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生》作者：周晚 文案： 许橙觉得自己终于要忘记林泽生的时候，魏冉拉着她穿梭人群坐在了这场接风宴万众瞩目的位置。 林泽生毫无焦距的扫了她一眼，如同当年。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泽生，许橙 ┃ 配角：周子臻，魏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敏感软妹&细心二世祖 立意：我们真实的那些年，和童话毫无关系。 第一章 许橙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不幸的是三岁就已经失去了父母，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她成了孤儿，幸运的是有人照看她，她的三个姨把她拉扯大了。她住在外婆家没有人为难这个懂事的少女。 许橙成绩不算好，但也在中考里恰到好处的过线。 中考过后的那年夏天，她从学校回家，听见了二姨对着大姨说：“就选c中吧，学校是不好，小橙成绩好，凡事都是看自己嘛。” 大姨回了一句：“小橙的成绩，够上重点的。” 二姨迟疑的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许橙没有进去，她看着渐黑的天，仿佛一个黑色的井口，任凭她怎么翻腾都出不去。 “小橙还是去a中吧。”饭桌上三姨开了口，又灿灿的笑着开玩笑的说：“你要努力，如果你是我的女儿啊，我肯定是不会让你继续读书的，你看你大姐，我们都不管她。” 许橙笑不出来，她捧着碗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因为你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才对你更好。她应该知足的，没谁欠她不是吗?只是十四岁的那年，她不太懂。她仅存的自尊心在作祟，让她觉得不好受。 许橙还是上了a中，她们班几乎没有人住校。A中是c市的重点中学，家长们卯足了劲挤出时间照顾孩子，附近无论是老破小还是新式楼房都被租的满满当当。 高一年级六个班，也就堪堪凑齐了两个女生寝室。许橙没有去最近的二姨家，她不自卑，她一直这样跟自己说的，她只是比较敏感。 上学的第一天基本是大家熟悉的过程，老师熟悉学生，学生熟悉老师。本校初中直升的学生已经展现出了优势，他们热情的同认识的人打招呼，兴奋的在老师面前耍宝，擅长交际的已经在主动开始打扫卫生，留下一些战战兢兢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不知道该站在何处。 班主任刘雪梅是一个头发很长个子很矮的年轻女性，她在上面滔滔不绝的时候，许橙感受到了同桌的视线，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杨佩。” “许橙” 大概是觉得双方都不够热情，两人也没有再说话，专心的听着班主任说话。 开学的第一课，不外乎都是上台的自我介绍，有想一鸣惊人的，也有害羞不敢上台的。许橙处于中间那种，她希望和初中一样，做中规中矩那个，不让人多看一眼。 班里热火朝天的挨个做着自我介绍，许橙步伐平稳的上了台，不大不小的声音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接着的班干部竞选她也不敢兴趣，杨佩跟她说的第二句话是希望许橙能投她竞选文艺委员的一票，许橙笑着点了点头。 许橙长得很温柔，没人能说通温柔这个词，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她的头发不长不短的贴着脸，眼睛很大，双眼皮很深，仔细看会发现睫毛很黑，还有一颗其实不算好看的泪痣。一定要挑刺的也只会说她过于低眉顺眼。这是她给自己装上的硬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怕别人会找她的难堪，她挂着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就可以百毒不侵。直到有人用恶毒的语言刺破她以为无比坚韧的铠甲。 一切顺其自然，她的高中生活，会和初中一样平平无奇。 考完半期后，许橙还是选择了在一次归宿假跟着表哥去了二姨家，许橙的表哥李池台，比她大一年，a中直升，因为身在后半年卡了年龄，跟她一样读高一。成绩优异，长得还眉清目秀，16岁的年纪身高已经直逼一米八。 “许橙，要不你也别住校了吧。”李池台推出自行车看了一眼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许橙。 “那可不行，我成绩可没你好。”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是直呼其名。 “得，上来，我带你。”李池台自以为潇洒的甩甩头。 “坐哪？轮胎吗？”二姨一直惯他，时下最时髦的山地车没有后座。 李池台不理她目光移到旁边骑过同样的山地车，男生兴奋的骑得飞快，后轮上一个男生踩在轮轴上呼喊着。 “危险动作，想都别想。”许橙白他一眼，独自往前走。 “你不上来，我可走了。” “走你的。” 李池台二话不说骑车追上了同学，许橙初中在农村，她们学校她是唯一一个进了a中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考上了，而是初中太落后，仅有的那么几个考上的，要么家里太穷换了别的免费学校，要么直接不读了，她垂着眼皮，感叹自己的幸运。 二姨家不远，步行走了半个小时，他们租的学区房子，二室一厅。 “小橙回来啦。”二姨开门，手里还拿着碗。 “还习惯吗？要我说就回来住，跟你表哥同路。”二姨边说边往厨房走。 “还成，我们班也有住校的，早上能多早读半小时。”许橙口气轻松放下书包。 “二叔。”许橙的二叔是他们一大家的大人物，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厂子，认识不少人，平时不说话的时候，有几分官相。 “恩，回来啦，有什么事就找你表哥，不能让人欺负。”二叔抬头放下手中的活计。 “爸，我们那正经重点高中，你以为搁你那年代一样啊，大家都认真读书。”李池台看不惯他爸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是，你俩“大人。”李池台说着转头看了眼许橙示意道：“我妈卤了鸡爪，去拿。” “好。”许橙笑着看他们父子过招，走进厨房帮忙。 吃完饭，许橙和二姨抢着洗碗，她是抢不过的，只得在一旁帮忙，随口搭腔。其实让她洗碗她会更自在一点，而不是像客人一样站在这里。 第二天许橙就借口回了学校。走前二姨将吃食塞满了她一书包，给了她路费送她出门。 许橙背着一个大包晃悠回了学校，寝室里已经有人来了，她点头打了招呼，她们是混寝，寝室里没有她们班的人，所以平时都没有什么交际。 “一起去食堂不。”许橙刚放下东西，对铺的郑晓月就叫了她一声。“好。”许橙答应。 A中的食堂算是物美价廉，周日只有一个窗口。郑晓月排在前面，前面是和许橙一个班的周子臻。 每个学校，每个年级似乎都会有几个这样的风云人物。她们班的周子臻，考试成绩稳居前三，沉默寡言，忧郁帅气。这样的人在高中总是被笼罩着神秘的色彩，吸引青春期的少女靠近。许橙就经常看见杨佩找他问问题。 周子臻打好饭转身的时候踢到了溜过来的推车板，许橙下意识扶住他，跪在了推车板上，板子搁得她膝盖有些痛。 “谢谢。你有没有事。”周子臻把餐盘随手一放，皱着眉神情有些担忧。 “没事，没事。”许橙摆手拍了拍裤子上的污渍。周子臻再次道謝才走了过去。 “周子臻是你们班的吧？”打了饭郑晓月压低声音说。 “恩。”许橙应。 “他贼厉害，我高中和他一个学校的，我们那学校，就没人考的过他，不过他们家真是一言难尽。” 许橙没有说话，一言难尽，还有比她更一言难尽的家庭吗？不对，她没有家庭。 得不到许橙的回应，郑晓月的八卦之魂也没有停下来继续说：“他妈据说跟人跑了，跑了就算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爸是个酒鬼，还抢他奶奶给的学费去喝酒。最后还是学校特招的他。” 许橙垂着眼，那确定挺一言难尽的，如果是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现在还留在学校读书。 许橙一直谨小慎微，所有的八卦她都不会去谈论，她没有回话，只是笑着让郑晓月赶紧吃饭。 高中生活是残酷的，第一学年的期中考试就是检验学生的基础水平。许橙是垫着低考进来的，她不太聪明，加上眼睛近视，运气不好坐后面的时候看不清黑板。也没人教她正确的办法，即使是一直埋头苦读成绩也一直不理想。 毫无疑问，期中考试一定是垫底了，她甚至听到了杨佩嘁的一声，然后用她以为自己听不到的声音跟隔壁说‘我以为每天那么认真是像周子臻那样的人物呢。’ “周子臻真厉害啊，年级第一。” “何止，据说市区第三。” 许橙看着成绩单，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怕跟李池台比较的，只是她不喜欢二姨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要对得起a中的学费。 班主任在上面说完不要骄傲和不要气馁的话，开始调换座位。许橙心里一紧，如果按成绩排，恐怕又会坐后面了。 “安静了，好了，叫到名字的同学依次起来……安子玉、赵阙……” “周子臻、秦河友、刘学语、许橙。” 许橙松了口气，不算太后面，位置居然都是成绩差的围绕着成绩好的，刘老师这样的安排也算是煞费苦心，坐她隔壁的是周子臻和刘学语，一个全班第一，一个成绩中下，她和秦河友也是一样的安排。 “你好”秦河友搬着书和她打招呼。 “你好。”许橙淡淡的回了一句，她不太擅长和男生交流。 周子臻侧头看了眼许橙，动了动嘴唇，低下头继续看书。 秦河友的理科很好，而她偏重文科，作文还很多次被班主任单独朗读。秦河友向她请教作文诀窍的时候，她懵了半秒，而作为回报，他给许橙讲解了自己的数学笔记，两人因为这一举动也终于开始了随意的相处。 第二章 高中生涯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开始了，换季是许橙最怕的季节，她的衣服要么薄要么厚，这样不冷不热的季节只能往单薄的校服里塞各种衣服。毫无疑问她又感冒了，晚自习的时候她就着矿泉水吞了一颗药片，冰凉的水像针一样过着口腔，药片掰成了两半，还是卡在了喉咙，苦味久久不散。 到了下晚自习的时候许橙还是头重脚轻，班里的同学基本都是走读，她坐在位置上想趴一会儿舒服点后再回寝室。 “你怎么了？” 许橙呼吸有点热，她抬起头看见了一对熟悉的眉眼，她时常会想，怎么能有人的眼眸比她还悲伤。是周子臻。 “没事，我有点困，想趴一下。”许橙扯了扯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精神一点。 周子臻犹豫了一阵，小心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发烧了，去医务室。”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药了。”许橙嘴里还有些苦，上周因为要买练习册，她这个月的生活费，本来就不够了。 周子臻仰头看了看教室外，星星爬了出来，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你在这等我。”说完跑了出去。 “周子臻，不……”不用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声，少年已经迈着长腿跑出了教室。 许橙还记得那年初一，她发烧的有些糊涂，借了班主任的手机打电话给三姨，三姨夫接过电话用长辈的温柔语气告诉她，你长大了，会生病会受伤，所以你一定要学会独立，随后让她去医务室开药。当时她说的什么呢？她迷迷糊糊，说了好。最后班主任给她放了假回寝室睡了一觉。 许橙坐了一会，想自己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她起身揉了揉太阳血，还没有走出教室就看见周子臻喘着气走近。 周子臻端着一个纸杯装着水，还冒着些许热气，提着一个塑料袋递给了她一个面包：“医生说吃了药观察一晚，要是还烧就一定要去医务室了。” 见她没有接又说：“不能空腹。” 许橙喉咙有点哽咽，她还是接过了面包不敢发出声音。 那晚的温水让许橙第一次喜欢冬天，卡在喉咙的药片好像也不是那么苦。 郑晓月见许橙一直没有回寝室，和同班的李玉一起又回了教室，许橙挥手向周子臻道谢，两人拉着许橙回了寝室。 郑晓月和李玉没有问周子臻，只是一个劲的跑前跑后。许橙觉得她们交握的手心很热，有一些她以前不敢奢望的东西再生长。 第二天许橙已经不发烧了，她早早去了教室看着座位上的保温杯发懵。 教室里还没有什么人，她侧头对周子臻说：“昨晚的药多少钱，我给你。” 周子臻抬头看了看她，似乎在观察她的脸色说：“不用了，你上次不也扶了我。” “那不一样。”许橙有些急，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从小到大，她欠的东西太多了。 “……那你也给我讲讲作文诀窍吧。”周子臻怕她不信又说：“你知道的，我就作文没有办法满分。”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许橙心里的恐慌大过欣喜，又好像欣喜大过了恐慌。她抠着手指，上课的时候频繁走神。秦河友已经悄悄的戳了她两次，数学老师最爱抽班上走神的学生，她甩甩头强行打起精神。 午休周子臻果然向许橙请教写作技巧，许橙不知道自己说话的语速正不正常，她只是觉得周子臻好像在憋着笑。两人坐得很近，许橙向后移了一下凳子。 “你们在干什么？”，杨佩站在门口大声喊了一句。门被她推开后撞到墙“碰”的一声，吓得许橙差点向后仰去。 她吼太理直气壮，让许橙下意识的心虚。 和杨佩到的一个时间，有三两个同学也进了教室，大家都诡异都看了她一眼，许橙和周子臻位置本来就近，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杨佩你吼什么呢。”安子玉是一个个子小小很开朗的女生，她白了杨佩一眼，抱着水杯走到位置上。 “那记叙文呢？”周子臻毫不在意杨佩的目光，淡然依旧的问着。 许橙一向内敛敏感，她定神继续拿出卷子跟周子臻探讨。 杨佩羞红了脸，她虽然在班上人缘很好，但大家都更偏向于许橙这种默默努力轻声细语的人。 高中的紧张气氛让青少年们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埋头苦读考上心意的大学，是无论差生还是好生都在忧虑的事情。因为紧张的学习和周围的牵扯，杨佩偶尔路过她时的鄙夷语气和经常不经意议论起她的话题都不足以拉动她的注意力。 虽然许橙成绩更偏向文科，但她还是选择了理科，她更不擅长背一些长篇大论。 高二寒假距离开学最后几天，她去了二姨家，一阵嘘寒问暖后，她们问她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她说还在考虑。如果可以，她希望去南方，哪里的冬天不太冷。 许橙不想待太久，她跟二姨说了已经和同学约好一起回学校后收拾了东西。下午二姨照常给她装了一大包东西，送她出门嘱咐她路上小心。 李池台不在家，也省了他一堆盘问，结果下楼一转角就看到他跟一个女生拉拉扯扯。胆子真大，要高三了，离家不到500米的地方都敢谈恋爱。 李池台看见了许橙，仅仅心虚了一秒上前就说：“我女朋友，别跟我妈说，我可没耽误学习。” “夏愿晨，我表妹许橙。”李池台指指他身旁的女孩，又指指许橙：“也是我们a中的，跟我们同级。” “嗨，妹妹好。”夏愿晨笑的无比灿烂，眼睛如同流光般的珠子一样明亮。 “你好。”许橙不太自然的打着招呼。她知道这个女孩，播音室的，每天中午都会用她甜甜的声音念着学生的各种留言。 “你干嘛？背着包。”李池台这才打量许橙的大包。 “我跟同学有约了，回学校。”许橙对于这种谎话几乎随口就道，不用过多解释，学校是可以早去的，也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蒙我妈呢？” “…” 但是对李池台就是不好使。 “跟我们一起去玩吧，我哥今天有b市的同学要来。”夏愿晨笑眯眯的说着。 “不好吧。”李池台看起来也不太想去。 “额，我还是回学校。”许橙就更不想去了，怎么都会有一些她不太想应对的尴尬画面。 许橙去不去当然不重要，夏愿晨拉着李池台的衣角不依不饶，大概也顾忌离家不到500米的距离，李池台只得答应，并且一定要拉上许橙。 许橙盯着自己背在胸前硕大的旧背包，因为洗得有些掉色，导致帆布的颜色有些不均匀，她营养不良，比同龄人都要瘦小，跟在夏愿晨和李池台的后面就像是进城找工作的辍学少女。 “我还是不去了吧。”许橙停下来了，如果真是聚会，她的造型大概也会让人侧目，李池台是学生会的，他和夏愿晨在学校算是小有名气。 夏愿晨估计也没想到李池台有这样一个妹妹，如果是她领她进去，也不知道平时一起玩的小姐妹会怎么想，只是李池台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 “别啊，你把书包给我放上去，人这么小背这么大包。”李池台不等许橙答应，夺过背包就往居民楼跑去，许橙没办法，垂下手站在一旁，她在想要不要换件衣服，又发现自己可能没有拿得出手的衣服，所幸今天洗了头还不算太糟。 “东华公馆” 是c市离市中心最近的小别墅区，夏愿晨说他哥哥的朋友在她们家附近有栋房子，最近才打扫出来。 许橙跟着两人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地方，露天烧烤，果然已经热闹非凡。 “看，我哥哥的朋友，林泽生。b市来的，要在我们学校读书。”夏愿晨，指了指那个方向，又挥了挥手。 许橙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能模糊的看到一点轮廓。男生坐在朋友中间，穿着极简，头发略长，还恶作剧的被夹了一个小夹子。这么远的距离许橙都能感受到他的疏离，仿佛宴会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转学？”李池台问。 “哎呀，他们家肯定会让他出国的，我们过去。”夏愿晨拉着李池台走过去，李池台不忘招呼上许橙。她有些踟蹰，自己不该来的。 “哥，生哥。”夏愿晨有些手舞足蹈，又拉了拉李池台说：“我男朋友。” “你好。”李池台点头算是打了照面。 “知道，副会长嘛。”夏正言拍了拍李池台的肩膀，又对着许橙点了点头。 许橙这才看清楚了林泽生，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围巾半拉着没有扯下来，与周围穿着大衣裹着厚棉服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如果不是他狭长好看的眼睛一直带着强烈的距离感，大概会是这次欢迎会最受瞩目的男生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是疼痛文学了，缺点才是一个人的本质。 第三章 林泽生抬了抬下巴，细长的眼睛的扫了她一眼。许橙觉得他估计都没有聚焦。她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她成绩不算好，每天只知道埋头死读，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她不想李池台玩不开，于是自己单独走了出去。 小别墅后院很大，草坪修的整整齐齐，许橙不敢乱走，她想从这里绕到前门然后出去。 “王佳彧，我跟着你来这种鬼地方，你就这么对我。”一道有些愤怒的男声传进许橙的耳朵，她收脚，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的大门，决定等等。 “没人让你跟来，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这是今晚许橙听得最清楚的一道声音，用很好听的嗓音说着不耐烦的话。 “你能不能对我好点……”男生大概有些委屈接着说。 “我回去了。”女孩踟蹰半晌回了一句。 眼看他们好像要掰扯很久，偷听不对，被逮到不知道多尴尬，许橙无奈转身退回后院，刚走一步，就看到了闭眼打kiss打得火热的小情侣，又退了回来。 哎！那边的男生拉着女孩仿佛再低声说着什么了，女孩不知道什么动作，这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许橙心里暗暗计算着自己如果从眼前的围栏翻出去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少。在等了两分钟后，两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终于一只脚踏上了栏杆，本想仗着自己瘦小挤出去，结果发现衣服太厚，又脱掉外衣，伸手去抓上面的扶栏。 “噗。”头顶一声噗笑，吓得许橙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也吓跑了右边的一对情侣。 “你什么病？到别人家来翻墙。” 许橙下意识抬头，她近视，但是她没有配眼镜，这样的距离看得很清楚，一个粉红色的小夹子，以及一双眼皮子耷拉着的眼睛。今晚的主人公，林泽生。 缓了大概几秒，许橙耳尖鲜红，站起来快速往后走去。 站在窗台的男生看着快速跑走的瘦小背影，扶着脑袋发现前门的吵闹也听得不太真切，觉得没意思转身上了楼。 许橙跟李池台打了声招呼出了大门，门口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她不认识路，走了很久才走出小区。 第二天上课，刘雪梅带着一个男生进了教室，有些人就是有那种气场，他站在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本来叽叽喳喳的教室已经变得安安静静。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即使不太懂世事，也知道，这个人跟他们不一样，他们站在不同等的高度。 许橙抬起头就看到了林泽生，他剪短了头发，露出了眉毛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此时没有了昨天坐在人群中的距离感，看起来居然很随和。 “林泽生，希望可以和大家好好相处。”林泽生的声音不大，清晰的绕在耳边久久不散。有人反映过来带头鼓掌，许橙像平常一样拉拢着脑袋配合的拍着手。 “好，泽生你就做靠窗那个位置吧。”刘雪梅声音轻快，听得出来她很高兴。 许橙瞥了一眼那个位置，很好，很远。不怪她自作多情，虽然那家伙眼睛仿佛一直没有睁大的样子，保不齐当时就看清了自己，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她只想争取能够多考几分。 半路转来的新生永远是最新鲜的话题，更何况林泽生还长得非常的可观。一下课，三班的门口就已经有一些有意无意路过的男生女生，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慢慢走开。 “听说一班也来了两个新生，一男一女，挺厉害的。”后座的陈学鸣戳了戳秦河友的肩膀说。 “你又不认识人家，你知道人家很厉害。”秦河友无情的怼着他。 周子臻转过身甩给许橙一套他做过的卷子，上面勾勾圈圈做了很多笔记，用笔指着红色圈圈的位置重重的点了点。许橙缩着头做鸵鸟，虚心的点头，接过卷子，秦河友瞥了一眼已经见怪不怪。 陈学鸣还是像往常一样吹了声口哨。他们已经换了位置，周子臻座到了前面，秦河友依然是她的同桌。 杨佩难得今天没有路过过道来讽刺她一句，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对于感情的直觉格外敏感，周子臻经常随意的将笔记丢给许橙的动作，让很多人都侧目。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两关系很好。 许橙不羡慕这种感觉，她害怕矗在人群中间，又时常反省自己不应该这样缩头缩脚。下了晚自习郑晓月和李玉等在班门口，许橙上前挽住郑晓月的手，三人往寝室走去。 “你们班来了新生？”郑晓月摆出八卦嘴脸。 “你们班不是来我们班门口晃了几次了吗？”许橙说。 “嘿嘿，听她们说的可神了，什么眼睛会勾人，一看就是渣男啊，什么嘴唇红得跟抹了口红一样一定化了妆啊。”郑晓月叨叨絮絮问：“你说，你看清了没？怎么样？比你们家周子臻还好看？” “…不是我家，让你别乱说。”许橙捏了一把她手心的肉，有些生气。 李玉也忍不住好奇：“我们班班花黄明娜去了回来，可是神吹了好久的。” “明天你们去看不就知道了，我近视，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已经到了10米开外人畜不分的境界了吗？”郑晓月惊奇。 “没错，比如现在我就看不清你是人是猪。” “哈哈哈，她是八卦猪。”李玉跟着搭腔。三人打打闹闹进了寝室，收了声音，前后忙碌着洗漱睡觉。 许橙虽然成绩一般，但她从来不再被窝里抱佛脚，她要保护好眼睛，争取度数不再加深。 冬春季节雨说来就来，连下一晚也没有要停的趋势。下雨不用跑操，学生可以自己安排早上的时间，许橙早早去食堂吃了早饭，就回了教室。高二下期的教室搬到了一楼，许橙看了一眼食堂外的暴雨，打开了伞快速跑到教室。 “早。”周子臻放下笔抬起头看着许橙柔声说。 许橙没想到他这么早：“早，你起这么早。” “要高三了。”周子臻像是不知疲惫，只有考出这个城市，只要考出这个城市，一切都有希望。 许橙放下伞，走向座位，周子臻望着她出神。发现她的眉形很好看，让她整张脸都柔和无比。 “你有心仪的学校吗？”周子臻眉眼温柔，目光闪烁。 许橙躲避了他的目光半晌说：“想去南方吧。G市或者S市。” “不去B市吗？”周子臻有些惊讶。 许橙腼腆的笑了笑说：“太冷了。” 周子臻无声的笑了笑，他的目标一直是B大，但是他希望和许橙大学能去一个城市。周子臻一直很聪明，在他看来，他对她有好感，他知道他们羽翼都没有丰富，他从她冷淡的眸子和敏感的性格里知道，他们一样，她和他一样，家长会时家长席上永远都是空着的，而班主任并不会过多的询问。 校运会在每年的下半学期，整个学校包括高三的都参与，照学校的说法抱那么几天的佛脚，不如好好休息。任何比赛的前三名都能给班级加分。 许橙没有擅长的运动，以前她也一样没有参加，她看着窗外走神直到刘雪梅在讲台上大声的喊了她一声惊得她回神喊了一声：“到。” 班里一阵哄笑，许橙有些懊悔，班主任喊了两声安静，接着说：“有同学说你象棋不错，每个班得出两个女生下象棋，你可以去吗？” 许橙一愣看到杨佩投来幸灾乐祸的讥笑。她确实会下象棋，还下得不错，李池台都下不赢她，每次都愤愤不平。她之前有一本李池台给的棋谱，班里只有杨佩一个人知道她会下象棋。 “是这样的，我们班只有乔星会下象棋。”刘雪梅又说：“重新开始学，可能有些赶不上。” 许橙在班里一直默默无闻，她不习惯这么多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她动了动嘴唇说好。刘雪梅大概是让学习委员写上她的名字，继续安排下面的事。 “你还会下象棋啊。”陈学鸣探头八卦，许橙一直觉得他比女生还要话多。 “就会一点。”会下象棋的人本来就不少，只是她们班恰巧比较少而已。 许橙没敢继续走神，听着安排了男生的篮球，据说有和b中的校赛。a中考试一直名列前茅，不过体育方面一直不如b中，以至于a中的老师一直都有一种想在体育方面胜过他们的决心。 篮球要练习，高三的不参加篮球比赛，只能在高一和高二年级里选。 “老师，我可以。”林泽生突然举手，带着些许鼻音。只要他一开口，整个班上下马上就能安静。然后是女生的窃窃私语。 从许橙的位置望去，看不太清楚，有些许阳光照进来，她看见少年秋水明眸。 “啊，恩，行。”刘雪梅推了推眼镜，似乎上下扫了一下林泽生接近一米八的个子，确实像是会打篮球的。 下午下课吃了饭后郑晓月悄眯眯的向许橙招手，就才一下午的时候，林泽生入校队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二。校队下午要练习半个小时球赛，这会怕是已经有很多人上了山顶的操场。 “一起去吧，小玉被老班叫走了，拜托拜托。”郑晓月拉着许橙左右摇晃，然后双手合十点头哈腰。 许橙被她的样子逗笑，于是两人也上了操场。A中占地很广，山顶的操场是平时跑操的地方，各种校队也在上面练习。 果然，操场上已经有很多人，有三两结队看似跑步的，有饭后消食散步的。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频频回眸看着操场上的一群男生。 --------------------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没人看，可能随时，嗯，就很… 第四章 许橙看见李池台拿了分数牌走得风风火火，她很少在学校和李池台讲话，不是避嫌，就是单纯的很少遇到。李池台没看见她，她也没打算过去打招呼。 正式练习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两三圈人，许橙他们没有挤进去。 “是不是那个，是不是那个，我还第一次看见你们班的新生。”郑晓月压着音量，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她有将近一米七的个子，在女生里算是很高了。 “流言诚不欺我，好家伙，太好看了吧，你们班什么福利啊，一个周子臻还不够还要塞一个林泽生，怎么不转来我们班啊。” “看过了，回了吗。”许橙无奈的笑笑，她个子矮，压根什么也看不见。 “那女生谁啊，新生吗？”郑晓月拍着许橙的手，忽略她的话。许橙使劲垫脚也什么都看不见，索性被人群挤着随波逐流。 托郑晓月的福，她三两下就被连拖带拽的带到了最佳位置。许橙是真心看不清脸，但也完全可以看清楚谁是谁。 林泽生站在分数牌旁边，一眼望去干净冷冽，衬得坐在一旁跟他讲话的李池台就像个憨憨。 “看，就那，一班的新生吧？”一班同样是理科班。许橙看到一道倩影，长相是看不清，不过就光看身形就已经很赏心悦目了。她递了一瓶水给林泽生，林泽生接过，拧开仰头快速喝了一口，入场。 周围的女主鼓掌喊着加油，许橙羡慕她们可以笑得这么无拘无束，她不懂事的时候也笑得这么开心，她也爱站在人群中间，也喜欢上台表演。直到她发现所有认识她的人，生怕她知道似的，把声音压到最低，又生怕她不知道似的，有意无意的说给她听，这孩子笑得这么开心，小孩就是好啊，爹妈都不在了还没心没肺，是啊，还能又唱又跳。 “回去了吧？待会要晚自习了。”许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已经被踩黑了。郑晓月依旧一脸兴奋。 许橙一个人回了教室，笨鸟先飞，她除了读书没有任何后路。 许橙走回教室，看见周子臻掐着眉心盯着黑板，许橙心里感叹，没人比她更熟悉那个动作了，掐着眉心能让眼睛看得更清楚。 许橙攒了小半年的钱，还是不太敢去配眼镜。二姨一直叮嘱她不要近视，别到时候成绩不好，还摊上一副眼镜。可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外婆家里的灯太暗了，她总是在门口赶作业到深夜。等发现近视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了些许苗头。 “给你。”周子臻递给她一个小本子，周子臻一直觉得他们可以共同努力，他下意识的把许橙归为自己人。 “谢谢，不用了，我也写了很多笔记。”许橙无措，她已经受了他不少帮助了。 “那你的也借我吧。”周子臻见她没有接话又说：“只是互相参考。” “好。”许橙盯着他的手，好看又细长，衣袖被挽到肘关节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许橙冬天长得冻疮还没有散完，她有些局促的伸出手，又迅速收回。 周子臻像是没有看见她有些发红的手回过头，翻开许橙的笔记，被第一页用铅笔勾画的海绵宝宝逗笑。 晚上回到寝室，郑晓月就给许橙说着她今天听来的八卦，一班的两个新生，女生王佳彧，男生秦白超。 “他们三好像从小一块长大呢，据说林泽生一开始也是去一班的，不知道怎么的去了三班。”郑晓月坐在李玉的床上抱着枕头。 她们寝室都爱听她讲八卦，上铺的林小丽笑她是a中百晓生，她还沾沾自喜。 校运会开幕，a中有个很狗血的传统，班级按参赛牌号交叉拥抱。老校长在台上讲得热血沸腾，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许橙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林泽生有些发憷。 “我宣布，a中校运会正式开始。A中的传统呢，大家都知道。”老校长顿了顿，似乎站累了，将手支撑在桌上接着说：“碍~第一排的同学啊，转身和第二排的同学开展鼓励的拥抱，要想着，你们是为了班级的荣耀。” 没有参加比赛的学生在后几排哄笑，有些胆大的已经在吹口哨。 林泽生转身，看见只到直接胸口的许橙。马尾被橡筋高高固定在脑后，露出细长洁白的脖子，耳朵乖巧的透着粉嫩的颜色。 男女生站一排的不少，有豪爽的，也有别扭的。 许橙再回想上一次和人拥抱是什么时候？她努力回想也没有一点记忆，哪怕是对电视里拥抱的画面都无比陌生。 “怎么，墙你都敢翻。抱一下都不敢吗？”林泽生声音清透。 许橙闻声抬头，这回完全看清楚了，他像那天坐在人群中一样，浑身散发着冷淡的疏离感，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她，脸部的棱角是许橙从没有见过的精致。 林泽生见她没动伸出手把她揽住，像普通朋友一般拥着她，并抬手拍了拍肩膀。许橙感觉自己浑身都被一种气息包裹着，那种仿佛从他骨头之间倾泻出来的温度将她笼罩。她刚想伸手林泽生已经把她放开。 许橙垂眼，放下手。有一滴眼泪没有经过脸，直直打在手上，是单纯的生理反应。她抬手迅速一抚。好温暖，她还想再被抱一次。 林泽生皱着好看的眉头，觉得有点闷，转过身去。 老校长在台上带头鼓掌，花炮的声音在空中响了三轮，班长领着参赛人员入场。象棋比赛是下午在室内，不用跟着去操场，所以直接上了看台。 四班在三班的后面，郑晓月和李玉一脸等着许橙八卦的表情向她招手，毕竟是班级赛，她不太好直接坐在她们的位置，许橙跟身旁的安子玉说了声，安子玉拍拍她的肩膀说一定帮她看好位置。 “怎么样，怎么样。哇，我太羡慕你了，我要抱抱你，我要抱抱。”许橙走过去，就被郑晓月搂了个满怀，许橙回手抱她，是不一样的感觉，少了那种特殊的气息，多了一些真诚。 “啊~这是我距离我男神最近的一次了。”郑晓月上下其手，弄的许橙直痒。 “怎么又成你男神了，你男神不是播音室的台长吗。”李玉在一旁好笑，这人才几天就换了男神。 “他已经降级到二号了。”郑晓月笑呵呵的满不在乎。 “小橙子，快说，我男神报了哪些项目，我要去给他加油。” “你怎么不去给许橙加油。”李玉怼着她。 “我想想啊。篮球，好像还有短跑，马上开始了。”许橙想了想，又想到周子臻似乎也报了短跑接力赛，得回去加油。 “我回去了啊，中午一起吃饭。”许橙朝两人摆手，向三班的位置走去。 “快快快，开始了。”安子玉看见她就往旁边挪了挪。 许橙抬眼往下去，操场上参赛的学生已经准备就绪，第一场就是男子200米短跑。 林泽生一身黑色的运动短装露出白得过分的胳膊，小腿弯曲能依稀看到肌肉鼓起。 裁判一声令下，全场都爆出加油的呐喊。 “加油！” “加油！” 林泽生站在第三跑道，就像是旋风席卷，他跑得干净利落。与旁边表情狰狞的男生形成鲜明对比，往年短跑，一二三名都是体育生包揽。今年跑在第一位的林泽生让全场爆出前所未有的尖叫。 三班的人已经站起来呐喊，声音从三班加油，变成了林泽生。许橙被周围的人感染也站了起来。200米短短的距离，让整个赛场仿佛过了几分钟。林泽生跑过红线后朝着三班的方向挥手。刘雪梅站在最下面高兴的拍手，集体荣誉永远都最可贵的，他来的第一个月，就已经深得人心。 “我去，那哥们鞋子国内还没上呢。” “我在我姐杂志上看了，2888。” 许橙坐在最边缘，听着旁边两个男生的对话，她拉拢着眼皮，手上不忘鼓掌。 200米后是女生的接力赛，即使只有十几度女生们也只是穿了短衣短裤，露出洁白的小腿。 一阵嘈杂声，许橙回过头看见林泽生走了回来，他头上有些细汗，体育老师拍拍他的肩膀，他的同桌罗韦给他留了一个空位。他坐下，刘雪梅笑着过来对他一顿夸奖。从他们班后面走过的女生已经换了一波又一波。 “待会的接力赛有没有信心。”女生两百米后是男生的接力，错开了时间让他们都可以适当休息。 “有。”男生附和着刘雪梅，许橙看见周子臻站起来准备往操场下走去，刘雪梅举着拳头给他们加油打气。相熟的男生互相对拳。 周子臻路过许橙，将拳头举在她眼前。许橙一愣，捏紧拳头碰了一下。 “加油。” 林泽生瞟了一眼女生有点微红的手，在她没有收回之前抬手举拳一碰。 秦河友跟在后面，也碰了碰许橙的拳头。笑嘻嘻的说：“谢谢啊，同桌。” 因为秦河友的解围，没人多注意许橙，安子玉在一旁拉着许橙一脸暧昧的神神秘秘。 许橙看见李池台也站在了跑道上，夏愿晨在一班给他加油。 “年纪第一今天也帅绝了，呜呜呜，好想去三班。” “林泽生好帅！” 第五章 有先前震撼的开场，他们一下场整个操场又重新沸腾。 “那个男生是谁啊？一班的新生吗？”安子玉拍拍许橙的手说。 许橙看不太清脸，只看着个子高高，很精神的样子，似乎向林泽生的方向抬了抬头。 “秦白超，一班的新生。” “好高啊！” “好像是个体育特长生。” “刚刚怎么不跑200米啊。” “人报了跳远。” 男生换了位置和林泽生同站在一排两人碰了碰拳摆好姿势等着裁判的哨声。 林泽生第一棒，秦河友第二，第三是周子臻，最后是练体育的瞿文彦。 “哔” 裁判的哨声想起，六条跑道的男生都冲了出去。林泽生和他身旁的男生仿佛较上了劲，全场的焦点都在他们身上。 “加油！” “学长好帅！” “好帅！” 许橙仿佛听到了郑晓月的声音，哭笑不得的望向二班的方向看见她将近一米七的个子还站得高高的。 “啊啊啊！ 我要换班。”一旁的李玉慌忙捂住她的嘴，转头去看老班阴测测的眼神。 林泽生在落后第一名一小段的距离交了棒，秦河友快速冲了出去，普通学生跟体育生还是有一定的差距，即是到了周子臻哪里已经挽回了一些劣势，最后的胜败还是交到了瞿文彦的手上。 “三班加油。” “一班一班。” 周围的声音很大，大家激动的心情感染着整个操场。最后三班已一点点的优势得了第一，许橙都能感觉到班主任整个人在幸福的冒泡泡。 “哎呀，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秦河友靠在瞿文彦身上，酸酸的看着林泽生拒绝掉第三波女生递过来的水说。 “哎，学霸，你怎么也不要。”秦河友有气无力的又拿周子臻开涮。 “这不有我们许橙同学吗。”瞿文彦也笑嘻嘻的出声向周子臻扔去一瓶水。 “别乱说，走了。”周子臻接过水，站起身往看台走去。 “哎，就我最可怜。”秦河友往橡胶草地上一趟大叹一声。 “得了，小秦子，回了，我们也去感受一下英雄的目光。”瞿文彦拍拍屁股起身，又转头对林泽生说：“哎，林同学，一起回啊，上午没比赛了吧。” 林泽生偏头往衣服上蹭掉自己的细汗，弯腰在箱子里拿起一瓶水，迈着长腿跟在他们身后。 略微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滑下汗的眉眼仿佛更加清澈。 四人往班级走去，高一的学生们默默的让出一条道，长相夺目且优秀的男生，永远是女生说不完的话题。大胆的学妹喊着学长好帅，偷摸着拿出手机拍照的大有人在。 乔星和许橙说好了下午的时间，两人约定一同前去。 象棋对于许橙来说是不愿意舍弃又不太愿意触碰的东西，小时候只要她哭着要妈妈，外公就会教她下象棋，告诉她，只要赢了外公，爸爸妈妈就回来了。那时候她懵懵懂懂以为是自己不够懂事，不够听话。她不聪明，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只能哭。 外公就无奈的告诉她：“小橙，你输了，愿赌服输，你要听话。” “许橙？小橙子！”郑晓月的声音拉回许橙的思绪。 “我们班王媛媛象棋可厉害了。” “没事，我就去打酱油。” “那也不能输得太难看。我跟李玉去给你加油打气。” 许橙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说：“那你们待会来找我，我跟乔星一起去会场。” 比赛在学校的演讲会堂，下午还有3000米的长跑比赛，许橙想着大概没有什么人看，当她看到会场来来去去挤满人的时候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这么多人。”乔星是个声音软软，娇小可爱的女孩子，这会也一脸震惊的看着。 “许橙。”许橙刚进门，李池台叫了她一声。夏愿晨站在他的旁边，还有上午一班的男生和站在林泽生旁边递水的女生。 “我妹象棋很厉害的。”李池台朝夏愿晨说着。 “佳彧也很厉害的，少年班第一。”夏愿晨不甘示弱。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可别说了啊。”王佳彧不让夏愿晨继续说。 许橙只回应了他一声没有过去，比赛抽签然后一直淘汰向上，不分年级。 老师统计以后开始抽签，许橙看着象棋就开始一直在走神。直到周子臻路过她的旁边给她加油才缓缓回过神。 “呼。”许橙呼气走前去抽签。 “你妹真的很厉害？我怎么看着很紧张啊？”夏愿晨在李池台耳边低估。 “赌不赌？”李池台悄悄扯了扯她的手。 “你们赌什么？我赌佳彧赢。”秦白超听见也伸过头。 “那行，我赌我妹赢，就赌你新买的游戏机，你赢了我的绝版手办给你。”李池台自信满满，开玩笑，许橙十岁他们村的老大爷就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 “说话算话？再给你加两本我最爱的杂志。”秦白超似乎怕他反悔。 “那杂志你自己留着吧，我就要你那游戏机。”李池台恶寒。 这边许橙已经开始，她浑浑噩噩的险胜了几局才找到状态。王佳彧那边的呼声很高，几乎是碾压般的胜利。 许橙下完立在一旁看着，王佳彧很厉害，她不算漂亮，但皮肤及其的好，单眼皮，微高的颧骨，修长的大腿有锻炼的痕迹，真正印证了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再皮。”她就坐在哪里，气质超然。 王佳彧毫无悬念的赢了，来会堂的人越来越多，林泽生进门时，王佳彧蹦跳的跑过去。 淘汰赛很快，许橙从不被看好杀到了全场黑马。她和王佳彧对上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师在场，都快有人公开下注了。 “阿生，你赌谁。”秦白超扒着林泽生的肩膀问。 林泽生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的两人，王佳彧的实力他是知道的。他本来是不相信在初高中里会有人能赢过她的。他将头歪在秦白超的手臂上，定定的看着许橙，她坐得笔直，没有因为对面是谁而抬眼，在情绪高涨的会堂里，仿佛局外人一般。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面是谁都一样，谁都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如果许橙知道林泽生的内心想法，一定会发笑，她只是不习惯和别人对视而已。 “我赌她吧。”林泽生对着许橙抬抬下巴开口说。 “一个月午饭。” 比赛开始，会场没了声音，抽签决定红黑的现行权，王佳彧先行。许橙看了几场她的比赛，也代表王佳彧一样看了她的比赛。 许橙没有被她的棋路影响，依旧是老套的先架炮，再飞象。她不太在意自己棋子的牺牲，一路看似鲁莽其实很有理智的横冲直撞。 就像老人们常对她说：“棋盘上任何棋子的牺牲都有它的目的，世界上也一样，牺牲了的人一定也留下了他们想要达成的愿望。” 那她的父母到底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离去的呢。 许橙走神了，她在王佳彧思考的时间里，看着自己被吃掉的车。车的目的达到了，她的呢。 “我输了。”王佳彧叹气，坦然的说。 会堂一阵哗然和惊叹，许橙微笑起身。王佳彧友好的伸出手：“你很厉害。” “侥幸而已。”许橙伸出手交握腼腆的回道。 “下次有机会可以像你请教吗？”王佳彧收回手虚心的问。 “当然可以。”许橙也收回手，她的指间还留有温热的触感，如同她二姨最爱的那件人造貂毛的细腻软绵。 郑晓月和李玉在一旁朝着许橙挥手，李池台一脸得意。许橙回过头，她的头发中午就放了下来，这会乖巧的贴着脸。她朝着他们的方向笑了笑，好像有人举起相机，闪光让她眯了眼。 林泽生盯着她眸色暗沉，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撇开眼。 许橙有些憋不住情绪，等老师说完致辞，率先走了出去。 郑晓月本想拉着李玉追出去，被李池台拦住。 “她每次下完都喜欢一个人待会，最好等会过去。”又转身追着秦白超：“怎么样，愿赌服输。” “会给你会给你。”秦白超忙着走向王佳彧。 “佳彧……” “嗯，果然高手在民间。”王佳彧笑了笑，眉眼都跟着在灵动。她垫脚望了望林泽生说：“阿生，一起吃饭。” 林泽生盯着门口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后面的比赛许橙只专心做观众，a中和b中的篮球赛在星期天的下午。学校对外开放，除了两所学校的学生外，其他学校也会有不少人来看。所以通常a中的学生都会利用本土优势占到最佳的观赛区。 郑晓月和李玉早早就出了寝室，露天篮球场位置有限，如果去迟了只能都站着。 她本来不打算去凑热闹，无奈教室寝室都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初中不合群被人冤枉是小偷的情形还在脑子里历历在目。许橙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往操场走去，至少还能蹭一瓶矿泉水。 操场已经人满为患，a中墨蓝色的校服和b中青绿的校服尤为显眼，许橙找到之前班级的位置张望李玉和郑晓月她们，郑晓月已经进入花痴状态，还是李玉留了个心眼，对她招了招手，挤出一个位置。 --------------------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不太懂象棋……见谅见谅，描写多了一定露馅。 第六章 “你怎么才来啊。”郑晓月空出眼神瞟了她一眼。 许橙没理她，位置在第二排，不枉她俩来这么早，果真是全场最佳视野。许橙刚坐下，第一排的王佳彧闻声转头笑着跟她打招呼。许橙也向她招招手。 双方队员已经入场，男生无不是大高个，林泽生站在其中不算太高，但他的确尤为扎眼。统一的队服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比例，腿又直又长。 许橙没忍住虚起了眼睛，一旁的李玉摘下眼镜往她的脸上一套。她没来及反应，睁眼看见了一个喧闹清晰的世界，以及一个眉眼如画般俊朗的少年。少年仿佛注意到了她的偷窥，转头四目相对。 许橙匆忙的取下眼镜，世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林泽生那双无比清明的眼睛就像是印在了脑海般反复回放。 林泽生挑了挑眉，王佳彧朝他挥手，许橙在第二排坐着如鸵鸟一般。 比赛开始了，裁判一声令下，秦白超和b中另外一个男生跳起抢球。即使在a中的主场，b中的声音也不甘示弱，甚至喊得更加的大声。 “b中加油。” “a中，a中。” “那大高个谁啊？居然能跟李德垣跳一样高啊。”一个穿b中校服的女生说着。 “看什么大高个，看那个，看那个4号，4号。我天好帅！”旁边的女生一脸激动。 她们咋呼的声音仿佛吸引了更多b中的同伴，都挤了过来把许橙她们仿佛要挤出座位。 “麻烦让一下。”一道清晰淡然的声音传进许橙的耳朵里，是周子臻。 女生们看着眼前的人也没再好意思往这边挤，只是又窃窃私语的聚头说着什么。 周子臻在许橙旁边坐下，递给她一瓶水。 “谢谢。”许橙说。 “还没恭喜你象棋拿了第一名。”周子臻一边拧开瓶盖一边说。 “那也没什么。”许橙笑，往年她都是混子，也只能出这么一点点小力。 周子臻喉咙里好像发出了一声闷笑，他看着操场欢腾的同学，眼神如星光倾下。 场上秦白超又进了一球，上半场结束，他欢腾的跑着与林泽生击掌。B中的体育实力一直比a中好，这次双方的分数依然是咬得死死的毫不让步。 中场休息，秦白超跑到王佳彧旁边一屁股坐下，拧开瓶盖就开始灌水。细汗随着脖颈流下，许橙这个角度只能看清楚他的侧脸，鼻梁高挺，皮肤有些黑。和林泽生张扬的外貌相反，他看起来眉清目秀。 林泽生和其他队员也缓缓的走过来，弯下腰拿起毛巾擦着头发。坐在第二排的许橙都能听到他们有些急促的喘气，教练和同学帮他们放松着肌肉。 兴许是太热，林泽生把额前有些略长的头发撩上去，额头光洁饱满，让本来有些乖戾的眉眼添了几分柔和，许橙抬眼，对上林泽生的视线，又侧过头撇开眼神。听到了郑晓月大吸一口气。 “这是在杀我。”郑晓月缩着脑袋侧在许橙肩膀上小声的说着。 许橙忍不住轻笑，笑她能坦然的喜形于色。 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场内高呼加油的声音以及达到了最高，秦白超和林泽生的配合无疑让b中的人也有些措手不及，即使中场叫了两次暂停商量对策也在哨声响起的时候以一分之差输掉了比赛。 A中这边总算是扬眉吐气，秦白超兴奋的脱掉自己的上衣，还不忘去拔好友的衣服。林泽生精装的腰线条丝毫不显弱气，他怒笑着拍掉秦白超的手。多年后许橙再回忆起当年场上张扬肆意的林泽生，眉眼依旧清晰可见。 许橙没有手机，她看见旁边有人在拍照，一切女生兴奋的扎推看着照片。许橙脑子里冒出了一些念想，赶紧甩甩头，她攒了两年的零花钱，打算趁着星期天下午去配副眼镜的。 许橙测了视力，300度不高也不低，她看着镜框的价格犹豫了一会还是出了店门。 许橙仰天叹气小声的念了一句：“还要上大学啊！” 许橙最终还是没有买到眼镜，径直回了学校。 三班在运动会拿了好成绩，班主任拿了班费让班长买了零食把教室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许橙到的时候班里已经在搬桌子。 安子玉招呼她搭手帮忙，她忙跑过去。 “哎，林泽生，你是大功臣啊。”班长张远开口说。 “下午怎么没见你啊？” 林泽生挽了挽袖子将手上的袋子塞进桌下说：“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桌子三两下就被排整齐，如果知道拿了奖的同学要挨个发言，许橙是肯定不会参加比赛的。她这会手心虚得出汗，就差发抖了。 “下一个许橙同学。”班长带头鼓掌，下面的同学跟着起哄。老实说，能到三班许橙是幸运的，除开一些小的不愉快大家都很友好，没有取一些难听的外号，没有探讨班里谁最穷，谁最丑。 许橙很少在人多的地方讲话，她强装镇定的说了一些漂亮话就想回到位置。 “可不能这么敷衍啊。”杨佩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着些许玩笑。 许橙向她看去，她不懂为什么杨佩总是对她充满了恶意，仅仅是因为和周子臻走得近吗？ “那还要说什么，到我了啊。”林泽生看了一眼没有继续说话的许橙，上前去轻轻的推了她一把。本应该第一个发言的林泽生排在了最后。 站在中间的林泽生穿了一件简单的白卫衣运动裤，连帽的加厚卫衣是最简单的款式，灰色运动裤宽松的垂直而下。他站得笔直，满满的青春气息。 “首先，感谢大家接纳我，希望在最后的高中生涯可以跟你们不留遗憾的度过…”因为有杨佩那么一出，许橙没法集中心情，她总是对别人的恶意格外敏感。后面林泽生说什么她也没有听，她只知道周围的同学都很配合的鼓掌叫好。 校运会过后，大家又投入了争分夺秒的学习中，许橙审视着刚发下来的月考试卷，已经比上学期好了很多，可是，还是不够。她搓了搓有些冷的手，拿起笔开始改错。 周子臻在自己的试卷上写了许多步骤递给许橙，她没接，她看着周子臻长得有些挡着眼睛的碎发，杨佩可能是对的，她不能一直这样接受着别人的好意。 许橙摇头笑了笑说：“我总不能老是依赖你，我想自己琢磨。” 周子臻盯着她细颤的睫毛，眸色暗了暗没再坚持。 “许橙，有人找。”门口有人叫了一声。许橙走出去，一脸迷茫，一个她觉得有些眼熟的中年妇女。 “你妈妈吗？跟你长得好像啊。”班长路过叫了一声阿姨，回头说了一句。 许橙这才反应过来，许红琴，她爸爸的妹妹，她的亲小姨。 “小橙你出来一下。”许红琴温和的叫了她一声。许橙跟在她的身后，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林泽生瞟了一眼她空洞的眼神，皱紧了眉头。 林泽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好奇，好奇这么个人就一直被她所吸引。无论在什么场合总是追寻她的身影，直到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形成了一种习惯，然后慢慢的开始看不惯她身边所有靠得太近的男性。他有些后悔买了那幅眼镜，又有点想让许橙可以好好的看清楚自己。 “小橙，这是你的户口本，你现在一个人自己拿着也方便些。”许红琴笑得很温柔，仿佛她真的在关心她。许橙捏紧的拳头松开又捏紧，最终她还是接过了户口本。 许红琴收回手，看了一眼不远的小卖部说：“有想吃的东西吗？小姨给你买。” 许橙沉默了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了，马上要上课了。” 从她哭着被爸爸那一家人丢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再也不会为这一群人掉一滴眼泪。 “那好，你……穿厚一点。”许红琴看着许橙单薄的身影终究还是有些不忍。 许橙抓着户口本，没有回教室一路走到了山顶操场，记忆就像打开了匣子，不管她愿不愿意就一股脑的往她面前窜。 她不懂，也不明白谁的话是真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说辞，到了最后她只知道，她的父母是自杀的。因为奶奶接受不了她的妈妈，也接受不了她是一个女孩。她的妈妈在她三岁的时候终于承受不了奶奶的折腾选择了自杀，这是她三个姨统一的说辞。里面没有爸爸为什么也自杀了。 而她的奶奶坚持认定是许橙的妈妈非要拉着她的儿子一起死，许橙这个扫把星，直接被她扔出了家门。 许橙晕晕沉沉就像踩在棉花上，她走累了就坐在台阶上，已经打了上课铃，操场上空无一人。她翻开户口本，红肿的手指把本就单薄的两页纸显得更加薄的可怜，这上面只有她一个人。他们家厚厚的一本容不下她，哪里都仿佛容不下她。 明明她只是想安静地学习和生活，可总是有人要到她的生活里面搅浑水，她刚想努力活着的时候，就会有人跳出来质问她为什么还活着。许橙看着自己的名字，眼泪在睫毛上挂着迟迟不肯掉下来，她真的也不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 第七章 林泽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席地而坐瘦小的身影，今天没有太阳，许橙的身下就像依然有影子一样，黑黑的一团笼罩着。林泽生捏了捏口袋里被自己焐热的软膏。他走上前蹲下，许橙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合上了本子。 林泽生拧开软膏盖，挤出一团，拉过许橙的手，缓缓推开。许橙被温热的触感包裹手轻轻的颤了颤想要缩回。 “马上就好了。”林泽生开口。他仔仔细细一根一根的涂抹，直到许橙的指尖开始发热。 他的手骨节分明，细长白皙，握着许橙红肿的手格外的好笑。许橙道过谢抽回自己的手，她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像她们说的绿茶，比如现在，比如周子臻，他们的好意，她都没有拒绝。 “回去上课吗？”林泽生看着她的头顶问。 许橙摇头，觉得没地方可去，又点头。林泽生没说话，拉起她往小树林走。 “我要回教室。”许橙挣不开他的手，她没去过小树林，只听说有老师经常在这里逮小情侣和翻墙出去上网的男生。 “喏，你先上去。”林泽生没有搭理她，对着一面相对四周来说比较矮的墙抬了抬下巴。 “……我跟你不熟吧。”许橙看着面前的墙有些无语，她难得呛了别人一次。 林泽生挑眉说:“不熟，不熟你去我家翻墙？” 许橙有些汗颜，她确实不太想回教室。于是，那天下午她做了十六年以来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翻墙、上网。 他们开好了机子，李池台帮她申请的□□她已经记不得密码，她还不太会电脑，林泽生好像很高兴地帮她申请了□□，于是许橙在网吧玩了两节课的□□农场终于冷静下来开始了逃课的恐慌。 “回去吧。”许橙看了看时间，下午的课马上就上完了。 林泽生也不急不慢的起身跟在她身后，a中的住校生是不可以随时出校的，只是走读生比较多，混出来也很容易。许橙没有混出校门过，这会自己都觉得保安叔叔再看自己，鬼鬼祟祟。 “你就跟做贼似的。”林泽生笑她。 许橙心想可不就是做贼吗。她战战兢兢的进了学校终于送了一口气，又想着逃掉的两节课不知道怎么跟班主任解释，心又提了起来，匆忙走去教室。 “回来了？” 许橙走进教室，只有些许几个人，周子臻抬头说了一句，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林泽生。 “嗯，老师有没有…” “班长说了你家里人找你。” “呼。”许橙松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下午的放松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死又不敢死，好好活着有什么不对。她把手塞进衣服口袋里，摸到了一管软膏，温热的触感让指尖仿佛也热了起来。 春冬更替的季节已经不算太冷，春天格外短c市仿佛直接进入了夏天。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空出高考的位置得到了几天来之不易的假期，升入高三的那年暑假，李池台终于注意到她这个成绩不算太好的妹妹，提出了在家给她补课。 “不是，你这不是听得懂吗？怎么不见你会做？”李池台这已经是第三次发出疑问。 许橙理亏，只得诓着他接着讲。一班三班都算重点班，当初班主任就劝过许橙报文科，可她坚持理科，老师还是把她分到了重点班。 “你这种题得做十遍，不对，一百遍，不然你怎么对得起我。”李池太台拿出一沓卷子，一遍勾着最后几个大题，一边叨叨絮絮。 “我怎么觉得你以前成绩挺好的啊？”李池台纳闷。 “那是以前，以前。” “行，做不完不准出来，我去楼下跟牛爷爷下棋去了。” “…” “你说你要是学习有你下棋一半认真，你这也不…” “知道了知道了，走吧你。” 李池台一出房间门，许橙听到二姨训他的声音：“不是让你给你妹妹补课吗？” “做题呢，我这不是怕打扰她，马上就回。” 李池台走后许橙才静下心安安静静的做题，她改变主意了，她想去b市。 不得不说李池台的题海战术还是很有成效，暑假的最后一天，李池台满意的批改着许橙的试卷，并得意洋洋的说这都是他的功劳。二姨晚上还特地给他们煮了猪蹄汤。 “小橙，去买瓶酱油。”厨房里传来二姨的声音，许橙应了一声出门。 她到了便利店付过钱出门，看见林泽生，对面是黄明娜和一些骑着老式摩托车的男男女女。许橙知道这些人，高中或者中专毕业没有上大学，但是又因为年龄不够没办法出去打工，所以一直在这一带游荡，只是游荡的人多了就有了组织，有了组织也就有了头头。 “娜娜，就因为这小子跟我分手啊。”一个穿着坎肩破洞裤的男生摸了摸自己的油头说。 “王浩，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黄明娜声音有些急，许橙看她也不像是吓的，倒像是期待一样。 林泽生手里拿了一瓶水，扫也没扫他二人一眼拐了弯往巷子走去。 “喂。”机车大哥不满自己被无视，伸手去拧林泽生的脖子。林泽生敏捷的躲过，无奈中又夹着不耐烦的转过身，眼睛里透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无法超度的孽障。许橙站在超市垃圾桶不远的地方看了一会，果断转身往二姨家走，想到李池台说得对，他多少有点欠扁，对方那么多人呢。 “哥们，我不认识她。”林泽生看了一眼机车大哥，微微叹了口气，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 “你说什么，我是二班，我是，我上次递给你的水你都接了。” “同学，给我递水的真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林泽生无奈，他习惯拒绝，但也有走神的时候。 机车大哥忍无可忍，跳下车抬起手，指着林泽生就想招呼，许橙倒回来时候看到这个场面吓了一跳，她告诫自己只是念及林泽生的网吧之恩。机车大哥的小弟们也下了车跃跃欲试，许橙一个紧张把酱油瓶扔了出去，好死不死的砸在了摩托车上，破碎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她只怕别人找她索赔，大喊一声：“我已经报警了。” 林泽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许橙，感慨鸵鸟少女居然也有如此勇敢的一面，趁着大家都在犹豫的档口，许橙跑过去牵过林泽生的衣袖。机车大哥口吐芬芳的一直观察自己的爱车。 机车大哥一众人等不理会黄明娜的叫喊，上车就是一通自以为拉风的追逐。许橙熟门熟路，拉着林泽生，转头就跑进了超市阿姨后院的小煤房，以前李池台躲猫猫的时候永远都在这个位置，家家烧窝煤的时候这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她找不到，后来也成了她的宝地。 “你真报警了？”林泽生佝着腰才勉强进了门，看着眼前熟门熟路的许橙问。 “没有。”许橙体育不好，跑两步就喘，她这会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把酱油给扔了。 “你说你是不是傻？他们那么多人。”许橙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难得的疾言厉色。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跑了，别还真以为我跟那…同学有什么呢。”林泽生一脸的无所谓，说道名字的时候深思了一下，感情还没有记住名字。 “我回家了。”许橙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出了小煤房。 “一起吃饭？上次赌你赢，秦白超请了我一个月午饭。” “.…不用，家里等着呢。”许橙懵得反应过来，酱油。 “哦，那我走了。”林泽生也不强留，他也赶着回家。 “等等，帮我买瓶酱油…”许橙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出门没有带多余的钱。 林泽生抿着嘴看着她，仿佛在怀疑话的真实性。 “帮我买瓶酱油。”许橙脸有些红，比起回家被询问，这点脸皮算什么。 林泽生转身三两步走进了超市，没一会拿着一瓶2L的酱油塞到了许橙的手里。 “.…” “不够？”林泽生瞥了她懵的一脸又说：“这可是最大的了。” 许橙抱着酱油瓶转身就走，到家后，二姨也是一脸惊奇。 “打折…”许橙默默的说了一句。 “那我得让你哥再去买一瓶。” “这是最后一瓶了。”许橙很少说谎，她的耳根已经红透了，一头钻进了洗手间。 外面李池台看的武侠剧里大侠大声的说了一句：“你算哪根葱啊？” 许橙捂脸心里直笑，我不是葱。 高三开始后，除了校运会的一些不耽误时间的项目，其他的娱乐项目，基本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了。班里的氛围也变得更加紧张。许橙找到位置坐下，周围都是一些细小的背书声音。 许橙看了一眼做她旁边的周子臻，他把头发剃成了寸头，比之前黑了一些，一件没有任何图案的纯白色的t桖，黑色长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许橙居然想到了网上流行的禁欲。 周子臻估计感受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她慌忙也点了点头。许橙也觉得很奇怪，他们其实算是很熟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俩人的距离很远很远，无法放开手脚和他正常说话。 第8章 许橙定了定心思也开始早读，林泽生的位置空着，一班的秦白超也没有到。 如果不是黄明娜找上了许橙，她都快要忘记了暑假的那次偶遇，一大半的学生对这种漂亮且又坏坏的女生都有一种恐惧，许橙也不例外。她被带到了自习室，自习室里站了七七八八的几个女生，两个男生坐在一旁，阵仗倒是很够的。 黄明娜其实很漂亮，只是夸张的服饰和不成熟的化妆技术让她看起来略显老气。许橙心里打鼓面上毫无波澜。跟她们站在一起，她就仿佛一朵不染世事的小百花，温和得让人发不起脾气。 “好学生啊？娜娜。”一个穿短袖马褂的女生愣出一句。 黄明娜心里暗骂一句许橙绿茶，上前说：“你跟林泽生很熟啊。” “你有事？”许橙确实是害怕的，但也不代表可以让人任意搓扁捏圆。 “哟，还挺狂。”又有人附和道。郑晓月和李玉到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有人拦住了她们，郑晓月一米七的个子直接把她们推开，男生上开想要拉住她。 黄明娜一脸看戏，许橙推开她一掌拍开男生的手，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她们大概习惯了被叫来的男男女女都唯唯诺诺。 “你算哪根葱？”许橙脑子发懵，不愿意他推郑晓月，又不会骂脏话，只冒出了这么一句，她疾言厉色，表情过于淡定还带着一丝冷漠，居然真的唬住了在场的人。 “就是，你算哪根葱，人多了不起啊。”郑晓月率先反应过来，三人直接往门外走。 “谁让你们走了。”男生被扫了面子，碰的一声关上门。许橙心里直打鼓，咬着腮帮子想待会真被打了一定要使劲还手。 双方都僵持不动的时候，门外突然“嘭，嘭”两声炸响，大有不开门就砸烂的趋势，里面的人面面相觑，大家的胆子其实都不大，谁都不想闹大了被记过。 最边上的女生硬着头皮开了门。吱嘎一声，门外也是黑压压的一片。 “我听说有人在自习室“开会”呢？”林泽生是笑着说的，甚至笑容很大，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里流出的黑沉沉的情绪透露着他心情非常不好，一旁是高大的秦白超和气质超然的王佳彧。 林泽生甩开秦白超拉着他的手，走到黄明娜的面前，一米八的身高还半昂着头，眼睛往下扫着：“同学，你有事跟我说呗！不就不小心拿了你一瓶水的事。” 整个自习室鸦雀无声，事情还是闹大了，李池台很生气许橙居然没有告诉他，那个试图推拉郑晓月的男生和黄明娜记了过，其余的人被通报批评。 许橙一下子成了万众瞩目，杨佩的阴阳怪气越演越烈，班里的女生也开始找她说话，甚至小声议论。 “哎。”许橙叹气，好不容易瞒下了二姨，班里却又不消停，她定了定神，继续刷题。秦河友对她越来越照顾，周子臻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有林泽生不一样了，他爱看她的试卷，爱戳她的头顶。 “你劝劝你妹呗？”夏愿晨看着手上的讲稿，有意无意的跟李池台说了一句。 “？”李池台懵着一脸问：“劝她干嘛？” “就……别跟生哥走太近。”夏愿晨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怎么了？”李池台纳闷又说：“我们不也谈恋爱吗？” 夏愿晨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李池台眼神一暗，他当然知道夏愿晨的意思，许橙很好，他从小就觉得她比自己坚强太多太多了。 夏愿晨嗤鼻：“我不想跟你吵。” 李池台彻底黑了脸，摔门而出。 午休间，夏愿晨还是去找了许橙，她递给了许橙一瓶水，许橙迟疑的接过说了声谢谢。 “走走？” 许橙心里犯嘀咕，不会是和李池台吵架了吧？夏愿晨领着她路过食堂，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佳彧、林泽生和秦白超三人正在一座吃饭。夏愿晨注意着许橙的表情，见她一脸淡然，本就没什么奇怪的啊，他们三人不一直在一起吗？ “佳彧和生哥从小就在一起。” “嗯。”许橙心里的小人反复循环着李池台要是和夏愿晨吵架了自己是劝还是不劝呢？ “佳彧的妈妈挺喜欢生哥的，估计他俩会一起留学，然后结婚吧。” “佳彧也是追着林泽生来的c市，他们本来是在b市的国际班上学的。” 许橙停住脚，这会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对，学校里最近流言四起。 “你想说什么？”许橙觉得好笑，这些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呢？她紧盯着夏愿晨，嘲讽的看着她。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普通人拼命挤破头才考进的a中，对他们来说即使是转学来也轻而易举。”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林泽生，不是你可以想的。” “我想什么了？”许橙笑出声，她是挺窝囊的，窝囊到让人觉得，任何事找上她，她都不敢反驳。 “你不用恼羞成怒。”夏愿晨仍旧一副看穿她的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为了你的闺蜜甘愿来找我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你是不是觉得，特别骄傲啊。啊，我们这样的圈子，怎么会跟你们这种普通人扯上关系。” “你…”夏愿晨刚想说话就被许橙打断。 “你以为谁都想像你们一样啊，争着抢着上了台，念了几句台词，就当自己闻名世界了吗？” 这是夏愿晨的黑历史，为了争播音室台长的位置，偷偷掉包了学姐的演讲稿，自己一副救场的样子，站上了讲台。 “李池台怎么会看上你？”许橙说得她目瞪口呆，留下一句话转身回了教室。 她握紧双拳，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一些巴不得自己趴下的人一直看着呢。 第9章 林泽生往外看的时候，看见了许橙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没见过。 “我出去一趟。”他打过招呼起身。 “喂，记得今晚的事啊。”秦白超对着林泽生的背影说了一句。 “知道了。” 林泽生走近本想和许橙打声招呼，还没有出声许橙看也没看他快步走开。 “怎么了？”林泽生问夏愿晨。 夏愿晨哼笑出声：“哈？她那穷酸像凭什么说我？” “你说什么？”林泽生皱眉。 “我说生哥，你跟她走这么近，没想过佳彧什么心情吗？”夏愿晨也是气急，她从没这样和林泽生说话：“她算个什么啊？背个不知道是不是奶奶辈传下来的包。哈？还说我？” “你嘴巴放干净点。”林泽生盯着她，好看的眼睛透着冷。嘴巴抿成一条线。 “…”夏愿晨这才回过神，她被许橙气得有点语无伦次，她是李池台的妹妹，就算是心里这样想着，自己也不应该说出来，这会王佳彧也走了过来。 “怎么了？”王佳彧问。 “生哥，我…是许橙她先说我的，我就是想劝劝她。”夏愿晨有些怕，拉了拉林泽生的手，哥哥好不容易因为林泽生的关系申请了国外的名校，她不能拖后腿。 林泽生甩开她的手，朝教学楼方向走去。 “阿生…你……”王佳彧叫了一声，见林泽生没有停留，又回头问夏愿晨：“她说你什么了？” “佳彧，我就是听他们说，生哥为了许橙砸门什么的，他们越说越严重，我就是想警告一下她，不对，我就是说了几句话，就是想劝她。” “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你去找人家干嘛啊。”王佳彧有些无奈。 “我就是见不惯她，她明明知道你和生哥…” “我们怎么了？我是喜欢阿生，但我俩也没在一起啊，你们要是以后都这样认为，那以后阿生直接拒绝我，我怎么办？”王佳彧一口气说出了一直没有说出的话，他们一个圈子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人会在一起，林泽生从来没有答应过，那往后，难堪的岂不还是自己。 “生哥怎么会拒绝你。”夏愿晨说。 王佳彧扶额说：“去道歉吗？算了…回去吧。” 林泽生追上许橙，弯腰侧身到她前面看她。看她一脸的不高兴，开口说：“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赢了秦白超一个月午饭。” 许橙加快脚步，奈何这人腿长脚长的，又觉得他也没错，半晌从鼻子里哼出个音：“嗯。” “我请你吃饭。”林泽生笑起来很好看，眼尾往上翘，像只高贵的狐狸。 “不用。”许橙犹豫了一下，虽然黄明娜的事情是因他而起，但也应该谢谢他：“那扯平了。” 林泽生也没再问，他吹了吹头发，怎么能扯平呢，两人都没说话回了教室。 黄明娜的小团体看许橙各种不顺眼，只要她往走廊过，各种阴阳怪气的声音都能听见，这会那群人瞥见后面不远的林泽生，才没敢这么嚣张。又觉得不能太怂于是各自小声的指指点点别有深意的朝他们的位置不屑的笑。 许橙太懂了，因为不敢所以只能别有深意的张望，因为怕被说胆怯又故意做出一些小动作。她是沾了林泽生的光，她一个人过走廊的时候，她们可没这么含蓄。 郑晓月拿着小测等在三班门口，许橙心里呼出一口气，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秦河友一把揽住林泽生的肩，挤眉弄眼的说一起去厕所，他看见许橙终于放松下来的肩膀，也加大了步子往厕所走去。 “橙子，橙子，你快帮我看看，李玉那家伙，又被老师拉去了，下午我要是还不懂，我铁定罚站。”本来都是差生二人组，但文科的数学相对理科要简单一些，所以郑晓月也经常问许橙数学。 “你们班新小测啊。”中午的时间教室里还没有坐满，两人进了教室爬在坐上做题。 “就她那成绩，还好意思给人家讲题。”杨佩说得不小声也不大声，说罢又自顾自的翻书。三班的人已经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没人搭理她。 “不是，那也比你的好吧？第222名？”郑晓月直接回了一句。高三300左右的学生，杨佩开学的测验排了个222。 教室里有人憋不住笑了出声，许橙也没有忍住，怕她们吵起来，又对郑晓月说：“你还要不要听了。” “你。”杨佩气得眼歪，她拿郑晓月没办法，真要大声的吵架又不太敢。周子臻和同桌从后门走进教室。杨佩换了目标，上前借笔记。 “你说她借那么多笔记，还不是每次垫底，她怎么到的重点班啊。”郑晓月吐槽。 这才让许橙意识到这一点，a中的一二三四分别是文理科的重点班，剩余四个普通班。杨佩这成绩，都快垫底了。 李池台暑假帮她恶补的一阵还是有用的，许橙已经能够很快的跟上老师的节奏，她偷偷贴了小纸条在课桌下面，b市的c大。 Q大和B大她是肯定考不上了，c大还是有努力的机会的。 郑晓月给了许橙一本她哥留下的高考笔记，这些东西有一些人会卖给学弟学妹，有一些人会留给自己的弟弟妹妹。许橙觉得自己这会估计用不上，用笔戳了戳周子臻：“周子臻，这个笔记你看吗？” 周子臻只回了一下头，嘴唇亲启语调平缓：“不用了。” 许橙不疑有他，收回来，哦了一句。 秦河友用手掌着脑袋盯了一会，凑上前小声说：“你们吵架了？” “？？？”许橙一脸疑惑。 “你们已经一周没有说话了。” “有吗？”许橙沉思，好像是的吧，从那次自习室后开始，她和周子臻就没有讲话了，但周子臻话本来就少啊。 “吃醋呢。”秦河友又凑近一点，头像前面点点晃晃说。 “？？？”许橙更加的疑惑了，他们两人确实经常交换资料和作业，除了她发烧的那天晚上，他们从来没有单独待在一个地方。 “哎，女人啊。”秦河友挺直腰，摇头晃脑的摆弄着书。 第十章 王佳彧来找许橙道歉，说她和林泽生清清白白。许橙有些不解，虽然和她没关系，但她以为的搂搂抱抱拉拉扯扯是清清白白吗？ “我们是发小，别人眼里看着亲近的动作，对我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动作，我还和他一起洗过澡呢。”王佳彧笑得很得体，手背在身后，连发丝都透着精心保养的味道。 “当然，如果他愿意找女朋友，我一样可以跟他拉开距离。” “夏愿晨很喜欢你哥，因为你的事情，她跟你哥在闹别扭呢，所以…”王佳彧欲言又止等着许橙接话。 “我不会参与他们的事情，你也不用替她道歉。我没和李池台说半句，当然，我也不会再多看她夏愿晨一眼。毕竟，我们可不是一个圈子啊。”许橙笑，她不管王佳彧是有意还是无意了，至今为止她没有主动和林泽生有半点的出格举动。 王佳彧挂着笑盯着许橙，她一直以为许橙是一个文静且有点软绵绵的女生。 “我就挺奇怪的。”许橙转身想走，又回过身，她好看的眼睛眼角勾起，没有嘲讽只有好奇：“你们怎么不去找林泽生？” 说罢，留王佳彧一个人站在走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没有看到好戏的同学们也悄然的各自走开。 许橙坐回自己的位置，烦躁的抓了一把试卷，又捋开。她难得这么暴躁，惊得秦河友一堂自习课问了她三遍有没有什么不会的。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李池台让许橙跟他回家，许橙寻思了一阵是挺久没有去二姨家了。二姨是典型的不看想，看了烦。常常念叨着许橙，多看两眼呢又爱唠叨。 许橙暑假的时候大姨给了她一部旧手机，她不爱用，但也加了□□群，她从来没有发言，里面热闹非凡。 “许橙，老班找。”安子玉从外面走来说。 “马上。”估计是志愿谈话，a中的升学率很高，班主任也负责，从高三开始就做各种心里疏导和志愿谈话。 刘雪梅让许橙坐下，给她看最近的小测成绩。 “许橙不错的，我看了一下比上学期进步了不少。”刘雪梅对许橙印象一直很好，懂礼貌，又不吵不闹。 “我有跟你二姨通电话，他们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仪的学校。这会有选择了吗？”刘雪梅问。 许橙现在的成绩离c大还有一段距离，她不敢说，只说还没有目标。 “本市的a大就不错的，你在努力一点，可以稳上。” “我还想在努力努力，高三还有一年…”许橙没继续说。 “好，心里有底就好，你回去吧。”刘雪梅回过身在电脑上记了什么，翻看了一下面前的本子又说：“哦对了，你去叫一下林泽生过来。” “好。”许橙站起身出了办公室，教室里整整齐齐各自忙碌。林泽生坐在窗口边的位置，许橙对着窗口边说了一句：“老师找。” “嚯。”林泽生直接弹起来，凳子一仰直接摔了下去，坐在地上。整个班里的人都朝他们看来。 “？？？？”许橙一脸问号，她的声音有这么吓人吗？他不是在做题吗，怕什么啊。许橙往他桌上瞟去，只依稀看见是画了一个女生人像，还没细看，林泽生就赶紧一把将桌上的纸抓成一团。 许橙了然，原来没做题啊。又重复一句：“刘老师找。” “知道了知道了。”林泽生难得如此狼狈，脚长腿长的坐在本就施展不开，摔这一下属实不轻。 最后几分钟的时候许橙收拾了一下桌子，她准备一会儿回宿舍拿件换洗的衣服在去二姨家。等到了寝室，郑晓月和李玉积极分子下午就已经收拾好直接回家了，就剩她和四班的王梓。 “许橙你这周也回吗？”王梓看她回来问。 “嗯，这周要回去一趟。” “啊，你们居然都走了，就我一个人。”王梓抱怨了一下，期期艾艾的说去吃饭。许橙提了口袋和她同路下楼。 食堂门口吵吵嚷嚷的，有安子玉的声音。 “要不在□□群通知他？让他自己回来拿。”有人说。 “啊，许橙，太好了，你帮我把这个拿给林泽生啊。我的车马上就要到了。”安子玉塞给许橙一张身份证，反过来一看，林泽生。 “额，下周给他吧。”许橙说。 “我在群里说了。”安子玉拉着她的朋友风风火火的跑走，剩许橙一个在原地。 手机嗡嗡的响了响，有人艾特她，许橙认命般的点开。 安子玉：“林泽生，我捡到你身份证了，有事先走了，你找许橙拿@许橙@林泽生。” 许橙翻过林泽生的身份证，不都说身份证是最丑的照片吗，这人怎么不一样。一双眼睛照得朦朦胧胧的，嘴角勾起一个美好的弧度，隔着照片都能感觉到他的得意。 手机又是一阵响。 林泽生：“你这会找我？” 许：“星期一给你。” 林泽生：“我明天要用。” 许：“那你这会在哪？”那边迟疑了一分钟。 林泽生：“你明天给我吧？我回家了。” 林泽生：“你不是来过我家。” 林泽生：“拜托拜托，我真的走了，明天有急用。” 林泽生发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他仿佛看见了许橙生气时无意鼓起的腮帮子。 许橙不打算回他，李池台也忙完了，在校门口向她招手。 “你先走呗，我自己回。”许橙依然不打算站在他车的后座。 李池台嘿嘿的笑笑，推着车和她一起走，两人并排着。 “你是不是长高了？”李池台突然说。 “啊，没有吧。”许橙拉了一下衣袖，她确实长高了，但已经高三了，在定一套校服……不划算了。 “你们老刘找你们谈话了吗？”许橙赶紧扯开话题。 “谈了。” “你想考去哪？也是B市吗？”许橙问，李池台的成绩不错，二姨比较强势，一直想让他留在C市。 “不知道。”李池台犹豫了一下说：“我跟夏愿晨分手了。” “……”听王佳彧的话李池台是知道夏愿晨来找她的事，但她不想开口问他们之间的事。 一路无话，到了小区李池台去停车，许橙先上去。 “许橙。”李池台叫住了她：“你很好，别听他们瞎说。” 李池台说完话，也不管许橙什么反应，匆匆忙忙的把车往车库提。 许橙在原地抠抠手，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回他一句‘我当然好。’就快速的跑上楼去。 第十一章 二姨开了门，她开开心心的蹦进去。走廊的储物间里给她搭了一张小床，收拾得很干净，许橙放下东西关门去了客厅。 李池台磨磨唧唧的终于在二姨的河东狮吼下进了门，许橙坐在客厅里看林泽生给她发的消息。 林泽生：“明天记得哦。” 许橙鼓了鼓腮帮子，不回。 随手翻了翻手机放下吃饭。 清苑小区，是早一批拆迁原住民的安置楼，在接近城中心的位置已经显得格格不入。 “臻臻，吃饭了。” “来了，奶奶。”周子臻应了一声，又拿出手机划到班级群，群里没有新消息。 那两个人的名字排在一起格外的刺眼，他烦躁的把手机扔在床头走了出去。 “臻臻，多吃点，要长个了。”周奶奶把锅里的肉往周子臻的碗里放。 “奶奶你吃吧，我够了。”周子臻又夹到周奶奶的碗里。 这样的情况几乎在他们家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情，他以往一直觉得很温暖，为什么今天却觉得十分的无力。任凭自己如何挣扎，都只会越陷越深。 周六的早上在经历了林泽生三次语音电话轰炸后，许橙无可奈何的收拾洗漱出门，她脸色不变的撒谎说和朋友去市图书馆。已经快要立秋，本来只穿了短袖的她又钻回去拿了一件薄外套披上。 东华公馆的位置很好找，小区的治安也是出了名的好，林泽生焉焉的顶着一双睡眼站在门口。头发有些乱糟糟的，黑色的短衣短裤让他看起来无比修长，小腿的肌肉匀称且紧实。许橙无语，既然起不来，何必那么早给她打电话。 “给你。”许橙走上前去把身份证塞进他的手里就往回走。 林泽生猛地睁开眼，拉住她的手。觉得不妥又放开。 “吃饭，吃饭!你吃饭了吗？”林泽生追上她，狭长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么早起床等人是什么时候了。 “吃过了谢谢。”许橙对他多少有点意见。 “我菜都买了。”林泽生在后面龇牙笑，他长得可真好，跟周子臻的清冷相比，林泽生意外的多了些烟火气，若有若无的，让人抓不住的感觉最致命。 许橙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两人一起进过了草坪，当日烧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以为和这栋别墅的主人，会再也没有交际。 林泽生的厨艺不错，许橙本想帮他打下手，被他赶出了厨房。许橙打量了客厅，装恒极简，只一旁橱柜里的瓷器玩偶透着她从未见过的精致。 “叮咚。”门铃响了一声。许橙下意识的紧张‘还有人回来吗？’ 林泽生在厨房里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门铃急促的又响了两声，催的许橙不得不起身，朝里喊到：“林泽生，有人来了。” “你开下门。”林泽生皱眉把火调小，他穿了一件粉色的罩衣，看起来滑稽可笑。 许橙暗骂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居然到人家家里来吃饭，磨磨蹭蹭的到了门边打开门。 “生生~”门外传来秦白超捏着嗓子的声音，看见门后的许橙，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像是一只鸭子。 “额…”两人尴尬了一阵，许橙退后一步，仿佛秦白超才是客人，请他进门。 林泽生已经快速脱下了一身装备，语气不满的说：“你来干嘛。” 秦白超还没有回过神，他寻思着自家兄弟这速度是不是太快。 “我，没，我就是来看看你。”吞吞吐吐半天说了半句话，又生怕被赶走立马窜进客厅坐下。 “你做饭拉，我可以洗碗。”秦白超厚着里脸皮看着二人。林泽生转头看了看许橙。 许橙被他看得发憷：“你是主人你看我做什么。” 于是乎，三个从来不会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人，此时正安静的吃着饭。即便在她大姨家吃饭，都没有这么不自在过。救命！ 番茄炒蛋，红烧排骨，外加一盘水煮鱼，红彤彤的。许橙味同嚼蜡，哪怕是劲爆酸爽的麻辣鱼也没让她看起来有一丝波动。 “别客气许同学，阿生虽然生了一张看似不会做饭的脸，但他其实很会做饭。”秦白超嘴唇辣得发红，叨叨絮絮。 “吃你的饭。”林泽生挖了他一眼，他好不容易有一有好感的女生，他容易吗？ “吃饭，吃饭。”秦白超收到了好友的白眼，乐呵呵的扒着碗里的饭。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门铃又响了两遍，于是有了五个人对着三盘菜的场景。 王佳彧穿了一件镂空的毛衣，里面的小吊带贴着紧致的腰线。往常臃肿的校服都能够让她穿出别样的风情，这会的景象可想而知。 一旁的夏愿晨也不甘示弱的穿了一条小皮裙，已经是逐渐入秋的天气，许橙只得感叹他们的好身体。 碍于林泽生在场，夏愿晨的白眼没有甩到许橙的身上，有了这两人在场，她吃得比刚才自在多了，难得的小脾气蹭了上来，越吃越欢快。看得夏愿晨使劲的抠着筷子说：“生哥厨艺又厉害了，是不是佳彧。” “嗯。”王佳彧拿了碗筷，吃罢一口后，开始进厨房找酱。 一顿饭下来，她起身了四五次，不是找酱就是找下饭菜。一旁的秦白超和夏愿晨也愿意附和，只许橙快速吃得满足。 林泽生又拉拢了眼睛，嘴角勾起看许橙像只河豚。这会她终于像是个高中少女，满脸都透着诱人的生气和活力。 秦白超包揽了洗碗，王佳彧帮着他收拾碗筷和桌子，林泽生开玩笑说他俩像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王佳彧脸色少见的难看，她本就是皮相美人，五官不算太好看，胜在气质超然。 “我来我来。”秦白超打着圆场，就差手脚并用的把碗给抱了进去。 许橙不想再待，起身说：“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午餐。” 她没这么正式的说过话，绕口也算是说了出去。 “我送你。”王佳彧和林泽生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用了，我认得路。” 于是又有了两人相送，一路哑口无言的场面。王佳彧在担心什么呢？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许橙觉得好笑，在她拼命想挣脱命运的时候，他们忙着揣测少男少女的心思。 “许橙。”林泽生在她出了大门后叫她。 许橙转过身去，他出门时换了件卫衣，袖子卷了起来，下身依旧是黑色短裤。他站在那里颀长挺拔。 “学校见。” “…学校见。” 第十二章 许橙和林泽生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顿饭亲近多少，她在学校有意躲他，大家忙着做最后的冲刺，前往集训的艺体生也已经归校。 高三的假期偷偷的减半，市里即便明确不允许补课，学生们也都会自己到学校自习。 许橙换到了前排的位置，暗自庆幸的同时，捏着自己的小私房犹豫要不要还是配副眼镜。 “许橙。”秦河友在一旁小声的叫她，说：“你准备考哪？” “保密。”许橙低着头刷题，只给了他两个字。 “嘁。”秦河友嘁了一声又说：“我可知道周子臻考B市。” “林泽生可就说不好了。”他又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差点惊掉许橙手中的笔。 “你少跟陈学名一起玩了吧。怎么这么八卦？”许橙和他算是十分熟悉了，直接侃他。 “我也不想啊，众说纷纭啊！”秦河友摇头晃脑，转了转手里的笔，埋头查看着卷子。 许橙沉默，她的同桌心思其实很细腻，爱照顾她的感受，爱体谅她的一些小自尊。哪怕她已经这么默默无闻，人们的嘴依旧拦不住。 能怎么办呢，去堵上他们的嘴吗？去大喊一声我跟他们其实没关系？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是欲情故纵吗？ 不是，她只是害怕，她不喜欢林泽生笑得弯弯的眉眼看她吗，她不喜欢周子臻只主动把笔记给她一个人吗？ 她想被爱的，她又不敢被爱。 “嗯”。许橙这样反应，又拿起了笔。 又是周一，早上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二姨给许橙拿了一副露指手套和保暖衣，于是她高兴的起了一大早，没和郑晓月她们一起去食堂，兴致勃勃的到了教室。 周子臻依然是最早的那个，他的努力简直让一众优等生汗颜。 “早。”许橙和他打招呼，周子臻点头回应。 从秦河友提醒她开始，她就再没有与周子臻有过多的来往。 周子臻眼神难掩失落，他做事一向稳妥，家长口中的榜样，老师嘴里的三好生，紧要关头，他也不能放松。 王进从门外走到周子臻的位置旁坐下，他和周子臻是室友，挤眉弄眼的把着周子臻的肩膀，说：“周同学，今天一班的那位没给你带早饭啊。” 吴茜追周子臻追得老师都找她谈话了，奈何两人的成绩都很出色，老师也只得说一说就了事。 “要不你去问问？”周子臻心情不佳，难得口气干涩。 “得，吴大美女也就对你不暴躁。”王进摊手，班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人。 “人家有资本。诺，赏你一个包子。”陈学名风风火火的坐到位置上，提着一袋小笼包，捏起一个塞给王进。 吴茜，一班的美术生，集训回来的第一次考试就杀进了前20，据说美术也考得相当好。 不同于其他艺术生大多斯斯文文的美好气质，她十分暴躁，高一的时候因为和黄明娜口角冲突，直接拎起了凳子。 郑晓月在寝室里说过不少她的丰功伟绩。许橙其实挺崇拜她的，敢做，敢说。 班里人已经要坐满的时候，林泽生才拿了个保温杯步伐悠哉的和老师同时走了进来。 “上课。” 班长张远喊了起立，老师已经不再讲课，一遍一遍的复盘错题。 元旦班里组织了活动，班主任刘雪梅老师又恰好新婚，班里出了班费买了一套四件套。 张远在教室中间讲得煽情，许橙发现他挺有演讲天赋的，下面的同学被他说得都开始抹眼泪的了。 刘雪梅眼睛红红的，上台鼓励他们把握住最后的冲刺时间，不要放松。 “同学们，往后面走，你们付出的每一份心血，可能都不会原原本本的回报到你的身上。而现在不一样，这最后几个月的付出，它会用分数实实在在的回报到你们的答卷上！” 一众同学鼓掌附和，有的人暗暗捏紧了拳头，有的人已经又拿出了随手的小抄。 那一年寒假，许橙考了高中以来最高的分数，三姨和大姨听到了消息高兴得到外婆说是要给她庆祝。李池台在桌子说他是头功，过年从外地回来的表姐打趣他可别被妹妹超过了。 许橙过年一直在外婆家，她习以为常的听着三姨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问他又在哪里过年，作为小辈应该回爸爸那边去看一看。 她嘴角挂着笑不答，她被奶奶撵出家门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去看呢，去让他们在撵一次吗？ 因为知道她是个没人撑腰的孤女，所以可以让没有任何收入的孙女提着礼盒在门口独自一人待上一夜就算是回家过年了吗？ 许橙心里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我们橙橙在这里陪我过年啊。”外婆看出了她的难堪，抚着她的手温声说道。 “今年啊，她和咱妈都去我那。”二姨打破了僵局，二姨夫的厂子赚了钱，他们家换了大房子。 李池台也不出所料的考了高分，最后的几个月，她想让外婆帮忙做营养餐，让许橙也回去住。 大年夜的晚上，李家没有守夜的习惯。 手机来电的声音把许橙从梦里吵醒，她摸到手机，看也没看接了电话：“喂？” 林泽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他的声音很低，就像贴着她的耳朵，说：“许橙，新年快乐。” 许橙下意识的清醒，看了看手机，陌生来电。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厘头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话刚说完，就已经后悔了，人说新年快乐，怎么能这么问呢。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低声的笑：“你应该说，你也新年快乐。” “那……你也新年快乐。” “许橙，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林泽生语气里有些无奈，想他京城第一洁身自好青年。 身边的狐朋狗友除了秦白超吊死在一棵树上，谁不是女朋友换了又换。 就他腆着脸要了她的电话，天不见亮踩着点祝她新年快乐，还得是自己求来的。 许橙从没有这样的经历，她心跳得很快，使劲抠着床单，她曾在郑晓月给她的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情节，他们是怎么做的？害羞？还是自然的回应？ 外婆和她一个房间，她缩在被子里因为空气稀薄的原因，没一会儿就喘着粗气。 林泽生听得不太真切，不确定的问：“你不会睡着了吧？” “我马上睡了，你再睡会吧。”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对策，又想做回鸵鸟。 林泽生等了半晌，得了这么一句，心里叹气，谁让他喜欢的是只鸵鸟呢。“行，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 林家世代从政，父亲偏偏经商。老爷子思想虽然靠前，但十分在意家族的凝聚力，大年里，是谁也不准不回家的。他买了明早最早的机票，又预定了晚上的返程。 许橙还没明白他的话，那头就已经挂断，留自己不明不白的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觉。 明天他不会来找自己吧？夏愿晨可是有意无意的给自己发消息说他们回B市过年了啊。 --------------------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可以接受许橙的不敢回应行为。 没有人教过她太多，渴望被爱的年龄又不敢爱的心理。 第十三章 许橙失眠一夜，直到早上才浅浅的睡了一会，外婆叫她起来吃汤圆，她还迷迷糊糊。 赖床和她没有关系，她要是不起，二姨喜欢一直叫她。 林泽生昨晚的话在脑海里转来转去，她捏着手机调了震动。 “嗡”。新消息的声音！许橙赶忙查看。 周子臻： “新年快乐。” 许： “你也是，新年快乐。(^▽^)” 没有了下言，许橙没发现自己等得心不在焉，她提前给二姨一家说了自己约了同学一起出去转转。 二姨不太爱管她去哪里，只说注意安全。 许橙以前曾经想过要不要趁着寒暑假去兼职，遭到了大姨和三姨家强烈的反对。 “可不能这样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没给你吃喝呢。” 大姨家开着宾馆，常年在火车站拉人留宿，普通话不太标准，意思却一目了然。 三姨父心是好的，但他老爱用嘲讽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对她要自力更生的想法抱着鄙夷。 从哪之后，她也再不敢提。 许橙哈了口气，拉紧了衣服，往学校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就等来了林泽生的电话。 那个陌生来电被她换成了林，她自己都没有注意，有多久没有过这么轻快的步伐。 “喂？” “许橙，你往后看。” 许橙下意识的回头，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加口罩，只露出一对眼睛晓得弯弯的。 不怕冷的把厚重的羽绒服拿在手里，露出里面的乳白色毛衣，扎进了裤腰里，裤腿笔直且长。 体育老师以前说过，林泽生的站姿，是他见过最标准的。 许橙哪敢停留，快步的往前走，她跟李池台不一样，可不敢在离家500米的地方跟陌生的异性有什么接触。 “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林泽生腿长，两三步就追上了她，保持着距离。 他总是能让许橙有安全感，适当的距离，不过分的举动。许橙偷偷瞟了他一眼，大概是占了长相的便宜吧。 “小橙，出去玩啊。”刚买菜回来的隔壁王大婶拿眼神在她二人身上来回，又问了一句：“同学啊？” 许橙嗯了一声，说出去玩。她手指抓紧，就怕阿姨突如其来的关心。 “阿姨，我路过的。”林泽生放慢脚步，把羽绒服套上。 王大婶笑得尴尬，心想咱们小区什么时候有这么俊的小伙了。 出了小区的两人漫无目地的走了一阵，许橙除了图书馆，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况且，这附近同学真的太多了。 才刚一转头，她就看见了安子玉和她弟弟。她低头已经来不及了，安子玉轻快的蹦过来叫她。 “许橙！还有…林同学，新年快乐。”安子玉本想终于可以摆脱自家弟弟，结果还没高兴一秒就高兴不起来了。 “新年快乐。” “你俩？”安子玉挽着她悄悄的挤眉弄眼。 “刚好遇上了…” 安子玉意识到了她的尴尬，摆摆手让她好好玩，拉着自家弟弟赶紧遁了。 林泽生不高兴了，他理解她在长辈面前装作不认识，同班同学有这么避讳吗？ “我一大好青年，追着你跑了大半个地方了，你跟别人说我们刚好遇上。”林泽生语气不太高兴。他不高兴的时候惯爱拉着眼皮看人。 许橙被他看得发毛，半晌没有说话，林泽生本来兴冲冲的兴致仿佛被她浇了冷水，提步往前走去。 许橙去追他，她耳根通红，小声的对他说：“林泽生，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林泽生依然黑着脸，许橙刚好到他肩膀的位置，要跟上她只能加快步子。 “林泽生。”许橙又喊了一声，她听到林泽生微微叹了一口气，放慢了步子。 “我下午的机票，我们去哪？” “去，看电影？”许橙刚一说完，就看见林泽生别有深意的眼神和又勾起的嘴角。 “行，看电影吧。”林泽生摸出手机开始导航。 许橙从没和男生单独出去过，他一问她就说了，她哪知道应该去哪里。 到了电影院因为怕被同学认出，她缩头缩脑的样子把林泽生逗笑，取了自己的帽子扣在她的头上，按了按说：“许橙，你就像只鸵鸟，不对，鸵鸟都比你好，你是乌龟，头永远在壳里的那种。” “乌龟也挺好。”许橙嘟囔了一句，她还是乌龟，这会儿她一定把头缩进去。 “我们买前面一点吧？”许橙说。 “我去排队。”林泽生指指前面，因为是新春档，所以电影院人特别多。 “那我去买水，你要喝什么？”许橙赶紧搭话。 “苏打水。” 许橙拿了两瓶苏打水，又等了一桶爆米花，她回过头看见林泽生排在中间的位置。 排在后面的女生似乎和他前面的女生认识一般，两人隔着他一直交谈。 他带了口罩，身姿挺拔，双手散漫地揣在兜里。那女生似乎跟他说了什么，他回头张望对许橙招手。 许橙抱着爆米花走过去，被他一把拉住夹在腋下。 “不好意思，已经有女朋友了。”林泽生突然高兴起来。女生被他的直接搞得不好意思，悻悻地和友人在另一头低声的交流着看什么。 许橙把头发捋到耳后，因为耳根在发热又捋下来。不是说好的再等等？ 正好轮到了他们，林泽生还“架”着她。问：“看什么？” 许橙极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说：“这个吧。” “鳄鱼大战金刚？”林泽生怀疑的念了电影名。 “不不不，这个这个。” “绿光森林？”林泽生又产生了怀疑。 “…你选吧。” 林泽生低低的笑出了声，最终两人选了一部搞笑喜剧片，坐在中间的位置，好在屏幕很大，再近一点大概就会看着很不舒服了。 全程无话，电影足够出色，拉开了她的思绪，直到散场时还意犹未尽。 林泽生提前选好了中餐厅，他说他不爱做饭的时候通常都在那里解决。没有什么大的特色，就是干净，十分的干净。 许橙发现，这人在吃上有强迫症。 林泽生已经点上菜了，她问许橙爱吃什么，许橙只说不要太辣。 “葱不要，加香菜，不要芝麻…”服务员在一旁十分耐心的听着，一一勾了出来。 她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以往出去吃饭，她只说都行，她不太爱吃花椒，从没说过，只挑开不吃就行。 林泽生下午的飞机，他说他必须回家陪爷爷吃晚饭。 “正好，中午陪你，晚上去陪他。”林泽生又笑得眼睛弯弯。 许橙听到自己心里又破壳的声音。 她想。 她完了。 第十四章 茶足饭饱 因为去机场还需要时间，两人只在广场内逛了一小会儿。林泽生叫了车，因为是新年，车来的有些慢。 “许橙，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了吗？”林泽生站在车门前，手指轻勾车门，转过头问。 “我是你的女朋友了吗？”许橙看着他反问。 林泽生看着她溢出了笑，脸被光照得发白，嘴角弯弯让人过目不忘。 他拿出手机，随后点开了封面，是一张她的照片。少女站在中间，头发乖巧的贴着脸，看着友人的位置笑得与世无争，周围的一切喧嚣仿佛都与她无关。 那是她下棋时候的照片，她以为摄影部的人只是正常拍摄。“你怎么有？…你给我看看。” 许橙垫起脚想去夺过他的手机，被他轻易避开。 “我就看看。”许橙被他躲避的动作气笑，她就想看看怎么把她照得这么好看。 “许橙，现在我是你的男朋友了。” 许橙心嘭跳得很快，说：“现在我也是你的女朋友了。” “开学见女朋友。”林泽生上车前的一句话让许橙在原地站了一小会，捏了捏耳朵往小区走去。 “哈。”路上还有些冷，她哈了一口气，拉紧了衣服。风很快吹散了燥热，让她冷静下来。 啊！怎么办？开学怎么办？她怎么这么怂！！ “小橙回来拉。”外婆抱着暖手宝给她开了门，摸了摸许橙的手将暖手宝塞到了她的手里。 李池台出去打球了，二姨和二姨夫是过年牌桌上的常客。 “我不冷外婆。”许橙答。 “你抱着吧，外婆手暖呼呼的。”外婆笑呵呵把她的手塞进去。她刚一坐下手机就发出了震动的消息。 林泽生： “图片” 是了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这会也该上飞机了。 外婆小时候家里是开小吃店的，她在厨房帮着打下手，差不多快要被投喂饱了，年夜饭也没有吃多少。 每年二姨家年夜饭的碗都是二姨夫洗，许橙不太想看电视，就决定进屋写作业。 “我写作业去了外婆。”许橙打过招呼回了房间。 手机里是林泽生传来的年夜饭图片，他换了衣服举高手，可以看出餐厅的位置很大，后边是一个撅着嘴像是不高兴的老爷爷。 许橙回了他一个揣手手的表情。 林泽生拿起手机的频率已经彻底惹恼了爷爷，被责令今晚看电视不准看手机，等他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许橙没有亲戚可走，外婆那边只吃一顿团年饭。二姨一家去了李池台大爷家，只剩她和外婆两人。 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快，快点独立，拥有自己的小房子，接了外婆就她们两人一起。 开学的前一天郑晓月和李玉约了她一起先打扫寝室，许橙索性收拾了东西先去了学校。二姨一家对她的恩情她记着，可要让她和她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她大概会变得无心学习。反正也交了住宿费。 三人嘻嘻哈哈的收拾一阵，许橙给林泽生发了消息。 许：你什么时候到？ 李玉勾着她的肩，一脸的意味深长，说：“我们许橙同学好像不一样了。” 郑晓月大大咧咧，没懂她的弦外之音。 “我看看。”她正儿八经的上下打量着许橙，一脸惊奇的说：“许橙过年你都能瘦？你皮肤居然更好了！！” “是吗？”许橙晒笑。 李玉可不打算放过她接着说：“我可没有那只好糊弄，你谈恋爱了吧？” 许橙抿了抿嘴唇，咳嗽了一声打了一个虚的手势。 “真的？谁啊？周子臻？”郑晓月一脸兴奋的靠近她。 “不是，为什么你们老是把人家跟我套一起。”许橙皱眉问。她和周子臻就没有怎么说过话，用他笔记的行为几乎全班都在做啊？ “因为每一次我们班的黄明娜去问周子臻接笔记，他都说已经借出去了。”郑晓月一语道出重点，她一愣问：“不会是林泽生吧？” 郑晓月一脸震惊，李玉的表情要淡定些。 “我们不能在一起吗？”许橙被她两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是，就是感觉你们班林泽生吧，嗯……”李玉折中想了一个词：“很有距离感？” “对，我虽然垂涎他的美貌，但是我从来不敢正眼看他。”郑晓月附和道。 “有吗？”外面已经有人来，她回头跟二人说：“保密啊。” 她实在不喜欢被人闲谈和路过时的指指点点。 两人手往嘴上一拉，扯开了话题。 隔日，许橙路过林泽生时不直接的缩了缩头，暗搓搓的说了一句：“来啦。” 林泽生被她的乌龟动作逗笑，没和她计较。 “嗯。”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发展了一波慷慨激昂的演讲，班里的氛围再次紧张了起来。 这要是被班主任知道了两人这时候谈恋爱，怕是会被很批一顿吧，许橙在心里汗颜，低调点总是对的。 高三已经没什么新课，各科的老师开始到处找着试卷和习题。 许橙被叫去谈话，听说，只有她和林泽生少数几人没有心仪的学校。 “我想考B市的C大刘老师。”许橙进了办公室坐在刘雪梅的对面大声的说了一句。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被她的声音吓得一愣，刘雪梅更是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打翻。 许橙第一次这么勇敢，她目光灼灼，不像是一个距离C大还差几十分的学生。 “好志气许橙同学。”教数学的魏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前去接水。 “许橙啊，目标是好的。”刘雪梅带上眼镜，看着她的成绩单。 “你这个成绩，一本是没有问题的呀，C大的话…”刘雪梅犹豫了一阵，这一年来许橙的努力和上升各科老师都看在眼里。 刘雪梅看着她，笑的眼角带了些皱纹说：“那我们再努力努力？” “好。”许橙这样答道。她出门前朝着刘雪梅鞠躬，如果不是刘老师坚持保她留在尖子班，她可能连上大学的机会都没有。 刘雪梅笑着摆手，又让她顺道叫一叫林泽生。 许橙应了好，往教室走去，背对着窗口的位置看见林泽生又再写写画画。 这人，怎么进的年纪第十，许橙没叫她悄悄的站在一旁。林泽生的同桌魏然看了她一眼，她尴尬的笑了笑。魏然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林泽生。 林泽生以为是老师，不慌不忙的也不遮掩，许橙见他手上的铅笔人像画有点眼熟。 -------------------- 作者有话要说：不自信少女日常 第十五章 教室里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许橙没好意思再看，说：“刘老师找你。” 林泽生这才把画盖上，嘀咕说：“你怎么没声。” 许橙回到座位后，撕下便利贴，把C大的目标像其他人一样稳稳的贴在桌上。 秦河友凑过头来，高兴的说：“哇，和我一样哎，咱俩大学也做同桌去吧。” “行！”许橙摸着便利贴，她应该勇敢一点。 许橙不再避讳和林泽生走在一起，没人发现他两人的变化。郑晓月悄悄告诉许橙林泽生的生日在2月底，顺道感叹了一下她这个女朋友的不靠谱，提出要陪她一起去选礼物。 最终还是掰扯不过郑晓月，三人一起去了学校附近的广场。 许橙拿起一块护腕，他不是爱打篮球吗，送个护腕吧。 “这个吧？” “是不是有点敷衍啊？”郑晓月说。 许橙垂眼，这个护腕都要一百块呢。 “不过能经常用上也挺好！他一打球就想起你！”郑晓月安慰她。 许橙没说话，她也只能选择护腕了。两人挑选了一会儿，准备结账。 “许橙。”许橙闻声回头，安子玉和张婉婉。 “你们也来买东西吗？”许橙应声。 “我陪大碗买只笔。”安子玉又说：“哎许橙，周子臻这周生日你知道吗？” 许橙摇头，怎么都挤一块了，她心想。 “哎。”许橙出了店门后仰头叹气。 郑小月问：“你怎么？” “告诉我干嘛啊！” “周子臻生日啊？”郑晓月对这种八卦一向十分上头。 “我是不是该买份礼物啊，毕竟着两年多里人家可帮了我不少。”许橙幽怨的看着她说。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不然买只钢笔带便签礼盒吧。”郑晓月又说：“我也想买一盒的。正好打折。” 许橙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是挺不错的样子，于是两人又倒回去。 钱包快速的瘪了下来，李池台这一周已经叫了她三次回家住了，干脆去二姨家吧，不然饭都没得吃了。 高三的最后几个月，家长们几乎霸占了附近所有的小区，学校外的饭店常常坐满。 三班的位置是往前后移动的，第一排直接换到最后以此类推，许橙咬牙，还好现在不多讲课不然自己这眼睛到后面去看什么哦。 林泽生当初跟着许橙身后买的眼镜派上了用场，他没避讳秦河友，直接塞进了许橙的抽屉里。 学校附近的礼品袋大同小异，回来的时候她故意悄悄的走了后门。林泽生的生日在下周了，怎么也得保持一点神秘感，她快速的把礼物塞进了抽屉，林泽生转身往她，她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班主任在外面对她招了招手，她知道今天二姨也来了，针对她的高考目标。 教室里人不算多，许橙把给周子臻的礼物从抽屉里拿出来手很快的递给了他。 “生日快乐。”随后也不想尴尬就往教室外面走去。 二姨坐在办公室里等她，她的学费一向是三个姨妈家各出一份的，只二姨家的李池台和她差不多大，所以二姨照看她的次数更多。 刘雪梅和一众老师大概知道她的情况，把她夸得天花乱坠，二姨爱面子，李池台在学校一直很优秀，连带着许橙也这么优秀。 “他表哥就是担心他成绩，非让她回去住。”许橙坐在她的后边凳子上，笑得腼腆。 “许橙同学的目标也定了，我们今天就是来说一说你们家长呢注意的问题，最好能让他们全身心的读书，也千万不要大补啊…”刘雪梅言归正传。 许橙把二姨送到了门口，二姨转身对她说：“既然你能读那就好好读，其余的事情我们会看着办的，你回去吧啊，明天跟你表哥一起回家住，把衣服都带上。” “好，二姨你也回去吧。”许橙目送她出门，又招了招手。 她捏拳，得更努力才行，她输不起。许橙的信誓旦旦没维持多久，因为她一转身就看见了林泽生，那个逆光看着她笑的挺拔少年。 美□□人啊！没人的时候他俩会偷偷牵手，比如这会，他们走小道回教室的路上。 “你想报C大？”林泽生问。 “嗯，你去哪？”许橙两人好像都没像其他人一样关心彼此的院校，这是他俩第一次谈论这个话题。 “不确定啊，爷爷想让我上军校，我爹想让我出国，我妈……”林泽生捏了捏眉心，不想说下去。 “那你想去哪？”许橙没体会过家庭纷争的感受，她只能问他。 林泽生歪头捏了捏她的手，现在想来留在国内也不错，他卖了个关子说:“保密。” 中午她还是和郑晓月他们一起吃饭，林泽生和秦白超等人一直一起在校外吃饭。 “我今天看见许橙给周子臻买礼物了。”夏愿晨看不顺眼许橙也不是一天两天，她有意无意的和王佳彧说着。 “你怎么知道谁给谁买的，吃饭。”王佳彧对她很无奈，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在背后议论别人。 “周子臻这周生日啊，有人看见她塞给他的。”夏愿晨不高兴，李池台算个什么，到现在还不理她。 秦白超见自己兄弟脸色难看，赶紧扯开话题。 “哎，你们刘老师找你谈话了吗？” “找了，还是一样，没什么可说的。”林泽生不好发作，接了话。 他知道周子臻在学习上帮了许橙不少，送个礼物嘛，应该的，按理说人家这么帮你女朋友，他也应该送个礼物的，嗯，对。这样想，林泽生满意了。 “人家三班的人不是说了吗，周子臻的笔记，全在许橙那呢。”夏愿晨还不死心，戳了戳碗里的米嘀咕了一句：“呵，家里穷就想这些歪门邪道，别人去外面补课还交钱呢。不如直接做人家女朋友礼物都省了，还能赚。” “啪哒。”林泽生把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忍了又忍。 三人吓了一跳，夏愿晨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她紧咬嘴唇不想认错，她是他朋友的妹妹，说一个外人还不可以吗？ “佳彧，你们班平时下课时间也不一样，咱们就别老等着一起吃饭了，苍蝇真多。”林泽生扫了夏愿晨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第十六章 高三以后，体育老师只对体育特长生进行指导，其余的人都可以自由活动，待在教室的同学也有不少。 许橙没找到周子臻，倒是和郑晓月她们碰了面。 “你看见周子臻了吗？”许橙问安子玉，安子玉摇头说没看见。 “你怎么不等我们。”李玉上前问。 许橙有点着急，她没回答李玉，让她帮忙找周子臻。 “怎么了？”郑晓月问。 许橙有点急，说得很快：“我把林泽生给我的礼物拿错给他了。” “你也知道，学校附近都是那种袋子。”许橙快急哭了，待会又怎么问他要回来。 两人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帮她四处找人。 a中的操场分了山顶和足球场，两边都是自由活动的区域，林泽生在下面没有看见她就往山顶上走，终于看见了他们班的一两个人。 “哎，班长，看见许橙了没。”林泽生问。 “刚刚走那边吧，说是找周子臻。”张远抱着球又说：“打球啊…” 张远话音还没落就看见林泽生好看的眉头一皱起，往上面走去。 “今天都是咋了，毛焦火辣的。”张远吐槽了一句，去站球场了。 林泽生心情很不好，他今天已经第三次听到着两人的名字连在一起了，周子臻刚和陈学名从山顶的厕所走出来，就和林泽生撞了个满怀。 都是同班同学没什么可说的，他点了点头，往篮球场走。 林泽生拦住他，眼神有些刺，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把你眼镜摘了。” 周子臻没明白他的意思，左右环视，意识他在跟自己说话，老实说他俩没什么交际，除了偶尔的体育课能在一起打打球跑跑步以外，从未说过一句话。 周子臻没明白他无厘头的一句，不打算理他。 “我让你把眼镜摘了。”林泽生这会儿仿佛一只被闯入领地的豹子，充满着攻击性。他一把拉过周子臻，被反手甩开。 陈学名见气氛不对，赶紧说：“怎么了，都是同班同学。” 周子臻也皱起了眉，两人对视着，有点王不见的味道。 “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你眼镜不合适吗？”林泽生笑得嘲讽，嘲讽他，也嘲讽自己。 周子臻眉头皱了皱，他想，林泽生大概是因为许橙送他礼物所以在生气？ 陈学名也看了看周子臻的眼镜，是挺娘的，不过他带着也挺好的啊。 “林同学，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怎么？我需要跟你报备一下吗？”周子臻来了脾气。 “别人亲自给你的？”林泽生拳头捏紧。 “不然呢，我还能抢?” 周子臻站直后两人身高相近，林泽生一把将眼镜抢过摔在地上，眼镜发出破碎的声音，镜片脱离镜框，摔得稀碎。 三人都被这一局面愣住，林泽生冷静了不少，说：“我赔你。” “不需要。”周子臻眼神冷冽，弯腰捡起去看镜框。陈学名已经看懵了，这两人是有故事？ 林泽生哼笑一声，转身往山下走，留一群看热闹的同学以讹传讹。 流言比人快，许橙还没有见到林泽生，就听到他们二人吵架的消息，进教学楼区域不能带手机，她没办法给林泽生解释，周子臻好心帮她，却被找了难堪。 许橙抬头看见林泽生穿过小树林，她喊了一声，林泽生没停，她只得快步的跑过去，郑晓月闻声也跑了过去。 “林泽生，你别走那么快。”许橙已经喘着粗气，她上前拉他。 林泽生一把将她的手甩开，回头看她。 她头发有些乱，脸颊因为剧烈运动而被染红，眼睛依然眩晕着好看的波纹。 许橙被他的眼神看得不敢说话，想要道歉的声音卡在喉咙。 “许橙。”林泽生喊她。许橙不敢说话，她拉着他的衣角，没敢松开。 “你恶心谁，你不要你扔了，你给他戴，你恶心谁啊!”。林泽生后半句几乎要用喊。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贱啊？许橙，啊？我就是贱非要贴着你。” 许橙声音有点哽咽，说：“林泽生，你听我说，我不知道那是你给我的，可是我到教室的时候，我就把我的礼物给他了，我…” “那是他自己拿的吗？你不说人会拿你东西吗？你昨天下午去干什么了？” “挑礼物啊？呵，给他挑礼物。那我呢，凭什么我女朋友给他挑礼物啊？那你倒是给我买啊！你买了吗？你有那么省吗？”林泽生气急败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脚踹翻了花盆，侧身越过许橙往外走去。 “林泽生，不是，许橙是去给你买礼物的。”郑晓月心急如焚，想追上前，又不忍撇下许橙。 所以自己是轻易就被放弃了吗？许橙脸色没有表情，所以，自己确实是可以被轻易放弃的吗？向以前一样，向所有人抛弃她一样。 “回去了吧晓月。”许橙看起来比郑晓月还要冷静，她拉着她想回教室。 “许橙，你叫住他啊！本来你是拿错了东西，你撒娇一下告诉他啊。”郑晓月有点恨铁不成钢，许橙在她的印象里，就像是一个从不生气的小人儿，对谁都一副好脸色，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开窍呢。 也许郑晓月是对，她应该撒娇留住他，就像夏愿晨一样，她可以换各种声音磨着求李池台复合，可她不会，她不会那种声音，除了外婆，她甚至找不到可以将脑袋贴在温暖胸口的人，她怎么会呢？ 这段从生活里‘偷’来的感情，也许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不是吗？ 许橙找了到周子臻向他道歉。周子臻不语，她只说眼镜是自己拿错了的，周子臻没有接受她的便签礼盒。 许橙感叹，自己终于在高三的最后几个月里，把事情搞得一团乱。 第十七章 贴吧里有低年级的学妹拍了林周两人的照片发了上去，虽然没多久就被删除，但也引起了一些人的遐想，最是意想不到的真相最会被传得不可开交，说什么的都有，莫名吃瓜的也不再少数。 许橙和林泽生交往的事情只有郑晓月和李玉知道，周围的同学仿佛自动屏蔽了他们俩一般，就像他们两人本该就不可能在一起。 是啊，王佳彧几乎经常出现在他们的教室，有她什么地方呢？ 高三的最后几个月匆匆一过，许橙只废寝忘食的做题，其余的一概不管，谁的冷眼谁的警告都被她一一无视，郑晓月为她可惜，她只笑，是挺可惜的，她鼓足勇气终于和他走在一起，没想到就像是儿戏一般的结束了。 她不让郑晓月去找林泽生解释，也许本来就是错的，他们连这么一点小挫折都没有办法解决，以后的路只会更加艰难，许橙不想更难了，她好不容易就要脱离这个城市，脱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二姨紧张的把李池台的的笔袋和身份证看了又看，不到九点就催促他去睡觉。那位许橙意外的好睡，她终于可以计划自己的人生，考完后她可以去做兼职，她可以向学校贷款上大学，毕业后她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 隔日，a中作为考场，校门外站满了家长，二姨夫难得的送了他们去学校，叮嘱他们不要紧张。 李池台看她神色淡定，也不多问她，只让她平常发挥。 林泽生和她在考室门口擦肩而过，她拿笔袋的手只微微抖了一下，不做任何他想。 为期两天的高考过得不紧不慢，许橙没和同学对答案，她做的很顺，在心里暗自估分。 郑晓月嘴里嘟囔了两天完蛋了的话，也在最后一天开开心心的放下，三人约好了参加完班里的聚会就去逛北湖山。 三班是尖子班，大多数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关系好的人已经打算好了大学一起出发。 “同学们，同学们，记住今天，来年我们还聚。”班长张远明显已经喝大了，他站在KTV的桌上，摇摇晃晃的说着，周围的同学也都附和他。 许橙坐在角落，手里拿了一杯果汁，她一向是边缘人物，只笑看着他们。 包厢里的光灰暗暗的，林泽生坐在另一头，他腿长，卷曲着不太好受，换了各种姿势。一晃眼看向许橙，她白皙的脸挂着温和的笑，笑得人恨不得撕下来看看是不是一张贴在头上的表情包。 人群里一阵起哄，杨佩端着酒杯走到林泽生的面前，灯光印着她微红的脸颊格外的好看。 她似乎有些不敢，身后的友人推了她一把。 “林泽生，可以问问你想去哪所学校吗？”杨佩咬牙，她本来想向他表白的，话到了嘴边，被他冷漠的眼神刺回，他会给她难堪！ “出国。”林泽生扫了她一眼，莫名的眼神瞟向许橙的方向，又说：“我女朋友在国外。” 于是，人群里又传出一阵嘘声，杨佩强颜欢笑，大家的注意力不再放她身上，许橙默默的待到最后一个慢慢的离场。 A中的高三班级几乎都在这里聚会，已经11点了，许橙不敢一个人回家，她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李池台班上的聚会结束。 哪怕是正经的KTV也有不少人爱毛手毛脚，她看着行走的男男女女有些发憷，手心捏着手机出了汗，滑滑腻腻的很不舒服，她就如同一只小绵羊坐在了狼圈里。 靠在吧台的一个人成年男子朝她的方向指了指，同行的人勾起嘴角坏笑，点了烟朝许橙走去。 林泽生坐在吧台的靠椅上，手里的打火机一明一暗的照着他。他抬眼看了一眼往前走去的男子，终于垮了垮肩膀，扔下打火机，迈着步子，在他要到达许橙的面前一把拖住了他。 “卧槽。”男子被架着肩膀，丝毫使不上力气，同伴见此要上前帮忙，林泽生把他松开。 许橙听见动静抬头望去，没看见人。 “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我同学呢。”他笑得无害，一米八的个子在两人面前像座巨山，这人不好惹，两人只得骂骂咧咧的又走开。 一班的聚会已经结束了，一众人涌出包厢，王佳彧依然是人群里的焦点，不知道是不是许橙的错觉，跟在她一旁的夏愿晨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李池台喝了酒，晃晃荡荡的和人勾肩搭背的走出来。 “李池台，你妹等你呢，别晃了。”有人笑他。 “啊，我妹等我啊。”李池台大着舌头，左顾右盼，许橙扶额不想去接住他，看他的样子，周围人又笑作一团。 “我妹乖死了，你们可不准笑她。”李池台终于找到了许橙的身影，靠着她的肩膀，许橙扶过他往外走去。 “阿生，你等我吗？”王佳彧看见吧台的林泽生，高兴的走过去。众人各自找着同伴，热闹的场子瞬间散开。 KTV本就离小区不远，许橙半扶着李池台往家里走去。 “你喝这么多，待会有得你听训了。”许橙闻着他一声酒气，吐槽道。 “许橙，我去Q大怎么样？”李池台说。 许橙见她吐字清楚问：“你不是喝多了吗？” “这样我就又跟你一个城市，嘿嘿。”李池台不答她的话，只问。 许橙垂眼，二姨怕是已经准备让他出国了吧，二姨夫的工厂越办越好，Q大固然不错，但小区里不少人都已经接触到留学这件事，二姨怕是也已经在打听了。 “我又不是小孩了，才不要跟你待一个地方。”许橙笑答。 “你怎么不跟我待一起，他们欺负你怎么办？”李池台打了一个酒嗝，神色突然暗淡。 许橙没有接话，她勾起嘴角，她和李池台一般大，他总会以哥哥的名义让着她，甚至照顾她莫名其妙的自尊。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欺负你的李小胖？”李池台突然说。 许橙歪头想了想说：“记得，人家现在不胖了，别叫人小胖了。” “哈哈，他也高考了在六中。”李池台接着说：“他向我问你来着，让你不要记恨他小时候不懂事哈哈哈。” “谁还有空记恨他啊。”许橙几乎都快要把他忘了，那小胖子，最喜欢叫她孤儿，被李池台揍了满脸包，两家人为此还吵过不少架。 夜里的风有些凉，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街上灯火通明。 “夏愿晨……你可以不接受她的道歉。”李池台突然开口。 “……到家了。”许橙看着三楼的亮灯的方向，已经是12点了，有人等着的感觉，正好啊。 第十八章 高中三年，也终于结束了。 许橙和郑晓月李玉一起逛了北湖山，又去了寺庙。 查分的那天晚上，全家人的喜悦都在李池台的身上，710分，许橙667。她已经很满足了，二姨在酒店包了席，小区里的邻居一见面就开始恭维，二姨夫红光满面。 不出她所料，二姨已经为李池台选择了国外的名校，他任然需要继续参加一些考试。为此，李池台在家里闹过不少脾气，最终也只能妥协。 拿到B市C大通知书的那一天，许橙接到了许红琴的电话，她说了一些好听的话，让她回家看看。 许橙没有直接答应，挂断后拉黑了电话。不需要了，她跟他们早已经没有了关系。 郑晓月去了南方的名校，她说四季如春才是她的梦想，李玉报了师范，三人约定要时常联系。 许橙说服了二姨和外婆，选择去打暑假工。郑晓月嚷嚷着跟她一起，她以为她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果真提着行李来找她。 二姨夫不放心，让许橙去他的工厂里帮忙，许橙说郑晓月的表哥是一家酒店的股东，打了电话，问清楚了什么地方，才作罢。 许橙松了一口气，李池台已经去参加考试了，没人会对她追根问底。 她拿仅剩下的钱买了火车票，郑晓月和她通路，去往南方。 相比于郑晓月的兴奋，许橙是压抑着的希望，她的眼睛明亮，像是挣脱了牢笼的鸟儿，发丝飘动，整个人生机勃勃。 “许橙，我发现你变漂亮了啊。”郑晓月盯着她突然说。 “是吗。”许橙笑，她的眼睛十分好看，这会儿弯弯的弧度，水光波动，看得一旁的男生平平侧目。 “对对，你就应该这样。”郑晓月答道。 南方已经到了很热的气候，郑晓月的表哥是一个35岁的单身成功人士，至少许橙是这样认为的，他个子不高，戴了一副细边眼镜，身着西装，一脸的干练。 “大表哥！”郑晓月一把抱住郑围，夸张的动作让行人发笑。 “站直了。”郑威笑骂她，又看向许橙：“你就是许橙吧。” “表哥好。”许橙点头问好。 “嗯，上车吧。”郑威将两人的行李放上车后，打开了车门。 G市旅游业发达，郑威和朋友在这里合伙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店，往年也喜欢雇佣大学生兼职。 郑晓月坐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郑威聊着，许橙打开了一点窗，印着风，重重的吸了一口咸湿的空气。她果然也应该来南方的城市。 郑威安排了她两人的宿舍，让她二人在后勤帮忙。郑晓月活泼开朗，知道是老板的妹妹来兼职，大家都给她面子，连带着许橙也沾光。 日子飞快的一天天过，打工并不像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哪怕后勤已经足够轻松，她们俩就像是拉磨的驴，停下就只会吃草，没一点力气，回到寝室就只能躺下休息。G市的风景说了无数遍也没能去。 还是郑威得空，看她二人像霜打的茄子，准了两天假。 许橙心里感到庆幸，可以读书，可以拥有选择自由的机会。 “许橙许橙，哇我瘦了5斤了耶，我要回去工作，我爱工作！”郑晓月蹑手蹑脚的上秤，大声感叹道。 “那你明天别休假了。”许橙回答的有气无力。 “我不，我要去买衣服，去看小哥哥。”郑晓月洋洋得意。她其实不算胖了，因为个子高的原因，看起来有些高大。 许橙心里高兴，她算着自己的小金库，一分也舍不得花。 临近开学，她和郑晓月不一样，不能思索当然的不感谢郑威，于是拉着郑晓月去商场，咬牙买了一根男士皮带。 “晓月，这根怎么样，你看看，你表哥会喜欢吗？”许橙问。 “还行吧，素一点白搭。” 林泽生争不过表姐，抱着小孩坐在娃娃机旁，他听到许橙的时候有些恍惚，又摇头，感叹自己大概是魔障了。 “那就这条吧，没什么花式。”许橙递给售货员，示意她可以抱起来了。 “小舅舅，你看什么。”小孩拉着林泽生的裤脚，舅舅脸黑黑的，他以为是自己非要看娃娃机惹舅舅生气了。 林泽生笑得嘲讽，她总是有空给别人买礼物。 “走了汤圆，你妈找。”林泽生弯腰将他抱起，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往商场走去。 许橙付了钱，郑晓月嚷嚷着要买裙子，两人逛了一天，精力依然十分旺盛。 许橙二人刚打开宿舍大门，站在客厅的毛纹啃着苹果，汁水落在下巴上，被她随手一擦，看见二人，嘲讽了一句：“哟，大小姐回来了。” 许橙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被当做羡慕的对象，她只笑，扯着郑晓月回了房间。酒店的宿舍是套房隔间，虽然小，但胜在两人一间还算清净。 她们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闹得撕破脸的程度。 开学的前两天，许橙告别了郑晓月独自坐上了到B市的火车，李池台顺利的考上了国外的名校，她向家里报了平安，没有回去。 隔壁座的女生瞄了许橙几次，终于过来搭话。 “你也是去B市上大学吗？” “嗯。”许橙点头。 “哇，我是B市师范的。你呢？”那女孩又问。 “C大。”许橙没有犹豫的说。 “那你真厉害啊。”女生感叹，周围的同龄人也开始一起搭话。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师范的。”有男生道。 许橙自动退出了他们的话题，看向窗外，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二姨。 “喂，二姨。”许橙小声道。 “许橙，你要开学了吧，你二姨夫已经把学费打在你卡上了，哎呀，你怎么也不回来一趟。”二姨的声音洪亮。 “不用了二姨，我…”许橙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就别说了，都这么多年，你争气，我们都高兴。”二姨在那头顿了顿又说：“在外面别委屈自己，该吃吃，放假就回来，我这还有事，你注意安全。” “好。”许橙垂着眼看着挂断了的电话，周围人依旧交谈得热火朝天。她又看向窗外，捏紧了手掌，她是幸运的，她一直都是幸运的。 第十九章 许橙到了B市，下火车的几乎都是学生，火车站人潮拥挤，门口有人举着大学的牌子。她一路望过去，手机嗡嗡的传来消息，是秦河友。 秦： 许橙你到B市了吗？ 秦河友也报的C大，许橙赶不上他的行程，迟了两天。 虽然是校友，但同样是新生，许橙不打算麻烦他，所以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许橙收了手机，她只拖了一个小行李箱，走到了C大的牌子下面。 看见她手里的通知书，早有人迎了上来。 “学姐好。”许橙说。 “学妹好，学妹好，学妹是C大的吧，待会有车会来接你们去学校。”站在最前面的学姐被喊得眉开眼笑，招呼她站到后面。 “哇，软学妹艾。”身后有人唏嘘了一声。许橙不算矮，又拥有西南女孩的白嫩皮子，白色连帽卫衣和只到膝盖的牛仔裤，极简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少年感十足。 许橙上车时，车上已经有不少人，大家都友好且腼腆的打着招呼。许橙习惯了做小透明，这种场合对她来说并不难，伸手不打笑脸人总是对的。 许橙选的商务英语，车上没有和她同专业的，她乐的轻松。因为跟着大部队，手续办起来特别快，领了被褥和热水瓶，安排了宿舍后就直接先去了教学楼。 他们专业男女比例平衡，大家第一堂课，几乎都已寝室为单位走在一起。许橙室友没有和她一个专业的，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 C大卧虎藏龙，高大帅气的男生，娇柔温和的女生。许橙走在其中除了皮肤格外白以外，没什么显眼。 等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她才回了秦河友的消息，没有再多联系。 寝室里大家因为还不太熟悉熄灯也就入睡了，许橙寝室里只有她是英语系的，其余三人，一个是计算机系两个人汉语言文学。 计算机系的文玲是个身材娇小的南方女子，连带着五官也长得娇小可爱。 汉语言文学的两人一个是何静一个是廖茜茜。四人虽然不同系，但是经常一起是食堂吃饭，关系十分融洽。 “哎，你们进学生会吗？”文玲放下杯子，挂起毛巾。 “我不去，怪麻烦的。”何静先答话。 许橙正在收拾着新发的课本，说道：“我也不想去。” 廖茜茜正打着电话，她的男朋友是Q大的学生，虽然都在同一城市，依然见少离多。 “你们都不去啊，我还想着你们跟我作伴呢。”文玲申请了学生会，结果室友都不想加入。 “那挺好啊，以后查寝啊，有什么福利啊，你可要给我们开后门啊。”何静对着她挤眉弄眼。 “一定一定哈哈哈哈。”文玲被她逗笑，许橙也收拾好了课本一同谈话。 女主寝室永恒不变的话题，无非就是哪个男生更帅，那个女生最时尚。 “许橙你有男朋友吗？”文玲突然问。 许橙不答，看着手机，壁纸是一张橘猫的图片。 “许橙？”文玲又叫了她一声。 许橙看向她摇头。文玲惊奇：“哇，我以为你有呢。” 许橙不解，问：“为什么？” “嘿嘿，感觉，小橙子应该很受欢迎吧？”文玲又说。 “哈哈，你想多了。”许橙笑，她除了和林泽生…… “茜茜是有主的了，哎，就我们三孤家寡人。”文玲侧过头见廖茜茜还在打电话，吐槽了一句。 “小橙子是挺受欢迎的，我们系上次那个孙轩，就是吃饭的时候叫我那个，还问我小橙子有没有男朋友呢。”何静突然说。 “哈哈，真的真的，我看他还行啊，大高个，白白的。”文玲找到了话题。 “别了，我还想做兼职呢。”许橙无奈，算了吧，恋爱对她来说真的太奢侈了。 虽然二姨给她打了学费，生活费的事情一直都是她们经常争论的话题，如果她能自己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大一依然要熄灯，四人都收拾爬上了床。廖茜茜甜甜蜜蜜的挂了电话。 大一的军训开始了，女生每天在宿舍抹上一身的防晒，许橙也咬牙和文玲拼了一瓶，她只敢擦在脸上，哪怕就算如此，也只够一个月。 一个月的军训下来，她黑了两个度，手臂更是形成了极大的色差。好在就要结束了，许橙没怎么在意，等过了冬天，在养回来就好了。 “许橙。”许橙闻声回头，她正和班里的张巧玲比着色差，是秦河友，男生不注重保养，他这会黑得许橙都快认不出了。 “秦河友。”许橙也叫了一声。 “怎么，不理老同桌啊，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不怎么回。”秦河友走到她的旁边笑嘻嘻的说。 “没，就是没什么时间。”许橙说。 “要不要去聚会？我们班蛮多人在B市的。”秦河友说。 “不了，军训完了我还有事。”许橙摇头，又觉得直接拒绝不太好，问：“都有谁？” “周子臻在Q大，何远在B外，还有赵阙和刘学语也在B市。” “那挺多的。”许橙没什么表情，张巧玲在那边朝她招手，要集合了。 “我先走了。”许橙说。 “嗯。”秦河友点头，看着她的背影，喊：“许橙。” 许橙回头，背着光，她眯了眼，秦河友的脸上闪烁着树的影子。他身形高大，满身的阳光气息，看起来让人格外安心。 “有事记得告诉我，老同学。”秦河友龇牙笑。 许橙朝他摆手，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谁啊？”一个男生把手搭在秦河友的肩上。 “老同学。”秦河友转身，两人勾肩搭背的朝班级方队走去。 “老同学~”男生阴阳怪气的学着。 “正经的老同学哈哈哈，我同桌。”秦河友用手肘怼他的腰。 “挺漂亮的啊，同桌的你哦。” … 第二十章 军训圆满的结束了，许橙正式进入了学习，她一边打听有没有兼职，一边开始准备四六级考试。 兼职没那么容易，她以往都听说大学生家教很多，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呢，国庆期间兜兜转转找到了在学校不远的一家清真超市做收银打杂。 超市老板是一位回民，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很有成功人的派头。还有一位兼职和两位正式员工。 大一新生没有那么多时间，但超市要求每周必须来三天，不行的话，就拉晚班凑。加上周六周日和没课的时间，许橙的时间还算丰厚，只是要跟上考试的节奏，就得加班加点了。 “小橙子，你这是国庆也没回家啊？”文玲第一个到寝室，一脸惊讶。 “嗯，太远了，回去不如就在学校。”许橙边刷题边回答她。 “你可真是……”大概是没有见过第一学期就如此刻苦的同学，文玲顿时语塞。 “哇。你真给我晒被子啦，谢谢你啊小橙子。”文玲看见答在床上的被子。走之前三人拜托许橙如果有空的话帮忙晒一晒被子，寝室楼上面有空地，但是需要提前去。 许橙本来自己也想晒的，楼上正好空着，她也就晒了。 “没事，顺手。”许橙起身帮她理开。何静和廖茜茜也到了，分给了许橙一些家里带来的特产和零食，许橙不好意思一直推辞，想着等发了工资请她们吃饭。四人收拾完，准备一起去食堂吃饭。 “小橙子，你今晚去兼职吗？”廖茜茜说。 “今晚不去，怎么了？”许橙说。 “嘿嘿嘿。”廖茜茜一脸神秘，其余两人也一脸疑惑。 “我们家林明说……咳…”廖茜茜卖着关子。 何静将餐盘放在桌上说：“怎么，你们家学霸有吩咐啊？” “联营？？”文玲一脸惊喜。 “你小声点！”廖茜茜赶紧说。 “和Q大吗？”文玲又问。她才是寝室急切想要谈恋爱的第一人。 “怎么样？去吗？去吗？我们一起吧。林明让我带上你们一起。”廖茜茜拿着筷子看着她们。 “我就不用去了吧。”许橙笑，这才大一呢，好不容易兼职和学习都踏上了正轨。 “哎呀，去吧去吧。”文玲极度兴奋，眼睛亮晶晶的。许橙不答，她晚上确实没事，但是难得的休息，她只想窝在寝室刷题。 回到寝室三人依然不依不饶的劝她，文玲手捧脸跟着她转，把许橙逗得没法，笑出了声。 “啊，许橙答应了！”文玲在寝室转圈。许橙一直狐疑她们为什么一定要拉着她去，结果一问，对方也是四人寝室，留一个人多尴尬。 廖茜茜有意炫耀，毕竟Q大这种国内高等学府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我们家林明说，他们室友都可帅了！你们要是成了可得请我吃饭~” “一定一定。”文玲选着衣服，不忘回答她。何静只凑热闹，也没什么兴致。 约定好了吃晚饭的时间，四人准备打车过去。天气已经逐渐转冷，许橙随意穿了一件套头卫衣，直筒牛仔裤，被文玲疯狂的吐槽。 “我看你待会可怎么办。”许橙哭笑不得，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大腿说。 “这叫美丽‘冻人’~。” “行，美丽冻人别挨着我。”何静打趣。 Q大和C大的距离不算远，约在了一家简餐厅，她们到的时候林明等人已经到了。许橙站在窗外叹气，够巧的，周子臻啊。 “怎么了，进去啊。”何静回头看她，许橙抬步跟上。 林明在位置上朝廖茜茜招手：“茜茜。” “姐妹们，这就是我男朋友林明。”廖茜茜嘴角快拉到耳根，林明确实很帅气，眉宇间透着英气，黑而健康的小麦色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有男人味。如果不是周子臻坐在一旁，他大概会让人眼前一亮吧。 许橙跟在后面，礼貌的点头。 “你们好，快坐。”林明招呼他们坐下，许橙坐在了周子臻的对面，他左手大概揣在口袋里，只右手左右摆弄着放在桌上的手机。 “哇，真的很帅哎，这个这个。”文玲瞧瞧的在她耳边说。 周子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许橙，他手指摩擦，思量着要不要打招呼。 “好久不见。”许橙坐下后率先出声。 “好久不见。”周子臻抬头，微够唇角。 许橙不再搭话，他变了，不再是那个一身忧郁气质的少年，他仿佛洗去了他一身的累赘，终于发光。 “你们认识啊？”何静问。 “嗯，我们高中是校友。”许橙说。 “那你们班蛮厉害啊。”文玲也接话。 坐在周子臻身旁的男生说：“那更有缘了。” 林明站起身，伸手：“我介绍一下，周子臻是这位大帅哥，白天军和高才正。” “哇，我们两就不是太帅哥啊。”高才正晃动双手，吐槽完后跟她们问号：“你们好，你们好。”他大概是他们之间年龄最小的，一头短卷发，脸上干干净净，眼底清澈无比。 白从军只腼腆的点了点头，用手推了推眼镜。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剃着板寸的平头，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 “你们专业是不是和尚班啊？”文玲热情外向。何静也健谈，许橙已经无意交谈了，她本来就是来凑人头的。 “哈哈哈哈，没呢，女生还是有几个的。”高才正又说。 廖茜茜笑嘻嘻的说得毫不在意：“他们班啊，恐龙呗！” 许橙皱眉，没有说话。 “哈哈，是比不上你室友们个个貌美如花。”林明接过果汁，递给她。 “说什么呢，我室友不包括我啊。”廖茜茜捏着嗓子。 “不敢不敢，你最漂亮，你最漂亮。”林明双手合十求饶。 外面已经渐渐黑了，许橙只答不问，大概都看出了她没什么交谈的欲望，各自说着自己的话。 “寒假要一起回去吗？” 周子臻突然问许橙，声音温和，像是老朋友一般侃侃而谈。 “看情况吧，挺远的。”许橙这样答。 “我记得你之前说喜欢去南方的城市。” “嗯，想想还是算了，太热我也受不了。” “…”又是一席无话，文玲已经和高才正聊得热火朝天，两人互加了微信。何静也和白从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因为学校有门禁，他们十点左右各自回了学校，文玲和廖茜茜即使意犹未尽也只得作罢，刚上大一，还不敢太嚣张。 周子臻率先起身，他看了看手机，状似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常联系，许橙。” 许橙点头，一行人出了餐厅，B市的夜晚很亮，穿着时尚的男女来来往往。 第二十一章 四人到了寝室已经是十一点熄灯，文玲和廖茜茜还处于兴奋状态，许橙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床。 “许橙，那个周子臻有没有女朋友啊？”文玲突然问。 “我不太清楚。”许橙说。 廖茜茜也收拾完了，出来听到她们的谈话，打趣道：“怎么，你感兴趣啊，我看你蛮喜欢高才正啊。” “是啊，我就是问问，周子臻那一挂的男神类型啊，我搞不定。”文玲耸耸肩。 何静似乎不爱参与这样的话题，她和许橙早早的睡下。 许橙睡得不踏实，她梦到了高中，同学，老师，周子臻，林泽生，眼镜。半梦半醒间听到廖茜茜和文玲还在谈话，说着今晚的男孩，高才正是最好的人选……云云。 许橙的生活又踏入了正轨，学习，兼职，寝室，食堂。李池台期间给她打过电话，许橙还没有恭喜他顺利入校，反正他一直都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 今天店里只有许橙一个人，她刚想揉一下脚踝，有人进来了。 “欢迎光临。” “嗨，许橙。”秦河友抬手。 许橙朝他抬手示意，还是去揉了揉脚踝。 “明天同乡聚会，去吗？”秦河友拿了两盒酸奶和薯片。 “……” “考虑考虑吧，没坏处的。”秦河友在她出声前提前说。 “行，考虑考虑。”许橙笑，有那么明显吗？ 秦河友付过钱，扔了一瓶酸奶给她，龇牙笑开：“哈哈。行，等你消息。” “谢谢。”许橙道谢，秦河友摆摆手出了门。 是了，没什么坏处，躲躲藏藏的反而让人嗤之以鼻。 “小许，跟我换班吧。”李丽手里拿了一个梨，耳边的头发有些乱，她随意的理了理，脱下外套。 许橙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了，周六的白班一天已经结束。 “好。” 李丽已经换好了工服，随手绑着头发。 “喏，梨。”李丽把梨递给她。 “谢啦丽姐。”许橙下班积极分子，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许橙把下午的酸奶递给李丽，吐了吐舌头说：“酸奶，嘿嘿，借花献佛。” 许橙不爱喝酸奶，她乳糖不耐受，明明是丫鬟的命，但她却一身毛病。 许橙刚回到寝室，给秦河友回了消息，说她去。还没过一会，周子臻也给她发了同乡聚会的消息，她也回了一句好。 “许橙，你笔记借我看看呗。”杨云洁在门外探了个头，笑嘻嘻的问。 “行，你先进来。”许橙放下东西，开始翻找。她还没有买电脑，桌上空余了一大半。 “你还是赶紧安排个电脑吧，下学期很多东西要用上的。”杨云洁随口说了一句。 “嗯。”许橙默默的算了一算，兼职的钱够她的生活费，再攒一攒明年就可以买了。 廖茜茜和何静推门进来，看见有人打了声招呼：“嗨！” “回来拉。”许橙没有回头，把笔记本递给了杨云洁。 “谢啦，待会还你。” 班里的同学关系已经逐渐熟悉，大家保持着点到为止的友好距离，相处得很融洽。 “我明天晚上要去同乡聚会。”许橙晚饭的时候说。她们寝室虽然有许多不合的小毛病，但好在互相理解，一起吃饭，一起去教学楼。 “你们也有吗？我们也是，说是下周，居然有那么多人。”文玲也说。 “对啊，对啊，不说不知道。”廖茜茜也说。 许橙想，这些人就像个小社会，他们到了大城市，见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开始被动或主动的形成了自己的关系网。 许橙拿起手机开始导航，约定的地点据说是一位A中学姐开的轰趴馆。86路直达，看来交通也可以。 许橙百无聊赖的看着手机，郑晓月和李玉的小仙女群没有消息，文玲私聊她问她高才正怎么样，勾心斗角的细节她不想管，但总得维护关系。 许： “挺好啊。” 文： “嘻嘻，他今天跟我表白了，约我晚上出去。” 许： “那你今晚早点回来，(づ??????)づ” 文： “好~” 她面上波澜不惊，收了手机。文玲心思单纯，加上口无遮拦的和廖茜茜其实面合心不合，她不想参与她们要如何如何，她只想按自己的想法交朋友。 手机铃声震动，许橙看了看，秦河友来电，于是按下接听。 “喂，许橙，你到了吗？” “到了，在门口了。” “奏客”？许橙站在门口，歪头看了看店牌，怪怪的。 来聚会的主要是a中和b中的人，两校在c市是对头，出了校两校倒是惺惺相惜。 许橙刚想伸手，门被由里而外的推开。周子臻穿了一身应侍的西装，手里拿着一扎果汁。 “到了？”周子臻侧身，示意她进门，随着她的眼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说：“我在这里兼职。” “哦，哦。”许橙回神，点了点头。 “许橙，坐这吧。”秦河友站起来招呼她。许橙看过去，有几张脸熟面孔，也有几人她不认识。 “我是没想到许橙居然也考进了C大，厉害厉害。”赵阙坐在她前面的位置说。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周学霸了，712。”赵阙跳过许橙，把目光放在进来的周子臻身上，问：“哎周学霸，你怎么考的啊！” 周子臻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用手理着袖口，没抬头，直接呛他：“少说话多做事。” “…” “哈哈哈哈。赵阙，说不过了吧。”刘学语笑他。 “你们是欺负周子臻老实吧？” 是一道清凉的女声，许橙回头去望，那人穿了一身长袖连衣裙，身材丰盈，挑染了红黑的头发，别有风情的桃花眼和涂着血红色的嘴唇。和在座的女生都不同，她身上洋溢着成熟女人的自信和诱惑力。 “刘学姐。”有人喊。 许橙了然，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吧。 “你们今晚随意啊，放周子臻一晚上的假。我得忙去了。”刘安然的桃花眼别有风情，她淡定的回应着周围人的招呼声，低声告诉他们随意。在座的人都被她刻意亲近的态度安抚，仿佛自己是最特殊的客人。 许橙笑笑不说话，她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三姨夫就是老手了，言语间永远亲近无比。 “那我们今晚是托了周子臻的福啊。”赵阙挤眉弄眼。 “听说学姐这位置可难定了。”有人搭腔。周子臻随意的坐在许橙的一旁空位，脱了外套，只留一件白衬衣，露出纤细的手腕，给自己倒了杯水，说：“是挺难的。” 第二十二章 “喂，魏冉，听说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轰趴馆本来是隔开的，但大厅的氛围更好，易导致了周围的声音不胫而走。隔壁的声音太大，直接传了过来。 “怎么，姐姐爱往回跑，咋滴？！”那女子也不甘示弱。许橙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他们说话，比起这边的叙旧，她更喜欢那边的吵吵嚷嚷。 “吃吗？”周子臻递给她一个橙子，许橙一愣，随手接过。 “谢谢。”许橙眼角余光瞟过不知道是不是B中的女生，看着她别有深意的交头接耳。她微微皱眉，有些烦躁，捏着橙子也不吃，偏过头。 那边似乎更热闹了，她看见了那个叫魏冉的女孩子，许橙只能看见她的脸很小，夸张的闷青红色挑染头发，和一对大大的耳环，很酷。 “来来来，许橙，狼人杀，狼人杀。”秦河友叫她，他们分了几波，似乎人数不够，赵阙等人被挤开，只留下那两个女生。 许橙打起精神，她没怎么玩过，但也在文玲的强行补习下知道规则。 “啊，怎么又被杀了啊，你们是不是针对我啊~”那女生语气委屈。 秦河友耸耸肩，虽然运气站绝大部分，但她们也太菜了。 “同学我和你换个位置吧？我都被杀三次了。”女生看着许橙，坐恳求状，但她的语气可一点也没有求人的态度。 许橙有点烦了，眉头皱了皱说：“不了吧，我不想动。” 大概是没想到许橙会直接拒绝，她脸上有些难看，用眼神扫了扫周子臻，一脸的委屈，就像是许橙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一样。周子臻眼皮子也不抬一下，偏头看了看后面卡座上吵吵嚷嚷的人。 秦河友差点笑出声，赶紧打圆场，说：“接着玩吗？还早呢。” 许橙不想秦河友难做，对那女生说：“还玩吗？” 她主动搭话，那女生也见好就收，几人接着玩了几局。许橙让他们玩，她想去上厕所。 上厕所是假，透气是真，她跟着箭头到了厕所。有两位打扮靓丽的女生在补妆。 “魏冉又回来了？”一个女生说。 “国外混不下去呗，真当自己京城小公主。” “你没看她那大红唇，什么品位，跟个小太妹一样。” “哈哈哈哈……就是…” 两人下面的话越来越难听，许橙想，她觉得挺酷的,不过可以看出，这个叫魏冉的女生交友不慎啊。 等外面两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许橙走到洗漱台想重新扎一下头发。 “哐当”一声，许橙一惊，回头看。那个叫魏冉的女生从厕所里出来，淡定的走到洗漱台，在嘴上补了一抹红。 许橙轻勾唇角，将头发甩到后面，果然很酷。 “怎么笑我？”魏冉挑眉，斜眼看了看许橙。 许橙没想到她会出声搭话，摇头，说：“没有，很酷。” 说完也不等她说什么，转身出了厕所门。 “我要回去了，你们玩吧。”许橙回到卡座拿了自己的包。 周子臻看了看时间，也伸手拿了外套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我们方向不同。”许橙摇头，C大和Q大本就是两个方向。 “行了，我跟她同路，刘学姐那估计还找你呢。”秦河友伸了伸懒腰，拍了拍周子臻的肩，跨过椅凳。 周子臻不再说什么，侧身让他通过。 “哎，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自由了，结果还是一样。”两人上了公交车，秦河友开始吐槽。 许橙笑他看起来玩得很嗨的样子还不自由。 “许橙，你觉得周子臻怎么样？”秦河友坐在靠窗的位置问她。 许橙狐疑的盯着他，开玩笑似的说：“咋，你看上他拉？” “说什么呢。”秦河友干咳两声，向她翻了个白眼。 许橙笑的眼角弯弯，不再搭话。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她没让秦河友送她到寝室，在校门口就跟他告别了。 许橙还是没能如愿，外婆身体不太好了，她寒假必须回去。 “阿婆，听得到吗？”许橙在电话这头心揪着。 “我等你回来啊，小橙啊，我等你回来啊。”外婆的声音虚弱，眼神无焦，嘴里一直念叨着她。 许橙眼角发红，悄然的擦掉眼泪，手指发抖的点开火车票的界面。临近寒假，票已经被抢空了，她每天设着闹钟抢，飞机票火车票都试过了就是抢不到。 文玲她们安慰她别着急，许橙动了找黄牛的心思，那边只说试一试。 高才正和文玲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几乎每周都见面。他老是听文玲叨叨寝室里的事情，回去也提了一嘴。 “听说许橙在抢回去的票，找了黄牛，你们那这么难抢？” 周子臻手一顿，问：“抢票，缓几天的话就不挤了。” “好像是家里人出急事了。”高才在没接着说，戴上了耳机。 “……”周子臻继续着手上的作业，眼神晦涩。意识到自己三心二意，只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上了床。 “刘学姐，你认识抢票的人吗？”周子臻给刘安然发了消息。 刘安然很快就回了他语音，她那边似乎有点嘈杂，靠近手机录进去的声音，带着她平时说话般的清凉：“不是说了，不叫学姐吗？好像我大你们很多一样。” “推给你了，怎么急着回去啊。报我名字不收费哦~” 周子臻看到了名片，点击添加。他还是给刘安然发了红包，想着她大概不会收，等年后换成礼物吧。 许橙那边考试已经结束了，如果实在没办法，只能推辞两天。 周： “许橙，一起回去吗？我帮你抢票。” 许橙捏着手机，是周子臻发来的消息，她息了屏回寝室。 黄牛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二姨催促了她无数次，李池台已经回去了，就她一个人…… 手机铃响了，她下意识接听。 “喂？许橙。”周子臻的声音沙沙的。 “一起回去吗？我……室友他会抢票。” “我可能要过几天。”许橙说。 “你们还有课？” 许橙她们其实已经没课了，以他和秦河友的关系，当然知道。 “许橙，我们是朋友，对吗？”周子臻用了疑问。 许橙最终还是在晚上和周子臻坐了高铁一起回了C市，她昏昏沉沉的差点走错，一路都是周子臻领着她。 第二十三章 许橙提前给李池台打了电话，李池台开车到车站接她，看到周子臻的时候只愣了一下，点头示意让他同路。 周子臻也不客气直接上了车。 一路无话，许橙他们要回乡下，顺路将周子臻送回了家。 她直奔进了院子，门口站了不少人，大姨红着眼招呼她，她心里一咽，不敢进去。 “快点吧，你外婆要撑不住。”二姨在屋里叫她。 许橙腿发虚，哐当一下，走进了她和外婆的房间。 老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医院只说带回家吧。她留着一口气，一直念叨着她的名字。 “小橙啊，小橙回来啦。” “小橙，你跟外婆好好告别吧。”二姨拉上了门，应付着家里的一众亲戚。 “小橙啊。”外婆伸手抓她，她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我们小橙啊，又懂事，又听话，怎么这么命苦…”外婆嘴里一直念叨着，颤颤巍巍的摸着她的脸。 “我不苦外婆，我很快就可以毕业了，我们一起去海边，一起去看大雪…一起…”许橙捂住嘴巴，没有哭出声。 “小橙有出息啦，外婆老了，跟不上你了。”外婆嘴角挂着笑，眼皮子似乎有些撑不起，她在枕头下摸出一个本子，示意许橙打开。 里面夹着一本存折，本子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开支。 “这是外婆留给小橙的嫁妆啊，你要收好，你二姨是个好的，她只是说话难听点，你二姨夫……”老人顿了顿，外面有人敲门，她一直将本子往许橙怀里推，许橙将本子收起，李池台从外面进来。 “外婆。”李池台叫。 “台台啊。”外婆睁了睁眼角，李池台靠近。 “我在。” “台台是哥哥啊，哥哥要照顾妹妹好不好？”外婆看着他，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我知道外婆。”李池台安慰她，外面的人似乎都到了挤了进来。因为临近年关，外婆叫许橙拿她枕头下的包，封了红纸。她接过让李池台递给了小辈和老辈。 屋里有人开始抹眼泪了，外婆已经没有了娘家亲戚，外公那边也没什么人。 许橙只死死的捏着手里的红封，盯着她一寸也不放过。外婆还是闭了眼，留下这一屋子的人泣不成声。 李池台也红了眼，他拍了拍许橙的肩膀示意她去休息，许橙那也不想去，她握着的手还有温度，依然柔软。 许橙整夜没有合眼，大人们在忙前忙后，村里的老人说着一些她不懂的忌讳，她只跪在灵前，许橙知道有这么一天，可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欠外婆的，终究是再也没有机会还。 “许橙，休息一会吧。”李池台让她起来吃饭，守孝的人不沾荤腥，直到老人出门。 许橙本就昏昏沉沉的，这会已经逐渐感觉眼黑，她喝了一点粥，坐在门前。 大人们白天要忙，小一辈的开始守夜。许橙干坐着盯着村头。二姨夫的意思是想让老人走得热热闹闹。大姨在城里也有生意，不太愿意耽搁时间。只得匆忙定了出门的时间，按流程走了一遍。 许橙四天没有合眼，她以前不相信有人可以连续这么久不睡觉。但她到了此时也丝毫没有睡意。直到外婆下葬的最后一刻，她才支撑着倒在床上。 她睡了一天，走了不少人，二姨一家也打算回城里。许橙脸色很白，怀里的存折铬得她很痛，她不知道自己去哪里，以往可以跟着外婆，现在她应该去哪里？ “许橙，回家了。”李池台看着她有些不忍心，牵着她上了车。 手机在回来的那晚就已经关机了，未接电话有很多，周子臻，文玲和何静的，甚至还有陌生来电。微信的消息也已经99+，她把手机放下，没有看。 二姨似乎也老了许多，她们都累坏了。一个小时的车程，大家都没有说话。 “小橙，你也好好休息吧，不要累垮了。”到了家，二姨放下东西，让她和李池台去休息。 许橙躺在床上没有睡意，拿出了外婆给她的存折，她看着那一连串的数字，喉咙发干，终于哭出了声。 十万，是有多难，外婆要有多难才可以存那么多钱。她抱着被子坐在曾经两人睡着的床上，哭的不能自己。 李池台收回了敲门的手，他妈也对他摇了摇头。 隔日，许橙犹豫再三还是把存折给了二姨，二姨没有看，只说这是外婆留给她的，那就好好收着，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许橙只得又把存折收了回去。 临近年关，大家也逐渐从悲伤的气氛中走出来，许橙和二姨一起置办年货，两人在厨房里忙前忙后。期间那个陌生电话又打来两次她都没有接到，本来想打过去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结果对方也没有接。 小仙月： “许橙，出来聚一聚吗？” 小仙女群里郑晓月她们约她小聚，她回了好，跟二姨说了明天出去找同学。 C市市中心能逛的地方就这么大，遇上同学也很正常。大家都只友好的问候，没有深谈的打算。 “可算来了你，都烤好了。”郑晓月拍拍她的肩，手上还翻着烤肉。三人约的烤肉店，这会已经算是人满为患。 “我最远啊。”许橙说。 “小橙子是不是瘦了啊，越来越好看了。”李玉戳了戳她的脸说。 “有吗？”许橙伸手摸脸，果真没几两肉了。她拿起手机看了看，眼下淤青还没有消，下巴就如同削尖了一般，真是瘦了。 “你这会我见犹怜的感觉真真是到了极致许橙。”郑晓月捧着她的脸看不够。 “哈哈哈哈。”许橙笑，她宁愿不瘦的。 三人开始大快朵颐，聊着高中趣事。 “所以秦河友和你现在也是校友咯？”李玉问。 “嗯，他学的计算机？好像是。”许橙说。 “那你有没有看到周子臻？”郑晓月又露八卦嘴脸。 “见过了，我这次多亏他买到票，不然…”真见不到外婆的最后一面了，这句话许橙只在心里说，她不想破坏这会的气氛。 “好巧。”突然有人站在她们桌旁，三人抬头，是秦河友。 “我刚刚还在想谁在念我名字呢。”秦河友一脸得意，说:“一起啊！你们这桌挺大。” “行啊，你坐。”郑晓月拿着夹子往里面挪了挪。 “周子臻，不找了，坐这。”秦河友对着外面招手，表情淡定。和他挨着坐的郑晓月夹子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慌忙去接被烫的斯哈斯哈。 第二十四章 于是就有了他们五人相对无言的场景，三人面面相觑，只有秦河友郑晓月吃得照常欢快。 “对了，许橙，你几时返校？一起啊！”秦河友抽纸擦了擦嘴问。 “我还不确定，年后再说吧。”许橙心想，过完初二她就想回去兼职了，在家待着只会给人添烦。 “行。”秦河友不在意的点头。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几分十分和谐。这烤肉店的生意果然好，他们坐这一顿饭就已经被五六波同校的人打了招呼，周子臻作为学霸，也免不了是别人攀谈的对象。 许橙也吃得很欢快，他接过周子臻递给她的蘸酱，说了声谢谢，麻辣果然让人心生愉快，以至于让她忘记了周子臻在一旁把她照顾得面面俱到。 烤肉自助餐进门时就按人数付过钱，她们三人还想继续逛，在烤肉店告别后径直去了音乐广场。 “许橙。”郑晓月一脸神神秘秘。 “怎么？”许橙问。 “你和周学霸……” “？？？”许橙没等她说完，一脸问号的看着她。 “哎，我们小橙子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哈哈哈哈。”郑晓月在前面转圈圈，李玉拉住她才没撞到行人。 “许橙你什么时候返校？”李玉问，她猜到她只是不想跟他们同路。 “初三，嗯……初四吧还是。”许橙思量了一会，初三大姨和三姨他们应该会来，初四走吧。 “那我们又要好久不见了。”郑晓月一脸哀怨。许橙说明年暑假让她们去B市玩。 三人又重新商量，约定明年再聚，高高兴兴的去逛商场。 许橙很高兴有她们这样的朋友，从不问她为什么走那么早，为什么没有人开家长会，为什么总是一个人背着巨大的行李出发，为什么…… 回程的车一点也不挤，不过车站依然有许多赶回乡的人，李池台只能把她送进站台，她东西不多，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了。 李池台不放心的一直啰嗦，让她有事就往家里打电话，许橙连连点头。 手机铃正好响起，她看也没看直接接起。 “hello？”对面传来一声，许橙一愣，才见是陌生来电，打错了吧？ 刚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叫了她一声：“许橙小姐？” 许橙心中疑惑，又放近耳边：“你哪位？” “我是林泽生的 fiancee。”那女孩的声音清脆口齿清楚的念出 fiancee这个单词。 许橙捏着手机愣了半响：“你有事吗？” “oh，我只是很好奇你，听王说你很漂亮。” “抱歉我很忙。”许橙无意跟她交谈，准备挂断电话。 “在等等一分钟吧，好吗？我想告诉你， Abel会跟我结婚，我不喜欢他还对你一直想，所以我删了你的照片。” 电话那头的普通话不算很标准，甚至很多语病，许橙垂着眼皮听，她接着说：“但还是想问问你，希望你可以不给他机会，离他远一点点好吗？” 那女孩想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也很礼貌。他们已经分手了，虽然来询问她一个前女友有些冒昧，许橙甚至可以感受到手机对面那人的紧张和急迫。 许橙抿紧了唇，仿佛想一想心口都发痛。 “你好？” “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告诉他你们会结婚，让他……不要对以往念念不忘……不对，让他不要一直想。”许橙稳住声线，又怕她听不懂成语，改成了一直想，随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站人来人往，带着小孩的，扶着老人的，无亦不例外的带着冲忙的喜悦。她坐在椅凳上，仿佛这个世界的本质，就只有她一个人。 她骗了李池台说是两点的车票，其实是下午五点的，因为便宜20块钱。她后悔了，她有点想他，想跟他说这些人真过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 “许橙。”许橙没答，周子臻走向前挨着她坐下。 “……”许橙想自己这会儿大概整个人都是丧的，她不想说话。 周子臻从包里摸出了一颗巧克力，递给她：“吃吧，甜得就像直冲脑门。” 这是什么形容，许橙晒笑，她接过，说：“谢谢。” 许橙很少吃巧克力，她拆开袋子丢进嘴里，又苦又甜。 “怎么样？是不是整个人都甜了。”周子臻嘴角有收不住的笑意，许橙其实很少见他笑。 “嗯。”舌尖还有些微苦，但巧克力的醇香也充斥着整个口腔。 周子臻随即放开了嘴角，连眼尾都带着明媚的笑意：“不要不开心，不是比以前更好了吗？” 对啊，比起以前，不是在越变越好吗？ 许橙甩甩脑袋，问他：“你也今天回学校？” “嗯…要是你晚点的话，我也可以晚点的。”周子臻的声音好像带着幽怨。 许橙偏头看他，似乎重来没认识他一般：“你变化很大。” “是好还是不好？”周子臻反问。 “挺好的。”许橙笑，确实挺好的，他以往就像是乌云笼罩，这会就像是云开雾散了。 “你几点的车票？”许橙问。 “五点。” 那应该是一趟了，许橙心里暗骂了一句郑晓月，一定是那厮出卖了她。 车来了，他们总不至于买到一起吧？ “许橙。”周子臻排在她身后，说：“如果，我们在同一个车厢。” 周围嘈杂拥挤，前面的人紧贴着怕掉了队，语音播报的声音断断续续，周子臻在她耳边说：“如果我们在同一车厢，就在一起怎么样？” 她说好，她果然是一个让人唾弃的绿茶。 周子臻踏进了11车厢，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笑得气定神闲。 “我运气真好。”他语气欢快，摘了戴在头上的针织帽，头发有些凌乱像只慵懒又得意的猫。 “我也是。”许橙被他的声音感染，终于也甩开压在喉咙里的一口郁气。 我也是，周子臻，谢谢你今天出现在我的面前。没人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 第二十五章 请客吃饭是当初寝室里的约定，谁谈恋爱了那就请客吃饭，许橙在群里卖了个关子，被何静一语道中。 大河东流(何静)：“上次那个周子臻吧。” 许： “……不愧是你。” 大河东流(何静)：“哈哈哈。ヾ(?°?°?)??” 文不文五(文玲)：“橙子厉害！” “据说周子臻可是上了Q大难搞系数前十的。” “话说静静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河东流(何静)：“那哥们上次吃饭全程只看了橙子一个人。姐的观察毋庸置疑。” 文不文五(文玲)：“哈哈哈哈，那可比高才正那渣好多了。” 高才正已经和文玲分手，两人本就是玩咖，结果在文玲收了心的时候，高才正却劈腿了，为此文玲差点把Q大男生拉入黑名单。 茜仙女(廖茜茜)：“[恭喜]” 许橙放下手机，周子臻带她去逛了Q大，Q大不愧是高等学府，已经有不少人返校，图书馆更是排了队。 有行人和周子臻打招呼又频频回头，许橙有点不好意思，周子臻将她拉近。 保持双方都喜爱的暧昧是恋爱初期最好的调味剂，他们和所有的恋人一样，约会，看电影，穿情侣装。 但又和普通的情侣不一样，他们的聊天界面，好像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去兼职的路上。 周： “下午来奏客找我？” 许橙周日下午没有安排，回复了好，冲忙回了寝室。廖茜茜知道她和周子臻在一起后，就有些冷淡，甚至是明嘲暗讽。 “许橙，你说你这么忙，谈什么恋爱啊。”许橙刚放下包，廖茜茜拿着水杯站在她身后。 “周子臻也是，我们林明才不让我去兼职呢。” 许橙无意和她争吵，以前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是压根不把她当回事，嫉妒的嘴脸会让人变可怕。 “茜茜，你好像长斑了啊。”许橙回头说了一句。她哪能看得那么清楚，只是感觉她好像变黑了。 果然廖茜茜脸色一变，转身上了床。文玲在一旁偷偷的比了个大拇指，何静依然不为所动。 “奏客” 奏客的生意十分好，除了老板娘热辣性感的话题外，还有一群养眼的服务生。 许橙站在门口，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边的前台。刘安然不知在和周子臻说着什么，用手指甲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耳朵。许橙皱眉，有点不高兴，女生的直觉总是敏感的，刘安然每次看她的眼神也是别有深意。 周子臻没有躲过，他回头看见不远的许橙，上前开门，刘安然只看了她一眼转身甩了甩头发离去。 “你坐会，我马上走了。”许橙点头。 已经是五月的天，周子臻只穿了一件卫衣，和许橙身上的白色卫衣刚刚好。 许橙不高兴，她任由他牵着不说话。 “怎么了？”周子臻掌着她的脑袋，捏了捏她的脸。 “那刘学姐是不是喜欢你啊。”许橙用白眼看他。 “说什么呢，人就是照顾我们这些学弟。”周子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欢快，偷偷的亲她。 许橙不信，也不想再深究这件事情，她愿意相信周子臻。他们从没吵过架，哪怕是她偶尔莫名其妙的小脾气，也能被他三两下哄好。 即使在一个城市，他们也聚少离多，周子臻从未提过在外过夜，许橙承认对比与廖茜茜经常夜不归宿，她有一种被保护的甜蜜。 许橙回校的时候遇到了秦河友，秦河友招手打招呼。 “许橙，一起吃饭？”秦河友一旁站了一个小巧漂亮的女生，瓜子脸，樱桃唇。 “不打扰你们。”许橙笑，知道他谈了恋爱，是比他们小一届的学妹。 “行。”秦河友将手揣进裤袋，也不再搭腔。 王宛糖用手去拉他，说：“我感觉你挺照顾她啊。” 秦河友收了笑，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她……挺不容易的。” “能有多不容易？不容易的人还少了吗？”王宛糖不以为然。 秦河友盯着她，捏了捏她的耳朵说：“你是这辈子也想不到的不容易，走了，吃饭。” “嗷。”王宛糖似懂非懂，和他十指紧扣。 许橙因为经常去奏客，意外的认识了魏冉，她似乎更酷了，手腕处纹了一朵漂亮的玫瑰。 “姐妹，我看你挺顺眼的。”这是魏冉第二次和许橙搭话。周围的人虽然对她好奇，但也带着一些不熟悉的排斥。 只有许橙用一种向往的眼神看着她。于是她俩加了微信，但也从来没有约出去玩过，魏冉好像很忙，又好像很闲。她总是出现在各大轰趴馆，朋友圈永远都停留在飞机上。 大二大三过得很快，周子臻很优秀，他知道许橙不开心以后，换了兼职，他们的感情细水长流，甚至开始考虑以后。 周子臻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实习，他的意思两人都留在B市，许橙其实无所谓，不过二姨那边还是需要安抚一下。 周子臻回到寝室的时候，高才正在和他的新女友通话，不知是有意无意，挂断了电话。周子臻只觉得奇怪没有多想。 “老周，你实习确定了吗？”高才正手撑着床沿问。 “嗯，考虑正财和招贸。”金融行业内卷严重，哪怕他的简历已经足够好看，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嗯……这两家挺难的啊。”高才正似乎在思量什么，又说：“你要不要找找你之前那个刘学姐？她应该挺有门道的。” 高才正见他有些累，扯开话题，吐槽她的第三任女友问她要手机。 话音刚落林明也拿着印了某果logo的手提袋进了寝室，一问，廖茜茜也不依不饶的让他送自己新手机，两人随即展开新一轮的吐槽。 “……”周子臻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这几日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有导师建议他读研，但他迫切的想要成功。 手机铃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正财的HR。周子臻打起精神，出了寝室。 “喂，您好。” “你好，周子臻是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打着完成任务的冲忙。 “对，我是。” “这样，你的简历我们看了，下午方便来进行现场面试吗？” “好的，谢谢，我下午到。”周子臻捏拳，眼角代笑。他没有把消息告诉许橙，想成功后给她惊喜。 正财是国内顶尖金融集团，哪怕是Q大，据说也只给了两个名额。 周子臻穿了正装，将头发吹得一丝不苟，西装裤贴着他笔直的腿，整个人看起来挺拔有力。 高才正见他这样，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第二十六章 周子臻去了正财，人不算太多，面试很顺利，他看见面试官频频点头。 可他隔了几日也迟迟没有接到电话，招贸的就在明天了，他打起精神，关了手机睡觉。 许橙也在忙着面试，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联系。 已经过了一周，周子臻依然没有接到两家的通知，他只投了这两家的简历，眼里暗潮涌动。 “周子臻，要不你找找关系吧。”高才正忍不住提醒他，大家都知道，正财和招贸确实需要人才，但……Q大人才比比皆是，有后门的人才更是数不过来。 林明也摘下耳机，他们外地考来的，压根就没想过这两家，班里的京都名门子弟早已经打点好了关系。 “再有几天好的公司都快确定好了周子臻，去其他的吧，天原和归丰都不错的，以你的成绩，轻轻松松的。”林明也劝他。 周子臻按按眉心，道了谢。是啊，再有几天，怕是哪里都没有他的位置了。他打开手机，日程说后天是许橙的生日。 微信里刘安然问他是不是在找实习单位，约他见面。周子臻垂眼，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在吵他，认命的重投简历。 许橙盯着手机，想问问周子臻的实习怎么样，又怕打扰到他，何静问她要不要去校门口新开的饭馆吃饭，她应下，心想晚点在联系，出了寝室。 文玲和廖茜茜还没有回来，就她二俩人随便点了两份豆花。一个女生从后面蒙住何静的眼睛，何静想也没想叫了一声：“张小扬”。 那女生眼睛格外漂亮，这会笑得像只狐狸，扒着她的肩膀，何静搂过她的腰，让她坐在前面。 “我室友，许橙。”何静昂头朝许橙方向说。 “你好，张小扬，B外的，离你们不远。” “你好。”许橙点头。 “我还有事，办完事过来找你。”张小扬似乎向何静撒了撒娇，何静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先去。 许橙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只专心吃饭。 “她很可爱吧。”何静看着张小扬一蹦一蹦出去的背影说。 “嗯。”是挺可爱的，像是被保护的很好的温室花朵。 “橙子，你咋就一点不好奇。”何静被她一脸理所当然逗笑，用筷子另一头敲了敲她的脑袋。 “挺好的啊，你至少比我勇敢。”许橙也笑，夹了她碗里的鹌鹑蛋又说：“封口费，这顿你买单。” “哈，才不要，谁要封你口了…”二人打打闹闹的吃完，许橙独自回了寝室，她给周子臻打了电话，对方正在忙线，许橙没多想，放下了手机。 廖茜茜在炫耀着林明送她的新手机，文玲不理她，她只得让许橙帮她看看手机壳怎么样。 许橙其实不太理解，林明和她都是学生，让他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是不是不应该。 “你自己看吧，我有点事。”许橙不打算接茬，开始准备资料，她明天有面试。 “生日快乐许橙！”李池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的时候，许橙仿佛还在梦里，他仿佛永远都记不得时差。 “大哥，这会才几点啊。”许橙睁不开眼，能接到电话完全靠意识。 “你那边也都五六点了吧？”李池台说。 “……”五六点，谁五六点起床啊“挂了。” “别别别。”李池台阻止她说：“今天你可就二十了许橙，你说，你要什么，哥给你买，给你寄。” “得了吧，我要睡了。”实习单位还没有定下，面试虽然很顺利但她总觉得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周子臻已经两天没有联系她了，倒是魏冉突然约她吃饭。 要不是李池台的电话，她差点忘记了今天生日。应了魏冉的约，在便签上贴了二十的标签。周子臻依然没接电话，微信上发了消息，说是晚上到学校找她。 许橙歪头，心情愉悦。难得化了妆，出了学校。 许橙点开魏冉的语音：“许橙，我在校门口等你。” 许： “你那车开远点吧，我走过来。” 魏冉开了一辆拉风的保时捷，虽然C大门口不缺豪车，但她可不想挂上一点点关系。 许橙走到离校门不远的超市，果然看到了魏冉那俩大红色的保时捷。 “啧，许橙，你这穿的什么啊。”魏冉见她一身的清汤寡水装扮忍不住吐槽。 许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衣卫裤，很正常啊。 “上车。” 许橙习惯了她风风火火的，开门上了车。 “去哪？”许橙问。 “姐请你吃饭。”魏冉一个帅气的甩盘，保时捷扬长而去。 许橙猜魏冉一定有事找她，结果这厮酒过三巡还是不说。 “许橙，你要不要跟我……嗯…”魏冉抓了抓脸，说到底她和许橙也就见过几面，哪怕她们很投缘。 许橙刚经历了何静，虽然她不排斥。 “我有男朋友了。”许橙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上。 “噗。”魏冉喷了酒，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我是想说你要不要跟我开工作室。” “那你直说多好。”许橙瞪她，她哪能知道，看她这么酷，以为她是十分前卫呢。 “怎么样？考虑考虑。”魏冉挤眉弄眼。 “我没钱。”许橙直言，虽然她已经了无牵挂了，依然可玩不起。 “……” “没让你出钱。” “那也不行，我良心会过意不去。”许橙捧心望着她，眨巴眨巴眼睛。 “得，你就是不同意。”魏冉摊手。 “不过你是怎么计划的。”许橙问，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和她一起创办工作室。 “房屋设计，我的幼年爱好，不过呢单单这样是不够的。”魏冉耸肩不愿多说的样子：“你又不愿意，不跟你说。” “我学的是商务英语啊。和你那没关系。”许橙吃饱了，放下了筷子。 魏冉摇头否定她：“NO,NO,NO，专业不对口，是我们毕业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我还学美术的呢。” “行，再说吧。”许橙点头。 “有戏？”魏冉高兴，又喝了一杯。 “少喝点吧。”许橙吐槽。 两人吃过饭瞎逛了一下午，许橙没有和别人说自己生日的习惯，身边知道的也就郑晓月她们几人。 周子臻说晚上八点到C大找她，许橙打了车回学校。 “喂，许橙，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周子臻的声音透过手机。 “好。”许橙答。 就几百米的距离，她居然觉得无比的期待。B市的夏天八点已经逐渐黑，路灯亮起，撒下暖黄色的光。哪怕周围全是高楼大厦的建筑，也能听见一些虫类的叫声，让人感到格外的安宁。 她看见了不远处的周子臻，他穿了正装，白衬衣扎在了西裤了，显得他的腿格外的长。灯光印得他脸颊暖白，满目的岁月静好。 许橙绕到周子臻身后，蹦到他的前面。 “哈！” 周子臻似乎真的被吓了一跳，无可奈何的看着她。许橙后来也时常想，如果当时她可以在细心一点，发现他的低落，是不是他们的结局可以不一样？ 周子臻把手提袋递给许橙，许橙看清了是一个手机盒子，她有些不知所措。 “生日快乐。” “谢谢。周子臻，是不是…”许橙觉得太贵了，他们没必要这样。 周子臻没等许橙继续说，上前把她抱在怀里，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许橙，我们分手吧。” “…”许橙脑子像是嗡了一声，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周子臻放开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们分手吧。” “这三年，我过得很累，我不敢聚会，班级活动我都犹豫再三。连我吃的每顿饭都精打细算”周子臻没有等许橙开口，他越说越激动。 许橙能感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有些抖:“我每天除了和你见面，就是再兼职，生活苦一点我不在意，我习惯了，以前也是这样，可是最近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答应了刘学姐，我是不是可以这三年不用这么辛苦，我是不是也可以拥有一份好的实习工作。” “对不起，许橙，是我输了，我以为我可以把我们的未来安排的很好，我以为我们可以很好。我以为我可以什么都抓住，是我输了，成年人，才最应该懂得取舍……” 周子臻低头看着脚尖，许橙觉得他的声音几乎要哽咽。 她也一样，她以为生活在越过越好。 “好。” 周子臻停了声音。 “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我没想到给你这么大的压力。”许橙声音不小，她捏着手机袋子不知道该不该拿，缓缓地推了过去。 周子臻盯着她，她比高中时漂亮了不少，也更高了，眼睛不再总是拉拢着，她和他一样，眼睛里的冷漠消减了，他以为他们在相互救赎。 周子臻没有接袋子，把手从她肩上拿下来，不在说话，转身往校外走去。 “周子臻，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跟你一样，我也觉得很累，我也不敢参加聚会，我也除了和你在一起就只剩下兼职，我也时常在想…所以，你不用觉得对不起。” 周子臻默了一会，没有转身，晒笑一声：“当初，那个眼镜，是林泽生的吧。” 许橙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她很难过，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从心里感谢那个高中给了她一杯热水的男孩。所有的意难平，只是留给了那个还念念不忘的人而已。对转身离开的那个人来说，从来都是解脱。 许橙没有打开手机盒子，袋子里放着一张有一些卡片。 她看着卡片回过神，手因为神经反射轻轻的抖了抖，匆忙闭眼，泪水仿佛找到了泄口，眨眼间就落了下来…… 我与春风皆过客，你携秋水揽星河。 这个世界的本质，果然还是她一个人，而她最终依然会被抛弃。 第二十七章 许橙和周子臻直接断了联系，她没碰手机，唯有忙碌才可以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文玲等人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她也不愿说。 实习公司已经确定，商务助理。许橙以最快的状态投入工作，哪怕夜里时常惊醒，脑子里熟悉的面孔交替，她也没有请过一天假。 只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真的只能这样吗？ “许橙，你还好吗？”文玲看了看许橙有些过于苍白的脸，何静闻声也跳下床，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事，可能有点贫血。”许橙回过神，笑了笑。 廖茜茜冷笑了一声，略带嘲讽的口气说：“分手了吧，林明说，周子臻为了实习好像找了那个刘安然吧，不也还是没……” “他没有找刘安然。”许橙冷眼打断她。周子臻有自己的骄傲，他如果愿意，何必拖到现在。 廖茜茜被她的疾言厉色震慑，哼声走开，林明早就对她爱答不理，凭什么她就可以顺顺利利，真是那样就好了呢。 终于，许橙还是累倒了，她喉咙肿痛，经理熟练的换了人跟随翻译。许橙恍然，也许，这真的不是自己想要的。 毕业的前夕，她拿着全身家当和魏冉成立了“独设”工作室。如果不成，挨饿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魏冉也被她气魄吓到，发誓一定不会让她流落街头。 魏冉因为工作室的事情和家里闹翻了，她扬言靠自己也能成功，兴致勃勃的拉着许橙去看她们的基地。 “当当当，不错吧，我哥资助的。”魏冉打开面前的公寓门，50平的跃层，楼上楼下采光都特别好。 “完全够了吧。”许橙知道她是土豪，没想到这么豪，这可是寸土寸金的B市！ “这可是我的第一个作品，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天赋。”魏冉环视这房子的四周。 许橙不懂设计，但也能看出房主人的用心，每一个角落都被极好的利用，干净利落不失美观。 “今晚我就帮你搬进来，我们就要正式开始努力了。”魏冉兴致勃勃。 “嗯。”许橙答应，她和魏冉一起站在落地窗旁，看着窗外。这个世界没有她依然绚烂，但她的生活要继续。 “独设”正式开始营业了，她们俩像一般创业者一样从横冲直撞到逐渐平静。魏冉的业务能力确实出色，许橙也把内部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大部分的客源，依旧是魏冉家里似有似无的投喂，魏冉时常吐槽她的不甘心，许橙无从安慰，不然就她俩的阅历，怕是早就流落街头了吧。 “今晚零下。” 是魏冉的消息，许橙拿起手机又放下，零下是b市小众但却很受年轻人欢迎的酒吧。 她不太喜欢，工作室刚起步，两人一直都是她主内，魏冉主外，她都放话了，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魏冉是b市本地人，家里男丁兴盛，到她这一辈只有一个女儿，全家三代宠她一个人，哪怕现在和家里闹翻了，也只有家里人哄她的份。 两人本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只是意外的投缘，许橙没什么朋友，魏冉没什么真朋友。稀里糊涂的吃过几次饭，稀里糊涂的做了合伙人。照魏冉的话说，上辈子修来的缘分挡都挡不住。 许橙甩了甩头，放下手头的事情挑了件墨蓝色的衣服，化了个淡妆，下楼前随手叫了滴滴关门下楼。 隔壁房的人正好出门，看见眼前靓丽的女子点了点头，许橙礼貌的回应快步走过。 城市里没有邻居，她不善言辞，把少说话多做事发挥到了极致。 零下 红男绿女，衣香鬓影。 许橙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习惯了察言观色，看不清别人的表情，让她心慌。 许橙不笑的时候脸色看着有些冷，人们看不透的东西，喜欢用高深莫测来形容，这倒是给她档了不少麻烦。 她一路避开蹭卡座钓男人的清凉美女和想要猎艳的西装男士，直接上了二楼。 她的到来只是让门口坐着的人抬了抬头不在意的别开。一群男男女女围着一个人敬酒。 看到林泽生的第一眼，许橙虚扶了一下靠近她的三脚凳，她第一次觉得酒吧的灯光不够黑。让林泽生那张白的过分的脸直接闯入了她的眼，他的眼睛像以往一样凌厉且漂亮，带着欲望过后的淡淡厌倦。 “许橙。”魏冉抬高手，昂了昂下巴示意她过去。 不同于旁边的莺莺燕燕，魏冉一头红发配上夸张的大耳环，本就是设计师的她，穿着更加拉风，又酷又甜。 许橙狠掐着自己的手心，五年了，谁又记得谁呢，一直被回忆折磨的只有自己而已。 “我发小，林泽生。长得一脸性冷淡样。”魏冉指了指坐在中间的林泽生，又回头说：“我姐妹儿，许橙，人狠话不多。” 林泽生毫无焦距的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如同当年。 许橙搭着眼也点点头，干涩的扯扯嘴角，窝在一旁。 魏冉了解她，放任她自己一个人窝着。 敬酒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许橙看着手中的杯子被泛白的指尖握紧，耳边好像出现了当年的幻听。 “林泽生，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 他应该结婚了吧？许橙一个人窝着默默的喝了不少酒，脑袋有些发胀，她起身去洗手间。摇摇晃晃间走到洗手台，前面有人，她只得撑着墙耐心的等着。 “你说这位怎么又回来了。”洗手台前边的女生左右看着脸对着旁边的同伴说。 “不知道，不过听说林老身体不太好了。”两人终于洗完，转过身瞥了一眼许橙扭着细腰离去。 “这人谁？”身后传来女子二人的对话。 “钓凯子的吧，魏冉的“朋友”呵呵。”朋友二字被阴阳怪气的发音说出，许橙不以为意，甚至没有多放一个眼神，阴阳怪气的人多了去了，要她难受的她们估计还得去排个号。 许橙回来的时候场子仿佛又更热了一点，林泽生和魏冉的旁边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她乐得轻松，挑了一个人稍微少的位置坐下。 许橙不再朝林泽生的方向看去，他实在是长得好，那种高级的冷淡感充斥着周身，明知是深渊依然吸引着人靠近。 第二十八章 许橙和魏冉的工作室需要人脉，虽然魏冉在b市的人脉不错，可也需要扩展，她半路出家学的设计，和魏冉没法比。只能帮忙打打下手，管管两人的内账和联系客户以及监工。 许橙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这一摊子人似乎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寻思着过了三点就告诉魏冉自己先回去了。眼见着就要解放了，魏冉又朝许橙招手。 “你俩微信加上，大客户。”魏冉朝她挤眉弄眼，似乎很得意自己又谈了一笔生意。 “魏冉，靠不靠谱啊。”林泽生扯了扯嘴角，没看许橙，说出的话略带讽刺。 “我可是破例接受你的小作坊。”他将手搭在腿上，修长的手指往下垂着：“你别不自己亲自上手。” 魏冉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本来这生意就是他自己找的，他林泽生哪需要别人给他设计房子，这小子今天也十分不对劲，虽然平时嘴欠，但也从不给陌生人摆脸，往常都是装得一副绅士的样子，没道理第一次见面就给许橙难堪。 林泽生也不等魏冉说话，手掌翻过手机解锁调出微信二维码直直的甩在桌上。周围的三五两人好奇的对着许橙看了又看，偏过头去小声议论。 许橙不语，克制着手有些微颤，垂着眼皮扫码添加。入眼一个黑色的头像，没有多余的图案，昵称只一个句号，如同他的主人一样透着冷漠。 魏冉人精一样，来回在二人之前徘徊，林泽生反常就算了，许橙也十分反常。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许橙挂着笑说了一句。魏冉回过神对她摆摆手，她是夜猫子，许橙明天还得忙工作室的事。 林泽生望向别处，嘴角的弧度漫不经心。 回程已经不堵，许橙满眼恍惚，到家之后倒头就睡，梦里是当年林泽生的背影和冷漠得刺骨的眼，周遭的冷眼嘲笑，那副眼镜被砸得稀碎。 手机铃响起，许橙抓过，已经是中午12点了。 “许橙，你和林泽生有事啊？”魏冉的声音传来。 “……不是什么大事。”许橙声音有些哑，昨晚吹了冷风，果然还是让她感冒了。 “行，要是真有什么事就算了，不稀罕他那点……嗯，还是很稀罕的。” “就这样，我再睡一会。”许橙心想，按正常的流程，她现在应该和林泽生讨论设计方案和他的喜好了。 “我把他地址发和合同要求发给你。”魏冉那边说完挂了电话。 “哎…”许橙大叹一口气，在枕头上使劲蹭了蹭起身。微信首页上躺着的那个黑色头像许橙怎么也不敢去点。 人民路海棠公馆，许橙垂眼，可真远。随手查了导航路线，穿上魏冉一定要给她定的‘独设’小西装。 ‘海棠公馆’许橙只知道他挂着城西小别墅的名头卖出了天价。她掂了掂背包，没有直达的公交，她也并不想打车。干脆下了公交走起了路，周边的公园学校已经健全，行人不少。 她磨磨蹭蹭还是到了小区门口，保安是几位年轻高大的男子，似乎不会那么容易放她进去。 “你好。”许橙上前打招呼并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这里的业主请我们为他设计房子。” 保安拿起她的名片，又看了看她，说：“女士，我们这需要得到业主的同意，你说是几栋，我们可以跟他联系。” “……”许橙摸出手机，吸了吸鼻子，喉咙有点不舒服。魏冉那马大哈果然没有写几栋，且还打不通电话。 保安狐疑的看着她，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可疑分子。 许橙尴尬的笑了笑，给林泽生发了消息，那边没有回复，她在门口站了几分钟，播了语音通话。 许橙将手机贴近耳边，咳嗽了两声让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 “……”没接，再打，依然没有接，五月的日头已经开始晒，身上的水分仿佛要被抽干。 等了大概十分钟，保安小哥看着她发红的脸邀请他到保安室休息一会，许橙道了句谢谢，脸色不佳，喉咙有些干涩，左右看了看想去买水。刚转身往前走，听到了后边感应门打开的声音。 “怎么？这么一会也不肯等？”林泽生单手插在裤兜里，黑色的居家服在他身上透着松松垮垮的懒散。 许橙回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她很不舒服，也很不高兴，硬扯了嘴角，大概比臭脸还难看。保安小哥大概是没见过敢跟客户甩脸的乙方，惊奇的盯了她几眼。 许橙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毕竟魏冉要拉客户又要画图，终不能还让她监管现场。 15栋，许橙留了个心眼，认真记路。海棠公馆不愧是高档别墅，绿化和密度都做得无从挑剔，连花坛都仿佛计划的一丝不苟。 两人一路无话，林泽生没有带门，许橙跟了进去。屋内已经刷了墙，但约定的全屋设计硬装和软装全包。 许橙感觉嗓子已经干到了极致，仿佛有一层吞不下去的薄膜，难受得鼻孔里呼出的气都带着热。她把包放在地上，拿出笔记和器材，准备简单的处理一下。 林泽生坐在客厅里仅有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平板，好像是在写写画画。 他不说话，许橙也无意交流，她又没有对不起他，就算是误会也这么多年了，谁让他不听呢？ 许橙越想越气，他昨晚什么意思，不就是想给她难堪吗？今天把晾她在大门口半个小时，这会喉咙都要冒烟了。 许橙记得来时有一家711超市，因为害怕跟不上林泽生就没有停下来，索性放下摆好手里的器材，虚掩着门走了出去。 林泽生坐在一旁乱涂乱画，手里的稿子乱的一塌糊涂，直到许橙走了出去，他才掀起眼皮朝她看了看，随即苦笑，他是为了什么回国呢？ 不就是为了朋友圈里魏冉捞着许橙的那张笑得明晃晃的照片吗。 第二十九章 许橙挑了一瓶苏打水，几乎是一口气就要喝完，想到还要待几个小时，又颠回去再买了一瓶。 门依然虚掩着，还好，林泽生还没垃圾到直接把她关在门外。她推门进，林泽生坐在沙发的位置没挪，余光瞟到她手上拿的两瓶水，脸色和缓了不少。 那知他刚想给她找个凳子，许橙就拧开了另一瓶，仰头只给他留下一道漂亮的脖颈流线。 “……”林泽生手里的平板吱嘎了一声。 一楼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二楼她回头看了看林泽生，说：“可以上二楼吗？” 林泽生还在因为她只买一瓶水而生气，但也发现了她的声音不太对劲，放下平板，起身点了点头。 一楼连接二楼的楼梯是大旋转型，还没有围栏，林泽生走在外侧，抬手拿过了许橙手里笨重的器材。 许橙没有推辞，她确实快没有力气了，哪怕喝了水喉咙也依然干裂得难受，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家躺下。以至于她跟在林泽生的身后，神色倦淡，表情还不怎么好看。 楼上的装修更简便，几乎是空的，中央摆了一张大床和一盏落地灯，颇有几分艺术气氛。 林泽生放下手里的东西，示意她随便看，去了洗手间，他很随意地洗了脸，揩了一把，水珠顺着下鄂往下滴，又再柜子里翻翻找找。 许橙测量完后，收了笔，外面还很亮，她思量着要不要问问林泽生的喜好，看他弓着背蹲在地上，脊背的线条流畅，挽着袖子的手腕结实有力，他似乎比高中长高了不少。 许橙移开眼：“咳，林泽生，你有没有什么…” 不等她说完，林泽生站起身，抱着手臂靠在门边，懒懒得站着，语气颇为嘲讽：“我以为你不认识我了呢。” 许橙无话，他这样就很没意思了，大家不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你有什么喜好吗？家具、风格，什么的。” “我觉得你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林泽生笑得恶劣，继续说：“你以前怕这怕哪的，连我们交往都不敢跟别人说。” 许橙有点烦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那是因为别人觉得我们不配没看出来。” 林泽生冷眼，手里不知名的小药瓶被他撰着，声音冷冽：“不配？怎么，我配不上你？” “我在跟你说正事，你有……” “周子臻就配得上你？让你上赶着舔？”林泽生说过后就后悔了，心慌的情绪在心底蔓开，扩大，直冲脑门，死抿着唇不再说话。 许橙觉得自己气压飞升，有种眼前一黑的预感，她闭了闭眼，压住情绪，开口：“你什么时候想谈了可以告诉我，我先走了。” 许橙提起背包就往外走，她在711超市外面坐了片刻，又灌了一瓶水。 林泽生烦躁的搓了搓脸，不放心她一脸惨白，径直去了车库。 “上车。”林泽生喊。许橙看他，没有抬步，眼神平静。 “许橙。”林泽生理亏，深吸一口气：“这里不好打车。” 日头还有些大，许橙的腿已经有些闪，她确实走不到公交站，何必跟自己怄气，于是去拉后座的车门。 “你把我当司机吗？”林泽生又暗自懊悔，轻咬舌尖：“坐前面。” 他说的也有道理，许橙拉开车门入座，系好了安全带。 这会终于屁股挨了软凳格外的舒适，困意袭来，她强打精神，刷着手机。 魏冉已经回了她消息，手机没刷两分钟，已经有晕车的迹象，果然不能坐车玩手机，最终放下，撑不住眼皮，由着自己睡过去。 许橙在车上其实尤其睡得不安稳，任何一点小波动都能让她清醒，今天大概是太累了，睡得格外沉。 林泽生在‘独设’工作室楼下停下，他车速放得极慢，停得无声，抽出烟夹在指间，轻轻的在手间掂了掂没有点燃，车上的时钟显示已经17点。 他偏头看了看许橙，眼底下的淤青被简单的扑了一层薄粉，耳垂粉粉的透着红，就像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一样，有一缕发丝不合群的落在脸颊旁，林泽生鬼使神差的伸过手。 “砰，砰”两声，他的手一抖，缩了回来。魏冉的大脸贴在车窗上。 林泽生瞥见许橙皱眉要转醒的迹象，摇下了窗户。 魏冉的大红唇出现在面前，一副我发现你秘密的小人表情：“关这么严实干什么。” 许橙眼皮掀开，脑袋越发重，呼气炙热。 “到了。”林泽生不理魏冉，摸出打火机‘啪’的点燃了烟。 “谢谢。”许橙按了按太阳穴，开了车门，腿软得虚扶了一把。 林泽生下意识的伸手去扯住她，又悻悻然的收回。 魏冉上前扶住她，手腕的温度都已经升高，她一阵心惊：“你怎么这么烫？” “林泽生你不会公报私仇使唤她了吧？”魏冉怒瞪坐在车里的林泽生。 “没，估计有点感冒了。”许橙先出声，关上了车门。 林泽生被隔绝在车里，捏方向盘的手青筋鼓起，一转盘，扬长而去。 魏冉无语的看着她，说：“你明天休息吧，接他一单够吃好久了，过两天在开工。” “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呢。”许橙跟在她后面上了电梯，寻思家里都有些什么药。 “你要不要紧，不行就去医院吧。”魏冉用手探了探她的头。 “没事，就普通感冒加上昨晚没睡好……”许橙哑着嗓子，不愿意在说话了。 魏冉有时候不住在这边，犹豫着还是留了下来，索性让她吃了药上床躺了。 许橙也确实想睡，胡乱垫了肚子，吃了药就睡下了。 第三十章 魏冉关了门，走到楼下，将电子烟捏在手心，播了林泽生的电话。 那边刚一接起，魏冉先发治人。 “怎么回事啊你。” “不至于吧？就算你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你不是一向说自己绅士吗？” “……”林泽生那边没有说话，听她叨叨絮絮，索性开了扩音把手机扔在一旁。 魏冉吐槽了他一会儿，深知他的德行，说：“别装死啊。” 林泽生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将快递箱里的设备搬了出来：“在听呢，你接着说。” “我说你怎么突然让我设计房子，你林大师多难请啊，能看上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我先告诉你，没那么好欺负啊！赶紧放话，不好好配合趁早撕了合同得了。”魏冉放炮似的一口气说完。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他林泽生谁啊，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高材生，没毕业就在圈内出名了，能让她给他设计房子。 “感情你算计我呢？”魏冉越想越气：“就为了折腾许橙啊！” “没，你想多了。”林泽生叹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气许橙还是气自己？气自己明明知道了两人是误会，依然不肯低头，气她为什么对自己连一点点挽留都没有。 “那行，你直接跟我谈，我一会就把设计图发给你。” “你随意，让许橙监工……” 魏冉懒得理他，啪的挂了电话：“惯的。” 许橙还在睡，魏冉揉揉眼睛，坐到了自己的工位。林泽生弹来消息，两人前后说了个遍，还是点名许橙负责后续。 “林泽生，啧。”魏冉用手指绞了绞自己的挑染发丝，一脸得意的看着屏幕：“这是栽了啊，” 许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喉咙已经不那么疼，只眼睛有些酸胀，楼下的灯还亮着，她穿了卫衣起身。 “魏冉，你去睡了吧。”许橙还是不习惯戴眼镜，不到必要的时候索性就不戴了。 “你不再睡会。”魏冉没看她，晃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4点了：“我去，天都该亮了。” 于是放下手里的事，伸了伸懒腰：“行，差不多了，我去睡会。” 魏冉虽然平时不着边大大咧咧，但在工作上高度认真，说到底，工作室几乎全靠她一人，许橙拍拍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然刚拍完一秒，魏冉电脑桌面映出的林泽生设计图六个大字就让她焉下去。 “橙子，林泽生那边已经沟通好了，你直接联系张哥那边开工就是了。”魏冉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这么快？”许橙惊讶，怎么也得沟通两天吧。 “嗯，直接开工吧，你就……额……你就去随便盯一盯，都是熟人。”魏冉抓了抓头发，觉得自己不够厚道，回头得敲诈林泽生一个大红包。 “行，开工就好办了。”许橙呼了一口气，带上眼镜，认真看3D图。 张瑞霖是魏冉以前在酒吧认识的一个大哥，带了自己的团队，长期跟她们合作。现场魏冉几乎不管，导致张瑞跟她还比较熟。 8点左右许橙拨了电话：“张哥，海棠公馆今天可以开工了。” 张瑞霖还在被窝里，电话里许橙软软的声音让他把脏话咽了回去，胡乱的嗯了两声。 睡觉和吃饭果然是生命的源泉，许橙下楼满足的喝完豆浆，张瑞霖已经到了。 “小橙子。”张瑞霖摇下窗，后视镜里映着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以及一对浓眉大眼。 许橙听魏冉说他有一部分英国血统，本来是一身白皮子，因为觉得娘，硬是去晒出了小麦色。倒是吃了皮肤的红利，看着格外硬朗年轻，一点也不像30岁。 “张哥。”许橙还捧着碗，眉眼放松笑得极轻。 张瑞霖侧目，微虚了眼，小姑娘捧着碗，嘴角还有一些奶白：“啧。” 张瑞霖抬抬下巴，问：“吃完了吗？” “吃完了，走吧。”许橙站起身，塞下最后一口油条，张瑞霖打开车门，人没下来，只长手一捞，将她的大包拎到了车上，甩在后座。 许橙的小眼神透露着羡慕，亮晶晶的。 张瑞霖看着好笑：“要不我也顺手把你捞上来？” “不了不了。”许橙小碎步上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是说要等几天吗？这么快就开工了？”张瑞霖见他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嗯……比较顺利。”许橙说得心虚。 张瑞霖的团队因为进不了小区都把车停在了外面，这倒是许橙疏忽了，没想到这么顺利，所以还没来得及办通行卡。 许橙下了车，去跟保安沟通，那边说要经过物业，又只得给林泽生打电话。 林泽生依旧一副淡漠的表情出来接她，瞟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张瑞霖，神情冷漠。 许橙捏紧了挎包带，心下一紧，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朝张瑞霖伸手介绍：“这位是我们这次的客户…林泽生。” 随即又指了指张瑞霖：“张瑞霖，这次团队的负责人。” 张瑞霖心里琢磨，情绪不对啊，随即伸手伸手：“你好。” 林泽生浅浅握住：“辛苦了。” 林泽生见她眉头不察的皱了皱，心里凉凉的，没忍住还是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带着她进了门。 张瑞霖走在后边，拍了拍许橙的肩，许橙下意识的放缓脚步，侧着头。 “哥怎么感觉这位不太好相处。”张瑞霖贴近她的耳朵，声音极轻，嘴角挂着坏笑。 “……”许橙悄悄的点点头，示意他小声点。林泽生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她仿佛都能具现化了。 “得。”张瑞霖甩甩手，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不好相处的客人，有钱人都有些毛病，反正不妨碍他在心里骂这个小白脸。 海棠公馆的物业做事麻利效率高，他们几乎没怎么等，通行卡就已经做好了，张瑞霖更是感叹了一番贫富差距。 许橙笑他：“你这住一环的人，也没资格说吧？” “没得比，没得比。”张瑞霖收了卡，说：“行，林先生等我们一会？我把车开到门口。” “不用，你自己去就可以了，15栋。”林泽生指指保安亭：“保安大哥会领着你。” 意思明了，你自己去，我们不等你…… 第三十一章 张瑞霖挑眉，行，自己去。 他带的团队专业能力过硬，林泽生也没再说什么，许橙和张瑞霖算是监工，他们两人也十分默契。 忙碌半月，许橙有别的工作，她只偶尔来，张瑞霖让她参考一下吊顶。 海棠公馆因为是走的小型别墅路线，层高上也十分讲究。 许橙来时他们选了一盏简易吊灯，林泽生似乎很不满意的抱着臂站在一旁。 许橙走到木梯子前，汪明明示意她也看看，按理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只是魏冉说林泽生审美奇特，她刚想上前查看，汪明明往下的脚踩空，没有受力的灯也跟着掉下来。 许橙只觉天旋地转，玻璃碰地的清脆声，哐当哐当的四散开，她下意识想要护住头部。 “小心！”有三两人喊，梯子嘭的应声倒下，林泽生双手撑开将她护在身下，汪明明也摔倒在一旁表情痛苦的抱腿。 张瑞霖眼神焦急的上前查看，场面十分混乱。 “怎么样？你怎么样。”他左右转身。许橙眩晕，有些许红色留了下来，林泽生蹙紧眉头，手臂任坚实的矗立着。 “林泽生？你砸到哪了？”许橙手有些抖，情绪到底压抑不住，声音哽咽。 众人开了车去最近的医院，林泽生脸颊上挂了几丝血迹，只皱着眉，不发出声响，身上还有些许玻璃渣子。许橙想给他扫了玻璃渣子，被他拉住手紧紧捏住，许橙的手心发汗，犹豫着要不要抽离。 林泽生心里后怕，就那么一瞬，他的心跳仿佛停止，再心里感谢自己平时有锻炼的习惯能够那么快的跑到许橙身边。他的另一只手似乎不能动了，疼的厉害，但他还是把许橙的手紧紧的攥住。他在发抖！ 汪明明伤的最重，车上只有他的狰狞声空洞的有些可怕。挂了急诊，许橙坐在急症室外抱头，心底想有一根软刺，不上不下的扎着，密密麻麻的让心抽疼。 张瑞霖刚想安慰她，医生走了出来，许橙和张瑞霖起身。 “一个骨折了，一个头部有玻璃渣子，手也骨折了，你们这是装修事故啊！”老医生半调侃的拿着单子，许橙被他的语气安慰了不少。 “办理手续住院吧。”医生抬头，额头上微微的白发和褶皱让人有种安心和信服的感觉，许橙接过单子点头。张瑞霖已经忙了一天，她让他先回去，他不肯，直到魏冉赶来才悻悻然的走了。 林泽生因为头部包扎了一圈只得坐着，魏冉不厚道的差点笑出声。 “再笑爷能让你赔死。”林泽生目光阴测测的盯着她，手挂在胸前，难得冒了粗，许橙嘴里涩涩的，他的手撑得多用力才导致骨折。 魏冉像是抓到了他的把柄一般，笑的得意：“你怕是舍不得了。” 林泽生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许橙全程默默的站在一旁，听着医生的嘱托。 魏冉有意让她留下来照顾，张瑞霖那边不能停工，魏冉亲自去挑了灯，留下许橙一人。 她话少，林泽生也好像没打算开口，许橙拿过果篮里的苹果，犹豫的开口：“吃苹果吗？” 林泽生没张口，轻轻的嗯了一声，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眉眼深邃，没有受伤的手滑动着平板。许橙将苹果切成几块放在盘里，递给他。 “林泽生，谢谢你。”感谢的话本来应该早说，她扭扭捏捏，不知道怎么开口，话一说出口，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脑子也像是血流冲上了头。耳根发红，头皮发热。 林泽生默默的看着她，她变了很多，又没有变，胆子有时候出其的大，有时又出其的小。 他没说话，接过了她的苹果。 汪明明主要是腿伤，可以回家休养，林泽生因为伤的是脑部，还需要住院观察，魏冉说怎么也得许橙照顾给她放了几天假。她才意识到林泽生挑剔到了这种程度。 “医生说了你只能吃这个！”许橙再又一次因为他的伙食忍不住发火。 林泽生在一旁顽固不化的和她对视：“你把汤倒掉了还是稀饭啊。我可以吃米糕！” 一定要住单人间，行！不睡医院的床单！不睡医院的枕头！他怎么不直接把家搬来？还不吃稀饭！！！！ 许橙自认为脾气够好，现在只恨这要是自己儿子一定会把他掐死。 “你今天不吃就饿着吧。”许橙站起身气得将一次性筷子折断，重重的扔进垃圾桶。 林泽生咬了咬后槽牙，似乎做了妥协一般，说：“你把筷子扔了我吃什么。” 许橙叹气，又摸了一双筷子给他。 林泽生看着她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慢悠悠的说：“这个筷子昨天差点割到我的嘴。” 许橙给他换上勺子。他用一种似乎许橙亏待他的语气说：“这个勺子一进嘴真的是塑料味的。” 许橙将勺子拿起，塞到嘴里，确实是塑料味的，以前她怎么没注意到。 “咳。”林泽生低咳一声，撇开眼，小声说：“现在估计没有塑料味了。” 许橙被他一句话羞得脸颊微红，将杯子里的勺子递给他，第三次用眼神拒绝他一定不会喂他！ 再许橙的“细心照顾”下，林泽生的头终于摘了厚重的纱布，换上了薄纱。 许橙高兴的去楼下买他最爱吃的白米糕，用她的话来说除了真真是无色无味，清淡是清淡就是没什么营养。 “许橙？”有人叫她，许橙下意识转身。 周子臻站在收费窗口，手里还拿着单据，他剃了寸头，俊朗依旧，穿了一身整齐无比的西装，岑亮的皮鞋，再无学生气息。 她提着一袋子白米糕，因为再医院待了两三天也没有化妆衣着随意，和他这位前男友比起来，似乎她应该是落魄的那一位。 “好久不见。”周子臻又说。 “好久不见。”许橙点头回答。 周子臻左右环顾，有人来接了他手里的单子，许橙刚想说她先走了，周子臻打断了她：“是有亲人住院了吗？” “没，一个朋友。”许橙说。 “你这会有空吗？请你喝咖啡。”周子臻看了看腕表，似乎计量着时间。许橙虽然不认识什么大牌，但也知道表上闪烁着的反光价值不符。 “不用了，我还有事。”许橙笑着拒绝，她理了理掉下来的耳发。他也算是终于达成了大学时的梦想。 “那下次等你有空……” 许橙也不拒绝，她对他摆摆手朝着电梯走去。 许橙刚要开门，门就被里面拉开，她一个不稳，被里面的人一手揽住，好闻的咬味充斥着她的口鼻，也不知道这人擦了什么，混着药味也这么好闻。 林泽生看见她手里的白米糕像是被顺了毛一般的高兴，抱得更紧。 许橙站稳推开他，像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将袋子递给他。林泽生知道她爱装鸵鸟，接过袋子不肯坐，他已经怀疑自己的肌肉已经松散了。 --------------------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留言…… 第三十二章 林泽生坚持要早上去散步，许橙不想陪他，他只会摸摸手臂又摸摸头的让她就范，许橙咬牙切齿，盘算着这厮也快要出院了。 魏冉去了外地，她给许橙发了快递，许橙拿着小纸盒想要拆开，结果胶布粘得严严实实，林泽生借她的手受力，用钥匙划开。两人站得很近，清晨的住院部还没什么人，太阳比人们勤奋撒了些余光。 许橙第一次感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两个连在一起的木质吊坠，散发着檀香。他勾着这一头，她勾着那一头。两人没有松开，既然莫名其妙的走了好一会才朝住院楼走去。 林泽生勾着嘴角，牵着吊坠，觉得自己还能住几天……如果不吃粥的话就更好了。 “我觉得我可以…” “今天中午吃皮蛋瘦肉粥吧，虽然你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张医生说你最好还是吃清淡一点，不然额头上该结疤了。”许橙路过食堂，把心里盘算的话说了出来。 “……”他还是希望尽快好，房子不还没装修好吗？有的是机会不是。 许橙给林泽生擦洗头发，医生是不建议他擦拭的，但他实在忍不住，许橙买了洗脸巾，仔细对着他的后脑勺。 镜子里映出许橙认真的脸，她皱着眉，似乎面临着什么大事，林泽生有时忍不住使坏的摇头，被她按住，然后见她就像是鸵鸟一样，掌心发烫悻悻然的移开。 许橙擦得满头大汗，也想去洗个澡，何静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要不要聚一聚，许橙发了定位，告诉她自己在医院可能走不开，但何静坚持过来。 她听她语气似乎有些不对，于是约了医院附近的小酒馆，帮林泽生叫了饭，跟他说要去见一位朋友，出了医院。 许橙和室友也时常联系，偶尔小聚，出了社会的大家似乎更加的亲近。 何静已经坐在了吧台，看她的脸色，似乎已经喝了不少。 “给她一杯度数低的。”何静眼角余光扫向她。 “怎么了？”许橙多年修得本领，察言观色，何静的状态很糟糕。 何静语气平淡的说：“我分手了。” “她妈让她相亲，她去了。” “……”许橙是知道何静和张小扬的事的，当初两人一腔热血，甚至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我其实不怪她。”何静抬起酒杯，晃了晃一口下肚：“可她为什么骗我？我又不会死缠烂打不是。” 许橙默默的做了听众，她们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而这条路走到了死胡同。 “所以当初坚持的到底是什么呢？”何静抱头，酒吧里痛苦的少男少女已经见怪不怪，酒保甚至没有过多的一个眼神。 “背井离乡，忍受朋友同学甚至家人的异样眼光。” 许橙捏着手里的酒杯，看着她拱起的背，有人为情所困，有人为钱所困，有人为了生活奔走，有人囚困一生。 许橙等她肩膀不再抽动说：“但你还是觉得值得不是吗？” 何静抬头，结果许橙的纸巾：“对，值得啊，不值得可有什么好哭的。” 她擦干了脸，又是一杯酒。许橙担心她喝太多。 许橙举杯，示意她：“可以了何静，哭过就重来吧。” “行，那就祝我们前程似锦。”何静笑，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走出小酒馆，何静看起来丝毫没有醉，她招了车：“许橙，我要走了，谢谢你今晚当我的垃圾桶。” “怎么能是垃圾桶呢？”许橙回，她不认为。 车来了，许橙没问她的目的地，只让她记得报平安。 “行，以后再来B市找你。” 送走了何静，许橙沿着街边走，已经是深夜，小酒馆街灯火格外的亮，热闹非凡，这座城市不会为了谁熄灯，也不会为了谁亮，各自忙忙碌碌。 手机里林泽生的未接来电已经有十来条，她只回了消息，说她晚点回。 已经要走到医院的大门，前面有一群似乎是团建的青年，酒气熏天，她有意避开停下了脚步。 “许橙？”说话的人似乎有些惊喜。 “好巧。”这是她第二次在医院遇到周子臻了。只是他今天似乎有些狼狈，后面大概是等着他的同事，他们也都醉醺醺的，好奇的看着她，没有上前。 “是啊，好巧啊。”周子臻往前一个哐当，没有站稳，许橙虚扶了他一把，但他太高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后面一直唏嘘。 周子臻喊：“许橙……” “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许橙听到周子臻醉醺醺的开口，扑身的酒气让人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许橙，我后悔了，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我们不能那么贪心。”许橙没有推开他。 “是你说的不是吗？只有小孩才会选择都要，成年人都懂得取舍。” “…抱歉”周子臻将手撑在车门上，费力的站直身体。 “我可以抱抱你吗？”周子臻望着她，一如当年。 许橙张开了手臂，周子臻只轻轻的揽了揽她的肩，转身向他的同事走去。 “再见，许橙。” “再见。” 许橙望着他的背影，她今天看了太多的背影，每一个都在和她说再见。 “许橙，我们还是朋友吗？”周子臻没有转身。 “嗯，我们是朋友。”许橙语气平和，她希望周子臻能幸福，希望这个受了苦难的大男孩，可以拥有美好的结局。 周子臻没有回头了，一次也没有。 许橙拍拍脸，进了医院的大门，她看着林泽生的嘴角戏谑的笑，光影交错着他的眼，他的手仍挂在胸前，脑袋上缠着纱布，许橙没由来的一慌，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在她身上。 许橙跟在他后面上了电梯，扣着手，思考着要不要开口解释，又觉得自己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况且，她为什么要解释？ 她的陪房在隔壁，林泽生一用力就将她拉进了病房，咔哒，门关上了，一道压迫感的身影笼罩下来，直逼到门边，只一只手就将她擒住，整个人被抵在门上，周身都是他的冷冽气息以及挥之不去的药水味，喘息交缠着。 林泽生情绪浓烈，眼睛与她直直相向，声音隐忍着嘶吼：“许橙，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非你不可？” 许橙被他眼里的波纹吓退，移开了眼神，她顾忌到他手上的伤，不敢轻举妄动：“林泽生，你先放开我。” 林泽生额头想抵逼她直视：“你凭什么已经把我踩在脚下了还要碾碎？”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了声，他委屈吗？许橙想，脱口而出：“不是你先放弃我的吗？” 这句话无数次出现再许橙梦里，梦里她质问林泽生，为什么什么都不听就放弃她了，随后她又只剩下一个人了，林泽生也好，周子臻也好，他们可以想转身就转身，想回头就回头，从来没有考虑那个被抛弃的人是什么感受。 “不是你也放弃了我吗？”许橙又问：“还有那位给我打电话的未婚妻。” 林泽生死死的盯着她，像是咬紧了后槽牙：“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找你？” 许橙不语，争吵没有意义，早上还和谐柔和的心这会也像是掉进了冰窖。 “我去找你，去看你和周子臻成双成对，你们去‘奏客’，去看电影，去水族馆，我看他抱你，亲你……别人说我是疯子……是一个跟踪狂……可你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你怎么也没有发现……” 许橙愣住了，她不知道把目光放在何处，林泽生咬再了她的肩上，很疼，像是要将她真的嚼烂撕碎一般，许橙没有推开他，她好像记得有一个女孩，问他是不是认识身后的男生，她回头，什么也没有。 许橙麻麻的像是感觉不到疼了，林泽生嗤笑一声松口。依然挂在胸口的手显得滑稽，他转了身，病房里没有开灯，也能依稀的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 “你走吧，许橙。我时常想，当初没有去C市……你走吧许橙。”林泽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没想到吴薇薇会给许橙打电话，他又有什么资格怪她。 第三十三章 “我是和周子臻谈过，刚刚你看到的…只是碰巧遇到了，我今晚是去送我的室友…你好好休息。”许橙说完，开了门走出去。 她好久没哭过了，以为眼睛都快干了，人体的构造可真是神奇，眼睛怎么能像水龙头一样流不完呢？隔日，许橙难得打了粉，遮住了满脸的憔悴。 林泽生闹着要出院，他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后脑勺的伤也已经快结疤，医生担心长肉的时候他忍不住挠，建议他再住两天。 许橙是赞同医生的，可林泽生的眼神冷得刺眼，她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有开口。 “阿生！”门打开着，外面一个穿高定西装，提着Gucci包包的女子冲了进来。许橙只看到她的背影，一头酒红色的卷发，西裤下是修长笔直的腿。 “你怎么在医院住下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佳彧说有人在医院看见了你。”吴微微抱着林泽生，她心疼的看着他还裹着纱布的头和手。 许橙如梦初醒，这个声音也时常在她的梦里出现，林泽生那个语法不太好的未婚妻。 “马上出院了。”林泽生微微皱了眉头，忍住没有抬头去看许橙。 “小林，不是给你说了，再住两天嘛。”张医生又数落他。 吴薇薇听了医生的话，急忙点头：“再住两天，再住两天，我可以照看你的。” 许橙脸色很白，张医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吴薇薇，似乎很疑惑，他热心惯了，知道许橙不开心，让她陪他拿药。 “小伙子很受欢迎哇。”张医生笑呵呵的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不错啊小橙，要不是你哦，那小子哪能好那么快。” 许橙笑得涩涩的谢过他，可能已经没她什么事了，她照例去食堂拿了营养餐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魏冉回来了，她站在林泽生的床前，扒开吴薇薇的说，说他是病号。 “我没有压着他啊！魏。”吴薇薇从小在美国长大，但她的中文其实还算不错，每年春节会到母亲这边过年，她喜欢粘着林泽生，比王佳彧粘得还厉害，可王佳彧比她时间多太多太多了。 不过没关系，阿生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啊！但是，阿生的手机壁纸换成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笑起来就像是sunshine。阿生老是盯着看，有时上课看，有时吃饭看。王佳彧说，那是阿生喜欢的女孩子。 她向王佳彧索要电话，她不给，她就去找她的小跟班，虽然王佳彧当夏是朋友，可夏却没有，她们还说她不懂。 小跟班果然给了她，还说了那女孩的一堆坏话，她听不太懂，总之就是同时吊着许多男孩子。她是不太信的，阿生的眼光怎么会差。但她还是害怕，于是她偷偷打了电话，反正林叔叔说，要认她做媳妇的。 “不要叫我魏。”魏冉强调，她扫了一眼许橙和林泽生，两人气氛不对，比当初见面时更甚。 许橙没想多待，她将食盒放在床柜上，说：“今天过了就可以拆纱布了，你记得吃。” 林泽生懒得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任由吴薇薇抓着他的手不放。 许橙走出病房，眼前的那一幕还是刺眼，索性闭目养神。 魏冉跟了出来，走在她的身侧，停下来摸出了烟，因为是无烟区，她只是拿在鼻尖闻了闻，说：“总之，你们就是，你对不起他，他对不起你来来往往的故事吧？” “……”许橙无话，她不知道。 “但是许橙，你得想清楚，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要是希望就此放手呢，那就放手，要是…念念不忘呢，那就去做，别以后，还是只剩下念念不忘。” 魏冉留下一席话出去抽烟，许橙望着窗外，医院的窗户很小，甚至快要看不见蓝天。 她想要的结果老天似乎不想给她，她运气真是不好，本以为剩下的两天可以缓和两人的关系…… 许橙打起精神摸摸口袋，发现药还在口袋里，又折回去，吴薇薇正甩着林泽生的另一只手，英文说得飞快，许橙没有听清。 冷漠往往比嘲讽更可怕，林泽生的无视让她心里发堵，吴薇薇瞪着好看的眼睛看着她，精修的眉毛往上挑，像是质问这个闯入者，眼神带着敌意，甚至有一丝背叛？许橙不懂，之前的电话，她好像没向她承诺过要离林泽生远一点。 “你不是走了吗？”吴薇薇发问，用指甲拉了一丝头发，甲片发亮。 许橙没有理她，她把药放在一旁，说：“这是新开的…饭前饭后都可以吃。” 林泽生依然不看她，吴薇薇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气氛不对，下了逐客令，许橙待了快一个星期的病房，仿佛还没有她刚待上几分钟熟悉。 林泽生依然坚持要出院，张医生没办法，只让他多注意不要碰水，以往都是小姑娘沾了水给他擦洗，换了他自己怕是不会那么心细。 林泽生垂着眼皮，答应的囫囵。吴薇薇忙前忙后，大小姐没跑过退，出院手续一团乱，许橙无可奈何的接过她手里的单子。 吴薇薇果断甩手，乐颠颠的给司机打了电话，夸张的搀扶着林泽生走出了医院。 许橙不打算和她们一起，她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吴薇薇刚没走多久，她看见一个不算熟悉的倩影，王佳彧。 像当年一样，王佳彧有让人侧目的气质，如今更胜了，高跟鞋在她脚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大厅仿佛被她走出了T台，好在今天许橙戴了隐形眼镜，不然可能会让她扑空。 犹豫了一阵，许橙还是在她路过时叫了她，声音不算大：“王佳彧。” 王佳彧停住，许橙不算矮，但她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她只摆摆手，嘴角轻轻勾起。 王佳彧笑，妆容也跟着更加艳丽起来，她知道自己五官没有优势，很少化浓妆。 “好久不见啊许橙。” “你找林泽生吗？他们刚走。”许橙和她本就没什么交流，她只是不想她白跑一趟而已。 王佳彧脸色不变，像是料到，将包往上提了提，说：“一起吃午饭吗？” 不过是客套话而已吧？许橙摇头指了指前面：“我还有事，你先走吧，说不定还能追上。” “行，有空约。”王佳彧笑得让人挑不出错，摆手道别，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第三十四章 Bar，林泽生坐在卡座，秦白超听说他住院又出院，这损友一次也没去过医院，却非要庆祝他出院。 “秦柏超，医生说阿生不能喝酒的。”吴薇薇倾身将酒杯夺过，吊带包裹着的细腰被扭出好看的弧度。 “是，秦白超，b-ai，不是b-o。”秦白超晃动手指纠正她，拳头碰了碰林泽生的肩膀，说：“今晚魏冉来吗？我都好多年没见她了。” “嗯，跟她说了。”兴许是酒吧里有些热，他又戴了顶黑帽的缘故，林泽生将衣袖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肌肉与黑帽的酷感冲击很大，引得酒吧里的过路人频频侧目，拒了不少人的搭讪，他不耐烦的将帽檐压低双手抱在胸前。 秦白超对着吴薇薇挑眉，状似询问，晃动着手里的酒杯，林泽生的礼貌差不多算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林妈是艺术家，从小就教他温和有礼，所以哪怕十分不耐烦，他也极少驳了别人的面子。 吴薇薇一脸委屈的向他摇头，魏冉顶着她那一头夸张的红发扭着腰坐在了秦白超的旁边，将手搭在一旁，问：“人还没齐啊？” “佳彧和胜崽在路上了。”秦白超往里面挪了挪接话，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王佳彧和秦胜就走了进来，几人抬眼过了过眼神，算是打了招呼。 “齐了。”几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不能算是关系有多近，关系有多么多么要好，但他们时常聚。 “呼，B市堵起车来那是哪都比不上。”秦胜麻利的脱了西装外套，单手解开白衬衣的纽扣，他是他们中最小的却是最忙的一个，没办法，就他一人喜欢金钱的铜臭味。 “秦老板这是忙得衣服也舍不得换一身。”魏冉嘲讽道。 “NO,NO,NO这是气质。”秦胜扯了扯领口，露出好看的锁骨，偏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就喜欢这样的气质，你不是也喜欢吗？” 魏冉赏了他一记白眼，难以想象自己曾经和这样一个人谈恋爱：“你的员工知道你这么骚吗？” “他们可没机会。” 秦白超打断二人的拌嘴：“胜崽，你这油头也太显老了。” “没办法，我可比不得你们艺术家。”秦胜摇头摊手，他们一个一个的仿佛要逆生长，自己要是再顶着他们那样的造型，岂不是压不住场子。 “没事，老了你就吃香了。”王佳彧也调侃道。 “今天我们林大家这么安静？”秦胜端了酒杯朝林泽生抬了抬。 林泽生指了指脑袋，示意他不能喝酒。 “得，听说你让魏冉给你设计海棠那栋房子，还被开了瓢。” “喂，我设计怎么了？”魏冉已经连喝几杯，脸颊有些微红，二人又开始了双簧。 “…” 周遭吵吵嚷嚷的，他们一行人太引人注目，有意无意碰撞搭讪的人太多，秦白超提议去唱歌，吴薇薇大着舌头附和。 林泽生也跟着起身，帽檐像是在他的脸上打了阴影，只留嘴唇透着水光，他放下袖子，说：“我就不去了，记我账上。” “别啊，今天可是庆祝你出院。”秦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胜老板请客~” “改天吧，又不能喝酒，没什么意思。”林泽生仍拒绝，指了指已经喝得大醉的吴薇薇：“记得把她们送回家。” “阿生。”王佳彧没喝酒，追了出去。 已经是凌晨，bar一条街安静又喧嚣，林泽生点了一只烟，夹在指尖煋光闪闪，吞云吐雾过后，鞋尖碾灭火星，声音雾沉沉的说：“佳彧，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送你。”王佳彧垂眼，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吴薇薇扒着秦白超走了出来。 “阿生，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顺路把薇薇送回去吧。”秦白超拉住吴薇薇以防她跌倒。 “哎，咱们这几年总是聚不齐啊。”秦胜在一旁感叹。目光撇过魏冉明艳的脸，和以前一样好看。 “行了，秦老板，改天我做东。”林泽生勾了勾嘴角，知道他如今能够空出时间来不容易。 王佳彧开了车，林泽生将吴薇薇塞进后座。秦胜勾住秦白超的肩膀，拍了拍说：“超哥，还是你最惨，走，兄弟陪你喝酒。” 秦白超眼神涩涩，追着王佳彧的背影，嘴唇往下瘪着苦涩的弧度。 “魏冉，一起啊？” “不了，你们喝吧。”魏冉打开手机准备叫代驾，她可还没作死到和秦胜醉宿。 “魏冉，一起吧，今晚回大院。”王佳彧探出头，叫了魏冉，眼底是魏冉无法直视的盈盈闪烁。 魏冉思量了一阵，是许久没有回去了，于是又打消了叫代驾的念头，钻进车里。 一路无话，什么时候开始呢，林泽生为了给秦白超腾地方去了C市，王佳彧追着林泽生去了C市，秦白超又追着王佳彧也去了C市，她和秦胜去了Y国。几人各奔东西，偶尔一见也不再无话不谈。 魏冉侧头看着眯眼假寐的林泽生，吴薇薇将他的手臂攥得紧紧的。这小子从小就一堆桃花，偏偏要挂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林泽生，你去英国吧。”魏冉开口，随即咬牙后悔，他有什么错，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林泽生没有睁眼，喉间似乎是应了一声。 “……我开玩笑的。”魏冉补了一句。 路灯闪烁间，几人已经到了大院，这个地方依旧庄重威仪，是他们的回忆。 魏冉揽过吴薇薇说：“今晚她就住我家吧。” 吴薇薇家里早就搬离了这里，总不能让王佳彧和林泽生拎回去。 林泽生点点头也一同下了车，撑着车门：“佳彧，你回去吧，我走进去。” “嗯。”王佳彧答应，却没有放下方向盘，目送林泽生离开，又鬼使神差的开车到了他家楼下，看着他似乎拿了一沓画纸，小心翼翼的动作不像是丢进了垃圾桶，倒像是放进了储物柜，随后毅然得转身。 王佳彧趴再车上，断了线的泪打湿了方向盘。躺在副驾驶的画册像是挖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下的车将它捡起来，又看着画纸上笑颜如花的女孩哭出了声。 第三十五章 王佳彧擦掉了眼泪，眼影糊在了手上，她笑，什么不脱妆啊，都是假的，就像人如果流泪一定也会流鼻涕一样难看。 她拿出手机，吸了吸鼻子，拨通电话：“喂，明天见一面怎么样？” 那边不语，她又说：“很重要的事。” “好，明天下午，我等你。” 对她打给了许橙，凭什么就她一个痛苦，她也一样被丢进了垃圾桶。她们之间没有争斗，悄无声息，可她还是越过吴薇薇把许橙当成了假想敌。 这边许橙接了电话，她和王佳彧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可王佳彧带着哭腔。 ‘退潮’咖啡馆。 王佳彧走进来，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拉过椅子将包放在一旁：“抱歉，堵车了。” “我也刚到。”许橙往杯里放着放糖，用勺子搅动着，她习惯喝咖啡了，但不喜欢喝苦的。 王佳彧摘下墨镜，将身后的大袋子提到桌上，递给了许橙一叠画纸，说：“你看看。” 许橙随手翻开，是画着她的手稿画，很多很多，吃饭的，睡觉的，思考的… “许橙，我是放手了，可我觉得你跟他不合适，他遇到了你。”王佳彧停顿了一会，又说：“好像变得患得患失，他可能没给你安全感，但你也同样没有给他。” “你们不合适，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吧。”王佳彧说完，拿上墨镜，没等许橙的下文，站起身提包，眼镜腿在她手上晃了晃：“高中那一次，我很抱歉。我当时害怕了……我要走了，许橙，对不起。” “…”许橙没有接话，她心情复杂，指尖有些微抖，王佳彧默了一阵，独自走了出去。 咖啡馆里‘yang and beautiful’的旋律舒倘，漫长，许橙翻着手里的画纸，有一些已经泛黄，有一些像是被揉过又摊开，是当初她匆匆一瞥的那一张。 她戴着眼睛，笑眯了眼。有什么东西又从心底发散，鼻尖、再到眼睫，滴落在泛黄的画纸上。她猛的收住，拿纸巾轻轻的擦拭着纸面。 王佳彧说的没错，她也同样没有给他安全感，她没有王佳彧的知性，也没有吴薇薇的天真烂漫，她甚至不知道该踏出哪一步才能挽回他。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了许橙的思绪，是魏冉。 “许橙，你在工作室吗？”魏冉那边似乎有些急。 “在附近。”许橙揉了揉眼睛，无力感充斥着浑身。 魏冉抓了抓头，她昨晚只是一时冲动，没想到林泽生今天真的打算走了，王佳彧也要去国外发展，怎么算起来又是自己做错了。 “嗯…就是林泽生他可能要去Y国了……”魏冉有些心虚，接着说：“哎，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我昨晚喝多了。” “我把航班发给你？”许橙不做声。 “许橙…我其实蛮希望你和林泽生在一起的，这小子从小都一副不近不远的样子，对谁都不咸不淡的…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后悔。”魏冉哼哼唧唧的一气说完，随手发了航班信息。 下午17点，还有3个小时，许橙拿过画纸小跑回了工作室，胡乱地把头发一扎，看到办公桌上魏冉之前给她办的护照，只犹豫了一阵，装在了包里，打了去机场的车。 路途中她预想了种种结果，哪怕死皮赖脸也要把他留下来，到了机场预想的好像又不太不一样了，人来人往的大厅和喇叭里的播报让她慌乱，明明才16点的，怎么找不到人，如果他已经进了候车厅呢？ 许橙边走边看着航班，与匆匆忙忙的行人相撞。 手机‘嘭’的一下被撞飞在地，‘对不起’‘对不起’。 路人回头道歉也不忘飞奔疾走。 许橙只得去捡起手机，所幸没有摔坏，墙角落地玻璃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她赶忙揣住手机追上去，仿佛电影里的狗血桥段，你去往的方向总是和人群相反，来来往往的人让她不得不侧步。 “林泽生。”她喊，她可以看到他明明顿了顿脚，又喊：“林泽生。” 周围人对她频频侧目，探究着她为了什么而神色慌张。 终于！他停下来了，那双白得发亮的限量球鞋，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抬脚快步走开。 短短几米的距离，许橙仿佛脱力，只敢站在他的背后，不敢上前，她抹了一把额前的汗，痛恨机场大厅通亮的灯光。 “林泽生，对不起…”许橙捏拳，遏制不住的心砰砰跳。 “是我太笨了，总是把事情搞砸，眼镜的事是我不够仔细，还有周子臻的事，还有那天晚上……对不起……”许橙咬唇收声，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下来，接着说：“你可不可以再看看我…” 许橙怕了他无视且冷漠的眼神，她宁愿他骂她，也不愿意再看见里面射出来的冰渣子。 林泽生心里叹气，白色的球鞋转动，回过身，申请依旧冷漠，只扶着拉杆的手指微抖出卖了他的紧张：“我只是去出差…”。 许橙脸色变成青白，又腾的变成绯红，蔓延至耳后，低着头，抠着挎包袋，不知所措。 林泽生心情复杂，绷住自己的脸皮子薄唇紧抿，看着她已经逐渐红了脖颈，说：“去托运。” 许橙闻声跟上，跟在他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看他递给托运小姐姐身份证，再看见小姐姐下意识的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许橙盯着他的背影发呆，原来，她的目光从来都是追寻着他的，只是以前啊，总是会下意识的自卑，下意识的转移，下意识的不敢再去看。 林泽生与她擦肩而过：“走了。” 许橙只能跟到大厅内的安检门口，看着一些送行的情侣依依不舍。 林泽生见她这样，语气也缓了下来，本来想说你回去吧的话，到嘴居然变成了’你去吗？’ 等两人冷静下来，许橙手里已经拿好了去Y国的机票，木讷讷得被林泽生牵上了飞机。 “我什么也没带啊。”许橙嘀咕。 林泽生突然心情甚好，笑看她，明眸熠熠生辉，没有出声让她更加难堪，什么也没带！只揣了护照和身份证。 许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意思，她像只鸵鸟一样将头缓慢的缩着，是啊，什么也没带……谁出门没事揣护照啊。 -------------------- 作者有话要说：我大概很废物。 第三十六章 林泽生还是没和她说话，捧着一本她看不懂名字的书，指尖轻翻着，长腿横在中间，阻挡了她的出路，她已经……五个小时没有上厕所了。 终于熬到林泽生放下手里的书，拿了空姐递来的新毯子，环抱着手臂歪头小酣。 许橙打定主意慢慢的起身，以自己的高度跨过去没有问题！所以谁来告诉她飞机为什么抖了一下！ 许橙足够快的双手撑住座椅上方，因为脚在腾空不受控制的往下按去，林泽生掐住她的细腰，冷淡的眸子缓缓睁开与她对视，近得许橙甚至看见了自己惊慌的倒影。 林泽生将她摆正，冷不丁的说：“我以为你要憋死你自己呢。” “那你不让。”许橙捂脸，往wc走去，太丢人了吧。还好邻座的人似乎带了耳机。 林泽生暗自咬牙如果下次她还想只鸵鸟，一定憋死她。 长达10小时左右的旅程终于结束，到达了Y国的首都N市，奈何她在飞机上一直很亢奋，这会已经快要困得几乎走路都能睡着。 是谁接了他们她不知道，只依稀记得是一个穿西装的中年大叔，热情的和林泽生拥抱过后，提了行礼让他们上车。 这会她倒是不怕了，反扣着林泽生的手腕不放，眼皮子快要拉拢到地。 “嗯，我到了妈妈，不回去，住在东街这边……” 许橙靠着车门打瞌睡，听见了林泽生的电话，她太困了，反复的小鸡啄米。 “嗯，知道的，那里离教授的工作室近，晚安妈妈。” 林泽生挂了电话，侧头发现许橙在反复的碰撞车窗，只得拉过她靠在肩膀上。 张沉只看了一眼后视镜就收回了目光，他做了林妈妈十年的司机了，从国内跟到国外，二人也已经熟悉无比，从没有见林泽生带过女生回来，好奇的发问：“阿生带女朋友探望母亲吗？” “嗯……是工作。”林泽生扶了扶许橙的脑袋，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东大街已经深夜，路灯洒下的余晖映得梧桐树金灿灿的。林泽生本想将许橙打横抱起，没想到她已经迷迷糊糊转醒。 “到了吗？”许橙问。 “嗯，下车了。” “张叔，你回去吧，我自己来。”林泽生开了车门，接过行李箱。 “行，你们注意安全。”张沉不推辞，目送他们上了公寓楼。 许橙仍旧困，但对于新的环境，总是带了那么一丝的好奇，以至于她支撑着眼皮左右打量着。 电梯上升到了13楼，她跟在林泽生身后，看他指尖快速的按下密码，‘滴答’一声开了门。是一间简单的公寓，木质的地板被擦得锃亮，黑白墙却让公寓显得有些冷。奇怪的设计，许橙心里嘀咕。 林泽生见她没动，扔给她一双新的女士拖鞋：“穿鞋。” “哦哦。”许橙放下包，在脚蹬上坐下换了鞋，心里又是一阵泄气，是真的什么都没带啊，哪怕一件换洗的衣服，N市已经入夏了，虽然公寓楼里不热，保不齐晚上会出汗的。 林泽生似乎也在为这件事为难，虽然颜卿女士偶尔回来这里，但这里并没有女士的衣服。他皱着眉翻了一阵，翻出了一件自己的白T桖和沙滩裤，凑合用吧。 “你先去洗漱吧。”林泽生把衣服递给她，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明天睡醒了再去买。” 许橙没拒绝，虽然是比较好奇新环境，但她是真的困，她抬步进了浴室，关门。 随即打量着，很干净，依旧是奇怪的设计，灯具斜掉着，仿佛要落下来，十分方便的干湿分离，怪异的显得十分个性又好看，林泽生好像也是设计师吧？ 许橙拍拍脸，开了淋浴，热水仿佛能缓解一身的疲劳，舒服得让人叹气，到底是新环境不敢太放开，她洗得很快，才发现没有可用的浴巾，踟蹰间外面人说道：“洗漱台上面第一个抽屉有新毛巾。” 林泽生的骨架已经不算太大，但他的T桖穿在许橙的身上还是松垮得厉害，领口打开，沙滩裤将绳拉到底才停止了下落。她站在浴室门口，丝毫不知道自己这会看起来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绵羊。 “我洗好了。”许橙抱着衣服，擦着头发。 林泽生挪开眼，指了指衣箩，示意她放进去，让她先睡觉。公寓隔了两个房间，准确来说是一间被巨大书柜阻隔的书房，空间利用得十分得当，在书柜的后方放了一张简易小床。 “把头发吹了，你睡里面。”林泽生递给她吹风。 “我睡这个吧，我比较矮。”许橙指了指那张小床，大概和寝室里差不多吧，完全可以睡下。 林泽生嘴唇轻启，语气坚定：“你睡里面。” 许橙没再说什么，不紧不慢的吹着头发。一通操作已经让她清醒了不少，躺在床上以后脑子里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明明干爽得被子让她感觉到处都充斥着林泽生的味道。 冲动的后果大概就是这样，早上在自家床上醒来，晚上就在异国他乡的地方睡下了。 许橙看表，发现有时差，于是重新定位，已经是凌晨3点了。管他呢，明天再说吧，她捂住被子偷偷笑，给魏冉发了信息，勾起嘴角入睡，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外面的灯光已经星星点点，林泽生选择将头发擦干，他盯着许橙的方向，那一小团拱起的被窝均匀的呼吸着，如果此时有人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睛格外的亮，胜过窗外的星光。 许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微信里弹来林泽生和魏冉的消息，她舒服的伸着懒腰，感叹翘班的快乐。不过五脏庙里很快发出了抗议，看来她需要起身去祭拜一下。 公寓里没动静，林泽生不在！许橙蹦跳着起身，看见桌上的三明治心情愉快的拿起来，拆着包装的功夫扭腰扭屁股的活动着筋骨。 “滴。”门从外面开了，T桖从肩头滑下来，她刚咬下一大口的三明治还没来得及咀嚼，两人四目相对。 第三十七章 “先垫肚子，我带你出去吃。”林泽生先开了口，目光划过她圆润的肩膀，再撇向她鼓鼓的腮。 “好。”许橙准备三两下解决了三明治。 “叮铃。”门铃响起。林泽生往门口看去，没有马上开门。 “不开门吗？”许橙问。 “大概是物业吧。”林泽生正换着衣服，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腰身，去开了门。 “我听说你回来了，顺道想你肯定没吃东西。”门口传来一道柔软的女声，没等林泽生作答，她就已经走了进来，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穿着林泽生松垮T恤的许橙。场面无比的暧昧，光裸上身的林泽生和穿了他衣服的不知名女性。 她在打量许橙的同时，许橙也在打量着她，个子高挑的甜酷辣妹，刚入夏已经开始露出好看的小蛮腰，更显得高挑，是时下十分受欢迎的类型了。 “不好意思…”袁圆神色僵硬，尴尬得不知所措，连带着手里提着的速食袋都冒着尴尬的冷气。 许橙将腿搁在沙发上，吃完最后一块三明治，心里不解，大概是国外民风开放吧，林泽生光着上身这姑娘也敢进，那这会儿的尴尬，也就是她所要承受的后果了。 “谢谢，放下吧，我们正要出去。”林泽生套上了衬衣，回答得漫不经心。 袁圆落荒而逃，门被慌张得磕紧，许橙质问的眼神看着林泽生，林泽生摊手：“大学同学，她也住这栋公寓，且现在在老师的工作室。” 许橙没想到他会解释，他俩这算是心照不宣的在一起了？总不能她先问他吧？喂，林泽生，我俩算什么关系？…她不敢。 昨天的衣服已经烘干，棉质的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穿上刚刚好，不冷不热。 反观林泽生剪裁妥帖的西装，确实已经算很凉快了。 N市以建筑出名，有情调的老钟楼，科技感十足的摩天大厦十分和谐的融合在一起，东街不算繁华，三两行人悠闲的走着。 许橙站在公寓门口等林泽生的时间，已经将目光远远的打量了这个城市一番。 林泽生将手搭在车窗上，示意她上车，双坐的柯尼塞格，魏冉曾经给许橙做的功课。 许橙还以为林泽生不会是喜欢跑车类型的男生，西装和跑车的搭配也透着怪异的酷，林泽生见她发呆，小声的嘀咕，吴薇薇不就挺喜欢的。 “什么？”许橙问。 “嗯…我说人多的地方可不可以？”林泽生手腕轻转方向盘，像是刻意透露着什么信息：“工作室那边刚刚说一起吃饭，让我带上你。” “嗯。”许橙一贯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的，但也知道他的社交需要，总觉得，林泽生出国后，似乎不一样了。让她很别扭，两人的相处也十分尴尬。 看惯了B市的川流不息，这里的恬静真让人感到轻松啊。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 到西餐厅的时候，空气已经又冷了一些。 “lin。”靠墙的隔墙里站起来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还依稀能听见那一桌用英语交流着，许橙闻声看到了坐在一桌的人，四男一女，两顶黑头发，包括其中的一位女生，刚刚那位‘一不小心’的闯入者。 林泽生习惯的牵过许橙，十指交握，走了过去。友人们似乎是许久不见，热情的和他拥抱。 “许橙。”林泽生用得是一串英文，简单的向他们介绍，又向许橙单独介绍了两位同胞：“楚远杨和袁圆。” “你们好。”许橙的专业似乎终于派上了用场，她英语流利，一点也听不出口音。 外国友人无非友好的夸她漂亮，倒是袁圆似乎表情有些机械。她与许橙目光相对，又立马划走，像是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转头同刚刚那位金发碧眼的男生交流着什么。 许橙侧头去看林泽生，想挖他一记白眼，叫他乱招桃花！ 林泽生心情十分好，像是接收不到她的信号，让人上了一份意面和小吃。有一搭没一塔的交谈间，手在食物与许橙餐盘间徘徊，上身微丝不动，手腕矜持雅致。 “lin和女朋友真恩爱啊。”对面的人把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许橙确实饿急了，摸摸耳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们似乎要去什么地方，许橙看一行人都西装革履皮裙包裹的，觉得有些不妥。奈何林泽生不觉得，他觉得甚好，打消了许橙想遁地先去买衣服的打算。 他们到了一栋歪斜的楼，玻璃反射着太阳光，屋顶像是被刀削般的锋利。 从楚远杨的嘴里知道似乎是他们的老教授被人拜托受理了一个项目，项目负责人是老教授的白月光，老教授于是把自己的爱徒都召唤了回来。 林泽生牵着许橙的手不放，没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外，老教授是一位看起来就德高望重的人，他温和的拍了拍许橙的肩膀，问她旅程还开心吗？ 许橙笑着点头，庆幸自己没有落下专业知识。 他们要商量工作事宜，许橙不再跟着，坐在了小茶厅内，可以透过玻璃直直的看见林泽生。 许橙终于知道他哪里不一样了，他只坐在那里，手间是随意的游刃有余，不管干什么都透露出一种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稳淡定。 本吞吐烟雾的少年人下意识的掐了烟，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坐着笔录。 “你是林大师的女朋友吗？”许橙正发着呆，有人打断了她。 她惯性的皱眉，偏头，这人说的是中文，一个可爱的中国女孩。 许橙没答话，没必要答和不知道怎么答都困扰她，女孩也不介意。端着茶杯坐在一旁。 “我叫谈画，是林大师的师妹。” “林大师是业界标杆，我们都以为她会和薇薇那样热情似火的女孩子在一起呢。” 许橙还在看林泽生，他低着头，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叫谈画的女孩子估计觉得无趣，准备离开。 许橙出声：“我们很不搭吗？” 谈画没想到她突然出声，她只是认识吴薇薇，以为吴薇薇一定就是林泽生的女朋友，所以才说出了一些试探的话，许橙直接说出了她想说的，倒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第三十八章 “啊，没。我不是那个意思。”谈画挠挠头，至少她比袁圆合适。 许橙又有些泄气，从她和林泽生在一起，没有人说过他们合适，劝过最多的也只是分手，不知道的人在多数，几乎没有人会把他俩放在一个层面。 提及也只是惊奇的觉得不搭，哪里不搭？为什么不搭？怎么就不搭了？ “不好意思，我还在倒时差，所以没什么精神，我叫许橙。”许橙整理好心情，笑着向谈画伸出手。 “啊，哦哦，我是谈画嘿嘿。”谈画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才发现许橙其实十分耐看，温和又靓丽，加上穿搭显得更加的青春。 两人聊了一阵发现是同乡，谈画从大学开始就一直在国外，差点兴奋的跳起来，又惊喜的捂住嘴巴，眼珠子四周转动希望自己没有被发现。 “所以你也是a中的吗？”谈画虚捂着嘴巴，语气高兴。 “嗯，我和他是校友。”许橙答。 “哇塞，你们可太好了吧！” ‘咚咚’有人敲了敲茶厅的门。 “走了许橙。”林泽生挂了一副眼镜，耳链往下垂着。 许橙跟谈画留了联系方式，约定了下次再见。许橙三两步走上去紧紧的握住了林泽生的手，如果他们真的不搭，那就强行入画吧。 林泽生低头看了看她的头顶，耳发不听话的翘着。随即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中。 楚远杨提议去了音乐酒吧，许橙今晚已经笑到麻木，但她很开心，她听他介绍自己‘my girlfriend’。 … 林泽生站在高大的外国人群体里不算起眼，但他绝对是最有气质的那一个，闪光来来回回的覆盖着他整个人，漫不经心的气场几乎拉满，疏远而又不失礼貌。 他给许橙倒了一杯度数低的鸡尾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看起来似乎就很烈的酒。将同事送得眼镜拿下来把玩。 外国友人通常自持绅士，许橙和他们不熟，他们只逮着袁圆拼酒，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许橙。陆续有人和林泽生碰杯，也只是点到为止。 许橙一定想不到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位在这里是什么身份，平辈的人已经把他当做大师，不敢随意的胡闹。 袁圆似乎经常和他们拼酒，这会儿更是喝得更猛，许橙轻轻皱眉，他们是不是有些过分。 楚远杨起身制止她，她跌撞着坐在他们中间，往林泽生肩头倒去。 林泽生扶住她的头，说：“你喝多了。” 袁圆后知后觉一样睁眼，拿过酒杯：“我敬你。” “别喝了。”林泽生没接，说了今晚难得严肃的话。 楚远杨打着圆场，那群人碍于林泽生不再拉扯着喝酒，各自寻了新的酒伴。 “送她回去吧。”林泽生同楚远杨点头，楚远杨也正有此意。再喝下去说不定得出事。 “我想回去了。”许橙抠了抠林泽生的手心，虽然酒的度数很低，但她好像有些醉了。 “好。”林泽生也没有继续留的意思，他向带他们进来的人打了声招呼，示意他们先走了。 外面的天已经雾蒙蒙的，马路上车流稀少，风吹得整条街凉飕飕的。 酒吧门口站着的金发美女递了一张名片，看出了林泽生不想接的态度，暧昧的塞到他的兜里，甚至挑衅的看了许橙一眼。 许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气得差点发作，林泽生看她鼓起的腮瞪大的眼，笑出了声。 “你生什么气？这一路估计还能遇上不少。”林泽生掐着她脸上的软肉，将眼镜卡在她的脸上，舒缓的眉头彰显着他不错的心情。 “还有不少？”许橙提了音量。果真是民风开发，不是说国人与国人之间的欣赏水平是不一样的吗？ 果真如同林泽生所说，他们就光到停车场的位置就已经接到了三张，许橙目光阴沉沉的像是能杀人。 终于在公寓门口亲自抢了金发美女还没递出来的名片一把撕碎，垫起脚拉拢着林泽生的西装亲在了他的嘴角，随即挑衅的挖了来人一记白眼。 美人觉得无趣，扭腰迈着步子走了，许橙没注意到林泽生扶着她腰的手揽得越来越紧。 电梯门与公寓门之间突然变得很短，林泽生几乎是拉拽着她进门。 ‘嘭’的一声门关了，她被抵在了门上，脑袋被快速的旋转弄得晕乎乎的。 林泽生抱着她，像是撕咬着她的耳朵，低囔着：“你还会走吗？许橙，你还会走吗？” 她就像随波逐流的海水，一直往下沉，想要抓住浮木，最终只能抓住他有力的胳膊，回应他：“我们谁也别走了，好不好。” 林泽生将她托起，又扣住她的后颈，逼她向前：“那我们困死在一起吧，谁都别想走。” 他凶猛的吻她，掠夺着口腔里的空气，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黑夜里拉出暧昧的丝，额头抵着额头，鼻息凌乱：“结婚吧，许橙，我们结婚吧，你别想走了。” 两人的身体无缝隙的紧贴着，越来越热。许橙甚至能感受到他每一丝不寻常的变化。 侵犯的人再没有留余地，许橙仿佛被他控制了整个心灵般的渺小，窒息般的心跳咚咚咚的在耳边回想，酒气环绕着整个房间，整个月色仿佛都醉了，男女间的情动让人从头皮开始颤动到脚趾，舒服得柔弱无骨。 但…… “林泽生，我累了。” “在等一会儿……” 那个出力的人好像不是很累。 十五分钟后。 “我真的累了。” 像是安抚她一般的亲吻了她的额头，声音低沉沙哑性感又充满诱惑：“马上就好了。” 半小时后，许橙觉得自己已经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林泽生……你怎么不去死？” “乖，你先睡。” “那你别拱……”我怎么先睡！！！ 翌日，天还未亮，窗台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光。除了腰酸，许橙觉得浑身干爽。 她想挪一挪，腰间横着的手臂存在感十足，还没等她找到舒服的位置，手臂的主人用力一手，光洁的背贴上了温热的胸膛，她翻了个身，蹭进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想过一会儿就起身。 林泽生看着她的头顶，朦胧的眼睛已经睁开，把她往怀里带，固定在他可控的范围之内，沙哑低沉：“还早啊，再睡一会儿。” 第三十九章 回笼觉的缺点就是，你完全不知道会睡到几点，许橙再一次转醒的时候一旁的被窝已经微凉。 床单似乎脏了被他垫了一层什么，身上套了一件纯白T恤里面不着寸缕。 许橙捂脸，她也不想的，可他接吻的时候好性感！ “醒了吗？”林泽生听到房里的动静说:“起来吃饭。” “好。”许橙赶紧起身，但昨晚他们并没有去买衣服，这会儿通体凉飕飕的很不习惯。 “衣服在衣柜里。” 林泽生应该在做饭，空气里依旧飘荡着饭香，许橙打开柜子，发现他已经买了贴身的衣物和内内，她拿在手里，感觉脸像发烧一样烫。 “你还记不记得你昨晚说的话？”林泽生脱下罩衣，将菜摆在桌上，接过许橙递上的碗。 “…”她昨晚说了挺多的，为了求他连心肝宝贝都用上了。 “哪一句？”许橙试探的问。 林泽生清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放下碗，将手放在桌上：“你说你今天就把户口本给我，让我明天就跟你去扯证。” ？？？？许橙严重怀疑他听错了，她哪能带户口本。 “你想赖账？”林泽生顿时变脸，一脸她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样子。 “我没……我没带……”许橙仿佛缩小了一倍，没有底气的说：“回去给你。” “那行，你今天跟我去见一下我妈。” “噗。”许橙捂住了嘴巴，他怎么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话，他们还有很多问题都不了解，比如他的家庭和她的家庭，他怎么能比她还要随便。 林泽生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他怕她走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两个人绑在一起。 “我觉得我们必须谈一谈。”许橙放下杯子，神情严肃：“结婚这件事情很重要，或许你可能并不了解我……和我的家庭。” “我知道。”林泽生抬起手腕，夹筷子的手长而有力：“我找了李池台。” “他还揍了我。”林泽生皱眉，可以的话他不想说这段不好的经历：“说我们不合适。” 这是真没有想到，她以为李池台压根不知道。 林泽生直直的盯着她，十分的认真：“我回国找过你两次，遇到你一次。” “一次你在给我不知道的男性买礼物。” “一次你和周子臻站在车站” “……一次你和他约会。” 许橙心里一哽，有些无措。 “许橙，我真的等你很久了。”林泽生声音仿佛雾沉沉的，直击她的心脏。 许橙低着头，眼泪就像开了水的闸，一大颗一大颗的往下掉：“对不起，林泽生，对不起。” 林泽生拉过她的凳子，将她抱起，让她和他的胸口贴近。 林泽生语气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明明是你。”许橙被他逗笑。 “谁让你和他走那么近。”林泽生啃她的耳朵，很用力。 “下次不会了…” “吃饭吧，下午和我回家。” “好” …… 许橙觉得林泽生挑选的衣服怎么都不太合适，第一次见父母不应该太随便吧？ “我还是觉得不行。”许橙看着镜子里的娃娃领长袖，以及到脚踝的半截裙，看起来乖巧得不得了，她没这样穿过。 “好看的。”林泽生坐在一旁，将手随意的揣在兜里。 “会不会看起来太小了，要不换这套吧，成熟一点。”许橙嘀咕。 “……”林泽生已经看她来回试了几套了，没一套觉得合适，如果出去逛怕是来不及了。 “我妈一定喜欢。”他放出了杀手锏。 “……真的。”许橙表示怀疑。 “真的。” “行，那就这套吧。”许橙满意了，说不定长辈就喜欢看起来听话懂事的。 准备出门之际，许橙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啊，我还要去买礼物的。” “车上，我已经准备好了。”林泽生搭着她的腰，拉她出门。 “那不一样啊。” “下次吧，没时间了。”林泽生已经挂断了母上的第三个电话，昨晚说了要带人回家以后，这已经是第十次确认了。 车上林泽生简单的给许橙做了功课，方心艾女士，是位画家，他爸在他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爷爷和奶奶在国内。他从小和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妈妈只春节在一起，可听出他们感情很好。 许橙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其实一向讨长辈喜欢的，但她的家庭也是经常让人皱眉的存在。 林泽生接起了电话，方女士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到了吗？” “嗯，到门口了。” 车子驶进了一片区域，一栋与一栋之间相隔很远，大家都守着一片不大不小的院子，复古的田园气息展露无疑。 “到了。”林泽生熄了火，停在了一栋红墙百瓦的房子前。 许橙紧张简直到达了极点，林泽生捏了捏她的手，勾起唇角，帮她擦了汗，亲了亲她的额头：“别紧张，我妈一定喜欢你的。” 方女士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一个乖巧无比的女孩被自家的儿子搂在胸前安抚，高大的身形简直可以将女孩遮挡完全。 “妈。”林泽生率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 “你是许橙吧？”方心艾一脸的慈爱，她甚至不敢抬手打一打这个一年不来看自己的死儿子。 “阿姨好。”许橙将手放在身前，觉得自己是不是装过头了，声音不自觉的放软。 “哎，快进来，快进来。”方心艾悄然打量着许橙，她是知道许橙的，林泽生电脑屏保几年没换过，她偷偷问了王佳彧。 “你们吃饭了吗？”方心艾挥手让一旁的阿姨退了回去，招呼他们进屋。 “吃过了。”林泽生答。 “那喝点下午茶吧。”方心艾合掌，她烤了拿手的小饼干。 院子里很静，放了一个很大的画板，周围没什么行人，车辆也十分少。 许橙想看看画板，她走过去，发现色彩的碰撞十分的新奇好看。 方心艾趁机拉着儿子去倒茶。 “我看着好乖啊，你不会骗人家的吧。”方女士一脸的不可信。 “妈，你儿子很差吗？”林泽生无奈。 “也是吼，我儿子很优秀的。”方心艾抱着手臂，又一个专音：“我还是觉得你不会是骗人家了吧？” “……”林泽生压根没想到许橙带给他妈的冲击，她今天乖得让他都有一点罪恶感，更何况母爱泛滥的老妈。 “那行，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方心艾的脑回路转回来，让林泽生都有一些接不住。 “……随时都可以。”林泽生摸摸鼻子。 “那我这次跟你们一起回国吧？顺便看看你爷爷奶奶。”方女士拍掌决定，说着就要去收拾行李。 “妈，你停一会儿吧，我还要在这边待几天。”林泽生无奈的拉着要上楼的方女士，端了茶杯向院子走去。 方心艾还是没有回到院子，她拿了一幅自己最满意的画送给许橙，一幅开得十分灿烂的波斯菊，说：“你就像这幅画一样。送给你，许橙，希望你可以永远像波斯菊。” 坚强，乐观，勇敢。 许橙接过，她笑得腼腆，她也希望。 方女士执意让他们留宿，已经让人去收拾房间，拉着许橙从国外扯到国内，从大学说到了她和林泽生的高中。 方女士有早睡的习惯，她今天已经算格外的兴奋，林泽生递给了她一杯牛奶，让她上去休息，她拉着许橙的手没有拒绝。约定明天在聊后，才上了楼。 许橙以前时常想，养出林泽生的应该是怎么样的父母，很温柔，也很温暖。 “我们也上去。”林泽生问。 “我想打个电话。”许橙坐回院子里，这会国内应该是早晨了，二姨也应该起床。 电话里嘟嘟几声，被人接起：“喂，许橙啊。” 二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她最近几年老了不少，李池台一直在进修，二老虽然一直安慰他们说两个人自由自在，但也缺少了陪伴。 “二姨。”许橙不知道怎么的，一开口眼睛就已经有些湿润。 “怎么了，受欺负了？”二姨在电话那边语气焦急。 “我要结婚了二姨，我想结婚了。”许橙笑，仰起头，将眼泪留了回去。 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电话里忙音一篇，半晌后才有了声音：“啊？” “我要结婚了二姨。”许橙又说。 “…结婚了？跟谁啊？你这丫头怎么瞒得那么紧啊。”二姨在电话那边说个不停：“你得带回来我们看看呀，你一个小姑娘别被骗了。” “嗯，是我高中同学，我过几天可能就会回来。”许橙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高中同学啊…”那边似乎放下了心，高中同学至少有保障嘛，知根知底的又认识这么多年。 “许橙啊，二姨知道你独立……不过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注意安全的，李池台我们就不说了……行，那你带回来我们看看？” “那二姨就通知你大姨三姨她们了？” “好，谢谢二姨。” “害，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自从许橙工作了，她每年回家必定是要来看她们几个长辈的，逢年过节红包礼物，生病了也跑在最前面，反观自己亲的还嫌东嫌西的，要她说，她是受之无愧的，她姐儿妹儿的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到底，大家都开始反思自己曾经的做派，但终归是长辈，小辈不计较还挖了心一般的对他们好，终于让她们更加的内疚。 许橙挂了电话，老家的朋友里只单单通知了郑晓月和李玉，大学里就通知文玲和何静，何静道了恭喜，并且发了红包，告诉她可能到不了了，文玲说要换换心情正好去他们老家看看。至于魏冉，她连发了三个窝草，以此来表达她的心情。 郑晓月和李玉都留在C市，知道对象时林泽生以后兴奋的想要彻夜长谈。 林泽生站在她的身后，不打扰她。 许橙又给李池台打了电话，他在M国进修，有要和学业死磕的决心。 “许橙？”李池台正好出了实验室，脱下了手套。 “喂，李池台，要不你过几天请个假？” “？？？？” -------------------- 作者有话要说：四十章是我的理想 第四十章 李池台 我的表妹很厉害，象棋十岁的时候村里的老大爷就开始向她请教了，作为她的表哥，我是有几分自豪的。 秦小胖子骂我妹是没人要的孤儿，我和他打了一架，虽然我打不过他，但我在他头上咬了一口，不流血也得脱一层皮他。 今天，我妹哭了，她问外爷要爸爸，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要爸爸，大姨在厨房里说她没有心，一点也不知道想爸妈，别人家的孩子都哭着找妈妈，就她不会哭，我妈也在附和，她们似乎在思考着如今对她的投资以后会不会得到回报。 我和夏愿晨分手了，真好笑，许橙不知道比她们好多少倍，什么不一样？他林泽生又怎么了，有钱了不起，长得帅了不起(好吧，我承认他打球确实有一点点酷。) 老妹儿啊，老哥我时常再想，换做是我啊，有没有勇气像你一样笑，像你一样努力，我大概……算了，新婚快乐，虽然林泽生现在似乎挺厉害的，他还长得比我高，但如果他真的敢欺负你，我一定把你收拾他。 秦河友 我的新同桌有点眼熟。 我记起来是，那个瘦不拉几的橙子。她一定记不得我哈哈哈哈，因为我以前是个胖子… 李池台也记不得我就过分了吧！我小时候没把你揍出屎？ 她举起的手好像有点肿，哎，为什么不擦点冻疮膏，我买的话会不会很奇怪？她要是以为我喜欢她怎么办？ 今天居然有人说她的坏话，他们知不知道她有多不容易？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吗？……寄人篱下一定不好受吧。 我的同桌终于光明正大的写下了自己的志愿，C大，有志气，和我一样。 本来想和她一起去学校的，至少能帮忙提下行礼，谁让我小时候扯过她的头发呢？ 王宛糖真好看啊，像个小公主，怎么这么甜。我决定好好的谈一次恋爱！ 王宛糖今天跟我生气了，说我怎么老是照顾那个同乡。我也生气了，我不想和她解释她有多难多难，她像是只娇养的小猫，一定没有办法理解。 王宛糖还是不依不饶，我跟她说，她很不容易，有多不容易？我也不知道，是我也不敢想的不容易。 关于小时候说你是孤儿的事情，虽然你忘记了，但我真的希望你亲口说原谅我了，那时候大概是身上比别人多了几斤肉的原因，我格外的自信，一不小心就伤害了你，其实出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但是李池台那小子咬了我一口，我头皮那块儿这会儿都没长头发，所以，你是可以原谅我的对不对？ 新婚快乐，老同学。 周子臻 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可我不敢表白，她和我一样敏感，我觉得她应该和我一样，我们一定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取暖，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她哭了，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抱她的那个男孩吗？ 她好像跟另外一个男生在一起了，我终于迟到了吗?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我很喜欢她送我的礼物，可就一天的时间它就碎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分手了，我像是一个偷窥者一般看着她，她高兴了，她不高兴了，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擦掉眼泪。 恭喜你考上C大，但我没有亲自对她说，我们在一个城市，我知道一定有机会的。 刘学姐今天暗示的摸了我的手，她确实很漂亮，热情外向，能一个人把店安排得妥妥当当，但她让他感受不到温暖，就像我不过是她的唾手可得。 终于，她答应我了！今天的日子值得记下来，我要跟她过一年，两年，许多年。 可是我们都很忙，她忙着打工，我忙着打工，但我不怕，别人有的她也要有，我们和别人一样了，不是孤儿，不是赌鬼的儿子，只是普通人。 好累，为什么优秀的成绩单抵不上优秀的背景，刘学姐又给我打电话了，她跟我说，为什么优秀的成绩单抵不上背景，因为背景是几代人的努力，拥有成绩单的人比比皆是。 我给她买了手机，是廖茜茜一直向林明要得哪一款，花光了我的奖学金，是我太天真了，我们都输了。 我和她提了分手，如果倒退两年，我一定想不到这个分手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我没有接受刘学姐的好意，进了新贵，永远是喝酒最拼，走在最后的那一个，我只花了两年的时候就坐上了副总的位置，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空落落的，奶奶走了，最终，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今天，我遇到她了，她变得成熟了，她是对的，成年人都懂得取舍，小孩子才会都要。 林砚今天又给我做了早餐，我其实不应该接受的，但她说她知道我心里有人，她不介意。她的这句话触动了我，至少，早餐很温暖，不像咖啡那样苦。 新婚快乐，许橙。我的旅途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婚照立牌放在酒店外，女生笑得很灿烂，像波斯菊，一旁的男生温和的看着她，仿佛眼前就她一人。 许橙和林泽生的婚礼办得很简单，三两亲戚好友，没有大肆宣扬，两边的亲戚到场，即使有那么一些人挂着一丝傲气，但也不影响婚礼的和谐。 魏冉做了证婚人，郑晓月哭得稀里哗啦，李玉在一旁安抚她，二姨偷偷得摸了眼泪，李池台咬牙切齿的威胁林泽生要对许橙好。 她终于觉得自己属于这个世界，有一本不再是一个人的户口本，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有一张有另外一个人温度的床，一个随时可以拥抱的胸膛。 一个被夸大的真实故事结束了，祝我那位自卑到不敢抬头的朋友永远拥有灿烂的笑容，永远温和靓丽，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