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妖奇传(续) 作者：懒娃娃 第四部 “旧地重游” “痛死了……”闭着眼睛，戚汐幽幽转醒，低声的呢喃着，那些人发疯就算了，他干吗也跟着一起疯啊？？……这空间崩溃的厉害他又不是不知道，还跟着一起乱来，……这次，真是自己找罪受了…… 但是，想到那个可恶的偷袭者还有那个白痴鬼王，戚汐就一肚子的火，“算！！如果不还击，那些人还真把老虎当病猫了，……”一边在心里嘀咕着，戚汐一边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啧～，这样的情况看起来，还真是有史以来，受伤最重、最多的一次了，……”不查看还好，一检查，戚汐就只能叹气了，“……还好，如果不是之前吸收了白藤的力量，只怕，这次，自己就要栽跟头了……” 但是，戚汐也只能动动嘴皮子而已了，因为，他最后赌气的全力一击，可谓是两败俱伤的招数，其他人的伤势如何他不知道，他自己嘛，……以黑玉树的强横，现在也落得一个全身骨折的后果，所以，他现在只能躺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对着天空干瞪眼。 周围是一片空地，空空荡荡的，连一根草的影子都没有。周围也是静悄悄的，莫说鸟语蝉鸣，他连只蚊子都见不到。而天空嘛，除了白云，还是白云，什么都没有。 “这下可好了，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的特征，戚汐根本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不过，就算有特征，以戚汐的白目，他也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就是啦。 “这里，应该是妖界吧？”戚汐记得清清楚楚，他最后一下，除了是泄愤之作外，还故意打开了妖界和鬼界的通道，……他应该是跳进了通往妖界的通道里面，“就算会出现偏差，问题应该也不大，……”但是，为什么总觉得，这里有几分熟悉感？？这么荒芜的地方，如果自己曾经来过，是绝对不会忘记的，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一边想着，一边运功，修复身上骨折的地方。 只是，戚汐眨了眨眼睛，无奈的瞪着飘着朵朵白云的天空，“全身骨折，……要多久才能复原啊？？”因为黑玉树本身对物理以及法术攻击的超强防御以及再生性，任何攻击对戚汐来说，都状如蚊叮虫咬，不会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将戚汐开膛剖胸，砍断四肢，甚至是将他的心脏挖出来，或者是将他的脑袋砍掉，他都不会有事，甚至，恢复的速度还会越来越快，你这边把他身上的某个部位砍掉了，一眨眼，新的部分就马上再生了。极其强大的同时，也有一个十分致命的弱点，——骨折的时候，恢复的速度，比普通人更慢。而且，在骨折期间，几乎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修复断折的骨骼上，所以，这个时候的戚汐，是最没有威胁性，也是，最脆弱的。 所以，戚汐现在，只巴望他所在地方是个蛮荒地带，永远不要出现其他生物…… 每天对着昼夜交替的天空，戚汐数着日子，仅仅过了三十天，而这三十天，也就是右手的指骨恢复了而已，……动了一下恢复了活动能力的五根指骨，戚汐一张脸已经苦得可以拿去榨汁了，“30天，30天，30天才将右手的指骨修好，掌骨和腕骨还是碎的，……全部修好，我要等到何年何月啊？？？”偏偏又因为本能，而将魔他们对外界的感知彻底封闭了，这是为了预防魔他们趁此机会造反，……如果他不完全康复，那么魔他们以及唐乐就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封印空间里永远不见天日了。 就在戚汐默默的计算着，这完全康复，要花掉他多少时间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凌乱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 戚汐皱了一下眉心，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愿意惹麻烦，但是，你不惹麻烦，不代表麻烦就会乖乖听话的不来招惹你。很明显的，这些人奔跑的方向，就是戚汐现在躺着的这片空地。耳边，听着那些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而不远处，还有着另一波较为整齐的脚步声，明显在追捕着前面的人。 转了一下眼珠，自己这银发紫眸，可是最好辨认的标志了，看来，是要改变一下了，……这里，是妖界，那么—— ………… …… 只是，当戚汐被那些追捕者，连同那些逃跑者，一起被关进笼子的时候，戚汐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这是什么世道！！！！ 戚汐几乎是双眼冒火的看着笼子外那一群骑着天界特有的骑兽，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今次收获的天界人，戚汐几乎要磨牙吃人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天人！！！！！？为什么这里还有妖？？！！ “啊！”一声压抑的低呼，传到戚汐的耳里，“不要轻生，只要活着，我们就有机会……”说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避免那些天界人听到，声音沙哑而干涸，明显是很久没饮水造成的。 戚汐这才发现，有一根手指，塞进了他的嘴巴，……这个人该不会以为他要自杀吧？戚汐挑着眼，看向了身旁的人，——金发、碧瞳。一个很美的妖。 ……但是，有哪个妖是不漂亮的？或许就只有自己这个伪妖是例外了。 “我是碧芽，你呢？”碧芽看着那双冷淡漠然的淡紫色眼眸，心里暗叹，好美的紫眸，……这样清冷的性子，怕是在那些地方受了不少苦吧……想到戚汐全身骨折，不能动弹分毫的样子，再想到那光洁而没有任何图腾的耳背，碧芽心里一酸，这么小，还只是幼妖而已，如果还在妖界，理应是在长辈的呵护下好好戏耍的年纪，如今，却…… 戚汐奇怪的看着，这个自称碧芽的妖突然露出这种怜惜而痛心的表情，默不作声。现在的情况未明，抱着说多错多的心态，戚汐决定在未完全康复之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只是，戚汐的沉默，以及由始至终都不曾变化的冷漠眼神，却看得碧芽心痛不已，眼眶一红，泪珠子霎时就从眼睛里滚落，在空气中凝结成一颗颗碧蓝色的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笼子的甲板上。 “碧芽！你疯了！居然在这里哭？！你也顾及一下场所好不好！！”一把焦虑的声音低低响起，同时，戚汐明显感觉到笼子里的其他妖都不落迹痕的挪动了身子，隐隐遮住了他和碧芽的身影，挡住了笼子外追捕者的视线。 “竣鄍，他是幼妖……”碧芽急急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对着一个蓝发、棕眼的妖说道。 本来一脸责备的竣鄍闻言，一愣，很快的挪了过来，仔细看了一下戚汐的耳背，“天，是那个族的幼妖啊？？变故发生的时候不是说了，所有的幼妖都已经保护好了吗？他怎么沦落到这里了？……”心情虽然焦虑，但是，竣鄍还是马上发觉了戚汐的不妥，伸手一触碰，脸色不禁大变，“吓……骨头，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棕色的眼睛里卷起了一场被压抑的风暴，“这群可恶的天人！！！居然对一个幼儿也如此重手！！！可恶！！！” 竣鄍的声音虽然已经极力压小了，但是笼子就那么大的范围，再加上刚才碧芽的哭泣已经引起其他妖的注意，自然也就听到了竣鄍和碧芽的话，霎时间，好几道怜惜又惊讶的视线，集中在戚汐身上。 ……戚汐无言的看着身边两只情绪激动的妖，还有那些虽然保持了一点距离，但是，还仍然透露着浓浓关心的视线，如果不是此刻他连脸部表情都控制不了的话，他一定会嘴角抽搐的，外加送几个大白眼出去，这些妖，怎么就是看了一眼，就判定自己是幼儿？？！自己哪里长得像个幼儿了？！！！！ 抱定主意不想说话的戚汐，只是狠狠的瞪了碧芽和竣鄍两个始俑者一眼，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但是，戚汐这一瞪眼，落在碧芽和竣鄍等人眼里的时候，却变成了一种无言的控诉，本就多愁善感的碧芽一下子又红了眼，就连竣鄍也鼻子一酸，……对待戚汐也就愈发的关怀备至了。 不必要的保护 …… 这段时间，戚汐一直闭着眼睛，静静的修复着他的身体，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毕竟，现在的情况诡异，戚汐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尽早康复的盼望上了。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是，灵敏的感知还是将外界的情况源源不断的传进戚汐的意识里。 譬如，第三日的时候，来了一队严重减员的捕猎小队，并入了原来的队伍里面。随后，又来了每个小队有一百个成员的五个支援小队。当五个支援小队到达后，所有的捕猎小队修整了一天，留下了足够的防守人员后，他们就出发了。而在大队离开的那几天，不但剩下的防守人员处于高度戒备当中，就连被关在笼子里的妖，也处于低迷的状态，空气里流转的压力，连戚汐这个神经大条的人都受不了。 大队出发十天后，伤亡惨重的回来了，出去近五百多人，才回来六七十人，……但是，戚汐还是分明感觉到了留守人员以及回来的众人那高昂的情绪，以及，众妖的低落。 原因很快就明了了。因为，一个被独立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妖，加入了他们。从碧芽那偷偷饮泣的声音，以及竣鄍几乎自虐的行为里，戚汐不难猜到，这个妖的身份挺高的，是众妖里的重要人物。 而在接下来的七日里，越来越多的捕猎小队并入来，每个小队都捕捉了数目不一的妖，……现在，整个捕猎队，约有三百多人，捉到的妖约两百多个，分别关在十多个笼子里面，浩浩荡荡的离开这个野草不生的荒凉地带，向着繁华的帝都出发。 行行复行行，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捕猎队才彻底走出了那个蛮荒之地，也是到这个时候，戚汐才知道，他所待的那个地方，居然是这片蛮荒之地的中心，而且，这片蛮荒之地，大得超乎他的想象。 终于走出那片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让人非常不舒服的蛮荒之地的地界的时候，天界的捕猎队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队伍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逐渐多了喧闹的声音，以及，糜烂的欲望气息。 踏出蛮荒之地后，就地修整的第一晚，就有捕猎队的队员，将三个脸上受伤的妖从笼子里抓了出去，那晚，整个营地，都回荡着那三个妖低哑的呻吟和绝望的悲鸣。 在戚汐看来，这个捕猎队还是十分有纪律的，至少，那些脸蛋完好无缺，或者是特别美丽的妖，并没有被他们抓去供众人玩乐。 戚汐自认，在一众美丽非凡的妖里面，他是平凡如丑小鸭的存在，根本就不会引人注目。就算把他随便扔在地上，也不会有人对他多看一眼的。但是，这个在戚汐看来非常浅显的道理，碧芽和竣鄍等人却不明白，不但不明白，还作出了十分愚蠢的行为——处处维护戚汐，小心翼翼的照顾戚汐，唯恐戚汐伤着哪了，或者磕着哪儿了。不但是碧芽和竣鄍，就连同笼的妖也是这样的态度，虽然没有碧芽两人那么明显，但是，那些珍贵的、每天按最低额度分配给他们的食物和水，他们都能省就省，将足够的、甚至可以说是奢侈的分量留给戚汐这个他们眼里一直重伤昏迷的幼妖。 闭着眼睛装晕的戚汐差点就要因此而破功了，就算他的年龄在这些看不出年纪的老妖眼里还是处于幼儿阶段，但是也没必要对他如此照顾吧？？他只是一个幼妖而已！！！他们这样，不是把他推上浪尖上吗？？低调！！这群笨蛋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低调！！？ 如果只是一两天，那这种比较特殊的照顾还能蒙混过关，如果还在蛮荒之地，那些捕猎队的队员更多关注的是外界的变化，也不会太留意碧芽他们的奇怪行为。但是，离开了蛮荒之地的地界，再加上碧芽和竣鄍在这两百多的妖里面，也是排得上号的大美人，对戚汐如此照顾，自然就引起捕猎队员的注意了—— 这天，队伍修整的时候，一个已经注意到这个情况很久的小队长维，径直走进笼子里，要将戚汐提出来，……虽然同笼里的妖都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让这个善于观察的维看到他们极力隐藏的愤怒和不安，——尤其是碧芽以及竣鄍这两个有名的大美人，更是宛如护犊的兽亲，牢牢的挡在戚汐面前，两双眼睛，狠狠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时，“……”碧芽和竣鄍的举动，让维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啧啧，我越来越好奇了，到底是谁，能够得到两大美人的保护……？” 说着，绕过碧芽和竣鄍，径直的走向戚汐—— “不！！你不要碰他！！”碧芽眼看维就要粗暴的将戚汐提起来，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可以让天人伤害他！ 维似乎后面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回身，将碧芽抱了一个满怀，“啧啧，托这个小子的福啊，居然有美人投怀送抱……”嘴上说着，一双手，也不安分的在碧芽身上游移起来。 “放开碧芽！” “放开我！” 碧芽和竣鄍两人同时叫道。 同时，碧芽极力挣扎，想从维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维俯身，在碧芽的耳边低低的说道，“放开你，我就去抓那个病殃殃的小子，让大家今晚一起尝尝他的味道，……或者，你也可以选择，今晚你来陪我……” 声音不大，但是，笼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碧芽一下子僵住了，瞠大了眼睛看看一直昏迷不醒的戚汐，看了看睚眦欲裂的竣鄍，…… “我耐心有限，你不愿意的话，我就去抓那个小子了……”维作势就要放开碧芽。 “不！”碧芽反射性的抓住维的衣襟，神情慌乱的说道，“你不可以伤害他！！！我答应你！”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这些天人再伤害那个孩子！！！ 维扬起了一个明亮的笑容，轻轻的吻了一下碧芽，说道，“我会好好疼爱你的，今晚，会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说完，头也不回的抱着碧芽离开了。 看着维越行越远的背影，竣鄍恨得连下唇都咬出血了，但是，护着戚汐的手，仍然是轻柔的，似乎，生怕太用力，会伤了戚汐一样，将戚汐小心翼翼的呵护在他的怀里。 竣鄍棕色的眼睛里充满着仇恨，但是声音仍然柔和得宛如慈祥的兄长，“放心，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再让那些天人伤害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受辱？！！ 这话，听在戚汐耳里，却让戚汐差点暴走，保护？！你不知道你们所谓的保护，对我来说，是最不必要，而且，还是将我踢入火坑的愚蠢行为吗？ 内里虽然已经快被这群笨妖的做法气到内伤了，但是，戚汐还是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虽然还是不知道碧芽他们如此照顾他这个幼妖的原因，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戚汐却知道，这个维，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队长那么简单。这从他所带领的那个捕猎小队的素质可以看出来。 维所带领的小队从一开始，连他自己在内也就只有七人，和那些几十甚至上百的小队相比，这队的人数实在是少得可怜。但是，戚汐通过神识，却发现到，那个被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的妖，从伤口上残留的力量来看，大多是维这个小队的造成的，……虽然，维他们的额心上刻印，只是普通的十重，比其他那些小队多了一重而已，但是，别忘了，这世上有一种行为叫做伪装，…… 而且，虽然不明显，但是，有几个实力比较强大的小队队长，对维他们都比较尊敬，极力约束手下不去招惹维他们，就比如，维他将碧芽抱走，那些人虽然不满，但是在他们的小队长眼神的压制下，一个都没吭声，虽然，这里面还有他们这个笼子里的所有妖，都是维他们捉到的原因。怎样处置他们，维他们都有优先权…… 想到这里，戚汐不禁又觉得奇怪了，这碧芽他们都已经是笼中鸟了，想怎样就怎样，哪还需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得到碧芽的首肯？难不成这维特别讲究情趣不成？？ 不过，既然维开了这个先例，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了……毕竟，他所在的这个笼子，关的，是这两百多个妖里面的上等货色，平时那些人的觊觎就从没少过…… 似乎是一语中的。很快的，戚汐的预料成真了。 当竣鄍也被维的队伍里那名叫萧的男子如法炮制的带走后，同笼的其他妖虽然明知道这是那些可恶的天人的诡计，但是，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戚汐这个幼妖被他们凌辱，他们倒宁愿，那些凌辱是施加在他们身上了。 随着同笼的妖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带走，戚汐心里只有一个感觉，——NND，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笨的妖！！这下子全都走了，人家想将我怎样就怎样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维这小队就只有七个人，现在，七个人都抱着美人在滚床了，那自己应该是暂时安全了吧？ 这么一想，虽然觉得挺对不住碧芽他们的，但是戚汐还是隐隐松了一口气，巴不得碧芽他们被维几人缠在床上永远不要下床了，没了碧芽他们过分的关注和照顾，但愿接下来的日子他能安稳的度过…… 只是，很明显，戚汐这个小心愿，是不可能达成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壮大汉，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笼子里面，大手一拎，单手就将戚汐提在了半空，嚷嚷道，“我倒要看一下，到底是什么货色，居然能让那么多的美人当成宝一样护着……”说着，揪着戚汐的衣领，把戚汐当成衣服一样，摇了几下，前晃后翻，左转右转，“没什么特别啊，不就是一个妖嘛……” “大个！！你这样哪能看出门道啊，把他的衣服剥干净了，让大伙瞧瞧，是不是内里有什么乾坤……” “对对对！要剥干净了，才能知道……” “大个！！剥了他的衣服，让大伙也过过干瘾，看看这个妖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个……，不要犹豫，快啊……” 不少人在一旁起哄。毕竟，这个笼子里的妖，他们可是眼馋很久了，里面的可都是高级货色啊，……但是，碍于这个笼子里的妖，都是维他们小队捕获的，所以，他们这些人即使心痒痒，也没法子出手，现在难得维他们去风流快活了，而大个这个傻瓜又愿意当这个出头鸟，此时不找一下乐子，还等何时？就算没法子真正吃到，但是，过过干瘾也不错…… “好——”大个想也不想的应到，一只手放到戚汐的衣襟上，就要将这件衣服撕烂，却不经意的碰到了戚汐微露出来的锁骨，当场一愣—— 眼巴巴的等着大个把戚汐剥得一干二净的众人，发现大个居然停止了动作，而且盯着自己的手在发呆，旁观的人可不乐意了。 “大个！你呆什么啊？？要剥就要快啊……” “大个！有好东西要跟兄弟我们一起分享啊，……” “大个！回神了！！” “大个——” “好、好、好……滑……”大个说话的声音有点结巴了，原本只是不小心碰到戚汐锁骨的手，开始在那两道锁骨上来回勾划，喉咙大大的吞咽了几下，“咕哝咕哝”的声音，大得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哈哈哈，我们只爱女红妆的大个今天开窍了不成？？” “兄弟，早就跟你说过，这男子啊，滋味可是妙不可言的，绝对不是女人可以比得上的，……” “大个！你这小子不错啊，终于知道男人的味道比女人好了……” “大个，快剥了他的衣服啊！！！兄弟我们等不及了！！” “咕哝……，好——”大个狠狠的吞了一下口水，嘴上应道，但是，手还是眷恋的在戚汐的锁骨上徘徊，……原来，男子的肌肤，真的好滑好滑，比女人更滑…… “拿开你的手。” 霎时，大个的动作停下来了，双眼发直的看着戚汐那双终于睁开的淡紫色眼眸。 在这个大个子将戚汐拎起来的时候，戚汐心里就转个了好几个想法，……无数的事实和现状，都清楚的告诉了戚汐，现在的现实比人强，他必须要低头！！！而且，这个大个，有八成的可能是维他们安排来试探他的，毕竟，因为那几个实力较强的捕猎者对维他们的尊敬，令到其他的队员，也多了几分心眼，……再加上经过戚汐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任何一支捕猎小队都不会打其他小队捕获的妖的主意，这里面，可能有捕猎的规则在里面，不可染指其他小队的猎物，……所以，这个大个如果不是特别愚昧无知，就是，有人故意安排，…… 为的就是试探他的底细！！！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戚汐心里也很清楚—— 但是！！！理智上可以冷静的分析这里面的各种厉害关系，情感上却绝对无法接受！！！！ 戚汐感觉到他脑子里似乎分成两半了，一半主张忍辱负重，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可以在此刻暴露。一半则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忍下这个极大的耻辱！！！ 当大个的手，碰到戚汐的锁骨的时候，戚汐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没法想。 空白中，有某种记忆，在封印的枷锁下蠢蠢欲动。 ——让人作呕的触摸、无法反抗的自己…… 那些恶心的触碰，令人反胃的抚摸，以及—— 绝望的贯穿…… ！！胸腹间的血气瞬间翻腾，一股鲜血冲向喉咙，戚汐募地睁开了眼睛—— “拿开你的手！”将鲜血咽下，平静的开口，只是平静的语言永远掩饰不了眼眸深处的暴戾！ 大个只觉得脑袋好像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视线里还残留着那双睁开的淡紫色眼眸，恍然间，却觉得，那双眼睛，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在旁人的眼里，他们只看到大个突然僵直了，然后，毫无预兆的倒下了，连带的，那个一直被大个拎在手上的妖也跌坐在地上…… 妖和天人之间的交易 …… 正在碧芽身上“运动”的维，突然心生预警，抽插的动作一僵，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碧芽的身体，穿上扔在一旁的衣服，快步冲出帐篷，一出来，就迎上了同样匆匆从帐篷里出来的萧等人。 七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凝重的神色。七人极有默契的一点头，维和萧两人一前一后向着散发着浓烈的暴戾气息的营地中心冲去。其余五人也紧跟在维和萧的后面，两翼各站了两个，余下一人，殿后。 维等人闪电般赶到营地中心，甚至来不及察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耳边，听到了飘散在空气里的声音，“……远古存在的生灵，……以血脉之名召唤你们，遵从永恒的契约，……奉上祭品，……撕裂黑暗，摧毁光明，……将不敬者，……诛杀！！” 这个咒术，是…… 来不及多想，周围突然变得狂暴的力量，令到维他们脸色大变，顾不上隐藏力量或者是其他的人了，他们七人以最快的速度组成了一个威力强大的防御阵法，全身功力尽数释放出来，…… ………… …… 耳边呼啸的风声，停下了。 那一直在身边肆虐的力量风暴，一如它的突然开始，就连结束也同样突兀。 “哗——”当充斥周围的那些狂暴的力量一消失，维他们甚至没法子再坚持一会儿，七人齐齐吐出一口鲜血，颓然跌坐在地上。 “呼……，呼……”沉重的呼吸，回荡在静悄悄的的营地里。 维他们脸色惨白，嘴巴大张的喘着气，双眼似乎失去了生气似的涣散的看着地面。一滴滴的汗水，沿着发梢打落在地上，胸膛在急促的起伏着，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湿漉漉的，好似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禁的颤抖着，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着，甚至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又酸又软，坐在地上的下半身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无法站起来。…… 过了约有三刻钟，维他们的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缓。维抬起头，眨了几下眼睛，将眼睛附近的汗水逼掉，因为，他累得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哑着声音问道，“大家还好吗？”此时，额心上原本只有十重的刻印，变成了十九重。 “……还没死，……” “还好……” “……” “神啊！我以为今次死定了！！！” 维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露出了一个苍白而无力的笑容，十分赞同的说道，“我也以为今次就要玩完了……” “……是啊，我们也算命大了，……”无人能够反驳，因为，如果不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力量风暴，突然消失了，只怕，他们也会如同其他人一样，被力量撕碎，连残渣都没有剩下…… 心有余悸的看着已经被清空的营地，“我们还真幸运，……” 七人的脸上，都同时浮上了侥幸的表情，额心上，清一色，都是十九重的刻印。 “你们的确是幸运的，……”一个优雅的声音突然出现。 维他们的脸色齐齐一变，现在他们的情况是大大的不妙，连感觉都变得如此迟钝，根本没察觉到他人的存在，他们一直都认为，能在那些狂暴的力量下活下来，连他们都是依靠了运气，何况那些逊色的家伙？？没想到，除了他们，居然还有生还者…… 寻着声音看过去，饶是维他们也愣了一下，原以为已经被清空的营地，居然陆陆续续从地下爬起来两百多个灰蒙蒙的——妖！！ 本来已经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连动一根手指都很困难，眼前这两百多个妖，一人一拳，就可以轻松解决他们了…… “你们为什么没事？”看着这群妖，萧难以置信的问道。刚刚那股狂暴的力量，连他们七人都吃不消，整个捕猎队都死得干干净净的，何况这群只剩下一成功力的妖？ 君骁闻言，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萧他们，耸耸肩，“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该问的，应该是他，……”示意半靠在笼子里的戚汐才是正主儿……不是君骁心狠，而是，这个幼妖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是太让他吃惊了，这样的威力，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幼妖似乎原来就受了重伤，后力不继，换了是他全盛时期，他也无法抵抗……而且，妖族的法术，在天界除了几个被列为顶级禁术勉强可以施展外，其余所有的法术都不能用，这也是他们这些不小心被卷到天界的妖会这么狼狈的原因了。但是，刚才那个幼妖所施展的，根本就不是他所知道的几个禁术里的任何一个，……所以，他不得不小心以对。 听到君骁这么一说，维他们才将视线转到戚汐身上，“刚刚那个咒术，是他施展的？”惊愕，无法相信，质疑，毫无隐藏的表露在维他们的脸上。 “你们来迟了，只赶上了咒术完成的那一刻，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关注着，的确是他将那个力量风暴召唤来的，……你们应该庆幸的，如果不是他晕过去了，现在你们已经去跟你们的同伴作伴了……”君骁心里已经在开骂了，既然都爆发了，为什么不再坚持久一点？把这些人全都灭了才省事，……偏偏剩下的还是里面最厉害的角色，……虽然现在自己这边是人多势众，但是，这里毕竟是天界，刚刚那么诡异的力量风暴，相信已经引起不少天人的注意了，就算他们能够杀了这七人，但是那些蜂拥而至的捕猎者也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到最后，他们也逃不了落入其他人的手里被杀了当成装饰的命运，……与其杀了他们，不如跟他们谈条件…… “你有什么条件？”维看了一下已经昏迷的戚汐，纵使心里存疑，此刻也没有表露出来，再看了一眼至始至终都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君骁，心思一转，隐约猜到了君骁的意思。 “聪明！我就不说废话了。用你们的命，换取我们的安全。”君骁也不拖沓，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略一思索，维就知道，这是眼前最妥善的解决方法了，看了身边的朋友一眼，看到大家眼里的赞同，维说道：“成交！” “好！我们来立誓。我，君骁，……” “我，维·风十九……” “我，萧·火十九……” “我，龗·水十九……” “我，砻·土十九……” “我，馡·金十九……” “我，琒·光十九……” “我，泓·暗十九……” 双方的视线在空中撞出“噼哩啪啦”的火花。 ——“代表在场所有妖族以真身承诺，绝不乘人之危，伤害眼前七人的性命，以此为代价，眼前七人，承诺保护在场所有妖族在天界的安全……”天界七大主族？十九重……，看来，他们在天界的安全，有保证了…… ——“在此，以各自的本源承诺，……保证眼前所有妖族在天界的安全，……”君骁？！妖界三君主之一的君骁？？！！ 那些琐碎的事儿 八年的时间，对拥有漫长寿命的妖族和天人来说，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但是，这八年，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极其漫长的。 自从八年前，维他们将君骁带回帝都，并且不顾旁人目光，直接将这两百多个妖都活生生的收进各自的府里之后，这骚乱，就从没少过。尤其是针对君骁、碧芽、竣鄍等人的争抢从来不曾间断，虽然不知道他们三人的真身是什么，但是，光从他们的外貌来判断，就不难知道他们的真身到底有多美，所以，整个帝都眼光都落在他们三人身上了，除了天帝没有插上一脚之外，不少达官权贵整天想尽办法要将君骁三人抢去当装饰。这一样以来，维他们自是整整八年不得安宁的应付各方的挑战，偏偏君骁他们的外貌实在是太抢眼，就算他们将三人带走，也躲不掉那些烦人的苍蝇。 何况，君骁他们三人根本就不愿意跟着维他们到处游历，毕竟，在帝都，虽然烦人的苍蝇极多，但是有维他们的重重保护，他们自是安全无忧的。但，出门在外就有所不同了，谁知道会不会碰上什么危险的事物，以他们现在孱弱的身手，跟着维他们跋山涉水，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君骁他们是坚决不愿意离开帝都。而且，还有一个一直昏迷不醒的戚汐，对戚汐极为痛爱的碧芽和竣鄍，哪舍得下他？ 这么一来，碍于誓言，硬生生的将维他们拖在帝都了，即使要在附近转转，也势必要留下一人当“门神”，这其中的怨言，自是多不胜数，万幸的是，因为君骁他们的存在，多的是有人找上门来挑战，自然也就提供了大量的练手机会给他们，虽然不若出门在外那么刺激，但总算聊胜于无，他们的身手还是得到了不少的提高。虽然在这八年里，他们始终无法突破十九重达到二十重，但是和那些同级的高手比拼，还是让他们将招式和力量反复锤炼，达到了十九重的上限。 达到了十九重的上限，眼看二十重就在眼前，却是望而不得。维他们是心急如焚，正打算给君骁他们两个选择，要么跟他们一起去历练，要么就留在帝都……的时候，天帝下了戒严令，严令各族所有在外历练的子弟就近归位。 原因很简单，自从二十年前第一条空间裂缝出现之后，整个天界所在的空间就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有很多天人都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而且，这些空间裂缝往往是吞噬了几个人或者一个城镇之后，就如它出现的时候一样，又突然消失了，……尤其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不但出现了空间裂缝，就连空间裂纹也出现了。 这裂缝和裂纹，虽然只是差了一个字，但本质上却有天大的区别。 空间裂缝，是空间与空间之间因为不知名的力量碰撞而产生了裂痕，就好比自家和邻居共用的围墙出现了裂痕。被空间裂缝吞噬，只要能撑过一开始的空间压力，那么就能保住性命，最多就是从自家的院子掉到邻居的院子而已。 如果说空间裂缝是平面之间的力量碰撞造成的，那么空间裂纹，就是立体之间以及平面之间的双重力量互相渗透造成的。这样一来，凡是接触到空间裂纹的，马上就会被绞成碎片，不但身体，连灵魂都会被彻底毁灭。 而裂缝和裂纹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即使想修补也没那么多的人力。所以，只能严令所有游历的天人都回到城市里面，天界各大城市都配备了相关的人员维持城市的空间稳定。 还有一点让天帝以及他的近臣头疼的是，这二十多年里，天界所有达到十九重的人，都无法突破十九重的上限，冲上二十重这个分水岭。这种情况，以往天界从未发生过，……如果这些人资质愚笨还说得过去，就连曾经被誉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以十五岁的稚龄就达到十九重的天帝幼子，也硬生生被卡在十九重里，二十多年中不得丝毫进展，……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那么，天界的前景堪忧啊…… 既然问题出现，那么就要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考虑到现在这个诡异的情况，天帝和几个近臣多番商量，最终决定，先聚集一部分在十九重徘徊了一段时间的年轻天人，由天宫对他们进行统一的训练，期许在这个训练的过程中找到能让他们晋升二十重的方法，然后，再普及整个天界，说穿了，也就是先找一部分人来当实验用的白老鼠…… 还是那些琐碎的事儿 所以，当维他们接到天宫最新成立的特训营入营通知书时，七人都傻眼了——特训营？？！天宫什么时候有了一个特训营？而且，还将他们招进去了？？虽说以他们七人的身份迟早是要进天宫的，但是，要进，也应该是进近卫军、帝都防卫军之类的，……什么时候冒了一个特训营出来？？ 一头雾水的时候，陆续知道，帝都里举凡达到十九重人都接到了这个入营通知书，而这个特训营到底是干什么的，却无一人得知。 眼看这入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但是，他们除了知道入营的时间，入营的地点之外，对这个所谓的特训营，还是一无所知。反倒是他们这群被征召入营的人，大家认识得都差不多了。 起初，维他们是因为君骁等妖的事，在帝都里好好的长了一回面子，尤其是他们分别是下任的天界七大主族驻帝都办事处的接任人的身份曝光后，至此，在整个帝都都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了。再加上八年间，从不间断的三头两天就要和其他人好好的打一场，闹得这段时间帝都大小赌场明里暗里开盘无数，让不少人的腰包涨了不少，同样也让一部分人的腰包缩水了很多。 在知道接到入营通知书的人全都是十九重的时候，很自然的，维他们就隐隐成为了整个帝都达官权贵圈子里所有十九重子弟的中心了，不少人在找他们打完架后，都会留下来相互交流一下对这个特训营的种种消息。只可惜，纵使以他们的身份，对这个特训营所知也非常的有限，根本就摸不着边儿。 这边，帝都里的权贵子弟还在削尖了脑袋到处打探特训营是什么东东的时候，各大外城挑选出来的十九重子弟也陆续到达帝都了。 按照天帝他们的意思，特训营招收的，全都是三十岁前达到十九重，并且现在的年龄不能超过四十岁的天人。而符合这要求的，大多都是一些天资聪敏之辈，自然，这类人，或多或少的都有几分自傲，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有自傲的本钱。只是，这么以来，冲突就不可避免了。 帝都的居民本来就有一种优越性，毕竟，帝都是有居住年限的，只有达到某一方面的标准才可以获准继续居住，在这样的政策体系下，每个帝都居民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鼓足了劲，不但要应付同样来自帝都内同行的挑战，也要极力拉开和那些一直在不断争取入住帝都的外城同行的距离，以确保自己的居住权力。因此，在天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谚语：最厉害的人不一定在帝都，但是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人物就一定在帝都。 因此，帝都的居民，自认，在外城的居民面前，高人一等。再加上严重的忧患意识，所以，帝都的人一向对这些觊觎他们居住权的外城人没有任何好感。平时，除了每五年一次的政绩报告会，每十年一次的演武大赛和文官应试，以及每二十年一次的居住权审核，帝都这里是绝对见不到一个外城人的。不是什么明文规定，而是，一种渐渐形成的大家都认同的潜规矩。 为了打破这个潜规矩，天帝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偏偏，这个潜规矩似乎已经根深蒂固扎根在所有天人的脑袋里了，任天帝百般调度，他丫的，这帝都和外城的居民愣是将天帝的种种调令当成耳边风，没有一个人愿意遵从。逼得紧了，这些居民居然罢工抗议。这帝都居民这样做，天帝还能够理解，毕竟，这样等于直接侵犯到他们的利益了，但是，连这外城的居民也跟着罢工抗议，甚至还上交了所谓的万民请愿书，希望天帝收回调令，否则他们将会继续联合更多的人联名上书。当年那轰动整个天界的罢工事件，把一心想纠正这种奇怪的潜规矩的天帝气得够呛，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这次的特训营招人，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未尝不是天帝的又一次尝试。 帝都的人本来就看不起那些外城的人，他们将外城来的人都叫做“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外城的人则视这些帝都的家伙为“只会吃喝玩乐的花架子”。普通人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是年纪轻轻就达到十九重的这群本就资质不凡的家伙。理所当然的，矛盾，是要升级的。这从每十年一次的演武大赛打得那是一个惊天动地，以及文官应试那不见硝烟的唇腔舌战和凌厉的笔锋中都可以看到，其激烈的程度每每让天帝看得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 这个情况天帝也考虑到了，所以，早早就下了死命令给负责帝都治安的防卫军，一旦见到这些小家伙在惹事生非，不要管他们的来历和家世，先打一百军棒，再关进地牢十天，以儆效尤。再犯者，封了一身功力，直接扔到城墙那里去当苦力，修城墙，为期十天。三犯者，当事人不但要封了一身功力，罚扫大街三十天，若当事人为帝都居民，则家人还要受到牵连，罚扫大街三天；若为外城居民，则牵连同乡。 这种惩罚，乍看之下，似乎很是儿戏。但是，对于心高气傲的帝都居民以及一心想压过帝都居民气焰的外城人来说，这，才是最有效的惩罚。毕竟，在帝都人(外城人)面前被罚扫大街，这面子，没人丢得起…… 只是，这扫大街虽然没面子，但是，那个打军棒、蹲大牢，以及修城墙，都在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再想想，凭他们帝都人(外城人)的能耐，说不定第一次就将外城人(帝都人)全部打得趴下哭爹喊娘了，……这样的心态下，自是初犯者、再犯者不断，…… 一眨眼，所有人都修过城墙了，但是这胜负，却始终没有分出来。这下子，本来就旁边摇旗呐喊的一干亲属或者好友之类的就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开玩笑，如果三犯，那可是要扫大街的，要他们在那些外城人(帝都人)面前扫大街，那还不如让他们被空间裂缝吞了…… 这样的情况下，双方才歇停，虽然还是看对方不顺眼，但至少没有动手事件发生了。只是，这邪火，憋得久了，终是要泄出来的。 这不，两伙人，在等待入营日子的到来过程中，火药味是越来越浓，大街上一不小心遇到了，那交缠在半空中火花四射的视线，以及浓重的火药味，引得众人心浮气燥，所到之处生人回避，如果不是那个扫大街实在太没面子了，那么这伙人，早就开打了。 这样的日子，在最后一批外城人到来的时候，终于到头了。 说是一批，但其实只有两个人，分别来自天界最寒冷和最炙热两个地方的玖·冰十九以及黥·沙十九。 经过一连窜的打斗，虽然嘴巴上不愿意承认，但是，无论是维他们还是来自外城的人，大家都知道，其实，他们的实力是伯仲的，除非生死相搏，否则，根本就不可能在不动杀意的情况下分出胜负，因此，外城的人在知道他们这方还有两个人没到达的时候，就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一定要看到帝都人扫大街这个心愿上了。所以，他们才一开始就鼓足了劲，誓要打遍帝都！！ 这不，玖和黥，终于在他们的期盼中到来了。他们梦寐已久的一幕，终于可以实现了！！！！ 打架很爽，后果很没面子 这一天，注定是要令人难忘的。 一收到玖和黥到来的消息，整个帝都的十九重都好像炸了锅似的，闹了起来，骂外城人卑鄙的有，骂外城人无耻的有，骂外城人狡诈的有，总之，就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因为，对帝都人来说，来了两个“没有案底”的家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可以任意挑战四个人！！！如果受到外城人的挑战而不作出回应，不用等到去扫大街了，这面子和里子就已经丢得一干二净了。换句话说，有四个倒霉的家伙即将要去扫大街了……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大家好像预先已经相互关照了似的，一窝蜂的涌进了维他们安置君骁他们的房子。这样，不但能见到君骁这几个让他们垂涎了八年多的“装饰品”，也可以让这四个倒霉的名额顺理成章的落到维他们头上，……怎么说，维他们也叫做打遍帝都无敌手了，要不，怎么保得住君骁他们呢？所以，他们也要对得起这个虚衔，现在，是他们为这个虚衔作一分贡献的时候了…… 看着那群带着仆人，和一大堆吃的喝的东西的家伙，兴奋得好像就要入洞房似的狼样，维和萧这对表兄弟站在二楼的走廊，毫无形象的趴在栏杆上，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摇头。虽然知道这群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他们还真不能把他们都轰出去，毕竟，这里，可是囊括了整个帝都所有势力的未来精英和继承人在内了。上门挑衅打架的，他们可以用拳头说话，谁被打了都没有怨言，家里的长辈也不会出面干涉。但是，今天这伙人可是照足规矩来办事，是递了拜帖，正式上门拜访的，纵使明知道他们那一肚子的“黑水”，维和萧也只能干瞪眼了。尤其是看到砻几人也明目张胆的坐在这群少爷小姐当中的时候，维和萧两人的眼神越发幽怨了。 “……维，我家老头说了，如果我敢害他去扫大街，那么，他就先把我给——”萧比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对着维说道，“如果不幸被挑战了，那怎么办？不应战？”说是这样说，但是萧很清楚，他们是一定会应战的，…… 维没好气的瞟了萧一眼，说道，“我家那个老不死说如果我有胆子做缩头乌龟，不去应战，让他面子里子都丢光的话，那他马上就把我给阉了，从家里除名，……” “呃，姨父这样说啊，……”萧一脸踩到大便的样子。 “……老娘也发话了，她让我在应战之前，先在脱离家族的声明书上签名，等惩罚完了，她再申请那份声明作废……”想到昨天，他家里那个老娘拿着一张脱离家族声明书兴冲冲来找他时的样子，维就觉得他又要吐血了。 萧叹了一口气，拍拍维的肩膀，“兄弟，我同情你，……”还好我老娘准备的是离婚协议书，逼着老头签名，…… “来了来了来了……，那群土包子来了！！”突然，一阵兴奋的声音从门口那里远远传来。 刷的一下，本来还东倒西歪、甚至脱了繁复的外衣只穿着简单的里衣、大声吆喝的吃喝玩乐的一大群人，马上端正了坐姿，侍侯在一旁的仆人训练有素的上前迅速将杯盘狼藉的大厅收拾干净，同时还有专门的仆人快步上前，神速帮这群少爷小姐整理衣冠，务求达到连一条褶皱都看不到的境界…… 前后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大厅就变得光亮如新，不染纤尘，而刚才还宛如痞子一样的少爷小姐，全部“变装”完毕，选好了各自的位置，摆出了最完美的姿势，——无论是坐姿还是站姿，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语言，即使是整个帝都最严格最变态的礼仪老师都无法从中找出任何一点的瑕疵。 维和萧看着这群装模作样的家伙，齐齐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们也不能说别人，如果不是今天他们中招的可能性太高，他们也会像下面那群家伙那样，摆摆谱，装装样的…… “萧，你说，今次防卫军可以准时达到制止吗？”维一扫刚才颓废的样子，腰板挺得笔直的，一身勃发的英气，一双眼睛光华四射。只是，那宛如垂死挣扎的语气，和他表现出来的气势完全两样。 “你想太多了，……哪次打架，那些防卫军不是最后一刻才出现的，……”萧也站直了身子，抖擞精神，容光焕发的看着前方，说话的声音却是无奈到顶点的语气。想到那群永远迟到，永远只会在打完架后才出现的防卫军，……萧也只能打破维的幻想了。 “真怀疑这些防卫军，早就躲在一旁偷看了，要不怎么可能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及时？每次的时机都抓得那么准？……”想到防卫军每次都是在他们打完架，暂时脱力的情况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把打架的众人抓走，……维就满头黑线，“看来，这次也是这样了，……” 下一刻，维和萧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一会要把打架的地点定在内院里，然后让所有的仆人在外面把关，尽可能拖延近卫军出现的时间，让他们在打完架后能够顺利收尾…… “回来”了…… 不出众人所料，玖和黥，挑战的就是维和萧。毕竟，自从知道玖和黥的到来后，那群少爷小姐早就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了，将手下所有的仆人和下属，都派出去，隐蔽而又确保众人都能够知道，维他们是帝都最强的。因此，几乎所有的外城人都知道，维他们是整个帝都十九重里的翘楚，其中，维和萧又是他们七人里面最强的。所以，在外城人看来，既然要挑战了，自然就要选最强那两个，这样，才能狠狠的落一把帝都人的面子…… 大伙积怨已深，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开打了事。 玖对上萧，黥对上维，两伙人，站在内院的演武场上，简单的互通名字后，拳脚不留情的打了起来…… 在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演武场上两拨人的打斗时，君骁带着碧芽和竣鄍也来凑热闹了。 自然，将不少视线引了过来。对那些饿狼一样的视线，砻他们五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习惯性的挪动身子，五人将君骁他们三个护在了圈子里面，帮他们挡掉了大部分如狼似虎的视线。至于，投射在他们五人身上那有如实质的妒忌眼光，……经过这八年的锻炼，他们已经皮粗肉厚，完全不会在意了。 看了一会，“这两个人很强。看来，维和萧这次是遇到对手了。”龗皱着眉，不甚乐观的说道。场上两拨人打得如火如荼，一拳一脚，虎虎生风。 “……照这样发展下去，应该是平局……”泓咬了一口手上的八珍果，含糊不清的说道。其实，平局，就相当于输了，拼着要去扫大街也要应战，如果赢了，就算扫大街那也是虽扫犹荣，但是，如果输了或者平局再去扫街，那么，……想到这里，双眼盯着场上的拳来脚往，泓又咬了满嘴的八珍果，“吧嚓吧嚓”的用力咀嚼着，似乎，有泄愤的嫌疑在里面…… “骁，你怎么看？”琒眼角的余光看到君骁凝重的神色，若有所悟，突然问道。八年的相处，双方虽然没有成为什么至交好友之类的，但至少这样普通的和平相处还是能够做到的。况且，虽然他们对外隐瞒了君骁的身份名字，君骁也从来没说过自己的来历，但是从名字，从其他妖的态度，……琒他们都认定，君骁就是妖界三君主之一，有镜幻魔影之称的幻影妖君。 妖界三君主里，幻影妖君——君骁成名极早，以千变万化杀敌于无形的幻术而出名，同时，他也是五界里唯一的幻术高手(不包括戚汐在内)。若论辈分，君骁是和上一任天帝齐名的人物，现任天帝在君骁面前还低了一辈。因此，虽然一身功力被压制，但是，这眼光可没有倒退，招式点评之类的，放眼整个帝都，连天帝都不敢自认能够评得比君骁更好，……琒他们七人在这八年里进步不少，君骁的提点功不可没。 君骁没有马上回答琒的问题。而是神情专注的看着场上的两拨人。……这玖和萧打成平手是不诤的结果了，但是这黥……这样的招式，不似天界的……大开大阖，势如惊雷，先声夺人，……怎么看着那么像鬼王的怒澜刀法？？只是，好像又有一点不同，…… 看到黥一拳打向维，待维反手下挡的时候，却中途变向，收拳，急进，侧身，擦着维的手臂，出肘撞向维毫无防备的肋骨之处，出腿扫下盘——对！弃刀用手！！！将刀法融入拳脚当中！这招是怒澜刀法里小连环的技巧！！！ 鬼王也在天界？！！！ 这边，君骁因为自己大胆的猜测而愣了一下。而玖和萧，却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分出了胜负，——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听到重重的“嘭”的一声，场上就剩下玖一人了，仔细察看，方发现，萧被玖狠狠的扔了出去，呈抛物线状，从高空砸进了屋子里…… 君骁心里一惊，虽然刚刚没有多加留意玖和萧的打斗，但是，刚才玖欺近萧的身前所用的步法，……即使只看到最后两三步，但君骁能够肯定，那分明就是魔界鸣刀宗的御风步，…… 这是怎么回事？魔界的人也来了？？？！ 但是转念一想，连他堂堂的妖界三君主的君骁都被这突然混乱的空间裂缝给卷来天界，那鬼王和魔界的人为什么不能出现在天界？ 但是，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这次的空间扭曲就是一件大事了，天妖鬼魔四界都出现了异常的情况，如果人界也……，五界的秩序一旦出了问题，那就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了。 是不是，要向天帝表明身份，谈一下这空间扭曲的事……？ 君骁正在心里计量着，突然，一股惊栗迅速在他身上蔓延，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一阵一阵的寒意席卷全身，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从皮肤上冒出来，窒息的感觉让他只能惊恐的瞠大眼睛，瞳孔收缩，双眼惊惧的注视着倒塌的房屋——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尘土飞扬中，若隐若现。 …… “啊！！！那是宝宝的房间！！！”碧芽看着那被砸烂的房子，突然大声叫道，不顾一切的就要冲过去。 经过君骁身边的时候，却被君骁一把抓住，“啊？大人，宝宝，宝宝还在里面……”碧芽急急的说道，却不敢用力挣开君骁的手。 君骁没有回应碧芽，双眼紧紧的盯着那片飞扬的尘土，浑身肌肉绷紧，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彷徨的自问着，是谁？到底是谁？这样的气、这样的气、这样的气……是谁？？！！ “大人……？”碧芽虽然心系房间里昏迷了八年的戚汐，但是，仍然发现了君骁的异状，语带担忧的问道。 君骁的异样，很快就引起了琒等人的注意。五人不觉将视线投向了那被尘土遮掩的房子，……那里，不是只有萧吗？为什么君骁会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难道那里还隐藏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大人……”碧芽和竣鄍焦虑的问道。 此刻，君骁却是有苦不能言。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很明显，对方很强，是强大得不可思议的那种……碧芽等人毫无所觉，是因为他们的修为太低，根本感觉不到这人的厉害，……只有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方能有所觉。碧芽他们感觉不到，所以此刻还能平常以待，但是，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天地灵气的变化，……单凭一人之力，令到一界的天地灵气改变原来的运行轨迹，而且，还不是有意所为…… 君骁甚至能够感觉到那些原本安静的“沉睡”在天地间的灵气以及各种元素，似乎一瞬间在睡眠中被惊醒，刹那的浮躁不安，相信任何一个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修行者都能清楚感觉到，但是，随后这些灵气和元素表现出来的活跃，以及……欢欣，不顾一切的脱离原来的轨迹，向着这个神秘人所在冲过来，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远游归来的孩子终于见到双亲一样…… 能够引起灵气和元素共鸣的人……五界里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个强者？？！！ 虚假的温柔 在萧即将砸中戚汐的一瞬间，因为强自运功而加重伤势，而不得不通过进入深度休眠来加快修复身体速度的戚汐历经八年，终于将最后一处骨折的地方修好，——力量回归，同时，意识也从那梦魇一般的记忆之海里苏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脸难以置信压在他身上的萧，利索的起脚一踹，将萧从自己身上踢下去。站起来，活动一下睡了八年，却不见丝毫僵硬的手脚。 虽然戚汐一“睡”八年，但是，这八年里，这帝都发生的每一件事，甚至于天界发生的每一件事，大至哪里又出现了空间裂缝，小至天帝一天上了多少次厕所，都自有那些无处不在的风儿每天向他回报。自然，戚汐也知道，现在这小小的天界，可谓是齐集了各式各样的人，“这算不算，由哪里开始，就由哪里结束呢？”戚汐一边转动着脖子，一边近乎自言自语的说到。他的“旅程”始于天界，而现在，他又回到了天界，……想到那些“浮沉”在记忆之海里的记忆碎片，眼眸深处是一片幽冷的无情，低低的自问着，回来了……，是不是预示着，终结的时刻来临了？ “你不是黑发的吗？？？”这时，萧也从自己居然输得这么诡异的事实里回过神来，刚好看到了戚汐满头的银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眼前飞舞。不禁吃惊的问道。虽然刚刚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也知道，在这个房子里，而他又没见过的妖，就只有竣鄍非常宝贝的那个小子了，但是，他明明记得那个小子，是一头黑发的啊？虽然没见过那个小妖的瞳色，但是，总不会睡一觉就变成银发紫眸吧？难不成睡醒后，这发色就会发生变化？？还是这个小子的真身特殊，所以，苏醒前后的发色会有所不同？？ 戚汐闻言，心思百转，挑眉，对着萧邪邪的一笑，“你认为呢？” “……”萧傻了。之前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此刻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个昏迷八年，据说是造成当年那场惨剧的妖，萧不但感觉不到任何的妖气，相反，他居然从这个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尤其是这一笑之下，虽然眼前的妖笑得不怀好意，但是，落在萧的眼里，却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萧的疑惑和缅怀，一一落在戚汐的眼里。 饶是戚汐，也不禁轻叹一声。果然不愧是黑玉树当年最眷恋的七族之一。即使换了一个样，甚至换了一个躯壳，仍然是敏锐的感应到了本质的存在…… “你是谁？”察觉到自己诡异的情绪波动的萧，心里一惊，凝神，戒备的问道。但是，萧很快就发现，面对着眼前这个妖，他似乎，根本就没办法升起戒心，总有一个感觉，……在这个妖面前，他根本就无须怀疑，无须戒备，……这个妖，不会伤害他，…… 似乎被萧突如其来的问题震了一下，戚汐脸上露出了一个思索的表情，眼神随着思索渐渐的变得迷惘起来，……“我是谁……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清楚啊，……”前半句好像在自问，后半句，却是对着萧说的，缓缓的，缓缓的低头，唇轻触一下萧的眉心刻印，呢喃的说着。 对于戚汐的动作，萧应该避开的。但是，他却好像着了魔似的，愣愣的看着戚汐轻吻一下他的刻印，感觉到那有如和风拂面的呼吸，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那轻触，宛如涓涓细流一样，闯进了心里，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滑落，一股不浓，却化不开的伤感，漫溢在心头上，…… 萧惘然的看着满手的泪水，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泪流满脸，哭得不能自已，明明眼前的妖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是，那种溢满了心房的酸酸胀胀的感觉又是什么？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妖的一句话一个举动，就止不住的想掉眼泪？？他的神智很清醒，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什么，他也明白眼前的妖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关要紧的外人罢了，但是，……知道归知道，他就是止不住这不停冒出来的眼泪，就好像，身体里，还有一个自己，自作主张的在哭泣着…… “傻瓜，……哭什么呢，……乖，不要哭，……”戚汐怜惜的看着萧，那语气，那眼神，就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辈，看着可爱的孙子一样。抬手，温柔的将那不停滚落的眼泪拭去。 “轰”的一下，看着戚汐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的淡紫色眼眸，感觉到脸上那轻柔的触碰，早就不知脸红为何物的萧，居然破天荒的脸红了，——涨红了一张脸，眼珠左转右闪，就是不敢向前看，尴尬又不自在的任戚汐轻轻的拭擦着，贪恋着这一刻的温柔…… 看着表现得有如小孩一样的萧，戚汐笑得越发温柔了，“真是个孩子啊……”内里，却是冷笑连连，……看来，天人对黑玉树的依恋，比想象中更深，……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千百倍偿还！！！ 当戚汐带着哭得眼睛红红的萧缓缓的从破烂的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全身绷紧，宛如抱成一团的刺猬似的君骁，直愣愣的看着他。略一思索，戚汐就明了个中因由了，心里冷冷一笑，虽然不清楚这个君骁的身份，但估计不会太低就是了，毕竟，能够有所感应的人，那身修为，不容轻视啊…… 心里在计算着要怎样“安置”君骁，但是，戚汐脸上却笑得越发的人畜无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让听的人生出一种从外到内，所有的疲倦、烦恼都被洗涤干净一样的感觉，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写意。 霎时，在场所有的天人都生出了和萧一样的感觉。愣愣的看着戚汐，恰到好处的和风，轻轻的拂面而来，那种，似乎回到婴儿时期，安心的蜷缩在母亲温暖的怀里，被保护着，被呵护着的感觉，……让他们不禁热泪满眶。这一刻，似乎，成长中遇到的所有烦恼，所有纷扰，所有争斗，所有挫折，所有压力，所有不安，所有委屈，……平时被深深的压抑在心底的种种负面情绪都被调起来，有种，想靠在对方怀里倾诉的冲动……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戚汐的身份，所以，在回神之后，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戒备，但是，考虑到妖在天界被压制得只剩下一成的力量，……戚汐，在他们眼里，也就被归于无害的观赏性“装饰物”范围里了，最多，也就是把银发紫眸的戚汐当成是一个稀有的妖，用着兴致勃勃的眼光在打量着戚汐，虽然奇怪萧双眼通红，一副小媳妇的害羞样默默跟在戚汐身后的样子，但是，有鉴于前面他输得不明不白的事，也就被不少人视为正常了。只有熟知萧性格的维等人，才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但是，投向萧的询问眼神，都因为萧一直低着头而被忽略了。 然后，和维还没分出胜负的黥，在看清楚戚汐的样子后，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毫不留恋的纵身离开，而玖，看着黥离开的方向，略一沉念，在众人视线的死角抿紧了嘴唇，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眼神复杂的偷偷看了戚汐一眼，也毫不犹豫的跟着闪身离开。 对于黥和玖的离开，戚汐什么都没说，只是浅浅的笑着，在场的人，除了君骁能够凭自己的本事感觉到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透过戚汐无害的微笑看穿内里的阴冷。至于黥和玖，一个会鬼王的刀法，一个会魔界鸣刀宗的步法，……对戚汐略有所知，那是应该的…… 况且，……戚汐想到极有意思的那三个人，脸上的笑容愈发无害明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 本该轰轰烈烈，甚至应该是好戏连场的“打架”因为戚汐的突然出现，和终于“准时”出现的防卫军双重作用下，而不了了之。 只是，维等人拖着萧离开时，萧一步三回头状似万分留恋的“蠢样”，让维等人看着戚汐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和防范，而碧芽等人的目瞪口呆以及君骁的僵硬，都预示着，这一切，只是开始而已…… 暴风雨形成所需要的准备工作（1）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处理政务的天帝——炚，手上拿着一本奏章，出神的看着远方，视线穿过重重宫门，穿过层层云端，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在近侍的眼里，这是他侍奉了炚帝近千年的时间里，几乎从未见过的情景，因为炚帝的勤政是整个帝都出名的，就连那偶尔露面的三朝元老也说过，他所侍奉的三朝天帝里，就数炚帝最为辛勤，事必亲为，绝对是能够被载入史册的明君。所以，炚帝居然会在处理政务当中出神，对近侍来说，是多么震撼的一件事了。不免偷看了一眼又一眼，意图，从中可以揣摩到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突然，本应无风的天宫，却不知道从哪里偷溜了一阵顽皮的风儿进来，恰恰窜进了书房，顽皮的翻动了书案上的奏章和书本，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更甚者，撩起了炚帝美丽的白金色发丝，霎时间，三千凡丝随风起舞，纷纷扰扰，乱了炚帝的视线，也迷了近侍的眼…… 风儿来得突然，也去得突然，似乎，它的到来，就是为了在书房戏耍一番，吹乱一池春水，然后，踏着灵动的舞步，欢快的离开。 当风儿离开后，近侍才后知后觉的低低的惊叫了一声，什么时候，天宫居然有风了？！！作为天界最高统治象征的天宫，一向是和各种自然现象没有任何交流的，甚至，也没有任何天人能够在天宫施展法术，呼风唤雨之类的，……那，刚才那阵风，到底是哪里来的？？是错觉？是幻觉？ 近侍压抑了满心的惊讶，小心翼翼的向着炚帝看去，却在看到炚帝的脸时，被吓得煞白了脸，急急低头，眼观鼻，耳观心的垂立在原地，再也不敢东张西望，——炚帝，一直以来，被称为天界有史以来最亲善，最温和的帝君的炚帝，无论何时何刻，脸上都带着温柔浅笑的炚帝，刚刚，居然一脸的面无表情，……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深沉得可怕，……似乎，这样的神情，也曾经见过，在炚帝登上帝位的前一夜，也曾经见过，……那是唯一的一次，……想到这里，近侍浑身一个激灵，背上冷汗凛凛，再也不敢多想。 对于近侍的异常，炚帝根本就无暇他顾，因为，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风儿欢快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回来了……” ——是谁回来了？？！ 飘远的眼神，落在了天地灵气变动的中心位置，……炚白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深思，这种感觉，这种气息，会是“它”吗……？ 是“它”，回来了——？ ………… …… 此时，君骁正静静的在房间里打坐，静候着戚汐的到来。下午离开前，戚汐那若有似无、饱含深意的一眼，让君骁知道，今晚，两人之间，势必有一番“交流”…… “……我就说，跟聪明人打交道，最省心最省事了……”随着声音，戚汐出现在君骁的房里，有如在自家一样，随意的半依在君骁的床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如临大敌的君骁。 “放松一点，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此时的戚汐，敛去了在萧他们面前的温柔和无害，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冷漠、无情以及邪魅，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君骁眼前。 君骁在看到戚汐的一瞬间，一种本能的颤栗，让他浑身的汗毛不自禁的根根竖起，不着迹痕的退了几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到君骁的反应，戚汐眼里露出一抹兴味，“你认为，这样的距离，就真的安全了吗？……”眼珠一转，浅笑道，“感觉很敏锐嘛……，看来你的真身，……”戚汐的视线有若实质一样，将君骁从头到尾扫了一圈，脸上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后来，就转成了不怀好意的笑脸，“啧啧，啧啧……，原来这就是你的真身啊……果然是妖不可貌相啊……可爱的小、镜、子——” 自古以来，死物修炼成妖的几率不但是最低的，也是最困难的。这里所说的死物，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在修行界来说，所谓的死物是指天生没有任何灵性和智慧的物品。譬如镜子、梳子、桌椅等一些寻常的物品。凡是动植物都有一个生长周期，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外在形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相应的变化，那么，内在的灵性也会随之而发生改变，虽然改变的边幅很小，但也可以归为有灵性的生命。但是，对于镜子这一类，有着固定形态，不会主动和外界发生“交流”从而改变自己本身形态的物品，被视为没有灵性的生命。 说得简单一点，死物区分的标准，就在于主动和被动上面了。主动和外界发生“交流”从而改变自己形态的为有灵性的生命，反之，被动的则称之为死物。 君骁刷的一下脸色就变白了，如果不是因为戚汐虽然笑着，但是眼里的神情却始终好像结了冰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冷冷的看着他，只怕，他已经控制不了来自本能的反应转身逃走了。从君骁最直接的感觉来说，在戚汐眼里的他，……就好像回到了未成妖之前，是所有人眼中的死物一样，毫无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成了妖的他，此时此刻，在戚汐眼里，是相当于死物一样的存在，如果他此刻露出一丁点逃走的意思，他相信，戚汐绝对会毫不手软的送他一程，让他走得更轻松、更彻底…… “好了，这么害怕是为了什么呢？我又没说什么，我自认，我长得也没那么可怕吧，过来……”说着，戚汐拍了拍身前空出来的位置，示意君骁过来坐下。 君骁僵硬着身体，强迫自己无视戚汐那利刃一样的眼光，宛如一根木头似的走到床前，硬梆梆的坐下来。 戚汐一笑，没有任何不轨的动作，反而向后挪了一点，“想恢复力量吗？”戚汐用轻松平常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背对着戚汐的君骁一震，静默了一会，挪动身子，转身，看向笑得自然写意的戚汐，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冷意，还是让君骁再次一颤。“你……”开口，声音干涸，君骁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用着又惊又惧又期待的眼神看着戚汐。心里，突然有一个隐约的猜测，这样害怕的感觉，似乎，在不久之前，曾经…… “但是有条件的哦……”戚汐仍然笑得自然，眼里，若有所指的对着君骁说道。 君骁身子不能自已的一抖，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肩膀，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所以，他自认他听懂了戚汐的言下之意，“为什么……，是我？”如果他没看错，以今天下午那些天人对戚汐的态度来说，不少人，都已经对戚汐有了懵懂的情愫，如果戚汐想，只要花一点心思，那些天人迟早是戚汐的囊中之物，又何必……找上他呢？ “……”戚汐仍然是笑着，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一抹异光，难道他脸上写着“好色”两个字？要不，君骁怎么会理解成这个意思？“因为，……我不想碰他们，这会破坏我的计划，……而且，和那些娇滴滴的少爷相比，君骁，你不觉得，你比他们实在是好太多了，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有上等的货色我不要，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迁就那些次等的货色？？”虽然明知道君骁误解了，但是，十分明显的，以戚汐的性子，要他解释是不可能的，将错就错，才是他的一贯作风。 “你这样说，就不怕我告诉他们？” “随你，……如果，你认为你能够做得到的话……”戚汐不在意的说道。 “为什么告诉我？”君骁抿紧嘴唇，问道。 “因为不想骗你啊……，我要的，可不是一夜风流，而是长久的关系……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你有这个价值……”看着君骁脸上的挣扎，戚汐非但作任何的解释，反而说出了会让君骁继续误会的话，他表面笑得纯良，只是，内里，却是一片冰冷，是不是，因为某些记忆的回归，所以，眼前的美色，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性致”了？看来，他真的转“性”了呢……垂下眼帘，戚汐浅浅的笑着，但是，那抹挂在唇畔的笑容，却散发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君骁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戚汐没打扰他，因为，此刻，他也为了自己居然对着这样的一个绝色而毫无反应而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一会儿，君骁站起身，解开腰带，身上的衣服如花瓣一样，轻轻的滑落，赤裸着身体，爬上床，…… 暴风雨形成所需要的准备工作（2） 戚汐一手挡住君骁，笑道：“你这是在干什么？”贴在君骁胸膛上的手，轻轻的扣着那个可爱的小红点。 “你不是要我……吗？”君骁看着戚汐没有笑意的眼睛，感受到乳首那里传来的搔痒，……僵了一下身子，极力控制着自己想要躲开的欲望，语气不自然却尽量平静的应道。 “错了，……”戚汐看着君骁，看着那个小小的红点在他手指的把玩下绽放，募地凑上前，伸出舌头，不轻不重的舔了一下那颗挺立的红宝石，感觉到君骁僵硬的身体，抬眼，由下往上，回视着君骁极力压抑的眼神，“我只是想看一下，为了恢复力量你愿意付出多少罢了……，既然这样你都愿意，那我的条件，相信你一定能够接受！”内里却在嗤笑着，明明不愿意的，但是，……看了一眼君骁已经硬起来的乳首，戚汐冷笑连连，男人的身体，终究是经不起诱惑的，只要有适当的刺激，情欲的反应永远都会不请自来，…… 君骁脸色一沉，这不是明摆着在耍人吗？而且……君骁恼怒的看着那仍然搁在自己的胸膛前，把玩着自己乳头的那只淫手，怒火上升，但是，出于来自本能的恐惧，以及敏锐的直觉，让他模糊的感觉到，戚汐隐藏在心里恶意，那只手，看着似乎是在撩拨爱抚，但是，映射在他心里的感觉却是浓浓的嘲笑和冰冷，……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下一刻这只在把玩他乳头的手会贯穿他的身体，夺走他的性命，他也会毫无异意的相信，……所以，他只能压抑的低声说道，“如果你只是在测试，……那，你能不能移开你的手……”胸膛在急速的起伏着。 戚汐闻言，利索的收回自己的手，在君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再次迅速伸手，——只不过，这次是将君骁整个人拉进怀里，在君骁还没作出反应的时候，戚汐贴着君骁的耳朵说道，“乖，别动，我只是喜欢抱着温暖的身体而已，……”说着，安抚性的顺了几下君骁的背。 话虽如此，但是，任何一个正常人，浑身赤裸的被一个穿戴整齐的人抱在怀里，而且，光裸的背上，还有一只不安分的手在游移着，这样的情况，相信没人会傻得以为接下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尤其是，当君骁感觉到那只手在股沟处徘徊之后，—— 君骁虽然已经有了要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的觉悟，只是，很多时候，来自身体的本能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再加上，刚刚他还清晰的感应到戚汐的恶意，但是，现在，这个怀抱却是温暖而充满善意的，虽然，挑逗意味还是十分明显，但相对于刚才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已经好很多了，……两种巨大的反差。但是，当他感觉到，股沟里从未被人触摸过的隐秘地方，被戚汐一下一下的抚摸的时候，身上的皮肤不受控制的窜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噗哧——”戚汐看着浑身都长满了小疙瘩的君骁，笑道，“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那刚刚怎么一副老练的样子？”声音是充满调笑暖暖情意的，如果只听声音而不看表情，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情人间的调情。 只是，——君骁耳边听着戚汐温柔的声音，眼里看到的却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紫眸，干净而不染纤尘，……正是因为不染纤尘，所以，那抹纯粹得不像杀意的杀意，却分明得让人恐惧，因为，……在戚汐的眼里，君骁看到的是没有生命的自己，……只觉得浑身好像泡在万年冰泉里一样，寒彻心骨。潜意识的，他隐约有一种感觉，如果他的反应不能让戚汐满意，那么，他的下场…… 身体一个激灵—— “我要你们回到妖界，……一统妖界！” 感觉到在后庭徘徊的手指似乎有要闯进的趋势，做好心理准备，放松身体尽量配合的君骁，没有等到想象当中的侵犯，反而，听到了这么一句极具爆炸性的话。 君骁瞠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戚汐，“一统妖界？！！”音调有几分扭曲的重复这四个字一遍。 戚汐仍然是一副笑着的样子，“对，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帮你恢复力量的条件就是要你一统妖界。” “你疯了……”君骁此时已经完全忽略了戚汐那还搁在尴尬位置的手，一字一字，清晰的说道，他万分怀疑，戚汐，是不是昏迷太久，脑子已经变得模糊了，“莫说我是否有能力一统妖界，现在我们都陷在天界，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妖界，都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但其实，君骁更想说的是，他要疯了，…… “你只需要答应我，那么，其余的事情，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戚汐心平气和的应道。 嘴巴张翕了几下，君骁很想马上答应，因为，正如戚汐所说的，只需要答应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无须他来担心！只是，戚汐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让君骁不得不多加小心，这样贸然的答应，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好！我答应你！只要能够回到妖界，我就一定会去统一妖界！”再多的顾虑，终究比不过能够重回妖界这个诱惑，只是，还是不觉留了一个心眼，…… 戚汐自然听出了君骁话里的模糊性，但他只是一笑，“当然，这个条件是有时间限制的，你只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内，你都没办法统一妖界的话，我会将你打回原形，让你永世不得再修成人身……” “一年？！开玩笑！！妖界的分裂已经持续几千年了，整个妖界的历史上，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妖皇几乎将整个妖界统一外，从来就没任何妖能够做到那个程度……”君骁毫不怀疑戚汐话里的真实性，所以，几乎是反射性的就指出了严峻的地方。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做不到的话，就不要怪我哦，因为，你已经答应我了……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人孤军作战的，我会给你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有他的帮助，相信，你一定可以在一年内完成……我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哦……”看着怀里的君骁，戚汐浅浅的笑着，柔声说道。 …… “妖，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呢？”戚汐在意识里呼唤着妖。 “……该死的，……”一会儿后，妖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从意识深处传来，“戚汐，你又要玩什么把戏？” “玩？妖，你不是一直嚷嚷要找回你的身体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我让你跟这个妖一同回去妖界，在帮助他之余，你也可以顺便在妖界找找你的身体，免得你老是在抱怨我不重视你们。” “戚汐？你转性了？你有什么条件？”妖先是一惊，然后饱含戒心的问道，毕竟，妖可没忘记，上次，只是小小的分歧，戚汐可是毫不迟疑的就毁了他的希望…… “很简单的条件，妖，你助他一臂之力，在一年内统一妖界，然后，顺便也是监视他，免得他有二心……”妖话里的不信任，戚汐哪会没听出来，只是，他不在乎罢了。他现在在乎的，只有怎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天界完全孤立起来……其他的，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了。 “一年？！”妖怪叫到，“戚汐，你以为这一统妖界是在玩小孩子过家家？是你说统一就可以统一的？？一年……，哼哼，不是我看不起眼前这个小妖，而是，凭他的修为想镇住妖界其他的势力，也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所以，我才叫醒你，让你和他一起去啊……难不成，你不想完成这个你当年差一点就可以完成的任务？……妖界，唯一的妖皇？”戚汐缓缓的说出了妖一直隐瞒的身份。 “你？！”乍一听到那连自己都几乎遗忘的称呼，妖，怎能不惊讶，毕竟，他们三人的身份，对戚汐来说，理应是个迷才对…… “戚汐你怎么可能知道？”惊讶过后，妖问道。声音里，带上了连妖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小心翼翼。 “本来我是不知道的，不过，这次足足睡了八年，一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清楚了……”戚汐冷笑道，对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想记住的，想忘记的……都清楚了，……冷笑的同时，一抹黯然，宛如流星一样，从心头划过，一如那张曾经让他无限珍惜的笑脸，短暂，而，绝望…… “……戚汐，你到底想做什么？”妖听得一惊，什么都知道了？ “妖，你不应该问我到底想做什么。而是，要问你自己想做什么。怎样？我只需要你的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和君骁一起回去妖界，完成你的心愿，顺便找一下你的身体？”戚汐并不想和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因为，对戚汐来说，有资格和他分享这些的人，还在那个地方等待着…… “……戚汐，我答应你！但是，我要自主权，此去妖界，所有的事情都要由我自己作主，你不可以插手，……”妖是聪明人，听出了戚汐转移话题的意思，而且，他也很清楚，即使他的过去是如何的辉煌，此刻的他对戚汐来说，也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寄生虫罢了。是圆是扁，都在戚汐的一年之间，所以，找回身体，才是他需要关心的。 “没问题。你只需要在一年内完成这个任务就可以了，其他的，你想怎样我都没意见，就算你将妖界毁了，我也不会过问……但是，如果一年内，你做不到，那就不要怪我事先没有跟你说明白，今次，我的耐心非常有限，而且，我只接受一个结果……” “哼……” 暴风雨形成所需要的准备工作（3） 和妖“谈”好后，戚汐看着君骁仍然在沉思的样子，“怎样？如果想好了，那么，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毕竟时间紧逼，你也不想一年后完成不了任务而被打回原形吧？”戚汐笑得纯良。 但是落在君骁眼里，却是冷彻心扉。 微微苦笑，根本就无从选择不是吗？君骁看着戚汐，慎重的点头。 看到君骁点头，戚汐笑弯了一双眼睛，伸出食指，点在君骁的眉心，“妖，你可以过去了，以他的身体素质和修为，完全可以承受你的灵魂，……但是，你要记住哦，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他的身体会开始急速衰退，而你嘛，因为暂时寄住在他身体里的原因，……所以，你的灵魂也会随之而消耗……所以啊，这要怎样做，你自己就看着办吧，我就不多说了……”戚汐对着意识里的妖说道。 “君骁，你有什么疑问，你都可以问他，他现在已经在你的意识里了，以后，在妖界的行事，就只有他可以帮到你了，……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相处……”戚汐温柔的叮嘱着。 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灵魂在戚汐的指引下进入了自己的意识里，君骁震惊的瞠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是夺舍吗？还是更高深的灵魂寄居？怎么可能那么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外来灵魂的存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因为深知这灵魂法术的诡异以及施法的困难之处，君骁实在无法相信，在他的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一个外来的灵魂就这么简单的“入住”到他的意识里，……只是，戚汐的话，让脑子乱哄哄的君骁迅速反应过来，毕竟，眼前才是最重要的，“慢着！你不是说要帮我恢复力量吗？如果能够回到妖界，根本就不需要……” “如果我不送你回妖界，你认为你留在天界你有恢复力量的可能吗？况且，有了妖，你就会知道，你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好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跟你解释，有不懂的、想知道的，你问妖就可以了。只是，我认为，君骁你最好准备一下，因为我明天就将你们送回妖界，现在嘛，你们不妨简单的沟通一下……”说完，戚汐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如他来的时候一样，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 “你是谁？他又到底是谁？”戚汐离开一会之后，君骁才气虚的问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妖在君骁的意识里嗤笑道，“在不知道我们是谁的情况下，你就这么大胆的让我寄住在你的身体里面？这么轻易的答应他的条件，……我该说你大胆，还是该说你愚蠢呢？”妖一边说着，一边研究着君骁的身体，看看君骁到底可以承受他多少的力量，在发现君骁的本体后，妖心里一颤，居然是一只镜妖！而镜妖的本质……那就意味着，只有他能够施展的法术，君骁都能一丝不苟的“复制”出来，……想到这完全和部分当中的差别，妖也不禁在心里自问，戚汐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一年，如果一年内他能够找回自己的身体，就不会再受到戚汐的控制，这种成功与失败各占一半的几率，……戚汐不可能没想过，如此的兵行险着，根本就不是戚汐以往的行事方式，也不似他的性格，……他这样做，为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我不想问，而是，在他面前，我根本就不敢多想……”君骁浑身瘫软的倒在床上，淋淋的冷汗，在戚汐离开后，终于从身体各处渗透出来，在洁白的床单上印下了明显的人形水迹，……浑身脱力，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答道，那时候的感觉实在太鲜明了，让他根本无法升起一丝的对抗之心，那种明明就活着，但在戚汐眼里却觉得自己已经死去的感觉，着实让人恐惧、让人迷失，…… 而且，因为他是镜妖，所以，通过身体的接触，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戚汐一部分的情绪，那种说变就变，反复无常的恶意、杀意、善意、讽刺、温柔、调皮、……一再交集，变换，复杂得就连他也无所适从，只能惘然的由着自己的心绪随着戚汐的情绪变化而变动，……所以，从和戚汐见面开始，他就一直处于下风，只能被动的接受，而无法作出有效的回击。而且，这种频繁的心绪变动，如果持续久一点，他这个镜妖只怕就要心力绞碎而亡了，…… “……”妖一时无语，因为他也发觉了，这次戚汐给人的感觉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连他，也不自觉的选择了顺从，而不是和戚汐讨价还价，真不知道，这段时间，戚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是谁，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我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时间无多，你先跟我说一下，现在妖界的情况……”压下心里对戚汐的怀疑和他不愿意承认的担忧，妖强逼自己静下心来认真思考接下来一年的行事方向。 那边，妖和君骁在讨论妖界的势力分布情况，毕竟，戚汐定下的一年的时间，怎么听也像天荒夜谈。 这边，戚汐乘着月色，凌空鸟瞰着整个帝都的夜空。 凝视着远方的一点，戚汐的眼神不禁飘远，那个方向，……是转折的开始……命运，似乎就是从那里开始偏移原来的轨迹，……握紧双手，戚汐飘远的眼神却不自觉的变得冰冷，差一点……差一点…… 戚汐略为惘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张开，握紧，张开，握紧，再张开，再握紧……刚刚的调情，换了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将送上门的美食推出去的，……只是，刚刚升起的却不是欲望，而是浓重的厌恶和杀意？ 对情事的厌恶？ 对谁的杀意？ 戚汐扯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狰狞却又说不清的笑容，忘了是谁说的，会遗忘的记忆，势必是一些悲伤的往事，记起来，只是徒增悲叹而已，还不如永远的遗忘，……就只有他这个固执的傻瓜才会不停的在寻找。 忘记了又如何，记得又如何？有很多事情，已经发生，已经成为过去，已经成为历史，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无法挽回，—— 只是，那残留的不甘和怨恨，却不会在岁月的洗礼中消退，……所以，这次，就用整个天界来平息他曾经的不甘和怨恨，让他，为以前划上真正的句号…… “蒋擎燠，还活着吗？”戚汐低低的说道。 “？！戚汐——！？你究竟跑去哪里了？？！当年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知道现在鬼界已经变得一团糟了吗？为什么一消失就是三十年！！”蒋擎燠惊愕的声音迅速响起。 “蒋擎燠，别急。”戚汐仍然看着远方的那个点，脸上仍然是那个诡异又阴森的笑容，但是，声音，却仍然是以往一样的漫不经心，甚至还带着调侃的味道在里面，“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毕竟，五界现在乱成这个样子，作为始乱地的鬼界，现在的情况一定是非常的不乐观吧……” “戚汐！你——”音调飚高，但是，紧接着却是一片异常的沉默，然后，蒋擎燠低沉的声音响起，“戚汐，这么多年了，你这爱惹麻烦的性子还是没变……” 没变……吗？ 听到蒋擎燠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戚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笑容，但是，和之前那个诡异阴森的笑容混杂在一起，居然渲染成了一种莫名的哀伤…… “蒋擎燠，现在，是你要履行契约的时候了……” “……”蒋擎燠那边一片沉默。 随后，似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契约，三十年前我们蒋家就开始履行了……自从鬼王和你一同消失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倒是你，答应给我们的资助，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我面前？”蒋擎燠沉稳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这就是我联系你的原因了。很快，你就会收到我的礼物了……虽然，这份礼物迟了三十年，但是，绝对无损他是一个份大礼的分量。蒋擎燠，希望，你能够善用这份大礼，不要让我失望啊，而且……那位鬼王，我会帮你好好的照顾的……一年，蒋擎燠，我再给你一年的时间，你要将鬼界彻底纳进你的掌握里……” 暴风雨形成所需要的准备工作（4） 目送鸣刀宗门人带着艳纱以及妖狼一族愈行愈远的身影，戚汐心里总有几分不好的预感。就戚汐现在所知，五界里面，魔界应该是最危险也最麻烦的一界，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意外，红梦以及那个偷袭者此刻应该都在魔界。毕竟，现在五界空间秩序混乱，除了他没有谁还有能耐在这种情况下再打开一条通道了，当然，办法还是有的。那就是只掌握在天帝手上的唯一的一条可以五界互通的通道，只是，这条通道一开，就代表了原本互不相通的五界至此会畅通无阻，而这种情况，并不是某些人乐意见到的。所以，只要天界不是陷于绝境，天帝是绝对不会将这条通道打开的。 有红梦以及那个偷袭者所在的魔界，相对于人鬼妖三界来说，存在着更大的危险，所以，戚汐并没有让魔附身在那个魔人身上，而是让魔和妖狼他们一起，虽然，表面上，戚汐还是让那个魔人以为魔是寄住在他的意识还里。 以魔以及妖狼一族的能力，足以傲视五界，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那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消灭的。……但是，心里的不安，到底来自哪里呢？ 戚汐抿紧了嘴唇，无言的看着妖狼他们一行人消失在通道里，看着通道在他眼前重新关闭。反复思考，将种种情况都设想了一遍的戚汐还是找不出不安的缘由，只能在心里苦笑，或许是他太高估红梦他们的实力了，毕竟，出世以来，他也惟独在那个偷袭者手上吃了一个大亏而已，所以，此刻心里才会老是忐忑不安，…… “既然放心不下他们，那还是赶快把天界的事完成，让他们回来不就行了，……”这么想着，戚汐也就将不安压下，深深的看了通道闭合的地方一眼，转身离开。 本想直接回去帝都的，但是，飞到一半的时候，戚汐突然停下来，诡异的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戾气，“……想不到，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眨眼间，戚汐孤身一人，又回到了那片荒凉的蛮荒之地。回到了，他醒来时所处的地方。 没有声音，没有风。 似乎连空气都停滞不动的地方。 戚汐却感觉到一波一波的微颤和酥麻，不停的侵蚀着他的皮肤，引起一阵阵的麻痹反应。蹲下身子，有几分眷恋的抚摸着那裸露在地表上的泥土，不自觉的，漾起了一抹浅笑，喃喃的自语道：“……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是这里啊……” ——黑玉树，生长的地方。 在天人还没出现，黑玉树就已经在这里扎根生长了。 难怪会有那种熟悉得让人怀念的感觉。 只可惜……，这里，已经不是黑玉树记忆里的样子了。 当年那次失败的净化以及爆炸，已经将这个曾经神圣而美丽的地方变成了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息的蛮荒之地了。 所以，才会如此的陌生…… …… “你是黑玉树？”几股陌生的气息随着声音，同时出现在戚汐的身后。 背对着众人的戚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抚着地面的动作没有停下，低低的呢喃着，“很快了，很快，这里就不会再是没有生息的蛮荒之地了，……只是，再也变不回原来的美丽了。……” 得不到戚汐的回应，来者也不在乎，似乎，他们早就知道不会从戚汐的嘴里得到任何答案，要想知道的事情，早在他们开始怀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调查了。虽然至今没有准确的证据支持他们的猜测，但是，很多迹象都已经表明，在天界地位尊崇的黑玉树，已经，堕落成妖—— “从没想过，黑玉树会成妖……”似惋惜又似感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 “成妖……吗？”戚汐喃喃的重复了这两个字，站起身子，习惯性的拍了几下衣服上不存在的尘埃，转过身子，眼睛上挑，启唇，洒脱一笑，“可惜，我这个成妖的黑玉树，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都更加适合活在天界，……因为，只有黑玉树，才是天界真正的‘原住民’，你们这些后来者……”成妖？错了错了，都猜错了，真正的黑玉树已经变成人，……成妖的，是名为戚汐的我…… 正面看到戚汐的银发紫眸，那种泛滥在心上的熟悉感，让包围住戚汐的一众天人不禁一震，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但是，真的看到以及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不觉震惊，“银色、紫色，……黑玉树独一无二的颜色，……真没想到，原来所谓的邪气，居然是黑玉树要成妖的迹象，……”不少天人，眼露复杂的看着笑意盈盈的戚汐。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再一次将我净化？”戚汐看着眼前这群将他团团围住的天人，约有四五十人，而且，每个的眉心刻印，都是代表了天界顶级强者的三十九重，“三十九重……呵呵，真是好庞大的阵势啊，试问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你们这些早已不问世事潜心修行的三十九重联手，……”视线，一一从众人的脸上扫过，戚汐笑得淡然，笑得毫不在乎，“还真是让我这个小小的黑玉树受宠若惊啊……”心里默默的估算着，在场的人数和风儿他们回报的人数一样，换句话说，现在，这里集合的，是天界所有的三十九重。只要把这些人都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会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事。 被戚汐视线扫过的人心里一颤，当那道视线停留在身上那瞬间的窒息感，让他们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紧，暗暗提神戒备，同时，心里升起难以言喻的惊骇—— 这就是妖化之后的黑玉树？！！ 还没动手，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几句不具意义的话语，就足以他们这些傲视天界多年的人的萌生怯意？？！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想从同伴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但是，一干同伴眼里无法掩饰的惊骇和震惊，已经让他们知道，刚刚那瞬间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并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确确实实…… 约有所思的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帝都呢～毕竟，今天我可是和好几个可爱又漂亮的孩子定下了约会时间的，我可不想第一次约会，就迟到啊……那也实在是太没礼貌了……所以，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看着眼前这些人，戚汐笑得人畜无害，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光是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也瞪不出一个结果来，所以，最直接的方法还是用拳头来说话吧，好吗？” “黑玉树！？你到底有何居心！！？”一人喝道。 “我有名字的！下次，请叫我戚汐好吗？黑玉树黑玉树的叫着，会让人觉得你很没有礼貌的……难道你的长辈没教你，做人要讲礼貌吗？尤其是面对比你年长的长辈时，你应该称我为戚汐阁下，……嗯，叫我一声阁下，你并不吃亏不是吗？毕竟，无论是我的身份或是辈分，在天界，可都是无人能及的哦……”戚汐不赞同的说道。 眼看有一个人准备反驳，戚汐轻蹙眉心，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看似只是随意的弹了一下手指，那个倒霉的被戚汐相中的人顿时脸色发紫，双眼暴瞠，“嘭”的一声巨响，整个脑袋被炸得粉碎，分不清是血液或者是脑浆之类的液体，随着爆炸四溅在周围。尔后，那具没了脑袋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碰”的一声倒地，扬起了小小的尘土飞扬—— “真是不乖的孩子，……长辈在说话，哪有你这些小辈插嘴的余地呢？？这只是小小的教训，以后，要注意，知道吗？”戚汐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个瞬间就消失在他手里的生命，仍然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余下的众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看着余下的众人不着迹痕的分散在几个特殊的位置上，戚汐不高兴的说道，“看来，你们真的是太缺乏管教了，怎么可以在我说话的时候，小动作不断呢？不过……”微微侧头，眯眼，笑道：“我刚刚睡了很长的一觉，正嫌身上的骨头闷得慌，有你们来陪我活动一下手脚，倒也是一件乐事……看在你们这份难得的‘孝心’上，我就大方一点，给你们一个痛快吧……放心，我动作很快的，你们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最后的话语，似乎变成了空气里的低喃，宛如行云流水一样在众人的耳边轻轻的流淌而过…… 霎间，风起，云生。 失去生机的大地，迎来了生命鲜红的洗礼…… 魔化的大地 ………… …… 戚汐静静的站在原地，有几分出神的看着地面翻腾着，蠕动着，宛如一个巨大的胃囊在反刍着，饥渴的吞噬着那些流淌在它上面的鲜血以及肉块，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些被撕裂的身体以及灵魂，就已经尽数被这片饥饿的大地吞食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残渣都不剩。 鲜红，残肢，尸骸，……都消失了，眼前看到的，仍然是那片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色—— “真是讽刺……，黑玉树成了妖，而黑玉树生长的这片大地却入了魔，……堂堂一个天界，居然出了我们这两大‘奇景’，……呵呵，还真是可笑啊……”分不清是自嘲还是陈述的语气，淡淡的从戚汐的嘴里流泻而出。 只是，眼前这一幕，也很好的解释了之前的疑惑。原本，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那次天界居然会无缘无故的企图打开和鬼界的通道，原来是因为这片大地入了魔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怀疑，当年的大爆炸，并不只是净化失败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黑玉树成妖的迹象之一。既然大地都能入魔，有了魔性，开始吞噬所有的生机，那么，生长在这片大地上面的黑玉树为什么不能成妖或者成魔呢？ 虽然，有所察觉的天人并不能肯定，到底是黑玉树影响了这片大地，还是大地影响了黑玉树，但是，大地入魔是不诤的事实，那么，他们以为已经在净化的爆炸中消失的黑玉树会不会早已经逃脱？？ 抱着这样的怀疑，这些天人开始密切留意五界的奇人怪事，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虽然戚汐百般掩饰，但是，以他那嚣张的行事方式，终究还是引起了有关人的注意。为了一探究竟，才会有了那么巧合的三界通道同时在鬼界太学打开的情形。 而对于天人来说，黑玉树，除了是震慑四界的存在之外，同时也是他们最为熟悉的“老朋友”，毕竟，他们修炼所需要的至精至纯的灵气，最初都是由黑玉树转化而来，除非达到二十重之后，他们才能自行将元素提纯成灵气。否则，就只能吸收元素来修炼了，而在天界，二十重以下的，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普通的“武人”，会一些简单的小法术和拳脚功夫，更高深的法术是需要引用天地灵气的。所以，二十重，是天界人修炼至关重要的分水岭。 对于新生的天人来说，他们对黑玉树的感应不强。而萧的反应如此强烈，除了是戚汐故意释放了黑玉树的气息之外，另一点，是因为，萧他是天界七大主族——火族的继承人，身上的火元素最为浓厚，而在所有的元素中，七大元素对黑玉树是最为亲厚，自然，对黑玉树的感觉也较同级的元素更为敏感。 但是对于那些成名极早，并且已经达到三十九重的天人来说，黑玉树的气息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们早期修炼所需要的灵气，几乎都是在黑玉树的帮助下积蓄起来的，所以，戚汐最后的赌气一击，那种对他们来说毫不陌生的力量波动和气息，进一步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当时缺少的，只是真正的证据罢了。 而这次，戚汐的苏醒，即使不是故意，但是，因为他的苏醒而导致天地灵气改变轨迹，让所有沉睡的灵气和元素都活跃起来，这么剧烈的变化，任何一个达到三十九重的天人都会有所觉。 况且，戚汐本就有意要将这些碍事的三十九重一网打尽，苏醒的同时，就已经和外界的元素以及灵气取得联系，将种种变化清晰的传达给那些三十九重的天人知道，而能力稍逊一筹的三十八重则一无所知。三十九重和三十八重，虽然只有一重之差，却是天渊之别。三十九重，代表的是天界最顶级的强者，也就是相当于人界修行者的大乘期。修为达到三十九重之后，大多数天人都会潜心修行，以期早日飞升至上界，也就是人界、妖界所说的仙界。 虽然，戚汐丝毫不惧这些三十九重联手，但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有伤天和，估计，连仙界都不会坐视不理。而这些三十九重，恰恰是唯一能和仙界搭上联系的沟通人。能否和仙界取得联系，正是三十九重和三十八重最本质的区别了。 现今，戚汐只是布下一个简单的局，就将整个天界所有的三十九重全部清理了，等于从一开始就断了天界向仙界求助的可能性，此次收获可谓极大。而戚汐布的局，可以说是简单至极，也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设下任何的陷阱，他只是，给了这些三十九重一条单项选择题罢了。—— 天界谁人不知，黑玉树里不但封印了十万妖魔鬼怪，而且，还是一个极大的宝库，几乎天界所有的收藏都储存在黑玉树里面。其藏宝之丰富，囊括了“奇、精、绝、稀”四字，绝对能让最清心寡欲的仙人都趋之若鹜，何况这些三十九重？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门人或者族人着想。所以，自他们开始怀疑黑玉树成妖或者成魔逍遥在另外四界的时候，就注定了，今日一行，即使明知有诈，他们也不会退缩。只是，他们唯一估计错误的就是戚汐的实力。 在他们看来，纵使黑玉树本身就不是凡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天生的灵物。但是，纵使灵物成精成妖，以黑玉树消失的时间来推算，这黑玉树妖，也只不过是千年道行而已。千年道行的妖物在他们眼里，就好比初生的婴儿一样脆弱，不足以为惧。 如果不是出于大家“分赃不均”，逼于无奈之下才一起行动，否则，对付一个小小的千年道行的妖怪，只需一人即可。正是这份贪婪和自大，让这群随便一人都能叱咤五界的三十九重至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输得如此彻底…… 戚汐淡然的看着地面上胀起的一个小小的，不明显的小疙瘩，看着一棵小草，歪歪斜斜的从小疙瘩里挣扎出来，勉强冒出了一点点的草尖，随后就好像含羞草似的，“咻”的一下，又躲回土壤里面，不见踪影了，……脸上不觉露出了一副好笑的神情，蹲下身子，怜惜的抚摸着大地，温柔的说道，“乖，先别急，你现在的力量还不够，……毕竟你已经饿得太久了，先把自己喂饱，你才有多余的能力去养育这些小生命不是吗？……听话，你这样只会浪费你自己的力量而已，既然我回来了，我就不会让你再饿肚子了，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让你吃得饱饱的……” 荒凉的大地传来一股兴奋的颤动，兴奋之中还夹带着一抹淡淡的怀疑。 戚汐似乎听明白了大地要表达的意思，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呢？？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这小小的忙，我难道还帮不了你啊？……哼哼，就怕以后你会吃撑了而已，到时消化不良，可不要怪到我的头上哦……”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戚汐佯怒的敲了地面几下，“现在，乖乖的，先小睡一下，好好的消化刚才‘吃’下去的东西，等你醒了，会有新鲜的‘早餐’摆在你面前，供你享用的……” 眼里流露着浓浓的怜惜，只是，戚汐的内心却并不平静。大地魔化，在天人看来，这是因为黑玉树曾经在这里生长，而黑玉树体内封印的十万妖魔鬼怪的邪气泄漏而导致的，……但是，戚汐却清楚，这片大地会魔化，和黑玉树一点关系都没有，真正的原因，源自那个被封印的泪城，也是他丧失记忆的地方，一切开始的地方，…… “看来，泪城，……比我想象中，更……厉害，只是地脉相通而已，就已经影响到这里了，……”这种无声无息的污染，如果不是知情者，根本就无法发现，假以时日，只怕整个天界都会受到影响，……想到这里，戚汐咧嘴一笑，他的所作所为，只是加快了这个过程，让那一天，提前到来而已，天界，气数将尽…… 玖（1）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应该出来了吧？”戚汐干脆坐下来，微侧着脸，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说完后，戚汐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好像入定般，静静的抬头，看着那片连星子都没有的天空，……和他所处的大地一样荒凉的天空。 一会之后，空气出现了明显的涟漪，一个人的身影，由模糊到清晰，——利落的蔚蓝色短发和宛如晴空一样的蓝眸，额心的十九重刻印，刀削一样的五官，深邃而立体，虽然还略显稚嫩，但是，那份属于男性的冷硬气质，已经隐有雏形，而裸露在衣服外的肌肤，泛着冰一样的光泽，细腻而无暇，看着，就让人有一种丝丝凉气沁人心脾的清凉感觉。 不是玖，还会是谁呢？ 戚汐将视线从苍茫的天空转到玖的身上，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平和的笑容，但是，在调转视线的过程里，戚汐眼里却极快的闪过一抹不解和怀疑，因为，……他从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更为隐讳的气息潜藏在其中，这种气息，似乎，曾经从天帝身上感应过，只是，玖身上的这种气息太淡薄了，如果不是黑玉树对这些气息特别的敏感，只怕，连戚汐他也感觉不到。 “我想要变得更强大！”玖一出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得戚汐一愣，奇怪的看向玖，“为什么对我说？”和天帝类似的气息？……呵呵，…… “因为你很强，……”玖潜意识的吞咽了一下，想到刚刚那些瞬间被秒杀的三十九重，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但是，同时也更坚定了他的决心。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让父亲知道他的存在，…… 戚汐饶有兴致的看着玖，想到那个被玖欺负得惨兮兮的鸣刀宗门人，想到那个门人听闻自己可以脱离玖的“魔手”回魔界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禁玩味的一笑，“所以，会不择手段的让自己变强？” “对！”玖直认不讳。一双蔚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戚汐，不闪不躲。就好像，他拘禁鸣刀宗门人，使尽一切手段让对方传授他魔界法术和武技被戚汐拆穿，甚至他堂堂一个天界人，居然学习那些在别的天人眼里属于邪术的功法，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丝毫不值得因此而羞耻或者不好意思之类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戚汐好玩的问道。这个玖，在某一个方面，尤指玖在对付那个鸣刀宗门人身上的种种手段，以及那种“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的修炼心态，倒挺对戚汐胃口的，如果换了其他时间，少不得好好的“栽培”一番，但是，现在时间紧逼，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玖的身上。但是，要他一下子直接拒绝玖这么好的“苗子”，戚汐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舍的。所以，在发现玖偷偷跟上来的时候，戚汐也没有出言点破，甚至在那些三十九重到来的时候，还顺便掩藏了玖的行迹，直到后来，事情都落幕了，发现玖迟迟不愿离开，这一时好奇，才禁不住出言相邀。 正当戚汐好奇玖还会说什么的时候，玖却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那份干净利索的劲儿，反倒让戚汐傻了眼，一时没法作出反应。 “咦？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刚刚让你走，你不走，怎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戚汐对着玖的背影大声叫道。 玖的脚步一停，“你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愿意，难道我还能拿你怎么办吗？再纠缠下去，只是自讨无趣罢了，况且……前面还有那么一大群不长眼的前车之鉴，我可没傻到自寻死路，……” “说不定我就是看你顺眼，就算你继续纠缠，我也不会将你怎么样啊，……”戚汐嘟囔着说道。怎么该识相的不识相，不该识相的却该死的识相呢？？现在这个世道，那些老头是越活越幼稚，而这些毛头小子却越小越“精”？？ “睁眼说瞎话……”玖毫不犹豫的接了五个字。 “……”被玖的直言呛了一下，“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我还以为你会好好的说服我的……” “……”玖这次连回话都省了，继续往前走。 “你不是说要变强吗？这就放弃？”看着玖的背影，戚汐愈发感兴趣了。 “不是放弃，只是，不想做无用功而已。……” “为什么愿意学魔界的功法，甚至，还想跟我这个‘妖’学习……”还是觉得好奇啊，这天人的高傲可是从来都不屑他界的功法的，除了他们眼中的至上界还值得他们追求之外，其余四界的功法在他们眼里可是连狗屁都不如的东西，……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可不是说舍弃就可以舍弃的…… “收我为徒，我就告诉你。”玖停下来，转身，看着戚汐，认真的说道。 “……不是谁都有那个资质做我徒弟的，……” “同理，也不是什么阿猫啊狗都有资格做我老师的，……” 见过嚣张的，但是，能够嚣张得不让戚汐反感的，这玖，倒是第一个了，咧嘴一笑，“你还真是诚实啊，……告诉你，我可不是一个好老师哦……” “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我要的是一个老师，而不是一个保姆，……”玖看着嬉皮笑脸的戚汐，说道。 “我的目的可是要将天界毁了哦，这样，你还要拜师吗？”戚汐承认，他就是故意这样说的。如果玖的回答一旦不合他的心意，纵使玖再对他的胃口，他也不会让玖平安的离开这里。 “我会活下去的，……况且，没了天界，还有其余四界，不会死人的……”玖完全不用思索，几乎是反射性的回答，似乎，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无数次一样。只是，就算要离开，那也一定要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人，完成母亲的遗命，然后，再离开…… 这话，怎么听着有几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感觉？？戚汐怎么也想不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挺“新潮”的回答。毕竟，在戚汐的猜想中，无论从玖的口中听到一大段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之类的慷慨壮言，或者是生死与共，绝不媚颜卑膝的豪言壮词，或者是斥责他大言不惭之类的话语，都比较正常，…… 怎么偏偏就听到了一个不正常，却又非常符合他心意的答案呢？ 玖看着戚汐那张郁结的脸，心里不觉想到，果然高人都是怪人的说法是正确的，“不用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想，自从学了魔界的功法之后，我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了，……”现在的情况，似乎“有戏”！ “背井离乡，你不觉得寂寞吗？”完全没经过思考，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玖有点奇怪的看了看戚汐，“只要有实力，哪里不是‘乡’，反倒是你没实力，在哪里都是被欺负的角色，……”想到在那个所谓的家乡，一开始他们母子两人所受到的排挤和欺负，以及后来他展现出在修行上的天分之后的安定生活，两种生活的反差，取决于他的实力，玖冷冷的道。 “……”可以这样理解？？？“你的说法，比较……有新意……” “是你太迂腐了，……”玖翻了一个白眼，刚刚看他秒杀那些三十九重的时候，还觉得这妖，高深莫测，心狠手辣，做事果断，但是，这短短的交谈，却让玖觉得，之前那些形容词绝对是他脑子一时被浆糊糊住了，才会这样想，……越说，他就越觉得，这妖，性子还真是迂得让人无言…… “算，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吧，……”玖其实最怕那些迂腐的人了，这妖，看其行事，似乎随意不羁，但是，这内里，……怎么觉着有点婆妈？这师，还是不拜为妙……说着，玖加快了脚步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惜，玖不知道的是，因为万年难得一次的好奇，戚汐对他可是用上了读心术，将他的心理活动，“看”得一清二楚—— 戚汐嘴角抽搐了几下，——婆妈？！还真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被形容到他身上，这个玖，还真是好样的！！！不过，……戚汐转念一想，心里飞快的闪过刚刚从玖的内心窥视到的小小秘密，一阵阵笑意，几乎压抑不住的从胸腔那里泛滥出来，——天界版的还珠格格？！难怪，难怪总从这个玖身上感觉到那种若有似无的气息！戚汐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戚汐改变了一开始的决定，原本是不想浪费时间的，但没想到，玖的身世居然是如此的耐人寻味，收他为徒，由他将天帝乃至天界送上绝路，……这，似乎会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啊，反正有一年的时间，大家就来好好的玩一下！！ 况且，有这样一个心性的徒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让天界毁在天人自己的手里，似乎，比毁在他手里会更好玩……戚汐看了一下完全看不出一点打斗的痕迹的大地，咧嘴一笑，能够坐上天宫那个位置的人，无论外表如何亲善，都掩饰不了这城府和狠毒，……呵呵，牺牲了一群三十九重来试探他的实力，这事，也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帝才能有此魄力，……玖，如果你知道，你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当中，你还会拜师吗？ 玖啊玖，你怎么是一个如此单纯可爱的孩子呢？真想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当你发现，你遵从亡母遗命苦苦寻找的生父，正高高的端坐在那尊贵的皇座之上，俯视着你的挣扎的话，……那时候，你会怎样做呢？……玖，放心吧，在游戏没结束之前，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真相，同样，云端上的那位，也永远别想找到你…… 真相，一定要留到最后一刻揭穿才是最有意义的…… 玖，不要怪我哦——毕竟，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五界各有自己的规律，这不但表现在自然环境上，更多的是表现在各界的修炼方法上面，虽然你学的只是魔界的拳脚功夫，还没有涉及到真正的修炼，但是，这样已经足够构成隐患了，不及早解决，长久下去，只怕，你会命不久矣……”改变了心思的戚汐看着玖即将要消失的身影，突然说道，“这段时间，你运行你本来的功法的时候，身体里的元素，到了双足的位置，是否觉得凝滞，有种陷入泥沼的感觉，……”还真是初生之犊，这么冒险的方法也敢于尝试。 意料之中的，看到玖停了下来，转过身，惊讶万分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跟我回去，我跟你慢慢说。”说完，戚汐不待玖作出反应，飞上天空，准备从空中离开。因为，他知道，玖一定会跟上来的，没想到的是—— “慢着！要么跟我一起在地上走，要么，带我一起飞！”玖看到戚汐的动作，马上说道。 戚汐飞到半空的身影一个踉跄，差点就要表演空中摔跤的特技，稳住了身体之后，神色古怪的看着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的玖，“你不会飞？” “对！”玖回答的理所当然，毫不气短。同时，还赏了一个大白眼给戚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不知道天人只有达到二十重之后，才可以学习飞行术吗？” “……我还真不知道，……”就说嘛，来天界之后虽然一直在睡，但是总觉得怪怪的，原来就是怪在这里啊，从来没见过萧他们飞在空中，明明只要飞上半空就可以很快到达的地方，他们偏偏要骑那什么捞子的骑兽，当时还以为他们是在显摆自己的身份，……刚才感觉到玖偷偷的跟在身后的时候，还在心里嘀咕好好的天空不飞，偏偏要用两条腿在地上跑，……没想到，原来是他们还不会飞啊，…… “天人在二十重之前不会飞，是五界常识，……”玖心里暗想，那个隐患的事会不会是他瞎掰的？这个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的妖，真的能一眼看出自己身上的隐患吗？玖第一次严重怀疑自己的眼光，怎么刚才就认定了这是个厉害的妖呢？还是昏了头脑的要拜他为师？ “……我要思考的问题太深奥，像常识这样的东西，不在我需要关心的范围内，……” …… 这样的解释，连三岁的小孩也蒙不过。 玖面无表情的看着半空中的戚汐，无声的表达了他的不相信。 戚汐耸耸肩，他没常识那是正常的，某天他变得很有常识的时候，那才是不正常的。不负责任的在心里想着，同时向着玖伸出了手，微微一笑，“不知道我这个未来师父有没有这个荣幸，和我的未来徒儿，来一次美妙的空中之旅呢？” 玖（2） “……形而上谓之气，形而下谓之器。……正所谓气化万物，所有的东西都是气形成物。气导物，物导气，不断循环，就好像人由液体转化为气再形成器，死后再循环，骨灰又化成气。……灵气按人来说是慧根，按地理来说是地气，按天文来说是气流，……而元素和灵气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元素属于器的范畴，是器皿的材质，……因此比灵气低了一个阶层……”玖牵着戚汐的手，喃喃自语着，反复的思考着，刚刚他问戚汐为什么他们这些十九重不能学习飞行术的时候，戚汐说出来的话，乍听之下，似乎和他一直所学有很大的区别，但是这样反复的思考，颂念，却自有一番感悟油然而生。 “你的意思是，学习飞行术，首先要掌握灵气，但是，我们现在身体里储存的是元素，而不是灵气，所以，才无法运用很多看着简单，却无法施展的法术？……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传授我们吸纳运用灵气的方法，而是要我们从元素开始？……”玖想到某个奇怪的地方，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看向戚汐，心急的问道。却对上了戚汐笑意盈盈，甚至带了几分宠腻的眼神，那是一种长辈看后辈的，亲厚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颤，……如果，他也有父亲的话，是不是，他的父亲也会用这种眼神来看着他？玖恍神间，突然想到。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天界灵气的浓度是人鬼魔妖四界的百倍。在其他四界来说，鬼界的灵气最少，所以，鬼人修行是以肉体的强硬和武技为主，而人魔妖三界，灵气虽然充足，但是浓度不及天界，他们也可以直接吸收灵气，储存在身体里面，供以修炼。……但是，天界不可以。如此浓厚的灵气，如果任由所有天人一开始就直接吸收储存修炼，早期修炼的速度会很快，但是到了后期，却会越来越慢，直到最后难以寸进，或者，会因为早期修炼过快爆体而亡。因为，五界里，任何一门功法，都有一个上限，达到上限后，所需要的灵气无论从数量或者质量上来说，都会呈级数上升，……天界也不例外，如果你们一开始用灵气修炼，不是不可以，但是，到了后期，天界的灵气已经不能满足你们修炼的需要，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飞升到你们口中的至上界，但是，……” “但是，我们的真正水平还不足以让我们破碎虚空，飞升上至上界，……这样的情况，我们会陷入修炼的死胡同里面，进不得，不能退，最后，……”玖皱着眉说道。 “幸运的，散去一身修为，从零开始，不幸运的，被心魔侵了一身修为，为他人作嫁。……所以，所有的天人的修炼都是从元素开始。而且，我也跟你说了，这元素，其实，说白了，你可以将它当成是灵气低一阶的表现形式，当你们冲上二十重的时候，说明了你们体内储存的元素已经满足了质变所需要的各个条件，这样你们可以将体内的元素转化为灵气，……” “但是，如果冲不上二十重，岂不是，一辈子都与灵气无缘？”玖若有所思的说道。 “没错。所以二十重，是你们天人修炼的分水岭。跨过了，你们才算得上是真正踏进了修行的门槛，跨不过，你们也只不过是相当于人界那些练武强身的普通人罢了。……毕竟，很多功法，很多法术，甚至不少法宝，都必须用灵气来驱动，……” 戚汐说得滔滔不绝的时候，却感觉到了玖怀疑的视线，皱眉，“怎么？你怀疑我所说的？” “我是怀疑，刚刚还不知道我不会飞的你，怎么说到这些就说得头头是道，该不会是你编的吧……？” “我不知道你们不会飞，不代表我就不懂这些。我从有意识以来，就一直是运用灵气的，所遇上的，也大多是入了门的修行者，有哪个不懂灵气的运用的？就是突然碰上你们这群菜鸟，才昏了一下，……没办法，大家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我们平时所思考的东西，是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所以，你不能怪我，毕竟，我习惯了处于高位面去思考问题，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低位面，……”言下之意，不是他没常识，而是，这些这么普通的东西，从来不在他关注的层次上。 “……自大，……” “二十重，除了元素的储存外，还要满足什么条件，才可以达到质变？”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对玖来说，力量不但重要，而且，还是他唯一能找到生父的方法。对无权无势，只知道生父是帝都人的他来说，唯有成为强者，让他的名字响彻整个帝都，才有可能让生父注意到他的存在，所以，这，二十重，他是非达到不可，…… “一般来说，这二十重，其实是一个自然演变的过程，并不需要你们特别去追求，只要你们反复的锤炼本身的能力，自然而然就会突破十九重冲上二十重了。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戚汐不大在乎的说道，“但是，这次出现了异常的情况，……” “空间裂缝和空间裂纹？”玖反应极快的应道。 戚汐抛给玖一个赞赏的眼神，“没错。因为空间裂缝和空间裂纹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天界的原始构成成分，发生的变化很小，而且，这个小变化对那些已经在二十重之上的天人影响不大，但是，却足以对你们这些即将要突破的十九重造成巨大的影响。如果放任不管，既有可能，你们这些十九重，一辈子都没办法达到二十重，永远都只能做一个‘普通人’了……” “你有办法？！”玖听得心里一惊，再联想到那个所谓的“特训营”，对戚汐的话自然信了不少，……再者，如果戚汐口中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但要冲上二十重，而且，还要是第一个达到的！！这样，找到生父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废话。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这天界所有灵气的老祖宗，如果我都没法子了，那你也甭想其他的邪门歪道了，……”戚汐这话可不假，毕竟，天界最早期的灵气，的确是由黑玉树转化而成，否则，这天界又怎么可能在灵气的浓度上位居五界之首，仅次于仙界呢？ 只是，这实话，听在旁人的耳里，却是过了，——玖无奈的扯了一下唇角，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在嘀咕着，明明就是妖，虽然，是一个修为深不可测的妖，但妖就是妖，妖不会变成天人吧？那又怎么可能是天界所有灵气的老祖宗？？这脸皮，也忒厚了…… 玖的心思，戚汐哪里会不知道，只是他也懒得解释和说破，毕竟，他虽然有心想玩一个游戏，自然要有所付出，但是，他可没兴趣自动送上门为他们排忧解难。所以，也就乐得玖无视他所说的实话了。 “好了，到了。”戚汐示意他们已经回到帝都的上空了，“你住哪儿？我们去你那里吧……” 玖深深的看了戚汐一眼，他可没忘记，戚汐所说的隐患一事，沉默了一会，微侧着脸，脸上浮起了几分羞赧，“我没住的地方，……” 戚汐眨眨眼，“哦，～”盯着玖的脸，戚汐不觉有几分出神，怎么，觉得，这个角度，玖看起来居然有几分眼熟？？这个角度，像谁呢……？越看就越熟悉，越看就越迷惑，明明就是那么熟悉，但是，为什么记忆里没有呢？是因为，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吗？“那，要不要，我们去，开个房间……慢慢谈，……”不知不觉的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贴着玖的耳朵，暧昧的说道。这个角度，让他，总有一种想调戏的冲动，…… 玖只觉得，一阵热气冲进耳朵，一种酸酸软软的感觉从耳朵那里开始蔓延，反射性的挣开戚汐的手，喝了一句，“说话就说话，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动作，……”只可惜，玖忘了他现在是在高空中，这么一挣，虽然挣开了，但是，也理所当然的失了戚汐的扶持，从高空中坠落…… 一直在想着玖的这个侧面到底像谁的戚汐，并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况的出现，也或者是反应过来了，有心看戏，而没有及时出手，总之，就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玖迅速下坠，脸上，诡异的浮现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在玖即将要撞上那高耸的屋顶时候，身影一闪，在空中留下一个静止的残影，化为一条光线，向着玖直追而去。 玖以为，这次自己不死也会重伤的。毕竟，这样的距离，就算他再自傲于自己的一身本领，也不会过分高估自己的能耐，这种高度摔下去，……何况，还有那帝都特有的建筑风格——又高又尖的屋顶，被这个屋顶刺穿，可不是一个痛字就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眼看那个尖尖的屋顶越来越近，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全神贯注，寻找最佳的借力点，意图将伤害降到最低，同时也做好所有的心理建设，准备迎接那瞬间的痛楚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揽入怀里，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怎么这副表情？你不会以为我会舍得让你就这样摔下来吧？怎么说，你可也是我未来的徒弟啊，……呵呵，抱紧了哦，这次，可不要推开我，……”有力的双手，紧紧的揽住他的腰，几乎是贴着他的脸说出来的话，让玖只能傻了眼似的，看着眼前这个近得几乎鼻尖相贴的妖，感受到那股柔柔的带着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看到那双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的淡紫色眼眸，……明明，刚刚就是毫不犹豫的放手了，现在，唱的又是哪出？！ 戚汐淡紫色的眼里闪过一抹黯然，轻柔的说道，“刚刚不是我想放手的，而是，在想一些事情，一时出神，才……，”然后，眼里闪过一抹无辜和笑意，“而且，我说了，这飞行术，在我来说，实在是很普通的小玩意，一不小心就忘了，你不会，……所以，这个情况，你实在不能怪我啊，……” 听到戚汐的解释，玖才发现，原来，刚刚他居然不自觉的将心里所想的话说了出来，嘴唇张翕了几下，喃喃的道出了这么几个字，“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的，……”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硬要说有，也只不过是我不知轻重想拜你为师罢了，……本来就没必要解释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情绪，有几分别扭的说道。 看着这样的玖，那股熟悉的感觉愈发明显，戚汐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这样的神态面前，有加快频率的迹象，“玖，……”戚汐突然空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玖的脸庞，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征求玖的意见，“玖，能说说，你亲人的事吗？我想，你亲人当中的某一位，我可能会认识，……只是，我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现在记不起来了，……但是，你的侧脸，让我觉得好熟悉，好熟悉，……就好像，我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一样，……” 玖听得眼睛一亮，随后摇摇头，说道，“不可能的，除非你认识的是我的父亲，……我母亲，是个孤儿，除了我和父亲，没有任何的亲人，……你，认错人了，……”一个天人会和妖认识？？这样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毕竟，如果不是这次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和空间裂纹，妖会出现在天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当作装饰品带回天界，……虽然和戚汐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戚汐的不同寻常，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被当作装饰品的普通妖，…… “或许，真的是我认错了吧，……不过，你的性子倒是和我的孩子挺像的，或许，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看起来都是差不多吧，……”戚汐自然知道玖的父亲是谁，刚才那话，只是他没话找话而已，但是，如果说现任天帝有可能会是他熟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戚汐对这个想法非常的反感，……压下了心里的不喜，戚汐换了一个话题笑道。话一出口，才募然发现，这话，他倒没说错，因为，玖和唐乐，的确有某方面是挺相似的，尤其是，大家都很好学，以及，别扭这两点，都非常的相似…… “孩子？！你？！”不得不说，玖被戚汐的话震住了。不由得将眼前笑得温柔淡定的戚汐上下打量一番，怎么看，戚汐也不像一个有孩子的人，……虽然，他们这些人，当修为达到一定的程度，外貌就不会发生变化，用外貌来判断一个人是最无用的方法。但是，举凡那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人，身上都自然而然的拥有一种气，一种，让人一看就能清晰感觉到的、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而戚汐身上，……玖无论怎么看，也觉得戚汐的年纪和他差不多，…… “嗯，我有一个孩子，很可爱很可爱的孩子……”说到唐乐，戚汐不自觉的笑弯了眼睛，“或许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吧，他是个混血儿，身上有一半的人类血统，造成了他在成长过程中，很多不好的回忆，……毕竟，我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他的存在，我很愧疚……所以，我现在，努力想做一个称职的父亲，不过，……”说到后面，戚汐的脸上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轻快的声音，随着话语慢慢变得低沉，“好像效果不是很好，毕竟，他也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照顾的年纪了，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讨厌什么，……或许，他最讨厌的就是我这个父亲吧，毕竟，因为我，才让他过得不开心的，……我这人，活得随意，做事随心，很多时候，他都不喜欢我的所作所为，……我想改的，只是这需要一点时间，就不知道，我孩子他愿不愿意给时间我，让我改正，……但是，我也很郁闷，他都不说，我哪里做得不好，做得不好的，我都愿意改，只要，他愿意给机会我，……唉，就怕他已经大到不需要我的了，……” “无论是哪个年纪，孩子都是需要父亲的，尤其是，我们这些自小就缺乏父爱的，……”看到露出一副懊恼神情的戚汐，玖心里一动，从戚汐的神情以及话语里，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戚汐对孩子的重视，那，……他的父亲，如果知道他的存在，是否也会像戚汐一样，如此重视他的心情？虽然和戚汐相处的时间不长，也见过戚汐冷酷无情和白目的一面，但是，玖却觉得，现在这个说起自己的孩子一脸不知所措，眉宇间却漾着点点温情的戚汐才是最真实的，之前所见到的，都如镜花水月般，过于虚幻，……于是不自觉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同时，也不能抑止的对戚汐口中的孩子有几分羡慕，…… “你真的这样认为？”戚汐瞠大了一双美目，带着浓浓的希冀看着玖。 被戚汐这样看着，本来就因为自己不自觉的吐露了心声而不好意思的玖，只能点头。 “玖，你是一个好孩子，……”戚汐露出了一个能让寒冰融化的暖暖的笑容，“玖，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儿子VS徒弟 唐乐和玖，相对无言的站在街道的一边。 唐乐看着戚汐一副和守门的侍应据理力争的样子，“你确定你要拜他为师？”有几分无奈的问道。说老实的，唐乐觉得他的脑子至今仍然是昏昏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太学空间崩溃，戚汐受伤，而他一直都被戚汐护在怀里的那个时候，没想到，一从那个空间出来，对上的就是戚汐大大的笑脸，宣布他要收开山弟子了，随后就是什么庆祝之类的话语，昏乎乎的就被拖着走了，然后，就和这个玖的，即将成为戚汐弟子的人，傻乎乎的站在这里了。 玖对眼前的情况，也有几分措手不及。除了戚汐突然要收他为徒之外，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唐乐了。不着迹痕的从头到脚，将唐乐好好的打量一番，得出一个结论，这两父子，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他对唐乐自出现起，就冷着一张脸对戚汐的情形，没有由来的有几分抵触，……他不明白，戚汐对唐乐的重视，就连他这个刚刚认识戚汐的外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唐乐还凭什么冷着一张脸来对着戚汐？ 所以，唐乐的问话，听在玖的耳里，不知怎地，似乎带上了几分找茬的意味，“怎么？不可以？”不自觉的，玖回了唐乐一个挑衅的眼神。 唐乐脸一沉，头脑本就昏乎乎的他，对眼前的一切毫不熟悉，而他唯一认识的戚汐又似乎万分关心这个即将要成为他弟子的玖，……想到刚刚见到的戚汐那张大大的笑脸，想到戚汐所说的要庆祝自己收徒之类的话语，又看到玖挑衅的眼神，……不知怎地，心情陡然一落千丈！本来乍见戚汐时升起的满心兴奋和思念，似乎一下子被他扔到角落去发霉了，“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决定？”意有所指的看着玖眉心的刻印，“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界居然已经开通到可以拜妖为师了？”突然想起，他和戚汐相认的时候，是戚汐准备强暴他，随后，戚汐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相反，还吸了钟凛的血，……父子关系难道比不上师徒关系？？这一想，唐乐愈发觉得这个玖，非常的不顺眼了。 唐乐这话，原意是讽刺玖一个天人居然拜妖为师的荒唐行为的。但是，听在玖的耳里，却变成他对戚汐的不满了。玖脸色也跟着一沉，他不知道唐乐在不满什么，有一个如此重视他的父亲，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而他，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哪里，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愿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孩子，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否乐意见到他的到来，根本不知道，他的父亲是否会愿意施舍一个关爱的眼神给他…… “你和师父一点都不像，你确定你没认错亲？”玖是在众人的白眼中长大的私生子，自然知道，哪些话，能给予唐乐这个之前身份和他差不多的私生子最大的伤害，况且，他说的是实话不是吗？他师父的银发紫眸，当得上独一无二，稀世少有。而唐乐的棕发、褐色的眼睛，有哪里想他师父了？！他师父的发色和瞳色看起来高洁华丽神秘，而唐乐的棕发褐眼，看起来脏脏的，……说不定是他师父忆儿成痴，认错了也说不准！ 唐乐眼里陡然射出一股精光。玖这话，可是狠狠的砸在他心坎上了。唐乐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师父江月夜见到他化形之后那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他也永远不会忘记，他师父亲手喂他吃下妖丹，“助”他化形，为的，就是那渺不可及的希望——和他生父相似的外貌。 对江月夜，唐乐不想怨，不想恨。因为他很清楚，师父对他，已经很好了，如果没有师父，他唐乐能否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还是一个未知数。只是，对于他的生父，戚汐，他的感情更加复杂，怨又怨不得，因为戚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虽然和戚汐相认后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空间崩溃那一幕，实在是给了他太多的感触，戚汐当时那一身伤，有多少是为了保护他而受的，他有眼睛，他会看，他有心，他能够体会，……恨，又无从恨起，化形的痛苦，不足为外人道。无论是敬之若父的师父，或是亲之若兄弟的江络等人，永远都理解不了，那种身体和灵魂被分开，又各自纠缠厮杀的剧烈痛楚，……在那些宛如永无止境的痛楚当中，支撑他的，陪伴他的，永远都是那个模糊的身影，残留在血缘里的模糊映像，银色的发、紫色的眼，…… 只是戚汐的行事作风和他坚持了几十年的正义背道而驰，化形后，为了不落人口实，他只能谨慎行事，惟恐自己一时疏忽为师父，为重剑阁带来种种非议，毕竟，重剑阁独排众议，非但没将他这个半妖逐出师门，还将他定为下一任的长老，……这份恩情，他万死不能回报一二，……几十年如一日的战战兢兢，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为了防人口舌，他宁愿与书为伴也不愿出外行走，这样的生活，他一度以为，会持续到终老，……没想到，会见到他的生父，生活，自此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只是，无论变化有多大，有些习惯，是无法改变的，同样的，有些伤害，即使他不愿意记得，甚至他以为他自己已经遗忘，但是，当被人不经意的说出来的时候，心，仍是会一下一下的刺痛，尤其是，在见到戚汐，开始怀疑戚汐和师父之间的关系、怀疑自己的身世是否如师父所说的路途偶拾的弃婴的时候，这种痛，平时虽然看不出来，但是，被人挑起的时候，却是，痛彻心扉，…… 只是，多年的慎言慎行，造就了唐乐容忍而古板的性格，所以，即使此刻他有多恼怒玖的话，即使他有多想出手教训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却口出诳言的人，他也依然忍了下来，只是用着冷冷的眼神瞪了玖一眼，然后决定无视他的存在，将自己的意识沉入心神里面，一如以前，通过修炼来平息自己的痛和怒气…… 玖在唐乐眼里射出精光的时候，就浑身戒备了，根据他的经验，碰上了这种出口侮辱的人，他一向是动手解决的，只有将这些人打痛了，打怕了，这些人才会收敛，否则，忍气退让，只会让这些人的气焰更加嚣张，……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变成以往最讨厌的出口伤人的一员，……不过，不该说的话都说了，要他站在那里不动白白挨打，那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让唐乐几招，算是赔礼，但是，这架，如果唐乐要打，他是乐意奉陪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唐乐居然只是瞪了他一眼，居然压抑了满腔的怒意，闭目凝神去了，……对此，玖愣了一下，“懦夫，……”两个字，脱口而出。没办法，天人的争强好胜是五界闻名的。唐乐这种容忍的性格，落在天人的眼里，自然就是懦弱的表现了。 唐乐虽然将意识沉进心神里面，但是，有鉴于这里并不是修炼的地方，还是保留了对外界的注意，自然，“懦夫”两个字，清晰的落入了唐乐的耳中，心弦一动，差点就控制不了动手的冲动，……压下动手打人的欲望之后，唐乐发现，他现在的自制力越来越薄弱了，以往，比这更难听的话，他不是没听过，那时候都能处之泰然，纹丝不动，那现在呢？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被撩拨了怒火？ ——是因为戚汐吗？ 心思纷扰间，一个非常不识趣的声音突然出现，“你是无主的妖吧？以后就跟了我吧，我会好好安置你的，……”声音，是从戚汐那方向传过来的，—— 调戏？！ 唐乐募地睁开了眼睛，眼里，有掩藏不了的冰冷，哪个混蛋不长眼了？！ 同时，虽然放了一半注意力在唐乐身上，但是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戚汐身上的玖，也发现了那个十分不识趣的混蛋，一身冰冷的气息也豪不掩饰的向四周迸射而出。 永远不会萌芽的种子 …… 戚汐本来是兴冲冲的想大肆庆祝一下，他决定要收徒这个特殊的日子的，所以，才来到了这个据说是帝都最高档的饭店，只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小的侍应挡在外面那么久，说什么，“外城人与妖”不得进入，即使是有主的妖也不能进入，何况是戚汐这样无主的“野妖”。 这种侮辱性极高的话以及态度，换了是平时，戚汐早就将这个不知所谓的饭店轰为平地了。但是，不经意间发觉到唐乐和玖似乎交谈融洽，有几分相见恨晚的味道在里面，戚汐原本节节高升的怒火一下子就变成心花怒放了。这人，果然还是要有同龄的朋友才可以，……况且，玖的身世和唐乐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他们一定能当好朋友的，这样的话，玖这个徒弟还真是没有选择错，……这么想着，侍应那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落在戚汐眼里，也就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心情一好，戚汐自然就继续跟那个侍应慢慢磨了。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杀风景的声音。—— “你是无主的妖吧？以后就跟了我吧，我会好好安置你的，……” 妖？！这话听着不就是那些经典的调戏场面的开场白吗？那个妖那么不幸运，居然碰上这么俗气的戏码了？ 带着几分好奇，戚汐将视线从侍应身上移开，平移，然后，看到了一群，疑似随从的人，眼露疑惑，什么时候，当随从的，也可以这样大言不惭了？？ “妖！你在看哪里！！？你没听到我的话吗？！跟我回家，我给你一个满意的安身之所，……”这话，说得有点别扭，前后的语气好像有胆不搭边，……不但旁人听着奇怪，就连说话的人，也不禁在心里嘀咕，这调戏的话语，应该是这样说的吧？ 声音，是从下方穿上来的—— 戚汐将视线往下移，看到了一个只到他大腿的豆丁，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说道，那眼里的神情，就好像逛街看到合眼缘的物品，想买回家一样，……还有就是，虽然隐藏得很好，还是让戚汐捕捉到的情绪——尴尬。 尴尬？他看错了吧？ 戚汐巴眨了几下眼睛，扫视了全场一眼，除了他自己和唐乐之外，好像就没有其他能够被称为妖的生物了，难不成，这调戏，是…… “妖？你不愿意？一个无主的妖在帝都的下场会如何，相信你不会想知道的，看在你这稀有的发色和瞳色的份上，我才想将你安置在家里，给你一个安身之所，你不要……”豆丁一脸老成的看着戚汐说道，似乎给了天大的恩赐一样。只是，在豆丁的内心却在嘀咕着，怎么自己就摊上了这一码事呢？……这样的用词，应该算得上是威胁了吧？心里感叹着，平时看那些世家子弟在街上调戏那些美人是得心应手，现在轮到自己上场了，才发现，原来这纨绔子弟也不是谁都可以胜任的，……至少，他就觉得自己弄得不伦不类的，…… 静默了一会，戚汐脸上浮现了深深的疑惑，将脸转向唐乐，一手指着自己，语气不确定的问道，“乐，这个豆丁，调戏的，是我吗？” 此话一出，在旁边严阵以待的唐乐和玖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齐齐一滞，尤其是玖，眼神古怪的看着戚汐，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来戚汐都能无视那些几乎是粘在他身上的视线了，起初还以为戚汐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注视的日子，想不到，真正的原因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看的是他，…… 被戚汐问道的唐乐，原本是抿紧了嘴唇，神色不善的看着那个一脸不耐的豆丁，以及那些紧跟在豆丁身后的随从，听到戚汐的问话，看到戚汐满脸大大的问号，不知怎地，忽然有了想叹气的冲动，脸上木讷的表情，有了几分即将要碎裂的迹象，“嗯，……”低低的，从喉咙里应了一声。 “啊？！”戚汐想不到会从唐乐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惊讶的叫了一声。这不能怪戚汐迟钝，毕竟，从来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儿，哪有他人来调戏他的？ 只是这么一来，反倒将豆丁从一开始就被戚汐的银发紫眸吸引的注意力，分了一点到唐乐身上，只见，—— “啊，……脸蛋，满分。身形，满分。气质，满分。……连瞪人的眼神都和我想要的一模一样！！快！！把他给我抓回去！！！我要他！！！”豆丁双眼发亮的盯着唐乐，兴冲冲的叫道。与此相对的，却是豆丁内心无奈的长叹，眼看目标人物在他不够格的“调戏”下毫无反应，所以，他只有将旁边那个似乎对目标挺重要的妖也扯进这戏码里面，但愿，能够引起目标的反应，…… 对于自己被调戏一事，只有奇怪和好笑两种情绪的戚汐，听到这个豆丁的嚷嚷，面色霎时就冷下来了，也没见戚汐出手，只是，豆丁身后已经迈出几步的随从面前的大地居然出现了一条裂痕，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进。 裂痕出现后，空气里才传来了宛如鞭子打在大地上的声音，“啪”尖锐而凌厉，众人的脸上，似乎还能感觉到鞭子划开空气时，和空气产生的摩擦，有一种火辣辣的炙热感，在皮肤上流窜而过。 几乎是反射性的，豆丁的一众随从，用了连玖都不得不赞叹的速度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豆丁护在里面了，神情戒备的看着戚汐。 而那个被护在中心的豆丁，眼睛一亮，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松了一口气，他这个纨绔子弟扮演得还不算失败，…… “哼！”戚汐冷哼一声，眼里闪过冰冷的杀意，—— “不要——！！”敏锐的感觉到戚汐动了杀心的唐乐，及时出声制止道。 戚汐顿了一下，一种被打扰的不高兴的情绪浮现在眼里，混杂着冰冷的杀意，看向了唐乐，闷声问道，“为什么？” “这只是一件小事，不需要为此而大动干戈，……”唐乐皱着眉，不赞同的说道。 “这是小事？！”戚汐声音高了几调，“这个小鬼在调戏你！！！这个小鬼居然在我的面前调戏你！！！……莫说其他，单是他有胆子调戏你这点，就足够他死上千百次了！！！！”说到后面，几乎是用吼的了。那眼神、那语气、那气势，落在不知情的旁人眼里，分明就是占有欲极强的情人在呷醋的表现，……莫说旁人，就连玖这个知情人，听到这话的时候，第一个反应，也是冲冠一怒为蓝颜…… 而这话，听得唐乐和玖两人齐齐脸色一红，玖甚至不自在的咳了几声，借以掩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思浮动，……真是的，……感觉到脸上传来一阵热气，玖在心里暗骂自己，只是一个父亲不容许自己的孩子受辱的话而已，他凑什么热闹？？……脸红个屁啊……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突然间，想到戚汐说到唐乐时候的那股兴奋劲儿，想到戚汐说起唐乐时一脸甜蜜又懊恼的神情，再联想到刚刚戚汐自己被调戏时一脸的玩味以及唐乐遭到调戏时的杀意，……几缕黯淡，不请自来的悄悄浮上心头，把孩子看得比自己重要，……这，就是一个父亲的心情吗？…… 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浮现了戚汐笑着说要收他为徒的那一刻……那耀眼的笑容，暖人心脾，……咬牙，不禁瞪了旁边的唐乐一眼，却在看到唐乐一脸红晕，眼里浮现了一丝混杂着不知所措的窃喜时，一丝厌恶，浮上心头，……想到唐乐对戚汐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态度，想到刚刚的出言阻止，以及此刻眼里的窃喜，……虚伪的人，玖在心里嘀咕着，他肯定，他非常的不喜欢唐乐，不喜欢，他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任意试探戚汐感情的做法，…… 而唐乐，原本以为，戚汐动了杀意是因为不满这个豆丁对他的调戏，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戚汐才动了杀心的，……耳边，听到戚汐近乎咆哮的声音，脑海里，却阴差阳错的浮现了初见时，戚汐粗暴的抚摸，近乎野蛮的侵犯，……一股热流，在身体里一窜而过，在唐乐还来不及思考的时候，太学里，漫天的血雨纷飞，戚汐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阻挡了一切腥风血雨的背影，那个……让他永远无法忘怀的背影，……画面再一跳，空间崩溃时，紧紧抱住他、护住他的怀抱，喷在他脸上的鲜血，透过衣服，传过来的不正常的高热，至始至终没有松开的双手，那一声声，沉稳的心跳，…… 心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某种东西的种子，开始，萌芽，…… 看着戚汐几乎冒火的双眼，一股不知道从哪里衍生出来的甜意，从心里流淌而过，正准备开口说话，莫名的，眼前一晃，浮现在眼里的，是师父悲凉而落寞的身影，…… 心里一颤，心房里萌芽的种子，瞬间被一层层的泥土掩盖，不复生机，…… 无题 戚汐哪会知道此刻唐乐和玖两人的心思，他虽然非常不高兴唐乐阻止了他，但是，儿子的话，尤其是他这个素行不良的老子，能不违背还是不违背的好，…… 因此，虽然满心的不喜，但是，为了不让父子关系进一步恶化，戚汐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杀意，转念一想，反正这个豆丁也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作出任何出格的行为，就当日行一善，放过这群不长眼的蚂蚁算了，……这么想着，戚汐自然也就没了想大肆庆祝的念头了，嘟着嘴，走到唐乐的身边，拉起唐乐的手，“不要这样啦，……你说不杀，那我就不杀，不要不开心，……”一边说，一边轻摇着唐乐的手，…… 落在玖的眼里，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父亲，反倒像一个乞求情人原谅的家伙，……玖皱了一下眉，再次瞪了唐乐一眼。 而唐乐一时也被戚汐这样的动作懵住了，无言以对，心里想到的，他们两人的角色是不是颠倒了？还是，戚汐傻了？要不，怎么作出如此幼稚的行为？？ 戚汐愿意撒手了，不代表那个豆丁愿意就此结束，只听到，—— “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围着我干吗？还不赶快把那个棕发的妖给我抓过来！！！！……”嘴上叫着临行前，专门从“恶霸词录”里背下来的台词，心里却是欢喜的想到，总算有反应了，有反应就是一件好事了，…… 在戚汐要再次变脸的时候，唐乐将心里古怪的感情全部压下，迅速反握住戚汐的手，示意戚汐离开，不要再在这里纠缠下去。 感觉到唐乐意思的戚汐，也就不逆唐乐的意思，“好吧，听你的，我们这就离开，……” 转向玖，“玖，看来是没法子在这里庆祝了，……”戚汐无奈的说道，“我们回去再好好的庆祝一下吧，好吗？”说完，双眼满是诚挚的看着玖，等待着玖的答案。 本来打算出言反对就此离开的玖，听到戚汐并没有忘了他，还记得征询他的意见，原本漫溢在心里的不满一下子就消退了，虽然不爽，但是，他还是轻轻的点头，在戚汐视线的死角，却扔了一个白眼给唐乐，充分表达了他对唐乐的不满，…… 就在此时，一个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响起，“戚汐，你怎么在这里？” 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萧带着一脸浓浓的笑意从拐角处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兴高采烈的说道，“我正打算去找你呢，想不到在这里就见到你了，……”待走近，才发现了唐乐这个和戚汐状似动作十分亲密的妖，还有，昨天打败他的玖，“呃，你也在啊，……”有几分尴尬的打招呼道，毕竟昨天才糊里糊涂的败在玖的手上，虽然逃过了扫大街的命运，但是乍一见到，还是有几分不自在的。 说时迟，那时快，——“小心！！” 戚汐突然大喝了一声，动作极快的闪到萧的身边，一把扯过萧，再闪身回来，护住唐乐和玖迅速后退—— 前后莫过一秒的时间，在唐乐三人还来不及弄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人群惊恐的叫声，“啊——！！！” 回神，一看，三人齐齐煞白了一张脸。 ——只见，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瞬间吞噬了不少人，以及街道两旁的店铺，…… 随着人群恐惧的叫声，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更多的空间裂缝迅速而诡异的出现，疯狂的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原本繁华热闹的大街霎时间变成了灾难现场，有很多在店铺里的天人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清楚，就被空间裂缝连同店铺一同吞噬了。人群四处逃走，但是空间裂缝却好像无处不在一样，上一刻它在前方出现，吞噬了大地和店铺之后，马上消失，下一刻，它却会在左边出现，张开漆黑的大口，将你整个人吞进去，……毫无章法可循的出现和消失，四处逃跑的人群看起来，就好像慌不择路的盲人，将自己送进了张开的大口里面，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 面对空间裂缝，就连张嘴惊叫，都变成了奢侈的行为。所以，除了一开始的惊叫声外，唐乐他们三人，在戚汐的保护下，观赏了一出无声的逃生默剧……，当空间裂缝一如它的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之后，萧他们看着之前还繁华热闹的大街，变得宛如了死城一样沉寂，劫后余生的人群，已经惊恐到无法作声，只能颓然的瘫坐在地上，惘然而失神的注视着残缺的街道。 即使是萧和玖，也被刚刚所见到的一幕惊得无法言语，他们从来不知道，面对着空间裂缝，他们，居然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似乎只能卑微的祈求上天的眷顾，而无法抵抗，因为，他们看到了好几个三十重的天人，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吞进了那个张开的漆黑大口里。……同时，也让他们惊讶戚汐的实力，仅凭一人之力，……两人不自觉的看向戚汐，—— 而早就见过空间裂缝威力的唐乐，只是静静的看着戚汐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微妙，似甜似苦，似无奈似妥协，似挣扎似不舍，……总之，复杂得莫说旁人，就连唐乐也说不清他此刻的心情，……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只要碰上危险，戚汐，就绝对不会松开他的手，…… 萧，用着惊讶以及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火热的眼神注视着戚汐，感觉到心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熊熊的燃烧着。 唐乐，出神的看着他和戚汐交握的双手，心思百转，转来转去，转成空，…… 而玖，原本看向戚汐的视线，却诡异的被戚汐和唐乐两人交握的手定住，尤其是看到唐乐脸上隐隐浮现藏不住的复杂情绪后，一张脸，不自觉的沉了下来，…… 而戚汐呢，一看到空间裂缝的出现，护住身边这三个小子之后，马上就和妖联系了，让他们借此良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妖界，……所以，当空间裂缝在他眼前肆虐的时候，他也悄悄的模拟了空间裂缝的力量波动，在君骁他们所在的那个院子里打开了通往妖界的通道，连人带院子，一起送回妖界了，只是，在旁人看来，君骁他们是被空间裂缝吞噬了，这也省下了解释的麻烦。 在戚汐来说，这空间裂缝出现得可谓是妙极。正好可以方便他展开下一步的计划，—— 只见，在萧他们眼里似乎失神的戚汐，双眼惘然的看着空间裂缝消失的地方，神情有几分缥缈，好像在呢喃一样，“元凶之地，……”一手指向远方。 然后，在众人来不及对他的话作出反应的时候，戚汐双眼一闭，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翩然倒下，晕了过去。 站在戚汐旁边的唐乐惊慌的张开双手，紧紧的抱住倒下的戚汐，而萧和玖在戚汐倒下的那一刻，也齐齐冲了过来，只是，比不上唐乐的近水楼台，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唐乐宛如护雏的母鸡一样，紧紧的将戚汐抱在怀里，…… 而当防卫军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里，以及，因为毫无损伤而十分明显的两拨人，一拨，毫无疑问，自是戚汐他们，另一拨，则是豆丁那一群人了，只是，此刻，被随从护在圈子里面的不是那个只到戚汐大腿的豆丁，而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眉心有着十九重刻印的漂亮少年，—— 领头的防卫军队长一见这个少年，脸色大变，张口欲叫，却被围在少年身边的一个身份较高的随从一个眼神给制止了。小队长心神领会的咽下到了嘴边的称呼，状若无事的指挥手下到各处察看。 而，此刻这个有着白金色头发和同色眼瞳的少年，并没有理会防卫军队长的惊讶，相反，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戚汐身上了。那双清亮的白金色眼睛，全神贯注的放在戚汐身上，眼里，有惊讶、有疑惑、有深思，……毕竟，刚刚戚汐展现出现的实力已经大大违反了他所知道的规律，……突然想到戚汐最后那宛如被附身一样的呢喃，少年不禁将视线移向那未知的远方，“……元凶之地，……”是神智不清的呢喃还是意有所指？ “难怪，会让我专门来，……此妖，果真不同寻常，……” 怀疑 身边的吵杂，种种的人声，无一遗漏的落在戚汐的心里。旁人的反应，几乎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让他想不到的，反倒是那个豆丁的真正身份，——现任天帝最小的孩子，也是天帝最宠爱的幼子。 戚汐在心里嗤笑着，虽然他没常识，但是，这么明显的发色和瞳色，……只要不是白痴，都会怀疑他和炚帝之间的关系，毕竟，天界这一任的天帝，可是以那稀有的白金色发色和瞳色而闻名的。况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身上的气息，豆丁的时候感觉不到，但是少年形态的时候却十分清晰，……这一切，都明确的说明了少年的身份。 而这样的身份，……虽然比萧他们更显贵，但是，是否可以利用呢？……戚汐不觉想到，这次，是偶遇还是有人故意为之？这点，就非常值得深思了。 另外一点，就是唐乐对他这个父亲的重视了。一想到，平时对他冷冰冰，老是木着一张脸的唐乐，居然一路紧张得不愿意放开他，如果不是这个什么鬼捞子家庭医生说什么检查的时候，旁人在场会妨碍他的工作，估计，唐乐还不愿意离开呢，……一想到这点，戚汐就在心里暗笑，这，能不能叫做阴差阳错呢？误打误撞的让他知道了，他在唐乐心里不是一文不值的。 只是，窃喜归窃喜，戚汐还是清楚的感应到，那个家庭医生将唐乐他们“驱赶”后，自己也从暗道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少年。 戚汐在心里玩味的一笑，看来，有人真是迫不及待啊—— “你还在装……？”属于少年的清亮悦耳的嗓音，肯定的说着，“既然已经醒了，就睁开眼睛吧……” 戚汐从善如流的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少年姿态优雅的端坐在正前方的身影，只是，当少年漂亮的五官映入眼里的时候，一股熟悉感，席卷戚汐全身，这眼睛、这鼻子、这五官，……似乎，在哪里见过，……比起玖那相似的侧面，眼前这个漂亮少年，是整张脸，都让戚汐觉得熟悉，只是，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难道，还有一段记忆没有“看过”…… 虽然惊讶于少年的面容带给他的熟悉感，但是戚汐还是完美的将所有的疑惑掩藏在心里，表面上，他只是静静的睁开眼睛，对着少年柔柔的浅笑，“不，我不是在装，只是，……”眼里适时的流露出不好意思的情绪，“一时脱力而已，……”那就让大家一起来玩玩，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一时脱力？换句话说，你一直是清醒的，……”少年——竗觉得，此刻这个银发紫眸的妖和刚刚在大街上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明明还是那样的眉眼，但是，看着，似乎，比刚才更有吸引力了，…… 戚汐脸上一红，流露出几分不自在，喃喃的说道，“只是头脑眩了一下而已，后来醒了，发现被乐重视的感觉很好，所以，……” “所以就一直装下去了？”想到那个棕发褐眼的妖一脸紧张的护住他的情形，竗好奇的问道，“他是你的情人吗？”如果是，那么，就可以考虑一下，从这个叫“乐”的妖身上下手，……虽然，戚汐此刻表现得很无害，但是，竗可没有忘记，在他扬言要抓乐的时候，戚汐杀气腾腾的样子，如果不是乐的阻止，只怕，刚刚，他们，免不了一场恶斗，……不过，无论是与不是，乐，应该都是对方的弱点，…… “呃？！”戚汐惊讶的看向少年，“你这颗小脑代在想什么啊？他是我儿子！！！” “……我还以为是情人呢，看他那紧张的样子，……”竗眼露怀疑的看着戚汐，“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你刚刚发怒，还有你脱力后他紧张的样子，你确定你们是父子而不是情人？” 戚汐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我非常确定我们是父子，而不是你那脑袋瓜子里想的情人，……小东西，你叫什么？” 竗一皱眉，神情不爽的看着戚汐，“你叫本——少爷什么？不要因为本少爷没有架子，你就给本少爷乱叫，……”虽然对着戚汐总有一种莫名亲切感，但是，也轮不到一个妖，如此亲密的叫他，……况且，竗可没有忘记，他此刻扮演的可是纨绔子弟。 竗迅速的在脑海里整理一下，此时此刻一个恶质的纨绔子弟会采取怎样的行为，心里将即将要用上的台词默念一遍，正准备好好的威胁戚汐一顿，下一刻，熟悉的疲倦和痛楚，在身体浮动，竗神情一变，暗叫一声糟糕！怎么这次的时间这么短？！连看都不看戚汐一眼，什么都不说，转身就想离开—— 戚汐却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竗，担忧的说道，“你怎么了……”却在触到少年冰冷的肌肤时，一惊，这种温度？低得不正常，……略一思索，马上就想到了刚见面竗的豆丁身形，…… 竗只觉得被戚汐抓住的手腕那里传过来一股炙热的高温，怒道，“放肆！”就想甩开戚汐的手，但是，身体已经发出强烈违和感的他，连甩开戚汐的手的力气都没有，这一甩，非但没有甩开戚汐的手，反倒让他自己失去平衡，一头载入了戚汐的怀里。 跌入戚汐的怀抱的时候，竗有瞬间的失神，——明明就是一个陌生的人，不，连人都称不上，只是一个妖而已，但是，……为什么，这个怀抱，会如此……舒服？比小时候，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的感觉更舒服？？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竗迷惑了，只想永远赖在这个怀抱里，让那股舒服的气息，一直包裹住他…… 下一刻，记起双方身份的竗，不觉有几分恼羞成怒，想挣扎，却发现身体虚软无力，只能瘫软在戚汐的怀里，任由那陌生却又舒适的气息，密密的将他包围住，…… 在竗看不到的角度，戚汐挑了一下眼眉，眼里流转一抹诡异的神采，看着竗开始变得模糊的身影，……似乎，正在一点一点的缩水，豆丁的轮廓在其中若隐若现，……一个猜测忽然窜进戚汐的脑海里，一抹饱含玩味的笑意从戚汐的眼里闪过，—— 抬起竗削尖的下巴，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五官，对着竗粉色的唇，缓缓的吻上去—— 竗暂时封闭了五官，默默的准备忍受那折磨他好久的痛楚，但是，一股暖暖的气息，从嘴唇那里传进来，迅速缓解了全身的痛楚，而那股气息所到之处，更是让他有种枯木逢春重获新生一样的感觉，……竗不觉舒服得叹了一声，自从突变发生后，因为得不到灵气滋润的身体，宛如久旱逢甘露一样，欢呼着，呐喊着，——需要，更多，…… 竗虽然觉得不妥，但是，那让他浑身舒畅的灵气，让他顾不上其他了，张开双唇，反被动为主动，努力的吸吮着，渴求着更多的让他舒服的气息，他甚至不满对方的慢慢吞吞，伸出舌头，口舌并用的在那温暖、湿润的地方掠夺着能让他舒服的气息，…… 因为舒服，竗的身体不觉舒展开来，扭动着，摩擦着，……意乱情迷当中，模糊的感觉到通过肢体的接触，也可以吸收到那些让他舒服的气息，……于是，竗开始不耐的拉扯着两人身上的衣服，当赤裸的肌肤相贴的时候，透过肌肤相贴传过来的舒适感，让竗舒服得呻吟出声，“嗯啊——” 燃起了火种之后，就由着竗乱来，不打算制止也不打算“乘人之危”的戚汐，听到竗的呻吟时眼神一暗，毕竟，竗那张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本就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放任竗从自己身上吸取灵气，而不妄动，就是因为这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但是，此刻竗宛如情动一样的呻吟，却让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感觉到胯下的欲望开始抬头，戚汐眼神闪烁了几下，原来，不是厌恶了情事，而是，因为，……人，不对，……是吗？君骁无法引动他的情欲，但是，这个少年，……这个有着一张熟悉却又没有任何记忆的脸蛋的漂亮少年，却能引动自己的情欲，…… 继续放任着竗掠夺自己口里的气息，一手沿着竗光洁漂亮的背部曲线若有似无的描绘着，感受着掌下年轻而充满弹性的肌肤，看似煽情的动作，但眼里，却是一片清冷…… 玖的侧面让他觉得熟悉，而这个少年的五官也让他觉得熟悉，而玖和少年之间的关系，……那是不是意味着，天帝，有可能是他的老熟人呢？如果，玖和少年的相貌都遗传自天帝的话，是不是代表了那个真正能引起他欲望的人是天帝？！……现任天帝，没有任何的兄弟姊妹，他是他这一辈里唯一活着的继承者，……想到这里，戚汐眼里闪过几缕不明的情绪，看来，这个天帝身上，应该也有不少秘密，…… 天帝，……是吗？看来，要找一个时间，会一会这个天帝了，……只是，戚汐轻蹙眉头，为什么，潜意识里，并不想见到这个天帝呢？只是这样想想，就有一种莫名的抵触由心生起，…… 故人来～ 自从所谓的家庭医生清场，将所有的人都赶离戚汐身边之后，唐乐他们三人就只能焦急的等在客厅里了。 而闻讯赶来的维等人，更是将萧团团围住，隐隐约约隔离萧和唐乐他们，毕竟，在他们眼里，萧自从见到那个银发紫眸的妖之后，就变得有点怪怪的，再加上，这个妖昨天才刚苏醒，今天空间裂缝就光顾帝都，并且，君骁等妖，全部被空间裂缝吞噬，……让他们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着某种隐秘的关联，虽然，一个妖可以操控空间裂缝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就连他们自己也无法相信，但是，那种太过巧合的发展，让他们实在无法将这件事等闲视之。 再加上，现在居然还扯上了炚帝最宠爱的幼子竗殿下，他们哪还能掉以轻心？ 客厅里明显分成了三拨，维他们七人一拨，唐乐和玖静坐在一旁，还有就是竗的那一群随从了。三伙人，加在一起二三十人，整个客厅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音，尤其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家庭医生迟迟不见人影，而竗也没有出现，那群侍卫的脸色就愈见浓重，而唐乐和玖的脸色，理所当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了，侍卫是因为担心他们所要保护的竗，而唐乐他们两人，则是担心戚汐，……因此，客厅的气氛，在平静中无声的染上了几分浮躁。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下人进来通报，“大人，……有一个叫黥的外城人在外面求见，……”对着侍卫里的头头说道。 听到黥的名字，维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黥来这里干什么？？这里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没空，将他打发了，……”侍卫头头想也不想的应道。 下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只见刚刚离开的那个下人又匆匆走进来，“大人，他说，是关于那个银发紫眸的妖……”毕竟，刚刚主人将那个昏迷的银发紫眸的妖带回来，而且，看着，对那个妖还挺重视的，所以，他才冒着会被骂的风险，再次通报。 众人心里愕然，不自觉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维略一思索，对着侍卫头头说道：“大，……”一开口，反而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了，毕竟，家里接到的旨意是掩饰竗殿下的身份，那么，虽然知道这些炚帝派在竗殿下身边的侍卫，论官职该称他们一声大人，但是，现在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外人在场，这，…… “我们是小少爷的近身护卫，维少爷，叫我康就可以了。”侍卫头头康见状，马上说道。 维轻轻的颔首，顺势说道，“康，我看，还是让黥进来吧，既然他说是和戚汐有关的，……戚汐就是在房里接受医治的妖的名字。我们还是听听他要说什么吧，……” 康一听，想到炚帝密令，此次除了要保护竗殿下的安全之外，还着重吩咐其他事宜，多听维他们的意见，毕竟，最早和戚汐接触的就是维他们，……“好，我老康就听维少爷的，……”转向那个通报的下人，“你让他进来。” 当众人看到黥一行三人走进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而以康为首的那群侍卫更是募地绷紧了身体，神情戒备的看着其中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男子。 康在乍见到那个身影高大的斗篷人时，双眼暴射出一股精光，掩藏在衣服里的肌肉偾起，身体里的力量高速运转起来，——强！好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天之内，居然碰上了两个顶级强者？！而随着那个高大斗篷人每一步的踏出，康身体里运转的力量也一点一点的攀升，隐隐有呼啸而出的迹象，……对此，康却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斗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居然只是简单的几步就牵动了他们的气机，现在身体里的力量不受自己控制，而是受到对方的牵引，自发性的攀升，如此下去，如何是好？…… 而那个高大的斗篷人似乎知道康他即将达到临界点，脚下的步伐不停，继续上前几步，刚好和在场的众人形成一个犄角之势的时候停下来。 当高大的斗篷人停下来的时候，康只觉得体内高速运转的力量陡然停滞，这一动一静的转换之间毫无缓冲，两者之间的巨大落差让他体内气息翻涌，一阵血气倒逆，一瞬间眼睛就布满了血丝，而脸的下半部分却变成不正常的苍白，一股腥甜的液体从胸腹间冲上喉咙。抿紧嘴巴，憋着一口气，康硬生生的将哽在喉咙里的血液咽下去，才免去吐血当场的尴尬。 不着痕迹的稍稍叉开双腿，稳住了脱离的躯干。康察觉到其他的侍卫并没有出现不良反应，仍然是一副戒备的状态，心里了然，对方针对的是他，在给他一个下马威，……也是一个明确的信号，——不要招惹他！心思一转，除了愕然之外，还多了更深的戒备，只是照面的短短瞬间，对方就分辨出他在一众侍卫里的身份，直接给他一个警告，……而且，以他三十四重在天界可以称得上一流的实力，却在无形中受制于对方，且没一丝抵抗之力，……这份眼力，这份实力，再再都让人心惊…… …… 此时，房里还在深思自己为什么对要会一会天帝这个念头如此抵触的戚汐，突然感觉到了两股不属于天界的气息，而其中一股，更是熟悉得绝对不会忘记，……眼神闪烁了几下，他怎么也在这里？难道当年那场意外，把他也卷进天界了吗？当年的天湖湖畔—— 心弦，轻轻的被拨了一下，…… 手伸到竗的颈椎处，十分有技巧的一捏，—— 原本沉醉在其中的竗浑身一个激灵，睫毛轻轻扇动，双眼水雾潋滟的看着戚汐，眼里，还流露着被打扰的不满，以及未满足的哀怨，不耐的扭动一下身体，肌肤赤裸相贴的感觉让竗既舒服，又觉得奇怪，迷惘的大脑突然浮现一丝清明，……募地弹起来，双手撑在戚汐赤裸的胸膛上，双眼惊恐又无措的看着戚汐，似乎无法相信此刻眼里所见到的情形！又似乎在迷惑，为什么他们两人会是如此的状态。 双眼瞠得大大的，“你……，我，……”声音一出，竗惊讶的发现，他的声音沙哑而慵懒，充满了暧昧和挑逗，……意识到这一点，白净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绯红却在下一刻，转为苍白，…… “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尽快将刚刚吸收的灵气锤炼一下，化为己用，这样，你就不需要为了节省灵气……而强逼自己变成小孩子的状态了。”戚汐无视竗此刻展现的风情，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一个巧劲，从他的身下脱身，站在床边，施条慢理的整理刚刚被竗扯开的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 而竗，头脑还没彻底清醒，浑浑噩噩的，但是，潜意识却觉得听从戚汐的吩咐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盘膝坐好，开始将体内突然变得充沛的灵气引入身体各处，…… 戚汐的到来，令到原本剑拔弩张的现场，气氛一滞，那些将注意力放在那个高大斗篷人身上的侍卫，第一个反应是：竗殿下呢？！ “刷”的一下，齐齐转身，眼露寒光的看着戚汐，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敌意—— 戚汐的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微微一笑，“放心，你们的小主子没事，现在他正在练功，稍等一下，他就会出来了，……” 如此同时，还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戚汐……”音调平平，不高也不低，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蕴含在其中，但是，就是这平淡的一声呼唤，却让萧等一众旁人一听之下，萌生了一种刻骨铭心的感觉，越是平淡，越是让人无法割舍，…… 冷曜韹 听到这个声音，戚汐脸上的笑意不禁一滞，一种古怪又莫名的情绪浮上了戚汐的心头，神情莫测的看向两个斗篷人中较为瘦弱的那一个，只一眼，戚汐就知道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的不妙，因为，那隐隐的萦绕在身上的灰气，对经常和死亡打交道的戚汐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况且，曾经，此人身上也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灰气，——由他亲手赋予的、代表死亡气息的灰气，……想到刚刚那一声平淡的呼唤，戚汐心里一沉，即使经历了强暴、死亡，乃至于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依然不悔……吗？ ——冷曜韹，经历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有勇气来到我面前？ 斗篷人，——冷曜韹，似乎看到了戚汐深藏在心底的疑问，上前一步，拉下头上的帽子，霎时间，一头宛如飞瀑一样的如墨长发，倾泻而下，光滑如丝，披落在黑色的斗篷上，闪烁着如水般的磷光，……如果说，他身上的黑色斗篷，是静止的沉寂的黑色，那么，他的头发，则是有生命的，一静一动中，丝丝缕缕之间，透出了一种沉静而浓烈的妖娆和诱惑，……只是头发而已，就让旁观者有种惊艳的感觉，牢牢的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后，冷曜韹微微昂起下巴，——肤如凝脂，白玉无暇；乌膏点唇，娇艳欲滴，一双闪耀着点点银辉的稀有银瞳，好比镶嵌在夜幕里的星子，蕴涵了万千星辰在其中。眉宇间，流转着属于月的清冷、明净和孤高。合着那头妖娆的青丝，带出了一种妩媚中混杂着圣洁，无暇里透出妖媚缥缈不定的如风气质……着实让人无法移开双眼。 冷曜韹静静的看向戚汐，漂亮的棱唇轻轻开启，又是一声，平淡中镌刻了永远的轻唤，—— “戚汐，……” 看清冷曜韹的容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狠狠的镇住了。在天人的心里，炚帝的容貌是举世无双的，放眼五界，没有任何人在容貌上能够和炚帝一较高下，……但是，此刻见到的冷曜韹，不但有资格和炚帝在容貌上相提并论，甚至，……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还是无法否认这么一个事实，—— 冷曜韹的美，当得上独一无二，冠绝五界。 旁人的失神和感叹，冷曜韹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站在二楼的戚汐，静静的看着他，深深的看着他，……冷曜韹也不知道，那算不上很久、也算不上融洽的三年相处，怎么就让他如此的难忘？三十年里，心里点点滴滴，念的，想的，全都是戚汐，无时不刻，无论是清醒还是睡梦中，见到的，永远都是戚汐，……永远都是这样，静静的站在另一端，无论他如何呼唤，如何寻找，如何努力，都无法拉近他们两人的距离，……似乎从亘古开始，戚汐就是这么静静的站在世界的另一端，无声的看着他们，不靠近，不远离，……一直，保持着一个距离，静静的看着，…… “戚汐，……”冷曜韹，一边轻声低唤着，一边，缓缓的，一步一步，走近，拾阶而上，……这是，很早以前，彻底明了自己的心之后，就作出的决定，如果戚汐不愿意靠近，不愿意走过来，那么，就由他来接近，……无论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多遥远，即使是在天之涯、海之角，只要他不放弃，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一定能够走到戚汐的身边，…… 一心专注在戚汐身上的冷曜韹，看不到身后嵬雒一脸怒其不争的郁闷，以及，黥一脸的黯然情伤，看不到维等人对他的惊艳，看不到唐乐眼里惊艳过后的深沉，看不到玖眼里一闪而逝的古怪，……他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戚汐，看着那个，让他倾心的身影，…… 戚汐再一次被惊艳了。原以为，当年浴池的冷曜韹已经是美到极至了，想不到，如今的他，比当年初见，更美上几分。原以为，现在的他，对美色已经免疫了，想不到，乍见冷曜韹的那一刻，他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傻了眼，……那一个瞬间，眼前重生的冷曜韹似乎和当年浴池边那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带着白玉面具的冷曜韹重合在一起，——“怦怦”，这是，心跳的声音。 看着冷曜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没了那双让他厌恶的白色鬼火化的眼睛，这样的绝色，这样的绝色……，换了以前的他，想必，纵使对方不愿意，也会强抢回来暖床的，何况，还是在对方自愿的情况下呢？这样的绝色送上门，不吃白不吃，……只是，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冷曜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突然浮现了另一张脸，那张，和冷曜韹相比，毫不逊色的脸，绝望的、空洞的、麻木的、娇媚的、放荡的、害羞的、不安的、平静的……那张脸，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一瞬间，浮现在戚汐的脑海里，清晰而深刻，—— “黦，……”未经思考的脱口而出，声音极低，低到，戚汐相信，除了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听到。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戚汐甚至能够感觉到自苏醒开始，似乎就被冻结了的心，似乎在这一声低唤中，渗进了一点温暖，…… 而这声本应该没有任何人听到低唤，冷曜韹却听到了。 或者，他不是听到了，他只是感觉到了。 ——冷曜韹对戚汐的认识，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深。 只是那么微不可见一闪而逝的眼神变化，冷曜韹却从中看到了戚汐的不同，那种眼神，他从来没在戚汐的眼里见过，他甚至怀疑，那样的眼神是否会出现在戚汐的眼里，……那样的眼神，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因为，这三十年里，每当想起戚汐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眼神，……曾经，他一度以为，这样的眼神，永远不会出现在戚汐身上，……只可惜，刚才所见，却打破了他的“以为”…… 心口一窒，踏上台阶的脚一顿。 他来迟了吗？ 昂首，银色的眼睛紧紧的锁住戚汐，无声的问着，—— 我，来迟了吗？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视着冷曜韹开始一点一点的染上了悲戚的银瞳，戚汐清晰而缓慢的说道。心里一声低叹，这张脸，的确比初见时更美了。但是，这样的容貌，真的不适合染上俗世的感情，…… 戚汐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冷曜韹时自己狼狈而逃的样子，除了是被冷曜韹那双白色鬼火化的眼睛吓到之外，就是不想失手伤了冷曜韹，……他至今还记得，当冷曜韹的身影进入的视线时，那份无关容貌和身形的绝美，让他惊艳不已，那份蕴于内而形于外的纯洁无暇，……即使是他这种在孽海里浮沉的人也不忍心玷污，所以，他才选择了落荒而逃。 只是，再如何的不忍心，也依然敌不过心底的恶念，——他想知道，这张无暇的脸，染上俗世的贪嗔痴爱恨之后，会有怎样的变化，是会变得更动人，还是，会变得污秽不堪，……所以，自第二次相见之后，才有了后来的种种交集，种种无视和放任，以及，种种，若有似无的体贴，…… 如今，他如愿了。 眼前的冷曜韹，分明就懂了俗世的贪嗔痴爱恨，也因此，染上了妩媚和妖娆。但是，冷曜韹，还是冷曜韹，不会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还是那种超脱凡俗的圣洁美丽，……不不，或许，冷曜韹还是变了。——那双曾经让戚汐无法直视的白色鬼火化眼睛，变成了星子一般的银瞳，……冷曜韹，终究还是变了，为了戚汐而改变，…… 从戚汐的眼里，看到了令自己心碎的答案，冷曜韹静静的看着戚汐，轻声说道，“不，……我的心告诉我，我应该来这里，……所以，我来了，……”银瞳里流转着月的光华，那是混杂了寂寞的明了。语毕，再次拾阶而上。 鬼王嵬雒 旁人或许不明白戚汐和冷曜韹之间的关系，但是，一开始引起了那些侍卫戒备的另一个斗篷人——嵬雒，虽然不敢说对戚汐和冷曜韹之间的事情全部都清楚，但是，七七八八还是有的，尤其是这三十年来冷曜韹所付出的代价，一直陪在冷曜韹身边的他哪会不清楚？！ 而戚汐这番明显拒绝的话，让嵬雒的怒火一下子就高涨起来，这下，新仇：无端招惹他唯一的亲人，现在又将冷曜韹狠心抛弃！旧恨：将鬼界弄得一团糟，让他流落天界！两者加在一起，——“哼！！！！” 话出，身影一闪！ 霎间煞气直接戚汐——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时，才发觉，嵬雒的身影已经停在半空，一把萦绕着青光的大刀握在手里，砍向戚汐，而戚汐用一根手指，稳稳的挡住了锋利的刀刃，—— 嵬雒眼里闪过一份战意，手腕一抖，招式由砍变削。 霎时间，众人只觉眼中所见，皆是刀光重重，幽幽的青光在戚汐和嵬雒之间舞出了一团密不透风的刀墙。 嵬雒的刀，极快。快到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看到他出招的方向。快到，众人眼里所见的都只是残影，没人能捕捉到那真正的刀锋所在。戚汐的动作，极慢。慢到每一个人都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动作。 只是，这极快与极慢的较量，却不分上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旁观者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尤其是那些侍卫，脸上除了凝重之外，还多了一份骇然。和萧他们相比，身为炚帝近卫的他们，始终是多了那么几分眼力以及历练，——先莫说戚汐的实力，单是那个持刀者的实力，以他们估计，绝对不在炚帝之下，而且，那刀法他们是越看越熟悉，似乎和兵部战争记录里那场王者之战敌方所用的刀法一模一样……黑发、金瞳，在天界还能发挥自身的实力，武技精湛，闪烁着青光的大刀，……符合这些条件的，再联系空间裂缝一事，持刀者的身份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几人神态里难掩震惊的对看一眼，在康的示意下，一名侍卫，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现场，向着天宫奔去，他要将这个重大的发现回报炚帝，——鬼王嵬雒，现在身在帝都！！！ 如果说，嵬雒鬼王的身份让这些宫廷侍卫震惊不已，那么，能够和嵬雒打成平手，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的戚汐，就更让他们心惊了！妖在天界只能发挥本身实力的一成。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那，眼前的这个妖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说，这个妖已经受到了压制，……一成的实力可以和鬼王打得难分难解，那么全盛时期的实力到底到了何种地步，……根本就无人敢想象！！妖界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实力强大的人物？？！ 如果，这个妖并没有受到压制，……那他为什么是特殊的？？！ 无论这以上两种情况，哪种成为事实，都不是天人乐意见到的。只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即使想否认也不可能。 ……而且，他们的小殿下，刚刚还和这个妖在一起，那么—— 想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当中以速度见长的一名侍卫马上心神领会的点头，闪身而去，…… 面对着嵬雒的快攻，戚汐是游刃有余的，自然分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在其他人的身上，那个去报信的侍卫，以及现在这个准备去找他们小殿下的侍卫，……每个人的神态、眼神，都没有逃过戚汐的双眼，微微一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这一去，我可就不敢担保你们小主子的安危了，……”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的回荡在所有人的耳里。 而那个闪身上了二楼的侍卫更是僵住了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神情踌躇的停在走廊上。 陡然间听到戚汐轻松自在的声音，嵬雒面色一沉，手上的大刀和戚汐的手指相触的瞬间借力一点，顺势退走，站稳后，一双眼睛怒视着气定神闲的戚汐，但是，刚刚短暂的交手，已经让嵬雒清楚，看似两人打成了平手不分上下，其实，戚汐根本就没有出尽全力，或者可以说，戚汐根本就是在玩，并没有认真以对，……而自己，虽然同样保留了实力，但是，不得不说，纵使全力施为，也不会缩小他和戚汐之间的差距，……只是，……看一下在刚刚短暂的打斗中已经走到戚汐身边站定，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堂兄冷曜韹，嵬雒心里愈加气愤，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亲人被戚汐如此“糟蹋”，他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戚汐！！！！”嵬雒怒喝道，“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知道堂兄他为你付出了多少吗？！！如今，你……你给我睁大眼睛看看！！！为了你，堂兄——” “嵬雒！！！！不要说！”冷曜韹突然抬头，叫道，制止了嵬雒接下来的话，“那是我自愿的。与戚汐无关。”银色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嵬雒，神情坚定而淡然的说道。 “与、他、无、关？”听到冷曜韹这么说，再看到戚汐一脸好整以暇看戏的样子，嵬雒面容扭曲、声音尖锐的说道，“与他无关？？！！！好一个与他无关！！！！”到了后面，已经变成吼的了。而随着音调的拔高，嵬雒金色的眼睛因为怒火，一瞬间变成了两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鬼界美人的特征，眼睛鬼火化。 脚下的地板适时的发出“喀喇”的刺耳声音，以他所在的位置为圆心，出现了放射性的龟裂。握在嵬雒手里，刀尖斜点在地上的青色大刀，光滑如镜的刀身浮现了青色的纹路，——然后，一道淡淡的红丝，沿着青色的纹路开始蜿蜒、盘旋、交缠，当红丝填满那些青色的纹路后，一个头生六对尖角，马脸，狼吻，两副长长的锋利獠牙的异兽头颅抽象而清晰的浮现在刀身上，丝丝威压从异兽纹印浮现后的大刀上渗透出来，一波一波的萧煞之气，混杂着浓郁的血腥以及让人窒息的死亡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大厅，恍然间，似乎还能听到那充满了震慑力的吼叫—— 饶是戚汐，也从此刻的大刀身上感觉到了威胁感。不禁收敛了无所谓的态度，神情肃穆的正视，这把居然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大刀。身上的力量似乎受到牵引般，躁动着，体内的好战因子以及嗜血因子在蠢蠢欲动，一股杀戮的欲望开始在心里酝酿——戚汐心里一沉，眼角的余光看到唐乐他们因为受到影响而浮现在脸上的一抹狂乱的情绪，“哼！只是死物而已，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身上的气势一展，将身上的气凝聚在一起，压向嵬雒，—— “碰”的一声闷响。交锋刹那形成的气流冲击，将旁观的众人撞飞，嵬雒和戚汐之间的地板瞬间崩分离析，化为碎片向四周迸射。众人在呼啸的气流中勉强睁开眼睛，才看到，大刀将外扩的气场收拢，形成了一把巨大的透明的刀形的气墙，稳稳的横挡在嵬雒前面。 两人的气势形成了拉锯之势。 嵬雒面色凝重的握紧了手里的大刀，……旁人眼里，两人是势均力敌。但嵬雒清楚，他自己已经稍逊一筹了。他是凭着手中这把历代鬼王传承的灵刀才和戚汐斗成平手，……分神看了一眼被戚汐护着而毫发无伤的唐乐和玖，戚汐他不但凭己身的实力压制了灵刀的攻击，还有余力保护他人，…… 而且，……身体的力量以无法形容的速度流失，被灵刀所吞噬！嵬雒能够感觉到手中灵刀的兴奋，那种碰上强者的鸣动，刀身传来的振动，隐隐有要挣脱他这个主人的控制，全力施为与戚汐一战的趋势——灵刀嗜主！！！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前几代鬼王和天帝大战时，也不曾发生。唯一的说法，就是戚汐的真正实力，远胜于他们这些所谓的各界之主…… 嵬雒的不妥，戚汐一眼就看出来了。毕竟，能够让他也感觉到危险的兵器，哪是嵬雒他们可以随心操控的？但是，不可否认，这把刀，的确是一个威胁，—— 身影一闪，如入无人之境！ 戚汐突兀的出现在嵬雒面前，手按在刀身上，……一时间，众人耳中听到了一声混杂了凄厉、怨恨、不甘、恐慌的兽吼，让众人头脑在瞬间变得混乱和空白。同时，那个巨大的刀形气墙消失无踪。 …… “这样的绝世凶器，不是你这样的娃娃可以控制的。在你手中，只怕，终有一天会害己害人，……现在交由我保管，时机到了，我会原物奉还，……”戚汐将灵刀封印，收进黑玉树里面。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在想到，鬼界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兵器？还好是现在碰上，如果不是正面冲突，或者就被阴了，……如此强大的兵器，不知道是哪种凶兽的残骸锻造的……等见到鬼的时候，再问问他，…… 而嵬雒，无法相信，刚刚还在自己手里的灵刀，鬼王的象征，居然，如此简单就被戚汐夺走了。就连他和灵刀心神相连，——只要灵刀没有被毁，无论在哪界甚至是结界里都能感觉到灵刀存在的心神相连，也无法感应到灵刀的所在，对灵刀的呼唤也如入泥沼…… 耳里，听到戚汐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一时怒火攻心，张口，“哗”，吐出了一口鲜血，双眼愤恨的看着戚汐，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不惜伤上加伤，运转体内不多的力量，—— “……”看了一眼嵬雒那张愤怒的娃娃脸，不其然的想起那空荡荡的大殿里蜷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影，“你还是省一点力气吧，……虽然你的实力在天界不会受到压制，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强行运功，不但会加剧你的伤势，而且，会让你的变身的时间延长，……天界的环境本就对你的变身有影响……，现在运功，一定会引发你变身的，而且，这一变，就有可能变不回来了，……对你来说，有害无益，所以，与其把力气花在我身上，还不如省点力气吧……”说到这里，戚汐突然想到，妖界的人，在天界只能发挥一成的实力，而自初代鬼王之后的历代鬼王，更是中了当初属于天界一份子的巫族的诅咒，要受这变身之苦，……难怪每次的五界大战，获益最多的都是天界，原来，这里面还有历史因素，……可惜第一次五界大战后，天界自毁长城，否则，只要巫族、影族尚在，天帝称霸五界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美人入怀 从戚汐嘴里听到“变身”二字，原本打算拼死一搏的嵬雒身体一颤，又惊又怒的看向戚汐，试图从戚汐脸上看出某些端倪，他无法相信，这只有历代鬼王以及天帝才会知道的秘辛居然会从戚汐嘴里说出来！他和天帝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和他有关系的，是以前的鬼王？！或者，这只是他的胡言乱语？？！ 但是，……那神情、那语气，让嵬雒根本无法欺骗自己，——戚汐只是在瞎蒙。变身一事，是历代鬼王的秘密，就连他自己，在继承鬼王的位置之前，对此事也一无所知，……戚汐，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戚汐这么一打断，本来开始在身体里凝聚的力量开始涣散，嵬雒也不支的跌坐在地上，绷紧了一张娃娃脸，脸色青黑，双眼不甘又愤怒的盯着戚汐，“戚汐，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我不怕你，……” “别。”刚刚被两人相斗而隔离在一旁的冷曜韹匆匆走过来，制止了嵬雒的话，“嵬雒，戚汐没恶意的，……你别主动去招惹他，他不会多管闲事的。”虽然不知道戚汐所说的变身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从嵬雒对此话的反应，联想到嵬雒在过去的三十年里，经常会突然失踪两三天，然后再一脸疲倦的出现，以及，将只有鬼王才能学习的怒澜刀法传授给黥，……而且，以嵬雒对戚汐的厌恶，是绝对不愿意和戚汐扯上关系的，但是，——他却在黥带回可能是戚汐现身帝都的消息后，马上带着自己来找戚汐的种种行为，……再加上，嵬雒的性子虽然火爆，但是，为王多年的沉淀，他怎么也不可能那么沉不住气、一言不合就和戚汐大动干戈，……种种不妥之处加在一起，怎么处处透露出一股托孤的味道在里面？！ “嵬雒，你隐瞒了什么？”冷曜韹抓住嵬雒的手不禁用力，直直的看着他，认真而紧张的问道。他虽然对学问以及戚汐以外的人和事不感兴趣，但是，嵬雒这个唯一的亲人，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也没什么，他只是隐瞒了一点小东西而已，……”看到冷曜韹专注的看着嵬雒，戚汐心里浮现了一抹不太舒服的情绪，那双眼睛，明明，一直以来，都只看着自己……而且，冷曜韹放在嵬雒身上的手，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碍眼得很！！！…… 察觉到自己古怪心态的戚汐眼神一凝，看着注意力仍然放在嵬雒身上的冷曜韹，淡紫色的眼睛里飞快的闪过某些情绪，——习惯了冷曜韹的眼里除了自己看不到别人；习惯了冷曜韹一直以来的追逐和专注；习惯了冷曜韹对自己的特别，……突然间看到这些只属于自己的特殊，被他人霸占了，……这种感觉，还真是该死的让人不舒服！这只是一时的忽略而已，就已经让自己心生不爽了，……这习惯，还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心里，要让冷曜韹远离的念头不禁弱了几分。 ——无关乎情与爱，只是，不喜欢看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抢走……是他的，就永远只能属于他，即使他不需要，那么，他宁愿将其毁了，也不让他人有机会觊觎！！ 被这个突然浮现在脑海里的念头震了一下，戚汐心里暗暗称奇，怎么忽然间，会有这样的念头？而且，什么时候开始，冷曜韹已经被他归为私人所有物了？—— 或许是初见时的惊艳； 或许是再见时的心里升起的恶意； 或许是后来冷曜韹的“白目”； 或许是后来种种佯装的体贴； 或许是借走火入魔的戏码对冷曜韹出手的时候； 或许是施展破茧重生之术时的私心； 或许…… 管他是什么时候！！既然将冷曜韹划进了自己的私有物范围，那么，他这辈子，就只能属于他戚汐！！！ 这么想着，理所当然的走过去，伸手、弯腰，用了一个巧劲，分开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将冷曜韹抱入自己的怀里，“他既然有意要瞒着你，自然就不会详细跟你说的，即使说了，那也是删减后的版本，如果想知道，你还是问我吧，……”在接触到冷曜韹的瞬间，一缕阴寒的死气从冷曜韹身上传过来，戚汐心里一惊，虽然在看到那些萦绕在冷曜韹身上的灰气时就已经猜到他的重生必然出了问题，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死气侵占了他的身子，—— 这活人被死气侵占是什么概念？就好比天空和大地，永远都只能相互对视，要天地重合，唯一的法子就是灭世，让一切归于混沌。同理，活人的身体被死气侵占，后果就只有死亡。 这，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将冷曜韹稳稳的抱入怀里后，第一个感觉就是好瘦，即使隔着厚厚的斗篷，也能感觉到那身骨头硌着自己；第二个感觉就是好沉，不是重，而是沉！和第一个感觉截然不同。 ——活人的身体是重，而死人的身体，是沉。 冷曜韹的重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破茧重生，可不是那邪门歪道的法子，而是最正宗的玄门正道，无论出现任何意外都绝对不会造成现在这个情况。还是说，这三十年里，冷曜韹的身上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情？心里，虽然已经升起了重重疑惑，但是，戚汐脸上没有表露一丝一毫的异样，仍然浅笑着，“不过，问我，可是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哦，……”抬起冷曜韹的脸，稍稍低头，几乎是贴着他娇嫩的棱唇，暧昧的说道，“当然，这代价，一定在你可以付出的范围，……放心，我一向是个公道的人，绝对不会漫天叫价的，……” 冷曜韹被戚汐突然扭转的态度唬住了，傻傻的看着戚汐，刚刚还缠在嵬雒身上的心思被戚汐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彻底搅混，脑里全部都是戚汐，除此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双眼木木的看着戚汐，眼里心里，都只有眼前笑得暧昧的戚汐，……但是，一双手，却仿如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紧紧的抓住了戚汐的衣襟，紧紧的，用力的，抓住…… “怎么？不愿意吗？”戚汐略为犹豫的说道，抱着冷曜韹的手也适当的松了一下，大有冷曜韹如果说“不愿意”他就干脆放手的意思。 “不！我愿意！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冷曜韹根本就不用思考，完全是反射性的说道，同时，抓着戚汐衣襟的双手改抓为抱，紧紧的抱住戚汐，将头埋进戚汐的胸膛里，“我愿意！我愿意！无论你要的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隔着衣料，闷闷的声音，从戚汐怀里传来。 戚汐闻言，轻吻一下冷曜韹的头发，“我知道了，……”安抚性的拍拍冷曜韹的肩膀，同时，向被眼前的转变吓到的嵬雒扔去一个胜利者的眼神。 本来被戚汐这突然的转变吓到的嵬雒，看到戚汐这副胜利者的姿态，再看看自家堂兄的样子，……戚汐那神情，怎么看就怎么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欠扁样！！ ——知道？！你知道个屁！！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变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会知道？！你如果知道，我嵬雒就把脑袋削下来让你当马桶！！！ 当然，这话，嵬雒只在心里叫嚷，万万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堂兄对戚汐的感情有多深厚，他这个弟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难得这个戚汐不知道是脑袋里的哪根筋搭错了，一改之前的冷心无情，愿意接纳堂兄，……他是绝对不会破坏的，……NND！！！！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体情况大大不妙，他们又流落在天界，不知道自己还能护住堂兄多久；而堂兄的奇怪情况可能只有这个戚汐才能够解决，他是打死也不会答应堂兄和这个无心无肺的家伙在一起！！ 看着戚汐笑眯眯的样子，嵬雒越看越觉得，他这次根本就是送羊入虎口，将单纯的孩子送进了人口贩子的手里！ 各有所思 嵬雒心里在想什么，戚汐即使不用读心术，也能猜出一二，不禁傲然一笑，“这世间，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的事，对我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毕竟，以黑玉树强大的“八卦”系统，世间种种，对他来说，差别只在于想知道与不想知道而已，……唯独只有他自己的事情一直弄不清楚，想到这里，戚汐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深沉，当年泪城里发生的事情，无论他如何询问，都无法从大地、从风儿那里知道相关的一丝一毫，……而且，泪城那里的封印，不但封住了整个泪城，甚至连风元素和土元素都被彻底封印、隔绝了，这么多年以来，泪城外的元素根本就无从得知里面是否还有元素的存在，也无法和里面的元素取得联系，……泪城，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死寂之城”，…… 如此完美又强大的封印，和他身上的记忆封印，绝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这个人，是敌是友？他今次要做的事情，那个人，会阻止他吗？……纵使鬼王、天帝、魔尊联手，戚汐也不放在眼里，但是，如果是这个神秘人出手的话，……戚汐不得不承认，他和那个神秘人之间的差距，一如那些普通人和他之间的差距一样，天与地的差别，根本无法逾越，……转念一想，即使为敌，大不了也就是一战而已，打不过，他逃难道还逃不了？？ 正在此时，一声长啸从竗所在的房间传出来，啸声里饱含着喜悦和磅礴的气势，引得周遭的灵气蠢蠢欲动，隐隐有附和的趋势——这是，突破十九重，冲上二十重的现象！！！！ 一众侍卫面面相觑，小殿下因为在冲关的重要时刻受到空间裂缝突然出现的影响，而走火入魔，卡在一个危险而古怪的边缘，——既不是十九重，又不是二十重。身体里元素灵气各占一半，无奈之余，唯有让身体保持在几岁的状态，以此来缓和元素和灵气的冲突以及高速消耗。但是幼儿的状态不但无法运用力量，也无法吸收元素和灵气，所以，这二十多年来，小殿下就只能在这少年和幼儿的状态中不断转换，以此来保证体内的元素的充足，不致于干涸而导致以后无法修炼。 但是，此刻这声长啸，凭他们这些侍卫过来人的身份，一听，就明白，小殿下，此次是真正突破十九重，成为天界自空间裂缝出现后第一个冲上二十重的天人！！ 能被炚帝挑选出来，成为他最宠爱的幼子的保护者并协助竗殿下此次的任务，他们这群侍卫，没有哪个是平庸之人，再联想到之前戚汐说过的话，马上就猜到，他们小殿下此时此刻的突破，一定和戚汐脱不了关系！ 但是，康转念一想，在这个非常时刻，出现一个不受天界规律约束，并能够帮助天人冲上二十重的妖，对天界来说，是好是坏？康看着一脸意料之中神情的戚汐，在心里自问道。 这个答案，莫说他们不知道，可能，就连炚帝亲临，也不好做答。所以，即使明知道这事和戚汐脱不了关系，但是，这群侍卫还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只是，一双双探究的眼睛，不可避免的都落在戚汐的身上。 对于这各色各样的视线，戚汐只是一笑了之，示意冷曜韹放开他，从容的走到唐乐身边，“乐，这里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先走吧，……找个地方，好好的庆祝一下，……”看了一下玖，又侧首看了一下在身旁的冷曜韹，“今天，是双喜临门。无论如何，都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的。顺便，也让你们两个认识一下。”这最后一句，是对着唐乐和冷曜韹说的。 继母……不对，是继父？也不对！……看着一脸喜悦以及迷恋的站在戚汐身边的冷曜韹，唐乐脑海里闪过了两个称呼，只是，很明显，这两个称呼，连他自己也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导致本来就木然的脸霎时出现了一抹白痴的表情。 “师母？”一旁的玖明显察觉到唐乐的古怪心思，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故意问道。果然，看到唐乐垂在身侧的手握了一下，——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小师母。”对于玖这个徒弟，戚汐还是挺满意的，既然决定收了冷曜韹，那么，这称呼嘛，也就不必要吝啬了。但是，还是要稍微纠正一点的。 “小师母？那岂不是还有大师母？”玖反应极快的说道。同时分心注意着唐乐的反应，感觉到唐乐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看来，这唐乐，应该是正室所出，……哼！难怪这么别扭又不坦诚！原来是正室的孩子，难怪难怪难怪……心里对唐乐的印象又恶劣了几分。 另一边，嵬雒听者戚汐和玖这番无良的对话，再看着自家堂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嵬雒觉得，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往脸冲上来了。“我想，你们可能忘记，非、常、重、要的一点！容我提醒你们，我堂兄是男人，不是你们口中的‘师母’！！”嵬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在师母那个母字上，还故意咬重了读音。 “曜韹，他是我的徒弟，他叫你小师母，你不喜欢吗？”戚汐闻言，侧着头，紫眸里盈满着暖暖的笑意，对着冷曜韹说道。 冷曜韹看着戚汐，银瞳里闪过一抹会心的笑意，应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不需要太在意的。”重要的是，我能够站在你身边；重要的是，你不会再将我推开，…… 戚汐微微一笑，俯身，在冷曜韹的额上印下一吻，抬头的时候，顺便扔给嵬雒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 虽然早就知道堂兄对戚汐的感情，但是，没想到，……“世人常说女生外向，……原来，男人也一样，……”嵬雒看着亲亲密密站在戚汐身边的冷曜韹，再看一下自己的无人慰问，顿时有种：千里迢迢送兄远嫁，送到“狼人”门口的时候，兄长如愿以偿入门了，但他这个小叔子却连门都进不了，就被人扫地出门的感觉，“……这么多年了，我没功劳也有苦劳，……这就是对待我这个劳苦小叔的态度？才刚进门，……不，是还没进门，就将我堂兄教坏了，那以后还得了？？”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突然想起当年在鬼界传得风风雨雨的“浪荡贵族情挑将军”——戚汐和蒋擎燠那一段风流韵事。 再看看，现在，——“浪荡贵族情挑将军”的后续是“鬼界第一美人情系冒牌贵族，将军情伤身心俱惫黯然离开”？ 不不不，应该是“冒牌贵族拐骗第一美人，美人无邪惨遭辣手摧花”！！…… 霎时间，无数的“标题”在嵬雒的脑海里浮现…… 暂时不管嵬雒的想入非非，戚汐转身，对着已经站起来，虽然有几分狼狈，但是，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的萧等人说道，“没事吧？”礼貌上关心一下，然后一顿，对着萧说道，“我知道你有疑问，但是，这里不是详谈的好地方，我们另外找一个地方再好好说吧，……好吗？”笑眯眯的看着萧，虽然刚刚因为某些突发原因而忽略了他，但是，戚汐可没忘记，对方可是他接下来的戏码中的重要配角，没了他们，以后，就不好玩了…… 毫不意外的，萧急急点头，他有满腹的疑问，只是碍于那些侍卫在场，他实在不好开口，既然此刻戚汐自己主动开口了，他自是万分赞同的，“好，……院子那里我们是无法回去了，不如，去我家吧……在我家，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下，或者你先休息一下改天再说也一样，……”一边说，但是视线却不可抑止的转到冷曜韹和唐乐两人身上，尤其是看到噙着一抹微笑站在戚汐身边的冷曜韹时，在听到戚汐的话后瞬间飞扬的心情，不觉低落了几分，…… 心思各异 萧眼里神采的一扬一抑，自是没逃过唐乐和玖的双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幽幽一叹。在察觉到对方的叹气之后，两人的匆匆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感叹和无言，……视线一擦而过，然后，玖，扔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给唐乐，沉默的跟在戚汐身后，不做声了。 唐乐接到玖那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之后，心里一颤，有种心思被人窥视到的感觉，耳边，似乎听到了从玖那边发出的、低低的、一声冷哼，…… 得到戚汐的首肯后，萧眼里低落的神采一扫而空，脸上的神采不自觉的飞扬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坐在萧旁边的维等人实在看不惯萧此时此刻的兴奋，什么时候，萧变得如此白目了？“萧，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家里作客，于情于理，如果要离开，至少要跟主人说一声吧？”维不大高兴的说道，自从戚汐醒了之后，萧就变得怪怪的，难不成萧中了这个妖的妖法？被迷了心智？ 萧自然明白维的言下之意，戚汐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任何一个正常的天人都不可能让他随意离去，…… “这，……”萧脸上出现了两难的神情。如果只是一般的侍卫，他大可以马上带着戚汐走人，但是，这些人，是属于天帝近卫，在帝都，属于见官大一级的特殊群体，而且，还涉及到竗殿下，……就不是他可以作主的事情了。 “这倒不用担心，……我相信，这里的主人和管家都是通情达理之辈，对我要离开的要求，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况且，管家大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戚汐若有所指的看了一下楼上，“你们的小主子刚刚突破了十九重，……这接下来要怎样引导，想必，你们会比我更清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我们这些闲杂人还是不宜留下的。” “突破？！”这是玖以及维他们，齐齐惊叫出声。虽然有听到竗那一声长啸，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个中因由。 玖更是激动的一个箭步上前，“真的……” “别激动，只是冲上二十重而已，你，很快也可以的。”戚汐自然知道玖的心态，微笑着许诺。放心，你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实力太差，可是不能胜任接下来的“游戏”的。 戚汐回了维他们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示意一会一同给他们解释。让玖等人安静下来之后，戚汐再次将视线放在侍卫群那里，—— 看着戚汐笑眯眯的样子，听着戚汐状似关心的话语，但是一众侍卫，却十分清晰的感觉到，那潜藏在暗里的威胁之意，……留人？以他们的实力想将戚汐留下，根本就是天荒夜谈，…… 实力说明了一切，康淡定的说道，“没错，小主子刚刚突破十九重，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招呼不周，还望海涵，……” …… 看着戚汐领着一群人远去的身影，康黯然一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可能，很快，天界就要变天了，…… 话说，戚汐一伙人刚离开不久，炚帝就到了。 炚帝一进入房里，就看到了竗神色凝重的盘坐在床上，身上萦绕着若隐若现的奶白色的灵气。 炚帝看到那几乎凝练成实质的奶白色灵气，心里暗暗一惊，如此精纯的灵气？竗儿是从哪里得到的？？而且，这灵气的，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转念一想，想到竗儿奉命去接近“他”……难道是他？！ 虽然心里存疑，但是，眼前的情况不容他多想，因为，天人突破十九重，冲上二十重，还有最后一个步骤——由血亲亲自引导刻印的变化过程。只有完成这个步骤，竗才算得上是真正迈进了天界修炼的门槛。 炚帝收敛心神，缓缓开始了刻印的变化引导…… 当竗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的，就是炚帝若有所思的面容，“父皇！”竗难掩心里激动的喊道，——自己终于突破十九重，真正进入修行的大道了！！！！ “竗儿，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竗想不到他父皇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但是，熟知父皇性格的他，还是压下了满心的兴奋，“父皇，除了感觉到身体里充满力量外，孩儿没有任何的不适，……”如实回答了炚帝的问话。 “竗儿，……这灵气，你是从‘他’得到的？”炚帝问道。 “呃？……”突然想起吸取灵气时那香艳的一幕，竗的脸不自觉的浮现了一抹绯红，心里兴奋的情绪少了不少，另外一种尴尬、不知所措、迷惑的情绪，缓缓的在心里蔓延，尤其是想到最后自己全身赤裸的在对方身上摩擦，向对方索求更多的样子，……竗更是羞得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父皇这个问题了，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敢对上炚帝的视线。 炚帝略感意外的看着竗，他的孩子是怎样的性情，他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竗儿自小聪慧，在修炼上更是天纵奇才，更难得的是虽然天赋极高、身份高贵，却从来不会娇纵行事，待人处事，进退有度。在他心中，早就将竗儿当成下一任的天帝来培养，而竗儿一直以来的表现，也从来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就算碰上了走火入魔这样的事，还能平常以待，不急不躁。而且，父子两人的关系极好，竗儿对他这个父皇从来都是知无不言的，帝皇家亲情淡薄这一点，并不适用在他们身上。 此刻，竗脸上的尴尬表情，是这么多年以来，炚帝第一次从竗的脸上看到了不欲多谈的神色，第一次发现到，竗儿有了不想对他这个父皇说的秘密，……只是短短的半天而已，孩子就有了自己不愿和人分享的秘密了？炚帝不禁在心里幽幽一叹，这孩子，果然还是要长大的，…… 竗在此时冲上二十重，绝对是一个至关紧要的事情，关系到整个天界以后的发展，作为一个帝皇，是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的。而作为一个父亲，孩子长大有自己的秘密了，作为长辈的他，是理应尊重的，但是，——“竗儿，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看着竗的神色不停变换，一时尴尬、一时恼怒、一时又似乎在偷笑，一时羞赧，一时惘然，……炚帝轻声问道，心里却随着竗的神色变换而转了好几个念头，竗儿自小就性子沉静，遇事机智沉着，和“他”之间发生了何事，才让他脸上的表情如此丰富？ “不！父皇，我没有……”竗听到炚帝的话，急急说道，但是，对上炚帝探究的目光时，声音却弱了几分，“父皇，我……按你的吩咐，我在大街上尝试和那个银发紫眸的妖接近，……后来，空间裂缝出现，我恢复原样，引发旧患，……是他输了不少灵气给我，我才能顺利冲破十九重的，……”的确是对方输了灵气给他才能有此突破，虽然，输送的方式，比较另类，……想到这里，竗脸上不觉一热，马上想到他精明的父皇就在眼前，竗也只能努力平息起伏的心情，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竗想到父皇一直以来对他的疼爱，对自己此刻的有所保留，不自觉有几分心虚，但是，想到父皇对自己的保护，如果让父皇知道，刚刚他和那个妖之间发生的一切，难保父皇不会对那个妖出手，……想到父皇的手段，再想到那个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妖，虽然，这个妖的身份似乎很重要，能够令到父皇另眼相看，……但是，妖，终究是妖，……竗迅速整理了心里的胡思乱想，将那些奇怪的情绪压下来，不让父皇发现不妥之处，……对此，竗对自己说，这是为了感谢那个妖的帮助，是报恩，绝对不是想保护那个妖！绝对不是！ 有所思 万幸的是，炚帝被竗口中的“银发紫眸”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否则，竗那么拙劣的掩饰哪能逃过炚帝的双眼？ ——“银发……紫眸……”炚帝心下暗惊，难道真的是黑玉树？！这种凝固成实质的奶白色灵气，除了当年的黑玉树，整个天界，还没有任何一个天人或者灵物能够做到，……忽然，炚帝想到那群失去了踪影的三十九重，…… 那些三十九重的行踪，一直都在他的掌握当中，包括，他们因为怀疑黑玉树依然存在，而擅自打开天鬼两界的通道一事，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事实上，对黑玉树已经消失抱着怀疑态度的不止那群三十九重，举凡修为达到三十五重的天人，都隐有所觉。并不是有谁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之类的证据，而是一种直觉，一种预感，就连他，也不止一次猜想过，黑玉树仍然逍遥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毕竟，黑玉树可是从天界存在就生长在这里的灵物。存在了那么久，如果说它不可能产生灵性或者意识，根本就是个笑话。只是，……对于黑玉树成妖这个猜测让他们这些天人实在无法接受，再加上天界事务繁忙，所以，才潜意识的选择忽略，……既然这群三十九重自愿担下求证这个重任，而且，这些三十九重也一直向他汇报了事情的进展，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折腾了。 只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各自的预料，打开通道的时候居然赶上了魔界的通道也被人强行打开，再加上那未知的力量作祟，才引起了这次的空间紊乱。也因此，失去了嫌疑对象的踪影。 直到那一天，——天地灵气毫无先兆的改变轨迹，这个异象，那些三十九重一至认定和黑玉树有关，要去会一会那个银发紫眸的妖，以确定那个妖的身份。临行前，他们也告知了炚帝。但是，自从他们进入了那片魔化的蛮荒之地之后，炚帝就失去了和他们的联系，…… 蛮荒之地，黑玉树扎根生长的地方，……虽然魔化了，但是，那里除了失去生机外，就没有其他的异常现象，……为什么要将人引到那里？那里有什么没有被人察觉的秘密吗？还是说，在那里，可以大幅增强对方的力量？ 想到那突然间中断的联系，炚帝的神色凝重，他一直不断的在搜索着那些三十九重的气息，他实在是无法相信，代表了天界顶级强者的三十九重，居然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这样的说法，莫说民众，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但是，在蛮荒之地里，除了感觉到一个十九重的天人的气息之外，就再无其他了。虽然，他明知道，那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个生命的存在，但是，他偏偏就无从感知，——似乎是有一股无形的天地力量屏蔽了对方气息，阻挠了他的窥探。 虽然还不能肯定是不是黑玉树，但那些已经彻底消失的三十九重的气息，却足以让他知道，那群三十九重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绝世强者，……一个，能够在瞬间将所有三十九重解决的强者，绝对足以颠覆天界的平静。况且，放眼天界，能让所有天地灵气主动为其掩藏行迹的，除了黑玉树，他还真想不出还会有谁了，…… 为此，当得知那个叫做玖的十九重天人和两个妖出现在帝都的时候，他让自己最宠爱的竗去一探虚实，……这一探，居然就让竗成为二十多年来第一个冲破十九重的天人，而且，从竗身上残留的灵气来看，这样性质的灵气，分明就是黑玉树所特有的，—— 如果对方是黑玉树，从他一举消灭了那些三十九重的行为来说，无疑，黑玉树此次重现，对天界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从竗儿的突破来看，这黑玉树，又似乎是带着善意，…… 而且，当年的净化，天人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一个例行公事而已，谈不上对黑玉树有任何的恶意，……黑玉树，对天界，应该不会心怀怨恨才对，…… 一番深思，炚帝决定，还是静观其变，不要过于急进，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在不明了黑玉树的动机之前，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只是，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现了这么一个不稳定的未知因素，实在是无法宽心…… 炚帝还在想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 那边，竗看着炚帝沉思的样子，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既担忧炚帝识破他的维护，又担心自己拙劣的隐瞒会让炚帝不高兴，一时想到毫不留恋离开的戚汐，一时又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要不，怎么他都脱干净了，戚汐却没有越雷池一步，还走的那么洒脱。突然，一个荒谬的念头冒出来，如果，在戚汐面前一丝不挂的是他的父皇，那，戚汐还会走得那么洒脱、那么毫不在意吗？？ 竗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天界谁不知道自己的父皇虽然后宫三千妃嫔，但从来没有纳过一个男人进宫，对男色毫无兴趣。自己怎么突然冒出这种大不敬的念头？！……不过，……看着眼前眉头轻锁的炚帝，一脸认真思索的炚帝，竗突然觉得，他的父皇真的好美，……难怪，那么多大臣，都爱慕着父皇，……不觉，盯着炚帝抿紧的红唇出神，恍然间，想到，不知道，父皇的唇，亲起来，是不是和戚汐的一样那么柔软，还是，会比戚汐的唇亲起来，更舒服？ 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好想，亲一下，…… “竗……”炚帝从沉思中回神，看到的就是竗一副恍然失神的样子，不觉奇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黑玉树趁机动了手脚？ 听到炚帝的声音，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炚帝一脸关心的看着自己，霎时间，又羞又惊又恐又怒，心里涌上种种滋味，宛如打翻了调味酱似的，被自己刚才那个诡异的念头吓了一跳，狠狠的摇一下头，意图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脑海。 只是，竗又怎么知道，这种念头，岂是那么容易甩掉的？尤其是，这个念头，是有人故意“埋下种子”的前提下，…… 知道自己的举动让炚帝担心了，但是，他总不可能说他刚才是因为那种龌齿的念头才失态的吧？正在心慌，不知道该怎样蒙混过关的时候，突然想到戚汐所说的一番话，“父皇，空间裂缝消失之后，那个妖还说了一句话，‘元凶之地’，还指了一个方向，……那个方向在……”竗急急说道。 炚帝在看到竗所指的那个方向之后，脸色大变，“竗儿！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第 28 章 虽然惊讶于他父皇脸上的震惊，“父皇，我绝对没有记错！他指的就是这个方向，……”竗如实答道，但是，心里的疑问却更深了，他虽然一时情急，说出了这番话，但心里并不认为这番话会有多大的作用，只是希望可以暂缓一下而已，没想到的，父皇的反应会如此激动……这个戚汐，到底是何种身份？一开始，他父皇就让他来接近这个他，……是因为早就知道戚汐可以助他冲上二十重吗？但是，一个妖，又怎么有办法……？他父皇又从何处得知？难道戚汐和天界，有着特别的联系？而且，……从他父皇的态度来看，父皇似乎知道戚汐的身份，而戚汐，—— 当时神智虽然有点不清醒，但是对那时候的记忆还是十分清晰的，他清楚记得，当时戚汐看他的眼神，并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竗肯定他不会看错，也不会记错，只是当时头脑不清醒的他无法深思，现在静下心来一想，戚汐既然透过自己在看别人，那么，那个所谓的个别人一定和自己有某一部分的相似，……想到那似眷恋，似疑惑，似不解的眼神，想到那细细的勾画着自己五官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竗脸上不觉一红，但是紧接而来的念头，轻易的打散了这瞬间的旖思，——或许，戚汐在看的是父皇？！ 看着眼前在深思的炚帝，竗不能自已的浮现了这个想法，他是炚帝的孩子里面，最像炚帝的，无论是发色瞳色，还是脸部轮廓和眉眼，他和炚帝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了两人身上的气质不同之外，光看脸，他们两人没有任何的差别，……父皇和戚汐是旧识？所以，戚汐才帮助他？？所以，父皇才那么在意戚汐的行踪？…… “……”炚帝眼神莫测的看着竗所指的方向，那个方向，……是他们调查的重点，毕竟，大地魔化，顺着地脉来调查是比较适合的方法，虽然成效不大，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查研究，他们在整个天界圈出了四个大概方向，而竗所指的这个方向也被归为重点注意的区域之一，……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炚帝非常在意的就是，这个方向，将“泪城”也囊括在其中，…… 那个，几乎被所有天人都遗忘的泪城，不但在这个方向的范围内，而且，还是必经之地，……因为在意，所以，炚帝曾经私下派遣不少暗卫去泪城察访，但是，这些暗卫的回报却让他心神不宁，——明明就是存在的地方，但是暗卫却说那里空无一物，只有广袤的平原，没有任何的建筑物，甚至就连一点遗迹都没有，就好像，泪城，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就连一向只知道服从命令，从不会质疑的暗卫在一次又一次的察访之后，也不禁心里存疑，……可想而知，泪城，消失得有多彻底、多完美了。按理来说，既然如此，他就不应该再执着，但是，……如果正如那些暗卫所说的他们在那里根本没见到任何的建筑，只有广袤的平地，……那么，他每次去祭奠的时候，所见到的斑斓而古朴的城墙又是什么？！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踏入泪城里面，但是，那矗立在他眼前的城墙难道只是幻影？？那弥漫着死寂的城市只是他的幻觉？而且，这幻影、幻觉，还不是偶尔出现，而是每次都…… 身为天界的统治者，炚帝不会愚蠢到相信这是他的幻觉。从暗卫第一次汇报这个情形后，炚帝就隐隐察觉到，这是有人在泪城周围布下了结界，将泪城隐藏起来，而对他无效，……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对方的修为和他持平，所以，对方布下的结界无法将他迷惑。二……是这个结界，对曾经和泪城有关的人无效，…… 炚帝的眼神暗了一下，第二个原因的可能性，让他心口一窒，胸口那里一股锥心的痛楚，即使事隔经年，他也依然无法忘怀，……但愿，只是他杞人忧天了，……只是，那在心头躁动的不安，似乎又在预示着什么，……？ 一时间，父子两人都没有出声，各自陷进了自己的思索当中。 “竗，你继续留意，尽量多和‘他’接触，……”炚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简单的吩咐着，其实，和黑玉树的接触，更应该由他来负责的，只是，现在的情况未明，眼前的种种可疑之处，让他并不想过早和黑玉树碰面，但是又不可能放任黑玉树不管，所以，还是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最宠爱的幼子，“但是，不要深交，而且，注意不要触怒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父皇，他或许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身边还有七大家族的人，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的，……”竗一时间摸不准自己的心态了，既高兴父皇将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说明了父皇对自己的重视，又不希望看到父皇对戚汐如此在意，……心里，矛盾得很。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他们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的，……竗儿，接下来，你只需要，如此，……这般，……” 低眉敛目的听着炚帝的吩咐，竗在心里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多了这份奇怪的心态？他，是父皇啊，……是最疼爱他，最宠他的父皇啊，…… 而另一边，走在路上的时候，戚汐状似不在意的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少年是谁？你们认识吗？” “他是……”一早就出来找人的萧并没有见到他的父亲，自然就不知道炚帝给他们七大家族的最新旨意，一路上正苦于戚汐身边一左一右伴着两尊门神，身后还跟了一个绝色美人……，尤其是戚汐身边那两尊门神，他几次找话题和戚汐聊聊，都被这一妖一人挡了回来，再加上维等人有意无意的阻挠，让是他实在恼火，难得戚汐现在主动问话了，他哪会不回答？ “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帝都的世家子弟，只是他为人平时较为低调，再加上他家人对他的保护，除了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之外，普通人都不认识他，……没想到你们今天居然遇上了……”离萧最近的馡不着迹痕的拉了萧一下，趁着萧略微分神的一瞬间，维理所当然的接过了萧的话，淡淡的说道，同时，给了眼露异色的萧一记“闭嘴不许多说”的眼神，看到萧虽然不喜却没有反驳的识事务的反应，维在心里暗叹，还好，总算没有被迷得连自己的祖宗都给忘了。 本来，维他们走在前面带路，而萧，也被他们有意的簇拥在前方，和戚汐之间隔了砻、龗、泓、琒四人，馡的小动作和维警告的眼神，六人都自讨戚汐不可能察觉。但是，戚汐是何许人也？这些小把戏哪能逃过他的双眼？况且，他已经知道竗的身份，刚才的一问，可以说是随意一问，也可以说一种试探，……现下维等人的反应，也刚好证实了他的猜测，——炚帝已经开始行动了。 戚汐浅浅一笑，“是吗……？不过也难怪他的家人对他如此保护的，毕竟，这么漂亮的少年，的确生平少见，……”随口说道。 有所行动才好玩，……如果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炚帝还无知无觉的话，那就实在是太浪费了，……接下来的日子还真让人期待啊，…… 戚汐的随口一说，引来了众人不同的反应。 萧僵了一下身子，的确，相对于竗完全继承自炚帝的五官，萧他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虽然还是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对戚汐如此上心，但是，自己的情绪几乎跟着戚汐起伏这点，萧还是明了原因的。如今听到戚汐明目张胆的赞美小殿下，再加上小殿下又似乎对戚汐有所不同，那他，还会有机会吗……？突然想到现在伴在戚汐身边的两尊门神，还有那个对戚汐一往情深的绝色美人，……莫说机会，怕只是他的奢想罢了，……想到这，萧有几分自嘲的扯动一下嘴角，眼里闪过一抹涩然。 而维等人却是各自提高了戒备，虽然从各自的父亲那里知道的消息并不是很多，但是他们也隐约能够猜出，戚汐的特殊性，现今小殿下奉命接近他，而受命要为小殿下掩饰，并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小殿下帮助的他们，……小殿下的安全，自然也落在他们的身上了，……但是想到刚刚戚汐小露的身手，他们也不禁怀疑，凭他们，是否有那个能耐保护小殿下的安全了，…… 而且，萧嘴边那抹自嘲的笑容，让他们更是不安…… 唐乐听了，还是那张木讷的脸，但是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一抹不快，脚下的步子不觉慢了一步，稍稍落后了一点。不知为何，唐乐向着玖那边看过去，刚巧迎上了玖转过来的视线，看到了玖眼里那抹“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的眼神，莫名其妙的，心里一窘，率先移开视线，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心里却暗骂了一声，傻瓜。就不知道，这声傻瓜，说的是自己，还是他人了，…… 戚汐的话，在玖听来，倒觉得是理所当然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丽的事物或者人，赞美几句是正常的。但是，突然想到唐乐那种性子，潜意识他就认定唐乐一定会因此而不高兴。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信心，他就是非常肯定。这不，侧头一看，还果真让他看到唐乐故意慢了一步，稍稍拉开了距离，——不坦诚的人，明明就是非常的在意，偏偏还摆出这么一副死人脸，……活该憋在心里难受……扔了一个“活该”的眼神给唐乐，然后，玖看到了唐乐好像毫无所觉一样继续往前走，但是，明明就是从容不迫的动作，怎么他就是从中感觉到了那分狼狈？？ 嵬雒冷冷的哼了一声，充分表达了他对戚汐的不满和鄙视。 “……唉，……”不轻不重的叹息，从冷曜韹的嘴里逸出来。冷曜韹不笨，这三十多年的思考，让他明白，当初的种种，都是戚汐的放任，是戚汐在无声的引导，……只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还能追究那么多呢？当初心动的原因已经忘记了，但是，……这心动了，一缕情思也牢牢的绑在戚汐身上，爱了，……那就，跟着自己的心走吧，……只是，那反复的思考，反复的思念，居然让他从某种程度上加深了对戚汐的理解。譬如戚汐这句赞美，旁人或许会觉得是意有所指，或许会觉得是随口一说，但是，听在冷曜韹的耳里，却从中感应到那种猫捉老鼠的戏弄心情，——那不是赞美，而是一个“游戏”开始的讯号。 旁人皆以为，这声叹息，是为了他自己。 但是，只有戚汐和冷曜韹明白，这声叹息，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那个被称赞的少年。 听到冷曜韹的叹息，戚汐心里一顿。他听出来了，这声叹息里面，有着浓浓的惋惜之意……惋惜？戚汐不觉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什么时候，你居然对我如此了解了？但愿，将你留下来，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接下来的事情，在有心算无心，大家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戚汐在萧的极力邀请下，成为萧家的座上客。理所当然的，唐乐、玖、嵬雒、冷曜韹、黥等，也跟着住进了萧家。 而竗，也在维等人的帮助下，成为了萧家的常客。 一时间，大家说说笑笑吵吵闹闹的，不知不觉间迎来了特训营开营的日子。 平凡的时光 对于特训营，众人从竗的口中，也算是知道了比较详细的消息。只是，对于，进入特训营寻求突破，维他们更倾向于想知道，竗是怎样突破十九重，冲上二十重的。 只是，两个当事人对此事都闭口不谈，维他们虽然心急，但是别人不说，他们总不能撬开别人的嘴巴吧？况且，竗和戚汐这两个当事人，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就这么憋啊憋的，终于，在特训营开营这一天，孩子气比较重的泓忍不住了，趁着大伙准备、而竗还没到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溜到无所事事的戚汐面前，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的问道，“戚汐，……那天，竗他是怎样突破十九重的啊？” 这一问，马上就把维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虽然，众人都隐约感觉到，竗的突破和戚汐有必然的关系。但是，当他们每次提起这个话题时，当事者之一的竗总是一脸尴尬（？）红晕（？）的左顾右盼，把话题扯开，即使再迟钝，维他们也能够感觉到，竗在这事上的不自在。因此，碍于竗的身份，他们也不好追问。 对于知情的玖，……他们不是不想问，而是，——要他们去问一个外城人？！没门！！打架打输已经够没面子的了，现在这么一丁点的小事还要去问他，……他们的面子要往哪里搁？那他们还宁愿不知道！毕竟，失节事小，面子事大，…… 而戚汐嘛，……说实话，不是他们不想问，而是，直觉告诉他们，如果问了，可能会被戏耍一番，毕竟，戚汐爱捉弄人的性子，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可是表露无限。只要一想到，戚汐那些无伤大雅，却让被捉弄的人十分尴尬没面子的戏耍，他们马上打消了向戚汐询问的念头。但是，现在泓自告奋勇了，那就另当别论—— 懒懒的靠在躺椅上的戚汐，听到泓的话，微微掀开了半眯着的眼睛，用着似笑非笑的眼神将泓，从头到脚，又从尾到头，扫视了一遍又一遍，在泓被他看得不自觉的缩了一下肩膀后，才施条慢理的扬起嘴角，噙着一抹坏坏的笑意，意有所指的反问道，“泓，你确定你想知道……？”注意到维他们表面上不在乎，实际上耳朵都竖起来了，就怕漏了一丁点的“忙碌”状，戚汐唇边的笑容变得更大了。 尤其是，在看到已经知情的玖，变得不大自在的动作后，戚汐笑得更欢了，“泓，你确定你想知道？”声音低了几分，透出几分低哑的问道。 “嗯！我想知道！戚汐，你愿意告诉我？”泓毫无所觉的瞠大眼睛，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求知欲，兴奋的问道。 真是个单纯又可爱的孩子啊～弯起嘴角，戚汐浅浅的笑到，“当然，……既然是泓你问到，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言无不真的……不过，这事涉及到竗，你也知道，竗并不愿意多谈此事，所以，我不方便公开说，因此，我只能说给你一个人听，……泓，你过来，……” 泓一听到戚汐愿意说出原因，早就已经兴奋到忘了自己的姓氏了，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戚汐最后的吩咐，哪会多想，毫不犹豫的走近戚汐，然后，在戚汐的示意下低头弯腰—— “再过来一点，对，……弯腰，来……把耳朵凑过来，……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没错，……” 泓把腰弯得越来越低，脸几乎都要贴上戚汐的嘴巴了。戚汐说话的气息让他觉得耳朵痒痒的，只是，孩子心性的泓并没有多想，心里反而有一种即将要听到秘密的兴奋感。 但是，此情此景落在旁人眼里，却多了几分暧昧。尤其是落在萧的眼里，更是碍眼得很，只是，怎么也拉不下面子走过去取代泓的位置，所以，他只能在一旁狠狠的瞪着，防备着，随时准备着，泓一旦占戚汐的便宜，他就要及时冲过来，维护戚汐的…… “泓，我跟你说，……”细若蚊虫的声音，缓缓的从戚汐的嘴里说出来。 而维等人，更是屏息以待，全神贯注，而戚汐的故意停顿，将他们撩拨得完全忘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了。 惟独玖，向上翻了一个白眼，心里鄙视着，整一群白痴！真要让他们知道竗是怎样突破的，估计，他们……是当场发飙？还是马上拉着戚汐去办事？？这还真是难说，……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只是亲亲摸摸，就能突破十九重，这个买卖还挺划算的，……只是，想归想，在玖心里，戚汐是他师父，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岂有父子相互亲亲摸摸的？那不是变成乱伦了？！所以，自打知道竗是怎样突破十九重之后，玖就没提过这突破的问题了。 玖看着维他们明明心急如焚面上却毫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恶劣的想到，这副尊容，及不上冷美人的万分之一，师父对着冷美人都能够作怀不乱，对着他们……？哼哼，只怕他们愿意，师父还不愿意呢！不过，想到冷美人，玖不禁想到，师父到底是定力太好还是怎的？美人在抱怎能不动心呢？还是说，师父已经吃了冷美人，只是他没发觉而已？不过，转念一想，有嵬雒那个不识相的家伙在，师父想偷吃的可能性挺渺茫的，…… 然后，转眼看到萧一副防贼的样子，无言，……这帝都的人，果然是有够白目的。不过，自家师父有魅力，把这些帝都的花架子迷得神魂颠倒，他这个做徒弟的，脸上有光啊～玖在心里暗笑着。 眼睛转动，刚好迎上了戚汐闪烁着笑意和搞怪意味的眼神，和他对上的时候，还巴眨了几下，……玖不觉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心里默默的念道，师父师父师父……这段日子，师父两字可谓是深深的刻在了玖的心里。戚汐对他的关怀备至，让玖生出了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即使无法找回生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毕竟，他只是生父众多孩子中的一个，生父对他的态度，极有可能不会比师父对他更好了。毕竟，在戚汐眼里，他这个徒弟可是唯一的，…… 想到戚汐这段时间，为了彻底治愈他因为私练魔界武技而造成的隐患，不惜损耗自身功力为他洗髓、加强经脉的韧度和强度，助他炼化体内不同的力量种种行为，……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了，然后，还回了戚汐一个“小心注意”的眼神，而对戚汐的疑惑，则摇摇头，一副“不可说，不可说”的样子，因为—— 玖看了一眼已经贴在一起的泓和戚汐，心里估算了一下，眼下的情形，除了嵬雒这个不识相的二号家伙，真正的头号破坏者应该就快出现了…… 第 30 章 “……泓，我想想，事情太复杂了，我想，还是……”戚汐扔了一个“不说就不说”的抱怨眼神给玖，对着泓突然说道。 泓一听，可爱的脸马上蔫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戚汐，“不要～我很聪明的，只要你说，再复杂我都能听懂，……戚汐，戚汐，做人要言而有信啊，……”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戚汐身上，焦急的嚷着。 戚汐一笑，“别急啊，我只是说，因为太复杂了，说起来麻烦，我还是直接演示给你看吧，……”说着，伸手，托起泓的小脸，“好不好啊……？”看着泓的双眼，认真的说道。 泓嘴巴张开，一个“好”字还来不及说出口，眼前一花，有某样物体闪过—— 下一刻，“碰”和“哎哟”两个迥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 …… “好——啊？”泓后知后觉的看着戚汐捂着鼻子，瘫在躺椅上，双眼泪花闪动，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地上，一个白色镶青边的茶杯在滴溜滴溜的转着。“呃……？” “乐……”戚汐捂着鼻子，十分无辜的看向从门口走进来的唐乐。心里却在叹道，乐的时间把握得真好啊，而且，这力度和瞄准，还真不是盖的，不愧是我的孩子啊……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瞄准我的鼻子啊？？本来鼻梁就不是很挺，再这样被砸多几次，……鼻梁就要塌了，……只是，这话戚汐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在他的想法里，如果能让唐乐不再那么拘谨，那么，就算鼻梁塌了他也愿意…… 唐乐无视众人的视线，捧着茶托，施施然的坐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悠然的轻啜了一下，淡淡的说道，“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手滑了一下？ 维几人，看了一下门口和戚汐那里的距离，——保守估计有五十米左右，而且，中间还隔了他们这几人，……这手不小心的滑一下，滑得还真远啊，…… 不过，这话，他们可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段日子，让他们非常郁闷的发现，自从遇上戚汐后，他们身边碰到的妖，就没一个可以用常理来判断。戚汐这个完全超乎常规之外的妖就不要管了，但是，唐乐这个怎么看怎么普通的妖，……除了已经突破十九重的竗能够和唐乐对上百招外，他们这群叱咤帝都的十九重，无一不是在唐乐的一击之下败下阵来。 这点，对于爱面子的帝都人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只是，事实摆在眼前，纵使维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会因此而变成假的。 唐乐再轻啜一口茶之后，状若无意的向着戚汐那边看过去，表面上还是木着一张脸，心里却着实恼怒，这戚汐，年纪都一把了，怎么还是那么喜欢朝三暮四？人界还有师父和那个人在等着他，身边还有冷曜韹这个绝色美人，却老是喜欢招惹这些小孩子……想到萧见到戚汐时的表现，还有眼里盈满的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爱慕之情，还有刚才和泓之间的暧昧气氛，……唐乐就一肚子的火，私生活乱七八糟的！！！怎么对得起师父？！ 想到这里，不禁狠狠的瞪了戚汐一眼，却在看到戚汐一副泪眼汪汪的无辜样子时，一愣，一股好笑又无奈的情绪在心里徐徐升起——只是砸到鼻梁而已，以他皮粗肉厚的程度，需要摆出这么一副饱受欺压的小可怜的样子吗？……想骗谁的同情心啊？！……在心里咋咋念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的在心里为戚汐开脱着：他，也只是爱玩而已……吧？ 这边，唐乐心里的恼怒刚刚降下一点，那边，玖却好像安装了名为“唐乐心情探测机”的雷达一样，马上感觉到了，大摇大摆的走到唐乐旁边，随意的拿起托盘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坐下的时候，嗤笑了一声，给了唐乐一个“小样，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眼神。 唐乐可以无视维他们的视线，但是，玖的视线，却无法不在意。也可以说，不是无法不在意，而是，每次都该死的那么凑巧——这不，感觉到玖走到身旁，唐乐不用猜也能知道，玖一定是来挖苦他的。但是，这人啊，有时候就是那么犯贱，明知道玖一定会挖苦他，唐乐却偏偏无法无视，反而像赌气一样，冷冷的看向玖，刚好接收到玖的眼神——心里憋闷，面上还是木木的。但却回了一个“你管不着”的眼神给玖。 寻根问底一事，在这个小插曲下，自然就过去了。不是维他们不想问，而是入营的时间到了，所以，维他们连同及时赶来会合的竗，一同去特训营集合的地点——帝都防卫军的驻地。 而唐乐，也因为实力得到竗他们的认同，被竗他们拉去作为陪练而破例允许入营。虽然，竗真正想拉入营的是戚汐，但是，对于软硬不吃的戚汐，竗也怕逼急了会得到反效果，也就退而其次，把唐乐拉进去，在他的想法里，戚汐唯一的孩子和徒弟，都在营里，想必，戚汐也不会突然闹失踪的。 看着大伙嘻嘻闹闹的走远，冷曜韹走到戚汐的身边坐下，“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吗？” 戚汐收回看着大伙背影的目光，一把将冷曜韹抱入怀里，下巴搁在冷曜韹的头顶上，撒娇似的轻轻磨挲着，“我现在，真的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怎么我的心思，你都能摸得一清二楚呢？”不待冷曜韹回答，接着说道，“那么，知道我心思的你，会阻止我吗？” “……”冷曜韹放松身体，靠在戚汐的怀里，感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不会。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我只希望，你能保证，在这过程中，你不会受到伤害就可以了，……” “呵，……曜韹你想太多了，这里，有谁能伤害到我呢？”戚汐抚着冷曜韹的发丝，柔声说道。 “我知道你很强，能够伤到你的人，或许少之又少，或许没有……我说的伤害，不是那些身体上的创伤，而是心灵上的，我担心，你的心，会受伤，……嘘，别否认，……”冷曜韹在戚汐的怀里抬头，柔柔的看向戚汐，一手点在戚汐的唇上，阻止了戚汐的发言，“现在，你给予他们的关心越多，以后，他们的伤害就越大，但是，……感情这种东西，是一把双面刃，在伤了他们的同时，也会伤了你自己，……戚汐，你是那么温柔的人，你的心，比你自己想象中的更柔软，……”冷曜韹幽幽一笑，“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真的不想，……” 戚汐静静的回视着冷曜韹，久久，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因为，这里面，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真心，……你看到的是萧对我的迷恋，殊不知这样的迷恋是出自于我的暗示；你看到竗他的感恩，又哪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皆是奉了他父皇的密令；你看到玖对我的儒慕，又怎么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我，只是适当的给予一些引到罢了，…… 感情的这把双面刃，是要双方都付出了真正的感情才会造成伤害，……“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错误，我是不会犯的，……”戚汐突然含住冷曜韹点在他唇上的手指，呢喃的说道，“不过，如果你再拒绝我，那么，我就真的会受伤了，……”轻轻咬紧冷曜韹想抽回去的手指，用牙齿磨蹭着，用舌头轻舔着。搁在冷曜韹腰上的手顺势下滑，在冷曜韹翘挺的屁股上意有所指的按了几下。 原本温顺的依偎在戚汐怀里的冷曜韹却在戚汐的暗示下，宛如炸了毛似的猫一样，一下子蹦起来，逃离了戚汐的怀抱，神情慌乱的左顾右言，“啊，我突然想起来，我拿了唐乐的东西，……我现在马上拿去还给他，……”说着，也不管戚汐有何感想，好想身后有猛兽在追他似的，拔腿就跑。 戚汐看着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的冷曜韹，一脸的若有所思。 无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以说，这段日子里，戚汐每次的求欢，除了单纯的依偎和拥抱外，都遭到了冷曜韹的拒绝。由一开始的身体不适的推搪，到现在的慌不择言的逃离，处处都透露着不妥。 “看够了就自己出来，……难不成想让我动手请你不成？”戚汐看着绝尘而去的冷曜韹，面色冷冷的说道。 “哈哈，欲求不满的男人，……你那张脸，还真不是一般的难看啊，……”嗤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嵬雒的身影也随着声音缓缓的出现，脸上，还带着一抹看幸灾乐祸的笑容。 戚汐收回视线，转而在嵬雒脸上转了一圈，莞尔一笑，“他身上的死气又加重了，如果他再这样逃下去，我就不敢担保，我还有那个能耐和阎王抢人了，……”写意的倒回躺椅上，不在乎的说道。 “要救人，不是只有一个方法的！”一愣之后，明了戚汐的言下之意，幸灾乐祸的笑脸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暗怒。极度鄙视这个盛人之危的家伙！嵬雒盯着戚汐恨声说道。 “的确是不止一个，但是，这个方法是最简单的。”闭着眼，喃喃的说道。但是心里却不停的思索，以冷曜韹对他的迷恋，出于本意的一再拒绝不大可能，……难道是第一次的经验太糟糕，所以，才拒绝的？？……不过，如果是因为第一次的阴影，那么，他应该连最基本的靠近都不愿意才对，怎么拥抱，亲吻都没问题？就是，要脱衣服的时候，……还是说，有不得不拒绝的苦衷？ “那就犯不着老是想着那码事！”既然方法不止一个，怎么偏要选择……，堂兄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重视他的家伙？换了是鬼界任何一个人，能够得到堂兄的青睐，怕早就将堂兄视若珍宝，捧在手里怕热着，含在嘴里怕融了，藏在心里怕闷着了，……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有本事你来救。我嘛，……”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戚汐懒懒的说道，“我就是喜欢用这个法子，省事省心，还可以娱乐身心，何乐而不为？”不过，这死气增加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是那些亲亲摸摸可不是只是“吃豆腐”、“揩油”那么简单，……还是说，这些简单的触摸不但没有减缓死气增加的速度，反而是催化剂？……不可能……吧？ “龌齿的家伙！”嵬雒看着无所谓的躺在长靠椅上神情悠然的戚汐，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五个字。 “你仔细跟我说说，这三十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曜韹怎么会沾惹了这一身的死气？你又是在哪里和冷曜韹重逢的？”实在想不通，就直接问。 “……”嵬雒一阵沉默，“不知道。我和堂兄他不是一起来到天界的。我是来到天界五年后，才在天界北部著名的原生森林遇上堂兄的，当时，……”嵬雒顿了一下，“堂兄的情况不大妙，……” “当时？什么当时？什么情况？怎样的不妙？你不要说得这么隐晦，给我说得详细一点，……”五年的空白？看来，如果要发生事情，那应该就是嵬雒所不知道的那五年了，……不，也有可能不是五年，毕竟，这空间裂缝，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是随机的，虽然他们两个是一同被卷入空间裂缝里面，但是，来到天界的时间则不一定一致，……换句话说，冷曜韹，来到天界有可能比嵬雒早五年、三年，甚至是十几年，也有可能推迟…… “……”嵬雒皱起眉头，“当时，堂兄昏迷不醒，周遭没有任何的活物，只是，死亡的味道却非常浓厚，……我当时就是被那股浓厚的死亡气息吸引过去的，没想到，会遇到堂兄，……”将视线下移，怜惜、心痛、愤怒的情绪在眼里一闪而过，纵使事隔多年，只要一回想起那个场面，嵬雒仍然有股要揍人的冲动，尤其是眼前这个祸根。下意识的，嵬雒隐瞒了当时的冷曜韹是一丝不挂全身染血的情形。 “死亡味道？没有残骸？没有鲜血？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嵬雒那一瞬间清晰的波动，并没有逃过戚汐敏锐的感知，戚汐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嵬雒，问道。……看来，从嵬雒嘴里是无法知道所有的事情了，……略一沉念，决定拜托身边的风元素和那个所谓的原生森林里的元素联系一下，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 “你确定你仔细察看了？” “确定。” “你发现冷曜韹的时候，他只是昏迷，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 “没有。” “……”戚汐扔了一个白眼给嵬雒，“一问三不知。问你也是白问！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说完，也不管嵬雒有什么反应，戚汐闭上眼睛，一副“我在思考不要打扰我”的神情，其实是在等待风元素的回报。 让嵬雒郁闷得够呛。转身，利索的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双眼瞪着戚汐，心里想到，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给个说法！ 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当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就在嵬雒对着戚汐发呆，苦思冥想也找不出戚汐哪里特别，能够让冷曜韹对其痴迷不已的时候，——一股冰冷的暴虐之气触及他的警戒线，多年来累积的经验让他在瞬间进入应战的状态！ 只是，这股冰冷的暴虐之气，来得快，也去得快。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一直闭目养神的戚汐从容的起身，神情淡雅悠然，伸出修长的五指，随意拢了一下披散的银色长发，再整了一下衣服，视若无睹的从嵬雒身边走过—— 一步。两步。三步。……三十六步。 当戚汐在第三十六步走出大厅的时候，—— “啪”嵬雒单膝跪地，一手无力的搭在椅边，一手无力的撑在地面上，“呼……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又青又红又白，双眼瞠得大大的，眼神涣散，但是，眼里的恐惧和骇然却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这，是戚汐真正的实力？！！！ 朝阳下，少了主人喧哗的庭园，清凉而且寂静；天界特有的金粉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所到之处，洒落了一片一片的金粉；油绿色的青草，不杂一点金黄，鲜洁可爱，一望平铺着，全无波动，静静的等待着主人的来临；修长的花茎兀立着，也不动颤，似乎已经入了迷梦；错落有致的假山趣石，别致的小石路，团团环绕着一汪亮丽的宛如蓝宝石般的人工湖。每一呼吸，阵阵清香沁人肺腑。 ……戚汐背靠在假山上，半眯着眼，貌似神情惬意的在享受着。只是，若有人有幸窥得此刻，他那已经被渲染得变成墨紫色的眸子，则会知道，此刻的戚汐，已经接近发飙的状态了。 “戾……吗？很好！真的很好！天帝，你欠我的，……不，是天界欠我的，又多了一样，……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等了，……但是，距离一年，还有好长的时间呢，……现在，我们该玩点什么呢？放心，不会见血的，……”因为，我怕见血之后，我会忍不住马上动手，……那，太便宜你们了，……“只是玩玩而已，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于是，整个萧府的下人都见到，倍受他们少爷重视的那个银发紫眸的妖，在这一天，在庭园的假山下，睡了一整天…… 同一日，空间裂缝、空间裂纹，同时出现在天界几个繁荣的城市。而且，这些裂缝和裂纹一改以往突然出现突然消失的“作风”，彻底将这几个城市彻底吞噬，原址只留下毫无生机的光裸大地。 同一刻，那块魔化的大地却在幸福的反刍着，因为，戚汐遵照约定，为他送来了新鲜的血肉和灵魂…… 暗涌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整个天界的高层机构都迅速运转起来，特训营的上课时间自然也就推迟了。维他们七人也因为事态的严重性而被派回族里传达全族搬迁来帝都暂时居住，统一力量度过这次未明的危机的意思。 唐乐被玖缠住，要求陪练。冷曜韹也因为欢爱一事而躲着戚汐，嵬雒嘛，自从被戚汐狠狠的惊吓一次之后，很自觉的避开戚汐，整日跟在冷曜韹的身边，除了保护冷曜韹外，就是不停的劝说冷曜韹不要为了戚汐这棵四处拈花惹草的不安于室的“小树”而舍弃了外面的一大片森林，…… 一下子，戚汐身边就冷清了不少。 只是，一向爱热闹的他，却一点都不觉得寂寞，每天，他都是靠在那个假山前，背山面水的假寐着。因为，他一手导演的好戏即将开锣，而那颗自己送上门的棋子，在他的连番操纵下，现在，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段时间，竗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而且，这种种奇怪之处，都和他的父皇有关。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是，竗却隐约感觉到，此事，绝对不能跟旁人说，尤其是不能让他父皇知道。只是，这种日益明显、剧烈的情绪变动，——父皇的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失神半天，一个不经意的触碰会让他全身血液沸腾，……这种情况，已经引来父皇的怀疑了，甚至多次在繁重的事务中抽出时间来询问他的近况，虽然每次都被他搪塞或者以要去接近戚汐为由暂时躲过了，但是，长此以往，该怎么办？难道要他跟父皇说，他种种无法说出口的症状吗？ 百般烦恼之下，竗想到了戚汐，想到了和自己的儿子关系暧昧的戚汐，想到了和冷曜韹卿卿我我的戚汐。 ——如果是，戚汐，他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吧？或许，他能够帮助到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竗找上了戚汐。 当竗一口气，将这段时间的烦恼都告诉戚汐的时候，不敢抬头看戚汐，只是出神的看着湖面，心里却紧张得抓紧了地面上的小草。 也因此，没有看到戚汐嘴边扬起的讽刺的笑容，……不过，即使看到了，竗也会以为，只不过是他自己眼花罢了，毕竟，这抹讽刺的笑容，消失得太快了，快到，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都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呃，你这个，应该是恋爱的症状吧？”戚汐面带疑惑的说道。 “恋爱？！”竗拔高了声音叫道，在看到戚汐惊讶的样子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压低了声音说道，“戚汐，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这怎么可能……是，恋爱呢……”竗脸色奇差无比的说道。怎么可能？他们是父子！！那个是他的父皇，他怎么可以……？！ “我才不会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根据你说的，你见不到他，你会想他，见到他会脸红心跳，被他摸到会有反应，……白天想的是他，晚上睡觉想的也是他，会因为他的关心而开心，会因为他的忽略而情绪低落，……这分明就是陷入恋爱的迹象嘛，……”戚汐说道。只是，心里却快要笑翻了，天帝啊天帝，一个儿子爱上你，一个儿子将会成为这个天界毁灭的缔造者，……这段孽缘，我看你如何处置！！ “但是，……但是，……但是，……”虽然早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态不正常，但是，从旁人口里得到验证，还是让竗无法接受。 “你不相信啊？那我这里有个法子，你要不要试试？”狼外婆挖下陷阱，等着小红帽自己往下面跳。 “什么法子？有什么用的？”竗问道。 “很简单的。我有个小法术。施法后可以让你看到你自己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人，……以及，你最想和对方做的事……”戚汐缓缓的说道，眨眨眼，一副遇上同道中人的样子，“当然，对于最爱的人，最想做的也就莫过于亲吻、爱抚、以及……彻底的拥抱对方，……”声音低沉而缓慢，无声无息的暗示着，诱发那颗埋在竗心里的不伦的种子。 戚汐暧昧的话语，让竗涨红了一张脸，“这样啊，……”眼前突然闪过父皇颀长的身形，那包裹在衣服下的完美身材，…… “你不想拥抱他吗？……将他抱入你的怀里，……恣意的抚摸他那身光滑的肌肤，亲吻他……”戚汐看着陷入迷思中的竗，循循诱导着。 眼前，闪过父皇张翕的红唇，好想…… “……将他的衣服脱掉，……那漂亮的锁骨，胸前诱人采撷的两点茱萸，……以及，身后那从来没人探索过的幽穴，……全都是属于你的，……只有你可以，恣意的爱抚它们，占有它们……”看着竗眼里的失神，戚汐心里浅笑，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了—— 那露骨的描述，让竗呼吸一滞，心跳得似乎就要从心房那里蹦出来，张口就要答应，但是，脑海里一个声音却及时的吼了一句—— 他是你的父亲！！ 竗身体一震，脑海里所有遐思瞬间退去，他居然对自己的父亲有了欲望？！双眼盛满恐慌的看着前方，顾不上戚汐是否被他吓倒，狼狈的从地上跳起来，转身，落荒而逃，好似身后有怪兽在追赶他一样。 戚汐看着竗远去的身影，无奈的耸耸肩，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呵呵，看来他低估了小红帽的能力啊，……现在脑海里居然还保有一丝清明，没有彻底迷失自己，……啧啧，这是块硬骨头呢，如果是以前，那么他一点都不急，因为，骨头够硬，啃起来才有滋味，……但是，他现在不想等太久呢，那就再增加一些筹码……然后，他等着小红帽再次自己送上门。 正想着，玖的声音传来，“师父，……” 这一声师父，听到戚汐的心情大好，对了，自己可不可以厚此薄彼啊，这边，还有一个需要自己精心照顾的好徒弟呢…… 调整一下心态，惬意的睁开眼睛，带着一抹暖暖的笑意，看向正向自己走来的玖和唐乐——这段时间玖和乐还真是形影不离啊，看来他们相处得不错，嗯，……看在乐的份上，玖的戏份就酌情减少吧～ 如果，唐乐和玖能够听到戚汐的心声，估计，两人都会扔一个白眼给戚汐，因为，他实在是有够白目的！ ——唐乐此刻木着的一张黑脸，和眼里掩不去表露于外的恼怒，以及玖面上青一块、红一块，走路有点微跛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们两人相处愉快的。 造成这样的原因很简单。玖看不惯唐乐对戚汐的态度，看不惯唐乐那闷骚的性子；唐乐看不惯玖在戚汐面前“邀宠”的行为，看不惯玖处处附和戚汐的言行；一个动手打不过，就不停的动嘴皮子；一个不善言辞，就手上见真功夫；一个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一个奉行老实人动手不动口，……两人可谓是针尖对麦芒，一个占了口头便宜，惹了一身伤，一个是打时过瘾，事后憋闷。 这样一个恶性循环。导致这段日子里，玖是越来越能挨打，不但身手进步了，就连嘴巴也是越来越毒，以往要说十几二十句，才能让唐乐变脸，现在嘛，一两句话就可以让唐乐恼羞成怒了。同理，唐乐出手也越来越重。起初，还注意到不能打脸，下手要有分寸。但随着玖的嘴上功夫见长，这出手不能打脸、有分寸两点早就被唐乐扔到一边去了。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几乎招招冲着玖脸上——那张恶嘴招呼，恨不得打到玖以后都不能说话。 只是，每次两人“练习”之后，唐乐都会懊恼半天，他的忍耐去哪里了？怎么被玖的三言两语就撩得动手揍人？ 而玖嘛，往往一边总结自己挨打的原因，一边汇总他发掘的唐乐心里的小秘密…… 而且，两人“对练”之后来找戚汐，似乎形成了习惯，玖来找他亲爱的师父为他疗伤，顺便请教修行上的问题，虽然，请教问题的时候，他时万分不愿意唐乐坐在一边的。打不过唐乐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现在还要在唐乐面前坦诚自己无知的一面，他实在是……但是又能怎样？难不成他还能把唐乐赶走不成？！反正这面子已经丢了，那就干脆丢得彻底一点，以后再慢慢找回场子……玖抱着这样的心态，默默的记下每次请教问题时，唐乐扔了多少个鄙视的眼神给他，等着明天或者以后算帐。 唐乐则静坐在一旁，平复被玖撩起的怒火，同时下定决心明天绝对不受玖的撩拨、绝对不出手！就算最后要出手，那也绝对要把玖那张狗嘴打得莫说象牙，连狗屎也吐不出来！！顺便——鄙视一下现在还在请教修行基本问题的玖，……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看到玖吃瘪，要不，平时只有他被玖扔白眼的份儿…… 父子两人的亲情时间 玖回房潜心修炼了。本来也打算回房打坐的唐乐，被心血来潮的戚汐硬拖着上街了，戚汐的理由很简单，“我们父子两人都没有好好的单独相处过，难得今天没事，天气又好，我们去逛街吧……” 无法拒绝也不知道该怎样拒绝的唐乐只能默不作声的跟着戚汐上街了。 一路上，戚汐的心情都是极好的。 看到笑得合不拢嘴的戚汐，唐乐心里升起了一个疑问，这样一个看着好像一个孩子似的妖，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自己的母亲呢？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如此重视我，，那么，当年，是什么原因让他抛弃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呢？那个，我的生母，应该是极爱他的吧，否则，一个人类，是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妖生子？强逼的？唐乐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从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戚汐只对同性有兴趣，从来没有招惹过一个女性，只爱男色不好女色的他会强逼一个女性？想想就觉得没可能，…… “我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想着想着，很自然的，这个问题就问了出来。 “呃？！”戚汐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唐乐问了一个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母亲？女的？雌性生物？天！！他接触过的女性除了白藤再无他人了，他去哪里找一个女的给唐乐当母亲？难怪当初江月夜会把唐乐当成徒弟养大，而不是私生子……这母亲的问题实在是不好解决啊…… 看到戚汐先是一脸的愕然，然后是一脸的苦恼，那个掩藏在心底很久的想法不禁浮现，“如果不是母亲，……那，是亲父吗……？” 亲父？什么东西？ 看到戚汐脸上的问号，唐乐被郁闷了一下，“亲父，就是指孕育我的人不是女性，而是男性，……” “不是！！当然不是亲父！！你的母亲是个贤良淑德温柔万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举止优雅气质高雅的大家闺秀！！”男男生子？哪有这么恶俗的！万一这男男生子是怪事，那不是让唐乐更不好受嘛，……不行，女性怀孕生子才是正常的。这个时刻，某个根深蒂固的家庭观念，居然让戚汐脱口而出，否认了那个亲父的存在…… 原本，唐乐也只是猜测而已，只是，戚汐这样的反应，不是白痴都能知道，孕育自己的绝对是亲父，而不是母亲，恼怒戚汐对自己的隐瞒，唐乐故意说道，“是吗？那，跟我说说我的母亲吧，我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位女性，……可以吗？” 戚汐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去哪里编造一个母亲给唐乐啊？？！！ “呃……我刚刚说了，她是一个——” “——是个贤良淑德温柔万分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举止优雅气质高雅的大家闺秀……这些，你刚刚说过了，……”唐乐一口气，将戚汐刚刚瞎掰的东西说了出来，“我想知道的，是一些更具体更详细的事情，譬如，你和母亲是怎样认识的？母亲是哪里人，母亲家里还有其他人吗？母亲的性格怎样？母亲长成什么样子？……母亲，她是爱你的吗？……”这些都是年幼的他，经常想的问题，甚至在不清楚自己半妖的身份之前，还幻想过，长大后游历闯荡，闯出名号后，让抛弃他的双亲后悔，……只可惜，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明了半妖身份的尴尬后，这些问题也就逐渐淡去，……及长，唯一的心愿就是成为一个称职的长老，为师父、为重剑阁保管好所有的书籍…… 看着戚汐苦恼的样子，不得不说，心里有种出了一口恶气的爽快，也有，莫明的黯然，……心下反思，何时，他变得如此斤斤计较了？何时，他变得如此心胸狭隘了？何时，他，变得如此——任性？ 身边，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夫人走过，—— “啊，你母亲她喜欢穿鹅黄色的衣服，因为这样更能衬托她柔情似水的气质……”戚汐突然说道。 唐乐听了，略显惊讶的看向戚汐。 身边，一位穿着粉色绫罗绸缎的丽人走过，丝丝沁人心脾的清香残留在空气里，—— “嗯，你母亲和时下的女性不同，她不喜欢熏香的，身上的味道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纯天然，不含任何——人工香味……”好险，差点就说出“防腐剂”三个字了……戚汐心里暗自摸了一把冷汗。 唐乐微微瞠了一下眼睛，无言的看着戚汐。 在戚汐眼里，这是唐乐在等待下文的表现，所以，“还有，你母亲她不喜欢在身上挂太多的饰物，她认为那些都是累赘，所以，她永远都是用一支简朴的玉簪固定满头的青丝，……嗯，后来我送了一支玉簪给她作定情信物，……”看着停在前方一名满头金光闪闪的贵妇，戚汐如是说道。 “哦，……那，母亲，长什么样子呢？是怎样的性格呢？”唐乐抿了一下嘴唇，视线匆匆的从那个金壁辉煌的贵妇头上一扫而过，轻声问道。 “呃？——”样子？！戚汐一双眼睛飞快的在人群中搜索，试图拼出一个母亲的样子，只是，……或许是做贼心虚吧，戚汐总觉得唐乐对他之前说的话半信半疑，如果，他现在就地取材，拼一个母亲的样子出来，唐乐会不会拂袖而去？从此不再认他这个父亲？？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啊，…… “嗯，你母亲啊，和我差不多的身高，五官上不算绝美，勉强来说，也只能算得上清秀吧，但是，她的眼睛很亮，不大也不小，无论何时，那眼里都闪耀着坚定的、不屈不挠的光芒，很吸引人，鼻子很挺，嘴唇偏薄，……” “……”唐乐皱眉，很普通的描述，但是，怎么有几分熟悉？！ 戚汐却误解了唐乐皱眉的意思，“哈哈哈，不要多想，你母亲的五官是比较普通的，只看脸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母亲身上最吸引人的，是她一身的气质，是一个如月般清冷的人，以寂寞为主、萦绕着温柔、坚强、冷情……初见时，我就是这样被吸引的，……相处后，会发现，她也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自己沉溺在其他事物里的人，清醒得，让人不得不佩服，……”说着说着，一个鲜明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唐乐的眉心锁得更紧了，这样的描述，真的很熟悉……一个名字，在心里呼之欲出—— “性格嘛……拿得起放得下，虽然有时候会拖泥带水，但是，那只相对于她自己而言，对其他，可是干净利索得很，……一个，很执着，很坚定的人，……对了，她爱酒，最爱月下畅饮，她可是个品酒的大行家……” 唐乐半垂下眼帘，心跳，快了几拍，一个熟记于心的名字，在心里翻腾，似乎，就要随着那心跳的节奏冲出嘴巴。 平复一下那在心里翻腾的情绪，唐乐低声说道，“和你同高？性格坚强、执着、理智，爱酒，……听起来，不似女子，倒像一名男子了，……” “啊？！……”一时词穷，戚汐盯着人群，眼珠子左右转动，忙个不停，“哈哈哈，……你说对了，和你母亲初识的时候，她是女扮男装的，……她那男性装扮啊，任谁看了都无法识穿，……”女扮男装？祝英台？那自己不就成了梁山伯？？！——恶寒！！ 戚汐心里狠狠的抖了一下，外加鄙视自己一把，这么俗的套路都搬出来了，难道他就要江郎才尽了？？不过，如果唐乐继续追问下去，他就真的不知道会掰出什么更恶俗的剧情了…… “这样啊……”戚汐那副强作镇定的样子，唐乐可没有错过，心里黯然一叹，如果，真的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的话，那么，成长中所察觉的很多疑惑，就能够得到很好的解释了，……一时间，心里，有种惘然若失的感觉。同时，伴生的，还有一抹温暖—— 是因为，眼前这个绞尽脑汁的父亲吧…… 似曾相识 …… 对于唐乐的不再追问，不再追问所谓母亲的事情了，戚汐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马上拉着唐乐往最热闹的地方冲过去，“乐，我们过去那边瞧瞧，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新鲜事……”脚下生风，就怕走慢一点，唐乐又会问一些他答不出来的问题。 看到这样的戚汐，惘然的情绪突然不翼而飞，唐乐不自觉的微微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原来，这就是耍人的感觉，难怪，戚汐和玖都这么喜欢戏弄别人，原来，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埋头向前冲的戚汐自然没有发觉唐乐这个戏谑的笑容，但是，在唐乐露出那个戏谑的笑容的时候，戚汐也微微翘起了嘴唇，露出了一个宠腻的笑容，眼里，哪还有那种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尴尬和无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了然、得逞和宽心，如果能够让唐乐露出这样的笑容，就算要他再被耍多几次，他都愿意，因为，唐乐将本性压抑得太久了，……他和江月夜的孩子，再怎么基因突变，也不会是这种木讷沉闷的性子，会造成唐乐现在的性格，是因为成长的道路上，需要顾虑、需要小心、需要避讳的东西太多了，…… ——乐，你失去的，我将会一一帮你找回来。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希望，你能活得无所顾忌、开心自在……不要将自己禁锢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你是我戚汐的孩子，天地任你遨游，…… 正想着，突然，一人和他擦肩而过—— 在戚汐的感觉里，满街的喧闹在那瞬间消失，身旁的一切都在这刹那远离，他的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止，那擦肩而过的瞬间，似乎被无限延长。他的世界，在这刹那，惟独他与自己……似乎，霎那间，已是永恒…… 戚汐被这种剧烈的感觉震住了，募地停下了脚步，突如其来的渴望涌上心头，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人，找到那个人…… 忘了自己身上拥有的力量，直觉的转身向后追，拨开那重重的人群，越是心急，越是追不上，那人，就要走出自己的视线了——那一刻，只想把这些阻碍了自己的人全都杀了…… 然后，那人似乎感觉到了戚汐的心急和杀意，居然停下了脚步，回身，在街的尽头，向着戚汐浅笑。 刹那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旁人、所有的景物尽数消失，似乎，茫茫天地间就只余下对视的二人。 ——黑发三千丈。简单的束在身后，在朦胧的月色下，披上了一层轻薄的银纱，似梦似幻，如真似假，宛如黑夜中的银河，璀璨而绚丽，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倾慕，却永远不会升起一丝亵渎之念。 那双静静回视着戚汐的眼睛，似乎是由最神秘、最美丽的星云幻化而成，包含了天地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极至和永恒的静谧，清澈得宛如明镜，看尽了世间的一切真善美和丑陋……世间万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只会黯然失色，…… 完美？不！他不是完美的！因为他的唇，因为他那殷红的唇。如果说他的发，他的眼让人惊叹，让人迷失，让人感叹。那么他的红唇则会让人疯狂，即使是仙人也会为此而疯狂。只是一张红唇而已，就已经能点燃内心的欲望，勾出那已经被他们遗忘了很久的欲望。 如果说，他的黑发是华丽的。 那么，他的黑眸则是神秘的。 而，他的唇，则可以用妖媚来形容。 一袭月白色的衣服。在月光下，似乎纳尽了天下万物的风华，任何人都愿意膜拜在他面前，只为，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一抹浅浅的笑容…… ——月白的衣袍、黑色的发丝与殷红的唇，只此时在他身上就这么三种颜色，三种鲜明对比的颜色。就已经足以却让天地间所有的颜色失去了生命。 这样的人，纵使只是匆匆一瞥，也不可能忘记！！ 记忆里虽然没有对方的存在，但是，——比之前更剧烈、更熟悉的感觉涌上戚汐的心房，似乎，似乎，似乎……曾经，有那么一刻，有那么一个人，也是这样，站在那一端…… 温柔的看着他，包容着他，安慰着他，……以及，给予他，生存的希望，—— “我认识你吗……？”声音脱口而出，甚至没用上任何的力量，只是很普通的说出来。他们两人隔了那么远，中间还有喧哗的人群，这声音，应该是听不到的。但是，戚汐就是相信，这个向他浅笑的人，一定能够听到。 “你说呢——？”笑意盈盈的声音传过来。 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声音，听到对方的反问，戚汐愣了一下—— 眼前，似乎有很多画面闪过。 耳边，似乎有很多声音流逝。 ………… …… 再回神，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莫明的，戚汐的心却平静下来了。 转身，离开。 迎上了唐乐孤疑的眼神，戚汐漾起了一个怀念的微笑：“见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对啊，一个故人，一个故人…… 唐乐愣住了，因为戚汐的这个微笑，是目前为止，他见过的，唯一的，戚汐发自内心的微笑。这瞬间，唐乐似乎看到了戚汐的掩藏在深处的心…… 唐乐疑惑的看向刚刚戚汐失神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刚刚戚汐突然转身离去，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明明，刚刚，根本没有任何特别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戚汐，为什么会作出追赶的动作呢？ ………… …… 而在另外一个空间，戚汐刚刚见到的那个人，正静静的看着戚汐，“‘似曾相识’吗……看来，封印，很快就会解开了……” 一名身量和他相等的穿着玄色衣服的男子，挑眼，问道，“你这就不管了？你不是为了他才专门赶来的吗？” 月白色衣服的男子柔柔一笑，一个和戚汐温柔浅笑时有几分相似的笑容，只是，这名男子笑容里的真切、温暖和感染力，却是戚汐的笑容里所缺少的，“不用了，……他比我想象中坚强，……”转念想到戚汐那惹是生非的能力，“也比我想象中——”厉害？恶劣？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不过，无论如何，只要知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就安心了，……”只是，他要做的事，……上界的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毕竟，灭一界，这影响…… “那当然，依我看，你那个小同乡在心智方面可比你强上千万倍，只有他欺负人，哪有旁人欺负他的份？而且，那份说断就断、毫不犹豫的干净利索劲儿，只是看着都让人觉得舒畅，……哪像你，就只会傻傻的……”让人欺负……玄色衣服的男子用一种怜惜、不甘、气愤、宠腻又无可奈何的复杂眼神看着笑得温柔的月白色衣服的男子。 月白色衣服的男子再次柔柔一笑，笑弯了那双比星辰更绚丽、更璀璨的的眼睛，“我有你不是吗？以后有你护着我，宠着我，我哪还有机会犯傻呢？况且，……那些都已经是以前的事了，难道，现在有你了，你还会袖手旁观看着我被旁人欺负？？” “哼！当然不会！谁敢打你的主意，我要他们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说着，玄色衣服的男子伸手，执起月白色衣服男子的手，“走吧，……既然你已经看过他了，心也安了，那我们继续被打断的旅程吧，这次，我们到那几个上界去走走，……” “上界？” “哼哼，小家伙要做的事，可不是有伤天和那么简单，与其到时让你操心，我们现在就去打声招呼，好让他们知道，这些小辈的事，就由小辈自己去折腾，他们如果要出手，由我们奉陪……”玄色衣服的男子一脸没事找事、活动手脚的表情。 只是，月白色衣服男子却知道，这是为了他，否则，以他的性格，哪愿意让自己再见到那些“旧人”呢？……同时，也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心里的不高兴，毕竟，他对自己的占有欲大得平时少看他一眼，他都会闹别扭，这次，由着他来看戚汐，是知道自己对戚汐的关心，出于对自己的爱护和宠腻，才……看着他不愿意多待一刻的样子，月白色衣服的男子弯起唇畔，顺从的跟着对方的步伐，一同离开，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戚汐，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过渡 而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几个城市被空间裂缝、空间裂纹吞噬，现场没有任何建筑和活人留下…… 这样一来，炚帝更是忙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无暇分神去管戚汐的事了，虽然怀疑过这些事是否和戚汐有关，但是，从其他四界传回来的消息却是，妖魔鬼人四界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只是四界的严重情况有所不同而已。黑玉树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操纵五界吧？ 连戚汐的事都无暇多顾，自然的，炚帝哪还顾得上竗的心事？而竗，也因此，已经连续几天都没和炚帝说上一句话，或者好好的相处一会了。相思，几近疯狂的吞噬着竗的理智。理智跟他说，这是正常的，他要体谅，私心却跟他说，有时间接见大臣，却没时间见他，难道是察觉到他那龌齿的心思，而在远离他？这样的想法一发而不可收拾，愈是压抑自己不去胡思乱想，那些纷乱的想法却往往不听指挥的蜂拥而来。 再加上在竗不知情的地方，戚汐一直在不停的加深暗示，操纵着竗的梦境，让竗在梦境里夜夜与炚帝缠绵，那惟悄惟妙的肢体交缠，让人疯狂的亲吻爱抚，让人沉沦的拥抱占有……让竗每每只能在清晨对着自己一片狼藉的下身自我厌恶、却又不能自已的沉醉在梦境的缠绵当中，只求长醉梦中不复醒。 偏偏见到炚帝的时候，还要苦苦压抑自己心中泛滥的情意，维持着父子乐也融融的表象，天知道每次见到炚帝的时候，竗最想做的就是冲上去拥抱他，亲吻他，爱抚他，将梦境里的缠绵变成事实；天知道每次看到围绕在炚帝身边的大臣，竗最想做的就是把那些碍眼的人都赶走，让他和炚帝独处；天知道，每次看到那些能够名正言顺走到炚帝跟前邀宠的妃嫔，竗都恨不得将她们那一张张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撕烂，将她们触碰到炚帝的手砍掉；天知道，天知道，天知道…… 竗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疯的！！ 这种禁忌的感情，竗根本就无法、也不敢跟人倾诉。唯一勉强能够倾诉的对象就只有戚汐了。但是，每次只要一升起去找戚汐商量的念头，心里又总有另外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阻止着，再加上竗对戚汐与炚帝那未明关系的猜测，才止住了这个念头。 只是这样的压抑，这种禁忌的不伦之恋，让竗心神俱疲，除了自我放逐之外，竗想不到任何排解的方法。 于是，本来品行端正，从不涉足那些风花雪月场所的竗，成了帝都风月场所的常客…… 对于这个情况，戚汐是非常满意的，唯一让他不满意的是，竗的意志比他想象中顽强。已经将暗示加深到极至了，但是，竗还能压抑住自己的冲动，不来找他商量，毕竟，这重重加深的暗示都隐藏了一个信息：找戚汐商量此事。……而竗除了落荒而逃的那次之外，就再也没有出现，其意志之坚定和顽强由此可见一斑，“可惜了，……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既然山不来就我，那我就辛苦一点，由我来就山吧……”戚汐倚在已经变成他专属位置的假山前，翻身，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远处，隐隐传来了唐乐的声音，“没见过比他还懒的人，整天都在睡，睡睡，睡死算了，明知自己没常识，还不花时间学……”手里攥着的，是刚刚管家送进来的、据说、是戚汐委托帝都最有名的工匠打造的长命锁，上面，还刻了“天佑我儿唐乐，一生平安无忧，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字样。 唐乐说不清自己收到长命锁时的心情，总归一句，甜酸苦辣味味俱全，——那天，在街上，他只是看着一个小孩胸前挂着的长命锁稍稍闪神，想不到，这一幕不但落进了戚汐的眼里，而且，……不觉攥紧了手里的长命锁，“只有小孩才会佩戴长命锁……” “哼！你知道什么！师父这是在思考！！需知道，师父要思考的都是一些很深奥的东西，去学常识性的东西简直就是浪费师父的时间和精力，……”玖盯着唐乐紧紧攥在手里的长命锁，眼神凶狠，似乎隐隐透露着一种饿狼见到食物的绿幽幽的光芒，“不想戴你就不要戴，没人勉强你！！撇开质地不说，这个长命锁的样式精致，不但做工考究，调功精巧，就连周边的那些花纹也从未见过，……”据管家说，这些花纹还有字，都是师父亲自刻上去的，单是这份心意，就足以让玖妒忌得要命，……更莫论这长命锁的居然是用整块紫金打造而成！！ 紫金之精贵和罕有，高居五界之首。多少达官贵人、奇人异士、一流强者，终其一生都不能一睹紫金真貌。而师父连眼都不眨，就用了如此珍贵的紫金只为唐乐打造一块长命锁，…… 据管家说，当时那个帝都最有名的工匠对于师父上门要求他打造一块长命锁是不假颜色的，在那个工匠看来，区区一块长命锁，随便一个街边的铁匠都能打造，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但是，当那个工匠认出紫金后当场就吓傻了，随后生怕师父反悔，差点就要跪下来求师父答应让他打造这块紫金长命锁了，……毕竟，多少能工巧匠一生除了追求技艺的完善之外，最重视的就是这些珍稀材料了，……为此，这个帝都最有名的工匠还专门请出了他的师祖，由那位已经成名千年有“天界第一工匠”之称的老者亲自动手打造，就是因为这点，才多花了几天的时间，否则，这紫金长命锁早在第二天就会送到唐乐手上了。 就连管家，在得知这块长命锁将会由紫金打造的时候，也差点连魂都丢了。 ——师父待你唐乐如此，你唐乐凭什么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 玖想着，狠狠的白了唐乐一眼，“如果你不要，那……” “想都别想！你要，就找你的父亲去拿！”唐乐反射性的攥紧了手里的长命锁，木讷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生动的表情，瞪了玖一眼，反应极快的说道。说完，也不管玖有何反应，转身就走，只是，转身的刹那，视线不禁飘向了假山前的戚汐，匆匆一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得太快，因此，没有听到，玖小声的呢喃，“那就算扔在角落，也要将它收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幽幽，“如此珍贵的东西，又有着祝愿孩子的寓意在里面，……以师父的性格，即使你不要，他是宁愿毁了也不会另送他人的……”唐乐，相处这么久，难道你连师父最基本的性子也不知道吗？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果真如此，那你，根本没资格做师父的儿子！ 抬头，看着悠然的躺在假山前的戚汐，玖再一次自问，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吗？那自己……是否也可以和唐乐一样幸运，拥有一个如师父般宠爱他的父亲？？ “我……父……”玖露出了一个带着涩然的笑容，深深的看了戚汐一眼，也转身离开。 而戚汐的唇畔，无声的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另一边，冷曜韹将自己反锁在浴室里面，抿紧嘴唇，神情凝重的看着手上全新的绷带，“……”无声的叹息着，身上的绷带是昨天才换的，以往，五到七天才需要换一次，现在，每天一换，也赶不上…… 嵬雒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堂兄，……你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面对的，……” ——对啊，总要面对的，……冷曜韹盯着换下来的绷带出神，嘴巴张翕，无声的重复着“总要面对”这四个字。 “……堂兄，这事，嗯……其实，……”断断续续的说着，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感觉，“那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不能归咎到你身上，如果你无法说出口，那我们来商量一下，应该怎样说，……”嵬雒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虽然，我不喜欢戚汐，但是，他也亲口承认了他有医治的办法，……” “……我会说的，……”冷曜韹将新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缠在自己身上，——我会说的，我会跟戚汐说的，……低眉敛目，无人能见到冷曜韹此时此刻的神情。 沉沦的开端 夜夜笙歌，美人红帐。不但没有减轻竗对炚帝的欲望，反而愈加强烈。无论是梦里梦外，竗看到的，都是炚帝的身影。梦里，那个和他彻夜缠绵的，是炚帝，梦外，抱在怀里的美人都在他醉眼朦胧下变成了炚帝，…… 而对于他的荒唐行径，已经引起炚帝的注意，只是，那连接不断的空间危机，让炚帝根本就无暇多顾，只是派来近侍表达他的不满和意见。只是，这样的作法，落在竗的眼里却变成了炚帝不愿意见他的表现，心里的阴暗面不断加深，竗更加变本加厉的纵情声色享乐，夜夜沉醉在梦柔乡里。 一天，竗一如既往的坐在帝都最大的风月场所里，神情冰冷的抱着怀里的美人上下其手，直让怀里的美人浑身发软，气喘吁吁的瘫成一团泥，任竗为所欲为。 只是，竗的注意力，却早早就被大厅那一幕吸引了。看到大厅开始上演的情欲戏码，竗问道，“这是为何？” 怀里的美人顺着竗的视线往下一看，抿嘴一笑，“我的爷，你是奇怪为什么刚刚还挣扎抗拒的人，此刻却乖乖的任人摆布吗？”不愧是这里的红牌，只一眼，就知道竗的心思所在。 “这是因为他身上的药效发作了，……我们场里有一种秘药，专门用来对付这些不听话的人，吃了这种药，哪怕你是贞节烈妇，只要被人一碰，马上就会变成淫娃荡妇，……而且，这药啊，哪怕你是绝世强者，只要沾上足够的分量，也只能乖乖的任人摆布了……” “绝世……强者……？”竗心里一动，“这么肯定？” “那当然，只是啊，会比较麻烦而已，如果只是一般人，那么随便吸进一点，就足够了，如果是绝世强者的话，那可是要对方喝进肚子药效才会发作，而且，在药效发作前，绝对不能运功，一旦运功那就没用了，而药效发作之后嘛，这越运功，药效就越厉害，……不过，这药最大的缺点就是，如果是喝进肚子的话，那味道太重了，就算傻瓜都知道其中有问题，谁会不马上运功啊，……所以啊，这药，也只能对付一些普通人而已……，不过，据说，这药还有一个特性，能让人认主哦，……”美人看了大厅的情形，说道，“中了此药的人，对第一个抱自己的人，永远无法反抗，只要对方心存欲念，那么他就只能浑身瘫软任由对方摆布了，……” 打自听到这种药物的存在后，竗就再也没有心思在怀里的美人身上了，心里想想念念的，尽是这种药物是否对他父皇有效，…… 这下药的念头一旦浮现，让竗坐立难安。尤其在目睹大厅那个原本不断挣扎反抗的人在药效下展现的惊人媚态，让他本就躁动的心更是狂跳不已。 适时的，怀里的美人根据多年经验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的本领，猜到了竗心中所想，毕竟，陪了客人这么久，床第间对方是真心或是发泄或是寻找替身之类的，他就算不能一眼明辨，但还是可以隐约猜到的，“爷，……你有想要又无法得手的人吗？这药，可以助你得偿心愿哦……爷，你就不想看一下你心里的人展现出和楼下这位一样的媚态……吗？”美人咬着竗的耳朵，暧昧的说道。 竗心神一恍，大厅里扭腰摆屁的人变成了他朝思暮想的父皇——修长的四肢，没有一丝赘肉的蜂腰，浑圆翘挺的臀部，双腿大张，深藏在股沟里的幽穴泛着水光，……双眼水雾迷惘惹人恋爱，俊美的脸上媚态横生，—— 坐在竗怀里的美人敏感的感觉到那逐渐硬起来，顶着他的欲望，翩然一笑，宛如一只灵活的蝴蝶一样，翻身而下，姿态媚人的坐在地上，头靠在竗的胯间，隔着衣物，握住竗的欲望，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舔着，湿润了衣服，也勾勒出了竗胯下欲望的狰狞的形状，诱惑的说道，“爷，你就不想，你的心上人这样对你吗？……”将竗的视线引过来后，媚惑的一笑，用牙齿，一点一点的将胯间的衣物除去，失去约束的欲望顿时弹了出来，打在美人的脸上，发出了不轻不重的“啪”的一声，混杂着美人似惊似嗔的呻吟，“啊，……” 视觉、听觉双重效果下，竗的欲望又胀大了几分。美人看着眼前怒挺的欲望，着迷的轻轻张开红唇，将顶端含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着，吸吮着，……将整根肉棒都好好的舔过一遍后，用柔软的脸颊轻轻的磨蹭着肉棒，眼睛上挑，媚惑的看向竗，“爷，你，想吗……？” 竗完全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了，头脑里已经自动将美人的脸换成他父皇的脸了，宛如受到控制一样，“想，……”竗低低的吐出了，让他沦陷的话语。 当夜，竗离开后，那个竗专宠的美人也交上天价的赎身费，成为风月场所建立以来，第一个为自己赎身离开的红牌，惹来场子里无数的羡慕眼光。自此，再也没有任何人在帝都见过这个美人。 ………… …… 竗攥着手里的药，失魂落魄的走在通向炚帝寝宫的路上，脑海里的两个声音已经争辩了一路，一个骂他禽兽不如，一个说应当随心；一个说这是天理不容，一个说爱是无罪的；一个说扔了手中的东西，他仍然是父皇最疼爱的孩子，一个说用手中的东西，就可以得到他此生最爱的人，…… 短短的一段路，在竗看来，却好比万水千山，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一路走来，一幕幕父子相处的画面，温馨的，顽皮的，捣蛋的，欢乐的，儿时的，修炼时的，……琳琳总总，无一不洋溢着父子间深厚的亲情。 然后，那些淫靡的，狂乱的，禁忌的，糜烂的处处充满着欲望的梦境，不时冲击着他的心防…… 竗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思是不对的，但是，他却无法抑止，就好像身体里突然多了一个灵魂，不停的教唆着他，诱惑着他，将他逐渐引到那偏离了正常的轨迹上，……明明知道，他自己却无法抵抗，无法坚定自己的心志，只能这样，……一边走，一边，不觉泪流满襟。 泪眼模糊中，——父皇，请你不要嫌弃我，请你一如以往的教导我，指引我，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几近心力绞碎的那一刻，竗下了一个决心：将一切向他父皇坦诚。祈求能够得到父皇的原谅以及帮助。 走到炚帝的寝宫外，竗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或者可以说，并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惊动，只是，此时此刻的竗，却没有察觉这最大的不妥之处……深深的平复一下心里的种种思绪，正打算请示，却让他听到了一种暧昧的声音，脸上的神情愣了一下。双眼紧紧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略一犹豫，怀着莫明的心思，走向侧边的窗口，…… 然而，从敞开的窗户，却让他看到了让他坚守的意志彻底崩溃的一幕，——他的父皇，一向不爱男色的父皇，任由一个青衣男子压在身上为所欲为！！！ 一刹那，所有坚守的意志，所有的坚持，彻底崩溃。 竗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两个已经纠缠在一起的身影，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去。 已经失了大半心智的竗，丝毫没有怀疑，天帝寝宫，岂是那么轻易容人窥探的？为什么他一路上都见不到那些值班的侍卫？为什么以他父皇的能力会没有察觉到他在一旁窥视？更加没有注意到，那个所谓的青衣男子，就是他一向喜欢女扮男装的母妃，他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之一。 这一转身，宣告了他们的万劫不复。 一直通过风元素密切关注竗的戚汐，在“看到”竗转身离去时，那一脸的决绝的神情，欢欣的笑了——竗，你意志坚定又如何？！我既然选定了你作为我的棋子，那你就绝对逃不了这当棋子的命运，你的挣扎，只不过为我的游戏增加了几分趣味而已，……你，逃不掉的！ 突然，想到炚帝那张脸，戚汐微微垂下眼帘，半掩的眼里闪过一抹疯狂的嗜血，难怪，……当年会……原来，他们二人，真的如此相像……唇畔，却扬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在这寂静的夜里，平添一份柔和。 三思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静谧的夜空，也装饰了大地。夜空像无边无际的变幻无穷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点点繁星，在天鹅绒般的夜空里闪闪烁烁，跳动着细小而微弱的光芒。 庭园的夜，很静很静，静得似乎连一个轻微的呼吸都能听到。月光，像朦胧的银纱编织出来的雾一样，在树叶上，在花朵上，在假山上，在湖面上，闪现出一种庄严而圣洁的光。 戚汐，就沐浴着这片宁谧的月光中。 白皙的脸孔，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安静而苍白，微微合上的双眼，上扬的唇角在苍白的脸上描绘了一抹温柔的色彩。凌乱的银色长发散落在他的身上，草地上，宛如一层轻薄的、柔软的闪着银芒的锦织，和天上的月光争相辉映。 月光似乎将戚汐整个人包裹起来，在外界和他之间，划出了明显的分隔线—— 这是让人觉得寂寞的一幕。 但是，那份寂寞，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浑然天成。戚汐和天上的月光，在彼此间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让人有种无法涉足、无法插入的无力感，只能在一旁，远远的看着，…… 只是，又有谁能够知道，在这寂寞的画面下，掩盖的疯狂？ 自从见到炚帝容貌后，戚汐就知道，他早先的猜测是错的，炚帝，并不是他所认识的人，……因为，在见到炚帝真容的那一刻，心里浮现了一个很清晰的认知，他并不认识炚帝，……那个真正让他熟悉的人不是炚帝，……炚帝，只是长得像那个人罢了，…… 有种感觉在心里呼之欲出，只是，……那重重的记忆封锁，却挡住了那段零星的记忆，…… 他记得泪城里的欢笑和幸福，他记得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他甚至记得他们的幸福被人破坏，也记得最后的疯狂，…… 只是，在见到炚帝的那一刻，他又清晰的知道，他所记得的往事，他所看到的过去，是经过修饰的，有很重要的地方，被他遗忘了—— 是不容任何人探究，还是不允许自己记起来？ 他抗拒的不是炚帝，而是抗拒记起那零星的记忆？ 他抵触的不是炚帝，而是抵触那遗忘的记忆？ 虽然没有非常明显的迹象，但是戚汐有着一种明了，他在惧怕那段记忆，他在逃避那段记忆，…… 戚汐不会错辨，在见到炚帝的那一瞬间，心里突然升起的放手离开的念头，那一瞬间的心慌和迷失，是他从未有过的，…… 一切，似乎在泪城那里都可以找到痕迹。明知道泪城是一切的开始，但是，戚汐来到天界这段日子，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泪城，从来没想过要去泪城看看，连一丁点的念头都不曾出现，……这，是不是另一种逃避？另一种抗拒？ “……看来，泪城之行，不可避免……” ——我的记忆，我有权知道真相！ ——纵使真相不如人意，那也是属于我的！ …… 唐乐，在一旁站了一会，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走过去，因为，他还没真正做好准备，要接纳这个父亲，——只是，要做什么准备？他自己却一无所知。他不是木头，他有眼睛、他有心，他知道，戚汐为他所做的，已经很多了，甚至，戚汐正在一点一点的努力着，努力学习怎样才可以当一个父亲，……只是他自己呢？一句还没做好准备就可以抹杀戚汐的努力吗？ 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戚汐，看着那裹在他周围的银色薄纱，——唐乐无法否认，他，害怕。 ——那个人的世界，永远不容他人插足。 他，也在这个他人的范围内。 戚汐的内心有太多的秘密，有太多不会和人分享的秘密。 那些秘密，只有被他承认的人，才有资格聆听。 唐乐很清楚，他和戚汐之间，有着最为坚固的联系——血缘。 同时，这血缘，也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所以，戚汐会宠他，会爱护他，会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下去，会为他撑起一片天空，会为他打造一双飞翔的翅膀，……却永远不会要求他为之分担，不会让他与之并肩作战…… 他走进戚汐的生命，是戚汐生命里永远不会割舍的一部分。 同时，也意味着，他永远无法走进戚汐的心。 唐乐虽然木讷，但他不是愚笨之人。戚汐的实力，他虽然所知不多，但是，他也知道，这小小的天界，根本就无法困住戚汐。那些所谓的空间秩序混乱、离开有危险等等都只是借口而已，戚汐留在天界，必定是有所图谋。 虽然，和戚汐相认后，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修炼。但是，在将军府和江络他们的短暂相处，就足以让他知道，自戚汐问世后，人界一直风波不断，各个势力的平衡被打破，隐有乱世降至的趋势，……以及，戚汐在鬼界的种种所为，…… 这，天界，在戚汐的有所图谋之下，是不是也会步上人界和鬼界的后尘，烽烟四起？ 戚汐花心，爱美人，是众所周知的。 只是，在天界这段日子，虽说有冷曜韹这个绝世美人在身边，其他的花花草草是无法入眼的，但是，唐乐能够肯定，戚汐绝对没有纵欲，甚至连最基本的需要都没有，…… 事出非常必有妖！！ 而且，那源于血脉相连，从戚汐身上感应到的隐隐躁动的杀意，再再都让唐乐无法心安。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要求戚汐和他离开，……如果他提出要求，戚汐哪怕再不愿意，也会考虑，甚至最后会妥协，…… 只是，他也深知，戚汐对一切的淡漠、不在乎，如今，偏偏对天界之事如此上心，……难得遇上戚汐在乎的事，……难道为了他心中的不安让戚汐就此撒手？ ——他，做不到。 …… 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时快不可见的停了一下，或许，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希望的是，能够听到一声呼唤，一声让他有勇气迈出第一步的呼唤…… 因为，习惯了那不顾自己意愿一定要牵住自己的手，习惯了那无时无刻都存在的呼唤，习惯了对方的主动，……唐乐突然发现，这主动，有多么的困难，……而他，已经被这些主动，宠坏了…… 玖将自己的身影掩在重重的树影当中。他比唐乐来得更早，自然也就看到了唐乐的种种表现。对于唐乐的转身离开，玖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出言讽刺或者眼露嘲讽，而是，染上了一抹寂寞和一分失落。静静的看着月光下的戚汐，不是不想上前，而是，—— 无法上前。 不能上前。 无论戚汐这段时间表现得是如何的无害，无论此刻的戚汐对他是多么的关怀备至，玖永远不会忘记，戚汐是如何对付那个魔界鸣刀宗门人的，更加不会忘记，那些死在戚汐手上的三十九重。 嬉笑间取人性命，定一界之兴亡。 这是玖对戚汐的认识。戚汐看似多情、爱玩，事实上最最无情的也是他。玖自嘲的一笑，事实上，除了唐乐之外，谁不是他戏耍的对象？……师徒之情，已经是戚汐能够给予他的底线了，如果他再妄想能够从戚汐身上得到更多，那么，就连这看似坚固，实际无比脆弱的师徒之情也会彻底失去。 虽然戚汐这段世间一直都状若无所事事的在这个庭园里，只是，竗的纵情声色，他也是略有所闻的。虽然他不知道竗的身份，但是，从萧他们处处维护的举动来看，能让七大家族的继承人如此在意、如此上心的，除了那高高在上帝子外，还会是谁？ 虽然戚汐没有任何的表示，也没有任何的举动，但是，玖不会忘记，当初他要求拜师时，戚汐所说的话—— “……灭了天界，……” 他不会单纯到认为那只是戚汐的推搪之词，也不会认为那只是一个玩笑，从戚汐一举将那些三十九重全部消灭就可以知道，戚汐是认真的。 天帝迟迟没有行动，只是惧怕戚汐那深不可测的实力罢了，……而戚汐，怎么可能安分？ 竗这事，怕就是戚汐所为，……只是，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而自己，怕也只是戚汐手中的一枚棋子…… 只是，可笑的是，纵使明知种种不妥、明知戚汐的意图，自己却从来没想过要将这些事告知旁人，只因为，——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 敛下眼帘，遮去了眼里的不甘和无奈，悄无声色的转身离去。 坦诚 谁来了，谁走了。 谁走了又来，谁来了又走。 戚汐不在乎，也懒得理会。 只是，随着那些人的来来回回，洋溢在戚汐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加温柔，更显平和。 一阵细琐而又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似乎踌躇了一会，紧挨着戚汐身边坐下，然后，一双冰冷的手，轻轻的覆上戚汐同样没有太多温度的手，冷曜韹沉沉的声音响起，“……戚汐，对不起，……” 懒懒的睁开眼睛，挑眉，说道，“怎么？不躲我了？” “对不起，……”宛如做错事的小孩似的，冷曜韹低着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小声的说着，同时，紧紧的抓住戚汐的手。 “……看来，我还真是惹人厌了，连看都不想看……我这人很大度的，如果你还没躲够，那么，你就继续去躲，想躲多久就多久，想躲多远就多远，我没意见……”戚汐无所谓的说道。明知道冷曜韹是为了什么而百般推搪躲避，但是，戚汐就是忍不住要欺负一下。 “不是！”冷曜韹抬头，看着戚汐，急急的说道，“不是！我不是讨厌你！我是怕你讨厌我！我是怕你不要我！我不是讨厌你！我……”心里一急，话，说得有点颠三倒四，银色的眼里闪耀着浓浓的慌乱，紧抓着戚汐的双手力度大得就连戚汐这样的怪物也觉得隐隐作痛。 “不躲了？” “不躲。” “你确定？这样的夜晚……”意有所指的看向天上的月亮，“就不怕我狼性大发，把你吃干抹净？”说完，看着冷曜韹，想知道他会有何反应。 冷曜韹一僵，脸上露出一抹哀戚，静静的看着戚汐，轻轻的说道，“戚汐，你有时候，真的很恶劣，……”有些事情，能够瞒得住嵬雒，但能够瞒住你吗？冷曜韹的眼睛如是说着，“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哼哼，好说好说，多谢褒奖。”反手握住冷曜韹意欲抽离的手，“换了一般人，我还懒得管呢，……况且，我不喜欢我的人，有事瞒着我，……既然想留在我身边，那么，就不要对我有所隐瞒，……”瞪了冷曜韹一眼，充分表达了对于他这段时间避而不见的不满，“我就是明知故问怎样？我知道了是我自己的事，你不主动对我坦诚，那就是你的不是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你这样，也太霸道了，……”既然知道了，还非要我自己说出来，这不是，…… “我就是霸道！怎样？不喜欢也要喜欢，谁让你已经把你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无条件许给我了。”把玩着手里的青葱玉手，戚汐眯着眼睛，盯着冷曜韹，无赖的说道。 藏在一旁偷听的嵬雒，听到戚汐这鸭霸得几乎无赖的说辞，如果不是自制力强，只怕他会受不了跑出去将自家堂兄带走，……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而这个人，偏偏还强得天怒人怨！否则，他早就，……心里在狠狠的诽谤着。只是，嵬雒也不想想，为了满足他自己的八卦之心，他都能惘顾他一界之尊的身份蹲在这里听墙脚了，戚汐这样的性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冷曜韹看着大言不惭的戚汐，一时无言，心里一声低叹，不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人的劣质性格了吗？怎么还能指望在这件事上他会有不同的反应呢？况且，好不容易才能走到他身边，怎么自己一时犯傻却想着要躲开呢？这人，如果自己躲开了，怕是永远都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 缓缓的俯下身子，趴在戚汐身上，“不是不想跟你说，而是，真的无法开口，……”说着，一串晶莹的泪珠，从冷曜韹的眼里滚落。打湿了戚汐的衣襟。冷曜韹用手一抹，一脸迷惘的看着被泪水打湿的手指，……这，怎么哭了呢？ 望着天空的明月，戚汐将所有的叹息都锁在肚子里，只是，眼里的冷咧，却毫不遮掩，难得的是，明明双眼已经冻结成万年不化的冰川，但声音仍然是柔和的，乃至于身上的气息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有什么好哭的？傻瓜……” 看着这极不协调的一幕，嵬雒心里一寒，身上寒毛耸立，这样的人，自家堂兄怎么有胆子招惹？换了是他，早就有多远躲多远了。虽然心里怕怕，但是，八卦还是要听的…… 感觉到戚汐的手温柔的在自己的发上轻抚着，冷曜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落得更凶了，这一刻的温柔，这一刻的温柔，他愿意，用生命来换取，……哪怕，戚汐在知道一切之后，会嫌弃他，……他只要有这一刻的温柔作为回忆，就足够了，……张口欲言，只是，来之前想好的千言万语，甚至是嵬雒的千叮万嘱，此刻都哽在喉咙里，无法说出。虽然心里一再跟自己说，只要能偷得这片刻的温柔，就足够了，但是，人心始终是不足的，……他骗不了自己，骗不了自己，……早就做不回以前那个只关心学问的冷曜韹了，……他想要更多，他想，永远留在戚汐身边，…… “……戚汐，我的身体，已经烂掉了，……”千言万语，百转千回，最后，说出来的，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句。 先莫说戚汐听了会有什么反应。但是，这句话，听得一旁的嵬雒差点就要蹦达出来，抓住冷曜韹的衣领狠狠的摇几下，怎么一下子就说出这最后的重点了？？！这几天，他反覆思考，反覆斟酌，反覆锤炼的解释，堪称鬼界史上最感人、最质朴、最伟大的“当年往事”居然被缩减成这短短的九个字？！ 来之前都已经演练过好几次了，怎么，怎么，怎么……什么身体已经烂掉了！？即使要缩减也不要用这种形容词啊！！不就是失身而已，需要说得这么严重吗？他戚汐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敢嫌你，我把他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他！！！况且，这事，归根结底，还要算到戚汐头上，堂兄你犯得着吗？？！你，还真是—— 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听到冷曜韹的话，戚汐望着月亮的眼睛无声的闭上，因此，无人能看到，在那一瞬间，变得柔和而缠绵的眼神—— 冷曜韹，……谢谢你没有骗我。 不着迹痕的向冷曜韹施了一个安神咒，让他沉入梦想，“安心的睡一下吧，醒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成为过去的，……”抱起冷曜韹，瞟了嵬雒藏身处一眼，“跟上来。”翩然离去。 郎心如铁 …… 将冷曜韹放在床上，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了那缠满了绷带的身体，有些地方，如胸膛那里的绷带被染上了黄黑两种颜色，……手上运劲一挑，冷曜韹身上的绷带而断，顿时，冷曜韹浑身赤裸的展现在戚汐眼前…… 饶是戚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不禁狠狠的被震了一下，眼前所看到的，还能算得上是活人的身体吗？只怕，那些死尸，也会比这具身体漂亮很多—— 整个胸腹的肌肉几乎全部坏死和腐烂，露出了粘着红黄液体的肋骨，还有一部分腐烂的死肉，勉强依附在颜色不纯的森森白骨上，从腐肉和白骨的间隙中能看到黑红色的内脏，甚至还有一些黄色的粘稠的不明液…… 除了脸、脖子，以及手脚外，冷曜韹身上，根本没有一处的肌肤是完整的，…… 诡异的画面，美丽的脸庞，美丽的四肢，腐烂的胸腹，……剧烈的视觉冲击，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做恶梦。 刚进来的嵬雒，刚好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一样，浑身僵直，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不已的看着只能用残破不堪来形容的冷曜韹，久久，才苦涩的吐出了一句，“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只是……” 戚汐暂时没有理睬嵬雒，只是沉默的看着，这样的情况，比他预料的更严重，前段时间不是已经……，一边想，一边伸手，试探性的触碰一下肋骨上的腐肉，几乎是在指尖刚刚接触到那小小的腐肉的同时，戚汐灵敏的神识感应到冷曜韹的身体，微不可及的颤抖了一下，喉结也轻微的移动了一下，似乎，是在无声的呻吟着，…… 心思一转，戚汐就已经猜到，这两个必然是痛到极至的反应，再回想起和冷曜韹相处时的点滴，拥抱时候那具轻颤的身体，—— 原来不是因为害羞或者其他，而是，因为，……在默默的忍耐着疼痛……吗？戚汐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腐肉在指尖触碰到的那一刻，化为粘稠的液体，……戚汐眉头紧锁，举手，将沾着液体的手放到眼前仔细的观察，食指和大拇指轻轻的磨蹭、张合，……粘稠的液体，在这个短暂的过程中由无色变成淡黄色，然后转成绿色，……说是液体，却不会沿着手指滑落，而是粘在了食指和大拇指上，似乎，正在慢慢的转变成绿色的……膜？ 电光火石的刹那，那些黏液突然膨胀，宛如一张张开的网，在一个呼吸都不到的瞬间将戚汐整只右手包裹起来—— 反射性的，心念一动，紫色的火焰“轰”的一下出现，在那层绿色的薄膜外熊熊的燃烧着——随着紫焰的燃烧，绿色的薄膜一点一点的消失，转化为一缕黑气，在紫焰的重重包围中挣扎着，试图向着冷曜韹的方向冲去。 只是，这团紫焰又哪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冲破的？ 世人皆以为，焰色越浅，温度就越高。 殊不知，从威力来说，最平凡的红色火焰，反而才是最强大的存在。这和返璞归真是同样的意思。如果说，修行者最强的是三昧真火，那么，紫焰就是黑玉树所独有的真火，和黑玉树的封印本能一样，都是无比强大的存在。 按理来说，这紫焰，应该是这些黑气的克星才对。戾所残留的黑气在遇上紫焰的时候，理应马上被净化的，但是，……持续燃烧了将近二十个呼吸，那缕黑气才彻底湮灭。 收回紫焰，戚汐的神色不见轻松，反而愈显凝重。垂在身侧的左手，无声的握紧，怎么会变得如此难缠？以紫焰的威力，居然无法在瞬间将之净化，……转念一想，戚汐就知道，想必是这段时间冷曜韹一直在躲他，而他为了让冷曜韹主动坦诚，也就随意了，但是，之前被他压制的伤势，却因为突然少了他的持续压制而一下子爆发出来，才弄得如此严重…… 扯了一下嘴角，戚汐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讽刺，戚汐突然发现，他的所作所为对于喜欢他的人来说，只能用残忍来形容，……他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任性又自私的情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能救——”刚刚一直沉默的看着的嵬雒，急声问道。 “……之前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戚汐沉默了一下，看着昏迷的冷曜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挣扎，最后，还是归于平静。要救冷曜韹不是不行，只是，如果现在将冷曜韹治好，那么，……计划，就会被打乱，…… “为什么之前可以，现在不行？？！！！”嵬雒急得高声吼道。 “你以为凭曜韹现在的身体可以承受紫焰的净化？”戚汐为着自己的心狠，也为冷曜韹而不值，高声回了嵬雒一句。 “……”嵬雒一时无言，刚才那团紫焰的威力他虽然没有亲身感受到，但是，从那团紫焰散发出来摄人的感觉，他多少能够猜到不是一般的凡火，里面蕴含的力量，大得惊人。 看也不看嵬雒，戚汐接着说道，“这绷带是你买的吧？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人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绷带吗？……” “……堂兄说，这是因为法术出了小小问题，所以他的身体情况才不好，不经意的触碰都会受伤，受伤之后，就很难止血，所以，才需要大量绷带，……”嵬雒失神的喃喃说道。 “他说你就相信？没有任何的怀疑？！！所以我才说，你是个笨蛋。谁让你不将当时的详细情况完完整整的告诉我？也不告诉我曜韹和你相遇后的不妥之处，……哼！”戚汐明白，这是迁怒，同时，也是一种自我开脱，干净利索的将责任推在嵬雒身上。毕竟，冷曜韹的情况，除了当事人之外，就数他最清楚了。 “我，……堂兄他让我帮他保密的，……我以为，……”我以为他不想让你知道，毕竟，那样的事情对情人来说，……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曜韹是因为不想让我知道他失身于他人所以才处处隐瞒？见过笨的，没见过想你这么笨的！！没见过猪走路，总吃过猪肉吧？你只是凭他一丝不挂全身染血，就认为他被人欺辱了？哼！不但事后不敢求证，反而自行想象，……走在街上的人一定穿着衣服，但穿着衣服的不一定是人！！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知不知道，他当时的情况，根本不是你所想的失身于人，而是被‘戾’所伤，……而那些浓郁的死气，是‘戾’残留在他身上的黑气吸食生气造成！！”戚汐越说越大声，嵬雒被他说得根本无法反驳，反而自责不已，只有戚汐知道，明着，他是在指责嵬雒，但何尝不是在指桑骂槐的骂着自己？ “而且，你既然知道他情况不妥，你还由着他胡来！！是不是如果他想不通，你就由他一直这样躲下去？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有多严重！！我不是神，我不是万能的！！这样的伤势，这样的伤势，……”霎时间，戚汐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无法医治，毕竟，他最清楚，不是无法医治，而是，为了他所谓的计划，他只能……，“连我也没有办法……”虽然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冷曜韹就越不利，但是……一狠心，戚汐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轻轻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暗说道，几天！！……最多就是四天而已！四天后，计划一完成，马上就可以动手医治，……这段时间，有自己在他身边，情况绝对不会恶化，冷曜韹，绝对不会有事的，…… 只是，戚汐却不知道，这在他看来虽然略为狠心却不会致命的一个决定，却在不久的将来，让他后悔不已。 大过渡 而这中气不足的语气，落在嵬雒的耳里，却变成了，冷曜韹的情况非常严重，连戚汐也束手无策的意思。 被戚汐吼得心生愧疚的嵬雒，不敢作声，因为本身就是他理亏，一时间也抓不住戚汐话里的漏洞，——说得好像他亲眼目睹了冷曜韹当时的样子似的，……虽然，总觉得戚汐的话里有某些不妥的地方，但是，此刻他心烦意乱，冷曜韹糟糕的情况一再提醒他，他所犯下的错误，只是反射性的问道，“‘戾’？！你所说的‘戾’是什么？是它伤了堂兄？！” “‘戾’是最凶猛的鬼……不过，此鬼非彼鬼，和你鬼界完全无关，……它是一种阴性生物，……不，不能用生物来形容它们，因为，它们本身是由怨气凝聚而成，以无为形，以虚为体，聚而生，几近不灭的存在，……”戚汐看着冷曜韹说道，“戾以生气为食，……可以说，是一切生命的克星……”眼里闪过一抹疯狂和凌厉，在心里自讽着，或许，嵬雒说对了，自己真的是冷曜韹的灾星，……这，戾，不正是出于自己的手吗？令冷曜韹变成现在的是他，让冷曜韹继续受折磨的，也是他，……他这样的人，有哪一分值得冷曜韹倾心相待？ “……吸食生气？那现在怎么办？你也没办法了吗？”虽然从没听过戾这种东西，但是，那句以吸食生气为主，嵬雒还是听懂了。 “有！只是比较麻烦！现在的情况不是单凭我的力量可以解决的，曜韹现在的情况，是戾残留的力量在蚕食他的身体，……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根源！！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戾的所在地，……” 开始了…… “戾的所在地？为什么？”所在地？鬼才知道那个什么“戾”的所在地在哪里！！！！天界这么大，要去哪里找？！ “戾虽然以吸食生气为主，是一切生命的克星，但是，相生相克是自然界永恒不变的定律。凡是戾出现的地方，就一定有能够克制戾的物质存在，否则，以戾的本能，这个天界早就被戾蚕食得一干二净了，哪还有现在的生机？曜韹应该是误闯了戾的地盘，所以，才……”戚汐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冷笑，看来，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样的谎言，也能说得出来，…… 一心二用，戚汐已经感觉到萧的气息了，而且，萧现在正在往这边赶过来，眼里狠厉的光芒一闪，……连命运都站在我这边了！所以，曜韹忍耐一下，快了，就快了！曜韹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可以了！！ “……现在，时间最重要，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单凭我的力量，曜韹他支持不了多久的！我们要马上动身去你遇到曜韹的地方！希望能够从那里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 刚刚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萧，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戚汐，刚走到门边，就听到戚汐说要离开的话，“戚汐！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说要走……”心里一慌，萧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之类的，疾步冲进房里，急声问道，“啊！！！？他——”一冲进房里，就看到了冷曜韹的惨状，不禁转而惊叫道。 “这，……”戚汐一脸惊讶的看着萧，似乎欲言又止。 “冷曜韹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戚汐，你跟我说说，我可能能帮上忙的，……”萧急急说道，他也分不清，乍见到冷曜韹的时候，心里闪过的是庆幸还是别的什么了，……只是，他不想放弃，他不想什么都不努力，就放弃戚汐，……即使明知无望，他也不想和戚汐就此分开……。 “没错！”听到萧的话，正苦恼于无从找起的嵬雒难掩兴奋的说道，“萧他是天界人，比我们更熟悉天界，如果光靠我们两个，我担心，……”嵬雒已经急到六神无主了，也不待戚汐表态，大步一跨，窜到萧的面前，“事情是这样的，……” 戚汐对此，不作一言。转身，将自己的气息输进冷曜韹的身体里，为他的身体增加抵抗力，而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嵬雒此举，正合了他的心意，……这样，维他们也势必会跟着一起走，毕竟，他们的职责可是监视自己呢，……那么，是时候，拉开下一个阶段的序幕…… 正如戚汐所预料的那样，戚汐以冷曜韹的情况不乐观，必须要马上动身离开帝都为由，而维他们也因为无法和竗取得联系，在各自的家长的示意下，自告奋勇要和戚汐一同离开，美其名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大家互相帮助，…… 又有谁知道，这趟，根本就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断魂路，不但葬送了自己，还断了整个天界的生机…… 当戚汐他们离开帝都的同时，炚帝毫无戒心的饮下了竗端来的茶水，……四肢无力的任由竗将他抱到了闭关修炼的密室里。 —— “……竗儿，为什么，……”炚帝蠕动着嘴唇，发出了微弱的声音。眼里，是满满的不解和疑惑。当炚帝发现自己中毒之后，第一个反应是：竗儿要逼宫？下一刻，这个想法马上被否决了。因为，竗虽然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但同时，又是最小的一个孩子，以竗现在的实力绝对不足以登上帝位。 竗不作声，只是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炚帝，心里最后的一丝理智在微弱的呐喊着，只是，在昨夜见到的那幅画面的冲击下，一声比一声细，一声比一声模糊，反倒是另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叫嚣着，狠狠的占有眼前这个已经无力反抗的人，让他从全身上下都印上自己的烙印…… “父皇……炚……”看着看着，竗宛如着魔一样，伸出手，虔诚而眷恋的勾画着炚帝的五官，一只手贴上了炚帝的左胸，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的体温， 竗那炽热又迷茫的眼神，让炚帝看得心里“咯噔”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测在心里浮动，“……竗，……不要任性，……我的帝位，是属于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耐心一点……”竗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心惊，……他宁愿竗这样的举动是逼宫，也不愿意知道这眼神的含义，……曾经，也有一个人用着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他失去了，这辈子，最亲的，—— “帝位！！在你眼里除了帝位还有什么？！！”听到炚帝的话，竗有一种自己的心意被糟蹋的感觉，不觉吼道。 —— “……你眼里除了帝位还有什么？有我吗？！！” 当年，当年，……也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愤怒的发泄着，怒吼着，质问着，…… 竗这句话，刹那间将炚帝拉进了那遥远的过去当中。 看到炚帝飘远的眼神，竗心里的苦涩、妒忌和怒火瞬间飙起，为什么？！“你在看谁？！你在看哪里？！在你面前的是我——！！”双手夹带着怒火将炚帝的衣服用力撕开，—— “嘶”！！飘远的思绪在刺耳而尖锐的裂帛声中拉回。炚帝瞠大了眼睛看着竗狰狞的神情，“竗……”来不及说话，就被竗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忘了思考—— 竗看着展现在自己眼前的白玉般无暇的胸膛，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部集中到胯下，脑海的深处有个声音在咆哮着，“……”沉醉在眼前所见的美色当中，那从深处传来的声音，听不清楚，…… 那个声音，在咆哮什么呢？……竗一点都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听，伸出手，抚上那片雪白的胸膛，抚上那片梦里他曾经烙下无数印记，现实中却是第一次触碰的胸膛，……宛如丝绸般真实的触感，让竗疯狂，让竗不顾一切的服下身，膜拜似的亲吻着…… 从锁骨到肚脐，无一处遗漏。然后，……由膜拜变得粗暴，啃咬，吸吮，……宛如狂风骤雨般撒落。 …… 炚帝难以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随着竗的动作不住的、无助的颤抖着，扭动着，渴求着，竗的举动宛如在荒原上点燃了火把，燎原之火一发而不可收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想反抗，但是虚弱无力的身体，除了呻吟，居然连一句清晰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那宛如迎合的挣扎，居然无法作出其他的反应？？！ 炚帝的意识十分清醒，却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没办法控制那不断从口里逸出来的羞耻的呻吟，整个人好像分成了两半，头脑的意识清醒的知道此刻他应该反抗，应该挣扎，但身体却有如被欲望操纵的野兽，只希望被人狠狠的贯穿，不断扭腰摆屁，向竗要求更多…… 他是在做梦吗？要不，怎么会如此的荒唐？？！ “不——！！！”当竗贯穿他的身体的时候，意识明明发出了凄厉尖锐而绝望的叫声。 但从口里发出的却是诱人的呻吟和深深的渴求，“啊——呜——” 随着竗的抽查，大脑里的意识发出痛苦的悲鸣——不要！不要！停止啊——！！ 身体却配合着竗的动作摆动着，双腿自发的缠上竗的腰部，贪婪而不知餍足的向竗索求更多…… 炚帝觉得他要崩溃了，意识和身体的不合拍，让他的呐喊、他的挣扎变得徒劳，……混乱间，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柔得近乎残酷的声音—— 喜欢吗？喜欢这种被自己的孩子奸淫的感觉吗？……咯咯，我想你是喜欢的，……要不，你怎么会如此享受呢？啧啧，真是淫荡啊，这具欲求不满的身体，要多少人才能让你彻底满足呢？？……如果，让那个一直在泪城等候的人知道的话，……，哈哈哈—— 炚帝清醒的意识在听到泪城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泪城已经没有任何的活人了！！ 不不，你不知道吗？泪城一直都存在的，……一直都存在，而，彍(guo)，一直在泪城，一直在等着你呢，…… 听到彍的名字，炚帝清醒的意识霎时变得一片空白，……同时，感觉到竗将灼热的爱液尽数射进他的身体深处—— 不——！！！？ 扭曲而尖锐的叫声从意识里发出，从嘴里出来的时候，却转化成高潮来临时的餍足，“嗯啊～” 从神识那里，听到炚帝几近崩溃的呐喊，戚汐眼里闪烁着疯狂和暴虐，崩溃吗？……颔首，垂眼，一双手，细心而温柔的挪动一下，让冷曜韹能够更舒服的依偎在他怀里，借此掩去了真正的心思，千万不要这么简单就崩溃啊，毕竟，好戏还在后面，…… 当年往事 上任天帝，有两个非常出色的孩子：炚和彍。 炚和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感情，自然比别的兄弟更加亲厚。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彍对炚的兄弟情，渐渐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情人间的爱慕，……而炚，仍然将彍当成弟弟疼爱着，在他眼里，无论彍是明示或者暗示，无论彍做出多么亲密的动作，炚都将之视为弟弟的撒娇，从来没有往另一个方面深思。 无法舍弃，无法遗忘，彍就只能沉默的跟在兄长身旁，用兄弟的名义紧紧的霸占着炚身边的位置，不容任何人抢夺。 只是，这样的情感，炚可以迟钝得一无所知，却瞒不过他们父皇的双眼，……原本，如果彍能够压抑这份感情，上任天帝会很高兴，待炚接任帝位之后，有彍这么一个绝对忠心的人辅助在身边，只是，彍越来越明显的独占欲，以及越来越无法掩饰的感情，落在上任天帝眼里，开始担心，彍这份禁忌的感情对炚来说，只会有害无益。在多次劝说无效反而引来彍更加激烈的反应后，上任天帝无奈之下，一道圣旨，将彍贬去离帝都最远的泪城，无奉召不得返回帝都。 接到圣旨的那一晚，彍不顾一切的向炚表白。而炚从来不知道，这个他最疼爱的弟弟居然一直对他抱着不伦的感情，慌乱而盛怒，拂袖而去，甚至搁下狠话，只要彍一日抱着这种心思，那他们兄弟就老死不相来往！！ 彍，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远赴泪城。 …… 然后，彍在泪城见到了和炚有八分相似的焽。 除了发色、瞳色和身上的气质外，炚和焽，无论五官还是身形，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相似得，足以慰籍彍对炚的相思，却又不会让彍将焽彻底当成炚的替身。因为，在彍的心里，炚，是独一无二的，是永远无人能够替代的，…… 随后，焽捡到了重伤昏迷的戚汐，不知是孽是缘，往后的种种，也由此拉开了序幕—— 上任天帝粹，炚帝登基，并大婚，彍在府里卖醉，而焽，却在这个时候，向身为泪城城主的彍请旨赐婚，让他和戚汐得以长相守。 ……当晚，彍在醉意下，强暴了焽。事后，焽的百般反抗，引发了彍心中潜藏的暴戾，将其禁锢在府里，当成禁脔。 而戚汐，一个在彍眼里卑贱的妖物，却比他幸福，牢牢的霸占着焽的心，这是彍无法忍受的，但是，偏偏他又要留着戚汐的性命方能阻止焽的自残，……唯有将戚汐扔进牢房，只要不死，就随那些侍卫折腾…… 于是，焽为了保住戚汐，只能雌伏于彍的身下，苟且偷生。 而，戚汐，却在一众侍卫的凌辱中误以为焽不但抛弃了他，还欺骗、利用了他，……仇恨，在这一刻埋下…… 然后，彍奉召返回帝都。趁此机会，焽救出戚汐，逃离泪城。半路，却遇上不愿意奉旨成婚怒而折返的彍。 焽的反抗和辱骂，以及不惜玉石俱焚的刺杀行为，再加上炚的绝情，让彍理智尽失。不但将焽杀了，还将焽的身体剁成肉块，使计令戚汐吃下—— 因为，那时的彍已经失去了理智，在他的认识里，既然他得不到幸福，那么，一个低贱的妖物，凭什么可以得到幸福……？！ 当戚汐咽下最后一块血淋淋的肉块时，彍才告诉戚汐，他刚刚吃进肚里的，是焽…… 彍原本是想看到戚汐彻底崩溃的样子，却想不到，将沉睡的恶魔唤醒，—— 一夜屠城，生灵涂炭。 ………… …… 风，刮在脸上，有几分刺痛。 衣服，在风中“袭袭”作响，随风张扬。 长发在身后张牙舞爪的飞扬着。 那隐晦的，不明显的，潜藏在风里的腐烂味道，一下一下的挑动着戚汐的心弦。 直到真正站在这里，看着那在他眼里清晰无比的斑驳城墙。 遗漏的记忆，才真正完整。 ——杀了焽的是彍。 ——但将焽吃了，让焽永远无法转生的却是他。 戚汐这才明白，为何，他是如此的抗拒看到炚帝。竗虽然和炚帝相像，却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炚帝和焽，才是真正的相似…… 起初，还以为，只是不想看到那个虽然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一无所知，实际上，却又息息相关的炚帝，……殊不知，不想看到的原因，只不过是遗忘了自己将焽的血肉吃下的记忆，不愿意记起，下意识的抗拒能让自己记起这个片段的炚帝，…… 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不安的味道，那是，周遭元素和灵气对于即将解封的泪城的不安，毕竟，元素和灵气对那些危险因子的感知比人强多了，明显的，它们现在已经感觉到泪城里那些危险而可怕的存在，纷纷向着戚汐靠拢，向戚汐寻求安全，…… 戚汐的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眼里张扬得几近疯狂的神采，……向我寻求安全？？真是可笑…… 猩红的舌尖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记忆里，熟悉的血腥味，在口腔里泛滥，喉咙一阵干涸，—— 原来，自己第一次吃人，吃的是焽啊……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虽然，已经隐约猜到，所谓的真相最是让人无法接受，只是，—— 任是戚汐，也在忆起这段小小的记忆时，疯狂。 为了生存，成妖，只是一念之间。 而此刻，入魔，也不过是，须臾。 “呵呵，哈哈哈——”扭曲的灵魂，在那一瞬间似乎脱离了肉体，飞到半空，高高的俯视着这片大地，发出了不知是笑是哭的声音。 表面上，戚汐却仍然带着一抹从容的微笑，看着玖以及萧他们忙碌的身影。 泪城的封印是内紧外松，主要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动乱天界，而外人嘛，整个泪城，放眼天界，除了戚汐和炚帝之外，莫说走进去，就连看，其他人也看不到。 破解封印的方法有二。其一，由和泪城相关的人施法破解。其二，由能够熟练操作天界元素的人破解。无论是第一个方法还是第二个方法，戚汐都符合条件，只是，……猛虎出匣的那一刻最是勇猛、凶残，戚汐他没兴趣当这个首当其冲，而且，……由天人来解开封印，将那些能够将天界毁灭的东西放出来，不是一个让人非常愉悦的画面吗？尤其，这里面还有一个是天帝的孩子，…… 已经扭曲的灵魂，在冷冷的嘲讽着。 破封 真是愚蠢，只是稍稍泄露一丝黑玉树的气息，这群人就毫不怀疑自己的话，……这，还真是命运的安排……戚汐冷眼看着玖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讽刺着。 玖他们九人同时运转身体里面的元素，按照戚汐所说的方法，和外界的元素引起共鸣布下一个大型防御阵法的同时，将这个密境打开一个缺口，由戚汐进去寻找能救冷曜韹的物质…… 同一时间，戚汐无声的退到唐乐他们身边，确保唐乐四人都在他的保护范围内。虽然他内心已经陷入疯狂，但是，仍然保留了一丝清明，毕竟，……那些东西，对他来说虽然没多大的杀伤力，但是，对这天界，……不，应该是对五界的人来说，这些东西，尤其是它们“出匣”的那一刻，足以在接触的一瞬间让五界的人灰飞烟灭。 随着越来越多的元素汇聚，斑斓而灰朴的城墙，开始在众人眼里若隐若现，在大家都惊讶于眼前所见的现象时，只有戚汐看到了那盘旋在城市上方的厚重黑气，以及，在黑气里不停翻动的影子，…… “戚汐！？”身后，传来嵬雒的惊呼声。 戚汐循声回头一看，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冷曜韹身上原本干净的衣服，现在已经被一些黑黄色的液体浸透，裹在衣服里的身体不用看也知道，想必是腐烂得更严重了，……是感应到“戾”即将破封，所以残留在冷曜韹身上的黑气也跟着活跃起来？ 大步上前，将冷曜韹抱入怀里，将自己的气息融进冷曜韹体内，以此来稳住冷曜韹的伤势，不让其再恶化下去。心里却闷闷的震了一下，自己果然是最自私的，明明就可以马上治好冷曜韹的，却非要用他作为借口，让玖他们来破解封印，……这一拖，痛苦的仍然是冷曜韹，……戚汐啊戚汐，你还有心吗？！戚汐看着冷曜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难以自抑的轻轻吻了一下冷曜韹的额头，在心里喃喃说道，我已经不是当年没有任何反抗力量的戚汐了，如今，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手里抢走我的人，就算是阎王也不可以！！曜韹，……再等一下，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而站在一旁的嵬雒，眉头深锁的看着被戚汐抱入怀里后马上就停止扩大的水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真的如戚汐所说的，他只能抑止不能完全治好吗？还来不及深思这个缠绕在心头的疑惑—— 泪城的封印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一缕腐臭，闻之就让人恶心的腐臭，从裂缝那渗透出来。 同时，还有一股死亡的气息，开始在平原上蔓延。 嵬雒先是惊讶于如此浓厚的死气，下一刻，脸色就沉下来了，转向戚汐，“你——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凶之地！！而不是你所说的……” 同时，维他们也感觉到不妥了，——与其说他们是在布下防御，防止这里面的危险“气体”泄露出来，不如说，他们是在破坏原有的防御，—— 戚汐骗了他们？！！！ “停手！！”维六人同时高叫道。 只可惜，太迟了—— “吭咙”一声，罩在泪城外面的封印，彻底变成碎片。 同时，那阴森、寒冷、腐烂、腥臭，……浓烈的死气，狠狠的扑向维他们几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维他们根本就没办法作出任何的反应，甚至只是看到眼前的黑气而已，脑海里还没接收到视觉反馈的信息—— “呵呵，你们还不可以死哦，……”温柔的，带着浅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当维他们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戚汐护在身后了，而眼前所见，漫天的黑气，以突然出现的泪城为发源地，不停的从城里弥漫出来，飘浮在泪城的上空。 看着这些黑气，“哈哈哈——”扭曲的、高昂的、尖锐的大笑以戚汐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着。 而唐乐看着昂天大笑的戚汐，身体却在不自觉的颤抖着，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在心里泛滥。莫说他，就连嵬雒也在戚汐笑声下绷紧了身体，超乎他想象的威压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而维他们更是瑟瑟发抖，储存在身体里的元素不受控制的逃窜而出，向着戚汐奔过去，…… 一直笑，笑到睚眦欲裂，笑到阵阵腥甜涌上喉咙，笑到双眼发红，笑到眼里所看到的景物开始蒙上一层淡淡的红纱，笑到身边所有的元素和灵气都被染上了杀戮的红色，—— 高昂的笑声陡然停止，宛如慢动作一样，戚汐缓缓的低下了他高昂的头，伸手，缓缓的将嘴角边的血迹拭去，一双似乎在刚刚的瞬间被鲜血染红的绯紫色眼睛看向那团黑气，明明就是一团黑气而已，但戚汐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团黑气此刻的迷惘，一种不知该何从何去，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什么的迷惘…… 或许其他人看不到，但是，戚汐却清晰的看到那些黑气的核心位置有一个虚幻的人影，唯一还保留了形状的一个身影——一个，他永远不会忘记，一个，他恨之入骨的身影，——彍，……即使化为戾，也是戾里面，最强大的吗？ 很好，真的很好，就让我看看，你的执念是否会将一切都拖下无边的地狱…… 看着那张惘然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戚汐硬压下心里的嗜杀念头，伸出右手，轻轻的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大圆，然后，那个大圆里，慢慢的出现了竗和炚帝交缠在一起的景象，—— “还记得这个人吗？还记得这张脸吗？”随着戚汐的声音，竗和炚帝的身影越变越大，投影在空中，形成了一副巨大的影像，无比清晰的将竗和炚帝两人交媾的情景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戚汐看到，彍原本呆滞的神情，在看到炚帝的时候，慢慢的变得生动，慢慢的，出现了神采，……然后，当他看清楚眼前上演的春宫戏码时，滞留在半空中的黑气一阵翻腾，一种莫明的吼声，从翻腾的黑气里传出来，…… “咯咯，看来你是记得的，……看到了吗？他根本不讨厌男人呢。相反，他十分享受男人对他的占有，……你看，他对男人是多么的饥渴啊，……”投影里，炚帝翻身跨坐在竗的腰上，扭动着下身，渴求着更多的快感—— “吼——”黑气比之前翻腾得更为激烈，那声宛如从地狱深处传过来的怒吼，让听的人连灵魂都为之而震动。 “……他不是拒绝所有的男人，他只是拒绝了你而已，谁让你和他是血亲呢，……也不对，现在这个，占有他的人，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哦，……看来，他也不是无法接受这种不伦的感情，……他，拒绝的，只是你而已，……” 翻腾的黑气随着戚汐的话，募地静止在空中。 “什么兄弟，什么禁忌，什么厌恶男色，都只是借口而已，……他拒绝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是彍，是唯一能够威胁到他帝位的彍，所以，他必须拒绝你，他必须让你万劫不复，……” “……吼——！！！”随着一声巨吼，臃肿的黑气化为闪电，呼啸而去，方向至指帝都。 “去吧……只有杀戮才能抢回属于你的帝位，只有杀戮才能让炚彻底属于你，……”随着黑气远去的，还有戚汐宛如鬼魅一样的声音，以及恶毒的诅咒。 除了戚汐以及昏迷的冷曜韹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一切，随着黑气的远去，目之所及，大地一片苍白，丝丝黑气从龟裂的大地裂缝里渗透出来，原本只是苍茫的平原，在瞬间变得死寂。 “愚蠢的东西，……”看着黑气消失的方向，戚汐冷冷的说道。 看向逐渐消失的真人春宫演出，戚汐笑道，“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欢愉吧，……” 对质 “你、你做了什么？”干涩的声音，从维的喉咙挤出来。双眼盛满了愤怒的看着戚汐。 “呵呵，我做了什么？你这个问题可真是值得思考，……嗯？我做了什么呢？”戚汐一脸深思的反问着。 “刚刚那些是什么？！你到底将什么东西放了出来！！” “停！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要乱说哦……将它们放出来的可不是我哦……明明，将封印解开的是你们啊，……而且，……”一摊双手，非常无辜的说道，“……让彍疯狂的也不是我，……如果你问的是竗和炚帝的事嘛，那可是他们两个的私事，……我可什么都没做过，……”说着，戚汐的面容瞬间扭曲，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有如一头嗜血的野兽，真想将这些人全都杀了，但是，不可以，……压下心里的杀意，扭曲的表情只是一闪即逝，眨眼间就不见了，他们能够看到的，仍然是戚汐噙着一抹微笑静静的回视他们的表情。 一股寒意由心生起，维惊讶的发现纵使是现在，心底深处仍然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要相信戚汐，戚汐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刚刚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而是从旁人那里听到这些，他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甚至会认为这是旁人对戚汐的诽谤，惊骇欲绝的看向馡几人，却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惊恐，“你——！？是什么时候对我们下手的？！不是，只有萧……吗？”脑海里，闪过之前的种种画面，一丝异样在心里涌起。 萧……？！“难道？！”瞪大了眼睛，看向戚汐，维难以置信的问道。 戚汐浅浅一笑，“还不算太笨嘛，……” “一开始，你就将我们全都计算进去了！？你让萧对你产生明显的迷恋，但同时也暗算了我们！……你用萧对你不同寻常的迷恋，引起我们对你的戒备，但是，正因为我们过于关注萧的情况，而忽略了我们本身也在无形中受到你暗示的影响，……只不过，萧的影响太明显也太强烈，吸引了我们全部的注意力，而忽略了你对我们潜移默化的影响，……”维越说，就越心惊，一个人，怎能无时无刻的都在做戏？怎能无时无刻的都在欺骗？往日相处的种种，全都是假的？都是一场骗局？！ 不自觉的，想到午后的花园，想到那和乐融融的野餐，想到那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想到那些恰到好处的指点，想到那热闹的出行，想到敞开胸怀畅谈的意气风发，……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这个冷血的妖——你欺骗了我们！！你……”馡喊道，直到此刻，方才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对戚汐的信任绝对不亚于对维等人的信任，究竟是怎样的法术？居然连人的感情也能够操控？！ “我冷血？欺骗？真是太可笑了！！我可不承认我是冷血的，只不过，我的热情，不是你们有资格享受的而已，……而欺骗，……哈哈哈，你们自问，对我又有几分真情实意呢？还不是奉了所谓的天帝密令！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欺骗与反欺骗的关系而已，……不要说得我和你们有多熟悉的样子……”好笑的看向神情激动的馡，“是不是因为我够强大，所以我就活该被你们欺骗，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间？可笑至极！！如果今天我们调换位置，被欺骗的是我，沦为阶下囚的是我，你们又会怎样？” 后面的反问，让维等人一愣，连天帝密令他也知道？！那戚汐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还是说，他们的一切，戚汐都看在眼里？这只是戚汐的将计就计？！ “那玖呢？……玖从来没有欺骗你，但是你连他也……”琒双眼紧紧的锁在戚汐身上，问道。对于已经变成现实的事，琒知道不该多问，不该再追究以前，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补救，但是，心里却宛如哽了一根硬刺一样，不吐不快，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让他无法就此罢休，一个想知道所有真相的念头扎根在心里，左右着他的判断，似乎，只有从戚汐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才能真正心死，…… “玖，……”戚汐喃喃的重复着玖的名字，将视线转向玖，看到半跪在地上，神情木然，似乎刚才发生的事情对他毫无影响的玖，心里一动，两个念头在心里飞快的闪过，是现在就揭穿玖的身世？还是再等等？ 看到玖沉静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只是直直的凝视着自己，心里瞬间作出了决定，“……玖，还记得你拜师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一开始就明确的告诉你，我的目标是要毁灭整个天界……”戚汐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玖，浅笑着说道。 “……记得，……”玖看着浅笑的戚汐，神情不变的说道，“师父你一开始就跟我说过你的目标，……师父，你并没有欺骗我，……” “玖？！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你这是助纣为虐！！！！你是天人！！你居然帮着他来对付自己的故乡？！帮着他来残害自己的同胞？！！！”琒用“你疯了”的眼神，射向玖，怒喝道。 玖冷冷的看向神情激动的琒，淡漠的说道，“天界于我来说，只是一个生活的地方而已，像我这种人，去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我和你们不同，你们是天界七大家族，对天界的归属感比任何人都强，因为有天界，才有你们七大家族的荣誉以及地位，没了天界，你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而我，除了自己之外，本来就是一无所有，……所以，不要拿我和你们比较，更加不要将你们的想法以及心情擅自加诸在我的身上，……” 玖定定的看着戚汐，认真的说道，“师父想做的事情，我没办法阻止，也不会阻止，……”一咬牙，玖将心里的奢想说了出来，他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不说，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我只有一个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字一顿，坚定无比。 “他在做戏！！都是假的！！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关怀，都有可能是假的！！”维用一种愤恨的语气说道。 “没必要！我不是你们，我只是一个不知道父亲是谁的私生子。我身上没有任何的光环，没有任何可以让师父利用的地方，……所以，师父根本没必要骗我，根本没必要对我做戏！”玖利落的反驳道。他可以不在乎天界的存亡、不在乎那些所谓同胞的生死，但是他在乎戚汐对他的关怀，在乎戚汐对他的好！！！ “你双亲的身份——” “荒谬！莫说我母亲已死，就算她仍然在世，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天人而已，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而我父亲，……哼，连我都不知道他是谁，师父即使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知道！！你们不要再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玖双眼闪过一丝怒意以及杀意，狠狠的盯在维身上。 玖这话，让自变故发生就默不作声的唐乐轻轻一颤，眼神复杂的看向有如护卫自己地盘的野兽似的玖，不禁握紧了双手，……玖，和当年的他，是如此的相似，……那么，玖也会和他一样，遭到师父的背叛吗？…… 瞬间，心里百味交集。将眼光落在戚汐身上，这个男人，这个他该称为父亲的男人，会让当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在玖身上重演…… 唐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预感，也不知道这种感应能力是怎样出现的，但是，自从这次跟在戚汐身边开始，他就发现，如果戚汐的情绪波动太大，他就能够感觉到戚汐当时最激烈的情绪，……一如此刻，戚汐压抑在灵魂深处的疯狂和嗜血，那种已经彻底扭曲的感情，纵使感觉到的只是压抑之下的漏网之鱼，也依然让他心惊不已，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戚汐的灵魂变得如斯恐怖？ 他能够感应到戚汐对玖一瞬间的心软，但是，那心软在他看来，宛如昙花一现，迅速淹没在那磅礴的怨恨当中！ 戚汐微微弯起嘴角，“……好孩子，……”看来，自己收了一个好徒弟呢…… 听到戚汐的话，唐乐只觉心里泛起丝丝冷意，这是反话？这不是反话？真心的？还是讽刺的？…… 唐乐想努力的去感应，想更清晰的知道戚汐内心的想法，而不是这种被动的、模棱两可的感知，…… 只是，相对于戚汐复杂诡异的心神来说，唐乐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无论他再怎样努力，也只是石沉大海而已。 嵬雒原本是不想插手戚汐和这些天人的事，但是，那黑气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而且，耳里听着戚汐他们的对话，有种明悟，隐隐在心里浮现，……从戚汐此次在天界的所作所为，再联想到戚汐当初在鬼界的行事，……他的失踪，对本来就是多事之秋的鬼界来说，绝对是雪上加霜，再加上失踪前，鬼界的各方势力就已经被戚汐撩拨得蠢蠢欲动，作为鬼王的他一旦失踪，正是各方势力争权的最好时机！ 而且，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凭感觉，当时在太学里与戚汐为敌的，除了寻欢殿的众人外，还有魔界的人，……鬼界、天界、魔界，以及戚汐妖的身份，……难道戚汐要的不止是天界的灭亡，而是五界大乱？ ……而这些黑气，……戾，—— “真如你所说的，戾是所有生命的克星，以吸食生气为主？无人能够消灭他们？”嵬雒突然问道。 戚汐看了一下脸色凝重的嵬雒，说道，“没错！我跟你说过，戾本就是怨气凝聚而成，它们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形态，是接近于虚无的存在，……本身就是‘无’的存在，你认为，还有什么可以消灭它们？而且，只要有生气，那么他们就是永生不灭的，……而吞噬生气，更是他们的本能，他们永远不会餍足，……除非，整个天界的生机彻底断绝，……不！应该说，即使，天界所有的生机都死绝，但它们也依然会存在，……”如果戾那么容易被消灭，那他也用不着大费周章将它们放出来了。 “那天界之后呢？毁了天界之后，是不是就轮到其余四界？”嵬雒沉声问道。 戚汐看向嵬雒，淡然的说道，“你的想象力太好了。” 嵬雒的金瞳暴射出一缕精光，慎重的说道，“历代天帝手上都掌握了一条通往其他四界的通道！！一旦炚帝将这条通道打开，你能保证这些戾不会通过通道向四界扩张？！如果这些戾如你所说的，是无敌的存在，那么你毁掉的，不止是天界，而是五界！！！况且，自古以来，五界并存，息息相关，少了一界，其余四界也会受到影响，轻则天地变换，重则……”说到后来，连嵬雒也不禁色变，突然想到那段只有各界之主才知道的历史……，如果，真的是最坏的后果，那么…… “重则‘五界涅盘，灭世重生’是吗？”戚汐利索的接下嵬雒没有说完的话。 五界涅盘，灭世重生。 有一段隐秘的历史，是只有历代各界之主方能执掌的秘密—— 相传，他们现在所处的五界，并不是亘古就存在的，而是经过无数次的涅盘重生而来，……不知道起源，不知道因由，只知道，当五界动荡不堪，或者是遭受到几近灭绝所有生命的灾难时，那么，五界就会让一切归于混沌，涅盘重生，…… 这段历史，嵬雒一向只当它是鬼王传承而接管的传说来看待，但是，戚汐所说的戾的特性，却让他不自觉的联想到这段历史上面，再加上，戚汐居然说出了这段历史最重要的归纳，—— 戚汐，你到底是何人？！ 嵬雒还来不及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唐乐已经抢先一步窜到戚汐面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谴？谴的是谁？ 唐乐在戚汐说出“五界涅盘，灭世重生”这八个字的时候，心弦一动，居然感应到戚汐对此的无所谓，不但无所谓，甚至还有着一种“如果真是这样，那也不错”的荒谬感觉，…… 如果只是针对天界，那他虽然觉得残忍，但戚汐那深刻的怨恨却让他无话可说，他可以一遍一遍又一遍的跟自己说，戚汐是有原因，有苦衷的，……只是，……如果是五界，……那师父怎么办？江络他们怎么办？！那些无辜的人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样会造成生灵涂炭的！！！你——”唐乐抓住戚汐，神情激动的咆哮着。 “那是他们，是整个天界欠我的……”戚汐神情冷淡的说道。 “你——”唐乐被戚汐话里蕴含的冷酷和无情镇住了，瞬间，千百种思绪在脑海里闪过，各种滋味在心里泛滥，……一时间，眼前的戚汐和师父当年的身影似乎重叠在一起，……和当年，不顾他的意愿，让他化妖的师父重叠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唐乐神情似迷惘，似激动，抓着戚汐衣襟的手不禁用力收紧，“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都是……自作主张！！……惘顾其他人的意愿！！你有什么资格！！！！”这一瞬间，唐乐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对戚汐说的，还是一直藏在心里，不敢和师父说的心声。 “资格？！你问我有什么资格？！”冷芒在戚汐眼里闪过，抬手，牢牢的抓住唐乐的手腕，“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大放其词！！！”神情狰狞的对着唐乐喝道！ 这是戚汐自认回唐乐后，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第一次用这样的神情对待唐乐。 唐乐被喝得心里升起一丝怯意，随后，一股莫明的委屈在心里升起，“我只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伤天和，会遭天谴的！！会有报应的！！”唐乐也毫不示弱对着戚汐吼道。 “天谴？报应？”戚汐神情扭曲的重复着这两个词，“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天谴！好一个报应！”双眼圆睁，盯着唐乐，盯着恨不得杀了他的维他们，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站在这里！我站在这里，等着你们口中的天谴！等着所谓的报应！！！我倒要看看，这天要如何谴我！这天会如何收我！！会有何种报应！！！”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狠戾，让人有种直上九霄的感觉。 这一刻，似乎连天都看不惯戚汐的所作所为，看不惯戚汐的狂傲，看不惯戚汐的嚣张—— 随着戚汐的话，天空中，一道惊雷宛如在众人耳边炸开一样，连绵不绝，震耳欲聋。无数道银色的闪电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从天穹深处疾奔而来，霎时间，在苍蓝的天空上演了银蛇狂舞的一幕。 “来得好！！！”满是煞气的看着那些划过天空的银蛇，戚汐大喝一声。 一扬手，将唐乐远远的扔开，“有本事就将我劈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升！！！否则，我一定要整个天界血债血偿！！天界欠我的，我要天界百倍千倍奉还！！我要天界尸横遍野，我要天界的大地变成红色，我要天界的天空永远覆盖着乌云，我要所有的天人永远堕落在无边的噩梦里，我要他们，永远挣扎在地狱的深渊里——！！！”戚汐神态癫狂的对着苍天的喝道。 如此恶毒的誓言，莫说唐乐他们，就连苍天也似乎听懂了，震怒不已—— 整个天空似乎都运转起来，大片大片的云层在翻腾着，彼此吞吐着，吸纳着四散的灵气，银色、红色、橙色、黄色、绿色、蓝色、青色、紫色的闪电不断在空中闪现，阵阵雷鸣之声不绝于耳，撼人心魂。 说时慢，那时快！ 无数细小的闪电交缠在一起，汇聚成一道直径足有四五十米的天雷从天空压下来—— 戚汐单手举起，稳稳的托住了这道呼啸而来的天雷。 天空中，云层翻涌，越来越多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转化成各色闪电，然后这些细小的闪电又不断的被吸入那道和戚汐争持不下的天雷当中，令到天雷不断的壮大、壮大，再壮大…… 在旁人的眼里，此刻，整个天空都布满了无数的闪电，充斥着让人恐惧的能量。在这一刻，似乎原本高高在上的天空，随着那道天雷的不断壮大，正在一点一点的下压，一点一点的向着大地聚拢，一点一点的压向戚汐，—— 这场争斗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 因为，这已经不是属于人之间的争斗，而是，—— 一己之力与一界之力的争斗。 是人和天的争斗！ 戚汐身体里的能量疯狂的运转着，绯紫色的眼里闪动着冷芒和缕缕疯狂，面对着这超乎寻常的天雷，不退反进。五指成爪，反被动为主动，牢牢的抓住天雷的尾端，“给我散——！！！！”一道无形的气波攻击，随着戚汐的高吼，夹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浪向着天空冲去—— 声音，响彻天地。 同时，右手抓住天雷，拼尽全身的力量，用力的将天雷一扯，将天雷当成长鞭一样，狠狠的打向大地—— “轰隆隆——轰轰——轰隆隆隆隆——”天地被劈开的声音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唐乐他们只觉眼前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视线里一片模糊，同时感觉到脚下的大地一阵阵震动，紧跟着就是一波又一波的地动山摇，剧烈的晃动，让他们根本无法稳住身子，保住平衡。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耳边，似乎，听到了天地在那一瞬间凄厉的悲鸣—— 当他们终于恢复视力的时候，入目所见，让人心惊。 苍蓝的天空宛如失去了所有生气一样，变得灰蒙蒙的，一个巨大的黑洞，显眼的高挂在天空里，宛如人的身体被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大片血肉一样，突兀的可怕。黑洞周围苍蓝的天空有着明显的裂纹，似乎只有有人轻轻的一触碰，它们就会宛如碎片一样脱落，……或许根本不需要外力，只要时间一长，残存的天空就会随着裂纹的加深，一片一片的脱落…… 作为和天空最亲近的两族，风族的维和光族的琒更是清楚的感应到，那一瞬间天空的反抗和恐惧，以及，此刻，气若游丝，即将断绝的天空的气息，……以及，正在慢慢消散的风元素和光元素，—— “……”全身的经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的萎缩着，痛到极点，反而无法言语，只能呆涩而木然的望着正逐渐死去的天空。 而大地，更是触目惊心。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里，延续到远方的地平线。大地，在那一击之下，似乎被分成了两半，那深深的断裂口，还残留着天雷的力量，闪烁着各色的闪电，丝丝缕缕的灰色烟雾从裂痕的深处涌上来，…… 身为土族少主的砻对土元素的感知最为灵敏，看着眼前的大地，“呜……”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鸣，双手环抱着自己跪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瑟瑟颤抖着，大地被硬生生的劈成两半的痛楚、无助的求救的悲鸣，透过土元素，向着和它最亲近的土族人传递，—— 雄峻的山陵变成了盆地，高原变成了低谷，平原变成了高山，盆地消失…… 强者的游戏 一道一道细小的银色闪电残留在手上，在骨节分明的指骨上缠绕着，发出“哧哧”的声音，……一股淡淡的焦味从手上蔓延。 戚汐甩了一下被天雷的力量打到麻木的手，刚刚的一击中，他并不是没有受伤，只是，他所受到的伤害，和此刻生机殆尽，气若游丝的天地相比，实在是小得可以忽略—— 他将只余下森森白骨的右手摆在眼前，看了看，然后，视线转到唐乐他们的眼前，“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天谴和报应吗？”挑起了一边的眼眉，嚣张而挑衅的说道。 紧接着，这只原本只余白骨的手，被天雷的力量腐蚀的血肉正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迅速生长着，似乎只是眨眼的时间，摆在众人眼前的，已经是一只完好无缺的手，戚汐傲然一笑，“哈哈哈，……看到了吗？也不过如此而已——！！” 看着颓然的众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的游戏！！只要我够强，就连这天地也必须臣服我！！” 没错，这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的游戏！！只有强者才可以生存，只有强者才可以不受欺凌，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命运操控！！！！只有强者，……只有强者，…… 只有强者才可以保护自己、保护所重视的人！！ 力量！ 只要拥有力量！！ …… 戚汐眼里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激烈的欲望在心里翻腾，发出声声渴求，力量在身体里咆哮，——毁了眼前的一切！！ 让天界彻底消失！！！ 让这个带给他耻辱、带给他痛苦的地方彻底化为尘埃！！ 这桀骜的宣言，狠狠的砸在所有人的心里。 维他们看着笑得张狂的戚汐，脑海里一片空白……天地之威都不放在眼内，天界，……还有希望……吗？ 狂乱而复杂的情绪，瞬间涌进唐乐的脑海，那种暴戾的气息，让唐乐差点精神错乱，—— 被那股暴戾气息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失神的看着杀气腾腾、意欲毁天灭地的戚汐，“你……果然是妖，……你无心，……”一句话，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 只是，话一出口，唐乐就愣住了，……他，怎么说出了这样的话？戚汐对旁人是否有心，他无从评价，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戚汐对他，绝对不是无心，…… 只可惜，说出来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 从恢复所有的记忆之后，戚汐的精神状态就一直处于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一方面，多年来的行事模式已经深入骨髓，剧本的概念已经深入灵魂里面，在事情未解决之前，莫说让冷曜韹受伤痛的折磨，就连他自己也要继续微笑以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另一方面，那些复苏的记忆，反覆的在脑海里出现，……那些痛苦的、悲哀的、无力的、绝望的、欢笑的、幸福的、……记忆，一再扰乱着他的正常思考。 理智告诉他，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现在不需要愤怒、不需要热血，……天界灭亡沉沦的序幕已经拉开，……他只需要在一旁静心观看就可以了，—— 简单的杀戮，实在是太便宜那些天人了，这种延长了灭亡时间、麻木而绝望的挣扎才是真正的报复。 而无论是情感或者灵魂，却在呼唤着一场杀戮，一场痛快淋漓，一场毫不顾忌，一场可以舒缓他内心痛苦的杀戮！！ 他需要听到悲鸣，他需要看到鲜血，他需要亲手收割那些鲜活的生命，他需要那些温热的血肉洗刷他的悲伤！！ …… 两把声音，在戚汐灵魂的深处拉锯着。 戚汐清楚，绝对不能放任自己被力量主宰，因为，一旦放出心里的恶魔，那么，这里所有的人……包括唐乐、冷曜韹他们也无法幸免。 杀红了双眼的他，没有一丝人性可言。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 当年，焽的灵魂，……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历史重演！！！ —— “……你无心，……” 唐乐的指责，轻飘飘的，宛如闯入无人之境一样，化为一把利刃，直插戚汐的内心。 ……无心？ 无心！ 不——！！！ “我无心？我无心？我无心？”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尖锐，“谁都可以说我无心！！但唯独你唐乐不可以！！！”戚汐凌厉的瞪着唐乐，恨声说道，“到底是谁无心？！我吗？不！！不是我！！我会变成今天这样，是天界欠我的！！！！” “你口口声声天界欠你的，那天界作了什么？！”萧看着戚汐神情激动的吼道，……而我，又作了什么……？后半句，萧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问着。因为，事已至此，他再问这后半句，不过是自讨羞辱罢了。只是，心，仍然不甘，…… 对戚汐的迷恋，已成他一辈子的魔障。 作了什么？可笑！真可笑！！！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天界自以为是要净化黑玉树，那我也不会成为黑玉树的替身，不会承受那些非人的折磨！！ 怒到极点的时候，那些暴戾的情绪反而消失了。 “作了什么？”声音轻柔而扭曲，“呵呵，天界作了什么？……哈哈哈，天界什么都没作，它只是令我变成妖，它只是毁了我第一个爱上的人！！毁了一个爱我、怜我、宠我的人！！……咯咯，天界它只是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而已！！！！” 一句话，三种笑声，却让听者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双眼赤红的瞪向唐乐，以及维他们，“你们看，……”抓起一把银发，“银发紫眸，……这种特征，作为妖来说，可是五界独一无二的存在，……呵呵，你们真以为我是天生的妖？？哈哈哈，……错了，错了，错了，……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 响彻天地的咆哮，配着戚汐愈显癫狂的神情，让众人不禁心慌意乱，—— 疯了。 疯了。戚汐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嵬雒更是不着迹痕的退到冷曜韹身边，全身戒备，打算一旦戚汐发狂，他马上带着冷曜韹逃走。 “……因为天界，我被夺去人身，剥去人格，打上妖的烙印……”眼神诡异莫测的看着手里的银发，“哈哈，也不对，是为了生存，为了能够活下去，所以我只能成妖！！！……”怒睁的眼睛似乎被鲜血染红一样，狰狞的看向众人，“然后，焽，……也毁于……”毁于彍？还是毁于炚？ 还是，毁于他……？ “这不能归咎于天界，这只是命运而已，……” “哈哈，你想说天意弄人对吧……？”戚汐瞪大了双眼，讽刺的说道。 “什么是天意弄人？？刚刚那样算不算天谴？如果算，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为什么我还能在这里，为什么悲鸣哀求的不是我？！而是你们，是这天！是这地！……这该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意弄人！这世间种种，只是一个游戏！！一个只属于强者的游戏！！！ “如果当年我够强，谁能夺走我的人生？谁能抹杀我的人格？谁能逼我成妖？”眼前，似乎浮现了当年自己万般挣扎，最终还是被黑玉树得逞，取而代之，随后，为了生存，在黑玉树里重复着吃与被吃的麻木，以及，最后的——化妖…… “……如果当年我够强，彍就无法禁锢焽，焽也就不会为了我而屈服，最后也不会因此而丧生，……” “我和焽做错了什么？” “难道因为我们相爱，所以我们错了吗？就因为我们彼此倾心，所以要遭此横祸？彍凭什么？就因为他是炚帝的兄弟，因为他是泪城的拥有者，因为他的力量比我们强大，所以，我和焽就要被他拆散，被他折辱？！” “所有的一切都在于一个强字！！！” “你看今天，五界任我纵横！谁能灭我？！” “我要你们生，你们就生！我要你们死，你们就死！！” “谁能奈何我？！！！” “是这天？还是这地？” “谁能阻止我？！ 我要这天碎，这天就必须要碎！ 我要这地裂，这地就必须要裂！ 我要鲜血染红整个天界，那这里，以后就只会有一种颜色！！！ 我所失去的，我要整个天界用鲜血来偿还！！” 戚汐咆哮的声音远远传开，震得众人心神俱惊。 以后要幸福…… “我！”心神一恍，看着神态癫狂的戚汐，唐乐诡异的说出了这句话，“如果无人阻止你，那我来，……你要毁天灭地，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着唐乐，让唐乐不能自已的说出了有如要挟一样的阻止。 凌厉的眼神瞬间射向唐乐。 得到的，是唐乐同样不屈的眼神。 “咯……咯呲……”牙齿，被戚汐咬得隐隐作响。 为什么要阻止我？！ 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为什么要反对我！？ 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在这里唯一的血亲！！ 你是我血脉的传承！！ 任何人都可以背叛我！！！ 唯独你不可以！！ 唯独你不可以！！！ 没有话语，但是，这声声似泣似诉的责问，却清晰的在唐乐的脑海里回荡。震得唐乐脸色煞白。 不可以退缩！！！ 在戚汐冰冷的怒视下，唐乐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可以退缩！绝对不可以屈服！ 挺直背脊，倔强的回视着戚汐。用眼神、用行动，告诉戚汐，他的决心和坚定。 …… 红色的雾丝缓缓的在戚汐身上浮现。 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是怎样出现的。 丝丝缕缕，萦绕在戚汐全身。 一股让人窒息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散着。 ——杀了他！ 杀了所有胆敢阻拦在他面前的人！！ 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全都杀了！！ 赤红的眼里，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这一刻，戚汐身上浓烈而真切的杀气，让所有人，包括唐乐，都感觉到，—— 这一次，他必死无疑！ …… “……血债血偿，本就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如果你们的族人或者亲人被杀，相信你们一定会倾尽全力为死去的人报仇，杀死仇人、灭掉仇人一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你们现在是凭什么在指责小汐呢，……你们无法接受的，只不过是因为这偿还的尺度，对你们来说，太巨大了，……但是，你们难道不知道，强者的愤怒，不是简单的鲜血就可以平息的，……因为是强者，所以，才有资格向这天地挑战，让这天地也在强者的怒火中颤抖，……”淡雅如烟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空旷的平原上，似远似近，似有似无。 缥缈得似乎只是众人的错觉，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这里，还有其他人？ 旁人是被话里的意思以及这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人给镇住了。 而戚汐，则是被那熟悉的声音，被那一声“小汐”震住了。 本来怒极的戚汐，似乎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呆了。 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所有的怒意，所有的杀气，在这一刹那，不翼而飞。 缠绕在身上缓缓流动的红色雾丝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同时，也凝滞了一下，然后，缓缓的，一点一点的潜回戚汐体内—— 小汐，小汐，小汐，小汐…… 这世间，还会有人叫我“小汐”吗？ 以戚汐灵敏的五感，他清楚的知道，背后没有任何人。 既然没有人，那，这个声音又是从何处而来，……是他的幻觉？ 不！！绝对不是他的幻觉。 是焽！一定是焽！！ 戚汐控制不住想转身，想看看，身后，声音的发源处，是否—— “不要转身，……小汐，就这样，这样就好，……”阻止了戚汐回望的动作。 一双透明的，外层却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的手，从背后绕过来，将戚汐环抱在一起，一股微弱的灵魂的力量缓缓的从背后贴近，“小汐，不要回头，不要看，这样就好，……让我抱抱你，……” 那灵魂的力量，微弱到似乎只要不经意的触碰，就能让其消散。 “……”戚汐瞪大了眼睛，嘴巴张翕了几下，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嘴唇蠕动，但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却无法清晰的说出来。 一只透明的手，掩住了戚汐的嘴唇，缥缈的声音几乎是贴着颈后的皮肤传过来，“嘘，……不要说话，小汐，听我说，好吗，……我等今天，已经等很久了，……” 戚汐巍巍的伸手，神情怯懦，眼里，流露着不敢置信，流露着恐慌，流露着不知所措，……手，停在半空，似乎拿不定主意，犹豫了一会，才怯生生的覆盖在嘴上的那只透明的手上，……在重叠的那一刻，视线开始模糊。 “……虽然，没有和小汐亲口约定，但是，我一直都相信，小汐会回来的，……沧海桑田，我的小汐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的小汐比任何人都坚强，……因为，这里，是一切的开始，我的小汐，一定会回来，将一切，作一个了结，……咯咯，我等到了，我终于等到了，……真好，小汐，……我的小汐，长大了，回来了，……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强者了，……真好，……我的小汐，回来了，……” ——颈背上，似乎传来了磨蹭的感觉，心里一酸，……从没想过，还能听到这个让他眷恋万分的声音，“吧嗒”“吧嗒”“吧嗒”，眼泪，宛如断线的珍珠项链，不停的从眼眶滚落，打在泥土上。 一只透明的手，伸到戚汐的脸庞下，似乎想接住那滚落的眼泪，只是，—— 一滴滴落下的泪珠，毫不停滞的穿过了张开的手，打在地上。 “……忘了，我已经没有实体，接不住了……小汐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呢？……小汐，不要哭，我已经，无法再承接你的眼泪了，……”似乎是惆怅，似乎是叹息，似乎是失落，又似乎是自嘲的声音，轻轻的在耳边响起。 瞬间，思绪翻飞。 眼前的景物消退，似乎，回到了当年。 ——小汐……，如果伤心了，就哭吧，……哭泣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小汐，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你的眼泪，都由我来承接，你的哀伤，有我与你分担，所以，……永远不要怕，天涯海角，我都会永远与你相伴，…… 往日的誓言，依旧萦绕在耳边，只是，眼下，—— 戚汐看着滴滴泪珠从焽透明的手中穿过去，打落在地上。 ——那个，承诺要为他承接一辈子眼泪的焽，已经无法再…… “不，……还是可以的，……” 戚汐稳稳的伸出自己的手，放在焽张开的手下面，滴落的泪珠，穿过焽的手，碎在戚汐的手上，“焽，忘了吗，……你，就在我的体内，……”我可是将你的身体，吃进肚里了，“……所以，还是能够接住的，……还是可以的，……”那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一体的了…… 焽的手，翻转，覆在戚汐的手上，缓缓的，慢慢的，五指交缠。 泪珠，穿过焽的手背，碎在戚汐的手心。 “小汐，我们是一体的，……我很庆幸，能够成为你的一部分，我很庆幸，我仍然能够遵守我的承诺，天涯海角与你相伴，……所以，小汐，不要被过去束缚，不要被过往的梦魇绊住你的脚步，不要让过去成为你的负担，……小汐，小汐，……你开心了，我就会开心，所以，……以后，要幸福啊，……小汐，要幸福啊，……” 小汐，要幸福啊，…… 不要走！！！ 三个字，哽在喉咙，无法顺利的说出来。 交缠的手，不停的收紧，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挽留着那正逐渐消逝的灵魂。 只是，无论再如何收紧，他握住的，都是一个虚影而已。 缥缈的声音逐渐逝去，灵魂的波动逐渐消失，戚汐瞠大了眼睛，看着和他五指交缠的手，——覆在上面的金色光芒逐渐黯淡，那只透明的手，也随着金色光芒的消逝，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直至，只剩下戚汐保持着交缠状的手，再无他物…… 消失了。 是真正的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了。 “碰”，颓然的，双膝跪地，保持着一手和焽交握，一手覆在嘴上的姿势，泪眼模糊中，时空似乎发生了交错，戚汐，看到了那站在时空的尽头，言笑盈盈，温润似玉的焽，…… 是结束，也是开始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 两道空间裂缝，突兀的出现在冷曜韹和唐乐的旁边，不容众人反应的将冷曜韹以及唐乐吞了进去，同时，黥、嵬雒和玖，因为离得最近，反射性的各自伸手去抓冷曜韹和唐乐，也一同跌进了那敞开的黑色大口里—— 从空间裂缝出现，到唐乐五人被吞噬，前后莫过于一秒的时间。 众人里，也只有戚汐有能力在一秒内救人，就算无法救人，也能够作出充分的反应，只是，刚刚经历了痛彻心扉的生死永别，戚汐心绪大乱，心神还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当中，感官变得迟钝，他根本就没及时察觉到空间裂缝的出现，就连伸出援手的机会都没有，—— “不——！！！！”戚汐瞠大了眼睛，神情惊恐的看着唐乐他们消失的地方，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呐喊，直震得天地为之而颤抖。 想起身，却因为情绪波动过于剧烈，脚下一个踉跄，再次跌倒在地上。 ——心脏处剧烈的收缩！一阵阵压逼感从心脏那里传来，让戚汐几乎无法喘气。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上，五指收拢，在大地上留下了清晰的爪痕，身体，因为慌乱而轻轻的颤抖着。 这一刻，戚汐低下了他一直高昂的头，银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无声无息的垂落在地上，他周身的气流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凝滞了。 见到戚汐如此狼狈的样子，维冷声说道，“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天谴！！戚汐，你的所作所为上神在看着！！唐乐他们被空间裂缝吞噬就是对你的报应！！是上神对你的谴责！！！哈哈哈……”只是，笑声苍凉。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是，维也清楚，说是报应，说是天谴，这也只是他们的自我安慰罢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因为上神也无法奈何戚汐？因为戚汐强大得能够毁天灭地，所谓的报应，无法应验在他身上，而只能应验在旁人身上？……况且，这种谴责，这种报应，他们宁愿不要，只祈求，时光能够倒流，能够阻止戚汐的疯狂行径，……而不是，在已经死去的天空和大地面前，说着这种悲凉的话语。 维的话，戚汐听到了。 只是，从戚汐的感觉来说，这些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反复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如果失去了理智，无法正常思考，那才是最大的不妥。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他没办法留住焽，没办法保护焽，……他不允许历史再次重演！！！ 悲伤，慌乱，疯狂，……种种负面的情绪，在戚汐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的自我暗示中，一点点的被压在心底深处，被抛开在一旁的冷静逐渐取回主导的位置。 五指深深的陷进泥土里，“报应？天谴？”戚汐冷得像冰的声音缓缓响起，“天谴报应是我说了算！！由不得旁人作主！！”随着声音，五指用力，“呲～～”甩手，起身，尘飞土扬…… 五道裂痕，从戚汐所站之处，延伸到那道天雷劈出来的大断裂那里，压下心里的悲痛，将所有躁动的情绪收起来，此刻，那个冷心冷情，习惯掌控一切的戚汐又回来了——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这天收了我，还是，你们这个天界先灭亡！！试问当世谁能让一界与之陪葬？？！况且，当我的陪葬品，天界，还不够资格！！”明明就是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神，但是，眼里那份狂傲和霸气，却炙热得让被盯着的维他们有种浑身都要被融化的感觉。 但是，下一刻戚汐的举动，却让维他们再次失声尖叫，“不——！！！戚汐你要干什么！！！！？” “只是留下我最后的赠礼而已，……”戚汐微微一笑，牵动嘴角说着，已经凝聚了力量的右手利索的一划，——将天界原本还算稳定的空间，划出了一个缺口。 在空间裂口出现的同时，地面的碎石以及泥土，被无声无息的吸进空间里面。 “好好享受，这接下来的日子吧，……”留下一句充满讽刺的话语，戚汐身影一闪，冲进了空间裂口那里，不一会，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维等人的眼里。 看着戚汐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戚汐消失的地方，双手握紧，十指深深掐入掌心，丝丝鲜血，从紧握成拳的指缝间蜿蜒而下…… 戚汐，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只是，戚汐会在乎吗？ 莫说戚汐没听到，纵使听到了，他也只会一笑了之而已。 戚汐根本不会在乎这些，知道这点的萧只是在心里呐喊着。 这，是为了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 维他们，沉默的看着那正在缓缓扩大的空间裂口，看到那些消失在空间裂口里的碎石和泥土，—— 天空死亡了，大地尚存一息，空间也被破坏了，……还有那所谓的“戾”，……这样的天界，还能够存在吗？ 沉默了很久，“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所知道的经过，尽快传回去，但愿，能够弥补我们的过失，……”维看着六位好友，缓缓说道，“我们三人现在的伤势不适合赶路，所以，传讯的事情交给我们，而你们四个，马上赶回去，多一个人，总是多一分希望的，……” 虽然不愿意将维他们三人留下，但是现在情况危殆，萧他们也知道，维的分配是正确的，于是也就不多说，只是狠狠的、用力的抱住了维他们三人，“好兄弟！保重！！我们帝都见！！”说完，萧、馡、龗和泓四人头也不回的纵身离去。 毕竟时间紧迫，而此时此刻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所以，萧他们四人是倾尽全力奔跑，不一会，就消失在维他们的视线里。 收回注视着萧他们远去的视线，“咳”维咳出了一口鲜血，随意的用手擦了一下嘴角，看向琒和砻，问道，“情况怎样？” “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光元素……”琒苍白的脸上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虽然感觉到了，但是，过于混乱，根本没办法和它们沟通，……”砻也无奈的说道。 然后，三人都沉默了。 原本，七人身上都有通讯器具的，只是，在异变突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试过了，所有的通讯器具都失效了，“看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用传音法术了，……” 只是，风、光、土三系的元素在戚汐的破坏当中已经死去或者消失，他们根本无法借助到任何的元素力量，……莫说借助周围的元素力量，就连他们身体里面储存的元素，也正在一点一点点的溃散。 “与其让辛苦修炼回来的力量就这样溃散，还不如用它们尽最后的绵薄之力，……”琒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利索的在泥土上画好了一个传音阵法。 “对啊，这是我们最后能够为他们做的事情了，……”砻看着帝都的方向出神。 “谢谢你们，……”维看着身边的两个好兄弟，说道。在他提出让萧他们先走，就已经存了这份心了，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毕竟，他只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没有资格决定琒和砻他们的去留。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字！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提议的，毕竟，我们的身体，对萧他们来说是累赘，……而且，我们三人是最清楚自己的情况了，就算勉强跟他们走，以后，也无法和他们并肩作战了，……”琒看着帝都的方向说道。 三人对视一笑，近距离受到冲击的他们，不但力量即将溃散，就连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虽然回到帝都，长辈们可以救治他们，但是，这对现在的天界来说，这，只是一种浪费。 “以我们的传音术，应该可以赶在那团黑气到达帝都之前将消息传回去，……”砻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了一会，勉强从大地那里微弱的感知到。 “那我们还犹豫什么？有预警，总比措手不及好！” 说完，三人，各自取出匕首，狠狠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了一道大大的伤口，——看着鲜血沿着阵法的轨迹行走，看着传音阵法慢慢的被他们的鲜血激活。 “砻，口述的事，就交给你了，……”维轻轻的说道，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闭上眼睛的两位伙伴，砻只觉眼睛酸涩，明知道他们看不到，但他还是用力的点头，“知道，……” 虽然，维他们三人体内的元素也在溃散，但是，在周围元素或消失或死亡的情况下，无疑，他们的血，含有的元素量是最丰富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他们的鲜血完成这个传音阵法。 而砻，相较于维琒二人的伤势较轻，这说话的事，自然就落到他头上了。 终于，阵法亮起来了，…… 第五部（终） 无功而回 进入空间隧道后，眼前是一条一条即纵横交错，又互相独立的空间裂纹。看着这些明显是刚刚形成的裂纹，戚汐能够肯定，吞噬了唐乐几人的空间裂缝绝对不是巧合，也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人为的！ 因为，天界的空间裂缝和裂纹，早就已经在掌控在戚汐的手里，……戚汐认为，如果让天界毁灭在空间裂缝和裂纹的意外事故下，实在是太没意义了，也太便宜他们了。他要的是整个天界饱受恐惧、要让那些人沉沦在噩梦里。所以，天界空间的异常，乃至于那些破裂，戚汐都已经修复好，而天界后来发生的空间裂缝和裂纹，根本就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戚汐的杰作。 所以，没有戚汐的授意，空间裂缝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天界！！这个情况，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黑玉树的封印本能，本质上来说，是属于一种空间封印。所以，自从戚汐吸收了白藤的残余力量后，对空间的操控已经越来越熟练，如果说，他以前必须要转换成人类的状态才可以使用黑玉树的空间封印技能，那么，现在的他，在妖身的状态下多了一个掌控空间的能力。 所以，戚汐才有恃无恐的划开天界的空间，因为，他永远不会迷失在空间的乱流里。 而且，虽然刚刚一时失态，错过了最佳的挽救时机，但是，现在这错综复杂的空间秩序，以及天界周围的空间本来就在戚汐的掌控下，戚汐完全有信心，在空间隧道里将那虏人者截住。 但是，进入到空间隧道的时候，戚汐才发现，空间混乱的情况比他想象中严重，看着那些不时在眼前闪现的裂纹和断痕，以及飘浮的空间碎片，……想必，这除了是当年的原因之外，也少不了他这段时间的作为。 随着时间的过去，戚汐是越追越惊讶，从这些裂纹生成的情况来看，对方也是一个操控空间的高手，不但闯出了戚汐布置在天界周围的空间封锁，还带着戚汐在这混乱的空间隧道里不停的绕圈子。以此混淆戚汐的感应。 而原本刚闯进空间隧道时还能感应到唐乐他们的气息，只是，随着这逐步深入，这反反复复的追踪，以及不时的空间重叠、渗透，空间爆炸和空间扭曲，都无可避免的将唐乐他们残留的气息冲淡，令本来就不是很明显的气息更为分散，直到消失无踪。 …… 追到一半，戚汐就无法再追寻下去了。一是因为毕竟戚汐不是属犬的，没有犬类那灵敏的嗅觉。也没有那超强的五感。对他来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万分难得的了。而且，从对方的逃跑路线和应对来看，对方在空间操控方面比戚汐更为熟练。 毕竟，如果他不是一直保持着高度戒备，甚至出于谨慎，一进入空间隧道就贴身启动了黑玉树的封印空间，将自己和空间隧道完美的区分，就是凭着黑玉树封印空间的示警作用，他才每每化险为夷的躲开了那些陷阱，否则，他好几次都差点陷进对方设下的圈套里面，被空间裂纹撕裂或者误闯其他的空间…… 如果对方没有任何的异宝护身，而能在空间隧道里如鱼得水，从容以对。那么，在这方面上，启动了黑玉树封印空间的戚汐已经稍逊一筹—— 当世还有如此奇人？？！ 戚汐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个世上，的确示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虽然心里非常的不甘，但是，看着眼前那只能用密密麻麻、连针也插不进来形容的空间裂纹，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戚汐，也不禁暗自心惊，这样的密度，就算是他也无法躲过，而且……从这里残留的力量来看，这些裂纹不但是刚刚形成的，而且，是不顾一切的暴力破坏！ 那些依附在裂纹上的力量说明了有人经过了这里，并且撕裂了这周围的十几个空间，形成了这个空间裂纹地带，用以阻止他的追踪。 从这点来看，虽然他和对方有差距，但是，这个差距不会很大，毕竟，被他逼到要用这么明显的方法逃脱，就已经说明了对方也即将穷途末路了。 因为，从一路以来的陷阱以及圈套甚至种种误导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注重细节、对小技巧特别上心的人，如果能够用一分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愿意用两分力，哪怕是一毫一哩都都不愿意多用，而此刻这种明显属于暴力的破坏，恰恰是对方所不喜的，周围的残留的力量也说明了对方对力量的掌控也出了问题，…… 毕竟，这一追逐，虽然在空间隧道里对时间没有多大的感觉，但是，往往极有可能已经过了千百年，……戚汐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混杂着一抹自信，他不相信，五界里，除了他们创始一族外，还有人能够永远保持最强的状态。 而且，虽然他追不上对方，但是，对方在始终无法摆脱他的情况下，唐乐等人的气息毫无异象，不难知道，对方虏走唐乐他们必是有所求，绝对不会随意伤害他们的性命，想通这一点，既然无法追下去，戚汐也就不再强求，只是，他将声音凝练成一束，—— “我的孩子和情人，就有劳朋友你照顾了。……他日，我自会登门拜访，以感谢朋友的关照之情，……” 这是戚汐在这次追踪中学会的新本领——空间共振。 虽然对方已经逃得很远了，甚至跨越了好几个空间，但是，因为在这里他动用了大量的力量造成破坏，所以，这些残留的力量就和对方身上的本源力量，形成了特殊的空间方位标记。而戚汐，就是通过这些力量与力量之间的共鸣，将这些力量点作为传递的介质，引起空间共振，将声音传到对方耳里。虽然，这中间，会有一定的时间差，但是，只要对方一天还在这个空间隧道里，那么，这声音，就会如影相随，…… 说完这话，戚汐即使再不甘愿，也只能离开，因为，空间隧道，也就是所谓的空间乱流，并不是适合长久在同一个空间点停留的地方。既然在空间隧道里失去了对方的踪影，他就必须要马上回到真正的世界里，如果，对方正如他所猜想的是有所图谋，那么，只要他在真正的世界里出现，对方就一定会找上门来。而且，……回到真正的世界，他也可以通过其他方法，寻找唐乐他们的下落。 …… 戚汐离开没多久，一个身影狼狈的从一个空间点里掉出来，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脸上褶皱重叠沟壑纵横，只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和他外表一点都不相符，而此刻，这双有神的眼睛正看着戚汐离去的地方出神，久久，爬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苦笑，还来不及喘一口气，耳边，就听到了戚汐别出一格的“留言“—— “我的孩子和情人，就有劳朋友你照顾了。……他日，我自会登门拜访，以感谢朋友的关照之情，……” 这番话，让老者听得脸上的神情惊愕万分，不是因为戚汐那隐含威胁的话语，而是戚汐这番留言所包含的种种技巧。 正所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空间操控的造诣堪称举世无双的老者，从其中体会到的东西，太多了。多得让他甚至怀疑，只要这场追踪再持续几天，他的行踪就会无所遁藏，他引以为豪的空间操控，也会变成戚汐眼里的小玩意，…… 领悟到这一点，老者黯然一叹，转身离去的背影，透着几分落寞和佝偻，…… 沙漠里的商队（1） 话说，戚汐表面上看着轻松，嘴上也说得漂亮，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焦虑以及愤怒。 冷曜韹的伤势倚仗的就是他的压制，……当时被怒火蒙蔽了理智，怒那人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加上焽的消失，让他彻底失了平常心，居然和那挟持者在空间隧道里展开追逐，…… 现在想想，戚汐可是后悔不已，因为，这场追逐，对冷曜韹的伤势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也是戚汐不得不放弃的最重要原因。虽然，他已经察觉到只要再坚持几天，那个挟持者必定无所遁形！ 但是，随着理智的回笼，戚汐也知道，他施放在冷曜韹身上压制伤势的力量将近耗尽，或者，在这场追逐的途中就已经耗尽，如果他不肯放弃，那么，冷曜韹随时有可能丧命在时空隧道里。 只要一想到冷曜韹可能有性命危险，戚汐就觉得心脏阵阵作闷，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 众人里，他深知亏欠最多的就是冷曜韹，现在，—— “可恶！！！！” 一离开空间隧道，戚汐就忍不住吼了一句。至于这骂的是那个挟持者，还是他自己，就无从得知了。 现在，戚汐除了希望他的猜测没有出错：那个挟持者对他必定有所求！希望那个挟持者尽快来找他之外，也只能暗自分析，究竟是谁有这个胆子—— 突然，脑海里闪过红梦的身影，以及那个偷袭者的身影，…… 在戚汐所遇到的人当中，只怕，也只有这两个人有这个胆量，一再向他作出挑衅，…… 那么，会是红梦和那个偷袭者吗？ 但是，有魔和妖狼他们在魔界，红梦他们还有这个“闲情”处处算计他？ 想了一会，手上掌握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无法作出合理的判断，唯今之计，除了等待之外，就是去收集一下各界的消息。 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戚汐唯有按捺住心里的焦虑。毕竟，这事，急不来。 这一回神，方才发现，他居然身处无边的滚滚黄沙当中。 虽然已经是日暮西下，但是脚下的黄沙仍然散发着炙人的高温。让眼前所见的景物，在高温的空气中歪歪斜斜的扭曲着。 沙漠？！ 这里是哪里？ 将神识散发出去，戚汐惊讶的发现，神识似乎受到了一丝阻力，不明显，却连绵不断，……似乎，是整个空间在排斥着他的察探一样！ 如果用比喻来形容的话，那平时将神识散发出去，好比如鱼得水，灵活自在的很，但是，现在，神识却好像陷入了泥沼一样，有种寸步难行的感觉。 这是怎么一回事？？ 神识受阻？ 这可是从来没试过的事情！ 一边坚持扩散神识，一边分神去感应这个世界的物质组成，分析空气里蕴含的灵气。 …… 一会儿之后，戚汐睁开眼睛，略带惊讶的看着眼前这片沙漠—— 这里是人界？！ 但是，他记得，人界并没有沙漠啊！ 而且，如果是人界，那他的神识不应该受阻才对！ 神识，在沙漠里艰难的寸进着，每前进一段距离，所需要的力量都是之前的叠加，而且，是一次五六倍、五六倍的叠加！ 心里的疑惑不停的加深，但是戚汐却丝毫没有收回神识的打算。反而是越挫越勇，不停的运转身上的力量，加速着神识的搜索。 …… 当他的神识，冲出沙漠的范围时，那中宛如陷入泥沼里的感觉突然消失了。神识畅通无阻的向四面八方扩散着。 ——这片沙漠，有古怪！ 这沙漠的范围大得惊人，如果不用瞬移，只是普通的飞行，怕也要三五天方能离开这片沙漠，而且，让他更奇怪的是，他居然感觉不到任何一个修行者的气息，…… 这里，不是人界吗？ 那，龙昕黦呢？江月夜呢？离恒呢？还有三少他们呢？ 为什么他完全搜索不到任何一个他熟悉的气息？？！ 心里咯噔一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要不，以他神识的强度，没可能会发现不了他们，……除非，是他们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了，但是，……即使是隐藏气息，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神识搜查！ 冷曜韹的事已经让戚汐心情焦虑万分了，现在在人界又感应不到龙昕黦他们的存在，饶是口口声声不信天地报应的戚汐也不禁心下叵测，难不成，真的有报应？只是，不是报在他身上，而是应在他们身上了？ 压下心里的烦躁不安，戚汐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他一定要冷静、一定要理智，既然对所有的事情都一无所知，那么，就先去知道，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人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以前那些四处招摇的修行者现在居然连影儿都见不着！ 按照神识反馈的信息，向着一个有人迹的方向飞去。 …… 隐身在高空中，看着脚下缓慢移动着的车队，这，应该是一个商队吧？ 戚汐看着那些高高隆起用油布包着的马车想到，但是，视线看到跟在车队后面蹒跚而行的一大群老弱妇孺，……戚汐又觉得奇怪了，什么时候商队出行还要带上家眷了？不，不像家眷，从这待遇来看，反倒像……俘虏？商队带着俘虏行商？ 虽然心急想知道人界现今的情况，但是，眼前看到的这个商队处处透露着古怪，严重违背了戚汐所知道的常识。 虽然觉得古怪，但戚汐却一点都没有好奇之心，而且，简单的扫视一圈，发现这商队全都是普通人，戚汐也就失了想打探消息的念头。转身就打算离开。 就在此时，车队停了下来，二十多辆的马车围成一个大圈，同时，一种莫明的感觉冲上戚汐的心头，那是—— 停住身影，看向那群老弱妇孺，那里，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是，的确在刚刚的瞬间，有一种气，瞬间膨胀，瞬间消失，……那是，一种很难以形容的气，一种界乎与混沌之间的感觉，但是，就是这种气，停住了戚汐的身影，让他升起了难得一见的好奇心。 商队的人利索的扎营、升起篝火，支上大铁锅，烧起了一锅水，队员从身上掏出了面疙瘩之类的东西，放在剑尖上，伸到篝火里烤，一阵烤面饼的香味，慢慢的在空气里飘散。 然后，两个妇人，从那群老弱妇孺里走出来，走进车子的包围圈里，从一个疑似专门装食物的马车处，领取了和那些面疙瘩相似的食物，以及一定量的清水…… 来回几次，将食物以及清水分发到其他人的手里的时候，这两个妇人，走到其他妇人的面前，蹲下，由另外两个妇人将他们的的头发全部剃干净，轻声的说了句拜托、保重的话，然后，将剃掉的头发捡起，放在一直守在她们两人身边约有八九岁的孩子手里，再各自摸了一下孩子，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干净，一丝不挂的再次转身离开，走进商队里，—— 沙漠里的商队（2）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戚汐以为，他的神识出错了，或者，是他跑错地方了，这里根本不是人界，这些根本不是人类，—— 当两个妇人走进商队的时候，两个商队护卫应了上来，没有多说什么，一伸手，简单利索的扭断了两个妇人的脖子，然后，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一样，拔出随身的剑，划开了两个妇人的喉咙，淡淡的腥味，在空气里飘散。 流出来的鲜血，装满了八个大大的碗公，然后有八个应该似小头目的人领走了这八个大碗公，然后各自走回自己的队伍里，一人一口，分饮了这些鲜血，…… 这割喉取血的动作，从戚汐的感觉来说，这两个护卫杀的不是人，而是鸡，就好像那些普通人杀鸡一样，…… 接着，那两个队员提着剑，拖着两个妇人的尸体，走到了大铁锅的旁边，铁锅的旁边，还放了两个大大的空盆，……一时间，剑光重重，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两个妇人的尸体就已经骨肉分离，肉块，全都装进了空盆里，而且，每块大小相同，如果仔细一数，还能发现，刚好就是商队人数的两倍，换言之，一个人，有两块，……而那些骨骼，则被打断，扔进大铁锅里和清水一起煮，同样的，头颅也被破开一同扔了进去，…… 戚汐沉默了，眼前所看到的，让他根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也不知道该有何种反应。 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商队的人也沉默着，默默的烤着面疙瘩，看着熊熊的篝火发呆。 外围的老弱妇孺，也沉默着，配着手上少量的清水，默默的一口一口的咬着那个粗糙的窝窝头。 然后，水滚了，一阵浓郁的香味，从大铁锅里传出来，然后，还是那两个队员，举起盛满了肉块的大盆子，倒进锅里，…… 最后，商队的队员，有纪律的，一人一块面疙瘩，两块肉，一大碗肉汤，解决了他们的晚餐，…… 隐身在半空中的戚汐，看到这一幕，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 他的人身也嗜吃人肉，他自问，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生吃人肉的感觉，……只是，此时此刻，——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可以大声的说，如果不是化身为妖，如果不是为了生存，那么，他一定不会吃人！！ 就好比现在，就算他再怎么执着人性，怎么不愿意，他也宁愿以妖身四处活动，而不是人身，…… 为妖的他，可以放纵自己的欲望。 但是，却不愿意放纵为人时，嗜吃人肉的习惯。 因为，吃人，不是为了生存，只是一种铭刻在骨髓里、宛如毒瘾一样的习惯，—— 习惯吃人，习惯那温热的鲜血，习惯那腥甜的味道，习惯那微酸的肉味，……就好像人生活在空气里，无法不呼吸一样，…… 那，眼前这些人，为的是什么？ 心，隐隐一跳。 刚才神识搜查的时候，他只关注于修行者的气息，以及龙昕黦他们的气息，对于人界的普通人并没有理会，他的神识在散布到那些人类国家的时候，也只是匆匆而过，一旦没发现特别的气息，就直接离开，而他的重点，都是放在那些曾经的灵山福地。 所以，对于眼前这一幕，戚汐根本就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 …… 有一种莫明的感觉在戚汐心里滋生，不慌不忙，不紧不凑，却稳稳的缠住了戚汐的脚步，让他升不起一丝一毫离去的念头。 宛如着魔一样，什么事都被戚汐抛于脑后，他无声的跟在这个商队的上空，静静的注视着这个商队的情况。 这个商队的拥有者，是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人。 而这个中年人，也是商队里，唯一不吃人肉的家伙。每天都是定量的清水和面疙瘩。所以，他虽然是商队的拥有者，但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他一直坐在马车里面，商队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交给商队的护卫首领来安排。 沉默，似乎是这个商队的特色。 一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很少说话。 除了工作分派时必要的吩咐外，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护卫会多说一个浪费他们身体水份的字。 也就是这少有的交谈，让戚汐知道，那两个专门负责“宰杀食物”的护卫，是这个护卫队的正副队长——石锋和李岚。 戚汐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每三天，就会有两个妇人成为食物。 如果按照这个商队的速度，他们走出这个沙漠，需要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换而言之，大概需要四十个妇人…… 戚汐遇上他们的时候，他们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而现在，还有一半的路程，但那群老弱妇孺里面，却只剩下十个妇人，那么，剩下的路程，他们会怎样做？ 轮到那些男子？还是那些小孩？ 一日复一日，行行复行行。 在沙漠的日夜交替中，看着商队的种种所作所为，让戚汐衍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仿如回到了黑玉树里的岁月。 麻木的前行。 永无止境的吃与被吃。 一点一点消失的人性。 一步一步崩溃的精神。 …… 某一天，商队遇上了这个沙漠里独有的沙蛇。 在戚汐眼里，这所谓的沙蛇，只不过是长得比较长、比较粗的蚯蚓罢了。和他所知道的蛇类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生长环境不同而已。毕竟，他知道水蛇，知道生活在丛林里的蟒蛇，知道生活在海底的海蛇，而生活在沙漠里，还能长得这么健康的沙蛇，倒是第一次见到。 但是，对于商队来说，这沙蛇，已经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了。 毕竟，二三十米的长度，一人无法合抱的粗度，在一般人的眼里，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存在了。 一发现沙蛇的时候，护卫里实力最强的石锋和李岚就应了上去，凭着灵活的身影和沙蛇展开颤抖。 其余人，都有条不紊的绕过他们打斗的现场，缓缓的挪动着。 同时，四个护卫从马上闪身而出，冲进那群人里面，随手抓起四个年轻的男子，用尽全力的望商队前进的反方向扔出去—— 戚汐眼尖的看到，那四个年轻男子被扔出去的同时已经咽气了。 四具尸体被远远的扔出去，在距离商队约百米的时候，较为分散的坠落在沙漠里，同时，尸体的胸腔猛地膨胀，微不可闻的“碰”的一声，尸体上喷出了一片血雾，洒落在空气以及黄沙上—— 同一时间，和石锋他们缠斗的沙蛇似乎嗅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扭动着粗长的身子，宛如闪电一般，冲向尸体的所在。 而在血腥味刚刚在空气里飘散的同时，十数条大大小小的沙蛇从沙漠里钻出来，向着尸体的所在地蜂拥而至，…… 而石锋和李岚在沙蛇脱离战圈的同一刻就已经飞身转回商队。 霎时间，“驾驾”的赶车声不断，商队扬起了漫天的沙尘，向着远方快速前进着。 紧跟在商队后面埋力奔跑的，是那些脸上混杂了惊惶、恐惧、绝望神色的年轻男子，……而那些老人、妇女和小孩，在遇上沙蛇的那一刻，已经被安排上了马车或者和护卫共乘一骑。 身后，是沙蛇的餐宴。 看着十多条在黄沙上涌动的沙蛇，难怪石锋和李岚二人与沙蛇只是缠斗，却绝没有给予那条沙蛇一点伤害，……如果伤了一条，会引出一群，那么，商队现在所用的办法才是最好的，…… 在沙漠力奔跑，本身就是一件很耗费力气的事情。何况，是这些光看就知道只是普通人的年轻男子？ 不一会，就出现了脱队的现象。 三三两两的人力竭了，脚下一个踉跄，一头倒在黄沙上，挣扎着，头，昂得高高的，眼神绝望又疯狂的望着逐渐远去的商队以及曾经的同伴。 沙漠里的商队（3） 商队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几近筋疲力尽的时候，方放缓了速度。 直到确定脱离了危险，商队停下修整的时候，跟在商队后面的青壮年，由一开始的五六十人，只剩下不足二十人。 戚汐，一直在空中默默的看着。 一路上，那些掉队的人，往往会拼着最后一口气，挣扎着，连滚带爬的向着和商队逃亡的方向截然不同的方向移动，…… 一开始，戚汐并不明白这些掉队者这样做的原因。 但是，当一条一条的沙蛇追上来，扑向这些掉队者，……有一些来迟，或者落空的沙蛇则沿着掉队者移动的方向继续追去的时候…… 戚汐方明白，这些掉队者的用意。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他们，为了自己的生存，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族群当中的弱者。 譬如，那些被当成食物的妇人。 譬如，这些，被同伴、被商队舍弃的掉队者。 但是，无论是那些妇人，还是掉队者，都尽了自己最后的力量，确保商队、乃至其他人的安全，…… 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人生存的机会。 戚汐，不明白，明明就作出了吃人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但是，为什么，在危难降临的这一刻，那些牺牲了妇人换取自己活命的青壮年，会在掉队后，选择了截然不同的方向继续前进。 不明白，那些商队护卫，在吃人的同时，又担任着保护者的角色，而且，还在最关键时刻，向老者、妇人和小孩伸出了援手，…… 这人哦，果然，复杂得很…… 因为遇上沙蛇，所以，商队这天早早的就休息了。 而在确定脱离危险之后，那些坐在马车或者马上的老者、妇人和孩子，也很自觉的走出马车形成的包围圈，和那十几个残存的青壮年会合在一起。 一时间，刚刚在生死时刻稍稍融合的众人，又变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 但是，这次，这种分明，在戚汐眼里，却多了一分不明显的牵连。细微而脆弱，在关键时刻，却是真正的活命稻草。 这一晚，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低叹声，随风散落在寂静的沙漠上。 …… 第二天，这个商队就踏着启明星上路了。 只是，气氛已经压抑到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程度。 如果不是丰富的阅历锻炼了戚汐的心智，只怕，这让人觉得恐怖的压抑，已经让戚汐望而止步了。 而且，戚汐曾经尝试过将神识放出去，……却惊讶的发现，在这商队的周围，神识受到的阻力最大，离商队越远，阻力就逐渐减弱，但是，……这个减弱，是相对于商队周围来说的，从戚汐的感应来说，沙漠里的阻力，比他刚出现那时，增强了不少，…… 明知道这片沙漠有古怪，但是，戚汐却百思不得其解。 日子，一日一日的重复着。 在戚汐的感知里，以他们的速度，大概还有七天，就可以到达沙漠的边缘，离开沙漠了。 只是，这几天，商队的防卫并没有因为接近目的地而松懈，反而，隐隐有一种浮躁而不安的情绪，在商队的众人中蔓延着，…… 很快，原因出现了—— 远方那扬起的滚滚沙尘，告诉所有人，有不速之客来了。 果然，商队训练有素的迅速将马车停下来，除了护卫外，所有的人，都进到了马车围成的圈子里面。 —— “怎样？是哪个沙漠强盗团啊？”中年商人，少有的离开马车，出现在石峰的身旁，神色紧张的问道。 “……”石峰看着那渐行渐近的马队，以及，一条在沙尘中隐约而庞大的身影，……神色凝重，低声说到：“老板，你还是赶快回去，不要回你的马车，去中央，和大伙待在一起，……快！！！这是红蜥蜴！！” 听到石峰的话，中年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一句话也不说，急急转身按照石峰的话去做了。转身的时候，看到了那跑在最前面那只巨大的红色蜥蜴…… “大伙注意！！！这是红蜥蜴！！！”石峰高声叫道。和李岚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里藏不住的忧虑。 其实，就算石峰不说，大家也已经看到那狰狞可怕的红色蜥蜴。 红蜥蜴！！沙漠里最强大、最残忍、最不可理喻的强盗团，也是，最讲理的强盗团！！！ 强大，是因为他们实力超凡，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人左右，但据说前身曾经是一个国家的精锐部队，个个都是军队里的精英，人人都可以以一敌十。 残忍，是因为遇上他们，往往就是全灭的下场。 不可理喻，是说他们做事没有任何的准则，他们可以残杀整个商队，夺取货物，杀死所有的俘虏，也可能只抢夺货物，不杀人，也可能只要一半的货物和留下一半的人，…… 总之，形形式式，端看他们的心情而定。 同时，他们也是强盗团里最讲理的，因为，只要你们能说得他们心服口服，那么，货物和性命都可以无恙。 但是，任何一个横穿沙漠的商队，最不愿意碰上的，就是红蜥蜴这个强盗团，因为，根据沙漠强盗惯例，碰上强盗团，只要留下一半的货物就可以离开。但是，遇上红蜥蜴，那所有的惯例都不适用了，只能听天由命。 “前方的朋友是‘红蜥蜴’吗？……我们是苍蓝护卫队，……”石峰气沉丹田高声喊道，声音远远的传开。 其实，互报各自团队的名称，是在沙漠里遇上强盗最稳妥的作法。虽然明知道这对于红蜥蜴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但是，石峰还是必须一试。 听到“苍蓝护卫队”的名号，红蜥蜴的冲势似乎顿了一下，—— 如果说，红蜥蜴是沙漠里最强大的强盗团，是任何一个护卫队和商人都不愿意碰上的。 那么，苍蓝护卫队，则是护卫队里最强大，是任何一个强盗团都不愿意碰上，却是商人最喜欢聘用的。 红蜥蜴里面所有成员，前身是国家军队的精英。而苍蓝护卫队，则是出自一个武林世家。 之前，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其他的原因，分属两个不同阵型的两支队伍一直没有碰面，都只是听闻对方的名声而已。但是，今天，他们在命运的安排下终于见面了，…… 红蜥蜴冲势的暂缓，让石峰他们以为，还可以有交涉的余地，毕竟，虽然不一定会输，但是，盛名之下，绝非空穴来风，……一旦交手，双方必定出现伤亡。 他们虽然经常在生死之间徘徊，但是，没人愿意自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所以，如果有可能，他们更倾向“和平”的手段。 没想到的是，红蜥蜴一到，连话也不多说，直接展开攻势。看来，红蜥蜴今天是要开杀界了。 一百五十人对八十人，从人数上来说，就存在差距，而从个人单兵实力来说，—— 明显，单以个人实力而论，双方势均力敌。 一会儿之后，红蜥蜴那方似乎发现了这个事实，不见退缩，反而愈显兴奋，…… 戚汐就在营地的上空冷眼看着这场打斗，看着强盗和护卫生死拼斗，看着那些飞洒在空中的鲜血，看着那些被保护者，躲在营地中央瑟瑟发抖。……戚汐突然迷惑了，他一直苦苦执着的，就是这些吗？就是下面这些……人吗？ 杀人者？保护者？成为食物的人？吃人的人？ 乱了，乱了。 戚汐突然觉得，他以往的执着，在这一个月里，似乎变成了笑话。 眼前这些吃人的人，相互厮杀的人，成为口粮的人，和他有什么区别吗？本质上，他们没有任何的区别。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所以，作出了各自的选择。…… 将视线转到那些小孩的身上，这些小孩，最大的有十三四岁，最小的有八九岁，此刻，这些孩子的眼神，不是惊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麻木，甚至还混杂着一种坚定，全神贯注的看着在眼前上演的厮杀。 因为，走到今天，这百多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十一个老人，十七个青壮年，以及二十五个小孩，的其余的，不是已经变成食物，就是死在那次沙蛇袭击当中。 ——“如果你们可以选择，你们愿意变成谁呢？是你们母亲那样的食物，商队的护卫，还是红蜥蜴的强盗呢？”戚汐通过密音，在所有孩子的脑海里问道。 同时，声音里伴随着惑术，让那些孩子，不会奇怪这突然出现的声音。 几乎是反射性的，耳边，听到了不整齐的回答—— “护卫！” “护卫！” “强盗！” “强盗！” “护卫！” …… “强盗和护卫谁厉害我就要成为谁！！” “成为比强盗和护卫更厉害的人！！！” “不做食物！！！只要不是食物，什么都可以！！” 在一片声音里，响起了三个与别不同的回答。 果然，没人愿意成为他人的食物，没人愿意放弃生的希望，……但是，那些女人呢？那些女人，为什么……或许，不是她们愿意成为食物，而是，这个环境，不顾她们的意愿，加诸在她们的身上，让她们无从选择，……既然无法选择，不如顺从，然后，为她们所重视的孩子争取一分生存的希望，…… ——那么，我，自己，当初成妖，也只是人性的选择罢了……对吗？戚汐不禁在心里自问着。 然后，一个不确定，小小的、糯糯的童音，反问道，“……你，是谁……？” 顿悟 稚嫩的童音宛如扔进平静的湖面的小石子，引起一圈一圈涟漪。 “我，……是谁……吗？”戚汐喃喃的重复着，看着脚下的鲜红，耳边听着厮杀声，眼前白光闪过，有如白驹过隙，往日种种，昨日种种，他日种种，…… 人身、妖身，无知无畏的他，张扬嚣张的他，蝼蚁一般的他，挣扎求全的他，掌控他人生死的他，旁人眼里不可逾越的他，自己眼里挣扎沉沦的他，恣意飞扬的他，麻木萎顿的他，……黑色的发，银色的发，黑色的眼眸，紫色的眼眸，……相互交错，…… “嗑啦”宛如镜子破裂的声音。 一个声音，似乎跨越了时间长河的距离，从那已经逝去的遥远国度传来，“……去游历吧……去体会这千姿百态的世界，磨炼你的……当你足够坚强的时候，封印就会自动解开……那时候，你的心，也就回来了……” 似乎，有某些东西，碎掉了。 似乎，有某些东西，开始复苏。 似乎，有某些东西，开始完整。 似乎，有某些东西，开始萌芽…… 白光消失，一切，尘埃落幕。 他是谁？ ——他是，戚汐。 无论是人，是妖，他，都是，—— 戚汐。 人也好，妖也好，都只不过是表现出来的现象不同而已，本质上，他仍然是戚汐，就好比那大千世界的河水、江水、湖水、溪水、海水一样，虽然名字不同，所在地不同，甚至各自的特征也有所区别，但是这都无损它们的本质是水，它们都是由水分子组成的，归根结底，它们还是一样的物质，…… 心里顿生一种感觉，原本被严格区分的人身和妖身似乎在慢慢的融合当中，被硬生生分成两半的属于黑玉树的力量，也在慢慢的统一。 人身的他，妖身的他，缓缓的重叠在一起，然后黑色的发逐渐转化成银色，黑色的眼也缓缓的向着紫色演变—— “轰”…… 戚汐有种新生的感觉。 熟悉而炙热的力量在全身流淌，灵魂焕发着淡淡的白光。属于黑玉树的记忆、“戚汐”的记忆，在意识海里相互交融，相互衔接，联成一体，再也无分彼此…… …… 看到泪城那一刻，戚汐恢复了所有曾经被封印的记忆，快乐的，幸福的，悲伤的，痛苦的，只是，心，仍然缺失了一块，—— 那是，对自己现在存在的怀疑。 对自己现在存在的不确定。 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这一个月所见到的人性的选择，商队虽小，但是，其展现出来的人生姿态，却是一个缩影，一个真实而残酷的大环境的缩影，…… 拨云见月，一直萦绕在眼前的重重迷雾似乎被清风吹散一样，心灵上涌上一股酸涩，一分委屈，一种喜极而泣，一抹感动，……其实，戚汐一直都在等待。 他的种种剧本，种种游戏，都只是在等待一个事实，等待一个能够告诉他，他当年的选择没有错的事实。 等待，那颗自我厌恶、自我放逐、自我封闭的心，重新直面迎视真实的人性。 ……现在，他等到了。 想通了，想明白了，顿悟了，戚汐第一次庆幸，他是妖。一个强大无比的妖。一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妖，而不是，脚下这些只能被命运愚弄的人，不是那些无法反抗自己变成食物命运的女人，也不是这些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弱者，…… 或许，对戚汐来说，这顿悟的时间，跨越了千万年，但是，对于还在厮杀的众人来说，只不过是须臾之间而已。 仍然是银发紫眸，只是，只要认真一看，却能从银色的发中窥到暗的色泽，不是视觉网上所能看到的，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感知。 在那银色之中，流淌着莫明的暗泽。而淡紫色的眼睛，乍看还是淡紫色的，但是，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瞳仁深处是黑色的，浓烈的黑色……如果说，外貌上的变化是细微的，那么，力量的变化，虽然看不出来，其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先是彻底融合了黑玉树的力量，再无什么人身、妖身之分，其次，从白藤那里夺取的力量此刻才真正融入戚汐自己的力量当中，真正属于他，否则，之前他也只是能够运用而已，还不是真正的拥有…… 更让戚汐震惊的是，就是刚刚短暂的顿悟，他居然完成了第二次进阶，获得了新的力量和技能—— 如果说，之前他的力量更倾向于破坏，那么，现在他，不但可以随意将空间分割，还可以修补、缝合空间裂缝和空间裂纹…… 戚汐肯定，如果现在再让他遇上那个挟持者，他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操控空间裂纹将那个人吞了，然后让空间裂纹将那个人在自己面前“吐”出来…… 这……能力，也太厉害了吧？ “……”戚汐现出身影，静静的飘浮在半空，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反问他的幼童。虽说，这顿悟，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但是，无可否认，这幼童的反问，的确是恰到好处。 自己不但从顿悟中解决了一直以来的心病，还成功进阶，获得新的力量，……虽然，戚汐对自己是如何进阶的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但是，这无损他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这个事实，……在知恩图报方面，戚汐一向是很大方的。 一开始，是那个只有反问的小孩，因为天生灵敏的感觉，感应到了注视着他的视线，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静静的悬浮在半空的戚汐，一刹那，整个人就呆住了，小嘴微张，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戚汐，无法作出任何的反应。 慢慢的，有人发现了这个小孩的古怪样子，顺着一看，跟着傻了。 ……随后，聚集在营地中心的众人，越来越多的抬头看天，…… 缓缓的，慢慢的，一股难以言语的气氛覆盖了整个营地，并向着四周扩散，正在厮杀的商队护卫和红蜥蜴的成员，也感觉到了这种奇怪的氛围，…… 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闪躲的无意间看到了戚汐悬浮在半空的身影，……然后，原本充满力度砍下的刀，突然失了准头，擦着对方的耳朵飞过，也失了对身体的控制，……如果不是身边伙伴救命的一脚，只怕，他自己就要丧命在对手的反砍之下了。 被一脚踹在地上后，此人并没有马上站起身，而是一手指着半空，双眼圆瞠的盯着戚汐所在的地方，嘴巴似乎在蠕动着，…… …… 然后，在一片混乱中，有人高声喊了一句，“停手！！！看那里！！！”声音之大，以及声音里包含的惊讶、难以置信以及威严表露无限，霎时间，让已经被杀意冲晕头的众人不觉一愣，就是这一愣，方才发现，自己不少的同伴，都傻傻呆呆的看着同一个方向，顺着看过去—— 艳阳下，银色的长发在空中宛如水波一样浮动着，散发着暗的光泽，身着月白色的衣袍，如云般的长袖，温顺的服帖在身上。浑身似乎笼罩在一层薄纱似的白光当中，不刺眼、不耀目，甚至是堪称无懈可击的和周遭的景物融合在一起，……眼睛能够看到他的存在，但是闭上眼睛，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人，就在那里，又似乎，他本身就只是一个幻觉，只是眼睛花了，或者是神智不清了，方看到他的存在，…… 宛如墨画的两道云眉，淡雅中带着魔魅的紫眸，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怡人的灵气，鼻挺俊秀，浅得几乎无色的粉唇勾勒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几近透明的肤色流转着光的轨迹，—— 虚幻而缥缈的存在。 震惊过后，就是强烈的不安！ ——他是谁？ 为什么可以悬浮在空中？ 他是路过，还是对方请来的帮手？ 无论是苍蓝护卫队，还是红蜥蜴强盗团，都训练有素的迅速从缠斗中抽身，各自集结在一起，全神戒备着。 就在此时，终于看清楚戚汐样貌的红蜥蜴首领林瑆，突然喝了一声：“是你！！！！” 欺负 正所谓一言击起千层浪。 林瑆那一声“是你”，声音里充满了震惊，还洋溢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而这莫名的一喝，倒让苍蓝护卫队的众人心里一沉，形势本来就对他们不利，如今又来了一个能飞在空中的妖，难道他们这次，真的难逃一劫？？ 心下叵测不安的时候，戚汐的回应，又稍稍安了他们的心。毕竟，能有一线生机，总比必死的结果好。 不觉，全神贯注这一人一妖的对话。 说不定，他们的一线生机，就潜藏在其中。 林瑆的语气，让戚汐不禁一愣。 听这话，对方是认识自己的，但是，…… “你是谁？”人界除了龙昕黦他们，还会有谁认识自己？收回盯着那个小孩的视线，转而投向那个首领，……这种气息，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不是修行之人，……但是，这语气，…… 听到戚汐的反问，林瑆反而沉默了，似乎在斟酌着某些东西。 但他的沉默只是一会，镇静的回视戚汐，说道，“我不认识你。认识你的人是我的爹亲！” 爹……亲？ 戚汐轻蹙眉心，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一个可以生子的人界男性？视线在林瑆的身上扫视而过，虽然对方极力掩饰，但是，戚汐还是从中感觉到他澎湃的情绪，激动、不确定、……戚汐在脑海里反覆思索着，只是，搜刮了大脑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这么一个人物的存在，…… “2008北京奥运。”很突兀的，林瑆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旁人对这句话最多就是觉得奇怪而已，但是对戚汐来说，就不是奇怪那么简单了，乍一听到，戚汐差点就从空中掉下来，—— 这，分明就是，……“同一个北京，同一个梦想。”这句宣传标语在当时可是铺天盖地的，百年奥运，是所有中国人的梦想，任何一个中国人都不可能记不住这句经典。 灵光一闪，难道是当年那个偶遇的小同乡？！ 听到戚汐对出了“下联”，林瑆不禁松了一口气，当时爹亲说过，只要有人能对出“下联”，这个人就一定是他的同乡。而且，还特别叮嘱，如果是一个银发紫眸的人能够对出“下联”，那不用多想，此人绝对是他的同乡，……而且，如无意外，这个同乡，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只是，……为什么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古怪？？ 被戚汐盯得浑身不自在的林瑆，心里喃喃的嘀咕着。 殊不知，戚汐的心里，正在狠狠的鄙视着所谓的命运。 切！！ 还真碰上穿越定律了。 遇到同乡就算了，偏偏，这个同乡还是最绝的男男生子版的主角！ 而且，看这个小娃这落魄的样子，想必，其中一定还有种种曲折。 再联想到穿越最容易出现的万人迷情节，—— 戚汐只觉得，头上有一群乌鸦飞过。 所以，看着林瑆的眼神，不觉带上几分诡异。 察觉到林瑆的不自在，戚汐回复常态，“……有事我们一会再说，先解决这边的事情。”想想，怎么也是同乡，这明显有所求的样子，他也不好拒绝，而且，他还想从林瑆那里知道现在人界的情况。 “好！”林瑆也不推辞，爽快的应道。只是，很明显，他误解戚汐的意思了。 一个眼神，红蜥蜴的强盗默契十足的向着苍蓝护卫队扑过去。 而一直关注着戚汐和林瑆两人的苍蓝护卫队，自然猜到他们是旧识，所以，是早早就防备着红蜥蜴突然发难了。 见到红蜥蜴的强盗扑过来，也毫不退缩的迎了上去。 眼看两伙人又要纠缠在一起。 戚汐无言的扯了一下嘴角，这小娃，他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误解了他的意思呢？ “慢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威慑，互相向对方扑过去的两方人马只觉身体好像突然陷入了泥沼一样，顿时无法动弹。 喝停了双方，不去理睬众人脸上的疑问，戚汐自顾自的看向那个小孩说道，“小不点，告诉我，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愿望，你希望得到什么？” 话一出，刚刚陷入绝望里的商队众人，霎时间，感觉到了一线生机。一下子，所有人都把视线集中在那个小孩身上，眼里，射出了扭曲、饥渴的眼光。 “……”被众人的眼光吓得蜷缩起来，小孩怯生生的看着戚汐，不敢多说一句话。 戚汐，浅浅一笑，轻轻的勾手，小孩轻飘飘的浮起来，悬浮到他面前，“小不点，我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许一个怎样的愿望呢？”同时，将小孩全身检查了一遍，—— 轻度智障吗？……却是天生的灵觉已开。难怪能够不受他的惑术的影响。 果然，有得必有失。 或许是离开了虎视眈眈的人群，也或许是戚汐的笑容太温柔，太无害，小孩小声的说道，“我要变强，我要做一个能打败所有人的强者，……要像叔叔那么厉害，大家听话！！”小孩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戚汐。他觉得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叔叔好厉害，一出现，大家就不敢打架了，都乖乖的听叔叔的话。 “哦，……”戚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到小孩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变强了，那然后呢？”心情不错，所以，继续问下去。 “然后我要保护大头哥哥、猴子哥哥、大哥、二哥、小哥哥、……还有温叔叔、大胡子伯伯，长胡子爷爷，……还有、……还有，……我要保护大家！……”小不点越说越大声，似乎，他已经看到他变强后威风凛凛的站在大家面前，保护大家的样子了。 戚汐微微弯起了唇畔，“但是，等你变强之后，你的大头哥哥、猴子哥哥、大哥、二哥、小哥哥，……温叔叔、大胡子伯伯，长胡子爷爷，……全都已经死了哦，那你去保护谁呢？”温柔的看着小孩恶劣的说道。 小孩虽然是轻度智障，不大清楚死亡的真意，但是，对死亡，他有自己的理解—— 死亡，就是离开他的身边，不会再出现。 原本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瞠得大大的，惊恐的看着戚汐，“……是像娘亲那样吗？……”声音怯怯的，带着颤音。 “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略一思索，虽然不是被当成食物，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反正都是小命没了的意思，“你要保护的人都死了，那你变强还有什么用？”戚汐看着小孩，认真的说道。 “哇——”小孩一下子就被吓哭了，“一个都不陪着小宝了吗？”看到戚汐肯定的点头后，哭声更大了，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睛里涌出来，“是因为小宝不乖吗？……呜，是因为小宝许了愿望，所以他们不要小宝，才离开小宝的吗？……哇～哇……，” “没错，因为小宝许愿了，所以，他们才离开小宝的……”这样解释，应该没错吧？ “呜呜，……呃，……那，小宝不要变强，不要变强，我要大家都陪着小宝，……”小宝一边哭，一边说着。 “嗯，……”戚汐为难的皱起眉头，“但是，小宝刚刚已经许了变强的愿望啊，……” “那小宝不要变强！你把小宝变回来，小宝不要做强者，小宝要大家，……”小宝哭得一塌糊涂。 “但是小宝刚刚已经许愿了，我也同意了，不能更改了啊……”戚汐看得啧啧称奇，他居然觉得这张哭得皱成一团的脸，非常的好玩。什么时候他的审美标准改变了？？ “啊！……”小宝瞪大了眼睛，望着戚汐，看到戚汐一脸真诚，绝对不像在说假话的样子，泪珠儿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突然开始挣扎，“哇哇，小宝不要变强，小宝不要大家离开，小宝不要变强，小宝不要愿望，……” “小宝你说不要愿望？” “小宝不要愿望，小宝不要，小宝要哥哥、小宝要大家……小宝不要愿望，……” “真的不要？” “哇哇，……呜，不要，不要，我要哥哥，……” “真的不要愿望？”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哥哥，我要叔叔，……我不要愿望，……” “唉……”戚汐轻叹一声，“难得我愿意送出一个愿望，这世界怎么就是有人不识货呢？” 听到戚汐这话，无论是红蜥蜴那伙强盗还是商队的众人，几乎齐齐在心里鄙视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这样欺负一个小娃，…… 尤其是五个小孩子，几乎双眼喷火的盯着戚汐。 好笑的看着那五个握着小拳头的小孩，戚汐恶劣的磨了磨牙，裂开嘴，露出了尖尖的獠牙，掐一下小宝肉脸，……手感还不错，不过，这小不点，就只有脸上还长了一点肉，其他地方都是皮包骨的，……手脚利索的将小孩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再看看下面的小孩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一点肉都没有，……只能啃骨头了，……” 此话一出，五个小孩的脸色齐齐刷白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戚汐，眼里流露着慌乱、焦虑。 ——貌似，欺负小孩的感觉，……还真不错。 此时，一个略为虚弱的声音男音响起，“这位前辈，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前辈海涵。……以前辈之能，这样的作为，落到旁人眼里，怕是会给前辈带来不好的影响……” 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居然是李岚。那个一直默默的跟在石锋身旁，至始至终都守护着石锋背后的男子。 和壮硕的石锋相比，李岚的身形较为单薄，满脸倦容，脸色蜡黄，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眼睛也有几分病态的混浊，只是此刻，这双混浊的眼睛，正坦荡荡的看着戚汐，…… 之前，戚汐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几乎只是一眼，戚汐就知道，这样的人，对生活，甚至于生死，已经有了某一方面的透彻——能够活着，那么就努力的活着。如果不能，那么，就算是赴死，也是干净利索，决不拖泥带水的，…… 可以说是一种对生活的麻木，也可以说是人生的顿悟。 戚汐突然发现，他似乎，一直对这样的人特别宽容，总会不自觉的对这样的人心软。 “没事，我就是喜欢欺负小孩，觉得，这样挺好玩的，……” 霎时，哗啦啦的倒了一大片。 天下城（1） 在戚汐的干涉下，双方暂时罢手，就地休整。 然后，戚汐从林瑆那里问清楚现在的人界情况后，不禁在心里暗暗咋舌。 ——这影族，也忒厉害了吧？ 虽然，在林瑆口中，这是因为各国国主野心太大，以及一些乱臣贼子的谗言，试图一统人界，才引发战乱。 但是，戚汐却清楚知道，这必定是影族在其中推波助澜，否则，人界根本无可能发生大乱。 毕竟，在各国国主之上，还有着各个修真门派，要在世俗收徒、维持门派传承的他们，怎么可能让人界陷入战火？ 自古以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亘古不变的永恒定律。而人界从形成至今，近亿万年的历史，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大一统。如果这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根本就无法说服任何一个人。 照林瑆的话来推算，这影族，在无权无势，无人无物的情况下，花了大概10年的时间，挑拨各国的关系，埋下种种隐患和暗线。 再养精蓄锐10年，一举挑起当时人界最大的两个强国的战争，一场逐鹿之战，“名”动天下，……只是此“名”非彼名。 逐鹿之战出名，是因为那一战，两国各出兵百万，战争期间还不断增兵，……这一战，并不是以哪一国输哪一国赢而结束。而是，两国国内已经无人可征，迫不得已才将战争结束。 战后据不完全统计，一场战役，两国损失人口高达三百七十八万。可谓是人界有史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战役。也因此一役，两大强国元气大伤，国力倒退百年。由一流强国沦为三流国家。 正当两国打算各自休养生息的时候，一直虎视眈眈的其余几个国家，也趁火打劫，领兵直逼两国国都。 于是，一场持续近百年的混战正式由此拉开序幕，…… 而这种种，看着只是人类野心欲望膨胀导致，只是，戚汐却从中感觉到影族的影子…… 听着听着，戚汐不觉面带微笑。 当年他离开的时候，只是将影族留下来，并没有给他们任何的助力，——打开人鬼两界的通道，引发新一轮的两界“交流”不算在内，那影族可称得上是史上最光棍的作乱者了。 这么不利的环境，影族却能，……真不愧是当年跟着天帝征战四方的上古遗族！ 不过仔细一算，从他离开人界，到现在，居然已经过了一百五十多年，将在鬼界以及天界的时间扣除，那场空间追踪居然耗费了近百年的时间，难怪，回到人界让他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百多年的时间，以影族之能，如果不能将人界弄得天翻地覆，那他们也只不过是虚有其名而已，……现在的人界，只能一个“乱”字来形容！ 对于林瑆口中，现在的情况稍稍好转，虽然大小战役不断，但是相对于战祸刚刚开始的时候，动辄就是数十万数十万人死亡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戚汐是嗤之以鼻的。这不是情况好转！而是影族深谕“不可杀鸡取卵”的道理！ 毕竟，整个人界的人口，在这场百年动乱中，锐减了五分三。如果影族再不稍微控制一下动乱的速度，只怕，这人类早就已经灭绝了。——既然要暂时给时间人类休养生息，那么，他们会将主要目标转向哪里呢？ 修行之士？ 有可能。要不，这些修行之士怎么会销声匿迹？！ 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怎样才可以找到影族，一边，听着林瑆继续说道：“……而连年征战不断，人口流失，耕地荒芜，……再加上连年天灾，这日子，根本就无法过，每年死于战争和死于饥饿、贫困的人不计其数，……而这个沙漠，可说是一个分界。” 戚汐敏锐的发现，说到这里的时候，不但林瑆，就连其余的强盗以及商队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一种憧憬中带着无奈、讽刺、渴望以及挣扎的复杂表情，—— “……越过沙漠，那里，有一个城市，名‘天下城’……只是，我们习惯称其为希望之城，那里，可以说，是任何一个饱受战乱的人最渴望的地方，……，在那个城市里，只有你肯工作，那你就会有一口饭吃，有一个栖身之所，而不用挨饿受冻，也不用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只是，这个城市虽好，但是，入住却极为严格，没有任何特长的人，一般是不予接纳的。虽然入住条件苛刻，但是，仍然有很多人向往着这个城市，因为，这里已经是众人最后的希望所在了……” 听到首领的话，戚汐问道，“你呢？你从来没想过要将那个……什么‘天下城’据为己有吗？”天下？！好大的口气！最后的伊甸园吗？或者桃花源？怎么听着就觉得那个城市有古怪？ “……不是我们不想，而是，天下城的防御太牢固了，……莫说我们这人数，就是一个国家的军队在那城墙的防御面前，也只能败走。……况且，它还有沙漠这个天然的屏障，……沙漠里，有无数的蜥蜴、沙蛇，沙漠蝎子这些凶残的猛兽无数，还有无处不在的流沙，光是这些东西，就足以让军队损失惨重，……”说着，首领看了一下拘谨的坐在不远处的商队，“这个苍蓝护卫队不但实力强，而且，根据我们所得的情报，他们除了经验丰富外，似乎还有着一种预测力，他们每次护卫的车队，都能从猛兽最少的地方经过，而沙漠流沙更是从来没有遇上过，……” “预测力？”戚汐略感好奇的重复着，是第六感比较强吧。 “林首领，你过誉了。如果我们真的入你所说的，有那种预测力，又怎么会和你们遇上，……早早我们就绕道而行了，而我们现在，也该在天下城里了……” 林瑆和戚汐的谈话并没有避忌众人，所以石峰他们也听到了，而在林瑆和戚汐交谈的时候，石峰的内心并不平静。 从戚汐对小宝的态度来看，他并没有任何的恶意。 尤其是当林瑆慢慢的将话题转移到那个希望之城的时候，石峰不觉一阵心动，如果戚汐愿意帮忙，——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有这个机会？！ 这个念头虽然疯狂，却不是完全无可能。 ……如果，连说都不说，那才是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正当石峰苦恼如何跟戚汐搭话的时候，林瑆和戚汐的谈话恰恰转到他们身上，—— 把握机会，出声搭话。 戚汐虽然不知道林瑆和石峰的用意何在，但是，他却听出来，他们是有意将话题引到“天下城”上面的…… 正好他也挺好奇这个所谓天下城，说不定，在那里，还可以找到他所需要的线索，——同时，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天下城看看吧，……”戚汐起身，说道。 “那，前辈，你知道我爹亲的下落吗？”林瑆虽然一再跟自己说不要操之过急，但是，还是按捺不住对爹亲的思念问道。 其实，林瑆这一问，只是抱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心态。当年他爹亲离奇失踪，数十年来没有任何消息，向戚汐询问，只是尽人事听天命，另外就是，他觉得，好像戚汐这样的奇人异士，说不定会有特殊的方法能够知道他爹亲的下落。 很明显，这次轮到戚汐会错意了—— “……”戚汐微微眯起眼睛，想了一下，说道，“不清楚，我离开这里百多年了，……而且，我现在也和我的手下失去了联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当初的命令是要他们在这乱世中保你爹亲平安，……” 听到戚汐的话，林瑆的面色沉了几分。戚汐这样的回答，在他听来等于间接承认，他爹亲极有可能就是被戚汐的手下带走，“都已经百年了，你能肯定，你的手下没有背叛你？仍然执行着你的命令？”即使他已经落寇，但是，曾经在权力漩涡里打滚的他，非常清楚，这权力的滋味，以及阳奉阴违的事儿。 天下城（2） “……”戚汐莞尔一笑，“别的我不敢说，但是他们，绝对不敢背叛我，因为，背叛我，等于舍弃他们的生命，以及，……”复兴的唯一希望，……这样的情形下，影族会背叛吗？ “……”深深的看了戚汐一眼，林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而示意大伙动身。 看着突然忙碌起来的一众强盗，戚汐挑眉，“他们也一起？” “……那个城市，是所有人的梦想，……”林瑆僵了一下，缓缓的说道，“当初跟着我一起离开的伙伴，有五百多人，……逃到这个沙漠的时候，就剩下三百多了，……我们进不去那个城市，除了打仗、杀人，我们没有任何的技能，不符合那个城市的入住条件，硬闯又闯不进去，就算想蒙混，也无法子，……在这片沙漠里过日子，日子虽然苦，也还算自由，……只是，终是摆脱不了这打杀的命，……十年了，眼看兄弟门一个一个因为伤病而离开，我却无能为力，……我只盼着，他们都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娶个婆娘，生个娃，而不是，继续跟着我过着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那一瞬间，林瑆身上的沧桑让戚汐也不觉侧目。 每个人背后都有各自的故事，换了旁日的戚汐，可能会有兴趣察探一番，但是，他现在麻烦多多，对于这些旁人的事也就兴趣缺缺。 “随你，我没意见。”戚汐觉得无所谓，反正，带一个是带，带一群也是带。 看到戚汐并没有反对，林瑆心里暗暗送了一口气，“把东西收拾好，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明天？为什么？”戚汐看了一下天空上的太阳，也就下午左右，时间早得很。 “现在出发，以我们的脚程，最快也要三天才能走出沙漠，但是，附近除了这片区域之外，就再也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了，因为越靠近城市，强盗会越多，而且，流沙出现的几率也会增加。所以，这三天，我们要马不停蹄的一直走，按照时间计算，如果现在动身，我们会在三天后，也就是第四天入夜才能赶到城市，但是，城门关闭的时间是傍晚，太阳一下山，城门就会关闭，不许进出的，所以，……” “哪有这么麻烦的？！”心结已经初步解开的戚汐，此刻一点都不想浪费时间了，毕竟，为了他那种莫明的感觉，他已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上面，虽然收获丰富，但是，想到冷曜韹，想到行踪不明的龙昕黦等人，他是一刻都无法等…… “你让大家将所有东西收拾好，贴身收好，现在，马上集合！！我们马上动身！”戚汐用着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 林瑆张口欲言，只是，看到戚汐脸上浮现了一分不耐烦的神色，踌躇一下，还是按照戚汐的意思吩咐下去。毕竟，他明白，他们这伙人能不能达成心愿，就在于戚汐一念之间了。 当他们整装待发的时候，戚汐一个迈步，再次飞上了半空，“东西都收好了？那我们走。”说着，云袖一挥，袖口瞬间变大，将所有人都收进衣袖里，向着首领所指的城市方向全速飞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就不知身在何处了。虽然心里惊慌，但是，无论是红蜥蜴的强盗，还是那些商队的人，大家都默不作声，因为，从戚汐现身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知道，他们的生死，已经由不得他们自己作主了…… 在黑暗中也没有待多久，眼前一亮，再次重见光明。 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眼前巍峨的城墙镇住了，…… 四天的路程，眨眼就到了？！ “……”既然拥有这样的速度，那为什么还跟着这个商队呢？林瑆看着戚汐的眼里露出这样的疑问。 戚汐耸耸肩，“我愿意。我喜欢。”总不能说，因为吃人那一幕勾起了他某种回忆，他想看，想知道这人吃人，是正常还是不正常的吧？ 总算戚汐有几分自觉，选了一个视线的死角将众人放出来。否则，否则两百多人突然出现，绝对不会是一个惊喜。 跟着众人，一起从隐蔽的地方走向城门。一边走，戚汐一边细心的观察着，……结果是一无所得。他能够感觉到，这城墙上刻着某种阵法，想必，这才是这个城墙的防御坚固无比的原因。只是，这阵法，他怎么看着觉得那么别扭？ 总觉得这些阵法好像和人界的环境格格不入一样……想了一会，戚汐也就放弃了，这更多的是来自他现在这个境界的一种感觉，他虽然看得出别扭之处，但不代表他能够看懂，毕竟，他缺乏常识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但是，这城里弥漫着很重的血腥味，却是绝对不容他错认！ 虽然这些血腥味明显是经过处理，绝对不会让人察觉的。 但戚汐是谁？ 这血的味道，简直就已经镌刻在他骨子里了，无论经过怎样的处理，甚至是用法术掩盖，都无法躲过戚汐的感知。 需要用鲜血来启动的阵法？ …… 抬头，看看高高镌刻在城门上的“天下城”三字，以及进城人脸上的神往、出城人脸上掩不住的失落，……戚汐不禁觉得好笑，一座弥漫着血腥味的城市，居然成了众人向往的桃花源？让如此多的人趋之若骛？真不知道该说这些人是无知还是勇敢了。 进城时，虽然对于戚汐的银发紫眸略为吃惊，但是，守卫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一个牌子递给戚汐。 “这么简单？”似笑非笑的看向林瑆他们，戚汐掂量着手中的牌子，入手的时候，发现这个牌子里面有着一丝微弱的力量波动。和城墙上的阵法丝丝相扣…… “进城是很简单。但是，要想获得这里的居住权就一点都不简单。”林瑆见到戚汐不以为然的样子，带着众人往空旷的墙脚下一站，马上解释道，“这里划分为五个区域。只有持有相应的牌子才能进入相应的区域。牌子的等级由高到低分别是银青黑红白。我们手上的是白色，是最低等级的牌子，只能在白区活动，白区是流动性最大的区域，一般商队的护卫都是在白区活动，而我们这些强盗，也可以在白区活动，只是，在白区停留的时间有限制，一般只有五天，如果是商队的护卫，由商人提交申请后，可以延期，和商人一同返回，……而其他人，五天过后必须离开，如果不离开，城市里的守卫会强制性‘请’你离开。不要想着越区，因为每个区域都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它们隔离，如果没有相应的牌子，你一旦越区，就会受到火焰的攻击，活活被烧死。但是，这只限于，低级区想进入高级区，高级区的可以随意出入低级区。当然，还有这些作为口粮的人，也是在白区活动，……”说话时，林瑆不禁看向神色委顿中带着兴奋的四十多人，这伙人，如果不是戚汐出现，最后能够来到这里的，可能只有寥寥几人，……但是，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新的求生之路的开始而已，…… “……商人以及他的家眷可以进入红区，商品交易都是在红区进行的，一般商人可以在红区停留十五天……，黑区是正式居民的居住区，青区是城市官员的居住区，而银区，是城市的核心，城主府的所在，也是平时办公的地方，……” “不怕被抢？”分得这么仔细？ “这城市有自己的渠道，红区的商人出发前，就已经通过特殊的渠道将自己的信息交到相关的官员手中，审核无误后，这里会发出通知，那这个商人才会出发，这样的情况下，根本就无人能够冒充，……而这些牌子，除了白色的牌子之外，每个牌子都只限于本人使用，其他人，根本就没办法用，别说用，只是碰一下都会被烧伤，……” 看一下戚汐，林瑆一鼓作气的继续说道，“要想获得这里的居住权，有三种方法，一是得到三分之二官员的推荐以及一位银区居住者的保举，二是得到三位银区居住者的保举，三，向银区居住者挑战，赢了留下，输了永远剥夺进城的资格，……” 说着，声音顿了一下，“还有一种，成为白区的雇员，也可以留在白区，……” 天下城（3） 听到林瑆的话，那四十多人不觉侧耳聆听，因为，这才是他们最想知道的。虽然事先已经打听了不少，但是，再知道多一点东西总是好的。 “白区的雇员？”听着不错，不过，看林瑆一脸厌恶的样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区的工作只有一种，出卖自己……”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石峰突然说道。 出卖自己？ 看看苍蓝和红蜥蜴两伙人个个一脸菜色，……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戚汐看向这群三大五粗的家伙，还有那头发斑白的老者，这样的人会有人啃得下？ 就算戚汐不说，石峰也看得出戚汐的想法，“出卖自己可以分两种：一般来说，在白区，老者的‘价值’甚至比我们这些护卫高，这个中的因由我们并不清楚，只知道，老者去找相应的商铺，卖掉自己，那么，他的三个家人可以在白区居住一个月，而且，每个人都可以得到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一个月的时间，可以选择是否成为白区的雇员，如果不愿意，那么一个月后也必须离开，……” 戚汐似笑非笑的挑眉看向石锋，对于他话里的“个中因由不清楚”含笑不语。 ……怎么可能不清楚？ 怕是无人愿意去深思才对。 “……而我们这样的，或许你不喜欢，但是，这个时间，有特殊癖好的人，多不胜数……”看到被戚汐一个眼神弄得不自在的石锋说不下去了，林瑆冷冷的接着说道。 “呃，……”看到林瑆眼露讽刺的样子，想必，看中他的人不少吧，要不，怎么一副愤青的样子？“哪倒是，这个，世界，变态是很多的，……” 戚汐这话，得到所有苍蓝以及红蜥蜴成员的赞同，殊不知，最大的变态就在他们面前，……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来这里，外面虽然乱，但是，按你们所说，这里也并不比外面好……” “乱？外面不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了，外面，和修罗战场相差不远了，生活在外面的人，过了早上，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一睡不起，……而且，百业衰亡，连年战乱不断，除了少数的田地仍然有人耕种外，大量土地荒芜，很多士兵连粮草都没有，乱葬岗里的腐尸、战场上的死尸或者没身份的俘虏就是士兵的粮食……外面，人吃人，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在外面，只有变成食物的份儿，而老弱残兵，也只有同样的下场……” 林瑆的话，让众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这时，那个中年商人走上前，低声的问道，“前辈，……请问，我可以去红区报道吗？”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毕竟，这妖，不同寻常啊，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惹怒了对方，那就……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问我干吗？”戚汐把玩着手中的白色牌子，不在意的说道。 “是是是，打扰前辈了，小人这就走，这就走，……”说完，中年商人向石峰交待了几句，脚下生风似的跑开。 “……我们先进白区的客栈吧，……”林瑆说道。 “如果不介意，我们也想一道，……”石峰突然说道。 戚汐对此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耸耸肩，不做表示，径直向前走去。而林瑆盯着石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石峰毫不退缩的和林瑆对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家都是为了生存而已，……如果侥幸成功，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不要你的人情，你、以及你的人，要以我们红蜥蜴马首是瞻，……”林瑆快速的思考一下，说道。 “……”石峰略一犹豫，应道，“好！” 尚未进入白区，透过巨大的那区门，戚汐就看到那些来来往往的妖，方才知道，为什么守卫对他的银发紫眸没有大惊小怪，原来，这白区的妖怪还真不少啊。 “……这个城市里有不少妖，无论是居民还是官员里都有妖，只是，这些妖也有强弱之分的，弱小的，大多数是白区的雇员，强大的，则可以挑战这些店铺的主持者，赢了取而代之，输了卖身还债，……”林瑆及时在旁边解释。 “这里，还真是大杂烩了，……什么都有，……”变相的社会大同吗？ 原本，戚汐还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但是，当他一踏进那区门，正式进入白区的时候，心里一惊！这里的生气蓬勃到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不动声色的将神识释放出来，一番察看后，连戚汐也不得不感叹，这个凝聚生气的阵法的精妙。 在外面丝毫感应不到，但是，一旦踏进白区的范围，那些充盈的生气，可是外面的千百倍。 而且，这个阵法不但将生活在白区所有人的生气汇聚在一起，还巧妙的让白区的生气凝而不散，一丝都没有泄露，如此精密的布阵，绝对让人叹为惊止。 只是，凝聚数量如此庞大的生气是为什么？ ……而且，或许一时三刻看不出后果，但是，长期生活在这个阵法里面的人—— “白区的死亡率很高吧？”状若随意的问道。 “不，白区的治安还算可以，绝对不会有人有胆子在这里惹事，毕竟，天下城的守卫不是吃素的。而且，谁都不想被天下城驱逐，……” …… “那……那些留下来的雇员呢？他们怎样？”戚汐若有所指的看向跟在石峰他们后面的那群老中青幼的男子。 “不知道，……” “以我们为例，一年里面，我们会来这里三次，每次都约有近百个这些人，……”石峰说道。 换而言之，就是流动性太大，根本无法把握吗？ 戚汐听了在心里暗暗盘算，一支商队，一年往返3次，每次一百人，那一年就300人，而且还不止一支商队，就算只有100支商队，那一年进入这个天下城的人口应该在3万左右，……这3万可能只是最低的估计，……这个天下城有多大？ 居然能在一年内接纳3万人？而且，还不是一段时间，而是长期。照此推算，现今天下城的常住人口应该达到300万左右，……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300万的人口！ …… 联想弥漫在城市周围的血腥味，以及凝聚在这里的生气。 戚汐完全能够肯定，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桃源，只不过是一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罢了。 以戚汐往日的性格，这些事，他是懒得管的，只是，在人界修行者销声匿迹的情况下，还有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的家伙，想必，要知道龙昕黦他们的消息，也只能从这个天下城的主事者那里询问了。 左右张望了一下，寻着神识反馈回来的信息，戚汐找到了整个白区生气最旺盛的地方，—— “就这间客栈吧，……”戚汐指着一间最大的客栈说道，说完，也不顾身后的众人有什么反应，脚步一抬，就迈了进去。也不待店小二招呼，戚汐自觉往楼上走，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二楼一般都比较干净，人也比较少，还可以看风景，绝对不是人声鼎沸的一楼可以媲美的。 这么一大群人，可是非常引人注目的。而戚汐敏感的注意到，当他选了这间客栈的时候，无论是红蜥蜴的人还是那些商队护卫，都不约而同的皱了一下眉头，满脸的不情愿，只是碍于他已经率先走进来了，所以，他们才勉为其难的跟着进来。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声音远远传来，“小红红，你决定要卖了吗？你放心，只要你肯卖，我保准你一个月，不，十天，十天之内我就能让你成为这里的头牌！！！……”人未到声先到，然后，从楼梯的拐角处冲上来一个人，转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石峰，“啊啊啊，石护卫，你也愿意来卖了？！天，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后面的话，却在看到戚汐时顿住了，“……哪家的哥哥啊，长得这般……”稀有两字在舌尖上打了一个滚，变成——“俊俏，真是让奴儿看得心慌慌，……”一边说，一边向着戚汐抛媚眼。心里却飞快的打起算盘，虽然长相不是十分出众，但是，这银色、这紫色，莫说在人界，就连妖界也从未见过，单凭这两样，就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了！！就是不知道这实力如何，……转念一想，都来到这里了，还谈什么实力？……就算拳脚功夫过得去，那咱们明的不行，可以来阴的，…… 天下城（4） 对于这个呱噪的声音，戚汐将其无视掉了，因为，他一坐下来，就将神识放了出来，深入这间客栈的地底，沿着那些被抽取过来的生气察探，越“看”越觉得厉害，这个阵法不但庞大，而且妙不可言，至于妙到怎样一个程度，就不是戚汐他可以点评的了，毕竟，他对这些，可是一窍不通的，…… 他敢断言妙，那是因为，神识只是察探到白区的所有阵法布置后，却始终找不到这些生气最终的传输点！ 神识在那看似简单，实质复杂的阵法里兜兜转转，虽然阵法里附带的种种禁制和攻击手段，对他来说有如搔痒一般，根本不用放在眼里，但是，他既找不到突破点也找不到出路啊！！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神识在这个阵法里面迷路了…… 当然，如果戚汐不在乎这个天下城的存亡，也不在乎打草惊蛇的话，那他大可以用一力破十巧的方法，直接将这个阵法摧毁，那是绝对没问题的。 问题在于，戚汐不是想搞破坏，只是想打听一些消息而已。 这天下城做的勾当，是好是坏，他都不在乎……只是，把人给吓跑，或者，一不小心，破阵的时候将施法者整死了，那他去哪里再找一个啊？？ 悻悻的将神识收回来，戚汐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虽然，刚刚分心了，但是，对于耳边听到的那些话里的含义，却知道得分明。若说之前没什么感觉，但是，入客栈的时候，那几个店小二以及掌柜诡异又暧昧的眼神可都是落在林瑆以及石峰两人身上，而这个呱噪的人，也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再加上，当他们二人跟着他踏上二楼的时候，不少一楼的人都眼露惊讶、甚至还有惋惜、无奈甚至跃跃欲试的目光在内。 按捺不住心里的奇怪，戚汐将林瑆以及石峰两人从头到脚，从尾到头，来回看了好几次，看得林瑆和石峰两人绷紧了身体，两张勉强还能称得上英俊的脸是一张比一张黑，—— “……依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更不是什么绝世佳人，勉强也只能称得上比较有男子气概而已，……怎么会有人心心念念不忘要将你们捧成红牌呢？还是说，……”视线意有所指的瞄向某个地方，“你们那里得天独厚？？……或者，现在的审美标准改变了？你们这样的才符合流行？” 戚汐的疑问没有得到林瑆和石峰两人的回答，只看到两人的脸更黑了，甚至有向臭转化的迹象。 但是，却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响应，“哎哟～哥哥，你的眼光真准。你可别说，现在啊，见多那些弱柳迎风，娇羞妩媚的美人了，大家都有几分无动于衷了，反而是小红红还有石护卫这种类型的，才大受欢迎，经久不衰啊，……你看看，他们这脸，棱角分明，一看就知道是饱经风霜的男子汉，还有这身材，一点都不会给人恐怖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练家子！哥哥再来看看，啧啧……这胸肌、这腰腹、这屁股，这健美有力的双腿……无一不是上品，我敢保证，只要他们愿意挂牌，一定能让这里所有有特殊癖好的爷们都为他们疯狂！！！” 然后，此人眼珠一转，“当然，他们两个如果和哥哥你一比，那可是天与地，云与泥的差别了！只要哥哥你愿意，我敢保证，这白区，不，不只是白区，而是整个天下城都会拜倒在哥哥你的脚下！二十年内，绝对没人能够撼动哥哥你头牌的位置！！哥哥，……” 对于此人居然将主意动到戚汐头上，林瑆和石峰很明显的齐齐一愣。仔细一看戚汐，方才惊觉，以戚汐样子，绝对有足够的资本在这天下城惹起一场风波，毕竟，银发紫眸，只能有唯一来形容。 而他们，因为一开始被戚汐的出现方式镇住，潜意识就已经认定他是一个不可反抗的强者了。他们虽然是普通人，但是多少也知道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些喜欢高来高去的修行者，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这些修行者全都没了踪影，而那些传说中拥有的力量能够和修行者媲美的妖怪也变得很一般！ 光凭戚汐能飞在空中，甚至还可以带着他们这么多的一群人瞬间千里这两点，就知道，戚汐和他们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 也因此忽略了戚汐的样子会带来的冲击以及麻烦—— 这不，麻烦自己找上门了。 林瑆和石峰两人齐齐对视一眼，然后又极有默契的拿起茶杯，装作毫不在意的看向外面，明摆着不愿意趟这趟混水。而他们的手下，也一个个学着他们头的样子，转头看向大街，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戚汐心里好笑，什么时候，他这样的容貌居然可以稳坐头牌独领风骚十年之久了？如果换了是冷曜韹、龙昕黦或者红梦，那他还愿意相信。 懒洋洋的依在栏杆上，一手支头，挑眼，看向那个呱噪的人，哦，不能称为人，因为眼前的，是一个妖，一个红发、蓝眸的妖，只一眼，戚汐就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种鄙视，——或许此人的姿色在这里还算上乘，但是，在戚汐看来，这人的姿色，连在鬼界专门为他暖床的那些男子都比不上，“就凭你——？”戚汐语带不屑的说道。 那个呱噪的妖——冬伶，被戚汐那看似随意的一瞄，心里颤了一下，有种非常不妙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只是，戚汐的银发紫眸实在是太稀有了，要他就此罢休，他实在是舍不得，但是，…… 心里的不安却万分真实，斟酌取舍，最终还是被脑子里那客似云来，数钱数到手软的美好未来说服了……不过，但愿这个稀有品种，只是外貌稀有，而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体质，要不，就凭他是绝对无法保住这些珍稀品种的，…… 听到戚汐略带不屑的话，冬伶马上将脑子里的幻想扫到一边，正色说道，“没错！就凭我！哥哥，你可别小看我哦，冬伶可是这里最大的‘蓝颜’的掌柜。想这白区大大小小的小倌馆不下数十间，但就数蓝颜的质量最高，服务最好，就连青区的官爷也是蓝颜的常客。而自天下城建城以来，这花魁、头牌近七成是由冬伶我发掘、培养的，况且，冬伶我可是头上有人的，只要哥哥愿意进蓝颜，那冬伶会为哥哥引荐，让他们确保哥哥你择客的权力，如果哥哥你不愿意，这里的人即使拿天来作胆，也无法勉强哥哥你，……哥哥，冬伶我保证，只要哥哥你点头，这头牌和花魁马上就会落到你头上，而且，以哥哥你的本钱，绝对能打破碧芽和竣鄍当年的记录，……” “碧芽？竣鄍？”在冬伶的话里，听到两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名字，戚汐微微一愣，是同名还是……？ 冬伶一听，眼睛一亮，—— “哥哥你也听过碧芽和竣鄍的大名？他们两个啊，可是这天下城青楼里的传奇人物哦，两人同时出任花魁和头牌，历经十年而不衰，那时候啊，就连银区的贵人也曾经点他们的名，想当年，他们两人可是风光无限，多少人为他们争破头颅啊，……” 冬伶一脸自豪的说道，略为一顿，悄悄的打量一下戚汐的神色，发现戚汐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暗道一声，有戏！正待再接再厉，却被林瑆打断了。 “当年碧芽和竣鄍是天下城有名的双绝，碧芽柔美、竣鄍美艳，一个淡雅如空谷幽兰，一个艳丽如倾国牡丹，一个似水，一个如火，这二人，莫说十年，如果不是发生了当年的憾事，只怕现在他们也依然独占着花魁和头牌的位置，……”林瑆并不是有什么异能或者是感觉敏锐察觉到戚汐的想法，只是，当年碧芽和竣鄍之事，不但天下城，就连外面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想不知道也难，何况，他也曾亲眼见过这二妖，那两个妖，任谁见到，都会心生感叹，如若不是流落他乡，想必，是非常幸福的一对有情人。 “憾事？”戚汐看向林瑆，问道。 “……他们二人，本就是一对，流落到青楼对他们来说并非幸事，虽然因为貌美而拥有一定的选择客人的权力，但终归是要以身侍客，后来，不知道是那个嫖客发现，如果让他们目睹彼此侍客的情形，会让嫖客从他们身上获得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快感，……也因此，嫖客发现碧芽的眼泪居然能化成蓝色的结晶，原本嫖客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将这些结晶拿去鉴定，想不到鉴定出来的后果让人大吃一惊，碧落的眼泪结晶居然能够医治百病、还具有非凡的疗伤效果，……自此，他们二人就再无宁日，……据闻，他们二人后来双双自尽，方让此事告一段落，……” 听到眼泪结晶那一段，戚汐有八成的把握，不是同名，而真的是碧芽和竣鄍他们二人了。 “自尽……吗？” 以碧芽和竣鄍坚韧的性子，就算是到了穷途末路，那两只也不会走上绝路的！！否则，以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早在天界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又哪会坚持……？！而且，他们不是应该在妖界吗？怎么又跑来人界了？就算是又遇上空间裂缝，被扔进人界，但是，在人界这里，他们的力量并不会被压制，又怎么会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难道，妖界有变？！ 天下城（5）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戚汐，无意一看，看到冬伶脸上一闪而过的悲哀和恐惧，虽然极快的恢复正常，但是，这一瞬间的表情，足以让戚汐猜到，碧芽和竣鄍之事，绝对不是外界传闻双双自尽如此简单。 碧芽，竣鄍，…… 当年在天界相遇时，将他当成幼妖，一路对他呵护备至。 …… 心里浮上一股难掩的感觉。 当年他苏醒后，马上就设局将所有妖送回妖界。并没有和他们告别，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他们说。 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 戚汐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多情的人。 但他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碧芽和竣鄍对他的照顾，无私，无所求。 单纯的怜惜他，从无旁心。 八年的点点滴滴，他都看在眼里。 戚汐所遇到的人里面，碧芽和竣鄍给他的感觉，有几分类似兄长。无私关爱弟弟的兄长。 而这份感情，是戚汐最深处的渴望。 但是，当他从碧芽和竣鄍身上感受到这份感情的时候，他退缩了。 他甚至感觉到害怕。 ——害怕再一次失去。 正因为这样，戚汐反倒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了。 而且，根据过往的经验，和他扯上关心的，几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远离他们，戚汐自认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甚至连让君骁多关照他们的叮咛也不敢说，就怕万一妖、或者君骁出了二心，会累及他们，…… 现在……？！ 闭上眼睛，将神识发散出去，将整个天下城笼罩在内。虽然不知道碧芽和竣鄍他们是否还活着，但是，毕竟他们在这里停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或者人力找不到，但是，风儿、空气、大地、却会保留这些痕迹，…… 这个方法，在天界是百试百灵，但是，这里毕竟是人界，和天界的物质构成不同，戚汐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支配这里的灵气和元素，让其为他所用，……只是，碰上碧芽和竣鄍此事，他终归还是要试一下。 一会儿之后，让戚汐略为心安的是，这法子，虽然在沙漠里无法用，但这里，还是可以的，虽然有些记忆有点模糊，但只要有一点点线索就可以了。 以戚汐庞大的神识，要将天下城建城以来的百年记忆阅读一遍，只是数息之间而已。 所以，在冬伶、林瑆和石峰他们的眼里，戚汐只是闭上眼睛一会儿，眼前一花，本来倚着栏杆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徒留下众人在原地你望我，我望你。 或许林瑆石峰他们还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但是，作为妖的冬伶，可是非常明白这里面的含义。 很明显，戚汐的突然消失是用了法术的结果。但是，在现在如此脆弱的人界里用法术，居然没有引出空间裂缝或者某个程度的空间崩溃…… 那代表了什么？！ 冬伶不知道。而且，从对方的对碧芽竣鄍两个名字的在意来看，……他只知道，天又要变了，…… 心，“咚”“咚”“咚”的跳着。 戚汐几乎要耗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致于将怒火撒在天下城上。 循着风儿以及大地的指引，戚汐深入地下百尺的密室，而那重重结界、重重机关在戚汐眼里如若无物，直接现身在那个密室里。 当亲眼见到“阅读”到的景物后，戚汐的脚步也不觉一滞，停下了急匆匆的身影，双眼略为惘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 不算大的空间，就只有两个身影。一个躺着，一个绑在木柱上。不是碧芽和竣鄍又会是谁呢？ 只是，如今这两人，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 竣鄍的变化并不大，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弱不可闻的呼吸，是他仍然活着的证据，否则，戚汐都要怀疑这个只是一具没生命的木偶而已。 但是，碧芽—— 被牢牢的绑在木柱上，而头部，更是被固定在一个点上，不能低下，也不能左右移动。 柔美的五官，此刻，只可以用狰狞来形容。 戚汐垂在身侧的手，轻轻的颤抖着。 不自觉的握成拳头。攥得紧紧的。 ……也对，无论是谁，如果上下眼皮被剐开，裸露出两颗蓝色的眼珠，木然的，没有焦距的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都绝对不能用美丽来形容，……细细的，导管似的透明东西，深深的插进眼睛里面，另一端，则是放进一个约酒壶大小的器皿里，…… 神识在这个密室里全面展开，这个密室里的记忆，瞬间涌入戚汐的脑海里—— 霎时，呐喊，痛呼，哭声，尖锐的悲鸣，笑声，辱骂，……伴随着一副画面，在戚汐的脑海里闪现。 为了取之不尽能治百病的眼泪，碧芽和竣鄍被禁锢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密室里。 竣鄍是威胁碧芽最好的人质。只要竣鄍不死，那碧芽就不会轻生。只要竣鄍活着，如果碧芽不愿意哭，那么就折磨竣鄍，一直到碧芽的眼泪流出来为止。 ……眼泪结晶的疗效降低，……就直接取泪水，为了不浪费那些眼泪，所以，将导管插进了碧芽的泪腺里面，…… 眼泪会流尽吗？…… 不会，如果无法从泪腺那里抽取泪水，那么，就轮到竣鄍了—— 拔舌、碎牙、削肉、剔骨、抽筋、铁烙、凌迟，……各种各样的酷刑在竣鄍身上轮番上演，……伴随着碧芽撕心裂肺的呐喊，以及，源源不断的泪水，…… 以及，酷刑结束后，捧着装着泪水的器皿，小心翼翼的离开、脸上带着欢喜神情的人，…… ——那个人是……？！！ 身上的气息一滞，…… 就是这瞬间的不稳，本来只是静静的悬挂在空中的碧芽，似乎感应到他的存在，突然轻轻的开始颤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干涩、干巴的声音，从那两片泛着血丝的嘴唇里挤出来，—— “不，……不，……” 随着碧芽的话，似乎有某些液体，缓缓的流进两根细细的导管里，只是，这些液体的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在流动的过程中，就已经黏附在管壁里面，并没有流进下方装盛的器皿里，…… “不，……要，……我……可以的……，可以……”声音凄苦而惊恐，被绑在木柱上的身体颤抖着，有如被蜘蛛网捉住的蝴蝶，徒劳而无力的挣扎，有一种随时都会崩溃的感觉。 顾不上震惊所看到的那个人，“碧芽。是我，……”戚汐从暗处疾步上前，将束缚着碧芽的所有东西都拆了，将瘦得皮包骨的碧芽抱入怀里。入手的感觉，让戚汐有瞬间的恍惚，似乎，回到了当年被碧芽竣鄍二人牢牢的护在怀里的时候，…… 只是，此刻，他们的身份已经颠倒。 “……”在戚汐怀里瑟瑟发抖的碧芽，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麻木而混沌的意识有瞬间的清醒，这是，—— “宝……宝……？”嘴巴蠕动，这两个字只是露出一个嘴型，而没有真正的发出声音来。 “是我，……碧芽，……” 碧芽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随后，很快的，喜悦被恐惧取代，原本只是无力的倚靠在戚汐怀里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走……宝宝，……离开，……危险，……快走，……宝……快走，……快……”微弱的声音从碧芽喉咙里冲出来，但是却清晰万分，“走，……快，……危险，……快，……” 断断续续，中间间杂这重重的喘气声，一声声，无一不是发自内心，无一不是包含了浓浓的关心。 同时，软弱无力的身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在戚汐怀里微弱的挣扎着，推着，“……走，快，……快，……危险，走，……”似乎想将戚汐推开。 怀里的推力，微不可及，推不动戚汐的身体，却推动了戚汐的心。 “没事了，碧芽，没事了，……你和竣鄍，安全了，……”心里默念着治疗术，将手放在碧芽眼睛的上方，柔和的白光闪现。 抱着沉沉睡去的碧芽，来到竣鄍面前，……近看方发现，当年那双曾经紧紧的护着他的双手，——左手已残，手掌齐腕断去，而右手，五根手指的皮肉都已经被削去，只余下森森白骨，…… 天下城（6） 很多时候，命运是最喜欢捉弄人的。 往往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命运会将你最渴求的东西送到你面前，让你在巨大的喜悦中失去常性。也有可能，在你人生最得意、最辉煌的时候，命运会带着噩耗降临在你的身上。 无疑。妖，就是这样。 他原本对于找回自己身体的事，虽然热衷，但是，也不致于达到戚汐对人性如此疯狂执着的地步。 但是，当他无意间发现，碧芽的眼睛，居然封印着他的眼珠，而竣鄍的心脏则封印着他的妖丹的时候，他的心情，用狂喜也不能表达其中的万分之一。 因为，对于他来说，眼睛以及妖丹，是他修炼的核心。只要找回这两样东西，那身体的其他部分能不能够找回来都不重要了。只是，这个秘密，妖从来没打算要跟其他人说，包括戚汐在内。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只有他自己方能知晓的秘密。所以，当时戚汐毁掉他的一只眼珠时，他才会如此失态，差点就将双方的关系弄僵。 无意间找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妖是一刻也不愿意等待，直截了当的从碧芽和竣鄍身上取回他的眼睛和妖丹。 因此，碧芽和竣鄍的修为一下子大幅度倒退，连一个刚刚能够化身为人形的小妖也不如。 念在他们曾经对戚汐照顾有加的份上，妖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让他们回到后方，负责一些后勤工作。 这对于并不喜欢杀戮的碧芽，以及只要能和碧芽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的竣鄍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好事。 只是，命运爱捉弄人的特性是永恒不变，也是公平的。 碧芽和竣鄍掉进了空间裂缝，然后，被扔到人界。 明显的、属于妖族的特征，以及不堪一击的修为，让他们在人界举步惟艰。最后，沦落到天下城，成为白区青楼艳馆的双绝。 虽然，流落风尘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对于碧芽和竣鄍来说，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日子再怎么苦，他们也相信，只要两人相互扶持，无论是多大的难关，也一定能跨过，…… 随后，碧芽的眼泪结晶能治百病的秘密被人无意间发现，…… 很快，碧芽和竣鄍的身份发生了天地的变化。二人被好好的保护起来。 只是，这些眼泪结晶的功效随着使用次数的频繁而逐渐消退，如果说以往一颗接近可以将一道七寸长、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数息之间愈合，后来就要十颗、几十颗，方能见效…… 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试验，用在碧芽身上，最后，发现，如果直接提取碧芽的泪水，效果会更好，而且，还必须是处于极度悲伤的情况下，那样的泪水才会有治疗的奇效，…… 碧芽和竣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那个密室里苟延残存，活了数十年…… 用搜魂术，从碧芽和竣鄍的记忆里知道事情的始末后，戚汐愣了好久。 如果是以往，他会为碧芽和竣鄍讨回一个公道，甚至会为了此事而大开杀戒，那些参与了此事的人，乃至于只要有一丝关联的人，都要承受戚汐的滔天怒火，…… 只是，从碧芽和竣鄍的记忆里，戚汐却看到了几个老熟人的面孔，熟悉得，让戚汐只能苦笑连连，只能在心里暗叹，命运弄人，…… 所谓的银区，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庞大的建筑群，占据了整个天下城近三分之一的面积，有如一座宫殿一样，华丽而堂皇。 “离恒！你给我滚出来！！”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巨大的声音在整个天下城的上空响起。 轰得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的看着天空—— 好像巨雷一样的声音！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在天下城这里如此放肆？！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直呼城主的名讳？！！ 刚刚接到报告，得知碧芽和竣鄍被人劫走的离恒，正为了此事焦头烂额，思索着现今还有谁有那个能耐无声无息的从天下城里将人劫走？此事要不要上报给那几位知道？正打算召集大伙商量一下，忽地就听到这宛如惊雷一样的声音。 先是一愣，随后，怒火就上来了！ 虽说，他头上还压着几位他丝毫不敢得罪的人，但是，在人界多年，谁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离恒大人”的？！ 自当了天下城的城主后，那些国家的君王哪个见了他还不是一样以礼相待，称呼他为“离城主”！！ 谁有那个胆子叫他全名？！ 还语气不善的让他“滚”出去？！！！ 这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想着，就要出去会一会这个大胆的家伙，…… 左脚抬高，正打算迈过门槛的时候，离恒突然僵住了，——那个声音，乍听之下，只觉恼火，但是，细细一想，却有着几分熟悉，…… 熟悉？ 那几位可不会无聊到跑来这里吼这么一句啊，…… 况且，这可不是那几位的声音—— 熟悉？ …… 熟……悉……？？ 短短的几秒，离恒的脑子是转了又转。 声音的主人，是否决了一个又一个。 突然想到一个人，想到一个，真正有资格的人—— “刷”的一下，离恒整张脸都变白了，但是，眼里却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喜悦—— 是、他吗……？？ 难以定夺之间，那个宛如春雷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离恒，你再不给我滚出来！你就给我滚回鬼界！！” 主子？！！！！ 离恒那双绿豆似的双眼募地瞠大，瞬间，由绿豆变花生……眼里焕发出一股耀眼的神采，那是一种，真真正正发自内心，没有任何虚假的喜悦—— “主子！！！小的这就滚出来！！小的这就滚出来！！主子——！！！”离恒高声叫道，停在半空有一段时间的左脚快速落下，右脚还来不及抬起，整个人就不顾一切往前冲—— “骨碌骨碌”，摔下了阶梯。 这下子，还真的是用“滚”的了，…… 顾不得旁人的眼光，离恒一路高叫着“主子”，一边急冲冲的跑出去。一路上，因为心急，在阶梯和门槛处，摔了好几次，也确确实实滚了好几段路，…… 离恒本人不觉得什么，但是，那些值班的侍卫和奴仆，则全都被他异常的行为吓傻了。有个别机灵的，看情况不对，急急转身向另外几位大人报告。 离恒的表现，自然是全数落在戚汐的眼里，心里低低一叹，谁又能想到，当年的一时好玩，会造成今天的一切呢？ 眼看离恒就要跑出宫门了，戚汐心思一转，从空中下来，停在离恒的前面，静静的看着离恒一脸惊喜交杂的跑过来。 远远看到那一抹耀眼的银色，离恒只觉得心跳得快要从胸口那蹦出来了！！“主子！主子！主子——！！”真的是主子回来了！！！ 人还没到戚汐跟前，一声比一声大的“主子”，随着离恒的接近越发清晰。 相距五六步的时候，急速奔跑的离恒猛地停住，“碰！”的一下，跪在地上，“主子，小的、小的、小的……”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一向能言会道的嘴巴，此刻却好像结巴了一样，只能来来去去的重复着“主子”和“小的”这两个词，就好像，这两个词，是世上最美丽、最感人的词汇一样。 “……”离恒表现出来的喜悦是真是假，戚汐哪会分辨不清？“起来吧，……什么时候学了这一套？” 听了戚汐的话，离恒笑嘻嘻的起身，“主子，主子，……”一边叫着，一边走到戚汐的身边，恭敬的站定。 “……”无言的看了一眼离恒，戚汐说道，“离恒，找个地方，跟我说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是！主子！……”离恒大声应道，稍稍侧身，“主子，去我的书房好吗？”询问的语气，恭敬的神情，却不会让人有卑躬鞠膝的感觉，反而透着一股得体。 “随你。这里你比我熟悉。”这小子，倒有几分气势了。不自觉的，戚汐眼里流露出一分笑意。 “主子，这边请，……”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离恒，哪会错过戚汐眼里的笑意呢？——这是对他的嘉奖！？能够得到戚汐的赞许，离恒笑眯了那双绿豆眼睛，笑呵呵的在前面带路。 天下城（7） …… 戚汐坐在书房的正位上，看着离恒仔细的叮嘱侍卫要注意的事项，利索的吩咐要怎样处理刚才发生的事，有条有理，—— 果然，只要是人，都会变的。 离恒这小子，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一踏入书房，就看到戚汐似笑非笑的样子，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饶是离恒这么厚的脸皮，也不禁有点发热。 “主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戚汐阻止了。 “离恒，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挑重点，跟我说一下。” “是！主子。主子，我们来到人界后，……” ………… …… 戚汐静静的听着，随着离恒的讲述，心情不停的起伏。 虽然，已经用神识察探过现在人界的情况，但是，看到结果，和听到经过，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只是，听着，听着，……戚汐逐渐发现不少不妥的地方，尤其是听到那些修行者联系起来，和一股自称为影族的神秘力量对抗的时候，如果不是心理素质强硬，想必戚汐已经失态了，—— 因为，那股，离恒口中将乱世带给人界的始俑者影族……，相信不会有两个影族那么巧吧？！ “离恒，在这里，有哪些人是和我有关联的？”戚汐问道，心里却在想着，离恒他们为什么会和影族对上？是重名？是误会？还是受人挑拨？ 正在口沫横飞的讲述着的离恒，虽然奇怪戚汐突如其来的问题，但是，还是尽责的说道，“我和阿迹他们，江掌门、龙主子、堕情、葭兰、三少他们，……听着人数似乎不多，但是，我们可是联盟里的中坚力量，……” “没了？”戚汐神情古怪的看着离恒。 “呃？”不懂戚汐为什么一副很无奈的样子，离恒还是应道，“没了。就只有我们。我们都是因为主子才联结在一起的。” “……” “离恒，当年离开鬼界的时候，我没交待一些事情给你吗？” “……主子，当年你跟小的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小的快跑，死也要死在通道里面，……”离恒被戚汐弄得糊涂了，当年他是第一个跑进通道里面的，难道后来主子交待了一些话他没听到？不会吧？？ 离恒这么一说，戚汐倒记起来了。 貌似，当年，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跟离恒说…… ………… …… 咳咳，既然是误会，那到时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戚汐心虚的想到。 “……把这事搁在一边，你倒跟我说说，碧芽和竣鄍是怎么一回事？”既然知道原因出在自己身上，那么，就不要再问了。 “啊！？碧芽竣鄍？！主子你见到那个劫走他们的人了？！”离恒惊讶的叫道，“主子……？”但是，话一出口，就看到戚汐的神色微沉，不若刚刚的温和。 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戚汐为什么会知道碧芽和竣鄍的事，而且，这神情，怎么透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感觉？！！ “主子……？”离恒小心翼翼的叫道。 “他们和我是旧识。”戚汐淡然的说道。 戚汐说得淡然。 但离恒就听得心惊肉跳了。甚至在戚汐说出原因的同时，也煞白了一张脸，“不、……不、会……吧？” “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戚汐横了离恒一眼。 “我、我、……我马上派人去救他们——！！”离恒一蹦三丈高，慌乱的就要去找人。 “回来！跑什么？！”戚汐喝道，“你给我好好解释，这里面的因由！” 离恒身子抖了一下，一个想法窜进脑海里，“主子，……是你救了他们？” “你说呢？” “……”离恒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不是明摆着吗？“主子，这，我、……我们，……这，……” “不要吞吞吐吐的，把事情给我详细解释一遍！”看到离恒踌躇不安的样子，戚汐无奈的说道，“真要拿你们出气，我就不会跟你说那么多的废话了。” 听出戚汐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离恒脸上浮现一抹喜色，“谢主子！！谢主子！！谢主子！” 看到戚汐的不耐之色，离恒见好就收，马上说道，“主子，事情是这样的——因为空间不稳定，一旦运用法术，或者是引动天地灵气，很容易引发空间裂缝或者空间裂纹，将施术者吞食，为了维持人界空间的稳定，现在人界所有的修行者都不敢运用法术，或者是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要和影族他们争斗，伤亡是在所难免的，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治愈术不能用，那就只能寄望在医药上了，……只是，再好的医术和药物，又哪及得上治愈术呢？……江掌门他们这些修行之人不方便出面，就交由我们天下城出面，大肆搜括各种灵丹妙药，……这，碧芽的眼泪结晶，是百年来，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好的，……杀鸡取卵的事，我们也知道，最初，我们也没怎样，只是，后来，这结晶的效果大大打折，……而联盟的争斗又比较吃紧，手段，难免就激烈了一点，……” 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偷瞄着戚汐的脸色，“上次龙主子和对方争斗时，受了严重的灼伤，全赖碧芽的眼泪结晶医好的，……”离恒不安的说道。 刚刚不敢说龙主子受伤的事，是怕主子怪罪，现在说出来，是希望能够转移主子的注意力，也是希望主子能够从轻发落。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离恒的小心思，戚汐哪会不知道，只是，该说的还是要说，要不，哪天，他就敢爬到自己的头上了。 “没了没了！主子，就算给小的一百、一千、一万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瞒着你，……小的，小的，小的，……”怕主子担心才不敢说？那刚刚干嘛说出来？一时忘了？那刚才为什么没忘？……哎呀，这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看到离恒这样，戚汐其实也没什么话可说的。毕竟，这事，很难说谁对谁错。 真要追究，那么，罪胸祸首，反倒是他自己了。 “算了，这事，也是一笔糊涂账，我自会处理……”挥挥手，“想想，还有什么漏了、或者，忘了说的？” “啊！？”离恒想不到这事就这样完了，毕竟，他主子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尤其是事情和主子认识的人有关的时候。 当戚汐承认碧芽和竣鄍是他的旧识的时候，离恒可是连撞墙的心都有了。毕竟，这碧芽和竣鄍的惨状，连他也略有不忍。只是，时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况且，在联盟里，他们也不是一家独大，很多时候，心软，那么倒霉的就会变成他们了…… 但这两人和他主子扯上关系的话，那就不是一句“时势如此，无可奈何”可以搪塞过去的了。 解释的时候，离恒已经做好要受罚的心理准备了。 虽然，和这事有关的，不止他，但是，在这些人里面，江掌门和主子的关系暧昧不清，龙主子是主子的伴儿，三少他们是主子特别上心的人，……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他离恒要担这个责任了，…… 想不到，轻描淡写的一句“算了”，他那睚眦必报的主子，居然打算自行处理，而不是，…… 心里又惊又喜的时候，听到戚汐的问话，离恒马上回神应道—— “有！” “嗯？”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还真有？！ 察觉到戚汐的不高兴，离恒立刻说道，“主子，不是小的有意瞒你，是刚刚还来不及说。” “说。”碧芽和竣鄍，让他们先养伤，等好了，或者事情一了，再将他们送回妖界，…… “联盟和影族在近期会有一场大战。那是因为，联盟无意发现了影族的根据地，经过周详计划，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打影族一个措手不及，……” 戚汐觉得头疼了，“时间地点。”那群白痴，什么根据地，以影族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你们偷袭成功？ “妖山琅晔。明天，……”离恒想想时间，“应该是今天，就会发起攻击。” 琅晔山？！ 戚汐眼里射出一缕精光。 妖山琅晔？ 妖山琅晔！ 妖山琅晔…… “今天？”戚汐眼角抽搐了一下，“离恒，将天下城封锁。从这一刻开始，不准进出。启动所有的防御阵法。除了你们之外，联盟其他在天下城的人全部都给我圈禁起来！尤其是参与了碧芽和竣鄍此事的人，……不要轻易的杀了他们，将碧芽和竣鄍受过的折磨，逐一还给他们，……如果办不好这事，你也不用见我了，……还有，我有个故人之子在白区那里，叫林瑆，照顾他，……然后，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说完，戚汐就瞬移离开了。 离恒愣了一下，一见到戚汐离开，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变，马上按照戚汐的吩咐去做。 推开房门的时候，突然想到，他似乎真的忘了跟他主子说一件事了—— 离恒暗暗在心里祈祷，但愿不要让主子看到，否则，他就要把皮给绷紧了。 重逢 修行者，除了个别少数的另类之外，大多数，都是心高气傲之人。毕竟，能进入修行的大道，都说明了他们是极有天赋的人。只不过，这种高傲，有些人表露在面上，而有些人，则掩藏在心底。 这次，被影族压着来打，对这些修行者来说，绝对是修行生涯中的一大恨事！！ 况且，这影族将人界弄得大乱，令到现在的人界乌烟瘴气，战火不断。也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偏偏，虽然双方都受到空间脆弱的约束，不敢动用法术。但是，在影族有心算无心的情形下，那些现存的国家，大部分都在影族的控制下，所以，影族是要人有人，要财有财，要物有物。 虽然修行者、或者一些门派多年的积累也不少，但是，毕竟他们的人是打一次少一次，世俗的力量几乎被影族全部掌握了，在得不到人力补充的情况下，这弊端一开始还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是越来越明显，影族的人可以大胆采取同归于尽的方法，但是，那些修炼有成的修行者，又有哪个愿意和敌人同归于尽的？ 因此，从中期开始，原本旗鼓相当的两方，开始出现明显的差距，在一次一次的争斗中，修行者开始逐渐处于下风，甚至几个较小的门派，被彻底灭了。 在伤亡越来越大的情况下，为了对抗影族，一向不屑于和邪魔外道为伍的正派也只能和他们结盟，大家一同面对影族的步步进逼。 在这期间，江月夜因为提供了一套能够完全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功法，在联盟里的地位极高。这套功法，也是出自黑玉树里…… 所以，戚汐才无法发现他们，就连天下城，也是在江月夜等人的促使下，建立起来。 这次大反击，就是由一个正派人士，无意间发现了影族的根据地，而导致的。 众人都抱着攻其不备，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 毕竟，以现在的趋势来看，即使他们能狠下心来和影族同归于尽，也太迟了，他们的大势已去。 唯有冀望这次的反击偷袭，能够重创影族。 为己方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以待东山再起。 毕竟，他们也有所依仗。 江月夜提供的那套掩藏气息的功法，饶是影族也无法堪破。 也就是凭借这套功法，联盟在后期才能勉励支撑，而不是在败迹初现的时候就被影族灭了。 只是，联盟自认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因为叛徒的通风报信而失败。 不但失败，反而被影族将计就计，将他们一网打尽，—— 身陷重重包围当中。 本身就意在造就乱世，用鲜血为自己化形的影族，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俘虏。所以，将联盟的众人包围后，丝毫没有劝降之意，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杀！ 当戚汐赶到琅晔山的时候，整个山头几乎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青葱的山林在鲜血的衬托下更显苍郁。 满山遍野的呐喊，吆喝，…… 这下，戚汐也发现古怪了。 虽然看到了这些正在拼命的众人，但是，戚汐依然无法感应到这些人的气息，……什么时候，他们这些修行者能够将自己的气息掩藏得如此完美了？ 想归想，戚汐也知道现在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只是，眼下这些密密麻麻打成一团的人，不少人都染了一身鲜血，光用看的，根本就无从辨认。 况且，戚汐也不认为现在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他慢慢去找，毕竟，时间就是生命啊。 “停手！！！”戚汐看着这个混乱的场面，大喝一声，同时将全身的力量释放，瞬间，磅礴的气势将整个琅晔山笼罩起来。 杀红双眼的众人被这声大喝，震得体内气血倒流，心神大乱。 同时，周围骤增的压力，让他们有种陷入泥沼，手脚被束缚的感觉。 众人愕然的抬头看向空中，一个张扬的银色身影映入眼里。 ——有人熟悉，有人陌生。 “主子……？”不敢确定的声音从影族那方传来。 …… 戚汐心下一愣，怎么……？ 来不及细想突然升起的古怪感觉，戚汐用神识向影族传达了一个命令—— 马上撤离！！ “汐——？！” “戚汐？！” 声音虽然细小，但是，落在一直全神贯注的戚汐耳里，却再清晰不过。 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一身利落的劲装，一把锋利的长剑，一张沾染了几缕血丝的俊脸，一双盛满了惊喜的眸子，…… “黦……”戚汐轻轻的唤了一声。 同时，一个身影急速窜起，从背后扑向痴痴的望着戚汐的龙昕黦。 戚汐瞳孔一缩，动念之间，空间裂纹就要出现，—— 却见龙昕黦应变极快，身体微微一侧，锋利的剑刃贴着他的衣服擦身而过，剑风划破了他背部的衣服，…… 在侧身的同时，握剑的右手倒握长剑，剑刃贴着他的手臂，在手肘处露出锐利的剑尖，凌厉的向后刺去，—— 一剑封喉。 在这个过程里，龙昕黦的双眼一刻也没有从戚汐身上离开。 “漂亮。” ——男人是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莫名的，看着龙昕黦，这句话突然在脑海里闪现。 以前的龙昕黦，一身王者气势浑然天成，……只是，还得不到充分的发展，就被扼杀在萌芽当中。所以，以前的他，宛如一个身怀巨宝，却不会运用、也不会隐藏的无知小儿，一昧的将巨宝炫耀在人前，那么，无论他如何挣扎，都只会沦为强者的玩物，…… 但是，现在，他身上多了一股历练的味道，多了一种只有经历过杀戮才会拥有的味道，—— 现在的他，魅力依然，与以往相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不再是以前那个会被人轻易折辱的龙昕黦了。 现在的他，有资格成为强者眼中的对手。 收起身上的威压，落到龙昕黦的身边，很自然的握住龙昕黦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龙昕黦看着近在咫尺的戚汐，眼里一片暖色，嘴巴张翕了几下，用力的反握，“这次，就算你再推开我，我也不会离开。” “呵呵，……”戚汐挑眉，邪笑，“那你可要跟紧哦，……”将龙昕黦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 “一定！”龙昕黦铿锵有力的应道。 “你们两个，……虽然知道你们久别重逢，但是，也要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现在可不是互诉衷情的时候，这里，也不是表白的好地方，……”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视线一转，看到了不远处一脸笑意的三少，转念一想，想起离恒之前告诉他的，三少他们带着各自的家族和他们结成了同盟，在联盟里一向同进退的。 不禁莞尔一笑，“三少，我来找你饮酒了。”拉着龙昕黦，向三少那边走过去。 “好！胭脂雪我可是一直为你留着！你再不来，我肚子里的酒虫可就憋不住了！！”三少眼睛一亮，洒脱一笑，朗声应道。 戚汐心里一暖，他喜欢的，不但是三少他们六人在一起的感觉，还有三少这飞扬洒脱的性子。 “总算，出现得还不算太迟，……”三少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戚汐，看了周围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个人认为，是刚刚好，……”戚汐闻言，微笑说道。在发现龙昕黦的时候，他也见到江月夜他们了，虽然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染了不少红色，但是，没死，不就是没事了。 只是，走近了，却发现了三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视线往三少身上转了一圈，心里一顿，怎么？！ 疾步上前，宛如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一把抱住三少，在三少的肩膀和背上，拍了好几下，几道暗劲顺势进入三少的体内，—— 戚汐抱住他的时候，三少心里一愣，并不知道戚汐这个动作有何意义，因为，他自问，以他和戚汐的交情，以及两人的性格，戚汐并不会对他作出如此亲密的动作。 况且，虽然知道身边的堕情和葭兰都是戚汐派来保护他们的，但是，他也清楚，他和戚汐，能够成为性情相投的朋友，却不会是生死相交的挚友。 因为，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方能细水长流。 虽然不知道戚汐的用意何在，但是，三少也没有挣脱，即使是感觉到到戚汐将几道暗劲拍进他体内的时候，他虽然奇怪，心里却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因为，他相信，戚汐不会伤害他。 果然，那几道暗劲一进入体内，马上在体内的经脉转了几圈，身上疲倦顿时消退不少。因用力过度而微微抽搐的右手也在这暗劲的作用下舒缓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一直被左手的封印手镯封住的修为，居然有一丝活动的迹象！ …… 横了戚汐一眼，“我还以为某人已经忘了，……”三少非常不爽的说道。 三少的信任，让戚汐心情大好，而三少这埋怨的话，饶是厚脸皮的戚汐，也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这不是忙吗……？一直分身乏术到处奔波，……这不，一回来，就来找你、……们了，……”毕竟，三少他们这罪，遭得可是非常冤枉，“等会我们就好好饮酒叙旧，一了多年心愿！” 说着，戚汐拉着龙昕黦，招呼着三少，以及江月夜他们就要离开。 不想—— “不行！”龙昕黦、三少、江月夜等人齐齐叫道。 “我们还不可以走！”龙昕黦拉住戚汐，不赞同的说道。 “这里的事情还没了结，……”三少不苟同的说道。 “不是我们想走就可以走的，……”江月夜看着戚汐，若有所思的说道。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三个人的意思都是一样。 那就是，不可以走！ 此时此刻，不可以离开！ 毕竟，戚汐的出现，众人有眼目睹。 虽然个中原因不清楚，但，他们能够肯定的是，戚汐绝对没有受到空间的约束，简而言之，就是，戚汐的力量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束缚，——戚汐，是现在，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 听出了他们的言下之意，戚汐耸耸肩，“不走？对方都已经走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不赶快回去，难不成还想等他们来欢送你们啊？” 戚汐一说，龙昕黦他们才发现，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影族的人居然已经走得一个不剩了，还呆立在现场的，就只有联盟一方的人而已。 事以至此，龙昕黦他们也不再坚持，马上下令撤退。 虽然表面上他们没说什么，但是，深知戚汐实力的他们，都知道，影族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撤走，绝对是戚汐默许的！！ 否则，明明双方都是同一时间被戚汐的威压震慑住，影族的人凭什么能够恢复得那么快？并且不恋战，不伤人的迅速撤走！！ 而联盟的人却被定在原地，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撤走？！更莫说，这次联盟是倾巢而出，在琅晔山的全都是修行之人，影族则大多数是一些武人，就算身体再强壮，也脱离不了凡人的范畴。二者在身体素质的强度上，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影族的人能够比联盟的人更快恢复？ ——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旁人或许会认为是，影族向这些凡人传授了一些秘法。 但是，对戚汐知根知底的几人，却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秘法，这彻头彻尾，都是戚汐的默许！！ 看着隐含怒气，把自己甩在后头，走在前方的几人，戚汐自认倒霉的摸摸鼻子，没办法，这次，他也做得太明显了。 唬弄一下其他人还行。但是，唬弄三个对自己实力深有体会的人，就实在是太蹩脚了，…… 突然想到，如果让他们知道，影族本来就是他的人，……这次的事情弄得这么大，是他授意的，那——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是因为他忘了告知双方对方的身份，令到他妈损失惨重，那—— 戚汐打了一个寒战，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啊。…… 不知道，他用一句“这只是一个误会”，能不能将事情顺利解决？ 看看被鲜血染红的大地，再看看个个身上染血、神情悲愤的众人，只怕，……换了是他自己，如果谁在他面前说一切只是误会，那他绝对二话不说将那个说话的人给撕了，…… 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就算是误会，在这多年的争斗中，早已经变质。深切的仇恨，已经结下。早就不是一句“误会”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抬头望天。 这次，麻烦大了。 强权就是真理 “误会！！！？？” 三重奏的大吼，在房间里回荡，直震得戚汐的耳朵嗡嗡作响。 看了一下，神色不善的龙昕黦、江月夜和三少三人，戚汐心里想着，还是早点把事情说清楚，毕竟，这样拖着、瞒着，并不能解决问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迟早的问题而已，…… 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在房间的周围布下结界，杜绝任何窃听、偷窥的行为发生，否则，这一吼，就什么都完蛋了，……他是无所谓，只怕，他们以后就无法在人界立足了，…… “咳咳，……的确是误会，只不过，这个误会，稍微大了一点点而已，……”戚汐坐在房间的主位上，看着神情扭曲的龙昕黦三人，神情淡定的说道。虽然，他内里是绝对的底气不足，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要他脸上露出一丁点的心虚，……他就等着被这三个人狂轰乱炸吧！ 不过，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可要区分清楚。 尤其是??——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人界的乱世，是他的剧本之一，是他授意影族来执行的，……甚至认真追究起来，让他们蒙此大难，差点就要毁家灭族的罪胸祸首，也非他莫属，…… “误会？那这里面，存在了怎样的误会？”三少毫不客气的问道。对于自己能够和龙昕黦、江月夜这两人一同坐在这里，三少就知道，戚汐对他的信任，比他自己想象中多。既然戚汐如此相信他，以诚待他，那他，也会投桃报李，不会辜负戚汐的一番信任。而且，这还从另一个方面，表露了戚汐对他的亲厚，……既然如此，对朋友，自然就不需要那些虚伪的客气了！ 忽视三双火辣辣的盯在自己身上的眼睛，“这个误会，其实很简单的，……”维持着脸上淡定的神情，“影族，是我当年离开之前埋下的伏笔，本意是让他们在危急的时候，帮助重剑阁，……只是，因为我离开得太突然，而且，离开后，就和他们失去联系，……这次，你们从鬼界回来，……当时的情形你们也知道，一时疏忽，忘记告诉你们怎样和影族联系，才让你们站在对立面上，……”这样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不过，如果影族制造乱世的行为解释不清楚，那最后责任还是会落在他头上…… 听到戚汐的解释，三少挑眉。 他对戚汐、江月夜和龙昕黦之间的瓜葛不大清楚，只是知道，龙昕黦是戚汐的情人，而江月夜和戚汐之间，似乎也有一段往事，……因为对事情的不清楚，所以，对于戚汐的解释，虽然觉得奇怪，却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已经涉及到对方的私事了。 只是，他直视戚汐的双眼却将他心里的疑问毫无保留的展现。 龙昕黦听到这个解释，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明知道，这极有可能只是戚汐的搪塞之词，但是，心里仍然不能避免的浮上一抹苦涩。 ——自己不顾一切的从夜手中抢来的幸福，真的可以属于他吗？ 只有江月夜，听了戚汐的解释后，脸上不动声色。 内里，却是翻江倒海。 戚汐是怎样的性子，江月夜自问虽然不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一两分还是能摸得着的。 ……影族，的确有可能是戚汐埋下的伏笔，但是，这伏笔的作用可不是如戚汐所说的那样，…… 灵光一闪。 突然想到，影族的心狠手辣，对待敌人，只有死去的敌人，没有活着的俘虏…… 怕是，这乱世，才是留下影族的真正原因……吧？ 那，戚汐这样坐，为的是什么呢？ 不自觉的，将视线转到戚汐身上，看着一脸平静的戚汐，千百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现，……看着看着，一种感觉，隐隐的浮上心头，—— 戚汐，好像不同了。 不是外貌，不是气质。 而是一种感觉。 一种，很缥缈，却又很实在的感觉。 认真，仔细的打量起戚汐。 …… 一遍遍，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痴情、又狠心绝情的戚汐相比，…… 久久，江月夜敛下眼帘，掩去眼里的惆怅，掩去心里的若有所失。 ——戚汐，的确不同了。 这次，黦，应该可以得到真正的幸福了，…… 因为，他刚刚，看到，戚汐的心了—— 戚汐无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所以，这个中的变化，哪怕只有微不可察的一点，也不会有人能比他更清晰的体会到。 ………… …… 江月夜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戚汐，“既然你说误会，那就是误会吧。不过，这误会，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至少，你也要让影族那边也出面澄清一下，同样，联盟这边也需要好好的安抚，……” 江月夜这话，让三少和龙昕黦大吃一惊。 怎么三人里面一向最理智的江月夜会说出这样的话。 双方的仇恨可不是一句误会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就算影族那边愿意握手言和，但联盟这边呢？ 联盟所失去的，可不是只有面子，而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修行之士，接受误会这个说法，简直就是天荒夜谈！！ “你们的顾虑，我知道，不过，现在的情况，任何人都知道，对我们极之不利，这次，如果不是戚汐及时出现，联盟已经毁在叛徒和影族的手上了！还谈什么面子里子？……大家愿意拼死一搏，完全是因为没有任何的生路和退路，为了一线生机，大家才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和影族一战，……但是，如果让联盟的众人知道，现在有个机会，能将一线生机扩大，而且是没有任何风险的扩大，你认为，还会有人愿意拿命来搏吗？”江月夜说道。 “……”三少皱眉一想，情况的确如江月夜所说的那样。 就拿他们的家族来说，他们这些传承千年的家族，一向是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愿意参与任何大型的争斗的。好比这次，如果不是影族表现出来的目的太明确，哪怕影族将人界搞得天翻地覆，家族也绝对不会参合进联盟和影族的争斗里面。 如果让家族知道，现在情况有变，影族不会再对家族的传承造成直接的危害，……那么，家族会在争取到最大补偿的情况下，接受双方握手言和的结局。 毕竟，现在形势比人强不是吗？ 与其白白丢了性命，还不如捞回本后偃旗息鼓！ “问题是，要怎样的补偿，才能让众人满意？”龙昕黦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键。联盟的组称复杂，既有正派又有邪派，而且，不少门派根基深厚，一般的补偿根本无法打动他们，……再加上，联盟里还有不少被灭族或灭门的遗孤，可不是能够补偿的，…… 对啊，要说服联盟众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能在和影族的对抗中活到现在的修行之人，在修为和阅历上，都达到一定的程度，这个中的厉害关系，都是心如明镜，清楚得很。只要将情况和他们说清楚，能够让他们满意的话，事情就会迎刃而解—— 只是，这补偿，从何而来？ 又一个美丽的误会 这，才是问题的最大所在。 “这就不需要我们担心了。”江月夜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这误会是戚汐说的，那么，补偿的问题，也就是戚汐的问题了，……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本分工作就可以了。” 听到江月夜这么一说，三少一愣，“你在开玩笑吗？这补偿可不是一些法宝灵石就可以了事的，……”说着，看向戚汐，“戚汐，这补偿的事，我是爱莫能助了。不过，其他的不敢说，但是，我们六家，一向都是同进退的，我倒有信心说服家里首先认同你这个说法，……”顿了一下，继而说道，“呵呵，至于补偿嘛，你让堕情和葭兰成为我们六家的守护就可以了。” 堕情和葭兰？ 江月夜和龙昕黦神情古怪的看向三少。 三少大方的一笑，“别这样看我啊。相信你们也知道，我们六家在这次争斗中，虽然也折损了不少人物，但是，因为堕情和葭兰的存在，却没有伤到根本，……族长和长老他们对堕情和葭兰可是满意得很，再说，你们也知道，当初愿意和你们结盟，族长他们大多是冲着堕情和葭兰的面子，……”转头望向戚汐，“戚汐，可别说我坑你啊。我们就要堕情和葭兰，其余的，我们六家可以不要！” 江月夜浅浅一笑，“你决定就好。我们不会跟你抢的。” “你确定？”龙昕黦看着三少，比较有良心的问道。 换了任何一个人，知道要由戚汐一人负责补偿的问题，反应一定会和三少一样。 只是，作为知情的龙昕黦和江月夜，却清楚，这对戚汐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毕竟，他们可是曾经见过那些堆积如山的秘籍的，……而且，后来他们也曾经猜测过，他们所见到那些秘籍，极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这个猜想，虽然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但却令到他们二人深信不疑。 堕情和葭兰虽然很厉害，但是，和那些秘籍一比，那差别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因为，堕情和葭兰再厉害，厉害的只是他们本身而已。 而得到秘籍，假以时日，待修炼有成时，对三少他们的家族来说，则是一次质的飞跃，是家族整体实力的提高，是真正属于他们家族的力量。 三少这个选择，可谓是因小失大了。 这，才是龙昕黦和江月夜眼神古怪的原因。 只是，三少误会了而已。 又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从三人商谈开始，就被忽略在一旁的戚汐耸耸肩，“三少，你不要跟我客气，一些东西，我还是有的，……” 三少不是愚笨之人，想到江月夜和龙昕黦的话，还有戚汐此刻的表态，如果还不知道个中有猫腻，那他也不配成为下任族长了，灵光一闪，“好！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呵呵，既然我们都是老熟人了，这补偿的东西，可以让我们先选吧？”他想到重剑阁那些层出不穷的玄妙阵法，……极有可能就是戚汐传授的。 “没问题，……”戚汐无所谓的说道。 “不过，暂时不宜大肆声张。”江月夜迅速的补偿一句。 戚汐不懂个中的厉害得失，但是，三少他们则是一听就明白江月夜的言下之意。这联盟里面，也有亲疏之分。好好利用这点，才能事半功倍。 说到这里，戚汐突然想到那片诡异的沙漠以及天下城的防御阵法，“月夜，天下城周围的那片沙漠，还有城墙上的那些防御阵法，是……”谁布置的？ “我们。从你给我们的书里学来的，……不过，你给我们的书是不是残本？总觉得阵法并不完善，……”说到这里，江月夜脸上微微显出不大满意的神色，毕竟，那些阵法虽然精妙，但是，并不完善，好像都是一些残阵而已。 这话，听得戚汐再次无语，“不是阵法不完善，而是，环境不适合。”就说嘛，人界怎么可能出现魔界的阵法？原来，还是自己惹的麻烦啊，…… “环境不适合？”这下，三少也来了兴致。 天下城可说是他和江月夜、龙昕黦他们联手安排的后着了。明面上是联盟的后勤补给地，实际上却是他们几家最隐秘的根据地。整个天下城的地基几乎都布满了阵法，而阵法的启动方法就只有他们几人知道。防的就是万一联盟失败，他们也有一个安全的退路。 他也参与了天下城的建设，以及大部分阵法的布置。至今，他都对那些阵法赞叹不已，虽然，这些阵法的副作用太大、也比较残忍，但是，这些和阵法的威力相比，就完全可以忽略了。 而沙漠，以及天下城里肥沃的土地，全都是阵法造成的，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又怎么会有环境不适合一说？ 但是，在三少的认识里，作为阵法的真正拥有者的戚汐，的确有这个本事说出这话。 “你们布置阵法的时候，没发现不妥之处吗？先说，形成沙漠的阵法，它需要吸收大量的负面情绪方能正常运行，……在外界自然环境无法满足它这个条件的情况下，就只能用其他方法来补救了。譬如，人吃人，那就是阵法为了正常运转而自行形成的，通过这样，来吸收人处于绝望中所散发出来的种种负面情绪，……” “自行形成？你这说法，岂不是阵法有生命？”龙昕黦提出疑问。 “……”戚汐看着面露不解的三人，突然觉得有点头疼，“你们不会以为我给你们的只是一些普通阵法吧？” 三人给了戚汐一个“你看不起我们”的眼神，“那些阵法玄妙非凡，绝对不是一般的阵法，但是，阵法有生命，这的确是匪夷所思。” “……你们所知道的阵法，一旦形成，就会伴生阵灵，……”究竟是他们太大胆，还是他太不负责任呢？ “阵灵？！”三人惊讶的叫道。 “这阵灵不是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吗？”三少不解的说道。 “我们这些人在那些普通人的嘴里也只是传说。我们不是也存在吗？”戚汐肯定，他们是无知者无畏了，“我现在倒庆幸这个环境不适合了，否则，等我回来的时候，大概只能去你们的坟头上几柱香了表心意了，……” “什么意思？这，阵灵，对我们有害？”江月夜问道。 “阵法形成后，阵灵会跟着诞生，然后，布阵者会将阵灵从阵法里面抽出来，分离阵灵和阵体，这样，既可以凭借阵灵对阵法进行远距离操控，又可以在阵体被毁之后凭着阵灵马上重建一个。从而达到阵法生生不灭的程度。但是，如果不将阵灵和阵体分离，当阵灵彻底和阵体融合之后，布阵者将会被阵灵反噬，死于阵法当中。这样，阵灵才能脱离布阵者的掌控，自行修炼，……”戚汐越说，就越心虚，这些事，莫说江月夜他们不懂，只怕整个人界的修行者都没有一个知道，……毕竟，这些阵法都不是人界之物。 “……因为环境不适合，维持阵法的正常运行让阵灵无暇他顾，你们才逃过被反噬一劫。……” 打量一下三人的神色，戚汐补充一句，“至于天下城里面的阵法，需要的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了，……” 鲜血和生气！ 这正是天下城会广纳普通人的原因所在。 一阵沉默。 “……就这样？没有其他了？”三少深呼吸几下，平息体内不断窜起的寒意，枉他们自认聪明，殊不知，一直以来他们都在悬崖边徘徊，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没有了！”看看除了三少外，面无表情的江月夜和龙昕黦，戚汐有几分无奈，“别怪我。你们也知道我这性子。……况且，这些知识，我也是刚刚懂了没多久而已，……” 感觉到三少怀疑的视线，以及依然面无表情的两人，“我的记忆之前一直不完整，这次回来的时候，在沙漠里耽搁了一段日子，碰上机遇，记忆才完全回复，……”戚汐慎重的说着。 戚汐的记忆不完整，龙昕黦和江月夜是最清楚的。 所以，听到这样的解释，龙昕黦心里舒服不少，而看向戚汐的眼里不觉带上了几分担忧和关怀。 而江月夜，一听之下。就知道戚汐的变化因何而来了。 “那怎样的环境才适合？”三少突然想到。 “魔界。”看到三人宛如被骨头哽住的表情，戚汐无辜的说道，“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给你们的阵法为什么会是魔界的。或者……，那么多的阵法里面，你们刚好就挑了魔界的阵法，……我们只能说，这就是命运啊，……”后面的理由戚汐也觉得太牵强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认真整理。”想起那些胡乱堆积的秘籍，对于戚汐的说法，龙昕黦实在不敢苟同。 江月夜则认同的点头。 “咳咳，……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还是尽快分头行事吧，你们去联系一下适合的人，我们先谈，然后，我再让影族的人过来，……”戚汐说道，“尽快将这里的事解决，因为我也说不准，我什么时候要离开，……” “离开？你要去哪里？”龙昕黦一听，急急问道。 “……去救人，……”戚汐的眼睛微微一暗，想到唐乐、想到生死未卜的冷曜韹，戚汐的心情无论如何也飞扬不起。 感觉到屋里的气氛突然一变，压力大增。 三少和江月夜对视一眼，“那我们就去准备了。” 说罢，两人起身离去。 在门口的时候，江月夜稍稍一顿，…… ——终是什么都没说，神色如常的跨过门槛，飘然远去。 是爱是欲？ 看着流露出烦躁神情的戚汐，龙昕黦移步上前，“怎么了？”担心的问道。他所知道的戚汐，表情丰富，看着似乎是一个喜怒哀乐都表现在面上的真性情的人。但是，熟悉的人才知道，真正的戚汐，是那种永远不会将自己的真正心思展露在人前的人。 但是，如今，这份烦躁的情绪，却是真真正正的外露。 戚汐展臂一揽，将龙昕黦抱入怀里。将下巴搁在龙昕黦的颈窝上，轻轻的嗅着属于龙昕黦的味道，感受着龙昕黦的体温。 “黦，……”戚汐低低的叫着，“跟我说一下，你这百年里的经历吧，……”该怎么说冷曜韹的事？ 龙昕黦敏锐的感觉到戚汐有话对他说，但是他并没有点破，而是顺着戚汐的话，“嗯，……当年，我们回到人界之后，……” 温顺的依偎在戚汐怀里，和戚汐五指交缠，龙昕黦缓缓的将他们回到人界，如何收服寻欢殿在人界的残余势力，如何巩固、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何察觉影族的异动，异变发生之后，为了对抗影族，他们是如何结成联盟等等，都一一娓娓道来。 听罢，戚汐轻蹙眉心，问道，“异变？”自和他人接触后，就经常听到“异变”二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之前，我们和影族的争斗，都是小打小闹，只限于个别特别依赖世俗的门派当中，并没有扩展到整个修行界。毕竟我们的实力摆在那儿，和我们全面冲突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但是，自从异变发生后，这情形就颠倒了。……只要修行者一旦吸收或者运用天地力量，或者施展法术，施术者周围的空间就会出现异常，轻则出现空间裂纹将施术者撕裂，重则出现黑洞将方圆百里全部吞噬，……当时，我们这些修行者可谓是人人自危，……而影族也借此机会崛起，……对我们来说，运用天地力量施展法术，就和呼吸一样，都是本能行为，除非刻意控制，否则，一举一动，都会在不经意间带动天地力量的运行，这样的情况下，面对影族的挑衅，我们根本就无能为力，……后来，是月夜，在你给我们的秘籍里发现一套能够彻底掩藏修行者气息，完全隔绝修行者和外界力量沟通的功法，才让联盟众人从一面倒的追杀中脱身，……” “异变是何时出现的？”怎么听着，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应该是六十年前……”龙昕黦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戚汐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不算还好，一算，—— 这正好是他离开天界后发生的事情。 他离开天界的时候，天界的天空已死，大地的生机将尽，而空间也被他撕裂了，……再加上戾的横行，相信天界撑不了多久，…… 虽然，为了防止其余四界受到牵连，也为了防止炚帝打开那条能够通往四界的通道，他已经将天界所在的空间封印，彻底与另外四界隔绝。 不过，这也只是治标的方法而已。 五界息息相关，一损俱损。 其余四界受到影响是在所难免的。 …… ——看来，人界的混乱，归根结底，这罪胸祸首，非他莫属了？！ 想到这里，戚汐将头更深的埋进龙昕黦的颈窝里，心里戚戚的哀叹一声，这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一边想，一边蹭着龙昕黦的脖子，—— 龙昕黦虽然不若江月夜那么了解戚汐，但是，也隐约感觉到此刻戚汐低落的情绪。 不觉反手抱紧戚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烦恼？ 抱着宛如在撒娇一样的戚汐，龙昕黦心里无声的叹息，不能说吗？他还不够资格成为戚汐倾诉的对象吗？ 忽然，想起刚刚流转在戚汐与江月夜身上的默契。 似乎，总是如此。 ——夜，往往能从戚汐的一个表情，一句话里面，体会到戚汐的真正心思。 而戚汐，也总是可以，在瞬间知道夜心里的打算。 …… 心脏一缩，有如被针刺了一样。 不明显，不剧烈。 只是，绵绵的作痛。 重逢的喜悦，并没有淡去。 因为，戚汐第一个握住的，是他的手。 压下心痛，压下哽在喉咙的种种问题。 龙昕黦告诉自己，不许妒忌，不许多想，不许贪心，不许多问。 只要戚汐还记得他，那就足够了。 只要戚汐此刻抱着的是他，那就足够了…… 只是，心里，仍然会不安。 仍然会不自觉的拿自己和夜比较。 此时此刻，换了夜，他会怎样做？ 想必，戚汐会轻松很多吧……，毕竟，以他和夜的默契，很多事，不用说出口，夜也能猜到…… 那他呢？他自己又会怎样做？ 幽深而略带迷惘的眼眸里闪过丝丝自嘲。 他很笨的，无法为戚汐分担，那么，就让他尽自己最大的功用。 用身体取悦戚汐，…… 哪怕只有一时也可以，让戚汐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 敛去眼里的自嘲，换上戚汐最爱看的媚惑。 手，轻轻的在戚汐的颈侧、耳朵来回勾划。 配合着戚汐蹭着他脖子的动作，逸出一声一声的低喘。 …… 戚汐蹭着蹭着，感觉到龙昕黦的手指在耳朵和颈侧的勾划带来一丝一丝的酥麻感，耳边，听到那低低的喘息，再加上龙昕黦有意无意的扭动身子……一股邪火，从心里升起。 一双手，开始不安分的在龙昕黦身上游移。 “黦～，想我吗？”埋首在龙昕黦的脖子上轻轻的吸吮着，哑声问道，不待龙昕黦回答，接着说道，“我很想你，……为你，我可是禁欲百年了，……”说着，手已经潜进龙昕黦的衣服里，夹着一颗茱萸把玩起来。 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曾经的欢愉迅速浮现在眼前，直将戚汐逼得口干舌燥。 此刻，戚汐方发现，龙昕黦这身衣服，看着虽然裹得密实，但实际上却非常方便。 譬如，他的手，随意一伸，就能畅通无助的伸进衣服里面，爱抚两颗茱萸，—— 心里想着，手上不觉微微施力，拧了一下手里的茱萸，龙昕黦不禁低低的叫了一声，“……轻点……” “黦，你故意的，……”戚汐被这个想法激得欲火大盛，哑着声音说道。 胸前的乳首被戚汐拧得又痛又麻，但是，在痛麻之间，一股骚动隐隐传来，龙昕黦嘤咛一声，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五彩斑斓的眼眸似羞似怒的看着戚汐，“不是……”似欢愉，似痛苦的声音。 而这个距离，又刚好能够让戚汐清晰的看到龙昕黦面上所有的表情，以及镶嵌在雪白胸膛上的乳首是如何在他的玩弄下绽放。 看到戚汐的眼睛开始慢慢的向绯紫色转变，感觉到乳首那里逐渐变大的力度，“……痛……”龙昕黦低声轻喘，挺直背脊，脖子微微向上拉伸。 明明是叫痛的样子，但是，由龙昕黦作出来，却变成了主动将胸前的乳首送进戚汐手里，任戚汐把玩的姿势，倍添诱惑。 戚汐缓缓凑上前，吻上那纤长的脖子，在锁骨、肩窝处饮下了数之不尽的细吻。 “黦，我的黦，……我想你，我想你，……黦，我的黦，……” 甜言蜜语谁人不爱听？ 哪怕戚汐根本没有说任何的甜言蜜语，但是，这一声一声满是欲望的低喃，就已经让龙昕黦满足了。 即使直觉告诉他，戚汐可能有事瞒着他，不愿意对他说。但龙昕黦依然为了戚汐的话语而开心不已。毕竟，他不是那种只会撒泼叫骂的妒妇，对于他的男人，他自有自己的法子。 况且，戚汐可不是那种能够拴得住的男人。 最好的方法是—— 龙昕黦半眯着那双五彩斑斓的眼眸，低喘着说道，“汐，我想你，很想……很想……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你，……”说着，身体难耐的在戚汐怀里扭动着，臀部有意无意的磨蹭着戚汐胯下的坚挺。 ……感觉到顶住臀部的坚挺又硬了几分，一种炙热的感觉，从被顶住的地方传来，似乎连衣服都要在这种热度下被熔化。 龙昕黦极力控制发软的身体，转身面对戚汐，跨坐在戚汐的大腿上，将戚汐逗弄着他乳首的手拉出来，放在唇边，认真而细细的吸吮着，专注的看着戚汐的双唇，眼神里露出痴迷和饥渴的神情，低低的呢喃轻轻响起，“……汐，想看我不穿里衣的样子吗？” “不穿里衣？”戚汐气息不稳的重复着。手指在龙昕黦的嘴里翻腾，挑逗着那柔软的舌头。他知道龙昕黦在诱惑他，但是，他乐于被龙昕黦诱惑。 “对，……就是将这些，除去，……”龙昕黦用舌头和戚汐的手指嬉戏着，右手拉着戚汐的左手，移到里衣上，“……不可以弄坏外袍，也不可以……解开外袍，……帮我将里衣……除去，……”双眼，媚惑而挑逗的看着戚汐，“然后，……” “乐意至极。”龙昕黦今天所穿衣服的款色和汉服一样，一旦将里衣除去，只余外袍的话，……那就和浴衣没什么两样了，……戚汐咕哝着，双眼在龙昕黦身上上下审视，寻找第一个下手的地方。 这一刻，龙昕黦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者作出更多的挑逗，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专心的舔着戚汐的手指，半垂着眼眸，静静的等待着…… 适当的诱导可以增加情趣，过了的话，那就变成低俗了。 龙昕黦这副任君采撷的样子，让戚汐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胯下冲去，尤其是此刻龙昕黦的跨坐姿势，让欲望的顶端刚好顶在那个微微凹陷的穴口处，—— 此刻，隔着薄薄的衣料，能够感觉到那个穴口有规律的一张一翕，微弱的吸力从那里传来，挑战着戚汐理智的极限。 “你这个妖精，……不要再挑逗我，……要不，一会会弄痛你的。”戚汐哑声说着，同时，心念微动。 薄如蝉纱的火焰将龙昕黦身上的里衣全部焚毁，刚好给予肌肤一阵灼热的感觉，却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而龙昕黦，也在这宛如爱抚的灼热感中呻吟不已，“嗯～”半睁着水光潋滟的眼睛，喃喃的说着，“好热～” 一手状若无意的在衣襟交接处轻轻扯动，隐隐约约露出光洁的胸膛以及挺立的绯红茱萸，而在拉扯时候，外袍对两颗茱萸的摩擦，让龙昕黦再一次发出诱人的声音，“啊～” 戚汐双眼冒火的盯着龙昕黦，随即狠狠的吻住那张发出诱人声音的红唇，唇与唇，舌与舌，疯狂的纠缠着。 嘴巴忙个不停，戚汐的手，也没有闲下来。同样忙着在龙昕黦身上四处点火，而右手更是直捣黄龙，伸向那个销魂的幽穴—— 和戚汐热吻中的龙昕黦及时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稍稍离开戚汐的唇，迷乱的看着戚汐，声音沙哑的说着，“现在还不可以哦，……” 戚汐也不挣脱，而是反抓住龙昕黦的手，一同伸向他身后的幽穴，“什么不可以，……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看，湿漉漉的，……”握着龙昕黦的手，触摸那湿漉漉的穴口，带着龙昕黦的手指，一举插进那个又湿又热的小穴里面……戚汐瞠着一双绯紫色的眼睛，宛如瞪着猎物的凶兽，要将龙昕黦拆吃入腹的样子。 戚汐的动作，让龙昕黦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呼～，……汐，……汐，还不行，先，……出来，……”身后的幽穴却宛如拥有自主意识一样，极力收缩着，将戚汐和他的手指，紧紧的吸住。 身体以及话语两极化的表现，让龙昕黦羞赧不已。 眼看龙昕黦又要说出“不行”之来的话，戚汐凑上来，吻住他的唇，用力的吸吮着，“……我不要听你这张不诚实的小嘴说话，……我们来听一下，……诚实的、……声音，……”手指飞快的在龙昕黦的小穴里转动着，开拓着。 直将龙昕黦弄得浑身发软的瘫在戚汐怀里，任由戚汐为所欲为。 虽然身体已经背叛了理智，随着戚汐的手指起舞，嘴里也不停的逸出难耐的呻吟，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邀请戚汐好好疼爱他的信息，但是，龙昕黦水光潋滟的眼里还是不时闪烁着几分委屈的光芒，勾动着戚汐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 低叹一声，抽出在龙昕黦小穴里肆虐的手指，翻身，将龙昕黦压在软榻上，戚汐恶狠狠的说道，“说！要怎样才可以！！”但是眼里流露出来的无可耐可以及宠腻，却足以溺死任何一个被注视的人。 毫无疑问，龙昕黦绝对是第一个被溺死的人。 他只不过是欲迎还拒而已。 毕竟，以戚汐的性格，都到了这个步骤了，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万万没想到，戚汐真的忍住了！ ——这，是不是说，戚汐，对他，已经有一分上心了？ 在这个想法的驱动下，眼里流转着幸福的光芒，龙昕黦不觉打开双腿，主动勾上戚汐的腰，“汐，……”甜腻的叫着戚汐的名字，双腿用力，将戚汐压下自己。 龙昕黦的动作，让戚汐差点压抑不了那宛如要溃堤的欲望之火，“你、到底想怎样？！”但一想到龙昕黦那委屈的眼神，戚汐就算再想将一再诱惑他的龙昕黦贯穿，也只能苦苦压抑。 毕竟，龙昕黦的心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对龙昕黦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还是只是单纯的欲望，…… 只是，如果，这样稍微压抑一下自己的欲望，可以让龙昕黦露出这种幸福的眼神，那么，——是男人就得忍住！！ 身体，在龙昕黦的牵引下，缓缓下压。 尤其是当龙昕黦主动将下身贴向他—— 湿润的入口，紧密的贴着欲望的顶端。 戚汐真想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但是，龙昕黦宛如听到他的心声一样，“汐……”一声请求似的低喃，眼里浮现一丝委屈。 让戚汐不得不硬生生的掐断冲进去的念头。 他能够感觉到龙昕黦的喜悦……而那闪烁着幸福以及五彩光芒的眼眸，更是让戚汐迷醉不已。 ——算了，只要他开心。再忍忍又何妨？况且，这最后，还是会从黦身上加倍“拿”回来！ 为此，戚汐不得不分神去注意一下周遭的环境，毕竟，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压抑自己欲望的人。特别是，对象是龙昕黦的情况下，…… 似乎知道戚汐此刻的窘况，龙昕黦不觉低笑出声，身体，受笑声牵动，轻轻的颤抖，连带着湿润的入口也时轻时重、若有若无的摩擦着欲望的顶端。 这种隔靴搔痒的感觉，绝对能将圣人逼疯！ “汐……”龙昕黦低唤着，喘息着。 戚汐憋得几近双目通红，盯着身下媚态万千的龙昕黦，心里狠狠的想着，一会一定会从你身上加倍拿回来！！ 分散的精神，不其然的感觉到房外有人徘徊，而且，还不止一个，而是三个—— “龙哥哥怎么还不出来？” “……可恶，这里有结界，我们进不去，……” “那个妖，真的是龙哥哥的情人吗？” “你不要乱说！！！” “龙哥哥才不会喜欢一个妖怪！！” “……就算是，我也不会把龙哥哥交给那个妖怪的！！” “对！我们要和他公平竞争！！” 这是，—— 戚汐一愣，黦的爱慕者？ 突然心生不满。居然有人有胆子觊觎他的龙昕黦？！ —— “汐……？”敏锐的察觉到戚汐情绪的变动，龙昕黦问道。 “啊——！？”龙昕黦突然拔尖声音高呼。 戚汐在醋意的驱使下，迫切的要宣告他对龙昕黦的拥有权！双手掰开龙昕黦的臀部，灼热的欲望冲了进去，彻底攻占那紧窒的甬道。 “你……”龙昕黦似嗔似怒的看着戚汐，抱怨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在戚汐的动作下，化为一声声媚人的娇吟，“呜～啊——” 而房门外的三个少年，被突然响起的媚叫吓了一跳。 原来，戚汐在进入龙昕黦身体的同时，解开了一部分的结界，让房外的人能够听到房里的声音。 感觉到门外的三个少年听出媚叫声是属于龙昕黦之后，翻腾的情绪。戚汐更是用力的撞击着龙昕黦的身体，沉声说道，“黦，门外有三个爱慕你的少年哦，……你不要叫得太大声，会吓着他们的，……” 被戚汐近乎蛮干的动作顶撞得浑身虚软的龙昕黦这才明了戚汐突然改变态度的原因，“口是心非的冤家，……” 媚眼如丝的看着戚汐，自然不会错过戚汐眼里的醋意，“汐，用力，啊……再用力，嗯……我是你的，汐，我爱你，我爱你，汐，我爱你，……”龙昕黦非但没掩饰，反而叫得更加大声了，大有要让所有人听到的趋势。 龙昕黦的反应，让戚汐不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尤其是感觉到门外那三个少年煞白的脸色后，更是笑得有如偷腥的猫一样。 “啊——，自私……嗯啊～……的家伙，……”承受着戚汐猛烈的撞击，看着戚汐那得逞的笑容，龙昕黦娇嗔道。 “可惜你爱的就是我这个自私的家伙，……” 吻着龙昕黦的时候，戚汐突然想到，好你个离恒！！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跟我汇报？！你给我把皮给绷紧了！！！ …… 而远在天下城的离恒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忽然觉得浑身发冷，第一个反应就是，惨了！！一定是主子知道龙主子的爱慕者的事了！？ ——主子，小的会把皮绷紧，等你回来的……但是，主子，……可不可以看在小的坦白的份上，你轻点啊～ 选择 房间里，春情荡漾。 而江月夜和三少那边，进展却不大顺利。 江月夜十分清楚，在这次联盟中，他的重剑阁虽然大放异彩，折损的大多是外围弟子以及收编的寻欢殿的残余势力，核心力量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重剑阁底子薄弱的情况。 说到要劝说其他门派答应握手言和此事，他还不够资格。况且，他也非常清楚，在连番争斗中，他们重剑阁展现出来的功法，已经让不少人眼红不已。而他会支持戚汐的误会之说，也是因为已经感觉到，这段时间，联盟内部暗涌不断，而这个暗涌，明显是针对重剑阁而来。联盟和影族之战，无论是胜是败，他重剑阁都会成为被联盟瓜分的对象。…… 虽然得了戚汐不少功法秘籍，但是，江月夜还不会自大到认为他已经有能力和整个修行界对抗。 虽然和三少他们联手布置了天下城这个后着，但是江月夜也清楚，三少虽然与他们交好，但是，三少始终还只是继承人，而不是家族真正的主事者。六大家族的态度尚未明朗。 尤其是一旁还有影族这个大敌的情形下，他和重剑阁可谓是巍巍可岌。 即使能够顺利躲回天下城，但是，他们能够躲得了一时，能够躲得了一世吗？ 为此，江月夜已经设想过千百种方法，而这次唆使那人（林斐影）背叛联盟，将进攻的消息透露给影族，也是他在暗中操控。为的，就是削弱联盟的实力，推迟联盟针对重剑阁的瓜分行动。 而在危急关头，那人也会及时在影族内部制造麻烦，让联盟得以撤退，而不致于全军覆灭。 只是，戚汐出现了。 虽然因为戚汐的出现，稍稍打乱了江月夜的计划。 但是，无疑，戚汐的出现，让江月夜看到了保存重剑阁的希望。 这样的情况下，戚汐的误会之说，江月夜自是最为支持。 而因为联盟内错综复杂的派系，江月夜知道，这事，无论从资格、分量、还是交情，让六大家族出面是最好的。 所以，他选择了三少他们。 六大家族的根基深厚，随意一个家族，都能和一个大门派相提并论，何况合六家之力？ 况且，联盟这边一向分成三派，以六大家族为首的家族势力，以门派为主的势力，以及，以重剑阁为主的中间势力。其中，门派最强，家族稍逊。 再加上三少和戚汐交好，那么，这第一个劝说的对象，非六大家族莫属了。 只是，情况并不如意。 当三少将大概情况说了一下之后，当场被大声呵斥，下一刻他和江月夜两人连同被一起拉来当说客的堕情和葭兰齐齐被哄了出去。 看着紧闭房门的议事厅，三少也略感几分措手不及。 怎么突然间，几位族长以及长老的态度会如此坚定？大战前明明还不愿意参战的……？ 望向一同被哄出来的堕情和葭兰，两人也摇头。 “……看来，似乎有人比我们来早一步了，……”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原因了。三少说道。 “三少。你对戚汐有什么看法？”江月夜突然问道。 微微沉吟，“一个可怕的妖。如果可以，我绝对不想与他为敌。”隐约明白江月夜的意思，三少配合的说道。 “当真？” “莫说我，连蓝祺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和戚汐第一次见面，是在寻欢殿，想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请他一壶胭脂雪，想不到，就此换来了一个朋友，……”想起当年寻欢殿的种种，“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冷酷的杀戮，……那时起，我就跟自己说了，永远不会与戚汐为敌，……” “一壶胭脂雪？”江月夜倒是第一次听到三少和戚汐的结交原因，“那么，你真的很幸运了，一壶，胭脂雪，换来了戚汐对你的另眼相看，……不过，戚汐那人，的确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是啊，如果不是当年一时于心不忍，只怕，当年寻欢殿那场血腥杀戮中，他们也会变成其中的一堆碎肉。 “戚汐，这次回来，变了很多。”江月夜说道。 “变？” “嗯，以前，他自私、自我、自大、狂妄、嚣张……” “他有这个资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性格仍然没改变，……”江月夜微微一笑。 “那倒是。”想到戚汐那理直气壮的误会解释，连三少也有叹气的冲动，“他一句‘误会’，倒让我们这近百年的争斗变成一出可笑的闹剧了，……”这，才是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原因啊。 “只是，他多了一分人情味。……所以，我们现在才可以站在这里说说他的不是，……”江月夜说道。 “呃？”重点来了！“愿闻其详。” “以戚汐的性子，他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影族此事，他说是误会，……但我想，误会只是一小部分，影族的所作所为还是他授意的，……” 三少一听，马上明了江月夜话里的含义，“你的意思是，他忘记跟我们说影族的事，也忘记跟影族说我们的事，从而让我们两方……” 江月夜含笑不语，意思却非常清楚了。 “不会……吧？”但是，想想刚才戚汐的样子，再联想不久前还封印着他所有修为的封印手镯，再想到，他们和江月夜等人的结盟，是因为有离恒这个知情者的存在，否则，……“的确有可能。” 转念一想，一个关键问题浮现，“如果这才是真正的误会，那么影族乱世，岂不就是——？！” “乱世，杀孽。都是出于他的授意。”江月夜接下去说道，“所以，我才说，他今次回来，已经有所改变了。如果按照他以前的作风，他大概会先和影族取得联系，将不相关的人灭个干净，而我们，大概会被他以人界已经不适合生活为由，带走，……”顿一下，“或者，他会为我们打造一个舒适的空间，让我们在里面休养生息，等实力足够后再报仇，……” “无论是哪种，最后都会以我们的退让、乱世持续而划上句号？” “这样才不会违背他一开始的授意。他要的是乱世。至于乱世形成的过程，他无须在乎，他一向都是只在乎结果的。” 三少无言。但是，直觉告诉他，江月夜并没有说假话。而戚汐，那个家伙，的确有可能会这样做。 “……他先找我们，不代表他有意结束乱世，只是说明了，我们这伙人，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位，不是随便可以丢弃的……所以，他给了我们自主选择的权力。” “此话何解？”三少问道。 “他让我们选择，是否相信他的‘误会’之说，相信了，那就皆大欢喜，如果我们不相信，……”江月夜笑道，“他也拿我们没办法，不过，也只限于我们几个而已，其他人，他就不需要理会了，……他说误会，就只能是误会，那些不相信的人，他会将他们彻底埋葬在误会里，……” “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盛怒的声音突然从房里传出来。 “但是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资格！！”江月夜利索的回应，“你们大可以抚心自问，和堕情、葭兰他们对上，你们有几分胜算，而他们和戚汐对上，结果又会如何？而且，我们和影族的对抗持续了近百年，我们当中，又有谁亲眼见过影族的人？死在我们手里的，都只是一些无关要紧的喽啰，……想想，也不免觉得好笑，百年对抗，我们居然从来没见过真正的影族，……我们对影族一无所知，他们对我们却了如指掌，……这一战，从一开始，我们能拼的，就只有鲜血和生命，……”曾经，这也是让他绝望的原因，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的戏剧化，—— 戚汐，这就是你说的，人生如戏吗？ 江月夜心里幽幽的想着。 “再说，如果你们不是三少的族人，他根本就懒得理睬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戚汐虽然将三少当成朋友，但是，他那性子，最不喜旁人忤逆他，他给了一个台阶给大家，如果大家不接受，他大可以用武力解决，……你们，自己斟酌吧。” 说完，江月夜看向三少，“三少，还是多劝劝他们吧，……毕竟，以后，这人界的修真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我们了……” 留下一句寓意无限的话，江月夜转身离去。 而在江月夜离开后，堕情和葭兰也站到三少身边。 堕情拍拍三少的肩膀，“三少，安心啦，至少，看在你的面子上，戚汐是不会杀他们的，不过，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不了他们也就是被惊吓几次而已，死不了人的，……” 看向紧闭的房门，堕情说道，“里面几个，我也不怕老实跟你们说，就我和葭兰这样的，再来二三十个都不是戚汐的对手，……而且，戚汐的强项不是单打独斗，而是群攻，……他只需要一招，就可以让所有反抗的人从此消失，……”想到戚汐那可怕的封印本领，堕情不禁抖了一下，“我言尽于此，要怎样做，你们自己想吧，……” 说完，拉着葭兰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堕情突然想起，说道，“对了，你们垂涎很久的那瓶灵液，就是戚汐给三少的，……戚汐那里的好东西，多到你们不敢想象的程度，那瓶灵液，在他的收藏里面只能算是下等，与其和他对着干，不如狠狠的敲诈他一笔，……” 看着三人潇洒离开，三少唉声叹气的说道，“真是一群没道义的家伙，走得这么潇洒，……”谁让这是他的族人呢，否则，他也会学那三个家伙那样，一走了之。 “……小三儿，进来。”在静默一会后，房里又传出声音。 三少一笑，他们的话，起作用了。 虽然，他也不甘就此握手言和，但是，眼前的形势已经轮不到他们作主，…… 况且，江月夜临走前那句话，饶是三少也不禁联想无限。 因为，他清楚，无论江月夜和戚汐是怎样的关系，光凭重剑阁，是不可能独尊修真界的，而他们，无疑是除江月夜外，最适当的人选！ 只要能够说服族长和长老，属于他们的时代，即将来临！ 感情 当江月夜一踏进戚汐暂住的院子，就听到了龙昕黦一声声婉转妖媚的叫声，自然也看到那三个脸色青白，大受打击，却无法动弹的少年。 只一眼，江月夜就知道，他们被施了定身咒。 再配合龙昕黦那毫不遮掩的媚叫，自然知道，这事必定是某人故意为之。 “戚汐，你多少也注意一下。现在不是纵欲的时候。你那误会之说，本来就已经很容易惹人非议了，你现在还如此作为，……”明知道以戚汐的任意妄为，再加上黦对他的纵容，这两人一旦独处，干柴烈火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当时，戚汐的表情，……黦留下来，是最适合的，…… 原以为已经有所改变的戚汐会稍微克制一下自己，适可而止，但是，……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且，还那么凑巧的让这三个少年遇上，…… 想到这三个少年所属的门派……他们在各自门派里受宠的程度，以及他们对龙昕黦迷恋程度，江月夜觉得，这说客之路，似乎，又远了几分。 房里意乱情迷和戚汐缠绵不已的龙昕黦，在听到江月夜清清冷冷的声音时，被爱意以及欲望搞成一团糨糊的脑子，浮现了几分清醒，原本放荡摇摆着的腰肢募地一僵，含着戚汐欲望的幽穴不觉用力收缩，惊呼，“是夜——啊～”急急用手掩着自己的嘴巴，龙昕黦瞠着一双水雾横生的眼睛，无措的看着戚汐。 “那又怎样？呼……”戚汐将龙昕黦的双腿压向他的身体，让他们两人结合的地方更加紧密，“不要掩住，黦，黦，黦……我想听你的声音，……黦，……” 龙昕黦双手用力的掩住嘴巴，尽力压制着那一声声不断从嘴里逸出来的呻吟。身体在越来越大的快感面前不断的颤抖着，而戚汐的动作更是一再挑战着他的理智。 “黦，……黦，我和月夜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在我怀里的，是你，是你，……只是你，……” 随着话语，戚汐狠狠的、反复的撞向龙昕黦小穴里最敏感的一点，看到龙昕黦在撞击下不停抖动的身体，痴迷而沉醉的表情，戚汐低吼着，“只许看着我！只许想着我！黦，……黦，……” ——瞬间，极至的快感冲上头脑，龙昕黦觉得耳边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头脑一片空白，高昂的声音不受控制的从指缝间泄漏而出。 …… 当江月夜走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戚汐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 不待江月夜发问，戚汐就说道，“黦，晕过去了。”说话时，看着他怀里龙昕黦的眼里是掩不住的柔情以及怜爱。 看向戚汐怀里在昏迷中，嘴角仍然噙着一抹浅笑的龙昕黦，微微敞开的衣襟，胸膛上布满鲜红的吻痕，不用想也知道，其余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江月夜摇摇头，“我们现在只是比普通人厉害一点而已，刚才那场大战已经消耗黦不少的体力，……再加上你这不知轻重的索求，铁打的也受不住，……” 戚汐还是这样，一旦兴奋起来，总是喜欢在对方身上留下无数的吻痕，…… 江月夜有点恍惚的想到。 “那黦，……” “黦从来不会拒绝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江月夜毫不留情的说道。 戚汐不好意思的笑笑，在龙昕黦的额上印下一吻，“你那边的情况不乐观？” “我要知道真相。”江月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戚汐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侧耳向风儿打探消息，倾听了一会，哑然一笑，“你都猜到七七八八了，还来问我干什么啊？” “那影族，你有什么打算。就算大家接受了你误会的说法，但是，你也应该清楚，那是屈服在利益以及武力之下，……而影族，单凭他们的种族特性，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和我们共存。” “放心，影族，不是非人界不可的，……”戚汐笑道。 “那就好。” 戚汐放下龙昕黦，整理一下他的衣服，起身，说道，“我准备现在动身去找影族，黦醒了，你跟他说一下。还有，我已经布下大型结界，没什么事，你们不要轻易离开。” “怎么？”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想到那个和他一样，能够操纵空间的对手，戚汐觉得，失误一次就够了。 “……”略感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戚汐话里的含义，江月夜猜到了。能让戚汐上心、且让他防备的敌人，必定不会是普通的货色，“你还是速去速回……”将你惹回来的麻烦尽早解决…… “放心，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们的。”戚汐走到江月夜身边，轻轻的拍了一下江月夜的肩膀，感觉到那硌人的骨头，不禁皱眉，“你也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在我回来前，你也在房里休息一下吧，那些人，……不用在意，……” 潜意识的捏了几下，心想，本来就已经偏瘦了，怎么现在好像只剩下皮包骨了？ “……都摸到骨头了，……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以前虽然瘦，但至少不会全是骨头，抱着时身上多少还有点肉，哪像你现在这样，……只是摸一下，骨头就硌得人生痛，抱着那还得了……” “那……，要不要抱抱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着戚汐可以用关心来形容的眼神，江月夜阴差阳错的失神说道。 “……”戚汐一愣，自从结束他们的约定后，他们两人就一直避免多谈当年的种种，更甚至，两人都有意识的躲避着对方，尽量减少两人的接触，…… 怎么突然……？ 看到自己搁在江月夜肩膀上的手，……似乎，这是当年的剧本结束后，两人第一次靠得这么近，…… 看着江月夜半垂着眼帘，似乎刚刚只是说了一句无关要紧的“今天天气如何如何”的的样子，……那似乎想要咬着下唇，却又强制自己放弃的细微变化，—— 空气里，似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好，……”伸手，将江月夜拉入怀里，抱个满怀。 单薄！ 抱着江月夜的时候，这是第一个窜入脑海的字眼。 单薄得，让人怀疑，会不会一不小心，在闪神之间就折了怀中人。 戚汐不觉双臂收紧，将江月夜紧紧的锁在怀里。 怀里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瘦弱了？ 而江月夜那骤然绷紧的背脊，更是在戚汐的感觉中添加了“倔犟”一词。 缓缓的，绷紧的背脊慢慢的放松，瘦弱的身躯一分一分的向着戚汐贴近，一点一点的将身体依偎入戚汐的怀里。 一双手，迟疑，而缓慢，轻轻的环上戚汐的腰—— 这个瞬间，眼前，似乎有很多往事闪过。 一抹惆怅，浮上心头。 ——原来，有些东西，还是没变的。 很多时候，他们以为，大家都变了。 其实，有一些事，有一些人，有一些感情，却始终不曾改变。 撇开那些一夜之欢的对象，真正让他上心的，就三人，江月夜，冷曜韹，以及，龙昕黦。 三人里面，他亏欠冷曜韹最多。 龙昕黦最能引起他的欲望，总能在不经意间勾动他的怜惜。 对江月夜，…… 他自问，两人早已经两清。两人之间，是明码实价的交易，没有谁欠了谁之说。 对他，应该是最无情的。 但是，—— 此人，又是让他最为牵挂。 每每以为已经淡忘，一个不经意的画面，却总能勾起某个片断。 每每以为已经结束，却总在见面的一个瞬间，一个眼神，就能猜出对方心里所想。 …… 他们两人，都变了。 一个是前途无量的重剑阁阁主。 一个是随心所欲、自私专断的妖。 但是，只要他们仍然是戚汐和江月夜。 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改变。 说不清浮上心头的是什么感觉，戚汐只知道，纵使不舍，也，该放手了—— 两人似乎约定好一样，在戚汐松手的同时，江月夜也稍稍后挪了一步。 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说不清是谁先放手，也说不准是谁先离开。 两人，分开得自然而流畅。 …… “太瘦了！！这哪是一个修行之人的身体？事情结束后，你可要好好的调养一下。……身体是拼搏的本钱，以后，要你操心的地方还很多。……” 说着，硬将江月夜按坐在另一张软榻上，“给我好好休息，光会说别人，不会说自己，你看你这脸色，白得和死人一样了。……好好的睡一觉，那些琐事你也不用管了，天塌了，也有我顶着，……” “只怕这天，就是你要弄塌的。”江月夜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句。但是，还是听话的躺下。 “塌了大不了我再把它撑起来。安心，不会砸到你们的，……要砸，也是砸我这个高个儿，……”戚汐不在意的说道。 见到江月夜乖乖的躺在榻上，戚汐一笑，“那我先去找影族了，很快就回来。”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戚汐突然记起一件事，“对了，天下城的清洗行动，是我吩咐离恒的，……还有，碧芽和竣鄍是我的人，所以，除了你们，其余有份参与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件事我已经交给离恒去办了，……你，也别操心了，……” 似乎感觉到江月夜气息的不稳，戚汐无奈的一叹说道，“这次不是误会。而是命运弄人，……所以，你也不要多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看着戚汐踏出房门，回身，轻轻的将房门关上。 江月夜不觉低声呢喃，“戚汐，……真的变了，……” 闭上眼，任由疲倦迅速将他席卷，陷入黑暗的梦乡。 他，是真的累了。 只是，在阖上眼睛的瞬间，连江月夜自己都不知道，—— 那瞬间，流转在眼里的是浓浓的眷恋以及深刻的不舍。 来自法则的召唤 戚汐关上房门。 失神的看着自己关上门的双手。 时间，似乎就停滞在这一刻。 江月夜最后的眼神，戚汐看到了。 莫名的，戚汐心中一酸。 他太了解江月夜，正如江月夜对他的了解一样。 也只有在彻底透支所有的体力，疲倦到极点的时候，江月夜才有可能流露出这样的感情而不自知。 刚刚，在抱住江月夜的瞬间，戚汐就知道。 无论他嘴上说得如何，都抹杀不了江月夜在他心里的特殊性。 没有愧疚，没有欲望，只是单纯的抱着，抱着，……不愿意放手。 …… 戚汐知道，只要他再打开这扇门，走进去，轻易的就可以再次拥抱江月夜，而江月夜，绝对不会拒绝。 但是，再次拥有江月夜之后呢？ 他们两人，又要再重复一次当年的种种吗？ 当年还有一个契约！还有一个剧本！还有一出戏！ 横隔在他们当中。 可以成为种种背叛，种种伤害的借口。 江月夜可以堂而皇之的伤害他，名曰照着剧本演。 他可以坦然的接受江月夜的背叛以及堕落，不悲伤、不妒忌，名曰这只是一出戏。 他可以彻底无视江月夜所受到的煎熬，他告诉自己，这是江月夜选择的演绎方式。 江月夜完全忽略戚汐有戏假成真的可能，他宁愿相信戚汐只是入戏太深，也不敢相信他所感觉到的真情。 …… 如今，剧本已经结束。 再在一起的两人，结果又会变成怎样？ 怕是最后，还是会相互伤害对方的—— 江月夜不可能为了他放弃现有的一切。 而戚汐，也不可能为了江月夜而停留。 江月夜心里，除了戚汐，还有重剑阁，还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戚汐不会、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 但是，戚汐对情人最是挑剔。 不是唯一，他不要。 不是全部的奉献，他宁愿舍弃，也不愿屈就。 他们两人，都不愿意为了对方而改变。 同样执着，同样倔犟的他们。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彼此的错失。 …… 早已经有定数的事情，他何苦在此叹息？ 唇畔微微上扬，这是一个落寞而洒脱的笑容。 沉默着，手诀翻飞。 一连布下十二个空间封印和警戒点。 只要一有人触动，他马上就会知道。无论身在何处，也无论空间是否被人封闭，他都可以立即返回。 等于是他私人专用的定位传送。 转身，走下台阶。 一回身，看到那三个僵在原地的少年，戚汐敛去了刚才在房里的温柔表情。收起在房门处的失落。 嚣张而高傲的走到三个少年的身边。 将三个少年，上下打量一番，傲然一笑，“黦是我的！”只是三个连毛都没长齐的黄毛小儿而已，哼哼，就凭他们，有那个资格和他争龙昕黦？ 真不明白，自己刚刚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说着，随手将三个少年扔了出去。 …… “堕情，葭兰，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这样遮遮掩掩的，不像你们的作风，……”戚汐突然说道。 “还以为你会无视我们呢，……将我们叫出来，是有事吩咐吧？”堕情和葭兰一同现身在戚汐眼前。堕情大咧咧的说道。 挑眉，若有所思的打量一下他们两人，然后，在看到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后，坏坏的扬起了嘴角，“我想，你们应该包一个大红包给我这个媒人的，……”戚汐说道。 葭兰面上浮现了一抹红霞，使劲挣扎一下被拉着手。 “干吗？他都已经发现了，你再挣扎，也于事无补了，……戚汐，葭兰脸皮薄，你就不要笑话他了，……你还是直接跟我们说，你想让我们干什么吧？”堕情用力握住葭兰，不让他将手抽走。心里嘀咕着，葭兰什么都好，就是这脸皮太薄了。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就他一个以为瞒得好好的，还乐此不疲。 “爽快！”戚汐一笑，走到堕情和葭兰身边，分别将手放在他们肩膀上，心念一动之间—— “这是？！”身体瞬间充满力量的感觉，让堕情和葭兰齐齐惊呼出声。 “我帮你们恢复你们全盛时期的力量，……我会暂时离开一下，处理一些私事，顺利的话，一天左右我就会回来，……我不在的期间，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感觉到在力量回归的同时，身体里面又多了一个禁制，堕情不禁苦笑道，“戚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吗？” “知道。但是，这句话不适用在我们的身上！相比你说的那个，我想，我们都更倾向这个禁制，……”戚汐笑笑。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大的交情。 堕情和葭兰答应保护三少他们，也只不过是因为戚汐承诺事后会恢复他们的力量，解除堕情四个兄弟身上的封印。 一事归一事，既然他们已经遵照承诺，保护好三少他们。 那戚汐自然也会兑现当年的承诺。 这，也是堕情和葭兰抱着一试的心态来找戚汐的原因。 “你这人，……”堕情撇嘴说道，“快去快回！如果连你都觉得棘手的对手，凭我和葭兰，也支持不了多久。” “本来就没指望你们能挡住他，只要能够阻挠一会，拖延一点时间就可以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很快回来。毕竟，这里，可是我的宝贝啊，……”说到房里休息的两人，戚汐眼光一暖，“况且，我已经将这里周围的空间全部封印，除非来者比我强，否则，绝对不可能闯进来，我要你们防的，是联盟里的人，如果他们有任何异动——” 戚汐神色一转，眼神冰冷的比了一个“杀”的手势，“现在的他们对你们来说，只不过是不堪一击的小丑罢了，不要手软，也不要担心什么后果，反正，他们活了这么久，如果还不会审时度势，那活着，也只是一种浪费而已……这种人，只会多，不会少，……” 江月夜总以为他不知道个中的利害关系。 他不是不懂，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而且，江月夜也将这些修行之士看得太低了。 或许因为经历的原因，江月夜往往会在审时度势之后，作出决定，哪怕是再屈辱，他都能够忍受。譬如当年的契约，譬如当年成为红梦的内宠，譬如当年和青醉几人的密谋，…… 他的经历，决定了他的忍辱负重的心性和行事。 但是，如果他用他的行事模式对比其他的修行之士。 难免会出现偏差。 或许会有一部分的修行者，认清时势，逼于无奈而同流合污。 但是，这只会是一小部分。 大部分的修行之士都不会是易与之辈。而这部分人，不能逼，逼得紧了，他们宁愿一死，也不愿意忍下这个屈辱。 杀一两个，可以震住局面，但不可多杀。 只是，不杀，这些桀骜的修行者又怎会屈服？ 要么和他们慢慢磨。 只是结果绝对不会如江月夜所设想的那么简单。 要么全杀！ 从戚汐的角度来看，他是更倾向于全杀的！ 毕竟，双方的仇恨已深，根本就无法化解。 他的“误会”之说，只是给自己一个台阶，给江月夜他们一个台阶。只是为了不弄僵他们之间的关系。 让江月夜他们有所选择，而不是由他专断独行。 哪怕那些修行之士现在答应，也是迫于武力。 他在，自然无人敢反抗。 那他离开以后呢？ 只怕，首先响应的重剑阁和三少他们，必定是众人第一个讨伐的对象！ 江月夜心里的小算盘，戚汐清楚。 无非是让他暂时留下，镇住整个修行界。 而江月夜以及重剑阁就可以借此机会，稳步发展。 再配合戚汐他手上的灵丹妙药、神功秘籍，假以时日，以后就算他离开，江月夜以及重剑阁也已经有了可以傲视修真界的实力，自是不必惧怕任何人的报复。 如果是之前，这事，戚汐会爽快的答应。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心里一滞，戚汐不禁苦笑，对啊，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江月夜这个小算盘，算是行不通了。 因为，刚才，他听到了来自法则的召唤—— 当五界有一界受损从而牵连其余四界，又达不到五界涅盘的时候，作为创始一族的成员，有义务去修复受损的那一界。 而白藤被戚汐夺走了大量的能量，变回种子状态，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时空漂流，而灰纹草只会在毁灭的时候现身，所以，这个义务，自然就落到戚汐的头上了。 刚刚和龙昕黦缠绵的时候，戚汐就隐约听到了这个类似于倒计时的声音，…… “包括三少的族人？”并不想和戚汐有过多牵扯的堕情，虽然看到戚汐脸上那个略带苦涩的笑容，但是，他并没有询问，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除了至亲，可废不可杀，……其余的，一视同仁！”戚汐略微思考一下，马上说道。 “我们只有两人，有时候，难免会顾及不了所有人。”堕情暗暗咋舌，戚汐这话，等于是定了所有人的生死。 “这你倒不用担心。江月夜他已经将相关的人都安排在这个院子周围了，……你们，只要守好这里就可以了。……” “江月夜赞成？”这不像江月夜的作风。堕情奇怪的问道。 “不！他只是未雨绸缪而已，……凡事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是他一贯的作风。况且，他也清楚，只要这‘误会’之说一旦说开，众人无论会不会接受，群情汹涌之下，他的门人难免会受到牵连，……现在，倒方便你们行事了。” 说着，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戚汐身上的气息一滞，看来，真的躲不过了，但愿，时间足够他解决影族那边的事。 看向堕情和葭兰，“他们，就暂时拜托了，……” 说着，瞬移离开了。 “他，变强了，……”葭兰看着戚汐消失的地方，有几分失神的说道。或许因为角度的关系，葭兰看到戚汐在离开前，看向房间的眼神里满是浓浓的留恋和无奈。 “变强？”堕情说道，“不！他一直是最强的。只是，他以前迷失了。……” “堕情，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葭兰不觉用力握住堕情的手，“感觉上，戚汐，似乎要很久之后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他只是去找影族而已，……他自己也说了，最多就是一天而已，……” “还好，我们不需要分开，……”葭兰握着堕情的手，将头靠在堕情肩膀上，幽幽的说道。 他对戚汐并没任何好感，甚至是有几分惧怕的，毕竟，那样一个实力恐怖、心性残忍的妖，任何人都会敬而远之。 只是，碰巧见到戚汐刚才那个眼神的现在，葭兰却莫名的觉得戚汐可怜。 嘴上凶巴巴的说道，“傻瓜！！我们怎么可能分开！？你敢逃，天涯海角我都会通缉你！！……”堕情揽着葭兰，“对了，葭兰，这里的事了之后，我们是找个地方隐居呢？还是到处游历……” “都行，……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 另一个“戚汐”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 林斐影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自斟自酌，时而大声，时而模糊的吟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嗝，在乎山水之间也……” 醉眼朦胧中，他似乎见到一抹抢眼的银色，出现在层峦叠嶂之中。 银色？！ 在这片苍郁的青色中居然会有银色？ 他虽然醉了，但是，他还不致于因为醉了而变成色盲。 在这个琅晔山上，是不允许有银色的。 银色，是琅晔山的禁忌之色。 任何一抹银色，都会让那群美得让人恐惧的人抓狂。 是谁？活腻了？ 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那抹银色的身影，想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傻瓜。 一现身，就听到，熟悉又陌生的《醉翁亭记》。 让随意选了一个地方潜入的戚汐不觉一愣，碰上同乡了？ 看向那个邋遢的趴在栏杆上，摇头晃脑的身影。 戚汐摇摇头，看来，他是碰上醉鬼了。 转身欲走。 身后去传来一声大叫：“是你！！！！！！！！？” 对林斐影来说，这辈子，他有很多挂念的人，但是，如果说到印象最深刻，莫过于婴儿时，那一抹转身而去的银色背影。 虽然当时，因为种种原因，他并没有看清楚那个同乡的长相，但是，那个背影，却让他印象深刻！ 当岁月流逝，记忆里的画面开始一点一点的泛黄的时候，只有那抹银色的背影依然清晰。 当一切已成往事，只剩下回忆的时候，只有那抹银色的背影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得，就好像一直一直、不停的在眼前发生一样。 不但因为那一眼的深刻印象，也因为，那抹银色背影，和记忆中的一个人是如此的相似，以至让他每每想起，都不禁怀疑，婴儿时所遇到的那抹银色背影，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人…… 他认不清戚汐的样子。 但是，他却认出了戚汐转身离开的背影。 喊出来的瞬间，林斐影觉得，他的心跳得飞快！！ 真的遇上这人了？ 那，……意味着他可以…… 戚汐停下来，转身，看着林斐影脚下踉跄，一路连滚带爬的冲过来。 对方手腕上的银镯子，熟悉得让戚汐想装作不认识都不行。 林斐影一个飞扑，抓住戚汐的衣襟，上下眼皮几乎耷拉在一起，大声叫道，“混蛋！！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后我要打你小人！！！” 一开口，浓重的酒气冲向戚汐。 戚汐微微皱眉，跟一个醉鬼是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看在大家是同乡的份上，戚汐也只是将林斐影推开，而没有马上转身就走，“戚汐。” 林斐影被推开后，退了两步，听到戚汐的名字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大怒，“你！！让你手下把我抓来这个鬼地方不说！居然还冒充我死党的名字！！！你找死！！！” “你说什么？”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荒唐的念头浮现，戚汐蹙着眉心问道。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觉，问话的时候，他的心，在轻轻的颤抖着。 “嗝！我说什么？我说你这人！居然冒充我死党的名字！！嗝～要让戚汐知道，你用了他的名字，你就等着被他揍到你娘都不认识的猪头脸，……嗝，嗝～，你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也叫戚汐啊……”林斐影指着戚汐骂道，“戚汐！！这里有个和你重名的家伙！！！嗝～是不是叫戚汐的家伙特别厉害，老家那边那个是全才，这边这个是幕后大BOSS，……嗝～，我也要改名叫戚汐，……” 压下心里的激动，搜魂术几乎是立即施展——尚未接近林斐影的记忆，一股剧烈而复杂的情绪首先向戚汐袭来！！ ——千钧一发之间，戚汐停止施展搜魂术，暗暗的打量着林斐影，没人知道这刹那，戚汐心里想了什么，就连戚汐自己，也摸不准自己此刻的心态。 或许，是因为，林斐影心里那句忿忿不平的话—— 为什么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和戚汐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真是糟蹋了！！ ……他，比不上那个“戚汐”？ 不觉，走上前，低声问道，“你认识戚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近了，醉眼朦胧的林斐影看清了戚汐的样子，—— 眼睛不觉因为惊讶而瞠大，“我KAO！！戚汐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来了？！来了居然也不跟哥们我说一声！！你！还把我当兄弟吗！？” 说着，一拳向着戚汐打过去。 戚汐也不躲闪，“你没认错人？”声音，不觉有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颤抖。 ——只是，在挡住林斐影的拳头的时候，戚汐的动作滞了一下，脸上神色不变，但是心里却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明知道林斐影是在装醉，但是，……最终，他还是屈服在那万分之一的可能里面。 “去！！戚汐，上有父母兄长，下有一对龙凤胎弟妹，……让我想想，戚妈妈叫……，戚大哥叫……，你的资料，我背得比自己的资料还熟！！有胆子你就说我说错了！！” 那几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戚汐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如今，从林斐影嘴里听到，却让他觉得分外苦涩。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就为了这几个名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一闯！！ “……况且，戚汐你这骚包的银发、紫眸，……嗝，有谁会认错？谁不知道你这家伙最偏爱这两个银色啊，每次出去混，都是这副骚包样，居然还得了一个‘银色煞神’的称号，……你说，嗝～，明明就是中国人的五官，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也该死的适合，……嗝，头脑好，出生好，身手好，……我以为我在这里已经算是混得不错了，谁知道你这家伙，来到这里也比我混得好，……你说，你还是人吗……” 虽然说着气话，但是林斐影眼里却是全然的喜悦。 “能说说，你认识的戚汐的事吗？”戚汐垂下眼帘，无人能窥到他此刻的神情，声音略为低沉的问道。 “嗝～，你这小子，不会是失忆了吧？还是你要考、考我？……屁啦！你小子不信我啊？嗝，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好命，整个人过来啊？我，我可是从头再长了一次的！！……嗝，行，包在兄弟身上，我就让你听听，嗝，我，可从来没忘记过以前，……” 林斐影拉着戚汐席地而坐，“我是07年来的，……我们啊，是大学认识的，大家一个寝室。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书呆子，满分啊！！全科满分！！知道的时候，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怪胎？见了后才知道，原来也是人一个。……”说着，捶了戚汐一拳，“你这小子，最受欢迎了，绝对是男女通杀，老少咸宜的。不过，我也不差就是了，……原先我认为你就是一个头脑好一点，很会读书的书生而已，后来才知道，你这家伙，居然在入学前一个月，单人匹马挑了整个市的黑社会，……你说！既生瑜，何生亮！我16岁加入特勤组，还以为自己够厉害了。想不到，居然还有你这样的漏网之鱼，你说！我们这些人还怎么混啊？”对着戚汐大吼。 “不过，你这小子，还真够黑的，……虽然死活不肯加入特勤组，任务却出了不少，报酬居然还是我们的两倍，……真没天理，……” …… 听着，林斐影的喋喋不休，戚汐心里静默无语。 “……戚汐，看在我们到了这里也是难兄难弟的份上，你跟我说了吧，……你家，咋那么奇怪啊！你家，嗝～，明明就只有四个小孩，但是，餐桌上永远都摆放着七套餐具，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还以为多出来那套是给我的，……你这家伙又不事先跟我说，当时我多丢脸你知道不？！……嗝，那些餐具啊，听小妹说，是戚家专用的，每个小孩出生的时候，戚爸爸和戚妈妈就会为刚出生的孩子特别设计定做一套，……你跟我说，怎么会多出一套，我问了小妹好几次，小妹都不肯说，小妹就漏口说过那是他二哥的，嗝～，但戚汐你不就是她二哥吗？哪还蹦出一个二哥？……不但餐具多出一套，就连椅子都是固定的七把，……” 戚汐心里一震！ 千百种滋味缠绕在心头。 昂首，望向高高的天空，…… ——爸爸妈妈，大哥，小弟小妹，这是你们在告诉我，……纵使时空相隔，那里，也永远是我的家吗？ “戚汐，对爸妈他们好吗？”戚汐失神的看着天空，低哑的问道。 “好！怎么会不好！你小子又来考我了！！谁不知道你当初灭了整个市的黑社会，就是因为其中一个混混不长眼调戏了小妹，……别人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你是冲冠一怒为家人，……还有啊，你死活不肯加入特勤组，就是因为担心会连累家人，……后来，组里有人出了阴招，将主意打到你家人身上，……啧啧，那时的基地，只能用尸横遍野来形容……哈哈哈，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些人吃蹩！！他们那副嘴脸啊，别提看得我有多爽了，……” 林斐影兴奋的抓着戚汐，“你小子当时那句话，我还记得—— ‘谁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我就灭他全家！！！’” 林斐影手舞足蹈的模仿着，“你不知道，你那句话，让我听得都寒到心里去了，……这段被监视器拍下来了，后来组里还将这个片段拿来作为气势教材呢，……” …… “‘谁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我就灭他全家’……”戚汐喃喃的重复着。 这，的确只有黑玉树才有资格说。 林斐影抓着戚汐的衣袖，神秘兮兮的问道，“兄弟，别转移话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一个早夭的孪生兄弟，……” 虽然是装的，但是，为了装得像，林斐影的确饮了不少烈酒，而说着说着，他也真的开始分不清，身边的，到底是他的兄弟，还是那个一切的元凶了，……醉意渐盛，林斐影的意志开始迷糊。 只是，即使迷糊了，林斐影也仍然记得他拦下戚汐的目的。 “……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做什么？”戚汐低头，看着已经陷入半昏睡中，却仍然死死的抓着他衣袖的林斐影。 另一只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再松开…… 而看林斐影那一眼，包含了各种情绪—— 有妒忌，有愤然，有迷惘，有不安，有杀意，有放弃，有苦涩，有痛苦，有挣扎，…… “……，笨老公，……笨儿子，……呼——”林斐影发音不清的迷糊说道。 ——是那个元凶吧……？他的兄弟，从来都是从容的，从来不会有这么复杂而诡异的眼神，…… 看着天空，“如你所愿。……”话音一落，醉瘫在地上的林斐影消失了。 昂首，戚汐嘴巴蠕动，似乎说了什么，“……” 而倒卧在地上，理应醉得不省人事的林斐影却在消失的瞬间，微微睁开了眼睛，这个瞬间，他的眼里，精光流转，既惊且惧，又有着难以置信，……哪有半分醉意？ “……谢谢，……” 一锅踹了~ 送走林斐影，戚汐静静的在原地坐了很久。 “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我来了。”戚汐突然说道。 一旁的树丛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一个全身都裹在绿褐色衣服里的蒙面人，唯一露在外面的双眼惊疑不定的看着戚汐。 他奉命守在林斐影身边，进行监视和保护。 只是，当这个银发紫眸的妖出现后，他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只能在一旁看着林斐影和他的交谈。眼睁睁的看着林斐影消失。 如今虽然恢复行动力，但他的任务已经失败，…… “快去吧。将我来了的消息回报给你主子，他们不会罚你的。”戚汐似乎还不想动，伸手，将林斐影刚刚扔在一旁的酒壶凭空摄进手里，掂了一下。 一昂首，一口将酒壶里的余酒饮尽。 蒙面人踌躇一下，神色不定的看了戚汐一眼，纵身离去。 咽下口中的酒，戚汐放下空瓶，喃喃的说道，“这酒，太淡了，……我应该问三少拿几瓶胭脂雪的，……” 看了一下突然出现在手心的一个红点，戚汐淡然一笑，“……我这份谢礼，可够大的了，……”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手心的红点居然已经变成了一条红色的竖线，贯穿了整个手掌，由中指一直延续到手腕，还有逐渐向手臂延伸的迹象。 看着手心的红线，戚汐不觉有几分出神。 有很多东西，不是不知道，而是，已经无法再真切的体会了。 林斐影，你说了，这是替那些只能彷徨接受命运捉弄的普通人索要的血债。 …… ——你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其实，我也不懂…… “林斐影，知道我为何要谢你吗？”举起空樽，戚汐笑得失落，笑得苍白。 ——谢你让我知道，有某些东西，是真的失去了。 ——无论我如何执着，那些失去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施施然的从地上站起，甩几下衣袖，“琅晔皆山耶，……”嘴里念着，宛如一个极有雅兴踏青的路人一样，一步一步，向着目的地走去。 …… “……已而夕阳在山，人影散乱，太守归而宾客从也。树林阴翳，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走到那依山而建的，类似山寨的的大门时，刚好念完最后一段。 鸟倦人归吗？ 众人不知道他因何执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挑起种种纷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视人命如草芥，不知道他为何而感动，不知道他为何而辗转四方，…… 他一直以为，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他的肯定，在刚刚动摇了。 原来，在一次一次的纷争，一次一次的剧本里面，他，离他所执着的东西已经越来越远了。 戚汐眼里闪烁着几分莫明的神采。 为了他那一份执着，五界被他卷进了这个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戏码里面。最后，还是要由他亲手将这些纷乱结束。 …… 不过，即使要结束，要落下帐幕，也应该由他主导。 现在，还是让他任性最后一次—— 用力的，狠狠的握紧了左手。 感觉到那些明岗暗哨，那些寓意不明，有畏惧、有好奇、有试探、有敌意的种种视线。 戚汐不觉略感好笑的摇摇头，“影，莫不是和人类相处太久，你们也开始染上这陋习了？……”故意将视线在几个死角扫过，“还是，真刀实枪的和联盟打太久了，忘记了力量的运用？……这些啊，对我没用，将他们撤了吧，……难得我今天心情好，就不追究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响起。 戚汐似乎在自说自话，不大在意有没人回应他，“我也不是什么架子大的主子，不过，我都事先让人来通报了，少说也该出来迎接一下吧？……要不，我这主子，会觉得——很、没、面、子，……” 戚汐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稳的气息，微微一叹，“既然还会怕，那为什么呢？……我既然放你们出来，由你们化形，而不担心你们一旦恢复上古遗族的力量后会反咬我一口，我自然有我应对的方法……真想不通，是谁开出了能够让你们心动的条件？” 一边说着，戚汐一边毫无戒心的走近了山寨的大门。 在他踏入大门的一瞬间，再次捕捉到空间的一丝异常波动。 与此同时，左手传来一阵麻意…… 挑眉，“是因为地下的这个阵法吗？还是因为周围的空间禁锢？或者，是因为——” 戚汐摊开左手，手心的红线已经蔓延到手肘处了，红得诡异，红得触目惊心，“这个？”笑意盈盈的说着。 “让我想想，这个，应该就是巫族的最高秘术——‘嗜心蛊’吧？传说中，连神的心都能啃嗜的巫蛊之王。只能过，不能解，无法毁的嗜心蛊。” 短短两三句话，手臂的红线居然越过手肘，急速向着肩膀延伸。 虽然不明显，但是，以戚汐现在对空间的了解和透彻，还是让他捕捉到空间荡起了一圈涟漪。 “似乎，这嗜心蛊蔓延的速度，也超出你们的想象呢，……让我想想，……”戚汐摆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嗜心蛊的特点，似乎是中蛊者越强，它发作的时间就越快。……让我来算算，从我将这个蛊过到自己身上，到现在，……貌似，连一刻钟都没有吧？这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了我的强大？” “我记得，从五界诞生以来，这嗜心蛊曾经面世3次，分别是第一个发现嗜心蛊并以己身试蛊的巫族第一代族长，他的发作时间好像是11天，也是从他开始，嗜心蛊成为巫族的最高秘术；……” “第二个是当年初代天帝一统天界时最强的对手，天水。说起来，他应该是影族、不，当时，影族还不是影族，而是上古水之族，历任族长皆为水神的水之族，……天水，应该是上古水之族史上最强的族人了，或许因为曾经出现一个这样的‘叛徒’，所以天帝才会在天界初定的时候，马上就封印了水之族，并剥夺了水之族的名称，更名为魍魉魅餽，……” 又一股微弱而不明显的空间波动传来。 ——情形，似乎有点不妙。 左手，没感觉了…… 戚汐心里一笑，继续说道，“扯远了，我们说回这个天水吧，他中了嗜心蛊后，发作时间是3天，……这第三个，则是初代天帝，释天，他的发作时间是2天……” “这么一算，我倒比这两个人还强了，毕竟，我，可只是短短的一刻钟呢，……”戚汐看似写意的用右手食指轻轻扫了一下自己的锁骨，—— 那里，一条红线显眼的依附在上面，以肉眼能够见到的速度向着心脏蜿蜒而下。 ——再给我一点时间，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想，释天至死，都不知道，为什么巫族会对他下手。……释天又如何能知道，这上古水之族和巫族，是最为奇特的共生族，两族互为共生，一族生则另一族存，一族亡则另一族陨……” 戚汐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估算着。 ——现在还不出手，看来，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乐他们并不在他们手上。 “你看，一不小心，我又把话题扯远了，……我以为，巫族至少是有求于我的，……怎么突然走到这最后一步了？还有，我不认为，当年释天如此对待你们，你们还如意替天界卖命，……这点，我真的想不通，……还是，由你们来跟我解释一下？” …… “我讨厌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唱独角戏，……” 话音一落，周遭的空间开始剧烈的振荡，扭曲，延伸，拉长，压缩，——一张漆黑的大口突然在戚汐面前出现，一群人，被吐了出来。 早就听闻戚汐对空间的控制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程度，当时听说的时候，还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毕竟，在空间操纵上，巫族也有这得天独厚的天赋。在这项上，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在巫族面前夸口自己对空间的操纵能力。 旁人或者还感不到，但是，作为巫族仅存的两个长老之一，云长老知道，刚刚，根本不是戚汐破了他的空间隐藏术，而是空间排斥！将他们从中驱赶出来。这种属于空间规则的自然力量，戚汐是怎样掌握的？！ 什么时候，规则的力量可以被人掌握了？！！ 又惊又惧的看着眼前笑眯眯的戚汐，心里不禁想到，难道薛长老才是正确的？ …… 看着一群人如临大敌的样子，戚汐满意的笑笑，“这才对嘛，……没观众、没掌声、没献花，那会让我很不开心的，一不开心，就会没心情陪你们继续玩下去了，……” 戚汐面色如常，但是体内的力量却因为刚才操控空间而突然狂暴起来，—— 不！现在还不行。 再等等，还不能真正确定乐他们的安全，……现在，还不行…… “让我看看，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观众？” 视线，一一在人群中扫过。 —— “啧，竗？你居然没被妒忌的彍生撕了，你还真命大，不过，……既然你还能在这活蹦乱跳，估计，炚帝的日子就非常不好过了……” 会看到竗，的确出乎戚汐意料之外。 以彍对炚帝的独占欲，竗是必死无疑的。怎么还活着？不但活着，还跑来人界掺了一脚？ 即使炚帝手上有一条能够通往四界的通道，也不可能打开！ 因为，天界所在的空间已经被他封印了。 那竗—— 那位老人……？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个一脸惊惧的老人。 对了，还有巫族，……这世上，除了自己，也只有巫族有操纵空间的能力了。…… 此时的竗，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干净、高贵的少年王子了，沧桑、深沉、坚毅，……他，已经变成一位能独当一面的王者了。 那双淡金色的眼睛，带着深刻的仇恨，注视着戚汐。 尤其是听到戚汐提到炚帝的时候，那眼里流露的恨意和悔恨，让戚汐知道，今日这里，他们两人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 恨他的人还少吗？ 对戚汐来说，恨他的人实在太多了，竗的杀意，根本无法引起他的重视。 “红梦，你这家伙，怎么还不死心？要不要，我教你‘死心’这两个字怎样写？”在看到红梦的时候，连戚汐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的心情了。 概括来说，是无奈大于愤怒。 这家伙，怎么好像打不死的蟑螂似的？ “在没得到你之前，我是不会死心的。”红梦看着戚汐，神情复杂的说道。 死心？如何能够死心！ 为了得到戚汐，他失去了最亲密的伙伴，失去了倾注了多年心血的寻欢殿！！ 当年的一时好奇，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他是追悔莫及。 如今，他已经一无所有，……他为什么要死心？！ 就算死！ 他也要拖着戚汐陪葬！！！ 红梦的小小心思，戚汐哪会不知道，“要我陪葬？那也要你有这个资格再说！”戚汐傲然的说道。 “怎么？”戚汐看向那个焰色波浪长发，金色眼睛的人说道，“只会躲在暗处伤人的偷袭者，你居然有胆子站到明处了？” 他是谁？ 怎么用那种好像自己欠债不还的眼神盯着自己？ “原先我还以为，戚汐你是装的，不过，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红梦讽刺的说着，“戚汐，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他如今这样子，可是你给的啊，……” “不要故弄玄虚！偷袭者就是偷袭者，他为什么长成这样，你应该去问生养他的父母，与我何干！”连看多一眼都懒得看，戚汐的视线在那七个蒙着面纱的人身上转了一圈，想到，不是已经持续百年乱世了吗？怎么只有这七个人化形啊？ ……不！不对！不是七个，只有六个是影族！那第七个是——？！ 视线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只是其中的不妥，戚汐已经心中有数。 “戚汐你最让人憎恨的就是这点。你总在不经意间，毁了别人的一生，自己却一副无辜的样子，……”看到戚汐的满不在乎，红梦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毁了哪个无辜者的一生。你该不会是说你们吧？”戚汐的视线一一从众人脸上扫过，“哈哈哈，可笑！真可笑！！你们当中有谁是无辜的？红梦，就说你吧，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招惹你，是你自己一直对我死缠烂打，你有今天，是你自找的。再说竗吧，你无辜吗？骤看之下的确是无辜的，但是，辜负我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天界，既然身为天帝继承者，那么，你就不可能无辜！！……” “强词夺理！”竗冷声说道。 “错！是你们忘恩负义！！” “你！？” “戚汐你何时对天界有恩有义了？” “知道我是谁吗？”环视众人，戚汐傲然一笑，“如果直到如今，你们都不知道我是谁！那么，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只不过是黑玉树妖而已，……胆敢如此嚣张，……”云长老说道。虽然震惊于戚汐的能力，但是，他宁愿相信，这只是巧合，而不是必然。 “噗哧！黑玉树妖啊，……得！我认了，是我高估你们了。”戚汐摆摆手，“看在今天要把所有事情作个了结的份上，让我好心的告诉你们吧，……所谓的天界，说白了，最初，只不过是黑玉树落地生根的后花园罢了。天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甚至那些丰盈的天地元素和灵气，都是源自黑玉树，天人只不过是小小的外来者罢了，……疏于管理，你们这些无知的外来者居然爬到主人的头上来了，……你说，我住得不舒服了，想毁了自己的后花园，然后再重新建造一个，难道还要征得你们这些外来者的同意不成？！” “不可能！！”竗叫道。 “为什么不可能？《天界历史》这本史书上可是清楚的记载着，释天是如何发现天界这个极乐净土，是如何带领部下，和其余几族展开争夺，最终建立现今的天界，……” 竗脸色一变，史书上明确记载着释天帝开疆辟土的历史，而他们会选择在天界建国，正是因为天界丰沛的天地能量。 …… 红梦见势不妙，说道，“我们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这些事情的！我们，是来向你讨回一个公道的！！” “公道？”戚汐微微惊讶，“哈哈哈，从你嘴里听到公道这个词，让我觉得万分讽刺！！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任何公道而言。谁是强者，谁就是公道！算了算了，我跟你们说，也只是浪费我的时间而已，既然你们要公道，那我就还你们一个公道！” 被戚汐诡异的眼神看得遍体生寒。 怎么回事？ 现在明明占尽上风的是他们，戚汐怎么可能如此气定神闲？ 戚汐保持着面上的微笑，一派云淡风轻。静静的任几人打量。 已经背在身后的左手，却不能自已的颤抖着。 转向那个老者，“怎么是你？之前那个虏人者呢？他对空间的操控可比你强多了，……而你嘛，和他比，还差远了。至少，如果是他的话，我还要顾忌几分，换了你嘛，……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看到云长老面色一紫，眼里流露出又羞又怒以及黯然的情绪，戚汐心里更加肯定，唐乐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那个虏人者手里，而很明显，那个虏人者并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不待老者发怒，戚汐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明白的就是，影巫两族共生，我助影族化形，巫族就算不喜欢，也不会突然和我倒戈相向吧？” “那是因为你毁了巫族唯一的希望。”红梦冷冷一笑，“巫族当年为了躲避天界的追杀，也因为影族被封印，所以不得已全族进入休眠。而在休眠前，集合全族的力量，孕育了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将会是巫族苏醒的关键。而为了隐瞒这个孩子的真正身份，……所以，巫族用秘术将这个孩子变成混血儿，用龙族和金翅大鹏的血脉，掩盖他纯正的巫族血统，而你，硬生生的毁了他的纯正血统，让他变成真正的混血儿，绝了巫族的生机，也等于绝了影族的生机，……” 龙族？金翅大鹏？巫族？ 三族混血？ 戚汐看向那个冷着一张脸的红发美人，灵光一闪，“你是那个差点成为我性奴的三族混血儿？！” 彦一听，原本冷冰冰的脸色募地沉下来，金色的眼睛里冒出凶光，披散在背后的焰色长发无风自动，宛如燃烧的火焰一样，那天对他来说是耻辱！是无法洗刷的耻辱！！ 他的外表，以及他一身让人惊骇的力量，全都是戚汐给他的！！ 而这两样，不断的提醒他，戚汐的所作所为，除非他愿意舍弃性命，否则，永远都无法抹掉戚汐留在他身上的印记！！！ 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明白，在魔界那个以武力为主的国度，这一身惊天骇地的力量，是他最大的凭依，是他保护族人的屏障，也是，…… 让族人真正绝望的源泉。 三族混血的力量有多大，连他自己都无法估计。 旁人一直以为他表现出来的已经是最大力量了。他自己却清楚，他表现出来的，只是全部潜力的十之一二而已。 只是，越清楚自己的潜力，越清楚这巨大的混血力量，彦就越明白他和戚汐之间的差距！ 那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和戚汐，交手两次。 两次都是以他失败告终。 他不是天生的混血儿，而是后天故意孕育的。这龙族和金翅大鹏的血统，本来只是伪装。但是，戚汐却将这伪装的血统彻底融入他的血脉当中，…… 戚汐以为是他自己自然化形的，只有他自己清楚，原本毫不相关的三族血统，是在戚汐那压倒性的威压下屈服的，…… 透过那最亲密的身体接触，隐隐散发出来的威压，就令到最桀骜、相互敌对的龙族以及金翅大鹏的血统屈服，继而令到三族血统彻底融合。 而刚刚融合的三族血统爆发出来的力量，最为狂暴，最为不驯，他现在能够运用的力量，也及不上刚觉醒那时，毕竟，那股力量可以称为三族血统最后的骄傲、最后的反击，是最本源的力量爆发。 戚汐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这股力量。 当时对三族混血的力量不清楚，越来越熟悉后，才知道，—— 那样的力量，那样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抗衡的！！ 而第二次偷袭。 只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倾尽全力才伤了戚汐。 但是，那也仅仅只是伤了他而已。 要对他造成实质的伤害，那根本就是天荒夜谈。 …… 所以，与这次行动相比，彦他更倾向薛长老的方案。 只是云老他们一意孤行，……多次劝说无效后，他也只能在薛长老的示意下，一同行动。 ——在关键时刻，阻止云老他们的愚蠢行为。避免，真正惹怒戚汐。 “就为了这个，你们巫族就将我恨上了？”戚汐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聊。 从彦的眼里只看到凶光，而看不到杀意，戚汐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把握。 “这是灭族之恨！！！！”云长老恨声道。 “一开始，将唐乐他们虏走，应该是为了要挟我吧？那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他们的身影？”想知道的情况都大概知道了，戚汐突然问道。 “哼！凭你戚汐的手段，我们可不敢领教。他们自然在你找不到的地方，……”红梦心里一跳，暗道，来了！如果无法用人质来威胁戚汐，那他们的行动也就宣告失败了！ “找不到是找不到。不过，只怕是连你们也找不到吧，……”戚汐胸有成足的说道，“原本我还不敢确定，只是，现在我可以肯定，连你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如果他们在你们手上，现在这个情况，你们早就用他们来威胁我了，哪还会跟我在这里说这么多，……” 如果……他也不会跟这些人说这么多的废话！！ 背在身后的左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 不着迹痕的将大半的力量调到左手上，一鼓作气—— “你？！” “就算不用人质，今天也是你的死期！”竗横了红梦一眼，你这样的反应，不是正好落实了戚汐的猜测？竗不觉怀疑，他和红梦合作是不是一个不明智的选择了，轻易就被戚汐刺激到，这样的人，当年是如何撑起一个庞大的寻欢殿的？ 但是，现今五界，除了红梦外，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耸耸肩，戚汐伸出左手，原本贯穿整个手掌，并沿着手臂蔓延的红线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怎么会这样？！” “因为嗜心蛊已经到心脏了。”戚汐回了一句很欠扁的话。 “你怎么可能没事？！”云长老惊恐的大叫！ “很简单，那位巫族族长发现嗜心蛊的地方，是——”戚汐有意拖长了声音，“黑、玉、树！” 看着众人被吓傻的样子，戚汐恶劣的说道，“嗜心蛊，这个名字，是那位族长起的，它本来是没有名字的，只不过是黑玉树一时无聊，想知道虫子在身上爬是什么感觉，而那些低等的生物又不敢接近黑玉树，所以，干脆自己造一条虫子出来，……谁知道，那么刚巧，就被你们族长发现了，……这，才有了嗜心蛊的问世。懂了吗？” “啧啧，真想不到，都隔了那么久，才知道虫子在身上爬，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戚汐看着完全消失的红线，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 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 形势急转直下，红梦一伙人原以为自己占尽上风，万万没想到他们最大的凭依，居然—— “你！是故意的？！”竗脸色几变，想到戚汐从进入山寨，就不断的说话，而且，说的都是一些他们隐约知道，却不清楚的秘辛，以此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同时也让他们摸不准他究竟有没有中蛊，毕竟，戚汐的莫测之处，他们都有所了解，看到他刚才的表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难道，—— “你刚才在试探我们？！”竗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是故意的，难道你们以为真的是你们算无遗策？”戚汐可怜的看着这群家伙，“一见到林斐影，我就知道他身上有嗜心蛊了，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手上那个银镯子，是由我的头发变成。简单来说，银镯子和嗜心蛊，都是源自于黑玉树，这两者，相互间会有感应的。所以，林斐影中嗜心蛊而没有变化，不是你们以为的太弱小的原因，而是，嗜心蛊感应到和自己同源的力量，而直接进入了银镯子。……” “既然你们如此盛情，我也不忍拂了你们的好意，将就着算了。况且，我也想知道，你们是凭什么说动影族的。何况，我自问和巫族一向没有交集，怎么连巫族也牵扯进来了？这些疑惑不解开，会让我觉得，我做人很失败的，毕竟，前不久，我还曾经说过，我的部下绝对不会背叛我，……”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要确定唐乐他们是不是在你们手里。以你们的性子，如果确定我中了嗜心蛊，而唐乐还在你们手上，你们一定会把握这个机会，要挟我，……那，到底是怎样的情况，才能让你们在确定我已经中蛊，却迟迟不愿意动手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们没有人质在手，你们想等嗜心蛊彻底发作的时候再动手，以保万无一失，……我说得对吗？” 我们会再见的~~ “那又怎样？！就算你没中嗜心蛊！但是，你现在可是在我们的空间封印里面！在这里，就算你将我们都杀了，你也逃不出去！！何况，我们虽然不知道唐乐他们在哪里，龙昕黦和江月夜这两个目标可是明确得很！你一离开，我们已经通知联盟里面的内线，去捉你那两个宝贝了！到最后，你还是要束手就擒！！！”红梦强作镇定的说道。 “空间封印？”戚汐语气怪怪的说道，“……，这真的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不过也对，世人只知道，黑玉树能够封印所有的妖魔鬼怪。却从来没人知道，原因何在。” 红梦心里暗叫不好，匆匆向竗看过去，却发现，竗也是一脸深思之色。 “别看了。这原因，影族也不知道。但是，你们就从来都不会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吗？还有，红梦，我曾经去过寻欢殿，寻欢殿那个封印手镯，可有将我封住？你难道连这也忘了？” “红梦，你已经在我手里吃过两次大亏，怎么你还是没有从中得到教训呢？你们知道你们最大的失败在哪里吗？” 怜悯的看着眼前这群人，“你们至始至终，都认不清我们之间的差距。对我的认识不够。……” “不要再听他的废话，云老，马上启动空间封印！！我们今天就算和他同归于尽，也不可以让他离开这里！！”竗感觉到情况不妙，对着云长老大声叫道。 只是，云长老脸上的惊骇之色，却让竗心里一寒，“云老，……” “……”云长老嘴巴张翕了几下，瞠大眼睛，瞪着戚汐，“你，……你、……” “无法启动空间封印是吗？”戚汐好整以暇的说道，惬意的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张开双手，—— “这里，是琅晔山。这山，因我而毁，也因我而重获生机。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乃至于一颗泥沙，一点尘埃，都是出自于我，他们是我的一部分，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水，每一颗沙尘，甚至连穿过山林间的清风，都是属于我的，……你认为，你们在这里布阵，我会不知道？你认为，你们的空间阵法，真的能够完成？而不是，只是虚有其表？” “云老？！”红梦急急问道。 “你们选在琅晔山和我对决，就已经注定了你们的失败……” “不！！我们还没有失败！！别忘了，你的宝贝现在都已经在我们手上了！！”红梦叫道，“不想他们断手断脚的话，你最好还是……” “你确定？”戚汐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红梦，“红梦，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厉害的，怎么现在越活越笨了？如果我无法确保他们的安全，我怎么可能离开他们的身边？”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计划？”竗说道。 “不可能！这计划，只有我们这几人知道，……”说着，心里一动，怒而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影族，“是你们？！” “好啦！”脑海里，再次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戚汐一惊，怎么这么快？不是还有几天吗？ ……对了，是嗜心蛊！！ 为了压制嗜心蛊，所以，导致时间缩短了！！ 明白后，戚汐顿时失了耐心，“事情都已经完结了，你们也不用再装了。我来，是有正事的。” 只是，他万万不能操之过急，绝对不能让红梦等人看出他的心急，否则，他之前的作为就白白浪费了！！ 随着戚汐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影族那七人安静的走到戚汐身边站定。 这下，连彦也不觉脸色大变，因为影巫两族共生的关系，他们从来没想过影族是否假意归顺。 就如当年巫族向释天帝下嗜心蛊一样，无须理由，只因为释天帝动了影族，所以，巫族就有义务为影族讨回一个公道。 万万没想到—— “什么时候？”彦冰冷而低沉的问道。 “影族，从来不会叫我‘主子’的，……”戚汐说道。 主子？ 突然想到—— “你现身时，影族曾经叫过你一声‘主子’！！！？”戚汐一说，彦迅速记起来。 “不错。只是，现在想到，太迟了。”就是因为影族那一声让他觉得怪怪的“主子”，戚汐才多了一个心眼。 不但在离开的时候，布下大型结界，还让堕情和葭兰恢复到全盛时期。双重保障之下，戚汐就不相信，人还能被劫走。 如果这样人还能不见，那他戚汐两个字从此就倒过来念！！ 而且，在上山前，还特意先察探一遍，在各个布阵点上捣鼓一番，确保他所动的手脚全部都已经生效后，才现身人前。 只是，千算万算，始终还是漏了一步，漏了一个人…… “你想怎样？”此时此刻，最有发言权的人，就只有彦了。 “看在影族的份上，只要你们将唐乐他们放回来，你们巫族这次针对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戚汐说道。 不过，他不是对着彦说，而是对着七个影族中站在中间的一个说。 那人一愣，“还是瞒不过你。”缓缓走上前，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正是将唐乐他们虏走的那个老者。 “我这人，记性不好。但是，能在我面前将人虏走的，也就你一个而已，想不记住都不行。”戚汐笑眯眯的说道。 “薛长老？！” 戚汐不在意的微微一扬嘴角，“我对你们内部的事，没兴趣，你只要将人还我就可以了，……” “好！”薛长老也不多言，利索的应道，“其实，他们就在里面的房间。你感觉不到，是因为我将他们的身上的时间停住了，……” 戚汐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甚至可能还要威胁一下，没想到这个薛长老这么轻易就答应，……这其中，是否有诈？ 看了一下一直不敢出声的影族、彦那镇定的神情，以及云老脸上的懊恼和追悔，……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这只老狐狸！！ 似笑非笑的环视众人，戚汐头也不回的往薛长老所指的房间走去。 可惜，老狐狸并不知道，无论是老狐狸还是小狐狸，或者他，都是这个故事的失败者，…… …… 待戚汐离开后，六个影族似乎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说道，“薛老，这事，还没绝望，……” “不，有古怪，……”另一人说道。 而薛长老一直看着戚汐——背在身后的左手，眼神惆怅，轻轻摇头。 “彦，好好看住他们。我去跟戚汐好好谈。”说完，薛长老跟了上去。 戚汐的脚步有点急。 旁人看来，可能是他过于紧张唐乐等人的原因。 只有戚汐自己知道，这是因为心脏那里，那股钻心的痛！！！ 以及，只有他能够感觉到的，逐渐逼近的时间…… ——这次，是他托大了。 在无人能看到的地方，戚汐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只是，走到唐乐他们房间准备推门的时候，喉咙一甜—— “噗——”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了出来。 瞬间染红了木门，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门槛旁。 翻身，背靠着房门坐下。 体内，气息翻腾。 这嗜心蛊果然厉害！ 不愧巫族的最高秘术！！ …… 但是，戚汐更清楚，如果只是巫族的嗜心蛊，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真正能够伤到他的，只有经过改良发生变异的嗜心蛊！！ 而催生嗜心蛊变异的方法，当世，除了已经消逝的黑玉树魂外，就只有记载着嗜心蛊的培养以及变异方法的一张残页了，……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非常时刻，这种痛楚以及被蚕食的力量，对戚汐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当时，不反抗，任由林斐影将嗜心蛊放到他身上，是因为用搜魂术的那一瞬间，感应到了那剧烈的痛和恨、以及伤心，……才让他神差鬼错的在林斐影多次尝试无效后，主动将嗜心蛊过到自己身上，—— 嗜心蛊再厉害，也要不了他的命，最多就是要忍受痛楚而已，就当，是他对那些枉遭罪平民百姓的赎罪吧，…… 这一切，只因为，林斐影心里一再拿他与那个“戚汐”比较，才让他，不顾后果，只想证明，他，不是不如那个“戚汐”，…… 此外，为了从林斐影嘴里知道一点那个世界的事，戚汐他赔上了他所剩不多的时间，无奈之余，唯有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消耗己身的力量，稍微延长一下离开的时间。 没想到，为将自己弄成这样…… 薛长老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自嘲之色的戚汐。 不觉走上前，“……你，太任性了……” 戚汐懒懒的抬眼，“老头子，我跟你不是很熟，这句话，你没资格说，……” “我只是说出了那些等着你的人的心声而已，……”薛长老闻丝不变的说道。 戚汐面上慵懒的神情一僵，“呵呵，还有人在等着我吗？”戚汐低低的笑着，似乎在自问，又似乎在问着薛长老。 薛长老眼里露出一抹心疼，“旁人我不敢断言，不过，里面那个身受重伤的孩子的确一直在等着你，……”薛长老在戚汐身边坐下，说，“而且，作为即将要跟着你一同被封印的我们，怎会没资格说这话？” 想到冷曜韹，“……”戚汐一笑，“不愧是巫族第一高手，这空间的异动，果然瞒不了你。” “知道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随后摇摇头，“或许，这就是命吧……是影巫两族的命，……” 或许，真的是命。 否则，又怎么阴差阳错走到现在这一步。 本想借戚汐之力，解巫族之危。 哪知云老他们一意孤行，引发了一连窜的变数，弄到如今这个结局？ 不但无法借助戚汐的力量，甚至还要陪着戚汐一同被封印…… “听你言下之意，你似乎，知道不少？” “巫族，本身就擅长咒术和祭祀。族里，有时候会出现一些能真正和天地沟通的天才，……所以，对于五界的规则，略知一二。”薛长老说道。 “略知一二？你过谦了。能说出要随我一同被封印的话，你这一二，倒真让我怀疑了。” “事到如今，你也不需要对我们如此针锋相对的。被封印后，我们要仰仗你的地方很多，……虽然，现今这个局面，我们要负上一部分的责任，但是，你问心，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你身上，……” “哼！”戚汐冷冷应着。 最大责任……的确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放纵自己的，绝了天界的生机，毁了五界的平衡，会出现现在的规则召唤吗？ 如果不是他为了心中那份不甘，将嗜心蛊引到自己身上，又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果，他对人心，能够再多一点了解，是不是，就不会……？ 看着戚汐无力的垂在身侧的左手，染了鲜血的衣襟，以及戚汐眼里无法掩饰的讽刺，薛长老禁不住再叹一声，现在的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并不知道，嗜心蛊会对你有用的，……” 戚汐闻言一笑。 他当然不知道。 他只是，为了能够得到林斐影的帮助，所以才将这个方法告诉林斐影。 而林斐影，是为了报仇。为了他自己，为了那些无辜被牵连的受难者。 既然他戚汐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将五界搞到天翻地覆，那为什么不允许林斐影为报仇向他下嗜心蛊？ 为什么不允许江月夜为了保住重剑阁而和林斐影达成交易？ 想到“江月夜”这三个字的时候，戚汐觉得心里某个位置，似乎被嗜心蛊侵蚀，变得一片荒凉。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刚好碰上法则的召唤，才导致现在的情况。 这一次，戚汐连怨恨都做不到。 因为一切，都只是命运而已。 “薛长老，我们来做一次交易吧。”戚汐突然说道，“我只要两个人，冷曜韹和龙昕黦。冷曜韹已经在房里，你只需要将龙昕黦带来，我会达成影巫两族的心愿。” 薛长老听得心里一惊！惊讶的看向戚汐，“你现在还有余力？！” 莞尔一笑，“不多，只能再动用一次空间的力量。怎样？这个交易，你并不吃亏不是吗？”这甚至是，有史以来，他所做过的交易中，最亏本的买卖了。 “好！”薛长老二话不说，马上答应。如果不是实在无法，他也不愿意影巫两族和戚汐一同被封印，毕竟，修复一界，所需时间根本没人能够预料，巫族，根本等不了那么久。况且，在修复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根本无法想象。 如果有一线生机，那他绝对不愿意就此罢手！ 目送着薛长老划开空间离开，戚汐有几分疲劳的闭上眼睛。 轻轻一叹，该注意的，都告诉薛长老了，以他对空间规则的熟悉，想必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龙昕黦带回来。 戚汐觉得好累，他只希望，薛长老的动作够快，能够在他被法则强制召唤前平安将龙昕黦带过来。 他根本想不到，离开前为了防备薛长老而设下的种种关卡，现今倒成了障碍，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吧。 在戚汐疲倦的闭上眼睛一会之后，房门，“唧～”的一声打开了。 听到开门声，戚汐心里一叹。 他已经不想追究太多了，为什么还要出来呢？ 就这样，让一切都在房门的阻隔下结束不好吗？ 出来的人，是唐乐。 戚汐静静的坐在那里，胸前的衣襟染上了点点鲜红，以及木门上刺目的红色，让唐乐身形微微的颤抖。 一时间，裹足不前。 该上前还是……？ 他本来就不应该打开这扇门的，……只是，他却阴差阳错的将房门打开了。 但是，走出来，又能怎样？ 隔着一扇木门，他还能自欺欺人。 走出这扇木门后，他能面对戚汐吗？ …… “唉，……既然出来了，就过来吧，……不要在那里傻站着，……”戚汐幽幽的说道，闭着眼睛，伸出了他还能动的右手。 看到戚汐伸向他的手，唐乐只觉得满心的苦涩。 就是这样，每次都是戚汐向他伸手，每次，都是戚汐主动，所以，他被戚汐宠坏了，所以，他也忘记了，戚汐再强，也是会受伤的，…… 宛如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的浮木一样，唐乐冲上前，抓着戚汐的手，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吗？ 戚汐突然想到21世纪一句非常流行的话。 对于自己在这个时刻，还有闲情胡思乱想，戚汐也不禁苦笑。 或许，真的是有一些事情经历多了，反而不若一开始那么在意了。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可能、也无法要求所有人都照着他的剧本去演，出现偏差是必然的。 而在偏差中再出现巧合，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戚汐再强，也不是神，他无法操纵命运。 戚汐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突然发现，他根本无话可说。 说他不怪唐乐？ 说他不怪江月夜？ 说他不怪林斐影？ 林斐影，他是没什么感觉的。 最多，也就是感谢林斐影，因为，林斐影的出现，让他知道，远在21世纪的家人没有忘记他，黑玉树魂虽然取代了“戚汐”这个名字，却没有取代他在家人心里的位置。 冲着这一点，无论林斐影做了什么，戚汐都不会记恨。 而江月夜和唐乐，…… 似乎，除了一声叹息，戚汐就真的无话可说了。 江月夜的厉害之处，他不是不知道。 或许，是关心则乱吧。 偌大一个重剑阁，在这场只能用残酷来形容的百年争斗里面，居然连一个核心弟子都没失去，这虽然可以归咎在戚汐给他们的功法秘籍上，但是，无论怎样，总是会让人觉得奇怪的，…… 这么明显的地方，戚汐他都能视而不见。 就不能怨任何人了。 对于江月夜将嗜心蛊变异的方法交给林斐影，这点，戚汐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江月夜连自己都可以拿来交易了，何况他戚汐呢？ 而且，嗜心蛊变异，唯一能够对黑玉树造成伤害的方法，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夹杂着秘籍里送给人，这本来就是戚汐自己疏忽，能怪谁？ 嗜心蛊变异的唯一方法，用黑玉树的树液长期浸泡，可使嗜心蛊发生异变，从而对黑玉树造成一定程度的伤害。 而这个黑玉树的树液，折中一下，用身体里继承了戚汐血脉的唐乐的血液也同样有效。 至于唐乐，…… 这个身体里流着和戚汐一样血脉的孩子。 戚汐，总是特别宽容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唐乐握着戚汐的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认为必须要阻止戚汐，所以，同意了林斐影的作法，尤其是得知这个方法来自江月夜之后，他更是没有拒绝的可能，……只是，光想着要阻止戚汐，却从来没想过，戚汐，或许会为了他们而罢休，…… 无论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这样的举动，在戚汐眼里，想必，都是和背叛划上等号的。 “行了。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就不需要多说了，……毕竟，说再多，也于事无补了，……乐，以后，如果回到江月夜身边，就不要再追究一些已经成为过去的往事了，……只要你不追究，他还是你的好师父，……不过，从我这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我更倾向你自己出去闯一下，毕竟，这个世界很大，很精彩，……”虽然，同样也伴随着很多悲伤和很多无奈，以及很多背叛，…… “而且，有玖在你身边，我也比较放心，……等玖醒了后，跟他说一声，我这个不良师父，欠他一声对不起，……”戚汐平静的说着。 “不！！我哪里都不去！！我要跟在你身边！！我……”唐乐抬起头，惊慌的叫着。 却在看到戚汐由始至终都闭着的双眼，噎住了。 即将要被遗弃的恐惧，缓缓的浮上心头。 但是，隐隐有一丝莫明的理所当然混杂在其中。 “乐，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的乾坤袖可是垂涎万分。我说过要教你的，没想到，这一拖，就已经百年过去了，……”戚汐低低的说着，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和唐乐的初见。 ……当年的种种，鲜活的在脑海里展现。 有如昨日。 “……其实，我更想送你一个私人空间的，不过，我刚刚已经答应，要将这最后的力量用在影巫两族身上了，……唐乐，好好的记住，这是乾坤袖的法诀……” “不，……我、不要，……”唐乐死命的摇头，用力的抓住戚汐的手。只是，再怎样抗拒，一段口诀还是缓缓的出现在他脑海里。 “乐，记住这些，……里面有解开嵬雒身上诅咒的方法，……如果人界无法再待下去，那就让嵬雒带上你们一同回去鬼界！鬼界的通道就在琅晔山山的山腹，……实在不愿意离开，那就去天下城找离恒！如何控制阵灵的方法也在里面，只要控制了阵灵，放眼人界，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们，……而影巫两族，你也不需要担心，只要解决了巫族的危机，影族是绝对不敢背叛的，……影族、还有离恒，都是你可以信任的，……还有，这里有一个法诀，凭借你我之间的血缘羁绊，可以在短时间里借助我操纵空间的力量，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个法诀对施术者的修为要求极高，谨记，不是生死关头，绝对不准用这个法诀，……” 戚汐缓缓的说着，而唐乐无论如何抗拒，都无法甩掉脑海里不断浮现的知识。 “……其实，也是我多虑了，我离开后，纷争会逐渐平息的，……只是，还是免不了担心，……就怕命运的一个玩笑，……所以，学多一点东西，是不会错的，……” 说着，感觉到空间力量波动的传来。 戚汐微微一笑，轻轻的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阵水波一样的振荡，然后，薛长老狼狈的身影以及龙昕黦一同出现。 “汐！！！！”龙昕黦向着戚汐冲过来。 戚汐右手施了一个巧劲，从唐乐的手里脱出来，稳稳的伸向前，“黦，你来了，……” 龙昕黦没有让戚汐伸出的手等太久，很快就紧紧的握住，“汐，我来了。” 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间，戚汐脸上浮现了一抹可以称之为幸福的笑容，脑海里，法则的声音再次出现—— “倒计时开始，——” “薛长老，挽救巫族的方法我已经交给唐乐，他会代替我完成我们的交易，……” 10，9，8，…… “再拜托你一件事，帮我将唐乐他们送去天下城，然后，将这些秘籍，送去给江月夜，……上面我已经打下烙印，除了江月夜他们能够解开外，无人可以翻阅，……” 7，6，5，…… 戚汐一边说，一边拥着龙昕黦走进房间。 “最后，我希望，乐，你记住，你是我的孩子！！永远都是！！” 4，3，2，…… 在最后一刻，戚汐拥着龙昕黦坐到冷曜韹的身边，看向红着双眼的唐乐，看向，薛长老身后的江月夜，眼里泛起一抹浅浅笑意，“我们会再见的，……” 1，0—— 戚汐三人的身影化为虚影，一点一点的在三人眼里淡去。 “……对不起。” ——全文·终 题外话～（更新通知） 哈哈哈，爽死偶啦~~ 一个炸弹，将所有深海潜艇全部炸出来了～ 一天52个评论啊~~~~~~~~~~~~~~~~~~~~~~~~~~~~~~~~~~~~~ 偶还是第一次收到呢~ 太爽了～～～ 扭啊扭啊扭啊～ 解释一下： 最后江月夜也跟来了。 那句“对不起”就是他说的。 亲们不觉得这个结局很有韵味吗？？ 偶觉得寓意无限啊～ 呵呵，说实话吧，这是个试验版而已~ 偶还是可以改的，放上来，就是为了雷一雷大家～ 俗话说，一天一雷，健康又长寿啊～ 不过，如果亲们没什么好提议能够打动偶的话，那偶就保留这个结局了～ 天知道偶为了这个结局改了多少次，要不文文在上星期就可以完了。 最后还是觉得这样最好了～ 当然，番外是有的，偶正在写，不过，不能肯定会写多少就是啦～ 呵呵，偶对番外很有爱啊～ 不过偶对自己的速度不是很有自信就是啦~ 毕竟，偶这次开了两个新文......................... 大家快来留言啦～～ 哈哈哈~~ &&&&&&&&&&&&&&&&&&&&&&&&&&&&&&&&&&&&&&&&&&&&&&&&&&&&&&&&&&&&&&&&&&&&&&&&&&&&&& 咳咳，既然大家都被偶雷出来了~~ 偶也是很厚道的~ 所以，偶爬上来，说说更新的时间～ 下周二开始更新～ 一周四章~~ 周二、三、四、五更新～ 番外嘛~~ 不过貌似也不能称之为番外，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不是正文的正文了~~~~ 一定能够满足大家的^_^~~~ 谢谢大家的支持orz~~~~~~~~~~~~~~ 此情可待（上） “黦，你不问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吗？”戚汐看着带着一抹浅笑，静静的偎依在他怀里的龙昕黦。 龙昕黦睁开眼睛，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和你在一起，……” “死亡也不怕？” “死能同穴，我此生足矣。” 戚汐暖暖一笑，情不自禁的俯身，噙着龙昕黦的唇，轻轻的、细细的吻起来，“不，这个世界很精彩，很多地方我们都没有去过，……我还想和你们周游列国，一览四季风景，……还有很多很多，属于我们的回忆等着我们去创造，……” 龙昕黦圈紧双手，“知道你这份心意，我今生无悔，……” 直到此刻，在戚汐的怀里，感觉到戚汐的体温，龙昕黦那颗几乎死去的心，才缓缓的恢复跳动。 当薛长老说明来意，而在一旁的江月夜听完薛长老的话后，变得惨白的面色，让龙昕黦整个人宛如堕入了万年冰窟一样，通身冰冷，似乎连身上的血液都在那个瞬间冻结了。 刚刚还抱着自己缠绵的人，身上还残留着戚汐的味道，身体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灼热的爱抚，怎么可能一眨眼就即将要永远的离去？！ 薛长老的话，他可以不相信。 但是，江月夜的表情，却让他连心都沉进了海底的深渊。 自家的兄弟，自家最清楚。 江月夜的心计城府，以及对自己、对旁人的狠，一路看着江月夜走过来的龙昕黦最为清楚。 而戚汐，无疑是所有人里对江月夜最好，也是江月夜唯一真心相待的人。 但是，又因为戚汐的强大，以及他们两人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戚汐往往会成为江月夜最大的筹码，最坚固的防线，…… 能让江月夜面色大变，甚至眼露慌乱，这薛长老的话还会是假的吗？！ 而江月夜的表现，明摆着告诉旁人，他是知情者。 最有可能，这，本来就是他一手设下的局。 只不过，这样的结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龙昕黦无力追究，也不愿意追究，他只想，尽快去到戚汐身边。 当戚汐颓然的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沾染着点点鲜红，那双淡漠嚣张的眼睛无声的闭合着……这副画面撞进眼里的时候，无法形容的恐惧占据了龙昕黦全身。 他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凭着本能向着戚汐冲过去。 随后，戚汐睁开眼睛，向他伸手—— 那一瞬间，龙昕黦是感谢苍天，感谢命运的！ 感谢他们，戚汐仍然活着，…… 感谢他们，让他能够及时来到戚汐身边。 哪怕戚汐会将他带入地狱，他也庆幸，自己能够陪伴在戚汐身边。 再一次，收紧双手，将头深深的埋进戚汐的怀里，侧耳倾听着戚汐清晰的心跳，“感谢上苍，……你仍然活着，你仍然活着，……感谢上苍，……” 胸前传来湿润的感觉，戚汐还能动的右手轻轻的抚着龙昕黦的长发，暖暖的情意，滋润了戚汐那干涸的心田。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二人静静的相拥着，体会着这一刻的平静以及相知、相生、相伴。 一分一秒，时间缓缓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 龙昕黦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开始有余力注意周围的情况了。 首先，就是戚汐那无法动弹的左手引来了龙昕黦的关注。 “手，怎么了？”小心翼翼的摸着戚汐的左手，担忧的问道。 “小事，不用在意。等一会力量恢复了，这手自然就无事了。”这区区的嗜心蛊，戚汐还真没放在眼里。 而且，根据法则，他是被召唤去修复天界，所以，法则的力量会将他身上一切的负面状态消除，保证他能够以全盛的状态去完成这个修复任务。 这嗜心蛊，根本就不需要他自己动手驱除，法则自会将嗜心蛊清除。 见龙昕黦还是不放心，戚汐虽然碍于法则的规定，不能直接将创始一族的身份说出来，但是，大概说一点，譬如他的本体，譬如此行的目的，以及什么是法则的力量，还是可以的。 …… “……嗯，我能说的，大概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我……”戚汐抱歉的说着。 “我明白！天地间，有很多规则和秘密，是不允许旁人窥视的。你愿意跟我解释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龙昕黦看着戚汐，真心的说道。 “这么容易满足？那我要养你岂不是很轻松？”戚汐眼里闪烁着笑意，笑盈盈的打趣。 “对！我很容易满足，只需要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话，就足够了，……所以，你要好好对我！要不，某天我躲起来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容易养的人了，……” “你会躲我？” “不会……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会追着你，一直追着，一直一直追着，追到生命结束，我也不会放弃，……生生世世，我都会去找你，直到你厌了、烦了，不得已要答应我可以留在你身边，……”龙昕黦一字一句，向着戚汐许下生生世世的誓言。 “傻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汐，如果有那么一天，答应我，来到我面前，让我有追寻你脚步的机会。”龙昕黦执着的看着戚汐说。 戚汐刚刚的解释，虽然并没有涉及到创始一族的秘密，但是，聪慧如龙昕黦，也隐隐猜到，戚汐应该是属于那种寿与天齐的种族，只要五界不灭，戚汐他就是不生不灭的存在。 是真正永恒的存在。 而他，他的生命，在戚汐永恒的生命面前，是那么的缥缈，就有如梦一样短暂。 戚汐看着龙昕黦，看着固执的要得到答案的龙昕黦，……这是，有史以来，龙昕黦第一次在戚汐面前坦诚的说出他的渴望、他的期盼。 ……是因为，他感觉到了……吗？ 第一次，戚汐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恨自己，被以往的执着所迷惑。 恨自己，被力量所吸引。 恨自己，一意孤行，固执得永远不愿意停下脚步，回头看看…… 现在，他愿意停下来了，只是，却迟了…… 此情可待（下） 读懂了戚汐眼里的含意，龙昕黦捧着戚汐的脸，凝视着戚汐的眼睛，“不迟！一点都不迟！汐，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得到你的青睐。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觉得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场梦。每次你转身离开，我都害怕，这就是梦要醒过来的征兆。……但是，这次，你，向我伸出了你的手，你可能不会明白，那一瞬间，我是多么的幸福，……哪怕这只是一场梦，我也心满意足了，……因为，你的选择，你要带着我离开，已经告诉我，我是真的在你心里有了一席之位，……你用你的行动，告诉我，你已经把我放在心上了，……所以，不迟！真的一点都不迟！！只要你还记得我，只要你愿意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 “不！这次，换我去找你！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去找你，不离不弃……”戚汐动作轻柔的擦拭着龙昕黦脸上的泪水，“况且，还有时间，我会想办法解决，……” 龙昕黦掩住戚汐的嘴，“汐，对不起！这次，可以让我任性一次吗？我，想要干干净净的陪在汐的身边，直到永远，……” 对！ 干净！ 这是龙昕黦永远说不出口的痛！ 也是，他无法奢求的期盼。 无论他表现得如何不在乎，他仍然是在意的。 在意着他自己的过往。 没确定自己在戚汐心里的位置的时候，他可以施展以前学到的浑身解数，在床上将戚汐服侍得妥妥帖帖。他甚至感谢过往的经历，让他有足够的本钱可以勾引戚汐，挑动戚汐的情欲，让戚汐迷恋他的身体。 只是，在确定戚汐的心意后，在猜到戚汐是永恒的存在后，一丝彷徨在心里萌芽，并迅速生长。戚汐现在可以不在乎，但以后呢？万一，……他赌不起这个万一，…… 他的身体已经被调教得深入骨髓，很多的反应，都已经变成本能，根本不可能控制。 戚汐不在意，但是，他会怕，…… 而且，没人能够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身子，过早的破身，最初的日子里，元阳几乎被吸尽，以及长期过多、过激的玩法，他的身子早就被掏空。如果不是修行者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怕，还没遇上戚汐，他就已经变成白骨一堆了。 这次，异变发生，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修为停滞，无法运用法术而已。但是，对龙昕黦来说，就不是修为停滞无法使用法术这么简单了，因为无法修炼，以往被压抑、以及掩盖在内里的诸多弊端开始一一浮现。 而当时红梦所下的春药，戚汐虽然想了法子解了当时的性命之危，却也同时埋下了一个隐患，——一丝残留的药性，不断的蚕食着他的身体机能。只是，这种蚕食，相对于修为带来的种种好处来说，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如果他的修为不断的精进，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出现。 但是，他的修为停滞了近百年，以前的旧患以及这个隐患宛如缺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算现在可以继续修炼，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败坏到不可能有机会飞升的程度了。……无法飞升，他的生命始终是有限的，…… 况且，戚汐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龙昕黦也猜到，在天界修复完成之前，碍于平衡，其余四界都不可以动用法术，换而言之，除了戚汐外，所有人的修为都会继续停滞，直到修复这个工程完成，…… “我可以，……” “你是想说，在你布下的空间结界里，可以动用法术以及修炼对吗？汐，别骗我！也不要勉强自己！你被法则召唤离开的同时，你所布下的空间结界也会一同消失，……你刚刚说了，因为要以全盛的状态去修复天界，所以，法则有可能会将任何出自你手，会消耗你力量的结界都抹杀，让那些游离在外的力量全部回归到你身上，……汐，你布下的结界，就算你将破解的方法告诉薛长老，当时你就能够百分百肯定薛长老一定可以及时破解将我带过来？你就没想过，就算薛长老对空间如何熟悉，他和你的差距依然明显，……你就没想过，他能够及时破解你布下的空间阵法和结界，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力量，而是随着法则召唤的时间逐渐接近，你的力量开始减弱，你灌输在阵法以及结界里的力量被法则强制回收所致？” 龙昕黦点出了戚汐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黦，……” “汐，我不允许你为了我挑战法则，……法则之所以是法则，就是因为它的不可抗拒性。哪怕你再强大，你也是活在法则之下，仍然要受到法则的制约。” “连天界我都毁了，法则当时也没对我做什么，只要我能抗过最初的惩戒，……”想到天界那时的天雷，戚汐说道。 “不！汐！你不要欺负我对事情不了解，就误导我！你毁了天界，法则没有惩罚你，是因为你的所为并没有真正触及到法则的临界线。毕竟生生灭灭，本身就是万物存在时不可更改的规律，天界的毁灭，只是刚好符合了这个规律。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由你决定了，而是法则规定的。法则规定了在天界修复前，五界要保持平衡，所以其余四界受到制约，……你如果反对，那就是直接和法则对上，法则之下，有谁能够例外？” 龙昕黦这话，倒勾起了戚汐对白藤的回忆。 白藤也是挑战了法则，才……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白藤会落到如斯下场，完全是由戚汐一手造成的。 但是，如果归根究底，最初的源头，还是因为白藤挑战了法则的权威性。 戚汐，只是执行法则对白藤审判的行刑者罢了。 创始一族，掌管了灭世以及创世的法则。 本身，就是法则的一部分。 同样，能够制约、审判创始一族的，也只有法则。 白藤挑战了法则的权威性，妄图创造出新的生命新的物种。 法则就借由戚汐的手，摧毁白藤的妄想，使其重生。 如果换成戚汐去挑战法则的不可抗拒性，那么，法则的行刑者，可能就会是灰纹草了。 无论灰纹草是因为何种原因而出现，根据法则，只要它一出现，就意味着万物重归混沌，五界涅盘重生。 想到这里，戚汐沉默了。 他可以不顾一切的挑战法则，但是，挑战的后果不是由他一人承担，而是要赔上所有人的性命，乃至五界的存在。 而他，也会如同白藤一样，被抹杀，然后重生。 但重生的，只会是黑玉树，不再是戚汐了，…… 似乎感应到戚汐的低落，龙昕黦莞尔一笑，“汐，凭你的能力，可以轻易找到我的不是吗？而我，真的，好想，可以干干净净的陪着你，直到永远，这是我的心愿……”凑上前，轻轻的啄了一下戚汐的嘴唇，“汐，对我们来说，结束不是真的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深深的注视着戚汐，“所以，你只要记得，你要来找我就可以了。这是我向你索求的第一个愿望，你会帮我完成的，对吗？” “黦，……你太聪明了，……也，太善解人意了，……你所说的，免去了我所有的后顾之忧，甚至就连我心里的感受你都顾及了，……黦，这样的你，我永远不会放手，……” “所以，我们约好，如果，那一天来临，……戚汐，你要记得尽快找到我，没你的日子，我会不安的，……” “……”看着龙昕黦强颜欢笑的脸，戚汐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如果不是他的任性，又怎会在觉悟的同时，即将面临失去？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抱紧，用力的抱紧龙昕黦，“黦，对不起，我闯的祸，要由你来承担后果，……” “这才好。这样，才可以证明，你我之间是息息相关的。我宁愿为你所累，也不愿意与你毫不相关，……汐，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醒来后，……我想一睁开眼睛，就能……，见到你……”龙昕黦靠在戚汐的怀里，精神不济的说着。 重逢时那场欢爱已经耗去龙昕黦本就不多的体力，随后又经历了极哀以及极喜之间的骤然变换，这种剧烈的情绪变动，带来了精神上的疲倦。 而为了安抚戚汐，又强自振作，将所有的事情大概了解，并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宽解戚汐的心结，如果不是那一份意志在支撑着他，龙昕黦他早就陷入沉睡了。 现在该说的都说了，又得到了令他安心的答案，这浓浓的倦意马上席卷而来。 “安心的睡吧，我保证，你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只会是我。” “嗯，……汐，一会，……你要告诉，我，……他，是，我未来的‘同襟’吗……？” 看着已经进入梦乡的龙昕黦，嘴上重复着“同襟”这两个字，再看向静静的沉睡在一旁的冷曜韹，戚汐眼里浮现一抹歉意，轻叹一声。 “对不起，……终是不能给你们一颗完整的心……” 孰是孰非（上） 戚汐从来没想过，他会重新回到天界，并且，还会回到帝都。 曾经繁华热闹的帝都，现在宛如一个死城一样，寂静而了无生气。 空荡荡的街道，杳无人烟的房屋。 丝丝缕缕的黑气有如蜘蛛丝一样在帝都里编织着一张巨大的黑网。 只身潜入天宫，而不会引起那些戾的注意，怕是只有戚汐才有这个能耐了。 或许是和龙昕黦的一番交谈，也或许是最后的感触，总之，就是一种莫名的情绪驱使戚汐来到帝都，—— 炚帝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四肢上束缚着黑色的戾气，淡金色的长发宛如水波一样，披散在黑色的床单上。 淡金色的发长如丝，有如游离在黑暗中的光线，白皙的身体，美好得一如丰润的白玉。 再次见到记忆中那张和焽相似万分的脸。 戚汐有种想叹息的冲动。 缓步上前，幻化出一套衣服，覆盖在炚帝身上。 轻如蝉翼的衣服一上身，炚帝猛地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见到是戚汐的时候，死寂的心，居然在这瞬间重重的跳了一拍，“……”张口，干涸的喉咙却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反而是一股腥味从喉咙冲出来。 戚汐仔细的看着炚帝手腕上的黑丝，一番检查之后，伸出手，仔细而认真的将黑色挑起。 原本紧紧的束缚在炚帝手腕上的黑丝似乎变得弹性十足，慢慢的变大，然后，在炚帝藏不住震惊的注视下，戚汐缓缓的将他的手腕从黑丝里解放出来，另一只手，代替他被黑丝束缚着。 ——炚帝此时才发现，床边除了戚汐外，还有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天人。 如法炮制的将炚帝手脚上的黑丝转移到红梦身上。 戚汐抱起炚帝，一手点在红梦的眉心上，冷冰冰的回视着红梦瞪得极大的眼睛，“我突然发现，一直以来，对你实在是太宽恕了，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设计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身边的人。我要你一直保持着清醒，永远无法昏迷，我剥夺你说话的声音，让你永远无法说出真相，……既然你那么欠操，我就让人好好的招呼你，包你永世难忘，……” “再告诉你一个原因，一个你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我的原因……因为你是‘纯’，而我是黑玉树，……纯会受到黑玉树的吸引，这是所有纯的宿命……” 感觉到呼啸而来的戾气，戚汐露出一个残酷得让人心惊的笑容。抱着炚帝隐去了身影。 红梦双目圆瞠，定定的注视着戚汐消失的位置。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琅晔山，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戚汐要对他做什么？！ 纯是什么？ 什么是纯的宿命？ 随后，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腐尸？ 不，不是腐尸，与其说是腐尸，不如说是正在长肉的骷髅。 那具骷髅一边接近，一边兴奋的说着，一半英俊，一半白骨的脸上露出可以称之为喜悦的笑容，“炚，我有身体了，我有身体了……”完好那半张脸上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念头，白骨那半张脸上的眼珠在血红的窟窿里转动着。 彍一下子压在红梦身上，着迷的抚摸着红梦赤裸的身体，半人半鬼的脸上露出丑陋的欲望，“终于可以摸到你了，……终于可以摸到你了，……”一边摸着，“炚，你知道我渴望你多久了吗？……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答应我？……” 彍摸过的地方，残留下一条一条黄绿色散发着腐臭的黏液，在红梦白皙的肌肤上显得诡异而淫靡。 红梦恶心得想尖叫，想怒吼。 只是，被戚汐封锁了声音的他，只能张阖着嘴巴，发出无声的声音。 但是，红梦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却深深的刺伤了彍——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是为了你才变成这个样子的！！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谁都可以嫌弃我！！唯独你不可以！！！” 说着，用力的掰开红梦的双腿，饥渴的看着那个紧闭的私处，彍俯身，伸出猩红而渗透着黄绿色浊液的舌头，着迷的一遍一遍的舔着紧紧闭合的小穴，痴迷的说着，“这是我的，这里是我的领地，只有我可以触碰，是我的……” 红梦全身痉挛，抽搐不已，幽穴那里传来的湿润感觉、被异物入侵的感觉，让红梦几近疯狂，狂乱的扭动着身体，想摆脱那让人恶心的入侵，一遍又一遍的在怒吼着—— 我不是炚！！我不是！！ 你认错人了！！ 你给我滚开！！！ 只是，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怒吼都被锁死在喉咙里，他又怎么可能奢望彍能够听到？ 无论他如何挣扎，都被彍死死的压住，修长的双腿在空中胡乱的踢着，换来的却是彍更野蛮的压制！ 红梦的挣扎以及反抗，更是激起了彍的暴戾。 他拉动栓在红梦脚踝上的黑丝，将红梦的双脚拉开束缚在床头，形成一个下半身高高折起的动作，而他则紧紧的贴着红梦的下身，双手掰开双丘，锁住红梦的眼睛，“我要你看着，我是怎样占有你的！！你好好的看着！！！” 说着，彍胯下那只能用一堆腐烂的死肉来形容的欲望，毫不留情的挺进红梦的后穴，—— 宛如裂帛的声音。 窄小的幽穴被彍硬生生撕裂，从伤口出迸射出来的，除了鲜艳的红色，还混杂着黄绿色的黏液以及一些，脱落自彍的腐烂的肉泥—— 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却无法反抗，红梦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崩溃，他想喊，他想大声的叫嚷，说他不是炚，但是所有的声音都哽在喉咙里，……他想叫戚汐，他知道戚汐一定还在旁边，只是…… 慌乱的眼睛一对上彍那张狰狞而恶心的脸，只要一想到那团死肉在他的身体里面，…… 红梦有几分明了，这就是戚汐的惩罚了。 面孔扭曲起来，无声的咆哮着，“戚汐，戚汐，戚汐，……” “炚！看到了吗？我们终于可以合为一体了！！我要将其他人残留在你身体里的气息全部抹去！！我要你从里到外，都只能属于我！！！！炚！！你是我的！！你终于属于我了，……” 一边说，一边不管不顾的开始抽动。 炚帝面色惨白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算戚汐将他带走，他也没有太多的反应。 久久，方回过神来，“彍，……那个样子，是因为你……” “天界的生机现在开始一点一点的回复，太过贫乏的战斗，会不利于天界的修复，只要身为戾中最强大的彍被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而天人那边，有你这个曾经的天帝来控制，相信很快就可以达到要求的。” 抱着炚帝，戚汐一边飞，一边说。 “而彍最想要的是什么？不就是得到你吗？他一直没碰你不是因为什么爱惜，而是因为他没有实体，他如果用戾的身体来侵犯你，你很快就会变成一堆腐肉的，……我只是在天界的元素和灵气里面加了一点点的改变，让他能够拥有实体，不过，……最多也就是刚才那个样子了，……天人那边的阵营需要你去安抚，不可能让你真的成为彍的禁脔，这接下来的事，自然是由替身去完成的，……” “你是故意让彍变成那种……样子的？” “既然是惩罚，你说我有可能让红梦享受吗？这样才能达到我折磨他的目的。”和黦相比，这样已经轻了，…… “你，还想怎样？”炚帝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段日夜被竗奸淫的日子，已经让他筋疲力尽，随后戾的袭击更是让他心力绞碎。 为了能保住大部分的天人，他留下来成为彍的俘虏。虽然彍因为没有实体的关系，从来没有真正碰过他，但是，百年来，那些千奇百怪的器具，日日夜夜施加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意识还清醒，如果不是彍总是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说着那些顽强抵抗的天人，甚至抓了不少天人在他眼前虐杀，炚帝，都几乎忘记他的身份，曾经是这个天界至高无上的帝皇，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情欲玩偶了。 戚汐的突然出现，他只担心，这是戚汐的又一个阴谋，又一个诡计。 “我送你去竗他们聚集的地方。” “不！！”炚帝反射性的说。 “那你还能去哪里？” “……”天地之大，还能去哪里？ “那就去竗那里，用你天帝的权威，约束他们的行动，不要徒添无畏的破坏，……” “权威？哈哈哈，一个被自己的儿子奸淫，成为敌人禁脔的天帝还有什么权威可言？”炚帝似笑非笑，略现疯癫的叫着。 “去竗那里，或者，你自己选一个地方。” “……我要去泪城。”一番思索后，炚帝说道。 泪城…… 那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孰是孰非（下） 炚帝一说，戚汐马上就明白，这是因为，那个日子就要到了。 ——那个，让泪城变得名副其实的日子。 屠城的日子。 泪城的残垣已经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仍然残留在大地上的，是戚汐当年将天雷甩进大地上割裂的大裂痕，—— 大地的伤痕，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灰蒙蒙的天空，灰白的大地。这里，存草不生，似乎连尘埃都无法在这片土地上沉淀。 只是站着，似乎就要被这片灰色所掩盖。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这么恨天界？”炚帝问道。 “开始，是因为当年彍的所作所为，……”戚汐平静的说着，如果他当时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了焽，那么，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理直气壮了，……现在回想起昨日的种种，与其说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什么，不如说，完全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 “你现在是赎罪？” “不！即使时光倒流，我也仍然会这样做，……只是，我会干得更漂亮一点，我会慢慢的布局，慢慢的收网，……所以，我永远不会对你们说对不起，……” “竗，……也是因为你，……” “我在他身上下了暗示，……你可以这样想，如果没有我的暗示，他不会对你做出那种违背伦常的事情，……” “无论有没暗示，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当它没发生过，……我和竗，已经会不到以前了，……” “那你不妨尝试接受他，如果你是不想被他压，我想，竗应该挺愿意在下面的，……” “……”炚帝用着荒唐的眼神看着戚汐，“那是不可能的！竗只是我的儿子，……” “一如彍永远只会是你的弟弟，……那焽呢？焽在你心里，又是怎样的存在？” “你——？！”炚帝惊恐的看着戚汐。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戚汐平静的说道。 “不少人都质问过我，为什么要将这么多无辜的人牵扯在我的怨恨里面，……这些无辜的人，……我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无辜的，……” “你……，知道？”炚帝声音颤抖，似乎难以接受一般。 “你，和焽，是双生子。天界历来视双生子不祥，尤其是诞生在皇家的双生子更是避忌。皇家的双生子会成为毁灭天界的导火线。这是皇家世世代代流传的秘辛。所以，皇家双生子，一旦出生，必定会秘密处死其中一个。因为这发色还有瞳色的关系，所以，被舍弃的是焽，而本来应该在一出生就被秘密处死的焽，因为执行者的一时心软而逃过一劫，得以侥幸长大。当年，彍迷恋于你，而你们的父皇出于种种考虑，让彍来到了有焽的泪城，希望凭借焽和你相似的容颜绝了彍对你的绮念，……” 戚汐一双眼，仔细的搜索着，试图，从这片灰色里找出记忆中的色彩。 “天界历来视双生子不祥，那是因为，自天界释天帝建立天界那时开始，天界的双生子似乎受到了诅咒一样，双生子必定相爱，然而双生子相爱，却会为家族带来灾难。尤其是诞生在皇家的双生子，更是会祸及天界，……” 只是，戚汐注定要失望了。 由他亲手给予的重创，这里，可以说是整个天界最早死亡，也最彻底的天空和大地。 除了沉寂的灰色，哪还能见到其他的颜色。 更莫说，他记忆中那片青郁的竹林以及潺潺的溪流。 “炚帝，爱上焽，却又亲手将焽由暗处推到明处，亲眼看着焽万劫不复，你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说过，这天界，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以前，只是我暂时忘了而已，……” “我以为这诅咒不会应验的，……”炚帝喃喃的说着。 “从你爱上焽的那一刻，诅咒就已经开始了，……这就是我们大家都逃不过的命运。” “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们的父皇并不知道焽就是当年那个双子，他只是以为这是一个和你长相相似的人罢了，……我还知道，焽和你长得相似的消息，是你透过种种渠道，将一些不明现的迹象展现在你父皇面前，让那时候，正为了彍对你的心思而心烦的父皇派人去打探，知晓焽的存在，然后再将彍遣去泪城的，……我还知道，你自小，就知道你还有一个双生兄弟的存在，在你还小的时候，你就曾经偷偷出宫见过焽了，……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对焽的感情的呢？……我还知道，你是故意让彍去泪城的，不是想绝了彍的念头，而是想绝了你自己对焽的念头，因为你惧怕双生子的诅咒应验，……” “焽对你的心意，让我妒忌的将近疯狂。也是那时候，我才猛然发现，如果不及时扼杀这种危险的念头，皇家双生子的诅咒必定会重现，我不敢肯定，我以后会不会为了焽而疯狂，……所以，我要在自己还有能力控制的时候，斩断这不该产生的绮念，……只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接受焽爱上的是一个妖，……我的本意，只是想让彍去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无论说得多好听，都掩饰不了，我的出发点是因为妒忌，因为爱上了，所以妒忌，……后来，彍对焽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我慌了手脚，失了主心，明知道彍的性格，还要为他赐婚，……没想到，事情最后会一发而不可收拾，……”说起当年的往事，炚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深切的哀伤。 “……我们操控了事情的开始，但是，结果，却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戚汐落寞的说道。 他会救炚帝，或许，就是因为在这点上，他们两人惊人的相似吧。 “与其说这是一个诅咒，不如说这是一个预言。一个来自巫族的预言。当时巫族最厉害的预言师，在窥探到天地的奥秘，偶然感应到皇家的双生子会为天界带来灭绝之祸。所以，他才将这个预言留下来，希望后人警戒。……如果没有这个预言，我和焽，或许不会分开，即使分开，我也不会因为好奇，而去关注他，……不去关注他，就不会爱上他，……不爱上他，也不会因为担心预言成真而让一步错，步步错，……你，也不会因此而将我们恨之入骨，恨到要整个天界为你的悲伤流泪，……”炚帝恍然的说着。 这，到底是预言预知了这个事实，还是，因为预言才导致这个事实的出现？ “所以，我才说，兜兜转转，我们自认为自己能超脱在万物之上，实际上，我们也只是在命运编织的巨网里挣扎而已，……” “那你为什么会救我？作为真正令到你们不幸的我，不是更应该承受你的怒火吗？” “当年焽可以在守卫森严的城主府带着我逃走，是有你的帮助吧，……否则，凭焽当时的情况，还要闯进地牢带走我一同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不过，连你也猜不到，彍会在半路就知道你召他回去的是为了赐婚于他，半路折返，才碰上逃走的我们，……” 有很多事情，真的无法说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 “我虽然知道，但是，那时候的我，根本无法理解，……如果，没有经历后面的事情，我永远不会真正去思考当年的种种，……” 戚汐自嘲一笑，这是不是从侧面反映了命运的不可抗拒性？ 炚帝也沉默了，无言的看着荒芜的大地，这里，曾经，有一座城市，一座，埋葬了他所有爱情的城市，一座，让天界陷入今天这个情况的城市，…… 泪城，城如其名。 一座，记载了几乎所有天人的眼泪的城市。 “我想，留在这里，……”炚帝突然说道，“你以后会在哪一界扎根？” “你果然是知道的，……我就说，你见到我的时候，怎么可能那么平静，……”戚汐并不意外炚帝的话。 “这是，我父皇告诉我的，……我父皇是‘纯’，因为还不够资格以及皇储的身份，他没有获准参加净化仪式，也因此，最后一次净化黑玉树后，他变成整个天界唯一知道秘密的‘纯’，……”炚帝看着戚汐，似乎，在看着从他父皇那里知道的黑玉树，“我父皇说过，他从来没见过好似黑玉树那么美丽的树，只需一眼，就能让人永远都无法忘记，美丽到，让人能够忽略它是一棵树，而不是一个人，……会让人忍不住向它倾诉，会让人，以为，它会在下一刻回应你。所以，他们，才会犯下那样巨大的错误……” 最初的纯。 不是净化。 而是能和黑玉树沟通的天人的统称。 只有纯，能够和逐渐产生意识的黑玉树交流。 起初，纯，负责和黑玉树沟通，向其他天人转达黑玉树的意识。向其他人转达黑玉树对万物、对力量的体会。 纯，曾经在天界里的位置是独一无二的。 只是，随着黑玉树意识的逐渐强大，一些强大却不是纯的天人也能够偶尔聆听到黑玉树的声音。 是出于独占欲？还是出于权力欲？ 这已经无法考究。 纯，团结起来。 开始通过净化仪式，弱化黑玉树的意识。 让黑玉树的意识保持在只有他们能够感应到的程度。 黑玉树，一再忍让，却换来纯愈加猖狂的净化。 这，才有了最后一次净化前，黑玉树魂逃离的举动。 “父皇说过，终有一天，黑玉树一定会回来的，……父皇临终的遗愿，是希望，当黑玉树回来那天，让我代他，向黑玉树说一声‘对不起’，……然后，祈求黑玉树，能够再次扎根天界，让天界得以延续，……” 没了黑玉树的天界，又何止只是少了一个封印妖魔鬼怪的震慑五界的灵物？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少了黑玉树，天界的元素以及灵气的活跃性降低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而天人的修炼，更是以前的数倍，成效却远远及不上黑玉树仍在时候的千分之一。 “……”戚汐无心一笑，“总是这样，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看着炚帝，戚汐说，“所以，这才是你不恨我的原因？” “不是不恨！而是，无法恨！无论于公于私，我都无法恨你。于私，这种种，都是我种下的因，这恶果，理应由我承受。于公，说来可笑，天界，本来就是属于黑玉树的，我们，才是真正的外来者，……我们不但占了天界，在享受了黑玉树所赠与我们的资源后，还将黑玉树逼得要逃离天界，……现在正主回来了，我们还能说什么，……” “你本人呢？”戚汐不禁重新打量炚帝，他所说的话，戚汐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吗……？要说，也只能是怨吧，只是，也不知道该怨谁，……”炚帝笑得苍白无力。 “黑玉树，不可能再回来了，……”至少，那个曾经和你们一同生活的黑玉树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 沉默间，戚汐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正逐渐从远方过来，……是一个熟悉的气息，—— 萧？ “炚帝，我和你们的恩怨，但愿从此可以一笔勾销。以后，我们各自好自为之吧……” “去黑玉树的原址吧，……那里，可以说是整个天界最后的净土了，毕竟，曾经是黑玉树扎根的大地，就算是戾，或者是我，也无法轻易将它的生机断绝，……那里，也是现在，天界唯一不受影响的地方，带上我的信物，……它，和黑玉树一样，会欢迎你们的……” 离开前，戚汐给炚帝指出了最后的出路。 炚帝伸手，接住那片淡紫色、浑圆可爱的叶子。 耳边，听到了熟悉的称呼—— “陛下！！！？” 回首，看到正从远处奔跑过来的几人。 无声的，炚帝握紧了手中的叶子，—— 这是，希望…… 两只小受 冷曜韹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龙昕黦。 头脑还处于混沌的状态，就听到龙昕黦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高声叫道，“汐！！曜韹美人醒了！！汐——” 汐？ 是戚汐吗？ 听到戚汐的名字，冷曜韹第一个反应是抓紧胸前的衣服，他的秘密……戚汐已经知道了？？？！ 察觉到冷曜韹的慌乱，龙昕黦温言安慰，“不用慌，已经没事了。” 冷曜韹的事，龙昕黦已经从戚汐那里了解，他当时听完后，就跟戚汐说过，能够陪在戚汐身边的果然只有疯子和傻子！ 他是疯子。 而冷曜韹，是傻子。 龙昕黦的话，让冷曜韹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手忙脚乱的揭开衣服，看到完好无缺的胸膛，“真的……没事了，……”说着，脸上露出了一抹绝美，但在龙昕黦看起来，却有几分傻气的笑容，“是戚汐……戚汐……”似乎，只要念着这个名字，他就能获得幸福一样。 单纯而执着。 龙昕黦心里一堵，果然，和他是迥然不同的人，…… 突然间，龙昕黦有几分后悔，要戚汐尽快将冷曜韹救醒了，……略为心慌的咬紧了下唇，当他离开后，戚汐在冷曜韹的陪伴下，还会记得他吗？…… 只是，转念想到，戚汐的本意是和他过几年只有两个人的日子，在他离开后，再让冷曜韹苏醒……龙昕黦心里又不觉有几分甜蜜。 在龙昕黦的心里，与其等他离开后，让冷曜韹一个人彻底独占戚汐，不如一开始，就让对方知道他的存在。毕竟，有时候，有些事，亲眼见到比亲耳听到更有说服力。 “你……是谁？”身体恢复得完好无缺，那绝对是戚汐的功劳，现在不见戚汐，却见到眼前这个俊美非法的男子，这个男子……冷曜韹忐忑的问道。 “我是龙昕黦。”心里悄悄的升起了一分较劲，龙昕黦也毫不吝啬的露出一个让戚汐迷醉不已的笑颜—— 那个，被戚汐称为，一笑天下醉的笑颜。 饶是冷曜韹这个除了对戚汐特别执着，对其他人都没什么感觉的“白目”，也在龙昕黦的笑颜下，闪了一下神，出于直觉，“你是戚汐心里的那个人？！” 戚汐心里有人。 这是冷曜韹和戚汐再会时，就察觉到的事。 只是，察觉到和现在与对方面对面，冷曜韹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我、我、……我很喜欢戚汐！！请你同意我留在戚汐身边！！我绝对不会妨碍你们的！！！”冷曜韹豁出去的突然说道，一双银色的眼眸，紧张的盯着龙昕黦，几乎是屏息般等着他的反应。 龙昕黦被冷曜韹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在看到冷曜韹眼里流露的紧张、认真、忐忑后，连他也不得不感叹，为什么戚汐总能遇到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人呢？ 而龙昕黦的沉默，却让冷曜韹误以为这是拒绝的征兆，“我，我不占地方的！真的！！只要给我一个研究室！！我可以在里面待上一辈子的！！只要能够让我随时看到戚汐，我已经满足了……真的，如果没有研究室，那一间书房也可以！我，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们的，……没书房的话，那，有一张书桌也一样可以，……” 现在，龙昕黦不担心戚汐是不是会忘了他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他离开后，冷曜韹有没办法看住戚汐那个花心的家伙了！！ 他可以接受一个冷曜韹。 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接受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冷曜韹出现时，他还没资格向戚汐要求任何东西。 所以，他只能接受冷曜韹的存在。 但是现在不同了！ 既然已经获得戚汐的承认，那就要明确主权才行！！！ ……看来，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的调教一下冷曜韹，让冷曜韹明白，戚汐是他们两个的，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逢场作戏可以，但是，绝对不可以进这个家门！！ “你要对自己多一点信心才行，……汐既然同意你留下了，那么，你就无须担心会有人能够赶走你，……”龙昕黦笑道。 “但是，你是戚汐心里的那个人啊，……我这样，是第三者，……” “傻瓜！”龙昕黦说，“你何尝不是汐的心里人呢？……况且，真要论第三者，那也是我，不是你，……你啊，最多只能算是第四者……” “啊？”冷曜韹脸上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不解的看向龙昕黦。 “曜韹，你对戚汐，知道多少？”心思一转，龙昕黦问道。 “嗯，我，……”对戚汐知道多少？“戚汐他很任性、很自私、……实力深不可测，表面上他对任何人都很好，实质上，任何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很多人、很多事，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他排解寂寞的一出戏罢了。他会为戏里演员出色的演技鼓掌、欢呼、甚至流泪，但是，不要指望他会因此而忘掉这只是一出戏，……他比任何人都清醒，所以，很多时候，他比任何人都痛苦，……但是，如果再深入一点理解，就能发现，其实，戚汐真的很温柔，非常的温柔，……他付出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连他自己都迷失在戏里了，分不清真假，……他比任何人都寂寞，他也比任何人都脆弱，……甚至，他在自己与众人之间划出了清楚的界限，他不允许自己逾越这个界限，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他一直站在对岸，等着有人不顾一切的逾越这个界限，去到他身边，……他很被动，他很有等待的耐心，冷眼看着对岸的人，审视着所有想逾越界限的人，……但是，他永远不会主动伸手，……只有等你逾越这条界限，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你才能触摸到真正的戚汐，他，才会向你伸手，……” 冷曜韹的话，让龙昕黦对他刮目相看。 也是这番话，让他明白，为什么戚汐会同意冷曜韹留下来了。 或许表现方式不同，但是，他们对戚汐的了解，却是惊人的相似。 想到自己的执着，想到自己的疯狂，龙昕黦莞尔一笑，“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在旁人眼里，是疯子傻子的行为，但是，又有谁能够明白，当我们走到戚汐身边时，那份幸福呢？……我们该向彼此道贺的，因为，我们是唯二有幸走到戚汐身边的疯子和傻子，……” 冷曜韹反覆琢磨着龙昕黦话里的“疯子和傻子”。 冷曜韹不是愚笨之人，只是，因为对戚汐太在乎，往往会失了主心，作出一些比较痴傻的行为。这一琢磨，渐渐让他品出个中的真髓了。 “……我是傻子，……”一抹明亮的笑容，展现在冷曜韹的脸上。 “对！我是疯子，你是傻子，……我们为戚汐而疯，为他而傻……”龙昕黦难掩笑意的说。 “能跟我说一些戚汐的事吗？”冷曜韹鼓起勇气问道。 “你刚才的话，几乎已经将汐的性格都说出来了，……”龙昕黦不解。 “不是这个，……我对戚汐的事，几乎一无所知，除了知道他将鬼界搞得一塌糊涂之外，……” “譬如，你想知道什么？”龙昕黦隐约猜到冷曜韹所想，笑问。 冷曜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譬如，戚汐和你是怎样认识的……” “嗯，你先说吧，我对你和汐认识的过程，很好奇，……”龙昕黦反问。 “啊，……”想到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浴池那里，冷曜韹的脸不能抑止的烧了起来。 “啧啧，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香艳的相遇？” 冷曜韹哪是龙昕黦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哄得将他和戚汐之间的事，一字不漏的全说出来了。 在听到冷曜韹和戚汐的第一次，居然是强暴，……龙昕黦也不禁傻了，尤其是看到冷曜韹说起这事时，脸上还是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可想而知，戚汐那时候到底有多残忍。 和冷曜韹的情况一比，似乎，他和戚汐的第一次，还算是一次美好的经历了？ 两个美人凑在一起，嘀咕着戚汐的种种，浑然忘了他们非议的对象随时会出现，还越说越兴奋的样子。 “真的？戚汐真的这样对你？！可以做到吗？”冷曜韹难掩吃惊的问道。 “可以的！我跟你说，其实，跟汐做，很舒服，……因为，……”龙昕黦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得。 “啊？！这样……” “没错，还可以这样，……” “好羞人……痛吗？” “开始有一点，不过，后来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个人的话题，虽然还是在戚汐身上，但却已经转到另一个方面去了，……还是属于少儿不宜的方面。 大被同眠 冷曜韹一醒，戚汐就知道了。 虽然听到了龙昕黦的高呼，但戚汐还是故意姗姗来迟。 就是想给一点时间给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让他们先接触一下。 出乎戚汐意料的是，他们居然相处得如此融洽。 耳边，听着两人越来越大胆的话语，戚汐不觉扬起了嘴角。 ……或许，不是两人神经大条，接受能力强。 而是，他们两人，深明相处之道。 也是，他们两人，对他都非常理解的表现。 这话，或许，说的人，没觉得什么。 但是，作为旁观者的他，却听出了一些东西。 譬如，龙昕黦往往强调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情事。 而冷曜韹说的，却是当年天湖时，他们之间的互动。 一个是热情如火。 一个是细水长流。 一个是爱欲纠缠。 一个是平凡温情。 两人在无声的较劲着。 两人，都羡慕对方和戚汐的相处模式。 嘴上却不松动分毫。 依然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不亦乐乎。 是谁说龙昕黦是个为爱痴狂的疯子？ 是谁说冷曜韹是个为爱痴傻的傻子？ 这两人，分明精明得很！ 看着龙昕黦身上不自觉泛滥的酸味。 看着冷曜韹身上萦绕的失落和黯淡。 戚汐觉得，或许，这就是幸福了。 而他，坏心眼的乐意看到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的较劲。 所以，他一直站在屋外，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 随着两人的话，回忆和他们的相遇、相处，…… 让那一抹温暖，一遍一遍的回荡在心里。 直到，龙昕黦开始身体力行，教冷曜韹怎样诱惑戚汐。 戚汐再也站不住了。 淡紫色的双眼燃起了深沉的欲火。 看看摆出诱人姿势的龙昕黦，再看看一脸求知欲的冷曜韹，一个邪恶的念头，从心里升起。 邪火越来越旺，有如荒原大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闪身入屋，抱住龙昕黦，“黦，有些事情，你不觉得，要两个人一起示范，才能明白个中真意吗？”说话的同时，手灵活的潜进龙昕黦的衣襟里，不安分的四处游弋起来。 龙昕黦被戚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低低的惊呼了一声，“啊！” 戚汐嘴巴在说话的同时，也没有闲着，含着龙昕黦的耳珠子，细细的吸吮着，“曜韹，别移开眼睛，……想学的话，那就要好好的看着……”见到冷曜韹不好意思的移开视线，戚汐说道，“曜韹，看过来，看我是怎样爱黦的，你刚才，不是还在向黦请教吗……” “汐……哈～，不，那里，……”龙昕黦想阻止，却因为欲望被戚汐抓住而喘息。心里觉得难为情，却又有一种想向他人宣告的冲动。 “黦，……黦，你不专心，……”戚汐放开被他吸得充血的耳珠子，顺着龙昕黦的脖子，一路吻下来，左手食指和拇指加重力度拧着龙昕黦挺立的乳尖，右手则握住龙昕黦的欲望揉搓着。 “嗯哈……”龙昕黦舒服的低喘着，“汐～，” “黦，……你想我摸你那里？告诉我，……”饱含欲望的声音，低哑而撩人，一双眼睛却盛满欲望的扫向冷曜韹。 直把冷曜韹看得全身变得滚烫。骤然升高的体温，将冷曜韹白皙的脸孔熏得霞光魅人。 “呜～啊……”龙昕黦侧首，将脖子和肩膀的曲线展现在戚汐面前，方便戚汐的细吻，一双手来到自己的欲望上，“汐，后面，……后面好痒，摸摸我，……”说着，微微抬起下身，一手抚着自己的欲望，一手却拉着戚汐伸向身后的蜜穴。 “黦，你好色，……”戚汐在龙昕黦的肩膀上轻咬，留下一片红痕。手顺着龙昕黦的指使，来到龙昕黦身后的蜜穴，抚摸着那紧密的穴口，用指尖，轻描着那一道一道的皱褶。 “汐～嗯啊，汐……”龙昕黦眯着那双水波横生的媚眼，欢愉的叫着，“不要玩，摸摸我……” “我正在摸你啊，……要不，你跟我说，想我怎样做……？” “呼～，里面，里面好痒，摸里面，……汐，我要你摸里面……” “里面？哪里的里面？”戚汐的手指轻轻用力，插进一个手指头，扣了一下，惹得龙昕黦一阵不满的喘息，“是要这样吗？” “汐，插进来，……呜～”被戚汐摸得蜜穴里更加搔痒，龙昕黦难受的叫着。 随着手指的侵入，“动一下，汐……你动一下啊……”龙昕黦收缩着蜜穴，轻晃着腰肢，向戚汐要求更多。 “黦……”伴随着低声的叫唤，戚汐将龙昕黦放在床上，也就是冷曜韹的面前，对着冷曜韹说道，“曜韹，好好看着，看着我是怎样疼爱黦的，……好好学，……” 冷曜韹被戚汐这个动作吓了一跳，龙昕黦媚态横生的身体，正好横在他眼前。 然后，他看到戚汐俯下身体，在龙昕黦的身上印下一连串的吻痕，从脖子到下腹，甚至还张口将龙昕黦挺立的欲望含进嘴里—— 当戚汐含住龙昕黦的欲望的时候，巨大的快感直冲龙昕黦的大脑，他嘴里发出了宛如情欲中的小兽一样的呜咽声，双腿张得更开，一双手插进戚汐的头发里，下身耸动，感受着温热的口腔带来的舒适。 雪白的胸膛绷紧，拉直，两颗在戚汐的啃咬下变得鲜艳欲滴的红宝石泛着淡淡的水泽，夺目而诱人。 一时间，冷曜韹不知道将视线放在哪里才安全了。 往上，是龙昕黦泛着春情的俊美容颜。 往下，是戚汐色情的吞吐龙昕黦欲望的画面。 耳边，还不是伴随着龙昕黦满是情欲的声音以及戚汐故意发出的吸吮声音。 唯有将视线定在龙昕黦雪白的胸膛上，身体泛起一波又一波的热潮。当冷曜韹发现龙昕黦胸膛上的乳尖在他的凝视下居然巍巍挺立，更加艳丽的时候，全身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在身体里急速的奔腾着！ 龙昕黦虽然沉浸在欢愉当中，但是，以他的经验以及对戚汐的了解，他已经猜到戚汐是想试一下三人一起，所以，他才如此配合。 察觉到冷曜韹的情欲已经被挑动，心思一转，这三人行，总要有人诱发契机不是吗？ 这么想着，龙昕黦收回插在戚汐发丝里的双手，一手抚着自己的胸膛，拧着挺立的乳尖，一手，去拉冷曜韹的手，嘴里发出勾人的呻吟，“……曜韹～，呜……，摸我，……”说着，就要引导冷曜韹的手放到他另一边的乳尖上—— 而此时的冷曜韹脑袋早就糊成一团了，虽然隐约觉得不妥，但是，无可否认，他的确被龙昕黦的提议打动了，半推半就的随着龙昕黦的牵引，缓缓的接近那颗微微颤抖着的乳尖—— 就在这时，“曜韹，压住黦的双手，不要让他的手乱动，……”戚汐低哑却清晰的声音响起。 冷曜韹反射性的听从戚汐的话，反抓住龙昕黦的双手，同时，戚汐下一步的指引到了，“将黦的双手压在头顶，不要让他乱动……”冷曜韹听话照做。 这下，龙昕黦因为双手被压在头顶，更是绷直了上半身的曲线，胸膛单薄的肌肉被拉伸到极至，凸显了那两颗宛如绽放的红梅一样的乳尖。 同时，龙昕黦听到戚汐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黦，你不乖哦，……我说过，你的身体只有我能碰，……不乖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汐……？”龙昕黦心里一甜，为戚汐的独占欲而欣喜不已。 下一刻，有如赤铁似的硕大，一下子就撞进了他体内，直顶他体内最敏感的一点。 “曜韹……用力压住，不要松手，……”戚汐用力的撞击着龙昕黦的身体，每一下都顶到最深处，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冷曜韹，似乎在用视线一层一层的剥落冷曜韹身上的衣服。 有如实质一样的火辣视线，耳边是龙昕黦一声赛过一声的呻吟，手里抓住的龙昕黦是泛着高温的双手，欲望之火在冷曜韹身体里急速的泛滥着。 冷曜韹着魔似的看着戚汐，无法移开视线，直到他在戚汐眼里看到更深的欲火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衣服已经被戚汐无声的脱去，映在戚汐眼里的是浑身赤裸的他…… 来不及惊呼，身上骤然传来一个压力，将他上半身往下压，而双腿却似乎被某种力量束缚在原地，形成了双腿直跪，臀部高高翘起，上半身几乎贴在龙昕黦身上的姿势。 “柔软度真好，……”耳边，听到戚汐满是情欲的低喃，下一刻，下巴被戚汐抬起，手指，伸到他的嘴巴里面，勾起他的舌头，把玩起来。 “呜……”冷曜韹双眼迷离的看着戚汐。 “曜韹……舔湿它，……” 冷曜韹笨拙的动着舌头，回应着。 因为上半身几乎和龙昕黦的身体相贴，所以，龙昕黦的身体在戚汐的撞击下的晃动也清晰的传到冷曜韹的身上，不时感觉到龙昕黦的乳尖若有似无的从胸膛上刷过，而龙昕黦呻吟时喷出的灼热气息，尽数洒在敏感的大腿内侧，…… 身体，泛起一波一波的颤栗。 银色的唾液从无法合拢的嘴唇沿着嘴角蜿蜒而下，划过高高昂起的脖子、喉结…… 迷离中，三人间的间距越来越小。 戚汐哑着声音说，“够了……”将手指从冷曜韹的嘴里抽出来，沿着冷曜韹的下塌的背部曲线，来到他高高翘起的浑圆臀部，勾画着股沟，在冷曜韹的低叫中，闯进了紧窄的蜜穴里面。 感觉到戚汐的手指不停在他的体内进出、开拓，逸出一声一声含蓄而单纯的娇吟，冷曜韹看着戚汐近在眼前的胸膛，受到诱惑般，张开口，将其中一颗茱萸含进嘴里，细细的吸吮着，耳边，听到戚汐难耐的喘息，更是宛如得到鼓励般，笨拙的、用力的吸吮起来…… 龙昕黦半眯着眼，看着戚汐的手指不停的在冷曜韹的蜜穴里开拓，看到冷曜韹的欲望慢慢的胀大，从两人身体的间缝中能够看到他的欲望就顶在冷曜韹的胸膛上，不知戚汐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一次撞击，都引得他的欲望在冷曜韹的胸膛上擦过，有时，还反复的蹭着冷曜韹的乳首，从马眼里吐出来的晶莹液体，在冷曜韹的胸膛上留下一层淡淡的水泽…… 视觉、听觉、还有身体的感觉，让龙昕黦在戚汐的猛力撞击下达到高潮，白浊的液体，尽数洒在冷曜韹的胸膛上，蜜穴持续的痉挛着、收缩着，紧紧的挤压着体内的硕大。 感觉到体内的欲望非但没有射出来，反而更胀大了几分的情况下，龙昕黦难耐的呻吟，“……嗯呜～……”身体轻轻的颤抖，准备再一次承受戚汐的撞击。 当龙昕黦射出欲望之后，戚汐却没有继续在龙昕黦体内驰骋，而是抽出仍然坚硬的欲望，扳过冷曜韹的身体，对准冷曜韹已经为他准备好的蜜穴，挺身刺入，—— 身体被戚汐强而有力的破开，瞬间几近没顶的感觉让冷曜韹发出高昂的叫声，“啊——”，蜜穴不自觉的收缩着，想将侵入深处的异物赶走。 而那不断紧缩的内壁，却让戚汐舒服得低喘。 进入冷曜韹的体内后，戚汐并没有急着开始攻城掠池，而是静止不动，给时间冷曜韹适应。他用欲望的顶端顶住冷曜韹的花心，轻轻的摩擦着，俯下身体，在冷曜韹的背脊上印下一个一个的湿吻，一手伸到冷曜韹的胸前，刺激着冷曜韹胸膛上的敏感点。 那因为疼痛而半垂的欲望，自然也是照顾的重点。 从蜜穴的深处传来一股又麻又痒的感觉，再加上戚汐在身体上四处点火的双手，让冷曜韹忍不住呻吟。被贯穿的痛楚缓缓退去，火热的欲望开始在身体里流窜。 察觉到冷曜韹身体的变化，戚汐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开始快速而有力的抽插起来，…… 慢慢的，冷曜韹的反应也变得激烈起来，随着戚汐的每一次抽插，他都会自觉的挺起屁股去迎合戚汐的动作，使戚汐每次都能完全深入。 “戚……汐～，……啊哈，……戚汐……”冷曜韹迷乱的叫着。眼前的景物不停的晃动，所有的感觉都退化了，只有身体的感觉在戚汐不断的抽插下愈发明显…… 在一旁歇息的龙昕黦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身后的蜜穴搔痒不已，红唇微微张翕，红艳的舌尖扫过艳色的瑰唇，纤长的手指缓缓的伸进饥渴的蜜穴里，缓慢的抽插着，感觉到戚汐几乎喷火的视线，龙昕黦大方的张开双腿，将下半身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戚汐眼前。 在戚汐的注视下，呻吟着，缓慢的摇摆着腰肢，手指抽插着自己的蜜穴，另一边手，在身上四处游移…… 戚汐撞击冷曜韹的动作愈发狂猛，冷曜韹逸出来的呻吟，破碎而魅惑，一再挑动着戚汐的意志，让戚汐只想将冷曜韹拆吃入腹！！ “吻我！”看着龙昕黦放浪的姿势，戚汐哑着声音叫道。 龙昕黦动作缓慢的移到戚汐身边，眼睛直勾勾的、眷恋的看着戚汐，双手勾上戚汐的脖子，……双唇甫一接触，宛如天雷勾动地火一样，剧烈的纠缠起来。 …… 屋里，春情荡漾。 屋外，绿意盎然。 春天，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一辈子，洗手作羹 一夜纵情。 结果是，戚汐神清气爽，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躺在戚汐为他们特制的躺椅上腰酸背疼，连动一下都觉得下半身不是自己的而是长在别人身上的程度。 于是，原本打算三人一起布置他们的私人小天地的事，就全部落在戚汐的身上了。 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则是躺在一旁动动嘴巴。 而在心理不平衡下，龙昕黦更是撒娇撒泼，硬是不准戚汐动用任何法术，只能凭他一双手来劳作。美其名，这样更能凸显他们对这个私人小天地的重视。 冷曜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已经说明他完全同意龙昕黦的说法。 亲自动手布置！ 会让他们倍觉温馨。 看着两人脸上无法掩饰的期待以及龙昕黦自认恶作剧得逞的偷乐的样子，戚汐摇首浅笑，“不就是昨晚做得离谱了一点而已吗？犯得着你们两个联合起来声讨我？” 想到昨晚后来的狂乱，连龙昕黦这个情场老手也不觉脸红，莫说冷曜韹这个单纯宝宝了。 如果不是行动不便，冷曜韹只怕早已经跳下躺椅，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哪还会留在这里，承受戚汐火辣辣的视线？ 龙昕黦羞红了一张俊脸，有几分耍赖的叫嚷，“我不管！！反正你一用法术，以后就别想上我们的床！” 饶有兴致的看着龙昕黦难得一见的野蛮样子，戚汐说，“不用法术，也总要有个限度吧？这里什么都没有，光凭双手，要做到什么时候？譬如说，黦你说想要一个池塘，你总不会要我一铲一铲的在这里挖一个坑吧？那要挖到什么时候？……”眨下眼睛，“还是说，你们喜欢我的手粗糙一点，摸着会让你们更有感觉？” 轰！ 想到昨晚在戚汐以及龙昕黦两人的联手调教下，他那些大胆的动作以及话语，冷曜韹的脸烧成一片红色。 很明显，龙昕黦也想到昨晚戚汐的“恶劣”行为，一次次的将他的欲望撩拨到顶点，却不让他获得真正的满足，非要他反复诱惑，反复要求，甚至主动的情况下才…… “粗死你算了！！手变粗了，就自己想办法去……” “我的确很‘粗’，要不，昨晚怎么能将你们侍侯得欲生欲死？”戚汐故意歪曲龙昕黦话里的含意。 看到龙昕黦被哽住的样子，戚汐见好就收，如果真的被踢下床，那他就孤枕难眠了，“好好，不闹你们了，……我去干活！想到什么，就跟我说，……”说完，也不待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作出反应，戚汐扛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铁铲，走向龙昕黦指定的地方，开始挖坑…… 原本还想等着看戚汐出丑的样子，出乎龙昕黦意料之外，戚汐的动作虽然一开始有一点生疏，但是，很快就变得娴熟。 “昕黦，戚汐以前做过这样的事吗？我觉得他的动作好流畅，好像经常做挖坑这种事，……”冷曜韹看着那不断被铲到一旁的泥土，好奇的问道。 “……我不知道，平时他这人，连走一步路都是用飘的，很难想象他挥动铁铲经常挖坑的样子，……”龙昕黦难掩吃惊的看着戚汐可以神速来形容的挖坑行为。 听到两人的私语，挥动着铁铲的戚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谁说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当年琅晔山上那个草庐，周围的小路、花园、田地、水车、溪流，几乎都是他一手一脚，一点一点的修葺出来的，…… 只是，当年他是一个人默默的将心里的梦想家园修建出来。等着一个永远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另一个主人。 如今，他却是带着心里的人，在他们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为自己、为他们，打造属于他们的小天地。 …… 在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惊讶的注视下，戚汐极快的挖好了一个大坑，在周围施了一个固形的法术，直起身子，喊道，“黦！曜韹！这池塘里面的水，你们想要怎样的？” 戚汐眼里的重视和温柔，化为一股暖流，滋润着龙昕黦的身心，“有区别吗？” 和冷曜韹相视一眼，反问。 “自然是有的！” “那你说说，有哪些选择？” “天上的无根之水，纯净而无污染；万年雪山上的雪融之水，圣洁而无暇；山间的幽泉澄清而冰澈；飞瀑之水狂野而练白；溪流之水欢畅而活力；江河之水丰饶而随和……还有，深底的海水，包容而温柔……”凝视着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戚汐如数家珍一样，一一道来。 当年，戚汐曾经为此而伤透脑筋。那时，他即使想询问，也无从问起。所以，当年他是将每一样都取了一点，汇集而成…… 如今，看着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一边思索，一边讨论的样子，戚汐微微眯起了眼睛，那双淡紫色的眼里含着点点暖光，温情脉脉，将曾经萦绕在眼眸深处的漠然尽数化为似水般的柔情。 “汐！你说哪一样比较好？”一番讨论后，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却拿不定主意。 “我说，哪样都好。只要是你们选的。” “油腔滑舌。”龙昕黦啐了一句，眉眼带笑的横了戚汐一眼，继续和冷曜韹窃窃私语。 估计他们两人还要讨论一段时间，戚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是谁说只有女人才喜欢挑三拣四的？他眼前这两个，分明也是个中好手！ 不过，他乐意见到他们的“挑三拣四”。…… 从坑里跳出来，戚汐走到早已砍好的树干旁边，忽然想到昨天冷曜韹的傻言，心里一阵甜意，“研究室的话，先等等……先做一张书桌吧，……”仔细的从中挑选出最大的一块，运气于手，将手当成锋利的刀子一样，沿着树干的纹路，飞快的将树干削成树墩的形状，还细心的将切面磨平。 一边看着眼前的树墩，一边回忆着曾经见过的书桌形状和边沿的雕纹，十指翻飞，…… 当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终于讨论好，要哪种水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戚汐认真的端详着他眼前已经初步成型的书桌…… 突然想到，昨日冷曜韹醒来后，所说的话，—— “……没有书房，一张书桌也可以，……” 龙昕黦率先笑出声来，向着冷曜韹眨眨眼睛，“……相信，汐会为你盖一间研究室的，……” 冷曜韹先是一愣，听到龙昕黦打趣的话后，想到自己昨天情急之下所说的话，白皙的脸刷的一下变红了，既甜蜜又羞赧的偷看了戚汐几眼，“戚汐也一定会同时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为你打造一个‘七星伴月’的……” 原来，他们两人讨论得出来的结果，是要一个“七星伴月”般的大池塘！刚好每一个池塘一种水。只不过，详细的规划，还有待他们慢慢探讨。 “可不是为我一个哦，你也有份，这是我们一起得出来的结果。难道，曜韹你现在就已经开始心痛汐了？舍不得他了？” “他那么厉害，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的，……只是，会不会七个池塘，……太多了？” “消耗一点他的精力，晚上我们才不会被他整得第二天动不了，还是说，……”龙昕黦暧昧的在冷曜韹身上看了一圈，“曜韹你愿意牺牲小我，承受汐他大部分的‘雨露’？” “……”冷曜韹连脖子都红了，嘴唇张翕几下，看到龙昕黦偷笑的样子，喃喃的说道，“……明明就是你比较饥渴的，……都累到不能动了，还……”想到龙昕黦昨晚只能用放浪来形容的表现，冷曜韹实在很难将昨晚的龙昕黦和现在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联系在一起，略略反击道。 龙昕黦露出一个坏笑，“那让我看看，今晚谁比较饥渴，可以将汐彻底榨干……到时，可不要怨我哦，……” 此时，已经将书案做好的戚汐，走到他们两人身边，“在你们决定之前，是不是要问一下我这个需要身体力行来侍侯两位的劳苦功高的夫君先呢？”低声笑道。 “哼！谁是你妻子？”龙昕黦眼波流转，笑语盈盈的骂道。 走到龙昕黦身边，轻轻的将龙昕黦散落在身前的头发拨好，“谁应了，谁就是，……”看了一眼没作声的冷曜韹，“谁没应声，那就是默认了。”戚汐说。 看到冷曜韹快要烧起来的面容，戚汐伸手轻轻的点了一下，“别再红下去，要不，我怀疑你就要将自己煮熟了，……” “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坏家伙，……”龙昕黦握着戚汐的手，两人十指交缠着，似嗔似怨的说。 同时，冷曜韹也受不了戚汐老在他脸上搔来搔去的手，一把握住那在他脸上作怪的手指，用双手紧紧的合握住，“痒，不要，……” “那你想怎样？”戚汐点了一下龙昕黦的红唇，“要罚我吗？还是要罚我今晚好好的侍侯两位夫人？” “罚你为我们做饭，……” “罚你一辈子为我们……” 龙昕黦和冷曜韹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异口同声的说道，“罚你一辈子为我们洗手作羹！” “好！不过，我先声明，就算做得再难吃，你们也不许挑剔……” …… 幸福，应该降临了。 勿回首，再相见 在黑玉树里面的封印空间里面，三人的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他们的小天地，在三人的打理下，有了四季的转换，有了日升月落，有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和花圃。 这天，难得的只有冷曜韹一个人独自从床上醒来。 举目不见戚汐和龙昕黦的身影。 这种情形，自三人在一起后，从没有过。 想到龙昕黦这几天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冷曜韹心里一沉。 披上衣服，急急的冲出房子，游目四顾。 然后，在那个七星伴月的水中小榭里，看到了戚汐的背影。 漫天飞舞的薄纱，映着水汽，让戚汐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迷惘。 缓缓走近，方看到，龙昕黦噙着一抹不舍的微笑，静静的睡在戚汐的怀里，那双惑尽天下的眼睛已经紧紧的闭上…… 而戚汐，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梳理着龙昕黦倾泻而下的黑发。 只一眼，泪意直冲眼眶。 “别哭，黦说了，他希望我们笑着将他送走，然后，笑着将他接回来，……”戚汐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眨动眼睛，用力的将泪水逼回去。 冷曜韹走到戚汐身边，紧挨着戚汐坐下，将脸埋进戚汐的肩膀上，低低的应了一声，“我不哭，……” 虽说不哭，但是，心里的酸涩却无法减少丝毫。 “……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的再聚，……”戚汐低声说着，似乎在说给冷曜韹听，也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已经合上眼睛的龙昕黦听。 示意冷曜韹起身，戚汐眷恋的再看了龙昕黦一眼，将龙昕黦放到一旁的长榻上，俯身，在龙昕黦冰冷的唇上轻轻一点，“别怕，我很快会找到你的，……很快，……” 当戚汐抽身离开之后，龙昕黦的身体在冷曜韹的惊呼中化为尘埃…… “戚汐！！怎么会这样？”冷曜韹惊慌的叫道。 戚汐苦涩的一笑，“我停住了时间，却无法阻挡命运的转动，……这几年的时间，是我硬从命运的间隙中偷来的，……如今，被停止的时间开始转动，自然，曾经被停止的时间会在瞬间流逝，一切就会湮没在其中了……” 戚汐从来不是一个轻易低头认命的人。 即使龙昕黦表明了心态，愿意去转生。 戚汐也从来没有放弃。 戚汐哪会不知道，这所谓的转生，或许，真的是龙昕黦心里曾经有过的念头，但是，更多的，却是龙昕黦为了戚汐着想，不愿意戚汐去挑战所谓的规则，不愿戚汐为了他去冒险。 …… 但是，转生要面对的未知数实在太多了。这生与死的秘密，饶是掌握了三分之一法则的戚汐也没法参透。 这一旦分离，何日才是重逢的日子？ 于是，面对规则，戚汐所能做到的，就只有停止龙昕黦身上的时间，然后借助黑玉树封印的力量，维持这个时间停止的法术。 而他，同时开始大量翻阅黑玉树里的秘籍，寻找可以在龙昕黦的灵魂中打上印记，便于寻找龙昕黦转生的方法。 只是，随着修复工程的逐步进行，他的施在龙昕黦身上的法术正在逐渐消退中，即使是黑玉树的封印空间，也只是延缓了这种消退而无法阻止…… “那，方法有效吗？”此事，冷曜韹无法宽慰戚汐。只能用力的紧紧抱住他，哽咽的问道。 龙昕黦的事情，虽然早已经知道，但是，当事实真正来临的时候，冷曜韹仍然无法接受。 也是直到此刻，冷曜韹才隐约体会到，龙昕黦是怀着怎样的心态，在享受着戚汐的宠溺的同时，在幸福的笑着的同时，在和他打趣的同时，……静静的等候着自己的死亡。 冷曜韹口中的方法，是他们从一本残本里找到的方法。但是因为是残本，所以，用这个方法会有什么后果，三人都不知道。只是，在无法找到其他更妥善的方法的情况下，他们唯有冒险使用这个方法。 戚汐回抱着冷曜韹，“有效的！我能够感觉到黦的灵魂已经离开这里，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只是，当他的灵魂进去那个空间的时候，我突然就失去了对他的感应，……”说话的时候，戚汐微微的颤抖着。 谁说他不怕呢？ 他也是怕的，只是，他是龙昕黦的主心骨，所以，在龙昕黦面前，戚汐，永远都是胸有成足，永远都是无惧的，…… “……哪怕是倾尽我的所有，我都会找到黦，……” 随着龙昕黦的离开。 沉寂了九年的戚汐开始行动起来！ 那个秘法，有个很明显的缺点，——只有方圆百里之内才能感应到印记的存在。只要在这个距离之外，哪怕只是相隔几步，也无法感应到。这个缺点在残本上写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戚汐无法确定龙昕黦会转生到哪一界，所以，他需要大量的人手，在五界里展开铺天盖地的搜查。 天界无须他花太多的心思在上面。现在整个天界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颗小草的发芽都在黑玉树的掌控之下，龙昕黦如果转生在天界，马上就会让他发现。 而其余四界—— 戚汐，先是将封印在黑玉树里的十万妖魔鬼怪全部放了出来，并在他们的灵魂上打上烙印，让他们能够感应到龙昕黦转世的灵魂。 然后让他们马上出发去人界。 因为根据残本上所说，使用了这个灵魂印记方法转生的人有极大的几率会转生为和上一世一样的种族。 无疑，人界绝对是重中之重。 所以，戚汐才让这些绝对不会违背他意愿的妖魔鬼怪去人界。况且，以人界的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这些被封印了无数岁月的妖魔鬼怪才能够保有较强的实力，横扫人界现在的任何一方势力！ 然后，戚汐开始和鬼、妖、魔他们联系。 自从打发这三只去鬼界、妖界、魔界后，戚汐就关闭了和他们之间的联系。如今，又到要用上他们的时候了。 其实，在那十万妖魔鬼怪“出山”的那一刻，可以说，只要稍有实力的人，都能够感应到。 毕竟，那冲天的妖气，足以让任何人畏惧。 作为首当其冲的人界，更是在那一瞬间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才平息了影族之祸，大家正在休养生息当中，这突如其来的冲天妖气，让感应到的人面色剧变，—— 难道真是天要亡人界不成？！ 本来名存实亡的联盟，在这一日，接到了来自各个宗派和家族的传信…… 而安身在天下城的影族也感觉到了，——这股冲天的妖气，间杂了一些熟悉的气息在里面。 而在现今的人界，以及特殊情况下，还能爆发出如此妖气的妖怪，也只有黑玉树里封印的十万妖魔鬼怪才有如此气势！ ……换而言之，薛长老口中或许会永远离开的戚汐回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忽然浮现在他们脑海里的感应，也让他们知道，戚汐突然出现的原因，几人对视一眼，看来，人界又要被戚汐搞得天翻地覆了…… “这件事，要跟唐乐说吗？”一影族问道。 “他只是要我们帮忙找人，没说过可以将他的行踪透露出去，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不追究我们当初的所作所为，那我们尽量避免和他再起冲突，……不是每次，我们都那么幸运的，……” “要将这事和薛长老说吗？有可能，我们要借助到巫族的占卜能力，……” “跟薛长老说一声吧，要不，到时撞到尖刃上，那就麻烦了，……” 这边，影族商量好对策后，连忙展开行动。 毕竟，戚汐的性子，他们都清楚，真要怠慢了，那他们也完蛋了。 另一边，戚汐刚刚接通和妖、魔、鬼他们的联系，就听到妖的叫骂声—— “戚汐！！！你这个混蛋！！你又来荼毒压榨我们？！！！” 妖可谓是气愤难平。 当年戚汐诓他所谓的一年之期，让他回到妖界后，火烧屁股似的实施了一连串的方案，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行发动对其他势力的攻击，甚至不惜损耗自身的灵魂之力，就怕赶不及戚汐的计划，将自己赔进去。 哪知道，一年的期限到了，他只等到戚汐毁了天界，然后失去踪迹的消息！！ 更可恨的是，戚汐居然关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让他只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后来才发现，他居然被戚汐这个混蛋讹了整整一年！！！ 现在，戚汐主动联系了，只是，却扔了一个大海捞针的寻人任务过来！ 妖能不气吗？！ 他要气炸了！！！！ “龙昕黦，是我要永远相守的人。”一句话，堵住了妖魔鬼三人的嘴。 对于曾经最接近戚汐的妖魔鬼来说，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永远相守”这四个字，对戚汐的重要性。 …… 一阵沉默之后，凭着多年的相知，妖魔鬼他们爽快的答应。 毕竟，表面上他们已经获得自由，事实上，戚汐仍然牢牢掌握着主动权，戚汐，随时都可以再次将他们封印回黑玉树里面。 “但是，我们有条件！”妖说道。 “我知道！只要你们愿意帮我这次，哪怕最后人不是你们找到的，我也会让你们获得真正的自由！” 戚汐一顿，慎重的说道，“找到龙昕黦的转生，并确保他的安全。我以黑玉树的之名承诺，当我见到他之时，我还你们真正的自由！！” “成交！！” …… 冷曜韹看着这个记载了他们九年幸福生活的地方，有留恋，有不舍，—— “曜韹，我们该走了。” 握住戚汐伸过来的手，冷曜韹偎依在戚汐的怀里，双眼留恋的看着周围的一景一物，问道，“戚汐，我们会回来的！我们会带着昕黦一起回来的！对吗？” 抱着冷曜韹，戚汐深深的看了周围一眼，无比坚定的说道，“对！” 话音落，两人的身影同时消失。 当知道两人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人界的时候，冷曜韹愣了好久，“戚汐，不是说你要修复天界吗？为什么你可以来人界？” “修复天界需要的只是我的本体黑玉树，而我，在进入二阶的时候，就可以和黑玉树分离了，……” “那你当时还——？”弄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 从龙昕黦口里知道这段往事的冷曜韹惊讶的问道。 “那时，我是倦了，……所以，趁着那个机会，彻底和那些曾经的人和事，斩断关系而已，……这次，如果不是为了黦，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揽着冷曜韹站在山顶，鸟瞰四周，戚汐解释着。 又见琅晔山…… 冷曜韹一边听一边点头，对戚汐的作法，冷曜韹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一双眼睛，开始打量四周，“戚汐，人界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昕黦？……”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惊呼一声，“啊！？戚汐！！那里有一个和我们家里一模一样的水车！！” 顺着冷曜韹所指的地方看过去，以戚汐的视力，所看到的，自然比冷曜韹更多，更清晰—— 一个草庐凌空傲立，一片一片悬浮的农田花田一望无际，周遭是青山环绕，竹影重重，一个奇特的土葫芦就挂在草庐的一个屋角，一条清溪从葫芦嘴里倾泻而出，灌溉着一切。 一辆水车在那条蜿蜒的小溪上转个不停，风中，似乎还传来了水车转动时，“叽咯叽咯”的声音，…… 心脏一跳。 那是，当年他在琅晔山的住处……也是，他和江月夜两人曾经讨论过的梦想家园…… 敏感的感觉到戚汐一刹那的情绪波动，冷曜韹略为担忧的问道，“戚汐，怎么了？” “……没事，只是奇怪这里居然有这么别致的景色而已，……”戚汐微敛眼睛，似乎在感叹，又似乎在欣赏。 那个草庐里，没有人，…… 没再多看一眼，戚汐抱着冷曜韹飞上空中，从容离开。 身后的，已经成为过去。 他现在，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回首过去。 ………… …… 很久以后。 乱世结束，天下一统。 始帝建国，国号“天”，登基那一年，史称天始元年。 天始十三年，始帝卒，其长子继位。史称兴帝，由此，著名的“天兴之治”开始。 天兴二十六年，兴帝卒，其三子继位，史称隆帝。开始了传奇一般的“天隆盛世”！ 天隆三十二年，正月十二。 京城首富龙家家主喜获麟儿，取名—— 龙昕黦。 ——全文·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