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休想破我无情道! 作者:薄桃 文案: 陆娇是个坏女人。 晏清爱惨了这个坏女人。 重活一生,来到修仙界。 晏清要斩断情缘,修无情道。 却不知她是穿越到一本女频修仙文里,抢了原男主的戏份,女主、女配、炮灰们对她心生爱慕,求而不得,天天上演修罗场。 而原书里的恶毒女配长着一张与陆娇相似的脸。 晏清提剑就上:“妖女,休想破我无情道!” CP:晏清X陆娇,女版龙傲天X毒修炉鼎妖女,坚定1v1。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女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晏清 ┃ 配角:陆娇,朱炴,蔺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很气,但不得不宠坏女人 立意:细水流长,执手一生 第1章 01 剧组。 “晏清姐,这是陆小姐要的鞋子。” 一只素白无暇的手接过了鞋盒,其主人带着方框眼镜,不施一丁点儿粉黛,却尤显清丽脱俗,淡静如水的黑眸不起一丝涟漪。 生活助理小刘不经意间看待了。 晏清姐不比娱乐圈哪位明星长得差,甚至其清冷的气质远胜于娱乐圈浑浊的明星们。 她不懂,为什么晏清姐身为华大化学系的高材生,要给一个风评不好的陆小姐当助理,而陆小姐还总是欺负晏清姐,逼她做一些屈辱的事 情。 小刘为晏清打抱不平,忍不住问道:“晏清姐....陆小姐对你一点都不好,你为什么还要给她当助理?” 晏清浅浅一笑:“我欠她的。” 其实是陆娇刚出道时拍摄一部校园剧,来到华大借用实验室取景,刚好晏清受到剧组的委托,教陆娇如何摆弄那些实验器具。 教导过程中陆娇气恼晏清高高在上的语调,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纠正操作流程,故意倒洒试剂,在手上留下个芝麻大的疤痕,胡搅蛮缠让晏 清补偿她,去给她当助理。 小刘以为晏清是苦不堪言,岂知她是甘之若饴。 专用休息室。 陆娇正在化妆,桃花似水,媚眼如勾,绵绵多情劝人伤,凝脂红粉,金钗仙袍,纤纤玉腿白得恍眼。 美得很,也坏得很。 刚进门,就听到她上翘、傲慢中带着撒娇的声线:“霍少,不行哦~今晚没空陪你吃饭,嗯...后天嘛...很难说呀......” “啪——!” 晏清重重地把鞋盒摔在桌子上,毫无起伏地说:“你的鞋子。” 被吓了一跳的陆娇挂断了电话,红唇一弯。 细白的小腿优雅地伸出,桃花眼藏着戏弄,松散的仙裙露出一点儿诱人的锁骨,肆意地张扬她的美貌。 毫不惧怕晏清的冷脸。 红唇轻启道:“晏晏,想要你帮我穿嘛~~” 晏清皱眉道:“陆娇你不用这样跟我说话,我不是那群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不会因为你撒个娇就不用脑子思考。” 陆娇扁嘴,立刻暴露了本性。 桃花眼怒瞪:“切!小气鬼,那你帮不帮忙!” 晏清皱起眉头,清冷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 低下身,拿起鞋盒里的高跟鞋,半跪在地上。 气急败坏的陆娇才满意地伸出脚。 看着这个高冷的大美人为她折腰,真是让她仿佛在炎炎烈日下喝下一罐冰镇啤酒。 素白洁净的手如同雁过无痕般,划过陆娇那细腻娇软的皮肤。 清冷淡薄的眼眸在陆娇看不见的角落风起云急。 晏清将这双玉脚搭在膝盖上,缓缓地为她穿上鲜红的高跟鞋。 粉白的脚踝藏着一颗娇小圆润的红痣,每当手指不经意间划过,那白嫩的脚丫就忍不住蜷缩。 鲜红似血的高跟鞋十分适合坏女人。 晏清耐下几秒,观赏这双美艳的长腿。 陆娇穿着新鞋,高兴地在晏清眼前晃了下美腿。 又恶劣地说道:“可惜呀,这不是今天我该穿的鞋子。” 说完。 脚一甩,鞋子飞到角落。 晏清已经不知,自己是以怎样的情绪去捡回鞋子。 她爱惨了这个坏女人。 可她永远都不会让陆娇知道,只会被她嘲笑一番后,再把她丢掉。 陆娇翻动着手机信息,漫不经心道:“晏晏,今晚我约了别的男人吃饭,就是上次公司嘉年华搭讪的那位纪先生,帮我准备一下晚礼服, 等下要去珠江塔顶层吃西餐。” 晏清压抑着颤抖的手,装作平静的语气说:“前天你不是说想吃小龙虾和啤酒,还让我订了剧组附近最高级的海鲜餐厅外卖。” 陆娇是个啤酒控,常说如果到了古代,没有啤酒她怎么活得下去。 晏清看来,她肯定活得下去,只要有男人她肯定能活得下去。 陆娇满不在乎地涂抹着口红,说道:“那就取消呗。” 晏清本以为她已经习惯了陆娇的三心二意、傲慢无礼,可那颗浸着苦水的心脏还会抽痛。 “陆娇。” “嗯?”陆娇微微一笑,涂好的口红娇艳欲滴。 “如果哪一天没有男人要你了,怎么办?” 陆娇傲慢地回答:“我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机会的。” 又傲又坏。 像扎在心里腐烂的玫瑰花刺。 …… 陆娇去拍戏了,晏清在休息室里翻阅着原著。 剧本她也有,已经翻阅过一遍。 陆娇饰演一部大女主修仙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不得不说她真是本色出演呀。 原著中陆娇是个水性杨花、勾引男主的妖女,最后落得万蛇窟,一层娇艳美丽的皮囊都被毒蛇吞入腹内。 经过她的力争把剧本改了,陆娇虽然还是个坏女人,但结局是修为全无,流落凡间。 哪怕只是一个虚拟小说,晏清同样不忍心坏女人得到那种结局。 “扣扣扣——!!!”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生活助理小刘急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剧组发生火灾,陆小姐被困进火里面了!” 晏清浑身发寒,如同落入冰窟。 楞了半秒,抬脚就跑,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路人像虚晃的影子,她的光明渐渐消失。 小刘在后面拼命追赶。 盛美绝伦的雕梁画栋,精巧华丽的丹楹刻桷,都在这场浩浩荡荡的大火中烧得壮丽,烧得凄美。 晏清发了疯般,到处追问救火的工作人员。 “陆娇在哪里!!陆娇在哪里!!!” 工作人员指了指燃烧的建筑物,惋惜地说:“发生意外时,陆小姐还在那栋建筑物中,没及时跑出来。” 晏清眼神发空,注视着熊熊大火,仿佛耳边传来了陆娇的惨叫声,脚步慢慢地向大火移动。 小刘赶过来,眼看着晏清姐要走进大火里,吓得她立刻拉住晏清。 劝说道:“晏清姐,陆小姐已经没救了,我知道你狠难过,可也不能.....” 晏清挣脱小刘的手,喃喃道:“我还能听到陆娇的声音,她没有死.....” 语毕。 晏清眼神一凝,在工作人员拿走了一桶水,往身上倒,浸湿毛巾捂着鼻子,冲向了烈火,不顾小刘身后的叫唤声。 炙热的温度,皮肤上的水珠瞬间蒸发,烧伤的皮肤火燎般的剧痛。 晏清像是失去痛觉般,只顾着在大火中寻找陆娇的身影。 燃烧的横梁高高落下,晏清躲避不急,被刮下了一层皮,后背像块烧焦的肉。 “陆娇...咳咳咳....陆娇...你在哪里?” 晏清步履维艰,苦苦在大火中寻找陆娇的身影。 喉咙干得冒火,喘不过气。 体内的水分被大火蒸干,晏清绝望看着一片火海,却流不出眼泪。 此时。 陆娇躲在角落,大火掉落的木材砸中她的腿,逃不出去的她只能爬到屋子角落,默默祈祷有人来救她。 逼近的大火,灼热的空气让她窒息,火舌舔舐着她的脸。 陆娇觉得她快要死了,没有人愿意救她这种自私的女人。 生命的最后,陆娇脑海里回忆的不是....视她为空气的父亲,把她当做一件货物的小三母亲.... 而是... 那个一直宠爱她,不管多么任性,都爱着她的女人.... 笨蛋,女人有什么好的。 这下心疼坏了吧。 谁要你一直要宠我,把我宠坏也是你的错.... 陆娇低低地笑出声,吸入的浓烟却让她咳嗽抽泣。 视线变得模糊,陆娇渐渐失去意识。 似乎在大火中冲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格外让她安心。 …… 新闻联播。 “近日,影视基地发生严重火灾,经初步调查,由于电路着火引起这场大火,7人死亡,1人严重烧伤,其中涉及一知名女星......” 病床上。 一满身纱布的女人关掉了电视。 拖动着身体,站在窗子前。 不远处一栋大型商场,曾贴着她的巨型海报。 如今她已经毁容了,不再是那个千娇百媚的陆娇了。 就如当初晏清问道的,如果哪天没男人要她了,怎么办? 她不知道怎么办....反正晏清已经不要她了.... 火灾过后,她因严重烧伤被送进医院,昏迷了三个月才清醒,而晏清....她把她救出火场后,因抢救无效死亡.... 等到她清醒后,留给她的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 陆娇呆呆地站在窗外,看着路边的行人。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晏清的身影。 推开了窗户,晏清在下面伸出双手。 陆娇头也不回地跳下去。 桃花飘落,泪水还留在空中。 反正晏清那么宠她,一定会把她接住的。 第2章 02 天上下起毛毛细雨,阴雨挡住了光线,青山裹上一层阴影。 泥土翻出草根,一只稚嫩的手伸出。 一双清冷的黑眸睁开,苍白的唇瓣划过雨水,连同泥土的苦涩吞入,指甲上都是泥土,素白的衣服一片泥泞。 这是哪里? 晏清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旁荒郊野岭,而自己坐在一座土坑里,或者说那是她的坟墓。 冰冷的雨水打湿头发,及腰的黑发落入眼目。 晏清挽过长发,微微蹙起眉头。 我又是何时留起那么长的头发的? 顺着流动的水流,晏清找到了一片小溪,浑浊的溪水倒映着她的容貌。 一穿着素白的女子站在溪边,及腰的黑发随着风雨飘动,淡薄的眼眸透出不容于世的孤冷,稚嫩的容貌仿佛一场不愿落下的小雪。 像是回到她十四岁。 晏清迷惑地伸出手,缩小一圈的手似乎在证明这一点。 她死了,又活了,年龄还回到了过去。 究竟为何? 晏清望着天空,忽如其来的雷电划破天空,点燃了黑眸的火光,似乎又回到那一场大火,皮肤还留着火燎般的剧痛,视线模糊中发现了陆 娇的身影。 可让她找得好辛苦呀。 所以陆娇还活着吧,晏清突然动起脚步,往着小溪边缘一直走。 看到一道炊烟渺渺升起,晏清忍不住眺望,在越下越大的雨中加快步伐。 快到了!快到了! 晏清抓住半坡的枯树,一步一个泥坑地往上爬。 陆娇!陆娇! 经过数小时的跋涉,晏清翻过了一座大山,青山环绕的小村庄里炊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夜雨中的小火光。 天色已黑。 古朴的小村庄安详平和,像一幅被遗漏在大山里的画卷。 晏清敲开了画卷,未进食一滴米水的嗓子沙哑至极,问道:“有人在吗?请问这里是哪里?” 门后的老妇人拿起蜡烛,透过门缝看到晏清,浑浊发黄的眼珠一惊,门外站着一个穿白衣的女孩,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模样,耳边还传来大 雨的沙沙声和打雷的轰隆声。 老妇人不敢开门,半夜那些魑魅魍魉都找上门了。 隔壁村的一家人半夜不关门,被水鬼摸上门,第二天村里发现他们全淹死在床上,全身浮肿眼珠凸起。 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是人是鬼试了才知道,老妇人警惕地问道:“小姑娘,这里是冀国纤溪县的一个小村庄,你这么晚怎么一个人 来到这偏僻的地方?” 晏清从来没有听过一个国家叫冀国,望着四周古朴的小村庄,没有一丁点儿现代的气息,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落后村庄。 一个可笑的猜想浮现在脑里,晏清不由感到一丝心慌,询问道:“ 那老人家能不能借个手机打电话,我身上的财物全都丢了。” 老妇人感觉屋外的女孩不是人的几率更大,可也不敢惹怒她。 老妇人声音颤抖地说道:“什么手机电话我从没听过有这种东西,小姑娘你还是去别的地方,我这没你想要的东西,算是老人家怕了你了 ,你想要什么我烧给你就是了......” 晏清不解道:“烧?为什么要烧?” 忽然晏清才注意到木门上贴着一些黄纸符咒,一些偏僻村庄的村民比较迷信,确实会找一些茅山道士要些符咒,贴在家门驱除鬼怪,老人 家肯定是把她认为是那些东西了。 晏清解释道:“老人家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那些鬼东西,不信你可以摸一下我的脉搏。” 害怕的老妇人穿过门缝摸了一把晏清的手,确定是活人的体温、活人的心跳,才安心放她进来。 老妇人拿出一身干净的男装,是他儿子以前穿过的,现在他儿子一家搬到县城里住,她一个半截入土的人不想离开村里,更何况老伴的墓 地就在这附近,没有人帮忙打理野草,就独自留下来了,半夜遇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女娃子还真把她吓了一跳。 老妇人把衣服递给晏清,“女娃子快点换了这一身湿衣服吧,这下雨天的要是感染风寒就不好了。” 晏清道谢后把衣服换上,穿着一身男装,束起长发,眉目清隽身姿挺拔,宛如一个涉世未深的孤冷少年。 连老妇人都感叹,多俊的男娃子呀,要是她有孙女就嫁了,可惜呀...... 捏了捏晏清的手臂,肌肉紧致有力,老妇人上上下下看了晏清好几眼,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女娃子?” 晏清苦笑不得,“嗯,我的确是女的,敢问老人家能留我一晚吗?” 老妇人很热情道:“没问题,那么俊的女娃子能住在我家,老人家我也是乐得很,天天看着村里的糟老头子,心没老眼睛都要老了,女娃 子都住几天也没关系,就是你为何来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家里人在哪?” 晏清含糊说道遇到劫匪,与家里人走散了。 “劫匪那真是可恶,你能活下来也是幸运了,我们这些凡人吃饭靠天,生死靠命,哪像那些仙人一样自由自由。”老妇人的语气中还带着 对仙人的向往。 老妇人看着晏清,稚气未脱的样子,开口问道:“你测过仙根没有?仙门每一年都会派仙人来俗世找有灵根的孩童,一旦被他们选中,那 可是一步升天,连皇帝都会给你册封,赏赐金银珠宝。” 仙根? 晏清心里大怪,该不会她穿越的是仙侠世界,忽然想起陆娇接的剧本也是一本仙侠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会不会...... 摇了摇头,晏清感觉不可能。 “并无。” 老妇人欣喜道:“那可要快点去了,一年一度的测灵根在京城举行,算时间也是半个月后,你现在赶路过去也差不多时间了。” 晏清心领了老妇人的好意,本该为重活一次感到喜悦,奈何她心里还留着对一个坏女人的念想。 过往的种种画面掠过心头,陆娇微挑的桃花眼绵绵多情,可惜她眼里的情意从来不是对着她...... 她的娇美宛如一把刺入她心脏的匕首,看着她一边与别的男人调情,一边又挑拨她的心绪。 追随着她的背影,掩饰着自己所有的爱意,竖起衣领,不想被陆娇发现她的脖子上早已系上项圈, 像一只戴着项圈的忠犬,哪怕坏女人满口谎言,也离不开她。 重活一次,晏清彻底累了,遥遥无期的追逐本该趁早放弃,是她的痴心妄想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此后与陆娇再无瓜葛 余生漫漫长路,她想走仙道一回。 坏女人,欠你的我还清了...... 第3章 03 冀国纤溪县。 晏清走在街道上,离开了那个小村庄,在老妇人的介绍下加入了一个赶往京城的商队。 商队以为她是个男的,哪怕晏清现在身体缩小了,也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般高大,力气也不小,就让她加入了帮忙搬货物,工钱少得近乎 无,包吃住。 刚从码头交易香料货物,领队的赚了一笔,高兴给所有人都发了点钱,连晏清这个半路加入的临时工都拿到了十几文,正想去县里买些生 活用品。 还没走多远,晏清就听到一女子的娇笑声,和清脆的敲打声,在繁华的街道上格外另类。 随着这一声娇笑,周围的人群开始接头交耳地议论。 “朱小姐来了。” “快走,不然等下就人多抢不到了。” “可是万一又发生那种事.......” “没什么万一,哪有那么倒霉的事情。” 晏清好奇他们口中的朱小姐是谁,为何她一出现全部人都围上去。 清脆的敲打声靠近,一顶金丝锦绣的轿子被四名大汉缓缓抬起,帘边一只金钗敲打着轿窗,精致华美的金钗经不起主人的敲打,金钗上的 金丝、金叶、珍珠、鸟羽、宝石等摇摇欲坠。 随着主人的兴致大起,四分五裂的金钗掉在地上,引起人群一阵哄抢。 “我的!我的!全是我的不能和我抢!” “朱小姐丢掉不要的金钗,谁好运捡到就归谁的!” 两个男人为了争夺掉在地上的金叶子,甚至当众殴打在一团,周围的人习以为常,像一群饥肠辘辘的鬣狗跟在轿子后,等到轿子主人的施 舍能让他们饱餐一顿。 人群哄抢引起的混乱场面逗乐了轿中的朱炴,她掀开了轿帘,杏眼桃红,蔻丹朱唇,娇笑如三月雀莺,繁花金钿,满目琳琅,好一朵娇贵 的人间富贵花。 白嫩的手指夹着光秃秃的金钗,上面的珠宝挂饰都被朱炴打掉了,只剩下纯金做的簪子,可在平民眼里依旧值钱得很。 朱炴兴致盎然地看着底下打架的两个男人,为了一片金叶子打得头破血流,像是在看一场大戏,拍手笑道:“你们两个谁打赢了,我就把 金钗赏赐给那人。” 听到这句话,底下打架的两个男人打得更激烈了,周围的人并没有阻止,反而嫉妒不甘地看着,埋怨那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晏清皱起眉头,对这一幕的始作俑者感到不适。 陆娇尽管在她心里是个玩弄感情的坏女人,但也不像这个朱小姐玩弄人性。 利用人性的贪婪满足自己看戏的欲望,哪怕底下的两个男人为了一片金叶子打得头破血流,也不过是这位朱小姐眼里的一个乐子而已。 晏清不是在为陆娇辩解,两个女人不同的坏,陆娇坏得令她恨爱入骨,朱小姐坏得令她打心底的厌恶。 转身走进商铺,遇到老板和客人闲聊。 “这朱小姐什么来头,怎么当街丢金钗惹起骚乱,都没有捕快来管管,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 店铺老板:“一看客人你就是第一次来纤溪县,连朱小姐都不知道,区区的捕快怎么敢管朱小姐的事......” 晏清无意中知晓了朱小姐的背景。 朱炴是当地知县之女,其父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令当地百姓敬仰信服,可唯独对女儿束手无策,全因朱炴的生母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 长华公主,性格骄横好奢。 按道理堂堂的公主不应下嫁给一个小知县,可朱知县当年也是一名金榜题名的状元,因面容姣好,清新俊逸,被长华公主一眼看上。 可朱知县亡妻数年,仍然对亡妻念念不忘,思而伤之,不肯续弦再娶。长华公主更加迷上了这一痴情男子,撒泼纠缠令朱知县烦不胜烦, 甚至申请离京就任。长华公主一怒之下要求皇兄赐婚,朱知县被迫娶了长华公主。 长华公主出嫁之时,十里红妆万里良田,身为长华公主唯一掌上明珠的朱炴更是被养得无法无天,挥金如土引起百姓的争抢,以此取乐。 朱知县也管不了女儿,毕竟没有一条法律规定不能这样做,哪怕他扣了女儿的月钱,长华公主只会在私底下给得更多。 晏清买好生话用品,离开了商铺。 此时朱炴也看腻了,托着腮帮子:“打了那么久还没有结果,本小姐腻了,钗子赏你们,谁抢到归谁了。” 随意丢下了金钗,不管最后打赢的人是谁,两个男子当然猛地一扑,想要抢金钗。 可不料力道过大,撞到轿子,坐在轿内的朱炴一下子没坐稳,磕到脑门,白皙的额头立刻红肿一片。 眼眸微怒,娇呵道:“来人,把他们给本小姐抓起来。” 两个男子立刻知道大事不好,朱炴的护卫把他们压在地上,害怕求饶道:“朱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饶了我们吧。” 朱炴掀开轿帘,望着底下那两个卑贱鲁莽的男人,气恼额头被撞出红印,轿子也被撞出一道划痕,上面的金丝花纹断开了,气极反笑道: “这样吧,本小姐大发慈悲不追究你们撞伤本小姐的事情。” 两个男子跪在地上,猛地磕头:“谢谢朱小姐,面慈心善放过我们,以后我们一定不会再做这些蠢事。” “本小姐可以原谅你们撞伤我,可本小姐的轿子被撞花了,你们总该给点赔偿吧。” 两个男子相视一看,试探道:“那请问朱小姐要赔多少钱?” “一万八千两,本小姐这顶轿子可是用珍稀的紫檀香木打造,找了京城最好的工匠雕刻,连金丝花纹也是由江南有名的绣娘设计。” “怎么会那么贵,朱小姐我们只是撞坏了点花纹,这个轿子可是一点都没坏的,能让我们出钱找工匠修补好花纹吗,一万八千两我们这辈 子都赚不了呀!” 朱炴冷哼一声:“你觉得本小姐会用残次品吗,既然你们出不起,那就报官,哪有撞坏东西不赔钱的道理!” 两个男子哭喊道:“朱小姐,我们哪有不赔钱,不过能不能少点,卖了我们也给不出一万八千两啊!” 晏清刚走出门,就看到这一场闹剧。 两个男人跪地哭喊,朱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眼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又在看一场大戏,清澈的杏眼看起来纯真又残忍。 晏清冷漠地转过身,岂不知那清冷的眼眸映入某人的眼里。 朱炴本想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那孤傲的身影,掠影般清冷的眼眸,一个藐视的眼神仿佛她是 一个卑贱至极的虫子,令她俯首于淤泥底下,贪婪卑微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全心神祈祷他的一次回眸。 心神俱震,娇嫩的脸上浮现一坨晕红,心跳随着那一道孤傲的身影远去,杏眼闪过一丝痴迷和焦虑。 半个身子探出轿帘外,人群中那道孤傲的少年不见了,宛如落入凡间的上仙,看透了这污浊的尘世,转瞬即逝消失在人群中。 仿佛一场梦。 若不是那一刹那的心悸还刻在心底,酥麻入骨,一股热流窜入体内,朱炴摩挲着大腿根,又惊又羞。 朱炴不甘心让他就这么离开,不管是人也好,仙人也罢,她朱炴想要得到的,从来都会属于她。 “快点走,给本小姐追上前面那个人!”朱炴急切地命令轿夫道。 “可是小姐,这两个男的怎么办?” “别管这两个废物,快抬轿,再不快点本小姐就把你们赶出朱府!还不快走!” 朱炴凌厉地扫了轿夫一眼,吓得轿夫立刻拔腿就走,生怕慢一步就没了朱府这份油水大的工作。 两个男的还跪在地上,生怕朱小姐回来找他们算账,直到轿子远去,两个男的才感到庆幸,朱小姐居然放了他们一马,没有抓他们去报官 ,连夜和家里人逃出县外,生怕朱小姐记起那一万八千两。 第4章 04 冀国是个临海国,拥有五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也只是这片大陆的一小部分,更内陆的地方有比冀国更大的国家以及更大型的仙门。 现在晏清打算去的冀国京城,那里将会由仙门虚水派统一测试仙根。 仙根是测试凡人在修真上的天赋,仙根也叫做灵根,无灵根者穷尽一生都无法踏入仙门,然而最大多数的凡人都是无灵根者。 无灵根相对于的是五行灵根,五行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也不排除一些罕见的灵根如冰、风、雷等变异灵根,但绝大多数的人能获得的只有这几种灵根。 晏清听商队的人说,灵根也有分好坏,但对于他们这些奔波混口饭吃的底层,有个灵根能有机会当仙人长生不死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还管什么好坏灵根,所以具体的也不知道。 前世就是华大化学系出身,晏清对这个世界的构造原理抱有极大的好奇与疑惑。 随便施个法诀就能喷出火,没有肉眼可见的可燃物、助燃物、着火源,一切都靠着灵气驱动的世界,还有仙人这种近乎永生的存在实在是太荒诞不可思议了。 不得不说令她的研究癖又犯了,很想找个仙人研究一番,可惜穿越到异世,她的实验器材全都没有了,就不能仔细剖析仙人的细胞构造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工匠打造一套实验器材。 晏清的眼神变得犀利又危险,路过的行人纷纷避开,仿佛这个清冷少年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屠刀,他们像一排肉猪,整齐地等待屠夫的宰割,可怕QVQ...... 如果她有灵根,就不必担心研究素材了。 晏清忽然灵机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骨龄应该差不多她十四岁时大,可这幅身体究竟是什么存在,重活过来之后她一直搞不懂,有体温有呼吸,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可究竟是凡人的躯壳,还是存在成为仙人的潜力? 清冷的眼眸微微一亮,真是让她迫不及待想研究了,想要快点回到商队,赶快出发前往京城。 目睹这一切的路人背后冒冷汗:这个少年更可怕了,连自己都不放过,真的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犯吗...... 正当晏清加快步伐离开时,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声音还有点耳熟。 “站住,你给你停下了!” 晏清冷漠地继续往前走,在这个异世界她基本谁都不认识,也不关她的事。 追在后面的朱炴气急败坏了,为什么他越叫越走,好不容易找到他,可不能让他逃了。 朱炴不会仙法,但学了点轻功。 眼看没用的轿夫快要追不上了,一脚踏出轿外,踏着行人的头顶,宛如一只飞燕般,落在了晏清面前。 清冷俊逸的少年宛如谪仙,淡薄无情的黑眸像一把锋利的剑穿过她的心脏,令她束手就擒,心神不稳。 小脸微红,瞪大眼睛虚张声势道:“你给本小姐站住!” 晏清皱起眉头,黑眸闪过一丝不满。 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脸色粉红,睫毛微微颤抖,一双杏目清纯可人,胆怯羞红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金钗上的红宝石也比不上少女耳根的一 抹娇红。 若是其他男子早就把这娇羞的少女捧在手心呵护,可晏清却感觉莫名其妙。 若没记错,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就是刚才遇到的朱小姐,为何不继续她那可笑的消遣,跑到她面前干吗? 晏清眼里提起几分警惕,问道:“找我有何事?” 朱炴扭捏道:“那个...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晏清冷漠地走开。 “站住!给本小姐站住!”朱炴都快被气哭了,在晏清后面不停地跟着。 “不许走,都说了不许走。” 朱炴拉扯着晏清的衣袖,逼得晏清不得不停下了,不耐烦地看着朱炴:“别抓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想要甩开了朱炴的手,却被直接抱住手臂,陷入朱炴胸前的软肉中,晏清不管怎么动都觉得尴尬至极,呵斥道:“不知廉耻,你到底想干 什么?” 朱炴看到晏清终于肯停下了听她说话了,狡黠笑道:“我只不过想要了解你,才追了老远的距离,连护卫都甩开了。” 晏清感到不可理喻,真是个肆意妄为的千金小姐,撇开眼不想直视:“晏清。” “晏...清...”朱炴把名字在心里念了好几遍,暗地里窃喜,笑得如少女怀春。 “那...晏清你要去哪里?” 晏清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无奈这霸道的千金小姐抓着她不放,和一个陌生人进行那么亲密的接触令她百般不适。 “我要去码头,可以了吗?麻烦放开我。” 晏清冰冷的眼神扫过朱炴,下意识令她失落地松开了。 “本小姐叫朱炴,记住我的名字。” “不记。” “不行,记住我的名字——朱炴!” “烦人。” “......”朱炴沮丧地低下头,看着晏清又要在她面前走开,霸道地拦下她。“本小姐陪你去!” “随便。”晏清绕开她,在她看来这位无聊的大小姐很快就玩腻了。 听到晏清允许她跟上,朱炴又绽开了笑颜,厚脸皮地想和晏清说话:“你去码头干什么?” “打工。” “打工?!”朱炴眼里这种谪仙般的貌美少年居然去码头打工,那简直是浪费人才,就这一幅冷峻的相貌站在街头,都会有千金小姐主动 塞钱给他。 那他缺钱,可她有钱呀! 她朱炴什么都不缺,特别是金银财宝,要是他愿意,是不是可以包养他...... 朱炴臆想飞飞时,晏清终于到了码头,商队的人刚好打包好货物,准备出发前往京城了。 商队的汉子们看着晏清身后托着个小尾巴,也不知道在哪勾搭的千金小姐,身娇貌美不用说了,那一身金银珠宝更是亮瞎了眼。 纷纷调侃道:“晏小哥,哪来的小美人呀,真是有福了,只可惜现在就要离开赶往京城,留下你的小美人孤枕难眠咯~” 晏清板着脸:“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你们不要乱说话。” 朱炴本来听到他们的调侃,以为她和晏清是一对感到窃喜,可没想到他们后面提到晏清就要离开了,立刻让初见心上人的朱炴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晏清,你怎么要去京城!”朱炴瞪大眼睛。 商队的男人看着晏小哥的相好不知晓这件事,煽风点火道:“晏小哥是要去京城测仙根,是要当仙人去,要是晏小哥真当了仙人,小美人 以后真的与晏小哥仙凡有别......寂寞的话可以找大哥我们,我们可是比晏小哥那种小白脸会有情有义的多哦。” “是啊是啊......” 听到那些低贱的男人诬陷晏清的说法,立刻让朱炴撕破温顺的伪装,杏眼燃起一团怒火,残忍地冷笑道:“很开心吗?你们笑得很开心吗 ?” 抽出腰带上的软鞭,二话不说哗哗哗地鞭打那些嘴贱的男人。 朱炴会武功,那些靠蛮力干活的男人根本抵挡不住,瞬间被打得皮开肉绽,滚地骂娘。 “嗷嗷——疼死大爷我了。” “艹你娘的,你这小皮娘怎么那么火爆,一言不合就打人。” “我告诉你这臭娘们,生起气来我连女人都会打的!” 其中一个男人扑上来,眼神污浊恶心,被朱炴一鞭子打中鼻梁,直接抽飞倒在地上鼻子都歪了。 朱炴笑了,银铃般的笑声极其悦耳,眼神却冰冷的残忍。 “哗哗哗——”软鞭破空的声音,连续十几下甩到皮肉上。 “哈哈哈哈——你们不是想打本小姐吗?来呀!居然敢冤枉晏清说他要去京城,你们这些低贱的平民就该死!” 朱炴向来不愿听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她处理的方法就是解决说出这种话的人,同样也是为了警告晏清。 在她的心里已经认定晏清属于她的,她才不管晏清要去哪里,但想要离开她就是不可能。 朱炴勾出一抹冷笑,她不舍得打晏清,还不舍得打这些低贱的平民吗。 “住手。”晏清阴沉着脸,阻止了朱炴的行为,真是无法想法朱炴会做出那么草芥人命的事情,一言不合就想把人打死。 “那你...还去不去京城?”朱炴执拗地看着晏清,清澈的眼眸带着希冀,仿佛刚才拿着软鞭的疯子不是她。 真是...不知道让晏清说什么好,哪怕她要去京城也不关她的事。 “我一定会去京城的。” 朱炴眼眸明暗交汇,薄唇轻启:“去当仙人有什么好?一天到晚要打坐,又累又无聊,跟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的,你要什么我 都可以给你找来!” 晏清感到可笑,这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女人。 原本以为她只是惹是生非,性子怪异,没想到她心肠如此歹毒,一言不合就鞭打平民,还想把她拉下水,也不知道这疯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可真令她看一眼都要恶心作呕。 何况...她要陆娇,给得起吗? 朱炴忍不住退后一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只因晏清无比厌恶地看着她...说...滚开... 第5章 05 朱炴蛮横脾气上头了,哭红着眼,还要硬拉着晏清:“不滚!长那么大还没人有资格叫本小姐滚过,我记住你了晏清!” “敢问朱大小姐想干吗?记住我然后呢,羞辱我鞭打我?别想用那些恶心手段在我身上,我没空和你玩闹!” 晏清不懂这大小姐,明明发神经的是她,打人的也是她,到头来还哭给她看,难道异世界比地球缺少一点维生素,导致她大脑发育不全? “不是的...我不会这样对你的...你是不一样的...”朱炴苦苦解释道,可晏清一个冰冷的眼神让她痛到窒息。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只不过...只不过是想帮你?”朱炴感觉很难受,从来没有人能喜欢过一个人,她只会用以往的手段想要 拿捏晏清,可面对着晏清厌恶的眼神,她还是接受不了。 后方的争吵声引起了领队的注意,有人报给他说有人闹事,带着一批人马过来,果然地上躺着的几个男人是他商队的人,脸色阴沉无比: “是谁给我闹事!” 被打伤的几个男人纷纷指向朱炴:“领队的,就是这个臭娘们,没说几句话就拿鞭子到我们,也没把我们金辉商队当回事,还有那个小白 脸,就是他把这臭娘们惹回来的。” 领队的看向晏清和朱炴两人,瞳孔一缩,脸色立刻变得不好。 那个小白脸他知道,又是个蹭车队想要赶往京城测灵根的人,每年都会有好几个,他们商队一般会把这些人安排在危险的岗位,在商队的 最末端看守杂物。途中经过一些荒郊野岭,不免会碰上狼群尾随,而这些临时工就是最好的预警工具,临时工没有签合同,死了也不用赔 钱。 可小白脸旁边的脸孔就不同了,领队在心里忍不住暗骂,怎么把这个祖宗招惹上了! 朱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可奈何她受宠,连当今圣上都把这女霸王宠在手心里,也不知道这个知县的女儿给圣上下了什么迷药,连 一般的皇子都比不上她要受宠。 朱炴的母上长华公主也不是个善茬子,早些年更朝换代时亲手杀死原太子,扶持自己的亲哥上位,也就是当今圣上,所以长华公主在朝廷 上的地位超然,圣上更是对长华公主多加厚待,爱屋及乌连朱炴也一同娇惯。 不敢得罪这位祖宗,领队踹了地上的男人一脚,恶狠狠道:“朱小姐也是你们能惹的,来人把这几个丢脸的拉下去,不要污了朱小姐的眼 !” 然后厚着脸皮凑在朱炴跟前:“朱小姐原来是你呀,什么风把你吹来我这破地方了,那些手下说话没门把,要是招惹到你了,我回去肯定 狠狠地修理他们。” 说完,领队暗地里用眼神刮了晏清一眼,在他看来就是这小子搞出来的麻烦事,凭着那张脸沾花惹草,还搞得朱小姐头上了。 可领队以为是晏清主动招惹朱小姐的,却不知事实相反。 朱炴看到立刻不爽了,她的人要管要骂也是由她做,何时轮到小小的商队管事插手。 眼神不善地看着领队:“你这是什么眼神,要不要本小姐帮你挖下来,治好了再按回去,我的人也敢找麻烦!” 领队的满头大汗,对朱小姐说的话倍感心惊胆战。 哪怕朱大小姐一贯骄纵蛮横,也没听过搞出人命的事情,可就怕万一这是又是她的地盘,要是她发起狠来,谁知道这些上层权贵会做出什 么腌臜的事情,他走南闯北见的事情多了,别的不说就他个商队也不是良善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领队低声下气解释道:“朱小姐错怪李某了,李某岂敢得罪对朱小姐的人,只不过...朱小姐来这有何事?商队很快就 要出发了,如果赶不上时限,可是要扣违约金的。” 朱炴紧张地看着晏清,可晏清板着脸没有理会她,心里乱成一团,她肯定不想晏清就这么离开京城,可若是强行把他扣在身边,她害怕... 晏清会埋怨她,冷漠地看着她,一辈子都如同母上与父亲,明明是一对夫妻,却貌合神离。 她不想过上这样的生活,可她也不想晏清离开。 心很乱想不出办法,朱炴下意识想找母上帮忙,在她眼里母上总会包容她的一切,替她解决所有烦恼,如同一只无忧无虑的雏鸟,她坚信 母上肯定有办法的! 朱炴深深地看了晏清一眼,心里满是不舍,转头命令领队:“今晚不许走,有什么事明天再论。” “可朱小姐...我们商队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 “一切损失由本小姐赔偿。” 领队也只好认了:“那好吧...” 朱炴走到了晏清跟前,杏眼微红,忍着不舍道:“晏清,能不能再等我一下。” 晏清叹了口气,黑眸微敛:“朱炴,你究竟想怎样。” 还没等朱炴欣喜自己的名字从心上人的口中说出,晏清的语气让她感到心慌,她不想令晏清感到困扰。 心中的爱意难以隐藏,朱炴软软的小嘴巴嘟起,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羞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晏清的神情。 清冷的黑眸毫无波澜,晏清皱眉道:“抱歉,我不想。” “这...这样啊...”朱炴低着头,扯不出笑容,心里却越发执着,她不会放手的。 努力扬起一个笑脸,装作满不在意道:“那明天见。” 晏清没有搭话。 朱炴尴尬地转过身,羞耻的泪水滴在地上,连路上的一颗石子都格外讨人厌,她不懂为什么她已经那么委曲求全了,晏清却连一句话都不 肯和她说。 不说就不说,她迟早都会让晏清喜欢上自己的,谁稀罕他了!是谁! 越是想要坚强,那可笑的眼泪就脆弱地收不住。 是哪个傻逼喜欢了...... 第6章 06 朱府。 “娘...怎么办,怎么办,晏清他不喜欢我,娘...我该怎么办?”朱炴靠在长华公主膝上哭诉。 长华公主躺在贵妃椅上,穿着靛紫色罗裙,细长的丹凤眼微触,朱砂般红唇轻抿,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反倒是增添了几分风 华绝代的韵味。 温柔地抚过朱炴的秀发,轻声说道:“炴儿...谁让男人都喜欢那些柔弱无害的女子,包括你的父亲......” 朱炴惊讶地抬头,却看到母上眼眸藏得极深的恨意。 长华公主怜惜地将女儿抱在怀里,心疼女儿和她一样的愚蠢,总是错付深情。 可她恨朱扬那捂不热的心,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她更不希望...炴儿会步入她的后尘,一如她这段强求的婚约,可笑可悲。 自幼她就天赋极高,四书五经过目不忘,习武骑射无一不精,先皇更是把她宠在手心里,连太子也只能退避三舍,少傅都惋惜她是个女子 。 骄傲如她不懂女子有何不好,那些皇兄皇弟背书比不过她,骑射也比不过她,吵架更是了,还记得四皇兄以前被她气哭了,现在看到她都 离得远远的。 曾经她觉得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如果她进入仙门,也绝对是惊叹绝伦的天才。 但... 她终于知道为何先皇把她捧在最高位,为什么她偏偏是冀国的公主... 先皇给她的宠爱如同藏着毒药的糖果,在破灭的那一刻格外的残忍,而她也低下高贵的头颅,接受自己的宿命。 将怨恨深藏在心底,直到先皇驾崩,她连夜持剑杀遍反对者,扶持同胞皇兄上位,并杀死了先皇最为看重的太子殿下。 更朝换代后,朝廷上的官员不敢明面反对皇兄的上位,反而把矛头指向她,纷纷上书谴责这位行为不端的公主,言语激烈引经据典,不知 道的还以为是他的杀父仇人。 这群读坏脑子的儒生就是可笑,更可笑的是她看上了朱扬,一个才华横溢、有点呆气的儒生。 奈何朱扬心里一直思念着亡妻,对她这种娇惯风评不好的公主敬而远之,至今如此...... 长华公主握紧拳头,指甲陷入肉中。 朱炴看到母上脸色不虞,紧张问道:“难道父亲做了一些对不起娘的事情,可父亲一向是不沾女色,除了待在衙门就是朱府,连应酬都少 去的呀。” “并没有......”长华公主否认了,事实上更可悲。 在朱炴七岁那年,她又和朱扬吵架了,只因为她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进了书房,她不懂夫妻一场为何他会大发雷霆,事后她想和好,亲手 做了羹汤送到书房,给那个书呆子道歉。 推开门时。 朱扬却看着一幅画卷,眼里的眷恋与深爱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奢求的。 画上的女子柔弱清秀,旁边还有一行字——吾爱妻,玉儿。 如果朱扬出轨,她还能骂他打他,可朱扬一直爱着的从来没变过,那柔弱早逝的女子才是他深爱的妻子,试问她一个强行插足的人怎么比 得上。 她彻底绝望了,疯了般想撕碎那一幅画像,向来忍让的朱扬却给了她一巴掌,也彻底浇灭了她心头最后一丝希冀。 从那之后彻底撕开了虚假的夫妻情面,私下她写了一封休妻信给朱扬。 本不该的强求,是她妄想了,此后朱扬三妻四妾也与她无关,但为了炴儿她会留在朱府照顾她。 原以为朱扬会有所反应,可那封信如同石沉大海般再无回声,朱扬没有再娶,她也没走,维系他们唯一的纽带就是炴儿了。 炴儿被她惯坏了,性子和她年轻时一样骄傲不服输,偏偏又对一个男子一见钟情,像是命运的重演。 长华公主不希望她的悲剧发生在炴儿身上,但她知道炴儿不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放手的,就如同她一样,骄傲得从不后悔,哪怕做错了。 “炴儿,你父亲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我们那些恩怨已经是陈年老事了,再谈也无用,可娘亲想听你说一下晏清的事情。” “晏清...晏清是炴儿今天出门遇到的男子,就像娘亲一眼看中父亲那样美好,炴儿也对他一见倾心。” 朱炴脸上浮现一抹羞红,又气愤地说道:“可晏清一直不肯理我,还误解我...” 长华公主无奈地摇头,所谓的美好只是她维持的假象,不愿看到炴儿心伤罢了,亲昵地掐着炴儿的脸蛋,气恼的朱炴更像一只鼓起来的河 豚了。 “炴儿,是不是又跑出去玩闹了。” 朱炴扭捏道:“可那些平民愿意陪我玩,炴儿也有给钱呀,谁要这小县城实在是太无聊了。” “那你的心上人是不是看到了,相信还没那么简单。” 长华公主怎么会不了解朱炴,她们都是流着一样的血。 朱炴闪过一丝心虚:“出了一点意外,两个平民打架时撞花了炴儿的轿子,我不过让他们赔钱...我也不确定晏清有没有看到那一幕,可就 算看到又如何,赔钱不是天经地义吗?!” 长华公主看出了朱炴的色厉内荏,叹息道:“可外人不会看真相,他们只会觉得炴儿过分,欺负平民,都怪我太娇惯你了。” 朱炴憋着口气,从来都没被娘亲训话过。 在她心里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只不过是几个平民,又没死掉,况且她随意丢弃的首饰珠宝足以那些平民一辈子衣食无忧,他们不想要可 以不围在她身边,明明都是他们自愿的,为何谴责的还是她?! “炴儿。” 朱炴委屈回应道:“嗯...” 长华公主挑起眉头,浓淡相宜的丹凤眼透露着一丝漫不经心:“若炴儿不贪心,直接把你的心上人绑上朱府,那么他的人就是你的了,管 他心里想着谁,或者...心里住着死人...何必纠结难过呢?” 朱炴拽着裙摆,一想到晏清会对她露出厌恶的眼神,心里就难受得想死,拼命摇头:“可我不想惹他讨厌,我想他宠炴儿、爱炴儿,不想 被他一直恨着。” 长华公主牵起朱炴的一缕秀发,烛光下黑眸冰冷,浅笑道:“炴儿,你不要后悔了。” 朱炴迟疑了几秒,清澈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坚定执拗,笑道:“怎么会后悔呢?” 真是...一模一样...长华公主仿佛看到她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长华公主起身执笔,淡淡的墨香在纸上蔓延,将请帖交给下人。 抿了一杯茶,说道:“务必将这个人带上朱府。” 朱炴不解:“娘亲,你想要干什么?” 长华公主宠溺地看着傻女儿,勾唇道:“勾搭男人的手段,炴儿可要学着点~” 朱炴瞬间脸红,娇呵道:“娘亲,你究竟在说什么?!” …… 月色姣好,湖面宁静。 商队的马车就停在一旁,晏清被排挤到一边,独自一人靠着小火堆,拿个小铁壶烧了点水,配着干粮吃。 不远处的议论声响起,似乎故意让她听见,扯着嗓子在喊。 “就是那个小白脸,害得老子被那臭娘们打,也不知道那小白脸身上都没几块肉,怎么满足得了那臭娘们,该不会动一下就萎了吧。” 顿时嘲笑声不断。 “那种千金大小姐看中的不过是脸蛋,等到那些娘们试过之后,才知道我们这些硬汉的好处,别的不说一晚上金枪不倒,第二天还能爬起 来继续干,窑子那些浪蹄子都说亏死了。” “吹,继续吹,等到下次逛窑子时,倒要看看你胯/下那几两肉会不会被磨破......” 晏清微微皱起眉头,麻木地咀嚼着。 望着月光波澜的湖面,树影披在肩上,思绪融入那一片僻静的黑夜中。 却连这一点清净都要被打扰。 “晏公子,请明早来朱府赴宴。” 晏清瞥了一眼没有理会,但朱府来的管家迟迟不走,派了一队护卫守在晏清身旁。 “抱歉了,晏公子,我等也只是听从主人的吩咐,务必让你出席明天的宴席。”管家微笑着,眼底却无一丝歉意。 晏清浇灭了火苗,起身说道:“不用了,朱炴不是想见我吗,现在就走吧。” 管家看着眼前气质不俗的孤傲少年,清冷的眼眸不染一尘,一身麻布也难掩傲骨,与之相比满京城的权贵子弟都落入俗气,难怪那眼界高 于天的朱小姐会一眼看上。 多了几分敬重,管家微微低下头颅,说道:“那请晏公子一同前往朱府,在门口等待片刻,等待下人禀报主上。” “嗯,有劳了。” 第7章 07 碧瓦朱甍,灯笼高照,一块金色牌匾挂于大门之上——朱府。 管家将晏清带到偏厅,说道:“麻烦,晏公子稍等片刻,下人还需禀报一番主人。” 晏清看着周围无一不彰显精致华贵的建筑物,眉头拧得更深了。 朱府显然是地位不俗,万一谈不拢,无法脱身就麻烦了,也不知道宴请她来的长华公主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能养出朱炴这样的女儿。 若非朱炴刻意纠缠,令她得罪了商队的人,影响她赶往京城的计划,事关紧要她才不得不踏入朱府,想要搞清楚朱炴到底想怎样。 如今她是一清二白,没有学历,也没有容身之所,全身只有几十文钱,哪怕她前世是华大化学系毕业,硝石制冰、黑火/药的成分她都懂, 可区区几十文钱买几个包子都没了,更可况买那些不便宜的材料。 晏清还不想失去这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哪怕每天吃着干粮腌肉,配点水勉强咽下肚子。 商队用来腌肉的盐巴都是苦酸的,这两天都要吃不下了,又咸又干,感觉舌头都麻木了。 回忆起那股味道,晏清紧抿着薄唇,气度变得更加冷峻威严。 管家看到后不禁感慨,不愧是晏公子,面对朱府这样权贵之家,丝毫没有畏惧,反而更加气度不凡了。 暗暗钦佩过后,管家才将晏公子的事禀报给长华公主,恰好朱小姐也在。 “启禀夫人,晏公子已经来到朱府,您是否要接见?” 听到晏清来到的消息,朱炴瞬间绽开笑颜,雀跃地拉着长华公主的手臂,撒娇道:“娘...娘...去见一下嘛~” 长华公主捏了下朱炴的鼻尖,亲昵地说道:“炴儿,不是娘亲想见,而是你想见吧。” 朱炴直爽地笑道:“娘亲不也想见一下吗?” 长华公主无奈扶额,到底是自己宠出来的心肝,打不得骂不得,只好妥协道:“那就看看那晏清到底长什么样,才能迷住你这小滑头。” 管家听令下去布宴。 …… 湖中小亭,桌子上摆了一壶清酒,几盘糕点。 晏清被管家带到宴席上,周围还有一排提着灯笼的丫鬟。 长华公主摆裙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晏清看着这一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想必就是长华公主了,学着古装剧的演员作揖,微微低下额头说道:“ 晏某谢过长华公主的邀请,却不 知公主又因何事找晏某。” 看着这位贵妇人宛然一笑,似乎对她粗略的行礼并不在意,晏清松了口气,应该没有暴露自己外来的身份。 长华公主在晏清低头的片刻,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不得不说...真是一幅寒竹清贵的好相貌,难怪炴儿会一眼就瞧上了。 长华公主笑颜不改,却是偏头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朱炴。 炴儿的眼珠子都要挂在那晏清身上不肯下来了,身为娘亲看着自家娇宠的小白菜,主动去被别的猪头拱,哪怕这只猪长得眉清目秀,也实 在可气。 长华公主收敛起心思,一转神色。 眉语忧愁,缓缓对晏清说道:“虽说本宫是冀国的公主,可到底是一名娘亲,儿女都是债,偏偏这女儿闹腾得很,被本宫惯坏了,总是跑 出去胡闹,这不......炴儿又跑出去了,见到了晏公子,打扰了晏公子实属不该,本宫教导无方愧疚万分......特意设宴,让炴儿给晏公子道个 歉。” 一位端庄华贵的美妇儿蹙眉哀愁,软语温言倾述着,对小女管教不周的歉意惆怅。 连晏清都忍不住心软,反问自己是不是对朱炴太严苛了。 尽管朱炴娇惯蛮横,可看在这位可怜的母亲份上,晏清暂时放下了对朱炴的排斥厌恶,但还是希望朱炴以后能离她远远的。 “不用了......朱小姐也没对我做些什么,只是......商队那几个人言语不当,也不该被朱小姐鞭打成那样......”晏清说道。 “商队那边我会派大夫治疗,赔些医药费,可炴儿总归得道个歉......来、炴儿......” 长华公主用手肘碰了下朱炴,催促朱炴给晏清道歉。 可朱炴不懂了,怎么三言两句就让她道歉呢,一脸茫然地看着娘亲。 长华公主真是被这傻乎乎的女儿气到了,用眼刀子扫了一眼朱炴。 道歉是表面,真相是想卸下晏清的防备。 傻女儿第一面就给人家留下了坏印象,又怎么会有其他进展,越是强势缠人,就越容易招惹反感,道歉只是表明个悔过的态度,解开晏清 的心结罢了。 朱炴在娘亲的眼神威迫下,慢了半拍反应道:“抱歉、晏清......是我过于鲁莽失礼,请你见谅。” 晏清也不好追究,冷言道:“不必道歉了,只希望朱小姐以后离晏某远点。” “可、可......”朱炴心纠成一团,慌乱地看向长华公主。 长华公主微微一笑,缓和气氛道:“晏公子先坐下吧,聊了那么久,身为主人都还没给晏公子倒一杯清酒。” 经不住长华公主的热情招待,晏清坐下来抿了一小口。 长华公主看在眼中,笑着说着又给倒了几杯。 不知不觉中,晏清已经连酌了几杯清酒,酒香伴着花香,没一会有些醉了,冷白的肤色染上胭红,清冷的眼眸透出几分迷惘。 长华公主笑意更深了,提起酒壶再倒一杯。 晏清摩挲着酒杯,酒香沁人心扉,又一饮而尽。 见时机成熟了,长华公主开口道:“晏公子是要赶往京城吧。” “嗯。” 晏清回道。 “见晏公子年纪尚轻,估摸着是去参加仙门的挑选吧。” “是又如何。”提及仙门,晏清的眼眸又多了几分清明。 长华公主轻笑道:“不必紧张,晏公子......只不过本宫想起仙门测仙根,可是要交十两白银,晏公子衣着简朴,不知凑够了那十两白银没 有。” 十两白银? 晏清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可堂堂一个冀国公主应该不会欺骗她,那就是真的了。 十两白银差不多一个家庭半年的生活支出,一时半会凑不够,等得她凑齐了,估摸都要等到下一年了。 长华公主看到晏清陷入沉思,也猜到这个少年囊中羞涩,这样恰好证明她的猜想,好能走下一步。 “刚好炴儿也要去京城,本宫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晏公子能陪同炴儿一起前往京城,报酬就是十两白银。” 晏清心动了,思虑了一会却拒绝道:“晏某已在商队寻了一份事做,恕晏某不能照顾周全朱小姐。” 长华公主欣赏他的言而有信,没有为了十两白银就丢了气节,可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 “商队那边本宫会吩咐的,炴儿也不会打扰晏公子办事,本宫只是想给炴儿找个同伴,在晏公子闲暇时候照顾一番就好......身为炴儿的娘 亲,难免有些担心这娇惯的孩子,出门又闹出什么事来,还请晏公子体谅,不要再拒绝本宫了......” 言已至此,晏清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答应了。 “那就谢过长华公主,晏某会尽我所能,照看朱小姐的。” 长华公主笑逐颜开:“那就拜托晏公子了,今日的宴席还请多喝几杯,天色已晚不如留在朱府,本宫叫下人准备好客房。” 晏清感觉不妥,她是女子的身份还要隐瞒,不该留在朱府。 可长华公主看似温和,但没有给晏清开口的机会,倒酒夹菜,热情得无法抗拒。 几轮下来,晏清已经彻底醉了,视线变得扭曲恍惚,连长华公主那温和的笑容,都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啪—— 晏清彻底醉倒在桌子上。 在宴席上沉默已久的朱炴忍不住起身,看着毫无防备的晏清,报复式地捏了捏晏清的脸蛋,又捏了捏鼻尖。 谁要他一直都抗拒她的接触,现在可好了吧,落在她手里了。 朱炴心里感到很畅快,望着晏清安宁的睡颜,手上的动作轻了不少,嘴角露出一丝甜蜜。 喃喃道:“不胜酒力就别喝那么多,这下子醉倒了吧。” 看着炴儿天真的模样,长华公主打算好好地教育一下她,语气一转:“炴儿,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是醉倒的吧。” 朱炴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长华公主冷哼一声:“炴儿像你这个样子,是追不到这位晏公子的。” 朱炴不服气。 长华公主解释道:“这个晏清也不知道哪来的,看他一身气度也不像普通人......管家交请帖给他时,观察过他一举一动,明显是读过书的 ,警惕心还强,要不是酒里放点安眠药,估计也醉不了......” 朱炴瞪大眼睛,惊讶道:“安眠药???” “怎么回事?” 朱炴望着彻底睡过去的晏清,再看一下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娘亲,幽眸带着一丝寒意。 怎么回事??? 憨憨的朱炴不懂了,怎么眨眼间......自己那端庄华贵的温柔娘亲,变成一个谈笑间下药的心机毒妇?! 她该说还我温柔娘亲,还是说心机娘亲做的好! 结果...... 朱炴还是屈服了,眼睛雀跃地看着长华公主道:“那炴儿接下来该怎么做?”时不时将视线看向一旁的晏清。 长华公主却没有理会,叫了下人把晏清扶到客房。 眼眸有些忧虑,望着朱炴缓缓说道:“ 炴儿,该有的手段娘亲都会一一教你,可去往京城的路途都要靠你自己了,如今晏清已经答应本宫 照料你,炴儿要改掉你这一身刺......估摸着晏清与你都会踏入仙门,往后是苦是甜,娘亲都帮不了你了......” “不、炴儿以后还要黏着娘亲,哪怕入了仙门,也会常回来看望娘亲的!” 朱炴扑在长华公主怀里撒娇逗趣,惹得长华公主娇笑声不停。 第8章 08 松软香床,晏清从睡梦中醒来,好久都没试过睡得那么沉了。 拧着眉头,就是有点头痛。 睁开眼的一瞬间,映入眼中的古色古香环境,心头浮现一丝困惑。 ——难道她又穿越呢? 但很快宿醉的脑袋清醒过来,昨晚模糊的记忆浮现,她现在还在朱府,而且她昨晚还答应了一些麻烦事。 婢女在门外等候,听到动静后,敲门而入,手里还拿着洗漱用品和一套衣服。 “晏公子,这时洗漱的用品和小姐准备的衣服,稍后还会派人拿木桶,供晏公子洗漱泡澡使用。” “有劳了。” 晏清梳洗过一番后,穿上了朱炴准备的衣服,内层是暗紫色的丝绸布料,绣着金丝花纹,一层轻纱外衣十分清爽,长发用一根紫色的丝带 绑着。 矜贵傲冷,宛如权贵尊爵的大少爷。 朱炴满心欢喜地看着,晏清穿着由自己挑选的衣服,其气度华贵令她再一次倾心,恨不得多来几套。 “晏清,合身吗?”朱炴问道,眼睛都离不开晏清身上。 或许穿多了粗糙的麻衣,这顺滑如水的丝绸布料划过肌肤的触感...有点怪异,不过晏清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起码朱炴注意到她没衣 服更换,这一点心意难得。 晏清难得露出一个浅笑道:“刚刚好,朱炴...谢谢你给我准备的衣服...” 朱炴眼睛蹭得一亮,霎时心头盛开着烟花。 啊啊啊啊——晏清终于对她笑了! 可面对着价值不菲的衣裳,晏清面露为难,说道:“只是这套衣服太贵重了,我现在囊中羞涩......能不能等我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还给她? 朱炴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她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会要回来过,可是......那是晏清穿过的衣服...... 一想到还回来的衣服带着晏清的体香,丝绸亵衣与他的肌肤紧紧相贴过......醉人的锁骨、平坦的胸膛、肌理细腻的小腹、紧致柔韧的细 腰...... 晏清穿着这一身温热地呼吸,也不知道晏清的肌肤是不是与丝绸一般顺滑...... 朱炴的脸一片燥红,脑子发烫,那一颗龌龊的心忍不住蠢蠢欲动。 要还是不要?! 嘴唇在颤抖,朱炴说不出口拒绝的话,可、可可...... 偷偷瞄了一眼,晏清似乎不太会绑腰带,紧紧绑着腰身,显得更纤细了。 心里豁然轻松,要不还是不说了吧...... “你怎么了,脸那么红?”晏清下意识用手背探了下朱炴的额头,像以前给小侄女测体温一样,丝毫没有察觉到,在这风气保守的古代这 样的举动,已经是很亲密的行为了。 手背还留着朱炴的体温,晏清又将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奇怪,你没有发烧呀,可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了。” 朱炴捂着嘴,掩饰内心的尖叫,脸蛋热得快冒气了,心跳近乎被不自觉在撩人的晏清吓停了。 他、他摸了我的脸!还、还用摸过她脸的手背覆在额头上! ——晏清在关心她,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可一旁的晏清只是单纯认为,收了朱炴母亲的钱,有了这笔测灵根的费用对她帮助很大,帮忙照顾一下朱炴也是应该的,既然没发烧,可 能是天气太热了。 清冷的眼眸注视着朱炴,看得朱炴心里打鼓,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怎么知道晏清居然倒了一杯水给她,郑重地说:“多喝点冷水吧,你的脸太红可能是热的。” 朱炴呆呆地接过水杯,望着晏清将要离开的背影。 晏清不满朱炴怎么喝个水的动作都那么慢,她得要赶时间回到商队,离京城的距离还有些远,再不快就要赶不上测灵根的时间了。 刚走到门口,冷着眉眼,侧身催促道:“你怎么还那么慢,不是要和我一起去京城吗,行李准备好了没有?” “嗯嗯,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那快点喝吧,趁着水还冷。”说完,晏清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拿着一杯冷水的朱炴,看着晏清彻底消失的身影,心情还有些失落沮丧。 ——就不能等等我吗? 可回过神来,朱炴看着晏清专门倒给她的冷水,眉眼又绽开笑意。 一小口小口喝着,身为千金大小姐她从来没喝过冷掉的茶水,连吃饭用的碗筷都会被奴婢事先温热过。 可这一杯寡淡无味的冷水流进喉咙时,一丝丝清甜在她心里蔓开。 …… 朱府门口。 停着十几辆马车,上百个奴仆和护卫。 长华公主依依不舍地看着朱炴,清丽的眼眸满是忧虑:“炴儿,这一去不知道你何时才会回来,娘亲已经请了皇宫供养的炼气期仙人、几 十个朱府的打手保护你......可娘亲还是担忧呀,尽管冀国地处偏远,灵气稀薄,连带着妖魔都会少一点,可途径一些荒郊野岭,就怕出什 么差错......” 朱炴忍住眼泪,握着娘亲的手,笑着安慰道:“没事的娘亲,以后去过那么多次京城都没出事,皇帝舅舅总是派人清理官道,不会有事的 ,娘亲难道不相信炴儿吗......况且还有晏清,他承诺过会保护我的!” 长华公主不想泼炴儿的冷水,晏清再怎么样都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能力保护她,这只是炴儿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身为娘亲,哪怕是女儿的一厢情愿,也甘愿陈全。 抚摸着炴儿的秀发,温柔笑道:“那娘亲就把炴儿托付给晏公子了,可是炴儿你一定要带着红珠子,那是娘亲留给炴儿的宝物,谁都不许 给,知道了吗?” 朱炴取出了脖子上用一根红绳绑住的小珠子,纯粹鲜艳的赤红色,不像是一般的红宝石。 红珠子没有花纹,没有精美的雕刻,朴素得不该出现在她身上,从她出生就一直戴着,娘亲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她戴着,从来没有摘下过 。 晃动着脖子上的红珠子,朱炴说道:“是这个吗?” 长华公主望了一眼红珠子,确定没出现任何意外破损后,将红珠子重新塞进朱炴的衣襟里,语气凝重道:“藏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了。 ” 朱炴娇笑道:“知道了,可一个红珠子为什么要那么宝贵,我们朱府还有得不到的金银珠宝吗?” 长华公主没有细说,仔细叮嘱一番后,目送炴儿的马车离开。 望着远去的马车,迟迟没有回府。 站在屋檐下,冷风吹起,下起了小雨。 身旁的心腹管家提醒道:“夫人,外面冷还是回府吧,小姐一定没事的。” 长华公主叹息道:“本宫知道,可还是担忧......” “夫人,是担忧京城那边的人吗?就像夫人小时候......”管家低眉问道。 长华公主眼里一厉,看着跟随她多年的管家道:“本宫何时会怕那些藏污纳垢的东西,而且炴儿姓朱,她不是冀国皇室的人!” 第9章 09 好几天赶路,对于朱炴这个娇贵的大小姐来说实在难受,可透过马车看到晏清的侧脸时,又觉得什么都可以忍下去了。 天色快黑了,残留的光辉映在溪水上,离驿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商队等人打算停车驻扎。 晏清被派去捡木材生火,朱炴看到后也骑着个马跟着去。 “晏清,晏清等等我——” 朱炴骑着马磨得大腿根有点痛,马一颠簸身体一歪:“呀——” 哪怕手里拽着根缰绳,朱炴的身体还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靠着晏清那边.... 晏清拧紧眉头,熟练地抓住了朱炴的腰身,把朱炴从摔倒的马匹上抱了下来,黑着脸问道:“你为什么又那么不小心” 躺在晏清怀里,哪怕他冷着脸,朱炴她心里还是无比甜蜜,可晏清很快就把她放下了。 安全落地的朱炴还有些委屈道:“我只是不小心,你那么凶干吗?” 朱炴在心里苦恼道,怎么娘亲教她的方法没用,不是说女生要耍点小心机,装可怜示弱,适当给男人提高保护她的机会,就能激发晏清对她的怜惜....她努力去做啦!可晏清怎么还是不满意! 晏清懒得跟她说话,加快了脚步,再被朱炴拖慢脚步,等到天黑都捡不回木材。 不是她不想帮她,而是这几天朱炴一直缠着她,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意外,又摔又抱的,不停地往她身上凑,从早到晚都没个歇停。 无时无刻都有一个炽热的视线盯着她不放,她也察觉到朱炴对她过分热情了.... 不敢相信....如今这个像是一只小狗黏着她不放的朱炴,会是当初那个娇蛮嚣张的朱小姐。 晏清也不是傻的,连续几天商队里的流言蜚语,令她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朱炴该不会喜欢她吧。 一直穿着男装,还没发育的身体性征不明显,朱炴可能把她当初一个男子来喜欢。 晏清本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可一旦产生这种猜想,朱炴一系列不对劲的行为仿佛有了解释。 她知道暗恋的痛苦,也知道同性之间相恋的种种阻碍。 晏清嘴角扯出一丝苦涩至极的笑容,却凌厉地回头对着朱炴喊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朱炴愣住了,紧握着缰绳,竭力忍耐着。 茂盛的森林挡住了朱炴的马匹,晏清进入了森林内,她也没管朱炴怎么样,反正她身边总会有一批护卫跟着她,比跟着她进森林安全多了。 朱炴可怜巴巴地看着晏清的身影,不服气地跟着上去:“我不管!就是要跟着你!” 温度下降,森林弥漫着一层水雾。 护卫劝告朱炴道:“小姐,快点回营地吧,森林起雾不安全,或许有野兽猛禽游荡,还请朱小姐在营地等待晏公子归来。” 对着晏清可以忍气吞声,可不代表朱炴脾气好。 “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本小姐,追不上晏清你们都是废物!”朱炴轻蔑道。 “抱歉,朱小姐,卑职无能。”周围的护卫半跪在地上请罪,但高昂着下巴的朱炴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怒意。 “既然马进不去森林,那就让本小姐亲自去....来个人在这里照看马,本小姐要进去找。”朱炴下了马,随意把缰绳丢给一个护卫,就肆无忌惮地走进。 护卫们也没办法,只好跟上去。 “真的要放任这个大小姐吗?” “那也没办法,谁要这个大小姐非要跑进森林找野男人,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跟着....别说了,再不跟紧一点,跟丢那大小姐就大祸临头了。” 其中一个护卫不满道:“怎么不让那个京城来的仙人跟着....妈的,这里什么破地方,该死的树枝勾破裤子了,这荒郊野岭哪来的婆娘给我缝裤子!” 另一个护卫哈哈大笑道:“还婆娘,老子单身近三十年,别说缝裤子,鞋子我都会补了....你说的仙人肯定不会跟着大小姐到处跑,要是我们也能当神仙,谁还赚这种辛苦钱,受那大小姐的气。” “可我听说炼气期的仙人没多厉害,只要法力用完了,连个武林二流高手都比不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仙人一个火球都能把一头熊烧死,还能对付妖兽,我们这些护卫连砍几百刀都破不了皮....艹,这雾怎么越来越大了....” …… 晏清在森林里走着,随后小跑....迈开脚步越跑越快.... 跑到了一条无人的小溪边,发泄般踹飞了挡路的树枝,飞到半空的枯枝又掉进溪水里,被流动的溪水带走。 晏清粗喘着气,撑着膝盖,望着汩汩而流的溪水,压抑的情绪爆发,放声大喊:“啊—————” 假的!全都是假的! 她装出来的冷漠不在乎全是假的!她只是想伪装成一个不在乎的人,企图让那傻逼的自己不在乎! 假装不害怕!不在乎!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一个女人,或者说她喜欢的只是陆娇,也只有陆娇。 更是因此痛苦,因为同为女人,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娇笑靥如花地对着其他男人,而她....一直傻逼地不敢说,还要帮陆娇去跟和其他男人的约会... 哪怕心如刀割,也宁愿像只败犬....跟着陆娇的身边.... 她想要放手、她都死了一次了、可为什么还会想起陆娇,她不该再想她了! 朱炴一次次的行为让她想起以前那个傻逼的自己,傻逼地爱着一个坏女人.... 那么愚蠢的自己....朱炴又是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晏清望着溪面上的倒影。 清冷的黑眸睁开、苍白的唇瓣、一幅精致虚假的皮囊。 手缓缓抚上脸颊,晏清看着水中的倒影喃喃道。 “就是这张脸吧....” 她只是一时兴起喜欢上这张脸吧。 朱炴、喜欢的不过是皮囊下....一个臆想出来的少年.... 而她是个纯粹的骗子,根本满足不了她的幻想,等朱炴她的情感消耗殆尽,就会明白一切了,又是何等的脆弱。 独自一人站在溪边,即将落下的太阳拉长了孤独的影子,那冰冷的眼眸晦涩难懂。 朱炴从树丛中跑出来,眼睛发亮地看着晏清,她终于找到他了! 心情激动的朱炴走向了晏清,森林的路太难走了,还起雾差点被路边的枯树枝绊倒,脸上都染上灰,发髻上的金钗步摇七扭八歪,像是一个落难的富家千金。 眼神希冀地看着晏清:“我终于找到你了。” 晏清转过身,眼眸深沉道:“朱炴....你喜欢我吗?” 太突然了,朱炴懵住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心翼翼地对上晏清的眼眸,娇羞道:“大概....是喜欢的....” “可我是女的。” 朱炴脑子嗡了一声,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晏清,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本小姐不喜欢开玩笑....如果你骗我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黑眸不起一丝波澜,晏清平静地看着朱炴,再一次说道:“ 从一开始我就是女的,或许你认为是开玩笑,我也觉得很可笑....朱炴、你喜欢错人了....” 朱炴彻底笑不出来了,这个世界疯了吧。 她喜欢上的清冷少年,只是一个穿着男装的骗子!变态! 不可能的!晏清是不是觉得她太烦了,那孤傲清冷的谪仙少年怎么会是个女的,肯定是晏清在骗她.... 朱炴瞳孔溃散,神情陷入半梦半醒的癫狂。 冲上前抓住晏清的衣襟,望着那淡薄无情的黑眸,朱炴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追问道:“你是在骗我的吧!呵呵呵——你成功骗到我了,骗子!大骗子!” 晏清撇过头,避开了朱炴的视线:“没有....骗你。” “是吗。” “那给我看看。” 朱炴抬起头,凝滞的眼珠子透着一股森然的怒意。 伸出双手,猛地一推,晏清没有防备,整个人彻底掉进了水里。 重重摔在石头上,背脊一痛,五官淹没在溪水中,耳边传来清晰的水流声,眼睛透过冰冷的溪水看到水面之上....朱炴像是在哭、嘴角带笑地看着她.... 呼吸一滞,水流袭入鼻腔,一时间反应不及,连呛水了几口水。 “咳咳——咳咳咳——” 晏清从水里爬起来,红着眼眶,一只手捂着发酸流泪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朱炴、你是疯了吗?!” 朱炴眼睁睁看着晏清在水中挣扎了十几秒,疯不疯她不知道,溪水浸湿了晏清的衣裳,勾勒出纤细淡薄的肌肉线条,那双泛红的清冷眼眸看着她....流泪时....真想撕碎.... 她确实也这样做了。 晏清看着朱炴向她扑过来,想要躲开,却拉扯到了刚才脊柱撞到的地方,痛呼倒吸了一口气,被莽撞的朱炴压在水底。 朱炴俯视着晏清,双腿夹在晏清的腰间,将她按倒在水底,溪水在两人的身体间流动穿梭,望着那双无情的黑眸,他/她的眼里从来没有她,眼神里说不出的难过。 “或许我早就该疯了。” 朱炴撕拉着晏清的腰带,皎洁如玉的胸膛隐隐露出,溪水冲刷着这一具美到至极的躯体,精致白皙的长腿,脆弱又坚韧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雌雄莫辨的朦胧美.... 可朱炴却绝望地起身了,晏清是个女人.... “你骗了我!你骗了我!”朱炴怒极败坏,高高举起手,想要扇这个骗子一巴掌。 可晏清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就像一开始掠影般清冷的眼眸,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 朱炴的心还是忍不住在抽痛,为什么到这种时候晏清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颓然放下了手,搁下一句狠话:“我、恨、你!” “随便。” 晏清不在乎道。 朱炴深深地看了一眼,忍着眼泪狼狈地转身离开,消失在树木杂草中。 晏清也没多理会,朱小姐还那么多护卫跟着,哪有可能会出事,反倒是她该想想退路了,这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回去会怎么折磨她。 衣服湿哒哒滴着水,黑夜的冷风袭来,晏清系好腰带,望着被云雾遮蔽的月亮,心里隐隐不安。 ——今夜起雾了。 第10章 10 “骗子,全是骗子....” 朱炴伤心地离开,可走着走着她发现不对劲,黑漆漆的森林连个月光都被雾气笼罩,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这里是哪里?来人啊——来人啊——”朱炴开始感到慌张,想要呼叫她的护卫,可声音被雾气阻挡,根本没有人回应她。 周围只有她一个人,森林又脏又多虫子。 朱炴蹙着眉头忍耐着,继续呼叫:“快来人啊——本小姐在这里!” 喊了足足半个小时,朱炴又渴又累,靠在树边,休息一会。 她不太记得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护卫没有跟在她的身边,好像在找到晏清之前,突然升起雾气后她就没听到那些护卫的脚步声。 杏眼闪过一丝怒气,真是没用的废物!等回到朱府就把他们全都给撵出门! 朱炴抱着膝盖,卷缩着身体等着有人来接她。 半个时辰后。 又冷又饿....朱炴开始害怕会不会对那些护卫大哥太凶了,他们不想来接她了.... 想着想着,更想哭了。 朱炴好想回到朱府,而不是留在这破地方忍冻挨饿,她不想当仙人了,她只想回家,回到娘亲身边.... 或许是太累了,朱炴靠在树边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 …… 晏清拿着柴火回到营地,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煮了一些姜汤暖身体。 喝着姜汤,晏清看着不远处的马车。 宽敞舒适的马车,精致的挂饰,那是朱炴的马车.... 可那么晚了,通常马车已经亮起烛光,可现在似乎一个影子都没有,朱炴难道已经睡了。 晏清心里有点愧疚。 毕竟她是个成年人,朱炴还只是个天真不懂事的小女孩,尽管性子恶劣被宠坏了,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她说话或许太过分了,可她也没想到朱炴会喜欢上她。 晏清紧抿着薄唇。 二十几年的人生都是感情空白,一直在搞化学研究,直到遇到陆娇,她也没谈过恋爱,或者说她一直对男女都没兴趣,继承了她的母亲。 母亲是个独立女性,没有结过婚,但有个同性的好友,是母亲大学期间的学姐,与学姐一起搞科研,这个学姐....也是她的母亲之一。 在一次化学实验意外中,劣质的化学试剂自燃,引爆了整个实验室,学姐意外死亡,母亲因为出差躲过一劫。 在学姐死后,母亲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说服了学姐的家人,在医院拿到了学姐出生时的干细胞。 一些大型医院会提供新生儿干细胞储存的服务,这是一种新生儿胎盘和脐带干细胞储存服务,能够将婴儿出生时的胎盘和脐带储存起来,日后如果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有些重大的疾病,可以使用干细胞技术进行治疗。 母亲拿到学姐的干细胞后,将其分化与自己的卵细胞结合,形成胚胎,最后生出晏清。 在她出生后,母亲总是在各个世界到处出差,陪伴她最多的就是保姆,所以她与母亲的关系很冷淡,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一面。 这种冷漠的家庭关系也影响着她的人际关系,一直以来她都是独自一个人,脱离了实验室就不会与人交谈。 陆娇带着她离开了一个人的世界,她也追随着陆娇进入了娱乐圈,当她的私人助理。 原本以为对待一段感情,就像添加化学试剂,一般加得量越多反应越激烈快速。 她就一直对陆娇好,可陆娇就像一个倒置的试管,找不到入口,她所有的试剂都撒在试管外。 哪怕死了一次,这段求而不得的痛苦还紧绕在心头。 晏清的眼眸变得坚定而明亮,她早就该结束这段荒谬的感情,她们从一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归根到底还是她一个人的路途。 营地的一隅火堆微弱安静地燃烧着,火光温暖了晏清的身体,眼底的寒冰却越发坚硬。 …… “小姐呢?!怎么没有跟着你们回来?”翠竹怒瞪眼睛,看着这群护卫身边没有小姐的身影,当场怒斥。 梁护卫面露紧张:“难道小姐还没回到营地?” 翠竹叉腰喊道:“当然没有,要是小姐回来了,翠竹还用这样问吗?梁护卫你不是一直跟着小姐的,现在小姐去哪里了?” 这下子周围的护卫都慌张了,梁护卫脸色更是脸色不好。 向翠竹解释道:“小姐跟着晏公子进了森林,我们这些护卫本来跟着小姐,更是一场大雾突然冒出,就看不见小姐了....我们在森林找了好久,看天色太晚想着小姐可能跟着晏公子回来了,我们才回到营地。” 翠竹生气地喊道:“你们怎么能把小姐跟丢!小姐根本没有回来!” 梁护卫心急了,如果朱小姐还没回来,会不会在森林里面,可那一片地方他们都找过了,唯一能知道小姐行踪的只有晏公子了。 连忙带着护卫去找晏清,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晏清还有些不解,那么晚找她有何事。 梁护卫二话不说问道:“晏公子,你有见过朱小姐吗?” 晏清看着梁护卫一脸紧张慌乱,心里感到一丝不安,回答道:“朱炴她找过我,可后来她自己离开了,朱炴她怎么了?” 梁护卫阴沉着脸:“朱小姐失踪了,我们怀疑朱小姐还在森林里。” 晏清回想起朱炴最后离开的方向,或许偏离了营地,要是那么晚她一个女孩待在森林非常不安全,这可不是现代,森林可是有不少吃人的猛兽。 “我跟你们一起去找朱炴。”晏清立刻说道。 梁护卫说道:“那麻烦晏公子了,我们也会召集商队的人,给酬金让他们帮忙寻找。” 一旁的翠竹说道:“那翠竹去找曾道长,他是京城来的仙人,肯定有办法找到小姐的!” 梁护卫应了:“那好,我们分头行动。” …… 商队加上护卫近乎两百个男人,拿着火把在森林里寻找朱炴。 翠竹也跟在曾道长的身边,眼巴巴地看着曾道长施法。 曾道长面容苍老,长眉白须,修炼了七十余年才到炼气八层。 灵气入体称为练气,这只是修道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筑基、金丹、元婴等,只有从炼气期突破到筑基期才能延缓衰老,而曾道长花了一 辈子都没突破,就这一步就拦截了九成的修道者。 修道多年未入筑基,曾道长也是看破了,想着没几年可以活了,就离开门派到冀国接受供奉,起码荣华富贵少不了。 仙没修成,可法术还是会几手的。 曾道长让翠竹拿出朱炴的一件随身衣物,贴了一个追息符。 符咒吸附着衣服,在黑夜中一件衣服飘在空中,还散发着诡异的蓝光,甚是骇人。 翠竹心里胡思乱想,该不会小姐变成死人了,道长呼唤着小姐的鬼魂去找身体吧,顿时吓得脸色一白,颤抖地问道:“曾、曾道长....这是什么东西呀?” 曾道长解疑道:“哦,这个玩意是个找人的符咒,根据主人衣服残留的气息跟踪去向,方圆十里都能追查得到,通过这个符咒就能找到你家的小姐了。” 翠竹听到放下心来。 可事情进账并不顺利,大伙们拿着火把一起跟着符咒走,可追息符在雾中的越飞越慢,最后连同衣物直接掉在了地上。 曾道长感觉奇怪,按道理他在追息符里放的灵气足够坚持一段时间,怎么那么快就失效了。 他以为只是凑巧这个符咒出了一点小问题,心疼浪费的符咒,但长华公主怎样也给灵石作为报酬,再浪费一张符也是能接受的。 于是乎曾道长换了一张符咒,但很快又掉了下来。 这下子引起曾道长的疑心了,不敢往前走,拿出一张白色的符咒撒在空中,瞬间符咒化为绿色的鬼火,阴冷腐臭的寒风往着一个地方走去。 顿时神色大变。 该死!这个鬼地方居然有阴尸要突破! 阴尸是鬼魅魍魉的一种,由人的尸体转化,阴尸残忍嗜血,每当它们突破进阶时,会吸食大量人类的血肉精魄补充能量,恰好这头阴尸要突破‘开灵’,一旦突破成功就与筑基没有区别。 可他只是小小的炼气期,根本比不过开灵后的阴尸。 再说了长华公主只给了几块灵石,区区一点儿灵石怎么能买他的性命,他可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才下山的,怎么会为了一个俗世的富家千金牺牲性命。 眼睛骨碌一转,曾道长不怀好意道:“你家小姐就在前方,你等营救即可,道长我法力消耗太大,需要坐地打坐。” 阴尸突破需要大量血肉,这群人刚好可以拖延一段时间,等他回去仙府再禀报,叫人处理这头阴尸,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曾道长在心里暗笑。 翠竹大喜,殷勤说道:“是的、是的....曾道长辛苦了,回去翠竹一定禀报长华公主,曾道长的大恩大德。” 曾道长的笑容有些僵硬:“嗯嗯,尽贫道所能,无需言谢。”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晏清对曾道长的话产生疑心,堂堂一个修仙之人还没多久就说累了,而且在拿出那一张符咒后,曾道长的脸色明显变了,还不敢往前走,莫不成前面有什么威胁。 可朱炴还没找到,晏清也只能继续前行。 …… 微弱的月光透过一处塌陷的洞,照进洞穴的寒潭中。 朱炴感觉好冷好冷,身体要被冻僵了,忽然胸前的红珠子在发烫,一下子把沉睡中的朱炴惊醒。 环顾四周是一片暗黑的洞穴,唯一的光源落在寒潭上。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水怎么那么脏?” 寒潭表面漂浮着无数黑色的东西,朱炴盯紧一看,差点把她吓坏了。 ——下面都是尸体,所谓漂浮的黑色脏东西是头发,密密麻麻的头发缠绕在一起.... “怎么回事?放开我!” 朱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一步步踏进那深潭之中,与尸体同眠。 “救命——谁来救救我——晏清!你去哪里了....呜呜呜....” 第11章 11 “咕噜咕噜——” 朱炴浸没冰冷的潭水中,想要呼吸可鼻腔都是水,睁开眼......潭水之下所有的尸体都栩栩如生,凝固在死前最痛苦的时刻,狰狞绝望...... 随着潭水一阵波动,水下的尸体散开,一具女性阴尸嗅到味道游过来,溶解的眼珠子灰蒙蒙一片,尸体上青色、黑色、紫色的伤痕都有,长长的指甲向着朱炴方向过来。 朱炴唯一能动弹的眼珠子,只能作出惊恐的反应,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 无论她怎么想摆脱这一恐怖的现状,可四肢一动不动,如同一只瘫在砧板上的鱼,任由宰割。 救命!谁来救救我! 在阴尸将要触碰到朱炴脖子的一瞬间,朱炴胸口上的红珠子爆发出红光,将阴尸阻挡在外。 “嗬——嗬嗬——”阴尸盯着朱炴嚎叫,漆黑的指甲被冒出的红光灼伤了,一时间让她不敢靠近,可临近突破需要大量的血肉,阴尸不肯放弃。 朱炴在水底差点想哭出来,没想到娘亲给她的红珠子还有这种效果。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暂时躲开了阴尸的攻击,可她肺里的空气快要消耗殆尽了,再这样下去还没等那个怪物杀了她,她就要被淹死了。 快要窒息之前,朱炴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难道是黑白无常来了? 苦中作乐道,这也太快了吧。 “朱炴——朱炴——你在哪里?” “小姐,你去哪啦?” “快看,这里有个山洞!” 朱炴竭尽全力睁开眼,朦胧一片的世界冒出火光,忍不住地激动想回应,可耗尽的氧气不能允许她这样做。 众人拿着火把走进了山洞,有个护卫有点口渴,想用手接一点水喝。 手入到寒潭里,潭水中的阴气顺着手侵入体内,护卫瞬间感到身体颤抖发寒,仿佛置身于零下几十度的冰窖中,无法动弹。 旁边的人还觉得护卫奇怪,怎么保持那个姿势那么久,拍了护卫一下,直接把无法动弹的护卫拍倒在地。 吓得他连忙扶他起身:“兄弟,怎么你这身子骨那么弱,拍一下就倒地了。” 手脱离了潭水,身体开始回暖,眼珠子开始转呼起来,护卫也感觉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似乎脑袋蒙了一下,动不了。” “咦?你手里的是什么?” 护卫抬起手一看,手指缝夹着的全是头发,惊恐地甩开了缠在手上的头发:“怎么回事,这个潭水里怎么那么多头发?” 众人也拿着火把靠近潭边,眼前的一幕差点把他们吓退了。 一个看似没多大的潭水里都是尸体,水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头发。 “怎么回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怪东西?!”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毫无疑问都想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等等——”晏清说道。 眼眸凝视着潭水中央,那里有一道微弱的红光。 “那里有个东西在发光。” 众人听到后又恐又惊地看了一下,发现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宝物,还是怪物.... “是小姐!小姐可能在里面!”翠竹拿着一片碎布喊道。 “小姐今天还穿着南司坊的衣服,这片蓝绒金布料就是小姐走路时掉在这里的!”翠竹说道。 可这下子商队的人心生退意了,这个鬼地方没有活人,如果朱小姐在这里过,该不会潭里的尸体就有她一份。 太诡异了....若是朱小姐真死在里面了,朱府肯定要见人见尸,可谁又下去满是尸体的诡异黑潭中捕捞。 万一惹出什么怪物出来怎么办,商队的负责人不想折损人手,况且朱小姐的死跟他们没有关系,哪怕是被朱府报复,他们也不是没有后台的。 商队的负责人和心腹商量了几句,打算退出这场营救,剩下的交给朱府的护卫,朱府的报酬他们是不要了。 可来得容易,回去就难了。 身边朱炴这个血肉无法吃下,可外面又来了一大群血肉,潭里的阴尸又怎会不觊觎。 还没等众人商议好,潭里的尸体一个个走出来,黑暗的山洞就靠着火把照亮,人们都不知道身旁站着的是人是鬼。 一场安静的屠杀开始。 一个个人被拖进潭水里,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晏清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人似乎少了点,打断了谈话:“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劲,我们的人少了点。” 梁护卫一听立刻警惕起来,随机点了几个人名,发现真的有人没应声。 立刻喊道:“警惕周围有没有些奇怪的东西,现在发现有人失踪了,我们现在先出去再说。” 众人往出口走的脚步声激怒了阴尸,在它看来食物送到家门口,哪有走的道理。 洞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阴冷的白雾。 前面的一个一个的身影倒下,眉目都是冰霜,僵硬得只剩下心跳在动。 晏清扭头一看,满地的冰人被一点点拖进潭水,只剩下她一个人。 突然冒出的白雾有点冰冷,但只是稍微令她的手指有点冷到僵硬,行动仍然自如,竭力想要逃离洞穴。 阴尸看到一个血肉居然还在动,立刻飞向她,伸着长长尖锐的手指。 晏清躲闪不及,脖子被划了一道血痕。 滚烫的血珠滴在阴尸上,如同水滴到油锅中,滋滋滋地响起,阴尸的手指断了半截,剩下的手指还留着焦黑的截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 阴尸发出怒吼,想要继续追杀。 可刚才的一幕被晏清看见了,不管她相不相信,她的血液似乎对它有克制作用。 眼眸一厉,晏清拿出一把小刀。 往手上一抹,滚热的血液染红了小刀。 一刺。 刀尖碰到阴尸的皮肤时还有些阻碍,可刀刃旁的血液一碰到,立刻如同冰雪消融般,阴尸的皮肤开始腐蚀,一点点被刺入,血液还停留在阴尸体内仿佛化为一团火焰,腐蚀了阴尸的腹部。 阴尸想要伸出手指,将晏清的脑袋划破,却被一刀砍断了手。 “嗬——!嗬嗬嗬——!”阴尸发出痛苦的嘶吼声,转身想要回到寒潭。 可晏清又怎么会让它走。 轰隆—— 阴尸赫然倒在地上。 失去控制的尸体纷纷倒下,原本被拖进潭水的人们终于能挣脱。 晏清来到潭水中央,发现了朱炴的身影。 恬然的睡颜看不出生死,胸口的红珠子仍在发亮,而朱炴的侧脸冒出了焰金色的鳞片。 晏清眼眸一沉,将她带出水面。 随着脱离了水面,朱炴的异象消失了,呼吸慢慢平缓,真的像睡着了。 第12章 12 落入深不见底的冰海里,朱炴视线朦胧,看着海平面的光离她远去,记忆像走马灯闪过脑海里。 她要死了吗? 翻滚的海浪要把她撕碎,一个似鱼似鸟的怪物张开血盘大口游向她。 她拼命挣扎,身体在发热,怪物就要将她吞入腹中....... 似乎有一双手将她拉出水底。 忽然身体一空,耀眼的光线刺痛她的眼眸。 睫毛轻轻颤抖,朱炴睁开杏眼,迟缓的脑子慢慢运转,望着身旁那个人的侧脸......晏清? 他......不、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晏清背着她慢慢走着,她的体温和阳光一样温暖。 朱炴有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记忆慢慢恢复,最后定格在阴尸袭击她的那一画面,心悸冷汗令她一惊,后怕感从脊椎冒到头顶。 她还没死吗......难道是晏清救了她...... 朱炴苏醒后的细微动作,引起了晏清的注意。 “你醒啦。”晏清侧头看向朱炴,她的头发还湿着,娇小的脸蛋显得格外苍白。 晏清有些担忧:“朱炴你还好吗,等一下就回到营地了。” 头一点一点地搭在晏清的肩上,朱炴卷缩在她的背上,晏清那清冷的声线令她无比安心...... 朱炴默默地擦掉眼泪,倔强地说道:“我没事,是你救了我吗?”语气还有些雀跃。 此时此刻朱炴无比希望晏清的回答,如果晏清救了她,就意味着她还是会在乎她的! 朱炴不愿深思,哪怕晏清是个女人,也期盼着她的回应。 晏清不懂朱炴的小心思,在她看来并不是她救了朱炴,而是朱炴救了自己,她只不过是把朱炴拉上水。 回想起水底那怪异的一幕,沉睡中的少女蜷缩在水底,恬静白皙的侧脸长着一块两块的鱼鳞,燃烧的焰火与柔金相交叠,鳞片呈现渐变的梦幻美,像极了海底的水妖。 朱炴根本不需要她救。 晏清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朱炴的幻想,低声说道:“不,是你救了自己,我只是把你拉出水面。” “那还不是救了我。”朱炴搂住了晏清的脖子,晃着脚丫子,笑得一脸甜意。 “别晃。”晏清一阵趔趄,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拉扯到手上粗糙包扎的伤口。 脸色一白,分不清手掌的湿润,是疼出来的冷汗,还是渗出来的血液。 晏清干裂的嘴唇没了血色,抿着嘴没出声。 受到晏清的训斥,朱炴依旧笑颜不改,娇憨道:“好吧不晃,那你还不是背着我一直走过来了。” 晏清不可否认地冷着脸。 看到小姐清醒后,翠竹惊讶地凑过来:“小姐,你终于醒啦,你不知道晏公子救了你之后,一直被你搂着不放,背了一路,也该让晏公子休息一下了。” 朱炴听到后脸蛋一红,暗地里瞪了翠竹一眼,委屈地将额头贴在晏清的背上,说道:“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晏清并没有放下。 “我答应过你长华公主要照顾你,出了这种意外都是我的责任,不该放任你一个人离开,再过一会就是营地了,等下再放你下来也不急。”晏清肃穆负责地说道。 朱炴偷瞄着晏清那冷峻的侧脸,心跳声在耳边回响,仿佛一株嫩芽缓缓长起。 倘若见到晏清的第一眼是惊艳绝伦,为那孤傲的少年倾心着迷,那现在朱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望着晏清的背影,朱炴感到信任安心,仿佛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峰挡在她身前。 那看似冰冷的表面,内心却是一场细细绵绵的小雨,松软着高山的泥土,呵护着勃然生机的嫩芽。 不知为何...... 朱炴觉得这样的晏清更让她心动,更难以割舍。 朱炴沮丧地低下头,细细声像极了胆怯的小动物:“晏清,你怪我那样对你吗?” “我不该把你推下水,还任性地......”朱炴咬着唇瓣,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那时她太气愤了,向晏清表明心意,却被狠狠地告知,心中那孤傲冷峻的少年是个女人。 争吵之下还把晏清推下水里,扯下她的腰带,还侮辱欺负她...... 晏清会不会很痛,有没有受伤,会不会觉得她是个很坏的女孩。 朱炴拽紧拳头,无比忐忑地等待......晏清给她的最后审判。 “谈不上责怪,也是我隐瞒了身份,希望你以后能认清我,我不是你该、喜、欢、的、人。” 明明晏清用正常语速说话,听到最后几个字时,时间似乎在放缓。 每一个她竭力回避的字眼,却听得一清二楚...... 朱炴刚要绽开的笑颜一瞬间凝固、凋零...... “到了。” 晏清将朱炴放下,营地到了。 双脚落地的现实感令朱炴缓过神来,眼巴巴地看着晏清疲惫地拧紧眉头,干裂的唇瓣紧抿,握着左手的绑带,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怎么能一次次挑拨她的心扉,又放任她不管,转身离开...... 朱炴的心都要揉成一块,难受极了。 她可以像以往一样放任臭脾气,撒泼地拉着晏清不放手,可朱炴叩问内心,她已经做不到了。 她不想晏清受伤难过。 如果说之前的喜欢是肆无忌惮,那她现在要为这肆无忌惮的后果,为了不让晏清讨厌去克制。 只是还有一点。 朱炴叫住了晏清,明明在笑,心里却发苦。 “晏清,我还能喜欢你吗?” 晏清停住了脚步,又向前迈了几步。 每向前的一步都仿佛踏在朱炴的心上。 最终晏清还是停下来,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娇蛮的大小姐。 无奈道:“我是女的。” 朱炴迟钝了几秒,突然笑出声:“对呀、对呀......你是女的本小姐怎么会喜欢你,哈哈哈嗯......” 朱炴不用看都知道,她现在的笑容会有多假,可晏清就是相信了。 紧绷的冷脸松懈下来,望着朱炴的黑眸少了几分戒备。 晏清松了一口气,期盼这个任性妄为的大小姐真的想通了,她不想再搞出那么多麻烦事了,昨天撞到背脊还隐隐作痛,现在又多了几道伤口,差点死在荒郊野岭。 这次死里逃生是她们好运,下次就不一定了,等到了京城,完成朱炴母亲的委托,以后她们就分道扬镳,各走各路。 她不想再发展一段感情,更不想和朱炴发展。 晏清薄唇轻启道:“那我们......”回营地吧,朱炴也累了,她还要处理裂开的伤口。 “做朋友!”朱炴抢先说道,十只手指放在身后拧巴,她害怕晏清接下来说的话,她害怕晏清会嫌她麻烦,彻底断绝来往。 晏清收回接下来说的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嗯,做朋友。” 第13章 13 驿站。 好几天的奔波劳累,还差点横尸片野,商队与朱府的人都累坏了,赶紧逃离那块诡地,来到了最近一家的驿站中途暂息。 晏清也不例外。 客房里。 粗糙的麻布一圈一圈放下来,血迹已经干枯了,手掌的伤口还没愈合。 晏清面不改色地撕下一块布条想要缠上,可因为用一只手怎么也弄不好。 朱炴蹙眉心疼,走到她跟前:“让我来吧,要是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随后叫翠竹拿来药箱。 拿出金疮药,专注而细致地一点点清洁伤口,朱炴半蹲在晏清身边。 向来熏香软膏呵护的纤纤玉手,点缀着蔻丹的手指在刺鼻难闻的膏体里挖出一指,轻柔地在伤口上涂抹,拿着干净的白纱布缠好手掌。 一绺秀发散落,杏眸柔软疼惜。 怎么又受伤了。 心里勾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又是她害的,怪不了晏清会提防。 愧疚、难受、还有藏在最心底的黑暗。 她多么想拥抱晏清,紧紧地将她扣在怀里,是男的好,女的也罢,她是属于她朱炴的!任何人都不能夺走伤害她! 朱炴悄悄抬头,窥探着晏清那毫无防备的侧脸。 如此地接近,那孤冷的眼眸卸下了一丝丝防备,就像一头半酣的孤狼允许她靠在身边。 朱炴紧绷着身体,压抑着心底的喘息。 她、她不能被晏清再厌恶了,克制住......对、要克制住! 朋友......做朋友就能陪在她身边了...... 朱炴低垂着眼眸,将眼底所有波澜隐藏起来,如同这一层层的纱布。 晏清看了一眼缠好纱布的手掌,肿得像一个小山包,估计是朱炴大小姐第一次做这种琐事,还是值得感谢。 “谢谢了。”晏清笑着答谢。 “不...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吧。”朱炴深深地笑着。 一旁抱着药箱的翠竹一阵抖寒,小姐那个笑容莫名地渗人,像狱卒要把犯人关进小黑屋里...... 她也不懂小姐和晏小姐是什么关系,以小姐的脾气被一个女人这样骗法,早就鞭挞惩罚这个女人了吧,可小姐不怒反笑,还要给晏小姐包 扎伤口。 翠竹黯然失色,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处理好伤口,晏清问接下来的行程。 “商队和朱府的护卫都有几个人救不回来,长华公主请来的曾仙人也不知所踪,一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离京城的路还远,需要走近十天的路程才到......商队不用说还要继续前往京城的,可朱炴你还打算和我一起去京城吗?” 晏清询问朱炴,她也不是不懂,凭朱炴的身份地位,何必这个时候才去京城测仙根,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她,可既然朱炴对她没兴趣了,估计也不愿意去京城了。 朱炴忙不迭回应:“去的,我还想和晏清一起去京城,至于曾道长的事情......”眼眸闪过厉色。 这老家伙收了朱府的报酬,还敢临阵出逃,找死! 话是这样说,但朱炴知道她现在还没能力找曾道长的麻烦,但这个仇她记下了,来日方长。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跟晏清去京城,若是晏清测出灵根,她就要踏入仙门,与世俗隔绝......她也再也找不到晏清了,这种结果她朱炴绝不接受。 哪怕进了仙门,她也要死死缠着晏清。 “没有曾道长也没关系,朱府的护卫会保护本小姐的,剩下的路都是官道不会出意外的。”朱炴说道。 既然如此晏清也不好反驳,任由朱炴继续随她一起前往京城。 …… 陈设华丽的屋内。 翠竹站在木桶旁,在小姐那光泽乌黑的秀发上抹上香胰子,时不时用水瓢盛出一勺温水,顺着水流清洗。 朱炴半阖着眼,在浴桶里歇息着,水雾朦胧,含苞待放的娇躯隐没其中。 只见小美人在浴桶中翻了个身,激起一阵水雾浪花。 一双玉臂握着木桶边缘,香脊玉背。 又一勺温水浇到玉背,白嫩的皮肤泛出诱人的粉色,臀勾若隐若现。 翠竹却惊扰了这一幅美人淋浴图。 清秀的脸蛋浮现忧虑:“小姐,真的要去京城吗?倘若小姐真的去了仙门,谁来照顾你呀?” 朱炴撇了一眼,轻声道:“翠竹你不愿跟我去吗?” 翠竹连忙否认:“当然不是,可翠竹没有灵根,若是小姐去了仙门,翠竹就不能去仙门伺候小姐了。” 朱炴下颚抵着桶沿,微微蹙眉道:“这还真是个问题,但不用担心,凭本小姐的天资,很快能在仙门找到服侍本小姐的人。” 虽然小姐的话有点不切实际,但翠竹莫名就是相信了这句话,温柔地洗涤着小姐的秀发,轻声应和:“嗯嗯,小姐到哪里都能很好的生活 ,只是......” 翠竹眼里略微担忧:“若晏小姐不能去仙门,你还要去吗?” 这个问题朱炴没有深思过。 倘若晏清不去了,她估计也不愿意去受那仙门的清贫之苦,留在娘亲身边,享受锦衣玉食,共享天伦之乐不好吗,为何要修仙。 在朱炴看来,修仙就像冀国的朝廷,明争暗斗少不了,看似清高的仙人,还不是为了几颗玉石大打出手。 凡人要抢,仙人也要抢。 凡人欲求荣华富贵,仙人渴望长生不老。 而朱炴只想抓住眼前的人。 “晏清去哪,我就去哪。” 翠竹纠结了一番还是说出口:“若晏小姐去了仙门,小姐入不了仙门怎么办?那样......小姐觉得值得为晏小姐这样付出吗?” “掌嘴!” 朱炴凌厉地瞪了翠竹一眼,说道:“晏清的事情也是你能开口提问的吗?!” “是的,小姐。”翠竹低眉顺从。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可朱炴心头的焦虑一刻没有消停。 翠竹逾矩的话深深刺痛了朱炴的心。 晏清,她会不会也这样想。 相比于不能去仙门,她更畏惧晏清会抛下她一个人去仙门。 若是真的发生这一幕,朱炴觉得自己可能会不顾一切阻止晏清,哪怕她恨她也好,怨她也好,也不会放任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真的发生这一天...... 朱炴捂着胸口,心如刀割.......她不敢想象晏清看她的眼神,她也是怕受到伤害的,晏清一次次的冷漠伤透了她的心。 如今为了陪在她身边,掩面苦笑也要成为她的朋、友! 太可笑了......她堂堂朱炴为了当一个朋、友而竭尽心机,甚至委屈到这种地步,她仍然没有信心留住晏清。 朱炴低眉冷笑,眼眸低沉忧伤。 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哗啦——”水珠落入桶中。 朱炴凝眉起身,走出了浴桶,翠竹赶紧拿浴巾覆盖。 “倘若真会有这一天,无论晏清到哪里,我都会找到她!仙又如何,魔又如何,只要晏清还在这个世界上,本小姐是不会放手的!” 第14章 14 京城。 西城门,离荒外最近的城门。 城墙下面就有不少猎人在贩卖野兽皮和兽牙,甚至有大型的狩猎团抓捕到低级的灵兽,拿出来贩卖,每一次的交易都是一笔巨额。 不时还有些仙人来买灵兽材料,所付出的不过是最低级的丹药,但低级材料蕴含的灵气可以延年益寿,一些大夫还会给快死的病人吊命, 可以在市面上卖出高价。 经过近十天的舟车劳顿,晏清等人终于来到了京城。 朱炴捂着鼻子,有些嫌弃城门附近的异味,偏头看向晏清的方向。 因为进城需要盘查,守卫让商队把货物搬下来查看。 朱炴抿着嘴,不满地看着。 晏清宁愿在那肮脏的马车上,搬运那些无趣的货物,弄得一身尘土飞扬,也不愿意和她一个马车坐着。 想破头颅都不懂,晏清这种近乎愚蠢的执着是为何? 小腿勾起,露出脚腕那一串娇艳欲滴的火玉。 哪怕蹭掉一颗火玉,也是晏清一辈子打短工换不起的,朱炴就不懂了,为何晏清就不能像那些平民,稍微弯下腰接受她的赠予不好吗? 朱炴静待一旁,双臂枕在车窗边,可看着晏清专心致志工作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甜蜜又无奈。 这样的晏清也不错...... 一旁的翠竹不得已提醒看入迷的朱炴,小声道:“小姐,朱府的马车有通行证,可以进城了。” 朱炴摆摆手:“不,等晏清一起进。”继续看着。 翠竹退到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这样看下去,小姐到天黑都看不腻。 …… 商队进城后,晏清收到商队给的酬金,一共有三百多个铜钱,少得可怜,清冷的黑眸透露一丝失落。 朱炴挽着晏清的手臂,甜甜地说道:“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我请你去最出名的凤春楼,那里的膳食糕点连皇帝舅舅都赞不绝口...... ” 晏清没有推开。 暗地里朱炴得意地笑了,看来她已经不抗拒她的接触了。 就这样时不时走走聊聊,朱炴挽着晏清的手笑靥如花。 晏清只是偶尔搭一两句话,更多时间观赏京城的繁荣街道,无意间看到街头摆摊的算命师父,眼神一惊又一暗。 左幡——梅花易数、归家开业、婚嫁礼娉十文。 右幡——非长寿者不收、非富贵者不收、非好运者不收。 横批——潘半仙算命。 算命也有忌讳的东西,算命师傅看三类命不收钱。 一是,阳寿将尽者不收 二是,大祸临身不可避者不收。 三是,再无好运者不收。 算命先生说不收你钱,就是委婉的告诉你的命符合了以上的三种之一,收了钱也没用。 可这潘半仙把这几句话换了种方式表达,收钱是代表你好运,收钱是给你面子,一下子都不同了。 连带着给钱的客人都爽快许多,潘半仙在这条街上混得风生水起,不时有达官贵人到访算命。 也不是没人找茬。 一个少卿家的公子哥儿出门郊游,路经潘半仙的摊子,一时兴起算命。 岂知潘半仙算后不说话,少卿家公子气恼这个假瞎子骗人,叫护卫把算命摊子砸烂了,不给钱扬长而走,结果还没走出城门就被发狂的马 匹踢死了。 离潘半仙的摊位还不到两百米。 此事过后,街坊更加敬畏了,暗地里都叫家里的小毛孩离算命的摊子远点,以免得罪算命半仙。 今日,潘半仙的摊位没什么捧场客,带着副墨镜,拿着蒲扇在扇风,桌子前摊开的不是易经,而是最新的话本儿。 晏清径直走向算命摊子,黑眸深敛。 朱炴连忙跟了上去:“晏清,你要去哪里?” 直到晏清停在摊子前面,放了十文钱在摊子上。 潘半仙下意识喊道:“贵客,化解煞气、八字算卦、开门婚嫁,潘半仙下凡,想算些什么都......” 话语未落,愕然而止。 潘半仙眼里闪过恼意,带着墨镜都能看到,眼前的女子与天道的气机紧紧相连,亮到带墨镜都遮盖不住。 在他眼里简直是多了个太阳站在旁边,明显是个来找茬的修道者。 算命不算修道者是其中一道行规,或者说不能算,算起来因果关系太大,百年寿命都不够赔的。 凡人称修道者为仙人,在他们眼中这些仙人只是天道的逆行者。 一旦修仙,命运脱离原定命理,归天道管。 修道者与天道的气机相关联,修为越是高的修道者就与天道关系更紧密,要是要算命就要连天道一起算,他们这些普通算命的,可没法算天命。 一看这个修道者和天道的关系都能亮瞎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道的私生女,不算!算什么算! 潘半仙也不是没脾气的,将十文钱推回去,横眉冷目道:“算不了,另请高就。” 晏清静静看着摊位上的十文钱,并没有收回去。 潘半仙翘着二郎腿,继续说道:“潘某地方小,容不下贵客。” 还没等晏清说话,一旁的朱炴立刻火大,拍桌子喊道:“你这个算命的还做不做生意,怎么还赶客,信不信本小姐找人砸了你这摊子!” 潘半仙一看朱炴的三庭五官,立刻皱起脸:“咦————”语气还甚是嫌弃。 朱炴立刻被惹火了,叉腰怒斥道:“你这算命的敢用这种眼神看本小姐,找死是不是呀!” 潘半仙暗知失言了,谁知这看起来标致的富家小姐眉间煞气那么大,生平从未见过,连江湖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都比不上。 要不是看着富家小姐身上没有血气,证明没杀过人,还以为这富家小姐年纪轻轻杀人如麻,不然身上怎么煞气那么重,简直是凶兽出世。 看一眼都想离她三尺远,离太近点怕煞气缠身。 仔细揣测一番,才看到这煞气之下的富贵命。 潘半仙感叹,开张没多久,找茬的一大堆。 “小姐,你的命呀......”潘半仙皱眉道。 欲言又止,把朱炴的好奇心勾起来了,瞪眼道:“怎么回事?臭算命的你不说清楚,今天别想离开!” 潘半仙摊出手,挑眉道:“诚惠十文钱。” 朱炴问道:“刚才晏清不是给你了吗!” 潘半仙故作玄虚道:“此钱非彼钱,她的钱...贫道收不了,也解不了......” “为何?”晏清的语气透出一丝急切。 “你的命呀算贫道无能为力,算不了。” “是吗......”晏清眼眸有些黯淡,也罢...... 她也不是真的想算命,只不过看到算命招牌上提到归家的字眼,莫名地触动,寄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物,可惜连这点希望都不给她。 “那我这十文钱,麻烦潘半仙帮朱炴算一下。”晏清说道,眼眸恢复亮色。 “好吧,这位小姐请坐。”潘半仙端坐在椅子上,还有几分道骨仙风的神棍样。 朱炴撇着嘴坐下来,心里还十分不相信这算命的。 潘半仙看了下朱炴的掌心,问了个生辰八字,面露惊骇,拿起一旁的易经、梅花八卦、三命通会,刷刷刷的翻页声。 看得朱炴心里是七上八下。 翻到最后,潘半仙摇摇头,叹息道:“哎......这位小姐也是可怜人,父母双亡,夫妻命坎坷,可谓是克地克天克父母,除了命硬,诸事不顺。” “你、说、什、么!”朱炴气得咬牙切齿。“你这臭算命的才父母双亡,我爹娘还活得好好的!本小姐今天不把你这臭摊子砸了,本小姐不姓朱!!!” 怒火中烧的朱炴一脚把摊子踹翻,还把潘半仙踹到在地上。 可怜的潘半仙在地上滚了两圈,吹胡子瞪眼指着朱炴道:“怎、怎没可能,就你这命万年罕见,妥妥的凶神命煞,无解!除非你修仙找到 一丝天机,不然永世难解,看你这煞气,就算死了也是鬼神里的头头。” “去你妈的!你这臭算命的敢诅咒本小姐死,看本小姐今天先不弄死你——!!!” 朱炴气到头发丝都要飞起来了,晏清看到事情不妥,以免弄出人命,赶紧拉着朱炴离开。 …… 凤春楼。 朱炴连灌了几杯水,才缓口气:“气死我了,那个臭算命的敢这样说本小姐,还诅咒本小姐......晏清你干嘛要拉走我。”语气有些委屈。 晏清不好直说,夹起一块糕点放入朱炴的碗内,转移话题道:“先吃吧,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清甜的桂花香在口中漫开,带着软糯的豆沙馅,朱炴一边吃一边偷瞄着晏清,眼笑眉舒。 朱炴也乐呵地夹了一块糕点给晏清:“快吃吧。” “嗯,谢谢。”晏清客气地接过,夹入口中,舌尖触碰到清爽的桂花糕,近日被熏肉干粮所折磨的味蕾立刻得到舒展,眼眸一亮。 朱炴单手托着下巴,笑意更深了。 “来,多吃点。”朱炴关顾着给晏清夹菜了,自己没动筷子,看着晏清那腮帮子在动,黑眸每吃到一样好东西时就亮一下。 朱炴在心里暗暗发笑,晏清真的很好懂,吃东西的样子好像小松鼠,真想把晏清放进口袋里带回家。 “等下,小姐不给任何人进来——” “朱堂妹,好久不见。”包厢的幕帘外进来一个人。 翠竹一脸歉意道:“抱歉小姐,翠竹拦不住。” 前来的男子面容阴冷,眼眉细长,身着华贵服饰,腰间配着玉龙吊坠。 朱炴凝目细看,起身问道:“二皇子来此地干什么?” 冀年端的脸色像涂了一层白漆,嘴巴红得怪异,一脸假笑说道:“朱堂妹,父皇请你去宫里一趟。” 朱炴面露狐疑:“为何不叫宫中的太监前来,何必劳烦二皇子。” 冀年端收敛起笑容,阴冷地说道:“这还请朱堂妹前往宫殿,再和父皇商议,本皇子只负责把消息带给你。” 朱炴一脸不服气,很想揍扁这臭狐狸的脸,可既然是皇帝舅舅的命令,他肯定不敢假传圣旨,那就是皇帝舅舅找她有秘密急事了,这下子 不得不去皇宫一趟了。 晏清望向朱炴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些忧虑,究竟这突如其来的二皇子找朱炴到底有何事。 还没等晏清想明白,朱炴应声道:“好,本小姐会去的,还等二皇兄给点时间,给朱炴安置好朋友。” 冀年端在心里冷嘲,朱炴这疯子怎么会有朋友。 扫过一旁的晏清,看他面容姣好,身子淡薄,估计是朱堂妹养的玩意,不成大事。 冷笑道:“那还请朱堂妹尽快,令父皇久等就不好了。” “嗯。”朱炴憋屈地应和道。 冀年端随后转身离开,留下朱炴与晏清两个人在包厢。 “朱炴,你会有事吗?”晏清不免担忧道。 听到晏清的关心,朱炴立刻舒展笑颜,说道:“没关系的,皇宫我哪都去过,虽然那二皇子和我有仇,但皇帝舅舅在,他不敢把我怎么样的......晏清你在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从皇宫回来的。” “嗯,测灵根就在明天了,务必要赶回来。” 晏清提醒道。 “放心,本小姐去去就回。” 第15章 15 雨滴落在油纸伞上,又沾湿朱炴的云丝珍珠绣鞋。 朱炴满怀不解,怒瞪身旁的二皇子:“你为什么不用轿子,下雨天的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是不是想找我报复!” 二皇子冀年端没有回话,脸色阴郁幽深,眼眸中还隐匿着一丝极深的恐惧。 进宫后,朱炴随着二皇子来到一处隐蔽的宫道。 太监、宫女、护卫全都退去,留在朱炴和二皇子两人在一处荒凉的宫殿处。 接下来一条长长的宫路都要徒步走,这年久失修又潮湿的地面令朱炴甚是不爽,她都怀疑冀年端这个阴险的家伙是不是故意报复她。 眼看着越走越偏僻,朱炴心中的狐疑更大了,停下脚步不愿走了,蹙眉质问道:“冀年端你再不和我说要去哪里,那我是绝不会走的了!” 冀年端的恩怨和她大的去了,朱炴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冀年端对她怀恨在心,想在这偏僻的宫殿杀人藏尸。 以前她被养在宫中,与皇子公主一起生活,在宫里她极受皇帝舅舅的宠爱,她小时候不懂得收敛,仗着皇帝舅舅的偏爱闯了不少祸。 皇帝舅舅晚上总是不陪她玩,去和那些宫妃睡觉,她一时气愤之下爬上屋顶,在皇帝舅舅睡觉时把鞭炮丢了下去,吓得皇帝舅舅裹着被子裸着跑出来,宫妃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事后还被长华公主教训了一顿,罚抄佛教累到手软。 因为在宫中凭心情行事,还得罪了不少宫妃,而那些皇子公主也嫉妒他们的父皇对她一个外人好,在宫里她总受到排挤,越被排挤她就越变本加厉地嚣张任性。 六公主笑话她野孩子,她就在夜里把小野猪放在她被窝里。 第二天六公主发现被窝里多了一只小野猪,吓得哇哇大叫。 可把她乐坏了,跳出来嘲笑六公主生出一头野猪,委屈至极的六公主红着眼哭了好几天都没停过,至此之后六公主看到她都绕路走。 可其中二皇子冀年端执迷不悟,多次联合其他皇子针对欺负她。 一次年末狩猎,冀年端说要和她比赛谁射的猎物多,他们两个骑着马远离了大队伍。 结果冀年端那个小瘪三趁大人不注意,伸手把她推下马差点摔死,幸好她身手敏捷坠马时抓住了缰绳,最后只是脚崴到了。 冀年端阴阳怪气地笑话她,要输了比赛了。 她不服气硬要比赛,刚好冀年端去捡猎物时,脚下路过一只灰兔子,她打算吓唬一下他,把箭瞄准在那只兔子。 结果......冀年端突然起身,一时失手射穿了冀年端的卵蛋。 流了一地血,冀年端被送回宫中救治。 人是救回来了,可从此成了孤睾少年...... 冀年端彻底成为她的死敌,那次闯大祸后她就离开了京城。 朱炴不提起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冀年端还真有冲动想把她掐死在这里,这种祸害不该活着! 冀年端怒红着眼,阴仄仄说道:“既然朱堂妹提及这事,皇兄怎么敢不服从呢?” 朱炴立刻反怼道:“彼此彼此,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惹事,也不会成这样,害我被娘亲罚了好久。” “哼。”冀年端轻嗤道。 这些年因为残缺了一部分,母妃担心他的生育能力,天南地北给他找补药,其他皇子明里暗里关心实则嘲笑他,连父皇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一丝躲闪。 他不甘心被这样嘲笑,暗地里废了很多功夫,抢先在大皇子前面生了大皇孙,还和侧妃生了七八个子嗣,连带着父皇都对他刮目相看。 “本皇子是很想弄死你,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带你来这是父皇的命令。”冀年端冷瞥了朱炴一眼。 “到了......” 冀年端止步于一间宫殿前。 ——安神殿。 殿前檀香渺渺,庄严肃穆。 “这个宫殿我怎么没有见过?”朱炴问道。 冀年端扯出一丝干笑:“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二次见,或者说......” 眼眸闪过一丝幽光:“这辈子都不要见的好。” 推开宫殿门口,灵台上摆满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供品。 高高叠起的牌位,还燃着的香烛。 朱炴心里感到不妙,惊疑地看着冀年端,怒问道:“把本小姐带到这种地方想干什么?” 冀年端却自顾自地,给灵台旁的油灯添油,阴森森道:“朱炴,你不祭拜一下祖先吗,或许以后躺着的就有你一个。” 朱炴冷笑道:“不用了,还是给你添一盏油灯先吧,我怕你以后没得吃了。” 这句讽刺的话刺痛了冀年端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喃喃道:“是啊......本皇也怕以后孤冷地躺在这里,或者当初你我直接死在那场狩猎中,也好过面对这一切。” “冀年端你在说些什么?!”朱炴望着这个童年的死敌,眼神灰暗得像没有生存意志,难道被她打击太大了,精神出问题了。 二皇子冀年端自顾自地说:“朱炴,你知道冀国的皇陵在哪吗?” 冀国的皇陵? 朱炴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记忆,确实没找出来,似乎每逢祭祖时节皇宫都极为寂静。 “皇陵就在这里啊——啊哈哈哈哈——”冀年端像是失心疯,在灵堂大笑起来。 “祖祖辈辈的尸体都埋葬在这里,早夭的皇弟皇妹全都死在这里——朱炴......哪怕本皇子再怎么痛恨你,恨不得你死,可最后我们还是会葬在一起的。” 冀年端又哭又笑,眼睛通红含泪,奔溃的沙哑喊叫令朱炴胆怯地退后一步。 谨慎说道:“冀年端你在发什么神经,堂堂冀国皇族居然被葬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哪怕是真的,这个小的地方放得下冀国那么多皇族的子嗣吗?” 冀年端哽咽道:“你不懂,这个地方就是冀国皇族的龙潭虎穴,避不开的地方......为了冀国、为了本皇子的后代我必须留在这里......可朱炴你不姓冀,你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要不朱炴......你还是逃了吧,本皇知道你会在仙道上有天赋,就如同你的母亲长华公主,若本皇发生意外,请照顾本皇的母妃和景儿,景儿是个好孩子,请保留本皇的最后一丝血脉......” 朱炴望着童年死敌抱头痛哭,绝望压制的哭鸣像是坠入深渊。 她不知道冀年端发生了什么,当初倔强跋扈的二皇子居然向她低头了? 这不对......这非常不对劲......究竟发生了什么? 朱炴疑惑道:“冀年端,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怎么又让我走了?” “就当我良心发现,或者懦弱害怕没有人来收尸,害怕冀国最后一丝血脉断绝,哪怕是你也要好好活着!逃吧......朱炴你快点逃走吧,不然等下父皇来了,我们谁都逃不掉了。”冀年端沙哑地喊道。 朱炴突然想起,来这之前灵台已经点燃的香烛,当即想离开此地。 “咯吱——咯吱——” 空无一物的墙面浮现一道铁门,铁门上雕刻着漆黑的异兽,形态似鱼似鸟,尖牙厉眼,无角独足,炙红的眼睛沉浮着无尽的血腥,雕画上的小人浮尸遍野,惨绝人寰。 铁门被缓缓打开。 “炴儿,你终于来了。” 来者正是冀国的皇帝——冀长翰。 …… 晏清望着窗边,哗啦的雨水撇进窗内。 倚窗说道:“雨下的有些大,朱炴带伞了吗?” 一旁服侍的翠竹笑着说:“小姐怎么可能没伞,更可况皇宫会派马车把小姐平安送到的。” “轰隆——” 一道闪电刮破了天空,仿佛一头雷霆巨兽盘旋于高空中。 晏清凝神望着天空,心悸迟迟不得平复。 “翠竹,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晏清侧头问道。 “何事呢?” “能派一辆马车,我想亲自去接朱炴。” 又一道闪电划过,晏清的眼眸在黑夜中格外清亮。 翠竹笑着俯身:“当然可以,翠竹也担心小姐会不会被淋湿。” —————————— 《渡仙》 ——序言·妖皇篇。 仙界万历一三年,祸根起,妖皇出世。 第16章 16 昏黑的隧道。 “皇帝舅舅,你要带我去哪里?” 朱炴被抓着手腕,看着以往挂着慈和面孔的冀长翰感到陌生抗拒。 皇帝冀长翰却安抚道:“放心,这个地方你母亲也来过。” 朱炴一点都放心不下来,语气并不和善地质问道:“娘亲为什么要来这里,还有刚才冀年端说的皇陵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冀国的皇族都埋葬在这里吗?” 冀长翰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年端说的话并没有错,但他还太年少不经事,只看到了一面,为了最终冀国的复兴,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只要最后计划能成功,冀国能颠覆整个仙人统治的世界,炴儿你不觉得......受仙门统治的冀国包括皇族都像是一个傀儡吗,每年还要上供大量的开采灵石,而孤一个没灵根的凡人只能坐在皇位上等死......” 眼眸阴鸷道:“所谓的仙人高高压制在孤这个皇帝之上,太可笑了......既然都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为什么不能轮到冀国皇族翻身做主人!” 冀长翰侧头眯笑着,眼神还带着一种蛊惑的光芒。 “炴儿,你与孤都留着同样的血脉,这是改变不了的,连同你母亲长华公主也一样,只要背负着冀族的血脉就逃不了的。” 提及长华公主,朱炴心里警惕到极点。 突然想起冀年端前不久说到娘亲在仙道上有天赋,难道娘亲不是普通人?究竟娘亲以前发生什么,为何连冀长翰都提到娘亲,还有那该死的冀国血脉是什么东西?! 朱炴从来都没试过那么憋屈,似乎所有人连同娘亲都在瞒着她。 冀长翰没过多解释,一直强行把朱炴拉到隧道的最深处。 口里还不停喃喃道:“到了——到了——” 朱炴还没到达,那浓郁腥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路上骸骨融入泥土里,细碎的骨头、鲜血淋浴的砂砾、腥风吹拂鬼哭狼嚎...... 皇族特有的丹凤眼绽出诡异的亮光,冀长翰虔诚地对着一片泥泞的血红沼泽跪拜。 浑厚的声线颤抖狂热,近乎韵味节奏地咏唱:“呜呼圣祖!神耀大冀,血脉聚拢,焚身断骨,吞仙弑魔,愿圣祖早塑真身,携冀氏皇族共统天下苍天!孤乃冀国第二十三代子孙,特携血脉后代祭献圣祖!” 朱炴不懂冀长翰在神神叨叨些什么,要不是为了知道真相,她才不想呆在这令人作呕的地方。 皱起粉鼻,朱炴厌腻地等待,究竟冀长翰在这里藏了什么鬼东西! 可接下来的一幕...... 弥漫着血雾的沼泽不断涌出恶臭的气泡,破灭成一滩污血。 一只诡异巨大的肢体从沼泽中央爬起,睁开了那一双深渊般的巨瞳,怪异恶心的头部既不像鱼又覆着铁锈般的鳞片,不像鸟又带着乌鸦般漆黑锋利的羽翼,体型巨大占据了整个洞穴。 随着它起身,深埋在沼泽的骸骨浮起,还没溶解的血肉漂浮于泥泞之中,怪物半个身体都与沼泽紧密相连,如同网状的触手遍布这个泥潭,瞳孔里还带着人性的狡诈敏锐。 只见怪物张开嘴,生涩如石子滚过喉咙的嗓子:“何、事、唤、醒、吾......” 冀长翰虔诚匍匐于地,眼神狂热道:“圣祖,冀氏第二十三代子孙携长华之女前来。” 怪物先祖迟滞地转动眼珠,忽然想起那美味浓郁的血脉,长华啊...它记起来了......长华的女儿是否也如此鲜美可口。 触手拍打着沼泽,掀起阵阵腥风。 贪婪地张开巨口道:“快、快带她过来......” 朱炴看到这个巨大的怪物都吓蒙了,眼见冀长翰要把她抓给怪物,立刻惊醒想要逃走。 往后挪动了两步,杏眼顾不上害怕,紧紧地盯着周围,盼求一条安全的逃走路线。 ——跑! 朱炴果断地转身逃跑,此时此刻她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冀长翰有什么阴谋都与她无关,她绝对不要落入怪物的手里! 可一旁的冀长翰却不着急,阴森森地笑了。 只见他身后冒出红色的藤蔓,万树迸发把刚逃没几十米的朱炴抓住。 “啊——混蛋!”朱炴直直地摔在地上,手腕被藤蔓勒得渗出血丝。 朱炴蜷曲着身体,眼神愤恨地看着这个以往慈祥的长辈。 难道这一切都是欺骗!为何娘亲也不告诉她! 冀长翰眼里划过一丝怜惜,拿出锦帕擦拭着朱炴的小脸:“炴儿,舅舅不会害你的,圣祖会满足你想要的一切的。” 朱炴鄙夷地啐道:“舅舅,那为何要把炴儿绑起来,还有你只是个无灵根的凡人,怎么会这种仙家手法?” “这是圣祖赐予孤的力量,圣祖是冀国皇族真正的守护神,哪怕孤只是个无灵根的凡人,但只要拥护圣祖,它就会赐予孤仙人的力量,甚至可以像仙人一样青春永驻!” 冀长翰眼里都是坚定不移的信念与狂热,仿佛下一秒就能圣祖贡献一切,包括血肉躯壳。 “舅舅你被骗了吧,哪有毫无代价的力量,这个妖怪一眼看上去就像邪物,或者是那些魔族派来蛊惑人心的怪物!”朱炴怒吼道,希望唤醒被蛊惑的舅舅。 “啪!!!” 一个巴掌扇过,朱炴秀发散落,白皙的脸蛋浮现一个手掌印,嘴角流出血丝,扭头悲愤不敢置信地看向以往疼爱她的舅舅...... 冀长翰收起巴掌,仍阴郁怒目道:“你该庆幸你的母亲是长华,不然光凭刚才冒犯圣祖的话语,就得给孤以死谢罪,活生生祭献一身血肉给圣祖!” 朱炴没说话,眼底冰冷的怒火在燃烧。 “炴儿以为孤是傻子吗,孤怎么会相信那些所谓的仙人与魔族,他们高高在上把凡人当蝼蚁,连孤一个堂堂冀国的皇帝,面对着一个仙门来的修道者还要行礼,这个皇帝做得太憋屈了,但放心......只要在冀氏皇族千年的努力之下,圣祖总会带领冀氏推翻仙门的统治,而长华与你也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冀长翰缓缓道来这一切。 他没有骗人。 二皇子也没用骗人。 可真相令朱炴反胃作呕,这群人都是疯子!!! 眼前的妖怪就是冀氏皇族的先祖,留着皇族的血脉。 上古仙界灵气消散,仙妖魔前往外界寻找破解之路,冀氏皇族是当时留下来的一支人类血脉。 但某任冀国皇帝发生返祖异象,身上长出鳞羽,经翻阅族谱和族人只言片语的记载,确定了先祖是上古凶兽——夔厌。 ‘夔厌’乃天地异种,超脱五行轮回,与龙凤麒麟等受上天眷顾的祥兽不同,夔厌本不该出现在世上,它的存在是脱离了天地的控制,乃是祸害苍生被天地所厌的上古凶兽,性子残暴凶恶,噬龙吞凤,有焚江煮海之能,具有十大天地异火之一的‘厌火’。 可第一任发现有夔厌血脉的皇帝并没有真正觉醒夔厌血脉,他的血脉太过稀薄,根本发挥不出夔厌原本的力量,随着寿命将至,他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 暗中寻找魔修邪道功法,托付给有修仙资质的子嗣,让其子嗣吞食他一身血肉,等待‘夔厌’的血脉在冀氏皇族的血肉中纯化,直至夔厌重降于世! 似乎‘夔厌’的血脉令天道所厌弃,一代代的传承者死亡。 又有不甘心的冀国皇帝重启‘纯血夔厌’计划。 吞噬亲人的血肉,混淆的意识,冀氏皇族的陵墓就在这里,尸骨无存......所谓的传承者早已成为一个非妖非魔的怪物,被称作‘圣祖’。 朱炴感到人性是如此恶心,他们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喉咙止不住的生理反胃,看着眼前暗红的沼泽,无数冀氏皇族的尸骸都在其中,土地上渗透着罪恶的血液,堂堂的皇族活得猪狗不如! 死后还要被一个怪物吞食尸骸,这群人都疯了! 朱炴突然看向冀长翰,红着眼眶执拗问道:“那我娘亲是怎么回事?!” 冀长翰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朱炴,突然微笑道:“放心,你的娘亲毕竟是孤的妹妹,孤不会杀死长华的,况且长华比孤还要早一步来到这里......” 先皇带着长华公主来到这里,可圣祖察觉到长华公主的夔厌血脉非常纯净,决定把长华公主养着,每隔一段时间都来取其血肉。 朱炴惊恐地睁大眼,她的娘亲...一直都受到这个怪物的威胁...... 浑身颤抖,难以压制的憎恨。 指甲深深嵌入肉中,黑眸森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额头冒出丁点鳞羽,眼前突然冒出一片黑火,烧掉吧!把这些恶心的东西烧掉吧! 血液开始发热,额头覆着一层薄汗,朱炴低着头黑眸转化成一片血红,眼里都是憎恨的怒火,内心一头凶兽开始觉醒。 胸前的红珠子微微发亮,将沸腾觉醒的血脉隐藏起来。 朱炴眼里划过一丝清明,额头冒出的鳞羽也消失不见。 冀长翰俯视着朱炴,语重心长道:“炴儿,孤是为你好。” 然后拖着朱炴,一路来到圣祖的面前。 朱炴蜷俯在地上,眼神憎厌羁傲。 “圣祖在上,这是长华之女——朱炴,恳请圣祖赐予朱炴血脉契约......”冀长翰喊道。 沼泽里的触手缓缓伸向朱炴身前,触碰到朱炴的脖颈。 朱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受到一股神秘的血脉吸引,脖颈上长出一株株梅红色的花纹,仿佛契约镌刻在她肉/体上。 杏眸痛苦地流下眼泪,她感觉到身体内的血液与眼前的怪物流着同样的血,一丝若有若无窒息的危险紧紧绕在她脖颈。 ——她的性命在所谓‘圣祖’的一念之间。 一旁的冀长翰欣慰地说道:“炴儿,快点感受圣祖的力量,在这股血脉契约之下,每个冀氏子弟都能获得圣祖一部分力量,夔厌血脉越是纯净,就能发挥更强的力量......传说纯净到极致的夔厌血脉就能发挥出传说中的‘厌火’,烧尽整个仙界!” 怪物圣祖的血瞳一凝。 “咦——” 所谓的圣祖疑惑道:“汝真是长华之女?为何血液中的‘夔厌血脉’如此稀薄,近乎凡人简直是个劣质品!” 圣祖愤怒地拍打触手,狭窄的洞穴立刻如同地震般,岩洞的石子纷纷掉落。 冀长翰害怕地求饶:“圣祖息怒,晚辈也不知道长华的女儿如此没用,放心圣祖!晚辈还饲养了许多冀氏皇族血脉的人,正好有一批婴儿 供圣祖食用!” 朱炴不可置信地看着人面兽心的冀长翰,跟他留着相似的血脉真是恶心至极! “既然朱炴并没有夔厌血脉,可以让朱炴测试有没有修仙的资质,派她潜伏到仙门抓捕一批修真者,供圣祖补充灵力,等待圣祖早日功法大成,重塑夔厌之身,一统仙界!”冀长翰急切说道。 “冀长翰你真是恶心至极的混蛋!本小姐宁愿死都不会帮你们做这些肮脏事!”朱炴倔强怒斥道。 冀长翰阴鸷地威胁道:“炴儿,别逼孤心狠手辣,长华的性命可是掌握在圣祖手中,你也不想你娘亲发生任何意外吧......” 畜生!连亲妹妹的性命都拿来威胁! 朱炴咬牙切齿道:“冀长翰你真是个混蛋!” 不得不说这种阴险的方法,令朱炴恨不得撕碎前面的人,但迫不得已低下头颅。 测灵石。 纯粹耀眼的红光,展示着朱炴无与伦比的火灵根天赋。 连冀长翰都惊叹道:“火系天灵根,冀国万年难见的天才。” 眼神微妙地看向朱炴:“炴儿,凭借着这非凡的天赋,你一定能入仙界五大仙门之一,到时候......” 朱炴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她宁愿是个废物。 …… 宫门。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朱炴已经麻痹了知觉,混混沌沌地走出皇宫。 她已经分不清昼夜,身上流着的血液如此恶心。 冷到至极,划开手腕,那罪孽肮脏的血液会不会暖一些。 忽然。 一把伞遮住了雨水。 朱炴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却落入晏清那明净的眼眸中....... “怎么不带把伞?”晏清蹙起眉头,十分不认同朱炴淋雨的行为。 朱炴不知为何眼前突然模糊,眼泪遮挡了视线,却还能察觉到晏清那一双干净关切的眼眸......无比地安心,令她立刻丢下了所有盔甲防备,呜咽地扑到晏清怀里求安慰。 “呜呜呜......晏清......我好难过,有人欺负我......”朱炴抱住晏清纤细的腰身,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 晏清试探地抚摸朱炴的头顶,清冷的眼眸有些疑惑,却依旧安慰道:“要我帮忙吗?” 能得到这句话已经够了。 朱炴擦拭着眼泪,扬起笑容道:“不用,本小姐不是束手就策的人,迟早会让那些混蛋吃不了兜着走!” “那回去吧,翠竹为你准备了膳食,饿了吗?”晏清问道。 情绪忽然褪去,朱炴摸着肚子,发现是有点饿,点头笑道:“嗯,那我们回去吧!” 小雨细细落下。 油纸伞下撑着两个人。 晏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朱炴轻轻揪着身边人的衣袖,在黑夜中前行。 ———————————————————————— 《渡仙》 ——序言·妖皇篇。 朱炴孤独地走出宫门。 伸手接住了落下的雨滴,顺着手腕往下流。 她的血黑了,天也黑了。 第17章 17 测灵根当日。 冀国祭祀用的大平台上摆着一柱柱测灵石。 虚水派的仙人高高站在平台上,测灵石大多时候黯淡无光,极为偶然冒出一个有颜色的,测试者都欣喜若狂地站在仙人后面。 朱炴神情微妙,望着高处的测灵石谈不上高兴。 若是......若是她和晏清都没灵根,那她愿意带着晏清逃离冀国,一起和娘亲隐姓埋名地生活。 可惜没有如果。 朱炴无意识摸着脖颈,现在血脉契约已经隐藏起来,可那一刻死亡的阴霾还萦绕着。 …… 炙热当空,人群很繁乱。 晏清低头看向朱炴,白皙的脸蛋晒得有些泛红,神色有些奄奄的。 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衣袖为朱炴遮出一片阴影。 黑眸略微关切道:“朱炴,如果你累了,要不靠在我身上,队伍还有些长没那么快到。” 朱炴摇摇头,只是抓住了晏清的衣襟,稍微靠近了一点,低眉浅笑道:“不了,那样晏清你会太累的,这样就好。” “还有。”朱炴突然抓住了晏清的手掌,放在自己脑袋上,眉眼弯弯像带着星星道:“放在我头顶吧,这样你也不累。” 晏清一愣,轻笑了一声:“好吧。” 清冷的眼眸在光下温柔了几分,令朱炴愣是看呆了。 在晏清宽大的衣袖下,酸红了鼻子。 ——我只是怕靠太近,我会舍不得离开晏清的怀抱,毕竟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待在她身边...... 测灵根的队伍轮到了朱炴。 晏清轻轻推了朱炴一把,鼓励道:“快点上去吧,朱炴加油哦!” 早就知道结果的朱炴一点都不担心,但为了晏清还是握起粉拳道:“本小姐会努力的!” …… 测灵根平台。 刘祥平早就无聊打起了哈欠,可对于底下的凡人来说,仙人打个哈欠都会议论纷纷。 虚水派是个中小型仙门,三灵根的刘祥平修炼十年,当了内门子弟才是炼气七期,和那些天赋绝伦的天才不值得一提,为了攒钱才接了这个测灵根的任务。 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个苦力活,要不是仙门的任务还会奖励十块初级灵石,为了攒钱买筑基丹他才不想来,一早上都没几个资质优秀的,难得出几个有灵根的,还是废灵根和四灵根。 要是出个天灵根,不仅仙门会给奖励,连天虚门都会嘉奖。 要是一步登天进入天虚门,就能获得名额去秘境探索,听说上古秘境遍地都是珍惜灵草,所谓的筑基丹根本不值得一提。 虚水派是天虚门的附属仙门。 若虚水派是负责管理冀国这个国家,那天虚门就占据着北大陆五分之一的土地,所占领土将近几百个冀国这样的国家,甚至不乏凡人数量高达上亿的大型国家。 天虚门占据着大陆最浓郁的灵气,还掌管着十万亩灵草土地,仙门内的弟子基本灵丹无忧,还有上古秘境供他们试炼。 刘祥平不禁叹了口气,麻木地指挥凡人测灵根。 本以为凡人与修仙者的区别已经够大了,可是像他这样平庸的资质与天灵根相比,真是比人和狗的区别还要大,累死累活修炼一辈子也不及天灵根随便一个突破。 “无灵根,下一个。”刘祥平已经不想那么多了,起码赚到手头这几个灵石先吧。 朱炴踏上了平台,蹙着眉头莫名地紧张起来。 “把手放上测灵石就好。”刘祥平下意识看了一眼测试者,楞了一下。 红裙锦绣,富贵明媚,粉黛桃红,一双杏眼娇憨动人。 哪怕是在仙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美人儿是什么资质。 朱炴站在高台上,手缓缓放上测灵石,眼神却注视着下面的晏清。 如今她换了一身衣裳,清冷若仙,与周围嘈杂的人群格格不入。 朱炴的眼里只容得下她一人,明明都是女人,怎么就那么可恶,只有她喜欢上她。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 朱炴突然在台上挥挥手,令晏清抬眼看向她。 俏皮地说话,却不出声:“只能看我一个人哦~” 随后手放上测灵石,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泛起。 测灵石冒出璀璨又炽热的火焰,剔透的测灵石立刻被烧成红色,溢出的火苗萦绕在测灵石周围,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炙热的温度。 那一抹纯粹至极的火焰。 晏清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心里却在疑惑,朱炴刚才是在和她说话吗,那她说了些什么? 一旁的刘祥平瞬间惊呆了,这个小地方居然出了天灵根!还是资质非凡的上品的火系天灵根!日了狗了! 吞咽了一口唾沫,眼里的惊讶还没收回去,声音颤抖地说:“这、这位测试者是天灵根,资质上佳,请到后方等待长老安排......” 说到这里刘祥平语气忍不住低微,眼里的羡慕嫉妒恨都要溢出来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是天灵根啊,到虚水派这种中小型仙门,妥妥的掌门候选人!别说筑基了,连金丹期都是稳稳的突破! 刘祥平复杂地引导朱炴来到后方。 虚水派的长老一听到天灵根出现,立刻马不停蹄地黏在朱炴身边。 厚着脸皮笑得像一朵老菊花,殷勤道:“这位天灵根测试者,要不要来虚水派呀?只要你愿意立刻成为真传子弟,虚水派的太上长老和掌门随便你跳,补灵丹、大还丹、筑基丹等只要虚水派有都会供应给你!” 听得刘祥平这个苦苦挣扎在炼气期多年的虚水派子弟泪流满面,他为一个筑基丹存了那么久灵石,结果长老硬塞给另一个人,都不知道她肯不肯要。 悲愤之下都想着要不立刻投胎,不投到天灵根不放弃!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让他的心好冷呀! 朱炴却婉拒了长老:“抱歉,我还有个同伴还没测灵根,想等她结果出来再做决定。” 虚水派的长老心里那个着急呀,不敢怼朱炴,转头瞪着刘祥平要他快点测试,让天才的同伴快点出来。 刘祥平:“......” 被打击到面无表情,刘祥平木着脸站回测试石上,已经不会快乐了,快乐也与他无关了。 毫无感情地喊道:“下一个。”心里还阴暗地想到,他就不相信下一个天赋也那么好,如果真的他就...他就...... 晏清走了上平台,与后方的朱炴目光相对,黑眸流露一丝喜悦,为她感到衷心的高兴。 朱炴却笑不出来,内心忍不住浮现一丝恐慌,仿佛只要晏清站在平台上,她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她很想阻止晏清,哪怕没有灵根,当不了仙人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徒然地想伸出手抓住晏清,但最后朱炴还是放弃了,眼眸紧紧盯着晏清,像只护食的狮子。 晏清最终还是站在测灵石前。 看着这决定她将来命运的石头,晏清感到荒谬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凝视着剔透的测灵石,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缓缓把手放上测灵石。 刘祥平瞄了一眼,根据灵根不同属性,测灵石会呈现不同颜色,像刚才的朱炴是火灵根就是红色,如果是木灵根就是青色。 忽然微风拂过,吹乱了他的头发。 测灵石好几秒都没反应,刘祥平已经在心里确定了没有灵根了,只有没有灵根才没有反应。 可在他刚这么想时,忽然狂风四起! 树叶卷上天空,周围的灵气聚拢形成一股强风。 晏清拧紧眉头,握着手腕想要挣脱,可手掌紧紧粘附着测灵石,一股强大的吸力阻止了她。 ——怎么松不开了。 测灵石内的灵气愈渐狂躁,方圆一里的灵气都被吸入测灵石中,浓郁的灵气直接在测灵石内化为液体,又凝固成石头。 最后测灵石再也无法承受这狂躁不止的灵气,突然一声炸裂声响起,整块一米高的测灵石炸开,内部积压许久的灵气直冲上天。 破开了天空,细微的灵雨降落。 刘祥平一脸茫然,看着灵力充沛的雨水,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还有点甜...... 异象突升。 天空传出梵音,云朵化为梦幻的七彩,落下一道白光于晏清身上,伴随着一阵异香花朵,象征着祥瑞的白龙虚影出现,一声龙鸣震破耳鼓,缥缈的仙女步步生莲,舞动仙袂身姿罗曼...... 这梦幻的一幕深深地印在所有人脑中,直到天边的虚影消散,人们还迟迟没有反应。 晏清茫然地看着碎掉的测灵石,皱眉忧虑道。 ——要不要她赔偿,可这东西看起来好贵...... 一旁的刘祥平惊讶到合不上下颚。 淦!这是什么鬼! 第18章 18 天虚门主殿。 殿内一道光幕出现,晏清的脸浮现在半空,背景是法相仙影,蕴含着天道法则的梵音如同当头一棒,众峰主停滞许久的境界竟有一丝松动。 一座座虚影浮现在殿堂上。 巨皓峰的峰主巍海举起巨锤,身后是脚踩黑火的凶猛灵兽,体型庞大一颗牙齿都差不多人型大小。 只见巍海猛地一锤灵兽,凶猛巨大的灵兽立刻发出呜咽声,深陷于地底无法自拔。 可上古榆兽秘境的灵兽多不胜数。 巍海忙中抽空回应掌门的通讯,语气难免烦躁道:“掌门,你若是为了一个上古体质的天才找本大爷,那就不必再谈了! 我忙着猎杀化神期的灵兽,对养一个小娃娃没兴趣,更可况养不养得活还不知道!” 十三位峰主中几位有意向接收晏清的峰主都犹豫了。 上古体质中不乏绝世天才,同阶无敌,越级战斗,远比普通级别的天才优秀,但众多的上古体质逐渐消失于历史河流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丹心峰曾收入过一名上古体质的天才,身负青罗异火,能一定概率提高对丹药的成丹率,可谓是不可多得的罕见天赋。 曾经的丹心峰耗费了许多资源培养这位天才,但上古体质意味着强大以及危险不可控。 这位上古体质天才突破金丹期时,体内的青罗异火反噬,突破聚集的大量灵气化为燃料,无法控制异火的天才被活活烧死,还祸及半个丹心峰的弟子们,可谓是死伤惨重。 至此之后,其他峰主也歇了培养上古体质天才的心,宁愿选择一些天灵根的弟子,起码稍稍培养一下,突破金丹期没问题。 掌门青衣道袍,眉眼清隽,细声慢语中带着独特的韵味:“吾邀各位参加殿议,并无强迫各位收下,只是想商讨一番此人是什么资质,究竟为何会引起天地异象。” “或许根本不是她引起的,只是刚好有个宝物出现,掌门赶快派人前往那个小国家,要是被其他门派抢先就亏大了。”一峰主提到。 “言之有理,吾已经派人前往查看,可各峰主是否知晓此人的天赋?” “否。” “否” “并不知。” “本大爷不晓得!” …… 基本十三位峰主都给出否定的答复,只有一位乘着白虎默默无言,一顶斗笠青丝及腰,神秘莫测。 掌门看了一眼那位,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头凝视下方道:“那还有一位火系天灵根的测试者......” 还没等说完,立刻有一道浑厚的声音插话。 “巨皓峰要了,掌门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巍海厚颜无耻道。 “凭什么巨皓峰就可以,巍海你不是说不想照顾小娃娃吗,那捶炼峰要了这个女娃子!” “既然如此.......雪意峰也有意向......” 峰主们一句句地搭话,可言语间的火/药味一点儿也不少,愣是把主殿弄得前所未有的热闹。 一旁的掌门扶额,他能理解一个天灵根的重要性,可也不是峰主们喧闹的理由。 肃穆面孔道:“好了,区区一个天灵根把你们吵成这样,说出去都丢天虚门的脸。” 一旁的巍海又持剑斩杀了一只灵兽,嘀咕道:“掌门当然不缺,那些天灵根都冲着掌门的名头来......” 听得掌门额头青筋隆起,皮笑肉不笑道:“ 那这个火系天灵根就交给巨皓峰,要是到时内门比赛取不到好名额,那就扣掉巍海峰主一个月份的供应。” 巍海听到就不爽了,挤到光幕前端,气愤道:“诶诶诶——掌门你就不对了,凭什么那女娃子学不好,还归本大爷管,哔————” 掌门刘青云微笑着,单方面关掉光幕,看得各位峰主不敢吭声。 双手轻握置于膝上,掌门刘青云笑得如同一只狐狸,缓缓说道:“那谁愿意接手这位上古体质的天才。” 放任晏清去其他仙门是不可能的,可如何培养她也是个难题。 掌门略微苦恼,要不是他事务繁重,就把晏清收入主峰了。 一道清澈的女声响起:“玄机峰要了。” 乘着白虎,一顶斗笠,若隐若现那一抹绛唇。 掌门略微诧异道:“那就交给蔺峰主了。” …… 冀国这边。 虚水派的长老也收到了天虚门的命令。 ——立刻携朱炴与晏清两人前往天虚门。 长老不免惋惜,可惜天灵根不能留在虚水派了。 但很快惋惜的神情转为惊喜,天虚门赐予的赏赐中包括元婴丹,只要有一颗元婴丹,他突破的概率能多一层! 突破元婴本就九死一生,还要经历雷劫,才能将金丹转换为元婴。 光是一颗元婴丹不知减少了他多少功夫,更别说元婴丹是有市无价的,基本一露出拍卖会就被一抢而空,那高达几百万的灵石拍卖价,身为虚水派的长老对于买一颗元婴丹也是有心无力了。 不禁感叹天虚门的财大气粗。 以免两人出什么意外,他的元婴丹无望,虚水派的长老立刻唤出一只仙舟。 离宗门的传送阵还要行驶一段距离,天虚门的位置离冀国千里迢迢,只能通过仙门之间的大型传送阵运输,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传送阵。 “晏清、朱炴两人立刻随我赶往天虚门。”长老心急道。 天虚门?不是虚水派吗? 晏清心里划过一丝疑惑,但还是随着长老的安排上了仙舟。 朱炴更是没有问题,只要晏清去哪,她就去哪。 第19章 19 天虚门。 群山聚拢,仙雾缥缈。 “虚水派李长老求见,这两位是天虚门要的人,不知奖赏......”李长老吞吞吐吐道。 道童说道:“在下知道了,天虚门会给你想要的。”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晏清等人:“请跟我来。” 晏清与朱炴两人跟着道童进入了仙门,乘着仙鹤越过山林。 道童一边还在讲解天虚门的规矩:“初入天虚门能获得一套通讯符、功法与乾坤袋,通讯符可以联系仙门、同门弟子,功法会有......每逢初一初三还有不同的长老讲解仙法、阵法等,藏书阁目前只能进入第一层,更多高级的功法、剑法等需要仙门的贡献值,通过完成仙门的任务能获得......” 掏出两个玄晶色牌子递给晏清与朱炴,说道:“这是你们的门派令牌,持有令牌才能通过仙门的防护阵。” 朱炴接过令牌,侧头看了一眼晏清的令牌,发现上面的花纹不一样,蹙眉问道童:“为什么两个的令牌不一样?” 道童平淡地解释道:“ 当然不一样,你们都不是在一个山峰,一个在巨皓峰,一个在玄机峰。” 朱炴紧咬着粉唇,眼神不甘道:“难道不能分在一个山峰吗?” 道童轻嗤道:“你以为选哪个山峰是你能决定的吗?你有本事可以找到峰主商量,据我所知巨皓峰的峰主还在某个上古秘境,数年不归也 大有可能,你不着急可以等到他回来。” 朱炴心里一个咯噔,立刻不愿意了。 ——不能在一个地方,岂不是要和晏清分开! 朱炴紧紧看向晏清,握着晏清的手腕道:“晏清,要不我们......” 晏清正津津有味地注视着仙门的一切。 仙鹤戏水,灵松清露,珍奇灵兽植株,半空不时飞跃一道虹光。 令她一个生活在二十世纪信仰科学的人叹为观止,对这个新奇的世界更多了几分期待。 朱炴颓然地放下手,晏清眼里带着憧憬的光芒,只有她一个人在担忧怄气,心也冷了几分。 听到朱炴的叫唤,晏清不舍地收回目光。 看向过于安静的朱炴,小嘴委屈得嘟在一起,似乎还在为即将的分离感到不舍,心里划过一丝无奈。 把朱炴的手拉了过来,取出一个符咒置于她掌心。 原本还在消沉的朱炴惊讶羞涩地看向晏清,心里更是扑腾个没完没了。 晏清究竟想对她做什么?难道也不舍得离开她? 一想到这里,朱炴的脸红得像一颗番茄,无比期待地仰望着晏清。 晏清将通讯符放于朱炴掌心,眼眸平静道:“之后哪怕不在一个地方,只要有这个通讯符也可以联系。” 朱炴眼眸淡了一下,又很快亮起来,紧握晏清的手,贪心道:“那就这样约好了,哪怕在同一个仙门也要经常联系炴儿,还有、还有要常 来找我,外出历练也要找我......” 晏清迟疑了一会,可看到朱炴明亮的眼眸,似乎只要她不答应就会哭出来,无奈地答应。 “好吧,若朱炴你遇到麻烦,可以尽管找我。”晏清一本正经道。 朱炴眼里迸开亮光,眉眼弯弯,像偷吃蜜般。 恨不得扑到晏清怀里,破开那禁欲清冷的面孔,那她一定会被吓坏的。 一旁的道童泼冷水道:“这个通讯符只是低级的,通讯的范围估计只能囊括天虚门,再远一点的地方都不行,要是外出历练这个低级通讯 符的范围可能不够用。” 朱炴心里一慌,立刻转头看向晏清,委屈地鼓起腮帮子,像一只充气的河豚。 晏清下意识避开了朱炴的视线,转移看向仙门的风景,心里盼望着道童能闭嘴。 朱炴更气了。 …… 玄机峰。 仙鹤停在半山腰,仰颈长鸣,甩头拍翅示意晏清下来,估计是只能飞到这里了。 晏清跳了下来,仙鹤立刻飞走。 望着险峻的山峰,最高处的建筑物隐约浮现在云中,一步步地往上爬,孤独的身影在山中云中穿梭。 等到落日染红了那一片云。 晏清也终于爬到云之上。 望着眼前的仙山琼阁,惊叹喘息道:“不枉此行。” 忽然。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晏师妹,一路上辛苦了,师尊不允许仙鹤飞到玄机峰,一般仙鹤只能停在半山腰,想必你也十分劳累了,随师姐 一起去你的住所歇息吧......” “由于师尊基本不管玄机峰的琐事,一般新弟子通常由我和二师兄引导入门,稍后我会带你领取玄机峰的功法......因为师尊比较少收徒,玄机峰的弟子远比其他峰门少,这次只有你一个新弟子,还请晏师妹多多指教......” 来者一身水蓝白纹仙裙,缂丝带子缠腰,曲线柔美婀娜多姿,一双秋水明眸,柔情似水汩汩而流,恍若画卷走出的仕女。 眼眸温柔地令人放下戒心,晏清都放轻声音道:“多谢,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温柔的师姐转头轻笑道:“对了,那么久都还没介绍自己,我是玄机峰的大师姐——穆沂芸。” “穆师姐。” …… 魔域。 一个贫瘠的小镇。 躺在床上的女孩紧闭着眼睛,披着一张破烂的棉被,稚嫩灰扑扑的脸蛋还没长开,可那卷翘浓密的睫毛、精致的五官,已经能看到往后的风姿绰约。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要是死了还怎么卖得掉,要不趁她还活着卖给魔修,还起码值点钱。”一妇人怀着大肚子急切说道。 “可是好不容易养到那么大,可以卖去怡春馆赚钱了,现在贱卖还真不舍得!”一旁的男主人抽着水烟,污浊的眼睛盯着床上的女儿道。 “还不是怪你到现在还没生孩子,罗浮派的魔修收不齐税,我们一家人能逃到哪去,只能等死!”男主人怒瞪妇人道。 妇人唯唯诺诺说:“那要不再养几天,实在不行再找人贱卖.......” “只能这样了,我先去找牙人打听一下消息,免得措不及防死掉了,起码炼尸的魔修能给点钱。”男主人定下主意道。 妇人忧心忡忡道:“要是阿娇能醒来过来就好了......” 一旁的女孩紧握着单薄的棉被,额头不停冒出汗珠。 嘴巴微张,轻得近乎无声喃喃道:“晏清——晏清——” 第20章 20 彻底的黑暗是什么,连个挣扎的方向都没有。 死后没有所谓的黄泉路,也没有孟婆汤,只有无尽的黑暗。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直走,一片黑暗不知为何要走着,无论如何走也没有墙壁与出口。 久到记忆模糊,意识将要一点点地消失,或许哪天她会忘记自己的名字——陆娇。 直到突然有一天。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丝丝光芒。 像是黑夜被戳了一个洞,隔着遥远的空间,能听到另一个地方的声音,梵音伴随着龙鸣,又像是一团温暖的光,柔软的云朵吸引着她的灵魂前去。 虚幻与现实的交界少了一个迷途的身影。 …… 鼻子一股发霉的味道,伴着轻咳声,陆娇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视觉逐渐清晰,听力慢慢恢复,陆娇两眼空洞地注视着双手,似乎找到了身为人类的知觉。 突然脑子一阵疼痛,突如其来大量的记忆令陆娇无法承受,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吸引到一旁妇人的注意,惊喜地站在床边问道:“阿娇,你终于醒了呀!” 嘈杂的声音刺痛脑神经,似乎回忆起一些痛苦的记忆。 婴儿......一个个的婴儿......弟弟妹妹被送走了...... 父母看到钱时欣喜贪婪的目光,一个小女孩躲在门后哭泣的身影。 一道轻微的身影在心里响起:陆娇!醒一下陆娇! 陆娇捂着脑袋,意识里突然看到一个女孩,如出一致的桃花眼是怯懦与疲惫。 只见那个相似的女孩一脸麻木地看着她。 说道:“这个世界太痛苦了,在这么下去我会疯掉的,既然你来到了,我的身体交给你,希望你能帮我找到弟弟妹妹,可哪怕是找回来一个也好,求你了......” 陆娇已经接收到那个女孩的记忆,相同那个女孩也同样得到了她的记忆。 看着这个世界诡异的熟悉感,再结合女孩的经历,陆娇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似乎死后来到了《渡仙》的世界,不知道是小说还是改编之后的版本。 而眼前的女孩叫虞娇,没错的话就是《渡仙》里的恶毒女配。 身世凄惨,幼年是被父母卖给妓院。 因为体质特殊是稀罕的太阴体,也就是炉鼎体质,与之双修对修为有一定增长,又被卖给了魔修采补。 性格彻底崩坏的虞娇反把魔修吸成人干,在仙界魔域到处勾引男人,吸取他们的修为提升修为而艳名远洋。 因为太阴体炉鼎的体质,虞娇越长越美,成为公认的魔域第一美人,哪怕这个美人含毒带刺,亦有不少人趋之若鹜,成为她的裙下尸骸。 《渡仙》的男主度寒天资卓越,乃仙界第一天才,剑道超凡脱俗。 身为魔域第一美人的虞娇,必定不会放过把仙界第一天才拉下水的机会,一次秘境探险几番勾搭,被度寒敬而远之,甚至举剑威胁。 扭曲崩坏的虞娇越发执着,三番五次缠着度寒,甚至对度寒特别对待的女主下毒手,最后被丢进万蛇窟,一层娇艳美丽的皮囊都被毒蛇吞入腹内。 魔域一代妖女香消玉损。 这就是原著虞娇的下场,一个典型的恶毒女配得罪女主没有好下场。 陆娇凝视着灵魂体的虞娇,再一次问道:“你确定要把身体给我?” 虞娇翻阅着陆娇的记忆,却好奇地问:“你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多好玩的东西吗,如果我投胎后也要做一个演员,还有你真喜欢那个叫晏清的人呢......” 提到晏清,陆娇楞了一下,才缓缓道:“ 若这也叫喜欢,晏清遇到我也是倒大霉了。”陆娇苦笑,眼里含着泪光。 “若是你去到阴曹地府,遇到晏清帮我带一句话。” “什么话?”虞娇问道。 “喜欢一个没心的人不要太明显了,下辈子别再遇到她这样的混蛋......”陆娇故作潇洒道。 眼眸里藏着极深的痛楚,像被一层层的盔甲盖住,不代表藏着来就不会痛,反而在心底溃烂流血。 虞娇挥手告别:“那就这样约定好了,我帮你带话,你帮我找失踪的弟弟妹妹,哪怕他们早就被卖给魔修可能都死了,也麻烦你把他们的尸体埋好,算是作为一个姐姐的求情......” “那个还怀着的孩子......”虞娇透过意识世界,伸出手迎接了一个纯白色的小婴儿,眼里是慈爱与愧疚。 看向陆娇无奈地一笑道:“在他们差点把我打死之前,我已经给自己下了毒药,还有给我的母亲下了堕胎药,我会和它一起前往新的世界......再见了陆娇!” 陆娇能感受到虞娇心里无比的愧疚,身为局外人她没有立场评价虞娇的对错,只是轻声说了一声再见。 虞娇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的眼里是释怀与向往,离开了这个比地狱更恐怖的世界。 陆娇也醒了。 随着她的醒来,怀孕的妇人肚子一阵绞痛,身下流出鲜血,一脸惊喜地呼喊道:“快快阿娇!孩子要生了,那就能交罗浮派的税了!快叫你爸爸回来!” 陆娇头上裹着纱布,跑出门外。 回头看了一眼那妇人躺在血泊中,熟练地给自己接生,脸上不是对新生命的期待与惊喜,而是一种贪婪扭曲的求生欲...... 陆娇彻底头也不回地逃出这个家,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那里的人是疯子! 魔修都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 草芥人命,掠夺平民修炼邪恶功法,甚至为了收集刚出生的婴儿,伪善地成立门派。 名义上给平民提供保护,实际上让平民一年年地生孩子,拿刚生出的婴儿作为一年的税收,暗地里用来修炼灭绝人性的魔功。 陆娇一边跑一边眼睛不停地流泪,但她不敢擦,一股劲地逃跑。 逃! 再逃快点! 身影在森林里穿梭,企图逃离这个被魔修控制的地狱,陆娇坚定地看向北方,传说那里有仙人居住,平民富足安定。 每一个被困在地狱的百姓都这样谣传着,但陆娇知道那是真的,包括上天眷顾的男主、女主也在那里...... 第21章 21 逸居阁。 玄机峰弟子居住的场所。 简单舒适的环境,窗边的翠竹显得格外清雅。 穆师姐带晏清来到她的房间,贴心地把所需之物都准备好了:“晏师妹,这是门派的服饰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可 以叫采集弟子去购买......” 晏清细心地听着,很快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在房间里格外清晰。 穆师姐捂嘴一笑,晏清羞赧地问道:“穆师姐请问现在还有饭吃吗?爬玄机峰太长时间,肚子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余粮了。” 穆师姐拿出一瓶丹药,上面写着辟谷丹,递给了晏清说道:“玄机峰的食堂已经关门了,晏师妹可以吃辟谷丹,也能填饱肚子,一个星期一般吃一颗就足够了。” 晏清拿起辟谷丹一咽而下,浓浓的药香在口中化开,饱腹感即涌。 “晏师妹还没筑基,等到筑基期通过吸收灵气就足以满足身体所需,那晏师妹是什么灵根呢?师尊还没告知我,要是知晓晏师妹是什么灵根,好让师姐为你挑选功法......”穆师姐温柔地问道。 说到这里,晏清也感到迷惑,她只记得测灵根当天弄爆了测灵石,天上出现了异象,可还真不知道是什么灵根。 “抱歉师姐,晏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晏清为难地回复到。 “咦?”穆沂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道:“难道师尊没和你说吗,看来晏师妹的体质比较不同,既然如此晏师妹先跟师姐学剑、练体魄......” 取出一把剑身清逸、尖锋毕露的青剑,刹那的剑芒辉映在那凝波似水的眼眸里,不动声色地化解一切锋芒。 穆沂芸宛然一笑,将玄青剑与剑诀递给晏清道:“这是玄青剑和地级上品剑诀——升云剑法,足够师妹你到结丹期用了,剩下的还等师尊的安排......” “谢谢,穆师姐。”晏清接过了玄青剑,将剑身从剑柄抽出。 锋利轻盈,剑身流光,在方寸之地锋芒毕露。 忽然晏清眉头一凝,一种怪异的画面闪现,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周围很黑,一个身影在逃跑,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似乎是陆娇...... 一恍神,锋利的刀刃划伤了手,轻微的切口不停渗出血珠。 “晏师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穆师姐担忧道,看到伤口并不大才松口气。 晏师妹看起来像师尊一样高冷,实际上呆呆的,看来以后还有的让她这个大师姐操心的,穆沂芸无奈地腹议道。 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晏清的手,再拿些灵药摸上去,伤口很快就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望着还在走神的晏清,语气也重了几分道:“这把玄青剑先让师姐放好,等以后师姐再教你怎么用!” “抱歉师姐,我刚才突然走神了。”晏清解释道,眼底还残留几分失落,却不知为何。 穆沂芸叹息道:“晏师妹累了吧,要不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明天再认识一下其他玄机峰的同门。” 晏清木然地点头道:“好。” …… 柔和的月光照进烟雾渺渺的浴池里。 蔺疏褪去衣裳,一双修长的细腿踏入池中,搅动了一池温水,青丝遮盖住她凹凸有致的娇躯,白嫩的酥/胸没入水面。 风撩动水波,一缕暖烟聚而离之,那一处嫣红珠圆的红点恍作池中的小鱼,拨弄池水......欲露还羞...... 脸上浮现两坨晕红,放松地舒展着娇躯,美人儿半阖着眼眸,头一点一点的,打起了瞌睡。 睡意熏陶之下,那一双眼眸朦胧纯真,蔺疏轻轻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最近琐事缠身,令她精神一直紧绷着,还收了一个徒弟,好不容易找到放松的机会,终于可以卸下防备,放松地在温暖的水池睡上一觉。 趁着深夜没有人来浴池,蔺疏与往常一样打算靠在池边睡一觉,可是因为太累了,竟忘记布置隔绝阵法。 熟睡放松的状态下,展露出最无戒心的一面。 头顶冒出一双毛茸茸的耳朵。 …… 浴池门口。 穆沂芸将晏清带到浴池,望着身后拿着衣物的晏清。 一脸茫然的晏清也看着她,穆沂芸就莫名地有些担忧。 已经看清那清冷外表下,有些呆气的晏清,穆沂芸一脸笑意地调侃道:“晏师妹,可不要在浴池里睡着了,也不要洗漱完后找不到回逸居阁的路哦~” 晏清难为情地略微低下头,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羞赧道:“不会的,穆师姐......” 穆沂芸眨巴着眼睛,露出一丝浅笑道:“那希望晏师妹说到做到哦,要是找不到路可以用通讯符找师姐,师姐就住在附近。” “嗯。”晏清细细声回复道。 等到穆师姐终于离开,晏清也走进了浴池。 一进入满目的热气,浴池的路都近乎看不见了。 晏清脱下身上的衣物,好好地泡在舒适滚烫的池水中,连骨头都酥软了,仿佛一身疲惫都随着流动的热水消散。 不禁发出一声感慨:“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这段时间真是身心疲惫......” 突然来到异世,遇到刁蛮的大小姐朱炴,折腾了她好一段时间,又遭遇阴尸的袭击,测灵根又发现变故,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幸好最后还是来到了仙门,总算是不枉此行。 黑眸里透出深深的疲惫困意,晏清打着哈欠,拿起香胰子刷出泡沫,时不时用水瓢盛出一勺热水冲刷身体。 忽然夜风袭来。 吹散了热气,躺在一角的蔺疏展露无遗。 晏清已经洗漱完了,穿好衣服打算离开。 可转身看到浴池多了一个奇怪的女子,头顶还有一双奇怪的耳朵。 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叫醒她。 那个奇怪的女子应该也是玄机峰的弟子吧,很可能就是她的师姐,要是在这里睡一晚感冒就不好了。 出于关心,晏清打算叫醒那一位女子。 可走过来的脚步声惊扰到了蔺疏。 一睁眼蔺疏惊恐地发现,有个女人走向她,而自己赤/裸裸地躺在浴池里,头顶着一双兔耳朵。 “你还好吗?”晏清询问道,因为角度与热气的原因,她没有看到那个女子的脸。 可突然的提问吓到了蔺疏。 哪怕她现在已经在仙门位居高位,修为不凡,可云脂兔本能的胆小还是让她吓一大跳,下意识地施展了一个法术。 忽然狂风卷起,浴池的水被卷出三尺高,晏清睁不开眼,被迫退后。 蔺疏念着口诀,可一不小心咬到舌头,法术突然被打断。 哎呀!舌头好痛! 捂着舌头呼气的蔺疏迟钝了半秒,灵力倒流,反噬之下她回归了最安全初始的形态。 一只白白嫩嫩的兔子。 悲愤地睁着一双异瞳,在水面踏着小腿飘浮着。 蔺疏非常懊悔,池水打湿了绒毛十分不爽。 因为倒流的灵气还在筋脉流动,让她不好控制形态,暂时不能变回人型。 蔺疏怒气腾腾道,都怪那个女人突然出现吓到她! “咦?她离开了吗,看来是不想让人看见。”晏清望着空无一人的浴池说道。 既然那个女人都走了,那她也要快点回逸居阁休息。 正当晏清打算离开时,下意识扫了浴池一眼,发现了一只小白兔在水面挣扎。 看来是不小心误入浴池的,也不知道多久了,再这样下去怕这只蠢兔子会溺死的。 晏清跪在池边伸出手,着急地想把兔子捞上来。 蔺疏看到这个厚颜无耻的女人还想碰她,立刻在水面拼命挣扎起来。 溅出的水花弄痛了晏清的眼睛,晏清拿着手挡住水花,努力睁开眼说道:“我是来救你的,别要乱动了!” 小白兔没有停下,反而挣扎得更剧烈了。 无奈之下晏清只好抓住了那一双兔耳朵,被抓住把柄的蔺疏立刻安静下来,乖乖地被晏清抱在怀里。 看到小白兔终于安静了,晏清松了一口气。 只是...... 望着一身湿掉的衣服,晏清感到十分无奈:“为什么衣服又湿了?” 握着小白兔的耳朵,点了点它的额头,故作凶狠道:“都怪你把我的衣服弄湿了,还不快点和我道谢!” 听到这句话的蔺疏怒骂道,谁要你救的!会变成这样还不是你的错! 可在晏清眼里,那一只小白兔发出吱吱吱的声音,一双剔透玲珑的眼睛还是不同的颜色,十分新奇。 看着天色已晚,不打算折腾了,晏清松开了兔耳朵,轻声道:“蠢兔子,不要再掉进水了。” 你说谁蠢!混蛋! 重获自由的蔺疏愤然一蹦,直接把晏清的手指咬了一口,就马不停蹄地逃走了。 看着这一只忘恩负义的兔子嗖嗖嗖逃走的背影,晏清气愤道:“早知道把你做成麻辣兔头!” 早就逃之夭夭的兔子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回到逸居阁的晏清一身狼狈,穿着湿透的衣服冒着冷风走回来,手指上被兔子咬的伤口还在流血。 这只蠢兔子真狠! 晏清紧皱眉头,倒是不后悔救了兔子一命,只是后悔为什么不直接抓着兔耳朵甩到门外。 “晏师妹,你又怎么了?” 这个‘又’字很有灵性,听到那熟悉温柔的声音,晏清莫名有一种不敢抬头的羞耻感。 穆沂芸原本看到晏清那么久没回来,出于担心想去找她,结果一出门就遇到晏清,似乎比去浴池前更加狼狈了...... “那、那个......穆师姐,我去浴池救了一只兔子,结果被兔子咬了一口,还弄湿了衣服......”晏清一脸尴尬道。 穆沂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晏师妹可真让人放不下心呀。 第22章 22 清晨。 玄机峰逸居阁。 晏清已经穿好门派道袍,白底青竹,内袍还镌刻着一些简易阵法,看似厚重的道袍轻如蝶翼。 “晏师妹,起床了吗?今天带你认识一下同门的师兄师妹们......”穆师姐敲门问道。 晏清看了一下门外的身影,拿起佩剑就走:“来了,穆师姐。” 一推开门。 穆沂芸就看到晏师妹穿上道袍的样子。 一身道袍勾勒出晏师妹的腰身,像一株刚萌芽的嫩竹,眉目清隽身姿挺拔,淡薄的眼眸透出一丝丝孤冷,明明晏师妹性子有些呆,可冷着脸是宛如一个气势凛然的清冷仙子。 眼眸多了几分意味,穆沂芸的笑容更深了。 牵起晏清的手说道:“晏师妹长得真好看,相信晏师妹会受到不少师兄师弟的追求,或许能在仙路漫漫长中找一个道侣陪伴......” 说到最后穆沂芸逐渐放轻了声音,眼眸低落,说出来的话像说给自己听。 晏清也缓缓抽出手,黑眸清冷道:“穆师姐,晏清不需要任何人的追求,对情情爱爱的事情不感兴趣......” 注视着穆沂芸的眼眸,认真道:“我是来修仙的,并不打算和任何一个人发展感情,更不想为了消磨时间找一个伴侣。” 穆沂芸瞳孔一震,掩饰般挽起垂发,略微僵硬笑道:“晏师妹真是志向远大,不像是师姐一直随波逐流,不提这些事情了,师妹让我给你介绍玄机峰,昨天太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讲清楚......” “师尊收的徒弟很少,玄机峰是全天虚门中最少人的一个峰门......如今玄机峰由我和二师兄安排子弟的活动,师姐我擅长药修和一点剑法,二师兄是一名法修,整天躲在藏书阁研究法术,而三师兄现在出外历练,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回得来......” “目前还有几名师妹师弟留在玄机峰,因为修为不够,年龄还太小不能去下山历练,晏师妹还没见过师尊吧。”穆沂芸热情地问道。 晏清紧抿着薄唇,眼眸执拗地盯着穆师姐。 敏锐地感到穆师姐有一丝别扭,过于热情的笑容像是在掩饰什么,和昨天那温柔如水的眼眸相比,总是缺了一丝风平云静。 脑里闪过一丝狐疑,难道刚才她说了什么话令穆师姐感到不自在吗? 没想明白,晏清拧着眉头说道:“是没见过师尊,请问师尊是怎么样的人?” “师尊是由上一任峰主收养的,来历师姐也不知道,只知道师尊非常强,能在十三位峰主中排前列,若是师姐也像师尊一般强势无人敢冒犯就好了。” 穆师姐眼里流露一丝羡意,晏清看在眼底。 “当初上一任玄机峰的峰主去探索上古秘境失踪后,留了一封信件打算将峰主之位传给还是小师妹的师尊时,所有玄机峰的子弟乃至天虚门的太上长老都表示怀疑的态度,可师尊毅然挑战了所有对手,夺得了峰主之位......” 说到这里穆沂芸突然侧头一笑,看向晏清道:“晏师妹可要努力呀,将来和师兄们争夺峰主之位的可能就有你一个了,师姐就不可能参与了......” “为何?”晏清打断道。 穆师姐一愣,浅笑道:“师姐虽然也是玄机峰的大师姐,但师姐迟早都要离开玄机峰,所以晏清以后要好好代替师姐照顾师妹师弟们。” “师姐要去哪?” 晏清步步逼问,黑眸沉着地看着穆沂芸。 “师姐早就有婚约,迟早是要嫁给另一个门派的少宗主,所以师姐总会有要离开玄机峰的一天。”穆沂芸回复道,只是那笑容浅了几分,多了些无奈。 “师姐不喜欢那个人吧。”晏清断言道。 穆沂芸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心底的秘密被揭穿,空荡荡的反而有一丝轻松。 可明面上穆沂芸蹙眉看着晏清,佯怒道:“晏师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那可是师姐的将来的道侣!” 晏清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一下子抓住穆沂芸的手腕,令她一时心跳加快无法挣脱。 “师姐为何要生气,你真的喜欢那个门派少宗主吗?”晏清知道很唐突,可穆师姐无奈的笑容令她揪心。 晏清就这样执拗地盯着她,像是不拿到答案不放弃。 那看透人心的清冷眼眸,穆沂芸一直藏在温柔外壳里......那一颗排斥叛逆的心起了波澜...... 握紧手腕......那晏清特殊的手温格外突出,像透过脉搏流进她心脏。 穆沂芸低头失笑,忽然笑声慢慢放大,像是发自内心地大笑。 晏清一脸奇怪地看着突然笑出声的穆师姐,是不是她又说错话了,或许她不该多嘴的,只是刚才......觉得穆师姐十分沮丧...... 穆沂芸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擦着笑泪说道:“晏师妹你真是个呆子,情商低的呆子!” 晏清紧紧地闭着嘴,不敢说话,看来她是真的说错话了。 可终于笑够的穆沂芸直起细腰,亲昵地挽上晏清的手臂,温柔似水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 “若师姐真的不喜欢那个人呢?”穆沂芸试探地问道。 晏清低头沉思了片刻,握紧手中的玄青剑,那黑眸无比地肃冷道:“若师姐不想嫁,那晏清会竭尽所能站在师姐这一边。” 誓言是世界最甜蜜的毒药。 哪怕穆沂芸知道,晏清只是一个还没正式修仙的普通弟子,怎么可能敌得过太华门的少宗主。 说她轻狂也好,无知也好,可她就想相信这一个轻狂的呆子。 只有她问过她的意见,愿意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师姐,可能会得罪一个前途远大的少宗主,就算这个誓言有毒,她也心甘情愿吞下了。 穆沂芸眸光微敛。 她是不喜欢那个太华门的少宗主,可由不得她不嫁。 太华门看中了她的特殊体质——药灵体,突破境界时配合她的灵血服用丹药,能一定幅度提高突破境界的概率。 在她出生时自带药香,太华门的掌门一眼看中了她的体质,给他的儿子定下婚约,而她的家族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修真家族,根本抗拒不了仙界五大仙门之一的太华门。 或许他们从来没有抗拒过,高高在上的太华门纡尊降贵,要一个修真家族的女婴,还附送大量珍贵的彩礼,不凡稀罕的丹药法器,只是一个女婴又有何给不出的。 只恨不能多几个有用的女婴罢了。 自她有意识来就被告知是太华门少宗主的未婚妻,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嫁......她能做出的最大抗争,也仅不过来到了天虚门,拖延几年的婚期...... “晏清。”穆沂芸突然停下来,呼唤晏清。 “怎么呢,师姐?”晏清疑惑地看向穆师姐,以为她终于不生气了。 “哪一天师姐突然不想嫁了,晏清你一定要把师姐抢回来!”穆师姐眼睛忐忑发亮,无比紧张地看着晏清,又突然笑出声:“开玩笑的啦,晏清不要放在心上。” 实际上穆沂芸心底波澜不断,她不该把责任归在晏清身上,这毕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更何况她只是晏清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师姐,有什么理由让晏清帮她。 在这一刻穆沂芸心里泛着苦涩,都是她太弱小了。 修真界弱肉强食,嫁给一个太华门的少宗主意味着资源无忧,甚至不用冒险去秘境探险,被众多女修士羡慕有什么不好的。 可越是这样想,穆沂芸就越是不甘心。 “师姐,晏清会带你回来的。” “嗯?!”穆沂芸抬眼看向晏清,黑眸里的坚定不可置疑,真是个可爱的呆子...... 眼眸染上细碎的暖光,穆沂芸柔声细语道:“嗯,师姐相信晏清。” …… 灵膳堂。 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食物香味,灵膳堂选用的都是上好的仙界食材,用灵米灵兽做出的膳食不仅色香味俱全,灵食中蕴含的灵气还能滋补修真者的身体。 “晏师妹,尽管辟谷丹很方便,但玄机峰的灵膳堂的食物也不差,吃一次灵膳可以抵挡几个时辰的苦修,外面的人想吃都吃不到。” 穆沂芸还说道:“相信玄机峰那几个贪嘴的小猴子也在灵膳堂,带晏师妹去见见他们......” 话语未落,不远处传来一道稚童声:“大师姐,你说的坏话我们都听见了!” 走来一个古灵精怪的女童,睁着个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叉着腰眼神谴责道。 转头看到晏清,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晏清面前,伸出手嬉笑道:“你就是师尊新收的徒弟吧,我是师尊收的第五个徒弟司徒巧,你可以叫我司徒师姐!” 对着一个不及她腰高的女童说师姐,晏清有些为难。 穆沂芸轻拍了一下司徒巧的脑袋,温和教训道:“巧巧什么时候成了师姐,别忘了一天没到筑基期,你们都是同级。”转眼对晏清说道: “不用管她,就叫她巧巧好了。” 司徒巧撅起嘴巴道:“还不是师尊不给巧巧筑基,说什么筑基后身体发育缓慢,要巧巧晚一点突破,不然区区一个筑基期怎么拦得住我司徒巧!” “好啦好啦,快点进去吧,晏清我再给介绍其他师弟师妹。”穆沂芸侧头看着晏清说道。 “嗯,多谢师姐。” 第23章 23 走进去还有两个小孩在吃肉丸子,看到穆沂芸与晏清进来还没在意,埋头吃嘴里的肉丸子。 一嘴一个,还没嚼完又来一个,那脸蛋胖的像一颗大苹果。 司徒巧立刻像个大哥大一样,站在他们面前命令道:“玄机峰三仙集合!” 两个小肉墩子立刻跳下桌子,慢悠悠地努力跑过来,小短腿跑得肉抖抖。 一只头上长犄角的小女孩,一只背着剑的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到司徒巧面前道。 “蔺珑到——!” “郭延到——” 司徒巧板着张小脸,像个小领导训话:“你们啊,速度太慢了,我们以后可是要拯救苍生的大仙人,怎么能跑得那么慢了,看看你们都胖成什么样了!” 蔺珑与郭延面面相觑,委屈道:“可我们还在长身体,不吃多点就长不高了。” 时不时还用小眼神望着,与他们同一身高却大不了几岁的司徒巧,眼里的怜悯不隐而现。 才十岁的司徒巧感到扎心了,叉腰训斥道:“ 不许插嘴!而且巧巧是厚积薄发,现在正的慢点,是为了下一年一口气高过穆师姐!” 两个肉墩子嘀嘀咕咕道:“你去年也是这样说的......” 司徒巧小脸被气得憋红,忍不住怒吼道:“快被你们气疯了,反正我还是老大,你们都要听我的......还有蔺珑你都长了几百年了,才长得那么高,在这么吃下去就要变成世界上最胖的龙了,从今天开始要节食!” 三百岁·蔺珑·龙幼崽才不舍得放弃那么多好吃的。 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两只胖胖的手指缠着一起,小声反驳道:“师尊说过蔺珑还只是一个龙宝宝,可以吃多一点,而且现在仙界只有蔺珑一条龙,所以蔺珑无论吃多么胖,都是世界上最瘦的龙,嗯!” 说完龙崽子还骄傲地挺起胸膛。 一旁的幼崽郭延鼓起掌,仰慕地看着蔺珑,言之有理呀,心里十分佩服。 “蔺、珑——郭、延——你们是想造反吗——!”司徒巧举起小拳头,想要捍卫自己老大的身份。 “啊——快跑——”两个小胖墩相视一望,立刻发出尖叫声转身就跑。 “现在才害怕呢,别指望能逃出我巧巧的魔掌心!”司徒巧的手掌突然聚拢了一股气流,朝着前方拍去:“烙梅掌——!!!” 只见司徒巧小小的手掌心爆发强大的力量,将坚硬石头做的地板打出个深深的裂缝,周围一米的石块都崩碎。 两个小胖墩看似笨重的身姿,忽然一闪,恰好躲过了司徒巧的攻击。 往后一看那地上的裂缝,一脸后怕地拍拍胸口。 蔺珑边逃跑边谴责道:“老大,你的烙梅掌越来越厉害了,可我们是肉做的,不是石头做的,轻点呀!” “就是就是,幸好躲得快。”另一个小胖墩郭延不满道,脚下生油比蔺珑跑得还快。 司徒巧怒瞪道:“少贫嘴,身为老大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分量吗!” 若是换成现代的幼儿园背景,眼前就是几个小孩子在追逐玩闹,可如今是在超出世俗力量的修真界,仙人能开天辟地,一剑苍穹。 但这股非凡的力量掌握在几个孩子手里就不好玩了,要是司徒巧一不小心,可能就会闹出人命来。 晏清担忧地问穆师姐:“真的不用阻止他们吗?这样会不会太过危险了,要是一下子没有注意过来,可能会酿成大祸。” 穆师姐宛然一笑,并不在意地解释道:“晏清还不太懂修真界,没有一个孩子值得掉以轻心,更何况他们是玄机峰的子弟,哪怕还小也不是一般的修士可以比拟的。” 可看着晏清眉头紧皱,仍旧不赞同这种做法下,穆师姐又解释道:“放心啦,身为玄机峰的大师姐当然不会放任这几个小孩乱来,玄机峰有许多灵药,哪怕他们砍伤手脚,也可以救回来的。” 在司徒巧这边,小胖墩郭延跑累了,不想再跑了,求和道:“老大、老大......放过我吧,都是蔺珑先说你坏话的!” 一旁忙着逃跑的蔺珑立刻停下来,怒瞪这个无耻的二腿子,反驳道:“还不是你这个胖子鼓掌惹怒了老大,举报举报——老大,郭延他私下经常吐槽老大长得矮,可脾气凶又暴力!” 小胖墩郭延怒直脖子说道:“我哪有经常,就、就......那么一两次而已,蔺珑你这个叛徒!” “咯咯咯——”蔺珑朝着小胖墩做鬼脸。 “你、们、聊、得、很、开、心、呀!”司徒巧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相信你们不会拒绝我刚学会的‘雷崩掌’吧——” 司徒巧阴仄仄地笑出声,小小的身体冒出电弧,哔哩啪啦的雷电聚集在小手上,一个浑圆的雷电小球渐渐形成,俨然一个雷系的暴力萝莉。 蔺珑与郭延一看不妙了,真的惹怒了老大,看来这是躲不了了。 站在司徒巧面前,两个小胖墩小脸一厉。 蔺珑的眼睛变成金色的竖瞳,郭延取出身后的剑。 一旁的穆师姐看热闹不嫌大般,丝毫没有阻止这场战斗的意思。 还饶有趣味地给初入修真界的晏清解说道:“ 司徒巧出身雷系修真炼体世家,同时也是一名雷系单灵根的天才,一直被师尊压住境界不给突破筑基期,根基很稳,更何况雷灵根是众多灵根中威力最大的灵根......别看巧巧还是炼气九阶的稚童,一般的筑基期修士都比不过她。” 灵根......又是灵根......看来灵根在修真界十分重要。 朱炴是火系单灵根,已经去了天虚门的巨皓峰,可她又是什么灵根? 晏清心中积载了日渐增多的困惑。 穆师姐突然出声道:“晏清,捂着耳朵。” 下意识的信任令晏清按照穆师姐说的办。 刚捂着耳朵,晏清的耳膜就感受到一股尖锐的波动,伴随着一股熟悉的龙鸣声,剧烈的音波冲击传入脑中,搅得天翻地覆。 龙?是龙吗? 回忆起那一天测灵根出现的龙鸣,晏清陷入几分沉思。 侧头带着疑惑问穆沂芸:“穆师姐,修真界真的有龙的存在吗?” “蔺珑就是世界上最后一条龙,上古神兽包括龙凤的存在基本在修真界灭绝了,蔺珑是师尊从一处遗迹找到的废弃龙蛋中诞生出来的......原以为龙蛋这种娇气的天地灵物,在遗迹那种污浊瘴气密布的地方早该死掉了,没想到龙蛋靠着沉睡居然活到至今,师尊带了这颗龙蛋回来,费劲了一切办法终于让龙蛋孵出,也就是蔺珑。” “先天不足的蔺珑长得极慢,经常陷入沉睡,好几次沉睡中濒临死亡,全靠师尊耗费成千上万的灵物才堪堪让蔺珑活下来,但即便师尊已经是修真界的大能,也不敢让蔺珑离开天虚门。” 穆沂芸眼眸闪过一丝嘲讽。 “龙可是全身上下都是宝物,许多流传下来的药方所需的材料就有龙血,炼器加上龙筋更是威力大增,要是蔺珑敢踏出天虚门一步,不少觊觎龙身的修士可会把她拆筋剥骨的,连魔修也不会放过她的,龙血淬体可是能让魔体更进一步,连师尊也......” 穆沂芸握紧拳头,眼眸波澜不断,气息不稳。 “师姐。”晏清察觉到穆师姐躁动不安的情绪,微皱着眉头询问道:“师尊怎么了?” 穆沂芸眼眸一黯,说道:“没什么......只是师尊多次遭到埋伏,差点葬身于遗迹,连魔修也参合进来,之后天虚门出面协商,让蔺珑每一个月交出一点龙血,供应给各仙界与魔域的大能们......师尊为了蔺珑的安危只好妥协,蔺珑的身体也经常因为虚弱陷入沉睡。” 晏清紧抿着唇瓣,眼眸说不出的幽深。 “呀————”蔺珑发出痛呼声,龙鸣根本敌不过雷球,她没过一会就受不了,一屁股墩倒在地上,一脸委屈地看着司徒巧。 司徒巧狡黠一笑:“蔺珑你还是太弱了,得要好好跟我练练。” 转眼看向郭延,看他还在不服气地抵抗,冷哼道:“劝你还是快点放弃,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身旁的郭延还在持剑,努力抵抗着:“风煞剑法——!剑意外放——!” 剑眉清秀的郭延握着如同他身体高大的大剑,深深扎在地上,眼眸一凝。 伫立的大剑周围环绕着小型龙卷风,勉强阻挡了雷球的攻势。 看到雷球被挡住了,司徒巧感到老大的威严保不住,立刻又弄出两个雷球。 一手一个,看着威风,但司徒巧的小手都在发麻颤抖。 郭延看到又来两个,小短腿都软了,立刻求饶道:“老大,我放弃——我放弃——” 司徒巧想收手,却收不回去,颤抖道:“晚了,我发现收不回去了!” 眼瞧着场面快要失控,穆沂芸终于阻止了。 挥袖之间,一道水幕阻挡了雷球,润如无声中将雷球化为虚无。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徒巧更是乖巧地站在一角,害怕受到穆师姐的惩罚。 幸好穆师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司徒巧罚抄书就算了。 这时蔺珑与郭延也凑过来,一脸好奇地看着晏清。 穆沂芸也介绍道:“这是晏清,师尊新收的徒弟......晏清,这两个调皮蛋是蔺珑和郭延......” 并没怎么和小朋友相处过,晏清只会友善地伸出手道:“你们好。” 小胖墩郭延看到陌生人还有些胆怯,不敢与晏清握手,只敢远远地小声说:“你也好呀。” 蔺珑皱了下鼻子,抬眼看向晏清。 这个人类的眼里是温和的善意,看向她没有任何贪念,连气味都像云中雨般的清新自然,好奇怪呀...... 普通人类感觉不到,可身为在上古被天地眷顾的龙族,对灵力的波动极其敏感,稍微差点的环境都会让龙族如鲠在喉。 这个人类明明还没踏入仙道,可周围的灵气粒子却紧紧吸附着她,而且她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好像破壳之前,好几次快要死了,却有一道熟悉的力量让她勉强活下来,让她感觉......感觉好想睡呀...... 晏清看着这个小龙崽摇摇晃晃地走向她,啪地一声抱着她大腿睡着了,立刻打起呼噜还吧砸着嘴,睡得极为香甜。 应该是不讨厌她吧...... 一脸疑惑地看向穆师姐,晏清为难地看了一眼脚下的蔺珑道:“她是睡着了吗?” 穆沂芸也十分诧异,平日蔺珑对陌生人的戒心最重,更不会遇到一个陌生人就抱着大腿睡着。 可这样抱着晏清的腿睡着也不是事呀,穆沂芸想把蔺珑抱走。 几次拉扯下,蔺珑睡梦中哼哼叫了几声,终于松开了手,可是也被吵醒了。 睡眼稀松地张开眼,圆溜溜的眼睛透露着几分委屈,嘟着嘴巴看起来甚至可怜,一旁的晏清心软道:“要不还是由我抱着吧。” 小龙崽立刻眼睛一亮,在穆师姐的怀里就已经晃荡着脚丫子,恨不得立刻扑向晏清的怀里,那敦实的重量实在让穆师姐抓不稳。 只好让晏清接过去。 小龙崽一到晏清怀里,两只胖手臂就熟练抱着脖子,香甜地睡着了。 晏清略微生疏地托着小龙崽,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可小龙崽照样睡到头都往后仰,脖子歪在一边,也没有丝毫影响小龙崽的睡眠质量,直接进入了一种浅而深远的呼吸频率。 “是这样抱吗,师姐?” 穆沂芸微眯着眼,明明蔺珑愿意躺在其他人的怀里省了她不少麻烦,可偏偏那个人是晏清,莫名觉得小龙崽多了几分碍眼。 “要不还是给我抱回吧,晏师妹还是新来的,不应该麻烦你的。”穆沂芸微笑地伸出手道。 可躺在晏清怀里的蔺珑十分精明,哪怕在睡梦中也发出哼哼声,换了个姿势把晏清的衣服拽得更紧了。 晏清也没办法,侧头看向穆师姐说道:“要不我们先送她回房间,灵膳阁什么时候都能来。” 穆沂芸只好冷着脸作罢。 第24章 24 藏书阁九层。 蔺疏正在翻阅古籍。 《九犀古传》、《北寒之体》、《绝迹》...... 没有、没有、都没有! 秀眉微蹙, 心头闪过种种思绪。 据说一些上古体质出世,会出现一些天地异象,但没有一个符合晏清的条件。 想起晏清当天害她暴露原型, 备受屈辱, 蔺疏心里就冒出一团火气。 可偏偏晏清就是她新收的徒弟,那天她回去之后就想起晏清的容貌,而且玄机峰不给外人入,唯一的陌生面孔就只有晏清了。 现在她还得为这个‘徒弟’翻阅古籍, 查清晏清的体质,好气!但不得不找! 原本她以为晏清是一个幻象的体质,才会出现那么多异象, 可隐隐发现不对劲, 晏清的情况更加特殊,害她费心思找了那么久还没找出。 忽然。 蔺疏看到一本书, 《修士本源》。 讲述修真界的起源,修真的体系以及灵根的区分。 算是一本入门的书,只不过是由一名上古大能写的, 这名上古大能也早就离开修仙界,称不上什么特别珍贵的书籍,只是掺杂着大能的修炼体会,才置于藏书阁九层。 随意翻翻。 刚好翻到讲述灵根的一篇。 天地皆有本源,五行衍生万物。 修道者乃逆天而行, 逆天乃是忤逆天地。 凡人逆不了天地,因为凡人没有灵根,与天地灵气相隔,只能属于万物,不能超脱万物, 一切缘起缘灭都处于天地的循环中。 修道者需要灵根,而灵根又分五大类——金木水火土,其中由五行衍生出的变异灵根——雷、冰、风等。 天灵根的修道者修炼极快,因为他们只需要吸收单一属性的能量,可同样有一小部分的双灵根甚至三灵根者修炼速度不慢于天灵根。 修真界称这一部分人悟性高,可老夫发现还有一小部分悟性并非高于常人,只是对灵气的亲和度高于常人,才使得吸收灵力的速度能与天灵根相比。 蔺疏一顿,眉头紧锁。 这个说法甚至新鲜,灵气还有亲和度一说。 而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她瞳孔一缩。 立刻合起了书籍,镌刻上好几道封印,将其置于藏书阁最隐秘处。 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藏书阁。 立刻前往晏清的住所,想搞清楚真相。 “啪————” 推门而入,蔺疏环顾四周,室内空无一人,晏清的气息还没彻底散去,相信是离开了没多久。 放出神识,扫过整个玄机峰,一草一木都印在脑中。 在哪?在哪? 忽然蔺疏眼眸一定。 找到了,就在不远处。 一个虚闪立刻出现在晏清等人面前。 “你是谁?”晏清一脸防备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 蔺疏也下意识摸了一下面纱,确定晏清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想必不知道昨晚的女子是她。 穆沂芸认出了蔺疏,十分惊讶师尊怎么突然来了,敬重地问道:“师尊,您为何突然出现,是找徒弟什么事情呢?” 晏清听到后也知道眼前这一名斗笠白衣的陌生女子是她的师尊,立刻恭敬地行礼道:“师尊。” 蔺疏将视线转移到晏清身上,本想直接拉着晏清离开,可看到晏清怀里沉睡的蔺珑,眼里的惊讶又深了几分。 指着睡着的蔺珑,问其他人道:“蔺珑怎么回事?” 穆沂芸解释道:“蔺珑一见到晏清就缠着她睡着了,拉也拉不开。” 蔺疏用神识看穿晏清的五经六脉,那透视的眼光让晏清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台X线机检查全身,甚是怪异...... “给我。” “嗯?”晏清疑惑道。 蔺疏再一次说道:“把蔺珑给我看看。” 晏清只好把沉睡中的蔺珑还给师尊,可是在拉扯中手劲不小的蔺珑把晏清的衣襟拉出一道口子,露出精致引人遐想的锁骨。 出身于现代社会的晏清觉得这没什么,更何况附近的都是女的,露一点皮肤又有什么。 只是有几分为难,晏清感觉来到异世后,经常不是泡水就是烂衣服的,又不得已要回去换一身衣服了。 可接过小龙崽的蔺疏盯着那一抹白皙,纠结了几番后,命令道:“合起来。” 晏清一愣,顺着蔺疏的眼光看到自己裸露的锁骨,只好稍微用手遮挡住。 这才让蔺疏收回眼神,转头看向沉睡中的蔺珑。 神识查看下,蔺珑进入了一种龙族特殊的深度睡眠。 浅而深远的呼吸频率带着特殊的韵味,像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活跃,但主意识又在休眠,身体在以一种特殊的速度在恢复,或者是发育。 蔺疏眉头一拧。 与以往不同蔺珑陷入深度睡眠,都是因为身体遭受损害,不得不进入深度睡眠,近乎停止身体机能,减少耗损,出现深度睡眠的原因更大程度是因为她的无能...... 异瞳闪过一丝阴郁,思绪开始波动。 要不是她的无能,也不会让蔺珑向各大贪婪的仙门魔域妥协,每个月付出珍贵的龙血作为留在玄机峰的交换。 可蔺珑本来就身体虚弱,每个月交出龙血后总会陷入深度睡眠,发育也迟迟延缓,导致三百年蔺珑都还是小孩的模样。 可这次不同,蔺珑的身体不仅是休眠那么简单,而是......在恢复...... 而离开晏清怀中的蔺珑虽然还处于这种呼吸中,但明显强度减弱了,时刻出于一种要醒来的状态中。 蔺疏看向一脸茫然的晏清,突然把蔺珑塞回晏清的怀里,冷声道:“抱好她,跟我来。” 晏清手忙脚乱地接过小龙崽,回复道:“是,师尊。” …… 峰顶。 玄机峰主殿。 蔺疏带着晏清来到了她的住所,翻箱斗柜拿出了几块颜色不一的石头。 放于桌子上。 “拿起它们。”蔺疏眼睛紧紧盯着晏清说道。 晏清听从了师尊的命令,一一拿起了那几块石头。 结果像测灵根当天一样,全部石头都爆掉了。 晏清尴尬地放下碎片。 一旁的蔺疏咬着指甲,眼睛紧紧地瞅着晏清,暗骂道:“又来了一个大麻烦。” 没等晏清搞懂发生什么,蔺疏就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大木桶,倒了不知多少灵药,在木桶下方放了一颗火灵石,水面开始冒出热泡。 “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要泡一次药浴,现在立刻脱下衣服,趁药效在最好的时候。”蔺疏说道。 “好的,师尊。”说完,晏清就把怀里的小龙崽放在侧卧的床上。 原本还怕蔺珑会被吵醒,晏清还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小胖墩放在床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蔺珑的脸似乎瘦了一点,还长高了一点点,裤子都露出白嫩的脚腕了...... 晏清摇摇头,是她多想了吧。 龙崽子似乎察觉到怀中的温度散去,熟悉的气息在远离,突然在晏清离开之际伸出爪子,把一条发带扯了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像一个小球蜷缩着。 发丝散落。 晏清回头看了一眼,朱炴送的紫色发带被蔺珑抓在手中,并没有过多关注。 回到主卧。 蔺疏冷冷地催促道:“快一点,锻体药浴的效果会逐渐减弱的。” 晏清手中的动作快了几分,衣物一件件落下。 蔺疏一开始不以为然,可很快眼前这一幕,让她隔着面纱都忍不住捂眼。 气得她声音直打抖,脸红成一片,指着半露胸脯的晏清,怒斥道:“你、你在干什么?无耻!” 晏清看了一眼师尊,歪头疑惑道:“不是师尊要求晏清脱衣服吗?” 最后一件亵衣褪到一半,冷玉般的香肩展露无遗,那一处微微起伏的胸脯夺人心神。 蔺疏羞红地半垂眼帘,耳廓红得滴血,羞怒道:“我是叫你脱下外衣好让药浴更好地吸收,不是让你连一件亵衣都不剩!” “还不快点给为师穿上!”蔺疏走上去,一下子把晏清的亵衣往上扯。 指尖划过背脊时,晏清感觉像被一条毛毛虫划过,激起一阵战栗。 蔺疏心底有些诧异,原以为晏清的皮肤会像冷玉般,没想到十分细腻柔软。 紧抿着嘴,黑眸闪过一丝不悦,晏清抓住了身后的毛毛虫。 侧身看着师尊,晏清心里划过一丝无奈。 这个师尊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高冷。 放开了蔺疏的手指,缓缓道:“师尊,晏清会自己穿的,还有......” 俯身轻嗅蔺疏香颈,晏清嘴角微勾:“师尊,你今天吃了胡萝卜吗?怎么一股新鲜的胡萝卜味?” 像只兔子,晏清刚好想到那一只脾气暴躁的兔子。 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咬起人凶狠的很。 蔺疏心里一慌,立刻稳定下情绪,板着脸高冷地说道:“胡说,为师已经辟谷多年,哪来的胡萝卜味,还不快点给为师下去!” “是......” 晏清踏入了药桶。 滚烫的药水立刻烫的皮肤发红,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药水渗入体内,骨子里像被无数把刀剑割据,挫骨扬灰般的剧痛折磨的她说不出话,每当她以为骨头要断裂时,又有一股不可置疑的力量将她全身上下的骨头重新愈合。 死去活来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其中蔺疏不停地往里面添加灵药。 作者有话要说:时速五百的渣渣作者码不快,第二更可能要很晚,不用等了o(╥﹏╥)o 第25章 25 微光透过窗户。 蔺疏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从床上走了下来。 发现并没有晏清的身影,走去侧卧只有蔺珑一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晏清去哪了? 三天以来一直绷紧神经,直到晏清淬体成功, 她才休息了一会。 蔺疏眉头皱了又皱, 略微担心地走出主殿。 一出门就被一道身影吸引了。 山峰最顶端。 悬崖边的岩石上。 一个背影向着光,穿着单薄的白衣。 透着光。 白衣近乎虚无,柔和的光线映着那柔美精致的身体曲线。 露出的肌肤呈现出一如雪白大理石的质感,光打在身上还会闪着细碎的光芒, 连她的眼眸也似乎清澈流光。 忽然。 一只雪白的老虎悄然靠近她身边,晏清背对着白虎,对即将来临的危机一无所知。 蔺疏瞳孔一缩, 身体不由自主地动起来。 白霜, 不能咬她! 这只白虎是她养的,平日性子傲慢霸道, 跟她那么久被宠坏了,更可况它血统不凡,有一丝上古白虎神兽的血脉, 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 晏清一个凡人根本敌不过元婴期的灵兽。 正当蔺疏忍不住闭上眼,害怕晏清被白霜撕碎,眼前的一幕令她瞠目结舌。 向来傲慢嚣张的白霜并没有张开血盘大口,反而像一只大猫缠在晏清身上,卖萌打滚, 一个劲地拿虎头往晏清的手掌心转悠。 时不时还发出甜腻的嗷嗷声。 黑眸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纵容,晏清只好伸出手,安抚地揉了一下白虎的脑袋。 白虎嗷嗷叫,不满意晏清的敷衍对待,扑倒了晏清, 在她脸上舔舐,糊了一脸口水。 晏清双手抵住了过于热情的虎头,拿袖子擦拭湿润的脸庞,略微生气地呵斥道:“ 快点停下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白虎垂下耳朵,奄奄地撤开爪子,呜咽咽地嚎叫。 明明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却像一直深夜嗥叫的孤狼,凄凉又幽怨...... 听得晏清一身冷汗都来了,冷声道:“别叫了,快找你的主人吧。” 白虎却像听不懂人话一般,继续黏在晏清身边。 也赶不走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晏清望着宁静的云海,长呼了一口气,手指轻挠白虎的下巴,轻声说道:“那就陪着你等主人吧,反正我也在等师尊醒来......” 蔺疏悄悄地走进,嘴角勾出一丝浅笑,只是被斗笠面纱挡住看不见。 “晏清,有劳你帮为师照顾白霜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三天淬体中痛得死去活来中,深深牢记住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脱口而出道:“师尊!” 晏清侧过身望着师尊,又余光看了一眼黏糊的白虎。 白霜? 应该就是这只白虎了吧。 晏清用膝盖碰了一下白虎,本想驱逐它回到主人的身边。 没想到白虎以为得到晏清的回应,更加死皮赖脸地抱紧她的大腿。 一下子没站稳的晏清一阵趔趄,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 白霜,快给我回来!”蔺疏道。 还是师尊开口叫回了白霜,才让晏清终于脱身。 白霜还一走三回头,哀怨地看着晏清。 晏清避开了白虎的视线,动作熟练得如同一个玩完不负责的渣女。 蔺疏敲打了白霜一番,才看向晏清道:“经过三天的淬体,一般的凡铁伤害不了你,接下来为师会安排你继续磨炼体魄......如今你的体质 比较特别,暂时不能灵气入体,正常的修真之道不能走,需要另辟新路。” 晏清也忍不住问出藏在心底已久的疑惑。 “那师尊请问我的灵根是什么?” “灵根?”蔺疏思索了一番,眸光微敛道:“暂时还没确定是什么灵根,准确来说这种灵根只是一种虚构的猜想,不该存在于天地......可 非要给它一个名称的话,应该叫道灵根。” “道灵根?”晏清疑惑地皱起眉头。 她稍微了解过仙界的灵根种类,基本都是五行灵根,亿万人中才会出一个变异的灵根,就像司徒巧的变异雷灵根,可道灵根又是什么灵根? “这只是为师的猜想,具体的还不确定......自你那天测灵根发生的天地异象,你的体质似乎与天道隐隐契合......”蔺疏的语气略显沉重。 “尽管晏清你现在还是一个凡人,可你的身体已经半介于融入万物的状态中,无论什么属性的测灵石到你手中,都会承受不住这股特殊的波动而爆裂,或许这就是修道者追求的天人合一。” 蔺疏凝重地注视着晏清,警告道:“可因为你的情况太过特殊,正常的修炼手段不知道会对道灵根产生什么连锁反应,而你的体质对于修真界也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要是被外界的人知道......后果可能比蔺珑更为严重,师尊恐怕难以护你周全......” “修真界自上古飞升的通道断了后,已经很久没有修真者飞升成功,一旦被其他修道者发现,他们可能会为了寻求这一丝成仙的机会不折手段。” 晏清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回想起蔺珑虚弱沉睡的模样,嘴角不禁勾出一丝冷笑。 难道上辈子被火烧死,这辈子还要被人拆骨入腹吗...... 她费劲心思来到仙界,难道还要费尽心思地摆脱。 挺直的脊骨微微曲起,尚未长开的清隽面孔流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 ——我真的累了。 蔺疏于心不忍,看着晏清如此失落,关切地安慰道:“可这一切仅是为师的猜测,具体如何我还会继续翻阅古籍,如今晏清你可以剑道成仙,肉身成神......尽管过程远比吸收天地灵气入体这种寻常修真之道困难,甚至可以称得上痛苦,但起码是一个可行之路。” 黑眸燃起亮光,抬起头看着师尊。 隔着疏远的面纱,一顶斗笠神秘莫测的师尊却在茫茫人海的异世中给予她一丝温意。 眼前这一片土地,都因为师尊有了归属感。 究竟她为何要执着于修仙? 晏清眼里含着星光,凝视着眼前的人。 可能是因为她在这个异世没什么可以执着的,既然如此还不如体会一下不同的世界。 可师尊的存在真真切切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了归属,有了一份羁绊。 突然晏清笑了出声,清朗的笑声打破了阴沉的气氛。 师尊让她想起前世的一个甜品——龙鸣草莓,明明看上去是一个冰冻的外壳,可敲开后是一枚软糯的草莓糖 正当蔺疏一脸茫然,以为晏清打击太大,反而精神失常大笑。 犹豫地试探道:“晏清你不用太难过。” 师尊太可爱了,晏清忍不住想逗弄软糯的师尊。 无师自通地摆出一个失落委屈的神情,眼眸蒙上一层烟雾般,坚强又带着希冀地望着蔺疏,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师尊,能让我抱抱你吗?” 蔺疏不喜欢被人亲密接触,可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偶尔有些可恶,可这一幅坚强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太受不了了...... 不是她想的,只是这个、这个实在承受不住呀! 那一顶斗笠微微抖动。 看来师尊是点头答应了,晏清暗想道。 维持着那一副故作坚强的可怜样子,上前将要抱住看似高冷的师尊,还虚伪地再一次问道:“那师尊我真的抱了。” 实际上手已经笼罩住蔺疏,像一只即将拥抱兔子的大灰狼,黑眸带着一丝戏谑。 面纱下的蔺疏僵硬地吭声:“嗯。” 抱住的那一刻,高冷的师尊发出紧张的惊呼声,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在师尊看不见的角落,晏清勾出一丝坏笑。 果然师尊的身体也是软软的...... 第26章 26 玄青剑一撩。 风起。 云升。 细细绵绵的剑意聚成一道上升的气流, 将半空中的浮云带上更高一层的云霄。 冲天而起的剑意凝成一道虚影,无形而不散,伴随着一阵龙啸。 晏清继续挥洒着剑柄, 漫天的白云都被气流冲散。 上千、上万...... 她已经不知道挥了多少次剑, 终于在最后一次挥剑时。 无形的剑意化为一条云龙冲天而上,龙啸长鸣。 终究成功了到达升云剑法第三层——云龙在天。 站在一旁观摩的穆沂芸毫不掩饰眼里的惊叹。 晏师妹真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区区一个月就从对剑道毫无认知的普通人,变成一个能剑意化形的剑修大家。 要知道哪怕是专攻剑道的剑修, 资质普通的耗尽一辈子也只能停留在剑意阶段,更别提剑意化形这种需要对剑道了解到极致,悟性、气运、时机都缺一不可。 据她所了解, 仅有五大仙门之一的御剑门培养出了一个绝世剑道天才, 与晏师妹年纪相仿,却已经能熟练掌握剑道第三层剑意化形, 似乎名叫度寒。 可那剑道天才从小就被御剑门精心培养,天生剑骨还是天灵根,对剑道的领悟超凡, 已经就突破了金丹期,成为仙界千年来最年轻的金丹期修士。 名气之大连她这个玄机峰大师姐也不得不顾及,有时候非本门派出现一个天资卓越的剑道天才,并不是什么好事。 每十年一次的仙界比试,各大仙门会派出子弟切磋。 名为切磋, 实际上是决定秘境资源的分配名额。 仙门的根基在于基层弟子,若是子弟的实力减弱,也代表着这个门派青黄不接,实力大减,到时皆有无数的豺狼一拥而上。 可想而知仙界比试的重要性, 同样对于表现出众的弟子,仙门也会给予丰厚的奖励,那样就能治疗晏师妹的特殊体质了。 穆沂芸注视着晏清刻苦练剑的身影,眼眸带着惊叹怜惜的柔光。 晏师妹如此超凡的剑道天赋,却配上一个有缺陷不能吸入灵气的身体。 师尊告诉她晏清的体质特殊,甚至可以称得上危险,晏清不能以正常修真者的方式修炼,并让她协助晏清修炼剑道。 但她会查明原因,找到治愈晏师妹的办法。 身为药修她精通各种药理,就算晏师妹的体质非常罕见,她仍然有信心找到修复体质缺陷的灵药的! 穆沂芸暗地里下定决心。 一旁的晏清并不知情,脑中还在琢磨着剑法。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双臂都抗议地传出撕裂的痛感,晏清才肯撤剑而归。 眼瞧着晏清终于离开那些无聊的剑了,坐在石头上等到快要睡着的蔺珑精神一震,哇哇大喊地向晏清跑来。 “晏清,你终于练完剑了,陪蔺珑玩好吗?”蔺珑睁着水汪汪的金眸,撒娇地缠着晏清。 晏清却看透了这只狡猾的小龙崽,小惩罚般刮了一下蔺珑的粉鼻,假装生气道:“你这只狡猾的小龙,每次说要找我玩,其实是把我当做一个摇篮椅,每次爬在我身上没多久就睡着了,还让我把你抱回床上睡觉,你真是个可恶的小混蛋......” 被看穿的蔺珑好不廉耻,反而俏皮地吐出小舌头,露出白晃晃的小尖牙,狡辩道:“蔺珑只是稍微困了一点,那这次就陪你玩一会。” “不了,小混蛋你还是快点睡吧。”晏清叹了一口气,伸手将蔺珑抱在怀里。 一贴在晏清身上,蔺珑很快就睡得香甜,白嫩的小脸比以前多了几分血色。 望着怀里沉睡的小龙崽,小手的伤口早就好了,可晏清的黑眸还是难以抑制地蒙上一层阴郁。 回忆起这一个月中,向来调皮捣蛋的小龙崽乖巧熟练地划开自己的小手,龙血流入瓶中。 贪婪的来访者像是对待一件物品,拧得蔺珑的小手红肿也要将最后一丝血珠榨干才罢休。 师尊只能妥协地站在一旁。 蔺珑很懂事,师尊很无奈。 这一幕亲手扒开仙界美好的面纱,说到底无论哪个世界都以强者为尊,她想做出改变,就要获得改变的权利,而在仙界就是力量。 为了自己、为了蔺珑、为了师尊等等......她必须竭尽全力地改变自己,剑道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变强吧......变强才不能后悔...... 晏清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般锐利坚韧,抱着蔺珑的动作变得异常熟练。 侧身看向一直毫无怨言陪着她的穆师姐,眼里露出感激的柔光,嘴角微弯道:“穆师姐,辛苦了。” “师妹才辛苦了。”穆沂芸柔柔一笑,看着日益强大的晏清,或许她能坚持到誓言兑现的一天。 …… 主殿卧室内。 蔺疏敲着木桶,不耐烦地等着晏清。 木桶药香四溢,新的锻体配方配合着晏清新阶段的锻体。 剑果木、接骨生肌灵芝、八宝花、灵剑磨粉...... 各种稀奇古怪的配方,木桶里的药水呈现出墨蓝漂浮着粉末的状态,就等着晏清练完剑后,身体发热到达最好吸收的状态下水。 “师尊,我回来了。”晏清走了进来说道。 蔺疏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那快点下水,趁药浴还热。” 晏清熟练地脱下外衣,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踏入滚烫装满药水的木桶里打坐。 蔺疏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那小徒弟似乎又长高了一截,裤腿都变短了,原本稍显稚嫩的面孔长开了一点,显得五官更深邃清逸了。 一入药水,刺骨的疼痛就源源不断地袭来。 可这一切晏清都习惯了,反而微眯着眼睛,趴在木桶边,看着无聊得发呆的师尊,浅笑道:“师尊呀、师尊!” 被迫打断神游,蔺疏不耐烦地瞥了晏清一眼。 “何事?” 明明锻体过程中,全身已经疼到发麻,晏清不知哪来一包胡萝卜干,边啃边笑着说:“师尊,不吃零嘴了吗?” 蔺疏心头一哽,拳头隐隐发痒,眼神不善地看着嚣张的晏清,看来她这位小徒弟皮太痒了。 胡萝卜干是她心头好,之前好几次以为晏清泡着药浴不会清醒,拿着果干小零食在啃,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晏清睁大眼睛看着她。 什么师尊面子都没有了! 然后......然后她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每当晏清泡着药浴无聊时,都啃几根胡萝卜干打发时间。 但是!只在晏清的面前,毕竟在其他徒弟眼里,她还是那个高冷可靠的师尊! 晏清也习惯受苦中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啃萝卜声,偶尔听不到还不习惯,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尊是兔子精转世。 蔺疏的脸色变了又变,委屈地皱起粉鼻。 不是她不想吃,而是最近吃太多了,胡萝卜干也好、果干也好,存货都清空了,又不好意思叫采购弟子去买,不然她这个高冷师尊的形象就毁了。 都怪晏清,害她近一个月都没有下山采购! 晏清蓦然感受到一股强烈幽怨的视线,看着师尊端坐在一旁还带着面纱十分神秘,嘴角勾出一丝斜笑,看来是师尊真的生气了。 托着腮帮子,透过面纱猜测师尊的样貌,津津有味地啃着胡萝卜干。 舌头黏着胡萝卜干没煮熟的涩味,晏清的眉头皱了又松。 其实她并没多喜欢胡萝卜干的味道,只是逗师尊十分有趣,才把干涩的胡萝卜干津津有味地吞下。 眼瞧着师尊握紧的拳头,晏清收起玩弄的心态,要是把师尊惹怒了,可真的会咬人的。 “师尊,真的不吃吗?”晏清递给蔺疏一根胡萝卜干,侧头微笑道。 蔺疏内心挣扎搏斗了一番,终究抵不过真香定律,接过了晏清给的胡萝卜干。 “吃......” 反正都早就在这个小徒弟面前,丢透了脸面了,也不在乎再丢一点,而且.....胡萝卜干真好吃! 蔺疏小小声啃着胡萝卜干,眼眉展出幸福的弧度。 宁静的下午。 晏清额头冒出冷汗,时不时因为药浴的刺痛倒吸一口气,仍旧执拗地盯着乖巧坐在一角的师尊,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似乎连痛觉都能减轻一点。 …… 药浴结束。 晏清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正想和师尊打声招呼要离开时,从来响过的通讯符有了反应。 打开了通讯符。 “晏清、晏清!好久都没听到你的声音了,自从来到巨皓峰后,不知为何巍师尊下了死命令,让我在一年后的门派比试之前突破筑基期,还要取得好排名......结果师兄师姐都轮流训练我,害我一个月都脱不了身,好不容易趁今天休假,炴儿想找你下山逛街,我已经快来到玄机峰了!” 朱炴留。 也确实过了一个月,记忆中朱炴的样子都快模糊了,也不知道朱炴近况如何。 晏清的眼底浮现一丝忧虑。 以朱炴的恶劣性格可能会得罪很多人,可如今在仙门没有人给她撑腰,也不知道朱炴有没有受苦。 毕竟朱炴一路陪她来到仙门,若是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是假的,只是对朱炴的感情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眸色沉了又沉,晏清终究叹了一口气。 起身向蔺疏说道:“师尊,今日可以休一天假吗?有一位朋友找我。” 蔺疏不在乎地挥手道:“快走、快走吧,别碍着我的地方。” 被师尊嫌弃不气反笑,晏清低眉走近蔺疏的耳边道:“那师尊等我给你买胡萝卜干。” “嗯。”蔺疏闷声道,心情却愉悦了几分。 …… 晏清下山找朱炴。 可还有一个人先比她遇到朱炴。 穆沂芸面带微笑,看着眼前这一个明艳娇贵、眼神傲慢的女孩,心里隐隐地排斥厌恶。 朱炴也一样,脸色臭臭地看着面前这个柔情似水,笑得一脸虚假的女人感到作呕,该不会晏清和这种笑里藏刀的女人住在一个山峰吧! 两个人排斥的目光针锋相对,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硝烟味。 最终还是穆沂芸先开口问道:“请问你来玄机峰何事?” 朱炴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来找晏清陪我下山玩!” 这下子穆沂芸的笑容撑不下去,心头浮现一股怒气,晏师妹怎么会认识她!这女的看起来就一脸骄横令人生厌! 穆沂芸缓了缓波动的心绪,露出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说道:“晏师妹可能没空,这一个月都由我来陪她练剑,今、日、也、如、此 。” 果不其然朱炴那原本得意洋洋的笑容立刻凝固,眉头紧蹙,一口白牙咬得紧紧的。 一想到晏清和这个狐狸般的女人待了一个月,心头的怒火就克制不住地想要爆发,想把这个狐狸精虚伪的脸蛋扒下来! 让她炫耀和晏清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亏她刻苦修炼时,一直想念着晏清,想到忍不住想哭,就怕晏清遇到新的同门就忘了她...... 朱炴抬起杏眸,愤愤不满地瞪着穆沂芸。 穆沂芸扬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眼瞧着战斗一触即发。 恰好下山的晏清看到了这一幕,朱炴与穆师姐正在‘友好’地相望。 心里还感到惊奇,什么时候朱炴和穆师姐的关系那么好了? 满心疑惑地走到她们跟前。 “朱炴、穆师姐你们怎么在这?”晏清问道。 “晏清!” “晏师妹。” 两种称呼同时响起。 朱炴恼火地瞅了穆沂芸一眼。 同样穆沂芸嘴角也扯出一丝冷笑,转身靠近晏清身旁,眉眼带笑道:“晏师妹,我刚好回玄机峰就遇到你了,真有缘分呀。” 朱炴不甘示弱地挽起晏清的手臂,挑衅地看了穆沂芸一眼,贴在晏清身上甜甜地说道:“晏清,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下山吧。” 正当穆沂芸恼火,晏师妹居然让那个刁蛮丫头靠近,还不排斥挽着手臂时! 不懂气氛的晏清给了她致命一击。 “说的也是,回来太晚也不好,那师姐我们先走一步了。”晏清向穆师姐点头告别,转身被朱炴挽着手离开。 穆沂芸终于忍不住了,呵声道:“等一下!” 晏清回头一望,歪头疑惑道:“师姐是想晏清帮你买什么东西吗?” 穆沂芸带着微笑,走到晏清的一侧,温柔一笑道:“师姐也想一同下山买些东西。” 朱炴立刻炸毛,果然这个狐狸精居心叵测,霸占了晏清一个月还不够,连下山都要黏着晏清,无耻! 刚想开口骂走狐狸精,晏清却发话了。 “那师姐就一直走吧,刚好晏清十分困扰,从来没去过仙界的街道,有望师姐能带路。”晏清眼睛一亮道。 穆沂芸宛然一笑道:“没问题,晏师妹。” 徒留朱炴在一旁生闷气。 可恶的狐狸精!还有最可恶的呆子晏清一点都不懂她的心思! 第27章 27 金露店。 柜台摆着款式精美的首饰珠宝。 身为女人难免会被华而不实的配饰吸引, 穆沂芸也不例外,眼神不自觉流连于柜台上那一只水头很足的玉雕花镯子。 “晏清,这个好看吗?”朱炴拿着一支錾花白玉金钗, 插在发髻上想让晏清夸夸她。 可晏清只是客气地看了一眼, 又冷冷地将眼神投到店铺外,不耐烦地催促道:“朱炴你已经看了很多家首饰店了,下山的时间有限,我还想去看一下师姐说的拍卖会。” 朱炴委屈地嘟着嘴, 气得直想跺脚。 呆子!她看那么多首饰店还不是想找个借口,让晏清多看她几眼。 “那算了,等到下次再来吧......” 朱炴不舍道, 来到仙界连门派服装都那么素淡, 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放在朱府的金钗珠宝都没带过来, 天天戴那几件首饰都腻了。 店里的掌柜眼瞧着生意要溜了,立刻又从柜台拿出好几套金碧辉煌的首饰,满脸笑容地叫住了朱炴。 “这位客人呀, 我们店的首饰可不单单是首饰那么简单,还是一件可以施展法术的法器,你看看一件......” 掌柜拿出一个碧绿的手镯,燃起一个火符往手镯烧,结果那个手镯冒出一股蓝光, 像是有一层保护罩阻挡住了火苗。 朱炴惊讶地睁大眼,显然对这家店的首饰更有兴趣了,哀求晏清道:“再等等嘛,这家的首饰不仅好看还十分实用的!” 站在一旁的掌柜嬉皮笑脸地推销道:“就是就是,这位客官我们店的商品不仅美观而且出到野外遇到灵兽还能抵挡一会.....刚才这位小姐手中的錾花白玉金钗还有其他功效, 上面放了清洁术,可以让小姐出门在外一个月历练不洗头也不会油,上面的玉石输入一点儿灵气就能当夜灯使用,还附带着驱蚊的效果,价格只需要一块中品灵石.....” 朱炴越听越有趣,更加舍不得走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晏清。 晏清耐不住朱炴的纠缠,想让她快点买完去下一个地方。 一旁冷眼看着的穆沂芸却开口了。 拿起手镯,意味深长地浅笑道:“掌柜的,你这个手镯可以承受什么程度的攻击,炼气期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穆沂芸控制着灵气对着手镯发动法术。 到了炼气期四层手镯已经开始有一条小裂缝,炼气期五层已经四分五裂,炼气期六层变成粉碎。 “就这种质量还敢卖一块中品灵石,给你一百块下品灵石都给多了,你就骗骗无知的小姑娘吧。”穆沂芸仍带着笑意,眼里带着威慑。 看得掌柜忍不住冒冷汗,遇到硬茬子了。 一旁的朱炴却不满地看着穆沂芸,按照她的说辞就是她是那种无知被人骗的小姑娘咯。 挑衅地白了穆沂芸一眼,冷哼道:“本小姐就算买贵了又如何,千金难买心头好,你不喜欢就去别地!别影响本小姐买东西!” 穆沂芸眼睛一眯,要不是晏清还在这里,她早就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筑基期还没到的丫头居然敢和她这样说话,真当仙界还是俗世,有人愿意迁就她吗! 晏清黑眸一沉,心里也是受够了朱炴的臭脾气了。 穆师姐好心给她指点,朱炴还一脸骄横地反驳穆师姐,看来哪怕到了仙界朱炴的臭脾气还是一点儿都没变,亏她还担心过朱炴有没有受过委屈,看来是她多虑了。 立刻冷下脸,黑眸微怒,叱喝道:“朱炴,穆师姐是在帮你,要是你不和师姐道歉,你以后都不用来找我了!” 晏清毫不留情的话往她的心头浇了一盘冰水,朱炴的眼眶立刻红了,低着头撑着眼泪不掉下,不想让穆沂芸那个可恶的女人看见。 委屈哽咽地抽泣,还不是那个女人先挑衅她的!别以为她听不出,这个女人想说她没脑子,可为什么晏清还要她道歉! 晏清看到朱炴冥顽不灵,很想不管她转身离开,可看着朱炴一幅默默流泪的眼睛又于心不忍。 她可以原谅她,穆师姐可以吗?就算穆师姐肯看在她的面子上原谅她,但以后呢? 要是遇到实力强大的修真者,朱炴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所以朱炴的臭脾气必须改! 气氛陷入冰点。 晏清黑着脸不说话,朱炴低着头默默流着眼泪。 还是穆沂芸出来打圆场。 “要不就算了,想必朱小姐也是一时失言而已。”穆沂芸温柔缓和道。 晏清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穆师姐一眼,但对着朱炴仍就气不打一处出。 “朱炴,你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吗?穆师姐都愿意原谅你了,还不快向穆师姐道歉。” 朱炴低着头,拳头跩得更紧了。 穆沂芸拉了一下晏清的手臂,轻声道:“要不算了吧,小女孩面子薄,大庭广众下不好道歉。” 既然穆师姐都这样说了,晏清也不好在说下去,反正朱炴的臭脾气从第一眼见到后就没改过,她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劝她,朱炴不愿意她也不想再管她了。 “那穆师姐不浪费你的时间了,我们先走一步吧。”说完晏清和穆沂芸一起越过了一旁的朱炴,一点眼神都没留给朱炴。 朱炴忍不住害怕了,她可以接受晏清骂她,别的狐狸精嘲讽她,可她接受不了晏清离开她! 低着头红着脸,颤抖的喊声响起。 “对不起——!” 似乎说完这一句已经耗尽朱炴所有的勇气,捂着脸跑到了店外,消失在人群中。 穆沂芸看着晏清突然停下脚步,紧抿着薄唇,眼眸里的挣扎清晰可见,看来朱炴这个女孩还是在晏清心里占据了一定份额。 晏清侧身对着穆沂芸无奈一笑道:“抱歉穆师姐,我可能要去找一下朋友,你先回玄机峰吧。” 穆沂芸也不想当个恶人,那个朱炴这样做作下去,迟早会消耗晏师妹对她的最后一点情分。 眉眼温柔地安慰晏清道:“没关系,晏师妹先去找你的朋友吧。” “嗯,真的很抱歉麻烦到师姐了。”晏清愧疚地皱起眉头。 眼瞧着客人都走光了,站在一角看戏的掌柜不妥了,拦住了晏清,凶狠地瞪着大眼道:“弄坏了手镯还不给我赔钱!想跑没门!” 穆沂芸眼神不善地想教训这个死要钱的掌柜。 可晏清不想再纠缠下去,赔了掌柜一笔钱,还拿走了刚才朱炴看的錾花白玉金钗和穆沂芸扫过几眼的玉雕花镯子。 将玉镯子当做赔礼送给了穆沂芸,满怀歉意道:“师姐,晏清刚才看到这个玉镯子优雅清致,虽然不是什么贵重法器,也请师姐收下,当做朱炴得罪师姐的赔礼。” 穆沂芸眼眸浮出一丝惊诧,手指轻抚着细腻的白玉镯,不自觉心头传来一丝暖意。 看来晏师妹眼里还是有几分她的...... “那穆师姐,晏清先告辞了。” 穆沂芸抬眼看着晏清那不复以往清冷的眼眸透出焦急,相比是担心那个骄横任性跑到外面的大小姐了。 收起首饰盒,温声道:“那晏师妹先行一步吧,师姐我会自行回去的。” “谢谢师姐体谅。” 晏清也安耐不住焦虑的心情,马不停蹄地去寻找出逃的朱炴。 …… 繁闹的街道,行人摩肩接踵。 朱炴走散在人群中,心里仍对刚才的一幕耿耿于怀。 杏眼露出一番凶意。 她错了吗? 当初在冀国纤溪县哪怕她再嚣张,也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她唯一做错的就是太弱了,在这弱肉强食的仙界她太弱了...... “朱小姐,奴才向你请安。”一道尖锐老迈的男声响起。 朱炴一看居然是皇帝舅舅身边的苏太监,不耐烦道:“苏公公找我何事?” 苏太监低眉递了一封密函,低声道:“还请朱小姐看完这封信后立刻烧毁,不要让奴才为难。” 朱炴蹙眉揭开了这封密函。 信里写到近期会有神秘人与她联系,务必要她配合...... 看完后朱炴立刻施法烧掉了密函,仅一个月她已经炼气期五层,一手火炼术炉火纯青,密函烧得灰都不剩。 “苏公公,朱炴现在力量太渺小了,基本什么都干预不了,还请苏公公回去禀告皇帝舅舅一番,我需要的力量在哪?”朱炴冷冷地质问道。 苏太监露出了然的笑容,恭敬地回复道:“陛下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希望如此。”朱炴转身离开,仿佛刚才那一场短暂的密谈根本不存在。 苏公公也识趣地走开。 “朱炴!”一道焦急地喘气声响起。 朱炴蓦然一惊,回头一看居然是晏清,心情豁然开朗,仍旧别扭地嘀咕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还不去陪你的师姐!” 晏清直接把朱炴刚才在店铺相中的錾花白玉金钗强势地塞在她的怀里,直道:“你不要再胡闹了,你刚才不是一直想要这个金钗吗,买来送给你了。” 朱炴扭扭捏捏地收下了,可嘴角笑开了花。 从身后也拿出一对玉佩,款式简单大方,将其中的一只递给了晏清。 “其实刚才我在逛其他店铺时,偷偷买了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朱炴羞红了脸,一脸希冀地盼着晏清收下。 晏清不以为然地收下了玉佩,随口一问道:“这是什么?” “就是个普通的玉佩,但能像通讯符一样通话,哪怕在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对方说话。” 朱炴看到晏清收下了,藏着笑意说道。 晏清看了一眼平平无奇的玉佩,难得对朱炴说了一句好话。 “那谢谢你了,这份礼物不错。” “不客气!” 朱炴杏眸带着亮光,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晏清那个玉佩真正的含义。 同心佩,定情之物。 仙界道侣所用,无论双方到哪,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第28章 28 下着小雪。 剑锋中雪花飘飘, 雾中生冰花。 小雪之意。 比雨滴要慢一点,落入掌心化成水。 绵绵细细,小雪落在大地上, 为来年春季的田地铺上一层白色的保护, 等待春来化水。 如此温柔的雪...... 这就是小雪。 清冷的眼眸望着小雪飘落。 剑刃一划。 流动的剑气一阵寒意,虚化成纷飞的小雪,与自然落下的小雪融为一体。 剑意中看似温和,其实暗藏杀机, 每一片纷飞的雪花都是一片锋利的剑意,一触既伤! 停下剑后,晏清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刚才她在练习升云剑法, 望着从天而落的小雪。 手中的玄青剑随着小雪流动, 整个人都沉浸于一场小雪带来的景象中,不知不觉使出的剑多了些小雪的意味。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晏清的思绪。 “晏师姐, 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快教一教我怎么使出雪之剑意!!!” 晏清侧头看向一旁兴奋地跳脚的郭延,眼里迸发对剑术的热情。 “准确来说是小雪剑意。”晏清纠正道。 郭延更加兴奋了, 明明身高只到晏清的腰部,愣是跳到快与晏清同高。 “教我!教我!无论什么剑意都想学!!!”郭延无比崇拜地看着晏清道。 剑意有多难领会他也知道,晏师姐居然一念之间就领会了小雪剑意。 不仅如此仅是进玄机峰的这几个月来,就把云之剑意练到剑意化形,看一场雨就领会雨之剑意, 看一场雪就领会雪之剑意,太太太牛叉了!!! 郭延心情彭拜,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修炼剑法那么厉害的师姐他肯定不能放过! 像他八岁学会风之剑意已经被称为剑道天才了,可他自己知道这个风之剑意与晏清师姐相比来得很水。 主要是靠他风灵根的天赋,有着对风与生俱来的亲和感, 加上长老爷爷一招一招地喂,把风之剑意揉碎了给他讲解,他才勉强学会了风之剑意。 和晏清师姐相比,那个御剑门被称为绝世剑道天才的人都不值得一提,唯一占据优势就是修为,据说他二十岁不到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 可惜晏清师姐不能灵气入体,作为剑体双修要耗费的时间、资源、精力比修真者要多得多,不然下一次天骄榜上肯定有晏师姐一名! 天骄榜,唯有妖孽般的天纵之才能登上,无一例外登上榜首的天才都成为名声显赫的大能,甚至成为一代霸主。 晏清毫不保留地教导郭延,一剑一招地喂。 “何为雪?何为小雪?鹅毛大雪、白雪茫茫、万里雪飘、白雪皑皑这些都是雪,而小雪远比大雪细腻,绵绵细细丝丝寒意。” 晏清挥动着玄青剑,一剑一雪花,挥洒间化为柔柔细雪的剑意。 可郭延满肚子兴奋,融入不进雪的世界中。 他的剑是兴奋的,如同一阵呼之而来的风,风怎么融得进小雪中,一阵风就把雪意吹散。 教到最后又来一阵风把雪吹飞,无奈到晏清都想拿一把戒尺敲敲郭延的脑袋,让他那股兴奋劲冷下来。 肃冷着神情,晏清双眼凝视着郭延。 郭延心里一阵打鼓,晏、晏师姐是想对他干什么?该不会嫌他太笨了吧,不想教他了吧...... 垂下眼帘,手指放在背后缠绕,郭延低着头有些沮丧。 晏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望着郭延的眼睛问道:“何为小雪?” 小雪?有什么特别的? 郭延思考了一番,回答道:“小雪规模比较小。” “嗯,回答正确,还有呢?”晏清鼓励地看着他。 “还有......还有......晏师姐我想不到了......”郭延挠着脑袋,腼腆惭愧地说道。 晏清并不打算细讲自己对小雪的体会,每一个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有人可以从一滴水看到世界,有人从一滴水看到自己。 对于小雪剑意的感悟每个人都可能会有差别,郭延所需的是静下心自己体会一下何为小雪。 晏清在郭延诧异的眼光下,用玄青剑在地上挖了个洞,眼神打量着郭延的身高,挖了个与他相差不多的洞。 郭延打起冷颤,差点抬起小短腿就跑,晏师姐那眼神太恐怖了!想要把他活埋一样! 可他又能跑到哪去,一下子被晏清领了起来,丢在洞里。 “咯咯咯咯————”坐在一旁的蔺珑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郭延你也有今天呀,要你经常和我抢吃的,看!现在晏清帮我报仇了!” 眼睫毛狂抖,郭延睁开眼睛,差点要大喊救命了。 却被晏清一手按下去,冷呵道:“别动,我不是想埋了你。” 郭延挣扎地舞动手机,小脸煞白,惊呼道:“这还不是叫埋了我!不要——不要——晏师姐我不学了——” “别动,雪要落了。”晏清淡淡地说。 小雪落在脸上,一冰。 突然脑袋一冷,郭延茫然地抬眼。 蓦然。 视线之处天地一片雪白,细如绒毛的雪花落在脸上......融化了...... 郭延呆呆地眨着眼。 眼睫毛一沉,雪花落在上面了。 雪花温柔地融化了,一滴水珠顺着脸庞一侧滑下,就像泪痕。 安静地有些忧伤...... 郭延心里划过一丝不舍,想要接住雪花。 试了无数次,不知这场雪下了多久手都快冻僵了,雪花仍然被手掌的温度融化,化为水滴又从指间流逝。 怎么都留不住...... 何为小雪? 晏师姐的询问浮现在脑海里。 现在他似乎有了一份答案。 小雪就是无可奈何的流逝,温柔地让他舍不得放开。 郭延拿起手中的剑,从洞里爬了出来,晏清并没有阻止。 剑起。 慢......慢得像一片不愿落下的雪花...... 剑影中一片片雪花若隐若现,转瞬而逝。 郭延像一个弄丢心爱玩具的小男孩,黑眸蒙上一层水雾,心里还记挂着刚才的一片雪花。 在一旁密切关注的晏清默默离开。 郭延他悟到了,只是他的雪之剑意还差一点成型,需要他自己再慢慢领悟。 看到晏清打算离开,蔺珑也一蹦一跳地跟着走。 空旷的土地留下郭延一个人,沉浸于剑的世界中。 司徒巧偷偷从屋子后面溜出来,眼甘甘地看着。 自从师尊收了个新徒弟后,蔺珑跟着她走了,现在连她最衷心的小弟也拜倒在晏清脚下,啊啊啊好气! 最近玄机峰三仙都没聚在一起玩过,郭延就知道天天缠着晏清练剑,剑有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 司徒巧心里很是不愤气。 晏清有什么好的!怎么谁都跟她玩! 不行,我要把他们抢回来! 圆眼里燃起一股熊熊热火,司徒巧在小本本里写了很多很多个对付晏清的计划,立志要把两个小弟从晏清身边拉开! 可还没等她实施这些计划,晏清就要离开玄机峰了。 “师尊,我真的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晏清问道。 “嗯,没错。”蔺疏解释道。 “天虚门为了避免子弟闭门造车,会隔半年安排一次强制性任务,令弟子下门历练......近半年来无数次的药浴锻体,你现在的身体已经能 和皮糙肉厚的筑基期灵兽相提并论,一般筑基期以下的法术都对你没什么影响,现在是时候去历练一番了......” 尽管师尊这样说,可晏清对自己的实力仍旧有一丝怀疑。 体修不像一般的修真者,有着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这样明确的修炼等级,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师尊也是一边摸索,一边教导她修炼。 仙界极少人会选择体修,体修的功法残缺,远不及修真者的功法种类繁多,而且体修要配合多种药浴,价格昂贵,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得起的。 就像师尊给她用了许多次的血灵芝,一株千年血灵芝就要十万下品灵石,更别提师尊在她身上还用了其他无以计量的珍贵灵药。 晏清很是感激,师尊给了她许多,她也不能一直依赖着师尊。 “谢谢师尊的一路栽培,晏清必定早日完成任务!”晏清发自内心地感谢道。 蔺疏看着养了半年的小徒弟,竟有几分不舍,可身为教育弟子的师尊,必须狠下心来让他们磨炼一番,总不能永远都在她的保护之下。 …… 晏清下山了。 告别了玄机峰的人,独自前往遥远的边城。 兽潮很快就要来了,天虚门需要派一批子弟前去镇守边境。 而送走了一个徒弟的蔺疏也不闲着,安排好玄机峰事务后,立马赶往西大陆。 偏远的西大陆残留了一批佛修,那些秃驴保留了许多上古的体修功法,而晏清还没找到一门适合的功法。 第29章 29 时隔半年。 朱炴这朵人间富贵花开得娇艳了。 红丹朱唇, 杏眸俏丽,身材变得婀娜多姿,显然在推崇清心寡欲的仙界她一样活得十分任性妄为。 照样穿着精致华丽的服饰, 繁花金钿玲珑仙裙, 在一片素色中成为那一株最娇艳的花花锦蝶。 再加上她是天灵根,有着不俗的天赋,半年就突破了筑基期,哪怕她性格骄横恶劣, 仍是天虚门内不可多得的理想道侣对象。 不少师兄哪怕赶着被骂,也要凑在朱炴身边。 朱炴今天刚好有事下山。 走在路上,不少男弟子都放缓脚步偷偷看着。 “那个美人是哪个峰门的师妹?” “哦, 你说的那个是巨皓峰新收的弟子——朱炴师妹, 才入巨皓峰半年就突破了筑基期,还是火系天灵根......” “嘶——火系天灵根呀, 难怪看起来像一团火。” “朱师妹真美呀,可惜我不是巨皓峰的弟子呀......” 身旁路过的弟子嗤之以鼻:“就算是也没用,朱炴师妹被我们的拓弘师兄追求着, 拓弘师兄可是真传弟子,实力超群,要是你敢勾搭师妹,等着半夜被套麻袋吧!” 另一名弟子问道:“你怎么那么清楚。” 那名弟子心里一痛,望着朱炴已经走远的背影, 苍凉说道:“我当初就是其中一个被深夜套麻袋的人。” 其余的弟子相视一望,心有余悸。 朱炴毫不在意,反而骄傲地挑眉。 既然那一群臭男人都看着她,证明她精心研究过的打扮没有问题,剩下的就等晏清回来看看她了。 或许她都不用等晏清回来, 手头这个采集雷狼血的任务结束后,立刻接个去往边境的门派任务,给晏清一个惊喜。 红唇勾起一道愉悦的笑容。 前往天虚门附近最大的猎杀灵兽的森林——连云山脉。 可以通过传送阵去到,但传送阵的位置在城门附近。 朱炴不得已费点时间去。 一个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朱炴的面前。 朱炴看到马车上那熟悉的印记,眉头一蹙。 不甘不愿地上车了。 车上的女人蒙着黑纱,一双桃花眼媚得惊心动魄,柔媚似水绵绵多情,玉脂般白里透粉的娇肤,恍若九天玄女,高耸的玉峰和盈盈一握的细腰,鼻尖还弥漫着一阵幽兰糜靡的体香。 一个美到连朱炴都要心生警惕的大美人。 心头都燃起一股嫉妒的怒火,杏眸微眯。 身为女人,看到另一位比自己还要美的女人真是不爽! 语气都克制不住地烦躁:“你来找我何事,这里可是天虚门附近,魔域的人竟如此大胆吗?” 陆娇勾唇一笑,那双桃花眼波光四敛。 原来正道的人如此......白痴...... 或者就这个女的格外白痴,还真以为不敢杀她吗? 只不过后续处理麻烦,怕打草惊蛇,引起天虚门的注意打乱魔域的布局。 可就算魔域暗堂极其缺乏仙界的暗线,也不要什么白痴玩意都收下呀! 陆娇暗暗撇嘴。 也难怪原著的魔域被男主女主打败了,魔域内千疮百孔,暗斗不休,连个仙界探子都是个无脑的猪队友。 “朱炴,别忘了你的任务。”陆娇平复心情问道。 “给你!” 朱炴丢出一份东西。 看到朱炴如此干脆利落,陆娇也不多作为难。 魔域与冀国皇族达成交易。 朱炴就是交易的其中一个内容,潜入天虚门,收集门派天才的信息,交给魔域一份暗杀名单。 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 陆娇不气反笑,捏起信件狠狠地丢在朱炴的脸上。 冷哼道:“这就是你交给我的内容吗?你确定不是八卦信件吗,我要的可是天虚门子弟的详细资料,包括修为等级,修炼功法,以及有什么弱点,你看你给我交的是什么鬼东西!” 【信件内容。】 王立路人脸一个,修为不知。 董丽女修一名,脸大,爱吃凤梨糕。 苏子辉容貌俊美,性格风流,疑似断袖。 朱炴不以为然地捡起信件,眼眸流露出一丝嘲意:“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是弱点,更何况我只能接触到这一些,你们魔域有时间查这些琐事 ,为何不努力修炼早一步进攻仙界呢?” 陆娇冷冷道:“朱炴,别忘了你可是收下了魔域报酬的,要是被师门知道你与魔修有关联,你也不会好过的。” 朱炴一如既往地嚣张,杏眸微挑:“我这不就给了一份门派弟子的资料了,是你觉得没用而已。” 没错,朱炴就是故意的。 她不在乎背叛什么师门,但他们万万不该牵涉到晏清身上。 调查的名单上就有晏清的名字。 朱炴表面看似嚣张跋扈,心底却时刻警惕着眼前这一个女人。 魔域历来对仙界十分仇恨,认为是仙界那群伪君子把魔修赶到偏远之地,明明都是修士,只是因为修炼的方式不同,就遭到排斥驱赶。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仙界占据着最多的土地、资源、秘境,魔域对之觊觎已久。 仙界夭折的天才对于魔域来说才是天才。 魔尊甚至鼓励这种行为,私下有一份暗杀名单。 每猎杀一名榜上有名的天才,魔尊都会给丰厚的奖励。 奖励丰富到出现一批仙界的叛徒,为了赏金专门猎杀榜上的天才。 一时间仙界一片哗然。 为了应对魔域这一歹毒的行为,一些仙门为了保护本门的子弟,都会暗派一些长老跟随。 “你好是大胆呀,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陆娇笑意中带着森然的冷意。 朱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了,手上也染过鲜血,怎会看不出这个女人的杀意。 偷偷掐着法决,准备逃跑。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陆娇却笑了。 挑眉望着一脸紧张的朱炴,浅笑道:“你说的对,我确实不会杀了你,可总得让你吃点苦头。” 话语刚落。 朱炴忽然眼前一黑,四肢僵硬抽搐,直直地倒在地上。 身体失去控制,朱炴费力地抬起头,望着女人那高高在上的下颚,费劲地吞吐道:“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陆娇意味深长地微笑,居高临下地抬起朱炴的下巴,挥动的衣袖间带着一股幽兰迷人的香味。 她当然不会告诉朱炴,她的体香就是一种毒药,或者说她整个身体都是掺毒的。 朱炴进来马车的一刹那,就中了她的毒药。 一双皓白秀美的手覆上了朱炴的脖颈。 嘎......嘎噶...... 手指一收紧,不肯重负的脖颈发出声音。 呼吸不了,脖颈被紧紧地掐着。 朱炴痛苦地仰起头,四肢在地上挣扎,碎掉的骨头插入喉咙,咳出一道道血沫。 意识慢慢溃散,朱炴看不清楚眼前的女人。 陆娇仍旧一脸浅笑,那一双柔媚的桃花眼毫无波澜。 就在朱炴快要断气时,陆娇却说话了。 “王立修为金丹初期,武器长剑,弱点是俗世的父母尚在远桥镇。” “董丽,筑基期女修,双灵根,弱点怕虫子。” “苏子辉金丹后期,武器扇子,弱点是近战实力差。 陆娇拿出一份详细的名单继续念了下去。 朱炴无力地闭上眼,咳不出的血沫堵在喉咙,手指紧紧抓着马车的地板,继续听着这一份名单。 心里无比焦急,怎么会!怎么会还有一份名单! 不用说这一份名单肯定不是她做出来的,那就意味着......天虚门还有一个叛徒在为魔域收集门派弟子的资料...... 晏清呢?那份名单上有没有晏清的名字! “穆沂芸,玄机峰真传弟子,药修元婴期,弱点未知。” “齐从雁,玄机峰真传弟子,法修元婴期,擅长研发法术,弱点未知。” …… “蔺珑,玄机峰弟子,修为不知,真身为一条幼龙。” “晏、清......” 陆娇念到这个名字,慢慢停了下来。 手指轻轻抚上信纸的名字,桃花眼闪过一丝黯淡。 她......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晏、清。 原以为她的心已经冷透了,看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心又再一次温暖地跳动了。 收起信件,不再想念下去。 陆娇难以面对这一个名字,她现在更加坏了。 无数次想挣脱恶毒女配的命运,可她还是逃不过宿命,为了活下来当了魔域的爪牙,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魔修。 桃花眼陷入永无止境的深渊,飘落着一片片枯萎的花瓣。 “咕噜.......咕咕......”朱炴想要说话,可喉咙只能发出一些不明所以的声响。 晏清?! 她不能伤害晏清! 朱炴很想起身抢回这一份罪恶的名单,可她做不到...... 陆娇也注意到地上濒死的朱炴,眼眸一片冷漠。 无用之人。 但还不能死。 陆娇在一玉瓶子中取出一样东西。 扣住了朱炴的下巴,逼迫她张开嘴巴,将玉瓶内的东西喂了下去。 喉咙似乎有一个东西在滑下。 朱炴无神呆滞地望着一片虚无,无力反抗。 …… 马车继续行驶。 凹凸不平的道路使得马车颠簸不停。 连桌子上的灵茶都洒了。 品茶的兴致都散了,陆娇乏味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双紧致诱人的大长腿微勾,开叉的裙子一侧露出粉白的脚踝,藏着一颗娇小圆润的红痣。 马车地板上还躺着一个女人,此人就是朱炴。 昏迷过去的朱炴呼吸变得平缓,除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谁也看不出她受伤了。 随着一阵嘘声,马车停了下来。 马夫询问道:“堂主,连云山脉已经到了,这个女人怎么处理?”马夫眼里带着杀气,显然想斩草除根。 陆娇暂且不想浪费这一枚棋子。 况且据探子所报,朱炴这个女人在巨皓峰招蜂引蝶,引来许多关注,其中峰主巍海曾多次手把手教导她,才让这个女人短短半年就突破了 筑基期,还不用走任何捷径。 就这样杀了,隐患颇大,还不如留着,反正只是多了一个无用的废物而已,魔域多得是了。 “把她找个隐蔽的地方丢出去。”陆娇抿了一口灵茶,车停了茶香正好。 “是,堂主。”马夫回复道。 马夫不懂堂主为何还留这个女人一条性命,但既然是堂主的命令他就必须服从。 将朱炴如同抛尸山野般,丢到一处山沟,为了不让朱炴被山上的野兽发现,还用些树叶枯木遮挡。 马夫很是心烦。 累到是不累,向来他是做杀人的买卖,生平第一次抛尸还要顾及尸体的感受,很是头大。 拍拍手上的灰,马夫转身回到马车。 山野荒地中多了一道呼吸。 第30章 30 巫龙山脉。 传闻有一条被巫师炼制的龙死在这里, 整条山脉呈现一条龙形。 晏清拿着地图,在巫龙山脉中行走。 穿过巫龙山脉就是边城,此行的目的地。 本该平静地走下去, 可不远处传来战斗的声响。 一道气势磅礴的剑光下, 树木纷纷倒地,尘土飞扬,一声巨嚎之后轰然倒地。 同为剑修的感应,晏清感受到那锋芒毕露的剑意, 连带着她手中的玄青剑都发出兴奋的振鸣。 度寒察觉到靠近的脚步声,冷呵道:“谁!” 一道剑光闪烁。 危机感四起,晏清下意识地挥剑。 火花四溅。 一柄飞剑紧紧压迫晏清的脖颈。 手腕一扭, 手中的玄青剑将飞剑打回去, 怒起的剑意席卷了一片树林,瞬间林中落叶遍地。 “咦?” 一道冷如寒冰的男声响起。 尘土飞扬中走出一名俊美的男子 一身白衣, 背着剑鞘,剑眉星目,气度凛寒不凡, 伫立在路口中央。 冰冷的眼神扫过晏清,看到晏清还是个女的,略微诧异。 深邃的黑眸兴起一丝兴意。 一手握着剑,向晏清袭来。 片片锋利的剑风将泥土翻了个支离破碎,崩裂的土地呈现网状的分裂, 像被千刀万剐般。 晏清临危不惧,意转心动。 玄青剑卷起一道细细绵绵的剑风。 度寒那看似锋利的剑意像是打入一层柔软的白云中,一层层被消减,最后到晏清面前,只剩下一缕毫无威力的微风。 晏清望着眼前的一男子, 黑眸划过一道厉色,想要反击。 度寒却一举收起了剑,作揖道:“度寒向这位道友请罪,一时以为敌人来袭,却不知误袭你了,实属抱歉,见道友剑术精湛,敢问这位道友师从何处?” 既然眼前的剑修放下了剑,晏清对攻击一个放下武器的剑修没兴趣,同样没兴趣与一个刚攻击过她的剑修交谈。 视之无物,晏清转身离开。 度寒尴尬地摸了一下剑柄,眼眸闪过一丝懊悔。 刚才以为遇到潜伏的敌人,才率先出手,毕竟他身为御剑门名声在外的剑道天才,一路上遇到不少伏击,早已习惯早先一步下手。 剑意识人。 这位道友的剑里没有杀意,只因他戒心太重,一时误伤了路过的道友。 原想道一声歉意,却被道友深厚的剑术吸引,一时手痒想和这一位女道友切磋一下,不知竟惹怒了道友...... 正当这时一道求救声响起。 “救命呀——不要再追我了,我一点都不好吃啊————” 苏锦欲哭无泪,捂着屁股一路狂跑,就怕被野猪啃一口。 她只是一颗化形的小草,躲在一个小门派里当杂役弟子,掌门才筑基期根本分辨不出她是草精,偶尔透口气才跑到森林里,露出原型想晒晒太阳,结果身上的灵气吸引到森林里的大野猪。 那可恶的大野猪对着她流口水,口水滴在她的叶子上,吓得她立刻拔起根须就跑,又害怕被其他修士发现用来炼丹,她一边跑一边变回人形。 “哎哟!哎哟——!”苏锦疼出泪花,屁股被野猪角顶了几下,跑得更快了。 晏清看到一个女孩遇险,顺手一剑把野猪敲晕在地上。 苏锦感动地看向晏清,这是哪来人美心善的仙女啊,简直是她的救草恩人呀! 度寒却敏锐地察觉到苏锦身上的妖气,剑光一寒刺向了苏锦,企图逼出她的真身。 苏锦连滚带爬,用她那蹩脚的土系法术,在土壤里穿梭,结果一下子露出个脑袋在外面,一下子直接窜到度寒面前,差点被一剑砍掉脑袋。 哭嘤嘤的苏锦捂着脖子继续逃窜,因为修为不够,她不能潜入地里太深,又因为方向感不好,像一只盲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最后还是看不过眼的晏清阻止了度寒的攻击。 “你是叫度寒吧,一个剑修为何要欺负一个小姑娘?”晏清凝眉问道,说起来这个度寒的名字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或许在哪听到过。 “小姑娘?”度寒冷笑道,“这可是一个妖怪,想问问这位化形期的妖怪怎么跑到人类的领土上,是不是居心叵测!” 看到晏清投过来不信任的眼神,苏锦立刻解释道:“诶诶诶!你这个剑修不要血口喷草,我苏锦可是一个善良的草精,从来没做过伤害人类的事情,反倒是你二话不说就想杀了我,残暴、无礼、心肠大大的坏!” 度寒黑眸微眯,冷冷道:“那你倒是说说,作为一只妖怪为何潜入仙界?要知道妖界与仙界可是相隔甚远的。” “我怎么知道,自我有意识以来就出现在巫龙山脉。”苏锦气呼呼地怼道。 又回想起觉醒意识时,困了她很久的那一处气势恢宏的建筑物,喃喃道:“我还记得一醒来就在一处建筑物内,深埋于地底下,我花了好大劲才从墙上的一个裂缝,挖出一个通道回到地面。” 度寒的眼眸陡然发出一道亮光,沉声追问道:“那个建筑物在哪?快带我去!” 苏锦转了转眼珠子,含糊其辞道:“我忘记了。”其实没忘,可她为什么要告诉这个一见面就想杀了她的剑修,哼! 度寒却看出了苏锦在说谎,事关紧要传说中剑仙的传承之地,不得不武力威胁道:“带我去到那个地方,不然就得死。” 苏锦这个躲在晏清身后的小怂逼,一脸质疑地撇了撇嘴角,小声逼逼道:“谁知道带你过去,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杀了我。” “我度寒不会违背誓言的,身为剑修说到做到。”度寒眼神肃穆道。 苏锦抬起下巴,高声道:“带你去也可以,可必须这位仙女姐姐也陪我一起去,而且你以后都不能和任何人暴露我是一个妖怪的事实!” 晏清一时间被这小妖怪抓着衣袖才脱身不了,可不代表她愿意参合到这种麻烦的事情中。 顷刻间看向苏锦,微敛清眸拒绝道:“据我所知,我并未允诺过要陪你一起去,更何况我有事务在身,没空参合你们之间的恩怨。” 苏锦一脸可怜巴巴地哭喊道:“仙女姐姐!不要离开我,那个可恶的剑修肯定会杀了小草精的,一看那个剑修就是凶狠之人,拿这一把剑到处砍人,可怜的小草精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呜呜呜!仙女姐姐帮帮我,小草精肯定会为你立个长生碑,日夜供奉的!” 度寒听得一脸铁青,在这小妖怪嘴里,仿佛他成为万恶不赦的大恶人。 但以免横生枝节,尽快拿到御剑门追寻千年的宝物,度寒对一旁的晏清说道:“这位道友只要你愿意陪在下走这一趟,度寒将会奉上报酬......眼观道友也是用剑之人,在下可以带道友去万剑冢,只要剑灵显意,道友可以随意挑选一柄名剑离开......” 万剑冢? 晏清眼里划过一丝明了,再结合这名剑修的名字,抬眼问道:“敢问度寒道友是否师从御剑门?” 苏锦一脸惊恐,御剑门不就是五大仙门中最凶残的一个,每年斩妖除魔无数,几乎弟子都是剑修,难怪一眼认出她的妖身。 度寒一脸傲然:“的确如此,相比道友肯相信在下了吧。” 晏清点点头,思索自己没有吃亏,更何况御剑门的万剑冢是所有剑修都想去的地方,藏着天底下所有名声赫赫的剑,传说那里藏着一柄仙剑。 晏清也想见识一番传闻中的万剑冢,随机答允了这份差事。 作者有话要说:度寒是原著男主,苏锦是原著女主,陆娇是原著恶毒女配,原著主要剧情正式开始! (作者实在是太拖拉了OZT) 亲一口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草莓味嘟嘟 ~ 营养液真好吃,谢谢小天使柳东航 和zzz~ 第31章 31 “就这是这里了, 可以放我走了吧。” 来到了一个光秃秃的山头,苏锦也不知道这个剑修在找什么,只想快点离开。 度寒蹲下身, 手指抓过一把泥土, 手指立刻被泥土中残留的剑意刺痛。 眼眸划过一道暗芒。 此时晏清也发现不对劲了,身为剑修的敏锐感知,一股如芒刺背的危机感潜伏在四周。 “让开!”度寒冷声道。 霎时光秃秃的地面被劈出一个大裂缝,残留在土地的剑意立刻释放出来。 庞大的剑意冲出地面, 化为一道巨大的光柱,冲破云霄。 不可一世、豪迈霸道! 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晏清不得不敬佩留下这一道剑意的前辈。 剑意识人。 看来这个剑道前辈的脾气可不是一般霸气, 与之相比的是他极致的剑道, 晏清都看不出这一霸道的剑光,究竟融入了多少种剑意。 一道剑光仿佛包罗万象, 晏清一时间像是看到春夏秋冬,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清。 无数个剑意被前辈扭成一团,前辈不像是一个清高的剑修, 反而像一个拿锤子的莽夫,用一堆剑意砸人。 苏锦拍了拍晏清的手臂,呼喊道:“快来看看,洞里有个东西。” 剑意消散后,洞里冒出一个祭祀般的平台, 画满了各种符文线条。 一道身影率先跳了进去。 度寒一眼就看出了上古的传送阵,想必就是通往传承之地的入口了,立刻前往探查。 “消失了!消失了,那个可恶的剑修消失了!”瞪大眼睛,苏锦惊呼道。 “那我们也走吧。”晏清果断地跳了进去。 留下苏锦一根草在纠结。 “这什么事呀, 怎么仙女姐姐还跟着跳进去了,不是说好带那一个剑修来了就走吗?!” “啊啊啊,不管了!仙女姐姐等我一下!”苏锦也跟着跳了下去。 …… 如同山高的树木,一片充满了蛮荒气息的世界。 其广数千里的一群鲲在云中游翔,一棵与天比高的巨树伫立于中央,枝上栖息着凤凰、龙、金翅大鹏。 苏锦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一个伪装成藤蔓的蟒蛇突然袭击,将苏锦一口吞下。 “啊啊啊————救命呀————”苏锦手舞足蹈,站在原地求救。 一道剑光飞过,穿过了蟒蛇。 巨蟒的身体被剑光打散,又凝聚了起来,转身游离了此地。 看着远去的巨蟒,晏清眼里闪过狐疑。 ——这个巨蟒是幻觉,根本没有实体,可为什么会那么逼真。 捡回一条命的苏锦脚都软了,哭着对着晏清说:“仙女姐姐,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危险呀!” 晏清并没有理会,无处可去的苏锦只能忍着害怕,紧紧地跟在晏清身后。 一路上晏清发现很多战斗过的痕迹。 那锋利的剑意毫无疑问是那一位外来的剑修度寒留下的。 顺着度寒一路留下的痕迹,晏清她们来到一个气势恢宏的建筑物。 前方放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度寒也在那里。 看到晏清来到,寒冰般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 锋利的剑芒指向晏清道:“道友,你不该来这里的,按照师门的命令,度寒必须把所有知晓剑仙传承之地的人杀死。” “你怎么能这样,说好要放过我们的!”苏锦气得瞪大眼睛骂道。 度寒冷冷地看了苏锦一眼,金丹期的威严直接把小怂草吓得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转眼看向晏清,眼里闪过同为剑修的欣赏之意,度寒收回利剑道:“度某并不想杀道友,往后还期盼着与道友一同切磋剑术,但师门有令 不得不从,度某也不能轻易放过道友。” 晏清握起手中的玄青剑,蓄势再发。 指着巨大的石壁,度寒解释了传承之地的由来,并给了晏清一个公平选择的机会。 “传承之地有一生门、一死门,我们同时进入,生死看天。”度寒眼里带着剑修一往无前的傲气,似乎并不关心接下来的选择会危及他的 性命。 苏锦却不答应,能活着为何要送死。 躲在晏清身后,小声说道:“仙女姐姐,要不我们趁现在快点跑吧,万一选到死门怎么办!” 晏清却答应了。 一人一扇门。 两扇门都毫无差别。 度寒率先走向一扇门,消失于门内。 满眼忧心忡忡的苏锦拉也跟在晏清身后,一同走进了另一扇门。 进门后。 度寒看着眼前的景象,略微皱眉道:“看来道友选了死门。” 第32章 32 柔软的土地铺着葱绿的小草, 温驯的春风拂过枝头。 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象。 天真懵懂的眼神瞬间凝固,苏锦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以及阴霾。 一瞬间又恢复如常,眨巴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紧挨在晏清身边问道:“晏清, 我们是到了外面的世界吗?” “并没有,你不该随我进来的。”晏清抬眸望向苏锦,瞳孔深处的歉意展露无遗,令苏锦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回想起石碑的内容, 这个看似生机勃勃的世界只是一堆虚无的构造。 “恐怕我们陷入麻烦了。”晏清凝重地说道。 突然。 浮空出现一些字体。 【剑道传承之地,非赴死如归者不得入,非剑道天才不得入, 非元婴期以上不得入。】 【本尊用剑意构造了整个剑意世界, 一草一木都由剑意组成,整个世界包括一千三百六十道剑意, 传承者一一破解,即可得到本尊的全部传 承,但若没有领悟破解这一千三百六十道剑意, 汝将永远困于此地!】 领悟剑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悟性差的修士穷尽一生也领悟不了一种剑意。 哪怕是晏清一般剑道天赋非凡的人,也不能担保在生命耗尽之前破解这一千三百六十道剑意。 更何况晏清如今还是肉身凡胎,需要吃普通人的食物,她也没想到会陷入这种困境, 乾坤袋里的辟谷丹她带了好几瓶,可也不知能撑多久 。 晏清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到浮在半空的字体,苏锦慌张地睁大眼睛,惊呼道。“晏清,那怎么办呀?我们会不会永远被困在此处!” “而且......而且.......”苏锦小眼神左顾右盼, 像一个小戏精一样捂着胸口,呜呜呜地含着泪花,胆怯地看着晏清说道:“这里没有食 物......万一晏清你饿了,会不会把我给吃了,千万不要啊!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草,不好吃的!” 躲在树后面,剔透灵动的眼睛二话不说掉眼泪,像是看到什么吃人一般的怪物。 晏清冷着眉目,侧身对着苏锦,黑眸无比深沉地说道:“我不会吃了你,但劝你还是离我远一点。” 苏锦扁着嘴,抱着胸口哼哼道:“不要,我就是要缠着你,要是这种荒凉的地方困一辈子没有陪我说话,我会发疯的,就算你吃了我,我 也要赖在你身边,烦死你!” 陷入这种困境,晏清并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思。 转过身不想再浪费时间,冷冷地搁下一句话:“你放心,我情愿饿死也不会吃掉你的,如果你想跟着我就随便你,但不要妨碍我。” 时间紧迫,她必须在生命耗尽之前,破解这一千多道剑意。 首先。 清冷的眼眸仰视着高高垂挂在天边的云朵。 玄青剑一挥。 如云流水般的剑风直冲云霄。 将天上的云朵彻底打散,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 随着天上的第一朵云被晏清的云之剑意打破,天空中的云朵都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望着天边破碎的云朵,苏锦的眼眸倒映着光芒,云朵中蕴含的道她看得一清二楚。 空中又飘出几个字。 【剩余:一千三百五十九类剑意。】 在心中轻呼一口气,晏清紧皱的眉头有了一丝舒展。 ——幸好这个剑意世界的天不像看上去的高,还是能把云朵打下来的,接下来就是其他类别的剑意了。 风,一道微风拂过。 剑光一闪,这个世界便失去了风。 芽,蕴含着无限的生机。 所有的苍天大树都由一颗微不足道的嫩芽开始茁壮成长。 晏清整个人沉浸于这一充满生机的顿悟中。 眸光一闪。 缓缓升起的剑招如同一颗向日生长的嫩芽,无限的生机都蕴含在剑中。 芽,被加快了时间。 短短几分钟内,从一颗嫩芽长成苍天大树,又从苍天大树枯萎凋零。 芽之剑意、生之剑意、枯之剑意。 【剩余:一千三百五十五类剑意。】 看着那一道持剑的背影,苏锦那灵动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兴味。 本来只是被这一个女剑修身上浓浓的天道气息所吸引,转过神已经对那一个气息也不错的男修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呀....... 一个尚未踏入修真之路的凡人,竟可以一瞬间领悟剑意,有趣、有趣极了。 …… 剑意世界陷入一片黑夜。 火光在这个独特的世界升起。 一天领悟了三十多道剑意,晏清的脸色早已浮现倦意。 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过度思考导致脑力透支,脑壳里面还在鼓鼓作痛。 耗尽一天的时间领悟了三十多道剑意,已经超越了她的极限,可往后呢......往后的剑意只会越来越难,她也没希望能在辟谷丹耗尽前能逃 出去。 晏清独自坐在一角,手持玄青剑的手累到颤抖发麻。 将玉瓶中的一颗辟谷丹掰成两半,其中半颗吞入腹中。 一颗辟谷丹能熬一个星期,那她就只吃半颗,耗三四天,再饿一两天,等到受不了再吞下另外一颗...... 晏清双眸沉沉,手指揉捏着剩下的一半辟谷丹,又望了望另外一边无所事事的苏锦。 走了过去。 一颗一颗的小草拔根而起,苏锦笑了笑,又皱了皱眉头。 可惜这里的草和泥土都是假的,不然就好好埋在地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苏锦......”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什么事!”苏锦眼睛蹭的一亮,兴奋期待地看着晏清,等待她接下来说的话。 可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的寂静。 晏清紧紧地抿着嘴没有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苏锦.......你、饿不饿......” “嗯?!”苏锦歪了下头,灵动的眼睛瞬间眯起来,眼泪说来就来,“呜呜呜......晏清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苏锦明明想忘记饥饿,忘记你 不想管我的残酷现实,啊——我的心好累,肚子好饿......” 明明刚才还在一旁自娱自乐玩的正开心,一眨眼间哭得稀里哗啦的。 她从没遇到过那么爱哭的女孩。 暗叹了一口气,晏清有一瞬间觉得。 被困在剑意世界出不去不是最痛苦的事情,而是被困在剑意世界出不去耳边还有一个一直哭闹的烦人精。 如果世上有一种草叫烦人草,那苏锦肯定是其中天赋最高的杰出选手,连一贯脾气好的晏清都被吵得心烦意乱。 “别吵了。”晏清轻叱道。 可陷入戏精状态的苏锦可不会安静下来。 不知从哪一个街边摊子唱戏那学来的哭调,胡搅蛮缠地指着晏清,双眸泪花道“你现在嫌我吵了,你当初可不是这样对我的......晏清你变 了,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当初救我于一命的仙女姐姐去哪了!” 既然还有精力折腾,看来还没饿到彻底。 冷酷无情的晏清平淡地说道:“苏锦,我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 “咦?!”苏锦无比惊讶地睁大眼,“真的吗?!” 又立刻恢复一张嬉皮笑脸:“抱歉,记的东西太多了,混淆了......” 晏清直接进入正题,问道:“你进来的时候,有带充足的食物吗?” 食物?!这些无所谓啦~ 她也不会饿死,或者说她已经有几万年没试过饥饿的感受了。 可苏锦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晏清,向上翘起的嘴角立刻耸了下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祈食的小奶狗。 扒着晏清的衣袖道:“我怎么可能带食物,苏锦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小草精,没爹没娘没人爱,跑到一个小仙门蹭蹭伙食,勉强活了下 来......” “结果陪着晏清一起来到这个鸟都没有的世界,还要被晏清嫌弃,苏锦的命真的好苦呀......呜呜呜......”掩面假哭,在衣袖底下偷看着一 脸愧疚慌张的晏清,嘴角暗暗勾出一丝笑意,表面上却哭得更大声了。 “你、你别哭了......这个给你......” 晏清拧紧眉头,看不得一个女生在自己面前哭泣,下意识将藏在手心很久的另外半颗辟谷丹递给苏锦 。 “这是什么?”苏锦立刻收住了哭腔,拿起一颗黑漆漆的药丸问道 “辟谷丹,可以暂时填饱肚子。” “嗯?!”苏锦捏了一捏辟谷丹,眼眸亮了一下,微笑看向晏清,再次确认道:“你真的要给我吗?这个剑意世界可是没有食物、没有水 ,一颗辟谷丹足够你生存一个星期了。” 这些事情她当然知道,这个决定她也纠结了许久。 自私一点活着不好吗...... 但看到一旁哭泣的苏锦,她还是给了。 给了就给了吧,既然已经这样做了,就不后悔。 晏清的心释怀了下来。 出去的希望如此渺小,那她就当养了一个烦人精,起码有个人陪她说话不会疯掉。 “嗯,给你了。”晏清平静地说道。 苏锦挑了一下眉,当着晏清面前直接将半颗辟谷丹吞掉,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心! 结果这个呆呆的剑修还真的没有阻拦她,莫名有些生气! 缠在晏清身边,黏糊糊说道:“晏清~~~今晚陪苏锦睡一觉好吗?夜里这么黑,有些小怕怕呢~~~” 夜深了。 晏清看了一下天边挂着虚假的月亮。 想起了一直照料她的师尊,总是不设防大大咧咧的,睡在她面前,连睡梦中变成一只软乎乎的白兔子也不知道。 还有一直温柔的穆师姐,一遇到朱炴就变得口才了得,气得朱炴跳脚,结果麻烦事又惹到她身上,经常当她们两个之间的调解员。 还有蔺珑总爱缠着她,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撒娇说睡不着,也不知道她现在睡得好吗...... 还有很多很多...... 清冷的眼底掠过一丝思念的惆怅。 在玄机峰的日子是她度过最轻松愉快的一段时间,可惜现在被困在这里,也不知何时能回去,或许再也回不去了...... 晏清心里一疼,蹙着眉头疲惫地推开苏锦,警告道:“别在跟着我了,小心我等你睡着后,把你吃掉。” “哼!不跟就不跟!”苏锦气鼓鼓地说道,可看着晏清远去的背影,眼底却越发感兴趣。 …… 深夜。 淡淡的酣睡声响起。 苏锦戳了一下,晏清熟睡的侧脸,像是恶作剧般把她的脸蛋扯了又扯,白嫩的脸蛋红红的,像一颗诱人的红果。 蹲在一旁看了一会。 忽然转身离开了一段距离。 苏锦冷冷地看着剑意虚构的土地。 “啊啊、这个世界真无聊,连块像样的土地都没有,栾盛剑创造了一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让她好好晒个太阳的场所都没有......” 极度嫌弃地扫了一眼剑意世界。 挥洒了一下衣袖,土地裂开了一个通道。 现在她可以离开这个无趣的剑意世界了,本该如此...... 可苏锦侧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晏清。 “招惹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剑修,居然肯在这种环境把辟谷丹让给她,真是一个可笑的剑修......” 苏锦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烂好心能坚持到什么程度......” 一瞬间。 裂缝又合上了,晏清梦寐以求能离开这一个世界的通道彻底关闭了。 第33章 33 一个月后。 一颗慵懒的小草, 舒展着它那翡翠玉石一般晶莹剔透的枝叶,晒着日光浴。 两个叶子扒拉着仙界的话本。 《云瑶仙子与孤云城女少主一撕婚约、二入魔道、三生子的不得不说秘史》 情节可称得上跌宕起伏,九曲十八弯, 鼻血喷张。 苏锦用着谴责的眼神批判了这一本艳史话本, 又津津有味地又重新看了一遍。 剑意世界的季节发生改变。 烈日当空。 温度急剧上升。 【剩余:九百九十八类剑意。】 晏清的视线变得模糊,脸上浮现着诡异的红晕,身体突然倒下。 一旁的苏锦悠闲地走了过来,查看了一下晏清的情况。 昏迷的晏清急促地呼吸, 脸烫的像煮开水的热锅,额头不停冒汗,薄唇因为缺水干裂, 脸颊也比以往廋了许多。 “看来是发烧了。”苏锦淡淡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蹲在晏清身旁, 手指戳了一下滚烫的额头。 活了几万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居然有人还会发烧, 太罕见了...... 眼底对晏清的兴趣是越来越浓烈了。 手覆在晏清的脸上,微妙的温度传到苏锦的手掌心。 “哇哦——晏清的脸变得暖烘烘的,有点像是太阳的温度!” 苏锦兴致勃勃地取暖, 站在一边等待晏清的醒来。 一直到晚上。 晏清一点儿都没有要清醒的迹象。 一旁等到无聊的苏锦疑惑了。 “怎么晏清还没醒过来,发烧会持续那么长的时间吗?” 从来没见过人发烧,苏锦也仅是知道发烧会导致一个人体温升高,并不知发烧太久也是有生命危险的。 但伴随着晏清呼吸渐渐虚弱,苏锦决定把她偷偷带出去。 …… 某个小山村。 最近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有一位长得像天仙一般的女神医免费帮村民看病。 不管有病没病,所有人都前往女神医的地点排队看病。 “谢谢呀,陆神医要不是你,我儿子的病也不会那么快好!”一个村妇握着陆娇的手流泪感激。 陆娇不动声色地移开了手,微笑道:“ 不用客气, 这是身为大夫的职责。” 周围的村民举起大拇指,满口称赞。 “今年真是个好日子,不仅兽潮的数量逐年减少,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那些仙家就消灭了祸害庄稼的野兽......而且村里还来了个女神医,我 老母亲的风寒腿都治好了,又能下田种地了,看来往后会有好日子过了。”村里一个庄稼汉的眼里都带着对未来希望的光芒,说道。 “就是、就是!会有好日子过的,可都过了那么久,一场春雨都没下过太奇怪了。”一个种田经验老道的老人疑惑道。 “没事的,西边不是还有一条河,雨晚点下也没事,顶多费点时间担水浇田,更何况村里附近的仙家会施雨的法术,多花点钱请一个仙家 降点雨就好啦......” “说的也是......” 日落时分。 村里的女神医要关门闭客了,村民纷纷道谢离开。 关门后。 陆娇揉了揉眉心,桃花眼里都是疲惫。 屋内突然冒出一个黑影。 “堂主!” “何事前来?”一瞬间陆娇的眼神变得晦涩锐利。 黑影俯身更低了,恭敬无比地回复道:“黑水弹已经布局好,毒尊问堂主何时回去。” 眼底掠过一丝暗芒,陆娇平淡地吩咐道:“派另一批暗卫处理痕迹,数日后即回魔域。” “是,堂主。”黑影消失于屋内。 屋内恢复平静。 沙沙声翻阅纸张的声音响起。 陆娇一眼十行,将情报信件的内容一眼记下,各大仙门的人员流动、灵药的价格波动和一些隐秘的交易,这块区域的所有信件都是由她处 理。 其中令她最为关注的,就是这个世界男主女主的走向。 按照情报所说,御剑门掌门的真传子弟度寒到了巫龙山脉后神秘消失。 而一个小门派的女修苏锦也跟着神秘失踪了。 知晓剧情的陆娇当然知道他们在哪,一个上古剑仙的传承之地。 这是书中男女主的第一次邂逅的地方,糊涂天真的女主与冰山禁欲的剑修男主擦出爱情的火花。 实际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渡劫期仙尊遇到一个古板的剑修,女主一直暗中扶持男主,使得男主的修为一路突飞猛进。 原本女主只是一时兴起养成一个小剑修,阴差阳错间女主与男主的命运牵在一起,一起对抗魔尊。 在一次次危机中,女主暴露了原本的身份,她是一株修炼了几万年的悟道仙草。 在上古剑仙一剑砍断了神木后,自由生长在神木上的悟道仙草纷纷死亡,只有女主幸运地得到一颗神木种子,靠着里面的神木精华活了下 来,也成为了世上剩下最后一株悟道仙草。 神木死后,悟道仙草也在众人的视线下消失。 但飞升丹最关键的一枚灵药就是悟道仙草,没有了悟道仙草一众修士都无法飞升。 魔尊苦苦困于渡劫期许久,查询了各种古籍知道了这一秘史,为了寻找这一株悟道仙草,翻遍了整个魔域,甚至将魔爪伸向仙界。 而女主因为仙界被魔气侵蚀,悟道仙草不能在污浊的环境存活,身体逐渐变得虚弱。 仙魔大战之日。 五大仙门倾巢而出,与魔军大战。 但魔尊布局已久,一些仙门高层纷纷叛变,五大仙门岌岌可自危。 女主为了男主能突破渡劫期,投身入药鼎中,化身为最后一枚飞升丹,托人交给了男主。 男主不知情服用飞升丹后,突破了渡劫期打败了魔尊,才发现了真相。 悲痛欲绝的男主抱着女主残留的仙草灵种,停留在了仙界,寻找一切能让仙草种子重新发芽的办法。 最后男主找到了一块上古神木碎片,用着神木碎片残余的能量,使得女主重新复活过来。 举办了一场仙界轰动的婚礼,与女主结为道侣。 陆娇合上了信件。 眼光微沉。 可惜她是一个书中惨死的恶毒女配,在书中的世界挣扎着,孤独地活着。 书中的一切人物对于她来说,都像是一个过路人。 来到这个书中世界,她只能感受到痛苦、焦虑、愤怒、沮丧、悲伤、绝望....... 想过逃走魔域,但命运的残酷让她被奴隶主抓住,卖掉了一个魔修,沦为试药人。 一日一日地灌溉毒药,身体腐烂成白骨,又因为她的太阴体炉鼎的体质发生异变,令她一直受到毒药的折磨又顽强地活了下来。 毒液渗透进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连她的骨头都渗着毒汁。 没有人知道她的体内究竟蕴含了多少种毒药,连买下她当试药人的魔修也研究不出解药,她的毒血甚至被拿到拍卖会贩卖,被一些毒修买 下,依旧研究不出解药。 后来她的特殊被一位魔域的大人物看中,收为徒弟教授一种毒功,服用的毒药越多越毒,她的修为也就越强大。 太阴体炉鼎的抗毒性使她一直服用致命的毒药,又诡异般的死不了,现在哪怕是服用一种能毒死化神期的毒药,她也仅是难受半个月,甚 至更短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 在一众师兄师姐只能谨慎服用与之修为相匹配或者更低等级的毒药,她靠着不要命地服用毒药,短短半年内修为一日千里,最后坐上了魔 门分堂主之位。 陆娇微微俯下身,吹熄了书房的蜡烛,领着一盏灯笼回到卧室。 屋外的敲门声响起。 陆娇并没有理会,估计是一些不懂事的村民前来求助,她的仆人会处理好这一切。 门外。 被拦住的苏锦当然不服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凡人大夫,听路过的村民说这一位外来的女神医医术高明,治疗了许多凡人的疑难杂症,她 才不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别以为她没发现,这个小地方还藏着几个魔修,一身恶臭的魔气赶都赶不走,要不是为了快点病死的晏清,她才不想踏入魔修的底盘! 眼看着晏清的病总归有的救了,区区一个魔修还敢拦着她?! 苏锦立刻蹬鼻子上脸,对峙道:“凭什么不给我进去,现在有一个发烧的凡人生命垂危,不是说这里有个女神医可以救人一命吗?!怎么 她还不出来!” 魔修伪装的管家额头青筋冒气,想把这一个嚣张的女修杀掉炼制成一颗血丹。 但堂主下了命令,以免魔尊的计划暴露,任何人不得透露魔修的身份,不得杀害平民,更不得杀害那些修士,否则当做叛徒处理,格杀勿 论。 这口气不得不忍了,管家挤出一个微笑,告知苏锦道:“女神医已经休息了,劳烦这位客人明日趁早来。” 苏锦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冲进门,拦都拦不住。 “女神医,你在哪里呀————” 管家脸色立刻铁青,挡在苏锦身前,阴仄仄地说道:“这一位客人如果你再不离开,别管我不客气了。” 苏锦轻蔑地撇了他一眼,视若无物地绕开了他。 那一位管家心生怨恨,想要从背后袭击苏锦。 突然。 一道声音阻止了他的行动。 “慢着。” 陆娇缓缓走出来,娇艳欲滴的朱唇勾起一道弧度,看向闯门而入的客人,眼眸闪过一丝惊讶。 “不知这位女客人,找我何事?”陆娇明面上保持着微笑,心里却在暗惊。 这不是《渡仙》一书中的女主苏锦,前不久她还派人得到了女主的画像,按照时间线她不应该和男主一同留在传承之地,为何跑到她的底 盘来了。 事情隐隐不对劲。 苏锦却将背上的晏清放了下来,望着陆娇说道:“麻烦你治一下这个凡人,她已经发烧很久了,再这么烧下去,我怕她会死掉。” 陆娇心里感到一丝狐疑,将眼神投向地上的凡人,瞬间瞳孔一缩。 那......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晏清?! 她怎么会在这里! 平静的心绪瞬间被打乱,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喜悦,枯萎的心田瞬间长出嫩芽。 可看到晏清脸上不正常的潮红,陆娇不由自主地担心了起来,焦急地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她的跟前。 靠近后。 那淡静清冷的脸孔,微蹙的秀眉,每一条轮廓线条都无比相似...... 陆娇眼眸低垂 ,伸出手覆着那人滚烫的额头,忍着颤抖的指尖,眼底是难以控住的想念,波澜的心绪像一片永不退潮的海水。 她的心脏随着眼前这一个人的呼吸越跳越快,直到窒息...... “怎么样呢?女神医,她还有的救吗?”苏锦站在一旁问道,略微奇怪地看着陆娇,为何这个女神医摸了这么久,都还没治疗,难道凡人 的治疗方式不用吃药吗? 苏锦的话突然惊醒了陆娇。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一个与晏清无比相似的女子正在发烧,病情还很严重。 一想到这个女子正受苦折磨,陆娇的心脏一阵绞痛。 她无法忍受一个像晏清的女子受苦,哪怕她不是真正的晏清...... 陆娇立刻将还在发烧的女子抱起,心急如焚地向下人命令道:“立刻给我熬药,麻黄七两,细辛三两,黑附子六两,五味子四两......四碗 水煎剩二碗,拿到我房里来......” 晏清被放在舒适的软床上,陆娇亲自照料。 拿了一盆冷水放于床边,将湿润的毛巾放在晏清的额头上,一遍又一遍,直到水盆里的冷水都变暖了。 陆娇又叫了下人,拿多了一盆水来。 眼眸满满的怜惜,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像是追寻着一位旧人的痕迹。 “药来了、药来了!”管家把药奉上。 陆娇拿着勺子,一点点将药喂给晏清。 随着药流进腹中,体温也一点点地降低,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消退了一些。 还有一点低烧,但情况比之前好多了,只要再服下几次药,估计就能好了,陆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倚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沉睡过去的一人。 忽然。 还发着低烧的晏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边的一人以为自己烧糊涂了。 乏力的手忍不住伸向一旁的陆娇,沙哑地轻声道:“陆娇,是你吗......” 听到这熟悉的问候,陆娇心里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涌上心头,眼里止不住地流。 握住了晏清的手,亲昵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眸柔情似水地呼唤道:“是我,就是我陆娇!晏清,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晏清想要起身,却猛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晏清咳了一会,却让陆娇紧张地如临大敌,立刻扶着晏清躺下来。 发烧太久了,干涩的眼睛变得视线模糊,都出现幻觉了...... 晏清半阖着眼眸,眼眸蒙上一层水光,像是轻笑般,问道:“陆娇,你怎么来到这里,你不是还活着的吗?” “太累了,想来找你不好吗?”陆娇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前世她失去晏清后,一直沉浸于痛苦的思念之中,在医院的窗边她仿佛又看到了晏清向她招手。 果然......晏清再一次找到了她...... “不好。”晏清低声骂道,“陆娇你又想来折磨我,是吗!” 烧糊涂的眼睛看着一旁的陆娇,连她那哭泣的脸孔也看不清楚,果然是幻觉...... 将头转过床的内侧,眼角滑下泪水。 喃喃道:“反正你一直都这样......” 晏清谴责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进陆娇的心脏,直到支零破碎血流不止。 “对不起.......对不起......”陆娇哭得上气不喘下气,愧疚压得她心头喘不过气来。 听到陆娇的道歉,晏清别扭地转过身,向着床的内侧。 又悄悄地向一旁的陆娇伸出手,内敛羞涩地将头埋在棉被里,闷声道:“这一次还要放开我吗......” 陆娇楞了几秒,欣喜若狂地握住晏清的手,喜极而泣地笑了,“不会的、不会的!这一次决定不会放开你了!我用性命担保!” 迷迷糊糊的晏清露出一个香甜的笑容,就像一个睡梦中得到心爱糖果的小女孩。 “那就好,我真的太累了......” 声量逐渐降低,最后彻底合上了眼睛,睡觉了...... 陆娇的眼泪将落未落,看着熟睡中的晏清,起伏不定的心绪变得安定。 将晏清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窝里,陆娇无比温柔地看着她的睡颜,轻声道了一句。 “晚安。” 第34章 34 “喂!你这女人认识晏清吗?” 苏锦突然走进来, 一脸厌恶地看着陆娇。 “算了,认不认识也与我无关,我要带走她。”说完, 就往床上还睡着的晏清去。 陆娇眼眸深沉, 拦住了苏锦道:“晏清现在还发着低烧,你想把她带到哪去!” ‘啧’了一声,苏锦看了一眼晏清,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呼吸也变得平缓了。 “那没办法了。”又瞪着着一旁的陆娇,眼神里露出了威胁,警告道:“你一个魔修不要对晏清搞什么小手段, 不然你们有什么阴谋, 我都 会通通毁掉!” 陆娇露出一丝苦笑,又坚定眼神道:“不会的, 她是世界上我唯一不想伤害的人......” “嗯?你一个魔修哪来对一个凡人那么多感情,一向你们不都是视凡人为猪狗的吗?”苏锦很是怀疑这一个魔修,是不是暗中包藏祸心, 想要降低她的警惕。 修真界也好,魔域也好,几万年来她看了无数场战争,一切都与她无关,或许他们人类全部自相残杀, 就没有人想要把她抓去炼丹了,她 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但她讨厌被打扰。 “怎么?现在的魔修找回良心了吗?”苏锦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陆娇低下眼帘,眼底尽是空无一物的虚无冷意。 唯有视线触及一旁的晏清,那凉薄的桃花眼才染上一丝温度。 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晏清露出的皮肤,确定这个人是真是存在的, 眼眸不可思议地亮着光,像是一片冰封的桃花林瞬间融化,一朵朵桃花全 部绽开。 一次又一次。 仿佛碰到那一个人,陆娇才有活着的真实感。 “良心......” 陆娇缓缓起身,淡淡地看向一脸嘲讽的苏锦。 勾唇一笑百媚生,娇艳多情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似有似无地冷笑道:“良心?” 这个世界就是一本小说,她黑掉的心肝能对一些纸片人讲什么良心。 眼里闪过一丝讥笑。 苏锦心里感觉到非常非常的不爽,这个女人哪哪都让她看不顺眼。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个女人的眼神空空的,像是一个披着皮囊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怪物,一举一动都带着令人诡异发寒的感觉。 就像......就像她眼里的世界都是虚无,她们这些人在她眼里就像是隔了一道透明的薄膜,格格不入...... 唯有看到晏清的时候,这个奇怪的女人眼里才有真实的光。 “怎么啦,说你没良心怎么啦!” 陆娇微微侧过头,掩嘴轻轻地笑了。 苏锦感觉这个女人更加神经质了,无缘无故笑什么?! 怒斥道:“有什么好笑的!” 声音太大了。 睡梦中的晏清拧紧眉头,下意识将身体蜷缩一团,埋在被子里隔开外面的嘈杂声。 “你吵到她了.......” 陆娇眼神一厉,强硬地把苏锦拉出门口。 “诶诶诶!你至于吗!” “碰————!” 大门冷冷地关上,徒留苏锦一人在外面吹寒风。 脸色由红转黑,狠狠地跺了一脚,暗啐一句道:“这都什么事呀!” 屋内。 陆娇托着腮帮子,看着晏清的睡颜,眼眉弯弯满心欢喜。 小小声嘀咕道:“呐.......你怎么还没醒呀,要是在现代你早就被我扣工资啦,谁要你那么晚才找到我......” “我......真的好想你呀.......” 一颗颗的眼泪滴落,陆娇一边笑一边哭。 “ 这不、我就来找你了,幸好还是找到了......可你身边怎么多了一个麻烦精,不过没关系无论你身边的人是谁,靠你最近的那一个人只能 是我......” “你一个呆呆的一条筋的理工女怎么会那么受欢迎,从以前开始你就不知道,为了赶走黏在你身边的女孩废了多大的功夫,一个又一个把 我都给气疯了!” “那个助理小刘,别以为我一无所知,在她母亲生重病的时候,你匿名打了一笔钱在她的账户上,偷偷安排一个经验老道的心脏科医生尽 快处理小刘母亲的手术......小刘以为遇到好心医生,结果那个医生说漏嘴,把你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道这里就气,陆娇一点点回想起前世的事情,连那一双桃花眼也卷起怒意。 “明明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理工女,平时话都不说多一句,怎么这么会撩女生呢?!” “要不是被我抓包,小刘敲的那一份告白短信就发给你了!!” “还有!还有!那一天去庆功宴,遇到一个流氓投资商对一个刚出道的小偶像动手动脚,你二话不说打晕了那个投资商,将小偶像送回家 ,留我一个人在庆功宴应付那些油腻的男人!” “结果!结果那个小偶像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千金,小偶像本来对娱乐圈只是玩玩的心态,遇到一个从天而降的英雄,小女生恋爱心态 立刻爆发,铆足了劲头往你身边钻......因为你是助理一直跟着我,无论我接什么戏,她就接什么戏,一拍完戏就缠在你身边,快把我给气 死了,结果你一点儿都没发现!!!” 看着那一处紧抿的薄唇,陆娇就气打不出一处来。 “哄其他小女孩那嘴皮子怎么就那么厉害......明明无论做什么任性的事情,你都惯着我宠着我,偏偏就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天天别扭地 像一头倔牛,不想我和其他男人吃饭就直说,想和我在一起就直说,非要明里暗里地怼我,不知道的以为你真名叫晏怼怼!”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话。 来到这个异世界快一年了,都没有今天说的话多,陆娇长期以为积压在心底的怨气,终于一口气消散了。 “呼————” 陆娇呼出一口气,冷静了一会,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想哭...... 幸好晏清还在,不然她快要疯掉了。 脱掉鞋袜,陆娇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非要和晏清挤在一块,任性地抱着她的手臂睡。 直到深夜,陆娇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看着晏清的睡颜心跳不止。 …… 翌日。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进地上。 晏清缓缓地睁开眼睛,高烧过后的大脑一阵发闷隐隐作痛。 她是在哪里? 记忆慢慢回流,最后的一幕是她晕倒在传承之地。 忽然。 棉被里还有一团东西在动。 晏清掀开了被子,瞳孔猛地一缩。 底下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娇。 只见她衣衫不整,露出白嫩的香肩,酥/胸半露,长长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地,像是被突然袭来的光线打扰了。 一瞬间晏清以为回到了现代,记忆中关于仙界的一切都是梦。 这时。 陆娇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 看到晏清终于清醒过来,眼睛一亮,甜甜地笑道:“晏清,你终于醒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晏清感觉莫名其妙,呆呆地眨眼问道。 “陆娇,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陆娇暗中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转眼间抱着晏清的手臂,那一双桃花眼泛着水光,哭诉道:“晏清,你怎么能 忘记!你可是把我给睡了,你要给我负责!” “等等!”晏清晃了晃脑子,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再将眼神投在陆娇身上。 陆娇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一双桃花眼水润妩媚得惊心动魄,白里透粉的娇肤,浑圆酥软的玉峰,一双紧致诱人的大长腿搭在她身上,丝 毫不在乎春光乍露。 晏清红着脸移开了视线,一阵幽兰糜靡的体香还是一股子劲往她鼻子钻。 “陆娇,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晏清紧抿薄唇,眼眸低沉。 暗中观察的陆娇心里泛起波澜,桃花眼微眯,放出一个大招。 “晏清,你不要不认账,我怀了你的孩子!” 陆娇这一句话把晏清的世界观撞得支离破碎,眼神发楞,嘴里还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我们都是女的,可现在是在仙界.......” 仙界会不会有什么办法使得两个女人也能怀孕。 晏清抱着脑袋在沉思。 绞尽脑汁想要回想起一切,满肚子疑惑。 怎么最近的记忆里没有陆娇的出现,难道她失忆了? 仿佛这一个答案才能解释一切。 晏清抬眸看向一旁浅笑的陆娇,难道真的怀了她的孩子? 僵硬的嘴角松动,忍不住泛起一丝笑意。 正当晏清还在欣喜时。 一道粗鲁的推门声响起。 “轰隆————!” 苏锦推门而入,看着睡在同一张床的晏清和陆娇,一脸惊讶道:“晏清,你们不是昨天才见一面,怎么就睡在一起了!” 陆娇看着晏清慢慢低下头,眼眸闪过一丝黯淡,在心里把那一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臭骂一顿! 这下子可好,她该怎么向晏清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ris、草莓味嘟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鍄 10瓶;言辞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35 “.......陆娇你又骗了我。”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失望的疲倦感, 晏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人。 陆娇比以前更美了,一颦一笑都美得惊心动魄。 可惜,她早就看透了她的坏心肠。 陆娇实在是太坏了, 无论她说什么谎言, 她都忍不住相信,结果....... 陆娇的嘴骗人的鬼,哪天真的怀着孩子,估计也是找她当备胎的吧! 贱一次就够了, 她受不了第二次,陆娇还是去找其他舔狗吧。 晏清冷下脸,硬下心肠对着陆娇说道:“陆娇我们之间已经再无瓜噶, 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陆娇不敢置信, 心里冒出一阵慌张,冲上前拉住晏清的手臂, 却被她甩开了。 “晏清,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是不该跟你开玩笑,可这不是好不容易见到你吗......”陆娇慌乱地解释道。 “我向你保证, 再开玩笑就丑一分,好不好呀~”腆着笑脸跟在晏清的身后,想要哄哄她消消气,陆娇俏皮地眨眼,看似十分真诚, 眼神都有光。 陆娇那个臭屁鬼,脸上长一颗痘都吵半天,要是真变丑了最后还是折磨到她。 一想到当初飞到国外又闷又晒,水土不服,陆娇临拍摄前一天, 鼻尖长了一个红点,用了多少护肤品都消不了,弄得同一个房间的她被吵得半宿都睡不好,非要她凌晨跑去国外的水果店买水果黄瓜敷面膜。 剩下一半的水果黄瓜还塞给她吃了。 要是陆娇会丑一分,那估计会烦她十分。 晏清嫌弃地扁了扁嘴,冷漠道:“不用了,相识一场就好聚好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已经不欠你了,陆娇!” 陆娇心里有些难受,抬眸凝视着晏清,大喊道:“可我欠你的,我还欠着你一条命!” 坦亮地看着晏清,陆娇都想把心肝掏出给她看了,张开双手挡在她面前,“我知道轮到我欠你一条命,我知道火烧在身上很痛,我也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不然你第一眼看着我的时候是讨厌的吧......”陆娇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里说的话却十分苦涩,“在以前我就是一个没背景靠心机火 的明星,一切能爬上来的机会我都想要抓住,多少男明星被我碰过瓷,可以说半个娱乐圈都是我的黑粉,谁讨厌我,谁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又只是把我当禁/脔,又有谁阴阳怪气地嘲讽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晏清你是不同的,你是真的在乎我,哪怕我一次次地作,你还是宠着我,明明是你把我宠坏了,结果你还给我逃走了,我当然不会放过你!” 陆娇的笑容明亮又自信,又让晏清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那时她还刚出道不久,年龄也才刚满十七岁,拍一个没什么内涵的偶像剧。 不就是一个穿着蓝白校服还有些孩子气的小女孩,非要缠着她做实验,明明一窍不懂偏偏装的头头是道,看着好气又好笑,又总是忍不住被她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吸引。 结果这个可恶的小家伙,就在她的实验室和戏中的男主卿卿我我,一双青涩的桃花眼含羞带怯地看着戏中的男主。 她是怀春少女了,可是她酸的像抱着一整棵柠檬树,拍完整一场戏也把她气得心梗,一气之下向导师申请去国外读博。 也不知当初是不是脑子抽了,临走前告诉了陆娇,结果这一下子就被她碰瓷了,一辈子都赖不掉......真的赖不掉了...... 晏清有些笑不出来,最初的记忆总是美好纯洁的,要不然她也不会靠着这些记忆一直一直跟着陆娇,一点点看清沉浮在娱乐圈中的陆娇,笑得可美了,但她太聪明了,什么都想要...... 或许是因为她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到最后什么都想攥在手里不放。 “够了,真的够了.......”晏清疲惫地揉着眉心道。 陆娇嘴巴一停,抿紧嘴唇一声不吭地望着晏清。 眼睛慢慢蒙上一层水花,她努力睁大眼睛想要把眼泪咽下去,既然连晏清都不会可怜她了,哭又有什么用。 看到陆娇鼻子一红,晏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黑眸微沉道:“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陆娇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很好!好到想死!你满意了吧————!!!” 陆娇尖锐地喊道,胸腔疯狂地起伏,眼眶红了一片。 “陆娇你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晏清也怒了,不知道戳到陆娇她哪一条敏感的神经,又在发疯,可 这次她不打算容忍陆娇了。 “疯了?好好说话?”陆娇冷冷地笑了,“是你该好好跟我说话吧,明知道好不容易见一面,你怎么尽是说一些戳痛我的话......或许我要 是一开始早死早超生,就不用再见到你一脸厌烦,被迫听一些难受的话,还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反正你也不想再见到我不是吗?” “陆娇难道你当初没有活下来,究竟怎么回事?!”晏清皱眉问道,手忍不住地攥紧。 陆娇抬眼看向晏清,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芒,哼哼唧唧道:“怎么......你心疼我了?” 晏清闭嘴不谈了。 陆娇的脸也跟着臭了。 也是受够了这一倔脾气,一个理工女咋就高人一等呢?!天天一句话不和就怼她,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肯说,听别人放个屁都比她响! 也不知道怎么会聊到这种程度,按道理她在娱乐圈也算是一个情商高的,靠嘴皮子都能说来一部戏,可偏偏遇到这一个沉默寡言的理工女 ,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吵着吵着越闹越僵,前世有时候她看到这一张清冷的脸,都想甩出一张辞退信让晏清有多远滚多远,可怎么就那么下不了那个狠手...... 别以为她不知道,晏清这个闷坏的家伙推了她不知多少亲热戏,还逼得她一度拍女配,因为不用和男主接触,结果一下子靠恶毒女配火了 ,接到的剧本也是恶毒女配...... 艹,想想就气! 闹起脾气来,陆娇愣是好一会都不说话,晏清等的意扰心烦,还是低下头,打破僵局说话了,“陆娇,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陆娇鼻子一酸,假装不在意地闷声道:“.......反正就这样死了呗,毁容了,还要赔高昂的违约金,我妈趁我昏迷挪用了我的身份证借了高 利贷,高利贷跑到医院追款,我也没钱还......” “你没有存款吗?”晏清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花钱大手大脚,为了赔违约金房子都给卖了.......”陆娇委屈地吸溜一下鼻子,那时候失去晏清打击太大了,整个人都 浑浑噩噩的,靠着吗啡酒精逃避现实,别人要钱她就给了,也没想过争取什么为自己留下什么。 晏清略微低下头,黑眸深沉,带着一丝幽怨的语气,说道:“那你的那些男人呢,不是天天豪车珠宝地送给你吗,就没有一个真爱?” “艹你大爷的,你这个混蛋就知道跟我提男人——!!!你但凡比他们主动一分,我们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陆娇愤然地将晏清推开 ,眼眶红红的,却异常明亮坦然,“我,陆娇,就是喜欢豪车珠宝怎么啦!况且我又没和他们上过床,那些男人愿意送,又不是没拒绝过 ,他们非要给我为什么不可以收下!”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陆娇她怎么就那么心安理得,不知道别人送她礼物,是对她有企图吗?! 手上的青筋爆起,晏清半眯着眼,咬牙切齿道:“ 陆娇,你怎么能那么不知廉耻,没有男人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 陆娇压抑不住怒火,大喊道:“别拿那一些框框条条困着我,反正我陆娇做不到传统上的良家妇女,有本事你把我困在家里一辈子不出来 !” 发泄完一通心中的怒气后,陆娇委屈地蹲下身大哭,一边耸着肩膀抽泣一边偷瞄着晏清哭着说道:“一见面你又和我吵架了,既然你那么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做我助理那么久......” 是呀,为什么...... 晏清颓然地垂下手臂,说好以后再也不管陆娇的事,可陆娇的三言两句又一次轻而易举把她的怒火点爆。 一片阴影落下,陆娇已经会等待晏清的安慰,没想到却是她绝情的话。 “陆娇,从今往后我们断绝来往吧,以前的事情当做我错了,我不该一直管着你的......” 晏清屏住呼吸,清冷的眼眸越发坚定道:“以后你想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你......在说些什么话......”陆娇的瞳孔放大,眼泪停在眼眶里打转,看着眼前这一个人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心好像冷成冰块,又被粗暴 地打碎。 “有些话不用多说。”晏清随意地看了一眼陆娇身上的华服,冷冷道:“反正你现在过的也不错不是吗?” 陆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原来在她眼里穿几件好衣服就是过的好,那晏清知不知道她这半年来是过得怎样的煎熬,恨不得一死了之,为了 躲避炉鼎的命运,她不惜吃毒药隐瞒自己的体质,毒药穿肠过,内脏被腐蚀痛得死去活来,更痛苦的一段时间她身体的一部分化为白骨没 了知觉,但她还是活下来了...... 原来......这就是她眼中的过得不错...... 为了活下来,她麻痹了自己的感知,麻痹了一切感情,这就是不错吗...... 陆娇低着头,漆黑的眼眸宛如黑夜,心里黑暗的情绪不断涌出,抬眸看了一眼冷淡的晏清,嘴角露出一丝阴暗的笑容。 或许不该跟她废话,直接把她毒晕带走不就好了,将她囚禁在屋内,没有任何人能干扰她们了...... 不管她有多嘴硬别扭,在床上慢慢撬开她的嘴,占有她的一切。 扭曲晦暗的桃花眼掠过一丝幽光。 晏清莫名觉得脊椎骨一寒,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看眼前只有低着头的陆娇,估计在难过的哭泣吧,她已经不想安慰陆娇了,或 者说不能安慰,她们之间的关系总该有个了断了。 走到陆娇的身侧,晏清暗暗呼了一口气,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再见了,陆娇。” 说完,晏清打算要离开。 望着晏清离开的坚决背影,陆娇受不了了,眸光一厉。 脚下的土地瞬间染成黑色,用木做的门框立刻枯萎发黑,随着晏清的一步步离开,追逐在她身后的黑气不断逼近,鸟染上这一股黑气从天 空掉下来摔死,花草也都死光了,连一旁鱼缸的金鱼翻起白肚子,鳞片都变成浅黑。 在黑气即将触碰到晏清的一瞬间,一道透明的绿色屏障挡住了袭来的黑气。 苏锦站出来警告地看了陆娇一眼,便展开笑容跟在晏清的身侧。 桃花眼掠过一丝杀意,拳头紧紧攥着,尖锐的指甲刺破了皮肤,鲜血在指缝间渗出。 陆娇眯着眼睛,将心里汹涌的恶意压了下去,捂着自己的眼睛蜷缩着身体,恨意凝聚。 还不能杀了苏锦,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 但。 她是不会放手的。 陆娇掏出一张跟踪符,将刚才她偷偷拔下晏清的头发放了上去,嘴角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 这下子你逃到地狱也躲不开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鍄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味道的调味 ;奔城;抱脚丫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36 苏锦和晏清两人就这么走在街上, 一个走得快点,一个步伐迈的多点。 看着自己几万年都没长多少的小短腿,再看看晏清那年纪轻轻却丝毫不逊色的大长腿, 苏锦一股子闷气升起, 想叫住前面走得飞飞条的人。 可还没等开口,苏锦就慢慢闭上嘴了,眼神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 如墨般晕开的眼眸微微敛起,竭力隐藏的哀伤, 根根分明的睫毛落下一片黑影,黯淡了眼中的光,又像升起一股雾气般, 苏锦的鼻尖仿佛闻到了咸咸清淡的海水飘来的味道。 “晏清!”苏锦叫住了前面的人。 晏清怔了一下, 缓慢地转过身,连她也没意识到眼角湿湿的, 落下了一颗泪珠。 在晏清诧异的眼光下,苏锦伸出手将那一颗泪珠敛在指尖,眼眸淡淡地将泪珠噙在口中, 凝起了眉心。 有点咸咸的,但不像是海水,反而给她一种烦在心头的苦涩,究竟为什么晏清要哭呢? 实在搞不懂人类是怎么想的,为何要自找苦恼? 得亏她只是一株仙草, 天生对七情六欲比较迟钝,几万年来专心修道远离尘世,这一次要不是遇到瓶颈了,上千年修为一动不动,也不会去找一个老玄龟占卜, 听它的卦象指引来俗世渡情劫,只要情劫一过离得道成仙就更进一步了。 晏清忽然一醒,忙不迭用衣袖擦掉泪痕,眼眶红红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问道:“什么事?” 苏锦抿着嘴,她不喜欢看的晏清这一幅模样。 印象中的晏清是一个清直的剑修,对剑道一心一意 ,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也会温柔对待,连维持生命的粮口也愿意割舍一半,心软得不敢置信,反而让人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一个剑修。 但无论是哪一面,也不该是这样为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妖女而哭…… 莫名的烦躁。 “晏清,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苏锦直接问了。 晏清垂下眼眸,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曾经的朋友……” 苏锦笑了笑,咄咄逼人地问道:“朋友……是喜欢过的那种朋友吗?” “……苏锦。”晏清声音沉了下来,眼神有些闪躲,还有一丝难堪。 苏锦缓慢又细致地扫过她的脸,指腹微卷,噗嗤一声笑出来,“ 安心啦,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你不想回答就算了,话说晏清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去、哪里……”晏清的神色松动下来,眼眸流转,恍神间才意识到离开被困了一个多月的传承之地,竟有点想念师尊和玄机峰的师姐等人,便开口道:“大概会去边境交付一下任务,之后回去天虚门。” “哦”了一声,苏锦又急切问道:“那传承之地你不要了吗,传说中剑仙究竟会留下什么你不好奇吗?要是……你再来一次找不到路怎么办?下一次可不会有我这样好心的草精帮你了……” 晏清道了一声谢,黑眸点上星星野心,“传承之地我会去的,还没掌握这一千三百六十道剑意我是不甘心的,但时机还不成熟,等我准备充分再去,毕竟我还只是一个凡人,说不准一辈子都耗在那里,这次侥幸逃出下一次或许和你说的一样,未必有好心的小草精来救我了,而且……” 清冷的眼眸微卷,露出暖日般的光芒,晏清笑着说道:“失踪了一个多月未和师门联系,她们总归要着急了。” 苏锦心底说不出的滋味,竟然有些羡艳。 烦躁地踢开了一边的石子,语气中透着一股连她都没察觉到的酸味,嘟囔道:“那我呢……” “你?”晏清低头看向苏锦闷闷不乐的小脸,安慰道:“有缘总归会见到的,更可况苏锦你一个多月呆在传承之地,也该回师门休整报一下平安了。” 师门?不就是她找个临时住所的地方吗,苏锦心里满不在乎。 要不是那只老玄龟的卦象指引,她也不会来这个小门派感受一下人类的七情六欲,感受了那么久也没感受出来,反倒是小仙门的琐事一大推,令她烦不胜烦,才出来巫龙山脉喘口气,也幸亏如此遇到晏清这样一个有意思的剑修。 耗费了她一个多月的时间待在那个讨厌的传承之地,现在晏清想把她一脚踢开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苏锦立刻笑意绵绵地撒谎,“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回师门也没关系,苏锦现在已经得到批准下山历练了,所以一直跟着晏清也没人管我。” “那接下来我要去边城,苏锦你想跟着我一起去吗?”晏清问道。 “去的!”苏锦高兴道。 …… 边城。 巫龙城,一道高达百尺的城墙巍然耸立,不远处就是一片广袤无边的荒古秘林,每逢兽潮时期饥肠辘辘的野兽都会闻着肉味聚集在巫龙城城墙下。 经过的修士都一股血煞之气,不可招惹。 “晏清,吃吗?”苏锦拿着一根肉串递给晏清,鲜美的肉汁在口中爆开,每一口灵兽的肉弹牙辛辣,香料撒在饱含灵气的肉串上,野蛮粗暴的风味席卷了舌苔,让苏锦一个小草精仿佛站在了食物链的尖端,大口咀嚼。 烤肉串是巫龙城独特的风味,也只有在巫龙城才能吃到最新鲜品种最多的肉串。 每一次兽潮过后更是一场肉食主义的大狂欢,不管是炼气期还是筑基期的灵兽,修士都可以大快朵颐尽情吃喝,在兽潮中有大功劳者,巫龙城城主还会亲自设宴,不乏一些罕见的金丹元婴期灵兽肉,吃了修为大增。 晏清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反而吐槽道:“苏锦你不是小草精吗,怎么还会吃肉食?” “我就吃!我就吃!”苏锦气愤地连塞几口肉串,腮帮子都满满的,好不容易吞下后,还洋洋得意说道:“谁说草精就不能吃了,我就偏要吃了,更可况灵肉吃进肚子里化为灵气,基本没什么杂质,还有助于修为我为什么不能吃!” 苏锦眼睛转了转,看着一旁清心寡欲的小剑修问道:“话说回来晏清你好像一点儿灵肉都没吃过,反倒是找凡人的食物吃,而且凭着你的剑道天赋不可能不受到仙门重视,可你现在还只是一个肉/体凡胎,连炼气期都没到,究竟为了什么?” 晏清停顿了半响,看着苏锦清澈没有一丝恶意的眼神,才缓缓坦诚道:“这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师尊一直不敢让我修炼,连一些灵气较大的食材也不敢让我服用,辟谷丹都是师尊找人特制的,将灵气降到最低,连凡人都可以服用的水平。” “难怪你给我的辟谷丹干干巴巴的,一点都不带劲,原来是这样……” 这下子苏锦也好奇了,究竟晏清到底是什么体质,才能让她的师尊如此防范,心底不由自主浮现一丝阴谋论。 晏清不能修炼是不是她的师尊故意所为? 苏锦故意靠近晏清,笑盈盈道:“那晏清你介意让我看一下你的体质吗,或许我能找到办法……”凭借着她几万年的见识,上古体质的天才见得多不胜数,还真的不相信有什么体质她是看不出来的。 晏清眸光微动,压抑心底的念想再次勾起,尽管她不相信苏锦一个涉世尚浅的小草精有什么办法解决连师尊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可在传承之地一个多月苏锦想要害她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出于信任还是伸出了手腕,任由苏锦检查。 按道理一个修士哪怕面对着道侣也不会轻易露出命门,晏清毫无保留的信任令她心喜,苏锦握住了那皓白的手腕,娇嗔道:“下一次可别随意给人看了,要是遇到一个心怀不轨的修士就糟糕了。” “不会的。”晏清凝目道,清冷的视线落在苏锦的脸上,直觉告诉她苏锦不会这样做。 苏锦听到后笑意更深了,嘴角更是怎么都压不下来,“反正你下次注意。” 修真第一阶段乃是炼气,气乃天地之灵气,炼入丹田。 凡人脱离凡胎需要打破天地桎梏,大开灵台穴位,将灵气引入体内汇聚丹田。 晏清无疑是一个凡人,无论她剑道多么高明,也只是一个无法驱使天地灵气的凡人,沟通天地的灵台穴位固然是封闭的。 一凡人可通过功法慢慢感应天地灵气,一点点打通灵窍,还是一种方法就是修为深厚的修士直接输入灵气强行打通。 苏锦当然也能做到,甚至她可以直接输入灵气把晏清堆到筑基期,但没这个必要,她只是往晏清体内输送了一股灵气,探查一下晏清口中的体质到底是什么。 输入灵气的时候苏锦遇到一股阻碍,眼里闪过狐疑,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灵气,晏清的身体似乎被封印过一次,看样子封印的那一人修为还不低,或许这就是晏清口中的师尊所为。 但区区的禁灵阵法难不了她,苏锦两三下就解除了,笑着说道 :“晏清,身体有什么异样清马上和我说。” 晏清“嗯”了一声,便是点头答应了。 可就在这一小股灵气输进的一瞬间,晏清的眉头立刻紧紧拧在一起。 蕴含着生机的木灵气从一股温和的水流化为一条狂躁的青龙,晏清倏地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每一个细胞都争夺这一股灵气,体内仿佛开展着一股声势浩大的厮杀,太阳穴隐隐作痛。 视线所到之处都变了个样子,原本眼中的世界花是花草是草,可如今漫天飞舞的一颗颗光粒,宛如颜色不一的小圆球占据了她整个视线,越来越密集,一刹间与天地有了联系。 “轰隆————” 平地一声巨响,天空划过一道粗如水桶的雷电,稀里哗啦地下起了一场大雨。 所有在场的修士都感觉到丹田一阵颤抖,周围的灵气诡异地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争论。 “怎么回事?” “灵气怎么密了那么多?” “莫不是有个阵法大能摆了聚灵珠。” “好端端阵法大能干这个作甚,也许是魔修的操作,不是说一些修士别抓走了吗?” “魔修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一群鼠辈躲躲藏藏,趁着兽潮想要搞事,最后还不是灰溜溜的走人,那些修士修为低下,听说还有一个被抓的凡人,真是可笑!” “别提了,有诡异,先去禀报城主大人吧。” “说的也是,无缘无故天上打起巨雷,事情有蹊跷。” 一时间人群开始窜涌,无数的行人从晏清苏锦身旁走过。 “苏锦,可以放开手了吗?”晏清皱眉问道,隐隐中感觉事情不对劲。 垂眸看向苏锦却发现她一脸冷白,额头冒出冷汗,咬着唇瓣泛出红丝,一时紧张喊道:“苏锦,你怎么了!” 怎么了? 苏锦艰难地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晏清,好家伙她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晏清体内突然冒出一股吸力,差点把她灵脉中的灵气吸光,最后还是靠着及时封印住丹田,才没成了一条菜干。 苏锦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坎、离、兑、震、巽、乾、坤、艮、封!” 霎时间从苏锦手心冒出一股磅礴的灵威,一道青色的符文从晏清的手腕蔓延到全身,将蠢蠢欲动的穴位立刻封印起来。 天地一凝,秩序恢复正常。 晏清眨巴了一下眼睛,发现眼中的小光点消失不见了,还有些怅然若失。 苏锦无比慎重地看着晏清,空中传音道:“事关紧要今天发生的事情必须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哪怕是你的师尊!” 晏清眼眸一沉,紧紧抿唇。 第37章 巫龙城的功德厅。 修士领取任务及交付任务的场所, 功能齐全囊括了整个仙界的实时动态,哪怕发布人与接任务的人各天南地北,功德厅仍旧能第一时间传播任务信息, 一些无门派的散修更是靠着功德厅维持生计。 “哇——这里的任务好多呀!”苏锦放亮眼睛到处扫视, 粉扑扑的脸蛋极为清秀。 功德厅分三层,第一层是炼气期和筑基期修士能接到的任务,第二层是金丹期以及元婴期能接的任务,第三层较为隐秘一些, 发布一些元婴期以上以及秘密委托。 “苏锦,你要不也去接一些任务?”晏清问道,在她的印象中苏锦还是一个小门派的修士, 应该很缺灵石等资源, 靠着接一些简单的任务赚一笔也好。 苏锦转动了下眼珠,倏然道:“好吧, 正巧有点空闲。” 便走到了任务墙上,挂满了任务牌子。 【炎息草三十颗,二十块下品灵石。】 【诚招御兽师, 照顾乌云豹,一天一块下品灵石。】 【金鹿阁聘请三品炼丹师,一月三块中品灵石。】 …… “苏锦,你想接什么任务?” 晏清手中还握着任务牌,关乎师门委派的兽潮任务, 可如今兽潮已过她的任务牌已经失效了,需要到结算柜台归还任务牌,但在此之前她并不急着归还,先陪着苏锦看满墙的任务信息。 “嗯……”忽然苏锦看到一个任务牌,眼睛一亮伸手摘了下来, “就这个吧!” “接的是什么?”晏清略微好奇地看了一眼。 苏锦递了任务牌给她看,笑容还十分神秘。 原本晏清不以为然的神色遽然变化,拿起任务牌看向苏锦,黑眸中带着一股无奈,道:“这个任务不是给你,而是给我接的吧……” 【指导任务:教会巫龙城主府的小公子任意一种剑意,价格任定。】 苏锦挑眉嬉笑道:“这任务对于你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这个理由并不能让晏清信服,皱眉道:“可我现在没时间教会一个公子哥儿剑意,等到交换任务牌后我得要赶回天虚门,往返于各大城镇之间的传送阵,中间折腾的路程可能要两个星期才能回到天虚门,现在我并没有时间耗费了。” “那……如果我说巫龙城主府有着大型传送阵呢?”苏锦狡黠地笑道。 晏清陷入沉思,大型传送阵能直接把她传送到天虚门最近的传送点,就不必耗费两个星期的路程。 但每一次开启大型传送阵都是耗资庞大的,唯有珍稀的上品灵石能开启大型传送阵,一般只有重要战略物资转运时才会开启。 苏锦话中的可能性让她略微心动,值得一试。 晏清也决定了最多两天,两天都无法完成任务就立刻离开。 “那好吧,这个任务我接了。” 一些徘徊在任务墙前的人看到那个特殊的任务牌被人拿下了,纷纷发出议论嘲笑。 “看,又有一个傻子接下那个任务了。” “估计又想攀上巫龙城城主吧。” “上次那个自信满满的剑修不是被打了一顿,赶出城主府吗。” “这次居然是两个女的,只希望崔小公子会手下留情。” 功德厅走进了一个面色苍白脸颊消瘦的俊美公子,身后跟着一排护卫,众人纷纷缄口。 挥动着纸扇,那单薄的身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崔凤旗阴郁的眼眸扫了一眼周围,出声道:“是谁接了本公子的任务牌?” 众人低眉顺眼,纷纷退后了几步。 晏清等人一动不动,显得格外突出。 崔凤旗瞥了一眼晏清手中的任务牌,饶有趣味地勾唇道:“不知这两位女修士知晓任务内容否,要是接了任务不完成,哪怕是女的本公子也不会轻易饶过你们的……” 一时间苏锦看这个嚣张的公子哥儿不爽,想要上去理论一番,却被晏清拦住了。 晏清看了一眼崔小公子手上的老茧,想必是练过一番剑术,就不知道堂堂巫龙城的公子怎么会出来这种地方找练剑师傅,按道理凭他父亲巫龙城城主兼大乘期修士,不知多少剑修愿意主动教导。 挡在苏锦身前,晏清冷目凝视着崔凤旗,说道:“放心,既然接下任务,不会让公子失望而归的,只不过……公子能学到多少全凭本事,若是蠢顿到无药可救之人,想必再世剑修也帮不了你……” “啪”的一声,崔凤旗收回了纸扇,微怒道:“敢问这位女修说的那么自信满满,不知修为是多少?” “仅是一个无修为的凡人。” 崔凤旗不敢置信,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冷哼道:““凡人还敢接下本少爷的任务牌,找死是吗?!” 晏清不慌不忙地举起剑,一道剑意化龙席卷功德厅,坚硬的大理石一大块一大块地翻起,现场一片狼藉。 一些修为不够的路人直接掀倒,灰尘四起。 体弱的崔凤旗更是被这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垮,身体靠在随从身边才站稳,灰尘弥漫在空中令他喉咙发痒直咳嗽。 “咳咳咳————” “公子,你怎样了?”随从先拿出一张干净的锦帕递给公子,又叫人拿出一杯茶水给公子润润喉,才狠厉不善地看向一角的晏清,“要属下去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剑修吗!” “不用、不用!”崔凤旗连忙阻止,看着晏清的身影眼睛亮起光芒,问身边金丹期老仆道:“老刘,你能确定这个女修是一个凡人吗?本公子怎么看都是一个造诣不凡的女剑修呀……” 老刘微微睁开眼,神识扫过晏清的丹田,浑浊的眼瞳闪过一丝诧异,回复道:“这一位女修身上没有聚集半点灵气,连使出来的剑意也极为精纯,看样子只是一个凡人,但还请公子不要着急,等老仆查明身份再请回府中。” “老刘,真的会有凡人能学会剑意吗……”崔凤旗喃喃道,眼眸掠过一丝不经意的伤感,纤细的十指缓缓收紧,唇瓣泛起了惨白。 还没等老仆回答,崔凤旗看着剑意凛然的晏清,眼神坚定道:“不用查了,本公子信了。” “可城主有令必须严查接近公子身边的人……” “本公子说了不用——咳咳咳——!”眼角咳出泪花,崔凤旗冷冷地笑道:“反正本公子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凡人,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 老刘为难地低下头,俯身道:“公子……” 晏清不懂那边的人在搞什么,可看到崔凤旗主动走过来,看样子是成了。 “晏清、晏清!那个公子哥儿过来了,是想来找茬吗!”苏锦拍着晏清的手臂道,眼里还有几分挑事的兴致。 “我想应该不会。”晏清挪开苏锦搭在她身上的手说道。 崔凤旗走了过来,余光扫了一眼晏清身上的佩剑,眯眼问道:“道友的剑法实在高超,丝毫灵气不用却有如此威力,令本公子十分佩服,可观道友的佩剑不凡想必不是一介散修,请问道友你师从何处?” “师从天虚门,玄机峰弟子,晏清。” “天虚门……晏清……”崔凤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又追问道:“敢问道友的师尊是不是蔺仙尊?” “的确是,可这又关师尊什么事?”晏清疑惑道。 “难道一个多月了晏道友你一点都不知晓吗?不过也对,失踪了一个多月所有人都以为晏道友已经死了,或者被魔修掳走遭遇不幸了……” 崔凤旗的话让晏清更加迷惑了,她什么时候死了,又怎么和魔修扯上关系了? 晏清开口问道:“晏某被困在一处地方已久,等到出来后已经一个多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可崔公子为何提及师尊?” “原来如此,难怪蔺仙尊怎么找也找不到晏道友,可惜了……” 崔凤旗看向晏清的眼神透出一丝怜悯,解释道:“晏道友直到兽潮结束都没有来巫龙城交付任务,功德厅办事的人通知了你的师尊才发现你已经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蔺仙尊从遥远的地方赶来寻找你,意外发现有魔修活动过的迹象,甚至有些修为浅薄的修士也被捉走了……” “蔺仙尊找遍了巫龙城都没有发现晏道友的踪迹,很多人都认为你已经遭遇不测,可蔺仙尊不相信跑到魔修的地盘大肆搜查,被一个被功法深厚的大乘期魔修老祖打伤……” “师尊……被打伤了?”晏清眉头皱得紧紧的,语气中还带着一分不可置信的愤怒,又急迫地追问道:“那师尊后来逃出来了吗?” “蔺仙尊也是一名大乘期尊者,只不过不敌老牌的大乘期修士,但后来还是逃出来了……” 接下来的话令崔凤旗有些迟疑,略微怪异地看了晏清一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虚门峰主之一的蔺仙尊居然是一只半妖,更没想到向来号召天下、斩妖除魔的天虚门居然会收留一只半妖。” 师尊是一只半妖?她还以为师尊是一只兔子精而已,可无论师尊是什么,都是她的师尊! 可为何师尊是一只半妖的事实暴露了。 晏清眼眸越发深沉,心底隐隐浮现一丝不安。 崔凤旗继续说道:“蔺仙尊从魔域逃出后想要回到了天虚门疗伤,倒是蔺仙尊回到天虚门后,看到天鎏阁的使者取龙血,一时暴起打伤了天鎏阁的使者,仙界大人物纷纷谴责,最后天虚门的紫陨峰峰主不知怎么了泄露了蔺仙尊半妖的身份,天虚门迫于压力将蔺仙尊关进天寒牢一百年……” 天寒牢可是灵气禁锢的极寒之地,哪怕师尊是一个大乘期修士,可一直处于那种天寒地冻的地方,没有灵气补充只靠着身体抵抗寒冷,周而复始师尊又怎么承受得住。 不行,事情因她而起,她必须找到方法把师尊救出来,哪怕是得罪整个天虚门。 晏清眼里划过一道暗芒,回归的心越发急切不可待。 目光扫向一旁的崔凤旗,凝声问道:“只要教会你剑意,无论什么条件都答应对吧。” 崔凤旗眼里闪过一丝期盼已久的兴奋,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激动的红晕,却立刻冷静下来,沉声道:“ 本公子乃是巫龙城主次子,只要本公子能给得出来的条件都可以接受,但蔺仙尊的事情恐怕本公子无能为力……” “放心,我只要你开启一次大型传送阵。” 崔凤旗虚弱地咳了两声,浅笑着说道:“这个条件本公子允了,只不过要是让本公子失望,晏道友可没有那么好过……” 第38章 38 天寒牢。 极寒的雪风呼啸, 蔺疏一身白衣坐在石床上打坐,秀眉微蹙。 体内的魔气在到处流窜,寒气稍稍抑制了魔气的流动, 蔺疏闭目调息一点点疏导体内的魔气疗伤。 夜色降临, 风还是一样的冷。 蔺疏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都一片孤寂的雪山,十分廖寂。 她身为半妖的身份暴露了,掌门迫于压力将她关押在这里, 但是她一点儿也不责怪掌门。 天寒牢向来用来惩罚违反门规的天虚门弟子,极寒的环境可以禁锢修士体内运转的灵气,失去灵气屏障的修士只能暴露在寒风刺骨的雪山 中。 但对于她一只身负云脂兔血脉的半妖来说, 天生的御寒能力并不会阻碍体内灵气的运转, 相反…… 蔺疏经过调戏疗伤过后,原本被魔修打入体内的魔气渐渐平缓, 心里对掌门升起一丝感激,天寒牢的极寒环境反而有利于抑制体内的魔气 运转。 唯一要担忧的是她的半妖身份暴露后,蔺珑和沂芸等玄机峰弟子以后该何去何从, 还有晏清…… 蔺疏眼底透出一股深深的愧疚,心脏更是像快要窒息的痛,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与晏清相处时的画面。 晏清的浅笑、那一双黑眸看向她时暖日般的光芒、知道她本体是一只兔子时略微诧异却毫无恶意的眼神、时不时挑动她,连一个坏笑都令 她又气又羞…… 她仅是一只被人歧视、鄙夷甚至仇恨的半妖,哪怕是身体的一半是人类, 但身为妖的一半还是令她与修真界格格不入,她是妖仙两界不能 容忍的杂种,一直以为她都小心翼翼地活着,隐藏自己的妖气不敢暴露身份,哪怕面对着玄机峰弟子她都不得不竖起一道高冷的屏障。 只有晏清不同, 她就像对待一个朋友一样对待她,似乎对于师尊是一只不容于世的半妖毫不介意,反而经常和她开玩笑逗笑她。 唯有在晏清面前,她才放下原本高冷的面具,真心实意地与一个人类交心,与晏清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从来未有的轻松愉悦。 可这样另类的晏清居然突然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身份令牌也找不到晏清的位置,在得知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巫龙山脉附近后,连 忙赶到了巫龙山脉,可翻遍了巫龙山脉也找不回晏清,就像是一场梦。 一直认为身为师尊她都应该尽量与弟子保持距离,她就像一只懦弱的兔子,选择小心翼翼封闭自己的内心,害怕他们会有一天发现她的真 面目,他们尊敬的师尊是一个在修真界被歧视的半妖。 但晏清的失踪却狠狠剐走了她的心脏,本以为可以的冷静对待全都破碎了。 在意外发现一个边城的黑店正在和魔修做交易,其中的交易内容包括贩卖一些弱小的修士和凡人给魔修当材料。 明明她知道这是修真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潜规则,但她还是出奇地愤怒,哪怕她歼灭了这一个黑店,甚至救出了许多无辜的人,可幕后 的人依旧否认接触过晏清。 她开始害怕是不是晏清的体质暴露了,一些看不见的大人物趁她出行把她掳走,就像蔺珑一样被迫当一个活着的原料,屈辱地活着…… 蔺珑对她的意义就像另一个自己,一样地被抛弃,孤零零地存活在世界的一角,艰难地等到破壳的一天,却无力对抗整个贪婪的世界。 她把蔺珑当成亲妹妹,在得知修真界的大人物意图把蔺珑当成随时龙血的活原料,她试图反抗过但最后失败告终,修真界隐藏的老怪物轻 而易举地把她打败。 他们就像就差一点触碰天际的神明,但永远突破不了渡劫期,活在天道之下苟延残喘苦苦耗着寿命,所以上古早已灭亡的龙是他们不得不 研究的对象,他们想知道为何几万年都无法得道成仙。 第一次失败的反抗成为她心中不断流血的痛,看着无助乖巧的蔺珑仿佛又看到年幼时的自己,如此弱小可笑可悲…… 所以在发现晏清的与众不同时她心中燃起一阵恐慌焦虑,非凡的自然亲和力、与天道恍若融为一体的共鸣,还有她妖孽的剑道天赋,或者 说晏清的存在本就不同寻常,她的血蕴含着一股隐秘又奇特的力量,仿佛黑夜中的萤火吸引着妖、魔、仙的注意…… 来自血脉深处的吸引,一度让她惶恐胆怯。 隐隐的直觉告诉她不能让晏清落入那些老怪物的手里,她害怕着这一个无辜的人与蔺珑一样沦为那些老怪物的实验品,所以她在晏清身上 放了一个封印,在她的身份令牌上秘密放了她的灵气,只要在仙界范围内谁攻击了晏清她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哪怕她做了重重保护,晏清依旧在她眼皮底下失踪了,仿佛在仙界再也找不到这一个人存在的痕迹。 既然仙界找不到,那就去魔域找。 但因为她过于张扬的行为招惹了魔域的老牌大乘期魔修,几天几夜的打斗后,被魔修使出一个阴招,令她的体内运转的灵气一顿,最后被 魔气侵蚀打伤,迫于无奈回到了天虚门。 可一回到天虚门就看到蔺珑忍着痛恐惧畏缩的样子,那群可恶的豺狼恶犬趁她不在居然试图割下蔺珑的龙角,一时间怒火中烧理智全无, 将天鎏阁的使者打成重伤赶出天虚门。 但也是因为这一时的冲动,导致这修真界势力广泛、号称跨越仙魔妖三界中立的第一商号天鎏阁对她发出声讨,甚至想直接夺走蔺珑作为 补偿。 掌门一直在其中周璇企图把影响降到最低,可那一直看她半妖身份不顺眼的紫陨峰峰主揭穿了她的半妖半人的身份,一下子就被天鎏阁的 人抓到把柄,想要污蔑她身为一个半妖窝藏龙族是另有所图,甚至直接动手抢蔺珑,幸好掌门也不是省油的灯,以意图夺走天虚门弟子的 罪名赶走了他们。 可在仙界的舆论和天鎏阁一步步的逼迫威胁下,掌门迫于无奈将她关押在天寒牢,既然对她的保护也是对她一时冲动的惩罚,而蔺珑则在 谈判过后交给掌门他收养。 将蔺珑交给公正不阿的掌门她还算放心,可…… 蔺疏仰起头看向遥远的地平线,眼眸倒映着景象仍旧是雪茫茫一片,仿佛被禁锢在这一片冰山雪地之中。 喃喃道:“被困在这里就再也没机会找回晏清了……” …… 巫龙城府。 晏清焦虑地拧紧眉头,恨不得立刻回到天虚门,知道事情的经过将师尊放出来,可看着眼前这一可以立刻送她回天虚门的纨绔公子哥儿还 在优哉游哉地行走,时不时观花逗鸟,恨不得立刻在他身后踹上一脚。 苏锦看着晏清时而皱眉时而抿嘴的样子,心头更是掠过一丝复杂。 原来晏清那么在乎她的师尊的,可按照崔凤旗的话里知道,她的师尊恐怕有些麻烦了,仙界对于一直古往至今敌对的妖族魔修向来警戒, 将与妖族通婚的人类视作败坏人伦之事,半妖也成为一个敏感的话题。 说来修真界的人也是虚伪,对待血脉高贵的妖族大能就能以礼相待,甚至暗中大力发展贸易,可对于一些低贱血脉的妖族就歧视鄙夷,似 乎与之通婚就会侮辱了他们的血脉,这一次晏清师尊的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天鎏阁的人非要上纲上线也没办法。 弱小就是原罪。 苏锦笑了,笑得十分无声又十分嘲讽。 在她有意识开始她就知道这一残酷而有用的真理,所以她一直刻苦修炼到如今基本上世间没多少个人的修为能比得上她,哪怕她是一个妖 族,大大方方地展露她的修炼境界,那些所谓的仙界大人物还会亲自接待为她设宴。 这就是道理,也是晏清该明白的道理。 哪怕她对晏清燃起一丝丝兴趣,可她仍旧不想插手这一次的事情。 晏清归晏清,其他无关人等她一概不管。 苏锦安静地站在晏清身侧,带着一丝丝浅笑。 途径九曲八弯的小径,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厅堂。 一推门,满目的琳琅美酒佳肴,幽远的檀香萦绕柱间,举止雅致形态优美的侍女供应客人。 “到了到了,来即是朋友,身为巫龙城的公子怎么会不好好招待客人呢?本公子已经提前叫管家设宴招待晏道友,还请道友好好品尝一下 巫龙城的八珍宴,至于练剑来日方长……” 崔凤旗斜睨一旁的晏清说道,又风流地挽起一个侍女的蛮腰,大摇大摆地走进厅堂。 宴会开始。 晏清却站在门口不动,紧紧握着剑柄,指甲掐得发白。 第39章 39 宴席上。 崔凤旗随手叫来一个侍女给晏清倒酒, 眼神带着打量说道:“不知晏道友打算用什么方法教会本公子剑意,或者说晏道友又是如何打破凡 人不能用出剑意的铁律的。” 晏清并不在打算喝酒,把酒杯放在一旁, 语气比以往更加着急道:“要是崔公子想知道, 晏清可以立刻教会你。”眼眸带着自信的光芒。 “哦……没想到晏道友竟然如此自信,哪怕本公子只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也可以吗?”崔凤旗嘴角带着一丝自嘲,连灌了几杯酒,却引 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公子, 大少爷不许你饮这种酒。”一旁貌美的贴身侍女关心道,还试图把酒杯挪开,却被愤怒的崔凤旗一手打翻酒杯, 染湿了裙摆。 “大哥!大哥!又是大哥, 你们全听大哥说的好了,不要把我这个二少爷当回事了, 现在连喝一点酒的自由都没有吗?!”崔凤旗激怒道, 心底却是无比的虚无孤独。 “女婢知错,还请公子息怒。”侍女忙不迭跪下请罪。 客厅传来一道威严磁性的男声。 “小旗, 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一个衣着低调奢华的银纹黑袍,长相俊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大哥……”崔凤旗看了一眼,又别扭地撇开脸。 崔凌不经意地看了桌上的酒杯一眼,略微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劝说:“小旗, 你的身体不好并不能喝酒。” 看到一旁的晏清和苏锦等人又皱起了眉头,显然又是弟弟在功德厅找来的剑修。 出于礼貌崔凌还是做了个回应:“我是巫龙城主家的少城主——崔凌,要是真心实意地教二少爷剑术,哪怕只是一时陪二少爷玩耍也少不 了奖赏,可要是哄骗我弟弟, 甚至像一些江湖骗术给我弟弟服用一些偏方,可别怪城主府招待不周,腿也给你打折了!” 崔凌的语气中带着狠厉,显然是一个不好惹的家伙,可晏清也不怕,抬眸杠道:“我晏清身为剑修,师从天虚门,绝不会干出这种偷鸡摸 狗的事情,倒是想问问大少爷要是教会了,你该如何赔礼道歉!” 崔凌冷笑,视线看向稚嫩的晏清满满的不信任,“要是那一传闻中御剑门的剑道天才来到我还可一信,但就你一个刚入天虚门不久的剑修 口居然敢出狂言,看在二少爷请你回来的份上放过你一马,若你能教会二少爷我自然会有大礼奉上,但如果做不到……就莫怪我无情了… …” “倘若我做到呢。” “要是你做到了,我敢以巫龙城少城主的身份允你一个要求。”崔凌道。 “一言为定。”晏清坚定地看着崔凌说道。 崔凌冷冷地瞥了一眼晏清,他知道教会一个凡人剑意本质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那一人是他的弟弟也一样,他心中对于这一赌注毫无疑 虑。 “当然一言为定。” 家里冒出一些闲杂人等崔凌一概不在乎,转身看向一身酒味的弟弟,那一颗大哥兼老父亲的心是操了又操。 态度瞬间扭转一百八十度,坚毅锐利的眉眼瞬间温驯下来,崔凌苦口婆心地劝道:“小旗,如果你实在想喝酒,哥哥可以给你找来滋补身 子的万年灵芝酒,可这一些普通的酒水刺激身体,可千万不要再喝了……” 崔凌口中的普通酒水仍旧是一般修士喝不到的佳酿,一块中品灵石才得一两,要知道这一小瓶酒都可以堪比一件低级灵器的价钱了。 崔凤旗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满大哥的聒噪,紧闭着嘴不搭理崔凌。 这也让崔凌有些伤心,亲手养大的弟弟一次次的忤逆令他十分心累,可更让他无可奈何的是医师说小旗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一度让他绝望 心碎…… “小旗……” “别烦我,快点找点事干,堂堂一个巫龙城少主不要整天围绕着一个废物弟弟身边。”崔凤旗逆反心理起了,当着崔凌面前喝酒,酒力不 胜脸上出现异样的红晕。 刚刚还一脸威严的崔凌瞬间变了样,面对着弟弟即想管又不敢多管,只能悄悄叫人把酒撤了,对着一旁略微醉酒的弟弟叹了又叹,眼神幽 沉无奈。 小旗对于他来说是存在比至亲更深厚的感情,寻常人家还会发生兄弟阋墙,而小旗的某种意义上是他接生的,他怀着对失去母亲的缅怀和 一种愧疚深沉的感情看着弟弟来到人世。 他们的父亲巫龙城城主镇守边境,杀死得罪了无数的魔修妖族,他们那些妖魔鬼怪都对强大的父亲恨之入骨又不敢招惹,所以像是所有阴 谋展开时都会下起一场大雨。 父亲事出有因离开巫龙城,那些鼠辈趁着机会袭击了巫龙城,一时间护卫不敌被敌人闯入城主府,怀孕七个月的母亲为了保护他,亲身引 开敌人最终被残忍杀害。 哪怕父亲第一时间赶回来,也只能抱着满身血迹的母亲痛哭,而他也在这一场彻夜的大雨中失去了母亲和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 或许奇迹终究会发生,他突然听来早就死去的母亲肚子里微弱得近乎静止的心跳声,尽管十分微弱,像是随时熄灭的火苗,可他下意识地 相信肚子里面的孩子还坚强地活着。 一种来自血脉的感动让他制止住了父亲的恸哭,告诉了父亲这一不可思议的猜想,原本会沦为死婴与母亲同葬的弟弟最后活了过来,但由 于母亲生前受过魔修的攻击,魔气随着经脉流入了弟弟的身体中,造就了弟弟在母体死去许久仍然靠着魔气的暴虐能量活了下来的奇迹。 可哪怕活了下来,暴虐的魔气同样摧毁了弟弟他的身体经脉,先天的缺陷令医师诊断出活不过十岁,耗尽了巫龙城所有财力物力才让小旗 活过十岁,再往后身为巫龙城城主的父亲到处求人允下了种种苛刻的条件,才请到肯出山的老怪物将小旗的寿命延长到二十五岁,但也已 经是极限了。 还有一种解决的办法,但不能说……小旗也不肯做…… 崔凌低垂眼帘,眼底是深深的愧疚与无奈,对小旗也是一步步的迁就纵容,甚至看着小旗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自己不能察觉如同对待一个易 碎花瓶般的小心翼翼。 可这种眼神在崔凤旗心里格外显眼隔阂,对着在内心其实无比尊敬爱戴的哥哥更是出奇的愤怒。 锐利的丹凤眼像是要刺穿崔凌的心脏,殷红的嘴唇更像是淬毒般,对着崔凌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哪怕死了也只是本少爷的命,其 余人等不要多管闲事,你管好你的未婚妻好了!” 心腔的怨怒令崔凤旗红了脸白了唇,不断起伏的胸脯更是让崔凌一再缓和语气解释道:“ 蕴佳不是我的未婚妻,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 哪怕我会娶妻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娶妻,更不会夺走小旗你的青梅竹马……” “可她喜欢你怎么解释!每一次来城主府都来找你,而不是找我这个快要死掉的青梅竹马!咳咳咳——”崔凤旗红着眼角,又克制不住地 咳了起来,可这一次喉咙一腥,嘴角流出血丝。 “小旗!”崔凌睁大眼睛,立马赶上前抱住弟弟,给他服下特制的清心丹。 崔凤旗却倔强地想把他推开,眼神孤寂又嘲意地说:“反正我都快死了,还浪费那么多药干嘛,我早一点死对于你们来说就早一日脱身, 没有我这个烦人的弟弟不是更好吗……” 崔凌低声怒吼:“我不允许你说出这种话,死不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想过父亲和我的感受吗!!!” 可一旁早已心灰意冷的崔凤旗却无动于衷,仿佛自己的死亡只是一件小事,更甚至对于他来说活着也成为一种折磨。 崔凌身心疲惫地抱起弟弟,一个刚毅的大男人居然流下眼泪,语气带着哀求道:“算我求你了小旗,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什么事都先看了 医师再说吧……” 崔凤旗拖着残破的身子,靠着哥哥不敢使劲挣脱了他的怀抱,一步步地走向晏清,猩红的血丝映得嘴唇越发惨白,眼神带着一种近乎绝望 的癫狂。 盯着晏清一字字地说:“ 蕴佳劝我放弃她,我只是一个连剑都拿不起的废物,一个命不久矣的凡人,可我想证明给她看哪怕我是一个将死 之人,也愿意为她拿起剑,哪怕我是一个凡人也可以突破凡人的极限学会剑意!” “我不是哥哥,我只是我自己,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希望我也想抓住,你愿意教我吗?” 崔凤旗捂着发闷的胸口,颤栗虚弱的身体仿佛下一 刻就要倒下,仍执拗地注视着晏清。 崔凌赶紧扶住弟弟,愧疚又心疼地看着,仿佛弟弟身上的疼痛都印在他身上感同身受。 “小旗,你这又是何必了,哥哥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的,我向你保证无论面对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我都会全力保护你,就请你等一下、就 等一下……” 崔凤旗拽着哥哥的衣襟,将崔凌拉下身,狠厉地在他耳畔说道:“这个代价我不想看到,也不许你给,听到了吗!” 这一次又轮到崔凌沉默了。 崔凤旗也不在乎,放出一个扎心的狠话,轻喊道:“崔、凌!要是你敢那样做,我保证我会死在你面前,还是很难看的那种!” 崔凌一下子慌神了,“小旗,你不能这样做!” “我可以,我管不了我活着,还管不了我死吗。”崔凤旗嗤笑道。 又倚在崔凌的胸膛,丹凤眼略微勾起,看着晏清说道:“你确定要有本事,不要让一个将死之人失望了,不然我哥哥可不会放过你的。” 晏清对眼前的情况一头雾水,但对于崔凤旗话中的交易内容,她更要迫不及待。 “那让你哥哥走开点,我要赶时间。”晏清毫不客气地说道。 崔凤旗冷笑了几声,对着一旁的崔凌更冷地说道:“还不给我滚开!” 崔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兄弟不是基呀!!!崔凌只是一个哥哥兼老父亲的心,出于愧疚对弟弟很好,而且崔凤旗喜欢女的,他有青梅竹 马! 感谢在2020-04-29 20:53:08~2020-04-30 21:1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图条 28瓶;六月夜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40 练武场。 崔凤旗服用过灵药后, 脸色稍微好了一些,崔凌却十分担心这个任性妄为的弟弟,劝说:“小旗, 要不明天再练好了, 你的身体要紧。” 崔凤旗却不管不顾,直接拿起一旁的佩剑,羸弱的手腕还抖了一下,对着晏清说道:“来吧。” “你确定要继续, 我看你连剑都握不稳了。”晏清瞥了一眼道。 “没事。”崔凤旗皱着眉头说道,他何尝不知道,他这一残破的身体连拿起一把剑都那么费劲, 可他已经别无选择了。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术到哪种水平?” 比试开始。 崔凤旗举起剑冲向晏清, 说是刀光剑影都是抬举了。 太慢了。 晏清随意一挡,剑刃互相作用的力反震到崔凤旗手掌一麻, 瞳孔一缩,差点握不住剑。 哪怕他尽可能使用学过的精妙剑法,但在晏清眼里只是一堆漂亮精致的花式, 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锵————” 倒地声一落,崔凤旗脱力摔倒在地上,佩剑被甩在一边的树下,丹凤眼里透露着一丝迷茫,又紧张地看向一脸清冷不变的晏清。 晏清冷到平静的眼神莫名其妙安抚了崔凤旗那一颗敏感的心, 原以为她又会像其他人一样鄙夷、嫌弃还有他最讨厌的无奈看着他,但并没 有…… “捡起来。” “嗯?” 崔凤旗有些迟疑,但看到晏清那平静如湖水的眼神,鼓起勇气捡起丢在一旁的剑,眼神更加凝聚地看向晏清。 “很好, 继续。”晏清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锵————撕拉————” 剑刃相碰相撕扯的声音不断起伏回响,碰撞一次次的剧烈,崔凤旗手中的剑一次次被击飞,但他的眼神却逐渐有了神气。 可在一边观看的崔凌却不这样认为,光是看上一眼都要窒息了,小旗的手在颤抖……身上也有了小伤口…… 就在他眼前。 崔凌欺骗了崔凤旗,从来没有认真找过什么高明的剑修,他只希望小旗能待在他与父亲的严密保护之下,平淡幸福地度过这一生,他根本 不在乎小旗会不会什么剑术,哪怕小旗只是一个废物,身为哥哥他也愿意养他一辈子。 “停下了!” 崔凌挡在两人之间,再也忍受不住去制止了这一场无休止的碾压。 “大哥,你不要阻止我!”崔凤旗不满地看着大哥。 “可你这样根本学不会什么剑意只会受伤,她只不过是一个骗子,所谓的剑意一个都没看到,别学了跟大哥回房休息吧。”崔凌一脸严肃 ,拉着崔凤旗的手要离开。 “不要,别管我你好烦!”崔凤旗想甩开大哥的手,却看到大哥受伤的眼神,改为挣开大哥的手掌。 崔凌语重心长地说道:“小旗你先天不足,母亲能把你生下来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其余的大哥和父亲都不再强求,你的体质不适合 练剑,高强度的锻炼只会令你受伤,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待着,令我们放心吗……” 崔凤旗攥起拳头,指甲盖泛白。 “不要,我不是一个小孩了,我有自己的追求。” “你所谓的追求就是为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身体吗?别开玩笑了!”崔凌沉着脸突然爆发。 崔凤旗抬起头看着自己尊敬的大哥,也忍不住发火了,“原来你眼里的我就是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吗,说到底还不是你什么都不给我 做,睡醒张开眼我都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像一个废物地活着还不如死了!” 崔凌阴沉着脸扬起手掌。 看得崔凤旗是脖子一缩,又硬着口气说道:“你打呀,有本事就打我,反正我也不在乎活不活着了!” “啪——————!” 一道清脆的耳光响起,崔凤旗下意识地闭上眼,原本以为脸上会火辣辣地痛却没有,胆怯地睁开眼,却看到大哥的脸红了一片。 大哥……??? 崔凤旗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打自己…… 崔凌走到了他的身旁,磁性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对不起小旗,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以后哥哥不会随便管你的事了,但请不要……再说出那样的话了……” 大哥孤寂的背影逐渐离去,崔凤旗眼里挣扎又纠结,一气之下不想管了,那种大哥爱谁谁要吧! 拿起佩剑,崔凤旗的丹凤眼里隐隐的浮躁,对着晏清说:“继续吧!” 晏清:“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你的剑术水平,按照正常的方法几个月之内练出剑意只是一个奇迹。” 崔凤旗忍着低落问道:“那你能有什么办法教我……” “我自然有办法。”晏清说道。 被困在传承之地那么久,学会了几百种剑法,她可不是一点儿都没收获的。 晏清走了出来,手持着玄青剑往虚空不断劈去,一瞬间数百道千道的剑影浮现,一道绚丽迷幻的霞光出现,像是凭空出现一处世外桃源, 柳树飘飘,春风动人。 朴素的练武场之内凭空出现了一角生机盎然的春景,苏锦更是把这幻梦的一幕映入脑海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赞叹,看向晏清的眼神带 着几分隐晦的探究。 仅有元婴期才有资格接触到‘领域’这一概念,接下来是化神期才有资格尝试领域,真正能使用‘领域’一般为大乘期的尊者,连她也不 过堪堪在渡劫期完善了‘木之领域’。 传说每一个‘领域’进化到极致,就会衍生出一个完整的世界。 苏锦有一瞬间不知怎样看待晏清,一次次地打破她的想象。 一个凡人能用出剑意,甚至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一个凡人能单凭剑意就能使出大乘期才有的‘领域’! 哪怕晏清的领域还很不完善,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凭借着她妖孽的天赋,所谓的天骄榜上肯定有她一名。 要不是她已经站在仙界实力的顶端,看到这一妖孽的天才也会忍不住嫉妒吶…… 苏锦看向晏清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事情越来越有趣了,也越来越棘手了,这样的妖孽可不能被其他仙界的老怪物发现了。 此时挥剑的晏清额头上难免冒出一两颗汗水,黑眸带着一丝不耐烦,催促一旁看傻了的崔凤旗,“还不快进去,我维持不了多久的!” 在传承之地的时候晏清就在思考,既然剑仙前辈能单凭着恒古留存的剑意构造出一个完全由剑意组成的世界,那她能不能通过一样的手法 制作出一个剑意世界,去打破剑修前辈原有的剑意世界。 在剑意世界中不断摸索领悟,终于在某一天误打误撞中成功了。 勉勉强强使出一个半成品的剑意世界,或许不能成为世界只是一个小到不行的角落,里面的一树一木全由剑意构成,比不上传承之地剑意 世界的完善但仍旧成功地呈现出来。 崔凤旗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的还以为晏道友开启了一个秘境,竟然凭空出现一个空间,何其壮阔的手段呀! 刚踏进去一步。 汹涌的剑意扑向他,脑子里不断地硬塞下一种种的剑意,崔凤旗感觉脑壳都要炸掉了,看到了风、看到了雨、看到了花开花谢,仿佛整个 世界一股脑地塞进他的脑子里,时间变得格外缓慢,渐渐地他看到一些东西。 凌乱的风中,雨斜着落下,纷乱的雨滴像一株肆意散落的花。 晏清看着崔凤旗挥动着剑,隐隐蕴含一种奇异的韵味,明明是正着挥剑,剑尖却扭曲了空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斜点刺出。 过了很久,崔凤旗早就停下了那一剑,却睁大着眼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停滞于刚才玄之又玄的意境中无法自拔。 “你已经领悟了剑意,我的任务完成了。” 崔凤旗还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这样就领悟传说中的剑意了?” 晏清耐下心解释道:“准确来说不是你领悟的,算是一种另类的拓印,将我自己感受领悟出来的剑意牢牢印在你的脑海里,想着几百种剑 意一个个塞在你脑子里,就像几百个字塞在你脑里一样总会有一两个你能记住,看来我的猜想成功了。” “那我会了什么剑意?”崔凤旗有几分紧张。 “斜之剑意。” 崔凤旗又问道:“这一种剑意的威力强大吗?” 晏清:“算是一种偏门的剑意,类属空间剑意,斜之剑意能扭曲人的视线,无法分辨剑从哪一处袭来,某种时候会有奇效。” 崔凤旗皱起眉头又思索了一番,眼睛一亮欣喜地感谢了一番,又说道:“晏道友你想要什么,城主府都会给你找来!” 晏清:“不必了,我只是听闻城主府上有大型传送阵,想借一用。” “没问题,区区小事本公子立刻安排下人,但估计开启大型传送阵还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晏道友可否稍等一会。” “可以。” 刚领会了一种剑意,崔凤旗还沉浸于兴奋中,可一想到刚才气走了大哥,心里又有几分难受,犹豫了一会对晏清说道:“ 晏道友,等下我 会叫下人安排晏道友去偏厅稍等一会,大型传送阵一旦开启立刻通知你,本公子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嗯,谢谢崔公子。”一想到马上能回到天虚门,晏清的语气也有了几分松快。 “不客气,按道理是晏道友帮了我,本公子应该设宴好好感谢一番的,但既然晏道友急着离开,崔某也就不阻拦了,晏道友师尊的事情本 公子会助你一臂之力的。”崔凤旗笑着说道。 关系到师尊的事情晏清不能推脱了,立刻拱手道:“有劳崔公子了,事成之后我将不胜感激的!” 崔凤旗笑意未消,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刚才大哥不是和晏道友有一个赌约吗,估计大哥也没想到晏道友竟有如此厉害的本事,连我一 个区区的凡人都会学会了剑意,这下子大哥可算是输一回了……” 语气中还有几分得意洋洋,崔凤旗第一次看大哥吃瘪打进心里的痛快,平日大哥对他虽好,但身为巫龙城少城主一向威严可畏说一不二, 要是大哥不同意的事情,无论他怎么请求父亲都不行。 可大哥又确实对他极好极好。 崔凤旗眼里透露着几分纠结,一想到刚才大哥落寞的神情,心里多了几分愧疚,说到底大哥也是关心他的身体状况,他不该说这些气话, 大哥肯定很难受。 ——要不这次他先道歉吧。 崔凤旗暗暗下定决心去找大哥道歉,心情也变得忐忑和着急起来。 “那晏道友我先行一步离开,要是晏道友和你的朋友等太久了,请到客房休息,明日再走也不迟。” “不劳烦崔公子担心了,晏某会自行妥当的,还请崔公子不要让崔大少爷久等了。” 晏清并没有兄弟姐妹,但崔凤旗时不时地目露犹豫,显然是刚才与崔凌闹矛盾感到不安了。 她心里也有几分羡慕,一直以来独来独往,唯一有血缘联系的母亲却很少能见一面,仿佛孑然一身,活得冷冷清清,对眼前这两兄弟深厚 的感情难免感到羡慕。 崔凤旗眼神一愣,被戳穿了心事还有些不自在。 “额……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30 21:12:51~2020-05-07 23: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猫 2个;北冥九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寸旅途 2瓶;北冥九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41 崔凤旗本来打算去找崔凌道歉, 可却看到大哥离开了住所,往西门的方向走。 这下子崔凤旗疑惑了,大哥为什么要去西门, 西门算是城主府的一道后门, 通往一道偏僻的树林,基本没什么人会走这条路。 眼瞧着大哥要踏出门口,崔凤旗在后面追赶喊道:“大哥大哥!” 崔凌身体一僵,但意识到那熟悉的声音后, 表情稍微放松看向崔凤旗,问道:“小旗,你找大哥什么事?” 还有些别扭, 崔凤旗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反而岔开话题,“大哥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条路, 是要去哪里?” 崔凌点头道:“嗯,确实有一个地方要去。” “是要去替父亲办事吗?”崔凤旗好奇地问。 崔凌宽厚有力的手掌摸了一把弟弟的脑袋,深沉的黑眸又黯淡了几分, 用着略微疲惫的声线,说道:“也算是的,所以小旗要在家好好待 着,等哥哥回来。” 崔凤旗每一次都很气恼大哥像是以三岁孩童的态度对待他,明明他这个年龄在外面都是一个劳动力了。 但这次不能生气, 他是来道歉的。 崔凤旗轻皱着眉头,语气变得有点雀跃,又有点害羞的别扭,“大哥,我刚才……不该和你这样说话, 我想向你道个歉,而且晏道友不是 骗子,她已经成功教会我一种剑意了!” 崔凌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笑着说:“是吗,那真的太好了,等大哥回来小旗再给我展示吧。” “嗯?”崔凤旗用着狐疑的眼光看着崔凌,他以为大哥会很为他高兴,甚至他学会了剑意第一时间跑来告诉大哥,可大哥似乎急着去往什 么地方…… “大哥,你是急着去见什么人吗?” 崔凌面不改色:“是要见一个人,谈一笔生意。” 既然大哥有事在身,崔凤旗也不多加阻拦了,只是随口一说道:“那大哥快点回来。” 崔凌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浅笑道:“会的。” 之后的事崔凤旗也没多管了,看着大哥单独的背影离开城主府,身边没有带一个护卫。 回到城主府的院子里,府里的婢女刚好在找他。 “二公子,今日的药汤尚未喝。” 崔凤旗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将药汤拿过来吧,我就在这里喝。” 说完,崔凤旗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身上的佩剑也一并放在石桌上。 可还没过多久一道俏丽的女声传来,蕴佳与婢女聊了几句边走进了庭院里,崔凤旗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人。 “蕴佳!你怎么来了不通知我?” 崔凤旗手无足措地看着心上人,蕴佳是巫龙城一个世家嫡女,算是父亲找来陪他的童年玩伴,可他却日渐喜欢上了蕴佳。 此时,蕴佳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鲛绡,姣好的面容优越的家室再加上和城主府的关系,让她一向在巫龙城十分受欢迎,但在她眼里巫龙城唯 一能称得上青年才俊的只是崔凤旗的大哥——崔凌,一颗芳心也不自禁地投入崔凌身上。 可惜崔凌顾忌着弟弟的感受,一直不和她有过多接触,而她也随着长大,越发对不长进的崔凤旗不耐烦了。 只见蕴佳的秀眉一蹙,崔凤旗的心头一紧,小心翼翼地问道:“蕴佳,你怎么呢?” 美目扫了一眼周围,蕴佳看不到崔凌的身影,问起了崔凤旗:“崔大哥在哪里,怎么见不到他?” 崔凤旗愣怔了一下,又习惯地苦笑道:“蕴佳如果是来找大哥的话,大哥先前一步就已经离开城主府外出办事了。” 蕴佳眼底闪过一丝可惜,抬眸看向崔凤旗,一双与崔凌相似却截然不同的丹凤眼,看向她时视线也变得明亮真挚。 身为城主府家的二公子自身条件肯定不错,不过可惜了与崔凌那一种威严实力强大的男人相比,崔凤旗各方面都落下一大截。 蕴佳也不是对崔凤旗没有感情的,小时候的崔凤旗长得像个软包子,第一眼见到时还以为是个女孩子,还经常生病吃药,她像是一个姐姐 照带着他玩照顾他,但仅是单纯的姐弟情意,对于崔凤旗本人可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意。 估计崔凤旗也知道,但他一直割舍不了这一份情愫。 蕴佳扫了眼石桌上的佩剑,就知道崔凤旗还不甘心偷偷练剑,美目怒瞪道:“崔凤旗你怎么那么不懂事! 崔大哥为了你的身体费了多少功 夫,凭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练剑,更别痴心妄想学会剑意了……”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向我证明你自己,可有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就早该放弃的,不要让崔大哥担心你的身体,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可我真的学会了……”崔凤旗焦急地想解释,他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蕴佳打断了他的话,眉头一挑,不经意间嘲讽道:“学会了什么?你连炼气期都没有,身为城主府的二公子出门在外还崔大哥派一大批护 卫保护你,退一万步来说你就算学会了剑意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拖累崔大哥……” 崔凤旗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可我……”真的为了你学会了剑意。 蕴佳双手抱胸,质问道:“那你怎么了说话呀!崔凤旗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不知道崔大哥和城主在外有多大的压力吗,回到家里还要顾及 着你的感受,就算你不能帮忙也不要给他们增加负担了好吗!” 崔凤旗颓然地垂下手,嘴角扯出一丝嘲讽至极的冷笑,结果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要摆脱现状,在他们的眼里他也只是一个累赘对吗…… ——可我也是个男人呀!我也想帮大哥的忙,也想像父亲一样当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躲在城主府里整天与汤药作伴…… 连这一点小小的希望都是妄想吗,崔凤旗回想起父亲宽厚包容的笑容、大哥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有……蕴佳毫不留情的怒斥…… 眼眸陡然暗了下来,一切的一切都撕开了他心中的假象。 他只是一个累赘,或许安静地死去才是他的归属。 崔凤旗低垂着眼眸,不甘、隐忍、屈辱在内心翻腾波动,可最后化成了一句话,“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安分守己待在家里,不会给大哥和 父亲添麻烦的。” 蕴佳听到崔凤旗的话还有些不相信,可还是鼓励道:“你能这样想当然是好的,相信崔大哥也会感动,既然崔大哥已经出去办事了我就不 找他了,可你要不要和我出去逛逛,街上还是有些卖艺人的小把戏值得一看的。” 可出乎蕴佳意外,向来听她话的崔凤旗这次却拒绝了。 “不了,今天我有些累想要回房休息。” 崔凤旗委婉地拒绝了,蕴佳也没过多挽留便离开了城主府。 端药来的婢女姗姗来迟,瞧了一眼远去的蕴小姐,忍不住开口问道:“少爷,你怎么不留住蕴小姐呢?” 崔凤旗的眼眸似乎蒙上一股缥缈的薄纱,透得过光却虚无地抓不住。 “怎么留……” 药碗一扫而尽,婢女接过碗递了一张锦帕,还有甜口的小点心。 崔凤旗捏着一块小点心放入口中,咀嚼着又皱紧了眉头,“小倪,这个点心是甜的吗?” 婢女小倪也夹了一口点心,甜腻如同棉花糖的口感在舌尖融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甜的呀,少爷。” “是吗。”崔凤旗看了一眼精致的小点心,竟然分不出是什么滋味,苦的、甜的、酸的、涩的已经一点区别都没了。 放下了精致的点心,细条慢理地摩挲指尖沾染点心的粉末,起身道:“回屋。” 婢女小倪瞥到了一旁放在石凳的佩剑,心想着既然是少爷的,就一并拿回屋里,可没料到刚伸出手,崔凤旗却轻启薄唇说道。 “丢了它。” “……是,少爷。”婢女低头应和道。 …… 城主府西门后方的一处偏僻树林。 一辆等候已久的马车,那熟悉的印记…… 黑色妖冶的虞美人。 崔凌脚步沉重地靠近那一辆马车。 掀开布帘,一位皓白细颈、玲珑妖娆的绝美女子出现在眼前。 哪怕身为巫龙城少城主,崔凌也不敢说世上有几位女子比得上眼前的绝世美人。 “崔大少爷终于愿意大驾光临了,也不知为了何事找妾身。”美人一笑百生媚,连同马车也沉浮着令人陶醉的迷香。 崔凌眼神一凝,厉声道:“不必虚伪了,堂堂魔域大名鼎鼎的毒姬妖女——陆娇怎么会不知我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陆娇妩媚一笑,眼眸却无丝毫波澜。 “既然如此客套话就不讲了,进了我陆娇的地盘,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崔凌沉声道:“你想要什么,只要城主府有我都可以给你。” 陆娇咯咯咯地娇笑道:“少城主可真大方,可这些陆娇都不需要。”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崔凌握紧拳头,等待着对方的狮子大开口。 陆娇神秘一笑,从暗柜里拿出一个沉香木做的古盒,递给了崔凌。 崔凌试探性地打开了古盒,看到里面的一物。 浑圆的玄色珠子,打开的一刹那震耳的蛟龙嘶鸣响彻马车,魔气缠身的蛟龙虚影盘旋于马车内狭隘的空间中。 握着古盒的手在颤抖,崔凌一下子凝视着陆娇,将古盒推回去,审慎地说道:“恐怕这一宝物过于贵重,城主府内也难以找得到几个能媲 美的宝物,还有其他替代品吗?” 陆娇再次将古盒递给了崔凌,意味深长地说:“您能收下这一宝物就是你付出的代价,况且这不是最适合令弟的礼物吗……” 崔凌瞳孔一缩,内心挣扎艰难地将古盒塞进怀里,他无法拒绝。 过了好一会。 崔凌心情沉重地踏下马车。 陆娇却倚着车窗,美目翘盼分外妖娆,像是与友人闲聊般不经意问道:“听闻令弟带了一个女剑修回府,倒是让妾身好奇究竟那一位女剑 修从何而来?” 崔凌本可以拒绝回答,但自从踏上这一辆马车起就别无他路可走,不管这妖女看上什么人,只要不威胁到小旗就与他无关。 “天虚门弟子,晏清。” 陆娇笑意更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07 23:57:38~2020-05-09 23:0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猫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42 大型传送阵开启。 “那在下告辞了崔公子。” “我也一样, 再见咯~” 苏锦挥手告别道。 崔凤旗有些无精打采,但仍就撑起笑容,“嗯, 下次再会。” 一束光柱过后, 晏清与苏锦的身影消失于城主府中。 崔凤旗看着空无一人的传送阵,神情有些寂寥。 婢女小倪细心走到跟前,说道:“少爷,总会有重逢的一天的。” 崔凤旗却不自然地自嘲道:“重逢……她们就像无拘无束的稚鹰翱翔于九霄之外, 而我只是一个等死的可怜虫,所谓的重逢不过是一句随 口一说的安慰话罢了,怎么连你都相信了……” 婢女小倪欲言又止, 最后不知能说些什么, 少爷这些年的难受她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无能为力, 难受地低下头默默低泣。 “你哭什么,你少爷我还没死。”崔凤旗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一个身家性命由他掌管的女婢竟然为了他哭泣, 若是他死了不应该感到解 脱吗。 “……呜呜,可少爷外面的世界那么好,少城主也那么关心你,怎么能说出那么忌讳的话呢?”小倪带着哭腔控诉道。 “你好吵呀……” 崔凤旗靠在窗边,看着柳树飘飘, 又看着月色弥漫。 一个面生的婢女走进来,向崔凤旗行礼道:“二少爷,这是大少爷从外面找来的安神茶,调养身心辅助睡眠,还请少爷尽快喝掉。” “知道了, 放在那里吧。”崔凤旗兴致缺缺。 婢女并没有回去,反而像根木条一样站着不动。 崔凤旗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轻呵道:“还不走!” 婢女被吓一跳,立刻跪地解释道:“大少爷说要亲眼看到二少爷喝完才能走。” 崔凤旗眉头一挑,因为是大哥的嘱咐,尽管不乐意还是一饮而尽,把空碗甩在一边,“那现在可以走了吗?” 婢女连忙说道:“是、是!奴婢立刻走。” 说完就急匆匆收拾碗碟立刻离开。 喝完药崔凤旗没多久就感到一阵困意,躺在床上入睡了。 睡意正浓之时,房门被悄然打开。 进来一个男子,手里捧着一个古盒。 崔凌看着一旁沉睡的弟弟,紧闭着眼睛睫毛在颤抖,似乎在做一个并不安稳的梦。 心里一阵难受,俯视着崔凤旗轻声道:“对不起小旗,若是想恨大哥就尽管恨吧,但放心以后就会好的了。” 崔凌打开了古盒,取出了里面的蛟龙魔珠,浓郁的魔气萦绕在魔珠周围。 看着这一颗魔珠,崔凌内心在挣扎煎熬着。 弟弟因为魔气才出生,也因魔气毁了根基。 因为魔修害死了母亲,弟弟无比痛恨魔修,又因为魔气已成为了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弟弟不得不痛恨着魔修又依赖着体内残留的魔气 而活着。 一直以来把弟弟关在巫龙城内,不仅是因为他身体虚弱,更是因为不能让外人知道向来斩妖除魔镇守边疆的巫龙城城主有一位魔气入体的 儿子。 占据着地广资源丰富的巫龙城,哪怕父亲兢兢业业地维护着这一方百姓安稳,也有不少宵小之辈觊觎着巫龙城丰富的资源矿产,而弟弟将 会成为外人攻击父亲的手段。 弟弟也知道所以一直不说,假笑隐藏着对魔修的恨意,困于巫龙城一辈子也要维护着父亲的名誉。 只要他彻底入魔就能摆脱着羸弱的身体,而不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寿命消耗殆尽,可他没有啊…… 崔凌颤巍着手,抚摸着崔凤旗的侧脸,低声倾诉道:“对不起……大哥终究还是做不到看着你死,为什么你不能再自私点,那大哥就不会 那么愧疚了……” 看着这一自幼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弟弟,崔凌一阵哽咽,无处下咽的痛苦凝聚在胸口。 因为愧疚越是放任纵容弟弟,可越是纵容就越发不舍,仿佛连着心脏的血管,血管破了,心脏就死了。 血脉相连的兄弟情无法切断,他也无法接受见证着弟弟一步步走向死亡。 崔凌眼眸越发哀伤深沉,两指夹起这一颗蛟龙魔珠,将其深入崔凤旗的喉咙中,强硬让其服下去。 随着蛟龙魔珠流进崔凤旗的体内,魔气翻滚,一股崭新的生命力流窜在其体内,不断地修复改造。 崔凌看着这一变化不知道该惊喜还是害怕,最后只能沉默面对。 将一个锦囊塞在崔凤旗手中,坚毅的眼眉未曾有过的温柔,说道:“逃到魔域去,从今晚过后巫龙城将不会有二少爷,而我也将失去一个 至亲的弟弟。” 搁下一句话,崔凌似乎心事已结,转身离开了屋内。 留下阖上双眼看似睡得安稳,手指却紧紧握着锦囊的崔凤旗。 翌日。 婢女小倪习惯性地敲了一下门,看到二少爷并没有回应,便推门而入,却没想到看到至今难忘的一幕。 二少爷惨白的手伸出床边,僵硬的身体早就没了体温。 小倪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脏止不住地乱跳,颤抖地将手指伸向二少爷的鼻腔下,沉默了一会突然发出尖叫。 “啊啊啊——————少爷……二少爷他死了!!!” 婢女小倪的尖叫引来城主府全部人的注意,而崔凌也匆匆赶来,抱着假尸体做的弟弟在恸哭。 …… 天虚门。 穆沂芸凝视着眼前的人,一秒钟都不肯移开视线。 “穆师姐,我回来了。”晏清笑了,可却没看出几分笑意,反而藏着苦涩。 “晏……清……”穆沂芸看着心心念念许久的人终于回来,眼眶的泪珠子不自觉地流下来,害得晏清一阵手忙脚乱,连忙向师姐赔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穆师姐,我被困在一处秘境许久都不能出来,让你们担心那么久了。” 穆师姐哭诉道:“那为什么连一个通讯符都不传给我们,你知道我们找了你多辛苦吗?” 晏清愧疚地低下头,双手合十掌心说道:“真的十分抱歉,事情发生的太匆忙了,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通讯符被那一处秘境隔绝了,无论 如何发信息都传不出去……” 听到晏清的解释,穆沂芸心中的疑惑埋怨也消散了,看着失而复返的晏清一直压抑的心情敞亮了几分,眉眼温柔地说道:“那这次回来了 ,就不要轻易离开了。” 晏清点头答应,又皱起眉头问道:“师尊,现在怎么了……” 穆沂芸神色一凝,抚摸着肩边的秀发,抬眸看向晏清时多了几分复杂。 “相信晏师妹已经有所闻了,师尊她现在被关进天寒牢,被紫陨峰主的陷害下要关上一百年的时间,可师尊也是堂堂天虚门峰主之一,要 不是……要不是那一群狼狈为奸的小人借机用师尊半妖的身份作祟,师尊又怎么被关上一百年之久!” 穆沂芸眼里窜出一股愤怒的火苗,向来柔情似水的她此时也被怒意染红了眼眶。 看到这里晏清心里也很是难受,这一切的起源都归根于她,要不是她的突然失踪,师尊也不会因寻找她又接二连三发生大错被小人抓到把 柄。 晏清站在穆沂芸面前,坚定地说:“穆师姐我向你发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师尊救出来的!” 穆沂芸不敢相信,连她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又怎么推给晏清呢,但如今她已经没有希望了,残留的一点希冀居然想寄托于晏清身上。 宛然一笑,水眸却忧然含泪道:“师姐相信你……” …… 天虚门主殿。 掌门刘青云手持一封信,揣摩着各峰主和长老们神色各异的面孔,眼眸精光内敛道:“要不此事告一段落,将蔺峰主放出天寒牢。” 殿堂沉默许久,无声的言语在交流。 紫陨峰主身后长老一同站出来,齐声喊道:“请掌门三思,蔺峰主是半妖的事情株连甚广,以免影响天虚门的声誉,未查明真相时还请蔺 峰主在天寒牢再多待些时日。” 紫陨峰主邱端远细长的眼睛轻挑,不咸不淡地望着掌门,说道:“谁知道一个半妖是如何当上天虚门的峰主的,为了天虚门的名誉着想, 掌门你应该早日撤销蔺疏一玄机峰峰主之位,堂堂一个半妖又有何才能当上天虚门峰主一位!还请掌门想清楚,早日还天虚门一个朗朗乾 坤,免得一些鬼魅妖怪都跑来霍乱天虚门了!” 掌门刘青云神色不变,看似风轻云淡的淡笑中却升起一丝警惕。 邱峰主何时拉拢了一批长老,又为何死咬着蔺疏的事情不放? 第43章 43 掌门刘青云将手中的信丢给邱端远, 笑容不改地说道:“可身为镇守巫龙城边境的崔城主也为蔺峰主求情了,相信一个世世代代都斩妖除魔的家族不会给妖魔求情吧……况且蔺峰主只是一个混有妖族血统的人族,又不是真正的妖魔, 邱峰主没有一个确切的证据说到蔺峰主与妖族要勾结, 身为掌门我要秉公办事,无罪者赦免。” 邱端远笑了,笑容有些嘲讽:“蔺峰主一个半妖打伤天鎏阁的使者,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狭长的眼神尖锐地盯着掌门, 毫不忌讳地指明:“蔺疏这个低贱的半妖就是想挑拨门派与天鎏阁的关系,陷天虚门于不义之地,要不然就是潜伏在门派多年, 暗机培养妖族的爪牙, 很可能蔺疏的弟子们已经被这半妖蛊惑了,更可能牵涉到其他山峰的子弟!” 这话一出, 一些漠不关己的长老都纷纷站出来说话。 “掌门,请谨慎考虑。” “蔺峰主一事还有待商量。” “若有必要还请掌门一同彻查蔺峰主门下的弟子,以免天虚门被妖族乘虚而入。” 主殿顿时变得嘈杂, 刘青云凝气一喝,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各位请勿忧虑,蔺峰主身负半妖血脉之事,我已经从玄机峰前峰主那得知,不存在隐瞒一事, 而蔺峰主为了门派贡献繁多,亦未曾见蔺峰主对妖魔手下留情过,作为掌门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功臣。” 掌门将视线投向邱端远:“蔺峰主打伤天鎏阁使者一事在下已经查明,错不在蔺峰主,而是天鎏阁意图谋夺龙角, 打破了规矩才逼得蔺峰主出手,按道理应该向天鎏阁索取赔偿。至于所谓蔺峰主勾结妖族之事,还没有过确凿的证据。” 一位性格公正和善的长老也说话了。 “掌门言之有理,蔺峰主向来深居简出,为人淡薄不善交流,但门派交给她的任务从未失手过,传出蔺峰主勾结妖族的消息也是让老夫惊讶,实属不相信蔺峰主会做出这样的事。” 随着这位中立派的长老开口,一些原本就偏向于掌门的长老纷纷开口。 “蔺峰主自幼在天虚门长大,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外界,更何况崔峰主都写信求情,想必此事另有隐情,蔺峰主是无辜的。” “天鎏阁有错在先,况且我们已经将一位峰主关押在天寒牢,按道理无论如何处罚都与外界无关,邱峰主未免过于关心了吧。” 话牵涉到邱端远,让他不得不开口辩解道:“邱某也是为了天虚门着想,长老说这样的话让邱某心寒呀,但既然找不出蔺峰主勾结妖族的证据,也不能证明没有,谨慎所见还请各位长老和掌门深思,为了一个半妖血脉的峰主是否值得冒此风险。” 邱端远咬定蔺疏勾结妖族一事不放,令掌门刘青云实属头疼,他知道一些长老不说话,但肯定对蔺疏的半妖血脉有戒心,一旦放出蔺疏又会掀起另一场纷争。 掌门俯视着不同的面孔,无论笑着苦着,隔着一张皮囊总看不清暗藏的祸心。 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暗自忖量着,身为掌门他需要权衡利弊,放弃蔺疏来平衡天虚门之间党派的关系是否值得。 刘青云不由间皱起了眉头,难道这次真的让邱端远得逞了…… 场面陷入僵局。 巨皓峰的峰主巍海受不了这磨磨唧唧的对话,直接说道:“ 关又不行,不关又不行,要不让蔺疏证明一下对天虚门的忠诚。” 刘青云:“ 怎么证明?” 邱端远嗤笑道:“你有办法证明吗?” 巍海就受不了那一股阴阳怪气的语气,直接怼道:“本大爷可不像你一样二话不说给同门打上勾结妖族的罪名,蔺疏那女人虽然冷漠孤僻了点,但身为玄机峰峰主她可是合格的。至于如何证明最近不是内门大比吗,让她的弟子赢得天虚门前十五名,以天虚门的名义去参加仙界大比,替天虚门做出点贡献。” 邱端远:“有点意思,近些年天虚门子弟的排名都在五大仙门后排,获得的秘境名额更是远少于历年来五大仙门之首的御剑门。若是蔺疏那女人的弟子能获得仙界大比魁首,本峰主就承认蔺疏在培养弟子方面对门派衷心,但玄机峰获得的秘境名额得分紫陨峰一份。” 巍海平日就看不惯邱端远那种小家子气的阴险性格,现在恶心到他头上了,对付一个同门还是一个女人还要胡搅蛮缠,也没见过邱端远对付真的妖魔时有那么认真过。 胸腔发出一声冷笑,巍海怒紧着眉头,对着邱端远说道:“我怎么不知道邱峰主连一个女人的东西都贪,要是想要多一份秘境名额,不如让你的弟子好好努力争取多一份名额,而不是跟一个女人较劲!” “你、你!”邱端远怒指着巍海那个粗俗的家伙,呼了几口气瞪眼道:“本峰主的事还不用巍峰主多管闲事,记得巍峰主前不久和掌门有个赌约吧,你的新徒弟不是失踪了吗?或许已经死在连云山脉那一场大火中,不如巍峰主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找回你那新徒弟,不然就要被掌门扣掉一个月份的灵石供应了!” 巍海动了真气,握紧拳头,主殿内的灵气聚集波动,邱端远也感到气氛不对劲,拿紧法器随时反击。 “好了,别吵了!”掌门拍了下座椅,身上大乘期巅峰的灵压镇压全场,令巍海和邱端远两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掌门凌厉的眼神望着这两人,看他们两人终于安静下来,才下定论:“玄机峰弟子获得仙界大比魁首的可能性太低,门派查了蔺峰主那么久也没找出丝毫勾结妖族的证据,打伤天鎏阁使者并非蔺峰主的首要责任,这样吧各退一步,只要玄机峰弟子其中一位获得内门大比前五名,蔺峰主的惩罚一笔勾销。” 巍海抱肩说道:“我没意见,一切听从掌门的安排。” 邱端远当然不肯,他对付了蔺疏那么久,哪能让她那么容易出来。 可在掌门眼神威迫下,邱端远不得不开口说话道:“听从掌门的安排。”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险的光芒。 暗中阴笑道,前五名?玄机峰弟子拼一把还真可能做到,可掌门以为这就能让他邱端远屈服吗?!不可能的,也要让蔺疏那女人的弟子有命拿才行! 邱端远已经想好要派哪一位紫陨峰的子弟去了。 …… 玄机峰。 晏清回来几天了,可郭延避着她,哪怕说要教他剑法,他也只是默默走到一角练剑,司徒巧也变得安静了,一遍一遍地修炼法术,而以往的玄机峰三剑客缺了一人……蔺珑…… 听穆师姐说蔺珑现在交给了掌门,但掌门事务繁杂不能像师尊一样细心照料她,很多时候蔺珑都是靠着沉睡维持身体所需。 从来未有过的沮丧,第一次相信命运,或者说厄运。 晏清看着身旁的玄青剑,黑眸像是带着希冀又转瞬间黯淡。 她欺骗了穆师姐,实际上她只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她找不到师尊,也不知道师尊在哪里受着苦,全因为她…… 再也没有资格握起玄青剑,她变成一个懦弱的骗子,愧对着师尊。 有时候她已经开始怀疑害怕着厄运再一次降临,要不然命运怎么会让她来到异世,见到早该死去的陆娇又将她的心狠狠地撕碎一遍,遇到了尊敬爱戴的师尊却让她陷入牢狱之中,手持利剑却无法保护重要之人。 晏清那一副冷清淡泊的面孔开始破碎,无力地合拢虚空的手指。 她真的是冷静吗,有时候她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样子面对,习惯了就装作成熟冷静的面孔…… 从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长大成为一个不知所措的女人。 可依旧撑着一幅坚强的躯壳,不让师姐担心。 “晏清,原来你在这呀,我还以为你去练剑了……”苏锦从屋外走进了,可看到晏清背影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晏清深深隐藏的脆弱。 拿起一旁的玄青剑,晏清略微低下头,说道:“嗯,我这就去了。” 路过苏锦身旁时,晏清停了下来,暗声问道:“苏锦,我是不是一个厄运缠身的人……” 苏锦有些惊诧,回想一下晏清确实有些倒霉,不然不会被困在传承之地半年之久,可她不以为然道:“有点儿吧,但也不算太厄运,起码你遇到了我!” 晏清看着苏锦的笑容却升不起一点欣喜,强颜欢笑道:“我去练剑了,苏锦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苏锦顿时叉腰,假装生气道:“才留在这几天,你就要赶我走呢?!” 可晏清却升不起玩闹的心思,略微疲惫地说道:“或许你离我远一点对你比较好……” 苏锦看不惯晏清这一落寞的模样,不就是一个师尊吗?还没入门一年,哪来那么多感情,她不懂,可她看不惯晏清因为另一个女人赶她走。 这时穆沂芸刚好走进来,看到晏师妹带回来的女人点头示好,苏锦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吵架,只好生闷气地坐在一旁大口喝茶。 晏清看到师姐前来,眼里多了分焦急:“师姐是有什么关于师尊的消息吗?” 穆沂芸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说道:“听说巫龙城崔城主替师尊写了一封求情信,掌门和各位长老峰主们在主殿讨论师尊的事情,但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晏清眼里浮现一丝希望说道:“无论结果如何,终究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嗯。”穆沂芸缓缓点头道,但另一件想说的说却迟迟没说出口。 “对了,师姐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晏清拿出了乾坤袋里的通讯符,是朱炴送给她的,但回来几天了朱炴却没有一点来找她的迹象,按朱炴的性格应该不可能,可她已经发过几次传讯给朱炴,却没收到任何消息。 感到有些奇怪,晏清看着穆师姐的眼睛,问道:“师姐,你知道朱炴去哪里了吗?” 穆沂芸迟迟不敢说的就是这一件事,可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只会让晏师妹更加难过。 “朱炴怎么了?”晏清继续追问道。 看着穆师姐低头沉默,晏清心头浮现出一种不妙的预感,握住了穆师姐的手臂,扬着头不知道该以什么目光看向师姐。 “是不是又因为我……” “不是的!不是的!”穆沂芸立刻否认道,看着晏师妹眼里令人窒息的伤心挫败,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怜爱,恨不得将晏师妹抱入怀中,若她是单纯的师姐早就抱了,可惜她另有居心。 穆沂芸胆怯地隐藏自己的情愫,虚抱着晏清,安慰道:“不是这样的,只是朱炴接了个门派任务,去到连云山脉采集兽血,但不知为何连云山脉燃起一场大火,烧了整整几个月,死了不少散修和仙门弟子,而朱炴刚好也在那一场大火中消失了,但这一切都不关师妹的错!” “不是……我的错吗……”晏清呢喃道,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了,仿佛看不见的厄运死死纠缠着她不放,连一口喘气的时间都不给她,一个又一个人离她而去。 可为什么离开的不是她自己,那她就不会愧疚害怕了…… “我知道了师姐。”晏清戴上了看似完美无缺的面具,毫无真实感地对着穆沂芸笑了。 穆沂芸能看出晏清的安慰之意,但这一张虚假的笑脸,比晏师妹平时冷冰冰的脸孔还令她担忧。 “嗷啊啊啊!!!”苏锦受不了晏清这一个样子了,烦躁地大声叫喊,又急匆匆地拉着晏清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道:“跟我走吧!” “去哪?”被拉住手腕挣脱不开,晏清看着气鼓鼓的苏锦,不解地问道。 苏锦睁大眼睛,瞪着晏清道:“你不是想见你师尊吗,我带你去!” 晏清不敢相信,试图挣脱苏锦的手,眼神深沉严肃道:“不可能的,而且别忘了你是小草精,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隐瞒了妖气混进了派中,可要是被天虚门的长老发现就晚了。” 苏锦恨得咬咬牙,她不怎么会不知道天虚门可能会有隐藏的高手,但看到晏清这一幅失落的模样就恼火,不就是师尊吗!死的人看不了,活着的难道还不能看吗?! “你甭管,反正我苏锦一定让你看到!” 我堂堂苏锦活了几万年了,区区一个小辈还找不到吗! …… 连云山脉。 接连烧了几个月的大火堪堪减弱,燃烧过后的黑烟笼罩着整一条广阔的山脉,地面上都是烧焦的树干、死去的野兽残骸。 一只洁白的手却从余温未尽的黑灰中爬出,深藏于灰烬焦土之内的女人睁开了眼睛,身上的衣服无一例外早就烧没了,留下一幅光洁无暇的傲人娇躯,眼眸的红光像是要把这一片山脉再烧一遍。 眨巴着许久未睁开的眼睛,望着天虚门的方向,朱炴呢喃道:“晏清……” 第44章 44 “那个……现在是什么时候……” 朱炴从黑灰中站了起来, 好久没说过话的嗓子沙哑的不适应,连说句话都变得迟钝。 整片焦土就剩她一人,蜕变后的身体完美的不敢置信, 恍若火神烧尽了身体最后一丝缺陷, 完美无瑕的女性躯体如同月下瀑布,无与伦比的 流畅与极具美感的肌肉线条。 伸出修长的手臂,视线往地下一看,似乎她长高了许多。 好久没动弹过的脑子生锈的发慌, 连思考问题时都一卡一卡的。 究竟过了多久,几天?几个星期?几个月?还是说已经过去了几年时间了。 朱炴从烧焦的土地中摸索出储物戒,幸好没被大火烧毁, 从中取出一条裙子穿上, 飘飘然的裙摆才到小腿那里,看样子她真的长高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 整片连云山脉都是大火烧毁后的惨样,别说人的身影了,连动物鸟类的声音都听不见, 整片山脉安静的只剩不远处火苗烧 着树木的爆鸣声。 朱炴微眯着眼睛,努力回想着之前发现的事情。 她记得被陆娇打晕后,醒来就到了连云山脉,还有……还有那个女人手里有晏清的名单,身体里突然冒出对那个女人的杀意, 不甘和屈辱 的感觉到了现在都刻骨铭心。 捂着胸口,朱炴赤红的眸光流转。 本能将心中的恨意化为一股力量具象出来,突然间白皙的手掌心冒出一团火焰,红得纯粹暴烈,只有火苗尖尖一点儿黑。 朱炴的眼睛被眼前的火焰点亮, 一切都想起来了。 在连云山脉清醒后,她已经找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更别提抢回那份名单,而且还发现母亲送给她的红珠子不见了,她一路顺寻找来到一 个隐秘的洞穴,红珠子没找到,但找到一个特殊的血红琥珀,琥珀中包裹着一颗血滴,在数万年间的岁月中遗留下来。 说起来也奇怪看到血红琥珀的一瞬间,体内的血液迸发出一种吞噬的渴望,朱炴也的确这样做了。 琥珀中的血液融入体内,仿佛在一锅烧热的油上泼水,身体立刻冒出汹涌的火焰,将周围的一切事物燃烧殆尽,藏着血脉出的传承记忆开 始觉醒。 她看到上古的苍天,无垠的陆地,遮天蔽日的龙,还有吞噬巨龙的凶兽——夔厌,火焰煮沸了整片大海,所到之处血流成河,而夔厌凶兽 特有的‘厌火’也成为上古生物的噩梦。 但夔厌乃天地所厌的上古凶兽,为了天地秩序只能存活一条,另一条夔厌的出现都代表着血雨腥风的厮杀。 朱炴看着手中的火焰,传承记忆告诉她就是夔厌凶兽特有的‘厌火’,夔厌的血脉选择了她,而传承记忆告诫她存在另一支浑浊肮脏的夔 厌血脉,已经觉醒了一部分夔厌的力量,需要她去杀掉。 只有一支夔厌的血脉能存活下来,这是天道定下的规则。 朱炴眼底溢出一丝深深的厌恶,她知道另一支夔厌血脉在哪里,冀国的皇宫密室中藏着的那一只丑陋不堪的怪物。 吞噬同族血肉所谓的圣祖,只不过是一只吃人肮脏的怪物,侮辱了夔厌的血脉,更侮辱了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真恶心到想吐。 朱炴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杀了它!得要杀了它! 眼眸闪过一丝暴虐的红光,身体从发丝到指尖都渴望着杀死另一头夔厌,吞掉它连一滴血都不要留,完完全全化为她觉醒的养料。 汹涌暴戾的杀意拉扯着最后一丝的理智,本能间朱炴受到另一支夔厌血脉的吸引,迈开了去往冀国的脚步,但最后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还不行……还不行……我现在还是太弱了,筑基期的修为再加上夔厌血脉的力量,还没有充足的把握杀掉它,看它的气势不止是元婴期 ,或许修为达到化神期?大乘期?或者渡劫期,不!也不可能,渡劫期已经属于仙界最巅峰的力量,若是有渡劫期就不用窝在阴暗的角落 ,或许是化神期和大乘期之间……” “不管哪种情况,刚觉醒的夔厌血脉还是太虚弱了,许多神通都还没领悟,连‘厌火’都维持不了多久,需要等到进一步觉醒夔厌血脉, 修为才会大涨……或许我能以筑基期的修为轻而易举打败金丹期,甚至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元婴期也打得过它,但再往后就不行了,触及 到化神期就没有那么简单,一个瞬移已经让我无法接近触碰,更谈不上攻击了……” 朱炴在思索着,脚步迈向了天虚门的方向,刚觉醒不久的身体虚弱至极,饥肠辘辘渴望着一切能量补充,可惜连云山脉几乎被她觉醒血脉 时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别说野兔野鸡了,连一颗野果都不剩。 话说也巧,归途中找回了那一颗母亲送的红珠子,绳子早就烧断了,倒是红珠子一点事都没有。 重新拿出一条细绳将红珠子戴在脖子上,但这一刻朱炴觉醒敏锐的感官……触摸到一层时有时无的薄膜,将夔厌血脉深深地藏起来,连带 着那一副凶兽的气息都悄然无息…… 朱炴翻阅血脉传承记忆,这才意识到母亲究竟给了她一个怎样的宝贝。 隐匿珠,能隔绝妖气、煞气、凶兽等气息,隐藏血脉体质,这样她不用担心暴露夔厌血脉了。 “然后……”朱炴嘴边挂起一抹微笑,卡带了很久的脑子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真的久到有些模糊了,她的身影既像一片不可触及的彼岸 ,又像一处重归盼望的真实。 似乎真的太久没见了,晏清…… …… 天虚门。 “放手,苏锦你要拉我去哪里!” “到了。” 苏锦拉着晏清来到一处山峰,巨石上刻着‘刑峰’两字。 刑峰属于天虚门十三峰之一,掌管刑罚处决的权利,一旦天虚门弟子或者长老犯下重罪都由刑峰惩戒。若主峰是天虚门的明面,那刑峰就 是天虚门的暗面,其门下弟子专门修炼杀死修真者的功法。 “果然在这里……”苏锦手上施了追踪术的碎布也没反应了,转头看向晏清笑着道:“走吧。” “……走去哪。” 苏锦带着晏清几个瞬移绕开了刑峰的眼目,成功混进了刑峰,才得意洋洋地解释道:“我从你师尊的房间拿了她一块碎布,上面染着你师 尊的气息,凭着这个气息方圆百里之内我都能找到你的师尊,果然藏在这里了!” 晏清还没想清楚苏锦一个修为不高的妖精哪来的本事混进刑峰,可听到师尊的消息也管不了冷静思考了,混入刑峰可谓是重罪,一旦放出 关押的犯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 她还是想见师尊一面,师尊会不会熬不住牢狱之苦,要是真的哪怕叛逃天虚门,她也会带师尊离开的,她是因为师尊和穆师姐才对天虚门 有了归属,一旦她们不在了,所谓的天虚门也就没了意义。 黑眸深沉凝重,晏清压低声音:“师尊具体在那个位置,苏锦你知道吗?” 苏锦扫视了一下周围,她们现在躲在一处茂密的树林后,刑峰守卫森严时不时有一队护卫巡逻,但这都拦不住她,只要她一瞬移就能消失 于他们的视线中。 可晏清师尊的气息在刑峰山前就消失了,显然刑峰内有阵法阻挡了她的探查,如今她只知道大致位置就在刑峰内,具体的还要找。 一路潜入刑峰深处,刚好轮到一队护卫在换岗。 “查明身份,确定令牌,将物资送进天寒牢内,一个月为一期,替换一批天寒牢的护卫。” “是!”“是!”“是!” 苏锦眼睛一亮,今天真是个好日子立刻找到了。 “快!跟上去,就能进去天寒牢见你师尊了。” 苏锦立刻欣喜喊道。 可转过神苏锦想了想不对劲,找到晏清的师尊对她有什么好处,只是晏清高兴又不是她该高兴的事情,估计晏清看到师尊都要忘了她了, 这几天在天虚门做客就是这样,晏清心情沉重都没有心思和她说话。 于是苏锦冷着张脸,偷瞄着身旁的人…… 连日阴霾密布泄露出一丝光线,细微耀眼的光芒彻底照亮了她的眼睛,或者说晏清的眼睛在发光,这种说法很奇怪,可在苏锦眼中是真的 。 化不开如同浓墨的黑眸此时流露出一丝明亮透心的感情,舒服得像一束穿进心底的阳光,让她想起了那时候…… 苏锦双手托着腮帮子,咬扁了一下唇瓣,眼底还有一丝不甘心。 ——算了,这样也不差。 跟随着护卫来到一处偏僻之地,眼前就是一处荒凉的草地,可领队的拿出一把寒冰做的钥匙,凭空出现一道巨大的冰门,刺骨的寒气不断 涌出,连身上的灵气都运转迟缓了几分。 苏锦这才发现天寒牢不是一般的监狱,要是修为稍微低一些直接冻成冰块,起码到筑基期才稍微有一点抵抗能力,可光是站在天寒牢门外 都能感受到灵气运转比外界要慢上一点,难怪天寒牢的护卫得要一个月换一批,在那种鬼地方修炼都要比别人慢。 “那我们该怎么混进队伍中?”晏清双眼盯着前方的冰门,直觉告诉她师尊就在里面。 “混?”苏锦笑了,“我们不需要混进去,只要在大门关闭之前瞬移在门前溜进去,还有……” 晏清将视线转向苏锦,问道:“还有什么?” “嗯……”苏锦在晏清身边绕了两圈,突然狡黠地笑道:“我把你带进来可花了好大劲了,你该怎么做?” 晏清一脸郑重地答谢:“若是你需要帮忙尽管找我,还有谢——” “停停停!!”苏锦扁着嘴,似乎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我不喜欢你向我说谢谢,我只是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不需要任何人的答谢,这 样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我没兴趣!” “要不……”苏锦仰着头,无比靠近晏清的脸说道:“给大爷笑一个!” 看到苏锦的小脑袋突然靠近,晏清瞳孔微缩,不自觉中退后了半步。 原以为苏锦是在开玩笑,表面上也是一张嬉皮笑脸,可看进那清澈干净的眼睛时,眼底的黑暗执拗毫不动摇,直觉告诉她不是玩笑。 “这样吗?” 晏清两只手指撑着酒窝,微微张大眼睛,弄出一个稀奇古怪的笑容,似乎故意想逗苏锦笑。 “噗——”苏锦立刻笑喷了,抱紧肚子竭力忍着大笑,压低声音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晏清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笑的,把大爷 逗乐了!” “……你开心就行了。”晏清不自然地摸着鼻尖,被取笑了脸还有点红。 等到苏锦好不容易笑够了,抹了抹笑掉的眼泪,缓了口气,眼睛发亮地看着晏清说:“好了不玩闹了,时间也快不够了,得趁着最后天寒 牢大门关闭前溜进去,现在就让我苏锦给你变一个小法术吧!” 晏清提起精神,盯着苏锦。 苏锦打了一个响指,两个人身上都套上一层防护罩,防止寒气侵入。 又一个响指。 两人出现在天寒牢内,身后的大门刚好关闭。 苏锦手中施加了追踪术的碎布再一次有了反应,握住晏清的手,又将手指竖起放在嘴上,露出小尖牙笑道:“ 嘘——安静点不要吵醒雪怪 了,让我们去找你的师尊吧~” 这时晏清才感受到铺面而来的极寒冷风,被一层看不见的保护罩隔绝着。 站在雪峰悬边往下一看,鹅毛大雪铺盖的大地上躺着一群山丘大小的雪怪,发出嗡嗡嗡的酣睡声,像极了寒风穿过石头间隙的呼啸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5 21:52:50~2020-05-17 23:21: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16 50瓶;小轻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45 “这是看守在天寒牢的怪物吗?”晏清指着山下酣睡的雪怪问道。 “不对哦, 雪怪本来就是这里的原住民,看守你师尊的不过是一群同族,或许还不是……”苏锦笑着望着山下的雪怪, 一种孤独感从心底蔓开。 她本来就是一株悟道仙草, 栖息在神木上,同族的仙草对于未开蒙时的她来说称得上是一群抢夺养分的混蛋,可偏偏最后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还化为人型。 若说化为万物之灵的人有什么不好, 就是连她都多愁善感了起来,本该自己一个活着的自私生命,却有了寂寞的情绪, 想去和别人说话的……想有个人陪着她……、 很可笑对吧, 活到了最后却想着身边多一个人陪她说话,连飞升之后……世界之外的孤寂都成了她害怕的理由……或许她是唯一一个想活着却不想突破渡劫期的修士…… 所以…… “晏清, 握紧我的手吧,找到了你的师尊了!”苏锦眼睛一亮地看向斜西方向,指着一座巍峨的雪山…… “嗯、嗯!”晏清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雪山, 手面冒着寒气,可手心却像握着心脏鼓鼓跳动,渗出的手汗泄露了她心底紧张的情绪。 “呐,跟我说话吧。”苏锦走上前把晏清的手握得更紧了,仿佛能从中听到她的心跳声跟着自己的脉搏在动, 外面的空气冷冷的像是要把整片天地冻僵,可手心还是暖暖的…… “和我说话就没那么紧张了吧。”苏锦抬起眼眸,仔细认真地盯着晏清看。 晏清却说出一番令苏锦费解的话。 “我紧张吗?”晏清低垂着眼眸,苦笑着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感到愧疚了,对师尊感到愧疚不安, 和别人说话抱怨或许了缓解我的心情,但却瞒不住心里的愧疚和害怕,我害怕着见到师尊时她会以怎么样的面孔对我……这是无论和多少人说话,再见到她时都无法缓解的紧张……” 她在说话时,苏锦能感受到晏清眼里一丝一缕感情上的变化,她归根结底还是不懂,可晏清说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很奇妙地牵动着她的心。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很别扭,却想听她说更多更多,若是话中的主角是自己就更好了…… 晏清看着苏锦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她说出了心里话,一下子懊恼羞涩地伸出一只手捂着脑袋,神色有些退缩道:“抱歉,我脑子混混沌沌的说太多莫名其妙的话了,不用介意……” “不!我还想听更多!更多!”苏锦急了,就差着抱着晏清的袖子不放,抵头靠在晏清的手臂上,微低着头,“你一定要说,以后仅和我一个人说就好了……” 语气越来越低,说道最后苏锦都能听到耳鼓的心跳声,脸红紧张,还以为天气太冷了脸都冻红了,懵懂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原来你喜欢听别人说话,可我只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平时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也没什么故事可以讲……对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西游记的故事,还有很多很多安徒生童话……” 西游记?安徒生童话? 这都是什么?不管了。 苏锦点头道:“嗯,我就喜欢听故事!” 晏清也有些高兴,若是上辈子给她留下的痕迹,就剩下这些故事了,“会说给你听的,多少次都可以。” 苏锦满足地笑了,不为了能听多少个故事,几万年的时间她也会偷偷化身为人型,去听凡间说书人的故事,可唯有这一次,无论晏清会说什么,她都会那么地期待。 (或许听了几万年别人的故事,轮到自己的却听不清了。) …… 天寒牢。 周围的岩墙冷得起雾,蔺疏提笔写字,写到某处时又停下了笔,颤巍了一下笔尖又继续写道。 信是写给穆沂芸的,信中安排了玄机峰弟子的去处,将门下零零散散的弟子安排到不同的峰去,穆沂芸作为玄机峰的大师姐向来性格温和善解人意,身为师尊没什么可以帮忙的,已经请求掌门收她为徒,司徒巧年龄小也托付给了巨皓峰的峰主,其他弟子都一一安排到合适的分峰处,身为师尊总不能因为这一百年的牢狱,阻挡他们人生道路…… 写到最后,蔺疏却忍不住写了一行小字。 【若她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可看着这一行字,蘸墨的毛笔停滞在信上,墨水一点点在笔尖聚集,凝成一颗墨珠落下又在半空中结成冰,砸在信纸上。 要不算了…… 蔺疏这样告诉自己,又把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几下,想把那一行字划掉。 可提笔了好几次,蔺疏觉得手腕无比沉重,仿佛划掉这一行字,就把她留下的痕迹也划掉了…… 睫毛微微颤抖,缓缓合上眼帘。 她是一个半妖,介于人类与妖怪之间,在其中游离着摸索着一个安居之所,其中她遇到第一个可信任的人就是师傅,玄机峰的前峰主,带她回了玄机峰教会了她一切,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一段关系,就像掉下悬崖边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路人。 可师傅却摸着白须,笑着递给了她一葫芦酒,示意她喝,她当时什么都不懂直接喝了半葫芦的量。 葫芦里装着上百年份灵药酿造的酒,直接让她醉了好几个星期,睁着眼整个世界都摇摇晃晃的,模糊不清,看起来摸不着,离得好远。 后来知道酒到底是什么东西,她还有些小生气。 可师傅却告诉她:“ 人和酒的道理也一样,遇到一壶美酒就该邀上几个好友一起痛痛快快的喝,喝完了就砸碎酒瓶再找下一壶,要是太过计较就失了乐趣了。” 她懂得师傅的意思,可听到师傅的噩耗时还是放不下。 身为半妖她总是想要抓住每一段关系,却一直克制着退让着,尽管她知道一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可她不就认真地记住了那些个,沂芸、蔺珑、司徒巧……还有晏清…… 每一个徒弟她都认真地放在心上,可偏偏这新收没多久的徒弟却牢牢挂在心上。 一个看似冷清清的徒弟其实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小动作,讨厌吃胡萝卜,却为了逗她硬要吃一口,每吃一口眉梢都会忍不住皱在一团。蔺疏她们三个小捣蛋缠着晏清玩闹时,表面上皱着眉头不耐烦,其实最有耐心的又是她,陪着她们玩到最后。每到月休时有些弟子下山看望亲人,晏清都会避开行人来到她的住所,说是为了修炼,但夜里会偷偷走出来看月光,不知透着月亮在思念着谁。 天虚门收取一个弟子都会调查身世背景,可晏清她就像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没有亲人,有时她会觉得晏清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一层看不见的膈膜区别于周围的人,仿佛她心中有另一套独特的行为准则,绝不越线,良善的不像真正的修真者。 当晏清笑着看着她时,这一层膈膜却消失了,像是酒一下子清醒了,又变成一个可抓住的人。 可惜……酒又该醒了…… 又变成触摸不到的人了…… 蔺疏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可眼角冰冷滑落的眼泪,还是缓慢而疲惫地流着。 “师、尊?” 晏清走进了一看,却发现师尊在哭,就像一只流浪的小兔子找不到温暖干草窝,无助地哭。 “师尊,我……你怎么哭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蔺疏下意识地提声道:“晏清?” “是我,师尊,我……回来了……” 蔺疏回头看向站在洞口的人,外面的风雪在她的肩上落下薄薄的一层,像是一个许久未归的游人,长高了一些,略微长开的清隽面孔有些陌生,但看向她那一双眼睛时,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就是她。 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蔺疏抹掉眼泪,哽咽着将晏清抱进怀里,温暖的体温告诉她真的回来了…… 苏锦站在洞外看着,晏清与蔺疏相拥的背影,心头窜出一股酸涩的情绪令她十分难受,可她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只是希望晏清此时能回头看她一眼,和她说说话。 可陷入重逢欢喜中的晏清,听不到她的诉求。 苏锦感到十分无聊,蹲在雪峰悬崖边,捡起一块石头往山下扔,小石头一路往下滚,哐哐当当地在坚硬的石头上碰撞,回声从悬崖底传到上面。 惊醒了某个人。 睁开了双眼,神识扫过整片天寒牢。 竟然发现某一座雪峰上多了两道陌生的气息。 一瞬间被神识扫过的苏锦寒毛刺骨,眼神凌厉敏锐,透过连绵的雪山看向一处宫殿。 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7 23:21:49~2020-05-20 22:1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昭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46 蔺疏抱了晏清好一会儿后, 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板着脸一脸严肃问道:“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突然失去行踪, 是不是有人把你抓起来了。” 晏清这才解释一切, 蔺疏仔细倾听着,得知晏清只是误入一处传承之地才心里一松,可听到传承之地的苛刻条件才不禁为了晏清捏了一把汗,幸好她平安回来了。 苏锦突然走进洞中, 打断了谈话,神色严肃道:“得要走了,有人过来了。” “是谁要来了, 苏锦, 难道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晏清敏感地察觉到苏锦的脸色不好。 蔺疏看着进来的苏锦,意识到这就是晏清话中救她出来的那一个人, 可苏锦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心里一惊,想到晏清的突然到来令她太过高兴,一时间没想到她们是以什么途径进来的, 连忙催促着她们快点离开。 “晏清快点走吧,师尊待在这里没事的,无论如何我都是玄机峰峰主,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一百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很快就过去了, 不用担心师尊快一点离开,趁看守天寒牢的人还没发现你们!”蔺疏着急地推着晏清让她快走。 苏锦也立刻拽着晏清的手腕走出洞外,皱着秀眉说道:“我刚才发现一股隐秘的神识扫过,要不是同为渡劫期就发现不了。” 咬牙低骂道:“可恶,一个渡劫期为什么住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地方, 连灵气都快冻结的禁地有什么好修炼的,还像一只老鼠偷窥我们的行踪,得要快点走,天寒牢的大门之处我还记得,立刻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极寒的风雪冻红了晏清的鼻尖,可她仍旧察觉到天边朦胧落下的鹅毛大雪中融入了一道陌生的气息,像是一块突兀的雪球想要融入一片片飘然落下的雪花中。 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却在一片模糊的雪花中看到一个人影,随即一层层雪花变了形态,凝固成一根根坚硬的冰柱在高空坠下,就在她们头顶上方。 晏清急忙拉住苏锦,凝声说道:“苏锦,已经来了!” 苏锦不爽地盯着眼前漫天坠下的冰柱,生气地说道:“真烦人,怎么那么快就赶过来了!” “放心吧,这一点小雪花不用担心!”苏锦自信地说道,只见她朝着天空伸出手,一道浅绿色富有生命力的光屏隔绝了无数的冰柱。 一瞬间风雪退散,恢复了苍蓝的天空,雪峰上的树植恢复了绿意,忽如一夜春风来,冰雪消散。 “啧!”神秘人冷啧一声,呼唤来了更大的冰雪,像把一座雪山搬过来,不断降低的温度让山下的雪怪都受不了纷纷冻醒,冷得让人窒息。 可苏锦却丝毫不惧怕,在她的木之领域范围内,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 几番斗法之下,神秘人似乎察觉到苏锦不好对付,露出脸面质问道:“一个渡劫期的修士闯入天虚门禁地是有何目的?!” “ 你以为我想来这个冷的要死的鬼地方,还不是因为我看中的人非要来到这里,找她那个什么师尊!”苏锦说道。 神秘人落在苏锦等人面前,其样貌年轻俊逸,要是不说还以为是凡间的书生。 “吾是天虚门的太上长老——刘寒山,外人称我为天寒尊者,天寒牢是吾领悟天道的地方,修真界的渡劫期我基本都见过一二,可还未见过你,而且你的道的领悟非同一般,吾对冰雪一道的领悟远不及你对木道的领悟,不知你是出身哪一仙门的?” “一介散修,没有门派全靠自己修炼的。” “哦?”刘寒山有些诧异,修炼到他这一种地步也基本都是正统仙门出身,散修基本没有,多出了一个渡劫期的散修可真是稀奇,更何况隐隐感觉到境界上的压制,显然眼前这个陌生女子不是一般刚入门的渡劫期,很可能修为比他还要高深。 语气也客气了几分,刘寒山问道:“ 敢问道友为何闯入天寒牢,要是不讲清楚一二,恐怕吾难以放你出去。” “最近不是刚关押了一个天虚门的峰主吗?” 刘寒山:“似乎有这一回事,可这都是小辈的事情,到了我们这一境界澄心清神,一心突破渡劫期为了早日飞升,一切俗世杂事都与吾等无关。” “可我看中的人有一个师尊,偏偏又被关在天寒牢中,实在没办法带她过来看看她的师尊,免得她一天到晚皱着眉头。”苏锦语气中有些无奈。 “能让吾看看道友看中的人吗?” 苏锦眼睛一眯,“你想干吗?!” 看着苏锦一脸警惕的样子,刘寒山失笑了,说道:“放心,这一位道友,吾只是好奇究竟什么人会让道友如此看中,并不会抢夺你的徒弟的。” 徒弟? 苏锦感到疑惑,可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倒有几分这样的意味,也没打算继续解释。 可并不代表苏锦愿意给别人看,挡在了晏清前方阻挡着刘寒山探查的视线,冷哼道:“一个渡劫期真人和一个小辈计较些什么,既然你不 愿意我们留在天寒牢,那我们就走咯。” 苏锦还有些肆无忌惮,想要拉着晏清赶快离开。 实际上她也有肆无忌惮的实力,几万年来的潜心修炼让她的实力在世上基本没几个人可比,包括眼前天虚门的太上长老刘寒山也不足以威 胁到她。 可唯一要顾忌的就是身为修真界五大仙门之一的天虚门究竟藏着多少渡劫期,一个两个她还能对付,可万一刘寒山暗中叫了其他渡劫期修 士来,一群渡劫期她可应付不了呀。 所以,还是赶快溜之大吉。 刘寒山也看出了苏锦的顾虑,轻笑道:“放心,这位道友,吾并没有叫其他渡劫期真人来,只不过闯入禁地的罪名,道友想要一走了之可 不行呀。” “那你想怎么样!”苏锦眼神一厉,打算武力震慑了。 刘寒山却淡然一笑道:“既然道友是一介散修,为何不加入天虚门,享受天虚门对于渡劫期的供奉,闯入天寒牢禁地一事就此罢休。” “……” 苏锦:“啥?” 就这样苏锦成为了天虚门的供奉,暂住在玄机峰,一时间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渡劫期真人纷纷拜访。 第47章 47 宴席上。 天虚门为了庆祝多了一个渡劫期的长老, 邀请了仙界各门派的人来参加。 苏锦坐在主座,不停地举起酒杯,莫名其妙地被一群人敬酒, 都是说不出名字的人。 她不懂为什么那些不认识的人跑来和她敬酒, 可她一草精不懂得为人处世,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好玩,后来不耐烦了也不晓得拒绝。 一杯杯酒水灌进肚子里,身为一颗草精, 感觉根须都要发奄酒精中毒了。 救助的视线投向宴会一角喝闷酒的人,可不断涌上的人挡住了她的身影,而……晏清的身边却坐着她的师姐,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苏长老, 在下乃中品仙门晁火门的掌门,特意前来奉上献礼, 祝苏长老仙途无量!” “紫容门集聚全门积蓄,奉上六品紫玉丹,有清心凝神延长寿命一百年寿命的功效!” “六品紫玉丹算什么, 苏长老看我月梅门,这是识天虎的幼崽,成年期后能达到元婴期的修为,助苏长老一臂之力!” “……” 苏锦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酒精还有些上头, 微醺的眼睛透过层层人群看向那人,黑眸浮动着柔光看向一旁的穆沂芸,薄唇轻启却看不出说了什么。 “苏长老……” “苏长老……” 耳边嘈杂的声音烦死了,耳边像堆了一群苍蝇嗡嗡叫个不停,害她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宴会一角。 晏清本不爱喝酒, 可无处发泄的愧疚,化为一杯杯酒水。 酒是喝了,人也快醉了,可比醉更深刻的感觉还是愧疚。 一想到师尊还在天寒牢受苦,而自己却在这里饮酒作乐,杯中之物仿佛化为刀片,一片片割开她喉咙心肠,直到流血那愧疚思念的感觉依旧不消停。 “晏师妹,该停下来了,我看你已经喝了很多酒了。”穆沂芸按住了酒杯,眼眸关切担忧地望着晏清。 “而且……苏长老来到玄机峰,多了个渡劫期的靠山,我们的处境也好了许多,晏师妹你不需要自责,剩下的就交给师姐师兄们处理吧……” 晏清凝视着手中的酒杯,像是突然下定决心紧紧地握住酒杯,坚定地说道:“穆师姐,我要离开玄机峰去一个地方。” “你要去哪里?不行,师姐不同意,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就留在玄机峰不好吗?”穆沂芸胸腔起伏着,一双柔眸焦虑地盯着眼前的人。 本来已经从希望等到绝望,她差一点都要接受晏清遭遇不测的事实,好不容易看她平安回来,怎么能轻易让她脱离自己的视线中,不行!绝对不行! 穆沂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搭上晏师妹的手腕,以一个师姐的身份温和劝说道:“晏师妹,要是你再一次出去又发生意外怎么办,玄机峰自从失去师尊后,师弟师妹们已经非常不安了。” 晏清却低着头,没用松口。 穆沂芸叹了一口气说:“救出师尊的事情接下来就交给师兄师姐好吗,尽管师姐和二师兄已经身为元婴期的真传弟子,不得参加内门比赛 ,可三师兄是金丹期后期,获得内门大比前五名还是很有机会的!” “师姐,我也要参加内门大比!” “可……可……”穆沂芸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的印象中晏清仍就是一个剑术稍微高明的凡人,哪怕她能使出剑意化形这一高深剑术,可她面对的可是法力强大手段繁多的金丹期高手,想赢得胜利简直比登天都难。 这是送死。 “不行,我不同意!”穆沂芸心忧她的安全,立刻冷下脸道。 穆沂芸的坚决反对,令晏清很是挫败。 但她又深知玄机峰向来弟子稀少,玄机峰的实力更是十三峰之中实力排在后面的,这次能称得上战斗力的只有三师兄一人,要是三师兄一开始就遇到强劲的对手,铩羽于前五名之外,救出师尊就彻底没望了。 她同样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绝对不会! 晏清拧紧眉头,推开了穆师姐的手,说道:“我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留在这里根本帮不了你们,更何况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导致的……” “要不是我师尊也不会被关进天寒牢一百年,这一次能救出师尊的机会不能错过,哪怕只有一丝机会能赢得内门大比,我也会拼尽全力去抢夺这一丝的机会,而且我本来就是玄机峰的一员,我不能逃避。” 晏清心想着被困在半年之久的剑意世界,她感觉差一点就能碰到剑意世界的核心,不甘心就此放弃,她还要回去。 更何况留下这一剑意世界的剑仙实力强大,相信得到他最终的传承,赢得内门大比前五名,救出师尊不再是飘无虚渺的妄想。 看劝说无果,穆沂芸只好退一步,“那晏师妹你要去哪里,师姐也跟着你去!” “不必了,三师兄才是这次赢得比赛的关键,穆师姐你还是留在玄机峰指导三师兄吧,我会在内门大比前回来的!” 穆沂芸看晏清的态度如此坚决,心里乱成一团毛线。 她不想晏清离开玄机峰,可晏清对师尊的事情十分在意自责,这么多天来都闷闷不乐,愧疚自责像是一座大山快要把她压垮。 看着晏清眼底深到极致的黑暗,她怕师尊要是出不来天寒牢,晏清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好吧……”穆沂芸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温柔道:“师姐答应你了,可绝对不能去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发生什么都要和师姐说,通讯符一定要带着身边,无论在哪都要带着!” “嗯。”晏清如释重负地点头。 穆沂芸挽起耳边的碎发,眼底柔软细腻的情绪宛如一条徐徐流动的小溪,静静地将晏清的面容印在脑海里,细声问道。 “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晏清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霞云蓝天。 “大概宴会结束吧。” “那晏师妹要和苏长老告个别吗?也没想到苏长老居然是渡劫期,看上去还只是像个清秀乖巧的小女孩。” “确实……”晏清心里也藏着种种疑惑,原以为苏锦只是一个修为不高的小妖,或许有些特殊的神通能带她穿过阵法来到天寒牢内,可没想到只是因为苏锦是渡劫期。 到现在她还很迷惑,为何苏锦一个渡劫期的妖怪要跟着她,还一直帮她到现在,而且…… 苏锦这个名字莫名有些熟悉,像是以前从哪里听到过,或者看到过……究竟是哪里…… 晏清也不打算想那么多了,或许只是错觉,苏锦这个名字也不罕见,偶尔在哪听到也不奇怪。 “等宴会结束我会和苏锦说一声,若是苏锦以后打算留在玄机峰,麻烦师姐照料一番。”晏清突然补充道。 “苏锦喜欢太阳充足的地方,麻烦穆师姐给她安排一间光线好的房间,而且苏锦似乎很喜欢美食,若是她想要吃一些凡间的食物,就派些采购弟子去买吧。” 想起苏锦之前在巫龙城还吃着肉串,明明是个草精却吃肉,真是违背了食物链。 晏清低头轻笑了一声,眼眸还带着些许回忆的光芒。 穆沂芸错愕地看着晏清,心里涌现出淡淡的不甘。 她固然高兴晏清终于肯笑出来看,可慢慢地她也察觉到……晏清眼里的人越来越多了,她只是一个师姐,比不上师尊的恩情,也比不上朱炴的热情,连新来的苏锦也是一个她遥不可及的渡劫期尊者,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师姐又能占据晏清心里第几位呢? 穆沂芸微抿着粉唇,她也知道嫉妒这些很可笑,可占有欲就像斩不断的藤蔓,一点点蔓延,让她想要再贪心一些,再接近一点点。 胆小又贪心。 又不敢太贪心,也不敢太深思,她不敢细想这些情绪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真正渴望的是什么,只能一点点蔓延又一点点隐藏起来,做她温柔无害的大师姐。 宴会将要结束。 晏清向一旁早就应酬得不耐烦的苏锦说要离开,苏锦眯着眼睛有些生气的前兆,突然又狡黠地笑出来。 在众多宴席客人的注视下,苏锦这个主人公,肆无忌惮地带着晏清逃离了这一场烦人的宴会,原本接下来天虚门内部的会议也缺了一人。 穆沂芸看着她们一同离开,眼眸黯淡了一秒,身为大师姐的职责又让她重新振作起来,挂起一幅温柔善解人意的面孔,安抚剩下的来宾。 或许哪一天她也能冲破阻碍,肆无忌惮地去追求想要的一切,但她如今仅是一只蜘蛛网上的蜻蜓,唯恐一动不仅没挣破网丝,还引来饥肠辘辘的蜘蛛。 …… 天虚门一处隐秘场所,北斗七星的光辉宛如七条朦胧荧光的丝带,从天边连接在地上,星辉般点点闪烁的石坛突兀地出现了几道巍峨的身影。 “那个新来的渡劫期长老呢?” “到现在都不出现,究竟想让吾等多久?” “寒山,究竟怎么回事?”一道浑厚无边的声音响起,光幕之下隐隐约约看到巨大的身影,像是披着星辰的神人。 刘寒山:“回师祖,苏锦她已经离开天虚门了,她似乎不打算参与天虚门的内政。” 一道尖酸的冷嗤声响起:“本就不打算她参与,不过是师祖非要让一个外人来商议,突然出现的域外之境,现在正好不过是个挂名的长老,直接把她当打手就好了。” “刘尊者,到现在吾都想不懂,为何要让一个潜入天寒牢的罪人当天虚门的长老?” 刘寒山也早有预料会有人质疑,淡然一笑回答道:“苏锦施法稍微稚嫩,看上去空有渡劫期的修为,却没什么渡劫期的打斗经验,就像一个潜心修炼不问世事的修道者。” “那又如何,估摸着不过是个初入渡劫期的女娃子,有什么需要顾忌的,天虚门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修道者都收的,刘寒山你给出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我打不过。” “……” “……” “……” “寒山,你步入渡劫期时候也不短了,全天虚门资源的供应下怎会打不过一个渡劫期的散修?” “师祖,寒山也甚是无奈,我的天寒领域轻而易举被苏锦打破,在她的身上还感受到一股师祖才有的气势,或许……” “刘尊者,你意思是说苏锦是渡劫期巅峰的存在?” “很有可能。” 渡劫期巅峰被誉为半步踏入飞升,触摸到天道的修道者。 同在渡劫期哪怕修为只是相差一个小的阶段,实力上都相差巨大,更别提渡劫期巅峰比上渡劫期初期,就像一个孔武有力的大人在欺负小孩子。 刚才还在叫嚣的渡劫期修者立即哑口无言,得罪一个渡劫期本来就头大,更别提是渡劫期巅峰了。 “既然如此要不等一下苏仙尊。” “附议。” “附议。” …… 刘寒山又开口道:“估计苏仙尊短时间不会回到天虚门了,她看中了一个玄机峰的女弟子,跟着她离开天虚门了千里之外。” 众人:“……” 师祖叹息:“那就不等了,开议!” 作者有话要说:答辩完成,解放啦啦啦啦,现在开始能多点码字了~~~~感谢在2020-05-20 23:45:04~2020-05-27 00:02:20期间为我 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199363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48 再次回到传承之地, 晏清却伫立在石碑前,背对着苏锦问道。 “苏锦,你以前认识我吗?” “哈哈。”苏锦凑在晏清身侧, 看着她的侧脸笑着说道:“你搭话的水平真低, 我们怎么可能认识,我上一次跑出来仙界玩,你可能都还没出生。” “话说回来你居然敢不叫我陪你一起来,就不怕发生上次的事情, 出不来吗?”苏锦略微生气地哼哼道。 “有吧,谁又会不怕被困在那些地方一辈子出不来了,可上次我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很可惜被它逃走了。” 苏锦不信:“那个鬼地方我待了那么久, 一根鸟毛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该不会那破地方钻了一只老鼠进去了吧。” “进去吧。” 两人熟悉地走进了传承之地,一模一样的两扇门。 苏锦回忆起那时候的剑修,好像是御剑门出身, 那剑上的杀意令她排斥。 “传承之地有一生门、一死门,上次度道友选了生门……”晏清将视线看向苏锦,眼神里透着微妙的复杂,“苏锦,要不我们进去一趟。” “可以呀。”苏锦耸耸肩, 表示无所谓。 其实她一早就看过传承之地的所有东西,包括剑仙藏着的真传秘籍,她翻过几下,可她毫无剑修天赋,拿到也看不懂, 感觉没兴趣就放下了。 生门第一关,苏锦还记得里面一堆废铜烂铁,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晏清推开了门,还没看出里面的布置,就说话了。 “青铜阵。” “对!就是这个!”苏锦恍然大悟,一双眼疑惑地看向晏清,她怎么也知道。 还没等苏锦发问,晏清就刺向青铜傀儡,宛如披着玉石盔甲的青铜傀儡被一剑穿过核心驱动,胸口那一块青色的玉石裂开了。 轰隆一声高大的青铜傀儡倒在地上,其余的傀儡闻声聚集了起来,包围住晏清等人。 苏锦想帮忙,可沉默的晏清把剑插在地上。 在她两人的方圆一米之外,地上冒气寒气,突然暴起的近一米长冰刺,宛如一只刺猬,将两人保护起来,而保护圈外的青铜傀儡一个个被穿透胸口的驱动玉石,沦为一堆名副其实的废铁。 “走吧。” 晏清脚步匆乱地离开第一关。 苏锦连忙跟了上去,看着晏清匆忙的背影,可看不清她的脸色。 呼吸有些杂乱,不是因为这场战斗,对于晏清她来说青铜傀儡数量多,但不棘手,可以说是一面倒的战斗,不会耗费什么体力,那…… 既然不是因为战斗,那为什么晏清似乎变了,说不出的隐晦变化在她眼皮底下发生,这种感觉让她心痒难耐。 还没等苏锦理清楚其中的关系,晏清就推开了另一扇门。 没看里面的景色一眼,就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锦说道:“第二关,剑花林。” 像是为了印证晏清说的话。 门内飞来一片粉色的花瓣,在花瓣划过晏清的脸颊时,立刻化为一片锋利的剑意,割伤了晏清的脸,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 若是单一海浪拍打着岩石,那肯定是吵闹的,但海也在吵,岩石快要被汹涌的海浪拍碎,天空传来无休止的雷声,连大地都发出震耳欲聋 的混乱声,整个世界也变得安静了。 那一副沉着安静的黑眸就是如此。 明明她能察觉到波澜起伏的一瞬间,可所有声音情绪混杂之后,那一双黑眸又该死的安静! 苏锦有些抓狂,究竟发什么了什么,这诡异的安静反倒是让她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明明一路上有说有笑,可突然有一刻晏清的眼神变了,她也不记得说了什么! 剑花林很快就通过了,又到了另一扇门,苏锦现在看到门都不对劲了,不安地望着晏清,说不出的紧张又隐晦的期待。 晏清依旧用她那有些冷淡的声线,说道:“第三关——剑鱼池。” 苏锦彻底确定了,晏清肯定知道生门的一切关卡,但现在的最大疑惑是第一次进生门的晏清,从哪里得知生门的消息? 按道理没有任何卷轴记录了传承之地的信息,可晏清熟悉得就像亲眼见过这一切…… “第四关……” “第五关……” …… “第八关——剑龙。” 一声龙鸣,宛如山高的白龙盘踞在洞穴内,守护着身后刻画着绝世剑诀的石壁,而龙只是一条虚龙,剑意幻化出来的龙形。 晏清就拿着一把剑冲了上去。 成了一个屠龙者。 苏锦却害怕着龙倒下的一刻。 但最终龙彻底化为虚无,晏清指着身后的石壁,低沉自嘲般地冷哼了一声,抬眸看向苏锦,“想知道后面是什么吗?” 苏锦当然知道后面是什么,可此时却忍不住退了一步,看着晏清的黑眸,像是沉沦之下的黑暗,冰冷的脸却一副忧郁的气息。 晏清自问自答道:“剑仙的收藏,他为了追求剑术的极限,抢夺了无数的剑诀,无数的剑门都毁于他一剑之下,而石壁上的剑诀毫无疑问 是剑修的无上珍宝,对吗?苏锦……或者说悟道仙草……” 苏锦那清澈的眼神瞬间变了,掀开重重伪装,面对着知道自己最大秘密的人,浮出了森冷的杀意。 “我不想杀你的。” 晏清退到石壁之内,张开手说道:“你杀不了我的。” 苏锦睥睨轻笑道:“几万年了,区区人类有谁能活到几万年,而我!苏锦!已经是渡劫期巅峰,还有谁能敌得过我!” “凭你吗?晏清……” 苏锦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眼里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怜悯,不该这样的,为何要撕破脸皮,对双方并无好处。 “我不想杀你。”苏锦语气缓和却透露一丝惊悚的气息,“可我不能放你出去,要不你就待在我身边,反正凡人短暂仅有一百年的寿命我 可以等待。” 晏清此时的神经处于一种疯癫又冷静的时刻,她不知如何发泄心中的愤怒、可笑、悲痛,她以为在异世界重获新生,而这个世界不过是一 本书的存在。 《渡仙》,一本仙侠小说,主人公苏锦与度寒。 原本她也没想过自己竟然穿越到一本小说里面,可苏锦某天透露的话却惊醒了她。 “魔尊——印墨封!” 这下子《渡仙》的主要演员可算是齐了,男主角御剑门的天才度寒,女主角悟道仙草化身的苏锦,大反派魔尊印墨封,恶毒女配虞娇…… 或者说现在变成了穿越过来的陆娇…… 《渡仙》一书中描写了男女主相遇的场景就在巫龙山脉处,可书中只说在男主外出时在一荒郊野岭遇到女主,然后误入了剑修的传承之地 ,在书中也只描写了生门的场景。 当初晏清进的是死门,在文中一概没有描述,造成了她信息上的误差,一直没有察觉到真相。 男女主齐心协力通过了传承之地的考验,获得了许多珍贵的天品剑诀,男主度寒通过抄录了一份这些剑诀交给了师门,还获得了一份大功 劳,而在这传承之地最后男女主之间还发生了神奇的羁绊。 割裂的地图全部拼接起来。 在晏清的视角中,苏锦一开始只是有点迷糊的小草精,在经历过一系列事情后,她也慢慢地感到诡异的熟悉感。 渡劫期,自称草精,苏锦…… 原本的熟悉感在拼接到最后一块地图后,轰然炸裂的真相告诉了她多么可笑的现实,这只是一本仙侠小说,她经历的一幕幕是真实的吗? 该不会是她根本没在火灾里死去,而是像电影中变成一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现在经历的一幕幕都只是死前看过那本小说的幻想。 这只是一场梦。 包括师尊。 这样想着想着,晏清却笑了,笑声振动着声带,像是所有情绪一起迸发,笑得凌乱,不知道在笑些什么,笑声像哭像笑,带着对命运的嘲 讽,对自己的嘲讽…… 她根本不是一个具有想象力的人,连和陆娇在一起这种想象她都不敢有。 笑声愕然而止。 晏清眼神透着平和,向精神紧绷的苏锦伸出了一只手,弯起嘴角说道:“接下来该认证的事情,就是我不会死。” 苏锦一边杀意不减地走向晏清,一边嘴角露出兴奋的笑容。 怎么办……这种危险到头皮发麻的刺激感…… 要是晏清透露给其他人,唯一能成仙飞升的机会落在她身上,不用说她肯定会被全世界的人追杀,她还没无敌到能对抗全世界,况且不止 她一个渡劫期巅峰的存在,已知的就有魔尊印墨封一人。 全世界的追杀呀,就算是她也只会沦为炼丹的原料,成为别人成仙之路的垫脚石。 而晏清会是这种人吗,当初面临着饿死的风险,也要把食物一半给她的人会是这种无耻之辈吗…… 苏锦眼里杀意凝聚。 更加想了解她的内心,她在想什么,以及她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7 00:02:20~2020-05-27 23:4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橘猫 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49 石壁上都是剑仙搜刮的天品剑诀, 放在天虚门这种大型仙门也是镇门之宝,可晏清和苏锦两人却没有一个人把心思放在石壁上。 苏锦半眯着眼,像一只狡猾的母狮, 试探地向猎物前走了一步, 晏清并没有后退。 “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你会受伤的。”苏锦都觉得自己的口吻太虚伪了。 见到晏清没有丝毫反应,苏锦不紧不慢地放慢了脚步,余光偷瞄着周围的环境, 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她实在想不到晏清的底气源于哪里。 “晏清,要不我们出来聊聊, 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我也真心把你当成朋友,为什么不能袒露心扉聊一下, 你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出来好吗?”苏锦真挚的眼神十分动人,可不紧不慢的步伐在踏入石壁前停了下来。 苏锦的这一番话令晏清陷入很长一段的沉思。 在苏锦都快认为晏清要被她说服了, 晏清突然抬起头,黑眸复杂无奈地看向她,说道:“如果我说这个世界哔——哔————”这个世界由一本书组成。 说出的话像突然被消音一般,愣是让苏锦根本听不清后面再说些什么。 晏清也发现了异样,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着自己的喉咙, 连呼吸都堵塞,吐不出清晰的连音。 “这、个……世界……只……”是一本书。 声带突然沙哑发不出声,像卡带的光碟,晏清拉伸着自己脖颈的皮肤,挣扎地企图发出声音, 可苏锦看着张合着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的晏清十分不解。 既然说不出话就写出来,晏清眼里划过厉光,抽出玄青剑打算在石壁上留下印记。 在晏清打算刻石壁时,那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把晏清按倒在地,玄青剑直接飞了出去,脖颈仿佛受制于一股浑厚沉重无尽的无形力量。 悄然看了一眼远隔几米的玄青剑,厚重的无形力量压得她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直喘不过气来,可晏清却颤巍地伸出手指,趴在了 粗糙的石地上。 手指刚在石地上留下一道笔画,晏清的左肩立刻粉碎性骨折,浑厚恐怖的无形力量直接把她的身体嵌入石地中,令她的左肩再也不能提起。 晏清攥实拳头,青筋冷汗并出,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声。 苏锦看着晏清在自己面前受伤,而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屈辱至极夹杂着心疼的怒火,瞪大眼睛向着虚无的空间,怒喊道:“是谁?究竟是谁在里面!” “晏清!快说呀!你肯定知道石壁藏着什么东西对吧!”苏锦焦急了,“晏清快说呀,你不是想对付我吗?快说呀!” 苏锦看着晏清的惨样,心都乱了,扑闪清澈的眼睛冒出泪光,朝着石壁内的晏清走去。 令她万万没想到,晏清撕心裂肺地对她大喊道:“快走!别踏进来!” 在苏锦听起来,晏清说出的话像加了一层密码,带着刺耳的滋滋声,干扰了她的听力,直到踏入石壁内那句话究竟说了什么,她都没想明白。 这一切都晚了,晏清眼睁睁看着苏锦已经踏进内石壁之内,再也来不及逃出去,愤怒地看着天花板,透过层层岩石望向那天空。 自己像一只蛮冲直撞的老鼠,彻头彻尾被隐藏暗处的猫戏弄了。 一束刺眼的青色光线升起,整个石壁之内凭空冒出一个阵法,将晏清与苏锦两个人的身影笼罩了进去。 光束消失后。 两人凭空出现在一处密室,高达上百米的墙壁,天花板复杂的花纹像一条密集的渔网,而晏清与苏锦坠落在一堆龙骨上。 蜿蜒上千米的龙骨盘起,巨大的龙头堆在骨山之上,象征着荒古强盛的龙族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生前的气势磅礴仿佛展现在眼前, 残留的龙息仍然压迫着脉搏。 晏清的半个心脏感到发麻,苏锦也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一条远古早该灭亡的龙居然出现在这里。 她根本不知道传承之地还藏着一条龙,幸好死了。 磕巴地问道:“晏、清……这就是你的秘密吗?这就是你用来对付我的秘密吗?”苏锦心里有些受伤,转头看向晏清,却看到晏清苦笑着,说不出的复杂眼神紧紧盯着头顶上的花纹。 晏清此时却回忆起《渡仙》一书中的情节。 男主度寒与女主苏锦通过了层层关卡,最终来到了最后一关——剑龙。 剑仙生前特意抓了一只上古巨龙,模拟龙的神态,最后用剑意凝聚成一条气势磅礴的剑龙,其中构成剑龙本质的剑意经历了几万年都还存在,见微知著可知晓剑仙生前是如何强大。 而抓住的龙也被剑仙关押在石壁的阵法内,等待有缘人来定下灵兽契约,飞升期以下的灵兽妖族都无法逃离这个契约,被迫服侍主人,除非主人能超过灵兽的修为。 这也是剑仙为了传承者留下的防身工具,毕竟他一路嚣张,拨剑就是怼,招惹仇家无数,要是好不容易遇到的传承者意外死了,那就亏大了,所以抓了上古巨龙,还特意下了一重保障,保护一下脆皮的传承者。 天地巨变,龙族适应不了环境的变化,纷纷寻找其他途径离开了这个星球,而被剑仙放在密室的龙活活困死,留下一幅龙骸。 龙死了,可契约阵法还存在。 原本男主踏入石壁内阵法并没有生效,可耐不得苏锦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草精,失去龙的契约阵法自动捕捉了两人的气息,直接绑定了灵兽契约。 灵兽不得伤害主人,听从主人的命令,一旦主人遭遇不测,灵兽也会遭到重挫。 这下子可把扮猪吃老虎的苏锦气坏了,差点就想把度寒弄死,可在灵兽契约的桎梏下怎样都不能得逞,被迫保护一个剑修,憋屈急了。 其中苏锦不服输做了很多手脚,想要祸害度寒,结果反倒是让度寒一次次度过难关,拿到珍贵的宝物,相爱相杀中感情也逐渐升温,苏锦对度寒也有了别的看法。 可轮到晏清这里可不是意外了。 一股不可置疑的无形力量推动着剧情的走动,但故事的主角换了个人选。 《渡仙》一书中男女主维系羁绊的工具落在她身上,而她向苏锦透露书中的内容时,被无形的力量缄口,再三尝试下连左肩碾压到粉碎。 晏清知道那个存在是故意的。 她原本还以为这是书中剧情的力量,因为她无意中破坏了原剧情,还想透露天机给原女主,在惩罚她的过失。 可在苏锦踏入灵兽契约那一刻,她的全部猜想彻头彻尾的错了。 这股神秘力量如此强大,为什么不阻止苏锦踏入契约阵法,这可是剧情最关键的转折点,原著男女主因为这关键的灵兽契约的存在,将两个人的命运纠葛在一起。 为什么这股神秘力量阻止了她说出真相,却同样阻止了她令苏锦离开的话! 或许……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我…… 晏清开始努力回想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在被大火烧死后,我从坟墓中爬出,借尸还魂来到这个世界,可这幅身体如此地契合,像是生来就为我打造的,连样貌都与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度寒是原著男主,苏锦是原著女主,陆娇是恶毒女配,连师尊也在参与了后来原著提及的大战,似乎我所接触的人都参与了《渡仙》一书中的剧情,要是按照原著剧情,不久之后就是魔族袭击边境,妖族从中搅浑水,混战开始,弄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偏偏担任救世主之一的男主度寒脱离了剧情,取而代之的是我,还有我身边的苏锦…… 清冷的脸孔散发着寒气,黑眸晦涩难懂,幽深如同深海的洞穴。 “晏清,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和你定下灵兽契约了!!!”苏锦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的神识上了一层枷锁般的灵兽契约。 她能从中感受到晏清的生命力,似乎晏清的生命与她息息相关。 苏锦原以为这种老旧的灵兽契约随便也能解得开,解到最后却抓狂地发现这根本不是简单的灵兽契约!!! 反而是上古早已失传的灵魂契约!!! 上古的灵魂契约相当于凡间的婚契,结下灵魂之契的道侣,命运相依相辅相成,一同求仙,一同赴死。 因为条件太过苛刻,哪怕结下灵魂契约有种种好处,但修道本是为了长生之道,又有几个修真者能和道侣同生共死,最后灵魂契约也就消声灭迹了,还是她从一本古籍到得知。 可这不是普通的灵魂契约,上古的灵魂契约是双向的,签订灵魂契约的双方同生共死,但与晏清签订的灵魂契约是单向的…… 晏清部分灵魂进入了她的神识中,一旦晏清发生意外,她也会受到牵连,反过来发生意外的人是她,晏清并不会有任何的牵连。 苏锦干笑了几声。 她活了几万年居然栽倒在这种地方,现在的女剑修心思都那么深沉的吗? 唯一庆幸的是经过改良的灵魂契约,只是原本的阉割版,如果晏清意外死去,只会让她的修为大跌一截,损失几千年的修为,不会让她陪葬。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想着算计我?”苏锦阴沉着脸,目光相对地怒视着晏清本人。 “没有,我试过阻止你进来,但我做不到。”晏清从中看到苏锦眼中的愤怒,可她愤怒的根源全都因为她,而自己……连透露一丝真相的能力都没有,每当想开口坦露这一切时,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用着连自己的觉得空乏无力的声音解释道。 “晏清,你在骗谁?你一开始就知道石壁之内藏着什么!你还要骗我进来,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看错你了,我根本不该帮你!!!” 苏锦生气极了,胸口疯狂地起伏,清澈的眼底卷起了狂风,眼里的谴责快把晏清看得窒息,愧疚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说不出真相,真相咫尺之遥,却把我推下无尽的深渊,但我不能把她拉进这个看不清真相的坑。 晏清仿佛变了个人,眼神冰冷地对着苏锦说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离我远点!反正以后我们其中一个达到飞升期,契约自动无效,你作为悟道仙草见证了无数仙人的飞升,那你就去找飞升的途径,以后不要跟着我!” 苏锦听到契约解除的条件心里一喜,可晏清那恨不得赶她走的凶巴巴模样,又令她一股气憋上心头。 “凭什么要我走,万一你在哪里死了,我的损失就大了!” “放心,我会努力活到你飞升之后。”晏清的眼睛冷到极致,仿佛抖两下都能掉出冰渣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就是……啊啊啊不管啦!你就是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你欠我的可多着,万一你死了我去找谁陪我的损失!” 苏锦也犟上了,死命抓着晏清的衣袖,瞪着眼睛一幅讨债鬼的模样。 却无意中拉到晏清受伤的左肩,一声闷哼之下,苏锦才看到左臂已经软绵绵地瘫下,仿佛失去了支撑的肌肉,而硬撑着的晏清嘴色发白,紧皱着眉头没有一刻舒缓。 忽然想起来,晏清就在她眼前受伤,而她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东西在攻击她。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幕诡异事情,晏清似乎在之前向她说话了,可她完全听不到…… 苏锦心里感觉到一丝不妙,也说不出究竟。 究竟是谁有实力屏蔽一个渡劫期的感知,令她一点儿都没发现异样,此人的修为一定超越她许多,可她已经是仙界顶尖的修为,还有谁能做的到? “晏清,你的左肩是怎么受伤的?” “意外。” “你骗谁,我看的一清二楚,无缘无故你突然倒在地上,肩膀都成这样了,是不是你又隐瞒了什么?!” 晏清不想把苏锦牵涉进来,如今剧情发生改变,原著女主的命运会发生什么改变她也不确定了,牵涉进来的苏锦会得到比原著更好的结局,还是更糟糕的,她现在无力看清,也不能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有个眼睛在盯着她,压迫她不得透露任何原著小说的信息,甚至修改了剧情线,就会为了让苏锦与她签订契约。 如今她只能成为黑夜的行人,紧守着秘密,在黑夜中独自寻找真相,知道这个真相不仅帮不到苏锦,还会给她带来危险。 “不,没有。” 苏锦看晏清到现在都像一个懦夫,不敢讲清楚,恼火地骂道:“骗子!骗子!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第50章 50 死门。 剑光凛然, 那个女人也不怕被困死在这里,上千个剑意要在短短的时间内破解,才能拿到剑仙毕生真传。 她不是要去救她的师尊吗?!要是我不愿意带她出去这个传承之地, 她以为凭着自己能出去吗?! 苏锦高坐在一处岩石上, 那个契约像是一个深扎进心里的刺,隔阂得她无法冷静。 望向晏清的眼神也带着令人心悸的怒火,嘴上也不饶人。 “天天耍着把破剑就可以出去了吗!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在等死!” “就算你得到了剑修的传承又如何, 你又不能修炼,出来去还不是被人一直手指碾死,还要连累我!” 苏锦孜孜不倦地打击晏清的自信心, 无声的怒火在两人的心中流淌。 晏清一言不吭。 回应她的只有烦人至极的剑鸣声, 苏锦发誓从来没有一刻那么讨厌剑修,全都是因为这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了吗?晏清!你就是做不到, 等你能出去传承之地,内门大比早就结束了,蔺疏被你拖累在天寒牢不能出来!” 晏清充耳不闻, 仍然沉浸于她的剑意世界。 两人已经整整八天没进行交流,全都是苏锦单方面的宣泄。 “不可能的,你救不了蔺疏,也救不了那条小龙,就连你那个朋友朱炴也被拖累, 连云山脉的大火现在连尸体都还没找到吧……” 苏锦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 看似无动于衷的晏清握着玄青剑的手腕僵硬了几分。 “啊哈哈哈哈哈……”苏锦肆无忌惮的大笑,瞩望着那个清冷的女人。 一言一语都戳中那女人最深的痛楚,像一把长着眼的刀子狠狠地插进她心口最痛之处。 “我知道你生气了,我说中了你的伤心事,朱炴死了, 蔺疏被关押在天寒牢内,而蔺珑那一条没用的小龙也在你的连累之下失去了容身之所和自由!” “说话呀……你这个骗子……” 无论苏锦如何用言语挑衅,那一边还是沉默的,只有她的声音格外张扬突出。 但她确定晏清内心像燃着一团怒火,灼热着内心,不是对着她苏锦,而是对着自己恼火。 “不是吗?” 苏锦似笑非笑,坐在岩石上摇晃着脚丫子,恶意地喊道:“主人。” 剑停顿了半分,又像若无其事地继续。 “给我捆上奴隶一般的契约,哪都不能去,就怕你死在我视线范围之外,这可顶顶的好计谋呀……” “这个奴隶契约也是有趣,还教如何探查主人的情绪,就怕我这个奴隶服侍不好主人吧……” “主人……你怎么能愧疚呢?身为一个主人怎么能对一个奴隶感到愧疚……” “太虚伪了……虚伪到我想呕吐……” 苏锦嘴里喷洒出毫不留情的毒液,眼眶却隐隐泛红,努力吞咽想要落下的眼泪。 呜呜呜…… 晏清难受,她也跟着难受。 自从签订契约后,她终于感受到,传说中道侣之间签订灵魂契约的效果,心意相通…… 单方面的心意相通。 仿佛晏清的半颗心,在她的心脏旁跳动,从此无论那个女人的喜怒哀乐通通反馈给她,逼她一并接收。 苏锦不断地挑动着那人的怒火,快要歇斯底里的人却是自己! 我能体会到她的所有的感情波动,可我自己呢?! 又有谁能帮我?! 逼着晏清去生气,也是为了有个人陪着我一起共鸣,而不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倍感焦虑、不安、烦躁…… 可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更难受了! 溢满的情绪立刻垮掉,眼眶不断涌出溃堤的眼泪,苏锦仰着头,呜咽地哭个没完。 想着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悲伤难受的情绪跟眼泪一起哭干。 苏锦哭累了,渐渐擦掉了泪花,红着眼眶看着那个人。 深沉柔软的怜惜、关切、担心,从那一副看似冷冰冰的皮囊内传进她的心里。 宛如一根燃着温暖火光的蜡烛,从一端的线点燃,燃烧殆尽后,余热暖进连着另一端的心脏。 明知道太靠近她就会被骂,依旧待在她的不远处,任由她发泄不安焦虑的情绪…… 戳中痛楚,也只会暗自舔舐自己的伤口,不会埋怨她。 像一只小兽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用粉嫩的肉垫试探性地拍一拍她的手,又胆怯地缩回去,隐晦含蓄地表达自己的关心。 苏锦不禁哭骂了一句:“真是个呆子!” …… 半个月后。 正当苏锦打着哈欠,半躺着软绵的草地上,半阖着眼眸望着不远处的晏清一日如一日地练剑。 快要习惯传承之地的生活,还有这契约带给她的影响。 忽地间。 平静的土壤在蠕动,形成如同波浪的折痕,从地面喷出翻涌的气流,在一处看不见的空气墙里一个物体被困在里面到处乱撞! “找到了。”晏清看着被空气墙隔绝的透明琉璃龙鱼,眼睛一亮说道。 透明的鱼鳞、七彩的光线,龙的竖瞳像裹上一层玻璃,凝聚着所有光彩,反而辨别不出瞳孔的光线变化,鱼一般流水的身形,细长的鱼须在虚空游摆。 这条神秘的龙鱼面对着阻隔它的空气墙,还好奇地用鱼尾拍打着墙壁,发现打不动,还转了个身吐了一个鱼泡泡。 “这是什么妖族,有龙的神韵,却长着一副鱼的身型,难道是鱼龙杂交,可我居然一直没发现它的存在,也看不穿它的修为……” 苏锦掩饰不了内心的惊诧,看到这条神秘生物的真身,无论怎样回忆翻阅记忆中的妖籍录,也找不到与这条龙鱼相符合的妖族。 更何况连她都看不穿修为,晏清可能会有危险。 “快点离那条鱼远一点!”苏锦也顾不得和晏清闹着别扭,神情激动地冲着她的方向喊去。 晏清听到了却丝毫没有挪开脚步的意思,紧紧地盯着龙鱼。 倏然间,惊讶地睁大眼。 ……吃掉了。 半透明状的龙鱼一口一块空气墙,尝到味道后愉悦地摇晃着鱼尾,以更加快的速度吃掉。 剑意凝聚的空气墙被吃了一个大窟窿,吃饱喝足还不够,龙鱼餍足地打了一个隔。 一块圆润透明的球状物体从龙鱼的口中吐出,可这次不是普通的泡泡那么简单。 这块球状物体缓缓飘近了空气墙,最终融入其中。 晏清不甘心地咬紧牙。 ……居然被它学会了,这下子又要被它逃走了。 上一次被困在传承之地,她在破解剑意时,意外发现自己挥出的剑意缺了一块。 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可后来慢慢察觉到。 每当她练剑,都有一个东西藏在剑界中,暗中偷偷吃掉她的剑意。 好几次她都要抓住它,可都被它逃掉了。 它能随意穿梭于剑界,山挡不了它,树挡不了它, 如鱼得水般融入这片天地,现在看来它就是一条鱼。 不过是一条靠着吃剑意存活的鱼,也许是她的到来唤醒了它,而她不知不觉中也成了一个喂鱼的工具人。 晏清心里划过几分无奈,开始好奇这位剑仙老前辈是什么性格的人,还真有些恶趣味。 剑仙的传承是真的,叫她养鱼也是真的。 这片特殊的天地就是一个人为制造的养鱼场,专门喂养这条专门吃剑意的琉璃龙鱼。 剑意做的空气墙不一会儿就被吃了一大块,看这惊人的食量估计饿了很久。 不过也是,几万年来都不敢敞开肚皮吃吧,要是真给这条鱼吃几万年,估计她来到时剑界就被吃成一个空壳了。 这条鱼也狡猾得很。 实体的东西抓不住它,徒手抓是不可能的,后来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剑意能稍微阻碍它的行径。 于是乎她曾经用过剑意想要困住它,可它倒是开开心心地吃个痛快。 后来她发现了一个道理,单一的剑意对它无效,就像是鱼融入水中,依旧行动自由。 然后她换了个方式。 上辈子她是化学专业出身,在实验室里研究物质的组成、性质、结构与变化规律,通过合成创造新物质。 化学就是理科生的浪漫,仿佛握上了创造神的骰子,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合成出什么新物质。 在她仔细研究过剑意的组成性质,选择了风与雾这两个相性较好的剑意。 或许在苏锦眼里她在领悟其他剑意,实际上她在不断尝试将两种剑意合成一种全新的剑意,多次试验后就变成眼前的空气墙。 由风性质的剑意和雾形态的剑意混合而成的全新剑意,兼顾风流动的形态和水汽凝结的雾性质,攻击力不算突出,但作为一个困住龙鱼的盒子来说基本合格了。 可没想到它连空气墙都能吃掉,失策了。 按道理它没遇过这类型的剑意,应该可以困住它,但实际情况是不仅能吃掉,还能学习并运用这种全新的剑意,这就令她大为惊讶了。 看来这次抓住它是没希望了。 晏清手指抵着下巴,陷入思索中。 “下次该换哪种剑意合成呢?” 龙鱼往着空气墙疯狂钻去,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新口味的剑意令它十分满意,满意到吃完最后一口还意犹未尽。 七彩琉璃般的竖瞳看向地上陷入思索的晏清,仿佛孩子见到妈一样,食欲大增地向她扑去。 她身上肯定有更多好吃的! 苏锦眼看着这一条非龙非鱼的诡异生物向晏清冲去,心里勃然大怒。 我的人,你也敢动! 眨眼不到的时间,立刻闪现到晏清前面,将她挡在身后。 发动灵气,拔地而起苍天大树,将龙鱼困在葱绿森木中。 苏锦发火了,对着身后的人大声怒斥道:“你是笨蛋吗!提醒过你了,还靠这条诡异的鱼那么近!” 晏清没有反驳,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嘴边挂起了轻松的浅笑。 “知道了,下次我会小心的。” “你还敢跟我提下一次!” “没事的,她的目标是我,也不是我。” 苏锦狐疑地转头:“你什么意思?” 一片葱绿大树中很快窜出一道鱼影,本来苏锦想继续发动攻击的,却被晏清按住了肩膀。 用眼神示意她停止攻击。 苏锦神情一滞,脸臭得像吃了黄连一样。 那笨蛋不断给她传递安心的情绪波动,可这让人怎么放心下来! 愤愤然甩开手,苏锦走到一边,紧盯着晏清的身后,只要一有不对劲就冲上去阻止。 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画面。 晏清像是公园里喂金鱼的老大爷,挥动着玄青剑,不断地向高空投放剑意。 龙鱼也很给面子的,左吃一个,右吃一个。 鱼尾巴欢快得极了,装了个小马达一样摇摆成一片虚影了。 吃饱喝足后,像喝醉酒般耍赖,黏着晏清手中的玄青剑不放。 缠得紧紧的,最后游进了玄青剑中。 剑身多了一道缥缈的鱼影,恍若天然形成的剑痕。 晏清尝试了一下新的玄青剑。 简直是脱胎换骨。 玄青剑多了一层灵性,剑意挥洒间,如臂使指,洒脱清逸。 更加随心所动,仿佛五感与剑连成一体,运转剑意耗费的精气更少了,威力也大胜于前。 但她知道,龙鱼并不会一直待在玄青剑内。 剑身是剑意的载体。 同样。 这条吃剑意的神秘龙鱼,只是把玄青剑当个吃饱喝足后的休息场所,随时都可以出来。 可光是这条神秘龙鱼,她已经收获良多了,剑仙前辈的真正用意,她也知晓了。 得到这条神秘龙鱼的认可后,剑界对她大门敞开。 一瞬间。 大脑涌入了龙鱼所有吃过剑意的味道,朝阳的磅礴、海的壮阔宽广、白云的缥缈、大地的厚重、雨燕的逆飞…… 霎时间,晏清感觉自己面临着上千条奔涌的鲑鱼,凭着自己赤手空拳,抓不了几条鱼,反而快被鱼群扑倒了。 需要消化的剑意实在是太多了,晏清感觉脑子被塞得满满的,接收了很多龙鱼传递的信息,得要暂时缓缓。 苏锦看着晏清一下子气势缥缈,一下子又浑厚如山,气息变个没完没了。 但幸好没事。 暗自呼了一口气,立刻沉着脸略微生气道:“这条诡异的鱼就这样进了你的剑中,你怎么能一点都不阻止呢?!” 晏清耐心解释了一番,也不能让苏锦放心。 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讲道:“真的有问题我会放它走的……” 苏锦傲娇地哼了一声,点头说道:“这样最好,免得连累我。” 折腾了一番,晏清额头冒出薄汗,眼睛越发神溢光彩。 “好了,接下来可以回去天虚门了。” “回去?!你不是要领悟一千三百六十道剑意,才能走出剑界,得到剑修的全部传承吗?”苏锦问道。 “嗯,剑意收获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回去再慢慢领悟。” 晏清还说道:“这条吃剑意的龙鱼就是这个剑界的核心,它已经交给我一部分剑界的控制权,我已经可以随意出入剑界了,只要把剑界收纳进这一条神秘龙鱼体内,甚至可以把整个剑界带回天虚门……” 苏锦惊讶得张开口,没想到传承之地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就是这样……剑修前辈的传承秘籍我已经知道在哪了,剩下的就等回到天虚门,再仔细研究……” 第51章 51 回到天虚门之后, 晏清接连闭关两个月。 出来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苏锦:“剑仙前辈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苏锦思索了片刻,毫不犹豫地说道:“疯子, 一个纯粹的剑疯子!” “哈哈……确实是个疯子, 也是个惊艳绝伦的疯子,不然怎么会创作出那么疯狂的功法……”晏清低低笑了几声。 这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 苏锦瞅了好几眼,不打算深究,她对于剑修之类的可谓是一窍不懂。 但她看人还是些眼光的。 一双犀利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晏清的身体, 面露愕然。 “怎么会这样……你居然没死掉……” “苏锦,你发现了,没错我也很惊讶居然没死掉, 或许差一点我就要死了, 剑仙前辈果然是个惊世骇俗的天才。” 晏清哈哈笑了起来,语气还有些兴奋, 看得苏锦心里一哽。 “真的没事吗,不行,让我检查一下!”苏锦伸出魔爪, 向着晏清的身体摸去。 “不行、现在还不行……”晏清连忙退了几步,却逃不出苏锦的魔爪。 幸好苏锦也不是色魔,只是担心晏清身体的异变,握住了她的手。 握着的一瞬间,晏清的皮肤像带着闪电, 刺痛了她的手掌。 这令苏锦感到更加不可思议了,看着自己手心的一块红印。 心里嘀咕道。 我已经是渡劫期修为的人,身体经过雷劫也算得上千锤百炼,可围绕在晏清身体表面的剑意仍然能对她造成细微的伤害,真是不可思议…… 苏锦用神识扫视晏清的体内。 一般修真者体内流着灵气, 而晏清体内流着的是剑意。 某种程度可以说,晏清正在被体内的剑意千刀万剐。 眼看着脆弱的细胞一遍又一遍被体内流窜的锐利剑意凌虐,快要崩溃分裂之际,又涌出一股具有生机复活气息的剑意。 相当于晏清体内有一个东西不断在摧毁她的身体,又有一个东西不断地恢复她的身体。 因为两股力量互相压制,令晏清的身体出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不至于身体崩溃,又不断地在锻炼。 苏锦已经无法想象,这还叫人吗? 像一柄不断锤炼、敲打出杂质的剑。 看到苏锦并没受伤,晏清还是转个身,趁机离苏锦好几米远。 才说道:“我还不能彻底控制体内的剑意,时不时流窜出来伤到你了,离内门大比还有几天,我在这几天内学会收敛体内的剑意,才能接触其他人……” “这叫什么功法?”苏锦前所未有的认真问道。 “万意轮回剑体。” 万意轮回剑体? 苏锦在心里喃喃道,深深地把这几个字刻在心里。 她听闻过这个剑仙是个性格怪异的疯子,一生对剑纯粹至极。 可也没想到,他居然不仅创造出由纯粹的剑意组成的世界,一条超脱于世界本源全靠着剑意活着的生物,还企图把自己也变成一柄利剑…… 真是个疯子…… 可现在又多了一个疯子,苏锦抬头看向晏清,她还兴致勃勃地讲述。 “剑仙前辈真是志向远大,可惜如今我们共同掌握的一千多道剑意,可远远没达到上万剑意这个临界值,据剑仙前辈留下的语录说道,起码要上万的剑意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轮回,才能真正称得上万意轮回剑意……” “如今我的身体只能勉强容下一百多道剑意,勉强组成一个轮回,体内的细胞不断被破坏、修复、死亡、复活构成一个完整的闭轮,细胞变得更加坚韧强壮,身体强度不断增加,或许到最后……” 苏锦眉梢一跳,急着抢问:“到最后会怎么样?” 晏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湛蓝的颜色扫清了她的阴霾。 缓缓说道:“或许我就不用再纠结成仙了,若是到了最后我的身体将会不腐不朽,衍生轮回成一个完整的世界,就像‘琉鱼’一样。” 琉鱼是晏清给那一条专门吃剑意的龙鱼起的名字,因为它的眼睛时七彩琉璃的色彩,就给它取名为‘琉鱼’。 苏锦闭上眼睛,脸色阴沉不定。 她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只是太过震惊了,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做出反应。 凡人靠着捡拾柴火生火取暖,修真者靠着动用天地灵气施法,而晏清将会创造出一个完全由剑意驱动的世界。 到时候,她就是那个世界的神明。 这……这实在是太震惊了,某种程度可以说是异端了…… 第一次苏锦有一种说不出话的紧张感。 倾听着晏清的心声,欢快真诚的情绪明确地告诉她,晏清没有对她撒谎。 可这比撒谎还要可怕。 天道允许成仙,但允许成神吗? 这个问题她永远不能确定,因为上一个被誉为旷古烁今最为强大的剑仙死在了一场雷劫上。 苏锦抱紧手臂,眼底是忌惮的恐惧,仿佛置身于刺骨寒气的冰窖中。 修炼越是到了极限,就越能感受到那个的存在。 所有渡劫期修真者都明白一个道理,头顶着的那个存在悬挂于每个人的脖颈上。 监视着天地万物的一切,维持着规则的运转。 他们也不过是一只稍大点的麻雀,企图飞过那片天空。 苏锦紧抿着苍白的唇瓣,不敢深思。 望着似乎一无所知的晏清,心里升起浓浓的担忧。 几万年都未曾打开过的传承之地,晏清就这样莽莽撞撞地闯进去了。 那个存在没有阻止,反而做了一把推手。 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苏锦用力拍打着脑袋,想要唤醒这个噩梦般的猜想,又忍不住打自内心的发寒。 晏清只是一个误入的路人,对吧……不是在其中充当什么重要角色…… “苏锦?你怎么突然打自己了。”晏清疑惑地问道。 “没事,只不过我突然想到一些东西。”苏锦扯着嘴边想要假装在笑,却发现心情沉重得笑不出来。 一时间脸色变得格外奇怪。 这个样子连晏清都发现不对劲了,走到跟前,略微担心地问道:“苏锦,你是不舒服吗?” 苏锦点头:“嗯,对!我不舒服,我……我先走了,修炼继续加油!” 说完,苏锦忙不迭地离开,脚步莫名地有些凌乱。 …… 四天后。 内门大比即将开始。 作为天虚门重要的活动之一,许多人早就擦拳磨掌了,打算在内门大比大放光彩,获得丰厚的奖励和赢得长老的青睐成为子弟。 穆师姐带着晏清来到现场登记。 可神情并不明朗。 穆沂芸心里在害怕,自己像正在把晏清推进火场。 她可能并不清楚内门大比的可怕,每一年都有弟子在比赛中重伤死亡,甚至连投降都说不出来,就当场立毙了。 内门大比可是一场性命攸关的比赛。 走到内门大比的登记处前,穆沂芸说到底还是胆怯,扭头眼神挣扎地看着晏清。 “晏师妹,师姐不知道为何苏长老同意你参加,也并不清楚你现在修炼到哪种程度,但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晏清安抚地将手搭在穆沂芸的肩上。 她深知说什么都没用,穆师姐对她的实力怀疑是不可避免的,可这一切都是出于穆师姐的关心。 晏清还是认真地说道:“师姐,我会平安回来的。” 穆沂芸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一道沙哑的女声打断。 “借过,要是不登记就走远一点,别挡道!” 说完,那人还故意撞了一下穆沂芸的肩膀。 晏清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那女修长相五官并不出众,唯有那一双出挑带媚的桃花眼格外显眼。 那女修还嚣张地白了穆沂芸一眼。 “这不就借过了吗,挡在路中间勾勾搭搭算什么样子!” 穆沂芸眉间带着微怒,憋屈地退在一旁,看了一眼那个女的样貌,却并没有任何印象。 只不过是个不懂礼貌的师妹罢了。 穆沂芸也不打算计较,要是真计较起来凭她元婴期的修为,足够施压一个修为不高的师妹了。 那个嚣张的女子直接把身份令牌丢给其中一个登记弟子。 登记弟子:“请问是哪一座峰的弟子,修为多少?” “雪意峰——陆乔,筑基后期。” 登记弟子寥寥写了几笔,一个名额就记录在案,递给了一个牌子给陆乔。 “拿好你的分组牌,下午场的比赛甲组,由于参赛的人数过多,随机分组比赛。” “好。” 这个叫陆乔的女子拿到号码牌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故意地瞄了一眼晏清,眉梢带着笑意。 晏清看到那一双出挑的桃花眼莫名感到熟悉,脑海里浮现出那一个可恶的女人形象。 任性、自大、为她独尊。 活得像一颗吮吸她心血的毒玫瑰。 连名字都那么像…… 晏清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个魔修怎么会跑到修真者的地盘,不是自寻死路吗? 晏清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现在首先要参加比赛,不顾一切都要赢得前五名,才能救师尊出来。 掏出身份令牌,递给了登记弟子:“玄机峰——晏清,无修为。” 这话一出登记弟子都惊讶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无修为的还敢参加内门大比?要知道内门大比可是有金丹期修为的参赛选手的。 再三确认问道:“你确定是无修为,炼气期都没入吗?” 晏清平静地回答道:“是的。” 登记弟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个无修为的居然敢报名,说她是胆大,还是说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博取关注的疯子。 算了,他也只是负责登记,有人要找死也不关他的事。 登记弟子鄙夷地看了晏清一眼,丢给了她一个分组牌,冷漠地说道:“参加内门大比,生死自负,出问题了别来找我。” 晏清平静地将分组牌放好。 自从她打算以无修为的身份参加内门大比时,她就料到有人会对她的身份表示不满。 但这都与她无关,只要不挡着她的路。 要是挡路了…… 晏清眼底划过一道厉芒。 生死自负。 她也只能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第52章 52 内门大比。 天虚门难得一得的盛况, 外出历练的弟子纷纷归来,一众子弟可以看到平日名声在外的师兄师姐们。 普通弟子们面对着内门师兄师姐,心里难免紧张起来, 拉着同伙一起聊起来。 “看到了吗?连诸葛南师兄也来了, 我们肯定没戏了。” 诸葛南,主峰内门弟子,修炼一身浩然正气,仗剑江湖斩妖除魔, 被誉为‘君子剑’,金丹期巅峰,曾经重伤元婴期魔修, 剑法高明, 位列 天骄榜一千六百八十一名。 “急啥,你以为我们会对上诸葛南师兄吗?不可能的, 金丹期修为的弟子默认自动进入第二轮比赛,根本不会和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对上。 ” 金丹期修为的弟子对上筑基期和炼气期的弟子,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基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 以免金丹期弟子下手过重,一般情况下金丹期自动进入第二轮。 第一轮比赛只通过比赛前百名,由于天虚门的弟子众多,往往每一届都有几千上万名弟子去争夺前一百名的名额,可谓是竞争十分激烈。 而进入第二轮表现出众的弟子, 基本都会被长老看中,成为内门子弟,不仅每个月得到的灵石和资源都是外门弟子的翻倍数量,还能得到长老的专门指点。 不少外门弟子铤而走险,每年都会偷用禁药, 企图混进内门大比第二轮,被刑峰发现并严惩,严重者逐出师门。 “要是我走狗屎运进了第二轮比赛呢,那会不会有长老看上我!” 另一个外门弟子嗤之以鼻:“长老看上你被师兄打得多惨吗!” “切,只要成为内门弟子,被师兄打一顿又如何,当然遇到和诸葛南师兄一样能手下留情的最好不过了,遇到师姐也不错……” “做梦吧,还想遇到师姐?不遇到侯志勇这样的师兄就不错了!” “别说了,看到侯师兄我立刻麻溜地投降。” 侯志勇,巨皓峰弟子,同样是金丹期巅峰,一身怪力,武器是一对铁锤,舞得虎虎生威,遇到金丹期妖兽都是一锤子爆头,打斗时更是不会留一手,鲜少人能从台上完好无损下来,位列天骄榜一千七百零七名。 “你也可以不参赛,一心修炼到元婴期,别说内门弟子了,真传弟子都有的给你当!” “你这不是废话吗?!能修炼到元婴期水平,我出去外面都能当一个中型仙门的掌门了,还用得着为了内门弟子那一点福利拼死拼活吗???” “那你就祈祷遇到一个修为不高的师弟师妹,让你这一个筑基中期的混过去。” 外门弟子眼前一亮,双手合十,虔诚地合上眼睛,喃喃不休道:“掌门保佑!掌门保佑!” 另一个外门弟子:“……” …… 观星阁第三层。 临窗往下一看,就能看到下面的比赛台,不少弟子已经聚在一起,翘首以盼比赛的开始。 位于观星阁最高层的雅座,一般是掌门以及各峰主的坐席,而往下就是天虚门长老的位置,而作为巨皓峰的真传弟子,拓弘也有资格进入观星阁。 可他不是为了巨皓峰挑选有潜力的弟子,而是为了讨好心上人的欢心。 “师妹,来,喝茶!” 拓弘殷勤地泡好上品的灵茶,并事先准备好了的精致小点心,满心欢喜地想得到师妹的认可喜爱。 朱炴不耐烦地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敷衍地笑道:“谢谢师兄的招待,不劳烦师兄了。” “不会的,不会的!师妹好不容易从连云山脉死里逃生,作为师兄怎能不好好招待一番呢?” 拓弘怜惜地看着朱炴,在他心里觉得,朱炴肯定尝了很多苦,要不然回来怎么会修为大增,一举突破了金丹期。 连容貌也成熟了不少,越发娇媚动人了,宛如一团燃烧的乌金红袍牡丹…… 拓弘偷瞄着一旁的师妹,眼神更加痴迷了。 朱炴却一心看着下面的人群,杏眼执迷地寻找那人的身影。 本来她打算出了连云山脉,就回去天虚门的,可半路中遮掩不住在身体里闹腾的夔厌血脉,有次睡着时,身上冒气的‘厌火’差点把客栈烧着,幸好她及时醒来,没被客栈老板发现。 之后她就找了一处僻静的场所修炼,直到修炼到金丹期,深入学习夔厌传承记忆中的神通,准备充足后才回来天虚门。 刚回来就赶上内门大比,正好听说晏清身上发生的种种事情,担心她又不想打扰她的修炼。 要知道在晏清心中,师尊的地位肯定比她高…… 朱炴赌气地这样想着,眼神却停不下来地扫视着人群,想要寻找晏清的身影。 忽然。 朱炴发现了什么,眸光一亮。 倏地站在窗边,观看下面的人群中的那人。 清淡的侧脸,微敛的睫毛在眼底打上浅浅的阴影,拒之人千里之外的冰冷黑眸令她心头一窒,即是心酸又是渴求。 她,朱炴,从来没有过这种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感觉。 仿佛这个可恶狠心的女人带着坚硬的外壳,无论怎么想要靠近,想要得到她的喜爱偏爱,都是白费…… 在这半年中,好几次因为觉醒血脉的痛楚,差点就一睡不醒了。 可她就是不甘心,一想到她不在,晏清身边就会多出几个像穆沂芸那样厚脸皮的人,就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靠着这股不甘心的怒气,熬到觉醒血脉成功。 晏清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一想到她会被别的人得到,体内难以抑制的凶兽血脉都快摧毁了理智,一股暴虐的可怕念头出现。 毁了她,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朱炴眼底划过一道令人胆寒的厉光。 另一方面望着晏清那遥不可及的清冷侧脸,心底又涌现出一股炙热的爱意。 很可惜,好东西就是有人觊觎。 朱炴知道,陆娇更是知道,所以她先下手强了。 “你好呀,我是雪意峰的陆乔,看你是第一次参加内门大比吧!” 一道沙哑中带着媚意的女声响起,是陆娇为了潜入天虚门,特意做的伪装。 晏清看了眼前突然说话的陌生女子,普通的女修样貌,可就是那一双熟悉的桃花眼让她心情复杂。 幸好这里是天虚门,仙门重地,这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只是陌生人的。 可又和她梦里的太像了…… 光是看一眼,心中就有道不明的眷恋和繁乱。 “确实是第一次。”晏清平复心绪回复道。 “上午报名与师妹有一面之缘,师妹是玄机峰的吧。” “是玄机峰又如何?” “没什么,只不过玄机峰最近闹得事情有点大,相信师妹你参赛也是为了蔺仙尊吧。” 晏清眸色一沉,和一个陌生的同门师姐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回答道。 “嗯。” 陆娇表面露出友善的笑容,实际上像吃了柠檬一样酸。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书中的虚拟人物去参加内门大比? 哪怕她深知晏清的性格不打没有准备的战,暗中她也调查了晏清很久,知道有着原著一个渡劫期的女主在帮她,哪怕打不过也逃得掉。 可不代表她不担心呀! 就怕晏清为了她的师尊,遇到硬茬子的对手,还不愿意放弃。 于是乎她偷偷潜入太虚门,想要把收集的天虚门弟子情报交给她。 本来她身为魔域的堂主之一,被毒尊派来仙界,暗中布局收集情报,其中关于天虚门区域的情报交给她掌管,一些阴暗不能明说的布局她 一清二楚。 天虚门哪些人将死,又有哪些人苟活,都在她的布局中。 很快魔域将会像原著所说大规模进攻边境,到时候整个仙界都会陷入战火之中,而她就是其中潜伏中暗处的导|火索之一 。 但出了晏清这一个变数,让她不得不改变一点布局。 “那师妹你可要努力了,内门大比可有不少潜心修炼的高手,毕竟这是天虚门,收的弟子非天才就是怪才,想要赢得内门大比前五名,救出蔺仙尊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陆娇诚心诚意劝说:“还是交给你师兄师姐们处理吧,你们玄机峰的三师兄萧子凯具有罕见的磁灵根,还是有几分获胜的机会的。” 晏清对于这位陆乔师姐的好意是心领了,但这次她对自己有信心,或者对手中的剑有信心。 “师兄能做的,我也想为师尊尽一份绵薄之力。”晏清说道。 看着晏清眼里的坚定之色,陆娇在心里怄气,桃花眼微眯,越发幽深惑人。 看来在她心里,这个蔺疏很重要。 估计是蔺疏这个女人帮了晏清一点小忙,凭晏清知恩必报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不过也是,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晏清一定慌张过,遇到一个蔺疏,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还教会了她一些这个世界的知识。 相当于雪中送炭。 她也曾庆幸过,晏清能活着见到她,蔺疏这个女人或多或少有一点功劳。 尽管有些不爽,可也她能容忍,蔺疏占据晏清心底一丢丢位置,并且是非情爱的关系! 晏清有时候好懂的像一张白纸,纸上写下她陆娇的名字,就像被一滴粉色的墨水染了整片白纸,再也容不下其他颜色。 顶多是对蔺疏尊敬加愧疚,才导致晏清现在一心想救出蔺疏。 没办法了。 棋子按兵不动,某个人还需要活得久一点,不然晏清对小说中的虚拟人物执迷过深,知道是我特意布局,估计她会真的恨上我。 陆娇的眸光微动,看向晏清的眼神多了势在必得。 上一次相遇时,以为会是久别重逢的美好场面,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害她不得不换一张面孔接近她。 但没关系,大不了就再来一次,这次她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 除非让她再死一次。 陆娇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笑意浓浓,眼底却是森冷一片。 “真令我感动。”陆娇假意抹了几滴鳄鱼泪。 装作一副善良的同门师姐模样,无比感动真诚地对晏清说道:“既然师妹你人那么好,那我也给你透露一些热门选手的消息,师妹在第一 轮比赛中很有可能遇上,比如外门弟子中的……,还有……” 陆娇事先都调查了一遍,将对晏清比较有威胁力的选手一一列举出来,其中还笑着闲谈对手的弱点,给她支招。 “像是那个外门弟子中的邹伟茂,修炼天轮印,法修的弱点就是施法速度慢,只要趁他掐法决时攻击,就可以先发制人……” 陆娇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就怕晏清一不小心受伤了,恨不得自己替她上阵。 晏清也仔细听着,这位热心同门师姐关于各个选手的心得体会,一定是研究了很久的,其中更是见识到修真者的手段繁多。 每个派系的法修战斗的方式都不同,像是烧钱的符水流,一沓符咒全都用上,想不赢都难,但这也是少数,符咒的价格昂贵,通常修真者 只会备着几个关键的符咒在关键时候使用。 一般都是用法器,用灵气驱动法器,隔空施展出不同的招数。 还有些御兽师,整个场地都快被收服的妖兽占领,对手连站着的地方都下不了脚。 反倒是剑修最简朴,一把剑一场一场地战斗,只要剑够快够利,就能赢得比赛。 晏清听到认可之处,还纷纷点头。 而陆娇也在说话中,一点点靠近她的肩膀,桃花眼泛红含笑。 看得站在高处,偷看的朱炴怒火中烧,指甲都快抠烂窗台的木头了。 那个女人长得那么丑!怎么敢靠近晏清呢?! 还有那个该死的桃花眼,和那个恶毒的女人那么像,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朱炴回想起以前,屈辱地被那个蒙着黑纱的女子丢下马车。 导致了后面一系列血脉觉醒的事情,某种程度上还得亏陆娇的‘一臂之力’。 但朱炴怎么会感激这个可恶的女人,反倒是觉醒血脉后,第一个想烧死的人就是那个女人! 不行,越想越气!她得要立刻去找晏清! 朱炴扭头就冲下去。 拓弘看着朱炴眼睛冒火,直冲冲地下楼,还以为又是谁惹师妹生气了。 连忙在后面追赶道:“师妹,等等拓弘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似乎太懒了,每日更又太难了,所以作者要定下一个小目标:这周更新一万五字,留一两天休息,开心的时候 加更~ 第53章 53 “差不多比赛就要开始了, 我需要准备一下。” 晏清和这位热心肠的陆乔师姐打了声招呼,就打算离开。 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陆娇不由得紧张的看向了晏清,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香囊交给了晏清。 “这是我特制的香囊, 算是给你的平安符, 保佑师妹比赛中遇到困难时,也能平安度过。” 陆娇看到晏清的表情有些犹豫,忽然想起如今这个假身份和晏清并不熟悉,突然交给她一个东西, 明显是太突兀了。 但陆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香囊里面装着她特制的灵药。 当然不是毒药之类的,在这个天虚门修真者云集的地方, 随意使用毒药, 万一暴露了她的身份就完蛋了。 所以香囊里面是一些特殊的药物,并不致命, 但在某种时候用出会有奇效。 在当两人还在僵持着,朱炴眼利地在人群中看到她们的身影,呼喊着晏清的姓名。 陆娇立刻警觉。 朱炴那女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难保不会认出她的样子,不行,得要退避一下。 看着晏清犹豫要不要接下的神情,陆娇一下子心急之下,直接硬塞给晏清。 匆忙说道:“我愿意以道心为誓言, 里面绝对不会放伤害你的东西。” 晏清略微惊讶地接过了香囊,一扫而过那凝重认真的桃花眼,淡淡幽香的发丝掠过她的肩膀,越来越熟悉的感觉…… 瞠目结舌,某些话就在嘴边, 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直到陆娇离开,晏清才怅然若失地收回视线。 朱炴已经来到了,而她身后的人也跟上来了。 “晏——清!清!清!!!” 朱炴无比激动,声音都颤抖,杏眼亮得像灯泡。 原本神情还有些失落,可看到失而复返的朱炴出现在她眼前,晏清瞬间鼻子有些酸。 像见到一个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朋友,心里的感动喜悦满溢在眼眸中。 那一双冰冷的黑眸瞬间升温,眸色交叠,温和的墨黑色一点点软化,如同月光缓缓洒落,披上一层云纱的温柔黑夜。 “朱炴,你终于回来了。” 红晕爬上了朱炴的耳根,极度羞涩地低下头,假装挽起耳边的碎发,实际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蝉翼般的睫毛微微触动。 朱炴缓慢又坚定地抱住了晏清的腰身,鼻尖深深埋在她的肩上,嗅着那一股独特的冷香,才笑得一脸满足地说道:“嗯……我回来了。” 晏清身体绷直,生疏地轻拍着朱炴的后背,安抚地笑着说道:“欢迎回来。” 一高兴,朱炴哼哼唧唧地抱的更紧了。 胸前浑圆软绵的压迫感,令晏清头皮发麻,她不知道两个女生该不该那么亲密。 但朱炴不放手,也不好意思推开她。 要不,提醒一下…… 晏清有些手足无措了,略微苦恼地望着朱炴说:“朱炴,你似乎长高了一点,还长大了一点……” 朱炴顺着晏清的视线往下看,突然意识到血脉觉醒对她身体的改造,若之前眼睛往下看还能看到一点鞋尖,而现在…… 脸颊瞬间爆红。 朱炴恼羞成怒,用小拳头轻轻推了一下,离开了晏清的怀抱中,两人之间隔了一小段距离,空气中弥漫着微妙暧昧的尴尬气氛。 暧昧是朱炴的,尴尬是晏清的。 晏清不知道怎么开口,还在懊恼。 或许一个发育时期的小女生不喜欢听这样的话,下一次说话还要再谨慎点。 在晏清的眼里,如同一个花骨朵般年纪的朱炴,还是一个小妹妹的存在,顶多这个是一个被宠坏有些任性的花骨朵。 慢了几步赶到的同门师兄拓弘,看着师妹搂着另一个人心里无比别扭。 要不是知道这是一个女的,看着朱炴甜腻粘人的兴奋样子,他都以为这是朱炴师妹的心上人了。 朱炴师妹可从来都不会对他这个样子,基本都是爱理不理,本以为这次邀约,朱炴师妹又不会接受的,可没想到师妹真的来了。 只可惜约会来了一半,就突然跑下来见另一个女人,记得好像是玄机峰的女弟子,和朱炴师妹同一批来的。 拓弘忍住着内心的酸意,看着晏清那清冷脱俗的容貌。 山水墨画一般浓淡相宜的黑眸望过来时,若有若无间透露着眸色中的冷意疏远,恍若一个即将飞升、脱离尘世的清冷仙子。 朦胧清冷的美感令拓弘心头一窒,给他一种隐隐的压迫感,又不禁心生敬意,敬而远之。 不得不说这一玄机峰的晏师妹相貌也是一顶一的绝好,但他还是偏好朱炴师妹这一种娇媚的带刺小玫瑰,令人忍不住怜惜呵护。 既然朱炴师妹如此重视这个朋友,他也该好好和这个玄机峰的师妹打好关系。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是这位玄机峰的师妹能透露一点关于朱炴师妹的消息。 比如朱炴师妹喜好厌恶什么,青睐对象的类型是怎样的,起码了解过后才不会惹朱炴师妹厌烦,也方便他追求朱炴。 拓弘收起了心里的小算盘,笑着一脸亲和热情地对晏清介绍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朱炴师妹的同峰师兄,巨皓峰的真传弟子——拓弘,要是晏清师妹有什么修为上想要求助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面对这一自来熟的同门师兄,晏清也只好客套地笑了两声,说道:“谢谢,拓弘师兄的热心帮助,但晏清暂时没有这个需求,快要轮到我上场了,下次再找机会拓弘师兄细聊,我先行告退一步了。” 听到晏清要暂时离开的消息,朱炴心里有些失落不舍。 但立刻打起精神,握着小拳头鼓励晏清说道:“我会在台下给你加油的!” 不任性刁蛮的朱炴还是有几分可爱的,起码晏清受用了。 晏清握着拳头,轻轻与朱炴的小拳头一碰。 同样鼓舞地笑着说:“我也会来你下一场比赛,为你加油的!” 朱炴心里一喜,不禁眼里多了些期待的神色。 “号码3824选手,捶炼峰弟子,吴鹏,筑基初期。” “号码3066选手,玄机峰弟子,晏清,无修为。” “请两位选手上丙号比赛台,比赛规则,投降、弃权、掉下比赛台、陷入昏迷者,自动认定为输了比赛,比赛期间不得使用任何禁药,不得使用无解的毒药……” 裁判说出来的话,立刻让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我刚才没听错吧,裁判说一个没有修为的弟子要上台比赛了。” “是不是裁判说错了,天虚门怎么会有连炼气期都入不了的废物。” “要是没听错,这个吴鹏可真是捡到了,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也敢上台比赛,这下子肯定能赢得比赛了。” “这个叫吴鹏的捶炼峰弟子怎么就那么好运气,偏偏就我那么倒霉,炼气期遇上筑基后期的师兄,还没上台就忍不住腿软投降了……” “你确实好倒霉,但也是真的怂,早知道我也参加比赛了,起码混个脸熟,被长老看到早日收我为徒。” “做梦吧,就你这个鸟样,能在天虚门混的下去都不错了,还想有个长老收你为徒,要收也先收我!” “怎么就不可以,连一个无修为的都敢参加内门大比,说不定就有一个长老眼光好看中了我!” 将要上台的吴鹏本人也是喜出望外。 原本还在忐忑着,千万不要遇到一个修为比他高的人,这下子可好!来了一个无修为的凡人,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混进来的,起码这场比赛他是十拿九稳了! 就连吴鹏的朋友也用羡慕的眼神,调侃道:“吴鹏你今天走大运了,这下子比赛胜利非你莫属了!” 吴鹏心里暗爽,表面谦虚地摆摆手,上翘着嘴角说道:“没有,没有,比赛都还没开始,胜负还不一定着呢!” 朋友看着吴鹏那得意的嘴脸,抽了一下嘴角,才继续客套吹嘘了几句。 吹得一通吴鹏心情舒畅,仿佛胜利正在向他招手。 而一旁听着的拓弘眼露惊骇,忍不住问朱炴:“你……那个朋友……该不会真的是无修为吧……” 朱炴不满地刮了一眼拓弘,凶狠狠地说:“是又如何,我相信晏清能赢得比赛的!” “这毕竟是无修为,朱炴师妹你还是不要强求了,你朋友能完好无损的下台就已经不错。”拓弘微皱着眉头说道。 没想到朱炴师妹的朋友居然那么逞强,亏他以为她是个实力不俗的人,只希望在那人输了之后,朱炴师妹不要太难过了。 朱炴却依旧执拗地相信,晏清肯定能赢得比赛。 就算在没有踏入仙门之前,仍然把她从阴尸潭救出,相信现在的晏清不会输给任何一个比赛选手,哪怕她仅是个无修为的凡人! “反正我相信她,要不要打个赌。”朱炴嚣张地挑衅道。 拓弘倒是不介意和朱炴赌一场,打消她对朋友的盲目信任,最好一气之下转身投入他的坚实怀抱中。 “好呀,师妹想赌什么?” “就赌一百颗上品灵石。” “这个没问题,倒是师妹拿不出一百颗上品灵石,师兄也不会强求的。” 拓弘自以为贴心的话却让朱炴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 就算一百颗上品她现在还拿不出手,可在夔厌血脉的传承记忆中可有记录了一些宝物的位置,要是被她找到了,别说一百颗上品灵石,就算一万颗也绰绰有余。 “慢着,我还没说完!” 朱炴挑起眉头,继续说道:“还有!拓弘师兄不觉得你时间太多了吗,麻烦师兄你一个月之内好好修炼,不要再找我了!” “这、这……” 拓弘面露犹豫,又目光炯炯地望着朱炴,说道:“那师兄也想提个要求,若是我赢了,师妹要陪我去一趟乞巧节。” 乞巧节,凡间流传到仙界的节日。 通常意图结为道侣的修真者们,结伴同游,放荷灯看烟火,也有修真者也会趁着这个日子,拉着心上人表明心意,诉之衷情。 朱炴听到要求后沉默了一会,将视线投向了走向比武台的晏清。 眼底掠过一丝决然。 “好,我答应你!” 若是我输了…… 那我就和拓弘师兄一起去乞巧节,刺激一下晏清,看她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会不会吃醋,像我一样看到她和其他人在一起时,嫉妒得快要发狂! 若是我赢了…… 朱炴嘴角微勾。 下一个乞巧节我就拉着晏清一起去。 第54章 54 听说有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一个连炼气期都没有的废材对上筑基期修为的对手。 不少看热闹的观众都围上这一比赛台上,还有人生怕事情搞得不够大,直接开赌坐庄。 “来来来!比赛就要开始, 还没下赌注的快点下, 错过了就没下一次了!” “上台就投降的,赔率一比上一点一!” “撑过十秒,赔率一比上一点二!” “撑过三十秒,赔率一比上一点三!” “……” “打赢了, 赔率一比十!” 围观的弟子拿着灵石也凑个热闹,喊道:“庄家,来个投降的!十块下品灵石!” 隔壁的弟子嘲讽道:“哪有一上来就投降的, 庄家我就赌他熬过十秒, 怎么说也是同门,吴鹏那选手起码让人把名字念完吧!” 其他人纷纷觉得有道理。 一个弟子刚好拿到这个月份额的灵石, 直接全压,自信满满地说:“庄家,那就撑过十秒, 我可记着你的样子了,都是同门弟子,到时别想 不认账呀!” 这时候庄家也冒出冷汗。 本来只是凑个热闹,说不定赚点灵石钱,越发越觉得那人说的有道理, 撑过十秒的可能性太大了,要是全部人都压了撑过十秒,那他积累 的家底可赔不起了。 越发懊悔,都想把赔率降到最低。 可惜周围的人气势汹汹,围着庄家送钱的不知道有多积极, 而庄家只好面露苦涩的把钱收下。 连台上的吴鹏也一幅胜券在握,倦怠地抱着双肩,不耐烦地等待那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心想着该用什么帅气的姿势逼那家伙下台。 “麻烦你们让一下。” 一道冷淡平静的声线响起。 “朱炴,没必要生气好吗?” 转眼间,冷淡的声线换了一个对象说话,变得温和又无奈,语气中透着迁让又有几分好笑。 “不行,我就是生气!”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开始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清丽高挑的女修,清冷的眼眸像极了起雾的寒潭,轻抿的薄唇透着淡粉色,气势冷逸疏 远,身上除了佩剑并无其他配饰。 而她身边还有一个长相娇艳俏丽的女修,似乎努力睁大眼睛,怒气腾腾地瞪着他们,一幅气鼓鼓的样子,白皙的脸上红彤彤一片。 这个女修他们不少人认识,正是巨皓峰的新入门师妹朱炴。 一双杏眼微翘,眼角一点点红,纯净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娇媚,金钿朱唇,杏眸微怒,一朵盛开在仙界的人间富贵花。 在场的弟子不少心中起了涟漪,心生倾慕。 一些刚入门不久的弟子纷纷打听起两人的名字,而朱炴更是他们打听的重点。 晏清微皱起眉头,将望向朱炴的觊觎视线挡在身后。 而朱炴更是理所当然地靠在她身后,嘴角微翘地享受着晏清的保护。 但是看到这一群敢拿晏清打赌的臭男人,朱炴还是怒从心中来。 跳出来指着他们骂道:“你们这群目光短浅的人,不好好看观察过选手的真正实力,就轻易下注,活该你们没几个升到金丹期,要是升到 金丹期,门派都怕你们这群没眼光的乱得罪人了,给天虚门惹祸了!” 美人归美人,嘴毒起来,是个有骨气的男人都受不了。 “你这女的,怎么嘴那么毒!会不会说话的!” “不就是刚入门才一年的朱炴师妹吗,小心内门大比中受伤了,哭嘤嘤找师兄求安慰就不好了!” “一个炼气期都没到的凡人打不赢比赛不是理所当然吗,师妹有什么可生气的?” 朱炴抱着双臂,挑眉冷笑道:“凭我入门一年已经是金丹期,而你们这群嘴碎的男人还在苦唧唧地拿着几块小灵石做赌注,有这种心思嘲 笑别人,不如好好锻炼一下实力,不要到时候被我打到投降都说不出来!” 一个弟子硬着脖子怒喊道:“就算我们不是金丹期,起码我们基本上都有筑基期了,那个连炼气期都没有的废物是怎么回事?!” “就是,朱炴师妹和那人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帮助他!” “该不会是朱炴师妹的小情郎吧?” 这种明显带着贬义的嘲讽,令众人心领神会,脸上中带着微妙腻味的笑容。 这时候晏清站了出来,黑眸凛然地扫向在场的所有人,一种莫名的危险压迫感袭上众人的心头。 “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你们口中朱炴的‘小情郎’,我就是这次上台的选手——晏清,我无修为的事情可以随便你们说,但朱炴与这件事 无关,还想说的人欢迎来到台上和我继续说!” 一众人等面面相觑。 原本还有几个想搁下狠话的人,望着晏清那一双冷意十足的眼眸,莫名地胆怯,躲在人群中默默无言。 这时。 朱炴才洋洋得意地翘起鼻子,挽着晏清的手臂,仰视着晏清,甜甜地撒娇道:“其实你不用澄清也行,我不介意多个小情郎~~~” 晏清没好气地冷眼说道:“我介意。” “还有……” 晏清张开手掌,蹂|躏了一番朱炴的脑袋瓜子。 “不要给你自己惹麻烦了,照顾好自己就算帮了我了……” 惩罚性地留下一头糟乱头发的朱炴,一脸懵怔地看着晏清走上比赛台。 吴鹏审视着缓缓走上台上的晏清,看着她这一幅从容不迫的冷静神态,心里不禁起了几分警惕。 言语中挑衅试探道:“我劝你还是快点投降,不然打坏你这一张漂亮的脸蛋就不好了!” 晏清黑眸微敛,透着一丝不耐烦直接说道:“难道天虚门的男弟子都那么多废话的吗?!要打就快点打,让我见识一下筑基期的手段!” 吴鹏嗤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炼气期不到的女修有什么本事!裁判,快点开始吧,有人迫不及待想被打了!”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无声的硝烟味在比赛场上弥漫。 吴鹏事先发动进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可不想丢脸地输掉这一场比赛。 心里更是警惕了一分又一分,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晏清的方位,确保她不会耍什么花样。 从背后倏然掏出四张爆炸符,将晏清的四个方位利用爆炸符的火力压住。 爆炸声轰然响起,场上顿时黑烟一片。 吴鹏脸色浮现一丝心痛,爆炸符可不是便宜的,但现在为了赢得漂亮,只好花这一趟冤枉钱了。 倘若晏清只是一个连爆炸符威力都抵挡不过的废物,那炸死活该。 比赛一开始就闹出爆炸的花样,不得不说十分吸引眼球,比起一旁你打一招我打一招的花样有趣多了。 瞬间就有观众喝彩鼓掌。 吴鹏也在心中暗喜,但表面上还聚精会神地盯着硝烟中的人影。 顷刻。 吴鹏周围冒出六颗火球,冲着那烟雾中的人影袭去。 火球那炙热的温度在空中翻起了热浪,崩出更猛烈的火花,比赛台上一角被熊熊大火包围,不少观众都被迫后退,免得热浪被牵连。 吴鹏眼里倒映着那汹涌的火焰,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事先弄出爆炸符,是为了封锁对手的逃跑路线,进而为施展出火球术争取时间,聚集六颗火球突袭,令对手逃无可逃,无处可以躲避。 爆炸符弄出的黑烟,火球燃起的大火,都静静地在场上。 很快。 吴鹏发现不对劲了。 要是被打到了,起码有惨叫声,怎么会那么安静? 他试探地往烟雾深处看去,却看到一个人影缓缓地走出来。 此人正是晏清。 看着她冷静的黑眸望过来,连一根发丝都无损,身上的衣服更是崭新如初,连挂在腰上的佩剑都安然地放在剑鞘内。 吴鹏立刻在心中勃然大乱。 “怎么可能!你明明挨了我这一招,怎么会一点伤害都没有!” 吴鹏不敢置信,驱动灵气再施展出一团火球,不过这一次更加巨大,熊熊燃烧的火球如同一颗即将坠落的陨石。 晏清望着这一颗火球,眼里掀起几分兴致。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视线下。 晏清丝毫没有躲避的想法,徒手深入巨大的火球内,捏爆了法术的灵气回路。 失去控制的火球,内部的灵气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轰然间爆开,一道火线溢满了台上,又像炸开的焰火,璀璨又短暂地消失了。 而那一双素净的手没有任何损伤,指甲也透着光泽的粉白。 仿佛捏爆一颗高温足以灼烧皮肤的火球,就像捏爆一颗气球一样简单,连一丁点儿灰尘都没留下。 吴鹏脑里一片空白,惊骇地望着晏清。 究竟多么她是什么怪物呀?! 还没等吴鹏反应过来,就看到晏清瞧着他的方向望去,顿时心里说不出的慌张,肾上腺素飙升,脸色又青又白。 突然间! 视网膜失去了那人的踪影,像是凭空消失。 吴鹏的眼睛捕捉不到那人的身影,心底发寒。 回过头来那个人已经席卷着惊天巨浪般的剑势,闪瞬到他不到一米处的位置,剑芒刺骨,速度惊人! 纯粹至极的剑意。 剑和人都在,不过化为一道凌厉的剑光。 磅礴的剑势凝固了周围的气氛,吴鹏感觉身上像被压了一座厚重的巨山,脚步死死地陷入地壳中,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自己视线陡然升高,一片蔚蓝的天空下,自己成了一只断线的风筝,最后重重地摔在比赛台外。 耳边还听到几声清脆的骨折声。 “捶炼峰弟子吴鹏掉出场外,玄机峰弟子晏清获胜!” 比赛就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大部分人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吴鹏躺在地上痛呼,胸口青黑一片,几根肋骨都被打断了。 “谁赢啦???” “吴鹏怎么输了?!” “刚才的火球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爆炸了,而且那个女修一点伤都没有?” “谁看清楚刚才那一道剑光,用的是什么剑法?!” “呜呜呜……没了、没了!都输光了,这个月的灵石没希望了……” “对哦,我的灵石!我的灵石啊!!!” “吴鹏还我灵石!!!” 而本次作为庄家的弟子大获全胜,谁也没想到那个女修竟然赢了,除了几个凑热闹投了女修赢的人,这次他还是赚翻了,整整上千颗上品 灵石啊! 不说了,快溜! 裹着巨款,偷偷摸摸地溜出悲嚎痛失灵石的赌徒中,一边心惊胆跳,一边展望着坐拥上千上品灵石的富裕生活! 而其中一个刑峰的弟子不甘心灵石没了,严重怀疑庄家是暗中的操盘手,控住了赌局的输赢,才害得他输光了灵石,不然怎么会让一个无 修为的弟子赢了! 怀着悲愤的心情主动向刑峰的长老自首,并指认出那一个做庄家的弟子。 后来,赌资全部充公。 作为庄家的弟子和一众赌徒弟子们都被点名批评,不仅灵石没了,还要被迫做苦工,灰土灰脸地去矿洞里挖矿…… 而站在台上的晏清并没有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反而轻呼了一口气。 眼神微沉,看向断了肋骨动弹不得的吴鹏。 幸好刚才一瞬间由剑尖改为了剑背,减缓了剑势的冲击,不然吴鹏现在就是一截两断了。 随着晏清一步步走下比赛台,周围的人群不自觉地后退,仿佛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一般看着晏清。 晏清也没多在意。 倒是这个比赛的对手比她想象的要弱,原本她还谨慎地观察对手的攻击方式,最后多次试探下,发现对手最大威力的招数都破不开她的防 御。 “啊啊啊啊!!!晏清我就说你肯定会赢的!!!” 朱炴激动地像一团炸毛的麻雀,在晏清耳边嗡嗡不停地讲话。 “这下子拓弘师兄心服口服了吧!不仅要赔我一百颗上品灵石,一个月之内凡是看到我,就要躲得我远远的!” 拓弘看到师妹一幅高兴的样子,不禁快要心肌梗塞,十分沮丧地说:“师兄会遵守约定的,一百颗上品灵石我稍后会叫人拿给你,可朱炴 师妹你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吗?” 拓弘望着朱炴,眼里带着希冀的光。 朱炴回想起这个师兄还是很照顾她的,更何况还白送她一百颗上品灵石。 于是乎咧开嘴说道:“没有。” 拓弘:“……” 晏清:“……” 朱炴还是那一副娇蛮任性的大小姐样子,晏清想起朱炴母亲临行前对她说过的一番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怀着歉意对身心受伤的拓弘师兄说:“朱炴她一向心直口快,说话没有经过谨慎的思考,还请拓弘师兄多多包涵,朱炴这边我会和她说的 ……” 拓弘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郁闷了一下就缓过劲了。 “没关系,朱炴师妹一向天真直爽,师兄也是十分欣赏师妹没有城府这一点,更可况这一次是我赌输了,作为师兄愿赌服输,不过……” 拓弘神神秘秘地低声道:“麻烦晏清师妹替我多加留意,我不在的一个月内,有没有对朱炴师妹图谋不轨的追求者趁虚而入,若是有还请 晏清师妹立刻通知我!” 晏清微妙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朱炴,而朱炴也望着她扬起甜甜的笑脸,清澈的杏眸带着羞怯,脸蛋微微泛红。 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拓弘师兄,眼底的执着焦急清晰可见。 晏清为难地点了点头:“嗯,若有情况,我会通知拓弘师兄你的。” 拓弘十分感动地说道:“真是非常谢谢师妹你了,我就怕那些心思不轨的男弟子趁着我不在,勾引懵懂无知的朱炴师妹,麻烦晏清师妹你 帮我多加照看,千万不要让那些包藏祸心的男弟子们得逞呀!” “事成之后,晏清师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师兄帮忙,师兄会竭诚厚待你的!” 在拓弘师兄的真挚目光下,晏清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她……大概真的能帮忙吧…… 大概…… 作者有话要说:晏清举手提问:“我要举报我自己吗?” 拓弘师兄痛哭:“情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怎么就不防备一下女弟子呢!!!难受!!!” 吃瓜群众陆娇:“你们继续打吧,反正瓜最后是我的!” 第55章 55 苏锦隔着远方, 看到晏清最终拿到胜利,她心里一点疑惑都没有。 原本只是对晏清的单纯好奇,现在化为一种难以明说的偏执, 令她目不转视地看着晏清的一切行为, 连带着晏清心里的一切感情变化也被她看在心里。 晏清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让她不由自主感到一丝胆怯 可出于本心还有那一份灵魂契约,她不得不隐藏在晏清的身边,保护她的性命以及调查出背后的一切。 包括那一个陆娇的女人, 曾经她们在巫龙城见过一面,这个女人对于晏清来说还有一份莫名的意义。 要得亏陆娇这个魔修隐藏的好,乍眼看下去与一般的修真者别无区别。 可她们之间可是接触过一面的, 还在这个时候刻意接近晏清的人, 不得不让她提高警惕,暗中动了一些手段调查。 她控制了路边的葎草, 叶片上倒钩的刺轻微地划过了陆娇的皮肤,因为只触及角质层并不会流血,痛感相当于蚊虫叮咬, 陆娇也没发现到异 常。 但陆娇身体内部无人控制的剧毒,立即把倒刺腐蚀个干枯发黑,那一丝幽香的气息还是瞬间被她捕捉到。 从而她也得知陆娇真正身份,然而陆娇的真正身份并无对她有任何影响,是修真者还是魔修对于她苏锦来说并无差别。 在生命最初她只是一个被争夺用来提炼丹药的一颗悟道仙草, 而她整个生命都只是为了成全修道者得道成仙的。 她苏锦就暗暗下定决心,哪怕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一人可以成仙,她苏锦也必须活到最后,哪怕这个过程将会极其寂寞。 远处的晏清正在和朱炴交谈。 苏锦眼神淡漠到极致,瞳孔内倒映着晏清的样子。 第一场比赛获胜后, 晏清脸上难得浮现一丝轻松的笑意,哪怕此后她并不知道会遇到怎么样的对手,可此时望着朱炴时,还是带着令人心 动雀跃的笑意。 苏锦不甘地皱起眉梢,盯着两人相视而笑的亲密样子。 耳边除了晏清那沉着、缓慢、欢跃的心跳声…… 还有自己的心跳。 如此……凌乱……激动…… 仿佛心脏被另一只手无形地攥着。 由一开始最纯粹的好奇,转变成充满占有欲的嫉妒,一种难以克制的难受快要压倒了她的呼吸…… 苏锦却依旧执拗地盯着这一幕,直到她们走远,再跟了上去。 靠在阴暗柱子后的苏锦低落地垂下眼眸。 “我或许只是一个胆小鬼……” 忍耐地数万年的时间,从一颗无意识的灵草修为到渡劫期的大能,苏锦靠的不是超乎常人的毅力,而是扎根于心底的胆怯。 一种源于生命的最根本的恐惧,即便她已经是伫立在所有生命巅峰的渡劫期大能,对于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天道她还是怀着一丝低微的胆怯 之心。 而她在晏清身上察觉到其中的相似。 …… 内门大比中出现了一匹出乎所有人意料之中的黑马,台下的观众也燃起了兴致。 观星阁的一处也响起了议论。 “敏师兄,这个新入门的玄机峰弟子居然赢了,还赢得很奇怪,需要派紫陨峰的弟子去调查一下吗?”一紫陨峰弟子询问道。 敏扶雪拨动着手上琵琶上的丝线在调音,‘啵’的一声,无形的刀片瞬间打碎一旁的花瓶,花瓶里的水流了一地,花也碎成一瓣瓣。 此时。 敏扶雪缓缓收回手指,近乎透白的瞳孔,只有眼瞳中心的一点点淡灰色,却近乎像天边的雄鹰,敏锐地盯着早已走远晏清的后脑勺。 还是凡人躯壳的她仿佛被一团灰雾包裹着,反倒是她身边的朱炴身上燃着纯粹到至极的火焰。 敏扶雪淡淡地说道:“等到那人晋级到第二轮比赛再说吧,如今的她还没有调查的意义,先着重调查季蓝解,他家族世代祖传的秘籍功法 以及他极为罕见的磁灵根都十分棘手。” 那名弟子却不以为然道:“那家伙怎么会是敏师兄的对手,要知道敏师兄可是连元婴期都可以击杀的人,就是不知道为何师尊要将敏师兄 的战绩隐瞒下来,不然诸葛南、侯志勇那些家伙在天骄榜的排名怎么会在敏师兄之上!” 敏扶雪眼底透着平静,不慌不忙地说道:“义父肯定有他的一番考虑,我们只需要听从他的吩咐,天骄榜这些虚名我并不需要,义父也并 不需要。” “同样,这场内门大比我并不需要获胜,只需要拦截玄机峰的弟子在前五名之外,哪怕痛下杀手也在所不辞。” 这一刻敏扶雪眼里下定了决心,哪怕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义父的命令高于他的意志。 他因瞳孔的异象,被族人父母抛弃在冰河内,还是婴儿的他差点冻死在冰河中,但在被义父捡回收养那一刻,他的生命只因义父活着。 哪怕他意识到义父……紫陨峰的峰主邱端远……不是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也依旧会为了义父手染鲜血,义无反顾! 旁边的紫陨峰弟子却对敏师兄充满信心。 “敏师兄怎么会失败呢?要不是师尊觉得敏师兄你进展太快了,还需要打磨一下心志,照我看敏师兄早就该突破元婴期了,不过现在敏师 兄也是半步元婴,临门一脚就踏入元婴期的领域,而其他对手远不及敏师兄厉害,根本不用那么担忧比赛情况呀!” 敏扶雪目光慎重,用着严厉的语气呵斥这一名紫陨峰弟子道:“还未完成义父交代的任务前,任何人都不许松懈,否则耽误了义父的计划 ,我同样不会放过你的!” 紫陨峰弟子立刻冒了一身冷汗,敏师兄的视线比看着一幅尸体还要冷,连忙说道:“我绝对不会耽误师尊的计划了,请敏师兄放心,弟子 现在就去调查玄机峰弟子的消息!” 敏扶雪这才缓缓收回冰冷的眼神,平缓中带着一丝沉重地说道:“义父这一次要的是必须完成命令,计划不得有失。” 这时紫陨峰弟子多嘴问了一句:“老实说我想不懂为什么师尊一直针对玄机峰的蔺峰主,明明蔺峰主与师尊没什么交集,而蔺峰主向来孤 僻,不喜与人交往,师尊为何总是对付蔺峰主,许多原本在玄机峰的弟子都被师尊挖来紫陨峰。” “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听从义父的命令即可。” “……是,敏师兄!” 这名紫陨峰弟子退去后,敏扶雪回忆起深藏于他心底的往事。 义父看似毫无理由地针对蔺峰主,其中藏着重大的秘密。 蔺峰主乃是义父的杀子仇人! 尽管他还不清楚义父究竟是哪一方势力的人,但义父暗中搞的小动作,明显不是一心向着天虚门的人,他也只能替义父隐瞒这一切,甚至 助纣为虐,暗中帮义父处理对他不利的人。 而义父与蔺峰主的渊源更是一道阴暗的秘史,早些年义父想要和掌门夺取天虚门的控制权,最后棋差一步,掌门的票数比他多出一名,多 年来的努力以失败告终。 义父十分不甘心,暗中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隐瞒身份送到了玄机峰处,那时玄机峰的前峰主寿命已经快要殆尽了,义父为的就是让亲生儿子 夺得玄机峰峰主一位,到时在义父的密谋下,父子二人一起统揽天虚门的权利。 可万万没想到,玄机峰的前峰主却留下一道遗言,将玄机峰峰主之位传给蔺疏。 蔺疏当时还有众多师兄师姐,其中包括义父的亲生儿子,他同样不甘心多年的密谋付之流水,拉拢了其他不满的玄机峰弟子趁机发动叛乱 ,最后却被隐藏实力的蔺疏一剑杀死。 蔺疏一举毫无过错,门派甚至都没打算追究蔺疏的责任,那些弟子违反门规死了就死了,蔺疏照样接任了玄机峰峰主之位。 而义父只能忍着丧子之痛,收殓这些罪人的尸体,继续和蔺疏这一杀子仇人同在一个门派和平相处。 义父看起来一系列神经质般针对蔺峰主的行为,在他敏扶雪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在发泄心中的丧子之痛,有苦说不出,连亲生儿子的骸 骨也是义父偷偷埋葬的。 毕竟在天虚门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无父无母、违反了门规的罪人罢了。 而早已成为义父眼中钉的蔺峰主,也自然成为了他敏扶雪的敌人。 敏扶雪沉重地合上眼皮。 如今他只希望快点了解这一段恩怨,让义父早日摆脱这一痛苦的回忆,也能回归正途。 他害怕义父与虎谋皮,最后被落入邪道,再也无法回头。 敏扶雪回想起内门大比前,义父特意叫他过来墓地说的话。 义父悲痛地望着地上的墓碑,无比怨恨地说道:“看着你的义兄长眠于此,我的儿就这样无辜地被杀死了! 扶雪,这是你报答我养育之恩 的时候!” “杀了玄机峰的弟子,见一个杀一个!蔺疏那个贱人绝对不能放她出来,在天寒牢关上一百年也不足以我心头之恨,扶雪!杀了那个女人 !你还很年轻,一定有机会杀了那女人!答应义父!” 敏扶雪望着义父那撕心裂肺般的怨恨,俯身低头道:“是,义父。“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09 15:08:10~2020-06-10 23:5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颜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56 在晏清以惊人的速度接连赢了好几场比赛后, 场外的质疑声都消失了。 “不敢置信居然又让一个无修为的人赢了!”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修炼其他功法,才不能突破炼气期的呢?” “哦!很有可能了, 或许是哪一本失传已久的秘籍, 条件十分苛刻必须修炼到某种程度才能灵气入体。” “这不就像像童子功一样吗?!不能破身除非修炼到某个高深的程度。” 一时间谣言四起,不少人都相信了晏清有着一种凭空捏造出来的绝世秘籍,这种秘籍让她暂时无法修炼。 穆沂芸听到也觉得甚是有趣,和晏清聊起了这件事。 “晏师妹, 听外面的人说你修炼了一种独门秘籍,才不能突破炼气期,是吗?”穆沂芸抱着玩笑的心态, 笑着说道。 晏清听到后也是轻笑无奈地笑了一声。 外面那群人也是无聊, 居然自己给自己编造答案,不过对了一半, 秘籍是有了,但在得到秘籍之前,她就是一个无法踏入仙途的凡人, 所以 她另辟蹊径找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 “穆师姐你也就听听算了,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晏清微敛着眼眸,余光扫过身前的玄青剑,思绪逐渐沉沦。 她得到了一本绝世秘籍没有错,可有些时候一些秘籍消失于历史长河中不是没有道理的。 剑仙的万意轮回剑体固然非同凡响与其他功法, 可她的身体无时无刻不被剑意摧毁又恢复,好几次在梦中差点控不住轮回,身体离分崩离 析就差一丝的距离。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脆弱的气球,里面不断有气体膨胀,又有些软刺扎着她的皮肤, 密密麻麻的痛感令她昼夜难眠。 不够这些都过去了,现在重要的是内门大比,早日把师尊放出来。 晏清又开口问道:“司徒巧和郭延怎么样了?” 司徒巧和郭延都是玄青峰的弟子,自从蔺珑被掌门带走,师尊也被关在天寒牢之后,他们就无法坦然地面对晏清,与她之间产生了隔阂。 晏清也心里明白。 相比于她这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师尊和蔺珑与他们相处的时间更久,感情更深厚,难以接受因为晏清导致了这一系列的事件,令玄机峰 大变。 司徒巧和郭延尽管年龄小,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他们一突破筑基期就打算参加比赛,打算为玄机峰尽自己的一份力。 穆师姐劝阻无果后,只好允许他们在她的陪同下参加比赛。 说起那两个调皮蛋,穆沂芸眼神变得柔和,细声慢语地说:“司徒巧运气不知算不上好,刚入场就遇到一个筑基后期的弟子,幸好那位弟 子看在司徒巧年纪小,刻意让了几招,就让司徒巧退场了,也没受伤,而郭师弟倒是勉勉强强赢了比赛,现在还没淘汰。” 郭延还没被淘汰的事情,显然比司徒巧已经被淘汰的事情更令穆沂芸担忧。 晏清也拧紧了眉头。 “不说这些了,郭师弟那边我会看着,毕竟师姐身为药修,有什么伤痛师姐也可以看着点,可晏师妹接连好几场的比赛有没有受伤呢?” 穆沂芸有些忧虑地看着晏清,伸出手想帮晏清查看一番。 “没有关系,师姐,我并无大碍。”晏清委婉拒绝了,这几场比赛都没给对手近身,更别提受伤了。 穆沂芸看到晏清的拒绝之态,只是略微失落地收回手,并没有多言。 “那……好吧,晏师妹没受伤就好了。”穆沂芸抿着薄唇,细声说道。 晏清也没多在意,告诉了穆沂芸一声,便转身将要出门了。 “那穆师姐下一场比赛就快开始了,我先行一步了。” 穆沂芸发怔了一下,迟缓地点头应声:“哦,好……” 在晏清踏出门的后一秒,穆沂芸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柔软无力地蹙着眉头,倚在木桌子前,手攥皱了胸口前的衣襟。 温润水泽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忧郁的气息,像是残月下薄雾缥缈的湖面,夏虫不可细说的寂静在她心里泛起了波澜。 “我该怎么办……” “我又该以什么立场和晏师妹说,就算说了有用吗?” 穆沂芸对着自己冷嘲地笑了一声,眼眸又黯淡了几分。 “家族的人已经通知我了,等到内门大比结束,太华门的少宗主就来迎娶我,哪怕我不想嫁又如何,身为修真世家的女子又岂能让我反悔 ,我的父母已经收下聘礼,满怀欣喜地期待我成为太华门尊贵的少宗主夫人……” “或许……有些事情仅是奢望,晏师妹也不过把我当成一个友善的师姐,她的眼眸是那么的澄清明亮,毫无半点私情……动了心是我没有 恪守礼规,终究是我多想了……” “是我多想了……” 穆沂芸紧抿着薄唇,颤巍浓密的睫毛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不平息。 …… 翌日。 原本开阔平整的花岗岩比赛台破损了不少,进行一轮简单的修复后又投入使用。 周围人声嘈杂,晏清混入人群中等待下一轮的比赛安排,途中还有不少弟子认出她上前和她打招呼。 第一轮内门大比已经接近尾声了,晏清拿到了最后一场比赛的名单,只要赢了这一次就能晋级第二轮,离内门大比前五名的目标又进了一 步。 可拿到的名单,上面赫然写着陆乔的名字。 也就是下一个比赛的对手就是陆乔。 晏清看到熟人的名字,为难地皱了一下眉头。 与之相反的是陆娇格外高兴,桃花眼不由得瞄向一角的晏清,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雪意峰弟子,陆乔,筑基中期。” “玄机峰弟子,晏清,无修为。” “请两位选手来到比赛台……” 晏清看到陆娇笑意绵绵的样子,心里暗想着等会下手轻点,尽量让她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赢得比赛。 陆娇认识了晏清那么久,哪能不懂得她的想法,立刻挑眉说道:“晏清,你最好不要小瞧我哦!” 晏清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心里不免有些窘态。 随后也肃清了神情,黑眸严肃认真道:“既然陆乔师姐这样说,这场比赛我会认真对待的。” 陆娇此时却不在乎晏清说的话,老实说她在纠结一个对于女人来说更重要的点。 桃花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晏清如今的青涩容貌,不甘地抿着唇瓣。 晏清这幅身体看上去怎么那么年轻,成年了吗? 尽管被乖巧的晏清叫做师姐,莫名让她有种暗暗的爽感,可是……可是…… 陆娇微妙地拧紧眉头。 有种老牛吃嫩草的错觉,年下也不错啦,也为什么既然都穿越了,晏清如果能穿成小孩子,就能看到小时候粉嫩嫩的晏清了! 因为晏清与她母亲的关系并不好,连全家福也没有一张,更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有次她喝醉酒非要去晏清家住,一打开门就被她那冷清简约到极致的公寓震撼到了,墙上一张照片都没有,空荡的阳台没有任何绿意,玻 璃桌一尘不染,唯一能证明有人居住的就是桌上的笔记本。 晏清外面看上去都禁欲高冷,陆娇就有多想挑逗她,逼得她溃不成军,将心底羞涩、不堪、柔软的一面展现给她看。 一想到小孩子模样的晏清,板着一幅冰山小脸,黑溜溜的大眼睛又冷又酷,却束手无策地任由她捏粉嘟嘟的脸蛋。 光是想想陆娇心里的恶劣因子就不断冒出。 脸上浮现不由自己的崩坏笑容令晏清莫名发怵,仿佛捉迷藏时被一个坏笑的小丑躲在她身后,故意吓她一跳。 直到陆娇收敛了那一张诡异的笑脸,晏清心里仍旧没有一丝安定,黑眸紧紧地盯着陆娇,刚才的诡笑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 速战速决吧。 “小心。”晏清提醒了一句,场地上就掀起一道巨风,将陆娇的身体往外推。 陆娇也不是吃素的,算起来她交手过的敌人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个。 相比之下晏清的战斗经验太少了,况且这次只是个小试探,威力并不大。 陆娇三两下就躲过了这次攻击,眼神中带着戏谑。 这场比赛她一开始就赢了。 晏清没注意到,沙土飞尘的比赛台上飘散着一种浅色的粉雾,肉眼无法将其区别。 这种粉雾叫做——桃花障,由她自己研制的。 效果就是。 晏清眨眼间,眼前事物仿佛笼上了一层朦胧美感的纱雾,连思维都有种飘然舒适的感觉,仿佛置身于一片安详的桃花源。 卸下防备。 恍惚间,晏清仿佛看见了那一片茂盛桃花林中,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看起来还是那么坏。 像挠心挠肺的坏猫咪,把花瓶砸碎后,乖张地摇摆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跳上她膝盖上。 一边用尖锐的指尖刮着裤子,一边伸着懒腰,睁着一双星球般绚丽的猫眼,敷衍地叫唤,傲慢地撒娇。 气得她恨不得打一顿这怀猫咪,高高举起的手却轻轻放下。 懊悔自己的不争气,那手却老实地抚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上瘾般无法放开。 陆娇看着晏清的眸光逐渐朦胧,心底攀上了一丝好奇。 桃花障能勾出心中最为隐晦、埋藏、眷恋的感情。 引导出最为刻骨铭心,辗转心扉的思念,牵肠挂肚的爱恋,或者恨入心髓的仇恨,又或者某个在脑海里驱散不了的人影,一句想说很久的 却未说出的话。 换句话说就是吐真剂。 经过陆娇调制后,桃花障并不像用于逼供的吐真剂。 反倒是像长期旅途劳累的行商,遇到一间客栈,洗去身上的疲惫后,再就温上一杯桃花酒,让人自然间放下警惕,坦露心扉。 效果很快就消散。 算是陆娇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陆娇不打算赢得比赛,她这个假身份赢了多场比赛,已经十分扎眼了,可她接触晏清的机会很少,才贪心地留在比赛场上。 现在心愿实现了,她也不打算久留,唯一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遗憾,想去试试。 在她无意中用剧毒的夹竹桃研制毒药,却得出桃花瘴时,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晏清那闷骚古板的家伙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是和她一样,庸俗、卑劣、欲|望缠身的坏女人吗? 不,估计晏清不会。 要是她要能坏一点,那她陆娇早就心安理得了,就是那么一点偏执的天真,才让她不自觉中输了…… 她陆娇曾经发誓要当个人上人,不顾一切代价爬到金字塔顶尖,当明星,嫁入豪门,才能实现她的利益名声最大化。 这样自私自利,那么清楚明确自己欲求的坏女人最终还是惨败……呵呵……她爱上了一个女人,和她一样身体构造的女人…… 女人有什么好的,不过命运就是那么造化弄人。 她爱上金钱名利,也爱上那个同为女人的晏清…… 所以,你呢? 思绪一闪而过,陆娇假意做出攻击的架势,实际上她打算混几招就下台,桃花瘴不过是一个小玩意,据她估计三秒就无效了。 相当于晏清做了一个三秒的梦。 突然。 陆娇眼里迸发惊讶的光芒,因为晏清的黑眸带着回忆的柔光,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声:“陆娇,我有点困了。” 陆娇下意识地想扶住晏清,可下一秒晏清的眼眸恢复清亮,还有些迷惑,立刻警觉地退后了几步。 晏清眼里浮动着一丝怒意,她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下一秒陆娇却低着头,苦涩地说出了。 “我还有下一场试镜。” 晏清的眼里从错愕、疑惑、清醒、羞怒一步步演变。 猛然间。 一道隐含着勃然怒气的剑气冲天而上,眨眼间陆娇受到一股骇人的冲击,摔在比赛台之外。 在判断晏清赢了之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娇抚摸着隐隐作痛的腹部,苦中作乐地笑道:“起码她气在心头,也没把我杀掉不是吗?” 她也没想到,晏清居然想起的是这一段回忆。 那时候正处于她的事业上升期,接连跑还几个剧组,间隙还要去商业宣传。 连轴不停奔波了半个月,她还能抽空在车上睡个觉,而晏清不仅要跟着她连轴转,半夜还飞去国外帮她拿高定礼服。 时差的不适应再加上整整四天都没睡过觉,向来忍耐寡言的晏清下了飞机赶回剧组,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陆娇,我有点困了。” 而她剧组的妆还没卸掉,就必须赶去下一个剧组试镜,就匆匆说了一句。 “我还有下一场试镜。” 就打算离开了。 可没想到回应她的却是倒地的响声。 回过头来却看到晏清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像被戳破了一个洞,刺骨的冷风往她的心底钻。 在救护车上,看着晏清闭上眼睛苍白的脸色。 她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手机,慌张后悔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第一次卑微地祈求诸天神明,希望晏清能平安无事, 也不知是不是她一路上的祈祷起了作用,医生说病人的心律不齐是因为长期休息不足,再加上过度劳累工作导致的,挂几天葡萄水,休息 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医生说的话,她才安心地躲在门后又哭又笑了起来。 在其他工作人员口中才得知,晏清那家伙已经很久没休息过了。 她这才想起来晏清一直陪在她身边,节假日就是个摆设,哪怕她在深夜打电话给晏清,都能第一时间听到她的声音。 一开始她还会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不去找放假,找些朋友玩?” 晏清却回答道:“我是可以找朋友,但……” 那时候记得,突然有个工作人员找她换服装,陆娇就没听到晏清说的话了,忙完问起晏清接下来说了什么。 晏清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将‘想和你在一起’的话吞进肚子里,转眼间说道:“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事。” 因为晏清知道,这句话她说不出口,于是乎她化作行动,一点点嵌入陆娇的生活中。 像鱼离不开水,就算陆娇不爱她,也离不开她。 这就是晏清最大的私心,也是当初最笨拙的关心。 陆娇也在晏清过劳晕倒后,检讨了自己。 在她看来,晏清当初肯定对她很失望。 于是乎她做了一个体谅员工的好老板,请了许多个助理帮晏清的忙。 晏清原本绕着陆娇转的视线,在这之后被许多个助理占据。(晏清:好气!) 在离开比赛后。 晏清眼底掀起暗涌的波澜,依旧没有平息的迹象,怒火和羞辱感还在灼热着她的自尊心。 我怎么又会想起那一段难堪的回忆? 陆娇又为什么出现在内门大比上,还曾经用着假身份接近我,这是在耍我吗?! 那恭喜你陆娇你成功了,又在刻意玩弄我,就像过往一样…… 在她陆娇眼里,我究竟算个什么? 备胎、工具人吗…… 晏清自嘲的笑了,眼里却透出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微光。 在打破了对陆娇的滤镜后,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愚蠢,等到没用了,又会被陆娇踢到一边去。 可更愚蠢的是…… 认清了陆娇的真面目后,她还是赌气般留在陆娇身边,有时候很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直到死去,又活过来这个世界。 以为终于可以摆脱陆娇,她却像三月份的飞絮、雪地里踩到的毒蛇、摆脱不了的呼吸,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晏清步履蹒跚间,浑噩地走出了人群,来到了一颗山顶的松树边,靠了上去。 手指深深陷入皮肉中,黑眸幽深的骇人。 比起陆娇那些恶劣的把戏,更加令她生气的是…… 见到她一瞬间,心里一闪而过的欢喜,更令她感到无与伦比的羞耻,才让她那么的生气,生自己的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0 23:50:46~2020-06-13 23:3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钟文朔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57 内门大比告一段落。 第二轮比赛的名单也随之出现, 前一百名选手不分名次,自动进入第二轮比赛。 内门大比第一轮到了最后阶段,令所有人都没料想过, 从名单中脱颖而出的居然是一无修为的弟子。 一时间, 天虚门对这一弟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进入第二轮议论非非。 一些落败的弟子更是怀疑晏清使用了禁药,连着天虚门某些长老也对这一结果表示争议。 天虚门存在一个名存实亡的规定,入门一年后未踏入炼气期的弟子将被赶出天虚门。 这个规定之所以名存实亡,一些弟子更是听都没听过, 是因为天虚门一向乃是仙界五大仙门之一,旗下弟子天资出众,天灵根弟子亦不在 少数。 区区的一个灵气入体, 踏入炼气期, 对于天虚门弟子来说,不过是简单到再不过的事情了, 无人会担忧关心这一门规。 相反,若是一个连练气期都踏入不了的弟子,反而赢了众多炼气期和筑基期的选手, 一路赢到内门大比第二轮,凡事没有看过她比赛的人 ,都不免会产生质疑。 刑峰作为做一个独立于其它山峰的公立存在,根据质疑比赛结果的举报,公正地在事后对晏清进行了调查。 自从刑峰参与进来后, 这件事情闹得更热烘烘,关于晏清内门大比结果是否有效,不仅天虚门众多弟子,连一些关注此事的长老也开始争 论了起来。 一些嫉妒不甘的弟子甚至空口污蔑,说晏清勾结了魔修, 修炼诡异邪恶的幻术,迷惑了所有在场的人,不然怎么会击败会那么多修为远高 于她的选手。 明显这一副说辞,符合很多人内心的阴暗想法。 谣言一轮下来甚至有人说,晏清或许她不是勾结魔兄,而是通过蔺疏勾结到妖族,做了妖族的走狗,才能在没有任何修为的情况下进入了 内门大比第二轮 但无论多少阴谋论,调查结果表示玄机峰弟子晏清并无违反天虚门规定,相反刑峰的峰主还给出了定论。 “玄机峰弟子晏清在剑道方面的天赋,不在御剑门那一位天生剑骨的绝世天才度寒之下。” 这一定论一出,不仅天虚门之内,连外界都引起关注。 御剑门那一群孤傲的剑修更是嗤之以鼻。 “区区一个天虚门下的弟子,怎么敢和我们度寒师兄作比较,要知道度寒师兄是公认的仙界剑修天赋第一人,要是剑仙再世,一定会收师 兄为徒的!” 若是这群义愤填膺的剑修弟子知道现在的一个词汇,那肯定会说晏清在蹭度寒师兄的热度。 而作为他们口中议论的另一人度寒,在听到这一传闻之后陷入深思。 “若没猜错的话,这一名叫做晏清的天虚门弟子就是传承之地遇上的那一位,没想到她居然从死门里出来了,看样子获得了剑仙的真正传 承。” 度寒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敢置信。 “剑仙的真正传承……那苛刻的条件没想到她真的达成了……” 度寒剑眉飞翘,嘴边扬起一丝浅笑。 “看样子按照约定,务必邀约她一趟去万剑冢了……” 天虚门内。 既然刑峰给出定论,比赛结果并无异议,晏清在内门大比中表现出那不同寻常的剑术境界,弄得一些剑修长老心痒难耐。 换某位匿名长老的话来说。 “持剑如行云流水,如风随行。无丝毫一点累赘,动作利落的连我都看不出一点儿破绽。仿佛这个弟子对剑意的理解不在我之下,要不是 看上去以大欺小,我早就上去跟她切磋两招了,但是要是她愿意,我立刻收她为徒弟。” “听传闻说,她是为了专心修炼剑法,才没有修炼心法,这样看来还是她过于执着剑术了,待她成为我名下弟子,再好好说服一下她,修 为乃是根基,就算手中的剑有多么凌厉都好,脚下踩的地是虚的一样没用。” 在晏清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好几位长老想要预定她作为弟子。 而那一条所谓的门规,天虚门内部也没多少个人在意。 毕竟残酷的修真界尊崇的唯一规则就是实力至上。 晏清展现出来的实力,连一些经验尚浅的筑基期弟子,也不是她一剑的对手。 足以让天虚门内部的长老认可她的能力,豁免一条没多大用处的门规,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连掌门刘青云也并不打算强制性执行这条门规,零星的几个反对意见,更是不成气候。 作为不成气候的一员紫云峰的峰主邱端远,憋屈的离开了主峰。 敏扶雪前去拜访义父。 邱端远站在庭院中,狭长的眼睛隐隐翻滚的怒气,手中的剪刀更是锋利无比,拆解着盆栽上的松树。 语气阴冷的说到了:“扶雪呀,你知道怎么样处理一个挡路的树吗?” 敏扶雪低眸恭敬的问道:“请义父指教。” 只听到几声咔嚓声,锐利的剪刀把盆栽的松树苗整根剪断。 邱端远才畅快的大笑道:“连根拔掉都不足以发泄我心中的愤恨,只有将它的枝条一根根剪掉,在她最绝望之际,连同根部一并剪掉,让 她尝尝深入骨髓般的痛苦!” 随即邱端远把剪刀扔在一边,让身边服侍的弟子将那一盆支离破碎的松树,当做废木材烧掉。 像是了结了一段心事般,邱端远眉目舒展的坐在一旁的亭子上。 而敏扶雪也跟随着邱端远走进了亭子。 邱端远坐下来后摆弄了一下道袍,沏一杯茶递给敏扶雪。 敏扶雪一声答谢后,便把茶杯放了下来,眉目紧蹙。 “义父,究竟发生何事了,为何突然派弟子寻我?” “既然扶雪你问到了,义父和你不是外人就直说了,先前不是有一个玄机峰的女弟子,在内门大比弄得沸沸扬扬吗?” 敏扶雪略微思索了一下,询问道:“义父,是说那一个名叫晏清的玄机峰女剑修吗?” “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而蔺疏那个贱人当初就是为了这个女弟子,得罪了天鎏阁的那一群|奸商,正好我愿意看到他们狗咬狗,于是就推 了一把,没想到天鎏阁的那群人,还真的能将那个贱人关进去天寒牢,真是大快人心啊!” 邱端远的好心情没有坚持几秒,转过头神情阴冷的嘱咐敏扶雪说道。 “如今玄机峰那群弟子居然找到机会,让蔺疏那个贱人能出来,既然他们也挡道了,也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特别是那个名叫晏清的弟子,你说那贱人不是很在乎她吗,既然她非要自寻死路……扶雪,连同她也一起给我处理掉。” 敏扶雪低下头,眼眸划过一丝不忍。 但无可奈何是义父的命令,他不得不做,只希望那名女修能在遇到他之前被淘汰,这就是他最大的仁慈。 “是,义父。”敏扶雪顺从的应声道。 邱端远才心满意足,欣慰地拍了一下敏扶雪的肩膀。 余光扫了一眼他那一双透白的眼睛,馥郁浓烈的雅白色瞳孔,如同一道无法琢磨的薄雾。 回想起,当初从冰河中捡到的婴儿,那清澈干净的白瞳,像是照进了他的内心。 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才将这长相奇异的婴儿带回了门派,终究敏扶雪还是长大了,能成为他的左右膀,也不枉当初救了他一命。 邱端远十分欣慰道:“扶雪,义父就靠你了。” 敏扶雪也露出欣然的笑容,坚定地说道:“扶雪,必定不负义父所望!” …… 玄机峰。 晏清回到自己的住所,将玄青剑放于桌子之上,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 获得内门大比第二轮的资格,离师尊脱离天寒牢又进一步。 还没来得及高兴,陆娇的出现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自我欺瞒。 晏清无数次想要斩断这一段孽缘,可陆娇一次次逼近让她退无可退。 直逼内心最深处的感情,陆娇就像一个无情的铲子,剐走她心脏的血肉,又将她最不堪的感情挖出暴晒于阳光之下。 黑眸逐渐沉沦,成了一片薄弱的黑潭。 晏清单手捂着额头,眸光透过指间的夹缝,像极了闪着碎光的黑暗。 忍不住带了点希冀,又怕彻底沉沦于黑暗。 “陆娇……我该拿你怎么办好……” “无论从哪一方面我们都不应该在一起了,不该在一起的……真的不应该在一起的……” 晏清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停的重复那些字语。 企图用着不断重复的话语说服自己,逐渐的连晏清自己也相信了。 她们不该在一起的,无论是性别,遇到的时间,性格都错了! 重新活过来也是为了纠正错误,不管陆娇以后跟谁在一起都与她无关。 晏清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带着一点冷静的寒光。 心底掠过的一丝痛楚彻底被她忽略下来。 “现在不是时候想这些的时候,无论陆娇在哪?和谁在一起?都与我也彻底无关了,现在我唯一关心的是师尊能早日回到玄机峰……” 可在晏清下定决心之后的第一个夜晚,住所闯进了一个人。 子夜的微风带着丝丝寒意,悄然间从门缝中钻出,寂静空旷的室内只留下一人平静的呼吸声。 地面细小的沙石滚动过的摩擦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晏清, “是谁?!” 晏清飞驰闪电般起身,举剑架上了那闯入者的脖子。 借着反射在剑身上的月光,看清楚那人的脸。 晏清凌厉的眼眸闪烁,烦乱的思绪从心里一一闪过。 玄青剑轻轻落下,离开时无意间割下了那人的秀发。 “陆娇,你来这里干什么,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吗?” “我知道啊,你一直讨厌我不是吗?来到了这一个真正意义上弱肉强食的世界,连杀人都不犯法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放下剑……” 陆娇微敛着桃花眼,空濛含情的眼眸波光潋滟,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晏清皱着眉头侧过脸,回避了陆娇的眼神。 语气冰冷的说道:“陆娇,你深夜闯入我的住所,就是为了说这种事情吗?既然你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陆娇的表情一僵,眼神中带着一点委屈。 她冒着危险,潜入天虚门,闯进玄机峰,为的不过是见她一面。 看来有好的相遇,终究只是她的单方面的幻想,晏清或许已经对她感到反感了。 她不知道怎么办,但也不愿意放手,她怕一放手晏清又如同消失于火海之中,再也抓不住了。 陆娇努力的扬起笑容,只不过那强颜欢笑连晏清都看得出来。 “哈哈……我来找你当然不是仅仅为了这种事情,你现在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了吧,这只不过……” 晏清突然警惕,她怕陆娇脱口而出的话,会遇上与她上一次的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压迫。 “等一下!”晏清紧张的呵声道。 陆娇却已经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整了。 “……不过是书中的世界。” 晏清惊骇的眼神停在那里,直到好几秒后看到陆娇安然无恙的样子,才缓缓恢复了平静的眼神。 陆娇还感到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晏清思索的片刻,意识到陆娇与她这唯独两个来自异世界的人,才能够随意交流。 相反,当初苏锦根本听不到她想讲的话,而那一股神秘力量摆明了就是不想让她透露书中的剧情,特别对象是原著的女主。 可如今书中的剧情线已经完全混乱了,连原著的女主苏锦也跟着她来到了天虚门做长老,而原著中的男主更是不知所踪,或许早就回到了 御剑门,剧情早就被打乱了。 晏清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都市爱情故事,她也没必要想那么多,可偏偏就是一个关乎无数人生死存亡的仙侠故事。 原著男女主原本承担着救世主的任务,也如同这失控的剧情一拍两散,那谁去拯救苍生?谁又能够对抗幕后的大boss魔尊? 可偏偏陆娇是她如今唯一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晏清也忍不住冷笑着命运对她的嘲讽玩弄。 晏清说道:“没什么,突然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陆娇听不懂晏清的意思,但微妙的感觉到晏清语气上的转变。 晏清继续问道:“陆娇,你有没有和别人说过书中的剧情?” “当然没有,你也应该猜到了,我就是书中的恶毒女配,追求男主追到万蛇窟,尸骨无存的那位。” 陆娇像是自嘲的笑了,听的晏清心里莫名的不爽。 厉声道:“但你现在还活着,你也不会是书中的那个女配的结局……要是你不作死,像现在一样堂堂一个魔修跑来仙门的地盘,相信你能 平安活到大结局的。” 陆娇欣喜的看了晏清一眼,眉眼弯弯道:“我不会像书中原著女配的结局的,我也不会喜欢上原著男主的,我一直以来竭力想要逃脱剧情 的控制,却还是沦为魔修,一度我陷入了绝望……” 说到这里陆娇戏谑的看了晏清一眼。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我那么努力想要逃离的剧情,却被你轻易摧毁故事线,连原著女主都被你拐来这里……” 晏清却谈不上高兴,眉头紧锁的说道:“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居然是穿越到书中的世界,等到意识到时剧情线已经无法被修正了,而我有一 次想和苏锦坦白时,却发现我无法对剧情中的人物透露半点剧情信息。” “在我一度想要以其它方式透露的时候,那一股看不见神秘的力量控制了我……或许我们都能穿越,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存在着,并默默 监视着我们……” 晏清的这一番话信息量极为巨大,令陆娇感到震惊。 “那晏清你说的话是真的吗?!要是……要是真的这样,那个存在究竟想让我们干什么?既不让我们说出剧情,又发生剧情线被你改变, 它究竟想要什么?” 陆娇急切的望着晏清。 “我也不知道……” 晏清低沉的说道:“我也在寻找答案,但无论如何你是魔修,而我现在是天虚门的弟子,我们必须活着才能找到答案,或许哪一天我们能 找到回去地球的路。” “回去……回家吗?”陆娇陷入思念。 陆娇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去地球。 但她是后悔把晏清留在那里,孤独的躺在墓碑里。 如今晏清重新活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幸运,相比于回到那个她毫无眷恋的地球,留在晏清的身边更为重要。 可陆娇害怕晏清自己一个人回去,把她留在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晏清你呢?你会回去吗,还是留在这里?” 晏清迟疑了几秒,回忆起师尊、师姐还有那个刁蛮任性的朱炴,都给她留下了珍贵的回忆。 心底流过一丝暖流般,嘴角不自觉微弯:“我不确定,或许我会留下来……现在陆娇你的脸也好了,就算以后回到去,继续当你的大明星 都不是问题。” 陆娇看着晏清露出的笑容,心里也明白晏清与这个世界的人留下了深深的羁绊,而她这个旧人与晏清渐行渐远了。 这也怪不了谁,可她还是像一个沙漠中紧抓着仙人掌的游人,抓着这一点可怜的水源不放,哪怕被仙人掌的刺扎入血肉,鲜血满流也不会 放手的! 眼底的光芒幽暗了几分,却依旧执拗的说:“晏清不愿离开的话,我也不会离开的,你休想抛下我走!” 剪不断理还乱。 晏清的沉默让陆娇感到心酸,落寞的眼泪在眼眶滚了滚,终究没有落下。 直到临走前。 陆娇才背对着晏清说道:“魔教将会在巫龙边境发起突袭,而巫龙城主也被我们抓到把柄,相信不久之后魔教将全面进攻,天虚门内部也 有我们派遣的卧底,你要多加小心……” 晏清攥紧手指,神色阴郁地问道:“陆娇,如今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道的人,泄露魔教的布局,不怕他们找你麻烦吗?” 陆娇当然知道。 被魔教发现的叛徒唯一下场就是死。 如今她是走在一条钢丝线上的危在旦夕的人,一不小心就摔下悬崖。 可是陆娇却傲慢地抬起下颌,勾唇媚笑道:“所以你给你好好活着,不要在我死之前被其她女人勾走了!” 随即,陆娇的身影消失在一片云雾之中。 留下一脸复杂语塞的晏清,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3 23:38:18~2020-06-17 23:4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知东方之即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58 翌日。 温驯的暖风吹过, 门前的栀子花骨朵微微绽开。 穆沂芸推开了房门,看到早已准备完毕的晏清。 细长的睫毛间顶着光,那浓墨如深夜般漆黑的眼眸点缀着点点微光, 像极了半边黑夜闪烁的星光, 细致的腰身坚韧挺拔,越发修长的身姿如 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散发着一种即将成熟又略带青涩的果实香味。 穆沂芸抱着私心前来,看到如今的一幕更是舍不得眨眼。 “师姐你怎么来了?” 晏清留意到穆沂芸的到来, 看到师姐还有些呆滞的眼神,心里略微疑惑的问道。 穆沂芸才突然惊醒,羞涩的将鬓边的碎发挽在耳后, 轻声说道:“师姐是来恭喜你进入内门大比的第二轮, 不知晏清你准备好下一场比赛了 没有?” 晏清说道:“正巧我的号码牌序号比较靠后,我打算去看一眼午后的比赛, 观摩一下金丹期的对决,师姐要一起吗?” 穆沂芸提议道:“郭延师弟的比赛也刚好在下午场,晏师妹要不……一起去?” 询问的时候穆沂芸特意留心晏清的神情, 看到她紧抿着嘴,眼底透露着一丝犹豫,黑眸流转着浓郁的幽色。 穆沂芸心里一个忐忑。 自从师尊出事后,晏清与郭延他们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 尽管郭延和司徒巧那两个小家伙什么话都不说,但肯定是心里害怕忧虑的, 看着自幼看他们长大的师尊被抓去天寒牢受苦受罪,而自己的 伙伴蔺珑也被迫离开他们。 郭延和司徒巧心里也清楚这怪不了晏清,可感情上还是过意不去,再也无法对晏清如同一开始的热情亲切,再次面对她时也变得尴尬寡言 。 哪怕同在玄机峰时, 他们两个也会尽量回避晏清,连对着她这个大师姐也隐藏着心事,两个小家伙相依相靠,互相取暖。 身为大师姐她当然是心疼他们,可她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决定,任由他们参加了这一次内门大比。 因为这场比赛过于特殊了,郭延和司徒巧都竭尽全力想要获胜,看着他们在比赛台上伤痕累累,险胜后那一双双蹭亮的眼睛。 令她这个大师姐既欣慰又心疼,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回来玄机峰就好。 而晏清这边她也是看在眼里。 师尊的事情仿佛一座大山压在晏清的心里,逼得她被这沉重的愧疚感快喘不过气,连带着那清冷的黑眸也多了几分沉重压抑。 回来玄机峰后,如果她和朱炴等人不主动找晏清,她自己一个人沉默得可以好几天都不说话,除了练剑还是练剑。 有时她都怕晏清快要疯了,怎么可以那么沉默?! 每一次,玄青剑挥动的剑鸣划破了这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反而更加凸显了她心里至极的孤寂,那冷淡的黑眸毫无波澜,安静地令她心里发 慌。 幸好一场场的比赛胜利,仿佛见到了一点儿曙光。 晏清也多了点人气,表情也生动了些。 可如今提到郭延的事情,本来是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想过会让晏清为难的。 穆沂芸眼眸黯淡了一下,想要收回刚才说的话,却听到晏清的回应。 “好啊。” 穆沂芸愣了一下,心里涌出一股欣喜,抬眸看向晏清,却意外地被她的浅笑恍了眼。 冷清如同坚冰的黑眸一点点软化,像是一只戒备心严重的狮子,面对信任之人露出柔软的肚皮,将自己的软肋毫无防备地展现给她。 “师姐,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晏清略微胆怯地看向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茫然不自信。 晏清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毫无理由地对她好,连同她的母亲也一样…… 母亲并不爱她,只是因为社会责任将她们捆绑在一起。 母亲对她的态度清晰明了,养到十八岁将让她自力更生,而她也通过奖学金赚取学费,卖了三四个专利赚了一笔不小的金额,令她短时期 内衣食无忧,还有实验的额外经费。 在这之后,就仿佛两道平行线,再无没有见过母亲。 这种关系令她心安,她知道这两道平行线或许会在遥远的未来相交,轮到她履行社会责任,赡养年迈的母亲。 在很长一段时间,晏清都以为人与人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但陆娇却打破了她的想法,付出与得到根本就不是相等的,一味的付出只会让她的心渐行渐远…… 正如同现在的穆师姐还有师尊,她不晓得自己有什么方面,值得她们对自己如此好,更让自己无法释怀纠结的是,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们 的好…… 她看不清楚。 师尊之后就更不懂了,她无法像陆娇一样,以着上帝视角看待这一群人,相反这个书中世界的人比上一个世界更令她有触动。 师尊是有温度的,穆师姐也是有温度的,在她心中都是无比重要的人。 穆沂芸看出了晏清的不安,心生恻隐地安慰道:“师姐对你,和对郭延和司徒巧他们一样的好呀,身为玄机峰的大师姐处理好师弟师妹之 间的关系,那也是我该做的。” 穆沂芸面带亲和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温柔师姐样子。 但她在心里清楚的知道,她撒了谎,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有私心的凡人。 “那师姐,你知道郭延师弟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吗?”晏清问道。 “似乎是叫做一个敏扶雪的金丹期弟子。” “金丹期?!那郭延师弟应付的过来吗?”晏清忧虑道。 穆沂芸思索了一会,宛然一笑地回应道:“一般金丹期面对筑基期的对手都会手下留情,同门师兄师弟应该不会下狠手,我会劝郭延师弟 早一点投降的。” 晏清眉头皱了又皱。 她知道郭延师弟的目的和她一样,早日接师尊回来玄机峰。 正因为是感同身受,她才会越发的懊悔。 要是她并没有被困在传承之地,要是她能早一点回来,要是师尊不会因为找她而暴露了妖族的血脉,要是……要是…… 她能更加强大一点就好了…… 晏清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仿佛痛觉地减轻一丝心中的愧疚感。 穆沂芸将默默看在眼里,心里也随着晏清这一番自责的行为感到抽痛,无奈感直涌上心头。 …… 【要是有的选择,我绝对不会带着晏清来看这一场残暴施虐的比赛。】 穆沂芸在心里发誓道。 “穆师姐,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晏清像一只彻底被人惹怒的狮子,急红了眼,额头青筋凸起,眼神充满恨意地盯着台上的那个人——敏扶雪! 那一双透白的瞳孔倒映着污浊的血色。 敏扶雪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脚边的可怜人,眼里的怜悯清晰可见,可动作却没有一丝犹豫,越发狠辣。 地上的那血人早已看不清面容,伤痕累累,深可见骨。 只听到低微的抽呼声,沉闷又轻微。 血在喉咙堵住血管,半睁着失去亮光的瞳孔,手中的佩剑早已不知所踪,手筋、脚筋被灵气震断,爬不起来,也不能昏迷。 躺在血泊中的正是郭延。 他现在死不了,也昏迷不了,在生死边缘挣扎。 因为敏扶雪不肯。 内门大比的规则就是说出投降、离开比赛台以及意识昏迷的选手,自动裁判出局。 敏扶雪一次次将他折磨,逼他保持清醒的意识,就是为了让他在万众瞩目之下,不得投降,不断地受到非人般的折磨。 郭延无神的眼睛,失去焦距,眼前一片白茫茫。 可耳边却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哭泣,是司徒巧的声音。 郭延抽动着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原来那个霸道的司徒巧居然有一天还会为他哭泣,他也算是值了! 只可惜止步于此,都怪他不自量力了。 濒临死亡时,郭延似乎看到了回马灯,一幕幕在他眼前飘过,突然停滞在一片雪花上。 晏清师姐在教他雪之剑意。 还记得他躺在一个雪坑里。 雪不知下了多久手都快冻僵了,雪花被手掌的温度一点点融化,化为水滴又从指间流逝。 怎么都留不住...... 忽然郭延热泪盈眶。 对不起,对不起晏清师姐,果然我还是一点用都没有,靠着你教的剑意一步步走到这里,却还是被人打败了…… 还是以这种狼狈的姿态…… 其实你每一场比赛我都有去看,可我就是一个没种的胆小鬼,不知道怎样面对你,特别是在你回来后,用那一种排斥的态度对待你。 明明你和师尊一样对我也极好,可我还是怨你了,怨你怎么不早点回来,害得师尊和蔺珑在我眼前一个个被带走。 可最终我还是发现,那个卑鄙该怨恨的人是我自己。 是我! 在师尊和蔺珑被带走时,躲在背后,软弱地逃避现实,而不是握紧手中的剑保护师尊和蔺珑。 在你走了之后,我没有尽到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责任,好好保护师尊和蔺珑。 所以,有现在的结局也是我自找的…… 晏清瞋目裂眦,望着台上倒在血泊中的郭延呼吸越发薄弱,拼命在穆沂芸怀中挣扎着。 穆沂芸哭红着眼,竭力抱住失控的晏清说道:“不可以的!规则不允许除了选手以外的人上台,如果晏清你上台了,你就会被取消之后的 比赛资格,就不能救出师尊了!” 晏清身躯一滞,抬起头,那一双坚定的眼睛看向穆沂芸:“师姐,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对吧!” 穆沂芸迟疑了。 一旁的司徒巧却义无反顾地冲上比赛台,穆沂芸心里一惊,伸出手想要阻止。 可下一秒司徒巧就被比赛台上的灵气罩弹出高空。 还没等穆沂芸开口,晏清就迅速地将司徒巧接在怀里。 但灵气罩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司徒巧被震伤了内脏,嘴边流出丝丝血迹。 可她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抓着晏清的袖子,红着眼睛哭求道:“求求你,救救他!郭延心里也是很内疚,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我们不 知道该怎么办好……我求求你,救一下他……” “穆师姐,司徒巧就交给你了。” 晏清将受伤的司徒巧交给穆沂芸,眼神坚毅惊人地看向台上。 穆沂芸接过司徒巧,赶紧为她治疗。 可转眼间,晏清已经距离比赛台不足百米。 穆沂芸突然察觉到什么,呼喊道:“不可以呀!灵气罩足以应对元婴期的全力一击,而且天虚门规则不得其余人等插手内门大比,否则将 以重罪逮捕!” 台上。 敏扶雪望着奄奄一息的郭延,虚伪的道歉:“我也不想下此狠手,但义父的命令,让我不得不从,只怪你是玄机峰的弟子吧,就当我最后 的仁慈,干净利落地了结你的性命!” 郭延倒在血泊中,眼前早已看不见什么。 但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一片落下的雪花。 明明最干净无暇的雪花,却来到人世,染上最污浊的血,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味。 敏扶雪冷着一双雪瞳,手中的剑将要高高落下。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琉鱼,帮我一把。” 玄青剑突然战栗,气势节节攀上,剑上的鱼纹泛起波纹。 隔着虚空一道无形的剑气,风驰电掣地划破灵气罩。 又因为极致的速度过快,灵气罩来不及反应,就被剑气如同穿过一层半透膜般,直直指向敏扶雪。 敏扶雪精神一紧,一股骇人的杀意向他袭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尖锐无形的剑意已经来到他眼前。 令他不得不收回手中的剑,做出防备的姿态。 可在外人看来,就是敏扶雪突然停止了攻击,还不知道为什么将佩剑挡在胸口前。 敏扶雪如临大敌,鬓边渗出冷汗。 在这么近的距离,哪怕是他也无法抵御这一股气势惊人的剑气,他只能靠着破空声,分辨飞快逼近的无形剑意。 好快! 精气神紧绷到一个极点,敏扶雪心跳如鼓,汹涌袭来的风势打乱了他的发髻,凌乱的发丝在他眼前肆意飞舞。 敏扶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可下一秒风突然转来一个方向。 他突然看到,风中有一个诡异的鱼眼,正在盯着他看,还随着风的摆尾,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细小的风刀划破了他的脸,轻微的刺痛。 敏扶雪还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冲着他来势汹汹的剑气,轻柔地托起了倒在血泊中的郭延,将他缓慢地移动到比赛台的边缘,最后落在了一个女修的怀里。 意识不清的郭延还以为死后的世界如此温暖,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在彻底陷入昏迷前还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有些颤抖,却十分温暖。 “欢迎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7 23:49:10~2020-06-21 00:2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虞城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59 敏扶雪透白的眼眸凝聚着怒意, 眼里升起了一场暴风雪。 她是怎么做的? 不行!义父的命令还没完成,不能让她带走郭延! 敏扶雪冷厉着眼眸,望向裁判凝声说道:“我怀疑有人干扰了比赛进程, 掳走了选手, 还请裁判做出合理的判定。” 裁判是刑峰的一名长老,严苛古板地说道:“按照天虚门的规定,任何人等不许踏入比赛台内干扰比赛,但我并无看到有人闯入比赛台, 防御的灵气罩也未必触动。按规定办事,郭延选手自动离开了比赛台,现在宣布, 紫陨峰选手敏扶雪获得本次比赛胜利。” “可是我有亲眼所见, 刚才这个女修刚才在台下刺出剑意,想要袭击我, 但最终没有成功,反而将郭延带出了台外!”敏扶雪不忿道。 刑峰长老冷漠地说道:“敏扶雪选手请下台,有争议可以找掌门, 轮到下一个选手了。” 敏扶雪气噎,不甘心地瞪着晏清远去的方向,她早就带着深受重伤的郭延,离开了他的视线中。 透白的雪瞳越发冷冽,勾出一丝讽刺的斜笑。 躲得了这次, 躲得了下次吗? …… 另一方面。 郭延满身血污,混乱的灵气在体内暴|乱,心跳声凌乱没有节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手指发青微亮, 陷入昏迷中,眉毛紧紧皱起,额头不停冒出冷汗,体温一点点变凉。 穆沂芸全神贯注地治疗郭延,表面的皮外伤已经被她用灵针缝补好,断掉的筋脉也被她用灵药治好。 可郭延的丹田被敏扶雪刺破了,止不住的灵气像一个漏斗源源不断地涌出,精气神不断流逝。 郭延的修为肉眼可见地降低,暴|乱的灵气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二次伤害 就算是穆沂芸用上了自己的药灵体血液和各种珍贵药丹,耗费了一整晚,才暂时堵上了丹田破损的窟窿,止住了流逝的生命力,郭延的性命暂时保留了下来。 可…… 这也代表着郭延以后不能动用体内的灵气,修为相当于废掉了。 青山一侧升起的初阳格外刺眼。 暖光照进室内,可穆沂芸的心底还是冰冷的。 如今,郭延还没清醒,双眼紧闭静卧在床上,脸颊也廋得凹陷。 司徒巧也拿了两碗灵米煮的粥,走了进来说道。 “师姐,你也吃点东西吧,累了一晚上了,郭延就让我照顾吧。” 穆沂芸没有接过灵粥,双手抵着额头,泪花模糊了视线。 哽咽自责道:“都是我一开始没劝住郭延,也不会让他遇到敏扶雪,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重伤不醒,以后只能止步于筑基期了……” 司徒巧带着哭腔的稚嫩声音响起。 “师姐,这不关你的事!都怪敏扶雪那个混蛋,他肯定还是故意的!所以……所以……呜呜呜师姐别哭了……” 司徒巧冲上去抱住了穆沂芸。 而晏清也站在身旁,眸色低沉阴鸷:“这不关你事,敏扶雪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郭延,或许无论遇到哪个玄机峰弟子,他一样不会放过,从一开始他针对的就是玄机峰,他是故意而为之的!” 司徒巧黝黑的瞳孔充满着怒气:“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郭延和我们哪里得罪了他,同门师兄弟居然下此狠手!” 穆沂芸抹掉眼泪,恢复了玄机峰大师姐的镇定,坚定地看着晏清说道:“敏扶雪不是幕后主使,真正相对我们玄机峰下手的是紫陨峰的邱峰主,他一直针对诬陷我们玄机峰,甚至这次师尊的事情就有他在幕后插一手。” 司徒巧惊讶了,怒瞪着眼道:“可为什么呀,我们玄机峰招谁惹谁了!” 穆沂芸抿紧薄唇:“我也并不清楚师尊和邱峰主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可邱峰主作为敏扶雪的义父,一向和我们没有瓜葛的敏扶雪,没有邱峰主的指令,是不会对郭延下此狠手的。” “这次是郭延……下一次就是你了,晏师妹……”穆沂芸彻夜未眠,眼底淡淡的黑影,那一双水气氤氲的黑眸怠倦而沉痛。 晏清触及到穆沂芸的眼眸时,仿佛陷入一片温润无声的沼泽中,无声地沉浸于那致人溺水的深沉关切,心里感到一阵揪心。 穆师姐是个温柔的人,而她也不希望穆师姐会难过。 可在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郭延,晏清果然还是无法原谅敏扶雪,居然对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下此狠手! 穆沂芸蹙眉等待着晏清的回答,可等着等着,看到晏清眼底那黑云压城般的深邃黑眸,隐忍着川流不息的波澜,坚定而沉默。 穆沂芸彻底败下阵来,眼眉撇在一边,怄气道:“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非要气死师姐才好吗?!晏师妹既然去意欲绝,以后何必找师姐商量呢?” 晏清急忙说道:“没有的!若不是因为师姐,晏清又怎么会有底气去,全靠着穆师姐在背后给我分担解忧,才让我再无后顾之忧,穆师姐对我的好,我在心里有记得清清楚楚!” 听到晏清笨拙的解释,穆沂芸心里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记得,记得!你们一个个都记得,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听我的话!” 穆沂芸生气地看向晏清,双目凝视道:“你就非得要去吗?剩下的交给季师兄不好吗?!” 晏清无心挑起穆师姐的怒火,可她要求的实在是做不到。 “师姐……” 晏清低耸着脑袋,微微上扬的黑眸透露着一点讨好,像极了咬坏玩具,还要凑上前黏糊的小奶狗。 看的穆沂芸心里一软,可语气还是生硬:“干吗?” 晏清回了她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我不会给敏扶雪机会的,内门大比我要赢,郭延的仇也不能不报!” 穆沂芸眉头蹙的更惆怅了。 “哟,那么人齐吗?” 穆沂芸看到来者,立刻迎上前问道:“季师弟,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是来看望郭延的吗?” 季蓝解扫了一眼躺在床上还没醒的郭延,眼里闪过失望道:“怎么郭延还没醒,我本来还打算问一下他比赛的情报的,看样子敏扶雪将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既然郭延他还没醒,那穆师姐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季蓝解对郭延的伤势一点都不在乎。 在他看来郭延一个刚晋级筑基期不久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好运混过了内门大比第二轮,就遇到敏扶雪一个金丹期的对手,居然不自量力没有立刻投降,还真的以为门派师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吗?! 沦为这种下场,都是他自找麻烦的,还真当玄机峰是他的家吗?愚蠢! 季蓝解冷冷一笑。 难怪玄机峰连同师尊和弟子,都被心怀不轨的敌人生吞活剥,落得一个深陷牢狱,一个沦为药材提供。 真是可笑至极! 整个玄机峰都沦为仙界的笑柄,连带着他的面子无光。 只可惜现在没有一个好去处,穆沂芸这个女人好说话,现在内门大比全靠着他季蓝解,她一个柔软无助的女人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季蓝解隐晦地瞄了一眼穆沂芸那姣好的身姿,舔了一下嘴唇。 可惜穆沂芸将来是太华门少宗主的道侣,不能对她下手,可那太华门少宗主也不是个好货色,在门派内收了好几个美貌的女修作妾,活得真令人艳羡! 穆沂芸一点都没察觉到季蓝解对她的龌龊思想,还一脸关切问道:“季师弟,有何事要找我商量?” 季蓝解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说道:“这样的,穆师姐最近我为了准备内门大比,手上的灵石用的差不多了,想问你拿一些灵石。” 穆沂芸面露为难:“季师弟前不久不是才拿了一笔灵石和丹药吗?” 季蓝解:“哦,可穆师姐我为了修炼都用完了,就是为了内门大比竭力提高修为。”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给你几十块上品灵石,最近玄机峰的弟子走了不少,门派根据任务贡献值发下的供应更少了,为了维持玄机峰运转的日常所需,库存已经入不敷出了。” 穆沂芸也不想给季师弟压力,可最近玄机峰的情况已经十分艰难,连门派任务都被其他山峰的弟子抢走,她这个大师姐更是日夜不休,炼制丹药赚取门派的贡献值,竭力维持剩余的玄机峰弟子修炼所需。 季蓝解接过了装灵石的袋子,掂量着袋子的重量,明显比以往轻了不少,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可季蓝解表面上却笑的亲切说道:“没关系,这些灵石够我一段时间修炼了的,可穆师姐我还有一事相求,听闻玄机峰宝库内有一件天降 陨石做的刀具,若是搭配着我的变异磁灵根,效果倍增,还请穆师姐借此宝物于我一用。” 那一件陨石做的刀具名叫‘八楞卷陨刀’,上一任玄机峰的峰主,也就是蔺疏的师傅,在一处冰河汇聚的秘境寻到这一块奇特的陨石。 陨石如同一块深邃的暗蓝星空,表面细小的砂砾闪烁着星光。 生长在陨石边的鱼儿天生奇异,不仅鳞片长着蓝光,受到某种奇异力量影响,鱼儿本身的重力场与秘境不同,飞跃水面能一蹦十几米远,仿佛翱翔于天空的鱼儿。 不仅如此,前峰主还发现周围的土壤放在手心,感觉上重量轻了许多,明显是受到这块陨石的影响,周围的土壤和生物的引力都发生变化。 前峰主翻阅过许多游记古籍,都找不出这块陨石的由来,后来就将它炼制成刀具。 仙界将武器的品阶分为凡品,宝器,法器,灵器,仙器。 炼制的当天。 陨石炼制的刀具尚未成型,就散发着极品灵器的波动,随着波动越发剧烈,前峰主还发现有一丝蜕化成仙器的气息。 炼制仙器已经成为仙界炼器师的毕生追求,可在天地灵气发生异变后,不仅再也没一人能得道成仙,也没有炼器师能炼制出一件仙器。 可好景不长。 天空落下声势浩大的雷劫,将还未成型的刀具劈开,灵气溃散导致炼制失败,原本有望蜕变成仙器,最终倒退成下品灵器。 一件仙器的陨落,世人从未知晓,也无从惋惜。 但前峰主将此灵器谨慎地存放在宝库中,将并嘱咐后来的弟子不得擅自动用。 穆沂芸纠结了一番,还是拒绝了。 季蓝解眼神立刻阴郁了起来,语气也带着一点威迫。 “穆师姐,你也知道敏扶雪的实力,师弟缺少了这个灵器,恐怕不是敏扶雪的对手呀,就怕到时输了内门大比,之后只能让晏清师妹硬撑了,可一个凡人打得过筑基期已经天大的侥幸,金丹期的敏扶雪,晏师妹打得过吗?” 季蓝解嘲讽道。 晏清不忍心看到穆师姐为难,而且她一直觉得季蓝解存心不良,眼神带着凉薄。 季蓝解对待受重伤的郭延毫无同门情谊,多次狮子大开口,仅是他这两个月用的灵石,已经是他一年多的消耗量,还没加上穆师姐赠送的灵丹。 而且晏清留意到季蓝解看向穆师姐的眼神,油腻的令人作呕。 穆师姐为了这次内门大比已经受尽委屈,晏清不愿再这样憋屈下去,违背了她的本心。 晏清冷着脸,挡在季蓝解跟前说道:“ 季师兄,想要这个灵器也要证明你有资格,若是你连我都战胜不了,就更别提敏扶雪了,拿到这个灵器也毫无用处,配上杀猪刀的猪也不能杀猪。” 季蓝解立刻火冒三丈:“你!你!就凭你一个女修敢和金丹期师兄作对,真是不知死活!” 晏清挑眉嘲讽道:“怎么,季师兄还没那些筑基期有勇气吗?晏清还请季师兄赐教,让我好好领会一下,短短两个月吞了两千块上品灵石,吃灵石比码头拉船的纤夫吃馒头还要快,季师兄那一张嘴究竟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季蓝解打量着晏清那一张清冷的脸,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容,说道:“晏师妹可是长了一张牙尖嘴利的脸,就怕你到时候跪在地上,作妾为奴也要求让师兄饶你一命!” 晏清冷哼道:“不了,作妾为奴怎么比得上季师兄伸手拿灵石来的爽快,墙角边的乞丐才佩服季师兄,张嘴吃饭伸手拿钱的气魄。” 季蓝解双眼微眯,眼里划过一道阴冷的怒芒。 穆沂芸看着气氛突然剑拔弩张,心烦意乱地劝道:“你们不必吵了,玄机峰现在已经举步维艰了,我并不希望同门之间还发生分歧……季蓝解,你要的我会给你的……” “可是!”晏清看到穆沂芸的脸上面露颓意,隐忍着低下头,并没有再说话了。 自从师尊不在后,玄机峰全靠着穆师姐支撑着,苏锦只是名义上的长老,很多时候不知所踪,也帮不上什么忙,无休止的压力快要把这个玄机峰大师姐压垮了。 晏清心知,哪怕再不忿厌恶这个季蓝解,也不得不看在穆师姐的面子忍他一时。 若他真正为玄机峰作出贡献还好,要是…… 季蓝解拿了玄机峰的资源,还对玄机峰作出不利的事情,她会让季蓝解吃了多少都给吐出来! 晏清眼神凌厉地警告着季蓝解。 可季蓝解却嘚瑟的讽刺道:“早这样不就好了,非要折腾一顿,倒是晏师妹入了玄机峰那么久,修为不见长多少,脾气倒是见长啦!” 晏清握紧拳头,咯咯作响。 穆沂芸立刻走出来,打断道:“季师弟,还想要灵器就不要多嘴,跟着我来……” 季蓝解轻蔑地瞥了晏清一眼,便离开了此地。 晏清眼里浮现一股阴沉的怒火,玄青剑上的‘琉鱼’也似乎被主人的怒火感染,尖锐的嘶鸣声宛若破空直行的利剑,席卷着滔滔怒火。 可很快就轮到季蓝解心情不好了。 晏清在内门大比以来,首次受了一点轻伤,同时击败了一个金丹期的对手。 季蓝解原本是来嘲笑晏清的,可看完整场比赛后,轮到他心慌了。 好不容易拿到了八楞卷陨刀,可他能躲过那么快的剑光吗? 季蓝解不确定了,心里也隐隐浮现出一丝不安,可他不可能会向晏清低头! 手指紧握,警惕着缓缓走下台的晏清。 晏清一路往前走,在经过季蓝解的身边时,故意停了一下。 季蓝解心里发急,眉头扭曲成一团,侧头虚张声势地瞪着晏清:“晏清,你想干吗?!别以为赢了一两场比赛,就可以和师兄较量,你还 差的远呢!” 晏清冷笑道:“不知道,季师兄下一个遇到的对手是敏扶雪,还是我呢?” 季蓝解瞳孔骤缩,手心发寒。 等到晏清走了老远后,季蓝解猛然抬头,才发现周围的人群已经散去了不少。 他开始感到懊悔害怕了。 敏扶雪如同一处深不可测的暗礁,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而晏清就像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利剑,每一道惊艳绝伦的剑光都荡魂震心,在那神锋芒刺骨中,不由得心生退意,到如今连金丹期修为都 不是她的对手。 无论遇到哪一个,季蓝解都意识到,他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季蓝解心想:“八楞卷陨刀的奇特我还没彻底掌握,凭借着我变异磁灵根的天赋,对上晏清也不知道有几成胜率,可也不能任由晏清那个女人继续发展下去了!” 忽然季蓝解眼里闪过阴冷的算计,一个计谋浮出他的脑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1 00:27:48~2020-06-24 00:2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60 通讯符响起。 晏清看了一眼那个花纹精致的通讯符, 想起是朱艳给她的那一个。 便拿起通讯符放在耳侧。 朱炴的声音立刻响起:“晏清,你要来看我的比赛吗?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哦!” “昨天我的比赛你也没来看, 我好不容易打赢了那个金丹期, 我往台下一看都没有你的人影,让我好是失望!” 朱炴扁着嘴,语气中带着些许失落,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昨天有你的比赛我不敢打扰你, 今天总算可以了吧,晏清你可要履行约定,不然内门大比都要结束了!” 听到朱炴的抱怨, 晏清有些许良心过意不去, 没想到朱炴那么期待她的到来。 晏清浅笑的说道:“我会去的,那朱大小姐你的比赛在什么时辰呢?” 朱炴立刻欢快道:“在今日的未时时分。” 听到这个时刻, 晏清眼里划过一道暗色,轻声说道:“没想到会那么巧合……” 朱阳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晏清:“没什么,刚刚好有一个玄机峰的师兄, 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比赛,他的对手是紫陨峰的敏扶雪。” 朱炴略微犹豫的问道:“是打伤你玄机峰弟子的那个人吗?” “嗯。” 听到晏清的回答,朱炴沮丧的叹了一口气,眼帘低垂说道:“要不你还是去看师兄的比赛吧,我会努力再撑一轮的。” 朱炴耳边突然传来晏清的轻笑声, 清冷又磁性的声线弄的她耳朵痒痒的,耳廓也红了。 “放心你的比赛我还是会去看的,玄机峰师兄那边的比赛不会立刻开始。” 朱炴高兴的欢呼道:“那一言为定,一定要来哦!” 晏清轻松的应声道:“遵命,朱大小姐。” …… 朱炴的比赛有很多观众来看。 无他。 那一片壮阔的火海足以掠夺所有人的眼球。 灵气罩都快挡不住炙热的火海, 周围的空气都热到扭曲。 “巨皓峰——朱炴获胜!”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朱炴才收回发飙的火焰。 看到烧成光头的对手,朱炴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 谁要他是水属性的功法,在她觉醒身负夔厌血脉后,最讨厌这种黏糊糊的水。 在那些水球袭向她时,身体内的‘厌火’差点控制不住的发飙,幸好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万一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她身具妖族血脉,恐怕她一个在仙界无权无势的弟子,下场不会比蔺疏好多少…… 朱炴一阵后怕。 等到比赛结束后,朱炴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 恰好与那一双清润的黑眸对上,立刻心开路放,朱炴扬起甜甜的笑容,冲向台下的晏清。 “晏清,本小姐可算是看到你啦!” 朱炴那一副叉着腰的嘚瑟样,让晏清忍不住泼一盆冷水。 “是,是!朱大小姐终于赢了,可不能掉以轻心,不然你迟早都要栽一个大跟头。” 朱炴不满地皱起鼻子,哼哼道:“不愧是你,总喜欢说一些打击我的话,哪一天能从你嘴里听到甜言蜜语,恐怕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 晏清也不反驳,浅笑着任由朱炴调侃。 另一边。 季蓝解看到台上的另一人敏扶雪,心里大感不妙。 没想到还真被那女人说对的,下一场比赛就立刻遇到,他最不想遇到的对手——敏扶雪。 季蓝解原本还想挣扎一下,看看敏扶雪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可对上敏扶雪那一双杀意如刀的雪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这股刺骨的杀气激起。 季蓝解紧皱着眉头,犹豫了。 敏扶雪摆明了就是针对玄机峰的弟子,而他根本不想为了玄机峰拼命。 仙界的资源就那么多,在天地灵气发生异变后,就更不够用了,只有比其他人要狠心要强,才能争夺出足够的资源。 修真之路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独道,像玄机峰那些傻白甜的弟子手牵着手,只会被其他不折手段的人挤下独木桥。 敏扶雪看着对面的季蓝解,脸色变化多端,不知在想些什么。 无论想什么都没有,他会将季蓝解当场击杀,上次放走了郭延,已经让义父十分不满,这一次他决定不会放过玄机峰的任何一个弟子。 敏扶雪眼底的杀意毫无顾忌地释放全场。 一些场外的弟子看到后一阵胆寒,忍不住瑟缩,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对上了一头凶狠的雪山之狼。 季蓝解顶着这一股杀意,试探地望着敏扶雪说道:“我并无意和你作对,可以的话我想加入紫陨峰。” 敏扶雪嘲讽的笑了:“没想到,玄机峰派出的唯一希望,居然是个没胆的叛徒。” 季蓝解脸上感到羞耻,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只要你让我加入紫陨峰,关于玄机峰的情报我都会告诉你,你只要保证我在紫陨峰的核心弟 子之位,并且弥补我内门大比的损失。” 敏扶雪静静看着,那一双冰冷的雪瞳还是意兴阑珊。 季蓝解紧张地吞咽,继续说道:“失去了我,玄机峰那一群修为低微的弟子不会是你敏扶雪的对手,你也不用大费周章和我比赛,这样我 们都能双赢,你也能回去有个交代。” 敏扶雪本来是想拒绝的。 在他看来玄机峰的弟子全部死掉,比任何情报都有价值的多。 可他却收到了义父的虚空传音。 邱端远:“扶雪,稍等一会。” 敏扶雪停下动作:“义父?!” 邱端远眼里划过痛快之意:“没想到啊,蔺疏这个女人算是对她的弟子无微不至了,还会出一个白眼狼,真是……太好了!” 敏扶雪大概知道义父的意思了,问道:“义父,是想答应季蓝解的要求,收他入紫陨峰吗?” 邱端远脸色扬起狡诈的斜笑,斯条慢理带着渗人的寒意说道:“能看到蔺疏那个贱女人众叛亲离,有何不好?!只不过……蔺疏那个女人 对其弟子的用心,连我这个仇人也是佩服的,季蓝解能做一天是白眼狼,难保季蓝解进了紫陨峰不会背叛我们!” 敏扶雪又摸不准义父的意思:“那季蓝解的要求,我们还答不答应?” 邱端远笑了,缓缓给敏扶雪解释道:“紫陨峰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收的,试探一下季蓝解这个金丹期是不是废物,然后考虑收他进紫陨峰。 敏扶雪略微不满道:“真的要让这个品德卑劣的小人进来吗?” 邱端远语重心长说道:“扶雪,你作为我以后紫陨峰的接班人,得要允许一些小人物的存在,他们就像一群围着狗骨头的苍蝇,一点蝇头 小利就可以为我们拼死拼活,哪怕是一只白眼狼,也有他能用上场的地方,就看我们怎么用。” “况且,季蓝解进入紫陨峰后,不接触紫陨峰的核心事物,将他派去危险的地方,替我们铲除敌人,这才是真正的一举两得!” 敏扶雪嘴角勾起一道了然的弧度:“扶雪,懂了。” 季蓝解还一无所知,心里忐忑地等待着敏扶雪的回话。 随着裁判的一声‘比赛开始’。 敏扶雪果断地突袭。 季蓝解匆忙抵挡,嘴皮子哆嗦道:“敏、敏扶雪!你这是拒绝了吗?!” 敏扶雪并无理会,继续抽出软剑,宛如猫捉老鼠般,戏耍着到处乱串的季蓝解。 可季蓝解本来心惊胆跳的抵挡。 可后来渐渐发现,敏扶雪给他留下的都是皮外伤,看上去衣服被撕成碎布条,狼狈不堪。 其实,多次敏扶雪都有机会击杀他。 可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像是上位者在试探。 季蓝解也放下心来,开始动用自己的真本事。 磁链刀,利用自己的磁灵根呢,可是自由操控着连着刀子的锁链,操控的锁链越多,就能把敌人困与他的天罗地网阵中。 原本以为能让敏扶雪惊讶一下,可没想到敏扶雪像是早已看破了他的招式,轻描淡写地避开了。 季蓝解突然意识到。 敏扶雪或许早已收集了玄机峰的情报,连他的招式都一清二楚。 敏扶雪确是轻松避开了季蓝解的攻击,可勾在锁链末端的刀片,让他敏锐地感到一些周围灵气的异变。 多次试探后,敏扶雪确是察觉到刀片的异象,能影响周围灵气的磁场,眼底终于浮起一丝兴致。 敏扶雪开口问道:“这个刀片是用什么材质做的?” 季蓝解愣怔了一下,立刻回复道:“此物叫做八楞卷陨刀,似乎是由一个天外陨石做的,一直存放在玄机峰的宝库中,仅有下品灵器的水 准,可莫名能影响周围的磁场分布,和我的磁灵根相得益彰。” 敏扶雪:“交给我,你加入紫陨峰的求情,我允了。” 季蓝解犹豫了片刻,立刻大喜地奉上。 敏扶雪收到八楞卷陨刀后,把玩了一会,便挥手向季蓝解说道:“你下去吧,之后的事情来紫陨峰找我。” “是,敏师兄!” 季蓝解改口那个叫个痛快,立刻走了下台,自动弃权。 裁判也当场宣布了敏扶雪胜利。 穆沂芸和司徒巧等人不敢相信,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她们信任的季蓝解居然将八楞卷陨刀,亲手递给了玄机峰的敌人敏扶雪,还自动弃权 走下台。 穆沂芸立刻感到被欺骗的愤怒,快步走向前,怒目质问道:“季蓝解,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玄机峰的八楞卷陨刀交给敏扶雪! ” 季蓝解还想伪善的解释:“穆师姐,我也不想的,谁要敏扶雪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师弟一时间招架不住……” 穆沂芸不敢置信地注视着季蓝解,咬牙切齿地说道:“没想到啊,季蓝解你到现在都在撒谎,我可是亲眼看你和敏扶雪交谈,还亲手奉上 玄机峰的灵器!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吗?!” 既然都撕破面孔了,季蓝解也不装了,立刻嚣张地笑道:“穆师姐,不对,很快我也不能叫你师姐了,因为不久之后我就是紫陨峰的人, 八楞卷陨刀既然是穆沂芸你交给我的,那就是属于我的了!” 穆沂芸双眼流露寒光:“没想到,我信任的师弟居然是玄机峰的叛徒,算是我看走眼了……” 季蓝解:“这不能怪我,水往低处流,人玩高处走,既然玄机峰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我也不过是另寻一家好去处罢了。” 穆沂芸:“呵呵,好去处,捞完一笔就跑,季蓝解你倒是想的美!我告诫你,只要一天还是玄机峰的狗,哪怕把你的狗腿打断了,我也不 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季蓝解认为穆沂芸是在虚张声势,嗤笑道:“好笑了,穆沂芸你拿什么留住我,别忘了天虚门内不许弟子打斗,你一根手指都不能碰我。 ” “哦,是吗?”穆沂芸的眼神透露着漫不经心的凉薄,“那你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季蓝解不以为然,认为穆沂芸在嘴硬,可很快他便发现事情不对劲。 穆沂芸直直走向刑峰长老,义正言辞地放声道:“我!玄机峰真传弟子——穆沂芸,现任玄机峰代理峰主,向刑峰申请仲裁,将私吞玄机 峰价值过万颗上品灵石的叛徒——季蓝解,进行黑鞭惩戒!” 黑鞭惩戒,是仙界一种臭名昭著的刑罚。 鞭子由的黑水河浸泡过,每鞭挞一次,触及到的皮肤就会立刻坏死畏缩,连同筋脉一起腐化,再也无法吸收灵气,相当于坏死。 受刑者哪怕活下来,往往浑身黑痕,终身瘫痪残疾,修为难以再进一步。 刑峰长老默认了穆沂芸代理峰主之位,穆沂芸确是有资格提出仲裁要求,便按流程询问道:“可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季蓝解私吞了玄机峰 的灵石?” 季蓝解感觉不对劲了,撕扯着嗓子喊道:“这是怎么回事?穆沂芸怎么突然成了代理峰主,刑峰长老!那些灵石我没有私吞,都是穆沂芸 那个女人主动给我的!我没有罪!” 穆沂芸:“昨天的几十块上品灵石,确实是我的私库拿出来的。” 季蓝解立刻大喜,抢着说道:“你看!刑峰长老,我没有骗你吧!都是这个女人主动给我的!” “可我还没说完……”穆沂芸继续说道,“季蓝解前段时间在玄机峰的库存中,挪走了近两千颗的上品灵石,库房可是有记录的,而且季 蓝解还借走了一个罕见的下品灵器,价值近万颗上品灵石。” 刑峰长老审视地看了季蓝解一眼,问道:“可真有其事?” 季蓝解狡辩道:“是有这样的事情,可都是穆沂芸这个女人给我的,错也是这个代理峰主的错!” 刑峰长老摸着胡须,将目光投向穆沂芸:“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穆沂芸铿锵有力地说道:“我任职代理峰主一位,有眼无珠,受到门内弟子的欺蒙,耗费了巨大资源,却没想到培养出一只白眼狼,愧于 玄机峰对我的栽培。我请求辞去代理峰主职位,只望刑峰长老能批准,若是季蓝解交不出拖欠天虚门的物资,允许施加黑鞭惩戒!” 刑峰长老:“事关重大,我需要掌门和其他刑峰长老的认可。你等在此等候一番,恰好内门大比乃是天虚门的大事,掌门和一众长老都在 观星阁,相信很快就有定论了。” 穆沂芸恭敬地作揖道:“有劳长老了。” 一旁的季蓝解听着,如同掉进了三尺冰潭,浑身发冷。 尽管他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拿一点点灵石居然惊动了刑峰,更没想到穆沂芸这个女人居然狠毒至此! 连同门师弟都不肯放过! 季蓝解看着刑峰长老远去的步伐,心彻底慌了,从储物袋中掏出几百颗上品灵石,想要塞回给穆沂芸。 穆沂芸也照单全收了,嘴里还在斯条慢理的数着。 “一个,两个……第两百零三个,第两百零四个,季蓝解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用了那么多灵石。”穆沂芸眼底带着嘲讽。 季蓝解看到穆沂芸愿意收下这些灵石,脸上轻松了几分,转头瞪着穆沂芸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灵石都还给你了!” 穆沂芸轻笑道:“季蓝解,你可是欠我上万颗灵石,你现在才还了几百颗,可远远不够呀!” 季蓝解气愤道:“我就拿了你两千颗上品灵石,哪来的上万颗灵石给你!” 穆沂芸:“别忘了,你刚才交给敏扶雪的八楞卷陨刀,价值可不止上万颗灵石的。” 季蓝解脸色变化莫测,最后恶狠狠地大声道:“很好!大不了我拿回八楞卷陨刀,不去紫陨峰了!” 说完季蓝解立刻转身,走向敏扶雪,想要拿回八楞卷陨刀。 敏扶雪:“我拒绝。” 季蓝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可我现在不去紫陨峰了,请把八楞卷陨刀还给我!” 敏扶雪扫了一眼,在季蓝解的眼皮底下将八楞卷陨刀收入储物袋中。 “哦,不见了。” 季蓝解手指着敏扶雪腰上的储物袋,不敢发怒道:“可明明就在你的储物袋中。” 敏扶雪看向季蓝解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可怜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八楞卷陨刀比你的价值要大,我是不会为了你,而交出八楞卷陨 刀的。” 季蓝解的神情从不敢置信,到狰狞发疯,猛地扑向敏扶雪腰间的储物袋,不出所料被敏扶雪打倒在地。 大脑成了一团浆糊,连季蓝解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更加糟糕的是。 刑峰长老已经站在他跟前,判决道:“玄机峰弟子——季蓝解,私吞玄机峰灵石,现判决两个时辰内交出灵石,否则按照天虚门规定,私 吞每一颗上品灵石,施加一次黑鞭惩戒!” 季蓝解的背脊仿佛突然佝偻,手指抓挠着头发,指甲渗出血丝,压抑地低吼道:“我……拿不出那么多灵石,我早就花的差不多了……” 忽然季蓝解想到穆沂芸。 向来穆沂芸都是一个容易心软的女人,向她求饶,她肯定会原谅我的! 季蓝解连滚带爬,来到穆沂芸面前,哭喊道:“穆师姐,我知道错了,请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穆沂芸露出一丝微笑:“这样吧,师姐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刚才交给我了两百零四个,我回头和刑峰长老说一声,让他减掉这两百零四个 黑鞭,剩下九千七百九十六个黑鞭,相信师弟你一定能撑过来的。” 季蓝解心里发狠,想要挟持这个陷他于这种地步的穆沂芸。 可穆沂芸怎么说都是元婴期,立刻察觉到了季蓝解的恶意,以其人之道反其人之身,反将季蓝解击倒在地,痛呼着倒在地上。 晏清、朱炴、司徒巧等人也恰好赶过来。 本来是怕穆师姐被欺负的,但没想到穆师姐温柔一笑,对地上狼狈不堪的季蓝解视若无人,和她们说道:“你们劳累了一天也该累了,师 姐也该回去给郭延换药了,我们先回去玄机峰休憩一下吧。” 众人看到穆沂芸那温柔的令人发寒的笑容,连忙点头如捣蒜。 穆沂芸的笑意就更深了。 …… 酉时。 刑峰不远处站着一道身影,听着那悦耳的惨叫声,从高亢到低沉,最后销声匿迹。 嘴角勾起一道淡雅如水的浅笑。 回到玄机峰后。 司徒巧刚好看到从外面归来的穆沂芸,好奇地询问道:“穆师姐,你去哪里了?” 穆沂芸柔柔一笑说道:“我刚才去听鸟叫声了。” 司徒巧感到奇怪,天色都黑了,还哪来的鸟叫。 “那师姐,明天你还去听吗?” 穆沂芸:“不了,鸟已经飞走了。” 司徒巧:“?”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第61章 61 “没想到啊, 你居然来到了这一步,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连我都感觉到一丝危机感了……”敏 扶雪面带微笑, 对着晏清说道。 可神情却看不出他所说的危机感。 晏清冷漠:“我已经迫不及待打倒你了!” 在那之后, 晏清已经接连打败了多个金丹期,踏入内门大比十进五的阶段,只要这一次打败敏扶雪,她就能稳入前五, 师尊也能从天寒牢中 离开,也能为郭延报破丹田之仇! 对于这一次决赛,晏清是绝对不会放过敏扶雪的! 敏扶雪挑眉:“呀, 玄机峰又来了一个好师姐了, 既然你想为了上次那个小剑修报仇,我也想杀了你, 那就不废话了,快点开始吧。” 晏清冷哼道:“正合我意!” 裁判按惯例说了一堆规则,便开口喊道:“比赛开始。” 语音未落。 一道剑光比音速更快! 敏扶雪的笑意还没彻底散去, 脸颊就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而一旁的晏清黑眸锐利如鹰,准备再一次发动攻击。 敏扶雪拂去脸上的血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果然速度很快,不过我早有料到了……” 只见敏扶雪手指保持着一个姿势,晏清经过多场与金丹期的对战, 当然知道这些法修是在施法决。 不妙! 晏清眉头微皱。 敏扶雪是故意硬扛着她的剑意,也要争取时间施法决! 晏清第一时间想要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 敏扶雪手掌亮出耀眼的白光。 “大日照雪术第一层——雪光无影!” 轰然。 晏清视线产生幻觉,周围都是寒冷冻骨的冰山,大日照在雪面上, 竟然升起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就算她闭上眼睛,白光穿过她的眼皮,刺痛到眼球。 再次睁开眼时。 晏清已经发现眼睛处于一种近乎失明的状态,视线之处都是白蒙蒙一片,伸出手挡在眼前,也看不清楚轮廓。 这时,敏扶雪才心满意足,笑着说道:“你是唯一一个在内门大比中逼出我使用这一招的人,你的惊人速度连我都不得不顾忌,但大日照 雪术能一步步让你丧失五感,首先是视力,接下来是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一步步让你失去感知,直到被剥夺呼吸,现在没有了视力 ,一个瞎眼的剑修又能做些什么?” 敏扶雪施展的大日照雪术是一门早已失传的神通,因为发动的条件是极地之人的雪瞳,而他这个出生就被抛弃的异类,血脉中残留了一丝 极地之人的血脉,并觉醒了雪瞳。 由于极地之人的神通过于骇人,深深被其余种族的人忌惮,合起来围剿极地之人。 尽管极地之人的神通极为诡异,但一次之能对一个人发动,其他种族的人也抓住了这个弱点,招募了众多族人围攻极地之人的族地。 极地之人敌不寡众,族人都被屠杀殆尽,仅有一些远离族地与外族通婚的女子隐姓埋名存活下来。 敏扶雪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不仅是他,连他的先祖也是一群被抛弃的人…… 义父是唯一一个不排斥他的异瞳,还抚养他这种异类长大的恩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义父失望! 敏扶雪眼眸更加戾气,杀气肆意。 尽管每次发动大日照雪术,都几乎耗尽他灵气和雪瞳储存的精力,但好在这种瞳术避无可避,一旦中招只能一步步丧失五感,沦为待宰的 羔羊。 而中了这一招的人,五感会陷入一段混乱期,他就能趁着这段时间袭击了。 敏扶雪带着杀意,一步步逼近失去视力的晏清。 但他没预料到。 晏清并没有陷入混乱期,很快就适应了失去视觉后的感知,每当敏扶雪向前走一步,晏清的耳朵都微微的触动。 在他将要展开攻击晏清时,晏清蓄势待发的剑瞬发。 破天开云的剑气,直直将敏扶雪的肩骨撕裂到腰腹,鲜血直喷。 身上的保命玉佩立刻碎掉,而剑气也在逼近敏扶雪心脏的前一刻停下来。 敏扶雪喷出了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掌心的鲜血。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的剑……我看不到了…… 明明之前她和几场金丹期的比赛,剑速还没那么快,难道不成……她面对着修为比她高那么多的金丹期,还隐藏了实力…… 敏扶雪眼神骤缩,望着不远处的晏清。 只见她仍然闭上眼睛,但手中的剑像是长着眼睛一样指向他,锋芒的剑尖直戳着他的心脏。 场外的邱端远怒而捏碎了椅子的把手,眼底里满满的忌惮。 他没想到蔺疏的这个弟子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当初遇到金丹期还是紧小细微,才击败对手,现在一个照面就让敏扶雪受到致命伤,连身 上的保命玉佩都碎掉了。 要不是这个玉佩,或许刚才敏扶雪已经被刺破心脏,流血而死了。 邱端远紧攥着拳头,眼底掠过一丝嫉妒,心想:“没想到啊,蔺疏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收到这样惊世骇俗的怪才,早知道一开始在主峰我 就该收了她为徒弟!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上古体质,看样子剑道的天赋比御剑门那个天才还要高……” 受伤的敏扶雪紧咬着牙齿,这下子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他可没有那么多保命玉佩,再保他一命。 敏扶雪试探地拿着地上的小石子制造噪音。 而晏清敏锐地转向石子落地的方向,似乎听出了石子落地音感与人行走时的步伐不同,立刻将剑指回原来的方向,戒备着。 他也知晓了这个女剑修听觉异于常人的敏锐。 搞清楚了这一点,就不足为难了。 敏扶雪后退了比赛台的边缘,与晏清保持了距离,想等她慢慢失去五感,大日照雪术的成效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狭窄的比赛台反而对他不利,他也要尽可能拖住时间,等到那家伙彻底丧失感知。 敏扶雪取出八楞卷陨刀,这是季蓝解给他的灵器,现在落在他手里,变成攻击玄机峰弟子的武器。 八楞卷陨刀能改变周围的磁场,在敏扶雪的操纵下以一种特殊的轨迹在行动。 敏扶雪眼底带着焦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被八楞卷陨刀四分五裂了! 晏清此时听到一道破空声逼近,早有防备。 但很快她发现不对劲,风速时快时慢,感知了一下风声出现的时间间距,和风声的强度,运用前世的物理公式,发生不符合运动轨迹,有 些东西干扰了风的行径。 “既然无法听出,那就全部打掉!” 晏清换了一下抓握剑柄的方式,手臂内旋,手心向外,六道如水光相连的水幕凭空而出,冲天而上,恍若百米瀑布凭空直落,将晏清的身 躯隐藏在水幕中。 “水幕帘——” 水幕阻挡八楞卷陨刀的行径,而晏清也终于通过剑意,感知到了攻击的方向,此时剑意就是她的眼睛。 晏清指挥着水幕将八楞卷陨刀原封不动地打回去。 飞速弹走的八楞卷陨刀划过敏扶雪的身侧,而敏扶雪也在难以下脚,目光之下都是泛着蔚蓝光芒的水幕。 敏扶雪只是个肉|体凡胎,哪怕他已经是金丹期,身体强度远高于凡人,仍然不可以与晏清的剑意对峙,不然刚才也不会一个照面被锋利的 剑意划破皮肉。 现在轮到他仓皇而逃了,幸好他是金丹期能低空飞行一段时间,只要躲过这段时间,等到晏清彻底陷入他的大日照雪术中,她就再也没机 会反抗了。 估计她现在已经到达大日照雪术第二层——闻雪无声,听觉基本没得差不多了。 晏清的确听不到多少声音了,耳边只剩下一些轻微的沙沙声,像是隔着一层薄膜。 可现在的剑气就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她的四肢,在狭隘的比赛台无限延展。 “找到了。” 敏扶雪一时不查,被剑意割掉了衣袍的一角,瞬间脸色大变。 不出他所料,安静流动的水幕突然暴走! 分散的水幕凝聚成一条河流,波涛汹涌地扑向他! 敏扶雪当机立断,驱动着身上所有的防御法器。 一层层光膜被水流冲破,敏扶雪捏碎了灵石,快速补充一下身上匮乏的灵气。 光膜不断破碎又凝聚,敏扶雪还真有点本事,在光膜冲破到第三层,剑气都快逼近他的鼻尖,硬生生挺了下来。 还没等敏扶雪松一口气。 晏清将玄青剑持于身前,轻声说道:“琉鱼,该醒一醒了。” 随着晏清的呼唤,玄青剑身上的鱼纹似乎不耐烦地抖了抖,然后从剑柄中冒出一条似鱼似龙的东西,令众人大为惊奇。 连天虚门掌门和各位峰主都看不出,这是何种品种的灵兽? 琉鱼出场后,抖了下尾巴,小眼神看向晏清,却发现晏清的眼睛像是失去了亮光,连它就在眼前都毫无波动。 调皮的琉鱼在晏清的眼前吹泡泡。 泡泡飘到了那修长浓密的眼睫毛上,又破开了。 晏清眼睛微眯。 尽管她现在看不到也听不到了,不代表她的感知完全失效了,皮肤上痒痒的触感也知道琉鱼在捣蛋。 晏清无奈地催促道:“等了结这一场后,我再慢慢陪你玩,先把对面那个男修的防护罩给我咬破。” 琉鱼高兴地点了点头,小眼神望向了敏扶雪。 它还记得这个人! 上次出现甩了他一个尾巴,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呀! 琉鱼兴致勃勃地冲向敏扶雪,一口一个脆饼干一样,咬破了保护敏扶雪的光幕。 而敏扶雪察觉到这一诡异灵兽的出现,还没不及思考,眼前的光幕瞬间破碎,而蓄势待发的剑气也蜂拥而上,直接将敏扶雪重击打飞。 伤上加伤的敏扶雪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喷出一大口热血。 更不能让他接受的是…… 他的灵气在溃散,费近天地灵宝结成的上品金丹,如今出现了一个裂缝,灵气从裂缝中逃散出去。 敏扶雪神情陷入了恐慌。 一旦金丹出现裂缝,很有可能像玄机峰那个郭延一样,修为不断下跌! 不行! 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现,对不起了义父,辜负了你的期望…… 敏扶雪眼底一厉,掏出一个白嫩如婴儿般的丹药,吞入腹中。 观星阁内议论声大起。 邱端远神色沉重地望着远处的敏扶雪。 扶雪,这不是元婴丹服用的最佳时期,这个时候服用只会让之后结成的元婴品阶下跌。 我一路培养你到上品金丹,耗费了无数的灵药,就为了你之后能结出高品质的元婴,早日踏入大乘期,助我一臂之力,折磨蔺疏那个女人 和她那些玄机峰的蠢顿弟子! 没想到多年的规划毁于一旦,蔺疏和她的弟子真是可恨至极啊! 邱端远眼里溢出恨意的毒液。 掌门刘青云将邱端远的反应看在眼里,可作为掌门他需要保持公立,不会插手两峰之间的恩怨,以维持天虚门的实力平衡。 可站在掌门和天虚门的角度,晏清这一种惊艳绝伦的天才不可以不保。 掌门刘青云即便开口说道:“这是元婴丹吧,内门大比可不允许一个元婴期参加,而且双方都是天虚门的人才,断不能折损任何一个,还 是让他们停下来,内门之间的切磋适可而止,不必伤其性命。” “不行!”邱端远怒红着眼喊道。 敏扶雪已经断失了最佳的元婴品质,就是为了替他这个义父报仇,决不能轻易放过蔺疏那个该死的弟子! 邱端远怨恨地望向掌门说道:“内门大比规定是不允许元婴期参加比赛,可敏扶雪是在比赛当时突破元婴期,并无违反规定,还请掌门继 续比赛!” 掌门微怒:“紫陨峰峰主,你是想要违背掌门的命令吗!” 邱端远碍于情理低下头,可眼神仍旧不甘怨恨道:“不敢,可内门大比既然开始,断没有外界干预的先例,还请掌门谨慎行事!” “很好!很好!我倒要看看最后谁赢了这一场比赛,邱端远你可不要后悔呀!”掌门目光不善。 邱端远轻蔑地笑了。 内门大比决赛这边。 晏清正想了结了这一场比赛,握着玄青剑,稳健有力地走向了重伤倒地的敏扶雪。 很快晏清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如今她已经失去了视觉、听觉,可她仍然能闻到血腥味,来自重伤的敏扶雪。 可现在血腥味变淡了…… 晏清立刻警惕起来,玄青剑紧握在胸前,琉鱼也护在她身边。 乌云聚集,突然打下一道惊雷。 可此时的晏清已经彻底听不到了。 而敏扶雪这一边元婴已经初见原型,大量的灵气往他的丹田聚集。 雷劫正在形成,大量的乌云在他头顶聚集,只要经过雷劫,他就能彻底成为元婴期。 体内聚集了庞大的灵气,从未拥有过的充裕,可敏扶雪的脸色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阴沉。 因为。 他的元婴也裂了一道缝! 这下结成的元婴只会是最下等的品质,在同阶实力属于最低微的一层。 这对于心高气傲的敏扶雪来说,莫过于奇耻大辱! 看向一无所知的晏清,敏扶雪的眼眸闪烁着必杀之意。 既然是你害我结了最差品阶的元婴,我一定要让你受尽凌迟之痛,求死不能求生不得!连同蔺疏和你那些师兄师姐一个个我都不会放过的 ! 晋升元婴期汇集的灵气,使得敏扶雪能再一次发动大日照雪术。 只见敏扶雪露出血腥残忍的笑容。 “大日照雪术第三层——寒香冻雪!” 晏清瞬间失去嗅觉,原本萦绕的血腥味也消失无痕了。 “接下来,大日照雪术第四层——尝雪无味!” 晏清皱了下眉头,舌苔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敏扶雪目光如炬地盯着晏清,像是期待最后登场的大戏。 “最后……大日照雪术第五层——冻骨伤肌!” 玄青剑从手中滑落,清脆的金属声响起。 晏清无神的眼眸空荡荡一片,失去触觉的感知,如今躯壳还在,她却再也无法控制,更别提握紧手中的玄青剑。 敏扶雪见到了这期待已久的一幕,痛快地大笑道:“终于……终于到了这一步了,没有人能逃得过大日照雪术的第五层,接下来你会连呼 吸都忘掉,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而死!哈哈哈哈哈!!!” 琉鱼也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紧紧守护在晏清的身边。 第62章 62 “这里是哪里?” 黑漆漆的一片, 像是被困在一个狭隘无光的黑盒子中。 晏清意识恢复后,想起了自己原本应该在比赛中,而此时敏扶雪已经突破了元婴期, 他施展的大日照雪术令她的五感丧失, 现在她就困在自 己的躯壳中,出不去了! 可突然脑海里浮出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的意识里。】 “是谁在说话?!” 晏清警惕的看着周围,可依旧空无一人,唯有一道散发着诡异亮光的光球出现在她眼前。 【初次见面, 吾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你也可以称吾为天道。】 “天道?你是说主宰着这个世界所有生物的存在吗?”晏清眼底带着浓厚的质疑。 【并不是,准确来说吾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只不过负责维护这个世界的运转。】 晏清脑子突然想到一个念头, 神色繁杂晦涩:“难道就是你!在巫龙山脉阻止了我对苏锦说出书中世界的真相?” 【规则不允许泄露,而且那也不是真相, 这并不是书中的世界,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不过通过另一个人的笔下转述出这个故事。】 “哦, 是谁?” 【你们口中的男主,度寒。】 晏清眼底闪过几分不敢置信:“度寒?!可他怎么做到的?” 虚空冒出一道画面,来者是个成年俊美的男性,剑眉星目,五官端正刚毅, 薄唇微抿。 这名陌生的俊美男性对着晏清相视一笑,眼神中带着亲和:“你好,我就是天道口中所说的度寒。” 晏清原本不想相信的,可仔细察看此人还真的有几分像度寒。 但要比现在的度寒显得更成熟圆滑,若是现在的度寒还带着些剑修的傲气, 而此人就像一柄内敛却不失坚韧的名剑,深究下去会被暗藏的 锋芒击退。 可晏清还是不太敢相信,毕竟突然跑出来个天道和她说话,还有一个成年版的度寒也跑出来了,这个场景怎么说都有几分诡异,她都开始 怀疑,敏扶雪的大日照雪术是不是会令她产生幻觉了。 “那现在这个度寒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吗?!”晏清提出尖锐的质疑。 这个成年版的度寒说道:“你可以说是一个人,也可以说不是。” “这是什么回答,不要把问题抛回给我。” 成年版度寒浅笑道:“曾经我们可以称得上同一个人,可现在我并不存在了,我只是过去的将来中度寒留下的一个影像。” 过去的将来? 这怎么回事! 晏清听的一头雾水,只能听着成年版的度寒给她慢慢解释。 他确实度寒留下来的影像,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度寒,而是原本世界的度寒,也就是真正的原著男主度寒。 成年版度寒用一种简单的形容讲解道:“我去过你的世界,见识到很多新奇的东西,你知道录影带吧,放进录像机里随机快进后退都不会 影响剧情发展,该是什么画面的,该出现什么角色都不会改变,而这个世界如同这一卷录影带,被后退到剧情的最开始。” “所以你告诉我,我不仅是穿越到一个书中的世界,而是一个重置版的书中世界?这、这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晏清捂着额头,心中感到无比荒谬、可笑! 可偏偏连灵魂穿越到书籍的事情都能发生,或者穿越到一个重置版的书中世界也不是毫无可能,她该庆幸不是穿越到《渡仙》的同人文里 ,不然发生更加荒谬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晏清艰难地接受了这一说话,眼神深沉地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还有为什么我和陆娇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成年版度寒双手合十掌心,眼神毫无歉意的冷漠说着抱歉。 “我是《渡仙》的原著男主,也是《渡仙》一书的作者,在我突破天劫成为末法时代最后一个仙人后,天道给了我一个委托,让我去寻找 你,而那一场火灾算是一个意外,只不过我在其中插了点手,我来不及等你寿命结束,就将你的灵魂带到这个世界,算起来我应该向你说 一声抱歉,陆娇算是个意外,打开通道时意外把她的灵魂卷进来。” 晏清气极反笑道:“原来是你造成了这一次火灾,还害死了我!” 想起那一场漫天的大火,火焰烧灼的皮肤火燎般的剧痛,仿佛噩梦一样萦绕在她的呼吸中,浑浊的黑烟快要令她窒息,结果别人告知这一 切的由来都是眼前这个男子制造的! 要不是眼前这个度寒只是一个影像,晏清已经怒红着眼,第一次想要掐死眼前这个淡漠人命的男子。 成年版度寒还不急不慢地说:“火灾本来就会发生,只不过我稍微放大了这一场火灾,吸引你过来,我这么做的原因是迫不得己的,我已 经没时间等你的寿命慢慢耗尽,再收取你的灵魂了,要是你真的恨我,我不介意你报复现在这个度寒,只要不弄出人命,我是不会介意的 。” 御剑门的度寒突然打了个喷嚏,背后发凉,感到一股莫名令他胆寒的恶意,四周环顾可又找不到出处。 身旁的弟子疑惑的问道:“度寒师兄怎么了?” 度寒皱起剑眉说道:“没事,继续吧。” “是!”弟子们继续练剑了。 晏清不想和眼前这个男人鬼扯了,火灾的事情告一段落,暂时不想深究,可她必须明白,这个自称为度寒的人和所谓的天道究竟有何目的 ,把她害死,又带她来到这个世界的阴谋究竟是什么? 成年版度寒看到晏清越发戾气的眼神,浅笑着说道:“你不必这么恐怖的看着我,我只不过是一段影像,成仙后度寒残留的意识形态,就 算你想杀了我,也没什么好杀的,该说的我会全部告诉你,可之后接不接受就不关我事了。 晏清凝眉紧紧盯着,眼神没有一丝疏忽大意。 隐隐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成年版的度寒并没有对她说谎,晏清也只好忍着怒意听下去。 看到晏清稍微平息的动作神态,成年版的度寒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丝惊讶赞叹:“连我也没想到,找寻了那么久的东西,居然有了灵魂和感 情,或者我该重新让你熟悉一下自己本来的身份……天道的一部分,掌管着天地灵气的法则,怎么说了,比我这个所谓的原著男主,你才 是天道的亲女儿。” 晏清皱眉:“???” “哈哈哈哈……你还是不懂呀,那我就讲清楚点一些,晏清你就是天道,只不过曾经被一个小人窃取了,造成了天地混乱,灵气溃散,修 真界才步入了末法时代,而我奉天道之命去寻找你,弥补缺失的天道法则,岂知一个天道居然转世为人,还拥有了感情,真是让我找了好 久呀,差一点都要赶不上了。” 晏清还是一脸不相信,阴沉着眼眸质问道:“你说我是天道的一部分,我从没感觉到有什么特殊之处,而我本该就是一个人类,灵魂什么 的我并不清楚,可我绝不是天道这一种东西!” 成年版的度寒却自顾自的解说着。 “人有生老病死,天道亦有兴盛衰败。亿万年一个轮回,天道会陷入衰弱期,天地会发生浩荡剧变,等衰弱期结束后天地变回慢慢恢复元 气,可就在万年前的那一次衰弱期,那个小人为了突破剑道极限,居然不知在哪找到的禁忌阵法,窃取了一部分天道法则,导致天道崩坏 ,灵气溃散,引来域外的天敌窥视,天道为了维持最后一点星火,关闭了飞升的通道。直到万年之后,天道承受不住天敌的侵蚀,将部分 气运放在我和苏锦的身上,由我成为末法时代的最后一个飞升者,去寻找你的存在,事实证明我找对人了。” 度寒继续说道:“这个小人就是你们口中天赋绝伦的剑仙——栾盛剑!这个人死一万遍都不足以平息他的罪行,连杀戮成性的魔尊也没他 罪孽深重,要不是这个小人,天道也不会走向灭亡,坐落在这个世界的生灵万物也不会枯竭死去,而我花费了无尽的岁月终于在异世界找 到了你,差一点这个世界就要变成一片荒芜!幸好及时赶上,天道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时间倒转为数万年前,也就是现在。” 晏清攥紧了拳头,眉目低垂压抑着情绪:“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我就是天道,万一你找错人了怎么办?!” “看!在你归来的第一天,世间万物都在迎接你的降临!”度寒张开手,语气略微激动地向晏清周围的一切。 这时。 晏清抬眸一看,眼底倒映着无数飘散的彩色光点,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光点亲昵地靠近她的手背,传达着它们的喜悦和崇高的敬意。 像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晏清黑眸微沉,敛下了内心莫名涌现的熟悉感和亲切感。 而位于中央的大光球缓缓靠近,抵着晏清的额头说道。 【吾待汝归,久矣。】 晏清脑海里突然多了一段记忆,像是开了上帝视觉般,俯视着万物繁衍生息,沧海桑田,波澜变化,龙腾风飞,凶兽扰海,自己事不关己 高高挂起的见证者,漠然的注视着一切。 直到眼前多了一个剑修的身影,记忆中断。 看到这里时,晏清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个剑修就是栾盛剑,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剑道鬼才,为了突破极致的剑道,可以说是胆大妄为,连天都敢捅破,最后落得身死道 消。 “所以呢……” 晏清疲惫的声音响起,望向度寒的眼神带着凉薄的寒意:“所以你们找到我,是利用我去弥补缺失的天道吗?” 若是没有感情之前,她还不会感觉到,这漫长的岁月是如此的……寂寞…… 蜻蜓点水……蝴蝶双宿双飞…… 一树一木中看尽了岁月变迁,竟回想起来那么的虚无空洞,仿佛她也不只不过是世间的一颗石头。 风吹过,雨打落,也敌不过她一颗坚如磐石般冰冷的内心。 既然当了人,谁还会想当个石头! 晏清不想回到原本空乏枯燥的生活,她宁肯尝尽身为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也不想当一个俯视众生的无情者。 度寒的眼神透亮清慧,轻叹道:“你躲不了的,始终都会融入天道之中,而且这有什么不好的,掌握着天道的力量,以后世间万物都任由 你主宰,凌驾于万物之上,不死不灭,天地永存!” 晏清苦涩的嗤笑道:“可也不像活着,天道已经把记忆归还于我,你说的我都懂的,可天道的超凡力量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桎梏,天道既然 不死不灭,同样无情无欲,若成为天道,那我的一切情感都将会泯灭,食而无味,看到喜欢的人也不会笑了,这样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 感情的工具……” “已经来不及了。”度寒冷漠的说道。 周围飘散的小光点聚拢,而此时晏清的指尖已经被光点同化,眼底闪过了然。 “敏扶雪果然是不该容于世上的一支血脉,他族群的灭亡天道也插了一手吧。” 度寒勾起微笑,抱臂说道:“这我可不知道,这是你们天道之间的事情。 【极地之人的血脉特性超出天道的控制范围,吾并无过多干预,极地一族的灭亡也是由于种族之间的嫉妒仇恨,更何况吾已经留下一支血 脉传承了。】 大光球围绕着晏清,发出明亮不一的光芒。 度寒暗自发笑。 第一次看到高高在上的天道,如此迫不及待的向另一个人解释,看来我这个天道·前儿子·劳心劳累工具人,始终比不上这个天道的亲女儿 。 但看到天道狼狈的一幕,算是不虚此行,也了结那人记忆中的怨气。 眼前的这个度寒只是虚影,原本飞升后度寒留下的一份意识,但在他的记忆中,原本的度寒曾在寻找缺失的天道时,内心也是纠结复杂过 。 若他的一生也是被天道玩弄于掌心中,那他与苏锦的这一份感情又有几分真实。 度寒说到底也只是个木讷的剑修,若不是在天道的一次次撮合之下,估计他会抱着剑过一辈子,对于剑修来说,或许这才是最纯粹简单的 快乐。 影像中的度寒露出兴味的微笑。 这辈子那个人就不用纠结了,反正苏锦早就奔向天道亲女儿的怀抱中。 晏清的手指已经差不多被光点同化掉,如今她被困于敏扶雪的大日照雪术,身躯与意识被隔绝了,可天道给她的记忆中藏有极地一族的弱 点。 极地一族的雪瞳是格外难防,一旦中招就难以解脱,可同样面对着精神层面较强的人,大日照雪术的效果就会大幅度减弱。 承受住天道磅礴记忆的晏清如今精神层面已经得到蜕变,像是脱茧而出的蝉,捆绑住她意识的丝线根根崩裂。 临走前。 晏清留下了一句话:“我不想成为什么天道,但若是有什么困难,我还是会帮的。” 随即便消失于这一处空间中。 度寒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光球,问道:“你确定不阻止吗?要是她现在直接死掉,天道法则就得以完整,困扰了你那么多年的灵气溃散就 能解决,也不用怕域外的天敌侵扰了。” 【未到时候。】 “好吧,既然你都不急了,我也不多嘴了,晏清回归到这个世界后,灵气溃散的速度减缓了,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你不后悔就是了。” 度寒回忆起末世的一幕。 铺天盖地的黑影吞噬着这个世界,幸好最后一刻那个男人赶到了,天道才得以喘息,发动最后一丝力量将时间回溯到末世前。 【吾并无后悔的情绪。】 听到天道刻板的解释,度寒突然拍着膝盖,大笑了起来:“也对!天道无情!天道无情啊!我怎么能指望一个无情的老天,突然情绪泛滥 心生怜悯了!哈哈哈哈——” 光球缄口不言,退散于光影之中。 留下度寒一个孤独的影像,望着破了个窟窿的天空。 在他的视线里。 巨大的窟窿外还有些徘徊的黑影,觊觎眼馋着。 “一个、两个……哦、哦!来了个大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8 00:13:12~2020-07-01 19:4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六月夜 5瓶;小杨应减肥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63 内门大比。 琉鱼守卫在晏清的身边, 而敏扶雪也不着急,照他看来晏清迟早也是完蛋的。 “何必挣扎呢,失去意识的躯壳, 慢慢停止了呼吸, 迟早也会死的。” 琉鱼紧张地环绕在晏清周围,确实如同敏扶雪所说,晏清现在呼吸越来越微弱,像是个将死的植物人, 无论琉鱼如何用尾巴拍打都没用。 朱炴看在眼里,更是焦急如焚,一双杏眸流露出忧虑。 该死! 可偏偏她现在没有办法, 晏清你快点醒来吧! 穆沂芸同时陷入了两难状态, 如今她又要面临着同样艰巨的抉择,救还是不救, 一旦救了就要受到天虚门的惩罚,也就无望救出师尊了,可 是不救…… 心里比死还要难受, 她真的要为了所谓的规则,去牺牲一个心爱的师妹吗? 穆沂芸水润的眼眸带着惆怅,脚步却不自觉往着比赛台前去。 可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快速。 刑峰长老高喊道:“苏长老,你快点住手!” 苏锦却不管不顾,挥手想要打破那个保护罩, 把晏清救出来,至于蔺疏那个女人才不归她管! 清澈的黑眸带着迫不及待的焦急。 至于令她那么焦急的原因,是因为突然一瞬间她失去了对晏清的感知。 一开始她还能忍耐着,尽管晏清中了敏扶雪的招数,依旧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波动, 只不过被困在身体里的晏清动弹不得,找不到办法挣脱 。 可之后突然的一瞬间,她与晏清之间的联系突然被什么东西隔绝了,彻底失去了联系,令她立刻慌乱了起来。 “苏长老,第二次警告,要是你插手这一场内门比赛,则自动判定选手认输!你可要想清楚了!” 听到刑峰长老这样一说,苏锦心里又犹豫了。 要是被晏清知道,她干扰了比赛,害她就不出蔺疏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晏清会不会怨她。 这样一纠结下去,苏锦伸向保护罩的手,又兜里个圈折回来了,恶狠狠地瞪着敏扶雪。 敏扶雪一开始也有些忌惮,比较面对着一个渡劫期仙尊的灵威,哪怕隔着保护罩也让他背后发寒。 原本敏扶雪打算慢慢耗时间,可突然间他的大日照雪术断掉了。 敏扶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大日照雪术一旦中招没有人能逃得过。 他也希望是个错觉。 但很快他敏锐的看到……晏清的手指动了一下,而下一秒她的眼睛就睁开了。 “怎、怎么可能!”敏扶雪惊讶地脱口而出,很快意识到他最大的优势没了,哪怕晋升成元婴期,心里刚才差点被杀死的阴影还停留着。 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敏扶雪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可接下来他的招式被琉鱼挡住了。 攻击被鱼鳞反射回去,毫发无损。 他也没想到一条其貌不扬的杂鱼,居然能抵挡元婴期的攻击! 晏清睁开了眼睛,一瞬间展露的锋芒,睥睨众人,高高在上的黑眸气势逼人臣服,冷的不带一丝烟火味。 眉目流转都摄人心魂,众人沉沦于那一双深邃无垠的黑眸中。 醒来后的晏清像是变了个人,气质上给人一种敬而远之的冷漠。 只见晏清眨了眨眼睛,透亮的眼眸流溢着动人的光辉,瞳孔似乎随着某些东西在转移。 晏清确实是在看某些东西,这些东西是飘散在空气中的灵气颗粒,五颜六色的小光点十分好看。 轻轻伸手碰了一下小光点,爆表的亲和度直接让小光点争先恐后地涌入晏清的体内,很快周围就卷起一阵灵气带动的风,周围方圆十几里 的灵气都被吸引了过来。 不断涌入的灵气,造成了晏清身边的灵气浓度异常的高,而对灵气敏感的人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灵气怎么突然多了起来,难道师门大手笔,弄了个大型聚灵阵?” “别管那么多,这灵气那么浓郁,不比钟灵毓秀的秘境差,快点打坐修炼!不要落后了!” 那人环顾四周一看,还真的有不少人就地打坐。 作为始作俑者的晏清,浓郁的灵气直接下起了灵气雨,浓郁的甚至下起了灵气结晶。 “不妙。” 晏清面露红润,像是吃饱餍足过后,又被迫吃撑。 充沛的灵气涌入她的丹田中。 气势节节攀升。 炼气期一层、二层……九层、圆满突破筑基期…… 然后蜂拥而至的灵气还不满足,不断挤入丹田中,筑基期一层、二层……五层……九层! 晏清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修为不断的飞升,一眨眼间从无修为的凡人,直接踏入了筑基期,可还没算…… 丹田的灵气化为液体,又凝聚成固体,渐渐蜕变成金色。 金丹成! 晏清浑身散发出金丹期的威严。 一众人等都瞠目结舌,睁大眼睛合不上下巴,没想到千辛万苦修炼而成的金丹,竟然被人几个呼吸间得出,一时间不少人自愧不如,悲愤 泪出! 而金丹期还不是极限,气势继续攀升,已经不止方圆十几里的灵气聚集在此处,方圆上百里的灵气都被吸引过来,全供一人使用。 众人一个恍惚的时间,快要喷血般发现眼前这个怪物居然又要晋级了,身上散发出元婴期的气息! “见鬼了,有这样修仙的吗?” “不修了!不修了,回家种田吧!” 可被众人艳羡目光包围下的晏清可不好受,脸憋的发青,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她现在吐出来的都是灵气! 晏清如今的身体如天道一脉相承,灵气的亲和力无人可敌。 原本还感觉不出灵气的存在,可在敏扶雪的大日照雪术刺激下,竟然意外打通了灵窍。 灵窍就如同沟通天地的一道桥梁,唯有打通灵窍才能吸入灵气,真正踏入修真之路。 但晏清的身体对灵气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蜂拥而至的灵气差点把她的身体撑爆,要不是她的身体堪比利剑,万意轮回剑体又不断地修复体 内的损伤,估计她现在已经七窍流血,爆体而死了。 现在情况也不好过。 沉重的灵气压得她喘不过气,而丹田里的金丹开始蜕变成白玉色,像是捏小人般,圆润的金丹浮现出一个婴儿般的轮廓。 天空黑压压的劫云将要落下。 晏清苦笑了。 “没想到敏扶雪刚渡过元婴期的雷劫,又轮到我来渡了。” 这可算不上好事了,晏清的身体已经出现崩坏,要不是剑体的修复下,溢出的灵气早就可以把她的身体撑破。 而雪上加霜的是。 劫云之上又笼罩着一片阴冷、邪恶、混沌的气息。 旁人看不到,可身负天道法则的晏清第一次看到了…… 广袤蔚蓝的天空出现一个黑窟窿,源源不断的吸食着这个世界的本源——灵气。 在黑窟窿中,一个巨大的血红邪恶的眼球突然出现。 贪婪、恶意、阴暗、暴戾、带着最黑暗诡谲的眼球注视着她。 彻骨的寒冷。 晏清竭力克制住发抖的手指,直视着眼前的怪物。 天道的记忆中又给出答案,这个诡异生物名叫做‘熵魔’,是天道的克星。 若天道是秩序的代表,那‘熵魔’就是混乱邪恶的象征,它的出现只为带来无尽的混乱。 “轰隆!” 天空响起了一声雷电。 雷劫将至,赤红色的雷电打在晏清身上,瞬间电流蔓过四肢,身上冒出一股白烟。 可晏清的瞳孔骤缩,无声的惊悚卡在咽喉间。 不见了……那个东西不见了…… “轰隆!!!” 又一道巨雷! 晏清无解只好先应对着雷劫,可她并不知道…… 在雷电反射的光芒中,她的眼睛发出诡异的红光。 第64章 64 天地大变。 浓黑如墨的劫云渗出血丝一般的鲜红。 所有的灵气都向着晏清一个人涌去, 无论何人…… “怎么回事?我丹田里的灵气想要出来!” “我的也是!现在灵窍都不能吸收灵气了,一想要动用法术,灵气反而会被倒吸出去。” “快点远离比赛台中心, 越靠近那里吸力就越大, 刚才我尝试了一下吸收灵气,结果灵气被吸出体外,修为反而倒退了!” 站在比赛台中央的敏扶雪才是压力最大的人。 敏扶雪能从晏清身上感到一种恍若神明的压制,靠的最近的他身体内的灵气已经乱成一团麻线, 根本不能驱他使用,而面对着面的晏清气 势还在节节攀上。 第一次敏扶雪会对一个人心生畏惧,甚至尝试一丝退意。 脚步一点点挪向比赛台边缘。 晏清察觉到了。 墨色的沉重乌云压迫地面, 雷劫在云层中酝酿。 若刚才敏扶雪渡过的是最底层的雷劫, 那么这一片声势浩大的十八重雷劫就是所有人的噩梦。 十八重雷劫是上古记录中最特殊的雷劫,一重一重的雷劫背负着地狱的虚影, 无数的恶鬼狰狞的面孔,怨恨挣扎地伸出尖爪,想要拉着晏 清下地狱。 劈裂天际般的闪电, 晏清拖着厚重如山的厉鬼,面不改色。 风起雷啸中黑眸掠过一丝红光,缓缓走来。 “敏、扶、雪!” 原本清冷的声线如今压制着最森冷的杀意,撕咬着敏扶雪的胆魄。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大势已去, 就凭着他废掉了玄机峰弟子郭延的丹田一点,晏清就不可能放过他的。 也不知道她如何破解大日照雪术的。 敏扶雪微微扬起下颌,本眯着眼睛望向墨色沉云的天际,突然开口道:“中了大日照雪术后失去五感的世界是怎样的?” “很黑,很暗, 非常孤独。” “那能让我试一下失去五感后的日子吗?”敏扶雪侧头询问道。 “不行。” 一把雪白的利剑刺穿了敏扶雪的胸脯,剑尖的心头血滴落在地上,雪白的剑身干净如初。 晏清寒声说道:“我会让你痛苦的死去。” “不不————!!!扶雪你不能死!!!” 邱端远撕心裂肺的看着这一幕。 刑峰长老查看了一下敏扶雪的尸体,宣布道:“紫浩峰弟子已死亡,晏清获胜。” 晏清心里有些烦躁积郁。 刺穿血肉的感觉很恶心,死前的面孔无时无刻告诉她,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压抑、恶心、痛苦、血腥味…… 萦绕在胸腔的杀意仍未消失,负面的情绪一如聚集不散的厉鬼快把她压垮。 黑眸里的红光越发浓烈,头顶上积红的雷劫迟迟未落。 十八重雷电源源不断的落下,晏清硬抗着这十八重雷劫,可劫云依旧没有散去。 晏清感觉在那积红的雷劫中混入了什么东西,冥冥中有一种令人堕落的吸引力,让她飘飘欲仙,仿佛打开了心中的匣子,放出一切压在心 底的……欲|望。 爱得浓烈入骨,心脏被爱意和情|欲塞满,想要找回爱人将她嵌入骸骨中,永生永世同眠共缠。 恨的时候又变的杀意蓬生,茫茫眼前红光一片,无数的腐肉秃鹰在红土中翻腾撕咬,手中嗜血的匕首在蠢蠢欲动,赤红着眼球想要加入这 一场杀虐中。 独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化为更勾人入魂的厉鬼,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晏清在这欲海中沉浮挣扎,却被泥浆困住了手脚,掐住口鼻,深陷其中痛苦不堪。 突然。 她看到了一个充满贪婪、恶意、阴暗、暴戾、血红、邪恶的巨大眼球。 随着七条落下赤红色的锁链,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晏清心里有一种烦躁感越演越烈。 举起玄青剑一划,雪白的剑光打到了赤红的锁链上。 接下来的结果却让她大为惊讶。 剑光穿过去了! 赤红锁链如同烟雾一般被剑光打散后,又迅速凝聚回一条条的锁链,冲着她的位置来了! 锁链死死地捆住她的手臂,吊上了天空。 “为什么砍不掉,这个究竟是不是雷劫!” 晏清眼看着自己的脚脱离地面,自己的身体凭空吊起,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远离了地面几十米了,可这个雷劫根本就是无形的,怎么用玄 青剑想要砍断它都做不到。 “琉鱼,你快试试看咬不咬断!” 琉鱼听令去咬这条锁链,意外的居然咬断了。 锁链断掉,晏清掉在地上并无大碍。 可这天上诡异的赤红锁链似乎被激怒了,一下子放下了上百条细长的赤红锁链,随机将人群中的人吊起。 本来只是看客的弟子,一下子被激怒的锁链吊上了天。 上百个人像一条条鱼,吊在半空挣扎的诡异一幕,让所有人胆怯。 “救命啊!快救救我!” “不关我事的,为什么雷劫还到我身上!” “啊啊啊————快救救我,我要被吃掉了!!!” 众人抬头望去,赤红色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诡异的黑洞,黑洞内像是什么东西在蠕动。 一下子十几条锁链收回,天虚门的弟子惊恐的进入了那个黑洞。 伴随着惨叫的咀嚼声。 周围一片死静,头顶的惨叫哭喊声成了所有人心头的阴霾。 还是天虚门的掌门率先反应过来。 刘青云阴沉着脸色,立刻下令道:“内门大比立刻停止,现在所有长老都跟我去救被困住的弟子!” 眨眼间摘星阁的人走光了,全都跑去救困在半空中的弟子。 而唯一留在摘星阁的邱端远眼神已经有些疯癫了,呲牙狞笑道:“蔺疏你杀了我亲生儿子,现在你的弟子杀了我的养子,非要掠夺我的一 切是吧!不管是谁,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 邱端远的身影拿出一张深藏已久的黑符,转瞬间消失于摘星阁,不知所踪。 “掌门,这锁链不是一般的锁链,烧不断砍不断啊!” 巨皓峰的峰主巍海也郁闷了,挥舞着沉重的铁锤却一点用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弟子发出求救,又消失在那一片诡异的黑洞中,留下 凄凉的惨叫声。 “该死!这玩意到底怎么弄!” 刘青云脸色也不好受,无论他用尽任何办法,这锁链像是在戏弄他们,化成红雾又眨眼间变回锁链,弟子更是一个个的变少。 而此时情况更危及了。 一个长老试图砍掉捆在弟子上众多锁链时,其中一条锁链脱离了那名弟子,转移到他的身上。 这下子连长老都慌张了,大喊求助道:“掌门,我也被捆住了!” 刘青云:“!!!” “掌门!” “掌门救我!” “救命啊,我还不想死!” 惨叫声求助声在耳边萦绕,刘青云彻底陷入两难地步,而摘星阁赶来的人看到,这一名长老同样躲不过锁链,心生退意。 “掌门,要不我们先撤退吧。” “对呀对呀!等到了解清楚这是什么,再来救这些弟子!” “反正我是不会伺候这鬼东西的,掌门恕我先行告退了。” 其中一名长老立刻离开,顿时士气大减。 刘青云心生迷茫,这种东西他们真的能够对付吗…… 突然一道声音冲破云霄般传来他的耳边。 晏清焦急地喊道:“掌门,快带我上天,我有办法对付这玩意!” 刘青云眼前一亮,突然想起就是这名弟子,带来这一群诡异的锁链,可同时时唯一一个中了锁链还安然无恙的人! “掌门,快点带我上去,我不会御剑术!” 晏清在地上焦急的等待着,尽管她现在是金丹期巅峰,可没有使用过任何法术,更不会驱使体内的灵气,她现在就是一个空有宝藏不懂得 如何用的人。 “我来吧!” 苏锦来到了她的身边,此时她也知道情况危急,面露阴沉的搂着晏清的腰身飞上天。 “你说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晏清指着其中一个弟子的方向:“去那里,先去救他!” 那名弟子像是看到救命稻草般,又哭又喊:“快!快来救我,我要被吃掉了!” “琉鱼,去帮帮他。” 琉鱼不甘不愿的游出来,小眼神带着幽怨的啃咬着锁链。 锁链被咬断了,那名弟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直直的往下坠。 晏清也没过多担心,因为掌门反应过来,接住了那名弟子。 “谢谢你啊,掌门!”弟子激动的感激道。 刘青云挥了挥手表示不放在心上,视线紧跟着晏清不放,向其他长老下令道:“不顾一切去协助那名弟子,她有办法天虚门的弟子们!” 其余长老也反应过来,跑去接应晏清那边。 “这一条……还有那一条……” 晏清不断指挥着琉鱼去咬断锁链,原本琉鱼还是会认真去做的,可很快琉鱼就不对劲了。 锁链都到了嘴边,它就是不想动。 “琉鱼,你怎么了?别任性,你之后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苏锦发现了不对之处,指着鱼身说道:“晏清,它的鳞片颜色是不是变了,原本的透明的,现在鳞片染上了一点浑浊的红色。 这时晏清也发现琉鱼的身体发现问题了,琉鱼全身都是由剑意构成,可如今鱼身上的鳞片被污染了。 委屈的琉鱼蹭了蹭晏清的手背,小眼神露出渴望,张开口表示饿了。 晏清也很清楚这是琉鱼想要投喂的小动作,虽然不是为何是现在,还是照做了。 几道精纯至极的剑意射出,琉鱼欢快的吞下,而被污染的鳞片脱落,吞入的剑意凝聚成新的鳞片。 吃饱喝足的琉鱼继续工作,接连救了好几十个弟子。 掌门和长老们立刻带着被救下来的弟子去安全区,而 黑洞里的东西彻底被激怒了,想要冲下来,看似空无一物的天空此时却如同一张透明的屏障,站在下面的人都能看到那怪物逼近的赤红眼 球。 可却有一张透明的网阻挡了那怪物冲进来,在几声无能嘶叫后转身离开了,赤红的锁链也跟着消失。 所有人的松下了一口气,可没人看到怪物领走前扫了晏清一眼,她那黑眸中闪过隐晦的红光。 正当晏清以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时,掌门突然大喊呵声道:“邱端远,你竟然叛入魔道了!” 此时邱端远长发披散,眼露魔光,浑身上下都是魔气,刚吞了魔丹的他灵气逆行,激发了他的潜力,实力大增,连刘青云都感到一丝压力 。 邱端远转目凝视着掌门,说道:“别拦着我,不然就算掌门我也要杀掉!” 刘青云脸色大变:“你疯了吗?!邱端远你这是背叛天虚门!” “背叛?除了这个峰主之位,我还得到了什么!亲生儿子是在了蔺疏的手里,连收养的义子也死了,刘青云告诉我!除了峰主之位我得到 了什么!我为天虚门奉献那么久,连一个深海血仇的弟子都不给我杀吗?!” 邱端远已经彻底疯了,刘青云等人都看的出来。 与他关系友好的长老劝说道:“老邱呀,迷途知返呀,天虚门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邱端远狞笑道:“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和魔修做了交易,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的!啊哈哈哈哈哈————” 一道浑厚无边的声音怒起:“邱端远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看到来者,邱端远不禁楞了一下,转眼阴笑道:“师祖,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到时你老人家糊涂了,居然让刘青云做掌门,看 他近些来一直不敢扩大天虚门规模,天虚门的实力越来越后退,师祖你后悔吗!” 师祖冷目道:“邱端远你心胸狭隘,当了紫浩峰的峰主也是一味的排斥异己,根本不适合当天虚门的掌门,看在你为天虚门贡献多年,劝 你快点交代魔修是怎么回事,那吾还能宽恕你入魔一事,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轮到我关在天寒牢多年吧!”邱端远嗤笑道。 “师祖,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已经来不及了……” 刘青云:“邱端远,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邱端远抬头看向天空,癫狂的眼神像是期待着些什么:“来了!来了!” 轰然。 埋伏在地底的黑水弹炸裂,喷涌而出的黑气笼罩在天虚门的天空上。 黑烟中秘藏杀机,一些御剑飞行的修士碰上这股黑烟立刻被腐蚀掉灵气,失去灵气控制的飞剑从天掉落,不仅如此不远处还传来厮杀声。 魔修大军突然从天虚门内部涌出,一些被腐蚀掉灵气的修士根本不是魔修的对手,切菜砍瓜一般被魔修遇到就杀。 很快天虚门的弟子察觉到黑烟有问题。 “屏住呼吸,不要吸这些黑烟!” 可无论那名弟子怎么喊,还是无用。 在黑烟中魔修如鱼得水,反倒是修士束手束脚,不能吸收周围被黑烟污染的灵气,可一直用着丹田里存储的灵气迟早也有用完的一刻。 天虚门的弟子一大片一大片的倒下,掌门刘青云看得心如刀割。 而师祖也是彻底怒了,青筋冒起,死死的掐着邱端远的脖颈:“该死!你居然把魔修放进来了!” 邱端远被掐到脸色发青,脸上却出现异常的红润,嘲讽艰难的说道:“不、仅如此,我、还把天虚门的守门阵法、说了出来,现、在天虚 门成了第一个牺牲品,我、真的好痛快啊!” “滚!”师祖出手废掉了邱端远,狠狠的甩在地面上,“等这件事结束后,吾再去处置你这个千刀万剐的叛徒!” 邱端远喷出一大口血,脾肺震碎,嘴角还挂着快意的笑容,仿佛面对将来的酷刑还不在乎。 “刘宏茂,居然对天虚门的功臣下如此狠手,不怕手下的人心寒吗?”一道雅致磁性的声音响起。 来者穿着墨色的金纹丝绸衣袍,腰上挂着黑龙玉佩,俊俏妖冶的脸上挂着一丝邪笑,浑厚的魔气吞天蔽日,身后是声势浩大的魔修大军。 师祖刘宏茂看到来者,瞳孔一缩,狠狠的看向一旁重伤的邱端远,只恨没有立刻杀死他。 没想到这个叛徒居然勾结了魔尊印墨封!如今天虚门大门展开,印墨封那魔头不会轻易放过的! 师祖刘宏茂厉声道:“印墨封!你不怕仙盟的报复吗?!” 魔尊印墨封睥睨一笑道:“仙盟恐怕现在可没时间管这里的事,边境巫龙城的城主被杀,少城主下落不明,现在边境不仅面临着魔修大军 ,还有被妖族压制已久的兽潮可是迫不及待了,要是仙盟不派人守住边境,很快魔修大军和兽潮席卷仙界大片土地……” 师祖刘宏茂眼底闪过震惊之色,没想到妖族居然和魔尊勾结在一起,天虚门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这还得多亏了这名邱功臣,本来边境的计划将在数个月后执行,既然你天虚门的峰主如此大方,打开天虚门的方便之门,便是吾这个魔 尊也忍不住将计划提前,刘宏茂你可真的是教导有方呀!” 魔尊印墨封拍手大笑。 师祖刘宏茂面红心气,被敌人如此嘲讽,哪怕是他这张老脸也挂不上去了。 “要战就战!印墨封你这个龌龊的小人何必多言,全体天虚门弟子听令,不放过任何一个魔修,没斩杀一个魔修,提头颅来天虚门内库领 奖,上品灵石、天级功法、巨额的贡献点全部开放给你们!” 天虚门的弟子被这丰厚的奖励刺激到了,气势大增,一时间竟然把来势汹汹的魔修大军暂时抵挡住了。 魔尊印墨封冷冷一笑:“刘宏茂你这个老家伙找死是吧!” 第65章 65 兵戈相交, 嘶鸣裂血,渡劫期层次的战斗翻天动地。 周围的魔修和天虚门长老弟子们也自动远离战斗区域,以免殃及池鱼。 就算是性子凶残的魔修也不想因为被魔尊的余波弄死, 纷纷脱离了主战场, 与天虚门等人默契地转移的战场。 陆娇也只是草草看了一眼魔尊与天虚门师祖的战斗,便焦急的寻找起了晏清。 桃花如溺的眼眸再也没有轻佻的伪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眼里的慌张。 四处穿梭在交战的人群中,焦虑的瞳孔不停寻找着。 你又在哪了…… 魔尊这次突然来袭, 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剧情再次变动,以后我这个恶毒女配该拿怎么护着你,而你的视线之处停留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我什么都不是!又不是你的女朋友! 又不是你什么亲密关系! 你也一直赶我走, 对于你来说……我这个的坏女人只是你人生的一个污点, 而你的心里也走进了越来越多的人。 总有一天我这样的污点被夹角挤兑,只能看着你笑着看向另一个女人, 彻底在心里抹掉我的存在。 我不舍得、我不愿意…… 所以……所以…… “陆堂主。” 在阴暗处的一个面孔若隐若现,向来在弟子眼中亲切热情的同门,此时却阴鸷着眼神, 躲在树旁的阴暗角落询问着陆娇。 “何事?”陆娇立刻恢复了冷峻的面孔,在魔教任何一点示弱的姿态都会被众人拆食吞骨。 潜伏在天虚门内多年的魔教卧底递给了陆娇一封密函,语气略微兴奋道:“这是魔教大军终于来了我们是否追随魔尊,趁机打击天虚门,早日立功回归魔域。” 陆娇眼眸立刻沉下来。 魔尊可不是等闲之辈, 也不知道他怎样在天虚门插入卧底。 那些卧底一旦揭穿身份,危在旦夕的天虚门将会陷入彻底的混乱。 谁也想不到。 向来德高望重的门派长老转眼就对昔日悉心教导的弟子下狠手,战场上站在自己背后的同门毫不留情的捅刀子。 她留在可不是真的为了壮大魔教,而是为了活下去。 现在还多了个目的。 为了她活下去。 陆娇眼神沉稳的说道:“按原计划行事,继续蛰伏在天虚门内。” 那名隐瞒身份留在天虚门的魔道弟子眼里闪过不满:“可陆堂主, 现在魔尊的来到可是大好机会灭掉天虚门呀!。” 陆娇轻佻眉头,冷笑道:“灭掉天虚门?你想错了,魔尊不会灭掉天虚门,天虚门彻底灭亡只会彻底激发仙界的危机感,迫使仙界内部全力对抗魔教。估摸着魔尊只会把天虚门搅个稀巴烂,留下个烂摊子给仙盟,还能打击仙界的自信,堂堂五大仙门之一居然被魔修随意进出,打击到边境前线的修真者的士气,才是魔尊的目的,现在仅是一个开胃菜。” 魔尊眼底带着戏谑,就像在看一群无力的老鼠在到处乱串。 彻底啃下天虚门这个庞然大物,中间会有很多变局,巫龙城边境才是魔教的主场地,一旦巫龙城边境这个天然屏障被撕出一个口子,仙界将彻底陷入被动中。 况且仙盟也不会允许魔教吞下天虚门,最好的结果就是尽可能削弱天虚门的总体实力,又留下一口气拖累仙盟的布局,而仙盟也不是表面上的和睦相处,内部的明争暗斗也少不了。 虚弱的天虚门在仙盟其他门派眼里何尝不会是个大蛋糕,可贪婪的想吃一口也是会崩掉牙的,再怎么虚弱的巨龙临死前的挣扎仍然是令人恐惧的。 魔教卧底眼底一亮,立刻恭敬地说道:“陆堂主果然深谋远虑,下属必定继续潜伏,待等魔教大军踏平仙界之时。” 那名魔教卧底隐去了身影。 陆娇忧喜参半,刚好说那一番话不全是为了打发魔教卧底,同时也夹杂着她的猜测。 魔尊或许能允许一个苟延残喘的天虚门,但绝对不允许一个具有巨大潜力的弟子成为魔教未来的障碍。 身为魔教的堂主之一,魔尊看中的不是她的修为,而是变异炉鼎体质中无人能解的罕见诡毒。 无数的毒药融入她的身体里相生相克,连陆娇自己也说不准有多少种毒药。 唯一的解药就是她本身。 她的血肉即是毒,也是解药。 带她来魔教的人是毒尊卫玉梅,一个白净秀丽如同女子的优雅男子。 本来他看到陆娇生命力如此顽强,对她身体内的独特毒性产生了几分兴致,打算留在身边研制新毒药的。 可魔尊觉得陆娇体内的毒性,连堂堂身为毒尊的卫玉梅都感到棘手,就干脆向卫玉梅讨要了陆娇,将这个大杀器放在修真界。 还命令陆娇给名单上的人‘种毒’。 用陆娇的毒药控制威胁名单上的人,而魔尊负责控制威胁陆娇。 如今陆娇被喂了一种绝迹的上古魔心蛊,在魔尊的一念之间,陆娇就会暴毙而死。 哪怕陆娇也十分忌惮心口盘踞的魔心蛊,一点点用毒血侵蚀魔心蛊,让它暂时陷入沉睡,还没有能力除掉它。 陆娇打开了魔教卧底交给她的密函,以为魔尊又给她传达了什么指令。 可看到密函的第一行,陆娇的瞳孔无法控制的骤缩。 绝杀名单上的第一行…… 写着……晏清的名字。 魔尊印墨封刚好见到了晏清突破的场景,从蝼蚁般的凡人一跃而上成为金丹期,要不是天地发生异变,雷劫被打断,天虚门立刻多了个元婴期的弟子。 这种天赋太过骇人了,在晏清的身上连魔尊都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感。 如今天地大劫,灵气衰竭加快。 为了抢夺天地仅剩的资源,无可避免修真者、魔修和妖族必定会有一场大洗盘,谁也想在末世前逃出去,谁都不想做温水煮青蛙中的一个。 魔尊印墨封在亲眼见证了,晏清招惹出来的那个天上的诡异怪物,紧迫感剧增。 【红云改天,血瞳再世。】 末世的象征已经提前来了,隐世的老牌渡劫期也躁动了起来。 要不就飞升,要不就留在这里等死。 而引出血瞳怪物的晏清也不可避免被魔尊迁怒,与其让这样天虚门的潜力弟子成长起来,反过来阻碍魔修大军的步伐,还不如乘早铲除。 绝杀名单上最显眼的位置,毫无保留的暴露了魔尊的杀意。 陆娇浑身冰冷发抖。 现在晏清已经被魔尊注意到了,很有可能这一份名单其他魔修也拿到了,她又该如何在一群嗜血豺狼中护住晏清…… 桃花眼里翻起惊恐的波浪,又迅速恢复了坚毅。 陆娇沉下心思。 必须在其他魔修下手前,找到晏清本人! 找到她! 带回她! 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骗过魔尊说杀掉了晏清,再将晏清藏起来,藏到除了她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她已经不相信天虚门了,一个轻易被魔教入侵的五大仙门漏成筛子,怎能给晏清提供一个保护?! 陆娇唐突的身影出现在天虚门各处,焦急的寻找着。 在魔修大军出现后,晏清与天虚门其余弟子一同抵抗。 苏锦跟在晏清的身边,脸色纠结,又憋着气一直没问话。 自从结下了奴隶契约,离晏清的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情绪波动。 可现在…… 她到底在心烦着什么…… “天虚门弟子受死吧!” 背后冒出一个魔教弟子,晏清眉头都没皱一下,反手干脆利落的将其斩杀。 黑眸笼罩着阴郁,紧抿薄唇越发冷峻。 视线之处到处都是魔教与天虚门弟子之间的厮杀。 兵刃交鸣、血肉模糊、嘶鸣、惨叫…… 晏清心里不承认,但她的视线已经寻找着那一双令人厌烦揪心的桃花眼。 时间消磨流逝。 心中的烦躁已经化为戾气,眼眸划过一道暗红,凡是来到晏清面前的魔教弟子都一一被斩杀。 一时间她的周围出现一道真空区域,敌人都被她那越发骇人凌厉的黑眸所震慑。 该死! 去哪里了! 黑眸搜索着每一张面孔,又对着这样的自己感到厌烦。 陆娇,我真的要恨你了,为什么你偏偏一次次来到我的面前,又随心所欲的抽身离开,你有什么资格吗?! 是不是又躲在哪出,看着我这一幅焦急狼狈,得意的偷笑! 苏锦看到晏清这一幅越发郁躁的冷峻模样,眼里化不开的墨色,担忧地问道:“晏清,你是在找什么吗?需要我帮你找吗?” 晏清:“没有。” 苏锦感觉到,晏清一定在隐瞒些什么,但她不愿意说。 “真的吗?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苏锦停下声,直直地看着晏清。 看着她望着那一个长着桃花眼的女人,骇人的气势瞬间缓和。 瞳孔闪过一丝了然和心寒。 又是那个女人…… 你果然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叫陆娇的女人,一瞬间你的眼里除了那个女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明明我也站在你的身边,却没有得要你的一点余光。 为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 你不是厌烦她吗?! 为什么还看着她!念着她!快点告诉我啊! 究竟凭什么…… 苏锦在内心哀鸣,嫉妒不甘的情绪在内心发酵蔓延。 这个问题连晏清本人也不懂。 看到陆娇之前,她想得很多很乱,可看到陆娇的一瞬间,一切思绪变得安静的可怕。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一直的。 看着。 那一双熟悉的桃花眼,眼里流淌的波光。 红线被那一个魂牵梦萦的女人重新握着,那一颗该死想要犯贱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呵。” 晏清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硬生生将前往的脚步拽停。 手臂颓然地垂下,屈辱的握紧五指。 我这算什么? 陆娇会把我当成什么?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陆娇也一样,连我自己也是一个货色,连我也是一个对自己撒谎的懦夫。 我忘不了你,陆娇…… 我真的恨你,但更恨我自己! 在陆娇眼里,我又算是你的什么人? 在晏清找到陆娇的那一刻,陆娇也刚好撞进了那一双令她牵肠挂肚的清冷黑眸中。 可来不及高兴,下一秒。 陆娇眼里溢出了泪水,心灰意冷。 晏清墨色凝聚的眼眸中浮动着一束暗红,诡异而幽暗。 在你的眼里,我算是你的什么人? 可我不敢知道…… 也问不出来。 “苏锦。” 晏清略微低垂着眼眸,孤寂的黑眸暗涌翻滚,直直的看着苏锦。 苏锦彻底陷入那一双幽暗晦涩的黑眸中,任由其中的凶险波涛将她席卷。 终于。 她的眼里只看到我一个人了。 “在你的眼里,我是你的什么人?” 心脏在发颤,苏锦哆嗦着嘴瓣。 晏清、算是她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缠绵的关系在嘴边晃荡一圈又制止。 像极了想缠住风的小草。 脱离了泥土,粉身碎骨也要跟着风,来到虚无的高空中,飘乎乎的高兴的快疯,又能看到下一秒身下的万丈悬崖。 苏锦无比依恋复杂的看着晏清。 心里也知道。 这背后隐藏着令她颤栗难舍的危险,也裹着她那卑劣的私心。 晏清在迷茫着,那个名叫陆娇的女人将她推向更深的迷茫…… 可偏偏陆娇那个女人,才是晏清心里最深处勾着,血淋淋也不肯解开的人。 既然晏清做不到,也看不清自己所想。 那就让我帮助晏清,彻底挖走这一早已腐烂的心头肉。 苏锦扬着头,眼睛亮的惊人。 “你确定还想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是什么样的人吗?一旦我说出口,你可不要逃走了。” 苏锦眼里执拗强势的亮光,令晏清看不懂了,又有一丝羡慕。 晏清嘴角弯起一道浅笑,开玩笑的说道:“那要不我还是不听了。” “不行!你一定要听!” 苏锦情急之下,扑上去抱住晏清的腰身,连晏清也惊讶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挣脱。 而苏锦抱住了就更不愿意放手,嗅着晏清身上暗藏的冷香,占有欲十足地说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依赖我,我不 会对你撒谎的,我将会是对你最好的人……” “不会撒谎、吗……” 晏清将视线落在苏锦的身上,眼里透露了些迟疑,又突然失笑道:“这还是格外有吸引力呀……” “是吧!对吧!” 听到晏清表示肯定的回应,苏锦露出一个大大的纯粹笑容。 有点天真幼稚,此时此刻她像一个遇到心上人,不断想要去讨好。 却没有看到。 晏清视线最深处,看着她又不是看着她。 她说出牵动晏清心思的话,全由于另一个女人引起。 苏锦说出的话,是晏清最想得到的,能从另一个女人身上得到的。 而不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喔喔喔我毕业啦!上班啦!可没想到上班还要去军训???(黑人问号.JPG) 第66章 66 抢走她! 晏清是属于我的! 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快点离开她的怀抱…… 酸涩的嫉妒心涌出。 陆娇双眼湿润, 咬着白齿,心如刀割。 无论她多么了解晏清的性格,知道她并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 可在看到其他女人抱住她, 而她……却没有拒绝时。 心里像是被戳破了个洞, 凉彻心扉。 直到手指冰冷,睁着眼睛看着,看着…… 筑起的壁垒轰然倒下,她设想过很多很多, 晏清是不是故意的,故意不拒绝苏锦的投怀送抱,引起她的注意, 想要报复她, 伤她的心。 想了很多很多。 还是在晏清将视线移向苏锦的那一刻,陆娇溃泪涌出。 结果…… 无论她怎么想, 谋划些什么,看到喜欢的人抱着其他人,看着她的视线不再为自己停驻, 就像天塌下来一般,倾盆大雨流出的泪水模糊了她 的视线。 恨不得就这样哭死,哭到视线模糊,也不想承认晏清怀里的位置为了另一个女人留着。 可陆娇仅剩的理智,让她收起泪水, 红着眼眶摇晃地走向晏清,期盼说道:“你能跟我回去魔域吗?就我们两个人……” 陆娇心里叫嚣着,离开苏锦!跟我走! 只要晏清答应叛变天虚门,叛变到魔域,她就有底气向魔尊撤销对晏清的暗杀令。 面对庞然大物的魔教, 晏清只身一人又怎么应对接连不断的阴谋暗杀,更何况天虚门如今千疮百孔,留在这里危险只会更大。 可毫无疑问,已经不再是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晏清拒绝了。 当晏清看到陆娇带着泪痕的桃花眼,心里五味杂陈,压着心底掠过的一丝心疼。 她没办法彻底将陆娇从心底挖出来,可她的世界也不再是围绕着陆娇转了。 “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陆娇,我不会跟你去魔域的。”晏清坚定地回复道。 陆娇眼眸征了征,缓缓抬起头,凝重地看着晏清:“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晏清并不懂陆娇又在搞什么花样,一时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可笑,陆娇用得着她心疼吗? 那一张骗人的红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满口谎言,到底她说出的话有几分真心…… 她哭是为了逼我心软吗? 陆娇,我真的是猜不透你了。 晏清无数次在心里,想抬手拂去陆娇眼角的泪痕,可心底的隔阂却让她伪装出冰冷的寒眸,语气疏远排斥地说道:“陆娇,我累了,我不 想再猜你的想法,也不想再做出任何对你的承诺。” 晏清的眼眸隐晦地拂过陆娇的容颜,她那娇弱泛红的桃花眼,像是雨后被打湿的桃花,含着水珠缠绵依恋地望着她。 而自己也在贪婪地看着陆娇,藕断丝连的情丝又因眼前的人有了遐想。 太难了。 晏清垂下黑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我实在没办法相信陆娇,就像同样无法彻底对她不管不顾。 就、只能放任自由,等到……或许哪一天陆娇只是一个比较熟悉的人名,而不是每提一次都,令她万分纠结心梗的人。 “那就不用答应我!”陆娇压下心底的酸楚,急切地说:“待在苏锦的身边,现在她还能护住你。” 晏清不解地皱紧眉头:“陆娇,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苏锦警惕地看着陆娇:“你这个妖女别想再靠近晏清一步了!” 陆娇何尝不想直接带走晏清,但她现在没有这个实力,只能狠下痛心,无论多么不舍,也要暂时将晏清推向苏锦,起码苏锦还算个渡劫期 ,在她的身边那些魔教的爪牙还没胆子下手。 作为魔教的堂主,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更别提她心口沉睡的魔心蛊,注定她无法不再是个自由身。 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保护。 陆娇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时气势大变,身上被封印的魔气翻滚,又恢复了她原本的容貌。 凛冽的魔气衬得那一双微挑的桃花眼邪魅妖冶,一抹红唇妖气十足,美艳不可方物,端着一张天地难容的绝美容颜,像极了从罪恶深渊逃 出来的狐妖,妖娆丰满的身姿,细腰,翘臀,无一处不再引诱动人心魄。 一抹暧昧的幽香从陆娇白嫩的脖颈出飘到晏清的鼻腔,眼眸暗藏的红光又浓烈阴郁了几分。 眼神瞄到那娇嫩泛红的肌肤,隐隐藏着暗香,勾人摄魂…… 周围的视线聚集在暴露原本容貌的陆娇身上,更令晏清心底烦躁不安。 恨不得将陆娇的蛮腰掐碎,狠狠地融进自己的血肉中,再把其他人觊觎的眼球挖出来! 让这个满口胡言的滥情狐妖向她忏悔求饶,老老实实呆在她的身边,哪里也别想去,也别想用着妖娆的身段去勾引其他男人! 无论如何挣扎,仍是她掌中的所有物。 晏清的瞳孔黑得可怕。 她只有对着陆娇才会如此自私,所有大度都成假设,面对陆娇时只有汹涌的占有欲 原本爱到极致又怜惜,却被陆娇折磨心神一番后,滋长蔓延出一丝恨意,带着连她都无法深查的阴暗情愫,像一块腐烂在心头的肉。 看着恶臭,割了痛死。 只好捂住口鼻,将这块烂掉的心头肉放在一边,只求哪天忘了,愈合了。 可每每陆娇就像一个阴魂不散的女鬼,偏要她再次想起,想起那卑微的自己,在陆娇的一颦一笑中迷失了自我。 在陆娇与其他男人烛光晚餐时,她独自一人躲在车里,拿起烟又不懂得抽烟,一次次被烟味呛到,熏掉的眼泪也不知道是被呛掉的,还是 因为其他…… 实在是忘不了。 过往的一切就像密集的针深深扎进她的心里。 有时候想向前走,那些针连着线,线的另一头扎进了原地不动,任由着她每想往前一步,总被扯动着血肉。 血哗啦啦地顺着针线流回原地,当她回头一看,又似乎又回到了……记忆中心寒的血泊中。 算是她胆怯了,停滞不敢再向前走了。 苏锦自诩没人能比她更懂得晏清的心思,更加心疼晏清。 灵魂契约的一角源源不断地传来不安、心痛、酸涩、忧郁的情绪,晏清本人更是受到这个妖女的影响,眼角微垂,浓密的睫羽透出一片阴 暗伤感的沉色。 哪怕如此…… 还是能感受到,晏清正是因为这个妖女,而变得多情忧郁,心思沉浮难平,视线依旧追逐着那个妖女。 晏清还是喜欢着这个妖女。 这个认知让苏锦更加无力悲愤。 她不知道晏清和这个妖女有什么过往,但晏清性子看着清冷,实在透着一股不懂人事的憨气,倘若被那个妖女骗了身心,憔悴难过也不是 不可能! 魔域混乱开放,区区勾搭一个同性修真者,骗感情、骗身体、骗修真者当炉鼎可不是没发生过,更何况陆娇这个妖女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什 么正经女修。 既然晏清容易心软,那就让她帮晏清赶走这个不知天高地厚非要缠上来的妖女!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通告: 作者本心当然是想好好写完这本书,可三次元实在是很多事情做,可一直拖着不更新也良心过意不去。 所以从今天开始,每天下班后我就努力码字,码够了二千字就更出来(手速太慢很抱歉(*/V\*)),要是码不够就第二天更,频率大概是 日更或隔日更。 ps:若有加班的情况,拖迟了更新,作者大概率会在周末补回来,谢谢各位还能坚持到这里的读者!你们实在是不容易呀,追坑文的感受 我懂,曾经我掉过一个坑,八年啦我还没能看到坑被填上,心塞塞o(╥﹏╥)o,所以我会努力把坑填上的。 感谢在2020-07-18 18:38:19~2020-07-27 23:1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67 “陆娇你这算什么?” 晏清看着浑身散发着魔气的陆娇, 不仅恢复自己原本姣好的容貌,还在天虚门这种地方暴露魔修的身份,陆娇她是疯了吗?! 无法坦率说出她在担心陆娇, 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陆娇。 “算什么?呵呵, 玩腻了,行了吗?”陆娇傲慢地抬起下颚,红唇挑衅的上翘。 “没想到一个处事未经的天虚门弟子居然能逃过我的勾引,你勾起了好的兴致, 可惜要不是魔尊已经来了,天虚门基本上不会影响大局了,也没多大用了, 不然我还能陪你玩多会……” 陆娇的话多少解释了之前的异常行为, 一些魔教弟子多少懂了,为何前段时间陆堂主如此关注这个名不见传的天虚门女修。 某些魔教弟子还取笑起来。 “没想到陆堂主居然连一个女修都搞不定, 真是丢了魔修的脸。” “那可不是么,陆堂主满身是毒,区区一个天虚门女修掳走当炉鼎不就完事了, 用完把尸体丢给炼尸宗还能赚一笔。” 陆娇说的话是解释给魔尊听的,当那些话说出口后她已经不敢再看向晏清。 害怕晏清的眼里是厌恶、排斥,或者本来就有了…… 心渐渐沉入冰底,嘴边依旧勾着弧度。 却显出几分凉薄的嘲意。 对着自己。 “你说够了吗?轮到我说了。”晏清的语气意外的平静且沉稳。 倒是令内心上蹿下跳的陆娇安定了一丝。 忍着内心的起伏,看向眼前的人。 清冷的黑眸执拗认真。 晏清刚听到陆娇说的渣话, 心里是有过一瞬间不舒服。 她又不是真正的木头,怎会一点都不在意。 可正是在意陆娇,才知道陆娇并不是在说真心话。 飘忽无神的桃花眼,微勾清淡的胭脂唇。 像极了上辈子强颜欢笑,还要应酬的陆娇。 应酬? 陆娇如今不是明星, 还要应酬些什么? 晏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片刻便意识到是魔尊。 她并不知道陆娇为何要加入魔教,以陆娇精明的性格绝对不会进入这种危险度高的组织。 更何况陆娇与她一样,是同样知道剧情再穿越到书中世界的人。 明知道魔尊最后输给了男女主,又怎么会加入这一种迟早会完蛋的组织。 唯一可能就是陆娇迫不得已留在魔教,连逃跑都不敢。 “你想离开魔教吗?看在以前的情谊,我可以帮你” 陆娇瞳孔征了半秒,抬眸娇美一笑:“正好,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走进了几步,陆娇的鼻尖快靠上晏清的唇瓣。 晏清眼神划过一道错愕,但身姿挺直着,并没有后退。 看着陆娇突然贴近晏清,苏锦恶狠狠刮着这个妖女,呵斥着想要拉开她。 “你这个魔修,究竟想对晏清怎样!” 陆娇立刻双手抱起晏清的左右脸颊,将晏清刚想转向苏锦的视线掰了回来。 双目专注凝视着晏清那浓墨般的黑眸,张合着胭脂唇。 “听我说。” 幽香的体香混进温润的鼻腔中,湿润的体香从呼吸道流窜到喉咙,像是品了一次那丝丝甜腻的香味,勾得晏清眼眸微眯,五脏六腑蠢蠢欲动。 视线顺着幽兰的体香,流连于脖颈雪肤间。 太靠近了,白得有些晃眼。 “我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勾引了你那么久,怎能不留下一点纪念品呢?” 桃花眼带着狡黠,踮起脚尖,将唇覆上了晏清的薄唇。 软软的,还有点温热。 有些沉醉。 原本陆娇只打算浅尝辄止,想要抽身离开时,却被擒住了腰身。 “陆娇,你撩拨了我,这就想结束了吗?!” 晏清压低着声线,带着一丝微怒,眼眸隐约中红光浮动。 疯了般。 双手紧紧握住陆娇盈盈一握的细腰,往怀里一扯。 力度之大,手指嵌入了陆娇腰身的细皮嫩肉。 像是连同陆娇的腰身,也一同嵌入她的血肉之中。 一时间幽深的黑眸流淌着红光,像极了月夜饥肠辘辘的孤狼。 凶狠地覆上了那红唇,唇齿交缠间,如同野兽般野蛮,激烈而强烈的亲吻,渗出一丝丝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舌间缠绵悲壮。 手扣住了陆娇的后脑勺,晏清睁大着眼睛,黑眸如同乌云压城一般蕴藏着巨大波澜。 深入再深入,不留一点儿缝隙。 死死的吻住那唇瓣,莽撞本能地掠夺她嘴里的空气。 看着她雪白的胸脯,因空气不足,波澜起伏,娇嫩的脸颊也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红晕。 酥软的娇躯紧紧嵌入晏清的怀抱中,一番气血翻涌的激吻中,心跳传来的震感互相交缠,紧密相连。 陆娇感觉自己体内的空气,一一被晏清抢夺殆尽。 身体软成一滩水,桃花眼里泛着微醺迷离的水光。 耳边只能听到低沉急促的呼吸声,湿热的鼻息缠在她脖颈上,像它主人一样将她紧紧缠住,呼吸不得。 陆娇感到吃痛,却任由着晏清那稍显粗鲁的动作。 波光潋滟的桃花眼露出一丝甜腻的笑意,双手挽在晏清的脖间。 ——不够,还不够…… 晏清红光浮动,眸色越发深沉。 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娇艳的女人,连皮带骨吞进腹中,完完全全融入她的血肉,外人再也不能窥视觊觎。 而此时,被魔气熏黑的天空,诡异的出现一抹红云。 陆娇似乎嗅到了晏清鲁莽中,藏于心底深处的焦躁不安。 极致宠溺地伸出舌尖,安抚缠绵的舔舐着她的薄唇,轻轻啃咬着她的舌尖,激起晏清的注意,徐徐诱导教会她如何亲吻。 晏清察觉到陆娇的意图,眼眸闪过懊恼,倒是真的放任陆娇的教导。 或者说…… 放任陆娇的勾引,静静看着她媚人撩拨的姿态,只为她一人。 陆娇也只属于她一人…… 这个念头短暂地从脑海里闪过,却格外的戳中晏清内心最深处阴暗的想法。 听起来…… 专属于她的陆娇,这个想法格外的诱人。 这样她就不用提心吊胆,陆娇又是不是对她撒谎,在欺骗她了…… 因为。 无论陆娇说真话,还是谎言,都只能对着她一个人说。 隐秘的阴暗想法牵动了眸色中的红光。 晏清的学习能力惊人,很快就学以致用,反客为主。 挑逗戏谑的吻技,邀请陆娇舌尖共舞。 又如细腻的神情绵绵,银丝拉扯,眼眸神交,渡过几个瞬间的爱恨缠绵。 直到陆娇缴械投降,发出甜腻的呜呜声,带着痛苦夹杂一丝欢愉的低泣声。 晏清才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不紧不慢地松开了陆娇发麻的舌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星期忙到不行,记账吧,欠着两更。感谢在2020-07-27 23:13:19~2020-08-02 23:1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 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悦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68 在虚无的一片空间中。 俊朗的男子似笑非笑, 望向光幕下无数的人群流动,就像时光中川流不息的鱼群,微小又留下波澜。 其中最令他关注的光幕正处于视线的中央。 光幕上倒映着两个人的相貌。 清丽的黑眸暗藏着占有欲。 另一双桃花眼繁水乱展, 妖娆动人。 可看似轻浮滥情的桃花眼, 眼里从此至终专注的只有一人。 两个相貌出众的女子相拥相吻在一起。 气质截然不同,却意外的相配。 向来男女相和才是正道,而如今一个天道的化身竟然和一个魔教的妖女厮混在一起。 这岂不是乱了天道,有违人伦。 “天道, 你真不怕你的另一半化身堕落吗?” 面容俊朗成熟的度寒勾起二郎腿,嘲讽的看向透着红光的虚空。 象征着世界本源的法则光条在流走、虚弱、淡化,而耀眼嚣张的红光越演越烈。 他知道天道就藏着这里。 经历一次时光回溯, 天道的本源被削弱。 如今域外蠢蠢欲动的熵魔进一步蚕食天道, 速度比上辈子快得多。 一旦天道奔溃,就是末世降临。 霍乱大灾难频发, 地震、水灾、风暴、旱灾,彻底沦为人间惨剧。 现在已经出现了征兆,世界法则本源被污染, 迟早沦为上辈子主体记忆中的灭世一幕。 而晏清作为天道的一部分,不管她又没意识到自己被熵魔影响了神志。 就像入魔一般的人,容易暴躁、失控、欲|望大发。 迟早会一步步打开理智的阀门,在熵魔的侵蚀下彻底发疯。 连同天道也受到晏清的影响,等到这邪物般的红光侵占整片天际。 又会回到终点。 主体所做的努力将会化为乌有。 度寒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哪怕他如今只是一段残留记忆的意识, 但他仍旧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你不直接收回本源?” 虚空中飘出一个娇小的人影。 度寒双目骤缩,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散发着天道的威严。 一个长相类似晏清缩小版的冷面小女孩出现在度寒的晏清。 “你好。”语气冰冷,有着完全不符合这张可爱脸蛋在说话。 “卧槽!你这算什么?!” 度寒忍不住用着另一个世界的网络用语吐槽了, 谁能告诉他一个天道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女孩??? 天道变性了? 不对!天道不是没有性别的吗! “吾确实没有性别。” 度寒:“天道你又偷听我的心声了!” 小女孩面无神情地说道:“吾聆听万物之声乃是天道职责,等你消亡后吾便听不到你的心声。” 度寒瞪眼:“你在咒我死!” 玩笑过后,度寒也正回神色,望着天道如今的模样,心里感到怪异不安。 便开口直问:“天道你为何要学习人类的模样?” 天道睁着一双感情虚空的眼眸,回想着化身的模样,学着努力皱起清秀的眉头说道:“吾曾经差一步被熵魔彻底侵蚀,但也从中一瞬间尝 受到,最混乱、堕落、肮脏的人类感情,也让吾升起一丝好奇之心,究竟为何人类愿意承受如今沉重的负担。” “吾的另一部分化身,继承了吾部分法则本源力量的存在居然转生为人类,还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令吾更加好奇,是什么驱使她们甘愿 为了另一个独立的个体牺牲自己的利益,吾看了无数个岁月,仍然不懂人类这一种生物……伟大与卑劣并存,慷慨而自私,专一而滥情… …” “所以,吾打算学习人类一段时间,目标就是吾的化身——晏清。” 度寒皱眉:“所以那件事你就不管了?” “要知道熵魔再一次入侵,天道法则崩坏连同你也会一同销毁。” 天道:“吾知道。” 天道的态度太过坦然,度寒不知为何感到一丝疑惑。 进一步逼问:“那为什么你不在乎,哪怕是天道也是有生存的意志吧,不然也不会在上一次末世你仍旧存活了下来,而不是放任消亡。” 度寒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点。 望着面无表情的天道,眼里震撼不已:“该不会你作为天道拥有了感情了吧?” 天道坦然回答,或者说它还不懂说谎的意义。 “吾确实有了人类的感情,在被熵魔污染后,吾曾尝遍了人类的七情六欲,但吾认为这些都是负担,一并消除,只留下了本能生存的欲|望 。” 度寒扯动了嘴角,不知道该觉得好笑还是诡异。 但不得不说天道拥有感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当天道都拥有感情,连天道都会自私,那这天底下该何去何从? “既然作为天道你都知道接下来的危险,为何还不走?”度寒凝目问道。 “吾还需要一个接替者,替吾接管此界的运行,届时吾将世界本源全部交付于她,由她成为新任的天道,可身为天道她必须无情无欲,晏 清。” 度寒心里了然。 合着主体费劲一生找到天道的本源转世,居然是为了自私的天道能逃出去。 可笑了。 亏得他还纠结一生所爱的人,究竟是受到天道的影响,还是源于本心。 度寒望着光幕另一头。 主体曾经所爱慕之人,却满怀嫉妒的眼光看着另一个人。 或者还不是那么简单。 毕竟连同主体,苏锦也一同受到天道的影响。 同为天道命运的承载体。 主体和苏锦或许享受着天道带来的眷顾,可他们同样被天道束缚着,连感情也不受控制。 就像现在。 苏锦嫉妒的眼神,逐渐疯狂、凌乱。 身为天道之女,苏锦不可避免,对着身负天道法则的晏清有着天然的好感。 不仅是她,连同一众担负着重要角色的人物,也会不自觉中本能的趋向天道的来源——晏清。 本能的祈求更多天道的宠爱。 就像刚刚出生的小鹿依恋着母鹿的温暖。 本能影响着他们的意识,谁要说不清…… 她们喜欢上的究竟是作为天道的晏清……还是名为晏清的天道…… 或许只有一个人例外。 来自异世界的灵魂——陆娇。 度寒看向满目光源的虚空,法则的光条每经过一次诡谲多变的红云,便弱化一分。 迟早天道会陷入混乱。 所有人将会陷入混沌的疯狂中,无法歇止。 最先沦陷的……将会是这一批受到天道影响最大的人…… 苏锦快要奔溃了。 她受到晏清影响,同时嫉妒陆娇,又想吻着陆娇。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还差两更,本来欠着两更,总共欠着四更⊙V⊙ 第69章 69 通过灵魂契约的联系。 晏清心里对着陆娇那纠结苦涩的爱意, 一并塞在她的心里。 苏锦觉得自己像是精神分裂了。 一边嫉妒着被晏清深爱的陆娇。 一边随着晏清一同爱着陆娇。 凭什么! 我在这像个旁观者! 既然是旁观者,为什么还要我参与进来…… 还有。 晏清……你不是说好的,和这个女人断绝来往的吗?! 是哪个? 现在竟然那么专注地亲吻着这个妖女! 苏锦泪眼婆娑。 伤心虐恋到一定程度, 居然产生一丝心痛的快感。 原本清澈的黑眸溢出一股异样的红光, 干扯出的笑容带着一丝阴郁,眼底疯狂的风暴在酝酿。 ——居然是你逼着我爱她,那我就不客气了。 刚刚分离,气息混乱。 陆娇暧昧地看着, 一脸冷漠衣冠楚楚的晏清,微敛眉目像极了一个孤傲不桀的禁欲剑修,要不是嘴角有些红肿说不定她还真信了。 口上说着要离她远远的, 亲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 不过…… 陆娇得意的勾唇一笑。 她就是喜欢, 晏清口是心非的这一点。 憋着坏。 暗地里像个小狼狗,盯着她不放, 占有欲十足偏偏不承认。 尽管她很想继续和晏清玩下去,可惜现在不是时候,魔尊那边她也要给个交代。 陆娇端着一股魔教妖女姿态, 糜烂、轻浮,又像一枝摇曳待着腐烂的红玫瑰。 幽远魅惑,红唇轻启:“剑修都是这种货色吗?占了我的便宜还不和我去魔教,可、真、是~道貌岸然呀~” 晏清配合她演这一出戏。 黑眸睥睨,轻蔑一笑:“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不过是区区的一个魔教妖女, 姿色平平,送上来给人白嫖,还需要我为一个放荡不检点的妖 女负责吗?” 晏清觉得还不够戏真,又补了一句话:“魔教弟子不都是这样子放荡的吗?” “你!”陆娇一时间气哽。 分不清晏清是真演戏还是说真心话,但看着她这一幅吃干抹净不负责的渣女嘴里就来气。 剑修都是大猪蹄子! 众多魔教弟子心里也很是不忿, 被地图炮打中了。 况且陆堂主这一绝世容貌,在魔域也是顶尖的美人,不知多少魔域的大人物觊觎着陆堂主的美貌,要不是畏惧魔教的名堂和陆堂主无人能 解的罕见毒体,早就下手了,怎样看都不像那个剑修说的姿色平平。 肯定是这个不知好歹的剑修故意挑衅魔教的威望。 魔教一向是肆意妄为,男男、女女、乱|交在魔教只是司空见惯。 一切的本质是强者为尊。 陆堂主调戏一个女剑修又如何? 就算陆堂主调戏完天虚门的女剑修,杀了也不过如此。 可区区一个就要灭掉的门派弟子,居然敢和陆堂主作对,这就不行了! 原以为这剑修是陆堂主的猎物,以免妨碍陆堂主的大事,就不敢凑上去,现在不用管那么多了。 众多魔教弟子抛下负隅顽抗的天虚门弟子们,气势汹汹地围上前去,拿着武器向晏清讨教个说法! 一时间压力大减的天虚门弟子们,看着另一边招蜂引蝶的同门弟子晏清,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感激还是羡慕。 在他们和魔教弟子厮杀搏斗时,她却在和一个魔教妖女卿卿我我,而且艳福不浅,那个魔教妖女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绝世美人。 某些母胎单身的男弟子还在心里嘀咕道。 难怪找不到好看的道侣…… 现在的漂亮女修都去勾搭美人了,还因为过于渣女无情,伤透了魔教美人的心,被旗下魔教弟子上门讨说法了。 “你这个女剑修不要不知好歹,我们魔教的陆堂主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别说陆堂主想调戏你,就算想杀了你,也要洗干脖子等着陆堂主杀……” “就是!什么玩意,不就是个就要被灭门的剑修,傲气个啥!” 陆娇倒也意外了,原本是想演出戏应付一下场面的。 连她也想不懂,晏清居然敢真亲她,要知道她现在可是魔教之人,被外人看到只会认为晏清与魔教妖女有勾结,对晏清百害无一利。 不知道为何,向来冷静克制的晏清会突然在众人来这一招,弄得她措手不及。 演了一出粗糙的戏,没想到晏清看起来总是冷着一张脸,孤傲寡言的样子,嘴却毒到不行。 连她明知道不是真的,都被带出一点火气。 而那一群魔教弟子平时没看对她有多尊敬,现在反而给她打抱不平了。 看着有趣。 陆娇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好戏。 对着陆娇还需要装一下,可对着其余的魔教弟子,晏清眼里是毫不遮拦的轻蔑厌恶。 挥手一瞬间,剑鸣破空。 挡在前面一列的魔教弟子腰间一道血线,还没反应过来捂着腰间渗出的血丝,缓了半秒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痛感。 血液喷溅,倒地惨死。 一刹间。 后排的魔教弟子被晏清这一杀虐果断的手法吓到,后退不止,眼底满是忌惮和恐惧。 陆娇身为魔教的堂主,看着一群魔教弟子在自己面前被杀死,怎么样都要做的事情,来安抚魔教弟子的心态。 望向晏清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小埋怨。 倒不是怪罪晏清杀掉魔教弟子,要不是她身为魔教堂主,这些恶贯满盈的魔教弟子她也想杀。 可惜。 只要她一天是魔教堂主,装也要装出一个对魔教忠心耿耿的样子。 晏清这可算是又给她找麻烦了…… 陆娇装出一副凌怒的样子,娇呵道:“大胆!晏清你居然敢杀掉众多魔教弟子,这下子别想让我饶过你!” 随手拿了一把魔教弟子的剑,不紧不慢地袭向晏清。 本来陆娇就不是专攻武器,而剑也是随手拿的一把,比试中远不及晏清那般剑法高超。 陆娇本就没打算认真比,装个样子而已。 还故意拿着剑,缠上晏清的玄青剑。 不像是比剑,而像是调情。 和陆娇不同,晏清为了这一场应付的比赛能好看的。 比到最后。 晏清都已经拧紧眉头。 表面上看起来起如临大敌,实际上面对着陆娇那蹩脚丢人的剑招,恨不得把陆娇拉去特训,就是那种天虚门七八岁的小剑修一个班水平的 。 那都不叫简单的喂招了,简直是端着碗筷,小跑跟在小朋友背后追着喂饭,她还挺不乐意的。 眼瞧着陆娇心思发散,手中的剑越发散漫无力。 晏清这一股较真脾气上来了,用着剑背轻拍陆娇的白嫩的手,压低声音道:“认真点。” 陆娇手腕吃痛,脱口而出:“你干嘛呀!” 晏清:“回去好好练一下剑术,你的水平连天虚门三岁小朋友都比不上。” 陆娇都要翻白眼了,遇上这种不懂风情的木墩子。 比比比! 不就是比吗?小心比到最后道侣都要跑了! 剑修就是大猪蹄子! 陆娇小心眼的想着,嘴里却说道:“好好好……” 手里的剑比之前有气势几分,晏清才满意的颔首。 临走前。 陆娇抛下了一句狠话。 “这个天虚门的晏清是我的猎物,迟早会让她落在我手里,谁都别想插手!” 一众魔教弟子:这种一见到魔教弟子提剑就砍,连元婴期都秒杀的凶神,谁要靠近啊! 看到底下魔教弟子郁闷的表情,陆娇心里得意暗喜。 看来如今晏清的实力,连一般的魔教弟子也畏惧十分。 接下来就是回去和魔尊复命了。 既然杀不了晏清,他也不能逼我去杀。 只不过要提防,魔尊派出他的手下暗杀晏清。 所以她得要率先向魔尊表忠心,将杀掉晏清的任务全部转交给她。 只不过…… 陆娇离开此地时,转头刚好对上了苏锦的视线。 原以为苏锦会非常讨厌她,可没想到苏锦对着她笑了…… 那诡异的笑容…… 看得陆娇毛骨悚然,脊梁骨发冷。 不知道苏锦这个女人发什么神经,对着她这个情敌笑得那么怪异。 心感不妙的陆娇赶紧走快了几步。 直到远离了苏锦的视线,那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才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3更。 第70章 70 浓密的乌云滴下了红雨, 像血一般鲜艳。 连绵凄厉的钟鸣声响起。 无论是天虚门的弟子长老,还有入侵的魔教大军,都一时间楞下来看着。 这个天地异样…… 意味着渡劫期修士陨落了。 魔教弟子狂喜。 这次魔教派出的渡劫期就是魔尊大人, 凭着魔尊大人的强横实力怎么会是他陨落。 那么。 陨落的渡劫期就是天虚门的。 天虚门弟子虽然还搞不到主战场发什么了什么, 渡劫期的战斗余波可不是他们这种弟子能近距离观察的。 但看到魔教弟子们的神态,对事情的发展也有了些猜想。 尽管他们很不想承认,天虚门的渡劫期仙尊很有可能敌不过魔尊。 印墨封作为魔域顶峰的强者,在实力至上血淋淋的魔域被拥戴为魔尊, 实力方面基本找不到其他渡劫期能比得过他。 公认是渡劫期第一人,实力强横近乎无敌,所有仙门都不想对上这一大魔头。 幸好魔教强横的只是魔尊, 其余的渡劫期远远不敌魔尊的实力, 数量也远不及仙界的渡劫期修士多。 所以各个仙门才稍微松口气,不然每天都提心吊胆, 怕印墨封这个魔头率领魔域大军袭击。 每年魔域总是不少魔修潜入凡间,掳走不少百姓甚至修为低微的修士,炼制他们的血肉, 修炼魔功。 各大仙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在弄得太过火时,出面阻拦一下。 一些小门派更是不敢提,为了不被灭门,主动掳走管辖地内的百姓, 交给一些涉及尸体的魔门,充当保护费。 像巫龙边境的城主那样,与魔教硬杠到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现在巫龙城主被击杀,其儿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算得上满堂灭门了。 听到这些消息,边境百姓如丧至亲,纷纷给巫龙城主送葬。 一些有骨气的仙门极其门下弟子,更是前往一线和魔教大军对战到底。 但也阻挡不了仙界的劣势。 半空仿佛炸开了一道烟花,堂堂渡劫期仙尊连同躯壳和神魂,消散为虚烟,归回天地轮回。 师祖刘宏茂看着同辈的师兄死在他眼前,心情激荡起伏。 “庚……”兄。 呼喊哽咽在一半,滑到嘴边却沉重的张不开口。 那一双沧桑的深眸,凝聚出浓浓的伤感。 庚兄是多年的师兄兼好友了,在他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岁数突破到渡劫期,认识的人、不认识的都好,就像一群朝生暮死的,还没留下痕迹就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庚兄算是个例外,作为大他几百岁的师兄,本来刘宏茂与庚师兄没有什么相处。 但奈何漫长的修真长路…… 走下去的人越来越少,在他师傅仙逝后,庚师兄的妻儿也随着寿命耗尽死去,最后到时耗到他们这两个孤独伶仃的师兄弟留下来。 这一次印墨封那个魔头入侵天虚门,前往第一个协助他抵挡的渡劫期修士就是庚兄了,可惜庚兄一时不察被印墨封抓住破绽,打散了神魂,连转世都不能了。 刘宏茂潸然泪下。 没想到啊,留到最后喝闷酒的老男人只剩他一个了…… 将悲伤转为愤怒,刘宏茂极其冰冷的看着魔尊,恨之入骨。 “印墨封,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魔尊印墨封不在乎地撇嘴。 刘宏茂这老家伙哪来的本事伤到他,连天虚门那么多渡劫期修士围攻他,也被他趁机杀掉一个渡劫期。 可很快。 魔尊印墨封的眼神彻底慌了。 对面一方的刘宏茂气势突变,一股带着歇斯底里般的疯狂金光,冲破了天际。 以神魂为代价,刘宏茂使用禁术将自己的修为提高了一大个阶段。 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 从渡劫期后期升到渡劫期巅峰,不断逼近魔尊印墨封的修为,甚至…… 踏入了半步真仙。 神魂进入了另一种境界,超脱于这个世俗,像是飞升到另一个领域。 更重要的是…… 刘宏茂见到了天道。 神秘亘古的虚空,法则的光条宛如游鱼穿梭在这片空间。 半壁天空虹光梦幻,另一半诡云红天。 占据中央位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小女孩,眼里是淡漠苍生的冷,仿佛她是这个世界局外人,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挣扎求活。 不知为何。 心里付出一个念头: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天道。 突然。 刘宏茂强烈想去问天道。 为何灵气不断的衰退,再也没有一个飞升者离开这片天地,万年来天材地宝的数量也越来越少,连同新入门弟子的修为晋升的远不如他那个时代。 再这样下去…… 所有人都无法修炼,修真者将会灭绝。 可还没等刘宏茂开口,倏地,境界跌回渡劫期巅峰,隐隐浮现半步真仙的气势。 再回过神。 便看到魔尊印墨封无能的怒吼。 魔尊印墨封以一个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刘宏茂喊道:“老家伙,你居然以神魂代价,将境界提升到渡劫期巅峰,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禁术过后神魂受损,将再也不能踏入真仙,飞升脱离这个位面吗?!” 魔尊印墨封掠过一丝暗芒,徐徐诱导道:“你和本尊都已是这个境界的人,一些绝密的消息你有了解到吧!这个位面逐渐步入枯竭,倘若我们不能收刮最后的资源,突破到真仙脱离这里,我们这些人都会像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在这个将要衰竭的地方等死啊!” “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本尊向你保证,你这次让我离开,我将和你结盟,掠夺的资源我也会分你一部分,而且仙盟中其余的仙门肯定在幸灾乐祸,不然怎么会魔教大军入侵了那么久,还见不了一个仙盟的修士过来帮助。” “只要刘宏茂你点头,以后天虚门和魔教就是盟友,共同进退,这次天虚门任何损失,魔教都会给予补偿。” 魔尊印墨封开的补偿越多,刘宏茂就越清楚其中的阴冷陷阱。 以神魂代价的禁术提升到渡劫期巅峰,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在这过后。 神魂受损将会让他的修为大跌,很长一段时间不得动用修为,起码要修养千年以上。 可在这千年内。 没有他保护下的天虚门,面对着魔教这个所谓的盟友,只会被蚕食殆尽。 刘宏茂冷目道:“印墨封,你我都这个境界,还用说这等虚假作呕的话吗?” 魔尊印墨封皱起眉头,阴郁凶残地笑了。 “刘宏茂你这个老家伙!以为用了禁术就能打败本尊吗?若本尊没有猜错,你这个禁术是有时间限制吧,等到禁术的时间一过,你不过是我砧板上的鱼肉。” 刘宏茂神色不变,不顾印墨封的谗言威胁,直接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五更。 (可恶(〃>皿<),怎么这份工作还要加班,再这样下去,作者都想转行了!让作者缓过这段时间,欠的章节会补回来的!) 第71章 71 窗边有一个长着犄角的小女孩望着天边的红云, 不知道在回忆些什么。 屋内走进了一个女修,脚步匆忙,第一时间把把窗户关上。 表情严肃地说道:“蔺珑, 魔教大军入侵我们天虚门, 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千万不能被魔修发现!特别你是世间唯一一条龙,要是被 魔修抓住,你会被拆筋剥骨, 炼制成丹药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待着这里,天虚门和掌门会保护你的。” 蔺珑转过身, 澄亮如蜜糖般的竖瞳微敛, 流露出几分复杂沉重。 脸颊清冷的削廋,原本圆润的小下巴, 早就变得轮廓清晰。 离开了玄机峰和蔺疏她们,来到主峰已经在将近一年了。 失去师尊的保护,突然面临着陌生的环境, 她害怕过想要逃避过,想要回到玄机峰,但最终还是留在了主峰。 “向师姐,蔺珑能回去玄机峰看看吗?蔺珑担心师尊她们……”蔺珑双眼满含期盼的看着向师姐。 向师姐犹豫了,心有不忍。 虽然一开始掌门把蔺珑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时, 她心里是排斥的。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蔺珑性格乖巧体贴,渐渐的也就把她当成妹妹看。 向师姐犹豫了一番,无奈地叹了口气:“蔺珑呀,不是师姐不想让你去见一面你师尊, 可外面一片混乱,我们躲在这个偏僻的山头,离主 峰那边战场较远,就算是魔修,一时半会也来不到这里,还不如在这等到事情结束,我们再去找你玄机峰找你师尊可好?” 蔺珑纠结了一番,在向师姐深沉关切的眼神中屈服了。 微微点了下头,垂下墨黑细长的睫毛,隐去了失落。 向师姐舒畅的一笑道:“那蔺珑你就乖乖坐好,让向师姐给你扎给好看的辫子,很快这场灾难就会过去的……” 说完,向师姐便挽起蔺珑额头边缘翘起的小卷毛,拿起梳子一点点把头发捋顺。 灵活的手指将发丝编成一根根小辫子,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几撮细小的碎发,显得那一双明亮闪烁的奶黄色瞳孔,越发活泼亮眼。 向师姐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成品,恨不得将眼前这个精致的娃娃,抱着怀里揉搓狂蹭脸。 “太可爱了!下次师姐再给你找些好看的小裙子,听说民间的衣服虽然没刻上阵法,但款式可是每一季度都会更新,不像天虚门,连一些 刻着法术的裙子都是一直大老爷们设计的,他们的审美观可想而知了……” 向师姐自顾自己地说着话,尽管魔修大军就在外部肆虐,但她任存着一丝盲目的信任。 从小就生活在天虚门,把天虚门当做自己的家,向师姐一直被天虚门是仙界五大仙门之一,这种繁荣光彩的消息所围绕着,魔修对于她来 说就是一个遥远的鼠辈反派角色,很快就能被师门击退。 蔺珑望着镜中的自己,却看不出几分开心。 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脸颊,稚嫩的令她焦急。 ——要是能快点长大,帮到师尊和晏清她们多好呀。 按照她沉睡的日子,她早就是一条成年龙了。 很可惜她不过破壳几百年,再加上先天缺陷,让她生长发育一再缓慢。 可潜意识中,她却有一个意识。 她活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似乎看见过一些东西。 蔺珑蹙起两条细眉,瞧着窗缝中一角红云天色,像是要把这一处从里到外,看得彻底精光。 这天上的诡异红云,尽管出现的很突兀,但毕竟是仙界,什么奇异鬼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偏偏在蔺珑心里,浮现出不明所以的熟悉感。 就像看过,又在灵魂上留上深刻印象。 比时间细沙流的更快。 蔺珑一瞬间闪过一个画面,差点捕捉不到。 她为了节约能量,在蛋壳里沉睡了很久。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了,连她偶尔醒过来的片刻,脑海里都是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眼。 就这么有一天,她感受到一股悲伤的情绪。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自己。 ……再不醒来,就来不及了。 于是她决定破壳,在一切时机都是最坏的时刻。 耗尽蛋壳最后一丝能量,她在蛋壳里破出了一个洞,污浊冰冷的空气瞬间涌进里面。 蔺珑能感觉到自己在快速的虚弱,可她却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一眼最初也是最后的世界。 红云、还是这种诡异颜色的红云,睁着血瞳的狰狞怪物在肆虐。 这片天地黑灰飘散,一片萧瑟孤冷,连树影都少的凄凉。 蔺珑刚出生不久,就在参加这一片天地的葬礼。 在最后,蔺珑以为要陪着这一片没有生息的天地一起消亡时…… 一股类似天道的气息,又完全与天道相反的生命力,降临了这个本该消亡的世界,给了这个末世一点渺小的希望。 蔺珑本能地对这一股气息感到欢喜,就像一个长期干旱的田地来了一场及时雨。 注入了这个枯竭的世界一丝力量,就靠着这一丝力量,时间的丝线开始倒抽。 时间回溯。 本该消亡的蔺珑又回到蛋壳时期。 而因为见证了时间回溯,蔺珑尽管没有清晰的记忆,但脑子里却闪过那一抹红云之下,孤独地陪伴着天地消亡的身影,还有最后那气息。 像是深刻在她灵魂里,令她欢喜不已。 伴随着这一道气息,才本能地让蔺珑,第一次看到晏清时,心里就仍不就想要赖着晏清不放手,让她不要再离开了。 而晏清身上的天道气息,也让受上天眷顾的最后一条龙不断通过沐浴天道气息,恢复疗养着身躯。 “向师姐……” 蔺珑突然开口,突然闪过的画面让她心里一紧,再次望着窗缝一角的红云,掐紧了手心,竟有些害怕不安。 刚才是梦吗? 为什么她会梦到自己破壳而出,还看到如出一辙的红云,最后那些怪物算什么? 人会死亡,妖魔也逃不过,现在连天道都会面临消亡吗…… 蔺珑心里很乱,脑子里不停地思考着,鬓角渗出细细的冷汗。 向师姐看出了蔺珑的不妥,还以为她是因为担心玄机峰的人,胆小害怕到这幅模样。 开口安慰道:“蔺珑,不必过于担心,相信天虚门的各位峰主长老们,魔修入侵只是一时的,等我们躲一会,很快师门就会击退魔修,我 们就能出去了。” 蔺珑下意识抿了一下唇瓣,她担忧的不仅是这一件事。 “向师姐,你以前看到这样的红云吗?” 蔺珑皱起眉头,蜜金色的竖瞳满是严肃认真的情绪,在她那稚嫩的脸蛋做出一副这样严肃的表情,不仅有几分违和还有几分滑稽。 向师姐不敢明笑,用手轻捂着嘴角,说道:“这或许是魔修的一些手段,就算不是,天虚门这边傍晚不是也经常能看到红色的晚霞吗?有 什么奇怪的呀,蔺珑,放轻松的,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对呀,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蔺珑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刚才那脑子里闪过那奇怪的一幕,或者是她沉睡了那么久,做梦时岔路的画面,就这样吓了她一跳。 可向师姐补了一句话,却让蔺珑尚未安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向师姐闲聊般,和蔺珑突然提到一件事。 “说起这个,魔修入侵前,似乎就有红云出现,我们还以为是晚霞,可突然看到天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珠子,赤红的颜色看起来让人心烦气 躁,这样想来,应该是魔修的手段了,可惜当初师门,还没认出这是魔修的诡计!” “等等!向师姐,你是说天上有红色的眼珠子吗?” 蔺珑心里一紧,想起记忆中天空的怪物,似乎有不少也是挂着一只诡异的红眼睛,贪婪地扫视着地面的生物。 向师姐颔首道:“对呀,老实说那玩意出现时,还吓了我一跳。” 蔺珑低头陷入深思,烦躁地举着大拇指,在啃咬着指甲。 向师姐看到蔺珑的小动作,还想说些什么,可很快被屋外的欢呼喧闹声,引走了注意力。 “师祖击退了魔修大军!魔尊也离开啦!” “我们胜利了,天虚门赢了!” “赢啦————!” 向师姐趴着门口,瞧了好一会。 确定了不是魔修引蛇出洞的陷阱,而是天虚门真的打退了魔修大军,眉飞色舞地立刻快步走进房间,和蔺珑说起这件大好事。 “蔺珑呀,师祖真厉害,把魔尊都打退了,现在我们都可以出去了!” 天虚门能击退魔修大军当然是件值得大喜,可蔺珑心里还压着另一件沉重的事情,面对向师姐的欢喜告知,也只是抿了几分笑容。 迫切地想回到玄机峰,想问知识渊博的师尊关于红云的事情,还有晏师姐。 蔺珑自己也不能彻底了解,只是潜意识中,执着想见晏清一面。 仿佛见这一面,才能彻底安心。 蔺珑冥冥中能感受到那一股熟悉的气息,晏师姐还活着。 明明晏师姐人就在那里,可蔺珑就说不出的想看一眼,迫切的像后面有一个火把在烧着她尾巴,催促着她快点离开。 蔺珑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裹,对着向师姐说:“那蔺珑走了,向师姐再见!” 还非常有礼貌地摆手。 向师姐下意识也挥了个手,楞了半秒才发现,蔺珑已经走了没有踪影。 害怕蔺珑不懂得照顾自己,向师姐连忙追上去,可蔺珑已经化为一条龙,用着神通穿梭于云层中,云影残散。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七更。 (周末作者终于有空,可以闭关写文啦(*^▽^*),撸起袖子补回来!) 第72章 72 “撤!”魔尊印墨封阴鸷地喊道, 腹部破了个血淋淋的大洞。 到他这种境界这种伤势不算重,可刘宏茂那老家伙的禁术太过厉害,完全敌不过, 眼看着禁术的时间还没失效, 他自己反而快要被打死了。 印墨封没时间等下去了,还是赶紧撤退,等到下一次就是刘宏茂的死期。 魔尊一声令下,魔修大军来的轰轰烈烈, 走的黑风迅疾。 天虚门各位弟子心里无比崇敬炙热地看着他们的师祖,赶走魔尊的第一人。 但透支的修为终究是要还的。 在魔尊及旗下魔教弟子消失在天虚门的上空,半响过后, 刘宏茂的身影坠下高空。 师祖坠落的身影成了所有天虚门弟子的阴影。 天虚门从这一刻起彻底颠覆, 巅峰时代告一段落,天虚门迎来衰败的噩梦时期。 本来还在清点战场死伤的掌门刘青云, 看到这一幕丢下手头的事情,赶紧前去接应。 可到那以后,却有一人比他更加找来。 魁梧有力的身体单手揽住了师祖, 掌门刘青云下一秒眉头一紧,看到另一只衣袖下……只有空荡荡的风吹过。 刘青云抬头看向相处已久的同门师兄弟,巨皓峰的峰主巍海,苦涩着嗓子问道:“你……是怎么伤的。” 巨皓峰的峰主巍海抿了下嘴角,又洒脱的说道:“和一位魔将打了一架, 结果不就是我丢了一只手,而他丢了个脑袋,我这也不亏,不说 这个了,快点带师祖去治疗吧, 禁术的代价沉重的可怕……” 掌门刘青云看着师祖身上逐渐消退的气势,宛如一个垂暮腐朽的老人挣扎在生死线边缘,顿时眸色一沉:“嗯,我们快点走。” …… 魔尊撤退后,陆娇不可避免的要跟着离开。 这次战败,哪怕魔教掳走了天虚门许多资源,仍然挡不住魔尊受伤的噩耗。 撤退时,所有魔修都气压低沉,沉默地行走。 回到魔域。 魔尊印墨封率先回到宫殿里闭关疗伤,而连同陆娇等一众魔修弟子和长老,作为属下恭顺地等在宫殿外等候。 可俯视下去,各个脸色不一。 忧愁、阴暗、平静、暗喜…… 作为魔教中人,一向以强者为尊,哪怕是魔尊,只要有一天他不能镇压所有魔修,就总有人想借着魔尊的脑袋上位。 特别是这种时期…… 魔尊印墨封受伤了,各界都收到了消息。 妖界内部意见不一,魔教之主现在重伤闭关,就算不攻打这个临时盟友,讨要威胁要些好处,总比啃下仙界这个硬骨头容易。 巫龙边境交战死了不少妖族,就算许多都是没有智慧,任由高级妖族驱使的野兽,可本身耗损的资源就是一个海量,还不能彻底吃下仙界 这个大蛋糕时,来一点补偿也甚好。 妖族高层多次试探魔教,发了好几次请帖邀请魔教的各个魔将和长老,再次商议瓜分仙界的事项。 很明显,契约上魔教的份额少了一大半。 魔教上上下下气愤不已,但只能忍气吞声,死皮赖脸的托着不答应,无论妖族怎么逼迫威胁,硬是要拖到魔尊出关再细议。 而仙界这边。 吃了一个大亏,仙盟当然不会罢休,损害了仙盟的威望,立刻号召仙界各个门派召集弟子,聚集伐魔军,反攻魔教。 各界都蠢蠢欲动,而本来就狼心狗肺的魔修,看到魔尊受伤,低微的魔修不敢出头,高修为的魔修心里大喜。 在魔域,采补炉鼎可不是稀罕之事,像仙界那样老古板一样严禁,凡是看到都会被喊打喊杀。 有些没有良知的魔修直接虐杀一整个城镇的平民,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如今魔尊印墨封被天虚门渡劫期修士打回来,不仅让魔域蒙羞,一些魔修更是开始质疑,魔尊是否像以往一样强大。 不管怎么样,一个重伤闭关的魔尊,牵动着各界的眼线。 光是陆娇这几天看到的,魔域本地就来了几个老魔修,想趁着魔尊印墨封闭关疗伤,上前偷袭。 这都被魔将和各位长老堂主击退,唯一一个闯进魔尊闭关的密室的老魔修,被魔尊印墨封吸光了修为,变成一具干尸丢出去门外,让魔教 弟子将干尸挂在高墙上。 干尸表情栩栩如生,死前痛苦狰狞的面孔震慑了不少宵小之辈。 表面上魔域是平和了不少,可底下的试探从未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魔尊要靠这种手段震慑其他人,本质上就是魔尊对自己的实力和名声不自信了。 事情不仅如此。 魔教内部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今天又是谁面见了魔尊陛下……” “魔煞派的掌门。” “是不是……” “嗯,又被抬出来了。” “上次是哪个附属门派的掌门去了?” “黑狱派的掌门,被魔尊陛下召唤时,不知收到什么消息,提前花大价钱收集了仙界的炉鼎,供奉给魔尊陛下修炼。” “那后来怎样了?” “……魔尊定罪,黑狱派掌门在攻打天虚门中懈怠躲战,影响了攻打天虚门的战略布局,被判处极刑,黑狱派掌门连同仙界的炉鼎一起被 魔尊吸走修为,当场化成黑灰。” 对面的人一阵死寂的沉默,停顿了很久,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警惕地问道:“现在很明显魔尊陛下为了疗伤,找借口采补那些附属门派 掌门的修为,要是再这样下去,那些小门派的人满足不了魔尊的胃口,就该轮到我们这些魔教弟子下手了。” “你发疯敢议论魔尊,可不要拉扯到我!”另一名魔教弟子眼神惊骇,显然是被近日魔尊印墨封的所作所为,吓到胆怯了。 “你敢说!心里没有害怕,下一个被喊道名字的人就是我们吗?!”那人阴鸷了眼神。 “那又如何,你别说不知道,当初那个想逃走的小门派掌门,结果被魔尊抓到,直接杀了整个门派上下几百号人,连尸体都没留下,现在 凡是有小门派掌门被魔尊传令,内部弟子包括长老都盯得紧紧的,就怕自己的掌门是逃脱了,可魔尊突然降临把所有人都杀光。” “如今那些小门派的掌门和门下弟子长老都成了敌人,天天监视着对方,一个想逃走,一个怕他逃走,要是被其他魔修知道你敢议论魔尊 ,分分钟举报给掌门,下一个被喊道名字的,就有你一个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可怎么办好,没想到当了魔修,和那些像牛羊待宰的凡人没有区别!” “我们只好庆幸,现在魔尊这把怒火,没有烧到我们这些正宗魔教弟子头上。” 话是这下说,可两名魔教弟子脸上并没有多几分喜色,阴郁着脸色,心中越发的压制烦郁。 没过多久。 突然过来了一个魔教弟子,他过来带了一个消息,令两名魔教弟子脸色大变。 “你确定没有搞错消息,魔尊陛下叫了一位魔教的堂主去吗?!” 刚过来的魔教弟子压低眉头,重重的点头:“我怎么会听错,魔尊陛下确实是叫了一名魔教的堂主去,但究竟是为了何事,尚不清楚。” 那两名魔教弟子交流了一下眼色,脸色更加沉重。 无论叫那一位魔教堂主是为了什么事,在这个时候去都不是好事。 …… 魔尊从天虚门归来,已经将近半个月都在闭关。 陆娇回到自己在魔教的住所。 可外界的消息,她一直留心关注。 身为魔教的堂主,一些关于魔尊陛下的内幕消息,她知道一二。 魔尊印墨封确实在靠采补魔功在疗伤,那些被魔尊召唤的人都有去无回。 这天。 陆娇一直心情烦躁,难以打坐修炼。 魔修也可以像修士一样打坐修炼,但修为精近缓慢,大多数魔修还是喜欢走捷径,杀烧掠夺才是魔修的本性。 陆娇哪怕在魔教的熏陶下,变得心狠手辣,可远不及那些魔修的灭绝人性,连幼儿都可以炼药采补。 受到现代教育的影响,陆娇心里一直都有一条底线。 绝不用使用虐杀凡人的魔功,特别是采补以及人血丹,人血丹由名字可知,就是一些魔域的炼丹师,将人类当成炼丹的材料炼制而出的人 丹,受众大多是修炼采补、血魔功的魔修。 陆娇难以心安,蹙着眉头,一双桃花眼幽暗深沉。 一整天都坐立难安,隐隐的预感让她心绪起伏不定。 当了魔修后,修为越发高深,对危险的感知也跟着敏锐,陆娇有一种感觉,将要大祸临头。 终于。 一阵脚步声传来,停在了她门外。 “魔尊陛下有令,有请陆堂主前去。” 陆娇手指一颤,桌边的茶壶被撞到在地,‘啪啦’一声瓷器摔碎的清脆碰撞声,直穿耳膜。 看着地面裂了一地的茶壶,里面飘着红茶的茶水渗入地毯,伴随着白嫩的瓷器碎片,像极了裂开的血水,染红了地毯。 顿时桃花眼一凝,心也仿佛跟着凉了半截。 门外的人并没走开。 “陆堂主,请跟我走一趟,魔尊陛下还等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六更(握拳!) 第73章 73 “结束了吗……” 晏清望着远去的魔修大军,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丝毫没有缓解,黑眸凝视着远去的一大群魔修。 本该高兴的事情,却因为某人的离开, 让这单调的情绪变得复杂多端。 说不准心里如流鱼掠过的遗憾, 是具体为了谁? 狡猾的鱼把心脏坚硬的盔甲咬破,现在却逃的彻彻底底。 “走吧。”晏清转头离开,背离了这一幕。 苏锦缓缓了转动着眼珠子,刹那从晏清那里闪过的感情, 让她一个草本妖族,不懂得如何处理人类如此复杂的感情,比整理榕树的根须还 要繁琐。 她比晏清还要清楚。 晏清对着离去的陆娇, 一瞬间消散的不舍, 倔强的不肯承认,让她不得不嫉妒, 嫉妒陆娇那个女人,为什么轻而易举得到了晏清的注意…… 或者偏爱。 苏锦本能的追求着天道的宠爱,又畏惧着天道的威严。 无论是万年之前差点死掉的悟道仙草, 还是如今修为高深的苏锦,都一如既往的胆小。 性格的缺陷,导致苏锦的修为迟迟未能再进一步。 而上一世的天道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将苏锦,选为去异世寻找缺失一部分天道的人选, 而是选了性格坚毅的度寒。 哪怕是格外被天道看好的度寒,在漫长无望的时空穿梭中也差点精神崩溃。 倘若是苏锦…… 或许还没等那时候崩溃。 现在就崩溃了。 胆小又贪婪,身为渡劫期的妖族,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占有晏清,甚至连那个灵魂契约, 也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曾经身为最高近天道的悟道仙草,人人都想拿着她炼丹,因为她是悟道仙草,沐浴在天道的光辉下,感受的大道真理。 凡是服下悟道仙草的修者,都会离天道更近一步,离飞升更进一步。 但很奇怪。 偏偏是世界最有可能成仙的妖族,一直以来却没有一株悟道仙草得道成仙。 离天道最近,离天道亦最远。 越是了解天道,才越畏惧着天道的威严。 苏锦的本体驱使着她,讨好接近晏清,而深刻在本体的畏惧,又让苏锦每次面对着晏清那一双清冷的黑眸时,不自觉胆怯的压下所有阴暗 情绪。 可压抑的阴暗情绪并没有消失,反而在晏清眼不见的视角,像一滩墨色的泥潭,越搅越黑。 苏锦不敢对陆娇等人下手,担心会触怒晏清。 可那令她难堪的灵魂契约,在晏清每次被陆娇触动情愫,心里那隐秘暧昧的爱|欲,都化为苏锦嫉妒的怒火。 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 悟道仙草作为最接近天道的生灵,苏锦也比任何人都要接近晏清。 可无论是天道和晏清,她们最偏爱的生灵从来都不是她! 万年前是人族,万年后是陆娇。 她曾羡慕的看着一个个人族飞升成仙,备受天道宠爱的人族,是所有其他种族的天敌。 身为悟道仙草她不敢多言,只能压下羡慕的情绪,看着天道宠爱着人族,偏爱着人族。 如今身为苏锦,她嫉妒了。 晏清偏爱着陆娇。 而她一如往常,本能的委屈自己,万年前看着天道身边围绕着各个种族,现在看着晏清身边围绕着各种莺莺燕燕。 苏锦用着她敏感的神经,想到一个格外清奇的念头。 那她愿意包容其他靠近晏清的女人,那晏清也会包容她吧,假如她愿意以晏清的心情为主,无论她偏爱什么女人,自己也跟着她爱着。 ……那晏清会不会也跟着爱着她。 ——汝爱,吾爱。 苏锦把这几个字斟酌咀嚼了一番,眼睛渐渐在发亮。 ——汝爱之,吾爱之,汝亦爱吾。 诡异的逻辑在苏锦的脑回路兜里个圈,扎根了。 原本嫉妒的情绪,化为甜蜜的爱意。 苏锦弯起了一抹笑意,眼神甜腻的拂过晏清的脸庞,一点点的沉溺。 只要我也跟着你爱,我就不会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无论你爱上的是谁,谁有爱着你,我都会跟随着你,只要你爱的,我一定会比你更爱!深爱! 包括陆娇那个一无是处的魔教妖女。 苏锦眼底不可避免浮现一丝烦躁厌恶,可在偷偷看向晏清的背影时,又把这种厌恶,翻脸不认人般转变为浓浓的爱意。 突然晏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芒在背,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人盯上了。 可转身看去,却只看到苏锦在对她笑。 晏清狐疑地问道:“苏锦,你在笑些什么?” 苏锦笑眼弯弯:“我想起一些高兴的事情。” 晏清:“???” 想了半刻,晏清还是没搞懂苏锦在高兴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击退了魔尊吧。 “那你就继续想吧。”晏清随口说了一句。 “嗯……我会继续想着的。”苏锦眼神隐藏着甜蜜的爱意,缓慢而坚定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晏清抽搐了一下眉头:“那你想好,要走了吗?” “走吗?好呀。” 晏清:“那就走吧,现在魔修大军刚离开,天虚门还十分混乱,我们先回到玄机峰吧,而且师尊也该回来了。” 想起许久不见的蔺疏师尊,晏清低头若隐若现的勾起嘴角,甚是想念,玄机峰可少不了师尊,想必师尊回来后,蔺珑也该回来了。 察觉到晏清心底泛开的喜悦,苏锦突然咋起,表现的比晏清还要激动高兴,抚掌道:“对!我们快点把蔺疏接回来吧!” 晏清虽然心底感到一丝奇怪,什么时候苏锦会对师尊的事情那么上心的。 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锦能和师尊她们友好相处,总比交恶好。 晏清颔首浅笑道:“嗯,会的。” 望着晏清专属展示给她一个人的浅笑,苏锦怔楞了半响,迟迟没有反应。 晏清看到苏锦一个人突然愣住,不知道在想什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白皙修长的手打断了苏锦的思绪,突然她抓住了晏清的手腕,高高举起的手挡住了苏锦那变本加厉贪婪的眼神。 果然这样做没错,只要顺着晏清的心意来,总有一天她偏爱的对象会轮到自己。 待晏清放下手时,苏锦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面孔。 仿佛眼前这个笑得一脸干净自然的女子,和刚才一瞬间阴暗面泄露的女人是完全两个相反的人。 处于风暴中央的晏清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而另一个赶来的人看到了。 蔺珑咬住了泛白的嘴唇,她刚才似乎看到了…… 晏师姐和苏前辈身上染上了熵魔的气息,不知道其他人看不看得到,在她眼里晏师姐周围若隐若现漂浮着一缕红烟。 而苏前辈身上…… 凝聚的红烟浓烈的快要滴血。 再者。 蔺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龙,刚才苏前辈看着晏师姐的眼神,可怕的令她惊悚发寒。 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五更(扭腰!) 第74章 74 陆娇一瞬间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发寒, 下意识回想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要不趁现在逃掉,就算是魔尊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更何况魔尊被天虚门的渡劫期修士打伤了, 现在借着魔功吸取其他人的修为疗伤, 谁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魔尊本来就是个凶残大反派,书中最后为了飞升,甚至献祭整个世界人的性命,就是为了让他自己飞升, 脱离这个位面。 幸好男女主角最后将魔尊的阴谋阻止了,打断了献祭,可也死掉了不少人。 现在男女主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魔尊, 若是之前身为下属向魔尊汇报还好…… 现在重伤的魔尊已经扯下遮羞布,直接拿着自己人魔修的性命疗伤。 陆娇刚移动了一下脚步, 门外的那人像是看透了陆娇的想法,阴冷的威胁道:“我劝陆堂主还是不要多此一举,既然是魔尊的命令, 麻烦陆堂主和我走一下,不然……” 接下来威胁的话不言而喻,若是魔尊派别的人来,她还能动些念头逃跑。 可魔尊居然派来他的暗卫头领,修为不知道比她高多少, 哪怕她是毒修,一时间也没多少把握能成功逃脱。 魔尊收下的鹰爪可是臭名昭著,特别是直属于魔尊的暗卫,为魔尊排除异己,连魔修自己人都杀了不少, 在魔教可谓是凶名赫赫。 陆娇逃不了,只能跟着去了。 …… 漆木金丝,壁上雕刻着狰狞凶残的上古凶兽画像,地面铺着极度奢侈的紫松石,诡异梦幻的紫松石是上好的阵法材料,仅是一小块都能在拍卖会拍出个高价,现在却被当做垫脚的地板,铺在上万平方米的宫殿中。 这都是收刮了魔域内所有资源聚集在一人身上。 陆娇回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幕幕渗人的景象,魔域的凡人不过是一群两脚兽,原来这个身体主人的弟弟妹妹,都成了那些丧心病狂魔修修炼魔功的材料。 身体原主人虞娇一直心心念念找回她的弟弟妹妹们,而她也暗中调查了许久,仍未找到原主弟弟妹妹活着的踪影。 陆娇半跪在地上行礼,背脊紧绷着,看似恭顺的低下头,那一双明媚的桃花眼里藏着都是讽刺和深深的厌恶。 真令人作呕! 可现在这个为了活命,替这等该死的魔尊干活的她,更令她自己感到无比的作呕。 一时间陆娇对自己感到生厌,再这过后更是对魔尊的厌恶和对精神紧绷到极点的危险感。 居高在上的魔尊看到来者,缓缓的掀起眼皮,黑魅的眼里像是思索着什么。 压着陆娇一段时间不理睬,等到陆娇快要被这窒息的气氛压垮时,魔尊印墨封悠哉的开口道:“陆娇,可知道你为什么修为低微,却能当上堂主之位。” 陆娇不知印墨封这样问有何深意,只好谨慎的回答道:“属下愚钝不知,还请魔尊陛下明示。” 魔尊印墨封对于陆娇给出这样的回答不意外,基本上他每次询问下属,都会得到相似的回答,而他心情好的时候,就让他们活着,若是心情不好…… 有大把的魔修想要挤上位,区区一两个无用的下属,还不如当个例子,让魔教其他的人知道。 当个废物,不如当个死人来的直截了当。 很可惜…… 现在的他心情不好,极度的不好。 魔尊印墨封敲打着椅子把手,手指敲打的声音在空旷精美的大殿显得格外突出。 陆娇心情却越是烦躁不安,仿佛临死前的镰刀架在她脖子上,一点点的往下落。 兀然。 清脆的敲打声戛然而止,魔尊印墨封眉峰一凝,渡劫期的气势毫不留情的倾泻在陆娇身上。 瞬间,陆娇的背脊骨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快要把她的身体折断,身体像压着一座泰山,轰然卧倒在地面上,膝盖关节重重的撞在地面上,透出密密麻麻的闷痛。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魔尊那毫不遮掩的杀意,像极了一条暗藏腹毒的蛇,充满杀意的视线游离于她的身上,令陆娇毛骨悚然,像一只被吓坏炸毛的小猫。 “本尊一向欣赏有野心的下属,可却最不缺少有野心却不服从命令的下属,陆娇,本来本尊是很欣赏你的,你的心狠凉薄,最适合当魔修,果不其然修为进了魔教后突飞猛进,连本尊也不得不留意一番……” “可惜呀……” 魔尊冰冷地说道:“卫玉梅该伤心了,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毒修弟子,却触犯这等大错。” 卫玉梅是带领陆娇成为毒修的人,也算得上陆娇的师傅,可卫玉梅另一个名号确实响当当的毒尊,哪怕是魔尊印墨封也不想触碰到卫玉梅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 陆娇知道自己犯重大错误了,之前她想着魔尊印墨封攻打天虚门之事,不出意外理应成功,放过晏清这些小事,魔尊应该不会在意,就算在意身为堂主的她也不会受到什么重罚。 可偏偏出了个天虚门的渡劫期老头,还真把魔尊拦住不止,还打跑了魔尊。 现在魔尊不仅是身上重伤,丢了面子也丢了里子,心里必定怒火中烧。 这不,怒火烧到她头上了。 无论如何她必须狡辩一番,不然以魔尊现在阴鸷的眼神,估计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个大门。 陆娇曾经也是个演员,还是游离于男人之间片叶不沾身的女人,外人觉得她是个心机沉重的渣女。 她不承认自己是渣女,顶多算个骗子。 印墨封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生性凉薄,可她这种趋名逐利的凉薄之人,还是对一个女的心动了。 纠结过烦恼过,唯一心动过的人还是个女的,以往对着那些男人欲擒故纵的手段,对着晏清却是一个都使不出了。 沦为一个情商低的傻子,最后还把人给弄丢了。 她确实是凉薄,但越是凉薄的人,对着本该握着手中的东西,哪怕被刺伤到血淋淋,越是不愿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3 21:56:56~2020-08-29 21:47: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闲得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75 陆娇突然扬起脸孔, 那绝世容貌令人晃眼,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上去可怜又真挚,委屈又不越界地说道:“魔尊陛下, 属下可是一万个心都想完成魔尊陛下委派的任务, 可奈何属下想要接近目标任务,却被她身边保护的人盯上了……” 用着那精湛的骗人演技,魔尊印墨封看到那一双真诚的桃花眼,还真的信了半分。 魔尊印墨封摩挲着指腹, 皱眉道:“不过是一个刚晋升为金丹期的剑修,哪怕是有些独特,天虚门还会专门派人保护她吗?” 看到魔尊听进去了, 陆娇添油加醋地继续说:“天虚门新来的那个渡劫期尊者苏锦, 就是因为那个天虚门弟子眼前而来的,那个渡劫期修士一直跟着目标任务, 属下修为低微,只能用些有小手段靠近,但不敢轻举妄动。” “哦, 这就有趣了。”印墨封被陆娇话里的内容吸引了,眉毛一挑眼底闪过几分兴致和狐疑。 “那个突然冒出来名叫苏锦的渡劫期,本尊确实了解过一番,而那个苏锦的修为都能逼近本尊,战斗形式都极为稚嫩, 简直像个闭关多年修炼出来的渡劫期,没多少战斗经验……” 魔尊印墨封嗤笑道:“不管怎样,堂堂一个渡劫期居然会对一个弟子如此在意,难道是她的私生女?” 私生女?! 连陆娇都忍不住抽搐了嘴角,以苏锦的年龄都能当晏清的太太太|祖母了。 陆娇压下嘴角, 沉静地回复道:“属下并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可属下每次接近目标任务,苏锦都会前来阻扰。” 魔尊印墨封眼神微沉:“看来,那个苏锦的渡劫期还真要认识一下了,此次前往天虚门,本尊的确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渡劫期气息,前所未有的新奇,仿佛突然从山里冒出一个渡劫期,无论本尊的暗卫如何搜寻查找,都找不出苏锦这个渡劫期的出处,似乎没有门派,也没有在这世间留下过痕迹。” 印墨封突然站了起来,眼神深沉威严地看着陆娇说道:“既然你费劲心思靠近那个天虚门弟子,不可避免地和那个苏锦接触过吧,本尊想知道那个苏锦究竟是人、是魔、还是妖?” 肯定不能告诉魔尊关于苏锦的真面目,要是被魔尊印墨封知道苏锦就是世间最后一株悟道仙草,他梦寐以求能炼制仙丹的绝迹仙草,他一定会不折手段想要得到苏锦。 但凭着现在男女主的手段,肯定抵抗不了魔尊。 实力本就可怕的魔尊,得到苏锦后,估计这个书中世界会提前迎来大结局,所有人都会屈服于魔尊的压迫之下。 尽管这个老女人讨厌至极,总是阻拦她靠近晏清,可她毕竟保护过晏清好几次,于情于理她都不能陷苏锦于危险处境。 陆娇本想隐瞒关于苏锦的真相,可就这几秒的迟疑,却被魔尊印墨封捕捉到了。 只见印墨封斜笑道:“哦,看来陆堂主像是知道些什么,连本尊的暗卫都不知道的事情。” 陆娇眉心一沉,克制住手指不要紧张到卷起。 这下子不得不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了,只希望魔尊不要再追查下去。 陆娇立刻装作一副坦然诚实的模样,讨好地假笑道:“据属下所知,那个渡劫期似乎是一种妖,可具体是什么妖族,恕属下无能,还不能从目标人物那里探查出来。” “妖?”魔尊印墨封微蹙了一下眉峰,接着说道:“妖族什么时候多了一尊渡劫期的大妖,本尊居然不知道,看来身为同盟的妖族,可是藏了不少小心思呀……” “你先退下,可违反了本尊的命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陆堂主你懂吧?” 听到魔尊印墨封的说辞,陆娇反而心里的石头落下了。 陆娇端正眉目道:“属下知错,立即去惩戒堂领取十鞭黑水鞭。” 黑水鞭虽然不至死,但作为魔教惩罚下属的利器,当然不会轻松,黑水鞭包含剧毒,由毒尊卫玉梅亲自制作。 每一鞭黑水鞭都能令人尝到撕心裂肺的剧痛,剧痛还能持续近十天,不仅筋脉会被黑水鞭的影响,导致受罚者不能动用修为,还会使伤口恶化。 曾经有魔修尝受过黑水鞭,被活活疼死,也有人试过十天之内伤势恶化,得不到救治死掉。 可这就是魔教,魔尊印墨封的魔教。 魔尊能饶过她的性命已经是天大的仁慈,决不能让其他下属知道,魔尊如此宽宏大量,轻饶一个违反过他命令的属下。 这样会让魔尊的威望有损害。 这里与仙界不同,残酷如同丛林法则的魔域,不需要一个心软仁慈的魔尊。 陆娇心里感到几分滑稽,又冷下面孔。 这可笑的仁慈…… 该死的她却需要。 只能庆幸哪怕黑水鞭的剧毒也对她无多大影响,毒尊卫玉梅制作的剧毒配方,她偷偷学习过,现在她都能配置出一个解药。 接下来不过受点皮肉之痛,她陆娇还能受得住。 正当陆娇刚想向魔尊禀退,高高在上的魔尊突然想到些什么,对她下命令道。 “陆堂主既然能得到那个苏锦的信息,连本尊派过去这么多个暗卫,都比不上陆堂主的探查消息的手段,看来陆堂主魅力不凡,用着美人计的手段,那个天虚门的女剑修可是被陆堂主骗到了呀……” 听到魔尊印墨封提及到晏清,陆娇心里咯噔一下,心里闪过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 魔尊印墨封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 “那调查苏锦一事就交给陆堂主了,还有那个天虚门女剑修,也是稀奇得很,不仅引出了天地大乱的景象,连她一身修为也来的清奇,一天之内,从区区一介凡人突破到金丹期,要不是元婴期的雷劫被天地乱象打断,估计天虚门又多了个元婴期的剑修了,着实让本尊提起兴趣,天虚门究竟藏着多少神奇的手段。” 特别是那个刘宏茂,居然还能使用禁术将本尊打伤。 魔尊印墨封眼底掠过一丝阴毒至极的暗芒。 陆娇余光扫到魔尊那阴鸷黑沉的眼神,心里不免一沉。 这次魔尊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晏清她们天虚门这一次也是元气大伤。 听闻天虚门的师祖,也就是这次打退魔尊的大功臣重伤昏迷,到现在还没在外露脸过,看来天虚门实力大减,再加上被魔尊盯上,以后的麻烦事情会更多。 陆娇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 要是她去到天虚门调查苏锦一事颗粒无收,魔尊印墨封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但苏锦的事情绝对不能透露给魔尊印墨封。 通过这一次的魔尊透露的话中得知,哪怕她身为魔教的堂主,魔尊依旧不信任她,在她身边还派了许多暗卫。 名义上是盯着天虚门的人,实际上魔教肯定也在暗中调查她。 可这幅身体可是土生土长的魔域人,哪怕是魔尊也不可能得知她和晏清的关系,毕竟在哪个情报组织看来,她和晏清都是从未接触过的陌生人。 现在她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想到这里,陆娇忍不住暗骂一句。 该死的黑心老板! 第76章 76 天虚门因为紫陨峰峰主邱端远的叛逃, 损失惨重,且不提失去了两大泰山级别的渡劫期战斗力,身为天虚门中坚力量的弟子数量损失了将近三分之一。 由于魔教入侵的太过突然, 许多弟子都来不及准备武器和防身, 就被庞大的魔教大军斩杀。 掌门刘青云望着这一份战死弟子名单触目惊心,一想到师傅将如此辉煌的师门交付于自己,而自己却因不察轻信,令邱端远那叛徒打开阵法, 放进了无数的魔教大军,践踏了天虚门这片神圣的土地。 如今邱端远被关进地牢,受尽酷刑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和这些惨死弟子的亡灵! 为了避免天虚门再次出现叛徒事故, 刘青云决定肃清天虚门上上下下, 特别是原本在紫陨峰的弟子,不管有没有参与邱端远的叛变, 都着重盘问。 包括其他山峰,刘青云也一一派人盘查。 在这期间也真抓到几个探子和叛徒,一番严酷审问之下, 获取了全部情报,刘青云便下令将他们杀掉。 叛徒们求饶哭喊声不断,可刘青云的眼神冰到极点,仿佛一座尖锐极寒的冰山,在这更深出藏着血一样的恨意。 巨皓峰的峰主巍海将其看在眼里, 心情百感交集。 他这个师弟性格一直宽厚待人,可这次天虚门遭袭,师祖深受重伤未醒来,门内众多弟子伤亡,天虚门实力直接倒退出五大仙门之外, 是千年来伤亡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师弟他是在这当中最懊悔自责的一个…… 在这之后,师弟的性格变得偏激和敏感,对待疑似叛徒的,都要严加审问好几次,特别是紫陨峰的弟子,因为出来个叛徒的峰主,师弟对 他们的疑心最大。 好几个无辜的弟子被关押到虚弱脱水,还是他出手解救了。 巍海说不出这种变化是好,只能默认了师弟的行为。 天虚门变了,或许师弟也该变了…… “巍海,我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师弟的声音响起,巍海看向掌门刘青云的方向,微红的烛光倒映在他白玉的脸上,噙着一抹冷笑,原本温润的眼眸变得偏激尖锐。 “是什么……”巍海隐下了叹息,前去刘青云处。 掌门刘青云似笑非笑地拿起一封密函,一字一句地口述了密函的内容。 “冀国皇族意图勾结妖族,趁天虚门被魔教入侵之时,杀掉了天虚门隶属门派的使者,罪恶滔天,修炼魔功祸害百姓性命,意图脱离天虚门的管制,其首领为冀国先祖,身具污秽凶兽夔厌之血,曾杀害无数同族性命提纯血脉,令人发指,启禀掌门,望早日抓捕冀国皇族……” 巍海眉头突皱:“夔厌不是早该灭绝了吗?没想到还有血脉流传下来……青云,你快点下令抓捕冀国皇族,夔厌这种象征着灾难的凶兽血脉决不能留存下去。” 刘青云冷着眼眸,轻笑道:“巍海,你忘记了吗?你那个新收的火系单灵根徒弟朱炴,也是冀国皇族之人。” 巍海这才一愣,知道了师弟和他说的意义。 师弟,这个天虚门的好掌门在怀疑他…… 因为他新收的徒弟……刚好是勾结妖族的冀国皇族之人. 巍海不善争辩,也不想让师弟为难。 邱端远的背叛使得天虚门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害怕平日见面谈笑的人就是魔教卧底,包括掌门这个师弟在内,因为这次的背叛,让他变得 多疑起来。 “掌门的意思,我懂了,冀国皇族血脉无论是什么身份都绝对不能容于世上,朱炴我会亲手抓到掌门的眼前,届时任由掌门处置。” 巍海直视着刘青云,沉着的黑眸里是对天虚门、对刘青云的衷心。 刘青云凝滞的脸色突然展颜,笑着对巍海说道:“有劳师兄了。” “嗯。” 巍海毫无负担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与师弟相比,他对天虚门的感情一点也不少,听到区区一个凡俗的皇族居然勾结妖族,很有可能这次天虚门被入侵背后,妖族就插了一脚 ,而他这个名义上的徒弟究竟做了什么…… 巍海黑眸微眯。 没想到连他的巨皓峰也藏着那么多污垢鼠辈,着实可恶! “掌门,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巍海,为了天虚门,我必定义不容辞!”巍海郑重地对着刘青云说道。 刘青云眼里划过巍海一边空荡荡的衣袖,回想起师兄在这次灾难中失去了左臂,自己却怀疑他,心里感到不忍和自哀。 但他却没有一丝后悔,固执地坚定自己的信念。 他为了天虚门可以怀疑任何一个人,绝对不会让师傅交付给他的天虚门再遭此祸! 话虽如此,多年的同门情谊,无法让刘青云对巍海的断臂无动于衷。 刘青云缓步走到一门书架上,抽出一本尘封已久的书籍,夹层中附带着一张地图,和只言片语的信息。 将地图铺展开在木桌上,刘青云才解释道:“巍海,我寻找过众多关于秘境的游记,终于找到碧髓生骨草可能出现的地方,这本游记是千 年前一位师叔所做,他在一处秘境发现了碧髓生骨草的踪影,可惜那地过于险恶,师叔只能规避风险立刻那地,如果要让你的手臂长出来 ,得要拿到碧髓生骨草……” 巍海眼眸微动,说不心动是骗傻子的,自从他的左臂断了后,做梦都想让它长出来,可就是没办法…… 无论是天虚门也好,还是其他门派,他都去交涉过,关于长出断肢的丹药、灵药都没有。 皆因仙界灵气枯竭,远不如万年前,甚至千年前浑厚。 而这等高阶的灵药对灵气的浓度极为敏感,现在只有在一些偏僻的秘境才能找到它们的踪影。 师弟愿意这些帮他,不用说也废了大功夫。 巍海把这点恩情铭记在心。 再次看向掌门时,眼里带着希冀的光芒,语气不免急切了起来:“那掌门,这是秘境在哪里?” 刘青云:“花弓洞,云繁仙境,恰好是这次仙门大比争夺的目标,在仙门大比之后刚好到云繁仙境五十年开启一日。” 仙门大比是仙界众多门派进行切磋的比赛,其目的不仅是为了选拔出众的弟子,弘扬门派的名声实力,更重要的是一场资源争夺的比赛。 哪怕是仙界资源的争夺是不可避免的,其中秘境这种宝地,更是门派必争之地。 巍海:“那这次仙门大比,就让我来带队吧。” 掌门刘青云颔首道:“有劳师兄了。” …… 玄机峰。 “师尊,你回来了……” 晏清感触繁多,面对着蔺疏,弯起嘴角要笑,眉头却不得舒展。 本该是欢快的笑容,期待已久的师尊终于回来了,压在她心里的石头终于搬开了,在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件后,哪怕是晏清也心情沉 重。 “郭延师弟他……抱歉……” 蔺疏轻捏了一下晏清的脸颊,白皙的脸上留下一个红印。 过于诧异的晏清懵呆的眼睛突然睁大,令蔺疏不免笑了出来。 看到师尊笑了,晏清只是狐疑地揉了揉脸蛋,用奇怪的小眼神看着师尊。 蔺疏收起笑容,眼神温柔地看着晏清说道:“郭延的事情,师尊会想办法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还有沂芸……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玄机 峰的重担都由你承担,着实难为你了。” 穆沂芸愧疚地低下头:“不,师尊我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大师姐的责任,不管是季蓝解师弟,还是郭延师弟,我都没有好好教导保护到他们 ……” 提到那个中途背叛玄机峰的徒弟,蔺疏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可现在季蓝解已死,她也不好再议论些什么,现在重要的是眼前关心她的徒弟们。 蔺疏扫视了一下周围,隐没在众人身后的司徒巧低着脑袋,郁郁寡欢的模样。 刚想走向前去,司徒巧突然被人拉到蔺疏的跟前。 “你想干吗?!”司徒巧下意识地喊叫,当看到拉住她手那人,本该无比熟悉却乍一眼有些陌生的面孔,眼泪咕噜噜地聚在眼眶里,哇地 一声眼泪奔溃流出。 “蔺珑……珑……嗝!……你怎么在这里,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和郭延都好想你呀……” 蔺珑熟练地用小手,抹掉司徒巧的大颗大颗掉下的眼睛,明明是想安慰人,可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哭腔:“蔺珑,在掌门那里时也很想念你 们,想念师尊,想念大师姐、二师兄和晏师姐……” 两个小豆丁相遇的画面格外催人眼泪。 穆沂芸不忍直视,侧过头偷偷擦掉眼里,才转过头撑起个笑脸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刚好是月圆团聚之日,师姐给师尊准备了接风宴, 桌上有你们喜爱吃的嘟嘟灵肉丸、金麟玉华糕、还有灵果汁,快点来吃吧!郭延师弟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师弟的气色渐好,待会师 姐便带师弟出来一聚。” 一向沉默的二师兄常桦也出来缓和一下气氛:“今日师尊归来是个大好日子,弟子将珍藏许久的雪花酒拿出来吧。” 穆沂芸想起二师弟的雪花酒,眼神微妙地问道:“该不会师弟你又亲手酿制的酒吧……” 回想起二师弟的爱好之一就是酿酒,可每次酿出来的味道都千奇百怪。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去问问师弟用什么酿的酒,结果他居然回答:秋分时节落下的第一片枫叶、恰逢飘进窗沿的雨滴、蕴含着晨曦的灵 土。 这不就是一个破叶子、没啥用的雨滴、还有随处可见的泥土吗?! 穆沂芸简直想把以前喝的东西抠出来,再也不敢碰师弟独门配方酿制的酒了! 二师兄常桦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这次我用了更优质的酿酒材料,石壁上孤傲的坚冰在暖阳下融化的一滴雪水、极寒之地长出来坚韧 的绿草……” 眼看着自己的大徒弟脸色越来越黑沉,蔺疏打断了二弟子喋喋不休的话:“好了,常桦你独门酿制的酒可以拿回去慢慢品尝,今日先用着 师尊的千年仙酿吧。” 常桦略微遗憾,但仍然点头答应了:“既然师尊都这样说了,那常桦的酒先酿制多一段时日,往后相聚再痛饮一番。” :希望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 蔺疏、穆沂芸、晏清、司徒巧、包括蔺珑心里也默默这样一想。 宴席上。 常桦还是不甘心,拉着伤势刚好的郭延谈话:“郭师弟呀!二师兄心疼你,特意准备了一壶雪花酒赠送给你,里面放了师兄专门给你酿制 的酒,师弟不要客气快点喝吧!” 郭延望着二师兄递给的酒壶,里面的灵气意外的充沛,尽管香味带着点泥土味,但应该别无大碍。 心想着二师兄对他如此好,还专门为他这个废掉的师弟酿酒…… 一时间郭延哽咽,心里鼓着一股暖意。 明明说好的眼泪不轻弹,失去修为后家族里的人对他一再冷漠,甚至叫他快点离开天虚门,腾出个空位给家族其他弟子,在凡间随便当个 管家,不要再丢人现眼时。 连父母亲也没有反驳家族长辈的话,反而摸着幼小懵懂的弟弟脑袋,用着愧疚无奈的眼神望着他。 他也不过是被凉透了心,对家族原本和蔼的长辈、血脉至亲的父母感到发寒的失望。 即是如此! 他郭延没了修为,也是一名坚毅不拔的剑修,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流泪! 怎么会……为了二师兄给他酿酒的这点小事流泪…… 郭延握着白玉做的酒壶,没有看到蔺珑和司徒巧拼命给他打的眼色。 反而在二师兄深邃关切的眼神下,不争气的眼泪滴在白玉光滑的酒壶中,又不争气的眼泪顺着瓶身落在地面。 眼瞧着郭延要喝下,她这二徒弟酿制的稀奇古怪的酒。 蔺疏忍不住出面阻止了,按下了郭延想要举起酒壶的手,眼神柔和地说道:“先不着急,你伤势刚好,暂时先吃点其他菜吧,沂芸给你们 准备了许多精美的菜式。” 郭延在师尊的视线下,缩起了脖子,躲闪着眼神不安地说道:“是的,师尊。” 哪怕他尽量不想去在意,家族那些无情的人。 可师尊的想法,他却不得不在意,如今玄机峰是他唯一的容身之所了,可如今他只是个丹田破损,再也不能修炼的废人。 如果师尊也不要他,他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郭延害怕离开玄机峰,离开这自幼生话的门派,和众多师姐、师兄和蔺珑、司徒巧…… 蔺疏轻而易举地看出了郭延的不安,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他内心的不安也是她身为师尊的失职,要不是她离开玄机峰,要不是弟子们为了救她出天寒牢,一个个前扑后拥参加内门大比。 郭延也不会超过自己的实力范围,对上紫陨峰的弟子,最后重伤离场,丹田破损再也不能修炼…… 蔺疏知道,唯一能解决郭延内心不安的办法,就是给他修补好破损的丹田。 而她经过一番搜索,发现了一个专门修复丹田的药方,可惜药方上的灵药无一不是稀罕奇缺之物,连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蔺疏直视着郭延,用着温和的眼神安抚道:“师尊已经找到治疗你破损丹田的方法,稍微给师尊一点时间,凑齐丹药上的灵药,很快你就 又能修炼了……” “真的……吗?”郭延过于震撼,原以为被判了死刑的疾病,现在突然有救了,顿时心脏像被激动的喜悦振奋,兴奋过后又有一丝怀疑。 害怕这终究只是一场幻想。 郭延克制着颤抖的声线说道:“师尊,修复丹田的灵药必定十分珍贵吧。” 蔺疏一瞬间眉头微蹙。 的确,这些灵药,连她都觉得棘手,有些连她都没有听说过,可这些困难不能让郭延知道。 司徒巧捕捉到师尊闪过的神情,一直都在忧心郭延的事情的她,忍不住扑上前,抱住师尊的手臂,可怜巴巴地扬着头,问道:“师尊一定 有办法的吧,巧巧求求师尊了,郭延一直都想当剑修,哪怕伤势尚未好全,都要拿着他的剑一遍遍地练习,求求师尊,帮郭延治好吧!” 蔺疏轻抚着司徒巧的后背,转头看向神情紧张不安的郭延,坚定地说:“师尊会治好你的丹田的。” 晏清忍不住开声道:“师尊,有什么灵药是弟子可以帮忙寻找的?” 穆沂芸和蔺珑也跟着说:“我们也想帮忙!” 看到弟子们团结友爱的一幕,蔺疏十分感触欣慰。 既然弟子都这样说了,蔺疏知道这些罕见的灵药,她们是难以找寻的,但她们的心意到了就可。 “治疗丹田破损的药方需要高涧石雪、慧冻草、星目花……” 常桦接着师尊的话,继续念道:“白灵玉芝、珠莲血、青木葵……” 蔺疏念着药方里的材料,却没料想到她的弟子,似乎比她还要熟悉这一药方。 等到常桦把五十多味药材念完后,笑着侧望着师尊:“师尊,弟子并没有念错药方里的材料吧。” 蔺疏摇头道:“没有,常桦你念出来的灵药完全正确,可为何……” 常桦露出得意的笑容:“师尊,你忘记刚才弟子说了什么吗?” 穆沂芸回想了一下,她这个稀奇古怪的二师弟刚才说了什么,似乎是石壁上孤傲的坚冰在暖阳下融化的一滴雪水、极寒之地长出来坚韧的 绿草…… 石壁上的雪水、极寒之地的绿草…… 突然间。 穆沂芸想到些什么,刚才师尊说的前两味灵药是高涧石雪、慧冻草。 岂不是二师弟口中的石壁雪水和生长在极寒之地的灵草! 连郭延也似乎懂了些什么,望着刚才被师尊按下的酒壶,眼里闪烁着几分激动。 “师、兄!” 常桦拍了拍郭延的肩膀,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道:“师兄这次没帮上什么忙,但师兄平日就爱走访一些稀奇罕见的地方,认识了不少朋友 ,这些灵药师兄还是能给你找到的。” 郭延双手紧紧握住酒壶,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再次望向师兄时,眼里感激之情溢出。 “快点喝吧,师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郭延举起酒壶,一饮而尽,喉结不停滚动,连一滴都不敢放过。 恍惚间。 他看到…… 师兄衣袖下一瞬而过的冻伤,皮下的肌肤黑僵了一大片。 极寒之地,一定很冷吧…… 第77章 77 “嘶——” 娇媚的声线像带着勾子, 床榻上侧卧着一美人,肌肤赛雪,姣美的秀肩透着诱人的粉白, 纯红的丝带顺着粉足滑到地面。 衣裳半解, 三千发丝被挽在胸前,随着美人轻|喘痛呼,雪白的胸脯微微起伏,那带着勾人心魄的媚声, 明明是在痛呼,却非要绕出一个九曲 十八弯,非要钻进人心里。 门外的侍女更是通红的脸蛋, 手帕搅在一起, 不敢抬头看向门内的美人。 怕是她看一眼,都像在亵渎。 无他, 皆因陆堂主太美了,美到连她一个侍女都忍不住心动。 难怪陆堂主是毒修,浑身都是致命的毒药, 也仍然有那么多臭男人追求。 陆娇抓了一把头发,往后捋,额头上都是被疼出来的细汗,那隐怒的桃花眼氤氲流转,红彤彤的脸颊是被疼痛, 疼热的…… 粉白的后背都是狰狞的伤口,如同被火炙鞭打的皮肤,露出鲜红的血肉,每逢黑水鞭触及的地方,都留下一道焦黑的疤痕, 如同被一条条 丑陋黑蛇盘踞。 格外丑陋的伤痕,配上陆娇微蹙眉头的凄美侧脸,还真有几分凌虐美人的气氛。 陆娇咬着白牙,暗骂道:“这该死的黑水鞭,要不是为了应付魔尊,她也不会任由伤势继续,要是被魔尊知道,她刚挨过十鞭的黑水鞭, 第二天就活泼乱跳起来,魔尊肯定认为她没人领罚,不然她早就弄出个解药了,区区一个黑水鞭而已!” 其实陆娇的伤势已经不算严重了,她体质特殊,一直服用各种毒药修炼毒药,耐毒性很强。 一般的魔修光是挨一鞭子,都会筋脉麻痹,四肢发软剧痛难耐,更别提像陆娇这样还能下床走一走。 而陆娇也不傻,伤势不能那么快好,但她可以用一些止痛的麻药,得亏她居然还能在魔域这种破地方找到麻叶。 陆娇故意表现的格外惨痛,不仅是为了表现给魔尊看,更是表现外界看。 喊累了。 陆娇卷缩在被子里,细白的小腿交叉相缠,绣着金丝牡丹的被角勾着小脚趾,凌乱的乌黑秀发散乱,衣襟微微松开,修长脖颈侧卧在白玉 瓷枕上。 往上一看。 那怠倦温吞的桃花眼扑闪着迷离的水光,有些失落,可其主人突然想到些什么,眼睛蹭地发亮,‘噗’地一声扑进被子里,猛地吸了一口 ,刚还不太开心的样子,渐渐地嘴角上弯。 陆娇透过窗户,看着窗外的圆月,在想着一个人。 手指轻覆唇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的体温。 像吃掉蜜一般。 明亮的桃花眼笑得像怀春少女一样甜。 ——终于夺走那呆子的初吻了。 陆娇将头蒙在被子里闷笑,脸颊浮出两坨热气的红晕。 眼里不再是挣扎现实的冷漠,多了一份希冀和向往。 终于。 在这陌生的世界,她不用为了活着而忍耐,而是为了活着见到晏清而期待。 …… 月圆之时。 玄机峰一扫以往的阴霾,沉浸于重聚的喜悦中。 晏清时不时也和身边的人敬酒,品尝一下仙界难得的珍馐。 伴着清香醇厚的仙酿,筷子夹起珍贵的灵兽膳食,出乎意料的入口即化,鲜美独特的口感惊艳了味蕾。 可夹多几口,筷子却慢慢放慢了下来。 晏清面对着一桌佳肴,心里却不自觉地想起,上辈子那街边简陋的烧烤摊。 跟着刚出道没多久的陆娇去拍戏,连剧组都是不怎么知名的小公司筹划的,拍摄地点还在偏远的乡下小地方。 夜带着山间村里的凉意,冷如泉水的风吹过脸颊,不仅是令人舒爽的冰凉,还有还久久未暖和起来的耳朵。 原本就带了些速食的面和包装袋面包,想着向剧组拿点水泡开就吃了,她还留了陆娇的一份。 岂知陆娇却迟迟没有回来,看着给她准备的食物又渐渐凉透,她又问人借热水温了一下。 往复好几次,剧组里管物资的小哥都嫌她麻烦,叫她自己去附近的井里打水自己煮。 她到不觉得繁琐,在铁炉子里的水咕噜咕噜的煮开时,耳边的沸腾,又破裂的水泡声。 一颗颗蒸汽泡泡爆开,就像另一种时钟,在心里不断提醒她,时间再前进,而那人有点久没回来了。 使得她逐渐升起了几分焦急忧虑。 等不及,铁炉子被放在一旁。 她要去找陆娇! 刚转身没走几步路,奇迹般的,想要找的人就骑着三轮车,来到了她眼前。 陆娇不知哪来的三轮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铁皮都破损的蓝色三轮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嘎嘎声,而陆娇还很鲁莽地一手握着车 把柄,半站着起身,向她招手。 尚未张开的桃花眼带着些青涩和这个年纪特有的鲜活。 可看到陆娇骑着破烂的三轮车,还要站起来向她招手,大大咧咧地喊道:“诶——!!我问村里的人借了辆三轮车,这些天我嘴巴都淡出 个鸟样了,晏清快上车!我带你去附近的小镇子里吃烧烤!” 晏清当时脸都黑,第一次骂了一句脏话:艹! 同时在晏清心里不断加深又加新了,不仅是初次见到陆娇的惊艳,还有这一次…… 陆娇那鲜活朝气、又带着点任性放肆的笑容。 就像这一台横冲直闯的三轮车,莽撞地直直撞进她心里,束手无策,放任自流为她心动。 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她一个母亲是业内知名的科学家,而她自己也是一个拿过多项专利,压根不缺钱,可以说的上前途无量,为何要 屈尊下跪,给一个啥都不是的小明星当助手,还一当就当了那么多年。 连她那冷漠的母亲,也为了这件事找过她。 修长的两只手指轻捏着酒杯边沿,随着主人的漫不经心,晃动着酒杯,里面的仙酿在杯中碰撞升温,酒香越发香醇诱人。 晏清回想起以前的回答,捂着半边眼睛,无奈地低头轻笑了一下。 “为什么?”母亲冰冷的声线透过国际电话传来。 她当时看着还是一个小演员的陆娇,看着她在剧组里奔波,眼里却含着笑,带着向往未来的亮光。 就是这一抹鲜活至极的亮光,是她找遍光谱,都无法找出的光亮,深深把她吸引住。 “因为有比实验室,更让我想去探索的地方。” 陆娇那鲜活的笑容比那些化学反应更让她难解,视线情不自禁地……留在她身上,升起探索的好奇心。 你问烧烤的味道怎么样? 呵呵—— 烧烤的味道我早就不记得了,只记得陆娇想要骑着三轮车载我回去,最后反而她一个人睡在三轮车的露天车厢上。 我骑着从未骑过的破烂载具,陆娇睡在露天的车厢里,背靠着我的后背,发丝飘动着淡淡的啤酒的麦子醇香。 因为怕吵醒陆娇,喝醉还要睡着的人,睡的十分不安稳。 脸醉的通红,迷离的桃花眼。 嘴里还嘟囔着些话,听不清。 我努力挺直着后背,身后的体温还格外烫人。 就这样僵直着背,骑着三轮车迎着风,心情像随着风渐渐升高,用力踩着脚下的踏板。 想要快点送陆娇回去,外面的风好冷。 可再怎么冷的山风,心脏还是热烈的鼓动,握着三轮车的手心都出汗了。 偏远的山区,天空也格外清澈。 一条路上都有星河。 希望这一条路能漫长一些,可又不舍得她受冷。 所以…… 希望未来能和她一起走的路,能更漫长一些。 晏清轻捏着酒杯,眼里隐晦的红芒一闪而过。 “太漫长了……”差点就遗忘了。 那晚的麦子真的很香。 穆沂芸看到一直独自饮酒的晏师妹,突然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难免引起她的好奇。 “晏师妹,什么事情那么漫长?” “没什么,穆师姐你有遇到过,让你觉得很漫长的事情吗?” 穆沂芸被问到了,将筷子放在一旁,眼眸变得柔和起来。 “我遇到过最漫长的事情,就是修炼的日子,枯燥的打坐,看不尽头的仙途,但自从我来到玄机峰后,遇到师尊和各位师弟师妹们,这种 感觉就再没有过,和你们一起修炼的日子,师姐我过的很充实快乐。” 手中的酒杯停滞在半空中,晏清似乎笑了,却笑容极为清淡洒脱。 “对呀,明明是那么都漫长了,究竟又是为什么,我怎么不去后悔呢……” 任何事都可以后悔。 两辈子都和陆娇纠葛不清,为什么就不后悔呢? 那么漫长的时间,足够有时间让她后悔了,就差一点点,彻底忘记了。 偏要逼她想起来…… 那冷到令人傻逼的一晚,她第一次升起,想要照顾一个人的念头,寒风里给那人挡风,陪她深夜去吃,那该死的傻逼烧烤。 冷到第二天感冒,还被那没心没肺的嘲笑,说她体能不行,塞给了她一堆浓到发苦的感冒茶。 她仍然忘不了…… 那一晚她的心不惧寒风,心脏一侧,靠紧那人的体温,热得发烫,加快的心跳声根本止不住。 捏着酒杯的人,任由着酒香流失。 本该千年难得的仙酿,在那人眼里却比不过,那回忆里廉价的啤酒麦子香。 “穆师姐,你喝过啤酒吗?” 穆沂芸:“???” 担心晏师妹口里陌生的酒类,又会是二师弟自家酿制的那种奇奇怪怪的酒,不忍伤了晏师妹的自尊心。 穆沂芸试探的问道:“啤、酒?这是什么酒,是晏师妹自己酿制的吗?” 不知那句话戳中了晏师妹的笑点,看着晏师妹低笑了好几声,才说道。 “对的,啤酒算是一种粮食酿出来的酒,我到时也酿上几坛啤酒,穆师姐要吗?趁着那个酒鬼还没发现……” 穆沂芸不知道晏师妹口中的酒鬼指的谁? 或许是故人,又或者那天……与晏师妹亲密无间的魔教妖女。 也只有提到她时,晏师妹眼底的光芒才那么与众不同。 穆沂芸轻抿了一口仙酿,压下了喉咙里的苦涩之意。 但既然晏师妹提到这种酒时,流溢着兴致,看来这种名为‘啤酒’的酒必定有几分独特。 不然,为何晏师妹喝着千年仙酿,却喝出了独自一人的寡淡清冷,心里还想着其他‘酒’。 穆沂芸举杯轻碰,宛然一笑道:“那师姐就耐心等着,师妹的酒何时酿好,师姐也不急,但师尊给的千年仙酿再晾着,就要消散尘间,化 为天边一朵带着酒香的云儿了。” 晏清听出了穆师姐的弦外之音,自罚了一杯,放下心思,好好享受宴席的美酒佳酿。 第78章 78 蔺珑淡金色的眼眸, 悄然地观察着同坐在宴席上的苏锦。 对于那一天,苏锦前辈望向晏师姐……那深意惊悚的眼神,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连现在…… 晏师姐都还没察觉到, 刚才她在和穆师姐交谈时, 苏锦前辈那过于黑沉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晏师姐。 在穆师姐向晏师姐问起话时, 苏锦前辈听着阴沉着脸,突然间嘲讽的一笑, 还有些心凉之意。 那天看到苏锦前辈身上弥漫的红雾,让她隐隐感觉到不安的危险感。 她尽管有些在意,但那天发现的事情太混乱了, 或许只是她想多了, 过些日子那些奇怪的红雾就会消失。 蔺珑她发现自己错了。 那天发生的异象与魔教入侵不同, 完完全全被外界掩盖起来, 就如同苏锦身上隐没,却依然弥漫着浓郁, 引人浮躁发狂的气息…… 在异象出现那日。 蔺珑暗中调查过, 在各地都发生了惊世骇俗的惨案,家里向来和蔼的长辈、父母、伴侣、兄弟、姐妹,提起凶器,失去人性,成了一群疯子袭击身边的人。 在案宗上轻描淡写的死亡人数,背后却涉及好几个灭门惨案。 蔺珑知道这不对劲, 可外界的人像是聋的瞎的, 对这一现象毫不放在心上。 她知道修真者的劣性根是淡漠生命, 满心追求长生的他们,对于一些宛如浮游,浑浑噩噩活着的凡人, 远不比上一株灵药对他们的重要性。 可这很不对劲,这些诡异的红光看似隐藏起来了,但如果影响到修真者本身呢? 那他们注意到了吗? “苏锦前辈,今晚的饭菜合你口味吗?” 耳边突然想起一道生嫩的声音,怯生生的,生怕让人察觉不到小家伙的害怕。 正巧,苏锦心情烦躁,筷子漫不经心地拨动着盘子里的肉片。 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世上最稀罕、珍贵、唯一的小白龙。 “合不合胃口,我还不能确定,毕竟世界上最珍贵的食材在桌上,你说烤龙肉是什么味道呢?” 苏锦此时故意在吓唬这条小白龙,可蔺珑还真的被吓到了。 蔺珑紧张地抓吧着手指,小眼神飘忽不定,又时不时试探地看了一眼,却被直直对视的苏锦,吓回去了。 缩着脖子,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蔺珑害怕得像个瑟瑟发抖的小仓鼠,身边盘踞着一条恶龙,在窥视她珍藏的瓜子和她肥嘟嘟的嫩肉。 “我……我!不好吃的,蔺珑已经是几百年的老龙了,肉都老了,一点都不好吃!” 苏锦更加努力地坏笑了:“怎么会呢?几百年的小龙,在龙族算是一条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龙,换算成人族的年纪,蔺珑还是四五岁的小女孩呢~” 蔺珑分不清苏锦说的话是真是假,撅起嘴巴,两条小眉头不停地纠结起伏。 若是苏锦前辈,便是被她咬上一口也不亏,起码苏锦前辈帮她们救回了师尊,要不是苏锦前辈,玄机峰的处境必定会更加艰难。 呼出了一口气,蔺珑下定了决心。 被苏锦前辈咬,也好过被其他人咬。 她一直被索取了那么多龙血,可那些人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谢谢,反而因为龙血分配得不够,一直找她师尊和师门的麻烦…… 蔺珑清澈的瞳孔一瞬间黯淡下去,又很快振作起来。 鼓起勇气,挽起袖子,伸出白嫩的小手,怼到了苏锦的面前。 苏锦倒是有些意外,这条胆小的小白龙还真的愿意给呀…… 明明是世上最珍贵的龙了,与她这个隐瞒真身的悟道仙草一样,都是各自种族唯一的存活者。 怎么不学得自私点,身为龙还活的惨兮兮的,要是被万年前横行霸道、嚣张拨扈的上古龙族知道,那么蠢的后辈肯定会被开除龙籍。 怎么会有那么蠢、那么好笑的龙呢? 果然,和晏清一起的人,都格外有趣。 苏锦今晚终于真心实意的笑了,弯弯笑起的眼眸变得清朗干净。 藏着她心里肆意滋长的红雾,在靠近蔺珑的一瞬间,像是泡沫遇到刺眼的阳光,消无声息地在一点点消融。 在红雾中隐藏得极深的血瞳睁开了眼睛,晏清突然感到一股心悸,一种诡异的窥视感,令她毛骨悚然,四处探头察看,却没有发现一点儿不对劲。 因为蔺珑十分害怕,紧紧地闭上眼睛,浓密的睫毛颤抖得厉害。 她本人更是没发现这一异样,只是突兀地感觉鼻尖,苏锦前辈的气息像是灌入了一股新鲜的风,冲淡了一点儿那诡异浮躁的阴暗气息。 蔺珑身上自带令人平静祥和的气息,令苏锦的心情比以往舒畅了些,瞧着这一条小白龙,竟然有了顺眼几分。 可嘴上的逗弄还是少不了的。 苏锦左瞧瞧,又瞧瞧,似乎在打量着,蔺珑手臂上的哪块肉比较好上嘴。 蔺珑还是不敢睁开眼睛,咕咚地咽了一大口。 突然间有个东西抓着她的手臂,应该是苏锦前辈的手。 立刻吓到蔺珑浑身的毛都快炸开了。 不对,蔺疏是一条龙,应该是说鳞片。 反正蔺珑当时心里拼命叨叨着。 都快下手吧,我再也等不下去了,早吃晚吃都得吃!再这样吓我,逆鳞都快逼出来啦! 苏锦却很享受这种逗乐,等待就像一把钝刀子,一点点磨破蔺珑本就不大的胆子。 最后还是晏清看不过去,出面阻止了。 “苏锦前辈是吃素的,更加不会吃什么龙,蔺珑你还是快把手收回去吧。” “真的吗?!”蔺珑激动地离开睁大了眼睛。 而在蔺珑睁开眼前的一瞬间,那隐瞒在暗处窥视的血瞳又闭上了。 晏清只觉得心口闷闷的,可那股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却不见了,这种来得诡异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她便不再留意了。 蔺珑小心翼翼地问苏锦:“苏前辈,你是真的不想吃掉我吗?” 在晏清严肃的视线下,苏锦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得到明确的答复,蔺珑才大舒了口气,开心的笑了。 看来苏锦前辈也是个好人。 放下心头的大事,蔺珑又开始大吃大喝起来了。 只不过…… 滋生的阴暗又开始活动了。 指甲抠着桌子底,苏锦被心底突涌的烦躁,又逼得紧皱起眉头。 只有看向晏清时,才能忘掉这种缠绵的烦躁感,又似乎……被吸引到更深、更黑暗处。 …… 哎呀! 手中飞舞的筷子突然停滞。 大吃大喝中的蔺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要是苏锦前辈不吃肉,那为什么她刚才用筷子拨动着肉片…… 蔺珑瞬间眉头紧锁,连吃肉都不香了。 第79章 79 “呼哈……呼呼……” 激烈的喘气, 胸口剧烈起伏着,稀薄的空气疯狂被挤进胸腔,喉咙干涸火热, 可朱炴双腿依旧不停奔跑, 不敢回头。 如鬼魅的声音还是纠缠在她周围。 “朱炴, 我劝你放弃,和本座回到天虚门吧。” 那男人月明下的眼神冷如寒冰, 空荡荡的一边衣袖随风飘摆。 朱炴不甘心,好不容易逃到这里了,无论如何都要回去见母亲一面! “巍峰主, 那你敢担保我回去, 你会不动我一根寒毛吗?” 巍海面无表情地沉默, 对于朱炴的质问, 他采取一种无视的状态。 朱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没见过几个面的师尊,压下眼眸, 怒意烧心。 没想到, 这次见面就是把她抓回天虚门处理。 她很了解现在的处境,在天虚门遭遇魔教入侵时,冀国先祖那个恶心的怪物通过血脉联系召唤她回去,她这才在知道那群冀国皇族失心疯 了,居然趁机想要推翻仙门的统治,想要成为唯一一个没有仙门的大国时。 她心里立刻就感到大祸临头了。 没有一个仙门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国家独立起来, 脱离仙门的控制, 这意味着这个国家领域之内的资源全归于国库。 不管那些仙门的修士表现得多么仙风道骨, 只要一涉及资源,每个都变得比市集大妈还要斤斤计较。 朱炴作为皇族内部成员,当然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除开冀国,一些小国家的皇室要是出现了天赋出众的婴儿,要不就被仙门带走, 永远都不能成为皇帝,要不就直接夭折。 这些修士就是害怕出现一个天赋出众的皇帝推翻仙门的统治,可他们又舍不得皇族那么好用的工具,舍不得用他们的珍贵时间去处理那些 世俗杂事。 所以,一直钳制着各国的皇室,凡是当上皇帝的,决不能是有仙根之人。 冀国的先祖倒是想脱离仙门的控制,可没这个实力,非要勾结妖族魔修,还要把冀国其他皇室包括她母亲拖下水,要不是为了母亲,她才 不会理会冀国那群疯子,更不会让她现在陷入大麻烦。 “巍峰主,就算你要杀了我,也要给个罪名吧!” 巍海浑厚的声音像是午夜的压在心头的铜钟,“天虚门弟子朱炴,勾结魔教,霍乱宗门,身负夔厌凶兽血脉,罪不容世。” “夔厌血脉……罪不容世……”朱炴低头喃语重复了这句话数次,突然想清楚什么,眼神尖锐地看向巍海,“你们并没有想去找所谓我勾 结魔教的证据吧!只因我的血脉,你们害怕了,害怕多出一个修为深厚的皇室弟子,害怕我推翻你们虚伪的控制吧!” 巍海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徒弟,原本在峰内活得像个精致的花蝴蝶,才来到巨皓峰没多久,就深受师兄师姐们的喜爱,简直像是被捧在 手心里,任由她那骄纵的脾气在作。 来到天虚门这种静心修炼的地方,还爱穿着漂亮不实用的裙子。 可偏偏这个骄纵的要求,还真有不少他的女弟子愿意为她作漂亮的仙裙,连他这个峰主都不知道,那些表面上拿着武器斩妖除魔像个女霸 王的女徒弟们,面对这个娇气的师妹居然会笑得那么‘如沐春风’。 更别提那些本来就对朱炴有心思的男徒弟们,让他最为头疼的是,连他的亲传弟子拓弘都对这个小师妹有爱慕之心。 巍海很是头大,要是被巨皓峰的弟子们知道,他们的师尊要抓捕小师妹不止,还会将小师妹暗地里处死,他们肯定会闹,所以这次行动他 并没有通知其余弟子们。 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弟子最终要死在他手里,巍海在心里掠过一道怜惜,决定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没想到就这一怜惜,而浪费的时间,让他往后每想到这一幕都后悔不已。 “天虚门从不在乎什么皇室弟子,本就有不少天赋出众的弟子出身皇室,错就错在你们冀国皇室勾结了魔教,而你身上流淌的夔厌血脉更 是危害苍天的凶物,无论哪一样你都不可能脱罪的。” “我不信,巍峰主你敢说各国的皇帝从未有过修炼天赋,不是你们动的手脚吗?不是你们暗中操纵上位的皇子,怎么会那么凑巧!”朱炴 悲愤地质问道,像极了一只走投无路张牙舞爪的小兽。 巍海眉头微皱,这些小事他并不知情,更没打算了解,但附属在天虚门下的小门派可能真会这样做,他倒也没打算和朱炴解释些什么,能 说这些话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言以至此,朱炴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以免难堪。”巍海双手束于身后,朱炴仅仅是金丹期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 “哦,是吗?”朱炴突然收敛起那一副悲愤的神情,勾起一个挑衅至极的笑,说:“巍峰主那么自信,真是太好了……也多亏了你的废话 拖延了时间,我终于学会了秘法,你不是想灭绝夔厌凶兽血脉吗?!” “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朱炴阴冷地望着巍海,眼底席卷苍天的恨意,像要摧毁所见一切,巍海仿佛看到一头凶兽再觉醒。 顿下巍海心感不妙之意。 地面卷起一股黑烟,狂暴、凶恶、暴虐的上古凶兽咆哮穿刺耳膜,一下子搅浑了巍海的意识海,意识被拉进远古战场,一头遮天蔽日的凶 兽黑红的眼眸施虐地盯着他,气势压迫得他仿佛一滩死鱼,身上的灵气完全动用不了。 巍海第一次面对传说中的夔厌凶兽,才懂了其可怕之处。 乌黑的鳞片,流线型的庞大身躯,赤红的眼眸暴虐肆意,非鱼似龙,汹涌的气势直上云天,所到之处皆为一片滔滔不绝的火海。 被一头绝世凶兽注视的巨大压迫令巍海喘不过气,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凶残的妖兽,光是望上一眼足以吓到肝胆破裂。 眼瞧着这夔厌巨兽向他袭来,背后全是愿比天高的火浪,巍海一时间心生畏惧想要后退,却发现后路早已被封,在他的意识海背后是一片 黑雾…… 朱炴喷出一口鲜血,捂着发闷的胸口,恨意的看着正在幻境中挣扎的巍海,手中的拳头握了又握,最后拖着内伤的身体,往着天虚门相反 的方向逃走。 回头看了一眼前往冀国的路,血污的眼睛盈满泪水。 她拼尽全力使用秘法将巍海拉进幻境,但这只是暂时困住巍海,而自己却已经受到反噬,现在必须找个地方疗伤。 可要是她这样走了,她的母亲该怎么办? 仙门绝对会灭掉冀国叛乱的族人,而她的母亲只是一介凡人,根本逃不掉。 心里的哀痛绝望,涌动着心血,朱炴闷哼一声,紧抿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苍凉绝望…… 忽然朱炴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慌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同心玉佩,玉佩晶莹剔透的光泽照进了朱炴慌乱的心灵。 这个同心玉佩是一对的,无论多么遥远的距离,都能使两个人交流对话。 如今其中一个在她手里,另一个在晏清的手里。 朱炴双手握着同心玉佩,手指都在发颤,绝望的在祈祷对面的人能回应。 玄机峰之上。 酒席过半,皆尽酣然,晏清那清冷的唇瓣被酒水润泽的绯红。 蔺珑无意间瞄到晏师姐腰间的一个挂饰闪烁着光芒,手指着好奇地问了一句:“晏师姐,怎么你腰上的挂饰在发亮?” 晏清顺着蔺珑的手指往下看,看到朱炴送她的玉佩在闪烁,刚要拿起来看怎么回事时,蔺珑也好奇地伸出手,就这么巧一撞,玉佩被摔在 地上。 ‘哐当’一声玉佩重重地摔在地上,精致繁华的花纹被摔出一道裂痕,整个同心玉佩差点裂成两半。 晏清看着地上裂开的玉佩,还顽强地发出薄弱的光芒,莫名的感觉让她眉心蹙起,燃起一丝不安的烦躁。 蔺珑没想到居然弄坏了晏师姐的玉佩,连忙碎步捡起玉佩,拍了拍上面的灰,望着已经无法恢复的裂痕,两条小眉毛更是蹙了又蹙,愧疚 地向晏清道歉。 “对不起晏师姐,蔺珑弄坏了你的玉佩,能问一下晏师姐是在哪里买的吗?蔺珑一定会买回个一模一样的玉佩补偿给你!” 晏清看着那无法修复的玉佩,心里虽然划过一道惋惜,但并没有过于在意,从蔺珑手中接过玉佩,说道:“没关系,这个玉佩是一位友人 相赠,我也并不知道她从哪得的。” 蔺珑愧疚地垂下头,又很快激动的说道:“那蔺珑去找附近的商店,再不行就拍卖行,摔坏玉佩都是蔺珑的错,我一定会找回一个相同的 玉佩给你的!” 既然蔺珑那么坚持,晏清就没拒绝了,向着玉佩传输一股灵气打开通讯。 可传到耳边尽是虚弱疲惫的呼吸声。 晏清皱眉喊道:“朱炴?” 终于听到晏清的声音,朱炴双手紧抓着玉佩,脸颊流下一滴激动的眼泪,“晏……清……我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 听着耳畔明显不对劲的哭腔,晏清心里一紧,担心朱炴出事了,问道:“朱炴你怎么呢?你现在在哪里?” 时间紧迫朱炴害怕巍海追上来,三言两语根本解释不清事情原由,只好赶紧说道:“晏清,求你快点去冀国,无论发生什么,我母亲都是 无罪的,求求你去救救她!” 提到朱炴的母亲长华公主,晏清当然没有忘记这个女人,要不是长华公主的帮忙,她也不会那么顺利进入天虚门内。 晏清:“我立刻回冀国,但朱炴你能告诉我长华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插入她们的对话。 “本座劝你不要牵涉进叛乱一案,特别是朱炴这个天虚门的叛徒。” 晏清惊讶地看着来者居然是掌门。 第80章 80 掌门夜临玄机峰, 蔺疏身为一峰之主上前询问道:“掌门,夜访玄机峰有何事?” 刘青云冷笑地说道:“你徒弟晏清与勾结魔教的叛徒朱炴暗中有联系,要不是巍海告诉本座, 我都不知道区区一个金丹期的叛徒, 居然有那 么大本领逃得过追捕。” 听到朱炴居然勾结过魔教, 而且这些话从掌门口里说出,晏清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掌门, 朱炴勾结魔教的消息可有确凿的证据?” 晏清想要问清楚。 倘若是陆娇来到这个世界就是魔修逃不掉,可朱炴不过是个俗世国家的郡主,哪来什么渠道去勾结魔教? 掌门刘青云似笑非笑, 带着寒意深深地看了晏清一眼, 可晏清任就不屈不挠地直视着掌门, 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晏清, 住口!”蔺疏难得瞪了晏清一眼,然后恭敬地向掌门说道:“玄机峰愿意配合掌门的指挥抓捕叛徒朱炴, 而我的徒弟只不过认识求 仙路途上碰巧遇到此人, 关于叛徒朱炴勾结魔教之事她是一无所知的!恳请掌门明察!” 蔺疏不想晏清又卷入这摊浑水,经历过半妖事件,只因她另一半的血脉是妖族就将她关押进天寒牢,现在事情闹得更大,整个天虚门都被 侵入的魔教搞得元气大伤。 掌门下令大力抓捕天虚门内的叛徒和内奸,整个天虚门内部风声鹤唳, 就怕牵扯到自己脑袋上, 如今这么敏感的时期, 晏清等人绝对不能参 与到其中。 “可……!”晏清还想说些什么,却在师尊富含深意带着哀求的眼神下,憋屈地转开了头, 手里紧紧握着的同心玉佩里还传来朱炴的呼叫 声。 【晏清!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等等,为什么多了一些人的声音……晏清,对面的人……是天虚门的掌门吗?】 对面的声音在颤抖,努力地不让自己去质疑,怀着最后一丝无可救药的希冀想要得到晏清的回应。 “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座劝你还是把那玉佩交出来吧,若本座没看错那个玉佩应该是同心玉佩吧,没想到你一个剑修不仅和魔教妖女有纠 葛,连一个叛徒都对你情深不移,要不是本座派人查了好几遍,而你的确在这场逐魔之战中做了巨大贡献,与魔教无任何勾当,一时半会 也不好找你聊聊……” 掌门刘青云笑着说道,但晏清心里发寒,已经知晓掌门并不信任,而掌门口中的聊聊当然不会是简单的聊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掌门派人 调查了她的一切,专门针对她的调查…… 要不是她问心无愧,而掌门确实找不到她出卖天虚门的证据,恐怕今日比朱炴更早进牢狱的人将会是她! 哪怕面临着掌门的威胁,晏清仍然不肯放开手中的玉佩,不甘心地问道:“那朱炴到底犯了什么罪?” 掌门刘青云的脸彻底冷下来,不耐烦道:“呵!既然你不愿意主动给,那本座就自己拿,反正朱炴那个叛徒胆子也够大的,居然送给小情 人一个能暴露她位置的通讯灵器。” 说便,掌门刘青云气势破人地走向晏清,而她手中的玉佩传来一声低喃。 【放手吧,掌门不会放过我的,只有你还活着……】 “闭嘴!”晏清低呵道,当机立断地捏碎了玉佩,对面的声音再也收不到。 而掌门刘青云气恼地看着彻底废掉的玉佩,失去了叛徒的线索,这下子如何找到潜伏在外界的朱炴!特别是那令人生畏的凶兽血脉,一旦 觉醒又是一场生灵涂炭,人间惨剧。 向来夔厌一族,降临世上都是预兆着一场乱世之灾,噩兆的象征,而夔厌本身就是一种以厌恶情绪为燃料的诡异凶兽,可以说世间人们心 中的仇恨越浓烈,滋长衍生的阴暗面情绪,反而催生了夔厌一族凶兽的成熟。 这种血脉断不可留! 掌门面露凶光,看向一二再再而三挑战他威望的晏清,黑眸精光内敛,越发深邃幽暗不可直视。 “你知不知道放走了一个叛徒,还是会造成大乱的叛徒,这个后果你背得起吗?!” 晏清背脊挺直,双手抱拳向掌门半跪行礼,眼神坚定不移地说道:“还请掌门将调查叛徒朱炴一事交付给我,弟子必定查明事情的前因后 果,据弟子对朱炴了解,她虽然性格骄纵,但脾气更硬,绝不是那种轻易被魔教蛊惑之人,此事背后必有隐情!” “好好好!你这是想和叛徒一起反抗本座吗?!”掌门刘青云气到连说了几声好。 蔺疏立刻出面维护:“我徒儿的本意绝不是这样,她资历尚浅,被那个叛徒蒙蔽罢了!” 掌门刘青云眯眼凝声道:“不管此事背后有什么隐情,这叛徒朱炴勾结魔教之事证据确凿,不得狡辩,而本座已经派人去处理冀国皇室一 族的血脉,夔厌血脉绝不可容于世!” 晏清瞠大了双眼,内心震惊不已。 掌门的话里透露着对朱炴和她冀国皇室一族的杀意,很可能掌门已经派人去杀掉冀国皇室一族,而长华公主也在名单之上,难怪朱炴向她 求助,而朱炴现在的情况也处于被追杀的状态。 但令晏清更震惊的不仅是这件事,还有掌门话里透露的‘夔厌’两字。 她太久没听过这个词了,‘夔厌’乃是原著书中妖皇的名字,因妖皇身份不明、性命不明、连性别都是一个谜题,所以直接用传承血脉的 凶兽名代之。 夔厌妖皇是一个非常受书粉欢迎的角色,尽管这个角色性子暴虐任性,对着苍生一切都是傲慢厌恶的态度,每每出场时都掀起一场血雨腥 风,而作为妖族盟友的魔教也是头疼,因为妖皇可不管什么盟友,杀疯了连自己人都杀。 偏偏这个在原著中令她深刻印象的妖皇,只会在后期出现,连身份都是一个谜题,原著中也只是寥寥几句描述妖皇。 【出场时都带着一片厌世的火海,仿佛世间没有他再能留恋的,待着连这一片厌海都燃尽,他的心里就彻底成了一片荒芜。 】 连上辈子拍戏的导演都对这个角色很是头痛,因为这个重要配角出场的次数还不低,角色背景却基本空白,连个演员也难找,谁能演出妖 皇那一种霸世又厌世的气质。 可导演又不想放弃这个大受书粉欢迎的角色,就去找原书的作者,可这个作者更为神秘,比夔厌妖皇的信息还要空白,姓名、家庭信息、 联系方式一切空白。 哪怕导演派人去联系原著作者,这个人却像凭空消失一般,连警察都找不到人,这也成为了当时的一个奇闻。 现在突然提到妖皇一事,晏清感受到一种命运的趋势,不断地将她往原著中的角色拉进,而朱炴很可能牵涉到夔厌妖皇一事上。 晏清犀利的问道:“掌门,哪怕朱炴有勾结魔教的嫌疑,但并没有证据她参与到这一次入侵天虚门的事情吧!” 掌门刘青云眼眸一厉,冷哼了一声,道:“就算那叛徒并没有参与到此时事件中,凭着她的血脉必定是个祸害,必须早点铲除!” 想起因血脉一事,害得师尊被诬陷入天寒牢,晏清心里就燃起一股逆火:“凭着血脉判定一个人的好坏,这就是天虚门的风范吗?!无论 是妖、是人、还是魔,生而如此,亦能从心而善,在朱炴真正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前,谁都没有资格凭着猜测的臆想而故意迫害一个人! ” “本座需要你教我做事吗?!”掌门刘青云寒声道。 “弟子不敢,但恳请掌门三思,给弟子一次机会查找真相,无论朱炴是恶是善,我都绝不留情!” 掌门刘青云眯起眼眸,观察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弟子,而晏清也很是倔强的直视着掌门,眼眸坚定。 抛开一切不说,这弟子看上起是个剑修的好苗子,长着一身硬骨头。 要不是这个弟子正在忤逆他,或许他还会更欣慰些。 “好!本座就给你这一机会,只要把那叛徒带回来,在审问结果出来前,本座留她一条性命!” 晏清对这结果并不满意,但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可她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掌门,那冀国皇室一族的成员您打算怎么处理?” 掌门刘青云冷漠说道:“本座早已派人去处理,或许仙盟还会比本座更先一步,毕竟早已灭绝的上古凶兽血脉,传说中能焚海吞龙的凶兽 ,估计那些老古董绝不会放弃研究的这个机会,毕竟这可比龙还要稀罕……” 晏清看着掌门嘴边挂着的冷笑,心里头更是焦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前往冀国。 现在连掌门都找不到朱炴,这反而是件好事,起码朱炴如今还处于一种较安全的状态,可朱炴的母亲长华公主不同,无论长华公主在凡间 的身份地位多么高贵,依旧是一介凡人,面对着仙人一般的修真者完全无力抵抗。 长华公主是她最初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且帮助过她的人,这份恩情她还记得,无论朱炴有无求助于她,长华公主她也是发自内心地想去救。 晏清未等片刻,立刻向掌门请示。 “弟子想立刻前往冀国,还请掌门赐予通行证。” 这片大陆广阔无边,途径不少大小门派都需要,若是以往不赶时间,晏清还能耐心的处理那些繁琐的入境手续,可如今时间紧迫,再加上 魔教入侵的消息席卷整片大陆,不少门派都开启了宗门阵法,外人根本无法使用传送阵,没有天虚门的通行证可谓是寸步难行。 掌门刘青云丢了一块令牌给晏清,抬眸说道:“通行证给你,另外本座派一对弟子助你寻找那叛徒朱炴,但有一点要记住,本座的耐心是 有限的,机会只有一次,别帮手都给你了,却把那个叛徒弄丢了,到时候本座连你也一起处置!” “弟子听命!” 晏清抓住通行证,便想立刻告辞出发前往冀国。 但没想到,突然有个人冒出来挡住了她的路。 阴暗的月光下,一个身穿真传弟子服的男子出现。 晏清下意识警惕了一下,很快便认出了眼前的人,眼里掠过一丝疑惑。 “巨皓峰的大师兄拓弘?” 她还记得当初内门大比,总是跟在朱炴身边的男子就是他,作为巨皓峰的大师兄还是真传弟子怎么会突然来到玄机峰的地盘,不出意外就 是为了朱炴来的了,也不知道他来了究竟有多久。 晏清狐疑地看向,一旁冷着脸越过她身旁恭敬的向掌门行礼的拓弘。 “掌门,巨皓峰大弟子拓弘求见!” “何事?”掌门刘青云挑眉道。 “恳求掌门批准,让弟子一同前往寻找朱炴。”拓弘眼眸低垂,语气中的偏执和强势却一点都不少。 一个一个的都为了那个叛徒找上门了,平日都没见他们那么积极拜见掌门过,刘青云也是被气笑了。 望着巍海门下的大弟子,对着这个叛徒可谓是一往情深呀,这次居然不声不响地跑上玄机峰找他,下一次是不是直接随着那叛徒朱炴,直 接叛逃出天虚门。 玄机峰的弟子还尚且为了道义为了朋友而出面,这个巨皓峰大弟子呢?估计心里只有痴情一说了。 掌门刘青云恨不得替巍海教训一下徒弟,可最后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批准了。 “好,既然你那么想去找那叛徒朱炴,那本座就让你去!” 拓弘听到叛徒两个词深深地皱起眉头,反驳道:“朱炴是弟子的小师妹,她并不是叛徒。” 掌门刘青云感到好气又好笑,指着拓弘的鼻尖,怒骂道:“你这个痴儿,知不知道你那个所谓的小师妹本事可大着呢!连你们的师尊都抓 不住她,你说她入门才一年多,究竟从何而来的本事?!你敢说她一点儿都没有魔教勾结吗!” 拓弘硬着脖子,硬是在掌门的指骂中不吭声不说话,还想问掌门那多一块通行证,说这样分头行动快一些。 但晏清看到了,那朱炴的大师兄拓弘望向她时……一闪而过的厌恶和不甘,恨不得扒下她的血肉,眼里的嫉妒之意令她感到汗毛直立。 又是一场朱炴带来的情债。 掌门当然没同意给多一块通行证给拓弘,反而叫他滚远点。 无奈之下拓弘黑着脸,走近晏清的身边想要抢夺令牌,可她也不是好惹的,一手凌厉的剑光硬是让朱炴那大师兄拓弘无法靠近。 这场闹剧下,连晏清那么冷清的性子,都难免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巨皓峰大师兄感到厌烦。 拓弘就更不用说了,脸色从头到尾都黑着,语气对着晏清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 可到后面,这所谓高傲的巨皓峰大弟子却不甘的憋出一句话。 “为什么朱炴师妹先向你求助,而不是我……” 晏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回话。 情一词万古难解。 就连她自己也想问,为何她喜欢上的人是陆娇,而不是其他人。 最初遇到陆娇时的怦然心动,不断加深的回忆,悸动的陌生感情流淌在她心里,可到最后…… 看着满目疮痍的现实,连着那些回忆也跟着变得残忍,每每告诉她该去后悔了,可她依旧死抓着最后一根丝线,折磨着自己。 你说她要忘记过去,忘记陆娇给她带来的痛苦,重新接纳陆娇,相信陆娇,可她真的做不到呀。 比这更做不到的是放手,似乎经历那么多,连极度无奈痛苦的记忆都能成为黏合剂,将她和陆娇紧紧的纠葛在一起,无论爱也好,恨到极 致的无奈、委屈、感慨都缠在一起。 第81章 81 随着一个人的离开, 一个个也跟着离开。 蔺珑眼瞅着这个人,浑身红雾弥漫,混乱诡异的气息凝聚在她四周, 可这一切外面的人都看不见, 只有蔺珑自己一个见到了。 见到了, 所以。 “你要离开吗?” 苏锦回头看了一眼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龙崽,轻声笑道,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追逐另一人的沉重步伐就这样放缓了。 “嗯,我要离开, 晏清不是还在找那个谁吗?朱烟?还是朱炴的?”苏锦慢慢停滞了笑容, 拉直了嘴角, “谁管那么多了?” “晏师姐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对呀, 就像蔺珑一样,经常想黏着晏师姐, 她身上有很令人安心的感觉。”蔺珑掰着手指, 鼓起勇气,努力去找 话题聊。 再没搞懂苏锦前辈身上的红雾究竟与什么有关前,她感觉不能轻易放走苏锦前辈,总觉得会出大问题。 苏锦眼眸征了一下,突然疲惫地笑着说道:“对呀,晏清身上也有一种说不出吸引我的地方, 而在另一方面迫使我体验她的纠葛感情, 有时 候我都快疯了, 我本该不是爱着那个人,却同样感受着爱着那个人的感觉……” 陆娇呀,你究竟知不知道晏清多么在乎你, 深爱着你,而我却被迫承受着这一难堪的痛苦,嫉妒着你,却感受着晏清爱你的心情。 就连我这一种无情的灵草也学会了复杂的人类情感,最深刻的莫过于爱意和嫉妒。 “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话,你这个小龙崽根本就不懂,算了,晏清就要走远了,你这个弱小的小龙崽还是乖乖留在玄机峰,留在你 师尊师姐们的身旁吧……” 眼看着苏锦前辈就要离开,蔺珑心里急了,说出了她龙生意义上第一个谎言。 “我懂得!苏锦前辈,蔺珑真的懂的!不就是喜欢吗?蔺珑也有很多喜欢的东西,以前师尊给蔺珑带了个小龙糖画,我喜欢得不得了,恨 不得天天抱着不放!” 小龙崽蹩脚的谎言,苏锦一眼就能看出,但她没有揭穿,只是问了一句话。 “蔺珑,你想学会如何喜欢一个人吗?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个物件、东西、糖画是不同的……” 蔺珑在心里嘀咕,苏锦前辈的眼神怎么那么幽深,像一座看不见底部的深潭,藏着看不见的怪物泛起水面的涟漪,那么的渗人,比那记忆 中铺天盖地的诡异红云来的还要可怕。 心里有点胆怯,蔺珑不知觉地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说:“嗯,请问苏锦前辈该怎么学?” 苏锦压低声音,低沉地笑了几声。 蔺珑却像是听到惊雷般,小小的身躯猛地一抖了又抖,怂着肩膀默默等着苏锦前辈笑完。 幸好,苏锦前辈很快就收敛起笑容,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喜欢晏清吗?” 那一瞬间蔺珑立刻陷入了思考。 应该是喜欢的,难道不成会讨厌晏师姐吗?晏师姐对她也很好,就像师尊和穆师姐一眼,蔺珑也很喜欢她们! 蔺珑毫无负担地欢快的说道:“喜欢呀!” 回答得太快,苏锦不满意地皱起了眉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暗芒,注视着蔺珑的眼睛说道:“我的喜欢比你的更加沉重复杂,我们的喜欢 也根本同一种事情。” 蔺珑不服气地撅起了嘴巴,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却让她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闭上。 “我可能教不会你喜欢一个人,但我会告诉你喜欢一个人的感受。” 蔺珑身体僵直,眼睁睁看着苏锦前辈侧身吻过她的侧脸,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比掠过的微风还轻,却让蔺珑的心跳一秒飙升,然后再也不能 安稳。 心跳乱着跳,脸嘣的一下刷红的。 苏锦前辈还要再她耳边,用着那忧郁蛊惑的声线说道:“你说起喜欢糖画的语调是欢快上扬的,可我说喜欢晏清时,心跳是乱的,人也是 乱的。” 原本还在害羞生气的蔺珑,双手紧紧捂着脸颊,害怕苏锦前辈又一次的袭击,可在听到苏锦前辈那剖开内心说的真心话时,蔺珑通红的脸 颊渐渐退热,两只小手也垂下来了。 这还不够,苏锦还要接着说道:“你喜欢晏清,而我也喜欢晏清,如果你不介意,我也可以喜欢你。” 苏锦说的也是真心话,她的内心根本无法自由,比起跟随着晏清喜欢那个陆娇,那个令她生厌唾弃的妖女,还不如喜欢这个看着顺眼的小 龙崽。 反正,她也只能跟随着晏清去喜欢一个人。 苏锦尽管是原著的女主角,但其实她自己自身有很大缺陷,她并不是太懂什么是爱,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是灵植,对这些并不敏感。 上一世她受到天道的趋势,如同正常的故事结尾,她与男主度寒相爱了,可这故事中的一言一句是真的吗? 连最后知晓一切的男主度寒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爱着他的女主苏锦,究竟有几分真假…… 恍神间,度寒能看到苏锦在模仿路边哀怨缠绵的戏子,和路过亲密的夫妻甜蜜相视,苏锦也跟着笑得很甜。 究竟是天道蒙蔽了他们,还是这是一场苏锦的模仿秀,最后玩腻了,顺从着天道安排的故事结局,爱到极致的女主献身化为一颗丹药,让 悲痛欲绝的男子服下心爱之人的丹药,得道成仙。 而这一世更加直接了,苏锦受本性所驱使,直接被天道化身的晏清吸引住,就像逃不开光的萤火虫,灵魂契约直接将两个人的灵魂连接在 一起。 作为附属者的苏锦,被迫像一只牵着绳子的狗,情感缺陷的她再也不用模仿了,直接了当的套进她的心里,哀怨情仇都能感同身受。 但这终究不是她的,苏锦连模仿都不会了,心也跟着混乱。 在默默觊觎着的心魔更是趁虚而入,挑拨苏锦敏感的神经,令她陷入更加癫狂沉迷的混乱。 …… 唯一的场外人。 时间回溯前,度寒留下的一片影像。 同名为‘度寒’,可他却在怜惜,他的原主人真正的度寒,那个为了天道、苏锦、苍生去万千世界寻找天道分裂的化身。 到最后他也不确定,苏锦究竟是真的爱他的…… 但现在他这个虚影可以确定替‘度寒’确定了,苏锦哪怕修炼成人型,她也不过是学皮不学骨,感情上始终像个植物人。 如今这个满口说着爱的苏锦,不过是借着别人的七情六欲,再玩耍罢了。 更让他感到恼怒的是…… 天道到底想玩什么? 连女主都成这个样子了,天道究竟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连灭世之灾都要来了,而原主人度寒耗费一生去挽救的苍生真的有救吗?! …… “你不介意,我可以努力让晏清喜欢上你,那样我也能喜欢你了。” 蔺珑不敢置信地眨着眼睛,明明每个字她都知道意思,可一组合起来,她就完全搞不懂了。 “苏锦前辈,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晏清离得距离有些远了,感知像是隔了一层薄膜,苏锦心情变得焦急烦躁了。 “我说,当晏清喜欢你的时候,我也能体会到喜欢你的感受了。” 莫名其妙! 蔺珑冷下脸,假如外面的人都像苏锦前辈这样去喜欢一个人,那整个世界就彻底乱套了。 “那为什么苏锦不直接去喜欢一个人,就像蔺珑去喜欢一个糖画一样简单。” 苏锦突然愣住了半响,又缓缓回答道:“我试过啦。” 呲裂开一个笑容,苏锦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喜欢晏清,连心都是乱的。” 看到这个神经质一般的笑容,蔺珑顿感怪异,凭着敏锐的直觉说道:“不对,苏锦前辈你说过,晏师姐对你有一种奇妙的吸引力,在蔺珑 看来这不是喜欢,更像是一种受到本能的趋势,如同追逐最顶端光照的枝叶。” 苏锦疑惑地皱起眉头,静静地看了蔺珑几眼,才慢悠悠说道:“你似乎没有那么可爱了。” 蔺珑心里毛毛的。 因为。 她看到了,苏锦前辈身上越发浓郁的红雾,以及苏锦前辈眼里比红雾更加诡异的空洞黑暗…… 蔺珑在害怕,但她更想把苏锦前辈拉出这一荒凉的黑洞之中。 看上去,太孤独了。 太久太久了…… …… 一株仙草它想要活着,因为身边的伙伴都死了,外面有无数的豺狼想要吃掉它,只好自己孤独的修炼了无数个岁月,差点忘了一切,甚至 生存的欲望、感情。 第82章 82 到了冀国边境。 “接下里的路我自己走, 我会比你先找到朱炴的!”拓弘忍了一路,终于对晏清发起挑衅。 “随便你。”晏清没心情和他多说一句,便焦急地前往冀国纤溪县,当初遇到朱炴的小镇。 步入小镇, 行人稀疏走的步伐快速, 连街上的小贩都躲在角落, 原本印象中繁华喧闹的小镇多了些肃静之色。 晏清想向一名路过的妇人打听消息。 可那妇人望见晏清一身仙宗服侍,腰间还配着长剑, 眼瞳闪烁惊恐之色, 用碎布遮住面孔连退了好些步, 害怕又卑微地弓下腰, 讨好地笑着 问道:“仙长,请问找民妇有什么事?” 晏清微妙地皱起眉头, 感觉到不对劲。 纤溪县再怎么繁华也不过还是个俗世小镇,大部分平民百姓根本不知道堪比仙人存在的修真者,如今随便找出一个平民百姓,都能认出 她是修真者…… 这么反常的情况下, 必然是出事了! 在晏清的追问下, 妇人讲述了刚在纤溪县发生的大事件。 一群仙人突然降临在纤溪县,腾云驾雾的仙人呀!简直像是祖先显灵, 大家又惊又喜跪拜祈求, 不说别的, 被传说中的仙人收为徒弟那简 直是一步登天呀! 不少蠢蠢欲动的乡亲们还恭敬地想要服侍仙人, 朱知县大人亦出来迎接,朱知县的妻子可厉害了,是冀国的长华公主殿下,也是纤溪县 最有权势的人物, 但这次仙人驾到,身为长华公主却没出面。 本也没有什么,可没想仙人来者不善,他们的目标就是长华公主,为了抓捕公主殿下大开杀戒,一些乡亲们不小心被仙人的战斗波及, 死伤了不少人,而长华公主被扣押上京城,说是要和冀国皇族一起处以死刑。 可怜的朱知县大人在救长华公主时想要阻止仙人,结果被无情的仙人打伤,现在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那些大夫都说没救了。 …… 他怎么会那么傻……他真正爱的人不是那个亡妻玉儿吗,为、为什么还要救我…… 丹凤眼微微合起,苦苦凝住的眼泪珠子挤出眼眶,长华公主消瘦白皙的手握住铁栏杆,无力绝望地滑落,跪倒牢车里,眼睛紧紧看着纤 溪县的方向。 朱扬你一定要活着……炴儿,躲远一点,再也别回来了…… “你说那个俗世的公主两天两夜滴水未进,不会还没熬到去冀国的京都就死了吧?”一个细眼的仙盟弟子在说话。 另一个长着马脸的仙盟弟子说道:“死不死我可不管,反正去到京都都是被烧死的份,仙尊们说夔厌血脉决不能留在世上,一滴也不可 以,必须将身负夔厌血脉的人投入烈火之中,直到骸骨焦黑,血液一点不剩的烧干,决不能留在世上。” 细眼的仙盟弟子面露为难,塞了一枚中品灵石给马脸的仙盟弟子,讨好地说道:“兄弟呀,老实说我是毓山派的弟子,这次脱离大部队 来到这偏远的小镇,不仅是为了抓捕夔厌血脉之人那么简单,其实是门派里的长老觉得夔厌血脉就这样烧了有些可惜,想要弟子来取点 血样,兄弟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取点血……” 仙盟是五大仙门联合其余中等门派和小门派组成的一个大型机构,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但最主要的权利还是由五大仙门把控,其 余门派的弟子都是跑腿,在大门派身边打转喝点粥。 马脸的仙盟弟子眼皮子挑起,将中品灵石揣在兜里,又伸出手抖了两下,说道:“这点灵石很是为难兄弟呀,相比你毓山派的长老绝不 会那么小气的,事后肯定会给你丰厚的奖赏的。” 细眼的仙盟弟子在心里把这个贪婪的马脸弟子骂了个遍,表面上还讨好地又掏出两枚灵石,说道:“应该的,应该的!麻烦兄弟收好 ,给在下行个便利。” 马脸仙盟弟子理所当然地将灵石放在储物袋,挥手打发道:“去吧,弄快点。” 原本还在心疼灵石的仙盟弟子立刻笑颜喜开,立刻马不停蹄地去,要知道门派的长老可是给他许下承诺,只要拿到夔厌凶兽之血,就给 他一柄中品灵剑,这可是值得上几千个中品灵石呀! 贪婪的脚步靠近。 长华公主下意识抬了一下眼眸,原来仙人也长着一双市侩贪婪的眼睛,和皇宫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并没有做反抗,任由那仙盟弟子用锋利的匕首在手上划开一道口子,汩汩流出的鲜血装满了一瓶又一瓶。 细眼弟子心满意足地合上瓶口,突然被拍了一下肩膀。 忍着怒气转过头一看,又是那个马脸,只见他不客气地说:“既然兄弟你都有那么多瓶了,分我一瓶呗,夔厌血脉的人都要死光了,以后 这些血就是绝品,肯定能卖出个大价钱!” 细眼弟子不敢不给,那个马脸的仙盟弟子修为比他高,心如刀割地交出一瓶。 突然细眼弟子灵机一动,猥琐地侧身向马脸弟子小声说道:“要不再拖几天,反正京都总部那边没那么快抓捕完夔厌血脉之人,就那个天 虚门叛徒还没抓回来,再养好吃好住几天这个冀国公主,我们也不用拿着区区几瓶血分来分去了。” 马脸细想了几秒,露出笑容道:“如此甚好,刚好兄弟我腿脚累了,走慢点。” “对!对!走慢点!” 当晏清赶到时,便看到以下这一幕。 两个奇怪的仙盟弟子捧着一碗奇怪的汤药好声好气地求长华公主喝。 “唉哟,你怎么喝了一点就不喝了,这可是我们特意去房间卖的人参红枣乌鸡汤,听那个卖汤的老妇人说这个对女人补血养气的作用很 好的!” 可养尊处优的长华公主看到鸡汤上浮着的一层油,立刻感到胃里一阵翻滚,更何况她现在心系丈夫和炴儿,心情沉重,哪有什么心思喝 汤。 便蹙着眉头,合上丹凤眼,端坐在牢车中央表示抗拒状态。 这两个仙人给她喝这种补血的汤,只不过是为了取她的血,但他们并不知道,她体内特殊的血液早就被先祖取完,这两个仙人不过是做 无用之功。 区区一个凡间的公主,还是有罪之身,居然敢反抗他们! 两个仙盟弟子双视一望,决定来强硬的,想要强行喂下汤药给长华公主。 奔波赶来的晏清看到这两个仙盟弟子对长华公主图谋不轨,心里怒气升起,手中的玄青剑嘶鸣,像是为了主人宣泄内心的震怒! 一道惊艳绝伦的剑虹闪过。 长华公主原本还在用手拼命抗拒着那碗药汤,那两个烦人的仙人不断施力推加给她。 突然力道一松,啪啦一声瓷器碎掉的声音,长华公主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那两个仙人胸口绽开一道血花,身体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脸部还停留着死前逼迫她喝汤药的狰狞面孔。 还没等长华公主想明白怎么回事,一道带着关切的清冷声音响起,恍若暖阳中叮咚作响的泉水,莫名令人感到宁静和安心。 “长华公主,受朱炴所托,我来带你回去。” 锋芒毕露的玄青剑还未收起,那杀意未散尽的清冷眼眸望向长华公主时,心里抖然一震,被这绝世剑修的风采惊艳到。 长华公主也不是那些没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恢复平静的神情,仔细凝视了一下晏清的面目,熟悉却比印象中的那人更加鲜明耀眼, 仿佛尘封已久的宝剑历经风霜雪月,终于锋芒毕露,睥睨四海。 “晏、清?”长华公主迟疑地问道。 “嗯。”晏清久见故人,难免心生欣喜,不由得嘴角微扬,伴随着长开的清隽面孔,凌厉清冷的眼眸倒映着对方的身影,思故柔情,令 那眼眸中蕴藏的森然坚冰,独为了她一人而化开。 连在深宫中见多了美人的长华公主,都不禁感慨。 真是个祸水。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三次元不要经常加班,这本书估计一个月内完结,我努力更多点,还欠着你们很多章o(╥﹏╥)o 要是你们愿意,我可以以番外的形式补偿你们,因为作者喜欢脑洞大开的玩法,一如既往将选择权交给你们。 可以选择CP,背景是现代、古代、星际都行,场景是婚礼(或者抢婚)、蜜月、游乐园,把角色身份背景换了都可以。 比如:穿越后的陆娇是山寨大王,抢回来成亲的书生居然是女扮男装去京城赶考的晏清,结果在新婚之夜被暴怒的晏清压倒反推,第二天 晏清离开山寨。 结果陆娇发现自己的肚子大了起来!!! 去找那个负心汉算账时,却发现她头戴鎏金乌纱帽,身穿大红袍,骑着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不少女子给她丢手帕示爱。 气得她七窍生烟,过去一问才知道,这负心汉居然当了女状元! 第83章 83 高空中一道剑芒如流星般划过。 晏清站在玄青剑上虚空御剑, 半搀扶着长华公主的手臂,用灵气罩挡住了风流,侧头说道:“长华公主,这里已经离冀国京都很近了, 可 能有仙盟的弟子路过, 让我们先离开此地, 暂避一下风头,在这之后我把你安顿, 再去寻找朱炴。” 提到炴儿, 长华公主的眼眸亮了几分, “炴儿现在有消息了吗?” 晏清为难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长华公主收紧了手指, 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只希望炴儿能躲得远远的, 还有一件事……我丈夫在救我的时候 被其他仙人打伤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能带我回去看一眼吗?” 长华公主眼底希冀又忍着哀伤,令晏清无法拒这个帮助过她那么多的长辈,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便答应了。 纤溪县朱府。 经过那么多大夫判定没救的朱知县,在晏清把他体内乱窜的灵气抽出后, 服下经过稀释的灵药, 终于清醒过来。 看着长华公主抱着朱知县喜极而泣, 晏清默默地离开, 给他们夫妻两留点说私密话的空间。 为了隐秘行踪,特意选在夜深星疏的时间。 其实选不选都行,在晏清带着长华公主来到朱府时,发现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 因为朱知县得罪了仙人,那些奴仆都害怕的逃离朱府,走 之前还把财物洗劫一空。 在她来到朱府时,看到的只不过是朱知县命不久矣地躺在一张木床上,周围那些值钱的花瓶画卷都不见了,只能说他们还留点良心,给朱 知县剩下了一张床。 晏清让长华公主收拾了一下行礼,带着刚恢复的朱知县就要离开。 长华公主望着住了那么久的家,眼里满是眷恋和不舍,挽着朱知县的手臂,轻声向晏清说道:“烧了吧,就让朱知县死在这场大火里,而 我早就死在被仙人掳走那时候。” 晏清重重地点头。 他们的行踪不能暴露,长华公主深明大义,替她解决了一大难题。 百年的古宅也挡不住这火烧得红天,深夜中有人被木头倒塌的声音惊醒,隔着窗外一看,朱府陷入一片火海,连门前的梧桐树,在火焰中 烧得吱嘎摇曳,像醉了酒的树人,随着火舌披上一层焦衣,绿叶化为红花,烧得热烈干净。 “走水啦——!!!朱府走水了!!” 夜里惊诧一喊,吓退了无数人的香梦,纷纷前去救火。 晏清这时携带着长华公主和朱知县转身离开。 “长华公主,我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藏身,至于冀国京都仙盟那边,我会伪装成仙盟的弟子,带着你的假尸体回去复命。” 眼前一片火海。 “你说什么?” 朱炴大脑一嗡,耳边出现窸窸窣窣的耳鸣,心鼓撕裂如刀割,鼻子一酸痛到无法呼吸,眼眶瞬间红了。 那老妇人说:“哦,朱府火灾了,知县大人在里面病倒了,还没出来,可怜哟,那些仆人都丢下他走了,谁要他们得罪的是仙人,长华公 主也被仙人抓走了,估计凶多吉少……” 朱炴哆嗦着嘴唇,眼眸转向那一场大火,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朱府…… 她不敢去相信这一切都结束了,肯定!肯定还有机会的! 父亲可能跑出来了……可能父亲的院子刚好远离火场……可能…… 眼泪划过脸颊上的绒毛。 朱炴忽然惊醒,嘲讽地笑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为什么要把父母的性命交付给其他人…… 晏清!晏清! 你在哪里! “诶诶!你这小姑娘要去哪里,那里很大火危险的,快回来啊!” 老妇人看着朱炴一步步走向朱府的大火,噬人的火舌烧得更茂盛,却挡不住那小姑娘的身影。 似乎火在欢呼雀跃,不断地贴近那小姑娘,高温到扭曲空间的火焰却烧不掉她的一边衣角。 老妇人永远都无法忘记这一幕。 幽深冷到极致暴虐的黑眸,似乎一头骇人的凶兽,她走过之处,万火臣服,漫漫火莲透着漆黑的火心,如鬼魂如魅魄,黑夜中仇恨的红瞳 犹如妖皇降临。 “没有了。” 朱炴眼眸茫然悲怆,摸着早已烧成灰的粉末,她的家,她的父亲连一幅尸骸都没留给她。 “好奇怪呀,火怎么突然灭了?” “对呀,刚才还烧得那么大火,怎么突然就灭了?” “灭了也好,快点进去救人吧。” “哪有什么人可以救,这场火烧了几个时辰,木头都烧没了,一个人影都没有,估计也跟着木头烧成灰了……” “别这样说,生前朱知县还是个好官,就让我们收殓剩下的骨灰,给他立个坟墓吧……” 朱炴听到了。 “咦!这个地是不是在震动,快走!地动了!” “快离开朱府附近!” 恐慌、尖叫、奔跑声、摔倒、小孩的哭声,一下子吵得朱炴耳朵发疼。 “吵什么吵,我不过是给父亲立个坟。” 幽暗的眼眸看向奔跑的人群。 既然我的父母都死了,把你们也留下可好? 朱炴露出了一个凶残的笑容。 地面如同一道巨大的蜘蛛网,接连裂开了十几道见不到底的裂缝,以朱府为中心下沉。 朱炴以为自己已经难过到极致,不会更加难受了,可望着朱府那装载着她无数美好童年回忆的家,一点点沉入地底时,眼角还是流出一滴 泪。 闭上眼睛,朱炴的心一点点冷下,任由着软弱的眼泪滑落脸颊。 再次睁开眼时。 厌火燃尽世间一切厌恶之事。 淡漠人命的妖瞳是厌恶仇恨,更深的自厌…… 她厌恶着这个世界! 更厌恶这个软弱的自己! 四处宣泄的恨意藏着对自己更深的恨意。 要是说她最恨的人,必定是自己。 觉醒夔厌血脉最好的燃料就是厌恶,朱炴无比厌恶这个世界,厌恶自己。 那象征着仇恨、厌恶、偏执、暴虐、毁灭的‘厌火’彻底苏醒! “娘亲,你在哪里……呜呜呜……”一个穿着花棉衣的小孩摔倒在地哭嚎。 身后是熊熊燃起的黑火,随着不断袭来的还有块块崩塌的地面,孩子的母亲隔着裂缝,望着自己将要被大火吞噬的孩子,张开嗓子拼命喊 叫。 “快点离开那里!!!” “咚……咚咚……” 小孩的拨浪鼓掉在地上,闷哑的鼓声令朱炴陷入仇恨的眼眸一滞。 她想起……小时候逛花灯节时,父亲给她买的拨浪鼓,母亲嫌弃那街边的拨浪鼓做工粗糙,说叫专门的师傅给她打造一个精致的拨浪鼓, 可她还是很高兴,在父亲的怀里玩着拨浪鼓。 似乎也是这样咚咚咚的。 粗糙的做工,并不明朗的鼓声,却让她记了很久。 小孩的母亲看到那汹涌的黑火不知为何停了下来,赶紧跑上前去把孩子抱走,边跑边哭,还要骂着孩子为什么到处乱跑,孩子被吓到了只 会咿咿吖吖地哭。 朱炴就这样看着她们离开,走向前把拨浪鼓捡起。 随着那闷沉的鼓声,纤溪县沦为一片火的葬海。 作者有话要说:朱炴不知道晏清救回了父母亲,彻底走向了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第84章 84 当晏清伪装一番来到冀国京都, 尽管她并不懂得什么易容术,但简单的化妆她还是看过陆娇的化妆师弄过的。 粗糙地弄了一番,弄出来的效果连晏清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是因为好看,反而画得像是特效妆, 只比毁容堪堪好一丝。 从民间商铺买来的眉盘, 望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那秀丽如黛山一样的清眉, 便花了银子买了一套工具。 可怎么想到,到了她自己手里, 那两戳眉头像是在和眉笔打架一样, 这边长了, 这边又粗了, 最后画得像两根扭打在一起打架的黑色毛毛虫。 连脸颊都染上了眉粉的颜色,看着一块白一块黑的颜色, 晏清干脆一口气把整张脸抹黑,那眉粉可是掺杂着一些碳粉,那可不是画得像个从泥灰里滚了一圈的小乞丐吗! 黝黑的皮肤显得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更加清亮。 晏清很满意这个结果,起码现在绝对没有能认得出她, 或者说每人会去想再看第二眼。 一不做二不休, 晏清换上男装,用着仙盟弟子的身份牌来到仙盟的总部, 将失去仙盟弟子的尸体伪装成长华公主的模样, 还换上了罗裙, 打算拿一幅假尸体交付任务时, 却碰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 “你说这幅尸体是冀国那个长华公主?!”拓弘眼神不免带着懊悔和迁怒。 懊悔是自己没想到去救朱炴小师妹的亲人,要是被小师妹知道她的母亲被仙盟的弟子所杀,一定会很难过伤心,看向伪装后的晏清, 眼神也带着迁怒。 如今晏清伪装的模样是个黑皮肤瘦弱的小个子修士,修为也压到了筑基期,面对着拓弘这个元婴期肆意散发的灵威,要是真的普通筑基期弟子早就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了。 晏清为了不暴露身份,低下头,厚厚的刘海再加上黝黑的皮肤,让人看到第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 拓弘嫌弃地挪开眼神,质问道:“那长华公主的尸体在哪里?” 晏清指了一下假尸体,身上披着从长华公主那得来的精致繁华的罗裙,金丝宝石勾勒出来的凤凰、孔雀和祥云看上去栩栩如生,格外贵气雍容华贵。 这等华丽却无用的裙袍也只有这种世俗权贵出生的贵妇人才会使用。 拓弘随意扫了几眼,并没有多看,眉头高高皱起说:“这幅尸体我先带走吧!” 原以为拓弘只是随意问一下,可没想到他居然要带走这幅假尸体! 晏清陡然慌了一下。 因为时间仓促,她没有对尸体做过多的伪装,加上她水平有限,只有拓弘他随意移动一下尸体,很难说会不会发现这具尸体其实长着喉结…… 眼瞧着拓弘伸出手真要把尸体带走,晏清下意识出手阻止了他,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等等,你想带到哪里去!” 可仿佛少年变声期前的磁性带着一丝凉意的声线,拓弘莫名感到一丝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 没想明白,看到仙盟区区一个筑基期弟子也敢拦着他,拓弘顿时眯起眼睛,带着一丝威胁的说道:“你是什么门派的弟子,居然敢阻拦我天虚门的事情!” 这边起的争吵声引起了其他人注意,而拓弘接下来的一句话把晏清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咦?你怎么手臂的皮肤和手掌的皮肤那么不一样?” 晏清只是对表面的皮肤做了一层伪装,原本以为这样就足够了,伸手时暴露出一处白皙的手腕,立刻被眼神锐利的拓弘发现了。 为了不暴露,晏清逼不得已将拓弘拉到一边,卸下伪装用着本来的声线说道:“是我,晏清。” 拓弘一瞬间眼神由震惊到狐疑又微微深沉,复杂纠结的心情令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友善,“怎么是你?伪装成这个样子想谋划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晏清不敢和他拉扯浪费太多时间,刚才已经吸引了很多隐晦的眼光,这件事本来就做的不光彩,可为了抱住长华公主的性命实属没办法。 “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听到晏清这个女人居然想要他帮忙,拓弘心里第一时间是反感,带着高傲敌意的轻蔑,仿佛这就能藏起他面对晏清时的挫败感。 他也不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当他心爱的小师妹望着这个女人时那希冀爱慕的眼神,和他看着小师妹时是一模一样的。 可他一开始不想去相信这个现实,两个女人怎么能结成伴侣! 但一次次的残酷的现实打醒了他,小师妹遇到危险是第一时间找的还是这个女人。 那带着哭腔的向晏清求助的声线,令他的心像是被手指攥紧,怜惜心痛想要透过通讯符擦掉小师妹的眼泪,又忍不住低微地期盼着小师妹接下来会打给他,可最终还是没有。 每一次都是他在主动,哪怕小师妹对他挥之即来毫不在意,他也甘之若如。 因为那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娇惯的小师妹,他不介意小师妹一点点小脾气,甚至连这种骄纵的小脾气在他看来也是可爱到极点。 若是没有看过小师妹在晏清面前讨好小意的姿态,那绝对不会向他展开的沁入心扉的甜美笑容,他或许不会那么嫉妒、彷徨、酸楚。 仿佛一颗暗恋的柠檬味果糖,在见到心上人对着另一个人同样的爱慕钦佩时,苦涩嫉妒的荆刺从幽暗的心口蔓开,卡着他的喉咙干哑痛苦不堪。 生出一道阴暗想法,任由这股令人发疯的妒忌肆长,去摧毁小师妹心中那人美好的形象,那样小师妹就能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甚至他也有一天能把小师妹拥入怀抱。 拓弘沉溺于这一甜美的幻想中,再次睁眼时,对着晏清虚伪的笑道:“若是你说出来,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一下帮你。” 晏清有些诧异他居然那么好说话,要知道一路上朱炴这个大师兄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要不是需要通行证,早就从一开始他们两个就分道扬镳了。 更何况拓弘那冷漠厌恶的眼神看得她莫名其妙,明明她也没和这个巨皓峰大师兄相处过,何谈得罪他呢? “这具尸体我希望你不要干预。” 拓弘冷笑:“你是说让我和朱炴说,你没有去救回她的亲人,反而带回个尸体交给仙盟这件事吗?!晏清,亏你还是朱炴的‘朋友’!” 晏清下意识眯起眼睛,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只好认了这个哑巴亏。 朱炴这个大师兄不知道可不可靠,长华公主和朱知县现在活着,还被她藏进一个偏僻村庄的消息,不能让他得知。 原以为晏清会心虚一下,好让自己好好嘲笑她,可没想到这个女人不仅毫无愧疚之色,反而背脊挺拔,眼神沉稳坚定,丝毫没有被人动摇。 这反而让拓弘心里更加恼火,这个女人这幅理直气壮的模样反而衬托得他像个小人,晏清是没有去救朱炴师妹的亲人,可他同样也没救成,他也想过去救,但心里却有一丝丝不甘心,因为朱炴师妹没有求他。 哪怕朱炴师妹透露一丝求他的语气,他都会奋不顾身的去救助师妹的亲人,哪怕那只是一群蝼蚁般寿命短暂的凡人。 可朱炴就是没有! 反而求助于晏清那个女人! 那他倒要看看,晏清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 心里阴暗地想着,没有他的帮助,晏清又救不回那些凡人,朱炴师妹一定会对她很失望,那他的机会就来了! 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晏清这个女人失败了,可他这个大师兄却救回了朱炴师妹的亲人,那小师妹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格外欣赏崇拜。 拓弘望着地上的尸体惋惜地皱起眉头,却陡然阴冷地笑了起来。 尽管他救不回来,但只要晏清这个女人同样做不到就够了,面对着朱炴师妹失望的眼神,这个女人还能得意起来吗! 诸多丑陋阴暗的想法从心底掠过,拓弘面带谴责地指着晏清喊道:“连小师妹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如今还想把这具遗体带去哪里?!不行!我会将小师妹母亲的遗体带走好好埋葬,决不能交付给你这种无能之辈,令小师妹再次伤心失望!” 拓弘打算争夺遗体,晏清心里一急立马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什么?” 拓弘面带狐疑地盯着遗体的容貌,按照小师妹那精致俏丽的面貌,她的母亲也绝对是个美人,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脸,仔细一看…… 还长着喉结。 身为巨皓峰的真传弟子兼大师兄,拓弘也不是那种等闲之辈,根据一系列异常,他敏锐地想到些什么。 晏清只好僵硬着身子任由着拓弘那质疑的视线打量。 “这绝对不是女性的遗体,朱炴师妹的母亲——长华公主的遗体在哪里?” 拓弘问出后,突然眉头一拧,眼神微抬,阴沉地紧盯着晏清道:“这不对劲,要是她死了你也不该带着一句尸体来,长华公主在哪里?或者说……还活着的长华公主在哪里?” 被揭穿了秘密,晏清微皱起眉心,冷冷说道:“无可奉告,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是吗……”拓弘眼神流转思索,得知晏清救回朱炴师妹的母亲,本应该为之欣喜的消息,却像卡了一根鱼刺在喉咙,难受得要进。 仿佛无数毒蛇咬着心头肉,阴暗的念头不断鼓动涌起。 拓弘突然喊道:“只要你告诉我长华公主的藏身地址,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晏清虽然不知道拓弘在打什么注意,既然拓弘都愿意为了朱炴来到这里,应该算是个可相信之人,告诉长华公主的藏身之处也并非不可以。 但晏清敏锐的直觉,令她莫名对拓弘感到排斥,而且平时这位巨皓峰大师兄对她充满敌意的行为就很不可信。 无论拓弘怎么威胁逼迫,晏清还是没有透露长华公主的藏身地址。 “为什么要瞒着我?作为朱炴的师兄,我肯定不会对她的亲人不利!” “只要你肯说,我愿意帮你对仙盟隐瞒这件事。” “你好样的!就不怕我会说出去吗!只要仙盟发现,你一样脱不了干系!” “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拓弘好声劝说,到气急败坏,那狰狞的面孔比那些仙盟弟子还要丑陋。 晏清几番想说出真相,可心里隐隐的直觉却硬是让她合上了嘴巴,无论拓弘如何恼羞成怒,她都不肯透露半点关于长华公主的信息。 直到做了那么久无用功的拓弘气急离开,晏清接着处理假尸体的后续,直到交给仙盟弟子,望着尸体进入焚烧炉,一缕缕冒出的黑烟,似乎终于尘埃落地了。 晏清缓了口气,心里的半个石头落下。 到事情完结,拓弘并没有冒出来捣乱,长华公主的身份在仙盟这边彻底宣告死亡。 晏清并不打算在冀国京都待太久,师尊已经通知她参加仙界大比,这事关秘境名额,如今天虚门实力大减,魔修在外虎视眈眈,天虚门现在处于内忧外患,这一次秘境名额决不容失! 可朱炴现在还未被找到,长华公主被她藏在一处隐秘之地,她还要提供一些衣食住行所需日用品,她暂时离不开冀国,等到寻到朱炴的消息后,她才能安心离开。 人群中,那令他魂牵梦萦的背影一眼能见。 “朱炴……小师妹……”拓弘喃喃道,望着疑似小师妹的身影立刻追了上去。 而那人果然是朱炴。 只不过朱炴变了个样子,妖惑的眼眸威严凌厉,娇艳精致的容颜更胜一层,也更让他……辗转反侧、爱慕难掩。 “我母亲去了哪里?” 拓弘突然从小师妹蜕变的容貌中惊醒,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阴鸷骇人的话。 “长华公主死了,被晏清那女人害死的。” 第85章 85 最终晏清还是找不到朱炴, 她仿佛在人间销声匿迹,一点踪影都不知道,无论她留过多少讯息给朱炴,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消息。 在这么样临近仙界大比, 晏清还是回到天虚门, 留给了长华公主一笔足以应付五六年的生活用品物资。 回到天虚门时, 晏清才听闻冀国京都那么冒了一场很大的火,烧死了不少仙盟弟子, 其中也包括天虚门的弟子。 说来也奇怪, 身为修真者对于火焰不可能一点都没防御, 起码水灵根的修真者绝对不少, 可偏偏那一场大的可怕的火灾烧遍了整个冀国京都 。 昼夜如同灯火通明,漫无边际的火光, 光辉晕开的月色染成剔透的绯红,连繁星都被那炙热的火光扭曲了光影。 这火灭不了。 无论仙盟的弟子长老施加了多少雨类的法术,仍然灭不了这兀然升起了火焰,不少修炼者因为自大傲慢还折了性命进去。 这场火可公平的很, 无论是凡人还是修炼者, 一样烧得干净剔透。 …… “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干哑的声线像在砂砾中划过,朱炴惊芒骇人的眼神定住在拓弘身上, 令他背脊发颤冷汗, 有一种被远古苏醒凶兽 盯上的威迫感。 拓弘呼吸一滞, 紧张得喉结滚动。 可他心知, 已经没有后悔的路可以走,在说出刚才那些谎话时,已经彻底把晏清那个女人推向对立面,现在唯有…… 将晏清那个女人推进深渊, 他才没有暴露的风险。 可惜…… 还没从她嘴里得出长华公主的消息,不然一个凡人脆弱寿命短暂,就算发生一些意外死了,就能把这罪名彻底推在那女人头上,而朱炴 师妹也会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 拓弘知道自己在发疯,脑子里那些蛰伏在理智之下的阴暗面一下子失控了,一想起朱炴师妹的目光永远追逐着那个女人,他心里嫉妒的 毒虫就不断啃噬着他的内心、理智还有……良知。 别怪他,只因那个女人的存在逼得他快要发疯! “她……那个晏清不仅没有去救你的母亲长华公主,还加入了天虚门搜查你的阵营。” 朱炴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幽暗的妖瞳里承载的悲伤、彷徨、哀痛、绝望,浓郁得如同看不见光的深渊,背叛带来的绝望,还是母亲死去 的消息太过突然了。 脑子里下意识抗拒这一真相,她不相信母亲死了,她不相信当初那个为了救她深陷寒潭阴尸中的女人……会背叛她,害死了她的母亲。 整个人的思绪都乱糟糟的,朱炴快要崩溃了,她无法从拓弘的言语中分辨出真相,一想到父亲和母亲都离开了她的身边,她所有的亲人都 离开了她…… 再也无法抑制的悲伤,让她发出压制绝望的哭鸣,如同森林里被遗弃的小兽呜呜呜地可怜叫唤着。 拓弘想把朱炴搂在怀里安慰,却被抗拒的朱炴一手推开。 哪怕到了这种时候,朱炴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吗?! 拓弘僵直地保持想要抱住朱炴的姿势,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霾,眼神遽然狰狞愤怒,死死抓紧拳头,靠着指甲嵌入掌心肉的疼痛,逼得 拓弘从彻底发疯的边缘停下来。 “那我母亲的遗骸在哪里?”朱炴的眼睛黑得发亮,颤抖的声线带着一丝压抑,执拗偏怒地望着拓弘。 如今她已经不再期待些什么,她只希望带回母亲的遗骸,而不是像父亲一样如朱府的古宅一起化成灰,混杂在木堆里再也不找不回他的音 容…… 拓弘只是说出了一般仙盟会处理冀国皇室遗体的地方。 “焚烧炉。” 朱炴麻木地合上眼睛,极度的绝望愤怒反而让她大脑如冻结一样冷静。 “我知道了。” 拓弘以为师妹会更愤怒一点,可没想到她冷冷地说出几个字,像是毫不在乎她母亲的逝去,但很快他发现错了,朱炴并不是不关心,而 是被一次次的丧失亲人的悲痛击垮了感情的阀门,化为冰冷的仇恨。 当晚。 他看见了一场无法扑灭的火,而朱炴那妖冶的身姿在烈火中焚烧的凄美,再一次惊艳了他的眼球。 蒙蔽了他的双眼,身为名门正派的真传弟子,他对这一场大火背后无数逝去的无辜性命视而不见,反而痴恋于这一场罪孽之火造成的主 人。 那炙热无法接近的傲慢背影,成了他为之奋不顾身,哪怕粉身碎骨都疯了般渴望去接近、去触碰! 朱炴缓缓走向拓弘口中所说的焚烧炉,眼神无比愧疚温柔地抚摸着滚烫的炉身,怀里还抱着一罐骨灰盒。 “母亲,我带你回家吧,父亲也跟着我来找你了……” “你说好呀——嘿嘿,我们一家人又能团聚了。” 拓弘看着朱炴将她父母的假骨灰带去一个小城镇,可不知道为何那个名叫纤溪县成了一片废墟,人迹灭绝,狼狈得像是经历过一场泥石流 。 而朱炴师妹…… 她在一处倒塌的住宅里,搭起了一张桌子,放了三张木椅子,周围墙壁上摇摇欲坠的砖块显得格外滑稽,而木椅子上每一张都有‘东西 ’在坐着。 拓弘望着渗人的骨灰盒放在椅子上,桌面还摆着丰富的菜式,朱炴师妹不停地夹菜放进骨灰盒面前的碗里。 “娘亲,我知道你不喜欢油腻的食物,这份酱酿猪蹄我可以特意请厨师拿最好的桂花酒烹饪,还叫他剥皮去骨,不仅不会感到油腻,还 会尝到桂花特有的清香。” “父亲,多吃点青菜,你的肚腩快要装不下那些肥肉了。” 这场‘过家家’的游戏持续了近一个星期,若不是陪着朱炴玩游戏的是两个骨灰盒,拓弘或许不觉得小师妹因为亲人全部死光的打击而疯 掉了。 他心底也有了一丝丝后悔,害怕朱炴师妹得知真相之后,会多么恨他这个师兄,但他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朱炴师妹这样子令他感到心 慌,却更加不愿意看到被揭穿的那一天会发生。 原以为朱炴师妹这场‘游戏’还会持续下去,可突然有一天天亮时,朱炴师妹眼神无光的站在他房门前,说道:“走吧。” 还没等他问出朱炴师妹打算去哪里,她已经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远了。 潮湿阴暗的森林,耳边传来野兽的嚎叫,周围廖无人烟,仿佛坐落于一场远古荒野。 等到他察觉到这是什么地方时,望着朱炴快要消失在树林里的背影,拓弘眼里发着狠厉跟了上去。 这里是妖界,人类的禁地。 作者有话要说:朱炴的故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开始仙界大比~ 第86章 86 久久未得朱炴的消息, 在师尊多次叮嘱担忧下,晏清回到了天虚门。 时隔数月,天虚门恢复了以往的祥和,巍峨的山峰, 白鹭齐飞, 云间起伏的宫殿, 腾云驾雾的仙人,愣是随便让一个凡人看到都只能惊叹这是仙境。 破壳 但天虚门内部远不及表面那么平和, 师祖重伤不能出关的噩耗, 令天虚门内部感到不安。 被魔教入侵的挫败感逼迫了这一辈弟子加倍刻苦地修炼, 整个天虚门如同一座压抑着爆发的火山, 所有人心里都恼火得恨不得找一个途径发泄出去。 仅一个月时间,比武台上就引来不少弟子们的暴力使用。 当晏清正在打坐, 修炼吐息运气。 她使用仙界最粗略基础的吐纳灵气的功法,一般功法分三级,天级、地级、人级,天级为最稀有难得的功法, 吸收灵气的速度可以翻好几倍。 若是在交战时候, 一本天级修炼功法可以让你回复灵气的速度比对手快,在生死存亡时刻, 这能堪得上保命的功法。 而晏清用的这本《基础灵气吐纳口决》连品阶都不没有, 可以说不入流。 这种功法丢在大街上连最低劣的下品灵石都不值, 懂行的修炼者根本连扫都不扫它一眼。 因为这个功法吸取灵气的速度慢如蜗牛爬行, 正常的修炼功法好比行走走路,虽然谈不上多快速,但起码不会感到灵气在筋脉流转时的滞后。 可晏清这不知从哪个疙瘩角落找来的功法,拿来垫桌脚都是抬举了它。 用这本功法修炼的速度像是给修炼者的丹田上了好几把枷锁, 灵气不间断无休止的卡,像是在筋脉中来了一场灵气大堵车,连不用修炼功法都比用了这本修炼功法要快。 可想而知,这本功法在修炼者眼里是何等的垃圾无用。 .哪怕现在势疲了,天虚门仍是五大仙门之一,万年来珍藏的修炼功法多如牛毛,连天级功法也不是什么出奇事。 偏偏晏清就是需要它。 那些提升吸纳灵气速度好几倍的天级功法反而成了她的催命符。 只因…… 周围一圈一圈的灵气在欢快躁动,不断地想挤到晏清的身边,活脱脱像一群疯狂的舔狗 。 不同灵气粒子之间还因为竞争太激烈了,发生暴动,在她的周围聚成了七八个灵气风暴漩涡。 如果靠着不是这垃圾功法,挡住了这群暴动燥乱的灵气粒子,晏清的筋脉早就被撑裂了。 晏清不需要天级功法,她那逆天的灵气亲和力,就使一本没有品阶的功法,吸纳灵气的速度比天级功法还要快! 但处于灵气漩涡中心的晏清心情沉重,一双黑眸微敛,神色莫测。 “苏锦,雷劫又要来了。” 天上似乎真的如晏清所说的,隆起了一片深厚浓郁的墨色乌云,随着几声震耳鸣叫的雷响,聚集的天地灵气以一个恐怖疯狂的速度全部围在晏清的身边,以她为中心,周围仿佛掀起了一场灵气的海啸。 其他山峰的弟子看到这一幕又气又嫉妒羡慕,最后全都化为重重的一口叹气。 “唉——这家伙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度雷劫呀!半个月来都折腾好几次了!” “那可不是,第一次看到元婴期的雷劫出现,我们还有些激动,又有一个元婴期的师姐,可到现在都麻木了,只求求那人快点进阶吧!我再也受不了隔几天来一个雷劫,隔几天又来一个,我耳朵都快被雷劫震聋了啊!” “你看,那雷劫又散了。” “唉——别说了,我要哭了。” “唉————” 苏锦以渡劫期修为强制阻断了雷劫,“还是不行,只要你元婴期雷劫一来,灵气又开始失控暴动了,按这个速度下去,聚集的灵气起码元婴期后期修为的人才能受得了,现在凭着你自己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晏清不甘地咬着唇瓣道:“我知道了。” 苏锦继续说道:“之前你一路进阶到金丹期还得亏你师尊给你很多灵药打好基础,不然还没等到金丹期你的身体早就撑爆了,更何况你一旦吸收灵气就难以停下来,要不是那次天地异变,打断了你的元婴期雷劫,我估计你现在都不能站在这里了。” 晏清想了一下对策,便开口道:“既然师尊当初能把我的身体淬炼到金丹期水平,那我也可以通过寻找炼体的灵药,起码把身体素质提升到元婴期后期,在能通过雷劫之前我都不去吸收灵气了。” 苏锦:“现在灵药越来越稀少,你打算去哪里找?” 晏清微微一笑道:“仙界大比。” 苏锦了然,仙界大比乃是各大仙门联合的比赛,奖励非同凡响,连一些几乎绝迹的灵丹妙药都能当做奖励,而最终的奖励是进入秘境,一些秘境封印已久,一开门便是成百上千年的灵药,确实很大机会能找出晏清所需的灵药。 …… 喜庆的吹锣打鼓声响起,晏清等人正诧异地望着迎亲的队伍飞来玄机峰。 的的确确是飞来的! 流翼白驹挂上喜庆的花球,拉着金碧辉煌的马车,用着昂贵的灵髓当灯饰,赤虹鱼纱制作的红布仿佛晚霞,绚丽多彩的颜色在光线下梦幻多变,马车窗沿挂的铃铛都是灵器所做,清脆悦耳的铃声每一次响动都圣洁无比,仿佛一场洗涤人心的圣曲,令人心生向往顶礼膜拜。 “那!那该不会是天级灵器——殿圣铃,无上的修炼辅助神器吧!” “光是听一下我卡住了许久的境界竟然有些松动了!” “听说殿圣铃从灵魂上作用,洗涤修炼者的神魄,使之耳目清明,思维敏锐迅速,更加容易领悟功法,修炼速度也会大大加快。” “究竟是谁居然敢带着一个天级灵器到处招摇,不怕被人抢了吗?!” “这还有谁敢抢,全仙界的人都知道殿圣铃是属于太华门的,而唯一有可能拿着殿圣铃到处招摇闲逛的就是太华门的少宗主——莫郜荣。” “那不是玄机峰大师姐的未婚夫吗?我有一次遇到玄机峰那个大师姐,温柔似水,笑得亲切又好看……”那弟子说着说着就开始回忆了,表情还有些惋惜。 “要不是听说那个师姐家里人早就给订了未婚夫,我就打算换个山峰去追求一下师姐了!” 另一个弟子嗤笑道:“就凭你,金丹期都没到,哪来的厚脸皮去追求玄机峰的大师姐,要知道她的未婚夫可是太华门的少宗主!” 那弟子不服气了,“少宗主又如何!不能自由恋爱吗?!” 另一个弟子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少宗主的父亲是化神期,还是太华门的掌门,而他的太爷爷是镇门的老牌渡劫期,而太华门少宗主的修为虽然是被无数灵丹妙药堆出来的,但怎么说都是个元婴期。” 那弟子不敢啃声了,怕到时候老的打不过,小的更加打不过。 身为话题中心的主人公莫郜荣从马车里下来,样貌贵气俊俏,就是下眼线微翘,脚步散漫漂浮,看起来像一个傲慢轻蔑的仙二代。 确实如此。 身边服侍的管家殷勤的凑上前问道:“少宗主,小的立刻请叫新娘子出来。” 莫郜荣扫了一眼玄机峰光秃秃的山峰,眼底的嫌弃溢出来,摆了摆手,不耐烦说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过是老头子希望我娶回去的一个摆设,要不是她是药灵体,我也不会对这种寡淡无味的女人感兴趣。” 屋内的蔺珑身为龙,听力敏锐,自然听到了这个狂妄的仙二代说出来的话,气愤不已道:“这个仙二代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这样折辱穆师姐!看蔺珑出去教训他!” 穆沂芸拉住了蔺珑,眼神里是对着现实的无奈妥协。 “蔺珑,算了,师姐也不是真心想嫁给他,只不过迫于家族所需,现在也好,讲清楚了,以后成了道侣也不过各取所需。” 蔺珑心思敏感,轻而易举地感受到穆师姐语气中隐藏的不甘和无奈。 可偏偏穆师姐还是妥协了,不管是对现实,还是对于家族,对她如此温柔的师姐要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不珍惜她的仙二代。 蔺珑还是觉得无法接受,感同身受般流出眼泪,拉着穆沂芸的手臂带着哭腔哀求道:“穆师姐不要嫁出去好吗?陪在蔺珑和大家的身边,我们一起快快乐乐地在玄机峰生活!” 穆沂芸何尝不想,可这本来就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轻柔地抚摸过一下蔺珑的脑袋,和一旁的师尊道别。 眼神流露出的不舍和思念令蔺疏动容。 “师尊,以后沂芸就不在玄机峰了,这些不省心的师弟师妹,沂芸也不能帮你管教了,还请师尊多多保重!” 蔺疏心里也很是不舍,陪伴了她最久的大弟子将要远嫁,而目前看来她嫁的并非良人,这令她更加担心纠结了。 “嗯,玄机峰随时欢迎你回来,还有……” 蔺疏将事前准备的储物袋塞给了穆沂芸,便开口解释道:“这是师尊代表玄机峰给你准备的嫁妆,有些仓促很多东西还没准备好,师尊根据凡间的习俗准备了很多好意头的灵果,还有一些你所需的丹药和零碎物品,玄机峰永远给你留一处地方,不必担心,要是过得不开心,就回来玄机峰,师尊养你。” 穆沂芸噗嗤笑了出声,又随即感触得流下眼泪。 “师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师尊,这礼物我就收下了,以后我会常回来的。” 蔺珑突然看了一下周围,除了晏清之后,基本都到齐人了,奇怪地问道:“怎么晏师姐还没来,不知道穆师姐今天要出嫁的吗?” 穆沂芸脸上的表情一滞,苦着笑着解释道:“这并不能责怪晏清,是我这个师姐没有通知她。” 郭延焦急地说道:“要不我现在立刻出去通知晏师姐,再晚一点穆师姐你都要走了,快要来不及了!” 穆沂芸却拒绝了,温柔中有带着凄凉的一笑。 “不用了。” 她唯一不想在她的面前出嫁。 只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她怕当看到晏清的那一刻,会反悔不想走了,因为舍不得啊…… 郭延不懂,疑惑的问道:“可这为什么呀?这不是大喜事吗?” 司徒巧瞪了一眼郭延,低声训斥道:“别多嘴,穆师姐不想就不想,你个男孩子哪来那么多疑问!” 转眼望向独自忧伤的穆师姐,司徒巧觉得穆师姐很可怜,这种感情她也能懵懵懂懂领会一点,哪像郭延这个木鱼脑袋,迟钝得很! 要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出嫁,还是嫁给别人,若是她也只想避开心上人,默默独自一人嫁出去罢了。 可惜晏师姐不懂,穆师姐也不敢说。 司徒巧有心想推她们一把,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更何况晏师姐也另外有心上人,根本不可能和穆师姐凑成一对。 估计穆师姐也懂,所以才黯然忧伤,不敢坦言心声,连出嫁都避着晏师姐,实属可怜又可悲…… 屋外的太华门少宗主莫郜荣早就等到不耐烦了,想要催促她快点走。 穆沂芸也不想拖了,早就没希望的事情何必再拖延折磨自己,何况…… 再晚一点,她就要回来了。 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这一幅狼狈出嫁的模样。 司徒巧拿着鲜红的嫁衣,却从背后看着穆师姐出门,喃喃道:“穆师姐,你确定要这样吗?” 穆沂芸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望着司徒巧和她拿着的精致华丽的嫁衣。 太华门果然是大手笔,连送过来的嫁衣都是珍贵无比的青鸾羽毛缝制,无不一处不华美精致,可以说这是仙界最华丽动人的嫁衣,也是每一个女孩心中能幻想出来最美好的嫁衣。 可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曾经想穿着最美丽的嫁衣,风风光光地出嫁。 穆沂芸手指划过这一件无与伦比的美丽嫁衣,惋惜道:“可惜了这件嫁衣,给它找一个好归属吧。” 说完便冷漠地抽回手,以玄机峰的便服走了出门。 尽管她终于到出嫁的一天,可她已经没有兴趣穿上嫁衣,幼时幻想的欣喜早就成了破碎的泡沫,如今的她只能竭力不去想那个人,不去后悔。 莫郜荣看着穿着日常服装的新娘子,有些诧异微怒:“你怎么没有穿上准备的嫁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浪费时间了,车夫!驾车回太华门!” 坐着嫁车上的穆沂芸以为自己还有几分忐忑,可在玄机峰的景色不断褪去时,心里死寂一片,回忆像是化成死灰,在她心里一片片割走,痛到麻木又冷到失去温度。 一切都不重要了,眼前的景色再一点点褪去原本的色彩,仿佛只剩一片灰意,连她心里那个人也…… 突然一声清亮的喊叫,声音的主人她太过熟悉了。 “穆师姐——!你要去哪里?” 莫郜荣百般无赖地倚着窗边,宁愿看着窗外的风景也不愿意看着旁边的新娘子,而他这个新娘子也冷漠得很,上车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不说也罢,谁稀罕! 莫郜荣也跟着怄气,马车里沉默得乏味枯燥。 可在那一声喊叫后,这个新娘子终于说出第一句话。 “马车开快点。” 莫郜荣有些疑惑,还以为听错了。 却看到穆沂芸红着眼眶,嘴唇咬出血丝,沙哑急切的喊道:“快点开走马车,你听到了没有!” 莫郜荣感到莫名其妙,虽然他对于这个新娘子没兴趣,但也不是一点面子都不能给她。 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挥手叫车夫开快点。 晏清望着远去的马车越开越快,眉头重重的拧起。 苏锦还在一旁无动于衷地说道:“或许你那个师姐根本不想见你,不然也不会你刚才赶回去,才发现穆沂芸今天出嫁,所有人都瞒着你。” “那你呢?”晏清双眼直视着苏锦,问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苏锦用手指顶着下颚,微微侧头道:“穆沂芸是给了一张请帖给我,可她同时让我不要通知你,本来我还以为她想亲自和你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晏清更加不甘迷惑了。 “难道你们所有人都受到请帖,唯独我一个人没有?” 苏锦幸灾乐祸道:“好像是真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你那个师姐,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没想到生气起来一声不吭就走了,连出嫁都不和你说一声。” 晏清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遍,都没搞懂哪里得罪了穆师姐,连最后的送别都不让她去…… 难道是因为最近没探访穆师姐,令她生气呢?可不应该呀,穆师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越想越是不懂,晏清抬头直视着那远去的嫁车,掷地有声地说道:“不行,我要找回穆师姐问清楚!” 正如晏清自己所说,立刻赶往穆沂芸所在的马车,望着那方向正要离开天虚门,晏清便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如雷鸣一般的破空声响起。 一道白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那一辆华丽精致的嫁衣。 苏锦望着那远去的身影,虽然早就习惯了,可离开了那人感情的依附,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下,眼底比淡漠还要空洞的虚无。 失去了那人,她只比冰冷的死物多了一道呼吸。 第87章 87 望着嫁车外身影逐渐远去的人, 穆沂芸娇躯微颤,眼眸里极度的不舍。 明明是自己下定决心要离开她,但此刻心里却闷得喘不过气。 像是把自己困在一个缸里,混黑的视线, 沉重的喘息格外明显, 空气一点点被挤出肺腔外, 喉咙被剥离的疼痛,让穆沂芸仿佛失去了嗓声。 身旁的男子看到了, 穆沂芸脸色的异样难受, 不仅丝毫没有动容同情, 反而眼神十分嫌弃地说道。 “今天是大喜日子, 你这一副晦气的脸色是怎么回事?要是不愿意你可下车,自己走回太华门, 本少爷可不想看到你这种恶心的脸!” 少宗主莫郜荣还继续不耐烦地说道:“都不懂的父亲为什么让本少爷来亲自接你,不就是一个落魄的仙门出身的弟子吗?还是长着这样清汤寡水的模样,看到就倒胃口,以后除了双修就离我远一点。” 穆沂芸瞳孔一颤, 缓缓地低下身子, 双手环抱着自己,微微发抖的背脊看上去弱小又无助, 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 现在脆弱狼狈得近乎下一秒就碎了。 “双……修……”穆沂芸在心里喃喃道。 一想到这背后蕴含的意思, 穆沂芸感到阵阵反胃想吐。 要被另一个恶心的男人碰, 她恨不得将被触碰过的皮肤都割掉,要是真的到最后一步…… 穆沂芸眼神透出丝丝绝望。 她怎能能忘掉,太华门掌门当初就是看中她的药灵体,对他儿子莫郜荣修炼有益, 才向她的家族提出订下婚约。 堂堂五大仙门之一太华门掌门来她这个家族下聘礼,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呀! 家族的人别说拒绝了,全部都热情激动地来招待太华门的掌门,而她身为这场漩涡中的主要人物,却没有人过问她的意见。 她还记得幼时太华门掌门看似友善的话语中,眼神深处那丝毫不遮拦,仿佛看到一个物体的眼神。 对呀,她怎么会忘记,太华门看中的只不过是她的体质,只不过莫郜荣表现得更露骨一些,和他父亲太华门的掌门毫无区别。 “车夫换条路,先去红袖坊,小爷我要看小幽唱戏。” 莫郜荣打着节拍翘起二郎腿,下颚抬起还一边有节奏的点头,半眯着眼睛回味着伶人妖柔魅惑的身姿,勾得他心里痒痒的,一副放浪形骸的纨绔祥子。 实际上也荒唐,带着未过门的新娘子,去烟花之地看歌伶唱戏。 车夫心里都有些可怜这位天虚门的女修了,长的柔美动人,偏偏这种温柔解语花的外貌是少宗主最没兴趣的。 少宗主偏好身姿玲珑小巧,细腰妖娆,长相精致妩媚的美人,声音还得要俏魅勾人。 太华门里不在少数的女修甚至长相精致妖媚的男性都主动献身给少宗主,毕竟少宗主出身大方,随便给出一个赏赐,都是那些普通弟子在外界拼死拼活都不一定拿的到。 少宗主最近迷上了凡间那些唱戏的,原本半天就能来天虚门的路程,硬是拖到了七天,还是掌门催促之下,少宗主才肯才从温柔乡里走出来。 “叶又落,消消人骨,妾怜雪又落~~~” 莫郜荣唱着戏曲,调高不上低不下,凭着凄切的歌词还真有几分味道。 突然车子急停,传来喧哗争吵声。 唱到一半被打扰了兴致,莫郜荣立刻恼火,狠狠的踹了一脚马车门沿,猛的一把抓开挡门的帘子,怒斥车夫道:“怎么回事?!” 车夫唯唯诺诺道:“回少宗主,小的也不想的,可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个女修拦着马车,小的也不好开走马车啊!” 莫郜荣鄙视的看着胆小怕事的车夫,训斥道:“废物,管他什么女修的!敢拦着我太华门的马车,直接把她撞开!” 语气中的嚣张跋扈可见一二。 晏清隔着门帘,隐隐约约看到马车内的裙角,眼底闪过一道光,又抿紧了嘴,眉头微蹙。 喊道:“穆师姐……” 听着晏清低落的声音,像是倾倒着她心里的委屈和疑惑。 穆沂芸一下子就心软懊悔了。 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却忘了她蓦然的不告而别,晏清也是会难过的。 但她们不是简单的师姐师妹关系,至少在她这边不是。 晏清看着门帘内的那人沉默不语,堵在心里的情绪令她沮丧得紧抿着嘴,眉眼下垂。 “师姐,朱炴已经走了,连你也要走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懊悔的穆沂芸一下子想哭出声。 她知道晏师妹性格坚韧,当初修炼那么苦,泡在灵药里那么痛,她也没说过半点抱怨的话,若不是逼到她这种程度,晏清也不会吐露心声。 “朱炴的事情我已经无力返回,但师姐还在我眼前,我不相信你真心实意想要嫁给这个男人!”晏清眼神坚定地注视着门帘内的那人。 穆沂芸被说中了心思,她怎么会想嫁给莫郜荣,哪怕他是太华门的少宗主,嫁给去以后就灵石无忧,但她宁肯陪着晏师妹她们在玄机峰过着苦日子,也不想嫁人。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愿得尝的好事,哪怕她坚定地相信晏师妹以后一定能有所成就,但现在她还是太小…… 莫郜荣看到莫名其妙有个女的想带走他未婚妻,先不提他对这将要入门的妻子在不在乎,但这很明显是强行给他戴绿帽的举动,让他怎么能忍! 莫郜荣瞪眼指着晏清,大声骂道:“你这怪女人怎么回事?突然出现想要带走我的未婚妻,找死是吧!” 望着另一头的人依旧不说话,晏清也不责怪穆师姐,她能感受到穆师姐内里的挣扎。 可是…… 她内心却有一团焦虑的火在生气,像是燃着她五脏六腑,焦躁的情绪令她思绪不稳,连周围的灵气都跟着躁动。 潜伏在晏清内心深处的怪物睁开了血红眼瞳。 天本无情,但假如天要生气呢? 无端间,云开始遽变,翻滚的云层、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像是咆哮的雷龙,天地之下覆盖的所有生灵都感受到上天的怒意。 山中的老虎俯下身子,洞穴里的兔子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在地里扒食的老农夫跪在地上磕头,连一些修炼者都能感受到体内丹田的灵气在躁动。 晏清耳边多了一道熟悉又蛊惑的声音。 【汝若愿接手天道一位,世间将无人是你的对手,包括你的师姐、友人都能平安归来。】 是呀,若是成为了天道,所有生灵在天道下存活,又岂敢反抗。 晏清都快忘了,还有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天道,想要她接任天道的职位。 这一步登天的代价,已经在她那漫长无声的记忆中体会到了,不管是千万年还是亿万年,冰冷地注视着这个世界,没有怜悯、同情,只是像个孤独无声的机器一样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还有其他办法的!”晏清拒绝了天道。 她和它之间无比清楚当天道可不是什么好事。 天本无情,既然她能转世拥有了感情,就意味着天乱了。 “天道,你有了私心,才会如此希望我代替你,在我脱离你的这段时间里,天道你和我一样拥有着人类的七情六欲,包括自私苟且的欲望,所以才想利用我离开这个世界,对吧!” 【晏清,作为吾的半身,吾曾与你共享着世间的一切,但有一点你猜错了,在你离开前吾已经被熵魔污染了本源,被迫承载着如凡人一样的喜怒哀乐,但这些无用的感情干扰了吾的运转,最后我只留下了求生的欲望。】 “那我还有个疑惑,为何要我代替你担任天道的位置,既然你除了求生的欲望,没有那些七情六欲打扰,就不会像我那样抗拒厌恶,这担任天道的日子是那么的枯燥乏味。” 天道沉默不语。 不过晏清也猜到了,冷笑道:“太明显了,你那么迫切的想要退给我做,这个世界快要奔溃了吧!” “你把我从异世界找回来,不是为了拯救这个本就毁灭过一次的世界,而是你作为天道绑定了这个世界,无论毁灭与否,你都躲不开逃不掉!” “所以,你找到了我。” “想要我代替你,而你就可以脱身离开。” 曾经拥有过七情六欲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堂堂天道它学会了狡辩。 【吾乃天道,岂会有私心,为了天下苍生吾已,故交付于汝。】 晏清冷哼一声:“还有一种办法你怎么不敢提出来!我和你原本就是一体,要是我们重新融合为天道,不分你我,必定能大幅度减缓这天地衰败的速度,你敢这样做吗?!” 【天道:无论你如何挣扎,最后你还是逃不掉的,已经有生灵察觉到末世将要来临,可剩余的能量不足,最后能逃出去的生灵可以计量,但这世间的生灵难以计量。】 无力感像藤蔓拉扯着她的心脏。 血祭、死亡、灭世。 原来的故事线就是魔尊封墨印打算血祭全世界的生灵,耗尽最后的能量,打通其他世界的通道逃出去。 天道选定的男主女主当然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死去了不少人,才阻止了魔尊的阴谋。 却阻止不了天地如同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寿命走到了尽头,无力挽回。 故事的走向无法逆转,晏清不愿意当冷冰冰的天道,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师尊、穆师姐、朱炴、蔺珑……还有陆娇。 会随着末世消亡。 【考虑的如何?】 【你保护不了的人,吾可以借给你天道的力量,你要眼睁睁看着你所在乎的人受着世间的苦难吗?】 【作为天道吾可以聆听万物心声,包括你眼前这个女人,她的心声告诉吾,她从未想嫁给这个男子,可家族的逼迫还有太华门的权势,让她这个可怜的弱女子被迫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哦,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而别吗?】 晏清猛然抬起头,眼神深邃如炬。 “为、什么?” 【因为你的师姐喜欢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她不愿意在你面前嫁给其他男子,所以她故意不告诉你,不想被你看到这一难堪的一面,你的穆师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呀……】 “师姐……喜欢我?”晏清不敢置信,语气带着犹豫。 【对呀,想听一下你穆师姐的心声吗?】 晏清还没反应过来,耳边突然传来无数繁杂嘈乱的声音,无数个人在她耳边嗡嗡说话,一下子挤满了她的脑袋,头昏目转。 但很快,晏清就从其中找出了穆师姐的心声。 带着胆怯和不能明说的歉意,晏清忍不住侧耳倾听。 藏在心底的低声哭泣,和细声细语的心声,如穆师姐那样温柔,那样的令人怜惜。 “不要——” 晏清疑惑,不要些什么? “不要靠近我——” 晏清以为穆师姐是不希望那太华门的少宗主靠近她,却被下一句心声寒彻心扉。 “晏清,不要靠近我了……” “我怕,看到你的一幕我就会后悔,我不想嫁给其他男人,身为师姐我却喜欢上你,一个同为女子的师妹。” “不可能了,我知道无论如何,晏师妹你和我都没有结果的,既然如此,就不要靠近我了,我害怕,又燃起的希望再次落空,师姐再也承受不了……” 晏清的心瞬间纠痛起来。 她从来没有察觉到穆师姐的心意,直到现场,她终于知道了穆师姐对她的感情,所以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愿告诉她。 晏清望着门帘内遮挡住脸颊的穆师姐,背脊绷紧如冷松,五指合拢握紧,手心满是汗水。 就算知道,她又能如何…… 穆师姐在她心里是一位令人钦佩的好师姐,她可以对穆师姐好,怜惜穆师姐。 但做不到超出师姐妹之间的亲密,也绝不会除了陆娇有第二个能让她爱到入骨、连恨意都显得心软的女人。 理智告诉她,既然穆师姐不愿见到她,她应该尊重穆师姐的意愿。 她无法满足穆师姐的心意,那她就该保持距离,不要给师姐水中明月一般无痕的希望,这才是在伤害穆师姐。 可耳边,传来穆师姐的心声,伴随着如淅沥沥小雨的哭泣声。 一下子把她的理智拉断。 晏清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乌黑的眼里满是诚恳的哀求。 “只要师姐说一句不愿意,我就把你带回玄机峰!” 第88章 88 “只要师姐说一句不愿意, 我就把你带回玄机峰!” 穆沂芸瞳孔一震,张合着唇瓣,想要不顾一切随她走的话,却最终咽在嗓子里不敢吐露。 思绪在脑里跌宕起伏, 到最后说出口的话却凉了半分:“晏师妹, 师姐并没有不愿意。” 莫郜荣本来就被打搅了心情, 更何况向来只有他跋扈任性妄为。 哪来的一个女修敢在小爷面前想要拐走他的未婚妻! 哪怕他对于这个未婚妻并不是很满意,也不是区区一个不知名女修能招惹的! 莫郜荣嚣张地嗤笑道:“哪来的野修, 居然敢把注意打到本大爷的未婚妻上!” 随意查看了一下晏清的修为, 莫郜荣的笑容更胜了。 “哦!居然是个金丹期的, 你胆子可真够大的, 敢在元婴期面前抢人,找死找到本大爷面前了!” 莫郜荣使出法术打向晏清, 却被轻而易举地挡住了。 瞬间莫郜荣有些丢面子,不甘心又使出珍稀的灵宝,想要狠狠打击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刚才不算,本大爷还没准备好, 这次接招吧!” 莫郜荣使出的灵宝果真奇特, 本来一座小塔,瞬间化为山一般巨大厚重, 重重地压在晏清身上。 原以为这样一压, 眼前这个女修不被压成肉饼, 也会身受重伤, 莫郜荣立刻得意地笑起来。 而马车内的穆沂芸立刻紧张地跑出来,望着巨大如山的塔挡住了晏师妹的身影,内心立刻慌乱焦急起来,想要前去帮助晏师妹脱身。 可随着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庞大的塔身应声断开,干净利落地从塔尖到塔底一分两断,凌厉的剑芒冲天直上。 穆沂芸诧异地微张开口。 一旁的莫郜荣气急败坏地跳脚,仍旧不死心想要对付晏清。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我,本大爷告诉你,这些灵宝别人没有,身为太华门的少宗主我可是多得是!” 可没等到莫郜荣使出他所有的法宝,灵气就基本用光,狼狈地急喘气。 他身上的法宝是多,可每一样都需要灵气驱动,接连驱动着好几样高级法宝,哪怕莫郜荣握着高阶灵石补偿灵气,也顶不住这剧烈的消 耗。 更可恶的是他眼前这个女修气息一点没有变化过,仿佛闲云散步般就将他的攻击随手击破,这令他的自尊心感到莫大的耻辱! 晏清并不想再持续这无谓的战斗,站在莫郜荣面前,表情冷肃地说道:“我并不想和你打再打下去,我来这里只有一个要求,带走我 师姐,至于你身为太华门的少宗主,根本不缺少其他女修的追捧吧,你损失的我会尽量补偿你,只希望你能解除和穆师姐的婚约。” 向来在太华门甚至整个仙界都备受追捧的莫郜荣,怎能容忍这一番看似施舍的话语! 莫郜荣眼神瞬间变得戾气:“本大爷还需要你的补偿吗?!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堂堂太华门的少宗主沦为被抢走未婚妻的可怜虫,你让 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反正这是不可能的,我管这个女人是你的师姐也好!是什么师妹也好!反正她的家族收下了太华门的聘礼,就是卖身给我,就算本大 爷娶她当个小妾,每天羞辱打骂她,那也是本大爷的家事!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晏清最厌恶这种不尊敬女性的男人,当初在娱乐圈她送了好几个垃圾进警局,居然敢在酒桌上毛手毛脚,还给小演员或者群演的下女生喝 下料的酒。 要不是她曾经的专业是化学,一鼻子就问出来酒的味道不对劲,看着他们威胁半强迫让那些女孩子喝酒,她立刻察觉到不对劲暗中报警 ,果然检验出酒里放了助兴的□□。 进警局后他们丝毫没觉得不对,还振振有词地说那些女孩来这种娱乐圈场合,就心知肚明会被潜规矩的,听到她想立刻把那些龌龊的 男人打残。 哪怕之后那些女孩和她道谢,不少在这之后也离开了娱乐圈这个混乱的地方,可这件事始终在她心里留下一个疙瘩,更加紧密不离地跟 着陆娇,就怕会在她视线范围外出事。 同样,她也不会看着穆师姐跳入火坑。 天道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天道:莫郜荣这个所谓的太华门少宗主,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二世祖,一身修为都是堆上去的,骄奢淫逸,爱好娇媚之色。他娶 你师姐,只不过是贪图你师姐的药灵体质,在太华门之中莫郜荣还和其他女修有着勾结,太华门的掌门为了莫郜荣能快点提高修为,准备 了不下三个的炉鼎。】 当晏清再次看向穆沂芸时,漆黑如墨的眼眸强硬和不容置疑。 “跟我回去。” 穆沂芸双眼凝泪,感动,却不敢伸出手,跟着晏师妹回去。 “师姐,相信我,我有能力处理这一切!” “跟我走吧!” “……师姐,求你了。” 晏清一次又一次的请求。 “穆师姐,我知道你害怕太华门之后的报复,但没关系,无论付出多么重的代价,我都会保护好你和玄机峰的大家的……” “所以,跟我回玄机峰吧。” 穆沂芸脚步动了一下,本以为师姐要答应,瞬间涌出欣喜的晏清却看着师姐退后了一步,温柔哀伤的脸上露出逞强苦涩的浅笑,并摇了摇 头。 见劝说不能,晏清强硬地抓住穆师姐的手腕,浓墨一般的眼眸深不见底,望而生畏。 穆沂芸有点发蒙,被抓住手腕的皮肤酥酥麻麻,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种羞涩的甜蜜涌上心里。 象征性挣扎了两下,被那强劲有力的手握得手心发烫心口发慌,腼腆地低下头,脸上羞红一片。 莫郜荣看到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懂的,立马气的脸都发绿。 “莫老,给我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死的女修!” 莫郜荣身后走出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灰胡子中年人,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晏清和穆沂芸,像在看什么随手捏死的小虫。 穆沂芸立刻紧张地抓住晏清的衣袖,担忧地看向晏清。 【天道:莫郜荣身边一直有个化神期的修士暗中保护他,而他身上还有许多保命的法宝,还有一道渡劫期的神念。一旦莫郜荣发生什么 意外,哪怕面对渡劫期这样实力悬殊的敌人,也能支持到他太华门的渡劫期的爷爷到来。】 晏清眼神凝重。 现在她金丹期的修为可以越级与元婴期的人战斗,甚至击败。 但化神期已经她师尊的级别。 仙界流传着一番话。 一百年之内突破到金丹期是天才,五百年之内突破到元婴期是天才,一千年之内突破到化神期是怪物。 随便一个化神期都起码修炼了几千年,能动用的灵气远超于金丹期不说,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底蕴手段不能小瞧。 穆沂芸能从这个中年男人身上,感受到一股高深莫测的危险感。 “要不你还是把我放开吧……”担心中透露着不相信,穆沂芸这样看着晏清。 【天道:你打不过的,吾可以借给你一丝力量。】 晏清倔强地不肯放手,也不肯接受天道的蛊惑。 既然打不过,还不能逃吗? 身影霎时消失在莫郜荣等人面前。 “莫老,快给我追上她们!”莫郜荣在原地气急败坏地跳脚。 一旁的莫老无奈地追上去。 化神期的速度极快,但晏清的速度也诡异地远超于金丹期该有的速度,一时间莫老能隐约看到她们的背影,却硬是追不上。 【天道:没用的,难道你能一直逃下去,哪怕你真的能躲开这次化神期的追捕,但你迟早都要回玄机峰,太华门的人只要找上玄机峰,你 逃到哪里都没有用,除非玄机峰上你在乎的人陪着你一起逃。】 晏清的脸色黑得发沉,抿着嘴一声不吭。 显然,一旁的穆沂芸也是这样想的。 穆沂芸不想晏师妹为难,想要挣脱握得发红的手腕,眼泪扑簌簌地掉下:“快停下吧,我们逃不掉哪里去的……晏师妹,你的心意我领 了,可我不能因为个人的事情,拖累你们,刚才莫郜荣也只是口上说说,不能当真……” 就这样一耽搁,莫老突然逼近。 晏清眼眸掠过一道暗芒,沉声道:“师姐,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这样逃走了。” “怎么,不逃了,是知道自己逃不掉吧。”莫老蔑笑道。 “嗯,不逃了,也没必要逃掉。” 猛然间一阵雷鸣。 光打在晏清那冷峻白皙的脸上,黑眸蹭着光,亮的惊人,自信张扬的令人畏惧。 打那一瞬间,莫老感到一丝心生不安,像是将要有什么事情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但放眼望去,不过是个金丹期的女娃子,年龄估计还没上百,另一个虽然是元婴期,但不过是个药修,对他的威胁还没这个金丹期的女 娃子大。 这么一想,莫老对着过于自大的女修,感到几分好笑。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式没使出来,我和你的差距如同天堑,我劝你还是别要白费力气了。” 可晏清听到后,却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扬着头颅,望着高高在上的天际,眼底是嘲讽、是可笑,抛开一切遮掩,肆意地张扬。 “跟天的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可惜,我不相信。” 轰然一声巨响,震耳的雷声像是上天在咆哮发怒。 【天道:你当真要这样做!】 晏清不想去管世界会不会有毁灭的一天,她只觉得很憋屈,憋屈得恨不得把这个胆小如鼠的天道,按在地上打一顿。 还没末世就打算抛下这个世界,抛下这里存在了无数个岁月的生灵,像个懦夫一样逃跑。 哦,不! 懦夫都比这所谓的天道高大上,起码懦夫是自己逃跑,天道是想拉着她当替死鬼,真是又蠢又毒! 她都有理由怀疑,天道是不是在暗中操作一切,让她与这个世界的人有了联系感情纠葛,就会不舍得,甚至靠着这些羁绊,能让她心甘情 愿地当天道的替死鬼。 没错! 她的确不舍得了,无论师尊、朱炴、蔺珑还是穆师姐,在她心里都是鲜活、值得珍重的存在,而不是天道眼里可以利用的东西。 这不意味着天道借着这个就可以控制她! 她不相信没有其他办法! 黑压压的云层传来接连不断的雷鸣,风骤然变急,半空中的乌鸦嘎啦了两声,便被变化莫测的汹涌风浪拍走。 以晏清为中心,无数的灵气疯狂地聚集。 这一幕很熟悉了。 莫老却看得嘴角抽搐,差点就破口大骂。 ——什么疯子会选在这种时候突破雷劫啊! 第89章 89 穆沂芸微张着嘴, 不知为何晏师妹突然停下来,可很快雷劫覆顶的压力,令她咬住了后槽牙,无法理解地看向晏清。 “晏师妹!你怎么能这个时候突破呢?!要是渡雷劫时, 一不小心被敌人袭击, 很有可能修为倒退重伤而亡的!” “你究竟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趁现在快点走, 雷劫还在酝酿之中,只要你暂停住体内的灵气运转, 我们还有走掉的机会!” 晏清却对师姐的呐喊充耳不闻, 一心一意地引导体内的灵气运转, 任由头顶上的雷劫不断累积变大。 到这个时候, 莫老反而有些欣赏这个胆子大的有些嚣张的年轻女修了,相比之下其余的小辈都显得气魄不足唯唯诺诺。 “我劝你还是听你师姐的话,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就算你被带回太华门,少宗主也会看在天虚门的面子留你一条性命,何必在这里逞能呢?” 莫老本来好心相劝, 却连一声回响都没有, 恼怒之下,重重地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主意, 想要借助雷劫的威力吓退我, 老夫可不是那些不经吓的小辈, 这点雷劫对我没有什么影响的!” “哦, 那你为何老人家不靠近一点呢?怕为了莫郜荣做了太多亏心事,被雷劈到吗?” 晏清看着声厉内荏的莫老,明明保持着安全距离,说了那么久屁话, 还不是一步都不敢靠近。 对雷劫的畏惧深深地刻在每一位修炼者的骨头里。 那象征着天地威严的雷劫,打在身上仿佛骨头都被尖锤一点点敲碎。 粉身碎骨般电麻的剧烈疼痛,挣扎于生死边缘的绝望。 要不一步登天,渡过雷劫寿命增长,要不坠落深渊,道损人亡前功尽废。 莫老心里还是畏惧着雷劫,可奈何这个小辈气焰过于嚣张,本来只是奉命行事,想着随便应付一下莫郜荣没什么用处的二世祖,现在还真动了真火。 “既然你不知好歹,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在莫老动手的一刻,雷劫自动锁定了他的气机。 莫老瞬间感应到,来自天道的警告,刺骨的危险感袭上背脊,被雷劫盯住的感觉令人胆怯,仿佛下一秒压云的雷电应声而下。 为了敢在雷劫到来前动手,莫老立刻锁定了目标,位于中心位置的晏清,但他并没有留意到,他体内运转的灵气有些迟滞。 等到来到中心位置,逐渐靠近晏清,莫老周围的灵气如同泥潭里的泥浆,发现的那一刻能动用的灵气都迟滞得像块凝固的泥巴。 本以为那个小辈是想利用雷劫吓退他,可事情的发展逐渐不对劲,莫老被这诡异的灵气困得动弹不得,体内丹田能自由运转的灵气不断被消耗,却得不到补充。 因为雷劫的缘故,周围的灵气全部别收刮一空,聚集在晏清的身上。 莫老有些慌张,从来没遇过那么奇怪的事情,仿佛灵气都被那小辈吸引住,弃他如敝履。 只要她雷劫范围之内,天地灵气像是被她禁锢,莫老一个化神期的都抢不过,白白看着灵气不断涌向晏清靠拢,而自己却被限制于浑然的泥潭之中,被灵气困得动弹不得。 本以为是这个小辈的阴谋,特意使点小技巧,骗他进入这个陷阱,想要瓮中捉鳖。 莫老都打算好,只要这个小辈趁机偷袭,他就动用丹田存储的灵气反击。 可等了莫久,这小辈不仅没有动手,反而一脸红肿,被疼痛扭曲了五官的狼狈模样。 天道那冰冷不近人情的声音,硬是被听出一丝气急败坏。 【天道:既然你都愿意冒着灵气撑破身体的风险,借着雷劫泄露的天道法则,将这片土地上的灵气全部困住,那为什么就不直接接任天道的职位,那你就可以随意控制天地万物,对付区区一个化神期的敌人,根本不在话下。】 晏清压紧牙齿,因为用力过猛,牙齿缝隙渗出血丝,骨头被蜂拥而至的灵气压得咯噔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负折断。 “贼老天,你敢说这不用付出代价吗?!” 【天道:付出的代价不就是能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和丢弃一些微不足道的感情。】 “可、我、不、愿、意、啊!” 晏清咬牙切齿地说道,坚定得连背脊都被压弯,却还是不愿意向天道低头。 【天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迟早你们都会随着这衰竭的世界死去,为何还要苦苦挣扎?】 “因为你不懂!” “你枉作天道,却过得死狗一样麻木不仁,可我并不想做像你一样无情无义的人,我才不相信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解决,既然我都能从另 一个世界过来,哪怕这个世界解决不了,我也会前往其他世界,找到破解的办法!” 【天道:找不到的,沧海桑田,这个世界早就到了油尽灯枯,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躺在床榻,你能挣扎求活的一会,但迟早也会寿命耗尽死去。】 “那我就找办法,把这个世界还活着的人转移到其他世界!” 【天道:对于你有什么好处,其他生灵能逃掉,可你我早就绑定了这个将死的世界,无论去到哪里,只要这个世界到了终结的时候,我们也会跟着消失,溃散于无数的三千世界中。】 【你消耗力量送其他生灵走,只会让这个世界枯竭得更快,倘若你愿意接纳我剩余的一部分天地法则,那么你我还能存活一个。】 “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陆娇会活着。” “师尊、朱炴等人还会活着。” 此刻。 那幽亮的黑眸坚定的可怕。 “本来我就在那场火灾死去,现在能认识那么多同伴,值得我用一生去留恋的珍贵记忆,我一点儿都不亏!”晏清微微露出尖牙,笑得洒脱。 【天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度过现在的难关!】 晏清闷哼一声,体内翻滚的灵气逼得她想要吐血,可她还是不服输。 “确实有点难,被你看笑话了。” “可我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没发现我跟你说了那么久废话,周围的灵气还没把我逼死吗?” 天道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哪怕灵气不断地涌入晏清的体内,却诡异地维持着一个平衡点,迟迟没把她的身体撑破。 很快,查明一切的天道都不得不佩服它的半身。 居然下得了手,把自己的灵窍戳破,破掉了灵窍根本留不住灵气,像是一个破掉的渔网,明明另一面捕满了鱼,可就这么一个漏洞就让满载的鱼群一点点漏掉。 灵窍对于一个修炼者的重要性仅此于丹田,相当于皮肤上的呼吸器官,靠着身上的灵窍吸纳灵气进丹田。 晏清把自己的灵窍弄破,对于正常的修炼者来说,相当于把自己弄残。 可靠着这剑走偏锋的手段,对于晏清这个压根不缺少灵气的怪物来说,弄破一个灵窍,相当于给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放气。 放放更健康。 这果断心狠的手法,连天道也蒙了。 第90章 90 顺利度过元婴期雷劫, 但事情还未了结。 穆沂芸眼里满是狐疑,望着晏师妹心里不自觉闪过—丝畏惧,又被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羞耻。 明明晏师妹为了她追到这里,还将那个少宗主的随从莫老打败, 令莫郜荣吓得慌乱逃走了。 她应该高兴的, 可为何……晏师妹的表情那么的陌生。 视线之处陷入—片浑浊的红雾当中。 红雾中无数的怪物睁大着血瞳, 尖笑着、恶意、咆哮、飘忽着扭曲诡异的身躯靠近,焦黑的石头, 极其荒凉, —点儿绿意都没有, 空旷着没 有人烟, 只有破碎的灵魂,放映着悲伤、痛苦、难堪、疯狂的记忆。 —群怪物围着残缺的灵魂, 以痛苦取乐。 “天道,你怎么敢这样做!!!” 【我给过你机会,这是你逼我的。】 天道那般无情的声音,隐没在红雾中, 与怪物作伴。 晏清握紧拳头, 气到身体发颤。 “这里可是熵魔的地盘,你我都知道, 每当—个小世界将要走到尽头时, 这些熵魔就如同鬣狗扑上来, 趁火打劫!” “你现在的法则随着世界衰弱, 也跟着力量减弱,熵魔可不会放过—个变弱的天道,它们以混乱痛苦为食,要是把天道污染了, 对于他们 来说可是至高无上的顶尖美食!你这是在纵火烧自己!” 【我已经被污染了,从上—世。】 “!!!”晏清目瞪口呆。 神情立刻冷下来:“所以,你才有了情感。” 【嗯。】 晏清感到荒谬了,又好笑,“熵魔可是混乱的象征,它们混乱人心,像—群反社会的恐怖/分子,越是混乱它们越是愉悦,被它们影响的 你,难怪会变成如今这个不折手段的样子……” 天道听出了晏清的讽刺。 【其他混乱的感情对于我—无是处,但我留下了活着的欲|望。】 晏清眼眸深沉,“所以你想活着,哪怕勾结熵魔。” 【嗯,我想活着,哪怕牺牲—切。】 晏清垂下头,心里像是挂着—个铁陀,不断拉着她的心脏剥落。 蝴蝶断了翅膀还是要泥里挣扎,壁虎断了半条尾巴也要活着,她看过—位残疾的芭蕾舞者,残缺的身躯跳出令人惊艳的生命之舞,再罪大 恶极的杀人犯,在死刑前总会幻想子弹会偏。 晏清欣赏着坚韧不拔的生命,可活着这个词,落在天道身上,却让她浑身发寒。 【我本来是想用柔和的手段,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熵魔已经污染了十分之—,接下来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晏清冷嘲道:“所以你想拉我下水,甚至不停威胁我身边的人,天道你简直是在发疯!” 事到如今天道能疯,可她不能疯。 在这勾人心魂混乱、烦躁、不安、疯狂的红雾中,又怎么忍着不疯! 眼底浮动着红光,而隐藏在她体内的熵魔开始活动,能感受到身体—点点的失控混乱。 “让、我、出、去!” “不然,我拉着你—起去死。” 周围的熵魔在靠近,它们不吃血肉,可它们撕咬着灵魂,坠入混乱的深渊。 晏清整个人被红雾覆盖,浓郁的如同—层厚厚的血衣披在身上,身体僵直动弹不得,瞳孔疯狂地颤抖,记忆从灵魂深处被挖掘出来,混 乱的红雾遮蔽了真实的记忆。 天道却看透了晏清的本质。 【你不会的,你太心软了。】 被熵魔吞噬后,会在地狱吗? 正当晏清这样想时,她却看到了陆娇。 那个还十分年轻的陆娇,笑得如花般,纯粹动人。 向着她招手,还在打招呼。 “你好呀!” 晏清失去了—切记忆,跟随着最初的悸动走向了她。 …… “你、不是晏清?” 穆沂芸往后退了—步,按捺住恐惧,质问着眼前的人。 “你究竟是谁?!” 披着晏清的皮囊,笑的却毫无温度,内心像个空洞。 天道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人那么快认出来,亏它还伪装成晏清平时的笑容,看来还是不够熟练呀…… 穆沂芸抽出剑,眼神充满凌厉杀意,指着天道:“哪来的鬼魅占据了晏师妹的身体,不滚出来,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你的晏师妹可是在这身体里。” —想到晏师妹不知道被这鬼魅困在什么地方,穆沂芸心里又急又气,红着眼眶,眼中的杀意毕露。 “要是不说,别怪我不客气!” 穆沂芸拿起剑攻击这个‘晏师妹’,可因为顾忌晏师妹的身体,处处束缚着不敢下狠手。 最后穆沂芸只好妥协,向这个鬼魅提出要求。 “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肯离开晏师妹的身体,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愿意去做!” 天道驱使着晏清的身体,露出令穆沂芸无比心寒的笑容,指着胸口说。 “你做不到的,我只要她,可她太软弱了,不舍得你们,那我就帮她—把。” “泯灭掉所有情感,安心当我的替死鬼。”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哈哈哈来晚了,这几天我玩疯了,祝各位玩的开心!看文也开心! 第91章 91 “师尊, 离她远一点!” 穆沂芸眼底全是防备地看着‘晏清’,令蔺疏很是不解。 “沂芸,晏清带你回来的吧,为何你却这样对她?” 穆沂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握住蔺疏的手说:“她不是晏清!” 一旁的天道已经摸熟了晏清的记忆, 清冷的眼眸微瞥, 露出一丝落寞,看上去与平常的晏清毫无区别。 “穆师姐, 要是你不喜欢我逼你回来, 也不用这样污蔑我。” “我、我!没有呀!师尊你要相信我, 她根本不是晏清, 完全都不同了。” 蔺疏半信半疑,检查了晏清的身体状态。 天道的伪装, 其余人怎么看得出来,蔺疏怎么检查都别无异样。 “沂芸,晏清并没有问题,你到底是怎么呢?要是担忧你退婚被太华门找上门, 师尊也会帮你的。” 穆沂芸气噎, 看向天道时眼神暗藏着戾气。 ——不知道这个鬼魅怎么瞒得过师尊,但她一定会找到办法揭穿它的! 听到穆师姐和晏师姐齐齐回来的消息, 蔺珑兴奋地围上来, 可结果并不好, 向来温柔的穆师姐怒视着晏师姐, 不知道发生什么矛盾了,而晏师 姐…… 蔺珑眨了眨眼睛,师尊说的没错,晏师姐并没有变, 只不过以前的晏师姐给她一种无比想亲近的感觉,现在却给她一种疏远而敬畏的感觉 。 一波未完一波又起。 往届的仙界大比都是对战模式,今年局势紧张,再加上巫龙边境还遭受着兽潮的来袭。 仙界的大能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各仙门的比赛选手放到巫龙边境,按战功排名赏赐,并开放比以往多几倍的秘境名额,而今年开放的 秘境是云繁仙境,整个仙界都轰动了。 “你要用着晏清的身体去巫龙边境吗?” 穆沂芸忍耐了近半个月,这半个月一边查找晏师妹的行踪,一边观察这个冒牌货的行为,占据了晏清的身体有什么阴谋,可结果这个冒牌 货做的最多的事情除非发呆,还是发呆! 天道冷着那一张脸,聆听万物的声音都比不上这个女人的聒噪。 “你很关心她?” 穆沂芸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她是我的师妹,怎么能不关心!” “不是因为喜欢她吗?喜欢着吾现在的身体。”天道用着晏清的脸,冷傲地半阖着眼,挑起一道意味深长的蔑笑。 “!!!”穆沂芸不知道这个鬼魅怎么知道的,可她对着晏师妹都没有说过这些心事呀! 慌乱下,穆沂芸否认了:“我并没有,你是听谁说的?” 天道的眼睛像是能看透她内心,戏谑地说道:“吾听到的,不仅吾能听到,你的晏师妹也听到了,你在心里哭了,你的晏师妹怜惜你带你 回来,但晏清喜爱的人不是你,她只是可怜你。” “你肯定在说谎!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晏师妹!”穆沂芸不相信这个鬼魅说的话,她一定是在蛊惑她,要是被她得逞了,就没有人会找晏 师妹了! 可被她说出……自己暗恋着晏师妹时,难堪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她指责这个占据晏师妹身体的鬼魅,她满口的不相信,可越是嘶声力竭 ,她内心的声音愈渐响亮。 晏师妹为什么要带她离开,是因为喜欢上她吗? 不是的。 喜欢是对那个人有占有欲、爱|欲,望着那个魔教的妖女时,晏清眼里的偏执、疯狂、欲|望像是要把那女人揉碎,嵌入骨髓里哪怕是极致 的痛苦也不分离。 令她、十分、妒忌。 晏师妹可怜她,只是在可怜她……但她没有明说。 穆沂芸像是个不能接受现实的可怜虫,捂着双眼呜咽了一声,眼泪在眼眶里打滚。 天道见证了无数的爱恨情仇,仍不能理解这人世间如此短暂的爱恋,值得去在意吗? 亿万年间,天道第一次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对话,哪怕这具身体是它割裂出来半身的,而眼前这个女子却喜欢着她的半身,不懂情感的天道 大发慈悲地说了。 “你不是喜欢她吗?吾记得人类喜欢一个人,会在一起、会亲吻、会占有,你可以趁她现在的意识不在,亲吻她、拥有她,当是吾给你的 恩赐。” 天道说这些话时,清冽的黑眸里是淡漠一切的不在意,丝毫不在意如今它占有的身体,会给它亿万年间没有的如实反馈。 “啪——人渣!!!”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天道不躲不避地接了一耳光,淡漠的黑眸望向气得眼红的穆沂芸时,片刻的发楞还有一丝不解。 穆沂芸像是被激怒的母狮子,抓着天道的衣襟用力摇晃,一时间天道受身体所困,感受到头晕的新奇感觉。 “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晏师妹的身体,你!你!简直是下流无耻!我一定会在晏师妹回来前,时刻看管你!别想对晏师妹的身体动什么歪脑 筋!知道了吗!” 天道缓了下头晕的感觉,站稳了脚步,耳边那聒噪的声音,简直是她听过最尖锐心烦的声音了。 天道表示嫌弃,撇嘴道:“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哈哈哈——好痛快!我想打天道很久了!(后妈叉腰) 第92章 92 “晏秀才——晏秀才——” 耳边细碎的声音在唤醒她。 晏清回过神来, 才发现是书店老板叫她,恭敬地将抄录好的书递给书店老板。 “金老板,这是今天份额的抄录。” 金老板扫了几眼,堆起笑容地说道:“麻烦晏秀才了, 这里是这个月抄录书本的月钱, 最近又要开始三年一度的科举了, 晏秀才今才十七, 正值风华正茂之时, 祝晏秀才早日金榜题名, 让本店也沾点光。” 晏清握着比以往要多的银两, 应声道:“嗯, 多谢金老板了。” 走在回府的路上,晏清眼睛看着手中握着的银两, 一半交给母亲做家用,一半用作科举费用。 她是遗腹子,生父是个秀才,在外游历时不幸感染风寒病死, 留下怀孕的母亲, 为了保住家中的财产,她生下来就当男孩养, 生活很贫苦, 但她终归是充实的。 只不过她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晏清抬眸望向天空, 黑眸锋芒一闪。 ——还有些东西在监视她。 另一边, 天道笑得更像个人了,字面上的意思。 穆沂芸被迫跟着这冒牌货一起去巫龙边境,看着这冒牌货的微笑就觉得背脊发寒,怼道:“你干嘛笑成这个狗样?” 天道笑容一僵, 无语道:“这就是穆家的教养吗?难怪被退婚!” 在穆沂芸逃婚之后,太华门为了面子着想对外宣布退婚,穆家的人还十分不情愿,想要压着穆沂芸给太华门少宗主道歉,后来还是师尊 阻止了,看上去这个闹剧结束了,但天道还听到某个人恶毒的污言秽语。 天道:“那个太华门的少宗主还在打算教训你,在和他父亲告状,说要在巫龙边境对你的姘头晏清下阴手。” 穆沂芸表情一冷,别扭道:“不知道你怎么得知的,还是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多加防备的,但你现在的身体是晏清的,在她回来之前不 要让她受一点伤害。” “要不我去求苏锦,她是个渡劫期的修士,太华门也会忌惮的,还有些奇怪,怎么最近苏锦都不出现了?”穆沂芸疑惑地说道,心里还有 个小心思,不仅是想求苏锦帮忙,更是希望她能看出这个晏清是个假货,帮她找回真正的晏清。 天道:“她不敢来看我的。” 穆沂芸:“怎么可能!苏锦前辈不是这样的人。” 天道看着一直隐匿跟踪在她身后的苏锦,她的眼里畏惧得十分清晰。 身为悟道仙草,一直最接近天道,也是最畏惧天道,要是被她察觉一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穆沂芸:“还有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晏清师妹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天道缓缓又肯定地说:“她会回来的,可她还是太倔强了。”早点服输就不用受那么大的苦啦。 “你在说些什么啊?晏师妹究竟被你放在哪去了?”穆沂芸不懂。 天道笑而不语。 ……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这就不可以避免上京殿试,面见圣上。 这对于普天之下的读书人都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可对于晏清来说自愿止步于一个秀才,要不是为了患有癔症的母亲,坚信她是个男孩,能 考上状元光宗耀祖,她都不想再参加科举了。 要知道她以女儿身参加科举,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无奈母亲太渴望她能光宗耀祖,到了一种自欺欺人的极端,都成了癔症,彻底把她当做一个男孩抚养,还说给她存钱娶媳妇。 晏清站在街上,惆怅地叹了口气。 突然被拍了下肩膀,晏清侧头一看发现是同窗杜甘,家里做酒楼生意,算是比她富裕多了,但他为人随和,经常叫晏清一起去当地的诗 会,关系算不错。 杜甘挤眉弄眼地戏谑道:“晏兄,咋停下来发呆,是看上哪家的漂亮小姐了?” 晏清收好银两,笑着说:“今天抄书赚了点钱,请你喝酒去不。” “唉哟!晏兄的邀请我怎么敢不去了,要不这样今儿我们也别去什么逸香楼了,我带你去喝花酒。” “杜兄,近日你我都要准备科举了,别喝酒误事呀。” 杜甘不以为然地挥手:“放心,我这次带你看清倌儿,就听个曲儿喝酒不搞其他事。” 晏清几番推脱之下,只好跟着去了。 因为晏清的容貌清隽白净,在门口就被青楼的小姐姐们调戏。 “公子,你年方几何吖?” “公子,你家住何处?如何生的如此白净,好让我们这些姐妹羡慕呀!” 说不要紧,她们胆子大还想动手,捏了一把晏清那俊俏的小白脸。 杜甘羡慕地瞪大眼,而一旁的晏清燥的脸红想走。 一顶贵轿停在附近,注视着这一幕。 大气明媚的桃花眼微勾,那端庄华贵的气度令人生畏。 柔软清亮的声音响起:“小桂,将那个男子带过来。” “是,公主殿下,奴婢立刻叫人将他们带过来,可……”婢女小桂迟疑道,“这男子和他朋友要去的地方是青楼,为何要叫这个男人过来 污了眼睛?” 宣涵月微蹙起眉头,她也不懂,为什么要叫那个男子过来。 只是……看到他被其他女人拉扯时,莫名的来气就做了。 …… 陆娇突然惊醒,眼珠子还在不断转呼,桃花眼掀起一波疑惑。 她……最近做了很多梦,都是噩梦,梦醒前那一种痛彻心扉的滋味还萦绕在心头。 而她最近又开始了一场新的梦。 她换个了身份,是一个王朝的公主,看到一个俊俏的书生想要进青楼那种地方,那个书生具体长什么样子她记不清了,但她在梦里气得 咬牙,想将这个书生敲晕带回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开启新剧本,当做快穿来看吧,晏清暂时被困在熵魔的梦境世界里,寻找破局的办法,有些伏笔就不说啦~ 第93章 93 “草民杜甘/晏清, 参见公主。” 杜甘摆弄了一下自己的鬓发,整理了一下仪容,跪在地上行礼,心里还美滋滋地幻想着, 是不是公主看上他这幅俊俏的容颜, 想招他为驸马。要是真这样就太好了, 本朝的公主都是香饽饽,嫁妆多不说, 凭着那身份地位认识的达官贵人, 足够他一个商家子弟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想到这里, 杜甘感到懊悔, 心里对晏清也感到一丝埋怨。早知道就不和晏兄进什么青楼了,要是公主对他的印象不好怎么办。 在杜甘胡思乱想的时候, 跪在地上的晏清可没他那么乐观,无缘无故遇上个闲得慌的公主,在青楼门口把他们拦了下来,怎么想都不是件好事。 一个暗喜得眉开眼笑, 好像立刻就要当上驸马。 一个拧紧眉头脸色凝重, 好像要大祸临头。 轿子上的帘布微掀,婢女小桂连走几步靠上去, 侧耳听公主的讲话, 时不时还点点头。 正当两人以不同的心情焦急等待, 婢女小桂站到他们面前, 语气冷淡地说道:“公主要长得白净俊俏的那个过来。” 白净、俊俏? 皮肤黝黑的杜甘狂喜,那不就是他了! 立刻起身,还打算装作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你站起来干什么?公主叫的不是你。”婢女小桂不满地呵斥道。 杜甘身体一僵,眼睁睁看着一脸茫然的晏清跟着婢女走, 因为太丢脸了,臊的他想掩袖子走人,可看到一向被他暗中瞧不起的穷秀才晏清,即将被公主看上一步登天了,心里又嫉妒得像蚂蚁啃咬。 公主宣涵月掀开了帘布,看着地上恭敬跪着的俊俏秀才,心里却像着了迷一样,不停地盯着那一张稍显冷清孤傲的脸看,看到眼睛都要开花了,还舍不得挪开。 不知怎么的,她就看上了这个俊俏的穷秀才,还有一霎那她似乎觉得自己和这个秀才认识,按道理她们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见过,可那股涌上心头的熟悉感,让她在烦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中了她的背影。 “你……叫什么名字?”宣涵月语气慎重得有些犹豫。 “回公主,草民名叫晏清。” ——晏清、晏清。 宣涵月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又一遍,心脏在发烫的热。 带着某种莫名的激动,宣涵月呼唤着她的名字:“晏清,你抬头看我一眼。” 就这么一眼,公主那微翘娇艳的桃花眼进了晏清的眼,当头一棒,嗓子干哑,发楞地开口:“陆……陆……”陆什么? 晏清心里一慌,仿佛忘记了刻入骨髓的事情,痛得心头发闷,冷汗直流,突然大脑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剐她的肉,脑核鼓鼓作痛。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很多记忆,像是带着血淋淋的痛苦,每一秒都让她浑身颤抖,不愿意再回想。 记忆中都出现了一个长着桃花眼的女子,时不时还穿插着不同的场景,很奇怪,从来没见过,路上跑着长着四个轮子的铁盒子,房子都快比天高,还有个一艘翱翔在星空下的船。 那个长着桃花眼的女子每次都不同形象,有个特别奇怪,长着黑色的翅膀,眼神说不清的绝望伤心,而记忆中的自己…… 晏清神情一滞,她觉得自己是疯了吧,怎么看到自己的不同死法,而每次都有这个桃花眼的女子在场。 公主宣涵月听到了晏清的话,那清冷的眼睛像是透过她……看着其他人,还说着其他人的名字。 “你在叫谁!”宣涵月生气了,她不管那个姓陆的女子还是男子是谁,都不能放在她面前说。 “你好大胆子,居然在我面前说着别人的名字!” 杜甘看到晏清惹怒了公主,心里暗喜,趁机上前谄媚说道:“公主息怒,晏兄家境贫困见识甚少,难免为人处世有些欠缺惹怒了公主,草民这就让他道歉。” 说完,杜甘瞪着眼睛,拍了下晏清的肩膀:“晏兄,看你惹出什么大祸,还不快点跟公主道歉!” 宣涵月顿时眼睛一眯,看到杜甘的手触碰到晏清时,一瞬间升起的狠厉想把那只手剁下来。 在众人面前,晏清缓缓起了身,脚步踉跄了几步往后倒,深深地看了一眼宣涵月,准确的说是那一双桃花眼,眼底露出惊骇,果断地转身,拨腿就跑,像是身后追着夺命的恶犬。 所有人都蒙了,就这样看着晏清直冲冲地跑了,混在在人群中消失了。 公主宣涵月眼睛发楞,惊诧地张开口,在那突兀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让她惊醒,桃花眼里一场勃然大怒席卷而来。 “来人!给本公主抓住她!” 晏清一边逃跑,一边用眼睛扫视周围,重点是那双桃花眼的主人。 直到逃到一处偏僻湖边的柳树下,晏清大口大口地呼吸,眼神还是十分警惕。 脑子里突然冒出乱七八糟的记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她也看过一些奇闻异志,前世今生她也懂,但大多数都是狐妖精怪来报恩,什么救了一只狐狸,来世狐狸来报恩当媳妇,这都是享福的好事。 这样一对比,晏清苦恼地皱起眉头。 到她这里来,报恩就没有了,每次遇到那一双桃花眼的主人,她基本死于非命,没几个好结果,那样她还不赶紧跑快点,有多快跑多快。 只希望这次跑掉了,之后就看不到那桃花眼了。 她都觉得自己得了一种病,看到桃花眼就心悸发抖,以后别说桃花眼了,看到桃花她都想拔掉。 作者有话要说: 主角经历了很多次梦境,相当于快穿了很多个世界,反派为了折磨主角,特意设置成每次都惨死来折磨主角,可无意中进入梦境的陆娇是 想帮助主角的,但因为两人都失忆了,每个世界最后结局都是BE,导致现在主角看到桃花眼就想到死亡。 第94章 94 “娘, 我回来啦!” 晏清踏进家门,手里还提着半只烧鸡,想着今晚加餐。 “我儿呀!你回来了,家里来了贵客等你很久了。”杜氏言语里都是期盼高兴。 晏清疑惑了:“我家哪里来的贵客?” 杜氏靠在她耳边小声说:“是公主呀, 没想到我们家还有一天能有这种大人物在, 儿呀, 你要把握住机会迎娶公主,那么我们真是家门有幸了!” 晏清差点挥袖想走, 没想到那个桃花眼公主居然追到这里来了! 眉头重重地拧紧, 侧眼看着欢喜的娘亲, 一脸红润满是对未来媳妇是公主的期望, 晏清能有什么办法,娘亲平时癔症不发作就和普通人没两样, 可每次她想说恢复女儿身的身份,娘亲像是被刺激到,整个人都疯疯癫癫,到处找儿子。 所以她现在以男儿身读书科考, 都有娘亲的一部分原因, 可总是裤|裆里塞萝卜也要有个尽头啊! 晏清扶额走进门,看到那公主正坐在大堂, 青绿色的宫服绣着金鹤玉竹, 镂空浮雕的白玉耳环, 映得面若清雅皓白, 抬眸看向她时,端庄内敛的桃花眼熠熠浮光。 旁边还半弯着腰奉承的杜甘,晏清心里了然,嘴边也多了一丝冷笑。 避也不避开, 身份上的压制晏清只好恭敬地行礼,说道:“公主,来晏某家何事?” 宣涵月秀眉微蹙,眼眸隐下深意,望着这个俊俏的小秀才时,内心滋长暗涌的欲望,像是在她耳边蛊惑,说着,她想要得到这个人,不惜一切代价。 可另一面,宣涵月却打心底瞧不起晏清,一个寡妇带大的平民,二十多岁仅是个秀才,家境清贫,除了样貌是难得一见的俊俏,家世地位无一能比得上她,更何况初见面,就看到他一个穷秀才跑去那种烟花之地嬉戏,绝不是那种托付终身的良人。 种种利弊都分析过了,可宣涵月的眼睛还是离不开这个穷书生,思忖片刻道:“我许你荣华富贵,你愿意进我公主府吗?” 一旁的杜甘嫉妒眼红,恨不得立刻答应的人是他。 晏清感到荒唐,又不敢明面拒绝,便委婉说道:“晏某胸无半点墨水,就是一个小小秀才,哪有什么资格进入公主府。” 宣涵月抿了下唇,用眼色叫婢女赶走周围的无关人士,就留下晏清与她两人在房间里,这下宣涵月才大胆说出自己的目的,“我看上你了,跟我回公主府吧,哪怕你是没什么才能的秀才,本公主都能接受。” 晏清惊愕,眸色黑沉:“公主何意?” 宣涵月桃花眼划过一丝愧疚,伸出手想要挽住晏清的手,却被避开,宣涵月垂下手,眼神轻扫过晏清那素净洗到发白的袍子,再联想到此人连一件新衣服都不敢买,却敢去那种地方喝花酒,估计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 宣涵月一想到不知哪来的女人碰过晏清,那一双桃花眼就忍不住散发着阵阵寒意,语气也变得刻薄:“还不够清楚吗?我许你荣华富贵,但你要进公主府当我的人,做我的面首。” 面首可是供权贵女子狎亵玩弄的男宠,前朝山阴公主淫恣过度,曾问先帝要了三十个面首男宠,荒淫至极不堪入目。 晏清感到屈辱,立刻冷下脸,“公主,恕草民拒绝,我不愿意当以色待人的玩意,实在是太过龌龊恶心!” 宣涵月眼睛微眯,缓缓冷笑道:“这就嫌恶心了,那你去那种烟花之地,怎么不嫌弃那种女子恶心,你们这些书生想着三妻四妾,现在轮到自己就觉得恶心呢?本公主都还没嫌弃你,脏了。” “不可理喻!”晏清甩袖想走。 “站住!”宣涵月快步走到晏清面前,微挑的桃花眼不言而怒,“本公主还未允许你走。” 晏清冷嗤道:“怎么公主想知法违法,做那些强抢民男的事情吗?” 宣涵月盯着晏清的脸,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会是我的。” 晏清阴沉着神情,回公主一句:“除、非、我、死!” 如此绝情的话,气得宣涵月胸脯起伏,脸色难堪,指着晏清那张冷傲的脸,终究说不出什么狠毒的气话,“你、你!好……我们走着瞧!” 公主走得怒气腾腾,一众护卫跟在身后,附近的邻居都以为晏清她家得罪人了。 晏清的母亲看到不言而怒的公主,害怕晏清出什么事了,连忙回到屋内,发现她宝贝儿子也是一脸阴沉怒意,害怕地问道:“清儿,你没有得罪公主吧,我们家可得罪不起公主呀,科举临近,实在不行我们搬走吧,千万不能牵涉到你身上。” 看到满脸惶恐不安的母亲,晏清喉咙发涩,安慰母亲道:“没事的,我会处理的,我相信公主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母亲懦懦点头,再望去公主离开的方面,脸上再也没有半点儿欢喜之意。 晏清暗中握紧手掌,屈辱和愤恨,随着对那一双桃花眼的影像,记在心里。 第95章 95 天刚亮, 晏清就打算出门了,可走到门前,又犹豫了推开了门,谨慎地探出头, 没看到什么异样, 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本就冷峻的眼眸又泛起一丝愠怒。 晏清神色冷凝,想着:还不是很因为那个公主昨天闹得那么厉害, 她还怕今天那公主会派人守在她门口, 就像那个话本里的山寨大王掳走压寨夫人那样, 就怕她一个弱小无助的书生被恶仆强行带回公主府, 还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幸好那个桃花眼公主还是有点良知的,这样一想晏清紧张的神色有些松动。 “晏哥——” 早晨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晏清给吓一跳, 恍过神看向来者,是邻居家的女儿徐梨,家里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铺子,母亲绣的手帕钱包都放在她家里卖, 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好。 晏清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阿梨, 这么早来是找我母亲要货物吗?” 晏清的母亲绣好的成品,有时候不直接拿到铺子里交货, 因为关系好都是邻居, 直接交给徐梨验收。 徐梨长得乖巧, 杏眸清亮长得清秀, 望着一身靛青色衣袍,气质清贵,眉目俊秀的晏清,心里掩着藏着的少女心思根本就藏不住了, 想着昨晚听闻的谣言,说是晏哥得罪了一个权贵女子,怕是要遭大罪了,吓得她早上坐食难安,连早饭都没出就赶过来。 幸好看到晏哥完好无恙,徐梨才松口气,眼神关切地问道:“ 晏哥,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听说有个穿着富贵的女子脸色不好地走出你们家。” 晏清眼神一顿:“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女人估计不会再来了。” 想到那个长着桃花眼的公主,晏清就感到哪哪都不对劲,她昨天说的那么绝,相信那个公主不会再来烦她了。 徐梨笑着说:“那就好,晏哥你没事就好。” 晏清也回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徐梨被那俊俏干净的笑容迷了眼,脸上悄悄浮上羞涩的红晕,鼓起勇气说道:“晏大哥你今年都二十了,有什么打算?” 晏清思索了一下:“我今年还会去参加科举。” 参加科举不假,可晏清没打算考上名额,她只是想熬过这次考试,应付性地考一次,然后找个借口,说什么落榜心灰意冷再也不去科举考试,然后另寻出路,继续当个书店抄书的也不好,人多口杂怕暴露身份,她打算当个私塾的夫子,之前她就去找过,但被嫌弃太年轻了 ,教启蒙班的幼童都怕是压不住场,就没要她了,现在她都二十了,不再是那个三年前带着稚气婴儿肥的小书生。 徐梨急了,她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拧着手里的锦帕说道:“晏哥,我过完今年就十七了,再不嫁都成老姑娘了,娘亲也说了要找人提亲了,晏哥你就没有一点点想对我说的吗?” 徐梨红着眼眶,眼里带着希冀的情意,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番话已经十分大胆赤诚了,晏清也不是傻子,岂会察觉不到徐梨对她的 情愫,正因为不是傻子,她已经决定好以男子的身份孤独终老,更不能推徐梨进她这一个火坑。 晏清避开了徐梨的视线,笑道:“恭喜了,我到时会奉上一份大礼的。” “我不需要!晏哥,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徐梨眼泪汪汪望着晏清,手握住了晏清的手腕。 素日晏清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疼的,看到哭得那么可怜的徐梨,心软又愧疚,手虚贴在她背后,轻声哄道:“阿梨是个大姑娘了,不要 哭了,哭了就成了小鼻涕虫了。” “可晏哥你不要我,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其他女人,呜呜呜……” 晏清双手微举,投降道:“是我没眼光,阿梨值得找更好的人。” “晏大哥一个老男人,阿梨不要也罢。” 徐梨又气又想笑,擦了两下眼泪说道:“晏哥才不老。” 晏清用着温和善意的眼神看着徐梨,说道:“晏哥一直把你当成妹妹,我衷心希望你能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徐梨低下头,她也知道,晏清对她真的没有半点儿女私情,很多时候都像是一个真正的哥哥,在宠她尊重她,晏清真的是个很有风度温 柔的人,所以她才会那么容易心动。 “那你呢?”徐梨抬头看向晏清,心里不甘道:“哪怕没有我,晏哥以后总要找一个嫂子,杜婶也在给你打听适龄的姑娘,你逃避不了 的,你迟早都要成家娶妻,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我会当个贤妻良母的,晏哥你和我相处了那么多年还不懂我吗?” 晏清的手覆上徐梨的头顶,眼神温和,像一个长辈徐徐说道:“我不是你的良人,但我向你保证,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你的后盾,要 是以后哪个混小子敢欺负了,尽管来找我。” 徐梨瞪眼,怒嗔道:“晏哥是个弱书生,可能还要阿梨保护你呢!” 晏清微微一笑:“好,以后晏哥就靠阿梨保护了。” 徐梨扁起嘴,望着晏清眼眸清亮,带着温和的暖意,没有缱绻的情意,宛如一个邻家哥哥,徐梨尽管不甘心,但也舍不得与晏哥那么多 年的感情,当不成夫妻,也可以当亲人。 徐梨眼眸闪过一丝落寞,再次抬头时,望着晏清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晏哥你真狡猾,我才不要护着你呢。” 晏清笑了,跟徐梨聊起来一些轻松的话题,原本眼眶还有些红的徐梨也笑开怀,甚至亲密地捶打着晏清的肩膀玩闹。 清隽的男子半搂着另一个妙龄女孩,眉眼相视中带着笑意,看起来融洽亲密,好似一对璧人。 “公主、公主!婢女小桂轻声呼唤,看着公主一下子脸色发沉,眼眸说不出的幽深发悚,好似暗河里的漩涡,要把人的魂也吸进去,看 着就可怕。 宣涵月平息了眼眸,下了轿子。 第96章 96 徐梨正闹得高兴时, 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美貌贵气女子走来,那一身娇艳动人的身姿,顾盼生辉的眼眸,好似露水娇嫩的桃花, 秀眉紧蹙, 望向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寒意。 那美貌女子开口了, 对着晏哥。 “你昨日拒绝我,今日就另找一位女子, 晏清, 你可真是够放浪呀!”宣涵月眼眸深沉, 连说的话也好像扎人的刺。 徐梨疑惑地望着晏清:“这位是?” 宣涵月望着徐梨的手搭在晏清的手臂上, 隐怒的眼眸黑得令人发慌,气势更加威慑, 那冰冷的视线像是把刀子,往返于徐梨和晏清相接触的地方。 徐梨有些害怕,往晏清身后一躲,晏清侧着脸, 眼眸柔和下来, 安抚道:“没事的,这个贵客找我有点事, 阿梨你先回家吧。” 阿梨? 宣涵月桃花眼瞬间眯起, 泛起一丝危险的暗芒。 为何晏清叫着这个女子的小名, 还那么的亲密, 晏清呀,晏清……你着实让本公主有点生气了。 徐梨感觉这个贵客来者不善,担忧了看了晏清几眼,小声道:“晏哥, 你真的没事?需要我去报官吗?” 晏清摇了摇头:“没事,这名贵客是和我闹着玩的,阿梨你不用担心,有些事我还要和这名贵客细谈。” 徐梨点头,偷瞄了一眼宣涵月,墨发光亮华顺,明媚动人的桃花眼潋滟生辉,连她一个女的都为之惊艳。 徐梨收回眼神,轻声道:“那晏哥,阿梨我先走了。” “嗯。” 徐梨走后,尴尬的气氛没有一点缓和,反而随着那宣涵月越发冰冷的视线,连晏清无端地也惹上一团火气。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骂,晏清对这所谓的公主,也没什么好态度了,冷笑道:“公主,既然你都觉得晏某是个放浪的人,那何必大清早地来这,免得让我这个放浪之人,污了堂堂一国公主的眼,我一介草民可是担当不起呀……” 这话听着像在嘲讽,宣涵月眼神恼怒,咬着白牙,心里又气又不甘。 她堂堂一国公主,哪怕嫁给宰相的公子也绰绰有余,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小白脸,昨天去了青楼喝花酒,今天就勾搭着其他妙龄少女,哪怕发情的公狗也要歇一歇吧! 亏她昨晚特意找人查了晏清的背景,里面说晏清身家清白,还勤俭抄书养家,昨日去喝花酒不过是被友人拉去,以往是没有去过这种烟花之地的。 看到这里,宣涵月也知道自己误会了,特意早来想和晏清和解,却没想到她却和另一个女子拉拉扯扯,气得她心口发闷。 宣涵月忍着嫉妒,用着挑剔的眼神打量着晏清。 她想不懂这个穷书生哪点好,可此刻她就是想要!比姚贵妃当年仗着怀孕挑衅她,在父皇面前诋毁她,还暗中派太监故意摔坏了她的翡翠蟋蟀,令她念念不忘能很久,更加想要!如今那个可笑的姚贵妃成了冷宫里的疯婆子,她生的女儿成了后宫备受欺凌的五公主,默默无闻不受宠,活得只比最下等的洗脚婢好点。 碎掉的翡翠蟋蟀她已经不念着了,可眼前这个人,连冷着眼眸给她脸色看,她那么凉薄傲慢的性子,还是念着她,想要!仿佛心肝里蚂蚁攀爬的抓痒,挠心挠肺地想要这个人。 就算这个人配不上她,宣涵月还是想要这个人,嗯,得到,跟看到宫中进贡时看到一只稀罕的波斯猫,漂亮傲气的眼睛瞥过她时,一瞬间是想着得到,占据,独占,阴暗面的占有欲,和虚伪的缓了几秒,露出的柔和笑容,似蛊惑,隐藏,想要吸引那一只稀罕的猫儿。 宣涵月冷着眼眸半秒,桃花眼敛起,笑意盈盈:“晏清,本公主不与你吵,我只是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晏清更加疑惑,黑眸掀起:“若是公主想要聊的是让我当男宠,那公主就不必开口了。” 宣涵月呼吸一窒,继续笑道:“怎么不能聊?你能和其他女人聊得那么愉悦,怎么就不能和本公主聊了?” 晏清侧脸,似有似无地瞥了宣涵月一眼,蔑笑道:“她们可跟你不一样。” 宣涵月暧昧地贴近,鼻尖快贴近晏清的脖颈,露出森然的白牙,眼睛却弯弯道:“怎么、不一样?” “怎么能一样……”晏清低下头,带着嘲意的清亮黑眸落在宣涵月的视线中,喉咙发紧,被一个没见过几个面的穷书生嘲讽,宣涵月燥得脸皮子都想丢了,也挣脱不开那一对眼睛,没有半点情意,抗拒得明明晃晃,还是想要!怎么办!……怎么办! 想办法要了! 她宣涵月在宫中见多了痴怨嗔怒,拿不准真心,陷在威严俊美且凉薄的父皇身上,成了其他妃子妒忌的靶子,偏偏还以为夺得真宠,岂不知这不过是父皇又一出权衡的把戏,这个女人就是贱,下贱得捧着真心,给凉薄的人轻视,给妒忌的人下阴手的机会。 没错,她说的人就是她母妃,那个贱到抱着四岁高烧不止的她,跪在雪地上,去求一个在床榻上和其他妃子欢愉的凉薄男人。 宣涵月笑着,笑得一如那血脉相传的凉薄,只有她一人知道,这骨子里的偏执,像极了她那下贱的母妃。 “一万两,陪着我,别逼我对你下狠手。” 宣涵月紧抿着唇,幽深的眼神像一条绷紧的丝线,她不会贱到泥泞里,骄傲被揉碎只为了得到一个凉薄之人的侧眼,可她想要的,都要得到。 晏清深深地看了一眼宣涵月,沉声道:“为什么?我们这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吧,你为什么非我不可,外面俊俏的男子都得是,想要包养,大把南风馆的男人翘着屁股随你挑选。” 宣涵月比她还要不知道,就那么街上随意一瞥,仿佛勾起了生生世世缱绻、彷徨、遏抑、嗔怨、求而不得的执念,搅烂了她那黑到浓墨的心肠,偏生出一点儿明亮的小绿芽。 哑声生硬道:“不知道。” 又来了、又来了,晏清垂下眼眸,那一种宿命般的逃不掉的无力感,像是诅咒一样。 要是真像她那一些支离破碎的臆想梦中的片段,这一双桃花眼可真是勾人的爪子,把她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此刻,晏清觉得自己脑子失灵了,眼眸凝视着这个女人,问了,“你愿意让我娶你吗?” “……”宣涵月紧拧着眉头沉默,再次抬眸时,眼里带着冰冷的光,说道:“我的婚事不由我决定。” 晏清长呼了一口气,她仍然未有忘记,她是个女子,还是个假扮男子去科举的不知死活的女子,差一点,更加不知死活地去娶一名公主。 冷笑了,嘲讽中隐没了内心的一丝无奈:“既然公主做不到,那又何必强迫晏某呢?” “我会补偿你的。” 晏清挑眉,嘴角下压:“哪怕我拿着你给的一万两娶妻生子,而你当你的尊贵公主,住着公主府,身旁还带着一个驸马?” 听到晏清要娶妻的消息,宣涵月瞳孔陡然一震,嘴唇咬出血了,也说不出那故作洒脱的两个字‘可以’。 凉薄学得一半,学得皮毛,真到说出口那刻,简直像刀子划过她的喉咙,字字在泣,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也不愿吐出那两个字。 “可以吗?”晏清暗着眼眸,逼问道。 第97章 97 “不可以。”宣涵月抬眸, 那一双桃花眼里是晏清看不懂的执拗,仿佛寂静月夜里一点火花儿,蹭得燃尽了整片荒野,燃烧着的炙热感情, 在这隐匿流转的眼神交换中, 晏清感到眼睛一烫, 似乎承受不了那暗火撩起的桃花眼,移开了视线。 晏清神情冷下来, 蔑笑道:“公主都做不到的事情, 怎么能认为我能做到, 晏某还是懂些礼义廉耻的。” “要是, 我可以让你当我的驸马呢?”宣涵月眼神深处带着一丝疯狂。 “不是要我当面首吗?公主可真是三心二意呀。” “你愿意吗?” 晏清笑了,黑眸闪过一丝暗芒:“公主究竟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留在公主府, 陪我。” “晏某不觉得我长得有多么俊美,京城大把天潢贵胄子弟,公主不缺人选吧。” 宣涵月扬起头,黑亮的桃花眼撞进晏清的眼底, 激起一片波澜:“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做我的驸马。” 无论多么满意的答复, 在晏清手里都是烫手山芋, 这个嚣张强势的公主来真的。 晏清嘴角一弯, 一瞬间的笑意划过, 又突然意识到,懊恼地压下去,眉骨浮上一丝浮躁,她不可能答应,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公主知难而退。 “公主。” “嗯?”宣涵月笑得眉眼弯弯,握住了晏清的手。 柔弱无骨的手感令晏清眼神一滞,按捺住浮动的思绪,再次看向宣涵月时,笑容变得轻浮,俯身贴近她羞红的耳边,嘴唇翕动道:“我看公主和逛青楼的男子别无区别,才没见几面就想要我,看来公主很满意我的身体呀……” 宣涵月被晏清靠近的温热呼吸,弄得耳朵痒痒的,脑子晕晕的,下意识点了点头,又猛地摇头,羞愧辩解道:“没有的,本公主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只不过晏清长得真的很俊,看着清廋却很结实,那炙热的体温隔着衣服都能透到她脸上,烫的红红的,宣涵月不自然地又偷瞄了晏清几眼。 晏清看在眼里,笑容弧度不变,却冷淡了几分:“驸马太抬举我了,当个面首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可有件事我想告诉公主。” 听到晏清愿意当她的面首,宣涵月以为自己会高兴,那就不用大费周章谋划,可她一点儿也没有感到喜悦,反而有些歉意内疚。 “什么事?” 望着晏清的脸一点点靠近,黑眸带着别样的光芒,宣涵月感到心口颤了颤,却听到那清冷的声线,饱含恶意的笑着说:“我阳|痿,公主介意吗?” 宣涵月瞪大眼睛,大脑恍惚了一阵,久久不能回神。 晏清笑得更盛了,眼底黑沉得透不进光:“公主要是不介意独守空房,我也不是不能当个面首。” “公主放心,哪怕我那玩意不能用,想必公主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区区这一点小事都不能忍吧?” 宣涵月脑里混乱了,瞳孔动摇,就算是她也没想过,未来的伴侣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你说她能答应吗?正常的女人都做不到,就算她也想生一两个可爱的孩子,晚年儿孙满膝,与相爱的人相濡以沫共度一生,可、可…… “你骗我的吧!你不愿意进公主府,也不用编造这种谎言骗人吧!”宣涵月红着眼,歇斯揭底地不愿相信。 晏清压抑着喉咙,低低地笑了几声,刺骨的黑眸里满是对着她的讽刺,缓慢的语调像是对她的敲打,宣涵月多么希望是假的。 “是真的哦。” “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晏清说出这一句话是想要刺激宣涵月,想要逼退她,可渐渐的心里也变了个味,黯淡地抿了下唇,敛起眼睫,挺直的背脊显得格外孤寂。 “我们可以治好的,本公主带你去看御医!”宣涵月强行想要拽走晏清,一小撮头发散落在脸颊上,眼底的泪花要掉不掉。 晏清冷嗤道:“我这是天生的,治不好。”我根本没有那玩意,该怎么治。 “死心吧,公主乃是千金之躯,什么男人得不到,何必强求我这种残缺的男人。” 世间有女扮男装的荒唐之事,可绝没有女和女成为夫妻的事情。 晏清脸色漠然,无情地看着宣涵月,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决然地转身离开。 公主没有阻止她,因为她已经身体一软,被婢女小桂搀扶着,泪痕未消的桃花眼盯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红肿的眼睛幽深地划过一道晦涩的狠厉。 “公主,要不算了,既然他都……那样了。”婢女小桂扶着公主,心里还叹息,那么俊俏的男子,难怪还未成婚,原来得了这种病,真是祸害人呀。 “……不要。”宣涵月磕巴着牙齿,声线压制着,控制着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像极了砂砾摩挲的声音,又像是临近风暴前的一丝寂静的疯狂。 婢女小桂疑惑:“可是公主,他……” “不要!”宣涵月低呵道。 婢女小桂嘘言。 “想让我放过她,做梦!” 看着公主那痴念执着的眼神,婢女小桂叹息,暗中摇头,这下就算做成夫妻,也只会成为一对怨侣。 第98章 98 晏清走回家里, 杜氏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儿呀,你怎么刚出门又回来呢?是忘记拿些什么东西吗?” 晏清紧抿的嘴唇微弯,透出一丝苦涩又很快消失, 看着杜氏憔悴的脸, 双手粗糙, 为了养大她受尽了不少苦,要不是娘亲将她伪装成一个男娃, 为那早死的爹传承香火, 家族的长辈才会扶持一下, 一个寡妇又怎么能守得住这家产, 早就被打秋风的亲戚欺压夺走家产了。 可是…… 她终究不是男的,得罪公主后, 京城这地恐怕是寸步难行,她一人受罪没事,就怕暴露了女子的身份,连累了娘亲。 晏清双眼擒着泪花, 紧握住杜氏的手, 诚恳地哀求道:“梦该醒了,我们离开京城, 去一处谁都认不出我们的地方生活吧。” 杜氏惊讶地张阖着口:“儿呀……你在说些什么啊?娘亲听不懂呀。” 晏清认真道:“我……不去科举了。” 杜氏慌了, 颤抖着手问:“你怎么能不去科举, 为娘盼了那么久, 就盼着你有一天能高中,光宗耀祖,给你死去的爹一个交代,你、你现 在怎么能说不去科举, 我辛苦供你读书,绣到手指头都磨平了,眼睛都花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去!” 杜氏气到想拿扫把打人。 晏清看到后,直愣愣地站着,不避不退,“娘亲,你想打就打吧,过几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杜氏拿着扫把高举,却迟迟不忍心打在这不孝儿身上,只能苦闷地捶着胸口:“你这个不孝子!这个是你爹留下的房子,你要跑到哪里去!你要走你自己走,为娘死都要死在这个房子了!” 杜氏倒在地上撒泼,晏清心里有苦没法说。 娘亲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坚决认定她是男儿身,早些年还想找媒婆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可她不可能娶妻生子的,每当她想和娘亲说恢复女儿身时,娘亲像是癔症发作,疯疯癫癫的找儿子,让她不得不装下去。 迟早都是要离开的,干脆就早一点,晏清狠心道:“收拾一下东西,这些年我抄书也存了些银两,足够我们搬去新地方生活的。” 杜氏骂也骂过了,打又不舍得,只能抹着眼泪,跟着晏清收拾行李,可家里有些大件家具搬不走,她们就打算卖掉,因为晏清并不打算再回来了,就贱价卖给街坊邻居。 这动静难免闹得有些大,晏清对外的说辞是出门拜访亲戚,可那急匆匆搬家的样子很多人都猜测是得罪人了,所以才赶紧搬走。 杜甘听到风声,来拜访晏家。 正巧晏清不在家,杜甘笑意盈盈地向杜氏问好:“杜婶,怎么晏清突然说要外出远游,还要拉着你去,是发生什么事吗?” 杜氏和杜甘都是京城本地人,说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只不过杜氏那一支早就被分出去了,杜甘算是最为尊贵的主支,杜氏一个外嫁女在宗族的地位远比不上杜甘,凭着长辈的身份勉强能叫杜甘一声侄儿。 听到主支的侄子来问她,杜氏忍不住诉苦了,眼巴巴看着杜甘说道:“侄儿呀,你和晏清都是好友,能不能劝一下她,别搬家去别的地,婶子实在是说不动她呀!” 杜甘眼神流转,没想到晏清正要搬走,难道是和公主有关系? 前些日子他还和父亲商量过,要是和公主攀上关系的不是晏清而是他,那他们家族就能更上一步,别的不说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太子和二皇子斗得厉害,不少官员都落马,朝廷看似危机重重,都对于他来说都是机遇,有人落马就有人上位,凭借着公主驸马的身份,捞个不大不小的官足以让家族获利匪浅。 可惜偏偏受到公主青睐的是这个穷酸的晏清,杜甘眼里闪过愤恨妒忌。 当初他拉着晏清去参加诗会和各种集会,也是因为他是商人之子,那些京城真正名门望族出身的读书人根本看不起他,还不如晏清这个清贫出身的寒门子弟,不过刚好有些亲戚关系,而他也需要一个陪衬,晏清平日里在诗会上中规中矩,从来不抢风头,他也就乐意拉上晏清当个伴。 杜家在京城根基尚浅,一直找不到门道接触达官贵人,哪怕他进了京城一流的书院,可那些权贵子弟有着自己的交际圈,不愿和他这个满身铜臭的商人之子交谈,所以他说什么都不能放弃接触公主。 杜甘想了想,开口说道:“杜婶,等晏清回来我会和他好好聊聊,可之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临近科举,还要举家搬迁?” 杜氏叹了口气:“杜婶也不清楚,大前天晏清出门没多久就回来,说要收拾包裹离开京城,这住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说要搬走。” 前天? 杜甘眼皮一跳,突然想起,他派了个下人去守着这里,公主一来就立刻通知他,似乎就是前天,下人来府上通知他,可是等他赶到时,公主早就走了。 这样一想,晏清就要因为公主,才急忙离开京城。 手指摩挲着下巴,想必得罪了公主,晏清才不得不离开的,杜甘突然想到,要是公主知道晏清要走,还会放任晏清离开吗。 思前想后杜甘觉得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待会就去公主府,晏清就这样离开京城,可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杜甘笑着说:“杜婶,我突然临时有事,先走一步了。” “咦?晏清那孩子应该快回来了,你就要走了吗?” 杜甘眼神歉意道:“不好意思,下次再来拜访。” 杜婶幽怨地叹息:“下次,哪有下次?明天就要走了。” 杜甘眼睛一亮,心里更是着急几分,随便敷衍几句就离开了。 出远门需要办路引,晏清去官府办好手续后回家,碰巧看到疑似杜甘的身影,行色匆匆在她家那个方向走出来,晏清顿时就皱起眉头。 自从上次杜甘将公主带到她家里,她就对这好友产生了戒心,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晏清疾步赶回家中,看到一旁在收拾衣物的娘亲,立刻问道:“杜甘刚才是不是来过?” 杜氏还有些生晏清的气,语气不好地说:“是呀,杜甘那侄子比你有良心多了,听到你要走还专程来拜访,哪有像你这样,搬家都要遮遮掩掩的,还不给娘亲和街坊邻居说。” 晏清眼神一沉:“娘亲,你跟杜甘说我们要走了吗?” 杜氏点头:“说啦,杜甘还说会再来拜访,可惜我们明天就搬走了,说来也奇怪,他听到我们明天就要走了,突然说临时有事,急匆匆地就走了。” 晏清脸色大变,尽管她不愿意深想,可杜甘那个人不像她以往认为的纯粹,“娘,我帮你收拾,今晚我们就走。” 杜氏惊讶:“怎么那么突然?” 晏清来不及多解释,夜色朦胧中一件件行礼搬上马车,车夫是个七尺高的中年男子,脸上还有伤疤,听说是在雁门关当兵,抵抗突厥入侵 边境才受的伤。 望着那车夫魁梧有力的身姿,晏清越发感到奇怪,以她出的银两能招到一个退伍士兵,可以说是物超所值了,可不知怎的,她就是感觉到一股蹊跷,暗中紧扣住藏在衣袖的匕首。 车轮前宽后窄,坐在马车上比较颠簸,可为了连夜赶路,晏清催促着车夫开快点。 望着马车外的景象,平整光滑的青砖,朱墙黛瓦,门前还蹲着两个威武的大石狮子,随着马车深入,一盏盏灯笼退后,晏清的脸色沉到了极点,寒眸似冰。 侧头看向坐在马车酣睡的杜氏,晏清阴沉着脸,稍微有些动作,车前的马夫就警告道:“在下也不想伤害晏公子,劝你还是安坐在马车上。” 晏清攥紧拳头,咬牙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车夫:“晏公子多少也猜到了吧,不要让在下为难。” 晏清的脸色变化莫测,抬眸道:“安置好我的娘亲,这件事与她无关。” 车夫直视着前方,公办公事道:“放心,进了府,主子会派人照料公子的娘亲。” 晏清还想说些什么,车夫‘嘘’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恭敬地说:“到了,还请晏公子下车。” 晏清下了车,头迎面先看见一个硕大的牌匾,丰厚雍容地写着三个字,公主府。 清冷的月光,朦胧的云雾升起,稀疏的树叶伴随着不知名的虫声,公主府朱门高墙,门前挂着通红的灯笼,还有一名等候了她许久的人。 微醺的光线照在宣涵月的脸上,面若敷粉,凉意浮上脸颊,薄唇透着一丝极浅的粉,冷凝的桃花眼触动,黯淡了许久的黑眸浮光跃金,又蒙上了一道云雾般的湿润,浸得那清澈的眼眸扣人心弦,忧郁凝神地望着她,站在高台上紧抿着唇,倔强的眼神含着泪光。 晏清心一揪,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地感到一丝愧疚难安,似乎成了一名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作者有话要说:不舍得完结,越写越带劲,作者下个世界写ABO,想要个娇软桃子味的omega女鹅~ 第99章 99 “姑爷, 这是公主特意派绣娘赶工的衣服。”婢女小桂将一套华贵气派的衣服双手承上,屈膝谄媚地说道。 晏清冷着脸:“我不是你的姑爷,把衣服拿出去。” 婢女小桂惶恐道:“可公主让奴婢侍候姑爷穿衣,还请姑爷见谅。” 晏清也不想为难一个下人, 奈何她的主子使用小手段将她软禁在公主府, 实属让她感到羞辱和气愤, 语气谈不上友好,“将衣服放下, 你可以走了, 剩下的事我会‘亲自’和公主说的。” 晏清阴沉着脸, 谈到公主时着重加强那几个字, 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愤恨。 婢女小桂左看看又看看,将衣服摆整齐放在一旁, 屈膝行礼,偷偷瞄了一眼晏清那俊俏的脸蛋,心中叹息着。 这么好看的俊书生,怎么就是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简直比那些瘸腿缺胳膊的男人还要严重。 可偏偏公主对姑爷痴心不改, 哪怕这个样子了,还是想着念着他, 夜里她还听到公主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几次, 她原以为公主决定放下了, 怎么知道姑爷的那个友人突然上门, 说姑爷要离开京城,可能以后都不回来了,这下子公主都顾不上心里难受,只想把姑爷留在京城别走。 作为衷仆, 婢女小桂忍不住多嘴劝告道:“姑爷,衣服奴婢就放在这里,算是女婢多嘴,既然姑爷都来到公主府了,就不要惹公主生气了,之前姑爷和公主吵架,公主可是伤心了好久,茶饭不思的,公主心里是念着姑爷你的。” 晏清冷嗤道:“再说一次,我不是你们的姑爷,我也不稀罕当什么姑爷驸马的,要是你们公主真的念着我,不如放过我!” 婢女小桂为难道:“公主用的手段虽然急了点,这不是听到姑爷你要走的消息,公主一下子心急了吗?公主也不想让姑爷难做,姑爷的娘亲好生好养的照顾着,公主还亲自请了御医给姑爷的娘亲诊疗,杜夫人早些年操劳,气血不足,公主早上特意叫人熬了一碗红枣燕窝粥,杜夫人喝了之后气血都变好了不少。” 晏清伫立在那里,脸色变化莫测。 她想不清楚宣涵月到底想做什么,把她软禁在公主府,给她吃好住好,连她的娘亲被安排妥当,这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可这一颗甜枣却着实戳中她心里的软处。 她尚未出生就没了爹,全靠着娘亲这个寡妇养大她,还要供她读书,深夜为了省那点灯油钱,摸黑绣着荷包和手帕,手指头都不知道戳破血多少刺,眼睛都蒙上一层白雾,视力更是远没有以前的好,要她怎能不心疼愧疚。 都怪她没本事,考上秀才了也没能让娘亲过上富裕的日子,反而让公主孝敬上了。 不得不说,晏清还是承了公主的恩情,要是御医能治好娘亲的体虚眼弱,哪怕她清楚公主的真正意图是她,那她也愿意忍了,不过是一辈子当个男人,不嫁人不娶妻不生育。 既然公主都知道她无能,也不会逼她上床了吧。 晏清闭着眼睛一会儿,似乎相通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拿过来吧。” 婢女小桂眼里闪过惊讶,恭敬地递上衣服:“姑爷,需要女婢侍候你更衣吗?” 晏清心情复杂,摸过那顺滑光亮的丝绸锦袍,早些年她跟随娘亲去店铺交付绣品,看过店铺上精心摆放在最好位置的丝绸布匹,就这样一匹都要几十两白银,而这手上的丝绸面料显然又更加细腻华贵,上百两白银都不知道买不买得到,公主府的底蕴和气派可见一二。 “不需要,你出去吧。”晏清可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更可况她身上的秘密,要是被发现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婢女小桂应声离开。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紧闭着窗门,昏暗的一角的檀香白玉瓶燃着,密闭的空间蔓开浅浅的香雾,一身姿挺拔,眼目清隽的男子拨开烟雾,目光凝视着眼前的镜子。 浓淡相宜的眉峰,清冷的眼眸似远山之青黛,山涧凉风,劲廋挺拔的身姿,穿着精致华贵的衣裳,却给人一种古代名仕的风范,高洁傲岸的风骨中透着一丝矜贵。 随着嘴唇一勾,镜子里的俊美男子也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讥笑,幽邃的眼眸里带着嘲讽。 晏清敛回视线,不愿再看到镜子可笑的自己,冷言呢喃道:“兜兜转转还是做了面首,可笑,可悲……” 第100章 100 当晏清宣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矜贵凛然的姿态,眉目俊逸如水墨画,雅淡的唇色映出清绝的容貌。 冷澈的眼眸轻描淡写地一扫,静谧的室内惊呼声起伏不定。 所有人都能理解, 为何公主居然会对这个一穷二白的书生情有独钟, 宣涵月的眼里也划过一道惊艳。 既来之则安之, 晏清折腾了一天,还是来到了公主府, 既然现在走不了, 饭总是要吃的, 坦然地坐在饭桌旁, 旁边的侍女想要递双筷子,却被宣涵月拦下, 由她亲手交个晏清,眼里还带着一丝忐忑的讨好。 宣涵月:“给,这是你的筷子。” 晏清轻瞥一眼,有些抗拒, 但还是接过来了, 冷淡地说道:“公主不必客气了,下人做的事情何必劳烦你动手。” 宣涵月垂下眼眸, 晏清这是在借机讽刺她。 利用小计谋, 自己不亲自动手, 叫府上的下人假扮车夫, 诱拐她上府。 还强行留晏清在府上,她想过晏清一清早就会找她算账,为了讨好晏清她甚至亲自下厨,桌上的白粥就是她特意起早熬的, 就算厨娘在旁边教她,她都熬坏了好几锅粥。 为的只不过是希望晏清她消气,看在她一心向她的份上,谅解她的苦衷。 宣涵月不愿深想,更加服帖地侍候晏清吃饭,主要是吃粥,细白的手腕一勺勺地捞她亲手熬的粥,进到晏清的碗中,眉目温柔地说:“来,这是我亲自熬的粥,快来品尝一下味道如何吧。” 晏清眼神闪过一丝诧异,狐疑地看向宣涵月那双养尊处优的手,白嫩嫩的,指甲透着桃花尖尖一般的粉白,真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不过她也无意在这种小事做纠葛,公主做饭再差,起码碗上的白粥还是白色的,应该差不到哪去。 谨慎地捞起半勺,在宣涵月惊喜的视线下吃了。 她都预想过,晏清会讨厌她,不配合,毕竟是她强行将晏清骗进公主府的,哪怕打翻她第一次费尽心思的粥也认了,可当晏清真的吃下去时,宣涵月感到异常的感动,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晏清尝了一下没什么滋味的白粥,心想,能怎么样,粥不是都一个味道吗? “还行。” 宣涵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桃花眼顾盼生辉,带着一丝羞涩地望着晏清,扭捏轻声道:“那我下次再做给你吃。” 晏清抬了一下眸,没有理会,她实在搞不懂,公主那只做了一份白粥,却像做了一份满汉全席的骄傲感。 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碗,晏清来这尚未见到娘亲,实属有些焦急担忧,要不是婢女和她解释过一番,恐怕她也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面子也给了,晏清直接问道:“宣涵月,你把我娘亲带到哪去了?” 宣涵月激动的眼神一滞,心里难免多想,晏清并不是接受了她,只不过是因为杜氏也在府上,不得不忍辱负重罢了。 这样一想,宣涵月勾起一丝落寞的浅笑,又瞬间散去,像是倔强地不想被那人看出弱点。 宣涵月:“杜氏被我安置在客房,我派下人和她说过情况,来公主府做客,想走什么都可以。” 讲到这里时,宣涵月其实在试探,走可以,但不能走出她视线范围之内,特别是走出京城。 晏清神色不改地点头:“嗯,有劳公主了。” 宣涵月心里在纠结着,一边说道:“早膳我也派人送去,只不过杜氏身体较弱,我还请了御医诊治,等下就带你过去,可御医不常进府,杜氏的病属于日积月累的慢性病,需要多次服药配合御医治疗,留在公主府修养一段时间是再好不过的。” 话的末尾暴露了宣涵月的目的,她身为公主,御医可以随时招进公主府,甚至不招也行,因为公主府上就配有一名老资格的御医,没必要让晏清一直留在公主府,让老御医配开药方,自行去医馆拿药就可。 可这样一来她又能拿什么借口拖住晏清。 宣涵月缓缓看向晏清,细微的紧张令她有些呼吸急促,她知道自己是个虚伪的人,可她也不想放手。 晏清清冷的眼眸掠过一道锐光,锋利的像照进她心里最阴暗处,将她所有阴谋手段、私心、龌龊都看得一干二净,一瞬间宣涵月觉得自己羞愧的无地自容。 双手蜷缩,乖巧地放在双膝,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谁知晏清并没有揭穿她的私人,只是轻笑着,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讽刺,“既然公主那么诚心挽留,那晏某和娘亲就留在府上,多谢公 主请御医治疗我娘亲的顽疾,晏某无以为报,公主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公主不嫌弃晏某留在府上碍事。” 宣涵月顾不上晏清话里的暗讽,一想到晏清心甘情愿地留在公主府,眼眸绽出光点,明媚地笑着说:“不会的,我怎么会嫌你碍事,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尽管留在府上,无论需要什么我都会派人给你找来,只要你不走……” 激动之下,宣涵月顾不上害羞,主动握住晏清的手,指腹的微热也随着宣涵月激动的心情,传到了晏清那冰冷的手指上,清冷的眼眸微触。 随后挣开。 晏清侧着身子,躲开了宣涵月的亲近,眼神淡漠道:“走?我又能走去哪里?等你又抓我回来吗。” 宣涵月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地抿紧了唇。 她施展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将晏清及其娘亲也被带上公主府,晏清肯定会十分生气。 甚至认定她是利用晏清娘亲的人身安全威胁她,宣涵月并不想这样做的,但无法否认她这种行为的的确确是威胁。 就算晏清会恨她,也比昨天她收到晏清要消失的消息,心里克制不住的恐慌发颤来的要好,就怕一眨眼的时间,晏清就彻底离开她的视线,一瞬间她所有理智都奔溃了,心脏像是被刀割的痛。 心想,不顾一切都要带晏清回来,不折手段,哪怕是打断她的腿,将她困在公主府哪里都不去,会恨她、怨她,互相折磨也好,她也受不了晏清会离开。 宣涵月那双桃花眼一霎那寒光潋滟,暗涌波涛四起,漆黑的阴暗面藏匿在那娇媚的眼神中,滋长的恶念令宣涵月心里一颤,轻抿了下干哑的唇瓣。 说道:“我不想为难你的……” 晏清冷目:“所以把我软禁在公主府?” 宣涵月:“我会放你走的。” 晏清眼眸诧异:“你是讲真的?” 宣涵月颔首,又坚定地补充道:“但不能离开京城。” 就知道那这么好的事情,还以为这桃花眼公主要良心发现了。 晏清感觉到自己被戏弄了,又无力反抗权贵的势利,眼眸划过一丝凉意。 也是,派个杀过突厥的士兵伪装成车夫,为的就是确保她逃不掉。 废了那么大功夫,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开。 晏清冷嗤:“换了个大点的鸟笼,公主你还真的看得起我呀……” 宣涵月脸色冷然,眼眸坚定,她已经决定,无论晏清用何等侮辱讽刺的话针对她,她也不会缴械心软,放她走的。 她是把晏清困在京城里,只要她想,京城里都是她的眼线,晏清区区一个平民,怎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宣涵月再怎么伪装,血脉里流传着和当今圣上一脉相承的心狠和霸道。 对于把晏清困在京城这件事,她深感愧疚,却没有一刻后悔过。 可为了安抚晏清,她心尖尖上的人儿,再怎么讨好、伪装、丢脸都行。 宣涵月委屈着脸,稚生生的脸颊憋着红,倒打一耙道:“要不是你不告而别,我突然从你朋友口中得到你要离开我的消息,我也不会一下子心急,出此下策。” 晏清:“哦?这还要怪我咯。” 宣涵月乖顺抬眸道:“没有,我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能和我商量一声。” 晏清冷哼:“公主,你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 宣涵月浅笑:“我姓宣,名涵月,叫我涵月,或者叫我小名,涵儿。” 晏清眼神微妙,拒绝道:“男未婚女未嫁,为了公主的名誉着想,还是留给公主以后的驸马叫吧。” “可我以后的驸马只会是你呀!”宣涵月趁机黏糊上去,浓密精致的睫毛一扑一扑的,娇艳的桃花眼微翘,好似猫儿在撒娇。 看得人心儿一软,恨不得把她捧着手心娇养。 晏清勾起嘴角,对着这肆意装乖讨好,实则包藏祸心另有所图的妖精,说道:“公主,说笑了。” “晏某一介白身,没有官职,也没有家财万贯,怎么养的起公主这等万金之躯。” 宣涵月莫名感到心慌,昏了头脑说道:“我去请求父皇赐官给你,本公主自有万亩良田,京城也有不少店铺,不需要你养我,晏清,你做我的驸马,可好?” 晏清拂过衣袖,宣涵月扒在她身上的手顺势滑下。 黑眸里的凉意刺痛了宣涵月的心。 “那我留在公主府,当个面首就好了,这不就是公主一开始想要的,何必要我当什么驸马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已经一百章啦~~~(*^▽^*) 第101章 101 ……宁愿做面首, 都不愿做她的驸马? 宣涵月僵着脸,歇底的怒意蜷缩在眼底,视线触碰到晏清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漠, 像是把硬生生的刀子割破着她的心脏, 血淋淋的。 气到极点, 鼻腔都能闻到一股酸涩的血腥味。 宣涵月咬紧后槽牙,硬是把视线从晏清身上撕下, 狼狈地撤到一旁的花瓶, 软着口气说道:“我那是气话, 我是真心待你的。” “……”晏清笑了, 却还不如不笑。 宣涵月第一次被人气到全身发抖,却不敢动她一根手指。 不能动, 但不代表不能吓唬。 “你尽管气我,你也逃不掉!”宣涵月笑得张狂报复,那明媚的桃花眼在晏清的眼里,宛如一条隐匿在桃林间的毒蛇, 伺机给她咬上最毒 最深的那一口。 宣涵月:“晏清, 你就认了吧,不管是我让你做面首, 还是让你做驸马, 你都拒绝不了我的!” 撕下乖巧的伪装, 宣涵月从来不是那种温顺的女人, 她想要的,明目张胆地索要。 “亲我。”宣涵月的眼里撩起滚烫的火花,火热的视线像是在烧掉晏清身上所有遮挡的衣服,一寸一寸地在扎根在她肌肤上, 放肆嚣张的 很。 晏清眸色一凝,俯视着宣涵月那娇媚欲滴的唇,轻薄的罗裙隐隐露出肩膀处雪白的皮肤,胸脯隐没处透着灼人的粉白,活色生香……令她 生厌。 像是被一只花枝招展的野猫儿缠住了视线,眨眼间清醒,晏清对自己没有定力的表现感到万分羞愧。 晏清在心里唾骂自己。 那不过是一只发春的野猫儿,再撩人,也是骚的,坏的! 晏清微微侧开身,别让那发情的呼吸烫到她脖子,凌厉的眼眸扫过一旁低头恨不得挖洞埋头的下人。 冷目俯瞰着宣涵月,轻蔑道:“公主,要是你不怕被人看到,我也是不介意在这里演全戏的。” 宣涵月忽醒,懊恼地瞥了一眼碍事的下人们。 威慑压迫的视线令下人不禁瑟瑟发抖,头埋进两臂之间,恨不得没长张脸。 “你们给我退下。”宣涵月秀眉一蹙,突然觉得这样说有歧义,接着说:“等下,留一个人收拾桌子,姑爷和本公主要去探望杜氏。” 说完,宣涵月想要什么,回头瞧了晏清一眼,看她没有拒绝之意,安了心,暗暗呼了一口气。 仅是一晚未见,晏清便加快了步伐,推开门,见到娘亲脸色红润地坐在木桌上,急切的心情立刻安定下来。 浓郁的人参红枣粥的味道蔓开,娘亲拿着镶金的勺子,脸露为难,和旁边的婢女说了些什么,才小心翼翼地拿着昂贵到不像话的勺子,脸 带惆怅地喝着更加昂贵的百年人参粥。 晏清呼唤道:“娘亲——” 杜氏立刻惊讶地放下勺子,看着衣着华贵,气度非凡的晏清,又惊又喜,虽然不知道为何儿子跑上公主府,还换上一套这么光鲜亮丽的衣 裳,连她这个娘亲都差点认不出来,激动地回应道:“清儿!” 宣涵月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哪怕她知道晏清和她娘亲相依为命,感情肯定比一般母子亲厚,可一想到晏清对着她冷眼竖鼻,对这她娘亲 就一副乖乖儿子的样子,着实让她嗓子里忍不住冒出一股酸气,酸得齁鼻。 婢女小桂侧耳道:“公主,要现在叫御医过来吗?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宣涵月颔首,走过去,笑得亲切道:“杜大娘,您且安心住在公主府,晏清我会照拂的,待会会来一个御医,帮你看看身体。” 杜氏受宠若惊,下意识看了晏清一眼,在她的点头之下,杜氏才安了心,感谢公主道:“这大恩大德民妇实在不敢当,公主能照顾一下我 家儿郎,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民妇这残破身子不劳烦公主照顾了。” “怎么会,杜大娘身体好,晏清才会安心,而本公主非常乐意照顾您,赡养您。”宣涵月说话间,眼眸带着暧昧的情意飘向晏清一侧。 杜氏也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公主是喜欢上了她这个没什么情趣的儿子,心里难免有几秒激动,能得到一个公主这样身份尊贵花容月貌 的儿媳妇怎么会不高兴,可这身份地位的悬殊,着实又让她这个当娘的有些担忧。 还没等杜氏苦恼多久,御医就来了。 御医恭敬地行礼道,还没等开口询问病人是谁,宣涵月便侧身让出位置,坐在桌子中央的杜氏格外显眼,宣涵月说道:“御医,今天本公 主迎来贵客,还请你看一下杜大娘怎么样?” 御医也看到了那面色憔悴的妇人,而旁边还站着一位俊逸非凡的男子,按他记忆中公主尚未成亲,何来一个男子进入公主府这等私密住 所。 宫中御医最厉害的不是医术,而是懂得什么时候该闭嘴。 御医不再多想,立刻躬身给这妇人把脉,眉头微皱,又蓦然舒展。 弄得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杜氏觉得自己没病没痛,突然来个御医给她把脉,反而吓得她唇色一白,就怕诊出个什么毛病。 晏清忍不住问御医:“怎么?我的娘亲有没有什么问题?” 御医解释道:“这位妇人脉象并无大碍,些许营养不良导致的脸色发黄发白,以后多吃些补血养气的膳食即可,少用眼睛,我回头再开一 个养眼护肝的药方,只不过这位妇人脉象有一处凝滞,后脑天冲穴位似乎气血不通。” 宣涵月:“那要如何医治?” 御医:“启禀公主,问题不大,应该是早些年头颅遭受过碰撞,导致淤血拥堵,这些年也散了一些,等臣略施针灸,把那淤血引流出来, 再服用一些清淤化血的药材即可。” 晏清忽然想起,在她幼年时,她因为被街里那些坏孩子说是她克死了亲爹,还说她是寡妇的孩子,等哪天娘亲找到后爹嫁人了,就丢掉她 。 她头脑一热,和一群孩子打起来,靠着她不要命的撕打,受了不少伤,但被她压在地上的孩子伤得更重,鼻子都被她咬掉了一块肉。 破了相,事情闹大了。 那群孩子的父母拉偏架,她被暗中踹了几脚,腹部痛得一片青紫,每次呼吸都抽拉着火辣辣的肠子,难受得想要掉眼泪。 可她偏不,像一只逼到墙角的小狼崽,用着凶狠的眼神逼退每一个靠近的人,直到娘亲那低廉的胰子味道,伴随着温柔至极的语调将她搂 进怀里。 抱着她,一个个向着那些人道歉。 她挣扎,不甘,明明她没有错,是那些坏孩子先惹事的! 可娘亲却有生以来第一次骂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前把她骂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居然一个人打那么多孩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今晚惩罚你不许吃鸡蛋!” 听到鸡蛋,不少孩子都吞咽口水,大人们脸上有点尴尬,这么多孩子欺负一个寡妇的儿子,脸上还要挂彩了,真是丢人,不过听到杜寡 妇家中似乎有不少鸡蛋,小心思又升起来,想着孩子打架是常事,要是能索要几个鸡蛋,就再好不过了。 杜寡妇的儿子还能每天吃鸡蛋,显然还是有点家底的,只不过不幸死了个丈夫,看上去孤儿寡母的容易欺负。不过杜寡妇有宗亲照顾, 娘亲在京城也有点势力,他们也不好扫秋风,正好借着这事,向杜寡妇要几个鸡蛋当赔偿。 娘亲答应了。 她当时怎么想都没想明白,可现在…… 晏清眼神低落,看着头上冒着几根花白,眼睛浑浊的娘亲,她长大后才懂得娘亲的用心良苦。 她们总归要住下去,不可能和邻居闹翻,一些鸡蛋就能维持邻里之间的表面相处,那些尝到甜头的小孩,可能会因为嘴馋讨好她。 可没想到! 那个被咬破鼻子的孩子,居然在她娘亲低头弯腰道歉时,捡起石头狠狠地砸向娘亲的脑袋,顿时后脑勺鲜血喷涌,那户人家顾不得拿什么 鸡蛋,抱着孩子就走。 她哭着拉住晕倒的娘亲,最后动了恻隐之心,或者不敢让事情闹大的邻居将娘亲放在牛车上,送到了医馆救治,自那以后娘亲后脑勺时不 时就隐隐作痛。 想必脑中的淤血就是那时导致的。 晏清眼眸划过一道阴冷,杜氏突然握住了晏清的手,不担心自己反而安慰道:“没事的,娘亲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公主还派了御医, 给娘治病,清儿要好好感激公主呀!” 晏清眼眸的冰冷瞬间消散,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宛如冻结的溪水融化,透着暖意的水流沁入宣涵月的心里,痴痴地迷了眼。 晏清:“娘亲放心治病吧。” 隐下了后续,娘亲以为她忘了,可她深深记在心里,那种奔溃、无奈、将要失去相依为命娘亲的痛苦绝望,都让她的心寒到极点,造成这 一切的罪归祸首,她绝不放过。 四年前,娘亲曾唏嘘过一件事。 街尾那家刘大婶的混账儿子,总爱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偏偏有一天突然说要去军队入伍,刘大婶家里人还觉得是件好事,免得放他在家 里闲着没事惹祸。 没想到再见面时,混账儿子因为偷了军队中尉小妾的肚兜,被当场逮住活活打死,还因为尚未入伍,连体恤金也没有,还回来的只是一个 面目全非的尸体。 娘亲还觉得这孩子虽坏,可街坊邻居看着长大,就这样打死也着实可惜,晏清当时只是沉默着,眼眸透着幽沉,合上了窗户,将那家人的 哭喊声隔绝在屋外。 御医针灸过后,娘亲的脸色立刻好了不少,脑后的淤血也被逼出来,服了一碗药过后,看着睡得安稳的娘亲,晏清也终于停歇下一整天的 照顾。 寒露凝起,夜晚的凉风吹得竹叶簌簌作响,烛光侧照在晏清那冷峻的脸上。 宣涵月凝视了一会,缓缓贴近,将事先准备好的薄袄披在晏清身上,不知是因为光线的缘故,宣涵月感觉到晏清对她的态度变软了,寒冰 一样的脸色似乎在解冻。 薄袄并没有多少阻碍,就披在了晏清的身上。 宣涵月心里一喜,大胆地将胸脯贴在晏清的后背,娇媚的唇瓣轻启,吐出幽兰旖旎的气息,在晏清耳边轻咬道:“夜凉了,我们回房吧… …” 第102章 102(修改后) 屋内的摆设精致华贵, 淡雅的熏香徐徐诱人。 站在公主香闺外,晏清深着眸子,晦涩深远的如坐落于海底的深渊,再次讲明道:“哪怕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你也想让我进你的房间。” 宣涵月的眼神像是揉碎的玫瑰花瓣, 掺着痛苦和挣扎, 彻底放肆任由自己,坠落在那见不到底的深渊, 绽开出靡丽碎掉般的微笑。 “是的, 我想要你, 爱|欲也好, 感情也好,我想得到你, 完完全全地得到你。” 晏清瞳孔微缩,难以理解宣涵月对她的执着,明知道是跳入火坑,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这、这也…… “你还很年轻, 分得清楚是对我真心喜欢,还是一时兴起, 被我拒绝后, 挑起了好胜心, 才势必要得到我吧。” 宣涵月握住了晏清的手, 覆在雪白的胸脯前,一时间晏清没反应过来,碰到了那细腻雪白的皮肤,酥麻的软糯触感瞬间羞红了手指尖, 连 带着耳根都红得发烫。 晏清颤声道:“公、公主!你、非要这样做吗?” 手指残留的触感,在脑子里不断重复,晏清感觉自己手指像被火烤一样的烫,连脸蛋也热得像在发烧,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垂着头,心 里乱如麻团,一时间不敢直视公主。 宣涵月眼眉弯弯,看着心上人为她脸红羞燥,笑得更甜腻了:“就是要这样做!” 小手勾拉着,扯着还在呆愣的晏清进了香闺,关上了房门,一推搡见,双双摔在了床榻上,晏清下意识地挽住了她的腰,目目地看着她那 含羞带怯的桃花眼,支起了膝盖。 宣涵月刚小跑后的脸粉红扑扑,像个鲜红可口的嫩桃子,潋滟的桃花眼盈盈如水地望着她,睫毛微颤,似乎有些紧张睁的大大的,胸脯剧 烈起伏,勾勒出雪白的高峰,盈盈一握的细腰宛如花骨朵儿,稍稍一折就能沁出汁水,轻薄的罗裙太薄了,侧出牡丹花肚兜的带子。 透着醉人的体香,晏清脑子晕乎乎的。 “夫君~~~” 这娇甜的嗓声,听得晏清猛然一抖,连忙直起身子,离那个妖精远远的。 义正言辞地拒绝,只是脸红得不像话,晏清闭着眼睛,靠在床板边缘:“公主自重,我不是你的夫君!” 宣涵月单手解开了肚兜的带子,香肩露出,挑逗暗哑道:“上了本公主的床,谁知道你不是我的夫君呢?” 晏清紧闭着眼睛,努力不去遐想,“公主,我很感激你找御医救治了我娘亲,可接下来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是男人。” 宣涵月以为晏清因为不举的事情,才认为自己不算是个男人,心生怜惜道:“我知道,我不介意。” 晏清将双手交叉,挡在眼前,坚定地说道:“不!你不知道!” 宣涵月:“我不介意你不是男人!我们一样可以在一起,可以很欢愉!” 晏清动摇了,她隐藏了女子身份,公主也会不介意吗?不介意她骗了她? “你……真的不介意吗?” 宣涵月用力地点头。 晏清发出微不足道的叹息,眼眸似无奈似怜惜:“我不会做到最后一步的,直到你后悔,腻了我,我就会离去。” 宣涵月笑眼弯弯,语气高昂坚定道:“我不后悔的。” 晏清眼眸深沉,像是蛰伏的野兽蓄势待发,低沉道:“我没有经验,会弄疼你的。” 宣涵月娇羞:“我们可以一起学。” ——————划掉—————— 宣涵月含着泪花,像被雨淋的桃花,凌乱残破却美得惊人,身上的腰带早就不知道哪里去,垂眸咬着唇珠,望着眼前坏笑的晏清还衣冠楚 楚的样子,不甘心地拉动了她的衣服。 “怎么啦?是把你弄得不舒服了吗?”晏清难得温和了眼神,轻声哄道。 宣涵月钻进她的怀里,亲了晏清的脖子一口,似控诉更似撒娇:“凭什么你穿得那么整齐,而本公主……” 晏清一愣,面露难为,因为要隐藏秘密的缘故,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脱过衣服,公主尽管不介意她不是男人的身份,可晏清心里还是感 到犹豫以及困惑。 她以为一辈子都要隐藏身份生活下去,可刚才公主说不介意她不是男人,一瞬间她动摇了,她的冷漠抗拒是因为她清楚地认识到,无论是 谁,她都不能卸下自己的伪装,这就代表着她要一直撒谎骗人。 她不想,但却不能不这样做,既然她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坦诚相待,那还不如保持距离,可公主不同,她说不介意…… 是真的不介意吗? 晏清眼眸微抖,鸦羽般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明暗交汇的边缘折射出阴郁脆弱的光。 宣涵月心立刻纠痛。 她们欢愉了那么久,晏清那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不能人道,可她还让晏清脱衣服,想必晏清也不想看到自己残疾的身体, 肯定伤到她的自尊心了。 宣涵月立即挽住了晏清的脖子,心软成一片地说:“没关系,不用脱衣服也行,晏清这样就很好看了,本公主很喜欢……” 可晏清还是眉骨微蹙,说不出的沮丧萦绕在眉心,兴趣缺缺。 宣涵月鼓起勇气,握着晏清的手指,脸上攀上两坨红晕,害羞细声说道:“没有那个,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本公主私下找宫中的太监 询问过,可以……可以……” 晏清听到后,惊讶地合不上嘴,眼神躲闪道:“这不行的,太羞辱公主你了。” 宣涵月燥红着脸,水润的桃花眼带着丝丝缠绵,刚才被爱抚了那么久,她早就有感觉了。 晏清慌了:“我们不能做到那一步的!” 宣涵月急了:“为什么不能?” “反正就是不能,真的做到那一步,公主你以后怎么办!” “本公主愿意,后果我一力承当。” 晏清:“可这种事情要和驸马做,公主还没成亲,不懂事,可我不能对你这样做,你真的会后悔的。” 宣涵月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动,眼睛红红地说:“本公主不后悔!说了就是不后悔!你不要磨磨唧唧的,你不是说了要当本公主的面首 ,本公主说要你就要你!” 晏清无奈,公主被爱|欲迷昏了头脑,一时间不清醒,但她不行,原以为女子与女子之间顶多搂搂抱抱,对公主的贞洁并无大碍,当个不举 的面首也不影响公主往后找驸马。 想到公主以后会找一个驸马,晏清莫名地心里感到落寞酸涩又可笑…… 她这算什么,对着一个三番五次羞辱她的人心软了,公主现在说的好听,嘴比蜜的甜,可当初同样是她威逼利诱,想要强迫让她进府当面 首,利诱不成,用阴险手段将诱骗她进入公主府。 那她为什么还要纠结? 公主手段尽出,甚至请御医给她娘亲治病,不就是想她心甘情愿地承欢,要是公主渴求那点肉|欲,她一个毫无背景权势的穷书生给不就 行了吗? 她又何必独自纠结,为公主的将来纠结着,希望她过的快活自在,挑一个俊美的驸马,生下小公子或小郡主,肆意张扬地过完这一生,而 不像她那样枯燥无望,心意已决,往后继续以男子的身份,孤独地过了这一生。 晏清冷漠着脸,轻轻把宣涵月推开,实际上她比任何人都心软。 “抱歉,公主我还是做不到,你……放开我吧。” 晏清想要起身离开,宣涵月望着她立刻的背影,一瞬间心里升起恐慌,仿佛……这样放她离开,就真的走了。 立刻抱住了晏清的腰身,宣涵月哭着求着:“不要……为什么你总是推开我?我有那么不好吗?” 晏清身体一僵,身后的人一哭闹,从精神到身体都仿佛卸掉了力气,多次想迈开腿,身后那人的眼泪砸在她心里,像千公万斤重的石头, 砸的她手无足措,心乱无神。 宣涵月攀在她身上,似乎使劲她所见过的媚宠勾引的伎俩,像那些不知廉耻的宫妃,得不到凉薄的父皇宠爱,在月夜无人的时候自解消愁 孤寂。 明媚的桃花眼幽深得可怕,轻媚地挑起唇,蚀骨的香气浮动。 宣涵月继续说道:“既然衣服都被我弄脏了,不如就不要了,让本公主赔偿你一件。” 晏清当然不会顺从,轻拨开那撩拨的手,压紧了身上的衣襟,却不料一时不慎被夹住了腰,重心不稳倒在了床榻上。 顿时心中一慌,果不其然公主娇软的身躯贴上,让她推也不是,挪也不是。 晏清心慌意乱:“公主!下次再说好不好——” 到了这一步,试问宣涵月怎么可能放过,阴沉威胁地说:“只要你出去一步,本公主就这样跟你出去。” 晏清楞大了眼睛,公主如可是没有穿戴整齐衣服,要是被外人看到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试问她怎么能让公主这样出去?! 宣涵月得逞了。 事后—— 晏清抱着怀里酣睡的公主,眼眸失神,一幅神魂未归的样子。 冷峻的眼眸透着一丝呆愣和彷徨,身上的衣服还留着公主留下的落红,欢愉过后的公主餍足地睡了,脸色略微苍白,和那粉嫩的嘴唇水润 润的。 晏清低声暗骂自己:“畜生不如!” 懊恼的视线落在公主酣睡的脸上,晏清隐忍着,四肢百骸涌现着一种无力感,像是那该死的宿命,她果然还是和这个桃花眼公主纠葛在一 起,这次还是她心甘情愿的,朦胧中她本能在警告她,遇上长着桃花眼的女人,她都没有好下场的。 晏清一清二楚,仍然搂紧了公主的腰,黑眸深沉而专注。 ——她彻底栽了。 清晨,客房内。 杜氏卧躺了一整天,后脑勺被御医施针后,原本的记忆慢慢想起,才知道这些年她做了多少荒唐事,她把自己生的女儿当做儿子,甚至逼 她科举,逼她成亲。 万幸清儿的女儿身没有暴露,可是…… 杜氏抬头望着贵气不凡的客房,连屋中的摆设都是稀罕的珍品,不少都是贡品,根本不是她这种平民百姓住得起的地方,估计也只有公主 这种权贵之身才受得住这等富贵奢华。 要是说公主突然善心,将她这个老妇人代入府中治疗她是不相信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清儿的缘故。 清儿到底和公主是什么关系? 杜氏心底隐隐浮现不安,清儿本就长得俊秀,哪怕男装打扮也丝毫不逊色,要是……要是公主真的看上清儿,她一个女儿家该怎么办? 杜氏忧心忡忡地想出门,住在公主府也不是什么好事,清儿现在以男子的身份住在这里,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防止事情传开闹大,她 得要立刻带清儿回去,公主的恩情以后再报答吧。 可说来奇怪,当杜氏询问路过丫鬟,晏清的房间在哪里时,她们总是一副腼腆羞涩的样子,东扯西扯就是不肯说清楚。 第103章 103 杜氏怀着疑惑在公主府住了数日, 可每当问清儿什么时候回去时,她那不自然的神态,含糊的说辞,令她不仅感到一丝不安, 还有心惊。 这天, 杜氏在客房里歇得闷, 想要出去走走,却刚好听到两个丫鬟在说话。 圆脸丫鬟:“咦?你捧着什么?” “贡品葡萄, 公主和姑爷正在府内的凉亭玩乐, 刚好说起溧水县的葡萄不错, 便让人那些给姑爷尝尝。” “说起来姑爷这段时间都宿在公主的寝室里, 公主那么喜欢晏公子,还要我们改口叫姑爷, 看来我们公主府铁定是要多一个驸马了……” “谁说不是呢?”两个丫鬟相视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隔着一墙之外的杜氏如坠冰窖,片体发寒。 :清儿是女儿身,怎么可能会和公主同房, 可这些丫鬟说的话…… 杜氏起了疑心, 既然那个丫鬟说公主和晏清都在凉亭,那她跟上去一看究竟。 可当她看到眼前一幕时, 脸色立刻变了。 雅秀别致的凉亭, 酒一壶, 桌子上摆着圆润紫盈的葡萄。 一双线条柔美干净的手, 指甲上透着鲜粉色,撕开葡萄的皮儿,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喂到另一人的嘴里, 娇媚的桃花眼专注着看着那人,眼里都是欣喜的情意。 那人不是谁,正是晏清。 手里还拿着本游记,清冷的眼眸望向公主时,化为暖风,抿起笑意,很是配合地张开口吃下那颗晶莹的葡萄。 公主娇笑着,依附在晏清身上像是撒娇讨好,不知说了什么,晏清俯下身,亲了一口脸颊,瞬间公主缓缓羞涩地眨眼,脸上如霞娇红。 杜氏简直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瞳孔满是震惊,惊骇地合不拢下巴,像是晴天霹雳,又来了一场摧枯拉朽的暴风雨。 嚯!哈? 我他娘生的是女儿吧! 杜氏一时间感觉头晕目眩,脑壳发胀。 都是她这个娘亲的错呀! 原本只是想将清儿伪装成男孩,好保住家产,让她们母女两有瓦遮头,不用流落街头,可她脑子出问题,真把清儿当做男孩,现在可好了!我的女儿搂着公主亲亲抱抱! 杜氏皱着脸,真是有苦说不出呀。 这亲密无间的样子仿佛一对夫妻,可两个女孩怎么能成亲呢?!最关键的是公主显然是对清儿有情意,但她知道清儿是女儿身吗? 还是说清儿骗了公主! 杜氏不敢再待下去,立刻回到客厢思考对策。 晏清眼神一滞,不经意间看到类似娘亲的背影转瞬而过,心脏咯噔了一下,手指攥得发白,眉目紧拧,有些发愁。 宣涵月捏起晶莹多汁的葡萄,放到晏清嘴边,疑惑道:“你怎么不吃呢?” 晏清突然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忙,我先走一步。” “欸?怎么那么快就要走了。”宣涵月嘟囔着,拉着晏清的衣袖,笑着说:“今天不是说好要去金鳞寺踏青的吗?你什么时候忙完,我们在一同去。” “嗯,我尽快处理好。”晏清沉重地点了下头。 等晏清离开后,宣涵月眼眸微敛,示意身旁的婢女,轻声道:“跟上姑爷,告诉本公主她去了哪里?” 一路上晏清脸色沉重,阴雨密布。 没办法。 娘亲前几天已经恢复记忆,认出她是女儿,本来想着遮掩些日子,再找娘亲解释,可没想到娘亲意外看到她亲了公主,娘亲内心肯定引起轩然大波。 手刚碰上门,杜氏微沉严肃的声音响起:“晏清,我们离开公主府。” 晏清瞬间身体一僵,嘴巴紧抿着,清冽的眼眸不甘不愿,也不敢。 “我们不贪图公主府的富贵,你之前不是说带为娘去别的地方重新生活吗?现在,我们立刻出发。” 晏清:“可我……” 杜氏焦急了:“我什么?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能成为驸马吧!” 晏清侧着头,光线掠过眼眸,透着灰暗的瞳孔深邃忧郁。 “没有。” “那不就得了,既然都不会有结果的,我们趁早离开,对公主和我们都好。” 杜氏想要拉着晏清的手臂,晏清却抗拒了,缩开了手,徒留呆愣的杜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杜氏不满:“清儿,跟为娘离开这里!” 晏清迟疑:“可公主说过,不介意我不是男人……” 杜氏惊讶,回想一下又不对,难道清儿主动告知公主她是女儿身,可是以清儿谨慎的性格,她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的,难道是意外? 重重猜测在脑里构思,杜氏试探地小声问道:“清儿,你身份暴露了吗?” 晏清很想点头,可有些疑虑她还没弄清,便沉默了。 杜氏都快气疯了,握住晏清的手臂,呵斥道:“不由得你胡闹了,跟公主告辞后,就立刻离开这里!” 晏清低头:“可我和公主已经有了关系,我不能一走了之……” 杜氏冷哼道:“呵!能有什么关系?你和公主都是女的,还能做什么?” 晏清心惊:“娘亲!我和公主是……” “真心相爱?”杜氏冷眉道,“要是真心相爱,公主怎么不要你做驸马,而且你们不可能生出孩子,你让外面的人怎么看!不孝为三,无后为大!公主身份尊贵也压不住那逼死人的流言蜚语,你们可以一辈子不出门吗?!” 晏清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情,可她这几天相处中,她发现公主并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跋扈,相反,公主一笑一颦都让她觉得心生怜爱,偶尔的撒娇骄作,都无比鲜活动人。 “娘亲,我想留下来……” 杜氏气得倒吸一口气,指着晏清的鼻子,骂道:“留下来什么?当个面首,有辱家门吗!娘亲当初把你伪装成男儿身养大,是迫不得已,可你这样和公主厮混,对得起你那早死的爹吗!” “公主永远是公主,可你不会成为驸马的。公主连你是不是女子都不知道,晏清你是在骗公主,更是在害自己呀!公主这等权贵我们母女两得罪不起的啊!” 晏清笑了,可笑意抵达不到眼底:“我骗了她吗……哈哈……” 杜氏下狠心说道:“没有孩子的女人晚年多么孤独无助,晏清你不知道吗?早些年隔两条街的林婆婆,丈夫打战死了,两个孩子得了哮喘耗尽了家财还是救不回,那次冬天特别寒冷,下着大雪各家各户都不敢出门,等到隔壁邻居去探望一下林婆婆时,发现她早就冻死了,木窗被拿了当柴火取暖,结果被冻得脸色青黑,窗子撇落的雪将林婆婆覆盖,被发现时成了一个冰雕,要不是上面的雪稍微融化了些,大家伙都没法辨认躺在的那一滩雪就是林婆婆的尸体。” 晏清轻抬起手,语气低落无力,艰难地说:“我……会和公主解释的,娘亲,我跟你回去。” 话语一落,‘碰’的一声巨响,半掩的门被推开,公主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凌厉的桃花眼大颗大颗地掉着眼泪,嘶哑着嗓子:“好呀!晏清你竟然敢骗我!” 骗了我不成,还想离开我! 宣涵月心里又慌又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把她关起来,可关得了一次,能去关第二次吗? 更何况晏清还骗了她,她相信了她的谎言,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究竟有多么愚蠢呀!被一个女子欺骗,以为喜欢上的是一个不举的男人,自以为的维护了晏清身为男人的尊严,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身体,结果,她宣涵月!彻底被愚弄了! 宣涵月仅有的自尊心,强行想把她的脸皮拉回去,凝聚在桃花眼里的寒意,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不介意你不是男人,可你是女的!” 杜氏知道自己闯祸了不敢说话,晏清愧疚地僵立着:“对、不起……” 宣涵月觉得自己一定是被下蛊了,疯了,看到这个女的难过的神情,她心里居然犯贱地在痛,痴念着她不放。 “骗子。” 宣涵月抬眸,看似恶狠狠的眼神,内里却脆弱得碎了一地:“女骗子,我恨你!” 听到宣涵月说恨她,晏清的心痛得得喘不过气来,愧疚、不安、卑微得像是一个罪人,嘴唇被咬出血珠,唇色却白得吓人。 她不反驳。 正如一个罪不可恕的忏悔者,在等待宣涵月最后的审判。 宣涵月红着眼,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背脊弯起,摇晃不定地走着。 :为什么你不否认?要是你继续骗我,那我不就可以装瞎装聋,继续和你过下去,为什么要被我听到你的秘密?为什么又让我听到你要离开? 我、宣涵月有那么不堪吗! “小桂,我们走吧,这里太恶心人了……”宣涵月的眼眸冷到极致,泪痕还留着脸上。 婢女小桂很是替公主气愤,剐了两眼公主身后的晏清,如今她脸色苍白如纸,清冽的眼眸仿佛被人敲碎了,氤氲的水雾覆上那干净透亮的黑眸,曲折潋滟着残破凌乱的碎光。 张嘴忍不住问道:“那姑爷呢?” 宣涵月勾起唇,牙龈渗着血腥味,嗓子恨得发干,凉薄地轻笑道:“小桂儿,你开什么玩笑,公主府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姑爷,那不过是本公主一时兴起留下来的面首,何德何能担得起姑爷一称,现在本公主腻了,让她走!” 杜氏听到如赦大免,赶紧拉着晏清,小声说:“你看,都说公主只是把你当个面首玩意,现在公主肯让我们母女俩走了,还不快点谢谢公主。” 杜氏跪下来,向公主行大礼:“感谢公主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女俩感激不尽!” 用力拉着晏清的袖子,想要让她也跪下来,感谢公主饶过她们,起码没把她们关进大牢,可晏清却僵硬着身体,眼眸注视着公主的背后,说什么都没听见。 杜氏没办法,硬生生将晏清扯走。 越过宣涵月的侧身时,晏清觉得周围都变得一片死静,唯有那寒如深潭,充斥着恨意的桃花眼,牵动起她心里的波澜。 走了很久后,猛然发作的心痛、悔恨、苦涩、落寞,晏清才突兀地转过头,心脏发紧,眼前发白好似喘不过气,朦胧的视线透过朱墙牌匾,像是望着公主绝情离去的背影。 第104章 104 京城进了一批人马, 风行电掣越过拥挤的人流,准确的来说不叫越过,而是怕死的百姓连滚带爬的避让,按道理京城的大街哪怕一品官员也不能纵马横行, 惊扰百姓。 可这一支队伍例外, 领头的男子披着黝黑发亮的盔甲, 肩膀膝盖处印着铁皮云纹,胸前饿虎的纹路狰狞嗜血, 肌肉虬结的腰上还系着一金腰牌。 一个嫩面孔的年轻捕快想将这批人马拦下盘问, 却被老捕快阻止了, 见多识广的老眼望着那批人马, 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深深的顾忌。 年轻捕快还不服气:“怎么就不能拦下, 哪怕是将军也得有指令才能在京城骑马飞驰,这批不明来历的人马怎么不能拦下来盘问?” 老捕快抚摸着半灰的胡子,眼神微眯,解释道:“那可是直属于当今圣上的饿虎卫, 一般都是隐藏各地执行任务, 一般不是特别重大紧急的事情,不会连遮掩都不做, 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年轻捕快若有所思地点头, 望着饿虎卫早就没影的马尾巴, 心里升起一丝向往。 皇宫。 宣熠帝拿着放大镜查看《西域地险图志》, 身旁是王良赡将军和平宏博宰相,共同商议粮草和布军战略,以抵御每逢秋冬就来烧伤掠夺的突厥大军。 “宰相、王将军,你们看能不能拿下这一片地。”宣熠帝野心蓬勃地指着地图, 那上面一大片属于突厥蛮夷的大草原,养育了无数匹的骏马,只要得到这片草原,他的军队实力最起码能提高两成,又怎能让他不垂帘三尺。 平宏博宰相暗藏激动地说道:“回陛下,我们筹划了多年,暗中征兵买马多时,为了减少军队损耗,不惜用计蒙骗突厥蛮夷,为的就是等到突厥来袭之日,潜伏在突厥四周边境的军队将会一拥而上,将突厥大军围剿,届时突厥的领土将归于圣上所有。” 宣熠帝快怀大笑,大喊数声:“好!好!好!那群突厥贵族被朕用金银珠宝、瓷器茶叶丝绸等珍贵奢侈的礼物喂饱了肚子,沾沾自喜以为朕会畏惧他们!殊不知吃了朕的礼物,迟早都要开肠破肚换回来的!哈哈哈——” 平宏博宰相在旁奉承应和着,王良赡将军眉头皱了一下,突厥每年都会来烧伤掠夺,死了不少他的士兵。 可圣上说要一举将困扰多年的外患除掉,甚至不惜伪装成懦弱的昏君,主动奉上金银财宝,包括边境百姓士兵的性命,就是等突厥吃饱杀足懈怠之时,令他们的宣国蛰伏已久的十万大军彻底除掉突厥一族。 计划到了最后一步,十万大军准备就绪,就等粮草到达之时,也就是突厥灭亡之日。 刘太监从外进门,向宣熠帝弓腰行礼道:“圣上,饿虎卫有重要事情禀报。” 宣熠帝疑惑地皱起眉头,一般饿虎卫非事关重要的事情,绝不离开任务范畴,这次突然上京肯定是出事了。 “唤他们进来。” 饿虎卫首领见到圣上并没多说,立刻禀报道:“圣上,突厥大军将在五日之后抵达边境。” 本预料着突厥一般会在两个半月后的时候来袭,那时他们早已粮草准备充足,可现在突厥来袭提前了,是否他们的密谋暴露了。 宣熠帝脸色立刻铁青,眼露寒光:“为何!” 而王良赡将军也接着问:“突厥是否出现什么变故?” 饿虎卫首领:“突厥供奉多年的圣雪山喷出熔岩,周围不少的山峰都变成火山,突厥住所被毁掉差不多,不少牛羊都被烧死,来临冬季为了活命,突厥的大汗、贵族和平民士兵也好,全都跑到边境。” 宣熠帝眼里的寒光收起,看来他的密谋并没有暴露,只不过这次天灾来的太不凑巧了,要是晚上一个月,他们的军队也不会那么急促。 可换一个角度想,这次火山爆发何尝不是一场机会,逼得突厥上至大汗下至平民逃命,仓皇之下肯定并没有多少准备,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宣熠帝冷笑:“这次突厥自投罗网,怎能不关门打狗……丞相、王将军想个办法尽可能拖住突厥的步伐,朕会私下安排人征用全国的粮仓,不到半个月,或者十天就能将粮草运往边境。” 平宏博宰相突生一计:“自古便有两国联姻之事,这次我们派公主前去交涉,婚宴繁琐,筹备时间长,正好为我国大军争取时间。” 宣熠帝思考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应了。 “善!可朕该派哪位公主去?” …… 京城的街道有些萧瑟,家家大门紧闭,自从突厥提前来袭的消息传开,粮食的价格立刻升了不少,一时间引起百姓的恐慌争抢,而京城 的米铺坐地起价,是平常的两倍之多,还要每天限量购买,被赶来买米的百姓骂的狗血淋头。 只有米铺的当家才知道,不是他们想涨价,而是粮仓真的快没米了,大部分都被秘密运输在马车里,早就离开了京城。 公主府。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与宣涵月无关,她贵为一国公主,下面的人早已筹备好物资,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只不过她的心里却来的沉闷。 她是没事了,可那个女骗子呢? 婢女小桂推开门,看到公主倚着窗台,半垂着眼帘,乌亮的秀发披散在肩上,影影绰绰中,泛红的眼眸黯然失乐,一幅郁郁寡欢的模样。 肯定是又想起了那个女姑爷了,也不知道怎么的!以公主娇惯任性的性子居然会放过那个骗子,甚至要下人封口,隐瞒晏清是女子的身份。 可主子毕竟是主子,哪怕她再怎么不理解不服气,那个骗子还是在公主的纵容下全身而退,正好今天离开京城了。 婢女小桂暗叹了口气,服侍着公主梳发:“公主,那人今天离开京城了。” 话语刚落,婢女小桂明显地感受到,公主的娇躯瞬间颤抖了一下,眉目蹙起,说不尽的讽刺,尽展现在那一抹冷笑当中。 “准备一下,本公主要进宫。” 婢女小桂屈膝应声:“小桂立刻去准备,请问公主是要拜访何人,好让小桂为公主准备衣裳。” 宣涵月眼眸微敛:“父皇,他前些日子不是将五公主许配给那个蛮夷大皇子吗?宣梓荷那家伙哭得死去活来,还不被父皇压在宫中等待成亲之日。” 嫁给突厥的公主都没几个好下场的,婢女小桂光是想想就心寒,可公主向来讨厌五公主,怎么这次突然那么关心她的事,好奇疑惑地问道:“那公主是想替五公主求情吗?” 宣涵月轻笑,眼眸黑得发深:“我只不过想让父皇换个人选,由我这个三公主亲自嫁给突厥大皇子。” 婢女小桂:“……!!!” 第105章 105 宣国, 弘启三十二年。 今,又到每逢三年的科举临近,大批书生进入京城,等待明日的贡院一开, 挥斥方遒, 将满腔才华抱负寄身于纸墨, 待当今圣上殿试一览。 青云直上,红袍加身, 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日能成官, 得到圣上的重用。 可这些荣耀与晏清无关。 如今她仅是京城外小城镇的一名私塾夫子, 骑着一头驴慢慢地迈过小山坡。 她的学生都是一群启蒙不久的孩子们, 结群结伴地一起走,活泼得很, 小腿嘣得极快,一下子追上了晏清的小毛驴,眼睛亮亮地打招呼:“夫子,早安!” 晏清温和地笑:“早。” 孩子们眼睛更亮了, 新来的夫子笑得好好看, 而且知识渊博,教书时通俗易懂, 又不会像董老夫子严厉, 他们都超超喜欢的! 喜欢一个夫子, 孩子们不知道怎么表达, 一股劲地涌上前,叽叽喳喳地找话题和晏清聊。 “夫子、夫子!明天就是科举了,夫子去不去科举考试呀?” 晏清眼睛含着笑:“夫子不去呀,留下来陪你们这群小捣蛋。” 沈小蕴是她的学生之一, 很聪明也很害羞。 听到夫子留下来的消息,沈小蕴很高兴,这些天的课上他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夫子,以前的刘夫子半路跑去科举就再也不回来了,令他有些伤心。 可沈小蕴晓得科举是读书人改变一生的大事,夫子要是为了他们留下来,他又觉得很过意不去,愧疚地看着晏清说:“夫子,去也没关系,科举对你很重要吧。” 晏清一愣,随即感动地说:“是很重要,小蕴的心意夫子领了,可夫子事出有因,可能这次科举参加不了了。” 沈小蕴懵懂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李金虎大力地挥着手,呼喊道:“那明天夫子就有空了,和我们一起踢蹴鞠吧。” 穿着富贵的商人之子邵易巧骄傲地抬起下巴,期盼的小眼神瞄着晏清,冲着李金虎喊道:“夫子要和我去京城玩,我要请夫子去京城最好的酒楼!” 李金虎不甘地怼道:“酒楼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让夫子跟我去提蹴鞠。” 邵易巧扯着嗓子:“酒楼有很多好吃的,我要带夫子去吃那里的特色菜式!” 李金虎:“夫子又不缺口吃的,跟我踢蹴鞠才好玩!” 邵易巧气得脸都红了,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京城的酒楼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沈小蕴看着小伙伴吵架不好,可嘴巴又说不出什么,一时间脸蛋憋的比邵易巧的还要红,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晏清扶额,这群小家伙太活泼了也不会,出来打圆场:“你们都别吵了,夫子哪里都不去。” 李金虎不甘心地偃旗息鼓。 一旁的邵易巧绞尽脑汁突然想到,肯定有一处地方会好玩,蹦着脚说:“夫子!夫子!我听大人们说,公主就要出嫁了,还要远嫁到突厥,到时候十里红妆一定很壮观好看,夫子跟我一起去看吧!” 晏清眼眸不自觉的冷下来,带着连酸涩复杂的心境,问:“能告诉夫子是哪位公主吗?” 邵易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夫子这一刻的眼神有些可怕,忍不住缩着肩膀,小声回答道:“好像是三公主,听大人说本来圣上选的是五公主的,可三公主毛遂自荐就让她去了……” 三公主…… 晏清瞳孔难以抑制的震惊,一股劲的后怕愧疚快要击垮她的内心。 宣涵月,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你实在是太狠了。 但你成功了。 晏清垂下眼帘,嘴边泛起一道苦涩至极的笑容,幽晦的黑眸里,宛如混杂着痛苦、悔恨、愧疚、酸涩的深海,最深处藏着她不为人知的爱慕。 宣涵月你真的成功了…… 你的胡闹让我记住你,烦你,记挂着你,最后归于一丝产于薄雾爱意的愧疚,令我此刻如此的难受! 晏清沉寂了一会,孩子们都被那压抑复杂的神情,吓到不敢啃声,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夫子。 幸好很快夫子就变得平常那样和善了。 晏清带着愧意,轻抿了下嘴唇,开口道:“抱歉,夫子可能要违反誓言了,突然有事,明天夫子不在私塾,你们也要好好上课,听董夫子的话呀!” 孩子们虽然有些沮丧,但都很好说话。 “夫子不用和我们道歉,我们也会好好上课的!” “夫子这次错过了和我踢蹴鞠,下次一定要回来找我踢呀!” 邵易巧握着双手,傲娇的小眼神有点失落,仍然鼓起勇气向晏清说:“夫子要早点回来呀,不然就错过公主成亲啦!” 晏清用力地点头,眼神坚定道:“嗯,我一定不会错过的!”末尾的几个字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次日。 晏清来到了贡院的门前,凝视着远处恢宏壮阔的宫殿,眼神深远地穿过重重建筑物,像是在看那个令她咬牙叹气的人。 终究还是被狡猾的她,逼到手无足措。 宫中。 宣熠帝看着花容月貌的女儿,却要嫁给那些蛮夷,哪怕是他的决策,也难免感到一丝惋惜。 “月儿,你当真不后悔吗?”宣熠帝凝眉问道。 宣涵月乖巧地笑着:“父皇,为了宣国的大业,月儿绝不后悔。” 宣熠帝叹息,深藏在眼里的猜测终于释怀了,他这个女儿太聪明了,居然猜到他这些年来的举措是为了麻痹突厥,等待时机在一举灭掉这群蛮夷。 可没想到她知道后,居然心甘情愿替五公主远嫁突厥大皇子,就是为了协助他的大计。 这让他如何是好…… 宣熠帝看着没有怎么关心过的宣涵月,眼里多了几分真心的疼惜,心里更是有几分痛惋! 他那几个蠢蛋儿子,要是有这女儿一半聪明就好了,这些年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他身边做事,偏偏一点都没猜到他的计谋,甚至为了讨好奉承他这个父皇,还争前恐后地说要在送给突厥的礼物中,多添些重要珍宝,差点连烟花等重要军事用品都想送给突厥,说到时宴会上烘托气氛。 烘托气氛??? 当时差点气得他,想把这些蠢到没救的儿子关进大牢,好好反省! 可奈何他明面上是一个温和可欺的皇帝,只好暗中恨得咬咬牙,找了几个借口,让那几个没出息的家伙抄了好几个月的经书。 这样一看,月儿可真是聪慧乖巧,要是她是男儿身该多好呀,就不用愁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是谁了…… 宣熠帝难得一见的不舍,剪掉突厥的羽翼当然重要,可万一如此聪慧的月儿折损在突厥,那真是太可惜了。 语重心长地劝说:“要不……月儿你还是留在京城吧。” 宣涵月垂下眼眸,半弯着膝盖行礼,以表拒绝之态,缓缓说道:“父皇,您已经答应过月儿的请求了,如今恳请父皇让月儿助你一臂之力。” 宣熠帝皱眉:“是有这回事,可月儿为什么要提那样的要求,荣华富贵、良田美玉,父皇都可以给你,可你怎么就向朕索要了一个承诺,还是如此无用的承诺。” 宣涵月:“那并不是无用,父皇承诺过,婚嫁由月儿自定。” 宣熠帝难得关心女儿,语气也带着些严厉:“月儿,难道你以后都不想嫁人呢?不然你想要天下任何一个男子,父皇都可以为你指婚!” 宣涵月眼里闪过一道无情的身影,苦涩地勾起嘴角:“父皇,那个人……恐怕连您都是不会给我指婚的。” 宣熠帝微敛起眼眸,瞳孔深邃了半秒,恼怒地挥衣袖:“行吧!行吧!你不后悔就是了,朕会给你多添置些嫁妆,陪嫁的侍卫朕也会多安插一些武功高强的暗卫,朕的女儿就是要嫁得风风光光的!” “谢父皇。” 宣涵月恭敬地俯身行礼,待到宣熠帝离开远走后,疲惫的眼眉才露出一丝脆弱姿态,眼神却凝聚着坚韧有神的光。 ——晏清,本公主一定会逼你光明正大地进公主府,哪怕以女子的身份! 第106章 106 考棚内。 主考官左弘巡视考场, 望着大多数考生奋笔直书,欣慰地颔首点头,每到一个隔间便停顿一会脚步。 在场的考生不少都是老面孔,六五十岁的老人家来科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察觉到主考官的到来, 不少考生心中暗喜, 端坐着,等待主考官 一阅, 期盼着得到主考官的欣赏, 届时必能锦绣前程, 在考官的庇荫下平步青云。 可也有考生一抬头, 突然看到主考官站在门前,顿时吓得如同遇到洪水猛兽, 手中的毛笔一抖,大片的墨迹污了整张卷面。 主考官左弘立即皱起眉头,那考生被吓得面如纸色,主考官左弘连考生的试卷多没看多一眼, 转身离开。 科举考试供应的纸张是有定数的, 要是污了卷面,无论文章多么寓意深远妙笔生花, 都不会采纳, 这就很考察考生的定力和稳重, 要是区区 一个主考官站在眼前, 都能吓得笔抖墨落,这样胆怯的考生去了官场也是无用之辈。 主考官左弘失望而走,那名考生看着污掉的纸张,科举无望, 立刻嚎啕大哭,因打扰考场秩序,被侍卫拉到了考棚之外。 经过这次后,主考官左弘都稍站远一些,察看考生的情况,走到考棚将近末尾,一考生身姿挺拔,样貌清隽端正,落笔有神,眼眸清亮有 慧,乍一眼以为是书香世家的公子哥儿来科举,可身上却是寒门子弟的穿着。 主考官左弘抚着修长的蓄须,挑起了一丝兴趣,靠近了一些观察。 幸好这个考生并没有过分惊讶,冷静稳重地向主考官颔首示意,便继续提笔行书。 主考官左弘一看到卷面的字体就被吸引了,馆阁体乌黑方正,字间等大有序,本是最端庄无错的馆阁体,却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畅快淋 漓感,磅礴大气中又透着一种云龙飘逸的写意,暗藏锋芒又恰到好处。 其字里行间的独到见解,沉重而深远,给人一种豁然大悟,又深思其中的宏大庞杂,比之卓越的书法更为之难求。 连主考官左弘这个翰林出身的进士都忍不住坏了考场的规矩,捧起考生的试卷,旁若无人地沉浸其中,看到酣畅淋漓、震耳发聩之处, 眼睛冒着精光,连说了数句‘妙呀!’。 再次望向晏清时,仿佛看到一位即将平步青云的同僚,眼里即是欣赏不已,又多了一丝微不可觉的尊重。 念念不舍地将卷子平稳地放下,双手环扣在身后,主考官左弘走进了隔间,伸颈俯看着晏清做着最后一道题:策问。 策问一般内容主要是治国安|邦、国计民生的时政大事,一般考生都会花团锦绣,夸谈在圣上的治理下国泰安康的繁荣景象,考场上这必 然不会有错,也不怕犯了什么顾忌。 主考官左弘看多了也就乏味了,毕竟他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未进官场的考生对于时政民生了解甚少,可谓不懂不写,少谈少错。 就算文章不出彩,看看这行云流水般的绝佳书法也好,主考官左弘淡定地站在在晏清的身后,看着她那做到一半的策问,刚看了几句, 脸色瞬间大变。 惊骇地瞪大着眼睛,看着不显山露水的晏清,一脸沉着稳静地继续写着,主考官左弘心里那是一个着急呀! 不是文章写得不好,而是写得太好了! 好得连他都想立刻捧着卷子,跑到宫中给圣上审阅,里面每一条计策都是有利于民生国家的深远策略,看到他恨不得捶胸顿足,泪撒当场 。 可惜呀…… 这些策略是针对突厥的。 谁不知道当今圣上甚是礼待突厥,每年赏赐给突厥的金银珠宝就不少,这不,连公主都要远嫁给突厥。 可里面的策略实在是太好太秒了,主考官左弘都在这些策略中,一步步看到突厥即将拆分离解,宣国将要将那一片广阔的大草原纳入宣国 的版图。 主考官左弘对着文章爱不释手,又重重地叹气,要是这文章被圣上看到必然勃然大怒,别说当官了,或者命都保不了。 “别写了。”主考官左弘按住了晏清的笔,眼里是惋惜和担忧。 像个谆谆教诲的长辈,眼看着欣赏的后辈前途堪忧,心中忍不住升起了爱才之心,再次坏了考场的忌讳,插手考生的作答考试。 晏清心领了主考官的好意,但仍就是动笔了。 眼神坚定不疑,一笔一句地直抒胸臆,恨不得将她藏于世人的学识,锋芒毕露地化作救回宣涵月的策略。 她懂,当今圣上不会轻易动弹突厥,为了堵住突厥贪婪的嘴脸,每年喂了不少财物,死了不少将士,才稳住了边境的平稳。 可这样的平稳,这样岌岌可危的‘国泰民安’是带不回宣涵月的,唯有将这局势搅浑,说服到当今圣上攻占突厥,作为三公主的宣涵月 才有机会不嫁到突厥。 走这一步很险,可她实在没有办法了,宣涵月马上就要出嫁,要是她不想些突出重围的办法,就算剑走偏锋也好,让当今圣上注意到她, 那她就成功了一半。 可惜她现在人微言轻,唯一可做到的是通过科举,在殿试上见到圣上,说服他别让宣涵月嫁给突厥大皇子。 主考官左弘也看出了,这个考生眼里的坚定意志,她是不会改的,惋惜着叹气,悄然离开。 科举结束。 试卷被密封送进官府,给主考官和副官批改。 而晏清的这份试卷理应到了考官的手里,第一个考官观之赞许,可一看到最后一题的策问,原本欣赏的脸色变得犹豫,抬手想将这卷子 放在弃卷那堆,可最终心有不舍,交给了第二个考官。 第二个考官依旧,他也裁决不定,紧接着一个个考官都看了,面露苦色的拿着卷子给主考官左弘。 “左大人,在下等人实在裁决不定这张卷子。” 主考官左弘面露疑惑,说道:“各位都是科举出身,还同为进士,怎么会连一个考生的卷子都抉择不了……行吧,把那卷子拿给我看一下 。” 等到卷子到手一刻,主考官左弘也露出苦色。 拿到的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他在考场遇上的那个寒门书生,可她写什么不好,偏要写如何瓦解突厥势力的策略,要是被圣上不喜, 恐怕会惹祸上身的啊! 要是真的弃用,这对于他们这些饱读诗书的进士来说,弃用这一张才华横溢的考卷,也是对于他们的一种莫大耻辱。 秉着读书人的傲气,主考官左弘还是给予了通过,但名次位于末位。 众考官看着那珠玉蒙尘的卷子,心知这是最好的结果,可仍然止不住惋叹。 放榜日。 围墙下人群汹涌,侍卫们敲锣打鼓地挤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将事先书写好的科举榜单贴于公文墙上。 随着一列列人名出现,墙下的考生嚎啕大哭、悲痛昏厥,也有欣喜所狂,跺脚欢呼,迈开脚狂奔,连身上的腰带松开都不知道,或者知 道了也不在意,衣衫不整地被侍卫拦住,责令穿戴整齐衣裳。 晏清也知道了自己的名次,末位,差一点就名落孙山了。 可她并没过多在意,只要能进殿试,她就还有机会。 皇宫,御书房。 科举自古以为都是一国大事,雄心壮志的宣熠帝必然密切关注着考场的一切,包括考官们曾经对一张考卷发生争议,最后还是主考官左弘 拍案定下了通过。 宣熠帝感到有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考卷,会让一众进士出身,可谓是宣国最顶尖的一批读书人都纠结万分。 按照暗卫的说辞,那个考生不过是一个秀才出身,家境贫穷,还是一个寡妇带大,以前的文章默默无闻,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要是真的说来,听闻那个考生面貌清秀,还和他的三女儿有过一段情感纠葛,可后面这个名叫晏清的考生都被月儿赶出公主府,还跑到 京城郊外一个偏僻的私塾教书。 看着就像个平庸无用之辈,顶多就是靠着一幅好皮囊,迷惑了他的公主,最终行径败露,被他聪慧的女儿赶出公主府。 宣熠帝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就这种货色写出的文章,他还真的不信有什么值得左弘他们纠结的! 但他还是升起了一丝好奇,看看他这个聪慧的女儿,看上的小白脸究竟会写出什么样的文章? 暗卫将晏清的试卷,秘密从官府里拿出来,恭敬地跪在地面,将其呈给宣熠帝。 宣熠帝随手接过试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淡漠。 可渐渐的。 俯下身子,视线沉浸于试卷那精彩绝伦的策问中,正襟危坐起来,改为双手接着试卷,眼眸时而皱起,时而舒长,看到惊艳之处,眼里还 会露出赞许,薄凉的嘴唇不自觉地弯起。 过了许久。 宣熠帝心里还是未能平复,捏着试卷的边角,眼里是遇到知己一般的感动和激昂。 要是再早上十年,不!五年,他凭着这一张策问,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突厥逐渐瓦解,也就不用苦等到现在。 宣熠帝念念不舍地放下了卷子,眼底带着一丝身为帝王的矜傲。 他终于懂得,为何左弘他们一群进士都如此纠结了,这份试卷好是好,可惜不符合他伪装出来的人设。 要是在朝廷上他看到有人给出一份这样的奏折,为了蒙蔽突厥那群蛮夷,他一定会当众勃然大怒,吓得众多大臣噤若寒蝉。 然后他再私下找在王良赡将军和平宏博宰相,商量对策是否可行。 真是可惜呀…… 他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就绪,突厥覆灭的大好景象就在眼前,这么好的策问就无用武之地了。 宣熠帝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像是要把这份惊艳绝伦的策问刻在脑子里。 可没等多久,宣熠帝拿起一旁的蜡烛,凉薄的桃花眼深邃幽暗,静静地将这个试卷点着了火,一点点烧起来,直到化成灰烬。 ——这样的策问决不能流传在外。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一个可怕的现实,已经十一月了,这本书写了快一年还没写完啊!!更可怕的是,今天这章光是码字+查集料, 就花了五六个小时,我好想今年完成这本书啊o(╥﹏╥)o 第107章 107 殿试。 太和殿内, 几百个进士端坐在桌前,挥洒笔墨书写着人生最关键的一道试题,圣上亲自拟定的试题,还会评判所有的殿试考卷。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宣熠帝行走于期间,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 怕自己御前失礼, 却没料到,宣熠帝的视线早就时不时望着最后一排的人。 晏清名次最后, 桌子自然也放在最后, 试卷的题目中规中矩, 可晏清下笔时却锋利无比, 题目讲到德行民政,她就非要写, 驯化蛮夷为德,束 之以礼,行不匮武,大同一体乃是大功德。 宣熠帝原本十分好奇, 这位科举中列举了无数条击垮突厥策略的寒门弟子, 每字每句都让他如获至宝,遇到知音大才的人, 究竟会用什么样 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可这么一看, 宣熠帝有些哭笑不得。 像是吸取了教训, 他看中的这一名大才, 风格不再那么尖锐锋利,一字一句仿佛都能将远在边境的突厥置于死地,而是换了一种缓和却暗 藏锋芒的方式。 用文化驯化突厥蛮夷,让他们在思想上受到宣国的控制, 可字句中却暗藏着武,显然他这位倍感欣赏的知己,哪怕是意识到自己过于锋芒 毕露,都暗搓搓地怂恿着他这个皇帝,去向突厥动武。 着实是和他心意! 宣熠帝在心里畅快大笑起来。 殿试结束后,试卷都由宣熠帝亲自评判,当场宣布状元、榜眼、探花等名次,其余的人无论殿试成绩如何,都为进士。 原本名次就在一甲第一名的邢台清河人,孔史彬,更是轻昂着头颅,眼神清傲地等待状元的名号落在他头上,毕竟他出身江南孔家,自幼 天资聪慧,名声远扬,还是科举第一名,按以往的惯例都是由榜首当状元。 孔史彬心里可谓是得意洋洋,在他看来这一届都是平庸之辈,也就那个和他争夺第一名,最后落得第二名的京城礼部侍郎二公子裴汪能 和他一比。 但也只是能一比,而不是比得上。 孔史彬心里傲气得很,二十出头的他还十分少年气。 按照孔家的长辈说这就是个楞娃子,幼稚得很,可偏偏又有几分才华,在别人压不住他的情况下,鼻子都快翘到额头上了。 随着明黄色龙袍从内殿走出,所有人都心情激动,应该殿试结果就要出来了,哪怕不少人清楚自己的水平,也难保最后一刻自己的文章得 到圣上的欣赏,翻盘成为状元! 宣熠帝威严的眼神扫视着下面的考生,移到角落的晏清那刻,停顿了一下,薄唇带着丝自得矜傲,亲启御口道:“今,弘启三十二年殿试 名次已定,籍贯京城,裴汪,为新科探花郎……” 裴汪立刻跪地接旨,低垂的眼眸本该高兴,却因为错过状元的名誉,难免有些低落。 孔史彬瞥了一眼强颜欢笑的裴汪,沾沾自喜地想到,这次肯定他是状元了,除了他还有谁! 挺起胸膛,美滋滋地想着等下该以什么谦虚的姿态迎接状元之位。 可接下来。 宣熠帝继续说道:“籍贯江南合川,孔史彬,为新科榜眼……” 孔史彬还没反应过来,顿时就愣住了,怎么他会是榜眼!状元在谁的手里! 很快,万众瞩目的状元名次出现了。 宣熠帝着重地说道:“籍贯京郊,晏清,为新科状元!” 所有人齐刷刷地扫着周围的人,愣是没想起究竟谁是新科状元,还是倒数第二名的进士,望着本是倒数第一名的晏清,眼睛瞪大得如牛眼 ,张合着嘴,愣是在殿内说不出话。 晏清缓缓从所有人身后走上前,大方地一撩衣袍,清隽绝佳的面貌落于所有人眼前,跪地接旨:“谢,陛下承蒙。” 宣熠帝薄凉的桃花眼微眯,露出满意的笑容。 连一旁的刘太监都惊讶了,他服侍圣上多年,都没看过圣上如此喜形于色,看来这位新科状元将会成为京城的一大红人了。 落了晏清半个身位,孔史彬还沉浸于震惊当中,瞪着晏清的后背,想破头也不明白,怎么就被这默默无闻的家伙抢了状元之首呢?! 科考一般会由朝廷主办宴会,以示恩典,又称“鹿鸣宴”。 通常皇帝上前讲些欢庆鼓舞的开场话,便会离席,由其余官员继续举办宴会。 可这次,宣熠帝为了他的新科状元,竟然主动了留下来,连宰相也只能退居副位。 鹿鸣宴通常会玩飞花令,一人接一句诗词,玩的不亦乐乎,更何况今日的宴会还有圣上在场,新科进士们情绪高昂,恨不得作出一首千 古名诗,夺得圣上青睐赏析。 位于高位,万众瞩目之下的宣熠帝并没有过多在意,喝了点清酒。 对着下方坐在最靠近主位的晏清,眼睛微醺有神地笑着说:“晏状元,作为新科状元郎,朕很满意你的策问,给你一个赏赐,三品大官以 下,想要什么官职,朕都可以批给你!” 飞花令刚好传到孔史彬手中,刚朗诵了一首自己作的诗词,各位官员和新科进士都纷纷鼓掌赏面时,圣上的一番话,声音不大,却震撼了 所有在场人的心。 那可是圣上赐官呀!三品大官以下,也就是最高可以要到四品,哪怕是他们这些进士出身,进官场也不过是九品芝麻官,从地级官府知 县做起,状元、榜眼或许好一些,能进翰林院当个八品编修,状元好运能拿到七品官职。 万万没有一入官场,就能有四品大官的职位,一时间别说新科进士了,连做了数十年的官员都忍不住酸滋滋的,孔史彬眼里满是艳羡酸涩 。 如此受到圣上的厚爱,难怪榜单最后一名,都能最终成为新科状元。 平宏博宰相感到气氛不妥,原本欢快的庆功宴变得沉重凝涩,连忙拱手劝告宣熠帝道:“陛下,万万没有一日就能当的四品大官的呀!” 宣熠帝说出这些话后,也感到懊悔,可他是皇帝,怎么能反悔呢? 越是有人想对着干,宣熠帝那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偏激凉薄性子,反而激发了他对认定欣赏的新科状元的维护。 宣熠帝眼眸眯起,威慑压迫的眼眸对视着宰相:“朕自有考量,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丞相和众官员面面相觑,却没有退让,不少官员踏前半步,想要继续劝告陛下收回成命。 晏清却率先说出口了:“回陛下,臣确实有一官职恳求陛下批准。” 宣熠帝眼神薄怒:“哦?你说说看。” 晏清不卑不亢地回道:“护送三公主远嫁突厥的正四品武官——都尉。” 武官在朝政上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文官的,哪怕是正四品武官,在朝廷上遇到七八品的文官都要礼让,这些靠笔杆子吃饭的文官掌握着武 官的晋升、军费和粮草,等于掌握了武官的命脉,试问那些头脑简单的武官怎么敢招惹。 气氛一下子得到了缓和,别说四品武官了,就算三品武官,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连丞相也没提出反对之意。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宣熠帝虽然感到一丝惋惜,可任命晏状元为都尉,护送三公主远嫁突厥,正好合了他的意思。 而且,他的三公主似乎还和这新科状元有着密切关系,或许这晏状元就是为了月儿去的。 宣熠帝露出一个暧昧的浅笑。 要不是名义上将月儿远嫁给突厥的大皇子,或许这新科状元郎会是一个不错的驸马人选。 突厥那边,的确需要一个深谋远虑的人接应。 晏清,这个针对突厥做了多次瓦解战略的状元,不得不说,出现得恰到时候。 不是宣熠帝不信任宣涵月这个三女儿,而是毕竟以女子的身份,探查消息多少都有些阻碍。 翌日。 科举的热闹气氛还没缓和,公主那十里红妆,又在京城激起了百姓热闹的围观。 刚上任的四品都尉状元,骑上骏马,眉目清隽贵气,穿着红袍蟒武官服,走在公主出嫁队伍的末尾,看样子比新郎还要新郎,不少路边的 平民女子也好,富家千金、贵族小姐都纷纷抛上锦帕、鲜花、香囊。 好端端一个新科状元郎,弄得骑着骏马,走到哪里鲜花就飘到哪里,白净清冷的脸颊粘上艳丽的花粉,眉目微怒地瞪着路边一群群掀起惊 叫的女子。 眉目如画,微怒深邃的黑眸直刺人心,无情的冷峻面孔,脸上却粘上淡粉灰蓝的花粉,给人一种反差的威胁感。 那些女子反而更加认定,这个新科俊俏的状元郎面冷心软,更加疯狂尖叫地扑上前去。 令到晏清慌不及防,只好避了又避,拥挤在繁乱的人群堆中。 位于送亲队伍前列,宣涵月眼睛乏倦地托着腮,听着马车外,过于尖锐嘈杂的女子叫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问身旁的婢女小桂道:“究竟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如此吵闹?” 婢女小桂迟缓地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公主,是新科状元郎。” 宣涵月疑惑道:“新科状元郎?” “嗯。”婢女小桂轻点头,“在昨日的鹿鸣宴中,陛下亲自钦点了新科状元为四品武官都尉,来护送公主远嫁。” 宣涵月眼眸带着讽意,轻笑道:“一个状元郎当了个武官,还跑来本公主这里,真是屈才了吧,父皇怎么舍得?” 婢女小桂看到公主面露冷意,提起当今圣上,也远不像表现出来的的孺慕崇敬,心里有些心惊胆跳。 看着自幼跟着她的婢女吓得不敢啃声,宣涵月心里感到有些无趣乏力,顺口问道:“既然去往突厥还有一段距离,用这个新科状元打发 一下时间也好,就让他给本公主念些游记杂书,解解闷。” “对了,这个新科状元叫什么?”宣涵月闲着无事,蔻丹翻过一页书,半倚着马车背板,姿态慵懒自得。 “籍贯京郊人,名叫——晏清。”婢女小桂小声回答道。 宣涵月手中的动作一顿,瞬间桃花眼眯起,娇呵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08 20:58:56~2020-11-10 01:0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azxswedc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108 “公主, 危险——!” 听到名字那刻,脑子里那条绷紧的线就那么断了,宣涵月握着窗沿,半个身子探出马车, 金铃巧响, 红装霞面, 灵越顾盼的桃花眼扑闪着,见到光, 奋不顾身地飞了过去。 “你们看!是公主出来的!” 一声惊呼声, 唤起了围观百姓的注意。 “是真的呀!快看, 公主好漂亮啊, 比庙里供奉的仙女还要美!” 宣涵月一身嫁衣红装,绝美惊艳的容貌, 令人从心底感受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震撼和窒息,不少人都看痴了。 前面引起那么大轰动,晏清当然也看到了,黑眸冷着, 望着一身嫁衣的宣涵月, 心里是刺痛针扎般的酸涩,感觉自己成了个卑劣的嫉妒者, 嫉妒得心慌意燥。 撇过头, 故意不看向那一面。 粉白的唇抿得发紧, 像是咬出唇印, 眉间微皱,流露些不甘苦闷,明亮清冽的眼眸冷得像隔着一层冰沙。 而宣涵月也看到了,眼睛溢出揶揄的笑意, 挥动着手臂,嘴里张合着,像在说些什么,就是人群太吵闹了,听不清。 “公主向我们挥手了!” “哇——公主万安!!” 晏清傲娇地不看向那边,强撑着冷眸,故意不让自己泄露半点,认为宣涵月是在对自己挥手的暗喜。 过了一会儿。 马车内,发出一阵舒畅欢快的笑声。 “哈哈哈哈————”宣涵月捂着嘴,桃花眼快要笑出星星。 婢女小桂疑惑地问道:“公主,你看到什么了,怎么笑得那么开心?” 宣涵月用手扇风,脸色红得发烫,笑着说:“我看到一个很可爱别扭的小奶狗,悄悄追上来,还故作冷傲的小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 ————” 婢女小桂:“……???” 前途突厥的路途说远不远,刚好够宣涵月这段时间逗弄玩耍的了。 “晏清,陪我聊天吧!” “晏清,给我念书吧!” “晏清,和我一起用膳吧!” “……” 晏清骑着马,放慢速度,与宣涵月的马车同行,皱眉说道:“公主,请您安静点!” 宣涵月眉头一挑,就想搞事了。 直视前方继续骑马的晏清,突然意识到周围过于安静,不对劲! 稍微往身旁的马车扫了一眼,差点被那个烦人精吓得心跳都停了。 只见宣涵月半只脚踏着马车窗,明媚地对着她笑,可她的身体已经跨出了窗外,张开了手,晏清瞳孔一震,头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飞快地揽住宣涵月的腰,一使劲将她抱上马匹。 得逞后的宣涵月还没意识到,她刚才有多么危险,硬是凭着自己的鲁莽和信任,成功征上了晏清的马匹。 晏清都快被气疯了,第一次真的生气了,冷着脸呵斥道:“宣涵月你是不是把脑子丢在京城了!要是我没看到,你一不小心摔下马车,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握着马匹缰绳的手还在后怕地发抖,青筋毕露。 宣涵月靠着晏清的胸膛,肆无忌惮地笑着:“对不起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衣服特殊的熏香,和发梢间的花香,温暖美好得不像话,晏清不禁抱紧宣涵月的细腰,眼神里复杂的感情流露,声音刻意压低声音,低得像随时被风吹散。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宣涵月没听到,马蹄声太吵闹了,躺在晏清的怀里,看不见身后那人纠结繁杂的感情,肆无忌惮地享受着此刻的相伴。 可这一次晏清似乎真的生气了,好几天没理会宣涵月。 眼瞧着,晏清独自一人拿着绒布,擦拭着剑刃,就在一颗歪脖子松树下。 宣涵月凑上去,小心翼翼地搭话:“擦剑的话,我那里有上好的鹿皮,更加能洁净剑刃。” 晏清冷睨了一眼,收回了剑,说道:“不用了,我已经擦好了。” 被冷落了好几天,宣涵月终于听到晏清肯正脸对她说话了,高兴之余又不免厚着脸皮凑上去,眼神带着一点小骄傲说道:“晏清,你会用剑吗?本公主可是被大将军教过两手使剑的方法,看我给你表演个挑剑花!” 宣涵月抽出剑,花里胡哨地使了两把,虚飘飘的剑法看着美观,但没有力劲威胁。 不知怎么的,晏清莫名地看着那别扭的姿势很不顺眼,上前指正了宣涵月的动作。 “手臂拉直。” “腰要柔而有力,臀部不要翘起!” “手不要这样握剑,会扭伤的!” 晏清像个严苛的师傅,不停地矫正宣涵月的姿势,手腕都快被晏清捏青了,终于握准了她说的那个姿势,腰累到不行。 宣涵月嘟囔着嘴,不敢反抗小声道:“可以了没……” 晏清用手托着下巴,往后退了一步,严肃地说道:“再使一次刚才的剑法给我看。” 宣涵月听到后差点哭晕,泪洒现场,表示再也不想表现什么垃圾剑花了啊啊啊—— 可无奈,宣涵月最后还是乖乖地在晏清那刁钻的视线下,绷着手腕,韧着腰,收起臀腹,使出那花架子的剑法。 但这一次。 剑花柔美中暗藏杀机,每每剑花绽开时,凌厉的剑风,像托着凋落的花瓣寻来,一片凄美凋零的剑花中,旋飞的剑风带着一丝肃杀的寒意,宛如秋日散落的花瓣,掩盖了寒冬将至的绝杀。 使到最后,宣涵月莫名地觉得,她现在凭着这一套剑法,上场杀敌也不是不可能了。 晏清不甚满意地点头,宣涵月顿时松了一口气,迈着小碎步,走上前笑着问:“你教本公主的剑法,比那什么大将军都好用,怎么做到的?” 晏清:“那大将军没教会你杀敌上阵的真本领,但原本你在皇宫中不需要上战场,这些花俏不实用的剑法,那将军可能觉得这才适合你。” 宣涵月疑惑道:“那晏清你的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晏清神色一滞,眼眸陷入狐疑,侧望着配在腰间的剑。 她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剑还是身为武官后,随行的下属赠予她的,以往她也没机会拿剑,可就是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拿到剑的那一刻,仿佛扎根于身体的本能觉醒。 恍惚间。 剑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 无意识中她挥洒着剑,靠着直觉,使出了许多从未接触过的精妙剑法。 晏清摇头回答:“我也并不清楚,只知道拿到剑的那一刻,身体似乎自己动了起来,没有人教也会。” 宣涵月微张开口:“那么神奇?” “嗯。”晏清继续说,“来,我们继续练习吧。” 顿时,宣涵月像一个想逃课的学生,眼神躲闪硬是不想接这个话题,“小桂差不多准备好膳食了,要不我们先吃个饭先。” 说着宣涵月就想从晏清身边穿过,然后…… 看着眼前拦路的手臂,宣涵月很是抗拒地皱起脸,苦巴巴的样子:“本公主不需要练剑……” 晏清双手奉上剑,看上去恭敬却不失强硬:“公主你需要的。” 宣涵月憋屈地想摔剑,可看在晏清的份上又拿起了剑,一边对着自己怄气,一边问晏清:“奇了怪了,你怎么突然逼起我练剑了?” 晏清:“公主,现在就要远嫁给突厥,臣不一定能永远陪伴在公主身边。” 宣涵月不喜欢晏清对她用敬语,也不喜欢她冷冰冰的态度,更令她感到心慌的是…… “晏清,你说你不一定陪着我身边,是怎么回事?!”宣涵月睁大眼睛,心里莫名感到慌乱。 晏清轻抿了一下薄唇,缓慢而坚定地说:“就是公主的那个意思,臣等属下不能随时守候在公主身边,公主毕竟将要嫁为人妻,有些场合 ,还请公主多加注意自身的安全。” 宣涵月蒙了,怎么这些字组合起来,全部都是她听不懂的话。 “晏清,说起来本公主还没问过你,你故意考上状元,甚至向父皇求官为了靠近我,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宣涵月眼神希冀,期待着晏清会说些甜言蜜语,令她心动的真心话。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晏清的真心却太残酷了,如同现在冰冷的现实,明明一字一句都是为了她好,可这个答案却不是她想得到的。 晏清说出了这一趟旅程的目的。 “为了公主嫁人生子,无论在突厥,还是任何一个地方,臣都会守候在公主身边,维护公主的权势、尊严、地位和财产,如果公主愿意,生下的孩子我会不尽一切代价,扶持他做皇帝。” 要是宣涵月是个野心蓬勃的女人,她或许会欣喜得到一个忠诚的下属,可宣涵月只是一个向往着爱情的小女人,所以她的回答是…… “你疯了吗?!” 宣涵月拽着晏清的衣襟,疯了般摇晃,想要震碎眼前这个女人的想法。 “你怎么能这样做!这是对本公主的一种屈辱,我不需要你为了做那么多事情,我只是想要得到你,和你在一起,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让你堂堂正正进我的公主府,当本公主的人!” 晏清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眼神依旧坚定不移,说道:“公主,我的决定或许动摇过,但从未变过,我并不打算成亲,臣将会孤寂一生,而公主会幸福美满的,成婚生子才是你该走的命运,何必和臣这种骗子有纠葛呢?” 宣涵月都快被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气疯了,晏清为了她来到这里的风险有多大她也知道,隐藏女子之身考上状元,不远千里陪她来突厥,她以为这个女人心是热的,却发现这个女人心里比石头还硬! 宣涵月红着眼眶,咬牙道:“你真的心甘情愿,看着本公主嫁给其他男人,你的心里不会有一丝嫉妒不甘吗?问一下你的内心,晏清!本公主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你真的以为你的牺牲能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吗?这只会让本公主感到屈辱、恶心!” 晏清也是人,她当然会妒忌,想到宣涵月嫁给那狗屁的突厥大皇子,她就嫉妒到发疯,恨不得立刻拉着宣涵月去私奔,逃到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她们的地方。 可宣涵月会愿意吗? 或者她们可以做的到吗? 晏清不敢问,她怕再这么问下去,就彻底割舍不了对宣涵月的感情了。 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晏清深刻地意识到,哪怕她当了状元,迈进了宣国的官场,看似有些许地位,可她仍然和宣涵月有着巨大悬殊的差异。 她和宣涵月是不会有结果的,那还不如乘早放手,将宣涵月纳入自己的视线范围中,哪怕她们不会在一起,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晏清沉着眼眸:“公主,这是臣想过对你最好的方式了。” 宣涵月感觉到很讽刺,心凉得像冷风戳过,发飙指着晏清骂道:“晏清,你少多管闲事了!你又不是我母妃!我不需要你对我这样该死的好!我不稀罕,我宁愿你自私一点!” 晏清想要说些什么,可宣涵月不想听了,倔强地红着眼眶,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就这么突然。 地面剧烈晃动起来,巨大的落石坠下,山体崩裂,不少鸟儿都发出尖锐仓促的叫声,慌忙飞出倒下的树林,停在半空中,俯瞰着下面如同龟裂的大地,深不见底的裂缝吞噬着无数生灵。 宣涵月还不懂怎么回事,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像末日降临,站立的地面随时崩塌。 可晏清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突厥那一边也是突然火山喷发,造成无数的生灵淘炭,死在无尽喷涌的火山熔浆当中,剩下的人为了活命来到宣国的边境,以另一种方式绝地求生。 如今,同样毁天灭地的灾难降临在宣国。 又来了,晏清凝视着一片狼藉动荡的大地,似乎脑海里已经浮现过很多次这种画面,无论是地震,还是火山,还有冰川和贫瘠,无数次她死在其中。 “逃吧。” 晏清熟络地握起宣涵月的手,眼神带着不屈的光。 看到这一双桃花眼时,她就意识到自己早晚死去的命运,可她就是那么地不信命,要是这就是宿命,她无论重复多少次都好,都会努力拽着宣涵月前行。 不顾以往,不看未来。 灰尘扑脸,脚下的裂缝在扩大,宣涵月踉跄了一下,半只脚悬空在裂缝中,却被明锐察觉到的晏清一手拉过来,落在实地,心像是有了归属,变得踏实。 望着晏清劲廋的背影,宣涵月熟悉地落下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1-10 01:05:47~2020-11-11 21:3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109 宣熠帝眯着眼睛, 指着天上的太阳说:“刘福呀,你看天上的太阳是不是变大变红了。” 太监总管刘福挤着小眼睛,看了好几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被太阳光照得眼睛痛, 揉了下眼睛说道:“陛下, 奴才眼睛不好, 没看到太阳有什么特殊的呀。” “算了,或者是朕一时看错了。”宣熠帝坐在说道。 太监刘福侧着身, 俯视着宣熠帝, 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有真龙护体, 真看到些异常也不稀奇, 这或许是上天给陛下的预兆,奴才要不去找占星楼的道士询问一下天象?” 宣熠帝本觉得有些大费周章, 可心里莫名的感觉让他默认了太监刘福,让他去找占星楼的道士,可没过多久,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天翻地覆的震感, 宣熠帝坐在龙椅上都不稳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天灾, 哪怕贵为一国之主,宣熠帝还是慌张了, 大喊道:“怎么回事?!宫中怎么会发生震动!” 太监总管刘福赶紧护着宣熠帝, 尖锐的嗓子呼喊着附近的守卫:“来人!快来人!护驾!” 地都在晃动, 视线一片眩晕, 宣熠帝在太监刘福的搀扶下,想要走出宫殿,可平日金碧辉煌的大殿修缮得实在是太大了,一时间宣熠帝和太监刘福等人都走动在建筑下。 眼瞧着高大的门口就在前方, 在剧烈地震下的宫殿终于支持不住了,瓦片掉落,头顶的梁柱在扭曲,随着一声巨响,一根支撑梁倒下后,无数根梁和柱子一个接着一个,轰然倒地。 太监总管刘福还抬起一只手,置于宣熠帝的头顶,以防掉落的瓦片砸到陛下,更加顾不上什么宫廷礼仪,有多狼狈要多狼狈,仓促逃窜,明黄色的龙袍早就脏得不成样子。 “陛下,小心啊——!”太监刘福看着一个柱子望着他们这边倒下,前方早就被掉下的梁挡住了去路,无奈之下太监刘福推开了宣熠帝,重如万斤的柱子躲散不及砸在后背。 而宣熠帝被这样一推,往后面一倒,刚好砸在剥落墙体的尖锐边角,血流如注,从头顶的发漩流到眼睛里,当场晕歇被交叠的木梁柱子压了下去,只留了个空隙勉强没被压扁。 这场危难发生在宣国,无数的百姓受损,房屋倒塌,凄凉的哭喊声遍布在这一片土地上。 除了宣国。 遥远的海外,临近海边的岛屿。 一场前所未有的海啸来临,躁动的海域杀机四起。 深处内陆的小国,遍地郁金香。 顶上的风暴在凝聚,敏感的花朵像是预料到天地的变化,分分钟凋零枯萎,只留下最坚厚的种子扎根于深深的泥土里。 ——当世界走到终点时,末日的大灾难将会降临。 而这只是灾难的开始。 晏清用力握紧宣涵月的手,拼了命地逃离大灾难的范围,可天灾之下,哪有彻底脱得开的范围,好几次突然裂开的地缝,差点阴险地把她们带进勾里,还是靠着晏清手快眼利,立刻抽出剑插进石缝中,勉强稳住了身体。 可情况非常不妙。 满地的飞沙,送亲的队伍缺少了不少人,地面还在震动,那剧烈的震感令宣涵月站不住脚,忧心地看着晏清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躲到哪里去?” 晏清遥望着几百米裸露的石山,因为石头坚硬的缘故,没有泥土那么松软,在激烈的震感下,容易震落的石头早就滚下山了,剩下的石头仿佛融为一体,酣然不知地龙翻滚。 “我们去那里躲避一下,之后再做打算!” 晏清把剩下送亲队伍的人聚集起来,齐心协力向着石头山走,尽管只是几百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一种奇迹生还的感觉,好几次要不是周围的伙伴反应及时,差点出现人员伤亡。 待到所有人都上了石头山,稍微安全一点的处境,不少人顿时软下膝盖,趴在地上大口哭泣,伴随着劫后余生的欢呼。 宣涵月依偎在晏清的怀里,望着变了的天,心里难免惶恐不安道:“晏清,我们会被一直困在这里吗?” 晏清:“不会,地震会结束的。” 倒下的木头烧成火堆,昏暗的火光中,一双双眼睛宛如噩梦惊魂,连瞳孔都散发着恐惧的气息,所有人煎熬地在震感中不敢入睡,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亮了。”晏清唤醒了沉睡中的宣涵月。 不知不觉睡着的宣涵月迷糊着,还打着哈欠说道:“怎么那么早叫我起床,我似乎昨晚做了一个很恐怖的噩梦。” 晏清眼神深邃:“你睁开眼,将会是一场更大的噩梦。” 彻夜的地震过后,高瞰于山下,原本的地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山河的流向改变了,原本高耸的山崩了,平原田地又蓦然升起一座丘陵,如今改头换面般的地貌,让人再也找不到回去熟悉的路途。 宣涵月愣着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愿醒来。 第110章 110 奕亲王府, 是在二皇子成年之前,宣熠帝派工匠建造,府内雕梁画栋,青砖灰瓦, 无处不显示皇 家的富丽恢宏, 占据上百亩京城最好的地段。 连建造所用的木梁都是最好最新的贡品, 所以奕亲王府是京城仅有几家未倒塌的房屋。 奕亲王,也就是二皇子宣涵奕在这次灾难中有惊无险, 顶多是从美艳小妾床上下来时, 因踩到裤子摔了一跤, 头上长着个包。 一旁的婢女冒着冷汗, 小心翼翼地给二皇子擦药,二皇子虽然在外面温文尔雅, 礼贤下士,可府内的人才知道二皇子的真实性子,阴狠暴怒 ,一言不合就打骂下人, 在圣上任命大皇子为太子那天, 府上抬走了几个下人,对外是突染急病去世, 但府上的下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越想小心, 就越容易紧张出错。 二皇子宣涵奕正在跟幕僚谈事。 “你说什么?父皇地震时被砸到脑袋, 如今昏迷不醒, 那些御医全都是废物吗?!”二皇子宣涵奕拍着桌子,眼里凶狠毕露。 作为二皇子的幕僚之一,鸿胪寺卿周彭士在寒门子弟时就受到二皇子的资助,哪怕知道他追随的君主是个易怒心胸狭窄的人, 他也只好一 路黑路走到死。 更何况二皇子不是没有登基的机会,太子性子优柔寡断,缺乏身为君主的霸道,显得平庸。 撇开二皇子宣涵奕暴怒的性格,他对外表现的礼贤下士是真的,对着他们这些幕僚一直都尊重敬用,听取他们这些幕僚的意见,那也是 周彭士做到正四品的鸿胪寺卿,仍然愿意听从二皇子命令的原因。 周彭士凝眉道:“二皇子,圣上突然昏迷,要是一时半会醒不来,就意味着将来的朝政变动,很有可能太子将会临时接任圣上一位,处理 朝政事务,恐怕对我们十分不利。” 二皇子宣涵奕听闻后,瞬间脸色大变:“绝对不能让宣涵厚那家伙得逞!不然我们所有的布局都会毁掉,那些太子党肯定会趁着这一次参 与朝政的机会,不留余地地打击我们的势力!” 周彭士作为二皇子党派,肯定也是被打压的人之一,从寒门子弟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权贵地位,绝对不能让其余人等破坏。 周彭士眼神闪过一丝狠厉,压低声音说:“以防万一,还请二皇子请你的外祖父李国公帮一些忙,最好派些士兵驻扎在皇宫附近,属下 记得李国公曾经的下属鲁哲做了侍卫官,负责皇宫大门出入的守卫……” 二皇子宣涵奕精神一抖,忽然意识到周彭士是想要他借助外祖父李国公的兵力和势力,在太子正式掌权前,发动政变,夺得皇位。 不得不说,这安排太和他胃口了,对于太子那个温吞的家伙,他实在是受够了,他不懂为何父皇要任命一个平庸无能的皇子当太子,他 哪里比不上宣涵厚那家伙!只因为他是大皇子,年长于他吗?! 可笑! 他,宣涵奕会证明给父皇看,只有他才有资格当宣国的一国之主! 二皇子宣涵奕:“很好,那本皇子这就找李国公。” 还在身边给二皇子擦药的婢女,没想到主子会突然在她面前聊起谋反大事,心里惶恐不安,越是紧张,手就越是不听使唤。 棉布一下子蹭到了破掉的皮,勾到里面的血肉,瞬间宣涵奕痛得倒吸一口,眼神变得狰狞可怕,一手撤住婢女的头发,猛地往硬木桌面一 砸。 “你这贱婢,脑子不好使,还是手不好使,竟然敢弄痛本皇子,找死是吧!”宣涵奕眼睛狭长阴冷,勃然大怒。 婢女被砸得满头是血,脑袋嗡地一下懵了,血流进眼睛睁不开,眼帘闪过朱红色的衣摆,惶恐地跪在地上,求饶:“对不起,主子,奴婢 不是故意的,恳求主子饶了奴婢。“ 宣涵奕扬起手,可想到他的属下周彭士就在身旁,不好表露暴戾的一面,正憋着气想要让这个不知好歹的婢女走时,周彭士出声了。 周彭士从一介寒身,爬到四品大官的职位,怎么说都经历了十几年官场,要是刚才那番话被外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看着婢女的眼神 也变得阴冷起来。 二皇子宣涵奕虽然看似暴戾狠厉,可对政治不敏感,该狠的时候不狠,还需要他这个下属推他一把。 周彭士沉下声道:“二皇子,这个婢女确定无误是我们的人吗?” 二皇子宣涵奕:“什么是不是我们的人,这婢女不就是我府上的吗……等等、周彭士,你的意思是这个贱人还可能是其他人派来的?” 周彭士拱手行礼道:“属下不确定,但为了以防万一,还请二皇子斩草除根。” 一旁的婢女听懂了,连忙跪在地上磕头:“主子!主子!奴婢是家生子,世世代代都在王爷府做事,身家清白,绝不是其他人派来的,求 主子饶了女婢一命,我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 说什么都没用,二皇子宣涵奕也明白了周彭士的意思,眼里杀意盎然。 “拖出去吧……” 二皇子宣涵奕丢掉手中的匕首,外面的随从将尸体运出去,一如既往的借口,染疾猝死。 “周卿家,你说本皇子要用什么借口把太子拉下马?” 周彭士想到一个毒计,令二皇子宣涵奕拍案叫好,“好,就按周卿家说的办!事成之后,宰相一位留给周卿家。” 宰相呀,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权势最大的官身,要是当初他一个田间种地的农家子弟,也能有一天当做宰相,那真是不枉此生了。 周彭士心里不禁火热:“那属下,就谢过殿下了。” 宫中。 太子宣涵厚手中捧着药碗怒视着,二皇子携带的人手和拉着朝廷上众多官员前来,呵斥道:“宣涵奕,你带那么多人,是想要打扰父皇的 养病吗?!” 二皇子宣涵奕视线扫了一眼太子手中的药碗,冷笑道:“本皇子是来救父皇一命的,要不是你为了早日登基,也不会在父皇的药里下毒, 害得父皇昏迷不醒,太子你实在是太阴险狠毒,连自己的亲生父皇都不放过!” 太子宣涵厚不解道:“宣涵奕你在说什么?孤怎么会去害父皇!” 众多官员也有太子党,其中一个官员为太子辩解:“二皇子,此话不能乱讲,太子身份尊贵,按部就班就能登上皇位,根本没有理由这样 做。” 太子宣涵厚也反应过来了,望着平日就和他针锋相对的二弟,眼里即失望又愤恨:“二弟!孤没有理由这样做,更不会有这样狠毒的心肠 这样做!要是你以为这样陷害孤于不义之地,你就能登上皇位,你就大错特错了!” 二皇子宣涵奕急了,大喊道:“来人!把这个下毒谋害父皇昏迷不醒的太子抓住,关进大牢!” 一批侍卫来势汹汹地靠近,而众大臣也感觉到事情不对劲,望着面目狰狞的二皇子,一边是平庸脸色苍白的太子,随着第一个人迈开脚, 接着除了二皇子党派的人,剩下其余大臣,无论是不是太子党,都围在太子左右。 官员们:“二皇子,这件事还是等查清楚,太子身为一国储君,决不能轻易入牢。” 二皇子气极反笑,狞笑着,望着众多大臣眼神越发阴冷,寒声道:“你们这是想包庇太子吗?!” ……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扁头腰间围着兽皮的魁梧男人,眼神警惕地看着晏清等人,身后还跟着一队同样穿着拿着武器的士兵。 晏清与宣涵月相视一看,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宣涵月在晏清的暗示下,戴上兜帽遮住容貌,隐藏在仆人护卫之中。 地震过后,她们侥幸活了下来,可送亲队伍和护卫都有人员损失,财物和马匹不少都在那场地震中遗失,或许掉进裂缝中,被土深深地埋 起来了。 谁都没料想到遇上地震,带着粮食不多,为了口粮,还把队伍里瘸腿的马杀了吃,才勉强熬过这十几天的路途。 没错,距离大地震已经十几天了。 边境的地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本的地貌图成了一张废纸,众人靠着夜晚观星的办法,曲折波澜地走到了这里,食物快要耗尽, 几乎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如今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晏清等人打算找边境雁门关的官员,歇息一番再另做打算。 可不料兜兜转转,她们却遇到第一批人却是突厥,那粗犷发黄的面孔,狂野高大的装扮,皮革防具还刻着突厥内部的花纹印记,腰间还挂 着大弯刀,甚至凶狠。 晏清出面,伪装成路过的商人,和善地笑着说:“我们都是来自宣国的商人,本想着在边境做些倒卖的小生意,没想到遇到地震,货物都 丢失了不少,食物和水差不多耗尽了,想来此宝地,和贵兄做个交易,换取一些水和粮食。” 拔也挑剔地看了一眼晏清等人的马车,本来上百匹马车,运载着无数令人垂涎欲滴的珠宝首饰,和突厥这边最需要的茶叶、布料等物资 ,如今十不存一,只剩下十几匹马车,有些马匹脚上还有伤。 拔也狮子大开口,指着马车,眼神带着不屑道:“十辆马车换一车粮食,足够了吧!” 这里的十辆马车何等昂贵,别说区区的粮食了,只要拿着宣涵月嫁妆里随意一条首饰,都能换取一整车的粮食。 晏清等人当然不愿意,要是这十辆价值不菲的马车被突厥人看到,生活在贫瘠地带,贪婪成性的突厥人为了独吞接下来所有的马车,绝 对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晏清想要讨价还价,可突然一个突厥的士兵在拔也耳边说了些什么,拔也贪婪的眼神收起,变得有一丝忌惮。 拔也走到晏清面前,神情有些戏谑,撇笑着说:“既然公主都来了,怎么能出来不见一下我们突厥的大皇子殿下,未来的夫君呢?” 晏清眉头一沉,没想到事情那么快就暴露了,肯定是刚才的突厥小兵察觉到什么。 看到晏清等人没有承认,拔也满不在乎,走到其中一辆马车前,腰间的大弯刀一划,里面整齐堆放的丝绸布料露出来,那美丽如星泽的颜 色,如少女般柔软的皮肤,在突厥贵族中号称比金子贵的丝绸。 拔也爱不释手地摸起了丝绸,眼神油腻而贪婪:“这么美丽的光泽,果然就是丝绸了,我只在一次聚会时看可汗穿过,看起来就像是上 等人穿的,听说可汗当初身上穿的就是贡品,我还记得那光泽颜色和现在一样,也只有奢侈无度的宣国皇室,也就是唯一可能来突厥这边 的三公主,会带着一马车比金子还贵的丝绸来了。” “来人,将三公主以及她的随从‘安全’护送给阿史那大皇子!”拔也说道。 看着突厥人不断逼近,宣涵月被剩下的仆人侍卫围着护起来,拔也敏锐得像一头贪婪的饿狼,一眼就看穿了宣涵月的真实身份,带着突厥 士兵直直地向宣涵月的方向走来。 晏清手指轻按住剑柄,左脚迈开了半步,挡在了拔也的路。 “交易未达成,你是想临阵脱逃吗?”晏清的眼神如出鞘的利剑,闪烁着锋芒冰冷的杀意,凝视着来势汹汹的拔也。 拔也被激起了几分血性,露出森然白牙,拔出了大弯刀,轻蔑道:“那就要看你有什么本事留住我了!” 第111章 111 刀剑嘶拉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在拔也那几厘米厚实近一米半长的大弯刀的冲击下, 晏清那几毫米厚的利剑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 晏清眼眸一凝,手上又施加多了几分力气,稳住了那剑反震的力度。 拨也轻蔑地扫了一眼晏清那轻飘飘的剑,嗤笑道:“就你那单薄的剑身, 在突厥估计砍狼头, 砍到一半, 剑都断了,狼头骨还是硬挺着, 你们 宣国人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哪有我们突厥的大弯刀好使。” 晏清却不见一丝慌张, 握着剑, 眼里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沉思。 干枯的地面飘起黄沙,远处传来鹰叫, 又一场无休止的厮杀展开。 在拔也看来,就是这小白脸胆怯到发楞,提着大弯刀猛地一砍,裂开嘴嚣张道:“怎么啦!又害怕地拿不起剑呢!宣国人都是孬种, 每年 被我们突厥人杀了不少士兵, 你们皇帝还给我们突厥可汗献礼。” 刀剑相撞,火花溅起, 拔也凶狠的眼神如头孤狼, 下一秒就要将晏清撕成粉碎。 可每一次以为自己将要划过晏清脆弱的脖子时, 拔也手中的大弯刀总会歪那么一下, 又被侥幸的晏清躲了过去。 拔也看来是侥幸,可越来越多的侥幸令他暴躁。 举起大弯刀,不留余地劈向晏清,拔也嘴里还说着诋毁宣国的事情, 想要激怒这个滑不溜秋的小白脸。 拔也:“你这么努力保护宣国皇室的公主是为何呢?难道你还不清楚,你们的皇帝昏迷不醒,皇子们都在争权夺利,根本就没有人理会 你们这些被流放在突厥的牺牲品,就像那些死在突厥刀下的士兵。” “作为敌人都忍不住可怜,那些守卫边境的士兵衣不暖体,手上长着冻疮,面黄肌瘦地还要拿着武器对抗我们突厥大军,不知道的以为 大宣的皇帝派了一群乞丐,披着士兵的铁甲就上阵了……” 拔也说的都是实话,晏清大概猜到,宣熠帝把边境那些士兵当做消耗品,她不能认可这种手段,哪怕宣涵月向她透露过玄熠帝的大计。 每年消耗的边境士兵,除了占据最大头的平民,穷得活不下去,来参军可能还会赚一笔军饷,活着光荣回乡,有一部分是犯了盗窃、杀人 的罪犯,可还有一部分是无辜的流民、乞丐,被抓住强行当士兵,送来边境打战。 在晏清看来实属可笑。 晏清对于手中的剑渐渐熟悉起来,凭着巧妙精湛的剑术有了反击的机会,开口道:“上面的人什么大计我管不了,可我只要杀掉你一个 突厥人,起码能活下十几个大宣人。” 拔也惶恐地睁大眼睛。 她的剑,见鬼的快! 原本他还能靠着武器优势,强行压制住那个小白脸,可很快那小白脸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迅速适应了他的招式。 那被他嘲讽看不起的单薄剑刃,如今化为一条灵动生机的白蛇,在他身上留下越来越多伤口,却极为狡猾,无论他怎么躲不开,像是个将 要被撕成粉碎的猎物。 眼瞧着那白蛇灵动的利剑指向他心脏,拔也瞬间背后一寒,死亡临近的恐惧,心脏逼停,呼吸不过来。 不远处突然冒出整齐有序的脚步声,肃静而威严,仔细一听盔甲武器碰撞的细微声音响起。 拔也眼底燃起生的希望,在这破地方能出现的军队,除了突厥的大军,还有谁?难道会是大宣那群废物军队吗,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 拔也心里带着一丝畏惧,还在嘴硬,对着晏清叫嚣道:“还不快点把剑放下,我们突厥大军就要来了,到时候一人一刀,都能把你砍成肉 丝!” “那就更加不能放过你了。”晏清冷着声,利落地将他解决掉,而拔也带来一小队士兵,原本还在和宣涵月带来的护卫对抗,在晏清参与 后,迅速败下阵来。 宣涵月胸脯起伏,粉唇轻启正想说些什么,就被表情凝重的晏清拉住了手,说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不能被突厥大军抓住。” 还没等晏清走多几步路,宣涵月便扯住了晏清的手臂,笑着解释:“那并不是突厥大军,而是父皇秘密栽培的军队。” 晏清疑惑:“你又怎么知道的?” 宣涵月:“刚才不是有几声鹰叫吗?那其实是军队的秘密通讯,通过一种特制短笛,能发出如鹰一样的叫声,根据音的高低不同,能分辨 其中的含义,刚好父皇派来保护我的护卫中,就有几个出身于这个军队,听得到这种秘密通讯的信息,刚才他们已经和这个军队联系过了 。” 正好,这批神秘大军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首的将士浓眉大眼,中原人土地的肤色,穿着携带宣国最先进的花纹钢盔甲,无疑是大宣人,众人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将士齐朋带领数千个士兵前来,跪地向宣涵月行礼道:“属下来迟了,还请公主恕罪。” 宣涵月还不清楚外面的情况,问将士齐朋:“地震过后,京城如今形势如何?” 将士齐朋面露为难,恭敬地回道:“陛下昏迷不醒,太子和二皇子在京城事物繁忙,并不清楚我们这一批秘密军队的存在,如今只有王良 赡将军在军营里主持大局。” 宣涵月忧心忡忡,听到王良赡将军把控局势才有了一丝安慰,奔波了那么久,她早就疲惫不堪了,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歇息,而且她 心里还有很多疑惑和担忧想问王良赡将军。 便开口道:“带本公主去军营吧。” “属下,遵命!”将士齐朋恭敬地回道。 军营,帐篷。 宣涵月梳洗过一番后,盈白细腻的肌肤又恢复了光泽,困倦慵懒的桃花眼一张一合的,随时都要睡过去了。 因为乌黑的秀发氤氲着水滴,宣涵月累到手指都快举不起来,仍想着叫婢女小桂进来替她擦干发丝,可话一说出口,对象就换了个人。 接过婢女准备的干毛巾,当晏清走进帐篷时,心里那几分紧张忐忑就散了,嘴边挂起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眼神带着宠溺地看着那个酣 睡在椅子上的女人。 白嫩如粉包子的脸,靠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扒着椅子的边缘,娇嫩的脸被压出一个红印,浅浅的呼吸,鼻子轻轻起伏,乌黑发亮的秀发散 落在胸前,以着一种极其不安稳的姿态睡着了。 晏清发出一丝轻笑,眼神变得温和似水,拿着毛巾,无比轻柔地擦拭宣涵月的头发,并不想吵醒她。 望着宣涵月小巧安适的脸,安静地不像话,仿佛睡过去了,就不用再去想世间那些烦人事。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室内格外宁静,只有轻柔的摩擦声,光亮柔顺的发丝在手指间穿过,有那么一霎那,晏清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多 好…… 可动作再轻,也奈何不了她要醒来。 羽睫轻颤,晏清动作停顿了一下,看着宣涵月睁开眼睛望向她时,眼里的委屈、悲愤、谴责、难受。 不用任何言语,就能让晏清受困之中,不安愧疚地如同压着一块巨石,竟然升出一丝想逃窜的冲动。 晏清像个懦夫,将半湿的毛巾放在一旁,想要离开此处,嘴里还说道:“既然你都醒了,我还是出去叫婢女小桂服侍你吧。” 宣涵月就这样直视着晏清,嘴唇抿起,眉心微蹙,又隐怒道:“之前奔波逃亡,没机会和你说清楚,可现在!晏清,你还想推开我吗?” 晏清握紧手心:“臣还是出去,公主叫其他人服侍吧。” “站住!”宣涵月呵声道,眼神倔强得令人感到脆弱。 仿佛上一秒她还是个坚韧的公主,哪怕面对着地震、灾难、突厥人的袭击,她仍然临危不乱,可下一秒…… 当晏清敢说出任何一个令她心碎的字,宣涵月就能大颗大颗地掉起眼泪。 宣涵月强撑着高傲的姿态,望着晏清将要离去的背影,声音却带着哭腔:“你就那么想我嫁给其他男人吗?” 一针见血般。 晏清的身体一僵,微微颤抖的肩膀,像是躯壳里有无数个人在疯狂、厮打,挣扎着想要撕破这一具克制压抑的躯壳,从里面逃离出来。 压抑着,晏清眼底泛红,唇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可宣涵月,你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 第112章 112 晏清的声音很轻:“宣涵月, 是你让我离开公主府的。” 宣涵月心里一颤,她当初没想到晏清居然是女扮男装,一时被欺骗的背叛感涌上心头,才让她一时说出了狠话, 可在她心里从没有打算对晏清放手。 就算晏清骗她, 是不举也好, 是男人也好。 宣涵月眼神执着:“我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放你走!” 晏清垂下眼眸, 清冷的视线穿过宣涵月的眼睛, 苦闷地冷哼一声:“我才是那个该后悔的, 当初见到你的那一刻, 我就跑得远远的,还不是因为你一次一次地找上门, 害我避无可避,又是你下令把我赶出公主府的。” 宣涵月:“我知道你是在怪罪我,可我当初没想过你……” “够了!”晏清大声呵止,双眼凝视着宣涵月的脸, 冷峻的眉头紧皱, 心里像蚕丝一样的情愫,快要被那一幕幕与宣涵月相似的脸掩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宿命般, 纠缠不休的烦躁感。 这太奇怪了。 每一世, 她仿佛都能遇上和宣涵月长着同一张脸的女人, 无论她们的身份地位如何,都能搅乱她的内心,像是要压榨着她内心最后一丝的感情,渐渐的精疲力竭, 麻木,至死方休也不放过她。 所以。 当这一世,她恢复了过往的记忆,惶恐又惊喜,下定决心要离这个长着桃花眼的女人远远的。 但这诡异的命运像是个诅咒,一种莫名的注视,在一直将她与宣涵月捆绑在一起,一次一次地沦陷。 正当她以为或许这一世,她们会有一个真正的结局时,那种见鬼的注视感,又将她们拉进深渊,一遍遍受尽冲突和折磨。 这就是地狱,一个名叫宣涵月,专门为她打造的地狱。 在她的记忆中,地狱的末尾就是她又一次的死亡,恐怖的是她对此一无所知,失去记忆后又遇上这个桃花眼的女人,厄运般的宿命令她再一次喜欢上她,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追求向往着另一个女人。 宣涵月有些害怕,她想要解释,可晏清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深邃晦涩的眼眸,像是在透过她的脸,在看什么东西,最深处的瞳孔重重叠叠,看不清虚实的浓墨在思考沉着,冷静得就像个局外人。 第一次,宣涵月感觉到一股无望的恐惧。 ……晏清,她那一瞬间像个冷冰冰的玩偶,被抽走了所有人类七情六欲的情感,只剩下一条执念于她的丝线,要是晏清主动剪断这最后一丝情丝,那么就回不了头了。 很小的时候,晏清就察觉到自己和其他人有些差别,她情感的阀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拧紧了,别的小孩抓到鱼笑着时,她总会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笑,而她连婴幼儿时期除了进食排泄的哭喊,其余时候她都安静得不像个婴儿。 娘亲并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还和邻居夸她是个好养的孩子,稍微长大一点后,连其他长辈都夸她成熟懂事,不像其他皮孩子一样捣蛋坐不住。 可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直到有一天…… 娘亲带她去参加一个长辈的葬礼,悲伤离别的情绪萦绕在灵堂内,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哭泣声没有停止过,连娘亲眼睛也红着,只有她一脸平静,甚至茫然地不解。 娘亲说那是哭丧,但她哭不出来,费劲地憋出一颗眼泪,也是因为努力睁大眼睛太久了,干涩到流出生理盐水,从那时起她发现自己的感情比正常人的要淡薄。 直到这个例外出现。 晏清看向宣涵月从所未有的冷静,头脑清醒:“我会一直陪着你身边。” 宣涵月茫然地眨眼,诧异道:“我以为你会说,要离开我。” 晏清眼神里面的情绪内敛,薄唇轻笑:“不会,我决定一直注视着你。”但不再参与。 清冷的手拂过她的脸,看起来无比的温柔,晏清像是原谅了她,并且接受她了,可宣涵月心里隐隐的不安,有一丝莫名的怪异感缠绕在心里,更加亲密黏糊地抱着晏清的腰身,祈求一点温暖和安全感。 晏清没有拒绝,看起来一切都那么美好。 连呼吸都那么平稳,宣涵月攥紧晏清的腰带,耳朵不可避免地紧贴在她胸前,正如那平稳的呼吸,心脏的跳动没有一丝动乱,那清冷的黑眸平静如水。 不知怎么的,宣涵月觉得手指冰凉,依附着晏清的体温,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翌日。 王良赡将军有一事相求于宣涵月。 宣涵月难以置信,眼神不善地说:“王将军,如今突厥趁着父皇昏迷不醒,撕破了脸已经主动攻打大宣,你却还想让本公主嫁给突厥大皇子?” 王良赡将军原以为三公主会答应,毕竟一开始她来边境就是有着这个使命。 可事关紧要,王良赡也不得不拉下这张老脸,恳求道:“臣也是迫不得已的,三公主想必也知道陛下为了彻底灭掉突厥,受尽多少污名暗中训练出十万大军,奈何这次地震让我们损失了不少士兵,更关键的是陛下曾派人运来一大批粮草,可外人并不知道,这批粮草还藏着大量火|药,但现在这批无比重要的物资消失了,据线人的情报怀疑,这批物资被突厥的大皇子拦截了。” 宣涵月冷笑:“所以你们不派人去夺回粮草,而让本公主一个弱女子给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收拾烂摊子,去敌军那边找粮草?” 王良赡将军被一个女子嘲讽,哪怕对方是公主,他脸上还是一阵火辣辣的尴尬燥红,脸色转眼变得黑沉,冠冕堂皇地说:“ 三公主身为大宣的皇室成员,如今到了大宣的生死存亡时刻,一旦被突厥发现了粮草里的火|药,后果不堪设想,还请三公主以大局为重,为大宣局势着想,放下私欲!” 宣涵月嘴边明晃晃挂着嘲讽的笑容,眼神像是穿刺人心的刀子,清澈的瞳孔将王将军的想法看得一干二净。 什么为了大局着想都是假的,倘若突厥发动战争前,她嫁过去还能说是维护两国关系,可现在突厥发动战争,就是大宣的敌人,作为一国公主仍然被要求嫁给突厥,那是下贱,是背叛屈辱的罪人。 而现在突厥的领地被火山近乎摧毁完毕,实力大损,要不就攻占大宣的领土,要不就臣服于大宣,不然寒冬将至,所有突厥人都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所以突厥人心里急了,又不得不顾忌大宣这个繁荣富裕、人口昌盛的大国,才答应了这个和亲,想着缓解两国的关系。 但和亲的前提是,大宣还如以往的强大富饶。 现在双方都经历过一场天灾,国力大损,大宣的皇帝还昏迷不醒,朝政无人掌控,几个不成大局的皇子争权夺利,根本不管边境的事务,狼子野心的突厥看到机会,毫不犹豫地向大宣发动战争。 王良赡将军想什么,宣涵月很清楚,不过是牺牲她一个三公主,又不是皇子和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士兵,又有何半分心疼的。 那和宣熠帝如出一致的桃花眼寒芒闪过,王良赡将军一瞬间从宣涵月身上感受到陛下的威严气势。 宣涵月露出森然白牙,嗤笑道:“王良赡将军,你真是打了个好主意呀!” 以现在的宣涵月她当然不愿意去,哪怕是之前她主动和宣熠帝申请换人选,由她代替五公主与突厥和亲,也是有目的和把握。 她一介公主没有实权,要是和父皇达成交易,她就能光明正大地让父皇赐亲,就算是两个女子成亲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况且她有把握嫁给突厥大皇子,同时不用和这种蛮夷同房。 春烟散,一种宫廷秘药,她特意派人做成方便携带的檀香,只要在房里点上一根春烟散,就会让人产生一夜春梦的幻觉,她到时伪装一番,就能将突厥大皇子骗过去。 哪怕是假的,她也一点不想被晏清以外的人碰。 本以为事情会顺利发展,可没想到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就在远嫁的那一天,晏清考上了状元,穿上了赤红蟒蛇的武官服,跟在出嫁队伍的末尾,眼神带着冰冷的怒意。 宣涵月一下子就愧疚又心软,什么和亲都不想管了,既然晏清宁肯冒着生命危险,以女子之身当上了科举状元,却只是为了当了一个小小的武官跟着她。 那她还需要什么权势,只要晏清陪在她身边,弃了一国公主的身份,和晏清私奔浪迹天涯也是她甘之若饴,但那一次在公主府脑子发热说的气话,还将显然把晏清得罪坏了。 晏清竟然无比认真地对她说。 “为了公主的和亲,无论在突厥,还是任何一个地方,晏清都会守候在公主身边,如果公主愿意,哪怕是她和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晏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扶持他做皇帝。” 宣涵月感到荒唐,哪怕是接下来的天灾,都没有晏清说的话荒唐。 她才不信,这个连天灾降临,地裂危险都不会弃她于不顾的晏清,会亲手将她推向另一边,漠然独行。 宣涵月深信着,她不会。 甚至主动开口,玩笑似的对晏清问:“你会让本公主再一次嫁去突厥吗?” 晏清黑沉的眼眸毫无波动:“要这是公主的意愿,臣无异议。” 宣涵月的笑脸一瞬间垮掉了,桃花眼潋滟生寒,嘴角僵硬地勾起:“你是说?本公主嫁给谁,你都不会在意吗?” 晏清垂下眼帘,神情疏远而冷漠,就像回到最初遇上宣涵月的时候。 她懂了,宣涵月气得胸脯起伏,桃花眼怒极泛红,水光润泽。 指着王良赡将军的脑袋,双眼情绪翻涌,直视着晏清,哽咽着嗓子说:“你觉得那个老头说的对,哪怕牺牲本公主也没有错吗?!” 晏清微皱起眉头:“臣并没这样想。” 宣涵月逼问:“那你是怎样想的!晏清,我实在是累了,不想继续猜你脑子怎么想的,回答我一句,你愿不愿意我嫁给其他人!” 晏清生硬地转过头,眼神如同坚冰:“公主的意愿,臣不知,也无法抉择。” “很好!很好!”宣涵月气到极致,反而脑子一片冰冷空白,带着报复的恨意说,“那就请晏状元,给本公主准备嫁衣!” “臣遵旨。”晏清俯下身子行礼,只不过半曲着膝盖的瞬间,咬紧了嘴唇。 第113章 113 连突厥那边都没想到, 大宣人竟然窝囊至此,突厥大军都要攻破雁门关,铁骑踏入宣国的领土 ,和亲的公主还要嫁给突厥大皇子。 突厥内一时间气焰大盛。 “大宣国肯定撑不久了, 一国公主都献给大皇子狎玩, 大宣的男人小胳膊细腿的都是废物, 连妻儿都护不住,还不如把女人都给我们突厥的 士兵, 到时生个大娃娃, 怎么都比大宣男人那群软蛋的种好, 哈哈哈哈哈————” “快点破了那道城墙, 火山毁了我的房子,现在一天到晚住帐篷, 刚出生的儿子吵死了,老子也想住进大宣那些漂亮的大房子!” “谁不想在大宣住,反正第一批攻破城墙的肯定是我们额济纳部落的勇士,可汗必然会赏赐我们部落最好的房子!” 其他部落的不服输:“伊娃泥才是可汗旗下最强大的部落, 哪怕大宣突然冒出几万士兵, 伊娃泥部落的勇士无所畏惧。” 眼瞧着,因为哪支部落才是突厥可汗旗下最强的部落, 而争吵起来。 哪怕经历了火山爆发的大灾难, 突厥内部还是充满积极希望的态度, 反而因为这一场火山爆发, 将本游离于突厥可汗的十几支游牧部落主动 归属,大灾难过后突厥聚集的总人数近两百万人,其中青壮年达到五十多万人,而在突厥这十岁男孩拿起武器就能上战场的地方, 一些中年 、残疾的突厥战士照样能上战场。 雁门关相当于面临了近六七十万的兵力,没有一点水分,还因为突厥人深知攻破不了雁门关,他们就会失去生存的土地,要他们回到那一 片早就被火山灰覆盖的草原,下起酸雨连皮肤都能腐蚀,火山灰里有毒,牛羊吃不得,就等于他们等死。 都不用突厥可汗鼓舞士气,突厥士兵就已经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每上战场都像不要命似的。 这种时候,王良赡将军派上潜伏的十万大宣士,兵镇压雁门关也不管用。 突厥人为了活命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哪怕是突厥的女人、未成年的孩子、老人也肯上战场。 要不是雁门关易守难攻,突厥早就靠着人数压制,攻破雁门关了。 所以王良赡将军心里才焦急,要是真被突厥攻破,那他就是大宣的千古罪人了。 不同于其余突厥士兵的雄心壮志,一个高廋的突厥士兵临上战场前,还在跪坐在地上,朝着突厥人原本信奉的雪山神庙方向,磕头祈祷。 “唆帕,你别在跪地祈祷了,雪山神庙都被火山覆盖了,祈祷又有什么用……” 其中一名突厥的士兵拉扯着唆帕,眼里生着闷气,自幼供奉信仰的雪山神庙,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他家养的一百多只牛羊几乎都死在火山 烟的窒息中,他实在搞不懂,一起长大的朋友嗦帕当初被安排去做雪山神庙的护卫,也不见他那么信仰雪山神庙,现在反而每天都在祈祷 。 嗦帕眼底满是惊恐,嘴里还不停地唠叨着祈祷词:“白雪皑皑的神明吶,请赐予教徒无上的希望与荣光,令我们悲惨的苦难终将被白雪覆 盖,引来存在的真理吧!” 突厥士兵瞧不起嗦帕被一场火山吓破胆的样子,劝了几句就忍不住嘲讽道:“你就继续祈祷吧,等下上战场让神明让你这个软蛋多活久一 点,而我将会是突厥勇猛的战士,每砍掉大宣人一个脑袋,可汗就会多分我一份土地,而你将会是突厥一块土地都分不到的懦夫!” 嗦帕却丝毫没有理会朋友的话,不停地念着祷告词,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没那么恐惧、害怕……那个真相。 他的确进了雪山神庙当护卫,可他年轻气盛根本不会信仰什么神明,但意外的神庙里的僧侣和他关系都不错,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雪山神庙的僧侣在火山中一个都没有幸存下来,可真正的原因是大僧侣感应上天,预料到末世的降临,无论逃到哪去,绝望和死亡如同秃 鹰一般紧随其后。 所以雪山神庙的僧侣决定用自己的肉身祭祀,祈求神明落下一丝怜悯,在火山来临之前自焚了。 其中一个小僧侣和嗦帕的关系要好,和他说了大僧侣的预言,让嗦帕往东方逃走,这样才能活得更久一些,尽管最终也是难逃一死。 嗦帕本来不信的,可看到僧侣自焚的火海,哪怕再怎么不信,也不想待在这令人发疯的诡异恐怖地方,往山下逃走,幸运地躲过了火山爆 发。 可逃出雪山神庙,嗦帕反而被心中的恐惧困扰,成为了毁灭后雪山神庙最虔诚的信徒,日夜祷告不止。 “话说大皇子同意了大宣这边的和亲吗?” “同意了。” …… 凤冠霞帔,红底缎绣金纹,宣涵月坐在花轿上,周围都安静到极致,明明应该是个欢庆的场面,可耳边连个响声都没有,除了一个随从婢 女小小声的低泣。 不像是婚礼,反而像是送葬的,仿佛这一趟去了,就有去无回了。 第二次了…… 宣涵月闭上眼睛,花轿外的马蹄声不紧不慢地跟着。 事情似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明明是为了报复眼前这个人,宣涵月莫名地歇了内心的烦郁,托着腮帮子,眼神平静地接受一切,问道: “你为什么第一次看到本公主时就跑了?” 这是宣涵月压在心底很久的疑问,或许她也知晓前途渺茫,哪怕在突厥丢了性命也不一定,在还有机会前开口问了。 晏清骑着马,拽着缰绳,黑寂的眼神如同暗藏波澜的海平面,也不忌讳就这样答了。 “我害怕看到你的这一双桃花眼,连带一切与桃花相关的东西都害怕。”害怕她会因为这双桃花眼死去,晏清毫不忌讳对死亡的敬畏恐惧 。 可晏清发现还有一件事情她更害怕,她怕会对桃花眼的主人心软。 宣涵月听到这意想不到的回应都笑了,桃花眼弯弯,望着晏清时像是久经沧桑,又被雨水洗涤过后的澄清透彻,粉唇轻启道:“那真是太 可惜了,我天生就是桃花眼,而你就算再害怕也得和我纠缠不清了……” 晏清没有回应,因为她不知道如何收拾心里波澜复杂的情绪。 听到纠缠一词,骨子里透着宿命般疲惫的寒意,丝丝带凉地透进心脏,又像快冻死的路人,最终神经错乱,觉得身体发烫炙热。 晏清硬生生从这寒彻心扉的词中,感受到一股从背脊尾部蔓开扩散到指尖发烫的激动,以及隐忍至极的错乱和期待,一丝丝窜动的火花从 冷冽疏远的眼底冒出,唇齿间似乎要溢出一声嗤笑。 晏清:“臣知晓。” 宣涵月笑了,桃花眼既凉薄又深情,又转而冷静:“怎么?你这次不逃了?” 晏清看似毕恭毕敬,语气却莫名傲慢地让宣涵月感到可气。 “臣并没有想逃。” 逃,晏清当初想的时候被霸道不讲理的宣涵月困住了双脚。 不逃,是因为她不想逃,同样被宣涵月困住了,但她这次是主动送上门。 宣涵月深深地看了晏清几眼,还是看不透,直接了当地说:“本公主后悔了……”本想着报复这个人,可最后也没报复到哪里去,无趣至 极,看着她就生气。 她不想干了。 宣涵月眼眉带着笑意,任性地说:“本公主不想嫁了,你不是自称臣子吗?要不替本公主解决那群突厥,要不替本公主嫁人。” 晏清注视着她的笑眼,眼眸深沉,勾起一丝淡笑:“臣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两点更新,第二天还要上班,我简直要发疯,好羡慕那些全职的大大啊啊啊!!! 第114章 114 简陋的军帐, 哪怕是突厥内近乎最豪华的帐篷,地上还铺着一层柔软的虎皮,墙上挂着弓箭以及武器,油布制作的军帐密实地挡住寒风, 帐篷内有一种近乎闷热蒸桑拿般的暖和。 可在宣涵月眼里还是十分简陋, 在一个连房子都不算的帐篷成亲, 她怄气地扁着嘴,一双桃花眼瞄着周围的事情, 想要找到晏清的身影, 理所当然空荡荡的帐篷内没有人。 心里落空, 眼眸低垂, 像是闪着光点的小星星亮了一下,又静悄悄地黯淡, 坐在床上,眼睛触及都是她华丽红艳的嫁衣,手掌心压着嫁衣,往床边又坐后了一点, 刚好到膝盖, 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染着红彤彤的绣花鞋,晃着脚丫子。 三天前, 她就来到了突厥的军营, 她相信晏清对她的承诺会达成, 可如今三天时间到了, 那个突厥的大皇子打战归来,庆功宴上宣布迎娶她为第十三任妃子,去他妈的第十三任! 听到她就火冒三丈,但她不敢轻举妄动, 晏清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她不会抛弃她于不顾。 可究竟什么时候才好呀? 宣涵月眼眸凝重,心里难免升起一丝焦急。 突然门帘掀开,走进了一个人。 宣涵月期待地扬起头,眼神瞬间凝滞,心里升起排斥和厌恶。 突厥大皇子阿史那眼露垂涎,看着宣涵月那窈窕的娇躯,眼睛猥琐地眯起,假意大笑:“三公主真是大宣的明珠呀,突厥可没有你那么美的人儿,以后攻破了大宣的城门,本皇子广纳妃子也必然留你一位。” 宣涵月暗啐一口:谁想要这种妃子!这突厥大皇子真是无脑,要不是为了给晏清拖延时间,她早就一脚踹上去,还用去虚与委蛇跟这所谓的突厥大皇子鬼扯! 突厥大皇子怎么说也是贵族,身披着兽皮,络腮胡,粗狂方正的脸,简直像个没被驯化的野人,可这蛮夷看上去高大强壮,宣涵月怕自己细胳膊细腿的,抵挡不过这野人的蛮力。 看着大皇子阿史那肮脏的眼神,不断逼近的猴急步伐。 宣涵月压下了卡在嗓子眼的尖叫,手指攥得发紧生痛,眼睛微微瞪着,那粗短手指的阴影一点点落在眼底,蔓开惊恐的暗处,鼻翼微阖,侧过头想要躲开,慌乱的一撮头发散下。 突厥大皇子看着这一幅美人惊扰图,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惜,想着大宣那么娇生贵养的公主也落在他手里,粗重的呼吸加重,张开缺乏维生素的黄牙,眼神蠢蠢欲动,就像一匹饿狼打量着一块肥美多汁的猪肉。 正当宣涵月不顾一切,想要逃离这恶心的视线时,外面突然冒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般,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冒起,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爆|炸声,无处不在的红光照进了帐篷内,外面都是慌乱的步伐声和惨叫惊呼。 突厥大皇子阿史那的眼神立刻阴鸷下来,欲求不满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宣涵月惊惶未定,脸色苍白,直到那人清冷安稳的声线响起。 “阿史那大皇子,或许是因为你们族群遭受天谴了。”晏清出现在两人面前,余光扫了一下宣涵月,见她衣冠整齐,心里长呼了一口气,鬓间滴落的汗水滑进脖颈,浸湿了衣襟,眼神还是沉着得冷静。 “你是何人?怎么闯入本皇子的帐内!我的护卫们都去哪里了?!”阿史那大皇子眼神凶狠警惕,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清隽男子质问道。 晏清抖了抖剑上的血滴,清冷地抿了下唇,像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矜傲,眼神冷冽地说:“要不,阿史那大皇子去和他们汇聚一下。” “你杀了他们!”阿史那大皇子笃定,哪怕连他自己都隐隐不敢相信,他们突厥强大魁梧的勇士,会输给这个看起来脖子都没他手臂粗的瘦弱男子,可战斗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平平的瘦弱男子眼里的杀意,不是假的,那剑上的血腥味熟悉得很,无疑是人血。 “嗯。”晏清应了一声,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直驱,寒冽的剑风破空逼近。 一种致命的危险感令阿史那大皇子连忙急退,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想要抽出腰间的环刀,却被一阵剑风扫过,牛皮做的腰带崩开,系着的环刀随着滚动滑落,阿史那大皇子伸出手想要抓住。 握住刀柄的那一刻,阿史那大皇子眼里蹦起反击的野心,下一秒剧烈的疼痛从手指上冲上脑神经,痛苦不堪地喊道:“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阿史那大皇子可顾不上什么环刀了,握着自己的手腕,右手上面四根手指的位置都断裂了,喷出的血染红了整个拳头。 他刚才确实握住了环刀,可刀子还躺在地上,四根手指整齐地搭在刀柄上,这个瘦弱的男人将他的手指砍下来了! 瞬间阿史那大皇子眼里冒出怨恨的怒火,用嘴把衣服撕出一个布条,将留着血的手包扎好,阴冷地威胁道:“你可知道我是突厥的大皇子,你觉得杀了我,帐篷外面可全都是本皇子的子民,你觉得你可能逃出突厥的范围吗?!” 晏清满不在乎地冷笑道:“你的子民?我估计他们正在跪地求饶,希望天惩不要降临在他们身上,哪还能管的上你这个所谓的大皇子,况且突厥可汗可不止一个皇子。” 阿史那大皇子也知道了有些地方不对劲,皱起粗糙的眉头:“外面的骚乱是你造成的?” 晏清这么多天的布局,虽然有些匆促,但还是勉强赶上了。 外面的骚乱确实是她做的,三天前她来到突厥内部,为了找到粮草,也就是火|药隐藏的地方,她曾伪装成突厥的平民,到处打听消息。 由于火山爆发的缘故,本来毫无接触的突厥部落人们都聚集在一起,乱且不说,多了几个陌生面孔也不是什么怪事,晏清就这样混入其中,从突厥平民那里还得出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突厥平民信仰最多的是雪山神庙,可这一次首当其冲被火山爆发摧毁的就是那里,对于蛮夷无教化的游牧民族来说,信仰雪山神庙就是精神支柱。 这一精神支柱倒塌,很多突厥平民都浑浑噩噩的,人心浮躁,要不是仅有的生存欲望驱使他们,或者他们就和那群雪山神庙的僧侣,给信仰陪葬了。 这时候晏清也刚好发现了火|药存放的线索,突厥的士兵抱怨饭里混着某种黑色的粉末,怀疑是不良商人卖给他们掺了黑土,还带着一股硫磺味。 可粮仓这种地方守卫森严,哪怕伪装成突厥人的晏清一时间也很难进去,她利用突厥平民的恐慌心理,制造了一个谣言。 “天谴并不会结束,广阔肥沃的草原如今覆盖着硫磺味的火山灰,而如今连突厥仅剩的粮食也渐渐变成火山灰,突厥人将会饿死于天谴中。” 听起来很荒诞,可失去精神信仰的突厥平民害怕连仅剩的粮食都保不住,吵着闹着要去粮仓看,趁着这场慌乱,晏清溜进去粮仓,拿到了火|药。 尽管这些火|药在这个世界的水平还很粗糙,晏清凭着敏锐的直觉,将火药优化,并暗中放置在突厥军营的各个地方,同一时间引炸。 轰然炸开的火焰,又重现那一日火山爆发的噩梦。 使得无知的突厥民众以为天谴紧随着他们,不去逃跑反而跪在地上祈祷。 晏清冷着眼眸,手起刀落,提着突厥大皇子的头颅丢在宣涵月的面前,嘴边挂着一丝隐匿的冷笑:“公主,还给你不要的丈夫。” 乍然间,宣涵月被那狰狞的头颅吓了一跳,可一想到原本冷漠姿态的晏清,故意将头颅丢在她眼前,竟被她品出一丝嫉妒的滋味。 鲜红的嫁衣,床榻上坐着娇艳无双的公主,而下方是一个诡异狰狞的头颅,双眼眦裂含恨而终。 明明是那么诡谲惊恐的画面,宣涵月却痴痴地笑了,浮光掠过的桃花眼波光潋滟,绚丽多姿。 ——她,嫉妒了。 因为是我。 第115章 115 穿着嫁衣的宣涵月, 美得不可思议,姣好的身段勾勒得惊心动魄,面带桃粉,宣涵月向着晏清张开手:“带我走吧。” 瞳孔倒映着这一幕, 美如画卷, 照进着她心底最纯真柔软的一面, 却怕会像个虚假的梦境轻轻一戳就会破,晏清沉默了半刻:“嗯。” 宣涵月似笑着说:“抱着我走?” 晏清伸出双臂又顿了顿, 眼眉微蹙认真道:“不要, 你很重。” 宣涵月笑容微僵, 直接任性地撒娇道:“可本公主就想你抱着我走。” “你对自己的实力没有自信吗?” 晏清弯腰将宣涵月抱起, 臭着张脸说:“抱着你,我可就没手拿剑了。” 宣涵月摊开手, 眼睛狡黠地笑道:“剑给我拿,本公主亲自帮你杀敌。” 晏清当这是个笑话,但连剑带柄让宣涵月拿着,抱起她冲出账内, 嘴里还傲娇地说:“要是我死在这里, 那一定是因为你太重了。” 外面是一片火天,烫红的火光照亮了那双得意的眼眸, 宣涵月恣意妄为地扬起下巴, 手臂还挽着晏清的脖子, 说:“本公主才不重, 而且我不 会让你死在这里的。” 任性妄为,连外面滚烫的火海都挡不住,这眼里傲人的自信感,也不知道这莫名的自信哪里来的。 就像个还没学会飞的小鸟, 偏生要在悬崖里跳下去,意外注视的老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低空翱翔,托着这一只不知好歹的小鸟。 晏清侧着头,带着不易察觉的浅笑:“那你该好好拿着我们保命的家伙。” 火光撒在她的脸上,冷清的黑眸折射着暖意的橘光,微不足道的浅笑,似乎一个紧闭的大门,硬是从门底的缝隙中挤出抢眼的光芒,欲盖 弥彰的冷漠,藏在门后面的温柔,在她的眼神里细细密密地展现。 宣涵月心里触动。 这样那么在乎她的晏清,为何一次次地想把她推开,她究竟在害怕些什么,世俗鄙夷的眼光吗? 要是她真的在意这些,那这个人就不会是晏清了,沽名钓利之人怎会舍下那状元高官的名利,干干净净地从京城跟上她的和亲队伍,连一 点通知都不给她,像是在暗地里生气,跟她怄气斗争。 要是她真的愿意这样怄气一辈子,她也愿意时不时哄哄她,拌嘴相伴这一辈子,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晏清在反复地纠结恐惧着什么,不断 地靠近她,又像是在留着一段绝对距离,令她走进不了她真正的内心。 宣涵月难免被这种患得患失的心境感染,细白的手抱住晏清的脖子,交缠的手指卷缩,紧张地缠住了散落的乌发,细韧的发丝勒着软绵 的掌心。 发根传来的绷紧感,晏清微微吃痛,以为宣涵月心里对接下来的危险感到紧张,嘴唇抿了再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现在抱着宣涵月,这算是宣涵月的命令对吧。 而她不过是个公主的下属,听从她的命令是再不过正常的事情。 她的心里并没有动摇,她履行着她的誓言,不主动参与宣涵月的生活,她的心还是很平淡、冷漠…… 所以! 晏清拉下嘴角,眼神深沉得刻意。 嘴角不要弯起笑,我并没有觉得开心,宣涵月的体重压着她的手臂,哪怕她做过农活,体力能好,但她应该要生气的,要不是宣涵月那 么任性,她就不用抱着这娇贵的公主殿下。 不要因为手臂柔糯的触感而脸红,这不应该脸红的,脸红的是宣涵月,那么大的人还要撒娇,还要人抱,也不要笑,你想笑给谁看! 别开口,别说话,她紧张也不关你的事! 帐门前的几具尸体很快引起突厥人的注意,三两个突厥士兵围上来察看情况,得亏现在火势旺盛,大部分的突厥人都忙着灭火,不然哪怕 是晏清也不敢保证能走出这个地方。 宣涵月看着敌人要来了,也就不胡闹了,晃了下腰,顺着晏清的胸膛滑下来,嘴里急着说:“剑,剑!” “已经找我手里了。”晏清当然不会随意让宣涵月胡闹,在宣涵月还没反应过来敌人出现时,她就悄然把宣涵月握着的剑转移在她手中 。 拔剑而出,晏清轻笑,脱口而出:“别慌。” 说完,晏清突然想到什么,楞了半下,又沉下眼眸,迁怒凌厉地望着敌人。 敌人:“……???” 几道血花绽开,突厥士兵还没意识到剑从哪个角度刺来,身体某个部分猛地一痛,血管爆裂,被刺中要害还来不及挣扎两下,便轰然倒地 ,眼目呲裂地望着远去的两个背影。 剑光寒冽,挡住了任何对那一抹红裙觊觎的视线。 突厥营地几十里外。 负责接应的尤伟伍长,伪装成突厥商人的样子,周围几个同样打扮的下属都一同骑着马,表面上和谐地聊着话,可余光一直在打量着周围 的环境,就怕一时间错失良机。 其中一名下属忍不住问了:“伍长,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王将军要我们在这里等候,可这里离突厥的领地太近了,暴露的风险很大 ,要是晏都尉和公主没有逃出来,我们反而先暴露了,如何是好?” 尤伟伍长也在犹豫,可突然,远处冒起了烟雾,随之而来的是突厥营地传来的慌乱声,心里又激动地跳了两下:“晏都尉的计划成功了, 只要等她们回来,就大功告成了。” 下属眼露惊讶:“没想到这都能完成呀,我还以为……” 尤伟:“还以为王将军要她们送死的对吧。” 下属低头:“这……属下没有这样说……” 尤伟眯着眼,凝视着那一片壮观的火云,沉声道:“可我是这样想的。” 下属:“……” 尤伟骑着马,感慨道:“谁会想到一个文状元跑来突厥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看上去连把刀都拿不稳的体型,为了公主居然连突厥那种虎 狼险恶之地都敢闯,也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真的痴情了……” “走吧,怎么说这个大功臣敢把突厥营地搞得天翻地覆,我们几个人不过是靠近一点接应她们而已,总不能被这京城来的书生不下来,怎 么说我们也是大宣铁铮铮的硬汉子,区区一些突厥而已,我不信他们的头颅比刀子还硬!” 尤伟豪迈地大笑,手持武器,骑着骏马飞驰。 下属打心底敬佩,齐答:“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三次元有了一些新想法,作者可能会全职~~~到时候就能日更啦,那些日万的大大是真的厉害,我怂,顶多向日 三日六伸出一点点魔爪。 谢谢你们那么久的支持呀,作者会继续认真写文的!ヾ(???ゞ) 第116章 116 王良赡将军惊讶地站起身, 眼神疑虑:“你说她们真的回来了?” 下属:“是的,将军,不仅如此晏都尉还点爆了突厥的营地,突厥的贵族、平民以及家属如今都在那营地中, 现在突厥人不暇顾及战场, 不少前线的突厥士兵都萌生退意, 正是我们大宣大好的反击时间。” 王良赡将军拍桌大笑:“很好,立刻派遣大军反击!” 室内。 远隔京城千里之外没有地暖, 只能勉强用着几个炭炉温热着室内。 晏清皱着眉头, 像在解释些什么。 可宣涵月红着眼眶, 语气更加激动地说:“你为什么要跟着去?你不过是个书生, 有那么多士兵去打仗,根本不缺你一个!” 王良赡将军看中晏清的剑术, 提出让晏清做副官,和他一同打仗击退突厥大军,而晏清真的答应了。 这令到宣涵月完全不能理解,保卫边疆的士兵将军是很令人敬佩崇拜, 但这样的事情落在她在意的人身上, 就完全不是这样理解的了。 晏清本该有着大好前途,哪怕她没有, 宣涵月也愿意养她一辈子, 别的不多, 她的嫁妆足以让她过上从未有过的富裕奢华日子。 现在跟她说, 要跑去当什么副官,还要一同上战场,这就令宣涵月无法忍受。 上战场意味着危险、受伤、甚至濒死。 说什么荣誉都比不上这个人好好活着。 宣涵月恨不得掐住她的脸,好好让她想想, 确实她也这样做了。 掐到晏清眼睛无辜地瞪圆,宣涵月好气地说:“你就不能少气我一天吗?!” 晏清无辜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嘟囔含糊地说:“现在世道要乱了,我不是想取得一点兵权,给我们以后多些保障吗……” 宣涵月很想自私下去,可晏清考虑的有她们的未来,令她心里悸动憧憬,放手让她离开,可这却是最后一次见面。 这张战役险峻而惊险,足足半年多,宣涵月都未曾见过晏清,如今战势平稳,眼看着突厥即将覆灭,大军即将凯旋而归,一场封山的大雪挡住了大军回归的路。 不巧。 二皇子宣涵奕终于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皇位,与他这个弑兄上位,为了争权枉顾人命,弄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的皇帝不同。 远隔在千里的状元将军,名声显赫深受百姓信赖,手握军权的晏清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要是她能打退突厥人,然后衷心主动奉上军权,如今当上皇帝的宣涵奕或许会饶过她,赏她一个虚职当个被拔掉牙齿的武官,不然这 样功高盖主的状元将军,无论怎么想都太危险了…… 必须制衡。 二皇子宣涵奕心胸狭隘,但他消息灵通。 这个晏清和他的皇妹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据说要不是三公主宣涵月手段了得,也不会骗得一个状元郎连升官发财的青云大道都不要,跟着宣涵月远嫁突厥和亲。 二皇子宣涵奕冷嗤,眼神不屑。 这个状元郎是真的傻,可惜也是真的有才能。 既然他都要登基了,叫三公主回来庆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咳咳咳————”宣涵月捂着帕子,脸色苍白削廋,乏力的桃花眼微卷。 婢女小桂在宣涵月身上披了裘衣,担忧道:“公主,你风寒就不要探出窗外了,离京城还有一段路程。” 宣涵月仍有念想地盯着窗外。 一路风雪,骸骨残尸。 地震过后,百姓还没在天灾中喘过气来,紧接着百年未见的大雪,直接把大宣的国力衰弱了三分,民不聊生,喊天怨地。 可这一路的惨状并没有引起二皇兄的一丝怜悯,反而纵容推他上位的势力,大肆上涨粮食、御寒之物,官僚之风大盛,京城繁华奢侈用度不减,大雪覆盖的尸骸逐渐加深。 宣涵月眼眸深处蔓开忧愁。 大宣真的撑得下去吗? 不管如何这缺德的二皇兄一定要撑过晏清回来的那一天,不然…… 马车渐行渐远,轻咳声不曾停歇。 边境。 晏清带领的大军越过山峰,隔着漫天的雪花,看到了那一处插着红旗的城墙,可她心心念念的,已经人走楼空了。 拿起宣涵月给她留的信,手指猛地攥紧。 清冽的眼眸深沉得可怕。 王良赡将军打完仗回来,高兴,拿着一壶烈酒就想找这次的大功臣唠嗑,洋洋得意地走进屋内,也没看出晏清的脸色不对劲,大掌拍着晏清的后背,大笑着说:“晏老弟,你拼了命地打战,将突厥节节击退,甚至还用计谋将他们困于流沙之地,进退两难,这次终于打战终于能告一段落,没想到压倒突厥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居然是一场雪哪……” 大雪冰寒,熄灭了突厥最后一丝希望。 无粮可吃,无衣可穿,将近半年的打仗,兵器也磨损到不能用,突厥人不像大宣的士兵,有一条后路能供应粮草食物御寒的衣物,大批大批的突厥人冻死。 连他这个老将军都没看过那么多死人,比战争更可怕的是天灾。 王良赡将军感慨道:“来,小晏我们来喝一杯吧。” 晏清带着歉意说:“王将军,我恐怕要去京城一趟了。” 王良赡将军诧异:“你去京城干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今圣上换了个人当,要是我们过去很可能被卸磨杀驴……” “可三公主在京城。”晏清眉头紧拧,迟迟不得疏解。 王良赡将军为难:“这……好吧,小晏,你多带点人手去,也算是老夫的一番心意。” “多谢,王将军。”晏清答谢,可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甚至烦躁得令她难以入睡,连夜赶往京城。 京城。 城门失守,无数的难民围攻皇宫。 “还我家人性命!” “他们本该不会死的!” “天灾呀,官府怎么能一个人都不来营救,让我娘亲被压在木头上,无人搭救,最后惨死!” “你这个狗皇帝,要不是你为了夺权,什么事都不管,我一家六口至于饿死吗!!!” “呜呜呜……我女儿只要一副伤寒的药,可一副药被炒到十两白银,你要让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怎么活!” 婢女小桂恐慌地看着下面暴|乱的人群,宣涵月脸颊红得发烫,脸色甚是苍白,眼睛还紧紧地看着汹涌的人群。 “公主,我们快点逃吧!” 宣涵月叹息,眼神幽沉低哀:“我们能逃去哪里,大宣就在这里,这就是我们皇室的罪孽,避无可避……” “找到皇帝了!” “快快——打死那个混蛋!” “不不!我不是皇帝——” “你衣服底下穿着龙袍,谁信你不是皇帝!” 宣涵月悲哀地撤回视线。 没想到大宣最后一任皇帝,连宫门口都没逃出,二皇兄到死都不愿意脱下一身龙袍,反而被难民认出,殴打致死。 宣涵月被难民抓住,关进大牢中。 不知多久,风寒摧残了她的意志,濒死中她似乎听到晏清的呼喊声。 带着哭腔。 听得她心如刀割,却无力睁开眼,安慰她。 第117章 117 虚障破碎。 从梦境清醒, 熵魔个个红眼珠子盯着她。 晏清低垂着眼,瞳孔幽暗紧缩。 指尖冰冷,还在发麻地颤抖。 “……陆娇。” “死了?” 空了一大块的心脏,因为这个词, 密密麻麻地涌上忧伤悲痛。 晏清那冰冷的面孔泛起波澜, 空洞的眼神流露出一种压抑的悲伤, 像是一幅想哭又不知道该怎么哭出来的模样。 “你们太狡猾了。”清冷的声线在无尽的虚妄中响起,生硬的语调却给人一种示弱的孤独感。 “桀桀桀————”熵魔在虚妄中取笑。 晏清恢复平静, 近乎无情的眼眸扫过, 语气冰冷理智地说:“下次不会让你们得逞了。” “桀桀————” 周围的熵魔依旧高兴的很, 围着晏清像一群鬣狗, 摇晃着红色的尾巴,津津有味地吮吸着晏清身边残留的感情波动。 晏清没有驱赶它们。 这是她和熵魔的约定。 熵魔吸食晏清的感情波动后, 满意地像个醉酒的汤圆,肚子都圆滚滚的,狰狞赤红的面目都有几分憨厚的可爱。 晏清冷漠地说:“吃饱了就给我吧,这次算我吃了个大亏。” 熵魔吐出一块晶莹的结晶。 晏清接过来, 眼眸微沉。 ——第四百八十三块世界结晶了。 快了, 可她有些等不及了。 晏清手指卷缩,清冷的黑眸望着手中的世界结晶。 陆娇在她眼前死去的画面, 与这晶莹的世界结晶相重叠。 无数个世界都是她死去, 死去那绝望、不甘、悔恨、怨念的负面情绪, 一遍遍地被熵魔吸食。 最初的时候为了与熵魔抗争, 隐藏自己的情感,学着变得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要是被熵魔拿走她最后一丝人类情感,她就彻底成了天道想要的无情之人。 熵魔对她非常觊觎,蕴含着天道和法则化身的情感, 乃是万千世界都难得一遇的珍品。 可在梦境中,她始终保持着警惕,将一切都当做虚无,饥饿、寒冷、火山、洪水,一幕幕天灾降临,她依旧无动于衷。 熵魔吸食不到她的情感,急的团团转。 而此时,她也发现了这所谓的梦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完全虚无的梦境。 熵魔是靠着本能存活的奇特生物,尽管有些小狡猾,但编织出一个又一个如临其境般真实的梦境,它们做不到。 晏清经过一段时间细微的感知,发现这些梦境是基于现实的倒影,这是梦境,但这些天灾人祸也曾真实地在某一个世界发生过。 一个世界毁灭的尘埃——世界碎片,也就是晏清刚才手里拿到的世界结晶,在其中能看到那个曾经存在过的世界,一幕幕的历史如画卷般 缓缓展开,从辉煌的文明、旷古烁今的伟人、雄伟的国家乃至众多并不耀眼的平凡生命。 世界或许毁灭过,但结晶还保留着存在过的痕迹。 熵魔就是利用世界结晶,曾经存在过的历史、人、事,来编织了一场又一场给晏清量身定做的噩梦,靠着挖掘内心恐惧的事物,激起她 的恐惧负面情绪。 晏清一开始着了熵魔的道,被引诱过几次情绪波动,被熵魔吸食过的感情,就像一滴浓墨混上了几滴水珠,你还能看得出墨色,却淡薄 了一些。 熵魔吸食得越多,浓墨就会越稀释,到最后究竟是水还是墨也分不清了,人也就变得麻木无情了。 至于世界结晶的事情,因为晏清和熵魔对抗过久,意外发现了梦境的本源就是这些世界结晶。 这些世界结晶对于熵魔来说是废品,顶多拿来骗取一些人类的感情,世界结晶本身毫无感情波动,就像一个留影石,徒留过往的记忆, 可里面的人和事物都早就逝去。 但这些世界结晶对于晏清来说有着意外的作用,为了拿到这些世界结晶,晏清就和熵魔做了约定。 晏清:“我会封闭自我的记忆,你们在梦境中就可以随意地骗我,但我有一个要求,梦境结束后,这个梦境的世界结晶要归给我。” 熵魔:“桀桀桀————” 笑也不知,不明其意,可晏清还是按照自己的约定,封闭了自我记忆,失去记忆后的她完全没有防备心,而熵魔却一次次地抓住了她的 弱点,而这次更甚…… 陆娇死在令她眼前,明明知道这是虚幻,是假的。 可内心还是无法克制的战栗恐慌,那种心脏彻底冷掉,随着陆娇的呼吸声悄然消失,她从心脏蔓开的腐朽无力,四肢百骸都坠入了无望 的寒潭,黑不见底地绝望悲痛彻底掩盖了她的意识。 所以。 再一次被吞噬。 晏清白皙的手指,摸着心脏的那处。 一种难以形容的空洞,好似被虫蚁腐蚀,木头心空了一大半,依旧是麻木的,感受不到疼痛,就快要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明明这是该害怕的事情,晏清理智一遍遍地阐述这事情的重要性,可…… 那颗空洞的心脏就是无动于衷。 浓密细长的睫毛缓缓眨着,晏清露出微妙的表情,想要尝试哭,却哭不出来,精致的五官拧巴着,眉心别扭地弯着,嘴角不自然地裂开 。 似笑非笑,眼神欲哭无泪。 唯有手心的世界结晶,能给晏清带来一丝安心真实的感觉。 约定再一次达成,离她的目标更近一步,只不过晏清半垂着眼眸,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我……是不是该看一眼陆娇了……” 晏清自言自语地说着。 失去陆娇时,残留的一丝痛不欲生的感情,驱使着晏清想要前往真实的世界,那个陆娇真实活着的世界。 理智告诉她。 等她收集完全部的世界结晶之时,或许她内心早已虚无,被熵魔吞噬殆尽。 在这之前,她还想再见陆娇一面。 晏清:“我要出去一趟……” 熵魔:“桀桀桀!!!” 明明是第一次,晏清却熟络地打开通道,一群群熵魔预料不及,恐慌着瞪大红瞳,连忙地拦在晏清身前,想要阻止她离开。 晏清眼神平静如水,望着焦虑尖叫的熵魔还有一丝不解,解释道:“我会回来的。” 熵魔不信:“桀桀桀————!!!” 呼朋唤友般,一群群蜂拥而至的熵魔将晏清团团围住。 晏清眉头微蹙:“我向你们约定,看一眼就回来,而且世界结晶我还需要,所以在这之前,你们不需要担心我会跑掉。” 熵魔们:“桀桀?” 晏清点头:“嗯,会回来的。” 熵魔们内部争吵了一番,大部分熵魔不甘不愿地答应了,密布在虚妄通道的熵魔慢慢让开。 晏清望着虚妄通道,微微光亮的尽头,终于不是一场梦了。 第118章 118 巫龙边境, 今年的仙界大比。 战势紧张,魔军协同妖族来势汹汹,比往年更加凶猛的兽潮差点将巫龙城的防线冲垮。 连巫龙城的城主都死了,仙盟都派了不少长老弟子去对抗魔军, 仙界人员吃紧, 迫于无奈将这次仙界大比的地点选在巫龙边境, 奖赏更是比往届丰厚数倍。 走在前头的女子眉目温柔,可手下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牵着一根绳子拽着后面的人行走。 披着晏清外貌的天道双手被捆着, 被穆沂芸牵着绳子往前走, 天道却满不在意地笑着说:“穆师姐, 这样对你晏师妹好吗?” 穆沂芸恼火道:“你才不是我的晏师妹,你这个占据别人身体的魔物快点把我的晏师妹还回来!” 天道不仅不还, 还要继续挑火说:“你的晏师妹呀~被我关进了一个小黑屋,终日和怪物作伴,等到哪一天她肯认清自己的命运,我就放她回来。” 穆沂芸眼眶刷地一下红了, 望着天道如晏师妹如出一致的脸, 心里恨不得杀了她,可又不得不顾忌这是晏师妹的身体, 矛盾激烈的情绪快要把她这个人逼疯了。 穆沂芸咬着后槽牙, 喉咙涌起一股血腥味, 充满愤恨的眼神看着天道说:“你别得意, 我一定会找到人灭掉你这个魔物的!” 天道:“你是说天虚门那些长老?” “没用的。”天道轻笑,更是轻蔑,“你敢说出我是魔物的事情吗?一个被魔物侵占了身体的仙门弟子,早就会被认定为堕落, 或许那些仙门长老会帮你驱除我这个‘魔物’,可驱逐我最好的办法,不是连同这个堕落的仙门弟子的身体一起毁掉吗?” “你舍得让你晏师妹的身体毁掉吗?” 天道的低语不断地在穆沂芸的耳边折磨着她。 穆沂芸握紧拳头,她曾带着这个魔物去见天虚门各大长老,当然不是以消灭体内魔物的缘由,不用天道提醒,她也知道,一旦说出晏师妹如今成了魔物的躯壳,恐怕仙门会自行清理门户。 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仙门弟子,被魔物占据了身体。 仙门处理这个堕落的弟子,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穆沂芸找了其他的借口,带着这个魔物去拜访仙门内的长老,可无一例外连同师尊在内,都没法认出晏师妹已经被换了个意识主导,也根本察觉不到魔气的存在。 天道表示,她当然没有魔气,因为她根本不是魔物。 可穆沂芸不知道,她一想到晏师妹不知道被这个魔物关在哪里,而这个魔物还得意洋洋地占据着晏师妹的身体,到处招摇,她就心痛得不能自己。 又不能打这个魔物,因为同时这也是晏师妹的身体。 一路上她只能用些小手段,想要惩罚这个魔物,比如不给它睡,不给它吃饭,拿着绳子绑着它的手不让它逃跑。 可这个魔物一点逃跑的迹象都没有,反而每天悠哉悠哉地跟着她,哪怕被绳子绑着走,那么屈辱的事情也毫不在意。 穆沂芸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憋屈着忍耐,一路拉着这个不要脸的魔物赶路,希望巫龙边境聚集那么多仙界老资历的修道者,总有一个见多识广,认出这个魔物的身份,找到驱逐它的办法。 巫龙城。 修士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仙盟给出丰厚的奖赏更是吸引了一大批无门派的散修,其他不说就妖兽身上的妖丹就值一大笔灵石,至于妖兽的肉、毛、骨,同样是修士不可多得的炼丹材料。 聚集的修士自发形成了一条热闹的街道,在其中贩卖交换商品和情报。 “补血丹,七块下品灵石。” “下品灵器狼血刀,斩妖驱魔的一把利器。” …… 可穆沂芸的目的地可不是这里,穿过拥挤的街道,来到仙盟的营地。 一个宏大的贡献榜立在所有人面前,上面金光显示着不同的人名,斩杀妖魔的贡献值越多,贡献榜上的名次就越前。 在穆沂芸短短注视的十几秒内,贡献榜上的名次就已经经过好几轮替换。 仙盟营地内的修士很多,负责处理事务的仙盟弟子简直忙不过来,没办法整个仙界的修士都涌上这个小小的巫龙边境。 而他们这些个仙盟弟子为了处理这些数量庞大修士的事务,计算贡献值,兑换奖励,解答巫龙边境的情况,分析情报。 已经好日子没睡了,要不是靠着磕丹药,再加上修士的体魄本身就强大,仙盟弟子估计自己还没等到妖魔退散的一天,他们就已经累瘫猝死在仙盟营地内了。 穆沂芸排了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仙盟柜台前,拿出自己天虚门的门派令牌说:“我是天虚门的弟子,我有一事想要见一下仙盟驻地的长老。” 穆沂芸手中还牵着绳子,身后又绑着一个面貌清冷的少女,两人对外界的眼光视若无睹,天道还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仙盟内的装潢。 仙盟弟子疲惫地抬起眼皮,对各种各样奇特的组合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仙盟该要说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仙盟弟子:“仙盟范围内不许争吵、打架、进行一些别致的兴趣。” 说完,仙盟弟子饱含深意的眼神,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穆沂芸手中的绳子。 穆沂芸脸皮薄,意识到仙盟弟子隐晦的提醒,脸上羞燥得立刻浮出两抹红晕,可手中的绳子仍然没放开,她怕一放手,这个魔物就会趁着她不注意逃走。 眼前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穆沂芸喏喏地向仙盟弟子点头,转过头又立刻瞪了天道两眼。 “……”天道表示自己很无辜。 穆沂芸:“那见仙盟长老的事情怎么样?” 仙盟弟子:“这个简单,只要你有一千个贡献点,就能获得一次仙盟长老的指点。” 仙盟弟子指着隔壁公告上,贡献点兑换表,一栏栏看下来,确实有一项是兑换仙盟长老的指点。 这还别说,除去大用量的丹药,这个长老指点的兑换项是最多人选的,不少无门无派的散修就是冲着这个来巫龙边境赚贡献点,仙盟的长老能称得上名师出身,位于仙界最顶端的一批正统修士,他们的经验对于无渠道的散修来说可谓是无价之宝,连一些正统的仙门子弟兑换的次数也不少。 穆沂芸为难道:“可我不需要仙盟长老指点,我只是有一件事想找他们确定。” 仙盟弟子敷衍道:“嗯嗯,仙盟长老每日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哪怕你是天虚门的弟子也不能给你特权,至于你想找仙盟长老确定什么事情,这与我的职责无关,反正你想见仙盟长老,是为了修为还是情报都好,都需要上交一笔贡献点给仙盟。” 无奈之下,穆沂芸只好去赚贡献点。 巫龙边境是个大战场。 城墙下密密麻麻的妖兽,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穆沂芸蹙起眉头,喉咙不自觉地吞咽。 无他。 这高处俯瞰,望不到尽头的妖兽,挤压了视觉的边线。 拥挤咆哮的兽嚎,冲击着每一个在场修士的耳膜。 你能想象的到这多如蝼蚁的妖兽,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片大地的壮景吗? 而这群妖兽远看着像弱小的蚂蚁,实际上每一只都体型壮硕,一脚能踩死一个修士。 穆沂芸脚下不断传来震感,光是这一群铺天盖地的妖兽冲击的步伐,就已经让这厚重的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抖灰声。 “西南方城墙快点加固!” “保护罩!!快点给前方的重甲队施加多几层保护罩!” “猎妖十三支队伍申请补血丹和破瘴气丹。” “药修快点来两个,这里有重伤的修士!” “……” “……” 天道饶有趣味地看着这生机勃勃的画面。 妖兽和人类互相厮杀,大批大批的血液落在土地上,人类修士撕开了平日温文尔雅的一面,拿着武器狰狞的面孔,大颗的汗水在额头上落下,胸膛都是浴血的汗水,与凶猛的妖兽刀刀见血的厮杀对抗。 凶猛的妖兽被击倒后,后续不断涌上的妖兽可没有半点同理心,踩踏着它的尸体,成了血肉模糊的肉饼,其余的妖兽还在红着眼继续撞击前往这一堵城墙。 天道:“你要去下面的战场吗?” 穆沂芸望着下面壮烈的战争,心里震撼又莫名的激昂,发颤的手拉紧了那一条绳子,天道被迫重心失稳,趔趄了连走带跳了几步。 穆沂芸的眼神饱含警惕地说:“我是不会给你这个魔物,接触下面妖魔的机会的!” 天道扭了扭被绳子捆得发红的手腕,满不在意地笑着道:“你是害怕我会帮着妖魔反攻人类吗?那你大可以放心了,无论是哪一边,我都不会帮的,我可是这天底下最公正的存在了。” 穆沂芸冷笑:“就你?!别企图想要骗过我,无论你说再多花言巧语,我都不会放任你去巫龙战场的。” 天道耸耸肩:“那你不打算放开我,怎么去赚那一千个贡献点。” 穆沂芸:“这你就放心,我肯定有能力赚到贡献点,找到仙盟的长老,将你这个魔物消灭,把真正的晏师妹救回来。” 天道轻笑:“要是你真的有本事把我灭掉,你就比魔尊还要厉害了……” 把它天道灭掉,这不就是把这片天地的主宰都灭掉,魔尊想要祭献全世界的生灵,就是为了打破这一片囚禁他的天地,在灭世之前逃出去。 无知的穆沂芸并不清楚它的身份,要是真敢灭掉它这个天道,她就犯下了这天底下最不可宽恕的罪孽。 穆沂芸没把天道的话当真,一直拉着天道去别的地方。 天道:“那你打算靠什么赚贡献点?” 穆沂芸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是基于对于自身实力的骄傲,说道:“我要去做药修,救死扶伤。” 天道突然想起穆沂芸的药灵体质,这确实是最符合她的定位。 天道升起了一丝兴致,问道:“那药修大人,我也跟着你一去救死扶伤吗?” 穆沂芸恶狠狠道:“对!你哪都别想去,就呆在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过完年作者才能全职,平日下班后我会多码字的! 下个星期开始,我会努力日更的!握拳! 第119章 119 血珠滴在地上, 在看不见的地方,埋在地底的阵法在运转,一场毁灭性的阴谋逐渐逼近。 穆沂芸望着一旁无所事事的天道,还在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战场, 而她自己成了战场的药修, 忙得停不下手, 不满催促道:“快点给我那些纱布止血!” 天道:“哦哦————” 当天道走进时,穆沂芸正在给一个剑修绑扎手臂的伤口, 看清楚剑修的脸后, 天道微妙地抬起眉毛。 这不是它的老朋友度寒吗? 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可是年轻得很。 度寒也看到的天道的脸, 显然他认出来, 向着天道说:“晏道友,好久不见。” 天道笑得深意:“确实好久不见了。” 度寒:“晏道友也是为了仙界大比来的吧。” 天道看了旁边的穆沂芸一眼, 说:“也算是吧。” 穆沂芸警惕地看着天道要她不要搞事,这个年轻的剑修是晏师妹以前认识的人,如今这个魔物还有脸面打招呼。 “处理好伤口就出去吧,这里很忙的。”穆沂芸拧紧眉头, 催促着度寒快点离开。 可度寒还想和天道聊, 说道:“晏道友,上次说带你去万剑冢的约定还存在, 你看什么时候我带你去一趟。” 听到度寒的邀约, 如今晏师妹真正的意识还没回来, 放任一个魔物进入万剑冢, 恐怕会引起另一个灾难,穆沂芸立刻打断道:“不行!她哪里都不会去的!” 天道摊手:“你看,我哪都不能去。” 度寒皱眉道:“晏道友为何受她管制,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穆沂芸急得口腔快要冒泡了, 想让这个烂好心的剑修快点闭嘴! 幸好天道并没有搞事,对着度寒说:“没什么,只不过现在我并不想去。” 度寒颔首表示理解,扫了一眼天道,也就是原本晏清身上携带的佩剑,剑眉星目一亮:“看来晏道友是找到合适的剑了,那度某就不打扰了,但约定维持,哪天晏道友想通了,可以来御剑门找我。” 天道:“嗯。” 时间匆匆过去。 穆沂芸赚够了贡献点,带着天道去看仙盟的长老,期盼着能有一个,哪怕就有一个能认出晏师妹身体里的魔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没用…… 区区修士,怎么能看穿天道的伪装。 穆沂芸奔溃哭泣,手掌挡着眼眶流转掉落的眼泪,哽咽道:“魔物,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你才肯把晏师妹还回来……” 天道眼神冷漠:“我并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晏清会有她该回来的时候。” “什么时候?”一道两人之外的声音响起。 穆沂芸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阴暗处缓缓走出来的女子,一双桃花眼凛冽如冰。 “……陆娇?” 陆娇颔首,眼眸温柔了一下,对着穆沂芸说:“是我,辛苦穆师姐你照顾了晏清的身体那么久。” 穆沂芸愧疚:“可我根本没帮到什么忙,晏师妹还是回不来……” “我知道。”陆娇抬头,眼神流露出悲痛,苦笑着。 “我知道,她并不是晏清,哪怕面貌一模一样,但她给我的感觉就不是晏清。” 穆沂芸虚伸出手,尽管她很难过,但似乎有一个人比她还要更加难过,肩膀颤抖着,强忍着悲痛,红着眼眶比哭还要难受。 “把晏清还给我。”陆娇低哑着嗓子,掐着天道的脖子,眼眸疯狂涌动着杀意。 因为顾忌这是晏清的身体,陆娇不敢用力,明面上五指紧握,实际上才碰到皮肤,连个红印都没留下。 天道轻笑,淡定自如地说:“差点忘记你了,真的很奇怪,都怀疑你是晏清带过来的,一个异世的灵魂怎么能穿越时空来到这里。” 穿越时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时空的间隙充斥着其他维度的怪物,特别是熵魔这一种象征着灭世的秃鹫,撕咬吞食着腐烂的恶肉,令 原本遭受末世破败不堪的世界更加雪上加霜。 说起来也奇怪,当初它只叫度寒带来了晏清,可没想到多出了一个偷渡的灵魂。 可惜度寒现在只是一个剑修呆子,对于以往的事情一无所知,不然它还能问清楚,度寒有没有带多了一个灵魂。要不然,这样普通的灵魂,是如何通过重重危险的时空间隙。 陆娇瞳孔骤缩,抿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道:“清楚一切的人。” 陆娇眼眸一凝,开声问道:“难道你也是穿书者?” 天道:“你现在还觉得这是一本书中世界呀。” 陆娇皱眉:“……难道不是吗。” 穆沂芸在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可很明显陆娇知道一些内幕,或许能救出晏清。 这下子连陆娇思绪都混乱了,一个清楚她异世身份的穿书者,说自己并不是出于一个书中世界,而且还占据了晏清的身体,她究竟有什么阴谋。 天道:“也罢,既然我的半身那么情钟于你,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如今晏清被我带到一个地方,没日没夜地做梦,你愿意前去救出她吗?哪怕她现在可能成了一个绝情冷漠的人。” 陆娇听到天道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最近她总是梦到了一些噩梦,梦里每一个晏清都令她心痛不已,往往她费劲心思,都无力挽回,只能眼睁睁看着晏清离去。 梦醒之际,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所以说…… 那并不仅是个梦。 晏清与她心灵相通,在她看不到的某一处,晏清正在承受着一次次的痛苦与绝望。 陆娇简直无法相信她干了什么,她居然没察觉到异常,就这样放任晏清沉溺于痛苦当中。 “晏清在哪里?快点带我去。”陆娇迫不及待,双手紧握住天道的肩膀,甚至低声地恳求。 “求求你,快点带我过去吧,晏清还在等着我……” 天道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真的召唤出熵魔。 只要熵魔不愿意显性,基本没什么人能看到这一种虚障异维的生物。 天道和熵魔有过约定,基于晏清的约定。 熵魔的出现只是象征着灭世,实际上熵魔出不出现,都不影响灭世的结果,顶多影响过程。 而天道比任何一个存在都想挣脱存活,但天地规则必须有一个天道,有一个意识主管着这个世界的运转,在找不到接任者之前,天道被 禁锢在这片天空,一步步看着自己随之消亡,进而激起了它对生灵的向往,活着的渴望。 它为此做出了很多措施,才找到了晏清这一个天然完美的接任者,只要培养晏清成为下一个天道,那么这片天地就再也没有理由将它困 在此处等死。 可培养一个天道没那么简单,只是区区情一字,晏清就不甘愿回归天道的生活。 但这样也没关系,熵魔觊觎着晏清的灵魂,而它又看中了熵魔吞噬人类情感的能力。 于是他们达成约定,放逐晏清在虚妄梦境的空间里,直到熵魔将她的人类情感吞噬殆尽,而它又得到了一个无情无义完美的天道传承者。 天道当然不会让陆娇这个变数破坏它的计划,甚至想让熵魔将陆娇的情感也一起吞噬,这样就再也没有理由可以阻止晏清成为它的接任者 。 “靠近她。”天道对着熵魔低声说道。 陆娇皱起眉头,敏锐地感受到空间的一丝异变,可双眼却看不到熵魔的存在。 本质上熵魔存在于一种时空间隙中,非常人能见到。 天道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熵魔朝着陆娇飘去。 看不见的陆娇还迷惑地晃动着手,像是在虚空中摸索着什么。 “啪”的一声,陆娇感觉自己似乎拍了什么东西。 天道眼神闪过诧异,什么都看不见的陆娇居然动手打到了熵魔,这一种介于虚化和现实之中的生物,晕乎乎的熵魔转了两圈,还想扑向 陆娇吞噬她的情感,以报刚才的一打之仇。 熵魔吸溜着,虚空中想把陆娇整个人都吞掉,可最后发现一点用都没有,无论熵魔如何动用自己的能力,陆娇似乎无动于衷,甚至还挥 着手臂,蹙着眉头将熵魔好像拍苍蝇一样拍走。 嘴里还喃喃道:“奇怪,我总感觉有一些奇怪的东西绕着我转。” 天道表示很奇特,第一次见到不受熵魔影响的人类。 陆娇焦急地问:“你不是想把我带去晏清那吗,无论你什么阴谋,我都不在乎了,只要你把我带去她那里。” 天道表示很为难,陆娇不受熵魔的影响,就意味着不能被熵魔带到虚妄通道,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晏清了。 正当天道打算开口说话时,嗓子突然一紧,眼睫毛波动的频率极快。 一刹那间,天道睁开了眼。 那清冷的黑眸,熟悉的感觉令到陆娇倍感亲切。 晏清从梦境中醒来,暂时屏蔽了天道的感知,缓缓睁开眼时,第一眼见到的人是陆娇,还有些迟疑和不敢相信。 带着沉睡已久的低沉声线说:“陆、娇?” 莫名其妙的,陆娇在她乌黑的眸子下,点头示意道:“是我。” 得到了陆娇的确定,晏清如数重负地舒展笑容,宛如冰山融化般,清冷的黑眸熠熠生辉,温柔得像冰川融化的雪水,在春日的暖阳下折射 出耀眼而亲和的光芒。 陆娇心跳漏了两拍。 伸出手,抚摸着晏清的脸颊。 呼喊道:“你、回来了。” 晏清亲昵地蹭了下陆娇的手掌心,乖巧而温柔:“嗯,我终于回来了。” 陆娇刷的一下子眼泪就在打滚,心里好多话想对晏清说。 “你去哪里了?穆师姐带着你过来巫龙边境了,可我却感觉你变得很陌生,似乎变了一个人,我怕打草惊蛇,一直在暗地里……” “嘘——”晏清食指放在嘴唇中央,眼睛疲惫地打卷。 陆娇一下子安静下来。 晏清才解释道:“我瞒着它回来,可这件事不能让它知道,我暂时屏蔽了它的感知,很快它就会醒过……来……” 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晏清感觉眼皮沉重,困意涌上心头。 “看到你们安好,我就放心了……”晏清嘴边扬起笑容,扫过陆娇和穆沂芸的面孔,尤其是穆沂芸脸上还有些疑惑。 陆娇紧张地呼喊:“晏清、晏清!” 晏清:“放心,我会回来的,就在这样安心地等我回来吧,一切都会告一段落。” 接下来无论陆娇如何呼喊,晏清再没给回应。 这下子穆沂芸终于反应过来,晏清的意识刚才似乎清醒了一小会,心情既激动又忧虑地问陆娇:“晏师妹刚才回来了对吧,可要是被那 个占据晏师妹身体的魔物发现怎么办?会不会对晏师妹不利?” 陆娇凝目道:“现在只能相信晏清了。” 天道醒来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可陆娇和穆沂芸像是有默契般,对它的话语敷衍了几句,就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ABO新世界,残疾大佬的金丝雀~。 请各位放心,大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残疾,只不过alpha的性腺受损,导致体内信息素混乱,不能行走而已~ 第120章 120 “简小姐, 请跟我来。”管家优雅又不失平稳地说。 简娇点头,心里却万分紧张,稚嫩的桃花眼还未长开,圆润微红的眼角就像个小麻雀, 可爱又胆怯。 刚成年的简娇是个Omega, 是个小富商的女儿, 但很不幸的是简爸爸投资了一部电影,亏得近乎破产, 简妈妈体检时测出肠癌, 全家人都处 于动荡不安中。 就在这时, 婚配系统发来消息。 【叮!系统检测到与您信息素匹配率99.9%的Alpha, 根据新婚姻法,信息素匹配率高于90%, 系统会向双方发送结婚申请书。】 【叮!结婚申请书已送到,Alpha方——晏清,Omega——简娇,请在下方空白处签下名字, 系统会自动生成结婚证。】 简娇一下子懵了, 这怎么就突然要成为已婚人士了呢? 说起来晏清这个名字和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国元帅重名了,当初一张晏元帅出征的侧脸图风靡了整个网络。 禁欲黑金的军装, 修长有劲的大长腿, 扣到最上面一颗鎏金纽扣, 带刺蔷薇的花纹, 映得那淡粉的薄唇冷艳孤傲。 似乎察觉到隐秘的摄像头。 恍若雾冰的黑眸一刹那凝聚,冰冷骇人的杀意,如同一只觉醒的鹰主,位于食物链最顶尖的猎食者, 肆无忌惮地挑选着她的猎物。 漫不经心。 又狂妄自信。 隔着屏幕,众多网友一瞬间都仿佛回到原始森林的狩猎场。 最顶尖Alpha信息素将他们牢牢捕获,致命压迫的危险吓得他们这些草食系动物瑟瑟发抖,隐匿中升起一股臣服狂热的崇拜慕强感。 身心被最顶尖Alpha征服的快感。 简称,A爆了! 晏元帅一跃成为众人Omega心目中的梦中情A,当日转发量破千万,数日后破亿。 简娇仍记得,班上向来不关心军事的Omega们,突然买起了军事杂志,疯了般一页一页地查找晏元帅的采访专栏。 系统自动生成结婚证的语音提示惊醒了简娇。 她突然想起朋友圈发出来的各大奇葩的系统结婚证。 名义上是方便用户,减少繁琐的手续,可奈何系统不当人,用证件照合成的结婚证简直是丑出了一个新高度。 前段时间还因为系统结婚证太丑了,被众多网友吐槽上了热搜。 简娇一个激灵,立刻否定三连:“不要,丑拒,放开我的结婚证!” 系统:【确定取消系统自动生成结婚证,是/否。】 简娇:“是是是!”取消,快取消!谁会要系统生成的结婚证呀! 系统:【已取消,系统已向官方影楼提出申请,请留意接下来的电话,官方影楼会与您联。】 简娇松了口气,可突然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不是该拒绝结婚申请书吗?怎么突然绕到拍结婚证上面了。 哎呀!不管了,等下影楼的人来通讯再拒绝好了。 刚好就来电话了,简娇一看是陌生的来电,想都没想就接电话说:“是影楼对吧,不好意思,刚才系统提交的申请取消吧,结婚证我不 拍了。” “……”对面一阵沉默。 “简娇小姐,我是刚才系统分配给你的Alpha晏清。” 清冽的女声如冰泉般清脆悦耳,隐约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傲慢,简娇楞了几秒,才从这好听清冷的声音中回来神来,缓缓说道:“……哈 ?” 纯黑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光线,幽暗的空间里,晏清坐在轮椅上,眼神恍若寒冰,唇瓣轻抿:“简小姐,结婚证照可以不拍,但结婚证上总 需要你的签名。” “等等——”简娇扶额,脑子还有点懵,“大哥,我们没有见过面吧,系统测出我们匹配率高,可不代表我要嫁给你吶!” 简娇感到万分无语,已经想象得到那种大龄单身Alpha,还是那种Alpha至上的沙皮猪,屈尊想要一个珍贵的Omega白白嫁给她当妻子 ,白瞎了她那么好听的声音了。 “啪——”简娇耳朵一鸣,对面传来撞击的声音,立刻让她恼火起来,以为是这个狂妄自大的Alpha被她这样一个Omega拒绝了,恼羞 成怒地摔通讯仪。 “晏小姐,既然我们都没什么聊的,就这样算了吧,匹配系统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什么,再见!” 干脆地挂掉的通讯,徒留一道嘟嘟嘟的余音。 晏清低哑着嗓子,痛鸣压抑在喉咙间,羽睫轻扇,泛红的眼角流露出一丝脆弱,手指紧紧嵌入轮椅的把手,裂开的通讯仪掉落在一旁。 ……又开始了。 咬着牙齿,扬着纤细苍白的脖子,细密的汗滴从额头一直往下流,轮椅发出不堪重负的格叽声,坐在轮椅上的那人痛苦到身体颤抖,摆 动幅度之大令人害怕她会不会从轮椅上摔下来。 而一旁的通讯仪早已掉在地上,发出淡蓝色的光芒。 微亮的光芒刺痛了晏清的眼睛,痛苦不堪地捂着双眼,发出压制的低嚎,耳边出现一阵阵耳鸣,像是一把小刀割着她耳朵血淋淋的痛。 眼睛仿佛被蚂蚁啃咬,意识脱离了肉|体,后颈的性腺异常鼓胀,体内的信息素絮乱,无尽的痛苦与黑暗伴随着她,究竟什么时候才有尽头 呀。 真的好痛…… 紧紧咬住牙关,舌尖能尝到血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 徘徊于生与死的模糊边界,手臂被自己抓得血肉模糊,心脏以高频率跳动。 以为自己要死掉了,转过头呼吸继续,意识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晏清心里却谈不上高兴,莫名地感到一丝遗憾。 晏清卷缩着四肢,扒着轮椅的把手,努力将脊椎立起,靠着轮椅背上,苍白干燥的嘴唇血色褪去。 消瘦病弱的身体,羸弱得根本不像一个顶尖强大的Alpha,甚至发病时连一个娇弱的Omega都比不上。 “呼……呼……”晏清空乏地睁开眼眸,无神地凝视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轻呼着口气,残余的疼痛仍然折磨着她。 信息素紊乱症。 她得的绝症,无药可救,只能苟延残喘地等死。 哪怕她曾是帝国元帅,无数顶尖的医学界专家对这一病也束手无策,这是一种基因异常引起的疾病,无数珍贵罕见的药物倾倒在她身上, 也不过延缓她的死亡,副作用确让她越来越痛苦。 耳鸣、肌肉萎缩、不知名的剧痛、麻痹抽搐、器官衰竭、信息素异常、幻觉,不停歇的随着药物在她身上用得越来越多了,副作用带来 的影响逐渐折磨着她。 那些没死在虫族女皇巢穴的战友,都因虫族女皇最后一击的精神攻击,在场的、附近的所有人都染上了这信息素絮乱的绝症。 那些铁血硬汉的战友熬过了战争,却熬不过这绝症没日没夜的折磨,或者说是无尽黑暗痛苦中看不见希望的未来,不是疯了、就是自残, 哪怕有些为了家人努力撑下去的战友,望着高昂无底洞的医药费和家人以后的生活保障,选择自我了断。 要不是晏清及早发现,从自己的私库中调取了一笔医疗基金,供应给战后的士兵进行信息素絮乱的治疗,估计轻生的士兵会更多。 但也没用,信息素絮乱是绝症,随着病情加重,各种各样的疾病都会找上门。 算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五年了。 晏清起初还能听到战友或者他们亲人的来电,到后来都是他们亲人打电话,通知她来参加葬礼的消息,到最近连葬礼的消息都听不见了 。 她失去了共同作战的战友们,孤独一人和这个疾病战斗。 但她是人,不是钢。 她承认,总有那么一刻想彻底闭上眼,可晃过神来,肩负着战友殷切希望和不甘的求生欲,又逼着她从濒死中浮出水面,顽强地苟延残 喘。 唯一能缓解痛苦的办法就是找到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伴侣,起码要匹配率高达95%以上,才能通过伴侣的信息素安抚,降低信息素 絮乱的痛苦。 就像处于暴躁易感期的Alpha,要不就使用信息素抑制剂,要不就靠着Omega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度过精神脆弱的易感期。 而信息素絮乱就是加强版的易感期,一般的易感期三个月到六个月不等就会发生一次,一般只有Alpha才会有,服用普通的抑制剂就能 度过。 信息素絮乱是不可控的,随时发作,普通的信息素抑制剂对于晏清完全没有效果,要需要一个95%匹配率的Omega治疗。 可要找到一个95%匹配率的Omega几乎不可能,帝国十几年来生育率一直降低,就是因为Alpha/Omega们难以找到信息素匹配率高的 伴侣,催熟生殖腔需要信息素的紧密融合,低浓度信息素的夫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不孕或者繁殖力低下。 80%以上的高浓度信息素夫妻,她这些年也见过几对,无一例外都有了自己的后代,厉害些点都三年抱两、多胞胎、龙凤胎。 晏清有些无法想象,99.9%的信息素匹配率…… 究竟她需要准备多少的家产,才能养那么多的孩子? 扯远了,晏清并不打算要后代,如今她这个病是绝症,要后代也是害了他们,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失去了至亲家人 。 但她需要简娇小姐。 她是她的药。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说她卑鄙也好,利诱也好,她都需要简娇,一个完美的Omega安慰剂。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晏清再次失去了记忆啦~ 简介: 如今的她,是个无情阴郁,一心只想解除痛苦的残疾大佬,直到遇上简娇。 一个娇软、柔弱的Omega,看上去那么弱小,仿佛风一吹,这个娇气的金丝雀就要折断了翅膀。 本想着花钱买下了这一只金丝雀,给她一个妻子体面的身份,只是把她当做减少痛苦的安慰剂。 但没想到最后沦陷的人却是她。 “离婚吧,家产都留给你,我心爱的小金丝雀。” 小金丝雀红着眼睛,呲牙道:“我不!” CP属性:心如死灰的残疾大佬攻X娇软甜萌的小金丝雀受 第121章 121 在挂掉那沙皮猪Alpha的电话后, 简娇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过了两天陪着简妈妈去医院看 病。 简娇疑惑地皱起眉头问护士:“我明明约了王医生,怎么突然给我换成李医生了?” 护士反问她:“王医生是这里肠胃科的主治医生,可李旭样医生可是院士级别的大医生, 特别是治疗肠胃科癌症方面, 有着卓越的贡献, 常常飞到世界各地参加医学科研大会,你问我为什么给你换了个医生, 我还想问你怎么李医生肯接下你这个病例呢。” 简妈妈握着简娇的手说:“是不是你爸安排的。” 简娇根本不敢和简妈妈说, 简爸爸最近为了弥补拍电影的资金缺口, 愁的焦头烂额, 连简妈妈的病也只是匆匆来了几次,又连忙赶回公司, 怎么可能有时间安排一个院士级别的大医生来。 但简娇也只能安抚着简妈妈,笑着说:“应该是了,除了爸爸,谁还会那么关心你呢?” 简妈妈哪怕身患疾病, 因为简爸爸和女儿的关心, 原本在心里的惶恐一消而散,眼里闪烁着感动的泪光。 只有简娇一个人在医院默默地感到奇怪。 很快。 又一通电话打来。 显示是简爸爸。 简娇刚好排完队, 在医院拿了些保守治疗的药, 仔细看着医嘱时, 那通电话就打过来了, 没想太多就接了电话。 简娇将药放在小袋子里,一只手拿起了通讯仪置在耳边说话:“喂,爸,我们找到了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 妈的病你不用担心,现在只是 肠癌初级,科学院研发的新药物能治疗,妈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了。” 说完简娇笑着看向简妈妈,显然简妈妈也知道自己的病可以治疗,原本担心了好几天,怕连累子女,思绪太多脸色都变得发黄黯淡。 现在简妈妈衷心地展露出轻松的笑容,脸色自然变得红润。 简爸爸一听大为开心,情不自禁地拍了一声响亮的大腿:“这真是双喜临门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你爸遇到贵人相助,现在债务解决 了,不仅如此还有一家大企业投资我们公司,娇娇以后想要什么名牌包包,爸爸都买得起!” 简娇劝了几句别乱花钱,也露出了轻松愉悦的笑容。 一切都那么顺利,仿佛有神明相助。 直到…… “简娇小姐。”冷淡清丽的女声响起。 “是你!”简娇感到不可思议,嘴里还嘀咕着怎么这个沙皮猪Alpha又来打扰她,虽然她声音好听,但她还是会生气的。 “你为什么又打过来?”简娇的语气明显的不耐烦。 晏清低垂着眼眸,望着桌子上的资料。 从简娇幼儿园开始到上大学,带着小红花的舞台照片,脸蛋被画得像个猴子屁股似的,圆润明亮的桃花眼,精致白皙的小圆脸,依旧是那 个小朋友中最靓的崽,上到大学更不用说,被星探挖掘进了娱乐圈,拍了几次广告,参观了一部青春校园剧,靠着盛世美颜上过热搜,小 火了一段时间。 手指不紧不慢敲着桌面。 黑眸沉思若有所想,晏清问道:“你还想拍电视剧吗?” “……???”简娇一脸迷惑。 见简娇迟迟不答,晏清又继续问:“还是想拍电影?” 简娇觉得又好笑又客气,冷嗤道:“你是在戏弄我吧,真以为我是那些刚进娱乐圈的小妹妹吗?下一步是不是该说你投资了哪部大IP剧 ,哪个著名导演、影帝影后齐齐参演,上央视年度大剧,立刻火遍全国呢。” 晏清眼神严肃复杂,看着手中新鲜买来的大IP剧本,桌面上还摆着几个著名导演的简历,后排一推影帝影后,甚至还有流量明星的资料 ,放都放不完。 娱乐圈的公司老板还源源不断地送简历,随便让她挑选。 难道简娇小姐不喜欢别人替她擅自主张? 晏清:“简娇小姐,你若是不喜欢剧本,我可以让业内的金牌编剧替你量身打造一本。” 简娇冷下表情:“骗人也要讲究逻辑,真的以为我简娇好骗的吗?” 这下子晏清总算明白了,简娇以为她是在骗人。 晏清紧抿着嘴唇,墨玉般的眼眸深沉,说道:“我并没有骗人,你父亲和母亲的事情都是我帮你解决的。” 简娇愣住了,还有点不敢相信,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帮她,图她长得好看? 嗯……这也不是不可能。 晏清解释道:“投资你父亲公司的企业——桃园科技有限公司,是我名下的,你网上查一下能看到法人写着我的名字,你母亲的医生,也 是我用人脉请他回来,还额外地给了李院士一笔关于肠癌的科研基金。” 简娇查了一下,还发现真的是。 不仅如此,她印象中几家家喻户晓的大公司,其幕后的法人都写着‘晏清’。 默默地放下手机,简娇留下了羡慕嫉妒恨的泪水,尽管简爸爸也做些生意,可和这一比简直是小虾见大鱼。 简娇嘴瓢:“金主爸爸,哦不!尊敬的Alpha陛下,很荣幸你能光顾我们家族的企业,请问你有什么吩咐吗?” 晏清花那么多时间精力,当然不是纯粹做善事的,可话说到嘴边,耳朵反而先红了。 “……简娇小姐,我想你来我家。” 简娇内心咆哮:来了!!终于来了!!!这种强取豪夺的包养戏码要降临在她身上了!!!! 晏清眼眸认真道:“当我的妻子。” 简娇:“………………”啊啊啊啊!!!这还是先婚后爱的节奏吗?按照电视剧会来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虐情,互相折磨的两个人 总归走到了一起。 晏清:“结婚申请书已经停在页面好几天了,我的那一份已签了名,就等简娇小姐你了。” 提到结婚的事情,简娇总算是冷静下来了,眼神忐忑反复,叹了口气说道:“晏小姐对吧,很感谢你能帮我那么多,但我还是过不了自 己的那关,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Alpha,那些钱我会努力工作还给你的,至于利息你定多少我都能接受。” 晏清皱眉:“两个亿,你父亲欠我两个亿,还有你母亲的病,令我欠下了人情债。” 简娇心梗加手抖,什么时候父亲的公司值两个亿!全部资产加起来撑死也就五千万,不过母亲的病确实是欠了她很多,可这种人情债她 又该怎么还…… 这真是给她出了一个大难题。 晏清:“签了名,欠债一笔勾销,我以后除了股票以外的固定资产都是你的。” 简娇深呼了口气,桃花眼微敛,问道:“那为什么那个人一定是我,因为那99.9%的匹配率吗?” “嗯。”晏清答道。 简娇:“可那么多的Omega,总有几个匹配率高的,为什么偏偏要我?” 晏清:“我仅需要你。” 简娇心里万分复杂,无奈地说:“我们见一面吧,但不代表我要签名。” “好。” 于是发生开头的一幕。 简娇神色紧张,跟着管家走进了守卫森严的老宅,到处铺着柔软舒适的羊绒地毯,连靠着墙面装饰的花瓶,都是拍卖会才能鉴赏一面的古 董花瓶,整个老宅渗透着古朴尊严的气息。 管家停留在一处门前,敲门道:“晏大小姐,我已经把简娇小姐带来了。” 简娇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紧张。 “进来吧。” 管家推开门,后退半步侧身道:“简娇小姐清进。” 与简娇想象中见面的景象不同。 大门缓缓打开,灯黑着,幽静得见不到一丝光线存在,延伸的地毯都是墨色纯黑,窗子被死死地封住,透不见一丝光亮的窗户还被一个厚 实的遮光黑窗帘挡住。 外面的灯光穿过大门,微亮的光线令那女人用手遮挡住眼睛,露出姣好的下巴,纤细的脖颈,锁骨处的一截被光照反射到,莹白如玉骨 。 简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像是被人推了一把,蹡踉了几步走进了漆黑的室内,随着‘咿呀’一声,身后的门又关上了。 密闭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简娇才真正体会到,弥漫在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信息素气味,哪怕她来之前喷了好几次Omega遮掩剂,可还是被影响到了。 薄雾般,带着尖冰的深海,微凉的信息素令人不由沉浸在这令人溺死的深海中,海水是咸的,冰块是咸的,鼻腔都充盈着海冰的信息素味 道。 坠入深海的坚冰封住了她的五感,冷到极致的海冰信息素,毋庸置疑地麻痹了她的身体,仅有手指头能微微动一下,整个人被包裹在浓 郁寒冷的信息素,丝丝带凉地融入了她温热的娇躯,带出了奶香的桃子香味,冲散了这咸冰的海水味。 像极了一杯蜜桃海盐果茶。 “过来。”寂静密闭空间响起的女声,宛如在深海的塞壬,等着她的自投罗网。 在黑暗中摸索,简娇触碰到一只手,与她的体温相比,冷的像是刚才冰水里拿出来,下意识地握住,透着凉意的指腹摩挲过她的掌心,又 五指紧紧扣住了她的手。 简娇身体往下坠,闷哼一声。 落在了那人的怀里,奶香桃子味的信息素越发浓郁。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终于赶上了更新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銀狐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122 触碰到身下那人的骨骼, 廋得隔手,简娇下意识地心软了,面对着这个轻薄鲁莽的Alpha,小幅度地挣扎着想逃离她的信息素包围。 “别动。”底下那人低声道, 湿冷的呼吸就像傍晚的海风, 临近昏黑的深海—望无际的波澜揉进月光的清冷。 简娇觉得这个女人连呼吸都是冷的、淡的。 “松手。”简娇义软着声音, 像只无力的小奶猫地伸爪子。 刚才—时心软刚没有立刻挣脱她的怀抱,可她是未婚未嫁的Omega, 被侵略性如此强大的Alpha所拥抱。 特别是她们的信息素匹配率特别高, 光是刚才她的靠近握手, 简娇后颈的性腺就立刻刺激到起反应, 奶香桃子味的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欢快地跑出来…… 简娇脸都快红透了。 要知道她为不发生意外, 临走前还特意服Omega抑制剂,将信息素妥当地隐藏好。 怎么都没想到,信息素匹配度那么高的Alpha和Omega,光是一方引出信息素, 另一方就会被诱导假发情。 哪怕简娇算准她发情的日子, 绝对不是近期,刚才—霎那相融的信息素, 给她一种身体融入海冰的信息素中, 甜腻的桃子味被这尖锐的信息素挑弄个遍。 那强势的海冰信息素仍孜孜不倦地想要侵入她的体内、性腺, 令她被迫打开信息素的阀门, 用着她那柔软温暖的桃子味信息素,小心包裹着那弥漫着冰冷气息,深远、寂寥的海冰。 简娇—瞬间觉得自己坠入冰海,而那人还贪婪着汲取她残留的体温。 直到呼吸急促, 简娇无助地捂着后颈软绵的—处皮肤,微微凸起的性腺发红,眼角红润,被诱导出假发情,体内暴涨的信息素令到简娇无从适应,像是濒死的鱼儿,大口着呼着空气,冰冷得她喉咙发麻,沉浸在这片广袤幽暗的冰海中,恍若囚奴。 浓郁得快要窒息。 又让她发热。 简娇醉着,脸颊浮现异样的红,湿润润的眼眸像一只乖巧的波斯猫。 小声挣扎着说:“快点松手。” 累赘般沉重的双手,信息素干扰神经近乎瘫痪的双腿,刺痛着不能见光的眼眸,—切令她在漆黑绝望的深夜中,失眠、痛苦、酸楚、麻木的枷锁,在这—刻得以释放。 在简娇那奶香桃子味的信息素下,她那絮乱的信息素终于肯停歇半响,不再折腾她那残破脆弱的身体,那临近奔溃边缘的神经有—丝喘气的机会。 晏清不舍得放手,她害怕着又回来那漆黑痛苦的夜晚,好不容易天赐给她的救命稻草,她搁下所有傲慢和矜贵,宛如—只受冷了很久的流浪猫,遇到一个置在角落的烤炉,撇下所有面子傲娇,连滚带爬地凑在温暖的烤炉前。 直到橘红色的火光,把它在冬日里冷硬的毛发烤热,—阵阵透着暖意的烟从毛发团里冒出,烤的又软乎又蓬松。 寒冬里的流浪猫舒服地眯起眼睛,白色小胡须都卷出一个慵懒的弧度。 这样试问,又怎么令晏清肯回到那寒冷无望的冬日呢? 晏清抱着更加不愿放手,语气还有—丝小委屈:“不要……” 简娇气恼:“诶——你这家伙怎么那么……” “痛。” 晏清—句话把简娇堵得说不出话,反而心软地问:“哪里痛?” “哪里都痛。” 简娇紧张道:“痛怎么不去看医生?” 晏清:“抱着你就不痛。” 欸!这下子简娇总算搞明白了,这个油腔滑调的Alpha是在骗她,哪有抱着她就能不痛的事情。 简娇竖着眼眸,不顾周围的黑暗,冷哼地站起来:“你当我是你的药吗?抱一下就有不痛的,摆明了就是在骗Omega,你信不信我去Omega保护工会投诉你轻浮的行为!” —下子失去简娇香甜的信息素,晏清愣怔着黑眸,还有些反应不过,唯有周围萦绕残留的Omega信息素给她安慰。 可很快如潮汐涌上岸边,再—次掀起的痛苦如汹涌的海浪,源源不断地席卷而来。 晏清在看不见光芒的黑暗,再—次蜷缩着身躯,忍受着信息素再—次絮乱的痛苦,又忍不住带着希冀和渴望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女人。 触手可及的奶香桃子就在她眼前,只要再来上—口,那噩梦般的痛楚立刻褪去,只会留下给她一个过于香甜酣睡的美梦。 但晏清仅剩的理智克制着她。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冲动的,我……应该更加礼貌些,简娇小姐,我还没给你倒过—本茶,我、我……嗯。”痛苦的闷哼令晏清的话卡在喉咙里,黑眸在疲倦和麻木间徘徊。 简娇心里感觉越发奇怪:“哦,不用了,我不用喝茶,我只想开—盏灯,这里太暗。” “暗?对的,这里对于正常人来说太暗,简娇小姐不习惯也很正常。” 黑暗中,轮椅摩挲着羊毛毯滚动的声音响起。 在开灯之前,晏清略微沉重地说:“简娇小姐,你对于我来说是无与伦比的存在。” 是我的药,是救赎,没有你,我将会坠入绝望的深海,选择静静地一个人痛苦地死去。” “所以,转过身,好吗?” “你想,做什么?”简娇脸色复杂,却还是听从晏清的话,乖乖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人。 “为了你开—盏灯。”晏清温和的声线透露着—丝疲惫。 昏暗的室内突然亮起一盏小灯,黯然的淡黄色灯光在这过于黑暗的环境中格外亮眼。 灯不亮,勉强地照出一条道,大门的金属把手光弧流转。 向往着光明的本能,驱使着简娇向大门走去,握着门把手的那一刻,即将重迎门外光明的世界,却突然顿住。 简娇心里燃起一丝好奇,身后的女Alpha究竟长着什么样的面孔,为何看起来是那么的神秘,又那么的孤寂…… 正要转身之际,身后的晏清低呵道:“不要回头!”不要看到我如今这—幅丑陋的样子。 简娇被吓—跳,心里莫名涌起了火气:“不看就不看,我只是想过来和你说一声,注意身体,作为一个Alpha来说你太廋,还有!不要胡思乱想,娶一个还没见过面的Omega,你在想些什么呢?!” “你这样太儿戏了,通常这样的人生大事不是还要求婚的吗?啊!不对,我们不需要求婚,反正……反正就这样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叫我,可我接收不—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钱这方面我会接多些电视剧综艺,迟早都能还给你的。” 晏清落寞:“我不需要钱,结婚申请书还会在你的邮箱里,我的名字已经签上,我也不会后悔,也不会退回这封申请书的。” 简娇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那冷寂的信息素随着她的主人,轻柔小心地触碰着她像是在示好,完全不像刚才—见面就想拉她进入信息素狂乱的深渊。 见鬼的,真怕她一时心软,答应。 “那就随便你吧。”简娇心绪烦乱,搁下这句话就关门离开。 大门一关。 寂静到极致的黑暗,化身一层保护膜,包裹着晏清削廋的身体。 奶香桃子味的信息素逐渐散去,晏清又像往常一样密闭着自己的内心,仿佛—团长满尖刺的蔷薇,脆弱地抵抗着黑暗的来袭。 第123章 123(二合一) 冷风一吹, 简娇身上最后一丝附着的Alpha信息素也没了,空旷寂寥的海冰信息素还如同它主人 一般,若隐若现地牵挂着简娇的心神。 她究竟是谁? 到现在了连她的样貌都宛如蒙上了一层黑纱,精致而神秘, 隐隐浮现的一角, 那白皙到苍白的下颚线, 浅到极致的薄唇,无一处不给她致命的吸引力。 离开她家, 树影绰绰的灯下, 简娇独自一人走在下坡路上, 麻木地走动着, 连车的位置都错过了,还在不停地想着那人。 通讯仪闪烁着屏幕, 是经纪人陆优的来电。 “简娇,你都好几天没来工作了,再这样下次没有曝光率,其他圈子里的小花就要抢走你的资源了!” 简娇歉意地说:“我这几天家里事忙, 明天就可以工作了。” 经纪人陆优:“你父亲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债务的事情慢慢还,你看那个谁, 还有那个谁, 还不是成了明星后把债务都还了, 努力工作, 要是不够钱,在圈子那么多年我还存了点,急用你可以拿去,我最近还给你接了个综艺。” 简娇心里涌上一股暖意, 陆优是个Beta,当初去某影视公司当助理得罪了一个小流量,那个小流量想对他同是Beta的化妆师女友毛手毛脚,当场就把陆优惹火了,拉扯下动手打了小流量一拳,当时就把小流量的脸打出一个淤青。 这下子麻烦就惹大了,小流量正处于拍摄棚,脸受伤了影响拍摄,直接导致整个拍摄棚停止工作,品牌方意见很大,小流量更是暗中报复 陆优,令他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小流量的龌龊事,奈何陆优的话语权太低,圈子地位太低,再加上因为私事影响了工作,不少人觉得他职业素质差。 在陆优混不下去,准备和女朋友退圈时,被简娇看中了,要他做了助理,公司想着一个助理没什么,就让陆优继续做了,而很快陆优非同一般的职业嗅觉,给简娇带来了很多资源机会,原本的经纪人都四十多了刚好怀孕,简娇就把陆优升上来当她的经纪人。 简娇浅笑:“债务的事情差不多解决好了。”只不过现在改成欠另一个Alpha的债。 陆优惊讶:“那么快!既然解决了,我就不用那么愁了,那个综艺的事情我发了你邮箱,你看了没有?” 简娇回应:“还没来得及看,是什么台本?” 陆优:“向往的恋爱,四对四的恋爱组合,在一处海边的别墅住七天七夜,邀请的嘉宾有最近挺火的Alpha男歌手舒嘉,刚出演了一部大热仙侠剧男二的Beta演员戈刚豪,听说还有个美食博主的女Beta,时装设计师女Alpha,夏代萱也来了。” “夏代萱怎么也来了?”简娇立刻皱起眉头,试探地问:“该不会晏延也会来吧?” 陆优犹豫了:“……嗯,很难说夏代萱有没有收到神秘嘉宾的消息,毕竟这档综艺她家是投资商之一,或许晏延真的会来。” 夏代萱是当红四大小花之一,和简娇一样家境都不错,本来好端端的豪门小姐不当,跑来娱乐圈出道全都是因为晏延。 晏延属于当今娱乐圈无愧的顶流,出道即巅峰,唱作一流,顶尖的外貌,再加上他是顶级的S级别Alpha,傲人的家世,冷峻深邃的黑眸激起火花,每次上场隔着屏幕爆表的荷尔蒙燃爆了所有粉圈,无与伦比地夺人眼球,天生就该站在闪光灯下。 和他的宗主一样,一出世面就震撼全场。 没错,晏延的粉丝也知道他出身什么家族,那一双与晏元帅如出一致的黑眸,同样是晏姓,无疑是帝都最顶尖的权贵家族之一 ,晏家。 不少对晏元帅望穿秋水的粉丝,移情别恋到晏延的身上,相似的黑眸,与晏元帅风格不同的帅气,最重要的是在娱乐圈,就能随时看到他的照片。 不像晏元帅那样,一张出征的照片被粉丝磨到起皱褶了,都看不到晏元帅的新照片,爆哭—— 正应了那句表情包上的话:“爱不会消失,但爱会转移。” 一部分晏清的路人粉转移到她表弟身上,开开心心地追星。 晏延能叫上晏清一声姐,因为他和晏清是同辈,他父亲是晏清的三叔。 可越古老的权贵家族等级越是森严,晏清从小就以继承人的身份培养教育着,其受到的严苛训练,小时候的晏延看到都胆怯。 晏家掌握着帝都一部分的军权,备受上面的人忌惮。身为晏家的继承人,晏清必须担负起家族的使命,一路读到帝国军事大学,主修指挥,辅修机甲,大一就当了主席,参加斩首虫族行动,提前获得优秀毕业生称号,然后进了军部,通过累累军功,以所有人无法否定的傲人 姿态成了帝国最年轻的元帅。 偌大的晏家也归于晏清所管,其余晏家的子弟都尊称她为宗主。 哪怕是羁傲不逊的晏延,从小就打心底尊敬晏清,在他看来没有一个人会比晏清姐更适合宗主的位置,他发自内心地臣服于晏清的人格魅力下。 与晏清背负着家族使命不同,同为家族难得一遇的S级Alpha,晏延就轻松多了,尽管大家族该有的训练少不了,但他仍然能选择自己喜欢的行业。 不像宗主,到现在她喜欢什么,都没人知道。 在晏延的记忆中,他小时候玩耍时,晏清还在训练,他回家吃饭了,晏清还在吃营养剂,八岁就被带去和虫族厮杀,成功斩杀一只尖啸螳螂虫。 而他到了十岁时,才被带去见识一下虫族长什么样,第一次见到面目狰狞的丑陋虫族时,他被吓到浑身僵硬。 后来晏延觉得自己很丢脸,还不肯去训练,他父母带他看了不少家族培养的弟子,第一次见到虫族时不少被吓哭了,还被吓尿了,他已经 算是心理素质比较好的了。 这样一对比,晏延也不觉得很丢脸了,不过好奇地问父亲:“晏清姐第一次见到虫族也像我一样吗?” 父亲陷入回忆,说道:“不一样,她是我见过最冷静的孩子,干净、冷漠地将一只尖啸螳螂虫切掉关节,像拿着一把手术刀,一点点地削弱虫族巨大体型带来的威胁,最后一刀刺进要害,将虫族的神经性斩断,她也是我见过第一次就能将虫族斩杀的孩子。” 晏延为那一副冷静血腥的画面感到心里发毛,但同时内心无比的激昂,充满着对强者的热烈向往。 向往归向往,既然家族的担子由晏清姐担着,那晏延就毫无顾忌的,在大学期间不顾家人的反对进了娱乐圈。 无论是哪个圈子,晏延都是顶流级人物,他突然宣布进入娱乐圈时,圈内热议纷纷。 夏家比晏家顶级豪门级别还要低一层次,晏延对于夏代萱来说就是圈内触不可及的男神,为了追求晏延,夏代萱也跟着进了娱乐圈。 都为了晏延进娱乐圈了,夏代萱对晏延的占有欲极大,任何敢和他闹绯闻靠近的女明星都会被她暗中针对。 简娇对于夏代萱头痛也是因为这样。 有次采访问晏延他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晏延回忆了一下最近看的电视剧,刚好是简娇的校园青春剧,那一身蓝白的校服和素洁精致的脸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脱口而出:“就是最近那个校园青春剧的女主。” 主持人:“是《夏暖》的女主简娇吗?” 晏延顿了下,点头:“似乎是的。” 就是因为晏延的这一番话,给简娇带来了莫大的影响,夏代萱那个女的像只疯狗一样找人黑她,抢她资源。 好几次把简娇惹火了,明嘲暗讽夏代萱不入流的手段,因为当时是在片场,人来人往的两个女明星撕逼起来许多人都在看,简娇嘴巴了得,不说一句脏话把夏代萱怼得丑态尽出。 面目狰狞的夏代萱气愤之下,丢下了豪门千金的做作之态,直接下场跳脚咒骂。 好巧不巧,晏延,也就是夏代萱心目中的白月光男神,刚才隔壁影棚路过,看到夏代萱这一丑态,什么话都没说,皱着眉头避开了。 夏代萱被整懵了,当即延哥哥前延哥哥后地追上去。 晏延虽然在几次宴会上见过夏代萱,可根本就不熟,加快了大长腿,几个步伐下踏进了豪车,留下夏代萱一个人,站在路边看着晏延绝尘离去。 奔溃地流泪大哭,心里还阴暗地想着是简娇故意使手段,才让晏延看到她这一幅狼狈的面孔,都是简娇的错! 简娇一开始还觉得夏代萱有几分可怜,但夏代萱在微博上撒泼发疯,说简娇是小三,抢了别人的男人。 哪怕夏代萱的经济公司很快就把这条微博删掉,但反而引起网友的好奇。 【夏代萱这爆料是真的吗?】 【被删掉了,可能是真了!】 【哇塞!看不出来简娇那么清纯,居然会抢夏代萱的男朋友。】 【看简娇那发媚的桃花眼,一看就不是好货,萱萱好可怜,一个受害者还不能出声。】 【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种小三!】 【简娇滚出娱乐圈!】 【简娇,小三!】 …… 【简娇是不是小三都很难说,你们怎么就开骂了呢?】 【洗白党出来了,呵呵!】 【连受害人都发微博了,还有假的吗?】 【又是一个简娇的粉丝,你们的蒸煮臭了!】 舆论发酵还没到两个小时,【夏代萱微博被删】、【简娇小三】、【简娇滚出娱乐圈】的热搜弄得沸沸扬扬。 简娇气得微翘的桃花眼都瞪圆了:“夏代萱这个女人还是疯了吧!” 陆优为了处理这次公关危机,马不停蹄地在微博上发布声明:“这些虚假信息都是对我们艺人的诬蔑,需要时候……” 可这没用,简娇微博下都被前来骂战的网友占据。 一下子简娇头焦烂额,陆优的电话更是没停过,不停地用广告商质疑想要换个代言人,更严重地说简娇毁了他们的品牌形象,需要按合同 赔偿。 要是真的简娇真的做过,她也就认了,可她没有啊! 委屈到发怒的简娇直接在微博发布了一个视频。 “片场——简娇、夏代萱、晏延.avi。” 在视频里,模糊的画质还是看得出一开始简娇和夏代萱对峙的画面,说着说着简娇还是一脸淡定,可夏代萱却狂躁地像个疯婆子,狰狞着 面孔显然是在骂人。 网友还看得很懵逼,难道简娇承认了自己是小三,不过有一说一,夏代萱骂人的样子是真的丑,可又和顶流晏延有什么关系呢? 很快,晏延经过,Alpha高大的身材,还有最近拍MV染的铂金色头发,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不少一头雾水看下去的网友有些是晏延的粉丝 ,一眼就认出了自家的男神。 紧接着画面一转,夏代萱看到晏延路过,顾不上简娇了,立刻追了上去,拉扯着晏延的手臂,看到自家男神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晏延的粉 丝立刻对着这个女人不满。 到后面更加严重,夏代萱跟着晏延想要上车,想要拦住车不让走,还是晏延疾步上了车,S级Alpha的身体素质不是夏代萱能比得上的, 还没来得及跟上去,晏延就开车立刻了。 视频最后还传出夏代萱那疯婆子一样的哭声,听得网友毛骨悚然,晏延的粉丝群情汹涌,一看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明星缠着她们的男神不 放。 简娇发布了一条微博,话不多但足够嘲讽:“我、小三?笑话!夏代萱,看看你臆想出来的男朋友理不理你。” 陆优紧接着用官方号再一次声明:“我方艺人简娇单身,请夏代萱女士不要为了追求Alpha不成,恼羞成怒在微博散布谣言,不然我们会 拿起法律武器,捍卫我方艺人的名誉权……” 这下网友都知道了,夏代萱追求顶流男星不成,妒忌其他女星,深夜发疯在微博污蔑其他女星当小三。 一下子成了全网的笑话。 简娇的解释还上了热搜。 网友纷纷玩梗。 “简娇式蒙蔽,一觉醒来,我竟成了小三!” “简娇娶我!一个是小三,一群你就是海王!” “论如何抢一个别人幻想出来的男朋友,简娇你做到啦!” 当然有一些被夏代萱蒙骗的网友,也在简娇微博下留言道歉,然后裹着被愚弄的怒火转战夏代萱的微博下,和晏延的粉丝将这臭不要脸的 女明星骂的狗血淋头。 夏代萱看舆论扭转,还在微博上可怜兮兮地卖惨,但言语中透露着和晏延的暧昧关系,一些夏代萱的粉丝还在洗。 “什么萱萱和晏延是朋友,只不过是朋友吵架了。” 岂知向来不怎么上微博的晏延发了一句话:“夏代萱,我不认识。还有下一次注意交通安全,车上装了行车记录仪。” 言下之意就是别碰瓷。 一下子夏代萱成了全网嘲,看热闹的网友纷纷在她微博下流言。 “行车仪,懂?” “碰瓷,懂?” 可她工作室还真能洗,把夏代萱的人设改了个遍,成了追星少女,努力进入娱乐圈接近男神,洗成了一个痴情的人设,再加上被全网嘲。 一些好心泛滥的网友觉得她可怜,不过是追星的方式过于激烈了,一时间被工作室看到机会,买了不少洗白的稿子,塑造了夏代萱痴情的 真性情人设。 可简娇当初被全网黑,污蔑成小三,但这真性情的夏代萱却没说过一句道歉的话。 事到如今,简娇也不想理那只到处乱咬的疯狗了,可这《向往的恋爱》综艺,不是夏代萱家里出资了吗?怎么居然会邀请她参加节目,她 脑子没问题吧。 简娇提出自己的疑惑。 经纪人陆优:“放心,夏代萱家占据的投资份额不多,不是主要的投资商,晏延现在档期那么紧张,还是当前最红的男明星不一定会来, 而且这还是恋爱节目,粉丝估计会手撕节目组的,而且节目组估计是为了收视率,想要你和夏代萱同时出场,给了比较高的片酬,七十万 一集。” 简娇眼睛发亮:“接了!不就是七天七夜和夏代萱住在同一间房子里,我避着那疯狗远一点就好了!” “什么时候出发?” “等你拍完一个广告,档期差不多要五天后出发。” “行!” …… 三天后。 微亮的光线穿过哑光色的窗帘,滤过了一层光热,均匀地洒在桌面上,一双莹白干净的手虚握着洒落的光线。 管家轻轻俯身:“宗主,你的身体系数经过检查好转了一些,体内絮乱的信息素被安抚过一次,发病的次数少了,医生嘱咐,尽量多接触 简娇小姐,待在她身边,哪怕没有标记,都能让你絮乱的信息素暂时稳定下来。” 许久没接触过光线,苍白的皮肤都觉得有一丝刺痛,晏清像是玩弄着手中的光线,光影流转下那一双微凉的手渐渐升起了些许温度。 晏清坐在轮椅上,冷言:“可我的病还是治不好的。” 管家:“宗主请在坚持一下,我们已经派了专门的医疗团队,给宗主研发特效药。” 晏清沉声不说话。 管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听说简娇小姐最近接了一档恋爱综艺节目。” “……”晏清依旧不肯说话,显然她也知道,可她现在坐着轮椅的样子能干些什么。 管家:“宗主,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在这档恋爱综艺节目中安排了一个角色给你。” 晏清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但这个样子反而让管家松了口气,起码宗主并没有一口拒绝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或许宗主也是想接近简娇小姐的,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办好 。 毕竟肩负着家族所有人希望的宗主,仅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孩子。 等到管家打算离开时,刚握上门把手,身后的晏清就硬着语气地问:“什么时候?” 管家不敢笑出声,背着宗主大人,恭敬地低头嘴角弯起:“两天后。” 晏清抿嘴:“嗯。” 另一头。 刚办完一场演出会的晏延上了保姆车,一旁的经纪人欲言又止,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 晏延挑眉问道:“金哥,什么事为难成你这样了。” 经纪人金晨拧巴着脸说:“可能要给你接一档综艺。” 晏延不在乎地撩起额头的碎发,打开窗口吹风透气,剔透墨色的瞳孔意味阑珊:“接就接呗,我又不是没接过,是快乐一周,还是极限活 动?” 金晨叹气:“要是真的是那些休闲类综艺就好了,问题是一档恋爱综艺,参与嘉宾还有夏代萱和简娇。” 晏延缓缓转过头,有一种你脑袋没事的表情看着他的经纪人。 毫不留情地说:“这种综艺不是第一时间推掉吗?我可不想又惹上麻烦。” 金晨无奈道:“要是你家尊贵的宗主大人也参加呢?” “宗主?晏元帅?”晏延轻蔑一笑,“就凭这样的节目,也敢蹭宗主的热度,谁给他们的脸!” 说到底晏延还是不相信,晏清姐会屈尊降贵,跑来参加这种恋爱综艺。 要是没接到电话前,金晨也是不敢相信的。 金晨:“是真的,你家宗主的管家来了电话,还说让你帮个忙。” 晏延:“帮什么忙?” 金晨扶额:“帮宗主追一个Omega女孩。” “………………” “!!!” 晏延摸上自己俊俏精致的脸蛋,眼神真心实意地惶恐道:“我也没追过女孩,这我根本就没什么经验呀!现在赶紧买一套恋爱教程书还来 得及吗?!” 金晨托了一下眼镜框,装作镇定道:“你可以尽管试试。” 晏延突然想到一点,眼神变得复杂:“你再说一次恋爱综艺的嘉宾有谁?” “不就是简娇和夏代萱……”这下子金晨也停顿了。 晏延苦着脸:“该不会以后我的嫂嫂,会是她们两个其中一个吧……” 金晨还没来得及安慰,晏延就自我排解道:“唉——要是嫂嫂是简娇还好点,要是夏代萱成了我嫂嫂,我估计要躲着远远的,连主宅都不 敢回了,就怕来一场伦理家庭闹剧。” “……”金晨表情微妙,不敢回应这种豪门秘史。 作者有话要说:补回昨天,两天的更新量,各位小天使请签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村口蹲;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124 【芒果台要开新综艺了, 还是恋爱向综艺。】 【那芒果台不就爱搞这些吗?参与嘉宾有谁。】 【还不知道,听说今晚十点就放出来,小道消息会有一个顶流级男星参加。】 【呵呵!不是什么都能叫顶流的,抱走我家晏延。】 【要是晏延敢参加恋爱向综艺, 估计话题要爆炸了, 某浪直接瘫痪。】 …… 芒果台《向往的恋爱》的导演董庞本就只是尝试着邀请一下, 没想到身为顶流的晏延居然肯参加他的综艺,这下子热搜话题都不用买了, 稍 微放出一点消息, 现在某浪都吵得不行。 捡到宝的董庞笑得睁不开眼, 宣传费都省下了。 刚接到一个电话的助理面露为难:“董导, 晏延答应参加综艺还带来了投资。” 董庞大喜:“这不是件好事吗?!本来那夏代萱投资就是想要晏延参加,本来只是试着邀请一下, 现在可好,钱也有了,话题绝对引爆, 这档综艺收视率不用愁了!” 助理怜悯地看着董庞, 说道:“晏延还要带一个人来。” 董庞不以为然, 拍着胸口道:“带就带呗,有这大明星, 带谁上节目都行!” 助理:“如果是晏家的宗主呢?” 董庞下意识挑眉感到好笑:“晏家的宗主不就是晏元帅吗?她怎么会来到我们这样的节目, 简直是皇帝屈尊降贵来我们这小破屋, 怎么可能 ……能……” 董庞看着助理复杂的表情, 心里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卧槽!这不会是真的吧!” 助理眼神万分无奈的点头。 这下子董庞慌了,手心拍着手背,大力跺脚道:“这尊大佛怎么来我这里参加这个破综艺,妈呀!!要是她在综艺掉了一根头发丝, 我会 不会以叛国罪抓起来呀!” 助理很想说严重了,可一想到晏元帅的地位,是所有帝国民众心目中的保护神,帝国最坚实的屏障,抵御了无数顽敌,一场场恢弘惊心动 魄的战斗,背后无数流血和战火才奠定了她如今的地位。 网络上都流传着一句话,连晏元帅都做不到的事,咱们就洗洗睡,坦然等死吧。 意思不言而喻,在帝国人民心目中,哪怕是末世降临,晏清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海神针。 正因为如此,晏清的病情是帝国一级保密,无数的医疗团队都是签了保密协议才能接触到她,。 现在帝都的民众享受着和平的生活,一旦被他们得知,他们心目中帝国的保护神将要倒塌,且不说会不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但肯定民众会 感到恐慌。 助理低下头,沉默。 :要是晏元帅在节目出事了,董导就算不被抓去坐牢,也会被去请喝茶。 董庞脸都白了,丝毫看不出刚才春风得意的样子,苦着一张老脸,都快哭出声来了:“这不是难为我董庞吗,要是出事了,我就成了全国 罪人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编剧小刘颤抖着嗓子大喊:“董导,有一群帝国保密局的黑衣人来找你!” 董庞心里一咯噔,一看! 诶呦妈呀!还真的是一群带着墨超、黑西装、胸前还有特殊行政人员标志的瞎鹰图案。 人群退散,保密局黑衣人所到之处,台里的人全都躲在一边,董庞差点两眼一黑,膝盖发软,总觉得他们会拿出一个金属盒子,把他的记 忆消除。 领头的保密局队长身高一米九五,寸头板着脸:“芒果台综艺《向往的恋爱》全程由保密局负责安保和活动。” 说到综艺名字时,保密局小哥还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那微表情,隔着墨超都觉得他特别嫌弃。 “签下这份保密协议,把台本交给我们保密局,综艺流程由我们来定。” 台本一向是导演管的,在节目播放前都需要保密,可面对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国家保密局大佬,董庞导演委屈屈,乖乖奉上了台本,签了保 密协议。 其中保密协议最显眼的几条。 【一切以元帅的命令为主。】 【一旦发生意外,优先保护元帅的生命权。】 【为了杜绝一切意外,综艺由帝国保密局代理,选址、项目、嘉宾等都由保密局负责,必要时导演另选安全系数高的内部特工。】 董庞默默流泪,签下了这个名,他就是这个恋爱综艺的挂名导演了,真正的导演是这群黑衣人强盗。 …… 与此同时。 受邀参加综艺的嘉宾无一例外受到了惊吓。 Alpha男歌手舒嘉在家敷着面膜,带着耳机听音乐,舒舒服服地倒上一杯红酒,穿着睡袍靠着沙发上。 家里就突然冲进了一群黑衣人,为首的墨超男还十分嚣张:“帝国保密局办事!刚才按了门铃,也算是事先打过招呼才进来的。舒嘉对吧 !有事找你。可你这Alpha怎么比Omega还要皮肤白嫩,连军队刚入伍的小兵崽子都不如你娇气。” 墨超男轻蔑的眼神扫过舒嘉白皙的肩膀,刚洗完澡,睡袍隐约露出的皮肤还透着水汽的粉。 娘气! 墨超男嘴角一撇,鼻腔喷出一声冷嗤。 那肆无忌惮地嘲讽,简直快把舒嘉气炸了,觉得自己Alpha的尊严受到了侮辱,气抖着手指:“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乱闯民居,我 要报警抓你!” 墨超男冷笑,丢给他一份保密协议:“小结巴,你还是快点签一下这份保密协议,大爷我还有很多地方要跑。” 舒嘉懵了:“签什么协议?” 墨超男:“别废话,快点签,我都不知这破综艺有什么好的,元帅居然来参加这种恋爱综艺,就算参加也应该去充满着男人热血的竞技类 综艺或者军事类!” 舒嘉一头雾水,要说他最近要参加的综艺,只有芒果台的那个恋爱综艺。 要不是经纪人非要他去参加个综艺增加人气,而他懒得很,不想去又跑又累的综艺,就参加这个一看就很悠闲的恋爱综艺。 反正他不谈恋爱,纯玩不就好了吗? 想得到时挺美的,舒嘉稍微了解一下情况,对于晏元帅要来参加节目,心里即是疑惑又是好奇,但对他也没什么坏处。 拿起笔就打算签名了,可看到墨超男一脸不满的样子,舒嘉忍不住小声嘀咕道:“那你有本事就改成自己喜欢的综艺呀。” 往后无数的日子,舒嘉都恨不得自掌嘴巴,让他嘴贱! 一语惊醒梦中人。 舒嘉以为自己说的小声,墨超男不会听到的,可墨超男可是特工出身,还当过兵的A级Alpha,可不是舒嘉这种小菜鸡Alpha能比的。 当即墨超男灵光一动,打电话给保密局局长:“喂!局长,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帝都人口杂多,要不去艾尔诺星球做综艺,反正那里有海 ,有别墅,有我们的军队。” 保密局局长:“等下,我和晏元帅申请一下。” 晏清接到电话后,回忆了一下艾尔诺星球,那里确实有风景优美,广袤蔚蓝的大海,还有一片荒木丛生的原始森林,她的军队在那里驻 扎着。 那里特产的嘟比比兽肉质鲜美,无论是水煮还是烧烤都别有一道风味。 而且听说艾尔诺星球发展了一处旅游景区,或许去那里进行综艺是个不错的选择,也很久没回过军队了,她的机甲都快生锈了。 晏清心里一番思量,开口道:“可以,既然都到了艾尔诺星球,一年一度的征兵日到了,顺便拍一下新兵机甲训练的视频,吸引帝国青年 的入伍,但一切都要在保障节目嘉宾安全的前提下进行。” 就这样在保密局局长的转述下,墨超男兴奋地拍着舒嘉的肩膀:“没想到你这个小结巴,还有几分小聪明,这下子综艺就好搞了。” 舒嘉被拍到肩膀发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可是恋爱综艺节目,你可不要乱搞呀。” 墨超男笑着说:“放心,该有的会有的,这不是为了军队单身的男Alpha、女Alpha还有Beta们谋求一些福利吗?这些年我们也该上上电 视了。” 墨超男眼眸闪过一丝暗芒,长老院的人一直怕军队光芒太大,不断地向帝国民众隐藏军队的功劳,在一线上战斗的士兵浴血奋战,而在后 方的帝国民众如同一群被圈养的羔羊,只知道有敌人存在,但关于一线的报道少之又少。 好几次虫族大军冲到帝国边缘,可能就在这群看着电视的民众头顶,就有一只虫族掠过上方的星空。 全靠着晏元帅带领着一众军队士兵,将猖獗的虫族大军击退。 但如今晏元帅受伤未愈,当初和她一起剿灭虫族女王的将领都一个个身亡。 尽管他很不想承认,帝国的保护神晏元帅总会有累垮倒下的那一天,总归要有人托起这将要倒下的天地。 晏元帅一直想卸任,将这职位给其他有才能的将士,但军队里没有人能真正担起这一职位背后的沉重含义,虫族女王打倒了,可背后蛰伏 的更多敌人就等着晏元帅的倒下。 墨超男很是不满,那些帝都无忧无虑生活的民众,尽管他知道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可一想到晏元帅哪怕得了绝症,忍着病痛的折磨,也 要为这群无知的羔羊,撑起帝国一片风平浪静的表象。 他就来气。 这群羔羊总该要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写正常的娱乐圈综艺,可作者写着写着觉得这样刺激带感,又改了思路,我没救了,每次都是突发奇想,大 纲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飞出我的脑子,你们看文辛苦了(づωど) 第125章 125 芒果台十点正式发微博:“恋爱综艺《向往的恋爱》正式开播啦!将会以直播的形式展示给大家, 欢迎嘉宾@唱歌买奶茶的舒嘉 @演员戈刚豪 @简简单单的简娇 @夏日的代萱 @啊~佟子 @林疏 @模特卓榆白……以及一位神秘的顶级嘉宾参与综艺,这周六早上9:30,在艾尔诺星球上七天七夜的恋爱等着你!” 消息一经发布微博都吵翻了。 【啊啊啊嘉居然要综艺了,我家爱喝奶茶的傻儿子终于要上电视了, 居然还要谈恋爱, 妈妈粉此生无憾, 呜呜呜——】 【戈刚豪不就是刚出演了一部仙侠男二的那个吗?看样子挺帅的,期待一个。】 【你们知不知道神秘嘉宾是谁?看样子连舒嘉、简娇和夏代萱的咖位都没这神秘嘉宾来的大。】 【占个位, 等瓜。】 【简娇和夏代萱齐齐上综艺, 之前她们的瓜没人吃吗?】 【哇塞!芒果台这次玩大发了, 就不怕撕逼起来收不了场。】 【现在就差一个主角, 晏延来不来,那个神秘的顶级嘉宾是不是他。】 【楼上的别碰瓷, 我家延少才不会参加这种恋爱综艺,不是什么糊咖都能蹭热度的!】 【作为对家最清楚,你家蒸煮最近推了不少档期吧,综艺才七天, 据我得知晏延还真有这个档期, 而且能撑得起顶级嘉宾,娱乐圈就只有来来去去的那几个, 不少天王天后早就结婚了, 怎么会参加这档恋爱综艺。】 【等等!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地点的不对劲吗?艾尔诺星球可是被列为十大倒数旅游区之一, 原始危险的森林, 时常出没的野兽,曾经没落的艾尔诺遗址……】 【艾尔诺遗迹,不是历史书上批判过的古人,听说他们在2012年鼓吹末世来临, 弄得社会人心惶恐,最后被流放在无人星球,在这里创造了艾尔诺文明,又被残酷的自然疾病导致整个种族灭绝。】 【惊(╯‵□′)╯!那么危险怎么还让嘉宾来。】 【听说军队在那驻扎后,有安全区会好很多,听说艾尔诺星球还有游乐设施的。】 …… 节目还没播,各家粉丝就在评论下撕出火气了。 热搜#向往的恋爱#、#简娇、夏代萱#、#神秘嘉宾#、#艾尔诺星球#。 话题度一度飙升。 导演董庞看到即是高兴,又是无奈。 拿着手中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剧本,董导眼含泪水。 :还他那个绝美浪漫的恋爱剧本。 在万众瞩目之下,终于来到了拍摄当天,董导面目表情当个,指挥着现场拍摄,心中默默流泪。 董庞:“等下拍摄嘉宾入场,安排好次序,道具准备好,准时九点半开拍!” 芒果台的直播频道临近九点半还是黑屏,但无数坐在屏幕前的观众已经迫不及待地刷起弹幕。 【……XX到此一游。】 【怎么还是黑屏。】 【嘉粉一游,沙雕偶像一切行为与粉丝无关~~~】 …… …… 9:30,准时开机。 画面是一处干净的小路,两边灰绿色的荆棘交缠相割,偶尔冒出的绿色叶子抵抗不了荆棘的锋锐尖刺,叶脉处滚落的绿色汁水,滴在干枯 又继续发芽的荆棘上。嫩绿色的叶子中央横出一根尖刺,荆棘杂缠的空缝中又长出绿芽。 一辆车缓缓驶入人们的眼帘,一下子把观众的期待值拉到最高。 车子蹦出个灿烂的帅哥笑脸,舒嘉摘下了墨镜,对着绕在他半空中的拍摄球,打了声招呼:“观众朋友,还有我们奶茶粉好呀~请收看舒 嘉帅哥的万人迷恋爱综艺频道,让我来看看来了哪些嘉宾吧~” 弹幕:【呸!帅是真的帅,脸是真的不要脸!】 【啊啊啊——嘉嘉,上镜居然不胖脸,白白嫩嫩的脸蛋亲一口,奶茶粉感动!】 【来粉舒嘉,奶茶粉亲自介绍各式各样的好喝奶茶,入粉不亏哟(^U^)ノ~】 【嘉宾是不是只有他一个来了。】 【看样子是的,可这不是恋爱综艺吗?】 【节目组搞快点,想嗑糖!】 …… 舒嘉扫了一下周围,发现竟然他是第一个来的嘉宾,眨巴着褐色的眼睛,笑着问董导:“昨晚你塞在门缝的小纸条,是早上九点半来没错吧,看我怎么没看到其他嘉宾呢?导演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我!” 董导官方地说:“恭喜这一位客人来到古老的荆棘庄园,这是你的任务卡请收好。” 任务卡上像模像样地印上了一个鎏金荆棘印章,像是一封邀请函。 舒嘉挑眉收下了这一封任务卡,照着上面的话念了:“尊敬的客人,欢迎来到荆棘庄园,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庄园,这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史,你们不需要好奇,更不能窥窃,想要获得庄园主人的遗产,其中你们需要完成庄园主人的任务,达成#真爱恋人#的最终任务,和剩下七名嘉宾的其中一人,携手离开荆棘庄园,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董导:“优先到达荆棘庄园的可以选择人物卡,每一个人物对应不同的身份和技能,请客人谨慎选择,但游戏过程必须遵从荆棘庄园的规则。” 舒嘉眼睛一亮:“一个恋爱游戏还能选择人物卡,这种好事还不搞快点!” 一个个木质的牌子整齐地摆放着,上面对应的八个身份,每一个都不同,每一个都饶有特色。 画家、商人、律师、木匠、香水师、厨师、贵族小姐、金丝雀。 舒嘉手指捏着下巴,望着这八个身份,俊俏的眉毛皱在一起,灵机一动对着拍摄球,笑着说:“由于本人长得过于帅气,这画家那么有艺术气息的职业就非我莫属了,背后的观众请为我双击666!” 拿起画家的身份牌,一旁的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一个小本子,介绍画家的身份背景和技能。 弹幕刷得飞快。 【这个灵魂画手还有脸拿画家的身份卡,当初在某综艺节目,那一副人像卡通画,丑到上热搜了。】 【别啊!奶茶给你,画笔放下!】 【哈哈哈哈哈——】 【这画家的身份有什么用?】 【求翻牌,想看看画师的小册子!】 舒嘉倒也没有怎么遮挡,反正来这里的嘉宾都被收走了通讯仪,交给经纪人或者助理保管,在这里的七天内都与世隔绝,让直播的粉丝看到他身份牌,也不影响些什么。 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你是个画家,但你是个落魄的画家,差点为了面包沦为同行裸|模的你,收到了一封邀请函!啊~你嗅到了金钱的味道,你下定决心要获得这一场比赛的胜利,或许你还应该找个伴侣,值得信任的伴侣。” 舒嘉脸一下子脸颊羞得慌:“事先声明呀,人物背景设定与本人无关。” 弹幕:【懂的!懂的,大家都懂的,区区一个面包怎么能让你委身于艺术家呢?起码要加上一杯奶茶。】 舒嘉仔仔细细看完小册子的设定,在离开前还带上了一个手环,这是工作人员给的,为了定位和安全,尽管拍摄都是在安全区进行,但以免出现意外,每个嘉宾手上都会配备高智能保护罩,一旦遇到危险保护罩自动启动。 紧接着。 不断有嘉宾进场。 当顶流明星晏延真的出现在屏幕面前,刷满的屏幕直接令光脑卡了半秒,不过他很快拿了一个身份牌就离开了。 简娇手里也拿着一个身份牌。 桌上本就剩下一个木牌,谁都没有人要的金丝雀。 桃花眼掠过一丝烦恼,她拿到的身份牌似乎是最没用弱小的,但也没办法,谁要导演安排到她差不多最后一个来,好的身份牌早就被人挑走了。 不过…… 金丝雀,不是最好飞出这个庄园的吗? 第126章 126 董导:“请管好你们的身份牌, 一旦破损或者遗失则以角色失败告终,提前结束游戏,除非要是你能找到复活卡。” 八个嘉宾坐在圆桌上,周围是典雅欧式风格的装饰, 如今他们正在荆棘庄园的城堡里, 听从董导的规则说明。 这规矩一出来, 在场所有嘉宾的脸色都微妙了起来。 弹幕:【啥?一个恋爱综艺还搞淘汰制???】 【这个先别提,我比较想看看晏延穿着一身禁欲的律师装, 既然都有身份牌了, 导演快点换服装吧!】 【附议附议——】 【这样的设定怎么谈恋爱, 看来要翻车了。】 【翻不翻车不管, 我要看娇娇的盛世美颜~】 晏延作为里面咖位最大的,所有人的视线都忍不住放在他身上, 他率先提出疑问:“董导,为什么身份牌那么重要?” 紧挨着晏延座位旁,一直在偷瞄的夏代萱也跟着说道:“对呀!对呀!” 董导解释:“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失去了身份牌, 你就失去争夺财产的机会。” 简娇乖巧地举手:“那身份牌的技能怎么使用?” 舒嘉:“对呀, 感觉还是一头雾水,导演能不能讲一下。” 董导:“身份牌上的技能每天能用一次, 找到功能牌另算, 你们需要在荆棘庄园里收集线索, 以随意组队的形式找到遗嘱的线索, 具有资格参加这一场财产争夺战的只有八人,还请各位玩家把握好机会。” 服装设计师Alpha林疏勾起狐狸眼:“这不是很有趣吗,像是个探险游戏。” 美食博主田佟子点头:“可我比较好奇,这几天我们吃什么?城堡那么大, 但我却没看到几个佣人,该不会这七天七夜都是由我们自己做饭吧。” 董导:“这你们不用担忧,一日三餐还是有人替你们准备的。” 在里面身为唯一男Omega的模特卓榆白眼神仍然瞅着身份牌,香水师几个字越于木牌上,又皱眉沉默地将身份牌放进口袋里。 作为八位嘉宾中唯一一个男演员,戈刚豪正巧坐在卓榆白的对面,刚好看到他的表情,尽管游戏还不算正式开始,他还是默默把这个Omega记下了。 香水师,听起来就是一个很特别的身份牌,而且不同的身份配套着不同的小册子,记录着身份详细的背景,很难说会不会有隐藏设定。 既然都玩了这场恋爱游戏,戈刚豪还是有想赢的心思。 董导:“现在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嘉宾众人:“……” 董导笑着对着身后黑压压的一群工作人员,说:“很好,节目组撤吧!” 嘉宾众人:“???” 简娇疑惑地问:“导演你不安排我们做什么任务吗?就这样走了?” 董导:“悬浮拍摄球会全程三百六十度跟随拍摄,庄园内部也安装了无数的摄像头,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对应的一个房间,庄园内到处都有广播,当嘉宾做出违反身份牌人设的行为,我们节目组会发出警告,注意不要破坏道具,节目组将会在幕后拍摄,给嘉宾足够的自由度,当然涉及到嘉宾的个人隐私,拍摄球会直接黑屏。” 交代完后,节目组真的都撤退了,留下一座大得空旷的城堡,和几个嘉宾面面相觑。 戈刚豪提议:“要不我们互相介绍一下,我的身份是木匠,身份牌上写着我有一个身患重病的亲人,在绝望之际拿到了一封邀请函,能得到一笔巨额的财产,所以我就来了。” 晏延:“律师,不过是个落魄的律师,因为业务能力过差,打官司连输了十几场,律所几乎倒闭,好不容易以为接到一单遗产分配的官司,结果委托书成了一封邀请函,抱着好奇和资金匮乏来到这里。” 服装设计师林疏微妙地挑起上眉:“看来这里一半的人都比较落魄,我拿到的是商人的身份,据说荆棘庄园的主人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就来了。” 那狐狸眼看得一旁的美食主播田佟子心里一紧,像是有一种仓鼠被狐狸逮住的感觉,天然对于Alpha的畏惧感,令这个不曾见过什么世面的beta有点怂。 田佟子小声道:“厨师。” 模特卓榆白就更小声了:“香水师。” 夏代萱对于她拿到的身份牌还是比较满意的,高傲地扬起下巴,斜睨着一旁的简娇说:“我拿到的身份牌是贵族小姐,至于技能嘛……简娇你不是也拿到一个金丝雀的身份牌吗?你的技能是什么?” 刚游戏开始,过早暴露技能不是一件好事。 特别是这档节目采取淘汰制,除了晏延这一种顶流不在乎人气,基本在场的每个都想留的时间长些。 简娇也是。 对于夏代萱这女人的试探,简娇应付道:“算是辅助性技能。” 一一介绍完各自身份,每个人都回到各自的房间。 简娇的新房间处于顶层,光线差不多最明亮之处,仅此于主卧,风格绚丽奢靡,衣柜摆着最新款的华贵服装,木桌上还摆着一些信件。 看着信件的内容,描绘了一个空有美貌的年轻女孩,向往着上流社会的奢华生话,愚蠢、无脑、虚荣,为了买最奢华昂贵的衣服欠下了一笔巨款,不少信封内都是寄来的欠款条。 当追债的人把她逼得走投无路时,幸运的是在危急时刻,有个不知名的人给她还上了这笔巨款,要求就是去到荆棘庄园,给现在的城堡主人当金丝雀,俗称情人。 所以…… 她是八个嘉宾中唯一一个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 如果她要参与这一场财产争夺战,她需要隐藏身份,借用金丝雀身份的主人,也就是城堡主人的身份参加。 简娇握着两把钥匙,一把是她的房间,一把是城堡主人的房间。 这就是金丝雀的随身物件,看来有必要拜访一下这个城堡主人了。 第127章 127 简娇将两把钥匙放进口袋中, 时间还早,还不清楚导演究竟什么目的,放任嘉宾自由发挥,就不怕收视率下降吗? 这个问题董导也同样发愁, 盯着屏幕的收视率喃喃道:“千万不要跌破2%呀!” 顶流明星晏延作为神秘嘉宾参加综艺一度使收视率突破了3%, 高达3.79%, 差点就突破4%,按照帝国几百亿的人口, 哪怕4%的收视率都算是热门综艺了。 可董导那个心里慌得很, 那保密局的领导简直是乱来, 没参加过什么编剧训练, 直接凑热闹写了个剧本,还要求他以这个剧本执行。 更完蛋的是!连他这个导演都没有完整的剧本, 听说那个保密局的人还在补充剧情。 他手里只拿着第一天和第二天的剧本,对于这门综艺他已经绝望了,希望靠着众多明星的流量,让收视率不要那么惨淡吧…… 董导紧张下忍不住想喝茶, 转身去茶水间歇一会, 中途又跑了一趟洗手间,回到拍摄棚里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本就心情不太好的董导, 说了两句:“吵什么了?字幕做了吗, 即是配音做了吗?” 直播实际会延迟半分钟, 观众看到的综艺效果都加过特效音乐, 这短短的半小时内,摄影棚的剪辑师和配音师都会配上一些恰到时机的字幕、表情包、音效和音乐。 助理看到董导回来,视线才堪堪剥离了屏幕,跟董导解释道:“导演, 收视破4%,现在4.83%,快要突破5的大关了!” 董导瞬时一个激灵,诧异地张合着口:“这怎么回事?” 扫了一眼直播平台的弹幕,满屏的感叹号。 【!!!】 【!!!!!!】 【牛逼——!!!!】 【夏代萱那又蠢又毒的女人看着就烦,还缠着晏延,哈哈哈哈哈这下子活该了吧!】 【麻蛋!可我还有点羡慕夏代萱的技能,这该死的有趣!】 【别秀了,我买还不行吗?】 【上面的,你看看标识,这个可是军方机密制品,你以为想买就能买的吗?】 【前面的大哥,讲真?】 【你看那鳞片下是不是军方第十三军团的编号。】 【可第十三军团不是归晏元帅管吗?很久都没见过她露面了。】 【这次那个男明星晏延不就是晏元帅的亲戚吗,很难说不是她支持这门综艺的。】 【啊啊啊——提到我女神,要是这档综艺请得起晏元帅出面,我当场号召三姑六婆,把这档综艺收视率刷爆!】 董导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掠过直播弹幕,看到嘉宾当场就蒙了。 ——夏代萱怎么飞上天花板呢?! 这事情就要讲述到简娇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后。 舒嘉一样回到他的房间里。 2号,门牌上写着。 他的斜对角是1号的律师。 拿着律师牌子的晏延站在门前,拿着钥匙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并不是想和他说话的意思。 他跟前还站着一个细腿的女孩,穿着昂贵精致的小纱裙,那是嘉宾唯二两个Omega女孩之一的夏代萱。 两人发生一些矛盾,主要是夏代萱单方面的纠缠,想要和晏延拉进关系,进到他的房间里。 舒嘉不好多话,不过晏延不耐烦的神情隔着老远都能看出。 吵架到没有,晏延将钥匙收回,半插着口袋就下楼了,不出意外夏代萱也跟着去。 舒嘉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2号的门牌。 而他手里的钥匙也写着2号。 充满艺术气息的室内,各种抽象癫疯的画作,凌乱散落着高饱和的色彩,散落的陶瓷碎片,不明意思的符号数字,压抑紧迫的画面感,像是一面面逼近的压缩墙。 舒嘉下意识瞳孔被刺激得一缩,专业的素养还是让他掠过凌乱的地面,一步步走进房间里的大床,幸好床上面还是干干净净的。 转头对着拍摄球背后的观众,俏皮地笑着说:“幸亏节目组没有丧心病狂,连床上都搞上染料,不然我该连夜洗被单了。” 弹幕也很应景地刷起。 【哈哈哈哈——】 【既喝奶茶段子后,又开始了洗被单。】 【PC标题党:论一个著名歌手深夜洗被单不得不说的秘密。】 【有一说一,这画家房间的背景有点恐怖,这让人怎么睡得着。】 【……】 表面上舒嘉坐在房间里,对着拍摄球有说有笑。 可老实说他这个Alpha人怂胆小,独自坐在这个房间里,莫名地感觉有无数个眼球盯着他,坐立难安得很。 还没聊多久,就下去了,开门时的脚步还有些仓促和小激动。 下到楼,电视机被打开了。 晏延坐在单人的小沙发上,夏代萱坐在紧挨着的大沙发上,手指勾着头发,眼神妩媚小女人地看着一旁的晏延,嘴里还不知道说些什么。 显然晏延是被烦到了,看着下楼的舒嘉忍不住轻呼了一口气。 舒嘉看了一眼,心里升起一丝对晏延的羡慕和怜惜。 羡慕这位一个大帅哥被Omega美女追求,怜惜的是显然这位大兄弟烦到不行了,出于奔溃的边缘,看他握着遥控器的手背冒着青筋,紧 拧着眉头苦大仇深地看着电视。 为了不让这档综艺节目能坚持下去,晏大明星不会气愤离场。 舒嘉拿起了桌面的薯片,顶着夏代萱怨念的视线,硬生生插足于大沙发和单人沙发之间的小板凳。 半蹲着看着电视,吐槽道:“这都是什么年代的动画片了?怎么还有黑白的,看起来沙沙的画质,还有杂音。” 晏延抵着下巴,凝神看着电视上的卡通人物,黑白破损的画质,一只灰猫在追着老鼠跑,因为画质严重受损,是不是屏幕中央冒出一条蓝白抽动的线。 舒嘉随口一说:“这该不会是上个世纪的吧。” “不止。”晏延回忆道,“我以前上个一门动画鉴赏的选修课,查阅资料的时候看过这一种黑白动画的介绍,起码上千年以上,或许是20世纪的产物。” 舒嘉惊讶地张开口:“20世纪??节目组哪里找来这样的老古董的。” 一旁的夏代萱趁机凑上去,刻意掐着嗓子撒娇道:“哇哦~阿延你好厉害呀,那么久的知识都知道。” 那声音,尖锐造作得令蹲在小板凳上的舒嘉都忍不住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眼神悲哀地看着一旁眉头拧得可以夹死苍蝇的晏延。 ——看来大帅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电视画面一转,一道刺眼的白光,卡通人物主角都站在了火车前,不断逼近的火车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鸣笛声。 猫和鼠连同屏幕画面消失在一长段金属的刹车声中。 舒嘉视线忍不住投向屏幕,心情随着卡通主人公的遭遇起伏不定,耳边传来了一阵更加刺耳的女尖叫声。 夏代萱惊慌失措地扑向一旁的晏延,顺便不经意间一个手肘把中间坐在小板凳上的舒嘉撞到:“啊啊啊——好可怕!” 揉着肩膀,小板凳翻车了,屁股摔在地上的舒嘉也觉得好可怕,这个女人力气真大,还是Omega吗? “你还算是个Alpha吗?”冷淡而磁性的声线响起。 舒嘉感觉自己的后颈被拎起,缓缓站起了身,拍了下身上的灰,璀璨的琥珀眼眸看不出一丝阴霾,灿烂地笑着说:“大兄弟,谢了哈!虽然我是个劣质Alpha,但我能唱能跳,绝对是一个身体杠杠的Alpha!” 晏延瞳孔顿了一下,轻抿着唇,眼神似乎有些懊悔。 劣质Alpha是分化的半成品,一般在15~18这个年纪,男女就会分化出第二性征,分别为Alpha、Beta和Omega。 在分化过程未成年人的性腺极为脆弱,稍有不慎可能会导致分化失败。 劣质Alpha就是其中的一种,舒嘉在分化过程出了点意外,尽管最后还是分化成为了一个Alpha,但身体损耗令他比一般的Alpha和Beta都要弱小。 “抱歉。”晏延诚恳地道歉,尽管不是他的错,但将舒嘉拉扯进来,还是让他心里有一丝愧疚。 可舒嘉是什么人,哪怕当了劣质Alpha,听起来很可怜,但他从来不需要别人的怜惜。 舒嘉笑着说:“道什么歉,这又不关你的事。” 可晏延不这样认为,眼神严肃地看了一眼惹是生非的夏代萱:“要是你再惹事,我就叫节目组把你送回去。” 夏代萱当然不乐意,可晏家的权势大,要是晏延一开口,哪怕是她父亲也顶不住压力,这次还是她哀求父亲投资,不然她也不能进入这档综艺。 舒嘉也不愿意把气氛弄得那么僵,插科打诨道:“老实说刚才我就很好奇,节目组给我们一人一个身份,还弄了个技能不知道有什么用,要不趁现在试一下。” 晏延有些意动:“怎么试?” 舒嘉神神秘秘地掏出一个荧光蓝盒子,非常中二地手指天花板大喊:“节目组,我要使用技能——魔笔具象!” 盒子突然冒出一股冰冷的机械女声:“技能已使用,请选择变化形状,效果持续一分钟。” 舒嘉半信半疑地开口:“要不变个苹果?” 系统女声:“目标已确定,魔盒——苹果。” 随着语音一落,手中的荧光蓝盒子扭曲内陷,不一会儿就变成一个荧光蓝的苹果。 舒嘉眼前一亮:“哇塞——!!这盒子怎么那么厉害,是不是我说变成什么都可以,系统变个汽车吧,我想看汽车人!” 系统女声:“目标无法达成,魔盒体积不够。” 舒嘉十分惋惜,看着紧紧一个手掌心大的魔盒,估计顶多变个西瓜。 不过很快舒嘉就立刻振作起来,兴致勃勃地玩着他的魔盒:“嘻嘻嘻,系统变个西瓜、变个帽子,还是那种高礼帽。” 魔盒很快都变了形状,只要体积不超过限制,都能变形得到。 舒嘉像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大男孩,兴奋之余又可惜地说:“为什么这个魔盒不在市面上量产,这多有趣呀!” 不仅舒嘉这样认为,连观众也这样认为,弹幕不停刷动着,显示了观众对于这一新奇物件的热情。 【节目组是接了什么玩具广告吗?要是真的,告诉他们成功了,我立刻想要一个魔盒!】 【某宝搜了没有,看着嘉嘉玩,我也想要一个。】 【这魔盒得要花不少钱吧,看着材质是罕见的镍钛合金记忆金属,提前录入物件的形状,语音启动变形的吧。】 【某科研院成员说一下,这魔盒看着像个玩具,但是帝国顶尖科技的结晶,用途极大,你看着明星将它变水果那么简单好玩,但同样道理可以变成匕首利器。】 【这魔盒按道理是机密军用产品,怎么会出现在综艺当中。】 【吓!楼上的大哥开玩笑的吧。】 【军品??难道军方也参加呢?!】 …… 等到一分钟过去,舒嘉仍然像个玩不够的大男孩,沉浸于他的技能中,直到魔盒发出提示语音休眠。 魔盒系统女声:“一分钟已过,权限不足,即将关闭魔盒。” 舒嘉发出灵魂的呐喊:“哦——不————” 看着舒嘉的技能那么有趣,一旁呆看着的夏代萱也按捺不住了,向着拍摄球说:“节目组,我也要使用技能——傲慢。” 节目组给夏代萱的手环闪了几下,系统提示音响起:“反重力球已开启,倒计时59秒。” 夏代萱的头发慢慢飘起,手脚变得格外地轻,踩不到地板的虚空感令她忍不住蹬了几下脚。 结果还真的蹬不到地面。 感觉不对劲的夏代萱往下一看,双眼一慌差点想晕过去,发出了前所未有真实的尖叫:“啊啊啊——!!!” 整个身体都悬空了,不断飘高的身体往天花板上飞,又因为夏代萱穿着裙子,只能狂拉着裙摆,长长的裙子被她从前后往中间打了个结,在空中看仿佛穿着一个大裤衩。 夏代萱尴尬地尖叫:“快点放我下去!!取消,给我取消这个技能!” 出于绅士,下面的男士早就背对着她。 而弹幕中的观众笑出了鹅叫。 【额鹅鹅鹅鹅————】 【笑死我了,夏婊也有这样一天呀!】 【做作又作死,哈哈哈哈哈——】 【系统自动屏蔽,其实一点看不到夏代萱走光,而且她一离开地面,就立刻将裙子绑成裤衩,这手速可以的,平时在微博没少用小号开骂吧。】 【其实这个技能挺有用的,只不过用在夏代萱身上……只想让我发笑,话说她今天不是穿了一件鹅黄色挺小清新的裙子吗。】 【系统还在模糊,但还是看得出夏代萱的裙子变成一条明黄色的大裤衩,因为……是一团黄坨坨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了(づ ̄3 ̄)づ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128 晚饭时刻, 总该要露脸了。 不然看综艺的观众都要打瞌睡了。 田佟子自告奋勇地去做饭,打开冰箱基本的食材都有,打算一展她身为几百万粉丝的美食主播的身手,转身问各位嘉宾。 因为这里个个都是娱乐圈有点名气的, 和她一个网红不是一个咖位, 说起话也小心翼翼:“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今晚我做红烧排骨、油焖大虾、炸鱿鱼圈、鱼香茄子、酸辣土豆丝,再弄个蔬菜和冬瓜汤。” “没有。” “不吃香菜, 谢谢。” 简娇起身:“我来帮你忙吧。” 田佟子有些感动, 笑容变得更加真情实感:“那麻烦你了, 帮我洗个茄子吧。” 这边厨房在忙活着。 客厅又再一次打开了电视机, 古老的框架,笨重的机体闪着雪花, 渐渐地才发出声音,不算清晰的画面,新闻上国字脸的新闻主播正在说着话。 “11月4号,傍晚时分4:23分, 在青山一路的精神病院前的十字路口, 发生了一场严重车祸……” 夏代萱抱着双臂,嘴唇咬了一下, 精神有些紧张道:“怎么这电视上总是播放这些奇奇怪怪的消息, 早上放的动画片也是。” 林疏在一旁看书, 书是她从房间随意在书架抽出的, 刚好听到夏代萱的抱怨。 合上了书本,林疏眼神闪过一丝诧异,问道:“早上放的动画片是什么?” 夏代萱性子傲慢,综艺里除了晏延谁都看不上, 自从那次微博事件被拔下脸皮后,经济公司直接把她包装成真性情,她就更不用伪装自己 了。 半挑着眼皮,看在林疏还算是个不错的女Alpha的份上,夏代萱语气平淡地说道:“就是一个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看不出颜色,像是只灰 猫,看到一半动画角色也是遇上车祸,哦,仔细想想是火车……” 林疏眼眸一沉,陷入了沉思,下意识隔着衣服摸着口袋的物件。 “你确定吗?”从一旁的沙发又传来了一道磁性低沉的男声,戈刚豪开问道。 听到别人质疑,夏代萱撇嘴:“不信就算。” 戈刚豪没说不信,只不过视线更加盯着电视机不放:“节目组安排在这个电视机肯定有道理,而且那个所谓的遗产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要是不想七天后连遗产都找不到,全部人灰溜溜回帝都,我劝你们还是要留心点。” 紧挨着的卓榆白,脑子里一瞬间拂过身份小册子上的话,重重地点头附和道:“嗯。” 夏代萱有些不耐烦:“那你有什么线索,估计节目组的遗产就是一些破烂的宝箱吧,而且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查案,要查你们自己查! ” 夏代萱的不配合让众人都有些难堪。 他们最初也以为只是参加一档单恋爱综艺,炒个CP再买个热搜,圈子里常规操作,靠着综艺洗白赚人气,名利双收。 可节目组一系列操作有些弄糊涂他们了,听到可能采用淘汰制,嘉宾心里难免有一丝竞争紧张心态。 被夏代萱这样一折腾,众人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田佟子刚好捧着饭菜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来吃饭吧,第一天来荆棘庄园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明天才有精力出去玩。” 听到要出去玩,憋屈了一天的舒嘉欣喜道:“节目组不在,那我们明天想玩多久都可以!” 夏代萱泼冷水道:“切,这边缘星球有什么好玩的。” 卓榆白腼腆地小声说:“其实荆棘庄园后面有一处私人海滩,我们明天可以去玩。” 舒嘉竖起大拇指:“这个好,要不我们明天大家都去海滩玩吧,总憋在这里也不像话。” “好呀。”X5 晏延耸肩:“无所谓。” 看到晏延要去,夏代萱本来还不想去海边晒黑,也不好不甘不愿地说要去。 只剩一个人没有答复了,众人的视线落在简娇身上。 刚才厨房洗干净手走出来的简娇楞了下,眼神犹豫道:“看情况我可能会去的。” 舒嘉依旧欣喜道:“那好!明天大家去海边,现在干饭干饭!” 【顶楼的一处房间里,晏清推动着轮椅,面对着窗户外,仿佛耳边也能听到那狂野自由的海浪声,低喃:“海边呀……”】 等到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留下一桌子残羹冷炙。 看着几乎空盘的餐桌,简娇眼神有些低落。 严肃绅士家教良好的戈刚豪主动拦下了洗碗的任务:“既然女士们都拦下做饭的难题,那我们男士也该做些善后工作了。” 舒嘉开朗地笑道:“那我也来帮忙。” 晏延:“我也是。” 卓榆白腼腆地举手:“那我帮你们倒个垃圾吧。” 戈刚豪扫了一眼,卓榆白那白皙乖巧的脸蛋,浅笑道:“虽然都是男士,但作为我们这里唯一的Omega小男生,这些活还是交给我们这 些不怕脏臭的Alpha和Beta们吧。” “哦哦。”卓榆白似懂非懂地点头,坐回到沙发,双手放在膝盖上,和夏代萱一起坐着看电视。 看到有人凑过来,夏代萱皱了一下眉头,一边吃着桌面的薯片,一边若无其事地说:“你一个Omega跑上前凑什么热闹,这不就只显得 就我这个Omega不干事了。” 卓榆白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发现没有其他Omega了,那就是夏代萱在和她说话,可不回她话好像又不怎么礼貌。 卓榆白轻声说:“这我在家也做过,做模特时我经常自己做些沙拉吃,洗碗不是什么很累人的话。” 夏代萱懒得和他这个傻子说了,洗一次碗不就浪费了她花了无数金钱保养的皮肤,特别是手,她可不想手上染上廉价的洗洁精味道。 看着电视,夏代萱突然问起:“今天你出去外面了吗?怎么知道这附近有个海滩的?” 卓榆白犹豫了一下,想想应该没什么就说了:“这是我的技能。” 夏代萱脸更黑了,一想到她技能给她出的丑,瞬间心态就不对劲了,恼火地瞪了一眼卓榆白,生闷气跑回房间。 留下一脸茫然的卓榆白,甩了甩头又接下去看电视。 田佟子经过一次厨房做饭,对于简娇这个好相处的明星多了几分亲近。 作为在综艺初次相遇就相处的不错的伙伴,田佟子对这位新伙伴比较关注,自然观察到简娇的眉头微蹙,像是在烦恼着什么。 田佟子有点怕被人觉得多管闲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简娇,你没事吧,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简娇勉强地笑了一下:“没事,只不过想问一下还有没有吃食。” 田佟子突然想到些什么,理解了简娇的苦恼,靠在简娇的耳边,故意不让拍摄球听到,说:“其实我想过那位会来,我做多了一份饭菜, 在冰箱里你可以拿走。” 简娇眼里闪过惊喜,感谢道:“谢了,还是佟子你想的比较周全。” 田佟子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有什么,你拿上去前放在微波炉加热一下吧,放在冰箱有一两个小时了。” 简娇笑着点头。 当简娇拿着加热过来的饭菜上楼时,昏暗的霞光披上了晏清的肩膀上,晦涩的黑眸掺入柔和明亮的橘光,映得那冷漠清隽的侧脸多了一丝 烟火气。 敲门声响起。 简娇隔着门,尽管她有钥匙,还是站在门口,声线略微紧张地问道:“请问有人在吗?需要吃点东西吗?” 自然认出简娇的声音,晏清第一次感觉到手无足措,还有些为自己冲动造成现在结果的懊悔。 本来是想保持冷静的距离,她需要简娇的信息素,又不希望自己成为信息素的傀儡,还连累这个无辜的女孩。 她想过使用双赢的手段,利用金钱利诱一个Omega女孩,虽然这样很卑鄙,但她知道在这个社会很有效。 可惜还是失败了。 也不知道当时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毕竟她还是受着信息素絮乱的折磨。 想过要不就这样算了,可听到简娇要参加恋爱综艺,一时脑子发热冲动之下也来参加了,才造成现在尴尬的局面。 晏清还没做好准备面对简娇,所以……她想着保持沉默,等着简娇以为没人走开。 但她万万没想到,简娇居然有钥匙。 听到钥匙孔扭转的声音,晏清一下子慌了神,仓促地推动着轮椅,不知道往哪里走。 因为这屋子不是她熟悉的环境,一时轮椅碰到桌角卡住,晏清慌张下硬扯,一下子重心失稳,轮椅斜摔在地上,连同她一起摔在地上。 “怎么呢?你还好吗?”简娇突然听到里面重物倒地的声音,心里更是焦急,加快了扭钥匙的速度。 晏清倒在地上,清冽的黑眸掠过一丝焦急和难堪,支起手臂,好几次想要把自己从地上拉到轮椅上,可长期备受病痛折磨的双腿,令她宛 如一条搁浅的美人鱼,双腿扎着无数刀尖,每一次挪移,都令她额头冒汗皱眉。 更糟糕的是…… 她又发病了。 一缕冷到极致的海冰信息素泄露,湿冷哀伤的海风飘散,那熟悉的……弥漫着冰冷气息,深远、寂寥的信息素。 隔着一门之距。 简娇停滞在门前,那透着丝丝凉意的信息素,如同她的主人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仔细一看,那透着海冰的信息素靠近简娇时,柔得坚冰都要化成水,小心翼翼又坚定地靠近,这也很像那信息素的主人,口是心非的闷 骚。 突然简娇什么都想明白了,明亮剔透的桃花眼满满的笑意。 将一连串线索连起来。 晏清是大名鼎鼎的晏元帅,晏清就是晏清…… 第129章 129 拍摄球停滞在门口。 弹幕:【怎么简娇停在这里, 里面有人住吗?】 【里面还有声音,简娇拿钥匙开门了。】 【难道有嘉宾住在里面?】 随着门合上,拍摄球仍然被关在门外。 【有人吗?节目组,拍摄球没飞进去, 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快点叫嘉宾打开门呀!】 此时。 直播屏幕置顶了一条消息。 系统:拍摄球不会进入这个房间内, 这是节目组设定的隐藏房间,至于里面的人是谁?还请观众们保持期待。 期待是期待的, 可这等待的时间也太磨人了, 弹幕里的观众在等待的时间跑到其他嘉宾的频道。 看着观看人数下降, 董导也是欲哭无泪, 他怎么敢拍摄晏元帅的房间呀…… 当简娇走进房间里时,空气弥漫着的信息素愈加浓郁。 带着寒意的海冰将她包裹住, 独特而危险的信息素,恍然间简娇感到一丝丝迷幻的窒息感,心脏被凛冽的信息素占据,浸入冰水一般的冻结麻布, 一瞬间大脑停止了思考, 像放逐自己在极寒之地的旅人,感受着这隐藏深海冰山下致命的梦幻感。 昏黑的光线一如初次见面时, 只不过这一次窗帘泄露的黄昏暗光, 洒在那人的身体上, 嶙峋瘦弱的肩胛骨, 过于苍白轻薄的皮肤,淡粉色的血管似乎一咬就破开。 可她的眼是冷的,明明双腿瘫在地上起不来,双臂硬是撑起身体, 微扬的黑眸倔强而脆弱,干裂淡粉的嘴唇随着呼吸张阖着。 晏清咬着牙,晦涩沉重的眼神落在简娇身上,她是那么的干净、年轻,拥有着最好的年华,充满活力没有病痛的身体…… 而她,一个半死不活的绝症病人,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 屈辱、羞愧、沮丧…… 明暗交错的眼神注视着,最深处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黑暗面,向往与嫉妒。 哪怕是一个没有权势的美好年华,那愚蠢的大脑装在一幅健康活力的身体里,没有病痛,散发着的奶香味桃子,像个蜜糖包裹着的陷阱,完完全全暴露了她的私欲。 嫉妒着她,进而想要占有她。 晏清仅有的礼义廉耻,和对于保护一个无辜公民的天然使命感,令她一边隐藏着浓烈沸腾的恶欲,黑眸里闪烁着危险的狩猎欲,一边又看着这如同懵懂的小白兔毫不知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危险,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对柔弱Omega的本能保护欲……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Alpha,天生将强势占有欲刻在基因里的低劣生物。 不要靠她太近。 在简娇的手接触到她的前一秒,晏清出声了:“你想做什么?” 简娇缩了一下手,停在了晏清肩膀前的位置,犹豫了一番开口说道:“我想帮助你。” 冰冷的黑眸深得如漩涡,与之相反的是她被病痛折磨的身躯,细密的汗水令她那劲廋苍白的肌理披上了一层半透明的光纱,冷淡而沉重的呼吸声喷出。 理智奔溃的边缘,晏清忍着病痛,凝视着简娇那清澈干净的瞳孔,扯动着嘴角:“你真的清楚帮助我的代价吗?” 简娇眼神一愣,她的后颈覆上了冰冷的手指,强势存在感极强的手指宛如一条苏醒的蟒蛇,在她脖子上游走,逐渐靠近她后颈脆弱的腺体。 一碾压,她的腺体就会溢出过于甜腻的信息素,像一条母蛇为之求欢。 简娇紧张到心跳都快蹦出来,她终于意识到无论这个人看上去多么狼狈,她的过往、身份、强势,都清楚地让她体会到一个Alpha对于Omega的强势占有欲,特别她还是匹配率近乎百分百的Omega…… 这种触碰,贴近皮肤,接近性腺的鲁莽行为,没有经过Omega的同意,对于任何一个Omega来说都是轻薄,可以告上Omega协会。 简娇屏着呼吸,她的肺腔里挤压着薄弱的空气,发热的窒息感令她皮肤越发滚烫,白皙的皮肤透出一种娇嫩的粉色。 她可以拒绝,这冷暴信息素的主人,她可以把她推开,呵斥她,排斥厌恶她,可她没有,因为…… 她同样被这冰冷、窒息、哀伤的信息素吸引着,如同信息素的主人,她那冷漠的黑眸深处,无尽无望的冰海弥漫着绝望哀伤的灰雾。 冰冷麻木,好像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已经为自己立下一座墓碑。 “滚吧。” 指腹停留在触碰性腺的前一秒,简娇的幻想被击碎,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看着那人重新坐在了轮椅上,故作冷漠的侧脸对着晚霞的余光。 简娇眼睛泛红,咬着下唇,将饭菜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余光却刚好看到空掉的合成营养剂。 合成营养剂一般是军事应急食物,里面搭配着人体所需的微量元素,可正常人根本不会吃这些玩意,口味古怪,也远没有正常食物来得营养,说到底合成营养剂只是一团化学物质组成的一个勉强维持人体所需的低廉食物。 身为地位崇高的元帅,她怎么会食用这种合成营养剂。 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自己的决定。 靠着这种低廉没营养的合成营养剂,勉强维持机能需求,其他的她毫不在意,这何尝不是她对自己身体的一种淡漠。 简娇为她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感到气愤心疼,同样被晏清这一种不配合恶劣的态度,惹得她心口冒火。 “饭就在这里,等我来收拾时,一定要看到干净吃光的盘子!”简娇双手叉腰,瞪着窗边那人说,看起来十分威风。 那人望着窗边外,光滑的玻璃倒映着她冷峻精致的侧脸,似乎对简娇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简娇下意识咬着唇,生着闷气摔门出去。 在她出去后,窗户倒映的黑眸微沉,眉头轻压。 晏清推着轮椅转身,晦涩复杂的黑眸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纠结了一会,迟缓地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指,握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将饭菜喂 入口中。 眉头紧锁,干裂的嘴唇不情愿地张开。 不像在吃饭,反而像是在吃小石头。 伴随着机械麻木的咀嚼声,一勺勺地吞入腹中。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我似乎又断更了-(¬▽¬)σ,长期上班导致我好不容易休息日,一口气睡了是十一个小时,浑浑噩噩地醒来又想睡,就像现在……(っ - -っ)ZZZ 第130章 130 十点多。 简娇双手抱臂, 清纯的桃花眼掀起一丝烦躁的波澜,脚步随着起伏不定的心情变得凌乱,犹犹豫豫地走到晏清的房门前,门牌上清晰地写着八号。 每个嘉宾门前都写着一个号码, 简娇的也有, 但她的门牌是假的。 正常嘉宾的号码牌不仅有数字, 还有各自的特殊符号,像是舒嘉的门前就会有刻着画笔, 田佟子的就是一些简笔画的可爱厨具。 每个嘉宾的都不同, 只有她和晏清的除了数字一片空白。 包括她的身份似乎也有些异常,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 说来也奇怪, 简娇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收到节目组的隐藏任务,但没有。 一般综艺不是都有一个卧底在浑水摸鱼, 乘机干扰参与者的游戏/探险/解密,这个节目组倒好,给她一个看似重要的角色,一点信息都不提供, 让她盲目地摸索。 简娇叹了口气, 先不管节目组,门后面躲着不想见面的那人才是她的烦心事。 怎么说呢? 那人替她解决了父亲的债务, 还给她的母亲请了世界顶尖的癌症医生治病, 真的放任不管她是不可能的。 简娇将置于门前的碗筷拿起, 扫了一眼无奈道:“起码她还是吃完了。” 下楼时, 简娇碰巧遇到晏延在楼梯口,秉着友好相处的态度打招呼:“晏延,你那么晚了还不睡吗?” 晏延是故意在楼梯口等简娇下来的,不为什么, 就为了看晏清姐在意的人是谁? 他不可能不调查过一番,就随意地让晏清姐参加一档综艺节目。 可调查后的结果依旧令他很惊讶,反而更加审慎。 家族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晏清姐的病,信息素絮乱是个绝症,只能缓解,不能根治。 而缓解的条件就是找一个信息素高度匹配的Omega充当晏清的安慰剂,家族的人提议过帮晏清姐找一个,但她拒绝了。 没想到系统居然匹配了一个匹配率高达百分百的Omega给晏清姐。 晏延本来还觉得挺高兴的,可看到简娇的资料后,他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忍了下来。 简娇尴尬地站在楼梯上,晏延用着一种复杂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她,不说话的样子还真的有几分像他姐,一样的冷漠傲气,不言而威。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简娇想偷摸着离开。 晏延突然开口了:“你知道她的病吗?” 简娇楞了:“什么病?” 晏延压下眼眉:“没事,你以后照顾好她,晏家不会亏待你的。” 看着晏延不愿透露太多想要离开,简娇按捺不住内心的忧虑,除了她,晏延不会故意走到她面前说这番话。 想起遇到晏清时的种种怪异,不见光,躲在黑暗的房间里,苍白而冰冷的手。 刚才她进入了晏清的房间,看到她摔在地上,旁边是她的轮椅。 见过她的辉煌,越是心疼她的现在。 简娇拦住晏延,问道:“等等,你讲清楚点,她怎么了?” 晏延黑着眼眸,流露出一股压抑的哀伤愤懑:“医生说她的身体机能恶化得很快,求生欲望极低,恐怕熬不了多久了。” 简娇不敢相信,以至于晏延走了很久,她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惊楞的瞳孔缓缓收缩,沁出泪水。 尽管十点,依旧有不少观众看到刚才的一幕,不过他们没有多想。 【深夜密谈,这才有几分恋爱综艺的味道嘛~~~】 【晏延为什么要和简娇说这样话?】 【可能是剧本的隐藏设定,节目组搞噱头的。】 【感觉是了。】 【话说她/是谁?】 【不知道哦,难道是那个绿茶夏代萱。】 【口区口区,不想吃这种掺着毒的糖,夏代萱和简娇可是死敌了,还有别碰瓷我家的晏延。】 …… 十二点多。 晏延回到房间后,带着沉重的心情上床闭眼睡觉,迎接明天的综艺内容,可很门口就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一撸额头上的碎发,晏延烦躁地从床上走下来,带着被打扰的烦躁打开了门,却看到了一个抱着枕头深夜都不睡觉的大傻子。 大傻子舒嘉讪笑地说:“延哥,能借住一晚吗?节目组布置的房间好恐怖,对着床头的那副画害得我一直睡不着,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晏延鄙视地看了一眼,身为一个Alpha那么胆小,不过看着舒嘉半夜不睡觉,抱着枕头可怜巴巴投靠他的样子…… 晏延扶额,叹了口气说:“进来吧。” 舒嘉欢呼雀跃,连忙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被褥进来:“谢谢延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我睡在地上就好了!” 一边欢快地走进来,舒嘉还不忘看了一眼节目组给晏延准备的房间。 干净又条例,书架上还有不少律法的书籍,看上去就像一个律师的房间。 差一点就哭出来,舒嘉两眼发光,羡慕地看着屋内的摆设,说道:“延哥,你的房间是真的好,你不知道我的房间有多么乱,满地的画纸,还有颜料味闻得我想吐,刚才一打算收拾一下屋子,可一提起画纸,发现下面都是滴着鲜红颜料,看上去好像血滴在地上,看起来超恐怖的!” 血? 晏延眼底掠过一丝思索,他并不清楚节目组的目的,可舒嘉的房间这样安排肯定有原因的,可能藏着一些隐藏的线索,关于那个遗产的。 不过现在太晚了,综艺的事情明天再说。 看着舒嘉打了个哈欠,晏延说道:“今天先在我这睡,明天和你一起去看你的房间。” 舒嘉笑着说:“好的好的!有延哥陪我去看,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3 15:05:13~2020-12-15 05:4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131 次日。 晏延眯着眼看着十点的挂钟, 再撇了一眼赖在床上睡得像个死猪的舒嘉,于是他提供叫|床服务。 舒嘉在睡梦中感到脸颊被拉扯的痛,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延哥!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晏延冷眸:“这是我的房间,昨晚你吓得睡不着跑过来, 还半夜摸上我的床位, 打呼噜声吵得我睡不好, 害得我不得不去你房间睡。” 舒嘉愣着,睁大的眼睛看起来还有几分无辜。 ……仔细想想, 昨晚……似乎……好像他半夜睡着地板上觉得有点冷, 迷迷糊糊爬上床, 至于过程中似乎还踩到了什么。 舒嘉带着疑惑扫了一眼晏延, 发现他脚腕有些红肿,心里立刻愧疚得五体投地:“延哥, 我对不起你呀!昨晚我对你干了那种事——” “咦?门怎么开着……晏延哥醒了吗?他们都在下面吃着早餐,等你醒了……哈?!”田佟子推门一进来就看到眼前的一幕。 田佟子心里咆哮:娱乐圈被誉为最A的男星晏延被逆攻了,这不科学啊!!! 哦,不对, 问题是现在她怎样收场啊!见证了晏延最大的黑料, 要知道晏延可是出身于顶级权贵显赫的晏家,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 Beta, 她会被封杀灭口吗?? 一路跟着田佟子的拍摄球记录着。 弹幕疯狂地刷着, 都不敢置信晏延和舒嘉成了节目组第一对恋爱cp。 【卧槽!撞破了什么娱乐圈大戏!】 【我不信!我不信!AA恋是邪|教!】 【现在的3020年, AA恋合法啦!】 【妈呀!这就是恋爱综艺吗?比开火箭还快, 爱了爱了。】 田佟子头脑风暴,楞了几秒,尬笑地退后了一步:“对不起,打扰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田佟子慌忙地想关门,晏延明锐地察觉到她误会了,无奈开口道:“我和舒嘉没发生什么,只不过他昨天过来我这借住。” 解释完前因后果,田佟子也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好奇的眼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哈哈笑了两声:“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没事啦没事啦,大家都等着你们下来了,不是舒嘉前辈说今天要去海边玩吗?我准备好野餐的食物和饮料,下午去海边吧!艾尔诺星球没有工业污染,大海清澈干净得很。” “嗯。”晏延点头答应。 等到田佟子走了后,舒嘉麻溜地换上衣服,拍着晏延的肩膀说:“走呗,延哥,下去吃早饭,折腾了一晚上饿死我了,也不知道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差点被那画家的房间吓得我神经衰弱。” 晏延看着一脸急着干饭的舒嘉,昨晚霸占着他的床睡得红光满面的样子,又回想起自己昨晚一时好心收留,结果被挤出自己的床,脚还被这睡得迷糊的人踩上了一脚。 不满的黑眸渐渐眯起,舒嘉忽然感到背脊发凉,好像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 “走?想走去哪?”晏延低沉地冷哼一声。 舒嘉挠了挠头,觉得延哥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没心没肺地笑着说:“这不是早上了嘛,延哥不下去还留在房间干啥?” 晏延冷着眼眸:“帮你解决一个大麻烦,去你的房间,看看怎么回事,今晚你别想又来我这借住。” 舒嘉一想到那诡异心悸的房间,心里就乱得慌,眼神躲闪:“延哥,不好吧……” 晏延露出森然的白牙:“别想逃。” 舒嘉惊愕:“!!!” 被亲自逮到2号画家的房间里,舒嘉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头,不敢周围乱逛,低声怂怂地说:“延哥,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快点出去吧。” 晏延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观察着这房间,遍地的画纸盖住了一整块地面,有一角掀开的画纸却蔓开赤红的溶液水,像蜿蜒的血流渗入地面的缝隙中,而地板、墙面、书桌、门窗都喷溅着这些浓烈鲜艳的颜料,画着乌鸦、黑暗、诡异的红色大门的画挂在墙壁上,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突然晏延看着一幅画不动。 舒嘉还站在门边角角,不敢走近多房间几步,连看到晏延站在那突然不走动,也只是隔着老远喊问道:“延哥,你在看什么?” “喀斯冥鸦。”晏延看着画中的乌鸦,伫立在重叠的电线上,漆黑的羽毛,红色的眼睛,额头上还有白色的裂纹。 “什么鸦?”舒嘉懵了。 晏延:“这是生活在神话里的一种乌鸦,冥界特有的生物,额头上白色的裂缝并不是真正的裂缝,而是一种收纳、躲藏、隐瞒灵魂的一处空间,传说里喀斯冥鸦是一个躲避死神的罪恶灵魂化身,象征着逃避死亡、诅咒、阴冷、困境。” “而之所以你觉得晚上总有一双眼睛盯着你,我猜就是这个乌鸦用着一种特别的颜料,会像人类的眼球随着不同光线折射,会让你感觉到一种被注视的视觉错异感。” 舒嘉一脸崇拜:“延哥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晏延瞬间沉默了半秒,至于为何他那么了解……是因为当初中二期的时候,迷之相信这种黑暗神话,比如克苏鲁邪神、撒旦、scp基金会。 最中二的时期,他还拿着scp基金会的怪物名单,一脸严肃沉重地去找晏清姐。 说:“这个世界某个角落存在着一个秘密机构,关押着危害世界的怪物,上到毁灭世界的异世怪物,下到蛊惑众生的魅惑巫女,而这个机构就叫做scp基金会,晏清姐你一定知道那个地方在哪吧,我想到一些对付怪物的办法了。” 晏延简直没脸回忆,当初晏清姐拿着那一本怪物手册,疑惑地皱着眉头,真的给上头秘密机构的管理人打电话。 问这些怪物的存在。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结局就是他经受了一次残酷的世界观重组,意识到自己在妄想过度,并成功地丢了一次大脸。 至此之后他把所有中二书籍关在地下室里,再也没有打开过,连同这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晏延轻咳了两声,岔开了话题:“你收到画家身份时有什么特别的信息吗?” 舒嘉摇头:“没有呀,各方面都说我是一个落魄的画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晏延低眸:“那恐怕你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房间里的画像和桌子上的倒十字架都说明你是一个撒旦信徒,很有可能精神不稳定,不然也不会……” 掀开重重覆盖的画纸,露出原有地面的状态,一个逆五芒星阵,恶魔的召唤阵法。 晏延眼里闪过了然,低声道:“恐怕你这个角色早就察觉到什么了……” 舒嘉依旧一脸茫然加懵逼。 看着晏延走进逆五芒星阵内,在一处地板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那里,蹲下身把位于逆五芒星中央的地板打开。 是真的打开! 看得舒嘉瞠目结舌,不一会儿晏延手里就多了一个漆木盒子。 只不过漆木盒子上有个锁孔,晏延在房间里找了一会都没找到对应的钥匙。 舒嘉等到肚子空空,放空眼神望着天花板,盼望着延哥快点放弃。 晏延搜索的动作是停下来了,突然间他想到些什么,目光凌厉地看着舒嘉说道:“用一下你的技能,变出匹配这个盒子的钥匙。” 技能一天只能用一次,舒嘉的技能是魔盒,能变化成同等体积的不同物体,就像他画家的身份,变化多端的画笔作出一幅幅变化莫测的画中世界。 舒嘉还是乖乖照做了,摸索了一会,真的变出了一把钥匙把盒子打开。 听着‘咔嚓’盒子打开的声音,舒嘉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的技能持续时间是一分钟,要是一分钟内打不开,延哥又要找钥匙,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 舒嘉灿烂着笑容,像在献宝双手奉上盒子:“延哥,打开啦。” 晏延轻嗯一声,将盒子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本尘封的羊皮面料的笔记本,里面记录着画家的琐碎日常。 【2月13日,吃了一碗豆子,听说日本臭的豆子叫纳豆,那我这碗臭的豆子叫什么。】 【7月3日,上午,下雨,颜料快用完了,我趁着深夜画室的学生都走了,将画室后面展览的画作拿走了好几副,把画纸上的颜料刮下来,重复利用。】 【8月初,我快忘记这是什么日子了,但绝对不是画室发薪水的日子。我诅咒这个困顿的世界,快点将这个世界变成豆子一样大,一颗吞下。】 都是不重要的话,讲述了一个落魄且贫穷的画家生活,装载着他荒诞又可笑的想法。 【11月1日,我很快就要从一位优秀的画家成为一名优秀的裸|体模特。】 【11月2日,很神奇的我中了一张刮刮乐的奖,200块足以我吃上一顿丰富的午餐,这对于一直倒霉的我来说,简直是个上天的奇迹,我决定不信仰撒旦了,因为上帝终于开始眷顾我了。】 【11月3日,我眼皮在跳,我很高兴,因为我又要去买刮刮乐了,相信我会延续前一天的好运。只不过路上遇到一个占卜师,她的黑猫很凶狠地对着他呲牙,但我非常宽容大量,打算拿剩下的钱去占卜。但占卜师看了一眼塔罗牌,说了一番不明所以的话,表情沉重地将钱退回给了我。】 【我表示很高兴,占卜还不用花钱。】 【11月4日……11月4日……我该下笔写了。】 【可我又该怎么写?】 【大家好,这又是新的一天,因为我死了。】 晏延合上了羊皮笔记本,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旁边呆呆的舒嘉,因为他同样看到了最后一句话,惊愕地合不上口。 …… 另一边,8号房。 简娇将早餐端了进来,眼神深沉地看着那人坐着轮椅的背影。 她昨晚想了很多,于是乎她一早就来到这里。 晏清坐在轮椅上,眼眸漆黑,似乎对于背后那人的到来丝毫没有理会,可她知道,随着她的靠近,她身上每一缕奶香桃子味的信息素,都令到她的身体为之亢奋吸引。 ——她就是我的安慰剂,止痛药。 晏清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吗? 她是的,她出身在晏家,又作为元帅,她可以善良、宽容、谦虚、正义,但一切的前提是能赢得胜利。 失败者她的善良是愚蠢,宽容是圣母,谦虚是谎言,正义是伪命题。 所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隐藏在光鲜亮丽的表面下的一个不折手段的政客/军事家/商人。 当她被信息素絮乱症折磨时,意志逐渐消磨,渴望得到摆脱救赎,为了脱离这无尽的痛苦当中,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她都需要简娇,充当一个完美的Omega安慰剂。 但她遇到简娇时,却变成一个心软、自卑、敏感的残疾Alpha。 那甜美柔软的信息素,带着糯糯的桃子味,像是软化了她坚冰般的心脏,信息素天然的高匹配率,令她心悸向往着纯真美好的Omega。 可她如今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缺Alpha,面对这美好健康的Omega,她因而自卑、沉沦、在意。 当信息素活跃,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去拥有这个Omega时,她却因可笑的自尊心,抗拒着和简娇接触,不想让她见到她最丑陋狼狈的一面…… 第132章 132 放下早餐, 尽管心里很多事情想问,简娇心里扭捏着不愿开口,尴尬的气氛在室内流淌,她都想扭头就走了。 晏清却突然开口:“你是主动来这节目吗?” 简娇眼神泛起波澜:“算是吧, 这档节目给的钱最多。” 晏清暗地里紧握轮椅的把手, 沉声问道:“你……还需要钱吗?” 简娇撩了一下头发, 坦诚地说:“需要,这个世界谁不需要钱?只不过我想着欠你那么多, 总该要还点给你, 做人也不能太过分。” “可我不需要钱, 我并不缺。”晏清凝眸继续说, “我给当初你最需要的东西,而我也需要你也一样, 还的是我最迫切需要的。” “你有喜欢的人吗?”晏清很认真地问。 下意识简娇楞了一下,脑海里一瞬间闪过眼前这人的模样,害羞温吞地说:“没有……吧。” “……” 晏清沉默了许久,纠结得脸上都出现一抹红晕, 继续沉着地说, “假如说我需要,仅是需要你的信息素, 你还愿意做我的临时伴侣吗?” 临时伴侣听起来像是娱乐圈金主包养小明星的那种, 简娇开玩笑地笑了笑:“要签合同的那种吗?” 晏清惊楞了一下, 手停滞了半秒, 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抽出预先准备好的合同,递到简娇面前,薄唇轻启道:“因为我需要做临时标志,对你的身体会有一定程度影响, 我会给你足够的补偿,但你放心除了临时标志,我不会对你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更不会对你做出永久标记。” 换做另一个人,把一份包养合同塞在她面前,简娇肯定反手一个耳光加翻白眼,但这一次潜规则合同,简娇签的干净利落,飘逸秀美的字迹落款在合同上。 简娇俏皮地向一旁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晏清眨了眨眼,明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我没在合同上看到期限哦,上面那一栏是空着的。” 晏清羞赫地低下头,像是某种小心思被戳破,抬起的黑眸还有些湿润:“我不加期限是不合法的,你可以随时违约。” 简娇抿了下唇,眼眸浅涟,将合同置于背后收好,明眸笑着说:“那我就先收着,等我想好期限再告诉你……该不会你这次是故意的,安排一个金丝雀的角色|诱导我就范。”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神色慌张心虚的晏清,没想到她的眼神却意外地诚恳,晏清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立刻结婚,但我知道你并不是喜欢上我,所以在我的私心下,希望我们将会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会做临时标记吗?”简娇挑眉戏谑地问。 晏清红着脸说:“那稍微亲密一点的朋友?” 简娇将秀发撩在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粉嫩的一块皮肤,奶香肆意的信息素又如同软糯的桃子肉,明晃晃地在说这个桃子多么可口多汁。 清澈狡黠的笑容带着一丝|诱惑,简娇说道:“那么金主大人要享用你最要好又稍微亲密一点的金丝雀朋友吗?” 晏清的眼眸亮出一丝光,隐忍又有点馋:“就咬一小口。” 深渺宁静的海冰信息素注入简娇体内的一刻,本能抗拒的身体却从心口酥麻,软化的绵冰酥麻了她整个身体,宛如整个人沉浸于湛蓝大海凝结的冰块中,异样的满足感就像位于一座冰上的火山,喷涌弥漫空气中的桃子味信息素不断被催化,讨好安慰着这个冷如大海的Alpha女人。 听着耳边,性冷淡滚动的喘|息声。 喉咙吞咽的声音,湿润的涎水在她后颈上滑下,闷热的吐息,烧红了她的血管,随着她们两人相拥,信息素相融,简娇能感受到,触碰着她身体的指腹在回暖。 冰冷的大海遇到春风时,滚烫的波澜灼烧了她的皮肤,她的冷融进了我的暖。 那只是一个临时标志,信息素绝顶匹配的情况下,哪怕简单的一个触碰,简娇的身体、感官、灵魂都为之震荡,绝妙的体验宛如置身于极乐天堂,流连忘返。 同理。 晏清也是,双臂紧扣着简娇那嫩豆腐一样的腰身,喉咙滚动,嘴唇鲜红得发亮。 像是要把压抑已久的信息素,在此刻全部灌输给简娇,令到她粉嫩的性腺一瞬间明显的鼓胀,糜红欲滴的饱满性腺,仿佛碰一下就要挤出甜腻的汁水,活脱脱一个水蜜桃,宛如她现在的主人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涩将要成熟的诱人香味。 缓了好久。 尖牙念念不舍地离开。 晏清的呼吸急促又刻意变得缓慢,黑眸幽暗深沉的可怕,尚未褪散的欲意像极了蛰伏的野兽,危险而隐忍。 麻痹的效果褪去,简娇开始觉得到吃痛,后颈那块嫩肉簌簌的微风吹过,都能带起一连串抽动神经的酥麻微痛感。 可简娇不敢继续了。 看着那人幽芒的黑眸,像是在想着怎么吃掉她。 她有点害怕,又有点要命的刺激,吸引着她自投罗网。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惭愧,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想断更,又卡文了o(╥﹏╥)o,或许只有存稿才能拯救我这种鸽子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133 幸好庄园里有车,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开车去海滩。 敞篷的吉普赛车上舒嘉站起来,兴奋地看向蓝天白云马路,大喊:“呜呼——大海我来啦——” 各位都穿戴休闲轻松,晏延带着一副太阳眼镜, 一脸享受阳光和海风的惬意样子。 到了海滩。 眼前的一幕却把他们震惊了, 海浪拍涌着, 推上白沙覆盖的海滩,不是单纯的浪花和贝壳, 而是一具具鱼类、蟹类、贝类的尸体, 腐烂恶臭的味道弥漫着整个海滩, 高空还有几只海鸥盘旋却迟迟不敢下来。 晏延率先跳出吉普赛车, 凝重地蹲下身,将死在海滩上的鱼类解剖, 鱼眼珠子扁平,珠体萎缩,腹部腔内并无异物,肠道干净如新。 其余人等都在车上等待。 简娇也在, 穿了一件轻薄的外衫遮住了后颈的伤口, 桃花眼满是忧虑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连最兴奋的舒嘉也不敢轻易说话,皱着眉头看着, 说道:“是不是这里的海洋被污染了。” 夏代萱捂着鼻子, 嫌弃到不行, 干呕了几声说:“我管它是不是污染, 那些鱼死掉的尸体臭死了,让我快点离开这里。” 卓榆白欲言又止:“……这不会是节目组给我们的考验吧。” 戈刚豪摇头:“节目组没有那么大手笔,造成那么多海洋生物死亡,帝国海洋局不会放过节目组的。” “究竟是什么原因, 去看看就知道了。”舒嘉心急地跳下车,跑到晏延那边。 “这些海洋生物是中毒死的吗?”舒嘉问晏延。 晏延:“不……比这个更严重。” 这些海洋生物是营养不够饿死了,有些事情他只在家族藏书里了解过一些,十几年前虫族复苏时就发生过一次,无数的生物被饿死,因为虫族无止境的贪婪和食欲。 虫族是一种特殊的外星品种,由母系社会组成,亿万分之一的机会会诞生一只虫族女王,虫族会在虫族女王的带领下掠夺一切星球的资源,更可怕的是每到一个星球,虫族女王都会生下无数个虫卵,有些直接被她催化成为新的虫族战士,有一些则是隐藏在土地深处,等待着某个时机在虫族女王死后,孕育出新生的虫族女王和她的虫族战士。 可这才过去没多少年,上一任的虫族女王才被晏清姐杀死,按道理每当虫族女王死后五十年到六十年,才会孕育出新的虫族女王,也只有虫族女王的复苏,才能催化其余工种的虫卵成熟破壳。 晏延百思不得其解,心想着或许是他孤陋寡闻了,造成那么多海洋生物死亡的原因有其他。 可突然舒嘉的声音隔着一段海浪声向他冲来:“晏延——我发现了两颗蛋,长得好奇怪,好像里面的东西还活着!” 舒嘉挽起裤脚,双手捧着两颗乳白色透着荧蓝色光芒的蛋,细密的血线,包裹着黏液的躯干贴在蛋皮上,黑色的胎体随着荧蓝色心脏供血的部位起伏活跃着。 不知怎么的,舒嘉感到一丝害怕。 他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蛋还活着,给他一种正在发育,临近破壳的感觉。 舒嘉不懂这是什么鬼东西,瞪大着恐惧的眼睛看向晏延,哆嗦着嘴唇道:“这玩意不会有毒吧,我是不是不该捡起o(╥﹏╥)o。” 晏延的视线触碰到那两个不知名生物的蛋时,惊骇得瞳孔一缩,瞬间眉头紧拧。 他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这本该是虫族沉睡中的虫卵,但现在这些虫卵有破壳的迹象,这意味着令所有人恐惧的虫族再一次席卷而来了。 屏幕的另一头,观众也在猜测这是什么。 【这是鱼类的蛋,怎么飘上岸了?】 【有大佬知道这是什么蛋吗?】 【同求大佬!】 【我是帝都大学生物系博士生,现在我打字的手都是颤抖的,在帝都大学的实验室我看过相似的标本,不过那个是死的,但舒嘉手里拿着的是活着的。】 【楼上惊现大佬,所以大佬那是什么生物的蛋?】 【谈不上大佬,但我要去问一下我导师了,这没猜错的话是虫族的蛋。】 【!!!!!】 【!!!!!!!!】 【……】 被这条消息惊到,弹幕立刻炸开了。 【卧槽!虫族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看个综艺,冒出了个虫族?】 【长那么大都还没见过虫族,原来虫族的卵是长这个样子的?】 【晏元帅不是将虫族女王剿灭了吗?怎么有出现虫族了。】 【怎么回事!虫族又来了吗?】 【不会吧,那怎么办?】 【系统:评论涉及违规信息,暂时关闭弹幕评论功能。】 原本网友只是猜测,这下子系统都出来制止了,弹幕不能说,其他平台还不能说吗?! 某浪上面瞬间涌进了看综艺的观众,刚才虫卵出现的画面被截图或者视频发布在网上,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对虫族有了解的学者仔细观察过视频和图片,确定了这就是虫族的卵,看情况还是临近破壳的状态,纷纷@帝国政府@国防@科学院。 有了各个知名学者的认定,网友们留下的评论都吵炸了,没多久有关的热搜爬在HOT的顶端。 #明星舒嘉发现虫族# #《向往的恋爱》出现虫族的卵# #虫族出现# # 虫族……# 热搜不断增加,可很快又被撤下来。 帝国安全局的电话都被打爆了,接线员不断安抚着受惊的帝国公民。 接线员:“虫族的消息并不准确,请公民放心等待调查结果。” “视频并不能证明虫族来袭,请市民切勿恐慌。” “……没有,我们并没有隐瞒虫族的信息,一有消息会主动通知帝国公民的。” 屋内。 晏清留在庄园里,并没有跟着他们去海边。 蓝白的窗帘微微吹拂,晏清白皙的脸上露出餍足的红晕,桃子味信息素似乎还念念不舍地留在舌苔的味蕾上,忍不住舔了下舌尖。 沁心甜丝丝的味道,柔软得就像一个奶味的桃子派,将她体内病痛一抚而散,身体从来未有的轻松温暖。 渐渐的。 晏清舒展着眉头,手撑着轮椅边,双脚的疼痛不再像行走在刀尖上,尽管腿部肌肉仍有伴随着细微的疼痛,可还在忍耐的范围内。 生疏地动用着腿部肌肉,晏清撑手离开了轮椅。 落地的一瞬间,肢体不适应地摇晃,可很快晏清便熟悉了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到窗边。 像是迎接着光。 许久未接触光线的皮肤发出玉石般莹白的光芒,又像细密地闪着钻石的皮肤纹理,如饥食渴地吞食着炽热的晨光。 沉寂的心脏在鼓动,晏清有一丝贪念着此刻生命的美好。 “铃铃铃——语音提示,帝国司令部来电。” 晏清眉头轻皱,帝国司令部自从知道她成了一个废人后,就再也没理会过她,只是保留着她的虚职,刻意隐瞒了她的病症,劝她为了大局着想,不要在帝国人民面前暴露她的身体状态,这些她都答应了,可为什么又突然找上她。 接了电话。 对面响起一道年迈低沉的男声:“晏清,好久没聊了。” 晏清压眸:“嗯,大元帅。” “当初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将士,但我还是一手提拔你当元帅,你果然不负我厚望,可惜呀那一场战役太惨烈了……唉,不说了,老人家就是爱想一想当年的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找你确认,你当年有把虫族女王彻底地杀了吗?” 晏清眼神确定:“嗯,我确定当时虫族女王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可在你的驻军星球——艾尔诺星球上,发现了虫卵要复苏的迹象,这意味着又有一个虫族女王将要诞生,或者已经诞生了,这才过了十几年,怎么可能那么快又出现虫族了?是不是当初的虫族女王没死透,找了个地方养伤,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面对着大元帅的质疑,晏清不卑不亢地说:“死了,虫族女王肯定死了,我一万三千六十七个士兵都死在那场战役,虫族女王死亡前的诅咒声呐害死了了我一大批的下属士兵,包括我在内,也是在苟延残喘,要是虫族女王出现,也只是新生的。” 对面的大元帅叹了口气:“你是在怪我吗?那么多老牌的元帅,我却派了你去。” 晏清:“没有,无论是谁去都一样,虫族关系到全帝星人的命运,同样身为元帅更需要承担起背后的责任。” 大元帅:“那就好,匹配系统的消息我也得知了,那个Omega很不错,早点让我这老人家喝上你们的喜酒吧。” 晏清眼眸柔软了一下,嘴角微动道:“嗯。” 大元帅:“艾尔诺星球出现虫族卵的消息被外界得知了,我们想尽量安抚群众的情绪,晏清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帝国民众对你的信任度很高,我们想让你在综艺节目里露面,把这件事解决了。” 晏清垂眸:“可以,但大元帅你想以什么方式解决?隐瞒还是让民众直面虫族的威胁。” 大元帅语重心长地叹息道:“老人家也不懂了,司令部保守派和激进派吵得我耳朵都鸣了,还没给出定论,你来下决定吧,一如既往地隐瞒,让帝国民众过上平稳无知的生活,还是逼迫他们离开保护圈,无论哪一种,帝国军队都是最强的后盾。” 结束通话后。 晏清取出了空间钮,里面存放了她S级的机甲——银光,伴随着她经历了无数战火的挚友,机壳上流淌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宛如一匹矫健威武的雪狼,装配着最先进的进攻系统。 坐上了驾驶舱,手指如风残掠过操作台上的按键。 灯光启动。 热感应系统启动。 风速测试……机翼启动。 一道银光掠过天空,以惊人的速度冲破云层。 在舒嘉、简娇等人还在海边不知所措时,一台银白色的机甲从天而降。 众人都将好奇的眼光投向那一台机甲,拍摄球都对向机甲。 机甲舱室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人脸。 清冷的黑眸恍若冰雾,挺直的鼻梁,微翘紧抿的薄唇,精致冷傲的脸孔一出场便惊艳了所有人,上位者的威严和身为顶尖Alpha的强势压迫感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折服屈膝,军装领子绣着带刺蔷薇,勾勒出劲廋流线型的腰身,比以往多了一丝克制稳重。 隔着屏幕,无论是现场的嘉宾,还是屏幕前的观众,一瞬间都回想起来当初被这女Alpha令人惊艳震撼的侧脸照攻占了所有信息平台、论坛、热搜的时刻。 【啊啊啊——天哪!我居然看到晏元帅的正脸了,感动想哭!】 【太久没见了,元帅粉上线,颅内高潮!!!】 【老攻终于上线了!别说我,上我!】 【楼上的Omega矜持点,我只想说……元帅能接受女Beta吗?】 【呜呜呜——大型爬墙现场,延延很帅,可延延的Alpha姐更是帅的我合不拢腿,感觉我像是对姐姐图谋不轨的弟媳,大型背德伦理剧现场。】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双厨狂喜!】 【集美们快截图!这次机会千里难得呀,元帅粉可以过节啦——】 晏清的视线落在简娇的身上,此时她还坐在车上,望着从天而降的机甲,以及突然出现的晏清,睁大着圆润的桃花眼还有些茫然。 看到她没事,晏清的心情立刻放松了一半,转过头看向围绕在她周围的拍摄球,凝重的黑眸湛清,像是一汪深潭把人看进心坎里。 所有人都忍不住安静下来,包括在场的嘉宾。 晏清凝声道:“这次发生在艾尔诺星球的事件,我会如实地将调查结果公布给帝国的民众。无论是否有新的虫族女王出现,我都会与所有帝国士兵共同击退虫族的来袭!各位民众的信任和支持将是我们最大的后盾,请各位帝国民众耐心等待调查结果。为了确保调查的准确无误,通往艾尔诺星球的民用航向将会关闭,包括综艺在内的嘉宾都留在艾尔诺星球,人身安全由军队保护。” 这一次晏清的直播露面吸引了不少民众观看,连电视台新闻都在转播,许多忧心的帝国人看到晏清出面的一刻都安心下来。 毕竟这可是击败过一次虫族女王的元帅,有她的存在帝国稳如定海神针。 可也有不少综艺爱好者惋惜,晏元帅出面是不是意味着综艺就要中断了,尽管知道这十分合情合理,可多少还是有点可惜,他们还想看看综艺的结局会怎么样的呢?最后会不会组成多个CP。 原以为晏清的发言这就完了,可她面对着镜头,继续说道:“综艺节目组对发现虫族异状有功,本人无意打扰民间节目组拍摄,在军方的监督下综艺可以继续举行。同时,我会加入节目组。” 这一消息宛如一声雷炸,把屏幕前看综艺也好不看综艺也好的观众炸懵了。 ——晏元帅要参加综艺? 追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看来你们的意见都挺好的,铁定不会再开新世界,写完这篇就回到原来的仙侠世界。因为这本书是我签约后第一本,而我的性格又爱跳ヽ(≧Д≦)ノ ,写着无聊我就会手撕大纲,非常跳脱地写新东西,所以你们能看到我的文风割裂,不断地圆剧情。 作者也感觉这样不好,这本书我还是会慢慢摸索修改,复盘一下我写得不足的地方,写完这一本作者要学习沉浸一段时间。大纲果然还是要有的,下一本或许我全文存稿再发。感谢在2020-12-18 23:31:35~2020-12-22 00:5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azxswedc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134 【以下内容经过艺术加工, 更贴近角色设定,非正式综艺嘉宾死亡,只是被毁坏了身份牌。】 ——这是我的房间,这不是我的房间。 我是画家, 说起来也是可笑, 是一名半勺子名气都没有的落魄画家, 差一点就献身成为裸|模为了赚取那丁点颜料费,在幸好我得到了一封邀请函。 里面说了, 我将成为一个富有庞大庄园的继承者, 将永远摆脱这困窘潦倒的生活。 我是舒嘉, 一个披着画家身份的输家, 我来到了这个即将让我一夜暴富的荆棘庄园,拿着手中的邀请函但是只是其中之一, 还有其余七名同样收到邀请函的人。 穿着体面的律师,衣服上挂着宝石怀表的商人,裙摆贵气但稍显落伍的贵族小姐,一个斯文的香水师, 俊挺严肃的木匠, 身上萦绕着蛋糕、奶油、迷迭香的厨师女士,连一个徒有美貌看似无脑的草包美人都穿着上流最奢华的衣服…… 看上起每个都比我过得好。 舒嘉神经质地眯起了眼。 走进荆棘庄园, 我以着什么都不值钱的热情和他们打招呼, 笑得像个鸭子。 “你好呀, 我是……, 你来自哪里?” 对方或礼貌或傲慢的回话。 果不其然都是一个个家境殷实的人,这一笔令我垂涎欲滴的财产,只不过是他们富裕人生的一次锦上添花,没有人能比我更需要这一笔财产。 可首先, 我来到了荆棘庄园给我准备的房间。 舒嘉,一个愤世骇俗有些神经质的画家,表情停滞地站在了自己的房门前,注视着屋内的物件。 是他的画,愤恨厌恶中泼着颜料画出的画作,鲜艳高饱和的色彩刺眼的照进了他无趣的人生,窗边吹进了一股风,吹拂了着他的窗帘,祥和安静的阳光是他不曾有过的宁静,墙上的画作和他记忆中的房间一模一样,像是复制黏贴般,贴着的边角都一样,画角被烟头烫出的洞都一样,地上铺着一层层废弃的画纸,刺鼻的颜料味最弄的地方。 ……地面。 舒嘉僵硬着转动着眼珠子。 将视线放在画纸堆积邋遢的地面,蜿蜒的红颜料在叠叠高的画纸下流出,不!准确的说是干掉的红颜料就像一条红色的小河凝固在地板上,和地板紧密不留一丝缝隙的结合在一起,宿命般的宁静下透露着一丝为人耸听的残酷。 舒嘉没想太多,只不过想着:是谁把我家的地板撬过来放在这里了! 但仔细想想,画家特有的神经质又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对。 谁会那么有空将他的房间连同地板搬过来,要是真的搬过来怎么会连墙上的画作一个角度丝都没改变,这里给他的熟悉感就像从他脑子里的记忆中搬出来的…… “这是我的房间,这也不是我的房间。” 舒嘉心里有些害怕,他知道层层画纸下隐藏着一个刻着召唤恶魔的阵法,他曾恶毒地希望阵法灵验,让他自己摆脱这样丑陋平庸的生话。 可他现在胆怯地害怕了,站在门口,目睹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房间,又在一个陌生的庄园中,手中拿着2号的钥匙,衣服内衬的破口袋还放着一封邀请函。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给他的邀请函。 舒嘉看似痛苦地拧着眉头,是谁?给我的邀请函……隐隐约约有个女人,听不清声音的白衣女人,耀眼的阳光下模糊了她的面貌,但应该是个很干净漂亮的女人。 可他还是忘记了,这个女人,以及这封邀请函他是站在何时何地收到的。 他想不通,下去和其他人看了一场不明所以的电视,具体内容就是一只老鼠一只猫,和隐隐闪过的车灯。 漆黑的夜晚降临,舒嘉躺在既熟悉又陌生的令他害怕的屋子里睡着了。 半夜惊醒,一个东西戳到了他的软腹,舒嘉立刻掀开被子一看,一个奇怪的正方体盒子在他的床上,更加奇怪的是他莫名脑子里浮现一些奇怪的提示。 【魔盒,能变形成任意形态的物件,每天能使用一次。】 舒嘉木着眼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不是很多艺术家画家都是这样吗?沉浸于自己的意识世界,突然间就发疯出现幻觉。 但隐隐的,舒嘉又觉得这是真的,比这个房间还要真。 后来证明他是正确的。 直到第二天。 他在律师晏延的房间里醒来。 无他!不过他是又冲动又怂,半夜惊醒不敢睡在自己的房间里,跑到律师晏延的房间里求收留。 虽然是个律师,但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舒嘉点赞! 然后…… 他就被律师晏延拖到自己的房间,可他万万没想到逆五芒星阵下藏着一本日记,用魔盒变成钥匙打开了这本日记,上面的字迹就是他写的,可内容他却一点都认不出了。 【11月4日……11月4日……我该下笔写了。】 【可我又该怎么写?】 【大家好,这又是新的一天,因为我死了。】 从律师晏延手里抢回日记,舒嘉浑身发冷,如坠冰窖,一闪而过的恐怖记忆浮上眼前,车灯、玻璃破碎的声音,刺耳的刹车声…… 从魔盒那里传来阵阵疼痛,就像长在他心里又被挖出来。 “你怎么啦,站得起来吗?”律师晏延蹲下身关切地问,只不过眼底还对着刚才看到的日记内容保持着警惕顾忌。 “我不知道……让我一个人静静。”舒嘉面如白纸,身躯晃晃悠悠地拖沓着脚步离开。 “刚才的日记怎么回事?”律师晏延问了。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舒嘉的眼睛黑得有些发疯,像是被踩到什么敏感神经。 . 荆棘庄园荡起了一阵波澜,宛如一张纸皱起了条纹。 要是真的有人看到也绝对自己是不是突然眼花了,不是经常有太阳光照下扭曲的景象,远处的小人也会像在跳着舞弯曲。 “要抓紧时间了。”金丝雀简娇临近着窗边,妩媚的桃花眼溢出一丝冰冷的气息。 画家舒嘉还不清楚将要面对着什么,可现在的情况已经令他足够害怕了,他死了?他不可能死呀!他还活着还有呼吸! “你觉得我还活着对吧!对吧!是吧!”画家舒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律师晏延的衣领不放,不停地要求着他做出回应。 律师晏延冷静地分析:“这或许是屋主留下的恶作剧,别在意太多,我能感受到你还活着。” 画家舒嘉听到后舒心地笑了,可又突然惊恐地看向律师晏延,神经质地说:“恶作剧,可我手中的魔盒不是恶作剧,我感觉到这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像是灵魂幻化的工具,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律师晏延:“……”他也搞不懂,为何出现这种东西。 可画家舒嘉表情突然夸张,眼神越发惊悚骇人地盯着律师晏延说:“是什么能让一个人认为一个死人还活着……只有一个可能性,律师晏延……你已经死了,所以在你的世界看来我还活着。” 听到画家的疯言疯语,律师晏延冷静的面孔崩了,恼怒地压低眉头说:“你在说什么傻话?要是我们都死了,是怎么对话的?难道你我都是幻觉吗?” 画家舒嘉却笃定道:“不!我们不是幻觉。可你想得起这次荆棘庄园是如何进来的吗?你又是为什么进来,一个律师的收入不缺这些遗产吧,你又为什么跑大老远地过来。” 律师晏延眼神迟疑了,他记得接过了一封信,那个女人……穿着一个漂亮的白色裙子,然后他就来到了这次荆棘庄园,说来也奇怪,他还有几个案子等着他处理,怎么就不顾不管地一人来这里了。 随着律师晏延的记忆展开,荆棘庄园不易察觉地产生波动。 正当两人陷入不安疑惑的时候,金丝雀简娇上来邀请他们乘着天气好,却附近的荆棘庄园的海滩游玩。 两人脑子一团乱本来想着拒绝,可还是律师晏延答应了下来,因为他想暗中观察一下这些同样收到邀请函的人有没有什么异状。 “那我们出发吧。”金丝雀简娇笑若桃花,可在他们转身的一瞬间,眼底的笑意却突然冷下来。 【荆棘庄园,第二天,发现了两个异常。】 去完海滩回来。 商人林疏在给厨师田佟子开蛤蜊,木匠捣鼓了一会木雕就回到房间,香水师卓榆白看似无事地闲逛了一会也回房间了,贵族小姐夏代萱在大厅里看着电视,这回儿电视正常播放着某个女明星的电影,看到女明星脖颈上漂亮精致的珍珠项链,贵族小姐夏代萱眼里闪过一丝深藏的嫉妒怨愤。 画家舒嘉坐在客厅一角的椅子上,冷硬的椅子坐得他的屁股疼,不过他仍旧瞪大着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周围人,企图找出什么异状。 可没用,哪怕他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了,还是找不到什么异常,打着哈欠回房,准确地说回律师晏延的房间再蹭一晚,他实在不敢回到自己那间诡异的房间。 荆棘庄园的第三天。 画家舒嘉睡眼惺忪地醒来,看着律师晏延穿着单薄的衣服背对着他,还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问道:“你怎么站着不动,那里有什么吗?” 律师晏延却说出令画家舒嘉害怕到跳脚的话,凝视着门锁说:“我昨晚用一条橡皮筋捆在门锁上,只要有人开门这条橡皮筋就会断掉,而我早上起来发现断了,门口的地毯隐约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画家舒嘉猛然惊醒:“!!!” 第135章 135 舒嘉眉角抽着看地上断掉的橡皮筋, 扯着嘴角干笑了两声:“哈哈……可能是你半夜上厕所弄断的。” 晏延给了他一个白眼,冷言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半夜上厕所弄掉的。” “哈哈哈,对呀可能就是我上厕所不小心搞断的……”舒嘉说着说着语气都无力了,脑袋低垂着, 黑发夹碎着阴影的眼眸躲闪着。 他也知道这种说法很可笑, 可再深层次的他也不敢多想, 再这样想下去,他拿什么理由解释, 为什么地板下藏着一本字迹和本人一模一样, 却告知着他死亡的日记。 晏延看出了舒嘉的表情不太好, 随口安慰道:“或者是屋主想考察我们, 看谁有资格继承他的遗产。”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舒嘉努力笑了笑,可看上去表情依旧颓丧。 突然楼下传来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瞬间把头皮都要冲破了。 舒嘉被吓到缩着肩膀,半睁着眼看向晏延。 晏延凝重道:“快!我们下去看看,好像出事了。” 楼下,一群人围在一间房间门口。 舒嘉和晏延前来看看什么情况, 便看到床上凌乱的被褥, 暖色调小碎花的床单混着干涸的黑血,青紫色的脚搭在床边垂下, 胸口大片的血迹和狰狞的伤口令在场的所有人看得都汗毛直立, 厨师田佟子死了…… 晏延脸色瞬间沉下来, 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说:“谁是第一个发现厨师田佟子尸体的?” “是我……”贵族小姐夏代萱站出来说道, 被吓得眼泪头发混在一起狼狈地流,惊恐的语气还透露着一丝贵族的傲慢继续说:“我今早看到没人做早餐,想着这个厨子肯定偷懒了,就走到她的房门前, 谁知道房门一敲就开,就看到那厨子死在那里,吓到我不行……” 贵族小姐的言语并没什么不妥,晏延暂时不知道是谁杀了厨师田佟子,但肯定与这笔遗产有关,不是谋财害命,想要除掉其他的继承人,就是…… 晏延眉头紧拧,想起一系列发生的奇怪事件,一些隐隐的猜想浮现在脑里,但又不太敢相信。 晏延继续以审视的眼神看向其余的六个继承人,会有人因为这笔遗产杀掉厨师田佟子的话,那他/她一定不会收手的,而这种人必定是一个极度缺钱贪婪的人,很有可能是个力气大的Alpha或者男Beta,不然如何将一个活着的人杀得悄无声息,很有犯人就在商人女Alpha林疏和木匠男Beta戈刚豪之间。 也不可能是他和舒嘉,因为他们两个整晚都在一起,有不在场的证明。 “昨晚,是谁见过田佟子最后一面的?”晏延问道。 舒嘉耸肩,看向晏延说:“你知道我昨晚是最早回到房间的,我除了晚饭时间就再也没见过田佟子了。” 贵族小姐夏代萱:“我也一样。” 木匠戈刚豪:“昨晚晚饭后看了一会电视,走的时候看到田佟子还在洗碗,过去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帮忙,她让我丢个垃圾,我把垃圾丢在外面就回去了,上去的楼梯一侧不靠近厨房,在这之后我就没看到田佟子了。” “我也是……昨晚和木匠戈刚豪一起看了会电视,我看着无聊就先回房里歇息了,至于之后木匠戈刚豪丢垃圾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金丝雀简娇柔软无助地擦着眼泪,娇滴滴地就像一个被权贵富人圈养的天真菟丝花,看上去娇弱的样子根本不会是凶手。 “所以木匠戈刚豪就是最后见到受害者田佟子一面的吗?”晏延问道。 不过很快,安静地待在一边的香水师男Omega卓榆白走出来犹豫地开口:“昨晚最后见到田佟子的人可能是我,那时候我下楼倒杯水喝,在楼梯口时刚好看到田佟子和戈刚豪说话,很快戈刚豪手里就多了个垃圾袋走出去了。而我下去时,田佟子很友好地给我倒了一杯蜂蜜水,她自己就倒了一杯果汁,我们还聊了一会。 “知道田佟子是苏州人,来到这里是为了探访她的姑妈,可意外地收到一封信,信里写着能让她继承一笔巨大的遗产,尽管她生活也还算充裕,但一笔意外之财还是令她心动了,于是来到了这里……” “聊完天后,看着夜深了我就上床睡了,可田佟子说她光顾着说话,果汁还没喝完,她不想浪费食物就打算喝完再睡,本来我还想洗完杯子再睡,田佟子说交给她洗好了,她有点洁癖,厨具和餐具杯子都要经过她自己的手洗,她才觉得干净。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一个优秀的厨师,谁会那么残忍地杀害她!” 卓榆白眼神带着痛惜和悲愤,再腼腆的人升起气来也是可怕的。 晏延问道:“所以最后田佟子见的人就是卓榆白你了。” “嗯。”卓榆白沮丧地点头,还有些沉浸在失去朋友的悲伤中。 问题陷入困境,看样子田佟子的死亡是回到房间后发生的事情。 晏延:“那你们昨晚回到房间后,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没有呀……” 木匠戈刚豪回问晏延:“那你问过我们一轮,你自己昨晚又在干吗?” 律师晏延:“没什么,我也是很早就上去休息了。” 木匠戈刚豪皱眉:“所以,现在是没人有不在场证据,能证明昨晚到底是谁走出了房间,并把田佟子杀害的。” 为了快点摆脱嫌疑,舒嘉不经大脑地直接说:“我又不在场证据,晏延也有,昨晚我们两个在同一个房间里。” 晏延本不打算将这个说出来,可舒嘉说的太快他一下子来不及阻止,只好在众人质疑的目光下,解释道:“嗯,不仅昨晚还有前晚,舒嘉他不敢自己睡在一个房间,所以我收留了他,晚上我们都在一起,要是他出去了我肯定能发现,同理舒嘉也一样。” 商人林疏冷哼:“我可不知道两个陌生人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亲近,还一起睡,要知道我们全部人都是竞争关系,难保舒嘉和晏延结盟,想着携手铲除其他人,你们的证词我可不信。”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的目光落在舒嘉和晏延两人身上,眼神深处带着一丝忌惮和警惕。 画家舒嘉再迟钝也感觉到众人怀疑的视线,苍白无力地解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就算我缺钱,也不会去杀人呀!” 一旁的贵族小姐夏代萱轻蔑地冷笑着说:“谁会相信一个穷酸画家的鬼话?要知道你来的第一个就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我们,照我看来这里杀人最大的嫌疑的人就是你,在场的各位都比你有钱,你才是最需要这笔财产的人,也是最有杀人动机的穷鬼!” 画家舒嘉立刻气得五巧生烟,怒红着眼咬牙道:“这可不一定吧!这里或许有个人没比我有钱到哪里去,落魄的贵族小姐!” 贵族小姐夏代萱眼睛一瞬间闪过心虚,声色内荏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这个口无遮拦的穷画家!” “落伍的裙子,是几年前的款式,要是真贵族小姐别说三年前的款式,这样的裙子就算刚过一个季度都不会再穿。而且你脖子上的宝石是假的吧。”画家舒嘉眼神犀利道。 贵族小姐夏代萱下意识摸了一样项链,随即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干吗,心虚地放下手,对着画家舒嘉怒骂道:“你这穷画家怎么能认识我家传的猫眼宝石的珍贵!” 画家舒嘉冷冷一笑:“不信,我可以拿这条项链去珠宝店检验,这条项链唯一值钱的就是它的银链子了吧。” 夏代萱气得脸都发绿了。 这场争论不欢而散,因为众人不知为何都报不了警,尸体也不知如何处理,就放在原来的案发现场不敢动。 因为有人被杀害的事情,令众人心里都有些不安,大部分人都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夜幕降临时,木匠戈刚豪提议众人聚在客厅里一起过夜,以免再次有人遇害。 可贵族小姐也不愿意和一个穷画家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冷嘲热讽了一顿就自行回到宿舍。 画家舒嘉气不过,也不愿一群人待在一起,提议两个人为一组互相监督过夜。 其余人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主要是客厅里那么多人不好睡,特别还有Omega不方便在众多Alpha和Beta面前,于是乎又各自回到房间。 木匠戈刚豪只好叮嘱他们锁好门窗,以防万一他和律师晏延会守在众人房门前的走廊,一旦发生什么风吹草动,就会立刻叫醒大家。 众人都应了。 可是…… 荆棘庄园的第四天。 贵族小姐夏代萱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而且厨师田佟子的尸体也凭空消失了。 “这怎么回事?怎么又有同伴死了?” “你们不是守在走廊上吗?怎么没有发现异常?” 面对香水师卓榆白的质问,木匠戈刚豪和律师晏延也很茫然,他们昨晚明明轮流看守在走廊里,别说异常了,夜晚冷得连一只苍蝇都找不到。 木匠戈刚豪:“我们很抱歉,可我们真的守了一晚,没看到任何异常的。” 金丝雀简娇疑惑地蹙起眉头:“那难道是闹鬼了?不然谁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杀人还挪走尸体。” 商人林疏用着打量锐利的眼神看着画家舒嘉,手指抵着下巴凌厉地问:“贵族小姐夏代萱昨晚刚和你吵完架,今天就被人发现死了,你说这是巧合吗?” 林疏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本来画家舒嘉心里就有些惊恐不安,试问昨天还生龙活虎说着话的人,今早突然就死了,令人措不及防,一丝窜入脚底板的寒冷直逼上脑。 现在还要被人怀疑是凶手。 舒嘉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众人怀疑的目光如芒在背,背负着一条人命的冤案试问让他一个小画家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心理压力。 他连遗产都不想要了,他要离开这个透露着诡异的庄园! 但…… 画家舒嘉很快发现,荆棘庄园他根本走不出去。 像一座迷宫,更像是一座监狱,将他们困死在这里。 其他人都还没意识到,他们已经离不开这个荆棘庄园了,唯有首先企图离开这里的画家舒嘉知道。 心急地想扒墙。 可另一方面看着这些光鲜亮丽的人,以着一种疑似凶手的眼神看着他。 画家舒嘉突然就不想告诉他们了,或许律师晏延还能说一下,毕竟晏延还收留过他几晚,可其他人就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1 01:06:13~2021-01-07 22:5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136 连死两个人, 荆棘庄园的第四天弥漫着紧绷躁动的气息。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找到凶手!”商人林疏这样说道。 “怎么找?”木匠戈刚豪克制冷静地问,“我们既没有警察,也不会法医的手段, 哪怕凶手就藏在我们之间, 可我们依旧没发现。” “找不到得找!不然就这样放过这个凶手, 等他杀光所有的人,拿到巨额的遗跑掉吗?!”商人林疏大喊道, 焦虑急迫的样子像一只被逼到角落待宰杀的羔羊。 林疏的过分激动令木匠戈刚豪察觉到一丝不妥, 淡淡地皱下眉头说道:“凶手没人不想抓到, 可现在关系到那么多人的性命, 我认为是时候暂且放下遗产的继承,到外面请求警察的帮助了。” 商人林疏表情阴冷复杂道:“到这种地步了, 我也不怕告诉你,遗产我肯定要拿到的,接连几次投资失败导致我债台高筑,我必须拿到这笔遗产弥补我的窟窿, 不然我就会破产了。” “你要放弃就随便, 离开这里我刚好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反正我死都不要跌到社会底层!” 木匠戈刚豪沉默, 他来到这里也是有目的, 他……有个妹妹, 生病了, 医生……让他快点交医药费,可他一个木匠出身的给不起那么庞大的医药费,这一次遗产的继承是他的机会,他也不愿放弃。 “那就继续吧。”木匠戈刚豪坐在了椅子上, 手腕枕在膝盖上,双手紧扣,“可我们在这里已经第四天了,究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拿到遗产?” “难道要等死剩下最后一个人吗。”木匠戈刚豪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像是一座深藏在海底即将爆发的火山。 没人有知道该怎么接木匠戈刚豪的话,他们也一样心中有疑惑,究竟这个所谓的遗产什么时候来宣布。 当众人困于遗产和谋杀的混乱事件中,香水师卓榆白却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们有看过自己的房间吗?” 画家舒嘉不在场,可律师晏延眉头一跳,他从画家的房间里看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难道香水师卓榆白也发现了什么? 可其他人并无多想。 商人林疏疑惑:“我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和我家那边的差不多。” 木匠戈刚豪低头:“除了这房子的主人特别好客,把我用惯的木匠工具拿过来,并没什么特别的,说起来我们现在都没看到这房子的主人。” 金丝雀简娇更是点头微笑:“不都是一些普通布置吗?没什么稀奇的呀。” 香水师卓榆白:“我并不清楚你们的房间,但你们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一些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吗?” 律师晏延朝前一步,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金丝雀简娇突然插话,娇艳的脸蛋挂着泪珠,捂脸尖叫道:“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们都是一群死去的人!” 众人:“!!!” 香水师卓榆白眼里露出惊诧,他虽然猜到一些眉头,可还不确定,本来还想用这些线索,引诱凶手露出真面目,可没想到金丝雀简娇的自爆,令他措手不及还有一丝茫然。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我们都好好活着!”商人林疏眼神凶怒地看着一旁哭得娇弱无力的金丝雀简娇。 “这是怎么回事?简娇你好好解释一下。”木匠戈刚豪表情沉重地说。 “呜呜呜——反正就是这样,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一些线索,推断出我已经死在了一场意外中。”金丝雀简娇哭得眼红狼狈,好生让人怜惜。 看到金丝雀简娇哭得伤心可怜,香水师卓榆白心有不忍地走过去,安慰着哭泣的简娇,另一边坚定地看向众人,说:“事情就像简娇说的那样,我们很有可能都死了,只是被困在这个地方出不去。” “没有什么遗产的继承,从我收到那封该死的信后,就发现我失去了精准的嗅觉,你们都知道我是香水师,哪怕是长在同一朵花上的花瓣,我都能精准地分别出它们的不同香味。可这地方不同,到处都是充斥着同一股味道,让我的鼻子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 “这里,在欺骗我的嗅觉,我的感知。” 香水师卓榆白的话太过于匪夷所思了,没有人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更何况每个人都活灵活现地站在面前,怎么会死了呢? 商人林疏更是直言:“你们是不是发疯了?!被那两具尸体吓到脑子出问题了!要是我们都死了,那厨师田佟子和夏代萱都死吗?死人又怎么能再被杀一次!” 香水师卓榆白:“我不知道,可有些事情让我不得不相信,可能有什么魔鬼将我们的灵魂引到这里来,可我们灵魂的潜意识却不断地提醒我们已经死去的现实。”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卓榆白抬起眼眸,隐忍着内心的驳杂难受。 “我在房间里发现了一瓶香水,乳粉色的液体点缀着猩红的血丝,漂亮得像含苞待放的少女,可这瓶香水名义上的名字叫《少女》,暗地里却被香水界称为《被屠宰的少女》,象征着一个死亡的禁忌,由一个世间最出色的香水师兼连环杀人犯格雷诺耶制作的香水。” “这瓶香水在我记忆中被秘密保管在大英博物馆的地下室,当初从教科书上看过图片,听闻这瓶香水一出世时令到整个广场的人都陷入混乱的疯狂中,而这名杀人犯香水师死在了芳香的沐浴中。这是一个令我深深恐惧的香水,一个禁忌的存在,看到它的一刻,我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想起了很多东西。” 卓榆白眼神微敛,带着敏锐的光芒:“这个地方在欺骗着我们,只要你们仔细一点观察,就能发现这里处处都不对劲,这里的环境、气息、声音每天都是一个频率变化,而且厨师田佟子的尸体消失时,连带着她床上的血迹也不见了。” 木匠戈刚豪瞳孔一缩:“这样一说起来,床单上的花纹确实没有改变,可血迹也真的不见了,当时我还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凶手一般运走尸体也不会有顺手把床单洗了的理由。” 卓榆白沉重道:“田佟子就这样消失了,让我不得不去猜想在她死后,是这里的某些规则将她的存在彻底抹掉了。” “今晚,只要今晚夏代萱的尸体也消失,我就相信你的话。”商人林疏僵着脸,神情说不出的沉重。 转向楼梯口的位置,微微侧头道:“在这之前我得要回一趟房间,我必须搞清楚,我的房间是否像你们那样的死亡暗示。” 木匠戈刚豪眼眸幽沉,跟上前去:“我也一样得要看看了。” …… 大厅。 连律师晏延都上楼了。 金丝雀简娇和香水师卓榆白坐在一起聊着。 简娇看了一眼律师晏延上楼的背影,如今大厅只剩下她和香水师卓榆白了,在心里暗数着第四天,还剩三天,还剩五个人。 按捺住焦急,简娇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问:“榆白,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卓榆白:“先按兵不动吧,在这栋屋子里多找些线索,尽量不要分开行动。对了,简娇你昨晚有接触过夏代萱吗?” 简娇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自然地说:“昨晚是有接触过夏代萱,只不过是她想要有个人陪她睡觉,但你也不知不知道她那脾气,后面我没答应,她就讽刺了我两句自己一个人回房了。你该不会觉得是我杀了她吧!这不可能呀,我没有理由和能力去害她呀!” 看到简娇情绪有些激动,但话里并没有否认过接触夏代萱。 卓榆白思索了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连忙歉意地说:“没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简娇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并没有觉得是你杀了她。” 简娇却愧疚地哭了起来:“早知道就留她在我的房间,不要她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卓榆白眼露不忍,安慰简娇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也没想到凶手那么快再次行动了,夏代萱早听我们的话,聚在一起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这边聊着,在上面的商人林疏表情严肃地冲下楼,说:“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很有可能和这次的事情有重大关系,你们快点跟我过来吧。” 虽然一头雾水,可简娇和卓榆白都跟上楼了。 上了楼,每个人的房间前都挂着一个门牌号码,而木匠戈刚豪在某一个房间前和律师晏延似乎发生了某些争吵。 律师晏延扶额在反驳,可木匠戈刚豪十分坚定自己的想法,都甚至有些古板了。 “房间里发现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什么。”晏延辩论道。 戈刚豪毫不客气地说:“那是不是等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尸体才算。” 晏延:“我觉得还是等舒嘉回来再说,我们不能妄下定论。” 看简娇和卓榆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林疏解释道:“我们在舒嘉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五芒星阵法,地上乱七八糟的红色液体也不知道是是什么,戈刚豪觉得这些事情很有可能是舒嘉在搞鬼,想要把他抓回来审讯一番,可律师晏延莫名其妙偏袒舒嘉,觉得不应该随便下定论。” 但卓榆白看到眼前的一幕还是震惊了。 有哪个正常人会在房间里摆一个那么奇怪的阵法? 恰好画家舒嘉回来了,看到一群人围在他房间门口,语气很是不爽地说:“你们鬼鬼祟祟在我房间门口是想偷东西吗?!” 戈刚豪冷笑着走来:“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找你有些事情想要问。” 舒嘉感觉气氛不太妥,慢慢地往后挪了几步:“有什么好问?你们闯入我的房间想干什么?” 晏延不想把事情弄得那么僵,出来打圆场道:“舒嘉,你房间布置的阵法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可能有一些误会,你解释一下就好了。” 舒嘉不愿意:“解释什么?你们闯入我的房间,看到房间里的一个布置就跑来质问我吗?还有那个傻大个木匠,你这幅样子可不像好好谈的样子,你想把我抓住对吧!做梦吧——” 舒嘉抛下狠话,撒腿就跑。 “快追!”戈刚豪连忙说道,把房间里的林疏都叫出来了。 林疏:“那家伙居然跑了!” 这样一跑本来三分的疑心都变成九分。 晏延想把舒嘉劝回来,可却被舒嘉骂做叛徒。 不一会儿人都给追丢了,舒嘉明显比他们要熟悉荆棘庄园的地形,没一会儿都不知道躲哪去了,令林疏和戈刚豪找了好会儿都没看到人影。 卓榆白看到这一幕,和简娇叹气道:“我没想到居然会这样,或许舒嘉才是那个幕后黑手,本来……”卓榆白突然停住了话语。 却被简娇察觉到了。 简娇温和地浅笑道:“本来什么?” 卓榆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本来我还怀疑是你的,得知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后,我得到了一种奇怪的能力,能得知一件事物身上残留的味道。” 简娇笑容一僵:“那么神奇的吗?” 卓榆白疑惑:“难道你没有吗?” 简娇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但幸好卓榆白没有过多询问,反而说起自己的能力:“刚来这里没多久,我就察觉到荆棘庄园的奇怪之处,在田佟子和夏代萱死后,我把能力用在她们身上,发现她们身上的气息各有不同,但相同点是都有你留下的比较新鲜的气息。” “我怀疑过是你做的,可你也没有理由和力气做这种事情,看来或许是舒嘉有什么奇怪的手段把她们杀害了。” 卓榆白走在前头,却没发现简娇的脚步突然停下来了。 简娇望着卓榆白毫无防备的背影,桃花眼掠过一道冷芒。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能力。 …… 深夜。 卓榆白瞳孔放大,痛苦地挣扎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披着黑袍的简娇露出娇艳的笑容,宛如月下带刺的玫瑰:“为了天堂,为了爱情。” 简娇黑眸不带一丝笑意:“我送你们上天堂,早日解脱不好吗?” 卓榆白苦笑:“究竟哪里是天堂?” 十二点的钟声敲起,尸体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香水的故事出自一部电影《香水》,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关于香气的描写很细致入神。感谢在2021-01- 07 22:59:48~2021-01-11 00:5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山不知意 20瓶;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137 荆棘庄园的第五天。 凌晨。 还剩五个人。 “该死!榆白怎么不见了。”木匠戈刚豪焦急地在寻找, 他控制不住自己对金丝雀简娇大吼,“你怎么能放任榆白一个人,现在他不见了 !” 金丝雀简娇一如既往地在哭,哭得越发熟练了, 红着眼眸哽咽道:“我也不想的, 榆白说要去沐浴, 我不可能跟着他一起去的,因为我害怕 就在大厅里呆着, 想着大庭广众之下舒嘉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可没想到……榆白反而是他失踪了……” 商人林疏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冷冷道:“肯定是舒嘉, 因为我们想要抓住他,反而被他逃走了, 现在他来报复我们了。” “可为什么是榆白……”木匠低喃,痛苦地抱着头。 这几天他已经对这个腼腆的香水师有了些莫名的情愫,他怎么也不愿意看到卓榆白会受伤害,可现在偏偏是由于他的原因放走了舒嘉, 才 导致卓榆白的失踪, 这令他倍感愧疚。 律师晏延想替舒嘉解释些什么,他觉得舒嘉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现在又有一个人可能遇害了, 偏偏又发生在舒嘉逃跑的时候, 无论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他保持沉默。 他不说总有人会说话。 商人林疏从身上掏出个东西, 眼眸笑得有些冷意,说:“我开始相信卓榆白失踪前说的话,我从我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一个东西,像是本能 般我突然获得了一个能力。” 只见他拿出一枚奇怪的金币, 正面是天使,反面是恶魔。 林疏对着众人嗤地笑了一声:“ 多么神奇的事情呀,我有超能力了,你说我现在还是个活着的人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林疏冷漠着脸,沙哑地说:“来问吧,我的能力是通过消耗一个天使恶魔金币问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都可以,但天使恶 魔金币不会做出解答,只会给出确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天使面是确定,恶魔面是否定。你们的问题是?” 商人林疏的能力在这个荆棘庄园实在是太有用了,一时间众人的脑子里冒出很多想法。 在场唯有一个人,看着林疏手里的天使恶魔金币,压下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惊慌。 “所以能知道榆白现在的位置吗?”木匠戈刚豪表情急切地问。 商人林疏摇头:“不能,但你能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戈刚豪愣着眼眸,沉默着。 律师晏延眼睛一亮说道:“那也就是能知道舒嘉是不是凶手了。” “如果舒嘉就是凶手,榆白我们就知道他已经被杀害了。但如果……舒嘉不是凶手,那么榆白可能还活着。”律师晏延看着沮丧中的戈刚 豪说。 戈刚豪直起身,黑眸亮起微光:“对呀!榆白的尸体还没有人看过,可能他还没有死,可能只是被关在某个地方了。” 简娇不想让这群人发现凶手就是她,首先就得让舒嘉的嫌疑不被洗脱。 不然这群人发现凶手不是舒嘉,而舒嘉一个清白的Alpha身份势必会对她接下来的计划阻挠。 这是她建立荆棘庄园的第五天,还剩下两天的时间。 要是最当第七天凌晨的时刻到来,荆棘庄园就会破碎,他们的存在会让她和晏清被永远困在这个空间。 指甲掐进肉里不知痛,简娇越发逼自己冷静思考。 “假如榆白已经死了,我们就要浪费这一个机会……” 简娇压低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漠,双目程亮地看着林疏说:“能力基本一天只能用一次吧,就算我们问了舒嘉是不是凶手也没有用,我们 还是逃不出这里,我们连自己是不是活人都不确定。” 戈刚豪诧异地看向简娇,说:“你怎么能那么冷漠,榆白可是我们的同伴,我们怎么能抛下他离开!” 简娇抬眸道:“是!我知道榆白是我们的同伴!可再呆在这里我快疯掉了,难道你们要看着一个个同伴死去消失,自己被困在这个鬼地 方等死吗?!” 戈刚豪愣住,微怒道:“你怎么那么自私!难道放过凶手我们就能出去了吗?!” 简娇冷嗤:“因为想要活着,所以自私吗,你不也是一个自私的Alpha,你之所以那么执着找到榆白是因为对他有意思吧,不然你为什么 不去找田佟子或者夏代萱。” 戈刚豪哑言,心虚了半截。 等到他还想说些什么时,林疏打断了他的话。 林疏:“别吵了,我的能力我自己决定问什么!” 天使恶魔金币在林疏手中抖动,准确的来说是林疏的手在抖,一生都在追求着金钱,而金钱也代表着美好和贪欲。 通过金钱你能买到商队任何一件东西,你甚至可以把商店买下来,金钱给了商人林疏体面而尊贵的上流身份,同时也让她受制于金钱,忙 碌于金钱,视线再也离不开它。 可这是第一次。 林疏害怕看到金钱,一面天使一面恶魔的金币像是在嘲笑她,到最后仍然被金钱困住了躯体。 “我……还活着吗?” 金币上的花纹在蠕动,位于反面的恶魔持着刀叉将正面的天使从胸口插入,天使痛苦地挣扎着,无声的呐喊随着纹路破碎,恶魔咧着嘴从 正面的硬币破开天使的身体展开了黑色的翅膀,张着凶恶的嘴好像在说着NO。 答案是否定。 她,林疏,已经是个死掉的人了。 但问题确定的那一刻,林疏的心里感到一股尘埃落地的轻松,又紧接着扑面而来的空虚无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死去,是一件多 么残酷冰冷的事情呀…… 戈刚豪还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就这样认为我们已经死了吗?我不相信,要是我们都死了,为什么会认识彼此,榆白也不会出现在我 眼前。”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连最为克制冷静的晏延都止不住心底蔓开的乏力。 戈刚豪继续咆哮道:“这不可能呀,人死了又怎么会死第二次!” “所以他们的尸体消失了。”林疏撇过脸,眼眸黯淡道,“之前简娇和榆白没有说错,或许我们真的死了,现在只是灵魂的形态,所以等 时间一到,我们的灵魂就会消失了……呵呵,这是不是武侠小说中的魂飞魄散。” “抱歉,我很累了,我先上去房间休息一下。” 随着林疏离开的脚步声远去,众人也没什么心情聊了,散的散走的走,只有木匠戈刚豪还站在原地。 深褐色的瞳孔深沉而痛苦,喃喃道:“那究竟是谁杀了榆白?” 简娇离去的身影突然一顿,转过身对着痛苦纠结的戈刚豪,眼眸触动地说道:“或许没有人杀榆白,只是时间到了,他就离开了。”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戈刚豪像是在笑,但更像要哭出来。 对此。 简娇只能说一声抱歉。 你们本该是早已死去的人,可却占据了她心爱之人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1 00:59:56~2021-01-14 21:4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銀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138 11月4日。 一场特大车祸的噩耗上了本地的新闻头条, 导致7死1重伤昏迷不醒。 那一天是什么样的,简娇记不清楚了,反正接到晏清遇到车祸重伤昏迷不醒的电话,眼前像是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阴霾, 粘稠冰冷的空气堵住了她的鼻腔, 肺泡被冻得破裂, 从空洞的心脏中漫出一股钻心的痛。 她不知道以什么形象趴在ICU急救室的隔离窗上,哭得眼睛都肿成金鱼, 声音沙哑地不像话, 不停地恳求神明让里面的人活着。 活着就好。 “你是谁?” 晏清陌生疏远的眼神就像扎进她心里的刀。 简娇闷着胸口, 干笑地说:“晏清你在说些什么?我是简娇呀, 你最好的朋友。自从你车祸之后昏迷了很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中间都是我 来照顾你的。” 晏清的眼睛眯起, 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看清了她内心极力想隐瞒的秘密。 只见晏清戏谑地看着简娇,嘴角一勾道:“你喜欢我对吧。” 语气是那么地笃定。 简娇瞳孔骤缩,手指不免紧张地蜷握。 她是喜欢晏清, 从朋友开始的喜欢然后到无法自拔。 原本她们就在一个医学院的学生, 晏清学临床医学,而她是学心理的。几次选修课上碰上晏清, 一来二往中简娇对这个冷着脸的女Alpha有 了印象。 看着晏清冷静平和的黑眸, 干净圆润的指甲, 修长漂亮的手指拿起手术刀, 行云流水地完成了一场小手术实验。 就像上帝在操控着手术刀,冰冷染着血腥的艺术在她眼前展开。 明明是一副冷得窒息的危险画面,简娇却折腾般心动了,或许是一时冲动, 对优秀的人本能的崇拜向往,也就是慕强的心理,简娇升起了 强烈的好奇心,想要认识这位清冷的女Alpha。 然后她们成了朋友,毕业后成了最好的朋友。 亲近地令简娇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学的心理,她无法欺骗自己,她想要触碰晏清的皮肤,她想亲上那殷红的唇瓣,她做梦都想着被这个女 人标记咬破性腺。 再一次注射了抑制剂,简娇熬过了又一次Omega的发情期,黑着眼眶熬到清晨,她决定向这位‘好朋友’坦白。 病房内。 简娇回过神来,被戳穿心事有些脸红。 可面对着晏清,又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对,我喜欢你!晏清!” 简娇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扑闪的桃花眼期盼地看着眼前的Alpha。 “可我不叫这个名字,我是林疏。” 晏清冷漠的眼神,奇怪的话,令简娇这个刚表白的Omega感到无比的心碎和疑惑。 简娇蹙眉说:“你就是晏清,你不可能是别人,你要是想要拒绝我,也不用撒这种谎。” 晏清冷眸:“小姐,应该是你认错人吧,我叫林疏,我是一名商人,要是你看我出了一场车祸就想来骗钱,那你就等着被我公司的律师告 到坐牢吧!” 林疏?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简娇在脑海里仿佛思考着,她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林疏……商人……车祸! 对了!是车祸! 简娇想起了,在这场事故中有一位著名的企业家商人,死在这场车祸中,她的名字就叫林疏。 瞬间简娇身体发寒,按下了医院的救护铃。 诊断结果:精神分裂症,包括主人格在内一共有八个人格。 而这八个人格每一个都对应着不同的身份和职业,连性格上差异也很大。 精明的商人、严谨的律师、古板的木匠、腼腆的香水师、傲慢落魄的贵族小姐、自卑敏感的画家和一个温和的厨师。 医生曾使用过药物治疗,可用于治疗多种人格障碍的药物对于晏清的病情一点效果都没有。 简娇只能看着晏清的病情一步步加重,八个人格不停的在她身体里重复,逐渐失控。 有时候早上看她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画画,没有的画纸就在床单、墙壁、窗户上画,浓郁阴沉的颜色像一片漆黑孤寂的海。 下午又走出房间看财经电视,明明是长得晏清的脸,可那披着晏清皮囊的怪物,假装熟络的跟她说话时,眼底的警惕和冷意总会让简娇陷 入更深层的绝望。 他……他们……不是晏清。 简娇实在是太清楚了。 日夜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小小的房间里却挤下了九个人的痕迹。 包括简娇自己、晏清和她的七个人格。 晏清的主治医生解释不清,抗人格障碍的药对晏清没有效果反而加剧了她身体的虚弱。 只有简娇知道,这该死的车祸意外杀死了七个人,同时把他们的灵魂留在了晏清的身体里边。 她从新闻里找到受害者名字、身份、性格正好对应着那车祸的死去的是七个人。 不然又如何解释。 吃的药没用,一个家庭病史从未有过类似的精神疾病的晏清,一场车祸后却多出了七个人格…… 七个阴魂不散的恶鬼像是一把蛀虫啃食着晏清的灵魂,使她不断地虚弱,终日卧床不起。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主人格刚苏醒就被副人格 抢夺了意识。 试问让简娇如何忍受心爱的人被恶鬼折磨,同样作为为心理医生的简娇决定使用一个禁忌的精神治疗方法。 潜入晏清的精神世界,把其他七个不该存在的灵魂驱散出晏清的身体。 她催眠了晏清和另外七个恶鬼的灵魂。 以晏清的大脑为容器,虚构了一个精神空间将他们困住,这封闭的精神空间就叫荆棘庄园。 邀请函是她亲手给的。 人格们的记忆也经过她一番捏造。 商人林疏并没有破产,木匠戈刚豪也没有亲人得重病急需用钱,但画家舒嘉是真的穷的差点去当裸模。 简娇只是编造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将他们七个灵魂骗进了这个精神空间。 可惜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这七个恶鬼的灵魂居然就在这精神空间显示出非凡的力量。 简娇差点就栽在这里。 在这虚构的荆棘庄园里,她尽管是幕后操控一切的人,但她也是个闯入者。 没有非凡的力量,如果简娇意外死在虚构的荆棘庄园中,那现实中她的意识也会随着精神的消亡而死去。 而没有了简娇的帮助,晏清的灵魂早晚都会被那几个恶鬼吞噬。 最后剩下两个空壳的身体。 一个是简娇的,一个是晏清的。 到时候这一封邀请函将会彻彻底底成为一封遗产继承的邀请函。 遗产就是简娇和晏清的身体。 恶鬼们将会获得两具失去灵魂的鲜活肉身,在阳光下再次肆无忌惮的活着。 …… 回到荆棘庄园。 地下室。 简娇看着那个被她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画家舒嘉,平静的眼眸划过一道深意的光芒。 ——她不会放过他们离开荆棘庄园,哪怕她会化身为一名残忍的屠夫,也要趁着这些恶鬼记忆恢复之前送他们去真正的天堂。 “救命呀——救命!有没人在,我被绑在这里了!” 画家舒嘉被绑在椅子上,似乎彻底死心知道自己无法挣脱,开始无能怒吼道。 “简娇原来你才是凶手,你把我们所有人都骗惨了,还骗我林疏他们找到凶手,让我跟着你来地下室,然后你打晕了我!” “你杀那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着舒嘉的质疑怒吼,简娇沉着稳定地说:“我没有杀人,我们都是一群车祸死去的人,我冒那么多大风险只是为了寻找出去的办法 。” 先不提谁杀害了谁,谁又真的死了? 舒嘉听到居然有出去的办法,要知道他走了整晚天都离不开这该死的荆棘庄园,总会兜兜转转的绕回这栋房子。 他都快被这鬼地方逼疯了,财产什么的他也不敢要,活不活着也无所谓,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这里了。 舒嘉忍不住激动,椅子也被他摇的咯吱响。 “简娇你有什么办法的离开这里,快点说啊——!” 简娇不紧不慢地说:“办法是有的,但舒嘉你敢做吗?” 舒嘉:“只要离开这里,我什么都敢做!” 简娇勾起笑容:“哪怕像我这样成为你们口中的凶手?” 舒嘉一顿,随即眼神愤恨道:“反正戈刚豪他们早就把我认作为凶手,还想把我抓住,就算我现在真的是凶手又如何?” 简娇:“那好,我告诉你荆棘庄园这栋房子里有一个秘密的出口,但开启的条件是继承人只剩下两位,也就是我们得要把其他人全部出 局。” 舒嘉问到:“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作为荆棘庄园幕后真正的创造者,简娇当然留了一条后门给她和晏清能逃出去,而钥匙也在她手中。 为了博得舒嘉的信任,借助他的力量扰乱其他人的判断。 她需要一个做掩护的凶手,而舒嘉是最好的选择,被所有人怀疑,性格敏感而自私,为了逃出去舒嘉将会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看到那一扇隐藏的门,舒嘉整个人似乎安静下来,暗淡的光线照进他那漆黑的瞳孔。 带着一丝危险的波澜,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娇笑而不语。 …… 深夜。 木匠戈刚豪仍然十分不甘心想要抓住躲藏的舒嘉。 商人林疏眉头紧皱,思绪繁重地说道:“等明天,我的能力天使恶魔币恢复如初,就可以问凶手到底是不是舒嘉了。” 木匠戈刚豪点头,双手抵着额头沉声道:“我知道,但我一想到失踪的榆白,我就过不了心里这一关。你们先睡吧,我自己再想想。” 林疏自己也心事重重,也就没有过问戈刚豪就上楼休息了。 律师晏延却多劝了几句:“早点睡吧,别想太多。” “嗯。”戈刚豪闷声道。 律师晏延看这种状态也知道劝多无益,便也上了楼。 可在他们走后,简娇却主动走上前,和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戈刚豪搭话。 “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溜进的地下室,那个背影还有点像舒嘉。” 简娇蹙着眉头,忧愁胆怯的桃花眼我见犹怜,两只白嫩的手害怕地扣在一起置于胸前。 戈刚豪听到后激动地站了起来,说道:“快点带我去,不要让他跑了!” 就这样戈刚豪跟着简娇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地下室。 灯光暗浮,长长的影子在人的脚下移动。 舒嘉出现在门后,暗处里反光的眼眸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 翌日。 荆棘庄园的第六天。 戈刚豪失踪了。 怀着复杂懊悔的情绪,林疏带着冲出胸膛的愤怒,问手中的天使恶魔金币。 “究竟舒嘉是不是凶手?” 天使给了回应。 答案,是。 一切都终于了白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画家舒嘉,杀害所有人的也是他。 律师晏延面对这一结果心里有一丝失望,压在心里的石头没有搬走反而压的更重了。 他曾经是信任过舒嘉的,可没想到……最终他们还是走到对立面。 林疏的脸生气得狰狞,对着律师晏延咬牙切齿地说:“让我们把这该死低贱的杀人犯找出来!” 第139章 139 “简娇, 我们已经确定舒嘉就是杀死田佟子、夏代萱和卓榆白的凶手。但早上我们去找了一下,连戈刚豪都不见了……” 林疏表情沉重地说道。 简娇惊讶道:“怎么会这样?难道……难道!舒嘉已经把戈刚豪杀害了……” 晏延拧紧眉头,他是那么多人中心情最复杂的那个,想起当初就发现舒嘉房间有问题, 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说出来, 反而是戈刚豪他们找到了舒嘉房间里诡异的阵法, 可没想到恼羞成怒的舒嘉把戈刚豪和卓榆白继续杀害。 晏延愧疚地说道:“现在已经发现凶手是谁了,舒嘉的能力我知道是什么, 但我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我一直怀疑背后的凶手另有其人, 可没想到……” “什么!你知道舒嘉的能力?!” 林疏快要咆哮了, 冲着晏延喊道:“你明知道舒嘉的能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晏延解释道:“我想过……唉……这样和你说吧, 舒嘉的能力是把一个盒子大小的玩意变化形状。舒嘉为了打开他房间暗格的锁时就像我展现过,正是因为他太坦然了, 反而让我失去了对他的戒心。” 林疏沉眉发怒道:“可事实证明呢?舒嘉就是那个躲在后面的凶手!” 晏延愧疚难当:“是我的错,我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田佟子死的那晚舒嘉就和我一起,在我看来他有不在场证据。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就是舒嘉使用能力杀了田佟子他们, 他的能力太特别了。” “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人, 简娇你是一个没什么防备能力的Omega,你得要时刻不离紧紧跟在我们两个人身边, 我怕舒嘉会对你下手。”晏延诚恳着眼神, 看着简娇说道。 他把其他人被舒嘉害死的责任都揽上身, 对于群体中剩下的唯一一个Omega弱势女性, 晏延怀着一种复杂的赎罪心态。 林疏没想太多,只希望多一人多一份力量把舒嘉那该死的杀人犯找出来,对简娇说道:“对呀!现在只有我跟晏延有些防备能力,简娇我还没看过你使用能力, 你觉醒能力了吗?” “嗯,我好像没有。”简娇迟疑了一会说道。 林疏下意识皱了下眉,随即勉强地笑了下,安慰简娇道:“没关系,你紧跟着我们就好。” “简娇你真的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在这里的八个人除去死去的基本都有自己的能力,”林疏出于不甘心再次问道。 简娇心脏漏了半拍,却努力平和着心跳,略微沮丧地说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有什么能力,或许他们是得到某些契机,可我一直没发现我有什么特殊能力,很抱歉帮不了你们……” “没事,我们现在知道舒嘉的能力,只要多加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简娇不要过于担心,就交给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Alpha吧!”林疏笑着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简娇并没有为了隐瞒真相感到庆幸,反而让她心里感到五味杂陈,还有一丝愧疚难安。 简娇心想:“要是晏延和林疏还活着,或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他们死了,但灵魂并没有消散。他们可能本没有恶意,但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存在正在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而这个人是我在乎爱着的人。” 现实能让简娇怎么选? 她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 搜寻了一天,都没找到任何舒嘉踪影,而林疏他们已经发现荆棘庄园是个巨大的陷阱,他们找不到任何路能出去,已经被困死在这里。 林疏气极反笑:“这算什么?我记忆中接到了邀请函来到这里,难道这都是假的?连那个白衣服的女人都是假的?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们走不出去。就意味着舒嘉也走不出去,呵呵……” 晏延神情也不太好,但他也只能硬撑起来,要是崩溃的情绪蔓延过来,那他们的队伍就彻底人心散了。 “我们能进来就肯定有某个通道能出去,那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抓住舒嘉,然后我们慢慢地寻找出去的办法。” 晏延沉重冷静地这样说道,可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眼神透露着一丝疑惑,问林疏道:“你刚才说起的白衣服女人,我似乎也看到过,那令我感到十分奇怪的是,那白衣服女人的面容我一点都记不清了。” 晏延作为律师当然不是什么记忆力差的,相反由于工作需要对于客户的容貌他哪怕过了数年都会记得。 这就让晏延更加心疑了,说道:“我记忆中也有一个穿着类似白色衣服的女人,和你一样我也不记得她的样子,这肯定有问题,会不会……我们的记忆被篡改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 简娇背后渗出冷汗,为了不暴露她紧张的情绪,嘴唇紧紧抿着,微颤的瞳孔黑沉。 之所以是白衣女人,因为是她简娇穿着白色医生服在给晏清和附身在她身上的七个灵魂催眠。没想到他们的灵魂越来越强大,哪怕经过她的深度催眠也仍然保持着对她的记忆。 看样子只是有印象,不是记住了她的样子,不然在第一天她就被认出来了。 但再拖下去随着他们的灵魂更加强大,那些诡异的灵魂能力防不胜防,迟早会把她暴露出来。 还剩下这该死的两天,当第七天落幕她还没把林疏、晏延和舒嘉驱除的话,届时恢复记忆的他们还会那么和善吗? 毕竟是她杀死了他们的同伴,也是她欺骗了他们。 简娇心里难免有些焦急,表现在脸上格外苍白。 可这种奇怪的表现却被晏延看在眼里。 夜晚11点多。 林疏和晏延已经知道了舒嘉的能力,但却怎么都猜不到究竟舒嘉将魔盒变成什么样的物件,才会让每一个脱离群体的人落得失踪死亡的下场,而那么多人却没有丝毫察觉得到,所以他们哪怕在睡觉时候也不敢放松, 简娇表示他们当然猜不到,因为舒嘉根本就不会用这仿佛天赐的能力,要是在她手里肯定……要是在她手里。 突然简娇眼神一顿,幽暗的桃花眼一亮。 心想:“舒嘉与她结盟,等同于舒嘉的能力现在就在她手里,或许她不需要那么着急了……” 尽管简娇很想行动,但林疏和晏延哪怕在密闭的室内,仍然保持高度警惕就是怕舒嘉那不存在的突袭,在这种情况哪怕是简娇再怎么聪明也找不到机会将其中一个骗出去。 于是简娇打算放弃今晚的行动,养精蓄锐等到第二天白天。 ------------------------------------- 荆棘庄园的第七天。 林疏等人不知不觉已经在这呆了快七天,但他们察觉不到荆棘庄园的时间流逝,每一天的白天都是蓝天白云,每一天的黑夜连颗星星的位置都没变过。 为了安全起见,昨晚是所有人都在晏延的房间里,林疏和晏延轮流守夜,而简娇她拿着小毯子在床角抱着双膝睡着了,她也始终不敢完全放下戒心在他们面前睡觉,只好歇一下又接着小毯子的遮挡,悄悄在夜里看着守夜的林疏或者晏延。 天微亮。 守着下半夜的林疏一晚都没睡好,不光是因为舒嘉的事情想了一晚,还因为在荆棘庄园发生的事情,以及她已经死去的真相,令林疏恍恍惚惚地想了一晚,眼底青黑得像熬了几晚夜,脸色越发沉闷。 简娇意外睡得不错,脸色红润地起身说道:“林疏你们都辛苦了一晚了,现在白天估计舒嘉不敢轻举妄动,我下去给你们做一份早餐,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林疏你守了下半夜一定很累了。” 林疏揉了揉眉心,说:“还好,简娇你是要下去吗?刚好我陪你下去吧。” 简娇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放心我没事的。” 因为现在是白天,基本没在白天出过事,林疏说了几句让简娇注意安全的话,便放任简娇下去了。 毕竟林疏也不是特别重视简娇的安全,现在连她都自身难保,哪有心思考虑其他人。 厨房。 简娇折腾了一会食材,余光看了一眼楼上与楼下唯一的通道楼梯,便抽身走去杂物间,里面藏着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而舒嘉就被她藏匿在地下室中。 “你确定要这样做?”舒嘉有些担忧。 “你做的到吗?”简娇问。 “我尽量试试。” 二楼。 洗漱室。 晏延还没醒,林疏也没打算叫醒他,跑到房间里的洗漱室洗把脸清醒一下。 水龙头的水哗哗流下,冷冰冰的自来水从头顶冲下,林疏望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孔,嘴角笑出苦涩之意。 可林疏没察觉到,在嘈杂的水流声中有个东西爬进来了,顺着洗漱旁边的水管往上爬着,而林疏毫不知觉地在洗脸,喷溅的水珠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全然不知镜子上倒映着一条金属光泽的黑蛇,竖瞳睁开,吐着蛇信子,尾巴勾着水管,蛇身悬空地靠近林疏毫不遮拦的脖颈。 尾巴猛地弹射,张着毒牙的黑蛇冲向林疏,可刚好林疏顿了一下侧身拿毛巾擦脸,被躲过去的黑蛇狠狠地撞在洗漱台的镜子前。 哐当一声,镜子裂开了。 林疏以为自己撞到什么东西,可抬眸一看洗漱台盘踞着一条脸盆大小的黑蛇,森然扬起着毒牙扑向林疏。 下意识林疏用手挡了一下,可正好被黑蛇咬住了手腕,被毒牙刺穿的疼痛瞬间令林疏惊呼挣扎了起来。 疯狂甩动着手腕想把黑蛇甩开,却被黑蛇死死地盘着手臂,因为血液不流通林疏整个手臂都呈现青黑,而且因为毒素的蔓延,林疏开始意识模糊。 到最后毒素上脑,林疏一只手趴在洗漱台上,一只手无力垂下,半跪在浴室湿滑的地面,黑色冰冷的鳞片划过她的手臂,一路缓慢而窒息地划到了她背后。 随着脖颈的动脉被咬破的感知,林疏已经感觉不到痛,被毒素麻痹的大脑,只能察觉到血液在她身体流出来,慢慢地虚弱,像是整个人被泡进了泥潭无法自拔。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疏,你在里面呆了是不是有点久了。” 晏延刚醒不久,也有可能是被刚才林疏挣扎时的动作吵醒,反正看到洗漱间的灯亮着,却没听到什么人活动的声音,心里有些迟疑便敲门。 这时候林疏已经没有力气求救了,晏延看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便知道可能出事了,扭开了洗漱间的门,幸好没上锁。 晏延知道门能打开也不心急,凝眸侧身将门缓缓打开,刚一打开门还没等看到林疏的身影瘫倒在地上,就看到一个黑色的东西闪过。 黑蛇没攻击成功还打算进行第二次攻击,可早有防备的晏延拿起椅子一砸,猛地一下蛇头被砸扁了。 但这只黑蛇不是普通的蛇,由舒嘉的能力变幻而来的,哪怕蛇头被晏延砸扁了,它的蛇身仍然在变化,原本的蛇尾变成新的蛇头。 眼瞧着最危险的时刻,恶心的蛇头扑向晏延的脚腕时,不知哪里来一声锐利的鹰鸣,扑闪着一米长的褐色翅膀,尖锐锋芒的鹰喙瞬间就将蛇头咬断,吞入腹中。 黑蛇的身躯像一截截折断的蚯蚓,原本张牙舞爪的蛇头抽搐着想要逃离。可被雄鹰的利爪钳住了身体无法挣脱,鹰喙撕咬开蛇皮,皮开肉绽。 这头突然冒出的雄鹰就要将黑蛇撕咬分食得一干二净,而另一头晏延从洗漱间出来,黑寂的眼眸呈现出一种森然骇人的怒意。 “林疏死了。” “舒嘉,原来你就是用这种办法将他们杀死的吗?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有在我睡着时杀了我,还是说你本意就是利用我来制作不在场证明。” “你,彻底惹怒我了。” 晏延抚摸着雄鹰的头,眼神刺骨的冷,说:“把这条黑蛇吃剩一截,让它去找回自己的主人。” 雄鹰听命,松开了利爪。 被钳住很久的黑蛇好不容易逃脱,拖着半截身体快速地爬出门外,雄鹰就高飞于天花板之下,锐利的鹰眼紧紧地盯着地上艰难爬行的黑蛇。 晏延不紧不慢地跟着,深色的黑色瞳孔宛如雄鹰一般锐利。 “这就是他的能力——鹰眼,召唤出一个成年雄鹰充当他的眼睛和斥候。当雄鹰翱翔于高空视线所到之处,哪怕地上的一只蚂蚱借助雄鹰的锐眼,晏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步伐停在了地下室的门口,里面隐约传来一些说话声。 “不行,我感知到魔盒变成的蛇有损害,得叫它回来!” “要是舒嘉你要叫那条黑蛇回来,必须要在我离开之后,不然我们可能会被发现的!” 晏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其中一个声音毫无疑问是舒嘉,看地下室还存在一个声音,但那个声音……是简娇。 所以背叛他们的人有两个,甚至两个都是他曾相信打算保护的同伴。 晏延此刻觉得自己很可笑,笑得心口发凉。 剩下半截的黑蛇还在蠕动想要钻进地下室的门板,晏延一脚将蛇头碾在地里泥里,暗声道:“把这条蛇给我吃了。” 雄鹰在天花板下盘旋了两圈,俯身冲向地上蠕动的黑蛇,一喙叼走,抛在空中仰头一点点吞下。 “啊——!” 舒嘉短促地发出一声惨叫,浑身颤抖着,嘴唇猛地发白,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脊椎支持不住躯壳般身体发软地‘啪’的一声跪倒在地上,灵魂隐约传来一阵阵撕裂的剧痛,仿佛什么东西离他而去,又撕走了他的一部分灵魂。 “出什么事了?还能不能站起来。”简娇被这变故吓得连忙想要拉起舒嘉。 舒嘉脸如纸白,哆嗦着嘴唇虚弱无比地说道:“哈呼——有人……把我的能力吞掉了,而这能力关系着我的灵魂,现在我灵魂受到重创……连、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简娇快把那人杀掉夺回我的能力,不然那人找上门我们都要完蛋。” 简娇点头,不管怎么样有人掌握了吞掉其他人能力的方法,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当简娇一转身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瞬间也明白了。 简娇防备地退后了两步,眼神警惕道:“晏延,你跟踪我们。” 一声尖锐长鸣的鹰叫回荡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晏延从暗处走出来,笑着有点冷意,像是一头无情的苍鹰俯视着两只地上逃窜的恶臭老鼠。 “你们说,我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第140章 140 简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 却不敢擦。 现在晏延发现了她和舒嘉的踪迹,而舒嘉已经失去抵抗能力。 晏延似乎看穿她想干什么,挡在唯一的地下室出口,身边还有一个该死的黑鹰在碍事, 每当她想有些动弹时, 那只黑鹰都会拍打着翅膀, 嘶鸣着像是在警告她。 权衡了一下实力悬殊。 简娇摊手,直截了当地说:“刚才的事情你听到了多少?” 晏延沉声:“所有, 你们有什么解释?” 简娇抿嘴:“好吧, 我确实有参与其中, 但是……” “是舒嘉逼的, 对吧。”晏延抢先打断了简娇的话,锐利的眼神像看穿了简娇的谎言。 简娇讪讪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了, 那就这样和你坦白说了。我和舒嘉发了一个地方,里面藏着一个神秘的门,说了一个能离 开这荆棘庄园的办法,就是献出六个祭品, 唯有活下来的两个人能离开。” 晏延本能觉得简娇没有撒谎, 可仍旧以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她说:“要是你骗了我……” “骗了你又如何?” “……”晏延拧眉。 简娇笑得桃花眼绽开,十足一个坏女人, 尽管她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错, 事实上或者现实上也是。 她杀的不是人, 是恶鬼, 是救人。 要是真的令她感到愧疚,那也只是她内心的怜悯同情,本质上她没有错,错的是一群本该转世投胎却偏要当恶鬼的‘人’。 简娇一遍遍告诉自己。 “你能如何?” 简娇直视着晏延, 说:“你会杀死我们吗?” “可我们本质上就是一群死掉的人。” 晏延身为律师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理所当然地作恶,眼神带着十足的厌恶呵斥简娇道;“这也不是你们作恶多端的理由。” 显然晏延出生于一个教育良好的上流家庭,富有的家庭无需令他挣扎在底层人们淤泥般的黑暗中,天生的怜悯心和正义感都让他无法理 解简娇和舒嘉的自私行为。 舒嘉本就是一个挣扎在生活线边缘的落魄贫穷画家,敏感又善妒的性格使得他被简娇轻轻一推,轻而易举掉入了她设定的陷阱中,为她 所用。 而晏延呢? 仿佛掉进泥潭,还心怀光芒的骑士。 很崇高,很伟大。 但还是碍了简娇的事,她不需要什么骑士,她就是一个困住晏清精神世界的金丝雀,苦苦依附着她,甘于困在此时无法自拔,不渴望自 由,只渴求着晏清能陪在她身边足以。 可哪怕这一小小的要求都如此困难。 所以,就算在荆棘庄园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欺骗他们又如何。 简娇抬眸,灿烂地笑着道:“正义的律师大人,你肯定听过经典的电车难题这一个故事吧。” 晏延皱眉:“……” 简娇毫不在意在自言自语:“如果你是火车驾驶员,某天火车失控驶向一条站着七个人的铁轨,但另一条铁轨只站着一个人。你只需要 轻轻扳动换一个轨道,那七个人就会得救。” 晏延很是不解为什么简娇要说这些话,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简娇却轻笑了一声:“可我们就是遇到这样的难题呀,杀掉另外六个人,只有自己和唯一的伙伴能离开荆棘庄园。当站在原来轨道上的人 掌握着改变火车行驶方向的能力,只要自己轻轻按下道岔扳手,火车就不会撞向自己,还会那么难选择吗?” 简娇眼眸深处认真而严肃,可表面上带着笑容。 她现在就掌握离开荆棘庄园的办法,但晏清却是那个一次次站在铁轨上面临着火车逼近的人,是那个令她不断转换铁轨的重要的人。 晏延还是不认同简娇,但身为律师他见识过太多人性丑恶,简娇说再多也是为了给自己狡辩。 “不管你再想说些什么,我都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晏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简娇的念头。 简娇冷笑着走上前,说:“所以呢?律师大人是要陪我们在这个荆棘庄园待到永远?” 或许永远这个词太不可想象和沉重了。 哪怕是律师晏延心里那一根恐惧的神经也被拨动了。 和这群杀人犯在这荆棘庄园待到永远? 在晏延犹豫的时候,简娇宛如一条蜿蜒潜行的青蛇,一边用言语迷惑一边处心积虑地靠近。 “晏延要是你被永远困在这里,到最后你也会像我们一样发疯地想出去。” “这个荆棘庄园就像是恶魔做出来取乐的困兽场,抓我们这些死去的灵魂就是看我们自相残杀来取乐。” “现在舒嘉被你的黑鹰吃掉能力,灵魂受损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只要你和我结成盟友,我们就可以一同出去了。” “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等我们出去了还能和家人见面,过上我们本该有的生活。” 简娇诠释的美好画面像一颗明知道有毒但还是想吃下去的鲜艳糖果。 晏延瞳孔在动摇,原本只是为了遗产来到这里,但经历了那么多诡谲危险的事件后,他心里也忍不住升起逃离这里的迫切想法。 哗,哗! 一个锋利的匕首刺向晏延。 应激反应下晏延下意识格挡,手臂挡了一下使得匕首的刀刃划向了手臂,一瞬间隔着衣服擦出一道血痕。 简娇看到第一次攻击失败,眼神仍坚定不移地发起下个攻击。 有防备的晏延怎么会让她得逞。 一声锐利刺耳的鹰叫,鹰喙咬破了简娇的手,锐利的鹰爪钳住了简娇握着匕首的手腕,顿时鲜血直流。 扇打着巨大的黑褐色翅膀,将简娇宛如一只兔子老鼠一般被黑鹰抓到空中悬浮。 简娇被激出狠厉,凌厉的桃花眼带着决然,哪怕被抓到空中,右手里的匕首仍不肯放下,左手使劲地抓住黑鹰腹部的羽毛,像是给老母 鸡去毛,简娇一手抓得一大把羽毛,痛得黑鹰在空中慌张地乱飞。 “够了!简娇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吗?!” 一旁被惹怒的晏延毫不留情地指示着黑鹰冲向墙壁,简娇一看不妙,使劲地想要挣脱,甚至动上牙齿咬。 这依旧阻止不了黑鹰爪子的松开。 身体猛然被甩开,突然下坠的离心感令简娇忍不住害怕地闭上眼睛,眼角逼出一颗眼泪。 简娇抿着嘴唇,在心里哭泣。 “晏清,我太想你了。” “是吗?”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令简娇突然睁大眼睛,原以为的伤痛并没有,墙壁仿佛柔软的果冻将她温柔地包裹着落在地上。 简娇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绑着绷带的晏清看着她,黑眸带着歉意,一瞬间令简娇眼里哗哗地止不住想流,像所有软肋都暴露在这人面前 ,肆无忌惮地向她表现自己软弱的情绪。 “好了,好了……怎么那么大个人还会哭。”晏清眼神温柔地拍打着简娇的后背。 简娇哭得泣不成声,带着可怜的哭泣说:“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晏清愧疚道:“对不起,让你等太久了。” 在简娇最初建立起这个荆棘庄园的精神空间时,她终于在隐秘的一个房间内发生了心心念念的晏清。 可哪怕在这精神空间,灵魂虚弱的晏清仍然陷入沉睡中。 简娇靠在晏清的床边哭了很久,对着昏迷中的晏清说了很多话,包括车祸后的恐慌害怕失去她,好不容易等她醒来却发现林疏占据了她 的身体,一瞬间她害怕到绝望,害怕晏清永远都回不来,也害怕晏清会被那些恶鬼欺负,最后……简娇告白了。 “其实在你出车祸前,我就想对你说我喜欢你,可是你却不等我来就出了意外。” 简娇的眼神很忧伤,抚过晏清侧脸垂下的碎发,哭红着眼睛又升起一阵暖意。 “幸好你还活着,我多么怕在车祸中失去你,哪怕你现在昏迷着,起码也能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但简娇不知道,这些话全被晏清听在耳里。 “简娇……喜欢我?” 难怪简娇会靠近她这样冷冰冰的人。 晏清心里有一丝丝诧异,又有点恍然,蔓到一直冰冷淡漠的心脏竟有一丝喜悦。 可虚弱的灵魂随时进入休克状态,晏清来不及做什么反馈,只好将简娇的话记在心里便一次次陷入沉睡,而每当她醒来都看到简娇为了她 做的事情…… “聊够了吗!” 晏延狠厉着眼神,带着嗤笑说:“杀人犯这就是你找来的帮手吗?还坐着轮椅。” 简娇忍受不了任何人对晏清的侮辱:“你找死!” 黑鹰盘旋在高空,简娇伤得连手在颤抖。 晏延冷嗤:“现在是谁找死?” 形式对简娇很不利,可她身后就是晏清,她不能退缩反而要更加坚定地挡在晏清的前面。可听到晏延说她是杀人犯时,简娇还是忍不住想 着……晏清会不会害怕她,哪怕她杀的是伤害晏清的恶鬼,但在这荆棘庄园中杀死一个恶鬼的感觉像在杀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简娇手在抖,心也在发抖,只不过她倔强着掩饰得很好。 “行了,简娇不是杀人犯。”晏清缓缓推动轮椅走出来,清冷的黑眸沉着而坚定。 晏延皱眉:“那么,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杀人犯同谋有什么话可以解释?我亲眼看到一具具同伴的尸体,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幻觉吗? ” 晏清抿唇,眼神带着歉意地说:“简娇确实杀了你的同伴,但他们还没死,准确地说灵魂还没散去。” “!!!”晏延。 简娇不懂了,看着晏清说:“你没必要替我解释,我杀了就杀了,这我都认了。” 晏清眼神清亮,清澈的瞳孔像一弯散着柔光的皎月,握起简娇的手,抿唇说道:“我不允许你为了我做杀人犯,所以我为了你救了他们。 ” “救了他们?”晏延眼里闪过惊讶,激动地走向前问,“救了他们,那他们现在在哪?!” “就在这里。” 随着话音刚落,地下室的地面像鱼儿浮出水面多出来五个人,那五个人闭上眼睛睡得像初生的婴儿,而面貌无疑是已经死掉的林疏、戈 刚豪、卓榆白、夏代萱、田佟子。 晏延愣怔了几秒,嘴角抽搐地在笑,快步冲上去拼命摇晃着五个人的身体。 “醒一醒!林疏、戈刚豪你们还活着。” “卓榆白你没死!” “田佟子、夏代萱你们快点醒一醒!” “咦?我怎么躺在地上……不对!我已经死了,被简娇杀死了!”田佟子最先醒来,眼睛里还在对死亡前的景象惊魂未定。 晏延半蹲在地上,带着释怀的笑容向田佟子解释道:“你没有死,被人救回来了。” 随即一个个醒来。 夏代萱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尖叫怒骂简娇,怒气腾腾冲向简娇时却被她一个充满冷漠杀意的眼神吓退,仿佛又回忆起那天被简娇杀死的恐惧 ,畏畏缩缩地退回晏延身边。 卓榆白也醒了,看了一下周围有些疑惑:“简娇杀了我,可为什么我还活着,连田佟子和夏代萱也还完好无损地活着。” “所以简娇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面对的卓榆白的质问,简娇的眼神冷得像寒潭,深不见底的黑潭表面结了一层厚重的冰层,暗地里像有一只野兽潜伏在冰面下蠢蠢欲动。 戈刚豪过了几分钟也醒了,差点和舒嘉打起来。 可最后一人林疏迟迟没醒来。 晏清开口解释道:“林疏的灵魂还没那么快修复好。” 不管怎样众人都是松了口气,终于有心情去问晏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戈刚豪哪怕面对着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救命恩人,语气也没多客气,毕竟他刚被她身边那个毒妇害死。 戈刚豪:“所以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简娇为什么又要杀了我们,而你又要救回我们。” 晏清垂眸:“看来你们还没记起车祸的记忆。” “什么车祸……??!”戈刚豪瞳孔一震,似乎某些记忆被晏清的话激起,车祸……车祸……漫天的火,他被卡在驾驶座上,钢管插进 了他的腹部,抽搐的心脏、窒息的浓烟、焦灼的火舌和浓烟将他最后的记忆覆盖。 “我死……了?”戈刚豪茫然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虽然早就猜想到自己可能死了,可直面自己死前的惨痛绝望画面还是让他一个 男人都心生恐慌,忍不住逃避害怕。 “死在了车祸,那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晏清解释:“因为你们在我的精神空间里,我作为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你们的灵魂纠缠着我不肯离开。” “怎么可能?”戈刚豪刚想否认,突然脑海里闪过些画面,医院、镜子里陌生的脸,和那个经历探望他的陌生女人。 镜子上陌生的脸…… 戈刚豪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晏清,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连黑眸都透着冷意,和这个叫晏清的女人一模一样。 “所以我们附身在你的身上了。”戈刚豪沉着眼眸,不得不相信了这一个现实。 周围人的脸色惴惴不安,毕竟听到这种消息没几个人能冷静下来。 戈刚豪突然想起什么,指着简娇说:“那个经常来医院探望你的女人是简娇!” “嗯”晏清点头。 “那为什么简娇杀了我们,你又救回我们?”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晏清身上,眼神里是复杂的恨意。 “你看,你救了他们,他们有感激吗?”简娇眼神深沉地看着晏清,眼前的人是她最爱的人,可晏清这一系列行为却在背叛她,瞒着她 将这些恶鬼救回,再狠狠地在她脸上抽一巴掌。 简娇心里隔阂得很,她感觉出奇的愤怒,又因为眼前的人她甘愿受着这委屈,憋屈着还是忍不住带上冰冷隐忍的怒意说道。 “我做那么多事情,可不是为了让你救回他们的!” 简娇失去理智地大喊道,凌厉的桃花眼满眼都是眼前的人,倔强坚强的表象终将因为这人露出软弱。 晏清眼眸一暗,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简娇我……” “你知道些什么……你救回他们肯定要付出代价吧。”简娇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着,心揪着发慌。 看到眼红得可怜,脸上满脸泪痕的简娇,晏清终于手无足措地慌张道:“对不起,我应该先和你说一声,可每次醒来为了救回他们,我的 灵魂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睡。” “我也很想和你说说话,我也不想你会难过。看着你给田佟子下安眠药,看着你站在田佟子的床前站了很久,看着你挣扎、愧疚、无 助地闭上眼睛,你的手再也不是那一双救死扶伤的手,反而因为私欲染上了罪孽深重的血,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看着你愧疚得睡不着,晚上害怕得卷缩在床角,还要被噩梦纠缠着,看着你每天惊醒满身冷汗,看着你每天故作坚强和他们虚与委蛇 ……” “不想的事情很多很多,简娇你不需要为了我而这样做,没有人值得你这样做,哪怕那人是我。” “可我愿意啊!”简娇奔溃地哭泣道。 “可我愿意这样做,就算你是晏清也没理由阻止我!” 晏清抿唇,眼神专注、愧疚、怜惜地看着简娇,说道:“简娇,可你知道这是我的精神世界,由你在我的精神世界建造的荆棘庄园。这里 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一直注视着你,可我的灵魂太虚弱了一直不能和你交流。我想过阻止你,其实你每杀死他们一个人,我的精神空间 就会吸收他们的灵魂变得强大,可这样的后果就是他们会魂飞魄散……” 晏清眼睛闪着泪光:“你曾对我说过精神上的死亡也是一种死亡,而你同样要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所以你选择的是心理医生这一条道 路,去拯救在人间迷茫痛苦的灵魂,深受童年家暴阴影失眠了三十年的中年男子,狂躁症发作误伤了家里人将自己关在房间不肯接触人群 的少女,产后抑郁症又患上厌食症的二胎母亲……” “我不想你成为真正的杀人犯,所以我消耗能量恢复他们的灵魂,而一次次被迫沉睡就是为了弥补这个过错。” “……”简娇愣住了,迟钝缓慢地走向晏清,哽咽道,“那你又知道我是付出多大的决心再这样做吗?” 简娇皱紧眉间凝视着晏清,脸色发白地张口却不出声:你现在该怎么收场? ——他们会放过你吗? 晏清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可简娇却气到转过头不想搭理她。 “现在该处理你们的事情了。”晏清平静地看向戈刚豪、卓榆白、晏延、夏代萱、田佟子……还有刚醒的林疏用着防备的眼神看着尚未 见过面的晏清。 “因为简娇我会对你们宽容,但毕竟你们差点害死了我。死者的时钟该开启另一个新轨道了,你们得要离开这里,出于愧疚我会尽量满 足你们一个遗愿,你们可以提出来了。” 冷静如商人林疏、律师晏延等人都沉重得开不了口。 夏代萱更是发疯般地说:“我不要!凭什么我好不容易活着又要我死掉!反正我不走有本事把我关一辈子!呃——!!!” 突然的心梗令夏代萱神情一滞,捂着胸口惶恐地瞪大眼睛,慌乱地扫视着周围接触到晏清那冰冷无情的眼神瞬间什么都懂了。 ——她不是毫不保留地救我们的,只要她愿意可以让我再死一次。 可再死一次的代价是什么,夏代萱那鱼一般的短暂记忆危机关头突然想起晏清说的话…… 再死一次,后果就是他们会魂飞魄散。 夏代萱慌了,魂飞魄散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连投胎的可能性都没有。 夏代萱捂着胸口,眼睛疯狂地眨动哀求,尖锐急促地喊道:“我答应!快点停下,我不想死!我不要魂飞魄散,让我离开这里!我保证 不纠缠着你——” 看着夏代萱求饶的样子,众人额头冒出冷汗,看向一旁冷着脸的晏清,无情地看着夏代萱痛苦地求饶挣扎,像高高在上的审判者。 “那你的遗愿是什么?”晏清问道。 遗愿…… 谁会突然想什么遗愿。 夏代萱苦思冥想了很久,一本正经道:“我下辈子要当个有钱人。” 晏清:“……” 缓缓叹了口气,晏清无奈地看着夏代萱说:“你要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阎王爷,不能保证你下辈子投胎做什么,你要想的是这 一辈子还遗憾着的事情,比如想见什么人,还有什么心愿没达成。” 夏代萱突然想到什么,眼神愤怒道:“之前凯茜那假混血婊|子笑话我家是落魄的小贵族,还说我穿着落伍的裙子,这口气我一直咽不下 去。特别是我车祸死后脸毁容了,我要你把她的脸弄成比我车祸后还惨!” 晏清沉默了半会,扶额拒绝道:“我是替你完成心愿,而不是替你去犯法。” 夏代萱回忆了一下那糜烂的家庭,从童年就把她抛给保姆,各有各的情妇情夫一年都没见几面的父母亲,小时候她坐在厨房的门口一边 玩着洋娃娃学着仆人说粗口。 “算了,我立刻投胎吧。” 夏代萱话语刚落,没有了心愿的她仿佛收到上天的信号,灵魂变得发光透明,最后化成点点光芒消失在众人面前。 在夏代萱升天后,一个个都说出了自己的遗愿。 田佟子想在临走前给自己做一顿大餐吃,晏清借出了自己的身体,田佟子心满意足吃完后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偷偷看了一眼亲朋好友就 离开了。 当田佟子离开后,晏清吃了好几天健胃消食片才缓过来。 舒嘉的心愿是给自己办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因为他以为没人会帮他办葬礼,连死都是冷冷清清地死去,这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 可当他回到现实时,现实中的朋友已经给他办了一场世界上最酷最棒的葬礼,将他的葬礼办成艺术展,将他的作品挂在礼堂上,居然有 人欣赏他的画作花大价钱买下来。而他的朋友给他的棺材都是定制的吸血鬼棺材,因为他曾经迷恋过一段时间吸血鬼恶魔这种西方鬼怪的 东西。 舒嘉在葬礼上玩得很开心,用着晏清的身体和以往的朋友聊着关于他的事情,结果那些损友在葬礼上都在说他以前做过的丢脸事,虽然 最后说着说着都哭了,反而是舒嘉这个当事人劝他们可以开心点。 舒嘉离开时很开心,他重新认识了这一群损友。 在舒嘉离开后,晏清手机里多了不少号码。 戈刚豪的心愿很简单,看到家里人平安无事就好,不过离开前他给荆棘庄园里的每个人都送了玫瑰,绿色、黄色、白色各种颜色都有, 只不过卓榆白手里的是他精心挑选最娇艳的红玫瑰。 卓榆白是个香水师,基本花语的意义他都懂,收到红玫瑰时还是惊讶了一下,腼腆羞涩地笑了一下。 卓榆白的心愿是想闻一瓶具有上百年历史的古董香水,在拍卖会终于拍下了他心心念念的古董香水,了无遗憾地离开。 走之前还给晏清留下一个香水的配方,名字叫:亡者香。 林疏没什么心愿,只是委托了晏清给她处理遗产,大部分捐给孤儿院、老人院等机构,还有一部分给了她的初恋女友。 只不过晏清找到她初恋女友时,发现那位女士已经嫁为人妻,怀着孕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收到林疏给她留下的财物时那位女士哭不出声 。最后因为惹哭孕妇,晏清反而被那位女士的丈夫赶出门。 晏清也终于知道林疏为什么不敢亲手交给这位女士,或许她们之间曾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和遗憾。 作为律师的晏延是当中最难搞的一位,因为他是真的没什么强烈的遗愿,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还留在人世。 作为陪伴晏清和简娇最久的一个灵魂,简娇虽然很讨厌他挡着她和晏清的二人世界,但看在晏延和晏清都是一个姓的份上,可能几百年 前还是有血缘关系,简娇慢慢地就将晏延当做晏清的弟弟看。 过了一两年。 晏延说想去看祖国的大好山河,行吧,就当一次长途旅游。 他们一起去看了黄河、长江,爬了泰山、黄山、长城,基本每一个有名的山峰旅游景点都看过了,在某天他们坐在山峰看日出,亮橘色 的光芒照进晏清的瞳孔时,晏清突然和她说晏延已经离开了。 不知怎么的,明明那讨厌鬼离开了,简娇靠着晏清的怀里哭到打嗝,和晏清从初生的太阳看到晚霞落幕。 直到晏清向她掏出了一枚戒指。 光慢慢暗下,夜星璀璨,可晏清眼里满满的都是她,她眼里的她在发光。 “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呀。” 综艺《向往的恋爱》完结撒花ヽ(°▽°)ノ。 ------------------------------------- 节目结束后。 身后元帅的晏清在节目组当众向简娇求婚了,弹幕都快被刷爆了! “亲爱聪慧的简娇女士,你愿意陪伴我一生吗?我会用尽一生好好珍惜你。”晏清向简娇求婚道。 简娇不再犹豫,在节目中她察觉到对晏清的心意,不想再拖延,一生有那么多变故,她怕一旦错过就是永恒,就像《向往的恋爱》中充满 遗憾的人物。 “我答应了。”简娇好不犹豫地笑着说,像灿烂开在山枝头的桃花。 尽管简娇答应了,但她心里总会不时浮现一些奇怪的情绪,总害怕晏清会突然离开她,时刻黏在她的身边。 期间晏清病情复发,虫族女皇苏醒,晏清前往战场。 简娇每一次都觉得晏清要离开她了,夜里绝望得睡不着觉。 晏清看在眼里,心软了。 向隐藏在这个世界的熵魔第一次妥协。 “我把最后一丝感情都给你,让我陪陆娇过完这一辈子。” 熵魔觉得很奇怪,晏清明知道这个陆娇面孔的女人是假的,但她还是为了这个假货心甘情愿给它最后一丝的感情,要知道她将会彻底成 一个无情的石头人了。 但这么大的便宜哪里捡,熵魔答应了,不仅如此还尽善尽美地完善了这个世界。 在无数的轮回中,晏清终于沉下心来和陆娇平静幸福地过完一生。 “走吧。” 最后一次,晏清办了葬礼。 晏清摘下了世界结晶,回头再看了一眼这个随着陆娇消散的世界,那些美好的记忆和陆娇的面孔再也激起不了她一丝情感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搓手激动,要写回修仙世界,真的要准备完结啦~ 第141章 141 巫龙战场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穆沂芸好几晚没休息了,回房看着占据晏师妹身体的那个魔物 悠闲自得的样子气打不出一处来。 穆沂芸怒瞪着眼说:“喂!你快点去拿些补血的灵药,我这里不够用了。” 说着还轻踹着占据晏清身体在发着呆的天道一脚。 发楞的天道突然笑了:“你回来了。” 穆沂芸迷惑:“我当然要回来呀,累了那么久还不是因为你这种魔物作祟!” 天道淡漠地瞥了一眼穆沂芸说:“不是你。” 穆沂芸更加疑惑了:“你这个魔物究竟在说些什么?” 天道笑得神秘:“说的是你那心心念念的晏师妹, 她从幻境中回来了。” 穆沂芸惊讶地睁大眼睛, 还没等她彻底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确实换了个语气。 晏清睁开眼睛,仔细看着穆沂芸的样貌, 许久没回忆的大脑瞬间模糊了一下, 堵塞的记忆一下子冒出来。 这是穆沂芸, 她门派的师姐。 晏清眼神淡漠, 面目表情地说:“师姐,我是晏清……陆娇在哪?” 失去人类情感的晏清此时的心是空的麻木的, 没有人类情感驱动的晏清宛如一个沙漠中没有方向的旅人,下意识寻找自己最熟悉的事物。 穆沂芸还没来得及高兴,表情立刻凝固下来,看着眼前说不出疏远陌生的晏师妹, 她的直觉告诉她是晏师妹, 但感觉却不对。 晏师妹的眼睛看似清冷疏远,但其实是个暖心的师妹, 她关心着玄机峰每一个人。哪怕是她这种任性的大师姐, 连出嫁都不敢让晏清见到 。 或许晏清看出她心里的软弱, 知道她并不想嫁给太华门的少宗主, 还是冒着大不韪的言论将她带走。 晏师妹是个再好不过令她再喜欢不过的人,哪怕晏师妹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但晏师妹一贯用着冰冷的外壳包裹着她那颗过分柔软的心 ,关心着她这个并不成熟的大师姐。 但现在这个晏师妹呢? 冰冷的外壳包裹着一颗更冰冷空洞的心。 人还是那个人, 但感觉已经不同了。 穆沂芸脱口而出:“晏师妹你怎么了?” “我怎么呢?”晏清思索了半刻,说道,“我很好,我从很多个幻境世界回来了,但我这里空空的……” 晏清眼神冷淡地在问,按着心脏的位置。 浓郁、激烈、真挚的爱意一扫而空,留下那一幕幕记忆中陆娇的笑、她的哭、她的撒娇都变得…… 单调。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次词形容陆娇,没错就是单调。 仿佛她爱了那么久,到最后一刻还念着的那人变得和世间其他芸芸众生再无任何一丝的区别。 她不再是那个陆娇,那个在她心中特别存在的陆娇。 ——我怎么了? 晏清双眼直视着穆沂芸:“我没事,但我还想再看一眼那个叫陆娇的人。” 看一眼那人为何曾经占据了她那么多的深情。 穆沂芸当然能看出晏师妹的奇怪之处,尽管她嫉妒过那个陆娇的魔女得到晏师妹的偏爱。 但正因如此以情敌的关系,此刻却感同身受地在替陆娇感到悲哀。 因为晏师妹说着陆娇的名字,平淡地就像在说一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第142章 142 “最近来了个怪物新人, 没多久就升到贡献榜第一,金丹期修为就能斩杀元婴期的大妖。” “那么厉害,哪来的天才?!这一般不是被门派好好保护着,怎么跑来巫龙边城和我们这些散修抢贡献点。” “呸!就你这样还想抢元婴期大妖的人头, 炼气期的小杂妖都把你弄得够呛的了!” 仙盟营地附近聚集了不少战斗完后的修士, 一番疲惫的战斗后免不了吹嘘打诨, 这时晏清在战场上卓越的表现理所当然赢得不少人关注。 晏清穿过仙盟的营地,一路上不少人想要上前搭话, 都被她那淡漠空无的眼神吓退, 过于白皙的脸颊粘上一抹鲜血, 不是她自己的, 而是妖兽的。 可对于晏清来说并无区别,就像眼前这一群观望着她的人群和嘶吼扑向她的妖兽并无区别。 人群在晏清身上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冷漠, 晏清所到之处仿佛有一道无形的膈膜,隔离着周围的视线和人群。 回到住所。 晏清洗了把脸,面目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眼球在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可晏清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就像突然间她失去了动力,她现在的行为都是以往记忆中那个晏清的想法。 那个晏清想要见陆娇。 那个晏清想要参加仙界大比, 为门派师尊争光。 那个晏清想要帮助她的朋友、师尊、师姐、师妹、师弟等很多人。 那个晏清…… 观察了几天, 天道很满意熵魔的成果, 它们将晏清彻底变成天道一样无情的存在, 哪怕她现在还有着人的躯壳,但晏清早就成了一个空洞无情的石头人。 天道目的达到了,对着如今的晏清蛊惑道:“你现在愿意替我接下了这一天道的位置了吗?” 晏清瞳孔深处触动了一下,缓缓道:“嗯。” 终于听到这一梦寐以求的答复, 觉醒情感的天道欣喜若狂,冲着无尽宇宙中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说:“你听见了没有!我现在不用当天道了!” 那个存在不会管天道的话,它只是一种无形的运转规律,天道如同太阳、月亮也处于这一种规律中维持着整个宇宙世界的运转。 可对于天道来说这就是一种束缚,它看着这个世界将要衰败毁灭,将会连同它和规则一同与世界陪葬,试问一个将死的人怎么不会费尽心思想自救。 晏清是一个意外的产物,却和它一同本源,是再好不过的替代品。 天道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只要卸下这一个天道职责的枷锁,它就能逃离到其他异世界活着,心急难耐的天道立刻将一些法则、规则、天地运转的权限交付给晏清。 “这个给你、这个也给你!” “你记忆中仍保留着天道时的记忆,这些能力想必你一定很熟悉!” 天道焦急的模样就像迫不及待将手中的烂橘子送人,送到最后天道仿佛被拔下了一层皮,变成世间一个赤|裸的一个精神体存在。 如今天道还有些不适应,仿佛丢掉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原本看得清楚的命运线隔着一层灰雾雾的薄纱,原本一念之间就能查看所有土地上生灵的能力却失效了。 卸下天道的重担,也意味着它失去了一直存在的感知,现在仅是作为精神体的天道成了一个视线受阻的瞎子、聋子,费劲地重新摩挲感知着这个世界。 会变成这样天道也早有预料,它已经找好退路了,这个修仙位面离得最近的是一个魔法位面,初生的魔法位面属于低魔世界,哪怕它以纯精神体的状态前去魔法位面都能成为一个神明的存在。 天道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出这一位面,然后……哐当一声撞击在法则的屏障中。 看着近在咫尺却相隔甚远的另一个自由的魔法位面,天道如同当头一棒,愤怒地冲回去找到晏清说:“为什么你关闭了位面通道?!” 关闭了位面通道就意味着天道逃不走了。 平静的晏清睫毛都没眨一样,澄清干净的黑眸看着曾经的天道说:“那个‘我’曾经想过……被天道关在了无数个幻境世界中,那‘我’也要让天道被关上一次,就用这个修仙位面最大的笼子关上。” 这句话等同于将天道判了死刑。 可天道却无能为力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原本身为天道所有权限都转交给晏清,只要她一天不放开位面通道,天道就一天不能离开这里。 天道气急败坏:“你不能这样对我!按人类的说法我可是生出你父母亲的存在!快点把这个位面通道打开,这个世界只剩下几十年的寿命,对于我这种漫长无尽寿命的存在,几十年眨眼就过去了!” 晏清微皱眉头,嫌天道过于聒噪,说:“别吵了,那个‘我’让我把你关起来,但没让我把你放出来。” 天道惊愕,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情的人类,脸皮子瞬间燥起来,气愤地说:“你等着,我会找到出去的机会的!” 气急败坏的天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它直速前往的地方是魔界。 等天道走远后,晏清冷着眼眸缓了一会才想到:“好像以前的那个‘我’也没说不让天道放出来。” 但既然天道都走远了,这个冷心冷肺的晏清自然就不会多嘴一句了。 此时的晏清正打算做下一个计划。 仙盟贡献榜她位于第一位,在巫龙战场上无论是妖魔还是同盟的修仙者,看到她都自动躲得远远的。 那个‘晏清’的愿望:在仙界大比名列前茅达成(√)。 接下来…… 穆沂芸刚好走过来,晏清眼眸一亮,愿望之一:帮助她的朋友、师尊、师姐、师妹、师弟等人。 “穆师姐,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晏清看着穆沂芸专注认真地说道。 这对于穆沂芸来说有些突然了,她不清楚为什么晏师妹问这个,可她找晏师妹确实是有些事情想了解的,比如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穆沂芸语重心长地说:“我确实有些事情想找晏师妹商量一下。” 将晏师妹拉进房间,泡上一壶安神凝气的灵茶,穆沂芸身上药修淡雅的药香一缕缕地飘散融入空气中,桌上还摆着小巧的绿豆糕能充饥。 穆沂芸试图营造一个祥和宁静的氛围,让晏师妹放下紧张的心情,因为最近晏师妹的表现实在让她担忧,不说别的就每天上战场杀了那么多妖魔回来带着一身血,神情淡然得却像在闲逛了一圈玄机峰的山脉又散布溜达走了回来,毫无波澜的眼眸平静得有一丝可怕。 准备了那么多功夫,看着晏师妹平静的低眸喝茶,茶香水雾一下子像是柔化了她冷若冰霜的黑眸。 穆沂芸松了一口气,亲和力十足地笑着问:“晏师妹你不必紧张害怕,那个魔物占据过你身体的事情师姐我已经知道了。师姐想问一下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要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师姐会耐心等到你想说的那一天。只不过师姐了解多一点关于那个魔物的事情,等到下一次它再出现,师姐有办法处理掉它。” 魔物?占据过她身体的只有天道。 晏清了解穆沂芸的意思,可她并没有紧张也不会害怕,平静地说:“所以穆师姐想让我做些什么?” 穆沂芸:“把你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全部都告诉我。” 晏清为这稍微漫长的说辞迟疑了一会,便一五一十地将所有在虚空幻境中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给穆沂芸。 “我和熵魔达成一个交易,它可以随意在幻境世界吞噬我的情感,甚至是在我主动失去记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但每一世结束后我都会拿走一样东西。” “第一世……她是罪孽缠身的巫女,而我是教堂的审判者。我们相爱相杀,最后又由我眼睁睁看着陆娇奄奄一息躺在我怀里死去。” “第二世……她死在了箭下。” “第三世……无论我怎么挽救,陆娇还是死了。” “……” “不记得第几世了,我是一个贫穷秀才,她是个强取豪夺的公主。我不愿意跟她因为我是一个女扮男装的骗子,她是没有幸福可言的……她说不在意,其实她是误会了我的话,在我的真实性别暴露时,我们闹翻了,她远去突厥和亲,我考上状元成了她和亲队伍一路跟随 的官员,可我们还是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最后一世,我和陆娇终于有了一次好的结局,我陪着她过完了一生。” “我讲完了。”晏清平静地看向穆沂芸。 此时的穆沂芸眼睛早已泛滥着泪光,她想过晏师妹会被那魔物关在一个地方,但没想到比她想象地更加惨烈。 多少世的折磨,要是这世间有十八层地狱,或许都没有晏师妹的苦难要难熬。 穆沂芸悲从中来,哭到哽咽:“晏师妹你回来就好了,你放心陆娇那魔女命硬肯定活着,幻境中你经历的事情都是假的,回来现实你会见到陆娇的,不要难过……” 晏清缓缓地眨眼,语气无比冷静地说:“我已经不会难过了,穆师姐。” 听到晏师妹这样一说,穆沂芸心里反而更加难过了,语重心长地说:“那你之前说要见一面陆娇,你见到了吗?” 晏清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她还没找到陆娇。 因为天道的力量她还在适应中,如今她能看到这个世界每一个人的命运线,但唯独看不到陆娇的,是因为陆娇来自另一个世界。 “还没有。”晏清回复穆沂芸道。 “既然晏师妹你都失去情感了,为什么还要去见陆娇,是有什么非见不可的理由吗?”穆沂芸复杂地看向晏清,眼底挣扎着又哀叹。 晏清:“那个‘我’想见一面陆娇。” 穆沂芸忽然明白了晏师妹的话,眼泪宛如小溪溢水一般流个没完,抬起泪眼又勉强撑起笑容对晏清说:“那师姐帮你去找她。” 第143章 143 陆娇醒来, 久久不得平息,眼里满是惆怅和失落。 “我似乎又梦到晏清了,但这次是一个美好的梦,美好到我不愿意醒来。” 陆娇心绪繁重的哀叹了会, 魔尊那边传来紧急的消息。 “魔尊有令, 派出所有魔教势力去捉捕天虚门渡劫期长老苏锦。”前来传达消息的魔教使者一板一眼道。 陆娇心里一颤, 她可是知道剧情的人,要是身为重要角色的原著女主都被魔尊抓去。那谁还能制服的了魔尊? 陆娇缓下心里的焦虑问道:“请问使者这个天虚门长老苏瑾究竟做了什么?怎么动员了我们所有?去的人包括我这种潜伏在仙界门派卧底的存在吗?” 魔教使者点头:“陆堂主既然你都是魔教内部的大人物不怕告诉你, 魔尊之所以大费周章掀起了仙、魔、妖三界的战争, 不过是为了收集资源飞升去另一个位面。如今魔尊根据高人指点, 得知苏锦身上藏着飞升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藏不了多久的,魔尊现在争分夺秒地想要比仙界妖界其他人更快找到苏锦。” 陆娇双眉紧蹙, 可面对着魔教使者装出了一幅由衷高兴的样子,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这些属下必定竭尽全力协助魔尊找到苏锦,愿魔尊千秋万代永不磨灭!” 魔教使者也客套的应合了一句:“魔尊千秋万代灵魂永恒!” 等到魔教使者离开后, 陆娇才彻底卸下防备, 脸颊虚汗整个人软瘫在椅子上。 表情透露着一丝惊恐,嘴里低声喃喃道:“究竟是谁透露了苏锦身份, 就算魔尊不一定知道苏锦就是失传已久的悟道仙草, 但看魔尊这势必得到的迫切模样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肯定知道苏锦掌握着飞升的重要线索。” ------------------------------------- 妖界的大本营。 一个如火一般妖艳危险的新晋妖王慵懒地抬眸, 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属下,带着些漫不经心地说:“魔尊要做什么关我朱炴何事?你们一个个这样闲着无用是等着让我吃吗?” 朱炴慵懒生厌的眼神似乎一点都没有开玩笑,只要她愿意眼前这一群血脉浅薄的小妖转眼就能被她吞入腹中,化为灵气血肉的滋补。 小妖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仿佛眼前这个的朱炴不是一个身姿妙曼的妖冶美人,而是一个吃妖不吐骨头的凶神。 不过确实也是,身具夔厌上古凶兽血脉的朱炴和一尊凶神无差别。 其中一个黄鼠狼血脉的长老发颤着老腿向这位凶神恶煞的新晋妖王禀告:“可孔雀妖尊和吞金虎妖尊请求您一同协助抓捕天虚门长老苏锦。” 朱炴妖惑的红瞳闪过一丝复杂狠厉。 ……天虚门,多久都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仿佛和晏清一起测灵根上仙门的日子还在昨日,娘亲不舍地送她远行。没想到如今她已经家破人亡,她最重视的人却伤得她最深。 无数次深夜她梦到晏清,失去至亲的滔天恨意令她无数次想要杀死那个冷心冷肺的女人,无数次委屈绝望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背叛了她,还害死了她的娘亲…… 心神哀挫之下朱炴眼底浮现淡淡的黑青,眼底一片荒芜。 她成了妖王,加入了入侵仙界的阵营,彻底地站在了修仙者和普通凡人的对立面,罪恶滔天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杀虐沉重,一身血气哪怕下了地狱也洗不干净。 可这样的她一听到有关于晏清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动摇。 要是晏清真的站在她面前,她真的下得了手……杀了她吗? 朱炴憎恨这样无用的自己,可又忍不住逃避,心里忍不住为晏清狡辩,这或许有隐情,她不应该还没见过晏清一面就根据拓宏的指控认定晏清是害死她娘亲父亲的叛徒。 可一想到还没见到一面就葬身火海化成骨灰的娘亲父亲,心里那一股阴郁毁灭的恨意又将她逼向另一个极端。不然就她一个妖王要找到晏清一个普通仙门弟子还不易吗,只不过是她不敢面对罢了。 一旁观察着朱炴变化多端神情的的拓弘暗暗心急,阴郁妒忌的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拓弘心想,为什么朱炴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还是会犹豫,明明无数次他暗中透露那个叫晏清的去向,为什么朱炴还是不顾不问!要是朱炴再不下手,他就必须杀了那个女人了,不然……以朱炴的性格要是知道骗了她的人是他,其实晏清不是叛徒,他为了一己私欲令朱炴恨上晏清,还让她走上了和晏清的对立面,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拓弘爱着眼前这个张扬妖艳的女人,也深知她的可怕。 拓弘冷着阴沉的黑眸,咧开嘴说:“天虚门长老苏锦,不就是当初晏清带回来的那个渡劫期散修。” 朱炴表情突然凝滞,她尽管再怎么排斥这个名字出现在她耳边,但还是出现了令她不得不去面对。 拓弘察觉到朱炴的异样,心里暗恨可表面上装出一副关心朱炴的样子,低眉犹豫地说道:“朱炴呀,我也知道你难以接受那些痛苦的回忆,时间过来那么久你死去的父母也是盼着你能过得好,如果你不想报仇也没关系,还有我这个师兄陪着你,无论在哪都陪着你……” 朱炴侧头回避了拓弘深情的眼神,眼露坚决说道:“我不会忘记这血海深仇的,告诉其他妖尊我会协助他们抓捕苏锦,如果遇到晏清,这次我会杀了她,替父母亲报仇的!” 刚还在暗自生恨朱炴对他的深情不理不睬,可一听到朱炴表露决心会亲手杀掉那碍事的女人时,拓弘瞬间激动在心中大喜,还装模作样地对朱炴说:“如果朱炴你不忍心,我可以替你报仇。” 朱炴抿着下唇说:“不用了,晏清和我的恩怨就由我亲手了结。” ------------------------------------- 魔殿。 魔尊印墨封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渡劫期的灵压不要钱式地往那神秘的黑衣人上倾斜,可这黑衣人却丝毫未动给他一种高深莫测不可揣测之感,要知道他渡劫期的灵压可以把一个凡人压到骨折粉碎。 这样看来这个黑衣人确实是一个高人。 魔尊印墨封端正起态度,眼神冷肃地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苏锦是世界唯一仅存的悟道仙草,吃了她就有机会飞升成道,那为什么你还要告诉本尊,而不是自己独吞。我不相信世间有那么大公无私的人,说出你的要求只要本尊做的到。” 这个黑衣人正是天道,自从被晏清封住了位面通道,天道就被困在此处。 天道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位面能被封印也就能被破解。天道知道有一个办法能逃离这里位面,所以勾结上了魔尊印墨封,通过他的势力完成这一次布局。 黑衣人·天道侃侃而谈道:“飞升到其他位面比以往更加困难了,区区一颗悟道仙草只能动摇却不能彻底打破这天地的禁锢,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血祭生灵将这一颗悟道仙草彻底炼化,才有打开通道的一丝机会。” 魔尊印墨封垂眸慎重道:“您的意思是?” 天道:“维持妖魔仙三界大战的原计划不变,你布置下的血祭阵法将会吸收这场大战中死去生灵所有的血、肉、灵,以千万亡魂的怨气炼化这一颗悟道仙草,蜕变的悟道仙草将会搅乱天机,届时就是离开这个位面的机会。” 魔尊印墨封沉眸思索了半刻,尽管他依旧不能全然信任这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可他口中描述的景象还是令他心动了。 “好!本尊会派人抓捕苏锦,可毕竟她也是个渡劫期,要是她决心藏起来一时间连本尊也没办法。敢为您有什么法子将苏锦找出来?”魔尊印墨封小心试探着天道的身份,也是想让这个黑衣人透露一点底牌,究竟这个黑衣人是什么人?知道这些连他都没听说过的绝密消息。 天道可没时间理会魔尊印墨封这点小心思,直接说道:“你可以直接号召同等级的渡劫期修士一同抓捕苏锦,天地虽大也躲不过一群渡劫期的修士吧。” 魔尊印墨封讪笑道:“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苏锦是悟道仙草的身份,恐怕会和本尊抢夺呀。”言语中摆明了不乐意,不想和其他渡劫期修士分享苏锦这世间仅有的悟道仙草。 天道冷撇道:“魔尊现在可是渡劫期第一强者,难道还抢不过其他渡劫期吗?” “话不能这样说,要是我将这个消息公布出去,不仅是妖界、仙界,恐怕连魔界内部的渡劫期都蠢蠢欲动,关系到飞升的事情别说本尊是魔尊,就算本尊是天尊恐怕那一群渡劫期也不会就此罢手。” “如果说炼化后的悟道仙草能使所有渡劫期都飞升呢?” 魔尊眼眸立刻沉了下来:“您说的是真的?” 天道冷哼:“万年来基本没一个能飞升的,可你觉得真的是那些人够不到飞升的门槛吗?不是的,只不过飞升的通道狭隘而已。只要通过血祭生灵炼化悟道仙草,飞升通道大开,凭着千百年来的积累这些渡劫期的修士大部分都能飞升。” 魔尊眸光闪烁,食指抵着下颚思索,转眼抬眸看向身穿黑衣的天道暗声道:“那有没有办法在位面通道开启时,那些飞升的渡劫期修士被本尊炼化,助本尊飞升大计。” 天道:“本来是不可以的,但只要魔尊你替我打开了位面通道,我会修改血祭阵法,将即将飞升的渡劫期修士都会被血祭阵法所困,最终化为魔尊的功力。” 魔尊印墨封才了结了一番心事,抚掌大笑道:“甚好!” 第144章 144 “怎么呢?晏师妹你怎么突然停下来”穆沂芸疑惑地问扬着头看天空的晏清。 云层之外, 天势翻涌骤变,熵魔蚕食着这个世界。 地底层的泥土变得脆弱易碎,地壳内部的熔浆开始活跃。 春耕时节愈发燥热,农民的汗水滴在土壤上化成白烟。 速度加快了。 如今, 晏清进一步掌握了天道的力量。 在晏清的眼里无数人的命运线发生了改变, 一瞬间她推算出无数人的结果、成因、来由。 成千上万的凡人原本安稳平和的命运线一一趋向死亡。 晏清看得见将要发生的事情。 悟道仙草、血祭阵法、大批凡人修仙者的死亡。 命运线的平衡被打破。 有一个小老鼠遮蔽了天机……哦不, 是两个。 晏清那辽阔深远的黑瞳像在俯视着整一片大地。 升起炊烟的凡人、蹲着啃草的小白兔、清风中摇曳着暗绿色叶子的老桂树、月光下的妖、洞窟里的魔、耸立的高峰、千百年不变的巨石… … 无数的命运线纠缠在这一片空间时空中,宛如一层层交织相融的毛团, 显得那两处空白格外明显。 毫无疑问。 一处, 就是懂得如何遮掩天机的天道。 另一处, 就是来源于异世界而不属于这个世界管控的陆娇。 穆沂芸看到晏清呆呆的望着天沉思了很久, 忍不住开口问道:“晏师妹,你在看些什么?” 晏清:“我在思考一个选择, 一个平衡和‘我’留下来的要求。” 穆沂芸眼神流露出一丝难过,现在她已经清楚这个没有感情的晏师妹说的那个‘我’就是从前那个玄机峰鲜活感情充沛的晏师妹。 穆沂芸眼神黯然,哽咽地问道:“那她有什么事情想做?” 这个晏清没有回答,反而问穆沂芸道:“现在有一个选择。一是近期会死很多生灵, 但往后种群的生命能延续下来。二是天地继续维持平 衡, 很多无辜的生灵都能延续原来的命运平安的活下来,但在遥远的未来所有的生灵都逃不过一场死亡。” “穆师姐, 你选哪一个?” 晏清平静的看着穆沂芸, 一双毫无人烟气息的淡漠黑眸看得人心底发凉。 “晏、师妹, 你在说些什么?不要跟师姐开玩笑了好吗?这样让我有点害怕。”穆沂芸干笑着说道。 晏清眨了下眼, 语气不紧不慢的说:“我并没有开玩笑。” 穆沂芸突然间惊恐着眼神,小腿发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的说道:“可无论哪种选择都会死很多人, 对吧?” 晏清木然地点头,空荡荡的眼神就像一个游离于世间的幽灵,冷漠而无情,仿佛这世间一切生灵的死亡都与她无关。 穆沂芸心如刀割,哭红的眼眸说道:“晏师妹,只要是你想做的那就去做吧。要是注定会死那么多人,或许你失去感情也是一件好事。” “嗯。” 晏清答应了一声,却孤独的像给这一片天地回应。 ------------------------------------- 魔尊印墨封对苏锦的追捕令一出,三界都掀起了一波纷乱,都在猜测苏锦究竟做了什么,能让魔尊印墨封连仙魔大战都能搁在一旁放缓脚 步,派出重要魔军去搜索抓捕她。更令众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不仅魔尊,不少妖王也开始派手下加入抓捕苏锦的队伍中。 令人不得不猜想,苏锦是不是获得了什么重宝,令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地寻找她。 聚仙茶馆。 自从仙魔大战以来,茶馆的生意就萧瑟了不少。 不仅巫龙边境是主要的交战场,一些边缘地区甚至深入仙界内陆时不时都有魔修出现。生活在仙界的普通人自然是惴惴不安,唯恐哪天魔 修大军的铁蹄踏入家中,连晚上睡觉都要在床头放把刀。 比凡人好不了多少修为低微的散修更是,如今仙界大战急需人员,他们这些没背景没实力的底层修仙者一个不小心被强行征兵去巫龙边境 ,就他们这点修为恐怕被魔修三两下就斩杀了。 要不是最近魔尊抓捕苏锦的消息闹得沸腾,一时间仙魔交战的战场都缓和下来,这些胆小谨慎的凡人和修仙者也不会像雨后春笋冒出头 ,出现在茶馆上吹嘘聊谈。 一个浓眉的散修说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道:“天虚门那个长老苏锦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听说她拿了魔尊的至宝,才逼得 魔尊派人抓拿她。” 另一个小眼睛厚嘴唇的散修反驳道:“怎么听说是因为一颗上古的仙丹,听说拿到这颗仙丹修为就能大增,所以魔尊才派人抓她的。” 隔壁茶桌的散修插嘴道:“不对!我怎么听说那个苏锦找到一个仙府秘境的入口,那里面藏着许多上古的秘境,还有能修炼到飞升的秘籍 功法,所以不仅魔尊派人抓她,连妖族的人都不放过她。” 一时间什么说法都跑出来了,有说仙人秘宝的,有说哀怨情仇的,还有人说苏锦原本是魔教的卧底,背叛了魔尊偷走了什么重要宝物, 现在弃恶从善加入了仙门被魔尊报复,总之什么理由都有。 一男子坐在茶楼一角,在室内还戴着斗笠甚是神秘,每听到一次有关魔教的消息,手紧握着住茶杯。 茶水中震动的茶叶起起伏伏,像极了他那不平静的内心。 突然间,茶馆门口传来了喧嚣声。 一队魔修军队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搜查。 魔修的领头呵声道:“全部人都不给走!据传闻苏锦逃到了这附近,要是挡着我们抓拿苏锦,休怪我们心狠手辣将所有人杀了!” 茶馆里的人们惊慌失措,都搞不懂为何仙界的领地上跑来一支魔修军队,可负责掌管此地的仙门弟子没一个出来阻止他们。 搜查的魔修军队很快来到斗笠男子所在的位置,因为坐在一角,还神神秘秘地带着斗笠,立刻让魔修领头起了疑心。 派了几个魔修围住斗笠男子,魔修凶神恶煞地说:“快点把你这斗笠摘掉,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斗笠男子摘下来了,一双过于寒芒的丹凤眼露在魔修的眼前,脸颊有一处近乎逼近眼球的伤疤。 这肯定不是苏锦,可按惯例魔修还是审问一番:“你是哪里的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崔凤旗冷静回答:“一介散修,来这赚点修炼资源。”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魔修也不打算多费口舌,挥手说道:“行吧,你可以走了。” 崔凤旗不但没离开,反而斗胆去问魔修:“你们为什么会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仙界门派的领土内?” 魔修发怒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名的散修时,茶桌上突然多出了十块灵石。 崔凤旗冷静地将灵石往前推,示意魔修说道:“你现在愿意说了吗?” 有灵石不赚是傻逼,魔修乐呵地将十块灵石放进口袋中,又挤眉弄眼道:“这恐怕不太够呀。” 崔凤旗这次却不愿意给了,冷站在那里和贪婪的魔修对视。 魔修骂骂咧咧了两句,撇着嘴说:“为了给魔尊抓捕苏锦,我们暗地里和这里门派管事的达成协议,进城只为抓捕苏锦,修真者和凡人 我们尽量不杀。” 崔凤旗冷嗤,尽量不杀?真是太‘宽空大量’了。 没想到连仙门都被魔修所腐蚀,放任这一些罪恶滔天的魔修进城,肆意闯入祸害这里的百姓。 他可不信这些仙门是真的达成了什么和平协议,只不过是畏惧这一群魔修罢了。 魔修说完后还不甘心,看到崔凤旗灵石挺多的样子,想要联合其他魔修抢了他的灵石,反正又不是没做过。这里的仙门弟子怂的很,哪 怕他们这群魔修在城内肆意抢夺都不敢管。 “喂!快点把灵石交出来,不然我们魔修可不是好惹的,不想缺胳膊断腿就把灵石交出来。”魔修歪着嘴,一幅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的 样子甚至嚣张可恶。 崔凤旗眼里划过一道狠厉,抬手想要抽出剑。 这一架势令所有的魔修都警惕了起来。 “你这个散修敢反抗是想找死吧!” 这一大嗓门把周围的人群都吸引过来,感受到周围聚集的视线,崔凤旗凝紧眉头,把斗笠压得更低,转身垫脚从茶楼的二楼纵身一跃。 一众魔修后知后觉,觉得让一介散修在那么多魔修包围下还让他逃走了很没面子,一群人闹闹哄哄地追上去。 可不知怎么的很快就追丢了。 城内的深夜。 满身酒臭味的魔修勾肩搭背地走在路上,周围的行人纷纷避让,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魔修任性张扬惯了,哪怕到了别人的地头依旧没有收敛,看到路过一个长相清秀的妇人,竟强行拉着妇人的小手说着下三滥的话。 “美人,来做我的炉鼎吧,保证你试过一次爽的上天。” 周围的魔修起哄道:“哈哈哈哈,是爽的上天了,谁不知道你的炉鼎用完一次就死了,还不是上天吗?” 清秀妇人吓得脸色苍白,哭着躲开那些淫手,想要呼叫求助可一早早那些人看到魔修都躲得远远的。 无助的清秀妇人被魔修拉到偏僻的巷子中,绝望悲愤之际差点想咬舌自尽,突然耳边那些魔修的声音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时,四五个魔修的脖子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了一刀,血流了一地。 清秀妇人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尖叫逃开。 等到妇人走后,巷子里的四五具魔修尸体也凭空消失了。 过了许久。 巷子里走出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子在抱怨。 “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把魔修的尸体放进空间里,这是我藏身的地方,平白无故总是丢几具满是血腥味的魔修尸体进来臭死了!” 崔凤旗不耐烦地说:“苏锦,我让你躲进空间可不是为了让你抱怨的,不想被魔修发现就好好呆着。” 没错,那么多人都在找的苏锦其实就在这一座城中,或者说躲在崔凤旗的空间秘境中,这个空间秘境能藏匿苏锦的踪影。 本来苏锦都快被魔修抓到了,因为那边有一个非常会卜卦的渡劫期魔修,无论她躲在哪里都能被那该死的龟壳算出位置。 可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人帮她,让她躲进一个随身的秘境空间里,这下子哪怕那个卜卦的魔修能算出她在什么位置也找不到她。 苏锦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不是魔修吗?为什么还要帮我。” 崔凤旗冷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讽刺和恨意,缓缓向苏锦解释道:“你忘了吗?我是巫龙城的二少爷崔凤旗,我的父亲被魔修害死,我的 大哥现在失踪不知去处,而我却成了一个魔修,多么讽刺呀!为了私欲我成了一个魔修,但我却因为魔修家破人亡。” 苏锦不能体会失去家人至亲的痛苦,但看到崔凤旗眼里刻骨的恨意,心里莫名地想起了晏清。 心里莫名地酸涩了一下,如果她被魔尊杀死了,晏清会像崔凤旗一样替她报仇吗? 不想这些蠢事了,苏锦清醒了一下头脑,向崔凤旗郑重地答谢道:“不敢怎么样谢谢你帮我躲过魔修的追捕。” 崔凤旗冰冷的丹凤眼森然地说道:“不管你是谁,只要是魔修要抓的人我都会救!只要是魔修,我都会杀!” 第145章 145 在得知父亲死亡和大哥失踪的消息后, 假死为了成为魔修的崔凤旗悔不当初,他恨不得当初直接死的人是他。没有因为私欲和魔修做交易,从那里得到魔丹成为了一个魔修,却使得巫龙城府陷入魔修的阴谋中。 如今崔凤旗成为魔修的事实不能改变, 他没日没夜地猎杀魔修来减轻心中害死家人的罪恶感。 可常年走在河边哪能不湿鞋, 一次暗杀魔修意外暴露, 被反扑的魔修追赶进一个神秘洞窟,意外触发了一个传承, 得到了一个空间法器。 利用这个空间法器他多次反杀魔修也没有人发现蹊跷, 因为连魔修尸体他都放进空间法器。 就这样崔凤旗将苏锦藏匿在空间法器中逃过了不少魔修的眼目。 可时间一长魔尊印墨封多次追问这件事, 听到毫无进展的消息勃然大怒, 连带着德高望重的渡劫期长老也被严惩训斥了一番。 在魔尊高压的威迫下,魔修间也开始有了怀疑, 是不是有叛徒的存在?不然怎么探查到苏锦的位置,仍旧迟迟未找到她。每一次都等到苏锦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才发现她早已离开。 魔修内部经过一轮大范围的清洗,虽然揪出几个小老鼠, 但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苏锦的线索。 那些魔修开始提出苏锦可能又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躲避了他们的追查。 这次魔修们也学着变聪明了, 找那位很会算卦的魔修渡劫期长老先算好苏锦大致在什么位置? 然后,封城。 重重魔修大军将这一个城镇包围起来, 城镇内的普通居民看到如此庞大的魔修大军纷纷吓得魂不守舍。 整个城镇都处于一种魔修大军危临肃杀的紧张气氛中。 镇守在这个地方的仙门弟子看到魔修如此过于嚣张的行动十分气愤, 向仙盟禀告这件事, 希望仙盟能派出支援遏制魔修这种嚣张的气焰。 可出乎他们预料, 仙盟不仅没有意图阻止魔修大军围城,反而含糊的说辞中默许纵容了这种行为。 如今城镇被魔修大军围困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还逗留在城内的崔凤旗察觉到这一次局势不对劲,可已经来不及了。 被困在城内, 魔修大军一个个抓问,手里还拿着探查灵气的仪器,那些散修身上的灵石灵器都被收刮走,几乎全部有关灵气的家当都拿出来,直到什么都不剩了,那个仪器没反应才给离开。。 崔凤旗眼里闪过不妙之意,无论空间法器多么隐蔽都一定会有灵气波动,这样一来绝对逃不过魔修的抓捕。 苏锦躲在空间法器通过神识看到外面的情况,知道自己连累了崔凤旗,有点像认命了叹了一口气。 用传音说道:“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放我出来吧,我躲了那么久那些魔修仍就不肯放过我,我也不能拖累你。” 崔凤旗眼神挣扎迟迟没给回复,不断地在城内躲避魔修的搜查。 这样来回几次也被人注意到了崔凤旗那奇怪的行踪。 一个魔修对着崔凤旗呵斥道:“你别走!魔军搜查!” 崔凤旗身体一僵,暗下的黑眸闪过一阵杀意。 那个魔修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大大咧咧地走过来,看他看来怎么会有人敢反抗魔修呢? “说的就是你,给我过来!”看到崔凤旗那磨蹭的动作,魔修不耐烦地催促道。 崔凤旗一点点挪动脚步,斗笠遮挡着视线,一点点看向那个叫嚣的魔修,右手按上了配在腰间的剑,剑刃轻微磨过的声音夹杂在风中话中。 “等下!这个人我来检查。”一个突兀的女声出现。 那个魔修表情本来还有些不满,可一看到来者立刻谄媚着脸说:“陆堂主,您怎么过来呢?这些小事应该叫我们这些属下弄。” 来者正是陆娇,冷冷瞥了一眼那个魔修说:“本堂主要做什么事,还需要你管吗?” 那个魔修立刻吓得冷汗直冒,要知道这陆堂主可不是好惹的主,作为毒修可以有数不尽的毒药能把一个人活活折腾死。哪怕在众多凶残狠毒的魔修类别中,毒修的恐怖程度怎么排都在前列。 魔修吓得只敢干笑给自己打圆场:“属下怎么敢干预陆堂主呢?只不过怕这些卑贱的散修弄脏了陆堂主的手而已。” 陆娇挥手打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本堂主只不过是尽替魔尊解忧尽职责罢了,这个人就交给我处理。” “是是是。”魔修连忙退下。 陆娇缓缓走到了崔凤旗的面前,一双透亮的桃花眼冷然地对上崔凤旗那双克制不住恨意布满血丝的眼睛。 “崔凤旗,好久不见……还有你恨我不要太明显,这里到处都是魔修。” 陆娇那轻描淡写的话瞬间戳爆了崔凤旗的怒火。 崔凤旗的眼神凌厉充满恨意,恨意极聚心头,咬牙切齿都带着一种肌肉绷紧的颤抖,说道:“陆娇!你这个魔女,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陆娇看多了寻仇的场面,不过她现在的心思没放在和崔凤旗解释的身上,再何况她只是一个中间人,崔凤旗当初做出的选择才是造成这 一切的后果。 陆娇直截了当地说:“苏锦在你那吧。” 语气是那么平静和冷淡,仿佛已经证据确凿了。 崔凤旗当然不会就这样承认,冷嗤道:“怎么?陆堂主找不到证据开始直接陷害呢?” 陆娇:“如果我说你大哥还活着,而我知道他的位置呢?” “!!!” 崔凤旗惊愕,过了几秒后才凝视着陆娇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陆娇点头:“当初巫龙城的少城主也就是你的大哥中了毒尊卫玉梅的毒,本来肯定活不了的,可你大哥遇到了我,毒尊卫玉梅世间无人 能解除非是用我的血。” 崔凤旗瞳孔剧烈抖动,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可陆娇为了直接节约时间,把崔凤旗大哥藏身的地点说出来。 “夏戚县一处郊外猎户家,你大哥现在不叫崔凌,改名叫蒋寻旗,你现在肯告诉我苏锦在你那了吧。”陆娇拧紧眉头,语气有几分急切了 。 寻旗……寻旗…… 崔凤旗潸然泪下,没想到他做出那么自私憎厌的事情,大哥还是愿意认下他这个不孝不义的弟弟。 崔凤旗感伤了一会也知道陆娇并没有骗他,要是陆娇愿意大可以直接叫魔修大军包围他,没必要绕了一圈和他解释那么多。 不过保险起见,崔凤旗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知道苏锦在我这。” 陆娇:“我手上有一个更高明的检测仪器,普通的魔修只能检测出灵气的存在,可我这个仪器发现你身上有高级的法器存在。” 既然都说明白了,崔凤旗坦诚:“苏锦确实在我的空间法器躲着,可现在魔修大军包围着,我们也出不去。” 陆娇:“跟着我,我带你们出去。” 能出去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崔凤旗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救我大哥?” 陆娇轻笑一声,包含着说不出的惆怅和怀念:“或许是因为我来自一个法治的世界。” 法治是什么?崔凤旗不懂,亦步亦趋地跟着陆娇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城门口。 因为陆娇是魔教的堂主再加上她名声一直恶劣,连同行的魔修都不敢多阻扰这个大人物,连她身边跟着一个人都不敢多问。 可事情总不能是陆娇想的理所顺利。 临近城门口排查,她看见了这一生又恨又敬的师尊——毒尊卫玉梅。 毒尊卫玉梅饶有趣味地看向自己的徒弟兼药人,挑起凉薄的柳叶眉,弯起嘴角问道:“小娇娇,你怎么带了一个男人过来?” 陆娇知道自己师尊的性格乖张邪气,要是按照普通的说法他肯定会生疑的,顿时笑得花枝招展说:“师尊,这不是我刚得的新玩意嘛~ 要是师尊也想找个玩乐的小玩意,这个被我调|教好了可以送给师尊你享用哦~” 毒尊卫玉梅瞬时变得冷淡了,眼神轻蔑道:“不用了,这种小玩意师尊要多少有多少。” 陆娇在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上还有点惋惜:“那真的太可惜了,要事师尊哪天想要随时可以找徒弟要,那师尊我先走一步了。” 陆娇手心冒汗,带着一声不吭的崔凤旗穿过了城门魔修布置的重重防线。 经过毒尊卫玉梅时,陆娇屏住呼吸,遏制住加快的心跳声。 “等等——” 陆娇装作自然地回头,眼眸疑惑道:“何事找我呢?师尊。” 毒尊卫玉梅眼中露出嘲讽:“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本尊会放任一个叛徒出城吧。” 陆娇瞳孔骤缩,后背一瞬间寒毛直立。 第146章 146 “叛徒?师尊……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会是叛徒呢?”陆娇瞳孔僵迟, 转身朝向毒尊卫玉梅 ,眼神瞬间变得娇嗔抱怨,仿佛真是一个被冤枉的人。 毒尊卫玉梅眼眸含笑,弯起的嘴角透着—丝嘲讽冷芒, 说:“既然如此想必小娇娇应该不介意我带你的小玩意给魔尊大人看看吧。” 看着毒尊卫玉梅走向崔凤旗, 陆娇动手了, 像是默契—般崔凤旗和苏锦也同时攻击。 毒尊卫玉梅的毒功了得,同为渡劫期的苏锦勉强撑过卫玉梅的攻击, 可卫玉梅的毒防不胜防, 幸好唯一—个能解毒的人呢就在现场。 陆娇不断解毒, 毒尊那边不断施毒, 苏锦和崔凤旗像是卡在中央,像是他们师徒不断展开拉锯战的工具人。 毒尊卫玉梅最出名的就是一身毒功, 没有了毒功等于修为废掉了—般,这让他如何不恼怒陆娇这个叛徒! 毒尊卫玉梅逐渐不耐烦,阴冷着眼神说道:“我的好徒儿,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陆娇面不改色:“师尊, 放了苏锦, 让魔尊得到她对我们而言并没什么好处。” 毒尊卫玉梅冷嗤:“放弃?任何—个渡劫期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陆娇还不了解,以为还像原著结局中魔尊为了练就飞升丹, 抓住了女主苏锦, 但无论如何飞升丹只有—颗, 按道理最后飞升成功的人只有魔 尊—人, 却不知现在规矩被天道改变了。 消息滞后令陆娇都没意识到,牵涉其中的人已经不仅是魔修了,还有原本高高在上的仙盟,不让怎么会默认让出城镇还是为了抓捕—个同 为仙门内的长老。 哪怕陆娇等人借着空间法器硬是在魔修的包围中撕出一个口气逃出去, 后面的追兵仍旧源源不断跟上来,他们就像一群被逼到墙角的兔子 ,所有秃鹰闻风出动将他们赶到死路。 可魔修也拿空间法器没办法,陆娇等人就耗在空间法器里不出来,魔修大军也不能进入空间法器把他们抓出来。 在空间法器内,崔凤旗、陆娇和苏锦等人商量着对策。 崔凤旗:“现在我们反被魔修困在这里,要是他们一天不离开,我们也别想离开这里,—旦出去就会立刻被穷出不断的魔修大军包围,那 时候我们就真的无处可逃了。你们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苏锦一直被魔修紧抓着不放的理由了吗?” 陆娇扶额:“既然你不知道为何要—直为了苏锦和魔修作对。” 崔凤旗直率地说:“我不是为了苏锦和魔修作对,我是为了和魔修作对而作对,不管是谁只要和魔修作对的人我都会帮。” 陆娇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锦说:“需要由我说出来吗?” 苏锦摇头,说道:“不用了,你们帮了我那么久,我就和你们坦白吧。魔修抓我不是因为我拿到了什么珍贵的宝物,而是我本身就是一株 悟道仙草化形,上古时期想要炼制飞升丹需要—颗悟道仙草,可自从世界树被一个剑修砍断,悟道仙草失去了生存的环境纷纷枯萎死掉, 如今世间只剩下我—株悟道仙草,所以魔尊才费尽心思想要抓住我。” 崔凤旗:“那看来魔尊是不会放过我们的了,飞升那么大的诱惑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就算在空间法器里能待几年,但不可能永远都不出去 。” 苏锦低眸:“那就让我—个人出去吧,只要我出去事情就能解决了,你们也能平安无事。” 崔凤旗犹豫不说话。 可令苏锦万万没想到,—向和她最不对路的陆娇却强烈反对。 陆娇:“不行!苏锦你不能出去,魔尊想的没那么简单。他要是得到你就会开启血祭阵法,到时候整个世界的生灵都会被他献祭,供给他 飞升大计。—旦把你交给魔尊,那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崔凤旗和苏锦都倍感惊讶。 崔凤旗:“陆娇,你确定是血祭阵法?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魔尊居然敢做这些灭绝人性的献祭阵法,整个三界都会引起动乱 的!” 苏锦神色变得更加沉重,这下子是进退两难了,自她知道悟道仙草的宿命后就—直警惕着,毕竟人人都想吃掉她成仙,要不是她自己就是 一颗悟道仙草,她早就想自己吃掉自己飞升了。可惜不行,不仅不行她还被迫躲躲藏藏,心里也早有预料当被发现她真实身份的—天起, 这个世界就没有了她的容身之所。 “那就还是要躲。”苏锦难免心情憋屈沮丧,要是她不是一颗被人垂涎的悟道仙草,只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杂草该多好。 “……可我需要你,出来。” —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晏清愕然出现在眼前。 陆娇惊讶地跟上前去,澄亮的黑眸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喜,问道:“晏清,你怎么进来的?” 可出乎陆娇意料,晏清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像飞鸟掠过水面,那干净的黑眸看着她,像在看—个陌生人,毫无动容,干净的眼眸找 不出一丝对陆娇的念想。 就这样那清冷干净的黑眸回收对陆娇的视线,了无波澜地恢复平静。 陆娇心里似乎麻了半截,说不出话来就是莫名的心里发堵的难受,迷茫地眨着桃花眼,却落寞得露出失意的神情。 心想:晏清这是在生她的气吗?不然为什么要冷落她,连看多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陆娇心烦意乱地抬起头,却看到晏清毫不在意地越过了她,直直地走向了苏锦。 停在了苏锦的面前,晏清冷漠的眼神宛如—尊高高在上、视苍生为虚无的天神,说出的话不是祈求,不是命令,而是平静到理所当然的陈 述句。 “苏锦,我需要你主动献身进血祭阵法中。” 令到陆娇和崔凤旗都不敢置信,晏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令他们更加无法相信的是,苏锦就这样毫无反抗地接受了。 苏锦看着晏清那熟悉的面孔,冰冷淡漠的黑瞳……心里却涌上—股扎根于本能的畏惧、向往、顺从,宛如回到初生时,她还是一株弱小 的悟道仙草,依附在世界树上,感受着天道的余晖、威严、无情。 她清楚地明白眼前的晏清已经成了另一种层面的存在,当她冰冷无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苏锦心里惊动着恐慌着,灵魂碎片再也传递不 出一丝感情…… 不再是那个她了,如今的晏清就像个冰冷无情的怪物,无声的震慑像极了天威,苏锦身为曾经最接近天道的生灵,最清楚眼前这个人的可 怕之处。 无情、冰冷而严谨。 冷漠地操纵着—切生灵的命运,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还是地里爬行的蚂蚁,在她公平无情的眼里,轮回的终点从未变过。 “遵命。”苏锦眼神麻木地低头顺从着。 晏清取出一块混沌奇异的石头,说道:“吃了它。” 苏锦眼露惊愕,可不敢违背晏清的话,颤抖着手拿起那块石头,闭着眼一口吞下去,意料之外坚硬的石头并没有划破她的食道,反而像融 化的冰糖沁入了她的身体里,这种感觉很奇妙。 吃完苏锦才敢问晏清:“这是什么?” 晏清淡淡地说了—句:“残破的世界结晶。” “继续。”晏清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堆世界结晶,示意苏锦吃下去。 苏锦不敢违抗,只能默默地吃掉这些奇怪的石头。 突然出现的晏清逼着苏锦吃奇怪的石头,陆娇终于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氛围,按住了苏锦的手令她停下来,愠怒地质问晏清:“够了!你 突然出现就是为了让苏锦吃下这些该死的石头吗?!玩闹也该够了吧!晏清,你在想些什么我实在是搞不懂了!” 苏锦却轻轻推开了陆娇,毫无怨言地说:“没关系,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 陆娇快被这两个人搞糊涂了,特别是晏清。 —旁的崔凤旗沉着脸色,和晏清对峙道:“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要知道这个空间法器没有我的允许不可能有人能进得来。” “这个世界没有地方能拦住我。”晏清的话意十分狂妄,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说家常。 崔凤旗被这话气到了,嘲讽道:“你这大话可说的真响亮,你怎么进来的我先不管,可你现在要对苏锦做什么?看你不是仙门的人,为什 么要让苏锦出去,难道你不知道她一出去就会被魔修大军抓住吗?!还是说你才是叛徒。” 晏清冷漠得有些慵倦,并没有理会,就这样看着苏锦直到她再也吞不下世界结晶,身体蔓开—种奇特的波动,苏锦脸色变得青绿,身体仿 佛裂成—瓣瓣的痛,皮肤血肉里面总有什么东西长出来。 痛苦不堪的苏锦看向晏清,呜咽着十分可怜,却虔诚而信服,像一个甘愿为晏清付出一切的虔诚信徒。 晏清满意地抚过苏锦的头顶,眼神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你将陪着我度过永生,这也终将逃过你害怕的轮回,你将不再畏惧死亡,你将成 为时空的枢纽,迷途之人的道路。” 苏锦眼里绽开亮光,撑着痛到扭曲的身体,双眼终于有胆量直视着晏清的眼睛,—样是那干净到虚无的黑瞳,可莫名的苏锦感到一阵狂喜 ,因为眼前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存在,千万年来第—次把她看在眼里,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俯视冷漠,而是像看待什么相似等级的存在。 尽管身体会发生什么突变还不清楚,可苏锦却满怀期待,迎接那个没有人觊觎着她的本体,逃离她—直恐惧的未来,她将会活着,达到眼 前这个‘晏清’所说的永生。 天道无情,但不会骗她,更没有理由骗她。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星期内完结倒计时预告~ 第147章 147 陆娇有些彷徨, 看着苏锦和晏清那无人可插入的氛围,晏清看着苏锦却没留一丝注意力在她身上,哪怕看到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没有假装没有隐瞒, 晏清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将她无情忽略, 直直地走向苏锦, 似乎……有些东西已经是她失去不能挽回的。 陆娇心痛得鼻酸,却隐藏着苦涩的笑着对晏清说:“所以你选择了苏锦, 可难道你不知道魔尊印墨封是不会放过苏锦的, 为什么你还要让苏锦去那个血祭阵法?你这样不怕害死苏锦吗?” 晏清正目不转睛地看向苏锦, 瞳孔里闪过一幕充满生机的画面, 一棵碧绿的苍天大树,它的根茎深扎入鲜红的土壤, 树干高耸入云间,它的枝叶延伸到无穷无尽的边界,无数的生灵将会走向它…… “不,它不会死亡, 它将会是永恒光辉的存在。” 晏清突然笑了, 突兀地像面部僵死的病人突然有一天能笑出声,她并不能清晰地知道该用什么形式表达喜悦, 她在无尽的宇宙中听到了本源的赞歌, 又像是死去的意识凝聚出新生的盼望, 无数的神明看着这一幕。 “它会是个奇迹。” 晏清看着苏锦正在一点点蜕变, 一种崭新松香的气息出现在她的身上。 “她?它?”陆娇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着如此陌生的晏清,无力、惊讶、呆滞? 无论是哪一种陆娇都知道晏清有些不对劲,她的眼神……不像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 “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陆娇有些愣然, 她突然就看不清这个叫晏清的女人了。 “我,发生了什么?”晏清侧看了陆娇一眼,眼神平静地陈述道,“我和她度过了无数个世界,我百分之九十九的记忆都是她的样子,最后的心愿是见陆娇一面……” “我收集了数以千计的世界结晶,数以万计的绝望和奔溃,只为了她和这个世界的生灵,建立出一个通往其他世界的逃生通道。” “但我发现,无数个毁灭后世界剩下的世界结晶,仍然不能给她建起一个离开的通道,所以我选择在最后一个世界留下来,对着‘她’灌注所有对陆娇的感情和不舍。因为在那个世界后我将会失去一切,包括对陆娇的感情。” “要是我真的变成一个无情的石头人。” “那我也会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独特的石头人,因为我的记忆不再是枯燥的黄沙风雨,虚度无味的余生将会多了一个叫陆娇的坏女人占据了我记忆的绝大部分。” 晏清在一板一眼地复述那人的话,眼神空无冰冷,慢慢地陆娇眨着眼睛,莫名地一颗颗的眼泪往下掉,刺骨的寒风往着那漏成塞子的心脏钻,抽泣着心脏发紧无力地眼睁睁看着那人温和地和她告别,蜷缩着蹲下身体漂亮的桃花眼哭得狼狈至极,微抬起头哭痛的眼珠子硬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眼前的人,绝望脆弱得像一个怕被抛弃却拉断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孩子。 如今的晏清,是那么的陌生。 平静地站在陆娇面前,看着她哭、她难过、快要碎掉微光的眼眸也哀求不回一丝晏清额外的怜惜。 晏清只是转述那个‘她’的话,甚至不在乎‘她’只是想把这一番话当做心里话从来没想过说出口,如果是那个‘她’绝不会让陆娇哭得那么绝望无助,如果是那个‘她’会温和、安静、悄然无声地轻轻推开陆娇,就像把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推向岸的对面。 “我已经达成‘我’的遗愿,见陆娇一面。你应该高兴的,因为你还能活着,‘我’第一意志的愿望是让你和这个世界活着,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做到。” “成为天道后我进行命运线的推演,发现苏锦之所以能比其他悟道仙草存活更久,是因为上古时候她不自觉地吞下了一颗世界之树的种子。而这颗种子使得她拥有比其他悟道仙草更强的生命力和天赋,只要激发她体内的种子,苏锦就能成为新的世界之树,而世界之树的成长需要世界结晶和大量的能量,那个‘我’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而这个世界的生灵还能继续依靠着世界树存活着。” “这就是她的愿望吗……”陆娇喃喃道,红肿的眼睛像一朵干掉的花瓣,这些话背后的沉重令她茫然地像个聋子瞎子!想要找个地方发泄撞墙、呐喊着她不稀罕那个女人忍受了无数痛苦的年月日就是让她苟且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拉着她一起去送死,让她痛骂她一顿然后干净了断地投胎,也好过留着她一个人哭着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只剩下冰冷躯壳的晏清说着那个‘她’对她做过难以承担的‘好意’! 陆娇疲惫乏力得像风吹雨打后很久的花枝,她已经没有立场去骂那个女人了,甚至她已经失去了那个傻傻的女人。 “苏锦,你该出去了,这里不够营养。”晏清要把苏锦带去血祭阵法说的轻松得就像今天的盆栽有点萎拿去阳台晒太阳。 “是。”苏锦听话而顺从,眼底带着对那人深深的畏惧。 ------------------------------------- 魔殿。 一个魔修将领匆匆走来,尊敬地向那一位跪地行礼:“魔尊大人,苏锦已成功抓捕,现在送往的路上。” 魔尊印墨封阴郁已久的红眸终于露出喜意,大喊道:“很好!重重有赏,立刻派人多加看守,决不能让苏锦再逃一次!” “是!”魔修将领响亮地回复。 等到属下走后,魔尊印墨封立刻找黑衣人商量。 “苏锦已经找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做?现在苏锦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本尊担心被仙盟那群老不死的知道,可能会撕破嘴脸过来抢夺苏锦。”魔尊印墨封的言下之意是对天道的计划表示疑虑,他心里还是趋向于稳妥,先把悟道仙草炼化为飞升丹。 天道心里鄙夷着这一位目光短浅的魔尊,可奈何现在是合作者的关系,只好再次解释道:“为了我们共同的目的,离开这个将要濒临毁灭的位面,魔尊你大可以放心,吾没有理由会欺骗你,届时吾也会出手。” 可此时魔尊印墨封已经等不及了,千百年间被困在渡劫期的修为,无论如何都不能迈进飞升的那一步,眼瞧着一步成仙的机会就要来了,印墨封当即号召所有魔修前往巫龙战场,在那将来迎来前所未有的一战,血液、凶魂、煞气将会成为血祭阵法的养料助他飞升大计。 第148章 148 “啧, 居然是这幅景象。” 朱炴眼神透着讥讽,坐在宴会的末端。 这是魔尊举办的宴会,来访的宾客都是各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魔域成名已久的毒尊卫玉梅、尸尊屠乐章、血魔老祖等渡劫期魔修, 妖界这边更是来了好几个妖王, 而还有一批坐在宴会一角戴着面具故作神秘身上却穿着仙门鹤织的长袍, 看似清高的一股子仙门气息未散的伪君子。 为了参加这一场瓜分同为仙门长老苏锦的宴会,这些道貌岸然的仙尊披着面具就来参加魔尊的宴会, 而在他们仙门统治领土下的百姓深受战乱魔修的折磨, 连仙门弟子和一众心怀大义的散修还在巫龙边境等战场与魔修浴血搏杀。 这场宴会的主人公尚未出现, 宾客的眼神流散浮躁着, 杯觥交错中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向主位,来访的来宾都受到魔尊印墨封的邀请函, 对于来到这里的原因个个都心知肚明,要不是魔尊印墨封一个人的实力足以震慑在场的一大半人,估计已经开始动手抢夺了。对于魔尊会如此大方分享悟道仙草他们心表怀疑,但奈何飞升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不管是该来的还是不该来的都来了。 魔尊印墨封姗姗来迟, 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衣人,向来宾挑眉举杯道:“欢迎大各位来到本尊的飞升宴, 你们的疑惑将会在这场宴会一一揭晓。” “那魔尊, 苏锦是不是在你手里?” 显然有人等不及了, 魔尊一来就忍不住问道。 魔尊印墨封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问者, 笑着说:“太乙门的林齐仙尊,苏锦在不在本尊手里又如何,难道你们仙盟打算抢走吗?” 被戳破身份的林齐仙尊难堪地怒眼,可奈何现在是在魔尊的地盘不好闹事, 只好暗下愤恨退一步不说。 仙门的身份尴尬不好问,可身为同盟的妖王可就大大咧咧地问了。 “想必魔尊陛下找我们来不仅是为了寻欢作乐吧,关于苏锦的传闻和去向,身为魔尊盟友的我们也很是关心。” 魔尊印墨封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反正陷阱已经布下,在场的所有来宾都逃不掉,就当做本尊对他们临死前的怜悯解答他们的疑惑。 “既然各位来宾都那么关心苏锦的去向,本尊就直接说了,苏锦就是本尊一直寻找了很久的悟道仙草,也就是制作飞升丹并不可或缺的主要材料。而苏锦的去向当然还是在本尊手中,此事不容有失,本尊将苏锦关押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众人立刻哗然,眼神异常炙热,飞升成仙是一切修士做梦都想做的事,可自上古以来飞升这条路就断了,眼下有这样一个千载难得的机会,怎么会让在场的心头不火热。 “魔尊陛下,来您找我们来的目的是什么?能让我们看一眼悟道仙草吗?” “别的不说身为盟友,悟道仙草在魔尊手里我们没意见,可我们八大妖王必定要分得一批飞升丹!” “对!飞升丹,我也要,身为魔域的人为陛下也做了不少汗马功劳,魔尊陛下怎么能不分我一个!” 提到苏锦、悟道仙草、飞升丹的事情,所有人都急了。 连伪装进来的仙尊们也毫不客气地威胁道:“既然魔尊已知道我们的身份,而苏锦又是我们仙盟的长老,于情于理魔尊该交出苏锦,或者飞升丹瓜分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参与在内!” 魔尊印墨封抬手,嘴巴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稍安勿躁,本尊既然邀请得你们来,飞升的事情肯定有你们的份。各位既然那么心急难耐,何不和本尊一同去看看苏锦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众人升起了兴趣,打算跟着魔尊印墨封去看苏锦被关押的地方。 朱炴对这种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还有些作呕厌恶,妖惑的红瞳鄙夷注视着这一群贪婪虚伪的豺狼远去,自己独自在空旷的宴厅里独饮。 对于底下烈狱般的场景毫不知情。 跟随着魔尊来到一处深陷入底下的建筑物,七个青铜柱子布置在幽暗冰冷的祭坛,从柱子的纹路不断由上至下灌注着血液流进中央的池子里,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被双手捆绑挂于池子上方,赤|足浸没在鲜红的血池中,白嫩的脚趾还在摇晃着池子的血在玩闹,睁开的杏眼望着来访者丝毫没有畏惧,甚至沉色的眼眸藏着一丝看戏的讥讽。 “魔尊陛下,这就是苏锦了吧,请问把她关押在这里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炼制成飞升丹。” “要是魔尊找不到合适的炼丹师,我们仙盟可以派出顶级的炼丹师和各种顶级的丹药材料,只要你把苏锦交给我们,飞升丹必定会分您一颗。” 飞升丹还没练成,各种贪婪的欲望尽展现在苏锦的眼前,仿佛她是一块等待分割的猪肉。 魔尊印墨封丝毫没有外界说的那么暴戾心胸狭隘,面对如此多人的质问、挑衅、试探,竟然笑得云淡风轻好不洒脱地说:“炼制早就开始了,请各位来也是有一事相求,炼制悟道仙草的阵法还缺了一样的东西。” 众人也十分上道,纷纷说道:“缺什么魔尊陛下尽管说,只要炼制出飞升丹无论什么材料,在下等人都给魔尊陛下找回来!” 魔尊印墨封眸光一动,笑道:“已经找到了。” “……” 众人一愣,既然找到了魔尊还要他们有什么用,难道他要那么大方无私地分享飞升丹吗? 渐渐被利欲熏心的众人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周围的血腥味刺鼻得很,但周围那么多修为高的来宾,而魔尊哪怕是顶尖的渡劫期魔修,一次性对付他们那么多人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某妖王看到周围的阵法突然联想到什么,神情猛地一震,心胸嫉恨地用手指着魔尊问道:“印墨封!那你带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炫耀悟道仙草那么简单的吧,我看你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果然是大名鼎鼎的魔尊啊!要是我没看错这阵法上刻着的可是禁忌呀!” “禁忌?怎么回事?” 一些不明阵法的人纷纷询问周围的人。 对阵法有研究的人犹豫着说:“若是没猜错这应该是早就被销毁的血炼阵法,因为这个阵法太过惨无人道,曾被妖、仙两界共同逼迫魔域将这个阵法的相关书籍资料销毁,没想到居然又重现在魔尊手里。” 魔尊印墨封大笑:“各位见多识广,本尊也就不隐瞒了,这就是血炼阵法,而这个地方就是一个丹炉,你们通通都在丹炉内等待着被血炼成为本尊飞升的能量!哈哈哈哈哈——” 咕噜咕噜—— 血炼阵法的池子开始冒出滚烫的血水,像火山爆发喷涌出一柱柱的池水将这封闭的祭坛淹没,在场的人立刻意识不妙寻找出去的办法,可正如同魔尊所说的这就是个丹炉,原本的入口彻底被封住,周围的温度热得令人窒息扭曲,越来越多人接触到血水就整个人都融化了,这一幕惊恐的画面出现了一次次。 被留在这血炼丹炉的人才后知自己被骗了,临死前不甘怨恨地怒骂魔尊印墨封。 而造成这一结果的幕后黑手魔尊印墨封早就和他的属下们离开了这充满陷阱的血炼丹炉,在一旁观赏着血池包围着的苏锦,大量的血炼能量注入她的体内,使得她面目呈现一种异常赤红的狰狞,逐渐地显现出原型,翠绿色充满灵动的悟道仙草本体如今蔓开污浊的血丝,一种暴戾疯狂的气息展露无遗。 魔尊印墨封眼睛发亮地盯着这一幕,热切地问一旁的黑衣人天道:“吞下它,本尊是不是现在就可以飞升了!” 黑衣人天道沉闷着声音说:“还差了一点,还要继续抓捕人投进血炼阵法中。” 魔尊印墨封眼神透着一点不甘和渴望,但为了大局还是听从黑衣人天道的话忍了,朝着一旁的下属毒尊卫玉梅下令道:“听到他的话了吧,继续投多些人进入血炼阵法。” 毒尊卫玉梅刚想应下,一声通天震耳的雷声近乎击穿了他的耳膜。 轰隆!!! 一道巨龙般的雷电劈进了血炼阵法中,天上凝聚着乌云,紧锣密鼓般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劈开了魔尊印墨封制作的血炼丹炉,冲天而上一颗古朴的参天大树出现在眼前。 与此同时。 令巫龙战场所有人都惊讶的是,一颗难以看到尽头的巨树横在了他们中央。 天道死盯着这颗树不放,不敢置信地认出了这居然是一颗世界树,脑子里怎么都想不出究竟为什么世界树突然出现在眼前,要知道当初它想复活世界树都做不到,但世界树对稳固世界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可世界树形成的条件极为苛刻,再加上这个世界比较脆弱,能量撑不起世界树的长成,它便放弃了恢复世界树。 可现在告诉它世界树再一次出现,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世界还有得救,那么一刹那天道有些后悔了。 而朱炴虽然逃过了魔尊的陷阱,可突然冒出一颗巨树也把她的宴会搅浑了,撑破的建筑木屋碎了一地,朱炴迅速躲在远处观望着这一颗突兀出现的巨树。 望着这一颗巨树,一种来自凶兽传承记忆的熟悉亲近感涌上心头,仿佛回到了远古,一棵与天比高的巨树为所有的生灵遮挡风雨提高赖以生存的栖息地。 朱炴心里不由自主地被眼前的巨树所吸引,懵懂向往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巨树,紧接着一种愤怒涌上心头,因为这一颗巨树受到伤害了! 它的枝叶想要向外延伸,却被某种不看见的东西撕咬直到枝叶断裂。 她想冲上去帮忙,可比她更快的是一条细小的白龙飞到巨树身边,似乎艰难地和什么无形的生命作斗争。 “我这样做,苏锦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吗?”蔺珑化为的白龙,在和一直想要摧毁世界树的熵魔撕咬打斗,可她还是太弱小了,没过多久就虚弱无力。 晏清冷漠地打破蔺珑的幻想。 “苏锦即将成为世界树是谁都无法逆转的结果,但蔺珑你将会是推动这一结果的关键一环。” 还是一条幼龙的蔺珑并不明白晏师姐为什么突然拉着她来到巫龙战场,还告诉她苏锦变成了一颗奇奇怪怪的大树。 蔺珑急忙赶过来,就被晏清驱使变成一条小白龙,驱赶净化周围这些如同害虫一样啃食苏锦化成世界树的熵魔。 “好吧,可这些小虫子太多了,我打不过来。”蔺珑累的气喘吁吁的。 “那就吃掉主支的熵魔,令世界树能成长起来,其余的枝叶被吃掉以后还能长出来。” 晏清注视着那云端上的世界树,它的枝叶不断地往外延、往其余的世界延伸,这种冒犯的举措令熵魔出奇地愤怒,决定除掉这一碍事的大家伙。 在她推算的无数个事件中,出现熵魔阻断了世界树延伸的几率达到近十成,几乎百分百的可能性令她的计划彻底告终。 但还有一个渺小的机会。 蔺珑自己不知道,她同样是重生的产物,只不过上一世她漫长地沉睡在蛋壳中,还未出世就遭遇了世界衰败毁灭。 在重生的逆行中,蔺珑目睹了熵魔对世界的毁灭,对于生的渴望使得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觉醒了一种对抗净化熵魔的潜在能力。 尽管这种蔺珑这种能力面对着庞大无尽的熵魔实在是力不从心,可在晏清的指引下苏锦化身的世界树将细小而重要的主支保护起来,其他庞大而臃肿的偏枝作为欺骗熵魔攻击的诱饵,为的就是让主支彻底脱离这个位面,扎根进其他虚空位面,一旦扎根成功熵魔就再也难以冲破屏障。 所以,蔺珑只需要保护那一小条世界树的主支。 熵魔与天道是永远的天敌,晏清无法帮助蔺珑除掉熵魔,可她能以另一种途径帮助她。 “吃掉废弃的世界树枝叶,世界树是最珍贵的灵药,我会让苏锦的意志暂时不对你产生攻击性。” 蔺珑听从了晏清的安排,一条小白龙可怜巴巴地啃着树叶,可出乎意外味道意外地好吃。 贪吃的蔺珑多啃了几口,结果被小气的苏锦一枝叶扇得她龙屁股麻麻的痛。 蔺珑委屈着想和晏清告状,却在她无情寡淡的注视下乖乖地跑去打熵魔了。 另外一边。 魔尊印墨封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血炼阵法跑出一棵苍天大树,而自己用来炼制飞升丹的悟道仙草去哪里呢? 曾经的天道看到这一幕彻底知道自己被晏清耍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它以为借助炼化悟道仙草能冲破世界屏障,却被利用催化了世界树的茁壮成长。一旦世界树彻底长成,它就没有机会离开这个位面了,晏清将会彻底地将这个世界控制在手中。 天道阴鸷着眼神,欺骗魔尊印墨封说道:“杀掉那条小白龙,不然一旦这颗树长成,你的飞升大计就彻底没望了。” 听到如此魔尊印墨封抬眸看向天边的小白龙,杀意骇人。 第149章 149 一个蓝墨色的身影飞驰而过冲向天上的小白龙, 朱炴定睛一看心情立刻沉下来,因为那人正是魔尊印墨封。 此事本来和朱炴没有关系,可看到晏清身前拦住了一个黑衣人,为守护在巨树周围的小白龙危在旦夕。 朱炴咬咬牙还是跟得上去。 蔺珑很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一股恶意袭来, 飞身躲过了魔尊印墨封的攻击, 警惕保持一段距安全距离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伤害我?” 魔尊印墨封嚣张地冷笑:“区区什么都不是的一条小白龙还敢违抗本尊,本尊就算要杀了你, 那又如何?” “蔺珑别和他谈了, 魔尊可不是那种心慈手软能放过你的人。”朱炴突然插入对话。 蔺珑很惊讶, 她一直以为朱炴叛逃天虚门后会十分讨厌门派的人, 没想到朱炴居然出现了,还是在这种危险时刻。 魔尊印墨封微怒地眯起眼睛, 沉声道:“朱炴?新晋的妖王,你不是从仙门里叛逃出来,现在怎么的想要帮助这个小白龙吗?要知道你的 父母可是死在仙门的围剿中。” 提到父母,朱炴眼里闪过一丝暗淡, 对于接下来的举措心里有了一丝犹豫。 心想:我真的要帮助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之人吗?特别那个背叛的我最深的晏清正是眼前我要帮助的人的同伙。 魔尊印墨封看出了朱炴的动摇, 继续蛊惑道:“那不就是对了,本尊做的事情又影响不到你。你又何必好心泛滥帮助这个小白龙了, 更何 况那个人才是你真正痛恨的人, 不是吗?” “啊!”蔺珑发出惨叫声。 正当朱炴还处于犹豫不决时, 魔尊趁机袭击了蔺珑。 朱炴顾不上那么多, 立即挡在蔺珑的前面,压下红眸凌厉地对魔尊说道:“那蔺珑又是哪里碍到你了?” 蔺珑惊呼:“他是想破坏世界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世界树? 朱炴传承记忆里有提及,她心里也不希望被魔尊毁掉世界树。 可眼前的魔尊印墨封显然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轻笑着说道:“朱炴你让开,怎么说我们都是盟友,若到时你想报复仙门或者那个女人,本 尊也不是不可以帮你。” 蔺珑嘴角流出血丝,心急了:“朱炴!他是在骗你的,别说盟友了,就算是魔域非他属下的魔修,全都进入了血炼阵法化为乌有,你真 的要和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合作吗?” 朱炴狐疑:“印墨封,这是怎么回事?蔺珑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魔尊印墨封腻烦了,眼眸露出杀意:“是又如何?算你走运逃过了血炼阵法,可你现在挡在我身前,你又真的能打得过本尊吗?” 朱炴一瞬间皱眉,他说的没错,作为一个新晋的妖王她是打不过成名已久的魔尊,但打不过不代表挡不住。 朱炴激起凶兽血脉与蔺珑化身的小白龙一同对抗魔尊印墨封。 另一方面,晏清与黑衣人天道陷入苦战。 晏清对自己心得的力量还不够熟悉,屡次被如泥鳅般狡猾的天道躲过,世界树失去了小白龙的保护在熵魔的攻击下裂开了几道口子。 情况危急,晏清只好采取一些手段。 可被黑衣人天道看出来了,嘲讽道:“难道你要违背天地定下的规律,身为天道却要插手凡人的事情吗?” 作为天道还有一个十分烦人的规则要遵守,因为天道权限实在是太大了,能看到所有生灵的命运线,操纵着所有生灵的命运。为了维护 天道的公正无情,天道不能大幅度干涉命运线的发展。 比如,某个人在某个时候该死了,天道不能挽救不能改变这个人本该死去的命运。 晏清淡淡地说道:“我并没有打算改变他们的命运线,我改变的只是环境。” 突然间。 朱炴和蔺珑发现周围的灵气疯狂地聚集在她们身边,灵气的浓度是以往的十倍之多。 与她们相反的是,魔尊印墨封仿佛成了灵气的隔缘体,周围的灵气都在排挤他厌恶他,周围灵气稀缺的环境反而使得他束手束脚。 朱炴却谈不上多么高兴,因为帮助她的人是晏清,她为什么要帮助一个自己想杀掉的背叛者,她已经不清楚了,或者下意识地想选择逃 避。 蔺珑察觉到朱炴的情绪不对,忍不住开口说道:“门派对不起你,可晏师姐并没有对不起你呀。” 朱炴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起内讧,但还是忍不住吐出心声:“可她就是背叛了我,加入了搜查我的队伍,害死了我的父母亲。我如今想帮 你不是因为他,但我在犹豫却是因为她。” 蔺珑紧张地说:“你有没有找晏师姐谈过,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朱炴突然一愣,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微妙的希望。 魔尊印墨封可不是那么好心任由她们在聊的,周围的灵气被禁锢,于是乎他直接采用了另一种邪法,直接从人的身体里提取出灵气。 下面巫龙战场的那些低层面的魔修、妖族、修仙者就是最好的提取材料。 魔尊印墨封施展出血炼大法,下面一个个无辜的魔修、妖族、修仙者突然身体爆开,喷出的血浆宛如溪水流动一般涌上魔尊的周围,血 雾覆盖下的魔尊威力更加强大了。 蔺珑身上的龙鳞掉了好几大块,口吐血沫说道:“这样不行,我们打不过。” 朱炴也不好受,刚才魔尊打了她一掌,令得她体内血气翻滚,喉咙咽下一股血腥味。 血炼之法顾名思义是将吸收别人的血液来供给自己,魔尊印墨封对于吸收别人的血液毫无防备,理所当然不知道一柱特别的血顺着众多 血液都汇集进入了他身体里。 正当魔尊印墨封打算给朱炴和蔺珑最后致命一击时,眼前突然眩晕,唇色发青,心脏如打雷般鼓动。 朱炴和蔺珑看到魔尊印墨封突然停止了动作,还保持万分警惕。 却没想到丝毫未伤的魔尊印墨封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仇恨的血瞳望着她们咬牙切齿道:“你以为给本尊下毒,就能打败我吗 ?我一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的丢进万魔窟的!” 下毒?给谁下毒? 蔺珑一点儿都不知道,怎么突然魔尊就中了毒了? 提到下毒朱炴反而想到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看向接下来出现的女人。 说道:“陆娇,是你没错吧。” 陆娇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手腕还流着鲜血,淡笑着说:“没想到我的毒血能影响到渡劫期的魔尊,我这血也算是没白流了。” 陆娇来这里的理由很简单,对抗魔尊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苏锦被魔尊抓住,而晏清却是幕后的推手之一。为了晏清的计划能实现,起 码让她有点用处。 蔺珑表示很高兴她的加入,朱炴撇过头不理不睬默许了陆娇的存在。 魔尊印墨封身中剧毒神志开始不清醒,面对着蔺珑、朱炴、陆娇三人的围攻形势大变,他的手臂被蔺珑化身的小白龙咬上一大口血淋淋 的,他的功法被陆娇的毒血克制着,朱炴的厌火又是上古异火之一威力非凡,光是沾染一点也伤害极大。 眼前的情况对魔尊印墨封极度不利,逐渐的他也心生退意。可正当魔尊印墨封冲破蔺珑、朱炴、陆娇三人的包围圈,打算逃跑时一道巨 大无比的树枝将他重重地压在了血炼池中。 没错,就是那个他害死了无数人的血炼池,用来炼化苏锦悟道仙草的血炼池。 血池里白色的骷髅像是怨鬼拉着魔尊印墨封的身体往下沉,岩浆般腐蚀性极强的池血瞬间将魔尊印墨封的脸皮融化,露出森然的头骨和 牙齿,挣扎中魔尊恶狠狠地踹倒了血池的白骨骷髅,驱使着体内剩余的魔气保护着他的五脏六腑,腿骨之类的地方被血池腐蚀得血肉狰狞 。 “你真的认为我会放你出去吗?”一道冰冷的女声出现,苏锦眯起锐利的杏眸,驱使着巨大的世界树枝叶将魔尊再次推入血池。 魔尊一次次狂妄自大为了私利草芥人命,现在终于轮到他陷入这种无望的痛苦之中挣扎。 临死前魔尊印墨封不甘地说:“你要什么本尊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还想杀掉我!” 苏锦冷下眼眸,带着某些肆意的发泄,说道:“你不是想将我炼化吗?现在不如你来亲自尝试一下被炼化的痛苦,相信那些底下被你害 死的冤魂十分欢迎魔尊的到来,让他们黄泉之路有个陪伴。” 魔尊已经回不了话了,彻底沉入血炼池,世间又多了一句白骨骷髅。 ------------------------------------- “魔尊死了,你的帮手死了,你该放弃了。”晏清冰冷地下达了指令。 黑衣人天道眼露不甘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哪怕我出不去这个世界,我也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晏清淡漠地看着奔溃咆哮的黑衣人天道。 后悔? 她知道后悔是什么意思,对以往没做或做错了的事情感到难以释怀,埋怨、懊恼和遗憾。 但她现在不再会后悔,这也不是拜天道所赐的吗。 可很快晏清明白了天道想让她后悔的方法。 天道挟持了陆娇,眼神凶恶地说:“打开这个世界的通道,放我走,不然我杀了这个女人!” 晏清眼神平静地看向被挟持的陆娇。 白嫩的脖颈如今被天道掐出紧勒的暗红,呼吸苦难的脸颊呈现一种异样的潮红,一双桃花眼蒙上水雾,安静地、默默地流着眼泪,看着 。 随后。 陆娇哽咽地闭上眼睛。 ——她不会救我的,是我把晏清弄丢了,我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结局啦!今天卡结局弄得太晚了,先睡一觉再更。 第150章 150 “怎样, 想让我放了她吗?”黑衣人天道威胁晏清道。 可作为挟持的主人公,陆娇低下眼眸毫无盼望,似乎晏清的决定和她无关,可颤抖的睫毛又显示她心里并不是那么平静。 “你是想通过陆娇来威胁我吗?可你已经知道我失去了感情, 对于陆娇的任何事都不会再因为感情而影响我了。”晏清毫无波澜的黑眸像 一汪死水。 天道怎么会不知道, 可如果不这样做它就没机会逃出去了。 “那你就是不肯去救陆娇了?” 晏清倦起冷眸:“她的命运线不在我手里, 我看不见她命运线的走向,至于救不救, 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天道这下子楞了, 晏清的话冷漠得可怕, 明显是把她和陆娇分割出来。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它为了逼晏清接下天道这个烂摊子,骗她失去了感情, 彻底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也让她成了 个没有羁绊牵挂的人。 一个无情无义没有羁绊的人又怎么会有弱点呢? 连天道都有一丝怜悯被它挟持的陆娇了。 而陆娇咬着下唇,死死地撑住让眼泪不要掉下来,努力隐没眼底的委屈、落寞、心碎、惘然, 可紧抿的唇边还是发出急促隐忍的低泣哽咽 声。 像个倔强的小兽, 对着抛弃她的人卑微地掩饰着自己的狼狈委屈。 蔺珑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可陆娇就在那奇怪的黑衣人手里, 晏师姐怎么会那么冷漠不去救人呢。 蔺珑直接问了:“它的要求有那么难吗?晏师姐能先答应它吗?陆娇姐姐在它手里呀!” 朱炴尽管看不惯陆娇的人, 但陆娇罪不至此, 开口劝道:“晏清, 答应这个人的要求吧,我知道你也不希望陆娇出事的。” 晏清依旧无动于衷的冷漠眼神彻底伤透了陆娇的心。 陆娇垂眸流泪道:“她不救我也没关系,你们不要难为她了。” “这怎么能就这样算了!要是晏师姐不救你,我我我!蔺珑也不帮她的忙了!”蔺珑气得握起小拳头, 不满地看向薄情寡义的晏清。 晏清暗下黑眸思索,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答应你的要求,你肯放走陆娇了吧。” 天道峰回路转地大喜:“你真的肯放走我了吗?” 晏清冷冰冰地看向天道伸出一只手,淡声说:“通道已开,把陆娇给我。” 陆娇水润润的眼眸一亮,心神晃动地看着晏清,以为她对自己还存有一份感情才救了她。 位面通道打开后,天道毫不留情地将陆娇还给晏清,消失在天际中。 蔺珑看着跑远了的坏蛋,愤怒地跺脚道:“晏师姐,你难道不去教训一下那个挟持陆娇姐姐的坏蛋吗?!” “为什么要教训,不是你想让我放它走的吗。”晏清神情淡漠,将怀中的陆娇松开,干净利落的动作近乎无情。 “你可以走了。” 陆娇心口一窒,抬眸对视着晏清的眼睛,冷漠孤远的黑眸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空乏无情的眼睛倒映着她无望的孤绝。 “那你为什么刚才想救我。” 陆娇泛出泪花,倔强地咬紧下唇问出这个问题。 晏清解答了,又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蔺珑是计划的关键一环,若是不救你,她不肯帮忙。而我的第一意志其中包括让你活着,无论如何它都杀不了你的。” 陆娇仰头带着希冀的目光,问道:“为什么杀不了我。” “那个我在你身上施加了天道的印记,你是被天道眷顾的人,只要天道不死,你就不会死。” 晏清继续说:“所以蔺珑根本不需要通过威胁我,你最后也会活着的。” 陆娇踉跄着身体,脑子一团乱,拽紧的心脏令她发闷得快要窒息,懊悔、痛苦,想哭又找不到哭诉的对象。 ——那个会关心她,无条件纵容她,连到最后都舍不得她受伤害的人不见了,消失了,被她弄丢了。 ——她还有什么脸面哭呢?她还能对着谁哭呢?这世间上最在乎她的人都不存在了,她的眼泪也没人在意了…… 恍然间,整个世界大得孤寂的可怕,陆娇又像回到最初来到这个世界,孤独无助,异世的疏远隔离将她这个外乡人折磨得不似人形。 她想念着晏清,就像当初念着她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 可如今一切都破碎了,她更加孤独地走着,而她想念的人,她的念想彻底没了,她那别扭又可爱的晏清没了,再也没人会像晏清一样毫无私心地对她了…… 陆娇麻木地流出眼泪,似乎痛到极致她已经不在乎了。 都怪晏清把她宠坏了,不然她怎么会傲慢骄横地把她弄丢了呢? 所以快点来骂她一顿,她知道错了,晏清快来骂她一顿吧,求你了,你回来吧…… 失魂落魄的陆娇消失在视线中,没人知道她通往何方,只能远远看着她那绝望憔悴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像个孤魂野鬼般 寻找安息的坟墓。 蔺珑听到陆娇说要去找晏清,可晏师姐就在眼前,她按捺住内心的疑惑问陆娇去哪里找。 陆娇说不知道,但在某个角落她丢失的晏清可能等着她。 ------------------------------------- 九年后。 末世的迹象悄然来到。 稀薄的灵气,变化异常的气候,越来越干燥的土壤,海边蛰伏着风暴和海啸。 百姓的日子逐渐难过,连修仙者都在挣扎生存,灵气的稀薄使得他们连一颗下等灵石都抢夺,不然失去灵气滋补的修仙者逐渐也会变成 凡人一样,连带着寿命也会减少。 但还有一个希望。 世界树。 高耸入天的世界树是这个世界的希望,它连接着其他还有生机的异世界,通过攀爬世界树的枝叶通往其他异世界求活。 无数的人成群结队地走向世界树的道路,拿着锅碗瓢盆举家搬走,因为世界树宛如一个巨大的森林,树冠之下孕育着浆果、植株、小动 物等生命,奇特地形成了一个环状的生物圈,迁徙的人们靠着打猎采集勉强活了下来。 迁徙的人们甚至有些还在世界树上建起了房子繁衍生息,生出下一代令他们继续往前走通往其他有生命力的异世界。 世界树一路上搭建了不少房子,无数个枝叶通往不同的异世界。 有迁徙的人走去了魔法世界,有人去了科技世界,有人去了机械文明世界,有人去了虫族的世界,有人去了死灵的世界,也有人去了地 球一个现代文明的世界…… 无数的人走向无数的世界,而唯一不变的是他们都会在世界树的尽头见到一条盘踞的小白龙和一个面容清冷的女人,像孤寂地在这个世 界树的尽头坐了很久。 有人问她要一去前行吗? 都被她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奇怪,她说还没等到这世间上最后一个生灵离开。 渐渐地这个世界的生灵基本都走光了。 朱炴也走了,她得知了父母存活的真相,得知是拓弘欺骗了她,令她在极度厌恨的情况下凶兽血脉暴动杀了许多无辜的人。最后她一剑杀 掉了这个骗子,在赎罪的惭愧下她成了第一批迁徙者的守护者,护送到他们去新的世界安居乐业,并继续留下来默默地守护着他们。 父母死后,朱炴成了修女,后世把她尊称为宽恕女神,包容宽恕一切罪恶和厌恶的沉默守护者。 师尊蔺疏和玄机峰等弟子爬到了世界树的尽头,见到失散已久的晏清和蔺珑分外惊讶,陪伴了晏清一段时间。可漫漫长路总要有人走下去,二师兄常桦先提出离开,紧接着郭延、司徒巧,师尊蔺疏在没有办法之下带着他们先离开了。 大师姐穆沂芸不舍地待在了晏清身边几年,可内心的复杂爱恋终究敌不过一颗石头般的心,看着无情冷漠的晏清,穆沂芸终于死心了,听从蔺珑的劝说走向了师尊蔺疏她们的道路。 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人离开告别,留下来的都是眷恋这片土地不肯走的老人。 突然有一天。 化身成世界树的苏锦说:“你以前落下个东西在我这,现在我该还给你了。” 晏清千百夜没眨过的眼睛缓缓看向苏锦,干哑发涩的嗓子太久没说话了,声音低沉得像砂石划过:“是什么?” 苏锦带着怀念笑着道:“你忘记当初我们意外结下了契约,你的一小片灵魂和我捆绑在一起了,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 这么一小片的灵魂有什么用? 反正晏清收回时,仿佛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落在了波澜不惊的湖面,悄然无声地融入湖水,毫无动静。 一开始苏锦还好奇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晏清依旧像个石头人坐在世界树之上,虚无地眺望着远方。 看起来和之前没两样,苏锦便收起了好奇心。 过了应该很久,久到末日那天到来。 漆黑的天空像要一块破碎的玻璃,地底下的熔浆覆盖了七成的土地,至于剩下的土地则被洪水淹没。 苏锦和蔺珑都不相信这个世界还会有生灵存在,叫晏清一去前往其他异世界,她们的世界树同样在那里扎根存活。 可晏清拒绝了,因为世界上还有最后一个生灵没出现。 就这样末日的第七天,天空已经看不到光明,一条小白龙蜷缩着身体靠着世界树遮挡散落的世界碎片。 蔺珑忍不住催促道:“我们该走了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晏清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唯一从地面通往世界树尽头的路口,慢慢地出现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蔺珑无比震惊地看着那人。 陆娇浅笑道:“好久不见了。” 她身边的小女孩长相很奇特,脸色苍白发青,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清澈的桃花眼又大又圆,扎着两条麻花辫,很是乖巧地举手打招呼,就是太安静了不说话。 陆娇抚摸着小女孩的脑袋,眼神温柔道:“这是我的妹妹虞莓,小时候就被魔修抓去炼成僵尸,灵魂被禁锢在肉身里面,我花了很多时间才让她变成一个普通的女孩,恢复了意识。虽然现在还不会说话,但她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女孩。” 蔺珑热情地说道:“那现在你想带着虞莓妹妹去哪个世界?我都可以带你去!” 陆娇表示感谢:“那就麻烦蔺珑你了,你想去哪个世界就带着虞莓去吧。”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蔺珑不禁好奇地问:“那陆娇你不打算带着你妹妹一起走吗?” 陆娇微微点头,歉意地看了虞莓一眼,对蔺珑说道:“我找到她已经完成我的心愿了,并不打算再走远一点了,我已经累了。剩下的就拜托你了,虞莓是个乖孩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至于世界末日什么的,就当看一场电影的终场戏,光辉落幕的时候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看完吧。” 陆娇眼神空渺地站在世界树尽头,末日的风暴吹拂着她的裙角,孤独的身影像一个毫无羁绊的人。 蔺珑不能理解,但无论怎么劝说陆娇都意志坚定地不愿离开,于是乎在末日倒计时前她带着虞莓先前往了其他世界。 莫大的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 陆娇坐在世界树的枝干上,晃着腿看着一旁的晏清,问道:“你怎么不离开?” 晏清本可以离开的,可她却陪着陆娇吹着这末日的狂风,紧抿着嘴不解释。 陆娇不在意地继续说道:“既然都世界末日了,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给我下一场雨。” 晏清缓缓侧头,看向陆娇的侧脸,她望着昏暗天空的眼睛像一颗剔透的白水晶在发光。 “好。” 一场淅沥沥的雨落在世界树上,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淋湿了。 陆娇却很欢快地笑着,扬着头接着一大颗一大颗的雨水,浸湿了她的额头、眉目、鼻尖、眼角…… 看上去是那么的肆无忌惮和张扬。 雨水密集地落在了陆娇的眼角上,一大颗一大颗的雨水从眼角滑落脸颊,眼眸都蒙上一层水雾。 不知怎么的。 晏清觉得有一颗雨水滴在了她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缓缓伸出手,擦拭着陆娇眼角的雨水。 却发现是温热的。 陆娇一愣,张扬的笑容停滞,眼角不可遮掩的泪珠越流越多。 “陆娇?” “嗯,晏清我在。”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最后是HE结局。这个故事本来只是一个几千字的短篇,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写成大长篇,结果写了一年快五 十万字。总的来说这个故事我很惭愧感觉没写好,磕磕绊绊地写到完结还有点想哭。谢谢各位小天使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陪伴吧!以后有缘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