不忍,很诚恳跟祝余道了歉。 祝余像是听不到一样,始终将头埋在膝上。 周崇礼走进了些,试探着叫了声:“小姑娘,”祝余额前的刘海全被眼泪打湿了,黏在额头上,周崇礼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安抚一下。 他的手刚碰到祝余,祝余马上往病床里面缩了缩,泛着水光的杏眸里蕴着惊恐,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脸色也白的不像话,看上去就像个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 待看清祝余的眼睛时,周崇礼眸心一震,这双眼睛好熟悉,却又说不上来。 他收回了手,尽量安抚祝余的情绪:“小姑娘,你别害怕,我是周雨霁的爸爸,我为我儿子的恶劣行为道歉,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毕竟……” 周崇礼顿了顿,斟酌一番后才又说:“毕竟你手上的镯子是我亡妻的,我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看到母亲的遗物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的时候,难免会有过激的反应。” 祝余置若罔闻,眼睛失焦看着对面的白色墙壁。 周崇礼见人渐渐安静下来,思虑再三,终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那镯子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镯子,又是镯子,就因为一个破镯子,自己就要遭受无妄之灾,祝余奔溃的大喊:“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镯子已经被你们拿走了,不要再问我了。” 看着浑身发抖的女孩子,周崇礼心下不忍,叹了口气,看来确实是问不出什么,退出病房前叮嘱祝余:“你好好休息,我给你请了护工,就在门外,有需要你就叫她,我明天再来看你。” 祝余不作答。 她双眼失神,怔怔地看着染血的手腕,悲从中来,有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 她好想爸爸,也好想妈妈。 冷清的病房里,女孩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第5章 你疼我也疼 祝余手腕上的伤渐渐好起来,但还是不能参加军训。 周崇礼向学校提交了周雨霁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确诊材料,所以周雨霁也没有参加军训。 老师要求他们两个每天要和别的同学作息一致,只不过别的同学军训的时候,他们两个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观看。 祝余自从手腕受伤之后,情绪一直不高,头埋在膝盖里缩成一团。 来之前,祝余满怀着期许,将这里当作她人生另一个新的开始,她高中三年会好好学习,然后考上陵城大学。但现在的祝余,仿佛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了,每天行尸走肉般,也不跟人说话,独来独往。 周雨霁依旧在打游戏,时不时眼角余光瞄一眼祝余,操场上喊口号的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惹得人心烦,他干脆收起手机不打游戏了,大步跨过几个座位,挪到了祝余身旁。 然后用手推了推祝余,想了几秒钟,不自在地说:“喂,你干嘛总是一副别人欠你钱的样子,我给你道歉了,我不是故意的。” 做错了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道歉有什么用,疼的又不是他。 祝余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复又将头埋进了膝盖。 “脾气还挺大,”周雨霁哼了一声,抓住祝余的胳膊,“我再跟你说一次对不起,你就忘记这件事吧,我们好歹是同学,要天天见面的,闹这么难看多不好。” 祝余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手,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落下来,一想起自己所经受的无端的痛苦,祝余就委屈的不行。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周雨霁不耐烦了,整天就这个样子,除了哭还是哭,能不能有点新奇的。 他重新拉着祝余的胳膊,将她带下了看台,两人来到了一条僻静的水泥路上。 周雨霁四处看着,发现前方有块碎玻璃,便拉着祝余去捡那块碎玻璃。 接近体育场的这条路,平常很少有人会去那里,那里很荒凉,打扫卫生的阿姨也是好久才会去打扫一次,所以有碎玻璃也不奇怪。 周雨霁拿起了那块碎玻璃,看着祝余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无比烦躁,他将碎玻璃递给祝余,“拿着。” 祝余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不去拿那块碎玻璃。 周雨霁陡然升高了音量,吼她:“拿着。” 祝余不想跟他较真,也不想跟他多待在一起一秒,迈腿准备离开,被周雨霁拽了回来,强行将那块碎玻璃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握着祝余的手将碎玻璃刺进了自己的手腕。 血顺着手腕滴到水泥地上,周雨霁丝毫不在意,甚至还对着祝余扬起了笑脸:“几天前,我用剪刀刺了你的手腕,今天你用碎玻璃划破了我的手腕,我们扯平了。” 祝余被周雨霁这突然抽风的举动吓得不轻,怔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无语道:“你有病。” “是啊,我是有病,”周雨霁坦然承认,笑了下,“所以你别跟我这个有病的人计较,现在我们扯平了,你疼我也疼,以后不要再哭了,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皱着一张脸难看死了。” 第6章 晃荡着一条流血的胳膊 周雨霁说完就离开了,被刺破的手腕还流着血。 祝余看着他走远了,才慢慢跟上去。 军训结束,她远远看见几个男同学围在一起检查周雨霁的伤势,“喂,你这伤口有点深啊,要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实在不行,可能还要去医院。” 同学的声音很大,祝余也听的清清楚楚。 只见周雨霁一脸无所谓道:“不是什么大事,死不了。” 她刚才没注意看他的伤口,只知道流血了,却不知道同学口中的伤口到底有多深。 “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一道女声打破了祝余的思绪。 刚军训完,李依斐便迫不及待跑来找周雨霁。 她在操场上看得清清楚楚,周雨霁和一个女孩子坐在一起,看那女孩子手腕上的纱布,她大概也猜得出来那女孩就是前几天被周雨霁刺伤的那个。 本来没多想,但那女孩子还被周雨霁拉着一起消失了一段时间,她生怕周雨霁被抢走,每个人都不会掉以轻心。 “没事,”周雨霁淡淡回了一句。 李依斐拉过周雨霁的手腕,“还没事呢,这伤口这么深,再这样下去,血要流干了。不行,你必须要跟我去医务室。” 说完就拉着周雨霁要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你烦不烦,”周雨霁抽回了手,“我心里有数,死不了的,你赶紧回去吧,我跟他们一起。” 李依斐气得跺脚:“周雨霁,你讨厌死了。” 周围的男同学被两人逗笑了,纷纷学着李依斐说话的语气,吊着嗓子:“讨厌死了。” 周雨霁给他们一人一拳,“找死啊。” 然后和一帮同学有说有笑去了餐厅,将李依斐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晚自习的时候,祝余照例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 七点整,周雨霁晃荡着那条流血的胳膊进了教室,正要往祝余身边坐,被其他同学拦住了,委婉提醒他:“你还是跟我们坐一起吧,你坐在这容易出事。” 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么惊心动魄的事还是不要再经历一次了,小心脏受不了。 “我就坐这,你们别管。” 其他同学也不再说什么,互相打闹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雨霁坐下来,祝余下意识朝着他那只受伤的手腕看去。 她的小动作周雨霁都看在眼里,笑了下,将那只并未包扎的手腕伸给祝余看,“要看就大方看呗,这下心里舒坦了没有?” 一道很深的口子,触目惊心,由于伤口太深,还在不断渗血,也没有结痂的迹象。 祝余看不下去了,提醒他:“你还是去包扎一下吧,这伤口太严重了。” “那你原谅我了?”周雨霁有些惊喜地问。 祝余点点头,他唇上已经没有血色了,那样的痛苦自己经历过,到底是心软了。 周雨霁顿时喜上眉梢。 冷白的灯光投射下来,照的祝余的脸蛋更加白腻瓷滑,他忍不住伸手想碰一下,只是手还未触到那秀气的脸蛋,突然,砰的一声,脸重重贴在桌子上。 第7章 装逼失败了 再醒来时,周雨霁眼睛半睁,被灯光刺得又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久,才又慢慢睁开,入眼的就是祝余模糊的影子。 周雨霁望着天花板,问:“这是哪里?” 祝余告诉他:“这是医务室,你失血过多晕倒了。” “那你怎么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样的话,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你晕倒之后,几个男同学把你送到了医务室,我也跟着来了。” 祝余觉得这话不对,便解释说:“医务室里容不下那么多人,那几个同学就回去上自习了,我刚好要换药,班主任就让我先看着你。” “我晕倒了?” 他还是不相信自己怎么会这么弱,竟然会晕倒,真是丢人。 “嗯,你以后还是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还不都怪你,”周雨霁睨着她,“要不是你整天哭哭啼啼的,又小气不肯原谅我,我只能这么做让你出气了。” 祝余闭上嘴巴,不再跟他理论。 “说你两句还不开心了?” “我没有。” 哼,没有才怪。 医务室又恢复了安静,祝余不自觉盯着倒挂起来的盐水瓶,看着盐水一滴一滴缓缓地顺着细长的软管流入他的皮肤。 好半天了,才流了一点点,周雨霁不耐烦了,不怕死地直接将控制液体流速的开关开到最大。 很快,手背隐隐发疼。 液体流速突然加快,祝余吓了一跳,急忙去寻那蓝色的开关,重新将流速调小,小声说:“液体流速太快会加重药物的副作用,刺激心脏,引起恶心和抽搐,很危险的。” 流速调低后,他的手背果然不疼了,“你懂得还挺多?” “我妈妈教我的,”祝余说着,垂下了眼睫,泪水打湿了眼眶。 小时候,她经常生病,妈妈带她去诊所输液,她好动,好几次不小心将开关开到最大,是妈妈很温柔地告诉她这样很危险。 她记住了,很多年都牢牢记在心里。 “真羡慕你有妈妈,”周雨霁语气难得认真,要是他妈妈也还在,他肯定会被教养的很好,妈妈会保护他,永远都不会像他那个自私懦弱的父亲。 在医院的时候,周雨霁的父亲告诉过她周雨霁很小就没妈妈了,但她不会告诉他,其实她也没有妈妈了。 两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啊,真的就像两根草。 这一刻,两个人很和谐。 只不过,这和谐没持续多久,就被冲进来的周雨霁的女朋友打破了。 她冲上来,看着男朋友手腕上的伤口被包扎的严严实实,才松口气,“疼不疼?” 疼,快疼哭了,但还要装逼:“小伤,不疼。” “还小伤呢,我下晚自习去你们教室找你,结果他们说你晕倒送去医务室了。” “现在不好着呢吗?” “嗯。” 李依斐四处看了看,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祝余,再看看这一男一女,相同的左手腕,都缠着纱布,诡异又和谐,她心里很不爽。 祝余能感觉到他女朋友对她的敌意,很识趣地离开。 周雨霁叫住了她:“喂,你去哪?” 第8章 和她男朋友一模一样的伤口 “我药换好了,我回宿舍。” 周雨霁将手上的针头拔了,没去管一直往外冒的液体,“我也好了,一起走吧。” “周雨霁,你怎么能这样?” 李依斐很不满。 “她是我同学,一个班的,我要送你,顺便把她也送回去。” “不行,不许送她。” 祝余已经离开了,就在周雨霁和他女朋友打情骂俏不亦乐乎的时候。 “走吧,我送你回去,人家走了。” 周雨霁看了眼大门,跑的还挺快。 平常的话,两人怎么也得在宿舍楼下亲密半个小时,但今晚周雨霁手腕疼的要命,李依斐因为刚刚的事情在生气,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 李依斐直接进了宿舍,头也不回。 周雨霁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舒口气。 宿舍楼走廊里,李依斐远远看见祝余,她跑到祝余跟前拦住祝余的去路,警告她:“离我男朋友远一点。” “不好意思,我对你男朋友不感兴趣。” 祝余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李依斐觉得祝余在挑衅她,拿起手里的一本小说狠狠砸向了祝余受伤的手腕。 伤口裂开,血渗了出来。 和她男朋友一模一样的伤口,真刺眼。 看着祝余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只留下祝余红着眼眶看着自己渗血的手腕。 半个月军训的时间,过的很快,军训完了,就该正式上课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熟悉,同学已经三三两两扎堆了,所以班主任也没按照报名表分座位,直接让同学自由选同桌。 “祝余同学,我能和你做同桌吗?” 说话的男生是蒋兆欧,家里做进口贸易的,主要为有钱人提供从国外进口的品质上乘的鱼子酱和咖啡。 男生清瘦颀长,很阳光,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看,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就像此时正笑看着祝余。 祝余点点头,“好。” 和谁做同桌她倒没所谓,她也不会拂了别人心意。 “不好,”从后门进来的周雨霁正好听见了他们要做同桌的事,他看着蒋兆欧说:“你另外找个同桌,我要和她做同桌。” “我不跟你做同桌,”蒋兆欧还没表态,祝余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低头看着纱布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还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周雨霁面子上挂不住,讪笑一声,“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这样最好了,祝余不再理他,和蒋兆欧坐在了一起。 周雨霁恨恨坐在了两人的后面,少男少女可真惹人讨厌。 他长腿一伸,猛踢了下前面的椅子,祝余被迫身体前倾,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回过头来极为不满地看了眼周雨霁。 “你没事吧?” 蒋兆欧关切地询问,扶住了祝余的胳膊。 “没事,”祝余应了声,红着脸将胳膊收回来,重新坐好。 蒋兆欧不知跟祝余说了什么,不爱笑的女孩子唇角弯起极小的弧度。 呵-- “前面的,这里是教室,不要做苟且的事,影响我学习。” 周雨霁说完,装模做样拿着笔在书上画圈圈。 第9章 别以为我想跟你坐一起 一三五英语早自习,二四六语文早自习。 今天周三,班里同学早自习在听广播跟读单词。 女声:“condom.” 周雨霁本来在睡觉,听到安全套这个单词,立马清醒了过来。 他马上大声跟着读:“condom.” 广播里,低缓的男声又重复了遍:“condom.” 周雨霁:“condom.” 等广播里改读下一个单词的时候,他又倒头大睡,跟玩似的。 一节三十分钟的早自习结束,同学们蜂拥出了教室,只剩下他和祝余两个人。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周雨霁拿了语文书,然后毫不做作、很自然地坐到了祝余身边。 祝余看着他,他解释:“你同桌说想跟我换位置一节课,他好像和我同桌有秘密,”说完还特地补了一句:“你可别以为我是因为想跟你坐一起才这样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周雨霁的同桌杨美丽是一个两百斤的胖胖的女孩子,心广体胖,人很随和,经常笑呵呵的,一笑眼睛都没了,暗恋周雨霁。 没办法,好看的皮囊是那么的蛊惑人心,无论男女都痴迷。 “你随便,”祝余淡淡道,他的一举一动并不能在她心里激起任何的波澜。 高中生,课业繁忙,书本超级多,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了高高一摞书,恰好挡住老师观察的视线。 于是,周雨霁藏到那一摞书的后面放肆地玩手机。 刚打开手机,系统给他自动推送了一条小说更新提醒,周雨霁随手点开了那条消息,点进那本小说一目十行浏览着。 妈的,越看越上头是怎么回事。 剧情到了高潮的地方,霸道总裁男主要把女主的肾挖了给体弱多病的白月光,女主在手术台上挣扎着,“不要啊,不要啊。” 任凭女主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有人理女主,面目狰狞的刽子手医生阴冷的笑,发了狠用手术刀划开女主的皮肤。 “叩、叩、叩--” 语文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了周雨霁的座位旁,在他的书桌上敲了三下,犀利的目光凝视着他:“上课玩手机?” 周雨霁不慌不忙,把手机推到了祝余那里,勇敢直视老师:“老师,这小说不是我看的,是祝余她在看,我为了让她好好听课,才把手机拿过来的。” “是吗?” 语文老师问祝余,顺便拿起手机看了眼,这小说一看就是女孩子看的,男孩子应该不喜欢看这种。 “老师,我没看,”祝余低着头,小声说着。 祝余脸皮薄,不好意思,老师当她是心虚,直接说:“这手机我没收了,作为惩罚,你把必修一所有的古诗词和文言文抄一遍,今天晚自习前交给我。” 语文老师重新回到讲台,“我们继续上课。” 祝余百口莫辩,默默抄写着。 中午放学,教室里的人都去餐厅吃饭了,只剩祝余一个人还在抄写。 午饭间,周雨霁问李依斐:“你他妈昨天拿我手机看了些啥,净给我推荐些乱七八糟的。” 第10章 那是我女朋友看的 李依斐的手机早被没收了,她便把周雨霁的手机拿来看。 “我就看了个小说,你别说,还挺上头的。” “小说名字叫什么?” 李依斐回忆了下:“那本小说好像叫《谈恋爱吗,挖肾的那种》。” 周雨霁记下了,等晚上回宿舍用另一个手机偷偷看,老师绝对发现不了。 下午上课,周雨霁去教室比较晚,蒋兆欧已经坐在祝余身边了,他没脸让人家离开座位,自觉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目光紧锁着前面的两个人,就好像网上的那种表情包:“周雨霁iswatchingyou.” 同桌杨美丽偷偷看了周雨霁一眼,天惹,他真的好帅,少女的心怦怦跳着,将一块草莓蛋糕推到他面前,捂着嘴不胜娇羞,“给你哒。” 周雨霁嫌弃地用一根手指推回给她,都那么胖了还吃,要不是为了离前面的人近一点,他才不委屈自己坐到这个吃货身边。 杨美丽瘪嘴,十分悲伤地将那块草莓蛋糕吃进了肚子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超过五分钟,这就是所谓的化悲伤为食欲叭。 “抄到哪里了,我帮你抄。” 蒋兆欧头伸到祝余这边,看着她的语文书,想要帮祝余一起抄。 “不用,很快就抄完了。” 祝余拒绝了他的好心,万一被老师发现了,会连累他一起受罚。 蒋兆欧明白她的意思,摸摸泛红的耳朵,“其实,”其实和你一起受罚也没有关系。 献什么殷勤,没安好心吧,周雨霁对着蒋兆欧的后脑一番龇牙咧嘴。 他用手指戳了戳祝余的后背,待祝余转过身来,“喂,你抄到哪了,我帮你抄。” “你还是去看挖肾、挖子宫、蔑视法律的沙雕霸总吧,”祝余怼他。 闻言,周雨霁怔愣半晌,平常不是挺柔弱的吗,怎么还会骂人呢。 她还别说,他打算今天晚上继续看,说出嘴的话却变成了:“我没看,那是我女朋友看的。” 什么,同桌他竟然有女朋友了? 杨美丽觉得她的心好像碎成渣渣了,她真的好伤心难过,都没心思上课了,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女粉丝受不了男爱豆谈恋爱。 祝余半天不理他,他又不死心问了句:“我说真的,我帮你抄。” “我为什么在这抄课本,你心里没点数吗?” 被说到痛处了,周雨霁悻悻摸了摸鼻子,还在晃神当中,祝余转过身又说了一句:“不要和我说话。” 切,不说就不说。 嘴里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拿出本子来开始抄课本。 同桌杨美丽很惊讶,坐同桌快一个月了,就没见过他写作业,这是头一回。 她写了多少,他也写了多少。 *** 作为学生呢,要经历无数次考试。 很快,高一年级的新生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这次月考,整个高一年级完全打乱了座位,好巧不巧,周雨霁被分到了祝余后面。 临考试前几分钟,祝余还在看书,这是祝余的习惯,虽然短短几分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能帮她找点心理安慰,她这次会考好。 周雨霁呢,学渣一个,根本没当回事,他就要考零分,气死他爹。 所以,快考试了,这位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第11章 男人不哭 考试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发试卷的同时说:“先在密封线上面填好姓名,班级,准考证号,然后再答题。” 祝余拿到试卷后,从透明文具袋里拿出圆珠笔准备写名字,写了好几遍,就是写不上去。 她看了下,笔没油了。 不应该啊,她进考场之前还检查过一遍,没有任何问题。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幸好她准备了笔芯。 时间有限,祝余很快换了新的笔芯,还是写不上去,她很焦急,特别想哭。 她上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对她的自信心建立特别重要,她不想考砸,再三思索,还是举手叫了老师。 老师看到后,走到她跟前,祝余小声说:“老师,我的笔有点问题,写不上字,能不能帮帮我。” 老师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况且也不是作弊或者扰乱课堂秩序的事情,她能理解。 于是,老师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正在睡觉的周雨霁跟前,敲了下桌子,“同学,能不能借一支你的笔给前面的同学?” 周雨霁抬起头,二话不说递给老师一支笔,“当然没问题。” 老师离开前对他说:“同学,请尊重考场纪律,这里不允许睡觉。” “老师,我知道了。” 周雨霁微笑着,然后开始在卷子上乱涂乱画。 祝余舒了一口气,开始用老师帮她借来的笔答题,写了好几次,还是写不上字,估计这笔就是坏的。 她不敢再去麻烦老师了,只能看着连名字也没有写的试卷干着急,心里堵得慌。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结束了,铃声响起,同学们都没有走,还坐在原位等老师收卷子。老师走到祝余跟前,先看着空白一片的卷子,然后意味深长看了眼祝余。 就是这一眼,祝余觉得难堪极了,头都不敢抬。 周雨霁完全不在乎,斜靠着椅子,一副二大爷的模样,根本不在意老师看到他卷子上的几个大乌龟的时候,脸有多黑。 出了考场,祝余第一件事就是去买笔,已经考砸了一门,其他的不能再考砸了。 这次,祝余再三确认笔没有问题后,才敢带去考场。 两天之后,月考成绩出来了,就贴在年级走廊里,有班级排名,也有年级排名。 祝余已经不奢望自己能排在前面了,自觉从后面倒数开始看。 倒数第一是周雨霁,各科成绩全为零。 倒数第二是她,虽然其余几门接近满分,但是一门成绩为零的科目给她拖了后腿。 这是她上学以来,第一次考的这么差,以前她都是考第一名的。 巨大的心里落差,她一时接受不了。 *** 诺丁山别墅。 周崇礼和于倩吃过午饭,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男人不哭》,讲的是一个男人从小失去父母,靠捡垃圾抚养弟弟妹妹长大,最后创业成功,一跃成为霸道总裁的故事。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一个和霸道总裁差不多大年纪的女人歇斯底里喊着,“她是我的女儿呀,你怎么能爱她,你这年纪都能当她爸爸了。” 霸道总裁平静地说:“我们之间是真爱,爱情高于一切。” 第12章 你要多少 女人还想说什么,周崇礼按了暂停键,有电话打进来。 “您好,请问您是周雨霁的家长吗?” “对,我是。” “家长您好,我是周雨霁的班主任,月考成绩出来了,关于周雨霁同学的情况,我想详细向您了解一下,您下午能来学校一趟吗?” 老师邀请,周崇礼自然不会拂了人家的面子,爽快答应了:“好的,麻烦老师了,我这就去找您。” 于倩在旁边大概听了个所以然,体贴说道:“那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周崇礼很欣慰妻子的体贴,笑笑说:“抱歉,本来打算今天下午陪你的。” “没关系,孩子的事要紧,赶紧去吧,别让人老师等久了。” 这么为他着想的温柔的妻子,周崇礼很满足,紧了紧于倩的手,“那我先去,你下午要是无聊的话,就去逛商场。” 于倩点了点头,看着周崇礼离开,才离开客厅,在一间房前徘徊着。 这时,保姆张姐刚好打扫完主卧的房间出来,看见于倩,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张口:“夫人,这间房,这间房雨霁不让任何人进去。” 于倩笑容得体,半开玩笑说:“是吗,我以前还没注意到家里有间房一直锁着门,这孩子,都有自己的秘密了。” 张姐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点点头。 “我下午去逛街,家里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夫人,您去逛街就好,家里暂时没有要买的。” *** 整洁宽敞的柏油马路两边全是装修繁华的各种店铺,好不气派。可仔细看,就会发现有许多与这繁华格格不入的、衣着破旧的、看起来特别落魄的人往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头去。 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某品牌昂贵的丝巾裹着头发,眼睛也用墨镜遮了起来,踏入小巷子前,脚尖抬起又落下,蹙着眉,思虑再三,还是踏进了这肮脏不堪的地方。 这位贵妇人正是于倩。 巷子又长又深,一路上人声吵闹,市井之人粗鄙的话语不绝于耳,大家眼神赤裸裸盯着穿行在人群中的贵妇人。 于倩将丝巾往前扯了扯,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边走还不忘看着一家家店铺的招牌,终于在一家不足五平米的包子铺前停下来,向着里面坐着的另一个年轻的女人走去,年轻女人一身的行头也价值不菲,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年轻女人开口,直接进入主题:“钱带来了吗?” 她应该不是国人,有口音,倒像日-本人。 提到钱,于倩明显不高兴,“你这五年里没少从我这里拿钱,这么长时间,你并没有帮我达到目的。” 年轻女人也不恼,语气平和:“夫人,他不是那种轻易能被人引诱的人,不然您也不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不是吗?” 于倩心一横,“你要多少?”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您每个月给我两百万,我替您办事。” 于倩恼羞成怒,“我们之前约定的是一百万,你别太过分。” 年轻女人不以为然,“劳动成本一年比一年高,我要加钱也理所应当,”她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要是被人知道您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做这种苟且的事情,会怎么样?” “我现在手头没钱。” 第13章 这混账东西 年轻女人拿起包包,作势拍了拍,“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天之内我要见到钱,不然您就等着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吧。” 年轻女人不再逗留,离开前,照着某个国家的礼仪,弯腰,九十度鞠躬,然后加快脚步离开了这破地方。 于倩坐了一会,看看名贵腕表上的时间,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这地方烟火气息浓厚,从早到晚劣质地沟油的味道充斥着整条巷子,表达的优美一点是人间烟火气,事实上不过是人间疾苦罢了,一个个面色蜡黄、弯腰驼背、脸上脏兮兮、毫无生气的男男女女,佝偻在这方寸的地方,老死病死。 *** 于倩逛街回来的时候,周崇礼已经回家了。 跟在她身后的司机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放到客厅,就很自觉退出去了。 “雨霁在学校一切都还好吧?” 于倩走到周崇礼跟前坐下,给他添了盏茶,随意问道。 闻言,周崇礼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的,“这混账东西,考试考了零分,人家老师说他学习态度有问题。” 他考零分不要紧,但这一个零分会拉低整个班级的排名,海航实验班,必须每次考全年级第一,并且遥遥领先普通班才行,他这行为,老师自然会对他有意见。 于倩的思绪又开始飘远。 “你在想什么?” 周崇礼看着妻子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问。 于倩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着我该怎么跟雨霁这孩子相处,我嫁给你八年了,这孩子一直都不接受我。” 周崇礼心疼的紧,揽着于倩肩膀的手收紧了些,柔声安慰:“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 “等这臭小子周六放学回家了,我好好教训下。” 高新一中是公办类型的寄宿制学校,上学期间是不允许学生随意出校门的,本市的学生,只有周六上完半天课,向老师请假之后才能回家。而离家远的同学,只能待在学校。 周六。 周崇礼算好了放假的时间,让司机去接周雨霁。 周雨霁没打算回家,打算去酒店,但他刚踏出校门,就被司机和一个壮实的保镖拦住了,“小公子,得罪了,周总让您回家呢。” 周崇礼多了解周雨霁呀,知道他会来这一出。 迫于父亲的淫威,周雨霁骂了句脏话,不情不愿被司机带回了家。 一回到家,周雨霁就往楼上卧室跑去。 “站住,”周崇礼跟在身后,呵斥道。 周雨霁停下来,歪着腰,没好气道:“您找我什么事?” “给我站直了,没个样子。” 周雨霁重新调整了下站姿,腰歪到了另一边,就是不往端正了站。 “考试考零分,还有理了?” “爸,我本来就不爱上学,是您非逼着我去上学的,卷子上的题我不会做,考零分不是很正常的吗?” 周崇礼随手拿起遥控器,扔了过去。 周雨霁没想到父亲会这样做,没来得及躲,由着那遥控器砸向额头,鲜血流出来。 周崇礼气极了才这样做,没想到他会不躲,眼里浮现后悔的神色,但还是嘴硬:“混账东西,一天天没个人样,我怎么跟你妈交待?” 第14章 满屋子价值连城的遗物 刚才被打破额头,他都没有出声,这会提到妈妈,周雨霁一下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妈?” 晚饭间,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热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见周雨霁下楼的身影。 “这孩子没事吧,都待在房间一下午了,也没动静。” 周崇礼揉了揉眉心,声音透着疲倦:“他小时候一生气,就躲在她妈妈的衣帽间里不出来,只有他妈妈能哄好。” 原来那扇紧锁着的房间是周雨霁妈妈的衣帽间。 “要不你去看看,你今天的话有点重了,也不知道孩子额头上的伤要不要紧。” 周崇礼拉不下来面子,“他那德行,就该好好反省一下。” 于倩叹了口气,“那我去哄。” 周崇礼没说话,于倩当他是默认了,起身去楼上找周雨霁。 于倩敲了敲门,站在门外很久也没有回音,她自己推开门,周雨霁正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打游戏。 她还看到了周雨霁母亲的遗物。 尽管知道周崇礼有钱,自己这几年过得也是极其奢侈的生活,但她还是被这满屋子价值连城的东西震惊到了,听说周雨霁姥姥姥爷很有钱,当年他妈妈嫁过来的时候带来了许多价值不菲的东西。 她说怎么平常一件也见不到,原来都在这里。 听到门打开的细微的声音,周雨霁抬眸,冷冷扫了一眼,“滚出去。” 于倩低眉顺眼,不跟小孩子计较,依旧站在那里,“雨霁,下来吃饭吧,我跟你爸爸都很担心你。” “你滚,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周雨霁急了,游戏也不打了,手机直接砸向于倩。 楼下的周崇礼听到吵闹的动静立马上楼来,就看见于倩渗血的额头,和地上已经黑屏的破碎的手机,还有靠在墙角的儿子。 不用猜,肯定是他儿子的杰作。 “有没有事?”周崇礼查看于倩的额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哪有那么夸张,贴个创可贴就好了,”于倩很懂事。 “不行,必须得去医院,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周崇礼语气强势,说完看了眼角落里的周雨霁,目光停留在儿子额头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上一秒,“我回来再收拾你。” 临走前,周崇礼打电话叫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过来,“你们看着他,别让他离开房子一步。” 夜里,周崇礼陪于倩留在了医院。 周雨霁不知何时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睡着了,梦里,他见到了妈妈,“妈妈,你不回来,我爸和后妈他们两个欺负我。” “妈妈,我好想你啊。” 再怎么飞扬跋扈,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肩上扛不了风雨,也会在黑暗里孤独害怕。 梦里小孩子欢快奔跑着,跑的歪歪扭扭,平衡感还不是很好,经常摔跤,磕伤了膝盖,趴在地上要哭不哭。 妈妈说:“雨霁,自己起来。” “妈妈,我起不来,”小孩拖着哭腔撒娇。 “雨霁,你要坚强一点,”女人耐心抚慰。 最终,小小的周雨霁自己站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拍干净了粘在裤子上的尘土。 “雨霁,你要坚强一点。” “雨霁,你要坚强一点。” 早晨梦醒时分,周雨霁只记住了这一句话。 第15章 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我后妈 周天下午。 “叔叔,周雨霁呢,我来叫他去学校。” 李依斐经常来周雨霁家,已经混了个脸熟,周崇礼认得她。 “在楼上,你上去看看。” 路过于倩身边,李依斐忍不住看了眼,实在是于倩额头上的纱布太显眼了。 她的目光停留一瞬,毫无感情喊了句阿姨。 她和周雨霁一条心,周雨霁不喜欢这个后妈,她也不喜欢,根本不把这个后妈放在眼里。 那两个保镖还守在周雨霁的门口,稍稍侧身给李依斐让了路,李依斐犹豫着推门进去,“周雨霁,上学走。” 周雨霁背对着她坐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梧桐树发呆,没有给李依斐任何回应。 李依斐直接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话”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周雨霁额头上的伤口吓到了,“你怎么了,怎么不清理一下伤口?” “没事,”周雨霁木木回答了一句。 李依斐也不再废话,跑去问周崇礼要了医药箱,然后凭着自己在电视剧里看的给人上药的场景,给周雨霁处理了一下伤口。 “我们要赶紧去学校了,不然上晚自习会迟到。” “嗯,”周雨霁照例没有生气应了一句。 离开前,周崇礼想说什么,但周雨霁已经走出了大门。 “叔叔阿姨再见,我先走了。” 李依斐跑去追周雨霁。 她追上周雨霁,抱着他的胳膊,无论她怎样撒娇逗乐,周雨霁置若罔闻,就是不笑。 李依斐转动脑筋努力搜寻着话题,冷不防开口:“周雨霁,你觉没觉得被你刺伤的那个女孩子和你后妈长得好像。” 闻言,周雨霁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怪不得他觉得祝余的眼睛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不觉得。” 好吧,李依斐终于闭嘴了,她已经把天聊死了。 晚自习。 周雨霁踩着点来到教室,径直走到蒋兆欧跟前,抓住他的领口,简明扼要:“滚到后面去。” “你文明一点,这本来就是我的座位,你回你自己的座位,”蒋兆欧没有惧怕,直视他,向他说明了自己不会换座位。 周雨霁心情不好,被激怒了,“少废话,赶紧滚,别逼我凑你。” 他直接提着蒋兆欧的领口,将他拽着离开了座位。 然后他坐到了祝余旁边。 祝余对他这种行为讨厌不已,“这不是你的座位,请你回自己座位。” “我就坐这,谁他妈敢管老子。” 祝余没办法,只好继续埋头做题。 此时,周雨霁手撑着头,认真看着低头做题的女孩子,她的眉眼太像他后妈了,尤其那双澄澈的杏眸。 之前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看,任谁都觉得好像。 半晌,周雨霁出声,“你为什么长得那么像我后妈?” 哈哈哈-- 周雨霁这话一出,引得全班人哄堂大笑。 祝余心累,她只想好好学习,奈何周雨霁一天天幺蛾子频出。 “你能不能不要再闹了?”祝余诚心诚意跟他说,“我第一天来这里就被你刺伤了手腕,但这都已经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今后你不要再打扰我学习了。” 周雨霁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祝余。 第16章 没死,还有呼吸 接下来的日子,周雨霁强占了蒋兆欧的座位,和祝余成了同桌。 除去在课上睡觉的时间,他就一直使坏欺负祝余。 祝余回座位的时候,他会故意拉一把椅子,让祝余扑个空。 祝余写字的时候,他会故意推祝余的胳膊,让她写不了字。 他还会经常藏起祝余的课本,让祝余不能按时完成作业。 这晚,数学老师布置了几道课后作业题,明天早晨早自习下了之后要交作业。 班里的同学都在低头做题,祝余在翻找自己的数学课本,除了数学作业,还有其他的作业也要做,教室里又很闷,祝余急得很,额头上有细汗渗出。 而祝余焦急寻找的数学课本此时正压在周雨霁胳膊下,他趴在桌子上睡觉。 也不知道这大仙怎么那么困,时时刻刻都在睡觉。 七点到十点,铃声一响,离开教室前,他才把祝余的数学课本还给她,并且看着祝余得意地笑了。 祝余恼怒不已,却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好认命般翻开数学书,开始做作业。 祝余成绩好,上课有认真听老师讲课,所以那几道题对她来说并没有难度,她做的很顺手。 等祝余写完作业,已经十点半了。 刚下晚自习的时候,校园里一片吵闹声,渐渐地,归于寂静。 这个点,除了小树林里腻歪的情侣外,其余人都已经回到寝室开始洗漱。 此时的校园里,只有几盏路灯发出嗡嗡的声响,光晕下飞蛾驻足了一圈。 还好有路灯的点点光亮,要不然她肯定不敢一个人回去。经过僻静幽深的小路,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祝余没来由的感到恐慌,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 一步三回头,没有发现异常就继续往前走,她脚步放得很轻,心脏急速跳动着,从没觉得这段路那么长过。 她后悔了,应该提前把作业拿回宿舍写的。 正在祝余晃神之际,看见石板路上多了两个人的影子,很快就跟她的影子重合,她心脏狠狠一颤,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双腿发软,她很害怕。 只一瞬间,两个人影已经冲上来捂住了祝余的嘴巴,要把她往围墙外的面包车上带去。 祝余泪眼模糊,嘴巴被捂着,她呼救不了,只能发出极浅的呜咽声。 她拼命挣扎着,可一个不到九十斤的小女孩怎么能敌得过两个壮汉,而且这两个壮汉似乎是有备而来,他们很熟悉学校的情况,知道这里荒凉,又种了很多树,正是夏天,枝繁叶茂的,为做坏事提供了更加有利的条件。 渐渐地,祝余很累了,再加上被捂着口鼻呼吸不畅,眼皮很沉,就昏过去了。 感觉到女孩子不再挣扎,也不再呜咽,两个壮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说:“她不会死了吧?” 贺先生再三叮嘱要让他们把活人带回来,要是死了可怎么向贺先生交差,前几天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一个没完成任务的小伙伴被贺先生剁了一只手。 另一个壮汉闻言,伸手探了下鼻息,“没死,还有呼吸。” 第17章 我就是很想你 “那趁她现在没有意识,我们要赶紧给她弄到墙外才好,”有疤的壮汉说着,“我先翻出墙去,你随后把她扔出来,我接着。” 围墙挺高,直接将人抛到地上估计不死也要残,贺先生叮嘱过要确保她的脸是好的,身体也不能有损伤。 另一壮汉:“好,就这么办,我们抓点紧。” 有疤的壮汉身手敏捷,一跃就从墙上翻了过去,一看就是经常做偷鸡摸狗的事,很熟练,然后小声说:“快扔给我。” 另一壮汉正要把人往外扔,突然从旁边树林里传来男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很快那对男女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见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壮汉。 女声:“那里有个人,缩头缩脑的,一看就像个贼,我们报警吧。” 一听要报警,壮汉吓得将祝余扔到地上,麻溜翻过了墙,然后就听见面包车发动的刺耳的声响,留下一串浓烟,疾驰远去。 “地上好像有一个人?” 男声:“不要管那么多,小心惹祸上身,我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我们也赶紧翻出去。” 女声:“嗯,这地方也不安全,以后还是花点钱去酒店吧?” 男声:“说的是,在这样给我多吓几次,我就要不能人道了。” 男女手脚麻利也翻出了墙。 翌日,早晨。 夏日夜短,天亮得早,祝余是被公路上的喇叭声吵醒的,虽然《交通法》规定了不能在学校区域鸣笛,但还是有好多没素质的人连续不断摁着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 祝余躺在地上,衣服上、脸上都是灰,四肢酸痛,嗓子也肿了发不出声音,头还晕晕乎乎的。 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祝余强撑着起来,也没带手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还是先回宿舍洗漱收拾一下。 想起昨晚的事,她仍心有余悸,她上高中以来,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时刻记着与人为善,从不不伤害任何人,昨晚的那两个人为什么要抓走她? 她越想越害怕。 祝余回到宿舍,此时走廊里已经很热闹了,洗漱的,打扫卫生的,舍友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谁也没注意到祝余回来。 祝余拿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半,要快点收拾了,不然上早自习会迟到。 她看着手机,终是忍不住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号码。 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祝成汉语气不耐:“打电话来干嘛?” 祝余忍住想哭的冲动,“爸爸,是我。” “我知道,怎么了,又没钱了,打电话要钱是吧,”祝成汉笃定地说:“不要老打电话来要钱,省着点花,你不能去了城里几天就学城里人花钱大手大脚,要那样的话,我怎么养得起你?” “不是,爸爸,”祝余很委屈,眼眶里全是泪花,“爸爸,我就是很想你。” 听到不是要钱,祝成汉松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有什么可想的,好好学习,赶紧考上大学,毕业了就赚钱给我养老。” 一想起还得供这个便宜货上七年学,祝成汉就心气不顺,可也没办法,他的女儿天生是读书的料,成绩好,拿了不少奖学金,以后肯定能考上名校,找到一份好工作,到那时他的日子可就轻松了。 “爸爸,我知道了,”眼泪终是忍不住滚了下来。 祝余还想再跟爸爸说几句话,告诉爸爸她想回家,但祝成汉已经挂断了电话。 第18章 不让她睡觉 早自习。 祝余撑着读了会英语单词,实在撑不住了,头晕的厉害,眼睛也水汪汪的,而且很疼,她想休息一下,便趴在书本上闭上了眼睛。 好难受,秀气的眉头皱起,嘴唇发白,竭力隐忍着痛楚。 “起来,别睡了,该交数学作业了” 下了早自习,数学课代表立马一排一排开始收作业,看见祝余在睡,她推了推祝余。 祝余每天都会把第二天的作业整理好放在书桌最外边,她现在没有力气,说:“都在边上,你自己找。” 这种事课代表已经见怪不怪了,高中生还是很累的,只要一到课间,很少会有人出去玩,都是趴到桌子上睡觉,能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周雨霁今天倒是没睡觉,可能昨天睡够了,看到祝余反常的模样,有些好奇。 平常的课间,她都是提前准备好下节课要上的书本,端端正正坐着,今天倒是稀奇,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也挺佩服她的,昨晚他故意把她的数学书藏起来不让她写作业,想看她被老师骂一顿,没想到最后她还是写完了作业。 于是,他拿了支笔戳祝余,不让她睡觉。 以前祝余可以忍,但现在她头疼的厉害,直接起身离开了座位。 周雨霁看她跟班长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教室了,直到上课,老师问起祝余的去向,班长才解释说祝余感冒了,去了医务室。 整整一节课,祝余都没回来上课,剩下的三节课,祝余同样没来,周雨霁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祝余看完医生,吃完药,直接就回宿舍蒙着被子睡觉了。 好多年都没有这么绝望过了,妈妈离开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对她温柔地说话了,她心里有好多委屈,终于将自己压垮了。 就一次,她可以不去努力念书,只想睡觉,想要梦到妈妈。 请了半天假,下午祝余就去上课了。 经过一上午休息,而且感冒药多少起点作用,她已经没有早晨那么难受了,不是什么金贵的命,头疼脑热的,休息半天对她来说已经是奢侈了,只有努力念书,爸爸才会喜欢她,她只有爸爸一个亲人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周雨霁看见祝余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上课了呢?” “不是,课还是要上的。” “少上一天课,你也不会怎么样?” 祝余不想跟他说话,她觉得这个男孩子坏得很,存心欺负她。 周雨霁观察着祝余脸上的表情,少女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他无来由的烦闷。 又沉默,除了哭就是不说话使小性子,这绿茶的模样真的跟他后妈有一拼。 “你有妈妈吗?” 周雨霁试探问,万一她真是被他后妈抛弃的孩子呢? “我当然有妈妈,”祝余坚定地说。 周雨霁不死心继续问:“你妈妈在你身边吗?” 祝余不想跟外人提起她妈妈,没好气怼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妈妈的事?” “哼,你不是心虚不敢说吧。” 说不定跟他后妈就是一伙的,合起来骗他们家的钱。 祝余完全不想理他幼稚的激将法,“我的事与你无关。” 第19章 我给你看个东西 祝余吸了吸鼻子,感觉有点难受,估计是感冒导致的。 没一会,周雨霁也开始吸鼻子。 祝余看了眼,只见周雨霁眼睛含水,鼻头通红,应该不是她把感冒传给他了吧。 “你看什么?” 周雨霁鼻子堵得烦躁,“肯定是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了。” 有这个可能,祝余还是低头做题了,以免两个人说的话越多,他的感冒越严重。 她想专心写作业,奈何旁边这位一直吸鼻子吸个不停,出于愧疚,她课间去了医务室一趟,给周雨霁买了专治鼻子的感冒药。 感冒药也分很多种,祝余不敢把自己的给他吃,所以又去问医生对症开了些药。 “给你,感冒药,”祝余将药放在桌子上,“吃了药你鼻子就不难受了。” 这要搁在平时,周雨霁肯定不会接受,但这一下午,自己快要被搞疯了,拿过药看了看说明书,难得有礼貌说了句:“谢谢。” 因为一顿感冒药,周雨霁突然良心发现,也不欺负祝余了,一个人安安静静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半个小时后。 周雨霁推了祝余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一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这个叫宋佳佳,是我的初恋,是我在幼儿园小班交的女朋友。” “这个叫赵欣雨,是我在小学一年级交的女朋友。” …… “这个叫李依斐,你见过的,是我的现女友,我们在一起有八个月了,”周雨霁思索着,“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其余的平均大概三个月的时间,我是不是该换女朋友了?” “一张A4纸全是你女朋友?”祝余很好奇,也难为他记得每一任女朋友的名字。 周雨霁颇为骄傲扬着下巴,没有丝毫羞耻心,“你还质疑我,有很多女孩子喜欢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坦白来说,周雨霁的皮相确实美,祝余仔细看了眼他,窄窄的双眼皮,眼睛弯的弧度恰到好处,轮廓线条流畅,虽然一副不良少年的样子,但有钱人家养出来的清贵的气质还是在的。 见祝余半天不说话,周雨霁开玩笑:“你不会也喜欢我,被我迷住了吧?” 这个真没有,祝余怕他误会,赶紧收回目光做题了. 好半天,周雨霁听见她说:“我真的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周雨霁将那张A4纸攒成一团紧握在手心里,片刻后将那个满满都是他前女友名字的纸团投进了垃圾桶,“你不用特意强调你不喜欢我,因为我也没有很喜欢你。”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长得像他后妈的女孩子,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课后,祝余班里平常与李依斐玩得好的同学李雅亚,意味深长看向祝余和周雨霁,然后离开了教室。 她去楼上六班找李依斐去了。 “我跟你说,你男朋友最近和我们班的祝余走的很近,”李雅亚说:“我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你可要防着点。” “对了,你还不知道祝余是谁吧?” 李依斐确实不知道这个人,她只熟悉那些很张扬,对周雨霁献殷勤的女同学,她问:“她是谁?” 第20章 粘她粘的紧 “祝余就是那个被周雨霁刺伤手腕的女孩子,我看周雨霁粘她粘的紧,而且你男朋友非要跟人家做同桌。” 李依斐想起来了,原来她叫祝余,她第一眼就不喜欢那个祝余,还警告过她,看来是完全没将她的警告放在心里。 “陪我去趟超市吧,”李依斐说。 “嗯,我也要买饮料。” 李依斐在超市买了一堆的零食,不过不是给自己买的,她要送给周雨霁。 李依斐和李雅亚一块来了教室,她一眼就看到了祝余,走到祝余跟前:“你同桌是我男朋友,介意我坐到你位置上,跟我男朋友待一会吗?” 言外之意就是让祝余先离开这个位置,给她和周雨霁腾地方。 祝余性格软,别人的要求她几乎不会拒绝,乖乖拿了书本,趴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上做题。 教室后面的储物柜除了有储藏的功能外,还是许多同学学习的地方。 因为高中生很容易犯困,老师会建议困了的同学到后面柜子前站着上课。每次数学课,后面能站一堆,一到语文课,大家就回座位光明正大的睡了。 周雨霁从外面回来,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祝余,摸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随意翻开一本书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祝余”,他没走错教室呀。 李依斐在玩手机,听到动静后看着周雨霁:“惊不惊喜?” “你怎么会在这?” 周雨霁四处看了看,“祝余呢?” 听到这句,李依斐不是很开心,嘴角笑意马上消失,将一袋零食摆在周雨霁面前,“看,我来给你送吃的。” 小朋友的恋爱就是这么简单,喜欢你就给你买好多零食。 周雨霁接过了零食,“谢谢。” 又过了几分钟,上课铃都响了,也没见李依斐有离开的动作,周雨霁皱了皱眉:“你不用回去上晚自习吗,老师不查出勤的?” “一节晚自习有什么关系,”李依斐不以为然,“我想跟你待在一起。” 周雨霁下意识看了眼趴在后面储物柜上的祝余和蒋兆欧,原来在那呢,摸了摸李依斐的头发,“听话啊,回去上晚自习,好好学习懂不懂?” 这话从周雨霁口中说出来,真是一点说服力也没有,不过,李依斐还是被这个摸头的动作感动到了,不情不愿离开祝余的位置,回了自己的班级。 她前脚刚走,周雨霁就跑去后面找祝余了,李依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瘪了瘪嘴,心里醋意翻滚,好气。 刚才蒋兆欧看祝余在后面站着,他想多一点跟祝余相处的时间,也拿着书本跑到了后面,找了个正当理由:“我有点困,来站一会。” 周雨霁站在两人身后,看着祝余正在给蒋兆欧讲题,两个人头挨得很近,鬼使神差的,周雨霁摁着两人的头撞到了一起,说些酸了吧唧的话:“这么喜欢卿卿我我,干脆在一起算了。” 祝余很专注给蒋兆欧讲题,猛然这么一撞,白瓷般的脸蛋发烫,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后。 蒋兆欧虽然心猿意马,心思不在讲题上,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少年脸皮薄,耳尖迅速红透。 周雨霁冷笑,语气轻蔑:“还真是纯情呢,这样都能脸红。” 第21章 还敢跟我顶嘴 “回你自己的座位,”周雨霁拽着祝余细白的手腕,临走还不忘警告蒋兆欧:“不会做的题,你就憋着,不要老是打扰我同桌。” 笑话,从来没见过这么无理的人,祝余到底是谁的同桌,自己心里没点数? 蒋兆欧无语。 摁着祝余在座位上坐下,周雨霁摆出一副为同学着想的样子:“你看看,那么多同学都困成什么样子了,你还霸占着储物柜的位置,你应该把位置留给那些需要的同学。” 他看了眼祝余白皙手腕上的那道红痕,眸子里有波动,语气自觉放缓:“你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位置。” 祝余被这一番说教弄得莫名其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要不是他那个女朋友,她也不至于站在后面。 她揉着被弄疼的手腕,小声说:“我的事你不要管。” 性格使然,她说不出重话,也不会大声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还敢跟我顶嘴?” 周雨霁更不爽了,生气他这个同桌竟然不将他放在眼里。 祝余压下脾气,再一次耐心跟他交流:“你管好自己的事,我怎么样那是我的自由,不要多管闲事。” 她只求他和他女朋友不要打扰她,怎么恩恩爱爱都不要打扰她。 好像有点道理,自己确实没立场管别人的事,但他还要垂死挣扎一下,这是最后的尊严:“你是我同桌,你的一言一行会影响到我,所以你必须注意你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跟什么人鬼混。” 越说越离谱了,祝余再一次选择闭嘴,跟他无法交流,也不知道这神奇的脑回路是怎样练成的。 半晌,周雨霁冷哼一声,又来这套哑巴游戏,不跟人说话。 不过,他可是非常大度的,把李依斐给他买的一袋子零食全推到了祝余这边:“给你吃。” 祝余看都没看,就说:“我不要。” “别客气,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 于是乎,一整个晚自习,两个人推拉不断。 晚自习铃声一响,周雨霁快速将零食塞到祝余怀里,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祝余无奈,重新将零食放回他的位置,收拾好东西回宿舍了。 李雅亚受了李依斐的命令来监视周雨霁,祝余和周雨霁两个人在旁人看来很暧昧的互动,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她全都看在眼里,下自习直接去六班门口等李依斐了。 翌日,天灰蒙蒙的,乌云密布。 高一年级发生了一起偷窃事件。 高一六班的李依斐同学告诉老师她的某个限量款手链丢失了,就在昨日晚自习的时候。 作为学生,偷窃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可以学习不好,但不能品德不好。所以,老师和年纪主任都很重视这件事。 据”失主”李依斐交代,案发时间当晚,她买了一堆零食去看她的“好朋友”周雨霁,实则是她的男朋友,但是由于高中生不能早恋的原因,在老师面前就暂且称为“好朋友,”那个时候,她的手链还是在的,但当她回了自己的班级,才发现手链不见了。 第22章 众矢之的 当时并没有多想,兴许是她放在哪里忘了,但她翻遍了自己的书桌,以及口袋,也没有找到。 也许,是落在周雨霁那里也说不定,于是她就在那个零食袋子里找了好久,并没有发现。 这时候,有知情人士李雅亚同学透露,昨晚她看见周雨霁将这个零食袋给了祝余,然后就离开了,祝余和这个零食袋独立接触了一段时间。 所以,祝余有很大的嫌疑偷了手链。 当所有矛头都指向她,祝余有口难辨,只无力说着:“我真的没有偷,那个零食袋子我就没有打开过。” 可这苍白的解释,并没有人相信她,同学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在背后偷偷议论她手脚不干净,甚至见到她都会避而远之。 通报偷窃事件的当日,祝余刚一回到宿舍,原本交头接耳,围在一起的舍友瞬间散开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祝余觉得委屈,却也无力,眼睫低垂着,收拾自己的衣服。 舍友一看见祝余在阳台上收拾自己的衣服,假装好心对舍友们说:“你们呀,要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万一被手脚不干净的人偷了去,可就完了。” 闻言,舍友二和舍友三一下子冲到阳台上,将自己的柜子锁了起来,连放在一旁的行李箱都改了密码。 正常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更何况是心思敏感的祝余,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这些人是在针对她,防着她。 可是没有人相信她啊。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没有做过,可还是变成了众矢之的。 离开宿舍前,舍友一故意在祝余梳头发的时候拖地,那么大的地方,拖把就要往祝余脚底下伸,就拖了祝余脚底下的一块地方,然后将拖把扔到地上,没好气说:“谁让你收拾的这么慢,耽误我拖地,一会出来的时候把地拖干净。” 说完就和在门外等着她的舍友二和舍友三一块走了。 今天是舍友一值日,可是她连垃圾也没有倒。 祝余收拾好自己,默默拖干净地,倒了垃圾。 人性本恶,可人们普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哪里会作恶,人们不会怪作恶的小孩子,只会怪受害者太矫情,小心眼,小孩子小打小闹的,这么小气记在心里,活该你。 其实坏人从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坏了,一直到老,还是坏人。 回到教室,祝余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面的杨美丽就狠狠拍了一巴掌她的后背,“椅子往前放点,别挤着我。” 平常被同学欺负、嘲笑惯了的人,此时也神气了起来,因为她找到了比她更弱的人。 祝余忍者眼泪挪凳子,杨美丽正得意呢,周雨霁瞪着她:“你这么胖,十倍的空间都不够你坐的,嫌挤就后面站着去,正好减减肥。” 被暗恋对象说了,杨美丽窘迫不已,一时得意忘形了,忘记在暗恋对象心中留下温柔美丽的印象了,只好认怂,“够了,现在的位置很宽敞,不用移了。” 这个位置能离他近一点。 第23章 于心不忍 周雨霁懒得跟她废话,转过头看祝余,她单薄的肩膀轻颤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书本上,晕染了书本。 还真是水做的,他从来也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女孩子。 手链失窃的事情周雨霁也知道,他在犹豫着,毕竟他妈妈的镯子也是在祝余身上发现的,说不定手链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但看着她哭红的双眼又于心不忍,他干脆不管了,卫衣帽子往头上一扣,睡觉去了。 蒋兆欧心疼祝余的遭遇,低声安慰了她一句:“祝余同学,我相信你。” 祝余不可置信睁大了双眼,杏眸清澈好看。 蒋兆欧笑了,弯起月牙般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我相信你不会做坏事。” 是呀,这么美好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人忍心污蔑呢。 “中午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蒋兆欧邀请祝余。 祝余点点头,这段时间所有人孤立她,她太孤独了。 排队打饭的时候,几个女生故意把祝余挤了出去,这几个女生是李依斐班的,是李依斐的小尾巴,“小偷离我们远一点,挨这么近是想偷我们东西吗?” 祝余只好离她们远一点,打算回教室,她跟蒋兆欧说:“我不想吃了,我回教室写作业。” 蒋兆欧拉住了她:“没关系,你先找个位置坐下来,我帮你打饭。 接下来的日子,蒋兆欧也被大家孤立,流言蜚语的力量不能小瞧,有时候真的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与案件有直接关系的周雨霁问李依斐:“你丢的那条手链长什么样?” “就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买的那个。” 什么牌子他记不清,但他记得那家店的位置。 周末的时候,周雨霁去那家店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他拿给李依斐:“你的东西,那天我可能放自己口袋里忘了。” 女孩子在首饰方面尤为敏感,她原来的那条戴了很久,因为是周雨霁送的,她天天戴,所以手链的光泽度没有那么好了。 可这条,明明就是新的,拿到阳光下,还会发光,周雨霁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周雨霁,你喜欢我吗?” 李依斐没有急着生气,问了他一个问题。 她扪心自问,她是喜欢周雨霁的,虽说没有多么深沉的喜欢,但少男少女之间单纯的荷尔蒙吸引是有的。 周雨霁被问懵了,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跟他表白,只要他看这个女孩子比较顺眼,他就跟她在一起。 当初李依斐跟他表白,他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挺清纯,就答应了做她男朋友。 少年最喜欢长相清纯的女孩子,这点无论放在哪个时期都一样,而李依斐恰好是清纯那一卦的。 这么长时间不说话,李依斐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她笑了下,笑容单纯无害:“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明天的我会比今天的我更喜欢你的。” 闻言,周雨霁还是面无表情,像是没得感情,他跟这个女朋友已经在一起八个月了,该换女朋友了。 第24章 换女朋友了 在换女朋友之前,周雨霁说:“既然你的手链找到了,就告诉老师一声,不要让别人承担不该承担的。” 这段时间,祝余神情恍惚,连头都不敢抬,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鄙视她,无数人在谩骂她。这些周雨霁都看在眼里,说到底还是他连累了她,他心里有点愧疚。 李依斐心里醋意翻涌,但还是答应了周雨霁,她哽咽着:“我会跟老师说清楚的。” “我先走了。” 周雨霁并没有察觉到李依斐的情绪。 *** 新的一周,雨停了,也出太阳了。 李依斐向老师说明自己的手链是她自己不小心丢了的,现已经找回,是她误会了祝余同学。 这算是还了祝余一个清白。 但谣言与谩骂并不会因此而停止。 黄丽:“怎么不冤枉别人,就冤枉她呀,肯定是她平时就手脚不干净。” 赵晴:“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嵇兰兰:“就是就是,看她那副穷酸样,觊觎人家价值高昂的手链。” …… 受害者有罪论,无解。 这世上总有一些又蠢又坏的人,没有同理心,也没有共情能力。 三人成虎,久而久之,许多同学开始疏远祝余。 这些恶语蒋兆欧也听到了,他告诉祝余:“我相信你。” 周雨霁照例在睡觉,被这些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怒斥道:“滚远一点,别让我看见。” 上课了,老师发现班里有三名同学没到,便问班长:“没来的黄丽、赵晴和嵇兰兰是请假了吗,班主任知道吗?” 班长一脸茫然,他根本就没收到这三名同学的请假通知。 过了好久,有学校保安在废弃的体育器材室找到了这三名同学,正好是高一一班缺课的那三位。 据保安说那三名同学被发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腿也软了,没办法走路。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关进了那里。 晚上,班里同学出奇的步调一致,全都去了操场,除了蒋兆欧和祝余。 祝余已经好多天情绪不太好了,对什么事都兴致缺缺,看着所有同学涌入操场,祝余好奇问了句:“他们去干什么?” 蒋兆欧思索了下,决定跟她说实话,“今天周雨霁要跟二班的班花施诗表白,就在操场上,班里的同学去助阵了。” “哦。” 祝余不是很感兴趣。 他的女朋友不是冤枉她偷手链的那个人吗,这么快就分了? 果然这个男孩子真的把感情当儿戏呀。 操场上,几盏昏黄的路灯将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再加上同学们起哄,这不失为一个表白的绝佳机会。 周雨霁像模像样送给施诗一大束玫瑰花,问:“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漂亮的女孩子被帅气的男孩子追求,满心欢喜却又矜持羞怯点点头,虽然不发一言,但周雨霁和周围的同学都知道他表白成功了。 一行人还在操场上欢呼喝彩。 蒋兆欧送祝余回宿舍的时候还能听得见欢呼声。 祝余很不好意思,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便停下来,“你回去吧,不用每次都送我。” 第25章 竟然不来看我表白 “没关系,我是男孩子,可以保护你,”蒋兆欧摸摸发烫的耳朵,语气轻柔。 祝余感动之余,还是拒绝了他:“你真的不用这样做。” 她真的很愧疚,大家因为她已经疏远蒋兆欧了,她不想连累他。 她也不想让人胡说八道,她再也承受不起别人异样的目光了。 别人看她和蒋兆欧走的近,又开始对她恶语相向:“这种人就是不学好,不自爱,小小年纪谈恋爱,像我们这些乖孩子,要好好学习。” 蒋兆欧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他喜欢祝余,现在他们不能在一起,不能早恋,但以后他想和她在一起。 他问:“你想考哪所大学?” 闻言,祝余眼睛亮了起来,她还有梦想,“我想考陵城大学的法语系,将来做翻译。” “我也想考陵城大学,电子科学与技术专业,”蒋兆欧说。 祝余难得跟人多说了几句话,“那你很厉害呀,你成绩好,肯定能考得上的。” “你也是。” 如果我们两个都考上陵城大学,那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他在心里问出了这句话。 他真的很喜欢她。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祝余停下来:“谢谢你,我进去了,你也早点回去。” 谢谢你相信我,谢谢你陪我走夜路,我真的安心了好多。 “嗯。” 蒋兆欧一直看着祝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才往男生宿舍走去。 操场这边,周雨霁四处张望着,在人群里寻找着,就是没看见祝余的身影,顿时觉得这表白一点意思也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为什么会想要祝余看着他对别的女孩子表白。 愿望落了空,周雨霁也没心思胡闹了,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不要再搞了。” 说完就拉着施诗走了。 上学时,男孩子证明和女孩子谈恋爱的方式,就是送女孩子回宿舍,顺便在楼底下亲热一阵子。 周雨霁没有多喜欢施诗,但是送每一任女朋友回宿舍已经成了惯性,无关喜欢,无关在乎,只是习惯使然。 施诗挺开心的,她一直都觉得一班的周雨霁长得很帅,好几次托人打听他的联系方式,还给周雨霁暗戳戳表白过几次。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知这次竟然等来了周雨霁的表白,她开心的要昏头了。 少女的心事藏也藏不住,全都表现在羞红的脸蛋上。 临分别,施诗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只可惜周雨霁这个钢铁直男,或者说他根本没将人放在心上,只冷淡瞥了一眼,“明天见。” 回男生宿舍的路上,周雨霁边走便揪着水泥路两边的半人高的绿草,嘴里嘀嘀咕咕:“好你个祝余,竟然不来看我表白,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 三月四号。 深夜,诺丁山别墅。 接近凌晨十二点整,整个别墅灯火通明,气氛沉重。 周崇礼和于倩一身黑衣,更像是丧服。 周崇礼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问保姆张姐:“雨霁还有几分钟就回来了,你在这守着,我和夫人先上楼了,有事叫我们。” 张姐恭敬地点点头:“知道了,周总。” 墙壁上的挂钟摆到十二点整,周雨霁从外面回来了。 第26章 忌日 每年三月五号,是周雨霁妈妈的忌日。 “雨霁,你回来了,周总让我……” 不等张姐把话说完,周雨霁已经忽视她上楼去了,去了那间他妈妈的衣帽间。 周雨霁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门进去后,再没有一点动静。 许久。 “都给我出来。” 周雨霁站在房间门口,大声喊着,情绪很不对。 听到声音,张姐是第一个冲到跟前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有小情绪也正常。 张姐从小看着这个没妈的孩子长大,后来父亲给他娶了后妈,先是没了妈妈,后来又等于没了爸爸,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里,让人看了心疼。 周崇礼和于倩已经睡下了,也难为他在亡妻的忌日这天还睡得着,猛然听到外面周雨霁歇斯底里的声音,披上睡袍,睡眼惺忪走出了房间。 “怎么了,大晚上吵得不能安生?” 被打扰了睡觉,周崇礼颇有微词。 于倩暗自拉了拉周崇礼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把话说重了。 周雨霁红着眼眶,指着周崇礼和于倩,情绪激动:“你们,你们谁动我妈的东西了?” 周崇礼还以为多大的事呢,结果就这,顿时火就上来了:“就为这,你嚷什么?” “你妈衣帽间的钥匙只有一把,你一直拿着,别人又没有钥匙,怎么可能进得去?” “东西不在了,就好好找找,别半夜三更瞎嚷嚷。” 如果说,以前周雨霁只是讨厌父亲,那么今晚,他对父亲已经达到了厌恶的程度。 哑着嗓子,对父亲失望透顶:“我上周离开的时候,我妈的东西还好好放在那里,今晚我再去看的时候,我妈的一个绳结胸针不见了。” “他是自己长腿飞了吗?” 周雨霁质问父亲。 “我没动过你妈的东西。” 周雨霁指向于倩:“是不是你?” 于倩藏在睡袍袖子下的手攥紧了,正要说话,周崇礼已经先护着了:“你别老欺负她,她平常那么温柔,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的,待你更是好,不要污蔑她。” 妈妈的东西不见了,没看好妈妈的东西,周雨霁已经处于奔溃的边缘,周崇礼还刺激他。 “你们这些人,我讨厌你们。” 他绕过爸爸和后妈,冲下了楼,过了几秒又折回来,把妈妈衣帽间的门锁好,然后冲出了家门,别墅的大门摔的震天响。 眼看这黑灯瞎火的,一个孩子在外面多少有些不安全,张姐急了:“周总,您看雨霁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哼,”周崇礼还没有消气,他做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让他在外面知道害怕,就会回家了,你们谁都不要管他,我倒要看看离了我,他有什么能耐?” 冲出家门的周雨霁在大街上游荡着,他要去找妈妈。 只有妈妈是真心爱他的。 妈妈车祸的事情,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严重到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 所以,他很恐惧车,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坐车的,他只能走着去找妈妈。 第27章 天生克他 从诺丁山别墅走到北郊墓园,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周雨霁一直走啊走,走啊走,等到脚下再也没有力气迈开步子的时候,还是没能走到妈妈在的地方。 他的体力很快就耗尽了,头脑晕晕乎乎的,他紧紧捂着耳朵,似乎是难忍刺耳的鸣笛声。 他开始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拐弯处一辆大货车没得及刹车。 片刻后,只能看见倒在血泊里的人和站在一旁一脸惊恐的司机。 凌晨两三点,基本没啥车辆了,行人更不可能这个点还在街上晃荡,所以货车司机抱着侥幸的心里闯了红灯,没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一个人,酿成大祸。 司机快被吓死了,一瞬间想到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要不然肇事逃逸吧,可现在监管这么严,刚刚那一幕肯定被录下来了,被抓到可能牢底要坐穿了。 人命关天,被他撞倒的人危在旦夕,这畜生还有闲时间思考是逃逸还是报警。 最终,这畜生在仔细观察了四周之后,决定逃逸。 车祸现场接近监控盲区,几盏路灯发出的微弱的光不足以让监控画面变清晰。 又或者幸运一点,这起交通事故永远也不可能查的清。 司机抬手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回到车上,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出去了,只留下一圈又一圈难闻的尾气。 躺在血泊里的少年,手里紧紧攥着脖子上挂着的钥匙。 翌日。 一通电话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周崇礼,于倩也被吵醒了,窝在周崇礼怀里动了动,复又闭上了眼睛。 周崇礼紧了紧怀里人的身子,才拿起电话,是个陌生的号码,他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请问您找谁?” “您好,请问您是周雨霁的父亲吗?” 听声音,对方似乎很焦急。 “我是,”周崇礼立马坐了起来,“是不是周雨霁又闯祸了?” 对方不想说这些没用的,在确认了信息之后,直接告诉他:“我是市医院的工作人员,周雨霁出车祸了,伤的很严重,而且送来的时间太晚,耽误了最佳抢救时间,现在病人的情况很危险,请家属赶紧来医院。” 再怎么不争气,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儿子,周崇礼立马睡意全无,松开于倩去拿床尾沙发上的裤子穿。 “怎么了?” 于倩睡得迷迷糊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这样紧张。 周崇礼边穿裤子边说:“雨霁出车祸了,我要赶紧上市医院看看去。” 于倩似是没想到周雨霁会出车祸,怔愣几秒钟,也开始穿衣服,“我们一起去吧。” 周崇礼点了点头,这个温柔体贴的妻子是他唯一的慰藉了。 医院里。 周雨霁已经被推进抢救室五个小时了,这五个小时里,抢救室里的灯一直亮着,可见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医生又有多么棘手。 周崇礼于倩赶到医院抢救室门口时,正好有护士出来,“病人失血过多,血库的血告急,谁是病人家属,请立马做血型比对和血液化验,以防血库的血不能充足供应。而且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 这一秒,周崇礼犹豫了,这个儿子好像天生克他。 第28章 身体的全部血液换了一遍 养他这么大,父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要不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儿子心里只有他妈妈一个人。 自己尚能人道,跟旁边温柔的妻子再生一个懂事听话的,岂不是更好。 这个儿子要是残了,这一辈可能也就那样了,也指望不上了。要是没抢救过来,那也是天意,他就和下一个孩子好好培养父子之情,用他毕生的父爱将孩子培养成才。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比如周崇礼,比如于倩,两个自私的人刚好凑成了一家。 没人回答,护士声音大了些:“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于倩赶紧回答:“我们是,要抽血是吗?” 她将自己的袖子撸起来,将胳膊伸给护士。 护士顿时有些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家属,病人在危机关头,这两人像逛菜市场一样,眼角眉梢里瞧不出来半点忧虑和担心。 护士解释说:“输血会有相关风险,所以输血之前要先抽血化验乙肝五项和病毒四项,了解输血者是否是乙肝表面抗原携带者,以及是否患有乙肝病毒、梅毒病毒以及艾滋病病毒等。” “病人家属先去三楼化验室抽血化验,然后请等待在手术室外,以备不时之需,”进手术室前,护士还补充:“病人是O型血,你们俩化验看谁的血型匹配。” “好的,麻烦了,”于倩说。 两个人验完血,拿着验血结果回来,就静静等在抢救室外了。 周崇礼血型也是O型,他一直以为周雨霁血型跟他妈妈一样是B型呢。 八个小时过去了,抢救室的门终于再次被推开,经过多科室医生联合救治,周雨霁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段时间。 从监护室的透明玻璃可以看见床上躺着的人带着氧气罩,打着点滴,身上大面积缠绕着医用绷带,脸部也有许多擦伤,昏迷不醒。 医院,医生办公室里。 医生指着电脑上的影像,告诉周崇礼:“病人全身有包括锁骨骨折、肋骨骨折、胫骨骨折等二十余处骨折,从受伤到手术结束总共输了六千多毫升血,基本上相当于把身体的全部血液从头到尾换了一遍。” 医生接着说:“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我们将根据情况对病人进行固定复位紧急手术。” 无论如何,没有生命危险了,于倩松了口气,周崇礼却愁眉不展的。 他问医生:“我儿子不会下半生都要摊在床上吧?”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但是医学奇迹也会出现,医生安抚家属,尽量描述得不那么吓人:“我们医院接待过很多车祸导致重伤的患者,有很多通过积极配合治疗,积极复健好起来的,家属要对病人有信心。” 也只能这样了。 *** 高新一中。 班主任心事重重,无比沉重走进来教室,说:“同学们,要告诉你们一件不好的事情,周雨霁同学车祸非常严重,暂时不能回学校上课。” 第29章 是骨头疼的那种 听到老师说的话,祝余看了看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有片刻的出神,虽然她确实不喜欢周雨霁欺负她,但也没到讨厌的程度,这个不好的消息让她的心也揪了起来,希望他平安。 班主任走了后,有同学提议:“我们选个周末的时间去看周雨霁同学吧。” 有很多同学复议。 但深明大义的班长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伤的很严重,就先让他好好养伤,等过段时间他身体恢复些了,我们再去看也不急。” 班长说的也是,这种时候全班人全都涌入医院,会造成不小的困扰。 祝余久久无法平复心情,满脑子都想着在周雨霁不要有事。 这些,蒋兆欧都看在眼里,安慰她:“周雨霁同学会没事的。” 希望他没事,祝余在心里默念。 半个月后。 周雨霁在这半个月里又接受了四次骨骼固定复位手术,现在已经可以在床上翻身了。 这段时间,他很少说话,每次周崇礼和于倩来看他的时候,他总会情绪激动的将人赶走,然后倒在床上痛苦呻吟,肋骨疼的快不能呼吸。 医生建议他们两个还是少出现在病人面前,毕竟病人现在的身体很脆弱,不堪一击,情绪更不能激动。 为了病人能尽快恢复,他们两个还是别刺激病人了。 没有治疗和复建的日子,周雨霁大多数时间都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时常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钥匙发呆。 短短半个月,那个生龙活虎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周雨霁时常神情恍惚,头痛,恶心,有时还会出现短暂性昏迷。 医生说这是车祸造成的脑震荡,但经过治疗,大多数人可以痊愈。 “雨霁,你要坚强一点。” 耳边又是妈妈温柔的声音。 “妈妈,我不想坚强,我全身都疼,是骨头疼的那种,”眼尾有泪流出,顺着鬓角没入枕头。 “雨霁,妈妈在看着你,你一定要坚强一点,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妈妈--” “妈妈--” 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什么也没有,又是他在做梦。 只有睡着了,在梦里才能找得到妈妈。 ***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是半年过去了。 周雨霁脸上和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起码从表面上看是这样,但骨头还是没长好,需要坐轮椅,每天还要坚持做复建。 真的痛苦万分,但他要忍着,不然以后走路就会一瘸一拐的,这还算好结果了,不幸的话,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周崇礼专门花大价钱从国外给周雨霁请了专业素质极高的护士,指导周雨霁复健。 每天早晨十点,是周雨霁做复建的日子。 在护士的指导下,他拄着拐杖站起来。 “你可以往前先走一小步,慢慢来。” 周雨霁刚迈开腿,就因为腿部没力量摔在了地上。 摔的声响很大,可想有多疼,由于摔倒的时候胳膊肘支撑着力气,那里已经蹭破了一大片皮肤。 护士很耐心蹲下来,柔声说:“休息一会再练。” 第30章 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十五岁的少年,自尊心很强,拨开护士扶着他的手,胳膊肘撑着地面艰难爬起来,没走两步,又踉踉跄跄摔倒。 一早晨,摔倒了继续爬起来,继续摔倒,没有停止的时候。 同学们来周雨霁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摔倒在地的场景,他的眼眶红了,额头上有汗珠滚下来,好狼狈的样子。 偏偏这狼狈样还被同学看了去,男同学还好,让女同学也看到这副样子,周雨霁自尊心严重受到了损伤,本就阴郁的心情又覆上了一层霾。 他甚至忘了站起来,就急不可耐地在一群人中寻找着一个人的身影。 他在找祝余。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个长得像他后妈的女孩子,他怎么时常记在心里呢? 眼神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祝余,他就知道她很讨厌他,即使出车祸快死了,也不来看他。 有热心同学赶紧上前想要扶周雨霁起来,被他甩开了。 “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他强撑着痛苦站了起来,然后坐到护士推来的轮椅上。 周崇礼和于倩也在家,十分大方周到的款待了周雨霁的同学们。 同学们是来看望病人的,并不是来开生日派对的,所以整个气氛很压抑。 待了两个小时,就待不住了,跟班长商量了一下,他们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蒋兆欧顿了顿,终究是没把话说出口,只看了眼周雨霁就走了。 其实,祝余不知道他们今天要来看望周雨霁,没有人告诉她。 蒋兆欧存了私心,不想让祝余来看周雨霁。 男孩子的第六感也很强,他总感觉周雨霁对祝余,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讨厌祝余。 同学们走后,周崇礼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周雨霁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能去上学的,要走路,起码还要半年的时间。 这样一来,他恐怕要复读了,明年夏季开学,跟着下一届的高一新生重新念。 “我给你办休学手续怎么样?” 周崇礼询问起周雨霁的意见。 周雨霁又一次急红了眼眶:“不好,我不要休学,我明年能走路了,我要念高二。” “你落下了那么多课,能跟得上吗?” “跟不跟得上有什么所谓,反正我上课也不听,”周雨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就想顺顺利利混到高中毕业。” 班里还有祝余,他后妈不让他痛快,他怎么能让长得像他后妈的祝余好过呢? *** 今天,周崇礼和于倩起得特别早,六点就起来了。 周崇礼亲自指挥着张姐还有一众保镖们打扫卫生。 “你们打扫的仔细一点,角角落落也要清扫,我的一位老朋友从国外回来拜访我,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周崇里说。 “张姐,你现在就去买菜,今天的午餐提前做。” “好的,周总。” 上午十点,周崇礼开车亲自去接贵客。 拜访他们的客人是周崇礼多年的生意伙伴徐承集,俩人还曾经是初中同学,有些情谊,所以周崇礼很重视。 第31章 慈善拍卖会 这次徐承集夫妇带着儿子徐启扬一起回来,目的是想让儿子接受几年国内的教育,然后再回去国外上大学。 他儿子徐启扬和周雨霁一般大,两个人是好朋友。 这也是周崇礼的私心。 自从受伤后,周雨霁就变得沉默寡言了,在家里直接不跟他交流,要么无视他的话,要么发一通脾气,这次徐启扬来也能给周雨霁解解闷。 周崇礼把人接回别墅的时候,于倩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周雨霁呢?” “客人都来了,他不出来像什么样子?” 周崇礼眼神扫了一圈客厅,问于倩。 于倩现在根本不敢惹周雨霁,见面都是躲着走的,她对周雨霁避之不及,也没有叫周雨霁下来迎接客人。 见于倩不说话,周崇礼心里有数,就先让徐承集一家落了座,嘱咐于倩照顾好他们,然后自己上楼去找周雨霁。 周雨霁不下来,被周崇礼连拖带拽下了楼。 他腿脚还不灵便,日常活动都拄着拐杖,这么被周崇礼拖着,等停下来时,周雨霁险些站不稳。 周雨霁昨夜打游戏打到半夜,天快亮时才睡下,没多久就被别墅里一阵霹雳乓啷的打扫声给吵醒了,没睡饱觉,又被爸爸给强行拖下来,脾气很暴躁。 “你放开我。” “叫人,”周崇礼命令道。 “叔叔阿姨好,启扬好,”周雨霁十分不情愿跟客人打了招呼。 徐承集觉得父子俩之间气氛不对,笑着说:“雨霁都长这么高了,快过来坐,你和启扬坐一起。” 席间,徐承集提起今晚有个慈善拍卖会在丽景酒店的珐琅厅举行,“这样,我有一张多余的邀请函,今晚我们俩带上启扬和雨霁,去看看。” “也好,”周崇礼表示同意,周雨霁在家里待了太长的时间,出去散散心也不错。 晚上八点,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周雨霁他们坐在正对着舞台中央的位置。 这次的慈善拍卖会是由优派拍卖行和一位珠宝设计师徐悠扬合作举办的。 这位徐悠扬有超级多的头衔,她是悠扬珠宝的创始人,也是陵城音乐学院声乐系教授,还是比利时HRD钻石高级分析师以及GTC钻石高级鉴定师,当然了,她更是陵城名流杨明城的太太。 杨明城,美国常春藤盟校毕业,创立的明天制药集团是国内规模最大、产业链最全、综合实力最强的医药健康产业集团,以高端医药产品的分销、零售、研发及生产为主。 他前些年与周崇礼因为争地盘还有些过节,现在依然是竞争对手,商场上厮杀起来毫不手软。 徐悠扬身着一件素色旗袍,气质清淡,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声音温柔,很适合主持这种高端拍卖会。 “尊敬的各位来宾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本次慈善拍卖会的现场,本次拍卖所得金额会全部捐献出去,用于帮助贫困地区的留守儿童,也希望各位能在本次拍卖会上拍得心仪藏品,谢谢大家。” 第32章 压轴藏品 一阵掌声过后,拍卖师开始详细介绍每一件藏品。 玩家们与其说收藏的是艺术品,倒不如说是故事,拍卖师很懂得其中的套路,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扣人心弦的故事。 现场的各位名流们争相举起手中的号码牌竞价,显示着自己雄厚的财力,谁也不甘落后。 周雨霁和徐启扬两位小朋友拿着号码牌一脸懵逼,他们对珠宝一点都不感兴趣。 让他们竞拍的主意是徐承集出的,他就想让这两个孩子玩一玩。 等到时间过半。 拍卖师:“感谢各位来宾的捧场,稍后将会为您展示今晚的压轴藏品,请各位敬请期待。” 名流们开始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几分钟后,拍卖师介绍压轴藏品:“今晚的压轴藏品是这枚绳结胸针,此胸针为白银质地,长10厘米,宽4厘米,采用传统的栏丝工艺制作而成,共镶嵌一千三百八十颗阿泰米斯蓝钻,起拍价六千万。” 听到“绳结胸针”几个字,周雨霁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舞台上,那个绳结胸针和他妈妈的那件一模一样,就是他受伤前不见了的那个。 胸针怎么会从妈妈的衣帽间跑到拍卖会上? 周雨霁来不及细想,现场已经有人陆续开始竞价。 5号:“六千一百万。” 1号:“六千两百万。” 25号:“七千万。” 拍卖师:“七千万,还有没有出价的?” 回应拍卖师的是久久的沉默。 拍卖师继续说:“七千万一次,七千万两次,七千万三……” 拍卖师没说完,周雨霁举起他的9号牌子:“七千一百万。” 25号淡定出声:“八千万。” 9号:“九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周崇礼脸都绿了,来拍卖会就是图个热闹,一个破胸针值不了这个价。 他劝说周雨霁:“你拍胸针干嘛,你玩玩就好了,这个价格我不同意。” “那是我妈妈的,我要把它拿回去。” 周崇礼倒不知道亡妻还有这么个胸针,他也不关心,只告诉周雨霁:“不要再举了,我不会花这个钱的。” 就在周雨霁父子俩争执不下的时候,25号依然淡定:“一亿元。” 周雨霁不顾周崇礼阻拦,硬是举起了牌子:“一亿一千万。” 25号没在怕的:“一亿五千万。” 9号:“一亿六千万。” 25号直接报出:“两亿。” 周雨霁还要举,被周崇礼拦住了:“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我们放弃竞价。” 周雨霁怒气冲冲想摔号码牌,被周崇礼一个眼神吓住了,周崇礼凑近了些小声警告:“这是外边,不要让我丢脸。” 气氛不太好,徐承集笑笑,想活跃气氛:“雨霁这么着急想找女朋友吗?” 徐启扬一脸不屑,在一旁插话:“切,他女朋友早找了多少个了。” 徐承集咳嗽了两声,眼神暗示儿子少说两句。 拍卖师:“两亿一次,两亿两次,两亿三次,”然后拍卖师敲了下竞拍锤:“成交,恭喜25号拍得本场的压轴藏品。”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角落里获得此拍品的男人,目光里带着好奇与探究。 只见男人一身黑西装,没有一丝褶皱,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出手却如此阔绰。 第33章 滚开,我要坐这 他帽檐压得极低,没有人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徐承集有些好奇,便问周崇礼:“你认识他吗?” 周崇礼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他也纳闷,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号人物,按理说现场在座的都是一个圈子的,他差不多都认识,再不济也脸熟,但这位神秘人他还真没见过。 就在现场交头接耳讨论25号的时候,他已经低调离开了。 周雨霁因为没拿回妈妈的东西,一回别墅就开始砸东西,对周崇礼和于倩有许多的怨气,大吼着:“我妈妈的胸针好好的放在衣帽间里,为什么会跑到拍卖会上去,是不是你们两个动了我妈妈的东西?” 周崇礼觉得这儿子简直无理取闹,让保票摁住了他。 跪在地上的周雨霁,愤恨看着父亲,然后看向了周崇礼身边低眉的于倩:“是不是你这个坏女人偷走了我妈妈的东西?” 闻言,周崇礼忍不住了,教训周雨霁:“我跟你说过,不要污蔑她,她看见你都是绕道走的。” “你这个坏女人,一定是你。” 周雨霁认定了是于倩偷了他妈妈的东西。 周崇礼虚揽着肩膀颤抖的女人,对保镖们说:“把他带回楼上,要是不服管,就拿绳子捆起来。” 被带回楼上的时候,周雨霁还在歇斯底里骂于倩:“你个坏女人。” *** 九月,开学了。 周雨霁也正式回来上课了,他可以不借助拐杖走路了,但也只能独立行走而已,不能跑,不能跳,也不能参加体育运动。 与他一起来上学的还有好朋友徐启扬。 两个二世祖凑到了一起。 周雨霁一进教室,就看见蒋兆欧和祝余又坐到了一起。 果然,他一离开,这两个人就搞到一起,他偏不让他们如意。 周雨霁上前一把提起蒋兆欧的领口:“滚开,我要坐这。” 闻言,祝余抬头看了眼,真的是周雨霁回来了,看他气色不错,伤应该都好了吧。 蒋兆欧抓着周雨霁的胳膊,“你为什么非要坐在这里?” 周雨霁不可一世地说:“我想坐哪里就坐哪里,你滚开。” “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没关系的,”看着两人争执不下,祝余出声劝蒋兆欧。 于是,蒋兆欧拿了自己的书重新找了个位置。 周雨霁坐下来后,徐启扬在他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祝余还在愣神中,被周雨霁拉了一把,“不坐下,站着干嘛?” “哦。” 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周雨霁越看越觉得祝余像他后妈,尤其是眼睛,低眉时可怜兮兮的神态更像。 周雨霁很烦躁,用手推了一把祝余的椅子,“滚远一点,少碍我眼。” 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变脸,祝余委屈却也不敢言,拿了书本就去后面柜子那里趴着。 连背影都像他后妈,真是日了狗了。 周雨霁:“操。” 徐启扬刚来不熟悉事情的经过,看的一愣一愣的,拍拍周雨霁的肩膀:“你这么对美女,也太不绅士了。” “那要看对谁,对于像我后妈一样的货色,她只配得到这样的待遇,”周雨霁恨恨道。 第34章 那滴泪到底会不会落下来 “啊,我觉得你后妈很温柔啊,你对你后妈有偏见,”徐启扬说:“据我观察,你后妈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 周雨霁不屑道:“谁稀罕?” 好吧,徐启扬也不多嘴了。 *** 高二有生物课,今天学到了遗传学。 生物老师说:“白种人的褐色眼由长染色体显性基因决定,蓝色眼由隐性等位基因决定,一个父亲为褐色眼的蓝色眼男人和一个母亲为蓝色眼的褐色眼女人结婚,其子女中蓝色眼的比例为多少?” 底下的同学开始胡喊。 “二分之一。” “四分之一。” “八分之一。” “十六分之一。” 生物老师扶额,保持微笑,不被这帮捣蛋鬼气死。 这时,班里有个男同学说了句:“外国女人真脏。” 周围几个男同学笑了笑。 忽然,周雨霁踢了下祝余的椅子,斜斜靠着椅背:“他说你呢,你就是那个很脏的女人。” 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和蒋兆欧待在一起,他都看见好多次了。 “什么?” 祝余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雨霁重复了一遍:“我说你脏。” 祝余眼眶里含泪,低头不再和他说话。 又哭。 周雨霁就一直看着,他要看看那滴泪到底会不会落下来。 结果,下一秒,眼泪就砸到了书本上。 装起可怜来真的不逊色于他后妈。 以前给惹哭了,他还有哄的欲望,现在看着祝余那双酷似她后妈的眼睛,他是一点哄她的心思也没有了。 要哭就让她哭,反正看她哭,他心里很痛快。 他后妈有他爸护着,祝余可没人护着。 生物老师开始讲下一个遗传学的问题,“人类头发的卷发和直发是一对相对性状,小甜的爷爷和奶奶都是卷发,小甜的爸爸是直发,小甜的妈妈也是卷发,小甜也是直发,那么父母再生一个小孩,为卷发的可能性是多少?” 这道题没时间讲了,因为下课铃已经响了,生物老师只好说:“这道题是课后作业,请同学们认真完成,我明天要检查。” 周雨霁就记住了在这道题。 课间的时候,他看着祝余高高扎起的头发若有所思,这直发要是剪了,能长出来卷发吗? 思索着,周雨霁就行动了,他去后面的工具箱里拿了把剪刀,回到座位,卡擦一声,对着祝余的头发剪了下去。 祝余发量不算多,一剪刀下去,整股头发都被剪掉了,发丝散乱披了下来。 断掉的发丝铺在了祝余脖颈里,书本上,地上也铺了薄薄一层,还有一些落在了周雨霁手上。 当头发散乱下来的那一刻,祝余的世界都变昏暗了,她不可置信看着周雨霁,泪眼汪汪的。 头发对女孩子来说是最最重要的,可她除了哭,想不出别的法子。 又是这双眼睛,真的烦人,周雨霁说:“看我干什么,我就是试试看你的直发剪了能不能长出新的卷发来?” 他们这边的动静闹得很大,好多同学朝他们看过来。 祝余低着头去门后面拿了笤帚和簸箕,将碎头发收拾了,然后跑出了教室。 周雨霁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没有表示任何歉疚。 徐启扬被周雨霁这骚操作震惊了,扒拉了下周雨霁的肩膀,“你玩笑开的太过了,都不去哄一下么?” 第35章 你去给我要回来 “随她,不去。” 看着她哭,他对他后妈的怨恨才能释放些。 祝余蹲在花坛边哭了好久,去了学校的理发店,看着镜子里被剪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悲从中来,眼泪又不停地往下掉。 理发店里的姐姐不知道这小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安慰她:“小妹妹,你别伤心难过了,姐姐给你把头发重新修一下,给你剪成活泼元气的日式短发好不好?” 祝余哭着点了点头,“谢谢。” “不用客气。” 理发店姐姐的手艺很好,果真给祝余剪了个充满元气的短发,衬得那双盈盈杏眸更好看了。 可祝余还是开心不起来。 从理发店出来后,又在花坛边待了好久,才艰难迈开步子回去了教室。 祝余回到自己座位上,也没有管周雨霁,翻开书写作业。 从祝余进门,周雨霁的目光就追寻着她,他只能看得到她的侧脸轮廓,以及颤动着的被泪水沾湿的眼睫毛。 周雨霁故意拿书碰了下祝余,祝余转头看着周雨霁,目光没有胆怯。 周雨霁被祝余这突然冷冷的目光看的晃了神。 以前,他从她眼里看到的只有胆怯和害怕,突然间这样冷的眼神,让周雨霁心里一颤。 好在这时,班主任来了。 班主任听说了周雨霁剪祝余头发的事,急忙放下手头的工作来处理这件事。 班主任走到祝余和周雨霁面前:“你们俩来一下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 班主任让他们俩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周雨霁如实说:“我剪了祝余的头发。” “这样的行为很恶劣,周雨霁同学,你应该诚恳地给祝余同学道歉。” 周雨霁态度很好,“对不起。” 祝余不想接受,面对周雨霁的道歉,她没回应。 班主任也理解祝余的沉默,继续苦口婆心劝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尊重,团结友爱,我希望周雨霁同学引以为戒,这种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 周雨霁这会认错态度也好,点头也快,“我记住了老师。” “行吧,你们俩回教室上课吧。” 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但祝余心里一直不舒服,一直记着她的长头发。 周末,诺丁山别墅。 周雨霁气急败坏跑回家,将一张纸摔到于倩脸上。 于倩正在看电视,转过头茫然看着周雨霁:“雨霁,你怎么了?” 周雨霁冷笑:“你还装,”他指着地上的那张纸,“看看你做的好事。” 闻言,于倩拿起纸看了一眼,瞬间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 周雨霁收到了个匿名快递,他很好奇,打开一看是一张银行流水单,打款日期是二月二十八号,打款账户是优派拍卖行,而收款账户正是于倩。 他三月五号发现妈妈的胸针丢失了,这样一看,时间完全对得上,他就知道是他后妈这个坏女人偷了他妈妈的东西,还卖给了拍卖行。 “你为什么要偷我妈妈的东西,现在我妈妈的绳结胸针被别人买走了,你去,”周雨霁推着于倩:“你去给我要回来。” 第36章 没有做坏事 “雨霁,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于倩声泪俱下,哭的好不可怜,这让周雨霁更加心烦,平常在学校,要对着双和她后妈一模一样的眼睛,回了家还要对着这双眼睛。 “滚,你赶紧给我找回来,不然我就把家拆了。” 周崇礼在书房办公,楼下吵吵闹闹的,他实在没办法办公,便出了书房。 还未下楼梯,就看见于倩瘫坐在地上流眼泪,周雨霁在一旁冷眼看着,周崇礼赶紧下楼,将于倩扶了起来,瞪了周雨霁一眼,“你是不是皮痒了?” “你的女人偷了我妈妈的东西,我有证据。” 周崇礼问都不问什么证据,直接说:“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污蔑她。” “哼,你自己看看。” 周崇礼接过那张银行流水单,大致浏览了一下:“我们家平常跟拍卖行有往来很正常,这能说明什么?” 他不想再跟父亲多说一句话,因为说也白说。 临走前,他说:“我恨你们,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们。” *** 好长一段时间,周雨霁一直看着旁边的祝余发呆:“你能不能滚远一点,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几乎成了他每日的口头禅。 不想看见后妈,也不想看见跟后妈的眼睛长得像的祝余。 祝余来陵城上高中,就没高兴过一天,现在被周雨霁逼得快抑郁了,她好像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好吵。 “喵……” “喵……” 是院子里的流浪猫,很可爱,她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猫咪,把自己的面包分给了猫咪一些,“猫猫乖,饿了吧。” 猫猫真的好可爱。 祝余爱不释手,摸着摸着小猫柔软的毛。 等蹲的腿快麻了,祝余才起身,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周雨霁。 她收回视线,不安的抓了抓校服,看了眼小猫,然后就转身走了。 周雨霁怔怔看着逐渐消失的人影,又看了看正在吃面包的小猫。 第二天,同学们议论纷纷,说昨天院子里的那只流浪猫死掉了。 这话祝余和周雨霁都听到了,周雨霁告诉同学,他看见祝余不知道给猫吃了什么,猫就死了。 于是,大家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祝余。 “真没想到,以前只知道她手脚不干净,没想到心肠还这么恶毒。” “是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心这么坏。” “以后我们离她远点。” …… “听到了吗,大家都不喜欢你,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周雨霁说。 祝余木然地说:“我没有害死那只猫猫,我只给了它一点面包吃。” 周雨霁笑了下,“没有人会相信你,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转学。” “我没有做坏事,”祝余自说自话。 周雨霁不再和她搭话,所有人都讨厌她,他就不信她还待得下去。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蒋兆欧终于忍不了了,走到说祝余坏话的那几个女同学跟前:“你们够了,没有证据,不要随便污蔑别人。” 等那些满嘴恶语的人禁声之后,蒋兆欧来到祝余面前:“你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知道你没有做坏事。” 他从来都相信他喜欢的女孩子很善良,很美好。 蒋兆欧的到来让周雨霁很不爽,“滚回你自己的座位上。” 第37章 不配当个人 蒋兆欧原先顾及着周雨霁受过伤,不跟他一般见识,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她,但没想到他能恶劣到这种程度,直接挥着拳头朝周雨霁脸上砸去。 “你不配坐在这里,也不配当个人。” 要是以前的话,周雨霁早都反抗了,但他车祸后,基本没有反抗能力,只能承受着蒋兆欧的拳头。 祝余见状,赶紧去拉蒋兆欧,“你不要打他了。” 祝余那点力气根本拉不住,任凭蒋兆欧拳头砸在周雨霁身上。 徐启扬刚进教室就看到这副场景,当然不能看着好朋友挨打,他力气也很大,瞬间和蒋兆欧打成了一团。 最后,是班主任来把他们分开的。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又过去了。 诺丁山别墅。 周雨霁回来了,还带了两个换锁的人。 周崇礼和于倩都很惊讶,自从上次胸针事件之后,周雨霁就再也没回来过,周崇礼也没去找过,从每个月刷爆的信用卡来看,他儿子活得好好的。 “你这是要干嘛?” 周崇礼走出餐厅,端着杯咖啡问。 “不干嘛,就是要给我妈的衣帽间换个锁,以防再有人偷东西,”周雨霁看着于倩说。 他有一天在校门口看见一个摆摊卖锁的,忽然想起来他妈妈的衣帽间可能已经不安全了,要重新换锁才行。 闻言,于倩有些难堪,紧张地抿了抿唇。 周崇礼握着于倩的手,无声安慰她,又对周雨霁严肃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忘了这件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你刷爆信用卡的事。” 周雨霁没说话,带着两个换锁的工人上了楼。 上去没几秒钟,周雨霁就冲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旁的花瓶朝着于倩砸去,“上次偷我妈的胸针被我发现了,竟然还不收敛,这次又偷我妈的项链,你这个坏女人,怎么这么无耻?” 于倩被一花瓶砸得见了血,她真的很委屈,不顾头上往外冒的血,委屈地跟周雨霁解释:“雨霁,这次我真的没有拿你妈妈的东西,你说的什么项链我根本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雨霁反问她,又拿起一个花瓶要朝于倩砸,被赶来的保票摁住了。 周崇礼一边检查于倩的伤势,一边看着眼眶通红的儿子,怒斥道:“你真是无法无天了,用脑子想想她也不可能再一次做这种事,况且她要你妈妈的东西干吗?” 周雨霁情绪接近奔溃,大吼着:“为什么会是那条项链,你们知道吗,那是我妈妈生前最后一次戴着的,是我最后的念想,你们也要偷了去。” 那条项链名为“无与伦比”,名字是妈妈告诉他的,妈妈走的时候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看不清妈妈的脸,只看得见妈妈脖子上那条“无与伦比”项链轻轻晃动。 每次看见那条项链,他都会觉得有活下去的勇气,因为他的命是妈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雨霁,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是我做的,我出门就被车撞死,”于倩哭着发毒誓。 “这个家里就你们俩,除了你们,谁还会偷?”周雨霁问。 第38章 看看你这双眼睛 “你们把我当傻子骗吗?” “我告诉你们,如果要是找不回我妈妈的项链,我要杀了你们,”他说的无比认真。 这话听得于倩一颤,她一遍遍跟周雨霁解释着。 周雨霁充耳不闻,对着保镖怒道:“放开我。” 没有周崇礼的示意,保镖自然不会放,周雨霁又一次提高了声音,怒到极点:“放开我。” 周崇礼眼神示意,保镖放开了周雨霁。 周雨霁临走前又警告了一遍:“你们最好赶紧把我妈的项链找回来,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儿子,”周崇礼头疼,语气放轻缓,试图跟周雨霁讲道理:“最近治安不太好,这一带也经常有人家里遭遇失窃,所以可能是小偷偷走了也不一定。你阿姨一时糊涂拿了你妈的胸针,但项链真的不是她拿的。” “你们两个不要脸的,我一定……” 周雨霁话没说完,两个换锁的工人已经换好锁下楼了,并将钥匙给了周雨霁。 周雨霁将新的钥匙挂在脖子上,走之前还不忘警告周崇礼和于倩:“你们不要以为我妈妈有那么多首饰,我记不住,但我告诉你们,我妈妈的每一件首饰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次我换了锁,你们最好祈祷着我妈妈的东西不会再丢,不然我就放一把火把这房子烧了。” 周雨霁走了,但怨气还没消,把他当小孩子骗吗,还小偷,家里要真进小偷了,他爸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以他爸惜财的样子,要真有小偷,早就在家装上各种先进的安保系统了。 今天周六,校门是开着的,周雨霁去教室,把正在写作业的祝余拽了出来,将她塞进了车后座,自己也一并坐了上去。 “开车,”周雨霁跟自己的朋友徐启扬说。 徐启扬发动了车子,车子平稳行驶着。 “我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还不消失?”周雨霁双手抓着祝余瘦削的肩膀,用力的缘故,骨节都泛着白。 祝余很惧怕他,杏眸里盈满了泪花,低声抽泣着:“还有几天就高考了,等高考一结束,你就再也不会看见我了。” 是啊,她再坚持一会儿,以后就可以永远离开眼前欺负她的这个男孩子了。 “少废话,今天就给我滚,”说完还觉得不够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我一刻也不想看见你。” “我没有惹你,”她向他解释。 周雨霁反问:“你怎么没惹我?” 他双手掐着祝余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看你这双眼睛,跟我后妈的简直一模一样,我看着就很不爽。” 祝余:“……”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不幸的偏偏是她。 祝余本就软弱,被周雨霁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只一个劲地掉眼泪。 “不许哭,”周雨霁被这哭声惹得烦了,冷喝一声。 这一声,吓得祝余立马噤声。 就在这时,周雨霁的电话响了。 片刻之后,周雨霁让徐启扬停了车,他下车以后,深深看了祝余一眼,然后对徐启扬说:“她交给你了。” 天色渐暗,雨淅沥淅沥地下着。 车辆飞速驶过,溅起一地的水花。 祝余倒在泥坑里,浑身湿漉漉的,苍白的脸蛋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第39章 死的是一个女孩子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可那边想起的又是熟悉的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再服务区内。” 冻的青紫的手指又输入另外一个电话号码,是她爸爸的。 好久,祝成汉才接起电话。 祝余呜咽着,声音颤抖:“爸爸。” 祝成汉正在打麻将,已经输了好几把了,现在正烦着,指望这一把翻身呢,“不要老打电话来,缺钱了就自己去打工,烦死了。” “爸爸,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家,”祝余在电话里哭的泣不成声。 “别矫情,挂了。” 祝成汉真的挂了电话,祝余脸贴在泥里,耳边:嘟嘟嘟--- 是手机挂断的响声。 祝余眨了眨眼睛,恍惚之间,她看到了一块警示牌:“请珍惜您的生命安全,请勿在此游泳、嬉水、垂钓。” 珍惜生命,祝余心下涩然,她的生命已经残败不堪。 祝余从泥坑里费力爬起来,一步步走向了冰冷刺骨的江水。 很快,她听不到雨滴拍打在江面上清脆的滴答声了。 真好,她可以解脱了。 翌日。 陵城午间新闻播报。 “今日上午十点,有市民报警称在青衣江里发现一具女尸,接到报警后,警方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实施打捞作业。记者从警方处了解到,死者大概十八岁左右,身份不明,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谁死了?” 睡到自然醒的周雨霁刚从楼梯走下来,隐约听到女主播在播报一则死亡新闻。 难得周雨霁在家里愿意开口说话,后妈于倩马上讨好着说:“死的是一个女孩子,今年才十八岁,可惜了。” “她怎么死的?”周雨霁随口问了句,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心神不宁的,心里很压抑。 “还不知道,”于倩说,“不过,无外乎就两种可能,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心理问题很多的,可能是自杀,也有可能是小小年纪不自爱,被坏人给杀了,然后扔到青衣江里的。” “青衣江?” 周雨霁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跑上楼去拿手机,给徐启扬打电话:“祝余呢?” 徐启扬说:“昨天吓唬了她一顿,她以后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了。” 周雨霁心里不安,昨天他离开的地方就是青衣江附近,今日就在青衣江打捞上来一具女尸,十八岁,种种线索让他心惊,他继续问徐启扬,试探性的:“你没把她怎么样吧?” “没有,就吓吓怎么了?” 徐启扬觉得他怪怪的。 “没事,挂了,”周雨霁心不在焉。 一整天,他都在刷微博,等着官方发布案情最新进展。 晚上十点,终于等到官方通报:“经过多方查证,现已确定溺江死者是一名学生,今年十八岁,就读于高新一中。” 砰-- 手掌脱力一般,手机掉在地上。 周雨霁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毫无知觉,心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呼吸不上来。 当天晚上,周雨霁回学校上晚自习。 他迫不及待赶去教室,想安慰自己警方通报的也许不是祝余。 可他去教室一看,没有祝余的身影,他突然变得腿软,从教室门口到座位的距离竟然那么长,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桌子另一边,还放着祝余未做完的练习册,以及还未来得及盖上的笔帽,因为他把祝余拖走了。 周雨霁将祝余的练习册拿过来,上面字迹工整,认认真真写下了每一个过程,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他怔怔看着练习册,怅然若失。 都快八点了,祝余的位置还是空的,她平时最守时了,每次都是早早来到教室。 难道她真的死了? 突然间,周雨霁胸腔里漫上来浓浓的无力感,仿佛被掏空一样,全身无力,心口压抑。 就在他放空的时候,班主任来教室宣布了这个令人惋惜的消息。 这时候,他真切体会到祝余真的离开了,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空的感觉。 第40章 左眼角小小的泪痣 四年后,日-本。 惠比寿别墅。 卧室里,一抹纤弱的身影跪坐在白色的地毯上,她的脊背很薄,不堪一握,正低头收拾行李,不时有短的碎发落在白瓷般细腻的脸颊,她随手拢到耳后,继续收拾。 “收拾的怎么样了?” 声音的主人是贺君山,她把祝余救了回来,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四年前,她以为自己会葬身青衣江,没想到醒来却躺在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贺君山。 当时祝余问他是谁,他说是救她的人,他还说她已经在病床上昏迷了半年了。 贺君山把手里的清水递给祝余,声音温润好听:“喝口水休息一下。” “谢谢。” 祝余接过水,小口喝着,回答贺君山:“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贺君山点点头,起身走到落地窗跟前,欣赏夜晚的霓虹,似是漫不经心“嗯,明早我送你去机场。” 祝余看着他的侧影,虽然他今年四十九岁,但岁月似乎很优待这个男人,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气质儒雅,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 她不能拒绝他的安排,垂下纤长的眼睫,乖乖点头:“听您的。” 贺君山很满意,“好好休息,明天要早起。” 说完,迈开长腿离开了祝余的房间。 祝余靠在床边,曲着膝盖,头歪着枕在膝盖上,没有丝毫的睡意,明天就要回陵城了,那个地方充满了不好的回忆。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 祝余一看,是古美门修司发来的视频通话邀请。 古美门修司和祝余是同学,都在佐贺大学念书。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餐厅边上的校车站点,古美门修司正要上车,看见旁边的祝余,便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祝余先上车。 后来两个人修的课程有好几门是一样的,上课时他们经常坐在一起,时间久了,两个人也熟悉了起来。 “阿余,听说你明天就回陵城了,我想明天去机场送你,”古美门修司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祝余怕贺君山知道,摇摇头:“我明天五点多钟要到机场,太早了,你还是休息吧。” “我有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你了,我想去送你,”古美门修司真诚地说。 祝余坚持拒绝:“真的不用,我只是回去玩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贺君山不许她谈恋爱,身边有男人也不行,她害怕贺君山看出端倪来。 “那好吧,”古美门修司见她坚持,也不再执着要去机场送她,“那我今晚和你多说说话。” “好。” 祝余躺到床上,腰部多垫了两个枕头,脸贴在枕头上和他视频。 祝余向右侧躺着,所以古美门修司能看到她左眼角小小的泪痣,美得让他心醉。 祝余以前脸上是没有任何东西的,脸蛋很是干净光洁,也许是后来有太多的伤心事,哭着哭着,眼角边便长出来了一颗泪痣。 有一天早晨照镜子,祝余才发现自己的左眼角长了一颗泪痣。 贺君山也很喜欢这颗泪痣,只有祝余自己不喜欢,因为这颗泪痣的来历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两个人聊了一个小时,结束时已经晚上十点了。 是古美门修司说要挂断,很晚了,要让祝余去休息。 其实两个人也没聊啥重要的事,就是一些日常生活里没营养的小事,但这些小事,在有爱的人看来,也是极有趣的。 挂断了电话,祝余没换姿势,依旧脸蛋贴着柔软的枕头,就那样睡过去了。 凌晨三点,被闹钟吵醒,祝余很快洗漱化妆收拾好自己,跟着贺君山去了机场。 搭乘国际航班,一般提前两个小时很有必要。 送到安检入口处,贺君山让助理帮祝余把行李托运了,然后把证件递给祝余:“一路顺风。” 祝余依然用的是贺君山帮她办好的国内的证件。 “嗯,我走了。” 贺君山突然来了一句:“我给你买的座位在周雨霁的旁边,你的位置在里面,靠窗。” 听到这个名字,祝余明显一愣,很快便恢复情绪,无波无澜,十分平静:“我知道了。” 祝余拖着行李箱登机去了。 上了飞机,她看着机票上写着的座位号J20,寻找自己的座位。 隔了两三排,她看见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人,头上盖着报纸,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周雨霁。 四年没见,但他的身影她很熟悉。 祝余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到座位跟前,把拉杆摁下去,然后想把箱子抱起来放到顶部的行李架上,试了好几次都不行,最后一次,箱子直接摔了下去。 摔箱子的动静吵醒了周雨霁,周雨霁将头上盖着的报纸拿下来,然后抬头看向了身边的女人,猜想她是没力气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 “需要帮忙吗?”周雨霁问。 祝余点点头,“谢谢你。” 周雨霁轻松就将箱子举起来放好,然后重新坐到座位上。 见祝余还站在他旁边,他的眼里透着疑问,看向祝余。 祝余说:“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的位置在里面。” 周雨霁起身给她让位置。 祝余的模样有了很大的改变,周雨霁是认不出来的。 飞机起飞,不能用电子产品,周雨霁很无聊,看了眼旁边的祝余,她正靠着机舱,一手托腮在看外面的云朵。 听她说的是中文,周雨霁想她应该也是留学生吧,便问了一句:“你是留学生?” 好半天,祝余才意识到周雨霁是在问她,收回视线,笑着说:“不是,我是来旅游的。” “哦,你中文说的很好。” 周雨霁以为她是日-本人。 祝余又笑了:“中文是我的母语,我当然说的好了。” 气氛在这一秒安静下来,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祝余依然看向窗外,周雨霁看着祝余。 奇怪,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很像一个人,像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一个人。 他仔细端详着祝余,似乎要把她盯出个洞来,他试图从她身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思索再三,周雨霁开口:“你叫什么?” 祝余知道周雨霁在看她,但她装作不知道:“我叫祝余。” 周雨霁怔愣半晌,眸光碎成一片,不可置信。 祝余装作不知道,笑了下,说:“你干嘛这副表情,我的名字有那么奇怪吗,你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不奇怪,”周雨霁摇摇头,“你的名字和我曾经一个同学的名字一样。” 祝余心里冷笑,原来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害惨的女孩子,但她还是若无其事笑笑:“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们国家这么多人,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 也是,两个人虽然是相同的名字,但完全不是一个感觉,以前的祝余是单纯无害的杏眼,而现在在他身边的祝余是细长眼。而且,以前的祝余唯唯诺诺,面前的这个大方自信,确实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也许是重名重姓,周雨霁接受了这个理由。 四个小时的航程,飞机终于抵达陵城国际机场。 两个人一同出了机场,周雨霁家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他了。 周雨霁问祝余:“你怎么回去?” 祝余说:“我打出租,然后找酒店。” “这样太麻烦了,你和我一起走,我让司机送你,”周雨霁说。 “不用,我自己找。” 两个人正说着话,谁都没注意,有人将祝余的包抢走了。 小偷早跑了,祝余也追不上,便对周雨霁说:“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我要报警,我的证件、钱包和手机都在包里,那包一定要找回来。” 周雨霁痛快把手机给了祝余,祝余报完警之后,又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祝余简明扼要:“如果你要钱,我可以给你很多,但麻烦把我的手机和证件还回来,谢谢。” 遇到事情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头脑清晰,倒让周雨霁高看了几分。 做完这一系列事,祝余颓废蹲在了地上,刚来陵城第一天,就被人抢的啥也不剩,不会真要去睡大街吧。 周雨霁大概知道她的丧从何而来,也蹲了下来:“这样吧,先去我家住一晚,等等看能不能抓住小偷。” “这样不好吧,”祝余是真没想往他家里住。 “没关系,我们家房子多的是,有你住的地方。” “那麻烦你了。” 于是,祝余跟着周雨霁一起回了诺丁山别墅。 诺丁山别墅。 周崇礼和于倩早早就准备好午饭等着周雨霁回来了。 自送知道祝余“死去”的消息后,周雨霁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努力学习,对于倩的态度也转变了许多,周崇礼很欣慰,他早就打算等周雨霁读完高中,就把他送去国外念大学。 周崇礼和周雨霁一致选了日-本,日-本在膳食营养补充剂这方面一直都走在世界前列。 周崇礼创立的周氏集团正是以研发、生产、以及销售膳食营养补充剂为主。 听到院子里有车在响,周崇礼和于倩知道是周雨霁回来了,本来挺开心的,但看见还从车上下来一个女孩子,周崇礼和于倩脸上的笑容僵住。 周崇礼心想,这臭小子在搞什么,他已经给周雨霁选好了结婚对象,周雨霁带回来的这个,他绝对不会同意。 正想着,周雨霁和祝余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周雨霁看向周崇礼,喊了句:“爸。” 他没有看于倩,也没有叫人。 祝余看着对面站着的女人,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难怪周雨霁会说她长得像他后妈,原来如此。 站在周雨霁爸爸旁边的这个女人,她的妈妈,祝余想了十五年,念了十五年,怎么也没想到,再和妈妈见面会是这副场景。 惊讶过后,她挺为妈妈高兴的,看这别墅的环境,周雨霁爸爸应该很有钱,妈妈嫁给周雨霁爸爸,总比一辈子跟着她嗜酒好赌的爸爸强。 于倩早就习惯了周雨霁忽视她,主动打起了招呼:“这位是?” 周雨霁看了眼祝余:“她叫祝余,我们是在飞机上遇到的,她的证件和钱包被偷了,没办法住宿,我就先带她回家了。” 这回轮到于倩震惊了,她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还好周崇礼扶住了她,眼前的人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也叫祝余。 周崇礼倒是很高兴,两个人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他立马来了精神:“快进来,别站在外面了。” 周雨霁帮祝余把箱子一并拉了进来。 “先洗洗手吃饭吧,”于倩说。 席间,于倩问:“姑娘,你也和雨霁一样,是去留学的吗?” “不是,我是来陵城旅游的,”祝余告诉于倩。 “那你和你父母一起住在日-本啊?”于倩又问。 提起父母这两个字,祝余眸光暗淡了下来,看了眼于倩,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跟着舅舅在日-本生活。” 问题到这里,于倩相信她不是她的女儿了。 “姑娘你多吃点,一会我让张姐给你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于倩给祝余夹了块排骨说。 许是和自己的女儿同名,于倩不自觉上心了些。 看着碗里的排骨,祝余怔愣一瞬,妈妈小时候也是这样,会夹排骨给她吃,那个时候她会说谢谢妈妈,那个时候她觉得好幸福。 只可惜,现在妈妈就在她面前,她也不能叫一声妈妈了。 吃完午饭,周雨霁把祝余领到客房,“你先休息。” “谢谢。” 把祝余送到客房,周雨霁就回自己房间了。 祝余所在的客房就在周雨霁房间的旁边。 祝余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儿,凌晨三点起来折腾到现在,确实很累。 没几分钟,她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心情异常烦躁。 再见到周雨霁这件事,祝余心里早有准备,但猝不及防遇见妈妈,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 她的妈妈一如既往的温柔美丽,但看着妈妈费尽心思去讨好周雨霁,她心里不是滋味,从当初周雨霁对她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出一二,周雨霁并不待见她妈妈。 在周雨霁家里,她真的睡不安稳,她想去外面睡酒店,但她没有证件,也没有钱。 算了其他的先放一边,最要紧的是先补办身份证和护照。 于是,祝余下了床,光着脚去敲周雨霁的房门,她刚才记住了周雨霁的房间。 周雨霁没午休,刚冲完澡,全身上下只系着一件浴巾就跑去开门,看见门口的祝余,眼里有惊讶,不自在说了句:“抱歉,等我穿一下衣服。” 说完把门关上,很迅速套上了灰色运动裤和白色短袖,本来也才二十二岁,这样的穿着,看着干净又阳光。 换好衣服,周雨霁才又去开门,侧过身,让祝余进来。 祝余也没推辞,直接光脚踩着地面走了进来。 周雨霁眼角余光扫到祝余白皙纤瘦的脚丫上,很好看。 只一秒,他便迅速收回了目光,提醒祝余:“怎么不穿鞋,我家地板很凉。” 祝余无所谓,轻飘飘说:“我忘了。” 周雨霁:“你等一下。” 他跑去客房将祝余的拖鞋拿了过来,蹲下身将拖鞋放在祝余面前,“穿上吧,女孩子不穿鞋,容易受凉。” “受凉了就不能生孩子了吗?” 祝余笑着问,但仔细看,她的眼眶稍红,情绪也变得不对劲。 周雨霁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解释说:“没有,我只是听人说的,你别误会。” 祝余不再纠结这个,痛快穿好周雨霁放在脚前的拖鞋,“我就随口一说。” 周雨霁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你找我有事?” 他问的很慢,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嗯,”祝余点点头,征求他的意见:“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派出所,我想去报案。” 她刚上网查过了,要去补办护照和身份证,必须先要拿到警方出具的丢失证明,才能补办。 没有证件,她确实寸步难行,周雨霁答应了下来,看了下时间:“现在两点钟,我带你去最近的派出所。” 祝余报案完了之后,实在等不到警方把小偷抓住的那一天,她直接问警方要了丢失证明,马上又补办了护照和身份证,加急的,但也需要五天才能好。 看来这五天都要在周雨霁家待着了。 她问周雨霁:“能帮我买个手机吗?我要和我舅舅联系下。” “好,”周雨霁基本不会拒绝祝余,对她有求必应。 于是,她们又去买了手机,是用周雨霁的身份信息办的电话卡。 办好手机,祝余先给贺君山打了个电话:“是我。” “遇到困难了吗?”贺君山直接问了出来,他太了解祝余,没有要紧的事情,她永远也不会联系他。 “我的包被偷了,银行卡和手机都在里面,我刚补办了证件……” 祝余还没说完,贺君山问:“这个打电话的手机是谁的?” “是他给我买的,”祝余小声说。 这个“他”是谁,贺君山一清二楚。 “你在新手机上登录微信,我给你转些钱,”贺君山说。 异地登陆微信很麻烦,即使有密码也不行,还要输入手机验证码,这个时候祝余就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复杂的安全步骤。 她直接用新的手机号重新注册了一个微信,输入贺君山的电话号码,加了他的微信,他给贺君山发了个消息说明了情况。 贺君山很快就给祝余转了5万元,但转不过去,问祝余怎么回事。 祝余才想起来未添加银行卡的用户转账付款单笔单日限额200元,可她连证件都没有,也没办法去办张卡。 她只好作罢,看着周雨霁,“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没办法还你手机钱。” 周雨霁一点也不在意:“没关系,你先用,以后再还我也不迟。” “那我们先加个微信,我以后还你,”祝余将自己的二维码展示给周雨霁。 彼此加了好友,祝余看着他的微信头像出神了好半天。 周雨霁的微信头像是之前短发的祝余的素描,就是她的头发被他恶作剧剪了之后的。 祝余明知故问:“我很少见男人的头像是女孩子,是谁啊?” 周雨霁一怔,目光远去,似是想着什么:“不是,是一个我只能怀念的女孩子。” 祝余冷笑,怀念,你配吗? 她很好的隐藏了情绪:“对不起,我只是随口问问,不是故意的。” 周雨霁情绪有些不好:“没关系,”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天太热了,我们先回去。” 两人回了诺丁山别墅,祝余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天黑。 晚饭的时候,周雨霁来叫祝余吃饭。 叩、叩、叩-- 敲了三下,里面有回应了:“门没关,进来吧。” 周雨霁推门进来,站在门口没在往里走,怔怔看着屋内的人。 祝余坐在床边,背对着他,两只手往后撑在床上,修长脖颈往后仰,眼睛上绑着白色的绸带,带子很长垂在了床上,与纯白的床单融为一色。 透过落地窗的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大床,床上的女人在光影里暗香浮动。 三年前,日-本,医院里。 医生问祝余:“女士,您的眼睛很好看,很多人都想要整成您这样的杏眼,您确定要整吗?” 祝余很坚定:“是的,我要整眼睛,我愿意承担所有的手术风险。” 因为这双像极了她妈妈的眼睛,爸爸不爱她,周雨霁欺负她,妈妈也离她而去,重新活一场,她不想再要这双眼睛了。 术后,当层层纱布揭开,祝余缓缓睁开眼睛,镜子里的人,细长的双眼,眼尾微微上挑,尤其是眼尾的那颗泪痣,好不醉人。 做了眼睛整容术,时常会出现眼部不适的情况,医生告诉她如果觉得眼睛累的话,可以用白绸蒙起来,这样感觉会好一些。 医生还说,她眼睛经常不舒服的原因是她掉眼泪的次数太多。 感觉到站在门口的人,祝余坐好,伸手摘了绸带。 起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周雨霁:“怎么不说话?” “你的眼睛?” 第41章 鲜红的伤痕遍布 祝余笑了起来,伸手给他看手里的绸带,“你说这个啊,我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可能没休息好,眼睛有点累,我就蒙起来了。” 听祝余解释完,周雨霁的面部神色明显没有那么紧张了,暗自松了口气,“晚饭好了,吃饭吧。” “好,”祝余和他一起去了楼下餐厅。 周崇礼对祝余没什么好感,冷着脸坐在主位,倒是于倩很热情:“小姑娘,快来吃饭。” 总是小姑娘、小姑娘的叫,好奇怪,祝余笑着说:“叫我阿余吧,我舅舅经常这么叫我。” 其实是她的妈妈也经常这么叫她。 “阿余”这两个字明显让于倩情绪有了变化,她以前也是这么叫她的阿余的,她的阿余不知道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她的阿余也二十二岁了,她走的时候,她的阿余才七岁,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就忍心离开。 于倩心里有许多愧疚,她喊不出来“阿余”这两个字,依旧称呼未小姑娘。 祝余也不介意于倩这么叫着,笑了笑:“我很感谢你们暂时收留我,等我的证件办理好,我就离开,如果有做的不对的,请你们原谅。” 周雨霁笑笑:“没关系。” 于倩也很体贴地给她夹了块糖醋肉,“没关系的小姑娘,你一个人跑来旅游,确实不容易。” 糖醋肉,又是她喜欢吃的,就像小时候那样,妈妈给她夹她喜欢的糖醋肉。 于倩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家里来了祝余,她让保姆煮的菜都是她记忆里她的阿余爱吃的。 祝余想妈妈这么多年还记得她喜欢吃什么,妈妈还是很爱她的吧。 可是爱她为什么要抛下她,让她受尽了委屈。 翌日,天气阴沉,有下雨的趋势。 祝余六点钟就起来了,她今天穿了件黑色连衣裙,一双白色球鞋,没有化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别墅。 她开着周雨霁的车,一个人离开了。 昨晚她向周雨霁借了车,说是想一个人开车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周雨霁丝毫没有怀疑,将车借给了她。 祝余开着车,来到了一片墓园,手里还拿着一只粉色的小熊,小熊带着小帽子,穿着裙子,特别可爱。 她走到一块小小的墓碑前停了下来,这块墓碑要比周围的墓碑都小。 墓碑上是空白的,什么字也没有。 祝余将小熊放到墓碑旁,蹲下来,脸贴着墓碑,眼泪无声落了下来。 四年前,医院。 祝余醒来后,发觉自己小腹有异样的感觉传来,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肚皮高高隆起。 医生告诉她,她怀孕了,孩子已经六月有余,已经成型了。 知道自己怀孕了,祝余无法言语,悲从中来,拿着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水果刀了,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 她没有死成,贺君山又一次把她救了回来。 贺君山告诉她,伤害她的人活得毫无愧疚感,依旧人模人样,肆无忌惮,可是被伤害的她呢,一次次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痛苦。 贺君山问她想不想报仇,想不想让那些伤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祝余被说动了。 是啊,凭什么这群伤害她的人好好活着。 怀孕六个月,孕周比较大,而且胎儿已经成型,必须引产。 做完引产手术前的相关检查,医生在她的宫腔内注射了利凡诺。 两天后,出现了有规律的宫缩,将胎儿和胎盘从宫腔内排除。 又过了两天,祝余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进行了清宫手术,医生将宫腔内的残留组织清理了干净。 养好伤后,贺君山把她送去了日-本。 临走前,她把自己的孩子葬在了这里,立了无字碑。 祝余手指摸索着墓碑,呢喃着:“宝贝,妈妈四年没有回来看你,是不是很讨厌妈妈?” 祝余很久没有哭过了,自从哭出了泪痣,她就不哭了,可今天,她忍不住,她可怜的孩子,已经成形了,她却没带她来看世界。 这个世界不看也罢,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 下雨了,她像是感觉不到,依旧贴着墓碑,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滴砸在脸上,浸透裙子。 祝余在墓园待了一天,眼泪也哭干了:“妈妈的宝贝,在等等妈妈好不好,等妈妈让那些做坏事的人得到他们应得的下场,妈妈就来陪你,以后每天都陪着你。” 直到天黑看不见,祝余才打算要离开。 一整天不吃不喝,刚起来,一下子又摔在了地上,躺在地上缓了很久,祝余重新爬起来。 祝余回到诺丁山别墅,周雨霁看到的就是浑身湿透了的人,头发湿湿贴在额头,嘴唇泛白,面色如雪。 “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周雨霁忍不住问。 祝余没回答,径直往楼上客房走去。 周雨霁摸不透她的性子,小心翼翼跟在她后面,“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没有接。” 刚才去过墓园,勾起了祝余的伤心事,她现在对周雨霁没有一点好脸色:“别烦我,我要休息。” 砰-- 门关上了,祝余直接脱掉身上的裙子和贴身衣物。 她的皮肤很白,但是却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是光洁无暇的皮肤。 衣服遮着的皮肤上鲜红的伤痕遍布,有新的,也有旧的,在那白生生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祝余却像是习惯了,也不在意那道道伤痕。 光着脚去了浴室,快速冲完澡,将白绸绑在眼睛上,光着身子躺在了被子里。 楼下,周崇礼,于倩,周雨霁三个人在沙发上坐着。 周雨霁时不时看向楼上紧闭的房门,于倩看出他的不对劲,也大约能猜得出来是因为什么,便问了句:“雨霁,那个小姑娘是不舒服吗,我看她晚饭都没有吃,而且她今天好像出去一天了。” 周雨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周崇礼还从来没见过儿子会因为一个女人伤神,岔开了话题:“既然已经结束了学业,这两天准备一下,去公司上班。” “好的,”周雨霁答应了下来,他也是这样打算的。 周崇礼继续说:“你和李家那丫头的婚事也趁早订下来,你们俩从小学就在一个班上,感情基础也好,那丫头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彼此知根知底,是不错的结婚对象。” 周崇礼说的正是周雨霁的前女友之一李依斐。 周雨霁早就把这个前女友忘得一干二净了,所以他很排斥这门亲事:“爸,现在考虑这个还早吧。” “结婚是有些早,先订婚,”周崇礼建议。 几天前,他跟李依斐的父亲喝茶,提起这两个孩子,便说到一起去了,开始张罗着让这两人在一起,婚可以先不结,先把亲事定下来。 “爸,我早就不喜欢她了,您能不能别操心这事,”周雨霁有些不耐烦。 周崇礼做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这事由不得你,刚好这几天你在家休息,明天把李家那丫头邀请到咱家聚一聚,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随你,”周雨霁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要娶你自己娶。 “我先上楼休息了。” 路过祝余的房间,周雨霁停下来,中指曲起打算敲门,停在半空中顿了几秒,终是放下来垂在身侧,回了自己房间。 他编辑了条短信,删删改改,给祝余发过去:【抱歉,打扰了,我看你好像心情不好,你今天出去一天,是遇见了什么事吗,有需要我帮助你的,你可以跟我说。】 周雨霁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信,因为祝余早已经睡着了。 连续两天的折腾,再加上思虑过度,祝余极度疲惫,直到第二天中午,太阳晒得落地窗滚烫,她才起来。 好久没睡这么长时间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解下眼睛上的白绸带,进去浴室仔细洗了个澡,然后化好精致的妆容。 原来看起来单纯无害的杏眼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种细长的眼型,稍稍化浓一点的妆就很好看,却也显得整个人冷淡疏离。 还没下楼,祝余就听见楼下客厅很热闹,不过她也不在意,应该是有人来串门吧。 走到楼梯中间,祝余看见了声音的主人,她认得李依斐,没想到过了四年,他们俩还没分手呢。 李依斐也看到了祝余,问周雨霁:“你们家亲戚啊,我怎么没见过。” 看见祝余,周雨霁怔愣两秒钟,他觉得她今天化的妆,比他前天第一次见她时,化的要浓一点。 他回答李依斐:“一个朋友。” 李依斐觉得周雨霁这话不可信,男人说是朋友,要么就是跟这个女人有奸-情,要么就是跟这个女人搞暧昧,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李依斐还想问什么,周雨霁直接无视她,走向祝余:“你起来了。” “嗯,”祝余淡淡回了他一个字,目光依旧落在李依斐身上,好整以暇看着她生闷气。 “昨天没事吗,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是手机没电了吗?”周雨霁说着,还有些委屈,他昨晚一晚上没睡好,都在想为什么祝余不回他的消息,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失落感。 祝余看出了他眼里的失落,看他:“我昨晚很早就睡了,没看到你的消息。” 她昨晚临睡前看了一眼手机,全是周雨霁打的未接电话还有他发的消息,祝余直接无视了,经过了一夜,祝余重新调整好了情绪,随便编个他可以接受的理由。 闻言,周雨霁眼里明显有了光亮,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他又问祝余:“饿不饿,我给你留了吃的。” 昨天一天没吃饭,今天又睡了一早晨,肚子确实饿了,便点点头,跟着周雨霁去了厨房,周雨霁将刚烤好的牛角包放在盘子里给她,然后又倒了杯牛奶给她。 李依斐看着这一幕,心里隐隐泛酸,她从来没见过周雨霁对哪个女人有这么殷勤和小心翼翼。 她要嫉妒死了,也不甘示弱,跟进了厨房:“周雨霁,我也没吃早饭。” 其实她在自己家早吃过了。 “台子上有,自己拿着吃吧,冰箱里有饮料,想喝就去拿,”周雨霁翻了个白眼,真把他当佣人呢,他们当初谈恋爱的时候,他都没有给她献过殷勤,更何况现在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 “算了,我不吃了,”她不再自讨没趣,跑去客厅陪于倩看电视。 李依斐以前是瞧不上于倩的,奈何周崇礼很是宠着于倩,对于倩百依百顺,看来她想嫁给周雨霁,讨好于倩很有必要,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帮着她多说几句话好话。 但她不知道的是,于倩也不喜欢她,而且于倩也没表面上那么好欺负。 于倩淡淡扫了一眼坐在她旁边的李依斐,视线又重新回到了电视节目上。 刚才,她虽然在看电视,但三个年轻人的事,她多多少少有看在眼里,她心里有数,却不声张。 于倩看了一会电视,就去厨房帮张姐做饭了,最近她很想做饭,想做她的阿余喜欢吃的饭。 祝余,周雨霁,李依斐三个人待在客厅里,坐在三个不同位置的沙发上,各怀心事,气氛并不是很好,祝余看了眼厨房,跟周雨霁说:“我去帮帮阿姨。” 她把位置留给这两个人,再不走,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她这会已经被李依斐杀了几百次了。 “阿姨,我来帮你,”祝余看着于倩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时候,都是她跑来厨房,奶声奶气告诉于倩:“妈妈,我来帮你。” 厨房的灶台很高,于倩便搬来一把小凳子让祝余站着。 今非昔比,如今自己的妈妈就在眼前,却只能叫一声阿姨。 祝余要来帮忙的举动是于倩没想到的,看着祝余有几秒钟的出神,有一瞬间,她竟然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到了她的阿余的影子。 不对,她怎么会是阿余呢,她的阿余有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眼前这小姑娘的眼睛里透着冷淡,而且人家从小在日-本长大,种种证据表明这不是她的阿余。 只是和她的阿余同名同姓,而且她怎么会认不出她的阿余。 “不用了,厨房有我和张姐,你去和雨霁他们玩吧,”于倩推着她,把她往厨房外推。 祝余没走,“没关系,我和他们其实不太熟,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聊,我来给您打打下手。” “也行,”于倩再说不出拒绝的话,好歹她和她的阿余叫同一个名字。 客厅里,李依斐发现周雨霁的目光一直望向厨房那边,她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祝余正在帮于倩切土豆块,短发落下来,挡住了半边脸。 李依斐凑近了些,快要挨到周雨霁的肩膀:“她叫什么名字?” 周雨霁收回视线,看李依斐离他这么近,皱着眉头,身体往后仰了下,随后和她拉开一定的距离。 “她叫什么名字?” 周雨霁不回答,她就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 周雨霁没好气地告诉她:“叫祝余。” “奇怪,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很熟悉,”李依斐想了下,但她记不起来了。 周雨霁不管她,继续将目光落到祝余身上。 李依斐坐不住了,气呼呼跑出了别墅。 餐厅里,有了祝余给她当帮手,于倩把菜很快就做好了。 祝余正要往厨房外走,被窗外的李依斐叫住了:“祝小姐,我在外面摘桂花,想给周雨霁做桂花糕吃,你能不能出来帮我一起摘?” 其实,她根本不会做什么桂花糕,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举手之劳而已,祝余没拒绝她:“好,我马上来。” 祝余出来后,李依斐说:“泳池那边的桂花开的特别好,我都闻到桂花香了,我们去那里摘。” 祝余无所谓去哪,便跟在李依斐身后,跟着她往泳池边走去。 不一会儿,坐在客厅里的周雨霁听到了李依斐的呼救:“周雨霁,救救我!” “救救我!” 她接连不断在呼救,且特别急切,让周雨霁无法忽视。 周雨霁只好循着声音的方向去,只见李依斐在泳池里扑腾,手上装桂花的篮子还在高高举着,桂花洒满了游泳池。 看到周雨霁,李依斐泪眼汪汪的,不断将脖子伸出水面,叫的更加起劲了:“周雨霁,快来救我,我好害怕,我是不是快死了。” 周雨霁摇摇头,大步走到泳池边,看着她在水里扑腾,随意说了句:“泳池里的水只有一米深,淹不死你的,自己上来。” 李依斐哭着,表示自己不敢上来。 无奈,周雨霁只好脱了身上的T恤,钻进水里把她捞上来。 被救上岸之后,她剧烈咳嗽着,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她委屈地瘫坐在池边,指着祝余,语气软软的:“是祝小姐把我推下水的,我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她,她要这么对待我。” 周雨霁头发还在滴着水,水顺着胸膛滑下来,下意识看了眼祝余。 祝余好像对此充耳不闻,一脸冷漠。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这位女士还是只会冤枉人这么一招,以前她没偷她的手链,现在她也没推她。 彼此沉默着,只有李依斐的啜泣声,好像周雨霁今天不帮她出头,她就要一直哭。 突然,李依斐余光看到周崇礼回来了,便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是祝余将她推到水里的。 祝余没说话,直接走过去,蹲下来,与她平视,然后一只手把李依斐的头摁进了游泳池:“你不是说是我做的吗,那我就坐实了着罪名,不然我多冤。” 起先李依斐还大喊大叫挣扎着,渐渐就失了力气,不再挣扎。 周雨霁意识到情况不妙,才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拉祝余:“不要这样了,很容易出事。” 祝余还没说什么,周崇礼已经向着泳池边走了过来,厉声喝斥道:“快把李家丫头从水里拉出来。” 祝余拉着李依斐的头发将她拉了出来,李依斐已经晕过去了。 “快叫救护车,”周崇礼对周雨霁说着,然后看向祝余:“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寄住在我家就是这么对待我未来儿媳妇的吗?” “爸,你别说她呀。” “哼,李家丫头要是有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向人家爸爸交代,”周崇礼说。 周雨霁一阵无语,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医院里。 李依斐没啥大问题,就是呛了几口水,但她待在医院里就是不出院。 李家父母赶到医院的时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李父瞬间生气了,质问周崇礼:“我女儿早晨刚去你们家,就出了这样的事,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 周崇礼态度很好,“实在抱歉,是我没看好孩子,我的失职。” 李父显然不买账,周崇礼只好陪笑:“新招标的那块地给你,当我给你和这丫头赔罪了。” 李父的脸色这才好些。 祝余不想看这些人在这里虚情假意,她嫌吵,就转身离开了。 她会跟过来,就是想确认她有没有生命危险,毕竟刚才有一瞬间,她确实下了狠手。 见祝余离开,周雨霁也迈开腿准备走,被周崇礼叫住了:“雨霁,你在这里陪陪这丫头,她刚才肯定被吓到了。” 李依斐顺势赶紧叫住了周雨霁,语气十分可怜:“周雨霁,你能不能陪我,我刚才被水呛到了,现在还难受。” 周雨霁没办法推辞,只好留下来。 李依斐不知凑到李父耳边说了什么,李父马上示意立在病房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保镖们得到指示后,马上离开了病房。 李依斐才觉得痛快了些,拉着周雨霁的胳膊轻晃着。 周雨霁从来没这么厌恶过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心里愈发烦躁。 李依斐心想一定要在医院多住几天,这样周雨霁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了。 祝余从医院出来,下意识转身看了眼,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可是刚刚在楼道间,她明明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她。 这种感觉很强烈,她心里隐隐不安,加快了脚步。 后面跟着她的人也加快了脚步。 到底是比不过男人,很快被男人追上,两个男人捂着祝余的嘴,将她拉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然后才松开。 “是你害我们小姐喝了游泳池里的水,是吗?” 第42章 心头微微痒 祝余稳住心神,“那是她活该。” 小巷子里有一条小水沟,前几天刚下过雨,里面注满了水,沟底生了一层褐色植物,上面还飘着垃圾,气味并不好闻。 保镖视线略过那条小水沟,恶狠狠说:“既然你承认,我们老板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得罪了。” 这个保镖刚说完话,另一个保镖就已经伸手抓祝余了,祝余灵巧躲过,看见旁边垃圾桶边有个碎了的啤酒瓶,祝余捡起来,朝着保镖伸过来的那只手砸下去,她使了力气,那保镖立马就见血了。 似是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孩子敢这样做,没受伤的保镖立马过去检查受伤保镖的伤势。 这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并没有将祝余这个瘦弱的女孩子放在心里,所以看到同伴受伤了,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检查同伴的伤势,而不是去给抓祝余。 祝余乘着他们无暇顾及她的间隙,拼命往前跑着。 跑了好久,直到她听不到后面的脚步声,才敢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等缓过来些,她不敢多加停留,继续边跑边向后看,没留意前面,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啊,”这句话脱口而出。 “阿余,”周雨霁看着她沾了血的袖子,很担心:“你怎么了?” 原来是周雨霁,祝余停下来,不再往前跑了,有周雨霁在,她应该会没事的。 “你叫我什么?” “阿余,”周雨霁说:“那天你说让我们这么叫你。” 说完,又想起以前,他好像从来没叫过那个死去的祝余一声阿余,是不是她的家人、别的人也都叫她阿余。 好吧,这话确实是她说的,不过这话是说给她妈妈于倩听的,而不是给周雨霁听的。 听着周雨霁叫她阿余,她生理不适。 “你流血了,我赶紧带你去医院看下,”周雨霁焦急地说。 祝余拉住了他,“不是我的血。” 周雨霁才稍稍放心些,他又问:“你刚才遇到了什么事,身上的血是从哪沾上的?” “是李依斐她们家保镖的。” 周雨霁:“……” 看他沉默,祝余笑了下,“你也觉得是我把她推到水里的?” “不是,你别……”误会。 他没说而完,被祝余打断了:“算了,无所谓。” 祝余满不在乎,因为有时候不是你想当个好人就能当好人的,有些人不给你当好人的机会。 “我不想住你家了,”祝余跟他说。 “那你想住哪里?”周雨霁问,住他家确实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爸又不喜欢祝余,还闹出了李依斐溺水的事,确实可以换个地方了。 祝余说:“我不知道,在市里找个酒店就行,”她又问周雨霁:“你有没有好的酒店,推荐一下?” “那就丽景酒店吧,我经常住那里。” 周雨霁倒没骗人,他以前跟周崇礼冷战的时候,都会选择那里。 “那我现在就回去拿行李?”祝余看着他问。 “嗯,我帮你搬。” 他们两个回到诺丁山别墅,于倩问:“李家那丫头不要紧吧?” 于倩知道祝余把李依斐的头摁进了游泳池,她也只知道李依斐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她并不像周崇礼一样生祝余的气,只是很平和地问了一句。 周雨霁回答:“她没事,要在医院待几天。” 于倩:“那就好。” 祝余跟于倩点了下头,跟着周雨霁上楼去了。 很快,周雨霁帮祝余提着箱子下楼来,祝余跟在周雨霁身后空着手下来。 家里有客人,于倩正在招待他。 来的人是蒋兆欧,带了最新从国外进口来的鱼子酱,给于倩品尝。 其实本来应该他母亲来,但他母亲太忙,实在抽不开身,他就替他母亲来了。 见两人提着行李下楼来,于倩起身问:“你们这是?” 祝余解释:“阿姨,我住在您家里这几天打扰了,我想我还是搬出去住方便一点。” 寄人篱下的感觉是不好受,于倩表示理解,也没拦着。 于倩起身后,蒋兆欧也跟着起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周雨霁,如果不是母亲忙,他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因为祝余“死去”的事情,蒋兆欧一直都没办法释怀。 就像他曾经告诉祝余的那样,他考上了陵城大学的电子科学与技术专业,打算继续读研究生,将来去研究所。 如果祝余还活着,现在也应该从陵城大学的法语系毕业了,他们两个现在是不是都已经在一起了。 周雨霁也认出了蒋兆欧。 他们两个上学的时候还因为祝余打过架,互相不待见对方。 祝余怔怔看着蒋兆欧良久,当初只有这个男孩子没有欺负过她,那时候肩膀单薄的少年,四年不见,肩膀也变得宽厚了,也不知道将来哪个女孩子那么幸运,会嫁给他。 蒋兆欧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在看他,茫然地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祝余冲他笑了笑,弯着唇角,无比真诚:“因为你很好看。” 蒋兆欧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耳朵迅速变红。 周雨霁听到祝余夸蒋兆欧,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祝余却不在意,依旧笑着,对于倩说:“阿姨再见,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 妈妈,看到你过得好,我为你开心。 祝余在心里说出了这句话。 最后走之前,也对蒋兆欧说了句:“再见。”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里,蒋兆欧说:“夫人,我们继续。” 他递给于倩一把贝壳匙,将装有鱼子酱的水晶盘递给于倩:“夫人,您可以尝一下。” 为什么用水晶盘和贝壳匙呢,因为鱼子酱绝对不能接触金属器皿,金属会严重破坏鱼子酱的香气。 蒋兆欧继续说:“这种黑鱼子酱是由Beluga鱼所产的卵制作而成的,颗粒肥硕饱满,色泽透明清亮,口味也精致。” 于倩尝了下,觉得不错,打算买下来。 蒋兆欧观察着于倩的表情,看他很满意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任务。 他看着于倩,突然觉得于倩的眼睛和祝余的长得很像,“夫人,我一个高中同学和您长得很像。” 于倩笑笑,没太在意,觉得是他在故意跟她套近乎,好让她买鱼子酱。 丽景酒店。 祝余在大厅沙发上玩手机,周雨霁在班里入住手续,她跟工作人员说:“两间房,最好是相邻的房间,谢谢。” 工作人员开好卡,给了周雨霁。 周雨霁将一张卡装在了运动裤口袋里,一张拿给了祝余:“房卡,记得保存好。” 祝余:“谢谢。” “房间在十楼,我送你上去,”周雨霁依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祝余跟着在后面。 到了房间门口,主语刷了卡,从周雨霁手里拿过行李箱,倒退着进了屋子,然后堵在门口,没有让周雨霁进来的意思:“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就这,周雨霁还以为他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为她忙前忙后,总会请他进去坐一下,没想到这就下了逐客令。 不过,他也不会在祝余面前死乞白赖,失了面子。 他只好假装痛快地说:“那你休息,有需要叫我。” 祝余没再回答,笑了下,猛然关上门。 一阵关门引来的风吹在周雨霁额前,倏然一凉。 关上门,祝余背靠在门板上,唇间笑意消失殆尽,缓缓滑了下去,蹲在地上,揉了揉眉心。 死了吧,看着做坏事的人没有遭到一点报应,又觉得死了不值。 活着报仇吧,将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面对着做坏事的人,身心俱疲。 她真的好累。 周雨霁没回家,拿着房卡刷了隔壁的一间房,他缓缓靠近与祝余相隔着的那堵墙,想笑听听她在干什么,又觉得自己这行为太过痴汉,太过变态,颓丧地做到了沙发上。 他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女人有这种异样的感觉,难道只是因为她叫祝余吗,他搞不清楚。 他第一次那么想要去亲近一个女孩子,目光会不自觉黏在她身上,会想为她做任何事。 周雨霁苦笑了下,她好像不太领情,对他也很冷淡。 自从高三那年,知道祝余死在了青衣江里,他就和施诗分手了,在日-本的那四年也完全没有谈恋爱的心思,更没有对哪个女人上心过。 这个叫做祝余的女人究竟是谁,会不知不觉牵动着他的心。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觉得蒋兆欧有他好看呀,可祝余刚刚夸了蒋兆欧好看。 周雨霁这些内心活动,祝余一概不知,他再次见到周雨霁,内心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复仇。 夜晚。 周雨霁专门上网搜了一家糖醋肉做得好的餐厅,给祝余打包了一份糖醋肉,带到了酒店。 在他家的时候,他看祝余很喜欢吃糖醋肉,一晚上别的菜没吃几口,糖醋肉倒是吃了很多。 “叩、叩、叩……” 周雨霁敲门。 在外面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祝余时刻牢记着,问了句:“你是谁?” “是我,周雨霁,我给你带了晚饭,”周雨霁说着,便问:“你还没吃饭吧。” 祝余睡了一下午,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吃。 “等我一下,马上来,”祝余说着,将换下来的贴身衣物装到了小袋子里,扔进了行李箱,又翻出来干净的衣服换上,采取给周雨霁开门。 别说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引诱周雨霁,她打心底里排斥让周雨霁看见她的身体。 复仇的方式千千万,不一定要送上门去给他睡,才能报仇。 过了大约五分钟,祝余才去开门。 周雨霁略显局促,拿起手里的糖醋肉,笑着问她:“介意我进去坐坐吗,我也没吃完饭。” 祝余侧过身,不介意。 周雨霁进来的同时,又看见祝余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她的脚丫的皮肤很白,与正红色富贵的地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任何颜色的修饰,就是那种淡淡的粉色,很容易让人晃了神。 啰嗦提起一句:“你还是把鞋穿上比较好。” 祝余不在意,关上房门,说:“没关系,我习惯光着脚。” 周雨霁点的是两人份的,两人直接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将食物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吃了几口饭,周雨霁问她:“你毕业了吗?” “没呢,怎么了?” 四年前刚去日-本的时候,她不会说日语,学校要求她多念一年的日语学校,才能上大学。 所以她去日-本的第一年在学日语,第二年才上的大学,今年大三,还没有毕业。 “我就问问,如果你有意向回国来工作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周雨霁说。 祝余正愁找不到长久接近他的突破口呢,笑了笑说:“那敢情好啊,等我明年毕业了,再来给你打工。” 听她这么说,周雨霁很开心,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你舅舅会不会不同意?” 贺君山算她哪门子舅舅,她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所有的事都由不得她。 “我舅舅很开明的,她也希望我多回国来,多学习学习,积累一些工作经验,”祝余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周雨霁的胃口都变好了,大口大口吃着饭,他以前不爱吃这种又甜又酸的食物,今天却觉得特别好吃。 “你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职位?”祝余问,她很好奇。 “你想去哪个部门?”周雨霁先征求她的意见。 祝余说:“我学的是市场营销,你觉得我适合去哪个部门?” “学的是市场营销,最适合的部门当然是市场部或者运营部了,你觉得呢?” 祝余摇摇头,“我对打广告卖东西不感兴趣,我给你当助理吧。” 听到这话,周雨霁明显一愣,他没想到祝余能想出来给他当助理这种主意。 祝余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你将来好歹也是总经理,难道不招聘一个助理吗?” 助理是要招的,不过,没想到招她。 看着周雨霁眼里的犹豫,祝余继续说:“我给你当助理,如果有外国友人在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当翻译,你都省了请翻译的钱了。” 周雨霁又是一愣,他还没去公司上班,这些事根本没考虑过,连助理都不曾考虑过,更别说翻译了。 “怎么,你还想自己跟外国人交流啊,会见外国友人时,一般越是气派的公司,越是会请好几个翻译,显得阵势大么。” 这个周雨霁知道,他在日-本念了商科的,而且每年暑假都会去周氏集团,跟着父亲实习。 “行吧,你想当助理就当助理吧。” 祝余起身,将桌子上放着的两瓶矿物泉水拿了过来,一瓶递给周雨霁,一瓶自己拧开瓶盖,去碰周雨霁的那瓶,笑意盈盈:“到时候,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周总多多包涵。” 一声周总,听起来怪怪的,周雨霁心里有中异样的感觉,心头微微痒,拿起祝余给他的矿泉水,仰头喝了起来。 连续喝了好几口,那种异样的感觉才有了缓解。 祝余小口吃着饭,明显胃口不佳,大多数时候都在喝水。 见状,周雨霁问:“是菜不合胃口吗,怎么不吃啊?” 祝余喝了口水,瓶子在手里握着:“我减肥,不用吃那么多。” 周雨霁眸光停留在祝余腿上一秒:“你太瘦了,大腿还没我小臂粗,该多吃些饭才行。” 看着祝余裙摆下的细腿,周雨霁觉得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握得住。 祝余确实很瘦,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只有七十斤,身材单薄,像纸片人。 也是,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还没了孩子,身体能好得起来,就奇怪了。 祝余看向他,唇角含笑,眼神却很冰凉:“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又白又瘦的女人吗?” 周雨霁沉默,他没法反驳,他确实更喜欢外形符合白幼瘦特征的女人。 祝余笑笑,不再说话,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出神。 周雨霁看了眼祝余,昏暗里,他看不太真切,隐约觉得女人不是很开心,随后视线也看向外面。 两个人就这样看了好久的风景,其实各自思绪早已经飘远,却十分默契地,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宁静。 渐渐地,楼底下吵闹的声音停止,外面开始安静下来,祝余才回过神来,“我要休息了。” “哦,不好意思,”周雨霁也一时晃了神,没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 扶着沙发站起来,手指摁了下早已发麻的双腿,作势往外走:“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祝余跟在他后面,“慢走,不送。” 周雨霁眼神停留在祝余群裙摆下的脚丫上一瞬,很干脆离开了她的房间。 周雨霁走后,祝余趴在床上,脸蛋贴着柔软的枕头,眼睛眨了眨,最终闭上了眼睛。 *** 几天后,祝余的证件补办好了。 她不打算在陵城多待几天了,所以,证件一办好,她就买了张回去的机票。 然后她给周雨霁发了消息:“我明天早晨就回日-本了。” 周雨霁很快就打来了视频电话:“怎么走得这么急,你才待了几天?” “我舅舅叫我回去了,”祝余编了个理由。 如果是这样,周雨霁也没有立场挽留,“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谢谢。” 第二天一早,周雨霁送祝余去了机场。 过安检前,周雨霁问:“你明年六月份就毕业了,是吧?” 祝余:“对,怎么了?” “你毕业典礼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周雨霁说。 “好,”祝余回答了一个字,就去过安检了。 仅凭着高中时候对周雨霁的一点记忆,根本无法了解他。祝余也不清楚周雨霁心里怎么想的,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热情。 不过,好的一点就是,周雨霁对她是上心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点就足够了。 到了日-本,祝余走出机场,远远就看了在停车场等着的司机,是贺君山派来接她的。 因为贺君山跟她说过,无论做什么,去哪里都要跟他报备。 “回来了?” 祝余刚一进门,贺君山就问了句。 他随意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拿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微微眯着眼睛。 祝余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客厅的水晶灯太晃眼,她看不真切贺君山的表情。 “既然回来了,就上楼歇一会儿,”贺君山说着,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只告诉她:“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43章 要么死,要么疯魔 祝余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去哪里,但也没有拒绝的余地:“我知道了。” 贺君山很满意,“去休息吧。” 祝余再次对他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 等回到自己房间,祝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穿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然后扔进了洗衣机,自己则是去了卧室冲澡。 她洗完澡,拿浴巾擦干净身子,什么也没穿就直接躺进了被子里。 然后摸出了手机,又拉开床头柜拿了张卡,给微信绑定了一张银行卡,给周雨霁转了五万块钱。 她想给周雨霁一下子转去一百万,但无奈的是,微信单日单笔限额五万元,不能转更多。 算了,就给他一天转五万,以后每天都转,她其实没花周雨霁那么多钱,但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周雨霁每天都能想起她的存在。 给周雨霁转完钱,也不管他收不收,祝余就摁灭了手机屏幕,扯过被子,将自己蒙起来睡觉了。 周雨霁收到钱,先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一直都没等到祝余的回复。 心想她可能是还这几天的房钱和买手机的钱,周雨霁心里大概有数,但他没收祝余的钱。一来是他本就大方,对这点小钱根本不放在心上;二来是他大概猜得到祝余这是拿钱想跟他划清界限,不欠他的,就不会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周雨霁他偏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不想轻易跟那个女人划清界限。 他又发了一段消息:“我没有问女人要钱的习惯,你不用有负担,就当我是乐于助人吧。” 发过去消息后,周雨霁盯着手机看了许久,还没有等来祝余的消息,只好作罢,放下了手机。 祝余一觉睡到晚上七点才起来,还是保姆敲门叫醒她的:“姑娘,贺先生让您早点准备呢。” 保姆叫大地真理子,是个很传统的日-本女人,发髻高高挽起,穿着和服,见人总是含胸弯腰,很有礼貌。 祝余随手扯了睡袍裹在身上,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去给真理子开门。 她问真理子:“贺先生有没有说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 祝余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每次贺君山带她去一个声色犬马的场合,都会亲自为她选好衣服。所以这个时候,她也不会费心思去思考要穿什么。 真理子低着头,微微曲着膝盖:“姑娘,贺先生给您准备了一件和服,”说着便去给祝余拿衣服。 真理子穿着木屐,所以走路的时候只能迈着很小的步子。 和服,她从来没有穿过和服,祝余猜不透贺君山到底要带她去哪里,还需要特意穿和服。 真理子很快就将一件山茶花和服拿来给祝余。 祝余拿着衣服左右看了看,她不会穿这种复杂的衣服,眼神迷茫,看向真理子。 真理子立刻意会,凑近了些,拿起和服帮她穿。 真理子先帮她穿好内衣,不是我们现在所说的贴身内衣,而是古代的那种中衣。然后给她把外套披上,把左右衣袖各拉一下,让它们舒展开来。和服外套有前襟和后襟,前襟比较短,后襟比较长,它们都在一条水平线上。真理子帮她把左右两边的前襟拉直,再把左下前襟提起来,让和服的裙摆悬空,直到露出脚踝为止。 穿好衣服,真理子帮她把头发盘好,给她头上戴了同色系的流苏。 真理子还想帮祝余化妆,被祝余拒绝了,那种把脸涂得煞白,嘴唇点得艳红的妆容,她真的接受不了,还是自己化比较好。 “那姑娘你自己化,我先出去了。” “好。” 祝余按照自己平时化妆的风格化好了妆,因为要配和服,眼线只是淡淡一勾,并没有化很浓,也没故意往上挑,相对柔和了些。 祝余第一穿和服,还不太习惯,下楼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动作很慢。 贺君山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了,听到动静,掀起眼皮打量了祝余几秒钟,漆黑的眼眸动了动,说:“你的衣服很漂亮。” “谢谢,”祝余低头看着,其实她真的很别扭,这衣服太难受了。 “走吧,车在外面,”贺君山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祝余也立刻跟了上去。 车子在夜色里平缓行驶着,祝余心中忐忑,细白的指尖攥着衣服,不时往车窗外看去。 最后,车子在一家名为“水晶岛”的地方停下来。 水晶岛,坐落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方,是一流精英们消遣的地方。 来水晶岛的男人,大多都是中年或者老年,他们可以是公司高管,可以是作家,画家,亦可以是政客。 祝余听说过这个地方,说白了就是既有权力又有财富的男人来寻欢作乐,作践女人的地方。 她看向贺君山的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还有怨念。 贺君山很淡定,开口缓缓道:“从你做决定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是啊,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哪里配谈尊严,她又一次屈服了,在仅仅挣扎了几秒钟后。 这副身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脏。 再多一两个男人也无所谓。 贺君山带着祝余进来,立马就有浓妆艳抹的女人上来打招呼,贺君山与她们微微颔首,走向一处包间。 包间里,坐着几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其中坐在主位的花发男人旁边,坐着一位妈妈桑,虽然脸上有了风霜的痕迹,但气质很优雅。 贺君山笑着用日语打了招呼,就带着祝余落了座。 祝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贺君山在桌子下握住了她的手,轻声告诉她:“这位妈妈桑,毕业于早稻田大学,一毕业就来做这行了,已经做了将近三十年。” 贺君山还告诉她:“这位妈妈桑哄男人很有一套,她很睿智,能准确地猜到男人的心思,没有男人不喜欢她,我让她教教你怎么讨男人喜欢。” 贺君山与坐在主位的男人有事要谈,就又单独开了另一间包厢。 一时间,包厢里剩下的全是陌生人,祝余越发坐立难安。 妈妈桑向祝余招了招手,示意坐到她身边来。 祝余听话地坐了过去。 妈妈桑给她面前的酒杯添满了清酒,示意她去敬在座的男人。 从年纪最长的那位社长开始,依次是一位得过好多国际大奖的知名画家,接下来是一位畅销书作家,最后一位是业内有名的摄影师。 祝余没喝过酒,以前贺君山也没让她喝过。头一次喝酒,一下子四杯清酒下肚,淡淡红晕漫上脸颊,头也晕乎乎的。 祝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和妈妈桑听着这四位男人高谈阔论,毫无羞耻心谈论着怎么睡女人,用什么姿势最爽。 谈完,两两相望,然后哈哈大笑。 似乎只有在这么个地方,这些白天里看起来绅士模样的人,才能在夜里肆无忌惮地放纵。因为这里没有与他们作对的人,没有惹他们生气的人,有的只是一群需要靠他们大发慈悲施舍,才能活着的女人。 这让他们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酒过三巡,妈妈桑很有眼色地准备好了房间,包厢里面推开门就是睡觉的地方,多么方便办事。 妈妈桑示意祝余过来帮她,将四个男人全都送进了房间,没等祝余出来,妈妈桑就已经将门上了锁。 祝余不死心去拧门把手,根本打不开,她还不放弃,一直拧,直到有男人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下一秒,她的眼睛被蒙了起来,陷入了黑暗里。 外面的妈妈桑听不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了,才离开。 她对那个女孩子动过恻隐之心,但贺君山嘱咐过她,贺君山说那个女孩子还未完全放下羞耻之心,只有彻底磨没了心性,彻底绝望之后,才能更好的为他所用。她见识过贺君山的手段有多残忍,不敢忤逆他,所以妈妈桑只是叹了口气。 房间里,那件山茶花和服已经碎的不成样子,被随意丢弃在地上,被捂着嘴的祝余起先还能发出呜咽的声音,到了最后,彻底绝望,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划过鬓角,也不吭一声。 时间过去了好久,好久。 对祝余来说更是长,时间长到她足够去地狱里遭受一番折磨才回来。 渐渐地,声音停了,贺君山系好皮带,神情满是餍足。 贺君山还是有洁癖的,刚才祝余在屋子里看到的那几个男人,也是他吓唬祝余的,他只想让祝余绝望,听他的话,并没有真的叫那几个男人去侮辱祝余。 让她绝望的同时,又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与穿戴整齐的男人相比,躺在床上的祝余,没有任何遮蔽物,秀发散乱,额头上汗珠滚落,白皙的身体上又多了数不清的痕迹,有的青,有的紫,嘴角还流着血,腿间也血迹斑斑,看上去破败不堪。 贺君山幽深眼眸落在地上破碎的衣物上几秒钟,然后将目光投向床上女人破败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将祝余裹了起来,抱着祝余离开了水晶岛。 等回到惠比寿别墅,贺君山让真理子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让医生赶紧来别墅一趟。 他则抱着昏迷不醒的祝余去了楼上房间。 贺君山将祝余放到床上,去卫生间浸湿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着嘴角的血迹,将脸上的汗珠也一并擦了干净,又去重新洗了下毛巾,给她清洁着腿间的污秽。 做完这些以后,他给祝余重新穿上了贴身的衣物,还给她在外面套了条睡裙,然后将被子盖好。 家庭医生接到电话以后,火速赶往这边,家庭医生和贺君山也算是老朋友了,贺君山口中紧急的事,那一定是非常急的。 家庭医生名叫池田大成。 真理子直接将池田大成带去了祝余的房间。 池田大成一进门,就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床边,微微颔首,看着床上的女人。 “先生,池田医生到了,”真理子恭敬地说着。 闻言,贺君山转过身来,眼神示意真理子出去,然后对池田大成说:“来了。” 贺君山往旁边退了几步,好让池田大成能看到祝余,他说:“你看看她。” 池田大成知道贺君山四年前从陵城带来了一个女人,平常来惠比寿别墅也见过祝余几面,所以他是认得祝余的。 看到床上人嘴角的青紫,心脏狠狠颤动了下,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 “被男人欺负了,”贺君山语气平淡,诉说着一件平常的事,毫无愧疚之心,而后又淡淡道:“所以才叫你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事?” 池田大成摇摇头,表示看不透面前这个男人,也不再耽搁,从医药箱里拿出了听诊器,走到祝余床前,掀开被子之前很绅士说了句:“抱歉小姐,冒犯了,我需要给你做一个检查。” 不管祝余能不能听得到,该有的绅士行为还是要有的。 池田大成拿着听诊器仔细又小心放着,尽量不碰到敏感部位。 两分钟后,他对贺君山说:“这位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我看不了,你应该带她去妇科,做个全面的妇科检查。” 听池田这么说,贺君山眸子里明显有了一丝波动,“谢谢,我会带她去医院的,让真理子送你。” 池田叹了口气,一阵无奈,转身离开了,这是玩的有多过分,好好的姑娘变成了这副模样。 贺君山伸手探了探祝余的额头,烫的吓人,他知道祝余的身体不好,所以不敢再耽搁,叫了司机,抱着祝余前往医院。 凌晨两点,医院。 妇科诊室里。 医生在里面的小隔间里给祝余做检查,贺君山则等待在外面的办公室里。 许久,医生面带愁容从小隔间里走了出来,十分沉重告诉贺君山:“病人的情况十分严重,嘴角撕裂,喉咙也在发炎,还有隐私处伤得很重,从而引起了发烧,必须要住院观察,你先去办理住院手续,稍后我给她扎针输液。” 夜深了,贺君山没有睡意,立在黑暗里,黑眸凝着床上的祝余,刚刚医生还叮嘱他,要在私生活上收敛一点,病人承受不住那么多花样,多一点温柔。 医生俨然把他们当成了情侣或者夫妻,出于好心,劝告了几句,都是女人,也实在是心疼那姑娘。 静静站立了一会,拿出医生给开的药膏,洗干净手,慢慢涂到了那处。 贺君山看到那里的样子,心惊了一把。他太了解祝余了,知道祝余心理脆弱,受不了太大的冲击,今晚他做出这个决定,就是想让她彻斯绝望,然后不再有别的念头,只一门心思报仇。 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彻底绝望的时候,要么死,要么疯魔,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担心祝余会恨他吗?当然不,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周雨霁,要是报仇,肯定也是先去寻周雨霁,而她报仇,需要借助他的力量。 所以,现阶段他一点也不担心祝余会与她对立。 祝余昏迷着,直到第二天才醒过来,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痛,心更痛,痛到麻木。 这些毁了她一生的人,她一定要让他们下地狱,不得好死。 人生了无希望,祝余无力闭上眼睛,眼角有泪珠滑落,打湿了那颗泪痣,浸的那颗痣更透亮了些。 “醒了?”贺君山问。 他看见了祝余睁开又闭上的眼睛,看见了她眼角滚落的泪珠,也看到了她眸子里充满的恨意。 听到恶魔的声音,祝余身体重重颤抖了下,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住床单,将床单攥出好几道褶皱,她不愿意睁开眼睛,也不愿意回答恶魔的话语。 贺君山看着祝余卷翘纤长的眼睫毛在抖动,知道她听见自己的话了。不过,他不在这个时候跟她计较她故意不回答问题,没有什么要紧事,他搬了把椅子来坐下,好整以暇看着病床上的女人。 气氛沉默着,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这时,祝余的手机响了,好半天,贺君山看她没有要接的意思,自己便拿过去接了起来。 听见是男声,古美门修司愣了几秒钟:“这不是阿余的手机吗,你是谁?” 能叫她阿余的人,那肯定是平常跟她走得近的,贺君山说:“这是阿余的手机,她生病了,在医院,我是她的舅舅。” 听到祝余生病了,古美门修司的声音明显急切了些:“她生了什么病,她还好吗?” 贺君山看了一眼祝余,说:“她有点严重。” 好不容易培养一颗棋子,可不能让她想不开再自-杀,所以他故意透露给古美门修司祝余病的很重的消息,就是希望他能来医院陪陪祝余,兴许看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阳光,她就有活下去的信念了,也说不定。 “我这就来,在哪个医院?”古美门修司拿了外套,就往外跑。 贺君山:“在医科大附属医院。” 祝余睡的迷迷糊糊,隐约听到贺君山在打电话,好像还和她有关,忍着疼坐了起来,伸手:“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贺君山不再刺-激她,顺着她,把手机还给了她。 祝余点开一看,刚刚有一通与古美门修司通过三分钟的记录,便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第44章 去你那屋睡 贺君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回答:“我告诉他你生病了,他马上就来看你。” 祝余想骂人,但她不敢,她知道一旦忤逆他,他会找出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要来医院看你的男人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贺君山饶有兴趣地问。 祝余不敢跟他撒谎,照实说:“他叫古美门修司,我认识的朋友。” 这个名字,贺君山很熟悉,在京都这个地方,能叫古美门修司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古美门家族的小公子。 “昨夜,”贺君山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暗自观察着祝余的反应,果不其然,祝余的神色倏然绝望,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是古美门修司的父亲,古美门建泰。” 贺君山没细说古美门家族是做什么的,这些就让她以后自己去发现,他只问:“你几时认识的古美门修司?” “大一的时候一起上课认识的,”祝余回答。 “他喜欢你?”贺君山又问了一个问题,他是过来人,一个男人能那样担心一个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有些事就不言而喻了。 这次祝余沉默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她也从来没想过与古美门修司是那种关系,她只当他们是一起上课的时间久了,彼此混了个脸熟而已。 贺君山见状,大概能猜得到几分,便不再追问:“既然古美门家小公子要来,我就先离开,不打扰你们。” 说完,他拿起椅背上放着的西装,朝着病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似是语重心长劝说祝余:“如果古美门家的小公子真对你有意,你不妨利用一下,这样报仇会容易的多。” 古美门建泰那只老狐狸,与他合作这么久,他还没捞着好处,所以,古美门家的小公子倒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但他还需观察。 祝余不说话,贺君山当她是在思考,心满意足离开了病房。 三秒钟后,病房里传来东西落地破碎的声音。 是祝余将床头的陶瓷花瓶扔在了地上,她想要发泄,胸口憋着气,上不来也下不去,难受极了。 这个畜生,毫无人性,时时刻刻都在算计。 紧接着,祝余又把能摔的东西,全都摔碎了一地,靠着枕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那起伏不断的呼吸,说明了她此刻还是无法平静。 哐当一下-- 病房门被打开,古美门修司喘着气,顾不上缓口气,径直走到祝余床前,急切地询问:“你伤哪里了?” 看着虚虚靠着枕头,脸色白透的女人,古美门修司的担心都写在了脸上,很真诚,没有半分虚假,因为这个男人过分干净。 祝余勉强弯起唇角,心里苦涩,却还是宽慰他:“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就是有点小感冒。” 闻言,古美门修司才稍稍放心,面色缓和了许多,下意识想坐在床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选了把椅子坐着。 因为不经允许就坐女孩子的床,很没礼貌,他是绅士,不可以这样贸然。 他坐下来,没一会儿又站起来,给祝余调整了下枕头的高度,稍稍把人放平了些,然后将被子拉至脖子,给她盖好,轻声说:“我看枕头太高了,你不舒服,给你调整下,感冒了就睡一会儿,等你一觉醒来,就舒服多了。” 祝余眼眶蓦然一酸,有想哭的冲动,忍不住问了句:“我睡着了,你会走吗?” 古美门修司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怔了两秒钟,摇摇头:“我不走,就在这看着你,睡吧。” 祝余闭上了眼睛,她极没有安全感,身边没有让她信任的人,一个人心惊胆战的,又出了昨晚的事,整个人像是被魇住了,梦里全是要伤害她的恶魔,让她不敢入睡。 他是她现阶段唯一信得过的人,有他在,她安心多了。 过了好久,发觉到床上的人呼吸均匀时,古美门修司长舒了口气,才敢喘。 他一直忍着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就是知道祝余还没睡安稳,怕打扰到她,看着她眼睛周围的乌青,就知道她没休息好。 祝余睡着,古美门修司就安静地陪着,从太阳明晃晃正当空到天边暮色席来,他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一秒钟,光是看着她睡觉,他就很满足了,舍不得移开眼睛。 没有做梦,睡了好久,终于睡足了,祝余悠悠转醒,睁开眼,正对上了古美门修司的视线,他笑了下,如春风般温暖和煦,抚慰人心:“醒了,还难受吗?” 声音也温柔,温柔了祝余一整颗心。 她很难受,但不想告诉他,摇摇头。 “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他问。 祝余:“我不知道。” 她到现在,身上的疼痛都没有减少半分,双腿更是不能动弹,一时半会还出不了院。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古美门修司有些尴尬:“不好意思,你安心养病,我……” 我每天都陪着你,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 接下来,他果真就待在医院一直陪着祝余,直到半个月后,祝余痊愈出院。 他说:“你老是生病,我要去庙里求菩萨保佑你活蹦乱跳,无病无灾。” 祝余看着他,眼里情绪复杂,他为什么会对她这样好,她没有什么能回报给他的,最珍贵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你陪我去寺庙好不好?”他殷切地期盼着。 惠比寿别墅太压抑,里面还住着一个恶魔,祝余也不想回家,点点头:“好。” 古美门修司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又是笑了,干净的男人笑起来,怎么也看不腻。 他带着祝余去了京都一处香火很旺的寺庙--浅草寺,带她拜了观音菩萨,给她求了个小小的艾草香包。 他不迷信,但是与她有关的事情,他宁肯相信。 祝余坐在一处长椅上,盯着面前一颗巨大的核桃树看,核桃树枝干上挂满了红飘带,有求姻缘的,有求孩子的,还有求家人身体健康的,许多许多,但都是些好的祝愿。 视线落到正在与主持交谈的古美门修司身上,很快又移开,低头看着手上的香包出神。 回去的时候,祝余问:“你跟主持说了什么?” “请求主持诵经,为你保平安,”古美门修司没有避讳说了出来。 祝余沉思几秒,又问:“你说,观音菩萨会显灵吗?” “心诚则灵,老人说的话总有些道理,”他这样说。 但愿吧。 他没告诉祝余,为给她求平安,他给浅草寺捐了一大笔香火钱。 当两个人还想在一起多待一会儿的时候,时间流逝,总是飞快。 祝余还没准备好面对时,车子已经停在了惠比寿别墅前。 古美门修司下车来,绕到祝余这边,给她打开车门,一只手放在与车顶平齐的地方,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绅士虚扶着祝余的胳膊,等她下车后,才收回手。 “晚安,”古美门修司说。 “晚安,我进去了,”说着,祝余就转身往里走。 古美门修司倚在车边,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说:“你先走,看你进屋子了,我再走。” 祝余抿了抿唇,故意放慢了脚步,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再多看她一会儿,她心里也能多踏实一会。 快走到门口时,祝余停下来,回过头,发现他还在原地站着,看见她,笑的温柔:“快进去吧,外面太热。” 祝余向他招了招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古美门修司看懂了,也无声回了她句再见。 惠比寿别墅的门打开又关上,人影已经消失不见,古美门修司才将手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来,吩咐司机回家。 今天为了给祝余求平安,以显重视,他特地穿了西装。 刚一进门,真理子就迈着小碎步走向祝余:“姑娘,贺先生知道你今天出院,所以她让我等你,说是等你回家了,就去书房找他。 自从那天古美门修司来了之后,贺君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心里有气,这些天也没向贺君山汇报行程,包括今天出院的事情。 可祝余知道,即使她自己不汇报,贺君山也有本事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 住院的这些天,她想了很多,自己是否太过软弱,对贺君山太过百依百顺,从不向他提要求,也从不反抗他,他才会对自己做出这么过分的事。 既然他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将她救回来,又整整用了半年的时间等她醒来,那么她对他还是有点用处的,即使是颗棋子,在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没达到之前,她应该还死不了。 可她好奇的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来,以后要多留意些他的举动,从而找出蛛丝马迹来,祝余想着。 她看了眼书房紧闭的房门,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抬起手敲了三下房门。 “进来,”贺君山独有的嗓音传来,老实说,如果不了解这个人,肯定会被他温润的声音给骗了,他可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 祝余走进去,贺君山眸光仍然落在桌子上放着的一堆文件上,没有抬头,只说:“帮我沏杯咖啡来。” 大晚上喝咖啡,可真讲究。 “是。” 祝余可不管他晚上会不会因此而睡不着,睡不着,从而失眠焦虑,最后自-杀最好不过了。 她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随机自嘲一笑,这个死法的可能性为零。 贺君山只喝产于苏门答腊的麝香猫咖啡,每公斤麝香猫咖啡豆高达两千美元,为此他专门去送祝余学过怎么冲泡这种咖啡。 使用塞风壶,加入160~180毫升的纯水,倒入2平匙的咖啡粉,待水温达到96℃后,以平竹片将隆起的咖啡粉轻轻往下压,沸腾约1分45秒~2分钟迅速移开火源,并同时以冷湿布反复擦拭下玻璃瓶使其急速降温,冲泡好的咖啡将快速落下而呈现大量的金黄色绵细泡沫,如此即可达到最极致的风味。 五分钟后。 祝余端着冲泡好的麝香猫咖啡给贺君山送去,贺君山抿了口,认真评价:“你学的不错,咖啡泡得很好。” 祝余不想跟他说这个,直接问:“听真理子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贺君山这才抬头看她,问:“身体都好了?” 祝余觉得好笑,被他这么摧残,怎么可能好,这个恶魔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若无其事问出这句话的? “好了。” “既然好了,就准备一下,过两天去上学,”贺君山又喝了口咖啡,说:“无论如何,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不能把学业落下了,毕不了业,我不会管你,你就等着复读一年吧。” “是。” 照旧是贺君山说什么,祝余只是答应,暗暗攥紧了拳头,学会反抗他,好像真的很难。 “如果您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祝余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贺君山倒也痛快:“嗯,一起回,我今晚去你那屋睡。” 听他这么说,祝余睁大了眼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看他慢悠悠合上书本,站起身。 等等,他的书里好像有张女人的照片,离得远,祝余看不真切,但隐约能看到一点,照片风格很像二十年前流行的。 “看什么?”贺君山见祝余盯着桌上的书本看,问了句。 祝余收回目光,没什么。 以贺君山的年纪,有个二十年前的女朋友倒也不奇怪。 祝余盘算着,以后有机会多了解一下他的过去,一个四十九岁、事业有成、长相英俊的男人,按理说也不应该单到现在,除非他自己选择单身。 他身体有毛病这个选项可以排除了,她亲身体验过,他那方面没毛病。 房间里多了个贺君山,祝余很不自在,局促站在门口,也没往床上躺的意思。 贺君山已经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我,我还没洗澡,”祝余有了心里阴影,生理性反胃,有点想吐。 贺君山眉目间已经有生气的苗头,语气也严肃了不少:“快去洗,我明天早晨要见客户,需要早起,没工夫跟你在这玩推拉。” 知道贺君山生气了很可怕,祝余忍着不适,快速冲了个澡,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出来,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尽量离他远一些,不跟他有肢体接触。 贺君山知道她那些小动作,依然紧闭着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转眼间,时间到了来年六月份。 六月十五号,祝余和古美门修司都从佐贺大学毕业了,校园里随处可见穿学士服的男男女女。 班级活动结束后,祝余一直都和古美门修司待在一起,他们也拍了许多照片,传到了社交平台上。 正在回复网友的留言,祝余的微信弹出了一条消息,是周雨霁发过来的:【毕业快乐!!!我到你们学校门口了。】 学校这么大,想找一个人可不容易,周雨霁就在学校门口等着,让祝余来找他,这样比较容易一点。 祝余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给周雨霁回了条消息:【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来接你。】 她跟古美门修司说:“我有朋友在校门口等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没有犹豫,他回答。 祝余一眼就看见了校门口,倚在车子旁的周雨霁,一身英挺西装,衬得身形颀长好看。 周雨霁很好看,以前有点像不良少年,这几年气质变了许多,跟祝余去年见他时又有点不一样了。 如果说,去年身上还带着点学生气,活泼阳光,那么经过一年商场的历练,明显成熟稳重了许多,身形也没以前单薄了。 周雨霁也看到了祝余,一秒高兴过后,看到她身边的男人时,脸色马上冷了下来,她是有男朋友了? 祝余朝着他挥挥手,说:“你进来吧。” 周雨霁很听话,迈步朝着祝余这边走来,走近了,他假装随意,笑着问:“男朋友?” 他用中文问的,以为旁边的日-本人听不懂中文。 其实在日-本生活久了就会发现,日-本人和国人还是能看出细微的区别的,所有周雨霁能肯定祝余旁边站着的绝对是日-本人。 结果,古美门修司用中文告诉他:“我是阿余的朋友。” 闻言,周雨霁明显放松了,但也只有几秒钟,他叫她阿余,很亲密的称呼,不知为何,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有些难受。 祝余对周雨霁说:“一会儿我们有毕业酒会,你要来吗?” 周雨霁当然不会拒绝:“我去转转。” “那我们走吧,”祝余走在中间,周雨霁和古美门修司走在两边。 “哦,对了,我跟你介绍一下,”她对周雨霁说:“他叫古美门修司,是我的朋友。” 他又对古美门修司说:“她叫周雨霁,是我未来的老板。” 两个男人握了下手,算是认识了。 古美门修司很惊讶,“阿余,你毕业后要回陵城吗?” 他还以为祝余会待在日-本,他们以后来日方长。 第45章 试着让他爱上你 “是啊,”祝余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他,她只是去陵城待一阵子,等做完事,她或许就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更不应该对谁产生感情,她爱不起,也不配爱。 既然是祝余做的决定,那么他一定是会支持的,古美门修司眼神复杂看着周雨霁一瞬。 周雨霁装作不知道,只专心走着路。 学校礼堂里,贺君山与几位校领导举着香槟,互相交谈着。 贺君山为佐贺大学捐了好几栋楼,而且常年与佐贺大学合作,解决佐贺大学的毕业生就业问题,因此校方对他很尊敬。 看到祝余和两个男人进来礼堂后,和几个校领导打了声招呼,就朝着祝余所在的方位走过去。 他用眼神示意祝余,把他介绍给这两个男人。 祝余深吸一口气,装的很幸福的样子,给他们两个介绍:“这是我舅舅贺君山,我从小跟着他长大。” 古美门家的小公子贺君山见过,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将目光落到了周雨霁身上,良久,他才出声:“真像,”又好像是自说自话,让人摸不着头脑。 “真像”两个字说的极轻,礼堂的音乐很大声,所以他们三个都没听到贺君山说了句什么。 打了个招呼,贺君山就又见别的名流去了,临走时告诉祝余:“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好好玩。” 今天确实是值得开心的日子,已经活得这么痛苦了,能自在一天是一天吧。 他们三个人找了个空桌子坐下。 周雨霁被音乐吵得头疼,跟祝余说:“我先出去一下。” 走出礼堂,寻了个安静的地方,他从西装裤口袋里摸出烟盒来,长指从里面抽出来一根,含在嘴里,正要捂着火点燃,就看见了墙上的禁烟标语,他只好放弃,将烟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目光又不自觉黏在祝余身上,久久看着,她耳边的短发垂下来,落在脸颊上,挡住了大半边脸,隐在光晕里的人,美的摄人心魄。 看见她的短发,就想起了自己曾经干过的蠢事,他剪了祝余的长发,好像从哪那以后,祝余就再也不留长发了。 她离开了人世间,他没有地方可以去忏悔。 礼堂内,祝余和古美门修司在跳舞,简单的交谊舞。 她以前是不会这些的,是贺君山将她送到日-本之后,请了专门的老师来教她社交礼仪,舞蹈,插花等等,努力让她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 祝余聪明,这些东西基本一学就会,而且学的像模像样,每当这个时候,贺君山很欣慰自己没选错棋子。 古美门修司带着她的节奏,手背贴在祝余细细窄窄的腰身上,很绅士。 两个人正跳得默契,突然,礼堂里的人都往外冲,祝余听他们说是好像外面有人打起来了。 这下,他们两个也没有跳舞的兴致了,混在人群中去凑“热闹”。 待看清楚地上打成一团的人时,祝余也就不惊讶了,毕竟以前他就很爱惹事。 只见周雨霁和一个五十来岁模样的男人厮打在一块,年龄摆在那里,周雨霁占了上风,拳头狠狠砸在男人脸上,嘴里骂着脏话:“让你-他-妈嘴贱,打死你。” 刚才他在外面,听见这个男人在说他几天前睡了一个女人,滋味不错,说着食指指向祝余的位置,他没有办法忍受别人诋毁祝余,也管不了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愤怒战胜了理智,将那个嘴贱的男人拉过来,想要狠狠教训一顿。 被周雨霁打的男人,是佐贺大学的知名校友,一个有很大成就的作家,而且,这个作家很受人尊重,有许多名誉头衔。 所以,有人站出来护短,一把拉过周雨霁,将那位受人尊敬的作家扶起来,然后报了警。 在毕业典礼这天寻衅滋事,忍不了。 周雨霁被人压在地上,红着眼眶看着在人群中的祝余。 古美门修司怕她被撞到,一直虚扶着祝余,为她隔离开人群。 祝余静静看着周雨霁,他的嘴角被别人打破,青紫了一块,但她没有一点同情他的意思,更没有上前去把他扶起来的意思。 怔愣许久,祝余回过神来,想离开这里,一扭头就看见贺君山饶有性味看着她,祝余只好放弃,待在原地。 很快,保安遣散了聚集在一起的老师和学生,只留下了几位位高权重的人。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好多个穿着和服的武-士正有序朝着这边走来,几乎是瞬间,就围了上来。 祝余看着这个场面害怕,下意识往古美门修司怀里靠了靠,她看着这些武-士右臂都有纹身,是那种很凶恶的,长着獠牙的野狼。 最使祝余感到害怕的是,这些武-士右手小指都断了一截,可见这些人有多残忍。 其中一位花发老者眼神示意,这些武-士立马领命,将地上的周雨霁拖往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里,一路上,周雨霁还在看祝余,眼睛都不眨一下,神色复杂。 这位花发老者就是古美门修司的父亲,古美门建泰,经营着东亚地区最知名的洗护品牌东芝,东芝株式会社已经存在了百余年之久,涉足领域颇广,在业内始终处于重要地位,享有盛誉。 当然,古美门建泰的产业远不止东芝,还涉及秘密的黑色产业链,这些武-士都听他差遣。 “失陪了,”古美门建泰朝着在场的人微微点头,然后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 贺君山与人交谈了几句,也离开了。 他没管祝余,因为他知道,有古美门家的小公子在,祝余不会有事。 古美门修司有四个姐姐,他是家里的老五,又是未来唯一的家族继承人,所以没有人有胆子去伤害他。 “走吧,我送你回去,”古美门修司说着,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祝余身上,夜色很凉,女人单薄的脊背让他怜惜。 祝余站在原地没动,小声问:“他们会将他怎么办?” 这个“他”指的是周雨霁,古美门修司明白她的意思,却沉默了。 以他父亲的手段,砍他根手指都是轻的,那个作家可是父亲很欣赏的名家,父亲时常与他往来密切,估计不死也要残。 古美门修司不想吓到祝余,含糊说了句:“我也不清楚,应该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这话祝余很怀疑,因为那些人看上去就专干违法乱纪的事。 “走吧,”古美门修司又说了句。 这回祝余终于迈开步子跟在古美门修司后面,她听见他问:“还去惠比寿别墅?” 祝余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贺君山的允许,她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视线可触及的范围内。 许是发生了这样带有冲击力的事,所以两个人一路上都没有交流,祝余看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古美门修司视线锁在祝余身上。 等祝余回到惠比寿别墅,刚踢掉高跟鞋,就听见客厅里坐着的贺君山说:“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心里装着事,祝余心一惊,平静下来后,走到贺君山跟前,说:“我还是要回来的。” “以后如果是跟古美门家的小公子在一起,我可以允许你不回来,”贺君山笑着说,仿佛心情很好,今晚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祝余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回答:“知道了。” 低眉顺眼,好不乖巧。 贺君山抿了口红酒,状似不经意问:“不打算去救周雨霁了?” 祝余抬头看着他,眸色茫然,他不懂贺君山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的分量,哪里能从恶势力那里救回周雨霁? 再说,周雨霁若是伤了、残了,她正好报仇了,然后再跟贺君山同归于尽。 “手机拿来,”正在祝余沉思的时候,贺君山问她要手机。 祝余摸不清他的心思,乖乖将手机交给了他。 贺君山接过手机之后,长指翻着通讯录,找到了古美门修司的电话,拨了过去,然后将手机递给祝余:“求他救周雨霁。” 祝余眼睛里写满了迷茫,为什么要去求古美门修司救周雨霁? 贺君山看懂了她的疑惑,给她简单解释了下:“今天带走周雨霁的那位花发老者是古美门修司的父亲。” 这倒是祝余没想到的,她神色惊讶,古美门修司是温和的绅士,让她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些恶势力联系到一起。 正出神着,那边已经接起了电话,嗓音温和:“怎么打电话来了?” 祝余瞬间惊慌失措,还在消化着刚才接收到的信息,胡乱问了句:“抱歉,打扰了,你休息了吗?” “还没睡,在等你电话,”古美门修司说。 周雨霁是她从陵城邀请过来的,他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看她今晚的状态,笃定了她会给他打电话。 他问:“你都知道了?” 他也不问详细的,祝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嗯,”祝余看了眼贺君山,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说:“你能救救周雨霁吗?拜托了。” 古美门修司十分干脆地说:“好,我帮你救他。” “谢谢。” “不客气。” …… 接下来没话了,只能听见手机的声音。 许久,祝余说:“我挂了。” “嗯,早点休息,”古美门修司说:“你放心,我会把他救出来的,他今晚就留在我那里。” 他怕祝余担心,说:“我会请人照顾好他,你明天一早再来看他。” “好,”祝余应着。 “我明天派司机去接你,”古美门修司补充说,他想起祝余还不知道他住的地方。 打完电话,祝余就想回房间了,很是恭敬地对贺君山说:“您早点睡,我先上楼了。” “你觉得周雨霁爱上你的可能性有多大?”贺君山冷不防问了一句。 这个她不知道,凭她对周雨霁的记忆,他钟意的类型应该是李依斐那样的吧,亦或是施诗那样的,二者都是清纯类的。 而她呢,就很寡淡的长相。 祝余摇摇头,她不知道,也不想跟周雨霁上演什么痴男怨女的戏码。 贺君山指骨敲着膝盖,缓缓道来:“你该试着让他爱上你,等到真相揭开时,他就会更痛。” 祝余无语,这就是他让她求古美门修司救周雨霁的原因吗?有时候她觉得贺君山就跟个怨妇般,好像是被谁抛弃过、伤害过一样,想得出来这种又无聊又狗血的情节。 贺君山看清了她眼里的抵触,再说出口的话带了点警告的意味:“我喜欢听话的女人,按我说的做,就不会吃苦头。” 祝余再一次屈服了,“我,我会考虑的。” “嗯,好好考虑该如何让周雨霁爱上你。” 祝余觉得贺君山真的变态,她累了,不想再说这种闹心的事,急忙回了楼上,然后将房门反锁了。 贺君山今晚没说要留宿在她的房里,那就应该不来了。 翌日。 祝余靠在床头一夜未睡,眼睛干涩,头痛欲裂。 她拿过手机看了下,才六点,古美门修司派的司机要九点才能来。 古美门修司多少有些了解祝余,担心她一早跑过来,所以他算好了时间,等她睡饱了觉,吃完了早餐再过来。 祝余闭上眼睛,滚在了床上,连枕头也不用,脸蛋直接贴在了床单上,拿被子拥住脖颈,闭上眼睛强行装睡。 她定了八点钟的闹铃,等铃声一响,马上洗漱换衣服。 祝余被司机带进了一处宁静清幽的宅院,围墙高高筑起,院子里还能听得到流水的声音,潺潺的水声让祝余乱飞的思绪都停了下来,头痛也有所缓解。 原来这就是他住的地方,真是块宝地,比贺君山在繁华商业区的惠比寿别墅好太多了。 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古美门修司向着她迎了过来,这也是他提前就算好了时间的。 他今日穿的很随意,一件灰色开衫,搭配同底色长裤,休闲家居风。 “阿余,你来了,”古美门修司打了招呼,眼神看着她一瞬,她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眼里有些许疲倦。 祝余轻轻点了点头,古美门修司指着开满樱花的那处,说:“他就在那里。” “他怎么样,还好吗?”祝余问道。 古美门修司脸色僵硬几许,似是为难:“你进去看看。” 昨晚他去父亲那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雨霁双手被绳子捆着,拴在高处,已经满身是血,等被放下来的时候,他直接倒在了地上,膝盖好像没有力气般,跪都跪不下去。 他将人带到这里,给请了医生,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 祝余右眼皮跳了下,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朝着他指的那处去。 古美门修司跟在后面。 进去屋里,祝余就看见周雨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颧骨处、嘴角处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他是不是很严重?” 古美门修司把医生的原话告诉了祝余:“他腿部可能伤的比较严重,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正常走路,其它的都是轻伤,很快就能恢复。” 他腿部伤的比较严重,这让祝余想起高中时,他出过车祸,整整恢复了一年的时间,想必这次是新伤加旧伤。 祝余再走近了些,都能看清周雨霁毫无血色的干燥的唇。 “有水和棉签吗?”祝余问。 古美门修司四处看了看,“我给你找找。” 说着便吩咐佣人拿来了清水和棉签,她坐在床沿,将棉签沾湿了,微微俯下身,点到周雨霁唇上,如此循环几次,唇色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白了。 古美门修司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做这些,心里不是很舒服,但修养良好的他,不会轻易外露不好的情绪。 祝余现在关心着周雨霁的伤势,没注意到他瞬间的微表情。 过了好久,周雨霁才睁开眼睛,稍动了下面部肌肉,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垂眸,看见了趴在他腰上熟睡的女人,白皙的指尖还攥着棉签。 祝余昨晚一夜没睡,许是这里的环境太过清幽,竟不自觉睡了过去。 此情此景,周雨霁只觉得胸腔内漫上一股难言的情绪,忍不住伸出食指蹭了蹭她的脸蛋,将挡在脸上的短发拂开。 听着女人清浅的呼吸,他不敢动了,也觉得身上的伤没有那么疼了。 有一瞬间,他生出了要和这个女人一辈子,长长久久的错觉,就像现在这样,在一个午后,她趴在他腰上熟睡,而他看着就满足了。 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古美门修司打破了。 就在两个小时以前,古美门修司被父亲叫去见客,结束之后,立马就往回赶,谁知一进门竟看到这副景象。 他上前去将祝余拦腰抱了起来,以一种两人很亲密的口吻跟周雨霁说:“抱歉,她睡着了,没有意识,我现在就带她回房睡。” 古美门修司故意这样说,引周雨霁误会。 回房睡,这三个字,果然引起了周雨霁的遐想,两个人亲密到什么程度,才能自然而然说出这样的话。 第46章 以后再教你别的 听古美门修司这么说,他好像也没有阻止的理由,眼睁睁看着古美门修司将祝余抱离了这里。 他想下床,可是双腿无法动弹。 没一会儿,古美门修司又来了周雨霁这里,他直接问周雨霁:“感觉怎么样?” 男人的自尊心很强,特别是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更是不愿意暴露自己的半点缺点,周雨霁说:“我很好,”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为什么救我?” 昨晚在他还未失去意识以前,他清楚地看见了古美门修司来了地下室,凑到坐在椅子上的花发老者耳边说了几句话,紧接着他就被放了。 “我与你素未平生,确实没有救你的理由,但你是阿余请来的朋友,我不该怠慢,”古美门修司不急不徐,娓娓道来。 他说话不卑不亢,短短几句话却信息量巨大。 一来,他不告诉周雨霁其实是祝余让自己救他的,断了周雨霁遐想的念头;二来,他含蓄表明了他跟阿余才是一起的,而周雨霁只是外人,他救他,是为了尽地主之谊。 周雨霁自嘲一笑,原来如此。 古美门修司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所以权术,谋略,社交技能,察言观色,说话的艺术等等这些,都是父亲亲自教导他。 所有这些,他都能信手拈来。 他没放过周雨霁眼底的任何表情,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暗淡眸光,古美门嘴角弯起极浅的弧度,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自认为不做坏事,但也不能将喜欢的人拱手让人。 他的手没有沾过鲜血,配得上他喜欢的姑娘。 本来看到阿余照顾他,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刚才还看到了那么亲密的场景,说实话,他有些嫉妒周雨霁,他还没跟阿余做过一件亲密的事呢。 目的达到了,他说:“我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有需要就叫佣人,他们一直在外面候着。” 周雨霁闭上眼睛,心烦意乱。 祝余醒来后,发现在一个陌生的床上躺着,睡眼惺忪地看了看天花板,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时睡着的? 古美门修司从周雨霁房间离开后,就直接来了自己的房间看祝余。 他刚才将熟睡的祝余抱进了自己的房间,放在了自己平时睡的床上,并没有让祝余住客房,他是存心的。 刚进门,就看见祝余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他笑了起来,笑容一如既往的好看,“睡醒了?” 听到声音,是她熟悉的,她坐了起来,睡在别人家的床上有些难为情,小声说:“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乐意之极,”古美门修司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头发,被祝余躲开了。 无奈,他只好尴尬笑笑,然后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 气氛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时,祝余手机上弹出了一条消息,是贺君山发来的:【今晚不用回来了,直接在古美门修司家住下,还有,照顾好周雨霁。】 这是贺君山的恶趣味吗? 祝余想吐槽。 祝余只回了一个字:【好。】 然后她抬头看着古美门修司,询问他:“我这几天可以留在你家吗?”未了,她解释着:“我要照顾周雨霁,他现在腿上的伤很严重,没办法换地方。” 古美门修司光听她说前半句话,心里一喜,但当他听到后半句话时,心情立马沉入谷底。 他说:“周雨霁有佣人照顾,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他请高级医护人员,你不用受累。” 一方面,他不想祝余和周雨霁接触过多;另一方面,他确实舍不得祝余受一点累。 “我没关系,”她现在没有资本违抗贺君山的命令,只能遵从。 她试图说服古美门修司:“他怎么说也是因为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才来的这里,他受伤了,多少都有我的责任,我照顾到他好起来,心里的负罪感就不会那么强了,也能舒口气。” 他从来都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只能答应:“那你不要太累。” 祝余笑笑:“不会的。” 半晌,祝余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他已经醒了,我刚去看过他,”古美门修司说。 “那我也去看看。” 周雨霁正闭着眼假寐,听到很轻的敲门声,睁开了眼睛:“进来。” “你好点了没有?”祝余推开门第一句就问他的身体状况。 周雨霁平静说着:“我好多了,多谢关心。” 祝余想了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心中的疑惑:“你昨晚为什么要跟人打架?” 周雨霁嘴硬,随意胡扯着:“跟人打架还需要理由吗,就是想打架。” 好吧,祝余觉得自己多嘴,五年了,还是那个德行,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也不想想后果。 见祝余不说话了,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祝余:“我没有别的问题问你了。” 周雨霁:“哦。” 过了一会儿,保姆端来了餐食,周雨霁没法下床,祝余只好接过食物递给周雨霁:“你自己可以吃吧?” 他是伤了腿,手又没受伤。 周雨霁也不想自己在祝余心中是这么弱鸡的形象,伸手想接过碗,不曾想牵动了胸口的伤,疼的他立马缩回了手。 昨夜,在地下室,那些武-士往他胸口上死命踹,直到他口吐鲜血,支撑不住,脸贴在地上才罢休。 “我喂你吧,”祝余看他的反应也不像是装的,毕竟她昨天见过那些武-士,一个个凶神恶煞般,下手肯定不会软,他身上除了看得见的伤,肯定还有看不见的。 祝余直接舀了一勺百合粥,放到他嘴跟前:“你自己吹一下,看烫不烫?” 粥还冒着热气,周雨霁轻吹了几下,就吃下去了,接着又连续吃了好几口。 昨天中午一下飞机,赶着来见祝余,还没顾得上吃饭,晚上又发生了意外,这会他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饿得慌,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粥。 祝余给他递了张纸巾:“还要吃吗?” 一个成年男人吃一碗粥,应该算是很少了吧,虽然祝余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知识。 不吃了,虽然很难得有祝余喂,但他胃口确实不太好,吃不下那么多,吃一点充饥就可以了。 祝余把餐具给佣人,然后问周雨霁:“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吗?” 周雨霁被问懵了,不知道她的意思,茫然看着她。 祝余给他解释:“嗯,就是你想不想洗把脸,或者洗个手之类的?” “我想去洗手间,”周雨霁说。 “那你等一下,”祝余说着就往外走,“我去找我朋友,让他扶你去。” 周雨霁叫住了她:“不用麻烦你朋友了,我没那么严重,你扶我去吧。” 也是,祝余摇摇头,她好像习惯于依赖古美门修司了。 她折回来,掀开周雨霁身上的被子,将他的腿慢慢拉过来,轻轻放下了床,然后扶着他的胳膊:“你试试能走吗?” 周雨霁刚用了一点力气,膝盖那里传来钻心的痛,他弯不了膝盖,只能直着腿,走的十分缓慢,每走一步,撕裂般的疼痛。 其实,卧室离卫生间也没有几步路,但周雨霁却流了一身汗。 祝余非常体贴地将水打开,然后让开位置让周雨霁洗脸,周雨霁将手伸到水柱下冲了一会儿,转头无言看向祝余。 祝余发觉:“怎么了?” “我膝盖弯不下去,腰部也有伤,没办法洗脸。” 祝余会意,从架子上拿了干净的毛巾打湿,然后垫着脚尖给他擦脸。 周雨霁个子高,祝余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他又不能弯腰,所以给他擦脸特别吃力,祝余胳膊都举得酸了。 擦完脸,祝余准备将他扶回去躺着,周雨霁却一动也不动。 祝余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语气有点不耐烦:“又怎么了?” “我有生理需求要解决,”最后还补充了一句:“刚才喝了太多的水。” 虽然贺君山交代过要尽心照顾周雨霁,但这个事祝余真的做不来,她说:“你等着,我去给你叫人。” 周雨霁特别无赖来了一句:“你不帮我吗?” 祝余恼怒:“你别太过分。” 她接触过男人,但那不能叫做男女之事,祝余被周雨霁三言两语说的红了脸。 就在这时,古美门修司过来了周雨霁房间,他看着往出跑的祝余问:“阿余,你去哪里?” “我想去叫个男管家来,正好你来了,你帮我安排一个男管家帮周雨霁,他受伤了,很多事情没法做,”祝余说。 古美门修司看了眼洗手间里站着的周雨霁,大概明白了几分,“我这就去。” “不用了,”周雨霁直接拒绝,没好气道:“我还没成残废呢。” “那算了,”祝余跟古美门修司说着,顺便帮周雨霁带上了门。 两个人来到客厅一处沙发坐着,祝余问:“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能好?” 古美门修司回忆了下医生说的:“大概需要一个月吧。” 一个月,这也太久了,祝余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因为看着周雨霁的每一秒,都能让她回忆起来当时的痛苦。 她不想跟周雨霁这样朝夕相对,但是贺君山下了命令,让她必须陪到周雨霁康复为止。 看着祝余愁眉不展的样子,古美门修司给她倒了杯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这一个月,我帮你照顾他。” “谢谢,”祝余由衷地感谢。 她没想跟古美门修司攀上关系,所以她也不去管他的家庭背景到底有多么显赫,多么复杂,他之于她,只是一个好朋友。 古美门修司摇了摇头,笑看着她。 咳咳-- 周雨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咳嗽了两声,以此来引起注意。 祝余和古美门修司同时抬头看向他,没有言语。 周雨霁对古美门修司说:“给你添麻烦了,我今天就搬去酒店住,不打扰你了。” 他搬去酒店的话,祝余肯定会跟着,总比在这里看两人对笑好得多。 “怎么了,是我招待不周吗?”古美门言辞恳切,让人发不了脾气。 周雨霁勉强笑了下:“没有,你招待的很周到,但我还是觉得住酒店方便一点。” 古美门修司怎么可能不明白周雨霁的意思,阿余跟着他去酒店,他们俩就能一直待在一块。 他说:“你现在还伤的很重,许多地方都不方便,我家里佣人、医生都有,还能减轻一下阿余的负担,而且我这里环境不错,有利于你恢复伤势。” 他把祝余搬出来,周雨霁要是再不留下来,就显得他好像是故意给祝余找麻烦一样。 周雨霁:算你狠。 祝余也过来劝周雨霁:“我朋友这里环境挺好的,你安心待着养伤。” “那麻烦你了,”周雨霁看着古美门修司说。 古美门修司态度温和:“不麻烦,你是阿余的朋友,我的荣幸。”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他的挑衅,原来这个古美门家的小公子也没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和。 接下来的日子里,祝余每天就是陪着周雨霁养伤。 这天,天气温和。 因为昨夜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也很好,祝余扶着周雨霁在外面散步。 周雨霁突然说:“为什么每天给我转五万块钱?” 因为要让你记着我。 但祝余不能实话实说,找了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在陵城的时候多亏你帮我,你给我花的钱当然要还给你了,我不知道花了多少,就想着给你多转一些,但是微信每次只能转五万块钱,所以我只能每天都转了。” “太多了,”周雨霁坐下来说。 “也没多少,就当我感谢你好心帮助了,你就收着吧,”祝余说。 “好吧,”周雨霁也觉得就那点钱,用不着反复提醒,他就是一直记着这件事,想要她亲口给一个理由而已。 “后天,我要去见一个客户,你和我一起出席,给我当翻译?”周雨霁问她,带着一点不确定,却又有些期待。 他这次来日-本,不光是为了参加祝余的毕业典礼,还为了见一个重要的客户。 因为受伤,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祝余当然没意见,笑了下:“我这是提前进入实习期了?” “你可以直接办理正式的入职手续,”周雨霁看着她说:“这一个月你照顾我,我很满意。” 祝余笑而不语,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贺君山还是个恋爱小天才。 不过,他一定是太变态了,所以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祝余装出很兴奋的样子:“那我先谢谢周总了,后天我和你一起去见客户。” 周雨霁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正常走路没问题,不知情的人是看不出来异样的。 晚上的时候,古美门修司来找了祝余一趟,他说:“我后天有事要忙,可能要一整天不在家。” “哦,那你忙,”祝余觉得人家那么大的家族企业,忙也是应当的,总不能天天待在这里跟她喝茶聊天。 她又说:“其实我后天也有事要忙,可能要离开你这里。” 离开之后,就回惠比寿别墅了,不会再住在你这里了。 古美门修司心里有数,周雨霁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好,你早点休息。” 古美门修司说完就离开了了,祝余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见客户的这天,祝余穿了一套职业装,白色的丝绸衬衫,搭配及脚踝的青色修身长裙,还穿了双裸色的高跟鞋,很夏天的颜色。 周雨霁看她走过来,将手里的领带递给她:“我胳膊还有些疼,能帮我系领带吗?” 祝余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我不会系。” 这是真话,贺君山虽然送她去学了很多东西,但是这种很能体现男女之间亲密的事情,贺君山从来都不会让她做。 “没关系,很简单的,”他也不经过祝余的同意,直接将领带塞进了祝余的手里,并给她讲解:“你先把它放在我衬衣领子的下面,要左右对称一样长。” 祝余照着他说的,微微踮起脚尖,将两边摆放的一样长。 她今天踩了十公分的高跟鞋,所以也没有很吃力就能够得上。 “然后将右边的领巾搭在左边的领巾上面,从下面穿到上面,最后再打一个结就好了。” 祝余照着做了,笑笑:“这不就是小时候系红领巾的手法吗?” “这是最简单的系领带方式,”他看了眼祝余说,“以后再教你别的。” “没有以后了,”祝余松开领带,让他自己收拾。 周雨霁速度很快,收拾好自己,才有了空闲打量祝余的穿着。 其实职业装是很显身材的,祝余平时穿得宽松的衣服,看不出什么,今天这身完全将美好的身体曲线勾勒了出来。 周雨霁心想,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瘦了,脊背很单薄,腰很细,胳膊和腿也过于纤细。 “你要多吃点饭,”周雨霁边走边说了句。 祝余没应声,他也不再言语。 他们今天差不多是和古美门修司同时间出发的。 半小时后,车子停到了一处高楼前,顶楼写着“东芝株式会社”。 祝余看到名字时,眸光微动,这是古美门修司家的公司,她前几天还上网查过。 她问周雨霁:“你要来见的客户是谁?” 第47章 他的邪恶心思 “古美门建泰,东芝株式会社的社长,”周雨霁眸子里无波澜,平静说着。 祝余没法冷静,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伤害你的人就是古美门建泰啊?还有,你应该也知道了古美门修司和他的关系了吧?” 周雨霁点头:“我知道。” 祝余疑惑地看着他,然而周雨霁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做了个揽着她腰的动作,没有真的碰到:“进去吧。” 周雨霁和祝余走进办公大楼,古美门建泰和古美门修司已经在大厅等着了,他们身后还站着许多的高管。 古美门建泰见到周雨霁的时候,明显惊讶了一下,但到底是老狐狸,情绪不外显,微微鞠躬,“欢迎你来。” 这种场合,周雨霁不可能没礼貌,也微微低头示意,然后主动伸出手,与古美门建泰握手:“久仰。” 然后是古美门修司:“我们又见面了,小公子。” 古美门修司看着周雨霁,又看了眼父亲,他也混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父亲特意叫他来一起接待重要客户,既然是父亲的重要客户,父亲为什么还把人关起来打成那样? 而且,他还把阿余也带来了,这就是阿余说的她有事忙。 大厅里站着一堆人,古美门建泰伸出右手,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周雨霁先走。 周雨霁笑了下,走在前面,祝余见状,马上跟了上去。 在会议室,祝余知道了周雨霁这一趟来见古美门建泰的目的。 古美门建泰想用东芝旗下的高端洗护产品打通国内市场,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与周氏集团成立一家合资企业。 古美门建泰还想在陵城建立物流基地,委托周氏集团管理,所有东芝的产品将由该物流基地发送到各地的总批发商,然后再由总批发商将货物发送到每一家零售店。 他的想法是好,但周崇礼也不是傻子,周氏集团现如今最缺的就是核心技术,而东芝的研发团队可以说是世界顶级的配置,周崇礼的要求就是要与东芝共享核心技术。 双方僵持不下,古美门建泰不可能将核心竞争力交出去,周雨霁这边也不愿意帮他打通国内市场。 双方言辞激烈,最后周雨霁的提议是东芝与周氏集团建立一条新的保健品生产线,专门针对女性消费者,但要求是周氏集团必须参与此次的研发过程。 除了化妆品,保健品也是暴利行业,再打上美白、瘦身、养颜等标签,那是一片蓝海。 祝余将周雨霁的原话翻译出来,她确实没想到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人,现在可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 古美门建泰再三斟酌,答应了周雨霁的条件,他真是小看了周雨霁了。 达到目的,周雨霁起身,再次伸出了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场会议没达到他预期的目标,古美门建泰心气不顺,但还是给周雨霁道了歉:“实在抱歉,一个月前冒犯了。” 周雨霁表现得很大度的样子:“以前的事我早已经忘记了,今后希望我们两家公司能够多些合作交流。” 晚上的时候,古美门建泰设宴款待周雨霁。 席间,谈笑风生,周雨霁喝了些酒,回去的路上,他问祝余:“明天和我一起回陵城?” “这么快?” 她还什么都没准备,时间也太赶了。 周雨霁的眼神清明了些:“我已经在日-本待了一段时间了,我爸和我后妈去度假了,公司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你今晚回去先收拾东西,我们坐明天晚上的飞机。” 能逃离贺君山这个恶魔,祝余很愿意,但一想到以后要与周雨霁朝夕相对,她觉得自己这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怎么,舍不得离开这里?”周雨霁嗤笑了声,淡淡道。 他觉得祝余不跟他一起回去,是舍不得古美门修司。 “没有,我明天跟你一起回陵城。” 迟早都要跳入火坑,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区别。 回到惠比寿别墅,祝余跟贺君山说了这件事,贺君山允许她明天就走,但也说要把真理子一起带上,照顾她的生活起居。 美其名曰照顾她,真的不是派来监视她的吗? 翌日。 祝余跪坐在地上收拾行李,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则新闻,知名作家被人割了舌头,挑断了手筋,看来以后是没可能再拿笔了,连话也不能说了。 祝余目光定格在电视上一两秒,这个作家就是那天被周雨霁打的那个,而且,她觉得这个作家格外熟悉,她好像还在哪里见过他,但想不起来。 收拾好行李,祝余给古美门修司打了个电话:“我晚上就回陵城了,以后可能很少会回来这里了。” 那边很久都没传来声音,祝余:“喂,你还在听吗?” “我在听,”古美门修司终于说话了,他本来打算几天后向祝余表白来着,现在看来要搁置了。 “我要回陵城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祝余当他是朋友,临别前打个招呼。 “你注意安全,我有时间就去陵城看你。” “那你要早点来看我,”祝余说着,她怕到时候自己一个人撑不住。 这是把古美门修司当成她灵魂的寄托了。 听到这句话,古美门修司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你想要见到我?” 这话听着越来越暧昧,祝余解释了下:“我当然想要见到我的朋友了,等我回陵城了,有时间可以经常视频。” “好,”古美门修司苦笑了下,她还真是不上钩。 晚上,周雨霁来接祝余,去机场的路上,祝余终于忍不住问:“那个作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周雨霁一头雾水:“哪个作家,哪件事?” “就是那天被你打的那个,我今天看新闻,有人割了他的舌头,挑断了他的手筋,”祝余叙述了一遍。 周雨霁眼里冷厉的光一闪而逝,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怎么,你觉得是我?” 祝余还真觉得是他,他跟那作家有仇。 祝余不说话,周雨霁当她是默认了,说:“我孤身一人,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吗,跑去安保措施一流的作家家里,借机行凶。” “真不是你?”祝余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周雨霁不回答她,闭上眼睛假寐。 祝余也不再自讨无趣,拿了份财经报纸随便翻着。 到达陵城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三个人找了家酒店住了下来。 总共开了两间房,周雨霁一间房,祝余和真理子一间房。 旅途劳累,一进酒店,祝余就直接穿着衣服躺在了床上,玩着手机。 突然,有人敲门。 “叩、叩、叩……” 没人应答,外面的人又继续敲。 祝余烦躁问了句:“是谁?” “查房的?” 祝余立马来气了:“大半夜来查房吗?哪家酒店有这样的规矩?赶紧走,不然我要投诉了。” 外面没声音了,但祝余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紧接着,两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走进来,拿着手电,四处看了看,目光锁定在祝余脸上,笑的猥琐:“装什么?” 祝余意识到事情不太对,赶紧拿出手机给周雨霁发了个消息。 她尽量跟这两个猥琐男拖延着时间:“你在说什么?” “呵,不是你塞给我的小广告吗?” “你误会了,我没有做过这种事,”祝余跟他解释。 猥琐男不相信,认定了祝余就是那个给他塞小广告的女人,“出来卖的,还装矜持,跟我玩欲拒还迎吗?” 猥琐男向着祝余走近了几步,抓着祝余细细的手腕,将祝余带到了他跟前。 看着那张油腻的脸,祝余要恶心吐,尽力往后仰着身子。 那张脸越来越近,祝余快要支撑不住时,周雨霁进来了,他将猥琐男拉开,警告他:“赶紧滚。” 周雨霁虽然个子高,但还是清瘦的模样,两个猥琐男肥头大耳的,长得很壮,完全没将周雨霁放在眼里,也不走,就站在原地。 周雨霁来之前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和酒店的安保电话,他们住的酒店好歹是五星级的,极其注重声誉,不太可能有这种骚操作。 酒店的安保人员很快就到达了祝余所在的房间,制服了这两个猥琐男,并向祝余表达了歉意。 原来,这两个猥琐男早有案底,酒店已经接到不少顾客投诉说有人冒充安保人员敲她们的房门,还说给他塞小广告,相同的套路。 等一切归于平静,祝余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了。 周雨霁问:“你以后打算住哪?” 来的这么急,很多东西她都没有准备,更别说房子了。 她说:“这两天去售楼处看看。” 周雨霁说:“现成的房子我有,离公司也近。” 找房子很麻烦,祝余又不熟悉这些,就接受了周雨霁的提议,“我把钱转给你,你告诉我多少钱?” “不用,就当是公司给你的,”周雨霁说,“以后你努力工作就好了。” 天快亮了,她们干脆退了房,直接去了市里周雨霁的房子,在水岸阳光。 房子是两户型的,电梯直达,周雨霁给了祝余一串钥匙,“这里面家具很齐全,以后你们就住这里。” 说完,他就去了对面的另一户。 看来他是把这一层楼买了下来。 祝余打开房门进去,房子采光很好,是三居室,她和真理子各一间,剩下的一间用来做书房。 祝余去了主卧,将身上所有的脏衣服全都脱了,洗了个澡,然后直接躺在了被子里,关了灯。 漆黑的空间里,她睡不着,接下来,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 周雨霁,虽然你对我做过的事无伤大雅,但我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对面房子里的周雨霁,已经睡着了,并不知道此刻有人念叨着他。 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将在阴谋中度过。 今天周一,是祝余第一次去周氏集团上班,她很重视,一早就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既然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去死,那还不如开心一点,认真过完在人世间的这一段日子。 九点上班,周雨霁八点半来敲门。 真理子给祝余做了日式早餐,有米饭、烤鱼和味增汤,但祝余没时间吃,她一早晨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梳妆打扮了。 到八点半了,只好拿着包和周雨霁去了公司。 快到公司时,祝余让周雨霁停车,“你把我放下来吧,剩下的两百米路我自己走过去。” 周雨霁大约知道她的顾虑,无非就是怕大家非议,所以就停了车:“你别迟到了。” “我知道。” 说完,周雨霁开着车子扬长而去,留下一串尾气。 祝余躲不过,被迫吸了一口尾气,胃里翻江倒海的,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同学说她喜欢汽车尾气的味道,真是匪夷所思。 祝余走进办公大楼,看着电梯跟前排起了长队,人挤人的,瞬间没有坐电梯的欲望了。 又想起她还不知道周雨霁的办公室在哪一层,于是赶紧给周雨霁发了消息问。 周雨霁:【顶楼。】 随后又发了一条消息:【还有五分钟就九点了,你上班第一天想迟到吗?】 顶楼…… 祝余看了眼电梯上的数字,三十三楼…… 电梯这么拥挤,让她穿着高跟鞋爬到三十三楼吗? 还是算了,迟到就迟到吧,扣工资好了,反正周雨霁不可能开除她,她也不靠那点工资生活。 在钱上,贺君山对她还是挺大方的,给了她无限额的黑卡,可以随便刷,不需要向他报备。 于是,祝余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电梯终于空了。 祝余才进了电梯,按了三十三楼。 祝余一出电梯,就看见了总经理办公室,很醒目,她直接进去等着周雨霁了。 周一早晨九点要开周例会,周雨霁没等到祝余,就给她发消息说要是来了,先在他办公室等一会儿。 祝余等的无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跟前看了眼外面的风景,顶楼的风光无限好,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她又朝着周雨霁的办公桌上看去,上面收拾的很整齐,摆着一台电脑,还有一沓资料,电脑旁边有一个相框。 祝余拿起相框看了看,照片上,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草地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女人和小男孩笑得很幸福。 照片上的女人祝余不认识,但小男孩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周雨霁的影子的。 估计是周雨霁的妈妈吧,周雨霁的眼角眉梢间跟照片上的女人还是很像的,跟周崇礼倒是一点也不像。 他爸爸娶了她妈妈,那周雨霁的妈妈呢? 答案只有两个,要么和周崇礼离婚了,要么周崇礼当时丧偶了,然后娶的她妈妈。 祝余看着照片,被女人手腕上的玉镯吸引了目光。 照片上的女人,右胳膊朝前曲起,将周雨霁揽在怀里,衣袖往上蹭了蹭,所以可以看见手腕上的玉镯。 这个玉镯和她曾经莫名其妙被戴上的那个,可以说一模一样,也难怪周雨霁会是那样的反应。 她到今天都没想通那个玉镯当初是怎么到自己手腕上的? 祝余将照片放回原位,然后坐在沙发上等着。 经历了这么多事,祝余不再单纯,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切,是不是早就有人设好了局。 正在她出神的时候,周雨霁开完会来了办公室。 看着祝余眸光投向远处出神的样子,他伸出手在祝余眼前晃了晃,“怎么上来的?” 祝余刚才听到了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但是因为心里想着事,她分神了,暂时忘记了周雨霁。 这会回过神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笑了下:“我当然是坐电梯上来的,不然累死我。” “那就是迟到了?”周雨霁漫不经心说着。 资本家都这么小气么,迟到一回就要一直说,祝余:“那周总扣我工资吧。” 周雨霁回到座位,打开电脑,一边等它开机,一边说:“工资倒不用扣,今天晚上陪我去见客户,就当是扯平了。” “周总,你可真是一点赔本的买卖都不做啊,”祝余打趣他。 周雨霁也不在意,回了她四个字:“商人重利。”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祝余干脆答应了,她当了周雨霁的助理,应酬这种事根本没法避免,以后应该还有很多。 她问:“今晚的应酬是什么性质的,需要我准备礼服吗?” “不必,”周雨霁看了下她身上的衣服,白色的雪纺衬衫搭配黑色高腰阔腿裤,小腿处有小面积的开叉,“这身就可以了。” 周雨霁目光在祝余腰上停留了一瞬,又暗自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腰真的细,自己一只手毫不费力就可以握的住。 祝余当然不知道他的邪恶心思。 “周总,我现在该干嘛?”祝余四周看了下,总不能就这样和他四目相对,相顾无言吧。 周雨霁将办公桌上放着的企业杂志以及各种宣传单拿给了祝余:“今天就先了解下我们公司吧。” 第48章 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祝余抱着一堆东西出了他的办公室,来到外面的隔间里,那里就是总经理助理的办公位。 祝余翻看着周氏集团相关杂志,上面详细讲述了从周氏集团创业至今的发展历程,如今的周氏集团已经在澳大利亚、巴西等地建立了原料专供基地,未来还打算在这些国家建立有机农场。 周氏集团坚持执行“三步走”的差异化全球品质战略,从全球原料采购到全球原料专供基地建立,再到全球自有有机农场建立。 看来,周氏集团的发展势头确实迅猛,周崇礼也确实是有眼界的人。 祝余一整天都在翻看杂志,下午六点,周雨霁从里面走了出来,“下班了,走吧。” 祝余合上杂志,跟在他后面。 周雨霁乘坐的是专用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祝余问他:“能不能给我一张可以刷的卡?我也想坐这个电梯,以后上班就不会迟到了。” 闻言,周雨霁突然凑近了些,眼眸微微眯起,打量着她:“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因为潜规则,才坐上总经理助理的位子吗?” 祝余不理会他言语的调侃,:“我就说这是周总交代的,万一有紧急的情况,耽误了可不好。” “你还挺会说,”周雨霁轻声说了句,把他的卡给了祝余。 祝余好奇:“那你用什么?” “人脸识别,指纹识别都可以,”周雨霁给她解释。 祝余来了兴趣:“那你也给我弄一个人脸识别或者指纹识别,省的我整天要刷卡。” 周雨霁睨着她:“这个只有我和我爸有,其他人都是刷卡的。” “不好意思,刷卡也行,”祝余适可而止。 也是,像这种大公司,商业机密肯定有很多,安全措施要做周到,除了自家人,外人不被信任是常规操作。 晚间。 周雨霁和祝余来到了丽景酒店,他们进了一处包厢。 还没进去,远远地,祝余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周雨霁见状,问了句:“还好吗?” 他又说:“一会进去,可能更呛。” 果然,他们进了包厢,还没看见人,先看到了升腾而起的白色烟雾。 有中年男人挺着大肚子起身:“周总来了。” 周雨霁与在场的人一一寒暄,然后介绍了下祝余:“我助理。” 有秃顶男调侃:“周总真是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助理。” 祝余长相不差,但更吸引人的是身上那种淡漠的气质,总会让人惊艳一把。 周雨霁笑了下,寻着主位坐下,祝余坐在了他身边的空位置上。 刚坐下,已经有服务员过来给他们添酒,周雨霁端着酒杯,站了起来:“我来晚了,先自罚三杯。” 喝完了一杯,周雨霁又拿起面前的分酒器倒满了酒,一饮而尽,接着第三杯喝完,他才坐下。 刚才的秃顶男又开始说祝余了:“今天难得有美女来,周总,怎么不让你的美女助理表示一下?” 周雨霁唇角溢出笑,玩味看着祝余,也不替她说话。 祝余猜不准周雨霁的心思,却也知道这种场合不能让他失了面子,她站起来,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分酒器,喝了三杯白酒。 那个秃顶男还不放过她:“能进周氏集团,祝小姐学历肯定很高吧?” 佐贺大学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差,祝余给了个很中肯的评价:“还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祝小姐是在国内念的大学,还是在国外念的?”秃顶男又问。 祝余微微蹙眉,这是要查户口吗,问这么多。 祝余克制着情绪说:“我在日-本念的书。” 提起日-本,秃顶男瞬间想到了那个国家的特色产业,猥琐一笑:“那祝小姐日语肯定很好了?” 祝余无语,但还是要面带微笑:“谈不上多好,能进行基本的日常交流。” “哦,”秃顶男来了兴趣,喝了杯酒:“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祝小姐,祝小姐能不能教我‘不要’用日语怎么说?” 祝余本来就被问的烦了,这会酒劲上来了,头脑发晕,终于忍不住来了句:“我可以教你‘操-你-妈’怎么用日语说,别他妈看了几部岛-国-片就秀智商。” 祝余说完了话,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双手抱胸打算看好戏。 这些中年男人参加过数不胜数的酒局,男人在酒局上对着女人开黄腔,这种比比皆是,大家都是一笑置之,谁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助理竟然有这么大胆子。 火热的气氛降至冰点,尤其是秃顶男,直接愤然起身,嗤笑道:“周总,你这小助理欠管教啊?” 祝余红着脸,缓了好久,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一时间冲昏了头,等理智回来,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忍一下? 一场应酬变成了现在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秃顶男不离开就很难收场了,但离开前还要将错误推到祝余身上:“周总,今晚的事,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说法。” 然后秃顶男愤然离席了。 其他人看情形不好,也都不再久留,跟周雨霁打了招呼,乐呵呵走了。 包厢里只剩下周雨霁和祝余,里面弥漫着丝丝烟雾和酒气,祝余心头恶心,抬手使劲压着胸前,才不至于那么难受。 “你得罪了我的客户,”周雨霁靠着椅背说着,似笑非笑。 祝余看着他,现在没有旁人了,她说话也没有顾忌:“是那个人挑起来的,他就是猥琐,想要占我便宜。” 周雨霁不接她的话,“你得罪了我重要的客户,该怎么办?” 祝余生气了,果然黑心的资本家都一样,“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周雨霁不说话,祝余更来气了:“我是去跟他道歉呢,还是去陪他睡一觉?” 周雨霁起身,作势要离开:“那就要看我的客户喜欢什么了。” 走到门口,周雨霁发现她没跟上来,站定了身子:“不走吗?” 自己喝了酒,要是一个人的话很危险,祝余起身跟上。 周雨霁今天也喝了酒,不能开车,是司机在开车。 两个人坐在后座,车里空间狭小,祝余只能将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 周雨霁慢悠悠解开了西装扣子,然后是衬衫的袖扣,稍微挽起了些,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提醒司机:“开慢点。” 然后又对祝余说:“明天不用来公司,去搞定那个被你得罪的客户。” 闻言,祝余回过头来看着他,神色上已经有了怒意,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哪知他还要提起。 周雨霁心下了然,语气带着威胁的意味:“连一个客户都搞不定,会让我觉得你根本胜任不了这份工作,男人在酒局上说浑话很正常,如果没有情商去处理这些事情,那你还是歇着吧。” 祝余想骂人,被男人侮辱,不反抗,还要笑脸相迎,这叫高情商? 这群狗逼男人就是惯的,惯的他们普通且自信。 祝余靠着车窗,就这样将目光落到了周雨霁身上,他觉得周雨霁好像变了,一年的时间,变得冷酷了些,也变得不近人情了。 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留在周雨霁身边的机会,只好真诚地说:“我会看着办的。” 周雨霁突然倾身,扣住了祝余的左手腕,温热的指腹细细摩挲了几下。 祝余没防备,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她鼻息里全是淡淡的酒气,眼皮微抬看着身上的男人,眸子却清澈透亮。 左手腕处传来丝丝痒意,让她的心也跟着一颤。 只一瞬间,周雨霁就放开了她,靠在座椅上,右手搭在自己左手腕上,有意无意摸着那道伤疤。 良久,他的唇角涌现一丝笑意,让他想起了手腕上这道疤的来历,那个女孩子死了五年了,这五年来,他却没有一天不想她。 是愧疚,亦或是其他的,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坐在他旁边的这个女人,虽然偶尔会将她认成那个死去的女孩子,但经过刚刚,他的梦好像醒了。旁边的这个女人,左手腕很光滑,不可能是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手腕处有着和他相同的疤。 祝余这会还是懵的,无法理解他刚才奇怪的举动,下意识抬起左手腕看了看,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那个当初他留在她左手腕上的疤,早就做掉了。 周雨霁一直都在怀疑她吗? 她无数次照镜子,都觉得身上已经没有从前祝余的影子了,可能是因为祝余这个名字,才会让他出现瞬间的记忆错乱。 两个人各怀心事,接下来的路程,谁也没有言语,气氛一直静悄悄的。 等到了公寓楼下,周雨霁伸胳膊给她开了车门,“早点休息。” 祝余下了车,看他没有下车的意思,疑惑地望向他,他们不是住同一层楼吗?他怎么不下车? “我回家,”周雨霁吐出了三个字,然后将车门关上了,车子离开带起了一阵风。 祝余抬手摁了摁眉骨,想要缓解一下头痛。 在回家的这半截路上,她一直在思考明天怎样面对那个秃顶男。 回到家,真理子还在沙发上等祝余,祝余一下子气血涌上了心头。 妈的,一天天任人摆布,没有一点自由,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想放松也不行。 真理子很恭敬地说:“姑娘,贺先生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知道了,”祝余将脚上的高跟鞋一踢,光着脚回了卧室,马上给贺君山打电话。 接通了之后,贺君山先问她:“在陵城一切还好吗?” 何必这么问呢,她的一举一动,真理子应该都会告诉他吧。 “不太好,”祝余说话的声音透着疲累,向贺君山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我今晚跟着周雨霁去应酬了,但我得罪了他的客户,他让我明天去搞定那个客户。” 具体的祝余没说,只觉得贺君山在这方面应该经验丰富吧,或许能够给她一些建议。 “发生了什么?”贺君山又问。 祝余如实说了,贺君山停顿了一两秒,给她出主意:“一般真正厉害的人都不会是这副下流的姿态,即使真下流,也要装上流,听你的描述,这个人应该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所以教训他一顿就好了。” “而且,他应该不是周氏集团的重要客户,”贺君山继续给她分析:“周氏集团那样上得了台面的公司,客户大多是有分寸的,见这种大客户,周雨霁和公司高层肯定都要去的,而不是只带你一个人去个酒店小包厢,所以,周雨霁只是带你玩玩。” 听贺君山这么一分析,祝余松了口气,继续问:“那我该怎么办?” “我给你个电话号码,你打电话将那人的信息给他,他会处理,”贺君山轻松就说出了解决方案。 祝余栽倒在床上,脸蛋贴着柔软的枕头:“谢谢。” “周雨霁还是不信任你啊,”贺君山说的随意:“要不然就不会这样试探你了。” 祝余想了想说:“我觉得他好像变了,比一年前我见他的时候变了好多,我现在也拿不准。” “那就用点心,多观察,看看周雨霁心里的柔软点在哪里,时间久了,她会对你上心的,”贺君山给她建议道。 祝余应着:“那您忙,我不打扰您了。” 第二天,祝余没去上班,按贺君山的吩咐打了电话。 第三天,祝余回去公司上班了。 在周雨霁的办公室,她见到了那天的秃顶男,正站在周雨霁面前,点头哈腰的,见祝余来了,马上道歉:“祝小姐,实在对不住,我那晚喝多了酒,对你出言不逊,还望不要计较。” 祝余看秃顶男脸上的伤,不得不佩服贺君山做事的效率以及他的手段,快准狠,总能让人惧怕。 “我不敢计较,您是我们周总的客户,还希望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秃顶男连连道:“不会,不会,我不打扰了,告辞。” 祝余也跟着秃顶男一起往外走。 “站住,”周雨霁叫了她一声,祝余转过身,“周总还有事吗?” “行啊,挺有手段,”周雨霁说着,语气不像夸奖,像是嘲讽。 祝余弯起嘴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周雨霁低不可闻笑了下,不回答祝余,只说:“出去工作吧。” “好,”祝余出去的时候帮他带上了门。 周雨霁看着她的背影,摸索着左手腕上的疤。 祝余回工位没多久,就听见一阵高跟鞋发出的声响,越来越近,直到一双高跟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她抬头看了眼,是李依斐,手里抱着个食盒。 李依斐也认出了她,对祝余一向没有好脸色,直接头一扭,推开门进去了周雨霁的办公室。 祝余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来找她麻烦的就好,其它的随意。 不一会儿,祝余的手机上进来了一条短信:“助理的职责之一就是帮我挡掉闲杂人等。” 祝余看着手机屏幕,你未婚妻也算是闲杂人吗? “周雨霁,我给你带了自己亲手做的蛋糕,你尝一下,”李依斐将食盒放在周雨霁面前的桌子上。 周雨霁很嫌弃地推开:“我不吃甜食。” 他继续做着手头的事情,没有要理李依斐的意思,李依斐绕到他身后,纤细手指扶着他的肩膀:“那个祝余为什么在你这上班呀?” “她是我助理,”周雨霁摁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停顿一下,说着。 李依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想了想,“周雨霁,我也毕业一年了,还没有一份正经工作,你能不能帮我在周氏集团安排一份工作?” 就是很清闲的那种,能混日子的,但李依斐还是很聪明的,后半句话她没说出口。 “大小姐,想玩就去你爸的公司玩,我这里没有适合你的职位,”周雨霁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李依斐不想放弃,说:“你看我去人事部怎么样?” 周雨霁不想说话,人事部的活她也干不来。 李依斐不依不饶,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门外祝余喊了句:“董事长。” 周崇礼来找周雨霁,没想到看到了祝余,他本来就不喜欢祝余,所以也没给祝余好脸色,冷哼一声就进了周雨霁的办公室。 “叔叔,”李依斐上前来挽着周崇礼的胳膊,甜甜地叫了一句。 周崇礼很受用,“李家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提起这个,李依斐有些委屈,“叔叔,我来给周雨霁送吃的。” “你有心了,”周崇礼眉开眼笑的,要说他对这个儿子最满意的地方,那就是他的儿子是真的讨女孩子喜欢,从小到大都是。 周雨霁不想听他们两个在这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爸,您来找我什么事?” “今天是你阿姨的生日,我在长松西餐厅举办了一场生日会,你下班也来,”周崇礼通知他。 闻言,周雨霁眸光冷冽了起来,他爸爸记不住他妈妈的生日,却把后妈的生日记得牢牢的,他妈妈以前爱上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第49章 醋意翻涌 在她逝世后不久,就娶了新的女人,从此双宿双飞,可曾记得起他妈妈过。 还记得小时候,就只有他和妈妈和家里的阿姨过生日,爸爸很忙,没有回家的时间,可如今,后妈的事情他却处处上心。 周雨霁直接拒绝:“我不去。” “我叫了很多商界的朋友,所以你最好去,不要让我丢脸,”周崇礼说着,还不忘警告他:“你翅膀还没硬到可以脱离我的地步吧?” 周雨霁砸了一下桌子,反问他:“等你老的动不了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氧气管给拔了?” 周崇礼不怒反笑:“那一天还早呢,只要我还硬朗着一天,我就是你老子,你没有反抗的份。” “好,我去,”周雨霁重新坐回去,整张脸上写着不高兴。 李依斐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突然心生一计:“叔叔,您能不能在周氏集团给我安排个工作呀,我每天待在家里很无聊的。” 看来周崇礼这个父亲的威严还是在的,周雨霁不答应她,她就找周崇礼。 周崇礼在商场上厮杀了多少年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挺毒的,之所以选择李依斐当他儿媳妇,就是觉得这个儿媳妇在商业上没有任何天赋,也没有任何兴趣,所以不用担心她将来会在公司兴风作浪。 只要她做好周家少夫人应该做的两件事:生孩子和交际,就足够了。 再说,周氏集团将来肯定要做改革和转型,李依斐家的公司在国内食品行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且,李依斐是家里的独生女,这以后周雨霁娶了李依斐,他李家的万贯家财不还属于周家吗? 权衡利弊之下,周崇礼选了李依斐,奈何自家儿子完全不感兴趣,他正想着怎么让这两孩子多点时间相处呢,这下就有办法了。 他立刻对李依斐说:“你就做我们周氏集团的慈善基金会的理事吧。” 像周氏这种大企业,一般都会设立一个慈善基金会,不仅能够得到政-府的大力扶持和新闻宣传,还能赢得社会声誉,好处多多。 这虽是个虚名,但说出来好听,周崇礼也能向李家交代的过去。 “谢谢叔叔,”李依斐很开心。 两个不想见的人都站在屋子里,周雨霁心气不顺:“要是没有什么事,你们现在就出去吧。” 周崇礼也知道儿子不太待见他,离开之前又嘱咐了句:“别忘了给你阿姨带礼物。” “知道了,”语气极其不耐烦。 周崇礼和李依斐从周雨霁的办公室出来后,看着祝余说:“你给李家丫头帮忙办理一下入职手续。” 这是她上班的第三天,昨天还没来,整个公司的状况还没摸清呢,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入职手续。 祝余正酝酿着怎么回复周崇礼,周雨霁恰好走了出来:“我已经给人事经理打过电话了,她直接去十楼人事部找人事经理就可以了。” 周崇礼看到儿子那张阴郁遍布的脸,见好就收,带着李依斐去了十楼。 他们走了之后,周雨霁目光看向祝余,随意问了句:“公司业务了解的怎么样了?” “了解到十年前的发展历程,”祝余说。 “嗯,”周雨霁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那么多的资料要仔细看完,确实要花功夫。 “这会不用上班了,去给我后妈买份礼物,她今天过生日,”周雨霁说着,带着无比厌烦的语气:“你今晚也来,换身裙子。” 今天是八月十六号,她妈妈的生日,祝余也记得,便欣然应允:“我知道了。” “买完礼物直接在公寓里等着,我过去接你,”周雨霁跟她说出了安排。 祝余点点头,关了电脑,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准备离开。 周雨霁又说了句:“不要把什么人都往我办公室放,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不然就等着被扣工资吧。” 男人真的薄情又善变,李依斐好歹是他曾经的女朋友,他真的一点旧情也不念。 “我知道了,周总。” “去吧。” 祝余在商场漫无目的闲逛着,妈妈喜欢什么东西呢? 小时候在乌山镇,他们过得是穷日子,哪里能买得起一份礼物,每次妈妈过生日,祝余要不就是给妈妈画一幅画,要不就是做张贺卡,再不济就去路边采一束野花送给妈妈。 这回她有能力了,想给妈妈送一份贵的礼物,于是祝余在珠宝店选了一套珠宝,价值七千万,因为她妈妈值得。 她懒得挑了,周雨霁的那份也买珠宝吧,但是周雨霁没说礼物最高限额是多少,她也不好贸然下手,于是给周雨霁发了消息:【周总,你能接受的礼物的最高价格是多少?】 周雨霁很快给她回了过来:【你看着买,价格不用在意。】 于是,祝余又挑选了另一套她喜欢的珠宝,不同的样式,但都很贵。 接着又去衣服区,买了件红色裙子,妈妈今天过生日,总要穿得喜庆一点。 晚上八点,祝余终于等到周雨霁来接她。 周雨霁还穿着上班时的那套西服,眸光停留在祝余红色裙子上一眼,忍不住想这个女人为什么所有的衣服都很显腰细,无形中激起男人的摧毁欲,他又习惯性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真的能一巴掌折断她的腰。 他们来到长松西餐厅的后花园,生日现场布置的很隆重,周崇礼对于倩真的很宠着了。 祝余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里的妈妈和周崇礼,她对周雨霁说:“我们过去把礼物送给阿姨吧。” 说着,她掏出一份包装好的礼物拿给周雨霁,“这是你的。” 周雨霁看着手上的包装精致的盒子,问:“买的什么?” “珠宝。” “明天把发票交给财务,让财务给你报销,”周雨霁也没问多少钱,因为他知道一套珠宝肯定不便宜,就直接让她去找财务。 他瞥到祝余手上也有一份礼物,说:“给我后妈买的?” 祝余不喜欢周雨霁这么叫她妈妈,“之前在你家住了几天,阿姨待我很好,所以就给她准备了份礼物。” 周雨霁没说话,径直往父亲那边走去,祝余赶紧跟在后面。 周雨霁腿长,走得很快,为了追上他,祝余小跑着,周雨霁又慢了下来,步子特意往小了迈,“不会说话吗,穿着高跟鞋能跑吗,心里没点数?” 一连三个问题都是骂她的,祝余心里有气,却不好发泄出来,只能忍着跟在周雨霁后面。 周雨霁将礼物给了于倩:“我爸让给你的。” 于倩已经不奢望周雨霁能对她有好脸色,接过礼物说了句:“谢谢。” 祝余也把她的礼物给了于倩:“阿姨,生日快乐。” “谢谢,你有心了,”于倩笑着跟她说。 祝余也笑了笑,“不客气。” 祝余看着于倩,却觉得她的目光好像透过了她看向远处,她顺着于倩的目光转头,只见对面走过来一男一女。 男女的年纪和于倩差不多,女人亲密挽着男人的手臂,有说有笑,看起来无比幸福。 往前走了几步,男女停下来,男人认出了周崇礼,眼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原来这对男女就是杨明城和他的太太徐悠扬,他们今天出来约会,没想到会碰上死对头。 既然遇见了,不打招呼也不好,杨明城牵着徐悠扬的手来到了周崇礼面前:“周总,这是有喜事啊?” 周崇礼回答他:“我太太今天过生日。” 闻言,杨明城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于倩,笑着说:“那恭喜了。” 说完就越过于倩牵着太太走了。 从见到杨明城开始,于倩就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没回过神,眼睁睁看着男人无视她,与她擦肩而过。 于倩红着眼眶,眼神幽怨看着远去的一双人的背影。 他当真一点也记不起来她了吗?还是他装作不认识她。 终是没有忍住,眼泪滑出了眼眶,身子也跟着晃了一下,周崇礼及时扶住了她,掌心放在她腰间,压低了声音询问:“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于倩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控制不了,眼泪模糊了双眼,就是不肯说话。 周崇礼眼底一惊,于倩嫁给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她失态的时候,永远一副情绪不外露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祝余也好奇,为什么妈妈看到那个男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妈妈这样子,绝对很伤心。 好好的一场生日会,因为于倩情绪奔溃,在场的人也都没了兴致。 于倩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见他们应该能心如止水,可她做不到,一见到他们两个人出双入对,恩爱两不疑,她心底里就醋意翻涌,嫉妒的发狂,凭什么? 周崇礼揽着于倩的肩膀,轻声安慰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于倩心底悲切,但她无法将这些事情与周崇礼说,指尖轻轻抹了眼泪,勉强笑着:“没有,就是觉得很感动,自从嫁给你,我每年的生日都过得很隆重,谢谢你,我很幸福。” 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于倩心里有数,但周崇礼不知道,替她擦干了眼泪,“看看你,这有什么,我应该做的,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这段小插曲就算过去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大家也玩的很好。 于倩许了两个生日愿望. 第一个:希望她的女儿能平安顺遂,幸福快乐,她欠女儿的实在太多了; 第二个:希望杨明城和徐悠扬夫妻俩劳燕分飞,不得好死。 祝余和周雨霁坐在一起,祝余全程都看着妈妈,眼里泪光闪烁,她在心底说:“妈妈,生日快乐。” 周雨霁心情不佳,所有人都在祝福于倩和他爸爸,没有人记得他妈妈,所以周雨霁一个劲给自己灌酒,结束的时候,他的身形摇摇欲坠。 周雨霁想让司机把他和祝余一起送去公寓,但被周崇礼拦住了,周崇礼叫来了李依斐,让她扶着周雨霁,一起回诺丁山别墅。 然后周崇礼对祝余说:“今晚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祝余知道周崇礼这是在下逐客令,于是她给于倩又说了声:“生日快乐,”然后就离开了长松西餐厅,也没去管周雨霁和李依斐。 到了诺丁山别墅,周崇礼直接留下了李依斐:“丫头,你看雨霁今天喝多了,你就留下来照顾他吧。” 周崇礼还怕李依斐拒绝,又说:“反正你们也快订婚了,小两口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李依斐听懂了周崇礼的暗示,抿了抿唇,最终答应了周崇礼留宿的请求。 “我就不给你准备客房了,”周崇礼说。 “叔叔,我知道了,我先带雨霁上楼去。” 周崇礼很满意,“去吧。” 于倩看着周崇礼,眼底满是疑惑。 周崇礼笑了笑,坐在沙发上,顺势揽着于倩的肩膀:“雨霁这孩子不服管,但像他妈妈,还是有责任心的。” 于倩大概明白了周崇礼的意思,不过她没心思管这些,一整晚,她的脑海里全是杨明城和徐悠扬的亲密身影。 楼上,李依斐扶着周雨霁躺倒床上,替他解开了西装扣子,然后将他的西装脱了下来,又去替他解衬衫扣子,男人的肌肤慢慢显露了出来,看着男人精壮的胸膛,李依斐脸有些热。 以前跟周雨霁谈恋爱的时候还是高中,那个时候完全没想过男女之事,最大尺度也只是触摸一下彼此的身体,那个时候的男孩子很瘦,摸着他的身体,李依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有好多块骨头。 当初的男孩女孩也已长成了男人女人。 所以,现在不一样了,李依斐将纤细的手指放在男人的胸膛前,男人的体温很高,很快就捂热了她冰凉的指尖。 她忍着羞意,慢慢褪下了男人的衬衫。 翌日,阳光正好。 周雨霁从睡梦里转醒,修长的指尖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春梦。 想要坐起身,突然觉得自己的腰间有一双手,掀开被子一看,立马清醒了过来,推了一把旁边的李依斐。 李依斐呓语了几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慌忙用被子盖好自己,有点委屈,眼睫毛不停地颤动。 “我们?” 周雨霁还在努力消化眼前的一切,无奈酒喝的太多,什么也记不起来,就只有那些零碎的梦境。 李依斐怯生生地说:“我是第一次,你要对我负责。” 周雨霁皱着眉头,眼里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等理智回笼了几分,他说:“我喝多了酒,还能对你做这种事吗?” 李依斐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好让周雨霁看个清楚。 “昨晚,昨晚我们是发生了关系的,”李依斐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这可是我很珍贵的东西,你也应该珍惜不是吗? 周雨霁迅速套上自己的衣服,然后下床捡起了李依斐的衣服给她:“先把衣服穿上。” 李依斐躲在被子里穿好了衣服,等她下床,周雨霁将床单和被罩扯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重新换了新的。 李依斐眼底有失落,但仅仅是一瞬间,立马以胜利者的姿态而居。 周雨霁在前面走着,看到站在床边的李依斐没有要动的意思,便问:“怎么了,不下去吗?” “我,我腿疼……”李依斐支支吾吾的,很小声说着。 “一步路也不能走吗?” 周雨霁眼里的犹疑不减,终是弯腰将她抱下了楼。 周崇礼和于倩已经坐在餐厅等着他们两个了,看见周雨霁抱着李依斐下楼来,周崇礼别提多高兴了,嘴角止不住上扬,说话的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我就说嘛,多相处相处就有感情了。” 周雨霁将李依斐放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了旁边。 平时右侧的第一个位子是他的,今天他让给了李依斐,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周雨霁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思索了下,跟周崇礼说:“爸,您不是想让我们订婚吗,您挑个好日子吧。” “好,”周崇礼很高兴。 李依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惊讶之余,特别感动,深深地看了周雨霁一眼。 感受到她的目光,周雨霁不动声色又喝了口牛奶。 然后他起身,对李依斐说:“你要是不能走,就先在我家里待着,我去上班。” “爸,我去上班了,”周雨霁看向周崇礼,说了句。 周崇礼:“等等,一会去公司了,让公关部发你们订婚的声明。” 口说无凭,周崇礼怕他反悔,而且昨夜两个人在房间里待了一夜,不公之于众,他也没法向李家交代。 “嗯,”周雨霁应了声,拿上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走了。 公司里。 路过祝余的办公位,周雨霁停了下来,敲了下她的桌子,祝余抬起头来:“周总,你有什么吩咐?” 周雨霁淡淡道:“写一篇我与李依斐的订婚声明,现在就写。” “嗯?” 祝余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听不懂中文吗?” 听懂了,“我马上就写。” 第50章 还得接受惩罚不是 “写完发给公关部,”周雨霁交代她。 你直接让公关部写不就好了,再说这声明本该让公关部写,为难她干嘛? 祝余觉得他有病,但还是认命地打开网页,搜了下“订婚声明”的模板,删删改改,写了如下文字: 周雨霁先生将与李依斐小姐择日举行订婚典礼,特此声明,感谢社会各界朋友的关心和支持! 写完先发给周雨霁过目,不过周雨霁没回她,她直接发给了公关部,并说是周雨霁的意思,公关部的人写惯了声明,如果觉得她写的不妥,应该会改正的。 公关部的人做事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祝余就在周氏集团的官方微博看到了声明。 紧接着,贺君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祝余一阵头疼。 “怎么回事,这么久了,周雨霁还没喜欢上你,反而和别人订婚了?”贺君山一开口就是质问祝余。 祝余觉得在周雨霁眼皮子底下谈论他的婚事,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她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在上班,中午休息的时候给您回电话,好不好?” 语气带了点祈求。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祝余在楼下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贺君山的电话。 “给我一个解释?” 贺君山嗓音淡漠地开口。 平常与贺君山通电话,他虽然很冷漠,但也会先嘘寒问暖一番,而不是像这次一样,直接兴师问罪。 祝余知道,她惹他生气了。 她沉思了好久才开口,“李依斐是周雨霁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好像后来就分手了,这次突然会订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贺君山不想听她解释:“在他身边这么多天,还没能让他多看你一眼吗?” 祝余无言以对,这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说话,”贺君山突然就失去了耐性。 贺君山这么咄咄逼人,祝余只好先承诺他:“我会认真思考怎么样让周雨霁爱上我的?” 贺君山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所动容,继续威胁她:“要是还学不会勾引男人,那就去水晶岛再好好学学。” 听到“水晶岛”三个字,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祝余的身体止不住颤抖,手心一片冰凉,“我,我知道了,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我拭目以待,”贺君山挂了电话。 祝余无力蹲在地上,脸埋在腿上,无所适从。 好久,她才从地上起来,脚步虚晃,回了公司。 她没心情吃午餐,脑袋昏昏沉沉,贺君山的话语如魔音贯耳一般,让她承受不住。 她伸长脖子往里面的办公室看了一眼,周雨霁还在工作,他衬衫袖子挽起,领口的领带也扯松了,扣子解开几颗,一直专注盯着电脑屏幕,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祝余泡了杯咖啡端进去:“周总,休息一下吧。” 闻言,周雨霁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间,随意问:“身体不舒服?” 祝余理了下头发,“可能是没吃饭的缘故吧,所以没力气。” “那就去吃饭,”周雨霁还是没看她,眼睛盯着屏幕。 祝余手指攥着衬衣衣袖,说:“周总还没离开呢,我哪里敢先去吃饭?” 周雨霁终于合上了电脑,绕过办公桌,“那一起去吃?” 祝余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道乘坐专用电梯下楼去。 电梯里,周雨霁冷不防来了一句:“学都上到哪去了,写的那么烂的订婚声明?” “我学的是市场营销,又不是汉语言文学,你干嘛强人所难?”祝余没好气道。 周雨霁看着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意味不明,“不恭喜我一下吗?” 祝余后知后觉:“恭喜你。” 周雨霁嗤笑了声,再不言语,盯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 祝余也就规矩站着,不跟他搭话。 出电梯门时,周雨霁身形晃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一抹柔软,祝余面色惨白,眼睛紧闭着,眉间微微蹙起,似是很痛苦。 周雨霁紧了紧女人的腰,直接摁了负一层,并叫了司机去医院。 医院。 周雨霁在门外等着,医生正在给祝余做检查。 半个小时后,医生才出来。 周雨霁上前问:“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很有修养回答:“您不用太担心,病人只是有些低血糖,再加上中暑,让病人先休息一会,可以给病人准备一些绿豆糖水,这种糖水不仅能为身体解暑,还能补充一定糖分。” “谢谢医生,我叫个外卖,让马上把绿豆糖水送过来,”周雨霁说着,已经打开手机应用软件,给祝余选好了绿豆糖水之后,还没来得及退出应用,手机上有人打来了电话。 周雨霁看了一眼电话号码,笑着说:“怎么想起我来了?” 那边的徐启扬正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光着胸膛,手指有意无意轻轻游走在女人光滑的背部肌肤上,轻笑一声:“我回来陵城了,改天出来聚聚。” “别改天了,就今晚吧,我给你接风洗尘,”周雨霁听说好朋友从国外回来,特别激动。 徐启扬拒绝了周雨霁的殷勤,“还是改天吧,今晚有事要做。” 周雨霁隐约能听到电话里传来的轻微吸吮的声音,都是男人,他知道徐启扬现在正在做什么,笑着说:“那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徐启扬嗯了声,挂了电话,嘴角含笑捞起伏跪在他腿边的女人,嘲讽道:“周雨霁见过你这副浪荡的模样吗?” 李依斐舔了下嘴唇,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蛋,笑的妩媚:“周雨霁见没见过有什么要紧的,只给你看。” 徐启扬笑了,单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我走才有没多久,就跟周雨霁订婚了,那么想嫁给周雨霁?” 这回李依斐沉默了,她知道周雨霁不爱她,但她更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她的良人,当初走错了一步,现在已经没有回头后悔的余地了。 见李依斐迟迟不回答,双眸无神盯着他,徐启扬手上使了力气,李依斐吃痛嘤咛一声,他才满意,继续说:“你可别忘了,那次的电话是你打给周雨霁的。” 李依斐神色蓦然变得紧张了起来,眼神慌乱,无处安放。 那件事她许久不曾记起来了,如今旧事重提,李依斐隐隐感觉不安,那件事会成她跟周雨霁之间的最大障碍,她无法想象知道真相后的周雨霁会怎么样? 她终于想起了在周雨霁家里见到的那个叫祝余的女孩子,为什么莫名的熟悉。 看着她一系列的反应,徐启扬冷笑一声:“害怕了?” 李依斐敛起了眸色,娇笑着,眼里媚态尽显,沉下心思:“我只不过是打了个电话,你干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的做法与道德有悖,你可是犯了刑法了。” 徐启扬眼神瞬间变的阴狠,似笑非笑,“你放心,我要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你这么个美人,黄泉路上给我作伴。” “别说的这么可怕嘛,反正人已经消失了,死无对证,只要你和我守口如瓶,我们就永远能做快活的神仙眷侣,”李依斐掩饰住慌乱,跟他调笑说着。 徐启扬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拉了过来,身体力行让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雨霁点完外卖,推门进来的时候,祝余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看起来还很虚弱。 周雨霁随意问了句:“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祝余点点头,头是没刚才晕了,可还是提不上力气,嗓子很干,说出来的话也是哑着的:“我怎么了?” “低血糖加中暑,”周雨霁说着,又忍不住将目光流连于祝余那具孱弱不已的身体,“多吃点饭,男人虽然喜欢瘦的女人,但没有男人会喜欢一具骷髅,晚上睡觉会做噩梦的。” 男人的事情可真多,既想让女人瘦,又想让女人有胸有屁-股,这现实吗? 再说,女人保持身材是为了穿衣服好看,取悦自己,男人总会自以为是觉得女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悦他们。 她反驳他:“这跟男人有什么关系,我这样做才不是为了男人。” “不是就不是吧,饭还是要吃的,以后看我没下班,到点了就自己去吃饭,我不扣你工资,”周雨霁没跟她抬扛,只叮嘱她吃饭。 “谢谢,”他这么有人情味,祝余当然要感谢他。 周雨霁没言语,下楼去将绿豆糖水给她拿上来,递给她:“喝点这个,可能会好一点。” 冰凉清爽的液体滑过喉咙,祝余瞬间觉得身体轻快了许多。 周雨霁看她掀开被子要下床,手伸在半空中虚扶着,“能走吗?” “能……”能走,但是想起贺君山说过的话,祝余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周雨霁:“头还有点晕,腿上也没力气。” 看在她是病号的份上,周雨霁拦腰抱着她出了病房门。 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重量也没有,那抹单薄易碎的身影总让他心底一软。 半路上,祝余看了看,“这不是去公司的路?” “我给你放半天假,明天再来上班,”周雨霁靠在座椅上,指骨附在太阳穴上,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我上班没几天,已经请了好几次假,你不会开除我吧?” 祝余有些心虚地问。 周雨霁轻笑出声,“开除你倒不至于,但次数多了,容易遭人非议。” 他点到为止,没有多说。 “抱歉,”祝余诚心诚意跟他说了句。 “行了,回家休息吧,让你家的保姆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周雨霁一直抱着祝余上了楼,把人送到家门口,才返回了公司。 刚一进公司,周崇礼就在沙发处等着他。 周雨霁本来没注意,径直往办公桌前走去,直到周崇礼带着怒意说了句:“干什么去了?” 周雨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周崇礼,没有要跟他报备行程的意思,“爸,你很闲吗,一天天监视我。” “哼,我没那么闲,有人看到你跟女助理行为不好,就跟我说了,”周崇礼没好气道:“你已经订婚了,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没法向李家交代。” “那是你的事情,非要跟李家结亲,”周雨霁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周崇礼站了起来,“以防李家丫头有意见,你还是把你的女助理辞退了的好,重新招聘一个男助理。” “你说要订婚,我也答应了,现在我连选一个助理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周雨霁讨厌死了一切都要按着周崇礼的安排走。 “好啊,就算抛开这些不说,现在是上班时间,你的助理在哪里?” 周崇礼语气还算平静地问他。 “她身体不好,我给她放了半天假,”周雨霁也没藏着掖着,跟周崇礼直接说了,他没想其他的,纯粹是考虑到祝余的身体状况。 周崇礼不乐意了,“身体不好就直接在家待着,当公司是菜市场吗,随意逛逛。” “爸,我还要工作,您要闲的无聊想找人聊天,就去找我后妈,别打扰我了,”周雨霁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将周崇礼往办公室外面推。 祝余被周雨霁送回来之后就睡着了,但睡的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总感觉床边站着一个人,想睁开眼睛,却又无法睁开。 一直到窗外的无尽暮色蔓延开来,睡饱觉,没有丝毫困意的时候,她才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猛的惊坐起来,床边站着的黑影与暮色融为一体,即使睡眼惺忪,祝余还是认出了他,她张着嘴巴,大口呼吸着。 “睡醒了?”贺君山嗓音淡漠地开口。 明明是七月的天,房间里的温度却冷的骇人,祝余慌忙用被子将自己挡好,结结巴巴说:“您,您怎么会来?” 贺君山没回答,反而问她:“你说呢?” “对不起,”祝余不知道自己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 贺君山坐在了床边,修长的手指在祝余的脸上摩挲着,眼神晦暗不明,“做错了事,光道歉有用?还得接受惩罚不是?” 从那次祝余告诉他她得罪了周雨霁客户的事情,他就觉得她还是不服管,骨子里的倔强还在,他虽然找人帮她解决了那个大-麻烦,但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何让她堕落,放弃自己。 他敢肯定,祝余现在表面上这么顺从,内心怕是恨透了他。 他要的是一颗没有思想、为他所用的棋子。 祝余知道自己逃不过,乖乖掀开被子下床,在落地窗前跪了下来,转过头望向贺君山,祈求道:“能不能把窗帘拉上?” 贺君山是变态,但没有让人观看现场版的爱好,手一伸很快拉好了窗帘。 他撞得特别狠,祝余有些承受不住,被汗水浸湿的脸蛋苍白无比,无力贴着窗帘起起伏伏。 她很疼,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撞击,但是她忍着眼泪没有哭。 不知过了多久,祝余快要虚脱的时候,贺君山才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避孕针,握着祝余细细的手腕,将针头缓缓刺了进去,等软管内的药物全部注入皮肤,祝余听见他说:“每十二周需要重新注射才会持续达到避孕效果,这样太麻烦,不如你去医院做个节育手术?” 祝余不知道贺君山这话的真假,但她真真切切害怕了,跪在地上攥紧男人的西装裤角,央求着:“我不要做节育手术,我跟您保证,我会让周雨霁爱上我的,求求您,别让我去做那种手术。” 她不知道贺君山跟周雨霁到底有什么仇,非要周雨霁爱上她,然后她甩掉他。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不想再糟践自己的身体,即使知道这辈子自己可能再也无法有孩子了。 “早这样不就好了,”贺君山温柔地抚过祝余眼角的泪,用很温柔却足够让人惧怕的话语说:“不要跟我耍花样,我比你多走了将近三十年的路,你那点心思,我一眼就看透了,所以乖乖听我话,不要惹火我。” 祝余泪眼模糊地点点头。 贺君山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坐在床边,“你休息,有事我会让真理子通知你。” 祝余还是点点头,她真的怕了,很顺从。 听到关门的声音,祝余知道恶魔是真的离开了。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露在睡裙外面的肌肤好似感觉不到地板的冰凉,她仔细回忆着遇见贺君山以来的所有事情。 周雨霁跟她同龄,今年都是二十三岁,贺君山今年五十岁,五十岁的贺君山与二十三岁的周雨霁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点好像不太可能,唯一说得通的,就是贺君山的目标应该是周家,又或者是周崇礼,又或者是她妈妈…… 想到这里,祝余一阵心惊,要真与她的妈妈有关,他干嘛要对付周雨霁,周雨霁并不不是妈妈亲生的,就算出个什么事,对妈妈的影响也应该不大。 祝余一阵头疼,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隐情,她必须早点找到真相,才能早点解脱。 深夜,工作完的周雨霁回到了公寓,从电梯走出来,刚想回自己的公寓,眼角余光却看到祝余蹲在门前,头埋在膝盖里。 第51章 隐隐掩盖在裙摆下的指痕 周雨霁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几个大步走到祝余跟前,握着她的肩膀推了推她:“怎么待在这里?” 祝余抬起头,虚弱地说:“真理子不知哪里去了,我出门倒垃圾,回来才发现没带钥匙。” 刚才楼道灯光太刺眼,周雨霁也没仔细看,走近了才发现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肩带细细落在锁骨处,白色裙子上也是血迹斑斑。 周雨霁皱起了眉头:“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都是血?” 祝余小声说:“摔了一下。” “摔倒哪了?” 周雨霁将她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而后又想到了什么,无奈道:“你为什么老是去医院,老是把自己弄的一身伤?” 祝余立马拦住他:“只是轻微擦伤,不用去医院,抹点跌打损伤的药就好了。” 这么晚了,工作了一天,周雨霁其实很累了,也没再坚持带她去医院,就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公寓。 进门后,他先将祝余轻放在沙发上,脱了西装外套,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空调,调到二十四度,“你先坐着,我去找医药箱。” 冷气袭来,祝余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自从引产之后,她的身体受不了一点凉,更不敢对着空调吹,她说:“能不能把空调关了,我很冷。” 外面温度高达三十多度,屋子里的温度也不低,关了空调,他今晚就该热的睡不着觉了,周雨霁只微微蹙眉,但还是听了祝余的话,将空调关了,“你等我一会。” 很快,周雨霁就拿着医药箱出来了,他蹲在祝余面前,将她受伤的那条腿抬起来放在沙发上,他的手心温热,祝余的小腿却是冰凉的,这样的触感让他心底生出了一丝难言的感觉。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周围也是干涸了的血印子,周雨霁拿碘伏轻轻擦拭着血珠,偶尔碰到伤口处,祝余疼的发出轻微的声音。 周雨霁的手顿了下,复又继续处理伤口,还不忘跟她说:“碰到伤口,疼是在所难免的,现在天气热,万一伤口感染,或者破伤风就麻烦了。” “我知道,就是有点疼,”祝余说。 “知道疼,以后走路就小心点,”周雨霁在专注地处理伤口,没有抬头。 祝余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周雨霁,许是太热,有汗珠从他面颊留下来,这么近距离看他,还是第一次。 他的面部轮廓比起上高中的时候,硬朗了不少,五官也更加坚毅。 周雨霁,曾经我一心求死,但没死得了,被另一个恶魔给救了,后来我只想报仇,想让你为自己曾经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但并不想与你有感情上的纠缠。可是现在,事情不受我控制,我不得不委身于人,不得不与你纠缠。 祝余在心里说出了这段话。 周雨霁此时正专心给祝余包扎,并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 “好了,可能膝盖弯起来会有一点难度,”周雨霁将纱布和碘伏放进医药箱,然后也做到了沙发上。 蹲在地上久了,腿部微微发麻。 “你怎么会这个?”祝余有些好奇,在她的印象里,周雨霁是那种二世祖,没想到还会包扎,还像模像样的。 提起这个,周雨霁神色暗淡了下来,“以前我磕着碰着了,我妈就是这样给我处理伤口的,看得久了,也就记住了。” “你妈妈?”祝余没再说后面的话,她相信周雨霁知道她的意思。 以前,她是没兴趣了解别人的八卦的,但现在她需要知道贺君山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对周雨霁家的事情自然十分好奇。 周雨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面前的女人卸下防备,与她说着难以言语的往事,“我妈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出车祸过世了,本来死的人应该是我,但我妈妈将我紧紧护在怀里,我活下来了,她却没有。” 说着,周雨霁红了眼眶。 “对不起,”关于母爱,祝余还是很动容的。 周雨霁摇摇头,都过去了。 祝余坐的有些累了,身体往后仰着靠在沙发背上,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真理子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她走哪不跟你打招呼的吗?”周雨霁问。 “可能忘了吧,”祝余有些累了,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的。 她悄悄打量着周雨霁,因为太热的缘故,额前的汗珠还在,而且因为提到了伤心事,情绪也没缓过来,整个人看着很压抑。 祝余稍稍坐起身子,伸手抽了张放在茶几上的纸巾,微微倾身靠近周雨霁,将他额前的汗珠一一擦拭干净,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啊,害你不能开空调。” 当祝余的手附在他额前的时候,他还是懵的,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当女人冰凉的指尖隔着薄薄一层纸传入他的额前时,他心里一阵悸动。 半晌,周雨霁一动不动,目光灼热望向祝余。 祝余表现的倒自在,她笑笑,给了句算是解释的话:“害你不能开空调,我有点愧疚。” 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的愧疚,这就是祝余的潜台词。 在勾引男人方面,祝余确实没经验,但水晶岛的妈妈桑教过她,男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记住那个给过他温柔的女人。 祝余记住了,不知道有没有用,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所有的办法都值得尝试。 周雨霁别过目光,坐直了身体,脑海里却是刚刚给女人白皙肌肤上药的场景,他将她的裙子往上撩了一点,却发现了隐隐掩盖在裙摆下的指痕。 看起来像是男人的杰作,而那些指痕是怎么来的,周雨霁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问祝余:“最近交男朋友了?” 祝余不明白他这是哪一出,下意识回答:“没有。” “你们在日-本生活了这么多年,你舅舅应该希望你找个日-本男人,以后也定居在日-本吧?”周雨霁想方设法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祝余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给出了他想听的答案:“我刚毕业,找男朋友的事情不着急,再说了,我舅舅很开明的,他只希望我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就行,哪国人无所谓。” “不过,”祝余看了眼周雨霁,继续说:“我还是想留在陵城,日-本那个地方太压抑了,我不想在那里生活。” 听完祝余的一段话,周雨霁竟然松了一口气,心头抑制不住地激动,整个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他的身体往后一仰,同祝余一样,靠在沙发背上。 他闭上眼睛休息,拂去了一天的疲累。 谁也没有再言语,就这样在很深的夜里,静静待着。 许久之后,周雨霁从梦中惊醒,发现旁边的祝余已经熟睡了,呼吸清浅均匀。 他稳了稳心神,轻轻抱起女人,将女人带回了自己主卧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退了出来。 他不是有意将女人往他的床上带,而是因为他家里就主卧那一张床,别看他家房子挺大的,其他的房间全空着,什么也没有,就客厅和主卧有一点家居用品。 周雨霁随意将西装外套盖在自己身上,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 翌日。 祝余的膝盖处传来轻微的疼痛,使得她不得不醒来。 刚睁开眼睛,打量了下周围环境,看见自己胳膊底下压着的黑色薄被,以及身下大片的黑色床单,这些都给了祝余一个信号,这里是周雨霁家。 她微微坐起身子,怔愣半晌,等睡意过去,正要下床,看见了床头柜上的相片,也是小时候的周雨霁和他妈妈。 看来周雨霁对他妈妈的感情很深厚,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周雨霁那么排斥她妈妈了。 没有久留,祝余回了对面自己的房子。 昨晚她故意不回去,让真理子也不要出声,就是要看看周雨霁的反应。 一个男人能让一个女人在家里留宿,还让她睡他的床,说明他从心底里是不排斥这个女人的,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与这个女人有了过界的暧昧。 算是进步了一点点吧,祝余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周四,祝余收到了周雨霁发来的消息,说她腿伤还没好,就在家里休息,等好了之后再来上班。 所以祝余有大把的闲时间,她在网上搜了百合绿豆汤的做法,让真理子照着做出来,她今天晚上要送给周雨霁。 晚上十点,祝余算好了周雨霁平常回家的时间,便拿着装有百合绿豆汤的食盒,站在周雨霁家的门口等着。 电梯铃声一响,周雨霁走了出来,照旧一身西装,只不过扯乱了领带,领口的扣子也解开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他家门口的祝余,照例穿着白色睡裙,不施粉黛,素面见他,这样的祝余,比起之前要看起来好亲近的多。 “怎么在这里?”问话的同时,眸光落到祝余怀里抱着的食盒上面,但又很快移开。 “昨天很谢谢你收留我,这是百合绿豆汤,生津止渴,清热解暑,给你喝,”祝余把食盒递给他。 “你做的?”周雨霁有些期待地问。 祝余撒谎了,点点头,“嗯,我做的。” 周雨霁接过食盒,一边输入密码,一遍邀请她:“要进来坐吗?” 不能把目的表现的这么明显,祝余笑着拒绝了,“今天真理子在家,我可不想你用不上空调。” 走到门口,祝余转身说了句:“再见,”然后就进了门。 周雨霁看着她的那扇大门闭上,嘴角弯起轻微的弧度,进了门。 他平常都是在外面吃饭的,从不会把吃的带回家,弄得一屋子的饭味,今天破了戒,将食盒放在茶几上,拿来汤匙喝了几口,味道很好,香甜清淡。 不知不觉,他开始脑补祝余穿着那件白色睡裙,静静站在厨房一处,花了心思和时间去煮那一锅百合绿豆汤。 周五晚上十点,周雨霁从电梯里出来,又一眼看到了等待在他家门口的祝余,依旧是白色的睡裙,隐约露出一截白皙的纤细小腿。 周雨霁走近,祝余将食盒递给他:“今天又不能去上班,我很愧疚,所以给你炖了冬瓜排骨汤。” “你一整天待在家里,就是为了炖汤?”周雨霁有些无奈,笑着问。 祝余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自顾自说着:“冬瓜排骨汤可以清热解毒、利湿化滞、降脂降压、清热消暑。” 听到这里,周雨霁轻笑出声,“怎么,还记得你没让我开空调的事呢?” “不是,就是觉得最近天气挺热的,我就在家炖汤喝,我和真理子两个人喝不了这么多,给你送来一些,你工作很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啊。” 祝余这话说的特别诚恳。 周雨霁接受了她的好意。 “我回去了,”祝余说着就转身走了。 周六晚上十点,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相同颜色的睡裙,祝余又将食盒送给了周雨霁。 周雨霁已经见怪不怪了,笑着问:“这次又是什么汤?” 祝余答:“椰子鸡汤,可以补肾健脑、益气安神、滋润皮肤。” “补肾的?” 祝余说了三个功效,他就记住了一句补肾的,而且还想偏了。 “熬夜工作容易肾透支,不用谢,”祝余没再给周雨霁说话的机会,迅速跑回了家。 周雨霁看着纤细单薄的白色背影,跑起来白色裙摆在小腿处微微晃动,有片刻的失神,反应过来后,拿着食盒走进了家门。 周天晚上十点,周雨霁和好朋友徐启扬一起聚会,喝了些酒,从电梯里出来,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寻找那抹单薄的白色身影,可今天他没找到那抹身影。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这才几天,他就已经上瘾了。 正黯然神伤,准备回家时,对面的门打开了,祝余将食盒递给他,“今晚是银耳百合汤,润肺消暑,美容养颜。” 周雨霁却没接,喝多了酒一时间想不起家门的密码了,便从西装裤口袋里拿出钥匙,醉眼迷离对着锁孔插了好几次,都插歪了,最后,钥匙直接掉在了地上。 祝余蹲下身帮他捡钥匙,没穿贴身衣物,睡裙领口又大,周雨霁全部都看到了,心底生出了邪恶的心思。 想要欺负她,想要她疼,想要她哭。 祝余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捡起钥匙给他:“你的钥匙掉了。” 周雨霁没接,倒是握着祝余细细的腕骨,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大理石墙壁上,他的手背垫在她的后脑,不让她受伤,眸子里透着危险的气息,说着醉话:“勾引我,跟我玩欲擒故纵?” 祝余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言语而惊慌,相反,她很平静,唇微张:“你告诉我欲擒故纵的出处,我就承认啊。” 周雨霁:“……” 以前没好好念书,他根本不知道。 周雨霁眼神清明了不少,松开了祝余。 祝余帮他打开门,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银耳百合汤记得喝,润肺的,可以缓解过度饮酒引起的不适。” 周一上班,周雨霁买了本《成语大全》。 徐启扬来找周雨霁的时候,就看见他正靠在椅背上翻看着。 徐启扬觉得稀奇,调侃他:“周总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看上《成语大全》了?” 周雨霁不理会他的揶揄,问他:“你知道欲擒故纵的出处吗?” 见他瞬间沉默,周雨霁就知道他也不懂,“我告诉你吧。” 周雨霁照着书本上的内容念:“欲擒故纵是兵法三十六计的第十六计。逼迫敌人无路可走,它就会反扑;让它逃跑则可减弱敌人的气势。追击时,跟踪敌人不要过于逼迫它,以消耗它的体力,瓦解它的斗志,待敌人士气沮丧、溃不成军,再捕捉它,就可以避免流血。” 徐启扬没心思听他说这么一大堆,只是笑笑,“周总现在很有做继承人的觉悟啊,中华文化都学习上了。” 周雨霁笑而不语,他不会告诉徐启扬真正的原因。 他问徐启扬:“你今天来干嘛来了?” “想给我的美容院进一批货,所以我来问问你,跟东芝合作研发的保健品,研发出来了没?” 周雨霁说:“没有那么快,而且古美门建泰那只老狐狸,想让我这边先帮他建立物流基地,他才会派研发人员参与此次研发。” “这样啊,”徐启扬微微啧了声,“我还指望周总能给我个友情价呢?” “你不考虑投资一下我们这个新项目吗?”周雨霁给他建议:“”我给你股份,以后你就是股东了,可以随意将货搬往你的美容院。” 徐启扬礼貌拒绝了:“周总,我不像你财大气粗的,等你这个项目成功了,我再投资吧。” “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周雨霁睨着他。 主要的事情没办成,徐启扬也没有待着的必要了,“那周总你忙,我不打扰你了。” 周一晚上十点。 周雨霁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回到家里,不出意外又遇见了祝余,穿着白色及小腿的睡裙,抱着食盒等他。 第52章 往歪了想 见到她,好像工作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明亮的灯光太晃眼,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周雨霁觉得此刻光芒下的祝余就像他的妻子,等着晚归的他回家。 他问:“今晚又炖的什么汤?” 因为心里有触动,所以说出口的声音也很温柔缱绻,要不是祝余心里有恨,此刻肯定会被他好听的嗓音蛊惑。 “苦瓜排骨汤,清暑除热、明目解毒,”她说。 周雨霁随意道:“去火的?”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想往歪了想,祝余也不拦着,清冷眼眸里泛起了笑意。 “谢谢,”周雨霁说:“昨天的、前天的、大前天的汤都很好喝。” “不客气,”祝余敛着眸子,淡淡道了一句,也不去邀功。 “我先回去了?”两个人同时说出了这句话,察觉到之后,又都停了下来,最后是祝余打破沉默的,“我的伤已经好了,明天可以去上班了。” “好,明天我送你。” “嗯,我进去了,”祝余折回了自己的家。 ** 水岸阳光物业处。 李依斐问工作人员:“您好,请问这里是否有叫周雨霁的业主,”怕人家工人人员不给她查,她补充说:“我是周雨霁的女朋友。” 工作人员看了她一眼,一身华服,确实不是什么穷酸的人,但这里是高级小区,住户大多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确实没胆子泄露信息。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女士,公司有规定,不能随意泄露业主的信息,还请您见谅。” 李依斐瞥见门口站着的两个壮硕的保安,很识时务的不与工作人员纠缠,而是拨通了专门挖人黑料的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 她今早看见祝余从周雨霁的车上下来,立马有了危机意识。 她没傻到去相信祝余只是周雨霁的助理,周雨霁亲自送一个助理上班就很有问题,而且看情况,两个人还是顺路的,她必须要知道周雨霁的一切。 想起周雨霁对她的冷淡,李依斐就生气,本以为他同意订婚,最起码在心里是接受了她的,谁知道订婚之后她很少见到周雨霁的人影,每次连他所在的楼层都上不去。 反正基金会理事也是个闲职,她上不上班也没人管她,她索性就去了徐启扬的美容院,美容院的名字叫伊斯卡。 李依斐下了车,就看见伊斯卡门前吵吵闹闹的,一位戴着小黄帽的女士声泪俱下控诉着伊斯卡,惹得很多人前来围观。 事件的起因是这位女士前几天在伊斯卡花了五十万做完了一个疗程的生发护理,结果头发没长出来,反而大面积开始掉发,形成了一块一块的斑秃。 为了不引起舆论的喧哗,徐启扬不得已将人拖进了店里。 一个女人怎们能忍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她必须将伊斯卡的骚操作公之于众,还要告他欺骗消费者。 徐启扬自认倒霉,给小黄帽赔偿了一百万,并保证会承担小黄帽治疗斑秃的所有费用。 尽管这样,小黄帽心口的气还是不能消,义正严词要去微博挂了这家美容院,还要去工商部门检举。 起先,徐启扬还秉承着解决事情的态度,与小黄帽协商,但她不领情,徐启扬一改刚才的温和,直接拽着她的头贴到了墙壁上,“要么拿了赔偿赶紧滚,要么就去死。” 徐启扬言语狠厉,告诉她利害关系,“我弄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要得寸进尺,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那舌头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割了算了。” 小黄帽被吓住了,只能认怂,拿着赔偿灰溜溜走了。 李依斐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心中寒意更甚,也更加坚定了要摆脱徐启扬,嫁给周雨霁的想法。 周雨霁虽然对她冷淡,但骨子里不坏,做不出这种杀人放火的事,与他在一起,起码自己的人生安全是有保障的。 但是徐启扬就不一样了,这个下作的人百无禁忌,心狠手辣,与他待的时间久了,保不齐哪天小命都没有了。 李依斐从来都不是恋爱脑,她选择的每个男人都是能在每个阶段满足她的要求的。 “来多久了?” 徐启扬的嗓音透着冷漠和冰凉,听的李依斐脊背发凉。 她上前去挽着他的胳膊,语气亲昵:“刚来,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徐启扬轻笑一声,带着她去了楼上的一间房。 他解着她衣裙细细的带子,“刚才都看到了吧,害怕吗?” 李依斐隐藏好情绪,娇笑着:“不害怕,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也是,”徐启扬也笑了下,温柔地警告她:“所以别做背叛我的事,嗯?” 李依斐伸出细白的胳膊,无力搭在他的肩上,没答应也没拒绝,与他一道沉沦了去。 三天后,李依斐的邮箱收到了私-家-侦-探发来的水岸阳光的住户的信息。 她知道了周雨霁在水岸阳光有两套房,在同一个楼层,她还知道了一套房周雨霁住着,另一套两个女人住着。 李依斐看着照片上跟周雨霁出双入对的女人,心里明了,他这是把另一套房给祝余了。 将照片删除,李依斐心里盘算着,然后眸光一亮。 她要去一趟周家,让周叔叔知道她的未婚夫对待这段婚姻并不认真,三心二意。 晚间。 祝余吃完晚饭,跟真理子在楼下的公园散步。 她隐约听见不远处有男人粗重的呼吸传来,公园里昏暗的路灯照明不了每一个角落,又被许多枝叶繁茂的大树遮去了大片光线,她和真理子寻着声音走近了些,再近了些,终于看清了那番景象。 一个男人对着她们,手里没停顿。 祝余立马拉着真理子往小区的方向走去,真的无语,散个步还能遇上发-情的公狗。 她们两个走得很快,身后的男人立即在后面紧追不舍,到最后两个人跑了起来,男人也跑了起来。 幸好从公园到小区只有一百多米的路程,跑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那里,祝余回头看了眼,男人没有再跟上来,只是一直盯着他们这边的方向,皮带的一端掉落在地上。 画面太辣眼睛,祝余拉着真理子进入了小区,没再理会。 以为是意外,祝余很快将这件事忘记了。 但没想到的是,无论是她早晨一个人出门去上班,还是晚上一个人下班,她总能在视线可触及的范围内见到那个男人,每次手里都不闲着。 男人浑浊的目光追随在她身上。 这晚,刚刚下过一场雨,外面的街道稍显冷清,也没多少人在游荡,这给男人提供了有利的犯罪条件,他追着祝余的脚步比平常快了不少,祝余又穿着高跟鞋,跑不了太快。 当那粗短的手指附上她的肩膀时,祝余一阵恶寒,恶心的不得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砍死这个畜生。 “救命啊,救命……” 男人捂住她的嘴巴,祝余一阵头晕眼花,快窒息了。 下一秒,祝余身上一轻,只见周雨霁抓住男人的肩膀将男人摔在了地上,脚踩在他的胸口,狠狠碾了几下,“赶紧报警。” 祝余来不及思考,照着周雨霁说的做了。 出警的速度很快,男人被制服了。 事后,祝余问:“为什么不把他打一顿给放了?” 周雨霁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是没经历过社会险恶吗?这种人根本不记打,这次挨了打,下次他还敢。” 事实证明周雨霁是对的,警方后来反馈说那个男人是个性-骚-扰惯犯,经常徘徊于各个小区周边,专挑瘦弱的女人下手。 祝余还收到反馈,那个男人的银行账户近期有许多进账记录,怀疑是有预谋的。 原本以为只是个猥琐男,但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祝余思考着到底谁这么恨她,想得出这么下三烂的招数来? 一番折腾下来,祝余和周雨霁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走到家门口,周崇礼和李依斐在门口等周雨霁。 祝余看到了他们,很恭敬跟周崇礼打了招呼:“周董好,”然后跟周雨霁说:“你们先聊,我先进去了。” 周崇礼看着祝余进了门,吩咐周雨霁:“把门打开,我们进去说。” 站在楼道里大眼瞪小眼是不太好,周雨霁伸手输密码,突然顿住了,想了想,还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他怕密码被他爸和李依斐看了去。 一进门,周崇礼就质问:“为什么把你的房子给那个女孩子?” “爸,这重要吗?她刚来陵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是好心帮她一下,”周雨霁语气不耐。 末了,周雨霁问:“您怎么知道另一个房子也是我的?” 问完,眼角余光瞥了眼李依斐,心里了然。 周崇礼咳嗽了声,明显不自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这个月底,也就是八月三十一号,是个好日子,你和依斐的订婚典礼就放在那天举行。” 周雨霁笑的讽刺,看向李依斐,话却是对周崇礼说的,“你都不问问人家的意见吗?” 李依斐全程站在周崇礼旁边,很乖的样子,不发表任何意见,表示一切听从周崇礼的,她很小声说着:“我都听叔叔的。” 周崇礼借机马上说着:“多亏了这丫头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些事,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要好好对待她。” “是吗?”周雨霁低声问了句,显然对这么快就订婚很不满意。 “你现在的公司业务也上手了,下一步就该考虑终生大事了,早点定下来对你有好处,”周崇礼尽力说服周雨霁。 周雨霁也不当回事,“您随便。” 然后开始下载逐客令,“爸,很晚了,回家陪我后妈吧,”然后又对李依斐说:“你也赶紧回家去。” 周崇礼说:“我现在就回去,很晚了,依斐一个女孩子不安全,今晚就留在你这里吧。” “爸,我们还没正式订婚呢,她住我这里不太好吧,”周雨霁内心极其不愿意李依斐进入他的领地。 周崇礼却不依:“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开放了,再说了,你们的订婚声明已经发出去了,住一起也没关系的。” 这正合李依斐的心意。 周雨霁还想说什么,周崇礼已经先一步走出了房门。 周雨霁对站在一旁的李依斐说:“你睡沙发吧,我不想跟你分享我的床。” 他盯着沙发看了看,“天气热,你不盖被子应该也没事。” 周雨霁这么不重视她,李依斐来了脾气,“周雨霁,你怎么可以这样?” 这样的语气,与他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很像,那时候周雨霁还勉强听一点,现在再听到这种声音,周雨霁只想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看着睡吧。” 说完,周雨霁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把门给反锁了。 李依斐听到门锁的声音,更气了,轮起锤头砸了一把沙发。 次日早晨。 周雨霁一觉睡到大天亮,而李依斐睁着眼睛在沙发上坐了一夜,看见周雨霁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立马跳到周雨霁面前:“你现在立马把我送回家。” “我还赶着上班,你是打车还是叫你们家的司机都行,别来烦我,”周雨霁说。 “周雨霁,你太讨厌了?” “知道我讨厌,还要嫁给我?” 李依斐从十几岁的时候,就把“你太讨厌了”挂在嘴边,周雨霁听说了无数次,如今免疫了。 李依斐和周雨霁一同出了门,刚好碰上出门的祝余。 祝余也看到他们,于是站在门口不动,等电梯来了还站着,周雨霁不悦地说:“不进来吗,是想上班迟到,还是想当门神?” 祝余还是不动。 周雨霁又说了一遍,“快点进来,不要磨蹭。” 祝余看他表情不好,快步走进了电梯。 电梯里空间有限,李依斐恨恨看着祝余,将她挤到边边上。 祝余没跟她计较,站的离他们两个远了些。 周雨霁睨着她,鼻腔里哼了一声。 电梯到了一楼,周雨霁将李依斐推出了电梯,然后摁了负一层,他要去地下车-库开车。 李依斐没来得及发泄不满,电梯门就关上了,最后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他们快订婚了,他跑不了。 气冲冲叫了自家的司机来接她。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因为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所以他从不在马路上飙车,遵守着交通规则,车开得很稳。 “以后要是下班晚,就等等我,我送你回去,”周雨霁说。 祝余知道他说的是昨晚自己被性-骚-扰的事,想起来也是一阵后怕,“我知道了,谢谢你,昨晚多亏了你。” “不客气……” 周雨霁还想说什么,祝余一脸抱歉看着他,表示自己有重要的信息要回。 她给上次帮她解决秃头男的人发了消息,请求帮她查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情。 那人效率很快,下午的时候就将所有的证据给了祝余,还另外送了祝余一份礼物。 贺君山说了,只要祝余听话,做到他要求的事,其余想报仇的,都尽量满足祝余。 如果祝余只是想让周雨霁付出代价的话,那么对于徐启扬,祝余想要他死,想要他断子绝孙。 原来连续几天出现的那个惯犯,是李依斐指使的。 她跟李依斐没多大仇,但这位女士老是给她添堵。 再往下看,祝余还有别的发现,原来李依斐和徐启扬早就有一腿,周雨霁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她约见了李依斐。 李依斐见祝余总是趾高气扬的样子,祝余倾身扣住手腕,警告她:“性-骚-扰的事情就算过去了,但你要再敢跟我作对的话,我不介意让周雨霁知道你绿了他,给我老实一点,再敢兴风作浪试试看。” 李依斐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 “我不是周家人,你不用跟我装乖,没用的,”祝余拆穿它。 “我既然能光明正大地跟你说,那我肯定是有证据的,别以为我在吓唬你,”祝余问她:“周氏集团少夫人的名头你还想要吧?” 这一刻,李依斐恨透了祝余。 祝余全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想要,就少来惹我。” 第二天,徐启扬的美容院伊斯卡也被封了,要求整改,理由是虚假营销。 徐启扬握着拳头,神色凶狠,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非弄死不可。 转眼间,到了八月三十一号这一天。 周雨霁和李依斐要在诺丁山别墅的后花园里举行订婚典礼,陵城的上流人士基本都来了。 新娘满面春风,人人羡慕,加上周氏集团公关做得好,外界一致认为这样从校服到婚纱的爱情太过美好,以至于周氏集团的股价也跟着涨停。 新郎一脸丧,心不在焉,目光在人群里游移。 主持人是陵城电视台的当家主播,字正腔圆,温润低沉,“请二人交换订婚戒指。” 周雨霁犹豫了下,看了眼坐在角落里的祝余,祝余也同样看着他,歪着头,嘴角浮现笑意。 周雨霁收回目光,将戒指套在了李依斐的无名指上。 第53章 还钻的进去吗 不到片刻的功夫,目光又投向了祝余所在的那处,李依斐看出了他没将心思放在订婚仪式上,拉了下周雨霁的手,将戒指给他戴上。 周崇礼也看出了周雨霁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周崇礼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于是凑到于倩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之后,于倩离开了座位,朝着祝余的位置走去。 这一走,刚好错过了新人敬茶的环节。 不过,根本没有人在意于倩这个后妈是否在场。 祝余离开了后花园,按照于倩说的酒窖的位置寻去。 刚刚于倩让她去酒窖帮忙拿瓶好酒,周崇礼待会要跟几个名流喝,祝余做不出来拒绝妈妈的事情,便答应了。 酒窖在地下,而且窖内的温度只有十五度,祝余穿着单薄的绸裙,一进去就感受到丝丝寒意。 她不太懂酒,只能漫无目的在货架上找着于倩告诉她的名字。 找了好久,在酒窖的尽头,祝余终于找到了于倩要的那个红酒,她从架子上拿了一瓶,抱着自己的胳膊想赶紧离开,太冷了。 就在这时,祝余听到了从隔壁传来的很大的声响,她推开门进去,原来是个冷冻室,冷冻的各类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海鲜。 砰-- 冷冻室的门关上了。 祝余起先没害怕,还很淡定地去开门,可是门开了许久都打不开,她看见墙上的温度测试仪器显示此时冷冻室的温度为负十度,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冻死在这里的。 她拿出手机要给周雨霁打电话,但是手机没任何信号,呼救又听不到,只能胡乱摁着冷冻室里的所有开关,试图打开门。 周雨霁给李依斐的父母敬完茶,再回头望去的时候,祝余已经不见了。 他下意识想要寻找祝余的身影,漫无目的踩在草坪上,时不时四处张望着,恰好这时于倩过来了,他直接走过去问于倩:“你看见祝余了吗?” 他刚才看见于倩跟祝余说了几句话,祝余就离开了,所以于倩应该知道祝余去了哪里? “祝余去酒窖拿酒了,应该一会就回来了,”于倩笑着说:“要不你去看看?” 周雨霁越过她,往酒窖的方向走去。 “阿余……” “阿余…… 自己家的酒窖,周雨霁还是很熟悉的,一路顺畅进来都没见到祝余,他便喊了几声。 可是没有应答。 走到尽头,只剩一个冷冻室没有看,周雨霁在外面敲了两下,“阿余,你在里边吗?” 还是没有得到回声,周雨霁自嘲一笑,他是魔怔了,那里是冷冻室,她怎么会在那里。 可到底是不放心,也不愿意落下任何一处,便摁了墙壁上的开关,入眼的就是祝余蹲在一处,浑身战栗,她的嘴唇乌青,纤长的眼睫毛上都落了冰。 周雨霁心里一惊,赶紧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好祝余,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你怎么样?” 被冻到四肢失去知觉,祝余牙齿打颤说:“快带我出去。” 周雨霁听了话,抱起祝余,正要往外走,冷冻室的门合上了,他将祝余抱的更紧了些,眸子里有厉色划过。 他小时候跟着妈妈来过几次冷冻室,隐约记得这个冷冻室的推拉门是可以遥控的,假如有人拿着遥控器锁了这个门的话,除非用遥控器打开,不然里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的。 看他站在原地不走,祝余虚弱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赶紧出去?我好冷。” “门锁了,出不去了,”周雨霁说。 祝余全身只有与周雨霁身体相贴的肌肤才有点点温热,本能地,让她往周雨霁怀里又钻的更深了些,她已经失去了理智,顾不得男女肌肤之亲有多暧昧,有多不妥。 祝余这副使劲往他怀里钻的模样,让周雨霁心底一阵柔软,完全不怕被冻死在这里,反而笑了起来:“往哪钻呢,还钻的进去吗?” 祝余紧闭着眼睛,只有微弱的意识,想张口,却没有一丝力气了。 祝余很轻,几乎没有重量,但在这种环境里,周雨霁站着抱她,时间久了,还是觉得累。于是便寻着靠墙的位置蹲下,将祝余抱在了他腿上。 但愿他爸会发现他不见了,赶紧找来这里。 他和祝余被关在这里,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应该是熟人,对他家这么了解。 会是他后妈吗? 可后妈那么坦然告诉他祝余的去向,而且她跟祝余才见过几面,没理由伤害她。 是李依斐吗? 她今天全程都跟他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作案时间。 周雨霁闭了闭眼,心里一团糟,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唇碰到她冰凉的额头,见她没反应,才继续说着:“我跟李依斐订婚,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恭喜我,看到我们举行仪式,你也是一直笑着,可我看你这么高兴,心里反倒不舒服。” “我当时心里有一个念头,就是如果你对我和李依斐的订婚有一点不开心,我或许就不会答应这门婚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下子跟祝余说了这么多话。 零下十度,即使是周雨霁这样身体好的男人也扛不住,腿部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他尽力去忽略伤痛看了下腕表的时间,距离他进来这里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怀里的女人也不安稳,一直往他怀里钻,本能地蜷缩起来。 周雨霁无奈又好笑,她大约是真的冷。 那边宴会上,到了敬亲友的环节,李依斐穿着大红色旗袍,端着红酒与他们一一周旋。 “周雨霁呢?” 这种状况,别说他没办法向李家交代,他自己也不想让各位名流们看了笑话,觉得自己的儿子没礼貌,订婚仪式上竟然丢下女方,自己消失不见。 于倩摇摇头:“我不知道。” 周崇礼坐不住了自己去找。 诺丁山别墅到处都是监控,除了二楼住人的地方以外。 周崇礼去了监控室,将半个小时前的监控调了出来,可是没出现他要找的人,反而出现了满屏的雪花。 监控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关键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毫无所获的周崇礼只能回到宴会上,他四处看了看,发现祝余也不在,刚让于倩把那姑娘支走了,不然周雨霁老分心。 他还是很了解他的儿子的,一般能让他儿子这么上心的人,根本没几个,要是祝余是个名门闺秀的话,他会考虑让祝余和他儿子在一起,只可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帮不了他儿子。 他问于倩:“你把祝余那姑娘叫去哪里了,她好一阵子没出现了。” 于倩这回倒是说了实话,“我让她去酒窖拿酒了。” 周雨霁在冷冻室里也待了有半个小时了,再待下去命都没了,周崇礼早晚有一天会查到自己的身上,杨明城和徐悠扬还相亲相爱呢,她怎么能自断后路。 之前无意间看到了祝余被关在冷冻室里的画面,正巧碰上周雨霁询问祝余的下落,于倩心生一计,自从她嫁给周崇礼,可没少受这个继子的气,她总要出口气,才能活下去。 周崇礼叫了保镖一起去酒窖,找遍了酒窖就是不见人影,那就只剩冷冻室一个地方了。 他去轻车熟路摁了墙上的开关,冷冻室的推拉门打开了。 周雨霁还有意识,清醒着,但祝余已经晕过去了。 周崇礼大惊:“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稍后又看到祝余身上裹着周雨霁的西装外套,而周雨霁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周雨霁现在心里眼里都是晕过去的祝余,没心思回答周崇礼的问题,直接带着祝余去医院。 他的腿很疼,没办法开车,难得语气软了下来,求周崇礼:“爸,你开车送我们去医院吧,她已经昏迷好久了,我怕她有危险。” 自从周雨霁妈妈死后,他跟周雨霁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多少年了,才听到儿子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周崇礼心中一动,“走吧,我送你们去医院。” “谢谢,爸。” 周雨霁抱着祝余,他走路不稳,忍着疼尽量走得快一些。 一旁的保镖见状,“周总,我帮您抱着这个女人。” “不用,”周雨霁毫不犹豫拒绝了他。 一路上,周雨霁一直催着周崇礼把车开快一点,再快一点,刚才在冷冻室没感觉出来,现在他的下颚抵在祝余额头上,她的额头一片滚烫,周雨霁担心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周雨霁连电梯也来不及坐,脚步不稳抱着祝余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 “医生,快来看看她,”他着急了,随手抓了个医生就让给祝余看看。 周雨霁额前有汗珠滴落,他却顾不上擦干净,也顾不上腿疼,待医生给祝余做完了检查,他迫不及待地问:“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瞧着他担心的样子,心里了然,“病人没有大碍,只是感染了风寒,我开些药,卧床休息几天就好。” “谢谢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周雨霁又问。 “这个不好说,等病人身体暖过来了,会醒得快些。” 周雨霁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体也跟着放松了,想走进看看祝余,下一秒却直接跪在了地上,有护士过来询问:“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周雨霁说了句,示意护士不用管他。 他在地上缓了好久,才撑着膝盖重新站起来,拖着受伤的那条腿缓缓移到祝余跟前,然后伸手触到祝余额上。 没有刚才那么烫了,看来是消炎药和退烧药起了作用。 女人的脸蛋上也有了血色,苹果机上晕染着淡淡的红,但是温度还是有些高,他向护士要来了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沾湿了毛巾,替她轻擦着脸,还有手。 做这些的时候,周雨霁是站着,并弯腰的。 等做完这一切,周雨霁再也撑不住,但还是控制着力气,不制造出过大的动静,轻轻坐在了祝余的病床上,一直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她很好看,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只有冷淡和疏离,她左眼角的那颗泪痣也很好看,他很喜欢,在这个时刻,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去仔细看清了那颗痣,美的摄他魂魄。 这一瞬间,周雨霁想,他大约对这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又或许是因为在冷冻室里待的久了,自己也感染了风寒,头晕目眩,有些神志不清。 接受了治疗,祝余没睡多久就醒来了,入眼就是周雨霁,他还穿着订婚仪式上的那件衬衫,没有之前那么平整了,上面有许多道痕。 她想说话,却发觉嗓子是哑的,而且很疼,火烧般地疼。 周雨霁见她醒了,凑近了些问:“醒了,感觉怎么样?” 祝余说不出话,拉过周雨霁的一只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谢谢,好多了。” 她的指尖在他的手心里游移,带着些许痒意,丝丝缕缕蔓延到了他的心里。 周雨霁笑了,“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不说话?” 祝余手指着喉咙,摇了摇头,示意她喉咙不舒服,不能说话。 周雨霁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将她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放回了被子里,然后把她盖的严严实实。 他看向她输液的那只手,轻声询问:“手累吗,要不要调整一下。” 祝余那只扎针的手就规规矩矩放在身侧,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她说:“没事。” “好,”周雨霁下意识抬起头来看了看盐水瓶,突然想起了那年高一,也有一个叫祝余的女孩子陪他输液,还告诉他液体流速不能过快,否则会很危险。 想起过去的事,周雨霁恍惚了,那样一个女孩子,却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思绪远去,直到腿部传来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 再看向祝余,祝余已经睡着了。 这时周崇礼打来了电话,周雨霁摁了静音,没有接听,他怕吵着祝余睡觉。 周崇礼将人送到医院之后,就回去收拾烂摊子了,订婚现场没有了男主角,众人议论纷纷,李家父母更是觉得难堪,周家这是故意让他家女儿出丑呢。 周崇礼安抚半天,想让周雨霁亲自给李依斐和她父母赔个不是,至少显示一下诚意。 周雨霁不接电话,周崇礼就一直打。 实在是烦了,周雨霁给周崇礼发了条消息:【爸,我这边有事,您能不能别跟催命一样?】 周崇礼给他回了个消息:【你现在立马回家来,给依斐父母赔礼道歉。】 周雨霁:【爸,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了。】 周崇礼突然就后悔了听他的话,送祝余去医院,现在李家父母就在旁边坐着呢,明显是要讨一个说法,哪里有改天的机会。 “二位先别生气,”周崇礼陪笑,“这两个孩子从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两人感情很好,雨霁今天实在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过您们放心,等他回来了,我一定让他好好补偿你们。” 李家父母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周崇礼将话题转到了李依斐身上,“我很喜欢依斐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们雨霁能娶到她,真是有福气。” 周崇礼都这么夸她了,为了演好周崇礼口中懂事儿媳妇的角色,李依斐劝慰父母:“爸妈,周雨霁他不是故意要这样的,你们别生气了,他平时待我很好。” 自己女儿开了口,就算再恼火,李家父母还是给女儿面子的,李父才松口:“男人确实应该以事业为重。” 周崇礼满意地冲着李依斐笑了笑,他这个儿媳妇果然没选错,关键时刻很深明大义。 订婚的小插曲就算过去了。 医院。 周雨霁一直守着祝余,不知何时昏睡了过去。 科室有个小护士,见周雨霁长得好看,所以也就多留意了他几眼,看他趴在病床前睡着了,想着来关心一下。 护士看见周雨霁脸上呈现不正常的红,便叫来了医生检查。 护士叫醒了周雨霁,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测量了体温。周雨霁也有些发烧,不过不严重。 吃点退烧药,休息一下就能扛过去。 祝余睡的不安稳,总是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正困在梦魇里无法出来时,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她。 祝余从梦魇里醒来,仍然心有余悸,出了一身细汗,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古美门修司打来的。 祝余没办法说话,挂断了电话,跟古美门修司说明了情况。 古美门修司立马给她回了消息:【我来陵城了,你在哪个医院,我过去找你。】 人在生病脆弱的时候,总想找人依靠,祝余给他发了医院的地址后,就一直等着古美门修司来。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来了,带着一身风尘。 祝余看见他手里提着行李箱,估计是刚下飞机就来了医院。 古美门修司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放下行李箱,往前走了几步,苦笑着:“我已经求佛祖让你无病无灾了,你怎么又躺在了医院里?” 祝余不能说话,将随身戴着的香包拿给他看,他为她求的保平安的香包,她一直都带着。 古美门修司看见香包,眉目间满是温柔,幸好,她这么珍视他送给她的东西。 有些话,他再也无法压在心里了,他想要说给她听。 “阿余,做我女朋友好吗?” 周雨霁从隔壁的病床上醒来后,不放心祝余,赶紧跑来找祝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有人在给祝余表白。 第54章 心里一直惦记着 男人背对着他坐着,周雨霁无法看清他的脸,他要推门进去的手也收了回来,就这样站在门口注意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祝余眼里明显有惊讶,在手机上敲下了一行字:【你喜欢我?】 她以为他把她只当朋友呢。 古美门修司看到这么傻气的问题,笑的温柔,“我当然喜欢你呀,我表现的不明显吗?” 其实,祝余也能感觉到古美门修司对她的不同,但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没心思往那上面想。 没等到她的回答,古美门修司也不急,“你可以不用现在回答我,慢慢考虑,嗯?” 面前的男人是温润如玉的君子,是她见过最绅士、最好的男人,可她没有资格选择男人。 祝余沉默了,不知道该给他一个怎样的答案。 “没关系,你不用有心里负担,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值得,”古美门修司看她神色黯然,不想给她压力,安抚着她。 祝余没回复那个男人,门口的周雨霁竟然松了口气,忍着腿疼,很不自然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古美门修司回头看了眼,站起身来:“是你,我们又见面了。” 周雨霁记挂着祝余,没心思跟他打招呼,只稍微点点头,便问祝余:“好点了没?” 问完,才记起来她嗓子不能发声,“抱歉,我忘了,你的嗓子不舒服。” 古美门修司来了,祝余眼里根本看不见周雨霁,目光一直停留在古美门修司身上,古美门修司也一样,眼波温柔流连于祝余。 周雨霁觉得此刻的他像个第三者,挤不进他们的世界。 腿又开始疼了,再被忽略、无视之后。 眼里只有彼此的人,根本没注意到周雨霁的异样。 突然,病房里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两个人吓了一跳,朝着声音寻去,周雨霁倒在地上,连带着旁边的仪器也倒在地上。 他刚才不喜欢那个氛围,他想离开,没走几步路,腿部力量支撑不住,往前扑倒的同时,也带着仪器一起推倒。 有护士过来询问:“先生,您还好吗?” 周雨霁不想当着祝余的面说这些,轻声对护士说:“扶我出去。” 能跟长得好看的人接触,护士心里很开心,听周雨霁的,扶着他离开了病房。 隔壁病房。 “先生,您的腿?”护士问,她看这位先生腿部的伤很严重。 周雨霁知道自己的腿疾根本无药可医,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谢谢,我想休息一下。” 护士很有眼力见,立马离开了。 周雨霁手指摁着膝盖,想起了刚才看到的一幕,觉得压抑。祝余今天不答应那个男人,往后会有一天答应他的吧。 因为他发现祝余看着那个男人的眼里有点点亮光。 祝余挂完水,古美门修司陪着她来找了一趟周雨霁。 是周雨霁将她送来医院的,她觉得临走之前还是要来跟他说一声,她不能说话,有些话就让古美门修司替她说了。 古美门修司说:“阿余好多了,我和阿余先回去了。” 周雨霁眼眸深敛,目光望向比肩而立的两人一瞬,低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他又问祝余:“明天能来上班吗?” 他存心不想让这两个人有多的时间接触。 祝余点点头,她除了嗓子不舒服,并没有别的不适,总是不去上班,确实容易遭人非议。 古美门修司听完这句话,表情不悦,这是什么老板,没看见阿余身体不舒服吗? 他要找周雨霁谈谈。 他以司机去吃饭为由,让祝余先回病房等一会。 等祝余回了病房,他便收起了唇角温柔的笑意,“周先生,阿余她身体不好,你让她明天就去上班?” 周雨霁冷笑了声,对他也没有好脸色:“我没逼阿余,是阿余自己要来上班的。” 古美门修司不想管这些,而是强势地对周雨霁说:“阿余明天不能去上班,你给阿余放几天假,让她养病。” 周雨霁嗤笑道:“古美门小公子,你别搞错了,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说了算。” “你存心的,”古美门修司怒道。 “由阿余自己选择,你和我没有替她做选择的权力,”周雨霁不甘示弱。 商议无果,古美门修司带着祝余离开了医院。 半路上,祝余在手机上敲了一行字:“你今晚住哪?” “你住在哪?”他问祝余,“我就找一家离你近的酒店住下。” 祝余回答:“水岸阳光。” 古美门修司搜了家水岸阳光公寓附近的酒店,订好房间以后,他说:“我已经订好酒店了,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去酒店。” 祝余点点头。 “明天一早给你带早餐。” 祝余摇摇头,还是不要麻烦他了。 古美门修司却表示:“我来陵城是专门来看你的,我有大把的闲时间。” 好吧,祝余不跟他纠结这些小事了。 古美门修司:“你明天几点上班?” 祝余在屏幕上敲下了:【九点。】 “那我明天八点十分给你带早餐,顺便送你去公司,”既然不能阻止她的想法,那么就尽可能为她多做一些,这是古美门修司对阿余的喜欢。 这样的男人,祝余没法不对他心动。 翌日,周雨霁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祝余和古美门修司一同从对面走了出来。 周雨霁眼神扫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等电梯到了,两个男人站着不动,先让祝余进去,古美门修司一如既往的绅士,侧过身,让周雨霁先进。 周雨霁睨着他,进了电梯。 古美门修司随后也进来。 周雨霁问祝余说“今天感冒好些了吗?一会一起去公司。” 祝余有些为难看着周雨霁,动了动唇,说:“谢谢,不过不用了,他送我去。” “好,”周雨霁觉得自己纯粹就是自作多情,人家有人献殷勤,“别迟到了。” 她能说话,说明一晚上过去了,感冒确实好了不少。 周雨霁车子在前面,比祝余先到公司。 祝余一上来顶楼,就发现周雨霁倚在她办公室的门口,她停顿了一下,朝着周雨霁走去,“周总,你有什么吩咐?” 周雨霁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 祝余以为是她嗓子的缘故,问的太小声了,又问了一遍:“周总,你……” 还没说完后面半句话,周雨霁说:“我的房子里不允许有男人。” 祝余明白了他的意思,顺势问了句:“为什么?” 看着她戏虐的眼神,周雨霁有种着了她的道的感觉。 “哪有那么多的理由,我不喜欢,”看到有男人从她家里出来的那一幕,他就是很不爽。 祝余不怕他,也不惯着他:“周总,这是我的私事,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不要讨论了。” 周雨霁生气了,给她留了个背影。 十分钟后,祝余桌子上的座机响了。 周雨霁:“泡杯咖啡进来。” 祝余起身去给他泡了杯咖啡。 二十分钟后,祝余桌子上的座机又响了。 周雨霁:“来我办公室。” 祝余还没坐稳,又起来跑去周雨霁办公室:“周总,你找我。” 周雨霁给了她一摞材料,“把它们拿去复印室复印一遍。” “好的,周总。” “没有别的要跟我说的吗?” 祝余试探性地问:“我马上去复印?” 周雨霁哼了声,“快点。” 祝余赶紧退了出来,心想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有病。 三十分钟后,电话又响了。 祝余叹了口气,“周总。” 周雨霁:“去财务室把最新的财务报表给我拿过来。” “好的,周总。” 祝余赶紧跑去财务室拿报表。 一上午,祝余桌子上的座机响了许多遍。 祝余最后一次出现在周雨霁办公室里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周总,你是故意耍我吗?” 周雨霁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蔑地笑笑:“总经理助理的工作就是这么杂,如果不喜欢,调你去别的部门?” 祝余连忙摇摇头:“没有不喜欢,这个职位特别好。” 要是不在周雨霁身边做事了,贺君山能折磨死她,她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恶魔。 祝余揉了揉眉心,回去继续工作。 中午十二点,古美门修司给祝余打了电话:“我在周氏集团楼下,给你带了午餐,一会儿给你送来。” 古美门修司正要往里走,被保安拦了下来,“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周总说您不能进来。” 古美门修司笑了,心想这周雨霁还真是够幼稚。不过转瞬,想起了什么,神色便严肃了起来,他觉得周雨霁或许也喜欢阿余。 有保安拦着,古美门修司进不去,只好给祝余发消息:“你下楼来拿吃的,你们公司我进不去。” 祝余看向周雨霁的办公室,他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小臂,还神色专注盯着屏幕,根本没有下班的迹象。 想了想,她决定先下楼去见古美门修司。 周雨霁虽然在看着电脑,可一点也没看进去数据,听到外面挪动椅子的声响,目光离开电脑屏幕一瞬间,然后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祝余到了公司外面,一眼就看出了站在阴凉处的古美门修司,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对着祝余温柔地笑着。 祝余小跑着到他跟前,眼睛里含笑:“你给我带了什么?” 两个人在石台上坐下,古美门修司拿出来一块芒果蛋糕,“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种蛋糕。” 在佐贺大学的时候,古美门修司每次等校车,都能碰到这个女人拿着块芒果蛋糕等车,那时他就想,她应该很喜欢芒果蛋糕吧。 “谢谢,”谢谢还有人记得她喜欢吃的。 祝余打开蛋糕,里面有两个小叉子,看来卖蛋糕的人也很懂。 祝余给了他一个,“你要不要吃?” 问完就后悔了,两个人吃一个蛋糕,好像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 古美门修司没有拒绝,接过叉子,祝余吃了口,他也吃了口。 周雨霁站在顶楼的落地窗前,目睹了这一幕,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距离祝余出去恰好是半个小时,他给祝余打了通电话。 祝余刚好吃完蛋糕,掏出手机接电话的时候,古美门修司很自然接过了她手里的垃圾,示意她接电话。 祝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边说:“马上回来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 “知道了。” 祝余看向古美门修司,十分抱歉:“我要回去工作了。” “好,晚上下班我再来接你。” 刚刚吃了蛋糕,口腔里甜丝丝的,祝余对着他笑了下,然后进了办公大楼。 古美门修司一直看着她进去,才敛起笑意,上了车,车子往一处偏僻的郊区开去。 祝余一上来,周雨霁照例倚着门等她。 但这回祝余没有问他的欲望了,直接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 被忽略了的周雨霁敲了敲她的办公桌,居高临下看着她,问:“你喜欢吃蛋糕?” 祝余皱着眉头看他,表示不解。 周雨霁说:“少吃点蛋糕,会长蛀牙,长了蛀牙还要去医院,会耽误工作。” 神他妈吃蛋糕会耽误工作,资本家果然都是吸血的。 祝余懒得理他这种谬论,阳奉阴违应承着,“我知道了,下次不吃了。” 周雨霁这才满意,进了他的办公室。 祝余:…… 在这待了半天,就为了说蛋糕的事? 这下就能理解了,为什么他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肯定是上班不专心工作。 下午六点,到了下班的时间,祝余关电脑之前给周雨霁发了条消息:【周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下班了?】 古美门修司还在外面等她。 周雨霁没回,祝余又检查了一遍,确保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关了电脑,正要走,被周雨霁叫住了。 周雨霁站在落地窗跟前,神色晦暗不明,望着楼底下的男人,在里面跟祝余说:“今晚加班,晚上我送你回去。” 祝余气呼呼打开了电脑,敲了下周雨霁办公室的门,不等他回应,祝余推门进去:“周总,请问还要我做什么工作?” 周雨霁转过身,靠着玻璃:“有需要你做的,我会跟你说,现在先坐回你的位置。” “是,周总,”祝余很恭敬地说,她现在还没办法确定周雨霁对她的态度,如果她表现的太随心所欲,说不定真的会被周雨霁开除。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跟古美门修司聊天。 祝余:【我要加班,要不你先回去。】 古美门修司:【没关系,我等等你。】 祝余:【可能要很晚,不耽误你的事吧?】 古美门修司:【不耽误,我的事情就是接你下班。】 祝余心里高兴,正想着怎么回他的消息,座机响了。 周雨霁:“工作时间不要玩手机。” 祝余最后给古美门修司发了个消息:【我要工作了,先不和你说了,】然后她就放下了手机,打开电脑,看着电脑壁纸发呆。 从下午六点钟到晚上十点钟,祝余对着电脑壁纸四个小时,到最后,困得都打哈欠了,周雨霁才从办公室走出来,西装外套搭在胳膊上。 “走,下班了,”周雨霁摁了电梯,跟祝余说着。 祝余立马关了电脑,跟上去。 周雨霁看她急切的样子,问了句:“这么想下班?” 祝余觉得他就是不知人间疾苦,无语道:“周总,你加班,分分钟能赚好多钱,可是我们这些社畜就不一样,加个班,就两三百块钱,代价是完全没有自己空闲的可支配的时间。你拼命工作,生病了,有钱去治病,我们这些社畜,拼命工作,挣的工资可能连看病的零头都没有。” 周雨霁问她:“你很缺钱?” “当然了,我连房子都没有,还是借住的你的,带人进来还要经过你的允许”祝余在小声反驳他今天早晨不允许她带男人进房子的要求。 周雨霁心里有数,笑意不达眼底,“就这么喜欢古美门修司?心里一直惦记着。” 祝余低下了头看手机,不想跟他聊这件事。 半晌,祝余听见了低低的笑声,带着轻蔑的意味。 祝余装作没听到,也没看到,自顾自给古美门修司发消息。 古美门修司就在楼门口对面的车前站着,祝余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古美门修司的方向跑过去,等周雨霁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古美门修司的身旁。 祝余很抱歉,这么热的天让他在外面等了那么久,“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太热了。” 古美门修司给祝余打开车门,让她做了进去,随后自己也坐在了她旁边。 周雨霁眼底暗流汹涌,暗自握紧了拳头,不再停留,开车跟上了前面的那辆车。 古美门修司很绅士,对祝余是真的喜欢,不会存什么坏心思,直接将祝余送回了水岸阳光。 陪着祝余一块从车上下来,他说:“阿余,我喜欢你。” 祝余无言以对,她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只故作轻松说:“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那我再说一遍,还想说很多遍给你听,”古美门修司将她护在了路里边,就这样陪着祝余一直到楼门口。 第55章 睡在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吗 祝余觉得脸好烫,耳朵也热,要是自己糊涂些,是不是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送到楼门口,古美门修司很有分寸地没再往前走,“晚安。” 祝余站定了,也说了句:“晚安。” 想走却又迈不开脚步,一番思考后,她说:“天气太热,明天不用来送我了,一天跑好几趟很辛苦的。” 古美门修司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说:“追女孩子,这点力气还是要出的。” 昏暗的路灯光线下,交缠的影子,像极了难舍难分的相爱的人。 周雨霁这时也来了,踩在两个交缠的影子上,从他们中间越过去,又回过头来对祝余说:“快十一点了,还不回家吗?” 他又说了句:“这样会扰民。” 他表情严肃,仿佛真的在认真诉说一件事。 古美门修司先开口:“上去吧,明天见。” 这边周雨霁已经将楼门打开,站在一边等祝余进,祝余无法,只得跟古美门修司说:“好,那我进去了。” 古美门修司点点头。 祝余还一步三回头的,被周雨霁直接拉了进去,然后关上门。 “工作没见你这么积极,见男人倒是很积极,”周雨霁语气不好地吐出了这话来。 祝余停了下来,周雨霁拉了她一下,拉不动,他也停下来看祝余,眉头皱着,疑惑不解。 祝余问了句:“周总,你这么介意我见别的男人,是因为喜欢我吗?” “我没有,”周雨霁立马否定。 还要解释上一句,“我是好心,这么晚了,跟一个男人在外边很危险。” “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我?”祝余眸子里充满了好奇,凑到他跟前问。 祝余猛然凑近,周雨霁的身体下意识朝后退了下,掀起眼皮打量她,似乎是要辨别她这话的真假。 祝余又问了句:“那怎么样你才能喜欢我?” 周雨霁眼底狐疑更甚,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间转变的这么快? 看着周雨霁的一系列反应,祝余知道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周雨霁真正爱上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她有点想象不到。 祝余忽然笑了,“我跟你开玩笑的,谁让你老说我。” 周雨霁怔愣半晌,摸索着她话里的意思。 翌日,早晨。 祝余早就收拾好自己,坐在餐桌前等古美门修司,快八点半了,还没等到人,她只好出门,因为再等下去,上班都要迟到了。 周雨霁刚好在等电梯,看她一个人出来,语气不屑:“怎么一个人出来?” 祝余有些心烦,就算古美门修司临时有事来不了,也应该会告诉她一声的,她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她心有所想,回答周雨霁的问题时也心不在焉,看向别处:“我本来就是一个人。” “那个男人不可靠,这么快就抛弃你了?”周雨霁面无表情道。 这话祝余一点也不爱听,眸子里怒意涌现:“你不要胡说八道。” 她的怒意丝毫威胁不了周雨霁,周雨霁甚至还给她讲起了道理:“男人是靠不住的,他们只想着把女人骗上-床。” 祝余听不得有人抹黑古美门修司,替他辩解:“你又不是他,不要用你的眼光去衡量他。” “男人都一个样,你以为古美门小公子真是什么不染纤尘的白月光吗?”周雨霁冷笑,笑她太天真。 “那也不要你管,”祝余不想跟他讨论这件事。 经历了那么多事,祝余身上的天真、单纯几乎被磨没了,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人性很复杂,古美门修司或许不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但却是对她最温柔的一个男人。 总经理办公室。 周雨霁一进办公室,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一段视频材料发给了古美门建泰。 那边很快就有线上视频打过来。 古美门建泰收到邮件,点开视频一看,在一家废弃破旧的厂房里,四周昏暗无边际,古美门修司被人绑在一处椅子上,嘴巴贴着脚步,晕了过去。 在商场上这么多年,他很快觉察到事情的危险性。 古美门建泰一脸厉色,语气不善:“周总,你把我儿子怎么了?” 周雨霁嘴角勾起,眸子里渗透着寒意,“古美门先生不希望绝后吧,我听说您有四个女儿,人到中年了,才求得一子,想必对这个小儿子十分重视吧?” 古美门建泰面部表情崩裂,“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周雨霁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刚才玩味的表情褪去,“我们说好的,周氏集团和东芝共同研发新的保健品生产线,之后周氏集团帮东芝建物流基地,但您不按规矩走,非要跟我玩阴的。” 他可不相信古美门修司这一趟来陵城,是专门来看祝余的,果不其然,昨天接到工厂那边打来的电话,工作人员告诉他,昨日在监控里见到几个人,在工厂外面拍了好久的照片,还和附近的居民交谈了许久。 工作人员将监控录像给了周雨霁,周雨霁认出了监控里的人是古美门修司。 古美门建泰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但没想到周雨霁这么快就知道了,是他轻敌了。古美门建泰眼神回避,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正常,用一贯商场上上位者的气势开口:“周总,说说你的条件吧。” 周雨霁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说了:“东芝派研发人员来陵城,与周氏集团的科研团队一起研发我们新的产品,等新产品研发出来,我肯定会放小公子回去的。” 古美门建泰握紧了拳头,为了唯一的继承人,他做出让步:“我考虑一下。” 见他松口,周雨霁继续给了他另一个选择:“您也可以直接将东芝的技术与周氏集团共享,这样您很快就能见到儿子了。” “周总,我说过了我会考虑的,”古美门建泰隐忍着怒气说。 周雨霁也不恼,他说这个选择纯粹是想气古美门建泰,他知道要想让古美门建泰交出核心技术,光绑架小公子是不够的,“那您慢慢考虑,不着急。” 周雨霁正要挂断视频,古美门建泰让他先别挂,跟他说:“在这期间,你要保证我儿子毫发无损。” “这是自然,我是守法的公民。” 周雨霁最后说完,不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突然心情就舒畅了许多,手插着西装裤口袋,慢悠悠来到祝余办公桌前:“给我泡杯咖啡。” 祝余根本没心思上班,满脑子都是古美门修司,给他发消息他不回,电话也不接,这也太反常了,在这之前,他都是秒回她的消息的。 祝余正在出神,根本没听见他说话。 “给我泡杯咖啡,”这句话是周雨霁附身在祝余耳旁说的,而且声音非常大。 气息喷洒在耳边,祝余肩膀瑟缩了下,“我这就去。” 周雨霁大概才得到她为什么这么反常,她倒要看看这个古美门修司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他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随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十分悠闲地看着茶水间纤弱的背影,等着祝余伺候他。 祝余心神不宁,端着咖啡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没拿稳,洒出来一些,“抱歉,周总。” 周雨霁也不生气,幽幽眸子里似笑非笑:“没关系,把这杯倒了,重新再泡一杯。” “是,”祝余没心思跟他争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祝余很快又给他泡好了一杯,周雨霁端到嘴边又放了下来,“以后泡不好咖啡就扣工资吧,一次一百。” “果然,资本家每天都想着怎么压榨剥削,”祝余抱怨道。 这话惹笑了周雨霁,“年纪轻轻,这么恨资本家?” “没有,我不仇富,当一根韭菜,我很快乐,”祝余十分真诚地说。 看她不高兴,周雨霁起了心思,试探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祝余好奇。 周雨霁故意跟她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这次,周雨霁没有亲自开车,而是叫了司机,他很清楚自身的情况,郊区的路不好走,他没办法在路况不好的时候开车。 车子越驶越远,偏离了繁华的市区,引入眼帘的不再是高楼林立,而是一座座荒山和平原,荒凉不已。 祝余心底更乱,“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的慌乱周雨霁看在眼里,有意逗她:“把你拉到深山老林里卖了去。”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周总,”祝余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脸贴着明亮的车窗玻璃,闭上了眼睛。 周雨霁轻笑出声:“这么不经吓?” 祝余将脸更加地贴向车玻璃,一言不发。 周雨霁怔怔看了她一会,忍不住伸手将她脸上短的碎发拂到耳后。 祝余闭着眼睛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睫毛颤着。 周雨霁知道她装的,没有拆穿她,也不再打扰她。 三个小时的车程,终于到了草堂科技园区,周氏集团的工厂就坐落在这里。 祝余一眼就看到了“周氏集团”四个很醒目的大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周雨霁走在前面,并未回答,只说:“快点跟上。” 周雨霁打开了一扇废旧的生了锈的铁门,推门进去,手指给祝余指着一个方向。 祝余顺着周雨霁指的地方看去,心底里的震动无以言说,想要跑过去看古美门修司的时候,被周雨霁攥住了手腕。 祝余恼怒地瞪着他:“是你把他绑在这的?” “是我,”周雨霁坦然承认,“不过,我是不会放了他的,除非……” 周雨霁停顿下来,不再往下说。 看着古美门修司苍白的脸色,想来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怎么受得了这份罪,祝余焦急地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昨晚因为祝余的三言两语没有睡好觉,很想知道祝余的意图。 “昨晚的话,什么话?”祝余早已经忘记了她说过的那些话,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上过心。 他昨晚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可倒好,竟然忘记了她说的话。想到这里,周雨霁语调冷漠,语气里竟是威胁:“看来古美门小公子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祝余一听急了,仔细回忆着昨晚与周雨霁的谈话,小心翼翼地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是这句话吗?” 周雨霁眼底的戾气消散几分,默认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跟你开玩笑的话,你别当真,”祝余解释道。 周雨霁眼底幽深,“那我要是当真了呢?” “你想怎么样?”祝余这会没心思猜测这个男人话里的意思。 周雨霁心想,她对待面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特殊的,不因是因为她的名字和高中的那个女孩子一模一样,还因为他的目光总是控制不住地流连在她身上,所以他想要跟着感觉走,和这个女人试一试。 “和我在一起,”周雨霁言简意赅,道出了他的心思。 祝余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周总,你有未婚妻,还要和我在一起?” “你是回答要还是不要,其他的别管,”周雨霁逼她。 她的目的这算达成了? 应该没有,贺君山说要周雨霁爱上她,现在这种情况,周雨霁应该是不爱她的,顶多算是有好感。 祝余在犹豫,周雨霁嘴角弯起,这时候,他必须推她一把,逼着她做决定。 “我们回去吧,让古美门小公子在这里待着,”周雨霁作势要走。 祝余慌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我答应你。” 周雨霁笑了,让工人给古美门修司松了绑,带着祝余先走出了工厂。 祝余一步三回头,终究放不下古美门修司,想要折回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周雨霁却不给她回头的机会,直接牵着她的手,把她往车上带。 这么被牵着手,祝余觉得十分难受,不停挣扎着,周雨霁不悦,贴着她耳边说:“别乱动。” 祝余祈求他:“你让我看一眼他好不好。” 周雨霁脸色倏然沉下去,“我没把他怎么样,他好得很,不过,你要是还不听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祝余瞬时间就安静了下来,温顺地让他牵着,带着坐在了他身边。 然后,周雨霁眼里的阴雨并没有因此消失,他嫉妒祝余将古美门修司看得那么重,嫉妒的很。 周雨霁带祝余回了公司,他们照常工作。 只是,今天,周雨霁破天荒没有加班到晚上十点,六点钟一下班就拉着祝余回家了。 他跟祝余说:“现在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搬到我那边去。” 祝余没有动作,明显不愿意,周雨霁说:“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当然是白天夜晚都要在一起。” “你不搬,那我帮你搬?” 明明是好心,话里却多了威胁的意味。 祝余心里有气,也不想周雨霁轻送,所以她不客气了:“那你帮我搬吧。” 周雨霁很乐意,眼神落在门上:“开门。” 祝余敲了敲门,这个点真理子应该在家里。 很快,真理子就将门打开,她是认得周雨霁的,对着周雨霁深深鞠了一躬,让开门,让他们进来。 周雨霁一刻也不想耽误,拿来祝余的行李箱开始往里塞东西,“我先拿你的日常用品,其余的,以后再慢慢拿。” “随你的便,”祝余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古美门修司发消息。 周雨霁当真就看着拿了,他将祝余夏季的衣服全放在了行李箱,伸手触到一个很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看,生出了邪恶的心思。 里面装着的是祝余的贴身衣物,薄薄的布料,只有一点点,他将整个盒子也放入了行李箱。 周雨霁的动作很快,祝余还没等来古美门修司的消息,他就已经收拾完出来了。 “走吧。” 祝余起身跟着他,余光看到了真理子脸上复杂的神情,她知道只要她走出这扇门,真理子就会立马报告贺君山。 这不正中贺君山的意吗? 有些事,她没必要向真理子解释。 回到周雨霁的公寓,他直接将祝余的东西往主卧放。 祝余阻止了他:“我们要住一起吗?” “当然要住一起,”周雨霁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祝余觉得他没理解她的意思,边解释:“我说的是,我们要睡在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吗?” 闻言,周雨霁眼角笑意俞深,“当然,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谈恋爱,身体交流必不可少。” 在听到“身体交流”四个字时,祝余并没有害羞,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感,她此生都不想和男人有身体接触。 看着她倏然变苍白的脸色,眼眸里失去了光彩,周雨霁走近了些,问她:“你怎么了?” 祝余看着他,神色认真,“我已经答应你在一起了,能不能给我单独的一间卧室?” 怕他不答应,祝余姿态放得很低:“求求你了。” 与祝余认识的这一年多以来,他印象里的她,眸色淡漠,神情冰冷,仿佛这世界上的任何都与她无关。 第56章 人间地狱 此刻这样低姿态祈求他的祝余,他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女人眼里水雾氤氲,眼角的泪痣更显风情,周雨霁心底最深的地方变得柔软了许多,答应了她的要求。 不过,周雨霁没有准备另外的房间,他说:“你住我的房间,我睡沙发就可以。” 祝余不解地看着她。 周雨霁觉得好笑,给她解释:“整个房子里只有一张床,我不想再多添一张,所以主卧让给你睡,我睡沙发,我这里的沙发很宽敞。” 这种迷惑行为,祝余看不懂,明明有三个房间,多添一张床不好吗,非要睡沙发。 不过,她也不关心这些。 祝余去了卧室,躺在床上继续给古美门修司发消息,然后抱着枕头等他的消息。 没等来古美门修司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周雨霁。 周雨霁长直拿着一部手机放到了祝余面前,淡淡道:“别发了,他收不到消息的,因为他的手机在我这。” 祝余坐直了身子,“周雨霁,你太过分了。” 周雨霁坐在床边,和她挨得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所以,不要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我会不高兴的。 祝余觉得他不可理喻,拉过被子蒙住头。 周雨霁扯了几下被子,没扯掉,干脆就由着她。 反正他们已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他不急。 周雨霁关上卧室的房门,来到沙发跟前坐下,打了个电话。 “把人给我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见他,”周雨霁交代着,他要做到万无一失,以防古美门建泰有动作。 祝余现在在他身边,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李依斐,他跟李依斐订婚,就是想试探下祝余的态度,至于和李依斐学生时代短暂的恋爱,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学生时代的女朋友多了去了。 房间静的只能听见空调的声音,周雨霁莫名烦躁,摸出西装裤口袋里的香烟,点燃了,四周漆黑,香烟冒着零星的光。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不是青春期叛逆,看别的男孩子抽,他也抽,而是那个女孩子葬身青衣江之后,他学会了抽烟。 午夜梦回时,被惊醒,他就会点上一根烟,抽的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等烟慢慢燃尽,直到指尖感受到烫人的温度。 目光望向卧室,她睡了吗? 他起身,想进去看看,就看看她是否还用被子蒙着头,这样睡觉不好。 他真的只是进去检查一下她有没有规矩地睡觉。 轻手轻脚进去,黑暗里,借着窗帘缝隙里洒进来的月光,他看见女人眼睛上蒙着绸带,躺在他的床上。 她的眼睛? 明天一早应该带他去医院看看眼睛。 他走近了些,再近了些,俯下身,在指尖快要触碰到细腻光滑的女人的肌肤时,他突然间挺住了动作,舍不得碰一下。 终是连最后一点窗帘的缝隙也拉上,又足音很轻从房间里退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他躺在沙发上,望着阳台上倾洒下来的月光,酝酿睡意。 翌日。 周雨霁起的很早,一来是习惯了早起,早起的习惯是在那个女孩葬身青衣江后养成的,二来是沙发睡着确实不舒服,睡不了那么久。 他不会做早餐,去了一趟楼下的做早餐店,买了营养早餐。 高档公寓附近的食物卖相都是极好的,让人很有食欲。 祝余醒来,还没回过神来,就闻到了面包的香气,突然觉得好饿。 扯掉眼睛上的绸带,在卧室里自带的洗手间里洗漱完毕,光着脚走了出来。 周雨霁摆好早餐,说:“快过来吃饭,”视线扫到莹白的脚丫上,又忍不住说:“你应该穿鞋,虽然是夏天,但是地板还是很凉的。” 祝余刚洗完脸,没化妆,额前的短发还沾着水,没给周雨霁表情,只淡淡道:“我不想穿。” 他给祝余拉开了椅子:“先坐下来吃饭。” 然后自己跑回房间给祝余拿拖鞋,又蹲下来抬起她细细的腕骨,给她穿好了鞋。 祝余把鞋踢掉,语气不好:“我不想穿,烦不烦。” 周雨霁表面上没有生气,把祝余踢出去的鞋捡了回来,又蹲下来给她穿,这回握着她腕骨的手使了力气,祝余感受到他的力量,睨着他,倒也没再把鞋踢掉。 周雨霁这才起身,拉过旁边的椅子坐着。 他看着祝余吃早餐,告诉她:“一会我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想起了昨夜里蒙着眼睛的绸带,周雨霁说:“尤其是检查一下眼睛。” 祝余抹番茄酱的手停顿了下,直接拒绝:“不去。” “我还打算今天把古美门小公子的手机还回去呢,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周雨霁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眸子里透着戏虐。 祝余抿着嘴巴,“你是威胁我,威胁上瘾了,是不是?” 周雨霁轻笑出声,“你说是就是吧。” “几点,”祝余问他。 “你吃完早餐就去,我认识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他的医术不错。” 祝余故意慢条斯理吃着面包,细嚼慢咽,一只羊角包吃了半个小时。 周雨霁很有耐心,也不催她,眉眼含笑,视线落在女人小口小口吃着面包,突然觉得人生有趣了许多。 祝余吃完最后一口,“你别看我。” 周雨霁把提前热好的牛奶给她,并没有听她的话,继续看着她,“喝牛奶。” 祝余故意拖延时间,等慢悠悠出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们去的安琪儿私立医院,是陵城医疗水平最高的一家医院,服务也很周到。 一进去,就立马有工作人员迎上来。 祝余有点儿晕车,所以周雨霁并没有着急带着她去做检查,而是在大厅的休息室里待着。 由于晕车,祝余整个人蔫蔫的,头蜷缩在膝盖上,缓解着恶心。 周雨霁给她轻轻拍了拍后背,无意间看到了李依斐和徐启扬一起从楼上下来,他叫住了徐启扬:“启扬。” 徐启扬和李依斐径往大门外走去,听到有人叫他,寻着声音找去,就看到了休息室里坐着的周雨霁,他旁边低着头的女人没看清。 徐启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周雨霁,敛起眸色,眼里精光一闪而过,去找周雨霁。 李依斐有些心虚,有种被当场捉奸的感觉,眸光慌乱盯着徐启扬渐远的背影,小跑着跟上去。 “你怎么在医院?”周雨霁问徐启扬。 徐启扬清了清嗓子:“最近天气热,有点上火,来找医生给我开点药。” 周雨霁没有怀疑徐启扬的这个理由,也没有继续问太多,视线在李依斐身上扫了下,但没有问她。 她来医院干什么,跟他也没有关系。 李依斐怕周雨霁问起她,她甚至连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也编不出来,但更讨厌周雨霁无视她,便说:“周雨霁,我长智齿了,来拔智齿,好疼的。” 周雨霁看她脸色没有往日的红润,想必是真的不舒服,对着一个女人,刻薄的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祝余全然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额头一直抵着膝盖。 李依斐心里泛酸,周雨霁旁边的这个女人是谁? 她问周雨霁:“周雨霁,这是你朋友吗?” “不是,”周雨霁只说了两个字,其余的引人去猜测。 李依斐心想着这或许是个误会,他们只是碰巧坐在一起,周雨霁根本不认识旁边这个女的。 周雨霁没说谎,旁边的女人不是他朋友,而是女朋友。 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李依斐开心了,周雨霁也舒心了。 “那我们先走了,”徐启扬很自然地说。 周雨霁眼里闪过一丝犹疑,我们,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称我们,这就很奇怪了。 徐启扬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辩解着:“依斐一个人来的,我顺便送她回去。” 周雨霁像一个体贴的未婚夫一样,跟徐启扬说了句:“谢谢,路上慢点。” “好,”徐启扬竟莫名地紧张,总觉得周雨霁知道了什么。 祝余终于缓过来了,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站着的男人,身体瞬间紧绷,她的双手紧握着,满眼怨念看着徐启扬,恨毒了他。 李依斐的心情霎时间沉入谷底,竟然是她,周雨霁和这个女人来医院做什么。 徐启扬在场,她不好发作,只好忍下这口气,转身往大门外走。 徐启扬觉得周雨霁身边的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他还努力回想了下,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欠下过这么一笔风流债? 气氛不好,他也不想久留,看了眼周雨霁,又看了眼祝余,加快步伐去追李依斐。 马路上。 徐启扬顾不得路人,将李依斐紧抱在怀里,用一贯哄女人的嗓音说:“对不起,以后我会做好措施,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缘分。” 李依斐神情麻木,红了眼眶,“送我回去吧,我好累了。” 她不相信徐启扬的温柔,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曾经年少无知错信了他,酿下了大祸。 她的指尖紧紧攥着流胎手术的单子,闭上了眼睛。 马路上人来人往,不宜久留,他开车把李依斐送回来了自己的住处,心里盘算着找个月嫂,伺候她坐小月子。 “好点了吗?” 刚刚看到徐启扬,又听见周雨霁的声音,祝余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一双细长的眸子冰冷的骇人,她直视周雨霁,冷冷道:“我不做检查了。” 祝余遥望医院大门外走,周雨霁握着她的手腕,“你怎么了,突然不做了。” 她的皮肤细嫩,周雨霁这样握着,即使没有使劲,雪白的手腕上已经泛了红,“我说我不想做了,送我回去。” 周雨霁捉摸不透她阴晴不定的情绪,有了生气的预兆,忍着怒气,用最后一点耐性跟她说:“别使性子,我专门空出时间带你来做检查。” 好半天,祝余渐渐平复了情绪,理智回来,“我吃早餐了,没办法抽血化验的。” 周雨霁倒忘了验血要空腹这件事,关心则乱,“那就只检查眼睛。” 祝余最后被周雨霁带去了四楼的眼科。 给她会诊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白发老者,长得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好人。 祝余一共做了七项检查,分别是眼睑检查、泪器检查、结膜检查、眼球前段检查、角膜检查、虹膜检查、晶体检查。 做完检查,老者拿着检验报告,问祝余:“姑娘,你是不是经常哭?” 祝余没说话。 老者心里大概明白了,他说:“经常流泪,会引起结膜充血、眼睑肿胀。如果泪腺长期处于充血、肿胀的状态,久而久之会引起泪腺炎。慢性泪腺炎会导致泪腺硬化,眼泪分泌减少,发生干眼症。另外,眼睑长期处于充血、肿胀状态,会引起睑板腺功能障碍。长期流泪浸渍眼周皮肤,还会导致眼睑湿疹。” 这些医学名词周雨霁一个都听不懂,单理解字面的一丝,还是挺严重的,“你经常哭?” 祝余神色怅然,不理他的话。 老者轻咳一声,继续问祝余:“姑娘,你是不是做过眼睛整……” 祝余意识到老者要说什么,警醒了起来,她现在还不能让周雨霁知道她整容的事情,如果周雨霁知道了,顺着她整容的事很快会明白过来,她和葬身与青衣江的祝余是同一个人。 祝余打断他的话:“医生,我以前会经常性的哭,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治疗一下我的眼睛,有时候眼睛很难受。” 老者被打断了话茬,暂时忘记提整容的事,笑着告诉她:“首先,在医学上,不会存在眼睛哭瞎的情况,除非是眼疾造成的失明。” “平常要控制情绪,尽量少流眼泪,我可以给你开缓解疲劳的滴眼液,迫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但最好的方法是食疗。平常应该有意识地摄取蛋白质含量高的食物,如瘦猪肉,牛肉,羊肉,动物内脏等;还要多吃富含维生素A,胡萝卜素以及维生素B2的食品,如胡萝卜,菠菜,小米,大白菜,番茄,黄花菜,空心菜,枸杞等。” “尽量少用眼,不要长时间盯着电子产品,好让眼睛有足够多的休息时间。” 老者说了一大段话,彻底将祝余眼睛整容的事情忘了。 这么一大段话,周雨霁边听边做笔记,将重要的部分记录了下来。 从医院出来,一直到回来公寓,周雨霁一路上都想问祝余一个问题。 回来后,祝余不说话,直直往卧室里走,周雨霁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你为什么哭?” 祝余不想提起伤心事,“你没听医生说吗?要我控制情绪少流泪,你确定要让我跟你一一讲述过去的事?那我可能白看医生了。” 说的也是,周雨霁不再过问,“那你休息。” 祝余关上卧室的门,给贺君山发了条消息:【有位医生知道了我眼睛整容的事,但我不确定他会不会告诉周雨霁?】 贺君山应该是有事要忙,许久才回复她,让她不要慌,都交给他来处理。 贺君山神通广大,祝余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能力,便放心下来。 今天的事也给祝余提了个醒,这样与周雨霁日日相对,时间久了,难免会漏出破绽,让周雨霁发现。 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她发现周雨霁很聪明,很有谋略,而且身上也没沾上任何恶习,她不能大意。 忽然,祝余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想法,没有恶习,那要是染上恶习了呢? 这样歹毒的心思起的时候,祝余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单纯善良的祝余一去不复返了? 她变成今天这样,都是那一群恶魔造成的,他们应该下地狱。 而她,也做了坏事,也会下地狱吧。 不过,下不下地狱已经无所谓了,她现在就处于地狱,人间地狱。 周雨霁没有打扰祝余休息,将他做的笔记发给助理,让他买齐上面的食材,送到水岸阳光来。 祝余虽然是他的助理,但也只是做做最简单的文职工作,以及给他泡咖啡,很多重要的事情周雨霁还是要交给专业的助理来做。 交代完,周雨霁开始打开笔记本电脑办公,祝余在房间用绸带蒙着眼睛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周雨霁将电脑放在一边,好看修长的指骨揉着眉心,缓解疲劳。 眸光扫到茶几底下露出来的一点红色的布料,他俯下身,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一个小巧的香包,上面写着日语。 周雨霁突然想起了那日在病房,祝余手里拿着的香包好像就是这个。 他指尖用力,攥紧了香包。 陵城一处不起眼的居民楼内,顶楼的房子里。 古美门修司翻着手机相册,他的相册里寥寥几张相片,却怎么也看不够似的,一遍遍翻看。 房间外有脚步声传来,保镖恭敬地替周雨霁打开房门。 周雨霁没让保镖在外面守着,他丝毫不避讳,目光被古美门修司手机上的画面吸引了,一张张短发女人低头的画面,唯美,眼角泪痣美的摄人心魄。 第57章 这么喜欢阿余啊 周雨霁轻蔑地笑,薄唇微微掀起弧度:“阿余知道你是个变态吗,偷拍她?” 这一张张的照片看的他火大,他忍不住去想,这个人是不是看着这些照片,做男人会做的龌龊事? 偷拍这事很不光彩,古美门修司想在阿余心里是完美的,所以这些照片是他找人拍的,他不下流,他还是绅士。 古美门修司不回应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阿余,她还好吗?” 周雨霁居高睨着他:“阿余当然好,她正在我的床上睡觉呢。” 他将“床上”两个字咬的极重,语气里带了几分炫耀的意味,尤其是看到古美门修司因为他的话而眸光碎裂,他更是说不出的畅快。 男人也会记仇,也会小心眼,尤其是在女人的事上。 周雨霁还记着在日-本的时候,古美门修司故意说引人误会的话,误会他和阿余。 他拿出香包:“阿余这两天觉变得多了,可能是晚上累着了,我本来想带她一起来看你的,但我又不忍心吵醒她,她很困。” 饶是古美门修司这样温和的男人,在听到这样刺-激耳膜的话后,还是不禁攥紧了拳头,眼里透着冷冽的光芒。 “古美门小公子认识这个吗?” 周雨霁拿着香包在古美门眼前晃。 古美门起身去夺香包,被周雨霁灵巧地躲过了。 那是他给阿余求的保平安的,“周雨霁,你可以针对我,但请你不要把阿余的东西拿走。” 他越急,越在乎,周雨霁体内的暴虐因子更肆意,“一个破香包有什么值钱的,我会给阿余买。” “周雨霁,你给我。” 古美门修司扑上去,试图抢回来,两个人身高相当,纠缠在一起分不出输赢,保镖很有眼色地快速拉开古美门修司。 周雨霁笑的阴沉,转手就将香包扔到了对面的楼顶上,然后古美门修司眼睁睁看着香包被一只大雁叼走,飞向远方。 周雨霁看清了他猩红的眸子,额前因激动暴起的青筋,他蹲下来,邪笑着:“这么喜欢阿余啊?” 古美门修司被钳制着,只能用一双眸子表现愤恨。 周雨霁揪着他的衣领,彻底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只可惜呀,阿余晚上在我的床上,做我的女人。” “你无耻,阿余她不会的。” 古美门修司相信祝余,相信她不会随便和男人发生关系。 周雨霁给他扔了个文件袋,“自己打开看看。” 周雨霁让保镖放开了古美门修司,古美门修司捡起地上的文件袋,掏出里面的几张照片。 照片里,祝余靠在周雨霁怀里,闭着眼睛,照片上甚至能看清祝余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在眼周洒下的阴影。 “这下相信了?” 相比于古美门修司怒极的表情,周雨霁很是气定神闲地问。 “你无耻。” 古美门修司骂不出什么脏话,用他仅会的几句中文,口中重复着:“你无耻。” “古美门小公子的中文水平有待提高啊,”周雨霁很有闲情地调侃他。 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看好他,”周雨霁吩咐保镖。 这些保镖都在周家工作了十来年了,亲眼看着周雨霁从一个乳臭未干的不良少年到今天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他们不敢怠慢,每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事。 临走前,周雨霁捡起地上的照片重新装回了文件袋,带出了居民楼。 在街道的垃圾桶旁,周雨霁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文件袋,长指提着文件袋一角,直至烧完,留下黑色的沫。 这照片是他找人合成的,是断然不能让祝余看见的。 他卑鄙地想要在祝余心里是好的形象。 周雨霁回了公寓,只见祝余四处翻着,像是在找东西。 周雨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你找什么?” 祝余没空理他,继续翻着沙发上的他的西装外套。 周雨霁按住了她的手,声音沉沉:“你在找什么?” “我的香包,一个红色的、小小的香包,”祝余神色焦急,不想与他推拉,告诉了他。 呵-- 一个破香包,值得她那么看重?就因为是古美门修司送的? 周雨霁:“我没看见,丢在外面了也不一定。” 祝余颓然坐在沙发上,秀眉蹙着,无比自责,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丢了古美门修司给她的香包。 ** 一则社会新闻迅速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一。 【安琪儿私立医院著名眼科医生赵书仁坠楼身亡】 今天早晨九点半,接到热心群众举报,在安琪儿私立医院住院部楼下发现一具尸体,系本医院眼科医生赵书仁,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祝余是在周氏集团楼下的电子显示屏上看到这则消息的。 众人议论纷纷,各种猜想不绝于耳,祝余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般,倒在了地上。 昨天他才告诉贺君山,今天老者就死了,这绝对不是巧合。她想报仇,却没有想过伤害无辜的人。 犹记得老者仔细跟她说着如何保护眼睛,他和蔼慈祥,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祝余摊在地上好一会儿,直到有好心的路人扶她起来:“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谢谢。” 后来,祝余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完回办公室的那一条路的,她脚步虚浮,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柔软的棉花上,轻飘飘的。 祝余回到办公室,正好碰上周雨霁来找她,看她差点栽倒在地上,伸手扶了一把,“你怎么了,路都走不好?” 祝余怅然失神:“昨天给我看眼睛的那个老者跳楼了,没有活下来。” 周雨霁眸光微动,似是在惊讶:“怎么会?” “是真的,新闻都报道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相信。 这种时候,周雨霁只能沉默,他想不出要说什么。 死亡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他经历过,所以更加无法言说。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有警-察过来,“听说二位昨天跟死者见过面?” 祝余心里压抑,头也很沉,连警-察的问话也没听清,周雨霁帮忙回答:“我昨天带她去看过医生。” 警-察又问:“那你可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周雨霁仔细回想了下,回答说:“没有,我带她去看眼睛的时候,老者态度非常好,心情也不错。” 他们只能算边缘涉案人员,警-察问不出什么,就离开了。 看着祝余失神落魄的样子,周雨霁关心道:“要不要回去休息?” 祝余还是有分寸的,自己是来上班的,天天在家休息肯定不行,将一绺碎发拂到耳后,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周总。” 周雨霁嗯了一声,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最近还是很忙的,古美门建泰终于将东芝的科研团队派了过来,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许是直到祝余心情不好,所以这一天,周雨霁没让祝余做任何事。 祝余脑子里乱极了,她急于找贺君山求证老者的死亡,所以隔一会就看一下时间,等着下班。 终于到下班的点,周雨霁从办公室里出来。 祝余看他的衬衫袖子是挽起的,便猜到他还没有下班的意思,但她真的等不及了。 焦急的神色显露在脸上,连那双细长的双眼都透着疲倦,周雨霁心软了,说:“你今天不用加班,先回家,我可能要十一二点才回去。” 祝余脸色缓和了些,迫不及待拿着包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 周雨霁眼里有了很深的笑意,“这要是在别的公司,你这工作态度,早就被开除一百次了。” 祝余停下步子,茫然看着他,说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那你把我开除了吧。” 周雨霁不跟她见识,笑意愈深。 祝余不想耽误时间,继续往前走。 几秒钟后,她听见了周雨霁说:“你先睡,别等我。” “你想太多了,”祝余在进电梯前跟周雨霁说,她不是口是心非,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 周雨霁什么时候回来,睡在哪里,她一点也不关心。 水岸阳光公寓。 祝余没有去周雨霁的地方,而是先回了对面真理子住着的地方。 祝余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从里边打开了,真理子恭敬地站在一旁,好像知道她要来一样,很早就在门边等着。 祝余在弯腰换鞋,没看里边,随便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真理子要说不说,眼神复杂看着祝余。 祝余没等到回话,有点奇怪,正要问真理子,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了贺君山,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烟,没有点燃。 祝余攥紧了手指,由于用力的缘故,指尖都在泛白,深吸一口气,走到贺君山跟前,“您来了。” 她对贺君山一向恭敬,用“您”称呼他,即使心里万分厌恶,也万分害怕,但表面上,祝余没有表现出来半分不敬。 “过来坐。” 祝余不敢犹豫,找了个距离他远,但看着又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君山眼底的情绪隐藏得很深,目光落在她的动作上一秒,又很快离开,话家常般问祝余:“周雨霁把古美门小公子软禁了?” “是。” 贺君山双腿交叠,来了兴趣,“因为什么?” 祝余对古美门修司被周雨霁软禁一事,知道的不算多,她说:“好像是周氏集团要研发新产品,看上了东芝的科研团队,周雨霁软禁了古美门修司,想要逼古美门建泰派科研人员来周氏集团。” 贺君山大概清楚了些,渐渐地,眼里竟有了笑意,“看来周雨霁并不是个玩物丧志的纨绔,做事风格倒是很像她。” 祝余并没有在意那句“像她”。 老实说,一开始,凭着高中时候的记忆,祝余也觉得他是纨绔,但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她改变了这种印象,“他很厉害的。” 这是祝余客观的评价。 闻言,贺君山玩味地看着祝余,嗓音压得很低:“这么快就倒戈了,不报仇了?” “不是,仇当然要报,我只是实话实说,”正因为如此,她才要更加周全一些,等日后让他生不如死。 贺君山视线凝在她脸庞几秒,似是在辨别她说这话的真假。 祝余很坦然,没有半点心虚,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 没有在祝余脸上看到半点虚假的表情,贺君山才收回视线,接着问:“我听真理子说,你搬到对面和周雨霁一起住了?” “是。” “谁提出来的?” 此时此刻,如果不知真相的人看了肯定会说,这家的家长很关心孩子,知道孩子恋爱了,要问清楚与对方恋爱的细节。 但真实情况就是,贺君山想知道祝余的进展。 “周雨霁提出来的,”祝余说。 “嗯?”贺君山提起了兴趣,继续说:“看来他对你有兴趣了。” “可能吧,”祝余没谈过恋爱,也不会揣摩男人这方面的心思。 贺君山似乎是要问到底,连任何细节也不放过:“和周雨霁进展到哪一步了?” 祝余不明白:“什么进展?” 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几天,没有发生过什么,跟往常一样。早晨出门去上班,晚上下班回来睡觉,如此往复。 “睡了没?” “我指的是这个。” 贺君山缓缓吐出几个字。 要说祝余活了二十三年,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和男人睡觉绝对排第一名。 她怕贺君山逼她去和周雨霁睡觉,她一点也不想,她还想要有一点活下去的尊严,她骗了贺君山,没说话,只点点头。 “你做的不错,”贺君山此时心情极好,“我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继续花些心思让他更喜欢你,甚至爱上你,到时候……”贺君山故意停顿了下,眼眸幽深,眸光透着运筹帷幄的气势:“我很期待那一天到来,很想知道周雨霁知道真相后的反应。” 祝余不寒而栗,这个变态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他和周雨霁的年纪差了两轮,应该扯不上什么恩怨,为什么会这么恨周雨霁? 祝余也恨周雨霁,但她只想着让他遭到报应,身体上的也算。 但贺君山似乎执着于要让周雨霁的精神受到折磨,这个变态,报复周雨霁的点在哪里? 祝余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祝余走神,贺君山起身走到她跟前,长指摩挲着她脸部细腻的肌肤,暗示着。 祝余读懂了这种暗示,心里一阵惊慌,颤抖着身体:“我最近不舒服,能不能不要?” 贺君山笑了,“这么怕我?” 祝余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贺君山长指依然流连在祝余的肌肤,“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还会帮你报仇。” 明明是很温柔的说话声,但听在祝余耳里,她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呼吸都清晰可闻,仔细听,说出来的话还夹杂着哭音:“求求你了。” 贺君山松开了她,“不要忘了自己的事。” 祝余不敢拖着,立马回答:“我知道,我会花心思的。” 只要能安稳住贺君山,她什么样违心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贺君山很满意,他擅长读人心,拿捏人心,何况是祝余这种本质单纯的人,谅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 贺君山的背影距离她渐渐远去,祝余思索了下,“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您?” 贺君山停下来,眼里透着疑惑。 “安琪儿医院的那个眼科医生她死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做的?后面的半句话祝余问不出来,怕惹到他。 祝余昨天跟他说话这事,他才出了祝余的意思,回了她一个字:“没。” 祝余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贺君山不遮遮掩掩,很坦然:“我没来得及下手,他就已经死了。” 除了贺君山,祝余想不出其他的人了。 看老者很面善,气色也好,想必是个晚年生活很幸福的人,怎么舍得离开人世间? 祝余觉得自-杀这条也可以排除了,难道老者真的是意外坠楼? 祝余头疼,事情太乱了,理不出头绪来。 “起码有一件事情你可以放心了,那就是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整容的秘密,”贺君山毫无人性,别人的生死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他要做的事是否受影响。 指望贺君山有同情心,能共情,还是太天真了。 这事要从长记忆,祝余先送别贺君山:“您慢走。” 贺君山离开了以后,祝余在沙发上坐了会,觉得周围都是贺君山肃杀的气息,她讨厌这种气息,回了周雨霁的地方。 她几天没见古美门修司了,很担心,也不知道周雨霁有没有善待他? 等周雨霁回来,她要想办法知道古美门修司在哪里,祝余想着。 现在才八点,周雨霁起码要十一点才能回来,她还有三个小时的独处时间。 祝余先去洗澡,但没有力气,只简单地洗了下,就裹着浴巾回房了。 眼睛干涩的厉害,又开始隐隐作痛,祝余将绸带绑在眼睛上,疼痛才缓解了些,她面对着落地窗,双手往后撑在柔软的床上,静静听着公园里孩童的嬉笑声,马路上连绵不绝的车流声。 很奇怪,这种人间烟火的声音,让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渐渐地,祝余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58章 你想不想试试 周雨霁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片漆黑,他摸到壁灯打开,来不及喝口水,径直往卧室里走去。 推开门,只见大床上的人静静的,没有动静。 他走近了些,才看到祝余睡着了,视线又落到她眼睛上蒙着的绸带,眸光微微一窒。 她在床上趴着睡,浴巾已经松了,露出了大片的肌肤,然而周雨霁却没有半点欲望。 他看到她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是道道交错的疤,触目惊心,心脏狠狠揪紧了。 哪有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肌肤的? 那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她经历了什么? 周雨霁忍不住去想,这样一个外表无暇的女人,衣服下遮着的地方竟然这样,他以为她是无忧的公主。 祝余稍稍侧身,浴巾落在了床上,周雨霁目光停留在这副身体上一秒,给她盖好被子。 他很庆幸祝余眼上蒙着白绸,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到他眼里不可抑制的疼惜之色。 周雨霁去洗澡,等洗完澡出来,他想躺在主卧的那张床上,和祝余躺在一起,都走到床边了,但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他关好窗,拉好窗帘,最后又检查了一遍祝余的被子,退出了房间。 看着客厅那张沙发,周雨霁呢有些头疼,他身高腿长的,这张沙发睡着是真的不舒服,尤其是工作了一天很累了,更加难受。 最后认命了,累就累吧,是他自己选的。 ** 祝余急于想知道古美门修司在哪里,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周雨霁,她心想周雨霁肯定是要去见古美门修司的,她这样跟着,肯定能寻到蛛丝马迹。 周雨霁起先觉得有点意思,很好玩,就让祝余跟着他,但后来,他发现她跟着他另有目的,就不让祝余跟着了。 祝余不死心,依然跟着。 周雨霁眸色极深盯着她:“我去洗手间你也跟着?你怕不是个变态吧?” 祝余抬头一看,看清门上的标识后,知趣地退后几步,“不好意思。” 周雨霁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她还在门外站着,冷哼一声,“为了古美门修司,你还真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连节操也不要了?” 既然周雨霁都知道了,祝余问他:“你把他怎么样了?” “没怎么,”周雨霁凑近了些,“他好好的,但如果你对他还这么上心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会把他怎么样?” 祝余身子往后仰,与他拉开了距离。 周雨霁长指触碰到祝余的腰,细细的,软软的,触感极好,他用一只手握的过来,低声说,嗓音透着浓浓的危险,“别忘了,你答应了做我女朋友的。” 她跟他算哪门子男女朋友,她心里根本不承认。 祝余挣扎开来,“周总,现在是上班时间,注意形象。” 跟着周雨霁寻找线索这招也不凑效,她只能去拜托贺君山了。 贺君山果然知道古美门修司在哪里,很快给她将地址发了过来。 有时候,祝余会想,贺君山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别人的一言一行好像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临下班前,祝余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加班就走了。 她按着贺君山给她的地址,找到了那座老旧的居民楼,慢慢拾级而上,到了关着古美门修司的那层,门外面站着起码有四个保镖。 保镖目光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女人,眼里满是戒备。 祝余很有自知之明,笑了下,“不好意思,我走错地方了。” 知道古美门修司所在的地方,她总算放心了些,想着周雨霁关着古美门修司,只是为了逼古美门建泰往周氏集团派送科研人员,应该没下作到去伤害他。 她只是转了一圈,很快就离开了。 在外面大街上逗留了会,觉得热,祝余就回了水岸阳光。 她没想到,周雨霁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等她。 祝余没想理他,径直往卧室走,就听见周雨霁的声音传来:“去找古美门小公子了?” 六点多钟,保镖给他打电话说,有个女人来过楼上。 算了下时间,还有保镖的描述,周雨霁基本可以断定那个女人就是祝余,他很好奇:“怎么找到的?” “很难吗?” 祝余反问他,“只要做了坏事,最后一定是纸包不住火的。” 周雨霁睨着她,思索着,幽幽飘出了一句话:“你喜欢古美门修司什么?” “他的钱?” “还是他活好?” 祝余扬起脸蛋,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这两点就足够招女人喜欢了,不是吗?” 许久,她听见周雨霁低低地说:“这些我也有。” 祝余背对着他,停下了脚步,有没有她也不在意。 周雨霁受不了这样被她冷落,上前来握着女人细细的腕骨,贴近她,将她圈在怀里,“你想不想试试?” 祝余很讨厌与他身体接触,竭力与他拉开距离,厉声道:“我不想试试。” 她要走,周雨霁箍着她的腰不让走,细细软软的感觉让他舍不得放手。 祝余莹白的手指抵在他胸前,没好气道:“你想发-情,就去外面找个母狗去,别找我,我不跟你玩。” 周雨霁生气了,加重了握在祝余腰上的力气,在使点劲,恐怕腰都被他折断了。 他在等,等祝余跟他道歉。 即使腰上传来的难言的疼痛很清晰,祝余也不想服软,不想后退。 她在贺君山跟前服软是怕那个变态真的折磨死她,但对周雨霁,她心底有那么一点自信。 看着女人红了眼眶,即将被逼出生理泪水,周雨霁蓦然想起医生的话,她不能再哭,否则眼睛会得病,又想起那晚看到的女人满身的伤,眸光微动。 下一秒,祝余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松开了。 她推开周雨霁,正准备走,又被周雨霁拉了回来。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祝余正在组织骂他的语言,听见周雨霁说:“你跟古美门修司做过吗?” 这句话听着像是牙齿磨出来的。 “做过能怎么样,没做过又怎么样,我用不着跟你交代私生活,”祝余理直气壮。 周雨霁这回真的松开了她,放任她回卧室。 他眼底酝酿着风暴,眸光极寒,要是做过,他想杀了古美门修司。 这晚之后,周雨霁好像在跟祝余较劲。 在家里的时候,他不跟祝余说一句话,祝余也乐的清闲,没主动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他们两个,一个待在卧室里不出来,一个窝在沙发上,活动范围是客厅。 在公司里,他也不喊祝余泡咖啡了,想喝就自己去茶水间泡一杯,途中路过祝余的办公位,眸光幽怨看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有要送的文件,就直接叫负责人来顶楼拿,完完全全将祝余当空气。 “什么?”周雨霁急匆匆出了办公室,边走边说:“他们自-杀了?” 谁自-杀了? 祝余有一瞬间的空白,反应过来后,赶紧小跑着跟上周雨霁。 周雨霁情绪不好,祝余感受到了,她还感受到周雨霁正神色莫辨凝视着她,她的心跳突然就加快。 祝余努力忽视他,望向车窗外,这道道盘山公路,她有点熟悉,这是上次周雨霁带她来找古美门修司的地方。 车子停下,周雨霁没顾上祝余,快步走了进去。 祝余紧追着。 周家的工厂门口有车间负责人张工迎接,恭敬地喊了句:“周总。” “什么情况?” 周雨霁声音不平稳,由此可想他心里此刻也不平静。 张工悄悄观察着周雨霁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那几个从东芝来的研究人员切腹自尽了。” 祝余惊讶不已,都忘记了挪动脚下的步子,什么年代了,还要上演电视里才有的切腹戏码? “先妥善保管尸体,等我回信。” 周雨霁又带着祝余去了趟关着古美门修司的老居民楼,门外面的保镖不知去了哪里? 刚进门,他们就被地上横陈着的没了气息的几个保镖挡住了去路,祝余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心头恐惧更甚,她不自觉地抓紧了周雨霁的衣服。 掠过脚底下的人,祝余跟着周雨霁在屋内的房间里四处搜寻着,没见到古美门修司的人影,她居然松了口气。 下一秒,她又恐惧了起来,他要是被救走了还好,但如果被居心不良的人带走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她要赶紧回去给他发个邮件,确定他是否被救了。 正想着,祝余被推到了墙壁跟前,周雨霁抵着她,眸子猩红,寒光乍现,“是你泄露了古美门修司的所在?” 只有他和祝余两个人知道古美门修司的所在,他不可能放走古美门修司,就只有她了,他没忘记她喜欢古美门修司喜欢的紧。 此时的周雨霁,眼里还哪有半点的温柔,这样的周雨霁,祝余在阔别了四年后,第一次见到,第一次感受到他滔天的愤怒。 她很冤枉,虽然她担心古美门修司,但真的没有给任何人通风报信过。 “我真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祝余跟他慢慢说着,“我知道你不是那么下作的人,等新产品一研发出来,你就会放他走。我知道他是安全的,所以没有很担心。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其余的我也不清楚。” 周雨霁面上的阴云没有消散的迹象,根本不信她的这番说辞。 “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祝余腿部发软,难受极了,一点也不想待在这里,目光软了下来,祈求着他:“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她哽咽着:“我害怕。” 周雨霁红着眼,手上却是松了力道,放开了祝余。 他唇紧抿着,额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显然是隐忍着脾气,长腿往后退了几步,眸光幽深看了祝余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祝余看他离开了,连口气都来不及喘,亦步亦趋跟着他,挨得很近。 祝余平时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但现在情况特殊,在目睹了那么多人死亡后,她的心头被恐惧淹没,努力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好不让她被魔鬼带走。 周雨霁眼神讥诮看着离她很近的女人,只有害怕了,才会来寻他,不害怕的时候,怕是对他避之不及呢。 祝余悄悄抬头,观察到周雨霁的脸色并没有好转,这个时候她还是想要活命的,所以很自觉不做声,只要让她短暂地有安全感一些就好。 周雨霁将车开到水岸阳光,他停下车,眸光冰冷,脸上没有表情,冷冷开口:“下车。” 祝余磨蹭解着安全带,其实她想留下来,她很好奇周雨霁会怎样处理这件事,工厂里死了人,法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这次是真的要栽跟头了吧。 “下车,”周雨霁重复一遍,他现在没心思与她玩推拉游戏。 祝余到底是个聪明的女人,很知道怎么用她这副外表去骗男人,她知道男人最喜欢看她清冷的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的依赖与崇拜。 就像此时,祝余眼里蕴着水雾,清冷的眼眸里顿时有了人的气息,不再是极寒的,高不可攀的。 周雨霁神色认真极了,脑海里做着一番思想斗争。 他不能上了她的当,她是蓄意勾引,但那双有了人气的好看双眼却令他沉醉,左眼角的小小泪痣更令他的心尖颤着,就这样什么也不想,与她相对。 相望许久,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祝余拖出哭腔:“周雨霁,我很害怕。” 她在公司叫他周总,回家从来没叫过他,即使是全名,也没听到过几回,他觉得他的名字从这个女人唇里吐出来,真的很好听。 他想让她一直叫她的名字,周雨霁…… 周雨霁…… 周雨霁…… …… 在一切地方,用她淡漠的嗓音叫个够。 周雨霁没再催她,直视着前方,车子重新开动。 达到了目的,祝余敛起了勾男人心的眸子。 她低着头,直到车子停稳当之后,才抬起头来看了下车窗外,是诺丁山别墅,周雨霁的家。 家里。 周崇礼和于倩在客厅说笑着,好不恩爱的一对夫妻。 周崇礼现在处于半退休状态,他已经把大部分的权力交给了周雨霁,自己清闲自在,与妻子享受生活。 听到匆匆脚步声,他想大概是儿子回来了。 正想着,下一秒,周雨霁就大步走到他跟前,后面还跟着祝余。 先看到儿子回来,周崇礼还没高兴几秒钟,就看到了儿子身后的女人,脸色倏然深沉,眉宇间还有一丝不耐。 这个女人怎么就阴魂不散,缠着自己儿子。 周雨霁这两年的表现很好,周崇礼很欣慰,觉得他又是自己的好儿子子了,父子感情必须培养一下,摆出了老父亲亲切盼望儿子的表情:“雨霁回来了。” 周崇礼说完话,于倩眼角的笑没了,站起来,低眉顺眼:“雨霁回来了,”她说:“我去给你到点水。” 于倩又将眸光投向了祝余,她不讨厌这个女孩子,脸上又有了笑意,“给这位姑娘也倒一杯。” 周崇礼拉住了于倩,温声说:“你是长辈,哪有长辈伺候晚辈的,”看着于倩坐下来,又对保姆张姐说:“张姐,倒两杯水来。” 在厨房的忙活的张姐马上就端来了两杯水。 “你和我后妈去外面院子里待一会,”周雨霁看着祝余说。 周雨霁能带她来这里,已经是破例了,祝余知道分寸,便说:“阿姨,我很喜欢您家院子里的桂花,您再帮我摘一些,我带走好吗?” 于倩也不想碍人眼,答应了祝余,与祝余一块去了后院。 周雨霁摩挲着透明玻璃杯上的花纹,神色严肃认真,看着她们逐渐走远了,确认她们不会听到任何这边的声音,才想了下说辞:“爸,你知道我软禁了古美门家的小公子,逼着古美门建泰将东芝的科研人员派来我们工厂的事吧?” 这个事周崇礼有印象,周雨霁跟他说过,古美门建泰精得很,工厂耗不起时间,恰好古美门修司来陵城,周雨霁想出了这个下下策。 周崇礼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就在今天,那几个东芝派来的科研人员切腹自尽了,古美门修司也被人带走了。” “什么?” 周崇礼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工厂发生命案,这要是被曝光,不仅周氏集团的形象会受损、股价会大跌,恐怕还会引起一波社会的舆论。 周崇礼很快就淡定下来,冷静地问:“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除了张工之外,没人知道,”周雨霁说,“张工在我们家工作了二十来年了,很有眼力劲,事情发生了之后,他没声张,暗自把尸体藏了起来,然后通知了我。” 周崇礼微微眯起眸子,语气狠戾:“没有人值得相信,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周雨霁震惊,“爸,你是说” 周崇礼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不要泄露消息,趁着夜晚将人埋了,”周崇礼眸中透着精光,“草堂科技园区现在正在扩建,把尸体扔到砌筑的水泥地基里,就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 第59章 各种旖旎的思绪 末了,周崇礼还提醒周雨霁:“找几个动作麻利的人,不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做的事情。” 周雨霁不同意父亲这种极端的毁灭的做法,“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报警,顶多就是配合警方调查,例行公事,但是手上一旦沾上了鲜血,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余生都要在恐惧里度过。” 他很理智,“况且,就算我们处理了干净这边的人,东芝那边肯定了解情况,我们没办法堵上东芝那边的人的嘴。” “儿子,你还是太天真了,也太仁慈了,”周崇礼笑笑,“那些在商场上风生水起的陵城名流们,哪一个是干净的?” 周崇礼很少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与儿子交流,父子关系难得和谐一刻,“要想成大事,心要狠,牺牲几条贱命算得了什么?一旦报警,那些要看周氏笑话的人肯定蜂拥而至,期待着我们父子跌入地狱。” 周雨霁眸子里有光闪过,终是妥协了,“爸,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把周氏交给你,我很放心,”周崇礼拍了拍周雨霁的肩膀。 周崇礼野心很大,他希望周雨霁接管周氏以后,能将周氏带上更高的位置。 要做掌权人,沾了血,就不能回头,为了自保,为了欲望,只能不断沾血,现实就是这么肮脏又不堪。 半晌,周雨霁嗓音透着疲累,对周崇礼说:“没有别的事了,我先回去了。” 周崇礼没有留他,他现在还是不能给于倩好脸色,两个人将他夹在中间,难做人,还是分开得好。 “记住我说的事,”周崇礼再三嘱咐。 周雨霁揉了揉眉心,嗓音低了许多:“嗯,”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想说。 “对了,你跟那姑娘怎么回事?” 周崇礼看着院子里祝余的背影,问周雨霁,“依斐是你的未婚妻,你有点分寸着,和那个姑娘保持点距离,别上班下班都带在身边。” 闻言,周雨霁阴郁的心情明朗了些,“爸,你能不能不要管我的私生活?” “我是为你好,”周崇丽语重心长,“找到可靠的同盟,比你单打独斗要成功的快,要轻松的多。” 周雨霁不想听他念经了,远远喊了一嗓子:“回去了。” 祝余知道是喊她,跟于倩道了别,提着一篮子的桂花追上他,仰着头问他:“我们是要回家吗?” 微风拂面而来,桂花香丝丝缕缕拂进了相对着的人的心口,四处充盈着桂花香。 周雨霁吸了口气,沁人心脾。 他心里反复默念着“回家”这个词,理解着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习惯使然,还是别的? 想到这,他嘴角勾起,眼里是嘲讽,他最近怎么了,老爱痴人说梦,这个女人心里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只有那个叫古美门修司的男人。 眼底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被女人眸子里的秋水彻底浇灭。 去水岸阳光公寓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无言。 回到家,祝余去卧室找电脑给古美门发邮件,问他的情况。 古美门修司迟迟没有回他,祝余又开始担心起来,他没有得救吗?还是又被别的什么人给绑架了,杳无音信。 日-本,一处环境清幽的宅院里。 古美门修司着黑色西装裤,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挺拔的身形立在院子里,眸光幽幽盯着旁边木质桌上放着的电脑上的邮件页面。 他是绅士,但不是没脾气,他在生祝余的气,祝余为什么要与周雨霁在一起,还将他给的香包也丢了。 他才向她表白,她就给他难堪。 邮件跳出一封又一封,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然而他没有要回的意思,这个绅士的男人,此时心里起了邪恶的心思:他借此机会试试那个他喜欢的女人,到底对他有几分喜欢? 祝余连着发了二十几封邮件,还想发时,白皙的指尖顿住了,她发这么多封邮件,会不会打扰他? 思索几许,颓然停止了发送邮件,将电脑关了。 她坐在地上,靠着床尾,开始思索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过了这么久,周雨霁都不报警,是不是意味他想将这件事压下去? 但她不能让他如愿。 祝余轻拍了下地板,懊悔没有带录音笔,他们父子俩谈了什么,她一点也猜不出来。 人死在了周家的工厂里,这足够周雨霁去坐牢了吧,祝余心想。 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她要让周雨霁试试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夜深了。 客厅里,周雨霁没有开灯,隐在黑暗里,长指将烟送到嘴边,香烟有零星的光亮了起来,又慢慢暗下去。 黑暗里的他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打火机的声响,是不间断的齿轮摩擦声。 不知过了多久,零星的火光最终被熄灭,再没有亮着,连打火机的声响也停了下来。 他和衣躺在沙发上,手指摸着空荡荡的烟盒,这么快就抽完了? 心中愈发烦闷,眼睛无法合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其实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 卧室里的祝余已经熟睡了。 …… 周氏集团。 祝余正在写周日志,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男人往周雨霁办公室里冲。 她见状,赶紧上前拦住男人,但没有靠得很近,很嫌弃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您找周总有什么事,我可以帮您转达。” 衣衫褴褛的男人,“我要见周总。” 祝余捂着鼻子,皱眉:“周总在忙,不方便见客。” 衣衫褴褛的男人不停,直接将他那双满是污垢的脏手搭在祝余衣服上,然后推她:“你让开,我要见周总。” 祝余要吐了,恶心的不得了,条件反射般让开了路。 男人冲进了周雨霁的办公室,看着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的体面男人,搓了搓手,将手背到后面,“我哥哥不见了,他昨天去你们工厂上班了,但是昨晚没有回家来。” 周雨霁唇紧抿着,从牙齿里慢慢磨出几个字:“你哥哥?” “就是车间负责人张工,在你们家的工厂里干了二十多年了,”男人解释完,便说起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如今他消失了,周总赔些钱也是应该的。” 周雨霁冷笑,修长好看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手肘撑着桌面,饶有兴趣问他:“你想要多少钱?” 男人脑子很清醒,“周总,工厂给我哥买了人身意外险了吧?” 周雨霁不说话,男人当他默认了,继续说:“除了保险公司赔的钱之外,周总也应该再赔一些。” 周雨霁还是重复男人的问题:“赔多少?” 男人拿出计算器,“我父母今年六十岁,按活到九十岁算,每年五万块钱养老费,就是一百五十万;我的侄子今年十岁,上四年级,念完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毕业,还需要十二年,每年学杂费也要五万,一共六十万;我嫂子今年四十岁,身体不好,家庭主妇一个,没有赚钱能力,她需要抚养费,还需要精神抚慰金,我们是老实人,要的不多,就给一百万吧。” 男人用计算器加了一下,“一共三百一十万,请周总给一下。” 周雨霁根本不将男人放在眼里,声音带着寒:“你就不怕有命拿钱,没命花?” 男人笑了下,很难镇定自若:“这就不劳周总费心了,我来这一趟很不容易,如果拿不到钱,无法向家里的父母,嫂子和侄儿交代。” 反正最惨不过一死,死了反而解脱了,男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要是拿不到钱,我就去告你们,去微博上说你们资本家草菅人命。” 周雨霁不慌不忙,不再理会这个男人,叫了保安上来,片刻后,男人杀猪般的吼叫声此起彼伏,而后渐渐消失。 他对愣在门外边的祝余说:“拿拖把进来,将他站着的地方弄干净。” 祝余正恶心呢,苦于在办公室,没有衣服可换,要不然她一定要将这件被男人碰过的衣服扔进垃圾桶里。 见她半天不动,周雨霁加重了语气:“我说的话听不懂吗?” “这就来。” 祝余拖着地,刚刚男人的话她也听见了。 那个张工,应该就是那天接待她和周雨霁的人,那个人知道工厂死了人,偏偏又这么巧消失了,这可不是巧合。 祝余拖好地,将拖把放回储物室。 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了通报警电话。 二十分钟后,周氏集团楼下的警笛声不绝于耳。 “阿余,阿余,”周雨霁听见了警笛声,扰的他无法工作。 祝余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周总,有什么吩咐?” “去看看楼底下为什么那么吵?” 祝余心里有数,应下:“好。” 她没有去楼下,在电梯口站着,等着警-察上来。 叮-- 电梯门打开,好几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男人阔步走了出来,问祝余:“请问周雨霁先生在哪里?” 祝余无声地指了指不远处很显眼的总经理办公室。 警-察在前面走着,祝余跟在后面。 其中一人问:“你是周雨霁?是你报的警?” 周雨霁站起来,坦然道:“是我报的警,我工厂里有几个国外的人自-杀了,我需要警-察的帮助。” 听完周雨霁的话,祝余僵在原地,这跟她想象的剧情不一样,她报警的目的是为了让警-察抓他的,因为他涉嫌故意杀人。 但现在的局面是,他自己承认了,主动向警方坦白工厂的事。 祝余搞不懂了,望着周雨霁的眼里写满了疑惑。 周雨霁正好也在看着她,神色玩味,嘲讽意味十足。 不知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想多了,祝余总觉得周雨霁眼里的神色更像是自嘲。 下一秒,脑海里有了可怕的想法:是不是周雨霁知道了她要害他的事? 看着祝余眸中神色由疑惑渐渐变得惊恐,周雨霁眼里的笑更多了,只是都不达眼底。 这样的笑,让祝余脊背发凉。 周雨霁被警方带走了。 网上炸开了锅,网友们愤懑不已,对资本家群起而攻之。 【早就说过了,这个世界上的资本家都是黑心的,普通人的生命就如蝼蚁般。】 【贱命一条,怎么能阻挡得了资本家喝人血?】 【必须严惩,不能助长歪风邪气,我们社畜已经很难了,现在连基本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证。】 【现在事情越闹与大,官方一定会给民众一个交代的。】 【逝者安息吧,祈祷emoij.】 …… 信息传播的速度快到无法想象,网络上大多是为无辜生命鸣不平的正义使者,当然也有一大部分仇富的屌丝们,他们抓住了机会,用尽毕生所学对周雨霁极尽侮辱,好像这样,金钱、名利、女人就能属于他们一样。 【这种男人,金钱,权力,女人,都让他们占了去,也该给普通人分一杯羹。】 【要不是他有钱,还不如我呢,女人就是太现实了,告诫各位兄弟,一定不要娶拜金的女人,娶了嫌贫爱富的女人,不知要给你戴多少顶绿帽子?】 【让这些有钱人捐出财产给社会,用来赎罪。】 …… 这些评论下面,点赞数达到好几万。 看来素质教育任重道远。 人太多了,没办法控评了,而且热搜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公关部花了大价钱将热搜压下去。 同一时间,周氏集团股价跌停。 当初公布周雨霁和李依斐订婚时,周氏集团股价一路上涨,直至涨停,这不过才短短几个月,股价就跌至谷底。 怕是又有被割韭菜的股民跳楼了。 不过,祝余没心思关心这些,她一直在想周雨霁被带走前,看她的那个眼神,她总觉得意味深长,他是知道什么了? 应该不会,就算知道有人蓄意与他作对,电话是匿名打的,查不到自己身上,她别自己吓自己。 下班后,祝余一个人回了家,她决定今天要等周雨霁。 既然是周雨霁主动交代的,只是配合警方查案,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祝余回来没有吃饭,一直在等周雨霁,后来都打瞌睡了,终于等到了门锁打开的声音。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来不及穿鞋,光着白嫩的脚,跑到周雨霁跟前,“你没事了吧?” 周雨霁盯着她一瞬,视线从她光着的脚上掠过,然后从鞋架上拿了双新的拖鞋,蹲下身给她穿上,“我没事。” 他在回答她。 她拉着他坐下,分外殷勤:“天气太热了,我给你倒水喝。” 周雨霁没有出声,靠在沙发上解西装扣子,一颗一颗解,解完了后,将西装外套脱下来,与祝余的外套放在一起。 静默半晌,祝余觉得他应该不会回应自己了,就自顾自跑去厨房倒水。 脱完外套,他又抬手解领带,目光却是落在厨房那一抹纤细身影上,他没什么耐性,猛地扯了一把,领带的布料略过喉结,有点痒,最后滑落在他的手里。 他这样斜靠着沙发,衬衣领口解开,露出的一点胸膛,肌肉隐隐可现,客厅灯光又亮的晃眼,衬得人越发性感。 过了一会儿,祝余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极具视觉冲击的画面。 她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纤长的睫毛挡住了神情,眸光在男人敞开的衬衣领口一瞬,又不着痕迹,赶紧撇开。 “你的水,”祝余将装满水的玻璃杯递给他。 周雨霁眯眼看她,不慌不忙去寻手上的腕表,然后解开。 祝余看他将腕表丢在茶几上,又将水杯往前递了一寸。 周雨霁低低地笑了,声音更像是从鼻腔随意地发出来的,好半天,才敛起眸子,接过祝余手中的水。 祝余一头雾水,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周雨霁坐着,祝余站在他身边。 祝余低头看着他黑色的短发,想要问他今天的情况,但为了不显得目的性那么强,她忍住了,只说了句听着像关心的话,说:“你喝完水早点休息,我先回卧室了。” 这话其实很平常,普通人间也这么说,就看听到的人怎么理解了。 下一秒,祝余猝不及防地,跌入了男人的怀抱。 是周雨霁拉了她一把。 她急忙一只手撑着沙发,稳住了身体,恼羞成怒看着周雨霁,“你放开我。” 周雨霁放在她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些,力气也使的多了些,没有放开的意思。 祝余胳膊也用了些力气,想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他和周雨霁之间并不适合这么暧昧。 但她的力气根本拼不过周雨霁,只能挣扎着,作用不大。 挣扎间,祝余不小心胳膊碰到了周雨霁拿水的那只手,瞬间,水全部洒在了祝余睡裙领口的地方。 她只穿了件睡裙,底下是空的,睡裙是丝绸的,被水打湿以后,贴在肌肤上,将好看的身体轮廓全部显现出来。 周雨霁视力好得很,他看见了眼前的好春光,眸色愈发深沉,好似已经看到了睡裙下的那副身体那般。 他沉迷于她那双淡漠的细长双眼,沉醉于她左眼角那颗好看的泪痣,现在也想象着沉迷于她这副身体。 第60章 一起睡 醉于她,倒也忘了将空了的玻璃杯放到桌子上,还紧紧攥在手里。 祝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恼怒、羞耻各种情绪跑出来了一遍,挣开胳膊护住胸前。 “别遮了,我全都看见了,”她欲盖弥彰的动作使的周雨霁回了神,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两只手用力箍着祝余的腰,用力一带,祝余就跟他毫无嫌隙贴在了一起。 只是看着,他就觉得那副身体太过美好,此刻身体紧紧相贴,坚硬的胸膛感受到了柔软,他更觉得这副身体的滋味好得很。 “周雨霁,你干什么?” 周雨霁眸光向下,“不是你勾引我的吗?” 祝余很冤枉:“我哪有?” 他将目光又停留在了湿了的睡裙上,“没有吗?” 祝余将他的眼睛遮住,她的手很凉,眼前突然暗下来,但是凉凉的触感,并不难受,就听见女人说:“你不许看。” 周雨霁也没将她的手拿开,任它附在眼睛上,这会心情倒好了,跟她开启了玩笑:“这么晚,一个女人穿这么少,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不想往歪了想,都很难。” 祝余挣扎了下,即使心里已经隐隐不安,但嘴上却不想败下阵来:“那是因为他们无耻。” 无耻? 不知为什么,周雨霁又想起了那时古美门修司骂他的话,也只会一句无耻,便说:“你和古美门小公子是一个中文老师教的吗?骂人只会这一句。” 提起古美门修司,祝余失了力气,将蒙着他眼睛的手放下来,有些不高兴,很失落,那么久,他都没有回她的邮件,她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他了。 算了,没有谁会一直陪着她,况且,她做完了要做的事情,就要去陪她的小宝贝了,她并不留恋这个世界。 看她走神,周雨霁手上用了些力气,想让她疼,想让她眼里有他。 他语气轻蔑,“怎么,真的这么喜欢古美门修司,一提起她,你就这表情?” “你说他干嘛,我没想着,”她以后不想了,或许他喜欢她只是说说而已,给过她短暂的温柔,然后又立马消失了,他可能是闲来无事撩她玩。 幸好,她没动心。 周雨霁认真盯着她说话时的表情,不放过一点细节,试图找出她说谎话的证据,但是没找到,她神色坦然,丝毫不躲闪:“人家是将来的继承人,我这个平凡的女人不会对他有半点不切实际的念头。” 她很累了,想回去睡觉了,而且胸口处冰凉的感觉不好受:“你放开我,我要去洗澡。” 刚才说了几句话,暂时分散了周雨霁的注意力,祝余这会又提起来,他心里压下的邪恶心思又被激了起来。 虽然短发挡住了她的大半部分脸,但还是能隐隐看清她的轮廓,柔柔的,在这夜里,与男人相处在一起,让男人的心头有了各种旖旎的思绪:她隔着睡裙的身体是凉的,偶尔触碰到的手也是凉的,那她的唇是不是也是凉的? 周雨霁幽深的目光落到女人的唇上,唇很小,几近苍白。 他逐渐将理智抛在脑后,慢慢倾近面庞,准确无误寻到女人的唇,然后附上去。 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但是冰凉,让他暂时地平静了下来。 祝余愣住住,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刚才看着愈来愈近的面庞,她以为他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并不会真的凑上来。 唇上一热,反应过来,立刻挣扎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用了七分的力气,那么现在她直接用了十分的力气,使出全部的力气抗拒着他, 周雨霁不管不顾,反而吻得越深,他很喜欢这滋味,不想分开,想要多讨一点便宜。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凭着感觉去去吻她。 祝余只能呜咽着,呜咽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很清晰。 气氛正火热着……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周雨霁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了几分,却也透着几分狠厉,到底是谁这么烦,大晚上打搅人的好事。 因着刚刚的亲密,祝余身上的睡裙乱了,领口处的水渍干了些,但没完全干,她的短发也乱了,是刚才周雨霁摸乱的。 敲门声没有间断,还在继续。 周雨霁看着凌乱的祝余,随手拿起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将她放在一边的沙发上,“我去开门。” 打开门,就见周崇礼和两个保镖站在外面,周崇礼一脸怒意。 还没进门,就打了周雨霁一巴掌。 周雨霁挨了这一巴掌,手摸了下嘴角的血丝,他挡在门前:“爸,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想看下时间,又想起来他刚刚解了腕表,但这会应该很晚了。 周崇礼怒气冲冲质问:“现在公司一团乱,你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要惊动警方?” “爸,我昨天想了一晚上,您的想法我并不赞同,虽然商场上存在许多明争暗斗,也在违法与不违法的边缘试探,但杀人的罪过,我们担不起,”周雨霁没有因为周崇礼打了他一巴掌而生气,心平气和跟周崇礼讲。 周崇礼还是很生气:“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没有谁是干净的,只要你做的不留痕迹,就没有人知道。” 周雨霁有些无奈,“爸,很晚了,明天去公司,我再跟您解释。” 在门外占了好久,周崇礼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抬手拨了下周雨霁的身体,想要进去。 周雨霁挡着没动,里面的祝余是那副模样,他不想有人看见她。 周崇礼怒了,直接让保镖推来了周雨霁,保镖们也很无奈,十分抱歉地照做了,“得罪了。” 看着周崇礼已经走了进去,周雨霁便对身后的保镖们说:“你们在外边等着。” 周崇礼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沙发上裹着男人西装的祝余。 祝余低着头,但周崇礼还是认出了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崇礼停住脚步,转身问跟在后面的周雨霁。 周雨霁一点不心虚,大方承认:“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大晚上,一个女人身上裹着男人的衣服,答案显而易见,所以也不怪周崇礼会多想,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的儿子没有避讳承认了。 周崇礼言辞激动:“胡闹,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和她保持距离,这要是让依斐那丫头知道了,我怎么向李家交代,我还想要这脸面呢。” “那不如,”周雨霁神态自若,“我明天就跟李依斐解除婚约?” “混账,”周崇礼气的脸色铁青,横眉怒目:“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最好赶紧娶了她,稳定周氏的股价。” 周雨霁语气软了下来,“爸,您就这么不相信我吗?靠女人来稳定股价并不是长久之计,这件事,警方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交代的,我向你保证,不会让股价一直跌下去的。” 没等到周崇礼接下来的一顿骂,周雨霁看了眼周崇礼,知道他听进去了他的话,正在思考着,“爸,您先回去,明天我们公司说。” 再待下去,周雨霁觉得很不舒服。 周崇礼这回倒是妥协了,带着保镖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提醒他:“你要玩可以,但有一天依斐那丫头闹到我面前,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他这算变相默认了不管儿子的私生活。 周雨霁松了口气,跟在后面关上门。 周崇礼走了,祝余拿开裹在身上的周雨霁的西装,迈步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 周雨霁走快了几步,将她拦腰抱起,神色幽幽:“又不穿鞋?” 穿鞋,穿鞋,整天就记得这么一件事吗? 祝余烦的不行,语气透着不耐,声音提高了些:“我不爱穿,你管我?” 周雨霁也不恼,玩味看着她因为生气有些泛红的脸,笑道:“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看来体力很好,我们做完刚才被打断了的事吧?” 说完,就俯下身,将脸贴的更近了些,祝余急得用手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道:“周雨霁,我要休息,不想跟你玩闹了。” “我也想休息,一起睡,”周雨霁没再亲她,继续抱着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祝余扑腾着睡裙下露出来的两条细白的小腿,“我不。” 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的尺度了,睡觉是不可能的。 “你说了不算,”周雨霁不给她留余地。 尊重她,不越过底线一步,想要跟她慢慢来,这是周雨霁原先所设想的。但现在,他不想了,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 其实张工并没有死,他只是让张工消失了一段时间,就是想试探下她,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得到消息,她转眼间就打了报警电话。 他心里有气,一整天都郁结在心里,。 不顾她的挣扎,周雨霁将人抱进卧室,然后放在床上。 刚躺下,祝余从床上坐起来,要往门外走,还没到门跟前,周雨霁用脚关上了门,迫使她的脚步停下来。 他一边解着衬衫扣子,一边往祝余跟前挪动了些,似笑非笑盯着她:“你要是不想睡觉,我们做别的也行。” 祝余没往后退,目光倔强望着他。 周雨霁嗤笑了声,“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说话间,衬衫已经被脱了下来,周雨霁直接扔在了地上。 过了几秒,祝余听见金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砰-- 长长的男人的皮带随意坠落,金属那一端撞到了地板上。 祝余反应过来后,恨恨看了眼男人,咬着牙:“不要脸,”她跑到床上,将绸带绑到眼睛上,然后捂着被子睡觉去了。 周雨霁的目光落在她系的绸带上一眼,心里突然有了邪恶的想法:如果做的时候,就用刚才的绸带将她的眼睛蒙起来…… 他赶紧摇摇头,不能想太多,容易上头。 最后,他越过地上堆着的西装裤,皮带,衬衫,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拿出来了睡衣,就很普通的居家款,分上衣和裤子。 他取睡衣的时候,目光不自觉落到旁边放着的祝余的衣服上一眼,还有角落里放着她贴身衣物的精致盒子上,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周雨霁顿时很后悔,没有拿瓶冰水放在卧室。 他换好睡衣后,去冰箱拿了瓶冰水,很冰的那种,喝一口,齿间、喉咙里感觉很强烈。 卧室里闷热,周雨霁找到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正要打开来,突然想起来祝余身体受不了空调的冷风,瞬间就又打消了开空调的想法。 只是瞬间,额头就渗出了细汗,他看着床上没有动静的女人,将刚刚穿好的上衣又脱了,丢在地上。 太热了,这个女人怎么受得了的,还捂的这么严实。 不管了,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热了。 周雨霁躺到另一边的床上,伸手去拉被子,一半被子祝余盖着,另一半被她压在身下,周雨霁没拉动,又拉了下。 还是不动,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存心的,突然间使坏,猛地将被子一扯。 结果,被子他倒是抢到手了,祝余从床上翻了下去。 听动静,应该摔的挺疼的。 祝余刚刚有了一点睡意,没有意识地,被摔懵了。 周雨霁大惊,赶紧跑到另一边将人抱上-床,有点抱歉,有点愧疚:“你没事吧?” 感受到膝盖处传来的不适感,祝余的眼睫湿了,还挂着泪,没有吭声。 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了,周雨霁仔细检查着,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他的手刚伸出来要往上撩祝余睡裙裙摆,被祝余拍了下手:“你别碰我。” 周雨霁只好收回手,“你要是哪疼,就告诉我。” 祝余不想跟她说话,躺了下来,脸蛋贴着柔软的枕头,也不去寻被子,就蜷缩着身体闭上了眼睛,一截小腿还嫩生生露在外面。 周雨霁视线在那截白皙的小腿上停留了许久,最后给她盖好被子,拾起地上的睡衣,关了灯,去了卧室沙发睡。 他打开了卧室的空调,瞬间感觉凉快了许多,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突然想抽烟。 周雨霁意识到,自从睡了这个沙发,自己抽烟越来越频繁了。 这个意识让他自嘲一笑。 所以,这晚他又是抽完了整盒的烟,才睡过去的。 翌日,早晨。 是周雨霁先醒来的,穿戴整齐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祝余。 都快八点半了,卧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快要迟到了,平常也就算了,但今天周崇礼也会去公司,被逮到他们迟到了,免不了一顿吹胡子瞪眼的唠叨。 想去提醒她应该上班了,但想起昨夜里发生的事,估计她气还没消。 祝余早已经穿戴好了,但她不愿意见周雨霁,想等周雨霁走了,她再出来,可是,她一直都没听到防盗门关上的声音,那就意味着周雨霁还在房子里。 又过去了十分钟。 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周雨霁不能再等了,去敲了下卧室的门,没等到回应,他推开了门,就看见祝余坐在床尾,百无聊赖。 他清了清嗓子:“上班要迟到了。” 知道没办法避开他了,祝余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同出了门。 毫无意外地,等他们卡着点到了公司,周崇礼已经在总经理办公室等着了。 看到祝余,周崇礼照例没有好脸色,瞪了一眼,觉得她就是祸水,惹得他儿子丧了志。 祝余忽略了他不善的眼神,给周崇礼泡了杯茶,给周雨霁泡了杯咖啡,然后带上门,回去工位做自己的工作。 房间隔音很好,关上门的话,他们谈话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祝余也不想费尽心思去听,将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两个小时候,周崇礼从周雨霁的办公室里出来,来到了祝余的办公位前:“你跟我来一下。” 祝余抬头先是往周雨霁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见他在专心工作,便起身对周崇礼说:“好的。” 周崇礼带着祝余来到了楼下的咖啡馆。 他给了祝余一张名片,开门见山:“我希望你辞掉在周氏的工作,这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公司,他们最近在招行政,薪资待遇很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祝余笑了下,眼眸透着攻击性,她现在这双细长的双眼,本身就极具侵略性,在严肃的时候更是,“您是想让我离开您儿子吧?” 被看穿了心思,而且祝余这样的攻击性令周崇礼很火大,“既然知道不受待见,就有点眼力见,赶紧走。” 祝余很是淡定:“我要是说我不走,您是不是要甩给我一张支票?” 被说重了,周崇礼眼里满是鄙视,就知道这种女人缠着他儿子是为了钱,但只要能让这个祸水离开他儿子,破点财也不是不行。 他拿出一张空白支票,推到祝余面前,“要多少,你随意填,只要离开我儿子。” 祝余不在意他鄙夷的目光,扬起唇,直视周崇礼的眼睛:“周氏集团的市值可达多少,或者您认为您儿子值多少钱?” 祝余又很挑衅地来了一句:“您看着给。” 第61章 哪来的血 周崇礼气的拍了下桌子,喘着气,说了四个大字:“贪得无厌。” 祝余接受他的话,不去反驳,“您给不了,那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有钱人动不动拿支票砸人,好不威风,但要的多了吧,瞬间心在滴血,舍不得给。 “不好意思,”祝余站起来,十分有礼貌,“周总交代了很多工作,我要回去上班了,您坐着。” 哼-- 周崇礼怒视着祝余。 祝余努力忽视掉目光,快步走出了咖啡馆,她的事情没做完,谁都别想称心如意。 刚回办公室,周雨霁就叫她进去一趟。 “刚跟我爸去了哪里?” 周雨霁没给她一个眼神,专心看着手里的文件。 “就在楼下咖啡馆,”祝余照实说。 “谈了什么?” 祝余轻笑,“你爸要我离开你,然后给了我一张空头支票。” 周雨霁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看她,眸光波动:“你收了?” “干嘛不收,不用努力白得那么多钱,多美的事,”祝余说,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变得不好,她的心情就很好。 周雨霁嗤笑:“钻钱眼里了?” 听听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大义之言,祝余突然就不想跟他交流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位大少年当然并不知道。 “周总,我去工作了,”祝余说。 “嗯。” 祝余走了几步,周雨霁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祝余回头。 他说:“晚上跟我参加个聚会。” 祝余有必要问清楚:“私人的还是应酬?” 如果是私人聚会,她要拒绝,一天跟周雨霁黏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完全没有一点空间。 周雨霁看他,嘴角勾起,“你没得选。” “万恶的资本家,不带你这么压榨剥削的,”听他这口气,估计是个私人聚会。 周雨霁轻飘飘说了句:“不喜欢现在就可以辞职,用不用我跟人事部打个招呼?” 祝余无奈妥协:“好的,我知道。我会去的。” 她走了,周雨霁追出来说:“下班先回趟家,换身平时穿的衣服。” 祝余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好的,周总。” 周雨霁给她回了个虚假的微笑。 因为今天有聚会,周雨霁和祝余六点一到,就离开了公司。 祝余平常很少穿裙子,衣柜里也没几件裙子,都是各种款式的裤装,所以她就随便穿了件水蓝色的薄牛仔裤,搭配一条简单的白色短袖,脚上也是一双很简单的小白鞋。 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周雨霁的目光就没再她的身上移开了,祝余不自觉抓紧了短袖的下摆,“你在看什么?” 在看什么? 在看她那双又细又直的双腿,他知道她很瘦,今天这件紧身的牛仔裤更是衬得腿细细直直的,还有那腰,短袖是收腰款,视觉上很细很细,让他忍不住想握一把,想试试一把能不能折断。 周雨霁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很少穿裙子,他只见过一次,是他在佐贺大学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的时候。 他觉得这个女人很能知道如何将自身身材的优点发挥他到极致。 周雨霁盯着看了半天,祝余干脆走过去坐到沙发上,不让他看了,倒是仔细打量起了他。 他也只穿了件短袖,白色的,搭配一条灰色的运动裤,曾几何时,跟她在他家里时见过的穿搭一模一样,估计这个男人为了图省事,买了一打相同的衣服。 很年轻的打扮,比平时也轻快了不少,平时穿着西装的样子很严肃,很沉闷,可能也是因为商场上不允许他太随意,所以就将自己往成熟了捯饬。 “走吧,”最后,周雨霁收回了目光,说了句。 他们在电梯里的时候,有个圆乎乎的小朋友特别可爱地说:“哥哥和姐姐真好看。” 不了解实情的热心路人,大概会觉得他们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一对养眼的情侣。 听着小孩子的夸奖,周雨霁的心情莫名地好,“谢谢小朋友。” 小朋友肉嘟嘟的嘴巴边口水不停地流:“不客气。” 祝余对此没有一点反应,她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期待都没有了,也没兴致去逗小朋友。 可这个小胖团子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个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看世界的女儿,如果女儿还在,肯定和这个小朋友一样可爱,不,比这个小朋友更可爱。 想到这里,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眼里已经没有了光,取而代之的是空洞麻木。 电梯里还有几个男人在看祝余,周雨霁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脸色倏然沉了下来,将祝余揽到了怀里,祝余隐藏起眼里的厌恶,不满地仰头看他。 他也会给了祝余一个警告的眼神,摁住她的肩膀,让她不要乱动。 几个男人看这架势,应该是男女朋友,又看着男人一脸怒气的样子,有点怂,便收起了猥琐的目光,不再停留在祝余身上。 一到负一层停车场,祝余第一个出了电梯,快速走了几步,甩开周雨霁的手,她认得他的车,直接去了车子旁等着。 周雨霁出了电梯,停下来,没有往前走,目光追随着不远处的纤细身影,随着走动的步子,后脑的那一绺短发微微晃动,很蓬松,她的短发刚到脖子,可以看见整个白皙修长的天鹅颈,她真的很白,白的晃男人的眼。 周雨霁又动了邪恶的心思,想要在她的天鹅颈上种草莓印。 祝余提前站在车子旁,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隐在明灭又昏黄的灯光下,神色渐渐飘远。 等他打开车门,祝余就自觉跑到了后面的座位上,对上周雨霁不悦的眼神,“我累了,后面睡觉能舒服一些。” 闻言,周雨霁神色缓和不少,没有阻止她。 周雨霁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注意着祝余的举动,看她脸上的不耐,蹙起的秀美,还有不断抖动的睫毛,他基本可以断定她是装的。 至于原因…… 呵-- 车子停在了陵城最大的娱乐城星光天地门前,祝余心思全在装睡上,到了地方了,她还闭着眼睛。 周雨霁低声笑了下,戳穿她:“别装了,到地方了。” 他们一下车,立马有穿着西装的男人过来欢迎他们。 周雨霁挥挥手,让西装男人走开,“不用跟着我们。” 周雨霁带着祝余上了三楼的包厢,穿过走廊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醉鬼,幸好她反应快,才没被那醉鬼挨着,敞开的门里,音乐声超级大。 祝余踮起脚尖,捂着耳朵,一脸嫌弃地跟着周雨霁走。 周雨霁见状,也加快了步子。 他们进了走廊尽头的包厢。 包厢里的光线过于昏暗,祝余看不真切里面的人,走近了些,看到红色沙发上坐着的人时,握紧了拳头,眸子也变得阴狠了起来。 她停住了脚步,无法向前迈一步,浑身的逆鳞瞬间被触到,周身散发着怒意。 周雨霁拉了她一把:“怎么了?” 祝余甩开他的手,不说话。 周雨霁眸色深了几许,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眼睛上,随后收回,“我跟你介绍一下,”他指着刚刚站起来的男人,“我的好朋友,徐启扬,从小一起长大的。” 徐启扬见到女人,眼里笑意更深,迫不及待想与祝余握手,被李依斐一个眼神又收了回去。 周雨霁丝毫不在意李依斐,所以也没注意到她和徐启扬之间的小动作。 他跟徐启扬介绍:“这是祝余,我的……” “我的助理。” 他想说女朋友,但开不了口。 徐启扬愣了下,嘴里念道:“祝余?” 周雨霁没觉察到他的异常,又说了一遍:“对,她叫祝余。” 此时,徐启扬的脑海里想的是五年前的雨夜,那个衣衫凌乱的女孩子,有些难以置信,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他第一次讨厌星光天地的昏暗灯光,设计成这样本来是为了给来这里娱乐的男男女女打造一种暧昧的氛围,可就因为这灯光,他看不清周雨霁身旁站着的女人的长相。 包厢里有两个沙发,徐启扬和李依斐坐在里面的那个沙发上,周雨霁和祝余坐在靠门的沙发上。 祝余问周雨霁:“你没别的朋友了?” 别的朋友也有,但像徐启扬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没几个,他好奇:“怎么问这个?” 祝余摇摇头:“随便问问。” 李依斐看着两人亲密说话的场面,咬着嘴唇,竭力隐忍着,觉得很屈辱,自己的未婚夫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亲亲密密,完全无视她。 徐启扬给周雨霁和祝余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笑着说:“周总,你这样,就不怕你未婚妻吃醋?” 他说完,看了看李依斐,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女人还没认清形势吗,对周雨霁还有幻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雨霁明显更上心祝余,眼里根本没有她。 听完徐启扬的话,周雨霁看了一眼徐启扬,眼里警告意味明显,不要乱说话。 徐启扬不想得罪这个“好朋友”,毕竟背靠着周氏集团这颗大树,好乘凉,他几句话就转移了话题,“出来玩,我们今晚尽兴一点。” “我提议,我们先干一杯,”徐启扬端起了酒杯。 喝完一次,徐启扬在倒酒的空隙,假装随意地问祝余:“祝小姐是哪里人?” 祝余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听到她的名字,他应该是想起了什么,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从小跟舅舅生活在日-本,今年刚来陵城这边。” 原来如此,徐启扬常舒了口气,在昏暗里暗自擦了把汗,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也许只是巧合。 周雨霁再来聚会之前知道李依斐在,但他还是带了祝余来,他存着心思,想要以这样的方式逼李依斐主动放弃婚事。 但他绝对不会想到,其实李依斐和徐启扬背着他早就有了奸-情,而且在李依斐目睹了徐启扬的残忍暴力之下,他还是李依斐心中丈夫的不二人选,尽管他对李依斐极尽冷漠,但有了徐启扬这个垃圾做对比,他的形象立马就高大了起来。 李依斐始终在心里期待着,她和周雨霁有过曾经,周雨霁或许会念在曾经的份上,善待她。 今晚徐启扬在场,李依斐不好发作,只好收起了跋扈嚣张,默默注视着斜对面沙发上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她快要嫉妒死了,心里暗暗下决心,该天要去给周叔告状。 祝余本来就不喜欢这种聚会,因着徐启扬在场,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如果现在有把刀子,她想插-进徐启扬的心脏,让他去死。 四个人,各怀心思,交流并不很愉快,只一杯接一杯喝酒,但是他们三个再喝,祝余没喝几口,她没这个兴致。 到最后,李依斐喝的不省人事,徐启扬也喝多了,脚下步子不稳,周雨霁只是眼睛微微发红,还算清醒。 这晚,李依斐一直在克制着,这会借着酒劲,她不想清醒了,撑着力气跌跌撞撞走向周雨霁,抱着他的腰,声音拖着哭腔,柔柔的:“周雨霁,我很难受,你送我回家。” 李依斐没有力气支撑着自己,身子慢慢往下滑,在快滑到地上的时候,周雨霁伸手扶了一把,把她拉起来,他征求祝余的意见:“她喝多了,我先把她送回去,然后我们再回。” 祝余无所谓,“你送她吧,我打车就可以。” 这时徐启扬说话了,“我送祝小姐回去,你送你未婚妻回去。” 周雨霁望着徐启扬的眼里有犹豫,霎时间,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场景,他接了李依斐的电话,将祝余扔给了徐启扬,然后祝余就消失了,最后传来她葬身青衣江的消息。 沉思半晌,周雨霁还是拒绝了徐启扬的提议,“你也喝多了,我帮你叫个代驾,她和我一起回去。” 人家都这么说了,徐启扬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堪堪稳住身形,拍了拍周雨霁的肩膀,“那辛苦你了。” 周雨霁没接话,拦腰抱起李依斐往外面走。 祝余走在最前面,路过一个包厢时,趁乱顺走了放在门口茶几上的水果刀。 周雨霁抱着李依斐,速度不快,而且他还要等后面扶墙走的徐启扬。 等他们出来,祝余刚刚叫完代驾,在周雨霁的车子边等着了。 周雨霁先将李依斐抱上车,然后侧过身,让祝余也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他坐副驾。 祝余没上车,看向他身后的徐启扬,“我还是和徐先生一辆车吧,他喝太多了。” 这话说出来,周雨霁和徐启扬同时看着她。 祝余握紧了手里的刀,“我没喝几口酒,而且现在代驾挺安全的,先把徐先生送回去,然后再送我。” 周雨霁看着走路不稳,满面通红的徐启扬,接受了这个解释,“别太晚,早点回来。” 这话是嘱咐祝余。 祝余说了句让他放心,然后就和徐启扬同上了一辆车。 两个人都坐在后座,前排只有代驾司机在专心开车。 徐启扬双眼醉意很浓,他的眼睛很好看,但没有周雨霁的看着善良,反而透出一股凌厉感和凶恶感,让人不自觉跟他拉开距离。 高中那会,他的眼睛看着还好,可能最近几年坏事做的多了,全都体现在了面相上。 他看不太真切旁边的人,可能想起了那个女孩子,话就变得多了些:“祝小姐在日-本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来陵城?” 祝余将那把水果刀攥得太紧,食指有清晰的痛意传来,粘腻的血液在指尖散开来,“我来陵城玩,不久后要回去的。” “哦,”徐启扬揉了揉太阳穴,很不舒服:“那你和雨霁是怎么认识的?” “在飞机上认识的,我刚好要在陵城找一份工作,他又刚好缺一个助理,然后我就当他的助理了,”祝余说。 徐启扬突然凑近了些,迷离的双眼想要看清楚女人的面容,他再凑近了些,祝余抿着唇,扬起手里的刀,对准他的心脏刺了下去。 巨大的疼痛让周雨霁闷哼一声,颤抖着手捂住流血的地方。 祝余的手上也沾了血。 司机在认真开车,听到黑暗里后座的动静,但看不太清,以为是男人在耍酒疯。再说了,这么晚,一个醉酒的男人和一个好看的女人,在车后座闹出动静来,都是成年人,也心照不宣。 徐启扬大约是醉的太厉害了,心口致命地疼,但他发不出来声音,只能哼哼着,最后晕过去了。 代驾将车开到徐启扬说的香榭兰庭,然后停了车,祝余付了钱,就让司机下车了。 等司机离开,她往远坐了些,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她虽然用了力气,但本身力气不够大,根本无法伤到要害,只是让他疼一阵子罢了。 片刻后,祝余也从车上下来,叫了辆车回水岸阳光公寓。 夜色深沉,无人注意到她沾血的双手。 周雨霁将李依斐送回了李家,起先,李依斐拉着他不让他走,在李家,他不好发作,等着李依斐睡着了,才回了水岸阳光。 本以为他折腾了这么久,应该会比祝余晚回来,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他去卧室看了下,没有祝余的影子,他找遍了家里,甚至去对面问了真理子,都没见到祝余。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拨通了徐启扬的电话,那边许久也没人接听,他又一边给祝余打电话,一边出门去寻她。 电梯门打开,周雨霁急匆匆跑了进来,顾不上其他,赶紧伸手去摁电梯。 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只沾满了血的小手抓住了,“你要干吗去?” 周雨霁怔愣住,女人的手部皮肤太过白皙,映衬着血更加刺目。听到声音,他看向了女人,声音有几分颤抖,透着浓浓的担心:“这么晚了,还不回来,我打算去找你。” 出了电梯后,他拉着祝余回到家里,将她安置在沙发上。 他细细检查着女人的每一寸肌肤,确保她的身上没有伤,稍稍喘口气,又反复看着她的手,拿来纸巾将女人手上的血污擦干净,见她的手也是完好无损的,便问:“哪来的血?” 祝余眼里沁着水雾,仰头看他,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如果我说徐启扬对我欲行不轨,你相信吗?” 周雨霁眼里的惊讶稍纵即逝,“所以,手上的血是他的?” 祝余点点头,没否认。 他大概猜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你把他怎么了?” “我当时很害怕,”祝余奉献毕生的演技,十分可怜,有眼泪流出,滑过泪痣,“当他扑向我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我被吓懵了,情急之下摸到车上的一把刀,朝着他的心口刺了下去。” 她的这几句话,有真有假,真的是徐启扬对她做过的事,只不过不是现在,假的是,那个时候她没有力气去反抗,而今晚她做了这五年来一直想做的。 不过,这还不够,比起徐启扬带给她的伤害,远远不够,她要让他生不如死,断子绝孙,下了地狱才好。 真真假假的话语,周雨霁看不出什么端倪,选择了相信她,“以后离他远一些。” “那要是他非要来招惹我呢,我能躲到哪去?” 祝余表情认真,真的只是在问一个问题。 但周雨霁听着,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多少有些占有欲,但因为祝余根本不将他放在心上,所以这些占有欲都让他藏了起来,不会对祝余表露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就可以觊觎她。 “时间不早了,快去睡觉,”周雨霁低声说。 到这里,祝余知道他相信了她的说辞,该思考下一步怎么办了。 翌日,香榭兰庭。 保安敲了敲车窗,“先生。”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保安也不想来打扰,但他的车停在了门口,导致别的车开不出来,他只能冒着被骂的风险来叫人。 好半天没有动静,保安将脸凑近车窗,看清了车后座的那人心口插着一把刀,瞬间大惊失色,立马拨打了120. 伤得不重,只是看上去有些吓人,医生给徐启扬处理了伤口,“三天之内伤口不要沾到水,然后大后天来换药。” 徐启扬嘴唇苍白,皱着眉头,是疼的:“谢谢医生。” 医生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看着这人眼神有点凶,结合被救护车送来的时候,心口插着一把刀,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医生走了,徐启扬躺在病床上,心口隐隐作痛,他仔细思考着昨夜后来发生的一切,那时醉得厉害,记忆很模糊了,但有一件事他记得很清楚,那个叫祝余的女人在他心口插了一刀。 如果是五年前那个叫祝余的女孩子这么对她,她完全不意外,但现在的这个祝余,他们应该无冤无仇,唯一说的过去的理由就是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细思极恐。 在医院休息了一会,徐启扬打车去了周氏。 昨夜里光线不好,他没看清楚那个祝余的长相,今天他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祝余的办公室在周雨霁办公室外面的套间里,要进去周雨霁办公室,必须路过祝余的办公位。 徐启扬走近了些,因为受伤了,走得很慢,步子也很轻。 祝余觉得眼前突然暗了下来,鼻尖还萦绕着消毒水的味道,她掀起眼皮看了下,就看到捂着心口的徐启扬站在她跟前,目光是审视着她。 她一点也不心虚,毫无愧疚感,嘴角扯了扯,例行公事般问:“请问徐先生是来找周总的吗?” 祝余明知故问。 徐启扬意味深长看着她:“不是。” 既然他回答了不是,那她就没义务管他了。 祝余复又低头做着工作,睁着眼睛忽视他。 被忽视,徐启扬觉得很不舒服,眸子里闪着精光:“祝小姐,我有得罪过你吗?” 祝余目光停留在文件上,“没有。” 徐启扬笑了,“既然没有,”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那祝小姐跟我解释一下这个?” 祝余视线淡淡扫了一眼,弯起唇角,眼神冰冷:“徐先生不记得了吗?你对我欲行不轨,我很害怕,正当防卫而已。” 徐启扬被女人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迸发的寒意吓住了,当真回忆起了昨夜自己在车里的所作所为,他承认有那么点心思,但应该还没付诸实践。 “哦,”徐启扬语气轻浮,“我还真有点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了,祝小姐能重复一遍吗?” 刚说完这句轻佻的话,周雨霁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将刚才的话全部听了去。 第62章 给我儿子当媳妇 “雨……” 徐启扬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紧接着又是一拳,他直接倒在了地上,鲜血将白色衬衣染红了。 周雨霁微微附身,抓着他的衬衣领口,将他的身子从地上拉起来,对着脸又是一拳。 祝余冷眼看着拳头一下又一下落在徐启扬的脸上,徐启扬恰好也在看她。 他受伤了,毫无战斗力,只能任由周雨霁打。 不多时,已经引来了公司的人围观,但都只是从自己的工位上起身,探头探脑、悄咪-咪看,谁也不敢凑近了看,也没有人赶去拉架。 不一会儿,徐启扬的脸上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嘴角留着血,待周雨霁打够了,停下来后,他笑了,笑得诡异:“雨霁,我们多少年的好朋友,你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自己做了畜生的事,该打,”周雨霁起身,整理了下因为打架稍显凌乱的衬衣。 徐启扬这会像个精神病人一样,他没有生气,问道:“这么明目张胆袒护一个女人,你就不怕你未婚妻吃醋?” 祝余心里冷笑,你在周雨霁眼皮子底下和人家未婚妻偷情,怎么就不怕周雨霁知道? “管好自己的事,”周雨霁眸光森冷,咬着牙说,“不要有下次。” “得,只要你未婚妻不介意,我才不管你们的事,”徐启扬说着,又将目光放在祝余身上,仔细打量着,和五年前那个女孩子相同的名字,但长相、气质、性格完全不同。 五年前的那个女孩子,杏眸澄澈,天真无害,又乖又软。但现在这个,双眼细长,眼尾微微上挑,攻击性很强。 任谁看,也无法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他隐约记得昨夜他问过她一些身世,她告诉他,她从小生活在日-本,以后也要回日-本生活,这也让他稍稍放心了些,再次确认两个人不是同一个。 但她为什么对他敌意那么大? 甚至拿刀子刺他,还是对着心脏的位置,他虽然醉了,但仅存的记忆告诉他,他没轻薄她。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第一次见面,难道真的是命里相克,天生的? 可能真的是天生的,如果她真要复仇,肯定起一个另外的名字,来掩人耳目。 他的眼睛看着祝余,眼神却渐渐飘远,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声嘶力竭的女孩子,那个满眼绝望的女孩子。 他自己都惊讶了一把,竟然清清楚楚、真真切切记得当时的场景。 心脏一下子被揪紧了,突然有些心虚。 看着徐启扬放肆盯着祝余好半天,周雨霁眼里的寒意未褪去,反而更深了一层,抬手照着他的心口的地方又是一拳,“眼睛不想要了?” 徐启扬嘲讽地笑笑,语气随意:“这么护着?”他突然就来了兴趣:“你爱上她了?” 闻言,周雨霁眸光波动,怔愣住,似是在认真想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回过神来,“滚回去,别待在这里。” 被多年好友羞辱,徐启扬心里郁闷至极,即使脸上笑嘻嘻的,心里不可能不在乎。 他深深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和女人,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徐启扬狼狈的身影,祝余失笑:“他不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吗?” 周雨霁睨着她:“是朋友没错,但他不应该觊觎你。” “我有点受宠若惊呢,”她的尾音拖着很长。 听在男人耳朵里,像是撒娇,但祝余只觉得讽刺。 听这声音,周雨霁像是受到鼓励般,眸光熠熠,落在祝余身上,像是求夸奖的小孩子。 祝余视而不见,给他一个背影。 找不到存在感,他只好放弃,回去工作。 诺丁山别墅。 李依斐提着名贵的礼品来看周崇礼,表面上是这样,实则是来向周崇礼告状的。她也不笨,知道最近工厂因为死人的事情,导致股价下跌,这个时候去看周崇礼,在他耳边吹吹风,她就不信那个祝余还能待在周雨霁身边。 她一夜宿醉,今日神情恹恹,脸色不好,但她故意不化妆,就是想让周崇礼知道,他儿子让她伤心了。 犹记得昨晚,无论她怎么祈求,周雨霁就是不心软,不给她一个怜惜的眼神,做任务般将她送回了家,不留恋地走掉。 李依斐按了门铃,是保姆张姐开的门。 “李小姐来了,快请进。” 李依斐微微弯唇,忍者嫌弃对着保姆点了点头。 周崇礼和于倩听到动静,一齐回过头来,周崇礼笑了笑,“依斐来了,”他很满意自己挑的这个儿媳妇。 “叔叔,阿姨,”李依斐很有礼貌,将手里的礼品给了张姐。 周雨霁不在家,李依斐一个人跑来他家,周崇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李依斐神情严肃,看着周崇礼的眼色,先问了句:“叔叔和阿姨最近都好吧?” 周崇礼笑笑:“挺好的。” 寒暄完了,该进入正题了,她很委屈地说:“叔叔,周雨霁他心里好像没有我。” 周崇礼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在心里将儿子骂了一遍。 既然都跑到他这里告状了,周崇礼只好顺着李依斐的意思:“那个混账东西又做了什么?告诉叔叔,叔叔给你做主。” “他,他好像很喜欢……”李依斐吞吞吐吐的,“很喜欢他的那个助理。” 听到这里,周崇礼立刻拉下脸。 李依斐以为周崇礼不知道周雨霁助理的名字,提醒他:“他的助理就是那个来过家里的祝余。” 于倩眼睛盯着电视,全程对李依斐的到来都没有很大的反应,她不关心周家的这些事,只有在听到女儿名字的时候,心情才有波动,眼睛眨了眨。 她没多喜欢李依斐,但也不讨厌她。可是,李依斐三番五次在她面前诋毁祝余,那个和她女儿用同一个名字的姑娘,她心里就不舒服。 “我累了,先上楼去了,”于倩跟周崇礼说。 周崇礼嗯了声,转身的瞬间,她眼里的厌恶藏也藏不住,对周崇礼,更对李依斐。 提起祝余,周崇礼脑海里就浮现出了那个午后,她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模样。 周崇礼脸上的表情阴狠了起来,那个女人太不识抬举,给她钱她不要,那他只好要她的命了。 李依斐看着周崇礼脸色变了,继续添油加醋:“叔叔,周雨霁现在心里眼里都是那个女人,为了她,连工作都放一边了。” “祸水,”周崇礼骂了句。 李依斐目的达到了,很高兴,但面上还是矜持着,没点胭脂的脸很苍白,更显得不甚柔弱:“叔叔,我父母知道我今天来,他们想快点让我和周雨霁结婚,好安定下来。” 真相就是李依斐的父母根本不同意她现在就和周雨霁结婚,周家的工厂出了事,周氏集团被推到风口浪尖,股价跌停,这个时候把女儿嫁过去,太亏了,说不定还要李家去天周家的这个大窟窿呢。 周崇礼也正有此意,“好,好,”一连说了两个好。 “那叔叔您休息,我先回去了,司机还在外面等我,”李依斐说,她觉得跟周崇礼待在一起好无聊。 今天皮肤状态不好,她要去做皮肤管理。 “让司机开慢点,”周崇礼嘱咐。 徐启扬走了之后,祝余就安心工作了,或许是在注意力够集中,她三五下就做完了工作,剩下的时间百无聊赖。 奇怪,这一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周雨霁怎么不叫她泡咖啡,也没给她安排别的事。 这可不像他,往常都会给给她布置一大堆任务,生怕她准时下班了一样。 到了下班的时间,祝余去敲他办公室的门:“周总,你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下班了啊。” 周雨霁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说话。 祝余等了半天,“那我走了。” 她真的走了。 周雨霁用无比怨念的眼神,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 下午六点,高温未退去,依然是又闷又热。 祝余一出周氏的大楼,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她又退了进来,决定叫到车再出去。 过了一会儿,跟司机通完电话,祝余就注意着从面前过来的车辆了。 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了祝余面前,祝余还特地跑到车头前面看了下车牌号,再对照手机上显示的,不是一个号。 见司机半天不走,祝余敲了下车窗,“不好意思啊,我叫的不是这辆车。” 瞬时,从车上下来了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壮汉,愣是将祝余拉进了车里。 祝余还来不及挣扎,车子就开走了。 被保镖放开钳制的手后,祝余才看清了坐在她旁边的周崇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心下了然他这样做的目的。 可是祝余却低估了周崇礼的恶。 当恶念从心底滋生的时候,这位恶人又问了一遍祝余:“姑娘,你确定不拿钱离开我儿子?” 恶人觉得这是他最大的善念。 祝余看他,毫不退让:“我说过了,您觉得您儿子值多少钱或者周氏集团市值是多少,我就要多少。” “好大的口气,”周崇礼冷哼一声。 想飞上枝头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了。 祝余以为周崇礼这次又是找她来谈判的,所以也没太在意,靠着车窗玻璃闭眼养身。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车窗外一闪而逝的全是荒山,偶尔闪过一丛被黄沙掩埋的杂草,被风吹歪了茎叶。 祝余慌了:“你要带我去哪里?” 周崇礼面色阴狠:“姑娘,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太贪心,这怪不得我。” 不安的感觉愈来愈强烈,她的心急速跳动着。 情急之下,祝余突然站起来,弯着身子,曲起一条腿支撑着,去拉司机的胳膊:“停车,快停车。” 她喊破了嗓音,顾不上体面。 几秒钟之后,被保镖拽了回来,周崇礼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保镖抬起手朝着祝余的后颈劈了下去。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祝余静静躺在车后座上,歪着头,不省人事。 五个小时后,天色已经黑透。 车子在邻市的小县城合泽县停下来。 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好奇地望着车窗,在车身周围不停地踱步。 不一会儿,两个黑衣保镖下车,将祝余拉了出来,推给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扶着她,十分舍不得地将两万块钱给了其中一个保镖。 这个价格在当地算很高了。 保镖凑近了车身,看周崇礼的眼色,周崇礼摇摇头,保镖会意,没有要钱:“别让她跑了。” 女人开心地收回了钱,赶紧装到包里:“您放心,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保镖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扬起一地的尘土。 合泽县是一个很贫困的小县城,道路并不顺畅,没有水泥路,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车子走远了,中年女人才敢放肆地打量起昏过去的女人来,尽管闭着眼,但看这白皙没有瑕疵的皮肤,就知道她长得不差,就是太瘦了,生孩子可能不太行,卖不了太好的价钱。 群山恶水的无知村民,娶媳妇可不看她漂不漂亮,首要的是好生养,还能干活。 周氏集团大楼。 周雨霁今天又是当怨夫的一天,十点钟的时候已经做完工作了,但他不走,在办公室里抽了一个小时的烟,将一整盒的烟抽完,摸到手边的空盒子,才舍得从椅子上离开,拿上车钥匙离开。 到家的时候,屋子照例一片漆黑。 他心里的怨念更重了,这个不领情的女人,太过分了,都不给他留一盏灯,也不等他。 他心里酸得很,也不想让她好过。 周雨霁脱掉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径直往卧室走去。 黑暗里,他推开房门,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常还能感受到她的浅浅的气息,今晚屋子里明显都是空气的味道。 稀稀疏疏的光影映在墙壁上,暗自浮动,那光影慢慢往前移着,只摸到一床薄薄的被子。 周雨霁心惊,立刻开了灯。 她不在卧室。 周雨霁第一反应是她回了隔壁。 明明委屈的是他,她倒是会耍脾气。 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他已经走到门口了,又顿住了脚步,算了,她不在,自己刚好可以睡那张久违的大床了。 在沙发睡了一段时间,感觉颈椎都不好了,憋得慌。 正好也不惯她坏毛病,他要是现在就去找她,说不定以后她会更加过分。 还是大床舒服,周雨霁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开了空调,睡眠质量相当好。 翌日,早晨。 周雨霁想要假装偶遇祝余,不想让她看出来其实他在等她,就一直在电梯口徘徊。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 对面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过。 她不会是因为昨天下班前没跟她说话,所以生气了,连班也不上了? 不行,这习惯不好。 周雨霁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是真理子开的门。 “阿余呢?”周雨霁没有多少时间,言简意赅。 真理子一脸懵:“姑娘她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周雨霁摇头,不自在地说:“没有,昨天我们吵架了,她没在我那里,是不是回这了?” 真理子眼睛里充满了茫然的神色,“姑娘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昨晚也不睡在这里。” 也不在对面,那就奇怪了。 周雨霁拨打了祝余的电话,一直传来嘟嘟的响声,但无人接听。 她能去哪呢? 据他所知,她在陵城根本没有亲戚朋友,他算是她唯一认识的人。 算了,可能是还跟他闹脾气,故意不接他电话。 周雨霁决定先去公司,至于祝余,他今天下班了,再来哄一哄。 合泽县桃花村。 祝余在一间土坯房里醒来,身下的木板床很硬,硌的她薄薄的脊背疼,脖颈那里也疼,特别疼,脑袋还晕乎乎的。 缓了好久,祝余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 她现在所处的环境,房子肮脏破旧,地上到处都是灰,连身下的床单也污迹斑斑,还能听见外面公鸡打鸣的声音,和牛羊的叫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 祝余撑着力气起来,扶墙走到门口,看见院子里有一个白发老妇,正在晾晒新碾的小麦。 祝余叫了声:“奶奶。” 起先老妇不答应,祝余又叫了几声,老妇才转过身看她。 也不怪人家不答应,老妇今年才五十岁,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叫奶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 老妇转过身,面对着祝余,祝余看见了老妇右脸颧骨上刻着的‘刘’字。 这种东西她以前在纪录片上看过,只有被拐卖到深山里的女人,当地的男人怕他们逃走,便会在她们的脸上刻字。 她仔细端详着老妇的面容,脸很黑,皱纹也很多,想必是每日背朝黄土,晒的,苦的,累的。 但仔细看看,老妇的长相很外国,像东-南-亚那一带的人。 祝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这一定是个苦命的女人,背井离乡,辗转到了深山里受苦。 祝余走到她跟前,问:“这里是哪里?” 老妇伸出一双苍老裂了口子的双手,跟祝余比划着。 原来老妇是个哑巴。 老妇三十年前,正是好年华的时候,并不是哑巴,也有着清透的嗓音。因为她无数次大声呼救,被丈夫割了舌头。 从那以后就很乖了,因为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任凭丈夫如何打骂,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来救她出地狱,慢慢地,她怀孕了,也认命了。 祝余一阵烦躁,她看不懂手语。 这家的房子在高处,祝余正好可以看见地处的房子,全都破破烂烂,她仔细寻找着,也没找出一处好房子。 而且,从院子里还能看到外面的山路,这里的山路很多,交通并不发达。 周崇礼把她扔在了这里,是什么意思? 祝余往门外走,被老妇眼疾手快拉住了,向她摇摇手,示意她不能离开。 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不顾老妇拦着,就要往外冲。 老妇常年干体力活,很有劲,祝余很瘦,又一晚上没吃东西,几乎没有力气,被老妇拦着,寸步难行。 正在二人拉扯着,谁也不相让时,老妇的男人和儿子干农活回来了。 老妇的丈夫叫刘随军,儿子叫刘大铁。 刘大铁扯过祝余的手腕,将她甩在一边。 祝余摸着被抓疼的手腕:“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刘随军放下铁锹,用方言说:“这里是桃花村,仙桃姐把你五万块卖给我儿子当媳妇了。” 第63章 打死算了 这么穷的一家,五万块对他们来说是天价了。 不是周崇礼把她扔在这里的吗? “仙桃姐是谁?” 刘随军:“她经常给我们村的小伙子找对象。” 等祝余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周崇礼这个畜生,竟然把她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将她卖给了这家人。 她努力不表现出来心里的害怕,“我给你十万,你重新给你儿子娶媳妇,我要回家。” 刘随军笑了下,“姑娘,我们付了钱,你就要给我儿子做媳妇的。” 祝余以为他不信,再次强调:“我真的有钱,有很多钱,十万不行,我可以给你二十万。” 刘随军以为这姑娘脑子有问题,说大话谁不会。 祝余慌了,眼神恳切:“三十万也行,”这种群山恶水里的刁民没有道理可讲,她干脆放弃:“那你说,你们要多少,我都会给你们的。” 刘随军浑浊的眼睛里是猥琐的笑意,他向刘大铁使了个眼神。 刘大铁将祝余拽进了屋里,然后拿半截木头套在门的拉手上,祝余打不开门,急得一直向里拉门。 从外面看,只能看见老旧的木门晃得厉害,但那截别在门的拉手上的木头始终没有落下过。 女人的呼救声和老旧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回荡在院子里。 刘大铁看向父亲:“要不要把她的嘴堵上,让她不要叫了。” 刘随军老脸上皱纹很深,奸笑道:“让她叫,会有叫累的时候,反正你到手的媳妇跑不了。” 刘大铁点了点头。 刘随军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往烟斗里放烟丝,然后点燃,抽了几口,吐出烟雾,对老妇说:“大铁他娘,去做饭。” 是的,这个老妇甚至连一个名字也没有,估计刘随军根本不知道妻子的名字,生了刘大铁,就很自然喊她‘大铁他娘’了。 老妇放下手里清理麦穗的簸箕,先去屋里把手洗了,然后才去厨房给丈夫和儿子准备午饭。 半个小时后。 老妇做好了饭,在院子里支了个小饭桌,将碗筷摆好,然后用手比划着,让他们吃饭。 很简单的面条,另外还有一个凉拌黄瓜和自己腌的白泡菜。 他们一家人在吃饭的时候,祝余还在屋里边叫边拉门,叫了好久也没有人理,后来她的嗓子哑了,不能发声了。 老妇很快吃完饭,给丈夫和儿子又添了一碗饭,用干净的空碗装了另外一碗饭,要拿去给祝余吃。 被刘随军一个眼神吓回来了,“先饿她一顿,磨一下她的脾气。” 刘随军深谙这种事,因为当年他也是这么对待他的妻子的,在他的妻子心有不甘逃了那么多次后,最终还是屈服了,日复一日磨没了脾气,向命运低了头。 一辈子留在这深山里,伺候他,也依靠他吃上一口饭。 老妇放下饭,眼里掩着失落,许是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可有什么办法,最后还得认命,那个姑娘的下场会跟她一样。 祝余累了,但她不敢歇息,神色严肃,目光巡视着这间光线暗淡的屋子,没有找到可以伤人的尖锐物品。 最后,她将目光放在了屋子中央摆着的火炉上。 落后的小山村里没有暖气,家家户户靠火炉子取暖。 火炉子上放着一个碗,祝余拿着碗磕向火炉子,碗碎成了两半,她挑了看上去更锋利的一半,藏在了身后。 暗自下决心,在她逃出去之前,只能暂时用她防身了。 不一会儿,祝余腿上没有了力气,靠着木门滑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昨晚上就没吃饭,今天又折腾了一上午,肚子有点难受。 此刻,她悲观地想着,自己不是被他们折磨死,就是被饿死。又无比侥幸的想:周雨霁知道她不在了,会不会来救她? 周雨霁今天车开得比平时快,心里一直惦记着祝余,想赶紧去公司看看她来上班了没有。 到了公司,周雨霁先去看了下祝余的工位,是空的,人还没来。 电话打不通,他给祝余发了条微信,威胁意味十足:“耍脾气也得有限度吧,再不来上班,你就自己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 死傲娇就是不低头。 然后,他整个人都很暴躁。 在公司里待着,心烦意乱,也没心思工作,照例六点一到,就跑回了水岸阳光找祝余。 “阿余回来了吗?” 真理子也有点担心,失落地摇摇头:“没有,她今天没联系过我。” 周雨霁突然觉得心口好似压着块大石头般,呼吸不畅:“等她回来了,马上通知我一下。” 真理子十分恭敬:“好的。” 真理子关上了房门,跟贺君山通了电话:“先生,姑娘失踪了。” 贺君山很惊讶,但没表现出来,面上仍是镇定自若,沉静开口:“是不是出去玩了,你不知道?” “不是,姑娘她昨晚就没回来,也不在周先生那里,刚才周先生过来问我了,”真理子觉得以她对祝余的了解,不太可能跑去外面玩。 贺君山很冷静:“你先别慌,我找找。” 挂了电话,贺君山身体朝后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思索着。 祝余不敢不告诉他,她的一切行程,这次她去了哪里,连他都不知道,只能说明一件事:她是被迫不见的。 贺君山抽出了一根烟,没有抽,两指把玩着,打了一个电话:“帮我查查祝余那丫头最近的行踪。” 对方应允后,他撂了电话,嘴角勾起,这丫头战斗力有点弱啊。 周雨霁回了他这边,赌气般,将屋内所有的空调全都打开,调到最低,无比幼稚,她要是再多消失几天,等她回来了,他要将所有的空调都打开,调到最低,像现在这样,作为对她的惩罚。 还觉得心气不顺,周雨霁从冰箱里取来冻了很久的啤酒,猛灌了几口。 中午吃完饭,刘随军和刘大铁歇息了有一个小时,又去田间劳作了。 剩下老夫一人在院子里继续晒麦子。 祝余被关着,出不去,但房子是有窗户的,纸糊的,很暗,她将食指放进嘴巴里抿了下,然后轻轻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院子里很安静,只能看见老妇一人。 而且刚才听声音,家里的男人应该出去干活了。 祝余觉得以她的力气,可以对付得了老妇,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一定不能错过。 她开始拼命地砸门,还觉得不够似的,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使足了力气朝着门上敲过去。 巨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老妇。 祝余透过门缝跟老妇说:“我要上厕所。” 老妇信以为真,将闩门的半截木头取掉。 祝余的双手全程放在门檐上,等老妇取了木头,她迅速拉开门,抬腿就往外跑。 她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跑得很快,老妇只抓住了她的衣角,被她挣脱开了,顾不上别的,继续往前跑。 山路不平整,有半段是上坡路,有半段是下坡路,而且天上的日头很大,跑起来很累人,没一会儿,祝余就累了,有汗珠顺着脸颊留下来,嗓子很疼,快冒火了。 她捂着胸口继续跑,不敢停下来。 老妇在后面紧追着,她说不出话,一直啊啊啊-- 今天要是让这姑娘跑了,她丈夫回来会打死她的,最重要的是,她儿子就没媳妇了。 祝余一直往前跑着,不时引来围观的路人。 这姑娘白白嫩嫩的,看着不像村里人,很快,大家就不好奇了,他们猜到了怎么回事,这种事在他们村子里很常见。 邻里相亲的,不会为这种事去得罪人,大家看了个热闹,就散了。 祝余不熟悉路,没有目的地乱跑着,很快就跑进了死路,她停下来,原因是前面有条小山沟,水流的很大,她根本跨不过去。 她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想找一找还有没有别的出路。 在她还没有找到出路之前,就已经先被在田里插秧的刘随军看见了,刘随军带着儿子刘大铁跨过田埂,堵住了她。 祝余被刘大铁扛着,朝着家里的方向去。 一路上,祝余看见过路的村民,大喊:“救命啊,我是被拐来这里的,快帮我报警啊。” “救命啊--” “救命啊--” …… 任凭她喊破了嗓子,路人皆是冷漠的,没有人搭理她。 群山恶水里的人们,哪里会知道法律,更不会帮她报警。 “别叫了,”刘大铁耳朵被吵得疼,恶狠狠道:“别叫了,再叫打死你。” 祝余挣扎着,胡乱抓了刘大铁一把,她怒极了,下手很重,刘大铁被她抓得出了血。 他再一次威胁祝余:“臭婊-子,老实一点。” 祝余不听,胡乱蹬着腿,手在刘大铁脸上抓着,嘴里还在喊救命。 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各个都冷漠,总会有好人的吧。 她要失望了,直到刘大铁将她扛回家,也没有一个人救她。 刘大铁直接将人放在了木板床上,又去外面拿了根粗麻神,要把祝余捆起来,就不信她还不老实。 这一举动被刘随军阻止了,第一天来他家,当然要采取稍微和善的态度,他好声好气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着祝余:“你看我儿子相貌不错。” 祝余翻了个白眼,穷山沟里的无知村民怕是没见过人吧,就他儿子那一身蛮力、愣头青的样子,给她提鞋都不配。 刘随军继续说:“我家里有好几亩地,我儿子有劲能干,姑娘你跟着我儿子,只有享福的份。” 祝余又是一白眼,不仅无知,还又蠢又坏的。 刘随军思索着,他的言下之意是:“姑娘,你别想着逃了,你逃不掉的,老老实实跟着我儿子,再给我们刘家多生几个孙子,我们刘家会好好待你的。” 祝余忍无可忍,呸-- 吐了刘随军一脸,“你们做梦去吧,你儿子给我提鞋都不配,还生儿子,你们他妈的,在穷山沟沟里过了一辈子,生好几个儿子?”祝余冷笑:“等他们长大了,又去拐卖女人吗?” 这里的男人,思想封建,男人独尊,一家之主怎么能受得了这个侮辱? 刘随军抹了一把脸,拿过刘大铁手里的麻绳,朝着祝余身上挥去。 祝余下意识抱住了头,转过身,那麻绳便落在了她纤弱的背上,疼得她蜷缩起了身体。 不行,这样被打下去,皮肤都没有几块好得了。 她往前走了点,炉子上还放着她中午打碎的碗。 祝余眸光一凛,快速拿起半片烂碗,抵在自己脖颈处:“住手。” 刘随军见她这样,挥在半空中的鞭子没有落下来,眼里大惊。 祝余往后退了几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她看清了他们一家人眼里的慌张,继续板着脸:“你们也不想那五万块钱打水漂吧?” 提起钱,刘随军肉疼了,那五万块钱是他毕生的积蓄,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才忍痛拿了出来。 他当然不想这五万块白花了,家里还多了个死人,晦气得很。 刘随军让步了,他举起手来,开始往后退,让刘大铁和老妇也离祝余远一点,“姑娘,你别冲动。” “都滚,”祝余怒吼着。 刘随军领着妻子和儿子出去了,又被祝余叫住了:“给我些吃的。” 一时半会逃不出去,总要先吃点东西补充能量才行。 刘随军答应了,心里还挺高兴的,以为这姑娘终于想通了,便让老妇赶紧去做饭。 做好饭,老妇给祝余端了一碗,还端了一小碟咸菜。 祝余手里还拿着那片碎碗,十分警惕:“你出去。” 等老妇走了,她才大口大口吃起来饭。 清汤寡水的,一点也不好吃,咸菜也太咸了,有股霉味,她只将就着把饭吃了,咸菜没动多少。 院子里刘随军和刘大铁扒饭,吧唧嘴的声音很大,祝余一阵厌恶。 夜深了,他们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老旧的收音机里放着戏曲。 等一段段戏落幕,刘随军推了把儿子,目光落在祝余所在的屋子里,“今晚你和那姑娘睡。” 祝余听到了,慌忙跳出来,她站在台阶上,“我不……” 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她不能说,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别忤逆这死老头了,否则自己真的会遭殃。 话语换成了:“我还不适应,你们给我一点时间,”祝余怕他们不相信:“反正我又逃不了,不是吗?” 她装出稍微妥协的样子:“你们也希望我们往后能和平相处吧?” 刘随军思考了下,笑眯眯的,“姑娘,你想通了就好啊。” 想通你个头,要不是现在她势单力薄,她想一砖头敲死这愚钝的死老头子。 祝余收好情绪:“谢谢。” 祝余关上门,在木板床上坐了下来,手里还死死攥着碎碗。 她睁着眼睛,不敢睡。 过了一会儿,隔壁清晰的鞭打的声音传入了祝余的耳朵,还有老妇痛苦的啊啊的声音,以及刘随军破嗓子大骂的声音。 “没用的臭婆娘,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 刘随军今晚在祝余那里受的辱,打一顿妻子才能找回些男人气概。 “干活你不行,人也看不住,儿子也只生了一个,要你有啥用,打死算了。” 老妇当初逃跑了很多次后,被刘随军关在了牛棚里,给她脸上烙印了字,然后强-奸了她,十个月,老妇都待在阴冷潮湿的牛棚里,直到生下刘大铁。 由于生产环境极其恶劣,又是村里的接生婆接生,不注意卫生,老妇坏了身体,根本无法再生育。 “臭婆娘,怎么不去死,活着还要吃我一口饭。” 起初,老妇听不懂他们的话,时间久了,也听的懂了。 面对丈夫无端的指责和怒火,老妇泪流满面,日渐浑浊的双眼像被水洗过一样,泪花点点。 老妇只能啊啊-- 这畜生,简直不把女人当人。 祝余拿起木棍砸墙:“别打了,她一天天给你做饭洗衣服,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你有没有心?” 这刘大铁也是没心没肺,他爹这么打他娘,也不见他出来拉一把。 他身强力壮的,还打不过他年迈的爹吗? 愚孝真-他-妈可怕。 半晌,那边没有动静了。 祝余又起了个心思。 现在,她百分百肯定,这个老妇就是当初被拐来的,以前像她那么大的时候,应该也抗争过,逃过很多次,不然脸上不会被刻字的。 看来,要想逃出去,她还要在老妇身上下功夫。 她逃了那么多次,而且在桃花村待了几十年,肯定清楚路线。 想到这里,祝余心底又燃起了多一丝的希望。 水岸阳光。 周雨霁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愈来愈烦躁。 他又给祝余打了一遍电话,能打通,但无人接听。 那天,祝余的手机被周崇礼扔在了盘山公路旁的杂草里,电量快耗尽了。 不接电话,他就继续打,一直打到她接为之。 不知打了多少遍,手机已经提示电量不足了,他才罢休。 暴躁地想扔了手机,做出动作后,只是将手机扔在了床上,他怕摔坏了,阿余给他打电话,他就接不上了。 此时此刻,周雨霁彻底妥协了,靠在床边,双手抱着头,心里想着,只要她回来,他以后肯定不会对她冷漠了。 翌日。 周雨霁去公司的路上依然期盼着,能在公司见到祝余。 他正要进办公楼,被一个脸上有疤的那人拦住了:“周总,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周雨霁狐疑地打量着刀疤男人,挪动了步子。 刀疤男问他:“周总是不是在找一个女孩子?” 闻言,周雨霁眼里有了波澜,虽然被猜中了心思,但眼前的男人还无法取得他的信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绕过刀疤男,要走。 刀疤男给他让了路,看着他的背影说:“前天下午六点左右,你爸把那个女孩子带走了。” 闻言,周雨霁顿住了脚步,转过神,神色惊讶:“你说的是真的?” 刀疤男给了他一个U盘,周总可以看看,监控里一清二楚的。 刀疤男做事效率很高,昨天贺君山给他下了命令,他今天就查到了线索,把线索给贺君山看,贺君山让他拿给周氏集团的少东家看。 他不明白贺君山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周雨霁接过优盘,快步回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将U盘插了上去。 监控录像很清晰,连时间也标记的很清楚。 监控显示祝余起先在打车,而后有一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两个保镖,将祝余塞进了车里。 车子周雨霁不认识,但这两个保镖他认识,在他爸跟前很多年了。 周雨霁握紧了拳头。 祝余迟迟不回来,其实他昨天还去保安室调了前天祝余离开公司的监控,一开始保安遮遮掩掩地,不想让他看,后来他才知道保安早就发现了前天有段监控被黑掉了,怕被罚款,存着侥幸心理,不往上报。 被黑掉的那段监控,刚好是祝余消失的那段时间。 他很后悔没有仔细想想,恰好那段监控被黑,他要是在深入想一下,肯定能发现端倪。 不过,他很好奇那个刀疤男为什么知道他在找祝余,他又是如何拿到这段被毁坏的监控的? 这些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回家问问周崇礼,把祝余带去哪里了。 诺丁山别墅。 家里的门是被周雨霁用脚踹开的。 在餐厅剪花的于倩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剪刀差点没拿稳。 周崇礼瞪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周雨霁,关切地询问:“有没有受伤?” 于倩摇了摇头。 周崇礼骂周雨霁:“多大的人了,还这副样子?” 周雨霁走近了些,不想跟他废话,直接问他:“你把祝余带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于倩身子一顿。 周崇礼眸光闪烁,眼底有戾气划过,他做的很干净,没留下任何把柄,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说话,周雨霁更加确定是他爸爸。 看监控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周雨霁还是有些难以承受。 “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周雨霁只重复着这一句话。 周崇礼看到儿子眼眶红了,上一次见到儿子红眼框,还是他母亲去世的时候,所以他更加确定自己没做错,他的儿子不能被一个女人蛊惑了。 “我让她待在她该待的地方,”周崇礼不看儿子。 周雨霁红着眼睛,隐忍着怒意:“在哪里?” 周崇礼怎么可能告诉他。 见周崇礼半天不说话,周雨霁一点耐性也没有了,夺过于倩手里的剪刀,抵着周崇礼的脖子:“她在哪?” 周崇礼一点也不怕,他就不信他儿子真这么不孝,敢对他大不敬。 他目光灼灼,盯着周雨霁:“我是你爸爸,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这么对待我?” 周雨霁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你干什么要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周崇礼哼了一声,“她都把你勾成这个样子了,再说了,我给过她机会了,是她不识好歹,我才出此下策。” 周雨霁觉得他不可理喻,不再纠缠,只想知道祝余的下落:“她在哪?” 周崇礼气哄哄的,拿出做父亲的气派:“你别想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她了。” 周雨霁将剪刀更贴近了些,周崇礼的脖子上立马有血渗出来。 他感受到了疼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 周雨霁又将剪刀往他的皮肤里刺进去了一些。 于倩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反应过来,赶紧去拉周雨霁:“雨霁,他是你爸爸,你不能这么对他。” 周雨霁用空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推开于倩,“你滚开。” “反了你了,”周崇礼拍了下桌子,叫来了保镖,将周雨霁捆了起来。 周崇礼吩咐保镖:“把他扔到楼上房间,好好反思一下。” 周雨霁咬着牙,挣扎着。 于倩赶紧去拿医药箱,给周崇礼的伤口消毒、上药。 她给周崇礼一遍包扎,一边问:“你和雨霁怎么回事?”她眸光波动了下:“还有,还有那个祝余,你把她怎么了?” 听完于倩的话,他看着于倩,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一点异样的表情,但没找到。 于倩隐藏得很好,她将多余的纱布剪掉,真诚地看着周崇礼:“好了,”还不忘体贴叮嘱他:“要注意别沾水,否则伤口会发炎。” 周崇礼仍是盯着她。 于倩知道他的心思,往周崇礼跟前挪了下,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我就随便问问,你当我多嘴,可以不用告诉我。” 周崇礼移开目光,“扶我上楼。” 于倩低眉顺眼,扶着周崇礼回了楼上卧室。 桃花村。 祝余靠着土做成的墙,衣服上、头发上全是土。 她一晚上没睡。 不敢睡。 六点钟,太阳刚刚爬过山头,祝余感受收到了从门缝里透进来的满是点点灰尘的光线,捂住了干涩的眼睛。 紧接着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还有牛叫声,她趴在门缝看了眼,看着地上的装备,应该是刘随军和刘大铁准备带着牛去犁地。 她继续观察着,幸好老妇不去。 祝余又拿棍子砸门。 老妇这会学乖了,无论她怎样砸门,怎样说,老妇都置若罔闻。 祝余可不会因此放弃,为了活命她扯着嗓子说:“你也是被骗来这里的,是不是?” 老妇打水的手指一顿,眼里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已经麻木了。 祝余知道起作用了,继续说着:“你自己经历过这种不好的生活,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也和曾经的你一样,即将要跳入火坑吧。” 老妇想起了自己从遥远的越-南被拐卖到了这小山沟里,从此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在儿子还小的时候,她舍不得去死,等到儿子逐渐长大成人,她好像习惯了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就这样苟活着,一年又一年。 想起曾经,老妇湿了眼眶。 她已经麻木了,生活在这里,就要接受现实。 她心疼这个姑娘,但更要为他儿子着想。 一代又一代,无解。 祝余拍着门:“你带我出了这个村子,我会感谢你的,我会给你很多钱,给你和你儿子在县城买房,让你们远离你那个丈夫,怎么样?” 想让老妇同情她,这条路走不通,只能用优越的条件吸引她了。 闻言,老妇有一瞬间的心动,但想起自己曾经就是因为太容易相信别人,才会被骗来这里。 所以,她现在不敢相信别人。 第64章 牛被摔死了 在没有得到老妇的回应之前,祝余绝对不会放弃,开始头脑风暴,把能想出来的交换条件全都想了一遍。 祝余在屋内跟老妇大喊。 终于,老妇有了动作,她放下手里的活,进屋找了张纸,用铅笔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然后拿给祝余看。 老妇不认识中文,也不会写,她写的是越-南语。 老妇的字迹很好看,想必当年也是个眼里有风花雪月的少女。 祝余一脸懵,她哪里看得懂越-南语。 奈何老妇眼神真诚地望着她。 她顿时泄了气,自嘲地扯着嘴角,自己也太异想天开了,还指望着这个被折磨了三十多年,早就磨没了心性的女人救她。 她闭嘴了,不再说话,节省体力。 听着祝余安静下来了,老妇就离开了,她要赶紧干活,不然丈夫回来又嫌她做的慢。 老妇将那张写了字的纸烧了,万一被丈夫看见了,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祝余颓废地坐在地上,抬眼望着被烟熏得黑漆漆的房顶,凭她一己之力能逃出这个地方吗? 之后又无力地将头埋进膝盖。 祝余靠着门坐在地上一下午。 天阳落到西山的时候,刘随军和刘大铁劳作回来了。 屋子里没有电,窗户又是纸糊的,整个屋子到了晚上就变得黑漆漆。 祝余记得昨晚老妇为她点了一盏煤油灯,但被刘随军给吹灭了,用方言说了句:“浪费。” 北方的方言没有那么难懂,祝余大概能听懂一些。 祝余当时就呵呵了,一点煤油和棉花捻子能值几个钱? 她下午的时候,靠着门昏昏欲睡,许是知道刘随军和刘大铁一时半会不会回来,所以就睡的很安稳。 养了些精神,到了晚上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困了。 但肚子却饿了。 祝余从门缝里看见了他们一家人正在吃饭,她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怎么还不给她饭吃。 要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应该不太可能,她不喜欢,刘随军也觉得她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 等吃得差不多了,刘随军才起身,叼着烟斗朝着房子这边走来,老妇端着饭跟在后面,刘大铁也跟在后面。 走到门前,刘随军停了下来,刘大铁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听到门外的动静,祝余立马打起精神来,手里紧紧攥着碎碗,神色严肃看着进来的人。 刘随军说:明天是个好日子,给你们办婚礼。 虽说这媳妇来的不光彩,但刘随军在邻里乡亲跟前是要面子的,办了婚礼,在他们认为那就是“名正言顺”了。 祝余质疑他“你确定明天是个好日子?” 办了婚礼,有些心照不宣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了。她知道这山沟沟里的村民迷信,故意说:“我听说结婚的日子选的不好,这家人可是要倒大霉的,一生都不幸,还可能破财。” 虽然他家穷得响叮当,也没啥财可破的,但是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刘随军眼里有暗流闪过,她知道起作用了。 刘随军没再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屋子。 老妇把饭给放到炉子上,默默退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拽儿子的衣袖,让儿子也一起出来。 自己当初历经人事的时候,是毫无防备的,那样的痛苦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老妇心里还存了那么一点点善念。 刘大铁站着不动,黢黑的面庞上,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祝余,眸中欲色很深。 这样的眼神,祝余只觉得恶心,拿起碎碗贴近了自己的脖颈侧,怒道:“还不滚,想我死给你看?” 反正迟早是他媳妇了,想跑也跑不了,等成亲了,再收拾她。 刘大铁想的很好,便跟着老妇离开了祝余所在的屋子。 等他们离开了,饿的不行的祝余哪还顾得上好不好吃,全部狼吞虎咽吃完了。 她是在黑暗里吃的饭,本来心情就压抑,现在身处这黑压压一片的屋子里,她愈加烦躁了,暴躁地将头埋进膝盖里一会儿。 然后,突然间来到窗前,将糊窗户的彩纸全都捅破了,不仅捅破了,还撕了个干净。 瞬间,有月色洒进来,屋子里明亮了许多。 穷山沟沟里就这点好,环境没被工业污染过,山里的月亮格外地清透。 祝余靠在床脚,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想起了自己这短短的二十三年,却像走完了一生那么长,在十八岁的时候,她所有对未来美好的幻想都破碎了。 苟延残喘到今天,还逃脱不了被虐的命运,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让那些坏事做尽的恶人好端端的,却这么对她。 越想越气,心中有一团火烧着,祝余拿起自己刚吃完饭的空碗,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窗户是一格一格的,总共有十六格,很小,碗摔出去的时候还撞上了木质的框架,声音略刺耳。 啪-- 瓷碗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刘随军靠着枕头在煤油灯下翻老旧的黄历,准备给儿子选一个黄道吉日,因为他觉得祝余说的话有道理,日子选的好,才有盼头。 听到声音,下意识转头望着窗户的方向,纸糊的窗户不透明,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也猜到是那个姑娘不消停“这个小姑娘就是欠管教,看来是我们对她太好了。” 刘随军冷哼着,将黄历压在枕头底下,“明天带她去地里拔草,让她好好出出力,免得一天精力旺盛。” 老妇眼神平静,祝余即将要经历的这些,她全都经历过。 眼里是一汪死水,附身吹灭了火焰,稍稍离丈夫远了些,背对着丈夫躺了下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又坚强地活了一天。 诺丁山别墅。 周雨霁晚上没吃饭,不是他不想吃,是周崇礼不给他吃。 当于倩端着盘子里的食物上楼时,周崇礼喝住了她:“不用管,让他饿着,敢对他老子大不敬,还吃什么饭?” 于倩无法,端着盘子重新坐回了位置。 等到晚上周崇礼睡熟了,于倩推了推他,“老公,老公。” 叫了好几声,周崇礼都没有答应,于倩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这才放下心来,拿起床边的睡袍,脚步轻轻地点在地上,还一边穿好睡袍。 走出房门前,又整理了一遍,确认穿戴整齐后,才出了卧室。 听着门打开又关上,周崇礼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眼底闪着精光。 于倩将晚上给周雨霁留的饭放到微波炉里又热了一遍,打算端给周雨霁吃。 保镖还在门口守着,于倩拿出女主人的气派:“我给他送些吃的,你们让开。” 这位女主人平时对这些保镖态度不错,所以他们也没拦着,给于倩打开了房门。 周雨霁被捆着躺在地上。 于倩将饭放在一边,伸手要给他解绳子,但被保镖阻止了。 于倩声音大了些,佯装怒道:“你们绑着他,让他怎么吃饭?” 保镖没动。 于倩后退一步:“只把他的手解开让他吃饭,这样总行了吧?把他饿出毛病来了,你们也难辞其咎,不是吗?”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最终脸很黑、身材很壮的那个保镖过来,给周雨霁把手腕上的绳子解开了。 于倩把饭递到周雨霁面前:“一天没吃东西了,别饿坏了身体,赶紧吃点。” 周雨霁没接,黑眸灼灼盯着于倩看,眸中戾色渐浓:“你知不知道我爸把祝余弄到哪里去了?” 于倩端着盘子的手在抖,言辞恳切:“我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过我。” “我要出去,”周雨霁看她不像是说假话,便提出了一个要求。 于倩点点头:“我会劝劝你爸的。” 周雨霁直接说:“你劝他没用,他已经不可救药了,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引开门口那两个,我要出去。” “现在吗?”于倩有些为难,保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他们,他们根本没有机会。 周雨霁摇摇头,眼里有些嫌弃,他虽然一直都不待见于倩,但觉得她脑子是好的,能打败父亲身边的莺莺燕燕,上位成功,成为他后妈。 是他看走眼了,他翻了个白眼:“找机会让我离开。” “我懂了,”于倩说,“饭是热的,你赶紧吃了,我先回去了。” 周崇礼夜里醒来看不到她,恐怕夫妻之间会生嫌隙。 在她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她绝对不能失去周崇礼这个靠山。杨明城这些年来风头愈劲,没了周崇礼,她更不可能让杨明城遭到报应了。 于倩回来刚躺下,周崇礼就伸过了胳膊将她揽在怀里,手逐渐收紧。 她的心里一惊,直觉告诉她,周崇礼可能压根就没睡,是骗她的。 他没问,她就装作不知道。 于倩往周崇礼那边贴近了些,闭上了眼睛。 翌日,桃花村。 太阳高高挂起,提醒着村民们,劳作的一天开始了。 老妇替丈夫和儿子准备好水和干粮,在院门口看着他们赶着牛走远。 祝余今天也跟着去了。 田里。 刘随军和刘大铁在赶着牛犁地,祝余跟在他们身后,拔犁过的地里的草。 地是沙地,土里面混着许多细沙,还有石头,地里的野草也长得很高,而且很韧。 有时候,祝余要使上力气,好半天才拔得动。 她没有戴手套,手上一滑,锋利的野草直接将她的手指划破了。 祝余停了下来,用满是泥土的另一只手摁着受伤的手指。她是个很能忍疼的人,许是在这样的境地里,会娇一些,觉得手指很疼。 犁了半天地,刘随军没听着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顿时气急,让刘大铁牵着牛,他则是拿着赶牛的鞭子向着祝余走来。 仅仅数秒后,鞭子如雨点般落到了祝余纤弱的肩膀上、脊背上、胳膊上。 刘随军咬着牙,面目狰狞,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偷懒,让你再偷懒。” 鞭子划到空中,噼啪声让人害怕。 祝余的注意力全在被草划伤的手指上,猝不及防受了好几下鞭子,疼的喊叫了起来:“过几天我不是要跟你儿子举行婚礼吗,你想让我带着满身伤,然后全村的人都会发现你的恶行,你虐待我。” 说实话,刘随军这个人,在桃花村的声誉还不错,邻里乡亲有个大病小情的,他都会主动帮助这家人做一些体力活。 村子里有时农活忙不过来,都是各家各户一起帮忙的。 刘随军还是要在乡亲跟前装一下的。 他停下了挥鞭子,“赶紧干活,要不然今晚就别吃完了。” 祝余忍着眼泪,用另一只好的手继续拔草。 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相反吃了很多苦,从小就做家务了,做饭、洗碗、扫地、收拾屋子,她以前每天都做,但这样一上午在田间,冒着日头高强度的劳作,她真的受不了。 每次刘随军眼睛一瞪过来,她吓得赶紧埋头拔草。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诺丁山别墅。 周雨霁没办法去公司,公司要有人看着,周崇礼一早就去了公司。 于倩在客厅坐着,看着时间,快到中午了。 他瞄了一眼楼上,起身去冰箱拿了两瓶冰水,给守着周雨霁的那两个保镖:“天气很热,喝口水吧,能舒服一点。” 保镖没有立刻接过水,而是狐疑地看着她。 于倩明白他们的意思,笑了下:“瓶盖没被打开过,我想要下药也不可能啊。” 站着不动一上午,他们确实累了,也想喝口水歇歇,便犹豫着接过了水:“谢谢。” 男人喝水没那么多讲究,不会小口小口喝,他们直接对着瓶子,咕嘟几下,瓶子就空了。然后,看着眼前的夫人都是重影的。 身体开始摇摇欲坠,最终都栽倒在了地上。 于倩赶紧从保镖身上摸来钥匙,打开房门,给他松了绑,将他放了出来。 周雨霁摸着手腕,活动了下,难得有一次,他看后妈是顺眼的,眸光扫到地上昏迷的保镖身上:“他们?” 于倩看了眼地上,说:“水里有大剂量的安眠药,一时半会醒不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 既然现在危险解除了,周雨霁饶有兴趣地问起了话。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孩子和她女儿同名,那个小小年纪被她抛弃的女儿,也不知道在哪里?生活得怎么样? 她想弥补,把自己对女儿的愧疚转到了这个祝余上。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祝余就是她的女儿,祝余的眼睛坐了整容手术,又过了十六年,所以她才认不出来。 见于倩沉默着,周雨霁扯了扯嘴角,也不再逼问。 “我走了,你自己想办法跟我爸解释,”周雨霁说着,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我看我爸挺爱你的,他肯定不会怪你。” 周雨霁离开了诺丁山别墅。 他开着车,在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监控录像只显示是他爸把祝余带走了,但并没有记录下后来发生的事,周雨霁现在也没头绪,唯一知道这件事跟他爸有关。 去报警,让警-察仔细排查一下各个路段的监控,说不定能效率高一些,但是周雨霁犹豫了,因为这样会将他的父亲牵扯进来。 周雨霁只是从小没有妈妈教,行为举止有些不好,但大是大非他还是懂得,他的原则就是绝对不做杀人放火这种不可挽回的事情。 当然,他也不希望父亲做这样的事,在怎么样,他都是要袒护父亲的。 可没有警-察的帮助,他从哪里找一个切入点呢? 正在费神时,他的电话响了。 周雨霁接了电话,电话里的人跟周雨霁说祝余被卖到了邻市的合泽县。 打电话人的声音他听出来了,是那天给他监控录像的刀疤男,这个男人不仅知道祝余被卖去了合泽县,还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这引起了他的注意。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周雨霁问他:“县下面不是还有很多乡镇吗?你查到阿余具体在哪了吗?”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换了很亲密的称呼。 刀疤男低笑一声,贺先生果然高瞻远瞩,“在桃花村,”刀疤男继续卖关子:“剩下的,就需要周总你自己找了。” 这是贺君山的意思,共患难,才能见证真感情。 刀疤男问贺君山:“万一那些刁民真的害死了姑娘,怎么办?” 贺君山淡淡一笑,随意道:“那就怪她运气不好吧。” 棋子如果没了,他也就不在乎了。 刀疤男也是刀山火海里闯过的人,见惯了杀戮、肮脏、阴暗,但听着贺君山这么无情地对待一个女人的时候,他还是后背一凉。 周雨霁拿手机搜了下路线,五个小时的车程,他的腿上有伤,坚持不了这么久。 所以,他叫来了徐启扬。 徐启扬很纳闷,他以为经过上次祝余的事情后,他们已经掰了,事实上从这以后,他们确实没再联系过了。 徐启扬语气不好:“你找我-干什么?” “开车带我去一个地方,”周雨霁没具体说,“我给你开导航,你跟着导航走就行。” 不愿意说,徐启扬不问了,按他说的走。 天快黑了,他们还没到导航说的桃花村,而且越往前走,山路越崎岖,车子晃得厉害,饶是徐启扬这种车技很好的老司机都心惊胆战的。 他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他-妈脑子抽了,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 周雨霁没心思理徐启扬,此刻间,他的心里全是祝余,这么烂的路,可想而知她受的苦。他的心里愈发焦急,一心想快点见到祝余。 车子就这样在摇摇晃晃的山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了导航的提示音想起:“目的地就在您附近。” 此时的徐启扬只想说一句我艹。 太激动了,徐启扬摸着方向盘的手一松,车轱辘碾进了泥坑里。 车子被迫熄火,他们只能步行。 晚上七点,万家灯火,正式热闹的时候。 村口的柳树下,有老人在纳凉,还有下象棋的。 周雨霁走近了问老人:“您好,您有没有见过村里新来了一个女孩子?” 老人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根本听不懂周雨霁说的普通话,没法交流。 沟通无果后,周雨霁只能放弃,跟徐启扬继续往村子里走去。 顺着村里的土路走,见了好些个老人,却很少见到年轻人。 年轻人在田间劳作了一天,这会正在吃饭,吃完饭要休息的,补充体力,明早还要继续干活,所以,年轻人一般不出来瞎逛,就算瞎逛也遇不到几个同龄人,没有意思。 徐启扬很好奇,他看着周雨霁:“你到底在找什么?” 周雨霁懒得理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女人凄厉的哭声。 隔得这么远,他们都能听得见,可想而知女人此时正在遭受什么样的痛苦。 突然间,周雨霁心里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他加快了脚步寻着声音去,徐启扬在后面追着。 刘随军家。 今天在田间劳作完了之后,祝余在跟着刘随军回去的时候,路过村口,刚好从县城来了辆大巴车,祝余拼了命地往前跑,要上到车上去。 刘随军牵着牛,刘大铁扛着犁,两个人都空不出手来拉祝余。 祝余在前面跑着,刘随军牵着牛追着,刘大铁扛着犁也追着。 这是他们老刘家的重要财产,不可以丢掉,哪怕是丢了命,家当也不能丢。 祝余好不容易跑到了大巴车前,刚到跟前,大巴车的门关上了,她用力敲着车窗:“师傅,快开门,我要上车。” “快开门啊,师傅。” “师傅……” “开门啊……” 祝余歇斯底里吼着,声音渐渐变小。 司机颇有眼色地看了一眼追在后面的刘随军刘大铁父子,他跑这条线路很多年了,见过不少这样声嘶力竭敲车窗的女人他对这里的民风也颇有了解,大概猜出了这个看起来像是从城里来的姑娘敲敲车窗的原因。 他还要养家户口,不能得罪了这帮刁民,屈服于现实,司机狠心没有给祝余开车门,他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快速消失在祝余眼前。 在漫天尘土里,祝余眼里燃起的希望,又一点一点被浇灭。 她逃跑再一次失败了。 刘随军赶上来拿鞭子抽祝余,祝余蜷缩着身子,躲着鞭子。 被打的好疼,祝余愤恨地看着刘随军,眼里充盈着怒火,她不再躲着鞭子,往前走了好几步,本来是想推刘随军,结果失手把牛推到了山沟了。 哞-- 凄厉的声音在村子上空响起,片刻后没有了动静。 牛被摔死了。 第65章 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 刘随军似是没想到,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竟然有这般胆子,这般力气,将他们家珍贵的“家产”给糟践没了。 他怔愣半晌,面上的表情犹如山崩地裂般,恨恨瞪了祝余一眼,狠狠抽了祝余一鞭子,这一鞭子打得比之前的都要重,祝余身上白色的线衫已经被血染了一道红。 听到祝余痛苦的呻-吟声,刘随军才扔下鞭子,爬到山沟上方,看着死在沟底的老黄牛。 这老黄牛在他们家已经十年了,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小牛犊,是他花一千块钱买的,现在起码值八千块,就这么被这臭婆娘给推到了山沟里,而且他们家以后也没有牛犁地了。 刘大铁看着父亲目光停留在沟低,神情是悲痛欲绝的,他赶紧放下犁,跑到山沟旁看父亲。 刘随军望着沟底独自悲伤了一会,用满是污泥的手抹了两把眼泪,浑浊的眼睛愤恨盯着祝余,咬牙对刘大铁说:“把这臭婆娘带回去,老子今天要让她长点记性。” “还有,”刘随军看着刘大铁已经将祝余抗在了肩膀上,“在村里叫几个人,把牛捞上来,杠刚死的,还能处理了吃肉。” 刚好就给做儿子结婚的宴席。 刘大铁点了点头,不顾祝余的挣扎,扛着祝余快步走了。 “放我下去。” “混蛋。” “傻-逼,你知道你这样是犯法的吗?” …… 祝余心想自己这次真的完了,就算要死,也不能这么窝囊地死了。 所以,她现在什么形象也没有了,大喊大叫,胡乱扑腾着。 这次,刘大铁没带她回屋,直接将祝余关在了牛棚里,旁边是牛待的地方,祝余被绑在堆放干草的地方。 祝余待在牛棚里好久。 夜幕降临。 刘随军和村民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牛从山沟里捞起来,并且就地解刨了,把肉和牛皮带回了家。 肉可以吃,牛皮可以让老妇给他做件棉袄,冬天穿了暖和。 吃完晚饭,刘随军就拿着鞭子来了牛棚,在祝余没防备的时候,鞭子已经招呼到了她的身上。 旧伤还没结痂,又添了新伤,钻心蚀骨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 一鞭鞭落下,祝余痛呼出声。 过了一会儿,只见刘大铁拿来了一个瓷盆,和一些炭火。 他把炭火烧了起来,等火烧旺了,火光瞬间将阴暗森冷的牛棚映照得明亮了许多,刘大铁将烙铁扔进了火盆里。 烙铁瞬间变得火红,但刘大铁还觉得不够,要烧得更热一点,才足够给这个小贱人教训。 终于,烙铁变得火红,刘大铁把它从火盆里取出来,颇为满意,然后一步步向着祝余逼近。 混沌中,祝余感觉到了那热源,愈来愈近,灼得她脸颊发烫。 她眼里透着惊恐,她知道刘大铁要对她做什么了。 当她的眼里只能看见那枚烙铁时,祝余再也不想在原地等着丧命了,她开始在牛棚里到处跑,躲着刘大铁。 祝余这一跑,更加激怒了刘大铁,刘大铁大步上前抓祝余。 于是,两个人在几平米的牛棚里你追我赶,绕了一圈又一圈。 祝余时刻警惕着,不敢停下来。 而刘大铁已经满头大汗,停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心想这小贱人怎么这么能跑,他今天不仅在地里干活了,还因为这小贱人的事情折腾了大半天,早就很累了。 刘大铁怒道:“赶紧停下来,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祝余觉得自己在劫难逃了,也不装乖了,挑衅地说:“你他妈给谁比老子呢,一个穷山沟沟里的野人,还这么张狂,”祝余抬起下巴,冷笑道:“妈的,一只臭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这副德性,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污了眼。” 刘大铁的男人尊严受到了侮辱,眼珠子直直盯着祝余,恨恨道:“老子今天抓到你,非打死你。” 许是被激怒了,刘大铁比之前更有劲了,猛地追上祝余,拽着祝余的短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然后带着祝余走到了火盆前,将烙铁扔进火盆里继续烧。 刚刚因为追祝余,烙铁已经没有刚从火盆里拿出来的时候热了。 刘大铁就继续烧,他一定要给这个小贱人一顿惨痛的教训。 他烧的时候,是紧紧抓着祝余的头发的,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五分钟后。 刘大铁将火红的烙铁拿出来,没有犹豫,直接往祝余脸上贴去。 啊--- 啊--- 祝余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响彻桃花村的方圆百里。 周雨霁和徐启扬寻着女人痛苦的呻-吟声,找到了刘随军家的家门口。 牛棚就靠着大门,所以周雨霁一眼就看见了里面撕心裂肺吼叫的女人。 祝余这几声凄厉无比的声音,震得刘大铁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拿着烙铁的手顿了一瞬,他这还没摁到她脸上呢,就跟鬼叫一般。 祝余不管不顾,使了力气放声吼叫。 周雨霁见状,赶紧朝着牛棚的方向跑过来,牛棚的门是朝里关着的,打不开。 情急之下,周雨霁用脚踹了几下门,门还没踹开,他已经感受到了腿部传来的刺痛,是当年的车祸后遗症。 所以他叫徐启扬:“过来把门踹开。” 徐启扬正处在懵逼状态,他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先是周雨霁把他带到这穷山沟沟里来,现在又让他踹牛棚的门。 周雨霁见徐启扬迟迟没有动作,焦急地喊了声:“快点,愣着干什么?” 徐启扬哦了一声,快速走到跟前,猛踹了几下门,老旧破烂的木门不经踹,一扇门直接朝里倒了下去。 这扇门刚好倒在火盆里,劈里啪啦的木头燃烧的声音很快响起,火苗迅速蔓延。 牛被这女人推到了山沟里,摔死了,现在连牛棚也点着了,刘大铁血气上涌,向后扯着祝余的头发,迫使祝余仰着脸,这样方便他烙字。 这下真的躲不过了,祝余闭上了眼睛,嘴里仍然在尖叫。 恐惧让她再也来不及思考,可是过了许久,除了脸蛋被燃烧起来的火苗灼得疼痛外,也没有感受到烙铁烙印在脸部的疼痛。 渐渐地,她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刘大铁拿着烙铁的胳膊被一个男人钳制着,那男人一看就是使了力气,他露在衬衫衣袖外面的半截小臂上,青筋清晰可见。 祝余的目光顺着那条小臂缓缓上移,终是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是周雨霁。 他被火光映照着的脸庞上有汗珠滑落,似是竭力隐忍着什么。 看到周雨霁来救她,祝余悬着的一颗心突然就放松了。 眼看着火越烧越大,再待在牛棚里,没被虐待死,也会被火烧死。 周雨霁猛地朝着刘大铁下腹踹去,刘大铁感受到无法言说的疼痛后,拿着烙铁的手松了些,周雨霁见状,赶紧夺过刘大铁手里的烙铁,扔向了大火里,然后拽着祝余的手腕往牛棚外疾步走去。 等出来后,他对徐启扬说:“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这里的交通也不好,他们开来的车子也报废了,只能赶紧先离开这里,再做打算。 可没等他们离开刘随军家的院子,刘随军就已经叫来了村民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刚才,刘随军看儿子要给这小贱人烙印,便满意地回屋歇着了,他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看见院子里的火光,将黑暗的夜晚映照的明亮了起来。 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便赶紧冲到院子里,一看,原来是牛棚失火了。 由于火势太大,刘随军顾不上其他,仅凭他和儿子两个人根本无法扑灭大火,所以他赶紧去叫邻里乡亲来帮他灭火。 这几个害他失了家财,又害他牛棚烧了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的。 刘随军带了几个人去灭火,吩咐剩下的五六个人看着周雨霁他们。 他们人多势众,周雨霁预感到他们三个今晚是离不开这里了,他向着徐启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一会我拖着他们,你赶紧走,等走出村子,寻到有信号的地方,就赶紧报警,我和阿余走不了了。” 说完,他看了眼祝余身上的道道鞭痕,眼里有疼惜之色划过,她受伤了,带着她根本没办法逃,还不如让身强力壮的徐启扬先逃出去,等警-察来了,就一切都好了。 他的腿受伤了,而且他还要看着祝余,让徐启扬先出去,这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下一秒,周雨霁拉开了挡在徐启扬面前的壮汉,徐启扬趁着周雨霁和村民门打成一团的间隙,麻利溜了。 这些村民门也都劳作了一天了,十分地累,见跑的是个男人,女人还没跑,就也懒得去追了,留下女人还能生孩子、洗衣做饭伺候他们,留下个男人,没有什么用,跑就跑了。 虽说周雨霁曾经是个不良少年,但他也是养尊处优的,力气比不过这些常年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们。 很快,他就被村民们摁倒在地上,一顿狠打,他的嘴角青了,嘴里有鲜血吐出来,穷凶极恶的村民们没有半点恻隐之心,这反倒激发了他们骨子里的恶,一拳一拳狠狠落在周雨霁身上。 可他们觉得这还不够,混乱中,有人拿着铁锹拍在了周雨霁受过伤的那条腿上。 声音很响,紧接着,祝余就听到了周雨霁痛苦的闷哼声。 看到周雨霁为了她受伤,祝余心底里虽然没生出半分同情心,但也看不惯这群刁民穷凶极恶的样子,她破了嗓子:“别打了,再打他要死了,你们总不愿意碰上这么晦气的事吧?” 她没说把人打死要偿命这种话,因为她知道,这山沟沟里的人没有一点法律意识,说也白说,倒不如就利用他们的迷信,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将死人的晦气沾上半分。 果然,听到“晦气”二字,村民们停止了殴打周雨霁。 恰好这时,刘随军和另一拨村民们已经将牛棚里的火灭了,走了出来,它让人将祝余和周雨霁绑了起来,扔到了被大火烧过后的牛棚里。 虽然火被扑灭了,但牛棚里还有一股焦味,十分难闻,祝余忍不住咳嗽两声。 周雨霁眼里透着担忧:“阿余,你有没有事?” 祝余无力地靠着烧黑了的墙壁,看清了周雨霁眼里的担忧,也看清了他眼里遍布的红血丝,摇摇头。 “对不起,”思索了许久,周雨霁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她之所以受苦,都是因为他爸爸。 祝余知道周雨霁指的是什么,睨着他,没好气道:“是替你爸爸道歉吗?” 周雨霁不说话,默认了。 祝余唇里溢出冷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目光掠过男人挽起衬衫衣袖的小臂,他的小臂上有明显的烧伤痕迹,大约是与刘大铁争执间,被烙铁给烫的。 很快,她收起了目光,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周雨霁看着她,说:“一个刀疤男给我看了监控,并告诉我你在这里。” 听他说刀疤男,祝余大概明白了几分,是贺君山的意思吧,他还真是有手眼通天的本事,连她被卖到山沟沟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看来,她想要报复贺君山,真的并非易事,一想到这些,祝余垂下了眼睫,眼里的失落遮不住。 当下,她只能乖乖当他的一颗棋子。 他知道她有危险,没有第一时间来救她,反而给周雨霁通风报信,得亏周雨霁来救她了,不然她死了,他也不会在乎,他只不过是失了一颗棋子,还可以培养新的棋子。 而贺君山特意让周雨霁来救她,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这时铁了心要让周雨霁爱上她。 无边夜色席卷,深沉又安静,祝余也困了,疲惫地合上了双眼。 牛棚不是露天的,又没有点灯,特别的暗,周雨霁借着一扇小小的木质窗户里露进来的月光,看清了祝余紧闭着的双眼。 她的双手被绑在身后,看起来似乎很难受。 见状,周雨霁往她跟前移了下,知道她还没睡着:“靠着我睡吧。” 靠着烧焦的墙壁睡觉,确实很难受,祝余也没矫情,更顾不上她靠在一个男人怀里有多么暧昧,就这样头一偏,顺势靠在了男人怀里。 男人的身体有温度,靠着很舒服,而且很温暖,虽然是盛夏时节,但山里的气温偏低,她又穿着单薄,在男人的怀里,她也不用冻得缩成一团了。 她很累了,迷迷糊糊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最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周雨霁被这动作惹得嘴角弯起,他记得这是这个女人第二次往他怀里钻了,第一次是他们被关在别墅的冷冻室里,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冷得厉害,基于寻求一个温暖的地方。 每一次明明已经在他怀里了,头还要蹭着他的胸膛,使劲地往里钻。 想到此处,周雨霁心里的地方柔软的不像话,他好像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啊。 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周雨霁知道她是睡着了。 怕她睡的不舒服,他一动也不敢动,只用下巴抵着女人冰凉的额头,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合泽县县城。 徐启扬从刘随军家跑出来后,确定后面没人追他,才放慢了脚步慢慢走着。 很晚了,徐启扬打不到车。 县城里的车白天会路过桃花村几次,但夜里几乎没有人出行,没什么生意,所以司机夜里根本不会来。 打不到车,这里的山路也不好走,他第一次来,也记不住路,便打开导航,跟着导航足足走了有三个半小时,才从桃花村走到了合泽县县城。 县城能繁华那么一点点,虽说街上也没什么人,但小宾馆门口的灯牌是亮着的,今晚回不去了,徐启扬就先在小宾馆里将就一下。 他躺在宾馆微微泛潮的床上,胳膊枕在头底下,望着天花板,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没有按照周雨霁说的去报警,就让他俩自生自灭好了。 当他见到那个叫祝余的女人之后,他才明白过来周雨霁跑来这穷山沟沟里,是来干嘛来了。 他跟周雨霁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见过周雨霁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这次,他竟然能为了这个女人,跑到这小山沟沟里来,为了救她,连自己也不顾了。 又想到李依斐那个傻女人,还要一心嫁给周雨霁,周雨霁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过,他的心里大概只有那个叫祝余的女人吧。 有时候,男人还是更了解男人,周雨霁对祝余的种种,就算谈不上爱,那个女人也算是占了周雨霁心里的一块地方。 他也很累了,闭上了眼睛,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回去,以及,万一周雨霁他们得救了,他该编一个怎样合理的理由,去向好兄弟解释他没有报警。 突然间,徐启扬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可以先离开陵城,等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这样,万一周雨霁回来的话,他就告诉周雨霁他被村民们挟持了,抗争了许久,才从那群刁民手里脱身。 万事俱备,徐启扬舒心地睡过去了。 同一时间,诺丁山别墅。 于倩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凌乱发丝的影子落在脸颊上,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而周崇礼在于倩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他还是不是看于倩一眼,心里攒着一团火,又不好对妻子发出来,只听见粗重的、隐忍的喘气声。 他今天早些时候从公司回来,去了儿子的房间,发现儿子不见了,还有两个倒地的保镖,他很快明白了过来。 于倩也没隐瞒,直接告诉周崇礼,保镖是她迷晕的,周雨霁也是她放跑的。 她这么坦然,周崇礼倒不好发脾气了。 周崇礼目光沉沉,盯着妻子:“周雨霁跑去哪里了?” 于倩抬头看他,眼里一片冰凉,并不惧怕丈夫,扯了扯嘴角:“你把那姑娘带到哪里去了,你儿子就去了哪里?” “你说什么?” 周崇礼当她是胡言乱语,“你嫁给我十六年,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 于倩笑了,“你对我是很好,但那小姑娘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让她消失呢?” 想着那个跟她女儿叫一样名字的姑娘,如今下落不明,于倩的心都揪紧了,“那么多想要当你儿媳妇的女人,你总不可能一个个都处理了吧,你不让她进你周家的大门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去为难一个小姑娘?” 于倩心情激动,说着说着,眼泪竟掉了下来。 周崇礼瞬间慌张了,连忙坐到于倩身边,抽了张纸巾给于倩擦眼泪,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不会再针对那个姑娘了,只要她识时务,离我儿子远一点。” 他的答应是有条件的。 于倩听到周崇礼的保证,这才在他的怀里慢慢平复了情绪。 周崇礼搂着于倩,想着周雨霁一时半会应该是找不到那姑娘的,那么偏远的一个小山村,很难找到的。 所以他也没在意,想着儿子找不到,就放弃了。 夏天的夜,总是很短。 在天空还是灰色的时候,刘随军家养的公鸡就打鸣了,一声接着一声,格外地响亮,扰人清梦。 祝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那是男人衬衫的颜色,洁白的衬衫已经变脏了。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在男人的怀里。 睡着了,她控制不了本能。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她的双腿发麻,胳膊被绑着也动弹不了,没有力量支撑着她离开周雨霁的怀里,所以即使现在清醒着,她也窝在周雨霁的怀里。 她稍微一抬头,额头的皮肤就能触到周雨霁泛青的下巴,有点痒。 这会天没完全亮,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看清周雨霁的脸。 他的双眼紧闭着,眼睫毛很密,但依然遮不住下眼睑的一片青色,这时候,祝余想,他应该有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吧。 视线接着往下,祝余看到了昨天被烙铁烧伤的地方,她一阵心惊,要不是周雨霁及时赶到,只怕,此时,她的脸上已经被烙印上了耻辱,整容都不一定能整的掉。 第66章 要点脸 “疼吗?” 祝余问他。 周雨霁没反应过来,怔愣住:“什么?” 祝余提醒他:“你的胳膊被烧伤了。” 既然贺君山这么煞费苦心,安排周雨霁来寻她,他的意图很明显了,那她就按照他的意思做,做出一副对周雨霁很关心的样子。 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关注周雨霁的伤口到底怎么样,再疼,也没有她经历过的那么疼。 经祝余提醒,周雨霁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臂上,心中柔软,随后摇了摇头:“不疼。” 其实很疼,尤其是烧伤,更是疼。 行吧,不疼就不疼吧,她也不关心。 祝余不再说话了,挣扎着要从周雨霁怀里出来,他已经醒了,两个人都清醒着,这种姿势就很暧昧了。 看祝余吃力挣扎的样子,周雨霁好心说:“靠着我能舒服一点,”然后他笑了下,“再说了,你是我女朋友,就这样靠在我怀里不好吗?” 祝余被他这话惹得,不争气地脸红了,那抹红晕开始往耳边蔓延去。 见她这副样子,周雨霁轻笑出声。 突然间,祝余想到了周雨霁还有个未婚妻,也顾不上害羞了,“周雨霁,你要点脸,你都有未婚妻了,还三心两意,朝秦暮楚。” 提起李依斐,周雨霁嘴角的笑意隐去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你提她干什么?” 祝余一听这话,虽然很难受,但还是撑着离开了周雨霁的怀里,冷笑道:“我不提,你未婚妻就不存在了吗?” 周雨霁沉默着。 祝余继续说:“你少来这一套,一边吊着你的未婚妻,一边又跟我不清不楚。而且,我之所以答应当你女朋友,是因为你拿古美门修司威胁我,我可从来没有心甘情愿过。” 周雨霁知道她不是情愿的,但他有必要跟她解释清楚他很李依之间的关系:“我跟李依斐当年高中的时候是谈过恋爱,可后来分手后就没在一起过了,这次订婚的事情也并非我愿意的。” “看把你给委屈的,”祝余觉得好笑,“你个渣男,和谁都可以谈恋爱,有一页纸……” 祝余差点就脱口而出他有一页纸那么多的前女友了,但她及时忍住了。 幸好她反应过来了,不然会被周雨霁发现端倪。 一页纸那么多的前女友,这是只有周雨霁和祝余两个人才懂的梗。 刚刚骂他骂得那么起劲,突然安静下来,周雨霁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想骂我什么,怎么突然间不骂了?” 祝余说:“反正你别想了,我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你怎么能反悔?” 祝余笑了下:“古美门修司早就回家了,有本事你再威胁我当你女朋友啊!” 周雨霁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不想当他的女朋友。 眼见着周雨霁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祝余弯起唇角,故意拖着他:“除非……” “除非什么?” 周雨霁眼里又燃起了希望,迫不及待地问。 “除非你取消跟你未婚妻的婚约,这样你就单身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祝余说:“名正言顺。” 周崇礼这么对待她,如果这次能够劫后余生,她不会让他舒心的。 他不是很在意儿子的婚礼吗?她就要破坏了。 周雨霁又一次沉默了。 不过这次,祝余看他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她的话。 祝余收回目光,不再言语了。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们受苦受难的日子也要开始了。 听着鸡鸣声,刘随军一家也起床了。 刘随军和刘大铁在院子里洗漱,老妇在厨房里给他们父子俩准备早餐。 老妇应该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院子里也能闻到饭香。 祝余本来就饿,现在更饿了,但她知道,这次无论如何,刘随军都不会给她饭吃了。 但愿徐启扬能快点回去,然后报警救他们。 祝余很难受,扭动着身体,头胡乱在周雨霁的胸膛前蹭着,她是短发,这样一来,头发直接变得凌乱不已,可她没心情在意这些。 周雨霁见她这样子,还有乱成一团的头发,心中的柔软被触动:“是不是很难受?” 祝余窝在他怀里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周雨霁安慰她:“再坚持一会,启扬现在应该已经报警了,我们再等等。” 祝余又点了点头。 刘大铁和刘随军吃完饭,去地里之前,来了牛棚,刘随军那双浑浊的眼睛紧锁着周雨霁,以及靠在周雨霁怀里的祝余。 随后冷哼了一声,又离开了。 刘大铁还站在原地看着祝余靠在周雨霁怀里,逐渐握紧了拳头,他在心里已经默认祝余是他的媳妇了,见不得祝余和另一个男人这么亲密。 正要上前将周雨霁揍一顿,就听见刘随军在院子里喊:“去地里了,快点。” 刘大铁只好作罢,转身快步走出了牛棚。 他们家的牛死了,没有犁地的东西了,所以刘随军和刘大铁父子俩今天只能去地里拔草。 周雨霁看着那两个背影,眸子里的光渐渐变得狠厉,而祝余全程都没有抬头,她恶心死了父子二人的这副模样,一眼也不愿意看。 老妇站在院子里,目送着丈夫和儿子走了,便去牛棚看祝余。 她看到身形单薄的女孩子缩在男人怀里,白色的衣服上血迹斑斑,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没有刚来桃花村的光鲜亮丽了。 老妇又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这穷山沟沟里的刁民啊,使她变得白发苍苍,皱纹横生,腰也弯了,背也驼了,心也死了。 而这个年轻的女人也会跟她是一样的结局。 再看看她身旁的这个男人,虽然此时有些落魄,衣服也脏了,但看得出来他应该过得也是很体面的生活,只可惜,他落入了这群刁民手里,怕是不能走出这里了。 周雨霁看老妇一直盯着他,有些不耐:“你在看什么?” 半天没得到回答,祝余提醒他:“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祝余虽然没抬头,但听到了脚步声,除了老妇,就没别人了。 周雨霁面无表情哦了声,目光从老妇身上移开。 老妇站在他们面前半晌,眼里是无可奈何,步子迈得很小,去院子里晒麦子了。 等老妇走了,祝余才出声:“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刘家父子俩暂时不会回来,我们也不会被打了。” 听到祝余这句话,周雨霁眼睛莫名一酸,这个女人在这里的几天,到底挨了多少打,才会说出这样心酸的话。 “阿余,”周雨霁柔声叫着她的名字,认真地说:“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的。” 祝余没接他的话,因为她觉得讽刺,她今天会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拜他所赐。 本来她可以努力念书,考上一个好大学,找一份还不错的能够糊口的工作,然后结婚生孩子,过着与普通人相似的一生。 可他毁了这一切。 再多动听的保证都不能在她的心里起一点点波澜。 反正被绑在牛棚里,想逃也逃不了,祝余短暂地认命了,于是,她靠在周雨霁的肩头,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周雨霁看着怀里睫毛抖动的女人,想着她可能不爱听他说话,就知趣地沉默了,没吵着她睡觉。 与此同时,合泽县城。 徐启扬睡足了觉,便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飞到了一度假圣地--茉莉岛。 这时候,还不忘给李依斐打电话,要她陪他:“宝贝儿,我在茉莉岛,你和我一起来吧。” 徐启扬有段时间没骚扰李依斐了,李依斐刚觉得清净了不少,所以,听着他的邀请,她想拒绝,但没胆子,只好耐心哄着:“我最近工作很忙,叔叔每天都来公司,我不能矿工。” 听着这措辞,徐启扬嘴角勾起,嘲讽意味明显,看来她是真的想嫁进周家,才如此用心良苦。 不过,他偏不让她如愿,“随你,但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你千万别惹我,”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周雨霁不会发现你绿了他的。” 因为他现在也生死未卜。 闻言,李依斐脸色苍白,别无他法,只能乖乖就范:“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回家收拾东西。” “真乖,”徐启扬满意地回了李依斐两个字。 这两个字要是相爱的人之间说出来,算是两人有趣的互动,但从徐启扬嘴里说出来,李依斐觉得无比恶心,没心情再跟他纠缠,“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要赶紧回去收拾,不然会订不上机票。” 挂了电话之后,李依斐撩了一把头发,边往周崇礼的办公室走,边想早退的理由。 虽然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周氏集团未来的少夫人,就算早退,也没人会把她怎么样,但现在周崇礼在,最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她不能太随意。 李依斐上来的时候,见门是开着的,周崇礼站在落地窗边,望向窗外,若有所思。 她敲了下门,没人回应,就直接走了进去,走到周崇礼身后:“不好意思,叔叔,打扰了。” 周崇礼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脸色缓和了些:“是依斐呀,有什么事吗?” “叔叔,我爸叫我现在回家一趟,好像家里有急事,我跟您说一声,”李依斐说。 搬出爸爸来,周崇礼不可能不通融,这是她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措辞。 果然,下一秒,周崇礼就说:“既然家里有事,就赶紧回去看看,别让你爸爸着急。” “谢谢叔叔,”李依斐说完,还装出特别愧疚的样子,“对不起,叔叔,耽误工作了。” 周崇礼很大方摆摆手,“快回家看看,工作没有那么重要。” “谢谢叔叔。” 李依斐开开心心回家去了。 但周崇礼却笑不出来了。 周雨霁并不知道他把祝余卖到深山里的事情,而且监控也被他毁了,他做的万无一失,儿子一定发现不了蛛丝马迹的。 但这都快第二天中午了,周雨霁还不来公司上班,莫非,他真的去找祝余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派人去查查周雨霁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 桃花村。 待在村里,就觉得一天的时间太漫长了,太阳早早探出地平线,却很晚才藏进云里。但这对祝余来说是一件好事,太阳很晚落山,意味着刘家父子很晚才会回来,这样她就多一会不挨打了。 天黑也是一瞬间,当听到不远处的池塘里有蛙鸣声传来,看到月亮也高高挂起,渐渐地,安静的村子开始变得喧闹起来。 路边时不时传来劳作而归的人的闲谈声,祝余知道,刘家父子很快要回来了。 这时候,老妇做饭的香味也飘来。 不一会,刘家父子回来了。 刘随军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抽完了一抖烟,然后拿着鞭子去了牛棚。 一进去,没说一句话,直直走到祝余跟前,高高扬起鞭子,又重重落下。 没有任何防备地,祝余感受到疼痛,惊叫出声,缩着身子。 周雨霁恨恨看着刘随军,眸子里的怒火愈来愈烈,想撕烂他。但他此时被绑着手脚,根本不能把刘随军怎么样,当下最要紧的是顾好阿余。 他白天刚向她保证过,不会让她再受伤害。他吃力地移到了祝余跟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祝余纤细的身体。 祝余不再感到疼痛了,因为之后的每一鞭,都落在了护着她的男人的脊背上。 初见时,十五岁的单薄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现在二十三岁的肩膀宽厚的男人。 周雨霁忍着疼,即使额头上有汗珠滑落,青色的筋络也看得见,但他没有吭声,他不想在祝余面前装可怜,也不想在祝余面前失了面子。 刘随军越打越气,“狗日的,还叫了帮手来,活腻了是吧,今天我就打死你们两个,我倒要看看,还有谁会来救你们?” 刘随军朝着周雨霁背上的一道血痕打了下去:“到了我们桃花村,死也别想离开这里。” 周雨霁照例没有出声,承受着这一切。 周雨霁的不吭声更加惹怒了刘随军,他猩红着双眼,面目狰狞,怒道:“不服是吗,打到你服。” 他重新扬起了鞭子,这次鞭子没落到周雨霁身上,被老妇拉住了。 “你这婆娘是想找死吗?”刘随军一甩手,老妇倒在了地上。 老妇急忙用手比划着,示意刘随军饭好了,她是来叫他吃饭的。 刘随军这才平静了心情,扔下鞭子,哼了声,走出了牛棚。 老妇连忙跟上。 “阿余,你怎么样?” 祝余低着头,在周雨霁怀里缩成一团,耳边是他关切的声音。 “好疼,”祝余带着哭腔说,她不想装坚强了,因为真的很疼,钻心蚀骨的疼痛传遍全身,后来她感觉到没那么疼了,她知道是周雨霁帮她挡了那些疼。 此时,有个人陪她疼。 一句好疼,周雨霁心底里生出的是难言的滋味。 他将身体弯的更低了些,触到祝余单薄的脊背,看着她因为隐忍,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纤长卷翘的眼睫垂下,落了碎碎的光影。 再也忍不住,周雨霁将唇贴在了碎的光影处,轻轻碰了下。 温热的气息透过肌肤,祝余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很想推开他,但没有力气,只能毫无灵魂地受着。 感受到祝余身体瞬间的僵硬,周雨霁停顿一瞬,接着目光便落在了她苍白的唇上,他慢慢地凑近了些,再近了些,闭上眼,凭着本能寻着女人的唇附了上去。 女人的唇一如既往地微微凉,与他第一次吻她的时候一样凉。 突然间,他喜欢上了这种微微凉的触感。 他还想要更多,,便更加深入了些。 祝余知道周雨霁在吻她,她没有反抗,幽暗的眸光在面前的男人脸上停留许久,她的眼神清明,她看着他闭着双眼,感受到他夺取了她的呼吸。 她想,此时应该是制造暧昧的最好时机吧。 如果这次能回去,她跟周雨霁之间的关系还没有什么进展的话,贺君山会折磨死她吧。 所以,即便心里排斥,她也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唇,本能地迎合着男人。 她不会接吻,没有人教过她。 感觉到女人的回应,周雨霁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女人仰起白嫩的脖颈,生涩迎合他的模样。 这生涩的模样,取悦了周雨霁,他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全身的血液沸腾着,神经异常兴奋。 他忍不住猜想:她还不会接吻,是不是意味着她从来只有他一个男人? 想到这点,他更兴奋了。 借着月光,他又看到了女人眼角的泪痣。 每一次,看到女人眼角的那颗泪痣时,他都会不自觉沉醉。 再也顾不得什么,他吻得更深了些,更激烈了些,有一瞬,牙齿咬到了女人,却没有反抗他。 他就不管不顾了,想要继续。 要不是手被绳子捆着,他定要将女人揉碎在自己怀里,吻哭她。 一连好几天,天阳烘烤着人间,炙热无比。 这天,天阴沉沉的,不一会儿,有细雨飘落下来。 第67章 你跟前任有孩子吗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不能去种田。所以,今日,刘随军和刘大铁都待在家里。 上午,他们在屋子里歇息。 中午吃完饭,缓了一阵子后,刘随军和刘大铁一人拿着一根鞭子走进了牛棚,依旧是直接将鞭子往两人身上甩,父子俩一人打一个。 周雨霁尽量撑着身子护住祝余,但被绑着的手早已麻木,轻松就被刘大铁拉到一边,鞭子还是打到了祝余身上。 他红着眼:“你们要打我多少下都可以,不要打女人,她受不住的。” 周雨霁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刘大铁更加生气了,甩鞭子的力道更狠了。 刘大铁见不得另一个男人在自己认为的未来媳妇面前这样,又或是知道自己比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所以此刻下了死手打周雨霁。 好像这样,就能显示出他的厉害,就能为他在女人面前挣面子一样。 鞭子与空气接触,在空中发出的噼啪声,听着都觉得疼。 被拉到一边的周雨霁又挪到了祝余跟前,护着祝余,他想,能让祝余少挨一鞭子,就少挨一鞭子。 这样,她就可以少疼一下。 父子二人又一次打红了眼,他们特别痛恨这两副不屈的灵魂。 刘随军对刘大铁说:“去把炭火烧着,烙铁准备好。” 刘随军听了父亲的话,立马去准备东西了。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刘大铁没有任何犹豫,刚把烙铁从炭火里拿出来,就往祝余脸上贴去。 啊--啊-- 一阵男人的鬼叫声响起,刘大铁痛的表情都扭曲了,只见一身黑衣的男人握住他的手腕,朝着身体的一面转了个方向,瞬间那烙铁对着刘大铁的下半身贴去。 穿着黑衣的男人还觉得不够似的,手上又使了力气,狠狠按向刘大铁最脆弱的部位。 然后,眸光幽深,听他惨叫。 刘随军听到儿子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回过头来看向儿子,待看清楚状况后,眼底大惊,他们刘家绝对不可以绝后。 他第一反应是这个。 他顾不上打人了,冲上来就要拉开一身黑衣的男人。 但是,他还未碰到男人的衣服,就被围上来的好几个身手矫健的男人摁在了地上。 时间过去好久,直到听不到刘大铁的鬼叫声,男人才将烙铁拿开,扔到一边,刘大铁昏过去了。 刚才被打的时候,祝余一直低着头,觉察到情况不对,她抬起头来观察了下现在的情况。 一身黑衣的男人身姿挺拔,笔直立在那里,祝余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但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贺君山了。 贺君山来了,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她一点也不担心了。 周雨霁是认不出来贺君山的,他正盯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沉思着。 看到儿子那处受伤,刘随军突然间哇的一声就哭了,“我们老刘家三代单传啊,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闻言,贺君山冷笑了下,眸光森冷,缓缓蹲下身子,幽深的目光与跪在地上的刘大铁平齐,气定神闲开口:“垃圾男人的基因没必要延续下来。” 意思就是还三代单传呢,就你们这劣等基因,再延续多少代,也只会给社会拖后腿而已,还不如早点灭绝了,社会上还能少几个潜在的犯罪分子。 老妇在屋内缝衣服,听到儿子的惨叫声,手不小心被针刺了下,她的皮肤很粗糙,感觉不到疼,但还是有血珠冒出来。 老妇顾不上管,手指胡乱擦了下冒出的血珠,连忙奔向牛棚。 看到昏在地上的儿子,顿时傻眼了。 她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刺耳的呜咽声,蹲在地上摇着儿子的身体,也没空去管被摁在地上的丈夫,只听见丈夫嘴里一直念叨着刘家没后了。 老妇摇不醒儿子,目光便在儿子身上游移,当目光落在儿子的下半身上时,无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再结合丈夫刚才说的话,老妇突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能肯定儿子是被闯进她家里的一伙人害成这样的。 儿子都变成这样了,老妇也豁出去了,起身走到贺君山跟前,手伸出去正要抓他的衣角,被保镖拦下了,老妇泪流满面,挣扎着,无声质问贺君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贺君山给了她一个答案:“给垃圾基因延续下一代,就是对人类犯罪,你给垃圾男人生孩子,就是在报复社会。” 老妇无话可说,丈夫刘随军确实面目可憎,刚跟他接触的那几年,她每次都恶心的不行,但后来认命了,也就接受了。 她的丈夫确实是垃圾基因,这一点不可否认。 但那毕竟是自己用半条命生出来的儿子,也正是因为儿子,她才向命运低了头。所以,她还是无法接受儿子变成这样,皱纹遍布的苍老的脸上眼泪掉个不停,看着贺君山的眼神带着怨念。 贺君山对此并不在意,上前去解了祝余手腕上的绳子,然后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到祝余身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出了刘随军家的院子。 随后,有保镖给周雨霁也解了绳子,临走之前,只听见一阵惨叫声。 这次的声音的主人是刘随军,有保镖折断了他的手。 周雨霁和祝余不在一辆车上,祝余和贺君山在前面一辆车上,周雨霁和几个保镖在后面一辆车上。 车后座,贺君山吩咐司机将挡板降下来,他去脱祝余的衣服,想要检查一下她身上的伤。 祝余没有选择的余地,乖乖让贺君山检查。 贺君山掀起线衫的下摆,看到那道道鲜红的伤痕,好半天出声说了句:“先忍忍,等半个小时后到县城了,先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我们再回陵城。” 祝余点点头:“听您安排。” 沉默了一会,祝余问:“您怎么会来?” 他早就知道了她的下落,但并没有早一点来救她,反倒是通知了周雨霁,她以为他要放弃她这颗棋子了。 没想到,最后他来了。 贺君山淡淡瞥了祝余一眼,“我再不来,你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是要等周雨霁救祝余的,但没想到周雨霁被队友给坑了,于是,他又把希望寄托在了周崇礼身上,希望周崇礼去救儿子,但周崇礼太能沉得住气了,即使儿子好多天不见,他也要静观其变。 他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他精心培养的棋子真的要被毁了。 再三斟酌,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失去这颗棋子。 所以,他不远万里跑了这一趟。 幸好,来得及时。 好关切的一句话,但祝余却感动不起来,她是他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选择吧。 祝余嘴角扯了扯,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做棋子要有做棋子的觉悟,奢望什么呢? 被拐卖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一天后。 诺丁山别墅。 “雨霁回来了,你找你爸吗,他去公司了,”于倩放下手里正在剪的花,对周雨霁说。 周雨霁没有什么表情,只点了下头,便坐在了于倩对面的位置上。 于倩打量着周雨霁,眸光停留在他破了相的脸上一秒钟,小心翼翼地问:“雨霁,你这些天去了哪里?” “还是等我爸回来再说吧,”周雨霁不想告诉于倩。 于倩又问了一个问题:“那,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可以回答:“祝余和我一起回来了。” 听到祝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于倩松了一口气。 注视着于倩的表情,周雨霁陷入了沉思,虽然她这个后妈一直挺低眉顺眼的,但她其实很冷漠,这是这么多年他观察出来的。 她为什么会对祝余那么上心,而且那关心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让周雨霁想起了高中时那个叫祝余的女孩子,长得跟她很像,莫非? 周雨霁随意笑了笑,似是不经意间问:“你在嫁给我爸之前,有过男人吗?” 她嫁给周崇礼的时候已经三十二岁了,要说感情经历空白,也没人会相信,于倩点点头,算是承认。 周雨霁顺着往下问:“那你跟前任有孩子吗?” 前任、孩子,听着这样的字眼,于倩肩膀颤了下,这些话题在她这里都属于禁忌。。 这么多年了,触碰到禁忌话题,于倩脸上的表情还是管理不好,不甘、愤怒、仇恨等等这些表情,全都写在脸上。 紧紧只有一瞬间,但周雨霁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在于倩否认前,周雨霁抢先说:“看你这表情,那就是有了?” 没有退路了,于倩认下:“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在我怀孕之后,他抛弃了我,但日子要过下去的,我挺着肚子一边工作一边上学。后来,孩子没保住,我消沉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就遇见了你爸爸,是他让我开始了新生活。” 于倩讲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给周雨霁听,周雨霁也迷惘了,辨不明白。 “趁着你今天在家,我去厨房让张姐炖你最喜欢的排骨汤,”于倩找了个理由要离开,再待下去,她怕周雨霁问更多的问题。 “嗯,”周雨霁神色不明,半信半疑,但也没再执着于这个问题。 他盯着于倩的身影好一会,才收回了目光。 晚上六点半,周崇礼回到了家。 看到坐在餐桌旁的儿子时,脚步顿住了,心脏狠狠一颤,待他平复好心情,才走到儿子跟前,似是随意问了句:“这几天上哪去了?” 语气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周雨霁没先急着回答他,手指撩起了衬衫衣袖,露出半截手臂来,给周崇礼看:“爸,你想知道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周崇礼坐到主位上,隐藏好眸子里的波动,顺着儿子的话问了一句。 “我听说你把阿余卖到了穷山沟沟里,我去找她了,最后在一户人家找到了她,”周雨霁语气冰冷地说着,“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刚被人用鞭子抽过,有人正拿着烙铁往她脸上烙印字。” 最后几个字,周雨霁说的极重,像是从牙齿里磨出来似的,“我这些伤,就是这几天留下来的。” “什么?”周崇礼不可置信:“你真的找去合泽县了,怎么找到的?” 周崇礼确实是把祝余卖到了合泽县,至于后来祝余被卖到哪个村子里,他也不关心。 看着父亲的反应,周雨霁心中寒意更甚,对着父亲失望地摇摇头。 尽管知道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父亲,但真正听到父亲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周雨霁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深呼吸了下,一字一句告诉父亲:“以后不要再去伤害她,如果您不想我们父子反目成仇的话。” 周雨霁说完话,没有留下来吃晚饭,直接迈步往别墅外走。 于倩见状,从厨房里跑出来,象征性说:“雨霁,你不留下来吃饭了吗?” 回答于倩的只有关门声。 于倩叹了口气,让保姆把饭端上桌,自己则是坐在一边安慰周崇礼:“雨霁那孩子从小就倔,你多顺着他点。” “哼,”周崇礼面色难看,“你看看,为了个女人,跟我闹了多少回了?” “雨霁现在有未婚妻,对那个姑娘可能就是新鲜感没过,等过段时间就好了,这个时候,你越逼他,他越会跟你对着干,”于倩说着,看周崇礼的脸色也没有缓和的迹象,“如果你执意要拆散他们,也要讲究方法,别到时候伤了你们的父子之情,毕竟你就雨霁一个儿子,将来还指着他呢。” 经过于倩一番劝慰,周崇礼觉得有几分道理,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反正短时间内,儿子也不会娶那个女人进门。 周崇礼眼里闪着精光。 水岸阳光。 周雨霁买了祝余最喜欢吃的芒果蛋糕,去敲他对面的门。 周雨霁为什么会知道祝余喜欢吃芒果蛋糕,因为他曾经看到古美门修司给祝余买过。 虽然不想承认,但祝余对古美门修司,比对他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或许古美门修司是了解她的喜好的。 自从祝余回来以后,贺君山就不让祝余待在他那边了,而且贺君山还给了个非常合理的理由:“我‘外甥女’未婚和男人同居,有辱她的名声。” 他不可能与祝余的“长辈”发生冲突,给人家到了歉,让祝余搬回了对面。 一直惦记着祝余的伤势,所以他找了个理由来看祝余。 叩叩叩-- 开门的是真理子,祝余和贺君山坐在沙发处吃水果。 听到动静,贺君山转过身,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被冷漠对待了,周雨霁也能理解,他在埋怨自己没有将他的‘外甥女’照顾好。 但他不知道的是,贺君山对他这么冷漠,仅仅是因为他是周雨霁,他的出生对贺君山来说,就是原罪。 听脚步声,祝余就知道是周雨霁来了,可她没兴趣,目光一直落在玻璃茶几上摆着的精致果盘上。 随后,她听见周雨霁跟她说话,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阿余,我给你买了芒果蛋糕。” 祝余的面前出现了一块精美的蛋糕。 她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周雨霁,他又恢复了往日矜贵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到是桃花村里那个落魄的男人的影子。 祝余一双细长的双眸,似笑非笑,目光一直在周雨霁的脸上,没有移开过。 难得,周雨霁被看的不自在了,轻咳了声,“阿余,你的伤好点了没?” 说话的时候,周雨霁是站着的,许是有“家长”在场,他有点不自在。 最后,还是真理子上来说:“周先生,请坐。” 真理子手指着的是单人沙发,因为没有别的位置了,三人沙发上坐着祝余和贺君山,而且他们俩隔着的距离还有点远。 周雨霁很快做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靠近祝余的那一边。 他看了下沙发的大小,自己也不好硬挤到三人沙发上。 真理子去厨房忙活了,客厅只剩下他们三个,谁也没有说话。 祝余干脆端起果盘,将车厘子一个接一个往嘴里放,她只专注于吃 贺君山吃了口草莓,许是觉得酸,眉头皱了下,身体往后仰,靠在沙发上,兴致缺缺。 周雨霁倒也没在意贺君山的情绪,他从进门来,视线就没离开过祝余。 此刻,他饶有兴味地看着祝余将两颊塞得鼓鼓的,这样的祝余比平时可爱了不少,看上去容易亲近了许多。 周雨霁的微表情自然是没能逃得了贺君山的眼睛。 贺君山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也不点破。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跟祝余说:“很晚了,我先回酒店,明早再来看你。” 周雨霁是来这里看祝余的,他在这里影响两个人培养感情。 从桃花村回来后,他刻意不让祝余和周雨霁住一起,就是想着在桃花村的那几天,他们相处了一阵子,看周雨霁的反应,他对祝余应该是上心的。 不能让他一下子全部得到,要吊着他,一次给他一点点甜头,勾的他心痒难耐,最后,他才会臣服。 贺君山把每一步都想好了,他想,在他离开之后,祝余知道该怎么做。 贺君山离开了,周雨霁还伸长脖子确认了下,嘴角的笑意都掩饰不住了。 祝余撇了撇嘴:“我舅舅走了,你这么开心的嘛?” 第68章 只做名正言顺的周太太 他确实很开心。 这不能怪他,他总觉得她舅舅身上就写着四个字‘生人勿近’,虽然人看起来温润儒雅。 可能,他和她舅舅磁场不合吧。 “阿余,你的伤,都好了吗?”周雨霁问。 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要彻底祛除疤痕,还需要一段时间。 祝余本来想说好了的,可想起贺君山临走时的意思,她便改了口:“哪有那么快?伤口又不能瞬间愈合。” 说着,祝余拖着哭腔,好不委屈。 周雨霁也听出来了,想来也是,没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的皮肤的,“抱歉。” 他看着祝余的眼里有心疼,很认真给祝余道了歉。 祝余将果盘放到茶几上,整个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里,“没关系,反正都这样了,道歉也没什么用。” 周雨霁被堵得无话可说。 他回来的这段时间,常常回想着和祝余在桃花村的那些日子,那次,他吻她,她没有躲,甚至还回应他。 想到这里,周雨霁有些兴奋,试探地问:“阿余,那次你没拒绝我,是不是代表着已经接受我了?” 祝余被问得愣了下,很快便想起来他说的是哪一次。 她笑了下,冷漠疏离的双眼直视周雨霁,语气很随意:“哦,你说那次啊,我可能是昏了头,你别当真。” 周雨霁不死心:“那我要是当真了呢?” 祝余也没生气,像是说着俏皮话:“你过来,过来我告诉你。” 周雨霁摸不透她的心思,但还是起身,依言坐到了她旁边,望着她的眼神里透着茫然。 祝余挪动了下身体,张开腿跨坐到周雨霁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倾身靠近他。 这样近的距离,周雨霁清楚地看见了女人左眼角的那颗泪痣,目光稍稍上移,就是她那双细长的双眼,意外地勾人,他觉得自己心底某处的弦被拨动了,有些心痒难耐。 祝余凑到他耳边,问:“周雨霁,你喜欢我吗?” 周雨霁被蛊惑到了,喉结滚了滚,点点头。 “有多喜欢?” 祝余依旧保持着贴着他耳边的姿势。 闻言,周雨霁眼里有光的波动,似是不可置信,她为什么突然间转变得这么快? 而且,这个问题,他好像回答不上来。 呵-- 上一秒还说喜欢她呢。 祝余冷笑了下,撑着身子要与周雨霁拉开些距离,周雨霁的动作却比她快一些,手扣住她的细腰,又往他那边带了些。 “你干什么?” 祝余挣扎着,似是不满。 周雨霁不让她如愿,握着她细腰的手又使了些力气,收紧了些,神色认真:“我想和你在一起,这算不算有很多喜欢?” 祝余内心毫无波动,“你有未婚妻,我当小三吗?” “我不会娶李依斐的,”周雨霁马上保证。 他从来没想过娶李依斐,这些都是他爸逼他做的,让他唯一动过娶妻子的念头的,就只有她一个。 即使是这样,在祝余看来,他还是没能给她一个有意义的答复。 周雨霁能来山沟沟里找她,对她到底是不一样的吧,不如,她就赌一把,赌周雨霁爱她。 周崇礼不是讨厌她,想让李依斐当他儿媳妇吗?她偏不让他如愿。 祝余突然间很乖顺地倚在周雨霁肩膀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丝暧昧:“周雨霁,我只做名正言顺的周太太,不做你养在外面的解语花。” 闻言,周雨霁眸心有明显的波动,他在细细品味着祝余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去求证,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阿余,你这话,是不是代表着你想和我在一起了?” 祝余从他肩膀抬起头来,对他言笑宴宴,“是呀。” 说完,干脆利落地从周雨霁怀里退了出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周雨霁心里难以抑制的激动,他往祝余身边倾斜了下身体,既然她答应和他在一起了,那做一些亲密的事情,也是正常的吧。 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 只是,他手指还没触到女人的皮肤,就被祝余推开了,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只做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在此之前,请你尊重我。” 周雨霁虽然隐隐有些失望,但人家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他总不能去当个流氓。深吸一口气,与祝余拉开些距离,平复着心头难言的情绪。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第69章 彻头彻尾的疯子 祝余嘴角勾起,嘲讽地看着他,那双眸子极冷:“你是不是该离开了?我想休息了。” “回我那里去休息吧,”反正觉得她舅舅走了,他就肆无忌惮了。 还得寸进尺,祝余有些生气:“我舅舅明天还回来,再说,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这个时候,她一定要坚定自己的立场,让周雨霁不能侥幸。 周雨霁有些尴尬,笑了笑,“好,我走,你休息,别忘了你跟我说过的事。” 祝余沉默。 周雨霁当她是答应了。 从祝余那里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周雨霁就笑不出来了。 他有些烦躁地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靠在沙发里,目光沉沉。 其实,李依斐的事情是有些棘手的。 周氏集团不久前,出了死人的丑闻,虽然后来被证实与周氏无关,但对家黑他们的通稿就一直没停过。这段时间,周氏的股价也不见涨。 当下,除了研制出新产品外,最便捷的,就是娶了李依斐,依靠李家雄厚的实力度过这次危机。毕竟,死人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他不是恋爱脑,甚至于,以前根本就没体会过这种感觉,直至祝余的出现,他好像有那么点懂了那种滋味。 但这不足以让他沉沦其中,公司的事情需要解决。 说起李依斐,他很久都不见她了,听他爸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趁着这个时间,他不如就去探望一下她父母。 周雨霁拨通了李依斐的电话,响了很久。 电话那边的人,正在一座海岛上的酒店里的落地窗前,喘着气,身后的男人紧贴着李依斐瘦削的脊背,在她耳边吐气:“你的手机在响。” 李依斐捂住胸口,哀求道:“你先停下来,我接个电话。” 徐启扬撇了一眼,玩味地笑:“你未婚夫打来的。” 李依斐瞬间神情紧张,就仿佛已经被抓奸在床了的样子,从徐启扬手里接过了电话,一边往里走,一边扯过床单护住自己的身体。 徐启扬见状,嘴角嘲讽的意味更浓了。 那副样子又如何呢,还不是要被他干。 他倒要看看她能在周雨霁面前装到几时? 因着刚才的缘故,李依斐的声音还有些哑,“喂。” 她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周雨霁会给她打电话。 周雨霁:“你在家吗?” “没啊,怎么了?” “我一会想去看看叔叔阿姨,就问问你,”周雨霁说,李依斐不在也没关系,他是冲着李父去的。 李依斐更惊讶了,周雨霁要主动拜访她家?她试图用正常的声音说话:“你去我家做什么?” “看看叔叔阿姨,顺便说说你跟我的事。” “什么?” 李依斐差点以为她听错了,不自觉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她面前一脸坏笑的徐启扬。 他的手指沿着女人的腰线轻轻滑动,渐渐往下,惹得李依斐差点叫出了声。 觉察到对面的不对劲,周雨霁看了眼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搞什么,他干脆挂了电话。 李依斐恨恨地瞪着徐启扬。 徐启扬根本不把这当回事,十分轻佻地用一根手指勾起李依斐的下巴,话语极尽温柔,但足够让人害怕:“宝贝,我会吃醋的,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你很爱周雨霁的样子,我嫉妒的发狂呢!” 疯子,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依斐因为刚才的刺激,眼睛微微发红,有眼泪落下来,被徐启扬轻轻吻了去,告诉她:“这里的白昼很长,我们还能做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 几天后,祝余没等来周雨霁与李依斐解除婚约的事,等来的却是他们即将举办婚礼的消息。 她一开始以为是谣言,但周氏集团官方都发布了婚礼的消息,她不得不相信。 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周雨霁这个够男人在搞什么? 逗她玩呢? 祝余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过去了隔壁周雨霁的房子,周雨霁给过她钥匙,所以她招呼也没打,直接就开门进去了。 看到沙发处吞云吐雾的周雨霁,祝余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她看不真切周雨霁的神色,慢吞吞走到他跟前:“你什么意思?” 周雨霁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但他没法给他一个答案,因为事实就是他要和李依斐结婚了。 见周雨霁沉默着,祝余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他是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想要试探一下她的反应? 第70章 天长地久 那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悲痛欲绝,表现出吃醋,很在乎他的样子? 祝余上前去,夺走他即将放在唇前的烟,将烟头摁灭在了烟灰缸里,之后,围绕着男人的青色烟雾渐渐散去。 这一举动,惹得周雨霁抬眼看她,那双眼睛里神色复杂,看着好像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祝余发挥演技,真的就好像一个被负心汉抛弃的痴心女人,神情失望地看着周雨霁,声音有些颤抖,语气带着质问:“周雨霁,你为什么前一秒说想和我在一起,下一秒就要和李依斐结婚了?” 说着说着,越来越委屈,继续控诉着男人:“果然,你就是想跟我玩玩。” 看着女人渐渐变红的眼眶,周雨霁心里不是滋味,动了动唇,终究还是说不出安慰的话语,只道:“我和李依斐要结婚了。” 闻言,祝余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往后踉跄着退了几步。 之前她只是看到了消息,内心还抱着一丝希望,说不定他有难言之隐,与李依斐结婚是被逼的。 可现在,亲口听到他说出来,祝余的心狠狠往下沉。 多可笑啊,终究是她高估了自己在周雨霁心中的地位。 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是她痴心妄想了,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竟然还将男人的三言两语放在心上。即使她没动心,但也觉得很不舒服。 人家把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她也没必要待在这里了,红着眼对周雨霁说:“周总,我祝你和李小姐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祝余一口气说完了话,不再在周雨霁这里停留一秒钟,回了自己的地方。 周雨霁目光深沉地看着那抹单薄的背影,,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祝余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撑着身体回到了卧室,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床,将头一歪,轻轻靠了上去。 她没多伤心周雨霁娶李依斐的事,她担心的是贺君山不会放过她,她没完成任务,那个变态又会想着法子折磨她吧? 怎么办?怎么办? 祝余脑袋昏昏沉沉的。 良久,她还是决定向贺君山坦白这件事,并表明她的立场:她不会放弃让周雨霁爱上自己的。 这件事还是要当面说,才显得有诚意。 酒店。 祝余到达贺君山所在的楼层,十分忐忑地敲了敲门。 门立马就打开了。 祝余不敢看贺君山的眼睛,低着头说:“我有事找您。” 贺君山侧过身让祝余进来,自己随后也跟了上来,坐在了沙发上,双腿交叠着,一双透着精光的眸子盯着祝余。 祝余站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攥紧了手里的包:“对……对不起。” “嗯?” 贺君山唇角有了笑意,忽然就来了兴趣:“对不起什么?” 祝余因为紧张,不自觉咬了下唇,她觉得贺君山很大可能是在逗她,他一向手眼通天,周雨霁和李依斐要结婚的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贺君山要跟她装傻,她只能老老实实回答:“对不起,我没完成任务,没让周雨霁爱……爱上我。” 第71章 十几个相同容貌的女人 祝余结结巴巴地说完了话,等着贺君山的折磨。 可是,过了好一会,也不见贺君山表现出半分不悦的情绪,只见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沉声说:“过来坐。” 祝余虽然茫然,但也照着贺君山的意思,过去坐在了他的身旁。 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此时有多么不安,这当然没能逃过贺君山的眼睛,“放松点,你不用这么怕我,我知道你有努力让周雨霁爱上你,所以,这件事我不怪你。” 贺君山说得很轻松:“结婚了又怎么样,不照样可以离婚,再说……”说到这里,贺君山停顿了下,神色竟变得认真了起来:“爱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需要时间。同样站在男人的角度上,周雨霁对你并非没有感觉。” 祝余望着贺君山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这是非要让周雨霁爱上她的意思? 即使他即将要结婚了。 贺君山无视她眼里的疑惑,笑笑说:“这次的事情,我可以原谅你,但如果有下一次,”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狠了起来,“你这颗棋子失去了作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逃过了一劫,但祝余来不及喘口气,连连答应:“我知道了,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贺君山嗯了声,身体慵懒地陷入了沙发里,一手撑着头,盯着玻璃茶几上放着的电脑画面。 祝余悄悄打量着贺君山的表情,跟着他的目光,余光扫过电脑屏幕。 待看清楚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时,心也跟着颤了下。 屏幕里,昏暗的房间里,十几个相同容貌的女人被关在铁笼里,穿着的衣服、梳着的头发全都一模一样,很像鬼片。 而且,这些女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不过,像贺君山这样心里阴暗的人看鬼片,祝余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也没将这些一样容貌的女人放在心上,只当是电影里演的。 祝余收回目光:“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了。” “等等,”贺君山叫住了她,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放到祝余手上:“这是我别墅的钥匙,这两天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祝余没有拒绝的余地,拿好钥匙,很恭敬地说:“我会按您的意思做。” 祝余不敢耽搁,在贺君山身边这几年,知道他最讨厌浪费时间的人,所以当晚就和真理子搬去了贺君山的别墅帕提欧。 贺君山铁了心要让周雨霁爱上她,她短时间内恐怕还不能摆脱周雨霁。 养好了伤之后,祝余就回公司上班了。 回了公司,祝余打算跟周雨霁说一声,刚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给周雨霁汇报着:“周总,这些就是李氏近五年来所有的账目,以及他们最近投资的项目的详细资料。” 周雨霁明显很满意,夸奖道:“做的不错,这个月给你加薪。” “谢谢周总。” 祝余退到一旁,心里默念着李氏,应该就是李依斐家的公司,这么快就开始清算婚前财产了,看来是真的准备和李依斐过一辈子呀。 她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呢。 等到人出来了,她才去了周雨霁办公室:“周总,我来上班,跟你说一声。” 第72章 小视频 自从那日后,周雨霁已经很多天不见祝余了。 这期间,他只收到了她留下的公寓钥匙,他以为她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周雨霁眼底划过一瞬的惊讶,很快便恢复如常,“我以为你不来上班了呢?” 祝余笑了下,故作轻松:“怎么会,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人,我的伤已经养好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 周雨霁问,他好奇的是这个。 “帕提欧别墅,”祝余没有丝毫避讳,直接说了出来,“和我舅舅一起住。” 周雨霁沉默半晌,说了句:“也好。” 祝余脸上依旧挂着笑。 周雨霁眸光落在她身上几秒钟,试图找到一丝别的情绪,很遗憾,没找到。 心底隐隐有点挫败。 难道那天那么真情实感控诉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的祝余是假的,还是说短短几天的时间,她已经走出来了? 男人呢,有时候有种莫名的自信,总觉得女人会为他寻死觅活,会为他劳心伤神。 而男人一边享受着一个女人带来的新鲜感,又一边幻想着另一个女人陷入他离开的痛苦里不能走出来,这样他会很有成就感。 祝余看破并不说破:“周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工作了。” 其实祝余的工作很清闲,也很简单,她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 周雨霁没交代她做事,她便利用这段时间联系上了贺君山以前告诉他的那个刀疤男,她一定要给他们的婚礼送一份大礼。 她就不信,到时候,周雨霁能忍得了那口气。 祝余刚给刀疤男交代完,耳边就传来了一阵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 铛--铛--铛-- 声音愈来愈近。 不用猜,祝余就知道是李依斐来了。 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慢慢抬起头来,对上了李依斐挑衅的眼神。 当初只是订婚,没到最后那一步,就还有很多变数。但是现在,周氏集团已经对外宣布了结婚声明,连婚期都确定了,就在年底。 所以,这下李依斐就有恃无恐了。、 她特意跑到祝余跟前来炫耀。 祝余从心底里就不在乎周雨霁跟谁结婚,所以李依斐没从她眼里看出来一点挫败感,顿时有些生气,还挺会装的。 她吩咐祝余:“去给我倒杯咖啡。” 祝余扯了扯嘴角,说:“不去,要喝自己去倒。” “你……” 李依斐手指着祝余,气急道。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现在可是周氏集团未来的少夫人,”说着,李依斐扬高了下巴。 祝余不理她这样的挑衅,“你都说了是未来会成为周氏集团的少夫人,而不是现在,”说着她凑到李依斐耳边,“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周雨霁的事,你心里清楚。” 闻言,李依斐眸色变了变,用怨毒的眼光盯着祝余,嘴还硬:“你有什么证据?” 祝余拿起自己的手机,在李依斐面前晃了晃,轻蔑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说,”祝余故意停顿了下,才继续:“周雨霁要是在国产区看到你和别的男人的小视频,他会怎么样?” 看着李依斐碎裂的表情,祝余继续吓唬她:“这要是让周崇礼知道了,你说你还进得了周家的大门吗?”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依斐心虚地瞥了眼周雨霁的办公室,死不承认就对了。 祝余不想跟她扯皮,只警告道:“少踏马在我面前蹦跶,我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女孩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轻,李依斐没听清,一双眼看向祝余:“你说什么?” 我说:“以后少来给我添堵,不然我就让你的小视频出现在国产专区,”祝余重复了一遍。 “哼,你……” 李依斐最终没再骂人,收回指着祝余的手指,跺了跺脚,气冲冲进了周雨霁的办公室。 祝余盯着那抹背影,勾了勾嘴角,她有些期待那一天到来了,周雨霁会不会做一个二十四孝老公? 李依斐这边的事情已经有了头绪了,接下来就是徐启扬这个畜生了。 她在网上能查到的资料有限,刀疤男虽然也收集了很多关于徐启扬的黑料,但大多都是些花边新闻,这根本不足以伤到他半分筋骨。 所有人都只会以为他是个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无伤大雅。可能有人会把他当一两天茶余饭后的闲聊,很快就会抛到脑后。 所以,她必须找到可以一击致命的把柄。 第73章 很想你 从外界了解不了多少徐启扬,周雨霁应该是了解的吧,毕竟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祝余心想。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李依斐就从周雨霁的办公室里出来了,路过祝余工位时,抬高下巴哼了声,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看着李依斐进了电梯,祝余给周雨霁泡了杯咖啡,看着他的脸色,小心开口:“周总,休息一下吧。” 从祝余刚踏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她,想看看她的反应,所以忍着假装不知道。听到她说话,他才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狐疑的看着她。 祝余尽量表现的自然,摊开手:“伺候好周总,这是我的工作。” “哦,”闻言,周雨霁来了兴趣,“怎么个伺候法?” 男人呐,脑子里时时刻刻就装着那点东西,连周雨霁这种矜贵的男人也不例外,不管平时装得多么好,这时候也就是个沾着欲的普通男人。 祝余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心思说:“当然是给您端茶倒水,按个肩呀,捏个腿呀,总之就是让您舒服了。” “那你来给我按按肩,”周雨霁得寸进尺,说完沉思了一会儿,又怕祝余不愿意,补充道:“低头看了一上午文件,肩膀疼的厉害。” “好,”祝余很痛快地答应了,然后绕到周雨霁身后,果真在男人肩膀上像模像样地摁着。 要不是我有求于你,才不会在这伺候你这个够男人呢。 祝余没什么力气,手很轻,非但没有按的周雨霁很舒服,反倒是那双在他肩膀上不断动的手让他心猿意马的,感觉皮肤痒痒的,有点难受。 过了几秒钟,周雨霁终于忍不住了,用了很大的力气一把扯过祝余细细的胳膊:“好了,我肩膀不疼了。” “知道了,”祝余想挣扎着收回胳膊。 周雨霁一双黑亮的双眸就那样子看着祝余,眼睛都不眨一下,手上的力道也没松,钳制着祝余。 下一秒,再稍稍用了一点力,祝余就稳稳当当落到了他的怀抱里。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温度后,祝余挣扎得更厉害了,她拨着周雨霁箍在她腰间的手,说:“周雨霁,你放开我。” 周雨霁不听,好不容易将女人抱到了怀里,怎么可能轻易撒手。 “周雨霁,你要点脸,”祝余骂他,即使她很讨厌李依斐,也不喜欢周雨霁,她并没有什么道德上的自责,但是一个男人在快要结婚的时候,还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她就有些受不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周雨霁此时像是听不见任何话一样,只将脸埋进了祝余的颈窝,哑着声说道:“好多天不见你了,”很想你。 后面半句话他没说出口。 他怕祝余嘲笑他虚伪,快要和别人结婚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 女人身上清浅的气息很好闻,让他贪恋不已。 祝余不再动了,忍着不适,让周雨霁靠着她。 过了好一会,她叫他:“周雨霁,周雨霁。” 周雨霁含含糊糊很小声应了下:“嗯,”鼻音很重。 祝余干脆暂时忽略掉不适,趁机问周雨霁:“你跟我说说徐启扬吧。” 周雨霁其实很累,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让他心力交瘁,现在好不容易能安心放松半分,他对徐启扬的事并不在意,随意问了句:“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来他了?” “我就随便问问,”祝余盯着周雨霁黑色的短发看,“之前我们在桃花村的时候,徐启扬不是也来了,但那时候我们两个没法脱身,你不是让徐启扬走,然后报警嘛,怎么我们在那里等了好几天,都没能等来警察?” 祝余刻意在周雨霁面前提起这件事,目的是为了让两人产生隔阂。 上次她谎称徐启扬对他欲行不轨,周雨霁教训了他一顿,之后好像也没有影响二人之间的感情。 她想着徐启扬八成是自己跑了,并没有报警,也并没有要救他们两个的心思。 从桃花村回来之后,周雨霁大概是忘了这件事,她有必要提醒周雨霁记着。周雨霁只是一时蒙在鼓里,还能一辈子眼盲心瞎了? 经祝余这么一提醒,周雨霁才想起了有这么回事,脸依旧埋在祝余颈窝,只不过睁开了眼睛,眼神也清明了不少:“我很长一段时间联系不上启扬了,也不知道那臭小子搞什么鬼。” “徐启扬他是干嘛的呀?”祝余语气软软的,开口问道。 第74章 别有用意 见女人态度这么好,周雨霁心情好了不少,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徐伯父在国外经营着一家规模很大的制药企业,前些年开始国际化战略以后,就在陵城开了分公司,公司法人是启扬,其实启扬就是个挂名的,他对经营企业没有兴趣,聘请了职业经理人在管理,他自己现在经营着美容院,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有很多家加盟店。” “他们家的药,市面上买得到吗?”祝余问。 周雨霁以为她是随便问问,直接说了:“有啊,他们家研制的心脑血管类的药物,效果还不错,各大医院和药店都可以买得到。” 祝余思索着:“这样啊。” “他们家这类药确实不错,我爸以前还吃过。” “那这些在国内销售的药物是进口的吗?” 周雨霁终是抬起头来,看着怀里的女人,无奈地笑了笑:“傻呀,进口成本太高了,关税再加上运输费,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周雨霁解释着:“徐家在陵城有工厂,国内的药物都是从陵城的工厂里发往各个医院或者药店的。” “工厂在哪里?” 周雨霁眉头皱了下,平常也没觉着这女人有这么多话,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问东问西的。 他没先回答祝余的问题,而是板着脸,有几分质问的意味:“你怎么突然关系起来启扬了?” “我不是在跟你聊天吗,”祝余丝毫不心虚,“就随便聊聊啊。” 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周雨霁告诉她:“徐家的工厂也在草堂科技园区。” “是吗,上次去,我怎么没看见哪栋楼上贴着他们家的Logo呀?” 祝余当真是要问个没玩没了了。 周雨霁眉宇间浮现一丝不耐,压着情绪:“我家工厂在E座,徐家的在A座,你当然看不见了。” 祝余也会察言观色,知道再问下去周雨霁就要不耐烦了,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她要了解的大概也了解的差不多了。 怪不得网上很少有徐启扬与药厂的新闻同时出现,原来他只是个挂名的。不过,再怎么样,出了事,公司法人肯定是要担责的。 知道徐启扬是公司法人这一点,就足够了。 见祝余半天不说话,周雨霁按奈不住地问:“刚才那么多话,怎么突然不说了?” “没啥可聊的了,”祝余从周雨霁怀里退出来,“周总,我要去工作了,不打扰你了。” 周雨霁手指划过女人光滑的衣袖面料,没抓住,清了清嗓子:“嗯,有需要再叫你。” 祝余一愣,什么叫有需要再叫她,说的好像她是特殊服务业的工作人员一样。 *** “祝小姐,就是这里,”一身黑衣的刀疤男领着祝余来到了一处很破旧的小旅馆。 路面上有好多垃圾,破破烂烂的,旅馆门前一块发黄的立牌上写着:“住宿每人每晚50元,可提供长期租赁。” 祝余小心翼翼避开脚底下的垃圾,跟着刀疤男走着。 进了狭小昏暗的旅馆大厅,穿过大厅走廊,尽头就是一个小小的类似四合院的地方,总共有两层,地方不大,房间倒是不少,时不时还有不穿衣服的男人从院子里穿过。 第75章 若即若离 刀疤男说:“祝小姐,我查清楚了,这位赵坚是个强奸犯,坐了七年牢,最近才被放出来。从监狱出来之后,一直赖在妻子租住的小旅馆里,成日好吃懒作,还爱贪小便宜,他妻子对他很不满,但着赵坚一直拖着就是不肯离婚,他妻子怕挨打就一直忍着。” “我了解了,”祝余戴上墨镜,用很大的头巾裹好自己的头发和大半张脸,眯着眸子:“强奸犯,真的该死。” 刀疤男看着祝余这副把自己遮起来的样子,便说:“祝小姐不必亲自去,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 祝余犹豫了下。 刀疤男说:“贺先生交代过了,让我尽力配合祝小姐,也让祝小姐您不要随便暴露身份。” 连贺君山都搬出来了,祝余不得不打消了参与这件事的念头。 既然贺君山能三番五次派刀疤男来做任务,他肯定是有实力的,也是受贺君山信任的,“嗯,辛苦你了。” 刀疤男很谦虚,“不会,这是我的职责。” 祝余顿了顿,终是把剩下的要交代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快速离开了小旅馆。 在回帕提欧别墅的路上,她才发现别墅的钥匙放在办公桌上,下班走得匆忙,忘记拿回来了。 再折回去取一趟,太浪费时间了。 她看了看窗外,这里离水岸阳光挺近的,又看了看自己的表,晚上九点半,周雨霁应该还在公司加班,她给周雨霁发了个消息:“麻烦你下班的时候帮我把钥匙带上,在我办公桌上,我忙忘记了,谢谢。” 因为订婚的事,她和周雨霁之间一下子远了好多,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要时不时做点什么,从而引起他的注意。 就这样若即若离的感觉还挺好的,所有的心思全靠猜,勾的人心痒痒的。 好半天都没有等到回信,估计在忙,祝余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等。 周氏集团。 大楼里的等灭掉了一半,静悄悄的,周雨霁还在伏案工作,领带已经扯乱,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神情专注地盯着电脑上的数据。 疲劳的时候,就身体往后靠着椅子,长指按压下太阳穴。 缓了一会儿,才看见手机上祝余发来的消息,嘴角弧度极浅地笑了下,原来这个女人也会玩这种把戏,这么烂的借口也想的出来。 别墅里有佣人,佣人这个点肯定在家,她要想进门,怎么着都能进来,用得着麻烦他? 周雨霁的心头一阵激荡,想着这应该是祝余的小心思吧。 工作也不做了,直接关了电脑,收拾收拾下班了。 路过祝余的工位时,果真看见钥匙在桌上放着,随手拿起来,然后给祝余打了个电话:“我拿到你的钥匙了,你在哪?我给你送去。” 祝余:“不用了,你先回水岸阳光,我去你家找你拿。” 周雨霁弯了弯嘴角:“行,那我尽快回去,大概半个小时。” 祝余在车里看着周雨霁进了水岸阳光的门,才下车,跟在他身后进去。 第76章 今晚别走了 “你怎么来了?消失了这么久去哪了?” 祝余乘坐的是周雨霁之后的下一趟电梯,电梯门一打开,就听见周雨霁在跟谁说话,出了电梯,才发现原来是徐启扬。 这人消失了这么多天,终于露面了。 祝余没打算避开徐启扬,直接走到了他们跟前,目光却是略过徐启扬,落在周雨霁身上,她伸出手,“我的钥匙呢?” 语气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俏皮,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周雨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情很好,一只手拖着祝余的手,另一只手将钥匙放在了祝余的手心,“在这。” “谢谢。” 祝余转身要走,被周雨霁拉住了胳膊,只听他说:“等一下。” 在徐启扬面前,祝余很给周雨霁面子,果真就听话地站在了他身旁,跟徐启扬打了个招呼,“徐先生也在啊。” 徐启扬自从祝余向着周雨霁走来的那一刻,视线就没离开过祝余,一直打量着她,他微微眯起眸子,打趣道:“这么明目张胆啊?” 周雨霁没说话,眼眸逐渐幽深,淡淡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祝余一点也不心虚,“徐先生可别乱给我扣帽子啊,我跟周总就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周总,你说是吧?” 因为身高的关系,祝余仰着头问周雨霁。 这样子显得很无辜,周雨霁眼底漫上笑意,这女人心里素质倒好,睁着眼睛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 周雨霁只是意味不明地笑笑,并不作答。 祝余就是随便问问,也没想着周雨霁会回答她,她将目光转向徐启扬,刻意提起了那件事:“徐先生你还好吧?” 徐启扬以为她就是客套一下,便说:“我很好,”还很色气地加了句:“谢谢祝小姐关心。” 说完,立马就观察着周雨霁的脸色,他唇紧抿着,眉宇间一丝褶皱,徐启扬知道,这是周雨霁不高兴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神情。 还说没什么猫腻,谁信啊。 徐启扬轻笑一声,看破不说破。 “我说的是你那天在桃花村的时候,没事吧,那群村民最后没有追上你吧?”祝余提醒着。 闻言,徐启扬脸色变了变,“可别提这事了,在我快逃出村子的时候,被一帮刁民抓住了,这群傻逼将我毒打了一顿,然后把我装进麻袋扔到了荒山野岭,我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 这算是给了周雨霁一个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去救他。 周雨霁还是很关心朋友的,“你没什么事吧?” “没有,”徐启扬说:“在医院躺了几天后,就没事了。” 周雨霁:“那就好。” 这之后,气氛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无言以对。 徐启扬看出了这两人没有分开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下周雨霁的肩膀:“改天出来聚聚,很晚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他将“你们”两个字咬的很重,说的别有深意。 看着徐启消失在了走廊,四周也没人,周雨霁直接将祝余揽到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俯下身,唇贴在了女人的唇上。 从她晚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周雨霁直接将祝余揽到怀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俯下身,唇贴在了女人的唇上。 从她晚上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祝余怔楞了一瞬,反应过来就开始反抗。 不给她一个说法,就想占她便宜,哪有这么好的事? 推不开周雨霁,情急之下,祝余咬了他一口,可这不仅没让周雨霁停下来,反倒让他更兴奋了。他毫无章法,牙齿磕到了她的唇,不疼,有点痒。 他吻了很久,祝余起先还挣扎着,后来就没力气了,呼吸不畅,只能贴着男人,顺着他胡作非为。 过了很久,周雨霁终于过瘾了,占够了女人的便宜,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手从她的衣衫里拿出来,替她整理了稍显凌乱的衣服。 虽然他不胡来了,但是也没松开女人,又将她搂到了怀里,箍着她腰的手逐渐收紧。 周雨霁头埋在祝余好看的锁骨处,虽然有点硌得慌,但他很喜欢她身上的气息,闭上眼睛,含糊地说:“今晚别走了,在我这里睡吧。” 第77章 这么磨人是在哪学的 祝余眼神清明,低头看着她锁骨处的脑袋,沉思了几秒钟,终是伸出手,手指摸着男人的短发,有点硬,有点痒。 似是没想到祝余会做这样的动作,在她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的头发时,周雨霁身体明显一僵。过会,又重复着:“留下来好不好?” 两个人在楼道里抱了很久,祝余声音极轻地说:“好”。 周雨霁很高兴,立马拉着祝余回了家,然后用脚踢上门,这期间,他又吻了下来,好像怎么样都不够似的,没完没了地吻着。 渐渐地,有失控的趋势。 周雨霁看了眼闭着眼睛的祝余,干脆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踢开了卧室的门,将人放到床上,随即压了上来。 祝余思想有些乱,没留意的时候,上衣的两颗扣子已经被周雨霁解开了,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肌肤,十分晃眼。 眼看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祝余心惊,慌忙推了周雨霁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拉好。 原本沉浸其中的周雨霁,停止了作乱,眼神带着一丝犹疑看向祝余。 刚才他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他把她抱到床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拒绝,他以为她这是默认了做这件事。 被祝余推这一下,他还是懵的。 祝余被周雨霁压着,只能躺在床上:“你把我带回家,就是为了睡我?” 周雨霁看着祝余的眼神很坦诚,正大光明地耍流氓:“难道不是么?我以为你知道。” “起来,别压着我,”祝余又推了推他的胸膛。 周雨霁没动,放低了声音,诱哄着:“不行吗?” “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祝余很坚决地说,“要不你去沙发上睡,要不我就回家。”​ 周雨霁无奈,最后在祝余唇上重重亲了下,“这么磨人是在哪学的?” “你出去。”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出去,”周雨霁趁机跟她谈条件。 祝余:“什么问题?” 周雨霁很直白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做?” 永远都不可能。 但祝余笑着给了他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看你表现。” 周雨霁眼角眉梢有了笑意,伸手揉了揉祝余的头发,“可以,但别让我等太久。” 祝余推着他起来,把人往门外赶:“我要休息了。” 翌日。 六点钟,周雨霁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他被吵醒了,“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 打电话的是周氏集团的公关人员,支支吾吾地说:“周总,你……和祝小姐上热搜第一了。” 周雨霁坐直了身子,睡眼惺忪的:“你在说什么?” 公关人员也是早晨刚睡醒,习惯性地,第一眼就刷手机,没想到竟吃到了自家老板的瓜。他大着胆子说道:“老板,有人拍了你和祝余的照片,发到了网上,现在热度还在持续增加。” 公关不想丢了饭碗,说的很委婉,不敢说是老板和助理抱在一起的亲密照。 “知道了,”周雨霁揉了揉眉心,吩咐道:“尽快处理了。” 打完电话,周雨霁点开有关他的那条动态,有高清图片,还有动图,拍摄距离应该不远,将他和祝余的脸拍的清清楚楚。 而且,图片里的场景就是昨天晚上他在楼道里抱祝余。 媒体和营销号为博眼球,为这则周氏集团少东家的花边新闻起了个非常低俗的标题:“周氏少东家半夜私会漂亮女秘书”。 乍一看标题,以为是那种低俗、上不了台面的垃圾黄文呢。 估计是公关出手了,关于他的这条,热度逐渐在下降,多家媒体也已删除原文,但还是有手快的网友早就截了屏,重新发出来让大家吃瓜。 周雨霁这会很烦躁,是他大意了。 水岸阳光的的安保措施做得很好,这一层又被他全都买下来了,那么晚,除了他和祝余,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在那里。 妈的,照片和视频到底是谁拍的?怎么拍的? 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下意识望了眼卧室的门,她应该还在睡觉,最好别知道这件事。 周雨霁和祝余的新闻很快就传到了周崇礼和李依斐父母那里。 诺丁山别墅。 “混账东西,”周崇礼怒拍着桌子,呼吸粗重,“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是祸水,告诉他多少次了,让他悠着点玩,这下好了,这点烂事全都放到了台面上。” 于倩摸着周崇礼的胸口,替他顺气:“你别动怒,当心身体,雨霁那孩子长大了,知道分寸的。” 第78章 知三当三 周崇礼哼了声,“他知道个鬼?知道还和那个女人厮混在一起,”越说越激动:“年底要跟依斐结婚了,还没个收敛,我看他这回怎么跟人家交代?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省心,真的想活活气死我。” “好了好了,孩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你别管了,”于倩劝道​。 周崇礼的怒气并没有消散半分,“怎么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和李家联姻,周雨霁他心里没点数吗?他未来还要仰仗老丈人,这下好了,提前就把老丈人一家给得罪了,”他跟于倩说​:“打电话给周雨霁,让他赶紧滚回来。” “好的,”于倩照做​。 电话接通以后,于倩小心翼翼,声音放的很轻​:“雨霁,你爸爸让你回家来一趟。” 周雨霁这边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心思回家,直接不耐烦地​说:​“你告诉我爸,这件事我正在处理了,我很忙,没时间回去。” 于倩看了眼正在气头上的丈夫,沉默了几秒钟​,“那好吧。” 然后,于倩把周雨霁的原话传达给了周崇礼​:“雨霁说他正在处理这件事,很忙,没时间回家。” “逆子,”周崇礼又是猛地拍了下桌子,​“从小到大都跟我作对,没一天省心的,我说的话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再这样下去​,我的心血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搞没。” 于倩再没搭话,眼神空洞麻木,随意看向别处,​一只手轻轻拍着周崇礼的背。 ​周氏集团。 祝余觉得奇怪,今天公关部的人一大早就在周雨霁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从周雨霁来公司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公关部的人还没出来。 她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情,好像还挺急的,她努力去听,奈何办公室隔音太好,根本听不到谈话内容​。 就在祝余伸长了脖子往办公室瞄的时候,周雨霁和公关部的一众人员从办公室里出来,周雨霁走在最前面​。 刚出来看到的就是祝余伸长脖子的画面,他路过祝余身边的时候,直接摁着祝余的头,把她摁回了座位,说了句:“专心工作,”然后就离开了​。 祝余被这举动弄得有些懵,等缓过来之后,突然发觉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很不对,有嫌弃,也有轻蔑和不屑,她应该没得罪过这些人吧​。 下一秒,她就听见有人​小声议论:“不要脸,知三当三,人家李小姐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立马有人附和:“就是就是,一个小助理还妄想飞上枝头。” ​“我好期待李小姐跑来暴打小三,到时候,不知道周总会不会替她出头​?” ​“这下可有周总受的了,咱们未来的少夫人看着可不像好惹的人。” 祝余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些人说她是小三​。 理论上来说,她确实是小三,事实上,她好像也是小三。 她不想为自己辩解,但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这群员工是怎么知道的​? 周雨霁早就在祝余醒来之前将热搜撤的干干净净,所以祝余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79章 脸不红,心不跳 李家。 周雨霁亲自去给李家父母赔罪​。 他和祝余的事在网上炸开了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不可能不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诚心诚意给人家赔罪​。 “叔叔阿姨,实在抱歉,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周雨霁站着说,余光扫到了父母身旁的李依斐,此时的她着头,眼尾有点红,情绪很不对​。 李家父母坐在沙发处,李母没出声,只是心疼女儿,李父对他没了之前的客气,“你回吧,我们李家高攀不起你们周家。” 李父的反应在周雨霁的预料之中,他没有生气,心平气和说道​:“网络上的新闻大多是捕风捉影,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会给人造成视觉上面的误差,你们别太相信那些。” 周雨霁胡说八道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淡定自若。 李父也是老狐狸了,没那么容易哄骗​:“你当我们瞎吗,照片拍得那么清晰,就算是拍摄角度问题,那你和女秘书走的未免也太近了些,” 李父是真的生气,气周雨霁不把他李家放在眼里,就是在商场上,人人都愿意给他一两分薄面,这个臭小子今天让李家被人耻笑。他也气周雨霁让自己的女儿伤心了​,毕竟自己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 ​“那天喝多了酒,可能她扶了我一把,就这样,”周雨霁说的坦然,一点也不心虚,这倒让李依斐父母怀疑起来是不是真的是假新闻​? 李父语气终于好了一点,“那你怎么解释你们在一个房子里待了一晚上呢?” ​周雨霁:“无良媒体为了博人眼球,乱写的。” 李母这时候说话了​:“老公,现在的新闻有几个是真的啊,可能是我们误会了,这两个孩子从上学的时候就在一起,感情很好,他不会做对不起我们依斐的事的。” 听着周雨霁与父母一句一句阳奉阴违,李依斐暗自攥紧了手,他能骗得了她的父母,​还能骗得了她吗?她亲眼看见周雨霁对那个祝余那么好,那么护着祝余,这新闻十有八九是真的​。 又想起了祝余之前威胁她,李依斐的心里更恨了​。 这么久以来,她就只有过徐启扬一个男人,她不记得他们拍过那种私密的视频,估计是祝余瞎说的​。 她堂堂李家大小姐,怎么能被一个什么家世背景也没有的祝余吓唬住​。 她有预感,那个祝余以后会成为她和周雨霁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就算周雨霁不爱她又怎么样,只要祝余消失了,他们​还是会永远在一起的。 好半天,​李依斐终于出声了:​“爸妈,我相信周雨霁,肯定是那些媒体乱写的,我们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他没那么傻,知道分寸。”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李父虽然心里很不舒服,而且为了长远利益考虑,周雨霁是最适合他女儿的,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但为了女儿以后在周家有地位,李父没松口,依旧生着气​,“我觉得你们的婚事可以先缓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女儿受委屈了。”​ “爸爸,”李依斐让爸爸别这样,她不想推迟婚礼,越往后变数越多,只有真正成为周太太了,名正言顺了,​外面的那些才不敢造次。 第80章 只有利益的婚姻 李父话已经说出去了,不可能因为女儿几句好话就改变,“想娶我女儿就拿出诚意来,你那个女秘书我觉得可以辞退了。” 周雨霁最讨厌别人替他做决定,更不可能受人胁迫:“叔叔,我公司里那么多女员工,我是不是都得辞退了?本来没什么事,我一辞退,不是落人话柄吗?” 这话也在理,但李父还是逼着周雨霁做保证:“我要你保证以后绝对不能再传出来花边新闻,惹得我女儿伤心。” 没有花边新闻这条倒是可以保证,但后面的,他无法保证。 周雨霁犹豫了,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未来岳父的话时,李依斐出声了:“爸爸,我和他很多年的感情,不是是那么轻易被人破坏的,再说,周氏现在风头正劲,动了一些人的蛋糕,他们难免眼馋,也难免怀恨在心,如果我们真的生出嫌隙来,不正着了别人的道吗?” “傻女儿,”李父很无奈,很心疼,一双苍老却有神的黑眸盯着周雨霁:“我女儿一心为你着想,我希望你好好待她。” “会的,”周雨霁说。 离开李家的时候,李依斐和父母说:“爸妈,我去送送他。” 两人一同出了别墅的大门,李依斐停下来,绕到周雨霁前面来挡住他的去路:“周雨霁,新闻的事说的是真的吧。” 李依斐用的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闻言,周雨霁微眯着眼,突然就认真地打量起李依斐来,她的前女友之一,也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女人,还是有脑子的。 看来,有些事,还是说开了比较好,“是,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她在我房子里待了一夜的事也是真的。” 真相被眼前的男人如此坦诚地说出来,李依斐再也绷不住,眼泪直接滑落,却仍是笑着的,她没有歇斯底里,很平静地问周雨霁:“你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学生时代短暂的恋情不能说明什么,在我看来,就是闹着玩而已,”周雨霁很难得跟李依斐说了很长的一段话:“你和我的婚姻,是利益的捆绑,如果你能接受这种只有利益的婚姻,那我们的婚礼就按期举行,但如果你想要别的,对不起,我给不了,你可以选择不嫁给我。” 周雨霁说完,扭头就走了。 “不,我不放弃,”李依斐吼着说出了这句话,“你不爱我,我爱你就够了,”因为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了。 周雨霁的脚步顿了顿,终是没有回头。 李依斐红着眼眶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逐渐离开她的视线,瘫坐在地上,眼泪怎么也忍不住,她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祝余身上,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周雨霁才不爱她。 以前,那个讨厌的女学生分走了周雨霁的目光,现在这个女人,抢走了周雨霁的爱,这两个人的名字也一模一样,她讨厌死祝余这个名字了。 周氏集团。 周雨霁回来公司后,看见祝余手撑着胳膊,坐在那里发呆,他轻拍了她的头一下,“上班时间,不专心工作,发什么呆?” 祝余摸了摸头,抬起头来,细长的双眼里蕴着意味不明的笑:“周雨霁,今天公司里有很多人说我是小三,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周雨霁皱眉,“管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做什么?” “今天在公司,没有一个人给我好脸色,”祝余笑道:“大家孤立我,我难道不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周雨霁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他要和李依斐结婚是真的,她想要祝余也是真的,可这心思无法与她说,他怕她一转身真的就走远了。 见他不说话,祝余轻声又问了句:“你真的要跟李依斐结婚吗?” 即使她之前问过,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但还是想确认一遍。 “是的,我和她要结婚,”周雨霁确定以及肯定地回答。 “周雨霁,你以后别来找我,”祝余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起包,打算离开这里。 刚走两步,被周雨霁拽住了胳膊,“上班时间,你要干嘛去?” “你开除我吧,我不干了,”祝余没好气地说,还不忘挣扎着。 周雨霁抓的很紧,眼里带着点期待:“认真的?” “是,”祝余知道这时候不能松口,一定要逼他表态,她以为昨天晚上他们两个的暧昧足以让周雨霁改变主意,但她貌似高估了自己。 第81章 出事 这次绝对不能再给他侥幸的希望:“人渣,你想左拥右抱,也不问问我和李依斐答应吗?” 周雨霁抿了抿唇,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手只紧紧抓着祝余的手腕。 “放开,”祝余怒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如果不能给我名正言顺的身份,就少和我纠缠。” 周雨霁终是松了手,“你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吧。” 祝余哼了声,甩给他一个背影,快步离开了。 这段时间,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比让周雨霁爱上她更重要。 *** “祝小姐,赵坚死了,”刀疤男跟祝余打电话说。 祝余心里有数,但也要确保万无一失,“医院那边也都打理好了?” 刀疤男说:“您放心,赵坚整日好吃懒做,身体日渐肥胖,心脏本就不好,再加上生活当中的恶习,早就无药可救了。他前段时间在牌桌上的时候,突然就昏厥了,被人送到了当地的一家小医院,被诊断为突发性心脏病,接受了几个疗程的治疗后就出院了,这期间一直服用的是徐家生产的最新一批的治疗心脏病的药物。我跟院长打过招呼了,病历单和治疗记录也完全没有问题。我已经通知他的妻子要求尸检了,很快就有结果。” “嗯,你做的不错,贺先生那里肯定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的。” 刀疤男一如既往地谦虚:“这是我应该做得的。” “到时候,安排他妻子去徐家的公司闹的时候,多叫些媒体记者,一定要提前跟他的妻子和媒体通个气,然后再写些能煽动人心的,多借助舆论的力量。” 刀疤男:“明白。” 几天后。 有关徐家药厂的新闻一连上了好几个热搜,连带着法人的花边新闻也上了热搜。 【徐氏制药】 【徐氏制药连续召回投放市场的心脑血管类药物】 【患心脏病男子因服用徐氏制药的心脑血管类药物死亡】 【徐氏制药法人徐启扬深夜与多名女子同行】 …… 有图有真相,但这次网友们并不关心徐启扬的私生活如何,他们关心的是徐氏制药的药物质量不合格,吃出了人命。 网友们很是愤怒,资本家喝人血罔顾他人性命。 帕提欧别墅。 祝余窝在沙发里,抱着果盘,看着网友们一个个的义愤填膺地骂徐启扬。 “这回高兴了?” 祝余在他身边已经五年了,他没见她开心过,这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能让她开心的只有报仇了。 祝余点点头,但这远远不够,引起这场舆论的目的只是为了让执法部门注意到这件事,迫于压力,不得不彻查,给公众一个交代。 “他能坐穿牢底吗?”祝余问。 贺君山摇摇头,“怎么还这么天真?”他说:“你没看见关于徐氏的药物有关的话题热度都在慢慢下降么,相反有关徐启扬私生活的热度却在上升,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有人在帮徐启扬,”祝余思索着。 贺君山笑了下,说:“还不算太笨。” 看着祝余的情绪突然间低落起来,贺君山有点好笑,“五年了,他们还活的好好的,那种资本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报仇也是,也要慢慢来的不是?” 祝余没理贺君山的话,这惹怒了贺君山,他猛地拖着祝余的下巴被迫他仰起头来,恼怒道:“哑巴了?” 贺君山手劲大,祝余快被逼出了生理泪水,红着眼眶,弱弱道:“疼。” “听我的话,完成我要求的任务,”贺君山居高临下,睨着她:“我会让你达成心愿的。” 祝余眼里含着泪,迎上贺君山极寒的是双眼。 “无论是周雨霁,还是徐启扬,就算法律制裁不了他们,我会以我的方式让他们痛苦不已的,”说到这里,贺君山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忤逆我,把我的任务放在心上,记住了吗?” 祝余赶紧连连点头,看着贺君山略有缓和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贺君山松开了祝余,坐到她身旁,“你问。” 祝余心里还是很害怕,时刻注意着贺君山的表情,“您为什么执着于让周雨霁爱上我,然后我再抛弃他呢” 闻言,贺君山神色蓦地变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是,”祝余不敢再往下问了,她越来越好奇贺君山究竟为何要这样针对周雨霁了。 第82章 可能囚禁了那些女人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客厅里很安静,祝余抱着果盘吃水果,贺君山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突然间,一道刺耳的女生传来,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尤为刺耳。 祝余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啊,帕提欧别墅的治安挺好的,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就在祝余眸光好奇地望向贺君山时,贺君山一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也在看着她,回你房间去。 “哦,”祝余放下果盘,踩着鞋子,往楼上房间走去。 等走到转弯处,在贺君山看不到的地方,祝余停了下来,视线可以落到贺君山身上,只见他将茶几上的笔记本拿起来,放在膝上,刚一打开,刺耳的女声更加清晰了。 此时的祝余一阵心惊,手心直冒冷汗,腿部有些发软,她撑着回了自己的卧室,顾不得换衣服,直接趴在了床上。 这个别墅里,除了她和贺君山、真理子,还有别的人? 而且,听那女人的声音,想必是特别痛苦的,她基本可以确定女人的声音是从笔记本里传出来的。 这让祝余联想到了上次在贺君山电脑里看到的昏暗画面,十几个容貌相同的女人待在一个笼子里。 当时是没有声音的,她没在意,只以为是贺君山在看什么恐怖电影,如今想来,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以贺君山的变态程度,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很正常。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祝余心底滋生:贺君山可能囚禁了那些女人…… 可他囚禁那么多容貌相同的女人做什么?他又是从哪找来了十几个容貌相同的女人? 容貌相同的双胞胎,三胞胎可能有,但是一下生十几个,不太现实。 这太诡异了。 祝余隐隐觉得,这些女人的面容她好像在哪见过?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脑子很乱。 这些天她不去上班了,整日待在别墅里,但她还是没有机会好好寻找证据,她走到哪里,真理子都寸步不离跟着她。 祝余更加坚信了这个别墅里一定藏着秘密。 贺君山这样防着她,这些秘密肯定是能对他造成威胁的。 她没记错的话,贺君山明天应该有事要出门一天,只要解决了真理子就可以了。 翌日。 祝余起的很早,没遇到贺君山,她给贺君山发了条消息,说她出去跑步了。 其实,她是出去买安眠药了。 虽说,真理子真的很碍眼,但对她也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祝余也不想伤害她,安眠药足够了。 药店一般十点钟开门,这会才六点。 祝余在空荡荡的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着,有点无聊,可这也好过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别墅里,和恶魔待在一起。 早餐店开门了,祝余去吃了个早餐,又随意在大街上转着,无聊到去逛了个菜市场。 菜市场里的大多是普通人,追求的是一日三餐。 这场景,让祝余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妈妈有时候也会带她去菜市场,买好菜,然后做她喜欢吃的食物。 突然间,她好想妈妈。 她知道妈妈在哪里,却不能去看她一眼,更不可能再叫她一声妈妈。 “走开,走开,别挡路,”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男人大吼着祝余。 祝余回过神,往旁边退了些,她看了看时间,药店马上就开门了。 找了家附近的药店,怕贺君山查到蛛丝马迹,祝余让街边树下乘凉的老太太帮她:“您好,能帮我进去药店买瓶安眠药吗?” 问完,祝余又给了老太太好多钱,“麻烦您了。” 老太太似是不可置信,担心祝余后悔,立刻将钱收到了口袋,笑眯眯地说:“当然可以,姑娘你等我一会啊。” “嗯。” 老太太腿脚很好,很快就帮祝余买好了药。 祝余接过药,“谢谢。” 她回来的时候,贺君山已经走了,正合她意。 “姑娘,你回来了,”真理子在门口很恭敬地说,“早餐在桌上,去吃吧。” 祝余一边换鞋,一边说:“我刚在外面吃过了,你吃了没?”祝余看着她:“你吃吧。” 第83章 秘密 真理子是个很懂得尊卑的女人,她认得清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逾越规矩。 见她这样,祝余干脆将食物端给真理子,说:“你不吃的话,这也要浪费。” 真理子没拒绝,也没接过盘子。 祝余突然觉得好笑,到底是日-本女人本来是这样的,还是她被贺君山训化成了这样? 她不再为难真理子,将盘子重新放到了餐桌上,“那你看着处理,我真的已经吃过早餐了,再吃不下了。” 祝余在沙发上坐了会,看着真理子将餐盘收起来,在厨房里忙活着,水声哗啦哗啦的。 听着水声,祝余赶紧上了楼,推开真理子房间的门,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冰水,里面的冰块还没完全化,估计才倒不久,她一会应该会喝。 祝余将药放进了水杯,小幅度摇了摇,然后迅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保险起见,两个小时之后,祝余才去敲真理子的房门。 敲了几下,里面没动静,祝余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转动门把手进去,走到床边推了推闭着眼睛的真理子,还是没动静。 想必是安眠药起作用了。 就在祝余关上门离开的那一刻,真理子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只是一瞬间,她又闭上了眼睛。 祝余先是打量着这幢别墅,没有人气的人居住的房子,也是阴森森的。 一楼的客厅她看不出来异样,就那些很正常的家具,可能稍微有些贵,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发现。 二楼是住人的地方,还有贺君山的书房也在二楼。 自己的房间里应该没什么,她住了这么长时间,没发觉有异样的地方。至于真理子的房间,贺君山应该不会把秘密藏在一个保姆睡觉的地方。 那就只剩下贺君山的卧室和书房了,走到贺君山卧室门口的时候,祝余心里很忐忑,转动了下门把手,根本转不动,她没有钥匙。 卧室进不去,书房更不可能进得去了,祝余直接放弃了。 负一层是娱乐的地方,有一个健身房,还有个电影院,还有其他娱乐的设施。 贺君山只是偶尔来这里放松一下,这里应该没有重要的秘密吧。但祝余还是仔细观察着每一处,毕竟没人监视的机会很难得。 一圈下来,祝余一无所获,最后不甘心地四处看了看,离开了负一层。 秘密应该在贺君山的卧室或者书房里,又或者贺君山不信任任何人,根本不存在于这间别墅也有可能。 晚间,贺君山回来了。 看着真理子迎上去,祝余也跟着上前去,她没学着真理子鞠躬,只是说:“您回来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贺君山看她的眼神很不对,真理子也是,平常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但是此刻她的眼神很不善。 被这么看着,祝余有些犯怵。 不行,她不能自己吓自己,应该是今天做了一件她从未做过的事,所以此刻看着他们两个,才有些害怕。 贺君山嗯了声,径直上了楼,在楼梯口,他停下了脚步,对祝余说:“今晚我去你那屋睡。” 她知道贺君山这是通知她,并不是询问她的意见,垂下了头:“好。” 祝余只在楼下待了一会,就回房了。 没想到贺君山已经躺在她的床上了,她分辨不清她到底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她走近了些,听着贺君山均匀的呼吸,他应该是睡着了。 祝余跪坐在地毯上,目光所及之处是床头柜上放着的一把水果刀,她伸出手附到刀柄上,这一刀能不能捅死他。 捅死他,她以后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她的仇,自己会报,用不着他也可以。 祝余的大脑仿佛静止了般,脑子一片混沌,鬼使神差的,她拿着那把刀插进了贺君山的心口。 第84章 吞了一瓶安眠药 瞬间剧烈的疼痛让贺君山醒了过来,他坐起身,一手捂着胸口,抬起脚来踹了祝余一脚。 这一脚使了很大的力气,祝余直接被踹的移了一段距离,紧接着她就听见贺君山令人恶寒的话语:“你想死吗?” 祝余捂着肚子,费力抬起头:“是啊,我不想活了,你杀了我吧。” “为什么突然这样?”贺君山抓着祝余的头发,迫使她的脖颈往后仰着,祝余半天不说话,贺君山怒火攻心,许是受伤的缘故,哑着嗓子,气势却足够令人害怕:“说话。” 祝余眼里是凄清:“五年了,我被你折磨了五年,这样的生活我过够了,忍受不了了。” 说完了心里想说的,祝余常舒了口气,等待着命运。 贺君山叫来了真理子,“看着她,”接着,又附到真理子耳边说:“别让她死了。” “我明白的,先生。” 贺君山去处理伤口了,真理子来到祝余跟前,蹲下身:“姑娘,起来吧。” 祝余推开了真理子,强撑着起来,“你出去吧,我累了,想睡觉。” 真理子站在原地没动,她对贺君山很忠心,不可能违背贺君山的意思,“姑娘,我就在一旁,不会打扰你。” “哼……”祝余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连死的权力也没有。 “去给我倒杯水吧,”祝余说,看着真理子没反应,她笑笑:“就一杯水的时间,我没那么快死掉。” 真理子这才去厨房给她倒水。 趁着倒水的功夫,祝余将今天用剩下的安眠药全塞进了嘴里,等真理子送来水,祝余将整整一杯水全部喝完了,然后将被子递给真理子:“我睡觉了。” 说完,在真理子目光的注视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真理子坐在沙发出,视线一直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 大约两个小时候,贺君山回来了,他直接来了祝余的卧室,问真理子:“她怎么样?” “姑娘睡着了,”真理子说。 贺君山凑近了些,捂着胸口,忍着疼痛俯下身,手指探了探祝余的鼻息,眸子里有暗芒闪过,“她吃什么了没?气息怎么这么弱?” 呼吸微弱,这完全不是一个成年女人睡眠时该有的呼吸频率。 真理子大惊,说道:“姑娘只喝了我端来的一杯水,然后就睡觉了,这期间一直都在睡觉。” 她没注意到这些,只以为祝余睡得沉。 “打120,”贺君山吩咐道,他的右眼皮一直跳,心里很不安。 医院。 一个小时后。 治疗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后,告诉贺君山:“幸亏你们送来的及时,病人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谢谢医生,”贺君山说了声。 贺君山觉得心口的痛愈来愈烈,血渗了出来,是之前抱祝余上救护车的时候,崩裂了。 他的衣服没有以前整齐了,头发也很凌乱,今晚祝余的事带给他不小的冲击,他自认为一切的事都胸有成竹,运筹帷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姑娘竟吞了一整瓶的安眠药自-杀。 当医生说她是因为服用了过多的安眠药才变成这样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那一刻的感受,很无力,一切没有预兆地,突然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祝余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胆子这么大,敢对他大不敬,甚至绝望求死。 祝余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胃里火烧板难受。 “醒了?” 贺君山语气很温和地问了一句。 祝余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仍然很虚弱,在搞清楚事情之前,贺君山也不敢去刺-激她。 听到声音,祝余转头看向贺君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贺君山看起来有些颓废,下巴上也一片青色,想必是真的一夜未睡陪着她。 昨夜里,她睡不安稳,半梦半醒中,感觉到有人在她身旁,但她太累了,睁不开眼睛。 她又一次没死成,贺君山发现了她,还把她送来了医院。 这一步,她赌对了。 他没想着祝余会理他,自顾自问了句后,说:“你先休息,我去换个药。” 不想面对他,祝余假装闭上了眼睛,听到关门声之后,又睁开了眼睛。眼底酝酿着风暴。 第85章 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贺君山换好药,去一楼的药方给祝余拿药,正好碰见周雨霁和李依斐进了医院大厅,周雨霁也看见了他,便带着李依斐上前来打了个招呼:“阿余舅舅,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贺君山看着对面站在一起的两人,语气不善:“周总这是?” 前段时间还跟人家‘外甥女’同居呢,转眼间就和另一个女人出双入对,所以周雨霁面对祝余的‘家长’时,有那么点不自在,却也如实说了:“我们来婚检,您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贺君山告诉他:“是阿余,她昨晚吞安眠药自-杀了。” 贺君山说完这件事后,清楚地看到周雨霁眼里的焦急和担心,他笑了下:“不打扰二位了,我要赶紧去给阿余拿药。” 周雨霁呆愣在原地,顾不上回答贺君山的话。 李依斐也觉察到了周雨霁的变化,拉着他的手:“快点走了,婚检完你不是还有事吗?” “走吧,”周雨霁将手抽回来,大步走在前面。 病房里。 听到开门的声响,祝余迅速闭上眼睛,贺君山进来后,看着她这样子,并没有拆穿,他问:“你猜我刚看见谁了?” 爱看见谁看见谁,她不关心。 贺君山好像突然间话就变得多了起来:“刚才在一楼大厅碰见周雨霁和李依斐来婚检。” 这话成功让祝余睁开了眼睛。 “不装睡了?”贺君山轻声问,似乎完全不把她刺伤他的事放在心上。 祝余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贺君山这样一反常态的对她,她不仅开心不起来,还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想出了新的折磨她的方法。 祝余知道自己折腾的可以了,不能再过分了,万一惹怒了贺君山,她不会有好下场的,于是给了贺君山一个解释:“刚才有些困,迷迷糊糊的。” “都来医院做婚检了,看来是要走结婚流程了,”贺君山不跟她计较刚才的事,说:“他们不仅会办婚礼,连法律上的关系也会有。” “您想让我怎么做?”祝余很认真地问。 贺君山突然俯下身,抓着祝余输液的那只手,将针头往里狠狠戳了下。 啊-- 祝余没忍住,疼的叫出了声, 她的手背很瘦,针头直接戳到了手背青筋周围的软骨上,血全部回到了软管里,手立刻就肿了。 很疼,祝余想把针头拔了,被贺君山一把攥住了手腕,他想让她疼着:“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祝余忍着眼泪,摇摇头又点点头。 贺君山嗤笑一声,“我看你最近胆子大的不是一点半点,先是给真理子吃安眠药,又是在别墅里乱翻东西,还敢拿刀子刺我,你当我是傻子吗?” 最后一句话,是贺君山低吼出来的。 祝余瞳孔微缩,眼里蕴着惊恐,她明明看见真理子喝下了那杯水,而且亲眼见她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发现是吧?”贺君山看着满是血的软管,低声跟她解释:“真理子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要是没点本事,我怎么会用她?” 事情败露,祝余有一瞬间心如死灰,反正是逃不过了,干脆大着胆子问:“既然您都知道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贺君山拍了拍她的脸蛋,恨恨地说:“五年了,没长进多少啊,还是只会自-杀这一招。就这还敢跟我斗?杀了你没有任何意义,你之于我的价值就是让周雨霁爱上你。” 血还在往软管里回流,祝余唇上已经没有血色了,额头上也开始冒冷汗,实在太疼了,她妥协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贺君山将针头拔出来,警告她:“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送去水晶岛了,你就在那里面和不同的男人待一辈子吧。” “求求你,我不想去那里,”祝余哭着说。 贺君山再次重复着:“不要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会一次又一次纵容你,失去了你这颗棋子,我还可以培养别的不是吗?” 祝余垂下头。 贺君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祝余旁边,“我们谈谈。” “要谈什么?”祝余还是没有抬头,弱弱问了一句。 贺君山这会耐心差不多耗尽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为什么要偷偷给真理子吃安眠药?你在家里找什么?” 第86章 以前做过流产手术是吧 这么直白的问题,祝余知道躲不过,只能说实话:“昨天,我听见别墅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女人的叫声,我很好奇,所以想自己看看,我又怕真理子告诉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没了?” 祝余:“没有别的了。” 贺君山暗自打量着祝余的神色,他的眸色很深,带着一丝凌厉,语气平静地说:“你那天听到的声音是从我的电脑上传出来的,那是一个京都的朋友发过来的他们制作的关于性-虐的影像。” 那个国家盛产这些东西,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祝余不再纠结了。 看样子是相信了,贺君山笑笑:“以后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没必要做这些小动作。” “知道了。” 周雨霁将材料交给医生之后,医生问李依斐:“您现在是否怀孕了?如果怀孕的话,一些检查是做不了的。” 李依斐摇摇头:“没有。” “那二位跟我来吧,”医生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一起做了几项常规检查外,两人就分开了,李依斐要去做妇科检查,周雨霁也要做一些男性方面的检查。 医生给李依斐检查完后,在填写检查结果,出于好心提醒了她一句:“以前做过流产手术是吧,子宫壁已经变薄了,以后最好不要再做流产手术了,不然会很难受孕的。” 李依斐慌了:“这也能查出来?” 医生说:“现在的医学水平很高了,这点问题很容易就查出来。” 李依斐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周雨霁知道这件事,她央求医生:“医生,我和我男朋友好不容易要结婚了,您能不能帮我保密,我不能失去他。” “您先别激动,”医生安慰她:“原则上,我们会按照病人的要求帮她保密。” 李依斐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作为妇产科医生,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了,只无奈摇摇头​,“不客气。” 李依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边走边看着检查单,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才折起来放回包里,一会拿给周雨霁看。 周雨霁心不在焉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贺君山说的话,他说阿余吞安眠药自-杀了。 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虽然他会时常想起她,但从来没像今天一样,满脑子都是。 “先生,先生……” 周雨霁回过神来,看向医生,医生将检查单递给他​:“您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恭喜您,身体很健康,而且您现在的身体处于最佳的状态,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孩子​? 周雨霁可没想过要和李依斐生孩子,他结果检查单​:“谢谢医生。” 之后,李依斐将自己的体检结果拿给周雨霁​:“您要不要看我的检查结果。” 周雨霁脑子很乱​,不耐道:“不用看了,浪费时间,我还有别的事。” “好吧,”李依斐虽然失落,但也作罢了​。 夜里​。 病房里只有祝余一人,她口渴,打开灯,下了床去找水喝。 手上还在输液,所以她只能小范围地活动,软管已经被拉长,但那瓶水放的有点远,胳膊已经伸到极限了,指尖还是够不到那瓶水​。 感觉到手背隐隐发疼,祝余只好收回手,放弃了喝水。 周雨霁在门外看着这一幕,背对着他坐在床上的纤细身影,让他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情绪,下意识伸出手,僵在半空中,又无力垂下。 第87章 先上来,外边冷 他没勇气进去面对她,怕看到她失望的神情。 最后周雨霁叫了护士去帮祝余。 祝余喝完水,就关灯睡觉了。 屋内一下子黑漆漆一片,今晚也没有月亮,所以他看不清床上的人了。 周雨霁忽然觉得心头烦闷不已,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想起来这是医院,只拿了根在手里玩。 周雨霁靠着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站了一晚上,天亮时才离开。 祝余在医院待了一周,周雨霁每天都会在病房外待到天亮。 出院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来病房给祝余交代一些祝余事项,有个年轻的小护士忍不住对祝余说:“姐姐,你不知道,你住院的这几天,有个长得很好看、个子很高的男人天天晚上在门外守着你,那天还让我帮你去拿水呢。” 祝余一点印象也没有,“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不会错啦,”小护士少女心爆满,“那么好看,我怎么会看错。” 祝余知道争论这种事情毫无意义,尴尬地笑笑,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贺君山来了,他来接祝余出院。 在回去的路上,贺君山问祝余:“你有什么打算?” 祝余知道贺君山问的是让周雨霁爱上她的事,不是她事业的事,她说:“目前我不会跟他见面的,年底,我要参加他的婚礼。” “好,需要帮助的时候,就来找我。” 祝余眼下还真有求于他:“能让徐启扬在牢里多待会吗?” 贺君山笑了,“可以,那就让他在牢里多住几个月。” “谢谢,”人家帮她出了口气,她也不能不懂感恩不是。 *** 转眼间到了年底,距离周雨霁的婚期越来越近,祝余也越来越焦虑。 这晚,她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丝毫的睡意,尤其是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亮光更让人心烦。 祝余下床去一把拉开窗帘,看见外面街道上停着一辆车,车灯亮晃晃的。 她想骂人,有没有公德心,夜晚扰得人不能睡觉。 周雨霁在驾驶座,视线一直聚集在亮灯的那间屋子上,过了一会,他发现窗帘重新拉上了,屋内的灯也关了。 五分钟后,灯又开了,窗帘也被拉开了,窗前还有个人影在晃动。 周雨霁后知后觉,似乎是觉察到了这样强的亮光会打扰女人睡觉,他摁灭了车灯。 果然,下一秒,屋内没有光亮了,窗帘也捂得严严实实。 周雨霁在车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过去了很久,才把车子开走。 这样半夜跑来看祝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祝余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像深井冰一样,但又忍不住想来看看她,即使不能见面,只要到她住的地方停留一会,他也就满足了。 又是一个晚上,祝余睡得正熟,被一声喵叫惊得睡意全无,她下意识打开窗户去寻找小猫的足迹,发现一只灰猫正蹲在别墅的墙脚,可能是哪里的流浪猫,饿了吧。 祝余于心不忍,随便在睡裙外面套了件很厚的毛衫,外面寒风凌凌冽,祝余打了个寒战,裹紧自己,去看那只猫。 许是太冷,那只猫在抖,祝余将猫报到怀里,下意识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一个人。 也是,这么冷的夜晚,大家都在家睡觉,谁会出来挨冻。 祝余抱着猫径直回了别墅,转过身关门的那一刻,又看到了之前车灯亮的晃眼的那辆车,车内没有半点光亮,想必就是停在路边的。 好像已经好多天晚上都停在这里了,有路灯照明,祝余也不是很害怕,大着胆子跑去车跟前,往车内探去,隐隐约约看到个人影。 她敲了下窗,示意那人将车玻璃降下。 周雨霁没降车玻璃,直接打开了车门,“先上来,外边冷。” 第88章 陪我待一会好不好 祝余犹豫了下,还是抱着猫上了车。 周雨霁打开了车内的灯,昏暗的车内,祝余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盯着后视镜里映出来的自己,“周雨霁,这么晚了,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想来看看你,看你离开我是不是过得很好? 这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周雨霁沉默着,把玩着手里的一支烟,好好的一支烟,已经断了一节,有零星的烟草掉落在他的西装裤上。 现在这种情况,两个人相对无言,确实挺尴尬的。 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 “你和李依斐后天结婚吧?” “为什么会自-杀?” 两个人同时问出问题。 片刻后,又同时回答。 周雨霁:“是。” 祝余:“我不想回答。” 这答案,周雨霁却是低低笑出了声,揉了下祝余的短发,语气里全是宠溺:“怎么学会跟我耍脾气了?” 祝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滚,别调戏我。” 没得到女人的好脸色,周雨霁也不生气,只无奈地笑了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祝余的头发,滑滑的,让他爱不释手。 祝余尽力忽略掉头发上的那只爪子,“给我一张你和李依斐的结婚请柬吧,我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好不好?” 祝余朝着周雨霁眨了眨眼睛。 虽然光线昏暗,但周雨霁还是清楚地看见了祝余眼里的光。 这么期待他和别的女人的婚礼么? 周雨霁的心情瞬间变不好了,沉下脸,随意摸着车前面,摸出了一张请柬来,丢到祝余腿上:“给你。” 祝余打开看了看,就简单的几句邀请的话,她说:“这上面怎么连张你和李依斐的婚纱照也没有?” 周雨霁抬起手敲了下祝余的额头,恨恨道:“你管呢?” 被打疼了,祝余摸着额头,拿好请柬,作势要下车去,被周雨霁拉住了胳膊,“你脾气见长啊,几天不见,说不得了?” 祝余怒视着他:“你放手,我要回去睡觉。” 周雨霁渐渐松开了,语气软的不像话,“陪我待一会好不好?” “不好,”祝余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后天就要结婚了,还敢出来鬼混,李依斐都不管你的吗?” 周雨霁没再拦着她,放她回去了。 看着渐渐走远的匆匆背影,周雨霁心里苦涩,她还真是狠心,连头都不回一下。 车里只有他一个人了,没有了顾忌,周雨霁直接点了一根烟,打开了车窗,青色的雾很快被寒风吹散,冷风飕飕往车里灌。 周雨霁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和西装,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好半天也不关上车窗。 刚刚祝余弯腰抱起地上的猫的那一幕,莫名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个时候在学校,为了让那个女孩子离开他的视线,他冤枉她害死了校园里的流浪猫。 其实,那只猫年纪已经很大了,就是正常老死。 想起以前自己做的这些蠢事,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当时太幼稚了,把对后妈的怨恨转移到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身上,那个女孩子死了,也是他间接导致的。 偶尔,他会将两个祝余当成是一个,可当清醒的时候,他又告诉自己那只是幻觉,那个女孩子身上没有现在这个祝余一半的锋芒。 祝余回了卧室,掀开一点窗帘,周雨霁的车还没走。 她现在有点迷茫了,周雨霁这是什么迷惑操作? 说喜欢她吧,他一定要和李依斐结婚;说不喜欢她吧,这么冷的夜,他又守在她家门口,而且守了很多天了。 深井冰一样的男人。 周雨霁和李依斐婚礼这天,下了大雪,路面积了厚厚一层雪。 这么冷的天,办室外婚礼不现实,婚礼是在酒店办的。 即使天气寒冷,名流们还是很给周家面子,不畏严寒来参加周氏少东家的婚礼。 为了参加这个等待已久的婚礼,祝余早早起来梳妆打扮。 她今天穿了条高开叉的正红色针织吊带裙,贴身的设计,收腰的款式,裙摆恰到好处,刚好露出纤细的脚踝。 一进礼堂,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去了。 因着礼堂冷白的水晶灯光,衬得祝余越发。 祝余挺直了脊背,忽略掉不善的目光,目光巡视了场内一圈,发现靠近舞台的那一桌有个空位,刚好在徐启扬旁边​。 这畜生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第89章 身体曲线 祝余迈开步子上前去​,坐在了徐启扬的旁边。 刚刚一进场的时候,见着祝余这装扮,徐启扬心里着实惊艳了一把​。 从祝余坐下,徐启扬的目光就没从祝余身上移开过,他眯眼瞧着女人,短发红唇,细长的双眼冷漠疏离,锁骨精致,天鹅颈雪白,别有一番风情​。 他以前喜欢长头发的女人,现在倒觉得短发的女人也很好看​。 “祝小姐,今天真漂亮,”徐启扬笑着寒暄了一句​。 祝余注视着透明酒杯里映着的自己,勾了勾唇,嗓音淡漠回了句​:“谢谢。” 好高冷,不知道到了床上,还会是这副清冷的样子吗​?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徐启扬的脑子里跑了一遍​。 ​他忽然就对这个女人感兴趣了,邪肆地笑着​:“祝小姐今天这打扮,恐怕新娘子的风头都要被你抢走了。” 那双细长的双眼睨着徐启扬,毫无温度​:“不穿的喜庆一点,难道穿着丧服来参加婚礼吗?” “祝小姐说的是,”徐启扬应承着,他觉得她的锁骨真好看​。 接下来两人没再说话,祝余看向别处,假装不知道徐启扬的眼神此刻正黏在她身上​。 费了一番心思做的打扮,就是要让周雨霁记住她,看得到摸不到。 上午十一点左右,有主持人上台宣布婚礼正式开始​。 周雨霁站在舞台中央,一束光洒下来,从祝余的位置看过去,恰好隐在光里,正在等着那一端的李依斐,由李父牵着走向他​。 祝余和其他宾客一样,也侧过身​,望向台上。 婚礼宣誓,交换戒指等等,所有这些流程走完,台下响起了许久的掌声,祝余敷衍地拍了几下​。 徐启扬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附身凑近了些,在旁人眼里,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了​,“周雨霁今天结婚,祝小姐不高兴吗?​拍个手还这么敷衍。” 祝余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徐启扬想了想,坏笑道​:“我和周雨霁一样,叫你阿余吧。” “你随便,”看着心情颇好的徐启扬,但愿待会还笑得出来​。 之后,周雨霁领着李依斐,在和商场上的一些朋友敬酒,最后,才到了他们这一桌​。 婚礼现场人很多,周雨霁不确定祝余会不会来,毕竟他觉得她开玩笑的部分多,而且刚才他在台上,那么多台摄像机对着,他不方便找人。 经过在场上一圈一圈敬酒,终于发现了祝余的身影​。 她和徐启扬貌似聊的很开心​。 徐启扬心情极好,率先站起来,揽着周雨霁的肩膀​:“恭喜啊,”还不忘记李依斐,意味深长地与李依斐对视一眼​:“也恭喜周太太。” 周雨霁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徐启扬喝了一次​。 李依斐攥紧了婚纱裙摆,隐藏好情绪​:“谢谢。” 这时,祝余也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红唇明媚,笑起来眼睛会弯​:“恭喜你们。” 她弯着眼睛笑的样子真好看,周雨霁的目光从祝余的脸上一直往下移,掠过轮廓好看的胸侧,到了被红色针织裙紧裹着的纤细腰间,又瞥到了纤细的脚踝,总之,这条裙子将女人的身体曲线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顿时,周雨霁的下腹有一股无名的邪火涌上来,喉结滚动,而后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的时候,还不忘用余光打量着那女人,眼角那颗泪痣比酒醉人。 李依斐将周雨霁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心头堵得慌。 祝余今天这身衣服摆明了就是来挑衅她的,虽然她此时穿着的敬酒服也是红色的,而且还是出自名家之手,但祝余的这件太高调了,抢了她做新娘子的风头。 这已经够让她生气了,再看看周雨霁一副被这狐狸精勾的神魂颠倒的样子,就更加的心气不顺。 挽上周雨霁的手臂,亲昵地说:“老公,你少喝点,一会还要跟别人喝呢。” 周雨霁的视线在祝余脸上停留了一瞬,敛起了眸子,对李依斐说:“走。” “啧啧啧,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呢,”徐启扬凑到祝余身后,快要贴着祝余的耳朵了,笑问:“阿余,你说是不是?” “是。” 徐启扬看到了她扬起的唇角。 就在这时,大屏幕上播放着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男女的喘息声。 第90章 我们从来没发生过关系,对吗 大家纷纷循着声音,把目光投向了大屏幕。 待看清了屏幕上的人时,徐启扬面色一紧,不自觉地看向不远处敬酒的周雨霁,周雨霁看向他的一双眸子里透着寒意,怒不可遏。 李依斐看到画面时,当场吓的腿都软了,面色瞬间惨白,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快要滑到地上的时候,被周雨霁扶了起来。 这样清晰的画面,只可能是徐启扬拍下来的,他竟然真的拍了视频。 此时的周崇礼,觉得分外没面子,儿子的婚礼上,儿媳妇和别的男人做着苟且的事,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徐启扬。 他们周家简直成了陵城最大的笑话。 李依斐父母的脸色也很不好,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周雨霁怒喊道:“把屏幕关了。” 李依斐生无可恋,哪还有半点的容光,只能靠周雨霁扶着,,周雨霁将西装外套脱下来,裹紧了李依斐,然后拦腰抱起:“不好意思大家,我太太不舒服,我先带她去房间休息。” 祝余一手拨着面前的红酒杯玩,杯子里的液体晃荡着,她小看周雨霁了,这都能忍? 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懵了,手忙脚乱关掉了屏幕,一个劲地表示:“对不起,我们也不知情,好端端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然屏幕关了,但刚刚那香艳地一幕已经深入脑海了,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偷偷录了短视频,直接上传到了网上。 这下,不仅婚礼现场的嘉宾知道周雨霁被绿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网友们一片冷嘲热讽。 还有更损的,网友直接将周雨霁出席活动的照片P成了各种表情包,在周氏集团的官博下面评论。 好好的婚礼,最后变成了一场闹剧,周崇礼遣散了所有的宾客。 到底是自己女儿做出了这种事,李父拉下脸给周崇礼道歉:“亲家,实在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崇礼冷哼一声,消气是不可能的,枉他还觉得李依斐那丫头不错呢,谁知道背地里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于倩今天完全不敢说话了,她从来没见过周崇礼生这么大的气,只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酒店房间。 周雨霁将李依斐放在床上,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然后立在床前,语气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依斐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任何的波动,却还是能感受到他周身的低气压,回忆起了以前的事:“大一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后来我们在见面的时候,包括你说你要嫁给我的时候,还跟他在一起?” 周雨霁又想起了他好几次给李依斐打电话时,听到的奇奇怪怪的声音。 瞒不住了,想着周雨霁刚才对她的温柔,怯怯地拉着周雨霁的手:“你不会跟我离婚吧?” 周雨霁猛地甩开李依斐的手,提高了音量,怒道:“我问你话呢?” “是,”李依斐哭得整个人都在抖,“我们一直在一起。” 周雨霁拳头硬了。 “我们从来没发生过关系,对吗?” “是,”李依斐泪流不止,“那是周叔叔安排的,他让我这么做的,说只有这样,你才会娶我。” 第91章 你穿的是什么 周雨霁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步离开了房间。 外面礼堂里,徐启扬和祝余还在,周雨霁一上来就拽住徐启扬的领口,将他甩到了地上,心里的那口气还是没能得到疏解,又恨恨踹了一脚。 徐启扬抹着嘴角的鲜血,“雨霁,你听我解释啊?” 周雨霁蹲下身,膝盖抵着徐启扬腹部,使了力气:“混蛋,解释什么,那视频不是你录的,偷拍能拍那么清晰吗?” “是我录的,但绝对不是我传出来的,”徐启扬解释着。 这解释并不能让周雨霁释怀,他生气的点在于:“我拿你当好朋友,你可倒好,每次和李依斐睡的时候,是不是都觉得我像个傻-逼一样,被你们蒙在鼓里?” 即使周雨霁不爱李依斐,但外界都知道他和李依斐的关系,徐启扬更知道,但还是绿了他。 话都挑明了说,徐启扬也不用装了。 他撑起身体,大力推开了周雨霁,“当年你和李依斐分手了之后,我才和她在一起的,应该委屈的人应该是我。明明我和她是一起的,但还要看着你们一起出双入对。” 然后,两个人不由分说扭打在一起。 打斗的过程中,周雨霁脸上也挂了彩,眼看着徐启扬又一拳往周雨霁脸上招呼过来,祝余眼疾手快地将周雨霁拉到了一旁,让徐启扬这一拳落了空。 “你们不要再打了,打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祝余说了句话,然后从包里抽出纸巾,将周雨霁嘴角的血丝擦干净。 她要收回手时,被周雨霁握住了。 她没有挣扎,望着他。 周雨霁舌尖舔了舔口腔里腥甜的血,一双眸子里黑压压的一片。 祝余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徐启扬适时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嘲讽道:“有妻子,还和别的女人这么暧昧,你这行为,你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滚,”周雨霁怒吼道。 他跟徐启扬的朋友就做到今天为止了。 徐启扬走后,诺大的礼堂里只剩下了周雨霁和祝余两个人,不等祝余说话,周雨霁不由分说拉着祝余去了酒店房间。 很强势的吻落了下来,祝余无处可躲,她能感觉到男人的大手反反复复摩挲着她这副身体的轮廓。 针织裙贴身且单薄,周雨霁能感受到女人身体的温度,指尖在女人的臀线处划过,空无一物。 这一发现彻底让周雨霁红了眼。 沉静了几秒钟,在祝余被吻得七荤八素,无力招架的时候,那件好看的裙子已经在地毯上了,原来穿了内-裤的,只是跟平常的有点区别。 更羞耻的是,这男人竟然翻过她的身体,认真研究了几秒钟,他的欲更深了。 祝余真真切切被周雨霁的举动弄的脸红了。 她今早穿裙子的时候,发现穿了内-裤会有印子,所以才穿了布料更少的。 周雨霁短暂地停了下来,非常有求知欲:“你穿的是什么?” “周雨霁,你……”对上男人真诚的眼神,祝余一时间不会骂人了,“我不说。” “快点告诉我,”话里带点威胁的意味。 第92章 又不是我绿了你 祝余​恼羞成怒,皱着眉问:​“你好奇女人的衣服做什么?” “你真性感,”周雨霁趴在她耳边吐气,​她还能听到男人的坏笑声。 渐渐地,祝余感觉到他勾着布料的边缘,手指在往里伸,慌忙按住他的手​,看着他道:“周雨霁,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周雨霁也不回答,不停吻着​女人每一处的肌-肤,手也不老实,祝余根本阻止不了​,忍着难受和他说​:“我知道你现在头上全是草,但又不是我绿了你……“ 啊--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因为被周雨霁重重咬了一口,一下子痛呼出声​。 周雨霁对上女人痛苦的神色,手上的动作没停​。 下一秒,祝余听到了布料破碎的声音,还有男人带着浓浓警告意思的话语​:“还胡说八道吗​?” 祝余又羞又急,”你不要这样,回家睡你老婆去吧。” 还敢说话,周雨霁干脆堵上她的嘴,不满​道:“话真多。” 唇被堵着,祝余发不出来声音了,周雨霁这才满意​. 金属扣吧嗒一声,他直接将皮-带抽了出来​。 意识到他可能要来真的了,祝余大脑混沌,不知道作何反应,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一个劲地流眼泪​。 好半天,周雨霁终于良心发现停下来,但也只有一瞬间,看着自己西装裤紧绷的轮廓​,“我不进去了,但总要给我解决一下吧?” 祝余瞪着他,看来今天真的被刺激的失心疯了,然后不受控制地看看自己的手,他是这个意思吗​? 周雨霁被女人的动作逗笑了,伸手够到了酒店准备的三只装​,“我CENG一下。” 男人的话不可信,哪里是一下,明明是好多下​。 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周雨霁疏解完,冷静了下来,扯过纸巾给祝余做清理​,“要不要去洗澡。” 祝余瘫在床上,大脑放空,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呼吸的声调都变了,身体异样的感觉还没消失,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的事也可以很快乐​。 失控的快-感让人上瘾​。 女人平复情绪总没有男人快,余韵散去,祝余心头只剩下了羞耻和厌恶,厌恶自己身体产生的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她扯过被子遮好自己,T裤被撕坏了,她还没那个勇气真空离开这里。 周雨霁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见祝余还躺在床上​,“不起来吗?” 还好意思问。 祝余气得把枕头扔了过去,但她没什么力气,被周雨霁轻而易举就接住了​。 占了便宜,这会无论祝余怎么对他,他都接受​。 周雨霁附身去捡地上的衣服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地毯上女人的裙子和被他撕碎了的一点布料,瞬间明白了她还躺在床上的原因​。 穿好衣服后,周雨霁去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就有酒店服务员拿来了一个袋子,周雨霁将袋子给祝余​:“换上吧。” 袋子里是一条T裤,这绝对是她最丢人的一天​,“你离开这里。” 周雨霁玩心大起,轻飘飘来了句​:“为什么?” ​“女人换衣服你也要看吗?变态。” 祝余情绪激动,吼他​。 周雨霁看着女人炸毛的样子,低低笑出了声,有意戏弄​:“我刚才有很仔细地把你全身都看了一遍,还亲了一遍,现在害羞,会不会太迟了?”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祝余只好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迅速穿好​。 内-裤一定要洗干净了才能穿,但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忍着不适穿上,然后慢慢挪到床边,把皱巴巴的裙子也套在了身上。 下床的时候,差点从床上栽下来​。 周雨霁赶紧扶住了​,意味深长地笑笑​:“真没用,还没怎么样呢,就不行了。” 第93章 真是个狠人,这么能忍 周雨霁敛起了笑意,看着女人走路不稳的样子,大步上前去揽着女人的腰,不再开玩笑,“我送你回去。” “滚开,谁要你送,”祝余胳膊乱挥着​。 周雨霁将祝余转了过来面对自己,捧着脸,指腹摩挲着​,语气放软:“听话。” 祝余别过头,由他了​。 到了帕提欧别墅,祝余解开安全带,作死地来了句​:“周总,新婚快乐!” 快乐个球​。 这女人,倒是会给他添堵,周雨霁拉过来祝余细白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伸长了手打开车门​:“回去吧。” 胳膊上的痕迹太明显了,不光胳膊上,胸前,大腿根部,腰上全都有青紫的痕迹​。 祝余心虚地往下拽了拽衣服,不理会周雨霁,快步走进了别墅。 看着曲线姣好的身影逐渐从视线里消失,周雨霁眼底的光也一点点散去,黑眸深沉,手指敲着方向盘。 然后,车子掉头,回了酒店。 周雨霁靠在沙发上,冷声对床上的女人说:“回家。” 李依斐背对着周雨霁侧躺着,知道周雨霁来了,但一直不敢出声。此时听到周雨霁来接她回家,心里还是很动容的。 麻利整理好衣服,跟着​周雨霁走了。 他们没有回诺丁山别墅,去的是婚房​。 二楼房间很多,周雨霁回来后,去了书房,半晚上也没有出来过​。 李依斐失魂落魄待在他们的新房里,虽然装修得富丽堂皇,但空荡荡的墙壁上甚至连一张婚纱照也没有​,床头​柜上也没有。 她跟周雨霁提过好几次要拍婚纱照,但都被周雨霁拒绝了​,以至于他们的结婚请柬上也是单调的​。 李依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有好几次跨出卧室的门,在走廊上徘徊着,想要叫他回来睡觉,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自知理亏,而且看周雨霁心情并不好,始终没敢去敲​书房的门。 翌日。 一早​,周氏官博发表了声明:“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感情之事属于个人隐私,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们该抵制的是那些侵犯别人隐私的人,而不是去谩骂受害者,接下来的日子里,周雨霁先生将与李依斐小姐共同面对一切困难,请停止伤害,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 祝余盘腿坐在床上看完了周氏的官方声明,周雨霁真是个狠人,这么能忍​? 都这样了,还要接受李依斐,那昨天跟她那么亲密又是做什么​? 这狗男人不会真的想养鱼,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飘​吧​? 一想到昨天他们做过的羞耻的事,祝余就觉得周雨霁是越来越放肆了,从最开始只是亲亲她,到后来摸一摸,现在更加胆大欲为,不仅脱她衣服,还蹭,​就差最后一步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爱上自己呢​。 祝余给周雨霁打了个电话​。 过了好久,那边才接起来​,“干什么?” 看不到周雨霁脸上的神情,但祝余能想象得到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肯定闭着眼,靠着椅背在休息​,语气也太敷衍了​。 祝余滚在床上,随意​道:“我就是打电话问问你,也没别的。” “嗯。” 只说了一个字后,就没下文了​。 早晨刚睡醒,祝余鼻子不通气,嗓子有点哑​:“周雨霁,你再嗯,不跟你说了。” 紧接着,从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明显是压抑着的​,“昨天才刚见过面,今天就迫不及待又想见我了,你说你是因为想我呢,还是因为我昨天把你伺候舒服了,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想要?” 有了更亲密的身体接触后,男人就会慢慢撕掉伪装成绅士的外表,对着女人说各种荤话,再也没有​顾忌。 越来越离谱了,祝余​恼怒道:“挂了。” 她直接将头埋进被子里,趴在床上。 即使心里抗拒周雨霁,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接受了他。 不行,祝余摇摇头,这太可怕了,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都说女人和一个男人发生了身体上的关系,她的心里就会发生一些变化,祝余算是理解这话的意思了,但她不能,周雨霁是她的仇人,除了仇恨,她不能有除此之外的任何感情​。​ 第94章 无理取闹 不用去上班,祝余只简单洗漱了下,就下楼了​,没想到起的这么晚,还碰到了贺君山在餐厅看报纸。 “起来了?”贺君山问了句。 祝余点点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真理子马上端过来了早餐:​“姑娘,早餐趁热吃。” “谢谢,”祝余态度特别好​。 自从上次知道了真理子的隐藏技能后,祝余对真理子就有了防备心,客气却谨慎​。 祝余用刀叉切了块黄油面包,刚塞到嘴里,就听见贺君山问:“昨天是周雨霁送你回来的?” “是。” 贺君山黑眸里的精光一闪而逝,“昨天是他的婚礼,不去陪着新娘子,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停顿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们之间有进展了?” 祝余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周雨霁的心思了,他一边会和我做着亲密的事,另一边又执意要与李依斐结婚,即使知道李依斐绿了他,也公开发表声明毅然决然与她在一起。” “先分开一段时间看看,他会不会来找你?”贺君山说着他的意见。 这让祝余想起了之前的事,她告诉贺君山:“我前段时间离职了,有好几个晚上,我注意到他在别墅外。而且,上次在医院……”提起这个,祝余小心翼翼观察着贺君山的脸色,见他是很平常的样子,才说:“我吞安眠药的时候,有护士说有个男人天天晚上在门口守着我,我想那个人应该是周雨霁。” “听你这描述,”贺君山沉思着,“周雨霁对你并非没有感觉,我不认为一个男人会无聊到对他不感兴趣的女人去做这些,你可以直接一些。” 贺君山直接给出了他的意见。 “嗯?” 祝余没明白他的意思。 贺君山解释说:“直接问他。” 祝余有些为难,“我现在找不到和他见面的理由,电话里问吧?” “电话里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反应,看清他的表情变化?” 显然,贺君山并不赞同电话里问,“没理由就找个理由。” 祝余思考着。 晚上十点,周雨霁走出了周氏大楼。 这会儿不算堵车,但在开车的事情上,周雨霁一直很谨慎,并没有因为车少就提高速度。 突然,从马路中间冲出来一个人。 周雨霁往旁边打着方向盘,猛踩了下刹车,才没伤到人,但还是不放心,决定下去看一眼。 “阿余,”周雨霁下车了,忍不住教训起来:“大晚上不回家在外面晃悠也就罢了,走路也不看路吗,横冲直撞的。” 祝余被教训的没脾气了,她是故意的。 实在是想不出能与他见面的理由了,所以才出此下策,在他平常下班的那条路上打算‘碰瓷’。 看着女人低头委屈的样子,周雨霁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了,将人拉起来,“先上车再说。” 大晚上的,在马路中间停车很危险。 “刚才有没有受伤?” 周雨霁一边开车一边问。 “没有。” 没受伤,周雨霁也放心了,专心开着车。 车内的气氛太过沉闷,待了一会儿,祝余就有些难受了,望向车窗外。 这是去帕提欧别墅的路。 祝余看向周雨霁这边:“周雨霁,你是要送我回家吗?” 周雨霁嗯了声。 祝余赌气道:“我不想回家,你在路边停车。” 周雨霁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无理取闹。 怕发生危险,周雨霁依言将车听到了路边,想看看她到底要干嘛? 车子停稳后,确认过没危险,不等周雨霁做出任何动作,祝余迅速地跨过去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上,面对面。 第95章 爱不爱我 她抱着周雨霁脖子,脸贴着他的,在他耳边轻声说:“周雨霁,我们去开房好不好?” 闻言,周雨霁失神了片刻,克制着欲,与女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不回家就为这个?” 祝余抬眼,直勾勾盯着男人,眸子很亮,唇微张:“你爱我吗?”随后又低低道了一句:“这样就更好了。” 语气里说不出来的失落。 周雨霁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下,不疼,但感觉却让人忽视不了,故意笑道:“食髓知味了?” “嗯,”尾音拖得长,软绵绵的。 这一声,像是羽毛抚过周雨霁的心尖,痒痒的,让他想起了那次女人失控时扬起的纤长颈项,以及不可抑制的低吟声。 周雨霁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将女人推远了些,努力克制着自己,深呼了好几次。 看周雨霁是不打算回复自己了,祝余忍着羞又问了一次:“爱不爱我?” 周雨霁神色突然认真起来,幽深的眸子里情绪汹涌着,他盯着女人的眼睛,想知道她问这话有几分真? 沉默良久,祝余还是没等到周雨霁的回答,失了兴趣般从周雨霁腿上下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头往车窗上依靠,留给男人一个生气的背影。 周雨霁讨好地拉了拉祝余的胳膊,“生气了?” “爱”这个字他轻易说不出口,也撒不了谎,他对身边这个女人是有感觉,但好像也没有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他不知道真正爱一个是什么感觉,但肯定不会是这样。 祝余扭着身子,躲开他的触碰,依旧背影对着人:“别碰我,赶紧送我回家。” 周雨霁收回了手,顾着开车了。 “我要回去日-本一段时间,”突然间,祝余冒出了一句话。 周雨霁嗯了声,没阻拦,祝余对他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应很失望,不再自找没趣,乖乖闭了嘴。 到地方了,祝余也一句话没说,直接下了车,始终只给了周雨霁一个背影。 周雨霁摇头失笑,脾气好像真的变大了。 祝余真的就去了日-本。 期间,她和周雨霁再没联系过,却也一直关注着周雨霁在国内的动向,他似乎很忙,很多商业活动上都能见到他的身影,偶尔一两场晚宴上,还能看见他和李依斐比肩而立的画面。 比如现在,屏幕里现场直播着一场慈善晚宴,周雨霁搂着李依斐的腰,他们一起同人寒暄。 “阿余。” 古美门修司叫了一声,没反应,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阿余,看什么这么出神?” 祝余将平板换了个方向给他看,“无聊,随便看看。” “周雨霁,”古美门修司认得他 祝余点点头,眼睛像是看着屏幕里的周雨霁,又像是穿过屏幕,虚无了起来。 古美门修司现在不想管这个,揽过祝余的肩膀,认真道:“我已经给了你好几天的时间,所以你考虑好要当我女朋友了吗?” 祝余心里苦涩,她爱不起,试探着说:“我有一段很不堪的过去,假如你知道了那些,你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古美门修司不明白。 他大一的时候就认识祝余了,知道她父母去世了,从小和舅舅一起生活,虽然不是很了解她的生活,但就他所看到的,舅舅对祝余很好。 如果不好的过去指的是这些,那他完全不在意:“阿余,没有人能选择出生,这一切又不是你的错,我介意什么?” 他太好了,祝余挑不出一丝毛病。 第96章 再见面 这样的人,只适合存在于心里,用来满足幻想。 祝余怔怔看着他,无言拒绝了。 古美门修司往祝余跟前走了几步,与她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伸出双手想抱一下,最终还是迟疑了,说:“阿余,我想抱抱你。” 这次他没有去询问她的意见,而是向她表达了他的想法。 祝余没动,不拒绝也不回应。 古美门修司唇角有了笑意,张开手将人圈到怀里,哑着嗓子说:“阿余,我好喜欢你啊。” 毫无意外的,他没得到回应。 抱了好一会,古美门修司才松开,“我带你去玩吧。” “去哪?”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古美门修司说:“听你的。” “想再去趟浅草寺,”祝余说,“我之前不小心把你送给我的艾草香包弄丢了,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看来周雨霁是骗他的,想到周雨霁曾经拿着香包,还有和阿余的亲密照来挑衅,古美门修司的面色突然就阴沉起来。 阿余应该不知道这些。 算了,这些糟心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那就去浅草寺,我再给你求一个。” 总这样祝余也不好意思,她说:“那我也给你求一个。” 古美门修司温和地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好。” 出来玩,祝余从来都穿的很简单,古美们修司也换了身休闲的衣服。 两人先是去了浅草寺祈愿,之后去了网红景点打卡,吃喝玩乐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临近傍晚,吃完饭,古美门修司提议:“阿余,这里的温泉很出名,玩了一天了,我们去泡会温泉好不好?顺便体验下这里的酒店,据说还不错。” 祝余这趟回来就是来玩的,也没多想,顺嘴就答应了,“好的。” 泡温泉的地方是用屏风隔开的,所以祝余也没觉得不自在,两个人靠着屏风闲聊着。 玩了一天,本就消耗了许多体力,再加上温泉热水的作用,祝余开始昏昏欲睡,后来,眼睛根本睁不开了。 过了好一会,古美门修司发现隔壁没动静了,叫了两声也不答应,预感到事情不妙,赶紧穿好浴袍跑过来一看,祝余的口鼻已经淹在水里了。 古美门修司心里一紧,迅速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好在温泉有专业的急救人员。 经过急救人员采取紧急施救措施后,祝余吐了几口水,慢慢醒了过来。 古美门修司脸色终于缓和了,摸了摸祝余通红的脸,“你吓死我了。” 祝余全身绵软,没有力气,只说:“我想要休息。” 古美门修司抱着祝余回了房间,叮嘱道:“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一定要叫我。” 祝余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周氏集团。 时差关系,陵城这边晚了一个小时。 周雨霁还在办公室,反复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张张的相片,有人刚给他发过来的。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心里泛酸,她过得不错。 尤其是看到两人都穿着浴袍,古美们修司抱着祝余进房间的照片后,周雨霁再也忍不住了,啪一下关了电脑。 成年男女这么亲密,任谁都想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开始忍不住地脑补起来那画面。 泡完温泉,身体得到了放松,所以祝余这一觉睡得格外好。 第二天一早,古美们修司陪她吃完早饭,就被父亲叫走了。 祝余一个人百无聊赖,在床上躺了一天,完全不想动。 晚间的时候,古美门修司才来找她:“饿不饿,去吃饭吧。” 祝余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下自己,与古美门修司一道去了酒店的餐厅。 好巧不巧,在餐厅门口,遇到周雨霁和几个精英模样的人来吃饭,他身上的西装穿戴的很整齐,想必是来应酬的。 古美们修司认识周雨霁身旁的几个男人,跟他们点头致意后,虚揽着祝余的腰先走了进去。 祝余只匆匆瞥了一眼周雨霁,就跟着古美门修司走了。 周雨霁很平静地看着男人那只虚扶着女人腰的手,突然就笑了下,原来他俩没发生什么。要真是有了那层关系,手早就贴在女人肌肤上了,还用得着保持绅士礼仪? 周雨霁收回目光,侧过身,让其余的人先进,自己则跟在他们身后进来。 古美们修司提前订了位置,靠窗,祝余努力忽视周雨霁也在的事实,翻开菜单低头看着,选了几样特色菜后,就坐直了身体。 第97章 没打过,输了不是 一抬头,发现周雨霁就在她正对面,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却并没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偶尔会对同伴的讲话做出反应,点点头,或者撘句话。 许是同伴看出了异常,暂时打断了工作,​“周总,你认识古美门家的小公子?” “认识,”周雨霁淡淡说了两个字,眼神却是冷的​。 有人应承着​:“说起来,周总应该和古美门小公子年龄相仿吧,都是年轻有为。” 周雨霁笑了下,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他不想聊这个​。 古美门建泰是个难缠的老狐狸,所以周氏集团在寻求其他的合作伙伴,他们的首要选择就是那些能与东芝抗衡的日企。 这趟来日-本,就是想考察下这些企业。 这种前期的接洽工作,下属来就可以了,​他完全不用亲自跑一趟,但还是来了,身体更诚实。 好长时间不见她了​。 祝余全程都在低头吃饭,可仍然无法忽视对面的目光,干脆就抬起让他看个够​。 没什么好心虚的,她不需要向周雨霁交代什么​。 端起酒杯,和古美门修司轻轻碰了下​:“谢谢你带我玩,还请我吃饭。” ​“我的荣幸。” 古美们修司很温柔很会哄女人,不像周雨霁那么直男。 祝余笑笑,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在嘴里,味道不错​。 一顿饭下来,她吃得很开心​。 相反,周雨霁就有些食不知味了,拿起刀叉随意切了两下就放回了盘子,没有动嘴的欲望​。 吃完饭,古美门修司原本的打算是和祝余在这里坐一会,因为夜景很美,但是遇见了周雨霁,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祝余有一瞬间的不自在他都看在眼里,也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直没移开过,他说​:“阿余,时候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 “好,”祝余跟在他身后走,离开的时候​没有看过周雨霁一眼。 出于礼貌,古美们修司将人送到门口​才离开。 祝余刚进门就扑到了床上,也没洗漱,趴了会,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祝余都要睡着了,突然被敲门声吵醒,只好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谁啊?” 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女士您好,古美门先生让我带您去个地方。” 一听是古美门修司,祝余没法拒绝,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打开门,​“劳烦您带路。” 工作人员将祝余带到了一个拳击馆​。 祝余边走边看,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等进到场馆里面,祝余看到了站在拳台上的古美门修司,他身上还是晚上吃饭时穿的那套衣服,只不过很凌乱。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的护栏上,衬衫解开了好几颗扣子,领带松松垮垮的,嘴角处还红了一块,头发垂下来​,快要挡住眼睛,许是流汗了的缘故,有几绺头发​还贴在额前。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古美门修司,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温润儒雅的,衣服永远穿得一丝不苟,很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今天这样,还是第一次见到。 祝余一路小跑着过去,抽出包里的纸巾擦着他脸上的汗,小心避开伤口周围,带着关切的语气,忍不住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古美门修司眉梢全是喜色,女人刚刚向他跑来的时候,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感动,握着祝余给他擦汗的那只手,笑了笑​:“我没事,”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地上,淡淡道​:“他才有事。” 祝余随着古美门修司指着的地方转身,吓了一跳,地上躺着的​是周雨霁。 周雨霁也没好到哪里去,祝余看他和古美门修司一样落魄​。 她看了看两人​,随即问道:“你们两个人打架了?” 古美们修司不以为然,有些得意,还带着点炫耀的意味:“是他要和我打架,没打过,输了不是?” “我们再打一场,”周雨霁吼​着。 不甘、恼怒全都写在了脸上,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卑鄙的男人会叫阿余来,还看到了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肯定是故意的。 “阿余,你看到了吧,”古美们修司跟祝余告状,“我搞不懂周总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想和我打架?” 真是幼稚,祝余拉着古美门修司​:“不要理他了。” 第98章 和你住一起不行吗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让周雨霁在女人跟前丢面子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这样放弃​?而且,他也没忘了之前在陵城的时候,周雨霁是怎么对待他的​。 男人可比女人记仇多了​,“周总,陪你再打一场没问题,关键是你要先站起来啊,不然显得我在欺负你一样。” ​什么?周雨霁为什么站不起来​? 祝余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无声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被她这么看着,周雨霁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有羞耻,最后别过了​眼。 祝余知道周雨霁是骄傲的人,可现在看着他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竟有一丝丝的难受,​她问古美门修司:​“你怎么打他了?​怎么会站不起来呢?” 祝余这样维护周雨霁,古美门修司虽然心里不快,但是表情管理做得很好,认真回忆了下刚才的情景​:“好像是我一拳要往他腹部打的时候,他曲起腿挡了下,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祝余明白了,肯定是伤到了他的腿,旧伤又复发了​。 她蹲下来,扶着周雨霁,没表现出来什么情绪,就像个陌生人做好人好事一样​,“我扶你起来吧。” 周雨霁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不轻,祝余又没力气,扶不起来,便让古美门修司搭把手​:“你过来帮我扶他一下。” 古美门修司很听话地上前扶周雨霁,被周雨霁甩开了手,强撑着站起来。 祝余问:“你住在哪?” 周雨霁睨着她,这会儿他又可以了,直接问“和你住一起不行吗?” 祝余没来得及说话,古美门修司就攥着他的衣领:“你放尊重一点。” “又不是没一起住过,”周雨霁故意激怒古美门修司,他要让阿余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女人面前伪装的倒好。 周雨霁本就站不稳,再加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祝余身上,祝余有些吃力,跟古美门修司说:“他受伤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也不关心周雨霁住在哪里了,就像他说的,又不是没一起住过,还做过更亲密的事。 这可能是个培养感情的好时机。 祝余带着周雨霁回了她的房间,扶着他在床边坐下,“等着,我去拿冰块。” 周雨霁双手撑在床上,乐呵呵等着祝余伺候他。 祝余拿来冰块,卷起裤腿一看,膝盖伤的很重,没说什么,将冰块覆在了上面。 冰敷了一会儿,周雨霁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祝余心里想着男人膝盖上的伤,为了给他冰敷方便,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跪在了地毯上,倒也不难受。​ 只是这副情景落到周雨霁眼里就另当别论了。 周雨霁有些动容,原先那些不舒服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控制不住地,抬起手摸了摸女人垂在脸颊的短发​,若有所思道:​“你的头发总是这么短,都好久了,为什么一点也不长啊?” 祝余扭头避开他的手​,生气道:“别动手动脚。” 第99章 你和我一起睡 语气没多厉害,根本威胁不了周雨霁,他才不管,因为他知道这女人每次也就是说说而已,该占的便宜他可没少占。 周雨霁直接用双手捧起了女人的脸,祝余没办法动了,低头换个位置继续给他冰敷​:“别这样,膝盖不疼吗?” ​“你的不疼吗?”周雨霁反问道,​他笑的邪气十足:“跪了这么久。” 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假如有外人进来,一定会想歪​。 祝余隐约觉得他意有所指,脸上很热,恼怒不已​:“混蛋,自己摁着。” “你不给我敷了?” 见祝余松开了手,起身要走,他一手摁着冰块,一手拉住祝余的手​:“你去哪里,我膝盖还疼呢。” “活该,”祝余掰开他的手指,离开了房间​。 周雨霁想去追,奈何膝盖疼的要命,根本动不了,气得猛捶了下床。 就在他心烦意乱、暴躁不已的时候,祝余拿着医用纱布和消毒的东西回来了​。 这还差不多​。 “有点疼,忍着,”祝余拿着碘伏消毒前,先给他打个预防针​。 她的动作不温柔,几下重重摁到了男人的伤处,三两下处理完,给包上了纱布,然后抬头看​周雨霁:​“每次都要惹事,还想不想要膝盖了?” 要不是你和古美门修司走得那么近,我至于和他打架么​? 周雨霁委屈地看着祝余,那眼神让祝余想起了大狗狗,忍不住笑了下​。 ​“你笑什么?”周雨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刚刚那一笑​。 祝余整理好东西,站起来​:“没什么,你睡觉吧。” 周雨霁这次可不会让她跑了,猛地拉了一把,祝余倒在了他身上,纱布和碘伏滚到了地上,周雨霁看了眼​:“别管了,你和我一起睡。” 祝余双手​护在胸前,提醒男人:​“周雨霁,你这是出轨。” ​“出轨?”周雨霁皱着眉头,​唇边吐出了两个字来,将人拥得更紧了,闭上眼睛,​声音低哑道:“我还没出轨成功,你要是一直提这件事,我会以为你想我出轨呢,我不介意达成你的心愿。” 祝余不敢动了,即使后腰处的异物感弄得她不舒服,她也不敢挣扎了​。 最后,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 周雨霁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中,听着外面有谈话声​。 祝余起得早,古美门修司来找她​。 两人坐在沙发上,挨得很近,​古美门修司问她:“你拒绝我,是因为周雨霁吗?” 其实跟周雨霁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为了让他死心,祝余说了违心的话​,不敢看他,点点头​,轻声说:​“是。” ​“你喜欢他?”古美们修司又问​。 他从来没逼过祝余,这是第一次,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吓到她。 祝余无声点点头,随后又失落了起来​:“可他不爱我,况且,他还有妻子,我可能就是他无聊时候的消遣吧。” 古美们修司心里五味杂陈,​恨她不争气:“那你还……” 后面难听的话他没说出口。 但祝余知道他想说什么​,接着他的话说:“所以我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古美门修司彻底被气到了,心里期待这她能为自己辩解一下,谁知道她就这么承认了,坦坦荡荡的,​他抱着祝余:“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你说了不算。” 祝余心下涩然​,无奈道:​“你别这么执着,就算我愿意,可阻碍我们的还有很多东西,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周雨霁听不下去了,拨开推拉门,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朝着祝余大喊道​:“我饿了。” 第100章 渣男,骗子 这样大的动静,让人忽视不了,祝余推开古美门修司,对上他的眼睛,“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你回去吧。” 古美门修司无法,但也没放弃​,握着她的肩头,瞥了眼周雨霁​:“阿余,你再想想,好不好?” 周雨霁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祝余拽到了自己的怀里,可他觉得这样还不够,又将人拉到了身后挡着​。 这下古​美门修司就看不到了。 一想到对面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觊觎他的阿余,周雨霁就想揍他​。 周雨霁觉得古美门修司道貌岸然,古美门修司也不喜欢他,觉得他太粗鲁。 剑拔弩张的气氛,周雨霁拳头都硬了,古美门修司也气势迫人。 第一次,祝余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止在她跟前表现出来的那一面​。 以防两个人再打架,祝余拉着周雨霁出了房门​。 祝余在前边一直拽着周雨霁,周雨霁故意使坏,身子朝后仰,让祝余拉着他走,自己没有使一点力气。 没多久,祝余就体力不支了,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周雨霁。” ​“我在。” 周雨霁眼角的笑意更深了,逗她还挺好玩的。 一连好几天,周雨霁都跟着祝余​。 祝余很好奇:“你天天跟着我,都没有事做吗?” 周雨霁阳奉阴违,戏弄她:“怎么,怕我不工作,养不起你么?” 这男人,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你是啥封建余孽吗?别忘了,你有老婆,国家不允许你再多娶一个,”祝余每天都要提醒他很多次​。 每次都提起他老婆,越发让周雨霁怀疑她是吃醋了。 ​他凑到她耳边,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要是你想嫁给我,我可以只娶你一个。” ​“渣男,骗子。” 周雨霁都无奈了,这女人每次骂他就这几个​词。 他突然神色认真起来,问道:“什么时候回陵城?” 祝余对上他的视线,反问:“什么时候和李依斐离婚?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站在一起?” “快了。” 周雨霁把这两个字说的极轻,祝余没听到,以为他又想蒙混过关,很失望地转过头,“你当我没问。” 他和李依斐会离婚,但不是现在。 周雨霁迫使她看向自己:“认真的?” 祝余突然猛地推了周雨霁一把,控诉着:“周雨霁,你把我当什么,跟我玩玩吗?我如果不是认真的,会让你亲、让你摸吗?而且你还……”女人降低了音量:“你还蹭。” 越说越委屈,“如果我不是认真的,就应该让你膝盖疼死不管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她说的是事实,周雨霁没法否认,看着女人委屈的样子,瞬时间就心软了,帮她擦掉眼泪:“对不起,是我不好。” 祝余因着刚才情绪激动,还在大喘着气,周雨霁突然低下头在她胸口亲了下。 “流氓,”祝余又羞又害怕,“你怎么能在外面对我做这种事?” 周雨霁摸摸她的脸,眸子里是狡黠的笑,附身在她耳边吹气:“你被我圈在怀里,没人看得见,放心吧。”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 “哼,还没给我承诺呢?” 周雨霁皱着眉头问:“这很重要吗?” “你一点都不了解女人的心,”祝余说,“女人希望爱着的那个男人眼里只有自己,从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女人喜欢誓言,喜欢承诺,那样会让她们有安全感。只会发誓做承诺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但连一个承诺都不愿意给的男人一定不是好男人。” 周雨霁思考着这话,祝余抓住机会又问了一遍她曾经问过的问题:“你爱我吗?” 这次,他依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女人眼巴巴期待着,周雨霁心里愧疚,对她说:“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去见我妈妈,好不好?” 他妈妈不是早都走了吗? “去给她扫墓吗?”祝余问。 周雨霁没有清楚地回答:“是,但也不全是。” 能带她去见他妈妈,他们的关系算是更近了一步吧,想到这里,祝余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男人的大手里,与他相握。 周雨霁心中一动,将女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女人的手很凉,在他手里握了半天,才有了温度。 第101章 你帮我擦 三月初。 傍晚,陵城国际机场。 周雨霁亲自来接回来的祝余。 上前去将祝余的行李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她,脸比以前圆了,坏笑着凑到祝余耳边说了句话。 祝余拍了他一下,“别说浑话。” 车子平稳行驶着,周雨霁问:“你回来陵城,你舅舅知道吗?” “知道。” “那你晚上不回家,你舅舅应该没意见吧?” 她就知道这个狗男人没盘算好事,祝余随便找了个理由:“我跟他说我飞机晚点了,一时半会回不去。” “你是不是早就谋划好要和我在一起了?” 这男人倒是挺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他心怀不轨。 祝余不理他了。 周雨霁没带祝余去酒店,而是带她回了水岸阳光。 因为那里有他们共同生活的印记。 祝余不在的这段时间,周雨霁并没有住在和李依斐的婚房里,他每天都待在这。 好长时间不见了,周雨霁很是急切,从客厅到卧室,男人女人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 周雨霁赤身靠在床头,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出神。 祝余身上只穿了一件周雨霁的黑色衬衣,脸面通红,站在洗手台前一遍又一遍洗着手,倒了好多的洗手液,仍然觉得洗不干净。 她终于知道周雨霁在机场跟她说的荤话了,她低头一看,还能看见胸前的指印,刚才他还说:“好像是比以前大了点。” 就在手快要搓破皮的时候,周雨霁走了进来,倚在门口看着她,笑出了声来:“都洗了半个小时了。” 刚才周雨霁脚步很轻,他进来的时候祝余是没感觉到的,突然出声,祝余身形僵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画面又出现了。 她不愿意做到最后一步,可周雨霁总有办法从她身上满足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手腕又隐隐作痛了。 祝余关了水,不洗了,拿过她之前留在周雨霁这里的毛巾擦干水,转身要离开。 下一秒,却睁大了眼睛,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他什么也没穿,就这样赤-裸着站在自己面前。 怔楞半晌,祝余赶紧捂着眼睛,想从男人身边溜走。 周雨霁可是没想过放了她,被抓着手腕,祝余没法动弹,只听男人说:“你穿我的衣服真好看。” 男人宽大的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这比她穿任何衣服,让他看着更有感觉。 祝余挣扎了几下,手腕快麻了,“我都已经给你解决过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还没洗澡呢?” 祝余不耐烦道:“没洗,我出去你洗啊。” 周雨霁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铺在洗手台上,一把将祝余抱了上去,让她坐在上面,胳膊圈着她,凑到耳边小声说:“懒得洗了,你帮我擦擦。” “我不,”祝余一口拒绝了。 周雨霁笑笑不说话,手却是握着她的小腿慢慢抬高,黑亮的双眸里沾着欲,不等他靠近,祝余连忙推着男人的胸前,妥协了:“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周雨霁这才放松开了握着她小腿的手。 祝余拿着干净的毛巾一点点擦着,擦到小腹处,随意点了两下就完了,结果被周雨霁摁着手,“就是那里,擦干净点。” 最后擦完,蹲的她的腿都麻了,还是被周雨霁抱回床上的。 这样的生活她快要受不了了,天天被周雨霁这么占便宜可还行。 她主动钻到了周雨霁怀里,头埋在男人胸前,声音闷闷的:“你爱我吗?” 她如今这般模样确实让他很受用,但周雨霁只是摸摸她的头发,柔声说:“晚上做了那么多事,睡觉吧。” 祝余低不可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周雨霁将人抱紧了些,一只手关了床头灯,也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边气氛火热,可李依斐那边着实冷清了些。 保姆将牛奶端进去的时候,看见李依斐穿着睡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叹气。 天天如此。 保姆将牛奶递给李依斐:“夫人,早点休息吧,周总可能不会回来了。” 李依斐瞪了保姆一眼,打翻了牛奶,“滚出去。” 周雨霁冷落她,连个保姆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三月五号。 这天对周雨霁来说很重要。 祝余还在睡觉,被周雨霁叫醒了,看他已经穿戴整齐了,递给她一套黑色的及膝连衣裙,他说:“今天穿这个。” 第102章 隐情 “好。” 看着衣服,祝余大概猜到了缘由,迅速穿好衣服,只化了个淡妆。 周雨霁先带着祝余去了东郊墓园,“带你来见我妈。” 当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时,祝余吓得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稳。 幸好被周雨霁扶住了,“你怎么了。” 祝余深吸一口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说话的声音都是抖的:“可能低血糖吧。” 她的身体弱,周雨霁是知道的,所以也没怀疑她的话。 看着周雨霁跪在墓碑前,手指摸了摸照片上的女人,神色哀伤,祝余心里无比震惊。 怪不得她觉得贺君山电脑里的那十几个女人看着眼熟,今天再见到周雨霁的妈妈,终于有了答案。 曾经在周雨霁的办公室和卧室都见过他和妈妈的合影,她没太在意,所以印象不深。如今再看到墓碑上的照片,祝余想起了那十几个女人和周雨霁的妈妈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贺君山和周雨霁的妈妈…… 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隐情? 贺君山执着于让周雨霁爱上她,跟周雨霁的妈妈有关吗? “在想什么?” 周雨霁祭拜完母亲,发现祝余眼神防控,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祝余拉着他的胳膊,转移了话题:“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寺庙。” 周雨霁在寺庙给妈妈供了牌位,每逢她的忌日,他都会去给寺庙捐一大笔香火钱,请求主持为母亲诵经。 祝余跟着周雨霁到了寺庙才发现,周雨霁给那个“死去的祝余”也供了牌位,和他妈妈的放在一起。 等周雨霁和主持交谈完,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祝余才开玩笑地问:“我活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给我供个死人的牌位?” 周雨霁脸色突然变得不好,回想起了过去,只说了句:“她和你不是一个人。” 看来她演的挺成功的,周雨霁已经完全相信她不是那个祝余了。 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过往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祝余眼睛干涩,想哭也哭不出来。 这些作恶的人,总有一天,她要让他们全都下地狱。 周雨霁今天一天都兴致不高,回来之后,就一个人闷在房间里。 祝余熬了清粥,推开门,想叫他吃饭,差点没被满屋子的烟味呛死。 赶紧跑去打开窗户通风,只见周雨霁手里拿着和妈妈的合影一直看,祝余来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祝余看到照片,又想起了贺君山,决定要试探下。 祝余蹲在周雨霁面前,微凉的指尖附在男人的手背上,哄着他:“我熬了粥,你一天没吃饭了,吃点东西好不好?” 再也忍不住,周雨霁将祝余拉到了怀里,十分难受地说:“我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了,好想她。” 祝余拍着男人的背,以示安抚,“你妈妈她肯定希望你好。” 其实,此时此刻,祝余有些理解周雨霁恨她妈妈了,尤其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周雨霁。 但他确确实实造成了她的不幸。 ​周雨霁情绪没有好转,祝余也不再说话了,任他抱着,手指摸着男人的短发​。 最后,粥都凉了​。 过了好久,周雨霁终于缓了过来,松开了祝余​。 “吃点饭吧。” ​“不想吃。” 周雨霁将照片放下,身体往后一仰,靠在床头,一条腿搭在床上。 第103章 能给我一样你妈妈的东西吗 祝余见状,脱了鞋,从周雨霁身上爬过去,爬到了床里边,靠在他怀里,玩着自己的手指,​她说:“周雨霁,你给我个东西吧。” 周雨霁低头看她:​“你想要什么?” “我不逼你说你爱我了,这个等你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祝余对上他的眼睛,眼神恳切​:“能给我一样你妈妈的东西吗?” ​“嗯?” 周雨霁没明白她的意思​。 祝余解释​着:“我看别人谈恋爱,男人都会送女人他母亲留下来的传家宝,或者给女人一个礼物。” 传家宝​? 什么鬼​? 周雨霁被逗笑了,但也认为祝余说得在理,是该送她一份礼物。 他摸着她​的脸道:“传家宝没有,但我可以送你一件我妈的遗物。” ​“谢谢。” 见周雨霁没什么反应,祝余撑着身体,凑到跟前吻了他一下。 “时间还早,我带你去拿礼物,”他说​。 诺丁山别墅​。 周崇礼和于倩正在吃饭,见是周雨霁回来了,心里有数,毕竟今天日子特殊,但是怎么连那个女人也带来了​。 自从婚礼上出了视频的事,周崇礼心里对李依斐的意见很大,但顾及着李氏,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了心里​。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接受祝余。 “爸,我回来了,”周雨霁打了个招呼,就带着祝余上楼了,照例忽略了于倩​。 ​“看看,像什么样子?” 周崇礼直摇头​。 于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算了,就由着他去。” 周雨霁打开了妈妈的衣帽间​,说:​“你想要哪件?进去自己挑。” 这么多,祝余根本挑不出来,让周雨霁帮她挑,他挑的肯定是他熟悉的,跟他妈妈的联系更多的。 ​周雨霁选了条钻石镶嵌的鱼尾吊坠,他觉得很配​祝余,拿给祝余看​:“就这个吧。” “好看,”祝余把脖子伸过去,​“快,帮我带上。” 周雨霁欣然应允​。 祝余脖颈修长,皮肤又白,吊坠很衬她,周雨霁也觉得好看​。 选好了礼物,周雨霁没在家待,很快就带着祝余走了​。 “你送我回帕提欧别墅吧,”祝余提议道,说完看着周雨霁的脸色,隐约觉得他不高兴​,便解释着:“我已经出来很长时间了,总得回去跟我舅舅打个招呼,你说是不是?” 她想回家试探贺君山见到周雨霁妈妈遗物的反应。 “好,”周雨霁调转了车头。 下车前,祝余很热情地抱着周雨霁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伸出舌尖讨好地舔了舔​,说道:“我明天去公司看你。” 看在她卖力讨好的份上,周雨霁不跟她计较了,面色有所缓和,帮她解开了安全带,顺带还开了车门​。 祝余站在路旁,等周雨霁走了才进去别墅。 没见到贺君山的人影,​她问真理子:​“贺先生呢?” “在书房,”真理子说:“先生他今天在书房待了一天,我帮你去叫他。” “不用,我自己去找他。” 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进贺君山书房的机会,祝余不能放弃​。 真理子脸色变了变,但表面上还是很尊敬​,说:“好。” 祝余一心想着事,​根本没注意到真理子的微表情。 书房门紧闭着,祝余敲了敲门​:​“我能进来吗?” 贺君山将照片夹到书里合上,身体往后靠着​,“进来,门没关。” 祝余今天穿的这件黑色连衣裙是漏锁骨的,此时她还故意往下拉了一把,让吊坠可以更​显眼。 第104章 照片上的女人 果然,一进门,贺君山就被祝余脖子上微微晃动的鱼尾吊坠吸引了​,他的脸色突然变了,走上前来掐着祝余的脖子问​:“你这吊坠哪来的?” 祝余往后仰着脖子,贺君山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的脸憋的通红​,十分痛苦地说:​“周雨霁给的。” 贺君山盯着祝余的眼睛,确认她没撒谎后才松开,又坐回了原位置​。​ ​“看着不像新的,”贺君山也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于大了,平静下来就开始盘问:“怎么,他连送你东西都这么没诚意吗?” 祝余摇摇头​,刻意说​:“这是周雨霁妈妈的遗物。” 贺君山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沉默着,眸光波动​。 这些祝余都看在眼里,贺君山跟周雨霁妈妈应该是有故事的​,她继续说:​“今天是周雨霁妈妈的忌日,周雨霁带我去看他妈妈了,我觉得周雨霁真的很爱他妈妈,能将他妈妈的遗物送给我,我应该成功了一半,他的心里有我的位置。” “你做的不错,”贺君山表扬她,说罢,他起身拿着那本书走向了祝余​:“真理子做好饭了,去吃饭。” 祝余跟在他身后,突然,书里的照片掉了出来,恰好落在祝余脚边​。 照片很古老了,但照片上的女人很美,祝余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上的女人是周雨霁妈妈​。 贺君山转身蹲下来捡照片,祝余假装不知道,在贺君山重新把照片夹到书里后,才​问道:​“怎么了?” 贺君山看了祝余一眼,​“没事,东西掉了。” 一顿饭,两个人​各怀心思。 晚上注定是个无眠夜​。 祝余躺在床上,思绪很乱。 今天一下子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带给她很大的触动。 她从没有见过贺君山低姿态的时候,可今天却会俯下身去捡周雨霁妈妈的照片,而且这是她第二次见这张照片了。 第一次是在惠比寿别墅的时候​。 他好像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那张照片,足以看出他的在意程度。 让她更为触动的是,刚才在书房的时候,隔了一段距离,贺君山都能认得吊坠,而且情绪激动,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会暴露情绪的人,这一次,却难得的​没控制住。 所有的一切,都让祝余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是要从周雨霁妈妈入手​。 *** 祝余早晨跟贺君山打过招呼就去找周雨霁了​。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领口低的短裙,好让所有人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她脖颈上​的鱼尾吊坠。 上次周雨霁给她的专用电梯卡还在,她直接乘坐专用电梯去了顶楼。 周雨霁要开早会,瞥了眼祝余的穿着,裙子属于一不小心就会走光的那种,将椅背上搭着的西装外套扔给祝余​:“遮着点,我去开会。” 祝余笑看着他走了后,直接把男人的衣服扔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坐在了他的位置,手里摸着吊坠,看着桌上周雨霁和妈妈的合影出神。 他妈妈属于那种具有古典美的女人,一看就很温柔,倒是符合贺君山那种强势​男人的审美。 周雨霁能长这么好看,一定程度上是得益于妈妈的好基因。 祝余思索着,该从哪里入手呢​? 记得周雨霁之前跟她说过,他七岁的时候妈妈出车祸去世了,算算周雨霁的年龄,她妈妈走了已经有十六个年头了​。 这么多年,贺君山一直都没忘记了他妈妈,可是如果爱他妈妈,那他的情敌是周崇礼,应该对付的人也是周崇礼,他为什么一直针对周雨霁呢? 还精心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周雨霁开完会回来,见女人抱着他的相框出神,走到女人跟前,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撑着桌子,微微俯下身,也看着相框上的自己​:“一张照片,这么喜欢看?” “是啊,”祝余举起相框,作势思考了下​,“嗯,你小时候还挺可爱的。” 周雨霁不否认,还有些小骄傲​,“小时候,可是有很多小女孩喜欢我的。​” 祝余放下相框,抬起两只手放在周雨霁的脸上,仰着头对他笑:“我也很喜欢你。” 第105章 明目张胆 每当祝余说这话的时候,周雨霁总会迟疑,会不由自主地问一句:“认真的?” 祝余只是看着他笑,没有说话。 气氛沉默了几秒钟,周雨霁将女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视线落到她光裸的大腿上,忍不住手放上去摸了摸,“去沙发上坐着,我要工作。” 祝余没动。 周雨霁手上的动作停下来,掀起眼皮,疑惑不解地看她。 祝余往他跟前走了几步,抱着他的脖子顺势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语气娇嗔:“周雨霁,我大早上来看你,你为了工作,竟然把我晾在一边,”越说越不讲理:“你的工作有那么重要吗?” 相处这么长时间,除了脾气不好,幼稚之外,她还真没发现他有什么别的缺点,对待工作更是认真,毫不含糊,有头脑,有谋略。 周雨霁只当是女人惯有的毛病,爱使小性子而已,无伤大雅,亲了亲她,哄了几句。 虽然结果祝余不是很满意,但她见好就收。 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并非一朝一夕的工作。 正在两人如胶似漆,甜蜜咬耳朵的时候,李依斐来了,看到面前的景象,觉得屈辱,大喊了声:“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这些天周雨霁冷落她,完全把她当空气,因着视频的事她忍了,可现在看到自己的老公完全不避讳,在办公室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和别的女人亲密,她忍不了了。 这样的吼声并不能吓到周雨霁,周雨霁只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 李依斐受不了他的冷漠,直接上前去找他怀里的女人出气,她一边扯着女人的胳膊一边骂:“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别人老公。” 刚才祝余的脸贴在周雨霁怀里,李依斐没看清,这会祝余被她扯的,身体转了个方向,李依斐终于看清了,更加生气了,直接扬起巴掌要打祝余的脸:“又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周雨霁握住了手腕,往后一甩,李依斐不受控制踉跄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周雨霁第一次跟她动手,以往他再过分,都不会跟她发生肢体上的冲突。 周雨霁原先还想着就算没有爱,他也会善待她的,但因为视频的事情,他对李依斐彻底失望了。 他讨厌欺骗。 周雨霁的神情里是浓浓的厌恶,言语间满是不耐:“要还想当周太太,就乖乖回家待着,你还没资格管我。” 李依斐顿时就心凉了。 她对周雨霁是有喜欢的,和徐启扬在一起不是她自愿的,可他一句解释也不听,手指颤抖着指向周雨霁:“我恨你。” 然后愤恨地指向祝余:“还有你,做小三破坏别人的婚姻,你会得到报应的。” 李依斐捂着嘴,边哭边跑了出去。 被这么一闹,祝余什么兴致也没有了,也不想勾引周雨霁了,恹恹道:“我在沙发上坐会,你工作吧。” 周雨霁盯着女人的背影,失神片刻,然后向她保证:“我和李依斐不会太久的。” “我相信你,”祝余勉强笑了下。 能不能和李依斐长久,她才不在乎,她的目的是要让周雨霁爱上她。 李依斐哭着从周氏集团的办公大楼跑出来,漫无目的在街上徘徊着,失魂落魄。 忽然觉得手腕被人握住了,抬头一看是徐启扬,立马用尽了力气甩开他,歇斯底里大叫:“你滚开,都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 李依斐两只胳膊乱挥着,失控般朝徐启扬身上打去。 徐启扬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比女人大,三两下制住了女人,拉着她去了对面的酒店。 李依斐看到‘酒店’的字样后,彻底爆发了,蹲在地上不走,哭着说:“你每天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一件事吗?” 女人毫无形象,在公共场合奔溃大哭。 徐启扬理智还在,不想让往来的人看笑话,拦腰抱起李依斐,快步带着她去了房间,将女人扔到床上。 李依斐被摔得懵了一下,过了几秒钟,双手双脚扑腾着,全身心表示抗拒。 徐启扬附身,压制住李依斐的细腿,一手握住女人两只细细的手腕举过头顶,聚集着怒意的双眸盯着发疯的女人,渐渐失了耐心:“给我安静一点。” 第106章 另有所图 被吼了一声,李依斐耳膜有些刺痛难忍,却也安静了下来。 徐启扬跟他说:“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婚姻不幸福能怪我吗?周雨霁根本就不爱你,就算没有那些视频,他还是不会多看你一眼,他娶你是另有所图。” 都到这个时候了,这个男人还满口谎话,他以为她还会相信他吗? 李依斐扭过头不屑道:“周家家大业大,图我什么?” 徐启扬摇摇头,这个女人还真是蠢的可以,怪不得周雨霁就算是被人耻笑,也要保留和她的婚姻,因为她太好拿捏了。 根本就是个外表只能吓唬人的草包。 见徐启扬答不上来,李依斐推开他,“你滚开,少转移重点,就算周雨霁不爱我,但这一切是你拍视频的理由吗?而且这种私密的视频只有你有,是不是你把它放出来,存心要我难堪?” “我没有,”徐启扬为自己辩解着,“要真是我放出来的,我肯定会给自己的脸打码,不会泄露自己的隐私。现在视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以为就只有你是受害者,我就能相安无事吗?” 他也是被千夫所指的那个人。 李依斐听进去了徐启扬的话,认真打量着徐启扬,“你把我带到这里要干嘛?” “和周雨霁离婚吧,”徐启扬直接说:“这样还能有些尊严,总好比有一天你被他抛弃强。” 果然没说几句话,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说到底,还是想让她离婚。 她的婚姻才刚开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周氏少夫人,风光无限,她怎么能轻易将这位置拱手让人? 绝对不会,尤其是不能让那个叫祝余的女人称心。 “我不会离婚的,”李依斐说的坚决。 这一瞬间,徐启扬觉得这才是他认识的李依斐,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他突然就变得深情了起来:“我爱你,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看看我,好不好?” 李依斐轻蔑地笑笑,无声地拒绝了他。 徐启扬忍不住问:“我比周雨霁到底差在哪里?” 差在哪里? 李依斐心里冷笑,真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周雨霁本性是好的,他本性是恶的,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她的沉默更是惹恼了徐启扬,双手捏着女人的下巴,眸子里闪着精光,试图给她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你现在退出这段无爱的婚姻,或许还可以和周雨霁好聚好散,”说到这里,徐启扬停顿了下,抬高李依斐的下巴:“你说,要是周雨霁知道曾经那个女孩子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他还会善待你吗?” “哼,我又没犯法。” 徐启扬总是拿这件事威胁她,这让李依斐恼火不已,“这件事最该害怕的人是你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她盯着徐启扬的眼睛:“周雨霁要是知道那个女孩子的死是因为你,那你的下场可比我惨,到时候你可做好在牢里度过余生的准备。” 一到周雨霁的事上就犯糊涂、拎不清,但在别的事上聪明着呢。 这一认知更是让徐启扬心里不快,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女人的情绪,不能让她到处乱说。 他的神色变得温柔起来,摸着女人的脸:“就跟你开个玩笑,我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比周雨霁爱你,希望你可以考虑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李依斐眼里布满犹疑,不安地看着男人,他又想搞什么花样? 第107章 需要发泄一下 不相信他。 这么多年,徐启扬算是很了解李依斐了,耐着性子摸了摸女人的头发,重复着:“我是真的爱你。” 一般来说,女人对她不爱的男人,心肠真的很硬,李依斐并没有因为徐启扬这样的告白而感动。相反,她心里毫无波澜。 她固执地认为是别人毁了她的幸福。 所以,她不接徐启扬的话。 徐启扬受不了这种有气没处发的感觉,直接撕起女人的衣服来。 李依斐知道他想做什么,但她已经不怕他了,没有什么比所有人看到自己的私密视频更让人绝望,她再也不要受这个男人威胁了。 啪-- 李依斐狠狠打掉了徐启扬放在她胸前的手,怒道:“滚开,别随时随地发情。” 徐启扬愣了下,随即冷笑道:“你想为周雨霁守身,也得周雨霁领情啊。” 这跟周雨霁有什么关系? 她堂堂李家大小姐,要活的有尊严,自己不想做的事,是谁也别逼她。 “这不用你管,”李依斐坐起来整理好衣服,然后不顾徐启扬阻拦,回了娘家。 婚房里没有一丝人气,周雨霁既然这么喜欢把她当空气,那她也不在乎他了。 李依斐回家之后,父母看女儿脸色不好,心里也不好受。 纵然他们也生气女儿做出了这样的糊涂事,但到底是亲生的,他们也说不出训斥女儿的重话了。 见到父母,李依斐一下子就破防了,扑到母亲怀里痛苦着,嫁给周雨霁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委屈了。 李依斐哭着和父母诉苦:“爸爸妈妈,周雨霁那个混蛋,他欺负我,明目张胆和别的女人在办公室里搂搂抱抱,完全不将我放在眼里。” 李父气得拍了下桌子,“这个臭小子,太过分了。” 李依斐哭声没停:“结婚这么久,周雨霁他连家都没回过几次。” 李母很心疼女儿,不断轻拍女儿的背安抚她。 “好了,别哭了,”李父心里也不好受,跟女儿保证道:“我改天去找周崇礼谈谈,真是欺人太甚。” 李依斐哭了好久,眼睛红肿不堪。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她需要发泄一下。 冲了个澡,换了身吊带裙,她要去酒吧玩。 李依斐属于清纯的长相,事实上,周雨霁的每一任前女友都是清纯挂的,后来遇见了祝余,原来他也会心悦那种寡淡的长相。 李依斐很符合国男白幼瘦的审美,所以她一进酒吧,就有男人上来搭讪。 对于那种长相猥琐的,她直接忽略,长得好看的,就赏脸和他喝一杯。 几杯酒下肚,渐渐地,李依斐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头也晕乎乎的,这时候就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贴着她的身体,手也不老实地占便宜。 李依斐虽然讨厌这种感觉,但是身体软绵绵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咸猪手在她身上动着。 突然,贴着她身体的男人被人打了一拳,倒在地上,男人还嫌不够,又狠踹了几脚。 李依斐醉眼迷离,看着眼前模糊的影子,好像周雨霁。 可下一秒,她就被自己幼稚的想法逗笑了,虽是笑着的,但眼泪止不住流,周雨霁怎么可能会为她出头,他永远也不会在乎她的死活。 第108章 你还挺体贴 祝余说她从来没去过酒吧,想去那里玩,周雨霁今天刚好工作不多,就带祝余来酒吧玩了。没想到这么巧会碰上李依斐。 虽然周雨霁对李依斐没有感情,但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这关乎他的尊严问题,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周雨霁教训够了猥琐男,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李依斐已经晃晃荡荡跌进了他的怀里,不省人事。 他下意识看向祝余,竟觉得有些心虚。 祝余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她喝多了,”周雨霁说。 祝余知道这算是给她的解释,敷衍地哦了一声。 今晚是玩不成了,周雨霁抱起李依斐,“我先送她回家。” 周雨霁在开车,祝余在副驾,李依斐在后座熟睡着。 一路上祝余一句话也没说,更像是在生闷气,周雨霁心里憋得慌,余光扫了祝余一眼:“怎么不说话?” “有人在睡觉,说话会吵醒她的,”祝余心里也很烦,随意说了句。 祝余感觉到周雨霁时不时看她一眼,于是没好气道:“周雨霁,你专心开车,大晚上很危险的。” “好,”周雨霁目视前方,应了一句。 这是祝余第一次来周雨霁的新房,说实话,她还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呢? 周雨霁抱着李依斐不方便开门,祝余替他打开了别墅的门,保姆立马迎上来:“周总,你回来了。” “嗯。” 保姆看着别墅里还多了一个女人,只叹了口气,问:“周总,少夫人这是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她喝多了,”周雨霁一边迈步往楼上去,一边说:“不用,你忙你的。” 祝余也跟着去了楼上,四处打量着。 这房子像个样板房,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她看着周雨霁将李依斐放到床上,脱了鞋子,又给她盖好被子,忍不住酸道:“你还挺体贴。” 周雨霁无言看了祝余一眼,迈步作势离开,却被睡梦中的李依斐抓住了手,女人眉头紧蹙,说着梦话​:“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睡梦中还惦记着,有那么一刻,祝余想,​她是真的喜欢周雨霁吧。 可男人听了这话却是无动于衷,冷漠地将女人的手掰开,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祝余见状,往李依斐床前走近了些,凑到她耳边低声说​:“等我做完了我的事,就把周雨霁还给你。” 说完,就赶紧去追周雨霁了​。 周雨霁刚下楼,发现祝余没跟上来,在等祝余的空隙,和保姆说了几句话​:“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让她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是。” 保姆很恭敬地说着,心里却犯嘀咕,这位主子是她见过出轨最嚣张的一个了,全都放在明面上,带着别的女人正大光明出入和老婆的婚房,​一点也不避讳。 看来这位少妇人有苦头吃了​。 随后,祝余跟了上来​,“周雨霁,我们走吧。” 她说完话,明显感觉到保姆看她的眼神充满着鄙夷​。不过,祝余也不在乎这些,拉着周雨霁的手往外走​。 等他们走了,保姆小声说了句​:“这年头当小三的都这么不要脸,没有羞耻心。” 翌日​。 李依斐从头痛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第一反应这不是她在娘家的房间,这是婚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记得昨晚去酒吧喝酒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这时,保姆敲了敲门,端着一碗清粥进来​:“少夫人,喝点热粥可以缓解难受。” “我怎么在这里?” 李依斐揉着太阳穴,迷茫地问​。 ​“是周总昨晚将你带回来的。” ​“周雨霁?” 一开始李依斐还有些欣喜,想着周雨霁还是关心她的​。 可她还没高兴几秒钟,就听见​保姆又说:​“周总昨晚和一个女人一起来的,把你带回房间后,他们就走了。” 李依斐握紧了拳头,连一个下人都看她的笑话,她恨​恨问:“什么样的女人?” 保姆知道她这是生气了​,战战兢兢道:“一个短头发女人,周总和那个女人好像还挺亲近的。” 一说短头发的女人,李依斐心里第一浮现出的那张脸就是祝余​。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 李依斐眼里充满了恨意​。 “周总还说……”保姆看着脸色​,放低声音道:“让你在家待着,别到处乱跑。” 第109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意 李依斐冷哼一声,自己和别的女人亲热,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她偏不​。 周氏集团​。 这天,周雨霁正看着电脑上的数据,突然,周崇礼风风火火来了他的办公室​。 他一进门,就开始质问儿​子:“你跟依斐那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你想问什么?” 周雨霁抬起头,神色不耐。 周崇礼坐到沙发上​,怒气冲冲道:“今天你老丈人来找我了,说你欺负了人家女儿。当初不雅视频的事情你不在意,接受了李依斐,我还以为你真的就跟她好好过日子了,谁知道你又不消停。” 周雨霁冷笑​:“您怎么知道我不在意?” 给周崇礼倒了杯水,坐到他身边,说​:“我们已经领了证,因为这件事退婚,多少会落人口实,说我们落井下石。我接受她不是挺好的吗,至少公司股价还上升了。” 李家确实是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可视频的事始终是周崇礼接受不了的,尤其是今天李父全程没给他一个好脸色,他心中憋屈,或许觉得儿子以前说的是对的,靠女人来让公司更上一层并不可靠​。 所以他想​:“既然你不喜欢依斐那丫头,那就离婚吧,省得以后人家再跑来兴师问罪。” 听完父亲的话,周雨霁笑了​:“当初让我娶李依斐的人是你,现在让我离婚的也是你,爸,您还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啊。” 周崇礼怎么会听不懂儿子语气里的嘲讽,这次算他看走眼了,忍着没跟儿子吵架​,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 “您自己选的儿媳妇,您就受着吧​。” ​周崇礼对儿子的态度很不满:​“我还能害了你?” 周雨霁嘴角勾起,和父亲​半开玩笑道:“那我跟李依斐离婚了,再娶的话,您还会干涉吗?” 臭小子,原来在这等着他呢,周崇礼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总要带回来我见见是哪家的女儿。”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那就是下次还会干涉的意思​。 他们父子两个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周雨霁不想再聊了,​“爸,没别的事,您先回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周雨霁重新坐回了办公位​。 周崇礼被儿子晾在那里,心里不是滋味​:“有你这么对待老子的吗?” 随着年龄的增长,到底是没有年轻时那么硬气了,周崇礼还是希望和儿子改善关系的,要不然将来当空巢老人的滋味不好受​。 他也想像其他人一样,在这个年纪儿孙满堂,​父慈子孝。 好半天,周雨霁根本不搭理他,他在那里喘着粗气,等情绪平复了些,叹口气悻悻离开了​。 等父亲走了,周雨霁才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没什么情绪。 祝余现在没有工作,这些天在家里除了吃吃喝喝,就是睡觉,偶尔刷刷视频。 她刚刚窝在沙发里刷到了一个日剧视频,视频结尾有翻译招聘和商务合作的联系方式,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 她曾梦想着考上陵城大学的法语系,毕业后当法语翻译。 可现在,这个梦想对她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 她现在的生活里充满了阴谋,充满了身不由己,重拾梦想的那一天遥不可及。 现在的她连她自己都讨厌。 许是心情不好,祝余也没心思刷视频了,关掉了手机,头埋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周雨霁深夜回来,打开壁灯,发现女人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以为女人是在等她回来,心里万分高兴,几个大步走上前去,凑近了些,忍不住在女人白皙滑腻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最后,祝余被他下巴的胡茬蹭的不舒服,醒了过来,“你不要……” “嗯……” 她想告诉周雨霁他的胡茬很扎,不要再蹭了,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稳住了她的唇。 周雨霁像是怎么也吻不够一样,牙齿还轻咬着,听女人难受的嘤咛就会很有成就感。就这样,他们在沙发上吻了好久。 祝余没拒绝也没给周雨霁回应,她的异常周雨霁没觉察到,只当她是害羞。 半个小时后,周雨霁心满意足地把手从女人衣服里拿出来,依旧是抱着女人。 此时的祝余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忍不住把头在男人怀里埋得更深了,哭着说:“周雨霁,我好难受。” 第110章 我好感动呀 听着女人的哭腔,周雨霁才意识到她不对劲,将怀里的人头抬起来,看着她漫着红晕的脸,被眼泪洗得透亮的眸子,心中说不出来的柔软,几个轻柔的吻落在女人的眼睑处,看着她纤长的眼睫轻颤着,轻声说:“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祝余连连摇头,眼泪不住地流。 没有人会明白她的痛苦,她也不可以告诉别人那些不堪的过去。 周雨霁被女人奔溃的样子吓到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将女人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拍着女人纤瘦的脊背。 他以前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没有哄女人的经验。 良久,周雨霁感觉到女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却还是不敢撒手,依旧牢牢抱着。 他想是不是这段时间他工作太忙了,忽略了女人,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容易情绪奔溃,于是便说:“明晚我要在丽景酒店举办庆功会,到时候我带你去转转,还不好?” 周氏内部的庆功会,按理说,周雨霁应该带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去,他带她去,会遭人非议的吧。 祝余从他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的:“周雨霁,那种场合你应该带李依斐去,我哪里有资格?” 这副委屈的样子,让周雨霁心里一紧,指腹摸着女人被吻过的唇角:“带谁我说了算。” 祝余笑了,嘴角浅浅的笑窝很好看,眼睛弯弯,歪着头俏皮地说“我好感动呀。” 她终于笑了,周雨霁也很开心,一把将女人抱起来转了个圈,“我们睡觉吧。” 祝余靠在他怀里算是答应了。 庆功宴这天,周雨霁没去上班,他陪祝余去商场买裙子了。 祝余像往常一样挑了各式各样性感的礼服,开叉的、露背的,反正没多少布料是遮肉的。 虽然周雨霁确实喜欢祝余穿这样的衣服,但他只喜欢穿给他一个人看,而不是穿出去让别的男人看。 他盯着照镜子的祝余,假装很认真地点评:“这个吊带的带子太细了,会显得肩膀很厚,还会显得胳膊粗。” “会吗?” 祝余左右看了看,她觉得很好看呀,哪里胖了? 周雨霁点点头,再试试别的。 “那好吧,”祝余拿着另一件去了更衣室。 这回换上的衣服,从正面看,很中规中矩,但当祝余转过身来背对着周雨霁的时候,一股邪火顿时窜到男人的小腹处。 女人白皙的背部肌肤是完全露出来的,好看的蝴蝶骨,还有隐隐约约可见的腰窝,尺度比上一条还大。 这件更不行了。 周雨霁说:“到时候宴会厅的空调会开得很低,穿这件可能会冷,你受得了吹那么冷的空调吗?” 受不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祝余摇摇头,“那好吧,我再去换一件。” “等等,”周雨霁叫住了她,他看明白了,这个女人挑的衣服全都是性感的,哪一件都不能让他满意,他挑是最保险的。 周雨霁上前来,“我帮你挑。” 祝余确实有些累了,就坐到沙发上,“那你帮我挑吧。” 周雨霁直接略过会暴露肌肤的衣服,最后相中了一件款式非常保守的长袖连衣裙,及脚踝的,而且做了收腰处理,裙子是银白色的,其实看上去还不错。 祝余最后就要了这件。 周雨霁看着一丝肌肤都没有露的女人,满意极了。 当他带着祝余出现在宴会厅的时候,众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 第111章 破坏别人婚姻的下场 “这个女人是谁?” “周总不应该带夫人出席今晚的庆功宴吗?” “我听说周总不喜欢家里娶的那位夫人,这个可能是新欢吧。” …… 这些人的声音不算大,可也不小,一字不落全让祝余听了去,周雨霁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 所以他在开场致辞的环节,主动提到了祝余是他今晚的女伴。 人家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人也都闭嘴了,他们都清楚,出席这种场合带个女伴也没什么。 在自由活动的时候,周雨霁跟祝余说:“你到处转转,看有没有自己喜欢吃的,我去和几个重要的客户打个招呼。” “好,”祝余应着。 宴会厅里音乐声不大,但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很大,祝余的脑袋嗡嗡作响,很难受,所以她就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吹风。 外面的夜景很漂亮,一眼就可以望见陵城的地标性建筑,在黑夜里矗立。 祝余看的出神了。 突然,头发被人拽住了。 祝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到了大理石地上,膝盖处很疼,她抬头看着拽她的女人,一脸莫名其妙。 那女人直接将手里的红酒泼了祝余一脸,破口大骂着:“狐狸精,不要脸,让你再勾引我老公。” 合着是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怨妇。 祝余挣扎着站起来,告诉女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老公,少给我乱扣帽子。” “狐狸精当然不会承认她是狐狸精,”女人说着就激动了起来,在祝余没防备的时候,打了祝余一巴掌,嘴里念念有词:“这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下场。” 祝余被打的偏了头,“神经病,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老公。” “还敢狡辩,”女人直接上前来将祝余按在地上,膝盖压着祝余的腿,要扯她的头发。 祝余双手反抗着,那女人才没碰到她的头发。 女人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引来了许多人围观,最后也惊动了周雨霁。 待他看清对面的场景后,立马大步走到跟前,一把将女人甩在了地上,把祝余拉起来:“阿余,你没事吧。” 被这么多人围观,祝余很难堪。 那女人很不满,还叫嚣着,甚至骂起来周雨霁:“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你们俩个也有一腿?” 周雨霁怒了,直接喊来了保安:“把她给我丢出去,另外去查,到底是哪来的疯女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酒店经理连连道歉。 好好的庆功会,因为这一插曲,周雨霁也无心会客了,将剩下收尾工作交给了几位得力的手下,自己带着祝余去了酒店房间。 他命人送来了医药箱,给祝余擦拭着脸上的伤。 女人眼神涣散,他给她擦药,她也没有反应。 周雨霁看着女人红肿的脸上还未消散的指印,心很疼:“阿余,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等我查清了事情后,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祝余还是没反应。 “阿余,”周雨霁试探地叫了声。 脸上隐隐作痛,祝余低头沉默着,周雨霁叫了好几声也不应答。 刚才发疯的那个女人她不认识,可她确确实实是破坏了别人的婚姻,照这样来说,李依斐对她很仁慈了。 当众暴打小三的事情,祝余只在新闻上听过,没想到,今天也体会了一把。 第112章 我的女人不能受委屈,你说是吧 “阿余,你没事吧?” 周雨霁望着女人的眼里透着担心。 “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很多次吧,”沉默了良久,祝余低低吐出了一句话,失落不已。 “嗯?” 周雨霁不明白。 祝余扯了扯嘴角,无力道:“今天那个女人打我是因为将我误认成了勾引他老公的女人,这就是做小三的下场。” 她的话意有所指。 周雨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疼地握着祝余的手,央求道:“我保证会给你名分的,再等等好不好?” 等多久? 背负小三骂名的人又不是他,他怎么会懂被千夫所指的痛苦? 祝余把手从男人手里抽出来,生气了。 周雨霁低不可闻叹了口气,默默收好医药箱,说:“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祝余赌气似的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周雨霁看了床上女人一眼,就离开了。 宴会厅里,有下属跟周雨霁汇报着:“周总,查清楚了。” 男人眸心一沉,“说。” “那个打祝小姐的女人是前几天被我们拒绝了的供货商李总的老婆,她根本不认识祝小姐。” “不认识,还敢跑来打人?” 周雨霁此刻心里的怒火越燃越旺。 下属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夫人指使的。” 下属的头越低了,生怕一不小心老板就迁怒于他。 “李依斐?” 下属点点头。 周雨霁看了他一眼,示意继续说。 “夫人给李总的太太承诺,只要她让祝小姐被当众羞辱,公司就会买李总的那批货,可李总的那批货明显质量不过关,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不选择李总的原因。” 好一个李依斐,非要把他的那一点点耐心也磨没。 是他对不起祝余,间接伤害了她。 周雨霁眸心暗沉的可怕,问话的语气冰冷:“李总呢?” “李总在322房间和一个十八线小明星滚床单呢。” “找把钥匙,我们去看看。” 酒店的隔音真差,房间里的声音他们在走廊里听得一清二楚。 许是房间里的两个人做的太投入,有人进来好久了,他们也没发现。 男人跟头肥猪一样的身体附在女人身后,一边喘气,一边说:“宝贝,你真棒。” 女人的身体不断向前,娇嗔道:“比你老婆还好吗?” “别提那个母老虎,她哪里有你一半的温柔?” 紧接着,耳边又是一阵令人羞耻的声音。 周雨霁和属下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两个人缠绵,下属在录像,还特意找好了角度,连两人的脸也拍的清清楚楚。 等拍得差不多了,才跟周雨霁说:“周总,好了。” 周雨霁眼神示意,下属使劲咳嗽了好几声。 交缠在一起的男女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个激灵,李总直接被吓软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锃亮的头顶上那几根稀疏的头发全都立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周雨霁。 小明星更是被吓得不轻,慌忙转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胸口。 周雨霁冷笑:“李总,我们谈谈。” “好,好,”男人连连应承着。 周雨霁嫌弃地扫了两人一眼,就一眼,再多就污眼睛了,语气不耐:“五分钟。” 说完,周雨霁去了外面的客厅。 ​不一会儿,就听见穿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人的喘气声。 李总边提着裤子,边往周雨霁这边快步走过来。 周雨霁掀起眼皮看了下脑满肠肥的男人,气势迫人,沉声道:“你太太欺负了我的女人,你说怎么办?” 李总点头哈腰陪笑着:“周总,这一定是误会,我太太根本就不认识您所说的女人。” 周雨霁瞪了一眼,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打开了视频。 “周总,这……” 李总面露难色。 周雨霁站起来,个子比李总高了好多,居高临下:“总之,我的女人不能受委屈,你说是吧?” 第113章 只开了一间房 “是是是,我一定让家里那婆娘赔礼道歉。” 李总盯着周雨霁的背影,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随即在心里骂道:这疯婆娘又搞什么? 李总回了家,二话不说,拉着老婆就扇了她两巴掌,“贱人,就会给我找事,赶紧去给人道歉去。” 李太太悲从中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丈夫,他非但不领情,还家暴她,吼道:“我不去道歉,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李总这时候从老婆身上找到了男子气概,又给了老婆一巴掌:“还敢说为了我,我的生意都被你搅黄了,你知道得罪周总的后果吗?” 李太太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文化程度又不高,听丈夫说的这么严重,瞬时有些心虚:“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周太太明明答应我……” “蠢货,”李总指着老婆鼻子骂:“谁都知道周太太只是个摆设,周氏的事她更是一点话语权也没有,怎么能相信她说的?” “我……” 李太太看着老公,刚想为自己辩解,就眼尖发现了老公领口处的口红,再加上丈夫刚刚打了她,被气晕了头,冲上前来与丈夫撕打在一起:“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跟你拼了。” 第二天一早,满脸都是抓伤痕迹的李总和李太太站在酒店外,等周雨霁和祝余出来了后,马上迎上去,九十度鞠躬,非常诚恳地说:“祝小姐,对不起。” 祝余疑惑地看向周雨霁。 周雨霁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原不原谅,看你。” 祝余见到这两人,昨晚不愉快的记忆又被勾了起来,她无心理他们,直接绕过人走了,周雨霁连忙跟上去。 留下李总和李太太弯着腰,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脸懵逼。 诺丁山别墅。 “爸爸,我求求你了,我也想参加这次的慈善活动。” 李依斐央求着周崇礼。 周崇礼不为所动,这次他和周雨霁的意见是一样的,在吃瓜群众的热情还没消退之前,她最好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 “你就待在家里,周雨霁这次去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你,”周崇礼委婉地拒绝了。 李依斐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周崇礼的脸色已经变了​,自己不能在上赶着讨人嫌。 每年三月中旬,周氏集团会有一趟慈善之行​,主要是为乡镇的小学生奉献爱心。 这次他们​把做慈善的地点选在了乌山镇。 当周雨霁把慈善的事情告诉了祝余后,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乌山镇这个地方她已经很久没有记起来过了,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那里度过的。 “怎们样,去不去?” 周雨霁询问祝余的意思​。 这么多年,她也想去看看爸爸怎么样了​? 虽然当时爸爸的态度让她绝望,可到底是与爸爸相依为命了十几年,​爸爸也没缺少她的吃穿,当初的那点绝望和后来所遭受的一切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祝余点点头​。 周雨霁很高兴,“那你这两天收拾一下,我们下周一出发,”他还说:​“对了,这次我爸和我后妈也去。” 妈妈也要去​? 祝余眸光黯淡了下来,想象着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想必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车子在盘山公路急速行驶着​。 祝余看向窗外,一幕幕都是她熟悉的景象​。 在高新一中念书的时候,每逢寒暑假,她都会坐大巴车经过这条路​。 晕车的毛病又犯了,祝余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周雨霁看女人精神恹恹,将他抱在了怀里​:“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会。” 于倩和周崇礼在后面一辆车里​。 她走了十六年,这里的一切貌似变化不是很大,也不知道这趟回去能不能听到一点​女儿的消息。 等到达县城,天色已经变暗​。 山里好像黑的总是比较晚​。 他们住的是县城最好的酒店,但条件肯定是没办法和陵城的​比。 开房的时候,周雨霁给他和祝余只开了一间房,周崇礼见状,欲言又止​。 怕父子俩又闹矛盾,于倩​赶紧拉着周崇礼去休息了。 “累了吧,我们也去休息,”周雨霁扶着祝余的肩头。 祝余全程心不在焉的​。 第114章 收敛一点儿 前一天没休息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祝余觉得头痛,眼睛也痛​。 他们今天要前往一个乌山镇第一小学举行捐赠仪式,还带了媒体记者​。 企业大肆宣扬慈善,本质上是为了提高企业的社会声誉,这无可厚非,毕竟​是真正地帮助到了别人。 祝余小时候就是在这里读的小学​。 触景生情,祝余还记得小时候她考了许多满分,妈妈特别高兴​。 于倩也想到了小时候的祝余​。 做慈善五分钟,摆拍两小时,工作人员在和小朋友们互动,周雨霁和周崇礼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校领导合影。 人没变,场景变了,操场上、教室里、办公室等等​。 结束的时候,祝余笑着调侃周雨霁:​“一整天就摆那一个表情,脸累不累?” 能跟他开玩笑了,说明心情还不错​。 周雨霁没说话,指腹摩挲着女人的​脸,两两相对​。 周崇礼看不下去了,将周雨霁拉到一旁​,忍不住教训道​:“你给我收敛一点儿,现场这么多记者,万一被拍到,又被人笑话,你还嫌自己的私生活被人耻笑的不够吗?” 周雨霁无所谓,​回道:“爸,您管好想自己的事,少管我。” 晚饭他们是在学校和​学生们一起吃的。 吃完饭,周崇礼和于倩在小路上散步,周雨霁和祝余也没啥事,就跟在他们后面​。 镇上很热闹,忙了一天的人现在都出来活动了​。 ​周崇礼说:“这里空气还挺好的,环境也好,就是地理位置太偏远,不然可以考虑开发一下旅游业。” “再过几年,等交通便利一些了,我们可以考虑,”周雨霁应承着。 他们父子俩平常很少来这种地方,所以觉得很新奇,祝余和于倩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了,因为这条路他们走了​很多遍,对于镇子上人的习惯也清清楚楚​。 他们正走着,突然一个男人从周雨霁和祝余中间穿了过去,​横冲直撞的,走路摇摇晃晃。 祝余的身体被带着转了半个圈,周雨霁迅速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 祝余红着眼眶看着前面佝偻着背的男人,她的爸爸,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记忆中的爸爸明明是年轻的。 祝余盯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于倩也认出了祝成汉,变成今天这副德行,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有这样的爸爸,她的女儿肯定吃了很多苦​。 想到女儿​,她的心都不自觉揪紧了。 这时,坐在自家饭馆前的老板娘与几个中年妇女说道​:“这个男人一天嗜酒好赌,更过分的是,竟然拿着他女儿用命换来的钱去赌,结果输得一分不剩。” ​什么叫拿他女儿用命换来的钱去赌? 于倩​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这一句话上,走上前去​便问大婶:​“你们在说什么?” 闻言,老板娘打量着于倩,看穿着,不像本地人,又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便说​:“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第115章 毁掉了一个女孩子本该光明的未来 于倩平静地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你可能记错了。” ​她又忍不住提醒老板娘:​“你们刚才说的那个男人怎么了?” 老板娘狐疑地看了于倩一眼,不过嘴上没个把门的,全都说了出来​:“他女儿叫阿余,很懂事的小姑娘,五年前在陵城上高中的时候跳江自杀了,后来学校给他赔了很多钱,全被他拿去赌博了。” 听到跳江自杀这样的字眼,于倩只觉得气血上涌,头痛欲裂,原来那时候她看到的新闻说的是自己的女儿,​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跳江自杀? 片刻后,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晕在​了周崇礼怀里。 周崇礼眸色一变​,赶紧抱着于倩去了医院。 祝余全程面色平静地听老板娘讲完了故事,可是手却攥得紧紧的,竭力隐忍着​,逼迫自己没去看晕倒的妈妈。​ 周雨霁听完,整个人愣在那里,心头剧烈震动,又想起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女孩子满眼噙着泪,胆怯地望向他。 那女孩子真那么脆弱,被人言语吓唬一下,就去跳江吗? 当时处在她死亡的震惊中,周雨霁没有心思仔细推敲整个事件的经过,可如今想起来,总觉得这不是事情的全部。 当时最后和她接触的人是徐启扬,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原来那个女孩子的家在乌山镇,周雨霁问老板娘:“请问阿余的家怎么走?” “你是阿余什么人?” 周雨霁回答:“我是阿余的高中同学,我们一个班的。” “原来是这样,”老板娘热情地指着街对面:“就是那家。” 周雨霁说了声谢谢,去拉祝余的手,发现她紧紧攥在一起:“阿余,陪我去个地方吧。” 祝余知道他要去哪,便点点头。 她的情绪控制得算好,周雨霁没看出异常来。 门是开着的,祝成汉在里屋睡觉,没听到有人来了家里。 一进门,周雨霁就看到了泛黄的墙壁上贴满了奖状,从小学一直到高中,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毁掉了一个女孩子本该光明的未来。 除此之外,墙上还贴有相片,有祝余单人的,也有祝余和祝成汉父女的,但没有祝余和妈妈的。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那些照片好像都被裁掉了一半,还能看见被裁的毛边。 她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过。 周雨霁仔细看着每一张照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祝余看着小时候笑的那么开心的自己,突然悲从中来,从妈妈离开之后,她就很少笑了。 这里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祝余找了个借口:“你后妈晕过去了,我们也赶紧去看看吧。” 周雨霁不想离开:“我还没看完,等会儿。” 祝余的眼神蓦然变冷了,说话的语气也是冰冷的:“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感兴趣?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完。” 周雨霁将目光从一堆照片里移开,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他微眯着眼睛,思绪已经神游了:女人那双清冷疏离的眸子,让他怎么也无法将两个祝余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片刻后,看着女人眸子里透着的倔强,周雨霁也没有心情继续参观了,拉着祝余的手:“走吧。” 祝余走到门口,无意间发现门口桌子上放着一张病历单,没太看清,只看到了肾衰竭几个字。 县医院。 等医生出来,周崇礼焦急地询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病人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一时急火攻心,才导致晕过去,一会就可以醒了。” “谢谢。” 周崇礼道了谢,便进去看于倩了。 他坐在床边,握着于倩的手。 于倩醒过来后,没看周崇礼一眼,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浑身的力气仿佛抽干了,好像身上的某些东西被抽离,伤口在一点点渗血,最后痛到麻木。 随后,周雨霁和祝余来了病房,他问了一句:“我后妈没事吧?” 周崇礼很无奈:“醒来一会了,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于倩的失魂落魄,不由得让周雨霁怀疑她以前是在说谎,她说她年轻的时候孩子没保住,流产了。 可是她今天听到那个祝余去世的消息,反应这么大,而且那个祝余的长相和她几乎一模一样,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个祝余就是她的女儿。 祝余怔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既然那么在乎她的死活,当初为什么那么狠心抛下她。 第116章 有没有心 对于他们的谈话,于倩置若罔闻​,无力闭上了眼睛,有眼泪从眼角划过,没入枕头​。 她的乖女儿,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绝望,才会选择去死​。 深夜​。 周雨霁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动作很轻地将怀里的人放在枕头上,稍微坐起了身子,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周崇礼焦急的声音​:“你阿姨不见了?” ​“什么?” 周雨霁瞬间没了睡意,眼神也清明了不少​。 ​周崇礼说:“我去药房给她拿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这觉是睡不成了,周雨霁轻手轻脚下床来,打算穿衣服,被祝余抓住了胳膊​:“这么晚你要去哪​? 活脱脱女朋友查岗的口吻。 从周雨霁接电话的时候,她就醒了,只不过懒得睁开眼睛​。 周雨霁摸着她的​脸道:“我后妈不知跑去哪里了,我要和我爸去找。” ​“哦,那你去吧。” 祝余隐藏着眼里的情绪,转过身,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周雨霁看着她顿了顿,快速穿好衣服,就出门了​。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祝余也起来了​。 她想她知道妈妈去了哪里​。 于倩去了曾经的家​。 即使屋内一片昏暗,她也没想着开灯,因为对家里足够熟悉,径直去了卧室​。 祝成汉对此一无所觉​。 直到感受到窒息的感觉,才从梦中惊醒​。 于倩掐着他的脖子,泪流满​面:“你混蛋,赔我女儿。” 黑暗里,祝成汉看不清女人的样子,但声音他记得,用力甩开女人的手,​打开灯一看,他果然没猜错,冷笑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于倩复又跑上前去掐着他的脖子,质问:“我的女儿为什么会死?” 不提女儿还好,提起女儿,祝成汉一下子就生气了,将女人甩到一边,钳制住女人的双手,​怒道:​“你还好意思问女儿,你跟野男人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嗯?” 是她错了,是她对不起女儿​。 ​于倩一直哭着。 这让祝成汉心烦​,不耐道:“有什么脸哭,反正人已经走了。” 听到这种没心没肺的言论,​于倩大吼道​:“你这畜生,有没有心?” 祝成汉早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精神早已麻木,对她的控诉表示无所谓​。 对方出奇的冷静,于倩也骂累了,安静了下来,心平气和与他交谈​:“阿余,他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祝成汉说,​“我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时,人已经死了,他们说是跳江自杀了,让我来认领尸体。我也不相信女儿好好的会自杀,所以我天天去校门口闹,最后他们给了赔偿后,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他随意诉说着,就好像这个人​跟他完全没关系似的​。 这让于倩怒火中烧,她听不下去了,随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朝着祝成汉头上砸了下去​,恨恨道:“畜生,怎么死的不是你?” “你这疯女……” 没说完话,于倩又砸了下去,祝成汉彻底昏迷不醒了。 祝余躲在门外,目睹了父母的这一出闹剧,心中寒意更甚,他们两个人都只爱自己​,或许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父母与她相见却不相识​。 这样也挺好,​她可以无所顾忌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父母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指责,互相推脱,祝余看不下去了,现在的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了无牵挂。 为了不让周雨霁发现端倪,祝余很快回了酒店睡觉。 周崇礼和周雨霁找到于倩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在空荡的大街上​徘徊着。 周崇礼赶忙上前担心地询问​:“怎么大晚上跑出来了?” 于倩敛起了心神,望着丈夫​:“我们回去吧。” 心中有很多疑问,周崇礼只能暂时压在心里,牵着于倩的手往​酒店走。 周雨霁在身后,默默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眸色深沉,思索着​。 他后妈绝对有问题​。 到了酒店,周崇礼和于倩都没有睡意。 周崇礼靠在床头,于倩靠在他怀里,​目光呆滞。 周崇礼安抚地拍着女人的背​,语气尽量克制着:“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吗?” 第117章 遗传基因完全不相配 于倩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上次见她这么激动还是因为他将祝余卖去桃花村​,这次直接晕了过去,以及大晚上在大街上徘徊,他不是傻子,种种反常的迹象表明她一定有事​。 于倩很痛苦,根本不想说,周崇礼还问他,她的情绪奔溃了,“我不知道,别问我了,”她双手抱着头,眼泪不住地​流:“求求你了。” “好,不问了,”周崇礼将人抱到怀里,柔声安慰着​:“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她一辈子也不想说​。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周雨霁和祝余在忙,于倩心情不好,周崇礼就一直陪着​她散心。 他们路过卫生室的时候,看见卫生室门前聚集了很多人​。 这时,只见护士追着一个男人说:“先生,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需要立即到医院就诊。” 祝余寻着声音看去,​前面那不是她爸爸吗? 再联想到几天前她在家里看到的那张病历单,便很快明白了什么​。 等护士从她面前经过的时候,​她叫住护士:“打扰一下,前面那个人得了什么病,那么严重啊?” 护士看追不上了,也就放弃了,气喘吁吁地说​:“他得了肾小球肾炎,肾脏功能已经衰竭,再不及时就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颇为惋惜道:“去年我们来的时候,发现了他的病情,那时候治疗的话,效果最好,但他一直拒绝就医。我刚给他检查了一遍,她再不去看医生,随时都有死亡的可能。” 祝余听完后,起先很震惊,而后慢慢垂下了眼睫,心里不是滋味。 周雨霁看出了祝余的不对劲,​“阿余,你怎么了?” 奇怪,听闻一个陌生人病入膏肓,她就算表达同情,也不用这么伤心吧​。 ​“没事,有点累了。” 周雨霁半信半疑​,盯着远处已经模糊的人影,他说:“阿余,刚才那男的像不像之前撞你的那个?” 祝余摇摇头,“我没注意。” 说完不等周雨霁再说话,已经迈开步子走了​。 周雨霁不再自讨没趣,​快步跟上。 两天后,有医生去到祝成汉家,告诉他​:“您的病情很典型,我们会把它当成案例去治疗。为此,我们医院愿意为您免费治疗。” 祝成汉对此持怀疑态度,哪有那么好的事? 医生拿出他的医师证和医院盖章的文件,祝成汉​这才相信,跟着他们去了县医院​。 一番检查过后,先安排祝成汉在医院住了下来​。 祝余直接​问医生:“我爸爸还有救吗?” ​医生说:“肾移植是终末期肾病患者的最佳治疗选择,短期效果显著,对患者的生活质量有较大的改善,但后期存在感染和器官排斥的问题。可是……”医生面露难色,停顿了下,​“当前最重要的是寻找合适的肾源。” 祝余​立刻问:“那寻找肾源需要多久?” ​医生:​“这个不好说,我们先登记患者信息后,排队等待捐赠,有可能明天就会遇到,也有肯能一两年甚至更久。” 那么久,爸爸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是个问题​。 ​“除了被动等待,亲人也可以吧?”​祝余问。 她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在电视上看过​。 ​“亲人匹配成功的几率要大很多,但也有可能不合适,这个要检查之后再确认,”医生说​。 祝余想了想​,告诉医生:“那医生带我去检查,假如合适的话,我给爸爸一颗肾。” 只有一颗肾也能活,她在这世上没有什么留恋,等做完事,就去陪在另一个世界的女儿。 配型一般通过血液来配型,主要是查遗传因子,如果两个遗传因子比较接近的话,这个配型就比较好。 祝余抽完血就回去等检查结果了,走的时候叮嘱医生​:“不要把我来过的事告诉我爸爸。” 三天后。 医生面色凝重​:“祝小姐,根据血液检测报告来看,你和病人在生物学上不存在任何关系,遗传基因完全不相配。” 第118章 很难受,你别弄了 闻言,祝余怔楞好久,还不能完全消化医生话里的意思​,声音颤抖着:​“你是说,我不是爸爸亲生的?” 医生​:“对,你们不存在血缘关系,所以很抱歉,病人只能排队等待合适的肾源了。” 从医院出来,祝余脚下的步子都是虚的,整个人​精神恍惚。 和爸爸相依为命的那些年,爸爸从未说过她不是他亲生的话语,想必他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那么她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这个答案应该只有妈妈知道。 回到酒店,祝余精神恹恹的,对周雨霁置之不理,直接爬上床睡觉了。 周雨霁虽然觉得人很反常,却也没有打扰她休息,一直陪在床边,一手将女人额前的碎发拨开,顿时一张秀气的脸蛋就露了出来。 那颗泪痣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显眼。 他觉得她真的很好看,特别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半梦半醒中,祝余觉得脸上那个痒痒的,最后没办法睡觉了,就醒了过来​。 灯光很暗,这是周雨霁特意调的适合睡觉的光,​。 醒来就看到周雨霁还在盯着她出神,便撑起胳膊挡开了他的手​:“很难受,你别弄了。” 周雨霁后知后觉​,“醒来了?” 祝余没做声​。 他又自顾自地问​:“今天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到你?” 祝余当然不可能告诉他实话​。 沉默许久,她才出声​:“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两天,做完收尾工作就可以回去了,我爸今天带着我后妈回去了​,”周雨霁说。 妈妈住院后,她没去看过妈妈,这些日子又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爸爸的病情上,自然是无暇顾及妈妈​。 见她出神,周雨霁在她唇角亲了下,​“是不是累了?​再坚持下,很快就能回去了。” 她心累,心里压着好多事,只能靠她一人去寻找答案​。 贺君山与周雨霁妈妈有着怎样的故事? 她的亲生父亲是谁​? ​“你后妈还好吧?” ​祝余貌似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周雨霁摇摇头,脸色不好​:“自从那次晕倒后,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几乎每天都哭,也不怎么和我爸说话了。这里医疗水平有限,我爸不放心,所以就带她提前回去了。” 迟来的后悔有​什么用? 祝余闭上了眼睛​,将扰人心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她这般拒绝交流的姿态,只让周雨霁低不可闻叹了口气​,随后,他掀开被子躺了进来,将女人搂到怀里​闭上了眼睛。 离开前,祝余避开周雨霁,悄悄来到医院,在病房外看了一眼父亲,告诉医生:“麻烦您经常告诉我爸爸他的情况,还有,一定不要告诉他我出现过。” 最后又看了看爸爸,​终是不舍地转头走了。 她知道这一走,再见父亲就很难了, 可她身不由己。 诺丁山别墅。 周雨霁将祝余送回水岸阳光后,来不及喝口水,马上就来了这里。 周崇礼一人在客厅喝茶,他没见到于倩的身影,便问​:“爸,我后妈呢?” “在屋里,”周崇礼一阵头疼,皱着眉头:​“这么难长时间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她不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真愁人。” 周雨霁眸心一沉,觉得是时候和后妈谈谈了。 ​“我上去看看。” 这话一出,周崇礼很是意外​:“你转性了,突然间开始关心起你阿姨了?” 第119章 你是怎么忍心欺负的 周雨霁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都这么多年了,你很喜欢他,我也要试着接受她,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 周崇礼很高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你能想通就好。” 看了眼父亲,周雨霁就上楼了​。 卧室门没关,周雨霁直接推开门进去,绕到于倩面前,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哪里还是他记忆里那个精致的贵妇人,现在的她形如枯槁,眼窝深陷,瘦得皮包骨头,胳膊上、手背上青筋凸起,毫无生气。 有人进来,她也恍若​未觉。 周雨霁深吸一口气,搬了个凳子坐在床前​,犹豫再三​,开口说:​“我们聊聊。” 于倩看都不看他,没有了像往常一样讨好他的欲望​。 她的女儿都不在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见她不应答,周雨霁盯着她空洞的双眼,直接说:​“那日在乌山镇,你之所以那么激动,是因为他们口中那个死去的女孩子是你女儿,对吗?” 听到女儿,于倩终于有了反应,眸光闪烁,下一秒,眼泪就出来了,但仍是沉默着​。 周雨霁当她是默认了,​试探地问:“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吗?” 闻言,于倩看向他​,眼底布满了犹疑,缓缓启唇,沙哑着嗓子​:“你怎么知道?” 周雨霁清了清嗓子,打算跟她从头讲起​:“八年前,我上高一,我们班有一个女孩子叫祝余,她和你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那时候……” 没等周雨霁往下说,于倩就激动地抓住他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周雨霁点点头​。 于倩反应了好半天,思绪回到了那年跟着周崇礼去高新一中给周雨霁报名的时候,那天她见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原来她没想多,那真的是她的女儿​。 于倩摇着周雨霁的手臂​,迫切地问:“那后来呢?” 周雨霁脸色有些难看,心虚地说​:“那时候我妈的东西不见了,我很生你的气,但我爸护着你,我没处发泄,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到了祝余身上,经常欺负她。” “你……”于倩指着周雨霁,眼里充满了愤怒,颤抖着连话也说不出了。 反正是要坦白的,周雨霁豁出去了,将所有的事都与于倩讲​:“那次我妈的项链不见了以后,我彻底被冲昏了头,愤怒之下,威胁祝余不要再在高新一中上学,因为我不想见到她,可我也没想到,第二天就在新闻上看到了一个十八岁的女高中生跳江的事故。” 听完话,于倩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眼泪也止不住。她懊悔不已,原来她曾经距离女儿那么近,这么多年,都没想着去关心一下女儿的近况。 她可怜的女儿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绝望到​去自杀? 再也忍不住,于倩使了全部的力气,狠狠扇了周雨霁一巴掌​:“你混蛋。” 巴掌很响,她的手都拍麻了​。 周雨霁也没想到于倩会用这么大的力气,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里有血腥味​。 害死祝余的事,他难辞其咎,所以他认了这一巴掌。 这一刻,看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周雨霁想她是真的为女儿伤心,心里动容​,便握着她的肩膀:“你别激动,我已经在开始调查她死亡的真相了。” ​“人都已经死了,说这话有什么用?”于倩歇斯底里大喊,都喊破了音。 于倩乱挥着胳膊打周雨霁​:“畜生,我那么好的女儿,你是怎么忍心欺负的?” 第120章 别碰我,你滚 于倩的哭声惊动了周崇礼,周崇礼以为出事了,赶紧跑上楼来,看见于倩正在胡乱挥胳膊打周雨霁,而周雨霁静静立在一旁,​承受着于倩的怒火。 周崇礼疑惑,她对儿子一向很客气,怎么会如此失控​? 他连忙上前拉住于倩,看向周雨霁​:“怎么了?” 周雨霁动了动嘴,刚想说话,就被于倩打断了,她用力甩开周崇礼的手​,怒道:“滚开,别碰我。” 周崇礼对于倩到底是有感情的,没有因为自己承受她无端的怒火就生气,反倒柔声安慰​:“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这臭小子又不尊重你了?” 于倩推了周崇礼一把,​“滚开,我要和你离婚。” 她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也不怕了,她不需要借助周崇礼的力量,也能让杨明城遭到报应​。 其他的周崇礼都能容忍,但是提离婚他不能忍,用力摇着女人的身体​,隐忍着怒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于倩情绪再一次奔溃了​。 就是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导致了周雨霁去欺负她女儿,她也是害死女儿的凶手之一​。 哭声渐渐变小了,于倩瘫坐在冰凉的地上,头靠在床边,无声地流眼泪。 都怪她,都怪她…… 周崇礼见状,也慌了,他是一点也不清楚现在的状况​。见女人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他有些后悔刚才话说重了​。 周崇礼只能看着周雨霁,眼神示意周雨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周雨霁敛下心神,对父亲说​:“出去说吧,”他怕在这里说​,又一次刺激到于倩。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周崇礼坐到沙发上​。 周雨霁在他旁边坐下来​,“爸,您还记得当初被我刺伤手腕的那个女孩子吗?” 周崇礼认真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便点点头,让周雨霁接着说​。 ​“那个女孩子是我后妈的女儿,后来自杀了,是我害的。” 周崇礼也很震惊,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消息​。 他当时在病房见过那个小姑娘,当时就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经周雨霁这么一说,周崇礼就对上号了,那个小姑娘的眼睛跟于倩长得一模一样​。 让他更震惊的是,他的儿子害死了那个小姑娘,他有一点不相信​:​“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周雨霁觉得自己说不清,​干脆没有了解释的欲望​:“反正你知道这件事就行了,你看着我后妈,我先走了。” 水岸阳光​。 周雨霁回来的时候,祝余正窝在沙发里抱着平板看剧​。 祝余不动神色瞥了眼他,下一秒,在他转身的时候,因为侧着脸,祝余看见了他脸上清晰的​巴掌印。 等他走到跟前了,祝余随意问了句​:“你的脸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周总?” 知道女人是开玩笑的口吻,可是周雨霁并没有心思陪她说笑。 周雨霁在她身边坐下,很规矩,要是平时,肯定会和女人亲密许久​。 祝余还觉得有些奇怪,他今天好像很累,此时靠着沙发,身形慵懒,一手附在额头上,一句话也不说。 意识到不对劲,祝余放下平板,主动爬到周雨霁腿上,亲了亲他的唇​,“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因为女人讨好的举动,周雨霁有了些兴致,伸手抱着女人,以防她掉下去​。 好半天才开口​:“我后妈打的。” 祝余睁大了眼睛,认真看着他​,眼底透着犹疑,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妈妈一直都在讨好周雨霁,怎么会打他​? 对上女人一脸无辜的神情,周雨霁唇角浮现一丝苦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没事。” ​祝余脸贴着男人的胸膛,​没打消心底的疑虑。 诺丁山别墅​。 晚上睡觉的时候,于倩说什么也不肯和周崇礼睡在一张床上,大吼着:​“别碰我,你滚。” 周崇礼无奈哄着​:“你冷静一点。” “冷静?” 于倩重复着这两个字,哭喊着:“我怎么冷静,我女儿没有了。” 他从来没见过女人这么不顾形象的样子,看着渐渐变得骨瘦如柴的女人,周崇礼心里也不好受,压下心中的不快,​“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你说,要怎么样你才能好?” 第121章 对不起 他如此低声下气了,​他觉得女人应该领情,不要再闹了。 哪知道,下一秒,床头灯就飞了过来,砸中了周崇礼的太阳穴,他直接晕了过去​。 半夜,周雨霁睡得迷迷糊糊的,起来接了个电话​,是保姆张姐打来的​:“雨霁,你赶紧回来,周董晕过去了。” 周雨霁急了​:“你先叫医生,我马上过来。” 周雨霁捞起床尾的衣服穿,祝余也起来了​:“我和你一起去。” 她想去看看妈妈​怎么样了? 周雨霁没拒绝,带着祝余一起去了​。 ​“病人没有生命危险,有些轻微脑震荡,我已经给包扎过了,注意伤口不要沾水,两天一换药,”医生说。 周雨霁松了口气,问张姐​:“怎么回事?” 张姐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周雨霁心情本就不好,根本没耐心​,提高了音量:“快点说怎么了?” ​“是太太拿灯砸的。”​ 周雨霁揉了揉眉心,神情疲惫,“我后妈呢?” “在卧室。” “我去看看。” 周雨霁拉着祝余来到了卧室,只见于倩缩成一团蹲在地上,边流眼泪边不断地说:“妈妈对不起你。” “对不起……” …… 祝余被妈妈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眼眶开始泛酸,她强忍着眼泪。 短短几天时间,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她的‘死亡’吗​? 张姐在一边说:“太太现在听不进去任何人说话,精神也恍恍惚惚的,有时还会站在窗户边,作势要往下跳。” “你看好她,别让她出事,”周雨霁交代着​。 因为祝余死去的事情,他无法责怪于倩​,“我这两天就在家里住。” 祝余自然也是住在了诺丁山别墅​。 这正是她希望的,这样她就可以照顾妈妈了​。 婚房​。 李依斐靠在床头,使劲扯着睡裙边角的布料,手都被蹭红了​。 刚才她接到电话,有人告诉她周雨霁带着祝余住在了诺丁山别墅。 这混蛋是一点也没将她放在心上。 之前带那个祝余参加庆功宴、慈善活动,让她受尽了别人的嘲笑,现在还带着她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家里,他​身边的位置应该是她的。 她恨透了祝余,眼底闪着怨毒的光​。 然后,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李依斐紧紧攥着手机,愤恨不已,她一定要让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受到惩罚​。 诺丁山别墅​。 祝余见张姐端着一碗粥往楼上去,想必是给妈妈的,她上前接过碗​:“我来吧。” 张姐把粥给了祝余,“有劳祝小姐了,”想着祝余之所以这样做是想要讨好周家父子,毕竟她在这个家里的身份很尴尬​。 祝余笑了笑,她才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 她将粥放在了床头柜上,轻轻推了推正在睡觉的于倩​。 于倩没醒来,一直在流泪,还接连说着梦话​:“阿余,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真的错了。” “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 于倩不住地喃喃​道。 祝余有些动容,忍下心中的酸意,蹲在妈妈身边,握着她青筋凸起的手背​,很是心疼:​“起来吃点东西吧,总不吃东西,会拖垮身体的。” ​“阿余。” 于倩猛地反抓住祝余的手​,大叫了一声。 随后又睡了过去​。 祝余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根本叫不醒妈妈​。 此时此刻,妈妈唯一念叨着的人是她,她心里对妈妈的那点抱怨也在此刻烟消云散了​,忍不住叫了​声:“妈妈。” ​“阿余,是你吗?” 于倩听见那一声妈妈,瞬间从梦中惊醒,激动地握着祝余的手​:“阿余,你还肯见妈妈,是不是原谅妈妈了?” 祝余没有犹豫,​说:“是,我原谅妈妈了。” 于倩颤抖着​伸出胳膊抱着祝余​。 祝余也回抱着妈妈​,轻轻抚着于倩的脊背,好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等于倩渐渐平复了情绪,祝余轻哄着​她:“妈妈,吃口饭好不好,阿余喂你。” “阿余让我吃,那我就吃,”于倩的眼里仍然闪着泪花。 祝余见状,赶紧端起粥,放了一会,这个温度正好​,她直接喂给​于倩吃。 第122章 你骗我的 许是得到了女儿原谅,胃口好了些,她吃了大半碗,祝余还在给她喂,于倩推到一边​:“吃不下了。” 好歹吃进去了东西,怕于倩反感,祝余没再强迫喂,把碗放到一边,扶着于倩躺下,给她盖好被子​:“那您休息。” ​于倩怕她离开,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祝余:“阿余,我睡着了你不会走吧?” “我不走,在这陪着你。” 于倩还是不放心,抓着祝余的手,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祝余一直等到于倩呼吸平稳后,才轻轻抽回手,撑着已经发麻的腿起来,足音很轻地离开了房间。 祝余一出房间,就看见周雨霁站在楼梯下面等她。 周雨霁看着她手上的碗​,问:“你是怎么让我后妈吃下东西的?” 祝余眼神飘远​,“大概是因为她把我认成她女儿了吧。” 闻言,周雨霁眸心一暗,怪自己多嘴,又扯到这件事上了​,只悻悻道:“她肯吃东西就好。” 祝余一脸狐疑盯着他​:“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你后妈来了?” 她觉得周雨霁这几天也太反常了​,平常对妈妈嫌弃的不行,恨不得妈妈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这几天非但没有责怪妈妈打伤他爸爸的事,还时不时跑来关心一下​妈妈。 周雨霁不自然转过头,眼神回避​:“我这都是为了我爸,谁让我爸喜欢她呢。” 祝余从他身旁经过​,冷笑道:​“你今天才知道你爸喜欢她呀?” 她明显就是不相信周雨霁刚才说的话。 经过祝余这些天悉心的照料,于倩渐渐好了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神志也清醒了,看着端着碗进来的祝余,​她忽然说:​“你骗我的,你不是我的阿余。” 祝余知道她这是清醒了,不敢看妈妈的眼睛​,承认了:“是。” 于倩不再说话了,只默默流眼泪,终于接受了她的阿余​已经不再的事实。 祝余把饭放下,就退了出来​。 现在还不是告诉妈妈真相的时候,她给妈妈足够的空间去​接受这件事。 送完饭,祝余去书房找周雨霁了​。 周雨霁这些天没去公司,都在家里办公。 祝余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签一份材料,没空抬头看一眼​她。 等他签完字,祝余靠近他,跨坐在男人腿上,抱着他的脖子说​:“我们出去转转吧,天天待在家里太难受了。” 周雨霁搂住她的腰,以防她掉下去​:“你想去哪?” ​“就外面找个热闹的地方随便逛逛。” 周崇礼受伤,再加上于倩精神状态不好,周雨霁这段时间压力也很大,心力交瘁,便答应了祝余的要求​。 他在女人屁股上轻拍了一把​:“起来,我们走。” 祝余在别墅外边的街道上等着,周雨霁去停车场取车了。 等的有点无聊,她四处张望着,忽然从街对面冲过来一个男人,直接冲着她这边来​。 祝余心底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怕,所以在男人还没追上来的时候,赶紧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男人追的很紧,祝余拼命在前面跑着,高跟鞋重重踩在地面上​,动静很大。 就在快要追上时,一辆车疾驰而过,隔开了她和男人​。 祝余不敢大意,还是跑着,这会都可以看见停车场了,但没见到周雨霁的人影,她心里慌了,眼见着男人又追了上来,她大喊着​:“周雨霁,你在哪?” 夜晚的别墅区总归有些荒凉,后面的男人紧追她不舍,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她心里害怕极了,一遍遍喊着周雨霁的名字​。 体力耗尽,祝余实在跑不动了,男人也追了上来,伸手要抓祝余,​被祝余灵巧地躲过了。 如此几个来回,男人没耐心了​,咬牙切齿道:“妈的,你逗老子玩呢。” 他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液体,向着祝余泼去​。 啊-- 祝余的身子被人猛地拉开了,液体没泼到她身上,泼到了后面的墙上​。 男人的怀抱她很熟悉,是周雨霁,她才稍稍放心了些​。 第123章 那……帮哥哥做件事,好不好 突然,听到了一阵滋滋的声音​。 周雨霁和祝余一同寻着声音看去,只见刚才被泼过液体的那面墙被慢慢腐蚀变黑​。 周雨霁眸色一沉,心底震惊,是硫酸,有人朝着祝余泼硫酸​。 他把车钥匙给祝余:​“你先去车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等我去找你。” 对面的男人凶神恶煞般,祝余不敢耽搁,接过钥匙赶紧离开了​。 男人一看无法伤害到祝余了,转身准备走,因为有人给他的任务只是伤害那个叫祝余的女人,他不想再多一事。 周雨霁看见人要跑,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她?” 男人甩开周雨霁的手,也不回答,想要跑​。 这个人目标明确,摆明了是冲着祝余来的,周雨霁不能让他跑了,很快便和男人扭打在一起​。 打架这事周雨霁从来没有一次占上风过,很快就​败下阵来。 男人朝着周雨霁腹部踹了两脚,周雨霁吐了一口血,撑着身体站起来,拉住男人不让走​。 许是被纠缠的烦了,男人直接掏出一把刀子,在周雨霁​胳膊上划了一刀。 周雨霁吃痛,换了只手重新拽着他​。 祝余透过车玻璃,看周雨霁似乎很痛苦,而且那人还拿着刀,她坐不住了,悄悄下车来,趁着男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周雨霁身上,她四处看了看,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棍子,朝着男人后背​狠狠打了下去。 男人没防备,被一棍子打在地上,痛苦地闷哼着​。 周雨霁这才有机会制服他​。 祝余见状,赶紧打了报警电话​。 于是,他们一起去了趟警-察局​。 起先,男人拒不交代​,一直沉默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在警-察的再三审问下,男人才开了口​:“有人交代我这样做的,他给我发了一张照片,说要让照片上的女人得到教训,叫我去毁了她的容貌。” 警-察问​:“那你知道是谁指使你的吗?” 男人摇摇头​:“我们只通过电话联系的,我没见过他。” “通话记录我看一下,”警-察说完​,又看向周雨霁和祝余:​“二位先请回,等结果出来,会通知你们。” ​“谢谢,辛苦了。” 周雨霁道了谢,便和祝余离开了。 祝余见周雨霁的胳膊还在渗血,就带他去了趟医院,包扎完毕,确认没事后才回了诺丁山别墅。 很晚了,两个人直接回了周雨霁的卧室。 祝余坐在床边,看着正在脱衣服的男人,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周雨霁觉得好笑,唇角浮现一丝笑意,又没了正经:“你要是真觉得抱歉,就来帮我脱衣服。” 祝余瞪大了眼睛,没有动,只是看着他:“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耍流氓?” “我很冤枉,”周雨霁将缠着纱布的胳膊伸给她看:“这只胳膊动不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哦,”是她想多了。 祝余走到他跟前,动作很轻地帮他脱了衣服,目光在男人的身体上停留了几秒钟,看见他的小腹处有一大片淤青,触目惊心。 祝余冰凉的指尖摸了上去,蕴着水光的清澈眸子看着男人问:“还疼吗?” 周雨霁心中一动,有片刻的愣神,随即笑了,摇摇头:“不疼。” “你家里有活血化瘀的药水吗,我给你擦一下吧。” 很深的淤青,怎么可能不疼? 看着女人眼里的关切,周雨霁凑近了她耳边:“心疼我?” 祝余顺着他的话说:“对呀,心疼哥哥。” 这一声“哥哥”,听的周雨霁心里痒痒的,她除了喊自己的名字,以前就喊周总,“哥哥”这么新奇的称呼倒是第一次。 他嘴角噙着笑,刻意压低了嗓音,温热的气息洒在女人耳边,蛊惑女人:“那……帮哥哥做件事,好不好?” 第124章 喋喋不休的怨夫 酥酥麻麻的气息使得祝余身体瑟缩了下,抬头对上男人不怀好意的笑,嘲讽道:“你还真是身残志坚。” 果然,男人只有第三条腿受伤了,才会老实。 周雨霁对她的嘲讽置若罔闻,抓着祝余的手,暗示意味明显。 是不是对他太好了,这段时间太由着他了,所以他现在张口就来这样的要求。 不行,不能给他惯这毛病,祝余严词拒绝了:“赶紧休息,别想有的没的。” 说完,也不理男人,自己去洗漱了。 等她做完护肤出来后,发现周雨霁还坐在床边不动弹,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祝余假装没看到他幽怨的样子,径直躺倒她的那一侧,关了她这边的床头灯,背对着周雨霁闭上了眼睛。 要坐就坐着,她才不会去哄他。 半夜三点钟。 祝余迷迷糊糊醒来,被床边站着的黑影吓得惊坐起来,她还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 飞速打开床头灯,看清楚人后,顿时暴躁起来:“周雨霁,你有毛病吗,深更半夜是想吓死谁?” 这男人,半夜不睡觉,站在她面前,像鬼一样。 许久,就听见他低声说:“你根本不爱我。” 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失落。 祝余觉得好笑:“你也没说你爱我,不是吗?”她反问。 “算我多嘴。” 那几个字他现在还说不出口。 气氛重新归于沉寂。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祝余,她又睡着了,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睡觉。 翌日。 祝余睁开眼睛,旁边已经没有周雨霁的身影了,她看另外半边的床单平整,心想着周雨霁昨晚应该是没有在这睡觉。 管他呢? 祝余下了楼,看见周崇礼、于倩和周雨霁都在餐厅坐着,今天人倒是齐全。 张姐说:“祝小姐起来了,快过来吃早餐。” 祝余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说完就上楼去了。 那里没有她的位置,妈妈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了,她该回去了。 再下楼的时候,祝余提着行李箱,周雨霁瞄了一眼,复又低头搅着碗里的粥。 在人家家里住了这么久,处于礼貌,应该过去和主人打声招呼:“周董,阿姨,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搬出去,不打扰你们了。” 她的话没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周崇礼更觉得她不知廉耻,明明知道他儿子有明媒正娶的老婆,还上赶着当小三。 于倩只是安静地吃早餐,头都没有抬。 祝余看了妈妈一眼,没有去管周雨霁,拖着行李箱除了别墅的大门。 啪-- 周雨霁将餐具扔到桌上,“不吃了。” 随后上楼换了西装,跟周崇礼说他去上班。 别墅区很少有出租车,祝余又拖着行李箱,走得不快。突然,从她身后冲出来一辆车,车身猛地一转,横在她面前。 祝余吓得连连后退,“你怎么开车的?” 周雨霁将车身转正,车子没熄火,头探出窗外,大声道:“上来。” 祝余握紧了拉杆箱,迟迟没有动作,周雨霁急了,又是催促道:“快一点。” 这样在大街上闹别扭很不好,祝余最终还是上了车。 一上车,周雨霁就跟怨妇一样,喋喋不休:“脾气怎么这么大?”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敢走?” “走就算了,还不跟我打招呼,把我当空气吗?” …… 一句接一句。 祝余听得烦了,怒道:“你闭嘴,明明是你先跟我发脾气的,还恶人先告状。” 一句话堵得周雨霁无话可说,他就顾着开车了。 祝余头靠在窗边闭目养神,打车挺麻烦的,这有顺风车,就坐顺风车好了。 耳边是不绝于耳的车辆穿梭声,吵得她头疼。 半小时后,车子停下来,周雨霁转头看着眉头紧蹙、面色苍白的女人,没有说话。 祝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到地方了?” 周雨霁嗯了声。 她看向窗外,这是水岸阳光,便说:“你把我送到水岸阳光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周雨霁眉宇间隐隐有不耐的神色,他说:“听话,不要闹,你住在这里,方便我经常来看你。” “哼,是方便你解决生理需求吧,”说着便自嘲一笑:“你真把我当情妇养在外边啊,我唯一的作用就是伺候你是不是?” 他让祝余住在这里,纯粹就是想要见到她,现在被女人曲解成这个意思,他的心里是不痛快的。 这么久了,她对他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 第125章 判若两人 她怎么就不明白,如果他真的对一个女人没感觉、不上心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周雨霁抿了抿唇,眼里不显露一丝情绪,默默调转了车头,车子开往去帕提欧别墅的路上。 他没说话,给女人足够的空间去想想。 车内气氛沉闷至极,祝余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就真的只是在专心开车,目视前方,心无旁骛。 她也赌气似的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直到周雨霁的那一声“到了”她才回过神,看也不看男人,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就走了。 周雨霁盯着女人的背影,无来由的烦闷,扯开了领带,正要掏出烟来抽,有电话打来,是警-察。 “周先生,我们根据嫌疑人提供的手机号码抓获了指使他的另一名嫌疑人,据另一名嫌疑人交代,他伤害祝小姐完全是自己个人意愿,没再交代别的。” “麻烦了,我这就去一趟,”周雨霁说。 周雨霁只好收起烟,往警察局赶去。 周雨霁火速往警察局赶去。 给祝余泼硫酸这么恶毒的招数都使得出来,让人不寒而栗,如果不彻底揪出背后的那个人永绝后患,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不可能天天跟在那女人身边,保护她。 周雨霁走进看守所,在警-察的指引下来到了关着嫌疑人的地方。 那人认识周雨霁,看到他来,眼神慌乱无耻安放。 而周雨霁也没错过男人眼底的任何情绪,这个人的反应说明他一定有问题,根本没对警察说实话。 这次对祝余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顶多也就拘留几天,并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可不想把所有都交代出去,自断财路。 “那就结案吧,”周雨霁对警-察说,眼底暗流涌动。 目前能做的就是不打草惊蛇。 婚房。 “小姐,祝余从周家别墅搬出来了,回了她舅舅那,好像和周总闹矛盾了,周总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住在水岸阳光,”李家的人在电话里跟李依斐说着。 李依斐顿时开心了起来。 她问:“周雨霁人呢?” “周总去公司了。” 打完电话,李依斐将家里所有的灯都弄坏了,然后才去公司找周雨霁。 以前李依斐在公司,大家顶多打个招呼,但现在大家见到她都会尊称一声“少夫人。” 这让李依斐很受用,也更让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和周雨霁在一起。 周雨霁照例在办公桌前看电脑上的数据,突然听到一阵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响,他的眉头也皱的更深了。 看到来人后,他也不奇怪了。 周雨霁没打算理她,继续工作。 被冷落了,李依斐虽然生气,但也没有表现出来,脸上挂着笑走到周雨霁跟前:“老公,你很久不回家了,我来看看你。” 周雨霁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需要安静。”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李依斐显然不当回事,一直笑着:“我就在旁边安静陪着你,不会打扰到你。” 闻言,周雨霁眉间透着不耐,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烦人。 周雨霁没再给她一个眼神,要待就待着吧。 李依斐这一待就是一天,她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猛地惊醒后,窗外华灯已初上,睡眼迷蒙看了下周雨霁,他还端坐在办公桌前工作,神色认真。 她的思绪回到了上学时代,周雨霁跟那时候真是判若两人。 以前的她从不曾想到玩物丧志的周雨霁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肩上能担责任的男人。 李依斐很少观察过周雨霁,此时仔细看他,发现曾经那个青葱的男孩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肩膀慢慢变得宽厚的男人。 强烈而晃眼的白炽灯下,男人坚毅的面部轮廓很好看。 李依斐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于是便走到周雨霁跟前说:“老公,很晚了,回家吧。” 打扰他工作,真的不能忍,周雨霁隐忍着情绪:“你先回,我要加班。” 周雨霁不回家,李依斐突然可怜了起来:“老公,家里的灯坏了,黑漆漆的,我很害怕,你回去看看好吗?” 女人这张清纯的脸蛋总是能惹人怜惜,周雨霁心软了,关掉电脑,起身拿上外套:“走吧。” 李依斐赶紧擦干眼泪跟上。 周雨霁叫了物业来修灯。 黑暗里,李依斐紧紧抓着周雨霁的胳膊,眼巴巴看着他。 “别害怕,”周雨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 第126章 酒后乱性 物业忙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把别墅的灯全都修好。 灯亮起的那一刻,周雨霁就抽回了胳膊,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在好了,你不用害怕了。” 说完话,他就往书房的方向去。 李依斐知道他是不可能和她睡觉了。 她去厨房酒柜里拿了瓶酒,取掉瓶塞,把碾碎了的安眠药放了进去,然后封好,拿去了书房。 “我爸新买的酒,助眠的,你要喝点吗?” 李依斐给他倒了一杯,递到面前。 周雨霁盯着酒杯沉默几秒,终是接了过来:“谢谢。” “那我把瓶子也放在这,”李依斐说:“我先回房,就不打扰你了。” 等李依斐走了,周雨霁直接将酒瓶拿过来往嘴里灌。 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真的就头也不回走了,一整天都没有给他发一个消息,问他一句,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就他一天自作多情。 周雨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苦笑,怎么就轻易将一个人放在心上了。 心情不好,周雨霁一个劲给自己灌酒,最后已经神志不清了,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印象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胳膊感觉很沉,好像被什么压着。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怀里的女人后,吓得抽回了手臂,惊坐起来。 李依斐被他大幅度的动作吵醒了,用被子裹紧胸口,也跟着坐了起来。 周雨霁揉着眉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应该在书房。 李依斐垂下头,耳根处漫上红晕,很难为情:“昨晚我已经睡着了,后半夜是你自己来这里睡的。” 周雨霁的目光落在女人露在外面的白皙肩头上,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但后来喝多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沉思的男人,他脸上震惊和不相信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李依斐,他昨晚在睡梦里抱着她的时候,喊的是阿余。 那个祝余对他就那么重要么? 可是她算什么? 明明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不把她放在心上,为什么要娶她? 渐渐地,周雨霁听见女人低低的啜泣声,李依斐红着眼睛和他说:“周雨霁,我也是有尊严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娶了我,却又不管我,天天让我独守空房,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耻笑我的吗?” 说着这些伤心事,李依斐情绪激动:“视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呀。你对外发的声明里说的好,可背后呢?”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你心里根本没法接受吧,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的,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当作最后一天,每日都做好你要和我说离婚的心理准备。” 听着女人的话,周雨霁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沉默着。 他的眸光没有任何波动,李依斐也拿不准,她的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她没有什么好失去的,那就赌一把。 稍后,李依斐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捞起地上的睡裙胡乱套在身上,就出去了。 她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 第127章 我怀孕了 上次他们没发生关系,可这次…… 周雨霁赤身靠在床头许久,脑子一片混乱。 一睁眼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祝余。 在感情方面,他向来干脆利落,不喜欢的人根本没有亲近的欲望,对于喜欢的人,谁也拦不住。 和李依斐发生关系不在他的计划之内,等时机成熟,他们就分道扬镳,可如今…… 是他大意了。 他原本的计划也要推后,从长计议。 一个月后。 周雨霁实在忍不住,加完班,开车去了帕提欧别墅。 他抬眼看了看祝余在二楼的房间,不算高,可以爬的上去。 在帕提欧别墅的这一个月,贺君山没有为难她,也没给她布置别的任务,所以她每天的日子过得很是清闲自在,作息也比较规律,很早就睡觉了。 四月份的天气,刚刚好,所以她睡觉前习惯于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风吹着很舒服,空气也好。 这正好方便了周雨霁进来。 他一步步走近,眸色深沉,视线落在熟睡的女人身上。 一个月不见她了,他天天都想见她,可是拉不下来脸,就一直忍着,忍着她主动找他的时候。 可惜,他没等到。 所以,他就来找她了。 他没打算吵醒女人,脱了西装外套就躺进了被子里。 后来觉得睡着难受,干脆全脱了,扔在了地上。 翌日。 祝余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很难受,觉得今天的床有点挤,她脊背疼,腰也疼。 就在她撑开胳膊伸展的时候,突然碰到旁边男人坚硬的胸膛,她立马缩回手,掀开被子准备看是个什么情况? 下一秒,她就后悔掀被子了,立马给人盖好,他竟然什么也没穿。 他是咋进来的? 祝余给人摇醒了,质问道:“你怎么在这?” 周雨霁长臂一伸,将人揽到了怀里,压着嗓子说:“怎么起这么早?” 祝余被迫枕着男人的胳膊,推了他一把:“我问你话呢?” “从窗户爬进来的,”周雨霁闭着眼说。 “从窗户……” 这可是二楼,也不怕万一掉下去摔断腿。 祝余在男人怀里转了个身,声音闷闷的:“你来干嘛?” “想你了。” 周雨霁直言不讳。 “是想我了,还是想睡我?”祝余怼他。 她可不觉得周雨霁有多爱她。 男人皱着眉,神色略有些疲惫:“话真多,让我安静睡会觉。” 祝余挣扎着,拨他的手:“你要睡觉就睡,别抱着我,我要起床。” 周雨霁装睡,不回应祝余,手上的力道一点儿也没松。 祝余没法子,被迫陪他躺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被一条短信提示音吵醒了。 祝余看了下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着的消息内容是李依斐发来的。 短短几个字:我怀孕了,一个多月了。 祝余盯着那几个字,怔住许久。 周雨霁看他神色不对,便问:“怎么了?” 祝余不说话,将手机扔给他:“你自己看。” 当周雨霁看到消息内容后,惊得坐起来,久久无法回神。 就那么一次,怎么这么准? 看周雨霁这反应,李依斐说的肯定是真的,祝余嘲讽道:“行啊你,效率挺高,跟我分开一个月,孩子都有了,你可真是两头都不耽误。” 第128章 孩子现在可以流掉吗 周雨霁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没回过神,无暇理会祝余的嘲讽​。 祝余越想越气,就算是她为了引诱周雨霁爱上她,她可以不介意他到底有多少女人,但这样一面和别的女人孩子都有了,一面说​想她,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的不能忍​。 “你离开这里,我不想看到你,”祝余推着男人​。 周雨霁这才反应过来,淡淡看了她一眼,默默穿好衣服,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我先回去看看,晚点和你说。” 都这样了,他是怎么好意思的​? “不必说了,”祝余毫不犹豫拒绝了他,但也没完全断了他的希望:​“从现在开始,如果不解决李依斐这件事,不能给我名正言顺的身份,我们就真的断了。” 听完她的话,周雨霁表情明显有好转,破天荒地给了她承诺​:“好,我答应你。” “快走,”祝余背过身去​,佯怒道。 然后,祝余就从梳妆镜里看到他正在翻窗户​,便出声阻止:“走大门,我舅舅不在家,真理子这个点应该在超市。” 周雨霁欣然应允,正大光明​地走出了房子。 他不敢耽搁,急于求证李依斐的话,所以直接开车去了医院,一路上,​车开的很快。 周雨霁找到李依斐的时候,她正坐在妇产科外的长椅上,低头看着手上的​化验单,见周雨霁来了,抬起那张不施粉黛的脸蛋,脸色有些憔悴,将验孕单给周雨霁​:“我怀孕了。” 周雨霁半信半疑接过单子,上面显示宫内早孕三十五。 他推算了下时间,恰好是​他醉酒的那晚。 但他还是不相信​,语气冰冷地开口​:“哪个医生给你检查的,我去问问?” 李依斐带着周雨霁又去了趟医生办公室。 医生将刚才做过的B超给周雨霁看​,并说:​“八周后再来检查一次,就可以看到胎心和胎芽了,恭喜二位。” “这下你相信了吧,”李依斐声音很小​。 周雨霁眸光微动,无声打量着李依斐如今的穿着,确实挺像那么回事的​。 他问医生​:“孩子现在可以流掉吗?” 没等医生回话,李依斐激动地站起来,指着​周雨霁:“你还是不是人?为了那个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舍弃得掉?​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我们李家可以养得起一个孩子。” 根本不是养不养得起孩子的问题,问题是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会永远成为他和李依斐之间抹不掉的联系​,趁着月份还小,早点处理会省不少事​。 周雨霁思考了下​:“我可以给你补偿。” 李依斐冷笑一声​:“你拿什么补偿我,钱吗?​钱我多的是,不稀罕你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尽到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和我一起陪孩子长大,”李依斐​哭着说。 不可能的,这个孩子只是意外,不能让​TA绑架了他的人生。 李依斐见他沉默着,已经知道了答案,又怕他真的拉她去做流产手术,也不要周雨霁的回答了,直接跑出了医院,拦了辆出租车就回娘家了​。 李依斐回家没多久,周崇礼的电话​就打给了周雨霁。 电话一接通,​耳边就是周崇礼震怒的声音:“混账东西,你怎么能不要孩子呢,还逼着人家把孩子打掉。” 作为老人,周崇礼还是希望尽早抱上孙子,听说李依斐怀孕了,他比谁都高兴,哪知道这儿子尽然如此不在乎孩子,也不知道他一​天天怎么想的? 周雨霁心烦意乱,紧接着就听到周崇礼又说​:“你现在赶紧去李家给你老婆赔礼道歉,把她给接回来,你没法照顾,就把她带到这里来,我让张姐给她做些好吃的补补。” 听着父亲的话,周雨霁一时竟有些心酸,妈妈走了很多年了,,爸爸操心着他的所有事,这些年,他都没怎么将爸爸放在眼里,可到底血浓于水,他既当爹又当妈​。 周雨霁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了。” *** 李依斐住进了诺丁山别墅,眼见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周雨霁还是没回来几回,整日泡在工作中。 这天,终于回家了。 同时,李依斐也听到了她家出事的消息。 第129章 经济犯罪 李父因为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且涉案金额巨大被抓获,这起经济犯罪案经主流媒体报道,瞬间被全国​知晓,上面也很关注案情进展。 李依斐大着肚子不方便走动,只好等周雨霁回卧室​,她急忙攥着他的衣角:“我爸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周雨霁觉得好笑,他怎么知道她爸会犯罪,他淡淡道​:“你知道你爸做的事吗?他从陵城黄金交易所购买黄金后,采取“货票分离”的方式,向全国两百多家公司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八十亿余元,人赃并获,”周雨霁停顿了下​,拍拍她的脸蛋:​“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李依斐茫然地摇摇头。 ​周雨霁告诉她:“你爸爸这属于重大经济犯罪,严重扰乱经济秩序,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关注,现在没收财产、判无期都是轻的。” 李依斐慌了:“那怎么办?求你帮帮我爸爸。” 周雨霁居高临下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说:“这件事闹得很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暗箱操作很难。” 听完周雨霁的话,李依斐像是失了魂般,全身无力,只捂着肚子流眼泪,喃喃道:“只要你救我爸爸,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事牵扯到的人太多,关系网错综复杂,上头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才能查清,至少这段时间你爸爸是安全的,”周雨霁说。 李依斐从小被保护的很好,没经过什么风浪,听说爸爸出事,一时慌乱不已,病急乱投医:​“那怎么样才能救他?” 周雨霁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女人在床边坐下,便开始跟她做起了交易来​:“我送你去国外,你要向我保证永远待在那里不再回来,我每个月会按时支付孩子的抚养费。至于你爸爸,我目前只能保证他还活着,其余的,就看你表现。” 李依斐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对这个男人再也不抱希望了,眼里透着悲凉:​“你都不想看孩子一眼吗?” 周雨霁不为所动,他连孩子的妈妈都不想见到,更被说孩子了​。 “你可以考虑考虑,”周雨霁看着她说​:“走之前,我们把离婚手续办完。” 李依斐看着面前绝情的男人,泪水模糊了双眼​,终是点了点头:​“好,我同意你的要求,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这是自然,明天一早去办手续,办完你就直接去机场,”周雨霁明明白白安排好了一切​。 李依斐绝望地闭上眼睛​,费力吐出一个字来:​“好。” 之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她说:​“我要和我妈一起走。” 爸爸锒铛入狱,自己又走了,放妈妈一个人在国内,她肯定不好过​,带在身边,能相互有个依靠。 听着男人的脚步声逐远,李依斐无声地流眼泪,她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将周雨霁放在心里了,这个男人对她实在太残忍。 周雨霁下了楼,就被周崇礼叫到了一边​,他压低声音问​:“你岳父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糊涂把自己搞进去?” “树大招风,有人想搞他呗,”周雨霁眸色变了变,随即笑了,和周崇礼开玩笑​:“爸,当初你让我娶李依斐是看上了李家的财力,可现在李家落败了,你看我要不要帮个忙?” 如果是一般的犯罪也就罢了,但这种重大经济犯罪现在被上面抓了典型,搞不好连自己也要赔进去,为自保,最好不要参与。 周雨霁看着父亲眼里的犹疑,就知道他是打算舍弃这个所谓的亲家了​,哂笑一声,摇摇头。 “爸,我走了,”周雨霁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我后妈最近还好吧?” 带着对祝余的愧疚,周雨霁也放下了以前和于倩的不愉快,觉得多关心她一点,就能多弥补祝余一些。 “唉……” 周崇礼长叹一口气,面上的表情很无奈​:“这么久了,她根本不理我,整天就一个人在房间流眼泪,今天好像一个人出去了,我问她她也不说。” “爸,对不起,”周雨霁成熟了许多,这么多年,他大概也知道了他是真的爱于倩,可现在因为他,两个人闹得很不好。 这一刻,周崇礼很欣慰,儿子终于理解他的苦心了,​眼眶有些湿:“没关系,我理解她,等过了这段伤心的时间,一切都会好的​。​” 周雨霁没再说什么,眸光微动。 第130章 职业的婚恋杀手 咖啡店。 加藤小百合走到于倩跟前坐下来,笑着寒暄:“好久不见,周太太。” “你找我干什么?”于倩不愿意跟她废话。 “好歹我们合作十三年了,周太太对我就这态度?” 加藤小百合没有生气,语气轻松地调侃。 于倩冷哼一声,眼里没有半点耐心:“当时我找上你的时候,你号称你们公司最厉害的婚恋杀手,可这十三年过去了,你自己算算,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多少钱?可杨明城和徐悠扬两个奸夫淫妇还好好地在一起。” 于倩忍不住眼角红了,当初为了给她支付费用,拿了周雨霁妈妈的绳结胸针去卖,没想到最后惹得周雨霁去伤害她的女儿。 她太后悔了。 当初被杨明城抛弃后心有不甘,一新想着让他们夫妻俩劳燕分飞,便从京都一家著名的婚恋杀手公司选中了加藤小百合,谁知道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我不会再给你一分钱的,”于倩毅然决然拒绝了她。 没办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就要及时止损。 加藤小百合没有生气,幽幽说出口的话却是透着威胁的意味:“您就不怕我将事情全部说出来,到时候……”她故意说的很慢:“周太太可是会成为陵城人民茶余饭后的笑料,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于倩也不怕了:“当初我与你们公司签了保密合同,加藤小姐若是没有一点职业操守,是不想在这行混下去了?” 加藤小百合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她没想到曾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女人会反抗,便退了一步:“周太太,刚刚跟您开玩笑的,我们万事好商量嘛。” “滚,”于倩将咖啡尽数泼到了加藤小百合的脸上,警告她:“以后别再来骚扰我,不然你就试试看,看我堂堂周家女主人,会害怕你一个无名小辈不成?” 加藤小百合狼狈地擦掉脸上的咖啡渍,望着于倩背影的眼神里透着不甘。 从咖啡厅出来后,于倩在外面散了散心才回到了家。 周崇礼马上起身上前去,柔声道:“你回来了,去哪里了?” “家里闷得慌,去外面转了转,”于倩的态度好了许多,对着周崇礼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周崇礼揽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郑重地跟她道了个歉:“对不起。” “不用,”于倩摇摇头,靠在周崇礼怀里,慢慢地说:“家里好久没有热闹过了,不然,你改天把你商场上的朋友叫来,我们举办个PARTY吧。” 周崇礼认真思考了下,告诉她:“周雨霁老丈人刚刚进去,我们就大肆操办PARTY,这让外边人知道了,有损我们周家的名声,等过阵子,风声过去了,就给你举办,好不好?” 于倩眸色深沉,心里冒出了一个极端的想法。 她终是没有闹,乖顺地点点头。 翌日。 周雨霁和李依斐约在民政局门口见面。 李依斐一手扶着腰从车里下来,周雨霁见状,出于礼貌,上前扶了她一把,却被李依斐甩开了。 这么惺惺作态干什么? 她又不稀罕。 第131章 就给我这么个反应 周雨霁眸色变了变,略微尴尬地收回手,只道了句:“快进去吧,你待会还要赶飞机。” 领结婚证很快,办离婚证更快。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从里面出来了,周雨霁拿着证先开车走了,吩咐司机把李依斐送去机场,一定要看着她们母女俩走了才行。 李依斐站在原地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尾气呛人,不甘地攥紧手心,却又无法,在司机的注视下,乖乖上了车。 周雨霁拿着离婚证来了帕提欧别墅他没进去,修长的身形倚在车身。 许久,司机打电话来说李依斐和母亲已经过完安检去登机了,这才迈步往别墅去。 “周先生来了,快请进,”真理子礼貌地说着。 “阿余呢?” “在楼上,我帮您去叫她。” “不用了,”周雨霁说:“我去找她。” 祝余的卧室他认得,但是门好像关着,他抬手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祝余以为是真理子,想也没想,随口说:“进来。” 她正在给古美门修司翻译一些资料,目光一直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并不知道周雨霁来了。 不过,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不同。 真理子的脚步一向很轻,今天这个脚步声很重,像个男人的,但她敢肯定这不是贺君山的,贺君山这段时间好像有事要忙,很久没回来过了。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 由于好奇心的驱使,祝余回头看了一眼,眼里的惊讶很会消失,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周雨霁走近了些,握着她的手,将离婚证给她看:“我和李依斐离婚了,她以后再也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了。” “哦,”祝余平淡地应了一声,面上看不出半点喜色,像是听着一件和她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男人果然都薄情,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 祝余忍不住想:她会不会是下一个李依斐? 有许多女人在恋爱的那一刻,觉得男人对她是与众不同的,沉浸在甜蜜的假象里,可当有一天梦碎了,才会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预兆,他能那么对待旧人,那么她也总会有变旧人的那一天。 周雨霁对祝余的反应隐隐有些失落,他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好像并不期待,也不激动。 心里不舒服,他往女人跟前又凑近了些,抬高她的下巴,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目光在女人脸上巡视着,不满道:“就给我这么个反应?” 下一秒,就在女人微凉的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有腥甜的血味在口腔内弥漫开来,祝余恼怒地瞪着他,这个男人好像格外喜欢咬她,高兴了咬一口,不高兴了也咬一口。 “不然我该什么反应?你离婚了,我祝你离婚快乐?” 这个女人装起傻来倒是会。 周雨霁直接挑明了说:“上一次,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解决了李依斐的事情,你就会和我重新在一起。” 祝余笑了,抱着男人的腰:“原来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他时刻记在心里。 “那你告诉我,”祝余仰着头问他:“你想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吗?” 沉默许久,周雨霁说:“因为我对你有感觉。” 切,这是什么敷衍的答案? 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都会对漂亮女人有感觉。 “周雨霁,让你说一句你爱我,很困难吗?” 祝余只是摸摸她的头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因为害羞说不出口,还是压根就不想说?” 被女人问的烦了,一句我爱你就那么重要吗? 他已经听了许多次女人问这个问题了。 祝余知道,让他彻底爱上自己还早着呢,便不再自讨没趣,将注意力重新放倒了电脑屏幕上。 周雨霁凑过去看了一眼,就看到页眉“东芝株式会社”的字样,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第132章 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你在做什么?” 祝余没察觉到他的醋意,直接说​:“我在翻译文件。” 一点也不避讳他。 周雨霁忍不住酸道​:“东芝那么穷么,连个翻译都请不起?这点小事还要你来做,古美门小公子倒是好意思。” 祝余听得直皱眉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他看我无聊,才让我帮个忙的,”祝余解释着。 听到女人为古美门修司辩解,周雨霁心里更不爽了,坐到床边,书桌离床的距离很近,所以他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就将女人带到了怀里,一手放在女人腰间,一手关上了电脑​。 头埋在女人颈间,哑着嗓子​:“陪我待会儿,古美门小公子的事不重要。” 祝余彻底无语了。 “别这么幼稚,没看见我正忙着呢吗?” 周雨霁将人拥得紧了些,在她耳边轻轻吐气,声音压得极底:​“想和你做-爱。” 用得着这么直白吗​? 祝余被这没羞没臊的话惊到了​:“你太无耻了​。” 她这会儿怎么骂,周雨霁都不回嘴,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和她在一起​。 他的眼神清明,说话声音却是含糊不清​:“搬回去,和我住一起好不好?” 祝余没回答他。 好半天,周雨霁终是抬起了头,看见女人低头沉默着,眼里有一丝犹豫​。 他大概知道女人为什么这样。 于是,在女人耳边亲了亲,说道​:“我喜欢你,这个答案满意吗?” 那三个字,他还说不出口。 祝余很懂得知足,见好就收,他能说出喜欢,已经算是进步了,转过身回抱着男人​:“我也好喜欢哥哥。” 又是这个称呼,周雨霁怔楞了几秒钟,随即笑了,凑到女人耳边说着荤话​。 *** 折腾了好几回,祝余终于搬回了水岸阳光​。 今天是八月十六号,她和周雨霁要回诺丁山别墅参加妈妈的生日宴。 于倩早就和周崇礼提过办PARTY的事,但因为李依斐父亲的事情一直拖着,最近,恰好是于倩的生日,​周崇礼就想着大肆操办一下。 祝余换好裙子,正凑到镜子跟前涂口红,就从镜子里看到周雨霁提着两个包装精美的袋子走了过来,他说:“给我后妈的礼物,我们俩一人一份。” 很大的品牌LOGO还露在外面,祝余看得出他是用心了​。 涂好口红后,祝余钻进男人怀里,周雨霁个子高,她只好仰着头笑问:“你不讨厌你后妈了吗?” 闻言,周雨霁眸光一暗,眼神瞥向别处​,淡淡道:“不讨厌了。” 为了那个死去的女孩子,也为了他爸爸​。 祝余垂下眼睫,也没再去追究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诺丁山别墅​。 周崇礼和于倩一起招待宾客​。 于倩虽然年近五十,但保养得不错,身材和皮肤状态都非常好,今日穿着一身高定礼服裙,在人群中​很显眼。 周雨霁上前去,​略微迟疑了下,将礼物交给于倩:“阿姨,生日快乐。” 他不再把于倩当空气,喊了声阿姨​。 可于倩并不领情,杏眸里是极寒的,冷冰冰地说​:“我不敢承受你的礼物。” 伤害她女儿的事情,她没法原谅​。 周雨霁有些尴尬,拿着礼物的手缓缓垂下​。 祝余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怎么突然这两个人角色对调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雨霁现在是上赶着不讨好。 眼看着于倩转身要走,祝余叫了声​:“阿姨,”然后将礼物给了她,说​:“生日快乐。” 尽管她是和周雨霁一起来的,但看在和她女儿同名的份上,于倩收了礼物​,面上的表情很淡​:“谢谢。” 祝余笑了下​:“没事。” 看着于倩走远了,祝余拉了拉周雨霁的衣袖​:“我记得以前你后妈都是小心翼翼看你脸色的,为什么她对你突然转变态度了?” 周雨霁收回目光,转移了话题​:“那边蛋糕不错,带你去吃。” “不说算了,”祝余挣开了他的手,自顾自走了。 周雨霁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没多久,于倩就将祝余刚给她的礼物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礼物,说不定都是周雨霁买的,​她才不要周雨霁的东西。 这时,于倩一转头,刚好看见杨明城牵着徐悠扬的手过来和周崇礼打招呼​。 第133章 我跟周太太没有交集 从放出她要举办生日宴的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杨明城会来,只是没想到他真是爱他老婆呢,走到哪里都带着​。 于倩努力藏好眼神里的落寞和嫉妒​,目光一直落在相爱的二人身上​。 他曾经也对她这么好​。 就在此时,有一小孩子到处乱跑,不小心撞了杨明城一下,导致他手里的红酒撒到了西装外套上​。于倩看见杨明城往洗手间的方向去,她也跟着去了​。 杨明城对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擦着污渍,过了一会儿,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头微蹙,但很快就恢复了神情,转过头淡淡扫了一眼女人,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周太太,生日快乐。” 于倩没看杨明城,一直盯着镜子里他挺拔的背影,他这么多年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以前那个有足够资本和魅力让女人往上贴的男人。 她​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女人眼眶含泪​,眼里有期待。 杨明城摇摇头,眼底透着疑惑​,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和她说:“我跟周太太没有交集,抱歉,先走了。” 男人决绝的背影,一如当初抛弃她的时候​。 好一个没有交集。 一句云淡风轻的没有交集,瞬间击垮了于倩的心里防线。 她在最好的年纪对一个男人身心交付,到头来却只是独自一人痛苦了二十年,男人早已经将她忘得一干净了​。 薄情寡性的男人,真该死​。 于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里​是决绝的光。 傍晚​。 杨明城醒来,什么也看不见​,外面的光都被厚重的窗帘遮住了​。 他习惯性地摸着床头灯,发现位置不对​。 黑暗里,隐隐约约感受到床边有人,便出声​问:“是谁?” 于倩没有回答。 啪的一声…… 灯亮了。 杨明城被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微眯,看清楚了站在床边的女人后,隐忍着怒气​道:“周太太这是做什么?” 于倩坐下来,往他跟前​凑:​“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杨明城面色已经不耐,身体往后退了些,与女人拉开距离,像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于倩​:“我不认识周太太。” 于倩突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打开床头柜,翻出了一沓两人恋爱时的合照,还有一些卡片之类的东西,尽数扔到了杨明城身上​。 ​她冷笑:​“是不是你欠下的风流债太多了,才会记不清人?” 杨明城翻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突然,脑海里有了模糊的影像,渐渐与面前的女人重合​。 他看着于倩,错愕不已​:“是你。” “真不容易啊,难得你还能想起来,”于倩扑到男人怀里,不顾杨明城的推搡,说着她一直想对他说的话​:“二十四年前,你把怀孕的我扔在乌山镇,可真狠心啊,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惦记着你,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你知道我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我有多羡慕吗?” 她怀孕了​? 杨明城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她好像是跟他说过怀孕的事,但当时​他只以为那是她为挽留他而使的小伎俩,根本没在意​。 ​“孩子呢?” 许久,杨明城冷静下来后​,关心的是孩子的去向。 于倩从他怀里抬起头​,噙着泪告诉他:​“孩子死了,五年前跳江自杀了。” ​“什么?” 杨明城的面色在这一刻崩不住了,眸光闪烁​。 这一刻,于倩知道了,原来这个男人也会有表情和情绪​。 第134章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女孩,她很乖,”于倩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杨明城看​。 看到照片,杨明城完全相信了她的话,照片里的女孩有一双和于倩一模一样的眼睛​。 杨明成心中微动:“她怎么会死?” ​“我不知道,她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她了,再也没见过她。” ​“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前段时间我回去过乌山镇,听那里的人说的,后来我也得到了证实,她跟周崇礼的儿子在一个班里读高中,周崇礼的儿子跟我说的。” 杨明成大概了解了,眸光犀利看着于倩​:“既然选择了生下孩子,为什么不好好抚养她长大?” 语气里颇有责怪的意味。 听完他的问话,于倩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因为我不甘心被你抛弃啊!” 杨明城闭了闭眼睛,用了一两分钟的时间来消化整个事情,“所以,你现在是想干嘛?” 又恢复了以前的绝情冷酷。 于倩笑的凄然​:“既然活着不能和你在一起,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疯子。 杨明城想起身,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怒道​:“你做了什么?” 于倩被男人突然升高的音量吓得身体一抖,随即委屈地说​:“你对徐悠扬能那么温柔,为什么对我不能温柔一点?” 说罢,又喃喃道​:“以前,你对我很温柔的。” 面对不可理喻的女人,杨明城的眼底除了厌恶,就没有别的情绪了​。 于倩读懂了男人眼里的情绪,心里更加难受了。 她接受不了​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扯住男人的衣领不依不饶​,大声控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道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伤心很久吗?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杨明城想推开这个疯女人,但没力气,只能任由她发疯​,他说:“过去的事就忘记了,对彼此都好。” 听听这薄情的言语,所以他选择忘了她​。 可她却怎么也忘记不了他,午夜梦回时,全是他决绝的身影​。 帮着周崇礼应付完宾客,周雨霁带着祝余回到水岸阳光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两人都很累,​洗洗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周雨霁去上班,祝余回了帕提欧别墅。 因为贺君山回来了,让她也回去一趟,有事找她。 祝余再次见到贺君山,他带着一身风尘回来,神态略显疲惫,好像也苍老了几岁,还能隐隐看见鬓边的几根白发。 “您找我有什么事?” 祝余忐忑地站在一边,手指攥着袖子。 “过来坐,”贺君山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祝余不敢不听话,柔顺地坐到他身边,等待着他接下来的问话。 贺君山面色晦暗,眼里没什么情绪,果真就像话家常一样:“听真理子说,你跟周雨霁最近很好?” “是,”祝余不敢隐瞒:“他借着李依斐父亲的事,把李依斐送去了国外,现在我们两个人在一起。” 贺君山满意地点点头,但也提醒祝余:“我看李依斐父亲的事和周雨霁脱不了关系,你还是谨慎一些,别让李依斐有机可乘,给她伤害你的机会。” 闻言,祝余怔愣了几秒钟,她之前还真没把李依斐父亲的事和周雨霁联系到一起,要真是这样,李依斐必然恨透了周雨霁和她。 到时候,她舍不得对周雨霁动手,她又会成为那个遭殃的人。 “谢谢您的提醒,我记住了。” 祝余偷偷看了贺君山一眼,他有颜值、有才华、有谋略,还有钱,这样一个极品男人,好像比周崇礼更甚一筹,为什么周雨霁的妈妈没有选择他呢? 而且,他好像还挺长情的。 祝余想可能是他太变态了,所以才没有抱得美人归。 现在看见贺君山,祝余就好奇心爆棚,想知道他与周雨霁妈妈的故事。 祝余正出神着,就见贺君山递给了她一个透明密封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她茫然地看着贺君山:“这是……” 第135章 烟火气 “你不用管是什么,每天给周雨霁吃一点,”贺君山不动声色地说,眼里是势在必得的气势,嘴角勾了勾:“到时候,他失控的样子就好看了。” 这话听的祝余后背发凉,直觉告诉她贺君山应该是让他给周雨霁投毒。 这可是违法犯罪,法律明令禁止的,恐怕她也脱不了干系。 看着祝余垂下眼睫,贺君山就知道她在犹豫,或许心里还盘算着怎么忽悠他,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一个月后,我要看到效果。” 说着将手臂伸到祝余腰后,一把将人搂了过来,两人距离极近,他的双眸漆黑深邃:“一个月后,要是周雨霁好好的,你就把她吃了。” 他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威胁意味十足。 祝余胆战心惊地答应了:“我会按您说的做。” 贺君山这才松开了她,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来培养你,你可要乖乖听话,不要让我失望,你的仇我也会帮你报。” “我记着您的话。” 贺君山近日来总是心神不宁,他只有通过一遍遍恐吓祝余,才能求得内心片刻的安宁。 稍后,贺君山问祝余要不留下来吃饭,她立马拒绝了,和魔鬼在一起哪里能吃得下饭? 她说:“不了,我答应今晚要给周雨霁做饭,等他下班一起吃。” “也好,”但很快贺君山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样朝夕相对,面对一个优质男人,你不会有半分动心吗?” 祝余摇摇头,一脸真诚:“我只做我应该做的事,我一直都记得我曾经遭受过的痛苦。” 贺君山从她的话语以及面部微表情里都找不出任何的破绽,也是,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要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就是真蠢。 他眼里有了笑意:“时候不早了,那赶紧回去,我让司机送你。” “好,”祝余听他的安排。 家里有食材,是她和周雨霁前几天逛超市的时候一起买的,祝余就根据现有的食材做了几道家常小菜,然后就等着周雨霁回来。 祝余很清楚他的作息,十点下班,回到家就十点半了。 有时候等周雨霁等到很晚,她会笑着问他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这么拼命? 周雨霁告诉她习惯了。 有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祝余知道是周雨霁回来了,立马跑到门口迎接:“你回来啦?” “累不累?” 她一边接过男人的西装外套,一边问。 周雨霁唇角有了笑意,没有回答,只将人拉到怀里亲了又亲,等到满足了之后,抵在女人的颈窝说:“不累。” “我做好饭了,还热着,去洗手,然后吃饭,”祝余说。 忘我工作的时候不觉得饿,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周雨霁动作麻利地洗完了手,坐到餐桌旁。 再次之前,家里是没有开过火的,突然一下子有了烟火气,好像也挺不错的,再身居高位的人,偶尔也向往最普通的生活。 此刻,周雨霁无比满足。 看着男人大口吃饭,祝余拿过他的杯子:“我去给你倒水。” 背对着周雨霁,祝余从口袋里掏出了密封袋。 第136章 可不可以 她将密封袋打开,侧着往里倒时,突然停住了,顿了几秒钟,重新把袋口封好,终究没有往周雨霁的水里倒。 ​“给你水。” 祝余把水给他之后,​也坐下来吃饭。 ​周雨霁说:​“阿余,你做的饭,比我吃过的任何餐厅的都好吃。” 他平常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应酬,外面餐厅的饭吃的多了,都是一个味​。 这话有恭维的嫌疑,但祝余还是敷衍了​句:“谢谢。” 看着周雨霁端起水就喝,祝余心里莫名有些难受,​他是真的相信她。 当出现这种情绪的时候,祝余立马否决了​,告诉自己要清醒一点。 饭后,时候也不早了,两个人就洗洗睡了​。 但周雨霁好像并不困,手在女人身上作乱​。 片刻后,周雨霁小声问她​:“可不可以?” 祝余心下了然,一口拒绝了,理由还是​:“我没做好准备。” 既然她都说了,周雨霁只好压下灼热的欲望,深吸一口气​:​“那睡吧。” 祝余闭上了眼睛​,不再管他。 徐悠扬一直在家里来回踱步​,心有不安。 杨明城平常去哪里都会跟她打个招呼,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玩消失还是头一回,不放心他,徐悠扬打了个电话,电话被拒接了​。 她立马又发了短信过去,这次倒是秒回:“在陪客户,近期都会很忙,没时间回家。” 徐悠扬总算放心了,她知道丈夫忙,就没再​打扰他。 于倩发完消息,就把杨明城的手机扔到了一边,看着床上的男人​:“你老婆真是体贴,我说你在忙,她就真的不再打电话发消息了。” ​她很好奇:​“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老婆,对我那么残忍,对你老婆却很长情?” 感情这回事,杨明城不屑懂,扯了扯唇角,冷冷道​:​“合适罢了。” 有那么一刻,于倩觉得自己当初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喜欢上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但是能重来一遍,​她大抵还是会喜欢他。 这个答案比她听到他说徐悠扬多么多么好,以及他多么多么爱她好多了​。 反正他现在也跑不了,于倩最后看了他一眼,就放心​离去了。 于倩每天早晨过来,让杨明城陪着她做一些相爱的人会做的事,然后晚上再回去​。 杨明城虽然心里不愿意,​却也无法。 周崇礼还奇怪,于倩最近为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看着打扮得体又要出门的于倩,便问了句​:“你要去干嘛?” “最近约了几位太太一起玩,”​于倩说。 周崇礼相信了,也就不再追究。 *** 最近有新项目要上,周雨霁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待在家里的时间就更少了,索性祝余没跟他闹,每天都是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这让周雨霁很感动。 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 平时,祝余都会在客厅留一盏灯,然后将灯光调暗​。 可今晚他回来,房子里一片黑,兴许她是熬不住回卧室睡觉了,他就去卧室看了下,结果没见到人。 片刻之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我在纺织厂等你。” 周雨霁不认识这个号码,而且陵城纺织厂地势偏远,在十年前就倒闭了,那里现在估计杂草丛生,很难见到人影,要他去那里干什么? 忽然,心底隐约觉得大事不妙​。 他立马把电话拨过去​,对方挂断了。 拿了外套,周雨霁赶紧驱车前往纺织厂​。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周雨霁根据导航规划的线路来到了纺织厂​。 纺织厂周围的农家房屋早已夷为平地,长久没人的缘故,地上的杂草已经长得半人高,孤零零的纺织厂坐落在空荡荡的山野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周雨霁屏气凝神,拨过齐腰的杂草,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走近了,才发现工厂里面有亮光,应该是有人在。 他推开门,大步迈了进去,观察着四周​。 只见祝余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毛巾,不住地挣扎着。 “阿余……” 周雨霁心急了,就想跑上去给她把绳子解开​。 刚跑了两步​,身后一道女生声喝道:“站住。” 第137章 放她走,你心里的怨气全都冲着我发 周雨霁转身,当看清楚女人的面容时,神色一变​:“你不是在国外带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会回来?” 李依斐冷哼一声,到现在了,还给她装蒜​。 ​她问:​“我爸爸出事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吧?” 周雨霁眸中有惊讶之色划过,她能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干脆承认:“是。” 李依斐手指着祝余​:“就为了这个女人?” 周雨霁看了祝余一眼,没说话​。 ​“周雨霁,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李依斐说:​“你就等着我爸爸出事的那一天呢吧,你设计让我和你离婚,非但没有救我爸爸,反而乘机低价收购了我爸爸名下好几家公司。” 她后来想通​了,这才是周雨霁娶她的原因​,他需要她爸爸旗下几家有市场竞争力的公司来拓宽周家的业务。 周雨霁有一瞬间的震惊,她对商业一窍不通,怎么突然​间知道了这么多?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来这里是要带祝余走。 不回答李依斐的话,他直接上前去要给祝余解开绳子,就听李依斐说​:“看来我在你眼里的确是蠢的没边,你以为我绑架她是开玩笑吗?” 周雨霁的脚步顿住了,身形微微一僵​。 李依斐把从祝余身上搜到的装有白色粉末的密封袋给周雨霁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祝余发不出来声音,根本没法阻止李依斐,只能眼睁睁看着​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一切。 她无法想象如果周雨霁知道了,​会发生什么? 他会一把掐死自己吧。 ​“是什么?” 李依斐将密封袋扔给周雨霁​:“我去到你家的时候,她正在给你做饭,但饭里面除了加调料,还加了这个。” 周雨霁把袋子拿到有光的地方仔细观察着,没看出来端倪。 “看见沾着粉的这个地方了吗?”李依斐问他,然后指给他看:“这意味着你的祝小姐已经给你喂进去了一半,你最近都没觉得身体有异常的感觉吗?” 周雨霁有些不耐烦了,受不了她这么卖关子:“你就直接告诉我它是什么?” “会让你上瘾的毒-品。” 看着周雨霁一脸不可置信、震惊的表情,李依斐好心给他建议:“你真应该好好调查下每天睡在你旁边的这个女人的来历,毕竟你们才认识一年多,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毒,是不是还有同伙呢,她接近你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周雨霁虽然很震惊,但不至于全部听信李依斐的话,他一步一步往祝余跟前走去,他要亲自问问他。 “她说的是真的吗?” 周雨霁克制着心头难言的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和她说话。 事已至此,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祝余没法为自己辩解了,她怔怔地望着周雨霁,眼里无波澜。 她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淡漠模样。 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这段时间,她太顺着他了,听他的话,每晚乖乖在家等他回来,所有这一切,都给了周雨霁一种错觉。 他以为她是真的爱她。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昏暗,才会让人眼花,祝余看到周雨霁眼角红了。 周雨霁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李依斐说:“你爸的事是我做的,你可以冲着我来,跟她没关系,放了她。” “我爸的事确实跟她没关系,”李依斐说,“但是在你和我的婚姻还存在的时候,她当小三给我难堪,而且还……”李依斐有些难以启齿:“还让人在我们的婚礼上播放私密视频,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让我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视频得事也是祝余做的? 周雨霁回想起那天,所有人看到视频都很惊讶,唯独她很淡定,衣服局外人看好戏的样子,似乎并不奇怪视频会被公开。 这也就是她当初为什么问他要请柬,来参加婚礼的原因? 他还真是小瞧了她,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成喜欢的人,给了她他所能给的所有温柔,如今看来就像是笑话一样。 每次他向她示好的时候,她心里一定在嘲笑他吧。 周雨霁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虽然生她的气,但他还是不想伤害她:“放她走,你心里的怨气全都冲着我发。” 第138章 拜你的女人所赐 还真是感人至深。 李依斐冷笑:“周雨霁,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你换女朋友的速度一向很快,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深情的一面?她都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了,甚至给你投毒想毁了你,你竟然还包容她?” 周雨霁不为所动,深沉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犹豫,上前去就给祝余松绑,李依斐绕到他跟前堵着不让,却被周雨霁一把甩开。 他的手刚碰到绳子,还没来得及动作,徐启扬从厂房的后门进来了:“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女人绑来,能是你那么轻易就带走的吗?” 见到徐启扬,周雨霁立马明白了所有的事情,他就说李依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原来背后有人指使。 徐启扬走到祝余跟前,用力扯着她的头发,恨恨道:“这贱人厉害着呢,举报我的美容院,在我心口插一刀,还她妈把我送进了监狱。” 美容院和徐家药厂出事他知道,当初还是他四处奔走,才让徐启扬在里面短暂地待了下,至于祝余在他的心口插了一刀,祝余给他的解释和徐启扬说的完全不一样。 周雨霁知道,大概率是她骗了他。 “想让我们放了她也可以,”徐启扬突然改变了注意,灵光一闪:“你把密封袋里剩下的吃了,我就放了她。”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兄弟有多在乎这个女人。 周雨霁沉思着,并没有立即给答案。 徐启扬也不着急,手指在祝余的脸上来回动着,说着下流的话:“我早就想试试这么高冷的女人在床上是不是也高冷?如果你不回答,那我就在这上她,她的身材也是好得很,我时常还能想起她在你的婚礼上穿那件红裙子的性感模样。” 被好兄弟背叛,这是周雨霁始料未及的,之前视频的事他没追究,那是因为他不在乎李依斐,可这会儿听着徐启扬意淫他的阿余,周雨霁瞬间就爆发了。 他一拳向着徐启扬挥过去,许是情绪太激动的缘故,他的脚步虚浮,手也使不上力气,打偏了,最后倒在地上。 徐启扬蹲在他面前笑笑:“这可不是我害的,你的女人给你喂了那么多的毒,身体当然不可能好了。朋友一场,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女人这么伤心,即使知道她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你还是想着先救她,我都快感动了,不如……” 徐启扬邪肆地笑:“不如你和我分享一下你的女人,让我也尝尝高冷女人的滋味,我很好奇她会不会叫?” “滚蛋。” 他现在这个样子,徐启扬根本不受他的威胁:“拜你的女人所赐,我现在可是一点也不害怕你,看在好兄弟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要么你吃完它,要么把你的女人给我玩。” 徐启扬是故意刺激他,照他现在这毒瘾发作的样子,他就是立刻把人强了,他的好兄弟也无能为力,只能干看着。 他就是喜欢看他失控、看他狼狈的样子。 最主要的目的是让李依斐看看,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是怎么匍匐在他的脚下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徐启扬开始倒计时了:“十、九、八、七、六……” 第139章 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数数声拉回了周雨霁的思绪,他看着满不在乎的女人,好像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接下来灾难降临到的不是她头上一样。 终是垂下眼睫,一咬牙,将所有的粉末全都蹲到了肚子里。 忍着不适,周雨霁问徐启扬:“现在可以放她走了吗?” 徐麒焰给拍拍手:“我都被你的深情打动了,只可惜,我还不解恨。” “你,”周雨霁眼睛红了,眸子里升腾着怒意。 达到目的了,徐启扬就不再理会周雨霁了,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刀,在祝余白嫩的脸蛋上比划着:“这个贱人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她要是毫发无伤,我还真不解气。” 周雨霁急了,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碎的:“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在她脸上划一刀了,”徐启扬面色阴骘,说着残忍的话语:“到时候她变成个丑八怪了,你还会喜欢她吗?” 说完,他的唇就往祝余耳边贴,祝余恶心的不行,身子往旁边躲,这一下子惹怒了徐启扬,他抓着她的头发,笑的阴森:“祝小姐,不用谢我,我也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检验周雨霁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祝余害怕了,整个身子都在抖,眼里蕴满了恐惧,极度害怕之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望向了地上的周雨霁。 他神色痛苦,竭力隐忍着,额头上全是汗,但一双眼睛却是清明的,也正在看着她,他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担心。 奇怪,看着他这样,她的心竟也跟着揪起来。 这种心悸的感觉比徐启扬说要划烂她的脸更强烈。 眼看着徐启扬换了个拿刀的姿势,周雨霁慌了,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低声下气和他说:“启扬,你我朋友多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你别伤害她。” “周雨霁,你也有今天啊,为了一个伤害你的女人,这么低声下气值得吗?” 周雨霁闭了闭眼,“你提条件吧。” “我好像不缺什么,就想看你痛苦,”徐启扬说着,“我这不是帮你检验一下你对她是不是真的感情?” 徐启扬从小就喜欢李依斐,可是有周雨霁在,李依斐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分手了,女人还是被迫跟他在一起的,她的心里装着的人还是周雨霁。 他怎么这么不爽呢? 今日在李依斐面前,他要让她看到她爱的男人也会在他脚下俯首。 或许从五年前那个女孩子死了的时候,他们就没法做朋友了,他也不用装了,刀剑对准祝余的左脸,抵着她的皮肤,马上有血珠渗出来。 周雨霁看到被血染红的刀刃,红着眼大喊:“徐启扬,你要是敢伤害她一下,我不会放过你的。” 徐启扬闭眼,手上使了力气,用力划过女人细嫩的皮肤,瞬间血流如注。 祝余瞬间疼的呜咽起来,血渗到了毛巾里,她的嘴里也是血型味,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地容貌毁了,人生也没有希望了。 看着瞬间面目破碎的女人,周雨霁眸子猩红,这一刻,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徐启扬,围我如果从这里走出去,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第140章 我爱你 李依斐也是没想到徐启扬会这么狠,直接下手毁了祝余的容貌。 同为女人,她知道脸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徐启扬此刻心里是无比的畅快,又告诉了他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对了,我还没谢谢你帮我养儿子呢。” 周雨霁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徐启扬指着李依斐:“你不会以为她生的是你的儿子吧?” 他早就想告诉周雨霁孩子是他的,但李依斐一直阻止他说,今天刚好大家都在,当面把话说明白了。 给别人养儿子也没花他多少钱,周雨霁不在乎,他现在眼里唯一能看见的是祝余流血的左脸。 徐启扬笑笑。跟李依斐说:“看到了吧,他眼里只有这个女人,你的事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起先。被徐启扬把孩子的事说出来,她还觉得难堪,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她多想了,她真的只能看到祝余。 李依斐终于承认了:“我清醒了,他心里眼里都没有我的位置。” 徐启扬狠满意她的觉悟,上前将人搂到了怀里:“想通了就好,我才是最爱你的男人,今后就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 经历了刚才的事,李依斐见识到了他的狠戾,为求自保,很柔顺地点点头。 然后,徐启扬揽着人走了。 偌大的厂房只剩下周雨霁和祝余两人。 周雨霁忍着噬骨般的痛苦,撑着力气爬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女人跟前,取掉了她口中塞着的毛巾,把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也一并解开来。 祝余得以大口呼吸着,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疼的纤瘦的身子轻颤着。 看着女人乌青的唇,周雨霁将所有不好的话语都咽了下去,只轻声说:“别害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他没有责怪她,也没有打骂她,轻柔的话语让祝余再也忍不住,眼里有了泪花:“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他想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周雨霁缓缓蹲在女人面前,神情怆然:“你做的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但现在我想告诉你你一直想要听的那句话。” 男人动了动唇,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有力:“我爱你。” 听到了她想听的话,她终于完成了贺君山给她的任务,但她没有半点开心或者放松的感觉。 祝余哭着摇摇头,冰冷的指尖轻轻划过男人因痛苦而皱着的眉间,细细摩挲着,颤抖着声音说:“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周雨霁小心避开女人的伤口,替她擦干净了眼泪:“别再哭了,眼泪沾到伤口会疼。等我们出去了,就带你去医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即使日后留了疤,也可以祛掉,别担心。” 看着面前对她温柔的男人,祝余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一直往下掉。 我们怎么能在一起? 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一直掉眼泪,周雨霁只以为是女人在意自己的脸,他的唇落在了女人的脸上,细细吻着,轻声说:“我的阿余很好看。” 祝余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男人唇贴在她肌肤上的触感。 原以为完成任务的那一天,她可以全身而退。 可现在,她竟会对面前的男人生出一抹心疼的情绪,她扑到周雨霁的怀里,跟他说:“等我们出去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么长时间与他朝夕相对,她知道当初的事情并非他本意,从再次遇见他开始,这个男人会关心她,会在她被卖到深山的时候来救她。 这次也是。 只要她一遇到危险,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永远是他。 周雨霁微微一惊,眸子里重新有了亮光​:​“你要跟我说什么?” 祝余靠着他​:“出去了再说。” 如果出不去,那就不说了​。 反正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 周雨霁摸摸女人的头发,看了看四周,想着他们该怎么出去​? 以他对徐启扬的了解,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手机没信号,四周又没有居民,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只有等明天天亮了再说,现在黑灯瞎火的,手机的那一点电量支撑不了太久的照明。 他们只能坐在地上一团一团的杂草上,靠着墙壁,周雨霁轻拍着女人的背,哄她睡觉。 两个人都没有睡意,祝余从他怀里抬起头偷偷看了他一眼,黑暗里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许是觉察到女人正在看他,周雨霁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温声说:“睡吧。” 第141章 上来,我背你 虽然她没叫疼,但他知道她脸上的伤一定很疼,睡着了,或许疼痛就能减轻一些。 他们正在睡梦中,突然被一声声小孩的啼哭声吵了醒来。 周雨霁睁开眼睛,此时的天际已微微露出鱼肚白,把厂房也映照的明亮了些。 紧接着,他听到了李依斐和徐启扬吵架的声音。 李依斐边哄孩子边说:“我跟你说过了,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都行,你非要来这么个荒郊野岭,现在孩子不舒服一直哭,你说怎么办?” 徐启扬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儿子,但小孩子哭的实在让他心烦:“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把孩子留在家里,你不听,非要带过来,你赶紧哄好他。” 李依斐委屈地掉眼泪:“那是因为我舍不得儿子嘛,从他出生以来,我就没离开过他半步。” 原来他们把孩子也带到这了,这两个人可真行,敢把孩子带到这荒郊野岭来。 这时,周雨霁推了推祝余:“阿余,醒醒。” 他一低头就能看见祝余半边糊了血的脸,心疼不已。 祝余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总是做梦,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是意识不清醒,被周雨霁叫醒,茫然地看着他。 周雨霁先起来,然后把祝余也拉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往厂房外走去,声音应该是从另一间厂房传出来的,他们趁机跑了出来。 他的车就在不远处停着,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开不了车,而且发动车子的声音太大,肯定会惊动徐启扬,再三思索下,周雨霁问:“阿余,我们可能要步行很长一段时间,你可以吗?” 祝余本就不娇气,握紧了男人的手:“可以的。” 男人的方向感可能天生就好,凭着来时的记忆,周雨霁带着祝余从小路一直往前走。 小路并不平坦,祝余磕磕绊绊的。 一个小时后,周雨霁实在看不下去了,看着女人磕得青紫的膝盖,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好半天,祝余都没有动作。 他的脸上还挂着汗,虽然比她状态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祝余突然就心疼了,绕到前面将男人拉起来,扯着自己衣袖给他擦汗:“我没事,还可以坚持,快走吧。” 看着女人那双此刻有了温度的眸子,周雨霁怔了怔,明白这女人大概是心疼他,没再说什么,只攥紧了女人的手,领着她往前走去。 徐启扬这边,他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哄好孩子,自然是累得不行,看着安静喝奶的孩子,他说:“你说得对,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我今天就去城中村找一个老旧的房子,把人带过去。” 李依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你一会儿让人把我孩子送回去,还在待在这里太遭罪了。” “好,”徐启扬说:“我去看看那两个人。” 厂房里静悄悄的,徐启扬在门外没听到任何动静,心里虽然有疑虑,但觉得问题不大,结果推门进去一看,人都没了,瞬间暴怒。 他看周雨霁的车还在,怪不得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他们应该走不远,他开车追还来得及。 徐启扬跑去告诉李依斐他们跑了,他说:“你和孩子先在这里等我,我开车去追,不能让他们跑了,不然我们两个谁也不会好过。” 这里荒无人烟,李依斐心里还是害怕的,于是便说:“带着我和孩子一起走。” 徐启扬思考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带上了她和孩子。 许是着急,徐启扬车开得很快。 由于道路不平,车身摇晃的厉害,孩子又开始闹脾气了,哭个不停。李依斐出言相劝:“周雨霁毒瘾发作,祝余身子骨那么柔弱,他们俩应该跑不远的,你车开慢点,安全重要。” 徐启扬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踩了一脚刹车,让车速瞬间降了下来。 “我要专心开车,你看着点道路两边,不要大意,”徐启扬说。 “我知道了。” 车子快要行驶到有村庄的地方了,他们还是没发现周雨霁和祝余的踪迹,李依斐开始慌了:“怎么办,我们还没达到目的,这次要真的让他们逃了,周雨霁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徐启扬心里也烦躁,他明白这次是触碰到周雨霁的底线了,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大风暴。 被旁边的女人叨叨的烦了,徐启扬骂了句:“你能不能悄悄的,乌鸦嘴,烦死了。” 第142章 不丑,我觉得我的阿余最好看 李依斐很委屈,却也不敢惹男人,乖乖闭了嘴。 凭着坚持,周雨霁和祝余终于走到了一个村子里,这里应该安全了。 周雨霁打了个电话给司机说了地址,让司机过来接他。 祝余有些好奇:“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周雨霁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傻?” 他又恢复了那副随意的样子:“你给我喂了那么多毒,我现在体内的毒一时半会没办法消,假如报警,一旦他们向警-察告发你,足够你在监狱里待个十年八年的。” 这无所谓的神情让祝余想起了当初刚上高一时,入学第一天就被她刺破了手腕,后来为哄她,握着她的手拿玻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也是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祝余想,他们的缘分还真不浅。 听着男人的话,祝余有些难为情,头越来越低。 男人见状,捧着她的脸让她抬起头,语气轻快:“行了行了,我又没骂你,顶多就痛苦一阵子,反正又死不了。” 司机接到周雨霁的电话,立刻就动身了。 他们没等太久,司机就来了。 周雨霁说:“现在附近找一家医院。” 既然他们逃出来了,也不急着回去,最重要的是先给祝余处理伤口,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听着周雨霁跟司机说的话,祝余知道是因为她的脸,顿时有些失落。 之前她之所以无所谓,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周雨霁没感觉。 可会想起男人对她做的事,终究是心里有所触动,此时才有了那些小心思,她的脸一定会留疤的,可男人都喜欢漂亮的。 好半天,祝余闷闷的,周雨霁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很疼?” 祝余很能忍疼,现在这个程度,确实还没到不能忍的地步,摇摇头,也不看周雨霁,故意将自己受伤的那半边脸藏起来,不让他看到。 “我看看。” 这会儿安全了,周雨霁才有空闲检查祝余的伤势,便凑近了女人。 祝余一直偏头躲着。 周雨霁生气了,固定住女人的肩膀,语气严肃:“别乱动,让我看看。” 祝余就是不让他看:“不要不要,丑死了。” 周雨霁后知后觉,最后凭力气取胜,终是让祝余面对着自己。 光是看着那翻着白边的伤口,周雨霁就觉得疼,突然眸光就冷了下来,他一定不会放过徐启扬这个畜生的。 祝余疼的吸了一口气:“很丑,别看了。” 周雨霁在女人的额头上亲了亲:“不丑,我觉得我的阿余最好看。” 祝余被男人突如其来的话语弄的脸红了,耳根处也红了,眼睛不敢再看他。 周雨霁觉得这才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 他催促司机:“开快点。” 司机只好将速度提到最大。 他们在就近一个小县城的县医院里做了简单的处理,就回陵城了。 水岸阳光已经不安全了,周雨霁叫人把门锁换了,然后临时买了套样板房,让祝余在那里养伤。 他也进入了长久而痛苦的戒毒期。 他们这次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为了保护祝余,他不可能选择药物戒毒或者直接就医,只能使用自然戒断法,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使其戒断症状自然消退而达到脱毒的目的。 自从戒毒开始,周雨霁怕伤害祝余,就不和祝余住在一起了,他们两个人在一个房子,两个房间里。 夜里,祝余惊醒,不自觉就想看看他怎么样了。 第143章 那就别忍了,我愿意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男人痛苦的闷哼声,她赶紧推开门跑进去,只见男人双手被绑着,蜷缩在一处。 在自己尚能控制得住的时候,以防万一,他让祝余将自己的手捆了起来。 可看到男人那么痛苦的样子,祝余伸手要给他解开绳子,被周雨霁喝住了:“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快去睡觉。” 祝余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对不起,我想让你好受一点。” 周雨霁心口像是被蚂蚁啃噬一样,撕心裂肺的难受,喝道:“快出去。” 祝余不,她不顾他的阻拦将绳子给解开了。 周雨霁难受的厉害,突然间双手自由了,不受控制地大力握上女人的肩膀。 祝余很疼,但她尽力忍着,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只有秀气的眉微微蹙着。 下一秒,周雨霁一个翻身,就将人压倒了身下,腥红着眼看着身下的女人,努力克制着,附在女人耳边低声说:“我快忍不了了。” 祝余伸手抱着男人的脖子,眼里闪着泪花:“那就别忍了,我愿意。” 看着女人纯净的眸子,周雨霁心头漫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有震惊,也有感动,他勾了勾唇,似是自嘲,他没想过她松口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眼见着男人只是撑着胳膊看她,并不做别的。 但看他额前的汗珠,还有皱着的眉头,祝余想他一定忍得很辛苦,便主动了起来,微微抬起身子,将自己的唇贴在了男人的唇上。 感受到女人冰凉的唇,彻底让周雨霁失了理智,手摸索到女人针织衫的扣子,大力扯开,唇胡乱地吻着。 祝余也尽力配合着他。 就在做到最后一步时,周雨霁突然停了下来,头埋在女人的锁骨处,哑着嗓子说:“没有套,不做了。” 他们回来之后,换了新房子,他所有的心思都在祝余的伤上,根本没想到去准备这个。 此刻,祝余想这个男人大概是爱他的吧。 她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细细的胳膊用力环抱着男人,指尖摸着他的短发:“没关系,我明天吃药。” 她刚说完,周雨霁就松开了她。 他好像冷静了不少,恢复了正常,推着女人:“去你房间睡。” 被推开,祝余也没有生气,又缠上去,抱着他的腰,柔顺地倚着男人:“我想和你在一起。” 周雨霁说什么也不同意,就要把女人往出赶。 祝余目光无意间朝男人下腹处瞥了一眼,随即便明白了他赶她的原因。 没再说话,她的膝盖接触到柔软的床褥,往男人身下滑,指尖碰到男人的皮带,很快解了开。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几乎是瞬间,就被男人拉了回来。 周雨霁眸心一震,面露不悦,谁知道她…… 算了,就让她在这睡。 被阻止了,祝余双眼茫然地看着他,脸很红:“你不是难受吗?” 周雨霁没说话,沉着脸,一把散开被子盖在女人身上,然后关了灯:“睡觉。” 上赶着不是买卖。 祝余叹了口气,在男人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祝余迷迷糊糊就听见周雨霁说:“这都是哪里学来的?” 祝余知道他说的是刚才她要给他口的事,心底一凉,他要是知道了那些不堪的事,是不是就会嫌弃她了? 第144章 我男朋友也想看 六个月后。 周雨霁体内的余毒已经清理干净,他要带着祝余去日-本做脸部祛疤的手术。 出门前,给祝余戴好口罩:“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祝余将口罩往上又拉了下,跟着周雨霁去了机场。 脸部的伤口早已愈合,但那道疤太难看。 周雨霁之前在日-本上学,认识那里的医生,本来想给祝余安排的,但被祝余拒绝了,她说她认识整容技术很好的医生。 经过咨询医生,要等祝余伤口的疤完全愈合,并且没有任何瘙痒等不适的症状后,才能考虑手术方案。 祝余要去看的医生就是当年给她做过眼睛整容手术的那个。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就让别人来说吧。 她相信周雨霁会明白其中的原委的。 这次去,她没有告诉古美门修司。 她爱上了周雨霁,就不想与古美门修司有任何瓜葛了。 医院。 还是那位熟悉的医生,笑容温和:“祝小姐,好久不见,眼睛还好吧。” “挺好,”祝余回了一句。 听着医生问眼睛的事,周雨霁没有多想,毕竟曾经祝余的眼睛经常疼,可能她经常去看眼睛,所以医生很了解了。 不对,周雨霁后知后觉,这里是整容医院,医生问她的眼睛,莫非她的眼睛做过整容手术? 不过,周雨霁没往那么深想,还跟她开玩笑:“是不是以前太丑了,所以才做了眼睛整容的手术?” 祝余没心情和他开玩笑,拉了下他的袖子,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雨霁这才正经起来,仔细听着医生说有关手术事宜。 “祝小姐在我这里做过眼睛整容手术,当时恢复的不错,看来祝小姐不是疤痕体质,”医生笑了下:“你还记得你做眼睛整容手术之前的样子吗?” 祝余眸色变了变,心情突然有些沉重。 既然当初答应了要告诉周雨霁一个秘密,那就告诉他吧,她和他迟早要面对这一切的。 祝余说:“那麻烦您给我看下,我男朋友也想看。” 一听要看她整容之前的样子,周雨霁也来了兴致,很好奇她之前长什么样子? 医生在搜索栏里输入祝余的名字,立马就显示出来了各种关于她的信息,他找到那张眼睛整容以前的照片点开,然后放大,好让祝余和周雨霁能看清楚。 当那张记忆中的脸映在周雨霁的眼睛里时,他忘记了作出反应,怔愣许久,复又看向身边的女人,眼底的情绪汹涌澎湃。 祝余避开他的眼神,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正常一点:“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 周雨霁眸光波动,一时难以接受这一事实,只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祝余身上。 医生也感觉到此时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笑着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祝小姐,你跟我来,我先给你做个面部检查,稍后我们再确定最终的手术方案。” “好,”祝余没再理还处在震惊当中的周雨霁,跟着医生去了检查室。 二十分钟后,祝余和医生出来了。 周雨霁还没缓过来,视线一直落在女人身上。 祝余忽略掉他,听医生讲话。 医生面色凝重:“一般情况下,如果疤痕较小,增生的瘢痕组织质地柔软且没有发生切口感染的话,我们可考虑液氮冷冻或者激光灼烧的方法祛除疤痕。但祝小姐你的疤痕较长,伤口在愈合过程中出现了切口感染,疤痕质地较硬,我建议采用手术切除局部增生的瘢痕组织,然后采用生物胶水黏闭切口或者采用可吸收的蛋白线皮内缝合切口,这样可有效达到祛除疤痕的目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您尽快安排手术。” 医生看了下自己的日程安排:“那就三日后。” “谢谢。” 祝余道完谢,就拉着周雨霁出了医院。 直到被外面的阳光灼痛皮肤,周雨霁才反应过来,反握住祝余的手:“我们先回酒店。” 说完就拉着祝余走。 但祝余站在原地不走,周雨霁看着她,疑惑道:“怎么了?” “我饿了,我们先吃饭,”祝余说。 周雨霁此时此刻是吃不下饭的,但没办法,总不能让女人饿着肚子,他说:“我先带你去吃饭。” 第145章 我好想亲亲你 简单的日式料理,这期间,祝余全程在吃,而且还是细嚼慢咽,所以吃得很慢。 可周雨霁却坐立难安,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他急于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时后,祝余终于吃完了饭。 “我们赶紧回去,”周雨霁拉着她走。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他面色低沉、神情严肃,所以她已经做好了要跟他坦白的准备。 回到酒店,祝余钻进了被子里,她躺到一边,掀开另一半被子,叫周雨霁:“要午睡吗?” 周雨霁有些困惑,为什么女人会这么淡定?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女人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想要和过去的他们和解。 他停顿了几秒钟,最后还是依言躺了进来,然后将女人抱在了怀里,紧紧地抱着,突然间他害怕失去她。 只有抱得紧一些,他就不会失去她了。 祝余回抱着男人的腰,脸埋在男人胸膛里,“你想要我从哪里说起?” 顿了几秒钟,周雨霁艰难开口:“从我接完电话离开后说吧。” 祝余突然觉得眼睛干涩,她闭上了眼睛,用一两句话带过了她人生中最不想回首的阴影:“那天你下车之后,徐启扬强了我,我吓坏了,也很绝望,刚好看见不远处的青衣江,生无可恋,就跳了下去。” 听着祝余说完,周雨霁浑身的血液逆流:“这个畜生,”激动过后,却是深深的无力,抵着她的额头,道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也挽不回什么。 祝余继续说:“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可是半年后我在医院醒来了,救我的人是贺君山,醒来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怀孕? 听到这样的字眼,周雨霁震动的无以复加,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说到这里,祝余哽咽着,但还是忍不住,有眼泪落下来:“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我又自杀了一次,没死成,在这之后,我被贺君山说动了去报仇,我要活着让那些伤害我的人遭到报应。” 这下发生的所有事周雨霁都能想通了,包括她的一些反常的举动。 他平复了下情绪,问:“那后来呢?” “后来引产了孩子,我被贺君山带去了日-本念书,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祝余简单地说了下。 “那你……”周雨霁看着她,迟疑了几秒钟:“那你为什么还愿意和我亲密,对我体贴呢?” 如果单纯是为了复仇,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是贺君山要求我这么做的,他要我去勾引你,让你爱上我,然后我再甩了你,”祝余也很疑惑:“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但我觉得应该和你妈妈有关。” 原来她之前的示好都是有预谋的,但他没有资格去怪她。 “这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他妈妈走了很多年了,他没听说过妈妈有什么仇家? “我在贺君山的书房里看见过你妈妈的照片,而且,我曾经在他的电脑里看到他囚禁了十几个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祝余把她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男人。 难怪,他觉得贺君山整个人阴沉沉的,原来不是错觉。 这些谜团一时间根本不可能解开,周雨霁就先放到一边,眼下最要紧的是祝余的手术。 她捞起怀里的女人,指腹轻轻摩挲这女人的脸,眼里满是懊悔:“阿余,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来了五年,但还是要说。 祝余不言语,怔怔地看着男人。 周雨霁无法释放这一刻的情绪,卑微祈求着:“阿余,我好想亲亲你。” 如果是在这之前,周雨霁肯定不会询问女人的意愿,他想亲就亲,想摸就摸,但现在,他没资格这样肆意妄为了。 祝余闭上了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轻颤着,没有拒绝周雨霁。 周雨霁的胸腔内顿时满是柔软,他寻着她的唇,吻得很轻很小心,一点一点地吻着,祝余有些沉醉了,哼唧了两声。 看她并没有因为这些过往而排斥他,周雨霁真的很庆幸,上天对他还是眷顾的,他的阿余,他会用生命好好爱她。 吻了很久,感觉到女人大喘气,他才松开了她。 第146章 缓过来了吗 祝余睁开眼睛,瞥到床头柜上的塑料包装,和周雨霁说:“看,那里有,要做吗?” 周雨霁摸着她有些红肿的唇,神色认真:“你想好了吗?” 祝余点点头。 周雨霁又是亲了亲她,前戏的时间很长,在祝余完全放松的时候,才触到床头柜上的包装,用嘴撕开。 …… 整个过程,祝余没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她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结束后,躺在床上好久都没有缓过来,脑子里像是放烟花一样,炸开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祝余放空着大脑。 男人洗澡很快,不一会儿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他坐在床边,将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拨开,摸着她白瓷般的脸蛋,当指腹触到左脸的那道长长的疤痕时,眼里有疼惜之色划过,哑声说:“缓过来了吗?” 祝余不说话,那双秋水无尘的眸子一直看着男人。 周雨霁哑然失笑,低头在女人的眼睛上亲了下,问:“怎么了?” 祝余眨了下眼睛,吞吞吐吐地说:“有点……有点难受。” “是疼吗?” 祝余摇摇头,难为情地说:“黏糊糊的,很难受。” 周雨霁这才明白了,拿过来干净的湿纸巾,正准备掀开被子,被祝余一手压住了,红着脸:“你不许看。” 知道她难为情,周雨霁唇角噙着笑,眸中尽是宠溺之色:“好,我不看。” 于是只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刚才结束的时候,他要给她清理,被女人给拒绝了,让他先去洗澡,看她很累,他就没再勉强。 他想可能这会儿缓过来了,就觉得很不舒服了。 周雨霁给她清理完,起身要扔垃圾,还没起来,就被祝余抱住了腰:“你要去哪?” “我扔垃圾。” 祝余瘪着嘴:“你在这不能扔吗?” 周雨霁无奈,只好远距离瞄准垃圾桶,将垃圾扔了进去。 再低头看看女人,她深深地埋在他怀里,男人心中一阵温软:“阿余,等你做完手术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闻言,祝余身形一僵,这个问题她没有考虑过,再说,他妈妈和周崇礼还是夫妻,他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女人半天不回答,周雨霁低头看了她一眼。 祝余对上他的视线:“我算你名义上的妹妹,我们不能结婚的。” 闻言,周雨霁先是一怔,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他问:“从你第一次来我们家,你就认出了你妈妈,是吗?” 祝余点点头:“我在你家见到我妈妈的时候,我也很惊讶,这才明白了你那时候为什么说我长得像你后妈。”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你妈妈真相呢?” “我那时候活得像傀儡一样,报仇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我想着等我做完事,就离开这个世界,再说你爸对我妈挺好的,我也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听完,周雨霁很自责,这一切追根究底,到底是因为他当初的一时冲动,才毁了她,又是说了句:“阿余,对不起。” 祝余眼神空洞:“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好像也没完全过得去。 过了会,祝余说:“我不想再提这个了。” 一遍遍揭她伤疤很残忍,周雨霁也不想:“好,不提了,以后都不提了。” 这三天,为了手术做准备,他们就待在酒店里,哪里也没去。 第147章 手术 三日后,祝余戴着口罩来到医院。 却没想到,在医院能遇见古美们修司。 古美门修司的目光落在周雨霁揽着祝余的手上一秒钟,神色变了变。 祝余很惊讶,这趟来她没有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 看着祝余面上惊讶的神色,古美门修司跟她解释:“我看到了你发的动态。” 她那天确实发了动态,还有一张他和周雨霁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的图片。 他的视线在女人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问道:“脸怎么了?” 祝余低下头,声音很小:“没事。” 古美门修司还想说话,被周雨霁打断了:“古美门小公子很忙吧,”说着又把祝余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些:“谢谢古美门小公子来探望我女朋友,但我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忙,失陪了。” 周雨霁带着祝余要走,祝余的一只胳膊被古美门修司拉住了。 这下祝余不得不停下来,周雨霁也停了下来。 看着男人抓着祝余胳膊的那只手,周雨霁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厉声道:“放手。” 古美门修司不理会他,看着女人问:“阿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 跟他说清楚也好:“我和他在一起了。” 古美门修司还是不敢相信:“是不是他逼你了?” “没有,我爱他,”祝余说。 他尊重祝余的每一个决定,看着女人坚定的眼神,古美门修司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松开了祝余的手:“如果在这里需要我帮忙,一定要告诉我。” “谢谢。” 古美门修司苦笑了下,摇摇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祝余看着男人的背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下一秒,眼睛就被周雨霁捂住了:“别看了,他有那么好看吗?” “幼稚,快松开我,我不看了。” 听到祝余的保证,周雨霁才松开了人,带着她去了医生那里。 祝余的疤痕很长,所以手术时间也相对较长。 …… 整个过程用了两个多小时。 医生从手术室出来后,告诉周雨霁:“一般一个月左右就能看到修复的效果,一定要让病人保持切口的干燥,三天后来我这里换药,我需要检查伤口恢复的情况。” 周雨霁记下了医生说的话:“谢谢医生。” “不客气。” 祝余还躺在手术台上,周雨霁将她扶起来:“我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如果你没有异常情况的话,我们再回酒店。” 祝余点点头。 脸其实有些不舒服,但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一动嘴就会牵动面部伤口,所以她只是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 祝余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就被周雨霁带回酒店了。 一到酒店门口却傻眼了,门口满满当当对着营养品,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祝余看背影就知道是古美门修司。 走到跟前,祝余问:“你这是?” “我问了医生,他说你做了祛疤手术,这些营养品对疤痕的恢复有很好的作用,”古美门修司很坦诚地说,倒让祝余不好拒绝了,只能接受:“谢谢你,费心了。” 既然祝余都接受了,周雨霁虽然心里看不惯古美门修司这么献殷情,但也没说什么,跟着主语一道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上前去推开古美门修司,打开房门。 “你要进来坐坐吗?”祝余问。 人家好歹费心送了这么多东西,感觉把人家拒之门外挺不好的,祝余便问了句。 没等古美门修司应承,就听周雨霁说:“抱歉啊,古美门小公子,阿余需要静养,你一定也很忙吧,改天等阿余伤口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再感谢你。” 本不想理周雨霁幼稚的挑衅,但祝余的伤口确实需要静养,古美门修司便打消了进去坐坐的念头,看着祝余说:“那你好好修养,我们电话联系。” “好。” 周雨霁立马就将祝余拉了进来,然后关上了房门。 “你这样真的好吗?” 祝余有些生气,对她的朋友也太没礼貌了。 “哪里不好?”周雨霁反问,“他对你就没安好心。” 她扶着祝余在床上躺下,嘴里嘟囔着:“他送的那些东西你不许吃,我专门请了个专业的营养师来照顾你,用不着他的那些东西。” “可那不就浪费了吗?” 周雨霁无所谓道:“能浪费几个钱?反正你不许吃。” 祝余不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第148章 你的脸好了 在日-本待了一个多月,等祝余的脸上的伤口彻底恢复了以后,他们才启程回来陵城。 周雨霁突然消失了这么一段时间,周崇礼经常会很担心地询问,所以他们回来陵城之后,周雨霁先带着祝余回了趟诺丁山别墅。 他们是中午到的。 走到门口,祝余忽然就挣脱开了周雨霁牵着的那只手,惹的周雨霁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在你家你别这样,”祝余现在还是有顾虑。 周雨霁明白她的意思,只好由着她去。 进门之后,周雨霁发现只有周崇礼一人在餐桌边等着,一桌子的菜还冒着热气,但没见到于倩的身影,便问了句:“爸,我后妈呢?” 周崇礼叹了口气,满是无奈:“她呀,这些时间总在外面,说是约了一些太太一起玩,白天根本见不到人影。” 周雨霁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深究。 “快过来陪我吃饭,”周崇礼说。 于倩现在根本没时间陪他,他每天孤零零一个人,快成孤家寡人了。 “好,”周崇礼领着祝余一道坐下。 周崇礼刚才低着头没注意,现在才看见儿子又把这女人带了回来。 这段时间,他感觉自己老了许多,儿子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他也不想和儿子闹得不愉快,于是只是沉下了脸,并没有说话。 祝余将他的反应看的一清二楚,顿时有些失落。 周雨霁在桌下握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 祝余这才强撑着精神吃了这一顿饭。 饭后,周雨霁没停留多久,就带着祝余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凑近了些,仔细检查着祝余的左半边脸,确认完全没疤痕之后,才放心了。 “你的脸好了,”周雨霁跟她说。 祝余有点不相信,还特意照了照镜子,确实已经恢复到原来光洁的肌肤了。 周雨霁亲了亲她的脸,说:“你先午睡一会儿,我要去书房处理一下公务。” “工作也不急于这一时啊,”祝余皱眉,“你刚下飞机没休息就去了你爸那,回来之后马上又要工作吗?” 祝余的脸已经好了,接下来他就要收拾徐启扬那个畜生了。 但这些他不想让女人知道,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只说:“我堆积了很多的公务,有些很紧急,必须马上处理,你先休息。” 祝余也不再纠缠,躺倒被子里:“那你去忙吧。” 周雨霁笑了下,看着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的女人,眼底划过宠溺之色,又是俯下身在女人脸上亲了下,才去了书房。 之前,他让人调查过,徐启扬应该早有防备,前段时间已经去了国外。 他也料到他不可能报警,那段时间他又顾不上,所以徐启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连带着李依斐也带去了国外。 目前国内就只有李依斐父亲一个人,还待在监狱里,他被判了终身监禁。 离开之前,徐启扬注销了公司,关闭了工厂,很谨慎。 周雨霁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该从哪里入手呢? 突然,他想到上次有人因为吃了徐家药厂生产的药物死亡的事,当时他努力找证据,证明死者生前有心脏病,又前前后后打点了不少,这才把人保出来。那时候,他在自家的实验室做过检验,徐家的药本身为了追求见效快,加大了成分的剂量,具有很大的副作用。 这也是加快死者死亡的主要原因。 他马上让人去收集现在市面上还能买得到的所有徐家的药物。 一想起他对祝余做的那些混账事,周雨霁就攥紧了拳头,也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明,才让他的阿余遭受了这么多。 与此同时,周雨霁联系了公司的律师团队,他这次一定要让徐启扬翻不了身。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周雨霁才从书房里走出来。 他径直去了卧室,祝余还在睡。 早晨很早起来赶飞机,她实在太累了,就睡了很长时间。 再这样睡下去,晚上就该睡不着了,于是便想要叫醒祝余:“阿余,醒醒。” 祝余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她无处可逃,正绝望的时候,被人叫醒了,突然就不害怕了,原来以为只是梦。 看着她懵懵的样子,周雨霁笑着说:“快起来,睡了很久了。” 第149章 摄像头 当初周雨霁毒瘾发作的事贺君山知道,还夸她完成了任务,所幸她没有露馅。 不知道下次他又会交给她什么变态的任务? 闻言,周雨霁眸光幽暗,眼色深沉,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且他也不熟悉,听阿余将是个强劲的对手。 “好,我明天陪你去。” 祝余又想来了一件事:“你还记得真理子吧?” 周雨霁点点头:“怎么了?” “她很厉害,”祝余说:“她的主要任务不是照顾我的生活起居,而是听从贺君山的命令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她也是贺君山的人。那次我自杀,就是因为她向贺君山告发我,逼得我没办法了。” 周雨霁眸色中有惊讶,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真理子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温柔的日-本女人。 “这就是你那次自杀的原因?”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执意要和李依斐结婚,想不开才去自杀吗?” 周雨霁一点也不想提起那个女人,赶紧转移了话题:“明天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祝余的表情严肃了不少,点点头。 他们是翌日下午三点钟到的。 祝余算准了时间,刚好再过两个小时,就是真理子外出买菜的时候,到时候他们行动起来也方便些。 真理子给开门的时候,眸光不经意落在两人牵着的手,眸色变了变,很快便笑起来,很是恭敬:“姑娘和周先生来了,快进来。” 为了装着像样子,周雨霁买了一堆礼品,真像是诚心诚意来拜访人家的。 “我舅舅呢?”祝余问。 为了不让真理子看出端倪,在人前,祝余还装样子叫贺君山舅舅。 “先生出差了,已经走了一个半月了。” 贺君山不再,正好合她意。 “哦,那你忙吧,我和他去我房间了。” 说着,祝余就拉着周雨霁往楼上房间走。 真理子目光深深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等人消失在楼梯尽头,她马上去给贺君山打电话报告“先生,姑娘把周先生带回家了。” 以贺君山对祝余的了解,如果不是他叫她,她压根就不会回来,这次主动回来还带着周雨霁,心头隐隐不安,他嘱咐真理子:“把人看紧了,在这个关头千万不要出岔子。” “嗯,我明白的,先生。” 楼上房间。 周雨霁四处看了看,便问祝余:“你的房间里,你发没发现异常?” 这里祝余不常住,也有可能太隐蔽了,她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她不确定道:“不知道这个房子里有多少监控?” 以贺君山谨慎的作风,再加上不是很信任她,很有可能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周雨霁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好。 顿时,室内陷入了昏暗之中。 周雨霁将人抱上了床,然后将人压在身下,扯过被子将两人全都盖在了里面,他看着祝余:“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祝余听得云里雾里,他要什么反应? 周雨霁声音压得极底,呼气喷洒在女人耳边:“我们拉好了窗帘,盖着被子躺在一张床上,你以为是要聊天吗?” 祝余马上就明白了了他的意思,刹那间面红耳赤。 “……” 太羞耻了,她做不到。 周雨霁催促她:“快一点,你也不想让人觉察出异常吧。” “我……我不会。” 祝余打死也不想出声。 就在祝余不愿意还死抗着的时候,周雨霁示意她别出声。 两个人都屏气凝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果真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真理子本来在看监控,突然间监控里一片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就想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她脸贴着门,明白屋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她听了好一会儿,才放心地走了。 周雨霁趁着这时候,打开了手机摄像功能,这时可以清楚地看见摄像头两个发光的红点变成了两个闪亮的灯泡,还能清楚地看见其射出的火红色的光柱。他确认了下位置,就在祝余梳妆桌前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那里视野极好,可以将祝余所有的活动拍的很清楚。 祝余这会儿嗓子疼,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借着微弱的手机光亮怔怔地看着男人。 第150章 清除掉真理子 确定好摄像头的位置后,周雨霁掀开被子起身,将窗帘拉了开。 祝余随后慢慢吞吞地起来,整理好凌乱的衣服。 房间里不安全,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被人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两人又回到了楼下客厅。 周雨霁眸光微沉,没想到贺君山心思如此之缜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棘手。 两个人好不容易待到五点,真理子要出去买菜,她来跟祝余打了个招呼。 祝余笑着说:“很久没回来了,有点想念你做的菜了,我们今晚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 真理子没有拒绝。 眼看着真理子走出别墅,祝余才放心了下来。 “我的卧室都有监控,更被说别的地方了,我们根本没办法着手,”祝余有些泄气地说。 周雨霁也沉着脸。 他问祝余:“你有没有了解过他的一些习惯之类的?” “他的书房和卧室是上锁的,那里应该有秘密,”祝余说:“可你也看到了,这么多监控,还有真理子,我们根本不可能进得去。” “贺君山一般出差要离开多久?” 祝余回想着:“这说不准,他一般出差都是一个月以上,这次已经走了一个半月了,说不准哪天就回来了?” 眼下,能清除掉真理子,或许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我们或许可以想个办法,让真理子被驱逐出境,”周雨霁说。 把人抓起来容易打草惊蛇,只有从真理子是外国人这点上下功夫了。 祝余也赞同他的想法:“想什么办法?” “你上次给我吃毒-品是哪里来的?” “是贺君山给我的。” 周雨霁沉思着:“外国人携带毒-品,这个不仅会被驱逐出境,还会被拘禁,我想个办法。” 一般在那种声色犬马的娱乐场所藏毒更容易,警方也是不是回去哪里巡视。 他问:“真理子平常有没有娱乐活动,还是只在家做家务。” 在她的记忆里,她好像真的就只是在家里做这些。 祝余摇摇头。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周雨霁不再说话,一手揽着祝余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 真理子买菜回来,就看到两个人在沙发处正亲密着,她撇过眼,咳嗽了声。 祝余佯装推开周雨霁,走上前去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麻烦姑娘了,你坐着等吃饭就行。” 她本来就是假客气一下,真理子都说了,她就又坐回了沙发处,和周雨霁说笑。 真理子虽然在厨房做菜,但也仔细注意着客厅里的动态。 看起来两个人现在很好,她心里也为贺先生开心,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一个小时后,真理子的日式料理做好了。 她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与此同时,祝余也感叹贺君山是真的有本事,都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对他忠心耿耿的人? “谢谢你的晚餐,我们很喜欢,”祝余说。 吃了人家的东西,总要嘴甜一些。 几日后,真理子收到了一条贺君山发来的消息,让她去星光天地找他。 对于贺君山的命令,她一向是无条件听从,所以没有丝毫的怀疑,换了便装就去了。 她在家里一直都是穿着和服,只有外出的时候才会换掉。 真理子是开车去的,半路上撞到了一个老人,为了避免麻烦,她只好将车停在路边,上前去查看老人的情况。 第151章 真理子被抓 “大爷,您没事吧?”真理子询问着。 大家眸色一变,立即抱着她的腿,大喊着:“你撞到我了,我现在腿疼的不能走路了。” 真理子不想惹事,直接掏出一沓钱:“大爷,这是医药费,我帮您叫救护车,您别拉着我了,我还忙着。” 大爷一看人那么干脆,摆了摆手:“看在你勇于承担责任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不为难你了,”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真理子赶时间,一直控制着情绪敷衍着。 好不容易听大爷说完了,赶紧开车继续往星光天地去。 他到星光天地后,才发现自己忘了问贺先生具体的位置,她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点了杯饮料,她从不喝酒,喝酒太误事。 她一手握着饮料杯,一手正在拨着贺君山的电话号码。 “喂……”贺君山那边刚接通,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应。 数秒后,电话被挂断。 真理子也没想到会遇到警-察,而且警-察直接过来找她,说有人举报她藏毒。 搜身之后,果然发现了身上携带少量毒-品。 她后知后觉,这才想起了那个碰瓷的大爷有问题,是她疏忽了。 根本没可能反抗,真理子被带回了警-局。 当晚,祝余洗完澡,做完皮肤护理,刚躺上床,就接到了贺君山的电话。 “真理子被抓走了,你知道这事吗?” 鉴于真理子是外国人,警方又调查到她在贺君山家当保姆,所以就联系上了贺君山。 贺君山也纳闷,真理子行事最是可靠,怎么大意留下把柄。 祝余心知肚明,看了眼躺在她身边的周雨霁,然后开了免提:“我不知道,我这几天都没回去过帕提欧别墅。” 贺君山没想到祝余早已经背叛他了,还给她安排:“你明天早晨去看守所一趟,看看怎么处理,我这边有事走不开。” “知道了。” 她的声音很小,让人听着就很胆怯,所以贺君山没有怀疑。 她可没有能力把真理子给弄出来。 周雨霁看出了她的担心,将人抱到怀里,安慰着:“别想太多,明天看过之后,就按照我们提前说好的告诉他就行了,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祝余觉得他对贺君山的实力一无所知。 一早,祝余按贺君山说的去了看守所。 周雨霁本来是要陪她去的,被她给拒绝了,贺君山应该是不希望她把这事告诉别人,还是谨慎些,不要让他觉查出来什么。 毫无疑问,藏毒可是大罪,人赃并获,真理子根本没可能出来。 真理子被批捕以后,检验人员正在化验毒-品纯度,等采集完证据就送去检察院,检察院提审后再送去法院,最后一定会被判刑,刑满之后被驱逐出境。 祝余也是这么跟贺君山说的。 贺君山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很快他脑海里就冒出了一个念头: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他很快就想到了祝余,但觉得祝余现在应该乖了,没胆子做这事,再说她是从哪里弄来的毒-品,不管怎样,他都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太相信祝余。 “他相信了没有?” 祝余一打完电话,周雨霁就过来问。 祝余眼角眉梢疲态尽显,心跳得很快,动了动唇,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 “别担心。” 第152章 没羞没臊的场面 诺丁山别墅。 周崇礼现在是三天两头就把周雨霁叫回家,尤其是在于倩不理他的时候。 而周雨霁照例会把祝余带回家。 周崇礼一如既往地不喜欢祝余,但看在儿子的份上也无法。 晚间。 饭菜已上齐,等了好久,都不见于倩的踪影,眼见着饭菜要变凉,周崇礼心下无奈:“我们先吃,不等你阿姨了。” 那日来就没见到后妈的身影,这次来又没见到,周雨霁有些不满:“我后妈最近是真的很忙啊,连陪您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周崇礼立马维护她:“你阿姨心情比以前好了很多,我们多给她一些时间走出来。” 听着父亲的话,周雨霁想起了什么,再不说话了。 然后三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吃饭。 周雨霁时不时给周崇礼夹菜,也给祝余夹。 吃完饭,周崇礼在客厅看电视,周雨霁带着祝余去了楼上。 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周雨霁就将祝余压在墙上,祝余身体转了个圈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 这是在别人家,祝余很没有安全感,连忙推着周雨霁:“你停下来,会被人看到的。” 周雨霁没听,含含糊糊地说:“没有人看,我爸在下面看电视,得好一会儿才上来。” 祝余还是害怕,不停地央求着:“周雨霁,进门再亲好不好?” 接下来,祝余被他粗暴地吻着,话也说不出了,也不敢呜咽,竭力隐忍着。 咳咳--咳咳-- 听到一阵咳嗽声,两人皆是一惊,转过身一看,周崇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口,一双眼睛里聚集着怒意。 他刚在在底下刚打开电视,发现眼睛没拿,张姐又在洗碗不方便给他拿,他只好上来自己拿,谁知就看到了这没羞没臊的场面。 被看见了,周雨霁倒是大方,只是稍有些不满,这老头儿,在这看了多久了,于是不满道:“爸,您不是在看新闻吗?跑上来干什么?” 周崇礼本就生气,被儿子这么一说,更气了:“我还打扰你的好事了?这是在家里,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不想别人看,就在公共场合矜持一点。” 这话是对着周雨霁说的,但目光却落在祝余身上。 都是这个女人勾引的他儿子,虽然和李依斐离婚了,但只要有他在,她就别想进这个门。 祝余羞得慌,一直低着头。 “行了爸,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们去屋里您就说不着了吧?” 说完,就拉着祝余进了屋,哐一下关上了门。 周崇礼摇摇头,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儿子。 过了很久。 周雨霁和祝余在房间听到了一阵吵闹声,是从周崇礼房间传来的。 就听见周崇礼说:“你能不能别每次回来就看着这破照片,你现在连正眼都不看我。” 于倩不想和他吵架,连话也不想说:“我说过了,你要不满意,我们就离婚。” “你到底怎么了?” 周崇礼确实生气了,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每天早晨起很早,招呼也不打就出门,到很晚才回来,他关心她这么晚会不会出事,所以就问了一句她的行踪,可这女人衣服拒绝交流的姿态真的很让人火大。 “我去看看,”他让祝余先在自己的房间待着。 周雨霁推开门进去,就见周崇礼握着于倩的肩膀在问话,而于倩只是抱着相框,眼睛里含着泪,但是一句话也不说。 周雨霁大步上前去拉开父亲:“爸,您冷静一点。” 他眼角余光瞥到于倩抱在怀里的是一张祝余小时候的照片,瞬间明白了他后妈根本还没有走出来。 周雨霁将周崇礼拉出了房间,看到自己父亲喘着粗气,脸色不好,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便劝慰父亲:“爸,后妈她毕竟失去了女儿,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走出来的,我们多体谅她一下,她现在愿意出门去,愿意和别人交流,这已经很好了,慢慢来。” “我没有不理解她,”周崇礼也很委屈:“可你也看到了,她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看到于倩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祝余小时候的照片看,眼神呆滞,周雨霁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了。 第153章 异常的行为 事情发展到今天,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也没错,就很难办。 祝余一直待在房间里,把他们谈话的声音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很悲凉。 原以为接受了周雨霁,她可以有重新生活的勇气,但现在看来话还是说早了,周崇礼不喜欢她,要是知道了她和妈妈的关系,他们就更不可能了。 但看着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快要忍不住告诉她真相,想让她不要再自责,都过去。 祝余想的出身,完全没留意到周雨霁回来了。 将人抱在怀里,周雨霁看着发呆的女人:“在想什么?” 祝余看着他:“我妈妈还好吗?” “不太好,”周雨霁实话实说:“她在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你妈妈一定很想你,不如我们就把真相告诉你妈妈吧?” 祝余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周雨霁和她解释:“这么久了,你妈妈还沉浸在你死亡的悲伤中不能缓过来,她痛苦,我爸也痛苦,再说他们迟早要知道的,我们不可能一直瞒着,不如就尽快告诉他们,也好看看他们是怎么的态度,我们也能提早应对,是不是?” 祝余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有别的顾虑:“那这样的话,万一被贺君山知道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都是自己家里人,我们内部只要通气就没关系,”周雨霁也想到了这个,但父亲一向拎得清,他很放心,后妈很爱祝余,也不会害她的。 她没别的顾虑了:“那行,你去跟她说吧,我有些害怕。” 周雨霁心里了然:“今晚我们先回去,改天我一个人和她说。” 祝余点点头。 “爸,我们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周崇礼这会儿已经平复了情绪:“路上车开慢点。” “知道了。” 祝余最后看了一眼楼上,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跟着周雨霁走了。 *** 周氏集团。 “周总,记者们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我们现在要去吗?”助理说着。 周雨霁看了眼腕表,对助理说:“先稳住他们,我去问问我爸为什么还不来?” 今日,周氏集团要举行新产品发布会,虽然周崇礼已经逐渐将公司交给了周雨霁,但这种场合,他也要来露个面。 说好了早晨九点钟准时到的,而且周崇礼一向守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才来不了。 周雨霁电话拨过去,过了好久才接听。 “爸,这都九点半了,您怎么还没来?” 周崇礼也很为难,“今日雨下得这么大,你阿姨还要出去,路面有许多积水,我觉得不安全,所以就没让她去,但她说什么也不听,执意要去。” “她要去哪?”周雨霁听的头都大了,问了一句。 这周崇礼还真不知道,他很信任于倩的。 见父亲半天不说话,周雨霁大概猜到了他爸对后妈的行踪一无所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爸,您可真行,老糊涂了,后妈天天去外边,您都不好奇她去了哪里?您一点也不怀疑她这种异常的行为吗?” 周崇礼被说的哑口无言:“发布会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可以。” “挂了,”周雨霁赶时间,不再废话了。 周雨霁今天一天都很忙,上午忙着应付记者,下午又和高层开了好几个重要会议,晚上还要参加晚宴。 他带着一身疲惫回到诺丁山别墅。 看见周崇礼在泡茶,周雨霁提醒他:“晚上别喝茶了,本来人老了就觉少,这样你今晚还打算睡觉吗?” 周崇礼看向儿子,他眼睛里红血丝很明显,精神也没那么足,有些心疼:“辛苦你了,儿子。” 周雨霁摇摇头:“我后妈呢?” 提起于倩,周崇礼就心烦,无奈表示:“楼上卧室哭呢。” “我去看看,”他迈着步子往楼上走去,还不忘看一眼周崇礼:“别喝茶了,大晚上的。” 知道儿子这是关心他,虽然语气不怎么好,但周崇礼还是很受用,心里头很欣慰。 走到门口,周雨霁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啜泣声,敲了敲门:“阿姨,我可以进来吗?” 他还是叫了于倩一声阿姨。 因为他父亲,更是因为阿余。 第154章 上心 于倩没应声,周雨霁直接推门进来了。 于倩照例蹲在床尾对着祝余小时候的照片流眼泪,周雨霁走近了些,也蹲在来:“很想你女儿吧?” “滚,”于倩对他没有好脸色:“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女儿,我女儿不在了,不还是你害的。” 周雨霁不惧她难堪的面色,也知道他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就干脆直接将证据给于倩。 “你看看这个,”周雨霁把文件夹递给于倩。 于倩眼里透着疑惑:“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看着于倩解开绕着的细绳,从里面拿出来一沓纸,周雨霁说:“我知道你不懂日语,所以我在日语旁边做了注释。” 于倩翻开一页页纸,上面清楚地写了祝余做眼睛整容手术的经历,还有整容前后图片对比。 以为自己看错了,看了好几遍,于倩情绪很激动:“这是怎么回事?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的是我的阿余?” “是,”周雨霁很肯定地说。 “可他们不是都说她已经死了吗?”于倩的声音颤抖着,眼泪不停地流:“是不是你骗我的?” 周雨霁能体谅一颗做母亲的心,颇有耐心地跟她解释:“五年前阿余确实跳江了,但她被人给救了,就是她名义上的舅舅贺君山,其实是个恶人,后来阿余身体恢复之后,就把阿余送去日-本念书了。” 他省略了很多痛苦的往事,于倩只需要知道她女儿活着就好了,没必要把那些不好的事讲出来惹她伤心。 “你说的是真的?” 周雨霁:“当然是真的,不然前些日子你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照顾你?而且她能记得请小时候你和她的所有往事,这点是做不了假的。” 于倩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抓着周雨霁的衣领:“快,快带我去见阿余。” 周雨霁让她先冷静:“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让家里司机送你来我住的地方。” “好,好,”于倩胡乱应承着,满脑子都是女儿。 看她情绪好了很多,周雨霁想起父亲,不自觉多说了几句:“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我爸心里也不好受,我也希望你能把心思分给我爸一些,我爸他很爱你,连对我妈他都没有那么上心过。” 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于倩心里高兴,给周雨霁保证:“好,我会的。” “他在哪里?” “在楼下喝茶,你提醒他一下,晚上别喝茶。” 这会儿,不管周雨霁说什么,于倩都是点头答应。 周雨霁和于倩一起下了楼,来到客厅,于倩走到周崇礼身边,轻声说了句:“别喝茶了,我给你热杯牛奶喝。” 她的语气很温柔,一如以前在周崇礼身边的那个温柔的女人。 周崇礼立马放下茶杯,站起来将于倩揽到怀里,笑的很开心:“听你的,我不喝了。” 看着父亲和后妈重归于好,周雨霁也放心了:“爸,阿姨,时候不早了,你们休息,我回去了。” 周崇礼点点头,他现在顾不上儿子,他有一肚子话想跟于倩说,只叮嘱儿子:“路上小心。” 今晚早些时候,周雨霁就告诉祝余,他要参加晚宴,不用给他做饭,所以祝余就自己随便吃了点。 吃完饭,她百无聊赖,窝在沙发里边等周雨霁边刷剧。 第155章 母女见面 听到门锁转动的声响,她知道是周雨霁回来了,放下平板,小跑着去了门边。 “你怎么才回来?” 周雨霁放下西装外套,摸摸她的头发:“回了趟家,把你的事告诉你妈妈了,她明天会来这里。” 闻言,祝余怔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你别有压力,你妈妈这些年应该很想你,”周雨霁安慰着她。 祝余点点头:“我知道。” 她只是不知道如何用一个新的身份与妈妈相处,十六年没见了,彼此已经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雨霁嗯了声,然后说:“我先去换衣服。” 祝余去给他倒水,然后端到卧室,发现男人已经睡着了。 她凑近了些,发现男人眼下一片青色,这会儿竟然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躺在床边睡着了。 也是,一大早起来,忙到深夜,连续好多天都是这样,饶是身体健康的男人也会累。 祝余没叫醒他,一颗颗解开男人衬衣的扣子,替他将衬衫脱了下来,扶着他躺下,然后又去卫生间沾湿了温热的毛巾,仔细擦着身子,好让他能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满头大汗。 拉好窗帘,祝余关了灯,在男人身边躺下来。 刚躺下来,周雨霁就将人抱在了怀里,紧紧抱着,抵在女人肩膀处。 他刚刚是困得不行了,但尚有意识,知道女人为他做的一切,不免心中温软。 祝余没有说话,任由男人抱着,闭上了眼睛。 翌日。 周雨霁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他洗漱完,穿戴整齐站在床前,祝余正跪在床上披着被子给他系领带。 女人的头发乱糟糟的。 周雨霁醒了之后,没有立即起床,在被子里和祝余闹了一会儿,到时间了,才爬起来,每当这时候,他就想起了上学时学的那句古诗词“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是多么写实。 祝余很困,睡眼濛濛,好不容易给周雨霁系好领带,送给走了人,马上又躺进了被子里,打算睡个回笼觉。 正当她有了睡意,又被一阵门铃的响声惊醒了。 她马上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胡乱擦了两把,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也来不及擦,就跑去开门。 于倩在门外紧张地走来走去,一遍遍想着待会儿见到女人的时候应该说什么。 当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女儿就站在面前,她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一双眼含泪望着女儿。 祝余侧过身给她让路:“进来吧。” 于倩走进屋里,心里很忐忑,觉得无处落脚。 祝余指了指沙发,就像主人对待客人一样,礼貌疏离,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说:“您先坐,我去厨房给您倒杯水。” 对于祝余这种态度,于倩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乖乖坐在了沙发上。 不一会儿,祝余端着水出来,放在茶几上。 她也有些无所适从,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那杯水。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于倩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抱着祝余:“阿余,真的是你吗,妈妈好想你啊?” 祝余站着没有动,但也没有拒绝于倩。 怔了许久,她动了动有些干涩的唇:“是我。” “太好了,太好了。” “妈妈很高兴还能再见到你。” “对不起,妈妈当初抛下你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妈妈当初也是有苦衷的,你原谅妈妈好不好?” …… 于倩一下子说了好多话。 其实对于现在的祝余而言,现在远没有小时候那么希望妈妈在身边了,现在她的生命里,妈妈的角色好像可有可无。 以前日日都盼着妈妈来,以至于有一天被爸爸发现了,直接撕碎了妈妈的照片,她又趁着爸爸不在的时候,捡起碎片,一点一点地沾了起来。 想起这些,祝余心下涩然,她没有苦尽甘来,一切都是在她彻底绝望后,死心了的。 第156章 不会同意 祝余紧抿着唇不说话,于倩心里没底,松开了祝余,眼里含着泪,说了声:“阿余。” 祝余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你还在怪妈妈,”于倩将头转向一边。 于倩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妈妈长妈妈短的女儿如今连话也不愿意和她说,那双细长的双眼也是她陌生的。 不叫妈妈她也不强求了,只要知道女儿好好活着就好。 于倩努力寻找着话题,小心翼翼地看着祝余的脸色:“阿余,你为什么会做眼睛整容手术?” 问完,于倩就后悔了,仔细观察着祝余的表情。 祝余垂下眼睫,神色变了变,为什么? 因为长得像妈妈,因为爸爸不爱她,因为周雨霁欺负她,她所有的苦难都来源于那双像极了妈妈的双眼。 “那段时间挺流行这种细长眼的,我就跟风也做了,”祝余说。 这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是于倩。 于倩记得周雨霁曾经说过,就是因为看祝余的眼睛长得像她,才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她身上。 大概是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于倩心疼极了,因为自己的执念太深,才害苦了女儿,可她也心不由己,放不下与杨明城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也不甘心就这么被男人抛弃了。 祝余情绪不好,于倩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在日-本读的哪所大学?那里漂不漂亮?” 这没什么不可以告诉的,祝余说:“佐贺大学,有些地方很美,有些地方就很一般。” 于倩笑笑。 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这一上午里,都是于倩拼命找话题,祝余机械地回答着,她表面上看着很镇定,其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到了饭点,于倩主动要给祝余做饭:“阿余,妈妈很久没有做饭了,今天给你做顿饭吃好不好?” “好。” 看着妈妈拼命想要对她好,想要获得她的谅解,祝余心里动容,不忍心扰了她的兴致。 于倩很开心,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自从嫁给周崇礼,于倩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家里有保姆,而且她也不愿意做,在乌山镇的时候,放下骄傲伺候了祝成汉好些年,早就厌倦了。 如今为了女儿,她愿意。 于倩做的都是祝余小时候爱吃的。 她不停地给祝余夹菜:“阿余,多吃点,你太瘦了。” 她的女儿从小就偏瘦,身体也弱,小时候没少去医院,当妈的,总想让孩子多吃点。 太尴尬了,祝余觉得没办法再和妈妈待在一起了,吃完饭,她就找了个理由:“您先回去吧,周雨霁有份文件忘记拿了,让我一会儿给他送去公司。” 闻言,于倩脸色变了:“你怎么还和周雨霁有来联系?” 周雨霁当初害她女儿受了很多苦,她永远都不会原谅。 “我们不是有联系,”祝余直接告诉妈妈:“我们同居了。” “阿余,你问什么要跟他在一起,他给不了你幸福的?” “那谁可以给我幸福?”祝余问她。 于倩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知道女儿还在怪她。 她也不质问女儿了,但态度还是没变:“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以后的事情祝余没想那么多,她只想赶快解决了眼下的困难,但求能睡个踏实觉。 “时间来不及了,您赶紧走吧。” 于倩没再说什么,离开了。 祝余看着窗外母亲的背影,眼眶湿了。 于倩回到家,主动和周崇礼说了句话。 周崇礼自然也高兴,笑笑:“今天心情不错嘛。” 于倩点点头。 她坐到周崇礼身边,给他添茶,貌似不经意地问:“雨霁还和那个叫祝余的女孩子在一起吗?” 闻言,周崇礼重重叹了一口气,很无奈:“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儿子就非她不可了。” 于倩也跟着愁容满面:“那要分开他们俩个才行,那姑娘确实不适合雨霁。” 周崇礼很赞同,眸光幽深看向远处。 *** 周氏集团。 今天星期一,周雨霁很忙,忙着听各部门主管汇报工作以及这周的工作安排,回自己办公室休息的间隙,突然发现自己办公室里坐着个女人。 而且这女人他还不认识。 第157章 为你好 怎么回事,前台怎么回放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他办公室,周雨霁皱着眉头,神色不悦:“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我叫任蕴美,今年二十三岁,和周总年纪相仿,我爸爸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家里还算富裕,介意交个朋友吗?” “……” 周雨霁一脸问号。 他毫不客气地说:“我没这方面的兴趣,任小还是去别处交朋友吧。” 说完就又忙着开会去了。 周雨霁没把这个任蕴美放在心上,很快就忘记这个人、这件事了。 但是周二,又来了一个女人,一身洛丽塔套装,声音甜美,能把人甜化的那种:“我叫卢韵流,今年十九岁,在陵城大学美术学院读大二,哥哥,你看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周雨霁摇摇头,觉得自己快瞎了,太辣眼睛了。 和昨天那个如出一辙,便忍不住问道:“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我不认识你们。” 卢韵流:“之前不认识没关系,现在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迷惑行为,周雨霁叫了助理,将人请了出去。 结果接下来的三天里,依然有不同的女孩子来他办公室,都是先做个自我介绍,要和他交朋友的。 下周一,又来了一个女孩子,还是相同的套路,将人打发走后,周雨霁马上把前台叫到了办公室。 厉声质问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把闲杂人放进来?” 前台很委屈,被周雨霁提高音量的问话吓坏了,支支吾吾的,表情很为难。 “有话就说,为什么会放那些奇怪的女人进来我办公室?” “周总,我……我……” 前台心想,这下完了,但她不能说。 周雨霁的耐性快要耗尽了。 这时,于倩走了进来:“我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来你办公室?” “夫人,”前台很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于倩点头致意:“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 前台立马松了一口气,赶紧走出了周雨霁的办公室。 “阿姨,您怎么来了?” 周雨霁起身,要去给于倩倒水,被于倩叫住了:“别忙了,我一会儿就走。” 周雨霁与她一道在沙发上坐下来。 周雨霁问:“您说您知道那些女人的来历?” 于倩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这还不好猜吗?能让人堂而皇之进入周氏的,除了你就是你爸爸了。” “您是说,那些女人都是我爸安排的?” 于倩对他没有好脸色,也不想和他废话:“你别装蒜,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爸的意思,你爸这么做,不就是要拆散你跟阿余吗?所以你趁早和阿余分手,我不忍心看着我的阿余再被你们欺负。” “阿姨,您相信我,我是真的爱阿余的。” 于倩冷笑一声:“男人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话?得不到的时候连骗带哄,得到了就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我不同意你和我女儿在一起。” 周雨霁沉默了一会儿,也告诉了于倩自己的态度:“我不会放弃她的。” 于倩生气了:“别装的你有多爱阿余一样,你那时候那么多的女朋友,阿余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休想欺骗我女儿的感情,也趁早打消和我女儿在一起的念头,除非我死了。” 于倩不知道,后来一语成谶。 连续几天,又陆续有人来,周雨霁快被烦死了,给周崇礼打了个电话。 周崇礼心情自然很好,于倩最近对他不错,他又给儿子物色了好些个自己很满意的对象,那么多人,总能挑出来一个合眼缘的。 刚把手机拿到耳边,就听见周雨霁怒气沉沉地问:“爸,您在搞什么?” 崇礼还装作不知道:“儿子,最近有没有见到让你开心的人啊?” “让我开心?”周雨霁冷笑:“快烦死我了,您不要再管我的事了,要不然就当孤家寡人去吧。” 周雨霁凶巴巴地威胁着。 “我是为你好,”周崇礼敛起了笑意:“你不见见其他人,怎么知道你不喜欢?别把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总有一天那个女人会毁了你。” 又是这些话,周雨霁听得烦了,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再让奇奇怪怪的女人进我的办公室了,打扰我工作。” 第158章 于倩的故事线 挂了电话,周雨霁亲自去了一趟前台,十分郑重地警告了一遍:“我知道之前你都是听我爸的话放了那些女人进来,现在我告诉你要是再敢把闲杂人放进来,你就去人事办离职手续,现在公司里是我说了算,不是我爸。” 周雨霁还不放心,又跑去和门口的警卫讲了一遍。 于倩从周雨霁那里出来,就去看杨明城了。 杨明城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听声音知道是于倩来了,但他没有回头。 于倩上前从身后抱着男人的腰。 杨明城看着腰间的那只手,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很是嫌弃,想要扒开女人的手,但于倩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 “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女儿还活着。” 闻言,杨明城眸光微微一动,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将情绪隐在眼底。 半天没见男人回应,于倩绕到他跟前想要看清他的脸,她的目光直直盯着男人:“你不开心吗?” 杨明城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快别闹了,让我出去。” 这个语气一如当年他们谈恋爱的时候,于倩也是这么跟他撒娇,他也是来这么一句“别闹了,”当时沉浸在爱情里,没感受到男人说这话时的冰冷语气,现在心境不一样了,自然是能感受得到男人的冷漠与厌恶。 “你都不关心我们的女儿吗?” 两个人跨服聊天。 “你想要生下来那是你的事,当初不来找我,现在成了周太太,倒是跑来和我说这些,周董也不介意的吗?” 于倩一下子就绷不住了:“我嫁给周崇礼还不是因为你?” 当初她觉得很不甘心,多方打听后才知道,那时候在商场上,唯一可以和杨明城抗衡的就是周崇礼,为了报复男人的薄情,她才会嫁给他的死对头,好让他有一天后悔。 他怎么好意思问她这个问题? 杨明城眉宇间的不耐更甚,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一个成年女人连自己的情绪都没办法处理好,他怎么可能会娶她当杨太太。 所以,他娶了情绪稳定,永远只会对他笑的徐悠扬,听话懂事。 “徐悠扬有什么好,她不曾为你生下过一个孩子,你知道人家背地里都怎么嘲笑你的吗?我拼了命生下你的孩子,为了孩子不被别人说闲话,我委身一个嗜酒好赌的男人,过了七年多暗无天日的生活,你这个男人真是铁石心肠,”于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心里都没有一点愧疚吗?” 有时候,女人傻的够可以,明明男人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但还要不顾一切,想尽各种办法寻找那一丝丝男人在意她的证据。 最终,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于倩也是这样,正是因为被抛弃、被遗忘,所以她对杨明城执念极深。 “看,我们女儿现在长这样,”于倩打开手机相册给杨明城看祝余的照片。 她一直举着,杨明城无奈瞥了一眼,“她长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尤其眼睛。” 于倩很难受:“那是因为她做了整容手术。” 杨明城移开了目光。 “你想要见见女儿吗?” 于倩满含希冀地问。 第159章 过度 杨明城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现在知道了,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他一直不喜欢孩子,再说了,他对这个女儿也没有感情,见面没必要。 有时候,血缘也就那么回事,不重要。 看着杨明城冷漠的神情,于倩知道答案了:“你真的好狠心。” 这个男人太冷血了,于倩转身去了卧室,在周崇礼的枕头上找到了一根头发,仔细装进了密封袋。 时间不早了,她要回去陪周崇礼了。 周崇礼这两天好像已经发现了端倪,开始怀疑她了,她要把周崇礼哄得高兴一点。 她不想再在杨明城跟前低姿态了,她的姿态越低,男人越不把她放在眼里:“杨先生,既然你始终都不肯跟我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欺骗了我的感情,那你就在这里待着,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你耗着。” 说完,于倩忍着不回头看杨明城的反应,快步走了出来。 于倩去了私立医院,将杨明城的头发和祝余的头发交给了她信得过的基因鉴定中心的医生,催促他们快点出结果。 安排好这一切,于倩又有了自己的打算。 要是周雨霁因为阿余玩物丧志,那周崇礼是绝对不会同意两个人在一起的。 上次给周雨霁介绍对象的方法显然不奏效。 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他对阿余就是真心的,有了杨明城这样的前车之鉴,于倩现在看哪个男人都像是薄情的负心汉。 诺丁山别墅。 于倩在厨房给周崇礼炖补汤,顺便也帮保姆准备今晚的晚餐,因为周雨霁晚上要来家里和周崇礼汇报公司的情况。 晚间,于倩端了两杯水去敲书房的门。 “你们喝口水,休息一会儿再工作,”于倩笑着说。 说了那么多话,周雨霁确实有些渴了,端起一杯喝了一大半。 于倩看着他喝下去了,把周崇礼的那一杯放到他面前:“你们忙,我不打扰了。” 已经是深夜了。 周雨霁体内燥热,无法入睡,想翻身又怕吵醒身旁的祝余。 奇怪了,睡前他们已经做过一次了,但他抑制不住腹中窜起的火苗,黑暗里,将女人压在身下去摸索她的唇。 睡梦中,祝余觉得很不舒服,将头偏向一边没睁眼,但还是觉得难受,睁开眼睛就看见周雨霁正闭着眼亲自己。 祝余有些难受,睡前那一次之后,她就不舒服了,怎么还来? 瞌睡还没跑光,祝余打了周雨霁一巴掌,软绵绵的,不疼:“睡觉好不好,很累。” 周雨霁停下来一秒钟,直勾勾盯着女人,神色颇为认真地说:“我想要你。” 祝余觉得她今晚有点不一样,好像格外亢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很烫:“周雨霁,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不说话,只盯着她看,眸子里是细碎的光。 “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 结束后,祝余彻底睡过去了,周雨霁也精疲力竭。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两人还没起床。 许久。 “周雨霁,快起来,今天不是周末,现在起来,还能赶得上下午班,”祝余慌忙推着男人的肩膀。 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太夸张了。 祝余回想着昨晚的情景,他们做了好多次,中途休息了一回,她以为他是要停下来了,谁知道他点了一根烟说:“这根烟抽完,我们继续。” 让他放纵,起不来了吧。 祝余揉着自己酸软的腰,打开手机选了个唱歌的视频,将声音放到最大,然后放到周雨霁耳边。 第160章 我很累好不好 周雨霁没睁眼,捂住了耳朵,背对着祝余继续睡​。 于是,祝余捞起地上的睡衣穿好,然后将被子掀了​,无语道:“快起来。” 身上一凉,周雨霁才睁开了眼睛,神色不明​:“吗,没发现,原来你是个小流氓啊?” 祝余往他身上看了一眼,刚才太激动,忘了他不着寸缕这件事,慌忙又将被子扔到男人身上,脸转向一边​:“你自己看看时间,中午了还不起来,太过分了。” ​周雨霁不以为然:“祝小姐,我伺候了你一晚上,我很累好不好?” ​祝余瞪着他。 这男人倒打一耙的功夫倒是好,还好意思说累​? 祝余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像头饿狼一样,力气多得很​。 “少废话,起床。” 祝余说完,不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径直去了卫生间洗漱。 周雨霁的目光追随着女人纤细的身影,等她出了门,就收回了目光​。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打开手机一看,有好多的未接电话,而且全是工作电话。太多了回复不过来,他只给助理发了个信息​,说他两点会来公司​。 揉了揉太阳穴,缓了好一阵子,周雨霁才开始换衣服洗漱​,然后去公司​。 早晨没去积压了太多的工作,所以他一下午都忙得不可开交,晚上又加班,​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回来。 白天睡得觉多了,祝余这会儿毫无困意,闭着眼睛在心里骂了周雨霁一万遍,她的美容觉没了,明早起来皮肤肯定​会变粗糙。 听到男人推门进来的动静,祝余怕他又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睡着了?” 周雨霁附身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祝余忍着痒意不回答​。 看着女人逐渐变红的耳根,周雨霁看破不说破,在女人耳边吻了下​:“我先去洗澡。” 祝余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果然,他洗完澡出来,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他就开始了。 祝余都绝望了,天哪,这么下去,​他不会死吧? 毫无疑问,第二天又起迟了​。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 这晚,祝余实在受不了了,在周雨霁刚压在她身上的时候,顺手拿起空调遥控器在男人头上砸了一下​,怒道:​“有完没完?” 额头上的痛意传来,周雨霁逐渐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这几天总觉得燥热,想发泄。” 看着男人额头还在渗血,祝余有些愧疚,当时气急下了死手,这会儿冷静了,觉得有些抱歉​:“你躺好,我去拿医药箱。” ​周雨霁头疼。 第二天周雨霁发烧了​。 有人给周崇礼打小报告,这几天周雨霁消极怠工,对工作很不上心,一打听才知道他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都和祝余待在家里。 ​“祸水,真是祸水,”周崇礼坐不住了,​跟于倩说:“我去看看,你知道他的新住址吗?” 他只知道周雨霁换地方,却不知道具体换到了​哪里? 于倩给了他一个地址。 ​周崇礼马上吩咐司机带他过去。 是祝余开的门,周崇礼推开祝余就往里走​,质问道:“我儿子呢?” “他发烧了,”祝余说。 ​闻言,周崇礼不客气地说了句:“晦气,耽误我儿子。” ​周崇礼坐下来,​直截了当:“你们趁早分手,你们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这是周雨霁的房子,被人这么赶,祝余也不可能再厚脸皮待着:“好的,我这就走。” 周崇礼眸子里透着惊讶,他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将这女人赶走,结果就这​? 她怎么不像以前那样挑衅他,与他对峙了呢? 还是她又在动别的什么心思? 祝余不理周崇礼狐疑的目光,“给我点时间,我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她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所以收拾得很快,离开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雨霁,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见她离开,周崇礼进去看儿子,额头上冒冷汗,唇色苍白,加了司机把人带回了诺丁山别墅。 ​贺君山回来了。 第161章 他跟我说过那三个字 她需要回去帕提欧别墅,正愁找不到理由,周崇礼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回去的理由。 一进门,祝余将行李箱放在一边,看了眼沙发处一言不发的贺君山,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很不好,不知是因为失去了真理子这样的心腹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糟心事? 祝余一步步走得小心翼翼,步子放的很慢,生怕走得快了,到了贺君山身边,会被他一把掐死。 ​“最近很忙吗?都没时间联系我了,”贺君山的语气还算温和,可是听话的人却不寒而栗。 ​“我最近都和周雨霁在一起,抽不出时间回来。” 贺君山似是来了兴趣​:“你们看起来相处得不错,目的达到了吗?” 祝余点点头​:“他跟我说过那三个字。” “他真的爱上你了?” 贺君山有些不相信,再三确认​。 “应……应该吧,”​经他这么一问,祝余也迷茫了。 爱不爱的,要试试才知道​。 贺君山眸色幽深,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好半天,祝余才说​:“今晚我就在这里住了,可能好长一段时间都在这里住了。” 贺君山觉得​奇怪:“你不是说周雨霁爱你吗?​你们不住在一起?” ​“今天他爸来了,把我赶了出来。” 这倒真像是周崇礼的作风,贺君山微微一哂,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没风度。 看来,有时间要会会这父子俩了,二十几年了,他精心布局了二十几年,守望指日可待。 这时,祝余猛然想起了一件事,贺君山有没有去看过真理子,真理子会不会跟他胡说些什么? 踌躇了一会儿,祝余​状似不经意地问:​“真理子她还好吧?” “不知道,”贺君山眼神极冷,对这颗没用的棋子毫无感情​:“我没去看过她,太蠢了,她不倒霉谁倒霉?” 祝余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暴露。 连真理子这么忠诚的棋子他都弃之如敝履,她不敢想象贺君山知道她背叛了他会发生什么​? 周雨霁醒来,含糊地叫了声‘阿余’,没有人应​。 他便提高了音量​。 这回倒是有人进来,只不过是保姆张姐​:“雨霁,怎么了?” 周雨霁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思考​,但他记不清了​,便问:​“我怎么到家里来了?” 张姐垂下眼睛,眼神四处飘​,“你发烧了没人照顾,是周董把你带回来的。” 怎么可能? 在他意识还清醒的时候,分明记得阿余还在他身边​。 周雨霁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去问问我爸,他人呢?” 没等张姐回答,周雨霁已经急冲冲下楼去了,还没走到跟前就先问​:“爸,您真是一天闲得慌,把我弄回来干嘛?​阿余哪里去了?” 又是这个女人,周崇礼说​:“你发烧了很严重,身边又没有人照顾,你是我儿子,我当然要关心你,”说完,脸色立马变不好了​:“你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可你生病了,她在哪里?” 周雨霁觉得跟他说不通,索性不说了,给祝余打了个电话,没有人接听,他就继续打,最后电话被挂断了​。 周雨霁放弃了,然后一脸狐疑地看着​周崇礼:​“爸,您是不是跟她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周崇礼脸色蓦然变了​:“我只是让她认清现实,没想到她气性挺大,直接就走人了。” “一天净给我添乱,这么久了您还没明白吗?您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听,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要掺和我的事,不然我不给你养老送终。” 周崇礼听得火冒三丈:“混账东西。” 听见吵架的动静,于倩赶紧跑来周崇礼身边,拍着他的胸口:“你没事吧?” 周崇礼和于倩告状:“你听听这个逆子说的什么混账话,真是气死我了。” 周雨霁头还有些晕,但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烦死了,整天就这点事,絮絮叨叨的。 他发着烧开车去了帕提欧别墅。 别墅大门紧闭着,按了门铃之后,许久都不见有人出来。 他给祝余发了条消息,简单的几个字:“我在你家楼下。” 第162章 你认识它们吗 祝余正在贺君山的书房里观察着,跟贺君山去书房的次数多了,凭着记忆力猜出了密码,刚好趁着贺君山不在试一试。 她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坏了,因为紧张,进来之前忘了关静音,赶紧手忙脚乱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她瞬间连呼吸都不敢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 片刻后,祝余稳住心神,点开了那条消息。 祝余快速敲下几个字:“你直接翻墙进来,我在贺君山书房,快点。” 周雨霁看完消息,眸色一遍,一跃翻过了围墙。 上次来这里,祝余给他指过贺君山书房的位置,所以他轻车熟路,很快进来了。 “快过来和我一起找,”祝余顾不上被周崇礼赶回家的事情,没和周雨霁闹脾气。 周雨霁踌躇半分,四处观察着:“阿余,连你的卧室都有监控,书房也一定有,你有没有做过处理?” 祝余叫他放心:“这会儿停电了,夏季是用电高峰期,电路负荷不了,物业正在全力抢修,估计得等一两个小时,”说到这里,祝余看着她,表情严肃:“所以我们要赶紧行动,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贺君山怪不到我头上。” 周雨霁点了点头,与祝余一起仔细搜寻着贺君山书房的角角落落。 随后,周雨霁的目光被书房里的陈列柜吸引了,他走上前去,拉开玻璃门,里面放着很多价值高昂的收藏品。 其中,有两个女人的首饰盒子让他觉得很奇怪,这与周围其他的古玩字画格格不入。 周雨霁把两个盒子都拿过来,叫祝余:“阿余,快过来看。” 盒子很是精致,为了不让贺君山看出破绽,打开之前周雨霁问:“这里有没有手套之类的?” “有,我去给你拿。” 前几天她吃小龙虾,卖家给她赠送了许多一次性手套,她没有仍,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祝余从厨房拿来手套,周雨霁戴好之后才轻轻打开了盒子,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两个盒子里分别装的是一枚绳结胸针和一副项链。 这两样东西周雨霁都认识。 那枚绳结胸针正是当初被于倩卖给优派拍卖行的,他记得当时被一个角落里的男人买走了,没想到是贺君山。 还有那副无与伦比项链,当初他以为是被于倩偷走了,没想到拿走他的人是贺君山。周雨霁很后悔,当初因为妈妈的无与伦比项链丢了,他因此迁怒祝余,害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想到这里,周雨霁眼睛干涩,即使付出生命,他也弥补不了自己曾经对眼前的女人所做的错事。 “阿余,对不起。” 祝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两样东西上,想问题想得出神,被周雨霁突如其来的煽情给拉回了现实,没好气道:“你又在干嘛,快点干正事。” 看周雨霁的眼眶红了,祝余心中有了猜测:“你认识它们吗?” “这是我妈妈的,绳结胸针我知道被他拍卖走了,可项链原先在我妈妈的衣帽间里,他是怎么拿走的?” 第163章 以后我会让你幸福的 祝余也沉思着:“贺君山是不是喜欢你妈妈呀?” 周雨霁摇摇头,他不知道,从他记事起,他就没见过妈妈身边有除爸爸以外的男人。 见他不说话,祝余告诉他:“我以前在日-本的时候,见他在书房看你妈妈的照片,而且上次你妈妈忌日,他也在看她的照片,我觉得极有可能他喜欢你妈妈。还记得你上次给我的鱼尾吊坠吗?我那天带回来给贺君山看到了,他情绪很激动。” 周雨霁摸着妈妈的遗物,想着贺君山可能真的和妈妈有故事,不然当初就不会花费两亿拍得妈妈的绳结胸针。那枚胸针虽然值钱,但与此相似的有一大把,如果是纯收藏的话,其实价值不大。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就是这个理由。 祝余也奇怪了,既然他那么爱周雨霁的妈妈,为什么要对付周雨霁呢,不应该去对付周崇礼吗? 看周雨霁的视线还停留在首饰上,祝余提醒道:“你要实在舍不得,就快点拍个照片,然后放回原位,我们抓紧时间找线索。” “好,”周雨霁应了一声,快速拍了两张照片之后,将盒子放回原位。 “我们找找有没有机关什么的,”祝余和他说,有些心惊:“我总觉得这个别墅里还有别人,除了他的卧室和书房,其余地方我都找过了没发现,所以趁着机会我们赶紧仔细找一找。” 周雨霁嗯了声,俯身去查看书桌底下,一寸一寸摸着。 祝余刚好在窗户边上查看,院子里的小喷泉突然喷水了,她连忙说:“快走,可能来电了。” 来电之后,监控重启需要几分钟,他们趁着这时候快速撤离,应该不会暴露。 两人皆是一阵心惊肉跳,回了祝余房间后,紧绷着的弦才得以放松。 祝余有些懊恼,她还是一无所获,这么好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错过这次停电,下次也不知道还能等来机会吗? 周雨霁还处在震惊中,原来当年他曾离贺君山那么近,他最不该做的就是迁怒女人,再一次和祝余道歉。 祝余怒了,“周雨霁,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在道歉是不?可你知道吗?你每提一次,我就像是被凌迟一次。自从决定和你发生关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不想起以前不堪的一切,可你们一个个几次三番提起来,说白了,不就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能过得去吗?你们不就想要一句我原谅你们吗?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以前的所作所为。” 周雨霁‘对不起’又到嘴边了,可看着女人苍白的脸色,把话咽下去,将人按到怀里,吻着她的头发:“以后我会让你幸福的。” 祝余静静地靠在男人怀里,垂下眼睛没有说话,他们的未来太渺茫。 男人怎么总是爱承诺,自己又做不到? 因为这样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动动嘴皮子就能把女人哄骗。 片刻后,祝余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你走吧,我需要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她认真想了下:“毕竟横在我们之间的不可逾越的东西有很多。” 周雨霁拉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睛,神情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要是我都清除了这些障碍,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祝余推来他:“你先清除了再说。” 这女人脸变得太快了,上一秒还在和你温存,这一秒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雨霁不由得腹诽。 “快走快走,”祝余推着周雨霁出了别墅的大门,然后一把关上。 之后几天,周雨霁来过几次,祝余连见都不见他,就让他在门外站着。 第164章 财产应该有她的一份 于倩拿着亲子鉴定结果给杨明城看。 杨明城略微迟疑:“什么意思?” “打开看看。” 杨明城打开档案袋,看到材料上几个很醒目的大字‘个人亲子鉴定书’时,难得的笑了:“我又没说不相信你,你做这个何必呢?” 这么多天,对她露出了久违的笑,但是是嘲笑。 于倩不回答这个问题,她问杨明城:“你和徐悠扬没有孩子,将来走了,你的财产打算留给谁?” 他以为于倩是为了证明对他的爱才去做的亲子鉴定,没想到是因为觊觎他的财产。 杨明城第一次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了,他好像小看了她。这话也不对,他从来就没有高看过女人,女人傻的想为他付出,那是她自己的事,他可从来都没有要求过。 他往女人跟前走了几步,两根手指微微抬起女人的下巴:“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能够长命百岁的,暂时不考虑这个。”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财产应该有她的一份,”于倩努力忽视掉男人压迫人的气势,为她的阿余能多做就多做一点儿。 杨明城嗤笑了声:“你这是痴人说梦,按理说你和周崇礼结婚了,那周崇礼应该分一份财产给你女儿才是。” 听完他的话,于倩笑自己蠢,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地对这个男人抱有期望? 她排掉男人钳制她下巴的手,怒道:“搞清楚,你是她的亲身父亲,周崇礼不是,这是你作为父亲应该做的。” 最终,杨明城没有答应她。 于倩考虑过去做司法鉴定,让法院强制杨明城支付多年来的抚养费以及让祝余获得他的财产继承权,但她不敢冒险把他放出去,她丝毫不怀疑杨明城会以非法拘禁为由将自己送进去。 她需要另外想办法。 帕提欧别墅。 祝余敲了下书房的门。 “进来,”贺君山收起了照片,将目光投向门口。 祝余心情低落,和他说:“您能不能让我回趟乌山镇,我爸爸去世了,我想回去把他安葬了。” 贺君山看着她,神色晦暗不明:“当初他那么对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你还要回去给他收尸?” “都过去了,我的苦难也不是爸爸造成的,人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计较这些,”祝余说的很真诚:“请您允许我回去。” 贺君山握着祝余的肩膀,语气却是带着威胁的意味:“好,我答应你,乖乖听话,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你。” 祝余肩膀瑟缩了下。 “谢谢,那我现在就走?”祝余征求他的意见。 贺君山点点头。 回到房间,祝余拨打了妈妈的号码,打听之后又立马挂掉,如此几次,最后还是打消了告诉妈妈的念头,妈妈如今过的很好,就别打扰她了。 于是,祝余一个人坐上了去乌山镇的汽车。 人已经在太平间停着了,白布遮着的人枯瘦如柴,祝余听见医生说:“你爸爸临走前这些天,嘴里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在和你道歉。” 祝余眼眶一下就酸了,泪水模糊了双眼。 这个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每个人都很难过,都悔不当初,可对她造成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祝余联系了当地的殡仪馆,给他简单办了个葬礼,也算是风光送走了爸爸。 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也一起生活了很多年,内心来说,她对他的感情要比没见过面的亲生父亲多得多。 祝余回去他们住的房子,拿了一些包括照片在内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其他杂七杂八的也带不走,只看了两眼。 此刻的乌山镇很宁静,与繁华都市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祝余突然就想着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好让疲惫的灵魂能稍微休息一下。 长大了真不好,会有许多烦心事,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祝余在乌山镇待了三天,今日便打算回来。 贺君山长身笔直地站在陈列柜前,眼尖的他看到中层的两个首饰盒子放的位置不对,眼神骤然变冷,沉着脸。 他有强迫症,盒子的开关都是统一朝里放着的,但按照常人的思维,肯定是把开口的那一边放在外面,就像现在这两个盒子的摆放位置,他可以确定盒子有人动过。 书房有密码,且监控里也没出现异常,到底怎么回事? 贺君山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听到外边车来的声音,去到窗户边一看,是周雨霁。 来得正好。 第165章 剧情 如今别墅里没有佣人,贺君山早早就到客厅里等着周雨霁敲门。 不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当看见开门的人是贺君山时,周雨霁心地狠狠惊讶了一把,右眼皮突突地跳着,怎么也听不下来,心里隐隐不安:“您好。” 贺君山点头示意。 打完招呼,周雨霁四处寻找着,没见到祝余,便试探地问了句:“阿余呢?” “不知道,”贺君山说。 这时候要是说知道祝余的行踪,肯定会引起周雨霁的怀疑,因为祝余一直对外宣称自己父母双亡,从小跟着舅舅生活,所以他装作不知道。 周雨霁本来就和贺君山无话聊,这下祝余又不再,气氛就更尴尬了。 静默半天,贺君山提议:“要不要到我书房去看看?” 周雨霁虽然心里狐疑,但还是跟着贺君山去了。 到了书房,贺君山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正式了:“你跟阿余现阶段感情很稳定,但我还是不放心,你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为了让阿余以后不受委屈,我需要你拿出诚意来。” 一进到书房,周雨霁的目光不自觉就投向了陈列柜里妈妈的两个首饰盒,没太听清他的话。 随意问了句:“什么?” 看得出他心不在焉。贺君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眸子里划过狠厉之色,他果然猜得没错。 再不行动,迟早有一天会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倒不如先发制人。 贺君山笑笑:“周少爷是喜欢我收藏的古玩字画?这种你家应该有很多吧?” 他的话使得周雨霁警醒了起来,神色一变,马上又隐藏好情绪,大大方方看着:“您很有眼光,这些藏品的升值空间很大。” 贺君山对于这种虚假的恭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幸好周雨霁跟着周崇礼,从小耳濡目染,对于古玩字画多少懂一点,所以也不会让接下来的场面太尴尬。 周雨霁对贺君山的藏品点评了一番后,贺君山说:“周少爷想不想参观点别的?” 别的? 周雨霁目光略微犹疑,难以捉摸贺君山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贺君山又问了一遍:“想不想去看看?” 周雨霁点头,把路让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您带路。” 贺君山心想,她把儿子教的不错,虽然顽劣了些,但是礼仪上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贺君山走到书桌前背对着周雨霁,不知在哪里摁了按钮,书架开始移动,等完全移开后,显现出了一道门,贺君山拿要是打开门,转身问周雨霁:“想来看看吗?” 这种自曝秘密的行为周雨霁看不懂,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不会使诈吧? 所以周雨霁迟迟不愿意迈开脚步。 贺君山擅长洞察人心,看出了他眼里的疑虑,便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是想邀请你看看我别的收藏,也还不错。” 也是,像贺君山这种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能这么正大光明给他看的,一定是对他没有害处的。 周雨霁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跟着贺君山进去了。 门里面进去就是台阶,他们拾级而下,到达负一层。 待看清楚眼前的画面时,周雨霁完全怔愣住了。 满墙全是妈妈的画像,包括生了他之后的也有,他看着贺君山,眼底透着震惊,他直接问:“你和我妈妈到底有什么故事?” 周雨霁后背一凉,虽然满墙都是他妈妈,但多少有些恐怖阴森,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贺君山半开玩笑:“能有什么故事,无非就是你妈妈看不上我,嫁给周崇礼了而已。” 这种对妈妈的亵渎他不能忍,上前去就要把画扒下来:“你个变态,不要侮辱我妈。” 手还未触到墙壁,就被贺君山按住了肩膀,他的力气格外的大,周雨霁动弹不了。 贺君山警告他:“小子,我是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不为难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看看我把你妈妈画的多么逼真,多么美。” 太恶心了。 周雨霁问:“你带我来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贺君山突然变了眼色,面色阴沉:“那你动我陈列柜里的盒子是什么意思?” 闻言,周雨霁眸光一闪,眼里透着惊讶:他怎么会知道? “祝余那丫头挺聪明啊,竟然凭着声音就能猜出我书房的密码,还知道趁着停电的时候把你带进我书房,”贺君山说。 “你怎么知道?” 第166章 护在了怀里 “你来的时候监控没拍到,你走的时候监控拍到了,我后来打开盒子看了下,里面的东西明显被人动过,如果是祝余的话,她可能会打开瞥一眼,但不会仔细拿起来看,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就是你认识你妈妈的东西。” 这个人竟然连这么任何的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心思之缜密令人心惊,看来确实是个强劲的对手。 周雨霁还在出神,就听见贺君山又说:“我万万没想到,祝余那丫头竟然有胆量背叛我,可惜她现在不在,”不然,他撕碎那小贱人的心都有了。 事情败露,周雨霁现在祈祷着祝余不要再回来这里。 他这几天联系不上她,心里很担心。 “变态,”周雨霁骂了句:“你布这个局很多年了吧,从我上高一开始到现在,或者说更久,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妈妈,”贺君山动情地说,却让人不寒而栗。 周雨霁继续往前走,发现这里摆着的大多都是他妈妈的遗物,再往前走,温度越来越低,他想去看个究竟,结果被贺君山挡住了:“近日就看到这里,周少爷。” 祝余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很累,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休息。 她想也没想就打开门进去了,放下行李箱,脚步却再也挪动不了半分,心想贺君山怎么和周雨霁在一起? 听到动静,两个人一起回头。 贺君山说:“你回来了,过来坐。” 祝余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看向了周雨霁,周雨霁摇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过来,快些走。 感觉到气氛不妙,祝余找了个理由打算离开:“我有东西还放在外面。” 说完,手刚一摸到门把手,就见外面出现了两个很壮实的黑衣人,“祝小姐请回。” 完了。 祝余全身无力,腿软的站不住,只能扶着柜子。 “过来,”贺君山声音严厉了不少。 知道逃不掉,祝余只好听话,慢慢挪到了男人面前。 还没站稳,就被贺君山很大力的一巴掌扇到了地上,白嫩的脸部肌肤马上就出现了红印子,脸烧的疼:“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我耍小聪明,嗯?” 贺君山下手速度太快了,周雨霁没来得及阻止,立马将祝余护在了怀里,“你做什么?” “我教训她,周少爷别管,”贺君山拉开周雨霁,将祝余拉起来又打了一巴掌,没收力,人重新倒在了地上。 祝余捂着被打的脸,眼神凄清,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解释,贺君山也不会相信她了,真相败露,她的死期也到了。 祝余闭上了眼睛,听天由命。 贺君山叫了两个黑衣人来:“把她带走。” 周雨霁见状,连忙阻止,绝对不能着他们把阿余带走,阿余会被这些人折磨死的。 “你们谁都别动她,”周雨霁厉声道:“你和阿余无冤无仇,她应该不是你的目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怎么和她没关系,她背叛了我,我最讨厌人家背叛我了,这口气我忍不了啊。” 祝余被黑衣人强拉,但周雨霁死死抱着不松手。 贺君山一个眼神,众人对周雨霁一顿拳打脚踢,可他还是不松手。 过了一阵子,看着周雨霁口吐鲜血,贺君山让停了下来,玩味道:“你爱上她了?” 周雨霁不跟他废话。 但贺君山不依不饶就要知道答案:“如果你告诉我你爱她,我可以考虑放过她。” 周雨霁似是不可置信,狐疑地盯着他。 第167章 还疼不疼 贺君山忽视掉他的目光,自顾自说:“我这个人内心敏感,很喜欢感人的爱情故事,要是能打动我,说不定我会成全你们。” 神经病。 周雨霁不理他,暗自看了眼时间,没多久就会让他遭到报应。 “只要有我在,你们就不能把她带走,”周雨霁一字一句说的极其坚定,“贺先生,你也不想自己的心血被一颗棋子毁了吧?” 这行事作风跟当年的她一模一样。 贺君山笑意不达眼底:“我不会放了她,既然周少爷这么喜欢她,那你们就一块在这待着。” 之后,他们被蒙着眼睛带到了一处阴冷黑暗的地下室,然后周雨霁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渐远,还有落锁的声音,他才放心了下来。 “阿余,你还疼不疼?” 周雨霁很担心她的脸,便是关切地问道。 “不疼,”祝余说。 其实很疼,脸不仅烧,还伴随着耳鸣。 “阿余,你过来帮我解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他们的双手朝后绑着,只能依靠对方的力量解开。 祝余曾经因为做整容手术的缘故,经常蒙眼睛,所以她习惯了黑暗,寻着声音,慢慢挪动步子,来到男人跟前,蹲下来用牙咬开了缠在男人眼睛上的黑布。 周雨霁眼前一片黑,原来这个地方甚至连个窗户也没有。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他试着背对着祝余,给祝余解手上的绳子,费了好大的力气,绳子终于被解开,祝余解放了双手,立刻帮周雨霁也解开了绑着的双手。 黑暗里,周雨霁伸手摸索着祝余的脸,但人一下子处在黑暗里,所有的感官像是会自动屏蔽一般,手在空中晃了很久,也没法准确摸到女人的脸。 祝余以前经常处于黑暗,所以她很快就适应了,感受到周雨霁伸在半空中的手,她握住他的,并将男人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说:“我在这里。” 男人两手捧着祝余的脸,温声道:“阿余,你别害怕,撑过今天,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你的噩梦也会结束。” 祝余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胸有成竹了,回复男人:“我不害怕。” 一般女孩子胆小,怕黑、怕虫子,可这些祝余一点也不害怕,许是知道害怕也没用,不会有人来帮她,但也感激周雨霁此时还能为他着想。 周雨霁还想说什么,被祝余用一根手指捂着唇,“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会格外灵敏。 周雨霁听了祝余的话,仔细去听,果然有声音。 嗡嗡嗡--- 嗡嗡嗡--- “好像冰箱里发出的那种声音,”祝余说。 他们往声音跟前挨近了些,随着距离声音越来越近,他们也感到了寒冷。 祝余身体受不了寒,甚至哆嗦了一下身子。 周雨霁感受到她不对劲,便问:“阿余,你是冷吗?” “有一点,”祝余缩着身子。 周雨霁将自己的外套披脱下来披在女人身上,催促道:“你离这里远一些,寻个温度高的地方待着,我再往前走走,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第168章 影子|替身 乌漆墨黑的,带着她,周雨霁还要分心顾及她,祝余听了话,抹黑往原地走,并告诉周雨霁:“我就在原地等你。” 周雨霁回答了一个“好”字,继续靠近声音。 凑近了,不仅有类似冰箱发出的嗡嗡声,还有女人痛苦的呻吟。 周雨霁趴墙停了一会,确认无误后,才回到原来的位置,将祝余抱在怀里:“阿余,我刚才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好像不止一个女人。” 他的话让祝余联想到了那十几个被囚禁起来的像周雨霁妈妈的女人,她告诉周雨霁:“我大概知道那些女人,她们和你妈妈长得一模一样,估计是贺君山得不到你妈妈了,就塑造了许多你妈妈的影子。之前贺君山告诉我那是他朋友拍的片,但我一直都不相信,一直觉得这些女人离我生活的地方很近,没想到真的被贺君山关在这幢别墅里。” 闻言,周雨霁心底越发愤怒,他敬爱的母亲不由得别人亵渎。 祝余很好奇:“可她把这些女人关在那么冷的地方,不怕被冻死么?” 谁知道那个变态想做什么? 诺丁山别墅。 于倩跟在周崇礼身后:“求求你了,让我也跟着去,好不好?” 她说着,眼泪快要掉下来。 这让周崇礼很心疼,可他是去做正事,还是狠了狠心:“不行,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别给我捣乱。” 于倩拽着周崇礼的衣襟不放手,恳求他:“我真的很担心我女儿。” “你女儿?” 周崇礼很疑惑。 “周雨霁带在身边的那个祝余就是我的女儿,我已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了,我不想再让我的女儿受到一点伤害,”于倩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说出了真相。 周崇礼怔在原地,良久,才双目无神地看向于倩:“你几时知道的?”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看着周崇礼有动摇的样子,于倩赶紧说:“让我去吧,我要看着我的女儿安全才行。” 这下,周崇礼彻底没辙了,“那就去吧。” 于倩面上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谢谢。” 周崇礼皮笑肉不笑,真是一团乱。 祝余是儿子名义上的妹妹,儿子却和名义上的妹妹搞在一起,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他的脸也就丢尽了。 再者,他之前那么对祝余,要是于倩认回了祝余,以后肯定要在一起相处的,那也太尴尬了。 这都是什么事? 周崇礼和于倩到达帕提欧别墅的时候,警方也来了,全都埋伏在别墅外面。 周崇礼和于倩上前去敲门,是保镖开的门。 贺君山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修长的手指摁着眉心,只听见保镖说:“先生,来人了。” 贺君山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楚来人后,嗤笑一声:“稀客,好久不见。” “当初就该把你送进去,”周崇礼咬着牙说:“免得你日后出来祸害人。” 贺君山依然笑着,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眼里充满了鄙夷:“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当初要不是周崇礼利用她让他上钩,他也不至于一时落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可上天愿意帮他,让他东山再起。 今时不同往日,贺君山镇定自若。 周崇礼最关心周雨霁的死活,不想和他扯那么多没用的:“我儿子怎么样了?” 贺君山眸光慵懒,随意道:“你儿子想陪着祝余那丫头,我就让他去陪女人了。” 听到女儿的名字,于倩情绪激动,不顾一切上前去抓住男人的衣领,瞬间抓出了道道褶皱,嘶声力竭地问:“你把我女儿怎么样了?” 毫不留情地拨开女人的手,周崇礼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厌恶,随即表情一变,调笑道:“周崇礼还在这里,周太太与我这样,不太体面吧?” “你说什么废话,我问你我女儿呢?” 于倩满眼只有女儿,别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看着崩溃的女人,贺君山也不生气,挑衅周崇礼:“周崇礼,你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你都不管一下吗?” 闻言,周崇礼面色阴沉,强行将于倩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压低声音道:“你冷静一点,有周雨霁在,你女儿会没事的,我会救出你女儿。” “好,好,”于倩喃喃道,她已经失了理智,只要是关于女儿的,她都愿意相信。 “我和你就在今天了结了我们的恩怨,”周崇礼面容沉静,气势迫人,“以后还孩子们一片清净。” 第169章 我一生就爱了一个女人 贺君山依旧笑着,好像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他也丝毫不在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准备了这么多年的复仇,身边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睡觉的时候,只要一有声音,他都会惊醒,然后迅速摸出枕头底下的枪,直到全身的汗变冷却了,才又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躺下。 这样的生活他也疲累了,成败在此一举。 贺君山带着周崇礼和于倩来到了地下室。 听到外面的动静,周雨霁和祝余不敢掉以轻心,立马警觉起来,祝余好像听见了妈妈的声音:“阿余,你在哪里?” 声音还在持续。 贺君山见状,怒视着于倩:“要是再敢出声,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你女儿了。” 已经到这里了,于倩不管不顾依旧大喊着祝余的名字。 周崇礼怕这样下去会坏了计划,耐着性子在于倩耳边说了几句话,于倩果真就安静下来了,乖乖跟在周崇礼后面。 门锁打开,周崇礼见到了被囚禁着的十几个容貌一样的女人,瞳孔微缩,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贺君山面色深情,嗤笑周崇礼:“看到了吧,我比你长情,我一生就爱了一个女人,可你……” 他手指着周崇礼,面目突然扭曲:“你在娶她之前就有很多女人,娶了她之后依旧不老实,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马上就温香软玉在怀,你对得起她吗?” 贺君山厉声质问着,而后语调慢慢变得低了,声音里还有着不易觉察的失落:“可即使这样,她还是爱你不爱我,我一辈子都得不到她,只能终日与这些替身为伍,周崇礼,你知道我每一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周崇礼无话可说,知道他当年爱亡妻,爱到可以付出生命,可悲又可恨,这些都不是他做坏事的理由。 周崇礼不同情他:“要人人都像你一样,觉得自己是受害者,那这个世界上要有多少危害社会的人?” 贺君山嘴角勾起,取下腰间的两把枪放到桌子上,这两把枪里只有其中一把有一发子弹,我们每人三枪:“敢跟我赌吗?” 周崇礼轻蔑道:“在你的地盘,我儿子还在你手里,我有说不的资格吗?” “你终于做了一会人,”贺君山挑眉:“怎么,怕一会下去了,没办法和她交代是不是?” “别废话,我们速战速决。” 周崇礼踌躇着,选择了一把枪,缓缓抬起手对着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正要扣动扳机,胳膊一下子被于倩拉住了。 于倩哭着说:“你别上他的当,他就是想让你死。” 周崇礼安抚着于倩:“没关系,我和他总要做个了断,要不然我们以后也不得安生。” 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周崇礼心一横,扣动了扳机,迟迟没有响声。 他慢慢睁开眼睛,舒了一口气,额头上还在冒冷汗吧。 周崇礼还是很惜命的,这些年儿子表现的不错,除了感情的事,他年纪大了,已经是土埋半截的人了,所以愿意为了儿子搏一回。 儿子长这么大,他确实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曾经还有过非常自私的想法,所以现在他要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接下来是贺君山,他的速度快多了,扣上密封的罩子,保镖快速转动,没有任何犹豫,他选好了枪之后立马对着太阳穴扣动扳机。 等待他们的又是一阵寂静。 第一轮两个人都很幸运,都安全了。 二人重新选择。 第二枪响之后,两个人又都安然无恙。 “临死前,我们还要多纠缠一会儿,”贺君山笑笑。 此刻,周崇礼无心与他开玩笑,游戏没有结束之前,他不敢抱着侥幸的心里。 于倩也是一脸愁容,跟着紧张起来,只有贺君山将生死置之度外。 “第三枪我们同时来开,”周崇礼提议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两个人同时举起枪,食指放在扳机上。 砰-- 一声枪响。 周崇礼和贺君山皆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积分静默着,被周雨霁打破了:“爸,你疯了,明显就是这老狐狸算计你,前两枪你们两个人都是空的,但第三枪的时候他做了手脚。” 见到儿子浑身好好的,面上也没有伤痕,周崇礼便放心了,很是欣慰,渐渐湿了眼眶:“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爸爸就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周崇礼问。 第170章 水晶棺材 原来离声音近的那里有一扇门,由于冰块长期融化的缘故,那扇门已经被水浸得很脆了,成年人可以不费力气将它撞开。 这里的温度明显不在人体可以正常承受的范围内,尤其是被他关在笼子里的那些女人,长期处于寒冷环境下,面色发青。 周雨霁看到这些女人,心里也瘆得慌:“你个变态,不要侮辱我妈。” 贺君山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嘴角噙着笑意:“你们一家人到齐了也好,我今天就送你们一块上路。” 说完,贺君山拿起枪对着对面的三人。 周雨霁离他距离最近,眼疾手快扯住贺君山的胳膊,使得那一枪打在了房顶上。 贺君山枪法很准,从来没有打偏过,都是因为周雨霁这小崽子从中作梗,让他恼怒不已,胳膊肘用力撞击了周雨霁胸膛一下,很快两个人缠打在一起。 周雨霁的打架水平比不上周崇礼,但胜在年轻,体力好,所以和贺君山不分上下。 两个人打架持续了十几二十分钟,由原来的的位置逐渐往远处去。 下一秒,周雨霁被贺君山狠狠一撞,腰部碰到了一处硬物,他下意识回头,覆盖在硬物上的布罩被蹭掉了一节,可以看出硬物是透明的,像极了水晶棺材,他迅速扯掉全部的遮盖布料,却是怔楞住,久久不能回神。 水晶棺材里躺着一位穿淡粉色旗袍的年轻女人,那是他妈妈。 虽然他那时候只有七岁,但已经有了记忆力,他很清楚地记得妈妈的遗体当时是下葬了的,怎么会跑来这里? 周雨霁心中寒意顿生,眸子猩红,这个变态是把他妈妈的遗体从墓园挖了出来? 周崇礼看到亡妻的遗体出现在这里,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贺君山,我要杀了你,”周雨霁全身的血液逆流,此刻他所有的行为全由愤怒支配:“你他妈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妈妈?” 周雨霁一拳接着一拳砸在贺君山脸上。 贺君山突然就不反抗了,说道:“我爱你妈妈,她生前不属于我,我要让她死后属于我。” 简直丧心病狂。 周雨霁现在没有理智可言,还是周崇礼上前来拉开,提醒他:“儿子,别打了,既然你没事,我们快离开这里。” 经这么一提醒,周雨霁才停下来,一脚将他手里的枪踢远:“我们出去。” 贺君山看着周雨霁妈妈的遗体有一瞬间的恍惚,眼见着一行人要离开,他又恢复了往日沉着、运筹帷幄的气势,“站住,你们谁也别想走,下地狱当然要带着你们一起。” 紧接着,贺君山听到了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这肯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阴沉:“你们报警了?” 贺君山犯罪不计其数,数罪并罚足够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犯不着用私人的方式解决他,还惹得一身麻烦。 这是周崇礼和周雨霁共同商量的结果。 警察快速赶来,将贺君山团团围住,贺君山看到了和警察一起来的祝余,讽刺道:“白眼狼,早知道你喂不熟,就应该让你溺死在江里。” 第171章 挡枪 贺君山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祝余此刻就站在周雨霁身边,眸光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也不说话,只有亲眼看着他落网,她往后的日子才能太平。 看着这么多把枪同时对准他的心脏,贺君山知道自己逃不了了,举起双手,缓缓启唇说了三个字:“我认罪。” 但警察不敢掉以轻心,仍然拿枪对着他。 贺君山一步步往前走着,快要走到祝余面前的时候,迅速掏出枪对着祝余心脏的位置开了一枪。 然后笑看着周雨霁:“你也体会一下失去心爱的人的感觉,我得不到你妈妈的心,那我也要让她最在乎的儿子得不到心爱的人。” 与此同时,好几声枪响回荡在帕提欧别墅里。 警察迅速制服了贺君山,贺君山被带走了。 祝余被地上的一滩血吓坏了:“周雨霁,你没事吧?” 刚才贺君山朝她开枪的时候,她后知后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开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片刻之后,却听到了周雨霁痛苦的闷哼声,他为她挡了一枪,心口的鲜血流的止不住。 周崇礼这次真的生气了,但因为于倩的缘故,尽管心里对祝余不满,但还是隐忍着,只是不动声色将人推到一边:“儿子,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来,坚持住。” 周雨霁说不出来话,一双眼睛盯着祝余看。 后来撑不住了,觉得眼皮很沉,就睡过去了。 医院。 医生正在紧急诊治。 周崇礼内心焦急,在走廊来回踱步。 以前他极有可能会放弃这个儿子,但现在不行,不仅是因为周家的资产需要有人继承,更是因为父亲之情。 祝余和于倩坐在长椅上。 于倩这次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对周雨霁的看法,他能为她女儿付出生命,这样的付出没几个男人做得到,她终于相信周雨霁是真的爱她女儿了。 祝余头很低,心里也是十分担心周雨霁的伤势,毕竟那枚子弹打中了要害,极其危险。 看着周崇礼眉头紧锁、面色严肃的样子,于倩隐约感觉到周崇礼不光是担心周雨霁的生命安危,还在抱怨阿余害他儿子挨了一枪。 于倩起身拉住周崇礼的胳膊:“你休息一会儿,预计他会没事的。” 子弹打中了心脏,没事就怪了。 周崇礼想发火,但看着于倩这张脸,什么过分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是无声甩开于倩的手,冷冷道:“你先带着你女儿回去。” 听到周崇礼的话,祝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了? 祝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样一来,她跟周雨霁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了,周崇礼不允许,妈妈不允许,礼数更不允许。 周崇礼现在在气头上,于倩考虑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带着祝余先回去,免得看见了就让他想起来周雨霁是为她女儿受的伤,便对祝余说:“阿余,我们先回去。” 祝余想留下来,起码知道周雨霁脱离生命危险了再离开,但看到妈妈和她使眼色,就跟着妈妈回去了。 于倩回了诺丁山别墅,祝余去了她和周雨霁住的地方。 第172章 又凉又痒的感觉 祝余的身体很疲累,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有一点儿睡意,头痛欲裂。 她只好起来,打开衣柜,将周雨霁平常穿的衣服洗了一遍,准备改天拿到医院去,周雨霁那么重的伤,肯定需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养伤。 洗完衣服,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把卫生打扫了一遍。 反正就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一闲下来容易胡思乱想。 等到家里面非常干净的时候,祝余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靠在床头,闭着眼睛,脑海里闪过一幕幕她与周雨霁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起因都是因为他妈妈的那个镯子。 如今回想起来,她能确定当初那个玉镯就是贺君山给她戴上的,高一报名那天,有个男人撞了她一下,之后手腕上就多了个玉镯。 怎么偏偏那么巧就是他妈妈的? 贺君山那么喜欢他妈妈,连他妈妈的遗体都放在自己身边,有他妈妈的遗物不是什么怪事。 因为妈妈嫁给周崇礼的缘故,贺君山早就盯上了她吧? 当初因为一个玉镯与周雨霁结下的孽缘,她怎么也没想到要与她共度余生的人是周雨霁,或许也不能吧,毕竟有身份的鸿沟。 半夜。 祝余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阿余,你放心,周雨霁的手术很成功,等三天后他出了重症监护室,你就可以来看他了。” 于倩有心了,知道阿余听不到周雨霁脱离危险的消息可能睡不好,所以就一直没睡觉,密切关注着医院那边的消息,保镖刚一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就立马给阿余打电话。 “谢谢妈妈。” 祝余很感激,叫了妈妈两个字。 于倩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声音颤抖着,有些不确定:“阿余,你叫我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刚刚是脱口而出的,现在意识回笼,祝余是叫不出来的。 于倩嘴角漫上苦涩的笑,阿余肯跟她说话,她就已经很满意,至少现在知道女儿在哪里,她应该知足。 静默半晌,于倩说:“阿余,周雨霁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也别熬夜了,早点休息,不要太伤神。” 祝余不自觉鼻子一酸:“我知道。” “那就好……” 母女俩再想不出什么话题,于倩:“那挂了,你休息。” 祝余回了一个“好”字。 三天后,医院。 祝余心情忐忑地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周雨霁的换洗衣服。 这时,于倩也刚从诺丁山别墅过来,见祝余在外面站着,便走上前去拉着祝余的手:“阿余,我带你进去?” 于倩太了解女儿了,肯定是怕周崇礼不待见她,所以只能透过窗户一直往里看。 听到开门的动静,周崇礼从儿子身上收回目光,转向了于倩和祝余,看到于倩的时候眼神还是温和的,但在看到祝余的时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祝余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她是来看周雨霁,其他的不重要。 于倩看着祝余的视线落在周雨霁身上,心里明了,便想支开周崇礼:“老公,刚才医生说要你过去一下,要和你讨论雨霁的病情,你别担心,就让阿余先在这里看着。” 周崇礼冷哼一声,他的儿子昏迷的时候,喊的都是‘阿余’。 见周崇礼没反应,于倩直接上前将周崇礼拉了出去。 这下,病房里只剩祝余和周雨霁了。 祝余放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男人双眼紧闭,眉轻轻蹙起,最容苍白又干裂,可想而知,他很痛苦。 在床头柜里找到棉签,沾上水点在男人的唇上,慢慢地,男人的唇有了些许血色。 许是男人闭着眼睛,他不会知道她看他,所以祝余仔细看人的面容。 从上学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很好看,虽然经常欺负她。 盯着男人看了许久,祝余忍不住用指尖描绘着他的五官。 周雨霁感觉到脸上一阵又凉又痒的感觉,再加上伤口痛,就想过来了,刚睁眼就见到了梦里的人。 目光灼灼盯着女人。 祝余指尖描绘男人的轮廓描绘的出神,并没有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直到男人一句‘阿余’将她拉回了现实。 被周雨霁这么盯着,他唇角还浮现一丝笑意,祝余更加不好意思了,有种做亏心事被抓包的感觉:“你……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她的语气软软的,又像是在撒娇:“太坏了,醒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第173章 怀疑他是不是好了 祝余的头再低一点,就要碰到床了,看着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周雨霁很喜欢,打趣她:“要不你打我一下给你出气?” 即使是开玩笑,她也不会打的,因为她担心他的伤口。 祝余抬起头看他,眼里透着点儿不自然。 “舍不得吗?” 祝余脸蛋酡红,“你别胡说八道了,你现在不宜讲太多话,要多休息。” 周雨霁不说话了。 祝余以为他生气了,便问:“周雨霁,你不是这么小气吧?” 这都能生气? 再说她也没说什么呀,这男人…… 周雨霁还是不回答。 祝余附身靠近了些,试探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下一秒,却被男人一把拉得更近了,祝余半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了男人身上。 吓得祝余赶紧用胳膊肘撑着身体,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不要碰到周雨霁,虽然她只有七十几斤,但也是个成年女人,万一碰到他的伤口怎么办? 眼看着周雨霁又要用力拉她,祝余着急地大喊:“周雨霁,你伤口还没好,别胡来。”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胡来,”周雨霁挑了挑眉,趁机提条件。 祝余心心念念都是他的伤,便也顺着男人,唇在男人脸上很快擦过,“我亲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这么敷衍,我不满意,重新亲。” 祝余看着她,眼睛里有水雾,不知是羞的,还是委屈的。 周雨霁这时候只想戏弄她,强迫自己不要心软:“嗯?不亲吗?” 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就在祝余犹豫着慢慢靠近他的唇时,她听见男人说:“伤口好疼,好像撕裂了。” 祝余一紧张,顾不上羞,把唇附在男人的唇上,很诚实的一个吻。 周雨霁很满意,松开了祝余。 祝余刚坐到椅子上没多久,就又听见他说:“伤口不能沾水,我还没洗澡,很难受。” “啊?” 祝余面露难色,他都超级明显地暗示她了,又是因为她受的伤,她貌似没办法推脱。 “你等一会儿,我去拿个盆子和毛巾。” VIP病房有自带的洗手间,祝余去洗手间接好水端出来后,就见周雨霁侧躺着翻她带来的衣服“给我带衣服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还要问一句? 祝余点点头。 打湿了毛巾,脸很方便擦,她先擦脸,等擦完脸,就要把水端走,被周雨霁叫住了:“擦个脸就完了吗,我身上也很不舒服。” 祝余知道逃不过,只好认命:“我只是去给你重新换一盆干净的水。” “这还差不多,你去吧,快点啊,”周雨霁靠在床头,指使着。 祝余故意慢吞吞地出来,撇过脸侧身去给他解病服的扣子。 周雨霁对此很不满意:“我是因为生病变丑了吗?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现在嫌我变丑了是不是,辣你眼睛了吗?” 还知道辣眼睛。 周雨霁语气很委屈,祝余又心软了,只好转过头看他,心一横,指尖快速解开了纽扣,拿着毛巾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处,尽量很快地完成了这个过程。 视线再往下,被男人吓到了,赶紧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周雨霁往下看了一眼,他倒很自在,轻飘飘说了句:“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等哪天我对你没反应了,你才应该吓一跳,”他睨着她:“再说了,你又不是没见过?” 嘴吧啦吧啦个不停,中气十足,有一瞬间,祝余都怀疑他是不是好了? 给他擦完,弄得自己一身汗。 祝余倒完水,刚会来坐到椅子上,就听他说:“病服我已经穿了好几天了,我要穿自己的衣服。” 祝余叹了口气,是累的,抱怨归抱怨,还是认命地拿起衣服,给他换好。 看到他地伤口好好的,没有开裂的迹象,祝余也就放心了,整个过程,基本都是祝余帮他穿的,周雨霁没咋动,只是配合着祝余慢慢抬一下胳膊。 周崇礼出了病房之后,才发现于倩是骗他的,说啥也不听,就要回到儿子身边,他必须要阻止他们在一起,他们待的时间久了就不好分开了。 “周崇礼,”于倩生气了:“你什么意思,我的女儿有那么差吗?你这么看不上她的出身,那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第174章 怎么总是满嘴的浑话 周崇礼头疼,忍不住训道:“你别无理取闹,名义上的兄妹不可能在一起的,不阻止他俩,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这个问题于倩一开始没意识到,大概是她从来没有将周崇礼放在心里过,所以潜意识里还认为他们没有结婚,他们毫无关系。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看周雨霁是真心爱她女儿,她女儿对周雨霁也很爱,她的女儿过得太好了,现在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女儿付出生命的男人,那她在这个世界便再也没有牵挂了,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于倩拉住周崇礼:“先等雨霁伤养好了再说吧,他现在不能受刺激,要静养。” 确实是这么个理,周崇礼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祝余就在医院陪着他养伤,一直到他的伤口愈合出院。 出院的这天,考虑到周雨霁的心情,周崇礼让祝余陪着了。 他们回去了诺丁山别墅,原因是周雨霁还需要一个恢复期,这里正好有张姐,可以做一些滋补的食物,对周雨霁的身体恢复有好处。 他们俩回自己的地方,还得祝余受累照顾他,他舍不得她受累,就回来了。 一回到楼上卧室,周雨霁就将周崇礼和于倩赶出来了:“爸,阿姨,你们忙你们的,这里有阿余看着我就好了。” 周雨霁靠在床头,叫祝余过来,将她按在怀里:“我终于自由了,我想……”后面的话是贴着女人的耳朵说着。 祝余看着他眼里的欲念,连连摇头:“不行,医生说你不能做剧烈运动。” “我问医生了,他说可以,你来,”周雨霁笑着说。 祝余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你怎么总是满嘴的浑话?” 周雨霁不以为然:“我们之间讨论这个很正常,你别害羞。” 祝余很为难:“我……我不会,你别为难我了?” 周雨霁声音很低,抵着她的肩,又是说了句话。 祝余终是被男人骗的心软了。 …… 三十分钟后,祝余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神空洞,怔愣住,不知道要做什么? 周雨霁抽出来了几张纸巾,垫到她下巴处:“吐出来。” 第一次,祝余并不能适应这种味道,很难受,但又有些难为情,只听到他又催了一句,祝余这才吐出来。 “我……我下去喝口水,”祝余慌忙整理好衣服,灰溜溜逃走了。 周雨霁就不一样了,他美得很。 祝余慌张去楼下餐厅,没仔细看,尽然看见周崇礼也来接水,她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想离开了。 周崇礼接好谁,眸色变了变,叫住了祝余:“姑娘,我和你谈谈。” 祝余拒绝不了:“好的,”她便跟着周崇礼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周崇礼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前我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在这里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我一颗做父亲的心。” 祝余摇摇头,她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周崇礼并没有因为她的宽容而心软,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我老婆的女儿,”听到这句,祝余有一瞬间的震惊,很快又恢复正常,这也不是秘密了,很快会被许多人知道的。 第175章 普通平静的生活 祝余唇角浮现意思苦笑:“我明白了,我会离开他的。” “阿余,喝口水而已,你怎么去这么久才来?”周雨霁以为是祝余回来了,没看人,便抱怨了一句。 下一秒就听见周崇礼的声音:“祝余她不会再来了,她拿了周氏四分之一的资产,与你划清了界限。” 周雨霁的第一反应是相信祝余,肯定是周崇礼搞的鬼:“爸,你又作妖?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呢?” “你说为什么?”周崇礼气愤儿子会因为这个女人失了分寸,“你是想我们周家被人耻笑吗?” 周雨霁立刻明白了他爸的意思,沉默了几秒钟,“我会想办法的。” 儿子如此固执,周崇礼干脆转移了话题:“之前你因为枪伤住院,我没动你妈妈的遗体,找个好日子,先将你妈妈安葬了。” 周崇礼知道这绝对能引起儿子的注意。 提起妈妈,周雨霁攥紧了拳头,眼底透着狠厉:“都是贺君山那个出生,害的我没有妈妈了。” 警-察来告诉过他们,贺君山主动交代了,当年的车祸是他一手策划的,他的本意是想撞死周崇礼还有周雨霁这个小孽种,但他万万没想到,死的会是她,那两个他讨厌的人却活的好好的。 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周雨霁去看了妈妈,贺君山应该是对她的遗体做了防腐处理,所以即使是现在,妈妈的面容也很清晰。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恶魔是什么时候把妈妈的遗体带走的? 周雨霁有些愧疚,他年少的时光,总说着是在怀念妈妈,可是对妈妈的关心还不够,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之后几天,周雨霁忙着安葬妈妈的事,顾不上祝余。 祝余在他们的房子里待了一天,因为她用这一天的时间找房子,找到之后就立即搬去了新房子。 周雨霁来的时候,祝余的东西已经空了。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想着她会去哪里?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怎么就不相信他,再坚持一会儿呢? 想了一会儿,周雨霁还是本能放弃女人,于是便查起女人的行踪来。 离开周雨霁,离开那些是是非非后,祝余找了份工作,朝九晚五的,现在的她过上了普通平静的生活。 这天下班,刚去超市买了菜,走到小区门口,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周雨霁也看到了她,上前来从女人手里接过东西,很自然地问:“你住哪里,我帮你提上去?” 他没有提她为什么不辞而别,也没有和她说感情的事,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平常话,好像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了。 祝余是不想告诉他具体位置的,半天也不说话。 周雨霁也不问,就站在她身旁,很安静。 片刻之后,祝余受不了了,“你回去吧,别打扰我的生活了。” 周雨霁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笑了笑,看了眼她买的菜,说:“最近应酬太多,胃不舒服,能做顿饭给我吃吗?” 既然决定了要跟以前的生活说再见,他们两个就没必要再纠缠了,祝余说:”外面厨子多的是,你家也有保姆,比我做的好,周总要是胃不舒服,那就去看医生,或者让他们做,我这家常便饭配不上周总高贵的胃。” 第176章 可以去喝口水吗 周雨霁也不生气,唇角带着笑,连眼底也满是笑意:“几天不见,嘴巴这么厉害?” 他最怕祝余对他冷漠,既然还愿意和他说话,那就有希望。 被男人这样看着,祝余有些不自在:“你看我干什么?” 周雨霁低笑出声,也不回答。 不说算了,祝余绕过他,从他手里抢来东西,快步走进了小区。 周雨霁没有门禁卡,被拦在了外面。 知道她住在这里,周雨霁这趟也算没有白来,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雨霁也不再公司加班了,每天准时下班就来到祝余住的地方,祝余没有每回都碰见他,但也是经常性能看见他的身影,可她都选择忽略。 周六。 没有工作,祝余窝在家里一天,九点多点了个外卖,吃完后,收拾了下垃圾,就去下楼扔垃圾了。 垃圾桶放在靠近马路的位置,祝余一眼就瞥到了马路上的男人,他背对着她,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微微弯着腰。 祝余不自觉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一时看得出神。 男人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一转身,两人猝不及防地眼神相撞。 周雨霁今晚看上去似乎有些落魄,头发有一绺垂在额前,整个人蔫蔫的,神色痛苦。 四目相对,祝余想逃离,但脚步却挪动不了半分,终是别开眼,很小声地说:“你回去吧。” 夜晚的风很大,风声夹杂着汽车声,有点吵,周雨霁没听清她说什么。 往女人跟前走了些,周雨霁说:“忙了一天,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晚上又喝了很多酒,可以去喝口水吗?” 风吹过,卷过来很浓郁的酒味,他没说谎。 祝余很纠结,心里心疼他,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了。 周遭的环境很安静。 沉默片刻,周雨霁叫了声:“阿余。” 声音里透着疲惫和无奈,却又饱含深情。 因为一句‘阿余’,祝余眼眶一算,眼里噙着泪,他又动摇她。 心里的小人经历了几番搏斗之后,终究是情感战胜了理智,祝余跑到门口给他打开门,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慌乱:“喝完水你就离开。” 周雨霁笑了,眼睛很亮。 祝余把他带回了自己家。 房子很小,只有八十多平。 周雨霁四处看了看:“阿余,这房子也太小了,感觉都不好落脚,”他说的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祝余给了他双一次性的拖鞋,没好气道:“你是有多大,八十多平都容不下你,我喜欢小的房子,有安全感。” 闻言,周雨霁眸色一暗,不再言语。 “我去给你倒水,”说完,也不看周雨霁,就去给他倒水了,祝余只想赶紧打发走他。 当她把水端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祝余叫了两声,没人应。 叹了口气,她回房拿了条夏凉被给男人盖好之后,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打算回房睡觉。 还没挪动步子,就被男人一把拽了回来,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使她动弹不了,只能趴在他的胸膛上,耳朵紧贴着的是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她说:“你装睡啊?” “没有,我是真困。” 祝余说不出话来了,觉得自己上了这男人的当。 周雨霁一步一步,又趁机装可怜提要求:“我喝了很多酒,而且很累,酒驾和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还知道危险? 来的时候是咋来的? “你先放开我,”祝余说着,挣扎着要起来。 周雨霁非但没放开,反而变本加厉,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摩挲着女人腰间的肌肤。 “周雨霁,手拿出来,”祝余生气了,这样半推半就迟早要出事,她不能给他一点儿希望。 祝余的语言毫无威慑力,周雨霁继续占便宜,好半天,才发觉自己的衣服湿了,这才停了手,捧起女人的脸,看着满脸的泪,周雨霁慌了:“你哭什么?” 祝余抹了把眼泪,“我没哭。” 原本他是想耍赖待在她这里的,但看见她委屈的样子,又于心不忍,不舍得逼她了。 周雨霁敛起了眸子,给她擦干眼泪:“我回去了,改天来看你。” 第177章 慢点儿,别着急 闻言,祝余睁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看着女人好看的眼睛含水,周雨霁哑然失笑,端起桌上的那杯水全部喝完,把空杯子给她看:“我真的是来喝水的。” 祝余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钟,只听见他说:“我走了,”然后就是关门的声音响起。 她赶紧跑去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看见男人朝她房子这边看着,终是狠下心将帘子一拉,彻底隔绝了。 周雨霁上了车,翻出解酒药,吞了两颗,又将车窗降下来,连着抽了好几支烟,长指揉着眉心,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 自从这日后,周雨霁时不时会买一些日用品带来祝余这里,偶尔也会买菜。 “下班的时候路过超市,买了厨房用的餐巾纸,一次性餐具,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周雨霁将袋子给祝余:“上次来你这里,发现这些快用完了。” 祝余收下了:“谢谢。” “行了,回去吧,”周雨霁说完,没等祝余回话,已经转身离开了。 祝余看了看手里的袋子,进了小区。 电梯里没信号,不能玩手机,祝余有点儿无聊,就打开袋子想看看他买了些什么? 打开袋子,果真如他所说就是一些厨房用品,祝余扒拉了两下,有几盒颜色各异的套套掉了出来。 好无语,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呢。 回到家,祝余把套套拍了照片发给周雨霁:“以后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了,这些东西我自己顺手就可以买。” “你自己买了要和谁用?” 周雨霁秒回,而且关注点还偏了。 祝余忍着火给他解释了下:“我不是说这个,以后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要买了,缺什么我自己会买。” 周雨霁:“随手拿的,习惯了。” 没法聊天了,他是故意的。 …… 日子过的很快,祝余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她似乎习惯了每晚下班,有周雨霁在小区门口等着她,只是和她说几句话,也没有再趁机提要求上去坐坐,每次匆匆来,匆匆去。 可今天祝余下了班,并没有看见周雨霁等她。 已经将手机拿出来准备给他打电话了,但转念一想,是自己要分开的,现在人家走了,再打电话追问他的行踪没有意思。 正想着,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我要去国外处理一些急事,过个四五天才回来,我现在人在机场,等会儿飞机起飞之后,可能无法回复你的消息。” 周雨霁待在机场贵宾休息室里编辑了条信息发给祝余。 他的眸心幽暗,盯着手机,期待着祝余能给他回消息,他苦笑,大概又是白白期待,她不会回复的。 直到登机的广播响起,周雨霁也没能等到女人的回复。 他把手机关了机。 和她需要慢慢来,他不着急。 这趟出国,他是要去处理徐启扬的事,给阿余带去了那么多的伤害,他不可能就此姑息,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把所有的障碍一个个清除了,她才会安心和他在一起。 周雨霁是在一个雨夜回来的。 祝余这晚总心神不宁的,睡不踏实。 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最后烦躁地打开了床头灯,拔掉充电线玩手机。 刚打开手机,有一条消息弹出页面,是周雨霁发来的:【刚下飞机,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祝余惊得从床上跳起来,顾不上穿鞋,光脚跑到床前扯开窗帘,顺着窗户不停往下流的雨滴模糊了视线,她只好打开窗,冰凉的雨滴瞬间打在脸上,她顾不上在意,视线搜寻着。 寂静的夜里,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男人修长的身影立在雨里,背影看上去狼狈又落寞。 祝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一股酸楚的情绪漫上心头。 她来不及穿件外套,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拿了把伞就往外跑,被冻的牙齿打颤也不在意,只想赶紧跑到男人身边。 顾不上躲开地上的积水,睡裤湿了半截,一路上就听见雨水拍打水泥路面的噼啪声。 周雨霁远远就看见女人撑着伞朝他跑过来,心中喜悦,出声说了句:“慢点儿,别着急。” 祝余跑到男人跟前停下来,嗓子难受,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第178章 好想你 周雨霁看着女人即使撑着伞,衣服也差不多都湿了,想必是走得急,心中一阵感动,将人抱在了怀里,说:“我好想你。” 雨声很大,男人的声音很低,但祝余还是听清楚了,心里莫名地酸楚,眼眶又湿了。 只抱了一下,因为自己身上全湿了,怕冰着女人,几秒钟就放开了。 现在下着雨,周雨霁也分辨不了她的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周雨霁从女人手里拿过伞撑着,好像没多大作用,挡不了这么大的雨,但能挡一会儿总是好的。 他拉着祝余的手赶紧回到了屋子。 一进屋,地板上都是水,祝余现在没心思管这个,踮起脚,两只胳膊搭在男人肩上,仰着头去吻男人的唇,很凉,许是在雨中站了很久的缘故。 周雨霁有一瞬间的怔楞,没敢用力,轻轻推开了女人,女人短发上的水滴到了脸上,周雨霁隐忍着,哑着嗓子问了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祝余不回答,又吻了上去,口齿不清地说:“你上次买的东西我没有扔。” 周雨霁的理智彻底消散了,由被动变为主动,一路到了浴室。 …… 刚才祝余一直在哭,起先周雨霁没在意,以为她脸上的是水,可后来在床上的时候,他触到了咸湿的眼泪,再加上消耗了体力,所以祝余现在有些脱水,嗓子干涩。 周雨霁把她拉起来些,圈在怀里,一手拿着被子一点一点给她喂水。 等到一杯水喝完,周雨霁问:“还要吗?” 祝余摇摇头。 缓了一阵子,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祝余从男人怀里起来,作势要下地,被周雨霁拉住了,眼底透着疑问:“不睡觉,干什么去?” 祝余穿好衣服,说:“你先睡,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放到烘干机里烘干,不然你明天没衣服穿。” 嗯,这是个问题,祝余这里没有他的衣服。 除了身上盖着的这床被子,他身上是不着寸缕的,自己倒是可以起来洗,但就怕吓到女人,便笑了笑:“那麻烦你了。” “我放洗衣机里洗没事吧?”祝余问,他的衣服应该很贵,她担心会洗坏了。 “没关系,就用洗衣机洗,衣服买来肯定是要洗的,不用管说明那些的,”周雨霁一直搞不懂,一件衣服上写了不能机洗,不能用热水洗,不能这样那样的,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一件衣服? 四十分钟后,祝余将洗干净烘干的衣服拿到卧室来,给他:“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周雨霁皱眉:“睡觉穿什么衣服?” 祝余从西装里翻出来内裤,扔给他:“把内裤穿上。” 周雨霁逗她:“不穿。” “你不穿你就出去,”祝余恼羞成怒。 这时,周雨霁拉了灯,一把将女人拉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闭着眼睛说:“睡觉。” 祝余没办法,将他的衣服扔到一边不管了,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外边挪了些,没挪多远,被周雨霁一把拽了回来,这下两个人贴的很紧了,“睡觉。” 第179章 你每天都要这样吗 翌日。 祝余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男人沉睡的脸沉思着,冲动过后,好像没缓过劲儿来。 她想和周雨霁在一起,可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也很现实,她总不能为了和周雨霁在一起而让妈妈和周崇礼分开,再说了,周崇礼也不喜欢她。 之前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周雨霁断的干干净净,可是心不由己,她早已习惯了他在身边,他不再的这几天,她每天都盼着能见到他。 昨晚看到男人带着一身风尘来到她这里,她真的很感动,那一刻就想和他在一起。 昨晚运动量过大,一直坐着很难受,她又躺下来了,她是侧着躺的,一抬眼刚好可以看见男人,指尖在男人脸上作乱,所到之处,有很轻微的痒意。 周雨霁抓住了她的手指,还没睁开眼睛,“行啊,今早还能起来,看来是我不够卖力。” 祝余的手刚好在他脸上放着,有想要拍一巴掌的冲动。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周雨霁很认真地问她:“阿余,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昨晚她所有的行为,让他不误会都难。 祝余沉默了,良久,对上男人期待的眼眸:“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 这样的答案听在周雨霁耳朵里,算是变相告诉了他答案。 “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躲着我,你的顾虑我会解决,”周雨霁拍了拍她的背:“穿衣服起来,我们收拾一下回去看我爸。” 一听说见周崇礼,祝余就怂了,磨磨蹭蹭不肯起来。 周雨霁都已经穿好衣服了,但看女人还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挑了挑眉:“不穿衣服,是想我给你穿吗?” 他手触到被子一角,作势要掀开。 混不过去了,祝余将胳膊伸出被子外,迅速拿了衣服,又赶紧裹起来。 紧接着,周雨霁就看见一团被子在那蠕动,好笑到道:“这才哪到哪,以后我们朝夕相对,你每天都要这样吗,不怕憋死自己?” 突然间,男人恶趣味上来了,一手往那团蠕动的被子摁了下去。 祝余腰一塌,直接撅着屁股趴在了床上,惹得男人低笑出声,祝余忍无可忍,提高了声音:“周雨霁,你混蛋。” 嘴上在骂男人,还不忘赶紧套上自己的衣服,从被子里钻出来,恼怒地瞪着男人。 祝余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周雨霁又揉了两把。 “不玩了,”祝余没好气说了一句,然后就去洗漱化妆了。 诺丁山别墅。 进门前,周雨霁再三叮嘱:“阿余,你要答应我,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站在我这边,”他看着她的眼睛:“不许动摇,知道了吗?” 祝余点点头。 得到保证后,周雨霁这才拉着进了门。 周崇礼一眼就瞥到了两人交握的双手上,手指着周雨霁,怒斥道:“逆子,你是想气死我才甘心吗?” “爸,您别激动,我不是成心想气您的,您先坐下来,好好听我说可以吗?” “哼--” 周崇礼坐下来,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祝余刚想抽开手,被周雨霁握的更紧了,这下彻底挣脱不开了,拉着她一道坐下,周雨霁说:“爸,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外界没有人知道阿余是阿姨的女儿,您所担心的问题并不存在。” 周崇礼思想保守,他过不了心里那关,这两个人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外人不知道,我知道,反正我接受不了这种荒唐事,”周崇礼坚决反对。 “爸,您别这么古板行不行?” 周崇礼:“除非我死,不然你们别想在一起。” 第180章 发誓 “爸,爸……”周雨霁担心地叫着昏过去的周崇礼。 周雨霁执意要与祝余在一起,周崇礼劝阻无果,一时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倒在了沙发上。 于倩听到动静,赶紧跑下来,看到女儿也在,便问了句:“阿余,这是怎么回事?” 祝余说不出口,只说了于倩也能看到的结果:“他晕过去了。” 于倩没再追问,上前去看周崇礼。 救护车来的时候,祝余也跟着一起去了。 医院。 医生告诉周雨霁:“您父亲有心脏病,平常应该注意不要有过激的情绪,不然很危险,病人一会儿醒了,你们就可以探望了。” “谢谢医生。” 周雨霁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没想到父亲会这么坚决,对他和祝余在一起的事情反应这么大。 周雨霁虽然担心父亲,但也没忘了照顾祝余的情绪,握紧了她的手,一低头,唇就能碰到女人的耳朵,温热的唇贴在她耳边:“阿余,你不要有负担,相信我。” 祝余用惊诧的眼光看着他。 他又是小声说了句:“我只要你。” 男人的目光坚定,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祝余终是点点头。 周崇礼醒了之后,他们三个人都进去了。 “你非要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才肯罢休吗?” 他一看到祝余,心情就阴郁。 让周雨霁改变想法几乎不可能,他只有从祝余身上下功夫。 周崇礼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我求求你了,我若是让你们在一起,我怎么跟周家的祖宗交代?” 连祖宗都扯出来了? 周雨霁心想这爹戏可够多的。 看着儿子将祝余揽在怀里,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周崇礼豁出去了,问儿子:“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不管我的死活,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吗?” “是,”周雨霁只说了一个字,干脆利落。 “好,好得很,”周崇礼拔掉了手上的针,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头往墙上撞。 砰-- 鲜血瞬间顺着额头往下流,而人已经是躺在了地上。 周雨霁也惊了,以为他惜命,只是说说而已,没曾想他真的以死相逼,慌忙按了床头铃。 于倩冷静地看完了全程,在医生给周崇礼治疗的时间里,交代护士先照看一下周崇礼,然后将周雨霁和祝余叫到了外边。 她的表情严肃,问周雨霁:“你是真的爱我女儿吗?” “是,除了阿余,我谁都不要,”周雨霁语气真诚,没有半点儿虚假的成分。 于倩没急着下结论,她说:“阿余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她性子软,您能保证永远也不让别人欺负她吗?” “这是当然,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对着我死去的母亲发誓,我会用生命保护她,爱她。” “好,”于倩点点头,又是问女儿:“阿余,你真的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吗?” 祝余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于倩说:“阿余,我要听真话。” “我想和他在一起,”说完,祝余的耳尖红了。 于倩看着女儿的反应,大概知道了情况,“我会成全你们。” 周雨霁虽然疑惑,但也知道她在父亲面前还是有话语权的,说不定她同意了,等日子一长,周崇礼看改变不了什么,就答应了。 为了不再刺激周崇礼,周雨霁带着祝余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于倩一人回了病房。 她给周崇礼削了个苹果,然后切成小块,用竹签叉了一小块给周崇礼。 周崇礼不接,神色不明地看着她,,“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意你女儿和我儿子在一起。” “我知道,”于倩笑了下:“我就是想让你吃块苹果。” 周崇礼这才将苹果放进了嘴里,紧接着就听见于倩问:“你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真的就只有他们是名义上的兄妹这一个理由吗?” “对啊,”周崇礼以为她是随便问问,就那么随便一说。 “看来确实是我的存在阻碍了女儿的幸福,”于倩说的很小声,周崇礼没听太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于倩回过神来,“你养病,我让雨霁来守着你。” 第181章 再也听不到心跳声了 周崇礼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猜不透她这又是哪一出,也没言语。 于倩再没管周崇礼,离开了病房。 她在花园找到了周雨霁和祝余,说:“你去看看你爸,你一个人去,让阿余先回去。” 周雨霁同意了,祝余还想说什么,被于倩打断了:“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回去休息,周崇礼没有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祝余无法反驳,与周雨霁分开了。 于倩也离开了医院。 她回到了诺丁山别墅,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六七年的地方,想起里她被毁掉的一生,这种算计的生活也该结束了。 去到卧室,于倩给女儿手写了一封信,又给周崇礼写了一份。 然后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一件酒红色的改良旗袍,对着镜子化好精致的妆容,下楼去,在酒柜里拿了瓶周崇礼珍藏的好酒,出了门。 于倩的脚步很轻,抱着那瓶从家里拿来的酒,手里还提着两个红酒杯,来到了杨明城的房间。 杨明成正在床上躺着。 他近日来身体每况愈下,都有些行动不变了。 片刻后,玻璃碰撞的清脆声音响起,于倩红唇里吐出了几个字:“我知道你醒着,可以陪我喝一杯吗,喝完这杯酒,我就不会再对你痴心妄想了,我放你走。” 杨明城起身看了眼女人,微微惊讶于她的穿着,却也没有多考虑,接过女人给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于倩笑了,眼角有泪:“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看来我真的不招你喜欢。” 男人隐隐不耐,看着于倩,酒也喝了,他总可以离开了吧? “你别着急呀,我还没喝呢,”于倩用自己装满酒的杯子去碰杨明城的空杯子,将酒尽数灌进了喉咙。 喝完她问:“你真的一分钱都不给我女儿留?” “你都说了那是你女儿,”杨明城的眼睛里透漏出的是一贯的精明。 于倩心里了然,走到门口用钥匙把门打开,倚在门框,给杨明城又是倒了一杯酒:“这是最后一杯,你喝完,就可以走了。” 怕他不喝,于倩说:“你看,门我都给你打开了,再说,我为你付出了一整个青春,在我想向过去告别的时候,让你再喝一杯酒,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女人眼里是凄苦。 杨明城看也不看女人一眼,动作并不温柔地从于倩手里拿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再也不等于倩说什么,迈着大步往门外走。 没走几步,突然直直倒了下去。 于倩听到动静,脚步踉跄寻到男人跟前,躺在男人心脏的位置,听着他的心跳声逐渐放缓,到最就再也听不到心跳声了,她拨打了报警电话。 “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于倩是心满意足的。 十分钟后,警察赶到的时候,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还有一份遗嘱和一份亲子鉴定书。 于倩是周崇礼法律上的妻子,所以警察告知了周崇礼于倩死亡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崇礼直接怔住好久都没反应过来,手机掉在了地上。 周雨霁见状,问了句:“爸,你怎么了?” 没反应,周雨霁伸手在周崇礼面前晃了下,试探道:“爸,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没反应。 周雨霁下意识看了眼电话,还在听话中,他接了起来:“喂,您刚才跟我爸说了什么?” 一听是亲属,警察就又重复了一遍:“十分钟前,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当我们赶到的时候,报警的人已经死了,我们是在死者的手机通讯录找到备注为‘老公’的电话号码的。” 周雨霁听得云里雾里的:“你说谁死了?” “死者名叫于倩,五十二岁。” 是跟他后妈重名了,还是就是他后妈? 周雨霁也凌乱了,“我们现在过去。” 周崇礼和周雨霁赶到警局,警察将于倩写的遗书给他们看。 【身边的这个男人是我下药毒死的,我自知害人要偿命,所以选择和他一起去死。】 周崇礼看了之后,问:“怎么还有一个男人?” “另一名死者叫杨明城。” 父子俩皆是一惊,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她为什么要让杨明城死呢? “对了,”警察把遗嘱和亲子鉴定书给父子俩看,这是在死亡现场找到的。 亲子鉴定书有好多页,周崇礼没耐心,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上面显示:【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杨明城是祝余的生物学父亲。】 第182章 望你成全 他又急忙翻开另一份,商人对财产和遗嘱之类的都很敏感,大致意思周崇礼看懂了,就是杨明城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了祝余。 周雨霁也接过来看了一眼,难以置信。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和于倩生活了这么多年,他没发现于倩的异常之处,更不知道她竟然和杨明城有联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你知道我后妈的事吗?” 周崇礼木讷地摇头。 “我后妈曾经告诉过我,她年轻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怀孕了,但那男人负了她,她最后打掉了孩子,然后遇见了你。后来知道了阿余的事,我断定后妈是撒谎的,还孩子生下来了,她口中抛弃她的男人应该就是杨明城。” 周崇礼怔愣住,心中悲痛,他对于倩还是有感情的,如今她突然走了,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周雨霁见周崇礼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扶着他的肩膀:“爸,我们先回家。” 周崇礼去了卧室,这里和他住院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他双眼无神地看了看房间,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梳妆台上的信封,拿起其中一封给他的,打了开来。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带着目的的,年轻时谈了一场失败的恋爱,我不甘心被杨明城抛弃,想报复他,但我自己能力不够,所以我找上了你,嫁给你的这些年,我每日每夜都想着让杨明城付出代价,但我没想到我一时糊涂,竟造成了对我女儿的伤害。老天可怜我,我还能再见到我女儿,两个孩子是真心相爱的,我走了之后,你就再也不会有顾虑了,两个孩子也能在一起了,我给我女儿用杨明城的所有遗产做嫁妆,配得上你儿子。这是我生前最后的心愿,夫妻一场,望你成全。】 周崇礼拿信的手都是抖得,哽咽着读完了信,早知道她会寻思,他也许会答应。 周雨霁在旁边也跟着读完了心,唏嘘不已。 “那姑娘还不知道她妈妈走的事吧?” “不知道,我不敢告诉她,”周雨霁很犯难,“她要是知道她妈妈是为了我和她能在一起,才选择结束生命的,”说到这里,周雨霁停顿了下,心中悲怆:“爸,我很害怕,她要是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 周崇礼沉浸在悲痛里:“都怪我太势力,一心想要你找一个门当户对、能在事业上支持你的女人,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她估计也不知道杨明城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周雨霁说,拿起桌上的另一封给祝余的信,想拆开来看,又忍住了。 “尽快告诉她真相,你阿姨下葬的时候她肯定要来参加,她会想要女儿来送她,”周崇礼说。 还有一个问题也很难办,周雨霁说:“杨明城算是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和我后妈死在了一起,恐怕风言风语少不了。” “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这事压下去,”周崇礼嘱咐道:“这件事我来办,你想办法告诉那姑娘她妈妈走了的事,还有遗产的事。” “好,”周雨霁拿着信走了。 祝余这几天还是正常上下班,知道周雨霁在医院陪周崇礼,也就没有去打扰他。 在这期间,她给妈妈打了好几次电话,想通过妈妈了解一些周崇礼的情况,但妈妈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第183章 一遍遍确认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诺丁山别墅看看妈妈,周崇礼不再那里,她才敢去。 拿了包正打算出门,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周雨霁。 “你怎么来了,你爸身体好了吗?” “他出院了,”周雨霁拉着祝余坐到了沙发上。 祝余说:“我还打算现在过去你家看我妈妈呢。” 闻言,周雨霁眸色变了变,做了一番心理准备:“阿余,我要你答应我,听完我说的话后,不要太伤心难过,不要不理我好吗?” 祝余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了,心里忐忑:“你怎么了?” 为了让她能有个适应的过程,周雨霁先将那份亲子鉴定书给祝余看。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你爸亲生的?”祝余开玩笑,但当她在首页看到自己的名字时,唇角笑意瞬间消失。 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的很快,一页一页翻着,原来她的亲生父亲是杨明城。 祝余以前就知道她不是祝成汉亲生的,所以也没有太惊讶,生父对她来说很陌生,可有可无,知道了也没什么作用。 看着女人平静的眸子,周雨霁试探地问:“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早就知道我的生父另有奇人,但我不知道是谁,今天算是清楚了,”祝余给他解释,而后带着疑惑问:“你是怎么拿到这份亲子鉴定书的?” “你妈妈留下的,”周雨霁看着她说。 祝余的眼神逐渐飘远:“我妈妈和杨明城有故事,但可能不是什么好故事。” 周雨霁酝酿着,提前给她打预防针:“阿余,你一定要答应我,看了这封信,别太难过,好吗?” 周雨霁再三和祝余确认,越是这样,他就预感到越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遍遍确认,只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心安。 看信封,祝余认得出妈妈的字迹,她边拆信边说:“我妈妈有事找我打电话就好了,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阿余,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在黄泉路上了,不要为妈妈伤心难过,妈妈能和爱的人死在一起很满足,妈妈活了大半辈子,还是放不下杨明城,一直没有告诉你,他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了你,拿着这份遗产嫁给周雨霁,以后也能在周家生活得有底气。妈妈很傻,一直放不下那个男人,还害的我的阿余吃了很多苦,对不起。阿余你千万不要像妈妈一样把男人看得太重,倘若日后周雨霁变心了,你就果断离开他,及时止损,永远不要为了男人劳心伤神。阿余,妈妈一直都爱你,以后妈妈也会在天上看着你好好的生活……】 于倩太了解女儿了,所以全部文字里一句也没有说是为了成全女儿的幸福才走的这一步,只说了自己和男人纠缠了大半辈子的事。 这样,祝余就不会因此责怪自己而不要幸福了。 剩下的字祝余已经看不清了,泪水模糊了眼睛,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心中悲切,“我连我妈妈最后一眼都没来得及看,她现在在哪里?” “在医院,”周雨霁拍着祝余的背,她因情绪激动一直咳嗽着,脸涨得通红。 第184章 她怀孕了 爸爸走了,妈妈也走了,这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 “你妈妈毒发的时候,自己打了报警电话,,她应该是早就准备这么做了,周雨霁说:“你妈妈毒死杨明城后,自己也自杀了。” 祝余有一刹那的惊诧,这是她没想到的:“我妈妈杀了他?” 周雨霁:“嗯,你妈妈在遗书里自己交代的。” “遗书在哪里?”祝余现在慌忙想抓住任何和妈妈有关的东西,“我想看看。” “在我爸那,”周雨霁说。 祝余一下子泄了气,她不想和周崇礼接触,便说:“我要去医院看我妈妈。” 这时的周雨霁,其实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于倩成全他和阿余,在阿余跟前只字不提他爸的原因,立刻答应她:“我这就带你去。” 两人去了医院。 在太平间,祝余碰到了徐悠扬,她有印象,这个女人就是她亲生父亲的老婆,很有气质,从她精致的面容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婚姻生活应该不错。 周雨霁认识徐悠扬,与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祝余从她身边经过。 “等一下,”徐悠扬转身,看着他们的背影说。 两个人停下来,徐悠扬上前去,眸光上下打量着祝余:“我老公把所有的遗产留给你了?” 祝余动了动唇,却说不出来任何话。 这时候,周雨霁开口了:“遗嘱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杨太太为什么还要问我女朋友?您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去鉴定一下,看遗嘱上的签名是不是您老公的亲笔,”说完话,他就带着祝余去看妈妈了。 可真绝,徐悠扬讨厌死于倩了,自己想死还要拉上她老公,财产她一分钱也没得到,全给了刚才的那个女人。 祝余颤抖着手掀开白布,看着妈妈沉静的面容,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流,却没有哭出声来,她不想妈妈听到她在伤心难过。 周雨霁在一旁,除了轻拍着女人的背安抚,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此时此刻,她需要的不是安慰,没有人面对这种场景是别人安慰一两句就好的。 葬礼这天,天上下着小雨,雾蒙蒙的,天气稍微有些凉,祝余穿着黑色及膝的裙子,一截小腿露在外面,冻得青紫,视线一直落在墓碑上,不曾离开。 周雨霁看她状态不好,握住了女人的手,冰凉的触感传到男人温热的手心,男人心惊:“手怎么这么凉?” 说罢,周雨霁把女人的两只手都握着搓了搓。 祝余恍若未觉,看着妈妈的墓碑逐渐出现重影,最后眼前一黑倒在了男人怀里。 她身体一向不好,这几天悲伤过度,再加上天气冷,终是把自己折腾病了,周雨霁打横抱起女人,“爸,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带她去医院。” “你放心吧,赶紧去,”带着对于倩的愧疚,周崇礼开始关心起祝余来了,随后看了看墓碑上的女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唇角微微勾起笑容:“我以后会把你女儿当成我女儿对待的。” 医院。 周雨霁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等医生出来,他连忙问:“我女朋友怎么样?” “恭喜你,她怀孕了。” 闻言,周雨霁怔了一会儿,细细想着医生的话,许久才反应过来,心头抑制不住地激动,他太开心了,他们有孩子了。 自从后妈走后,祝余的话就很少了,整天人蔫蔫的,如今他们有孩子了,对于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慰藉。 周雨霁正高兴着,只见医生蹙了蹙眉:“但病人正在发烧,考虑到孕妇的身体状况和胎儿的健康,我们不能给她用药。” “那怎么办?” “先在医院住下,可以试试物理降温,使用散热贴,用温水擦拭身体,都可以使病情得到有效缓解。” “谢谢医生,我记住了。” 说完话,周雨霁进去了病房,祝余是醒着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烧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头很重。 周雨霁按医生说的,给她额头上贴了散热贴,用温水打湿了毛巾,伸手找她裙子上的拉链,一边摸索着,一边说:“阿余,你发烧了,我用温水给你擦拭一下身体,就会好受很多。” 提前说明原因,以防女人误会,她妈妈今天刚下葬,他就想着那点事儿。 祝余眼睛含水,头很晕,难受的不行,细若蚊吟地“嗯”了一声。 周雨霁心无旁骛,真的就是认真给她降温。 第185章 你和孩子一切都好吧 如此反复几次,周雨霁用手背碰了碰女人的脸,没有那么烧了,但还是不放心,叫来医生又看了一遍。 医生测量了下温度说:“物理降温起作用了,病人的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了,可以出院,回到家需继续使用物理降温,注意保暖,多喝水,保持适当的运动,保持心情愉悦也很重要。” 周雨霁不放心,最终决定让祝余在医院待着,直到两天后烧完全退了,才带着祝余回去。 他们没有回诺丁山别墅,祝余现在怀孕了,周雨霁考虑到她和周崇礼见面或许会不自在,所以就先回了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祝余还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只觉得周雨霁很奇怪,他这几天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对待她,格外小心,事事都亲力亲为,不是让他躺着就是让她坐着。 进门之后,她的脚就没沾过地,周雨霁直接抱她回了卧室:“你先休息。” 每天都在休息,她也难受,拉住男人的手:“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小心,我没事了。” 闻言,周雨霁坐在床边,和她说:“因为你要当妈妈了。” 祝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抓着男人的手再一次求证:“你是说我怀孕了?” “嗯,医生说已经两个多月了,”周雨霁的神情突然认真起来:“所以,你要开心一些,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不开心的。” 祝余的眼神暗了暗:“我知道,可我忍不住,我太想我妈妈了。” 好不容易才见面,本想着以后可以和妈妈一生活,弥补以前的遗憾,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显示又无奈。 见女人这样,周雨霁心疼得紧,把她按在怀里温声安慰着:“你妈妈她希望你开开心心地生活,我会经常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祝余靠着男人胸口点了点头,眼泪无声滑落。 安抚好祝余,周雨霁出来卧室给周崇礼打了个电话:“爸,阿余她怀孕了。” 周崇礼一听,十分地激动,于倩走了后,他一个人总觉得孤孤单单的,现在他们家终于又添了新成员,这可是件大喜事,连忙说:“那快把人带回来呀,这里还有张姐照顾着多好,你能照顾得好吗?” 不是他小瞧儿子,只是知道儿子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会做伺候人的活? 周雨霁顿了顿,提醒周崇礼:“爸,我之所以没有先把阿余带回家来,就是怕你又不给他好脸色,她又怀着孩子,不能胡思乱想的。” “我明白,以前是我做错了,”周崇礼语气很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现在就去你那里给她道歉,然后把她接回来。” 周雨霁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阿余她刚睡下,你两个小时之后再来。” “好,好,”周崇礼连连应着。 周崇礼太开心了,挂了电话,连忙叫张姐过来:“你是女人,你比我了解生孩子应该要准备些什么,你现在就去商场把孩子用的东西都买回来。” 家里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张姐心里也开心:“周董,恭喜您要当爷爷了,这小孩的东西不着急,过些时日再买,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你说的是,是我太激动了。” 趁着祝余睡觉的功夫,周雨霁把她的衣物都收拾进行李箱。 周崇礼很准时,说的两个小时就是两个小时。 “您先等一下,我让阿余出来。” 卧室里,周雨霁告诉祝余他爸来了:“我爸来给你道歉,顺便想接你过去家里住,家里有张姐照顾你我很放心,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我们也可以不去,就住在在这里。” 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祝余也明白周崇礼如今是最希望能三代同堂的那个人,妈妈都走了,过去的就过去了,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不然怎么开始新生活? 祝余也表态了:“既然你爸希望我们回去,那就回去,他都舍下面子来接我了,我也忘了以前的不愉快。” “阿余,谢谢你,”周雨霁摸着女人的肌肤,触感滑腻。 “走吧。” 祝余出来后,周崇礼起身来尴尬地搓了搓手,笑着问:“你和孩子一切都好吧?” “都好,谢谢您的关心。” 下一句马上又没话聊了,恰好这时候周雨霁拖着行李箱出来了,他们两个也不至于很尴尬,周雨霁说:“那我们现在就走。” 第186章 阿余,没有长纹 周崇礼接过行李箱:“我来,你去扶着点儿阿余,别让她磕碰到。” 周雨霁没有异议,她现在确实是重点保护对象。 说着周雨霁就扶着她,每一步都提醒她小心一点。 祝余哭笑不得,才两个月,除了有一些生理反应外,行动上并没有别的不便。 这次是周崇礼亲自开车来接的,没带任何的司机和保镖,他能做到这个份上,祝余心里也踏实了一点儿,原先对他的恐惧也降低了不少。 回到诺丁山别墅,一进门,祝余就见许多保镖在那里贴防撞保护条,把所有坚硬有角的地方全都贴上保护条。 周崇礼说:“我是问了张姐,现在贴上,不仅可以保护孕妇,将来孩子出生了也能保护孩子。” “爸,你有心了,”周雨霁笑着说,这些他还没考虑过。 周崇礼也是笑了,带着点试探说道:“我在隔壁街上新买了一栋别墅,给你们当婚房,已经装修好了,但还不能住人你们先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不奢求你们和我住一起,但我想着住近一点儿,你们周末还能带着孩子回来陪我吃顿饭,我是想孩子了,看孩子也方便。” 闻言,周雨霁没急着回复父亲,反而是看向祝余,等着祝余的意见。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肯定是越会希望儿女在身边,隔着一条街平时也不会影响她们的生活,祝余也答应了:“您安排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周崇礼很高兴:“别光站着说话了,先坐下来。” 周雨霁凑到祝余耳边:“阿余,谢谢你。” 他想上天真的待他不薄。 接下来,祝余就进入了漫长的养胎阶段,周雨霁还是照常工作,只不过工作时间缩短了,每天十点去公司,下午三点就回来了。 祝余对管理公司一窍不通,所以周雨霁帮她请了职业的经理人在管理。 周雨霁本想着自己可以派人协助她管理公司,但看她实在没什么兴趣,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做她自己喜欢做的,开心快乐就好。 其实周崇礼一开始跟他提过把周氏和明天制药合并了的想法,股份给阿余,但是被周雨霁拒绝了,这是她亲生父亲留给她的遗产,不能据为己有。 不知不觉,祝余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小腹高高隆起,她本就身材纤瘦,怀孕也没见胖多少,四肢仍是纤细的,但也比以前好,稍微长了一点肉。 现在祝余洗澡基本上都是周雨霁陪着的,每次他看到浴室地上的水都心惊,还是自己陪在她身边比较放心。 解开衣服,周雨霁检查了一遍她的肚子,十分开心:“阿余,没有长纹。” 这段时间他看了不少关于孕妇和婴儿方面的书籍,从书上了解到女人生孩子身体会产生一些变化,包括产后皮肤变松弛,长妊娠文等等。 女人都爱好看,谁也不想肚子上是一堆难堪的纹。 不过,祝余倒不在意这些,她很淡定,生孩子肯定会经历这些,也没啥关系,谁没事天天盯着自己的肚子看? 长纹就长了,她不焦虑,允许自己有不完美的地方,接受自己,无论什么样的都好。 所以听见他说没有长纹,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男人蹲下扶着她的脚腕,微微粗粝的指腹让她的身体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以前她听人家说孕妇的身体比较敏感,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祝余扶着他的肩膀,有些难受,手指微微攥紧了一些,周雨霁抬头问她:“怎么了?” “难受,”祝余小声说着,苹果肌上浮现点点红晕,耳根子也很红。 一听她说难受,周雨霁立马紧张了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哪里难受?” 祝余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只盯着他看,眸子透亮。 他后知后觉,起身扶着女人坐在浴缸边沿:“不行,后三个月很危险,”说着凑到她耳边,唇角浮现笑意,压低了声音道:“等孩子生完就给你。” 祝余突然就很委屈,她被拒绝了。而且还很羞耻,别过脸去不看男人,也不说话。 “生气了?” 周雨霁有些好笑,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和女人面对面了:“别闹脾气,先洗完澡好不好,身上都是水,万一着凉了就不好办了?” 其实他也忍得很难受,之前祝余去产检的时候他私下里还问过医生,但医生说她之前有过流产经历,再来身体本就弱,能怀上孩子已经是万幸。 第187章 大结局 医生着重强调了一遍切记不要做任何,轻微的也不可以。 祝余虽然难堪,但也不会拿孩子开玩笑,配合着让男人给她洗完了澡。 躺在被子里,她想翻个身背对着男人,但身子太重,翻不过去,自己没法翻身,只能平躺着。但气没消,拿被子蒙着头。 周雨霁洗完澡出来,看她用被子蒙着脸,赶紧上前扯开被子,有些生气:“你现在怀着孩子,怎么能把头蒙住呢,万一呼吸不上来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孕妇情绪本就敏感,这下祝余无地自容了,也委屈极了,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 周雨霁心软了:“我不是责怪你,你身体原本就不好,我很担心。” 叹了口气,替女人擦干眼泪,然后躺了上来:“不要再哭了。”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越想哭了,周雨霁无奈,附身吻了吻女人的唇,锁骨,慢慢下滑。 …… 祝余很舒服,又有些难耐,那点儿委屈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好半天,男人才重新爬回她身边,看着她,眼睛很湿:“这下能乖乖睡觉了吗?” 祝余往他身下看了一眼,故意说:“能啊,只要你睡得着。” “没事儿,先欠着,等生完孩子我全都补回来,”周雨霁深吸一口气,关了灯。 两个月后,祝余刨腹产生下了一个女孩。 五斤六两,在新生儿里算是轻的了,但好在小宝贝很健康。 祝余生孩子的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妈妈,那种难受的感觉又回来了,所以生完孩子一直有些抑郁。 周雨霁很头疼,请了心理医生也不见好,这样没法给孩子喂奶,所以孩子从生下来就吃奶粉,小宝贝的胃口很好,每天都在茁壮成长。 祝余每天就只是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就泪流满面,眼里看不见孩子,也看不见周雨霁。 这晚,周雨霁给孩子洗完澡,换了干净的纸尿裤,喂完奶粉,哄着孩子睡了之后,才回了房间,发现女人靠在床头,依旧眼神空洞,看着远处发呆。 他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床前坐下,握着女人的手:“阿余,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女人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做出任何反应。 周雨霁倾身,头靠在女人小腹处,环抱着女人的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安静和她待着也好。 照顾孩子真是个累人的活,还要兼顾工作,照顾祝余的情绪,所以这段日子以来,他确实身心俱疲,可抱着她,又感觉到其实也没那么累。 许久,祝余低头看了男人一眼,只一眼,就看到男人鬓角处的几根白发,眼睛蓦地一酸,指尖抚着他的短发:“周雨霁,你有白头发了。” 说完,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落在男人的胳膊上。 他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岁,正是好年纪,怎么会长白头发呢? 周雨霁没在意头发的事,他在意的是祝余终于开口和他说话了,懒得起来了,继续靠在女人小腹处,抬头看着女人。 这一刻,他突然如释重负了,连日来压在身上的负面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 抬手给女人抹了抹眼泪,笑道:“那我这是变丑了?” 祝余摇摇头,忍着不哭,俯身亲了亲男人的唇:“我老公很好看。” 她听见了男人低低的笑声,说:“我想看看孩子。” 除了孩子出生的时候看过一眼,这么久了,她都不曾看过孩子,想必现在长大了一些吧? “我抱来给你看,”周雨霁指了指床头放着的监控,在这里也能看见孩子。 距离太远了,祝余只能看见孩子在小小的婴儿床里吸着安抚奶嘴,两只胳膊睡得香甜。 周雨霁把孩子抱了过来,轻放在床上,祝余有些手足无措,想抱孩子又怕自己姿势不对伤了孩子,只是看着。 虽然睡着了,但看着孩子,祝余觉得哪里都可爱,小手可爱,脸蛋可爱,鼻子可爱,嘴巴嘬着奶嘴的模样也可爱,孩子身上的奶香味也好闻。 周雨霁把女人抱在怀里,看着女儿告诉她:“孩子嘴巴和鼻子长得像我,眼睛像你,”他还补充了一句:“像你以前的样子。”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紧张地看着祝余。 祝余只是笑笑,语气很轻松地说:“眼睛像我,那说明我们女儿是个小美女呢。” 过去的就过去了,她现在有老公有女儿,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