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食堂》作者：祈幽 文案 体检出绝症的魏意得到妖族大佬的青睐，邀请他去承包食堂，只要经营好食堂就有机会获得延寿丸一枚。 想活命的魏意签下了契约，自此投喂凶兽、圈养幼崽、和各路大神吹牛B（划掉划掉）交朋友成了日常…… 复查结果出来的魏意找到大佬：帮个忙。 吃得满嘴油光的大佬：延寿丹还没炼，待我开炉炼丹。 魏意：我没病，体检误诊。 大佬：那有何求？ 魏意看向门口风尘仆仆的男人，扯着脸皮肝颤地说：没有没有…… ··· 生无可恋的魏意冲动地给前男友发了短信，痛斥自己不告而别、提裤无情的渣受行为，让男友看在彼此有感情的基础上好好对待儿子，还有还有床头柜抽屉里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男友的生日，呜呜呜…… 后来， 确定被误诊的魏意欲哭无泪，短信怎么不开发两天撤回的功能！！！ 内容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种田文 美食 搜索关键字：主角：魏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吃好喝好长生不老 第1章 大食堂（捉虫） “红色文件夹明天交给陈总签字，蓝色的是过几天职代会需要的材料，还有这个黄色的……”魏意看了看手上拿着的黄色文件夹，笑容中带着些无力和无奈，“是我这几年工作总结出来的一些经验，你要是觉得好就看看。” “师父，体检那会儿我们还说好了年底一起休年假去海南玩的。”魏意对面戴眼镜的小青年抱着文件夹说：“工作都好好的，师父你怎么辞职啊？” 魏意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忍着太阳穴突突的疼，“朝九晚五的工作突然有些倦了，想换个环境。海南……要是那时候我还好好的，就一起去玩。” 工作五年在办公室积攒下来的东西不需要的扔了，能用的给了人，剩下的收拾了一纸箱，放在了办公桌上，魏意拍了拍箱子，“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不是嘛。” 小青年不明白师父怎么就突然说起了身体，不明就里的他点点头，“对，身体最重要。” “行了，你好好工作，我走了。” “等等啊师父，我送送你。”小青年把文件夹放到了桌子上，从魏意的手中接过了纸箱，“师父，你辞职后准备做什么啊？” “大概是修仙？”魏意想想那奇特的遭遇，觉得修仙的气质已经比较符合。 “哈？” “修出金丹了，以后御剑飞行给你看。”魏意说的一本正经。 “啊？” “走了走了，不能够让凡尘俗世耽误修炼。”魏意提起精神扬手挥了几下，中气十足地说。 小青年：“……哦。师父，修炼有成了别忘了带我一起飞，我也想上天看看。” “哈哈，成！” 从单位里出来，启动了车子的魏意看着后视镜中熟悉的办公楼越来越远，等打了把方向转弯，蓝灰色的建筑不见踪影后才收回视线。辞职这事儿，他还是很难过的，今年刚升了办公室副主任，工资提了一级，再熬三四年主任退休了，他就能够摘了“副”，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体检结果咔咔咔给他拍回了原地。 医生说他脑子里长了个枣子大的瘤，压着神经，开刀是不可能开刀的，只能够眼睁睁看着病情恶化，大概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命都要没有了，朝九晚五、上五休二、工作不累、工资六千、节日福利、年底奖金、聚餐团建样样不缺的工作，算个屁！ 魏意抠抠眼角，把快要漫出来的泪水擦掉擦掉，这么好的工作还是很舍不得的。 “唉，算了算了……”就让好工作随风而去吧，他想把剩下的时间用在儿子身上，陪着小家伙成长，一分钟都不想错过孩子的一颦一笑。 车子驶入了大道，汇入了晚高峰的车流中，魏意看了一眼导航，“幸福街道233号，在中心小学和艺校中间的那条路上，那边有条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嘀咕着，“真是昏了头了，竟然随随便便就信了陌生人的话，还签了合同，答应经营什么妖族食堂。要是真有妖怪，怎么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现在可是街上突然出现个洞都有人拍照片发网上的。妖怪隐藏的这么好，不科学啊。” 魏意想想三天前的事儿，真是处处透着玄学，没半点和科学沾边的。 三天前体检中心打电话过来，通知他去一趟做一个复查。魏意在事业单位上班五个年头，太熟悉这个流程了，当场心里面就咯噔一声，只有体检结果有问题，体检中心才会有这个要求。 果不其然，CT显示他脑袋里有颗枣子大的肿瘤。 天塌地陷，天旋地转，天昏地暗……那一刻生命倒计时的哒哒声在耳边响起，他才知道原来死亡这么近。 魏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体检中心出来的，浑浑噩噩中去了湖边的小公园，在冰凉的石凳上坐到了日暮西垂。想到自己还有上幼儿园的儿子要接，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自己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给拉了出来。 拖着双腿从小公园里走出来时他遇到个唉声叹气的老头，想想自己的悲惨处境，魏意起了恻隐之心就询问老头怎么了，老头说身上没钱，没法坐车去位于XXX地的家了。魏意听了正好顺路，就邀请老头上车，把他给送回去。 车上魏意心不在焉的和老头东拉西扯，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得病的事情和陌生人说了。 老头当场就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魏意能够在一份合同上签个字，就能够得到一颗延寿丹，吃下就得到五十年的寿命，别说肿瘤了，就是刚咽了气的人吃下延寿丹也能够当场跳起来蹦迪。 不给魏意说话的机会，老头儿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起承包食堂的种种好处，哦，那个食堂是妖族给生活在人世间的妖精们提供的福利，之前的承包人做的不行，现在就急着找另外一个。 老头看魏意有缘，这才给魏意这个机会。 承包食堂的种种福利先不谈，就说老头夸得天花乱坠的延寿丹，命不久矣的魏意很想来一颗。 长在红旗下、二十四个字背的滚瓜烂熟的魏意才不相信老头儿说的，认为是老人家精神状态不好，敷衍着就随口答应了，等红灯时还随手在合同上签了个字。 其实吧，他未尝没有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犹如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切可以攀附的东西。 谁知道，他签下合同的一瞬间老头就消失在了座位上，而合同化作了一道红线绕在了他右手的小指中，不过眨眨眼的功夫他小拇指根部就多了一圈细细的红色印记，如同胎记，宛若天生。 此刻开着车的魏意动了动右手小指，上面有一圈平淡无奇的红色印记，在不经意间会有流光一闪而逝。 “我就去看看。”已至绝境，无所畏惧的魏意自言自语，“也是个希望啊。要是真的有大食堂，就要按照合同的来了，违约后果还挺严重。” 车流拥挤的情况到了大学城附近逐渐缓解，魏意松了一口气，按照导航显示的拐入了中心小学旁边的小道，他对附近也算是熟悉，却从未听说过小学后头有一条街叫做幸福街道，也不知道那233号真的有还是假的有。 车子开着开着，眼前豁然开朗，狭小的街道竟然连接着一条魏意从来不知的大路，路两边种着高大的香樟，看大小能有二十多年的树龄。两边的非机动车道有步行的学生亦有骑着自行车、踩着平衡车的年轻人，反而是中间的两车道来往的车辆不多。 魏意找了个地方停车，按照门牌号寻找233号，顺便观察附近的客流量、商店种类等等，他已经自动自发地进入了食堂承包人的角色。因为是学校附近，卖吃食、文具的比较多，小情调的咖啡店装修精致，还有两三家主题书店，非常适合小情侣消耗甜蜜的时光。魏意敛眉，总觉得街道上的气氛有一丝丝的不对劲，但一时想不清楚头绪。 “地段倒是不错，我看看，246号，这一边是双数的，单数应该在马路对面。”魏意就是过来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一家叫做大食堂的店铺，然后赶回家。 “225，227，229……”魏意数着门牌号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233”，停住脚步。 他的前面，店铺卷帘门半拉，里面亮着昏沉的灯光，映照出斑驳的墙壁、陈旧的桌椅……魏意抬头，看到大而方正的三个字——大食堂，上面锈蚀满满，透着荒凉和破败。 魏意扯了扯嘴角，正要弯腰到里面看看去，哐当声响中卷帘门被推开，巨大的黑影笼罩住魏意，魏意抬头、抬头……退后一大步抬头，才看到巨人的脸，国字脸、浓粗眉、红厚唇，但眼神很细腻，超过二米二的身高并不让人觉得害怕。 魏意：“你好。” “你好。”巨人低头看魏意，“妖精？” 魏意摇头。 巨人再问：“鬼？” 魏意黑线，再摇头。 巨人“哦”了一声，“人啊。”听起来有一丢丢的失落。 魏意：“……是啊。”这么直白的问真的好吗，妖怪食堂怎么做到隐藏身份的？心中的怀疑和忧虑彻底放下，他没有找错地方。至于三观的冲击，在命不久矣的现实面前，世界观是什么，能够延长寿命吗？ “我签了个合同，嗯，承包食堂的合同。”魏意直接说明来意。 大高个眉毛抬起，温柔清透的眼睛涌现出浓浓的喜悦，“你就是族长说的新老板，太好了，我们等你三天了。你进来看看店里面还缺少什么，按照你的要求添置齐全了，我们就可以开店了。唔，虽然生意不是很好，但我相信你的到来会给食堂带来新面貌的。” 握拳弯胳臂，大高个说：“加油！” ……好官方的说辞哟。魏意跟着做了一样的手势，“加油，我会努力的。” 合同虽然只是瞟了一眼，却像是反复看过上千上万遍，上面的一言一语、每个标点符号的位置都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魏意知道，自己落笔那一刻开始合同便生效了，就要遵照合同的规定来经营大食堂，在经营的过程中得到三百位妖族的好评，就可以获得他梦寐以求的延寿丹，嗯，现在应该可以确定延寿丹是真的了吧？ 呼—— 魏意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吐出，尽量让自己轻松起来，“那，让我们先看看店里面的情况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是开坑的大好日子，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哟，爱你们可爱的大宝贝们～～～ 老规矩，上午十点十分更新，保持日更，有事无法更新会提前请假！！！ 给双开的文打个广告： 《（星际）对象是国家分配的》，基因适配的命定爱情，厨房后勤小兵VS帝国最年轻的上将，主攻生子文 第2章 缺厨子（捉虫） 大食堂的店门不大，站在外面往里瞧，觉得里面又小又阴暗。魏意就是这么想的，但进了里面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狭隘，毕竟是取了名字叫大食堂的地方，怎么能不大呢，面积大概三百多平米的用餐区看起来犹如学校食堂，真大·食堂。 用餐区摆放了许多桌椅，也和学校那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材质不同，大食堂用的是木头桌椅。每一张桌子的上方都有吊灯，魏意边走边抬头看天花板，可真是高，目测有四米多，就涂了白的天顶因为缺乏维护，多了许多皲裂的痕迹。照明用的灯是复古的悬吊式，开了几盏，光亮很暗。 “要换电灯泡。”魏意抬手碰了一下灯罩，锥形灯罩上的灰就扑梭梭往下掉。嘴角抖了两下，魏意补充，“还要做打扫。” “在你来之前，食堂已经关了有三个月了。”大个子眼中带着羞窘，是他们疏懒了工作没做到位。 大个子做过自我介绍了，他叫高正义，原型是黑熊，老家黑风山的，据他自己说黑风山上的老大熊罴怪是他老叔。他老叔去紫竹林当守山大神时还喊了小正义一同去聆听佛法，但因为高正义心性未定，更喜欢红尘繁华，就来了人世……唔，几经辗转进入大食堂当员工。 魏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继续打量大食堂内的情况。墙上有许多窗户，窗外就是街景，相当神奇了，因为在街上的时候魏意压根就没有看到这些窗户，对应的地方应当是一个又一个门面。 “酷……”魏意发出感叹，三观碎成渣渣了。 “正义，新来的老板？” 魏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最东头的取餐窗口那儿倚靠了个高挑的女人，长长的直发松散的在脑后挽了一个发髻，慵懒、妩媚，风情万种，这是她表现出来的直观印象。 女人手上抱着一只肥肥的白兔子，胖嘟嘟的肚子下后腿神经质地抖动，再看它毛茸茸的脸，小巧的三瓣嘴抖索着，红宝石似的眼睛僵直地盯着一个方向瞧。 “她是巧红，狐族，我们都叫她红姐。”高正义给魏意介绍，“红姐是打菜的，手上分寸拿捏的非常好，一个人三块肉，那肯定没有人四块的。” “……你好。”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打个招呼吧。 巧红如丝媚眼撩了一下魏意，懒洋洋地说：“老板好。” 魏意笑笑，妖怪的食堂就是不一样，打菜的阿姨是个魅惑天成的漂亮大姐耶，那客人肯定不会抱怨菜多肉少。 下一瞬，魏意瞪大了眼睛，看了一场大变活人。心里面清楚这儿是妖怪食堂，但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用人类的标准来衡量，看高正义和巧红根本就联想不到他们的本体是动物。 可眼前的这一幕完完全全震慑住他了。 红姐抱在怀里的兔子挣扎地跳了出来，落地的瞬间变成了个清瘦的年轻人，国字脸、侠客眉，一脸的正义凛然，仿佛下一刻就会化身成人民卫士要去除暴安良、保家卫国，不然都对不起他的脸！ “涂白，和我一样打扫卫生的。” 仓皇走了十几步，远离红姐的涂白抱拳作揖，“老板好。” 魏意点头，“你好。” 他眨眨眼，看向高正义。 高正义不明就里地看向他，黑人问号脸。 魏意和高正义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最后魏意抵不过高正义的铜铃大眼率先移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后问：“大食堂就你们三个员工？” “对啊。”高正义轻快地说。 魏意：“……厨子呢？” 高正义说：“之前的老板走的时候带走一部分员工，还有一些辞职不干了，现在就剩下我们仨，没有厨子。” 求表扬是什么鬼？！魏意差点儿抬手去捂脸，那么大个子这么做有些违和哟。 “老板什么时候开业，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拿工资了。”涂白脸上有个大写的穷。 高正义看向魏意，漫不经心的红姐也看了过来，魏意要改姓亚历山大，他、他、他突然觉得肩头担子好重。 好歹是工作多年、今年升副主任的人，还面对过人生的大悲大喜，魏意很快镇定了下来，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示意其他人也坐，他想询问一些基本情况，比如大食堂的由来、比如以前的经营情况，比如…… 高正义、红姐还有涂白你说一句我补充一点，很快让魏意了解了个大概。以前的妖族避居深山，偶有外出的族人因为涉世不深、心思朴素，很容易就被狡猾的人类骗个底掉，剥皮抽筋、镇压塔下、失身失心……往事之痛苦，难以详述。人类对妖族的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人·魏意木着脸。 高正义说：“白素贞被镇压雷峰塔，千年道行毁于一旦。狐族背负狐狸精骂名，好女儿的清誉成了空谈。还有……” 魏意及时打断了高正义，让他说重点。 高正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到了大食堂的由来，“人类破除封建，建立新的国家，妖族也想着思变，学习了社会主义先进思想，决定主动走出去、融进去，不默守陈规地被动挨打，大食堂就应运而生了。” 从高正义他们三人的言语中，魏意了解到大食堂作为妖族在人间的据点、庇护所、福利中心，一开始在族众中可谓是香饽饽，势力如日中天，最多时差不多的食堂在国内外开设了数百个。 但时代发展，大锅饭成了历史，食堂也开始走下坡路，现如今元安市大食堂成了独苗，硕果仅存。 妖族内部有扶持发展的政策，希望大食堂作为时代的象征能够继续发展下去。在上一任承包者卷款潜逃后，寻找新的有缘人，这就找到了魏意。 用高正义的话说，食堂经营起来并不困难，因为是面向全妖族的独家买卖，只此一家的生意，不愁没有客源。 “……哦。”魏意心累，那也要看客源愿不愿意来食堂啊。都说了时代在发展，好吃好玩的那么多，而且社会开放了，谁愿意来固定场所吃三菜一汤，拿出手机点个外卖不行吗？ 已经签下合同，而且想借此咸鱼翻生的魏意给自己打气，要振作起来，背靠妖族大佬有各种优惠政策，他一定能够把大食堂经营起来的。 按照合同的规定，魏意如果违约，会受到五雷轰顶的惩戒，但是经营不善不会惩罚。 “员工太少了，有没有什么途径招人？”魏意无意识地摸着小拇指上的红色印记，迅速做出了决断， “我可以和朋友们说说。”高正义说。 魏意看向其他两个，大侠脸的涂白即可表示，“我有个千人的大群，等会儿问问。” 红姐手指绕着青丝，懒懒地说：“我问问小姐妹。” “好，大家一起努力，开起来就有工资了。”魏意拍了一下桌面，“现在最缺的是厨师，着重问这个。其它的事情明天再说，我有事要先回家。” 硬件设施有了，配套的人才储备就是重中之重，21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 告别了高正义三人，不，三妖，魏意走出了大食堂往停车的方向去，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兴奋地跳了两下。来大食堂前的犹豫、忐忑、荒谬统统消失，妖怪是真的，那延寿丹还会有假嘛，白纸黑字写在合同上的东西绝对会兑现，魏意有这个自信。 “啊，活着，空气可真美～”魏意感叹，“不，真香。” 真香魏意的身后，漫步的行人遵循着特定的规律行走着。 二十六岁的魏意有个五岁的儿子堂堂，小家伙感冒了不舒服，这几天都没有去幼儿园，留在了家里面有房东老奶奶照顾着。魏意不是元安市本地人，他跨省而来，考上了这边的事业单位后定居此地，和儿子相依为命。 租的房子离着幸福街道五六站路，所以他才说他对这一代还是挺熟悉的。 打开门，传来了海绵宝宝和派大星捉水母的声音，魏意看过去，沙发上坐着小小的一团正在看电视。小孩子长得极好，粉雕玉琢，精致得犹如画中来。 因为感冒，堂堂蔫蔫的，好久没有见到爸爸，更是提不起精神。小耳朵时刻竖着听动静，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就看了过去，睡意朦胧的眼睛顿时睁大，手脚并用地从沙发上溜了下来，手脚还有些发软的他往爸爸那边跑，跑两步轻轻地咳嗽一声，感冒带来的咳嗽，已经有两天了。 魏意快步迎过去，却没有想到孩子距离自己两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双手画圈，最后并拢在脑袋顶，比了个大心心，堂堂糯糯地说：“爱你哟。” 魏意脱掉身上冰凉的外套，搓热手后抱起了堂堂，“爸爸也爱你，让爸爸看看堂堂好了没。” 用额头碰着堂堂的小脸，孩子被蹭得咯咯笑，“好了，咳咳，好了啦。” “好了还咳嗽呀。” 堂堂用小手捂嘴巴，眼睛眨呀眨。 “爸爸见过房东奶奶了，她炖了冰糖梨，吃晚饭前吃一个。” 房东并不是一直在这儿待着，饭点了人家有家人回家吃饭，在魏意回来之前就下楼回去了。 堂堂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好痛苦地说：“可不可以不吃嘛。”他最讨厌吃煮过的水果，特别是加了很多糖的。伸出舌头，做了个呕的动作，“我生病了，我应该吃自己喜欢的。” “哦，那就喝止咳糖浆。” “呜呜。”堂堂揉眼睛假哭，悄咪咪透过指缝看爸爸，见没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用光所有力气似地软在爸爸身上，“好嘛，吃了啦。” 掐着指头比划，“一点点。” “不，一个。” 堂堂苦大仇深地说：“好了嘛，半个。” “男子汉大丈夫，说半个就不能够反悔。” 堂堂苦兮兮地说：“咳咳，知道了啦。” 魏意已经抱着儿子进了厨房，灶上坐着一口锅，锅里面是炖得火候刚好的冰糖炖梨子。魏意把儿子放到椅子上，理了理他身上的家居服，看到一张小嘴噘了起来，他捏了一下，心里面嘀咕，臭毛病遗传的还挺像！ 不是遗传自他，是另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堂堂：给大家比爱的心心，要收藏哟～ 第3章 乌黑发 堂堂捏着肉肉的拳头，小胖脸皱成一团，“啊”地张开嘴巴，嗷呜一口吃掉爸爸送到嘴边的梨子肉，皱巴巴的脸蛋上五官缩到了一块，腮帮子不断动，囫囵地把带皮的梨肉给吃了进去。 “哈哈——”堂堂像小狗狗一样吐舌头哈气。 魏意：“……像是喂你吃**一样。” “好难吃哟爸爸。” 魏意又用勺子挖了一块梨肉下来，“爸爸不能吃。” “咯咯咯，堂堂不吃爸爸，堂堂也不吃梨肉。”大人说的冷笑话，孩子永远都不觉得冷，反而好有趣哟。 魏意摇头，“不行，男子汉说话要算数的。啊，吃吧，才半个，吃的很快的。” 堂堂垂头，沮丧地说：“好吧。” 魏意狡猾狡猾滴用勺子切碎了炖梨，不知不觉地堂堂吃掉了大半个，根本就没有发现。 哈哈。魏意暗笑，小孩子是永远斗不过大人的。 宝贝五岁大，和他另外个爸爸有个差不多的毛病，换季的时候就会感冒、咳嗽，吃什么药都没有用。咳嗽了，吃上几个冰糖炖梨就能舒服许多，等换季时的气候不稳定过去，感冒不药而愈，自然而然就好了。 “啊，吃掉了。”最后一口冰糖炖梨吃掉后，堂堂张大了嘴巴给爸爸看，求表扬、求夸奖，最不喜欢吃的甜丝丝梨子都吃掉了呢。 魏意轻轻地亲了一下宝贝饱满的额头，“我们堂堂是男子汉，真乖。” “嘻嘻。”堂堂心里面美滋滋。 “吃完了梨子，我们吃晚饭啦。”魏意把碗里面剩下的炖梨吃掉，站起来去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都有些什么。腿边依靠来个小小的软软的身子，魏意低头看到穿着小兔子家居服的宝贝正抬头看着他，清澈又水润的眼睛眨巴眨巴，软软地对爸爸说：“吃水蛋蛋。” “行，我们吃蒸蛋，还有凉拌西兰花、青椒炒肉丝……” “可以吃炸鸡吗？”堂堂咳咳了两声，软软地提出了要求。 魏意差一点点就心软同意了，在理智的边缘试探了两下终于“铁石心肠”地说：“不行。” “呜呜。” 魏意：“假哭没有用哦宝贝。” “好吧。”堂堂叹气，“好想吃炸鸡哟。” “等你感冒好了，爸爸就做好给你吃。” 堂堂歪着头想了想，觉得可以耶，于是点头同意了。 晚饭很素，唯一的肉菜还是青椒里面的几根肉丝，还让魏意挑出来吃掉了，不给生病的堂堂吃肉的机会。吃完了，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拼图，看了一会儿动画片，又一起做了几条十以内的加法和背了三个水果的英文单词，魏意才带着堂堂睡觉去。 “不睡，还想听故事。”被温暖的被子裹着，堂堂打了个哈欠，撒娇地让爸爸再讲一个睡前故事。 “好，你先躺下。”魏意有的是办法对付小磨人精。 “嗯嗯。”堂堂乖乖地躺下来，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铺，顿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还坚持着说：“故事……呼……” 孩子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有规律，睡着了。小家伙走的最长的路就是大人设置的套路，生病本就体虚，玩了一些轻松的益智游戏就有些累了，等接触到柔软的床就更加提不起精神去对抗瞌睡，按照堂堂的身体密码，躺下去就能够睡着。 魏意撑着头侧躺在儿子的身边，看着儿子睡得粉扑扑的脸蛋，满足地笑着。 “宝贝，爸爸会努力地活着，活着看堂堂长大，看你工作，看你结婚生子。爸爸的小天使，保佑爸爸能够顺利经营好妖怪食堂，能够得到延寿丹。”幸好，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绝境时他有了妖怪食堂作为退路，谢谢不知名的妖族大佬、那个老爷子，给了他希望。 盯着孩子看怎么都看不够，经历过才知道生命的短暂和易逝，才知道生活的可贵和美好。 魏意一下子就有些顿悟了，这要是真能够修仙，那肯定突破了心境。 “呱呱，呱呱，呱呱……” 魏意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手机，短信通知明晃晃地挂在屏幕上，那简单的、端正的宋体字显示着最为普通的两个字——等我。 “等……我……”魏意猛地坐起来，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足以致命的是事情，昨天，万念俱灰、抱有死志的他给前男友发了短信，告知对方堂堂的存在，让他看在两个人曾经有过山盟海誓的份上，好好照顾孩子。 那时的他还不敢确定妖怪食堂的真实性，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发短信时祈祷对方五年来没有换掉联系方式，祈祷他还顾念旧情，气氛悲壮地就是托孤。 现在，“等我”两个字让魏意头秃，焦头烂额，不知道如何面对许诺过永远在一起的恋人。 “好想穿到昨天，掐死那个发短信的自己。”魏意纠结地说着。 要是短信有两天内撤回的功能，他一定、一定撤回短信，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鸵鸟一回，总比直面惨淡的人生强。 魏意捂着头摔倒在儿子的身边，香香软软的奶味充斥鼻腔，“儿子，我们的麻烦来了。” 堂堂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爸爸。 ··· 秋冬交替的时节，天气不稳定，时阴时雨时而晴。昨天的阴云密布已经被今天的阳光灿烂取代，天高云淡，天清气爽，柔和的光线中跳跃着浮尘，人走过带起空气的流动，浮尘剧烈飞舞。 魏意打开了门，走出去露出身后的堂堂。十月中旬远不是一年最冷的时候，穿上加绒的小棉袄、带上挡耳朵的小帽子，就可以放心出门。堂堂两手插着兜，好几天没有出门的他高兴地踮了踮脚，“爸爸，爸爸，我们去哪儿呀？” “去以后爸爸工作的地方。” “嗯嗯。”堂堂说：“那一定很棒。” “对。”魏意点头，是个可以拍神奇动物在哪里的好地方。 租的房子是二楼，房东和她先生在这个老小区买了上下两套房，楼上原本是准备给儿子的婚房，但那位小先生更喜欢新开发的电梯楼，老小区略显陈旧的设施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空着也是空着，房东索性租了出去，广告登出去没有多久就等到了抱着孩子的魏意。魏意租下了两居室，带着孩子落户在了元安市，一住就差不多住了五个年头。 一楼有个三十多平米的小花园，穿着粉色家居服的房东给菜地浇水，魏意就很羡慕这块菜地，自己种些小青菜、小白菜、小葱什么的能够省多少钱。等弄到了延寿丹，确定生命无碍后，他就把攒的钱拿出来买房子，买有花园的一层。 “奶奶好。”堂堂蹬蹬走过去，隔着低矮的栅栏，甜甜地喊了一声。 “堂堂早，好些了吗？”房东走了过来，隔着帽子轻轻拍了堂堂的脑袋。 堂堂说：“好啦，咳咳。” “还是咳嗽，梨子还是要吃。” 堂堂皱了脸，“不要吧。”好不想吃的。 房东笑着，“比吃药好啦。”看向魏意，“送堂堂上幼儿园？” “不是，带他出门稍微走走，整天呆在家里面也不舒服。”魏意牵起堂堂的小手，让和房东奶奶说再见，他们要出门了。 魏意是带着堂堂去大食堂，早饭吃了一点点的他们在路上买了一笼青菜香菇馅儿的小包子，堂堂更想吃肉的，是炸鸡馅儿的就更好了。 到了幸福街道，魏意停车后牵着堂堂往大食堂去，堂堂手里面拿着个包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吃到香菇就开心地眯下眼睛。 “哇哦，不一样了。”一夜之间，大食堂旧貌换新颜。 方正的大字一扫尘埃，从金属的变成了木头雕刻的。手动卷帘门换成有镂空花格的电动款，卷帘门后头是明净透亮的感应玻璃门，以防别人碰头了，玻璃上贴着红色的窗花。 进入里面，桌椅依旧朴素、悬吊灯依然古旧、墙壁还带斑驳，但总体上看来已经好了许多。 “老板早，你看是不是可以开业了。”大块头大高个应当很有存在感的高正义，魏意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边。 魏意并不想这么急，“厨师还没有招到。” “有了有了，涂白在群里面发了招聘信息，有鱼答应今天就来上工。” “鱼？”魏意不怀疑自己听错了。 “哦，和人类说有人差不多的性质。水中大熊猫白鱀豚，待会儿就过来。”高正义捏着对于他大手来说相当袖珍的抹布，忐忑而渴望地看着魏意，“择日不如撞日，开吧。” 开吧开吧开吧开吧…… 魏意听到了高正义内心的声音。 “厨师来了，要是有客人上门，食堂就开起来。”和魏意预想的行程完全不一样，但特殊食堂特殊待遇，员工如此期待，他这个当老板的好像也不是很好阻止。 “大食堂真的开了？我还以为倒闭了呢。” 魏意牵着儿子和高正义站着说话，望向门口看到个纤细单薄的身影，乌发如云如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耀到让人完全忽视了她的长相、她的气质…… “来都来了，给我来一碗养发护发套餐。”女人飘飘悠悠地走了进来，随便一张空位坐下。 魏意：“？？？” 食堂还提供理发店套餐服务？ 高正义微调步伐凑到魏意身边，压着嗓子小声说：“核桃芝麻糊，黑豆饭，芝麻叶何首乌肉丸汤。” 在妖族内传了几百年的老菜单，吃了后不知道头发好不好的，反正吃不死妖，权当个心理作用。 高正义摸着严重后移的发际线，被脱发脱毛困扰的不仅仅是人类。 做好了重开食堂的准备，后厨的菜早就就备齐了，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并且非常新鲜。在厨师没有上门之前，只能够指望唯一会做饭的魏意动手。 “东西还挺全啊。” 高正义继续捏着抹布，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昨晚重新布置的，不知道你喜欢不？” “另外两个呢？”魏意挑眉表示自己很喜欢全套设施齐全的厨房，但并不想当个厨子把自己困在这里，生活那么美好、寿命肉眼可见，应该自由地活着。 高正义讨好地说：“楼上睡觉呢，为了重新布置食堂，大家忙了一夜。涂白熬不住，眼睛通通红的，我就让他去睡了。红姐说熬夜对皮肤不好，必须睡满八个小时才行。” ……对员工的性格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呢。 魏意点点头，找出了芝麻、核桃、糯米开始为芝麻糊做准备，该炒的炒、该泡的泡，拿出破壁机加水打，为了口感细腻丝滑，打出来的芝麻水要经过过滤，过滤出来的残渣继续加水打，如此两三次便可。 过滤出来的芝麻水放入锅中加冰糖煮，就是可口香浓的黑芝麻糊了。 芝麻的香味非常有冲击力，瞬间弥漫整个食堂，那位飘忽的客人飘着到了用餐窗口，眼巴巴地看向里面，垂涎欲滴。 魏意这才看清楚，这人没有脸，确切地说是头发扑头盖脸地下来，前面后面左边右边统统是头发。 “有人把我扔进井里面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的芝麻糊了。”声音轻轻浅浅、悠悠漫漫，一如走路的姿态一样飘忽不定，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法明确方向。 进入大食堂，所有妖魔鬼怪都会撤去伪装。 魏意眉头微皱，难道眼前的是鬼？ 自己做芝麻糊费时间，但味道是真的好，甜度合适、风味绝佳，绝对不是那些个包装流水线产品能够比拟。 “我，能够让我搅动一下锅子吗？”客人提出了个不是很过分但也不是很合适的要求。 “我的主人以前是经营糖水店的，我们店里面最出名的就是手工芝麻糊，不像是你用机器打的，而是手工磨，细细地磨好几遍，做出来的芝麻糊十里八乡都喜欢。”客人幽幽地叹，“好想念和主人一起熬芝麻糊的日子哟，我能够长这么好就是因为主人喜欢吃芝麻糊呢，想要如云的秀发就找我。” 软语相求，魏意不是铁石心肠，就端了锅子到窗口让客人搅动两下，后厨不能够让客人进来这是规定，今天才有，老板要带好头。 纤细的手指握住勺子，因为激动而发抖，“呀，我终于摸到锅铲了。” “恭喜。”魏意如此说。 “真好。”客人还挺有分寸，搅动了两下就意犹未尽地停止了，“你们继续吧，我不打扰了。” “可以吃了，盛一碗？” “好好，好。” 芝麻糊做了一大锅，魏意盛出了好几碗，大家一起享用，不仅仅是只有客人的份儿。 堂堂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甩动着两条小短腿，张开嘴巴等着爸爸喂。 “烫，吹一吹。” 堂堂鼓嘴巴，“呼呼……呼！爸爸，大个子叔叔。”堂堂小嘴巴“o”地张开，指向了高正义。 魏意扭头看过去，瞪大了眼睛，什么是如云的秀发、什么是黑长直、什么是三千烦恼丝，他有了直观的、非常清晰地认识了，唔，再一次认识。 为什么是再。 因为有客人珠玉在前。 高正义拨开挡住脸的长发，露出的笑容有些傻。 “我，我有头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食堂迎来第一位客人啦～ 第4章 前男友 高正义的发际线一直是自己的心头之痛，看着它不断的后移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妖族内传了几百年的养发护发套餐，他吃了不下百次，以身试验的结果就是，没有鸟用。 老叔叫他一同去紫竹林聆听佛法，受仙气熏陶，他哪里是不想去，只是因为形象不好，容易自卑，不愿意丢人丢到菩萨面前。 论少年秃对成长的负面影响。 深有体会的高正义大吼，心理阴影面积不要太大啊！ “头发，好长好厚的头发，还好黑。”高正义摸着顺滑浓密的长发，高大的汉子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呜呜，我再也不是因为毛少而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小熊熊了。” 魏意默默地看向碗里面的芝麻糊，竟然看到一张小黑嘴。 魏意：惊！ 堂堂小手摸头发，“哟～”竟然长长啦，“爸爸！” 魏意摸摸儿子柔软的头发，之前是正常的长度，现在都过耳了，“还好，不是很长，等会儿带你去理发。” 堂堂傻笑，“好好玩。” “是啊是啊。”魏意无奈地耸肩，真是不能够小瞧了妖怪食堂的神奇。他把碗里面的芝麻糊倒进了锅子里，又把锅子放到了堂堂够不到的地方，免得又吃了等会儿长成毛小孩。 “老板的手艺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做的太仓促，如果用石磨一点点磨出来，糯米泡的时间再长一些，就更好了。”客人品尝了芝麻后如此评价，说完还点点头，从披散的长发里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小手，手在空中翻转一块塑料的板夹出现在手中，板夹上夹着几张纸。 伸出来的另一只小手上拿着一支笔，客人刷刷刷地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妖族管委会的，过来对食堂进行评估。”从黑色长发的缝隙中露出一只没有眼白的眼睛，带着一点笑意，“我是头发精，叫我麻麻就好。” 高正义继续摸着自己顺滑浓密的长发不肯松手，“这名字太占人便宜了吧。” 麻麻：“我在勺子里注入了一点灵光，用勺子做养发护发套餐就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 高正义柔声说：“谢谢，效果真是好。” “治标不治本，你的问题我没法解决。” 高正义：“？” 魏意拖着还想吃芝麻糊的儿子走了过来，“摸摸发际线吧。” 高正义摸向了发际线的边缘，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哀嚎了一声，“不！” 麻麻摇头，“可怜，但毛发稀少是天生带来的，我听说过你，在熊族有秃毛小小熊的外号。” 高正义已经可怜地缩到角落里了，巨大的块头看起来竟然觉得渺小可怜又无助。 “我是毛发学上的专家，等我研究研究，说不定有办法。”麻麻看向魏意，“新老板，带我在大食堂转转吧，我还有好几项测评没有做完” 魏意望着食堂说：“我对它的了解并不比你多。” 大食堂一共有两层，下面是食堂的用餐区、厨房、仓房，楼上是员工住宿的地方，到了楼上看到涂白和红姐已经起床，后者正在敷面膜，前者做贼似地贴着墙壁往外面溜。 “窗口工作的狐狸精胡巧红，打扫卫生的兔子精涂白。”魏意做着简单的介绍。 麻麻点点头，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人员配置上还有很大的不足，基本的厨师还没有。” “好像待会儿就来，是一条白鱀豚。” “那挺好，基本人员有了。”麻麻如此说，“基础设施也不错，等厨师来了尝过他做的菜的味道，我就可以走了。新老板来，我教你怎么使用契约烙印，这样你就可以查看有多少妖精给你好评，我知道你和白泽长老签订的合同里有提到，得到三百个好评就可以获得延寿丹一枚。” 这是魏意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回到了一楼，魏意和麻麻找了一张位置坐下，麻麻告诉魏意只要在手指摸着烙印转上一圈就可以看到好评情况。 她还拿出一张补充合同，“看看有什么需要协调补充的，只要你提出来，白泽长老会尽量满足。” 妖族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白泽长老力主大食堂的经营，为行走于人间的妖怪提供庇护所和精神依托，但反对的不在少数，认为没有必要提供大量的资源去经营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地方，而且是让一个人类经营。 双方经过了多次的争论，没有哪一方独占鳌头。目前，魏意能够进入大食堂就是白泽想要看到的最好结果，只要他经营的好，让游荡于世间的妖怪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就是白泽一方成功了。 过程肯定不会多顺利，但白泽相信自己选人的眼光。 魏意拿过补充合同细看，是增加了许多利好条款，包括但不限于好评率达到四百能够获得妖族友好勋章一枚、五百获得灵田一块（三分地）、八百好评能够获得基础心法一套……诸如此类，看得人眼花缭乱、眼界大开。 “没有钱。” 麻麻：“呃……我会把你的要求提交给白泽长老的。” 魏意满意地点点头，他是人，不是妖怪，仙丹灵药对他来说太过华而不实，远不如金钱来的实用。 “能不能把获得五十、一百、两百好评率的奖励增加上去？”魏意为自己谋划后路。 麻麻在本子上做记录。 魏意摸着儿子的小脸，要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在半年内得不到三百，那他就要为儿子以后的生活做好准备。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补充合同拟定好了我会重新送过来给你签字。” “好。” 接下来除了等厨师上岗，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了，不说话多尴尬，魏意就问了个比较实际的，“没有客人怎么办？”言下之意，妖族内部是不是做些宣传。 发丝缝隙间黝黑的眼珠转向魏意，麻麻幽幽的声音说：“这个你要自己想办法，大食堂开在人类当中，妖怪生活在凡人之间。” 魏意若有所思，这应该是个提点，客人不限于妖怪，还可以面向更加广大的人类群体，做出了口碑，不怕吸引不来主要客户妖族。 “你好像都不觉得奇怪。”麻麻好奇地看着魏意。 魏意笑着看向门外，外面人来人往，多是年轻靓丽的男女，“妖怪比死亡可怕吗？”他已经站在悬崖边缘，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 幸福街道是大学城中最普通的一条街，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这边的行道树长得特别好吧，除此之外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还不如一些学校后门的小吃街，最起码小吃街里有各种鲜香麻辣的小吃、各种稀奇古怪的美食。 和小吃街相比，幸福街道就显得太过端着了。 小清新的茶馆、小资情调满满的咖啡店、各种中低端的成衣店……夹在其中的大食堂，看起来就接地气的多。 “233号。”脸蛋儿圆圆白白，像是发面包子一样的青年终于找到了233号，仰头看着方方正正的三个字，满意地点点头。 走近门口，感应门自动打开，露出里面绝对宽敞的空间。 “这就是过来应聘的厨师。”高正义介绍。 圆脸青年脸上带笑，“王海洋，我给大家做几道菜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他来的时间比较晚，已经四点多，再过不久就可以吃晚饭了，正好做几道菜给大家当晚饭。 之前说过，高正义几个已经做好了开业的准备，仓库里堆满了各种新鲜的菜蔬、肉蛋禽鱼、油盐酱醋等等，对于一个真正喜欢厨艺的人来说，就像是个探索不完的大宝库，一个佛手瓜都是堪比翡翠的宝贝。 “我家是牧鱼的，我也最擅长做鱼，这条螺蛳青片成鱼片给大家做鱼片汤，有小朋友在，就不做麻辣口味的了。” 巨大的仓库里，有着成排的木架、成堆的坛坛罐罐，沿着墙壁有一溜的大水缸，水缸里养着新鲜捕捞的鱼虾。中等身材的王海洋徒手探进水里，一把抓住一条手臂长的螺蛳青。 螺蛳青就是青鱼，因为养殖的时候吃螺蛳，所以才有了螺蛳青的名字。 青鱼能够长很大，手臂长的青鱼体型也就一般般，被王海洋掐着脖子，青鱼不敢有任何动弹，认了接下来的命运。 “还有小河虾，清水煮一碗。”魏意抱着胳臂斜靠在一旁，看到自己腿边的水缸里养着许多灵活的小河虾，就知道它们会很好吃，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烹饪方式，只需要一碗清水、几片姜、几根小葱和一点儿料酒、一小撮盐就能做出鲜甜鲜甜的小河虾。 “爸爸。” 堂堂抱着个像是小南瓜的东西跑了过来，“看起来好吃的。” 南瓜的种类很多，形状各有不同，魏意经常蒸板栗南瓜给堂堂吃，粉粉糯糯还有板栗的香味，小家伙很喜欢。 “这不是南瓜，这是丹栗。”王海洋看了说。 “红色如栗子的细沙？”魏意想到了《山海经》。 “是红色的板栗，不过没有木质的外壳。”王海洋说：“这个可以做一道甜点。” 又拿了几样东西，可以去厨房做菜了。 王海洋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如何魏意尚且不知，但他的刀工肯定是极好的，片出来的鱼片可以用薄如蝉翼来形容，这样的鱼片放到滚沸的汤中一会儿就会卷边烫熟，是下火锅打边炉的不二之选。 “怎么想到来大食堂当厨师的？”魏意有意了解一下员工的个人情况。 王海洋无奈地眨眨眼，“我去了一趟泰山玩，回家发现家没了，我爹妈搬家没有跟我说，短时间内想找到他们不是很可能。” 王海洋一家在长江牧鱼，就和在草原牧羊一样，同样逐水而居。为了更好的水环境、更丰富的食物来源，王家每逢冬季就会赶着鱼群进入大海，等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才会回到淡水水域生活。 海洋那么大，不知道搬家线路，非常难找到。不像是草原上还能够打个电话，海里面连信号站都没有，说不定都出国去公海了，怎么打电话！ “我爸妈老思想，手机用的都是老人机，不像是年轻人离不开网络。”王海洋把洗干净的鱼骨放到锅里面炖鱼汤，“根本没办法找到他们，我想想就算了，与其耽误时间去找，还不如找份工作等他们回来。” 魏意看王海洋手上的动作，对这个未来共事的厨子还是很满意的，那利落劲儿就让人讨厌不起来了 说话一点儿都不耽误他干活，鱼片弄好后鱼骨就开始在锅里面炖汤，洗净的小河虾进入了另外一口锅，电饭锅合上，17分钟后就能够吃到可口的米饭。几个蔬菜或切断或切块或切成片，最后案板上就剩下一个丹栗，就是那个堂堂抱出来的如同南瓜一样的板栗。 丹栗不能够用刀砍，外面一层坚硬的外壳比石头还要坚硬，但是它怕火，在火上烤上一两分钟就听到噼啪一声脆响，蒂头的位置就裂开一条小口子，绵软乳白色果肉出现，伴随而来的是清甜的板栗香味。 “这个很好吃，可以用来做点心，也可以直接拿着勺子挖着吃，口感类似于成熟的榴莲，但没有榴莲的臭味。”王海洋徒手打开被火烤的滚烫的丹栗，里面的果肉彻底露了出来。 魏意把手中的勺子插了进去，“恭喜你，你入职了。” 王海洋高兴地欢呼了一声，“老板，一个月工资几千？” “底薪一千五，得到一个妖族好评，就给提成两块。”魏意想，自己这叫做转移压力。“所有人的工资都一样。” 待在旁边存在感很弱的涂白当场哭了出来，“呜呜，我们以前工资才五百，还没有提成，新老板太好了。” 魏意：“！！！”他现在改还来得及不？ 酸香鱼片汤，鸡蛋炒佛手瓜，水煮小河虾，一品香芋，红烧鸡爪，青菜心炒香菇，白菜丝油豆腐汤……很家常很美味的一桌菜，特别是王海洋最后准备的鱼汤，奶白的鱼汤上面飘着碧绿的葱花，有着淡淡的胡椒粉香味却不会抢走鱼本身的鲜美，用来泡饭吃最好不过。 麻麻擦着嘴巴，满意地在测评表上打了个勾。 “祝老板生意兴隆。” 魏意说：“借您吉言。” 打着饱嗝的头发精麻麻离开，留下大食堂的诸位，魏意朗声说：“人员到齐，明天我们正式开业。赚钱了，才好给大家发工资哦，祝我们一切顺利。” 大家以汤代酒，共同举杯，“成功。” ··· 车停进小区里面的停车位，魏意牵着堂堂慢慢走回家，路灯已经亮起，穿过密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橘黄色的光斑。草丛里有秋虫抓紧时间的鸣叫，风吹过，带起树叶摩擦的沙沙细响。 灯下，一大一小慢慢走着。 爸爸说：“你好了，明天就可以上幼儿园去了。” 孩子有些不乐意，“咳咳，我还有些咳嗽呢。” 爸爸：“一个下午都没有咳嗽，现在说要上幼儿园了反而咳起来了。” 孩子：“唔，下午有的，爸爸没有听见。” 爸爸：“既然咳嗽，那回家炖个梨子吃。” 孩子：“不要吧……” 爸爸：“所以……” 孩子：“好了啦，好了啦，明天去上幼儿园。” 爸爸：“上幼儿园不开心吗，你能够见到花花老师，还有好多小朋友。” 孩子：“开心，开心死了。” 魏意：“……”孩子哪里学来的？ 堂堂：“爸爸看，家里面亮的。” 魏意抬头看过去，能够看到二楼的小家，灯火通明，能看到人影。 小偷！ 这是魏意的本能反应，随后意识到不对，小偷不可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开灯站在里头，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魏意，你家来人了。”房东守了半天终于见到魏意回来，连忙靠了上去，神情中带着一点慌张，“都是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看起来很不好惹，问我要钥匙，说是和你认识的，如果我不给……对不起魏意。要不我们报警吧，你不会是惹到了什么仇家？” 房东太太已经脑补了黑帮寻仇的种种，甚至给认识了五年的魏意安排了卧底警察的身份，看魏意的眼神带上了悲壮的意味。 魏意捏紧了孩子的手，“我先去看看，应该没事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哪里有坏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干坏事儿。” “好好，你去看看，有什么不对就大喊啊，我就在楼下，给你报警” “麻烦阿姨了。” 魏意弯腰抱起了堂堂，告别了房东太太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看到了二楼门口站着两个高大的黑衣男人，穿着生人勿近的黑色西装，看着就很不好惹。 “先生等你很久了。”其中一个面无表情说。 魏意的心跳了跳，点点头迈进了家门，一眼就看到了坐于沙发上翻看杂志的男人。 男人面容俊朗，五官精致，带着一副无边框的眼镜，气质略显冷淡，犹如从烟雨朦胧的山水画中行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他穿着铁灰色的丝绸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扣着，墨色的领带在领口打了个漂亮的温莎结，余下的部分自然下垂。 黑色的西装裤上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有坐下来时形成的自然褶皱。两腿交叠，一本讲述育儿经验的杂志被放在其上，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页面，那本魏意在书店随手买的杂志顿时有了顶级时尚界黄金周刊的感觉。 衬衫的袖口刚好在杂志的边缘，与领带同色的袖口犹如黑濯石。 在男人的身边，一根乌木质地，顶端是银色镂空圆头的手杖。 男人抬起了头望向魏意，眼神平静淡然，“我有一段记忆缺失，你的短信让我想起来你在记忆中应该很有分量。”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内容却让魏意的心又悲又喜。 作者有话要说： 魏意：让我缓缓，是应该高兴男友记不得糟心事儿了，还是悲伤他连我也忘记了。 第5章 卖包子（捉虫） 大食堂的自动感应门大开着，浓浓的白色烟雾从里面涌了出来，飞快地消散在空气中。要不是白烟中有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包子味道，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火灾。 等烟雾全都散掉，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人才发现食堂的空地里出现了七八层高的蒸笼，高度比高正义稍微矮一些，打开最上层的蒸笼，里头白胖可爱的包子都拥有十八个褶。 “买不买早饭，素包子两块，带肉的两块五，纯肉的三块。”感觉吸引来的人挺多的，魏意果断地朝围观群众销售包子，还带实物推销的，他手上就拿着个西葫芦豆腐干香菇馅儿的素包子，撕开包子皮，里面的内馅儿白的白、绿的绿，伴随着好闻的味道非常诱人。 诱人是诱人，价格比别的地方贵了一块多，围观群众努努嘴，并没有行动起来。 “今天开业第一天，买包子就送一个肉包，数量有限，送完为止。” 恰好，明白了魏意意图的红姐拿着一个肉包子走了出来，撕开包子皮露出里面油汪汪的内馅儿。 “买素包子就可以得到一个，买肉包子同样送一个。”魏意笑容可亲。 围观人群观望了一下，终究有人敌不过令人垂涎欲滴的味道走了出来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体型有些圆润，一看就是个好吃的。 “我要两个肉包子，再送我一个对吧。” “对，无论买多少、买什么包子都送一个肉包。”魏意接过了红姐拿来的包子，用一片大叶子包着，绝对健康环保，无污染。叶子里面有三个大肉包，敞开了务必使所有人都看得见，“大食堂做买卖，童叟无欺。” 男生扫码付了钱，接过了三个包子，当场就送进了嘴里，一口就咬开了半个，顿时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后慢慢享受地眯了起来，“好吃，太好吃了，老板再给十个，我要带着去宿舍给大家尝尝。” “好咧，凡是尝过我们家东西的人，绝对不会失望的。”魏意心里面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开业第一单，完美。 有了第一个人做示范，很快就带动了其他人的购买热情，反正出来都是要早饭回去的，买这家是买、买别家也是买，何不尝试一下新店开张的包子，说不定味道就非常不错，更何况还送一个呢，算一算还是蛮合算的。 “这家店真好玩，竟然用树叶子包包子。” “提倡环保吧，直接扔垃圾桶，比扔塑料袋强多了，用塑料袋装热东西还对人体有害。” “这么说，有些道理哈。唔，真好吃！” “你吃的什么馅儿？” “我买的豆角肉末的，不行，这么好吃的包子就吃两个太亏了，我要再买两个。” “喂喂喂，等等我。” 诸如此类的对话很多，七八层笼屉、每一层有三十多个包子，不到半个小时就销售一空。 “大食堂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有以前光顾过、重新开业又来的客人如此感叹。 “就是数量太少了，我就抢到两个豆腐心的包子，没有肉。” “我喜欢豆腐包子，你不吃给我。” “不，才不，哈哈。” “哼哼，不给就不给，明天再来。” 两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明天还来。” 听到这样的对话，魏意会心一笑，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多了。 食堂食堂，肯定要提供一日三餐才能够叫做食堂，看哪家学校不提供早饭的。魏意昨天晚上躺床上的时候就琢磨开了，时间紧迫，他不能够浪费丁点儿，打开大食堂市场才是重点，果断给员工发信息让准备好明天的包子试试水，这才有了今天早晨的这一幕。 昨天加了所有员工的微信号，微信名相当有个人特色，王海洋就是隔壁老王。 “老王你怎么没有多做点儿，我们自己吃的都没有。”高正义蒲扇一般大的手掌拍着王海洋瘦弱的肩膀，把王海洋拍的肩膀都要垮了。 王海洋龇牙咧嘴地矮着肩膀说：“没有包子，我做了粥，在厨房里。” 魏意高声说：“给我也盛一碗。” “老板咸菜要不要？” “要。”魏意有心说我就去厨房吃，不用端出来了，但现实教做人，那人在用餐区坐着，逼得人不得不低头。 磨磨蹭蹭地走到用餐区，魏意跟肚子疼一样坐了下来，“包子好吃吗？” 把包子吃出豪华至尊套餐感觉的陆奉廷说：“挺好。”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好的魏意想哭，分开五年了，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会是这个情形。 “老板，粥来了，趁热吃。”高正义把粥碗放下来，没有急着走，肚子里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直接就问了，“老板，你怎么带了个大号的堂堂过来了，堂堂一夜之间长大了啊。” 魏意埋着头，敷衍地说：“嗯嗯。”小号还没有练明白，差点儿练废的大号就找上门了，你说冤不冤！ 高正义得到了老板的回应就走了，反正他脑袋里不会想那么多。 魏意拿着筷子戳着粥，仿佛普通的白米粥里面藏着山珍海味，可惜了，白米粥里吃不出个花来，倒是心里面藏着五味杂陈。 这话吧，还要说到昨天晚上。 昨晚—— “几年前我出了一场比较严重的车祸，很多事情都不记得。”陆奉廷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地说着，“你的短信让我想起了些什么，但就是抓不住，这才来找你，好让你帮我恢复记忆。” 魏意抱着堂堂站在门口，心中有悲有喜还很心疼，爱着的男人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出过车祸，他躺在病床上是不是很无助，自己不在他的身边太残忍了。 “站着干什么，坐。” 魏意把自己脑补哭了，眼眶泛红，抱着孩子慢慢坐到了沙发上。目光落在了手杖上，“这……” 陆奉廷轻描淡写地说：“瘸了。” 魏意心脏骤然缩紧，疼的。 “没什么，习惯就好。”陆奉廷放下杂志，淡笑着说：“我已经习惯了。” 魏意羞愧地垂下了眼睛。 “短信里说，你生病了，绝症？” “嗯。”魏意胸口堵着一团棉花，闷闷的难受。 陆奉廷说：“没什么，人都是要死的，节哀。” 魏意：“……”和想象的完全不同。 陆奉廷的视线落在了堂堂的身上，“孩子？”眸光深邃。 魏意有些尴尬地看向客厅里的其他人，这种事儿当着这么多人说不是很好。 陆奉廷挥了挥手，站在客厅内的几个大汉鱼贯而出，最后离开的人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魏意扒了扒头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冲动地发了短信，坦白过去，但现在吧，脸皮变薄了，有些话真是说不出口。 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男人是他一生的牵挂，魏意上大二时认识了已经是研二的陆奉廷，两个人相识相知相爱，有了海誓山盟、一生一死的承诺。不过现实总是教做人的，陆奉廷的家庭好，魏意不过是个被领养的弃婴，门不当户不对，很快就遭受到陆奉廷母亲的反对。 魏意记得陆母趁着陆奉廷出国的机会找到了他，直接摊牌。魏意个性很倔，轻易不会服输，就算是陆母拿着百万支票扔他脸上他也不会低头的。但陆母根本不按照套路来，支票没有甩在他的脸上，而是直接递给了他的养父母，逼着魏意离开。 那些通知以理晓之以情，深刻剖析他和陆奉廷在一起是没前途没未来的话，魏意已经记不住太多了，但有一句话他始终记得，陆母说：奉廷很喜欢孩子，你能够给他生吗？给他完整的家庭吗？ 要是现在陆母在，魏意一定把堂堂高举过头顶，大声说，我能！ 时间无法倒流，被批评得体无完肤的魏意在陆母的重压下，只能够休学离开，谁让他的家人拿了陆家的钱，从养父母接受了那笔钱开始他就处在了低劣的位置。 往事多说无益，当年的酸楚和无助现在品味起来变得黯淡无光。魏意笑着给陆奉廷介绍，“我给你生的，堂堂，介绍自己呀。别问我为啥能生，我也不知道，哈哈。”干干笑两声，达不到任何缓解沉默气氛的作用。 堂堂看看陆奉廷，又看看爸爸，拿出了幼儿园开学时作为年级小代表的架势做起了自我介绍，“伯伯好，我叫魏安甯，小名堂堂，今年五岁了，是百花幼儿园向日葵班的班长，我喜欢画画、喜欢唱歌、喜欢看电视、喜欢爸爸做的菜、喜欢吃炸鸡，更加喜欢爸爸。” 堂堂眨了眨眼睛，懵懂纯真的眼神看着陆奉廷，“伯伯是我妈妈吗，可伯伯是男的！” 陆奉廷面对堂堂少了一些淡漠和清冷，柔和地说：“我应该是你爸爸。”声音藏着一丝颤抖。 “什么叫应该，就是。”魏意小声的嘀咕。 陆母无所不用其极，魏意倔强地不离开，她就直接找到了学校的校长，说他是同性恋带坏了她的儿子，说他品行不好，留在学校里迟早影响更多的男生……魏意想，那个时候堂堂在肚子里应该已经有六个月了吧。 焦头烂额的他根本没有关注到自己的身体，还认为肚子动来动去是因为饮食不消化导致的胃胀气。 狼狈地接受校领导批评，取消掉当年的奖学金，他学的师范专业，学校直接说以他的情况教师资格证的颁发需要慎重考虑。不知道在领导办公室的对话怎么传了出去，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是个喜欢男人的怪胎，昔日勾肩搭背的舍友避他如蛇蝎，正常的生活彻底脱轨。 魏意苦笑，那段时间竟然就这么熬过来了，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陆奉廷的突然出现，把魏意深藏在心里面刻意不去想的过去全都翻了出来，魏意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把堂堂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匆忙站了起来说：“我去倒水，你先坐坐。” 脚步凌乱地走向了厨房，过了好久那边才传来了哗哗水声。 陆奉廷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松开了拳头，克制着自己没有跟着站起来跟着去厨房，他看向堂堂，柔声喊着：“堂堂。” 堂堂歪着头看陆奉廷，“我见过你。” “在哪里？” “爸爸的相册。”堂堂指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说，“过年吃饭的时候，爸爸会拿出来给我看。” 堂堂说完了从沙发上跳下来，颠颠儿地跑到电视柜那边打开抽屉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魏意还保留着冲印照片的习惯，把好的照片冲洗出来装订成册，翻看起来更具有意义。 堂堂抱着相册走到了陆奉廷旁边，“就在里面。” 陆奉廷接过相册，放到了茶几上打开，入眼的第一页就是两个人的合影，21岁的魏意、26岁的陆奉廷，脸上带着青涩和稚嫩，笑容灿烂阳光。 旁边有一张六个月大小娃娃光屁股的照片，堂堂哎呦一声羞羞地用小手遮住了自己。 陆奉廷假装没看见，顺势地往后翻，后面的照片都是堂堂，魏意是照片中的配角。 刚出生的模样，满月的样子，周岁的时候，两岁的堂堂…… 陆奉廷看的很认真，每一张都不想错过。他把小堂堂抱到了自己怀中，血脉联系就是这么神奇，堂堂喜欢这个从照片里走到现实的伯伯。 昨晚的事情再现完毕。 魏意面前的一碗粥都戳成水了，纠结地看陆奉廷，这么大个“堂堂”跟着自己，太影响自己的情绪了。陆奉廷为了恢复记忆，需要跟着魏意一段时间，应该会刺激到大脑，能够想起些什么。 魏意继续和粥过不去，在妖怪食堂待着，吓不死他，哼哼。 门外走进了个穿着商务西装的男人，弯腰在陆奉廷耳边说了一些什么，陆奉廷颔首，站起身俯视着魏意，“有些事情要处理，处理完了我就回来。” 魏意挥手，“去吧去吧。”最好短时间内别回来。 接陆奉廷的车就停在门外路边，陆奉廷借着手杖的支撑缓步走了过去，在车祸中左腿骨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不良于行。 魏意觉得手杖笃笃笃击打地面的声音响在了自己心里。 陆奉廷上了车，挥手阻止了助理要说的话，他疲惫地捏了捏额角，昨晚某个人睡着了后他偷偷过去在他床边坐了一夜，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没良心的。”陆奉廷轻声地骂了一句。 晚上竟然睡得那么好。 ··· 没了陆奉廷的大食堂空气瞬间自由了，魏意囫囵地喝掉了白粥，招手喊来了王海洋商量中午和晚上的菜单。 还让涂白去拿在复印店印刷的两百张传单，拿好了就去艺校门口发，这么多学校呢，一点一点攻克。 “虽然和那些学校后门的美食街比起来，幸福街道的竞争优势不强，但好歹在学校附近，人流量比其它地方大，我们要抓住这个优势，把大食堂的口碑做起来。” 魏意采取先人类后妖怪的作战方式，人类包围妖怪、口碑之火可以燎原。 “先确定好今天的菜单，写在黑板上，让来的客人一眼就能够看到。”魏意点了点桌面思考着，“第一天别做太多，先看看有多少客流量。我定的花篮应该快到了，到时候往门口那么一放，喜庆的感觉出来，这才看着像是开业。” “老板，我们是像真的食堂那样打菜，还是提供小锅炒菜？”王海洋问了个比较实际的。 魏意有想过，现在不需要思考直接说：“家常菜做成打菜的那种形式，特色菜是小锅炒的，要做成店里面的拳头产品。” “你们也在自己知道的群里面给店里面宣传宣传。”这可事关到大家的提成。 所有人燃起来，大食堂开业第一天不仅仅是早餐卖出去了，午餐和晚餐也要棒棒哒。 经典的红烧肉、红烧鸡块、红烧狮子头放进了保温桶里，有客人来就可以直接提供，还有莴笋炒虾仁、毛豆丝瓜面筋、糖醋排骨、腌笃鲜、耗汁菜心写在了小黑板上，有人点才做。 魏意闲着没事儿还做了一大锅的关东煮，昆布、木鱼花吊出来的高汤，里面放了各种竹签串的鱼豆腐、虾球、牛肉丸、鹌鹑蛋、土豆片等等，最重要的萝卜当然不会忘，在汤中慢慢煨煮，谁看了不想来上几串。 不说还没有出现的客人了，就是魏意自己就忍不住吃了起来。 “爸爸，你三千八百个月的大儿子饿了。” 靠在打饭窗口吃着关东煮的魏意低头看到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儿，蹲在地上舔爪子，口水顺着毛茸茸的爪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馋这个大字已经牢牢刻在脑门上了。 有吃的就是爸爸。 “小猫”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魏意，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 魏意看着他，“我没本事生这么大儿子。” “不用气馁，你们人类做不了的事情多得是。”小奶猫原地跳跃瞬间跳到了窗口大理石的平台上，“来一碗你手上的东西。” “关东煮的价格在这儿。”魏意拿出个手写的价格表，上面详细地写了荤的统一四块、素的两块五。 “小猫”愣了一下，软软地喊着，“爸爸。”他没钱。 “喊爸爸也没用啊。”魏意无辜地看着他。 “为什么？！我昨天明明看到个女的喊个秃顶老头爸爸，娇滴滴地喊了一声，那老头就给她买名牌包包，买好几只口红。” 魏意想了想，“大概你不是女的……” “真不公平，这是不是性别歧视啊。”小猫好不爽地噘嘴，小爪子摸着自己的肚子，从藏在绒毛下的兜兜里掏出个木牌子递给魏意，“我是新上任的本地土地，你拿着这块牌子就是我罩着的人了，快，给爷爷上串串。”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救救孩子，要评论、要收藏、要点击，拜托（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家）。 第6章 山神爷（捉虫） “小猫”浑身雪白，上有白色条纹，脑门上“王”的文字清晰可见，综上所述，这是一只…… “小脑斧。”涂白认可自己的判断。 魏意：“……哪里妖啊？” “本地兔。”涂白不明所以地说。 他就是只本地小野兔，因为长得白、长得可爱，被猎人抓住了卖给了小主人，有幸在小主人家里面听了法师讲道，自此脱离了愚昧，成了一只妖兔。 魏意：“口音上不像啊。” 涂白羞涩，“网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听着挺有道理。魏意点点头，又问：“小脑斧……不对，被带沟里了，小老虎真的本地土地？” 魏意的视线在埋头吃东西的小老虎身上溜达，如果是，土地可是地头蛇，知道的多、管的广，利用好了，就不愁大食堂没妖来了。 涂白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的不多，这方面红姐懂的多，她人脉广、路子多。” 红姐就在窗口后头做着准备工作，身为打饭阿姨，她掂着一把不锈钢的大汤勺虎虎生风，休想从她手底下多拿一块肉。听到他们在说自己，扭头看了过来，眉眼带笑，风情万种。 涂白瞬间脸白，往魏意身后缩了缩，在食肉动物之间讨生活的小兔子太可怜了，拥有大侠脸有什么用，又没有老爷爷过来教他脚踩黑熊、拳打狐狸、称霸妖界的武功。 红姐饱满性感的红唇轻启，“不是，本地城隍不是他。老板应该去过，城隍庙在城东虎平山下，香火还算是不错，拥有一群信众。如果老板想了解元安市妖怪的数量，可以去城隍庙上香，套套近乎说不定可以知晓。至于这小脑……小老虎，应当是新来的山神。” “山神？” 魏意在元安市生活五年，对这座城市谈不上了如指掌，但大概情况还是知道的。元安市临海临江，是华夏海拔最低的地方之一，市内有两座山，一座公园里面堆的泥土山，高不过二十，山上有一小亭，站在亭子上都没法把公园一览眼中。另一座，距离这边还挺近，是元安市大学里面的学海崖，名字挺霸气，其实就是个缓坡，比树高不了多少。 一个冲积平原地带，竟然还有山神？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学海崖。” 学海崖是真石头，不是小土堆，深挖不见底，是地壳运动产生的，是真山，海拔2.1米，小巧玲珑，别致的很。 “小怎么了，过个千百年就大了。”小老虎吃完了关东煮，一抹嘴巴又跳上了大理石的平台，丝毫不因为被揭穿了真实身份而恼火。斜着眼睛，用尔等凡人懂个屁的眼神瞧着在场几位，“我有神兽血脉，乃天庭所封的山神，拥有册封金印，岁月无极。太白金星对我说了，千年后此地将有大动，海水褪去，江河改道，山峦叠起，学海崖将成高峰，到时候我就是大山神了。到那时，尔等肯定惊叹。哦，我忘了，你们凡人凡妖的，能不能看到都是问题。”不是他说，在场的各位都是辣鸡。 大圣好像就是被这么忽悠去当弼马温的……魏意把话吞了回去，免得小孩子家家的因为画的大饼太难实现而生气，他可承受不住神仙一怒。 “虽然我不是城隍，此方不是我的领地，但这儿有我的山头在，大大小小也卖面子给我。”小老虎拍胸口，看魏意活不久，就怜悯怜悯这个小老弟吧。“你拿着我的令牌，就是被我罩着的，出去干活别忘了报我名字。那个串串挺好吃的，再给爷爷拿几个，萝卜多要几块。” 魏意失笑，讨吃的时候叫爸爸，转身觉得自己厉害了，就当自己是爷爷，这小猫儿有趣极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刚才吃的那一碗是用木牌换的。这一碗，准备用什么？” 小老虎呆住了，他以前在天上的时候吃东西从来不付钱，这个小小的凡人竟然敢！ “爸爸～”奶声奶气地喊着，湿漉漉、黑亮亮的眼睛看着魏意，铁石心肠都能够化成绕指柔。 萌系攻击，效果显著。 差点儿就凑效了。 但小老虎面对的不是一个普通人，是个拿过绝症通知、命不久矣的人，为了活下去、为了陪伴儿子的爸爸。 魏意说：“山神大人妖脉肯定很广，我这大食堂就缺客源，大人帮忙宣传宣传，带来客人我就请你吃大餐，不仅仅是关东煮，还有牛肉火锅、羊肉饺子、大肉包子、浓香鱼羹、叫花鸡……” 小老虎口水滴答，他没有想到下界当个山神吃饭那么麻烦，身上带的值钱的东西不多，已经饿了好几天肚子了，现在能有个管饭的，再好不过。那一声一声大人，叫的真好听。 “看在你喊我大人，主动当我小弟的份上，这种小忙，我就勉为其难地做了。”小老虎急忙说：“我可是干大事儿的，帮女娲补个天、帮刑天打个架、帮精卫填个海……一般，只有这种大事才能够叫的动我。” “好好，让大人帮忙宣传，大材小用了。” “你知道就好。”小老虎脸上的笑容之灿烂，那嘴角快要咧到后脑勺了。 大食堂的一切紧锣密鼓地开始，陆奉廷那边也在忙碌。 用一句俗到家但是绝对好用的话来当转折，那就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元 安市中心CBD某写字楼下，低调的迈巴赫停了下来，坐在驾驶座的助理下车步伐快而不乱地打开后座车门，一根乌木质地的手杖探了出来，随后才是修长的腿。等陆奉廷从车上下来，助理一路为其引路，“先生，那人在该写字楼26层的律师事务所工作，改名为周强，目前带薪攻读博士，在业内小有名气，处理过几起婚内出轨的离婚官司，做的非常漂亮，帮出轨的丈夫或者妻子争取到了最大权益。张权已经带人上去，给了一些教训。” 又陆续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上了电梯后，助理闭嘴不再多说半个字。 同上电梯的还有几个带着黑色墨镜、耳边带着耳麦的黑衣大汉，整个电梯轿厢内沉默而安静，要是现在有人通过电梯内的监控查看，一定认为是社会大佬过来收保护费的。 26楼转瞬而至，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入目的是XX律师事务所的金色大字。陆奉廷没有看一眼，直接转身去往事务所的门口，手杖落在地上发出“笃笃笃”声音，缓慢、富有节奏，充满威严。 前台吓得缩在一边，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为首的俊朗男子。 等这一行人走了过去，她才惊慌地反应了过来，连忙跟着冲了进去，平时忙碌的大律师、小律师、各种助理和实习生们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三三两两站着望着一个方向。前台小妹看向那个方向，看到拄着手杖的男人走进了会议室，剩下两个高大的大汉守在门口。 在门口，还有他们事务所平时趾高气昂的老板和几个实力最好的律师。 “怎么回事啊？”前台小妹找到了和自己关系最好的助理说悄悄话。“刚才冲进来几个人已经吓死我了，现在怎么又有这个阵仗？” “不知道啊，也吓死我了，不由分说把周强给拉进了会议室，不会是周强给人打离婚官司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吧。”助理有理由的猜测着。 前台小妹不屑地努努嘴，“周强干的都是缺德事，婚内出轨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他竟然给人辩护，出轨的都应该净身出户。” “谁说不是呢，现在踢到铁板了，活该。” “那个人好帅。”前台小妹不想说周强扫兴。 助理嘿嘿笑，“我也挺帅的。” “哪有，你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连人家的手杖都比你好看。” “是好看多了，那是Y国手工制作的手杖，上面的圆形包头用的都是贵金属，根据个人的需求还会镶嵌钻石，一位大师一年就做五根。”一个小律师转头看向说话的两个，“有钱都买不到的，小李那么点儿薪水是不够瞧的。” “赵律师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助理有些不服气地问，他竟然比不上一根拐杖！你说气人不气人。 赵律师摸着自己沧桑的脑门，残酷的发际线永远是那么的醒目，“我负责过一个案子，财产分割里面就有差不多的手杖，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得不说，有钱真好啊。 拿着小工资的三个穷人面面相觑，突然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会议室内，陆奉廷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疼痛趴在地上的男人，这人竟然会和小意在一个城市！小意那时被校领导喊到办公室批评，里面的对话最后传得满校皆知，闹出各种风言风语，始作俑者就是周强。周强那时在门口偷听，转身就宣扬了出去。 魏意那时已经得到了保研的名额，能够顺利读本校的研究生。周强仅仅差一点点就排除在这个名单之外，心中怀恨，认为魏意霸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听到了办公室内的谈话，心中恶意顿生，添油加醋的把魏意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学校内的风言风语、众人的指指点点，成了压垮魏意的最后一根稻草。 魏意这才下定决心离开的，不能够让他的坏名声影响到陆奉廷。 当然，魏意的心理活动陆奉廷不知晓，但他能够猜，能够秋后算账，能够一边找魏意一边让当年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孙工州。”陆奉廷的声音很淡很平，不见什么气愤的起伏，却无端端让人害怕惶恐。 肚子上挨了几拳，疼的趴在地上的周强狠狠地抖了几下，听到曾经用过的名字头皮发麻，不敢抬头。 陆奉廷扬了扬嘴角，笑容很冷，“知道改名字，不愧是当律师的。” 周强强忍着害怕抬起了头，讨好地看着陆奉廷，撅着屁股像狗一样爬向陆奉廷，半路上被保镖拦住。他谄媚地笑着，双手合十放在下巴上，“陆学长，我是个贱人，不是个东西，应该出门被车撞死，千刀万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吧，我当年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去造谣魏意的，都是我嘴贱。” 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打，脑袋直接歪到了一边，脸上留下了清晰的掌印，疼得自己嘴角神经质地抽搐。 “我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应该活活打死。”周强咒骂着自己，心肝颤抖的他想到了五年来发生的事情，陆奉廷回国后找不到魏意，简直疯了，所有伤害过魏意的人没有一个落得到好处。 学校的校长是老思想人，固执迂腐，提前办了内退退休了，那时候离他退休还有四五年，手续却顺利地办了下来。院长私德有问题，曝光在媒体上，直接被开除，开除后的日子非常不好过。副院长被调到他的家乡，万里大山里面的小学当校长，估计这辈子没有希望出来了。 几个传谣言最凶，指着魏意鼻子骂的同学不是生意失败，就是辞职后不知所踪。 原名孙工州的周强吓得晚上睡不着，托了好多关系给自己改了名字，原本以为躲在小城市里面就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还是被找到了。 周强一脸灰败，吓得有些控制不住尿意，要是他当初不编造谣言，是不是现在就不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魏意班的班主任只是为魏意说了几句话而已，现在得贵人相助，扶摇直上，已经是教育局的二把手了。 他心里面清楚明白，贵人就是陆奉廷。 陆奉廷看着匍匐在地的周强，手杖试着挥了几下，破空带起风声，猎猎作响。 “你二叔是不是开了一家体检中心？”助理当然是要为老板冲锋的，甘做犬马之劳。 周强实在是没有想到，怎么就扯到了二叔的体检中心，哆嗦着点点头。 “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吧。”陆奉廷怅然地说，上前走了进步，手杖挥起落下，贴着肉的声音闷闷的钝钝的，但周强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早在陆奉廷动手前，就有保镖卸了周强的下巴。 啪—— 乌木手杖断裂，陆奉廷直接扔掉，呼了一口气，“五年了，我想打你很久了。” 从助理手中接过一模一样的手杖，陆奉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接下来自有人善后。 会议室门打开，吓得门外的老板几人一跳，纷纷看向陆奉廷，明显觉得自己矮了一等，有躬身行礼的冲动。 陆奉廷绅士地颔首，带着一众人离开。 “那是陆氏集团的老总。”有人说了一句。 老板烦躁地说：“我知道，我见过，被传冷酷无情，连自己亲妈都不去看的男人。” “这个是不孝了点儿，但因为他亲妈拆散了他和爱人。这个吧，大家都说他是痴情种，很多人喜欢他这一点的。” “这个我也知道，他还动手抢了哥哥的产业。” “话不能够这么说，他那个哥哥好高骛远、志大才疏，陆氏在他的手中走不远。也不能说抢吧，我听说是陆氏董事会推举的陆奉廷当接班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这是尊大神。没有想到周强竟然能跟大神扯上关系，开了吧。” 搭话的律师嘴角扯了扯，“行，反正也不缺这一个。”这样跟陆总搭上关系，他们小小的事务所可供不起。 这朵花说完，就说大食堂这一朵。 临近中午了，魏意站在门口时不时看着手机，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怎么没有人啊。”魏意头一次自己做生意，担忧极了。 准备了那么多菜，这要是没有人来吃，太浪费。 门口搬来了花篮，开业的热闹看起来很有那么一回事儿。来往于此的路人也就看上两眼，并不稀奇，没有人多往大食堂走上两步，进来尝尝这边的伙食。 人不来，更别说妖了。 魏意等得腿肚子抽筋，眼看着快要十一点了，依然门可罗雀，心里面的失落感别提了。 他好像，不是做生意的料…… “老板，你们明天还卖包子吗？” 有些熟悉的声音，魏意看过去是早晨第一个买包子的胖男生，体型圆润，双下巴明显，一看就知道是个喜欢吃的。 魏意连声说：“做，做的，明天早饭还会增加新的品种，不仅仅有包子，还增加了烧卖和馅饼。中午我们也做生意，今天提供大块的红烧肉、红烧鸡块，开业第一天，吃一个荤菜送一个素菜。” “胖子，来吃饭了，麻辣烫。” 胖子的同学在距离不远的麻辣烫店门口招手。 魏意有些着急，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反而笑容更加亲切，“要是你们觉得不好吃，我不收钱，只要你们的宝贵意见。觉得好吃呢，我就送一道素菜，保证你们会喜欢的那种。” 胖同学听了小眼睛睁大了一些，反手喊着麻辣烫店门口的几个同学，“来这边吃，老板送菜的，免费的东西不要啊，不吃白不吃。” 魏意狂点头，就是就是，有免费的东西干嘛不要！等会儿进去就写一张通知挂门口，让走过路过的人都不要错过他们家的免费赠菜，机会不多，送完为止啊！！！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卖萌求收藏、求评论，喵呜～ 第7章 红烧肉 “好像在学校食堂吃饭一样。”梳着马尾辫的李连翘左右晃着脑袋看着大食堂内的环境，噘嘴说：“果然叫做大食堂，里面装修的就和食堂一样，那么大的地方就我们仨，空荡荡的，瘆得慌。干嘛不去吃麻辣烫，我想吃面筋、吃鱼豆腐、吃小香肠。” “老板送菜的。”胖子抽了抽鼻子，已经被空气里飘着的红烧肉香味给勾搭出了馋虫，现在喊他走他都不肯走。“你们要是不想吃那我们就分开吃午饭，吃完了我去找你们，我先去打菜。嘿，这一套真和食堂一样，逃过了学校食堂的黑暗料理，没有逃过外面的大食堂，千万要好吃啊。” 胖子起身，率先去打菜。 胖子双手撑着平台，踮着脚看窗口里面的几个保温桶，大块的红烧肉用的是最好的五花肉做的，五花三层，带着一层富有胶质的肉皮，看颜色就最最诱人。 “我要红烧肉！”胖子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去看打菜的美女，直接对红烧肉垂涎欲滴，“还要一碗红烧鸡块，鸡块里面是板栗吗？” 红姐“嗯”了一声，酥软入骨的声音。 胖子莫名其妙地瞧了一眼红姐，继续打菜，“我喜欢红烧肉，多给我打一勺肉汁，我要用来浇在米饭上拌饭吃。” 他看向小黑板，上面写了价格和小炒菜的种类。红烧肉四寸小碗那么大冒尖的一份只要十八，放了板栗的红烧鸡块是十六，直接在窗口这儿扫码支付就可以。 “你点了肉菜，我送你素菜，可以自己挑，你看喜欢哪一个？”魏意跟在一侧，提供周到的服务。 “也就两个素菜吧，毛豆丝瓜面筋和耗汁菜心，我要毛豆丝瓜面筋，我喜欢吃丝瓜。” 这个素菜也是一小碗，价格便宜，只要八块。 “有没有汤啊？”胖子扭头左右看着，小黑板上没有写，窗口上也没有免费汤的踪迹，但他看见了关东煮，“竟然有关东煮，等吃完了饭我就买着吃。” 第一次做生意，还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魏意竟然没有想到汤，不，他想到了，就是小黑板上写的那道腌笃鲜，那道菜一小碗二十八，估计很多人会觉得贵，点的人不会很多，还容易被人忽略，胖子就没有觉得这是一套汤菜。没有提供便宜汤是他的失误，立刻扬声让开放式厨房里的王海洋做汤，“老王，西红柿鸡蛋汤。” “知道啦老板。”穿着厨师服的王海洋应了一声，往上抛的大菜刀在空中转了三圈后被他稳稳地接住，唰唰唰地切着番茄，高超刀法看得人眼花缭乱。 胖子用餐盘把饭菜端了回去，“你们看，是不是非常好，看着就很好吃，还不贵，只是比学校食堂贵一点点，太良心了。吃麻辣烫吃不到这么多好东西，天啊，这个红烧肉怎么这么……” “怎么？”李连翘的男朋友同样是肉食动物，对红烧肉没有啥抗拒。 胖子吞了下去，感慨地说：“好吃。” “真的有这么好吃？”男朋友在凳子上动了动，看胖子吃的那么香，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心肝，我们也在这边吃，我去打饭，你要吃啥？”这话是对李连翘说的。 李连翘依然噘嘴，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弄的我不喜欢吃。” 边走边抱怨着，“跑到学校外面吃食堂，真出息。唉，今天就随便吃吃吧，等回去的时候去小超市买个肉松面包，下午肚子饿了吃。” 过了一会儿。 李连翘吃着红烧鸡块里面的板栗说：“真香。” 魏意就站在窗口那边看着吃饭的三个人，看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就送上了自己提前冲泡好的洛神花茶。 “洛神花茶，能够美容养颜，促进消化，平衡血脂，味道清甜可口。”魏意笑着说：“免费送给大家。” 洛神花茶的茶渣已经被过滤掉，圆形玻璃杯中只有淡红色的茶水，李连翘一看就喜欢上了，“真漂亮。”现在她才注意到老板是个柔和温润的帅哥，此刻帅哥正专注（误）地看着自己，她的小脸瞬间就红了。 李连翘男朋友，正专注着吃呢。 “大食堂的饭菜非常好吃，我要带朋友过来。”李连翘握着秀气的拳头，脸红红地向魏意保证。 魏意笑着说：“你们不会失望的。” “嗯嗯，凡是红烧肉做的好吃的地方我都喜欢，老板我care你。”胖子吃的满嘴油汪汪，一碗米饭不够他还去加了一碗，绝对的能吃。“老板晚上还做吗？” “做，当然做。” “那我晚上还来，我只要一碗红烧肉就能够超满足。” “晚上菜的品种还会增加，你们尽管放心来。”能够得到一桌客人的喜欢，魏意就很有动力，要往好了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三至无穷，人类多了，妖怪还会远吗。 胖子和李连翘他们仨的到来给大食堂打开了局面，后续又来了两三桌人，都不是学生，是附近的店主和居民，以前也来大食堂吃过饭，但他们对以前的大食堂评价就两个字——傲娇。 以前经营食堂的家伙是个唯妖族论者，认为食堂就是开放给妖怪的，其他人来是对妖族之地的亵渎，特别是人类。不过在手头上没有钱的时候，也会想办法吸引几个人类来赚赚外快，不走心地提供一些食物，味道当然没法和精心提供的比。 魏意作为人类，就更倾向于人，开店当然是要开给普罗大众的。 吃着红烧肉的几位互相看了看，埋头继续吃，已经被大食堂的美味折服。 中午来的客人就那么七八个，等彻底过了饭点，魏意也不老是往门口看了。 “比我预想的要好，我一开始以为会一个都没有。”一点半，才吃饭的魏意和大食堂的其他员工说话。 剩菜就大家包圆了，不用担心吃不掉，妖怪的饭量不可用斗量。 “万事开头难，等口碑传出去就好了。”红姐难得宽慰了一句。 妖怪其实对钱财不是非常看重，所以有无客人无所谓，只要大食堂开着他们能有个地方待就行。 刚刚吃完饭，碗盘还在桌子上放着，大食堂的感应门打开，走进来两个满头大汗、焦急忐忑的男人。 魏意心下觉得糟糕，饭菜都给吃了，这两个要吃饭就要现做。 不过，这两位不是来吃饭的，年老的那个男人看到魏意直接双腿一软给跪了。 魏意：（⊙﹏⊙） 。 怎么回事，什么鬼，不要跪他啊，承受不起。 魏意被马蜂蜇了一样跳了起来，往旁边躲开。这下他也想起来这两个男人是谁了，是体检中心的院长和CT科的主任，前不久前还见过，告知他患有绝症的就是院长。 “魏主任，我们是来道歉的。”体检中心的院长不敢擦脑门上淌下来的汗，任由汗水滑进了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中心的CT机坏掉了，打出来的片子会有一块空白，你脑子里没有长肿瘤，你很健康。” 体检中心一天要做的CT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千分之一的错误率被魏意碰上了，还碰到了两次。要不是后来又有人被机器选中，CT显示脑子有肿瘤，那人去人民医院检查，显示没有任何问题，吵到了体检中心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体检中心还发现不了CT机坏掉了。 魏意脑中一片空白，“你、你说什么？” “魏主任，你很健康，绝症的报告是误诊。”还站着的男人重复了一遍。 魏意咧咧嘴角，想笑却有眼泪流下来。捂着脸，扶着桌子的他缓缓坐下，又哭又笑，本以为老天爷已经在他眼前关掉了门、锁掉了窗，现在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天花板直接给掀开了，他不用死了！！ 又哭又笑，魏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是过来告诉我好消息的，怎么好跪着，坐，坐啊。”过了十来分钟，从激动情绪中恢复过来的魏意才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去扶院长。 六十多岁的院长堪称老当益壮，竟然硬生生靠着腰部力量站了起来，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都是我们的错，这是我们的赔罪，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就出门让车撞死。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先走了，先走了。” 厚厚一沓钞票被塞进了魏意的手中，看厚度应该有三四万。 魏意茫然地看着两个人着急忙慌地离开，他还想请二位留下喝茶吃饭呢，多好的消息啊。 但体检中心的两位视魏意如洪水猛兽，不敢在大食堂多待半刻，飞速地离开，眨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见。 “哈哈，我好好的。”魏意乐呵呵地笑着，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因为信任体检中心，又因为做了两次CT，“肿瘤”在同一个地方，魏意根本没有想着去别的医院检查，而是直接想着怎么处理后事。 笑完了，魏意愣愣地想，自己朝九晚五的工作没了…… “老板，要不要商量晚上做什么菜。” 魏意揉了揉脸，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那还是经营大食堂吧。他转身，脚步明显变得轻快，“这就来。”压在心头的重石消失，招揽妖怪客人没有之前迫切。 还是要去正规医院做个检查。 魏意如此想着，这样才能够彻底放心。 ··· 百花幼儿园向日葵班，孩子们正在玩积木，堂堂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生一起玩。 “大宝，我有妈妈了。”堂堂喜滋滋地说。 “堂堂，你爸爸娶老婆了啊，那是后妈。”大宝还是蛮懂的，小脸皱了起来，他说：“我妈妈说后妈很凶的，有了自己的宝宝就不喜欢原来的了。” “我原来的妈妈。”堂堂噘嘴，才不是后妈呢。 每年爸爸都会给自己看照片，指着里面的人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肯定是爸爸妈妈和宝宝喽，爸爸是爸爸，那另外一个就是妈妈，堂堂就是这么理解的。妈妈从照片里出来了，真开心。 “哇，堂堂的妈妈肯定很漂亮。”大宝捧大脸，魏叔叔就超级帅的，堂堂那么可爱，妈妈肯定超级漂亮。 “唔。”堂堂歪着小脑袋想，“是很帅！” “漂亮啦。”大宝纠正，“女孩子要说漂亮的，帅是形容男生。” “妈妈又不是女生。” 大宝眨眨眼睛，一再纠正堂堂，“妈妈肯定是女生。” “一定吗？”堂堂黑亮的眼睛眨啊眨，渐渐泛出了水光，带着哭腔地说：“呜呜，那我就没有妈妈了。” 大宝手足无措，抓耳挠腮，“别哭，呜呜，不要哭嘛。” 幼儿园下午三点半放学，一辆低调的迈巴赫提前二十分钟停在了门口，在一众家长的车中，并不显得不同。这个点，大多数来接的家长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哪里会去注意一辆车是迈巴赫还是买买提，只要能够给自家宝贝提供遮风避雨的地方，那就是好车。 “老板，幼儿园要面部识别才可以进入。”助理观察了一阵，对老板说道。 陆奉廷微眯着眼睛靠在座椅上，“魏意应该快来了。” 助理又往外看着，果然看到了魏老板，脚步轻快、笑容舒朗，和认识的家长打着招呼，瞧着非常家常。 “魏老板来了。” “嗯。”陆奉廷颔首，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高大的他顷刻间就吸引来了魏意的目光。 见到陆奉廷的魏意僵住，他没病，要不还是让陆奉廷先走吧？大号失忆的“堂堂”好难搞定啊！ 作者有话要说： 魏意：T^T现在后悔好像来不及了 陆奉廷：当然，失忆的我赖定你了 第8章 要妈妈 “这不是堂堂爸爸嘛。” 魏意看过去，是堂堂在幼儿园最好的玩伴大宝的爸爸，经营水果店的，经常给班级里面的小朋友送水果吃，堂堂回家没少说起。 “大宝爸爸好。”魏意的视线擦过大宝爸爸宽厚的肩膀，看到陆奉廷越走越近，眼角忍不住抽抽。这个男人与五年前相比，气势越发强，更加让人无法忽视。手杖落地发出的笃笃笃声响，又令魏意的心疼隐隐作疼。 “难得这个时间点儿见到你。”大宝爸爸说：“你也是来……” 魏意打断了大宝爸爸，“我不在以前的单位工作了，以后有时间接儿子。”他绕过大宝爸爸，往陆奉廷那边迎了迎。“我先有事儿，等会儿聊。” 魏意走的挺快，大宝爸爸要说的话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说清楚，望着魏意的背影高声说：“我刚刚接到老师电话，你儿子和我儿子里面哭啊，我正要进去接他。” 魏意走掉了，没听见。 魏意迎着陆奉廷走过去，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陆奉廷会在楼下等他上课结束，他下楼后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往陆奉廷身边走，走着走着就会忍不住笑起来，觉得岁月静好的日子会是一生一世。 “还要十来分钟家长才能够进去。”五年后，魏意走到陆奉廷身边，有太多的话想说，又觉得一切都很苍白，话到嘴边，说出来的东西就像是陆奉廷关心的只有儿子一样。 陆奉廷点头，“拿着。” “啊？”魏意下意识接过陆奉廷的手杖，“干什么？”一头雾水。 陆奉廷受伤的左腿往后挪了一步，随后蹲了下来。 魏意脑袋炸了，这多标准的姿势啊，他、他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想干啥？！我、我应该要什么反应，答应还是不答应？ “别，别这样，你的腿不是很好，我扶你起来。”魏意跟着要往下蹲。 然后，魏意看到蹲下的陆奉廷抓住了他松开的鞋带，抓着两头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魏意：“……”茫然。 陆奉廷站了起来，他虽然不良于行，但坚持锻炼，伤腿根本不会影响到他生活。 “给我。” 魏意把手杖给了陆奉廷，心里面的失落自然而然地带到了脸上来，他还以为是那啥呢。 “你想什么呢，我失忆了。”陆奉廷说：“我无法忍受不系在一起的鞋带。” “对哦，你有强迫症。”魏意傻傻地笑了笑，“你都忘记了，我和你之间的事情都忘记了。忘记了其实也挺好……”他们的爱情不被世俗接受，陆妈妈说的对，会对陆奉廷的事业造成影响，自己应该远离的。 他低着头，失落又自我厌弃。 陆奉廷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黑沉地看着魏意的头顶，“忘记了有什么好，我跟着你，就是想找回记忆的。” “哈哈，那你慢慢找。”魏意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我怎么觉得你失忆了连带着智商都没有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都不怀疑堂堂真的是你的孩子？”一般人，很难接受男人生孩子的事情吧，他自己接受起来也花了好久。 陆奉廷反问，“你希望我质疑吗？” “当然……”魏意忽然抬头看着陆奉廷，“当然不。这是你的知情权，你应该知道的。” 魏意想捂脑袋，要不是那乱七八糟的绝症通知，他压根就不想陆奉廷知道，从逃避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打定主意不想出现在陆奉廷的身边的。绝症这事儿真乌龙，打乱了自己所有的生活规划，出现了诸多波折。 好头疼。 好头大。 魏意按着额头，转身往幼儿园门口走，先接儿子再说。 陆奉廷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最后还是放下了，“真是……”他失笑地摇了摇头，魏意的心思太重，强迫他接受只会越来越往后缩，只有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笃笃笃—— 手杖落地声一阵急促，陆奉廷快步走到魏意的身边才放慢脚步，与魏意并肩而行。 走到幼儿园门口，先来的家长已经提前堵住了门口等待刷脸进入。在幼儿园发生的恶劣事件太多了，百花幼儿园吸取血的教训，采取了家长刷脸进入才能够接孩子的措施，提高安全等级。 相应的，速度就慢了许多。魏意不和叔叔阿姨挤，就往旁边走了走，隔着栅栏铁门的空挡处看到了哭成花脸猫的堂堂。 堂堂抹眼泪，“爸爸，我是充话费送的吗？” “怎么会？！”魏意急得摸口袋找纸巾，但出门的时候没带，一块大格子花纹的手帕递到了眼前，魏意接了过来蹲到门旁给儿子擦眼泪，他柔声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是应该在教室里面等吗，怎么出来了？” 堂堂眼泪汪汪，“大宝爸爸都来了，你没有，呜呜。” “爸爸就是稍微慢了点儿。”魏意心疼地隔着门搂住儿子，拍拍他的背，“爸爸的小男子汉怎么哭了？” 堂堂偷偷看了一眼站着的陆奉廷，没肯说。 “宝贝儿稍微等等，爸爸马上进来了。” “嗯。”堂堂鼻音很重的应了，有些失落呢。 门口人少了一些，魏意赶忙跨过门槛，刷脸后就准备走。胳臂被拉住，扭头看到陆奉廷。 “魏安甯爸爸？”幼儿园不允许陌生人进来，守在门口的老师询问魏意。 魏意在陆奉廷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老师，给他也录入上面孔，以后他也会来接魏安甯。” 女老师打量了一眼陆奉廷，旁人不说，还以为他才是魏安甯的爸爸，长得可真是像。“关系写什么？” “唔……”魏意被难住了。 陆奉廷说：“爸爸，我是魏安甯的爸爸。” 老师：“？？？” “魏安甯另一个爸爸。”陆奉廷走到魏意的身后，手按上魏意的肩膀，魏意一米七九，比陆奉廷矮上小半个头。 老师看看魏意，又看看陆奉廷，顿时懂了。“现在社会开放许多，呵呵，那个……只要家长愿意，我们不管的。”有些老师要失望喽，很多看好魏意的。 陆奉廷露出商务式的得体笑容，“谢谢你的理解。” “您这么帅，一看就和魏安甯有血缘关系。”老师用“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二位。 从头到尾没有说上话的魏意，“……”凌乱了，风中凌乱了。老师，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老师！！ 辛苦生出来、拉扯长大的孩子，长得也很像他好不好，糟心。 尽管魏意有一万个糟想吐，但现在儿子更重要，赶着陆奉廷去录入面孔，魏意去抱儿子，软软的小家伙靠在怀里，委屈扒拉地憋着嘴巴，小手指抠着爸爸的肩膀，不开口说话。 “宝贝，理理爸爸啦，不要不说话嘛。”魏意轻拍着儿子的背，“你再抠，爸爸衣服都要被你抠破了。” 堂堂噘嘴，继续抠。 同样哭鼻子的大宝已经恢复了，正被爸爸牵着往外走，见到堂堂和魏意，松开自家爸爸的手噔噔噔跑了过去，仰着脑袋喊：“堂堂爸爸。” “大宝好呀。” “堂堂说没有妈妈了。” “不准说。”堂堂哭着吼。 大宝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要帮助好朋友，“我说妈妈应该是女的，堂堂就说自己没有妈妈了。” “嗷呜，不准说，不准说。”堂堂挣扎着要从爸爸怀里面下来去捂大宝的嘴。 魏意固定住儿子不让他乱动，手忙脚乱的，“没事儿没事儿，堂堂有爸爸。” 堂堂一听，更加伤心了，嚎啕大哭。 ··· 堂堂哭了好一会儿，路上走的时候还在抽泣。 魏意心跟着抽抽，他吧，一直跟堂堂指着照片说爸爸、堂堂还有陆奉廷是一家人，估计是小小的堂堂就认为那样就是爸爸妈妈和宝宝。陆奉廷出现了，堂堂美滋滋地和好朋友分享，谁知道就被告知妈妈不能够是男的。 堂堂好委屈。 “爸爸，嗝。”不哭了，但是打嗝。堂堂拍拍爸爸，“我、我要自己走。我要自己走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不哭了。” 孩子懂事的魏意心疼。 魏意把儿子放了下来，堂堂抹眼泪自己往前走。 陆奉廷不了解孩子，无从插手，这时候才询问魏意究竟怎么了，魏意三言两语做了解释。 陆奉廷：“要么隐瞒孩子一辈子，要么就尽快告诉他，等他长大了，就更加难以接受。” 魏意皱着眉，本来就是打算隐瞒一辈子的。“我好好想想。啊，我说不出口，要不你说。” “那就由我来说。”陆奉廷强调。“我是不会走的。” “失去了一段记忆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魏意侧头不去看陆奉廷。 “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要找到它，恢复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恢复之后，就更加不会走。 堂堂站在不远处，黑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们两个，魏意晃了晃头，不想多说，加快速度走到儿子身边。 幼儿园离大食堂不是很远，走路就可以到。大食堂内已经开始飘起饭菜的香味，为晚餐做着准备。 在食堂内，魏意还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头发精麻麻。麻麻是来送补充合同的，把魏意提到的那些点都给添加了上去。 魏意看了很满意，同时还想提一个要求，“麻麻，我还能够提条件吗？”他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在和堂堂说话的陆奉廷。 麻麻说：“白泽长老说了，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魏意询问：“妖族里有没有什么药，人类断腿了也能够治好的吗？” 麻麻说：“这个容易，我可以告诉你几十种药物，不过最好的还是用万年灵髓制作的生肌断续膏，不会对你们凡人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几十年的旧伤患也能够药到病除。白泽长老是妖族中最懂药理的，我记得他手上就有生肌断续膏。” “那太好了。”魏意指着延寿丹说：“我不需要这个了，可不可以换成生肌断续膏。” 万年灵髓，一听就非常牛掰，他没有痴心妄想着，得到五十个妖族好评就可以获得。 麻麻想了想，“唔，这个我应该可以做主。” “不要应该啊。”魏意哭笑不得，工作几年他最知道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不能够尽信，最好是落于纸面，黑纸白字才放心。 “你稍微等等，我去问问。”麻麻拿出了手机，给白泽打电话，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后对魏意说：“白泽长老同意了，不过要获得五百好评才能够给，因为万年灵髓非常珍惜，生肌断续膏的主材料就是它。断续膏的效果不是立竿见影的，要使用五盒，一个疗程，才能够好。” 魏意咬牙，他现在一个妖怪好评都没有呢。 “好，我同意。”魏意妥协，“延寿丹我不需要了，三百好评总要换个奖励。” “嗯嗯，魏老板不要急，白泽长老已经想到了，他说三百好评可以换一个义肢给你。” 魏意：“……我不需要那个。” “这只是个说法而已，和你们人类的不一样，是帝流浆炼制而成的护甲，套上断肢上暂时辅助肢体进行活动，和普通人看着不会有什么区别。” “好东西，我需要。”魏意同意了修改。 很快，修改版的补充合同成型，魏意落笔签字，又有了盼头，有了更大的期望。 不远处，陆奉廷正在和情绪不高的堂堂说话。 堂堂趴在桌子上，可怜兮兮地看着陆奉廷。 “你不是我妈妈。” 陆奉廷说：“我不是。” 堂堂又想哭了，他一直以为是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是说过，我是爸爸。” “可是我有爸爸了。”堂堂伸出小指头戳着桌面，没精打采地说。 “那可以有两个爸爸的。” “可是我想有妈妈，像大宝那样，家里面有爸爸、有妈妈，还有他，多好呀。” 陆奉廷摸着堂堂柔软的发顶，“知道爸爸生了你的吗？” 堂堂摇头，“爸爸也可以生小孩儿？” “堂堂就是从爸爸肚子里出来的，这是个小秘密，只有我们能够知道。” 堂堂立刻捂住嘴巴，小小声地说：“真的咩？” “对呀，堂堂可以问爸爸。” “你见到我在爸爸肚子里？”堂堂又有了新的疑问，“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肚子大大的。很可惜，我没有见到，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陆奉廷从国外回来就得知魏意休学离开，匆忙寻找中出了严重车祸，更是无法寻找魏意的踪迹，以至于错过了太多。 “哦。”堂堂点点头，“我会问爸爸。” “好。”陆奉廷莞尔。 陆奉廷和堂堂说话的时候，魏意也搞定了补充合同的事儿，就招待着麻麻在这儿吃晚饭。 “麻麻，你的好评算不算在里面？”魏意突然想到。 麻麻黑色无眼白的眼睛在头发丝里转动，“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魏意：“嗯？” 麻麻：“你还没有看好评记录？” “没有。”魏意没有这个意识，立刻按照之前麻麻教的，摸了一圈小手指上的红色印记，淡淡的烟雾从印记中冒了出来形成一方小小的屏幕，屏幕上显示——好评：2。 “不错，已经有了两个好评，再接再厉。” 魏意振奋，一个应该就是麻麻第一天来试吃的时候给的，另外一个应该是小山神！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双开的坑——《（星际）对象是国家分配的》主攻文、星际生子，小士兵VS上将，隔日更，感兴趣的宝贝可以收藏哈。 第9章 小妖界 晚饭又有了新的品种，红烧肉是必须的，鸡块和狮子头撤掉，换成了红烧鱼腩和宫保鸡丁，还准备了小汤盅的水蒸蛋，水蒸蛋里头放了小银鱼。 黑板上的小炒菜也做了调整。 魏意擦干净黑板，用粉笔写上了糖醋荷包蛋、滑溜虾仁、青菜炒香菇、莴笋炒香干、韭菜炒螺蛳头、家常小黄花鱼、溜肉段、快炒腰花荷和蚂蚁上树。 每道菜后面都加上了对应的价格，就在成本上上浮了四五块钱，魏意觉得自己非常良心了。 除此之外，来店内消费的客人每人赠送一个凉拌小杂菜和小孩子拳头大的荠菜窝窝头。 “黑板板书写的不错。”麻麻飘了过来，看着黑板上的字，赞叹了一句。 魏意放下粉笔，把黑板推到了客人来一眼就可以看得见的地方，边弄边说：“以前准备当老师的，特意练习了粉笔字，我写毛笔字也不错，哈哈，过年的时候可以手写对联。” 推好了黑板，魏意去洗了个手，出来时看到麻麻已经吃上了，走过去问她菜怎么样。 麻麻说：“很好吃，比以前靠谱多了，我说的以前是在你之前的那个承包人，他做了几十年，弄出来的菜越来越偷工减料，做什么菜都感觉是缺盐少油的，大食堂会关门跟他也有关。” 魏意坐下来，好奇地问：“妖族没有监管吗？” “唔，那时候妖族内部也乱着呢，谁有功夫管，等有功夫管的时候大食堂的口碑已经不行了。”麻麻耸肩，躲在黑色长发后面的小嘴巴噘着，“害得白泽长老现在要把大食堂做起来，要费更多的功夫。” 离魏意家的晚饭时间还早，但饭菜的味道充盈整个食堂，堂堂馋了，颠颠儿地走到爸爸身边，小声地说：“爸爸，我要吃蛋蛋。” “为什么这么小声啊？”魏意蹲下来与儿子平视。 堂堂用小手抠着脸，羞羞地说：“刚才哭了。” “我的宝贝，哭不要紧的。”魏意拍拍儿子的肩膀，如同对待男子汉的态度。 堂堂双手抱在一块儿，小脚在地上划拉了两下，下定决心凑到了爸爸的耳边，“爸爸，我是你生的吗？” 魏意：“……”好了，小秘密曝光了，陆奉廷大嘴巴，说的这么快。 “是啊，你八个月的时候爸爸才发现你的存在，是干爹帮忙，给爸爸接生的，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这么大。”魏意比划了两个手掌多的长度，“像是一只小奶猫，肚子饿了要吃奶哭起来嘤嘤嘤的，吃奶的时候握着小拳头，特别有劲儿。” 休学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养父母那边魏意没有回去，他们老早就放话说了不需要魏意这个拖油瓶，他们家的一切是要留给亲生女儿也就是魏意的妹妹。没有去处的魏意联系了孤儿院认识的哥哥，去了哥哥所在的城市——元安市。 哥哥和爱人开了一家小诊所，也就是在那里，魏意知道自己怀了宝宝了，几个月后，小宝贝堂堂在那边出生，出生证等等都是哥哥帮忙办理的。 “哇。”堂堂惊讶地捂住嘴巴，牢记陆奉廷说的要保守秘密，不提高声音喊。“堂堂是男子汉，不为了吃奶哭。” 魏意捏了堂堂粉嫩的小脸儿，选择性忽视了小男子汉刚才哭过的事实。 “那我可以吃蛋蛋吗？” “可以。”魏意牵着堂堂的手去窗口那儿拿了一碗蒸蛋，又带着堂堂找了张空座坐下，把蒸蛋放下，“还要吃晚饭的，不能够吃太多，知道吗？” “嗯嗯。”堂堂眼珠子掉进了蒸蛋里，小馋猫似的点脑袋。 麻麻吃完了，魏意在右手小拇指的红色烙印上摸了一圈，白色的烟雾从中出现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屏幕，上面显示好评已经从2变成了3。魏意振奋地挥了一下拳头，一个人可以给多个好评，比五百个好评必须由五百个妖怪来提供简单多了！ “爸爸去送送客人，你乖乖的。” 堂堂鼓着小脸儿吹凉蛋羹，听到爸爸说的乖乖地点头。魏意刚走，陆奉廷就坐到了他原本坐的位置，渴望地看着堂堂跟前的蛋羹，当然不是馋这口吃的，“爸爸喂你好吗？” “我大了，自己吃饭。”堂堂不仅仅会自己用勺子吃饭，也会用筷子，难不倒他的。 歪了歪小脑袋，堂堂奇怪地说：“你也是爸爸，爸爸还是爸爸，咯咯咯，我会弄混的啦。” 陆奉廷有些遗憾，错过的成长岁月终究错过了，幸好没有错过太多，他还来得及弥补。“那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叫我。” ··· 魏意那边送麻麻离开，站在大食堂门口的他却惊异地发现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才四点多却有了六七点的昏暗，如同白昼与黑夜的过度，再过不久就彻底进入黑夜，“变天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天气预报APP，上面明确的显示今天是晴天的。 “大食堂正式营业了。”不知何时红姐娉婷婀娜地走了来，曼妙身姿慵懒无骨地靠在墙上，抱着手臂看着感应门外的天空，眼神中有着魏意看不懂的灰霾。 “什么意思？”作为大食堂的新任承包人，对大食堂魏意还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就是营业了，展现它的与众不同了。”红姐红唇轻启，露出了个神秘的笑容，“你难道认为妖族开设的食堂会是普通的食堂吗？” 魏意敛眉，“具体说说，我需要了解它的全部。” “大食堂内的黑夜会比正常的提前两个小时到来，现在六点就会彻底天黑，那大食堂四点钟就开始了黑白的过度，这个时候的大食堂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一个独属于妖魔鬼怪的空间。”红姐似叹息一般的声音宛转悠扬，如同咏叹着诗歌，“只有极个别的人类才能够在夜晚进入大食堂，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擦！”魏意咒骂了一声，计划赶不上变化，真是糟心。 外面转眼间就彻底黑了下来，行道树肉眼可见的长高，成了参天的怪物，那些情调满满的咖啡店、猫咪主题的书店等等全都消失不见，魏意走了出去，看到门口的马路两端通向了未知的黑暗，灯柱消失不见，但空中每隔十米飘着鬼魅的火团。从地面升起了缥缈的雾气，飞快的弥漫了整条马路。 会从雾气后走出来什么？答案是不可知的。 “感觉可以拍摄寂静岭，迷雾小镇，鬼来了……”魏意想到了类似的恐怖惊悚片不下数十部。 “我要是走出去，能够走回家吗？”魏意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红姐妩媚动人地说：“欢迎来到小妖界。” “还好，楼上房间很多，呵呵。”魏意干干地笑了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肿么破。 “习惯就好。” “是啊，习惯就好。”魏意幽幽地说，“要是每天晚上这样，我家是回不去了。” “正好了，不用租房子住，能省很多钱。”穿着完美勾勒身材的制服、围着围裙的红姐往窗口那儿去，“楼上的房间会给你带来惊喜的。” “希望如此。”不过，魏意有些舍不得住了五年的地方。“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先看今晚的客流量再说。” 转身看到和堂堂坐在一块儿的陆奉廷，魏意更加头疼了，这位大佬还在这里怎么办？ ··· 魏意走到堂堂那儿坐下，看到小盅内的鸡蛋羹已经被吃掉了。 堂堂举起小手汇报：“我就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爹地吃掉的。” 魏意挑眉，这么快称呼都商量好了。他憋屈，有一种被排除在外，没有参与的憋屈。 “堂堂去找高正义、找涂白玩去。” “哦。”堂堂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知道大人们要说小孩子不能够知道的正事了。 等堂堂走了，魏意摆开架势和陆奉廷说：“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缺失的记忆是什么吗，我告诉你。” “我上大二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围棋社，社长是研一的学长，他刚上大学时就是社团的骨干成员，当然，这个不重要，你知道你和社长是朋友就可以了。有一次社团活动，你也参加了，我们就此认识。后来感觉彼此不错，就谈了恋爱，你有过女朋友的，都是因为我勾搭你哈，你才会喜欢上同性。 “我的审美始终如一，就是喜欢活力满满的小鲜肉，你比我大五岁，在一起两年你很快就成了老腊肉了，对我来说没有了新鲜感。”反正对面的人已经失忆了，他瞎扯没事儿。魏意继续哔哔，“你呢，也挺烦我的，觉得事业更重要，而不是和我儿女情长。既然人生理想不一样，目标不一样，当然就和平分手，嗯，是我单方面提出的分手，你那时候出国了，我打电话给你的。你在电话里同意了。分手了嘛，我就想换个环境待待，不知道那时候堂堂竟然在肚子里了，要是知道肯定问你要一笔大大的分手费。” “魏意，编故事的能力不错。” 魏意打哈哈，“还好还好，主要是事实嘛。” 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陆奉廷眸光幽深地说：“为了找回记忆，我是做过调查的，你说的和我问到的不一样。” 魏意噎住，忘记了这一点。“那啥，我是当事人，了解的更清楚。”大佬求放过。 陆奉廷勾唇笑了起来，笑得魏意背后汗毛竖起。 “魏意，你说的水分太大了。”陆奉廷弯腰站了起来，凑近了魏意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魏意，我等你说实话。” 魏意头皮一紧，耳朵发红地向后仰，“哈哈，哈哈，有客人来了我去招待。夜晚的食堂有些奇怪，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不会有人伤害你哈。” 说完，屁股上长钉子似的跳了起来，跐溜地跑到了门口，门外的浓雾中影影绰绰地有一团黑影在靠近，人还没有出现，声音先传来了，“老板，爷爷给你带客人了，别忘了爷爷的提成。” 魏意的身后，陆奉廷正看着手机，助理发的短信——老板，大食堂突然关门，卷帘门打不开，需要我们强行进入吗？ 陆奉廷给助理发了短信——不用。 作者有话要说： 陆奉廷：呵呵，不对，我要听实话 第10章 算提成 “牛肉火锅、羊肉饺子、大肉包子、浓香鱼羹、叫花鸡……” 魏意惊讶，小山神竟然一字不差地复述了那天他的许诺，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么多东西了。 “打个商量。” 小山神狐疑地看魏意，“你不会是想赖账吧？”大有把自己喊来的妖怪再喊走的架势。 “哪里会，做生意以诚为本，不讲诚信不是在砸自己招牌嘛。”魏意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是这样的，这么多东西你一下子又吃不掉。” “不，我吃的掉。”变出本体吓死你。 魏意被噎了一下，不能够用眼睛看到的来衡量妖怪，“你不想一锤子买卖，吃了这回就没有下回吧。我先讲实话，我呢是希望我们能够长久合作，你带客人过来我就请你吃饭，每一回都是如此，不局限于我说的那些菜，只要是食堂当天做的，你都可以吃。” “不想给我吃牛肉火锅、羊肉饺子……”小山神很执拗。 “谁说的，我愿意，今天就给你做浓香鱼羹，食堂里今天提供的所有菜你也免费吃。”魏意急忙说：“只是分开来给。” “哦……”小山神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算是勉强答应了，“以后我就在大食堂解决一日三餐了，作为回报，我会带客人给你的。” “好。” 魏意和王海洋说了一声，让他做浓香鱼羹，用的桂鱼，蒸熟了取鱼肉做鱼羹。桂鱼刺少而肉多，是很鲜美的淡水鱼，魏意个人认为比用龙利鱼做的鱼羹味道更显鲜美，与火腿、鸡汤等等融为一锅，出锅时撒入些许白胡椒粉调味增鲜，便是一道非常家常的美味。 在小山神的强调下，鱼羹有脸盆大的一碗，摆在窗口的大理石台面上，瞧着十分霸气。 粉嫩的舌头舔着鱼羹，小山神幸福地眯了眼睛，发出愉快的嗷呜嗷呜叫。只有巴掌大的小猫儿必须踮着脚、两只小前爪搭在碗的边缘才能够吃到鱼羹，大大的碗足够他跳进去游上三圈。 “吃一碗就够了？你这么大个个子，最起码来半盆。”小山神非常有自觉性，待在窗口就是充当监工的，谁点的菜少就要被他说两声。 憋屈的小个子男人嗡声说：“再来两碗红烧肉。”好不容易攒的钱…… “这才差不多。” 魏意捂脸，小山神这是给他拉仇恨啊，妖怪们打不过小山神不会气恨他，反而会将仇恨值加在大食堂上，真是痛并快乐着。他相信，凡是吃过大食堂饭菜的妖怪，绝对会认为物超所值的，原料新鲜、用料十足、心意满满，毫不偷工减料，王海洋手艺又非常过关，做出来的食物不会令人失望。 小山神领了七位客人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彼此之间还颇多戒备，很显然并不是同行者，说不定还有嫌隙。 也不知道小山神是从哪里弄来的妖怪。 “我缩在家中不出门，没有想到被小山神给捉了来，吃完后回家走夜路，心中忐忑。”有个黑发中夹着棕色挑染的青年担忧地说道，他看着距离自己不太远，同样被山神劫过来吃饭的几个，希望能够得到什么回应。 阴鸷的老头往青年那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兀自吃饭。看起来像是上班族白领的女人用力地抓了抓筷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安地闭上了嘴巴。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是一起的，长长的棍状尾巴从他们身后的衣服里冒了出来，因为吃到美味的食物而快活地甩来甩去，浑然不在意青年口中走夜路的担忧。 最后一个是啤酒肚的秃顶中年人，身上充满了镬气，仿佛油烟侵染过千万遍，已经洗不掉身上的油腻。他也是唯一一个点的全都是小炒菜的人……不，妖怪。小炒菜是送上桌的，魏意亲自端着托盘送了过去，正好听到中年人说：“你们是不是害怕最近在咱元安市闹出好几起妖命的山魈？那家伙吃血肉精气，我一个锅子成精的不怕。” “嘻嘻，我们兄弟也不怕。”拥有着棍状长尾的小哥两也说了，“我们走下水道。” “不怕不怕的。” “嘻嘻。” “他进不来的。” “嘻嘻。” 最先说话的青年显然最担心，身为一只肉多皮薄还挺好吃的长右，没什么特殊自保能力的他被山神拖出来，可谓是战战兢兢，想到吃完了走夜路回家，他就两股战战。 “市里面有山魈出没？”看了《动物世界》的魏意知道山魈是世界上最大的猴子，脸部有彩色花纹。要是他没有接手妖怪食堂，肯定外行的说：怎么不请动物园出马制服山魈。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猴子，浑身盈满怨气，喜欢吃小妖怪的脑子，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只夜枭躲在垃圾桶里逃过了一劫。”啤酒肚的男子因为是只锅，不具血肉，所以提起山魈没有任何忌讳。“山魈怨气深重，我们这些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妖小怪不是对手。” “死、死相非常可怕。”长右精青年哆哆嗦嗦地说：“我见过，脑壳碎成了渣渣，里面空空一片。死后化为原型，环卫工人还以为是有人虐待宠物，直接把尸体扔进了垃圾桶里。看着，好心寒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带你们出来的，肯定送你们回去，怕个球。”小山神已经吃完了他的鱼羹，跳上了桌子拍胸口保证，“不过我还要在这儿吃宵夜，你们可要等等。” 青年感激涕零，“谢大人，谢大人。” 这才有了心思开始吃晚饭，作为一只长右，他以素食为主，成精日久，饮食上略有调整，他偶尔会吃一些鸡蛋、鱼类平衡饮食、补充蛋白质。 今儿个他最喜欢的还是老板送的凉拌小杂菜，莴笋、黄瓜、木耳、花菜、藕片和腐竹丝用橄榄油凉拌在一块儿，里面还放了黑胡椒调味，简单又清爽，多吃一块红烧鱼腩根本就不觉得腻。 见妖怪们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的魏意问，“山魈会对人类出手吗？” “难说。”小山神舔爪子顺毛，“大晚上的你最好不要出门，回家也房门紧闭，有人气的家里面有宅神保佑，最好贴上门神，郁垒、神荼可保家宅平安。” “没有人去阻止山魈？”魏意重新组织了语言，“我是说没有什么组织去抓捕山魈吗？你们妖族没有警察、巡捕之类的？” “死的不过是一些小妖，夹着尾巴在人间讨生活，只敢在夜晚的灯光照不到的黑影中活动，就和人里面的流浪汉、站街女似的，底层最卑微的生物，死掉了个把个谁会理睬。”小山神说的残忍，但这就是事实。 在场吃饭的妖怪沉默，妖界生活艰难，大战平息没有几年，到处荒芜一片，各方妖将角逐，都在争妖王的位置。在几位长老的权衡下妖界各方势力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哪一方的权柄稍微多了一点，就将打破好不容易换来的平定，妖界将再一次陷入血海腥风。 妖界的小妖小怪渴望安稳的生活，纷纷逃入人间，这也是白泽长老一力主张重开大食堂的原因之一。 魏意听后心生感慨，自己一小小的凡人竟然间接地参与了妖族大事。 “妖界不太平，势必影响其它几界，凡间首当其冲。”小山神摸着自己没有几根毛的胡子，老神在在地说：“看着吧，山魈只不过是开胃前菜，后面肯定还有大的呢。人间乱起，仙界不会坐视不管，会派大神下界。幽冥界最是会独善其身，但总有妖怪以收集鬼气为生，估计在这场浩劫中难以作壁上观。” “哈哈，瞧着吧，我提前下界成了山神，就是要在这场天地浩劫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难怪太白金星说我的山头会成为伟岸高山，原来应在这里。” 魏意：“……”一下子就中二了。 通过这些对话，也让魏意对妖界，对其它神秘世界有了些微了解。什么时候麻麻来了，进一步问问，不过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积攒好评，给陆奉廷治腿。 小山神是要在这儿吃宵夜的，有等不得的妖怪可不想在大食堂白耽误时间，这儿没有松软的座椅、没有随意浪的环境，远不及家里面舒服，谁愿意苦守着浪费时间。 第一个走的是锅精啤酒肚中年男，他反正不怕的，坦然地走进了白雾中，转眼间就消失不见。随后走的是那对兄弟，他们虽然是人形，但在大食堂一切伪装都会被揭穿，脚下踩着的影子会让他们现原形，这是两只拖着长尾巴的小耗子，不知道是灰毛老鼠还是白老鼠。 剩下的几位，魏意还以为那阴鸷老头会走，没有想到老人家最沉得住气，一直默不作声地坐在这边，连个手机都不拿出来耍。魏意让涂白上了茶水，今天的是消食解腻的大麦茶，还上了王海洋闲暇时做的肉松蛋黄小饼干，三角形的饼干里面有盘香一般的圈，那就是蛋黄肉松了，吃起来咸香中带着微甜，是佐茶的好选择。 涂白两股战战，给阴鸷老人送茶点的时候更是差点儿晕过去，送完了就屁股着火似的一溜烟儿跑了，胆怯地窝在打毛衣的高正义旁边，脸看起来更白、眼睛更红了。 魏意看向老人身下，灯光照射，他投在地面的影子矮小敦厚的一团，一下子认不出来是什么。大概是注意到了魏意的视线，老人转头看了一眼，那脖子惊悚地扭转了180度，地上的那团影子也变得清晰，是一只夜枭，是传说中狡猾机智、相当血腥残忍的怪物，他们的残忍不仅仅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一旦陷入危险能够断腿求生。 老人的两条腿还在，证明他活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致命的危险。 宵夜魏意和王海洋商量了一下，提供粉丝煲和烧烤，烤肉、烤茄子、烤鸡翅和烤鱼，本来还想上个胆固醇的罪恶烤脑花的，但想到有专门吃脑子的山魈在城市的黑夜中徘徊，就不吃脑子了。 安排好了食堂的事情，魏意领着陆奉廷和已经窝在陆奉廷怀里面打哈欠的堂堂一起上楼。 魏意吃味地看着堂堂，才多久啊，就愿意待在陆奉廷的怀里面睡觉觉，还要不要爸爸了，内牛。 楼梯就在窗口的旁边，推开门就是向上的楼梯了，走到楼上入眼的是一个挺大的客厅，有红姐这位女士在，客厅布置的很雅致，糖果色的布艺组合式沙发上放着数个蓬松的抱枕，茶几上随意地放着几本书和杂志，香水百合插在玻璃瓶里放在茶几的正中央。 楼上一共有门对门的十个房间，一边五间。红姐住二号，高正义住三号，涂白挑了离他们最远的十号，王海洋要了六号，说是他的幸运数字。 一号，是给老板留的。 “宿舍的环境估计不是很好，一切都很简陋，你今晚就和我们父子两个凑合一晚上。” 魏意边说边推开门，看到里面的环境，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打开的仿佛不是大食堂楼上的宿舍，而是位于老小区的两居室，玄关上放着早晨走时没有来得急整理的杂物，视线穿越过玄关，是他家简单温馨的小客厅。 堂堂揉着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回家家了呀，堂堂要睡觉觉。”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捞自己一把，求收藏、求点击、求评论，抱住冷冷的自己＿（：3ゝ∠）＿ 第11章 搬过来 魏意退后了一步往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是在大食堂的二楼。门打开的更大了一些，魏意走了进去，在门口脱掉了鞋子换上了拖鞋，走过玄关进入客厅，不错，是自家的两居室，客厅、厨房、不大的阳台……所有都是一模一样的，宿舍完美地把他的家复制了过来。 “难怪红姐说楼上的房间会给我带来惊喜，真是很大的惊喜。”魏意扶了一把因为瞌睡走路跌跌撞撞的堂堂一下，小家伙顺势就靠在了爸爸的身上。魏意揉揉儿子的小脑袋，柔声说：“以后我们就住这里，怎么样？” 堂堂有些小迷糊，“爸爸，我们一直住这里啊。” “哈哈，真像是一直住这儿。” 堂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扶着爸爸的腿站直了小身子，快跑几步扑到了沙发上，“好困哦，想睡觉。” “爸爸去放水，我们洗完澡就睡。” 堂堂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抱枕堆里，耍赖地说：“不想洗澡，可以不洗吗？” “……不行，会成脏小孩儿的。” 堂堂发出呼呼声，假装自己睡着了。 魏意走过去坐到沙发上拍了一下儿子的屁股，“小调皮，小懒蛋。” 堂堂躲，躲了几下忽然就不动了，魏意扒开抱枕看，竟然睡着了。魏意要去抱儿子，听到后头有特意压低的声音说：“别弄他，让他睡。” 哒哒哒，伴随着刻意放轻的手杖落地声。 魏意：“……”差点儿把这个大活人给忘记了。 “不洗澡怎么睡，玩了一天脏兮兮的，睡觉也不舒服，我抱着给他擦擦。”魏意继续刚才的动作，有些无语地看着陆奉廷，“不允许宠溺，宠得无法无天有你后悔的。” 魏意抱着儿子走了几步，转头想对陆奉廷说你先坐，但看到那人不把自己当外人，已经坐下了，还拿了他放在桌子上的体检报告看。 体检……明后天有空，是应该去做个检查，好放心放心。 至于陆奉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真不算是外人。 魏意失笑地摇摇头，抱着儿子去浴室，放了水给小家伙擦了擦，在擦洗的过程中堂堂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正好催着他刷了个牙，要不是魏意注意着，漱口水差点儿吞进去。 “好了。”堂堂眯着眼睛打着哈欠说。 “现在可以睡了。” “嗯。”堂堂揉眼睛，哈欠连天地往房间走，半路上被魏意挡了一下，没有去成他自己的小房间，而是去了魏意的主卧，小房间今天要留给陆奉廷睡。 ··· 体检报告已经被陆奉廷放到一边，他拿起了魏意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看了起来，却半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耳朵始终注意着魏意和堂堂的动静，等了十来分钟快要等不住的他正准备站起来去看看堂堂，魏意走了过来。 “累哦。”魏意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捶打着自己的肩膀，“你先去洗澡，毛巾、牙刷都准备好了，新的。” 闭着眼睛的魏意听到笃笃笃的手杖落地声远去，听到了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忙了一天的他被堂堂的瞌睡感染，也有些困倦，在哗哗的水声中思绪飘远……不知道小胖子他们晚上有没有来大食堂吃饭，要是来了，他们眼中的大食堂是什么样子的？明天继续酬宾，一定要把大食堂的名气做起来。单单靠小山神弄来客人速度太慢了，何年何月才能够凑到五百个？既然大食堂这边有家了，那明天就和房东说，不租房子了，省了一笔开支。 还有，还有陆奉廷…… 大学美好的恋爱，被陆妈妈嘲讽和逼迫，得到陆妈妈给的钱而狠心踢掉自己的养父母一家，流言蜚语的可怕……各种画面纷至沓来，他还以为自己不在意，已经淡忘，原来不是忘记了，只是藏在了心底。被揭开来，是流脓的腐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意睁开了眼睛，猛地与一双眼睛四目相接，一双平静如水，一双惊慌失措。魏意紧张地要错开眼睛，刚刚挪开又觉得自己不能够示弱，倔强地视线移动了回去，看到陆奉廷的模样，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咳，咳咳，你、你……” 只是裹着一条浴巾，水汽没有擦净的陆奉廷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怎么了？” 白色的灯光从客厅的天花板上照射了下来，照在了陆奉廷的身上，身躯高大健壮，并不见腿疾带来的羸弱。手臂上漂亮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拉扯出流畅的曲线，修长的手指拿着白色的纸巾擦着精致紧实的胸肌，细小的水珠顺着优美的腹部曲线滑进了松松地系在腰间的浴巾内，滑进了某个隐秘的部位。 笔直的双腿分开，一条拥有健康饱满的肌肉，皮肤光滑，一条明显要瘦弱许多，肌肉缺失了一块，趴着狰狞丑陋的疤痕。 魏意沉默了片刻，突然指着陆奉廷说：“你特么的勾引谁，把裤子给我穿起来！” 陆奉廷怔了怔，猛地扯掉了围在身上的浴巾。 “啊！”魏意捂住眼睛，手指头的缝隙开的很大，失望地看到里头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是他买来了只是洗过没有穿的。 “小了。”陆奉廷勾着内裤的边拉了一下松开，“啪”一声清脆。 “我呸！”魏意爆粗口，“炫耀什么，大就了不起！” 转身，脚步凌乱地跑了。溜到浴室去，门被关地哐当响，靠在门上的魏意脸很红，五年了，那个啥是第一次见，靠，用得着这么直白嘛…… ··· “今晚就凑合着睡，明天四点后就不要来大食堂了，这边不适合普通人。”魏意把陆奉廷安置在了堂堂的卧室里，蓝色儿童床躺上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变得狭窄和拥挤。站在门边的他看着里面既陌生又分外熟悉的人，“你真的变了许多，以前遇到一些事情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现在见到大食堂的种种不同，反而沉默不言。” 而且变得内敛锋芒，不怒自威，更显气势凌人，话也少了许多，以前总是会对自己温柔的笑。 “人都是会变的。”五年的经历磋磨，将陆奉廷心中仅剩下的一点儿天真磨掉了，唯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放着魏意，现在还有了堂堂。“大食堂，再怎么神奇也是另外一个‘人间’。” 只要魏意和堂堂在，刀山火海他都可以视若无睹。 魏意想了想说：“你说的不错，妖魔鬼怪没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另外一种‘人’罢了。睡觉吧，明天见，晚安。” “晚安。” 不用睡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上，让魏意觉得很安心，一觉睡到了天亮。一线光亮从窗帘缝隙照射了进来，正好落在了他的脸上，这才清醒了过来，摸了床头的闹钟一看，已经七点半了。推着堂堂起床，还要去上幼儿园，魏意掀开被子起来，拉开窗帘，窗外的风景一览眼底，是美院的花园，有学生靠着树捧着书背英语单词，还有谈恋爱不管早晚的青春男女坐在石椅上分享着早餐。 “这个地方环境真不错。” 魏意更加打定了要搬来的想法。 父子两个收拾好了下楼吃早饭，看见穿戴整齐的陆奉廷已经在食堂内，魏意尴尬地想，自己都忘了家里面还有个大活人的事实。 打了个招呼，放了堂堂和他新认的爹地亲近，魏意去厨房看王海洋都做了些什么早饭，包子烧卖是必备的，还有猪肉白菜和粉丝牛肉的馅饼，巴掌大的一张饼有一厘米厚，撕开来里面满满的肉，半发面的饼子吃起来柔软又有弹性。 “今天先准备这两种馅料的，明天准备做榨菜碎的油煎薄饼。”王海洋把撕开来的那张牛肉粉丝饼给吃了。 王海洋带着高正义和涂白忙碌了一大早上，做出来的成果十分喜人，在昨天的量上加了四成，只要吃过大食堂包子的人觉得好吃，今天早晨肯定会来的。 七点半，相较于其它做早饭生意的餐饮店来说，开门已经很晚了，魏意心中还带些忐忑，按着按钮，电动卷帘门升起，看到等候在外面的人提着的心瞬间就落到了肚子里。 “欢迎大家来大食堂吃早饭，在店里面消费的，都有免费的白粥和豆浆赠送。” 等得有些烦躁的客人们听到这话，顿时放宽心，高兴地往里走。 老早就占据了有利位置就等着开门的小胖子唐庄囔囔着，“老板，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馋你们家的肉了，早晨六点多就睡不着爬了起来，七点钟不到就到了门口，一直等到现在了。” “不好意思，今天门开晚了，明天，明天一定七点钟以前开门。”魏意站到移门旁，把进门的位置让给了进店的客人们。 小胖子还没有走，他是和同寝室的哥们一起来的，已经和对方说好了给自己排队占位置。“老板，昨天晚上过来，你这儿怎么没有开门啊？” “看到我这边关门的？” 小胖子不明其他，点头说：“对啊，我来的时候是六点半，你这边就关门了，我还带着朋友来的，大家白跑一趟，只能够去隔壁吃麻辣烫。” 魏意说：“对不住了，待会儿我给大家煮鸡蛋赔罪。之前忘了说了，我家明天晚上有事情，就不开门了，就做早晨和中午的生意。”晚上的时间，是给妖怪们的。 “啊！”小胖子大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怎么可以这样，啊啊，我还想着以后一日三餐都在这边解决的，吃过你这儿的红烧肉，我再去吃别的地方的怎么都不对劲，像是少了啥。对，是少了红烧肉的香味，别的地方吃的肉都没有猪肉香。” 魏意半开玩笑地说：“可以中午把晚上的饭买好了。” “凉了不好吃吧……”小胖子纠结。 魏意：“这倒是，让我想想办法，总能够让大家吃上合心意的菜。” 魏意眼角余光注意到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走了过去，和小胖子说了几句话之后他扭头去找那几个人，果然在陆奉廷身边见到了，同时见到的还有几个大号的行李箱。 赶忙走了过去，魏意问：“要走了？” 陆奉廷看着他说：“不，搬过来。” 魏意：“……” 第12章 救妖精 “你要住这里？！”魏意指着那几个大号的行李箱，不可思议地说。 陆奉廷拿着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声音，“很难理解吗？” 魏意悻悻地说：“没有空的房间了。” “我可以睡沙发。” 客厅不大，沙发更是小小只，陆奉廷超过一米八五的个子窝在沙发里面那就是活受罪，但是魏意知道陆奉廷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这是个就算是失忆了，固执的性格依然刻入骨髓的男人。 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魏意无奈地说：“好吧，你住下，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出房间的。”能怎么办，失忆的男人只能够哄着呗，他要想想、想怎么编得更加靠谱点儿哄着陆奉廷离开。 “行李放在食堂也可以，搬到楼上去也行，可以晚上收拾。”魏意调整好了心态后，很快就接受了家中要多一个人的事实，其实这样挺好，因为堂堂很喜欢新来的爹地。 陆奉廷挥挥手，助理会意，让保镖把行李堆放到了食堂的角落。等那边放好了，陆奉廷站了起来，低头眼含温柔地看着魏意，“我白天有工作要处理，不能够陪你，晚上回来。” 魏意突然脸一红，讷讷地点头，“知道了。”郁闷极了，总有种回到了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的感觉，只要跟对方在一起就满足，一个笑容就会脸红。 看着陆奉廷挺拔高大的背影在颠簸的步伐中慢慢离开，魏意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把脸，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顺其自然吧。 “老板，包子卖完了，馅饼还剩下十来张，我看了看还有客人在往这边来，王海洋问要不要调馅料再做一些？” “还有客人？”魏意眼睛睁大了一些，开玩笑地说：“总不会是派发的传单起了作用吧。”传单的作用，魏意可不认为有多大，传到人手里真能够被看上一眼的微乎其微。 “或者，我发到学校论坛上的帖子起作用了？”美院的学校论坛有游客登录，他发了条帖子，还开了几个号去顶帖，虽然顶帖的也是游客号，一看那帖子就很水。 从感应门里走了出来，魏意看到果然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他没有那么自恋认为街上的人都是冲着大食堂来的，但注意人的眼神，大多数都在寻找着什么，有些人说着话，看口型就是“大食堂”三个字。 魏意摸着脑袋，“高正义，你和王海洋说一声，多做馅饼，熬粥和磨豆浆。” 高正义应了一声，踩着敦实的步子地往里面走，走到窗口那边朝着里头的王海洋说：“老板说，多做馅饼，多熬粥和磨豆浆。” chuachua几刀就能够飞快地剁好肉馅的王海洋已经开始给它们进行调味，有经验的厨师根本就不畏惧数量有多巨大，做的多反而能令他兴奋起来，能做个过瘾。 “知道了，跟老板说，我还做了花椒盐的三角饼，吃的时候抹上一点点我炸的辣椒酱，味道会更好。” “好咧，我去和老板说。” 敦厚的步伐duangduang地又来到魏意身边，重复了刚才王海洋的话，“抹上他炸的辣椒酱，味道就很好。” “我知道了，你和涂白要收拾好食堂的环境，有客人离开桌子了，要及时把脏的碗盘收回厨房。”魏意叮嘱，不能够让客人第一次来就因为环境而失望而归。 “我这就和涂白说去。” 魏意看着高正义继续踩着敦实的步伐去找涂白，那高大的身影丝毫不见笨重，步伐敦实却灵巧，飞快地找到了在角落拖地的涂白，和涂白说了两声，眼见着高正义要往自己这边走，魏意连忙阻止，他高声说：“守好食堂这里，我送堂堂去上学，马上回来。” 幼儿园距离大食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步行。为了提高速度，魏意和隔壁麻辣烫的店主商量了，借了她的电动车，骑着车去幼儿园速度快些五六分钟就能够到。 魏意长得好，性格也好，仅仅几天就和附近的竞争对手成了点头之交，借电动车不过几句话的事情。 堂堂第一次坐，还有些小担心，“爸爸，会掉下来吗？”电动车的后座椅上有个蘑菇头的小靠背，但那小靠背只有薄薄的一层与车子相连，堂堂看了好危险。 魏意开车前说：“说不定，所以要注意安全。” 堂堂立刻吓得抱住了爸爸的腰，小脸儿贴在爸爸的背上，“嗯嗯，要当心。” 五六分钟后到幼儿园，看着儿子进去了魏意这才放心地往回开，回去的路上看到路上行人还挺多，三三两两结伴的女孩子尤其多，魏意不是有心偷听，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大嘴小胖可是我们大学城的美食博主，相信他准没有错的。” “坐两站路过来吃包子馅饼，好折腾啊。而且我最近在减肥，不能够吃肉的。” “没事儿，吃完了咱走回去，不是正好锻炼了，反正上午没有课。” “有道理，那就多吃一个烧卖，烧卖里肉只有一点点，不会增加多少脂肪的。” “嗯嗯，那家店的小咸菜看着真好，小胖吃的多开心啊。” “他推荐的店我基本上都喜欢。走快些，小胖最新发了微博，说店里面的东西不多了。” 魏意喃喃自语，“大嘴小胖？” 他停车在路边，拿出手机准备上个微博看看这位备受关注的美食博主长什么样子，却发现自己手机上连个微博都没有，赶忙下载注册了一个，搜索了这位小胖同学，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正是刚刚才见过的胖子唐庄。 “竟然是他，我这是什么运气，得到个宝贝啊！” 小胖子唐庄是个拥有二百多万粉丝的大V，很多本地人关注，经过他手发布的美食会引来许多人去品尝，效果显著，比包了中央广场的电子显示屏幕做一天广告还有用。 而且小胖从不接广告，只是因为爱好吃才推荐，非常良心。 他最新发的微博就是和大食堂有关，白白胖胖的手上拿着个撕开的肉包子，油汪汪的汤汁裹着肉球在宣软的面皮包裹中，绽放出“包子命”一生最绚烂的时刻。 “这个好，这个好。”魏意发现了个大宝贝，把手机揣进兜里面就准备加快速度回大食堂，一定要在小胖离开前拦住他。 小胖的个人介绍上写了——不收钱、不为名，就是为了爱美食的自己和爱美食的你。他拦住小胖不是为了和他谈生意，是想请他吃午饭，是他发的微博给初初开门的大食堂迎来这么多生意，要好好感谢他。 “吱吱。” 魏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叫声，不过没有在意，扭动钥匙准备发动车子。 “吱吱，老板，老板。” 这小小的声音清晰地从身下传来，魏意低头向下看，透过电动车的踏板看到了下水道的格网，看到一对黑色的小眼睛紧张、害怕、祈求地看着自己。 “老板，救救我弟弟。”说完，豆大的泪水从小老鼠的黑豆眼里滚落，粉嫩的爪子接住泪水甩了出去，可怜又无助。 魏意一下子想到了昨晚在大食堂吃晚饭的妖精们，其中就有一对老鼠精的兄弟。 “能够出来吗？”魏意弯腰看过去，发现里头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老鼠，油光水滑的白色毛发已经被鲜血染黑，长长的尾巴断了一大截。 老鼠精擦掉眼泪立马点头，“前面第三棵树下有个洞，麻烦老板等等我，我马上带弟弟出来。” 说完，老鼠精扑向弟弟，安抚地吱吱了几声，拖着弟弟往前走，很快消失在了魏意的眼前。 魏意发动车子，几秒之后就来了指定的树下，在树下的草丛里还发现了一口伤痕累累的锅。 “老板，我们出来了。”老鼠精探出了小脑袋，机敏地瞧着左右，趁没有人注意拖着弟弟跐溜地爬进了锅里面，“老板，郭先生也受伤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魏意不介意一次性多帮几个，这是妖怪啊，是妖源啊，都是潜在的客户群。 魏意见老鼠精已经待在了锅子，就端了锅放到踏板上，发动车子回大食堂。他是个心软的，路边见到流浪猫狗还要买了粮食喂，并不想看到已经有智慧的生物在自己眼前死去。 脱了外套盖在锅子上，魏意把车还给了麻辣烫店店主之后进了大食堂，发现食堂内挺热闹，高正义和涂白在人群中忙忙碌碌，他还看到小胖还在，吃着不知道第几张馅饼，白胖的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涂白，涂白。”魏意喊了几声。 涂白拿着手上的抹布以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期间还蹦跶了两下，“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们受伤了，给看看。”魏意知道涂白懂些药理，曾经做过游方郎中，后来金盆洗手不干了，才进入大食堂打杂。 涂白从老板手上接过了锅子掀开衣服一角往里头瞧了一眼，“都是皮外伤，我能够治。老板放心，我现在就去弄，不会给客人们看见的。” 要是客人看见大食堂里有老鼠，刚刚积累的口碑就要塌。 交代好了事情，魏意就去找小胖，一桌子能吃的大男生甩开了腮帮子吃早饭，各个嘴巴不空闲，吃饱了还能够喝碗豆浆溜溜缝，加了白砂糖的甜豆浆醇香可口，根本就不是其它地方里面掺了不知道多少水的东西可以比的。 “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吃。”昨天同样来过，是携带女友的男生，第一个开口。“太好吃了，就是品种太少，要是有油条就好了，泡在豆浆里不要太好喝。” “贵精不贵多，我觉得老板这边就挺好的，只要一直保持这个水准，我就天天来吃，让我起多早都行。”瘦白的男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老板，我们每周三有早课，七点半就要上课了，七点前不开门我们就赶不上吃了。” “以后肯定七点前开门。”魏意保证，还决定在门口挂块牌子写上营业时间，待会儿就和开在幸福街道的店联系，务必今天就做出来挂上。 魏意暗含期待地看向小胖，这位可是美食达人，不知道会提什么意见。 给大食堂的生意狠狠地推了一把的小胖丝毫没有自居为功臣，而是期待起了中午要吃什么。“我能够尝的出来，老板这边用的食材好，价格稍微贵点儿大家都能够接受。品种少无所谓，只要好吃就行，这叫店铺的个性。老板，不知道中午有红烧肉吗？” 魏意笑了笑，说道：“有，还有红烧猪蹄，先卤后红烧的，今天还提供啤酒鸭，用的鸭腿和鸭翅膀。你们今天中午在这儿吃，我请客。” 小胖乐呵呵地点头，眼睛因为高兴眯成了一条缝，“肯定来，肯定来，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第13章 提旧事 周末，晴了几天的天一下子阴了下来，魏意看了看天气预报，说不定午后会有小雨。不到六点，他就起床洗漱，先是推开了儿子的房门看了看拱在被窝里的小家伙睡得怎么样，要是踢了被子就给他盖一盖。 见小房间内一切安好，魏意放心地合上门，去了阳台把窗户开出一条缝，通风换气。 这才出门下楼，楼下提前一个小时起床的王海洋、高正义和涂白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大半，皮蛋瘦肉粥在锅里面咕咚咕咚地熬着，大锅内的豆浆正在煮沸，时不时能够挑出一张豆皮晾着，可以豆皮包肉红烧着吃。 不过豆皮不能够捞太多，别失了豆浆的滋味。 身高超过两米的高正义站在厨房里，本来宽敞的厨房立刻显得拥挤矮小。和他庞大的身材相比，他蒲扇一般的大手包包子的动作却非常精细，每一个包子都是一般的大，上面的褶子一样的多。 高正义的旁边，涂白在做牛肉粉丝的馅饼，这已经成了大食堂的必备早点，甚至有人提议中午的时候也提供，不过魏意想了想，做起来太麻烦了，就不给员工们增加负担。 “海洋，给我一根炸焦点儿的油条。”魏意打了一碗豆浆，在豆浆里放了一勺的白糖，搅拌着使白糖融化，喝上一口既有豆浆的原香，又有白糖的甜蜜，和香酥的油条是最好的搭配。 几口喝掉了大半碗的豆浆，魏意叼着油条去开门，应广大顾客要求，他们提前了开门时间，每天六点半开门，营业到人类无法进入为止。这已经是魏意经营大食堂的第十天，经过美食大V“大嘴小胖”的真心推广，大食堂已经拥有了一大批的忠实粉丝，有人酷爱早饭，有人爱惨了中午肯定有的红烧肉，还有为大食堂每天限量供应免费菜而疯狂。 为了吃饭每天变着花样的免费菜，客人们已经疯魔了，早早地就会到大食堂来占座吃午饭。 打开门，门外果不其然的站着几位客人，在初冬的寒风中搓着手、跺着脚，见到门打开了，立刻表现出惊喜。 “老板，今天有鸡肉豇豆包吗？”有人期盼地问着。 “昨天卖过了，要过三天才会再次上架。”魏意耐心地解释着客人们的提问。 想吃鸡肉豇豆包的客人失望了一瞬，踏入室内闻到馅饼的味道又高兴了起来，牛肉粉丝的馅饼肯定是天天有的。 “好香啊，我好像闻到牛肉粉丝馅饼的味道。”又有一个客人走了进来，鼻子抽动闻着室内的香味，“老板，什么时候做青菜香菇馅儿的包子，我特别喜欢吃你们家的素包子。” “赶巧了，今天就有。” 客人眼前一亮，“哇，太棒了，我要赶紧去买，要买五个，不，六个。” “你吃的掉嘛，大食堂的包子很大的。”同伴提醒。 这位客人嘴硬地说：“我可以带回家冻在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热热。” “好主意啊，我要买十个。” 魏意笑着对他们说：“大食堂的包子限购，一个人最多买三个。”没办法，人手少，买的人又多，不搞限购完全无法应付大量的客流。 客人们失望对视，他们竟然忘了大食堂限购的规矩。 大食堂的人类客人主要集中在大学城的学生和附近的住户，大学城是个巨大的宝库，有什么好吃的很快就能够在学生之间传开来，成为当之无愧的网红店，现在大食堂就有些往网红店的方向发展。 见食堂内一切井然有序，魏意端着早饭上楼，在客厅内见到了陆奉廷。陆奉廷面沉如水，轮廓分明的脸一半遮掩在阴影中，冷硬、深邃的表情机具威严，比五年前更具男人味，非常吸引人。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人很多，五年不见，陆奉廷的气势比那个时候更加强了，魏意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何动作，不想去打扰打着电话的男人。 “老宅那边的人竟然连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妇人都看不住。负责安保的辞退，帮她从老宅逃出去的保姆就……”陆奉廷看到了魏意，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去，对电话另一头的人说道：“我知道了，尽快找到她，她身上没有身份证，走不远。” 挂了电话，陆奉廷望向魏意，那冷硬深邃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我正要下去找你。” 魏意笑了笑，低着看着手上端着的早饭，鼓了鼓腮帮子决定给自己个痛快的，“刚才在说你妈妈？” 老宅，妇人，魏意就联想到五年前见到的那个光鲜亮丽、颐指气使的女人，被指着鼻子骂的事儿这辈子估计都忘不掉了。 陆奉廷的表情在魏意没有看见的时候沉了沉，“嗯，她身体不行，最近几年都在老宅生活，刚刚秘书打电话给我，她没有带身份证就从老宅离开了，目前不知道去向。” “你要去找她？”亲生母子，魏意理所当然地问。 陆奉廷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逐渐逼近魏意，在距离魏意两三步的位置停下，俯看着他，“你想让我去找到她吗？” “我……”魏意张张嘴，他有什么资格说不。瘪嘴，魏意说：“那是你亲妈，她失踪了，去找她是你应该做的。” “呵。”陆奉廷嘲讽地笑了笑，手猛地伸了出来钳住魏意的下巴，逼着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和你相爱过，难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和你说吗？” 魏意皱眉，“毕竟是自己的妈妈。”他渴望母爱、渴望亲情很久了，所以陆奉廷让他不要理会陆母的时候，他还是顾及到了这层割舍不断的亲情。 陆奉廷的妈妈是陆父的第二任妻子，发妻生有一个儿子，大陆奉廷五岁，陆妈妈对原配生的儿子特别好，好到不需要自己的孩子。陆奉廷完全是一个意外，怀上后陆妈妈说了要打掉，是经过陆父的说服留下的，但生下了陆奉廷之后陆妈妈的母爱并没有给亲生儿子多少，反而是为了不让原配的儿子感觉到落差，更加百倍千倍的好，陆奉廷反而不像是亲生的。 “我在父母的忽视和轻慢中长大，需要的时候我是儿子，不需要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姓陆的陌生人。”陆奉廷捏着魏意的下巴，不舍得用力在下巴上留下红印，“这样的父母，他们不需要我的关心，也不需要我的爱。有我大哥就可以了，所以我把大哥永远地留给了他们。” 魏意心头一跳，“你大哥怎么了？” “我的腿怎么断的，我就怎么还给了他，双倍。”陆奉廷漫不经心地说：“觉得害怕了？” 魏意咬了咬下唇说，“要不是我手上端着早饭，我肯定狠狠地抱你。”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陆奉廷轻声笑了一下，“现在，可以告诉我，我失去的五年记忆里究竟有什么了吗？” “呃……”魏意别扭地说：“没什么，都是些陈年旧事，我都已经忘记了。”那些记忆像丑陋的伤疤，他一点儿也不想提起。 陆奉廷松开了手，拥抱住了魏意，长叹一声，“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两个的点点滴滴，所有相爱过的痕迹，那些你讨厌的东西不用提起。如果我有法力，我一定将那些记忆从你的脑海中连根拔起……”痛苦只要我记得就好，我会守护你，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魏意差点儿就感动哭了，眼泪刚刚要掉下来。哒哒哒，拖鞋拖动的声音清脆地传来，魏意连忙眨眨眼，将被感动出来的眼泪给赶了回去，麻痹，陆奉廷一定给他下了药了。 “爸爸。” 小堂堂刚睡醒，憨憨的声音糯糯软软的，仍然带着睡意。 魏意挣脱开了陆奉廷的怀抱，朝着堂堂看过去，“宝贝，太阳晒屁股喽。” “讨厌啦，休息时间睡懒觉是可以的。”堂堂奔跑了过来，抱住爸爸的腿蹭蹭，“早呀爸爸，堂堂爱爸爸。” “早呀我的宝贝，爸爸也爱你。” 陆奉廷羡慕地看着父子两的互动，如果……他想如果，如果五年前没有出国谈工作、没有妈妈去威逼魏意、没有那场车祸，他应该会陪在魏意的身边，看着两个人的孩子出生，陪着孩子长大。 但生命中哪里来那么多的如果，只能够承受分别的苦滋味。 魏意空出一只手点了点堂堂的小脑袋，暗暗地指了指明显不是滋味的陆奉廷。堂堂有些害羞，虽然在魏意的成功灌输下，堂堂认为他们是一家人，平时爹地爹地喊的可亲了，可是真的要表现亲昵的时候还是不够热情。 “爹地早上好。”堂堂仰头看向陆奉廷，好高呀，爸爸说他以后也会长这么高。 没有那声“我爱你”，但陆奉廷已经很知足了，他蹲下、身平视着堂堂，“宝贝，早上好。” ··· 大嘴小胖的微博里出现了一堆负面的评论，全都是diss他现在收钱了，竟然给同一家店连着好几天发了几十条微博推广，这不是收钱了是什么。一时间，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带着哀叹，世风日下，说好了只是做良心美食推的博主竟然昧着良心变卦了，果然啊，这个充满铜臭的世界。 小胖翻看着评论，啃着酱香棒骨泄愤。 “没有来吃过就说我的推荐是做广告，他们知道什么啊！”小胖愤愤地嘀咕着，恨不得将手上酱香味浓的大棒骨穿过屏幕怼到那些人鼻子底下，让他们闻闻大棒骨究竟有多香。给他们是不可能的，哼哼。 “可悲啊可悲，他们尝试都不想就否定了一切，是注定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大棒骨的。”小胖得意洋洋地说着。 魏意摇了摇头，本来还想着要为这件事情向小胖道歉，差不多是大食堂给小胖带来的困恼。现在看，小胖比他想象的要坚强的多。 “没事儿，我要是没有承受负面的能力，这个博主早就不当了。”小胖唐庄舔着自己的手指，大棒骨的汤汁粘在了手指头上，那滋味，舔舔指头都是香的。 “这么喜欢大棒骨，多带点儿回去吃。”魏意还是过意不去，特意喊高正义装骨头，裹满酱汁的筒骨上面带着的肉不多，主要是吃个骨边肉的香，插跟吸管进去，骨髓吸满口的滋味。 小胖搓着手，他就不客气了。“太感谢魏哥请我过来试菜，以后有这种好事儿千万别忘了我。” 小胖用洗干净的手拍着肚子，不舍地说：“可惜大食堂不做晚上的生意，我好难过哦。” 魏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快要到大食堂天黑的点了。“没办法，家里面有事儿呢。” 小胖没法强人所难，拎着大棒骨离开，好歹有大棒骨安慰他脆弱的心灵。 小胖没有走多久，外面的天色就黑了下来，大食堂门口的那条街漂浮起了鬼魅的火团，马路上腾起白色的烟雾，有影子从烟雾中挣脱出来，断了尾巴、瘸了腿的白老鼠在哥哥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食堂。 第14章 山魈精 有着馥郁的大棒骨香味的食堂里，一张桌子上坐着两只白老鼠，他们的个头不大，瞧着只是比普通的实验用小白鼠大上两三圈，皮毛白皙，黑豆小眼睛滚圆，趴在大棒骨上啃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奋力偷油的老鼠……好吧，本来就是老鼠，只是不是偷油，他们是正当到大食堂来消费的。 老鼠哥从大棒骨上撕下一块肉喂到弟弟的嘴边，“多吃点儿，多补补，尽快长回来。” 受伤的老鼠接过了比自己脸还要大的肉块，张开嘴巴，露出两颗大板牙，“凶狠”地咬了上去，嗷呜吃掉一大口包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大哥，你也吃，好吃。” “你多吃，我不要紧。”老鼠哥不断地吞咽着哈喇子，不让口水流出来。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老鼠哥摇身一变变出了人形坐在凳子上，把买来的一碗大米饭给扣在了肉汤里，拌着肉汤吃。等他把肚子填饱了，就开始给弟弟挖骨髓吃，对于人类来说坚硬的骨头对于妖怪来说就跟豆腐似的，锐利的指甲翘起，闪着寒芒。挥动两下，坚硬的骨头咔哒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柔嫩的骨髓。 “哥哥，你也吃。”弟弟沾了满嘴的油腻，正在用湿纸巾擦着嘴，他受伤的是背、是腿、是尾巴，双手还是可以用的。 “我吃饱了，非常饱，这两根骨头都是你的。” 弟弟黑豆眼里凝出泪水，带着哭腔喊着：“哥哥……” “乖，多吃多补，不用给哥哥省钱。”老鼠哥默默算着钱包里面的数量，只有两张大票子、五张小票子和一堆钢镚了，最近要省吃俭用，还要多捡瓶子、易拉罐、硬纸板，前几天去卖废品硬纸板的价格跌到了四毛一斤，夏天最贵的时候可是一块，日子不好过哦。 弟弟忍着没有哭出来，抽抽着说：“哥，你要是再给我吃，你自己不尝一点点，我就生气了。你也要补身体，你被山魈打了一拳，我见到了，你吐血了。” 吸了吸鼻子，老鼠弟弟特别后悔，要是那天晚上被小山神喊来大食堂吃饭回家后，他不贪工地里那几段钢筋，就不会遇到山魈。不遇到山魈，他就不会受伤，尾巴断掉一大块，成为残疾鼠。哥哥不会为了来救他，挨了一拳吐血。如果不受伤，就不用花钱治病，不用花钱买肉吃来补…… 一个滚烫的砂锅出现在阴云惨淡的两兄弟跟前，端着砂锅来的高正义揭开了盖子，“大食堂新推出的一品砂锅，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往里面加醋和加辣椒油，不过我建议还是吃原味，汤可是大骨头和整鸡炖了一天的，特别鲜。实在是想吃辣，就把辣椒油放在小碟子里，沾着吃。” 被高正义巨大的黑熊影子覆盖，老鼠两兄弟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哥哥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们没有点砂锅。” “老板感谢你们提供的消息，这砂锅是送给你们的，店内新品，你们吃完了多提意见，不收钱。”高正义咧开嘴，憨厚地笑着，一口洁白的牙齿泛着食肉动物的寒光。 老鼠哥忙不迭地点头，露出讨好的笑容，结巴地说：“谢、谢谢。我们会，会提出意见的。” 高正义满意地走了。 老鼠两兄弟长吁一口气，面面相觑后看向了那砂锅，新买的砂锅底部被火撩出黑色的印子，伸出爪子稍微碰一下就缩回了手指，好烫。够头看砂锅内的美味，不见多少油花的汤里面有粗粉丝、有碧绿的小青菜、有两个鹌鹑蛋，还有好几大块的红烧牛肉，鹌鹑蛋的旁边是鸡蛋肉卷。鸡蛋肉卷瞧着就像是蛋糕卷，不过内层的奶油和外层的蛋糕胚变成了肉糜和金黄的蛋液，这种鸡蛋卷用来下火锅、做砂锅或者简单的煮汤、红烧都是不错的选择。 除此之外，老鼠哥还在砂锅最底层翻出了几大块的鸡腿肉，连皮带肉的，浸满了汤汁。魏意觉得这块肉最好吃的是嫩嫩的鸡皮，所以让王海洋留了好几块鸡皮串在了签子上，撒上孜然、辣椒面，烤得滋滋冒油的，他要烤着吃。 “咦，小胖微博下面的**竟然全都不见了，出现好多自来水帮忙压**。”魏意往下翻了翻评论，惊讶地发现最早出现的好评是在刷负后的第十五分钟出现的，反应速度好快，“这个网友是真爱啊，我要关注关注。” 请了大批“真爱网友”的大佬陆奉廷深藏功与名，他正在努力和堂堂的作业做奋斗，成长手册既要做的好看、又要体现出孩子的个性，评选为优秀的成长手册，期末的时候可是要颁发奖状，给小红花带的。 陆奉廷想给儿子争取这个表现的机会。 堂堂同样很努力，拿着红色的蜡笔哼哧哼哧在爹地画出来线稿里涂颜色。 “堂堂，你把地涂成了红的？” 堂堂不解地看着爹地，“不可以吗？” 陆奉廷把不可以给吞了回去，“当然可以，宝贝喜欢什么颜色就用什么颜色。” 堂堂高兴地眯眼睛，拿起了黑色的蜡笔涂天空，小孩子的世界嘛，总是很难懂的。魏意乐呵呵地看着陆奉廷在堂堂这儿吃瘪，以前这种成长手册可都是他绞尽脑汁做的，现在终于有人背锅，爽。以后教孩子写作业也有了，太爽了！ 魏意继续美滋滋地刷微博。 “竟然都是来大食堂吃过饭的，自带图片和解说的评论，好感动，多谢网友们。”魏意在等吃晚饭前，刷了一会儿微博，忙碌工作和带孩子的他之前根本就不热衷于娱乐，微博、B站等等都不在他的手机里。现在因为有小胖的事儿，让他意识到网络是多么的神奇，立刻在小胖的推荐下下载了一堆软件，包括两三款游戏，新买的256G的手机终于装满了三分之一。 “我决定了，明天要给客人们的免费菜定为高汤煨的鸡蛋肉卷一个。”魏意拍板，立刻就通知了厨房，虽然现在厨房仅有厨师长一名，但仅仅的一名厨师就可以搞定一个厨房的事情，休要小看妖怪的能力。 “老板。”几位员工却不像魏意那么轻松。 魏意看向他们，红姐靠在墙上，高正义和涂白、王海洋靠在一块儿，他们紧张地握着双手，惶恐又不安地看着老板。看着孔武有力的高正义率先开口，声音已经因为害怕而带上了微微的颤抖，“老板，我们现在都是普通的妖怪，没什么本事，我还秃顶。” 魏意瞧了一眼高正义的脑门，后移的发际线的确使那边凉飕飕的，“放心吧，麻麻告诉我，她研究生发有了一些进展。” “真的！”高正义一蹦三尺高，高兴地差点儿把天花板给捅穿了。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高正义努力地板着一张脸，混杂了各种情绪后脸部表情变得扭曲，“红姐受伤了，修为大减。涂白以前就是个江湖郎中，只能够是个奶妈。王海洋还小，一直长在爸妈手里面，和普通人类小青年没有什么区别。” 高正义悲哀地说：“老板，我们大食堂的战斗力约等于零。” “噗！”魏意嘴巴里含着的咸味奶茶一下子喷了，要不是几个妖怪躲的快，肯定被喷一脸。 “我还以为你们……”他有恃无恐，不就是觉得店里面的妖怪特别厉害，看，高正义又高又壮，影子是巨大的黑熊，看起来能够力扛泰山。红姐更是给他神秘而高深莫测的感觉，仿佛动动小手指就可以碾死一万只山魈。至于涂白、王海洋，当当辅助就好，正面刚就是送菜的。 但现在，他们告诉魏意，他们不行。 老鼠兄弟二人冒着夜里会遇到山魈的危险来到大食堂，就是因为他们躲在下水道时无意间听到了有妖怪的对话，是一只夜枭和流浪猫在说话。夜枭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伤口处血淋淋的，血肉模糊，他告诉流浪猫，山魈知道了小山神会带着很多妖怪去大食堂吃饭，所以准备进入大食堂蹲守。 山魈化形成人的模样，谁都没有见过。 混入客人中，大开杀戒那就是大食堂的末日。 魏意猛地站了起来，望向大食堂的方向，“我们关门，今天不干了。”找到有力的帮手再说。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的，小山神冲进了大食堂，“当当当，爷爷今天厉害吧，带来了三十位客人，哈哈哈哈。我要吃大餐，我要吃你说的那个烤全羊，一整只羊都是我的。” 魏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望着浩浩荡荡进入大食堂的妖怪们，魏意一时间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这样的妖数再来一次他就可以获得一百好评的奖励，妖族非常慷慨，奖励是五万元，没有辞职前大半年的个工资。 客人们已经坐下，之前来过的黑发中有棕色挑染的青年哭丧着一张脸，絮絮叨叨地说：“我又被小山神弄过来了，我又被小山神弄过来了。呜呜呜，最近街上死掉的小妖怪越来越多，好恐怖，我不想死啊。” 魏意还在妖群中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是那个阴鸷的老头儿，与上回不同的是，老头走路一瘸一拐的，和拄着拐的陆奉廷差不多，但绝对没有陆奉廷好看。望向他的影子，魏意惊愕地发现，他失去了一条腿，伤口处参差不齐。 “好香。”也有不怕的，锅精大郭就是，他算是大食堂的常客了，上次路过工地保护了老鼠精两兄弟，被山魈抓成了花脸猫，现在脸上、身上还留着爪印。 能够从大妖怪手底下活下来，够大锅炫耀一辈子的。 他看着老鼠精兄弟两手上的砂锅，“太香了，我也要来一份这个。” 而魏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吩咐着员工们，“我们迎接客人了，营业时间就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别懈怠了。”然后侧头温柔地对堂堂说：“宝贝，让你爹地带你上楼吃饭吧，饭菜等会儿就送去给你们。” 又看向陆奉廷，魏意又有了初初知道绝症时悲壮托孤的心情，“好好照顾堂堂。” 第15章 命中率 悲壮的心情还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小山神一个泰山压顶给毁了。 “喂喂喂，我都给你带生意了，你咋不理我啊。”小山神噘嘴，非常不爽的用毛绒绒小爪子踩奶……哦，不，是打人，“我告你啊，你要是不给我做烤全羊，我就不理你了，还招呼着所有妖怪不来你这儿吃饭，哈哈，我要看你倒闭。” 魏意：“……” 顶着一只小奶猫造型的山神进了后厨，在那儿王海洋已经拿出了一只二十斤重的白条羊，正用刀子在羊身上割花刀，然后抹上秘制的调料，腌制片刻然调料入入味后架到火上去烤。这就不得不提大食堂的专业了，竟然连烤全羊的炉子都有，转动把手，被固定在架子上的羊就在火舌的撩拨下，渐渐发出油汪汪的滋味。 涂白来烤羊，作为一只吃素的兔子，作为一只经常被食肉动物觊觎的兔子，他看着火炉内的烤羊颇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总觉得膝盖很疼，脖子后面很凉。 羊头没有放在里面一同烤，王海洋拿了砍刀上下挥舞几下，羊脑壳就打开了，捧出羊脑细致地洗掉上面的脑膜和血水，他会用这颗脑子煮汤，和羊头剩下的一同炖汤，炖出来的汤奶白奶白的。 端上桌后可以当火锅用，下新鲜制成的羊血、羊肝、羊肚等等，这就是一锅胆固醇爆棚的内脏汤，是内脏星人的酷爱。 魏意是不吃内脏的，所以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小山神最爱吃肉，内脏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入不了他的眼。 这羊脑羊头火锅是阴鸷的老头点的，他还教了王海洋怎么做生羊血，新鲜做出来的羊血放上小米辣、葱姜蒜、生抽酱油等等，其实就是各种调料，夹了一块嫩得直颤的羊血送入口中，入口即化。 阴鸷老头勾着唇角，幽邃的眼睛扫着所有的客人，“我这么吃羊血，才最香。” 常有山，那个挑染了几缕棕色的青年匆忙站了起来，像是被猫追着的耗子，跐溜地跑到了后头，离老头远远的位置才坐下。 “天啊，天啊，他生吃羊血，太可怕了。”常有山神神叨叨地握着两只手，双眼不安地看着前方的客人，就怕、就怕从客人中跳出个吃人的怪物。 阴鸷老头突然看向了他，吓得常有山猛地后仰，像是要躲开迎面扑过来的怪物。老头儿慢慢地转头，收回了视线，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角的血——羊血留下的痕迹。 常有山吓得惊叫了一声，缩到桌子底下暂时不出来了。 “这猴子精胆子忒小了。”和老鼠兄弟坐在一块儿大郭纳闷地说：“我记得这好歹是一种大妖吧，《山海经》里面就有记载的。” “大郭哥，别管那么多了。”老鼠兄弟二人有心想走，冷汗淋漓的两个恨不得抱头离开大食堂，通风报信的他们已经可以大致确定，那个杀妖不眨眼的山魈肯定就在他们其中了。看着已经吃掉一半的砂锅，他们咬紧了下唇，老鼠哥哥低着声音对大锅说：“山魈来了，就在我们之间。” 大郭猛地握紧了拳头，“确定？”同样压着声音。 老鼠哥点头，“嗯。”算了算了，说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走不掉了，捏着弟弟的小耳朵，老鼠哥心里苦，“躲在我怀里，老实着别动。” 用着原型的老鼠弟弟小脑袋蹭着哥哥的手，无论怎么样，他们在一起。 心里慌乱了一瞬，大锅拍着自己的啤酒肚平静了下来，笑了两下，“没事儿，有我呢。”第一次弄不死他，第二次肯定还是，谁让他没有一身血肉，自有铜皮铁骨呢。 “砂锅来喽，一品砂锅，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添加醋和辣椒油，店里面的辣椒油都是自己做的，保证香。”高正义招待着，按捺下心头的恐惧在客人之间走来走去，看谁都像是山魈变的。 瞧那个一脸阴鸷的老头就不像是好东西，羊脑吃的多溜啊。 客人里竟然还有和他一样壮的，身高肯定有一米九，要为有他两个粗，对方看了过来，高正义呼气一窒，连忙错开了视线。 这就看见了有个十七八岁缩着肩膀的长发少女正四处打量着在场的客人，那动作特别小心翼翼。 没有说山魈就是个公的，说不定就是她！ 高正义赶紧看向老鼠兄弟身前的桌子，努力克制自己的紧张。为了保证服务质量，他的一张大脸已经拧成了“麻花”，“还要不要来点儿主食，店里面提供白米饭和花椒盐芝麻饼。” “来个花椒盐的芝麻饼，发面饼吧？” “对，就是发面的饼子，里面有七八层，很、很……”身边有客人突然站起来，吓得高正义神经质一跳，差点儿要像小女孩子一样尖声叫起来。“咕咚，很香。” “……不用咽口水，我知道很香了。” 高正义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争辩啥，一溜小跑地蹿到了厨房。 厨房里，魏意已经和小山神说好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脸严肃地看着小山神，魏意说：“山神爷爷，大食堂上上下下的性命都靠你了。” 小山神擦了一下脑门上不存在的汗，仰着脖子用力地吞咽了几下，“需要人家的时候喊山神爷爷，不需要的时候喊小猫儿。” 别说喊爷爷了，大敌当前，让他喊爸爸都行。魏意能屈能伸，能喊爷爷能喊爹，端着手期待地看着小山神，“山神爷爷有办法吧。” 小山神看着魏意，突然坐了起来，用着湿漉漉的眼睛萌萌地看着魏意，喊的比魏意还要大声，“爸爸！” 魏意：“……”擦，爷爷白叫了，这也是个坑货。 “我知道了……”魏意抹了把脸，扶着有些麻的腿站了起来，悲怆地透过窗口玻璃看着用餐区，那么大的地方就坐了几十号人，稀稀落落的，看着格外的悲凉。 小山神羞答答地说：“人家还是个孩子嘛。” “多大了？” “我才五百多岁。”小山神伸出了爪子，露出五根指头，他没好意思说，他是个大龄奶童，爹妈实在是受不了他了，逼他戒奶，这才在太白金星的游说下到下界来当个山神的。 魏意木着脸，“是不大，就比我大一点点。” “你能理解太好了。”小山神收掉羞答答的表情，挺直了胸膛，又是威武小猛兽了。“放心好了，山魈我也是能够对付的，但是对付起来没法罩住那么多人，保护你们几个是不在话下。” 魏意抹了把脸，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长叹一声说：“报警吧。”他不想大食堂血流成河，要是明天一开门各种动物的尸体都有，说不定还有保护动物，那有一千张嘴都说不清。 “啥？”以为自己听错的高正义瞪大了眼睛问。 魏意说：“报警，明天让警察来收尸！” 说完了，魏意就从后厨走了出去，看到桌子上有把小的水果刀，揣进了兜里，喃喃自语，“防身试试，我就在用餐区转转，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要烤自己的。” 在客人之间看了一圈，魏意询问询问他们吃的怎么样，看到好几个点了新推出的一品砂锅就问了有什么意见吗？ “口味太少了，没有肥肠的？我不喜欢牛肉，我喜欢猪肉。” “能加面条不，粉丝太单调了。” “要荷包蛋。” “有素砂锅吗？” 魏意一一记下了，冬天越来越冷，砂锅吃起来暖和还方便，吃下去暖烘烘的，“大家提到的我们会吸取的，等以后每天推出一款不同口味的砂锅。等过两天，我定的小火锅来了，大家就可以在我这儿煮火锅吃。” 一人的小火锅，用鱼汤、鸡汤、番茄汤等等做汤底，下各种涮菜，这个冬天就有着落了。 天冷了不吃火锅，是对冬天的不尊重。 在人多集中的地方转悠了一圈后，魏意揣着手往最后面过去，经过阴鸷老头的时候停了停，看人家吃羊脑吃的那么投入，就不搭话了。挑染头发的潮流青年常有山坐的有些远，其他人都问了，独留了这一个不好，魏意走过去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太单调，于是问：“只是吃白米饭和一碗辣炒菜，够了吗？” 辣炒菜用的鱿鱼爪和新鲜的小红椒和干辣椒做的，颜色看起来舒服，吃起来也非常的开胃，是下饭神器。魏意个人推荐吃辣炒菜的时候一定要再点一个清淡的凉拌莴笋丝，吃上几口辣炒菜，感觉口腔里麻呼呼的就可以吃一口凉拌莴笋解解辣味，再吃上一口白米饭，要是喝上一口米酒，就更加惬意了。 “够了，够了。”常有山惴惴不安地点头，“我胃口小，胆子小，一害怕就吃不了那么多。” “为什么害怕？”魏意亲和地问：“大食堂内很安全的。” “那个老头坏得很。” 魏意：“？？？” “他吃生羊血，好吓人。”常有山惨白着脸说。 “哦，生的羊血不算是什么，我还见过吃生牛肉、生猪肉的呢，喜欢吃的人据说味道不错。” “这、这不是茹毛饮血吗？”常有山瞪大了眼睛，“就应该吃熟食的，不然要火干什么。” “我也这么觉得，吃生脑子的不是怪物嘛。”魏意猛地抽出了手，露出了一把揣在怀面的水果刀，直接插进了常有山的脖子。 插完了就往后退，拿出了当年上学时考八百米的架势，往后退的时候不带任何犹豫，蹭蹭蹭地就到了四五米开外，还要继续退。 常有山眼睛瞪得更大，丝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插上一刀，他歪着脖子，脖子后面涓涓流血，很快染湿了身上的衣服，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出现了一大块的血迹。 “为、为什么？”一说话，常有山口中流出粘稠的血液。 这一切发生太快了，不过是十几秒几个呼吸间的功夫，很多吃饭的食客还没有反应过来。有客人木呆呆地往后看，看到常有山此时此刻的模样惊叫着站起来，拔腿就往门口跑，大声地喊着：“山魈，那只吃妖的山魈。” 一众妖怪如同被按了开关，这才反映了过来，那从人类皮囊中脱身而出的正是最近闹得元安市妖心惶惶的山魈。一只精瘦精瘦的毛猴子，如同枯枝盖着陈腐的皮毛，毛发有一手多长，一缕一缕地支楞在身上，那是被粘稠的血液黏在一块儿的。 腐烂的怨念气息，漂浮在大食堂的空气中，已经掩盖掉了食堂内饭菜的香味。 已经退到五六米开外的魏意随手拿起了搁在凳子上的菜刀扔了出去，别问菜刀怎么会在这儿，他不知道！堂堂幼儿园有亲子活动的时候，套圈他可是第一名，这看似随手的一扔，直接就命中了山魈的胸口。 “bingo！” 小山神捂住嘴巴，“抱歉抱歉，一时激动，这一下太准了。不过……”毛爪子指了指山魈，“山魈是怨念聚集，击中心脏没有用，要砍掉头才行。” 魏意眯了眼睛，“不早说。”但是他已经没有菜刀了，只能够飞快地往后退，趁着山魈动作迟缓的时候逃离到安全地带。 看着显出原型的山魈，魏意麻爪，这下可怎么办，有没有道士来收个妖的？！ “老板，你怎么认出他是山魈？他之前没来过店里。”高正义崇拜地看着魏意，同样崇拜的还有王海洋和涂白。 魏意这下老神气了。 魏意皮笑肉不笑地说：“客人身下的影子，就那一只猴子，宁可错杀不过放过，呵呵。”再猜不准谁是山魈，他动物世界就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冷了不吃火锅，是对冬天的不尊重。 决定去吃火锅！ 第16章 擒山魈 山魈没有被插刀之后就点亮狂暴技能，进化成加强版·山魈，而是陷入了迟钝，给了围观群众缓冲和调整心态的机会，真是个好boss。山魈后脖子上顶着刀，就那么僵硬地待在原地，猩红的眼睛圆睁，瞪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魏意，那个胆敢伤害他的人，仿佛要将魏意烙印在自己的心里。 魏意：“……” 谢谢了，这份深沉的爱要不起。 魏意还记得刀子切开皮肉、捅穿骨头，插进血肉里面的感觉，头一次这么捅一个活物，和杀鸡杀鸭杀鱼孑然不同的感觉。那种感觉像是杀人，魏意垂于身侧的手有些抖。 “老板你太厉害了，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立马就有两米八，比高正义还要高大。没有任何犹豫把刀子插进去的那刹那，那干净利落的真是逼格满满，飘摇若仙啊。”王海洋左右拿着两把大砍刀从厨房冲了出来，站在魏意的身边，对老板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老板，你是怎么认出那是山魈的？”涂白同样一脸“了不起”地看着魏意，正气凌然地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 魏意轻咳了一下，“哦，简单的很，动物世界不是白看的。” 涂白：“……” 王海洋：“……” 高正义：“……” 小山神：“……” 魏意：“你们的表情告诉我，你们的大脑里飘着省略号。可为什么我收到的数量和实际差了一个，红姐呢？” 涂白举起手，像乖宝宝抢着回答问题一样要求抢答。魏意看向他，涂白在老板的示意中开口，“红姐看到老板你插刀子就说没问题了，这边你能够搞定，不需要她，她上楼去做面膜，新来的火山泥面膜来了，她要使用后写一个测评分享到小H书里去。” 魏意：“……” 真是感谢红姐的信任，那面膜是什么牌子，他一定作为年终奖发给所有人！ 魏意强行的转移话题，忘记自己被红姐给予“众望”的不忿，“看影子，你们不是说过，在大食堂没有妖怪能够隐藏自己。” “可是……”涂白还是有问题，“影子被拉扯变形，很难辨认。而且，有些人还坐在柱子阴影里，完全没有影子。” “哦，那就要……”魏意看向用餐区，大多数客人四处奔逃，已经离开了大食堂，只有少数还在这儿坐着或者缩在角落里战战兢兢，坦然自若坐着的就有给他提示的老头儿。“见过山魈不只是一次的夜枭给的提示。” 他经过老头儿时，阴鸷的老头用手指了指后面，魏意就心领神会了。 “吼！” 山魈不开心了，大声地吼着，提醒众人他的存在感很强，不准聊天无视他。哪里会无视这么个大块头、恐怖兮兮的怪物，说话的时候魏意脑子拼命的运转，怎么才能够有效地制服山魈，很显然，靠着两把刀子完全没有作用。 刀子插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涂白等人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制服办法，魏意就知道这群坑货也就这样了。“如果能够拖，我们就拖到早晨，把山魈困在大食堂，天一亮就报警，让警察叔叔过来抓怪兽。” “啊啊，老板，山魈冲过来了！” 魏意猛地扭头看向山魈，果然，山魈行动起来了，那大家伙冲过来了！刚才的停顿仿佛只是个为了发功的缓冲，现在两分多钟的缓冲时间过去了，山魈开始移动，盯准了魏意攻击。 大有谁给他插刀，他就要把刀反插回来的意思。 魏意大叫：“我只是客串了一把插刀教的，也太不成功了。”现在甭管那点儿像是插人的负罪感，魏意心里面超级后悔，怎么刚才两刀没有把山魈插死。 扑向侧面，魏意下意识地去躲山魈的攻击，但很显然常年坐办公室的身体让他大脑动了、身体行动滞后。手臂猛地被扯了一把，“砰砰砰”几声，魏意觉得耳边有什么东西擦着过去，两米开外的山魈连中数枪，被逼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魏意侧头看过去，陆奉廷不知道何时赶来拉了他一把的同时单手举枪，连开数次。那棱角分明、绷得极紧的下巴，精致的让人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亲上几口。 “帅不帅？” 魏意下意识不想承认自己被美**惑了，嘴硬地说：“没看见！” “那下次有机会，专门射击给你你看。”陆奉廷说的一本正经。 魏意：“……靠，什么时候了专心点儿。”心里面竟然荡漾出一点美滋滋。 山魈是死掉的猿猴怨念缠身形成的怪物，心中充满杀戮的戾气，普通的武器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多了几处冒血的窟窿，只是会拖缓他的行动速度而已。 “你哪里来的违禁武器？这是犯法的，小心警察叔叔来抓你。”魏意的注意点不是很对啊，现在不是应该想陆奉廷英雄救美了、去考虑怎么进一步狙杀山魈吗？ 魏意：= =他不想美，他想当英雄。 陆奉廷：“我有办法弄到抢。这是什么怪物，致死的方法是什么？”一如既往的冷静，头脑清醒。 魏意向身后吼着，“你们这群坑货能不能拿出点儿本事，怎么山魈跑过来了你们比我躲的还要快。” 逃的很远的几个妖怪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笑，他们真的是妖怪里面的渣渣，要不是没有本事或者各有各的难处，他们早就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了，何必窝在大食堂里面。 小山神这回义气了一把，后腿用力跳了起来瞬间跨过好几米落在了魏意的肩膀上。“山魈无论受多大的伤，就算是脑袋掉下来了，砍成十八段都不会死，因为他们是从怨念中走出来的，能以怨气凝结在一块儿，是妖界顶讨厌的一种生物。小心，他又开始行动了。” 不用小山神提醒，陆奉廷已经拎着魏意跑了起来，躲避着山魈的攻击，幸好，幸好山魈没有掌握远程魔法，他专注于近战，张牙舞爪地看着可怕，心态放平一些，其实也还好。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魏意先发制人的两刀严重拖缓了山魈的速度。否则，陆奉廷两条腿都是好好的，也没法带魏意逃命狂奔。 小山神喘着粗气。 魏意大声喊：“我扛着你呢，我都不累，你喘什么？” “帮你喘的。”小山神理所当然地说：“由怨念聚齐而成的山魈刀枪……” “说重点！” 小山神幽怨地看着魏意，不得不跳过自己装逼的过程，直接说后面的，“用狗血，黑狗血可以除秽，里面拌上炒熟的糯米可以驱邪。” “黑狗血！”魏意大声地吩咐着员工。 小山神幽幽地补充，“必须是百年以上修为的黑狗的狗血，普通的狗血没有用。” 魏意：“擦……”这么重要的为什么不说。“在场的有没有狗？主动站出来给点儿血，可以在大食堂点餐打八折，持续八个月！” 又逃走不少客人，现在大食堂就剩下零零星星四五个客人了，有阴鸷老头夜枭、有老鼠精兄弟、有啤酒肚的锅子精、还有一个气定神闲吃给小山神准备的晚餐的不认识男人……前面几个和店内员工始终给山魈制造着麻烦，拖延山魈的速度，最后一个就不指望了，那做道士打扮的男人一看就不是狗。 魏意悲哀地长叹，“我选择狗带！”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啊！ 他不过是好好的经营一个食堂，很多美味都没有做出来，还没有积攒到三百个好评给陆奉廷兑换“义肢”、还没有积攒到五百个给陆奉廷治好腿！ 不过是平静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山魈是善于近战的高手，他不怕疼、血高、动作灵活，最擅长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双手，爪锋挥来，带着腥风，贴着魏意的后心划了过去，要不是被什么挡了一下，背后肯定皮开肉绽。魏意敏锐地听到耳边一声闷哼，顾不得细看，不同于山魈的血腥味道就冲到了鼻腔。 陆奉廷受伤了！ 当场，魏意就脑门充血，一把抓住小山神朝着山魈扔了过去。 小山神：“魏意，你大爷的！” 魏意拽着陆奉廷狂奔，要不是陆奉廷个子比他高、身形比他壮，他绝对会公主抱。“有能者，多劳之，小山神拜托了。” 小山神在半空中硬生生扭腰转动了方向，去势不减，继续冲着山魈飞了过去。他张开毛绒绒的爪垫，五根指头分开，露出尖利的爪尖。 “嗷呜，你当我不发威是哈喽凯蒂猫嘛，爷爷要把你挠成十八块！”小山神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大食堂内回荡，“魏意，你欠劳资的，劳资要让你用山珍海味来还！” “明天给你做佛跳墙。” 努力扯着山魈后腿的王海洋大喊，“老板，佛跳墙我不会做啊！” 魏意说：“我会！”努力扭头朝着陆奉廷说：“你受伤了，我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陆奉廷虽然有一条瘸腿，但跑起来丝毫不慢，甚至能够超越魏意，带着他往前跑。不过…… 陆奉廷看着魏意牢牢地握着自己的手，在被妖怪追的狼狈的当下，他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挺好的。 “嗷。” 小山神气急败坏的叫声。 “他妈的什么鸟人，狗血为什么不早点儿泼，非要我和山魈打成一团的时候。” 魏意和陆奉廷看过去，一身狗血和糯米混合物的山魈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很奇怪的是他滚动间碰到了许多大食堂的桌椅，但是桌椅丝毫不动，稳如泰山。 “太牛掰了。”魏意不得不感叹。 再看向泼了狗血混合物的男人，这位也很厉害，在他们疲于奔命的时候对方已经将一整只烤全羊吃掉了，还留着一条羊蝎子没有吃，正用油腻腻的手对付着贴骨肉，吃完了肉将两节脊柱掰开，露出里面的骨髓，吸溜地吃掉。 吃完了还不忘对着魏意竖起大拇指，用行动赞叹一番大食堂食物的美味。 小山神嗷呜嗷呜叫着，气得已经忘记怎么说话了。 至于那山魈，黑狗血混合物裹身，怨气滋滋作响，如同兜头浇了滚油一样，形容非常可怕。吃饭的地方就不做具体描述了，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只剩下一张丑陋的皮毛散发着恶心的臭味。 终于，魏意脚一软，跌坐在了陆奉廷的身上。 魏意：“？”为啥这么诡异？ 已经提前坐下的陆奉廷环住魏意的腰，特意在腰上来回的摸了摸，“好像瘦了，肉肉的摸着才舒服。” 魏意：= = 这就更加不对了。 第17章 邀外援 食堂里重新充满了食物的香味，桌子上放着几口单人小火锅，跳跃着蓝色火焰将汤汁煮沸，滚圆的泡泡争先恐后地从汤中间出现，又一个又一个破开，浓郁的香味就在这此起彼伏中被推向高、潮。 按照个人的喜好小火锅里放着不同的汤，有菌汤的、有大骨汤的、有鸡汤的，有清油麻辣口味的、有牛油重辣口味的、还有番茄浓汤的，短时间内调制出几种不同的汤底，不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袋装火锅底料，可见厨师王海洋的功力。 放了各种涮菜的碗盘放在架子上，如同麻辣烫店的差不多的造型，随吃随取，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吃多少拿多少。 “今晚运动够多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去拿。”陆奉廷准备起身。 魏意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哪里是够多了，运动量绝对够够的，工作后就没有这么跑过，上回堂堂幼儿园亲子运动会我一口气跑了两百米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说话都感觉嗓子疼，你就不觉得难受？” “稍微有些，我给你倒水，柠檬茶，你喜欢的清新味道。”陆奉廷突然转变了个人风格，话里面的含糖量都不一样了，“而且，为了你，我就不觉得累。” 魏意：“！！！”话风突然不对啊。“你恢复记忆了？！” 陆奉廷笑着看魏意，“想起一点点，想起我们谈恋爱时候的一些事情。”魏意一个劲儿的往后缩，他再不前进，孩子都可以生两个了。 魏意惊悚，瘫软的身子猛地坐直，“那你记得大学时候我往你衣柜里塞脏袜子了？” 陆奉廷尽力控制着脸不要扭曲，“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魏意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倒回了椅子上，“那你就慢慢想，我也想通了，那些过去是应该面对的，让你想起来还欠我一百块钱呢，记得还。” 陆奉廷默默地把整个钱包塞进了魏意的怀里，“所有卡的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魏意心中暖流不要钱地往上涌，面上假装不在意地翻开来一看，钱夹里放着一张照片，是他靠在树上的照片，有阳光从侧后方照射来，温暖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竟然糅合出几分神秘，温暖、干净、阳光、没有半点儿烦恼的青春模样。 魏意喃喃地说：“年轻的时候这么好看啊。”什么时候拍的他竟然不知道。 “是爸爸。”堂堂扶着爸爸的肩膀努力够头看，“爸爸真帅。” 魏意揉了揉堂堂的小脑袋，把钱夹塞回了陆奉廷的袋子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够随便送人。” 陆奉廷珍惜地拍了拍那个口袋，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魏意的脸。 魏意老脸一红，险些抱起堂堂来挡脸。 端菜走过的风尘子看看盘着儿子脑袋的大食堂老板，再看看满眼温柔快要溢出来的陆奉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碍眼却总觉得别扭。怎么看，怎么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可以用情意绵绵来形容，可这是两个爷们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钙里钙气？ 风尘子忽然就真相了，立刻就懂了为啥自己会觉得气氛怪，那是单身狗直觉的灵敏反应，是身为单身贵族协会荣誉会员的年限在叫嚣……轻松搞定山魈的风尘子捂着胸口，决定再去拿几盘牛肉来吃，一只羊无法填补单身狗被喂狗粮的怨气，他还可以吃掉更多。 大食堂的画风突然就从力战山魈变成了小火锅聚会，那是有原因的，战斗时间长了肚子饿了对不对…… 所以弄点儿好吃的东西来抚平内心被山魈掀起的波澜，是应该的。 参与者，剩下没有走的客人，大食堂内的员工，魏意一家三口……咦，这么快魏意就认定是一家三口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请大家珍惜这段缘，打败山魈、平安度过一劫，应当庆祝干一杯。”作为当家人，魏意率先举杯，端起了网购买的米酒，度数不高，大人当饮料喝都可以。“谢谢风尘子道长，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刻鼎力相助，我们今晚没法安定地度过。”肯定被山魈包圆了。 “哼！”很大声的哼哼，来自于被一同泼了狗血的小山神。 狗血已经洗掉了，小山神依然觉得身上有味道，嫌弃地抽了抽鼻子，他恨不得挠花风尘子的脸。 风尘子朝着小山神举杯，“对不住了，为了借山神的至阳之气，不得不如此。”他就等着小山神靠近山魈的那一刻，才好出手泼狗血。 之前山神说的狗血、熟糯米的方法没有错，但缺了引子。山魈乃怨气集合，简单的方法不对症，必须有至阳之气作为压制才可以瓦解，山神乃虎神后裔，灵气纯阳至刚，是最好的媒介。 看小山神激动地要扑上去让风尘子知道爪子有多少厉害的时候，魏意及时出声，“风尘子道长是厉害，但小山神才是击败山魈的关键。” “那是，关键时刻还要找我。”小山神立刻正襟危坐，仰着头要摆出一副高人之态。轻蔑地瞥了一眼风尘子，“切，哪里来的小道士，少了我还不是一事无成。大食堂是妖怪的地方，人类少来，竟然还吃了我的烤全羊！”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聚在一起就是有缘，干杯干杯。”眼看着小山神又要张牙舞爪地找风尘子一决雌雄了，魏意连忙打断，“能够让我们相遇在今日，才能够平安度过劫难，干杯。喝完了大家尽情吃，我请客，吃多少都不要钱。” 风尘子看小山神的就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儿挑衅的话，他眼前一亮，“就喜欢老板这么敞亮的，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去城隍庙找我，我刚从师父手上接过城隍庙的经营权，是新上任的庙祝。元安市内发生的事情，都归我管辖，不用客气。” 城东虎平山下有个香火不错的城隍庙，地方不是很大，供奉着本地的城隍，城隍是历史上实际有的人物，五六百年前叛军围城，一旦攻城进入就烧杀抢掠、屠城血洗，是当时的元安镇镇守带领百姓兵丁守城成功等来援军。镇守死后，百姓为了纪念他就建了祠堂，后来祠堂改成了城隍庙，真实人物就成了呼风唤雨的神话人物。 这些，身为元安人都知道。幼儿园开始，老师就会以讲故事的方式讲给孩子们听。清明节祭奠先烈的时候，元安市人还会去镇守故居走上一圈。 相对于故事的传颂程度，城隍庙就显得低调多了，只是香火不错而已。 大概是政府不提倡封建迷信，更希望将人物落实在历史真实上。 魏意第二次打量起风尘子，为什么是第二次，因为在见到他出手的一瞬间，魏意就已经看过了。二十七八岁，梳着道士头、插着一根老旧的木头簪子，穿着道士服、洗得有些发白，是个穿着朴素的年轻男人，面白无须、双眼明亮，对食物有着超乎寻常的热爱，荤素不忌、生冷不忌，是个非常有潜质的大胃王，举个手机就可以当美食主播。 也许美食主播比庙祝更适合他。 “认识了元安市灵界最高领导人，真是太好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魏意几年的职场生涯总结出的技巧之一，适当的吹捧能够更好的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和城隍庙祝打好交道，更好的经营大食堂。 将大食堂的生意发扬光大，是魏意现在奋斗的目标。 “晚上能够进入大食堂的人，风尘子道长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魏意闲话家常一般和风尘子唠嗑，顺便给堂堂夹一个肉丸，然后看到一颗肉丸放到了自己的碗里，顿时觉得那颗平平无奇的肉丸变得诱人无比，果然有了美色加成，东西就好卖了。 看向陆奉廷，已经调转了筷子的方向，去照顾堂堂吃饭了。 “这是妖界阵法，夜晚限制普通人进入大食堂，但我……”风尘子笑了笑，“不是普通人。” 魏意同样笑着点头，“当然，刚才道长露的那一手，我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了。道长觉得大食堂提供的饭菜怎么样？” 风尘子看向魏意，“挺好，食材都是妖界来的，具有灵气，人吃了强身健体、妖怪吃了能够增强修为。” 说话的功夫丝毫没有耽误风尘子灵活自如地使用筷子从锅子里捞出几片熟透变色卷边的鲜切牛肉，裹着他调出来的小料，送入口中，牛肉嫩、滑、香，还有一丝丝灵气随着咀嚼从食物中流溢出来，顺着口腔进入胃袋。 他享受地眯了眯眼睛。 魏意看着笑意更深，“做法怎么样？”食材的好处，他早就从员工口中知道了。 “厨艺不错。” 风尘子与魏意看着彼此。 魏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确认过眼神，这就是要在大食堂包饭的人。 “我之前说的说话算话，只要帮了忙，就可以在食堂八折吃饭，为期八个月。” 风尘子明显在考虑什么，不耽误他已经吃掉了第二盘牛肉。 魏意继续说：“风尘子道长如果经常来大食堂吃饭，见到了什么事儿随便帮帮，我就在这个基础上再打折，时间……” “多久？” 魏意说：“不限期。” 有着城隍庙，当着庙祝，实际把穷写了一身的风尘子几乎没有停顿，“成交！” 咦，为什么突然感觉那里不对？风尘子陷入了回忆，老板一开始好像是说——有没有狗，站出来食堂吃饭打折——算了，他属狗的。 自此，大食堂有了一个强力外援。 是个靠的住的人。 魏意辛酸，关键时刻身边围绕着的却是一群没法打主力、只能够从旁辅助的坑货，再也不想体会了。 他的身旁，陆奉廷默默地看了一眼风尘子，谈“生意”够久了，魏意的注意力应该放在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箱车厘子，嘿嘿嘿，要不要做朋友呀～～2J的性价比好高，个头大、好甜，嘿嘿嘿～～～ 第18章 涂伤药 吃完了饭，魏意又陪着坐了一会儿，看没有它什么事情了，就带着吃完了就有些犯困的堂堂回二楼，身后跟着陆奉廷。 打了个哈欠，魏意觉得人的状态要是像网游人物那样看得见，自己身上肯定套着很多个负效果——疲倦、肌肉酸痛、困累，还有心乱如麻。 战斗后飙升的肾上腺素还没有彻底消退，忙前忙后的魏意根本就没有感觉到累，吃完饭困倦彻底涌上心头，推开房门弯腰脱掉运动鞋……一下子竟然脱不下来。 “脚好像有些肿了。”魏意哭笑不得。 “你这样不行，只是跑了一会儿就脚肿了，这是缺少锻炼的表现。”陆奉廷推了推堂堂，让小家伙不要贴着爸爸站着，先往屋里面去。 堂堂：“哦。”乖乖地走了进去，不过没有走远，就待在玄关这儿扶着墙壁看着龇牙咧嘴的爸爸，还看到爹地放下手杖蹲下，帮爸爸脱鞋子。 坐在皮质小圆凳上的魏意推着陆奉廷的肩膀，阻止陆奉廷蹲下来，“你受伤了，别动。还陪我跑了那么长时间，腿难不难受？” “没什么，离我平时的运动量还差得远。” 望着面前的男人，魏意心里面五味杂陈，真想打开陆奉廷的脑子看看记忆区，是不是真的恢复了。想问恢复的程度，有些不敢，具体为什么不敢，心乱如麻的他一时间说不清原因，是被逼走投无路的惶恐、是一个人面对身体异常的不安、是被周围人指指点点的不忿，还仅仅是因为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最需要的人不在身边？ 魏意心里面出现了两个拉扯的小人，白的那个一下子被黑的那个揍趴下，黑色的恶狠狠地说：“他丢下你了，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事情，哼，渣男有什么好原谅的。” 白的小魏意可怜成球，“他那时候在另一半球，有时差，有工作，事关到他自己事业的未来发展，分心了不好。” 黑色的魏意不爽了，小脸上阴云滚滚，“你为他着想，他为你了吗？” 委屈成球的小魏意毫无立场的辩解，“有，他说过很多遍他爸妈对他不好的，只是我自己顾念亲情，给了坏人可趁之机。” 黑魏意愤怒地捏着小白的脸，捏得变形，“你要气死我了，说好了赶他走的，你难道想复合了，又被日！” 小白脸红，不知道是被掐的还是羞羞的，“羞羞的事情是情侣之间应该有的。” “哼，然后给堂堂生个弟弟。” 小白脸上的红晕倏地褪去，“不、不要了吧，会做好防护措施的。” “魏意、魏意……” 魏意猛地清醒，看到了陆奉廷放大的脸，吓得往后退，“砰”的一声，他嘶地捂住脑袋，后脑勺撞到柜门了，疼得眼泪当场掉下来。 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按在了被撞疼的地方，揉了揉，“这么大声，明天肯定要肿了。” 魏意干干地笑了笑，“没、没事儿。” 垂着头的他看到双脚已经从运动鞋里解放了出来，套进了柔软的棉拖鞋里头，动了动脚丫子，难怪那么舒服。 “不是不让你帮我换，你身上有伤。”魏意语气中，有着自己没有意识到的体贴和温柔。 陆奉廷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涂白给的药膏很好用，已经不疼了。魏意，我脑海中有很多我们相处的片段，以前的你不是这么害羞的。” “害、害羞？”魏意好气哦，他这是拒绝，哪只眼睛看到他害羞的。 陆奉廷：他选择性的，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魏意：我竟然读懂了他的眼神，扶额。 陆奉廷在魏意看不见的地方无奈地摇了摇头。魏意是那种，你进一步，他就往后缩十步；你退一步，他会自卑地往后退两步；如果不进不退，就那么温柔、鼓励的看着他，他反而会做好心理建设努力向前。 陆奉廷“恢复”少许记忆就是在表现出自己的温柔和鼓励，他告诫自己，不能够一下子表现出太多，激进了会让魏意有所察觉，会逃走的。像现在这样，不说破就赖皮不承认，陆奉廷觉得应该是可行的。已经走上了“失忆”这条路，已经容不得他回头。 魏意仰头狐疑地看着陆奉廷，每次陆奉廷眼中闪烁光芒，就是在算计什么，真是让人不得不防。 “你转过去。”魏意故意给陆奉廷找事情做，打断他的思路，当然也想看看他后背的伤怎么样了。 陆奉廷依言转身，感觉西装被掀开，衬衫下摆被拉了出来，露出了后背。背上，靠近右侧胳臂的位置，一条长三十公分的伤口，浅的地方已经长好，只余下浅浅的粉色痕迹；严重的地方，有一指宽，半个手掌长，已经结了褐色丑陋的疤。 要不是涂白的药，伤口现在肯定还是皮开肉绽的。 如果不是陆奉廷护着自己，这道长长的伤痕就会出现在他的后背上。 “涂白说，再上两次药，就能够彻底好，不会留疤痕。”魏意放下衣服，捏着还未彻底放下的西装衣边，“谢谢你。” “我的心告诉我，我应该、必须保护你，哪怕用的生命，死也无憾。” “呸。”魏意像是对待过年时候瞎说话的小孩子，小声嘀咕，“莫怪莫怪，他瞎说的。” 以前，奶奶也就是养父的母亲还在的时候，对魏意特别好。奶奶和年幼的魏意说过，不能够咒自己，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路过自己头顶的时候会听见的，听见了要当真的。 年幼的魏意捂住嘴巴不瞎说，长大了迷信科学，就肆无忌惮。而现在，魏意有了大食堂，重新把奶奶这一套拾了起来。 累了一晚，魏意实在是折腾不起来了，推着陆奉廷去洗澡，还把堂堂交给了他。瘫软在沙发上，魏意算是给脊椎找到了支撑，“真是累死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天的生意，要是那些妖怪怕山魈不来大食堂了怎么办？” 魏意琢磨着，把自己插山魈两刀的丰功伟绩传扬出去，在妖怪心目中树立强大形象，嘿嘿。 “爸爸。” 魏意懒洋洋地侧头看过去，看到堂堂就裹着条浴巾站在浴室的门口，头发湿哒哒的挂着水，“爹地喊你帮忙，涂药。” 魏意撑着沙发，鼓着劲儿站了起来，两条腿灌了铅似的，“马上，爸爸马上来。你别动，站在那边别动。” 迈开腿的堂堂收回了脚站得笔直，无辜地看着爸爸。 坐下就不想站，但站起来走动后就舒服了，魏意拿过了干发巾给堂堂擦头发，摸摸他的小手小脚还挺暖和，不过浴巾里头的小家伙光溜溜的，溜着小丁丁呢。陆奉廷真不会照顾孩子……魏意心里面埋怨着，不过能够把堂堂洗干净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准光着到处走，快去房间进被窝，等会儿爸爸过来给你吹头发。” “爸爸。”堂堂拽拽魏意的手，“我想看动画片，哼哼、哼哼。” “……不准学佩奇哼哼。”魏意在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快去。” 堂堂趿拉着拖鞋快跑，“动画片。” “可以看半小时，平板在爸爸床上。” “哦耶。”堂堂高兴地跳了起来，立刻调转方向，假装没听见爸爸在身后说先去穿睡衣的话，噔噔噔冲进了爸爸的房间，估计就直接窝在床上不肯下来了。至于穿衣服，才没有看“哼唧哼唧”重要呢。 魏意手上拿着药，一个胖肚子的小瓷瓶，是前江湖郎中涂白配制的。“我进来了。”推开卫生间的门，魏意当场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摸嘴角，就怕口水流出来。连忙收敛自己的表情，皱着眉头不满地说：“干嘛不穿衣服，内裤呢！” 简陋又简单的卫生间内，仅仅用一款蓝色的塑料浴帘作为干湿区域的隔断，但这薄薄的一层没法挡住洗澡时蔓延的蒸汽，整个卫生间内照样雾气弥漫、湿哒哒的。陆奉廷站在马桶旁边，愣是将这老小区的普通浴室给衬得具有了那么几分艺术气息。 什么艺术？ 当然是大卫雕像。 魏意控制不住眼睛往草丛里看，那地方是十个大卫都比不上的…… 用力地闭了闭眼睛，魏意粗声说：“给劳资转过去。” 在陆奉廷低低的轻笑声中，魏意不爽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没有少儿不宜了，他穿上了黑色的内裤，鼓鼓囊囊的……遮住比光着更加诱人了，魏意算是了解了什么叫做欲迎还拒，陆奉廷这一系列操作将四个字演绎地非常完美。 魏意：……我很想鼓掌，但作为唯一的观众，我要克制。 “让你转身。”魏意吓了一跳，声音怎么变得这么粗重！ 陆奉廷乖顺的转身，模样看起来像极了堂堂乖乖的模样。看不到脸，看着伟岸、颀长的背影，魏意发现自己真是无药可救了，陆奉廷就是下给自己的**，自己竟然心甘情愿地想吃。 叹了一声，魏意敛下眼中可怜兮兮和想扑上去的复杂情绪，打开了小瓷瓶挖了一大块里面奶白的膏体放在手心里乳化片刻，稍微有些融化了就抹到伤口上，轻轻浅浅犹如青草的清凉味道慢慢散开。 堪比风油精，魏意一下子就清醒了。 哼哼，想诱惑他，投怀送抱，没门。 “出去，我要洗澡了。” 把陆奉廷赶了出去，魏意站在花洒下面，被热水裹住全身他忽然想起来，陆奉廷诱惑他干啥？“擦，混蛋究竟恢复了多少记忆？” 还是…… ··· 大食堂的空气里总是弥漫着各种芬芳的香味，包子的面香、馅饼的油香、红烧肉的酱香、清蒸鱼的鲜香，火锅的浓烈、砂锅粥的醇厚……只要踏入大食堂，总有一种味道是你喜欢的。 如同以前有客人提到过的，大食堂的早饭种类贵精而非贵多，包子是固定品种但内馅儿千变万化，现在是一星期内绝对不会在大食堂里吃到两回同样馅料的包子。 今天提供三款，白菜猪肉馅儿、咖喱鸡丁馅儿、豆沙红枣馅儿，最后的甜口包子没有漂亮的褶子，白胖的面皮上只有一个胖胖的小红点。 烧卖也是固定出现的品种，内馅儿没有包子那么多变，却也玩着独属于自己的花样，糯米为主料搭配肉丁、香菇丁便是一种，搭配鸡丁、胡萝卜丁又是另外一种……亦或者纯牛羊肉的烧卖，加虾仁的烧卖。 油条每天都炸，可以选择嫩口的或者炸的更加焦脆。 馅饼向自己的包子兄弟看齐，内馅儿同样千变万化，不过在广大食客的要求下，牛肉粉丝是经典永流传。 今天免费提供的豆浆是黑豆磨的，虽然机器打的豆浆，但和手工磨的毫无区别。魏意始终品尝不出两者之间的不同，一直觉得加上手工不是为了更香，而是为了更贵…… 早晨一开门，食堂门口就一如既往地站着一群客人往里面涌，其中一个非常特别，穿着洗得发白的道士袍、梳着道士头，不过与清风道骨毫不搭边，更像是cosplay的世俗人。大学城嘛，什么coser没见过，嫦娥和猪八戒走在一块儿勾肩搭背都有，所以大家不觉得奇怪。道士青年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惊人的速度，食堂里头的博尔特啊，飞快冲到窗口以指点江山之态说：“这个、这个、那个……都要！” 正在喝粥嚼萝卜干的魏意，“咳咳咳……”城东距离大学城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为了口吃的风尘子几点起床啊！！！ 第19章 互惠利 风尘子是大食堂众多大快朵颐的食客中的一员悍将，巴掌大的大包子一口就能够干掉半个，神奇的是他竟然不怕烫，吃起来动作就比正常人快多了，吃完了他就去窗口再买，势要将大胃袋吃到十分满。 喝着清粥、吃着小菜的魏意筷子抖了抖，一小块用小米椒、五香油拌过的萝卜干掉进了白粥里，粥汤表面晕出一小块胭脂红，红色里有细碎的辣椒碎，看着就充满食欲。 魏意：……风尘子修炼的是胃和食道吧。 不得不说风尘子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也是一个很好的气氛带动者。发现他在座位和窗口间奔波了好几个来回的客人顿时有了危机感，颇有一种好吃的都要被他给包圆了的错觉。 “我再去买两个包子，两张三角饼，三张牛肉粉丝馅饼。”小胖唐庄放下筷子，斗志昂扬地站了起来，雄赳赳地奔赴战场……哦，不，是食堂窗口。 “胖子，给我带两个白菜牛肉的馅饼。”坐在一起的室友大声地将己方的“情报”传递给前方战士小胖。 小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马上，第二位室友发现自己的糯米鸡吃掉了，他还能够吃一个，“小胖，给我拿一个荷叶糯米鸡！” 可惜，小胖已经走远了，听不见后方的声音。 这人跺跺脚，仰头喝干了碗里面的黑豆豆浆，颇有些壮士断腕的决绝，拎着碗就往窗口过去了，他还能够喝一碗豆浆。 据后来统计，今天的早饭走量走的特别快。 吃完早饭的魏意笑眯眯坐到了风尘子对面，看着用折扣价在食堂包饭的新晋保镖，“风尘子道长很早就从城隍庙出来了吧。” 一句话的功夫，风尘子已经吃掉了三个蒸饺，喝掉了小半碗的豆浆，魏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怀疑请这位保镖他亏不亏？ 蒸饺是肉馅儿的，但不是单纯的一种肉，而是猪肉、鸡肉和牛肉按照比例调出来的混合肉馅，是王海洋的秘制做法，味道更香，咬一口有滚烫的汤水，根本就没法一口吃掉。不顾烫一口干的话，很容易烫伤上颚，魏意特意在窗口贴了一张注意事项，让客人们吃的时候注意了。 很显然，风尘子不是普通人。 “直接喊我风尘子就好，不用道长道长的那么客气。”风尘子又一口吃掉一个蒸饺，两道浓眉飞了一下，显然很满意蒸饺的味道，“城东到这儿半小时足矣，权当锻炼身体了。” 这个锻炼身体，肯定不是魏意理解的那种，他就不询问了。 “昨天匆忙，没有商量，你准备什么时间段待在大食堂提供保护？” “白天的问题，你尽可以找警察解决，我插手了反而不美。”风尘子稍稍停了筷子，语速听着比之前快了一些，是1.5版本的，“我每天晚上来，据我所知，以前的大食堂晚上是通宵营业的？”尽快说完了，可以再吃一个蒸饺，这么好吃的蒸饺竟然限购，一人一笼，不好不好。 魏意苦笑，“我这事业刚起步，吸引的妖怪不多，达不到通宵营业的地步。”给妖怪看的营业时间，是到晚上十点，不过目前为止晚上九点不到就可以关门落锁了。“现在，你只要守在大食堂到晚上十点就可以了。” “说不定以后客人多了，那需要我延长工作时间吗？”风尘子提问。 魏意还没有想到以后那么多，不过晚上有个可靠的存在是很重要的，“那到时候就麻烦风尘子了。” 风尘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安排自己的时间，“这样吧，老板给我准备一间宿舍，我以后就算是大食堂的兼职员工，不要你的钱，还是按照昨天说的饭菜打折。我每天晚上守在这儿，一有事肯定出手。” 魏意：“……” 有一种风尘子就等着这的感觉。 但各取所需，风尘子要吃要住，他要的是安全。昨天已经和小山神确定过了，城隍庙是换了庙祝，新上任的庙祝就是眼前的年轻人。 魏意根本就没有思考多久，两三秒后点头说：“好。” 没有什么雇佣合同，他和风尘子就是个口头协定，这个协定比任何纸面的东西都要牢靠，因为魏意背靠妖界、风尘子身后是城隍，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丢不起人。 魏意是这么理解的。 风尘子：我要不要提一提合同的事儿，要是把我赶出去不让住怎么办？我可是高人，不能够主动提。饭菜真好吃，以后不用每天早晨奔波过来吃早饭了，冬天好冷，吸吸鼻子吧…… 魏意很满意，又和风尘子说了两句起身送堂堂去上学，这个天越来越冷，最近早晨还会起雾，起雾空气质量就不好，PM2.5指数破百，小孩子气管敏感，吸入了不好的空气很容易咳嗽。魏意给堂堂戴上了口罩，围上了围巾，牵着儿子的小手就出门了，一大一小溜达到幼儿园时间刚刚好，就当锻炼身体了。 魏意捏捏腰间的肉，他和大学时候比是瘦了不少，腰上的软肉都没有了。脂肪少了不代表肌肉增加，他的身体素质反而不如以前，是应该好好锻炼了。 “堂堂，以后每天上下学走路好不好？” 堂堂是爸爸说什么他就是什么喽，能一起走路棒棒哒，“好呀。” “那就好，天气冷了，正好走到幼儿园一身暖暖的。” “嗯嗯。”堂堂捧场地点头。 ··· 大食堂内，风尘子还在吃，他对食物的热情是普通人无法体会的，他的胃容量也只有活跃在各种直播里的大胃王才能够理解。 吃的开心的风尘子桌边多了一个人，不同于别人容易被忽视，这人非常有存在感。 那是个三十一二岁的男人，一袭黑色的冬款大衣，内搭黑色西服套装，西装内是银灰色的衬衫，一根黑色带暗纹的领带精致地系着衣领。大衣长度过膝，是那种稍不留神就把一米八的身高穿成一米五的款式，但男人穿在身上，极为的优雅、潇洒。 身高和身材无从挑剔，五官长相更是万里挑一，周围男女无不偷偷打量这个男人，有些小姑娘甚至脸红了，更远的地方已经有人拿出了手机想要拍照，被同伴阻止，偷拍毕竟不是好事儿。 男人五官精致、英气勃勃，看人的目光淡淡的，俯视自己时带着审视、疏离。风尘子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迎着目光回视了过去，彼此打量。 短短的一瞬，风尘子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就和昨晚开枪时那样，果决、冷硬、无情，休要从他手上占到好处。 “无论你想方设法来大食堂有什么目的，伤害他半分，我都会让你消失。”冷漠的语调平平淡淡，不见多少起伏，却让风尘子头皮发麻，和幼时学武偷懒，被师父训斥似的。 风尘子放下了筷子，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弱势，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高有些不够，比男人矮了两三公分。“我和魏老板各取所需，互相帮助，我对大食堂没有任何觊觎之心。”身为人类修士想在大食堂挑事儿，无异于冲着大使馆开枪，这不是挑起“两国”纷争嘛，风尘子自问还没有本事独挑一个世界的能力。 “笃笃——” 手杖落在地上发出干脆的两声，陆奉廷说：“想法要始终如一，我在这儿会一直看着你。还有，不能够把危险带进大食堂，昨天那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不等风尘子的回应，陆奉廷缓步离开，那手杖落地声一下一下地砸进了风尘子的心里。风尘子猛地坐下来，拍拍胸口，喃喃自语，“我们在大食堂根本就没有交流，他是怎么发现的？” 山魈行踪不定、隐蔽难寻，为了把这个在元安市兴风作浪的家伙抓住，风尘子没少费心费力，最好能够将其引到某个固定的、好动手的地方，这才寻到了见过山魈两次的夜枭。夜枭直接把山魈引进了大食堂，千载难逢的机会，风尘子想另换地方也不可能了，只能够因势利导，除掉山魈。 陆奉廷的提醒，让风尘子陷入了沉默，吃东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等魏意送完孩子回来了，风尘子上前，鞠躬到底，大声说：“对不起。” 魏意：“……”吃得太多，终于觉得良心疼了？ 听了风尘子说的始末，魏意算是弄懂了，“昨夜山魈会进入大食堂，是你和夜枭合作后的结果？” “山魈使夜枭没了一条腿，夜枭决定报复，而我要铲除恶徒还元安市安定，这才一拍即合有了后面的计划。” 魏意问：“我听说妖界不太平，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大妖怪进入人间。” “嗯，身为元安市城隍庙祝，我会更加留意元安市内妖怪的动静。”山魈不满于妖怪的脑子迟早会对人类下手，而以后有可能出现的妖物，也许就有以人类血肉为生的。 魏意拍了拍风尘子的肩膀，“任务艰巨，努力哈。我去做佛跳墙，做出的承诺绝对不会食言的。” “啊？”风尘子茫然地看着魏意，怎么没有恼羞成怒，赶自己离开？ 魏意：“大食堂的安全就靠你了。” 风尘子“嗯嗯”了两声，反应过来时眼睛大亮，自己不会被赶走了，“谢谢你啊老板。” “互惠互利。”魏意摆摆手。 第20章 客盈门 大食堂送走了最后一位人类客人，那位客人走时还拉着魏意问，锅里面的佛跳墙可不可以分自己一碗，他愿意出一百块，不，两百块买。 魏意摇头拒绝了，说好了给风尘子准备的，那忙碌的一天的成果他就不会卖给其他人，也就是自家人分着尝尝。 客人收回了两百块，惋惜摇头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外面的天空就渐渐暗了下来。 无边的黑暗逐渐笼罩住了大食堂门外的天空，行道树诡异地开始生长，顷刻间高耸入云，马路上逐渐荡起浓雾，浓雾中，幽幽的火团出现，静静地为即将到来的客人指路。 魏意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法回来了。”他自言自语。 之前，陆奉廷都是下午三点多就回到了大食堂，也不知道他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停留在元安市究竟为何事。魏意和陆奉廷说过，别为了他耽误了工作，整个陆氏不是陆奉廷一个人的，它牵系到成千上万的人，一旦经营不善或者倒闭，将有多少人失去工作。 陆奉廷告知魏意，他来到元安市不仅仅是为了魏意，还有别的事情处理，至于什么事情，没有说。 今天还是陆奉廷来到了元安市之后，第一次没回大食堂过夜。 魏意本应该高兴的，但心里面却不得劲，“一年难得做一次的佛跳墙，味道不错的，不吃可惜了。” 门外的夜色中，浓雾内有笃笃声响传来。魏意迎着往雾中走了几步，远处的人越走越近，逐渐显出身形，是陆奉廷，手上还提着东西，挺沉的样子。 “手上不好拿，我来拿。”魏意很自然地去接陆奉廷提着的盒子。 陆奉廷避了避，“你提不动。” “小看了吧，这才多少点儿东西，我会提不动！”魏意的手已经抓到了盒子的把手，“松开，我来。” 魏意在往外抢，免得拉扯中把手断了砸到脚，陆奉廷无奈地松手。 “这么轻，我怎么会……”另一个人的力道蓦地一松，没有准备的魏意差点儿被盒子带着摔倒，连忙另一只手也上去帮忙，“呵呵，轻松的很，别太小看我，以前单位里发年货，三袋大米、两桶油我是一次性扛回家的。” 魏意快走几步，盒子太重，他用力的嘴都开了。 “里面是什么东西？”这么重！ 陆奉廷摇了摇头，跟在魏意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免得魏意松手，不怕盒子里面的东西坏了，就怕砸伤了自己。 “一套童话故事书。” “童话大全？！”魏意一下子就猜中了，堂堂幼儿园里面有一套这种书，吸引小孩子的彩壳精装版，质量非常好七八年前刚面市时一套价格五千元，关键是还绝版了，出版社倒闭后这套精装书不再出版，市面上能够买到的二手都要好几万。 堂堂很喜欢这套书，魏意非常想给儿子买到，可惜有心无力。 陆奉廷说：“正好认识一个朋友，他收藏的，知道我需要便送给了我。” 花不花钱是小事，这份心意才最重要。魏意说：“堂堂会喜欢的，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要超过我了，他昨天晚上睡觉前还跟我说了你。” 陆奉廷很高兴，原来儿子还提到了自己。不过他也敏感地从魏意的语气中闻到了一丝酸味，“堂堂还是最喜欢爸爸。” 这话魏意喜欢听，“嘿嘿，那是当然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大食堂，魏意快走几步把书放到了桌子上，一套五十本、一箱比苹果盒子还要大，他单手拿着很吃力，双手拿着勉强。摊开双手看了看，手上已经被提手勒出了深深的痕迹，握着手藏起来，不能够被看见了。 “闻着香吧，我做的佛跳墙。”五年前和认识的饭店老板学的，学会了就囔囔着说要做给陆奉廷吃，没有想到陆奉廷真的吃到这口汤时间一下子就晃过了五个春秋。 陆奉廷很显然也想到了，心中百感交集，“真的很香。” “那是肯定的，我送了堂堂回来就开始做了，炖到了现在，等会儿开盖子味道更香。”魏意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挑剔地看着陆奉廷，“太正经了，我一天天看着都觉得难受，你就没有休闲点儿的衣服？” 过膝的长款大衣不减身高的优势，反而因为黑色显得人修长挺直，长腿的优势尽显无疑，剪裁简单却不失优雅的西装很添个人魅力，是成功男士的标配。但魏意看着就是觉得太拘束，“回到家里就应该穿的轻松舒适，又不是随时要见上门的客人。” 回家……陆奉廷细细琢磨着这两个字，笑着说：“好，我这就上楼换衣服。” 魏意无所谓地摆摆手，“去吧去吧，喂，书你别拿了，我带上去。” “不重。”陆奉廷单手就提着书箱走了，看起来毫不费力。 魏意：“……”显得自己好菜哦。 ··· 食堂在晚上已经固定有了一些常客，虽然不多，但每晚零零星星的也有七八个，他们跟着小山神来，再跟着回去，也不是很担心会遇到什么变故。今天到了时间，大食堂依旧冷清，连妖怪的半根毛都没有看见，魏意站在门口往外看，脖子都看长了。 “肯定是受影响了。” 昨夜山魈给大食堂带来的负面影响，今天坐实了。 魏意摇了摇头，今天看来是没有什么客人了。 “老板！” 同魏意一同站在门口眺望的涂白突然指着外面的浓雾喊了一声。 已经转过身的魏意，“嗯？” “人，不，妖，好多好多。” 魏意猛地转头看过去，浓雾中身影影影绰绰、连成一片，乍一看声势浩大，仿佛有千军万马。 脚步声哒哒，越来越近，已经有身影挣脱了浓雾，能够看到身体轮廓。 魏意缓缓睁大了眼睛，“涂白，快快，和王海洋说多备饭菜，今天我们有客人，非常多的客人。” 负面影响会传播的，好口碑也会日渐发酵，再加一些丰功伟绩、花边新闻等等，那段时间内就能够吸引来许多人。 元安市的妖怪数量有多少魏意不知道，但大食堂的容量他是知道的，一次性满足千百人同时用餐绝非难事，现在，空置了许久的位置竟然坐满了三分之二，大食堂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人声鼎沸。 “这就是插了山魈两刀的人类？” “看起来很弱嘛，瘦瘦小小的。” “在人类里面身高已经算高的了，瘦倒是真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不错。” “饭菜也不错，比之前的好吃。” “环境也不错，我家孩子……” “那个是什么香味？” 嗅觉灵敏的众妖怪望向了味道传来的方向，看到食堂高壮的黑熊精高正义抱着个大肚子的砂锅从厨房走了出来，走了几步将黑色的砂锅稳稳地放到了桌面上，那张桌边坐着三个男人和一个孩子，老板就坐在抱着孩子的人身边。 瞧着和蔼亲切的老板站了起来，揭开了砂锅，本就醇香的香味更加馥郁，坐的离得近的几桌人客人已经陶醉地眯起了眼睛，靠后的客人更是站了起来往那边看，想看看砂锅里究竟有什么东西，竟然这么香。 魏意拿过一把汤勺，伸进砂锅里捞出内容丰富的食材，最关键的还是那滋味无穷的靓汤。 他做的佛跳墙是简易版的，没有用到珍惜食材，比如鱼翅、鹿筋、鱼唇等等，买也能够买到，但是他处理不好。再说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鱼翅的营养价值和几口银耳有什么区别。 做的简易版佛跳墙滋味就令人垂涎，魏意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比自己之前做的任何一次都要好，他猜测应该是用了大食堂内妖族提供的食材，富含灵气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大家先喝汤，尝尝味道怎么样？”魏意给大家盛汤。 风尘子没有客气，拿过来了汤碗抿了一小口，他竟然从汤里面体会到了丝滑的质感，就像是丝绸从舌尖滑过，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好，太好了，这是我长这么大喝过的最好的汤。” 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的陆奉廷同样称赞，因为吃到好吃的食物表情更显愉悦轻松。 坐在旁处的妖怪们受不了了，纷纷吞咽着口水，来过好几次的锅子精大郭腆着脸凑了过去，“老板，你们喝的汤还有吗？” 魏意遗憾地说：“我做出来自家喝的。”就这么一会会儿功夫，风尘子都喝了三碗了，动作犹如狂风骤雨，形态却不差劲，没有牛嚼牡丹、随便糟蹋好东西的样子。 大锅舍不得这一口美味，很想死乞白赖地要上一碗，不用太多，一小碗就可以，让他小小的尝尝滋味就可以了。 风尘子护食地看了大锅一眼，大锅立刻两腿打颤，他怎么就忘了这位爷爷可是城隍庙里的，管着元安市的太平，不好惹的家伙。 “老板，以后还会做吗？” 魏意为难地说：“做起来太麻烦了。” “老板，我已经学会了，明天我来做。”王海洋及时给老板救场。 魏意松了一口气，那么多妖怪看着压力好大呀。 妖怪们立刻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不喝到汤我肯定会惦记着，会成为心魔的。” “太好了，明天我肯定来。” “想到能够喝到汤，我就口水流下来了。” “老板，明天多做一些，我带着朋友过来。” 第21章 化横骨 魏意插山魈两刀的事儿已经在十里八乡的妖怪间传开了，三三两两地约好了来大食堂参观……不，看看魏意，看看这位敢于插山魈两刀的凡人究竟是长什么模样。 “听说长了三只手，个子有山那么高。” “不不，我听说是长了三只眼睛，每只眼睛还是重瞳。” “你们瞎扯了吧，明明就和普通人一个样。” “怎么可能，奇人异事往往长得与众不同，你们看看人类书上自己记载的，什么手长过膝、重瞳复眼、红脸赤目……哪一个厉害的人不长得稀奇古怪的。” “切，那还是人嘛，比妖怪的审美还要奇葩。看着吧，魏老板肯定是普通人。” 另外几个妖怪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相信！” 很快幸福街道就到了，到了夜晚，这条街位于大学城内的街和其它路比起来要冷冷清清德多，路上走着的行人透着一股子木偶一般的古怪，店铺内的光亮没有了力气，病病歪歪地照亮着一小块地方。妖怪们进入幸福街道，一脚跨过那条神秘的边界，他们置身的地方便进入了另外的空间，周身被浓雾笼罩，唯有头顶上的两行火团指引着方向。 “大食堂开了那么久，我第一次来。”抱着雪白小狗的男人紧张地开口，他克制着紧张不让胆小的自己影响到怀中小生命的心情，那雪白的小奶狗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男人的手指，哈哈了两声，像是在安慰。 男子摸摸小奶狗的头，勉强地笑了笑。 “担心什么，大食堂本来就是为我们妖开的，有妖族长老的加持，很安全，对我们没有任何伤害。”同伴这么说着。 男人苦笑，“可我不像是你们，不是从妖界来的，我是凡间土生土长的妖怪。” “在凡间长大的，你就不是妖了？” “呃……” “那不就得了，还是妖，就不需要担心。带着孩子，待会儿尽情地享受食堂内的美味吧。”同伴回味地眯起了眼睛，“我跟你说，大食堂最近推出一款汤，改良版的佛跳墙，那个味道哦，啧啧，尝过一口就忘不掉，做梦都想。” 听着形容，男人和他怀中的小奶狗吞咽着唾沫，感觉鼻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味。 “你别自卑，妖和妖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你应该多和我们接触，知道一些妖界常识，这才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到了，大食堂就在那儿。” 挣脱了浓雾，眼前豁然开朗，普通的、与人间任何一家饭店都没有什么区别的店铺近在眼前。走到门口，自动感应门打开，各种味道扑面而来，杂而不乱，非常有层次。 最先感受到的是汤的馥郁，随后是肉类的醇香，接下来各种蔬菜水果清新的味道开始跳跃。 男人看见靠近窗口那儿的一根柱子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和一只可爱小巧的梅花鹿对峙，梅花鹿的不远处挤着一群毛团子，你扑一下他、他伸出小爪子打一下……小家伙们精力充沛，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仿佛身体里装着个永动机，只要愿意就一直在运作。 “果子很好吃，你必须吃这个，你是鹿，吃素的。”堂堂小脸儿绷紧，一脸严肃地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往小鹿嘴边送了送，“苹果很甜，很好吃的。” 小梅花鹿委屈地往后面退了退，纤细的蹄子不情愿地在地上砸了两下，发出倔强的哒哒声，“呦呦。”他才不要吃苹果。 “爸爸说了，鹿是食草动物，不能够吃肉。”堂堂差点儿就被小鹿湿润的眼神打动了，还好他坚持原则，握紧小拳头，爹地说了男子汉是要坚守原则的，他做的很棒对不对。小鹿委屈地要哭，推掉喂到嘴边的苹果，急急地喊着，“呦呦呦。”他是妖怪，不是普通的鹿，能吃，能吃，嗷嗷嗷，他想吃红烧肉。 见自己的劝说没有任何结果，堂堂快要急哭了，“吃肉会肚子不舒服，你会生病的。” 梅花鹿往前走了两步，湿润的眼睛四下看着，趁机寻找可以逃离堂堂的办法。堂堂认为小鹿这样的表现是放弃吃肉了，顿时高兴地笑了起来，小眼睛因为喜悦眯成了一条线，“好宝宝，来，我们一起吃苹果。” “哼！”梅花鹿哼唧了一声，赶快逃跑。 堂堂下意识去抓，力气还挺大，一把抓住要逃跑的小鹿的一条腿，看看手里面的小腿，又去看梅花鹿漂亮水灵的眼睛，堂堂懵了。“我，我好厉害。”激动地小脸涨红，他竟然抓住了。 防止小鹿不乖乖，堂堂索性抓着这条腿拉着小鹿往专门为孩子们打造的小餐桌那边走，餐桌上摆放着各种餐盘，其中一个是堂堂的，原本在餐盘里好好的红烧肉已经少了一半，桌边一只炸毛一般的小狮子嘴边都是酱色，吃得直打嗝。 被堂堂抓着一条腿，走路不稳当的梅花鹿看看快空了的餐盘，看了看不要脸偷吃的臭狮子，心里面好气哦，一定要哭出来。 “哇……”爸爸，爸爸…… 堂堂手足无措，憋着嘴巴，“呜呜……”他也哭了。 来的客人较多，厨房忙不过来，魏意身为老板不能够待在一旁光看着，已经在厨房帮忙，他戴着手套打开了一格笼屉，水汽氤氲后露出了一碗碗的扣肉。魏意端出来一碗，用筷子挡着倒出里头的汤汁，四下一看，刚才准备好的一叠盘子不见了。 “我刚才放在这边的白瓷盘呢？” 高正义一手端着个硕大的餐盘，上面堆叠放置着几十个盘子，盘子里是咸蛋黄炒蟹，一只盘子里一只整蟹，切开的蟹身被整的蟹壳盖着，瞧着还是一只螃蟹的模样，裹满了金黄的咸蛋黄，点缀着青碧的葱花。 “啊，不好意思啊老板，被我拿去用了。” 魏意说：“没事儿，红姐，帮我拿几个盘子。” 负责打菜的红姐应了一声，身影迅疾如风，窗口处还留着残影，一摞盘子已经放在了料理台上，在去看窗口边，残影已经消失，正主重新站回了窗口边，不耽误事儿的给一位客人送上他点的咸蛋黄炒蟹。 魏意耸耸肩，对红姐的速度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他拿起了一个空盘，将手上的扣肉碗扣了上去，拿开时盘子里就多了漂亮的扣肉，肉皮红亮、肥肉晶莹、与瘦肉层次分明，用的是臀尖肉，层次丰富。 肉片覆盖下，是吸足了汤汁和多余油腻的梅干菜，拌饭吃最好。 刚才倾倒出来的汤汁还要回过勾芡，随后淋在扣肉上，更添颜色。 “竟然有梅干菜扣肉，给我来一份。”刚做完一份，就有客人从外头看见了，点名要扣肉，一份梅干菜扣肉分量大、肉十足，三十元一份一点儿也不贵。 红姐从魏意身边端了一盘递给了客人，客人又点了一小汤盅的佛跳墙，这已经是客人们必点的汤品了，最近非常流行。 哪怕是改良版的佛跳墙，用料依然非常讲究，价格不会太低，三十五一碗已经是大食堂给客人们的钜惠价格。 拿菜后当场付钱，可以现金可以扫码，非常方便。 魏意看生意这么好，脱掉手套在小手指上摸了一圈，白色烟雾渺渺，一方屏幕出现在眼前，距离三百好评就差十个了，今晚努力努力很有可能达成。 之前的现金奖励魏意已经拿到，银行卡直接到账，收到短信时数着位数，嘿嘿，心情很爽的。 恰在此时，魏意听到了堂堂的哭声，还哭着喊爸爸。连忙够头去看，看到堂堂霸道地抓着梅花小鹿的小细腿，那只小鹿哭得比堂堂还要伤心，那呦呦呦的声音充满了悲愤，隐约能够分辨出几个人言：肉，肉，吃肉肉，肉肉没…… 颠来倒去就这么几个字，在客人的嘈杂声中，能够勉强分辨出来已经是魏意的耳朵灵敏了。 小梅花鹿的爸爸走来了，是个相貌普通、脸蛋儿微圆的男子，对方家长出现可不能够让堂堂感觉到势单力薄，魏意正要脱掉手套往外走，就看到陆奉廷走了过去，上白下黑的休闲装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利落潇洒。 应该让陆奉廷经历经历怎么化解孩子们小矛盾的事情。 魏意如此想着，就不准备出去，继续弄扣肉，扣肉也是他拿手的菜，以前上班觉得麻烦，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做，做了给堂堂解解馋，昨儿个堂堂说想吃，他就做了，正好客人们也有了口福。过几天再做芋头扣肉，仓库里送来了一批荔浦大芋头，做扣肉最好。 人在厨房里，心思的一多半已经去了堂堂那边。 陆奉廷抱住堂堂，柔声地哄着，堂堂趴在爹地的怀里面小声地说自己为什么哭，“因为小鹿哭了，我、我怕自己弄伤了他。” “那堂堂为什么要抓小鹿的脚……腿？”饶是陆奉廷心理素质强悍，最近几天看到大食堂内的动物世界现实版，还是有些恍惚，小狗小猫勉强能够接受，狮子老虎丹顶鹤、熊猫麋鹿大乌龟……种类比动物园的还要丰富。 “他要吃肉肉，可是他是鹿，应该吃草的。” “……妖应该和普通小鹿不一样。” “是咩？”堂堂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爹地。 陆奉廷也拿不准，“我们可以问问。” “嗯嗯。”堂堂拍拍爹地的手，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他要亲自去问。 另一头，梅花鹿爹搂着大哭的儿子，激动得一张圆脸涨红，“儿砸，你会说话了！” 小花鹿哭得打嗝，“呦呦呦。” “不对，不对，你刚才说肉了。” 小花鹿懵逼，着急地去动舌头，发出来的却还是呦呦呦。 “别急，你缓缓，然后再说话。” 小花鹿深吸一口气，在爸爸的鼓励下憋着一张脸，像、像是要拉粑粑……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发出一声小小的，“肉。”说完了，小花鹿惊呆了，他竟然能够说话了。 小鹿爸搂住儿子在怀里面一顿揉搓，“十来年了，儿砸你终于会说话了，那离化形还远吗！爸爸再也不用担心邻居发现你，然后报警了，不用像你二大爷家的小外甥被发现了就送去了动物园，害得骨肉分离。” “肉肉肉。”小花鹿小巧的脑袋蹭着爸爸的下巴，话痨似的就发出这么一个字。 “儿砸，说说别的？” 小花鹿又懵逼，试探地说：“肉……” 花鹿爹：“……” 第22章 硬撩汉 堂堂和小梅花鹿讲话，听起来有些鸡同鸭讲似的莫名其妙，但只有孩子们知道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在交流，站在一边认真听的大人可以作证。 “你原来是可以吃肉的啊！” “肉肉。”当然。 “对不起哦，我一直逼你吃菜菜、吃果果。” “肉肉肉！”哼唧唧，不怪你，谁让你们人类没见识。 “红烧肉没有了，都被吃掉了。” “肉肉肉，呜呜……” “我再问爸爸要，我们吃肉肉。” “肉！肉！肉！” 梅花鹿他爹嘴角抽了抽，儿子已经从一个极端发展到另一个极端了，用一个字走遍天下，他回家后怎么跟老婆交代。一个满口肉的梅花鹿……这，好像是有点儿不好哈。 同样无奈的还有陆奉廷，一群毛团子不怕人的在脚边滚来滚去，有小家伙还好奇地扒着他的腿，想看看这个人类究竟长什么样子，说不定还在找模板，提前在心里面捏好模子，化形的时候就简单了。 和简单快活、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相比，大人们就没有这么简单轻松了。 “花家的儿子开灵智十来年了吧，一直不会说话。” “口中横骨没有化掉，怎么说。” “以前的大食堂没有这种效果啊，现在的吃了几口竟然能够化掉孩子们口中的横骨。” “以前啊，吃的普通，做的味道也普通，食材用的更加普通了，就像是人类菜市场买的边角料。” “不然怎么会倒。” “说的是，所以现在的魏老板是真有良心。可惜……” “可惜长得太普通。” 因为好奇心所以来大食堂看奇人的妖怪们失望地摇着头，魏老板既没有长着三条腿，也没有六条胳臂、四个头，额头上没有张眼睛，眼睛里没有重瞳，瞧着是那么普通，就和千千万万的人类一样，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和妖怪的审美差的很远啊，身上毛太少、还不长角长尾巴…… “可怕，人类长得这么没有特色，怎么受得了的。” 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骄傲，大家看过去，那是个长相魁梧的男人，五官平平，大鼻小眼却非常有特色，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协调。一只眼睛略大、一只眼睛略小，上唇很厚、下唇很薄，两只耳朵没有长在同一水平线上，脸上的肌肉更是一半紧实、一般如同泥巴一样向下滑动，带着那半张脸上的器官也在下沉。 周围的纷纷向后退了一步，窃窃私语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那人身上像是揭开窨井盖头后散发出来的味道，馊馊的，有些难闻。 男人脑袋像是有些不好，不一样厚的嘴唇笑起来十分怪异，“呵呵，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啊。” “对的，是给妖族提供饭菜的大食堂。”魏意挤开人群，笑着走近男人，他刚刚从风尘子的口中得知，男人应该是个沼泽怪，看他脚下的影子就是流动的烂泥。沼泽怪就是沼泽里面的某块泥巴因缘际会之下，比如某个灵果腐烂在了地上、某只灵兽掉了血在上面、某位大妖屙粑粑……反正在诸如此类的条件下，这块烂泥成了精开了灵智，在漫长的岁月中吸收日月精华成了妖怪。 沼泽怪形成的几率很小很小，大概是天道偏向于小种群，沼泽怪一旦成妖便是大妖，攻击力不强但防御力惊人，风尘子说了，他反正打不过。 魏意：“……”当场没收梅干菜扣肉。 沼泽怪化形之后一般都个子非常高大，因为泥巴是流动性的，所以长相也就比较随意，所以脑子也是流动性的。 他们个性憨厚，脑回路简单，但一定、千万不能够激怒他们，后果不是魏意想看到的。 总不想没有过年呢，就对大食堂进行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清扫吧，遗漏掉了一个犄角旮旯，啧啧，那味道也能够从过年前留到下一年过年前。 “有饭菜啊，肚子饿。”男人揉着自己的肚子，憨憨地笑着，“想吃肉。”他往小孩子那边走，各种毛团等弱小是他的最爱。 魏意挡住他的去路，“别别，那些不好吃，最好吃的是我们食堂提供的饭菜。” “什么？”不给吃东西，男人有些小不高兴了。 魏意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很快高正义就小跑着端来了一盆的红烧肉，红烧肉的销量极快，涂白赶着又做了一大盆，现在全端上来了。 男人弯腰去闻，这么看，他竟然比超过两米的高正义还要高出许多，堪称巨人，是在场最高的存在了。 一个大一个小的鼻孔抽动了几下，男人的嘴巴张开，流动的那半张脸动的更加厉害。“闻着还好，但我喜欢吃放了很久的。”口水滴落，想到那些死掉的尸体分解的味道，他就忍不住流着口水。 心有所想，身体味道就有多重。 在场的妖怪受不了了，退的更加多，还当场呕了两个。 魏意也忍不住了，憋了好一会儿才在强烈的责任感下扯出了笑容，“放了很久的没有，新鲜的要不要。” “唔……”男人歪着脑袋想了想，他思考了好久，脑子流动的他很难做出抉择，过了好几分钟，久到魏意觉得自己要被熏死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好吧，新鲜的我偶尔也能够吃到，味道挺不错的。” 呼—— 魏意松了一口气，立刻示意高正义去宰羊杀猪，不用处理了，直接端过来就好。 “等等。” 高正义的脚刚刚抬起，男人就嗡声地发话了。 “肉放下，我也要吃。”沼泽怪挥开了椅子，坐了上去，那小小的家伙完全无法满足他硕大的腚，没能和凳子亲密接触的部位开始流动，泥浆一般往下挂，现场惨不忍睹。 好在心情好了，沼泽怪的味道大家还能够接受，坐远点儿就是了。和魏意预想中的不一样，没有多少妖怪离开，大家换了座位继续吃吃喝喝，毛绒绒的小团子们继续打闹。 ……还有毛绒绒的大团子。 一头狮子吃饱喝足就化形了酣睡在墙边，他枕着前爪，威风凛凛的蓬松鬃毛随着他的呼吸轻轻的抖动，长尾无意识地摆来摆去，傲然霸气中又多了几分活泼可爱。魏意扯出友善的微笑，往后面退了退，重新找一条路去厨房。 魏意用口型对着不知何时走在身边的陆奉廷说，“我的动物世界真没有白看。”现在满脑子都是威武的雄狮用血盆大口撕扯猎物的画面。 然后，陆奉廷无声地顺了顺魏意的毛，头发长长了，柔顺的贴服在脑袋上，脑袋顶上有一个璇儿，只有那一小块的头发不驯服地支棱着。 拍掉像是摸小狗的动作，魏意瞪了瞪陆奉廷，让他少动手动脚的，以为自己恢复零星的记忆了就了不起啊，他有全部的记忆都没有扑。 “堂堂呢？” 陆奉廷无奈地笑了笑，“玩的不亦乐乎，不需要我在旁边看着。” 魏意扭头去找，一下子竟然没有在众多毛团里面找到亲儿子，好一会儿才发现堂堂被众多小家伙给埋在了下面，挣扎着从毛团里面爬出来，小脸儿因为玩得高兴红扑扑的，一脑门的汗水，头发已经一绺一绺地贴在了脑门上，晚上肯定要洗澡。 堂堂脑袋上还站着一只小奶猫样儿的山神，小山神还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孩子呢，跟孩子们玩的时候比谁都热情。 “这么在地上玩来玩去不是事儿，我明天联系人在角落里清个地方出来做个儿童区。”放上卡通城堡，城堡下面堆满海洋球，坐着长长的滑梯就可以嗖地滑进海洋球里头。还要按上跷跷板、手动的小型旋转木马、荡不了多少高的秋千……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想弄个沙滩出来，但想想小兽们以原型在里面打滚，沙子裹得满身都是，估计家长就要投诉了。 “要用安全环保健康的材料。”陆奉廷首先考虑的是孩子的安全，他说：“我来联系人弄，肯定让你满意。” 魏意耸耸肩，有人愿意代劳，他干嘛不偷懒呢。 “我看你晚上没有吃多少，现在肚子饿不饿？饿了，我就给你下碗面，简单的葱油面。”魏意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胳臂肘碰了碰陆奉廷，“喂，我觉得你有心事，当然，不方便不用告诉我。” 陆奉廷：“以前……在我那些记忆里，你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魏意挠挠头，“现在不一样了嘛，以前不懂事，现在长大了。”现在知道了界限，学会了守心，便有了距离感，理智让他在自己的安全区域行走。 “你可以在我的底线上试探，你会发现我的底线是有弹性的。” ……谁教他说俏皮话的？！魏意不自在地别过头，“我还是下面给你吃吧。” 调整了战略的陆奉廷微微弯腰，在魏意耳边低语，“下面好吃吗？” ……这是他认识的陆奉廷吗，被穿了还是被穿了？魏意拱手，“告辞！”头也不回地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陆奉廷皱眉，拿出手机翻开了助理找的《撩汉一百条》守则，后面还有壁咚的一百种方法、骚话的注意事项、土味情话撩不动的铁汉……用一个下午研究，吃饭的时候还心不在焉的陆奉廷决定把这些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入v，有又长又粗的万字章节哟。谢谢大家，没有宝贝们的支持无法入v呢，在此鞠躬，抱住亲宝贝们，还请继续支持哟～～～ ··· 魏意：以前的我，你不撩自来。现在的我，是你撩不动的铁汉╭（╯^╰）╮ ··· 陆奉廷助理的女友发现男友浏览器账号里出现了一些了不得东西T^T：原来这才是真实的你。你骗我和你在一起，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看了几天整理出有用撩汉手册的助理：我没有良心。 女友：哇哇哭。 助理：因为我的心里都是你。 女友：……再见。 助理傻眼了，和教材里说的不一样。 第23章 偷吃贼 下面……呸， 魏意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给清掉， 都是陆奉廷害的，走什么小黄线路， 以为这样很帅吗？！ 好吧，是很帅。 魏意忍不住捂脸，该死的，他感觉自己被诱惑了。 硬核撩汉·陆奉廷， 值得拥有。 “老板， 你捂脸干什么？”涂白有些无力的声音。 心里面的捂脸具现化的魏意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把手指怼到鼻孔里， 赶紧放下手转头去看， 看到靠近自己的惨白大脸被吓得更厉害了， 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陆奉廷拉了自己一下，他就要和下面……和热汤面亲密接触了。 ……下面下面下面，他被陆奉廷带坏了， 这个词在脑海里单曲循环，耳朵里有幻音，都是陆奉廷的声音。 “你干什么呢， 突然发出声音吓我一跳。”魏意手忙脚乱地站好， 就差一米米他就成了面汤里面的配菜了， 那就真下面给陆奉廷吃了。 涂白委屈， 大侠脸可怜巴巴地皱了起来， 想想吧， 浓眉大眼的郭靖可怜地咬着手指用着委屈的小眼神看过来， 魏意忍不住再一次捂住了眼睛，内心大呼O、M、G！ 涂白对着手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大食堂人手不足，为了供应更多妖吃饭，就将大部分人手都安排在了厨房里，仅仅剩下一名员工在用餐区收拾忙碌，反正都是做惯的事情，不费脑子，涂白不觉得辛苦。 但在一群猛兽之间走来走去，那一对对眼睛落在自己身上，都带着食肉动物的血腥，他两股战战、恐惧欲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了兔子皮，光溜溜挂在竹竿上的风干兔子肉，就和老板前两天看的美食视频里介绍的缠丝兔一样一样的。 有几个客人估计从川省来的，瓜娃子、干个锤子、兔脑壳儿、兔腰子、兔脑花儿……他收拾桌面的时候没有晕过去已经是心理素质强悍的表现。 好不容易弄个空挡休息休息，涂白游魂一般地飘进了厨房，准备弄点儿东西吃吃来填补空落落、无处安放的心。 抓了一块酒酿饼，涂白味同嚼蜡地吃着，眼神空洞地和老板说着自己的心路历程。 魏意：“……辛苦了。”自己真是感动的眼泪一把又一把，“习惯就好了，我明天就去做工作牌，到时候大家带个牌儿，饿疯了的客人看到你挂着的牌儿就知道你是大食堂的兔子，不会对你下手的。” 涂白：“QAQ好。” 安慰完了涂白，身为老板的魏意也要直面一个问题，那就是食堂忙碌的情况仅有的几个人手已经无法应对，必须增加员工。 可是…… 魏意看向窗外，什么样儿的客人都有，唯独没有合心意的员工出现，是不能够在客人中发展员工了。他想要一个孔武有力、风趣幽默、能文能武、能说会道、长相一流的员工，最好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不超过130，要博士生毕业，学的金融，自己开公司…… “你在形容我吗？” 该死的耳语又来了，魏意木着脸去推凑到自己耳边的大脑袋，“我只是在成语接龙，呵呵，对，就是成语接龙。” 陆奉廷轻笑，“按照我的标准，你是找不到员工的，但，我本人愿意抵押在这儿。” 魏意眯着眼，上上下下挑剔地看着陆奉廷，“啧啧，你风趣幽默吗？” “是。”陆奉廷想也不想地说，用略显清冷的面孔说这四个字不知道违心不。 魏意：“……脸呢，摸摸在不在，还风趣幽默了，以前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负责暖场的一直是我！” “对不起。”陆奉廷知错，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年轻时两个人相处，主动的一直是开朗阳光的魏意，他不够主动积极，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魏意的温暖。“对不起，以后……不，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单方面的付出。” “魏意。” 声音低沉而温暖，充满着磁性，声音进入了魏意的耳朵，像是羽毛一般挠进了心里，魏意侧了侧头，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陆奉廷柔声地说：“给我机会，我要重新追求你。” 魏意鼓了鼓脸，脚在地上无意识地踢了两下。他深吸了一口气，狐疑地看向陆奉廷，“你恢复了多少记忆？” 陆奉廷的心跳了一下，“一部分。” “哦——”魏意抱着胳臂看他，“你真的失忆了？不是在骗我？” 陆奉廷的心理素质极强，承受高压的能力那是分分钟没了上亿美金都不会变一下脸色的人，此时此刻却险些没有维持住冷静。 “怎、怎么可能！”磕巴消失的非常快，差一点点露馅儿。 魏意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伸出食指指着陆奉廷，危险地说：“我告诉你，你要是骗我，下场会很惨。” 要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陆奉廷利用自己五年前不告而别的愧疚假装失忆，呵呵，魏意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再失去一次。 陆奉廷心脏狂跳，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和魏意坦白的心往下沉了沉。一个谎言的开始，就要有无数的谎言去圆，陆奉廷内心苦笑，他现在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悔已经晚了。“我知道了。” “嗯，知道最好。”魏意转身，发现锅里面的面条刚刚好了，要是再煮时间长了，就要成为烂糊面，老婆婆都嫌弃没有筋道的那种。关火捞面，面碗里面已经提前倒好鲜酱油，不是市面上现成的，而是王海洋用虾粉、海带等几种海鲜和酱油同煮调出来的，味道非市面上那些可比。 普通的细面捞进去，飘着油花的面汤紧随其后，最后撒上一把现切的葱花，色香味俱全，完美。 普通的酱油汤面做好了，那也是能够上大雅之堂的档次菜。 “呵呵，下面给你吃。”魏意故意冷冷的笑，可惜学的不像。 骑虎难下的陆奉廷想说自己一肚子盘算已经饱了，吃不下三两面，但是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就算是魏意给他开个鲱鱼罐头、弄过一整片的风干鲨鱼肉，再和王致和臭豆腐乳一起吃，他都能够眉头都不眨一下的吃掉。 高正义神经粗，红姐看破红尘，唯有拥有着纤细神经的涂白嗅到了空气中的酸臭味，那属于情人之间的默契让单身兔子更加生无可恋。 还让不让兔子好好工作了！（╯‵*′）╯︵┻━┻ 大食堂无心做通宵生意，精力充沛的妖怪们也见好就收，带着一肚子充满灵气的食物往家走，抱着儿子、溜着儿子、被儿子溜的爸爸妈妈先一波离开，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堂堂，我还会来的，你要等我。”有会说话的小崽子大声喊着，就像是灰太狼变星星每次要喊的“我还会回来的”一样，听起来挺有萌系反派的气息。 “肉肉肉！”小花鹿宝宝的声音别具一格，那意思表达的却很明显，他也会来的。 在“摸爬滚打”中结出来的深厚友谊让堂堂瞬间就俘获了一群小崽崽们的喜欢，大家纷纷表示还会再来。 带着他们的爸妈心中哭，儿啊/闺女诶，可怜你爸爸/妈妈的荷包吧。 大食堂的开销还是很大的。 再后来，是不拖家带口的客人，一开始很多妖是好奇杀山魈的凡人究竟长什么样子而来，而现在，他们被大食堂真材实料的美食所俘虏，灵气的好处众人皆知，再此不多说，他们心照不宣，已经决定将新开业的大食堂当做以后的聚集地，肯定多来。 “老板，有菜无酒，多可惜呀。” “就是，没有自酿的酒水，市面上随便卖的啤酒也好呀。” “我们不挑，两块钱的二锅头也可以。” 魏意笑了笑，“酒，以后肯定有。”但肯定度数不高，才不要喝酒了出现一堆撒酒疯的妖，人撒酒疯的时候就够难控制的了，妖怪有法力就更加难办，总不想每天早晨都报警让警察来清场吧。 听到有酒，没有想到人类套路深的妖怪们满意地离开。 大食堂内已经走掉了七七八八的客人，还剩下零星几个，其中就有那个沼泽怪，魏意无意中知道了性情单纯、脑回路很直接的沼泽怪叫做大泥，名字也是如此的直白、明显。大泥还在吃着不知道第几头现杀的山羊，羊肉直接啃，羊血当汤喝，一张口满口血淋淋，背景再暗点儿，可以直接吓死三四个普通人。 大泥脑袋很直的，看其他人走了，自己也跟着走，丝毫没有仗着武力和特异功能（臭臭泥）强行留在大食堂的打算。不吐骨头地吃掉了最后一口羊肉，大泥用力地打了个饱嗝，味道直接弥漫方圆三米。 摸着肚子，大泥大跨步走着，几步走到魏意身边。魏意嘴角抽了抽，再一次直面第一次见到高正义、被他身高支配的恐惧，他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一步，终于保证了自己不用高高仰头就能够和大泥对视眼神。 大泥心思简单嘛，也没有胡思乱想地认为魏意是嫌自己臭，魏意发誓，他真的没有。 大泥憨憨地笑着，“吃得好舒服啊，从来没有吃得这么舒服过。” “以前吃不饱吗？” 大泥摇头，“不是呢，乱葬岗里面待上一天我就能够吃得很饱很饱，但是吃不到这么好的肉，都是腐肉，味道太重，吃多了就腻了。总想弄点儿新鲜的打打牙祭，但总是吃不到，妖界到处打仗，小妖怪很难抓的。” 魏意不着痕迹地又退了半步，大泥说的天真无辜、习以为常，他却嗅到了里面的血腥和残暴，他更加坚信了风尘子的话，沼泽怪是非常厉害的大妖。 “生活不容易，呵呵。”魏意笑得干巴巴的。 大泥心有戚戚地点头，“可不是，妖界太难过了，我就跟着来了人间。” “还有很多来人间了？” “对啊。”大泥掰着粗大的手指说：“青丘狐族出走了大半，好多漂亮的小狐狸，可惜不能够吃，大妖九尾太厉害了。肥遗和金乌大圣是打着进入人间的，我看到青鸟爪子里抓着一封信，估计是来人间送信的，还有九头蛇、双头蛟、山女、腓腓……” 魏意不得不打断大泥，他怕自己要听一整本《山海经》，“人间不值得，还是回妖界吧。” “不不不，这儿可好了，妖界乱。”说完，大泥摸着自己的脑袋，“对哦，人间有一点不好，吃饭要付钱。不是人间的货币可以吗，我有宝物。” 魏意点点头，他一分钟后会为自己这个决定后悔的。 他刚点头，大泥就高兴地咧开嘴笑了，“老板真是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魏意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大泥张大了嘴巴，把自己粗壮的手伸了进去，手进去了、手腕进去了、半条手臂进去了……深喉的不用这么干脆吧，他还是个孩子，不想坐车T^T。 上演着经典恐怖片的大泥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是有多逆天，他在自己的胃袋里掏了掏、掏了又掏、掏了复又掏…… 魏意已经麻木了，有气无力地说着：“回首掏……看不见……走位走位……” “我在山里面捡的，应该很值钱。”大泥从胃袋里掏出了个脸盆大的千叶灵芝，灵药啊，值钱啊，裹着沼泽怪的胃液功效更加不一般啊，就是味道鹅美贼了些。“可以吗？” 魏意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了，只能够面无表情地点头，“可以。” “那太好了。”大泥把千叶灵芝往魏意跟前送了送，“接着啊，你要关门，我要找地方睡觉，今天吃这么饱，我可以好几个月不吃东西呢。” 魏意：“呃……” “好东西！”涂白通红着一双眼睛，用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了过来，手上还有个粉红色的塑料脸盆。一双猩红的眼睛泛着见猎心喜的光，涂白已经不是风干兔子了，他是为了好药材奋不顾身的大夫，“放在脸盆里，千载难逢的好药，我可以用来做美容养颜丹，益寿延年丸，接骨断续膏，好孕连连药……” 当真是好东西。 沼泽怪丑陋难闻，但从他们肚子里拿出来的药材会有提升的作用，还增加了一些神秘物质，和猫屎咖啡一个道理。 涂白一点儿也不嫌弃地拿走了，反正大食堂里其他人都不会用，最后还是要给他的。放在他身边，他可以提高千叶灵芝的价值，更多的回馈大食堂。 魏意不贪恋别人钱财，“太贵重了，你的灵芝都可以在大食堂办VIP卡了。”从涂白的行动上看价值。 沼泽怪摆摆手，“没事，不值钱，我多得是。走了走了，吃饱了就好想睡啊。” 魏意看着沼泽怪笨重憨厚的背影，心里面想着，以后他来吃东西，都打折。 沼泽怪走进了浓雾，打着哈欠的他走着走着，走出了大食堂形成的结界，走在了幸福街道上，他看到了路边的下水道盖子，感觉里面泛出了令他愉悦的味道。满意地走近，大泥开始融化，顺着下水道的缝隙流了进去，成了人间淤泥中的一部分，酣睡起来。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不然这一幕能够吓出好几个心脏病。 目光回到大食堂，魏意站在门口四十五度望天地看着那浓浓的雾，心里面好像还挺平静，享受了一会儿午夜的宁静，他转身，感应门非常狗腿地打开了，像是有着生命。魏意走进后，飞快地关上，大食堂关门打烊了，外面的东西休想再进来。 按下按钮，卷帘门落下，一天的营业彻底结束。 魏意走了几步，咦了一声，“墙边怎么多了一棵……这是什么树？我记得没有买过这种品种啊。” 灯光已经落下大半，店内的光线明显不够了，魏意又看了几眼，觉得自己看错了，也就没有在意，喊了一声，“正义，把灯全关了。” “哦。”高正义回应。 店内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所有员工都上了楼。 风尘子已经在大食堂二楼拥有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改成了城隍庙的样子，才让众人知道了他的寒酸，房间也就四平米大小，仅仅能够放一个床板、一个柜子当桌用，连身体都转不开。 二楼的房间，打开的一瞬间显示的都是最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那就是家。 之后就可以按照心意修改，风尘子直接把房间扩大了四十平，拥有舒适的双人床和五开门的衣柜，很容易满足。 入住的早的员工房间，魏意不知道具体情况，隐约知道涂白的是宫殿、红姐是地洞、高正义是树屋、王海洋是海底世界。而魏意自己的，从二居室变成了三居室，给陆奉廷添加了房间。 堂堂睡的时间早，但今天跟着小伙伴疯了大半夜，早就错过了自己的睡觉时间。陆奉廷带着他洗澡的时候精神奕奕，仿佛能够绕着操场再转上十圈。等洗完了澡，吹完了头发，他就睡倒在了爹地的臂弯里，小猪一样哼哼。 陆奉廷把孩子抱上了床，在床边守着坐了一会儿，随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灯带上了门。现在，陆奉廷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块儿，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腿上，手指不时敲一下键盘，展现在电脑桌面上的文件便移动一页。 他戴着无边框的眼镜，睿智冷静的目光被镜片挡住了大半锋芒。 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魏意看小说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想歪歪嘴，动脑筋的时候无意识地噘嘴鼓脸皱眉毛……偶尔还会抬起屁股放放气，帅到哪里了？但现在，就是此时此刻，魏意只想用这句话来诠释自己的心境。 认真工作的陆奉廷太帅了，让人想目不转睛地一直看下去。 认真工作的陆奉廷太帅了，让人想目不转睛地一直看下去。 陆奉廷看得专心，丝毫不知情魏意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这种感觉太自然了，太放松了，就像是五年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坐在沙发上看书，魏意端着水果过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非常轻松地卸掉了人们的心防，提不起丝毫戒备。 然后，认真工作的男人的滤镜就破了。 陆奉廷没有认真批阅文件，他特么的在看追求男人的一百零八种方案。 陆大总裁把邮箱里删掉的内容又给找了出来，重新翻看，经历过晚上与魏意的对话，他竟然看出了一些眉目、一些味道……呵呵，真香。 “啊！”请自行结合土拨鼠大叫画面食用，效果更佳。 魏意的叫声一下子让做贼心虚的陆奉廷跳了起来，动作迅速地合上了电脑，“你、你回来了啊。” 这个结巴就明显了，很显然以冷静镇定著称的陆大总裁也有不淡定的时候。 魏意看看他，再看看那台合上后扔在沙发上的电脑，突然悲从中来，立扑在沙发上不爽地哭，“呜呜呜，我就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就知道就知道，都不是好东西。”继续骂自己。 “你！”魏意稍微侧头，露出一只眼睛，眼眶红红地看着陆奉廷，手还颤巍巍地指着，控诉着说道：“你恢复了一些记忆就暴露人面兽心的本能，你就是要太阳我，呜呜呜，我的命好苦。以前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一直追着你跑，患得患失觉得优秀的你会随时离我而去。后来，被你妈妈找上门来指着鼻子骂贱货，然后还要面对那些指责……” 陆奉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撑着沙发扶手在魏意身边跪下。 “等等，我还有然后呢。”魏意鼻音很重地继续说：“然后还要挺着肚子，给你生孩子，呜呜呜，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对不起，小意，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什么。”魏意胡乱地用手背擦着眼睛，“现在，你竟然看资料想着怎么套路我，想着怎么日我，呜呜呜。” “我……” 魏意根本就不给陆奉廷说话的机会，他忽然转身仰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生无可恋地说：“太阳吧，日完了早点滚，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尝过滋味了就知道不好吃了。” “小意，我……” 魏意猛地转头，直愣愣地看着陆奉廷，“你轻点儿，好久没被那啥了，疼。” “我的小意。”陆奉廷心疼着，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地捧着魏意的脸，“我要追求你，但我不知道怎么追求人，只能够去傻乎乎地模仿，怕做错了惹你厌烦，怕我拙劣的方式让你讨厌我。” “陆总怎么不自信了，哼。”鼻子堵着，魏意说话闷闷的。 陆奉廷温柔地笑着，柔声说：“因为我做错事了，没有了自信的资本。因为我要追回自己的宝贝，而我的宝贝太好了，所以没有自信。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混账，所以没有自信。” 魏意：“……” 擦，不会是看了教程学来的甜言蜜语吧。 不过，他就是喜欢陆奉廷深情地说这一套怎么办T^T。 “小意。”陆奉廷不知道自己发自内心的话被质疑了，他握着魏意的手，轻声地说：“追求你，是我这生遇到的最重要的事，我爱你。” 魏意用另一只手盖住陆奉廷深情款款的脸，“想了一定要和我说，我配合，日完了早点走，不陪你玩爱情游戏。老子很忙的，忙着经营大食堂，忙着教育堂堂，忙着赚钱。” 捂着陆奉廷脸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魏意语重心长地说：“年纪大了，已经不相信爱情。哥们，洗洗睡吧。” 推开了浑身僵硬，仿佛被美杜莎看了一眼的陆奉廷，魏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了浴室，他累了真的要洗澡睡觉了。靠在浴室的门上，魏意有些茫然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快要咧嘴到耳后根了。摸摸自己的胸口，魏意凭着良心说，“好甜，还是很受用的。”他喜欢。 又是个逃不开真香的愚蠢凡人哦。 浴室外，短暂的失神和失落的陆奉廷没有放弃，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卫生间的门外，隔着门对里面人喊着，“魏意，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松开你，除非我死。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你想换人，除非我死。” 卫生间的门露出一条缝，传来了魏意的声音，“呸呸呸，瞎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点儿声，孩子睡着呢。” 陆奉廷噤声，头靠在了门上，喃喃地说：“小意，我爱你。”以前觉得成天把爱挂在嘴上，显得太矫情、不够重视，而现在，陆奉廷只想一直对魏意说这三个字。 魏意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殊不知，卫生间里的他笑容格外的灿烂。 ··· “肯定进了老鼠，我昨天做好的酒酿饼就堆在这里的。”王海洋指着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一个箩筐，冒尖的酒酿饼只剩下一个底。 昨天可是足足准备了五百多张巴掌大的圆形酒酿饼，以备第二天的早饭提供给前来吃饭的客人。酒酿米饼味道微甜，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如果觉得太淡，还可以抹上王海洋做的果酱，有草莓、橙子、蓝莓等五种，是女孩子的最爱，当然男孩子也很喜欢。 谁说男孩子不能够吃甜食的。 酒酿米饼制作过程很繁琐，先是浸泡大米，然后用机器打米浆，细细的米浆打上两遍才能够符合王海洋心中的要求。打好的米浆与酒酿混合后放在温暖的地方发酵，时间一般在一夜到二十个小时之间，表面起了很多凹陷的泡泡，证明是发好了。 这样的米浆才能够拿来做，做出来才会有特有的香味。 做饼倒是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连油都不需要，只需要不粘锅就行，底部金黄、柔软的表面出现许多小孔，短短一分多钟就可以吃了。刚出锅热吃有热吃的美味，放上一段时间，冷着吃也是不错。 一天一夜的努力换来的成果，现在没有了。 没！有！了！ 王海洋撸着袖子，势要把藏在食堂里偷吃的家伙揪出来，绑在门口示众。 “怎么可能有老鼠，哪只不长眼的老鼠会在我们这里撒野。”高正义想不通，他们几个虽然是混得很渣的妖怪，但大小也是妖怪不是，根本就没有凡间的动物敢在这儿撒野，别说老鼠了，就是苍蝇蚊子也没有。 红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靠在墙上，声音散漫地说：“正义啊，王海洋说的老鼠不是真老鼠。” “那是什么？”高正义脑子还没有转过来，经过提醒才纳闷地说：“他用的比喻啊。” “……我没有说是真的老鼠。”王海洋一脸郁闷，“肯定是有妖昨天关门了还躲在食堂里，把我做的酒酿米饼给吃了，正大光明地吃怎么了，竟然偷吃，真不要脸。” “可以不付钱！”魏意刚刚下来，通过他们的对话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肯定是为了吃霸王餐才躲在店里面的！”等白天开门营业了就偷偷溜出去。 大门还没有打开，所有的窗户都是透光用的，并不能打开。魏意的目光在食堂内逡巡着，那个可恶的小偷肯定还藏在这里，藏在某个角落，“抓住他。” 王海洋嗷嗷叫第一个冲了出去，高正义紧随其后，唯有喊出口号的老板没有动，他看向了红姐。这个女人他看不透，也看不懂，风情万种却从眼底深处透出疲惫，神秘莫测却从不出手解围，明明做直播就可以家财万贯却甘愿窝在小小的食堂里面当个打菜大妈…… “红姐肯定知道那个小偷在哪儿。”魏意笃定地说。 红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撩了一眼魏意，“我觉得老板心里面也有了答案呢。” 魏意笑了笑，他一开始没有想到，后来慢慢琢磨出味儿来，妖精又不是只有动物，还有植物不是。目光落在靠墙放着的一排花木上，他特意买来装点环境的，什么绿植都不放，总觉得缺少了生气。 买了开店最常有的发财树、金钱树、元宝树，还有冬青、蝴蝶兰、绿萝和吊兰，魏意和员工都没有怎么去打理它们，大概是大食堂内充满了灵气，所以疏于打理的植物长得都不错，叶片青绿、枝干笔直、树形美观。特别是好养活的绿萝和吊兰，放在支架上拖着长长的藤，都长疯了，肥厚的绿萝遮住纤细的吊兰，吊兰不肯败下阵，更加疯狂地抽辫子，企图用数量优势占据高地。 视线从绿萝和吊兰上滑过，魏意的目光落在了一盆像是发财树又倔强地保持着桃树某些风格的植物，昨晚他经过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 王海洋和高正义没头苍蝇似的在用餐区转来转去，魏意站在放吊兰和绿萝的架子旁边喊了一声，把他们两个喊到身边之后，他说：“店里面有几个盆栽我觉得不好看，马上就是圣诞节，然后元旦、过年，应该弄点儿带花带果子的，金橘树和红掌就不错。” 高正义的思路很容易带偏，“老板，那这些长得好好的树就扔了吗？” “就这么扔了怪可惜的，毕竟活着。” 王海洋踮了踮脚，不是很在意这个话题，他的心思依然在找偷吃贼上，随口说：“不用扔出去，我知道街道上有一家花木收购店，前段时间看到的，一棵发财树看长势回收价格在三十到七十。” 魏意抬了抬眉毛，他买的时候一棵花了两百多块。 现在不是真说树的时候，他差点儿被转移了话题，轻咳了一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尴尬，魏意漫不经心地说：“我们养的好最起码能卖一百多吧，七十也太坑了。不卖了，用热水浇死扔垃圾桶。” 王海洋想了想，“行。”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急不可耐地想继续去找偷吃贼。那个该死的，吃了他辛苦做出来的酒酿米饼！ “正义。” “有！” “去端热水过来。”魏意笑眯眯地看着盆栽，没有风的室内，那棵不仔细看看不出异样的“发财树”好像抖了抖。 “马上来！”高正义踩着敦实的步子，丝毫不去质疑老板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反正在他看来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 很快，一盆热水送了来，热气熏熏，绝对在八十度以上。 “好了，让我们送这些小树安息吧，来生投个好胎当个会动的动物。”魏意微笑着走近盆栽。 水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砰的一声，那盆栽动了，在地上猛地向后跳了两下，清亮的男孩子声音响起，“你的良心呢！” “呵呵，我对偷吃的没有良心。” 树：“……” 魏意把热水放到了一边，抱着胳臂等树变活人，“来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拒不服从、胆敢反抗，呵呵。” 树：“你、你敢怎么样？” 魏意耸了耸肩，说：“大食堂也是有土灶的，送进灶膛里烧一烧，还是可以的。” 树：“……你好残忍，残忍！” 魏意：“你还偷吃呢。” 树：“……”真是绕不开这个。 树委屈，“我没有钱。” 王海洋囔囔，他也明白了，眼前这棵树就是偷吃贼，“难道这就是你偷吃的理由吗！！！” 高正义点头，他已经秀起了肌肉，随时待命把小偷抓起来。 树缩紧了自己的树叶，委屈巴巴，“欠人钱财，以生相许。” 魏意：“……”哪里学来的瞎话。不过以生相许，或许能够换一种方式，他笑眯眯地看着树，温和地说：“能够变成人吗？” 树小声逼逼，“当然可以。” 魏意笑容不变，“那就变吧，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呵呵，我才不怕你呢，我可是社会树。”枝叶相互摩擦，发出婆娑细响，树强装自己能行，抖动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话音落，那个装他的灰色花盆动了动，里面肥沃的黑土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拱了出来，不是错觉，不过眨眨眼的功夫就有一根根须从里面拔了出来，紧接着又有一根、还来一根，从花盆中抽出根须的树用力地抖了抖，叶片掉了两片在地上。 小树弯腰，憋着发出嗯嗯声，不一会儿发财树的伪装消失，一棵矮小却健壮的桃树出现在众人眼前，树上还趴着一两颗桃胶。伸出两根细小的树枝像是手一样嫌弃地把桃胶摘了，他说：“讨厌，伤口又流汁了。” 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漂亮的树形，小树在魏意催促的眼神中不甘不愿地变成了个人，墨绿色的乱毛倔强地支楞在脑袋上，张牙舞爪地像是刺猬又像是杀家帮扛把子，鼻钉、唇环、耳坠，黑色的浓烈眼影、不健康的紫色唇彩，一张嘴，口香糖在里面不知道嚼了多久。 带铆钉的皮夹克背后有硕大的骷髅图案，里面一件黑色的工字款背心，脖子上鸡零狗碎的挂了一堆。 小树叉着腰，昂着脖子，倨傲的小眼神看着魏意，一脸我很社会、我不好惹的样子，魏意还读出了：别问我要钱，我就是来吃霸王餐的。 魏意：“……” “嘿嘿。” 魏意：“……正义，教他怎么做人。” 高正有说：“有，马上就教他。” 社会树抱着胸口往后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是要叫的哦。” 魏意摆摆手，营业时间到，他要开门了。 门外，已经有不少客人等着过来吃早饭，每天睡觉前在被窝里想想大食堂的美味，睡梦中都是香味。想想要去大食堂吃早饭，去晚了就连个包子皮都看不见了，被温暖被窝绑架的身躯也就有了动力起床。 “让让，麻烦让让，我们要去上早课，让我们先买哈。” “知道要上早课怎么不早点儿来，我们也是上早课的。” “昨天打游戏起晚了……” 在大食堂吃早饭要靠实力，来的早、排的前，就可以在众多的早餐中选择自己心仪的食物，来晚了，不好意思，就在剩下的食物中挑一个吃吧。虽然不会是自己喜欢的，但肯定是好吃的。 “啊！”排的很前，第十个就轮到自己的一个女生叫了一声，跺跺脚，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着红姐，“真的没有酒酿米饼了吗？我来的这么早。” “没有了，可以买其它的。” 想吃酒酿米饼，下个礼拜吧。 第24章 儿童区 酒酿米饼可是很多小姐姐的心头好， 在食欲不振的早晨吃上一片， 不用多， 就一片， 那种淡淡的像酒又不是酒的香味会激活味蕾， 让昏昏欲睡的早晨、让越来越冷的早晨充满了快乐。 抹上香甜微微酸的草莓酱、蓝莓酱、树莓酱……光是想想， 口水就开始在唇舌间分泌。 不用多，一片就好。 可是，现在别说一片，就是一个碎屑都没有了，因为某棵树昨夜偷吃的行为，让期待了一个星期的小姐姐和小哥哥们，悲痛欲绝。 “嗷。” 短促的哀伤的嚎叫， 那是没能为女朋友买到酒酿饼的哀嚎。 买到酒酿饼的幸运儿捂紧了盘子中的饼， 就算是好朋友也别想觊觎， 小胖就是幸运儿之一， 盯着室友蠢蠢欲动的手， 唐庄警告地说：“你敢拿，我们就绝交。” 室友双手合十， “小胖帮帮忙，连翘知道今天大食堂提供酒酿饼， 昨天就发信息给我让我一定要买到，不然……” “不然什么？”其他室友问。 李连翘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名字的男朋友苦成了苦瓜脸， “她就要买口红， 迪奥999所有的哑光口红。” 小胖：“……” 其他室友：“……” 连翘男朋友苦笑， “这个月才开始没有多久，我要留出生活费。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我要准备圣诞礼物，连翘看中了蔻驰的一个小包包，已经明确指定圣诞礼物就是这个。实在是挤不出钱，再买口红了。” “那些口红我看着就是一个颜色的，深的红、浅的红，有什么区别，女生真是疯了，要这么多口红干什么，又不能够吃。” “估计是收集，就像是你氪金买皮肤一样。” “……我买皮肤怎么了。” “那女生买口红怎么了，你买的一堆数据，女生买口红最起码有实物呢。” “孟强强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有了名字的李连翘男朋友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我女朋友这边，你们我又不爱。” “嗷嗷，小胖把酒酿饼吃了，让他破产。” 小胖唐庄乐呵呵地拍了拍肚子，他还是很有室友爱的，一脸不舍地把装酒酿饼的盘子推到了孟强强的面前，“带去给连翘吧，她要是得不到想要的，会挠花你的脸。” “还是兄弟你可怜我，对我最好。” 酒酿饼下面就有一张叶子垫着，大食堂不提供塑料袋，都是这种叫做玻璃叶的叶子包着食物。 酒酿饼没有了，大食堂还有别的早饭，这个星期的这一天推出了一款黑糯米滋饭团就不错，目前有两种口味，咸的里面放肉松、咸蛋黄、油条和榨菜碎，甜口的里面放白糖、花生碎和油条，现点现做，做的人是看起来人高马大但是手艺非常细致的高正义。 高正义身边站了个新面孔的小哥，墨绿色的头发很潮，穿着不合身的黑色外套，清秀的小脸上满是郁闷地看着高正义怎么做滋饭团的，以后这个就是他的工作了。魏意怀念从小吃到大的粢饭团，决定把记忆中的味道复刻到大食堂来，这就有了新品的推出。 新品的推出受到了许多人的欢迎，有大食堂良好口碑的存在，很多人都想尝试一下新推出的饭团是什么味道。 甜口的就这么固定了，咸口的以后还会相应推出酱肉丁、鸡肉丁、土豆丝、热狗、火腿肠等等，客人们可以自行根据口味搭配出自己喜欢的味道来。 饭团不大，女孩子吃一个再喝上一碗豆浆刚刚好，如果愿意，还可以吃上一个包子。 魏意就拿着一个滋饭团在吃，油条炸的焦脆酥香，自家做的肉松非常完美，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词——好吃。他在元安市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饭团，类似的只有台式口味的米棒，饭团中间会放蛋黄酱、饭团外面会裹一层海苔。 不是不好吃，却完全无法满足魏意的味蕾。 “酒酿米饼没有买到，吃饭团也不错，我喜欢里面的油条，等会儿我要再买一根油条边走边吃。” “油条还是和豆浆一起吃才好。” “你带保温杯了？” “带了，灌一壶带着当水喝，好好吃啊，只有大食堂的豆浆能够吃出豆浆的香。” “嗯嗯，饭团真的推荐你也来一个，好吃的。” “嗝，我已经吃了两个包子、两个烧卖、一个牛肉粉丝饼了，吃不下了。” “……厉害，我才吃了一个牛肉粉丝饼，一个烧卖，一个肉包。” 两个人面面相觑，大食堂的饭菜这么好吃，让他们一点儿节制食欲的心思都没有了，感觉自己离横向发展越来越近了。从他们身边走过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女孩皱着眉摸着肚子，好像又胖点儿了，中午不吃……不，小黑板上写了大食堂中午要做叉烧肉、孜然小羊排、排骨莲藕汤，每个人还免费提供一碗双皮奶，可是正宗的水牛奶做的，很少能够吃到。 “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下午还要上课的，中午不能够不吃饭。决定了，晚上不吃，然后去操场上遛弯，不能够再胖了。中午一定要来吃午饭，我要吃双皮奶。”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这是真的。 粢饭团那个档口，绿毛已经上手做饭团了，教他做人的高正义在一旁监督，可不能够走了，前脚刚走，小树后脚就要溜，一点儿也没有偷吃贼把自己抵押在了大食堂的直觉。嘟着嘴，像是谁欠了他钱一样的小树臭着脸，要不是长得秀气好看，点饭团的客人早就想说了。 当场不说，不代表不和老板提意见。 “老板，绿头发的小哥服务态度有待改进啊。” 这绝对是客气的说法。 “老板，那个绿毛不行，辞了吧。” 瞧，这才是大多数人的心声，不加掩饰说出口的。 “老板，绿头发的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呀，电话多少？” 呃，还有别具一格的。 魏意笑着回答：“绿毛小哥哥以后就是大食堂的员工了，你们直接喊他小树就行，电话号码问他自己要，说不定会给你们哦。” “哇，大食堂招人是看颜值的吗？” 涂白长着正义凛然的大侠脸，王海洋是邻家哥哥的感觉，高正义长得高壮、发际线后移却也不难看，美艳大杀器红姐更是艳惊四座，老板温柔阳光又亲和，更别说还有隐藏颜值，老板的儿子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家伙，朋友是个略显清冷的超级大帅哥。 就连一直在这儿吃饭，大概也是老板的朋友道士，也是帅气好看的。 现在，又多了一个高中小草似的大男孩儿。 不为了吃，就为了能够一饱眼福，大家也愿意经常光顾。 魏意神秘地说：“这条隐性规则可别告诉别人，以后我招员工要被踏破门槛的。”谁不愿意自带帅哥标签。 问话的女生捂住嘴咯咯笑，“老板，你真有趣。”女生看到越走越近的男人，迫于气势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老板的那个大帅哥朋友过来了，那张看一眼就让女生心动、让男生自惭形秽的脸清冷寡情，是个不好相处且难以攀附的冷酷男人，这要是小说绝对的冷酷霸道总裁的模板。 女生这么想着，见到男人淡淡地扫了自己一眼，不敢在老板身边多待了，她仿佛是走进了男人的地盘，有一种被猛兽扫视的感觉，那根本就不是把自己当对手的盯视，只是注视着魏老板时漏出来的一个眼角罢了。 不敢在这儿待了，她干干地笑了两声，匆忙地和魏老板说了一声再见，埋着脑袋走出了电动感应门。走出去五六步，女生突然回头往门内看，看到刚才清清冷冷的男人站在了魏老板的身边，魏老板像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男人不要说话，被打断的男人只能够无奈地笑笑，那蔓延到眼角的笑意给他增添了许多烟火气，看着那么温柔。 “天啊。”女生捂住了嘴巴，不敢再看，她好像窥破了什么秘密，知道了会不会被那个男人灭口啊。 大食堂里，魏意捏着鼻子应下陆奉廷宠溺孩子的要求。 “都是你的错，昨天到时间了我说让孩子去楼上睡觉，你呢，你宠着他让他再和小伙伴玩一玩。好了吧，今天起不来了，没法上幼儿园了，还要打电话和老师请假。” 陆奉廷在一边不断地点头，“嗯嗯，都是我的错。” “哼，难道不是。我跟你说，小孩子能够宠，但是不能够惯，坏毛病都是惯出来的，他是个普通的人类小孩，不是精力充沛的妖怪，需要足够的睡眠才能够健康长大，才能够长个子。你想他成天熬夜，成为小矮子吗！” “……按照我们我们两个人的身高，他不会矮。” “说不定我们身上有隐性的矮个子基因。” “我的错，以后绝对不让孩子晚睡。”陆奉廷的笑容带着强烈的求生欲。 “这还差不多。”魏意满意了，就是不希望陆奉廷和自己反着来，哈哈，难道这就是被追求、恃宠而骄的感觉。 陆奉廷愿意顺着魏意来，这让他感觉很舒服，“我已经联系好了设计公司来装儿童游戏区，尽量在今天弄好。” 助理连夜联系了元安市最好的室内设计公司，涵盖了家装、店内装修、商场设计布置等等业务，陆奉廷看过了，资质不错、口碑良好，之前设计出来的几个儿童游戏区域能够兼顾趣味性和安全性，考虑周到，就是贵了点儿。 但钱，根本就不是陆奉廷会考虑的东西。 “不急，质量最重要，施工进度可以慢慢来。”魏意对此很上心，说到正事便收起了刚才的轻快，“施工方联系人的名字叫什么，我也好和他联系，具体要求我会和他说。是我考虑不周，设计、调配人员材料到过来安装需要一个过程，不可能一天完成。”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陆总放句话，困难再多也要克服困难迎难而上，别说一天，工期压缩到一天也要咬着牙齿往前赶。 “等会儿我把联系人告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和对方说好了，绝对满足。”陆奉廷温柔地望着魏意的侧脸，和五年前比清瘦了好多，以前还有肉嘟嘟的双下巴、脸颊上尤带婴儿肥，现在这些青涩的标志都没有了，他在岁月的磨砺下已经成了成熟的男人。“小意，不用在乎别的。” “比如说钱。”魏意秒懂。 陆奉廷无奈地说：“对。”他不想直白了当地提到钱字，那些教程中说什么“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在他看来太庸俗，好像两个人的关系成了**（裸）的金钱关系。 能够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对陆奉廷来说太多了，唯独魏意的爱是无价的，不能够沾染上金钱的铜臭。 魏意扭头，“放心好了，肯定你付钱，不跟你抢。”他，要做个随便花男朋友钱的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替对方考虑、为了对方斤斤计较，不是要来追求嘛，好啊，就让陆奉廷看看自己是多么的俗不可耐，就是看中陆家的钱去的。 看透了自己的真面目，就尽快走吧。 “对，就应该这样。”陆奉廷放心地笑了，从怀中拿出钱包打开，抽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副卡，“那天就说过，密码是你的生日。” 魏意：“……” 好像和自己预想的有些偏差。 ··· 元安市毗邻国家大都市GH市，两者是一江之隔，有江下隧道连通两个城市，形成了一小时经济圈。元安市是个以旅游和轻工业为主的城市，为了加快城市发展，提高城市GDP，元安市与GH市合作在靠江的地方兴建开发区，吸引大型企业前来开办公司。 元安市房价低，建设空间大，还有政策扶持和诸多优惠，诸多大型企业在此投资建厂、建立分公司。 以上，不仅仅是地方政府做出来的结对政策，更是得到中央认可的新型模式。 陆奉廷来到元安市主要是为了魏意，为了魏意的同时在谋划公司的发展，陆氏的发展不能够拘泥于传统行业，更应该在新的领域开疆拓土。当然他也有私心，逐渐转移公司的总部，才能够更好地和魏意、和孩子在一起。 低调奢华的黑色阿斯顿·马丁停在路边，助理站在打开的车门边，看着老板上了车，他关上车门后上了副驾驶座位。拿起平板电脑点亮屏幕后开始汇报工作，开拓新的领域并不是轻松的事情，要巩固好基础的同时不断谋求新的发展，作为集团的掌舵人，boss耗费的心力可想而知，助理非常佩服老总的能力，一心多用还能够样样都条理分明、齐头并进。 难怪自己只能够当助理，而老板能够当boss。 汇报完了工作，助理拿起另外一个处理老板私事的平板电脑，打开记事本，首先一条就是老太太还没有找到，一个被儿子禁足，没有身份证、没有钱的老迈女人他们竟然找不到。 陆氏安保的队长已经气愤地要引咎辞职了。 第二条，躺在疗养院的老陆先生不是很好，医生们竭尽全力，但无法与身体衰老抗衡，那位曾经扬言要打断boss腿、让boss一无所有的男人已经到行将就木的边缘。 还有第三条，boss的兄长，那位大陆先生在老宅别墅里大叫大闹，还弄大了自己护工的肚子，孩子有三个月了。 这些都不是快乐的事情，助理说的时候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缓，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在里面，就把自己当个复读机，只是把平板上的字读出来而已。 陆奉廷轻嘲，“第几个了？” 助理喉结滑动，吞咽了一下唾沫，“第三个。” “给他换护工。”陆奉廷语气平淡，根本就不把那个成型的胎儿当做侄子看，“这回提前告诉护工，那位没法让人生孩子，死了攀龙附凤的心。” “是。”助理跟了陆奉廷三年了，和另外一位特助一起，全面负责先生生活和工作上的事情，知道很多内幕。 古人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助理不知道特助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把自己当个死人，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外传，和女朋友都不多说一个字，八卦是要死人的，他见过boss冷酷无情、残忍血腥的一面，绝对不想那一面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刚跟着boss，处理第一个怀孕护工的时候曾经问过老板——为什么不告诉大陆先生，他已经没有生育能力的事实。 老板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当时特助就在旁边，事后将无知的拉到一旁说——为了不让大陆先生自杀。 至于boss出于爱护兄弟的原因，还是其它的，最好就不要探究了。 快速行驶的阿斯顿·马丁已经离开了幸福街道，但幸福街道上的大食堂并没有因为它以及它的主人离开而有什么不同。 吃完了早饭的客人陆陆续续离开，来吃早饭的客人陆陆续续来，早饭时间会从六点半提供到九点。过九点了还想来吃，不好意思，等个一个小时来吃午饭吧，早饭的那些东西已经不提供，因为已经全部卖完了。 趁着人没有那么多，魏意终于让生无可恋、只想狗带的小树放下了手上的工作，退到厨房的休息区喝杯水。 树是需要水和阳光的，做饭团的档口就在厨房窗户的旁边，阳光很好，水小树是到现在没有喝上一口。老板给他倒了一杯水，他也没有客气，拿起来就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喝完了反手擦着嘴巴，特社会地把杯子拍在了桌子上。 小树抱着胳臂、抖着腿、斜着眼睛看魏意，让魏意拳头发痒，很想抽上去。 忍着额头上青筋的跳动，魏意喊：“高正义。” 高正义的声音从用餐区传来过来，“老板，什么事儿？” 魏意特和善、特温柔、特亲切地看着小树，“正义啊……” 小树憋屈地在魏意跟前站好，毕恭毕敬的。 魏意满意地点点头，朗声说：“没什么，就是和你说说，把那几盆发财树搬到窗户底下晒晒太阳。” “知道啦老板。”高正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魏意似笑非笑地眨眨眼，意思很明白，要是小树不合作，他就让高正义继续教他怎么做人。 小树不自在地站得端正，无言地说自己现在合作，千万、绝对不要叫高正义过来，他、他打不过，只能够被教着怎么做人。 坐在小桌边的魏意好整以暇地翘着腿，手指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敲打着，“你吃了大食堂五百一十一张酒酿米饼，按照一张三块钱的价格来算，你欠大食堂一千五百三十三块钱，我抹掉个零头，就算你欠一千五百三十好了，在大食堂打工一天是三十块钱，因此你要在大食堂工作51天。” 小树不爽地噘嘴，敢怒不敢言。 “鉴于你认错态度不好，竟然反抗，企图逃出大食堂，拒不付钱想吃霸王餐，所以还要在51天的基础上加上四天，算你一个整数，那就是五十五天。” 小树不服气地囔囔，“凭什么！！！” “哦，凭我是这边的老板，凭你在这儿偷吃了。” 小树不情不愿地闭嘴。 “如果在工作期间表现良好，我会视情况而定减天数的，说不定你只要在大食堂工作二十来天就可以获得自由呢。” “哼，我肯定会表现的很好的。”已经顺着魏意套路往下走的小树算是变相地答应了在大食堂做临时工的决定，并且开始讨价还价，“我在食堂工作期间，我要吃喝的。” “好。”魏意好说话的很，笑着说：“包你吃住，不收你钱。” “这还差不多。”小树满意了，“我还要穿我以前的衣服，我可是社会树。” “衣服可以穿，但是妆不准化，我这儿有小朋友，不能够吓坏他。” “……好吧。”小树勉强答应了。 魏意接下来给小树布置了工作，早晨的时候他守在滋饭团窗口根据客人的要求做饭团，不做饭团的时候他要跟着高正义和涂白打扫卫生、还要在白天和他们二人负责食堂内的安保工作。一般是没有事情发生的，但架不住有人闹事呢，这时候就要把这人“友好”地“请”出去。 魏意还询问了小树有什么特长，高正义教他做人的时候，已经得到了小树的基本信息，他是一棵成精五百年的桃树，拥有灵智的时间长，但化形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二百年，深受现代化思潮的影响，自认为自己是个潮人。 对了，他是移民妖，他的父辈是妖界纷乱后最早一批进入人间的妖怪，还未出生的他就迫不得已离开了那个他向往不已的地方。 “我会开花，我会结果，我还会唱歌。” 魏意点点头，算是不错的特长了，桃花能入菜、入药、还能够做酒，桃子就不说了，至于唱歌，等过年的时候开个大食堂晚会也能够派上用处。 “还行。”这是魏意的综合评价。 “什么叫还行！”小树炸毛了，“明明是很行，你知道我姥姥的姥姥的姥姥是谁吗？我姥姥的姥姥的姥姥可是地府的殷桃树，冥王也要给三分面子的。”厉害吧，怕了吧，哼哼哼。 魏意抬头看着小树，免费给小树上上一课，“只有小孩子和没出息的大人，才会抬出自己的家长。你以为就你有后台吗，大食堂里的员工每个都有背景的。高正义的老叔是南海观音座下的守山神，厉害吧。涂白二舅奶奶家的老祖宗是嫦娥仙子抱着玉兔，经常和砍树的吴刚聊天吹牛，过个一两百年还会下凡给亲戚孩子们送些礼物。王海洋家也是很好的，唐僧的白马知道吗，小白龙敖烈是他家的远方亲戚。” “至于红姐，红姐本身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这是魏意猜的，红姐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但越是这样就越显得与众不同。“你现在还要炫耀亲戚长辈吗？” “……”小树默默转身，低着头去角落里画圈圈了。算了，树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工作还了偷吃的欠款，他就可以自由了，不怕！ “人挪活，树挪死”，树妖是很少离开自己生长的地盘的，小树一家人离开妖界之后本该在人间的某个地方扎根生活下去，繁衍子孙、绵延家族，可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长辈们为了保护幼辈化形离开，只剩下一群还没有化形的、化形不久的孩子待在深山之中。小树从能够化形后就离开了深山，他是出来找爸爸妈妈的。 作为一棵有目标的树，小树也受到过一些坎坷，不过都平安度过。他经常在街边卖艺、酒吧驻唱，赚点儿小钱花花，后来在酒吧得罪了人，他被赶了出去流落街头，肚子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做起了偷偷摸摸的事儿，最后跟着一群妖怪进入了大食堂。 本想着伪装成一棵盆栽，在食堂里面混吃混喝呢，没有想到轻易就被识破了。 “废话，你吃一两片酒酿饼发现不了，你可是吃了一大筐的，再发现不了我们就是傻的了。”王海洋对偷吃贼没有什么好感，看小树都是斜着眼睛的。 小树哼唧了一声，太久没有吃东西了他饿，酒酿饼又符合自己的口味，一下子控制不住吃多了。 不能够怪他，只能够怪酒酿饼太好吃。 是酒酿饼先动的手！ “你是一棵树，扎根在土里，晒晒太阳不就可以？”高正义就不明白了，一棵树应该是最好养活自己的啊。 努力擦桌子，一旦干活就绝对不允许自己偷奸耍滑的小树说：“可我不是普通的树，我是树妖，土壤中的养分根本就满足不了我生存的需要。而且……呕，人类生活的地方土都不好吃，土里面的化肥难闻死了，我喜欢纯天然的腐殖物，健康的雨水，温暖的阳光。但有些地方有雾霾，这些都没有。” “看来你走了很多地方。”涂白说。 正是早饭结束，午饭时间还未到来的空闲时间，所有的员工都在厨房里，准备午饭、聊天偷闲等等。 “对啊，从南走到北，再从东走到西，我见过草原、看过大海，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和秃鹫抢过食物，在最冷的冬季参加过冰河上的捕鱼，这一走就走了有五六十年了。”小树是个走过很多地方的妖怪，可是走了许多地方依然没有找到他的家人，这是他心头之痛。 “只要活着，就一定能够见到的。”高正义安慰着新来的小老弟，“我们妖生命那么长，有的是时间等待。” 小树长叹一声，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员工们在厨房里说话做事，魏意带着堂堂在用餐区和赶来的儿童区设计师就儿童区怎么弄讨论着。 昨天晚睡的堂堂刚刚醒，醒来了也是哈欠连天的，坐在爸爸的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小水饺，小小的饺子一口就能够吃掉一个，是深海鳕鱼馅儿的，用的鱼骨熬的清汤，汤里飘着嫩嫩的鸡毛菜叶子，咸淡适中，还很有营养。 堂堂打了个哈欠，舀了一口汤送进嘴巴里，然后咬着卡通小勺子瘫在爸爸的身上不动弹了，好困哦，不想动了。 魏意不惯着他，点了点他的鼻子让他知道熬夜不睡觉玩的后果是什么。 “不用太多的娱乐项目，主要是给孩子们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设计上一定要安全。”魏意和设计师提出自己的要求，“放在食堂后面的角落，面积在二十到三十平米，最大不能够超过三十五，高度控制在三米以下。顶上最好设计出一些卡通的天空图案等等，一整个空间都要利用上，不仅仅是地面。” 设计师是个发际线往后移，绝对和高正义有共同伤心话题的三十四五岁男人。魏意提出的要求，他都用心记在了笔记本上，这可是一笔大生意，作为工作室的老板兼任最高设计师，他可是抱着十二万分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绝对、绝对提供最优质的材料、最健康环保的油漆、最安全的设计方案，给客户提供最好的服务体验。 笑，热情的笑，设计师对着魏意热切地笑着，“需要些什么样的娱乐设施，跷跷板、滑梯、海洋球，还是充气城堡？” “充气城堡……”魏意考虑着，想了想要在城堡上玩耍的各种小动物，那尖锐的小爪子钢板都想挠挠的，“充气城堡不要，要结实的卡通城堡，可以在里面玩小型的捉迷藏。对了，能不能结合猫爬架之类的来设计，有管道供他们爬来爬去的那种。” 设计师记下要求，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好，我在设计中体现出来的。” “稍等。”魏意想到了一个事儿，喊来了高正义询问了地面可不可以往下凿的。 高正义给了明确的答案，“可以往下凿一米深，再往下就不可以了。” “能凿就行了。”魏意看向设计师，眼神询问对方可否听到。 设计师点头，“好，那可以有地下部分，可以有更大的空间给孩子们提供游玩的地方。” 又讨论了几点，这场交谈就到了尾声。魏意询问，“需要多长的设计时间？” 设计师想，自己最少需要一个星期。 但是魏意接下来补充说道：“最好速度能够快些。” “三天，给我三天就能够设计好。”回去的路上就买一整箱红牛，熬夜奋战，头秃也要肝出来。 魏意觉得自己一开始想的有些天真了，还以为装一个一天就可以搞定。那些廉价的、拼接的、不按照食堂布局和美感的的确可以快速搞定，但那种就无法兼顾安全、美观和有趣等等了。 “可以，三天后把效果图发给我，还是你过来？” 设计师立马说：“我过来，当然是我过来，我还会做一个立体的模型带过来，让您的孩子能够直观地看到。” 设计师看向老板怀里面精致的小娃娃，要是他有这么个漂亮的小天使，也愿意为他提供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前提是自己有那个钱，同时要找到女朋友…… “那好，麻烦你了。我一直在大食堂，你可以随时过来。”魏意看向厨房，王海洋已经将第一锅做好的菜倒进了临近窗口的保温桶里，是土豆炖牛肉，土豆面面的，牛肉软烂，两者不分彼此，在土豆炖出来的淀粉和汤汁的包裹中散发出诱人的滋味。 “别急着走，在我这边吃了午饭再走吧。”魏意抱起实在是不想吃东西的堂堂，在小宝贝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让他以后贪玩不早睡。“今天有土豆炖牛肉，叉烧肉、孜然小羊排、排骨莲藕汤，在这儿吃饭就免费提供一个饭后小甜品和一个小凉菜，今天的甜品是双皮奶，小凉菜是凉拌鱼皮。” 要是自己不想花钱买汤喝，大食堂还提供免费汤，紫菜蛋花汤，遵循“慢慢移、轻轻提”的食堂打汤原则，能够获得浓浓的一碗。 拒绝的话刚到嘴边给咽了回去，浮动在空气中的香味太诱人了，设计师实在是抗拒不了。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落了下去，始终带着热情笑容的设计师说：“那就麻烦了。” 十点钟，大食堂的午饭点开始了，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吃饭，小炒菜有人点，大锅菜也有人要，特别是炖的软烂的土豆牛肉，简直戳中了很多人的本命，把饭扣进去，好吃的能够把舌头一同吞下。 “太好吃了，学校里的饭菜要是有大食堂一半好，不，不，四分之一好，我就满足了。” “别想了，现在天气冷了，有些窗口的菜去晚了都是凉的。” “对对，我们学校不知道咋想的，怎么不提高对食堂的管理。我前几天懒得走那么多路过来吃饭，就在食堂解决了一顿，我的天啊，竟然在瓦罐汤里吃到了一只苍蝇，那罐汤我已经吃掉了一半了。当场就吐了。” “呕，你还让不让人吃饭！” “好好，我不说。大食堂提供外卖就好了，我天天点，肯定每次都给五星好评。” “懒死你了，不过，有外卖就真的好了，有时候上午最后一节课都十二点了，又饿又累，实在是不想走路。” 路过的魏意听进了耳朵里，但是对他们的要求表示无奈，无法满足外卖的需求，大食堂现在就人手紧缺，开了外卖就更加忙了。 不说外卖，他听到了两个字——好评。 天啊，他竟然把好评给忘记了！ 之前还说差十个就可以三百了，但太忙了，竟然一直忘记查看好评率。连忙和在用餐区忙碌的高正义交代了一声，他去厨房拿了一些吃的上楼给堂堂，然后让小祖宗睡一觉缓缓神。 父子两个在自家变得宽敞的阳台里吃饭，魏意一直想要的大阳台在大食堂的宿舍里实现了。阳台长七米，宽三米，相当于一个宽敞的阳光房，在阳台一角放着简欧风格的桌椅，椅背上镂空的漂亮花纹和纯棉的椅垫相得益彰。 桌子上放着三菜一汤，父子两个一人抱着一根小羊排啃着，堂堂吃得满嘴油，早饭因为刚醒没有胃口，午饭却超级想吃了。 “慢点儿吃。” 堂堂胡乱地点头，从魏意的角度只能够看到他的脑袋顶。和爸爸一样，那儿有个璇儿，柔软的头发在璇儿的周围倔强地翘了起来。 “爸爸，真好吃。” “那是因为你饿了。”给儿子擦嘴的魏意说：“好吃也不会给你多吃的。” “哼哼。”堂堂小猪一样不满意地哼哼，抱着饭呼噜呼噜吃。 魏意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的他摸着小手指转了一圈，白雾显现，一方小小的屏幕出现在眼前，上面显示——好评：350，获得对应奖励：冰蚕丝护腿一副。（是否现在就提取奖励？是。否。） 当符合了奖励需要的好评数后，小屏幕上就会有类似的显示，之前现金奖励的时候他就点了“是”，然后不到十分钟就收到了银行短信的提醒，通知他现金到账了。那现在点了“是”会怎么样？ 魏意有些小小的期待。 会不会待会儿就有快递电话过来，通知他去拿包裹？ 感觉很有可能呢。 抱着激动、期待又好奇的心情，魏意在“是”上面点了一下。 然后……没有然后了，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半个小时过去，魏意都把堂堂哄睡了，依然什么都没有，电话没有响、快递没有来。 “难道现在只是在发快递，要明天才能够收到？”魏意是这么猜测的。 突然，他眼前出现了个白色的浓雾漩涡，是从手指上的红色线圈蔓延出来的。漩涡停在半空，一收一缩间，一个东西被吐了出来砸在了魏意的脸上。完成了任务，那个漩涡人性化地打了个嗝，缓缓消失。 Piaji在魏意脸上的冰蚕丝护腿慢慢滑落。 第25章 离食堂 在天蚕丝护腿掉到地上之前， 魏意接住了它， 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快递是直达的， 还扔的这么精准。 ……打个商量，下次别这么这么准。魏意一言难尽地看着手指上的红色线圈， 喃喃自语， “我还是要脸的。” 要脸的魏意坐到了外面阳台上仔细研究着新得到的天蚕丝护腿，很薄的一团，就像是两条没有封口的丝袜，拿在手上比丝袜还要轻薄，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我怎么记得之前麻麻说的是帝流浆制作的护甲。”三百收藏的奖励可是魏意心心念念的东西之一， 自然记得之前麻麻承诺的是帝流浆制作的护甲，怎么真到了兑换奖励的时候变成了天蚕丝的护腿？ 魏意有心打电话询问麻麻，却发现自己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只能够按捺住焦急，继续研究着薄如蝉翼、轻如飞絮的护腿。 “这双丝袜……不对，护腿，陆奉廷能答应穿吗？” 团成一团的护腿展开后有半臂长， 在阳光下有莹莹光亮闪烁，就像是里面缠着金丝银线。手感极佳，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点点淡淡的薄荷的香味。 “咦？” 魏意惊讶了一声， 护腿里面竟然夹着一张小纸片， 拿出来展开、展开……叠了四层， 展开后成了巴掌大、轻薄无物的一张纸， 上面写了一些使用注意事项，还有魏意比较关心的，为什么帝流浆护甲变成了天蚕丝护腿。 原来，护腿是用天蚕丝、帝流浆混合纺织出来的，叫什么都可以。穿戴者如同穿普通衣物那般穿，穿上后等于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防护薄膜，几乎不用摘下清洗，除非被鲜血染上。可以防刀砍、火烧、电击等等伤害，相当于覆盖在人体表面的外骨骼，非常坚硬。 魏意慢慢地点头，等晚上陆奉廷回来就让他试试。 “唉，妖怪客人来的不少，但好评真是难得。” 只有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好评，才算在好评数上。停留在口头，却达不到心里，那只是浮于表面的，可是心，最是难得。 魏意感叹，端着一杯茶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学校的小公园，小公园内小情侣们不畏风寒，或靠着树站着，或坐在石凳上，恋爱中的他们好像有无数的话可以说。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还有胆子大双唇靠拢，将低低的絮语呢喃在对方的口中。 曾几何时，大学时代的他们也曾经有过这样轻松惬意、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过，无忧无虑的是他，感受到轻松惬意的是陆奉廷。 陆奉廷很优秀，本应该出国读大学的他选择保送去了首都大学，毕业时别人忙着找工作、找房子、找关系的时候，他保送了本专业的研究生。在陆奉廷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魏意和光芒万丈、学校风云人物的他认识了。和陆奉廷在一起，魏意的压力其实挺大的。 一个被养父母变相赶出家门、勤工俭学的县城小伙子抓着学校录取分数线的末班车踏进了华夏的最高学府，在学习的殿堂认识了优秀的、本科未毕业就开始自己创业的富二代，在别人看来，本身就很不合常理。 看到他们交好的人，总是窃窃私语，说魏意巴结的有、说陆奉廷纡尊降贵的也有。等两个人的感情变相地曝光了，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魏意，说他是男狐狸精、勾引人。 愚蠢的凡人啊，也不动脑子想想，魏意真要是狐狸精首先就要有红姐那般倾国倾城的容貌。 玻璃上倒映出些许面容，魏意捏着自己的脸看，也就是长得阳光一些、开朗一些、帅气一些，和倾国倾城差的太远太远。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想这么多干嘛。” 被眼前恋爱气息迷了眼睛的魏意结束了短暂的伤春悲秋，喝完了手中的茶水，端着脏的碗盘下楼。 到了晚间，心心念念等着陆奉廷的魏意却只是等来了一个电话。 “小意，对不起。今天没法回家和你和堂堂吃晚饭了，突然接到信息，老爷子不行了，我要赶回去。” 魏意脑海中立刻翻出了那个刻板着面孔，眉间一道竖纹深陷的男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面，那个男人根本不屑于与他说话，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高高在上、气势逼人的摸样让人自惭形秽，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那个一句指责都没有，却已经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的男人竟然不行了？ 岁月真是残酷。 魏意说：“那你回家处理吧。还，还回来吗？”他就怕陆奉廷一去不回，身边习惯了有这个人的存在，突然不见了，还挺失落的。 “回来。”陆奉廷斩钉截铁地说，“我肯定会回来，有你和堂堂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魏意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笑容，“那等你回来，我有礼物给你。” “好。”陆奉廷听出了魏意言语中带着的笑意，坐在私人飞机上的他轻松了许多，“小意，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你和堂堂来葬礼上，你愿意吗？” 魏意皱眉，一时间没有回答。 “堂堂是我的继承人。”陆奉廷说：“陆家的那些亲戚，公司的股东，我想让他们知道，我有孩子了，到时候要开祠堂，我要将堂堂的名字写上去。”他也会争取，将魏意的名字也写上，写在他名字的旁边。 “堂堂跟我姓的。”魏意下意识地不乐意，堂堂是他的，不能够被任何人抢走。 “身份证上的名字不改。”陆奉廷知道魏意现在没有安全感，他不会做挑战魏意底线的事情。 “哦。”魏意知道，陆家这种传统老派的家族，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以前陆妈妈就这么指着他的鼻子骂过，是不是要让陆奉廷绝后。堂堂的名字写进族谱，得到陆家人及公司股东的认可，对孩子来说就拥有了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起点，百利而无一害。 “魏意，可以吗？”陆奉廷问的小心翼翼。 站在大食堂内，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沉，马路上腾起浓雾的魏意咬了咬下唇，他说：“好，需要的时候我会带着堂堂去你那儿。” “谢谢你，小意。” 魏意瘪嘴，他的牺牲可大了，走的时候可是发誓再也不踏足京城的，回去就是小狗。 “不用谢我，我只是在为堂堂规划更好的未来。不能够因为我的自私，而让堂堂失去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魏意说的极为理智，“是我应该谢谢你。” 飞机上的陆奉廷疲惫地往后靠了靠，捏着额角轻笑着说：“嗯，作为家长我们应该为他提供更好的物质基础。小意，我爱你。” “呃，你干嘛啊，莫名其妙说这个。”魏意做贼似地往两边看了看，就怕有人听到了从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丢人不丢人啊。 “就是想对你说了。” “……去去去，不跟你说了，我要忙了。” “好。” 魏意匆匆地挂了电话，塞进口袋里后往后厨去，闻到鸡汤的香味了，应该是炖好了，他要弄一碗尝尝压压惊。 真是的，五年前把刀子架脖子上都不肯说那三个字，现在动不动就挂在嘴边。 “变得油嘴滑舌的。”魏意的耳朵有些红。 ··· 三天后，正好周末，设计师带着制作好的模型来到了大食堂，给魏意父子两个展示了儿童游戏区的模样。 “魏老板，小魏先生，你们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和修改的。”设计师对于自己肝了三天设计出来的作品还是很满意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动客户的心。 模型按比例缩小，总高五十公分，“地面”部分四十，“地下”，城堡高三十，“地面”剩下的十公分交给了天空。地面的部分拥有一个颜色明快的卡通城堡，城堡的二楼延伸出滑滑梯直通到地面的海洋球里，海洋球的旁边有一个小型游乐场，有旋转木马、跷跷板、秋千……秋千从天上的云里面垂下，云层里布满梦幻装饰的管道，可以爬来爬去，绝对是猫科动物的最爱。“地下”部分同样做了巧思，带一些益智的探险模式，有绳梯、有梅花桩、还有海洋球做的“小河”，小孩子可以在里面做一些探索发现的小游戏。 魏意提不出什么意见，这已经是他想象中最好的画面，甚至很多自己没有想到的也已经变成了现实。小魏先生·堂堂则看的目不转睛，小手指抠着模型城堡的门和窗户，都可以动，打开门可以看到城堡里面竟然是个小小的迷宫，可以在里面玩捉迷藏。 “爸爸，这个是要做给我的吗？”堂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爸爸。 “对啊，做给你的，等完工了可以和小伙伴在里面玩耍。” “太棒了！”堂堂高兴地拍着小爪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爸爸，我爱你！”好吧，加上称呼就是五个字了。 “小油嘴滑舌。”和你另一个爹一样，哼，就会说好话。 “嘿嘿。”堂堂捧着脸，团团的小脸乐呵呵的。 听着父子两个的对话，设计师就更加高兴了，不愧是自己肝了三天，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作品，简直可以搬到迪斯尼做一个大型城堡出来了。为了使儿童区落成后能与大食堂整体环境协调，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儿童区内还增加了许多复古的元素，比如门把手、悬垂下来的粗麻绳等等，细节处尽显小心机。 “我们很满意，不需要修改什么。”魏意没有忘了要回答设计师的问题。 设计师弓着腰，他的姿势只是略带谦卑的、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却能够体会到极佳服务体验的，练成可不容易，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多年锻炼出来的。“太谢谢了，你们能够满意，我的工作就值得。明天我会让工人到现场来施工，把一些基础的事情做了。像是城堡之类的，我已经联系了厂家，做好了到大食堂进行组装就好，您放心，用的材料都是进口的和国内最好的，绝对安全和环保，对孩子的健康不会产生影响。” “好。”交给专业的团队设计制作，魏意信得过。 钱到位了，真是什么都好说。 “工人工作期间的饭菜就在大食堂解决，我会付饭钱。”设计师补充，“工人工作的时间上，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吗？” “下午四点前，离开大食堂。” “好。” 不需要签什么合同，这些繁琐的手续之前就有陆氏的助理负责搞定了，魏意现如今等着验收成果就可以。 今天，设计师依旧留在大食堂吃的午饭，那天吃过了一次之后他就忘不掉了，白天工作的时候想、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想，想土豆的粉糯、想牛肉的软烂、想双皮奶的柔滑……咕咚，越想越饿，越饿还越不想吃那些油乎乎的外卖，要不是为了赶工，他恨不得跨越大半个城市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赶来大学城吃饭！ 大食堂今天中午提供的饭菜可有些了不得，每一碗都带着一条鸡腿的鸡汤、巴掌大的大虾开背油爆的、大块的红烧肉油油亮亮、咸鱼茄子煲光闻闻味道就能够吃下三碗饭，今天的主食还多了一种花样，由单纯的白米饭变成了白米饭加三鲜饺子的组合。 照例提供着一个小凉菜加一个小甜点的免费组合，凉菜是凉拌麻辣鸡丝，开胃爽口，甜点据说是老板亲自做的葡萄干沙琪玛，每一口都是亮点。摆在窗口边的那个大桶里是免费汤，浓浓的鸡汤味，不用怀疑就是鸡汤，不过只是鸡汤而已，鸡肉都被捞掉了，仅仅是用鸡架熬的汤。 但，免费续杯的走地鸡汤，天下哪一家食堂能够有！ 现在有了，那就是大食堂。 不喝个两碗，简直对不起自己冬天囤的膘！ 已经十一点四十，魏意没有领着堂堂在食堂内吃饭，而是让小家伙抱着一本画册涂颜色，他们的午饭还要等等。魏意站在路上等人呢，等他哥哥和哥哥的爱人、孩子来，说好了十一点到的，却比预定好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 魏意的哥哥是同一个孤儿院认识的哥哥，小时候两个人就睡隔壁床。比魏意大两岁的小哥哥出生时就有先天性的脊椎裂，治疗需要花费很多的钱，就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被遗弃在了孤儿院的门口，轻薄的襁褓内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万习晨，是他的名字。 那天的夜不是很冷，也正好有孤儿院的门卫及时发现，才免得万习晨还没有长大就成了一个小小的尸体。后来有社会好心人士的赞助，他做了手术，恢复了健康，在七岁的时候被一对老夫妻收养，而那一年魏意五岁，被自己的养父母带回了家。 和万习晨比，魏意还算是幸运，身体健康健全的他是直接被放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的，遗弃他的人翻墙进了孤儿院，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身上还有温暖的襁褓、舒适的小衣裳，看着完全不像是要被遗弃的模样，可偏偏刚出生三个月、长得白白胖胖的他被丢了。 男孩子在收养中最吃香，魏意长得唇红齿白、白白嫩嫩，像是从年画里走出来的胖娃娃，就更加受欢迎了，要不是院长有心留着他、准备自己收养，他根本就在孤儿院待不到五岁。 孤儿院的生活还是可以的，但长得好就难免被大孩子们欺负，粉团子一样的魏意傻乎乎的，被欺负了都不知道。要不是万习晨保护着，这傻团子被人划花了脸都不知道反抗。 各自被收养后天各一方，也是有缘分，上大学时又遇上了。 万习晨上的隔壁学校，去魏意学校蹭课的时候遇见了魏意，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自己小时候呵护过的弟弟。 用万习晨的话来说，魏意一点儿也没有变，就是从团子长成了年糕，一贯的白白嫩嫩。 “哥！”回想起过去的魏意终于看到了万习晨一家三口，还有十米远就迎了过去。 万习晨的爱人同为男性，是他养父母的儿子，比万习晨小三岁。养父母老迈得子，觉得以自己的身体很难撑到孩子长大成人，于是就领养了万习晨，给孩子找了个一同长大的哥哥，两个人相互扶持，他们老夫妻没了，也好有个帮衬。 他们从医的，将一身本领传授给了两个孩子，还给他们留了医馆。医馆算是万习晨他们那一片的社区医院，在老城区。老城区进行拆迁改造，医馆只能够搬家，万习晨看了好几个地方，今天有功夫就带着爱人、孩子依次在各个点看看的。 幸福街道的这个，是最后一个。 “魏意，让你等了，和房主聊了很久，耽误了时间。”万习晨且高且瘦，看起来非常精干。 “我说了先吃饭，等吃完了再去谈，习晨偏偏不愿意，说什么怕夜长梦多，下午再去担心房主变卦了。”说话的是万习晨的爱人，姓柳，叫柳儒世。身高和魏意相仿，眉眼细致，长得儒雅清秀，还有他和万习晨的孩子是他生的。魏意问过他为什么身为男子会生孩子，柳儒世的回答是，总有一些人与众不同。 具体原因，柳儒世没有说。 魏意弄不清楚他是不知道呢，还是里面藏着些不能让外人知晓的秘密。反正有了同类，魏意的日子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堂堂那么可爱，能够拥有孩子也是一种幸福。 万习晨说：“那个地段好，不敲定下来，下午过去就是另外一个价格了。小意，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们买下了幸福街道324、326、328三个店铺，就在街尾，离你这边不远。” “小叔！”个子矮小的孩子不想自己被大人忽略，举高高了手，大声地说着：“我以后能和堂堂一起上幼儿园了。” 长得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的小家伙小名叫做年年，就比堂堂大三个月。 魏意摸摸孩子的脑袋，“堂堂知道了，肯定会非常高兴。小叔在食堂里做了个儿童区，等弄好了，你们就更加有地方玩了。” “儿童区？”年年眨巴着眼睛，歪着头看魏意。 魏意说：“堂堂那边有模型，你们可以吃完了去看。” “好呀好呀。”话音还在，小家伙却已经像是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急急地在感应门前停了下来，等门开大了，再一次嗖地跑了进去，飞快地和画画的堂堂汇合。魏意看到，不等吃饭呢，两个小家伙就手拉手的去了楼上，肯定是等不及看模型了。 大人们落后一步，等进入食堂内时，食堂里已经没有了两个孩子的人影。 “你这里弄的不错，比外面看着要大很多。”万习晨左右看着，丝毫不怀疑食堂的大小和在外面看到的相差太多，这就是大食堂的魔力，给每一个进入这儿的凡人下个咒。 “吃的东西闻起来也好香啊。”柳儒世看向窗口，“好多人打菜，按照这个长度，排队要十几二十分钟吧。” “我这儿生意好嘛。”魏意挤挤眼，笑着说：“老板有特权，我给大家开后门。” “这个好，我上学的时候就总幻想着打菜的阿姨能够手下留情，多加两块肉。”柳儒世去拉魏意，“走走走，让我体验一把这种感觉，开后门老爽了。” “我这边也就只能够开这个后门。” “用食堂的方式经营饭店，我觉得挺好的，很有新颖。”柳儒世说：“半自助的形式，还省了端菜的麻烦，秩序也会好很多。你这边还有小炒菜，我要吃那个糖醋小排骨、清蒸鳜鱼。” 魏意和万习晨是没有血缘的兄弟，两家是通家之好，那些虚头巴脑的客气没有必要。 魏意说：“开饭店就有一个好，想吃什么都有，我已经让员工准备了，今天提供的菜我们都有，还做了你喜欢吃的清炒虾仁和年年喜欢的烤鸡翅，哥反正无所谓，我们做什么他吃什么。还有一个汽锅鸡，我定了一批汽锅，今天刚刚送来，也是食堂第一次做，我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汽锅其实是和之前推出的砂锅同一时间定的，只是汽锅元安市本地厂家做起来麻烦，延后了很长时间，直到今天才送来。魏意手上有了钱之后，就想着尝试推出各种各样的菜品，这样自己吃起来也方便。 里面可是藏着许多私心滴。 汽锅鸡的味道肯定是没的说，只是不知道形式大家喜欢不喜欢，毕竟汽锅鸡不是元安市的特色菜。 “哇，魏意你这儿的打菜阿姨未免太漂亮了吧。”柳儒世看到了红姐，顿时惊为天人，立刻就要拜倒在她的工作裙下。如果不是他和大哥在一起了，不是两个人还生了孩子，以柳儒世对美女的喜爱，魏意都怀疑他是个直的。 “红姐，以一人之力提高了大食堂的颜值平均值。” “才不是，我看做饭的大师傅长得也很帅。还有在外面见到的三个，各有各的风格，你们这边的平均值太高了。你说……”柳儒世碰碰魏意的胳臂，“找员工的时候是不是按照颜值来的。” 魏意哭笑不得，“员工长得好看也不是我的错啊。” “长得好看多好啊，我喜欢，哈哈哈。”货真价值的颜控是也。 两个人四只手，用两个托盘走了两次把中午所有要吃的菜端上了桌，那个汽锅端上桌时尤为醒目，揭开盖后鸡汤不添加任何添加剂的醇香味道就飘了出来，现在连自家都炖不出这么好的鸡汤了。 “吃饭先喝汤不用请药方”，万家的习惯就是吃饭之前一定要喝汤的。柳儒世吹了吹汤面的浮油和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赞叹，“太好喝了，就是之前在院子里圈养的鸡炖出来的汤也没有这么好喝，总觉得没有小时候那种滋味了。魏意啊，你这儿的汤，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味道。” 柳儒世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眨眨眼睛强压了下去，笑得更加灿烂的和众人分享着吃了美食后的感受。 万习晨握了握柳儒世的手，两个人看着彼此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魏意看着有些羡慕，也不知道陆奉廷现在在干什么，两个人每天都有通话，他那边很忙，往往说了没有几句话就有人过来打断。 “老板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就是大食堂饮食风向标。”有眼尖的已经注意到了那个造型奇怪的砂锅，中间竟然有个空心管，这是什么别致的造型呀。 “我去问问窗口，单点提供不，看那个鸡汤好漂亮。” “今天有鸡汤啊，一个鸡腿还不够？” “可我想吃鸡翅膀。” 有行动快的已经去了窗口排队问，王海洋从厨房里跑出来问魏意，“老板，有三四个客人问汽锅鸡的，做不做？” “做！”有钱不赚太可惜，趁此吉日，正好推出新菜品，冬天里喝一口暖汤最舒服了。 “好嘞，我这就去弄。” 短短一餐饭的功夫，已经让万习晨和柳儒世感受到了大食堂的宾客盈门、络绎不绝，而且不用贴什么标语，客人们自然而然地遵守着光盘政策——太好吃了，谁舍得浪费——吃完了还将餐盘放到门口的收纳处，非常有条理。 “大学城学生多，我感觉客人的素质都好了不少。”柳儒世如此评价。 魏意：“学生多的好处就是这样，但是你们把医馆开在这里……” “我们靠的都是老顾客，我们搬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治病。”万习晨解释，他们医馆有好几个祖传的方子，不担心客源的问题，选择的时候只要考虑地方够大、环境舒适就好。 “哦哦。”魏意了解了，“这就好。” 恰在此时，魏意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是陆奉廷打过来的。和同桌吃饭的人说了一声，他站起来到一边接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陆奉廷：“吃饭了吗？” “正在吃，和我哥他们。” “你哥？”陆奉廷挑眉，什么时候魏意身边多了个哥哥，哥哥弟弟的，一听就不正经。 “……你想什么呢。”不用看到表情，魏意就知道陆奉廷在挑眉，真是的，这就是谈恋爱久了的坏处，对方变个口气他就知道因为什么，“从同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哥哥，我和你不是说过，堂堂就是他接生的。” “等我回来，我请他吃饭。”陆奉廷要见见这人，同时要表示感谢。 “打电话干什么？”魏意粗着声音转移话题，免得再继续下去，陆奉廷就要开始刨根问底地询问他这个大哥是做什么的、家里面几口人、社会关系如何了。 陆奉廷无奈地笑笑，“小意，我们那天说的，你和堂堂要来一趟了。” “老爷子走了？”陆奉廷不喜欢喊他的父母为爸爸妈妈。 “嗯，今天凌晨。”对于陆父的过世，陆奉廷只有怅然而无悲伤，他说：“我希望你们能够明天过来，开祠堂的时候我要在族谱上写上你们的名字。” “我说话算话，我会带堂堂过来的。” “谢谢你小意，我爱你。” 魏意：“……”天啊，陆奉廷嘴巴是怎么了，天天抹蜜吗？！ “你们明天下午一点在家里面等，直接去机场就好，有飞机在那边等候。” 魏意：“……哦。”壕的生活就不是不一样，他刚想说自己会买明天的飞机票的，没有想到直接就把飞机送来了。 ··· 元安市有个机场，停靠的都是小型飞机，飞的航线有不多，市内对外的交通主要还是高铁和客运。魏意和幼儿园请了假，带着堂堂坐出租车过去，路程两个半小时，中午是提前吃了午饭再出发的。 魏意不知道，他们出发后不久，后脚就有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靠在了大食堂门口去接他们。陆奉廷说的是让在大食堂等，有车来接，魏意直接理解为一点钟去飞机场，不过一个小小的误会不会影响什么，私人飞机已经等候在机场了。 接到前方同事没有接到人的电话，助理就提前在机场外等候，见到了魏意和堂堂，领着他们走VIP通道去停机处。 “爸爸，他们看我。”手上抱着个小猪猪卡通水壶的堂堂捏着帽子的边边，抬头看爸爸的时候才不会挡住眼睛。 “别看爸爸，是你要穿这件衣服的。” “不好吗？”堂堂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外套是熊猫哟，屁股这儿还有拳头大的小尾巴，本来这衣服是还有一条裤子的，穿好了就更像是熊猫了，但是爸爸不准让他穿一套，就只是穿了一件绒绒的外套，配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 “很好看啊。”魏意揉揉儿子的脑袋，帽子的手感真舒服，“你啊，现在是整个机场最亮的仔。” “咯咯咯。”堂堂笑了起来，没怎么听懂爸爸在说什么，反正是在说好玩的事儿。 VIP通道没几个人，但大人们的目光聚焦在了堂堂的身上，抱着个小水壶颠颠儿地走在爸爸的身边，人就比拉杆箱高一点儿，小小一个还穿着蓬松的熊猫外套，随着走路，衣服后面带着的小尾巴就甩来甩去。 “哎呦。” “乐极生悲”了吧，堂堂抱在怀里面圆滚滚的水壶掉地上了，滴溜溜地往前滚，“猪猪别跑，小猪猪别跑，猪猪……”堂堂弯着腰、伸长手臂往前撵着，小跑出十来米才抓到水壶，小手摸着没有看到心爱的小水壶上有伤口，放心地拍拍胸口。 看到爸爸还在身后，堂堂挥起了小手，“爸爸，我在这儿。” “你稍微等等，爸爸马上来了。” “昂。”堂堂乖乖地抱着水壶站在那儿等爸爸，圆溜溜的黑亮眼睛眨巴眨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儿。指着爸爸拎在手上的包说：“爸爸，山山。” 魏意已经走到儿子身边了，“什么山山？” “山山猫。”堂堂转过去看爸爸拿着的包，低头拉开拉链往里面瞧。 “他在家里面呢。”山山是堂堂对小山神的爱称。 小山神说**字是具有法力的，轻易不能够告诉别人，至于别人怎么称呼，随便啦，爱叫什么就叫什么，不过是个代号罢了。 “不是呀，他在这儿。”堂堂扒拉开袋口给爸爸看。 魏意看到窝在包里面的一团白色，“……” 里面的白团子挥挥小爪子，“嗨。” 面无表情的魏意，“……呵呵。” 助理没有听到小山神说话，他就听到一声“喵”，还以为魏意带宠物了呢，“自家的飞机，带宠物不要紧。” “嗯。”魏意能怎么办，只能够带着小山神继续走喽，堂堂已经高兴的小眼儿咪咪，就差把白团子抱到怀里面好好揉揉了。 私人飞机，内里环境一流，不限制个人自由，只要不过分，想怎么玩都行。堂堂和小山神在真皮沙发上滚成一团，玩得不亦乐乎，可见小山神的心智也就和小孩子一样，甚至还不如小孩子呢。 魏意不准他们两个闹了，嘎嘎叫着，飞机玻璃都要炸了。倒了两杯真奶做的奶茶，里面有红糖口味的爆爆珠，小孩子最喜欢这一口。和奶茶一起送来的是闪电泡芙，泡芙表面点缀着巧克力球、蔓越莓碎、口哨糖、草莓片等等，里面填充着各种口味的奶油，有芝士奶油、有抹茶口味的、有巧克力甘纳许、卡仕达酱等等，对甜点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小孩子吃了一个又一个，吃第三个的时候被“残忍”的家长直接叫停。 “吃多了蛀牙，第三个是最后一个。” 堂堂可怜巴巴地看着爸爸，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 “喊爷爷都不行。” 堂堂脑袋上出现“？？？”，什么意思哦。 这要是陆奉廷在这儿，肯定让魏意不要瞎说，带坏孩子。魏意曲起手指在堂堂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就是让你不要吃了，吃多了不好，想吃的话，过一个小时才能够再吃。” “为什么啊？”堂堂委屈地咬着嘴唇。 “因为一下子吃太多甜食你会肚子不舒服。”魏意倒了两杯清水，“吃完了泡芙后漱口，再玩一会儿后吃。你也是！” 满不在乎的小山神被魏意严厉的样子吓了一跳，委委屈屈地放下爪子，不敢再去碰盘子了。 魏意问：“你可以离开你的山？”袖珍精巧的山，那也是山啊，山神怎么可以离开自己的山？ 小山神舔着爪子，“你出去玩不带着我，我不开心，哼。山交给风尘子那家伙管几天，我治下太太平平的，他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功夫就可以管好了。” “……是啊。”整个元安市都在城隍的管辖范围内，包括那小小的山，谁帮着谁管啊。 小山神才不管呢，水灵灵的眼睛控诉地看着魏意，“出去玩怎么可以不叫我，要不是我知道的早，藏在包里面，你就错过了带我出去玩的机会。”那语气，能够带着他，就是魏意的荣幸啊。 魏意：“我们不是出去玩，是有事情才去的。” “对呀对呀，干正经事情。”堂堂靠在爸爸身上，小鸡啄米似地点着脑袋。 “你们人类能有啥正经事，能和我管辖山里面的太平比吗！” 魏意想了想，那小山上应该有蚂蚁、蜘蛛之类的，管着它们的太平也很重要。 “肯定有。”堂堂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说，是爹地家的大事呢。”小手在身前比划着，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好大好大的。” “哦，那就是大事了。”小山神认真地点点头。 魏意：“……”他还准备解释解释，想着要多费许多口舌，没想到这么简单。 “你们人类的交通工具好慢。”趴在真皮沙发上的小山神打着哈欠，“我们那儿，缩地成寸、腾云驾雾，嗖嗖就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是神仙道法，不一样，我们这飞机已经很快了。” 从元安市出发到达B市，飞机要五个多小时，高铁没有直达的必须转车，需要时间是近八个小时，以前没有高铁的时候速度更慢。飞机在B市机场平稳落地，天已经黑了，外面很冷，睡了一觉的堂堂被爸爸用毯子裹着抱在怀中，现在还有些小迷糊，揭开毯子看那哪儿都是陌生的。 可不是，这完全是个陌生的城市，是堂堂出生后第一次离开元安。 魏意无奈地笑了笑，张口自嘲地叫了两声，“汪汪。” 第26章 老房子 前来接魏意和堂堂的车子已经停在了B市机场的门口， 魏意抱着堂堂，身后跟着拿行李的助理， 觉得自己就像是大腕儿， 带着黑超、面覆口罩、裹着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厚实衣衫、带着几个助理……这一套， 不就是明星出境时的标配。 魏意心里面胡思乱想， 脚下却一点儿也不慢，速度极快地到了机场外，上了车，这才把抱在怀里面好奇地望着外面的堂堂放了下来。小家伙睡眼惺忪的， 戴在脑袋上的帽子歪斜着， 整个人都带着“我要睡觉、我好困”的朦胧感。 “爸爸。”就算是很困很困， 堂堂还是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和我们那边不一样。” “对啊， 这里是首都， 当然不一样。爸爸上学那年从老家来这儿，大包小包地扛着，从火车上下来，可狼狈了， 那时候的交通还不像现在这么便利。而且爸爸那时候就是个穷小子， 从小县城出来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 穿着洗得发白的运动鞋，身上穿的还是高中的校服， 灰头土脸的特别土， 站在校门口和其他同学比起来， 就是一只小丑鸭。” “变成白天鹅。”堂堂会抓重点啊，爸爸说的那一长串他没怎么弄懂、听不明白，但是爸爸说的丑小鸭他知道的，爸爸讲过这个故事。 “小嘴巴真甜。”坐在堂堂身后的魏意胡乱地揉着儿子的脑袋，“尽说真话套爸爸欢心，哈哈哈。”他现在的脸皮和以前比起来，也厚了许多呢。 “喵。”待在堂堂肩膀上的小山神嫌弃地推开魏意，都压着他了。 魏意危险地眯着眼睛，这要是压着他儿子的肩膀，他就做龙虎汤！ 小山神乖巧地收起爪子，“喵呜”了一声跳到堂堂的腿上。 趁着魏先生和堂堂说话的空隙，坐在前方的助理给自家boss挽尊，“魏先生，先生本来要过来接您和孩子的，但是临时有事情走不开，只能够委屈您跟着我走了。” “太客气了，什么您不您的，你直接喊我魏意就好。”他是个普通人，不需要那一套奉承。“他忙我知道，就不打扰他了，直接送我去住的地方就好。” 助理笑了笑，再次确定了一遍，“现在时间不早了，魏先生是先去住的地方，还是先去吃饭？” “去住的地方吧，在飞机上吃了很多东西，现在不是很饿。”他低头问着哈欠连天的孩子，“堂堂，肚子饿不饿？” “不饿。”堂堂揉揉眼睛，往爸爸身上靠了靠，含糊地说。 “喵！”山神爷爷他饿了。 小山神的意见驳回，魏意以儿子为第一。 谁让他蹭着魏意来B市的，小山神憋屈地舔爪子，等有吃的时候他一定吃个够本。 “好的魏先生。”助理转过了身，不再打扰后面的父子二人。 在车子上颠婆了一个多小时后，魏意发现外面的景色自己越来越熟悉，后来发现果然是学校附近。二十分钟后，车子拐进了一个老小区，在一栋楼下面停了下来，助理的声音响起，“魏先生，先生说送你们到这儿来。” 魏意抱着已经睡着的堂堂下了车，有些神情恍惚地看着小楼，无奈地笑了笑，“竟然来这个地方，还以为是什么五星级大酒店，我还想享受一下总统套房呢。” 助理沉默地站在一边我，魏先生说的总统套房，他会转告给先生的。 “既然到这儿了，上楼吧。”魏意吸了一口B市冬天冷冽的空气，感觉整个人因为舟车劳顿引起的疲倦统统消失，战意浓浓，现在应该来一首《孤独的美食家》里面的战歌，当BGM响起，主角他就要火力全开了，哈哈哈。 “冰箱里有菜吧？”魏意现在感觉到肚子饿了。 助理说：“魏先生放心，等会儿就有饭菜送来。” “行。”按照陆奉廷的细心程度，送来的东西肯定是自己喜欢吃的。 楼道内装了声控灯，比以前还要抹黑找开光的时候好多了。踩着陈旧的楼梯上到三楼，魏意站在贴着福字的大门前，嘴角动了动，门上的这个带着卡通小马的福字和自己五年前贴的那个一模一样。 五年过去了，“福”字不可能还保持着原来的鲜亮，肯定是陆奉廷为了一切保持原状，找来了一样的张贴上的。 “何必呢。”魏意无奈地笑了笑，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挂在手机上的吊坠，凭着记忆找到了吊坠上的暗扣，把吊坠拔了下来，拿出来的塑料卡通的吊坠里面赫然藏着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能够打开面前的门，打开的也是魏意心中的记忆大门。 助理默默地收回了走之前boss交给他的钥匙。 魏意长叹一声，留恋过去的何止是陆奉廷一个人呢。 打开门，里面有灯光，灯光照射下，简洁明朗的装修在灯光的照射下一览无余。魏意抱着孩子走了进去，没有心思去回忆过去，而是直接去了卧室，还和过去一样呢，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仿佛自己不是离开了五年，只是出了个门再回来而已。 脱掉了堂堂的鞋子和外套裤子，穿着秋衣秋裤的小家伙被塞进了暖和的被窝里，被子应该是刚晒过，很蓬松，凑近了能够闻到阳光的味道。 “爸爸。”堂堂感觉到自己被放下了，闭着眼睛的他连忙抓住爸爸的手指，又软软地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在呢。” 堂堂抓着爸爸的手指就觉得安全了，脑袋蹭了蹭柔软的被子，“爸爸，睡觉。” “你先睡。” “爸爸，饿了。” “……那就起来先吃饭，然后再睡。” 堂堂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爸爸，困。” “哎呦，我的小祖宗。”魏意在儿子的脑袋上扑棱了几下，“你啊，究竟是想睡觉还是想吃饭？” 堂堂皱起了精致的小眉毛，“还是先吃饭吧。”说完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爸爸去挤一块毛巾给你擦擦脸。” 堂堂往被窝里面缩了缩，“哦。” 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一切都是魏意熟悉的配方，主卧带着这个房子唯一的卫生间，这是陆奉廷买了这个房子以后进行改造的，将本来在外面的门装到了里面来，意思很明白，要是有人来这个房子做客，很抱歉，想上厕所了就走吧，这里不欢迎，厕所是只有主人可以用的地方。 魏意一开始看到的时候给了陆奉廷一个这样的表情：= =，双眼皮的面无表情，呵呵。 “龟毛成这样，亏我那时候喜欢你。”魏意嘀咕。 毛巾架的毛巾看着也非常眼熟，不就是自己以前用的那块，不过不是五年前的陈货，而是新买的同款。 魏意实在是忍不住了，用力地捂住了脸，“搞毛线啊，整这一套以为我就能够原谅了。等等……” 他狐疑地眯起了眼睛，整出这一套的陆奉廷究竟恢复了多少记忆？ 每次问，陆奉廷都说一部分，一部分。 呵呵，魏意怎么怀疑他已经回忆出了全部。 不…… “会不会一开始就是骗……” “爸爸。” 孩子的喊声打断了魏意的思考，来到了陌生的地方，小家伙有小山神的陪伴依然有些害怕，要爸爸在身边的。 “等会儿，爸爸马上来。”魏意收拾好心情，暂时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在洗脸池里面倒上温水，新毛巾扔了进去投洗一遍之后，再倒上干净的水，挤了热毛巾出来糊在儿子的小脸上面。 堂堂像是小乌龟似的划拉着手脚躲来躲去，但是根本就架不住大人的力气，只能够“屈服”在热毛巾的覆盖下，洗了个干干净净的小脸，洗掉了一路的风尘和长途旅行带来的困意。摸着小脚坐在床上的堂堂指挥着爸爸，“爸爸，我要海绵宝宝。” 给儿子就收拾出了一个大大的旅行箱带了过来，魏意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一件海绵宝宝的连体睡衣，扔到了床上让小家伙自己穿。 “需要爸爸帮忙吗？” 堂堂已经把小脚丫子伸进了睡衣里，费力地说：“不需要，爸爸，我可以自己来。” “那行吧。”魏意心想，等搞不定的时候就会喊我了。 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估计是饭菜送了来，魏意不放心地和堂堂又说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脚边嗖的一道白影划过，有比他还要心急的家伙已经冲了出去，等魏意看到时，小山神已经安稳地坐在了餐桌上，伸出爪子按着砂锅和打包盒，喵呜地让助理快点儿打开。 “魏先生，先生让送来的清粥，我现在就倒出来吗？” 魏意看了看，送来的都是家常菜，很适合坐了长途飞机又经过车子颠簸的人，清淡的香菇粥、爽口的下饭菜，都是简单却营养的东西，不油腻、能下饭、填饱了肚子还好消化，不愧是陆奉廷让人送来的，完全符合魏意的心意。 “你们忙吧，这些我来弄。”魏意按着肩膀活动了几下，“我自己在这儿就好，你们也陪了我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好的，魏先生。”在B市期间，助理就是魏意的助理了，会打理好魏意和孩子生活上的一切琐事。“魏先生，我们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魏意：“……”咋感觉一下子就成地主……不对，= =他感觉自己是地主婆，在压榨辛苦的劳动人民。 “魏先生不用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照顾好你和堂堂，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意思很明白，他们是拿了钱的。拿多少钱，提供多少的服务，等价关系而已，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魏意懂了潜在的意思，这是安心让自己享受他们提供的服务，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还有，这些服务，他担得起。 歪歪嘴，担得起还不是因为有陆奉廷。 “我怎么觉得还是以前比较好。”魏意暗自嘀咕着，那时候的陆奉廷还是被父母瞧不起、被哥哥压得抬不起头的创业者，现在好了，脑袋顶上没有了任何压力，放纵的犹如土财主。 ……而魏意他，就成了间接的受益者。 助理，“魏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们吃完了也睡了。” “爸爸。”身后传来了堂堂的声音。 魏意和助理同时看过去，看到了套着海绵宝宝连体睡衣的堂堂赤脚站在门口，有暖气，光着脚丫子也不冷。 就是…… “儿子，我怎么觉得你穿反了？” “啊？”堂堂看自己，摸摸这儿、摸摸那儿，“没有吧……拉链在前面呀，帽子……” “那帽子为什么在屁股上。” 堂堂捂着帽子羞羞了，“我去重新穿。”哒哒哒跑回了屋里面去，在床上折腾的声音传了来。 “哈哈，这回需要爸爸帮忙吗？” 堂堂很有骨气滴，坐在床上鼓着肉嘟嘟的小脸说：“不要！”说好了要自己穿的，他就要努力自己做好。 “讨厌。”嘟嘟嘴，堂堂看着连体衣的袖子和裤腿，明明长得不一样，为什么他穿的时候会弄错，“嘤嘤嘤嘤，讨厌啦。” 不知道是哪里的外卖还是陆奉廷让陆家大宅的厨师做的，连着砂锅一起送来，放在保温袋里的砂锅很烫，留有的余温持续加热着里面的粥米，让粥送到这儿来刚刚达到最完美的口感。 晶莹的稻米已经粒粒开花，切片的香菇、切丝的鸡肉、切碎的青菜碎在粥里面若隐若现，最后撒在里头的葱花起到了提味增香、去除腥味的作用，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送到了这儿粥里面的青菜也没有发黄，依然保持着青嫩的色彩。 魏意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呢，肯定没有放味精，全靠食材本身的鲜味。大厨的手艺太好了，这要是在大食堂做，做出来的味道肯定更好。” “爸爸。”堂堂小小声地喊着。 “嗯？” “爸爸来哟。”堂堂趴在门口，看向餐桌边的魏意，招招手。 魏意：“怎么了我的宝贝？” 小脸有些红的堂堂害羞地说：“帮帮忙啦。” “好的宝贝。”老父亲被需要了，魏意激动的老泪纵横，这时候千万不能够笑，堂堂脸皮薄，会害羞不理人的。 卧室里，堂堂已经成功地将两条腿塞进了海绵宝宝的连体睡衣里，塞的方向也是正确的，可是上半截垂在了身后，他小短手的够不到，只能够苦哈哈地抓紧了衣服的腰部，不让它滑下去。 “爸爸，我够不到。” 魏意强忍着笑意，咳了两声说：“宝贝，你为什么不先穿上面呢？” “哦——”堂堂嘴巴张开成了“o”，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对哦，他为什么不先穿上面呢，这样是不是就容易点儿？ 挠挠头，堂堂不好意思地笑着，“没有想到啦。” 魏意走过去，提了衣服，方便堂堂把小手伸进去，最后的拉链让儿子自己来，“宝贝真棒，连体衣都会自己穿了。嗷呜一口，让爸爸亲一下。” 重重地在宝贝的脑门上亲了亲，魏意毫不吝啬地说：“真棒。” “还需要努力呢爸爸，没有穿成功啦。” “已经做得很好了呢。”魏意看着堂堂弯腰、撅屁股拉上了拉链，最后奋力地用自己的小短手抓住了帽子，扣到脑袋上。 堂堂低着头，魏意只能够看到海绵宝宝两只扑灵扑灵的大眼睛。海绵宝宝的脑袋上还戴着一顶蟹堡王餐厅的工作帽，别提多可爱了。 堂堂牵起了爸爸的手，“爸爸，饿了。” “好，我们去吃饭。” 一出去，魏意就闻到了浓浓的炸鸡香味，紧接着看到餐桌上摆了一个大大的炸鸡桶，炸鸡桶里伸出一条白色的尾巴，因为吃得高兴，露在外面的小尾巴甩呀甩，别提多高兴了。 “啊，爸爸有炸鸡！” 魏意：“……”果然，小孩子还是更喜欢炸鸡的，老父亲的一片爱护之心、体贴之意在炸鸡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堂堂，那边还有一桶，你吃哟。” 魏意看过去，果然，在大的后面还有一桶小的。 “好呀。”堂堂颠颠儿地走了过去，爬上了椅子小手去够炸鸡桶，揭开盖子，里面有一个汉堡包、好几块炸鸡、一个大的鸡米花、还有一个大薯条，“好棒，我喜欢炸薯条，沾着番茄酱最好吃了。” “我还是喜欢这个桶里面炸鸡腿，好吃，嗝。”小山神吃得直打嗝。 “鸡腿真这么好吃咩？” “堂堂，我给你留了一个。”小山神从桶里面探出脑袋，这个桶比他的个子还要大，用小爪爪捧出了一个炸鸡腿，他还挺注意卫生，鸡腿用纸裹着呢，“给你吃。” “谢谢山山。”堂堂拿过了鸡腿，打开纸包之后嗷呜咬了一口，眯起了眼睛，“好好吃呀。” “我就说吧，哈哈。” 两个小家伙吃成了花脸猫，油汪汪的。 魏意：“……”老父亲一个人默默喝粥T^T。 魏意：“炸鸡哪里来的？” “隔壁不是住了人，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喽，一会会儿就送来了。”小山神理所当然地说。 魏意：“……好吧。”比他更会利用资源。 魏意：“你们不想喝点儿粥吗？” 小山神摇头，“淡了吧唧的，有什么好吃的，有炸鸡好吃吗？” 堂堂摇头，“爸爸，吃鸡呀。” “……哦，你们吃吧。”魏意哭着揉儿子脑袋，还是儿子有良心，吃鸡还要分爸爸一口。 一整个砂锅的粥，魏意没什么胃口，吃了三碗就不吃了……堂堂吃掉了一整个汉堡，又吃掉了一些薯条和鸡米花，啃了一个炸鸡翅，剩下的有大胃王小山神解决，大家吃的都很开心呢。 吃完了，精神重新旺盛的堂堂缠着爸爸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魏意说：“爸爸以前住的地方。” “我怎么不知道啊？” “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 “咦，竟然还没有我。” “对啊，你就是在这里有的，被爸爸揣进了怀里面，带着去了我们现在住的地方。” 堂堂伸出小手摸爸爸的肚子，“那那个时候我肯定很小。” 堂堂伸出小手摸爸爸的肚子，“那那个时候我肯定很小。” 魏意：“……是啊。”啊啊，简单的生理常识告诉了孩子后真是少了好多乐趣啊，都没法骗小孩说是充话费送的。 “爸爸，爹爹也住在这儿吗？”十万个为什么·堂堂又开始问。 “你之前不是一直叫爹地。” “哦，这个呀，因为年年说，爹地嗲嗲的，是女孩子叫的，男孩子应该叫爹爹。” 魏意：“……好吧，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你爹爹啊，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和爸爸一起住，住了好几年呢。” “是这样啊，你们住在一起，那时候竟然都不带着我一起。”堂堂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我那时候一个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好孤单的。” “……呃，这个问题太深奥了，爸爸都说不清楚。”魏意哭笑不得，“堂堂啊，我们看动画片怎么样，小猪佩奇。” “好吧。”堂堂还没有从失落中缓过来。 魏意侧身拿了平板出来，点开了小猪佩奇给儿子看，很好，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孩子不想着为什么爸爸和爹爹在一起的时候不带着他一起住。 续充了一点儿的电量很快就消耗光了，靠在爸爸怀里面的堂堂又开始哈欠连天，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魏意轻声说：“宝贝，我们去睡觉吧。” 堂堂翻了个身，把小脑袋埋进爸爸的怀里面，用实际行动告诉爸爸他要睡觉了。 先送了儿子上床，累了一天的魏意简单地洗了个澡也上床睡觉了，搂住儿子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真是舒服，真是满足。睡梦中，他好像看到了陆奉廷坐在床边，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有时候陆奉廷有事情要做很晚才会回来，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他，神情温柔，不知道在想什么。 睡迷糊的魏意伸出了手搂住了那人，就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那般，自然而然。 脸在那人宽阔的肩膀上蹭了蹭，他含糊地说：“很晚了，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随后，他就不记得了什么了，彻底地陷入了睡梦中。 ··· 清晨，一缕阳光顽皮地从未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间漏了进来，落在了魏意的脸上。魏意皱了皱眉头，不情愿地往被子里面躲，身后温暖舒适的怀抱根本就让人没有起床的心思。 “还早，今天不上……”魏意猛地清醒了过来，上个毛线课，他大学毕业都五年了，哪里还有什么课要上。但混沌的大脑很显然还没有跟上现实的节凑，他低下头，稍微撩开被子看到了一条手臂，很熟悉对不对。以前啊，每天早晨他都是在某个人怀里面醒过来的，胳臂的主人就这么霸道地把手横在他的腰上。 一时间，魏意又有些糊涂了。 他呆呆地伸出去拍男人的脸，“我穿越了？我的堂堂呢！！！” “爸爸。”小孩子被吵醒，含含糊糊地喊着，像是一条小章鱼双手双脚地缠上了爸爸，大的那个不逞多让，一条胳臂上来了，腿也不甘示弱地放了上来。 魏意：“……” 要是一个好妈妈遇到了这种事情，她会怎么做？安静地躺下，继续享受被父子两个抱住的幸福。还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让一大一小继续睡？ 呸！ 魏意不是妈妈！ 他腾地就爬了起来，没有任何缓冲地冲到了床边跳了下去，光脚站在地上来了个利落的收尾，然后扭头看向床上，一大一小纷纷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小的那个一拱一拱地挪动着，把自己安放在了大的那个怀里，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睡了。大的那个有了又软又暖的小暖炉，也闭上了眼睛。 魏意：“……” 好吧，都这么想睡，他就不打扰了。 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他走了出去，门在身后合上。有一只神比他更像这个家的主人，早早地打电话给隔壁的助理，让送来了早餐，大清早不用吃的那么油腻吧，比小山神个头还要大的肘子炖得酥烂，已经被他啃掉了大半。 “我给你们也叫早饭了，我知道你的品味，给你要的粥。” “呵呵，谢谢哈。” 昨天的残羹冷炙已经被收掉，新送来的粥是皮蛋瘦肉粥，还有羊肉烧卖和烫面包子，能够吃得好、也能够得饱。魏意刚坐下准备吃早饭，就听到门被敲了两下，随后助理走了进来。 助理看到吃肉的猫，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笑着和魏意打招呼，他说：“魏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杨助理。” 杨助理手上提着个大大的打包盒，走了过来，“魏先生，早晨烤羊肉的不多，送来的晚了些。” 魏意瞪了某只吃得忘乎所以的猫，用他的声音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麻烦你了，早晨的时候忙碌这些。” “应该的。” “昨天你们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一点的时候。” 魏意皱眉，“这么晚？” 杨助理把打包盒放在了桌子上，说道：“先生这段时间非常忙，昨天还要守灵，今天九点还要赶过去主持后面的事宜。老爷子过世，陆家的远亲、近亲、生意伙伴等等都来了，先生忙于应付，比平时工作还要忙碌。” 魏意点点头，“现在七点半，我去喊他起来。” “魏先生，先生一直很惦念你，我来到先生身边的时间不长，但知道你离开他的这段时间他并不好过，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找你。”杨助理拿着boss这么高的工资，觉得自己要起一个助攻的作用，哪怕很微小，总要让魏先生知道boss这几年的不容易。“天气不好的时候，先生的伤腿就会很疼。昨天跪了很久，先生的腿肯定不舒服。” 作为孝子贤孙，陆奉廷肯定要跪。 魏意看了看杨助理，把这个干练的助理看的头皮发麻，“魏先生？” 魏意说：“发的工资挺值的。”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杨助理尴尬地笑了笑，“还好还好。” 魏意站了起来，“我知道了。” “哦哦，说这些话都是出自于我的私心，有什么惹恼魏先生的地方，您一定不要介意，先生对您始终是真心的。”坐拥亿万家产的黄金单身汉，还长得那么帅，多少人抢着要和先生攀亲，先生都没有看一眼。找到了自己的爱人后，更是要把对方的儿子当成自己亲生的看待，力排众议、让所有非议的人闭嘴，也要将孩子的名字记在族谱上。这么深情的男人，可不多见啊。 魏意点点头，走到卧室门口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一大一小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上发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两张脸顶着差不多的鸡窝头，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门打开了，一同看了过来。 魏意……魏意一下子就被萌到了，怎么能够这么可爱呢，就连陆奉廷棱角分明的面孔都柔和了许多许多。 “起来了。” 陆奉廷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起来，“嗯，几点了？” “现在应该七点三十五了。” “不早了，知道了。”陆奉廷抬手在堂堂的脑袋上揉了揉，低下头亲了一下，“早安，我的宝贝。” “早啊爹爹。”堂堂打了个哈欠。 陆奉廷愣了愣，改了称呼还是挺好，他莞尔一笑，“宝贝，起床了。” “哦。”堂堂刚想窝进被窝里的动作僵硬住了，无奈地说：“好吧。” 起床穿衣服，穿的是陆奉廷带来的衣衫，合身的小西装上身，堂堂立刻就成了小绅士，非常帅气。 “我们堂堂可真是帅气。” 堂堂笑嘻嘻，感觉自己像是个大人呢。 “爸爸，你也穿呀。” 堂堂看爸爸身上穿着的，就是简单的毛衣、牛仔裤，和自己穿的完全不一样。 “爸爸不是今天的主角，不用穿成这样，我要低调，低调哦。” “我就是主角吗？”堂堂眨眼睛，有些不明白。 “对，今天我们一家都是主角。”陆奉廷出现在魏意身后，长身玉立的他穿着和堂堂一样的黑色西服，唯一的区别就是堂堂脖子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领结，而他系着黑色的领带。“小意，你的在床上，去换吧，换完了我们出发。” “我的也有？”魏意站直了身体，推拒地说：“不用了吧，我一个外人。” “不，你是内人。”陆奉廷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不过，听笑话的好像不是很高兴。收起了笑容，陆奉廷无奈地说：“小意，我说了，要把你们的名字写在族谱上。” “不是堂堂的吗？”魏意慢慢瞪大了眼睛，“还有我的？” “对。” 魏意：“……呵呵，算了吧。”他有些不自在。 “可是我想。”陆奉廷拄着手杖走到了目瞪口呆的魏意身前，笃笃笃的声音轻缓而柔和，并不具有压迫感，就像是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很温柔，“我想，你的名字在我的旁边。我没法给你一纸婚书，但我想以这种形式让所有人承认我们。” “……”魏意已经凌乱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想到，现在更加没有。 “小意，我爱你。” 魏意任由陆奉廷抱住自己，他低头看到堂堂害羞地用小手捂住眼睛，手指缝那么大，黑亮的眼睛从指缝间偷看，嘿嘿。 “我有些乱。” “没事儿，一切交给我就就好。” 魏意：“哦，我是说，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个……算了，你看着办吧。” “嗯。” 魏意一脑门官司地去换衣服，有一段时间没有穿正装了，竟然有些觉得不怎么自由。穿好了之后照镜子，他自言自语，“我两千块钱一套买的西装，和这个比完全不一样啊。” 等等—— 陆奉廷的表现好奇怪。 这像是只是恢复了一部分记忆的人？ 刚才杨助理的说的又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匆匆地关掉了穿衣镜，魏意冲出去，在门口刹住了脚步，看到门外和堂堂一起玩着的陆奉廷，堂堂多了个真心爱他的人陪伴是那么高兴。魏意笑了笑，将心中的疑问给压了下去。 ··· 陆家是个历史悠久的家族，传承数百年，他家的财富是不仅仅用金钱来衡量的，更是富有历史底蕴。 越古老的家族，藏在风光锦绣下的龌蹉就越多，短短几句话根本就说不清楚。陆奉廷这一支是陆家本家，陆奉廷从一被亲生父母轻视、被长兄压得抬不起头的人最后坐到陆氏集团总裁的位置，离不开自己的努力和优秀，更离不开旁支的几位叔爷的帮助。 虽说是旁支，但靠着自身努力和本家的协助在各个领域发展的极好。 “叔爷爷，这是我的儿子安甯，小名堂堂，堂堂正正的堂。” 外面黑纱肃穆，聚集了从世界各地赶来的陆家族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的事情。除了一年一度的祭祖，也就是这种日子，散居于海内外的族人会齐聚一堂了。侧厅内，家族内的诸位长辈走在这儿，为首的一人须发皆白，八十多岁了，精神矍铄，是陆氏族长，能被陆奉廷亲昵地喊叔爷爷，而非带着名字的叫，也就是这人了。 叔爷爷笑着看站在陆奉廷身边的小人儿，小家伙有些紧张地靠着大人，但极力地表现出自信，举止得体，声音有力，咬字清晰，昂扬如小白杨，丝毫不怯场。 “太爷爷。”堂堂声音响亮地喊着。 叔爷爷看着笑了起来，“好，好孩子。名字起的也好，安平宁静、堂堂正正，朗朗上口，好啊。” 立刻从怀里面拿出玉佩塞进堂堂的小手，“太爷爷终于见到你了，真高兴啊。奉廷，孩子长这么大了你才认回来，要是早些，你爸爸也不会连亲孙子的面都见不到，唉。” 堂堂的小手抓着玉佩，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爹爹。爹爹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堂堂这才将玉佩收进了口袋里，乖巧地站在爹爹的身边，不捣乱、不胡乱插嘴，能够安静地站着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就很了不起了。 叔爷爷微笑地点头，真是个好孩子。 陆奉廷说：“是我做错了事情，才让他们在外流落了这么久。” “肯定是你做错了，现在认错了也来得及，孩子还小，有时间培养感情。” 陆奉廷点点头，笑着说：“叔爷爷，回来后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叔爷爷知道陆奉廷的要求，他在族人中做了那么多工作，耐下性子与诸多人周旋，所求的不过是开祠堂、录名字。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一个，看向那个乖巧聪慧的小娃娃，真是不可思议，竟然是个男人生的。世界之大，活得久，知道的就多啊。 其他族人不知晓，还以为孩子是陆奉廷代孕出来的，这次开祠堂还要把同**人的名字加进去，简直大逆不道。 不过，那些哔哔的人也就是瞎比比，也不看看陆氏家族最大的命脉掌握在谁的手里面。 “你准备了那么久，不就是等今天。接下来的事情放心吧，有我呢。” “谢谢叔爷爷。” “奉廷啊，以后好好的经营陆氏，家族中有许多不错的后辈呢。” 陆奉廷微笑，知道叔爷爷的意思，该提携的时候还是要提携的，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堂堂看了看大人们，真是难以理解的大人啊，不过爸爸说了，今天要好好表现，晚上就给他做炸鸡翅，爸爸做的炸鸡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陆奉廷又带着堂堂认识了屋中的其他长辈，得到了见面礼若干，不是玉佩就是翡翠、不是珠宝就是银行卡，对本家嫡系的后嗣，哪怕来路有些问题，该做的表面功夫大家都不会少，堂堂小小的发了一笔财呢。 两个口袋都装不下了，他哒哒哒地跑到爸爸身边，给爸爸展示自己的收获。魏意看得汗都下来了，连忙拿了个袋子统统装好了，交给杨助理保管。 给堂堂擦了擦头上的汗，魏意说：“接下来还有事情，要跟在爹爹身边，知道吗？”作为次子长孙，堂堂承担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嗯嗯，爸爸放心，爹爹都和我说了要做什么，我会努力做好的。” “好，爸爸的宝贝最棒了。” “嘿嘿。”堂堂得意地笑了笑。 “去吧，去爹爹身边去。” “爸爸，你呢？” 魏意说：“这是陆家的事儿，爸爸站在一旁看着就好。”他总不能说，有许多老规矩的陆家，在类似于祭祀这种事情上，媳妇是不插手的。 啊啊，他的归类是媳妇！ “哦哦。”堂堂挠挠头，“可是爸爸啊，我姓魏啊。”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这么多为什么，你有两个姓，知道了吧。” “哦哦。”堂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看到爹爹找你了，快去吧。” “我走了哦。” “走吧。” 堂堂在爸爸的脸上么么了一下，转身跑了两步，随后记起来爸爸说要稳重，稳重就是要走得慢慢的，所以他记住了，放满了脚步走去爹爹的身边。 魏意把堂堂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中，很是欣慰。 “你就是我廷小叔找的男老婆？” 身边有个声音传来，魏意：“……” 第27章 小婶婶（捉虫） 魏意看着站在跟前的年轻人， 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相貌不错， 眉宇间和陆奉廷有三分相像。应该说， 在场的陆家人都有着那么几分相似， 这就是基因的强大。 但， 魏意绝对不想听到他喊自己，小！婶！婶！ “直接喊我魏意就好。” “这可不行，你是小叔亲口承认的爱人，要写到族谱上的， 我怎么好称呼名字。被小叔知道了， 我可是要被……”年轻人抬起手在自己脖子前面划了一下， “我会死的很惨的。” “没有这么夸张。” “有。”年轻人肯定地点点头， “肯定有， 你不知道， 小叔心狠手辣的，那手段，啧啧，十个我捆在一块儿也干不过。所以， 我还是老实地尊重你吧， 虽然你比我大不了两岁。听说你也是B市大学毕业的？” “也？” “小叔也是， 我也是啊。”年轻人是死赖着这儿不走了，看起来就像是为了和魏意这个男小婶婶套套交情。“这么说， 我们还是校友呢， 你多大了？” 见他不走， 魏意索性就和他说上话了，笑着说：“26了。” “你真的就比我大两岁啊！”年轻人的表情有些夸张。 “这么说，也就比你大两届，竟然在学校里没有见过你。” “说不定见过，只是你没有在意。”年轻人耸耸肩，“我经常去找小叔的，竟然也没有见到你。哦，知道了，小叔是不让我们这些亲戚见到你呢，他这是保护。” 魏意心里面呵呵，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究竟来干啥的？只是想说陆奉廷以前不重视自己，藏着掖着不让亲戚们知道？ “亲戚是没有见到，陆家的父母我倒是见到过。”只是见面的情况都不是太好罢了。那能怎么办捏，一个来威胁他、说他不要脸的，一个一言不发就让他识相滚的，记忆都不会很美好呢，但也见过不是嘛。 “哇，你竟然见过！那你见过叔叔吗，哦，就是小叔的大哥，应该见过吧。”年轻人表情浮夸，他就像是舞台上表演魔术的魔术师那般指向了身后，“看，谁来了？” 魏意：“……” 不用看了，他已经听到了轮椅滚动的声音，那种碾压地面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摩擦，很令人不舒服。魏意转身看过去，看到了轮椅上坐着个男子与陆奉廷有七成的相似，但表情阴沉、冷漠，那眼睛直勾勾的，像极了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人喉咙的鬣狗。 “这就是老二看中的人，一个男人？”陆风庭双眼上上下下地扫视着魏意，就像是要把扒光了那种看，带着恶意。 方才和魏意说话的年轻男人轻快地走了过去，握住了轮椅的扶手，笑眯眯地说：“叔叔，他就是呢，一个男人。” 魏意：“是个男人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不用再三强调。” “可就是个男人啊，小叔竟然要让一个男人上族谱，为了你，承诺每年会往陆氏基金里面追加7%的陆氏年收益。知道陆氏集团一年赚多少钱吗，7%就是好几个亿，啧啧，千金博一笑吗？” 魏意眨眨眼，他知道陆奉廷会为了上族谱承诺什么，但没有想到承诺的会是这么多，几个亿，给他啊，还上什么族谱，有钱没啥做不了的。 输人不输阵，不过是一些钱而已，有他厉害吗，他可是背靠一整个妖界的男人，延年益寿丹说有就有的。 “哦，一些钱罢了。”就是要表现的这么轻描淡写。 “那是好几个亿！”年轻男人叫了起来。 陆氏基金是为整个陆氏家族的人设立的，每一个姓陆的，只要出生就能够从里面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每个月打到账户，比一些单位发工资还要准时，这笔钱足够个人不工作就生活的很好，是很多不谋正业、没什么本事的陆氏族人唯一的依靠，陆奉廷承诺追加的钱，让每个陆氏族人可以分到更多的钱，顷刻间就获得了大批族人的好感。 陆奉廷可以说，用一笔钱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大部分族人。一些老顽固、老家伙不是靠钱可以打发的，陆奉廷另外想了办法。 在魏意和堂堂来之前，陆奉廷就平了所有荆棘，留给两人的是一片坦途。但坦途中难免还有一些膈应人的小石头，眼前坐在轮椅上的陆风庭就是最大的一颗。 “几个亿，惠及族人，不好吗？”陆奉廷牵着堂堂，慢慢走了过来，他拄着拐，但看起来比任何一个健全人还要高大。眼神轻飘飘地扫过自己不良于行的大哥，淡淡地笑了，“大哥不是不舒服，不来送父亲了吗？” 两兄弟名字非常相像，但个性截然不同。陆风庭冲动、易怒，稍微受到刺激就恨不得暴跳起来和人撕逼。他能力不错，却总是因为个性拖后腿。五年前，他又一次因为自己冲动易怒的个性闯祸之后，陆父出言——他不如弟弟，以后整个陆氏看来是要交给陆奉廷打理。这句话刺激到了被训斥的陆风庭，冲动之下让人在亲兄弟的车子上动了手脚，导致交通事故的发生，陆奉廷断了一条腿。 等陆奉廷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牙还牙，他忍够了，从未想过从父母手中得到什么，却为此丢失了爱人、断了腿。以牙还牙的结果就是，陆风庭两条腿都断了。 成年的兄弟两大动干戈的行为可不是小时候那种你一拳我一脚，只是伤筋动骨的结果了。兄弟阋墙直接导致后续的一系列风波，在此不表，只要看到结果就好，身为弟弟一直隐忍的陆奉廷成功了。 而断腿的陆风庭在病床上瞎折腾，导致下、身感染，失去了生育能力，这就是后话了。 年轻男人按住了陆风庭，赔笑着说：“当然好，当然好，我以后每个月能够多拿两千块钱呢。谢谢小叔，谢谢小婶婶，嘻嘻。这是弟弟吧，真可爱，以后哥哥带你出去玩呀。小叔，以后你们住在这里吗？” “不。”陆奉廷口吐一个字，那态度就能够让陆风庭暴跳如雷。可恨，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多说什么，自己恢复的康复治疗都捏在这个让自己以前瞧不起的人手里。 今天他不能够闹，那么多长辈看着呢！ 以前可以完全不把这些老东西看在眼里，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去在这些人面前拿个好的表现分。等着吧，陆家迟早是他的。 “走！”陆风庭狠狠地咬着牙齿说。 年轻男人得令，飞快地转动着轮椅，走的时候还对陆奉廷他们笑，笑得可好看了，就像是见到了一堆钞票。 魏意耸肩，还以为要遇到什么呢，这么容易就跑了。 “你们接下来不是有事情？” “嗯，走之前和你说一声。”陆奉廷拉住魏意的手，“发生什么事情都别忍着，现在不一样了……” “我们翻身当家做主了。”魏意抢着说完，他笑眯眯地看着陆奉廷，“你知不知道说谎话是要时时刻刻圆谎的。” 陆奉廷心头一跳，苦笑着说：“我知道。” “所以……” “对不起。”陆奉廷没想到会是这种场合被揭穿，无力地解释着：“接到你信息的时候，我震惊、愤怒，想连夜冲到你身边抓住你好好审问，就在见到你的前一刻，我还想着怎么让你认错。可是见到你的一瞬间，我就怂了，我害怕会再次失去你，怕惹你生气。” “所以你骗我失忆？” “只是权宜之计。” “后来就骗上瘾了。” 陆奉廷承认错误，“对不起。后来我不知道如何解释，逃避地一躲再躲，就到了现在。” “哼，回家再找你算账。”魏意看到有人找陆奉廷了，今天是大事，他分得清楚轻重。但大事过后，那就没有什么好话说了。 陆奉廷说：“我认打认罚，只要你不要离开我，让我跪搓衣板、跪键盘、跪榴莲都可以。” 魏意：“……你的腿受得了吗！”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陆奉廷扬起了笑脸，讨好地看着魏意。 “……”魏意扶额，“你还是去忙你的吧。”笑什么笑，不知道这是犯规行为嘛。 来找的人已经走了过来，附耳说了几句话。陆奉廷无法，只能够反复强调让魏意不要走，他很快回来。 魏意指着二人脚边穿着小西服非常帅气的堂堂说：“我儿子押你手上呢，我能够走到哪里去。” 堂堂抬头，“爸爸？” “没什么，跟着你爹爹。”魏意揉揉儿子的脑袋，“知道吗？” “嗯，知道的，我会照顾好爹爹的。”堂堂拍胸口，非常男子汉地做着承诺。 “好。” 曾经风光一世，将普通人视为蝼蚁，连亲儿子都归为路人的陆老爷子就这么走完了一生，最后被自己最为不看重的儿子送进了祠堂，而整个过程中陆母没有出现，从老宅逃出去的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消失不见。对此，族人们并没有什么意见，敢有意见的想想银行卡里即将打进去的钱、想想陆奉廷的手段、想想儿女未来的发展，也就没有意见了。 祠堂打开，陆家的男人们在族长的带领下磕头上香，所有女眷和外人站在远处看着庄重而威严的仪式，感受着冷风中传来了的一丝丝肃穆，流动的空气吹进祠堂，像是将尘封的历史一层一层的揭开，将传承几百年的家族历史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可是要想仔细去看，却发现上面蒙着烟尘，看到的只是浮华表面，内里的错综复杂看不清、看不透、看不明白。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谁能够看得清楚呢。 魏意踮着脚看着，看到他的小堂堂挺着脊背跟着跪在陆奉廷的身边，青葱小白杨一般，复杂的动作教了一遍就会了，做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启。”老人家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有魔力一般顺着风传出很远，“族谱。” 魏意还以为是让所有人起来，大喘气啊，原来是拿族谱了，这是重头戏。他往前挤了挤，碰到了别人，有人瞪着眼睛要说两句，看到是谁后连忙噤声。有还不认识的想继续叨叨，被交好的人拉走，“你干什么呢，那是魏意。” “魏意？什么鬼？” “嘘，小声点儿，是陆奉廷的老婆。” “哈？！”穿着黑纱的中年女子懵了。 拉她的在妯娌小声地说：“今天要上族谱的，陆奉廷认的男人，我家那个回家的时候特意和我说了好久，一个男人诶，陆家这种老派的家族竟然让个男人以妻子的身份上了族谱，真是不可思议。没有想到，陆家最贵的单身汉竟然找了个男人。” “不会吧！”妇人惊呼，“我还想介绍我娘家侄女婆家的妹妹给陆奉廷认识呢，我都和人家说好了，她是海归，爸爸是银行行长，妈妈教育局工作的，人也长得很好。这下，我怎么和人家说。” “得了吧，你满口答应人家小姑娘，陆奉廷会不会卖你这个面子还是另说。” 妇人嘟囔，“好歹是伯伯。” “呵呵，算了吧，又不是亲伯伯，爷爷辈是兄弟有什么用，亲戚关系早就远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魏意已经麻木了，不是嘀咕他一个男人占了陆总老婆的位置，就是叨叨他不要脸。当然，这种话都是背地里说，有些人还不认识他，说到尽兴处就没有回避外人。 八卦传播的速度最快，最让人津津乐道，陆奉廷找了个男人、还让男人上族谱的事儿，估计会成为这两年陆氏家族内部聊天的头条内容。 魏意要真的去管，撕成八瓣都不够。 索性不管，爱说就说，被说又不会掉块肉，有本事上来咬啊，哼。 挤到最前面的唯一伸长了脖子往前看，看到族长提笔在族谱上写字，没法近距离看到什么，但唯一可以想象，泛黄的纸页上有着许多名字，其中一个是陆奉廷的，他已经成丁，已经可以撑起本家嫡系。笔尖轻触纸面，墨迹晕开，在陆奉廷的名字旁边一笔一划地落下几个字——妻，魏意；子，陆安甯。 自此，魏意就上了谱的人了。 这是自己从未想过，也不敢想的，现在却成为了现实。 魏意会认为自己会很兴奋，但这一刻真正到来，他却有些意兴阑珊，好像本该就如此一般，还想着肚子饿了，好想回大食堂吃家常菜。 随着族谱重新被收回安置，这一刻魏意才有了一些真实的感觉，觉得心下面垫了一块金刚石，自此有了着落，有了根源，再也不怕在半空中站得不问，piaji掉下来就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系列事情都是上午赶着午饭前做完，倒不是为了吃午饭，偌大陆家还不缺大家这一口吃的，而是讲究个时辰。用魏意道听途说的一些话来说，就是不能够超过午时，不然不好。 为了这个好，一些老人家东跑西跑的，等终于坐下来时已经累的个够呛，午饭都不想吃一口了。 随便吃吃就去了酒店，等晚上晚宴的时候才缓过来。晚宴就是亲戚朋友们坐于一堂吃了一顿饭，过年时不会再聚，吃完这顿饭，陆氏族人就将各奔东西，从哪里来的便回到哪里去。 晚宴上，魏意被安置在主桌，跟着陆奉廷一起敬长辈酒，又被各种小辈等等敬酒，小婶这称呼他已经听麻木了，甚至还听到有人喊他弟妹、奶奶、侄媳妇的……妈的，好好一个男人一顿饭下来都整不清自己性别了。 回到了位于大学旁边的老房子，魏意瘫软在床上，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一下，更不想跟陆奉廷秋后算账。 骗自己失忆算什么，现在告诉他明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他都相信。 毕竟，他都是当叔奶奶的人了。 呵呵哒。 “别烦我，有什么事情明天说，我要先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妈的，一个晚上脸都笑僵了。” “好累哦。”堂堂躺在爸爸的身边，“我只想睡觉。” “那你们快去洗澡。”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陆奉廷，回了家就要伏低做小，他甘愿的。 魏意白了他一眼，拖着沉重的双腿拉着堂堂去洗澡，战斗澡，冲冲就好，冲完了就躺床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只想闭上眼睛放空自己，然后和周公去下棋。 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到被子被掀开了，魏意一手肘撞了过去，听到一声闷哼。 魏意：“……你怎么不躲开啊！” 陆奉廷说：“我应该受的，对不起，小意。” “对不起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听烦了。”魏意没有翻身，搂着已经睡着的儿子说。 “我用余生偿还。”陆奉廷躺在了魏意身后，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 魏意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又忍不住想勾嘴角，最后索性面无表情，实在是不想考验自己的面部神经，怕抽筋了。“干嘛睡过来，挤着我们了。” 陆奉廷不是以前的陆奉廷了，他是看了许多撩汉手册的陆奉廷，手册没法套路着来，生搬硬套那是连自己都不能够忍的事情，没有真心的玩意儿没有灵魂。但看了手册的陆奉廷明白，在情爱面前要舍得了脸，放得下面子，矜持和内敛只会将自己带进死胡同。 他躺了下来，搂住魏意的腰感受到了抗拒，但他不松开，在魏意的身后说：“小意，我爱你，我的余生都是你的。”他要当魏意和孩子的参天大树，也想当藤条勒紧魏意，再也分不开。 魏意推了两下推不动，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去拉扯了，瘫软成一滩烂泥，随便吧，他困了累了，想睡觉。 “随便你，睡了。” “晚安。”陆奉廷柔声说，他现在很想给一个晚安吻，但知道欲速则不达，还是慢慢来。 “嗯嗯。”魏意胡乱地答应了两声，“晚安。” 魏意觉得做了很多梦，梦里面凌乱的碎片记忆一页一页翻滚，最后他发现，那些记忆都染上了灰色，而鲜亮的是现在，不是那些过去。 ··· 好难得出来一趟，又没有工作在身的烦恼，大食堂一切井然有序不需要操心，一切好好的，魏意干脆带着堂堂在B市玩了一圈。他在这里呆了大学四年，但很多地方还真没有去过，借此机会也涨了见识。小山神跟着他们吃遍了B市，肚子圆了一圈，但个头一点儿也没有涨，抱在手里头依然轻轻的一小团，不说话看着非常萌。 带的衣物很显然不够应付这么多天，但有钱什么买不到，陆奉廷直接让人送来了成套的衣物，从内衣到鞋袜、从外套到装饰……价签都拆掉了，但魏意又不是无知少年，有些东西一看就很贵。 成套穿在身上，就是移动的高奢。 魏意俗气地想，换算成钞票，他就是捧着一堆的票子在街上走。 回家时，已经是十二月的下旬，第二天就是圣诞节。魏意从不过圣诞节，但不妨碍他凑热闹，已经提前打了电话让员工们进行布置，等下车到了大食堂，魏意看到的就是满堂红。 魏意：“……” 员工大概理解错了圣诞布置的形式，他要的是圣诞树、是红袜子、是雪花、是圣诞节环、是各种装饰用的小礼物盒子、是金灿灿的小铃铛……以上是他的理解。但员工很显然和老板的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直接就是过年的打扮。 算了，反正马上过年了，提前做好装饰也挺好的。 电动感应门上贴着的福猪喜气洋洋，进入大食堂内，魏意看到柱子上都张贴上了福字，屋顶上垂挂下了红色的绸缎，绸缎之间有鞭炮的挂饰。窗子上贴了大红的窗花，窗台上摆满了各种生肖小动物，以猪猪为主，佩奇一家赫然都在。 就连桌子上放着的塑料茶杯都换了颜色，以前的橘色收进了柜子里，换上了带卡通图案的，魏意看到了许多佩奇。 最最主要的是，新建的游戏区摆上了一个超大的大花猪，大花布拼接而成的真猪造型。 “啊啊，猪猪猪～” 堂堂冲了过去，高兴地扑到了猪身上打滚、跳跃…… 魏意：“……这三米高的猪，哪里来的？”市面上买不到这么大的猪吧。 高正义握着自己的大掌，粗犷的大脸上满是慈爱的、欣慰的笑容。 “老板猪是我做的。” “麻烦说话的时候加一个停顿。” 高正义：“？？？” “就是……”魏意粗着声音，踮着脚，用高正义刚才的表情重复道：“老板，顿顿顿，猪是我的做的。” 说完了，魏意期待地看向高正义，“明白了吗？” “哦。”高正义恍然大悟，“明白了。” 轻咳两声，他重新说道：“老板……” 魏意等着呢。 过了一两分钟，等得魏意觉得没有后续的时候，高正义说：“猪是我做的。” “哈哈。”魏意忍不住笑了，含笑拍着高正义的肩膀，“老高真是不错。” “我手工活一向做的很好。游戏区做完后很多来大食堂的人都想进去看看，堂堂没有回来，没有第一个进去，我们都没有让别人碰。”高正义柔软的眼神注视着已经在游戏区探索起来的堂堂，“我们的堂堂应该是第一个进入的。” 魏意笑了，“大家有心了。” “应该的。” 快要中午，大食堂迎来了客人高峰，大学生们、附近的居民们蜂拥而至，在窗口前面排起了长龙，那情形仿佛要将大食堂内所有的食物搬空，看得身为老板的魏意都吓了一跳。 “最近人都这么多吗？” “这两天多起来的。”高正义也要去忙了，不然光靠其他人几个人太赶了。“老板，太忙了，能不能再招几个员工？” “我想啊，就是没有合适的。”魏意也头疼这个，“你们有没有人选推荐？” “大锅和苏长、苏短兄弟，老板记得不？” 当然记得，是最先一批来大食堂吃饭的，锅子精和老鼠精兄弟三人。对哦，他为什么就忘记了他们，救过、帮过、对方来报过信……是值得信赖的小伙伴 。 魏意看着游戏区的堂堂，口中问：“他们有意来工作吗？” “嗯，他们想。之前问过我，我说要等你回来。”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呢，高正义不会拐弯抹角，对他说话不能够藏着掖着，必须直来直往。一开始锅子精不懂，明示暗示了好几回，高正义都没有听出暗藏的意思，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直说。 “那让他们晚上来一趟，我见见。”之前就觉得还不错，见面之后详谈，合适就留在大食堂当职工吧，能够大大缓解大食堂的人手紧缺。 “你先去忙，我去把堂堂抓出来吃午饭。”小家伙已经第十次从滑梯上滑下来了，玩得乐不思蜀，超级兴奋。 “好咧。” 儿童区用彩色的栏杆与普通区域做了分隔，门口挂了一块牌子，明确写了只有不满十岁的小孩子可以在里面玩闹——当然，这是针对人类小孩的，有些妖怪一百岁还是娃娃呢。 魏意脱掉了鞋子踩了进去，脚下触感微软，摸起来却不是海绵和塑胶的质地，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反正很舒服。从云彩中垂下的秋千不高，承重力很强，大人都可以上去摆两下，只是蜷缩着腿或者努力平伸抬高太考验肢体协调能力了。 摇摇马有好几个，都是独角兽的造型，小角上装了柔软的装饰，不会怼到人。 跷跷板有一个，旁边是旋转的小木马，需要小伙伴齐心协力地合作才能够旋转起来。 各种小玩具旁边是城堡和海洋球的天下，堂堂哟哟着从滑梯上滑了下来落进成堆的海洋球里，被海洋球埋着高兴的咯咯笑。猛地蹿了出来趴到爸爸的腿上，学着小老虎的叫，“嗷呜，抓到了，带回家当山大王。” “哈哈，儿子，为什么是抓回去当大王的。” 堂堂挠头，“那当什么？”他想了想，不等爸爸说，“哦，对了，是抓回去当压寨夫人。爸爸，什么是压寨夫人。” “哦，就是抓回去当老婆的。” 堂堂果断地松开了爸爸的腿，重新缩到了海洋球里头，“那就不抓爸爸了。” “……”魏意凌乱，“为什么？” “爸爸是爹爹的，我要抓自己的。” “很有理想啊。”魏意不知道要不要为了孩子的远大理想而鼓掌。 “嘿嘿，对呀。”堂堂已经穿越海洋球进入了城堡里面，招手喊爸爸，“爸爸，你进来看看哟，真好看。” 城堡十岁小孩的身高刚刚好，大人只能够弯腰进去才能够看到里面的小迷宫，迷宫里有入口到下面的负一层，进入后有一个益智游戏区。城堡二楼能够进入天顶的各种管道，魏意敲敲打打，用自己的蠢办法检查着城堡的质量，绝对过关，他一个大人站在城堡的二楼用力跳，城堡纹丝不动的。 够头看天空的布置，里面的管道能够让一个小孩子攀爬的，大人就够呛了，十分适合猫科动物。 他决定了，白天这部分关掉，不能够让人类小孩子进去，以防万一。 “都挺好的。”魏意抓着不想离开的堂堂从儿童区出来，“儿砸，我们要去吃饭。” 堂堂眼巴巴地看着海洋球，他还没有玩够呢。“哦。” “不要急于一时嘛，一下子玩腻了，你就不喜欢玩了。” “不会的。”堂堂拖着小脚跟在爸爸的身边走，“我可以带小伙伴来吗？” “当然可以。” “太好啦，谢谢爸爸。” “不用谢宝贝。”魏意不能够昧着良心收下儿子所有的感激，所以他说：“这可是爹爹请人过来弄的，记得晚上爹爹回来了感谢他哦。” 陆奉廷一回元安市就有事情处理，去忙了，没有跟着回大食堂。当大老板的人日理万机，魏意看着都累，他还是弄点儿小老板当当吧。 “嗯嗯，爸爸和爹爹都好。” 在靠近窗口的地方，有一张老板固定的位置，上面放着的杯子不一样，常来吃饭的人都知道。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饭菜，和普通客人没有什么不同，一个砂锅汤、三个热菜、两个凉菜和小甜品，凉菜是卤牛肉，甜品是蛋挞。 蛋挞很大，小孩子一个巴掌拿不下，货真价值，外面卖绝对超过十五块钱一个。 而在大食堂，这可是送的。味道好到让人想买一盒带回家慢慢吃，可惜，所有的小甜品、小凉菜大食堂都不卖，想买都没有。 吃饭的时候，坐在附近的客人有问题要问了，都是老面孔，魏意经常见，只是不知道姓名而已。 “魏老板啊，要过年了，你们店里面卖不卖年货？” “嗯？”魏意有些没明白。 “前两天吃过你这儿的香肠，味道真好。” “咸鸡也超级好吃。” “风鱼，那个鱼才香。” “鸡鸭鱼还是比不上香肠，大食堂做的香肠有肉香、没腥气，麻辣口味的吃的超级爽。” 魏意知道，他走之后王海洋带着高正义、涂白几个做了几批香肠、咸鱼之类的，一个多星期就可以吃，前两天刚刚上架，让食客们尝到了其中滋味。 这不，就惦记上了。 “包子也可以卖啊，过年时候我家就加工包子，现在加工费越来越贵了，两百块钱都没有几个，味道还不怎么好。” 听到这个，魏意说：“过年期间，我这儿也开门的，想吃就来买新鲜的嘛。” 提议的客人苦笑，“我抢不过年轻人啊。”发际线后移、大肚子、脸上带皱纹、穿着厚实的没有任何修饰身材作用的羽绒服，看着就知道不是学生。 “等学生放假就好了。” “老板，你怎么不说给开个后门啊。” 魏意无奈，“大家都看着呢，给大哥开了后门，旁边的叔叔乐意吗？” “就是。”被点名的大叔点头。 “都被扯远了，老板，卖不卖年货啊？” 这儿的讨论吸引来了学生，他们也加入了进来。 “老板，可千万早点儿提供啊，在我们放假前弄好，我正好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尝尝，他们听我说大食堂的饭菜好，都可想吃了。” “我就准备走的时候买几份菜打包带回去，肯定没有现出锅的好吃，但也有好的。” “哈哈，我是本地人，可以趁你们回家了帮你们吃啊。” “牲口啊。” “老板，你这边做年夜饭吗？” 魏意被围在中间，饭都没有吃几口就疲于应付。最后这个问题，他敢提供年夜饭，你们敢进来嘛……不，连进来都不行哦。 好歹把所有人都应付走了，他已经答应一月份的时候做年货卖，这才让所有围着的客人满意地离开。魏意松了一口气，再吃饭时饭菜都凉了大半，堂堂捧着碗可怜兮兮地对爸爸说：“我都没法伸筷子。” 父子两相视一笑，一个无奈、一个觉得有趣。 重新换来了热的，他们两个继续吃。 “请问，是大食堂的老板吗？” 魏意真是怕了过来问问题的人，满脸无奈地看过去，是个挺时髦的中年男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生面孔，第一次见。 “方面我坐下来说吗？” “请便。”魏意招招手，让儿子坐到自己的身边。 中年男子坐在了先前堂堂坐的的地方，拿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了魏意，“你好，我是汇宇文创公司的经纪人。” 魏意接过了名片，对面的男人叫做方唐进，职务就是他说的那个。可是，经纪人找魏意干什么，他没有兴趣当网红、也不想当明星啊，他家的任何人都不想。 方唐进看魏意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说：“我们家珍珍要到你这儿做一场直播，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直播？”魏意其实已经猜到了。 “我们家珍珍是目前网上最红的几个大胃王之一，大食堂的饭菜好，有很多本地的食客想吃却没有来过的在评论区留言，让珍珍到这儿来做一次直播。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珍珍有几千万的粉丝，能够很好的带动大食堂的收益，等于做了一次免费的广告。” 魏意颔首，的确如此，小胖唐庄就是个野生网红，给大食堂带来的客流量就很惊人。 权衡一下，魏意同意了，反正过来吃饭和直播，没有任何不好的。不打扰到正常的营业就行。 “太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来可以吗？” 魏意笑着拒绝，“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大食堂晚上不营业。”要是你过来，就不是直播吃饭了，而是直播妖怪，确定观众能够受得了吗？ “原来是这样，是我了解的不够。”方唐进恍然，笑着继续说：“那我们明天中午来？” “嗯，可以。”魏意询问：“你们对饭菜有什么需要？” “食堂提供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不用特意准备的。当然，为了更好的宣传，可以拿出你们的拿手菜。”方唐进提出唯一一要求就是，“我们珍珍是大胃王，一个人的饭量顶得上十个壮汉，你们菜可要准备够了。别让我们珍珍都吃了，到时候其他客人就吃不上了。” “放心好了，量不成问题，只要她吃得下。” 几句话敲定，明天将有大网红到大食堂吃播，千万粉丝啊，整个元安市才多少人口，如果粉丝数据没有任何水分的话，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个活人，那真是相当的可怕。 魏意有几分期待。 期待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还要面试员工，等大食堂外的天色暗沉，路上大树顷刻间拔地而起，有火团幽幽点亮的时候，不同于普通人类世界的另外一个世界出现了，这是妖怪的时间。 见到了坐在食堂内的魏意，常客还挺惊讶。 “老板回来了呀。” “几天不见，又帅了。” “说好了提供酒的，怎么还没有啊。我老蛇肚子里面的酒虫咕咕叫的。” “老板，儿童区能进了不，我家闺女吵着想玩呢。” “老板叔叔，堂堂回来了吗？” 瞧，魏意在妖怪中也是相当受欢迎的。 第28章 晚归人 “我老郭其它不会做， 饭菜还是可以的。咱以前可是戚将军账下的火头军， 专门做大锅菜的， 力气大的很。”老郭就是有着大肚腩的中年男人， 皮糙肉厚，被山魈爪子抓了几下， 只是皮外伤。 魏意又看向老鼠兄弟，哥哥叫苏长，弟弟叫苏短，以前两个人一模一样看不出长短， 现在却不同了，弟弟少了一截尾巴，体现在人形上就是身高矮了一截，打眼一看就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我们兄弟不会做菜， 但打扫卫生、招待客人能够做。”当哥哥的苏长率先说道。 弟弟苏短补充，“我们兄弟两个手很巧， 会用竹子编箩筐、竹篓、竹匾……好多都会做， 还可以削筷子、做小碗， 只要是竹子的制品， 我们基本上都会。”话没有说完，加了个基本， 以防万一老板故意刁难，出个难的。 等弟弟说完了， 苏长抢着说：“我们虽然是老鼠， 但很爱干净， 身体上没有任何疾病。” 随后两兄弟忐忑地看向魏意，他们两个最大的问题就是本体了，在人类看来，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意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毕竟兄弟两个住的地方卫生情况不太好。不过他不是刁钻的老板，相反，只要肯努力工作，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锅子精和老鼠兄弟的事迹他已经打听了一些，是混迹于元安市底层的妖怪，在人类中干的是一些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大锅在小餐馆打工，快过年了，那家餐馆也倒闭了，大锅失业。老鼠兄弟不想受到人类的管束，他们不给人类打工，就专门捡瓶子、废报纸、废纸板、钢筋易拉罐之类的卖，也能够赚一些钱，可惜，这行也竞争激烈，收入不是很稳定。 大锅有些鲁莽，但为人仗义，萍水相逢就敢在怨念汇集的山魈手底下救老鼠兄弟。而老鼠兄弟虽然畏惧山魈，但因为魏意救过他们所以冒死来大食堂报信。 为人也不错。 魏意考虑了一二后说：“你们到大食堂来工作吧，工资待遇和老高他们一个样儿，底薪一千五，得到一个妖族的好评给提成两块钱，好评一个月算一次，我这边有体现，月底会汇总给大家看。还提供住宿，一日三餐。我们白天会做人类的生意，健康卫生最重要，明天，所有人去元安大学附属医院做体检，有健康证才不怕别人查。” 营业执照什么的证照都是齐全的，但是员工的健康证却没有，魏意猛然想起这茬，心中后怕不已，幸好没有有关部门过来搞突击检查，要不然大食堂还真是查不起。既然记起来了，就立刻去办，魏意不做拖拖拉拉的事儿。 大锅摸着肚子已经乐呵呵得眯起了眼睛，“老板真是好人，工资好高。我大锅有房子住，离幸福街道不远，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就不搬地方了。” 苏长苏短他们兄弟两忙不迭点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查得起。” 哥哥苏长代表二人说：“市里面的房租太贵了，我们来了这儿以后就一直租不起，只能够住下水道。我们想，搬到大食堂的宿舍来。” “好。”魏意点点头，“那明天体检好之后开始工作。” “嗯嗯。” 魏意笑着说：“我楼上的食堂有些特殊，打开门的瞬间就是让你们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格局可以根据心意改。” 苏长苏短兄弟两面面相觑，眼眶都有些红了，让他们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老家，在妖界碧波湖旁边的落霞洞，墙上镶嵌满了各种水晶，地上铺的都是珍珠，湖水荡漾，吹来的风都带着琼浆玉液的味道。 可是妖界打仗了，碧波湖在两位妖界大圣大打出手下天翻地覆，成了一潭死水，湖边再无鲜花绿草，落霞洞再无珍珠宝石…… ··· 陆奉廷从临时租的办公地点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路灯的光照下，寥寥几辆车的马路显出了几分寒夜的凄清。元安市毕竟不是大都市，晚上十点热闹的地方有限，大多数人已经窝在家里面，安享被窝的温暖。 城市中，还有多少人在外奔忙？ 陆奉廷倚靠在门上看着外面的景色飞快倒退，心中只觉得有了奔头，空落落的地方多了一个家，家里面有魏意、有孩子。 车行至幸福街道路口，陆奉廷让司机停车，再往里，普通人只是进了普通路，看到关门落锁的大食堂，只有妖怪和有缘人才能够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下了车，陆奉廷抬腿迈进了夜色，长及膝盖的大衣衣角轻动，瞧着优雅潇洒。手杖落地声笃笃而起，沉稳有力，不疾不徐、从容不迫，驱赶着浓雾中的那一丝不安。 妖怪的胆子也不大，走在暗处那胆子也是小小滴。听到手杖落地声，好几个从大食堂出来要回去的妖怪聚齐了起来，悄咪咪地跟在了陆奉廷的身后。 陆奉廷感受到身后的小动静，嘴角抿了抿，没有理睬，继续自己的目标，他是要回家的。 “前面的男人好帅呀。” “就知道帅的，脸能够当饭吃！别成天给网上的小哥哥拉票，你一个月的工资连吃大食堂都不够了。” “哭唧唧，我省吃俭用养着的小哥哥名次掉了。” “……还是省钱多吃大食堂吧，人间灵气不足，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多吃食堂菜好精纯修为，提升境界。” “点一碗饭，食堂可以吃免费汤。” 其他妖怪：“……” 跟着参天的行道树间幽幽的火团指引的方向，便能够来到大食堂，门还开着，里面却没有了客人，关门时间到了，大食堂打烊了。 高正义几个在里面打扫卫生，做一些收尾的工作。 陆奉廷走进了电动感应门，回了家。跟着他的几个妖怪傻眼了，他们是要回家的，怎么又给转回来了。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颜党捂着胸口。 其他人则想着刚才那个男人太能够稳定人心，那强大的气势令人不知不觉就臣服于他，跟着他的脚步走了。 “呆子还说什么美色，还不快走，快点儿回家。元安市这又湿又冷的冬天，晚上冷死鸟了。” “走了几步路，好像又饿了。” “大食堂关门了，想吃宵夜去美食街。” “那要不要约一顿……” “走吧，我想吃串串了。” 一顿夜宵约上，胆子不大的小妖怪们决定聚在一块儿一起走，妖多力量大哈。 大食堂内，陆奉廷回来了，高正义就去关了门，看着卷帘门落下后关灯，大家也可以休息了。 上楼的陆奉廷推开宿舍门，他就住在这儿，却依然对此感觉到莫大的神奇，神仙道法莫过于此吧，能够移山倒海、探囊取物……客厅的大灯关着，只有书架上的夜灯亮着光，那夜灯是个机器猫的造型，发光的是它的脑袋和眼睛，特别是眼睛红彤彤的，打眼一看，还挺吓人。 陆奉廷轻笑，买这种小玩意儿果然是魏意的风格。 机器猫的脑袋上贴了一张纸，就更加吓人了。 陆奉廷走过去拿过那张纸，上面是魏意的笔迹——蒸箱里有吃的，肚子饿自己拿。 心里面暖暖的，魏意口上说不理自己，但还是念着他的。 去了厨房，打开蒸箱，里面有蒸饺和一碗温在里面的汤，简单的菌菇鸡汤，喝一口就熨帖了饥饿的肠胃。 陆奉廷就这么站在厨房，将魏意准备的宵夜都吃完了，家里面有人惦记着的感觉真好，他要去看看魏意和孩子，这个点了，应该……不，肯定是睡了吧。 把手杖放在了沙发上，陆奉廷瘸着腿轻手轻脚地走到魏意卧室的门前，然后哭笑不得。门上贴着一张纸条，像是封印符咒一样将“魑魅魍魉”挡在了门外。 纸条上写——封印 陆奉廷与小狗狗不得进入 没有直接写狗，魏意当真是客气了。 能如何，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封印符咒”陆奉廷只能够无奈“吞下”，头贴在门上，他摸着这扇门仿佛能够摸到魏意的体温，轻声地说：“魏意，堂堂，晚安。我爱你们。” 耳边好像有堂堂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爹爹，爱你哟。 还有魏意的嘀咕：抹蜜了啊，成天“我爱你”。 陆奉廷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现在贪心地就想和魏意钻一个被窝，卿卿我我。 魏意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陆奉廷回来了，才彻底睡着的，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又犯了以往的老毛病，另一个人不回家就提心吊胆、辗转难眠，总要等人回来了才能够踏实睡下。搂着软软的宝贝堂堂，魏意陷入了黑甜的梦乡，好梦中时间就过得飞快，好像没有睡几个小时就天亮了，窗外传来了若隐若无的音乐声，是大学里面的起床音乐，滴滴答嘀嘀哒哒嘀…… “爸爸。” 堂堂闭着眼睛就翻了坐了起来，吓了还有些迷糊的魏意一跳，连忙问：“宝贝怎么了？” “爸爸，起床。”堂堂醒了，小手推着他爸。 “还早呢。”魏意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六点都没有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把自己往被窝里埋了埋。 “不早不早，要上学。”堂堂很久没有上学了，惦记着呢，他带了很多礼物回来要分给小朋友，还和年年说好了一些上学的，不能够说话不算话呀。 魏意往被窝里面缩了缩，他好累，实在是不想动。 “爸爸！” 魏意苦兮兮地掀开被子露出脸，“宝贝儿子诶，你就可怜可怜你的老父亲我吧。”出去玩，堂堂走不动了，爸爸扛着；堂堂的饮水，爸爸带着；堂堂的小零食，爸爸拎着；堂堂要拍照，爸爸拍着；堂堂要……带着孩子出门，还有一个比孩子还要难缠的小山神，这一趟B市之旅，魏意的腰都要断了，好不容易躺在家里面的温暖的被窝里，他只想躺到天荒地老。 堂堂小手拍拍爸爸的脸，低下头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亲，“那爸爸睡吧，我起床了哦。”瞧，多贴心的孩子。 堂堂小手拍拍爸爸的脸，低下头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亲，“那爸爸睡吧，我起床了哦。”瞧，多贴心的孩子。 魏意老泪纵横，“儿砸，爸爸起床了。” “好哒。”堂堂脆生生地应道。 堂堂急着要去幼儿园压根就不觉得累，洗漱穿衣后就兴匆匆地下了楼，迈着轻快的小步子来到厨房，踮着脚看到高高的料理台上放着各种馅料、面饼等等，“哇，好香呀。” “早呀，堂堂。” “海洋叔叔早呀，今天吃什么？” “今天有香菇猪肉馅、梅干菜肉和黑芝麻核桃馅儿的包子，有牛肉粉丝和猪肉大葱的馅饼，还有饭团、油条、生煎包子。” “生煎包子？”堂堂听到了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对啊，我前两天刚学的，今天第一次做。唔，肯定做的不赖的，哈哈。”王海洋对自己的厨艺相当的有自信，他手上摆弄着一口平底的大锅，锅里面摆满了白嫩的包子，倒入熟菜籽油盖上配套的锅盖就开始做了。 “二十多分钟一锅，堂堂你稍微等等哈，马上就可以吃了。”王海洋就像店里面其他员工一样，很喜欢堂堂，宠着这个小家伙，“今天做的小米粥，你要往里面放点儿糖吗？” “不要呢。”堂堂皱皱精致的小眉头，“我不喜欢吃甜粥的，我喜欢吃咸咸的小菜。” “好的吧，我还以为小孩子都是喜欢吃甜的。” 堂堂弯了弯眉眼，笑着说：“豆浆我喜欢吃甜的呀。” “今天没有豆浆呢，做的是玉米浆，本身就是甜甜的，我还在里面加了一点糖，喜欢吗？” “哇。”堂堂捧场地说：“那我要带到幼儿园吃呢。” “走的时候给你灌上。” “谢谢叔叔。” 楼梯那儿传来了魏意的声音，“堂堂，帮爸爸去开门。” “好哒，爸爸。”堂堂可喜欢干这事儿了，只是他这个点起来的少，等他起来时大食堂的门已经打开了。这是一项非常有责任使命感的事儿，堂堂快跑到门口趴在墙上努力地向上够，他可以的，肯定可以的，就差一根手指的距离了，加油。 身后有提起自己的力道，堂堂顺利地按到了按钮，卷帘门嗡了一声开始升起，露出外面等候的人群。堂堂见到了年年和他爸爸，高兴地挥手手，“年年，柳叔叔。” 提着他的力道缓缓把他放了下来，堂堂转身看到的是爹爹，对着爹爹露出灿烂的笑容，“爹爹早呀。” “堂堂早安，昨天睡得好吗？” “非常好呢。”堂堂记着爸爸说的话，昨天爹爹回来的晚没有说成，今天一定要说的。堂堂上前抱住了爹爹，小脸儿在爹爹的腰上蹭了蹭，“谢谢你爹爹，城堡好好玩，我很喜欢呢。” 弓着腰的陆奉廷搂住儿子，“不用谢，我的宝贝。” 儿童区的确很吸引人，别说是孩子，大小孩都非常想进去里面玩儿，可惜老板不给十岁以上的人开放，他们只能够站在外面看着眼馋流口水。 “我才八岁。” “不要脸，八岁一米七啊。” “爹妈给的营养好，不服气啊。” “……八岁长胡子。” “这不是胡子，是汗毛。” “……” “……” 这么拙劣的借口，就不用说了吧。 所有大孩子眼巴巴地看着儿童区，看着儿童区里面的大花猪，好像进去看一看、摸一摸，对，他们不玩，就摸一摸。可恶的栅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就是伸长了手臂都够不到里面的城堡，够不到里面那只憨态可掬的大花猪。 “我觉得大花猪真可爱。” “好想要，有迷你版的就好了。” “哈哈，过年的时候弄一只这个放在家里面多喜庆呀。” 魏意听到了，觉得听到了商机，赶紧跑去和高正义商量，做个几十只，不是卖的，是来大食堂买年货的时候超过三百元送的。人是要生活的嘛，过年的时候不赚钱，什么时候赚钱。 “可以做不同大小的。”高正义直来直去的脑子竟然动了起来，“做五十只小的，做五十只大的，做五十只超大的，那样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喜欢进行选择了。” 好吧，高正义想的不是为了赚钱。 但，魏意受到了启发。 “买满三百送小的，五百送中等的，一千是一个大的，甚至可以在大的那只猪上挂一个金吊坠，很薄的那种，图个彩头。”既然决定卖年货，魏意就想着赚大钱，“小的做七十个，中等的五十个，大的就做十个，做可爱一些。” “小猪佩奇？”对可爱，高正义有专门的理解。 “不不不，不要吹风机猪，要本土猪，就像是你做的大花猪一样，要有华夏特色。” 高正义明白了，“小的做起来简单。” 魏意不会亏待员工的，“做完一个我，小的我给你二十，中等的三十，大的五十，你还可以做许多钥匙扣大的，一个两块。” “老板，我们可以做吗？” 魏意一看，来的是苏长苏短兄弟，“当然可以，只要做的好，同样两块钱一个。” “太好了。”两兄弟兴奋地抱在了一块儿。 特小的猪猪，凡是过年来吃饭的客人，他就给一只，就给三天（农历29、30，还有初一），当做回馈顾客了。 安排好了这些，魏意坐回桌边继续吃早饭，年年和堂堂好久不见，已经开始叽叽喳喳分享自己这段时间的趣事，陆奉廷微笑地看着两个孩子，耐心十足。魏意看了一眼就和柳儒世说话，“我想安排员工去你们诊所体检。”大哥万习晨和柳儒世他们的诊所已经弄好了，开业没有两天。 柳儒世奇怪地问：“怎么不去附院，就三条街的距离，很近啊。我们诊所就是看普通病的。” “我这儿员工有些特别，我知道，你们那边开的健康证明有关部门也是认可的。” “这倒是，我和习晨毕竟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我们的诊所是有资质的。”不是黑诊所，卖黑心假药的。诊所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不比正规医院差。 “等会儿我就让他们过去，等不忙的时候。” “行。” 魏意昨天想着也是去附院检查，做一套全面的体检，可是一想到员工都是妖怪，他就怂了，这要是查出什么与众不同可是要头条新闻的。魏意一点儿也不想出名。 “正规的也不一定好，还不如我们给做的细致。”柳儒世揶揄地说道。 魏意也想到了自己的乌龙体检，无奈地耸耸肩，“那家体检中心好像倒闭了。” “倒闭了好，竟然不负责任，让你以为自己绝症了，心里面多难过。”柳儒世说起这个就对魏意瞪眼睛，“拿到体检报告后你应该来找我和习晨，自己一个人默默难过是不把我们当亲人吧。” 魏意尴尬地瞄了一眼陆奉廷，他还把这人给招来了呢，“不说了不说了，太糗了。” 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提起，提起了就想挖个洞把脑袋埋进去当只鸵鸟。 吃完饭后柳儒世带着两个孩子去上学的，堂堂还带着他的小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要给小伙伴们的礼物，可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东西，小伙伴们一定喜欢。 等九点多，早饭时间过后，魏意就安排着员工们去万习晨的诊所体检，过几天就可以拿到体检报告和开具的健康证明，等员工们做完了之后，魏意自己也去做了一个，身为老板也是需要健康证的。 等做完了，他溜溜达达回到大食堂时，见到了来做直播的一行人，见过一面的经纪人方唐进正和一名笑容甜甜带小酒窝的姑娘在说话，那姑娘就是大胃王珍珍，身材苗条、骨架纤细，拥有甜美的笑容和一头夸张的酒红色长发，一次性可以吃掉一整头烤全羊或者干掉十碗干捞面的猛人。 魏意已经上网看过去了，直播后的剪辑版视频每个都有十来分钟，播放量在一百万以上，弹幕层层叠叠，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网红了。 更何况珍珍还是个本地网红，带动了更多的人了解了元安市，了解了元安市的特色美食。为此，市政府旅游部门还邀请她做过两三次活动。 和普通网红更多了区别，她可是和政府合作过的人。 现在，珍珍来到了大食堂，将在这儿吃下十个人才能够吃掉一桌的菜。魏意期待又好奇地看着女孩儿纤细的腰肢，就算是裹着羽绒服都看不出任何臃肿，她究竟是怎么吃下那么多东西的啊！大食堂辨别妖怪的能力可不仅仅是晚上才有，是进入大食堂就能够让影子显出原型，魏意特意留意了，珍珍脚下的影子就是普通的人类。 第29章 大胃王 “大家好， 我是大胃王珍珍， 你们的真能吃上线了哦，半个月没有给大家做直播想我了咩？”俏丽的年轻女孩在镜头前挥着手，她站在大食堂的门口， 不时有人从她身边走过进入大食堂，电动感应门开开合合中尽显忙碌。 “元安市的冬天还是这么冷哈，一定要弄点儿好吃的才能够舒服， 暖和暖和， 走啦，我们今天就来大食堂吃好吃的。哈哈， 大食堂可不是学校或者公司的食堂哦， 它的名字就是大食堂，取这个名字的老板真有趣。”珍珍走进了大食堂， 就被排在窗口的长队惊呆了，她知道这家店生意好， 没有想到这么好啊，长长的队伍弯弯绕绕，所有人守规矩的排队，不时踮起脚看着玻璃后面那一排排的美食。 “竟然这么多人，早知道早点儿进来喽， 现在才十点超过一些吧。”珍珍走到了队伍的末尾，水灵灵的眼睛看着前面的人， 好想有人能够让她插个队呀， 她最讨厌等了。 她注意到有个高个子的男生频频看向自己， 珍珍朝着那人露出个甜甜的笑容，粉嘟嘟的红唇边出现可爱的小酒窝。纤长的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那个男生，珍珍调皮地伸出舌尖，她想换位置可以咩？ 排在前面的男生有些动摇，不过萦绕在鼻尖的味道很快就让他动摇的心坚定了起来，无声地对着珍珍说了一声对不起。 珍珍：“……”喂！那个对不起我可是看见了。 男生转头不再看，老老实实排队吧，与美食比起来，漂亮的小姐姐算什么。 “珍珍这是要插队吗？” “这种行为可不好。” “最讨厌这么做了，珍珍是想取关吗？” “哇，酒窝出现了，珍珍笑起来真可爱。” “那个男生竟然顶住了珍珍的笑容，哈哈，美食的魅力比美女的大。” 助理在镜头后面疯狂提示珍珍注意弹幕，珍珍立刻对着镜头微笑，竖起食指放在脸旁边卖萌地说：“我刚才给大家做的可是错误示范，不可取的哦，看到队伍了可要老老实实地排队呢。” 卖萌微笑露酒窝，装傻充愣看不见——珍珍靠着自己一贯的模式成功让观众们的话题转移了阵地，男友粉们疯狂地开始为珍珍打call，火箭游艇来一波。 看到礼物刷新的频率，珍珍朝着镜头歪头，送所有人一个么么哒。 红姐的速度是很快的，不出二十分钟就轮到了珍珍，而珍珍的身后长龙没有任何减少的趋势，随着饭点的来临，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大食堂吃饭。 “姐姐。”珍珍趴在窗口前，甜甜地喊了一声然后就愣住了，踏马的打菜大妈怎么这么好看！！！ 红姐轻抬眉眼，那浑然天成、没有半分人工雕琢的容貌犹如牡丹徐徐绽放，“需要什么？”声音更是好听，慵懒的漫不经心、迷人的呢喃絮语，却不会让人觉得自己被轻慢了，反而享受地沉溺在其中，想让女王给自己说更多。 和红姐一比，镜头内化着毫无瑕疵的妆容的珍珍仿佛带着假面具的塑料花，高下立见。 这可是直播时间，观众们哪有看不见红姐的道理，弹幕疯癫了，恨不得立刻顺着网线、穿过屏幕来到大食堂，亲眼看看那浑然天成的美。 美得令人窒息。 美女嘛，最怕被人比较，哪个网红不往身上套四五重滤镜。珍珍好艰难地才维持了脸上的笑容，继续说：“姐姐，所有的菜我都要，一种要两份。还有黑板上写的小炒菜，一种来一盘，每一种我都要大份的。” “嗯。”红姐点头，丝毫没有因为镜头对准了自己而表现出不同，“主食需要什么？” “要五碗米饭和一个大份的牛肉炒面。” 今天大食堂的主食提供炒面啦，里面的牛肉块是看得见的大。 魏意一直守在手机边看着直播，因为还没有到吃的环节，所以只能够看到观众对大食堂名字、装修、排队盛况、服务人员的点评，当然这些零星的评论是藏在对珍珍本人的评价内的，他只能够在飞快刷新的弹幕中捕捉。 而现在，珍珍终于艰难地端着餐盘挣脱了人群找了一张空座位坐了下去，有红姐这么一位魔物级大美人在，去仔细盯着珍珍看的真是少说，唯有好奇地看向那些打光板、摄像机的目光很多。 餐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大锅菜，小锅炒的还要一会儿。 “看起来好诱人哦，这个炸小鱼好像我妈妈做的。”珍珍夹了一条炸的小杂鱼送入口中，鱼已经炸得非常入味和通透，骨脆肉酥，已经不需要考虑里面那些小鱼刺的存在，直接就可以吃，不需要任何顾虑。 揭开焦黄的表面，里面蒜瓣一般的鱼肉是雪白的、鲜嫩的，还带着微微的湿润，火候控制得极好的油炸完美的锁住了鱼肉的水分。 就这么直接吃，已经让人欲罢不能。 要是粘上一些王海洋特制的调料粉，微微的麻、微微的辣和微微的咸交织在一起，给味蕾提供了另一番刺激的感受。 珍珍一时控制不住，连着吃了三条手指长的小炸鱼才忍着渴望停了下来。 “看来很好吃，珍珍连着吃了好几条了，都没有说话。” “那个是什么鱼呀，个头小小的、脑袋不大，里面的肉蒜瓣似的，看起来好有食欲。” “别顾着自己吃啊，给一个特写！” 跟随而来的助理提醒了珍珍拿着小炸鱼给特写，“大家吃这个小炸鱼一定要先吃原味的，然后再沾调味料。”不然，就会完全沉沦在调味料的美味中无法自拔，再也不想碰原味的了，不先尝尝原味的酥嫩，怎么对得起小炸鱼在油锅里滚了一番。 简单的小炸鱼已经如此美味了，那其它呢？ 珍珍今天完全不想在镜头前耍宝卖萌，她迫不及待地将筷子伸向了红烧狮子头，这狮子头一看就知道不是用的肉糜，是用的肉丁团成的肉团，一个就有男人拳头那么大，油炸后红烧，整个肉球裹满了浓稠的酱汁。 用筷子夹开来，藏在肉团里面的咸鸭蛋黄露了出来，那可是一整个流油的蛋黄。 “唔，太好吃了。” 面对美味，向来很能说的珍珍词穷，她的舌头现在不想说话只想和美食来一场又一场亲密的接触。 大个的狮子头旁边是看着粗犷大块其实滋味非常美好的红烧肉。 这道大食堂的经典菜，是所有食客点名率最高的，为了满足客人们的需求，魏意经常让王海洋做。 只要吃过一次大食堂的红烧肉，那再吃其它地方的再也不会觉得有滋有味。 这些看起来浓油赤酱的菜之外，还有看起来平淡寡味的莴笋炒蛤蜊肉，俗称天下第一鲜的文蛤打开紧闭的贝壳剔出鲜肉，肉与切成菱形片的莴笋同炒，看起来白的白、绿的绿，和红润饱满的红烧肉比起来，那么的普通。 但，第一鲜的名头不是白叫的，整道菜有着红烧肉无法比拟的鲜甜，那是属于大海的味道。 “半个月前我去大学城办事，看到学生们往大食堂走也去吃饭了，吃的雪菜闷小黄鱼。香味留在唇齿之间，现在都忘不掉。” “油桐鱼才好，我家就住在大学城，隔三差五去大食堂吃饭，抹了盐稍微腌制的油桐鱼整条红烧，那个味道才好，尾巴最好吃。” “生活在大食堂旁边也太幸福了吧。” “生活在元安市也太好了吧，吸溜吸溜，啊，大食堂陪我衣服，吃一块红烧肉才能好的那种。” 站在食堂一角，既能够看到珍珍直播，又能够看到其他客人吃饭的魏意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他暗搓搓地发了一条弹幕——心动那就行动吧，我明天就准备来大食堂吃午饭。 这话可有带动性了，随着珍珍介绍美味的深入，越来越多观看直播的人从心动变成了行动，决定晚上就来吃。 可是珍珍遗憾地说：“我好想晚上也在这边吃啊，但是我刚刚问了可爱的员工小哥哥，他告诉我，大食堂晚上不对普通人营业呢。” “咦，为什么要加个普通人呢？”珍珍百思不得其解。 魏意：“……”小树说的也太清楚了。 今儿个的汤是手打牛肉丸青菜汤，牛肉经过反复的捶打彻底改变了本身的纹理和质地，成就了另一番美妙的滋味，咬一口，孔隙中鲜美的肉汤就在口腔里蔓延。 小炒菜自不必说，肯定是更加好的。 “等等等，大家看，这是什么？” 珍珍拿了一个小盘子将里面的布丁展现给观众们看，“嘻嘻，一只可爱的小猪猪呢。猪，你有一条尾巴四条腿；猪，你的皮肤粉粉嫩嫩……” “跪求珍珍不要唱歌了。” “天啊，歌声致幻，我是在做梦吗？” “救命啊！” 对珍珍的歌声大家无情地吐糟。 “好嘛好嘛，我不唱歌了。”珍珍噘嘴，吸溜了一口滑滑嫩嫩的布丁，“哇，好重的牛奶香味，和我猜想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还以为只是漂亮而无口感和美味呢，完全想错了！ “我决定了，我要将大食堂列为我每周必打卡的地方之一，东西都太好吃了。”珍珍严肃地对着镜头握着小拳头，“据说每天赠送的小甜品都不重样，昨天是核桃饼、前天是蝴蝶酥、大前天是香蕉马芬、大大前天是蔓越莓饼干、大大大……前天是手指面包……天啊，为什么这些好吃的甜点都是赠送的，不卖啊！” “吸溜。” “吸溜。” “吸溜。” “吸溜。” “……” “……” 满屏幕吸溜口水的字幕，大家竟然可以发语音啊。 “大食堂的美味，像极了爱情。”这是珍珍最后的结束语。 看得魏意汗颜，真想替爱情说：咋什么都想我捏。 ··· 大食堂的吃播做的风生水起，在元安市市中心临时办公地点的陆奉廷刚刚开完了会，在元安市开发区开设分公司的事情紧锣密鼓的开展，因为是尝试新行业，投入巨大，总裁亲自坐镇便可以理解。 在这个临时租的办公地点内，还汇聚了陆氏集团的十几位精英和从其它公司高薪挖来的专业人才，齐齐一堂就是为了陆氏开拓新的版图。 成功，陆氏将拥有更大的施展拳脚的舞台。 失败，也只是一次尝试，损失是有，但肯定谈不上伤筋动骨。 作为陆氏集团这艘大船的掌舵人，陆奉廷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奋勇突进却也不孤注一掷，他现在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更知道保留实力。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坐于宽大办公桌后的陆奉廷拿出了上班走时魏意塞给自己的一个信封，在车上听秘书汇报工作，没有来得及打开，本想来到公司后就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工作却不断而来，等从口袋中拿出这个没什么厚度的信封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先生，午饭送来了。”杨助理敲了两下门后，对着一个忙得连一杯水都没有喝成的陆奉廷说。 “知道了，放这吧。”陆奉廷头也不抬地说：“倒杯清水来。” “好的先生。” 助理去了茶水间，拿出从大食堂带来的干制柠檬片，只要在水壶里放上一片就有不错的清新味道，让平淡的白水拥有了有趣的灵魂。 端着水送去给boss，杨助理竟然发现老板正拿着一双丝袜一样的东西发呆。 助理是个精英人设不错，但他也是个接触网络、接触最新时讯的年轻人，目光接触到那个魏先生递给boss、现在已经被打开的信封后，脑海里顿时浮现连篇。 ……我的天啊。 杨助理保持表情不变，放下茶水后悄然离开，不打扰先生。 但心里面风起云涌、一波接着一波的波澜击打着心之堤岸。 魏先生看着那么温和阳光的青年，竟然玩这么大？ 不会的，不会的，先生一看就是没什么趣味的人……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说不定先生就喜欢这样的调调儿呢。 走出办公室的杨助理捂着脸靠在墙上，他发现自己想的真多，说不定只是普通的丝袜呢。 才不是普通的丝袜。 这双丝袜……不对，这双护腿拥有着好听的名字，天蚕丝护腿。 护腿要是能够说话，肯定叉腰斜眼鄙视无知的凡人，怎么可以将它和凡间俗物比，哼唧。 在B市，魏意没有把护腿拿出来，是考虑在那儿注视着陆奉廷的眼睛那么多，他的腿突然好了，说不定会引起什么麻烦。魏意不想节外生枝，就一直按捺到现在，才将护腿和使用方法给了陆奉廷。 陆奉廷看完了魏意写的使用说明后轻笑着摇摇头，喃喃低语，“怎么就不在家里面拿给我呢。” 他转动了椅子，脱掉鞋，弯起裤腿后，展开那薄如蝉翼、轻薄无物的护腿，套上了受伤的右腿。 套进去的瞬间陆奉廷惊讶，他竟然有一种肌肉丰盈、断裂的骨头变得严丝合缝宛若新生的感觉。他恍惚不定地站了起了，扶着桌子试着往前走了两步，一开始还惯性地颠簸了两下，再后来，双腿的协调性越来越好，那条车祸中粉碎性骨折的腿仅仅是因为一条护腿而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和稳定性。 就像……就像是从未出过那场严重的车祸。 走了几十步的陆奉廷突然躬身垂下头，抬手捂住了眼睛，久久没有抬起。 这是久违的，健康的感觉。 …… …… 突然恢复是一件说不通的事情，陆奉廷套上了那轻薄的天蚕丝护腿后依然没有扔掉手杖，不过现在手杖不是支撑自己走路的一部分，而如同绅士的文明棍，成了一件装点。 适应着双腿协调性的陆奉廷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到大食堂去见魏意，却因为接踵而至的工作耽误了脚步，只能够耐下性子投入到工作中。期间，他给魏意打了电话，可连着打了三个都没有人接听，只能够无奈放下。 魏意那边呢？ 当然是有事情在忙，忙着和小胖视频呢，手机扔在一边压根没有看见。 大胃王珍珍的直播之后大嘴小胖的微博突然红了起来，无他，就因为小胖现在成了大食堂的忠实粉丝，十条微博里有起七条半是与大食堂有关的。他几乎每天到大食堂打卡，吃什么都会po到网上去，并附送各个角度的拍摄。 小胖不是专业型的选手，拍出来的照片没法抓到完美的角度，甚至还会出现一些迷之角度令人捧腹大笑。可就是这种真实的，不添加各种滤镜的照片更能够展现真实。 “看了珍珍的直播过来翻博主的微博，看得口水直流。” “天啊，一个星期不重样的两餐。” “看起来都好吃，我想长在大食堂。” “大食堂的老板听到了没，你缺儿子吗，上过大学、正在工作的那种，特别能吃。” 大量涌入的粉丝让在做期末考试准备的小胖懵了，翻看了之后才发现都是托了大胃王珍珍和大食堂的福。 他看了一会儿网友的粉丝，突然嘿嘿一笑，从包里面拿出来今儿个中午从老板那儿得来的八宝牛肉酱和麻辣牛肉干。他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到了十二点才下课，去大食堂的时候大胃王珍珍从十点半开始的直播已经结束，所以小胖只是知道有大胃王来了却不知道会产生这么好的效果。 给自己带来了十万粉丝，小胖是完完全全没有料想到的。 不说粉丝徒增的的事儿，小胖已经沉溺在了牛肉酱和牛肉干的香味中。牛肉酱是老板亲自做的，仅供自家人食用，而不对外销售，八宝牛肉酱听听就知道里面的配料丰富，把大白馒头撕开夹上牛肉酱肯定是绝好的搭配。 还有牛肉干，是王海洋看老板在做牛肉酱就兴起做的牛肉干，这些会成为明天免费赠送的小点，每人手指长的两条。 镜头对准，小胖不开滤镜、不考虑光线外加秘制角度的两张照片就放上了网络，并配上“好好吃”的卡通表情。 微博一发出去，立刻引来了无数粉丝的板砖和鸡蛋，纷纷指责他在半下午的时候勾引人食欲，这不是隐忍犯罪吗！多少想要减肥的小哥哥小姐姐控制不住自己罪恶的手，点开了外卖，送来了小食，可送来的牛肉干怎么看都没有小胖拍出来的诱人食欲。 牛肉干肯定好吃，干香麻辣富有嚼劲，和小胖聊完之后，魏意提了一兜子边走边吃地去接儿子和年年。到幼儿园门口，遇到熟悉的家长就分给他们一起吃，每个人拿一根，那一小兜子很快就见了底，还好魏意特意留了一些放在口袋里，是给孩子们准备的。 很快，幼儿园的门开了，小娃娃们背着小书包一个个走了出来，家长拥挤到门口刷脸进去接了自家宝贝，魏意也见到了堂堂和年年。 堂堂早晨上学时带来的行李箱已经空了，各种小礼物分给了小伙伴。小礼物是很能够赢得伙伴们的欢心的，今儿个小家伙们回家不和老师打招呼，每个都和堂堂说拜拜。 堂堂俨然是幼儿园里面的小明星。 小胖被他亲爹牵着，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眼眶红了又红。小家伙禁不住事儿，心里面难过哇地哭了起来。 小胖爹懵了，“咋啦儿子，怎么就哭了？” 小胖用小肉手揉着眼睛，“呜呜呜，堂堂有新朋友了，不要我了。” 小胖爹：“……” 大嗓门、外表粗糙的汉子却搞不定自己发面包子一样的儿子，哄了哄却引得儿子哭得更加厉害，他手足无措地守在儿子身边，看到魏意走过像是看到了救星。大掌一把抓住魏意，小胖爹近乎用吼地说：“堂堂爹，哄啊！” 魏意愣住，满脑袋的问号。 小胖爹抓耳挠腮、颠三倒四地和魏意说了儿子哭的原因，魏意知道了，“等会儿，我这就把堂堂抓过来。” 等把堂堂和年年带来，两个家长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小家伙们已经头碰头地安慰上了，速度之快，完全不给家长们缓冲时间。 “张老板。”小孩子们在联络感情，大人们干站着也不是事儿，魏意索性和小胖的爹聊上了，“你那边香蕉多少钱一斤？” “我那边香蕉啊，4.8一斤，这批货进的好，很甜的。” 魏意去别的店里面看过去了，都是这个价格，“张老板你店在哪里，我跟着你过去一趟，买几串香蕉，准备自家做香蕉片吃。” 妖界从不送香蕉等热带水果，魏意估计那边没有，所以准备自己买了吃。他想吃香蕉片、吃炸香蕉、吃香蕉鸡蛋小松饼了，赚了钱不就是想尽办法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嘛，魏意一向想得开。 第30章 结婚没 想得开的魏意在晚上的时候遇上了麻烦， 浴室内被陆奉廷逼到了角落， 挣脱是不可能挣脱开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让开，我好像听到堂堂喊我了。” “不可能的， 我进来之前已经和堂堂说好，我和爸爸有事情要谈，让他不要吵我们。” “……卑鄙！” 魏意**裸的鄙视白眼没有让陆奉廷生气， 反而表情丰富的魏意让他的心情喜悦， “魏意， 我爱你。” 魏意要疯， 这陆牌狗皮膏药的粘性怎么越来越强了。 “你没有看到我在鄙视你吗， 对你这种趁着别人洗澡，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偷袭，我对你无耻的行为的强烈鄙视。” “小意， 别躲着我， 好吗？”陆奉廷声音低沉黯淡，可怜兮兮地看着魏意。 魏意仿佛看到了儿子想吃烤鸡翅膀自己却不给他做的时候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抬手捂住了眼睛，“别学我儿子， 你犯规了。” “小意……” “啊啊，别叫了， 魂都要被你叫出来了。”魏意去推陆奉廷的肩膀， 但这个男人喜欢健身、力气很大， 就像是一堵墙一样堵在了自己前面， 怎么也推不开。 陆奉廷向前逼近，行为尽显霸道，但声音满是被抛弃一般的柔弱，“小意，你骂我打我好不好，就是不要躲着我。” 自从假装失忆的事情彻底曝光后，陆奉廷就不受魏意待见了。还是会和自己说话，还是会做饭给自己吃，但陆奉廷敏锐地察觉到了魏意的疏离不经意带上了眼角眉梢，看到一眼就让自己痛彻心扉。 五年了，寻找了魏意五年，陆奉廷不知道生命中还剩下多少个五年可以和魏意在一起，他实在是害怕了失去，魏意稍微表露出来的抗拒和疏离就让他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他好想将魏意锁在自己身边，关在一个没有窗户、上了锁的房间，房间的钥匙只有自己有，那样魏意就独属于自己了。 恶魔蛊惑的声音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响起，陆奉廷克制着、压抑着，他害怕自己疯狂的举动会伤害到魏意，害怕失去魏意的心。 可怜的，祈求的，让自己的爱人怜悯自己，此时此刻在魏意的面前，陆奉廷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小意，对不起，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选择了欺骗。”陆奉廷“剖开”胸膛，袒露心脏给魏意看，“失去你的五年，我每每想起他们对你的伤害，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什么你最无助、痛苦的时候，我不在你的身边。” 用一块浴巾裹着自己的魏意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侧着头，他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反复拿出来说，那时候大家都身不由己。奉廷，我不是想要疏离你，我只是，只是暂时不知道如何相处。” 魏意的心彻底乱了，他很纠结，说爱吧，他是爱着的，从未变过。但说不爱，他的心里面都是堂堂、是更美好的未来，他未来的计划中真没有陆奉廷的身影。 太矛盾了，突然出现的男人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把他的生活从平静地过变成了乱糟糟地过…… “你干什……”魏意不满地惊呼。 强吻住魏意抿在一起的双唇，果然，记忆中的柔软始终没有变。双唇分开的短暂间隙，陆奉廷压抑着自己说：“你的纠结，那是因为太久的分别，给我一次机会。之前不是说过，我要重新追求你，你说过要给我机会。” 被陆奉廷手臂钳制住的魏意挣扎，“谁说的，我从来没有给过明确的答复，我还没有答应让你追求我呢！” “那现在可以给答案了。”陆奉廷把魏意按在墙上，继续刚才的那个吻。 身前是滚烫的胸膛，身后是冰凉的瓷砖，冰火两重天的魏意被撬开了双唇，呼吸都被夺走。 过了许久，陆奉廷身体绷紧，声音暗哑地问着魏意，“我能够追求你吗，魏意？” 空旷了太久的身体不用思考，直接就可以给答案。 好！ 来吧！ 快追求啊！ 问个毛线，劳资身体常打开，就为了你的到来…… 不过脑袋里一根名叫理智的线还没有彻底断裂，魏意茫然着双眼说：“我、我考虑考虑。”声音一如陆奉廷一般沙哑。 心里面有小人疯狂打脸——考虑什么，矜持什么，快扑上去，少儿不宜十八禁，你难道忘了怎么施展了吗？ 魏意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简直不忍直视自己的内心。 “魏意，我会等你同意的。”陆奉廷有些失望，不过压抑着他始终带着一丝清明，他害怕自己的激进会伤害到魏意。“小意你没有躲开，我已经感觉到非常幸福了。” 魏意内心“嗷”了一声，很想捂住耳朵让陆奉廷不要说话了，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好听啊，低沉沙哑着说话，这是犯规的！ “让我去穿衣服，太冷了，我要感冒的。”魏意凌乱地给自己找了借口，天知道他现在烦躁、饥渴的，万年寒冰都镇不住。 但口是心非说的就是魏意，心里面想要想要，可犹犹豫豫、不干脆的理智总是拖后腿。 陆奉廷知道自己鲁莽了，低头看着魏意**的身体，心疼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你先去穿衣服。” 魏意夹着腿，弓着腰，不敢去看陆奉廷的眼睛，打着哈哈地说：“哈哈，我这就出去了，轮到你洗了。” 然后蹭蹭蹭地出去了，那弯腰的姿势同为男人的陆奉廷看不出来才怪。 浴室门合上的瞬间，陆奉廷低低的庆幸地笑了起来——太好了，魏意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浴室外的魏意低声骂了一声，“太不要脸了，用美男计！” “爸爸。”堂堂趴在门后面就露出一双眼睛，小小声喊着。 魏意下意识用衣服挡住下半身，“怎么了宝贝？” “我听到你们在厕所里说话。”堂堂抠着门，不确定地说：“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宝贝，你听错了。”魏意斩钉截铁地说，不能够让孩子觉得家庭没有安全感，虽然他和陆奉廷差点儿“打架”，但毕竟性质不一样。 “哦。”得到爸爸亲口的否认，堂堂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快睡觉吧，我也睡了哦，晚安。” 最后这大人一般的语气，让魏意哭笑不得。 等孩子合上房门，魏意又冷又惊的身体早就没有了兴致，衣服也不穿了，拉紧浴巾脚下加速跐溜地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房间门打开，等合上时多了一张“封印符”。但这回挡不住陆奉廷了，他今天不是君子，他是“小人”。 摸进了魏意的房间，摸上了那张自己梦寐以求的床，陆奉廷刚刚上去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他挨了一下但也把这只脚给接住了。他在脚上亲了一下，恶寒得魏意浑身冒鸡皮疙瘩，“你够了！” “魏意，护腿很好用。” 魏意拉开被子抬头看了一眼，他晚上竟然忽略了一件事情，陆奉廷不用手杖走路了，走得非常稳当，看来妖界出品很有保障。 “那就好。”魏意假装不在意地躺了回去。 趁着魏意没有防备，陆奉廷上了床，坐到了魏意的身边，就差搂住腰了，“世界上，只有你惦记着我了。” “别说的这么可怜，陆氏那么多员工可都惦记着你呢。” “惦记着我的钱，不是我的人。世界上惦记我人的，只有你。” 魏意一时不备被人上了床，再要赶是不可能的了，看脸皮与岁月正比成长的陆奉廷一眼，无奈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哦，我都惦记着。晚上安分点儿，床给你上了，不准得寸进尺。”他心理防线在一步步后退。 “嗯。”陆奉廷应了一声。 魏意打了个哈欠，很晚了，不想折腾，他睡了。 魏意绵长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陆奉侧身看着他的后脑勺，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几秒钟，等声音淡去，陆奉廷已经搂到了梦寐以求的腰，就这么抱着，心便安逸了下来。 魏意绵长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陆奉侧身看着他的后脑勺，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几秒钟，等声音淡去，陆奉廷已经搂到了梦寐以求的腰，就这么抱着，心便安逸了下来。 陆奉廷是安逸了，魏意却难受的要死，做了一个晚上的梦。梦里面他坐着一艘小船飘在茫茫大海上，飘着飘着一只大章鱼从海洋深处游了上来，粗大的触手抓住小船，缠上了他的腰…… 滴滴答答的学校起床音乐声音从没有关严的窗户缝隙里一丝一缕地传进了室内，魏意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一米八的双人大床他却睡了一条边边，再过去一点点就要和地板亲密接触了。身后是温暖宽阔的胸膛，一条手臂牢牢地框着的腰，两条腿被不属于自己的大长腿控制着，梦境成为了现实，他成了被“大章鱼”缠着的可怜人，一点点透气的缝隙都没有！ 抬起胳臂挣脱了两下，魏意发现这不过是徒劳，就算是睡着的陆奉廷力气也要比他大得多。 “陆奉廷！” 魏意大叫了一声，唤醒了后半夜才睡着的陆奉廷。陆奉廷睁着一双还算是清醒的双眼，他倾身在魏意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早，小意。” 温声的带着睡意的呢喃使魏意觉得恍惚，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魏意无奈地喊着，“陆奉廷松开我，我要起床了。” “小意，我……”清醒过来的陆奉廷也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了，他可以道歉但完全不想控制自己，只是简单的搂抱就让他感觉到莫大的满足。 魏意朝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说什么都晚了，抱都抱了，说道歉有什么用，难道我要报复回去。” 陆奉廷轻笑，“可以呀。” “那占便宜的都是你。” 魏意挣脱了一下，这回有陆奉廷的配合，他很轻松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可真够冷的，裸（露）在外皮肤被湿冷的空气一激，立刻就爬满了小小的鸡皮疙瘩。他飞快地脱掉了睡衣穿上了冰冰凉凉的秋衣，套上鸡心领的驼色羊绒衫，下半身的操作也不慢，已经套上了秋裤和牛仔裤，现在看着就是个居家温暖的清爽男人。 陆奉廷靠在床上，视线是始终没有离开过魏意，那炙热的视线让魏意头皮发麻，近乎是逃跑地冲出了房间、冲进了盥洗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胡茬冒出了青色，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痕……抠抠眼睛，弹走了脏东西，魏意无奈地耸肩，邋里邋遢的自己有什么好看的，还看得那么专心、那么用力，就像是自己会逃跑一样。 洗漱完的魏意从沙发上拿了外套套上便下了楼，楼下，一天的忙碌已经开始，氤氲的蒸汽中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整个食堂内，让空了一夜的肚子更加饥肠辘辘。 魏意按下了按钮，卷帘门上升，这一天的营业开始了。 ··· 一月中旬，超市菜市场等等已经率先体现出了年味，各种年货摆上了货架，香肠的味道、鸡鸭鹅的鲜美和花花绿绿的糖纸开始强势地占据着视线的一角，手不自觉地就伸向了它们，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买了一堆。 可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那些五花八门的零食会被消灭掉绝大一部分，临近过年的时候还是需要补充的。 至于各种腌制食品，挂满了阳台的边边角角，这可是大户人家。 大食堂也迎来了年货销售的旺季，每天做出来的香肠还没有风干就被客人买光，客人们宁愿买回去放在家里面风干，也不愿意晚来一步在家里面焦急地等待。 只要吃过大食堂的香肠和各种腊味咸货等等，就再也忘不了那独特的风味。 “那个猪头给我，对对，就要最大的那一个。” “买这么大干嘛，小点儿一家三口正好吃。” “我家过年十七八口人呢，猪头肉下酒正好。” “……” 赶来抢年货的以五十来岁的叔叔阿姨为主力，其间还夹杂一些年轻的面孔，只要在大食堂抢到一块儿咸肉，都感觉是自豪的事儿。 大食堂的年货可不便宜，就拿一个处理过的猪头来说，卖上二百八十丝毫不成问题，五斤五斤一组合的香肠一百块那算是便宜的了。可物超所值啊，香肠拿回家一个多星期的晾晒风干，捏起来感觉坚硬、表皮变干就可以蒸着吃了，那滋味，啧啧，用吃过的人的话来说，好吃的忘不了。 “人手有限，现在一天就要做一头猪的量，已经很多了。”魏意和围着自己的叔叔阿姨们解释，不是他不多做点儿卖，实在是人手不允许啊。 “我每次来就只能够买五斤，我儿子喜欢吃，一定要囤个四十来斤才行啊。” “阿姨你早点儿过来就可以买的多了。”年货，魏意就不限购了，每天做多少卖多少，卖完为止，当然一下子买上百斤的肯定要问清楚，他不欢迎二道贩子。 已经通过遍布整个元安市的妖怪之口得知了三个这样的二道贩子，全都报警打击掉了。 临过年就烫了一个时髦卷发的阿姨说：“不行啊，大清早的要去公园跳健身操，然后回家给老伴儿做饭，等收拾好家里面的东西，到这儿的来的时候已经十点了，队伍排的和春运火车站抢票似的，轮到我有五斤已经不错了。” “……那我也没有办法啊。”魏意装傻充愣，坚决让自己听不懂阿姨的潜台词，这要是开了后门的口子，他就不要清净的日子了。 “你这孩子。”阿姨一看就是高手，嗔怪地瞧了魏意一眼，拉着他套近乎，“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吧，一个家还是要个女人的，这样才有人嘘寒问暖，回家有热汤饭吃，阿姨认识好多小姑娘的，改明儿个给你介绍介绍。阿姨就知道一个不错的，在人民医院当护士，和以前的老公离婚了没有孩子，家里面很有钱，房子就有三套，上下班开的车都是三十万的宝马。”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媒人，香肠还不是说吃就吃。 “三十万算什么，我知道每天停在小魏家门口的车子是迈巴赫吧，我家闺女说了那车最便宜的都要五百多万，这要是限量版的要两千多万。”顶了一下时髦阿姨的叔叔拽过了魏意，也不旁敲侧击，直接问：“小魏啊，你那个腿脚不好的朋友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有，没结婚要什么条件的，我家外甥女今年二十八当公务员的，她爸妈都是公务员，怎么样，要不要见见？” “……”陆奉廷要什么条件的，按照我这样的找就行。 魏意遇上了头疼的事儿，那就是越来越多的人想给他、想给他食堂里的员工介绍女朋友、男朋友，上次有个大叔带着个痘痘男企图和红姐相亲，被红姐一个眼神就给请了出去，自此再也没有敢来过大食堂。 “老板。” 魏意听到声音，忙不迭地说：“我还有事儿就不陪叔叔阿姨们聊天了，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我朋友也没有，我店里所有的员工都没有，谢谢大家的好意。” 说完了不等其他人的反应，魏意闷头就走，脚步丝毫不敢停顿，他可是知道这些爷叔阿姨的厉害的。大概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脸皮会变厚、看人脸色的能力会变差，根本就不憷当事人的白眼，稍微有点儿不顺心的芝麻大小事儿就能够闹得人尽皆知，等最后传到当事人耳朵里时，芝麻大的事情已经异变成了西瓜大，着实可怕。 不能够狠得罪了，那就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不理好了。 “小树不错，要不是你喊我，我还不知道被他们缠到什么时候呢。”魏意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赞赏地看向小树。 小树没精打采地抬抬眼皮，“不是啊老板，我真有事儿找你。” “什么事儿？” “老板，我下午能够请假半天吗？”小树皱起了眉头，“我听有妖说在城东有树妖的踪迹，我要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从这些树妖口中打听到他爸爸妈妈的消息。 “嗯，准你假了。”魏意拍了拍小树的肩膀，寻寻觅觅几十年，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虽然这孩子年纪是自己的好几倍大。“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店里面能够帮着解决的都会帮忙的。” “知道了，老板。谢谢，老板。”小树去收拾东西，不一会儿就换了衣服、背着包离开了大食堂，他没有打车，而是坐了公交之后坐地铁一号线四十分后换公交，继续往城东去。 城东虎平山下，占地只有一亩多的城隍庙香火还算是鼎盛，门前停满了车，爬山游玩的人大多数会选择下山的时候进入城隍庙里拜一拜，特别是快要过年的这段时间，城隍庙里会给红绳，戴在手腕上驱邪保平安，戴到自然掉落就可以。 小树看到风尘子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站在门口，胳臂上很多鲜亮的红绳，他虔诚地一一分给前来上香的人。看了一眼，小树就往城隍庙旁边的那条上山的路走去，据一只松鼠妖说树妖在山腰处扎根，他要进山找一找。 虎平山不高，但占地面积很大，小树在没有路的山腰处四处找寻，天不知不觉暗了下来，高大的乔木树冠在傍晚时分看起来犹如狰狞的怪物，随处可以听到的树叶婆娑声令人毛骨悚然。小树是深山老林里长大的，并不害怕黑暗的山林，但这里不同…… 他小心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飞快地躲到一丛灌木后面，前后脚的功夫，拥有一双红眼睛的怪物悄然出现在他方才站着的地方，是一只口角流着涎水的像狼又不是狼的东西，鼻子贴着地面嗅着什么。 小树往灌木里面躲了躲，闭上眼睛成了一棵真正的树、一棵没有变化出原型的树。那只像狼一样的怪物背上隆起着巨大的疙瘩，可以像人类那般站立，潮湿的鼻头动了动，怪物在空气中分辨出了血肉的味道，放下小而短的前肢着地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躲在灌木里的小树松了一口气，听到远处传来的人类叫声心中却紧了紧，那只怪物攻击人类了。 …… …… 夜晚的大食堂比白天的还要热闹，魏意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监督陆奉廷给堂堂讲故事，是《狼与狈》的故事，老师布置作业了，每天一小时的亲子互动时间家长要给小朋友们讲一些发人深醒的具有教育意义的小故事，故事每天老师都会在家长群里面分享，家长声情并茂地讲一讲就好。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作业，讲完了要在群里面说一声的。 “猎人上山看到了一只狼，想要狼的皮毛做衣衫过冬……” 陆奉廷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三百多字的小故事娓娓道来，小孩子听得着迷，大人也听得入神。听故事的魏意无意识地看向大食堂的门口，电动感应门打开，走进来三个男人，为首的是个穿着亚麻色僧衣、身披灰麻色袈裟、斜挎着个黑色布包、头戴斗笠的僧人，僧人的身后是扶着小树的风尘子。 小树衣服上有血，受伤了。 第31章 旧情人 树妖的血是什么颜色？ 在小树受伤之前， 魏意猜想是绿色的， 叶绿素嘛。但看到小树身上斑驳的血迹之后， 魏意为自己的肤浅抱歉，妖怪的血还是红的。 崴了脚的小树：“……老板，这些不是我的血， 我只是崴了脚。” 魏意：“…………” “我救了几个人，这些血是他们的。” 魏意：“！！！”出门一趟还救人了，这是什么遭遇啊。 风尘子扶着小树在椅子上坐下，“小树上新闻了，明天看元安城事， 肯定有大大的镜头。” 小树看着自己肿成包子一样的脚踝，他的树枝断了好几根，短时间内别想好了，伤元气啊。“早知道就不救了， 他们连谢谢都没有说， 还指着我喊有鬼。”噘嘴， 良心过不去了救人， 却落得这个下场，不开心。 魏意：“？？？” 看向比较了解情况的风尘子， 魏意让这位说说事情经过。见义勇为是好事儿，他是要给奖金的， 当然他不提倡单枪匹马、孤军奋战， 遇到危险还是找警察， 确保自身安全为前提的救人才值得推广。 “虎平山上来了一只狼狈， 袭击人类，小树正好遇上了就救了那几个人，但也暴露了部分原型，那些人就指着小树说是鬼。”风尘子三言两语地讲述了事情经过，省略了其中所有的惊心动魄、荡气回肠，显得平淡无奇。 小树扁扁嘴，“要不是我，他们早就成了狼狈今天的晚餐了。” 风尘子看向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和尚，“要不是慧真大师，你也成了狼狈的口粮了好吧。” “今天多亏了慧真大师了。”英雄从天而降，干脆利落地杀掉了狼狈，小树看向慧真大师的目光都是带着崇拜和感激。 了解了事情的始终，魏意喊来了食堂兼职郎中涂白，让他给小树看看脚。至于那位好看的和尚，他要好好会一会。 不会能行吗，瞧瞧这人来了之后原本热闹的大食堂瞬间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变得鸦雀无声，原本在吃饭的客人要么赶紧往嘴巴里塞两口之后匆忙离开，要么要吃不要命地扯到了最后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和尚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 这弄得刚刚踏进大食堂的妖怪就惊恐地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冲进了浓雾，刹那间消失不见了。 魏意：“……” 和尚无辜地看着魏意，柔和的面孔上露出歉意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了一个帮助过小树的和尚，魏意没有道理赶人。笑着坐下，魏意询问：“师父对食物有什么需求吗，我这儿有不错的素菜。” “那就叨扰了。”和尚笑容温和地点头。 摘掉斗笠，露出真容的和尚实在是长得好看，出家人的清心寡欲、淡薄慈悲在他的身上表露无疑。一花一世界，众生皆平等，温和的双眸看世间万物都是一般的高低。 趁着饭菜还未上来，魏意对慧真和尚表示了谢意，这顿饭他请客了。 和尚慧真说：“小树虽为妖，却有一颗慈悲之心，实在是难得。” 小树当时已经躲在了灌木丛后面，只要躲得好根本就不用担心被狼狈吃掉内丹、精血。但是听到远处人类的尖叫声，小树想了又想，挣扎了又挣扎，最后还是冲了出去救了那些下山的人类。当时，三男两女已经大半受伤，最严重的一个生死不知地趴在地上，狼狗一般大的狼狈趴在那人的身上，长着倒刺的舌头舔舐着皮肉外翻的伤口，舔一下就能够带下一块肉下来，看着非常恐怖。 作为一个化形没有多少年的树妖，小树没什么武力本事，全靠着本能救人，要不是和尚慧真出现，明天的头条新闻就要炸开花了。 比如，树与人类的结合体？这是非法的人体改造，还是妖怪传说变成了现实。 再比如，元安市惊现恐怖人体改造，人们竟然对尸体做了这种事…… 还比如，怪物来自于一家叫做大食堂的餐厅，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脑补要不得，魏意立刻在脑子里踩了急刹车。 魏意听完了惠真和尚平缓的叙述后看向他，正巧与惠真和尚对视，那双温润的双眼像是会窥破他人的内心。魏意连忙掩饰地错开了眼睛，轻咳了一声，“幸好有师父你及时出现了，不然我们小树就要被狼狈所伤。那个狼狈，究竟是什么？” 说了半天，魏意都不知道狼狈究竟是什么玩而已，他就听说过一个词——狼狈为奸。 惠真和尚笑了笑，手伸进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由小变大，很快地上出现了一具驮着肉疙瘩像狼又不是狼的尸体，前肢特别短、后肢发达，肯定和霸王龙一样有着小短手的困扰。 “一种畸变的狼妖，背上的疙瘩为寄生的狈，狈可以食用。”悄然处理好小树崴脚的涂白凑到了魏意的身边，眼馋地看着狼狈的尸体，如此完整的尸体可是有大用处的，皮毛鞣制好了可以用皮革用，肉有毒素不可以食用，但是骨头风干之后可以入药。 涂白害怕地瞅了一眼平和淡然的大和尚，平和都是表面，只有妖怪知道这种捉妖人身上沾染了多少妖怪的血肉，那满身熊熊的戾气犹如孽障业火会随着金刚罗汉的修炼内化成心中坚硬的内核，达到外物不侵、情爱勿扰的至高境界。 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是金刚罗汉修行之路。 躲在老板身后的涂白瑟瑟发抖，害怕自己被金刚罗汉看上一眼就化成一张兔子饼，真是够吓人的。 小声哔哔完狼狈的作用后，涂白悄咪咪往后退，一连退到了角落里才算是安心了。 “可吓人了。” 高正义皱着浓眉，嗡声地问：“你听过红姐的传闻不？” “红姐？”涂白哆嗦了一下，这只女狐狸可经常逼他化成原型**的。 “红姐刚出狐狸洞时，年少轻狂，曾经撩拨过一个和尚。” “……果然是红姐干的出来的事儿。”涂白抱着胳臂往高正义的身后缩了缩，视线时不时看向那畸变狼妖的肉疙瘩，狈吃起来和最鲜美、新嫩的鱼肉差不多，又有鸡腿菇的肉感，是非常好的、难得一见的美味，他一直吃素的兔子都忍不住想尝尝味道呢。 “那个和尚会不会是啊。” 涂白好奇地看了高正义一眼，“你是怎么分析出来的？你的脑子竟然学会了分析？！” 高正义的脑回路就是小胡同里赶猪，一向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的回路，他不是分析出来的，是看出来的，“那个和尚一出现，红姐的脸色就变了，然后扔下了锅铲走了。你没看窗口，现在是王海洋在打菜。” 窗口那儿，王海洋拿着手机斗地主，“pass、过、压死”的声音不时传来，有客人去打菜了，他就放下手机打菜，可谓是玩和工作两不误。 “惹金刚罗汉，红姐这是作死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 “太对了。” 高正义和涂白纷纷看向那个粉面红唇长得特别清秀帅气的和尚。 “长得像唐僧似的，真好看。” “好看到随便就可以取走妖怪的性命。” 高正义和涂白面面相觑，猛地抬起脚往后退了一步，紧紧贴着墙壁才有了安全感。 回到大食堂门口的座位，王海洋已经将几道素菜送了过来，有豆腐白菜丝汤，里面放了一点点榨菜调味，青菜和木耳用清水煮之后淋了一些橄榄油拌匀，番茄和西兰花同炒，南瓜用特制的葱油蒸出，面面的、咸中带着微甜。 糙米饭上撒了一小撮的芝麻，用白色的瓷碗装着，端在了和尚的手上。 看和尚吃饭，这一幕赏心悦目。 陆奉廷坐到了魏意身边，用手碰了碰他的腿让他注意点儿自己的视线，像是看直播都看入迷了。 魏意卸眼镜看他，老男人看腻歪了，不允许他看看具有特色的男色吗？ 陆奉廷看他，不允许。 魏意：“……” 惠真和尚吃饭举手投足中仿佛看到了深山藏古寺、曲径通幽处等等空幽、宁静的画面，看人吃饭多没有礼貌，魏意移动了视线看了那畸变的狼妖，风尘子正在检查狼妖的尸体，眉头皱的还挺紧。 “怎么了？”魏意只是没话找话地询问。 风尘子挑开了狼妖的一条后腿，露出腿上狰狞的伤口，“这是野兽导致的伤口，伤口出现的时间不长，预估计是今天凌晨两三点出现的。” 他的手在伤口上方丈量，估算着伤害狼狈的野兽身形大小，“绝对的血盆大口。” “在元安市还要更大的妖怪？” “而且很凶残。”这是陆奉廷看出来的，“直接从大腿上撕扯下来一块肉，伤口参差不齐。” “不行，我要去外面转一圈。”风尘子站起来，毫不迟疑地走了出去，身为一地城隍……庙里面的庙祝，他有义务也有责任保护本地的居民不受妖魔鬼怪的伤害。 风尘子一阵风似地走了，被他翻动过的狼狈尸体血腥味越发浓重。他够头看向在儿童区城堡内独自一个人玩耍的堂堂，堂堂兴奋地从滑梯上头滑进海洋球里面，在海洋球里头翻滚了一圈之后迅速地爬到了城堡二楼又滑了下去，乐此不疲。 有高正义和涂白在那儿陪着，魏意放心。 没多少时间，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铁律的惠真和尚吃完了晚餐，擦完嘴后微笑着看向魏意，“老板，我今日到大食堂来，想见一个人。” “谁？”魏意询问。 慧真说：“胡巧红。” 魏意下意识看向窗口的方向，红姐不在那儿，“你和她是？” 慧真没有任何隐瞒，“旧情人。” 魏意差点儿喷了，“你说什么？！” 慧真说：“我与她有过一段情缘，曾经有一个百年之约，现在百年已至，我是来履约的。” 魏意：“……我发个信息问问她。” 信息发了过去，红姐那边几乎是秒回——让他还了狐珠之后滚。 信息发了过去，红姐那边几乎是秒回——让他还了狐珠之后滚。 这话魏意可说不出口，直接把手机屏幕展现给慧真看，慧真无奈地摇头，“既然如此，就按照她说的办吧。” 他从怀中拿出一颗流动着七色荧彩的白色珠子，桂圆大小，温润美丽，这就是妖狐的内丹狐珠，难怪说红姐修为大减，没法动武，是因为狐珠不在身上。 “此物我就交给老板，老板帮我转交给巧红。” 魏意手：“好。” 慧真要走，魏意站起来送了送，“大师这就要走了吗？离开元安市？” “嗯。”慧真的视线在食堂内留恋地看了一眼，坦白的毫不遮掩的怀念，“我会在元安寺中挂单，如有事，可以来找我。” 魏意记下，这要是红姐想要见人了，他可以转告。 “那狼狈就留给老板了。” “啊？哦哦，多谢。” 看着惠真和尚走进浓雾中，魏意松了一口气，喊来了涂白收起那狼狈的尸体，涂白说可以做好吃的。魏意摆了摆手，算了吧，他不想吃，最后全给了涂白做药。 等慧真一走，整个大食堂重新活了起来，紧缩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妖怪们重新开始推杯换盏，气氛逐渐活络了起来。 在楼上的红姐，也下楼了。 魏意把狐珠给了她，红姐颠倒众生地笑了笑，“在他身边放了百年，都沾染上他的味道了，可真是臭不可闻。” 红姐穿着低胸的米色连衣裙，高低起伏的阴影随着移动尽显魅力，她坐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丝毫怅然。吞下了那颗狐珠，红姐说：“肯定很好奇我和他的关系。” 魏意摇头，他没有啥好奇心，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红姐今天却非常有倾诉的欲望，眼神迷离地看着远方，她说：“我和他……算了，我不说了。” 已经做好侧耳倾听地准备的魏意一个趔趄，差点儿就给红姐跪了，“哦，就这样啊。”面无表情地说完。 “一个老套的故事，初入人间的我撩了一个想要破情关的和尚，输的人抵押一样东西在对方的身上，我要的是他的精元，他问我要了狐珠。”红姐笑了笑，“现在看到了，结果是我输了。” 她站了起来，“老板我请一天假，明晚这个时候回来。” “哦。”魏意准假了。 “他说在哪儿？” “元安寺。” “嗯。”红姐走了出去，飘忽不定的声音传来，“我为他舍下族人、舍下一身妖气，他却要成佛来度我……” 这也是有故事的妖生。 ··· 旧情人的出现直接让红姐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魏意站在窗口后头给客人们打菜，收到了失望的眼神无数。 给个眼神就算了，竟然还有直接说出口的。 “大美人呢？” “漂亮小姐姐竟然不在，好失望。” “唉，还我的漂亮小姐姐。” “我可是特定过来看小姐姐的，竟然不在。” “老板，小姐姐没有辞职吧。” 魏意第一百零八遍地回答，“不在，休息，没有，明天就不是我。”他说的嘴巴都要干了，恨不得打印一张纸头贴在玻璃上，让所有人自己看。 无奈地打了个哈欠，魏意往外面瞧了一眼，队伍还是一样望不到头，视线在队伍中扫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单人来的、携着伙伴一同来的、拖家带口来的……很快他就看到一只挥来挥去的手，顺着手臂去看手的主人，魏意瞪大了眼睛。 他乡遇故知，前任！ 也不能够说是前任，就是魏意上高中的时候的同学，那时候青春懵懂，就对顺眼男生有了不同的情愫，完完全全的暗恋，对方都不知道的那种，魏意也从未想过让对方知道的那种。 队伍移动，很快就到了白宇洲，他笑着和魏意打招呼，“我一进来就看到站在窗口的是你了，你怎么也在元安市啊。” “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到了元安市来了？”魏意指了指旁边，“你先打菜吧，等我不忙了，去找你。” 白宇洲点点头，“那行，我打菜了，我要这个蚂蚁上树，那个鸡翅包饭，一叠红烧鸡脚，还要那个汤，那个是什么汤啊？” “是胡萝卜排骨玉米汤。” “哦哦，我看着也像。” “……这个一看就看出来了的吧。”魏意记得上学那会儿白宇洲就分不清食堂里的各种菜都是些什么，对打菜阿姨说的就是我要这个、要那个、还有这个……“这个、那个”可以通用一切。 “哈哈，你知道的，我不认识。”白宇洲又看到魏意拿了一个甜点和一个小凉菜出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这些够了，不用再加了。” “这是我们大食堂的免费甜点和小菜，今天提供鸡蛋布丁，香草味的，小凉菜是凉拌黄瓜，爽脆酸甜。” “这么好！”白宇洲摸着自己的脑门，抹掉了厚实的刘海后露出上移的发际线，“难怪有那么人来你这儿吃饭，我跟着老板一起来元安市的，在微博里看到大食堂的推荐就过来吃的。” “我在这儿定居呢。”魏意把餐盘推给了白宇洲，“你先吃，忙完了我来找你。” “行，你先忙着。” 这一忙就有是半个多小时，等人稍微少点儿了，魏意就让涂白来接替自己。 从厨房出来，魏意没有找到白宇洲呢，先看到陆奉廷回来了，惊讶地挑挑眉，“下午不工作了，回来了？” “忙了一段时间，有了很大的进展，给自己也给员工放个假。”陆奉廷走到魏意旁边，凑到他耳边说话，嘴唇不经意地擦过了魏意的脸颊，“下午，我们一起去接堂堂。” 魏意一蹦三尺高，慌张地看着左右，压着声音吼，“你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的。” “亲自己老婆怎么了！” 魏意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看着陆奉廷，不可思议地说：“你被人穿了吧，说这种话。” “我只是说了我一直想说的话，与其藏在心里面，还不如说在口中。” 魏意：“……哦，那以后多说点儿吧，现在说话听起来顺耳多了。”他暗暗嘀咕，“以前让多说一句好听的都不肯，现在却不要钱地往外倒，啧啧。” 不得不感慨，分开才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陆奉廷被看得有些无奈，知道再待下去就要受到魏意直指良心的批判，只能够使出走字诀，“我上去换衣服。” “嗯。” “我可上去了。”陆奉廷变得有些黏人。 “干啥？”魏意踮着脚找人，大食堂内人头攒动的，也不知道白宇洲坐在了哪个犄角旮旯，竟然一下子找不到。 “我现在要上午。”陆奉廷强调了一下。 魏意莫名其妙，“是啊，我知道了，你要上去换衣服。” 陆奉廷委屈了，“你以前还会问我一句的。” “问什么？” “问我吃饭了吗，要吃什么。” “……哦。”魏意像是打发孩子一样，关怀张口就来，“那你吃饭了吗，要吃什么，我让王海洋去做。” 陆奉廷觉得自己有病，竟然绕着这个小事儿缠着魏意说话，“我没有吃呢，我想吃你给我挑的。” 魏意嫌弃地搓搓胳臂，“肉麻兮兮的，知道了知道了，你去你的，下来后一起吃饭。”他忙到现在也没有吃呢。 赶走了越来越粘人的陆奉廷，魏意继续找人，这回一下子就找到了，其实就在自己跟前，离着三四米的位置就是了。所谓灯下黑，大概就是这样子。 往白宇洲对面的位置一坐，魏意看看高中时候曾经有过好感的男生，和记忆中完全就是两个人，以前……呃，好吧，以前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他就记得是个个子很高、穿着运动服在篮球场扣篮的青春大男孩儿，不是现在是个用过长的刘海遮掩发际线后移的事实、眼角眉梢带着过度加班的疲惫的男人。 果然，岁月最摧残人。 能够将记忆中那么一点儿小美好统统绞碎，变成苍白的、毫无美感的现实，就像是脸蛋儿看起来毫无瑕疵的美女卸了妆露出层层粉底掩盖掉的痘痕、晒斑、脂肪痘一样。 “魏、魏意。” “嗯？”魏意从回忆与现实对比的怅然中走了出来，疑惑地看白宇洲。 白宇洲结巴地说：“你、你和boss什么关系？” “boss？”魏意挑眉反问。 白宇洲说：“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我们老板啊，陆氏的老总，我跟着他来元安市的，是开拓新产业的元老级员工了。”现在不是自豪这些的时候，他纠结地看着魏意，“那个魏意，你和boss的行为看起来很亲昵，你们不是朋友的关系吧。我不是别的意思，我不歧视什么，就是那个，我听说boss已经有孩子了，还有爱人。你抽身出来吧，我们这些小人物是斗不过这些大老板的。” 魏意：“……你误会了。” 第32章 嘴巴臭 “我们boss虽然冷酷无情了一些， 严格苛刻了一些， 铁面无私了一些， 认真严肃了一些， 但人长得超级好，出手也大方， 身家更是让普通人叹为观止， 和他在一起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是魏意……”魏意的解释白宇洲根本就不听啊，继续劝说着昔日的同窗，“他有爱人，还有了一个蛮大的孩子，你和他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你在这边定居， 天啊，难道是……” 白宇洲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魏意，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天啊！” 魏意：“……” 白宇洲凑到魏意的身边， 强忍着心疼说：“魏意你不会早就和boss在一块儿了， 就是为了他才来元安市的吧。” 魏意：“！！！” 不说话当成了默认， 白宇洲捂着胸口， 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啊，“魏意， 当小三是没有前途的， 当男小三更是什么都没有， 想想你的亲人、想想你的未来、想想那些爱你的人。” 魏意汗滴滴，“白宇洲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很早之前……” “懂，我都懂。”白宇洲握住了魏意的手，一脸的理解，“我都懂，你肯定是和boss早就认识、早就相爱，但是碍于性别一致、没法让世俗认可，所以退隐成地下情，甘愿成为默默无闻的男人。”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想。”魏意挣脱开了白宇洲的手，头疼地按着脑门，高中同学多年未见不是应该叙叙旧、说说各自发展的情况、说说对未来的展望，他见了一个老同学怎么画风有些清奇。 白宇洲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是做策划的，没点儿想象力混不开。”他正色说道：“魏意，迷途知返，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我们是真爱。”魏意有心逗他，他说的也是真话。 “我知道，可是相爱的前提是不能够伤害到别人。”白宇洲突然站起来郑重地拍了拍魏意的肩膀，“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给别人知道的，也请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以后再见吧。” 唉，没有想到老同学成了为爱情奋不顾身、破坏他人家庭人，白宇洲摇了摇头，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就不见面了。 魏意凌乱了，怔了片刻眼看着白宇洲就要出去，他要成了老同学眼中的“男小三”了，立刻追了上去，“你见过你们老板的爱人和孩子嘛？” 白宇洲摇摇头，他这个级别的，跟着顶头上司来这儿和大老板开疆拓地，与boss最大的接触就是各种会议和工作场合，哪里见过老板的爱人和孩子。 “那我告诉你，从头到尾就我一个，我上大学时他是我的学长，他在成为陆氏的老总前我们就认识。” “那、那孩子呢？” “我的呀。”魏意说。 白宇洲：“……” 魏意：“嘘，这可是秘密哦，估计全公司上下知道的只有你一个。你们今天下午休息吧，奉廷告诉我的，你们的工作有了很大的进展，休息休息犒劳大家。反正没什么事情，我们老同学也很久没有见了，一起吃个饭、玩玩吧。” 白宇洲就这么呆愣地被魏意拉了进去，又坐回了位置上，不过现在换成了老板的专用座位，然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魏意和老板相处融洽、亲密地吃了午饭，老板亲自上手给老板剥虾了，排骨都要抽了中间的骨头后送到魏意的碗里面…… 这哪里是自己印象里不苟言笑、难以亲近的大boss，明明是个对爱人千依百顺、“三从四德”的暖男。 全过程中白宇洲张着嘴巴，下巴险些因为脱臼掉在了大食堂里。 魏意：“……白宇洲你这个下巴怎么还是说掉就掉啊？几年没有见，还以为你找了什么良医治好了呢。” “呜呜呜呜，啊啊……” “等等，下巴装上去了之后再说话。” “呜呜呜……”白宇洲垂头丧气。 “我这儿的涂白可是很好的大夫，对跌打损伤很有研究的，昨天一个员工崴脚了，他给治了治，你猜怎么着。” 白宇洲侧耳倾听，等待答案。 “第二天就瘸了。” 白宇洲：“！！！” “哈哈，骗你的，第二天就好了。真的。”魏意乐不可支，看白宇洲的傻样简直要笑死了。下巴脱臼这个毛病他知道，是白宇洲上高中的时候跟人打篮球，那个球直直地冲着他的脑袋去，就把下巴给打脱臼了，后来好像就成了习惯性脱臼，不能够大笑、不能够吃太硬的食物等等。 白宇洲：“……啊啊啊。”好气哦。 涂白的手艺真的很好，白宇洲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下巴就给装了上去，他摸了摸下巴，赞叹地说：“手艺真好。” “肯定的。” 白宇洲看着魏意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那个魏意啊，我今天还有事儿，就不在这边待了，以后我们再联系呗。” 魏意说：“你现在不误会了吧，他从头到尾就我一个。” “嗯嗯，不误会，不误会，是我想多了。”白宇洲一言难尽地看魏意，“孩子，是你的？” “对啊。”魏意拿出手机给白宇洲看他和堂堂的合影，“你看，这就是我儿子，五岁了。” “长得真好，长得有些眼熟。” 魏意睁着眼睛说瞎话，“那是当然，因为像我啊。”堂堂完全就是陆奉廷的翻版，这是魏意最怄气的地方，自己生的心肝小宝贝却长得不像自己，天理难容啊！ “嗯嗯，难怪了。”白宇洲却死活没有从孩子的脸上看出和魏意的相像，反而觉得和boss出奇的一致。他的脑海中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感叹了一句，“boss真是个男人。”魏意也不容易，能够为爱人养孩子，太厉害了。 魏意：“……昂，是挺男人的。”现在都要被他黏糊死了。“再玩一会儿呗。” “不聊了，我走了。”和老板同处一室，他紧张的不知道手脚怎么放才好。 白宇洲走了，但是魏意的影响对他一点儿也不小，过了几天他随着顶头上司到boss的办公室汇报工作，这种场合主要是领导们说，他在一边补充一些领导们没有顾及到的细枝末节，说一些领导们不想亲自去看的长篇大论。 陆氏集团租了元安市市中心CBD某商务大厦的26、27两层，供目前几十名以及年后要赶来几十名近一百名员工办公使用，等开发区的房子造好了，他们就会整体搬迁到那边去。两层楼也是要坐电梯的，白宇洲的直系领导并不想用自己的腿去丈量楼层的高度。 进了电梯，白宇洲待在最后面，随着电梯门打开，一个骑着带辅助轮的脚踏车的小男孩儿出现在众人眼前。 堂堂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电梯门叮地打开，见到里面站着好几个陌生的大人，害羞地蹬起了脚踏嗖嗖地骑了过去，他的小车篮子里还装着一只感觉只有巴掌大的白色小猫儿，随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喵喵喵叫着。 “boss的儿子竟然这么大了。”直系领导，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也有八卦的时候，“上次听说boss有了孩子，没想到这么快见到，长得和boss简直一模一样。” “一脸的聪慧，手脚协调能力那么好，不愧是boss的儿子。”拍马屁要随时随地，不能够因为老板不在就不拍了。 白宇洲见到了真人更是觉得魏意不容易，竟然给老板养儿子，从照片上看关系还那么亲近，真是神奇。 堂堂今儿个有些小不舒服，吃了一些凉的东西肚子疼，魏意的意思是肚子舒服些了就送孩子去幼儿园，但陆奉廷希望孩子就直接休息一天，明后天就是周末了，正好连着休息好好养养。 魏意要抓着孩子去幼儿园，陆奉廷再心疼孩子也不想不听魏意的话，这个家里面谁最大一目了然。堂堂哭唧唧，趁着爸爸不注意，溜进了爹爹的车，跟着爹爹上班来了。 一同来的还有小山神呢，他可是堂堂的好朋友之一。 陆氏办公地点的二层，除了总裁办公室、秘书室就是会议室，空间很大，有L型的走廊一条，可以骑着小车车从一头骑到另一头，路过开放式的秘书室时堂堂和顺带着的小山神还能够得到投喂，什么话梅巧克力薯片、瓜子花生鱿鱼丝，只要是办公室能够吃的小零食这儿都有，就都进了小山神的肚子。 “堂堂你怎么不吃啊？” “哦，不喜欢啦。”堂堂卖力地骑，不一会儿就到了头，他跨着脚踏车隔着不锈钢的栅栏看楼下，汽车看起来变成了玩具车，人变成了小小只。 “这些不都是小孩子喜欢的？” “可我觉得爸爸做的更加好吃呢，那个话梅给我一颗。” “你不是说不喜欢吗？” 堂堂抠抠脸，嘻嘻笑着说：“不喜欢也可以尝尝呀。” “那吃吧，甜丝丝的。” “嗯嗯。”堂堂含住话梅，腮帮子鼓起来了一块儿，含糊地说：“爸爸肯定生气了。” “没事儿，回家卖萌就好了。”小山神传授经验。 堂堂眨巴着眼睛，“怎么做呀？” 蹲在车篓子里的小山神严肃地看着堂堂，过了一会儿说：“不用怎么做，你已经很萌了。” 堂堂茫然。 小山神说：“天然萌物了，不用刻意萌。” 小山神说：“天然萌物了，不用刻意萌。” 堂堂弯弯眉眼，“萌萌哒。” “用这么看着你的爸爸，你爸爸肯定不会骂你了。” “真的咩？” “嗯嗯。”小山神有些不确定地说。 远在大食堂的魏意可正在生气，大的成了牛皮糖、小的成了溜溜球，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不好意思啊妙妙老师。”魏意还要和老师请假，和老师道歉，好气哦。“我们家魏安甯肚子不是很舒服，今天就请一天假不来上学了。我早晨就想给你打电话的，店里面忙给忘记了，瞧我这个记性，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提前跟你说，还让你给我打电话了。” 早晨刚开门就涌进来一群过来吃早饭的，戴着统一的帽子，在一面小红旗的带领下进入了大食堂，是到元安市来旅游的旅行团。 这才是开始呢，后面又来了两个，像是商量好了似的，要过来尝尝大食堂饭菜的味道，起先准备的早餐都不够，又临时增添了许多，亏得大食堂食材的存货量巨大，才能够应付汹涌而至的人潮。 忙到现在稍微缓一些了，魏意一拍脑袋才想起来忘了给老师打电话请假，还是老师打电话过来催的他。 又和老师说了两句，魏意挂了电话准备转身，差点儿和戴着小红帽、手上拿着小旗子的导游撞上。 导游笑着说：“您是大食堂的老板吗？” “对。” “老板是这样的，可不可以将您这儿的作为我们团餐的一个点，许多外地来的游客都想尝尝您这儿的美味。” 今天是人来了，没有办法往外赶，魏意本身并不喜欢和旅游团合作，他这边不缺客源，“抱歉，我这边人手短缺，也不缺客人，你们今天这么一来，已经干扰到了我们的正常工作，许多本地客人都在抱怨。” “我们可以给抽成的，每一桌给三百。”导游继续游说者，“怎么样？” “不怎么样。”魏意并不想和导游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他不缺客人，有底气就是不一样，“我这边欢迎所有的客人，但你们这样整团带人过来，我不欢迎，要是还有下次，我会赶人的。” 魏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导游，“你帮他们点早餐的，你收他们一位多少钱？” “你知道我们老板是谁吗？”导游根本就不惧魏意，压着声音反过来威胁。 “谁？”魏意老实巴交的一个小良民，真没有接触过“社会”。 “王虎王哥知道吗？”导游竖起大拇指咧咧嘴说，“我们老板和白的黑的可都是有联系的，现在把你打残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们那儿有张龙吗？” 导游：“别瞎比比，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呵呵，你那儿有虎，我这边还有熊呢。”魏意挥挥手就招来了人高马大的高正义，身高超过两米的魁梧大汉站在身前，那压力绝对巨大，“你们王哥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瞧你小身板不是很抗揍。你看，你现在打电话让王哥来救你，来不来得及。” 导游抬高了脖子也看不见高正义的脸，他只有一米七一，比大食堂的老板还要矮许多，敢瞎比比还不是仗着有王哥罩着。他吞了吞唾沫，讪讪一笑，避重就轻地说：“那以后我就直接和他们说想来吃饭的自己过来，不整团来打扰老板做生意了。” “另外两个导游认识吗？” 导游陪着笑脸说：“认识认识，我们一家的。老板放心，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以后绝对不敢来打扰。” “可一定要记住，你要知道，市井里面藏龙卧虎，我这儿可有你们搞不定的厉害人物。” 导游缩缩脖子，心里面却已经想好了怎么去王哥面前添油加醋地比比，他就不信了，一个开饭店的能有什么本事敢和在元安市旅游业一手遮天的王哥比。 也许这个旅游公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旅行团的客人都是普通人，是夕阳红老年团，保健品公司组织出来的旅游的，就收一二百的那种。一路不知道要进多少个购物点，被坑着买多少据说是哪里哪里开过光的手镯、泰国来的正宗乳胶枕、玛瑙做的貔貅、少有的彩色水晶……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廉价旅游团的出现魏意真不好多说什么。 很显然，这些叔叔阿姨将魏意这儿当成了购物点之一，纷纷询问他们可不可以买年货，一个本地的阿姨，就是前段时间拉着魏意要给他做介绍的那个拎着一袋酱鸡腿走过去，听到这些外地人的要求立马脸就拉下来了， “年货就卖给本地人的，你们有本地身份证，有本地户口吗？” “老板都没有说什么呢，你说啥啊。” “哼，老板年轻面子薄，不好明说，怕伤了你们的面子。我不怕，直接怼你们了，怎么了，不行啊！” “老板，你说，卖不卖！” 魏意头大，“抱歉啊阿姨，我们这儿准备的年货不多，卖完为止的，实在是供应不上你们所有人。” “那今天的东西我们包圆了，卖给我们。”他们来一次元安市不容易，大食堂的东西又好吃，很想带回去给家人们尝尝。 “好没有道理，凭什么你们说包圆就包圆，你是哪个山头来的葱，这么嚣张。”本地阿姨直接开怼。 “……” 眼看着要吵起来了，魏意自己又搞不定，立刻拿出手机报警，他可是知道的，这些上公交车需要让座的阿姨们战斗力可一点儿也不弱，真要吵起来每个人往大食堂的地上躺，他可没有这么多钱赔。 警察来的很迅速，一场纷争在民警的协调下化解。警察的意思是各退一步，旅游团队的人想买的就排队买，不单提供，就当普通客人对待。 但是魏意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今天年货卖完了。” 民警扶了扶帽子，“这么快？一根香肠都没有了？！”他还想着中午下班了，过来拎两袋香肠走的。 现在大食堂的香肠可火了，成了大学城内的一道风景，谁家要是阳台上不挂那么几根出自于大食堂的香肠那这个年肯定过的就不香。香肠有原味的，蒸出来酒香肉味浓，瘦肉红润、肥肉晶莹剔透，蒸上一根一家子可以吃掉一整锅的饭，当零食吃上一片能够哄住许多嗷嗷叫的小朋友。 不只是原味的，五香的、麻辣的、花生的、酱香的，每一个口味的都好吃。民警在同事饭盒里吃到过一块花生的，去了红衣的花生藏在肉里，咬上一口，坚果的油脂和肉的油润混合在一块儿在口腔中完美的交融，那滋味，啧啧，没吃过的人就没有资格说不好吃！ “没有了。”魏意无奈地摊手，“我说过，我这边的年货销售的特别快。店里面每天准备一头猪肉量的香肠，还有零零散散一些别的，不出三个小时就能够卖光，想要买只能够明天再来了。” 香肠是没的最快的，元安市有过年做香肠的习俗，谁家不挂上几根就像是没有了年味。特别是月底了，离着过年没有几天了，买年货的更是疯狂，一千来块钱的年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搬上了车子，和魏意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他赶紧让高正义多做了许多大个头的猪，也不搞什么嘘头的挂一个金片子，大家根本就不在乎。 除了香肠，卖的第二好的就是各种酱肉、酱鸡腿、酱鸡翅，大食堂用的酱油好，酱出来的肉滋味独特，放在饭上蒸，油脂和酱香渗透进米饭内，平淡无奇的米饭就有了灵魂。 “这么畅销！” 旅游团的人面面相觑，“走之前一定要买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香肠不会差，肯定很好吃！ 熊熊战火燃烧，这就是战意啊。 魏意：“……” 他真不想添加人手了，也不想再给员工们增加工作量，小树都跟他抗议了，说现在白天晚上的做香肠，他的梦都成了香肠口味的，每天起来都肚子饿。 有警察在现场，旅游团没有吵闹地走掉了，但看样子就不服气的很，走之前肯定还要来大食堂。 可让魏意头疼的事儿不只是这个呢，说脏话是要带坏小孩子的。 晚上，夜幕降临，结界笼罩在了幸福街道，隔绝掉了普通人的视线。在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浓浓的白雾升起，笼罩住了视线、迷惑了感官，只有跟着火团飘动的方向才能够来到大食堂。 王哥听了手下小导游的汇报，那大食堂老板给脸不要脸，竟然不肯答应合作，吹了几瓶就上头了，抄起家伙带着一群喝大了兄弟来了幸福街道。 酒精能够麻痹人的感官，让他们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王、王哥，那、那边有、有个东西走过去、去了。”白天的那个小导游结结巴巴地躲着。 油腻中年男的王哥酒还没有醒，但是胆子已经在叫嚣，说自己好害怕呀。 “我们走不出去，会不会是鬼打墙？” “王哥，以前听我奶奶说，遇到鬼打墙就骂，越脏越好。”有小弟出主意。 冷汗涔涔的王哥瞅着几个软脚虾似的小兄弟，“你们谁嘴巴最臭？” “我臭，我臭。”小导游想着这是个在领导跟前露脸的好机会，升官发财的梦想战胜了恐惧，积极报名。 “那你骂。” “诶诶。”小导游运了运气，冲着黑暗开始大骂，“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 第33章 鬼打墙 魏意和红姐他们说了一声看好店里面的情况， 有什么打电话通知自己。然后他抓着堂堂背后的衣服， 拎着小家伙到了楼上， 身后跟着个不断说好话的爹爹。 “孩子不舒服， 想休息一天也是正常的。” “不舒服就应该待在家里面休息，睡觉。”魏意看看手上提着的小崽子， “而不是去你公司那边瞎玩。” “也没有全都在玩。”陆奉廷可怜地看了一眼堂堂， 很想把儿子从魏意的手上解救出来，不过想着自己一动手估计魏意更加生气，那还是算了。“堂堂今天画了画，背了一首古诗，还听了两个有趣的故事，学会了三个成语。堂堂， 和爸爸说说自己背的古诗是什么。” 堂堂展开了小手手，就像是在飞，看起来还挺享受其中， “人之初，性本善。” 魏意说：“……不对吧， 这不是古诗， 这是《三字经》。” “错了错， 堂堂是另一个。” 堂堂小手随着爸爸走楼梯而摆动， 嘴巴里发出“嗡嗡”的类似于飞机飞翔的声音，“鹅鹅鹅……” 魏意眯起了眼睛， “这首诗你会背了。” “对哦。”堂堂愣了愣， 咯咯笑了一声， “我会呢。”堂堂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魏意扭头瞪了陆奉廷一眼，说瞎话没有配合了吧，该。 “我对堂堂学习的进度还不够了解，不知道这首诗他会背了。”这是实话，陆奉廷读了一遍，堂堂就倒背如流，他还以为自己儿子是过耳不忘的天才。“堂堂还学了三个成语，告诉爸爸。” 陆奉廷努力给堂堂争取表现的机会，争取“宽大处理”，毕竟堂堂觉得肚子不舒服只是刚刚起床的那个时间段，到了公司以后生龙活虎的，看不出任何肚子不舒服的样子。他也深刻地明白，让孩子去上幼儿园不仅仅是要学习知识、交朋友，更是锻炼纪律性，从与小朋友的相处中学会组织和领导能力，不能够让孩子尝到了甜头就厌学了。 魏意要是知道陆奉廷想了这么多，肯定一定绝对会说他想多了，还组织和领导能力呢，他儿子去幼儿园就是玩的，学习知识是顺带。 瞧，这就是两位爸爸在教育和为人处世上的不同。 但他们能够和谐的相处，就是将两者的不同慢慢调成同频的契合，没有让对方失去棱角来配合自己，只是让彼此成为一对齿轮。阔别了五个春秋，时间并没有让他们失去默契，反而是时间让他们变得成熟，相遇后根本不需要来消化长时间不在一起的陌生，直接就达成了最好的模样。 这是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 堂堂听到爹爹说的，乖巧地得意地向爸爸说：“肝胆相照，同舟共济，狼狈为奸。”小手捏成了个“ok”，“爸爸，三个哟，我还学会了它们的意思呢。” 房间到了，魏意把堂堂放了下来，现在孩子可重，他提了一会儿感觉手臂要残了，但绝对不能够这时候表现出来。 板着脸，魏意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让站在茶几前头的堂堂说成语都是什么意思。 “肝胆相照就是肝子和胆子眼巴巴看着对方，爸爸，我要吃炒猪肝。同舟共济……”堂堂皱了皱眉头，努力地回想，“就是我们坐一条船，坐船干什么呀？大概是为了钓鱼，爸爸，我要吃红烧鱼头啦。狼狈为奸，就是坏人在一起干坏事儿。爸爸，涂白叔叔说那个狈狈可以吃了，我们吃咩？” 没有一句话不带着吃的。 堂堂的声音尚带着奶气，软软的，特别可爱，他眼巴巴地看着爸爸，他饿了啦，什么时候吃饭饭嘛。 “要不，先让孩子吃饭。”陆奉廷站在堂堂的旁边，说着软话。 魏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吗？” 堂堂捏着手指，小声说：“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不应该不上幼儿园。”堂堂好沮丧，垂头看着脚面乖巧地承认错误，“爸爸，我错了。” “乖。”魏意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揉揉儿子的小脑袋，“勇敢地承认错误就是好表现，以后知道要好好上学了吧。” “可是，我肚子疼啊。” “……疼了一天吗？” “木有。”堂堂捏着小手手，抬着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爸爸，“因为没有上幼儿园，所以不疼了。” 魏意：“……” 陆奉廷：“……” 堂堂：“去了幼儿园，肯定还难受的。” 魏意抹了把脸，和颜悦色地问：“为什么啊？” “在幼儿园没有爸爸和爹爹陪在身边。”堂堂懵懵懂懂地说：“饭饭也好难吃。” 魏意和陆奉廷面面相觑，这孩子太会说话了，小小年纪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 魏意抱了一下堂堂，“小嘴儿还挺甜。” 他按着堂堂的脑袋推了一把，朝着电视机旁边的空墙面过去，“甜也没有用，面壁去吧，冷静冷静自己，思考思考自己的错误，饭菜不好吃就可以不上幼儿园吗，这个是不允许的。面壁十五分 钟后才准吃饭。” “算了吧，堂堂还小……” 魏意斜了他一眼，“瞧瞧你儿子，都是你惯的，以前都不这样！你也给我面壁，互相监督着，少一分钟都不行。” 堂堂小步挪着靠到爹爹的身上，仰头看着爹爹，小脸蛋儿皱了起来。 摸了摸嫩滑的小脸蛋，陆奉廷无奈地说：“我们要承认错误，面壁吧。” 一大一小对着墙站着，魏意最后确定了一眼他们不会乱动之后，下楼去了，时间交给他们自己看。 “承担错误，唉。”堂堂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指抠着墙，“可是真的很难吃呀，年年在饭饭里吃出了小虫子，有这么大呢。” 小手比划了两下，比划出一条米粒大的小虫子。 “老师还说不是呢，可是有黒黑的眼珠子，还有翅膀咧。” 陆奉廷沉了脸色，柔声地问堂堂，“平时都吃什么呀？” “吃骨头，吃菜菜，吃萝卜，吃玉米，吃火腿肠，吃饭饭。”堂堂掰着手指说着，说完了还嫌弃地吐吐舌头，“我在饭饭里吃到过小石头。” “和老师说过吗？” “告老师了，可是老师说大家吃的都一样。老师还给我们看过她的饭饭，灰灰的。” “爹爹知道了，以后你们那儿吃的东西肯定不一样。” 堂堂不明白地看着爹爹，“不一样了？” “对，交给爹爹好了。” “嗯嗯。” 楼下的魏意在用餐区里面转了一圈，见来的客人吃得都挺开心，熟面孔还很多。 “老板，听说你们得到了一只狼狈，肉吃了吗？” 魏意笑着说：“没呢，都交给涂白做药了。” “啥，竟然做药了？！”惊讶的是周围的大多数妖怪，不仅仅是刚才问话的那个。 “怎么了？”魏意莫名其妙地问。 “唉，暴殄天物啊！” “就是，畸变的狼妖十分稀少，遇到一只那是烧高香的事儿，那个狈吃上一口可保一年无病无灾的。” “吃过的都说好。” “竟然做药了，那才多少点儿灵气。” 魏意在一片议论声中趴到窗口那儿喊着：“涂白啊，那个狈能吃了吗？” “用酒泡了一段时间，去掉了腥膻味，可以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魏意拍拍胸口，“明天中午，我们吃了它。” “咦，老板你改主意了？” “药那么苦，为了身体好还吃两口呢。狈怎么了，不就是妖怪身上的肉，吃啊。”魏意彻底改变 心意了，吃与不吃的天平在对身体好的砝码下，很自然地就产生了倾斜。 老板拿定了主意，作为员工当然要听。 魏意把这事儿安排妥当，就背着手满意地继续在用餐区溜达，溜达到门口电动感应门打开，他伸出头往外看了一眼，看看雾中有没有身影往这儿走的。距离五百个好评还有六七十个，努力努力，在过年前就可以搞定那个生肌断续膏给陆奉廷治腿了，多好的事儿。 “哔哔哔——哔哔——哔——” 魏意：“……” “爸爸，什么是娘希匹，特么的又是什么，为什么有好多逼逼？” 魏意捂住堂堂的耳朵把小家伙往店里面推了推，“小孩子不用知道，快进去，你不是饿了嘛，去吃饭。” 堂堂噘嘴，“我不小了，我五岁了。” “大孩子了也不允许听，都是脏话。”感应门合上，需要自动消音的声音彻底不见，魏意这才看向堂堂，“十五分钟面壁时间到了？” “是的呀。”堂堂说：“爹爹看好了时间的，我们没有偷懒。” “值得表扬，晚上可以多吃一个丸子。” “唉。”堂堂摆摆头，背着手转身说：“本来就是我要吃几个就吃几个的，大人哟。” “唉。”堂堂摆摆头，背着手转身说：“本来就是我要吃几个就吃几个的，大人哟。” 魏意：“……” 因为酒精的作用迷惑了五官让王哥一行人有幸进入了妖怪结界，不过王哥他们却不觉得这是一份幸运的事儿，好几个已经跪在了地上求神拜佛，祈求路过的神仙搭救。嘴巴最臭的导游已经连着骂了二十来分钟，一丝效果都没有，嘴巴干了、喉咙哑了、胆子越来越小了，两腿之间还觉得温热温热的，好像有液体控制不住流出来了。 温热温热的感觉过后，贴在身上的裤子就开始变凉，导游慢慢地蹲到了地上，“王哥，我没有词儿了。”声音沙哑，喉咙火辣辣的疼，几乎没法说话了。 王哥在手下的保护下，还有着一两分的底气，“你的嘴巴真的够臭，二十来分钟了竟然没有重复的。” 让一众人大开眼界。 “还、还好，我奶奶以前坐人家门口可以连着骂好几个小时的，我学的还不够多。”口水分泌出了一些，润了润嗓子，他又有了说话的动力。 “你奶奶真是战斗机般的人物啊。”王哥感叹，他突然看向侧方，色厉内荏地喊着：“谁！” 其他人不敢说话，皆看向了那个方向，就看到厚重迷雾里像是有一个人影勾勒了出来，人影从模糊变得清晰、从扭曲抽象变得形象具体，那哪里是个人啊，是一头巨大的、浑身长满毛发的熊！ 是一头穿着大V领毛衣的，身高绝对超过五米的，巨大的黑熊。 “妈妈呀。”导游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晕过去是幸福的，最怕的就是在危险的时候晕不过去，要直面怪兽欺身的恐惧。王哥酒喝的多，越喝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是不想睡觉，肾上腺素飙升的他恨不得和大黑熊大战三百回合……才怪呢，他恨不得给大黑熊磕三百个响头。 “吼！” 黑熊吼了一声。 王哥退了一步，膝盖自然而然弯了下来，“哥，大哥，大爷，爷爷，熊爷爷，我们不识相进入了你的地盘，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们吧。” 黑熊放下前肢，四肢着地，毛茸茸的大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嗡声地说：“吓吓他们。” 他的身边有个人影缓缓出现，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梳着道髻，“吓坏了，就要背负因果。” “不会吧……”高正义没有想这么多。 “有些人的胆子特别小，稍微吓吓就破了。” 大黑熊蹲在了地上，忽略了那巨大的体型，看着有几分的憨态，“好吧，人类就是脆弱。” 风尘子彻底出现在了王哥他们面前，露出的笑容就和他在城隍庙发红绳一样，是符合社会期待的和蔼可亲的带着一点儿神秘气息的笑容，“我带你们出去。” 那一瞬间，王哥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从迷雾中挣脱出来的瞬间，王哥恍惚地看着外面的街灯，看着普通高度的行道树，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他咯咯笑了起来，劫后余生的喜悦盖过了方才的恐惧，他胡乱地摸着口袋掏出了手机，快速地拨打了烂熟于心的数字——110。 “喂！110啊，我在幸福街道遇到了熊，你们快来抓啊！” 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指指点点的。 “要相信我，真的熊，绝对超过五米，不会是遭受到核辐射的熊从岛上游过来的吧。”他还给了合理性的猜测。 “我没有骚扰。” “我说的是实话。” “我王虎用人品担保，要是说假话，以后再也不给老年人安排购物点了。” “喂喂喂，别挂啊，我没有报假警，没有占用公务资源。” “娘希匹的，怎么就不相信我啊！” “妈的！”王哥骂骂咧咧地关了手机，冷风吹了又吹，酒精带来的冲动彻底消失，他感觉到害怕了，低头看脚边，手下都趴在地上朝着他们方才出来的地方磕头，还念叨着要过来烧纸。 王虎膝盖打弯，咯噔跪了下来，念念叨叨地说：“大神保佑，列祖列宗保佑。”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路人感觉不对劲报警喊来的警察过来了，准备带走王哥等人。王哥神神叨叨地嘘了一声，“嘘，别说话，我们拜神呢。里面有熊怪，你们警察要带好了枪过来抓熊的。” 警察：“……” 有警察绕到王哥的跟前，往后退了两步。王哥大喊着，“别进去，要进入鬼打墙的。” 已经抬腿的警察踩稳了又往后走了两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怎么会这样？”王哥跌坐在地上，双目直愣愣地看着警察的身后，一切看着都很正常。 普通人看不见的白雾内，巨大的黑熊逐渐缩小，成了正常……好吧，也不是普通人类的身高，超过两米的人形高正义取而代之。 “他们一直在外面骂，被堂堂听见了，会教坏小孩子的。”高正义解释自己出来的原因，“老板让我出来赶他们走，我擅自变成原型吓唬吓唬他们。” “这就是没有吓唬出事情，这要是吓死人了，看你怎么办。”风尘子打了个哈欠，抠着眼角疲惫的泪水。 “风尘子你好久没有来了。” “没办法，最近进入元安市的妖怪越来越多，我要尽快熟悉了，免得给我惹出祸端来。”眼睛底下的青黑让他看起来像是熊猫的兄弟，眼球上蔓延上来的血丝让他看起来更加像个妖怪。“那个伤了狼狈的大妖藏匿了起来，我没有找到，说不定他会受到大食堂气息的影响过来，我最近都不会走了，天天守食堂。” 好好吃，好好睡，好好养养，最近在外面颠簸身体要亏死了。 “哦。”高正义挠挠头，“那要跟老板说一声。” “嗯，我会的。” ··· 大妖怪要来大食堂，有可能的那种，魏意还是激动紧张了一夜，就怕又是个像山魈那样吃血肉生食的家伙。为此，魏意紧急启动了大食堂应急预案，之前没有，刚刚制定的，所有员工提高戒备，瞪大了眼睛看着来往的客人。 “不准松懈，你打瞌睡的一分钟说不定打妖怪进就来了。” 大清早就被魏意拍房门喊起来风尘子趴在桌子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生无可恋地看着魏意，“老板，你放过我吧，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每天就合眼两个小时，太累了。” “你难道不想尽快找到那个大妖，尽快确定他的身份，解除元安市的安全隐患，还一方太平吗？” 风尘子木着脸坐直了身体，无精打采地看着门口。 魏意满意地点点头，“为了世界和平，辛苦了。” 风尘子觉得嘴巴发苦，苦巴巴地说：“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哈哈，这就是了，好同志。”魏意按了按风尘子的肩膀，转头又看到小树偷偷摸摸玩手机，立刻蹭蹭蹭走了过去，和蔼可亲地说：“小树啊，现在是玩手机的时候嘛。” 小树猛地把手机藏在了背后，“没，我哪里玩手机了，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老板，我就是看看，我上新闻了，嘻嘻。”小树把手机拿了出来，上面正在放着视频，看日期已经是好久之前了，就是小树救人的第二天，《元安城事》就放了《虎平山游人遇袭，好心人做好事不留名》的新闻，几个遇袭的游客已经送医，最严重的那位做完手术之后进入了ICU，轻伤的接受了采访。 在他们口中，救他们的好心人在夜色下看不清长相，估计是个个子不高的樵夫，上山砍柴的时候路上救了人。至于为什么是樵夫，因为他们看到了好多狰狞的树枝，树枝破空的声音呼呼作响，抽打在怪物的身上发出啪啪声。 不过樵夫毕竟是普通人，被怪物打了几下就嗷呜摔倒在地上了。他的出现成功地拖延了时间，让真正的英雄登场，那就是和尚慧真。 《元安城事》不是正经新闻，叙事手法上带着很强的故事性，这一段拍的是荡气回肠、险象环生，成功凸显出慧真大师普度众生的形象，也成功将那个找不到的“樵夫”成了隐形人。 可小树就是喜欢看，作为一只上了电视的妖怪，别提多高兴了。 “我知道，以后多做好事儿哈，做好事要留名，现在资讯发达，说不定你爸爸妈妈看见了就主动来找你了。” 此话一出，如醍醐灌顶，遮盖在小树眼前的迷雾豁然消失，“对啊，我找不到他们，可以让他们来找我啊。老板，你太聪明了。” “做好事的机会容易，但上电视的机会难，大妖怪出现的就是一个契机。” 小树眯起眼睛看老板，“我已经在大食堂打工了，不用继续忽悠我。” “……哪里是忽悠了，我说的都是正经事。”魏意说：“大妖怪说不定是个屠杀人类的恶魔，只要控制住他了，说不定就可以上电视。” “为什么我听着这么不对劲呢。” “多想了多想了。”魏意轻咳了两声，收起了和颜悦色，郑重地对小树说：“不要在上班时间玩手机，要始终盯着门口，看着所有客人，一旦出现可疑人物就要及时告知大家，知道吗？” “嗯嗯。”小树用力点头。 魏意注意力高度集中地看着门口，没看五分钟眼睛就酸了，撑不住地眨眨眼睛，扭头一看差点儿被小树吓出毛病来，小树两只眼睛圆瞪，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妖怪就是厉害。 “我先去吃早饭。”魏意决定撤。 陆奉廷牵着堂堂下来了，他们可以吃早饭了。 今天的早饭必点的肯定是粥，喷喷香的牛奶粥吃着就烫心、闻着就舒服，大清早起来就熬上的，现在大食堂内满满的牛奶香味。 “这个牛奶好香，和市面上的完全不一样啊。” 进来的客人就是这么直观地感受到了牛奶粥的香味。 排队在前头的已经轮到了自己打牛奶粥，红姐问了一声，“要不要打个鸡蛋？” “要！” 红姐拿了一个碗出来磕上了一个鸡蛋打散，冲上了滚烫的鸡蛋后立刻就成了鸡蛋花。唐庄端走自己的牛奶粥和青菜包子到座位上，他没有坐下，放下后又冲着去了提供免费小菜的小桌那儿，排了四五个人轮到自己。站在小桌边，面对着各种小菜他都要选择困难症了。 “五香味的萝卜干，麻辣味的萝卜干，榨菜丝，雪里蕻炒毛豆，小黄瓜片，糖蒜……”唐庄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选择了雪里蕻炒的毛豆，昨天吃过，怪香的，配粥刚刚好。 坐回位置上，同来的同学也选好了早餐，果不其然，都打了一碗粥，不喜欢吃鸡蛋的就没有加鸡蛋。 “大食堂的鸡蛋就是好，壳子粉粉嫩嫩的，蛋黄金黄，肯定是农家鸡下的土鸡蛋，不是市面上的吃配方饲料的鸡下的。”唐庄美食点评人的人设自动启动，等他说完了却发现身边的西里呼噜吃了起来，那叫一个香，大有喝光了再去买一碗的架势。“你们也慢些啊，美食是要慢慢品味的。” “你尝尝，你忍得住不。” 唐庄不信地喝了一口，也加入了西里呼噜的群体中。 太好吃了，根本就停不下来。 第34章 宠溺着 “爸爸， 困嘛。”堂堂揉着眼睛，嘟着小嘴往爹爹的身边靠了靠， “还想睡觉觉。” 睡眼惺忪的眼睛柔弱又无助地看着爹爹，他现在是有靠山的人啦， 哼唧。 昨晚的面壁让堂堂对陆奉廷萌生出了更多的依赖， 毕竟同一个战壕里扛过枪、同一个考场里做过弊的交情完全是不一样滴。 魏意戳戳堂堂的脑门， “放任你睡觉能够睡到九十点， 对身体不好，吃完了早饭之后可以继续睡。” 堂堂低头看着手指头，委屈滴说：“爸爸之前不是说， 长身体咩。我还小呢。” 魏意：“……五岁了，不小了。” 堂堂抬起头无辜地看着爸爸， “……” 魏意有一种孩子大了、不好带了的错觉，心好累，好想缓缓。 “都是你， 孩子都被你带皮了。” 无辜中枪的陆奉廷， “……” 陆奉廷：“五岁不是很大。” 堂堂用力点头。 魏意：“……” 魏意飘忽地移开目光，“我去拿早饭。”还是不纠结孩子教育问题了， 现在还小， 以后肝疼的机会多得是。 光想想， 为什么就这么扎心呢。 他应该往正面的、光明的方向去想，堂堂多聪明呀， 学习上的事儿肯定不用他操心。 那感情上…… 妈蛋， 豆丁大的小东西呢， 魏意竟然已经想到了十多年后孩子早恋的事儿了。 肯定是天气不好，所以让人多愁善感！ 正式进入到冬季，元安市的天气进入了雨季模式，天天下雨、天天阴天，天气预报说了过几天说不定还要下雪，阴雨连绵的天气逼着人待在家里面长蘑菇。 憋闷。 可总有人不畏阴雨天出门旅游，张叔和周奶奶就是如此，买了一千块钱的保健品竟然得到了海边城市五日游的大奖，只要交上一百块就可以跟团，太划算了。 更加划算的是他们吃到了儿女口中提到过的大食堂，果然和网上说的一样好吃，还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是吃了再多保健品都感受不到的作用。 老祖宗说药补不如食补，还真有道理。 “我昨天好睡多了，没有半夜烦躁的醒过来。” “你也是？” “我也是这样。” 旅行团的人聚到一块儿，飞快地说起了自己的感受。自己身体好不好，那是很直观就可以感受出来的。 张叔是个超过六十岁却坚决不承认自己已经跨入了爷爷级的男人，有着这个年纪的男人普遍拥有的困扰。他凑到了同团的几个男人之间，小声地说：“我早晨起来，尿的很痛快。” “我的腰不酸了。” “我梦到了我老伴年轻的时候，嘿嘿，有些那啥的冲动。”最年轻的一个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几个人相视一笑，表情说不上猥琐，但也挺油腻。 女人们也讨论着关于年龄的话题，摸着皮肤、看着眼角，一夜之间就感受到了回春之力。 “你今天用了XX牌子的护肤品了？小刘推荐的化妆品一万块钱一套我没有舍得买，太贵了。” “咱牌子的护肤品我之前用了，效果没有那么好，就是昨天去吃了那个店的早饭，你没有肯去的那个。” “看看咱们，我觉得皮肤也好了不少。” “效果竟然这么明显？！”嫌麻烦和贵，没有去大食堂吃过饭的阿姨惊讶了，质疑了。 “真的啊，你瞧瞧我十多年的黑眼圈了，淡了好多。”抓着岁月不肯认输，坚决时髦的周奶奶指着自己的眼底，肿眼泡小了许多，黑眼圈淡了下去，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 沉默。 窒息。 暗含着激动的窒息让现场更加沉默。 终于，自觉得到最大好处的张叔吆喝了一声，“酒店的早饭吃了不对劲，我们去大食堂吃早饭吧，正好买年货。别带着不动了，快动起来了啊，去晚了又没有了，明天咱就要回家了，错过了可就要自己坐车过来，五六个小时呢。” 心动起来了当然就要行动。 浩浩荡荡的，自由行的今天夕阳红老年团的众多叔叔阿姨爷爷奶奶集体行动起来，往大食堂的方向赶。 下了公交车，进入幸福街道，张叔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导游，“导游怎么来这么早？” 导游精神恍惚地坐在路边，他晕了过去之后就在路上趴了一夜，晨跑的大爷看到了这才喊醒他。醒来后，导游就觉得精神恍惚，脑门疼得爆炸，喉咙火辣辣的疼，他感冒了。 他感觉自己被推了推，发木的脑袋接收不到任何信息，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把人赶开一些。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导游下意识看向了大食堂的方向，冷冷地打了个激灵，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嘴巴上念念有词。 诡异的一幕吓得周围人一跳，张叔胆子大，凑过去听了几句，表情古怪地站了起来后说：“他说大仙饶命，以后肯定做好事，不在黑旅行社带团了，还要给他奶奶烧纸，学的脏话真有用。还说……” “还说啥？” 张叔说：“他还说王哥他们被大熊吃掉了，他没有被吃就是嘴巴够臭。” “这都哪跟哪儿啊。” “年纪轻轻的脑子就坏掉了。” “要不报警吧。” “报警吧。”张叔决定当个好人，拿出手机报了警，报警后他反应了过来，“他说黑旅行社，低价团，骗人的……” 作为冤大头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就是这个黑旅行团的。 “回去再闹，我们先买年货。”周奶奶挥挥手，变好的皮肤、仿佛年轻了几岁的眼睛让女人们不在乎假团什么，只要能够年轻，花十万买张乳胶床垫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男人们看看老娘们都走了，他们留着干啥，当然跟着啊。 年轻，嘿嘿。 大食堂内端着早饭的魏意头疼地看着一波又一波进来的人，生意好他开心，生意太好就不怎么开心了，生意太好意味着人手不够，人手不够代表着老板要亲自下场，亲自下场等于累一天……想想账户会不断变大的数字，魏意嘴角抽了抽，他还是欢迎广大客人来的。 钱，不付出辛苦劳动哪里来。 陆奉廷接过魏意手上的餐盘，“还需要什么吗？” “你看看还要什么？” “你拿的我都喜欢。” 魏意：“……哦。” 魏意耳朵红了红，推着陆奉廷往座位上去，“整天的说瞎话，修炼了甜言蜜语秘籍怎么滴，还不去吃饭，吃完了你还要去上班。” “今天周六。”陆奉廷低声笑着说。 “笑什么笑，很好笑吗，快去吃饭。” “好的。” 站在柱子边的魏意无奈地扶墙，陆奉廷真是越来越难管了，以后咋办哟。陆奉廷端着餐盘走到了桌边放下，低着头温柔地问着堂堂还要吃什么，小堂堂笑眯眯地说这些都是他喜欢吃的，小手拽了拽爹爹的袖子让他也坐下吃饭。 堂堂伸长了脖子昂着脑袋找爸爸，看到了站在柱子边的爸爸高兴地挥着小手，“爸爸，吃饭啦。” “来了。” 他没有立刻动起来，两三秒钟后才迈开了步子去到堂堂和陆奉廷身边，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孔看着他，魏意的心中充斥着满足。 “老板。” 半路上魏意被人抓住，他看向抓着自己胳臂的手，呲了呲牙，忍不住疼的，这手肯定是断掌吧，力气这么大。“大爷，有什么事情啊？” 张叔不高兴地说：“老板，我才六十出个头，不老。” “哦，大叔，有什么事情啊？”魏意挣脱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开。 “我们昨天来过的，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年货多不多，我们能不能买上。”张叔松开了自己的爪子，代表着他们一个旅行团的人问：“三十二个人呢，从Z省来的，来一趟不容易，高铁要四五个小时呢。” 魏意揉着自己的胳臂说：“九点一到窗口就开始排队，先到先得，不限购，卖完为止。” “咱不来这套虚的，就说我们能不能买到吧。” “大叔，这个我真没法保证。”魏意指了指早饭热点时间过去开始在另一个窗口不断延长的队伍，“你们看看这人，等会儿还要多，你们现在去排上，兴许能有。” 张大叔看了看那不断加长、不断加长的队伍，心里面跳了跳，“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排。” 至于早饭，可以手上端着吃。 他走出去十来步，突然转身也不看老板在哪儿就大喊着，“限购吗？” “不限……”魏意把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限购，香肠一个人只能够买五斤。” “真是的，竟然限购。”张大叔嘀咕着转身回到旅行团那儿说了几句，立刻就有一多半的人去排年货了，早餐就让其他人代购吧。 旅行团的人不仅仅是来买年货的，他们还寻着本地人问问，吃了大食堂饭菜有没有什么表现。 本地人一个个装傻充愣地扭头，“不知道啊，你们问什么我们不清楚。”藏着掖着的秘密，千万不能够承认喽，不然排队的人更多，他们吃什么去。 张大叔愣了愣，觉得里面问题大了去了，好嘛，本地人藏着瞒着就是不想让外地人知道大食堂的食物效果奇佳啊。 “周姐，再给我带十个包子。”包子冷了就可以带回家。 “周姐，再给我带十个包子。”包子冷了就可以带回家。 排队买早餐的周奶奶说：“不行，包子限购，一次只能够买两个。” 张大叔：“……”这什么神奇的早餐店啊，包子都限购！ 不限购根本就不行，添了大锅、苏长苏短兄弟后，大食堂依然人手紧缺，特别是添加了年货生意，那简直就是一个妖怪当十个人在用，忙得脚不沾地、双眼犯困，看得老板魏意心头不忍，保证了等年货这阵子的忙碌过了，就给大家发年终奖，绝对厚厚的，不会让众妖失望。 年货的品种也不再增加什么，魏意看最畅销的就是各种香肠，索性减了咸猪头、咸腊肉的制作，全力主攻香肠，五香的、麻辣的、花生的……光是香肠一天就要卖出五六百斤，换算成猪那就是一头五六百斤的猪坚强了。 就算是如此，每天还是有客人反应—— 不够！ 不够！！ 不够啊！！！ 大学城多少人口，辐射到整个元安市又有多少人口，只要东西做得好，口碑上去成为网红，那慕名而来的人不要太多。 “喂，大哥你中午带着柳哥和年年过来吃午饭。昨天发信息跟你说道啊。”吃完早饭，魏意就给万习晨打电话，他竟然没有收到昨晚自己发的信息，“你回复我说可以的啊，我准备中午吃火锅，你说要麻辣口味的。” 电话那头的万习晨看向趴在旁边写作业的儿子，“肯定年年回复你的，这小子都没有和我说。” “那你们来吃饭吗？有好东西给你们吃，可一定要来。” “嗯，来。”万习晨看到柳儒世走到年年身边点了点他的脑袋，他笑着说：“我们吃清汤锅，年年上火了，嘴角上起了个大泡，不能够吃辣，不能够吃太多肉。” “嗷呜。”年年反抗，大叫着，“魏叔叔，我要吃肉，很多很多肉，我还要吃辣的。” 魏意莞尔，“吃的小火锅，每个人按照自己的口味来。” 现在天气冷了，很多人/妖热衷于点小火锅、砂锅、汽锅吃，点火锅的做起来最方便了，只要把锅底倒进小火锅里，端到客人的面前，菜什么的都在架子上放着，一位六十元，菜品随便吃，条件是不能够浪费，看到浪费的一律拉入黑名单。 “好，小火锅挺方便的。”万习晨说道。 魏意：“是啊，等你们中午过来。” ··· 喊万习晨一家过来吃饭，主要是要吃狈肉，经过涂白一段时间的处理，已经可以入口，吃了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好东西，魏意当然要分享啦。 饭点已经过去，九点过后还留在这儿吃早饭的基本上就等着中饭开始接档着吃了，买年货的队伍却在逐渐拉长，张大叔那一行人排队的早，已经买完了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在大食堂内拍了合影，大有发朋友圈给大食堂再圈一波外省粉丝的势头。 等到十一点，午饭的饭点来临，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之际年货售罄。 “后面的不要排队了，最后几根香肠已经卖掉了。”小树矮着身子，够头对着窗口外面喊着，“别排队了，没有了，都没有了。” 买到最后几根香肠的人洋洋得意，后面的人却怨声载道。 “老板，已经一个星期了，我都没有买到，来一次不容易啊。” “我要吃香肠，之前买的已经吃光了。再买不到，过年就没有的吃了。” “咸猪头怎么没有了，今天怎么全都是香肠！” “老板，老板，强烈建议增加售货量啊，我们嗷嗷待哺。” 再怎么嚎叫都没有用，魏意带着笑容但是态度强硬地拒绝增加售货量，并且在门口竖了一块牌子给了众人暴击。 牌子上写：年货售卖到2月2日为止。 钱是赚不完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魏意并不想年三十了大家还在灌香肠、腌猪头、做腊肉的，那样人生太没有追求了。 “嗷！” 见到了牌子，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抓紧时间吧，距离停售还有三天了。 门口围了一群人对着一块立牌拍照，发朋友圈的发朋友圈、发微博的发微博、直接告知的亲友的告知亲友……忙的不亦乐乎。万习晨和柳儒世带着蔫头耷脑的年年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大食堂的生意真不错，昨儿个来诊所的几个人还说走的时候要去大食堂那边吃上一顿再走的。”柳儒世扶着年年的肩膀，不让沮丧的儿子摔个大跟头。 万习晨很高兴，“生意好就好，魏意以前的工作稳定但是工资不是很高，一个人又要负担家庭的日常开销、又要负担堂堂学业开支，很不容易。” “现在没事了，另一个不是也来了。” 万习晨拉下了脸，“五年后捡的一切都是现成的。” “……你可别在魏意面前说。” “嗯，我知道。”万习晨叹了一口气，他不待见陆奉廷但他的态度不能够影响到魏意的选择，不能够影响到他的生活。“我懂，你放心好了。” “等会儿别给陆奉廷脸色看。” 万习晨别扭地说：“我没有。” “还没有啊，是谁不愿意见到他都不来大食堂的。” 万习晨，“……好好好，别说了。我们进去吧，年年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没有！”年年下意识捂着嘴巴，大声囔囔着，“不能够冤枉我。” “冤枉什么呀？”魏意走出来迎接这一家子。 年年算是找到了救星，挣脱了爸爸的手朝着魏意走了过去，抱住魏意的手说：“小叔，我爸爸和爹爹虐待我。” “虐待你什么？” 年年皱着眉头指着自己的嘴角说：“就因为这个小泡泡，不给我吃果汁、不给我吃肉肉、不给我吃辣的，不给我吃炸鸡……”说者伤心闻者流泪，年年特委屈、特无辜、特憋屈，“天天喝粥，吃菜菜。” 魏意摸了摸年年小可怜，“没事儿，小叔这儿的肉你尽管吃，和外面的不一样，吃了不上火，说不定一顿饭下来你嘴角的燎泡就下去了。” 他准备等会儿私下和涂白说一声，给年年用一点儿药。妖怪的药和万习晨提供的凡药完全不一样，像崴脚、上火这些小毛病药到病除，还没有任何副作用，要是万习晨和柳儒世问起来了，他就说是涂白老家的秘方，专门治上火的。 大食堂用餐区一角，魏意霸占了两张桌子，放上了六个小火锅，摆上了一堆的肉蛋鱼菜。鲜切的牛羊肉，冰切的牛肉卷、羊肉卷，活杀的鱼取了最好的部分切成了蝴蝶片，一条鱼的量那就是十几盘，用的黑鱼。 手打的鱼丸、虾滑、牛肉丸……只要是好吃的丸子桌子上也不缺。 “爸爸，我要豆皮。”堂堂小短手，够不到在远处的油豆皮，他就喜欢吃豆制品，油豆皮、豆腐卷、腐竹段、老豆腐……放在番茄锅里面咕嘟咕嘟，吸饱了浓浓的番茄汤，可好吃。 “要不要肉？”魏意把油豆皮挪到了儿子跟前。 堂堂说：“有爹爹弄。” 魏意看陆奉廷面前是一个清水锅，清水里面放了红枣、枸杞、葱段的锅底，羊尾油放进去烫到卷边、收紧，就给这锅清水增添了油脂，再下不同部位的羊肉绝对是很正宗的羊肉锅，唯独锅子不一样，但并不影响羊肉的鲜美。 出锅的羊肉捞出来放进麻酱碟里，裹上浓浓的芝麻酱就送到堂堂的嘴巴，有人伺候着，堂堂只要“啊”地张开嘴巴，就有好吃的肉肉到嘴巴里。 “别惯着。” 陆奉廷说：“嗯嗯。” 嘴巴上应着，行动上可一点儿也没有改的迹象。 魏意眼睛眯了起来，堂堂的小天线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坐得笔直，“爹爹，我自己吃。” 陆奉廷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要锻炼孩子的动手能力，“好的。” 魏意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了，“来，奖励一个牛肉丸，慢慢吃，小心烫。” “好哒，爸爸。”得到爸爸的牛肉丸，堂堂立刻笑了起来，这要是有小尾巴肯定在左右摇摆。 被他们这两桌带动着，整个大食堂现在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吃火锅，热气腾腾中飘着各种食物的香味。 涂白抱了一个圆肚子的陶罐出来，“老板，好肉来啦。” 陶罐放到了桌子上，魏意几个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了过去，看到打开的陶罐里头是雪**嫩的肉，完全无法和狼狈妖身上的那个肉疙瘩联系起来。 畸变的狼妖尸体魏意和陆奉廷都是看见的，体态很大，黝黑的长毛覆盖下背上长着一个盆大的肉疙瘩，肉疙瘩不多形容，魏意一想就觉得恶心，这才是他一直拒绝着吃狈肉的原因。作为一个华夏人，还有什么不敢放进嘴巴里尝尝的，入侵物种能够给它吃成人工养殖喽。 本土之所以拍不出怪兽片出来，因为一旦出现怪兽它们的幼年体已经拍了另一部片子叫做舌尖。 “狈肉不能够直接食用，我用热水烫煮了一天后用白酒和盐擦过，腌制十二个小时后洗干净放到坛子里灌满黄酒，封坛后一直放到现在。” “那岂不是都是酒味，小孩子还能够吃吗？” “不会，我保证只有肉香。” 涂白已经伸手进碳罐里拿出了三块巴掌大的白肉，那肉雪白雪白的就和猪肉的脂肪层一样，却看着一点儿也不油腻，白皙晶莹宛若羊脂白玉，但看着并没有多少食欲。盆大的一个肉疙瘩经过炮制之后只剩下五块巴掌大的肉，涂白拿出来了三块，剩下的两块是他们员工的。 老板说了，狈肉大家共享。但涂白想着，老板总是有些特权的，狈肉当然要拿大头，拍个顺心的马屁对员工来说非常重要。 狈肉闻起来酒香四溢，用的是上好的陈年花雕，再不香那就有问题了。涂白咽了咽口水，这个泡狈肉的酒对妖怪来说才更加有吸引力。 小树送来了砧板菜刀，涂白将一块狈肉按在菜板上切出来一毫米厚的薄片，送到老板的小火锅里，“变得透明就可以吃了，一两秒钟就行。” 魏意不确定地伸进了筷子，夹着那片肉在菌汤锅里面滑动了两下捞出来，卷边的狈肉挂在筷子上，看起来晶莹剔透。 魏意慢慢瞪大了眼睛，“好香啊。” 口水控制不住地开始分泌。 第35章 大妖怪 看起来和猪肥膘一样儿一样儿的狈肉口感却一点儿也不肥腻， 入口弹脆， 香味刺激着味蕾， 好吃得能够在一刻忘记了自己是谁。 反复咀嚼舍不得吞咽下去， 肉不可能在唇齿间难分难舍到天明， 只能够依依不舍地吞咽， 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落入胃袋的那一刻， 魏意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好吃！” 魏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别看我啊， 大家一起吃。” “好吃吗？”柳儒世凑到魏意的跟前， 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魏意莫名其妙的，“我不是说过了，好吃的。你给我把脉干什么？”他低头看到柳儒世搭着自己的手，“没必要吧……” “真是神奇。”柳儒世学的中医，和万习晨的西医结合，诊所的业务范围很大， 又抓药又打针的。他示意魏意把另外一只手给他， 搭在脉上一会儿后不敢置信地说：“魏意你有些肝火旺盛， 需要补气降火，但是……” “但是什么？” 这才是柳儒世觉得奇怪的，“你吃了那个肉之后，竟然一下子就没有了那些个反应， 脉象平稳有力， 站起来立刻去跑个半马也可以。” “……算了吧， 我对马拉松没有兴趣。”魏意脑袋缩了缩，之前还答应好了要锻炼身体，但随着天气变冷、温度下降，他越来越不想早起去体育场上溜达了，整个白天加部分晚上又那么忙，哪里来的时间去运动！ 越想魏意越理直气壮了起来，缩着的脑袋又伸直了。 “我只是个比喻，做一个假设而已。”柳儒世松开了魏意的手坐回了万习晨和年年身边，他看向涂白片好了码放在盘子里的白肉，“这是什么肉？” 魏意是不会说真话的，他半真半假地说：“是涂白用他们老家的方子炮制的肉。” “那之前说的狈肉是什么？”万习晨突然问道。 魏意顿了顿，险些忘了涂白之前说漏了嘴，懊恼了一瞬，他说：“哦，炮制过后就这么叫。吃吧，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多可惜，对身体有好处。” 药补不如食补，现在正是秋冬进补的好时节，不吃牛羊吃狈肉那是多大的荣幸。 吃第一片时所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享受、回味，好吃到忘我。等适应了美味后，再吃第二片、第三片就没有了天灵盖爽到飞起的感觉，可以好好地沉浸在美味当中，用心地去感受肉片的纹理。 这一餐，他们吃的很满意。 他们满意了，那在他们周围的客人就不是很满意了。 只能够闻着香味流哈喇子，强烈要求老板将这种特色家乡菜推广出来。 魏意挺着吃饱的肚子强忍着没有打嗝，“抱歉抱歉，做起来太麻烦了，所以没法对外推广。”主要还是原材料太稀少，畸变的狼妖又不是可以圈养的鸡鸭鹅。 客人大失所望，“老板，那还有肉片吗，给一片尝尝，一小片就可以了。” 魏意说：“没有了。” 客人失落得仿佛要和今年的年终奖说再见，“那汤有吗，给一口涮肉的汤喝喝。” 魏意：“……”汤有，但他一个做餐饮的怎么可以让客人喝他们吃剩下的汤，“这个真不行。” “残忍！” “太残忍了！”其他人附和！ 当天，元安城市论坛就挂上了一个帖子，控诉老板吃独食、不给客人分口汤，这么沙雕的帖子竟然引来了很多人附和，还有现场图片和小视频呢，跟帖的人那是声泪俱下、有苦难言。 睡梦中的魏意浑然不知，吃了狈肉的他只觉得浑身舒畅、气血畅通，真的有能耐去跑个半马……不，他可以考虑去跑个全马，不求名次，最后一名就好。 裹紧在身上的被子踢开，长腿伸出夹着被子不自在地磨蹭着，脑袋蒙在被子中的魏意发出难耐的声音，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空虚，好想被填满…… 黑暗中身边人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还未睡熟的陆奉廷的注意，他坐了起来开了床头边的一盏小灯，昏黄昏暗的亮光让他看清楚了枕边人的情况。 “小意。”陆奉廷轻声地喊了一声。 “嗯？”魏意掀开被子露出了困倦的脸，朦胧湿润的睡眼、泛着潮红的双颊，发出来的声音尾调如呻（吟）般微微上扬。 喉结滚动，陆奉廷捏紧着拳头。 “小意……”声音沙哑，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魏意猛地坐了起来，“糟糕，煤气灶忘记关了。” “……没有，厨房不归你管。”什么冲动都被这一下给按了下去，偃旗息鼓。 魏意慢慢躺了下来，“对哦，我现在不是租房子住了。”他翻了个身，自然而然地把胳臂搭到了陆奉廷的身上，打了个哈欠，“睡吧。” 说完，呼吸就平稳了下来。 被魏意一番动作弄得哭笑不得的陆奉廷摇了摇头，展开自己的被子把魏意也盖了进去，虽然两个人睡一张床，但泾渭分明地盖着两条被子。 “傻瓜蛋。”陆奉廷隔着被子把魏意搂进了怀里，“这可是自己找来的。” 梦里面大概出现了美味，魏意嚅动着嘴唇，含糊地回应着陆奉廷，“好吃，呵呵。”傻乐着呢。 …… …… 家属楼内的鸡叫三遍，就是晨练的时间了。 退休老教师米教授踩着晨雾去小公园晨练，公园里已经来了不少和他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穿着或白或红或蓝的练功服练起了太极剑、太极拳、扇子舞等等。米教授做了做热身运动，感觉舒服了就脱掉了身上长款的藏蓝色羽绒服，他身上穿着倒不是天鹅绒的练功服，而是远在国外的儿子寄来的运动服，据说是纳米材料，全新工艺，大冬天了穿着也不冷。 米教授瘪瘪嘴，该冷的还是要冷，什么纳米材料、什么全新工艺的，还比不上大食堂的一顿早饭来的舒坦。 大食堂刚开张他就是最早的那批客人，自从在那儿吃了之后他就成了常客，反正是独居老人，在食堂凑合一顿还不如去大食堂丰富一下伙食。 别说，大食堂东西的味道还真是不赖。 “老米，就差你了，快来啊。” “不就是抖空竹，你们先来呗，不差我一个啊。”老米嘴上这么说，行动上却不慢，很快就从背包里抖落出自己的一套家伙事儿，带着它们去空地方跟上了同伴们的节奏。 “老米，中午去什么地方搓一顿啊。”说话也是大学里面退休下来的老教师，最喜欢喝两杯，“我带了米酒，大家喝一杯。” “米酒算什么呀，要喝就喝白的。”有老伙计说道。 老米摇摇头，“现在不喝酒喽，还想着多活几年多吃几天的大食堂。我昨天向老板打听了，他们今天要做红烧大骨头，好久没有吃了，我能够啃两根。” 老伙伴吞了吞口水，“我还是喜欢上个星期卖过一次的小河虾，你说吧那个河虾没有多少肉怎么这么鲜甜。也就是放了葱姜在清水里煮煮，我在家里面也做了，可就是不对味。” “小河虾算什么，前两天吃的雪菜烧小黄花鱼才是一绝，那个鲜的哩，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老米抖着空竹说：“少说两句吧，我就在家里面抓了两片刀切面包填了填肚子，准备锻炼完了就去大食堂吃早饭，要是还有牛奶粥就好了，我想在里面打两个鸡蛋。” “鸡蛋真的这么好吃？” “好吃，多少年没有吃到这么正的鸡蛋味儿了，和小时候吃的一模一样。”老米回答。 “好想吃。” “老张你别吃，就看看吧，胆囊炎出院没多久。” 老张无奈苦笑，“我也就是想想，现在整天在家里面清粥小菜的，都饿瘦一圈了。你们嘴巴里的大食堂，我一次都没有去过。” “那今天和我们去一次，他那边清淡的早饭也很多，我们可以慢悠悠地吃早饭，再在那边说说话，等午饭时间到了就顺便在那边吃了。” “外面的东西油……”老张还是有很多顾忌。 “不是说了嘛，大食堂的东西有不油的，吃了还对身体好。你瞧我，最近精神好多了，总感觉头发都没有那么白，还有还有，感觉牙齿不松动了。”米教授拿自己举例，一直在大食堂吃饭的他受益良多，“最近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的，四五十岁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 在大家的游说下，老张同意了。 七点半运动结束，所有人收拾齐整了准备一同去大食堂。 最近天气都不好，早晨容易起雾，到**点才会彻底散去，又是到了一年中雾霾最多季节。 “你们走慢些，走快了，在雾里面我都看不见了。”老米急匆匆地说，他抱怨着，“今天的雾怎么这么大啊。”快赶上伸手不见五指了。 “老米别急，我们就在前面呢，离你不远。” “哦哦。” 米教授怕脱离了队伍，随便提着运动包、敞着羽绒服就往前面走，路上没看仔细了，踩空了一个台阶。旁边横伸出来一条手臂扶了他一把，这才免于扑倒在地，“年轻人谢谢啊。” 从雾中走出来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瞧着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单薄的大衣，大衣里面丝质的黑色衬衫解开了领扣，露出大片的脖子和部分形状极好的锁骨，瞧着性感又风雅，是个很俊俏的男人。 从雾中走出来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瞧着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单薄的大衣，大衣里面丝质的黑色衬衫解开了领扣，露出大片的脖子和部分形状极好的锁骨，瞧着性感又风雅，是个很俊俏的男人。 “没什么，不用谢。”男人淡淡地笑了笑，“刚才听到你们说的食堂？” “哦哦，你也是去吃饭吧，就在幸福街道233号，离这儿半个小时不到的路。”老米对帮了自己一把的年轻人挺有好感，“你跟着我们走，我们就是去大食堂的，带你去。” “不用了。”年轻人浅笑着拒绝，他松开了老米的手，朝着他颔首后转身进入了浓雾中。雾中像是有一个庞大的影子跟着挪动离开，一阵风从老米身边带过，他只来得及看到几条蓝色的尾羽，再想仔细瞧，已经消失不见。 “老米！” 米教授激灵了一下，茫然地看向喊自己的人，“怎么了老张？” “你呆呆的干嘛，喊了你好几声都没有应。” “刚才……刚才我不是喊你们等等我，我马上跟着你们来的嘛。”老米有些糊涂了，甚至怀疑刚才的是一场梦。他看着身周，是有雾，但根本就没有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没啊，我们就在你旁边说话呢，根本就没有走 。”老张拽了一下米教授，“别发呆了，我们走吧。你们不是说大食堂人很多，去晚了就要排好久才能够吃到。” “嗯嗯，这就走。”米教授点了点头，将所有疑惑按在心中，想不清楚就暂时不管了。 大食堂那儿一如既往，制定了应急方案之不知名大妖怪即将到来如何应对的魏意靠在墙上打着哈欠，“大家不要松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来了。” 小树就像是昂扬挺立的小白杨，丝毫不想摸出手机来摸鱼。魏意肯定地点点头，“不错，加油。” 吃了狈肉泡酒的小树打了鸡血一般点头，“好的，老板。放心吧，老板。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老板。” 魏意：“……好。”这是不是显得老板很无能懒怠啊。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从眼眶中逼出了好多泪水，昨天晚上真是邪了门了，一整晚做梦都是在陆奉廷的怀里面要这要那的，一会儿说不要不要，一会儿折腾着要更多、更深、更快……他是个正常男性，有着非常的正常的生理需求，但他保证和陆奉廷分别的五年来自己绝对、肯定、没有这么饥渴过，饥渴得梦境里都是床铺吱吱嘎嘎的暧昧不安的响声。 挣扎着从梦里面醒过来，发现对面就是陆奉廷英俊的大脸，手下就是陆奉廷赤（裸）的肌肤，那一刻他真以为梦境成真，他克制不住晚上把陆奉廷给上了。 不过事实证明，擎天一柱的陆奉廷有这个想法却没有付诸于行动。 而魏意本人也只是在梦里面跟人大战了三百回去，把自己跟烙煎饼一样趴着来了几回、坐着来了几回、靠着墙来了几回…… 站在食堂里，魏意无言以对乡亲父老地捂住了脸，靠在墙上忍不住发出懊恼的低吼，“他奶奶个 腿。” “老板你靠着柱子干啥呢？” 魏意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地睁开眼睛发现是常来吃饭的米教授，以前是元安大学教古代文学的，专攻魏晋这一块，还给堂堂送过一本讲古代故事的口袋书，小家伙宝贝的每天都要摸摸，因为里面的图画线条简单却很有趣，讲的是做人做事的大道理，小孩子也能够看得懂。 “米教授你吓我一跳。” “我老远就朝着你挥手了，原来你没有看见啊。” 魏意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发呆呢。” “那可别在这儿发呆，好多人端着餐盘从这边来来往往的，别碰到了。” “嗯嗯，谢谢米教授提醒。”魏意准备换个地方，比如去门口站一会儿，让外面的凉气给自己的脑袋降降温。“咦，这是什么天气啊，怎么雾这么大的。” 米教授跟着看向了门外，雾比刚才他们从小公园出来时更加大了，站在大食堂内只能够影影绰绰地看到路两边的行道树，路上来往的一切像是蒙上了一层岁月的白影，显得缓慢而不真实。 雾中水汽重，踩着浓雾进来的客人眉间发梢挂着雾水，十个有八个在抱怨着这场罕见的大雾。 “米教授你排队吧，今天大雾来的人不多，很快就能够吃上。”魏意说：“今天是香菇粥，油条，烧卖，包子和馅饼，馅饼今天有甜的，黑芝麻白糖的。” “甜的好，我可以买来当零食吃。”香菇粥一听就是咸的，还是买个咸包子配着吃吧。 有退休老教师可以在大食堂坐上一天的，也有上班族连坐在凳子上安逸地享受早饭都不行的，饭团的生意并不萧条，反而因为其简便、快捷、方便携带而受到许多人的青睐，小树和高正义轮着当班，一人做一天的饭团饭团，现在就有很多人排队买好了饭团再用保温杯装上一瓶的豆浆带在路上吃。 从开业伊始，大食堂就提倡环保的理念，这儿没有一次性的碗筷、没有一次性的杯子和塑料袋，想要带豆浆就带杯子吧，这也成了幸福街道内一道风景线。 魏意刚站到门口就有一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期间就在感应门这儿脚步顿了顿，一阵风似的进来了，手上还拿着个样子贼丑贼笨重但是保温效果好还带着两个“耳朵”，好拿。 这是自带家伙过来打粥带回去一家人吃的，附近居民很多人愿意这么干。 魏意打了个哈欠，依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木，昨晚梦境中的后遗症还在身体里残留，感觉被掏空。感应门在身前打开，他走了出去，做了个深呼吸，潮湿冰冷的空气灌进了肺里，顿时觉得清爽。 “舒服～” “今天的空气特别的清新。” “雾大的奇怪，空气好的也稀奇。” 魏意的自言自语得到了回应，昨儿个没有在大食堂待着所以华丽丽错过了狈肉的风尘子踏着雾走了过来，及膝的袍角翻飞的道袍、插着木簪的道髻、沉肃的面容…… 仙风道骨，乘风而来，得道之人。 “那个大妖就在附近。”风尘子刚打一照面就给了魏意暴击。 魏意瞪大了眼睛，在浓雾中寻找着，“他要来吃饭了？！” 风尘子：“……也许吧。”好像，来食堂应该就是为了吃饭吧。 魏意：“难道，浓雾就是因为他。”他产生了非常合理的猜想。 “也许。” “他倒是和晚上的结界挺配的。”魏意着急转身，他要和员工们说一声，更要打起精神来，大妖怪莅临大食堂也许是为了检查工作吃上一口“工作餐”也许就是来找事儿增加点儿都市血腥传闻的。 真是的，麻麻联系不上、那位妖界的长老也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他们给增派点儿外援都没有的，大食堂的武力武装只能够靠他们自己。 “风尘子你别走，给我守在大食堂里。”魏意特意强调。 说完了正事儿，风尘子回归了吃货本真，他抱怨着，“你们昨天吃了狈肉竟然不跟我说，那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他可是看了论坛的人，那个现在已经沉了的帖子他可是积极跟进过的。 魏意黑线，往后退了几步挪到风尘子的旁边，小声地问：“吃了之后会怎么样？唔，那个会精力旺盛要求排解吗？” “那就是吃太多了吧，你晚上爬起来运动了？”作为出家人，风尘子脑袋里没有那么多黄色废料。 魏意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是啊。” “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没有，发泄出来就行，睡一两觉身体吸收了就行。” “哦。”魏意决定今天睡觉前做做运动，跳绳他有，可以跳个几百个。 说话间，魏意和风尘子走进了大食堂。 关在大食堂门外的浓雾中，好像有一团黑影出现了，但没有呆多久，转瞬便消失不见。 ··· 又是白戒备的一天，浓雾在风尘子来了不久后就散了，露出了阴沉沉、灰蒙蒙的天空，到了下午还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如轻纱飘飘洒洒在天地间，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出门成了一件并不让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理所当然的，大食堂的生意受到了影响。 晚上就那么寥寥十几个客人，客人们也没有在食堂内呆多久，九点不到就走光了，等了十来分钟没有一个来的，魏意索性就做主提前关了门，大家回房间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继续执行应急方案。 “老板别了吧，眼睛瞪了一天累死了。”小树揉着发酸发胀的眼睛强烈抗议。 高正义点头，“始终盯着客人看，怪不好意思。” “我刚拿回狐珠，还未融合。”红姐的未尽之言就是她打不过。 至于其他几个，魏意一一看了过去，纷纷低下了头。瞧瞧，员工一个接一个的不靠谱，还不如人家风尘子好。 风尘子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 魏意：“……”算了吧，唯一靠谱也像是在掉链子。 “再坚持坚持，坚持到年三十，没有两天了，大家加油。”魏意能怎么办，为了大食堂的安全只能够勉励员工们坚持。 勉励员工的他不知道有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了大食堂的门口，他摸着自己的萌宠看着紧闭的大门，失笑着摇头，“看来不是很欢迎我们，下次来好了。” “咕咕。”男人的萌宠发出粗噶的声音，扇动着短小的翅膀，翅膀扇动间绵绵细细的白雾冒了出来。 夜间的雾，看着更加重了。 男人脚下轻点，翻身上了萌宠的背，在萌宠的修长的脖子上拍了一下，“走吧。” “咕咕。”萌宠叫了一声，埋着长腿走进了雾里面。 第36章 白跳了 回到房间的魏意翻箱倒柜，在玄关的鞋柜里面翻， 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面翻， 电视柜里翻…… “小意你找什么呢？” 魏意已经转到阳台那儿的壁柜， 声音远远传来， “找跳绳。” 堂堂跟在爸爸的身后亦步亦趋，软糯的声音喊着，“找跳绳呢。” “找跳绳干什么？”陆奉廷站在阳台的门口问。 魏意翻了翻眼睛， “废话嘛， 当然是跳。” “跳呀。”堂堂今天当定了小尾巴。 魏意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不准学爸爸说话，边儿站着去， 爸爸要跳绳了。” “哦。”堂堂捂着脑袋转身往后蹦跳着到了爹爹的身边，靠着爹爹看爸爸跳绳， “爸爸， 我也要跳。” “别凑热闹，家里面没有短的绳子。”魏意做了起势动作， 开始跳， 跳了一个、跳了两个……跳了十个就有些气喘吁吁， “再说了，你也、也不会、会……呼呼……” 堂堂说：“我可以学。” “行，行，呼呼， 爸爸、爸爸明、明天给你买一根短、短的。”跳着绳的魏意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看得陆奉廷直皱眉， “小意你真的应该加强身体锻炼了， 跳绳没有用，你给房间增加一个运动室，我放一些健身器材进去，以后我陪着你锻炼身体。” 以前跳绳是哒哒哒哒，现在跳绳是钝、钝、钝、钝……魏意再一次体会到了岁月的增长是多么的无情，小时候拿起跳绳就是一串双飞，现在拿起跳绳只想着长度适不适合当个晾衣绳。 “啊，岁月啊！”好不容易跳了一百个的魏意停了下来，扶着墙壁大喘气，“行，按照你说的，我添一个运动室，再给你加一个衣帽间，你那些衣服我的衣柜都快塞不下了。” 件件价格不匪，他都不敢放进洗衣机里面洗，就怕给洗坏了。而且陆奉廷还有置装癖，给他、给堂堂买衣服，何止是陆奉廷缺少一个衣帽间，堂堂房间里也需要一个，成堆的小衣服都快没地方塞了。 “你那些衣服我可搞不定，上次送街上的那家洗衣店，人老板一看就说是手工高定的，拒绝接手。”魏意还被暗暗嘲讽了，说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怎么去不起高档的洗衣店，偏偏来他这种平民洗衣店，不会是偷的吧。 魏意当时就好气哦，直接就把那家店给拉黑了。 “是我疏忽了，以后会让洗衣店每天早晨过来拿衣服去清洁。” 魏意：“……好。” 魏意：“你带堂堂去洗澡，我再跳一会儿。” “爸爸你还跳呀。” 魏意顿了顿，欲哭无泪地捡起了甩在地上的绳子，“当然，爸爸要锻炼身体。” 多余的精力无处发泄，他实在是不想再晚上做梦了。 咬牙切齿地看向陆奉廷，都怪他，多给自己吃狈肉干嘛吗，现在好了，无处发泄的能量就在他梦里面作祟，春（梦）做就做吧，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越来越空虚呢？他恍惚地想，难道真的是空旷太久了，想被日啊…… 呸呸呸，才不想。 心里面小人再度博弈，差点儿把魏意的脑袋给打崩溃了。 “脑瓜疼啊脑瓜疼，脑瓜疼啊脑瓜疼……”魏意再度将过错归咎到陆奉廷身上，丝毫不说自己嘴巴馋。涂白切肉的时候是分好的，大人多少分量、小孩多少分量，还特意叮嘱了不能够给孩子吃多，在吃的面前没理智的魏意就没有分析提醒的潜在含义，而在照顾魏意的上没什么理智的陆奉廷就把自己的狈肉夹了一些给魏意，不多，就两三片…… 就是这两三片闯祸了。 魏意痛苦地拖着两条腿，感觉要废了，带着它们进入了浴室、带着它们爬上了床、带着浑身的酸疼睡觉了。 “呼，晚安。” 这么累，肯定不会做梦了。 被子盖过头就露出柔软的头发，魏意打了个哈欠闭上睡觉睡觉了。陆奉廷盯着那撮头发看了又看，低声说：“晚安，小意。” 他的小意睡梦中可一点儿也安，他又做梦了，梦到了B市的那套房子，下课的他踩着轻快的步子上楼，推开了房门，看到了阳台那儿陆奉廷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着上身，汗水缓缓往下流淌，最后落进那神秘的领域。 魏意吞了吞口水，控制不住自己的走向了那个人，手摸上他的背，在微微隆起的肌肉上反复摩擦。 摩擦摩擦，魔鬼的…… 不对，串频道了。 裹在被子里的魏意晃了晃脑袋，梦里面的气氛再度变得暧昧迷离，窗外的阳光是春日的温暖缠绵，落在人的身上却渐渐有了夏日的炙热。魏意不知道怎么自己也站上了跑步机，还到了陆奉廷的身前，他的脚步丝毫不停，腰胯不时地撞击着自己的身体，时而慢、时而快，时而猛烈、时而缓慢…… “嗯～” 魏意裹着被子摩擦着，他好热，掀开了被子逐渐从里面跑了出来又觉得有些冷，身体本能地寻找着热源，他摸进了某个人的被窝，手摸到了光滑的肌肤，一如睡梦中的自己攀附上了那人的身体…… 有个大活人在怀里面蹭来蹭去，陆奉廷要是没有一点反应那就要考虑一下去医院看身体了。陆奉廷按住魏意的手，沙哑着嗓子说：“魏意，别动。” 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魏意轻啄着陆奉廷的下巴，身体难耐地扭动着，“学长～” 陆奉廷喘着粗气，“小意，你分得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魏意把人抱得更紧，像是要把自己镶嵌进陆奉廷的怀里，“我知道，大食堂，堂堂五岁了，你轻些，我不想给堂堂添个弟弟……” 再不清醒，再不分清梦境和现实，魏意就是个傻子。成年人，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更能够直面自己的欲（望），魏意明白过量的狈肉、多余的精力只是内心渴望的一个诱因，他真正需要的是被填满、是亲密到没有距离和缝隙…… 压抑着的何止魏意，还有陆奉廷，他听到魏意清醒的喘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理智已经被烧灼，他猛地沉下身体缩进了被子里，被窝隆起，魏意闷哼一声抓紧了床单。 窗外水汽加重，雾气从湖边林间开始蔓延，越来越大，笼罩住了整个元安市，能见度逐渐降低，只有路灯勉强指引着方向。闹市区霓虹璀璨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效等等都披上了朦胧的薄纱，分外的不真实。 那些通宵营业的店铺、大排档、美食街等等，人们的视线已经不关注手上的东西，而是看向了窗外、看向了天空……总觉得，迷雾里好像有个巨大的身影掠过，有断断续续的歌声传来，辨不清方向、识不了曲调、听不清字句，小调幽幽咽咽，闹得人心中不安。 “快回家吧，有些受不了。” “不过是风的声音。” “雾太大了，空气不行，回家回家。” “开不了车，我们就近找个快捷酒店。” 步行街的不夜小吃街这样的对话频频出现，别说是在这儿吃宵夜的夜猫子，就是开着档口的人也不安了起来，一盏一盏灯暗了，很快大半条街彻底冷清了下来。有一些影子贴着墙根、跳着房梁，走着人类没法走的偏僻小道，住在元安市的小妖怪们最是机敏，感觉到不好就逃回了自己的寄身之地。 风尘子腾空纵跃数个来回就站在了元安市最高处电视塔的旋转餐厅的上头，电视塔顶端的炫目光亮不断变化颜色，或红或黄或紫地旋转，如同探照灯一般照出了很远很远。在他的脚下，浓雾笼罩住了整个城市，飘飘渺渺如仙境一般，借助着浓雾，那个大妖怪躲藏了身形，找不到踪迹。 “慧真大师，可能找寻到那妖怪的踪迹？” 不知何时上来的慧真站在距离风尘子的不远处，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此妖善躲藏，贫僧已经在市内找过一遍，未能够锁定其踪迹。” 风尘子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大师，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慧真大师说：“我们有代沟，贫僧已经有四百余岁，在我出生时，官话便于现在有着区别。” 风尘子抹了把脸，他可是会跟着抖音热点拍小视频的人，需要的是潮流、是现代，“我还是去大食堂蹲守吧，大妖徘徊在元安市肯定是为了大食堂。” “可。” “大师，我要是搞不定了可否求支援？” “可。” “联系方式多少，我加你微信？微信有吧，再两三天就要过年了，可以抢红包，寺里面发红……算了算了，我纠结这个干什么。”风尘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等着风尘子报数字他添加好友。 “189XXXX2288。”电话这东西，老古董也是有的。 “名字是老和尚，头像是一只九尾狐狸？” “然。”慧真颔首。 “添加了。” 风尘子看看慧真，慧真也平和地看着他。 风尘子：“……”没什么共同语言啊，待在这儿也挺无聊的，“大师我先走了，这个赏景的位置不错，让给您，可观山海、观日月，体悟人生。” 的确，可以看到虎平山在黑暗中屹立，可以看到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可以看到深邃大海波澜不惊，有日月交替、有星辰闪烁，迷雾笼罩着的凡人看不见，在高处的天空明净如洗，星光熠熠，一轮月皎皎，竟然是最近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要是明日浓雾散去，肯定会迎来湛蓝的天空、温暖的冬日。 慧真独自一人站在电视塔上，久久。 ··· 哒哒哒—— 小手拍着门。 “爸爸，要尿尿。”堂堂可怜兮兮地趴在门上，夹着两条小短腿，又可怜又无助。 魏意坐在马桶上生气，从睁开眼发现不对他就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厕所，穿着睡衣就在冷飕飕的厕所里坐到现在。他想不通啊，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给上了…… “爸爸。”堂堂喊着。 陆奉廷敲着门，“小意。” “滚，不对，陆奉廷你给我滚。”魏意软下声音，哄着说：“堂堂乖哈，爸爸马上就开门了。” “哦。”堂堂皱眉秀气的小眉毛努力地忍着，手指头抠着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感觉自己要尿尿出来了。 魏意竖着耳朵听到了脚步声，他咧着嘴站了起来，扶着腰慢慢地挪到了门口，“娘的咧，陆奉廷这是铲地啊，劳资的腰要断了，劳资的屁股都快没有感觉了。”嗓子哑了，魏意黑了脸，他下楼后说自己重感冒会有人相信的对吧。 千辛万苦地走到了门口打开的了厕所的门，趴在门口的堂堂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门就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他就冲了进来，脱下睡裤对着马桶嘘嘘。 “呼。”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堂堂舒服了叹息了一声。 魏意扶着老腰去关门，但终究慢了一步，一只手横插了进来，门卡着手背一下子就撞出一条红痕。 魏意：“……”肿么办，心疼了，他想原谅了。 陆奉廷柔声地喊着，“小意。” 魏意抿嘴，“你个混蛋。” 陆奉廷声音温柔的能够滴出水来，“对不起小意，我一时没有控制住，太想你了。” “……你想我！！！”魏意咬着牙说：“你就把我当煎饼嘛，正面烙了翻面烙，两面烙过了你还想侧面也焦黄，我都说不要了！” “可是，我要停的时候你说不要。” 魏意黑线，他沉声吼着，“我那就是不要！你还给我委屈上了，真讨厌！”床上的事儿就是一笔烂账，说不清楚的，他痛苦地扶额，别扭的关心着，“你手不疼啊。” “不疼。”得到一句关怀，陆奉廷就是大冬天里喝了热开水，浑身舒泰。 大概是时间站长了，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顺着唯一的出口出来……这才是魏意最最最、最恼火的事情，都说好了不要弄里面！磨着后槽牙，魏意伸出手捏着陆奉廷手背上的一块肉，拧！“你这个大**子，大猪蹄子，说好了不弄里面，我不想给堂堂添个弟弟。” 陆奉廷疼得嘶嘶叫，但绝对、绝对不躲开，讨饶着，“一开始我记住了，后来没有控制住。” 魏意手上用力，“呵呵，呵呵。” “爸爸。”堂堂拽了拽爸爸的衣摆。 魏意：“……” 陆奉廷：“……” 魏意&陆奉廷：把这个小东西给忘了。 “爸爸，什么弟弟啊？”堂堂眨着懵懂的眼睛看爸爸。 魏意硬着头皮说：“没什么，你听错了，我和爹爹开玩笑呢。” 陆奉廷在门外说：“堂堂快出来吧，时间不早了，吃完了饭要去上幼儿园。” 听到幼儿园堂堂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噘嘴踢着脚，“可不可以不去啊，饭饭好难吃，呕。” 魏意：“儿子不怕，等会儿送你的时候爸爸就去反映反映，公立幼儿园呢，怎么饭菜弄得那么难吃。” “哦……”堂堂“小”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唉，好吧，反正要去幼儿园的。”这没法改变。 厕所门终于彻底敞开了，躲了一个早晨的魏意出现，陆奉廷小心翼翼地露出个笑容，“小意。” 魏意冷着脸，“嗯。”暂时不想见到这张大脸，“你带着孩子去幼儿园，我还要、还要……”瞪了陆奉廷一眼，他还要干啥心里面没点儿逼数吗。 赶着依依不舍的陆奉廷和生无可恋的堂堂出门，魏意果断缩回了厕所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但还是不放心，下楼转了一圈看一切都很正常他就慢慢悠悠地去了万习晨和柳儒世的诊所。 诊所一共三间，双数门牌号是向阳的门市，今儿个天气看起来雾蒙蒙的显不出来，这要是阳光灿烂的天，阳光能够照亮大半个诊所，晒着太阳、挂着水，一些年纪大的老病号能够在这儿躺上半天。 诊所里还开着空调，开着电视，放着老年人最喜欢的抗战片。炮火轰隆声中，自行车骑到飞起的主角成功避开一切艰难险阻，将情报送了出去。 “好！” 无论了看了多少遍，无论主角是多么逆天，无论包子会爆炸还是**里摸出地雷，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照样喜欢守在电视机前面看。 看这个总比看“女人大喊着要给老公生儿子”的电视剧强。 “哥。” 魏意推开诊所的移门，看到万习晨正站在药柜前整理药品，正对面的墙全是西药，侧面的斗柜都是中药，他来时正有人让柳儒世抓药呢，不是为了治病，是为了炖肉，要过年了买点儿大料、桂皮、豆蔻、白芷等等，药店里卖的可比超市里调料区里的东西正宗多了。 “魏意。”万习晨放下手上忙着的事儿，“你怎么来了，店里面不忙？” “我就不能够过来吗。”魏意动作僵硬地往中药柜台那儿靠，准备等柳儒世忙完了和他偷偷地叨叨两句。 “当然欢迎，可你那边这段时间不都是很忙。” “马上不忙了，年货再卖个今天一天。”魏意是要赚钱，但不是压榨自己人，员工们都要顶着黑眼圈控诉自己了。 “这样也挺好，不忙了就自己歇歇，准备准备年货。”万习晨给魏意倒了茉莉香片，茶香氤氲，平复了魏意浮躁的心情。 魏意笑着说：“是啊，是要给自己放松放松。” 买调料的家伙走了，魏意赶忙拉住柳儒世，“吱吱吱……”使劲儿打眼色。 柳儒世：“……” 魏意：“吱吱吱——”给个反应啊。 柳儒世：“魏意你眼睛怎么了，沙眼？麦粒肿？红眼病？” “你才红眼病呢。”魏意按着抽搐的眼皮，真是没法沟通。招招手，魏意小声地说：“你来哟。” “你可别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们家老万看着呢。”柳儒世调侃。 魏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拽住柳儒世的手拉着他到门外去，万习晨看着他偷偷摸摸的行为嘴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门外，柳儒世就穿一件仿羊羔绒的小外套，冷的哆嗦了一下，“有什么话不好在里面说的，外面这么冷。”冷得抱住胳臂，嘀咕着，“最近怎么雾这么大的。” 魏意支支吾吾地说：“那个啥，有XXX的吗？” 柳儒世：“……” 柳儒世：“你含含糊糊的说的什么啊？” “#Q%＄！％@＄#。”魏意又含含糊糊地说了一遍。 “你再不说清楚，我可就进去了。”柳儒世作势要走。 魏意拉住他，左右打量，稍微有个人经过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噤声，等终于觉得周围清净了，他才低声地说：“有没有吃了不怀孕的药。” “你们做了！” “嘘嘘嘘。”魏意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旁边，哪里有人鸟他。 柳儒世：“……别这么紧张，没有人在意的。感情升温，打破窗户纸，不是正好给堂堂添个弟弟，挺好的呀。” 魏意斜眼，“你怎么不给年年生一个。” “这是要看缘分的，你以为生孩子就和下鸡蛋一样容易啊。” 魏意：“……人还真下不了鸡蛋。” “你这么较真干啥，我只是个比喻。”柳儒世摸着下巴说：“我给你开个药，你回家煎上，说不定有作用。其实不用那么紧张，很难有的。”他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 魏意：“你干嘛不告诉我身体秘密的根源，我总要知道个大概吧。” “我也说不清楚，等有机会再说吧。”柳儒世哆哆嗦嗦地进诊所，“还以为什么事情呢，拉我出去说话太冷了。” “……对我来说可不是小事儿。”魏意喃喃自语，他做梦都怕肚子鼓起来，生堂堂的时候已经受到了一次惊吓，太害怕再来一次了。 柳儒世开的药简单，放在锅里面煮一煮就可以喝了，如同煎茶。魏意回去就给煮上了，煮出来的药汤不顾烫的一口闷，苦得直伸舌头，谁也没有和他说这药这么苦啊，像是吃了浓缩黄连。 吐着舌头清理掉了药渣，魏意问了问他不在的时候店里面的情况，得到的答复说是都挺好的。 他点了点头，找了个避开人的地方滑动着小手指，白雾形成的一方小小屏幕出现，上面显示——好评585，获得对应奖励：生肌断续膏。有几天没有关注，好评数字变化竟然这么大。 魏意看到的一瞬间心情竟然格外的平静，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当真正看到的这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和以往不同，这回屏幕上还有一行小字——正在配送，请在家中等候。 “会不会是麻麻送过来，这回联系方式一定要加上，还要强烈要求一下给大食堂配置一些强有力的保护。” 第37章 做豆腐 陆氏集团在元安市的工作已经进入计划中的轨道， 最艰难的创始阶段已经完成， 有了基础，发展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工作顺利， 陆氏在元安的员工也有了比较规律的上下班时间， 当然， 自愿留下来加班老板可是很欢迎的，会给加班工资的哟。 作为老板本人， 陆奉廷正享受着家庭生活，能够早下班就绝对不会在办公室多待上一分钟。 老板提前半小时下班， 应该没有人说什么吧？ 五点半，陆奉廷坐于宽敞舒适的车厢内， 真皮坐垫高端奢侈、彰显身份的同时，也是高品质、高生活质量的体现。他示意杨特助开了一瓶香槟，他很想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喝上一杯，和魏意的关系更进一步之后他藏在心中的雀跃丝毫不少。 车内有个小型酒柜，杨特助拿出一瓶香槟， 来自于巴黎北部香槟区特级酒庄的“胜利之酒”是娇贵的沾满露水的玫瑰，他用着轻柔的力道拔出了木塞，在香槟杯中注入淡黄的酒液， 二氧化碳四溢，高脚杯的杯壁绽放着一个个犹如露珠的气泡，气泡破裂发出滋滋的呢喃。 陆奉廷接过酒杯， 轻轻晃动后喝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是那么的浪漫。 微微颔首， 示意杨特助可以汇报工作了。 “先生，您儿子幼儿园的园长因挪用公款以作私用入狱，其夫，承包幼儿园食堂的承包人谋取私利、克扣幼儿伙食被收监。”早晨的时候他已经汇报过“起”，现在他说的是“果”，boss肯定很希望坏人得到应有的下场。随后，他还要说新上任的园长如何，新食堂的口味boss儿子是不是喜欢，“新上任的园长是资深幼儿教师，特级教师，拥有幼儿教育博士学位，小朋友们很喜欢她。食堂一天提供三餐，上午是椰奶西米露和香蕉小松饼，午餐有红烧牛肉、柠檬鱼片、香煎鸡胸肉、鱼籽豆腐和鲜虾肉丸青菜汤，下午提供了可颂面包和牛奶。” 承包食堂的可是杨特助，拿着公司的钱，承包期限到堂堂毕业。 聘用的大厨是两位五星级酒店的红白案，提前退休的他们还是很热爱事业的，带着几个帮手给小朋友们提供饭菜做起来是得心应手。 等堂堂小学了，说不定还能够跟着去“上”小学。如果不去小学，就去陆氏在元安市的分公司食堂工作，总不会缺少工作的机会。 陆奉廷较为满意地点头，真正满意还要回家询问过宝贝儿子。 杨特助说完了这件事，紧接着说起了别的。他飞快地扫了一眼boss，看到boss端着酒杯正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他赶忙低下头滑动着平板说：“已经确定，老夫人是在陆先生的帮助下离开的老宅，目前找到一些踪迹，曾经在您姨妈家出现过，离开后尚无行踪发现。” 陆先生指的是陆奉廷双腿残疾的哥哥陆风庭。 陆奉廷勾勾嘴角，低沉的笑声在车厢里回荡，要是三年前，不，两年前做出这一套说不定还有用，现在又何必白费功夫，陆氏已经在他的全盘掌握下，谁都别想撬动。 “继续找，快过年了，应该让他们团聚。”陆奉廷漫不经心地说。 “是。”杨特助垂着头不敢看boss，简单利落地应了一声。 很快，幸福街道就到了。 抓着手杖的陆奉廷在车门打开后走了出去，他抬抬手说：“那瓶香槟归你了。” 杨特助呼吸一窒，连忙感谢，“谢谢老板。”他回家就煎牛排、烤大虾……算了，他的手艺也就是一般般，会糟蹋了那么好的香槟，今天就奢侈地去餐厅嗨一把，那么高的工资不能够一直存着供房贷，也应该享受享受，愉悦一下自己的生活。 “老李，直接送我去XXX餐厅就好。” “人均消费一千五的餐厅，杨助理发了啊。”司机老李调侃着。 杨特助宝贝地抱着香槟，“只有那边的饭菜勉勉强强能够配得上这瓶酒。” “擦，老板竟然把这瓶酒给你了？！” “刚才老板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啊？” “没有，光顾着看别的了。”比如老板是拿着手杖，而不是用着手杖辅助行走。 “嘿嘿，反正这瓶酒归我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品味品味。”杨特助是好酒之人，跟着老板也算是见识过各种名场面的，深知怀里面的酒是什么国色天香的滋味。 “带上哥一个，陪你去喝酒。” 杨特助斜睨，吝啬地抱着酒瓶，“酒就给你一杯。” “行行行，反正是品酒又不是当酒鬼去的，一杯可以了。” 黑色的迈巴赫转向，不多久就汇入了车流，他们会先将车子开回公司楼下的地库，然后开上自己的车去人均消费一千五的西餐厅，两个单身狗好好享受这酒香满满的夜， 幸福街道那儿的浓雾中，陆奉廷抬头看了一眼火团摇动的方向，不跟着它们的指引很容易就在其中迷失，下场就是在雾里面团团转上一夜。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浓雾更重了几分。 “大食堂有什么好吃的？” 冷不丁的声音没有令陆奉廷惊慌，他镇定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身侧的人，“有很多品种，味道不一，任君挑选。” “那还不错。”穿着单薄大衣、衬衫领口大开的男人点了点头，他肩膀上立着一只拥有着蓝色长尾的胖鸟，鸟儿翅膀却很迷你，肯定是没法带着那圆成球的身子飞起来的。 鸟儿微阖着双眼，不时发出“咕咕”叫声，翅膀扇动一两下，周身的浓雾就厚了几分。 “是去大食堂吃饭？”陆奉廷似闲话家常般问着。 “有事。”男人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他抬手点了点蹲在肩头的胖鸟儿，语焉不详地说：“可我现在不想去了，慢慢来吧，这边挺有趣的。” 说完，竟然转身就走，刹那间消失在陆奉廷面前。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能见度，陆奉廷再一次抬手看向火团，迷迷蒙蒙已经看不真切，没法依靠火团来辨别方向。他淡定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魏意的电话，“我迷路了。”语气失落可怜，就像是被主人抛弃了小狗狗，无助茫然，等待主人的救援。 朝着门口看了好几遍还没有等到人回家的魏意口是心非地说：“陆大总裁竟然回家的路都不认识了，是不是喝酒了，把自己给嘴糊涂了。” 陆奉廷轻笑，“因为太想你了，在回家的路上喝了一点儿。”那么一点点酒还不至于喝醉他，但回味的夜晚让他心醉。 魏意扁扁嘴，“就知道说好话，等会儿，我让正义去接你。瞧瞧现在几点了，就等着你回家吃饭了。” “小意，我想你了。”也许是那杯浪漫的香槟在身体中荡漾，也许迷蒙的夜色让人变得脆弱，陆奉廷低缓地说着。 魏意的耳朵最先接收到信号，但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心脏，砰砰砰，跳的有些快，带动着血液直冲上脑门，耳朵一下子红了。魏意靠在柱子上，嘴硬地说：“甜言蜜语，陆总看了多少撩汉教材了。” “我已经不看了。”陆奉廷必须为自己郑重声明一下，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看教材追回爱人心的人了，阔别五年与魏意重逢的他于生命于情爱拥有了更多的人生体悟，他现在是个可以编写教材的人了。“我的肺腑之言，可以把胸膛剖开来给你看。” “……看到什么？看到一团血糊糊啊，我还不想直观地看到心肝脾肺肾在身体中的表现形式。”魏意转身，脑袋抵住柱子，冰凉水泥立柱却降不下他脑袋上的热度，他伸手抠着柱子，别扭地说：“多来些实际行动倒是真的，说出朵花儿来也只不过是甜甜嘴，你甜心了吗？” “你想让我怎么甜你的心……”陆奉廷的声音从电话、从身边传来，产生了难以言说的双重立体效果，“小意，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偿还亏欠你的一切。我爱你。” “我爱你。” 魏意：“……” 陆奉廷：“……” 两个人同时低头，看到了堂堂小不点儿不知道啥时候溜了过来，学着爸爸脑袋抵着立柱、手指头抠着柱子。糯糯地重复了爹爹的话，堂堂抿嘴偷乐着抬头，“我爱你们哟。” 魏意和陆奉廷无奈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爱你，宝贝。” 回家的人齐了，当然是要吃饭的。 饭桌上，陆奉廷问起了坐于身边，已经开始用小手剥着蒸虾干的堂堂，“堂堂，新园长喜欢吗？” “喜欢呀，童奶奶可好啦，会给我们讲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还会带着我们去小园子里面浇水水、种菜菜，洗果果给我们吃。” 幼儿园里面弄出了一分地给小娃娃们种菜玩，每个班分到那么一丁点儿，每个小孩子分到一棵小青菜照顾着，等可以摘了就把青菜带回家。 过不了两天就是过年，现在已经是寒假时间，但幼儿园依然有幼托，有上四五个小时的、有上全天的，给还未放假的父母寄送孩子的地方。送去幼儿园，总比把幼小无助的孩子关在家里面，关在家里面小手指插面板里了怎么办、因为好奇开窗户了怎么办、自闭幽闭了怎么办……以往，魏意上班那几年就是让孩子全托，堂堂也习惯了到过年的时候才放假。 “菜菜明天就可以带回家啦，园长说我的菜菜特别壮，可以烧一盘。”堂堂用手比划了一个大的，那个头不是青菜，是大白菜。 “饭菜好吃吗？” “好吃呀。”堂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伸手去够桌面上的纸巾，在爹爹的帮助下拿到了纸巾擦干净手手。他低头翻着身前的大口袋，牛仔背带裤上头的大口袋像是个百宝箱，能够装许多许多东西。堂堂从里面拿出个小纸包，纸包拿到桌面上打开，露出里面的半个小可颂，保存到现在有些压碎了，但依稀可见刚出炉的可爱。“这个可好吃了，给爸爸、给爹爹吃。” 陆奉廷顿时眼睛酸涩，胸口涌上了一股温情，他抱住了堂堂，温柔地亲着孩子的脑袋，“谢谢宝贝。” 坐在另一侧的魏意也发现了，也跟着感动了一把。 养儿不就是为了盼着这么点儿回报嘛，没有想到他不是年纪大了才感受到孩子的反哺的，提前了几十年体会到了。 真感动。 “叮咚。” 魏意拿起手机下意识看了一眼，是柳儒世发来的——堂堂有没有给你带面包？ 魏意按了按眼角酸涩的泪意——有，我好感动。图片.jpg 他对着半个可颂拍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他要一直保存着。 柳儒世——尴尬流汗.jpg，我们家那死孩子也带了，在小包里面压成了渣渣。你知道他回来是怎么跟我和他爹说的，死小子从口袋里掏出来往桌子上一拍，然后说：吃不下了，童奶奶说不能够浪费，我就带回来给你们吃了，别忘了吃哟，要消灭浪费哟。 “叮咚。” 长长的一条过去，又发来一条。 柳儒世——贼笑.jpg，年年说堂堂可好了。我儿子的面包掉地上了，堂堂用自己的和他换了。两个人在换的时候不小心又都掉在了地上，哈哈，笑死我了。现在被我打了一下屁股，让他拿着可颂去给养在外面的鸡了，臭小子。 魏意吸了一口气，“……”感动被压下去了。 他看到陆奉廷正在吃可颂，内心补充地说：掉在地上五秒内拿起来还不脏的。 他就不把信息内容告诉陆奉廷了，面对感动的心情幻灭。 继续戳手机。 魏意——家长群里面让明天去开个家长会，去的人应该不会很多的。 柳儒世——这个童奶奶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魏意——我也好奇。 明天九点开家长会，是年前最后一次上课了。据他了解，放假了还将孩子送过去的家长不到三分之一，估计是个非正式的家长会，叮嘱几句的，之前学期末的时候就开过一个了。 ··· 大妖怪没来的一天，想他。2月3号，魏意开了门后就朝着外面东张西望了一番，又是一个浓雾天，学生放假了，来吃饭的学生党少了许多，但周边的居民数量逐渐增加，雾天也不会妨碍他们的热情。 唯一遗憾的就是应急方案实施了好几天了，针对对象却一直没有出现，多少让魏意有些失望，以前上班的时候他可是写文章的好手，多时未写、重出江湖的“巨作”却得不到实施和欣赏，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高兴于，不用和大妖怪斗智斗勇。 失望于，方案还有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要在实际中寻找漏洞和改良措施。 “老板，真的不卖年货了？” 今天2月3日，大食堂已经不卖年货，魏意说到做到，不为了一天上万乃至数万的营业额增加员工们的负担。 心在滴血的声音，就选择性忽视吧。 魏意强笑着说：“是啊，不错了，明年再卖。” “还好之前抢了几十斤的香肠挂阳台上了，啧啧，那味道香的，闻闻就流口水。”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今天买了包子回家，中午就蒸一根吃吃。他不是住大学城的，离这儿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公交车要换两次、要坐好几十站路，整个小区里为了吃能够像他这般执着的真不多，一开始看他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就买了几根香肠回来的邻居还笑话他，等闻到味儿了，那些嘲笑他的人才惊愕地收起了可笑的嘴脸，反过来求着他能够分一两段香肠。 现在，他们家阳台那一溜儿几十根香肠可是上了小区珍藏榜的，与之并列的有野山蜂蜜、人参鹿茸灵芝和某某家年年第一的宝贝孙子。 “我那儿还有邻居说要过来买，我都说了他们错过了，还不信。” “叔，你回去和他们说一声为了年货就不用来了，我这儿不卖香肠了。” 往窗口那儿看了看的中年男人摸了摸下巴，瞅着厨房里头挂在窗口那儿的一溜儿香肠、风鱼、腊肉、火腿…… 魏意跟着看了过去，搓了搓手笑着说：“那些个不卖，留着在大食堂里消耗消耗的。” “可惜了。”好想逮一条咸蹄髈回家啊，炖黄豆肯定很香。 看到窗户那儿挂着的东西的人何止眼前这一位，只要是对大食堂的年货有“觊觎”之心的，恨不得把眼珠子给掉在上头，化生老鼠扛一条腿回去。 扛一条咸猪腿回去，割了咸肉洗干净放清水里泡去过多咸味，与鲜肉、冬笋同煮，这可是元安市冬春季节里十分受欢迎的腌笃鲜，能够成为本地菜馆一道镇店之宝的。 “今天早饭种类好少，饭团怎么也不做了？” “包子就一种，是猪肉馅儿的。” “馅饼也只有一种，我永远吃不腻的牛肉粉丝。” “没有粥。” “没有烧卖。” “没有甜的芝麻饼。” “……” “……” 今天过来吃早饭的客人意见有点儿大，站在窗口前议论纷纷。魏意更是被围着的客人吵得头疼，“今天大食堂要做年糕和豆腐，早餐和午餐都会简单些，已经写了牌子放在外面了。” 有理智点儿的直接跑出去看，果然看到了老板口中立牌，雾气太重，这牌子很容易就让人忽视了。 有人起哄着。 “豆腐我们有份吗？” “年糕我们也要。” 魏意笑着说：“见者有份，豆腐限购一块，年糕也是，价格不贵，豆腐五元、年糕四元。” 这个价格放在菜市场能够直接拎五块豆腐、一斤年糕回家，但在大食堂，只能够看到一点点。 人群安静了一瞬，为了一块豆腐花普通价格的五倍，值不值？ 很多人都在思考。 “压豆干吗？”安静中，有人提问。 魏意说：“做的。” 过年要吃豆干炒水芹菜，这是元安市的习俗，这一两天菜市场的水芹菜一小把十根左右已经五块钱一把了，年三十当天估计能够涨到八块。 好不容易和员工把客人们安抚住了，魏意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大家再辛苦辛苦，明天我们就放假，初二再上班。” 高正义几个听见了，连连点头，特别是老员工高正义、涂白，在大食堂工作了那么多年了，生意就从来没有这么好过，红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面也有一些戚戚然，这两天打菜的手都不稳了，频频多掉一块肉到碗里——食堂蒙受了多少损失啊！ 糯米和粳米按照七比三的比例放到了笼屉里蒸着了，黄豆昨天就开始泡了，已经开始用机器磨，不是纯手工的，能够省许多人力。 九点钟，魏意已经去幼儿园开家长会，同去的还有陆奉廷，死气白咧地要跟着，说死不想错过孩子的成长。 去开家长会的魏意错过大食堂第一锅豆腐的出炉。 “你之前用的都是卤水，做的豆腐比较硬，这个石膏的比例控制得住吗？”涂白询问王海洋。 王海洋充满了信心，“放心好了，我查了很多资料了，知道一锅豆浆要多少石膏。” “石膏豆腐嫩，我感觉比卤水豆腐好吃。”高正义已经跳过了过程，直接期待起了结果。 “浇上我调好的卤汁，味道更香。”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石膏也是一样，流动的豆浆渐渐成型成了嫩滑白皙的豆腐，舀出一勺淋上王海洋做的石膏，用筷子轻轻搅动一碗咸豆腐脑就可以入口了。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豆腐啊？” “好好吃，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吃豆腐。” “喂，爸你带着妈妈快来大食堂，店里面做豆腐了，可好吃了。买来带回家？不行不行啊，限购的，一个人才买一块。” “我可和大家说了，大食堂做豆腐了，数量有限、卖完为止，不过来买的错过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诸如此类的对话内容在大食堂内出现，大食堂做豆腐的消息如滚雪球一般向外扩散，许多人闻讯而来，就为了吃吃一口现磨现做的水豆腐。 为了满足更多人的口味，王海洋还做了一个桂花糖甜豆腐。 让咸甜党各有所得，相安无事。 待在厨房里的员工面面相觑，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快要把大食堂给塞满了，红姐黑着脸问王海洋，“你用的什么豆子？” “就、就是普通黄豆啊。”王海洋迟疑地吞了吞口水，在心里面反复确认了，他用的豆子就是仓库里最普通的那种，平时做个豆浆、炒个干黄豆都是用这个。 “那石膏呢？” “我、我用的青花瓷坛里面那个。”王海洋指了指自己装石膏的小碗。 涂白跳了过去用指尖点了一下尝了尝，“额滴亲娘咧，你用的是玉髓石膏，你用来做豆腐，夭寿了。” 第38章 添寿元 最后一天上课， 开家长会的同时也是一个小型的亲子活动， 已经享受假期的孩子也有一些过来的， 来了有一百来号的家长。百花幼儿园大中小三个年级共有的班级六个，小班两个、中班两个、大班两个，可谓是幼儿园里面的迷你战斗机。 距离百花幼儿园不到一千米距离的地方有个贝恩斯私立幼儿园， 开发孩子的右脑、双语教学、贵族式教育、培养多种兴趣爱好等等为宣传口号吸引了许多家长将孩子送去了那里。 百花幼儿园收到的学生人数连年下降，已经维持六个班的规模三四年了，这还是把一个班的人数拆吧拆吧的结果。 不大的幼儿园用黄色的栅栏围了一圈， 里面有一幢颜色鲜亮的三层楼房子，房子外所有的地面都做成了厚实的塑胶地面， 小小的运动场一角有跷跷板等小型娱乐设施。在靠近河边的地方是一分地，地里面像模像样地种着大头青菜。小菜地外与河边之间也有栅栏，保证孩子们不会遇到危险。 一分地还分成了六块，每一块前面插着卡通的小牌牌。 魏意找到了向日葵班，看到了小牌牌后面长势不错的三十颗大头青菜，这种青菜个头大、叶片肥厚，经过寒冻， 吃起来有些微甜， 适合水煮， 菜帮子很快就软烂了，中间的菜宝宝很适合小孩子吃。 “你瞧，那是咱儿子的。”魏意指了指三排菜中最右边正数第六颗， 菜菜的跟上竟然套了一个小圈圈， 圈上有个塑料片做的小牌子， 写着堂堂的名字——魏安甯。 “这也太可爱了吧。”魏意被萌到了。 看着一地的菜，每个小朋友认领一棵，这要是菜在中途死掉了怎么办，小朋友该多伤心啊。 有家长提出这个问题了。 被孩子们亲切地称之为童奶奶的新园长推了推眼镜说：“园方会种上新的菜。” 家长们放心了，反正菜长得都差不多，买一颗重新种上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我觉得孩子们应该直面世界的残忍，适当的挫折教育是应该的，我们保护的太好反而无助于他们的成长。”童园长接手了百花幼儿园之后有了许多想法，请家长们过来就是想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大家说说，有了家长们的配合，双管齐下更能够照顾孩子们的成长。 听到此言，家长们有顾虑了，才五六岁大的孩子太早的知道生死循环、痛苦与失败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玻璃温室里面的花朵只能够一辈子待在呵护下成长，外面的风风雨雨稍微摧残一下就掉叶子、折花朵了。”魏意觉得这个童园长想的挺好，出声赞同，“当家长的总不能一辈子守着他们身边，他们以后可是要发射当天边的星星的。” 发射出去了后，就时不时发些微弱的信号回来：没有钱，没有钱，没有钱…… “可控风险的挫折能够将危害降到最低，从而锻炼孩子的抗打击能力。”陆奉廷附和。 众人看他精干体面，瞧着就是社会成功人士，他说的话很多人就听了进去。 想想社会新闻上时不时报道的：因为不满老师的批评，跳楼自杀了；因为考试不及格，老师说了几句就割腕了；不满于妈妈的唠叨和管控，弑杀母亲了……令人不寒而栗。 鼓励教育是要，挫折教育不能够少。 养一个孩子好难。 童园长领着一种家长在寒风瑟瑟、雾气蒙蒙中参观完了幼儿园的边边角角，室外的小菜园、小操场，室内的读书角、手工展示区，还去了食堂后厨，参观大师傅是怎么备菜、做菜、处理厨余的，绝对不给孩子们吃过期、霉变、劣质的东西。 参观到现在，众位家长才慢慢反映了过来。 此次家长会不简单，还是告知所有的家长，幼儿园变天了，不仅仅是换了园长，还换了食堂的承包人。 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 很多家长心里面疑惑着。 现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够将疑问按捺在心中，接下来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亲自娱乐时间。 现场有两个家长非常特殊，是孩子爸爸带着叔叔来的，名为叔叔实为孩子的另外一个爸爸，瞧那一声声爹爹叫的，多甜、多亲昵啊。 众人心照不宣，知道这两个家庭究竟什么样的关系。有诸多的话，在即将出口时冷漠地闭上，人家是什么关系关他们什么事情，多说几句八卦能够让水电费少交一些吗、能够让花呗的账单凭空消失吗、能够让淘宝的购物车自动清空吗？很显然不行，那还是闭嘴，等空闲了再八卦吧。 游戏也分室内外的，室外的是两组家庭之间的拔河、带着孩子的袋鼠跳等等四个小游戏，等小游戏结束了就辗转到室内，玩的就文静的多，搭积木、拼拼图、给布娃娃穿衣裳…… “爸爸，我才是小孩子。” 魏意恋恋不舍地将小娃娃递到了堂堂的手边，给这男小人穿衣服挺好玩的。 “你自己穿衣服都不利索呢，让爸爸来呗。” “不嘛，我这是在锻炼，有口诀的。” “什么口诀？” “不告诉你，嘻嘻。” 魏意：“……小讨厌。” “不嘛，不讨厌的。” 玩玩闹闹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看看今天午饭吃什么…… “大食堂提供极品豆腐，滑如凝脂、嫩如西施，好吃得像是初恋。”午饭的间隙，有家长在自己的朋友圈刷到了如上信息，“什么神仙豆腐啊，赞美成这样。” “我这边也有。”又有家长看到了，“好吃又好看，豆腐赛西施啊——这是我朋友说的，她还配了图。”手机翻面给大家看看照片内容，“看着真不错啊。” 除了豆腐的照片，还有大食堂内人头涌动、大食堂外的川流不息。 浇了卤汁的豆腐看起来嫩滑、咸香，卤汁里面的肉末、木耳、香菇完全成了配角，寡淡的豆腐像是有了自己的灵魂，那独树一帜的鲜美味道就是吸引众人目光的根源。 大食堂的豆腐火啦。 魏意强忍着扯动嘴角的冲动，捏着拳头站了起来，“你陪着堂堂，我回去一趟。” “路上慢些，不要着急。” 魏意做了个深呼吸，呵呵笑了一声，“不着急，不着急，既成事实了着急没有用了。” 他们是走着来幼儿园的，来时闲庭信步，慢慢悠悠。回程的路上，魏意小跑着，浮动的雾气被他带得起伏不定，肉眼可见的水珠颗粒沾到了发丝上、衣服上，随着呼吸进入了体内，十一点多了迷雾稀薄了许多，却还是将元安市笼罩得密不透风。 幸福街道，比以往多了不少的行人。 为了营造节日的气氛，街道办还让人在两排行道树上挂了成串的小灯笼，红色的丝绒小灯笼看着可爱、瞅着讨喜，就是吸饱了水分成了一个个泡涨成熟了的“柿子”，总让人怀疑细细的线支撑不住它们日渐肥硕的身躯。 要是有个太阳能够晒晒就好了。 瞧，樟树上树干上都长成片的木耳了。 魏意有些佩服自己，匆忙赶路的时候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关注这些。 老远的，魏意就看到“大食堂”三个大字，在弥漫着水汽的空间中显得格外的耀眼，就像是在大招牌底下攒动的人头一样，很难被人忽视。 春运的汽车站检票口应该就是这样吧。 堵得整条路几近瘫痪，已经有警察在周边维持秩序，疏导人群，让大家不要闹、不要慌，保证豆腐会有的、年糕大概不会有了。 就在这时，魏意看到人群被挤了开来，有个疑似小偷的家伙贼头贼脑地护着怀里面的塑料袋艰难地走了出来。他被挤得头发成了鸡窝，衣服凌乱，鞋子还差点儿掉了。冲出人群的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面的袋子，一边费力地从怀里面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妈，你在哪儿啊，我买到豆腐了，怎么转眼间不见了你和爸爸？” 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已经没法扒拉自己的头发了，不左顾右盼就是个好青年，站在宽敞的地方就少了警惕人的鬼祟，变得正大光明了起来。 “哦哦，你和爸爸还堵在门口出不来？有警察去维持秩序了，引导众人排队了啊，挺好的。那我在街上等你们，应该很快就能够出来了。”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小伙子大惊失色，“别啊妈，这么好的豆腐咱家自己吃呗，就三块豆腐自家吃都不够呢，你怎么还要叫小姨过来！豆腐宴……妈，你别逗了。” “好好好，不说了，等你们出来了再说，挂了。” 挂了电话的小伙子没有像往常那样拿着手机往那儿一杵，而是果断地塞进兜里后宝贝地拿出豆腐，打开塑料袋把鼻子伸进去闻了闻，陶醉地眯上了眼睛，跟吸那啥似的。掰下来一小块送进嘴里，比吸更加入神了，一脸的灵魂出窍样儿。 看了全过程的魏意：“……” 天啊地啊，哪路神仙跟他说说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不过是去幼儿园开个家长会，在外面待的时间四个小时都没有，怎么大食堂就和自己印象中的大食堂不一样了？ “哈哈，现在看起来真像是丧尸围城。” “算了吧，这么多人别排队了。” “不行，我姐说特别好吃，不吃会后悔一辈子。” “……至于嘛，不就是一块豆腐。” 魏意点点头，对，不就是一块豆腐，吃多了寡淡、少吃了无所谓，走吧走吧，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别在大食堂门口凑热闹了。 “不行！” 旁边人的对话让她的伙伴也让魏意踉跄了一下。 “我姐可是资深吃货，她说的准没有错，你看着吧，等年后上班了她就有素材了。”说话的姑娘得意洋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大食堂，“排三四个小时为了一杯奶茶，排几十分钟为了一块豆腐，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迷了迷了，我被你说服了。” “反正放假了，大学生又没有暑假作业，我们等吧，排上了就在这儿吃午饭。” 魏意颤抖着声音问：“忙成这样，也许不提供午饭了吧。” “我就点外卖在这边就着豆腐吃。”为了一口豆腐坚决不走的姑娘口气强硬地说。 魏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没有黄豆，不提供豆腐了呢？” 魏意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那没有黄豆，不提供豆腐了呢？” “唔，那、那……”眼见着要哭出来了。 魏意：“……” 他按着额角，早知道就应该在大食堂里头开个后门，现在好嘛，连老板都堵在外面了。 “魏老板。” 听到有人喊自己，魏意看了过去，原来是幸福街道这一片区的警察老蔡，大冬天的他忙出一脑门的汗，练了绝顶内力一样脑袋冒烟，还真的绝顶。 “蔡叔。” 警察老蔡一把抓住魏意的胳臂，见到他是眼前一亮，“终于有救了。” 魏意：“？？？” “你快点进去，就说黄豆没有了，疏散人群。”这是凑到魏意耳边，小声说的，要是让在场的人民群众听见了，老蔡就等着12345的投诉单子吧。“过年期间，出现踩踏事件，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魏意点点头，也压着声音呢，“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围着怎么多人，还怎么做生意，豆腐才赚几个钱。” “……你家豆腐可是五块钱一块的。” 魏意不好意思地呵呵，“诶，这不是没办法，原料好、做的好、味道好，不然也引不来这么多人。” 一块豆腐五块，十块就是五十，一百就是五百，一千就是五千……魏意倒抽了一口气，几乎零成本，今天赚翻了啊。 “快进去，我们的人把人群引导好了。”老蔡推了一把魏意，让他快走。等人真要走了，他又猛地拉了一把，小小声地说：“麻烦魏老板给我们留几块豆腐。” 魏意：“一定一定。” 在警察的引导下，人群终于有了秩序，堵在食堂里面的人也能够松一口气，轻松地走出来了。 魏意逆流而上，与出门的人擦肩而过，见到他们手握着豆腐、一脸的笑容，看样子买到地不是豆腐而是琼浆玉液，是从蟠桃盛会上带下来的剩菜……不对，是美味佳肴。 不就是是豆腐，自家做的豆腐他吃的次数不要太多，没有这么招人的啊。难不成是石膏变异了，让豆腐多了特异功能？ 恭喜魏意了，冥冥之中猜到了真相。 新鲜做出来的豆腐味道很香，是很纯净的黄豆味道，还带着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似沁凉的花香，如醇美的酒味，又好比一大碗镇在冰上的剥去外壳、露出晶莹果肉的荔枝，能够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东西，让人闻过之后就放不下，吃过就再也忘不掉。 队伍在窗口前蜿蜒除了“贪吃蛇”，在几个警察的引导、组织下，大家自觉遵守规矩，并没有出现哄闹的情况。 “还不到进去的时间。”守在常开的自动感应门口的小警察看到魏意往里面闯，不满地皱了皱眉，都说好食堂内暂时不进人了，等出去二十个人了再让进，食堂内人数饱和很容易出现问题。 老蔡擦擦额头上的汗说：“小郭，这是大食堂的老板魏老板。” 被称之为小郭的小警察不好意思地松开眉头，“魏老板好，我头一次见你，大食堂的红烧鸡腿很好吃。”他吃过同事带回来的，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大食堂，没有想到是过来执行任务。 ……给一个食堂做安保。 小郭：T^T为人民服务。 “给大家添了麻烦，辛苦大家了。”魏意笑容满面地看着各位警察，按照今天的客流量，要是没有他们来维护治安，肯定出现踩踏事件，要是说豆腐没有了导致群情激奋，天知道会有什么后 果。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老蔡摆摆手，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大食堂首当其冲，派出所也难逃责任。帮大食堂，也是在他们自己。 “等人群都走了，大家稍微留留。大食堂没有啥好东西，几块豆腐还是有的，大家带回去尝尝。” 魏意拱拱手，感谢诸位的帮忙，穿过了大门，从人群中穿……不好意思，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老板的，不给穿过去。 “想插队？！”抱着狸花猫的壮汉低头打量魏意，“没门，窗户也没有，破坏规矩送你去警察叔叔那边吃牢饭。” 周围几个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过来。 “插队是不对的。” “没公德。” “那猫猫好可爱。” 魏意：“……” 魏意：“让让让，大家麻烦让让，老板来了，我是大食堂的老板。” 抱猫大哥嗤之以鼻，“这套有人用过了，老套了。” 魏意：emm…… 警察老蔡说道：“麻烦大家让让啊，这位是大食堂的老板魏意，我们可以作证，他进去了才好给员工们布置工作不是。”之前他们就处理了三四个冒充老板企图插队的家伙，大家排队都不容易，插队的差点儿引起群殴，要不是警察帮了一把，插队的都没法囫囵地离开大食堂。 “竟然真的是老板。”撸猫的壮汉嘀咕了一声，让开了位置让魏意走过去。等魏意过去了，他忙冲着魏意的背影喊着，“老板，一定要让大家买到豆腐啊。” “对啊，老板。” “老板吃不到豆腐，我们就不走了，在你们这边过年。” “等着吃你豆腐呢老板。” “哈哈，老板这么帅，给豆腐吃不。” 魏意摆摆手，“名草有主了，不给吃。” 穿过重重人群，终于摸到了厨房的门口，魏意长吁了一口气走了进去，“这是什么情况，谁给我说说，我保证不打人。” 王海洋埋头做豆腐，其他几个看向王海洋。 魏意：“海洋你说说。” 王海洋打着哈哈，“没、没啥。老板，我们又泡了二百斤的黄豆，正在磨哈。我们今天赚了很多钱呢，光卖豆腐，饭菜都不用做了，真好，哈哈……” “是挺好的，都把警察招来了。”魏意隔空点点他们几个，“不准藏着掖着，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先弄清楚情况了，在酌情处理，哼哼。 “我拿了玉髓石膏当普通石膏做豆腐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王海洋豁出去了，才不遮遮掩掩、含含糊糊，是汉子就是干，说了！ 玉髓石膏？ 嘛玩意儿？ 魏意茫然地看向手下的诸位员工，来一个人给他介绍介绍功效、说说价值。 涂白作为大食堂唯一的非法行医的郎中，非常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他被红姐推了一把，站了出来。 “不是我干的。”胆小的兔子精差点儿哭出来。 魏意：“我知道，我知道，长城不是你哭塌的。玉髓石膏是什么？” “妖界有个地方叫做西洲，西洲上有座山叫做春风十里，春风十里的悬崖峭壁上布满缝隙，往缝隙里面看偶尔能够发现青丝玉。”涂白缩头塌肩可怜巴巴地介绍着玉髓石膏的来历，“青丝玉不是玉，但形成的方式比玉还要苛刻，要经过……” 魏意打断了涂白即将说的长篇大论，“说重点。” “哦哦。”涂白略过了青丝玉的形成方式，直接说玉髓石膏，“青丝玉经过风吹日晒表面会凝结出一层霜，这层霜刮下来放在坛子里沉积十年，就是现在见到的玉髓石膏了。它的作用很多，是延寿丹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的妈呀！”魏意跌坐在凳子上。 涂白顶着老板要吃人的目光，艰难地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老板不用担心，我就拿了半斤的玉髓石膏，四百斤的黄豆做出来的豆腐分到每块上没有多少的。”王海洋极力缩小自己的错误。 “每次炼丹，不过用一钱的玉髓石膏。”涂白小声地补充。 王海洋怒瞪。 涂白缩脖子，老板肯定要问的，他只是提前说了而已。 一钱等于五克，炼一炉丹可以出二十颗的延寿丹，平均下来一颗延寿丹也就分到0.25克的玉髓石膏。 一锅豆腐五十斤豆浆，出来的水豆腐比这个少点儿，用50克的石膏水，约16克的玉髓石膏，大概一斤豆腐能够分到0.32克的玉髓石膏。 魏意在脑海中拼命算着，渐渐的一个等式在脑海里浮现，他喃喃自语，“一块豆腐等于半颗的延寿丹……” “老板，延寿丹里面还有其他成分呢。”涂白小声地提醒。 魏意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呢，就算是给每个吃豆腐的增加了一天寿命，一百个人就是一百天，一个两个无所谓，不怎么看不出来，一群人…… “地府是有的吧。” 众位员工点头。 魏意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扰乱了人的正常寿命，他们、他们会不会找过来？” 扑腾！ 王海洋扑街了。 第39章 交罚款 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不给豆腐， 能够把大食堂地楼顶给掀了。 豆腐还是要做的，了解了事情前因后果，比如王海洋看坛子里是石膏，就没有具体问问是什么东西就直接用了，再比如他们发现事情不好就想停了豆腐， 但耿直的高正义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泡起了豆子， 他们骑虎难下了。 能怎么办，只能够把又泡了的二百斤黄豆给做了。 “还愣着干什么， 加快速度啊。”魏意喊了一声，让员工们都行动起来， 别愣着了， 该磨豆子的磨豆子、该滤渣的滤渣、该煮豆浆的煮豆浆、该点豆腐的点豆腐……谁都不要空闲下来，早点儿把食堂里面的人安安分分地走了才是正经。 涂白扶起了王海洋，王海洋利索地点起了豆腐，不只是利索了， 还哆嗦了。 “石膏可别多放了。” 王海洋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结结巴巴地说：“哦， 哦，我知道了。绝对不会多放的， 肯定不会！” 一想到地府的公差也许会过来找自己，王海洋就想哭， 他好想回家， 可是……呜呜， 他的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找不到啊。 要是不去爬山，就不会错过冬季牧鱼搬家。 要是不错过搬家，他就不会来大食堂当厨子。 要是不来大食堂当厨子，他就不会拿了玉髓石膏做豆腐。 要是不拿玉髓石膏做豆腐，他就不会被地府的公差盯上。 一切都是爬山的错！ 王海洋决定了，以后再也不去爬山了QAQ。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说不定一两天的，地府的也不管。”魏意总觉得这话是自我安慰，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不然我先拆了你们。” 适当的威胁，有助于员工提高工作效率。 魏意在厨房里盯了一会儿，看大家井然有序，做的都挺好的。于是出了厨房找到了警察老蔡，和他说了还有多少豆腐可以卖。 “二百斤的黄豆？！！”老蔡惊呼，他是知道的，一斤黄豆大概可以出三四斤的豆腐，这是还有六七百斤的豆腐可以卖啊，“这要卖到什么时候，这可不行，拥堵的时间太长了，会引起很多麻烦的。” “我这儿做豆腐很快，后来泡的二百斤黄豆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了，剩下的消耗起来也不慢。”魏意让老蔡稍安勿躁，他过来主要是让老蔡帮个忙，“你们有什么办法让人不要再往这边来了，我等会儿会和客人们说，让大家在朋友圈发信息，让亲朋好友别来了。” 老蔡想了想说道：“小郭好像有个微博号挺有名的，关注的人挺多，我让他发条微博去。” “好。”魏意点头，“双管齐下，就说豆腐没有多少了，别来了，还有，大食堂以后再也不卖豆腐了。” “不卖啦？！！！”老蔡激动得跟以后再也吃不到白米饭似的，他多喜欢豆制品啊，这么好吃的豆腐以后要是没有了，生活就会少百分之十的有趣和百分之二十的风味。吃过大食堂的美味豆腐，以后还怎么愉快地小葱拌豆腐。 “不能够再卖了，卖一次惊天动地，你们还想给一家饭店做安保吗？我可不想占用国家资源。”钱好挣，命还要，这一次之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希望看在妖族大佬的面子上，地府能够从轻发落。 “唉，有些道理。”老蔡遗憾地摇头，也只能够这样了。 双管齐下，大食堂豆腐不多的消息迅速传播了出去。 魏意想着，这下总该不会有人过来了。 错，大错特错，因为人的从众心理和自己就是命运庇佑的主角心态，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往大食堂这边赶来，豆腐是越传越神，已经从好吃变成了能够美容养颜、延年益寿、治疗百病的灵丹妙药了。 魏意怕再传出去，大食堂就要上社会新闻，成为虚假传播的典型。 但他不得不承认，谣言还是有一点点比较靠谱的，因为真的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后来泡的二百斤黄豆已经消耗一空，大食堂的厨房里多了好几桶的豆渣，晚上就吃豆渣饼了，剩下的慢慢消耗，王海洋将功补过，他说自己会做好多豆渣做的美食。魏意可不想天天吃豆渣，准备全晒干了当肥料卖掉，也不知道挂牌卖豆渣会有人要不？ 下午三点半，大食堂门口。 “大家回去吧，豆腐卖完了！”魏意举着个喇叭站在凳子上冲下面乌压压的人头喊，眼见着天要黑了，大食堂要“关门”了。 底下人群闹哄哄的。 “买黄豆再做。” “就是啊，不就是个破豆腐，做起来多方便。你做，我们等。” “不卖豆腐，我们要拆店了。” “从很远地方过来的，就为了一口豆腐，做吧。” “不卖豆腐准备砸店，不至于吧……” “别吵了，别吵了，大家听我说。”魏意扯着嗓子喊着，声音都劈了，轻咳了两声在议论纷纷少了之后他接着说：“买豆子方便，但点豆腐的石膏已经没有了。大家不知道吧，我们店里面这回卖的豆腐之所以这么好吃，就是因为用的石膏不同，是从山里面采集的未受到污染的天然石膏，挖石膏的地方旁边有泉水、有花草、有清幽山岚，还能够挖到玉石。这么好的石膏才能够做到这么好的水豆腐，现在石膏没有了，再做出来的豆腐也就比普通的好吃一点点。” “骗鬼吧。” “编，继续编。” “呵呵，妈妈，我在大食堂里面听说书呢。” “……” “……” 魏意停下来听人群的说话声，不听不要紧，一听就紧张了，咋办，大家不信啊！好吧，扪心自问，他觉得这套说辞也挺扯的，但他讲了百分之八十的真相，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他总不能明确说石膏不是人间物，这回买到豆腐的都赚大发了吧。 求救地看向老蔡，希望一身制服、代表正义的警察说两句后，人群能够慢慢散了。 喇叭转手，轮到老蔡登场，他说了两句后，情况明显好转，大多数都走了，只留下了十来个。这十来个人不是执着的吃货，就是留在这儿看热闹的。 十来个人不足为惧，精疲力尽的魏意已经没有心思和他们多费口舌了，让警察去做思想工作吧。 他跌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关门，在门口挂牌子，今晚开始休息，明天、后天都关门，初二再开店。” “得令！”王海洋像是兔子上身似的跳了起来，三两下地蹦到门口要去关门。 “等等！” 王海洋干笑着涨红了脸，僵硬地扶着门框。 魏意说：“还要感谢警察。” 他强打起精神拿了要给警察的豆腐出来，直接给了老蔡，“今天要不是你们，我这店估计就砸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终于把豆腐拿到手了，老蔡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之前盯着豆腐筐里面的豆腐越来越少，他还以为轮不到他们几个了。“豆腐钱老板你一定要收着，不能不收，我们有规定。” 捏着几张纸币，魏意眼泪感动得要掉下来了。 “我一定不让你们犯错误。”魏意看天色，浓雾笼罩下，天快要黑了。“快走吧，我们要关门了。” 挥挥手，老蔡拎着豆腐带着一众小警察往所里面走。有雾的天，黑的就特别早，隐隐地觉得幸福街道的天好像更加黑。 “师父，我怎么觉得路两边的树长高了？”小郭紧张地贴着师父在走，左右瞄着行道树，敏锐地觉得不正常。 “哪里高了，还不是一样。”老蔡瞟了一眼，没有看出任何不同来。 小郭依然觉得不对，总觉得路两边挂着红灯笼串的樟树上多了重影，那影子狰狞得向上，眨眼间就成了参天大树，仰头看不见树顶。 还有，树之间有火团跳跃，一飘一飘的就像是鬼火。 小郭最怕鬼了，紧张地往师父身边挪了挪，师父当了几十年地警察，身上罡气重，百鬼莫侵。 “你们真的看不见？” “看见啥？”累惨了的同事受不了神经兮兮的小郭。 有人故意吓他，“小郭，你、你身后怎么有影子啊，看着、看着像是……” 小郭战战兢兢地扭头，“啊！”真的有影子，不是一个，是三五个成了一群，交头接耳的像是在说话。 小郭的耳朵里刮到一些声音。 “本来还想着尝试一下今天热卖的豆腐。” “就是说，谁知道关门了。” “厚此薄彼啊，老板偏心人类。” “木的办法，老板就是人啊。” “回家吧，这雾越来越怪了。” “……”小郭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结缓缓滑动，小声地问：“你们看到那边有人了吗，好几个。” 同事们面面相觑，有一个捏着嗓子说：“我们看见了，长得奇形怪状的，好多鬼啊。” 小郭立马就站不住了，抓着师父的手直哆嗦，上下牙打架，发出咯嘣咯嘣的声响。 同事们轰然大笑，“哈哈，哈哈，小郭你太逗了，那边哪里有人嘛，街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我们骗你的。快回所里面，肚子饿死了，我想吃饭。” “要是能够拌一块豆腐就好了。” 老蔡下意识捂住手上的豆腐，“就吃一块。”那剩下的一二三四五……就没有多少了，他还想留着慢慢吃呢，第一天小葱拌豆腐、第二天切片油煎做糖醋豆腐、第三天切了牛肉末做麻婆豆腐、第四天切块掏洞塞肉做酿豆腐、第五天切小块做豆腐汤……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么好吃的豆腐只能够吃六天（加上今天的酱油拌豆腐），太可惜了。 “别抖了，当警察的要一身正气，怕什么！”老蔡安慰安慰了“筛糠”的徒弟小郭，抓着小年轻的肩膀，非常用力，像是在传递力量，“别给我们警察队伍丢人，知道吗？” “别抖了，当警察的要一身正气，怕什么！”老蔡安慰安慰了“筛糠”的徒弟小郭，抓着小年轻的肩膀，非常用力，像是在传递力量，“别给我们警察队伍丢人，知道吗？” 小郭想起了自己背过的守则，想起了各位前辈的事迹，想到师父在最基层的岗位上一待就是二十多年……身为警察的责任感和自豪感充斥全身，他渐渐觉得热了起来，遮挡在眼前的一层阴影消失，再看幸福街道，好像没什么可怕的了。 因为他们已经走出了幸福街道的范围。 小郭往后面看了一眼，幸福街道的路口像是一个大口袋，能够吞噬掉走进去的全部人，口袋幽深不见底，黑的吓人。 忙碌了一天的大食堂终于安静了下来，魏意捧着碗，他好不容易吃到了自己家做的豆腐。假公济私，当老板就是有这个好处，他偷偷留了一小锅豆浆让王海洋点成了豆腐，琼脂一般的豆腐舀到碗里面，浇上卤汁，吃上一口，咸香鲜，好吃到眉毛要掉下来了。 “爸爸，这个豆腐好好吃哟。”堂堂也很喜欢，他吃一小碗甜的、吃一小碗咸的，甜咸在小肚肚里混合，一点儿冲突都没有。 魏意却看得眉头皱起，“我的儿啊，你这么吃就不觉得难受？”咧着嘴痛苦地说：“不感觉又甜又咸的？” 堂堂不明白地说：“不呀，甜甜的，好好吃哟。爸爸，吃。” 魏意一脸地拒绝，“不，我要和咸的死磕到底。” 堂堂失落了，“可是我和爹爹都吃甜的。” 魏意：“……你不是还有咸的。” “对哦。”堂堂笑眯眯，“对哦，爹爹爸爸，一半一半。”他一半像爸爸，一半像爹爹，完美哦。 魏意：“……真是感谢你了，儿子。” 陆奉廷需要一点儿关注度，“放上桂花蜜，真的不错。” “拒绝！”对大的，魏意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 累了一个白日，不做生意的晚上就提前解散休息。大食堂外，浓雾渐起，又吃了闭门羹的男人黑了一张脸，摸摸肩头的胖鸟儿，鸟儿眯起眼睛发出享受的“咕咕”声。 “这个大食堂也怪的很。” “咕咕。”胖鸟儿忽扇着翅膀，雾气更重，慢慢的伸手不见五指了的程度了…… “我们走吧，找个睡觉的地方去。” “咕咕。”胖鸟儿果断地闭上了眼睛，主人肩膀的位置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 二月四日，大年三十。 晨起，员工们把大食堂上上下下打扫了个干干净净，清扫掉去年的积尘，迎来明年的明净。圣诞节前店里面的装饰一些已经沾染上了浮尘或者被客人扯坏了，索性全换成了新的，除旧迎新，更加好看一些。 “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魏意放下毛笔，弹了弹新写下的对联说：“横批，万象更新。怎么样？” “很好。”陆奉廷好几年没有看到魏意写对联了，颇为感慨，“贴上了对联，才像是过年了。” “不不不，不是贴。”魏意纠正陆奉廷，“是沾，方言谐音涨。晚上下饺子、下汤圆了，知道说什么了吧。” “涨起来喽。”堂堂脆生生地说。 “对头，年头涨，一年都涨，从头涨到尾，大家一起发财，哈哈。”魏意提笔，准备写另外一副对联，给万习晨的诊所送过去，下笔钱顿了下来，思索着说：“诊所写什么内容好？” 他的身旁，陆奉廷翻看着平板找出了一对，“这个如何？” “我看看。”魏意凑了过去，看着上面的内容说着：“门不在高众仰则明，堂不在深回春则灵。横批，妙手回春。挺好，我现在就写。” “我也写。”堂堂抓着毛笔，在四方纸上写福字。 小手抓着毛笔，写出来的字还挺有几分样子，他跟着爸爸练字，认识的字比一般小朋友多，会写的也多，写出来的也像模像样。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陆奉廷正对着儿子拍小视频，等会儿发到朋友圈里，有了儿子他也想当个炫耀的老爹。 “好像是泉水涌动的声音。”魏意迟疑地说。 他看向了大食堂的空地，耳朵告诉他，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比他灵感敏锐的妖怪们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纷纷看了过去。 自动感应门后坚硬的地砖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漩涡，地面肉眼可见的流动了起来，仿佛那不是地砖而是被搅动的泥沼。漩涡越来越大，魏意和陆奉廷护着孩子往后退了数米，警惕地看着地砖的变化。 漩涡扩大到直径两米时停了下来，从漩涡眼中腾起幽冷的腥风，呜呜呜的声音似从地底深处而来。 “黄泉。”红姐收起了脸上慵懒的笑容，浑身紧绷，严肃地看着那个流动的漩涡。 “幽冥。”涂白砰地一声变出原型，成了一只肥兔子。 “地府！”王海洋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高正义左右看了看，大锅护在苏长苏短兄弟跟前，脸色苍白。他好像应该做点儿什么反应，“老板，地府找上来了。”就是这么耿直，看到什么说什么。 他陈述的是事实，但现在大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实话。 话音落，那个漩涡又有了变化，从里面嗖地飞出来一封信砸在地上，那个酝酿了半天，还以为要闹出惊天动静的漩涡一下子消失不见。 戒备的众人跟被拳头锅口大的拳头打了一拳却一点儿也不疼一下，提着的心哐当一声落了地，太没意思了。 不对，太好了！ 没有派鬼来，这是不深究了，多好！ 魏意感动得抱住堂堂，“幸好，没什么大事儿。” 堂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本能地抱住爸爸，觉得大家度过了一场危机，当然小脑袋里对危机这两个字，对此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 “还有一份信。”陆奉廷看着自己捏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面对超自然力量他一个渺小的凡人能够做的实在是太少了，在关键时刻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护魏意和堂堂。 陆奉廷深陷在自责和无能之中，亟待提升自己的办法。可惜一个区区人类，哪里有办法对付超自然的事件和生物呢。 不过，他还有钱……想办法请高手。 陆奉廷胡思乱想之际，魏意已经用筷子夹起了从漩涡中扔出来的那封信。信封是白色的，上面有银亮的线条组成一片片雪花，还有一行英文——Merry Christmas。 魏意茫然，“……现在地府都这么新潮了。” “老板，打开看看。”高正义说：“上面写着大食堂老板亲启，就是给你的。” 魏意哭丧着脸，“就是给我的才麻烦，我一点儿也不想收。”谁愿意收到来自于地府的信件，大过年的怎么不来点儿喜庆的。“怎么不用红色的信封呢。” “红的白的，都改变不了它是来自于地府的事实。”红姐面色凝重地看向那封信，据她所知，地府信件可不是好收的，不是折寿的就是降灾的。“晚打开也许会错过时机。” 手上的信就是烫手山芋，魏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准备打开，筷子上的信却被横插进来的手拿走了。 “奉廷！” 陆奉廷笑着说：“我还没有收过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信，这份荣誉我来看吧。” 魏意内心五味杂陈，“何必呢。”他走到了陆奉廷的身边，有什么就一起应对吧。 白色的信封打开，陆奉廷拿出了一页单薄如轻纱的信纸，没有任何特别的情况出现，没有云雾、没有闪电、不是尖叫信、不是疫病的传递源，他们想多了，就是一张普通的信纸，文具店里面三块钱买一本的那种。 陆奉廷展开信纸看到落款，瞬间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魏意够头去看，一同变得古怪。 “这个负一层，是什么地方？” “负一层？”众位员工面面相觑，他们从未听过地府有个地方叫做负一层或者有一位叫做负一层的大人。 信的内容就更加难以置信了。 “信里面说，豆腐事件扰乱了数百人的正常死亡时间，大食堂要承担生死搏程序紊乱带来的一切经济损失，共计……个十百千万，六百三十万六千五百五十四元六角六分，这么详细的数字怎么算出来的？不管这个。之所以只是罚款，是因为玉髓石膏直接使用，手法太过粗暴，延年益寿的功效很短，多则增长十分钟，少则不过数秒。”魏意看了内容后对在场的员工，特别是再度扑街准备晕一晕的王海洋说：“信上警告，不允许有下次，再有就不是简单的罚钱了，会将别人增长的寿元全都扣在我的脑袋上。” 魏意：“……”和扣钱一样简单粗暴。 “六百多万啊。”员工们发出生命之不可承受之重。 在大食堂，妖怪的本质反正是大写加粗的穷！ 陆奉廷如释重负，“没什么，只是钱而已。” 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只要是能够用钱解决的事儿就不是事。 只是罚款而已，魏意同时松了一口气，他看着那个稀奇古怪的落款——负一层 邢沛，也许地府的别号就是负一层吧，听起来比幽冥地府好接受多了。 第40章 兑奖券（捉虫） 一场风波在陆奉廷让杨助理往“负一层 邢沛”的账号里打了六百多万而告终， 这钱啊， 掏的值，因为那个漩涡又出现了， 这次出现往大食堂扔了一张发（票）。 正规发（票），上面有发（票）专用章的。 富已成有限公司。 “真像是假冒伪劣的。”魏意颠来倒去地看着这张发（票），也没有看出个什么神奇来，这就是一张简单的发（票），能够在相关网站上查到信息的。他还搜索了有限公司的名字，网上没有任何信息，但在工商网上查寻，能够找到，是个在工商局报备过的正规公司，有营业执照为证，法人是邢沛。 “老板， 还有这个， 给了一个红包。”王海洋讨好地送上跟着发（票）一起被漩涡吐出来的红包，等老板把红包接过去了，他歉疚地站在一旁，搓着双手， 断断续续地说道：“老板， 这回玉髓石膏是我没有看清楚就直接用了，应该负主要责任， 六百多万， 我来承担， 不能够让陆先生为了我的错误买单。我身上只有十来万，等我父母回来了，就卖个几吨野生鲟鱼，养了十年的白鲟鱼也卖了，做出来的鱼子酱很贵的，还有皇帝星斑，卖掉一些六百多万很快就来了。” 王海洋当初上了陆地上大学就是爸妈抓了几条鲟鱼卖掉凑的学费，现在又要麻烦父母了，他心里面是真的过意不去。本以为靠着自己找了一份工作，能够靠着手艺自食其力，现在看来他还是毛毛躁躁，做事不踏实，等爸妈牧鱼回家了，他还是回家跟着父母一起养鱼，继承广大海中牧场吧。 王海洋悲从中来，有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掉落，他最后竟然成了自己最不想要成为的样子，成了个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富二代T^T。 “怎么哭了啊，大过年的不准哭！”魏意扯了两三张面纸糊在了王海洋的脸上，眼泪鼻涕全都糊在纸巾上看不见了。“不全是你的错，六百多万食堂承担了，不需要你付钱。但是……” 王海洋胡乱地擦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老板。 “玉髓石膏这件事的确是因你而起，所以你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留下来给我打工十年吧，你一开始签的短期合同，现在签长期，怎么样？”魏意笑眯眯地说，以为就这样吗，社会啊社会不容许天真，当老板的是资本家又不是慈善家，“不过，签下合同后发工资有两种方案等着你。” “我愿意！”王海洋在大食堂待的挺开心的，能够有自己的事业，靠着双手赚钱，不依靠父母，太棒了。 “听我说完，一种呢，是前五年一分钱不拿，后面五年工资该给多少给多少，一分钱不少。第二种呢……”魏意竖起了两根手指，示意第二点开始了，“十年时间工资都打对折。你怎么选？” “我选第一……”王海洋停下了嘴，他还想挣钱了给爸爸买酒买烟、给妈妈买包包口红的，用自己赚地工资买。这要是五年一份不入，就没法买了。王海洋挣扎着说：“我选第二种。” “好，今天先过年，等正式上班了，我把拟定好的新合同给你。”魏意拍拍他的肩膀，“要是缺钱了跟我说，我可以提前预支工资哦。” “谢谢啦，老板。”王海洋破涕而笑，高兴得差点儿吹出一个鼻涕泡泡，连忙用纸巾擦掉，他说：“不用的，不用的老板，我不缺零花钱，要是没钱了，我问爸妈要。” 魏意：“……好。”富二代什么的，好讨厌。 大食堂妖怪的本质，不全都是穷的。 “去干活吧，今天你可是主力，很多菜都要你来做的。” “嗯嗯。”王海洋用力点头，撸着袖子说：“看好了吧，我肯定让年夜饭特别好吃，充满了惊喜。” “平平稳稳就好，不用太惊喜。”就怕惊喜变成惊吓，那到时候谁都不要吃了，魏意喊着：“寓意好就行，味道好就行，不用太创意哈。” 不用太创意的菜……王海洋摸了摸下巴，这让他好好想想。 原地，魏意坐在惯常坐的位置上看着手上的红包，摸起来轻飘飘的，掂量着没有任何重量，“里面会是什么？” “用红包包着，应该是好东西。”陆奉廷说。 “必须的，这可是六百多万换来的。”魏意暴露了贫穷的本质，要不是觉得葛朗台当着太丢分，他会把赚来的钱全都用水泥封在墙壁里，每天摸摸墙，心里面就老踏实了。“谢谢你啊，今天让你拿出那么多钱。” “小意，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不用谢我，能够为你分忧，我非常高兴。”证明他还是有用的，对他来说，能够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事儿，一旦用钱都解决不了，他还有什么价值。 魏意：“……看看吧，里面究竟有什么。”只是耳朵红了红，他对陆奉廷的甜言蜜语越来越免疫了，嘿嘿。 从幽冥漩涡里扔出来的红包也非常普通，随便哪个超市里用十块钱就可以买到一沓的那种，金色的大字写着大吉大利，非常喜庆。 “我打开了。” “嗯。”陆奉廷就陪在一边，一同面对一切。 打开红包，魏意撑开来往里头瞅了一眼，“就一张纸。”把这张纸抽出来，看起来就是超市那种兑换鸡蛋、抽纸巾那种，一点儿也不高端大气上档次，好歹是冥界来的吧，应该增加点儿神秘气息。 正面写着兑换券三个公正的大字，反面写着可以兑换的礼品，分别是至尊版孟婆汤、豪华游轮过忘川河、姻缘石上加粗姓名、幽冥鬼界七天七夜限量版双飞游、十万鬼钞让另一个世界不再贫穷、金童玉女童仆十对让另一个世界不再寂寞、投胎捏脸服务一次。 “呵呵，好丰富哈。”魏意干干地笑了两声，除此之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来管控表情。 “兑换券可以当场兑换，死后就可以领取奖品，最终解释权归富已成有限公司。”在可兑换物品的下面有一行小字，陆奉廷读了出来。在他眼中，姻缘石上加粗姓名整体已经加了下划线和七彩闪光效果，非常瞩目，“小意，兑换的东西都挺神奇的，我们试试。” 陆奉廷的心中有个声音蛊惑着，让他一定要得到姻缘石上加粗姓名的奖品。 “就要那个姻缘石上加粗姓名的。” 魏意纠结，“不要吧，谁知道这是嘛玩意儿，要是对人体有害怎么办，我还想好好过好这辈子呢，放着吧，反正没有写兑换期限，等要死了再兑换。嘶！变烫了。” 兑奖券越来越烫，魏意拿不住扔了出去，扔出去的刹那一声“咚”的鼓声仿佛从地底深处又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震耳欲聋、震颤灵魂，可怖又让人敬畏，要不是坐着，魏意有跪下来的冲动。现在就是两腿战战，浑身发虚，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张纸变成一团光，分成两束（射）进了他和陆奉廷的身体里。 脑海中多了一段文字——奖励兑换，姻缘石上姓名已经加粗，恭喜二位拥有永世姻缘，永不分离。 魏意：“……”这要是随口说了一句我要七天七夜双飞游，是不是要他原地去世啊。 陆奉廷激动，“小意！”握住了魏意的手，千言万语难以言诉。 魏意嫌弃地挣脱，“松开，谁让你随便开口的，我还想以后尝试尝试别的小鲜肉呢，现在好了，一直捆绑在你这颗老梆子菜了。” 陆奉廷并不在意魏意的话，他笑着说：“永远在一起，你永远别想喜新厌旧。”他握着魏意的手很用力很用力，五年的分别让他只想把魏意捆绑在自己身边，现在好了，绑定在一起生生世世。一旦想到魏意的灵魂投胎转世后身边跟着新人，他就极端的、残忍地想把那个家伙剥皮拆骨、挫骨扬灰，就算是未定的下一世，他也不允许魏意离开自己的身边。 本质上，陆奉廷就是个冷酷的家伙。 “菜？”在一旁撅着屁股跪坐在椅子上的堂堂抬头看向爸爸和爹爹，白嫩的小脸儿上东一道红色西一道黑色的水彩，绝对健康安全的颜料。花脸猫惦记着菜呢，他昨天从幼儿园带回家的，他寄己种的菜菜哟，要全家一起吃的。 魏意在堂堂饱满的额头上弹了一下，“知道了，中午青菜粉丝汤，每个人都吃宝贝堂堂种的菜菜。” 堂堂笑眯眯，用力地点头，“嗯！” 他低下头继续画画，画上面是他们一家，有他、有爸爸、有爹爹，站在蔚蓝色的草原上，身边是黄色的大树，头顶有红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堂堂还在自己的脑袋上画了一团白色的东西，他拿起了黑色的画笔，要在白色团子上点两下，就是小山神的眼睛啦。 “爸爸。”堂堂突然抬起了头，“年年，伯伯和叔叔来吗？” “来的，和以前一样，晚上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们下午就过来。” 万习晨和柳儒世每年过年中午都要在老宅祭祖……老宅拆迁了，他们现在就在诊所那儿烧经，晚上来大食堂和魏意一家一起过年。 “哦哦，这就好呀。”堂堂放心了，继续低头画画，他还要画上高正义、画上涂白、画上红姐、画上王海洋……画上所有人。“唔，好像有些难……”人多了，真挺难的。 ··· 过年为什么越来越无趣了，越来越不好玩了？ 魏意看到过一句话——因为感觉到有趣的人已经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人了。 忙忙碌碌一整年，对于成年人来说，年终奖比假期重要，假期比过年吃饭重要。不过，过年还是要吃饭的，年三十的饭从中午就开始，中午王海洋就拿出了十八般武艺做了一大桌的菜——两条黄河大鲤鱼，一条红烧，一条切了花刀做成糖醋口味的，撒上松子儿，又开胃又好看，寓意还非常不错，成双成对、年年有余。杀了一条鲟鱼，肉片成蝴蝶片做了菊花鱼片汤，抽出来的龙筋用泡椒腌制后铁板，贴着铁板的一层焦黄，表面撒上提香的辣椒粉，用矸筷子不好夹，就用一同送上桌的小铲子铲下来送到盘中，吃起来风味独特，鲟鱼的骨头熬汤，骨头的骨髓可是万不能错过的美味。煮一锅鸡汤，用鸡汤做开水白菜，浇淋入盘中，白菜组成的花儿徐徐绽放，令人惊艳。 巴掌大的甜虾新鲜的剥了壳就能够生吃，沾上一点点山葵酱油，又嫩又滑。 …… …… 不过山珍海味之中，那盘最简单的、最朴实无华的青菜粉丝汤众星捧月，所有人上桌后第一筷子肯定伸向那个，菜是绿色的、汤是绿色的，白色的粉丝也被染绿了，没有放油，只是放了一小撮的细盐，简单，保证了青菜的香甜。 “堂堂种的菜真好吃。”魏意毫不吝啬地夸奖，还给儿子竖起了大拇指。 陆奉廷强势点头，“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汤。”里面有儿子爱的力量。 其他人纷纷表示，这碗汤很好喝，比龙肝凤髓都好吃。 堂堂羞羞地抿嘴笑，提出了新年礼物，“爸爸，我想种菜。” 魏意：“好。”花盆里随便种，一个不够就准备两个三个。 陆奉廷：“好的儿子，明天爹爹就在城外买地，你想种多少就种多少，想怎么种就怎么种，我们直接就开个农场，种一万棵的青菜。” 堂堂眼睛越来越亮，好像已经看到了好大好大的地上面种了一万棵的青菜。 魏意脑门上的汗都要流到碗里面去了，“不准！” 堂堂失落地低下头。 “魏意，不过是弄个农庄而已，很简单的。”花钱的事儿，都不是事情。 魏意斜了陆奉廷一眼，“一万棵你知道是多少吗，能够装满整个大食堂，全都成熟了我们吃不掉，堂堂我们不种那么多，爸爸给你弄两个花盆，你在里面种，一盆种十来棵，两盆就可以吃好久。”至于多久，还不是他说了算。 堂堂拿着小手指戳桌面，“哦。”他一下子数不到一万，但是他也知道一万比十来棵多多了，叹了一口气，怎么一下子就缩水那么多呢。瞅瞅爹爹，爹爹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堂堂哭唧唧，等年年来了，他要和年年说他失去了一万棵的菜菜。 其他人装鹌鹑，这时候插话不是在给老板添堵嘛，他可是握着工资生杀大权的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中午饭结束，稍事休息就可以开始准备晚饭了，晚上的年夜饭可是大头，一定要做好喽。领命的王海洋和大锅精神抖擞地进了厨房，开始为年夜饭做起了精心准备，有些准备其实上午就开始了，骨头开始炖了、小鸡小鸭杀掉了、蹄髈在锅里面了、海参鲍鱼扇贝都已经准备上了……丰盛程度，是中午的十倍。 魏意无聊地时候进了厨房十来次，次次都在感叹，这也就是接手了大食堂，才能够见到吃到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以前的时候啊，鸡鸭鱼肉虾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了，哪里像现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老板，炸好的藕饼、肉丸、薯饼，可以吃了。”王海洋端了满满一碗的炸货出来，腾腾的热气将香味送到了鼻尖，蓬松焦黄的外壳实在是诱人，做的时候王海洋就往嘴巴里扔了好几个。 “嗯，真好吃，再炸点儿蔬菜的，萝卜丝的那个。”魏意吃着薯饼，可比外面的开封菜金拱门好吃多了，“小孩子喜欢薯条，再炸点儿薯条和薯球，沾了番茄酱好吃。”这也是他喜欢吃的，以前特别喜欢，窝在沙发里吃薯条，看着旁边的陆奉廷看书，日子美滋滋。 “我这就做。”王海洋握拳，他现在戴罪之身，要将功折过，“老高，削土豆。” “马上弄。”高正义一个人当十个人在用，他也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去泡后面的二百斤黄豆，更不应该当着所有人的面泡，没有那么多豆腐，昨儿个生意早就结束了。 魏意看一切都井然有序，他端着炸藕饼、肉丸走了出去，招呼着在儿童区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家伙过来吃，“再不过来，我可就都全吃掉了。” “爸爸，送过来好咩。” 魏意：“不好哟。” 堂堂：“那我就不要了。”他把脑袋缩进了城堡里头。 魏意：“……”要疯……呸呸呸，大过年的，心里面想想都不行，但是真的好扎心啊，为了玩，吃的吸引力都低了。 守在孩子们一旁正拿着平板看最新周刊的陆奉廷站了起来，作为二十四孝老爹，他来拿吃的。 “嗷呜，给我吃！”一抹白色的身影猛地从门口飞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魏意端着的盘子上，还好魏意抓得准，不然连盘子带藕饼全都给掀翻了。 魏意咬着牙说：“……不准说话。” “为什么？”叼着一个肉丸的小山神问。 魏意：“嘘，声音小了点儿，因为我这儿有普通人，你别吓着他们。” 小山神噘嘴，“你不在乎我的感受了。” 魏意：“谢谢哈，你也没有在乎过我的。”他往旁边走了走，远离看电视、嗑瓜子的万习晨和柳儒世，不能够让他们听见猫会说话，不然怎么解释三观。 小山神勉勉强强答应了，“哦，可以吧，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 “我要一条猪蹄膀，放了多多的糖红烧哦，要做到黏嘴，舔一舔嘴唇都是香香咪咪的。” “可以。”一条蹄髈而已，两条他也能够搞定。 “今天就要。” “不行！”魏意一口回绝，“今天过年，别给大家添乱，年后给你做。” “好吧……”能怎么办，神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蹄髈还捏在人家手上呢。小山神委屈巴巴地开始控诉，“我跟你说哦，我这几天过的可难受了，有只河妖竟然霸占我的床，和我抢地方睡。我每天都憋憋屈屈地缩在角落里，可难受了，他还带着一只肥鸟，睡觉了还发出咕咕咕的叫声，烦死了。扇翅膀就起雾，弄得我家到处都湿哒哒，被窝能够挤出水，瞧我，已经是一只长蘑菇的小猫……呸，小山神了。” 小山神眨巴着扑灵扑灵的眼睛，可萌可萌地看着魏意，“所以我可以暂时住你这儿咩，我保证在你这人有人类的时候不说话的。” 魏意在思考，总觉得有些耳熟，对了，那天陆奉廷看不清回家的路遇到的人不就是带着一只会咕咕叫的胖鸟。他看向走近地陆奉廷，眼角余光扫到了门口，捕捉到一抹壮硕的蓝正往食堂里走，有半人高，圆圆胖胖的拖着长长的尾羽，短小的翅膀扇动，扇出了细细的白色雾气。 “咕咕。”黑亮的小眼睛四处打量着，视线扫过了其他人，最后直勾勾地落在了魏意的身上，确切地说是魏意的手上那个白色的毛团子。小眼睛顿时一亮，蓝色的胖鸟“咕咕咕”激动地叫着，撒丫子跑了过来。 魏意……魏意非常不仗义地把白色毛团给扔了出去。 “奶奶个腿，魏意，劳资要你的命啊啊啊啊，这是第二次了。”白色的毛团划破虚空，留下一道弯月一般的弧线后啪叽砸在了蓝色胖鸟的身上。被砸晕的小山神连滚带爬地要离开，却被蓝色胖鸟的小短翅膀给捂住了，发出一声凄惨的哀怨声，“魏意，我要三条大肘子。” 魏意缩了缩脑袋，不忍心看到小山神在胖鸟的怀里面惨遭蹂（躏）。捂住眼睛，从手指头缝隙里往外看，魏意说：“放心放心，给你四条。” “四条什么？” 魏意往门口看，看到身穿单薄风衣、领口敞开露出性。感锁骨的男人，男人长得非常好，不是漂亮、不是帅气，是超出了性别的那种近乎于道的好看。 “又见面了。”男人先是看到挡在魏意身前的陆奉廷，淡笑着打了个招呼，他就是那个陆奉廷在幸福街道遇到的人。 陆奉廷微微颔首，护在魏意的身前并未说话。 男人歪头看向在陆奉廷身后的魏意， “我来大食堂两三次，皆是闭门羹，今天总算是走进来了。”他露出个幅度少稍大的笑容，和魏意打招呼，“你好，我是来送货的，大妖·河。” 魏意懵了，“大妖？” 赶来大食堂吃团圆饭的风尘子站在门口重复：“大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找了好几日的大妖怪说遇上就遇上了。 河点点头，“实力允许我骄傲，不说这些，生肌断续膏我送来了。” 魏意：“……”他说呢，奖励显示送货状态已经很久了，怎么还不送到，敢情自己做了N久的应急预案目标是个慢递。 噗通—— 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那么清晰，魏意目瞪口呆地看过去了，忘记了两个普通人在这儿了…… 他应该怎么解释？！ 第41章 送快递 这就是元安市大雾数天的罪魁祸首？ 魏意和一众员工缩在角落里看着远远地坐着的大妖怪河， 河瞧着三十岁上下， 长得那叫一个自然和谐，五官比例、皮肤颜色、手脚长度等等， 多一分则浮夸、少一分就失色，恰恰好好、适适当当的长法，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都是赏心悦目的。属于大妖的威慑若有若无地散发出来，令人生畏，低等级的妖怪见到了他能够直接匍匐在地、顶礼膜拜，这是涂白告知魏意的。 但魏意观大食堂几位员工，唯有大锅贴墙站着不敢移动，两股战战、随时准备跪倒在地。其他几个，最多脸色白了白，魏意心想大食堂是卧虎藏龙之地。 “我喜欢大妖身上的味道。”小树眯着眼睛， 一脸享受地说着：“让我很愉悦， 就像是把根扎进了肥沃的土壤一样，吸收着土壤中的水分，水珠携带着营养一同进入身体，无与伦比的享受。” 话音落， 小树就如同狂热粉丝在生活中见到了爱豆， 墨绿色的眼睛里流动激动、喜悦和疯狂，大有扑上去当个舔狗的冲动。 “那他要的酒， 你送上去。”魏意冷静沉着地说道， 他捏了捏鼻梁， 视线掠过大妖河，落在了远处的儿童区。 在那儿两个孩子不知道大人们经历了什么，兀自玩着自己的游戏，咚咚咚走到城堡的二楼从滑梯上滑落到海洋球中，乌拉拉，海洋球飞了起来，伴随着孩子们脆甜的笑声，无忧无虑的童年就是快乐。而坐在儿童区旁边的几个大人就不是那么快乐轻松了，毕竟是震碎三观的事儿，瞧着万习晨和柳儒世的脸色就不是太好，陆奉廷跟他们讲着什么，万习晨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还朝着魏意这儿看了过去。 魏意咧着嘴露出个安抚性十足的笑容，他也不想的，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变化时刻在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小山神会突然过来，找了很久的大妖怪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登场。 竟然还是来送快递的！ 魏意在心中叹息，自己补充了又完善着的应急预案只能够束之高阁，用不上了。 至于小山神，魏意给他投去了个爱慕能助、自求多福的目光，被胖圆胖圆的蓝色大鸟搂着的小山神简直是可怜的不要不要的，一脸麻木无助、生无可恋的表情，任由大鸟用它短小的翅膀揉来揉去、揉去揉来…… 蓝色大鸟儿是水凤凰，魏意已经从红姐的口中知道了该品种的名字，在妖界也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生物，个头最大能够长到十米高，矫健的身姿在水中遨游比鱼还要灵活，拖动着泛着七彩荧光的长尾，瞧着比海水还要蔚蓝深邃。 因为是水生物，水中遨游靠的不是翅膀，所以翅膀退化变得又短又小，但形状非常适合划水。 就是眼前这只，圆的和球一样，一双小脚根本看不见，移动起来就像是一个皮球在滚，很显然和矫健没有任何联系。 大概是变异品种…… 视线从水凤凰的身上挪开落在了跃跃欲试的小树身上，魏意赶忙叮嘱着，“别太激动的，把酒给撒了。” “老板放心，我，靠谱。”小树并拢脚跟正二八百地说“yes sir”后猴子似地窜进了厨房，飞快地端出了准备好的酒菜，路过老板众人时还挤挤眼睛，无声地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搞砸的，嘿嘿嘿。” 哐当—— 呱唧—— 霹雳巴拉—— 魏意捂住眼睛，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小树人仰马翻的惨烈模样，“正义，涂白，你们去收拾收拾，把地面弄干净了。小树看起来摔得不轻，扶到后面让他冷静冷静，被一只胖鸟绊倒了，也真是……惨不忍睹。” “谁能够想到呢。”高正义喃喃地说。 “红姐说的对，水凤凰是矫健的。”贴着墙站着地大锅摸着自己的肚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他们是小看了水凤凰的圆润，比自己可灵活多了。 老鼠精苏长说：“水凤凰性情调皮顽劣，就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似的，特别喜欢恶作剧。以前住在老家的时候，碧波湖里头就住了一家子的水凤凰，搅得我们都不敢去河边打水。” “对对对。”身体彻底好后，化身人形比哥哥矮了一大截的苏短连连点头，很显然是想到了往事，“小的那只水凤凰格外讨厌，喜欢往岸边泼水，有一次下雨他直接配合着雨势把我们的落霞洞给淹了大半，半年多了洞里面才彻底干透，地上的珍珠都成了珍珠粉了。” 魏意：“……”他想到了无意中看到苏长苏短兄弟的宿舍内景，珍珠铺地，水晶闪耀，闪瞎眼睛，据说那是兄弟两在妖界的家。 大概，大食堂本质穷的只有老板一个…… 不远处那只把小山神当成玩具的水凤凰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扑地的小树，“咕咕。”这个树妖看主人的样子有些讨厌呢，不能够让他靠近主人，咕咕。 他慢慢收回一只黄色的小脚，爪子有五根脚爪，四只在前、一只在后，缩回时在虚空中抓了两下，他的腿与矫健修长非常吻合，悄悄地收回了圆润的身体下。黑色的眼睛狡黠地左右看着，像是做坏事儿怕被逮住一样，“咕咕。”轻轻地叫了一声，听着就有些幸灾乐祸。 哎呦哎呦叫着的小树被腿肚子转筋的涂白扶了起来，两个人绕了一大圈，避开了水凤凰的活动范围后才回到了厨房，水凤凰那葡萄似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们动，被盯着的两人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就怕这调皮的胖鸟儿又给来一个偷袭。 小树摔得好可怜，额头肿了一大块，有馒头那么大，好死不死的还在脑门中央，看起来像是长了个圆润的犄角。他又崴脚了，这回换了一条腿，两条腿一条一次，平均分配，不偏不倚，也算是圆满了。 “老板，我要的酒呢。”竟然是个手机控的大妖头也不抬地喊着。 魏意看看员工们，高正义打扫卫生去了，涂白和小树去了厨房，在厨房的还有王海洋，正和豆腐渣“抵死缠绵”，那么多豆腐渣呢，一定不能够浪费了，全都研发成美食吃掉，光靠大食堂上下是不行的，等初二开门了不是还有广大的客人，王海洋相信到时候客人们会爱死他做的豆渣的。 魏意又看向身边的红姐，苏长苏短兄弟和大锅。 红姐抱臂，穿着红色纱裙的她风姿绰约，眉眼如画，宛若天仙下凡……魏意错开了视线，去看向另外三个，直接就忽视掉了满身烟火气的大锅，苏长苏短兄弟倒是挺合适，但他们明显不想去面对水凤凰揭自己的过往伤疤。 “我去送酒好了。”算了，还是老板亲自动手吧。 去厨房那儿拿了酒具，一壶黄酒壶中温，就里面放了一颗盐渍话梅，酒液甘醇，绵柔而不上头，温润而不呛口，在寒冬中，喝上一壶这样的小酒，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快活胜神仙，千金都不换。 酒是自家酿的，魏意的老家有自酿黄酒的习惯，用的糯米酿造。蒸好的糯米过水微凉后拌入酒曲，放在缸里面发酵数日就有甜酒酿吃，做廖糟鸡蛋、酒酿小圆子是受人追捧的甜点。发酵时间长了就出原浆，过滤出来的酒渣就是酒糟，做酒糟带鱼、酒糟三黄鸡是不错的选择，还可以发面。 虽然用酒糟发的面略烂，无法塑形，但味道和口感是一般的发面馒头没法比的，吃过的都知道其中的好。 不兑水的原浆黄酒，一滴入腹，寒意消，温热起，暖意流入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更别说是大食堂用产自于妖界的灵米做的酒了，那个味道哦，神仙也难挡其魅力。 魏意端着餐盘，他没有绕路，盯着那只抱着小山神像是个玩偶似的水凤凰走着。估计这只凤凰也就相当于人类七八岁的孩子，七八岁的孩子，那是上能上树捣鸟蛋、下能下水打鱼虾，逗猫找狗，人厌狗嫌的年纪。 对付小孩子，魏意只有五岁以下的经验，但稍微扩大一下范围应该也可以应对。他默默地靠近着，默默地看到胖鸟儿仰着头嘴巴里咕咕叫着假装不在意地在魏意的必经之路上伸出了爪子。这就是魏意走的慢，要是快，肯定要步小树地后尘，他盯着那条小细腿看了一会儿，默默地跨了过去。 “咕咕？”胖鸟儿疑惑地叫了两声。 魏意屈指在小东西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调皮。” “咕咕……”胖鸟儿悻悻地收回了爪子，失落地叫着。 魏意笑着摇摇头，把酒菜送到了大妖怪的身前，大妖怪适时地抬起了头，鼻翼翕动，“酒不错。” “自家酿造的，多提意见。” 大妖怪手机上方才传来的激昂音乐声停止，遗憾的GameOver出现，又失败了，坐在这儿二十来分钟已经对战失败十好几次了，最短的一次几秒钟就被ko，谁能够想到在元安市搅风搅雨的大妖怪是个游戏苦手。 河持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酒水入喉，味道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就是年份短了些。” “封了五坛，等放上一两年再喝。” 河轻轻砸了砸嘴，“那样味道会好很多。这个给你，我来人间时正好遇到了白泽长老派出的青鸟，那只小家伙味道……咳咳，那只青鸟没法来了，我就接了白泽长老的委托送来生肌断续膏，一个疗程的量，用完，你盼望恢复的肢体就能够恢复如初。” 魏意心头火热地看着河从单薄的毫不鼓囊囊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雕花锦盒，盒子40*30*20，按照常理来说是塞不进那个装饰用的口袋的。魏意有些激动，颤抖着手摸向了那个雕花锦盒，手指刚刚按上去就留下了一个手印，他赶忙在身上蹭了蹭，掌心里都是汗，“呵呵，别弄脏了雕花锦盒。” 大妖河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他也不知道解释个毛线。 手指终于摸到了锁扣，拨弄了好一会儿打开，露出里面整齐放着五个矮矮胖胖的青花瓷罐，打开一个发现表面有蜡封。 “白泽长老说了，里面有什么说明书。” 魏意：“哦哦，这就好，这就好。” 他在盒子里面找了找，终于找到了夹在里头的一张纸，打开后飞快地看着其上地内容。生肌断续膏采用的原料珍贵，打开后就要在三天内用掉，接触空气时间长了会氧化失效。药膏直接涂抹在患处就好，会有刺痛感，伤口越是陈旧，痛苦越大，时间超过一年的伤口伤患在使用时身边一定要有人陪护。五个疗程不能够间断，一定要连续使用十五天，方能够痊愈。使用前，用热毛巾敷在患处，肌肤烫红后使用生肌断续膏效果更好…… 还有注意事项若干，魏意越看越慢，慢慢就看进了眼中、记在了心里。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说明上的去做。”魏意握着信，信誓旦旦地说。 大妖河瞅了他一眼，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他就是个送货的，并不关心后续事宜，在他这儿没有售后服务。 魏意也明白说错对象了，笑了笑，“吃得还习惯吧？” “还行，凡间的东西味道都不差，就是没有灵气，杂质太多。”大妖说道：“还是大食堂的食物好吃，有着家乡的味道。” 魏意朝着一旁使了个颜色，继续问，“住得习惯吗？” “还行吧，阿虎那个小旮旯住着还算是舒服，就是太小了。”大妖河对此有些嫌弃，一个巴掌大的山，谈什么山神哦。 一直戒备地守在不远处的风尘子拼命给魏意比划，别东拉西扯的，说正题啊。他是道门中人，身上自带罡气，根本就无法近大妖的身，靠近一米以内水汽弥漫就能够让他陆地上溺死。 “那就好，那就好……”魏意卡了壳，朝着风尘子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那个，在凡间待着好就好，但是凡间有些受不了。” “嗯？”大妖河掀起眼皮，那纯然天成的、符合自然奥义的双眼皮都带着疑惑，“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我的大食堂！”魏意痛心疾首地说，他抹了一把额头，头发丝上的雾水挂了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就在眼睛前头，明晃晃地告诉他，大食堂快成“仙境”了！ 咕咕叫的水凤凰快活地扇动着翅膀，随着那短小的翅膀扇动，就有白色的雾气一丝一缕地飞了出来，一点点不算是什么，很快就被空气稀释掉了。但这有只造雾机器，时刻不停地挥动翅膀，不出二十分钟，大食堂里就起了小雾，现在半个多小时了，小雾成了中雾，到处都蒙上了一层雾水，魏意拿着指头在桌面上划了一下，摸了一手的水。 眼看着，要从中雾变成大雾，就要和室外一样看不见了。 “这不是挺好。” 大妖河是河妖，放在凡间就是河伯水神，统管妖界三条水脉，他居住地那段河被称之为浓雾之源，顾名思义，常年笼罩在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妖界不太平，妖将妖官抢地盘、拉手下，烽火不断、硝烟四起，大妖河作为一方霸主成了被各处拉拢的对象，天天有妖登门，烦不胜烦，于是果断封住了洞府，离家出走，到处游玩。 在路上看到了肥遗和金乌大圣正在打架，就跟着一路看热闹，看热闹的途中遇到了搬迁的九尾狐一大家子，九尾大妖请他吃了青丘特产，问他要不要去人间，那儿太平。九尾一家幼狐太多，成年一辈大多在与相柳一族的争斗中死伤殆尽，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只能够舍下故地，前往人间。 妖界四处战火，到处血腥，爱好和平和美好事物的大妖河想都没有想就跟着一起迁移，路上遇到了九头蛇拖家带口，遇到了掉了一个头的双头蛟苟延残喘，遇到了一只沼泽怪流淌着一路向前…… 妖界正在奔溃的边缘试探，到处救火的白泽、犼、重名鸟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到处调停、四处救火，根本就无济于事，争不出妖皇，这场斗争势必是没有头的。 妖界是乱了，但大食堂一片和谐和安宁，魏意很少在晚上从妖怪客人们的口中得到妖界的消息，一切看起来和人间到处都有的饭店并不不同。 此刻，大食堂烟雾缭绕，配合着装在柱子上的电视唱起来的音乐声，像是在给春晚造势。魏意又捋了捋头发，他现在的头型和刚洗好澡时差不多，“一点儿也不好！！！大妖，我们这儿是人间，人类喜欢太阳的，没有太阳怎么补钙，大家都要在家里面孵小蘑菇了。” 胖鸟儿翅膀的小山神大声抗议，尾巴绷紧，直直的像是一根棍棍，和自己的心情一样的非常不爽，“对，我的被窝已经可以挤出水了。” 胆怯的涂白给小树处理好伤口后就出来和高正义收拾地面，来来回回用拖把拖了好几次，水是拖不干净的。他小小声的表达不满，“我、我没有内裤换了。” 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他现在就眼睛红红地想在大妖的身上咬一口，他窝里面的干草堆都发霉了T^T…… “含水量太大，感觉要关节炎了。”高正义摸摸自己的脑袋，他在网上买了假发片挡住日渐严重的发际线，天气太潮湿了，发片黏在脑袋上，都没有什么修饰作用了。 “我想要太阳，树没有了太阳是没法进行光合作用的。”小树蔫搭搭地说，他好想晒太阳。 大妖河随心所欲惯了，喜欢潮湿的地方，喜欢水多的地方，养了一只水凤凰后就不控制着造雾，从未顾虑过他人，也没有人和他抗议过。 头一次，很新鲜。 “大妖河，身为本地城隍……” 大妖上上下下看着风尘子，穷困潦倒的城隍？ 风尘子噎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的庙祝，严正警告，破坏本地治安和平和，我要将你驱离出境。” 大妖晃晃酒杯，说道：“可我护佑了一方百姓，你应该谢我。” 魏意看向风尘子，风尘子拧眉，很显然并不认可。 大妖轻抿了一口黄酒，淡笑着说：“从海外飘来的微尘带着什么什么辐射，你们人类的那一套我了解的不多，对身体有害，引发疾病、畸形等等，这是我查询后得知。我造的雾气使空气不流动，海外辐射进不来，已经被带去了远方。如若不是我，元安市岂不是危矣。” 风尘子眉间纠结出了一个大疙瘩，“这事我会核实，有功我会道谢，但挡住了元安市的太阳，擅自改变一地气候，乃是大罪，再不停止，我就要请出城隍令了。” 动用城隍令就绝非等闲之事，是要惊动上面大人物的，事后要写几万字的事件经过和汇报，风尘子垂于身侧的手捏紧，最好不要动用。 大妖深思片刻，他挺喜欢元安市的，并不想惹恼地头蛇，“有功有过，就当抵掉了。阿蓝。” 咕咕？”胖鸟儿灵活地移动了过去，贴着主人站。 大妖河摸摸胖鸟儿的脑袋，“不准扇动翅膀了。” 阿蓝惊呆了，“咕咕？！！”这是他的本能，不准是什么事儿啊。 “是哦。”大妖怪也许记性都不太好，顾及不到那么多。河说：“蓝藻以后只能够少吃了。”妖界清波河的蓝藻含有大量水灵气，是水凤凰最喜欢吃的零食，不过吃多了身体吸收消化不了的水灵气就会随着翅膀扇动排出体外，这就是大雾的由来，水凤凰又被称之为蜃凤。 阿蓝呆了呆，“咕咕，呜呜呜，呜呜……”突然像是个孩子一样趴到了地上开始大哭，边哭两只翅膀边拼命扇动，越来越多的雾蔓了出来，都挡不住了那两条不断踢打地面的小细腿。 哭声大雨点小的阿蓝抽抽搭搭地侧头偷看主人，发现主人沉迷于酒水当中不给自己半个眼神，没有人安慰就哭不下去了，也哭不动了。他委屈吧啦地站了起来，缩着脑袋蹲在主人的身边像是个蔫了吧唧的球球，“咕咕。” “等妖界平定，你跟我归家，蓝藻尽管吃。”大妖河许诺。 “咕咕。”阿蓝小眼睛转动了一下，好像是在讨价还价。 “嗯，很快就能够回家了。”大妖河轻抿一口黄酒，醇酒入喉带进去一片怅然，妖界什么时候才能够安定下来…… 乱了多少年了？一百二百还是三四百，拥有漫长生命的河从未去仔细计算过，妖皇兵解去世后太子并不能够镇压住老臣，那个至高之位是香饽饽，引起四方觊觎。妖界勉强在白泽等几位长老的力挽狂澜下也只是安定了几十年，现在微妙的平衡被打破，还未从兵荒马乱中彻底恢复过来的妖界又乱了。 阿蓝脑瓜单纯，想的不多，既然主人说很快就能够回家的的，那应该就是很快了。凡间不好玩，不能够随便扇动翅膀，不能够吃水灵气丰富的蓝藻，不能够在大荒泽里面肆意撒欢，不能够和那些毛绒绒的小妖怪打打闹闹…… 稍微振奋了一些的水凤凰阿蓝瞬间低落地把脑袋埋进了翅膀底下，圆润的身材做出这种动作，用骨骼清奇来形容绝不为过。 魏意看一主一宠怅然若失的模样，反正已经在万习晨和柳儒世面前漏了馅儿，不在乎再添加两个妖口一同过年。 “今天是华夏的农历三十，团圆佳节，你们要是愿意就留下来一起过年，怎么样？” 大妖河和阿蓝同时抬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第42章 过大年 胖鸟阿蓝被限制了扇动翅膀的频率， 大食堂内的雾气没有增加， 但也消散不了多少，外面天气不好， 水汽又重，常开了电动感应门也没有办法让室内的雾气和湿度下降。 要是有个火属性妖怪在食堂里走上一圈，就能够好很多。 可惜，人才济济的大食堂木有。 红姐、小树、涂白是木属性的，高正义、苏长苏短兄弟是土，王海洋理所应当的是水，大郭是锅子精，那是用铁打的。 仅有几个员工在手里面扒拉来扒拉去，魏意只能够无奈表示，“算了，现卖抽湿机也来不及， 年夜饭我们去楼上吃， 也有个家庭氛围。正义、涂白、小树，你们上楼把小客厅的沙发、茶几收拾起来，红姐你去简单地布置布置，海洋和大郭负责做菜， 苏长苏短给他们打下手。” 分配好了工作， 魏意高举起双手拍了两下，“大家行动起来， 距离年夜饭的到来还有三个小时。gogogo！” 按照各自分工， 所有人各就各位开始忙碌， 楼上的稍微麻烦了一些，在红姐的指挥下高正义几个把沙发、茶几都搬去了空房间，地毯撤走，免得等会儿汤菜什么的掉上去，宝石蓝的真丝地毯洗起来特别麻烦。等清空了这儿就搬一张可供二十人围坐一堂的大圆桌及配套的椅子。红姐拿出了自己的私藏，一整张提花暗绣的红色桌布，上面镶嵌着金丝，编织出富贵吉祥图案，配套的椅垫一一放置，涂白和小树毛手毛脚的，椅垫始终套不好，被红姐赶到一边去贴装饰，她和高正义两个手脚利落地十来分钟就弄好了。 “还缺少像样的餐具，适合过年用的，我那边没有，不知道老板买了吗？”红姐抱臂站在角落里欣赏焕然一新的小客厅，桌子正上方挂上了一盏漂亮的宫灯，有八面，每一面都绘制着吉祥喜庆的图案——吉星高照、四季平安、福寿双全、五福捧寿等等。宫灯下有漂亮的红色流苏垂挂，宫灯内跳跃的萤火虫精魄比电灯的光亮还要明快舒适，还在洁白的墙壁上投下跳跃的金色光点，不是KTV里面的旋转彩灯效果，宫灯彰显着高贵优雅的效果。 这是高正义拿出来的，他们家能熊辈出，好几个在天上当差给神仙当坐骑或者看守门户，能够弄到很多好东西下凡，宫灯就是如此，附在上面的是仙家仙气。 “没有看见老板买过，等会儿下去问问。”高正义站了起来，这是他们来到人间过的第一个像模像样的春节，一定要重视了。“要是老板那儿没有，我那边有几块白玉，可以现做成碗盘。” “待会儿我就下去问问。”红姐点头，同意了高正义的提议，“小树往上面贴一些，歪了。” “哦哦，我这就调整。”小树连忙停下手上的工作，往后面退了几步闭着眼睛看水平线，确定要怎么贴了颠颠儿地走上前开始弄。 墙壁上贴着福字，还有一些装饰用的红色剪纸，仔细看，那些剪纸小人儿、小动物在动，放鞭炮、贴窗花、踢毽子、滚铁圈……玩着各种游戏，还有蒸馒头、打年糕、扫旧尘、包饺子等等年俗，看着非常热闹。 “今年元安市禁止燃放烟花炮竹了，真可惜。”红姐抬头看着天花板，有些可惜，堂堂没法看见黑幕之上绽放璀璨烟花了。 “外面没法放，我们这里可以呀。”涂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人对着红姐的方向，眼神躲闪，就是不敢正面看她，“我那里有些好东西，晚上可以用，到时候灯光一关，便是夜空了。” “给堂堂一个惊喜。”红姐抿嘴笑着。 看到红姐的那个笑容，涂白哆嗦了一下，往后面跳了跳，像是个复读机一般说：“是啊是啊，堂堂肯定很高兴的。” 楼下，堂堂和小伙伴年年把城堡上下玩了个遍，尽情地在滑梯上撒欢后，就去城堡下面“探险”，要不是上去的通道被魏意锁着了，这两个小家伙能够趁着大人不注意溜到上面去。 玩累了就往各自的家长身上坐着，额头上满是汗地喝水，小脸儿红扑扑像极了即将成熟的水蜜桃。 “好热。”堂堂反手擦着额头，一手的汗。他拉扯着领口，秋衣已经贴在了身上，“爹爹，好难受。” 年年同样如此，泥鳅一样在柳儒世的怀里面扭来扭去，嘟囔着，“热，热，不要抱，不要紧紧的。嗷嗷嗷，不要拉衣服，……” 柳儒世按着儿子，抽着纸巾给他擦背上的汗，一张刚刚贴上去就彻底湿了，“玩这么疯，别吃饭的时候就睡着了，等会儿带你回家洗澡。” “就去楼上吧，别让他们两个感冒。”魏意走了过来在陆奉廷的身边坐下，拍了拍堂堂的头顶，拍到一手的汗，嫌弃地挥挥手，“小皮猴，跟爹爹去洗澡去。” “昂，洗澡澡，好难受。 ”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停下来了，感觉浑身衣服都贴身上了，特别不舒服。抓着陆奉廷的手指拽了拽，堂堂说：“洗澡，洗澡。” 陆奉廷看了魏意一眼，示意自己已经将大食堂的神奇和万习晨、柳儒世说过了，对方的接受度很高，三观很稳固的竖立着，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离奇事件而坍塌奔溃，是心智坚强的人。 魏意点点头，陆奉廷看过来的眼神他一下就明白了，有时候觉得神奇，他们已经分开五年了，但再见面依然是那么默契。 陆奉廷带着柳儒世上楼，两个小皮猴走在前面。楼上房间已经准备好了，魏意又给自家的屋子增加了一个带卫浴的客房，两米的大床足够一家三口睡一个舒舒服服的觉。 上了楼，他们没有看到红姐、高正义几个布置的一切，妖怪们施了一个障眼法，等年夜饭正式开始了才能够展现出来，惊喜总是留在需要的时候。 推开了宿舍大门，展现在柳儒世面前的是魏意以前的家，那个在老小区租的房子。不，大体格局不变，细微处变化很多，都变大了，多了个大阳台，还多了好几个房间，以前的房子可绝对没有客房的。 以前过年的时候，魏意都是带着堂堂到柳家老宅去的，过上七天的假期。现在好了，魏意的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了，而且还那么神奇，有妖怪们护着、有陆奉廷在身边，等闲之人根本就没法伤害魏意。 柳儒世很满意地点点头，万习晨护着的弟弟，也是他至亲的人。 “里面有浴室，等会儿我把堂堂的衣服送来。”陆奉廷看柳儒世走进了客房四处看看，那满意的神色看得出来不是因为客房，而是由衷地为魏意高兴。 柳儒世站在房间内点头，客房的布置他很喜欢，差不多是直接按照他们家的卧室来的了，“魏意有心了，谢谢你们。” “没什么，你们是魏意的亲人，应该的。” 而魏意曾经当做至亲的、超越血缘关系的亲人，早就没有了联系，过年过节要是打电话过来反而要让魏意吓一跳。陆奉廷始终没有说，那对养父母和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把陆母给的钱花光了，后来千辛万苦地找到了陆奉廷的联系方式，一开始抬出魏意博可怜，后来直接拿他和魏意的关系要挟，只要再给一百万，他们就直接离开，再也不过来打扰。 陆奉廷讽刺地勾了一下嘴角，勒索人的胆子都有了，却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本事。陆奉廷直接给了他们机会去了国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下半辈子吧，没有钱、语言不通，想回来，就要看他的心情了。 大概是过年过节容易让人想到过去，陆奉廷就分心地想了一下不相干的人。将脑海中纷乱的一切赶走，陆奉廷领着堂堂洗澡，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帮小孩子洗澡的技能。堂堂说要泡在浴缸里面玩一会儿小鸭子，就一小下下，十分钟，陆奉廷同意了，给了孩子十分钟的时间，这十分钟他拿出了一套堂堂没有买过的小衣裳，包裹内衣，都是洗干净后没有用过的，送去给了客房。 客房里跟杀猪似的，柳儒世抓着光溜溜的年年正在往床那边去，年年在爸爸的臂弯里面舞动着双手双脚活像一只不安分的大胖鱼。 陆奉廷说：“衣服放在这儿。” 给儿子洗澡，自己像是跟着洗了一遍柳儒世说：“行，谢了，放在这儿吧。” “我给你拿一套魏意的来。”陆奉廷沉默了一会儿说。 柳儒世无奈地说：“谢谢。”有个顽皮的儿子，他能怎么办，只能够接受喽。 等堂堂和年年洗好澡出来，都是穿着背带裤，这是堂堂最喜欢的款式，上身穿卡通卫衣、下。身穿牛仔或者灯芯绒的背带裤，背带裤一定要有大口袋，在正前方的或者两侧，陆奉廷宠着孩子，给买来了一堆不同式样的，魏意无意间知道是什么知名童装品牌的定制款，属于高奢系列。 魏意当时的表情就是= =。 堂堂现在是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天天不重样的时髦宝宝了。 堂堂和年年穿的卫衣颜色也一样，是华夏年系列，唯有胸口的花纹各有不同，两头姿势不一样的小猪猪。 两个人看着就像是双胞胎，你戳戳我胸口，我拉拉你的裤带，玩得不亦乐乎。还是魏意沉着脸喊了一声，他们才乖乖地安分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电视，看的竟然是春晚前的纪录片，还挺投入。 魏意和万习晨也上来了，此前他们一直在聊天，说起了很多往事，在新世界的大门前放下了很多顾虑，生活总是美好的，妖魔鬼怪也不可怕，一旦接受了设定，那么放下心防和顾虑就是迎刃而解的事情。 毕竟身上、头上都沾了水汽，魏意和万习晨也准备洗个澡，冲掉身上的潮湿感。 既然邀请了大妖河和他的跟宠阿蓝，还有小山神留下来过年，魏意就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小山神还跟以往留宿一样住在堂堂屋里，和孩子作伴。大妖河和阿蓝得到了一间单独的宿舍，魏意看到河握着宿舍门把手时轻轻挑了挑眉，想必是知道了宿舍是心想事成屋，推开门的一刹那，屋子里有雾气气势汹汹地涌动出来，在即将弥漫的瞬间收拢回到了宿舍里。 随后，大妖河和兴奋的阿蓝走进了雾气弥漫的室内，烟雾腾腾的房间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景象，随着房门关闭，他们的住处彻底成了迷。 “奉廷前几天带回家的，花团锦簇瓷器套装，今晚吃饭用。”茶几上堆着五个大大的锦盒，里面就是上至汤碗、下至筷枕的一套餐具，样式美观、造型别致。魏意让高正义搬出去，顺带说：“辛苦大家了，晚上有红包。” “不辛苦，我们应该做的。”高正义憨憨地说，忙碌得有价值，他心里面特别高兴。 ··· 七点半，大食堂上上下下齐聚小餐厅。 供二十人同坐的大餐桌围坐了一圈人和妖怪，就连阿蓝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座位，不过这只小胖鸟儿很显然坐不住，屁股上长钉一样扭来扭去，要不是有主人提前叮嘱过，他现在肯定跳下桌子蹦跶了。 餐桌上，杯盘碗盏中各种各样的美味，就不一一介绍了，就说说几个魏意重点关照过的，鲜活的海螺直接清蒸，吃的时候挑出螺肉去掉不能够食用的肝脏和脑子，其它部分沾着王海洋调制好的酱油送入口中，最能够体会到大海的鲜美，仿佛将海洋送进了口中，当然这个海洋就是大海，不是今晚的主厨。 海鲜是过年期间必不可少的美味，元安市靠海，海鲜就一定要吃。整条的巴掌宽带鱼烧烤，盘子大的鲳鳊鱼红烧，丑陋的安康鱼切块红烧之后已经看不到原型，味道鲜美得让人想要连着舌头一起吞下去。 甜虾中午已经吃过了，晚上吃的是自家晒的虾干。虾干隔水蒸后剥着吃，干香干香的，小孩子甚至能够当零嘴。 每人一盅的佛跳墙将鲜美推到了极致，口中馥郁的香味令人怀疑自己喝的不是汤，而是琼浆玉液。 佛跳墙让味道上升到极致，那简单的秋葵煎鸡蛋就洗涤了众人的味蕾让大家重新开始一场美食的征程，饕餮的盛宴。 十冷十热加上一荤一素两道汤和两个甜品、两个主食，这就是大食堂丰盛的年夜饭。甜品是桂花年糕和酒酿小圆子，年糕软糯，小圆子香甜，吃完了甜甜嘴，从此一年都是甜甜的。最后主食是鲍汁捞饭和三鲜饺子，每人一只小孩子手掌大的鲍鱼盖在白皙的米饭上，琥铂色的汤汁浇淋，一碗就让人吃得过瘾。 装在墙上的挂壁式电视里正放着春晚，小品一个接着一个，歌舞表演也尽显欢腾，满目的红色，非常的热闹。墙壁上，那些施了法术的剪纸演绎着属于他们的人生，在宫灯投射来的金色光点中随着歌曲摇摆。 魏意看着四周，看着同桌的众人，目光从堂堂的身上落到了陆奉廷的身上，对方给自己灿烂的笑容，冷峻的脸上从未出现过的灿烂的、火热的笑容。魏意摸向了自己的脸，他摸到自己脸上笑容同样如此，因为有大家在身边，有陆奉廷和堂堂在身边，他就是完整的。 两只来自于不同人的手在桌面下交握，魏意能够感受到陆奉廷压抑不住的激动，他的兴奋和满足也从交握的双手传递给了对方。 能够重新在一起，真好。 遵从自己的心，选择放下所有芥蒂重新在一起，是他此生做过的最好选择。 气氛最高。潮时，魏意举杯，“祝大家新年快乐，虚的我就不说了，就说一些实实在在的，祝大家平安喜乐、健康长寿、财源广进、早日找到生命中的另一半。” “同祝老板，祝老板一家幸福。”红姐作为职工代表，给魏意祝福，“魏意，你能够接手大食堂，是我们几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这儿，以前只是冷冰冰的工作，而现在让我们感受到了归属，用俗套的话来说，是家的温暖，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老高不会说话，就喝了这一杯！”高正义带头干了，不能够喝太多的苏短当场咳嗽了一声，酒气上头，顿时笑眯眯了眼睛，脸颊飘红，一杯就喝大了，好在酒品极好，喝醉了就乖巧地待在一旁，笑着看大家。 风尘子站了起来，“老板，谢谢你的收留。”仰头喝干，杯口朝下示意。 城隍庙看着香火好，但收入并不好，他和师父两个相依为命，过得清苦，师父过世后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生活如何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但大食堂的伙食慰藉了他的心灵，心中强烈的愿望让他留下，然后他就留下了，直到现在，就像红姐说的有了家的归属感。 “你也给了大食堂很多安全保障，谢谢。”魏意回了一杯，喝掉了发现自己喝的酒挺淡，里面被加了一点点的水。 肯定是陆奉廷干的，他作为老板全敬他，就是千杯不醉也受不了。 ··· 年夜饭吃完，碗盘撤下，摆上了水果、零食、各种精美可口的小点心，按照各自的喜好上了奶茶或者茶水，魏意灌了一杯浓茶解酒。晚上喝的不多，但很久没有敞开了喝酒了，依然有些熏熏的醉意，喝完茶后他靠在陆奉廷的身上，不知不觉说了许多以前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在心里面想，那个冷着脸的家伙真装逼，大家都在一起说话，他竟然靠在窗边看书、晒太阳，那幅远离俗世的样子给谁看呢。” 陆奉廷低声地笑了，他抓着魏意的手指，捏了几下，“我在想，团队活动为什么还会有人迟到，然后那个迟到的人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笑起来很阳光，关键是，他下棋很烂，十次里面有八次是输的。” “才没有，我和其他人下棋都是赢的。”有些醉的魏意抽手，但是抽不出来，“和你下棋都不让我赢，你知道多没有面子吗，别人都看着呢。” “让你赢了，你怎么注意到我。” 魏意：“让我赢的两次……” “故意放水的，全输了，你就要跳脚。” “艹！”魏意猛地坐起来，脑袋有片刻的眩晕，这个先不管，他揪着陆奉廷的袖子（本来想抓衣领的，但是脑袋晕没有瞄准，就捞了一把袖子），“我一直以为是我追求的你，你这个高冷的家伙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和你说话，十次有六次得不到回应，得到回应了还是‘嗯’、‘哦’、‘好’……你现在告诉我，你这是故意在逗我，在吸引我的注意力！？” 魏意呼呼喘气，身子跟着晃了晃，腰后有只大手扶着，才没有一个趔趄摔倒。“你知道我的心情嘛，总是想这个人对我爱睬不睬的，我这是追呢还是不追呢，追到了又患得患失，心情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对不起，那是我唯一一次谈恋爱，不知道怎么追求你。还害怕，你跟我不一样，你要是喜欢女生怎么办。”陆奉廷袒露多年的心声，挺尴尬。 魏意好气哦，倒杯水一口闷，“你的行为、你的行为……”他真不知道说啥好了，跟情感懵懂又不知道怎么追求人的小男生似的，拽拽女生的头发、抢她的橡皮、扔她的书……用一系列拙劣的方式去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力。那时候的陆奉廷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是快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怎么、怎么……魏意胸口闷着的那个口气卸了，拍着陆奉廷的肩膀说：“第一次谈恋爱，手段太差，我能够原谅你。” 甚至还有些小窃喜，嘿嘿。 哒！ 所有灯光猛地消失，电视机也一并关掉，只有墙壁上的剪纸小人散发出暗淡地光芒。骤然失去了欢腾的音乐，室内突兀的安静了下来，黑暗中仅仅能够看到身边人的轮廓，魏意抬起巴掌糊在了陆奉廷的脸颊上，嘴巴一张一合，“该！” 陆奉廷拿下魏意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魏意：“……”和过去相比，现在的陆奉廷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魏意哆嗦了一下，嫌弃地摆摆手。 小客厅的另一头，好戏即将上演。 “涂白叔叔，可以了吗？”是堂堂的声音。 涂白给予了回答，“马上就好了，它们是一些脆弱的小东西，可千万不要动手去抓哦。” 堂堂说：“嗯嗯，我们就看看。” “对对，我们就看看，绝对不摸。”年年也保证。 “好，烟花绽放啦。” 随着涂白的声音落下，他手中一口口袋打开，里面的流萤精魄飞了出来，如同飞到黑幕上绽放开的烟火，布满了整个小客厅，随着人的走动飞舞。流萤的颜色各有不同，漂浮在空中充满了梦幻感。 魏意看着它们，晕乎乎的脑袋慢慢稳定了下来，他感觉到嘴边落上了一个轻轻的吻。一阵天旋地转后，魏意反应过来自己被按在了墙上，陆奉廷霸道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第43章 讲故事 “爸爸， 爸爸， 爸爸你看……” 堂堂被柳叔叔拦住，他抬头看到柳叔叔在嘴边竖起了一根手指， “嘘。” 堂堂眨眨眼，脑门上挂上了小问号，“嗯？” 柳儒世哄着堂堂往旁边走，“堂堂，我们去旁边玩儿。等‘烟火’看过了，我们就开始包饺子，给你和年年一个人一块面团，你和年年一起玩，想捏成什么样的就捏什么样的。” 堂堂打了个哈欠，小手拍拍脸，“好呀， 我去找年年了。”他困了， 但是过年这天要撑着不能够睡觉，他知道的，所以使劲儿撑着眼皮。 “去吧去吧。”小孩子注意力还是蛮容易转移的。 柳儒世往魏意和陆奉廷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久别胜新婚， 他和万习晨天天在一块儿，生活在一起、工作在一起， 是不是就没有新鲜感了？什么时候拐着魏意一起去旅游， 三亚就不错， 新疆也可以，或者干脆就出国，去海边国家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要是能够去一趟南极就好了，旅行社有团的，就是太贵…… 魏意那儿，抓紧了陆奉廷的肩膀往外推，听到堂堂的叫声紧张得不敢动弹，就怕被孩子撞见两个大人在做少儿不宜的事情，此亲亲嘴可不是单纯的。 陆奉廷：“堂堂走了。” 魏意：“我知道，够了啊，你再亲，我就要翻脸了！” 陆奉廷在魏意的唇上啄吻了两下，轻笑着说：“可是堂堂走了。” “那也不准亲了，没听见嘛，要包饺子了。”魏意捧起了陆奉廷的脑袋，在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下，“乖啊，晚上给你下面吃。” “我等着。”陆奉廷抱着魏意的手紧了紧后松开，整理一下衣服，一切如常。 在空中飞舞的流萤精魄涂白全都收了起来，开电视开灯，春晚正好放着一个小品，几个电影里时常能够见到的喜剧面孔来了几段搞笑的对话，逗得大家大笑起来。十点了，王海洋去楼下搬来了调好的肉馅和面粉，当场和面擀饺子皮，他一个人擀出来的饺子皮完全赶得上其他人包的速度。 真正会包的人不多，包的好看的人就更加少了，魏意算一个、高正义算一个，还要加上一个小树，剩下的就是凑热闹，反正一起包饺子为的是快乐和气氛，形状好不好看是另外一层追求。 “年年看哟，我做的。” 脸上沾了面粉的年年扭头看过去，“哇，堂堂你做的小猪猪真好看。” 堂堂怔了怔，摸着自己的小面团说：“不是啊，这是一只小兔子。” “哦哦，堂堂做的小兔子真像。” 堂堂高兴了，乐滋滋地说：“缺一条小尾巴，我加上。”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魏意推了推柳儒世，“你儿子变得真快。” “那是嘴巴会说。”柳儒世还挺骄傲。 魏意乐了，“可要看好了，别以后成了大情圣。”对每个人都好，会让很多人产生误会的，引来一堆桃花。 柳儒世看看傻乎乎的儿子，“不会的……” “嗯嗯，年年是好孩子，肯定不是的。” 大人们想的比较多，孩子们却无忧无虑，根本就不会考虑到未来那么遥远的事儿，注意的就是当下。 俗话说，兔子尾巴长不了，堂堂很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他捏下一点点面团使劲儿搓成了长条，直接就黏在了那有着猪鼻孔的兔子的屁股上。 “堂堂，尾巴耷拉着，不好走路啊。”柳儒世逗趣地说。 堂堂认真地看了看，认为柳叔叔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把长尾巴盘在了兔子身上，大人们都以为他会多余的掐掉的。 “有几分玄武的特色。”自斟自饮的大妖河如此说道。 “玄武是什么？”堂堂看向今天新来的叔叔，这个叔叔很奇怪、很神秘，却不让人讨厌。水在无害的时候就是亲近平和的，收敛气息，大妖河就不让人害怕，同桌吃饭的其他妖怪也就不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玄武看起来像是一只长了长尾巴的乌龟，玄武的头头他是四灵之一，象征幽冥，世人称之为执明神君，代表冬季。”大妖河笼统地解释着玄武，随后就开始说八卦，“玄武神君夫妻喜欢孩子，生了许多，长子与幼子差好几万多岁。他们住在幽冥湖底，本是妖界的几个大湖之一，因为有他们在，硬生生成了妖界第一大湖，远超过其它。因为他们人口太多，宫殿占满整个湖底，鱼虾皆无法在湖中居住只能够搬家，而现在他们自己都不够住了，有些有抱负的子孙不想蜗居只能够外出谋取职业。” 在座的凡人和小妖还真不知道这么多内幕，都停了嘴，认真地听着大妖河讲故事。 大妖河喝了一口酒没有急着说，因为他的跟宠阿蓝扑腾着翅膀“滚动”到了他的身边，用小脑袋撒娇地蹭着，“咕咕，咕咕。”吃藻藻，他饿了，想吃藻藻。 “不行哦，宝贝。”大妖河摸着阿蓝的脑袋，“我们商量好的，一天吃一次，今天的份额你已经在一个小时前吃掉了。” 阿蓝抱住大妖的腰蹭着，“咕咕，咕咕。”不嘛，不嘛～ “好孩子，蓝藻没有，吃红藻行吗？” 阿蓝委屈成了一个球，低落地说：“咕咕。”没得选择，只能够这样了。 “乖，回家就能够尽情吃了。”大妖河抱了抱跟着自己好几百年的孩子。 “咕咕？”阿蓝期待地看着主人，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呀。 “很快的。”等有了新的妖皇出现，让妖界各方势力臣服的新妖皇，那他们就可以回家了。不想成为各方大妖争权夺势的工具，更不想自己扯了大旗招兵买马，为了安定的生活河只能够离家出走了。 信任主人的阿蓝点点头，小家伙的心情又变得轻快了起来，“咕咕～～”嗯嗯，回家家就好了。 大妖河身上的落寞让其他人不好打扰，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唯有电视里面的春晚依然阖家欢乐。 “玄武生了一堆孩子，子又生子，无穷尽矣，有些宅不愿意离开幽冥湖，但幽冥湖又住不下了，索性自己挖湖，扩大水域面积，导致许多住在陆地上的小妖无家可归，怨声载道。他们是凭一己之力就弄得妖界一方人仰马翻的大妖，格外厉害。”河自己率先打破了沉默，又开始说起了妖界的趣事，说到最后他说道：“老妖皇是一只昆吾兽，拥有三个头，六条火焰长尾，有山之体魄和雄伟，活了一万三千多岁，可惜在渡劫成圣之时没有挺过去，魂消兵解，躯体化为大山，历代妖皇的权柄在山上。” “三个脑袋的大老虎，好神奇哦。”两个孩子认真地听着故事，虽然有许多听不懂，但那个神奇的世界令他们向往不已。堂堂举起两只小手在空中比划着，三个脑袋，六条尾巴，他想象不出来。 大妖河低低地笑了两声，“我弄给你们看。” 没有拿着酒杯的手在面团上面挥过，面团自动变化形状，成了昂首挺胸、状似嘶吼的昆吾兽。 “哇。” 年年鼓掌，“好厉害。” 堂堂跟着鼓掌起来，“棒棒哒，和我的小兔子一样好看。” “……”大妖河勾了勾嘴角，身上的落寞情绪少了许多，“老妖皇留下一子，此子……这个孩子看似威武雄壮、武功盖世，但能力不到他父亲的一半，匆忙间被一些老臣推上了妖皇的位置，却根本没法服众，而且他拔不出来那把象征妖皇权柄的剑。” 大妖河看着身前两双懵懂纯真的眼睛，意识到小孩子有许多是听不懂的，尽量选择用白话，却发现这也挺难。 “为什么拔不出来？”堂堂提问。 河说：“权柄只给有能力担当妖皇的人……妖，那只虎妖空有太子之名却无实际能力，并不让权柄认可。” “权柄是什么？” “是……”这个让大妖河如何解释，只能够耍赖说：“不是什么，就是权柄，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宝剑，插在老妖皇变成的山的山脊上。” “老妖皇为什么可以变成山？”堂堂的好奇心很重。 大妖河，“小不点儿你怎么这么有好奇心，变就是变了，你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不需要知道过程，因为我说了你也听不明白，等你长大一些了再说给你听，你就听明白了。” “好吧，大人都是这么糊弄小孩子的。”堂堂摊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年年深有体会地点头，“就是。” 看起来，小家伙们也有很多不满大人的地方想要吐槽。 “是不是拔出剑就可以当皇帝？”年年举高高手提问。 大妖说：“理论上是这样的。”能够拔出来有什么用，还要有令众多桀骜不驯的大妖臣服的力量，权柄不过是一个象征罢了，真正重要的还是实力。 这些，就不用一一解释给小孩子听。 两个小家伙听了充满了憧憬，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我要去拔那把剑，这样我就可以当皇帝了。”年年握着小拳头说。 堂堂点头，“我们都试试，我也可以的，我们一起当皇帝。”妖皇成了大白菜了。 “对，我们一起拔，当了皇帝，我们就管着所有的大人，那样爸爸再也不用逼着我吃不喜欢吃的菜菜了。” “菜菜很好吃啊。”堂堂踢了两下腿，也跟着畅想起来，“可以管着爸爸啊，那就不去上学，老师教的我都会，上的好无聊哦。”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口气，“唉。”可是他们不知道剑在哪里，没法去拔啊。 堂堂问：“新来的叔叔，你知道那个山在哪里吗？” 新来的叔叔大妖河逗着两个孩子说：“在妖界，离你们这儿很远很远。”隔着大江大河大世界， 普通人很难过去的。 “妖界在哪里？”堂堂再问。 大妖河说：“有机会你去了就知道了。” “哦……”堂堂无奈地摇头，大人又开始糊弄小孩子了。 又讲了一些，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点半，包好的饺子已经下锅，很好，虽然形状不统一，不算是非常好看，但一个都没有破，好兆头。 装到盘子里去，牛肉馅儿的大饺子咬开一个里面就有晶莹的汤汁，味道极佳，让疯玩了半宿，晚饭消化得差不多的众人填饱了肚子。午夜的钟声响起，春晚进入新年的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一，新年快乐，猪年大吉。 与往年不同，今年少了哔哩啪啦的声响，就少了许多气氛。农历年末深受雾霾影响的元安市紧急发布了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的决定，大年三十依然坚守岗位的警察和志愿者看着呢，一旦有人耐不住寂寞放了烟花炮竹，不好意思，只能够请进去喝茶了。 说来，雾霾的罪魁祸首…… 算了，大妖怪打不过。 “红包给大家，新的一年，我们再接再厉。”魏意将红包给了众位员工，一个人两张，意思意思，是老板发的压岁钱哦。 “谢谢老板。”轮到小树激动地从老板手中接过了红包，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拿到红包，肯定会珍惜，这几张钱意义不一样，他不用了！“我也有礼物送给大家。” 他飞快地去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放到桌子上打开，露出里面粉嘟嘟的桃子，“我长这么大就结了几个桃子，送给大家，一人一颗。这个给老板！” 小树兴奋地将一个桃子送到了魏意手中，“我小时候结的，保存了好几十了，给老板。” 魏意瞪大眼睛，手上这颗瞧着粉嘟嘟的桃子竟然有几十岁了。 “谢谢。” 小树咧嘴大笑，一点儿羞涩的意思都没有，“不用谢，桃子没法吃，但是放在床头会散发出香味，有助于睡眠哦。” 魏意拿到鼻尖闻了一下，很浓郁的桃子甜香，闻着它肯定可以睡一个满是美食的好觉。 互赠礼物，红姐给了众人一人一块缂丝的手帕，来自于她好几百年的收藏；高正义给了蜂蜜，正宗的山林蜜，百花百蜜，味道浓郁，功效显著；涂白给了自己做的香囊球，带在身上能够驱蚊驱虫；大郭、苏长苏短兄弟各有赠礼。 大妖河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来蹭饭的，却也得到了压岁钱、礼物和祝福，阿蓝也有份，正歪着头认真盯着看呢。 心中涌上了陌生的，别样的情绪，河淡淡的笑了笑，他拿出了几枚灰扑扑的小石头，“不能白受大家礼物，这是迷心石，驱邪保平安的，可以带在身上玩玩。” 阿蓝咕咕地叫了两声，带着点儿疑惑。黑色的小眼睛盯着迷心石看了一会儿，阿蓝突然抖动了起来，如同一颗蓝色的球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几根蔚蓝色的羽毛落到地上，刚好够在场的人数，“咕咕！” “这是阿蓝送给大家的礼物。”河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微笑着和大家道了一声晚安推开门走进了宿舍。 懂行的妖怪激动不已，涂白更是要晕过去了，“佩戴迷心石再也不会迷路，还会交好运，是炼制问路丹的药引！” “亦能够清心明目、提神醒脑，对于人类来说，临考时、面试时使用，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红姐拿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石头，又拿起一根蔚蓝色的羽毛，“水凤凰是伪凤，但亦是吉祥鸟，你们带着吧，日后下雨天出门都无需带伞，落水都能够呼吸。” 都是好东西。 “魏意，这些东西我们不要，你们留着吧。”万习晨在魏意耳边说，他们是沾了魏意的福气，才能够和大妖怪们吃饭，就不得寸进尺了。 魏意说：“你们不拿就是见外了，咱们的关系不用客气，拿着。”扬声说道：“不早了，大家睡吧，记得明天要早起，我们要吃年饭。” 按照习俗，农历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初一第一顿饭非常重要，这是元安市的规矩也是魏意老家的规矩，他一直遵守的很好。 ··· 万习晨一家去睡了，年年不愿意和爹爹、爸爸一起睡，和堂堂钻进了同一个被窝，躺到床上前还兴致勃勃地要和堂堂说话，小身板刚刚接触到被窝就呼呼了起来，两个孩子依偎在一块儿，枕头边四仰八叉地睡着一只小山神。魏意给孩子们掖了掖被子后缓步退出了房间，又和万习晨、柳儒世说了一会儿话，十二点过了，大人们也非常困，各自回屋。 主卧，魏意和陆奉廷平卧在床上睡觉。 黑暗中，陆奉廷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随后被子猛地被掀开，身上多了另一个人的重量，魏意跨坐在他的腰间。 室内特意留着一盏小夜灯，灯光不够明亮，勉强能够勾勒出彼此的轮廓。暧昧迷离的气氛中，魏意朝着陆奉廷挑了挑眉，他伸出手挑起了陆奉廷的下巴，“说好的要吃面，你怎么先睡了，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啧啧，新年第一炮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陆奉廷发力要将魏意按到身下，却被早有准备的魏意压住了肩膀。 魏意挑衅地笑了一下，身体下压、感受着热情的变化，“想反抗？今天是不会给你机会的，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上。” “好，一切交给你。”陆奉廷卸去了蓄积起来的力量，躺平在床上任魏意“宰割”。 魏意“呵”了一声，俯下身用力地去亲陆奉廷，却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两个人的牙齿磕了一下，疼得魏意皱眉。 “笑什么，不准笑。” 陆奉廷无辜，他没有笑。 “我知道你要笑了，提前说不行啊。” 陆奉廷抬手扶住魏意的腰说道：“当然可以。” “谁准你动的，把爪子给我放下去。” 陆奉廷按照命令行动，手留恋地摸了一把后松开。 “嗯，这才乖。”魏意点点头，“那就继续喽，在我准许之前，不允许动。” 魏意的手往下伸，摸到了陆奉廷的内裤边…… …… …… 难耐的魏意不满地瞪陆奉廷，跨在上面的感觉太难受了。 “你动啊……” 他好像忘了自己下的命令，仰着头含糊地说了一句后得到天旋地转地答复，他再一次被陆奉廷按住，只不过是这回是按在柔软的大床上。忍耐的汗水滴落到嘴边，魏意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有点儿苦，他看着陆奉廷强忍着的表情，笑了一声，舌尖收回缓慢地舔了舔唇，他注意到陆奉廷的眸色更深了…… “慢一些。” “床要塌了。” “嗯～” “哎呦，你碰到我痒痒肉了，痒。” “一次够了啊，明天要早起吃年饭。” “奉廷……” 陆奉廷：“小意，叫我名字就好，别说别的。” “……” “……” 这个夜好像没有睡多久就起了，魏意肿着酸涩的眼睛、扶着腰起床，越想越不服气，越想越好气，都说了一次就好，陆奉廷却成了打桩机，一次又一次，他不就是说了一句“年纪大了，不中用了”，用得着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嘛。 啧啧，老男人的好胜心真是要不得。 用力踹了一脚，把一个皮质圆凳踢出去两米多，魏意喊着，“给我倒水去。”喉咙好干，说一个字都好难，昨天叫的嗓子都哑了。 陆奉廷早已经起床，换上了魏意搭配的衣裳，驼色的圆领毛衣、深蓝色的牛仔裤，如果忽略内敛威严的气质，光看长相和穿着，说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都不为过。他起床后就去厨房倒了刚好入口的温水来，推开卧室门进来时恰好听到了魏意的召唤，“昨晚……” 魏意瞪，“不准提昨晚，那是我失策了，下次、下次一定拿下你。” “好。”陆奉廷柔声地说。 喝了温水，又缓了一会儿，魏意成功把自己弄去了厕所，简单地冲了个澡后，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套头卫衣、穿上深蓝色的牛仔裤，在穿衣镜前左看看右看看，“嗯，我看着像是个大学生。” 辞去了工作，放下了心中的沉郁，表现在脸上就是气色好、精神好，又有各种富含灵气的食物吃着，皮肤光亮有弹性，看着比前段时间的自己足足年轻的四五岁。 “看，是不是很年轻。”魏意展开双臂让陆奉廷看。 陆奉廷说：“对。”一如那年秋天，他第一次在围棋社见到魏意，年轻、阳光、富有朝气、充满活力，像是个一颗小太阳吸引着自己。 “那就好。”魏意往前走了几步，揶揄地说：“你要是现在穿西装，咱走出去，你看着就是我爸爸了。” 陆奉廷捏着魏意的下巴，眯起了眼睛说：“叫一声。” 叫就叫，谁怕谁！魏意张口就来，“爸爸。” “爸爸？”糯糯的声音，是堂堂。 魏意：“……”无奈地把脑袋埋在陆奉廷的肩膀上，堂堂怎么起这么早，他还准备去房间喊他起床的呢。 哒哒哒～ 堂堂穿着拖鞋跑到魏意身边，打开双臂抱住爸爸，仰头看着两个大人，“爸爸，你为什么喊爸爸？” “呃，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儿别管。” “好讨厌啊，又这样！” “对，就这样。” “哼唧。” “别学小猪佩奇。” “这是小孩儿的事，大人别管。” 魏意：“……”一下子就回来了，魏意吃瘪。 陆奉廷忍笑，他的两个宝贝。 收拾妥当了出卧室，客厅里万习晨一家已经坐在那儿了，年年坐在沙发上打哈欠，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堂堂突然松开魏意的手跑到万习晨和柳儒世跟前，他是来要求别的大人解惑的，“伯伯，叔叔，我想知道，我的爸爸为什么要喊爹爹爸爸呢？” 万习晨和柳儒世看向魏意，魏意想把堂堂拽过来打屁股！ 第44章 西餐厅 魏意想自己的脸肯定爆红一皮， 就像是突然爆发了红疹一样， 只有离开这儿、短暂的独处才能够让红晕退下去。不过他没有这么做，逃走岂不是不战而败， 虽然战胜后也没有什么好获得的。他两三步走了过去，拽着堂堂的胳臂带着小家伙往外走，嘴上说着：“你听错了宝贝，根本没有的事儿。” 但堂堂很固执，小孩子家家的暂时还不知道婉转，认为眼见为实、耳听也是实的，他明明眼睛看见了爸爸和爹爹抱在一起，明明耳朵听见了爸爸喊爹爹爸爸，这是事实啊。堂堂噘嘴，他强调着，“我听见了。” 魏意要晕过去了， 小屁孩要被打屁股， 哼！ 直接弯腰把儿子拦腰提了起来，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没有就没……” 手上一轻，他眼睁睁地看到陆奉廷从自己手上抢走了堂堂， 把堂堂放在了地上， 单腿跪地平视着堂堂说，陆奉廷说：“你看到的是事实， 爸爸和爹爹在玩属于大人的游戏， 等你长大了就会学习到一个词叫做情。趣， 但现在你还小，经历的和知道的太少，所以不会理解。你可以把你看到的又不理解的事情记在这儿。” 陆奉廷碰碰堂堂的脑门，“等你长大以后，经历到某个瞬间，会忽然明白这一幕究竟意味着什么。现在追问下去，你也不会懂的。” 堂堂歪着头，抬起小手摸着自己的脑门，“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陆奉廷抱了抱堂堂，“堂堂是个聪明孩子，以后能够自己找到答案的。自己找到答案，比别人告知更加有成就感对不对。” 堂堂已经知道成就感是什么感觉了，比如看完了一本又一本书，把看完的书堆在那边看着就很有成就感；比如一下子吃掉一个大肉饼，摸着饱饱的肚子就很有成就感；比如跑不了二百米的他经过锻炼后一口气就可以跑下来了，这也很有成就感。 自己寻找答案—— 堂堂弯了弯眼睛，用力地点头，“嗯。”他会将早晨的一幕记在脑海中，等待长大以后找到答案的。 魏意咧嘴笑了，朝着柳儒世和万习晨看过去，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柳儒世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是给陆奉廷的。 太会说了，完全搞定了孩子层出不穷的十万个为什么。 全家起床都很早，不到七点就汇聚在了小客厅内，互道新年好之后就开始吃饭。年饭先吃表面印着红色迹象花纹的糕点，喝红枣茶，这些吃一些应应景之后就开始吃饭。和昨晚的晚饭相比稍逊一筹，不过依然丰盛，八个冷菜八个热菜和一道汤菜，饭是红豆米饭，吃完了年饭就可以开始出门拜年。 柳儒世在元安市还有几门亲戚，关系还算是好，吃晚饭后就和万习晨带着年年出去拜年，中午肯定就在亲戚家吃了，晚上还会回到大食堂，等初二大食堂开始做生意了他们就回家，柳儒世计划到周边城市来个自驾游，到处走走，看看不同的风景。 送走了万习晨、柳儒世和年年之后，魏意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了一番，街上冷冷清清的，因为学生放假，做学生生意的店铺也给自己放着寒假，更何况正值初一，开门的几乎没有，更没有过来逛街的行人。 大概是没有了持续造雾的阿蓝，弥散在元安市内的雾气淡了许多，估计到中午时分，太阳高升，就能能够彻底散去，见到久违的太阳。 伸了个懒腰，魏意转身进入食堂，见到风尘子步伐快速地走了过来。风尘子一脸严肃，那模样不像是要出门拜年，像是要出门寻仇一般。 “干什么去？”魏意没有让开路，大过年的杀气腾腾不好。 风尘子站定，知道自己太急了让老板产生了误会，“我回去问问，调查清楚大妖说的是不是事实。”如果冤枉了大妖，他道歉的同时还要感谢大妖帮助了元安市。如果所言为假，那冒着要写几万字报告的风险，他也要动用城隍令驱逐大妖。 魏意想起来了，还有这事情呢，让开了路之后说：“去吧。” 风尘子拱拱手，快步走出了大食堂，提气上树，飞快移动，如同燕雀展翅而飞，直奔城东虎平山下的城隍庙，在那边他可以借助工具，还可以问问城隍爷。只是大过年的，估计城隍爷不想见到他。 风尘子脑子里胡思乱想，差点儿踩错了树枝直接扑街，赶忙调整了姿势，抛弃杂念，全速前进。 “我带着大食堂酿造的酒，供奉给城隍爷，城隍爷应该不会不高兴……吧。”上一次有搞不定的事情发生，他就摆了香案询问城隍爷，彼时城隍爷正在吃饭喝酒和同僚吹牛，他打扰了城隍爷雅兴，城隍爷直接把拳头大的城隍令砸他脑袋上了…… “呵呵，城隍爷大人大量的，应该不会一般见识。”他喃喃自语着，施展轻身功法飞快从行人头顶掠过。 现在不像是过去，一到过年街上就什么人影都没有了。街上有许多店铺开门，商场里放着喜庆吉祥的音乐，从外地回家团员的人拖家带口地涌了进去，带来了消费也将气氛进一步推向高。潮。 风尘子想着，上虎平山的人肯定也很多，他一定要加快速度赶回到城隍庙开门，不错过丁点儿香火，那样城隍爷也会高兴的。 大食堂在他身后越来越远，那个安静的、静谧的、充满家庭温馨的地方。 在那儿，魏意进了食堂后确认没有人想要出门，就关了门上楼，一上楼就听到陆奉廷的手机一刻不停地叮叮当当，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祝福短信和语音，还不断地有人打电话过来，陆奉廷斟酌着接或者不接，忙个不停。 魏意就轻松多了，他没有亲戚，以前的同事微信里面发发祝福短信搞定，大学时期的朋友们天各一方也就是拉个**流一下近况，有人结婚了、有人读博了、有人当爸爸妈妈了、有人离婚正在打官司、有人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人生的起起落落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堂堂呢？”魏意问坐在沙发上滑动着手机屏幕的陆奉廷。 陆奉廷看向他笑着说：“刚刚和我说着话，兴奋地说要出去玩，下一刻就趴在我身上睡着了。” “昨晚那么晚睡觉，今天又早起，肯定困。”魏意一屁股坐在了陆奉廷的身边，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也困了，让我靠一会儿。” 他踢掉了拖鞋，蜷缩在沙发上，脑袋挤开了陆奉廷的手枕着陆奉廷的大腿，调整了一下姿势寻找最舒服的那一个，“我睡一会儿，吃完午饭了我们就去玩玩。” “午饭我们可以出去吃。”陆奉廷拿了一条毯子给魏意盖上，摸着他透软的发丝，温柔地笑着说：“等你醒了就带着堂堂出去转转，平时两点一线，见的人太少了。你也是。” “哪有。”闭着眼睛的魏意抗议，“我一天天见到的人可比你见到的多得多。”也不看看大食堂的客流量，成天的就是众众众，只要一开业他就见到了无数的、不同的面孔。 陆奉廷低声的笑了笑，“我口误，你见了很多人，但见的场景太单一，应该出去走走，见见不一样的风景。” “这话还差不多。”魏意又打了个哈欠，擦掉从眼角流出的泪水，“等着吧，等我睡醒了，睡醒了再说。” 魏意还是有些宅属性的，懒洋洋的并不想出门玩耍，他决定耍赖，等起来了就说睡多了、没力气、在家吃吧，嗯，就这么决定了，谁让昨晚陆奉廷那么折腾自己的。然后，等睡觉醒来后他就给陆奉廷一个惊喜，生肌断续膏他还没有让陆奉廷知道呢，醒来了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带着诸多想法，魏意睡着了。 睡梦中，他看到陆奉廷不用带着那个冰蚕丝护腿，就可以健步如飞，他们去爬山、去看海、去草原骑马、去沙漠骑骆驼……爬着爬着，他看到了一座不算是高大却威严深重的山，山上植被稀少，碎石嶙峋，只能够小心翼翼地行走。 天空一轮绯红的太阳，夕阳下，漆黑的山染上了滚烫的红色。日暮交接之际，飞鸟归林，那些鸟有三个头、九条翎羽，嘎嘎叫着，听着苍凉。 这是哪里？ 魏意不是很清楚，他继续走着，走到了山脊上，看到不远处有一把利剑斜插进岩石中。利剑旁边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招招手，“爸爸来哟，有一把剑。” “别乱动。”魏意着急地往前跑，山石太多了，很容易就踩滑脚。始终盯着堂堂看的魏意没有注意脚下，被石头绊倒……身体猛地一抖，他从梦里面醒了过来，“堂堂！” “爸爸。”堂堂蹲在沙发前，小手撑着下巴看爸爸。 魏意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过是在做梦，长吁了一口气，“堂堂醒了，睡得怎么样？” “好好的，还梦到一座大山，和爸爸一起爬山。” 魏意有些笑不出来了，怎么做一样的梦？不知道店里面哪一个会解梦的，找机会问问。“几点了？” 陆奉廷回答：“十点，起来吗？” 魏意问：“堂堂什么时候起来的？” “十五分钟前。”陆奉廷坐到魏意的脑袋边如此说，垂着头笑着看魏意，“我帮堂堂穿衣服的时候和他说了，我们出去吃饭。” “对呀对呀，爹爹说吃西餐。”堂堂兴奋地搓动小手。 魏意：“……” “爸爸，起来啦，我们可以出发了。”堂堂拽爸爸的手摇啊摇。 魏意：“……” 拽起了毛毯默默地挡住了脑袋。 “爸爸！”堂堂提高了声音。 魏意的声音从毛毯里传来了，“知道了知道了，爸爸马上就起了。”真不想动orz。 但拗不过陆奉廷和堂堂，魏意只能够慢吞吞地爬起来、慢吞吞地去洗脸刷个牙，慢吞吞……没有慢吞吞了，堂堂举起小手按在爸爸的腰上用力地推，“嘿呦嘿呦，爸爸加油。嘿呦嘿呦，爸爸快点儿。嘿呦嘿呦，我们去吃饭。” 魏意迎着陆奉廷地目光无奈地妥协了，“好，爸爸很快的，不到十分钟肯定出门。” 和员工们说了一声，魏意就和陆奉廷带着堂堂出了门，车子已经停在了街边，车上只有司机在，单身的老李拿着老板给的三倍工资全天候上班、随时待命，要用车一个电话保证二十分钟内赶到，迟到一分钟都不符合他退役特战队员的身份。 “我们上车车。”堂堂爬上了车子就蹭到了窗户边，每天都看的景色好像通过汽车窗户向外看就蒙上了新鲜的滤镜，变得完全不一样了，小孩子的乐趣。 魏意坐到了堂堂的身后，跟着向外看，却完全无法理解小孩子的新鲜感，果然长大了、成年了，许多乐趣就消失了。 “开车。”陆奉廷吩咐。 无需言语，老李发动了车子，黑色的迈巴赫开始移动，行驶过幸福街道、离开了大学城，往中央CBD城市新地标的世纪大厦开去。一个多小时后，在楼下泊车位停车，五十六层高的大厦近在眼前了。大厦已经建成并投入使用三年有余，魏意带着堂堂过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来这边的消费太高了，普普通通一碗面就要七八十，说什么浓汤头、蟹黄虾籽鲍鱼、蛋黄和面等等，对于小市民来说太奢侈了。二是太远，大食堂到这儿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时间悄然走过了十一点半。三就不用多说了，魏意宅得不想走这么多路。 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魏意在心里面算着，上一次好像是半年前，夏末秋初的时候，世纪大厦搞什么活动，小孩子可以免费玩游乐场里面的诸多项目若干小时，前提是转发朋友圈获得多少多少赞。他看到同事在发，就跟着尝试了一把，人缘还不错，一百多个赞集齐了就带着堂堂来换了券进去玩，魏意记得堂堂最喜欢五楼游乐场里面的碰碰车，让他带着在里面玩了有半个小时。 他技术不行，一直被人撞，撞得脑袋都晕了。 半年时间能够改变许多许多，辞职、换工作、世界观重塑……包括世界大厦进驻了更多的品牌商和专柜，开了更多的饭店和餐馆，顶楼有了半露天的酒吧，酒吧下面是元安市消费水平最高的西餐厅贝壳餐厅。 那家西餐厅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等吃完了饭，再带着孩子逛逛，买些衣服、玩玩游戏之类的。 陆奉廷没有来几个月就成了贝壳餐厅的VIP，拥有直属电梯，不用跟别人挤拥挤的电梯就能够上到55层。此电梯属于半观光的电梯，从五层到四十五层朝外的为玻璃面，可以直观地看着视野上升，看着地面的事物逐渐渺小，看着被高楼大厦遮挡住的远方风景逐渐出现在眼前……恐高者不建议入内。 迷雾已经散去，太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射着元安市，暌违多日的好天气终于来了，没有阻碍视线的东西，远方的景色一览无余。 初生牛犊不怕虎，堂堂趴在电梯上朝外看，还要拉着魏意一起看。魏意的脸都白了，他不恐高，但趴在玻璃上绝对吓人，总觉得要掉下去了。 “玻璃擦太干净了……”等55层终于到达，他们出去的时候，魏意在陆奉廷耳边小声抱怨， “趴在上面就像是眼前什么都没有一样似的，竟然还有微微的倾斜感，真特么刺激。呃……” 踏入贝壳餐厅的那一刻魏意觉得自己休闲的穿着好像有些不合适，拽了拽陆奉廷的袖子，“人家都是正装，我套着卫衣就来了。”外面还套着一件黑色的加拿大鹅，看着不像是去吃饭的，像是要拿起钓竿往水塘里扔鱼饵的。 “我和你一样，这不过是个吃饭的地方，不用那么在意。”陆奉廷身上穿着的羽绒服和魏意的款式一样，不过他勤于锻炼、手脚修长，不畏寒冷，羽绒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臃肿。反观魏意，脖子彻底缩进了羽绒服里头，怕冷星人根本就不敢露出脚踝、露出脖子，一定要藏好喽。 魏意觉得有道理，这又不是大食堂，普通人类吃个饭还要遵守那么多规矩的，顿时就轻松了下来，“这边人均消费肯定不便宜，我要吃我从来没有尝过的东西，好好奢侈一把。” “好，我已经定了位置，就在窗边。” 魏意：“……”这是逼他恐高啊。 “爸爸你来看哟。”侍者引导着先走一步的堂堂反身跑了过来，抓住爸爸的手要带他去看鱼，“前面有鱼，好多鱼，很漂亮的鱼。” 魏意笑着说：“那带着爸爸去看鱼。” 里面热，魏意已经已经敞开了羽绒服，露出里面带着老虎头的卫衣。 贝壳酒店入内的走廊墙壁两侧装着许多大小形状不一的水族缸，养着色彩斑斓的热带鱼、漂亮的海星、颜色鲜亮的海葵、品种不一的水母、奇形怪状的水草等等……别说小孩子看花了眼，就连大人也忍不住驻足。 “爸爸，就是这个，和其他鱼不一样。”堂堂的小手指点着一条远离鱼群，在角落里孤单地游来游去的小鱼。 魏意叫不出他们看着的水族缸内那条白色小鱼的名字，看标签写的是热带鱼，但在他的印象中热带鱼不都是颜色鲜亮的，这条……“大概是白化病。”他笃定地说。 “白化病是什么？”堂堂不懂。 “就是原本的颜色没有了的病，这条小鱼的爸爸妈妈应该也有漂亮的颜色，但他生病了，颜色消失了。” 堂堂还是有些糊涂，弄不懂白化病是什么，但他知道小鱼是生病了，“好可怜，我们能够带回家吗？我觉得它在里面不快乐，一条鱼在最下面游来游去的，都没有小伙伴找它玩儿。” 魏意有些为难，“不行呢宝贝，这条鱼是人家店里面的。” “我们可以买啊。” 魏意采取拖延策略，“不知道多少钱，等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 有一对男女从他们身边经过，男的笑了一声，带着点儿轻嘲的那种。 “人家没什么见识趴在水缸前面看，你笑什么。”女声抱怨地说。 “我就是笑笑，吃不起却趴在门口看，有些丢人。”男人小声地叨叨，这边可是高档餐厅，过来吃饭最起码不能够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巴佬。 “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就是来吃饭的。” “来吃饭不穿好些啊，你们看他们穿的，羽绒服，哪一个来贝壳酒店吃饭的穿羽绒服的，应该穿正装，阿玛尼、Kiton、杰尼亚……对不对，配得起这边吃饭的档次。” “他们穿的也是牌子货……” “这你就不懂了，穿正装讲究的就是个体面。”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老公～楼下LV那个包包人家想要～” 发际线感人但身材不错的男人说：“买，肖邦的那个戒指、巴宝莉的丝巾，你看中的都买上。” “太好了，谢谢老公。” 穿着考究、算得上郎才女貌的两人在侍者的引领下往里走，男人眼角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人，脚步一顿。 “怎么了老公？”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谁啊？”烫着时尚大波浪，穿着高定吊带长裙、外罩白色皮草披肩的女人向后看，没看到什么特别的。 “大概是我看错了，走吧，吃饭。今天见的这位黎导手上有个本子，别看是文艺片，上映后不会有多少票房，人家是冲着奖项去的，说不定可以获得A类电影节的奖项，你好好努力，表现好了就可以当个女主角，老公捧你当影后。” 女人笑了，“真逗，我这什么演技，能够里面当个有台词的角色就不错了。” 两人走远，在魏意眼前消失，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自己不是喜欢看综艺节目和电视剧的，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明星在上面活跃，觉得那个女人脸熟估计看过几个镜头有了印象。 堂堂不肯走，趴在玻璃上看小鱼儿，魏意简单粗暴地扛起了儿子，跟在陆奉廷的身边往里面走，“就不应该带他来的，现在念念叨叨地想要养鱼。” 一直陪在身边，对等候没有任何怨言的陆奉廷说：“不过几条鱼而已，回家装个水族缸就是了。” 魏意：“……家里才多大。” 陆奉廷说：“你可以变大的。” 魏意装死，不听不听，家里面多了一样东西就要多打扫和喂养的活计，感觉换水很烦。 陆奉廷说：“鱼，我来养。” 魏意飞快地说：“那这么说定了，反正我不管的。”他一个养殖苦手，仙人掌都被养死了，就算了。 陆奉廷笑着说：“好。堂堂，过两天就能够有小鱼看了，弄个大大的水族缸怎么样？” 堂堂拍手，举双手双脚赞成，“好呀好呀。” 提前预订的餐位很快就到，是临窗的位置，视野极好，最远可以看见东边的虎平山，还可以看到一线江水泛着凌凌波光。 堂堂一定要住里面，没有任何害怕的样子坐到了低矮的窗台上，趴在厚实的玻璃上看着下方，人群成了小蚂蚁、车子成了火柴盒，什么都缩小了，仿佛伸伸手就可以拿起一大堆。魏意没有那个勇气坐过去，他翻看起了菜单，发现所有的菜竟然都不标明价格，盲点啊。 “你来点吧，在我眼里感觉都差不多。”魏意推掉了菜单，让陆奉廷全权负责点菜，他负责吃就好。 第45章 我爱你（捉虫） 迷迭香红酒羊排， 芦笋煎巴沙鱼， 蒜蓉芝士焗扇贝，奶油蘑菇焗烤蛋盅， 椰子咖喱虾，黑胡椒牛排，地中海色拉，肉酱蘑菇意面加白松露，蜜汁烤鸡翅配松茸……南瓜蘑菇浓汤中央摆着粉嫩的虾仁，乖巧蜷缩的虾仁旁边簇拥着几颗青碧的豌豆；奶黄色的土豆泥里面有橙色的胡萝卜丁，细碎的黑胡椒碎屑分布均匀；西班牙海鲜饭上青口和大虾相依相偎，鱿鱼圈和甜椒圈彼此分明，切碎的橄榄混合在粒粒分明的米饭里，最后撒上的罗勒叶碎提亮了颜色。 甜品是草莓慕斯和焦糖布丁。 陆奉廷将自己点的菜一一告知后，魏意怔了怔说：“我们三个吃的掉吗？” “如果你经常出来， 我就不用点那么多了。”每一样他都想让魏意尝尝， 每一种都割舍不下，“还要加点什么吗？” “够了够了。”魏意没有想到陆奉廷竟然有购物欲，及时打住，“我听着都饱了。” 陆奉廷遗憾地说：“好吧。” 那暗带着委屈的表情像极了堂堂不想上学时候流露出来的， 魏意抬起手盖住脸， “别这么看着我，我有犯罪感。” 陆奉廷轻笑， 收起方才的表情， 自从知道魏意扛不住这样的表情后， 他就忍不住逗逗他，屡屡尝试，从不失手。 “你等着……”魏意磨牙，但等着怎么办，他实在是没辙，撂下狠话就哼哼了两声，“堂堂来了，吃饭。” “哦哦。”堂堂有一点好，吃正餐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的，两三岁的时候喂饭不会让家长追着跑，省了魏意很多事情。 店内有儿童座椅，堂堂不要那个，觉得拘束，就让爸爸在凳子上多了放了两个垫子，坐上去就行了。“爸爸，我们吃什么呀？” “吃好吃的，上菜了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什么。”魏意说。 堂堂无辜地瞅瞅爸爸，又去看爹爹，“哦。” 魏意，“……”看看，看看，就是这种表情。 一大一小长那么像，完全是犯规的事情。 贝壳餐厅的上菜速度很快，点单后不久，侍者就将开胃前菜送了来，魏意来吃饭才知道开胃菜还分冷头盘和热头盘，陆奉廷点的冷头盘是帕尔玛火腿配蜜瓜，热头盘是鹅肝酱搭配熏鲑鱼。魏意吃着觉得味道不错，堂堂喜欢那个熏鲑鱼。 头盘配了两种酒，清凉可口的香槟和沉淀口腔、苏醒味蕾的贵腐葡萄酒。香槟是气泡酒，杯壁上缀满了圆润可爱的气泡，看着和可乐差不多，堂堂好奇地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爸爸，我想喝饮料。”小手指指魏意手上的淡金色香槟。 魏意：“不行，小孩子不能够喝酒。” 堂堂噘嘴，转头望向对面的爹爹，“爹爹～” “宝贝，不是饮料，是酒呢。”陆奉廷意识到自己疏忽了孩子，竟然没有给孩子点一些他喜欢的饮料，“堂堂，喝热牛奶可以吗，里面放西米露。” “我想喝有气的。”知道是酒，堂堂就死心了，但依然对杯子上一颗又一颗的小气泡充满了兴趣。 “石榴汁气泡水。”陆奉廷问：“可以吗？” “好呀。” 很快侍者就送来了饮料，石榴汁浮于上层，慢慢渗透进透明的气泡水里，由红色变成淡红色变成丝丝缕缕的粉色，十分漂亮。堂堂被吸引住了，伸出手指头戳了戳杯子，然后探出脑袋小嘴含住杯口抿了一口甜甜的气泡水，高兴地眯起了眼睛，“有点儿像雪碧。” “喜欢就多喝点儿。”魏意打趣地说道。 “嗯？”堂堂有些小迷糊，老老实实地点头，“好呀。” “乖仔，我儿子怎么这么可爱！”魏意捏捏堂堂的小脸儿，粉扑扑的脸蛋像是正在成熟转粉的水蜜桃，粉嫩、饱满、看着还非常有弹性，让人想要捏捏、想要亲一下。捏着儿子的小脸儿，魏意用叉子戳了戳鹅肝酱，“鹅肝酱不错，它和熏鲑鱼摆在同一个盘子里明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菜，却偏偏要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总是搞不懂西餐的审美。” 头盘撤下，南瓜蘑菇浓汤粉墨登场，堂堂喜欢里面的虾仁，魏意就把自己的给了他，然后和陆奉廷对半分了一个。 堂堂看到这一幕，竟然点点头说：“情。趣。” 活学活用，这个孩子了不得。 副菜后是主菜，红酒羊排的味道正在舌间跳跃，黑胡椒牛排便强势出场，魏意使用刀叉的水品有限，几次让刀叉用力接触到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牛排上带着一段骨头，骨边肉最好吃，可魏意对他没辙。 探头轻声地问陆奉廷，魏意说：“我可以直接拿手吃不？” “当然。” “当然啥？” “可以。”陆奉廷拿起餐巾轻轻擦拭掉魏意嘴边的酱汁，“吃饭是让人舒服的，哪里有那么多规矩。” 魏意往旁边看看，因为盘子摩擦的声音吸引来的目光纷纷移开。 “陆总！”魏意还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拿骨头啃，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激动的声音，看过去是穿着杰尼亚西服套装的男人，刚才在走廊里有一面之缘，还小声地和他的妻子议论自己不穿正装过来吃饭的。 陆奉廷看向男人，浅浅一笑，“你好。” 装的好像认识一样。 按照魏意对他的理解，陆奉廷肯定不认识这个男人，眼睛微微移动了一下，代表他正在思考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魏意不着痕迹地扁扁嘴，陆奉廷喜欢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的程度，很快就能够让男人感受到的。 陆奉廷脸上浅浅的笑容不变，“陈总。” 被称之为陈总的男人兴奋地立刻脸色潮红，语气轻松活跃了起来，“没有想到能够在贝壳餐厅见到陆总，年前的那场晚宴一别，我就一直想再见到陆总，这回能够见到真是缘分。” 陈总带着夸张笑容的脸上视线移动，先是看到了陆奉廷的穿着，又看到了他对面的魏意和堂堂，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身为还算是成功的商人他很能够控制自己，“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敬陆总一杯。” “和家人一同吃饭呢。”陆奉廷的潜台词就是不方便，他想不给谁面子就完全不用客气。 陈总丝毫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歉意地说：“是我疏忽了，没有看到令弟和小公子。” 陆奉廷的笑容有些淡，陈总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弥补，“我就不打扰陆总吃饭了，你们慢用。” 陆奉廷颔首。 等陈总走了，魏意掐着嗓子喊着：“哥哥～” 陆奉廷无奈地摇头，“我准备公开我们的关系。” 魏意吓了一跳，“别了吧，毕竟……” “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强大就是如此自信。 魏意：“……我是无所谓，但是你呢。”他垂下了头，他五年前离开就是为了保护陆奉廷的名誉，毕竟他们的爱情不容于世俗，会给陆奉廷带来很多非议。他现在是无所谓了，只要活着都可以和大食堂绑定在一块儿，妖怪们才不在乎他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不是人都可以。 “小意，从前的我不在乎，现在的我更不在乎，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陆奉廷有爱人了，有孩子了。”陆奉廷收起略显强势的表情，他知道遇强则退、遇弱还退的魏意需要自己往前跨一步，有些委屈地看向魏意，“你男人在别人眼里可是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镶金带银缀满钻的，非常诱人的香饽饽，狂蜂浪蝶一大堆，女人男人都往前扑，挡住这些很累的。” 魏意白了他一眼，这么夸张地形容自己，脸呢！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魏意狐疑地问道：“男人？” “年过三十不婚，从不靠近女色。”陆奉廷抬眸看着魏意笑着说：“坊间流传，陆氏的老板是个同性恋，他痴等的恋人就是个男人。只可惜，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不然就按照他的口味去准备了……” 魏意：“……” 魏意说：“你是故意的。” 陆奉廷多霸道，又有完美综合症，如果不是他允许的，坊间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流言，以陆奉廷今时今日的地位，魏意相信，他完全可以控制舆论的。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我为何不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呢。”陆奉廷弯弯嘴角，笑着说：“三月份，陆氏要开股东大会，会议地点就放在元安市。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魏意翻白眼，“不去！”他已经自然地拿起了牛骨开啃，他的旁边堂堂的吃相和他一模一样，总算有一些是像他的了，魏意感觉到一丝丝的安慰。 “陆总！” 今天这顿饭，认识的人可真多。 魏意看过去，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三男两女，有刚才的陈总，有陈总大波浪妻子，还有一个看着像是六十岁开外、留着齐肩白发和白色的大胡子的男人，他露在外面的皮肤红润有光泽，如果刮掉胡子，估计看着还能够年轻十岁。那标志性的头发和胡子让魏意想到一个在娱乐节目里经常出现的面孔，文艺片大手甄导演。 和陆奉廷打招呼的就是这位导演。 导演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出头，好像得到过影帝。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完全无法从那张脸上看出岁月的痕迹，但魏意记得自己小时候、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就在电视上看到过她的演出，那个时候她演女侠，不满二十、娇俏灵动的女侠，现在还在演二十多岁的女侠，成熟魅惑、富有魅力的女侠。 隐隐约约的，魏意觉得胡雯丽像一个人，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像谁。 “甄导。”陆奉廷站起来和大胡子导演握手，让出了位置给甄导演和胡雯丽，来这儿的几人，按照资历也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和陆奉廷同坐，其他人还差些档次。 魏意把堂堂推到了里面，自己坐进去了一些给陆奉廷空出位置让他坐下。 甄导演坐下后看了看魏意和堂堂，特别在堂堂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传言是真的，你有孩子了。” “对。”陆奉廷点头，“堂堂，喊爷爷。” “爷爷。”堂堂乖巧地坐在一边，让喊人就喊人。 陆奉廷看向魏意，魏意心头一跳，就听到他说道：“我爱人，魏意。魏意，甄导演是叔爷爷表妹的小姑子的丈夫。” 勉强算是亲戚。 魏意：“……” 甄导演：“……”太直接了，他一直听到传闻，可没有想着这么快就在自己眼前验证。年纪大了，见的也多，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好，都是好孩子。我这边有两块玉佩，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小家伙拿着玩吧。” 魏意：“……”有钱人都随身带玉佩打赏的吗？ 甄导演看了眼面露柔和的陆奉廷，自从认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人这么柔情似水过。肉疼地看了一眼被推出去的玉佩，虽然不是极品的翡翠，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冰种，而且雕刻成了鱼的形状，鱼眼处有一团飘花，宛若鱼儿头顶莲花一样，寓意非常好。 魏意：“谢谢甄导。” 既然陆奉廷点头让收了，魏意就不客气了，拿过红线穿着的玉佩塞进了堂堂的手里面，这点儿东西算什么值钱，有他延年益寿的玉髓石膏值钱吗？ 魏意膨胀了。 视线不经意扫过其他人，脸色可精彩多了。影帝在调整面部表情前是一脸的错愕，陈总夫妻到现在都没有做好表情管理，依然是满满的不可思议，一会会儿看看陆奉廷、一会会儿看看魏意，然后再看看堂堂，男的、男的、男的…… 魏意注意到他们换了穿着，衣服没有换，就是那份看起来累人的得体消失了，陈总脱掉了外套，摘掉了领带，解开了领口，陈总妻子随意地披着披肩。 魏意莞尔，很知道随机应变。 在他不着痕迹观察的时候，陆奉廷和甄导演已经寒暄了一会儿，现在已经说到了正题，他想陆奉廷投资自己的新电影，名字叫做城市森林，一个需要大投入的文艺片。 “剧本我已经琢磨了十多年，经过多次修改和雕琢，以前觉得自己能力不够始终没有拍摄，现在想试试。”甄导演看中不是陆奉廷的钱，而是他手中的院线资源，他也不想希望自己的电影能够得到几十亿的票房，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文艺片市场不容许如此逆天的存在，他要的是更多的人能够知道他的电影。 不为财，而为名。 甄导演说得很有诚意，将自己的人员配置、演员阵容、剧本梗概、核心思想等等和盘托出，本以为陆奉廷看在有那么一点点亲戚关系的面子上和自己的诚意上，能够果断给出结果。但是，陆奉廷的反应让他失望了。 “我考虑考虑，如果有意向会让秘书联系你。” 甄导演脸上是掩饰不掉的失望，“我等你的好消息。” 陆奉廷微笑，没有给出正面答案。 甄导演只能够遗憾地离开了，他一走其他人就没有理由留下，魏意注意到胡雯丽离开时的时候朝他笑了笑，那种笑容带着深意，仿佛是在告诉他很快又能够见面。 魏意凑到陆奉廷的耳边说：“我怀疑胡雯丽是妖精。” 陆奉廷：“？” “我的直觉。” 陆奉廷：“据我所知她结婚了，和一个画家，孩子生下来很普通。”就是个普通人类。 魏意：“那也许是障眼法，骗你们人类玩儿的。”好吧，他有些胡搅蛮缠了，“算了，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怪，我们继续吃饭，我的牛排都没有好意思继续啃，凉了会不好吃。” 直到他们离开，都没有再遇到那些人。吃完饭后先做一些消化食物的事情，比如看衣服，魏意事先说好了，他现在完完全全不缺衣服穿，衣帽间刚弄出来，陆奉廷就给塞满了各种衣物、鞋袜、配饰……再加，他就要扩大衣帽间的面积了。 陆奉廷只能够遗憾地抑制自己的购物欲，暗暗将魏意看了几眼的记下，日后可以买了偷偷塞进衣柜里。 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一家三口就转战五楼的游戏城。 一小半是大人的天下，一大半是孩子的游乐场所，可见小孩子的钱更加好赚。 过年期间，这儿充满了人，堂堂钟情于碰碰车，一定要去玩这个，魏意不想考验自己的驾驶技术就推着陆奉廷带孩子玩，他拿了东西在外面等着。 “加油。” 看着场上的一大一小，魏意挥臂喊着，喊完了觉得有些不对劲，身边喊加油的都是妈妈，他站在一群妈妈中间！ 魏意：“呃……” 场上陆奉廷开着车一路带着堂堂左突右进，在角落里还玩了一个漂亮的飘移，引来了许多掌声。 玩了半个多小时，堂堂下车时意犹未尽，但也知道不能够太过分，没有撒娇耍赖地不想走，又跟着爸爸和爹爹玩了别的，魏意给他抓了好几个玩偶，这个他在行，虽然游戏币在这里消耗的七七八八，但重要的不是结果，是玩的过程不是。 过程开心就好。 “那两个帅哥带一个孩子，看着好有趣。” “咦，他们两个人穿的衣服款式差不多。” “嘿嘿，会不会是……” “怎么可能，别用你的腐眼看人基啊。” 偶有人从身边走过，有着如上的对话刮入魏意的耳朵，让魏意有一瞬间世界已经全面接受同性相爱的错觉。 错觉终究是错觉，从人群中脱离后回到安静的车内，魏意才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想了想，你公开也可以，不过不用太刻意，像今天遇上的场合就不错。”这是魏意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既然无法阻止他，就随他去吧。 陆奉廷点头，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好。” 车子开动，很快就进入了冷冷清清的幸福街道，几分钟后就到了大食堂。要不是在游戏城耽误的时间太久了，魏意其实还打算去一次元安寺看看，那儿有梅花盛放，满山的鲜花迎风而舞，肯定很美。 过两天有机会再去吧，只要在花期过之前。 元安寺种的梅花品种多，梅花次第绽放，赏花期很长。 回到大食堂，魏意累瘫在沙发上，别看他玩的不多，许多要体力、要技巧的游戏都让陆奉廷上场陪着堂堂玩的，可是他陪坐在一旁也是很累的。 “小不点儿，这回玩开心了吧。”魏意轻轻捏了一下儿子的小脸儿，堂堂在回家的路上就睡着了，一路上魏意和陆奉廷说话，都没能吵醒孩子。 “让他睡吧，玩得挺疯的。”陆奉廷扶着自己那条伤腿在沙发上缓缓坐下。 魏意看了一眼那条腿，嗔怪地说：“你也惯着他，现在腿难受了吧。” 陆奉廷敲了两下，“有些疼，不过不要紧，不是很严重。” “脸都白了，不严重什么呀。”魏意心疼地说道：“我把一个包裹塞进茶几的抽屉里了，就是你跟前的那个一个，你拿出来看看。” “嗯？”陆奉廷随口问：“是什么东西？” 魏意说：“拿出来你就知道是什么了，给你的惊喜。” 陆奉廷挑眉，弯腰去打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拉开抽屉后看到里面有个雕花锦盒。 魏意催促，“拿出来看看里面的东西。” 陆奉廷依言拿了出来，打开后发现雕花锦盒里面是五个矮胖的瓷罐，他听到魏意说：“生肌断续膏，使用五个疗程，就能够彻底治愈你的腿，只是用的时候会有些疼，你要忍着。一旦用药就不能够半途而废，断药了之前受的苦就前功尽弃了。” “小意！” 魏意摆摆手，“不用太感谢我啦，哈哈，我就是做了一点儿微小的事情。是攒了五百个好评，从妖怪长老那边兑换的奖励，昨天大妖河送来的，你说搞笑不搞笑，我一直以为他是来搞事情的，没有想到是来送快递的。你……” 魏意在空中摆动的手被魏意抓住，从交握的手里魏意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激动和颤栗，千言万语一时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陆奉廷用力将魏意拽到了自己怀里，抱着他，用力地抱着。 魏意无声地笑了笑，也用力地抱紧了他，像是哄孩子一样拍了拍陆奉廷的背，“乖啦，等用的时候疼得吱哇乱叫，可别怪我。” “小意，谢谢你。”陆奉廷又说：“我爱你。”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魏意从未说过，以前觉得不好意思，后来觉得一直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没意思，而现在，他把下巴靠在陆奉廷的肩头，酝酿在嘴边的三个字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我爱你。” 第46章 交朋友 没法尽情吃蓝藻的第二天， 阿蓝委屈成一个球， 可怜兮兮地站在角落里，时不时拿着黑濯石一般的眼睛去看主人， 期待主人看在他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份上，将克扣的蓝藻给他。 他一定会分外珍惜地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吃掉，绝对不会囫囵地吞到肚子里面去，完全没有感受到蓝藻独特的香味和清凉可口的气息就顺着食道进入了胃袋，他还没有吃够啊！ 没有了蓝藻，他就是一只废鸟了。 “咕咕。”蓝藻蓝藻。 “咕咕。”吃蓝藻吃蓝藻。 “咕咕。”阿蓝想吃蓝藻阿蓝想吃蓝藻。 大妖河：“……” 他看了过去，见到阿蓝假装不在意地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小翅膀抖动两下，显得有些心虚。把某只不吃蓝藻不会死、吃了蓝藻只是解馋的水凤凰放在一边，大妖河看向了对面，坐立难安的年轻人， 本地城隍在人间的代言人。 吃货， 穷，具有很强的责任心，以保护元安市为己任。 后两者先不谈，前面两个真的很戳他的萌点， 就像是阿蓝， 第一次见到阿蓝的时候他从蛋壳里面孵化出来不到一个月，是被父母丢弃的弃婴， 呆萌地坐在已经被自己吃掉大半的蛋壳里， 脑袋顶上还顶着一小片蛋壳的碎片， 发出软弱无助的“咕咕”声音，除了吃的已经不剩多少的蛋壳，身无长物。 他用一小片蓝藻就骗了一只珍惜的水凤凰随侍在身边。 “对不起前辈，我没有了解事情始末就对你口出狂言。”风尘子一张俊脸板得死死的，一脸郑重地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感激，“晚辈在此给前辈赔不是，多谢您在元安市危急关头伸出援手。” 他回去后就动用了乾坤八卦，但测算的对象——大妖河——法力高深，境界莫测，他一个筑基期的小菜鸟根本就算不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再测算元安市，因为此地妖怪众多，又有妖族大佬设下的结界干扰气运，又有大食堂这个变数在，他动用部分城隍之力，也没办法卜算出元安市的凶吉情况。 无奈，只能够摆上桌案、点上长香、供奉酒果，请城隍爷出山。 城隍爷出现时脸黑得能够滴出墨来，直接给他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意思很明显：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工夫跟他闲扯。 城隍爷平时不是这样的，身为一方镇守，威严又不失亲切。风尘子知道，自己肯定打扰了城隍爷的要事，这才换来城隍爷的不满。 他不敢耽误，赶忙将所求之事一一道来，说的干干巴巴、言简意赅，争取用最简洁的语句说出事情始末。 城隍爷眼中闪过深思，丰神俊逸的男子抬起手掐指一算，“此妖不会为祸人间，你可以与之交好。妖界大乱，危及人间，元安市有妖族据点，定会引来诸多妖怪于此，你当注意。但不必太过忧心，‘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困难过后很快就会迎来希望。” “是什么？”风尘子记得自己这么追问。 城隍爷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风尘子看不到的前方已经被浓雾笼罩，无法看真切。“妖界动乱，星辰昏暗，天机蒙蔽，无法预测。但，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城隍爷就像是来时那般悄然消失，没有形成任何大的动静。 也不是。 供桌上的那坛酒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来顺福的烤鸭、五辛斋的酱肉、铜锣坊的炸鸡翅、金拱门的汉堡包、开封菜的葡式蛋挞…… 来城隍庙上香的游客惊呼，好似看到了大变活人，需要大喊一声奇迹来了，一传十十传百，引起了短暂的骚动。 风尘子管不了那么多，脑海中充斥着城隍爷的只言片语，他参不透。 叩叩叩—— 风尘子猛地惊醒，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大妖河面前走神了，连忙收敛心神、正襟危坐。 我要和他交朋友。 风尘子这么在心里面提醒着。 “我不过是碰巧遇上了，举手之劳而已。”大妖河摇身一变，从扰乱元安市气候的变态成了拯救元安市的英雄，角色转变之快，他自己完全适应。身外之物于他不过是浮云过水，毫无意义，一个安定的、平和的、宁静的生活环境，才是他需要的，不然早就应了某一方大妖的邀请，跟着一起在妖界搅风搅雨了。 大妖河眼中划过怅然，他真的挺喜欢大食堂，宿舍就像他的家一样，有妖族大佬的法力加持，果然不一样。 微微叹息一声，他没有理由在这儿久留，吃完今天这顿饭，就要离开了。 好可怜。 有家回不了，唉…… 阿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他的脚边，安慰地用小翅膀拍了拍，“咕咕。”没事儿，他在呢。 大妖河轻笑，屈指在阿蓝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蓝藻没有哦。” 阿蓝一僵，小眼睛里委屈地包住两团泪。 “逗你呢，谢谢阿蓝一直都在我身边。” 阿蓝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听到这话立刻高兴了起来，挺起了超级圆润的胸膛，“咕咕～”要是有蓝藻就更好了。 “蓝的没有，红的给你吃。”大妖河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倒出一些鲜嫩的红色藻类，与普通的水藻不同，他手上红色的藻类叶片下面藏着米粒大的小果子，阿蓝说吃起来嘎吱嘎吱的特别棒，“吃吧。” 阿蓝高兴地上下挥动着翅膀，那又短又小的翅膀扇动间还是有淡淡的雾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转瞬就消失不见。浅蓝色的小嘴叼住主人手上的红藻，阿蓝快活地吃了起来，“咕咕～”红藻凑合着吃吃，也是很好吃哒。 看着一主一仆的互动，风尘子做下了个一个决定，他看向大妖河，觉得自己的眼神一定非常真挚，“前辈，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城隍庙，和我一同守护元安。元安虽说不是一二线城市，人口才几百万，没有北上广深那么热闹，但地方虽小，五脏俱全，大城市该有的这边都有，也能够尽享人间繁华。而且，元安有大食堂，妖族极多，不缺同伴。” “让我给城隍打工？”身为妖族大妖，给一个人间城隍打工，太跌份了吧，城隍他也受不起。 “不是不是。”风尘子连忙解释，“是有个挂单的地方，有个归属，日落而息的时候能够回家。” 回家，多么诱人的提议。 但是…… 大妖河看着风尘子，直戳风尘子痛点的说：“你自己都住在大食堂，难道你让我去城隍庙那小破房子里住着？” 风尘子：“……”头几乎要埋到胸口，羞愧，他家的小城隍庙真的不够大。 “那就住我这儿好了。” 大妖河扭头和风尘子同时看向缓步走来的魏意，魏意在两个人的注视下抬了抬手上的盘子，“炸薯条，要不要？” “要！”大妖河非常直爽地说。 魏意走了过来，在两人身边坐下，薯条盘子推到了三人中间，在盘子边缘有一小坨番茄酱、黄芥酱和蛋黄酱调配出来的蘸料，炸得表面金黄焦脆、内里软糯的薯条表面沾了点点黑色的碎屑，是黑胡椒。甜酸中微带辛辣，黑胡椒独特的香气中和了薯条内的油腻，让口感变得清爽，一根一根地吃根本就停不下来。 魏意拿了一根手指长的薯条沾了点儿酱送入口中，因为口中美味高兴地眯起了眼睛，“你们尝尝，味道真的不错，明天开业了就做这个赠送给大家当甜点，怎么样？” “不错，我可以吃掉很多。”大妖河拿了一根送到阿蓝的嘴边，阿蓝试探地啄了两下，又抽动着两个不明显的鼻孔闻了闻，嫌弃地往后挪了两步，把脑袋埋进了翅膀下面，很显然他不喜欢薯条的味道。“老板说，我可以一直住在这儿？” 风尘子迫切地看着魏意，大妖河可是一大助力，随着元安市妖怪越来越多，他工作起来越来越吃力，急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外援当帮手。 魏意点头：“对，只要大食堂出现了危险，你能够出手相助就好，宿舍就随你住，食物也不限量，待遇类同风尘子。” 等真的有挑事儿的大妖怪来，他也不用像惊弓之鸟一般写什么应急预案了。其实在超自然的大妖怪面前，什么应急预案都是狗屁，还不如请一个厉害的保镖。 大妖河无所谓，帮忙不过是随手之劳，“可以。” 魏意说：“欢迎。” 风尘子松了一口气，对老板投以感谢的目光。 初一的晚上，一大桌子人团聚在一起，吃着晚饭，大鱼大肉吃多了，今天的饭菜看起来就清淡清爽了许多。 戳一下就流油的咸鸭蛋对半切开摆在盘子上，旁边是一锅鱼片粥，碧绿的葱花撒在粥面，依偎在白嫩卷边的鱼肉身旁，切片的香菇在开花的粥米里若隐若现，用勺子舀上一勺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一吹后送入口中，鲜美的味道瞬间就在唇齿间绽放，嫩滑的鱼肉不需要费力地咀嚼就成功在嘴中“融化”。 煎得金黄香脆的葱油饼怎么能够错过，饼皮一丝一丝的，仿佛真的有千层。王海洋在原来的做法上进行了改良，用的猪油和野山葱，吃起来香味更加浓郁。 现在都嫌弃猪油不健康，但在几十年前猪油拌饭，白粥里面加上融化的猪油可是难得的美味。 除了葱油饼还有魏意兴起之下做的甜糯米烧饼，别的地方叫做糯米糍粑之类的。糯米用热水和成团后分成小剂，捏扁后放入涂了薄薄一层油的平底锅煎到两面起了焦脆的硬壳，加入红糖倒水， 文火收汁变得粘稠，糯米饼子外裹了满满一层糖浆，吃起来外焦里糯，当零食吃都可以。 餐后，魏意正式介绍了大妖河以后加入他们大食堂，成为得力外援。话音落，大家鼓掌欢迎，阿蓝也学着众人拍着自己的翅膀尖尖，发出清越的咕咕叫。 等说完了这个，魏意就说起了明天开业的事儿。 “最近在春节假期，太累了没意思，所以在初八以前都不卖早餐，就做午饭和晚饭，午饭花样也不需要那么多，一两个大菜就好，小炒菜写在黑板上，让需要的客人点菜。”魏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明天，我们做羊怎么样？中午供应两头，晚上供应两头，卖完即止，我们就关门打烊。” 大食堂的仓库非常神奇，像是直接联通着另外一个世界，每天都会有用不完肉蛋鱼菜。还有清理的功能，耐久放的会多放一段时间，不耐久放的但食堂内又没有用完，就会被自动清理掉，保证仓库里的食物是新鲜的。 魏意饭前去仓库里看了看，发现有杀好的整只山羊，但与普通山羊比，这羊有四个角，两条尾巴，是妖界才有的品种。他询问过了王海洋，味道和凡间的山羊是一样一样儿的，不会有任何奇怪的味道，而且比人间品种肉质更加细嫩，四角羊膻味轻，许多不适应山羊腥味的也不会嫌弃它的美味。 王海洋举手，“没意见。” 大厨没有意见，副厨大郭也没有。大郭在大食堂也有了自己的宿舍，前段时间雾太大，来往不方便，他就住在了这儿，住下后就走不了了，于是在大食堂定居。 既然厨师没有意见，帮工的就更加没有了。 魏意点点头，“做羊肉锅，吃完了红烧羊肉可以往锅里面加水，涮菜吃，类似于火锅那种。” “冬天吃火锅也暖和，也方便。”王海洋啊赞同老板的说法，并且给了一点点小建议，“单吃羊肉锅会比较腻，可以准备几个爽口又下饭的小菜，菠菜拌花生米，酸辣小黄瓜片，泡菜和凉拌海带结。” “这几个小菜免费提供吗？”大郭问了一声。 魏意笑着说：“不免费，明天免费提供炸薯条当小零食，每人一小碗，吃完了再添就要付钱。正义，你来炸薯条。” 高正义长得粗糙高壮，但做事情非常细心，炸薯条他火候控制的最好。 高正义点头，“我知道了。”他肯定完美完成老板吩咐的工作。 魏意想想，好像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转头准备说散会的时候恰好看到了红姐，灵光一闪，他突然就明白了白天时候见到胡雯丽那种诡异的熟悉感是为了什么，原来胡雯丽和红姐在眉眼间有几分相似。 他更加坚信胡雯丽是个妖怪。 陆奉廷还说他想多了，哼哼，还是他的直觉准，他相信，有大食堂在，有红姐在，胡雯丽肯定会来的，到时候让她签名。 小时候看的《雪山剑客》里面的女主角可是那时候魏意的偶像。 “大家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身为一个老板，魏意还是很明主的。 众人摇头，他们没有。 于是散会。 他们在二楼的小客厅开会，饭后这儿已经恢复了沙发、茶几的摆设。开会前，风尘子、大妖河已经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大妖河的房间门没有关严，从门缝里有缥缈的雾气舞动，飞快地消失在空气中，不需要加湿器，小客厅就已经够湿了。 大食堂湿一湿不要紧，外面可别再起雾了，他已经受够了没有太阳的天气。 推开自家的房门，魏意挑眉，他看到了堂堂和年年夹着阿蓝一左一右坐着，阿蓝也如同小朋友们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随着电视里面画面的变化，时不时发出惊讶的咕咕声，两个翅膀乖巧地在身前合拢，长长的尾羽铺散在身后，随着心情的变化不时抖动。 小山神是个贪嘴的家伙，坐在茶几上守着盘子不停地吃吃吃，从水果吃到坚果，从饼干吃到酸奶，从牛肉干吃到巧克力，那小小的肚子包罗万象，无所不吃。 魏意没有打扰小孩子们的快乐，他绕过沙发准备回房间，瞥了一眼电视，孩子们在看一部叫做《铁甲战士》真人儿童剧，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们穿着夸张的服装用浮夸的演技打败一个又一个胆敢入侵地球的怪物。大人看着无聊，小孩子却觉得非常有滋味。 大妖河肯定要买电视了。 魏意这么想着，瞧阿蓝那模样，很有发展成电视儿童的趋向，他虽然年纪很大，但心性一如儿童，和堂堂、年年很合得来，小家伙们鸡同鸭讲着，明明听不懂彼此在说什么，可是非常投入。 推开门，魏意看到坐在卧室飘窗上看书的陆奉廷，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翻一页书呷一口咖啡，闲适自得。 “晚上不准备睡觉了啊，现在喝咖啡。”他几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陆奉廷对面，拿起一个抱枕捏在怀里面。 陆奉廷脸上笑容柔和，他说：“习惯了，喝咖啡不会让我觉得精神亢奋，大概我有了抗体。”魏意消失的最初一段时间，他整日整日睡不着，白天就靠着咖啡保持精力，夜晚靠着喝酒麻醉自己。喝酒、喝咖啡、抽烟，想念如同跗骨之蛆啃食着内心的点点滴滴，这些外在的玩意儿只能够稍微缓解一阵子，更多是时候他是依靠着车祸后残肢内部摸不到抓不到的痛楚麻痹神经。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宝贝，以后再也不会弄丢了。 “干嘛突然肉麻兮兮地看着我。”魏意抖落着肩膀，仿佛要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全都抖掉。垂放在身侧的手在飘窗上的垫子上抠了抠，他假装不在意地问：“药嘛，已经拿到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治疗？今天，明天，还是过些时候？我可提前说好了，会很疼的。” 陆奉廷放下那本叫做《自由独行》的书，他说：“就今天，我时刻做好了准备，我不会怕疼的。”再多的疼，他都经历过，甚至追求疼痛来麻痹自己，他相信，不会再有疼痛能够打倒自己。 魏意咬了咬下唇，用力点头说：“好！你等着，我要去煮水，必须用热毛巾敷到皮肤滚烫后把药抹上去，一瓶药用三天，三天是一个疗程，五个疗程后你就能够康复了。” 陆奉廷轻松地说：“不用煮水了，我已经煮好了。”魏意不说，他也会主动提起，尽快治好伤腿，才能够拥有更好的明天，这话鸡汤了一些，但的确是事实，他不想以后陪着堂堂去玩，还要顾及着腿好不好、疼不疼。 魏意去倒热水，把热毛巾扔了进去。待在卫生间的他扶着洗手池的边缘做了个几个深呼吸，心脏砰砰跳的，还没有给陆奉廷敷药他就紧张了起来，“伤口越是陈旧，痛苦越大，时间超过一年的伤口伤患在使用时身边一定要有人陪护”，说明书上的话仿佛在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地浮现。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治愈，早晚都要来的。”魏意按了按胸口，让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么快速，“我会陪在他的身边，一直陪着。” 滚烫的开水热气腾腾，很快就在镜子上蒙了一层水雾。魏意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心，在上面写上了WL的字母，握着拳头说：“加油！” 拿着热水走了出去，陆奉廷已经坐到了床上，换掉了休闲裤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睡裤。 魏意皱眉，嘟囔着，“蓝白条纹的不好看，以后不准买这种睡衣睡裤，换一条。” 这个颜色让人联想到医院，联想到苍白的病床，联想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滴滴答答的掉落药水的输液管……并不让人心情愉悦的联想。 “知道了。”陆奉廷怔了怔，果断反应了过来，直接脱掉了身上的睡裤扔进了垃圾桶，“不要了。” 什么奢侈品牌的新春设计，审美完全没有魏意的觉悟高。 “躺着，腿伸直，你上面这层冰蚕丝的护腿脱掉了吗？” “没有。”魏意有些凶，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不说什么了。 脱掉了冰蚕丝的护腿，没有了外在辅助，里面孱弱的肌肉露了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狰狞的伤疤，魏意看了一眼，眼眶因为酸涩而红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哭，眼泪毫无用处。 “都过去了。”陆奉廷柔声地说道。 魏意闷闷地说：“嗯。”都过去了，等用上药之后，就是崭新的开始。 开水烫得魏意费了一番功夫才把毛巾挤出来，强忍着不舍直接覆盖在了陆奉廷的伤腿上，皮肤瞬间发红，但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这还不够，必须热气打开腿上的每一个毛孔、渗透进肌理、钻进骨头缝隙。 陆奉廷忍着皮肤上针扎一般的疼痛，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连腿都控制得极好没有抽动一下。他没有脆弱地喊疼，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47章 开业了 滚烫毛巾敷在腿上， 腿上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非常白皙， 在热水的刺激下顷刻间就变得通红。魏意又换了两次水，烫得陆奉廷热汗淋漓， 整条伤腿变得异常敏感，稍微碰一下就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但又变得格外的迟钝，皮肤表面已经失去了对细小刺激的反应，传递不到大脑皮层。 “我上药了。” 魏意如此说，他从小瓷罐中挖了三分之一的药出来，尽可能轻地涂抹到陆奉廷的腿上，白色的膏体涂抹均匀后就化水渗透进皮肤内，有着淡淡的苦涩药香。用肉眼，看不出涂抹了药物后有什么反应。 “感觉怎么样？”魏意抬头问，被陆奉廷涨红的脸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陆奉廷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 “有点疼。” 这可不像是有点儿的样子，魏意赶忙坐到陆奉廷的身后，“难受你就靠我身上，躺在床上也可以， 等药物吸收就好了， 很快的，肯定很快的。” 安慰着陆奉廷的同时也是在安慰着自己。 陆奉廷扯着嘴角无力地笑了笑， 放松自己靠到了魏意的身上， 声音虚浮地说：“别担心， 慢慢适应了，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 “别骗我。” “不骗你。”陆奉廷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握着魏意的手说：“我睡一会儿。” “嗯嗯，我一直守着你，不会离开。”魏意一直点着头，让陆奉廷不要担心，他始终在这儿，“你睡吧，醒过来就好了，醒了就好了。” 陆奉廷倒在魏意的身上，尽量放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魏意察觉出来他的痛苦。腿上的疼痛就像是将愈合后的骨头又重新敲碎，寸寸而断，有万千蚂蚁在上面拍来爬去，又痒又疼。皮肤和肌肉好似已经融化成了可以随意揉捏的橡皮泥，正在药力的作用下重新塑形。 这个过程很缓慢，很漫长，魏意受了陆奉廷半夜，直到午夜十二点过去了才感觉到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你就是骗人。”魏意拍了拍陆奉廷的脸，看到他眉毛皱了皱立刻挪开手，就怕吵醒了对方，“你骗就骗吧，我就假装自己不知道。你身体疼，我心疼，累死了，睡觉。” 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洗了个战斗澡就掀开被子睡了进去，一睡到天亮。身边，陆奉廷还没有醒，魏意睁开眼睛迷瞪瞪地看了看天花板，他睡觉前拉开了点儿窗户，保证室内的通风换气，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没有熟悉的学校起床音乐，混沌的大脑慢慢运动了起来，他才想起今天才是初二，学校没有开学，所有的学生都放假了。 揉了揉眼睛，魏意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来到楼下，看到厨房里已经摆上了四头白条羊，高正义和小树两个手里拿着大菜刀，手起刀落，羊就被分解了开来，剁成大小合适的块状，放到脚边的大桶里。 等羊都剁好了就会加水煮一遍去掉血沫、脏污，煮的过程中大锅里面传来了一阵又在一阵羊肉独有的味道，还未经过调味的羊肉或多或少都带着膻味，只是因为品种不同，膻味的浓度不一样罢了。 清水煮过一遍的羊肉等王大厨手上空了就会去煮红烧羊肉，满满两大桶的羊肉没有一点儿经验，是完全驾驭不开的。 好在，王海洋善于专研，大郭又曾经是军营里面的大铁锅，两人配合着，就能够做出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早饭做了包子和豆浆，炸了油条，非常简单的一餐，却因为食材选料都是最好的，吃得便有滋有味。 八点钟，万习晨一家下楼吃早饭，并且说了他们要离开的事情。 “我们准备自驾游，就周边的几个城市，好几个古镇以前总是说要过去看看的，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就拖到现在。”万习晨摸了摸年年的脑袋，比堂堂壮实许多的小家伙打着哈欠，泪眼朦胧地靠在爸爸的身上，脑后一撮呆毛翘了起来，显得更加呆萌。“年年这么大了，还没有出过元安市，趁着放假就带着出去走走。” “我们会给你带特产的。”柳儒世挥了挥手机，上面是一些小镇的图片，他已经做好攻略了，待会儿回去就收拾了东西出发，不紧着时间开车，晚上就能够到达第一个小镇，在民宿里睡觉了。“可不要太羡慕哦。” 魏意是真的羡慕，他也好想出去玩。但是有大食堂在，出去玩都带着浓浓的牵挂，他得到了妖族的馈赠，就要答应白泽长老好好开好大食堂，给来人间的妖怪们提供一个落脚点。 “好好玩，你们给我带特产，就算是我出去玩过了。”魏意勉强笑了笑，以后……以后有机会，再提出去玩吧。 万习晨拍了拍他的肩头，“有特产也不错，我们还会拍照片给你看。” 魏意：“……” “看过风景，就是去过的人。” 魏意：“……” 万习晨真挚地看着魏意。 魏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万习晨，“呵呵。”如果不是自己哥，他就把巴掌盖在他的脸上T^T怎么可以这样嘛，在心里面戳刀子了。 亲人就是互相伤害了……魏意决定以德报怨，给准备了一堆好吃的让他们带在路上慢慢消耗，五香味和麻辣口味的肉干是必备的，香蕉片、草莓粒、苹果干、菠萝片等等水果干制品装了一大盒，芝麻糖、核桃糖、花生糖、牛轧糖、雪花酥带着甜甜嘴，红糖麻花、果干沙琪玛、油酥饼干、奶酪球等等高热量的可以填肚子。 魏意还给他们拿了一些妖界来的新鲜的水果，因为万习晨和柳儒世知道了大食堂的非同凡响，很多以前不好拿出来的东西现在都可以拿给他们。 挥手告别，魏意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看了好久。 “准备纸笔，写张告示，告诉大家我们开业了。”魏意叉腰走进了大食堂，招呼着有空闲的员工给他准备纸墨笔砚，他要挥毫一番。苏长离的最近，很快就把他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魏意研磨的时候想了想措词，等落笔的时候便胸有成竹，不过片刻红纸上就有了一小段文字，告知左右乡邻、来往过客知道，大食堂从今天开始一直到初七都提供午饭（凡是注意到这个的妖怪就知道，他们晚上必定会做生意的，这是大食堂和妖怪们的默契）。 “贴出去，要是中午没有多少人来，就留着晚上卖。”这么好的羊肉不来吃，那就是人类们的遗憾。 四角羊有补气益血，生津健脾的作用，对于气血不足、四肢冰凉盗汗、脾虚胃寒、湿气重的人具有非常好的效果，王海洋说了他会针对四角量尾羊的肉质特点进行调味，保证能够发挥更好的药效。 卡在化形这一关不上不下的小妖怪吃了说不定立刻就脱胎换骨，立地成人。 ··· 陆奉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等醒来发现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里有灿烂的阳光落进了屋内，他坐了起来，带动安静室内的空气流动，浮尘在空气中轻缓地跳跃，他弯了弯嘴角，掀开被子下床，惊讶地发现伤腿轻松了许多，以前那种移动起来就会从骨头缝隙里带出来的酸麻感觉减轻……不，几乎是消失了。 他坐在床边，弯腰按压着伤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上面纠结着的仿佛丑陋蜈蚣的伤疤舒展开了许多，没有那么难看了。 “陆大总裁醒了？”魏意打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 陆奉廷看向魏意，“醒了。” “……你别哭啊，见到我太激动了？”魏意推开门走了进去，手足无措地站在陆奉廷的跟前，从来没有见过陆奉廷哭过，他不知道应该从什么角度安慰。 陆奉廷愣了愣，抬起手摸到了脸上湿润的痕迹，他竟然哭了。 “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极而泣嘛。”魏意扁扁嘴，伸出手指头戳着陆奉廷的肩膀，“你见到我的时候竟然没有哭，不高兴得想要哭吗？” “哭过。”陆奉廷并不是铁人，他也哭过，魏意最初离开的时候他哭过，五年后收到了魏意发来的短信他当场抑制不住流过眼泪，然后就是现在，他的伤腿竟然开始康复了，再一次抑制不住泪水。 魏意：“……”卧槽，竟然哭过！！！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强，魏意，你离开后我就哭过。”陆奉廷抱住魏意的腰，脸在上面蹭了蹭，声音听起来软弱又疲惫，“所以你还会离开我吗？” “会。” 陆奉廷：“？？？”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魏意在陆奉廷的后脑勺拍了拍，像是在哄大号的堂堂，“我不离开怎么下楼看看生意怎么样，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大食堂开始卖午饭了。” 陆奉廷：“！！！”竟然十点半了，他从来没有睡到过这么晚。 魏意爱怜地抱住陆奉廷，弯腰在他的发顶亲了一下，“乖，松开手，爸爸要去工作了，大堂堂乖乖的，自己穿衣服下楼，我们可以吃午饭了。” 陆奉廷哭笑不得。 魏意站直了在陆奉廷的背上拍了拍，“好了好了，撒娇也是要有一个限度的。晚上还要敷药，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会很疼的。” “康复总是要有些代价的。”陆奉廷松开了环住魏意腰的手，手撑着被子后仰着看魏意，眼神温柔如水，“小意，以后的路无论风雨再大，我都会陪伴在你左右，为你遮风挡雨，我好了，再也不会拖后腿。” “陆先生，你现在就算是受伤了，也从没有拖过后腿，对自己自信一些。”魏意拍了拍陆奉廷的脸颊，哄着他，“快穿衣服下楼，今天做羊肉锅，带皮的红烧山羊肉，吃完了给你烫豆皮、豌豆尖、贡菜吃。” 说完了也不等着陆奉廷是什么反应，他跐溜地跑到门边走了出去，跨出后还扒着门框侧身往里面挥挥手，“楼下等你哦大堂堂。” 楼下，生意好的有些出乎魏意的预料。 新年期间，谁家不囤点儿好吃的放在家里面。 三十吃新鲜的，初一初二吃剩下的，初三开始吃大杂烩，直把所有的剩菜剩饭一网打尽后才算完。油水肚子里面满满的，魏意用自己心理揣测一下，除非实在是躲不过的请客吃饭，他是根本就不想去外面吃的，只想在家里面白粥咸菜、泡饭青菜汤的来吃，怎么清淡怎么来。 不看看菜市场上，过年后，往往是蔬菜要比肉类吃香。 他原本以为，初二开张的大食堂中午会冷冷清清，只有附近的居民会过来吃上几块肉。但现在，他错了，两头羊根本就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羊肉锅加四个小凉菜是一个套餐，一共一百二十元，装在砂锅里面的羊肉分量连肉带骨头大概有三斤，红姐手上有分寸，误差不会大于二十五克。先来的可以选肉的部分，羊排、羊腩、羊脊骨、羊头、羊脖子、羊腿、羊尾巴等等，吃完了羊肉就可以往浓香的汤里面下涮菜，春节假期搞特惠，所有的蔬菜五块钱一盘、肉类十块、各种下水十二、手打的丸类十四，菌类他都算到蔬菜里面了，无论是杏鲍菇、平菇、金针菇，还是鸡腿菇、口蘑、蟹味菇，都是这个价格。 两个人点一个分量足足的羊肉锅，再点四五个蔬菜就能够吃得很饱了。还可以点米饭或者面条，大食堂没有人手提供扯面，但机器做的宽面条要多少有多少，一把大概一两的分量两块钱，可以无限量续加哦，只要吃得下就行。 “最后一个羊头被买掉了？！”窗口前长长的队伍里有人惊呼，“还是有耳朵的那一块，啊啊，我的命好苦！那是我最喜欢的部位。” 两头羊两颗头，一个头中间砍一刀分成两半后，再砍一刀，就成了四份。以上，听起来就非常的重口味，一下子就从美食频道切换到了惊悚恐怖片。有人就是喜欢吃羊头肉，羊耳朵薄薄一层皮里面全是软骨，吃起来嘎吱嘎吱格外有嚼头，因为羊总是在咀嚼青草，脸颊肉是活肉，又嫩又有吃头，养眼睛会在口腔里爆浆，简直是重口味爱好者的心头肉。 又有人喊，“羊蹄没有了！” 羊蹄经过长时间的炖煮，皮肉已经软趴，富含胶原蛋白。 “呜呜呜，别啊，我怎么看锅里面的肉越来越少了，没有肉，骨头也给我啃一口啊。”排在后面人已经开始哀嚎。 还有更加后面的人呢，焦急地伸长了脖子向前看，却觉得队伍纹丝不动，怎么都不往前进。“给一口汤泡饭也成。” “好香，这里面卖什么啊？”有新客人慕名而来，赶来的不是时候，锅里面的肉已经是僧多粥少的程度。 “别排了别排了，羊肉锅没有了。”队伍里的人生怕自己有了竞争对手，在那儿瞎起哄，扰乱军心，期待排在队伍里面的人能够立场不坚定快点儿离开。 “我要羊排。”已经排到窗口前的人，焦急地大喊。 红姐淡定地说：“没有了。” “羊脊骨！” 红姐：“没有了。” “羊脖子？” 红姐：“没有了。” “羊腿肉……” 红姐手上的大勺子在锅里面捞了一下，“有。” “呼，终于有了。”客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他都要紧张死了，就怕再来一个没有。“那还有别的吗？”他试探地问了问。 “有羊杂锅。”四头羊的羊杂全给做了，心肝脾肺肾羊肠羊脑花等等，一锅绘，味道和羊肉锅是一样的。 唯一的不同就是部位不一样。 但总有内脏星人喜欢羊杂美妙的口感，那与羊肉截然不同的味道，是羊肉完全无法替代的。 魏意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两头羊的肉即将卖完，排队的人依然不减，他立刻就调整了策略，又开始做起了羊杂锅，另外两头准备留着在晚上卖的羊还没有到火候，不然他会连着一起在中午给卖了。 有了羊肉羊杂，鲜少有人点小炒菜，省了厨房很多功夫。 “明天不做羊肉。”魏意被羊肉味道熏了一个上午，想调节一下。 王海洋问：“那做什么？” “仓库里来了两头牛，一头就有三四百斤，还有那么多牛杂呢，中午晚上各一头，肯定够大家吃。”魏意右手握拳击打左手掌心，“就这么决定了，要有新鲜感。”最关键的是，他不想再闻羊肉味了，无论多么轻微的膻味，那种难以掩盖的味道强烈而刺激，对羊肉感官一般般的魏意只有吃的时候能够接受，长时间闻着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老板做的决定，员工一般没有异议，这回同样如此。 做整牛和做整羊没有太大的区别。 “行，那我们晚上就处理好了牛肉用小火煮着，煮到明天就可以吃了。” “嗯嗯。”牛肉体大，煮的时间是要久一些。 “我记得仓库里那头牛是炙火牛，和人间的牛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补了点儿。” 魏意的心肝颤了颤，“人吃了有什么后果？”补过头了，他可负责不起啊。 “顶多长两个燎泡，可以让涂白配一个煮肉的方子，降降火气。”王海洋对妖界一些常见的食材的作用和食用方法还是了然于心的，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提供的小菜也可以改改，蜂蜜拌苦瓜、油醋汁苦菊、花生米拌蒲公英、麻油马兰头，还可以免费提供清凉解热的茶水，荷叶茶就不错。” 魏意听得嘴巴都苦了，皱着一张脸说：“考虑一下口感，清苦的太多了，客人们不会喜欢的。” 王海洋点点头，“知道了老板，我会调整的。” 魏意端了自己的砂锅到休息台上，陆奉廷已经牵着堂堂下来了，堂堂的肩膀上窝着个小小的白色团子，小山神没有回家，他要自己的山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彻底晾干了才会去。 之所以不到外面的餐桌上吃饭，而是在厨房休息用的小桌，是因为魏意给自己留了好料，满满的羊蝎子里面偶有羊排，三个羊蹄支楞在一侧，羊肉锅的旁边，一盘子羊肚用青椒炒的，这是魏意能够接受的羊内脏。 围着砂锅是各种涮菜，堂堂喜欢的豆制品——冻豆腐、豆腐泡、腐竹段、油豆腐等等，魏意喜欢各种菌类、粉丝、宽粉等等，陆奉廷喜欢的热切鲜肉、新鲜的丸类。 魏意还让王海洋调了蘸碟，麻酱为基底，放了辣椒油、腐乳、韭菜花等等，能够提升羊肉的香味，又能够解腻。 “爸爸，年年呢？”起来后没有见到小伙伴，堂堂有些想念。 魏意说：“他们家去旅游了，周边自驾游，回来后会给我们带特产。” “哇。”堂堂羡慕地捧着脸蛋，“我也想出去玩。” “你想去什么地方？” “迪斯尼！”堂堂热烈地说：“我想看唐老鸭，米老鼠，巴斯光年。” 魏意夹了一条羊蹄给堂堂，羊蹄处理得干干净净，一根毛都看不见，“离我们这里好远，要坐高铁去。” 堂堂失落地拿起羊蹄咬了一口，香香的味道也没法让他弯起眼睛露出愉悦的表情。小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掩饰表情，强撑着没有让眼眶红起来，“哦。”但沮丧的声音已经让他暴露了。 “我们可以坐自家的飞机去，住在迪斯尼里面多玩几天。”陆奉廷才不想让儿子感受到失落。 堂堂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语气都轻快了。 “当然。” 堂堂弯弯眉眼，“太好了。” “半个月后才能去玩。”魏意也不忍孩子扫兴，给了一个时间限制。 “为什么呀？”堂堂不是很明白。 魏意说：“因为爹爹的腿在接受治疗，很疼的，不能够到处走动。” 堂堂听到了疼字，秀气的小眉头皱了起来，“爹爹，我给你呼呼，爸爸说呼呼痛痛就飞走了。” “好。”陆奉廷觉得心里面暖融融的。 啪！ 厨房的门猛地被推开，去仓库拿葱的苏短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夔牛，虎蛟，玄武，仓库里多了好多大妖的尸体。” 魏意：“……” 魏意：“咳咳咳！说，说清楚，什么大妖的尸体？” “我去仓库里拿小葱，就看到平时存放肉类的桌子上多了一些新鲜肉，我走过去看了看，有单足夔牛，有虎头鱼身的虎蛟，还有，还有……” 苏短露出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还有玄武，我不会认错。” 魏意：“……” 恍恍惚惚，他宁愿苏短认错了。 第48章 新客人 厨房里变得极为安静， 只有燃气灶的轻微嗡鸣和抽烟机的呼呼噪音。哦， 不能够忽略了魏意面前羊肉锅下头的卡磁炉噗噗燃烧的声音，在热力的作用下，肉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砂锅里香浓的羊肉汤被煮得咕咚咕咚响，冒出来的圆润气泡破开，香味四溢。 安静的环境中，头一次受到那么多关注的苏短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在众人的注视下， 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放肉的桌子上，有夔牛，有虎蛟，有、有玄武……”他几乎要哭出来，他也不想看到玄武尸体的啊，他是很向往与那些自出生就与众不同、得天独厚的大妖接触， 但绝对没有想过要接触他们的尸体。 “我去看看。”魏意扔掉了筷子， 站起来时被带倒的凳子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都没有管，直接拔腿就走。 剩下的几位员工面面相觑， 跟着老板的脚步离开。 陆奉廷：“……” 窗口前排队的众多客人，“……”眼睁睁看着窗口后头人走光了，谁给打饭啊喂！ 陆奉廷站了起来，叮嘱着堂堂说：“宝贝乖， 坐在这儿别动。” 堂堂点头， “知道了， 你去忙吧。”非常有范儿地挥挥手，一颗丸子包进了嘴里，脸颊鼓起了一块，看着想在鼓起来的地方捏一下。 陆奉廷是第一次干窗口打饭的工作，好在有个电子秤，把砂锅放上去去皮后称两斤重的羊杂（羊肉已经彻底卖光了，羊杂两斤一锅），浇上原汤，根据个人口味撒上香菜、香葱，递送给外面等待的客人。 陆奉廷说：“抱歉，我第一次做这个，有些不熟练，麻烦大家等等了。” 窗口外，二十多岁的女客人瞬间红了脸，“不、不要紧。”大食堂的漂亮姐姐令女人们感觉到挫败和自惭形秽，俊朗的小哥哥却让人眼红心跳、面红耳赤，视线不知道是落在对方帅气的脸上，还是应该落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无论哪一个都不想错过怎么办。 “豆豆，帅哥，帅哥。”拿完餐的妹纸回到位置上对着同伴跳脚，分享见到帅哥的心动感觉，“成熟稳重的大叔型帅哥，太有魅力了。” “还是成功男士。” “嗯嗯，肯定是。”妹纸狂点头，“我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表了，我不认识牌子，但看做工就知道很贵。” “所以我们还是吃饭吧，好饿。”叫豆豆的女孩子更加务实，她站了起来让同伴坐下，“你看着，我去拿凉菜和涮菜，早饭都没有吃，我要多拿一些。” 妹纸：“豆豆，我在说帅哥呢！” “看不见吃不着，我们还是来点儿实际的吧，我要饿死了。” 妹纸抿唇，知道同伴说的对，撑着下巴扭头看着窗口那儿，“哦，你去吧，我以后一定要多来大食堂吃饭，只有这儿每一个服务员都那么养眼。” 养眼的服务员们都没有留在自己的本职岗位上，一半溜号进了仓库。厨房旁边的那扇门打开后，有通向楼上的大门，也有去往仓库的门，仓库的门平时一直开着，取用什么都方便。走进去，成排的架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蔬菜、菌类和瓶瓶罐罐，一侧靠墙放着齐腰高的大缸，缸里面有腌制的咸菜疙瘩，有自制的豆瓣酱、辣椒酱、酿造的酱油和醋，还有一些大缸内养着活物，活奔乱跳的鱼虾蟹、大小不一的团鱼等等。 另一侧靠墙放着几条长长的在桌案，桌子上会摆一些处理好的肉类，杀好的牛羊猪都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就是夔牛？” “一条腿怎么站得住的，他要是身上痒痒是不是要趴下来挠？” “虎蛟原来长这个样子，长见识了。” “鱼身蛇尾有老虎斑纹，外面这层皮挺厚实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传说吃了虎蛟可以治疗痔疮，难道大食堂要改成肛肠科？” “王海洋你好重口，小树你的问题在夔牛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它身上会停落小鸟，专门吃它身上的寄生虫，帮它挠痒痒，就和人类拍的《动物世界》一个样儿。”作为游方郎中，胆小的兔子精涂白也走过许多地方，远远见识过诸多的妖怪，小伙伴们的问题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那玄武……”魏意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传说中的生物，夔牛、虎蛟毕竟遥远，不专门接触《山海经》的人是不知道这两个生物的，而玄武，在华夏文明中可是鼎鼎有名的生物，左青龙右白虎，混道儿上的谁不喊两声这个。 长桌上，一只被开膛破肚、清洗干净的乌龟肚皮朝天，它龟蛇合体，是世所罕见的玄武，是神话故事中镇守极北之地的神兽。 涂白凑了过来，抬起了玄武的长尾，软趴趴的尾巴下面是一个狰狞的蛇头，耷拉着狰狞的蛇信。 “这只玄武不是很大，大概三千多岁，玄武长到五千岁才能够破开混沌，形成灵智。”三千多岁于有神兽威名的玄武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数字，动辄上万才是常态。所以……“这在玄武里面，就和普通甲鱼没什么不同。” 魏意吞了吞口水，喉结滑动，不知道应该给出什么表情，“这个，玄武的尸体出现在大食堂，会不会有麻烦。” 他不想突然有一天出门，外面站着有哥斯拉那么大的玄武，厚重低沉的声音对他说：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魏意：“……”光是想象，就让人毛骨悚然。 “玄武大妖与妻子生了许多子嗣，子又生子，除了年长的一两个和最年幼的那个，还有一些特别有出息的，其他孩子就是任由其自生自灭，少了一些根本就不在意。”涂白摸着龟板，幻想着能够做出多少药物，他的制药之魂已经熊熊燃烧，抑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老板，你想这么吃？” 龟蛇汤…… 不不不，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吃过！ 魏意脑海中最先翻出来的是这道菜名，在许多影视剧里面见过，却从未吃过的，鼎鼎有名的菜品。 晃了晃头，先不想怎么吃，魏意还是有些顾虑，“吃了玄武，真不会有什么事端吗？” “肯定没有，白泽长老让手下把这个送来，肯定就是允许的。”涂白在极品药材面前，是一只流氓兔，看不见任何一点胆怯、惊恐的模样。 魏意毕竟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小小人类，背靠着的白泽长老也不是万能的，一旦有什么事情发生，比如妖族某一位大佬非常愤怒、需要平息他的怒火，那用来开刀的肯定是魏意这个小小人物。 魏意说：“要吃可以，偷偷的来，不卖了。” “可以可以。”所有妖怪员工巴不得了，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吃了能够增进修为，玄武肉中蕴含着的灵气还能够淬炼体魄，是大补之物，药性却非常温润温和。他们这些小妖怪，是多难得才能够喝到一口汤，而现在，一整只直径一米的玄武都是他们的了。 魏意一再强调，“一定要低调。” “保证。”王海洋已经在心里面拟定菜单，一定不能够毁了这么好的食材，百年难得一……不，是千年万年难得一见，没有机缘，这辈子都见不到。 “没有想到。”红姐喃喃自语。 “什么？”涂白问了一声。 红姐说：“活的没有见过，死的倒是见到了。玄武你们吃吧，此物与我九尾狐一族灵力相克，吃下午不会对身体有益，反而有诸多害处。” “那就可惜。”涂白感叹了一句。 红姐轻抬美眸，淡笑着扫了涂白一眼，涂白顿时低头缩肩，不敢再有半个声音。 魏意也不是很想吃，他不是什么野味都想放进嘴巴里的人，“我就是算了，不吃……” “老板，我知道陆先生在修补伤腿，玄武裙边对陈旧的伤口复原非常有好处。”涂白劝着，“肉中灵气太足，凡人吃了也无法吸收，裙边是玄武身上最为温补的，可以食用。” 涂白看了一眼王海洋，作为最后料理玄武的妖，他立马接着说：“我可以做出让你们吃起来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的食物。” 魏意听到对陆奉廷的伤口恢复有益处，那点儿忐忑不安的心情、那些不够坚定的立场叛变，“好，晚上能够吃到吗？” “能，厨房里基本不需要我，我现在就去房间里弄。”王海洋兴匆匆地抱起了玄武，打了个招呼就往门外冲。 门外传来了大妖河的声音，“哟，玄武。” 魏意听到王海洋问：“大妖你吃不吃？” “这小妖儿才三千多岁，肉嫩得很，没有万把岁的好吃。”大妖河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些嫌弃。 王海洋说：“万把岁……”竟然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心很大啊白鱀豚。 “啧啧，那个味道才叫好。”大概是以前吃过的万把岁的玄武美味勾起他的食欲，大妖河说：“小是小了点儿，但味道还是可以的，做好了吃的时候喊我一声。” “好的大妖。”伴随着王海洋的脚步声，他上了楼去烹饪玄武。 魏意赶着其他员工去工作，大食堂里还待着一堆的客人嗷嗷待哺呢。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看着夔牛和虎蛟发呆，按照红姐他们说的，这些都是比较厉害的妖怪，拥有各种保命的法能，而它们却成了大食堂餐桌上的肉…… 这意味着什么？ 总不会是白泽长老让丰富大食堂的伙食吧。 “妖界更加乱了。” 魏意看过去，大妖河环抱手臂靠在门边，半边脸在阴影中、半边脸在光线中，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就变得不真切和诡异了起来。 “会有越来越多的妖族来到人间。”大妖河笑了一声，“呵，大食堂的生意会越来越忙的。” 魏意：“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非法移民越来越多，元安市成了妖界的避难所，妖界难民来到人间遵纪守法也就算了，如果无视人间规则、为非作歹，血腥、暴力、恐怖。 魏意：“人间要大乱了！” 大妖河脸上淡淡的笑容已经消失，“很快就是下一个妖界。” 魏意拿出手机给风尘子打电话，最最简单，毫无新意的嘟嘟嘟几声后传来了风尘子的声音，“喂，老板有什么事情吗？” “大事发生，快来大食堂。” “什么事情？”手机里传来了风尘子走动的声音，他好像是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安静的环境中，他的声音几乎有回声。 “玄武知道吗，大食堂里有了一只。”魏意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风尘子拔高了声音，“玄武？” “嗯，一只三千多岁的玄武。”魏意依然很淡定。 风尘子：“……”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十多秒之后才开口说话，“我马上来。” “嗯。”魏意在挂电话之后补充，“一定要快，不然等你来的时候，都已经大卸八卦到锅子里面了。” 风尘子：“……” 他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字，“牛。” ··· 玄武是什么味道？ 魏意他们面前摆了一碗红烧的裙边，胶质丰厚，夹起来QQ弹弹，凑近了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只能够闻到麻辣刺激的辛香。 “我先吃一口。” 魏意克服着心理阴影，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筷子传递来的触感有些像鱿鱼，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本以为会像没有煮透的猪皮那样很难咬开，他想错了，牙齿轻轻一咬就陷入了肉里，咬断后咀嚼口感就是普通甲鱼的裙边一样，没什么稀奇的体验。 在花椒、辣椒的双重刺激下，肉中尝不到任何腥味，余下是饱尝胶原蛋白的满足感。 “奉廷你尝尝，不奇怪。”魏意纠结着眉头，违心地说：“也不好吃。” 堂堂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听到这话用筷子戳了戳饭碗，“不好吃啊，那我就不吃了。” “嗯，小孩子就别吃了。”涂白说，这只玄武大概是吃过什么天材地宝，肉中有火元素激烈跳动，不适合小孩子吃，会上火长痘痘、长燎泡和流鼻血的。孩子如果生长环境好，不挑食、不厌食的话，营养均衡就不需要额外的滋补，补过头了会影响生长的。 堂堂说：“哦……我不吃了。” “乖。”魏意给陆奉廷使了个眼色，可不能够说任何让堂堂感兴趣的话。 陆奉廷莞尔一笑，吃着裙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堂堂看了过来，陆奉廷说：“很辣，味道一般，堂堂别吃了。” 堂堂这才欢快地开始吃饭，“嗯嗯。” 魏意：“……”他要磨牙了，难道他的信誉不好？！ 比往常提前了半个小时用吃晚饭，魏意一家在自家的餐厅里吃的，而门外，大食堂二楼的小客厅又调成了餐桌，妖怪员工、大妖河主仆以及风尘子围坐一堂。大圆桌上，电磁炉上放着一口锅，锅子里面仅仅是清水加上少许食盐调味，为了好看放了一把枸杞子和三四朵杭白菊。 围绕着锅子，是各种肉块，如果不说是玄武，看着也就是一顿简单的甲鱼火锅。 既然已经上锅了，那就无须顾虑任何东西，直接开吃。 “好吃吗？”大妖河问一直皱着眉头的风尘子。 风尘子说：“挺好的。” “你要担心的不是吃这顿火锅带来的麻烦，再说了，也不会有任何烦恼。”大妖河轻笑着说：“你要担心的是造成这一事的原因。人间不会只有你一个守护者，想要太平，就找人帮忙吧。” “嗯。”风尘子沉声说：“我会找道门中人，我也通知了慧真大师，让他通知玄门中人，联动起来度过难关。” 这么一说，口中的美味也变得寡然无味。 “现下妖界各方势力僵持不下，互不相让，除非他们中有人能够拔起妖界权柄。”大妖河说着他来人间前妖界的局势，玄风独霸梧桐林，青龙雄踞太平山，麒麟以仁德之名狂澜众多妖族，在中州之地拥有大片土地，他们算是好的，只是占据一个根据地向往扩展地盘。还有前代妖皇的儿子，现任徒有虚名的妖皇被几位老臣架在火上烤，以他之名平定战火、收复失地。除此之外，打一仗换一个地方，处处点起烽火的也大有人在，代表人物是烛龙、毕方、相柳。 陆地上战火四起，水里面照样不安宁，玄武独特的种族优势独领风骚。还有部分龙族向水中扩张，用大妖河的话说，“妖界，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要么主动进入战局，成为战争中的一份子。要么被战火消灭，从天地间消失。要么拖家带口地离开，进入人间。” 而不想死，就只有唯一一条出路。 “妖界那么多大能，就没有人去拔那把剑？”魏意吃完了，推开门站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儿后忍不住问道。 大妖河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怎么会没有，凡是起兵的都打着自己是天命之主的旗号，谁不想拔起那把剑让自己名正言顺。可是，权柄始终插在那儿，无情地看着妖界陷入战火，民不聊生，它无动于衷。” 权柄自天地初开时就出现了，原本是盘古斧上掉落的一块碎石头，经过万年雕琢成了一柄权杖，后来流落在外，漂泊人间千年，回来时成了一把剑，剑中已经孕养出些灵识，不好再重铸，权柄便用剑的方式在历代妖皇手中传递。 权柄已经有自己的意识，只有让他甘愿臣服的人，才能够名正言顺。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在场的妖都不好受，他们虽然生活在人间，但在妖界或多或少有着亲朋故旧，有着诸多带着自己回忆的地方。 不多说了，吃完饭就要干活，等今日大食堂打烊之后他们再回各自屋中打坐消化掉玄武肉中带来的灵气。 楼下，呈现在魏意眼前的不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妖怪，气氛惶惶不安，出现了很多生面孔，面黄肌瘦，表情惊惶不安，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站起来做起防御的姿态。新来的妖怪和在人间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妖怪相比，无论是身体情况，还是精神面貌都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吃饭的时候，这种区别就更加明显了。 老人就专注于羊肉锅，怎么好吃怎么来，最好一大桶的羊肉都是他一个人的。 而新来的，要吃饱不需要吃好，他们要大块的肉、大桶的饭、大个的馒头、大碗的面条，什么能够吃饱他们要什么，不拘泥任何形式，现在就算是上一碗观音土，只要是填肚子的，他们来者不拒。 魏意吩咐了下去，发面蒸大馒头，切白菜做白菜粉丝汤，撒上大把的葱花提味增香，做红烧肉，要足够肥的，一口就能够过瘾。 所有人得令，飞快地行动了起来。做好食物不断送到妖怪们的手中。 有高正义拳头那么大的大白馒头先干吃一个，夹着红烧肉再吃一个，就着白菜汤再吃一个，最后撕着馒头片刮着汤碗盘将所有的汤汁一网打尽之后吃掉。 “娘，真好吃。”瘦肉的孩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他的个头有七八岁孩子那么高，体重却不如一袋面粉多，他依靠在瘦弱的妇人怀里，“娘，这个白的是什么啊？” “孩子，这是馒头。”母亲抱着孩子满足地说。 “哦，这就是馒头啊，大哥哥一直跟我说的。”小男孩儿点点头，因为瘦，两只眼睛就显得格外的大、格外的突出，“娘亲，我可以留半个吗，等大哥哥过来一起吃。” 孩子母亲眼眶发红，强忍着泪水说：“孩子你吃吧，大哥哥来了我们再买。” 看她的样子，那个大哥哥很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了。 “嗯嗯。”孩子乖巧地抱着大馒头，小口小口地吃着。 有能够化形的孩子，也有尚处于幼兽状态的宝贝，干枯的毛发下骨头支楞着，皮肉贴着肋骨，一根根非常鲜明。瘦干柴一样的小细腿支撑着身体走两步就要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就要大喘息好一会儿。魏意上一次见到这么瘦弱的动物，还是在新闻里看到恐怖动物园克扣动物口粮、成群动物遭饿死。 不忍再看，魏意转身去了二楼，回了房间，站在客厅看了一会儿堂堂和阿蓝玩游戏，玩着飞行棋，这是最新教会堂堂玩的，他玩的很好。 “你要扔出六点才可以飞出来。”堂堂教着阿蓝。 坐在沙发上的阿蓝身子底下伸出两条小细腿，他咕咕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翅膀裹住一颗骰子扔出去，一点；再扔一次，五点；又扔一次，三点…… 阿蓝颓了，他瞅瞅堂堂的飞机，已经飞出去了三架，看看自己的，纹丝不动。 “加油，很快就能够飞了。” “咕咕。”他会努力的。 看着孩子们玩游戏，魏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推开门走进了房间，猛地在门口站住了脚，说好了他来给陆奉廷上药的，这家伙竟然不听话，自己给自己上药。 上完药的他，正满头大汗地靠在床上喘气。 第49章 去妖界 看到陆奉廷斜靠在床上满头大汗的模样， 魏意都惊呆了，事后浑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等冷静下来时，他已经坐到了床边， 陆奉廷被他安置在床上， 已经睡熟。 “真想给你一巴掌， 再在你屁股上踹一脚。”魏意磨着后槽牙狠狠地说着，“让你擅自上药，以为自己很能啊， 了不起是吧！” 陆奉廷没有任何回应，他缩在被子里睡得并不安生，眉头微蹙，那条伤腿不受控制地抽动，急得魏意找来了涂白让他仔细看着。 涂白检查了一番之后说：“生肌断续膏的作用很好， 伤腿正在愈合， 这是神经抽动的表现，等第二个疗程的时候就消失了， 不用担心。” “这就好。”魏意放下心来。 涂白又告诉了魏意一个好消息， “玄武的裙边效果出众， 本来按照正常的疗程来，第二个疗程结束后才会出现这种神经抽动的情况。难怪师父说玄武一身都是宝， 吃到一点儿都是福气， 我现在终于信了， 我师父那时候夸张的表情没有任何一点点掺水的。” “好就行， 好就行。”魏意看着陆奉廷皱起的眉头，担忧地问：“每次敷药都很疼，有什么缓解办法吗？” “没有。”涂白遗憾地说：“这是必经的过程，白泽长老是制药大师都没法改进生肌断续膏，我一个赤脚郎中就更加办不到了。忍忍就好了，按照现在的这个进度，用到第三瓶药的时候疼痛的程度就会减轻，第四瓶就彻底消失了，后续巩固治疗就好。” 就像是到医院治病似的，作为外行人，医生说什么只能够配合，家属指手画脚的对病患、对疼痛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魏意点点头，低头看着陆奉廷，“知道了，再忍忍，很快就会好的。”像是对陆奉廷说着，又像是自言自语地安慰。 当生活充实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非常快速，转眼间，陆奉廷的治疗过程就到了第五个疗程，第五个小瓷罐只剩下一次的药用量，明天用过后就再也不用敷药了。 看陆奉廷摆在一起的双腿，已经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区别，伤腿上如蜈蚣一般狰狞的伤口只剩下浅浅的痕迹，假以时日就会彻底消失。消瘦的肌肉膨胀丰盈了起来，和另一条完好的相比，肉眼上看不出任何不同。 “等五个疗程弄好了，就去医院做个检查，测量测量骨密度之类的。”魏意伸出手指在陆奉廷的脚心刮了一下，他一直不怕痒，这么做没有一点儿成就感。“检查完了，我也好放心，然后我们就去迪斯尼玩，你答应堂堂的，就必须要要做到。小家伙可一直在惦记着呢。” 谁说小孩子记性不好的，他们心里面有一个小本本，很重要的事情都往上面记着。开朗的孩子会直爽地提示父母，有没有忘记了什么。腼腆的小家伙就是想啊想，拐弯抹角地提醒着，今天魏意就被儿子提醒了一次，他是借着年年送的礼物提醒的。 小模样又好笑又可怜，带着点儿眼巴巴地期盼，想偷懒不去的魏意当场就答应了下来，说了等爹爹腿好了，他们就出去玩。 当场，堂堂的小脸蛋儿就发光了，高兴得要转圈圈。 陆奉廷莞尔，“肯定要去的。” “真不想出门啊，我就想宅在家里面当沙发土豆。”魏意叫了一声后仰躺在床上，任由柔软的被子裹住自己，“最近到处都不太平，好多妖怪来到了人间，不只是元安市，还有许多别的地方。” 说起这个，魏意有些忧心忡忡，新闻里播报的好几起交通事故、地震灾害、房屋倒塌等等，说是自然灾害、人为事故，其实后面或多或少的有着妖怪的影子。地震他就知道是一窝火车一般的地龙在地下不断地钻来钻去造成的，交通事故是司机要避让突然冒出来影子…… 气候的变化也与妖界有关。 “注意点儿安全吧。”魏意如此说着，他看着来大食堂吃饭的妖怪，最先一批来的难民算是好的，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但最起码还有尊严的活着。最近来的妖怪那直勾勾的眼神，让魏意觉得害怕，他已经不让堂堂下楼吃饭了，也不让他到楼下的儿童区玩。 紧张的气氛在蔓延，以往喜欢来大食堂玩的小家伙都被父母拘在了家里面，轻易不让出门。 “风尘子和慧真大师应对措施，并不理想。”陆奉廷治伤期间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也关注着大食堂客人的变化，还找了风尘子了解情况，玄门道门还有国家的一些能人异士都行动了起来，但华夏体量太大了，国人那么多、面积那么大，一小撮的能人异士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各地事件频繁出现，已经影响到普通人类的生活，末世谣言不知道从什么开始成了主流，甚嚣尘上。 现在根本就没有抬抬手就移山倒海、跺跺脚就天崩地裂的绝顶高人，风尘子说最厉害的菩提子主持不过是金丹期，卡在金丹期已经有三百多年毫无寸进，再过几年还无法跨越境界屏障的话，留给他的只有死亡这一个归途。 魏意看了陆奉廷一眼，同时得到他的一个爱慕能助的眼神。 “要不是接手了大食堂，我真不知道，修真、妖魔鬼怪、神仙道法是真的存在的。”魏意眨眨眼，有时候躺在床上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不过是一场梦境，和接受的科学世界观教育比起来，相差太多，太匪夷所思了。 陆奉廷摸摸魏意的额头，“在世界变动的大事前，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够保护好自己。” “昂。”魏意点头，“只能够这样喽。我看看，有多少好评了，说不定又能够兑换个东西。” 大食堂来了许多许多的生面孔，衣衫褴褛的妖怪们带来了不安定，也给魏意带来了好评，他们非常容易满足，只要能够吃得饱，就能够提供一个好评。他们完全不在乎饭菜的美味程度，也不在乎用的食材是不是新鲜健康，更加不在乎里面的营养价值，他们唯一的追求就是填饱肚子，而这个却是最容易满足的。 魏意摸着小指头上的一圈红线，缥缈白雾冒了出来形成了一方小小的屏幕，屏幕上写着——好评：3456。获得对应奖励：三十万现金（三千二好评奖励）、清心符一枚（三千好评奖励）、定位符一枚（两千八好评奖励）、妖族好感度勋章一枚（二千六好评奖励）、三分地X3（二千四、二千二、二千奖励）、一小瓶灵泉X2（一千八好评奖励）。 “……卧槽，这么多！”他才两天时间不到48小时没有小屏幕，怎么变化就这么大？！直接从一千四多变成了三千四多，“竟然接待了这么多客人，想不到想不到。这些东西怎么给我啊，现金我知道的，直接打卡上，其他呢，直达快递？” 陆奉廷关注的其它，他眉头微皱，好评数量的大幅度提高侧面反应了妖怪来人间的数量大幅度增加，人类面临的形势非常严峻，应该立刻就告知风尘子，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现在的形势比大家预想的还要混乱。 回答魏意的是床上凭空出现一个蓝色的漩涡，清心符、定位符、妖族好感勋章、三分地、灵泉水piu～piu～地从里面跳了出来，落到了魏意的身前。 其他倒是算了，三分地他最最好奇。 “我还以为是什么稀奇设定，为什么三分地是一块小小的木牌子？”魏意捏着木牌好奇地左右看着，完全看不出异常来，“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扔出去试试？”陆奉廷开玩笑的，看多了电视电影，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如此。 “试试就试试，反正没有什么坏处。”魏意拿起一块三分地往开着的窗户缝隙那儿扔，外面就是阳台，要是落地就变成了三分地，也有空间施展。 阳台上腾起一阵烟雾，魏意和陆奉廷面面相觑，还真成了。 魏意探出脑袋往外面看了看，阳台突兀地多了一块地，不是很大，也就一平方左右，和一分地的差距很显然是有的。他转身又拿了另外两块牌子，扔了过去，同样的烟雾腾起，魏意挥挥手将烟雾赶开，阳台上一平米大小的地并没有变大，或者变多。 “我去看看。”魏意兴匆匆地说。 陆奉廷从床上挪动下来，“一起。” 最后一个疗程，生肌断续膏只是起到一个巩固的作用，不会引起任何疼痛和不适，只要涂抹均匀并吸收之后人就可以移动了。陆奉廷下了床，快步跟上魏意的步伐，两个人并肩走出房间，穿过变大了不少并且安放了一个巨型水族缸的客厅，随后来到了阳台。 阳台一侧有几块地砖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平米大小的青绿色草地，魏意和陆奉廷看了看彼此后做出同样的选择，脚踩了上去，顷刻间二人消失不见。 三个三分地，就是近一亩。踩在柔软的草地上，魏意看着四周都笼罩一层穿不透的烟雾，脚下是肥沃的土壤，自然生长着各种杂草和野菜，他认识的就有荠菜、马兰头、苋菜等等，长得都恰到好处，是最为肥嫩的时候。 “荠菜挖了可以包饺子吃。” 陆奉廷点头，“堂堂可以随便在这儿种菜，他买的一小包青菜种子派上用处了。” 说到这个魏意就脑门上挂黑线，陆奉廷太过分了，宠孩子要有个限度，要不是自己发现的早，他真就在郊外买了一块地，专门让堂堂种草玩。 魏意：“给他三四个平方就够了，其它我用来种别的，陶冶陶冶情操，我们华夏人可是血脉中根植有种植传统的，哈哈，我要种很多向日葵。” 陆奉廷笑着说：“这边没有太阳。” 魏意愣住，没有太阳就不一定不能够种向日葵？ “瞎说，肯定没有这个说法，我们试试呗，就像是刚才说的，试试总没有错。” “嗯。”尝试总比不尝试就放弃好。 魏意和陆奉廷二人在新得的地里面转着，他们不知道卧室里闯进了几个小家伙，年年和堂堂还有阿蓝站在床边看着堆了一床的东西。 堂堂是来找爸爸有事情的，他们想去楼下的儿童区玩，希望爸爸可以同意，他们肯定乖乖的啦。 “怎么不在啊？”堂堂奇怪地左右看着，明明刚才还在的。 年年用小手指戳了戳床上的东西，“出去了呀，现在怎么办呢？” “不知道呀。”堂堂趴在床上，无精打采地扭头看年年，“我们等等吧。” “嗯嗯。”年年点头，他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东西，“堂堂，这些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堂堂站直了身体，动手将所有的东西归拢到一起，拨弄着两个小纸片，“年年，你看上面写着字。” “写着什么？”年年凑过去。 阿蓝也踮着脚，够头看着。 堂堂指着纸符上的字念，“友情，这个是传送。” “会是什么意思？” 堂堂摇摇头，他再一次看向那个写着友情的，觉得那个纸片有些红了起来，不过是眨眨眼的功夫，纸片化成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体内。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枚写着“传送”的纸符莹莹地蒙上了一层白光。 白色的光晕越来越大，逐渐将两个孩子笼罩在其中，这一变化两个孩子都没有注意到，唯有在一旁的阿蓝歪着头“咕咕”了几声，但是两个专注于研究那些神奇物品的孩子听不懂。 阿蓝焦急地叫着：“咕咕！”快出来，快出来。 谁都不听他的，他准备往外走找大人去，可是时间不等人，那团光晕搅动起了空气的流动，阿蓝跺了跺脚，扇动翅膀冲进了光团中，跟着堂堂和年年一同消失了。 过了二十来分钟，用双脚丈量了近一亩地的魏意和陆奉廷终于找到办法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设计的啊，竟然要中二地大喊我要出去，才放我们出来。”魏意无语地摸着额头，被困在里面团团转的他汗都出来了。“幸好出来了，不然要急疯了。” 陆奉廷无奈地笑了笑，“冷静下来就有办法，你越是急就越是想不到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刚才一阵子心慌，下意识地想出来。”魏意按着胸口，刚才的感觉太难受了，仿佛要失去了心头之爱，挖心一般的疼。“出来就好了，估计刚才在里面缺氧。” 他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竟然八点半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漱，我去找堂堂抓他洗澡，不知道在哪里玩着呢。” “不能够去下面，那肯定在外面小客厅和年年、阿蓝一起玩。”陆奉廷为了稳住着急慌乱的魏意没少说话，出来后才惊觉背后已经汗湿，“我去开热水器。” “去吧，我去找儿子。” 魏意从房间中出来，小客厅不见儿子的踪影。他知道儿子是不会去其他员工的宿舍，难道是忍不住去了楼下？ 他忍着心中的不安往楼下走，在门口遇到了从厨房走出来的小树，“小树，你见到了堂堂他们吗？” 小树：“啊？堂堂下来了？” 魏意：“难道没有……” 小树让魏意等等，“老板，我去问问其他人，我刚才在厨房剥豌豆没有在意外面的情况。” “嗯，你问到了和我说一声，我去儿童承包那边看看。”魏意焦躁不安地踱步，根本就没法在原地驻足，他匆忙地说了一声就直直地往儿童城堡那边去。 儿童城堡在大食堂的最最后面，要一路穿过在这儿进餐的客人们。客人太多了，将大食堂坐得满满当当，有些客人没有位置就直接坐在地上。在饥饿面前，根本就做不到注意礼节，直接用脏兮兮的手抓起了馒头往张大到极限的嘴巴里送，手指在白皙的包子上留下黑灰的手指印。 “这些穷鬼脏死了。” “还很臭。”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跑出来了，恶心死了。” 不是从妖界逃难而来、在人间过着安稳生活的妖怪们聚在一块儿，看着那些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妖怪，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有些捏着鼻子，嫌弃地用手扇风。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妖界竟然乱成这样了……” 所有人，嫌弃的、冷漠的、不忍的都变得沉默，他们的家园，曾经富饶、美好的妖界已经成了一片焦土，白泽等几位长老已经弹压不住各方大妖，战火四起，越来越多的妖怪被搅入到危险中，尸横遍野、饿殍满地、鲜血横流，有胆量、有毅力、有能力逃离妖界战火来到人间的已经算是其中最好的一部分，更多的妖怪连离开故土的能力都没有，就成了冰凉的尸体。尸体被践踏，成了妖界土壤中的一部分。 魏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国家动荡，最惨的便是百姓。 他小心地绕过皮包骨头的叫不出名字的可怜小兽，快走几步，就到了儿童区旁边，他喊着，“堂堂、堂堂。” 儿童城堡内安安静静的，没有魏意期待的声音传来。 “堂堂，堂堂。”魏意大声地喊着，他脱掉鞋子走进了游戏区，探头在城堡内查看，堂堂最喜欢待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堂堂快出来，不要和爸爸玩捉迷藏，爸爸会生气的。” 没有堂堂嬉笑着从海洋球里钻出来的身影。 魏意踉跄了一下，茫然地站在儿童区里面左右张望，忽然他心里面有了主意，拔腿往外冲。手臂被拉住，魏意眼神没有焦距地看向阻止自己的人，“放开，堂堂肯定跟着年年去大哥那边去了，我去找他。大晚上往外跑，我要打他屁股。” 陆奉廷沉声地喊着，“小意看着我！” 魏意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也听不进去，他用力地挣脱着，“放开我，我要去找堂堂的。” 魏意被抱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从陆奉廷的手臂中挣脱出来。 “小意冷静，冷静下来。”陆奉廷不断地亲吻着魏意的额头，温柔的声音有平复人心的作用，“小意不要担心，有阿蓝跟在堂堂和年年身边，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跟着河去妖界，把两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逮回来。” 在陆奉廷的怀中，魏意忍不住发抖。 妖界！堂堂竟然去了妖界！ 怎么去的？ 魏意脑海中徘徊着问题，都不知道怎么被陆奉廷带去了楼上，坐在了小客厅的沙发里。等反应过来时，手上已经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热度从手心慢慢渗透进了身体里，没有任何着落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对不起。”冷静下来的魏意对坐在身边的陆奉廷说道：“我心情很不对劲，让你担心了。” 陆奉廷摸摸他的头，“孩子不见了，我们都担忧。魏意，我们是堂堂的父母，找到他就必须让自己镇定，这才能够应对下面的事情。” “嗯。”魏意点头，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的。现在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侧面坐着大妖河，侧边站着小树，店里面客人很多，其他员工必须看在现场。 “我已经让高正义去接万习晨和柳儒世。”年年和堂堂一同消失的，万习晨和柳儒世必须到场。 魏意再一次点点头，“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去了妖界？” “因为那枚传送符。”陆奉廷没有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告诉魏意具体原因。 魏意愣住，“传送符？” 白泽长老动的手？对两个孩子有什么好图谋的？ “具体原因去了妖界才能够知道，阿蓝虽然小孩子性子，但本事有一些，有他跟在两个孩子身边，你们无须担心。”大妖河终于开口，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轻轻叩击，内心也在做着权衡。他没有接受任何一位妖将妖王的邀请随听账下，已经得罪了一大群的大妖，来到人间一来是享受安宁生活，二来就是躲避大妖的追踪。 他要是回到妖界，本就混乱不堪的局势更加错综复杂，如何应对他必须好好想一想。 ··· 妖界的时间与人间同步，她的夜晚有一东一西两轮月亮。 这个季节，一轮月圆润如盘，一轮月弯弯如弓，照耀着饱经风霜雨雪的妖界大地。 两个孩子及一只水凤凰出现在黝黑的大山脚下，他们的身后是个低矮的茅草屋，月辉下，茅草屋的烟囱里袅袅炊烟升起，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仿佛是知道了有远道而来的贵客，茅草屋的房门推开，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出来，“快来呀，爷爷做了甜汤呢。” 第50章 出去玩 出去玩低矮的茅草屋突兀地杵在黑色大山山脚下， 袅袅炊烟连续不断， 似带着甜甜的豆香。堂堂看着年年，年年也看着堂堂，两个小家伙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从大食堂二楼堂堂两个爸爸的卧室来到了这儿，他们同时看向了站在身后的阿蓝， 阿蓝怂怂地缩着脖子，发出弱弱的“咕咕”声，他也不是很清楚。 “不怕不怕。”堂堂拍着胸口， 小声地对年年说：“爸爸和爹爹肯定会来找我们的。” “嗯嗯。”年年捏了捏衣角， 他没有害怕，就是有些想尿尿。“堂堂，小姐姐长尾巴了。” 他说的是出来喊他们去吃甜汤的小姑娘，小姑娘七八岁的样儿， 穿着桃粉色的小裙子， 可爱的像是个花仙子，她身后有一条毛绒绒的棕色尾巴动来动去，和她的语气一样轻快而活泼。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着堂堂和年年，“你们不要吃甜汤吗？爷爷做的甜汤可好吃了， 甜甜的，里面的豆豆咬起来很有趣哦。” 年年摸摸肚子，凑到堂堂耳边说：“我饿了。” 堂堂：“你吃了好多肉肉、汤汤， 还有炸鸡腿， 比我吃的多！” 年年委屈地继续摸肚子， “现在都没有了， 爸爸说我在长身体嘛。” 堂堂伸手摸摸年年的脑袋，“乖呀，爸爸说不能够吃陌生人的东西，有可能是坏人。” 年年：“小姐姐看起来不坏。” 堂堂：“坏人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年年对手指，“好吧。好想回家QAQ。” 堂堂：“爸爸说走丢了就站在原地等他，他会找我的，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除了警察叔叔。” 年年摆头左右看，失望地说：“这边没有警察叔叔。” 堂堂：“不怕不怕。”其实他很害怕，他想爸爸、想爹爹、想回家家T^T。 阿蓝顶着大妖的威慑，张开两条又短又小的翅膀从身后抱住蔫搭搭的堂堂和年年，“咕咕。”不要害怕，我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们哒。 “皎皎，怎么还不来啊？”老人慈祥的声音从低矮的茅草屋里面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虚浮无力，身体应该不是很好。 穿着桃粉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扭头冲茅草屋那儿脆生生地喊着，“爷爷，他们害怕，不敢跟我走。” 堂堂和年年同时噘嘴巴，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不害怕，是男子汉。”男子汉才才不能够害怕呢，哼唧。 小姑娘捂嘴偷笑，歪着头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两个小东西，“那你们怎么不敢跟我去喝甜汤，我都馋了，爷爷做的甜汤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吃到的，你们非常幸运呢。我们不是坏人，是好人，给你们吃甜汤的好人哟。” 年年赌气地想往前走，被堂堂拦住带着向后退了一步，他还是很警惕的，“坏人才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呢。” “呲～”小姑娘突然变脸，朝着孩子们龇牙咧嘴，露出两个尖利的可怖犬齿。 “啊！” “咕咕！” 堂堂、年年还有阿蓝吓得连连向后退，三个小伙伴战战兢兢地抱在一块儿，惊恐地看着变脸的小姑娘。 小姑娘害羞地捂住脸，“不要害怕啦，嘻嘻，吓吓你们而已。其实我一直都很可爱的，才不会吓人呢，就只会逗逗你们。” 堂堂：“……” 年年：“……” 阿蓝：“……” “皎皎。”屋里面又传来了老人催促的声音。 做皎皎的女孩儿大声地说：“知道啦，爷爷，我这就带他们进来。” “咕咕——”阿蓝小小声的叫了一下，抱着堂堂和年年的翅膀紧了紧，他小声地提醒着两个孩子，他准备带着他们逃跑啦！ 皎皎朝着阿蓝狡黠一笑，小手招了招，瞬间，堂堂三个就觉得脚下腾空了起来，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他们被卷进了茅草屋里。皎皎拍了拍小手，“乖乖地跟我走就是了，还要让我这样做，刺激吧，嘿嘿。” 她提起裙角在原地转了一圈后往茅草屋走，走进门内后拉上了门，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再也看不见了。 两轮不一样的月亮发出差不多的光亮，清冷的月辉却照不亮浓黑如墨的大山，山上零星生长着瘦弱的树木，树上挂着稀少的枯叶，无风的晚上，那些树叶接二连三地离开了枝头向下飘落，覆盖在嶙峋的石头上显得格外的凄凉。 没有风，穿不透的黑暗夜色中却有呜呜呜的声音，似悲鸣、似哀泣、似无数的生灵同时痛苦地叫喊着，淡淡的血腥味道在空中飘浮，低矮茅草屋的烟囱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中带着的甜香味道无法与之抗衡，节节败退，蜷缩在烟囱口等待再一次进发的机会。 在遥远的，远到要穿过世界壁垒的人间，元安市幸福街道上大食堂的二楼小客厅内，万习晨和柳儒世一脸沉默地听完了全过程，陆奉廷将前因后果说完后，同魏意等他们的反应。 没有意料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暴起指责魏意和陆奉廷没有看好孩子，但他们的沉默同样令人心慌。 “大哥。”魏意迟疑地喊着，“阿世。” 万习晨和柳儒世依然没有什么反应，魏意急得都要给他们跪下了，埋着头，沙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不能够全怪你。”柳儒世的声音僵硬，年年失踪了，他心中还是存着点儿怨气的。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成了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他说道：“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要想办法把孩子们找回来。” “大妖河能够带我们去妖界。”魏意急忙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一到妖界就立刻赶去白泽长老那边，孩子们肯定在他手上，一旦找到孩子就立刻回家。” “好。”柳儒世点头，他张张嘴，许多话都堵在嗓子眼儿里说不出来，“什么时候出发？” 沉默的万习晨说道：“我们好做准备。” 魏意不知道怎么说接下来的话，注定要让万习晨和柳儒世失望的话，他怎么说得出口呢。坐于他身边的陆奉廷用力地握住魏意的手，在魏意开口之前说道：“穿越两届壁垒并非易事，大妖河一次性只能够带两个人去，每一次穿越要间隔十天。” 魏意说：“你们放心，我和陆奉廷会将孩子找回来的，你们在家里面等好消息。” 这回沉默的时间更久，万习晨点头说：“好，你们去接孩子，早去早回，平安到家。” “嗯。”魏意看向柳儒世，期待着他的答案。 柳儒世却没有说话，他从领口拿出了一枚护身符，用红绳穿着的护身符已经戴了许多许多年，看不出具体材质的护身符麻将块大小，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扭曲的纹路，琥珀色的它看起来温润，仿佛有着安抚人心、给予温暖的力量。 柳儒世把护身符摘了下来，郑重地交给了魏意，“护身符你带着，一定要平安地把两个孩子带回家，你们都要好好的。” 魏意握着护身符，有了亲人的理解和支持，他突然就觉得充满了力量，“一定！” 时间不等人，在妖界越久两个孩子的情况就越复杂，天知道他们被传送符送去了哪里，大妖河没有亲眼见到那枚传送符的摸样，不能够确定准确的方位，只能够做猜想，猜是白泽长老将两个孩子带去了身边。 白泽长老在众多妖族的心目中地位尊崇，他是令人逢凶化吉的祥瑞之兽，能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大妖河认为他带走堂堂和年年（姑且认为两个孩子去了白泽长老那儿）一定有他的用意。 可惜，白泽长老通晓世间万物却阻止不了妖界的分崩离析，有些事情是天道注定，人力所无法改变。 大妖河化为浓浓雾气裹着准备好的魏意和陆奉廷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不见，员工们以及万习晨、柳儒世在门口驻足良久。 “再过几天堂堂和年年就回家了，我要给他们做长寿面吃，放满他们喜欢的东西。”王海洋鼓着脸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美食总能够治愈人心。 红姐收回了眺望的目光，转身走进了大食堂，“别发呆，老板不在的这几天我们要照顾好大食堂。” “有些妖的眼神不对，我们要警醒点儿。”涂白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 小树遗憾地在所有客人身上溜了一圈，那些树妖、花妖、蝶妖等等都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哪里。他最知道找寻的滋味，衷心期盼老板能够一到妖界就找到堂堂。 员工陆陆续续走了进去，门口只剩下万习晨和柳儒世看着远方，好似这么看就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一样。 柳儒世叹了口气说道：“唉，竟然会这样。” 万习晨安慰着，“没事的。” “肯定没事。”柳儒世笃定地说。 万习晨看着眉头微蹙的爱人，伸手去抚平眉间的隆起，“别担心，他们会带回孩子的。” “我知道，肯定会来的。”柳儒世欲言又止，“只是没有想到，年年有机会回到那个故乡。” 万习晨感叹，“也是一次独特的经历。” 柳儒世打了个他一下，“我宁愿年年永远没有这样的经历，妖界现在太乱了，稍有不慎小命玩完。” “两个孩子吉星高照，逢凶化吉。” 柳儒世靠到万习晨的怀中，默默地点着头。 他们调整着心态，让自己尽量轻松起来，不能够孩子回来了却看到发了疯的双亲。 去妖界的方式魏意没有看见，大妖河直接带着他们突破了那层壁垒，很神奇的感觉，他们被裹在雾中依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可心里面就是知道他们来到了妖界，这个灵气充裕，万事万物得到机缘皆可以具有灵识的地方。 一路前行，大妖河一日可行千万里，第二天一早便到了妖界曾经的都城雍城，现任妖皇空有其名而无其实，驾驭不住手下大臣的同时还震慑不住各方大妖，不过是个被架在位置上傀儡。一个傀儡待着的地方哪里好意思称之为都城。 虽然雍城已经失去了其象征意义，但该有的配套设施却没有减少，还摆着自己都城的脸面，城外的结界不容许妖族直接飞进去，更加不允许妖众在里面随意飞行、斗法。 大妖河在城外将人放下，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的魏意和陆奉廷终于见到了天日。不远处，高大的城墙如同巨兽蹲伏在地上，冷冷地看着靠近他的一起。厚重的黑色铁门就是巨兽的嘴巴，城门开了一小半，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守在门口，血腥贪婪的目光看着进出城的小妖。魏意看到，进出城都要往石狮子的大嘴里扔白色的贝壳币，要是不扔，石狮子就自己取了。一只头两侧都拥有三只耳朵的小兽拿不出进城的钱，他边退边说：“我不进城了，不进城了。” 左侧的石狮子扭头看向他，低沉浑厚的声音说：“不行！” 三耳小兽尖叫出声，猛地掉头向外逃跑，但是他的速度快不过石狮子，石头做的巨口比血肉的还要好用，他速度飞快地咬住了三耳小兽的半边身子，扯下一条胳臂吞入口中。 被吃掉一条胳臂的小兽半身鲜血淋漓，但他还是拼了命地往外逃，可是受伤的他没法逃过右侧的石狮子，嗷呜一口被叼住的小兽失去了另一条胳臂。 满足吞咽的石狮子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小兽往门口爬了一会儿，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他终究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死去了，身体一动不动。 两头石狮子发出嘲弄的小声。 “穷鬼。” “想进去，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吃掉吃掉。” “吃掉所有穷鬼，哈哈哈。” 两头石狮子几乎是同时行动，咬住小兽的尸体如同嬉戏一个彩球那样你争我夺，被撕扯开的尸体被吞咽了进去，徒留地上大滩的血迹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右侧的石狮子舔着嘴唇，“太少。” 左侧的石狮子打了个饱嗝说：“我们等下一个穷鬼。” “哈哈，等着等着。” “哈哈，马上就来啦。” 他们同时看向靠近的魏意一行人，目光赤。裸而直接，仿佛下一个用来填肚子的就是他们三个。 “我闻到了人类的味道。”右侧的石狮子惊喜地对左边的说。 左边的口水已经滴滴答答，“非常浓郁的香味，肯定很好吃。” “不准抢，我们对半分。”右侧地警告着左侧的石狮子。 那贪婪的家伙口水已经在地上形成了一汪水，敷衍地点着头，“行行行。” 他们的目光移动，集中陆奉廷的身上，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开石墩子扑上来，来一个血盆大口，一口吞掉陆奉廷。 陆奉廷微微皱眉，魏意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握着陆奉廷的手紧紧地跟在大妖河的身边。大妖河收敛了气场，普通得宛若河里面的鱼虾蟹蚌，是个毫不起眼的角色。他开口再一次叮嘱着两个初入妖界的人类，“紧跟着我，低着头，不要说话。” 魏意和陆奉廷一一照做。 他们亦步亦趋地走着，很快就到了城门处，来往的妖怪非常非常少，他们没有任何等待的就到了石狮子跟前。 石狮子没有一下子就冲上来咬人，他们自带的设定需要在过城门的人没有给出贝壳币的时候才出口。 “一个二千白色贝壳币。”两头石狮子嗡声地同时开口。 魏意他们身后跟来了几个脸色仓皇的小妖，一听进城要二千白币，顿时议论纷纷，炸开了锅。 “一百年前来的时候只要十白币，现竟然要两千！！！” “两千啊，我们一大家子肯定付不出。” “狮子大开口！” “要不上前问问，能不能通融通融，要是不行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总要让孩子们有个安全的地方孵化，外面太乱了。” “唉，城里不一定就比外面安定。” “总比没遮没拦的野外强。” “你们看地上的血迹……” 风尘仆仆赶来的妖怪们低头看地面，刚才死掉的三耳小兽的血液还没有消失，不知道是什么内脏的东西掉了一地，散发着可怕的味道。 小妖怪们一阵骚乱后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是哪一个年长一些的小怪开口说：“他们不会是被老妖皇封印住的吃兽？” “长者，吃兽是什么？” “因为贪吃死掉的生灵集怨气而生的野兽，杀掉这样的野兽将他们的魂魄封印在石头上就是时间最贪婪的怪物，被称之为吃兽。”长者是个化形成矮个老头儿的妖怪，他拄着拐，身后拖着一条扁平的尾巴。他向后退了几步，“大家快走，没有钱交出进城费的就快走，否则地上的血液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老头儿头也不回地逃走，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剩下的一些妖怪面面相觑，有些妖怪将长者的话听了进去，转身离开，有些却咬咬牙坚持在这儿，其中就有一对海狸夫妇，他们没有化成人形，而是以海狸的模样在行动。他们手上挎着个小竹篮，竹篮里个有六只刚出生不多久的小海狸。 “当家的，你提着孩子们，我上前去问进城费的事情，要是成了，咱就进去，要是我有个万一，你就带着孩子们逃。” “不行，你留在原地，我去问。” “你比我修为高，孩子们跟着活下去的可能性比跟着我的大。” 争执不休的夫妻两听到两声苦闷的声音，“进，后面的，还有后面的，带着孩子的那几个都快些滚进来。” 另一头吃兽的气急败坏地说：“快快快，有好心人呐帮你们出了钱，呵呵呵。” “珍惜这个机会吧，出城门的时候可没有好心人。” 伴随着吞咽口水的声音，“还能够吃，还能够吃……” 战战兢兢的海狸夫妻和身后的一对夫妇看向已经走掉的人类，难以置信，他们竟然帮着付了进城费，他们看到了，是一枚紫水晶币。 进了城门，海狸夫妻往前走着，发现城里面非常萧条，并不像想象中那样依然保持着都城的繁华。 “啊！”尖叫声从身后传来。 他们被吓了一跳，赶紧往门口看，发现有一只豪猪被吃兽吃掉了。 “我、我们快走，去找姑妈。” “我们有力气，一定可以挣到养育孩子的钱。” 比海狸夫妇更早进入城内的魏意一行人看着苍凉的街道，一路沉默。这里曾经是妖界最大的城市，拥有繁华的商业和灿烂的文化，吸引了许多许多的妖怪朝圣一般地从四面八方而来，就为了一睹都城的风貌。 现在，雍城已经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店铺关张、杂物遍地，不时能够见到尸体残骸，暗黑的痕迹喷溅在地上、墙上，到处都是。 破败的幌子随着风摆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听起来诡异非常。 “白泽长老住在朱雀大街，我们过去。” 魏意和陆奉廷没有任何异议，跟在大妖河的身边往前走。 他们注定要扑空，因为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在雍城，他们在的地方有一座黑色的大山，山上不怎么长草木，黑不溜秋的一点儿也不符合小孩子们的审美，堂堂和年年非常嫌弃大山，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堂堂和年年一左一右地夹着阿蓝坐在布艺的沙发上，吃着还算是可口的早饭，熬得浓稠的粟米粥喝着暖暖的，袋装的榨菜虽然没有家里面做的好吃，但也可以入口，两个孩子家教很好，自己能够吃饭，到了陌生的地方也没有哭闹，而是靠在一起彼此取暖。 哪怕是接受了一点儿白泽长老和九尾狐皎皎，但也没有失去警惕心。 “吃完了，你们跟着皎皎玩吧。”白泽长老已经完全不是魏意印象中的模样，他苍老了太多太多，皱纹爬满了脸庞，头发白得看不见一根黑色，双眼中的暮气侵蚀着生命。 堂堂捧着碗，把嘴巴里的粥咽下去后才开口说话：“我们要回家。” 慈祥的白泽长老笑眯眯地说：“你们是动了传送符才来这儿的，我没有办法送你们回去呢，不过你们的家人已经来了，他们会来接你们的。不用着急，吃完了出去玩吧。” “爹爹说吃完了不能够立即玩，要肚子疼的。”年年家学渊源，小小年纪就知道养身了。 堂堂认真地点头，“年年说的对。” 白泽长老，“……” 他摇了摇头，顺着两个孩子说：“那休息一会儿了再出去玩，外面有小溪流，有桃树林，有小山，桃树林里面有小动物，很有趣的。” 皎皎也在一旁怂恿，“你们见过比人还要高的蘑菇吗，你们见过巴掌大的草莓吗……” 她说了许多神奇的事情，堂堂和年年心动了。 第51章 桃树林 白天的茅草屋外， 少了黑乎乎的黑暗，明朗的太阳将轻快的光线照耀下来， 周围看起来生机勃勃的， 有扇动着漂亮翅膀的蝴蝶成双地飞了过去，有灰的、白的兔子机敏地看了过来， 远处有十里桃林，枝头绽放着美艳的花朵。 茅草屋屋前，有清透的溪水潺潺流过，有光滑的石头裸（露）出水面， 岸边有青碧的水草， 水中有手指长的小鱼儿。 小溪外却是另外一个世界，笼罩一层灰雾，将所有的阴森、可怖、尸体、残垣全都遮挡住，孩子们的眼睛应该是干净的、漂亮的，不应该看到这个世界的黑暗。 在茅草屋的后面，不高的山在阳光下看着好像更黑了，山上的草木枯萎凋零，与远处的十里桃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已经被各种各样有趣的事物吸引的堂堂和年年跟在皎皎的身后走出了茅草屋，看到了远处的桃林， 同时发出惊叹的“啊”声。 堂堂：“好漂亮。” 年年：“有桃子吃吗？” 皎皎笑着说：“现在是开花的季节， 没有桃子吃，等花落下来了就有桃子吃了。不过， 里面有好几棵树都是桃树妖， 他们结的果子一点儿也不好吃。” “店里面也有桃树妖， 果子闻着香香的。”堂堂想起了小树，过年的时候就给大家送了桃子，摆在床头，看起来粉粉嫩嫩的特别可爱，而且很香，甜甜的桃子味道，做梦都想尝一口。 “我咬过。”年年已经用自己的牙齿检查过小树结的桃子的味道了，咬不动，努力啃下来一层皮，却非常非常难吃，像是肥皂似的。他嫌弃地皱皱眉，很显然又想起了那个糟糕的味道。 “谁让你吃的嘛。”堂堂给年年摸摸毛。 年年委屈地说：“可是看起来很好吃啊，闻着还那么香。” “别说桃子了啦。”皎皎及时打断他们两个，再在桃子上纠结下去，天都要黑了。她轻快地往前走了几步，毛绒绒的尾巴从身后的裙子里伸出来，可爱地轻轻摆动，“我们过去玩呀，林子里好多有趣的东西呢。” 堂堂点点头，他说：“等等。”扭头看到叼着蓝藻吃个不停的阿蓝，阿蓝脖子上还套着个布口袋，里面装满了阿蓝喜欢吃的蓝藻，阿蓝已经彻底迷上了能够随便吃蓝藻的地方，没什么抵抗能力了。“阿蓝。” “咕咕？”干什么呀？ “我们去林子里了。”堂堂走过去牵起阿蓝的小翅膀。 阿蓝点点头，还用翅膀拍拍自己的胸口，“咕咕咕～”我会帮你们的。 说完了吃一口蓝藻，异常沉迷。 堂堂唉了一声，“吃吧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桃林不远，以小孩子们的脚程走上十来分钟就到了，期间皎皎表现得很急切，时不时催促着他们三个快点儿走、快点儿走，她还经常去看那座黑色的大山，眼中会闪过忧虑的光彩。等走进了桃树林，皎皎努力撑着笑容让自己笑起来，“当当当，我们进入十林桃林啦，桃花看起来漂亮吗？” 在树林中，站在桃树下，桃花的颜色比站在外面看着还要浓艳，非常美丽。而且那些花瓣是透明的，晶莹剔透，阳光直接穿过花瓣落在了地上，孩子们的身上，粉色的光线仔细看边缘还有七彩的光晕。 桃树林里面有许多蜂蝶，勤劳的蜜蜂嗡嗡扇动着翅膀忙碌在花蕊之间，漂亮的蝴蝶在花朵之间娉婷起舞。 皎皎清脆地笑了一声，提起裙摆原地转动了起来，吸引来了许多许多蝴蝶飞到她的身边，堂堂年年惊叹的伸出手，会有蝴蝶停在他们的手掌上。 堂堂手上停着一只比他手掌还要大的蝴蝶，翅膀的颜色黑色为底、黄色为点状的花纹，他着迷地看着，看到蝴蝶的脑袋上有一张老奶奶的脸…… “啊！”堂堂吓了一跳，飞快地甩着手，把蝴蝶给甩掉了。 “怎么了堂堂？” “刚才那只蝴蝶有脸。”堂堂不是不知道妖怪，但从来没有用见过这样的，那看着不像是妖怪，像恐怖的鬼。他现在的脑海里还徘徊着那张老迈的脸，皱纹和白泽老爷爷的差不多多，但没有白泽老爷爷的看着舒服，那张脸上的皱纹像他在小公园里看到的干死的树皮。 那张脸上还有浑浊的双眼，两行血泪从眼睛中滚落出来。 咧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不知道他是在大笑还是在大哭。 “堂堂不怕。” “咕咕。”不怕不怕。 堂堂点点头，他有些胆怯地看着树林，刚才看着美好的一切一瞬间仿佛都蒙上了不祥的阴影，“年年，我们出去吧。” 年年没有堂堂的感觉，但还是照顾着小伙伴说：“好，我们出去。” 阿蓝两只小翅膀推着孩子们的后心，“咕咕，咕咕。”出去才是对的，他在这儿感受到了怨气，这里应该是怨林。 转着圈的皎皎一个错眼就发现堂堂几个要往外走，连忙停了下来，提着裙子跺跺脚地看着乱飞的怨蝶，贝齿咬着下唇，在那儿留下一圈弯月形的浅浅牙印，“事情搞砸了，拿你们试问，到时候魂飞魄散都是你们自找的。” 她的语气狠历，丝毫没有小女孩儿的娇俏憨甜。 扇动着翅膀的蝴蝶一哄而散，转眼间这儿一只蝴蝶都看不见了。 皎皎提着裙子去追堂堂和年年，“别走呀，我们才来一会儿，好多好玩的还没有玩过呢。” 堂堂说：“不玩了，不好玩，里面怪怪的，太吓人。” “你肯定看错了啦，一点儿也不吓人的。”皎皎娇憨地抓着堂堂的胳臂，对着比自己矮小小男生撒娇，“你们还没有看到比人还要高的蘑菇呢，还有可爱的小兔子们，不去看多可惜呀。” 堂堂依然觉得心里面砰砰跳，扯开皎皎的手，坚持地要往外走，“我们要出去，我们要回家。” “对，爸爸和爹爹肯定非常担心我们，我们要回家的。”年年点头，才不要待在这儿呢，没有电视看，没有平板玩，还没有各种好吃的，堂堂家多好呀，要吃什么就有什么，还能够去城堡里面爬上爬下、爬进爬出，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只有看了一会儿你觉得好腻歪的景色，连个桃子都没法吃。 “咕咕。”阿蓝没有彻底沉迷在蓝藻了，他真的展开翅膀护着两个孩子。 皎皎狠狠地跺脚，来的竟然是两个孩子，这要是两个大人，她稍微施展点儿媚术就能够让他们服服帖帖。 是小孩子只能够顺毛摸地哄着，她无奈地说：“好，我带你们去找白泽长老。”让长老出马哄哄这两个小的，人类的小孩子又脆弱又难搞，真是好烦哦。 原路返回，堂堂和年年没有转头看，但阿蓝扭头看了，那个漂亮的桃树林在阳光下散发出诡异的光芒，桃花树上就像是长满了狰狞嘶吼的面孔，像是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可是他们无法从桃树上挣脱。 阿蓝抖了抖，赶紧转头不再去看，“咕咕。”他一定不会让堂堂和年年再进去的。 回到了茅草屋，皎皎就找到了坐在屋子角落一张摇摇椅内的白泽长老，干瘪瘦小的老人蜷缩在椅子里，看着就像是死了一般。但是皎皎走过去，他又抬起了头，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皎皎，我知道了，别担心，命这种事儿没法强求，一切顺应自然吧。” 皎皎不服气地跺脚，“我命由我不由天，怎么不能够强求，为什么要顺其自然，我的族众难道就白死了吗，那些天杀的混蛋甚至连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要不是阿姊发现的早，提前带着孩子们转移，我们青丘九尾一族就完了。” 她目光晦涩地看向坐到沙发上的两个孩子，“他们不愿意进去，我就是绑，也要绑着他们进去。” “皎……咳咳……”白泽长老刚一开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大口的鲜血呕了出来，他拿在手中的手帕顷刻间就被染得通红，平复了这阵咳嗽之后，他淡然地扔掉了手帕，让皎皎去点燃熏香，却不是开窗让空气流动。 等皎皎重新来到身边后，他看起来还是慈祥和蔼的，仿佛刚才咳嗽吐血的不是他。 “皎皎，我的时间不多了，没办法才初次下策将他们带来试试。”白泽长老脸色泛金，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是强求，本就有违天道。所以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去，一切才能够平息。” “可是，时间不多了。”前代妖皇所化的黑色大山开药奔溃，奔溃产生的巨大冲击会带着此地的封印一同完结，亿万冤魂厉鬼没有上古阵法的束缚，会循着本能报复整个妖界，到时候妖界就真的完了。 “不行。”白泽长老坚定地摇着头，他看着靠坐在一块儿乖巧的两个孩子，“如果在此之前拔不出来，那就是命，妖界的命就会遵循原有的轨迹走着。” “长老！” “皎皎，一切顺其自然。” ··· 雍城内，魏意和陆奉廷已经跟在大妖河的身后找到了白泽长老的住处，“我在这儿感受到了阿蓝的气息，应该没错，两个孩子就在此地。” 魏意看着陈旧暗淡的建筑，也许以前是恢弘的府邸，而现在往昔的光芒统统消失不见了，会在这儿找到两个孩子嘛？ 为什么他的心，如此的不安定呢。 “没有守卫，我们进去。” 大妖河有些唏嘘地摇头，以前他来时，白泽长老的府邸可是雍城仅次于妖皇宫的地方，而现在只剩下破败了。 第52章 白泽死 曾经威严豪华的宅邸现如今破败不堪， 绯红带拳头大门钉的门扇半边已经脱落了大半， 堪堪竖在那边勉强支撑着门面的尊严。推开那扇完整的， 粗重的吱嘎声在安静的街道上传出好远， 有躲在暗处的眼睛惊惶不定地看着魏意三人走进了白泽府邸。 府内， 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翳，明明没有到处杂乱不堪，但失去了主人的房子没了烟火气， 再好的外壳都没法保持以前的繁华。 大妖河站在影壁后不动，魏意催促着说：“我们应该去哪里？” “后院。”大妖河抖动着嘴唇说。 魏意察觉出异样，眉头微蹙地看向了陆奉廷， 陆奉廷摇摇头， 让他稍安勿躁， 静观其变。陆奉廷单手插入口袋，里面冷硬的兵器让他不安的心安定了几分，他握住魏意的手， 不制造出任何分开他们两个的机会。 走过回廊，穿过中庭的花园， 他们站在了通往后院的月亮门前。一门之隔就是白泽府邸的后院， 是大妖河感受到阿蓝气息的地方， 但大妖河迟迟没有推开木门， 他垂首站在门前， 整个人微微颤栗。 魏意向前一步， “我来开门。” “等等。”大妖河喊了一声， 喊停了魏意的动作， 他撑起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来吧。” 魏意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了大妖河。大妖河向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按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孩子们应该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魏意就是来找孩子的，并不想听到这句话。 大妖河摇摇头，“我感觉这边气息不对，推开门就知道了。” 回答他的是陆奉廷拿出来了手。枪，对准了门口。 “这个没有用。”大妖河看了一眼手。枪之后说。 陆奉廷说：“也许会有用。” 凡是得到机缘的万事万物都有可能成精为妖，不是每一只妖怪都有血肉之躯。就算是有血肉之躯，但凡成妖就有妖气护身，人类普通的武器很难伤到他们。但陆奉廷手上拿着的不是普通手。枪，是从风尘子那儿弄来的具有降妖伏魔的，射击出去后子弹飞的更快，子弹穿透能力更强、威力更大，子弹头上镌刻有符咒，能够轻易地刺破妖怪的护身妖气。 风尘子将手。枪及子弹交给陆奉廷的时候说过，这是做给普通人防身用的，千万不要认为就可以杀掉一切妖怪，对付实力中等的妖怪就要配合上修士的修为，而大妖轻轻抬一抬手指就能够要了人类性命。 大妖河收回了视线，他手上微微用力推不开月亮门，逐渐加重力气，按在门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轰”的一声，木门被推开，巨兽倒伏在地上的尸体出现在三人眼前。大妖河的眼眶立刻红了，他的嗓音沙哑而低沉，“长老……”汹涌的情绪没办法宣泄，憋闷在狭小的胸膛里，他踉跄而行，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在巨兽身前跪下，浑然不顾地上凝固发黑的血液。 “羊有一角当顶上，龙也。” 魏意曾经看过这么一段文字形容白泽，后院倒伏在地上的白色巨兽拥有山羊一般的巨大身体，脑袋上长有一根尖利的角，厚实的白毛下隐隐有坚硬的鳞片，四肢不是山羊那种纤细的腿加坚硬的蹄子，而是粗壮腿连着狰狞的利爪。 巨兽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一动不动，他的胸口处有一个脸盆大的窟窿，内里本应该跳动的心脏消失不见了。 白泽长老竟然死了。 在白泽的尸体旁伫立着一只拥有九条尾巴的狐狸，狐狸眼中泣血，她的脚边一根蓝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阿蓝的羽毛。 吸引他们来这儿的就是这根羽毛。 魏意看向那只九尾狐，却骇然发现九尾狐不过是个虚影，能够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另一侧的东西。 这是魂魄？还是某只大妖的投影？ 九尾狐开口说话了，嗓音娇甜却非常淡漠，“孩子们在桃花瘴旁边，白泽长老的一魂守着他们。白泽长老让我向你们说对不起，他没有说一声就将两个孩子带走了。” 魏意垂于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后再一次握紧，压抑着心中怒气，他低吼着问九尾狐，“白泽长老对我全家有恩，他要做什么开口说一句，我肯定不会拒绝，但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带走两个孩子，让孩子去承担风险，他们还那么小，只有六岁！”过完年后，两个孩子涨了一岁了。 九尾狐生硬地说：“对不起。” 她垂下头，血泪顺着面颊掉在了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圆斑，“你们别怪长老，将两个孩子强行带来是我的主意，时间不多了，老妖皇化作的大山随时都会崩裂，一旦影响到桃花瘴，承载了太多怨魂的上古封印就会塌陷，无数冤魂厉鬼冲出封印肆虐妖界。我不想跟你们商量来商量去的浪费时间，直接在传送符上动了手脚，只要孩子们一碰就会将他们带来。” 她也是在堵，堵两个孩子会接触到传送符。 从现在的结果看来，她赌赢了，但也赌输了身为瑞兽的尊严和品格，她已经受到反噬，九尾断了八条，千年修为毁于一旦。现在她投射在白泽长老身边的虚影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龟缩在妖皇宫里觊觎长老身体的蠢货小人。 魏意因为发怒胸口上下起伏，他几乎要将陆奉廷手中的枪抢过来对着九尾狐突突突，但理智告诉他这么做完全没有用，子弹伤害不到一个影子，说不定还会激怒了她，做出更多伤害孩子们的事情。 魏意听到陆奉廷沉声问：“孩子们现在怎么样？” 九尾狐这么说：“他们很安全，已经进入了桃花瘴。” 陆奉廷&魏意：“！！！”桃花瘴一听就非常不友好。 “只要他们其中一人拔出权柄，一切就都太平了，你们就能够见到孩子。”九尾狐歉意地低下狐族高贵的头颅，“时间不等人，我出此下策，实属无奈，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甘愿受罚。” 说完，虚影幽幽而动，属于大妖的恐怖气场开始蔓延，笼罩住白泽长老的尸体。虚影昂首而立，看起来比方才还要威严可怖，却已经失去了神采，只是用来震慑的。 对着影子说再多都不会有半点儿用处。 魏意恨急，咬着瞪了一眼九尾狐，在他想要转身去喊大妖河时，陆奉廷已经和大妖河说了几句，大妖河长叹一声，站了起来说：“我们出城，尽快赶去妖皇山。”他看向魏意和陆奉廷，毫无保留地说：“老妖皇死后就在桃花瘴旁边化成黑石山，桃花瘴内有上古封印，能够冤魂厉鬼封印在内还妖界清平，看似美丽，其实危机处处。桃花瘴有瘴气迷林，什么都有可能见到、什么都有可能听到，我没法打你们直接穿行过去，想要进入必须一步一步走，时刻要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 他停顿了两秒，像是在回忆又像是迷茫，大妖河继续说：“在瘴气迷林中能够见到很多很多幻象，切记，它们都不是真的，你们的目的是到黑石山山脚下，去见两个孩子。一旦被幻象迷惑，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们。” 换言之，此去艰险异常，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魏意和陆奉廷对视一眼，魏意开口说：“请带我们过去。如果此行对你有伤害的话，把我们放在瘴气迷林外面，我们自己去。” 大妖河轻笑，“你们人类不是说送佛送到西、帮忙帮到底，我既然送你们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再说了我还要把阿蓝带回家。” 魏意勉强笑了笑，“谢谢。”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魏意他们一行人赶路时桃花瘴外堂堂和年年再一次来到这儿，同行的还有行将溃散的白泽长老，慈爱的白泽长老只有依靠着拐杖和皎皎的搀扶才能够移动。他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勇敢的孩子，“谢谢你们，我的小勇士。” 堂堂拍着胸口说：“那么多那么多可怜的小孩子要死掉了，我们是要帮忙的，不就是穿过桃花瘴拔剑嘛，我们可以的。对吧，年年。” 年年点头，“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做一些大丈夫应该做的事情，整天玩游戏像什么样儿。”这是柳儒世教训他的口头禅，没有想到被他改变了用在了这儿。 半个小时前，在茅草屋里，堂堂和年年再一次提出想回家的时候，白泽长老将他们喊到了身前，用浅显易懂的、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词语将妖界现如今的情况和孩子们说了，对他们如同对待成年人那般，平等的态度很显然让两个孩子很受用。 堂堂那个时候说：“可我们只是小孩子，拔出剑也没有办法号令天下英雄啊？”看武侠电视剧学来的。 白泽长老说：“只要你们其中的一人**，那自然有办法号令他们。”这是他与其他几位长老一同奔波辗转出来的最优结果，各方势力僵持不下，无论是哪一方登上妖皇宝座都无法令其他满意，最后协商下的决定，谁能够拔出剑谁就是老大。 各方人马都来拔剑，结果很显然，谁都拔不出来，许多妖还死在了瘴气迷林中。 牵头完成此事的白泽长老更是被有心人传出是妖言惑众，往昔的仁德慈爱成了虚假的表面，他的府邸被蛊惑的民众攻破，有人趁乱杀了白泽，窃取了他的心脏，逃进了妖皇宫。 看到白泽的尸体，许多妖清醒了过来，但唯一帮他们大妖已经是死了，只余残魂继续为妖界呕心沥血。 第53章 入幻境 桃花瘴外， 堂堂和年年互相打气， 四只小手手叠在一块儿，他们同时喊着， “加油加油加油！” “咕咕！”小手上放上了蓝色的翅膀尖尖， 阿蓝抬头挺胸， 他表示自己会永远跟在两个小伙伴身边的，答应了要保护就不会食言。 在九尾狐皎皎的搀扶下， 白泽长老面露欣慰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太虚弱了， 他的身形在阳光下已经稀薄的几乎看不见。皎皎强忍着泪水， 故作高兴地说：“堂堂， 年年，你们加油， 我和长老会跟在你们身后保护你们的。” “昂。”堂堂点点头， 对着皎皎和白泽长老说：“老爷爷身体不好，你们回去吧， 我和年年可以的。” 白泽长老说桃花瘴里有很多鬼， 堂堂知道，就像是那只长着老奶奶脸的蝴蝶一样， 但堂堂现在想想那也不是很可怕， 他反而觉得好难过，那只蝴蝶在哭， 哭出了红色的眼泪。 白泽长温柔地笑着， 他很想去摸摸两个孩子的头， 却发现自己已经连凝聚实体的力量都即将溃散，这一缕残魂，即将烟消云散了，那就在为两个孩子做些什么吧。 “对不起。”白泽长老柔声说着，“不等你们长大就将重任交到你们手上，还让小小的你们肩负起如此大的责任。我以后没办法看着你们长大了，如果成功拔出剑，会有其他人守护在你们的身边。” “爷爷，你呢？”堂堂往前走了一步，有些不舍地伸出了手。 白泽长老说：“我会永远陪在你们身边。” “长老！”皎皎抓紧了手大喊着，她抓得很紧，但是手上的触感越来越轻薄，直到消失不见。 “爷爷……”堂堂和年年喊着。 白泽长老笑着摆摆手，他是真的博爱之人，一生心血都给了妖族、守护妖界，现在，他死后身躯依然会成为妖界的庇护，最后一缕魂魄就给提前被介入妖界存亡的两个孩子吧。白泽长老消失不见，成了一道光分成两束进入了年年和堂堂的身体。 “长老！”皎皎大喊着。 白泽长老再也不会给出回应，他消失在了天地间。皎皎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 堂堂和年年摸着自己的身体，看不出来，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在身体表面像是多了一层像是薄膜一样的东西，有些忐忑的心也彻底安定了下来。 “铁甲勇士增加了力量。”年年给了一个比喻。 堂堂点头，“对，是老爷爷给我们的。年年，我们出发吧。” “好。”年年有些跃跃欲试，他想当个英雄，拯救世界。 两人一鸟开始往桃花瘴走，桃花瘴内浓烈的桃花香味比昨天他们来时更加浓郁了，各种各样的蝴蝶胡乱地飞，在空中打斗，撞树、撞地，到处都是蝴蝶掉下来的残肢断腿，漂亮的翅膀到处都是。每一只蝴蝶都有人脸，老年妇人、中年壮汉、童年少女……每一张脸都在痛苦地嘶吼着，两眼流出血泪，他们眼中流出来的泪水落下的瞬间便蒸发了，被桃树的红艳花瓣吸收，花瓣看起来颜色更加的娇艳。 堂堂握紧了年年的手，他要保护小伙伴的，而年年率先往前走了一步，护在堂堂的身前，“我是哥哥，要保护弟弟。”他们同年，但是年年要比堂堂大几个月，一直以哥哥自居。 “咕咕～”阿蓝扇动着翅膀，淡淡的薄雾笼罩在两个孩子身周，这是他在保护他们呢。 身后有脚步声，一只狼狗一般大小的狐狸奔跑了过来，本来九尾的地方现在只有一条尾巴了，断口的地方鲜血淋漓。通体雪白的狐狸唯有额间有桃粉色的火焰纹路，眼睛是漂亮的琥珀色，开口是皎皎的声音……不，不是，是成年的皎皎的声音，尾调自带呢喃缱绻，像是蓬松的云朵，非常好听。 “你们大胆地向前走，我会保护你们。” “皎皎！” 狐狸皎皎笑了笑，笑容的弧度不大，她还没有从失去白泽长老的痛苦中恢复过来。 又有人跟着一起走，堂堂和年年更加放心了。小伙伴手拉着手，就像是郊游一样，他们很快发现那些乱飞的蝴蝶并不会伤害他们，更不会撞上来了。这让堂堂和年年感觉可稀奇了，小孩子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好奇地看着四周，很快就见到了皎皎之前说的比人还要大的蘑菇，还有趴在地上吃草的小兔子。 堂堂伸出小手摸了摸蘑菇，表面湿哒哒的，感觉好奇怪。又蹲下来了和年年摸了摸小兔子，玩着小兔子的耳朵，这些无论什么颜色眼睛都赤红如血的兔子安静地吃着草，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意思。 始终跟在一侧的皎皎眼睛闪了闪，她想起了大食堂的老板得到的奖励，其中就有一枚得到妖族好感度的符纸，肯定是被堂堂或者年年用掉了，两个小家伙黏在一块儿，她一时间分不出究竟是谁得到了妖怪好感。 她猛地一愣，她怎么忘了两个孩子身上还有白泽长老的遗泽。她潜意识里不想接受白泽长老已经彻底不在的事实，长老对九尾狐族有恩，皎皎虽然一直表现得不服管教，但对长老是心悦诚服的，非常敬佩这位为妖族呕心沥血的大妖。 白泽长老上知五千年、下知五千年，知晓的是脉络、是走向，却不是全部细节和过程。过去无法改变，未来不好干预，白泽长老违背天道法则，在妖界的情况越来越混乱时他插手了，布置下许多许多，期望能够改变未来。 他一力主张重开妖怪食堂，他力排众议请了一个普通人类担任了妖怪食堂的老板，鼓动大量妖怪离开妖界前往人间……因为他看到了未来，未来会有两个人类血脉的男人挽回妖界的颓势，让崩溃边缘的妖界重新恢复了生机，他们的手上有一把剑，那把剑就是权柄。 也许是他插手的原因，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妖界的情况急剧变化，他已经等不到两个孩子长大了，只能够强行让拔剑提前。 白泽长老已经准备好与魏意谈谈，却有皎皎动手将两个孩子带了来。 堂 堂和年年没有跟着小兔子们待多长时间，他们牢记自己还有任务呢。 “年年，我们去拔剑，拔好了再回来玩。” 年年恋恋不舍地站了起来，“好的，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来。” “嗯嗯。” 在桃花瘴深处，堂堂和年年见到了十几棵高耸入云的桃花树，这些桃树是桃妖，被白泽长老喊来镇守在上古封印的中心，桃树挡煞、驱邪，上古大阵属木、金，桃树最合适。但他们长年累月在上古大阵中，受到了影响，为了不影响心智，他们选择了沉眠，只有上古大阵恢复了正常，他们才能够离开大阵。 在桃树妖的中间，就是黑色大山的山脚，像是匍匐在地的野兽伸出来的一条爪子，这是上山唯一的方式。 “堂堂，我们爬山了。” 堂堂仰头看着大山说：“我讨厌这座山。” 年年挠头，“为什么呀？” 堂堂皱皱鼻子，“讨厌就是讨厌啦，没有什么理由。” 老妖皇是拥有三个头的虎妖，称之为昆吾兽，此兽性情暴虐，统治妖界期间，妖界是安定的却也是民不聊生的，他身上充满了戾气。没有晋升境界，他深知自己将死，竟然跑到了桃花瘴化为大山，以绝对强势的姿态霸占着众妖心目中的地位。 堂堂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走吧，我跟爸爸、爹爹爬过山，我知道怎么爬山。” “我也知道，不难。” “咕咕。”阿蓝争着开口，他也知道不难的，只要他努力地把爪爪尖插进石头缝隙里，他就不会像是球球一样圆滚滚地滚下山。 两个孩子爬山的过程中，魏意、陆奉廷以及大妖河已经感到了瘴气迷林前，还未进入迷林，他们赶来的一路就见到了许多尸体，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瘴气迷林。”大妖河背手而立，微微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森林，林子内以及上空笼罩着浓浓的雾气，像是里面住着十几只水凤凰一样。传说，瘴气迷林里有凤凰尸体做阵眼，水凤凰尸体作为各个阵脚，所以才终年弥漫着大雾，再大的风、再多的法器也吹不走大雾。 大妖河手指轻动，一根水色的长绳出现，绑住了三人，不走散，他们出瘴气迷林的机会就能够增加三成，走出去的成功率一共是六成，剩下四成就交给运气和老天爷吧。 “走吧。” 魏意说了一声，他和陆奉廷的手紧握，毅然地跟着大妖河走进了瘴气迷林中。瘴气迷林顾名思义，就是在森林里面，这儿的每一棵树都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只剩下枯槁的树干和七零八落的树枝。 每一棵树下都有着支零破碎的尸体。 等再走深入一些，看到的就不仅仅是破碎的尸体，他们还看见了靠坐在树上的人，胸口起伏、睫毛轻动，眼球在眼皮子底下移动着，明显还活着。 但是，大妖河说：“被瘴气所迷惑，陷入了幻境出不来，就是他们这个样子，生活在幻境中无法自拔，直到死去，成了迷林的养分。” 魏意咽了咽口水，他可是要接孩子回家的，才不要留在这里。转头叮嘱陆奉廷也小心些，却发现他双眼发直，身体机械地移动着，要不是他牵着，就已经受到蛊惑坐到树下。 “大妖……”魏意赶忙喊大妖帮忙，却发现大妖河的情况和陆奉廷差不多，双眼无神空洞地看着虚空。 魏意有些茫然，现在是幻境还是现实？ 第54章 时间紧 雾气浮动在身周， 渐渐向自己靠近，就像是薄纱慢慢飘近要捂住自己的口鼻，悬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忽然冰凉， 刺激得魏意猛然惊醒， 慌忙晃动脑袋将即将抽离的神智给找回来。大口喘着气， 魏意弯腰撑着大腿， 那阵即将意识抽离身体、投入幻境的空虚与恐慌仿佛三九天的寒冰沉在脑海里，冷得直打哆嗦，上下牙磕碰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感受到身边的距离挣扎， 魏意死死地抓紧了陆奉廷的手不让他挣脱开， 他怕，怕自己一松手陆奉廷就会钻入迷林彻底消失。 消失的下场只有一个， 就是成为迷林内的养分， 像那些靠坐在树下的人一样， 就此成为迷林的一部分。 “呜呜呜……” “哈哈哈哈！！！” “不是要杀我不要杀我！” “妈妈～” “阿娟，等我回家。” 周围树下的人竟然同时开口说话，有大喊着救命的、有放声大笑的、有痛哭流涕的，有人喊着妈妈、有人喊着挚爱、还有人咬牙切齿地喊着仇人的名字……各种声音吓得魏意冷汗涔涔， 内心深处仿佛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这些声音化成了一只只大手，将他的灵魂推进深渊大坑里。 又是佩戴的护身符传来的凉意唤醒了魏意的理智，他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地方稍不留神就会落入致命的陷阱。 还好大妖河在进入瘴气迷林时在三人身上绑了绳子， 一旦走散， 后果不堪设想。 “应该绑成三角形的，在我和奉廷之间也加一根。”魏意握紧了陆奉廷的手，自言自语。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强行地拽着陆奉廷走，腰上也拽着力量，大妖河被他拽了个趔趄，还好这两人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走了。 “这个方向……”魏意呢喃了一句，没有迟疑直接地走，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在这里只能够相信直觉，没有任何可以识别方向的办法，更加没有指路人。 枯瘦焦黑的大树张牙舞爪地朝着天空生长，雾太大，没法看清楚笔直向上的树枝究竟伸向了何处，也许一两米就是终结、也许几十米都只是个起点。大树下，或呆呆的靠着一个人、一只动物，或三四个人、三四个动物痴痴地靠在一块儿，吸引来的人或者动物越多，那些树就显得越发的高壮。 小树极力地想要扩张，按在本能拼命地蛊惑着进入迷林的人或者妖，大树拥有的多了，反而对生长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它们慢慢地消化着食物，逗弄着进入迷林的妖、人，就像是吃饱了的猫儿玩弄着老鼠一样。 玩弄总比死了强，有经验的人、妖会选择跟着大树走。与之相反，初入者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认为那些人少的才是最安全的，那往往就是必死无疑。魏意是初入者，他没有先知先能的能力知晓找大树走才是安全的，按照人类的本能他靠着小树。 “嘶。” 脖子上的玉佩滚烫，魏意当场就被烫得叫了一声，赶忙停了脚步，他狐疑地看着“柔弱无害”的小树，再一次靠近，护身符玉佩意料之中发烫，提醒着魏意危险。 “你这是有灵吗？” 魏意从衣领处拉出了红绳，低头看着缀在红绳上的玉牌，轻声地说：“谢谢。”他有把握，有了护身符的帮助他一定可以走出这片迷林。担忧地看了一眼陷入幻境的陆奉廷，魏意眉头微蹙，他记起大妖河在进入瘴气迷林时说过，一旦陷入了幻境就要自己窥破，否则会在心中留下执念，修道之人会成为晋升之路上的绊脚石，普通人会成为梦靥，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执念根植于心中就会像是一颗菟丝花的种子，慢慢发芽、慢慢长大、慢慢攀附纠缠在主体的生命力中，最后啃食掉理智的同时也会丧命。 尸体倒地的地方就会长出一棵焦黑的枯树，这就是瘴气迷林繁衍的方式。 魏意轻轻地拍了拍陆奉廷的脸，对方毫无反应，他无奈地说：“你给我争气一些，快些中环境中挣脱出来，我一个人走在这边自言自语的感觉神经病似的。不知道堂堂和年年怎么样了，害怕吗……有阿蓝在身边守着他们，会没事的。白泽长老是个有大爱之人，肯定不会为难两个孩子。” 他喃喃自语了一阵，重新打起精神开始走路，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大妖河，“你也要加油啊，身为妖怪就拿出点儿本事来，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幻境给困住了，拿出点儿大妖怪的尊严来嘛。” 心中有弱点就容易被困惑。 陆奉廷有，他的执念是五年前魏意的不告而别，在环境中他又经历着痛苦，车祸的他无助地躺在床上、残疾地他咬牙坚持着复健、被父母逼迫他冷着心抵抗、接手陆氏的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无论是哪一个阶段，他都没有放弃寻找。 和现实不同，幻境给他杜撰了可怕梦境。 他看到，魏意和万习晨在一起了，两个人统统抚养着堂堂。他苦苦哀求着魏意，魏意却一次又一次地冷笑拒推开他，一次又一次，在痛苦中周而复始。 “魏意，你难道忘了我们在大食堂二楼一起生活的点滴了吗？”陆奉廷痛苦地嘶吼着。 幻境中魏意莫名其妙，他冷哼一声，“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大食堂，什么二楼，有病就快点儿资，别耽误我的时间。老万就是医生，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找他看病，记得多付钱。” 低着头的陆奉廷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口中反复呢喃，“大食堂、大食堂、大食堂……” “喂喂喂，有病别出来到处咬人，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站在办公楼下拿着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的“魏意”不满地嘟囔。 陆奉廷渐渐抬起头，脸上带着笑容。 “魏意”吓死了，夸张地向后退，“别、别过来啊，再过来我要喊人了。” 不过是个假货…… 陆奉廷想着，他怎么会被一个假货骗到，眼前的人只是长着魏意的脸却根本就不是魏意本人，性格完完全全不同。 “我太傻了，太傻了。”陆奉廷摇着头，自嘲着笑着。 随着他窥破了幻境，周围的环境开始出现变化，像是老照片开始褪色、像是雪糕在高温下开始融化，那个假魏意如同融化的蜡人不甘心地叫喊着，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地不成型了，“快、回、来……” 路陆奉廷没有任何留恋，转身往世界的边缘走去，边缘看似遥远但也非常近，他跨出去一步就走到了边界，用力地踢一脚，这个不甘心消失的幻境支离破碎…… 陆奉廷挣脱了幻境，从里面出来了！ 魏意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奉廷的变化，看到他的眼神变得有神，兴奋地上前抱了一把，“你终于好了，么么么么……”捧着陆奉廷的脑袋胡乱地亲。 陆奉廷搂着魏意的腰，刚从幻境中出来还有一些倒时差般的眩晕，“小意，你真热情。”他满足地把头靠在魏意的肩膀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 魏意黑线，不过没有推开他，任由他靠着，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陆奉廷的肩膀，“你在幻境里看到什么？” “没什么，一些以前的事情。”陆奉廷并不想提起幻境中糟糕的事情。 魏意没有追问，他说：“别耽误了，我们继续走，我有种感觉，我们很快就能够走出瘴气迷林。” “嗯。”陆奉廷松开了魏意，站直了身体，他看见大妖河空洞的眼神，明白这位大妖也陷入了幻境。 魏意说：“他不是第一次走迷林，肯定有办法醒过来的。我们带着他，继续走。” “也许，他不愿意醒来。”陆奉廷不确定地说。 “走吧，我们赶路，堂堂等着我们接他回家呢。” “走。” 瘴气迷林的另一端，桃花瘴里面已经没有了两个小朋友的踪影，堂堂和年年努力地在爬山，他们推着阿蓝的圆溜溜的屁股，努力地推着阿蓝向上爬。阿蓝自己也很努力，尖锐的脚爪抠着地面，但这座山太古怪了，缝隙很少，圆润的他很容易就打滑往下掉，要不是堂堂和年年推着，他滴溜溜就能够滚到山底，更别说登上山顶了。 九尾狐皎皎守在两个孩子的身后，怕两个撅着屁股使力的小家伙一个站不稳也跟着往下掉。这山很难爬，是一样望不到头的黑，山上植被稀少，就长着光秃秃的掉叶子的树，没有草可以抓着借力。 “皎皎，为什么这些树的叶子会掉？”堂堂推着阿蓝，从牙缝里挤出点儿声音好奇地问皎皎。 皎皎说：“这座山是老妖皇的肉身所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肉身会腐烂，山也会腐朽，一开始黑石山上树苍翠参天，满树冠浓密的树叶特别好看，而现在，已经没有几片叶子还待在枝头了。” “堂堂！” 堂堂看向小伙伴，“嗯？” “那儿有一棵长叶子的树。” 堂堂顺着年年指的方向看过去，真的耶，在好远好高的地方长着一棵树，树上还有很多绿色的叶子呢，他好像还在树下看到了什么，像是一把剑。 皎皎也看了过去，她说：“那边就是权柄缩在地方，等树上叶子发黄、掉落，这座山就没有了。” 说话间，那棵树上就有十多片叶子飘落，按照这个速度，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年年，我们加油。” 年年也紧迫地说：“嗯嗯！” 两个年幼的孩子在他们这个年纪就感受到“时间不等人”的意思。 第55章 小婴儿 山不在高， 难登就行。 黑石山就是这难登的山， 看着不高，登到山顶却要花费许多时间， 大人都费力的事儿别说两个孩子， 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不喊苦不喊累， 实属不易。终于到了一块平坦的地上，推着阿蓝好不容易上来的堂堂和年年累坏了， 一上来就躺倒在地，张开嘴巴伸长着舌头哈气。堂堂伸手摸脑门上的汗， 年年连汗都懒得摸了， 好累好累。 但是离目标， 感觉还是好遥远。 年年：“我好渴啊，想喝雪碧， 喝带冰的可乐， 想吃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大西瓜。” 堂堂安慰着说：“没事儿，等回家就好啦。家里面什么都有， 我想吃海洋叔叔做的杨枝甘露， 我一直忘了问为什么叫杨枝甘露。” “羊只干路？”年年挠头，疑惑不解地问：“小羊为什么要和路过不去啊， 难道路上面长草了， 还是有别的好吃的呀？” “不是啦，和羊没有什么关系， 是里面放水果的好吃的。”具体的堂堂解释不清楚， 他皱着精致的眉头思考了一下说：“等回家了我让海洋叔叔做了， 你吃了就知道是什么了。” “哦。”年年意兴阑珊地躺在地上看天空，好大的太阳、飘着的云，天空蓝汪汪的，他打了个哈欠，“我想睡一会儿。” 哈欠是会传染的，堂堂也打了个哈欠，困倦地说：“好啊，睡吧。” 两个孩子说着说着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阿蓝也累得够呛，他张开趴在地上，像是一颗蓬松的蓝色绒球，无精打采地叫了两声，“咕咕。”强迫自己撑着眼皮，他要守护两个孩子。 “睡吧。”皎皎的声音。 阿蓝抬头看皎皎，黑色小眼睛里带着警惕，“咕咕！”不准你伤害堂堂和年年。 白色的九尾狐优雅地走到熟睡的两个孩子身边，趴了下来，移动起长长的尾巴盖在了两个孩子身上，“我来守着，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们好好休息休息。” 阿蓝抬不动脑袋了，“啪”的一声，脑袋砸在了地上，“咕咕。”不准骗人。 “我拿妖丹发誓，肯定不骗你们，说好了守护就一定不会变。” 阿蓝眯起了小眼睛，“咕咕咕咕。”用心魔发誓。 他长这么大不是白长的，虽然成天以吃吃喝喝为主，大妖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但在大妖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没有学懂也看懂了许多，知道心魔的重要性。 阿蓝认为用心魔发誓最好！ 皎皎轻笑了一声，“小东西倒是懂挺多。” “咕咕！”那是当然。 要不是抬头太累了，阿蓝一定挺胸抬头很骄傲的。 “我，九尾狐皎，如伤害堂堂和年年就让我心魔缠身，修为永无存进。”九尾狐皎皎一开口就是最毒的誓言，她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两个孩子。用传送符将两个孩子带来，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阿蓝打了个哈欠，喃喃地叫着：“咕咕。”这还差不多。 有了九尾大妖的保证，阿蓝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徐徐清风吹拂着身体，享受着煦煦阳光照在身上，他满足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两个小时。 而两个小时里，被困在瘴气迷林的魏意三人快要摸到了森林的边缘，他们快要出来了。大树的分布错综而杂乱，毫无规律，可魏意愣是从它们中看到了一些奇特的地方，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指引着走向某个方向。 “小意，看那边。”陆奉廷拉了一下魏意的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去看。 魏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个……” 陆奉廷指给莱恩看的是三棵小树外一棵大树下，有一头狼、一头熊还有一个半兽人委顿地靠在树上。人亦或是动物，他们在森林里见到了太多太多，有还活着的，也有半腐烂的，看多了便麻木了，不再害怕和彷徨。 那个半兽人拥有漂亮的覆盖着满满鳞片的长尾，是蛇的尾巴。人身穿着简单的T恤，单薄的T恤覆盖不住高高隆起的肚子，肚子里面的东西在挣扎着想要出来。看那人的脸，是个长相不错的青年，眼睛是漂亮的绿色，只是里面空洞茫然，什么内容都没有。 他坐到了树下，被困在幻境中，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魏意看着那个肚子，想到一种奇怪的可能，里面会不会有个孩子 “我想去看看。” 陆奉廷看着魏意认真的眼神，他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去。” 魏意还以为陆奉廷会不同意，怔了怔后笑了，“还以为你会不同意我去呢。” “怎么会，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不过我要跟随在你身边。”陆奉廷倾身在魏意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无论哪里。” “我上厕所的时候不要跟着。”魏意开玩笑。 “如果你愿意开着门的话，我就守在门口看。” “……我开玩笑的，你又不属猫。” 陆奉廷说：“我可不是开玩笑。” 魏意不好意思地摸摸脸，“好了，知道了，你不是开玩笑的。走啦，去看看那个人，我怀疑里面有个孩子。” 他要生堂堂就是这样，虽然这种经历他极力地想要忘记，但那种疼痛记忆犹新，想忘记都难。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妖怪也是如此。”魏意想如果自己不去救的话，余生都会后悔。 抬手摸到领口，他有种感觉，吸引着自己的就是这个孩子。 高高的树下，三妖靠在焦黑的树干上，那个半蛇半妖的男人在一熊一狼的中间，长长的尾巴萎靡不振地拖在地上。魏意从尾巴上跨过去，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半妖的身边，警惕地看了一眼大树，只要不碰到树干应该就没有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后果断地伸手摸向了圆润发胀的肚子，里面的小东西用力地碰了一下他的手。 “真的。”魏意惊喜地扭头看向陆奉廷，“孩子，是个孩子，我感受到了。” “下面你想怎么做？” 魏意说：“掏出来。” 说干就干，魏意已经不顾及什么后果，心里面有个声音催促着他帮助这个孩子，一旦帮助了这个孩子他们就能够从瘴气迷林中走出来。 出门时背包里揣着匕首，他拿了出来后对着肚皮比划了一下后选择了一个地方慢慢伸了进去。眼神空洞的半蛇人其实已经死了，会被大树慢慢消化掉，刀子在身上划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 肚皮已经被撑开，皮肤成了薄薄的一层，没有什么补充，就毫无脂肪，瘦骨嶙峋的半蛇人用己身营养孕育着孩子。 “开了！”魏意惊喜地说了一声。 陆奉廷用毛巾擦去了肚子上溢出来的血液，“我看到了一只小手。” “我也看到了。” 那只小小的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无助的不知道他该如何出生，魏意甚至能够听到小婴儿嘤嘤的哭泣声。他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划开肚子，从里面抱出了完全人类的小婴儿，只有四五斤的大小，身上有着刚刚出生的青青紫紫，脐带还连着胎盘，两条小短腿小幅度地动来动去，可爱的脚趾头蜷缩着。 魏意忆起万习晨的手法，割掉了期待。 “应该不会感染吧。”魏意用自己的衣服裹住了小小的孩子，看着他的脐带有些不放心地说。 “情况紧急，回去后送医院。”陆奉廷拿出一件衣服盖在了半兽人身上，遮住了肚子上涓涓流血的大洞。“这个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他和我们有缘，等大妖河醒了让他看看，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就养了吧。” “养一个孩子挺好的。” “如果我们养了，就叫他正正。”堂堂正正，多配的名字。 “半妖的孩子。”身边响起了第三个声音，大妖河从幻境中挣脱了，他用的时间很长，但对他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只是微微苍白着脸颊，额头有细密的汗水。 “半妖？” 大妖河下巴点了点靠在树上的半蛇人，“人和妖的混血，也许是混血的缘故，所有的半妖男女都可以孕育子嗣。这个孩子能够遇见你们，是他的福气。” 魏意心头猛地一震，半妖血脉的人会生孩子，男女都可以生孩子……那他岂不是…… 大妖河点点头，“你身上有妖族的气息，你父母中有一方肯定是妖。” 魏意喉结滚动，要不是身后有陆奉廷撑着，他也许就要踉跄地摔倒，这个消息太刺激了。他好像踩到什么，下意识回头看到靠坐在大树下的半妖，好似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欣慰的笑容。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不到三十秒就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干尸，又过了一分钟，就连干瘪的尸体都溶解进了土壤里，成了大树的养分。 看到这一幕，魏意紧紧地搂住了孩子。都这般情况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快点儿从瘴气迷林中出来，找到堂堂和年年两个孩子才是正经。 小婴儿嘤嘤哭泣。 大妖河说：“要不是孩子的哭声，我醒不过来。” 魏意低头看着张开小嘴小声哭着的孩子，他那么小，如果在人间，这么大的孩子会立刻得到医生的检查，会送进保育箱里待上一段时间。 但是瘴气迷林中的环境恶劣，能够给孩子提供的只有一件柔软干净的T恤和他的体温。、 陆奉廷弯腰从地上捡了一样东西，是一枚和魏意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差不多的玉牌，沾染了泥土，少了温润和生气。 “许多半妖出生时父母会给他们刻上一块玉牌，得到祝福。” 魏意怅然，他的出生肯定不是父母期待的。 魏意说：“走吧。” “好。”陆奉廷擦干净了玉牌后带在身边，以后给正正。 第56章 欲拔剑 大妖河检查过刚刚出生的孩子， 没有任何异常，就是个拥有妖族血脉的普通男孩儿。如果这孩子能够在他手下掩藏自己， 那实力绝对是有妖王、妖将的水平， 大妖河只能够说一声抱歉， 他无能为力。 不过天生妖力强悍的妖族出生必天生异象， 正正出生不过是方式特殊了一些， 再无其他特殊，所以可以放心大胆地收养这个孩子。 躺在魏意怀里面的小娃娃就出生的时候哭过两声，之后就一只蜷缩在新爸爸的怀里面安静地躺着，小拳头握着放在耳边， 就像是要捂住耳朵来屏蔽掉干扰自己睡觉的声音一样。没法给正正洗澡， 小家伙带着出生的痕迹， 不是很舒服地皱着小眉头。嘴巴张开不断蠕动，凭着本能在魏意的胸口小幅度蹭来蹭去。 “蹭再多，我也变不出奶给你吃。”魏意被蹭得痒痒，单手抱着孩子， 另一只手点了一下孩子还没有巴掌大的脸。 “包里面只有矿泉水。”陆奉廷走在魏意的身边， 探头来看，他并不如魏意那般喜欢这个孩子，不像是对堂堂有着很强的为父感觉。 “那个太凉了， 早知道就带点儿牛奶了。”着急着出来找堂堂， 魏意就没有带什么， 现在却有些后悔， 早知道……算了， 说再多早知道也是没有用的。 走在前方的大妖河掌心翻动，一枚核桃大的小果子出现在他的掌心中，他扔给了陆奉廷让他接住给孩子吃。“这是奶过，味道和牛奶差不多，是阿蓝喜欢的零食。”别看大妖河和阿蓝是名义上的主仆，阿蓝瞧着就是个跟宠，其实大妖河是把阿蓝当成了孩子在宠爱，身上随时携带着阿蓝喜欢吃的小零食。 因为离开了家乡，短时间内不会回去，大妖河更是带足了够阿蓝吃五六年的食物，现在只不过是满足一个奶娃子，绰绰有余。 陆奉廷接过奶果，拿在手上看了一番，是个球形的小果子，一头长着一厘米长的果蒂。 “掰断果蒂，就能够吸着吃。”大妖河指导。 陆奉廷依言掐掉了一小节的果蒂，瞬间就有乳白色的果子流了出来，带着淡淡的奶香味。魏意说：“真神奇，妖界还有什么没有的？” “只要愿意探索，你能够发现妖界什么都有。”千奇百怪、奇形怪状，各种不遵循人间自然规则却暗合妖界天道的生物大行其道。 “到了！” 魏意和陆奉廷同时看向身前，他们到了瘴气迷林的边缘，透过轻薄的雾气已经能够看到与焦黑干枯的树木截然不同的景色，有大片大片的粉色，还有浓重的黑色，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带上正正到走到边缘他们没有用多长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分钟，而且根本就是任由着性子来，看哪个方向舒服就朝着哪个方向走，毫无章法。 魏意看着怀里面吃了乃果睡得香甜的正正，“他是个小福星。” 陆奉廷点头同意，这个孩子不哭不闹，有吃的就安静地嘬奶，没吃的就张开小嘴巴找寻吃的，非常好带。他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会不会在娘胎里发育的不好，生长有缺陷，大脑发育没有全面？ 与想得太多的陆奉廷不同，大妖河看向真正的目光有着温柔的笑意，是这个孩子小猫一般嘤嘤的哭声将他从幻境的泥淖中带了出来，正如魏意说的那样，正正是个小福星。 边缘就在眼前，不存在望山跑死马的可能，他们几步就走了出去，彻底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瘴气迷林。快走几步，小心翼翼地踩着光滑的石头来到小溪的对岸，恭喜他们彻底拜托了瘴气迷林。 魏意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林子已经笼罩在大雾里，里面的一切看不分明。 “小意，走了。” 魏意说：“诶，就来。” 伤春悲秋留着闲得蛋疼的时候做吧，正事要紧，他们要去找孩子。大妖河先是看了一眼白泽长老的低矮茅草屋，确定里面没有任何人气之后果断带着魏意、陆奉廷桃花瘴走去。 站在桃花瘴外，大妖河敛眉沉声说道：“桃花瘴的颜色更深，上古封印不稳，里面的冤魂厉鬼会很暴躁，你们当心，被里面的生物撞到后千万不要去查看，就跟着我往前走。” “看了会怎么样？”魏意绝对不是好奇，就是想知道严重后果好警惕自己。 大妖河勾起嘴角，不怀好意地说：“会成为替死鬼，留在桃花瘴里，你看了一眼的那只鬼会进入你的身体，体力走完下半身。成了桃花瘴里的冤魂厉鬼，非常刺激。” 魏意：“……”他一点儿也不想要这种刺激。 “进了。”大妖河不给两人任何调整心态、做好准备的机会，直接走了进去。 魏意和陆奉廷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关切之后，果断跟着走了进去。 和在外面看到的美好桃林不同，入内后见到的是幽幽桃红如水蒸气一般飘然而上，各种蝴蝶、蜂子胡乱地飞，不断撞击着桃树、撞击着同类、撞击着过路人，缺胳膊断腿了就落在地上抽动着残肢，不出一会儿桃红色的雾气会凝成一条线注入这些残疾者的身体，新的肢体出现，它们会重新飞到空中，重复着乱飞、撞击、摔倒的过程。 这些看着不大的蝴蝶、蜜蜂撞在身上非常的疼，而且平静的心里面会无端端地涌动起一股子恼怒，想抬手去拍死那只撞疼了自己的混蛋。 每当这时，魏意和陆奉廷心中就会滑过一道清凉，迫使他们恢复镇定。 交流了彼此的情况之后，魏意果断的说：“是玉佩，那个护身符。” 魏意脖子上带着柳儒世给的护身符，陆奉廷身上带着那位半兽人的护身符，是这些护身符提醒着他们保持清醒。 “真的很幸运。”魏意低头看着甜睡的孩子，要不是遇上了他和他的生父，没有护身符保护的陆奉廷肯定中招。 陆奉廷隔着衣服的口袋摸到那枚护身符，心中对那位消失的半兽人说了声谢谢。 “明明有护身符，为什么他还会中招，成为瘴气迷林的一部分？”魏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他口中的“他”是正正的生父，那个已经消亡的半兽人。至于孩子们，魏意并不担心，白泽长老让他们来拔剑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总不能桃花瘴都通不过，那还拔剑干什么。 这个答案陆奉廷给不了，大妖河也无从得知，终究是个迷。 有了外挂的魏意和陆奉廷在大妖河的带领下来到了桃花瘴的核心，高大参天的树妖静静而立，守卫着上古大阵的阵眼，阵眼处黑色山脚看起来依然的刺眼，是老妖皇对自己热爱的妖界最后的不舍——他死了，也要带着整个妖界当垫背的。 老妖皇政务处理能力极佳，能震慑各方大妖，保证妖界安定，民生太平。但他同时是个暴虐之君，苛捐杂税、严刑酷吏，杀妖如麻，以血腥残忍的手段镇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 老妖皇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败在晋升上，失败来的太快、太猝不及防，丝毫不防备的出现，他被打得个措手不及，不甘之下，他要拖着整个妖界陪葬。 黑石山已经在奔溃的边缘。 “小树的父母，族人。”大妖河间断地介绍。 魏意惊讶，“小树找了那么多年，他们竟然在这里。” “上古大阵稳定后，他们就能够离开。”树妖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也有大妖河的参与，是白泽长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动了桃夭一族，说服时，他就跟随在一侧。 魏意点头，“知道了他父母明确的方向，小树就能够放心了。” 穿过几棵参天的大树，他们踏上了黑石山，这山很难爬，大人尚且如此，别说孩子们了。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现在在哪里？”魏意仰头看着高山，没有寻觅到两个孩子的踪影。 陆奉廷让他稍安勿躁，他抬手指着远方，“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那边，我们去了那里肯定能够找到两个孩子。” 高处，长着整座山上唯一一棵长着绿色叶子的树，与众不同证明了那就是方向和目标。魏意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因为太过想念而看错，“我看到了，我看到两个孩子了，他们在树旁边。。堂堂！年年！” 两个孩子听不见，走进去了一些，魏意看不见了。 “他们要拔剑。”大妖河脸色骤变，“不好，一旦拔剑黑石山就会奔溃，不能够那么贸贸然地**。” 陆奉廷拧眉，看向大妖河说：“拔剑，山奔溃。不拔，山要奔溃。这是一条无解的题。” 大妖河苦笑，“万事万物如果那么容易解开，就不会有那么多难题了。” “那怎么办？”魏意皱眉问。 “认命。” 陆奉廷&魏意：“？？？”都这个时候竟然认命？ 大妖河叹息一声说：“上苍既然给妖界留下这道难题，那就交给命运的安排。我早就和白泽长老说过，妖界的命运就是如此，干涉无用，不要逆天改命。但是白泽长老坚持……唉。” “这些都别说，我们上山，无论发生什么都要陪在两个孩子身边。”这是魏意的观点。 陆奉廷思量，“白泽长老大费周章不可能做无用功，肯定有解开问题的方式，只是我们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山顶，叶子几近掉光的树边，有一把玄铁重剑斜插在地上。 年年鼓了鼓脸，迈步上前站在了剑旁边，他学着电视里面的大侠朝着肉肉的掌心里呼了一口气，然后握上了剑柄…… 第57章 剑太重 魏意三人踏上黑石山的时候， 堂堂和年年已经努力攀登上了山顶，爬山真是累的够呛，堂堂一上山就坐在了地上， 身边是大口喘气的阿蓝，阿蓝的脖子上一直挂着白泽长老给他准备的布包， 布包里全是各种水凤凰喜欢吃的水藻，他低低头就能够从里面叼出一根水藻来吃。 阿蓝把自己的背包往堂堂身前送，“咕咕。”一起吃。 又渴又累的堂堂明白阿蓝的意思，“我们可以吃吗？” 阿蓝点头，“咕咕。”可以可以。 他的叫声堂堂和年年听不懂， 只能够求救地看向九尾狐皎皎， “咕咕咕……” 信守承诺还发了毒誓的九尾大妖在阿蓝的心中已经是自己人，冲着她咕咕叫了一阵后，趴在堂堂另一侧的九尾狐帮他做着翻译， “可以吃，无毒。” 阿蓝：“……”他明明说了很多， 到了九尾狐皎皎这儿就成了五个字，生气，噘嘴……噘嘴这个动作对于鸟嘴来说还是有很大困难的， 阿蓝也就是心里面想想。 堂堂笑眯眯地看着阿蓝生气的样子， 伸手顺了顺他肩膀上毛糙的羽毛，“谢谢阿蓝。”小手探进了阿蓝用小翅膀撑开的布包里， 拿出一根红色的水藻， 这是阿蓝除了蓝藻之外最喜欢的红藻， 与普通的水藻不同，它的叶片下面有小小的种子。 堂堂送进了嘴里，愉悦地发现水藻的口感没有想象的那么奇怪，吃起来很清凉，有淡淡的萝卜味道，小种子在嘴里的感觉是嘎嘣嘎嘣的，咬开后好在嘴里成了一汪水，很好的缓解口腔内的干涩。 “哇，好好吃。”堂堂用力地点头，只要能够解渴，他觉得比冰镇西瓜还要棒，连忙招呼着一直囔囔着口渴的年年来吃，“年年，阿蓝请我们吃好吃的水藻啦。” 在黑色长剑旁边转了好几圈的年年摆摆手，“等会儿，我先拔剑。” “哦。”堂堂眨眨眼，乖巧地应了，“那你先拔剑吧，拔完剑咱们就可以回家了。” “咕咕。”累成狗的阿蓝无精打采地点头，很快就能够回家了。 黑色长剑斜插在岩石中，与黑石山几乎融为一体。剑刃不见锋芒，深沉的颜色宛若夜空，剑柄上毫无装饰，这把深沉的剑待在这儿看着日升月落、看着昼夜交替、看着妖界的腥风血雨……他是天生的利器，无上的权柄，是盘古父神手中的开天斧的一部分，学不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他无喜无悲、无殇无悦，万物于他眼中皆是一样的平等，没有谁特别高贵、没有谁特别低贱，就算是拔。出了他，持有权柄，他也不会臣服，只是沉默地看着拥有自己的人如何挥霍人生、挥霍权利。 今天，他的身边来了两个孩子。 年年转了几圈之后终于走上前，小手握住了剑柄。 他扭头看着堂堂，大声地说：“我拔剑啦！” 堂堂坐直了身子，握着拳头给年年鼓劲儿，“加油！！！” 年年握住了齐腰高的剑柄开始用力，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啊啊啊……”他拔不出来！ 肯定是力气用得不对，年年松开手大喘气了一会儿后换了一个角度握上了剑柄，努力地向上拽。 “不行。” 年年沮丧地松了手，苦大仇深地走到了堂堂的身边一屁股坐下，他接过了堂堂给的水藻，狠狠地咬了一口，“哼唧，是不是用502粘住了呀，这么难拔。出来。” 年前有人502胶水倒在了手上来诊所求助，年年就知道了原来那个胶水这么厉害，两根手指黏在了一块儿动都动不了。 “堂堂你去啦，试试看。”年年期待地看着小伙伴，希望小伙伴能够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嗯嗯。”堂堂点头，他扶着年年的肩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站到的灰尘后说：“我去拔剑了。”态度特别的云淡风轻。 走到剑那儿，堂堂也没有年年那么多仪式和考虑，小手直接握上了剑柄，轻轻松松地就拔。出了一点，只是权柄对他来说太重了，堂堂提不动。 堂堂两只手都握了上去，能够成功地提起更多，“哇，看呀年年，我能够拔。出来。” 年年兴奋地走了过去，围着堂堂和剑团团转，“哇，太棒了个，堂堂好样的，加油。” 堂堂鼓着腮帮子点头，“嗯嗯！”小脸儿涨得通红，他已经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却依然没办法将这把剑从石头里拔。出来，这把剑太长了。 九尾狐皎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默默地看着堂堂的动作，阿蓝抱着自己的小布包一声不响地看得聚精会神。 剑拔。出来了三分之一，堂堂高兴地扬了扬眉毛，“加油。”他给自己鼓劲儿，只要拔。出了剑就可以回家见到爸爸和爹爹了。 “轰隆隆——” 脚下的山突然剧烈晃动，天地变色，狂风涌动，眼见着脚下的高山快要塌陷，堂堂心中觉得不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突变的一切骤然恢复了平静。 权柄：“……” 堂堂看看周围，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九尾狐皎皎的身上，“还要拔吗？” 刚才的变化没有波及到山顶，但是黑石山塌陷了这儿也不会幸免于难，更加糟糕的是黑石山与桃花瘴相连，稍有不好就会导致上古大阵崩塌，放出被困在桃花瘴里面的亿万冤魂厉鬼。九尾狐皎皎面色沉重，她只是遵循着白泽长老的吩咐——一定要让孩子们拔。出剑。白泽长老从未说过，剑拔。出来了会有什么后果？ 她茫然地抬头看向天空，难道无论拔不拔剑，下场都是一样的吗？ 不，不会的。 白泽长老算无遗策，怎么会在明知有问题的情况下还让两个孩子拔剑！ 她咬咬牙，对着堂堂说：“继续。” 堂堂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勒出印子了，“我没有力气了。” 皎皎：“……” 权柄：“……” 这个始终在一旁围观的长剑已经产生了灵识，只是这灵识淡漠、清冷，不愿意搭理任何人，他挑剔地看着矮小的堂堂，精致的小脸和面团一样，看起来很好捏。一双眼睛又黑又亮，闪着认真的光芒，小胳膊小腿看起来既不健壮也不勇猛，萌团子一般的小人不高大也不威武。 权柄沉默。 更加不想说话，与他人交流。 “那我们就休息会儿。”年年甩着胳臂，他刚才用力过度，现在也使不上力气，“等我们好了，就一起拔。” “嗯嗯。”堂堂赞同地说：“我们先休息休息，吃点儿阿蓝的水藻。”他打了个哈欠，总感觉身体中的力气随着刚才拔剑彻底消失了，困得眼皮睁不开，“我想睡觉……我要睡……” 堂堂软软地倒在阿蓝的怀里面。 “堂堂！” 是大人的声音，是魏叔叔的声音，年年猛地扭头看向爬到山顶的魏意，高兴地往魏意那边跑了两步，“叔叔！” 跑了两步停了下来，他扭身指着软倒在阿蓝身上的堂堂，“叔叔，堂堂睡着了。” 魏意怀里面抱着小正正，走到儿子身边却空不出手抱住困倦的宝贝，只能够焦急地看着，陆奉廷抱起了堂堂，看着儿子酣睡的小脸说：“孩子睡着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魏意拍着胸口，刚才天摇地动的，他们几个在山下差点儿就滚落到山底，幸好有大妖河及时出手，不惜耗费大量灵力稳住他们的身形。黑石山非常古怪，使用一切法力都将被它吸收，用的越多吸收的越多，一旦使用法力从山脚飞去山顶，还未飞到一半就会因为彻底失去法力而坠落，砸在地上要多疼就有多疼。 在黑岩石，只有脚踏实地的才能够上去。 也许身为妖界的皇，老妖皇不想看到有人在他身体上撒野。 魏意靠坐在树上，堂堂就在他的怀中。一条胳臂搂着亲生的大儿子，一条胳臂抱着领养的小儿子，身边坐着爱人，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如果不是在黑石山，如果不是面临着困境，在碧蓝的天空下、轻轻的暖风中，是个不错的踏青野餐的好日子。 “堂堂睡了一个多小时了。”魏意小声地对陆奉廷说。 陆奉廷拽了拽盖在儿子身上的毛毯，同样轻声地说：“他累了，让他睡吧。”他的怀里面睡着年年，这个小家伙可比堂堂重多了，睡觉的时候还会小声的呼呼。 陆奉廷看向站在四五米外，正在说话的一大一小，小女孩儿模样的九尾狐皎皎正在和大妖河商量接下来如何应对。而这，已经超过了人类所知的范畴。移动视线，陆奉廷看向那把漆黑沉默的长剑，虽然身为普通人，没有关于法力和妖界事情的任何常识，但有些事情是共同的，妖心和人心并无不同。 陆奉廷认为，应该拔剑。 果不其然，九尾狐皎皎和大妖河商量的结果同样是如此，他们走了过来，大妖河说：“等孩子醒了，让他拔剑。” “剑太重了，堂堂力气小，拔不出来。”魏意点出了其中关键。 而且剑的长度估计比堂堂的个子还要长，以他的小个子拿着剑只能够在地上拖着走。 “身为至亲，你可以帮帮他。”大妖河轻笑着说。 魏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有这个BUG？” 权柄：“……” 擦，他忘了，是可以这样做。他不想离开自己睡觉的坑，不想被小矮子拔。出来，非常非常不想。 “有。”大妖河看着魏意和陆奉廷笑而不语。 白泽长老算无遗策，不会真的将妖界的未来交到一个孩子的手中。只要他能够拔。出剑，曾经追随白泽长老的他们，都将为堂堂效劳。 第58章 回家了 一觉睡醒发现在出现在爸爸的怀里面， 堂堂幸福得以为自己在做梦，小脸蛋儿蹭着爸爸的胸口，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他听到了爸爸心跳的声音。 “小懒虫。” 堂堂捂着脸，被爸爸掐了一下好像有点儿疼， 他糯糯的声音说：“爸爸，我做梦梦到你了。呜呜， 我好想回家……” 突然离开了来到这儿堂堂就眼眶红了红， 没有哭；后来进了桃花瘴， 看到鬼面蝴蝶他也没有哭；爬山那么累，几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没有哭；拔剑到地动山摇，他没有哭。现在， 他在梦里面见到爸爸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水成串地向下掉， 一下子脏成了花脸猫。 魏意看着心疼坏了， 搂紧了儿子， 亲着他的小脸儿， “堂堂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够回家了， 爸爸保证。” “咦。”堂堂愣住，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是很对劲儿。他伸出小手摸了摸爸爸的胸口， 又把耳朵贴了过去， 砰砰砰， 爸爸有力的心跳声。“我、我不是在做梦啊。” “当然不是。”陆奉廷凑了过来，用湿纸巾擦干净了儿子的小脸，“堂堂，我们等会儿一起回家。” “哦。” 魏意和陆奉廷担忧地对视，孩子这是怎么了。 堂堂突然把脸埋进了爸爸的怀里面，羞羞地捂住了脸，他哭了，真是太不符合男子汉的气概了。 被什么小小地碰了一下，堂堂好奇地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一个瘦瘦的脏脏的长得一点儿也不好看的东西，他被吓了一跳。那小东西小脚乱动，又碰了一下他，堂堂凑近了看过去，看到一双黑色的眼睛，很漂亮的颜色。 “唔，你是个小怪物吗？”堂堂小小声地问着，但是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正正小嘴张开打了个哈欠，闭上后像吮吸着什么似的嚅动着。堂堂一时好奇忘了恐惧，伸手手指去触碰小东西的手，竟然被握住了，往外拔了拔，竟然一下子挣脱不开，“爸爸，他是什么东西？” 魏意揉着堂堂的小脸说，“是你弟弟哟。” 堂堂：（⊙o⊙）？ 魏意就把发现正正的过程简单地讲了讲，用堂堂能够理解的语句。堂堂听完了点点头，“正正是赐给我们的宝贝，我会当好哥哥的。年年！” 提前醒过来，围着剑转来转去的年年噔噔噔跑了过来，“堂堂干什么呀？” “我有弟弟了。” 年年瞪大了眼睛，“哪里哪里？” “这里哟。”堂堂指着爸爸的怀里，他轻轻地提起了手指，握着他手指头一直不放的小手被提了起来，“瞧，这就是我弟弟。” 年年凑过去看，拧着眉头说：“好像有点儿丑。”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堂堂同样的忧心忡忡，“丑就丑吧，没事的，以后我会照顾丑宝的，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家孩子难看。” 魏意&陆奉廷：“……” 魏意逗着两个孩子，“你们小时候也这样丑，慢慢长大才变好看的。” “怎么会！”堂堂拒绝承认，“明明长得很好看，对吧，年年。” 年年点头，“魏叔叔你是不是记错了呀，堂堂这么好看，我也不丑呀。” “正正也不丑。”魏意没有解释小孩子刚出生就是这么个样子，等长开了，两个大的就明白了，用事实说话更能够服众。 堂堂安慰着在爸爸肩头拍了拍，“好吧。” 有了弟弟之后，当哥哥的应该怎么做，堂堂还不是很清楚。他皱着眉头从爸爸怀里面离开，站在爸爸身边靠着爸爸的肩头看着吃奶果的新弟弟，他喃喃地说：“要是年年也有弟弟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商量着来。” 魏意憋笑，“回去之后可以和柳叔叔说。” “嗯嗯，我一定要跟爸爸说，我也要弟弟。”年年握着拳头，回去就说。 团聚后当然是要尽快回去，完成白泽长老即使死亡也必须完成的事情，首先要确保安全，山上不能够待太多的人。 “我留下。”陆奉廷抱着堂堂，他会留下和堂堂一起拔剑。 魏意不放心，“我也留下。” 大妖河说：“不能够留太多人，留下堂堂和魏意。” “不行！”陆奉廷反对，“太危险了。”同意继续拔剑，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但事关到自己的爱人和孩子，陆奉廷的理智已经败给了情感，他不同意。 大妖河说：“这边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那我们一起承担。”魏意抱着正正笑着说，“只要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麻烦你们带着年年下山，要是有个万一，将他送回父母身边。” 大妖河，“你们……” “不就是拔剑，你们在山下等着，我们很快就会过来。”魏意说得轻松，暗藏在心中的忐忑就放在一边，尽量忽视心跳的感觉。 陆奉廷笑着看向魏意，“无论如何，我们在一起就好。” “唉，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 年年被大妖河和九尾狐、阿蓝带下山，山顶上就剩下魏意一家。一旦黑石山崩塌，摧毁山脚下的桃花瘴，大妖河会倾尽所能暂时阻拦厉鬼冤魂，给妖界拖一些时间。一切准备就绪，堂堂的小手握在了剑柄上，爸爸和爹爹的手放在他的小手上，堂堂仰头看着爸爸和爹爹，大声地说：“我可要拔剑了。” 陆奉廷说：“加油宝贝。” 魏意：“你是最棒的宝贝。” “咿呀。”正正小宝贝竟然也凑了热闹。 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堂堂猝不及防地开始用力，小孩子才不按照常理出牌呢，拔剑的过程很轻松，什么阻碍都没有就在长剑的沉默中拔。了出来，但有着很严重的后遗症，天地变色、地动山摇、山崩地裂，能够听到呼啸而过的大风中裹狭着无数的面孔、无数的冤魂，鬼的声音凄厉而恐怖，犹如锐利的刀划过所经过的一切。陆奉廷护着魏意和孩子，背上顷刻间就被划出了许多条裂痕，有点点鲜血溢了出来。 魏意知道现在不是挣脱开影响陆奉廷的时候，就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两个孩子，他能够感觉到背后的疼，一开始还觉得疼，后来渐渐麻木，感觉不出了什么了。 一家四口团围抱在一起，任由脚下的山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猎猎大风声中，魏意忽然听到了一声叹息，他不由得抬起头视线擦过陆奉廷的肩膀看了出去，看到一头白色巨兽出现在风中，羊身独角，健壮粗大覆盖着鳞片的四肢，他们在妖界都城白泽府邸见到过同样的妖怪，是白泽！ 白泽长老像是感受到了魏意的目光，平和地看了过去，眼中带着感激和欣慰。他遗留在都城的尸体用来迷惑他人，等有用时提前设下的法术顷刻间就将身体召唤而来，留在身体中的残魂驱动着身体，填进了上古大阵中，平息大阵被破坏的努力。 他算无遗策，连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算计了进去。 大风停下，呼啸声消失，魏意和陆奉廷松开麻木的手，他们听到了大妖河的叫喊声，听到了年年的喊声，软倒在地的他们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黑石山已经崩塌，唯有他们脚下曾经插着权柄的小一块地方完整着，其它部分在大风的呼啸中碎成了渣渣，最大的一块也只有成年人巴掌大。 如果，如果当时在山顶上留下的人再多一个人，都会因为失去脚下的着力点而被大风卷进去，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看桃花瘴，颜色好像黯淡了许多，里面的蜂蝶变得平和温顺，大阵稳定了下来。 后面的事情如走马灯一样飞快地闪过，等魏意在大食堂二楼自家的客厅里安心坐下时，距离拔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那一天一夜里他们先是在白泽长老留下的低矮茅草屋里过了一夜，天未亮就离开，在各方势力来前立刻赶紧离开，直接离开了妖界来到了人间。 大食堂内有白泽长老留在世界的唯一法阵，是给拔剑少年留下的庇护，现在成了堂堂的家。 还是自家好，魏意如此感叹。 “咿呀。” 被洗白白的正正穿上了堂堂小时候穿过的小衣服，长大了一些，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回来后就让万习晨和柳儒世做过检查，一切都很好，除了体重轻一些（四斤六两，确定是个才七个月的早产儿），发育一切正常。看腿脚，看脸型，看五官，以后会是个顶顶好看的男人。 柳儒世看到孩子的那刹那直接说：“妖界和我们这边的时间不一样？！”他还以为魏意和陆奉廷去一趟妖界，孩子都造出来了。 等魏意将始末告知后，柳儒世对魏意说：“我以前也只是挺父母说起过，我们血脉中的特殊，没有想到是真的。” 魏意的血脉中，有妖怪的血。 “老板！” 小树噔噔噔上来，推开门对老板说：“下面来了好多，好多大妖。” 魏意：“啥！？”他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现在外面还是白天，一般妖怪都不会在白天来的，晚上才是他们活跃的时候。 小树说：“玄武，玄凤，相柳，麒麟，好多好多……” 魏意抱起床上的孩子放进了摇篮里，“我下去看看。”只要在大食堂里，来了多少大妖怪都折腾不起来。 小树支支吾吾。 “还有什么？” 小树说：“我们吃了一只小玄武的事情，大佬会不会知道？” 魏意：“……呃。”这是个问题，“骨头都处理了吗？”为什么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爬上心头？ 小树说：“涂白都磨成粉做成了药。” 魏意汗，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第59章 送老师 只是去了妖界两三天而已， 魏意看着大食堂的一切却宛若阔别了许久， 一砖一瓦、一桌一椅都带着新鲜和不舍，不知不觉间， 他从一个想要活命、迫不得己经营食堂的人， 变成了一个将大食堂视为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的半妖……这也挺神奇的，他一下子就不是人了。 至于自己混了什么妖族的血脉， 不去想、不去管， 人也好、妖也罢， 他还是他，魏意不想去刨根究底去追寻自己的出生和过去，是谁生下了他、又是谁抛弃了他， 不重要、不在乎，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需要自己在乎的人。 看到迎面而来的陆奉廷， 魏意问道：“电话打完了？” 陆奉廷点头， “嗯，人找到了。” “她失踪了好久。”魏意说的她是陆奉廷的生母，却全新全新对继子的那个女人。 陆奉廷左右看了看发现许多身穿奇装异服的人， 没有去理会那些人给自己的怪异感，他接过魏意递过来的茶水送到嘴边， 随即勾起嘴角，他放下杯子没有急着喝水， 低低地轻嘲了一声， 压低身子凑到魏意耳边说：“你猜在哪里找到她的。” 事关那个女人， 魏意脑海里都是不开心的记忆，他扁扁嘴，“不，我拒绝，你直接说。” 陆奉廷温柔地揉揉魏意的脸颊，“抱歉，让他想到不愉快的事情了。在老宅找到她的，他们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直躲在那里，联系外界，企图推翻我的‘统治’，呵，以为联合一些人做空公司，让资金链断裂，简直是做梦。” “宝贝，你很难过。”魏意站起来，搂住了陆奉廷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轻拍着他的头说：“你有我，有堂堂，现在还有了正正，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不会比任何人差。” 陆奉廷环住魏意的腰，深深地吸了一口属于魏意的气息，“幸好有你们。”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母亲却为了继子要他一无所有、让他声名狼藉，他们的所作所为成为直接的、平面的文字和图片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虎毒不食子啊，他妈妈就是要让他死，他们甚至想过诱哄他回到老宅，给他的饭菜中下毒……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让自己沉溺在魏意的怀中，屏蔽掉外面的一起！ 既然那么想和继子在一起，陆奉廷就满足了他妈妈微小的心愿，他把他们打包送去了他产业中的一个小岛，那儿终年温暖如春、鸟语花香，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蔚蓝海景，有细软的黄金沙滩，沙滩上有可爱的小生物增添乐趣。全长两百米的太平洋上小岛，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没有电视、没有对外通信设备，只有书籍，各种各样的书，多看书来认识世界吧。 这些，陆奉廷是不会告诉魏意的。 “爹爹。” 陆奉廷松开了魏意，侧头看到了小小的堂堂站在一旁歪着头担忧地看着他，“爹爹，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奉廷抱起了孩子放到腿上，“不是，爹爹只是想爸爸了。” 孩子还小，还是很好骗的，堂堂信了，他点头说：“我很想爸爸的时候，也想爸爸抱着。” 魏意：“……”不赞成地看陆奉廷，别跟孩子说瞎话。 一家人腻歪的时候，魏意没有忘记观察来到店里面的客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高大如山者腰间围着一块皮子就坐了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椅子上，两条粗壮的腿分开，皮裙挡着的地方就暴露在阴影里。 魏意按着抽动的眼角，转移了视线继续观察，有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老者慈眉善目，一开口，尖利的牙齿就暴露了出来，顷刻间就能够咬断钢板。 穿着黑色露肩长裙的女士披散着发丝，姣好的脸庞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她的美丽和冰冷的气质，仿佛看人一眼就能够冻死好几个。 左右站立着壮汉的三头身儿童舔着棒棒糖，明明是男孩子却穿着可爱的娃娃裙，内心很少女呢，棒棒糖都选的粉红色。 大白天来了一群妖界的大佬，奇装异服下已经成了普通人类议论纷纷的对象。 “老板，大食堂开化妆舞会吗？”有人问到了魏意这儿，大有魏意点头说是，他们就冲回家换衣服。 魏意说：“不是。”他还想是呢，办一个普通的化妆舞会，但肯定不会邀请这群性情古怪的大佬，可是这群大佬不请自来，逼着他开这场名叫妖界未来如何发展的洽谈会。 大佬们不远万里地聚集到大食堂来，没有人先开口打破平静，他们互相打量、互相制衡，送到堂堂身上的目光多得让人受不了，堂堂忍了好一会儿才奶凶奶凶地瞪了过去，张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皙小牙齿。 魏意拍拍堂堂毛绒绒的脑袋，“大儿子，你哪里学来的？” 堂堂说：“山山呀，他说这样非常具有威慑力。” 魏意看向了窝在椅子上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小山神，小山神眨巴着水汪汪的琥珀色眼睛，讨饶地抱着两只爪爪讨好地看着魏意，“我就是做了一点点小小的示范，堂堂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他可是要当妖皇的人，要有点儿威武和霸气，最关键的是要有妖族的气势。” 魏意深思，堂堂的身份真的不一样了，从拔。出剑开始他小小的稚嫩的肩膀上就压上了重担，许多许多眼睛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魏意看向陆奉廷，满眼的茫然，以后怎么办，他要给堂堂准备帝皇权术课程吗？ “小意，我觉得这些无须我们操心。”陆奉廷前倾身体伸手握住魏意放在膝盖上的手，温声地说：“堂堂，以后会有更好的老师，更好的教育，也许，这些我们都没办法插手了。”未来，他们只能够提出意见，在孩子没有受到伤害时，无法干越、阻止。 妖界众位大妖谁也不服谁，彼此争斗的他们只愿意臣服厉害的强者，按照与白泽长老当初的协定，一个拔出剑的孩子他们也只能够憋屈地低下高贵的头颅，勉强停战，短暂臣服，他们会按照白泽长老说的给这个孩子成长的时间，等他长大了要是还无法令众妖满意，那不好意思，他们还要打。 这是白泽长老给妖界争取来的时间，也给堂堂提供了发展的空间。 只是注定的，这个孩子将会承办比同龄人多得多的责任。 “这个奶娃子看着不错，有发展前途。”皮裙壮汉拍着大腿大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受到过白泽长老的恩惠，愿意履行长老的遗愿。看似头脑简单的壮汉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魏意一家，最后在堂堂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他竟然站起身率先走了。 紧随其后的是玄凤，那个黑裙长发的冰冷女子，她跨出一步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堂堂身前，低头看着这个努力挺起胸膛的小男孩儿，“我会为你择选名师。”她又看向魏意和陆奉廷，“文武兼备，请督促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成不了才，成年后还无法服众，那不好意思，他会成为众位大妖发泄停战多年的愤怒。 女子身上的气息冰冷刺骨，外露出恐怖的气场，魏意和陆奉廷脑海中涌动着低头的冲动，迫使他们低头臣服。魏意的心向下沉了沉，这是没办法冲着堂堂动手，所以要先压制两个血亲吗？没有了亲人的稚童，只能够受人摆布。陆奉廷顶着重重压力站了起来，不惧威慑地看着玄凤，他从低矮茅草屋里带回来的东西起了作用，那束钻进了他身体的长毛，给予了抵抗大妖威慑的力量。 “哼！”玄风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旋即恢复正常。 玄凤无趣地收敛了气息，看了来人一眼后离开，冰冷的声音缓缓而来，“不用担心我送来的老师，长老树、千面幻妖，妖界大智者。” 在大妖河的注视下，玄风离开。随后又有几位大妖放了些话，送来了几位老师后离开，堂堂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得到了七位妖界大能做老师。魏意更是颤抖着手，“我、我要给他们准备宿舍吗？” “不用，他们会住在附近，上门给堂堂上课。”他们不愿意也要愿意，大妖河给他们做主了。 魏意说：“这就好。”他可不想给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几尊大佛。揉揉儿子的小脸，魏意语重心长地说：“儿子，辛苦了。” 拔。出剑后，堂堂竟然有了一些觉悟，他反过来安慰爸爸，“不要紧，我喜欢学习。” “七个老师。”魏意比了个手势。 堂堂愣住了，“七个？！” 魏意点头。 堂堂：“我需要学什么？” “学写字，学看书，学武功吧。”魏意猜测，对这么大点儿孩子，应该也不会教导治国方针、驭民手段，那太不切实际了。他们就算是要教，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魏意也会据理力争的。 堂堂想了一会儿，“爸爸，年年可以和我一起上课吗？” “你可以问问年年，如果他愿意的话。” “好，我会问的。” 他们一侧，大妖河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陆奉廷，陆奉廷坦然回望，茅草屋内得到了白泽长老的遗泽，使他能够更好地照顾魏意和孩子，就算是让他由人变妖，他也愿意。 大妖河感叹，白泽长老真是算无遗策，方方面面都被他考虑到了。 陆奉廷低声说：“魏意不知道。” 大妖河懂了潜台词，点头说：“我不会告诉他。” 第60章 天才班 大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 都没有在大食堂品尝过美食，留下几个老师就挥挥衣袖走了。白泽长老过世后， 大食堂的仓库没有因此而变空， 依然有妖在遥远的妖界给大食堂提供新鲜的、丰富的食材。 元宵节过去，二月份结束，三月份来临，春暖花开的日子没有多少，下雨的天气倒是很多， 潮湿的空气、湿滑的地面、永远干不透的衣服和能够生长蘑菇的被窝……翻看天气预报数着好天气的来临，一旦有好天气就立刻晒被子、晒衣服， 让阳台的每一寸角落都被阳光普照到。为此， 魏意改了阳台，成了个二十平方的露天大阳台，支起晾衣绳能够， 和时间抢占阳光。 露台靠近窗户的那一侧有一块小小的地， 魏意在里面种上了一些不常见的植物，比如人参，他想试试是不是能够神奇到一颗种子一昼夜之间就能够长成千年人参。 种下去没有得到传说中的结果，到目前为止小种子们只是冒出土两片小叶子， 距离长成千年人参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晒完了被子，魏意下楼看到有电视台的过来拍摄节目， 过年前吃过那神仙豆腐的主持人做了节目策划， 前不久才通过， 通过不久就来大食堂拍摄节目。主持人还邀请魏意出境， 被魏意拒绝了。 “老板，今天的小青虾很多人喜欢，快要买完了，要不要加点儿？”小树推开厨房的门够了出来，找到魏意后转达了王海洋的问题。 他知道的父母族人在镇守桃花瘴那儿的上古大阵，又担心又高兴，担心父母族人的安全，高兴于他终于知道了他们具体的行踪，不用寻寻觅觅，漫无目的地找来找去了。他决定彻底留在了大食堂，和老板签订了长期合同，正式成为大食堂的一员，在这边等待父母回家，瘴气迷林他过不去，身为年份不高的桃树妖他压根靠近不了桃花瘴，没办法去那边见父母，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父母回来的那一天尽快到来。 大妖河说了，上古大阵已经稳定了下来，它的自我修复需要时间，也许一两年、也许十来年，不会的等待太久。而时间，于妖怪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父母族人待在桃花瘴中，亦是一种修行。 魏意看了看今天的客流量，年过后，上学上班的都进入了正轨，大食堂的生意回暖，并且越来越暖，离日日爆满不是难事了。 “加，什么菜不够了就加什么菜。”抱着正正小可爱的魏意做出了决定，正正小可爱发出乖巧的咿呀声，大多数时间在睡觉的他只有中午能够非常精神地长大眼睛观察四周，虽然以他现在的发育生长情况，离看清楚周围的东西还有一段时间。 小树点头，“诶，我这就和王海洋说去。” “嗯。”魏意喊住了急忙要去厨房的小树，“小树，隔壁饭菜送了吗？” “送了，老师们说很喜欢。”小树说。 魏意说：“这就好。” 几位大妖送来的老师没有要求住进大食堂，也没有要求住什么豪华宾馆之类的，他们筹钱买下了大食堂隔壁的几个店铺，以后没法在大食堂隔壁吃到麻辣烫了，因为打通后的店铺改造成了补习班，不是教导语数外、物理化的，这几位老师教导书法、绘画、琴艺、下棋、诗书等等等。 与其说是补习班，还不如说是兴趣培养基地。 开业至今已经有一个星期，竟然吸引了很多家长报名，学习琴棋书画、诗书礼仪，堂堂有了许多小伙伴共同学习，每天从幼儿园回来扔掉书包后就高兴地去了隔壁，不用魏意催促和教导，让魏意失落了许多。 “咿呀～” 怀中正正小小地发出声音，魏意低头在小儿子脸蛋上亲了一下，正正离开就甜甜地笑了起来。刚出生时红皮皱脸小猴子的样子彻底消失了，正正现在长得白白嫩嫩，脸颊上有了脸，小胳膊小腿多了力气，还喜欢贴着哥哥睡，小手抓着堂堂的手指正正能够睡得更香。 魏意亲了亲小儿子后说：“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多晒太阳能补钙哦。” “咿呀～”正正给出了回应，就像是能够听得懂一样。 出去转了一圈回家，怀里面的小家伙已经睡着，魏意把他送去了二楼，轻轻地放进了摇篮里。坐在沙发上，魏意手扶着摇篮边看向占据了大半墙壁的水族箱，水族箱内养了许多热带小鱼，白色的鱼在里面与少见、稀有毫无关系，之前去贝壳餐厅吃饭时看到白色的热带鱼魏意还对堂堂解释说那条鱼得了白化病，所以才是白色的。现在看着几十条白色的鱼觉得好打脸，原来那鱼并不稀有，它的名字叫做白玛丽，只是热带鱼中的一个品种。 “在看什么呢？” 魏意感觉到身后的位置凹陷了下去，陆奉廷坐下，他说：“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很神奇。” “嗯？” “没有想到堂堂能够拔。出剑。”魏意的视线从水族缸上挪开，落在了悬挂在水族箱上方的权柄上，这个位置又狭窄又光照差，但是堂堂说这是权柄自己选择的位置，他就是要待在水族缸的上方，真是一把品味奇特又任性的剑啊。 陆奉廷从身后搂住魏意，声音懒洋洋地说：“每个人的命运都遵循着一定的轨迹在运行，堂堂能够拔。出剑就是命运中一个重要的节点，只不过是未来要拔的剑提前了一些年现在拔了出来，结果是一样的，过程的微小变化不用在意。” 魏意笑了一声，“你以前从来不相信命运的，总是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不屈服，要改变。你现在怎么变了，经历的太多？” “也许。”陆奉廷的眸中闪过妖冶的光，他很快闭上了眼睛不让魏意看见。 魏意垂下了眼睛，陆奉廷也有傻的时候，水族缸玻璃上已经倒映出了他的样子，那双眼睛他看见了，枕边人的变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既然陆奉廷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他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堂堂的课程安排怎么样？” “挺好的，我看过了。” 陆奉廷和魏意终究不放心七位老师各自为阵，乱教一通，把他们的宝贝儿子给教复杂了，看了后才知道几位大能不愧是妖界内德高望重的智者，充满了智慧和人性之光，他们没有给堂堂布置什么高深的学习和帝王权术，老师们教导堂堂怎么去做一个好人、怎么去玩耍、怎么在他这个年纪集中注意力…… 陆奉廷一直跟在旁边停课，那些小孩子听起来浅显易懂的东西，他听了也是受益匪浅。孩子们现在也许还感受不到老师们话语中的魅力，等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就会发现智者们的话是多么重要，受益终生。 “我还会跟着上课一段时间为。”智者们是好，但毕竟他们心系妖族的未来和妖界的发展，就怕给堂堂灌输一些不好的理念，急功近利、操之过急、揠苗助长，这可不是好事儿，堂堂还小，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好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旅程。 “嗯，好。”魏意点头，没办法时时刻刻待在孩子身边，那就尽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孩子吧。 ···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堂堂幼儿园毕业，要去上小学了。 小学录取时有个小测试，堂堂和年年以小测试满分的成绩入学，上了一个月后，两个孩子回家纷纷对爸爸和爹爹说，课程太简单，他们学了没意思，要求跳级。 跳级不仅仅意味着学习课程的不一样，还意味着没法和同龄人在一起玩耍，大孩子很少有带着年纪小的朋友玩闹的。玩伴变少，童年少了趣味，针对孩子跳级的要求，魏意和赶来找到的万习晨、柳儒世忧心忡忡。 唯有陆奉廷支持两个孩子的决定，在妖界智者们的教导下，堂堂和年年无论是学识、眼界还有心智，都不是同龄人可以比的。 最后决定，和校方提了试试。 学校校长也是个秒人，竟然多犹豫就同意了跳级考试的事情。他是学儿童心理和教育的，于这方面有些研究，通过谈话，他发现两个孩子与同龄人心性要坚强许多、理智许多、也成熟许多，留在一年级对他们的成长弊大于利。 考试结果非常出色，一连做了三套卷子，通过了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的测试，这还不带停的，给了四年级的卷子他们应该也能够做。 这已经够惊讶的了，两个天才儿童。 经过校方和家长商量决定，堂堂和年年去了四年级，他们的心智与四年级的孩子差不多，能够说上话。 “其实我建议你们把孩子送去天才班，那样他们能够得到更好更多的发展。”校长亲自送两个小朋友进了四年级教室，转身时对有些担忧的家长们说道。 这两个家庭还挺特殊，但校长没有多说什么，他的爷爷活到一百零一岁，就是因为少管闲事。 陆奉廷作为家长代表表示他们不想送孩子去上天才班，校长只是个提议，家长不愿意也就算了。 堂堂和年年坐在教室内，周围都是比自己高的同学们，他们两个坐一桌，挺享受课程，简单但不是特别简单，轻松不难对付，他们私下里还有那么多课程，就不去更高的年级给自己找麻烦了。 “堂堂，千面老师提出的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课后，年年和小伙伴讨论。 翻看着新课本的堂堂说：“我也很不解，等放学回家了问问爹爹。” “嗯嗯。” 他们两个自成一方天地，不知道天地外面也有人看着他们，集体迟早会融入的，但不是新来的第一天，这一天就在互相打量中度过。 第61章 跳级生 本来上一年级的小豆丁成了四年级的小朋友， 挺稀奇， 元安大学附属小学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跳级生了， 还一下子来了个两个。稀罕了一段时间，生活归于平淡， 该上学的上学、该做作业的做作业， 一切仿佛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唯有两个跳级生不怎么交朋友， 半个学期过去，班主任老师拿着期中考试的成绩单见到了魏安甯和万良的家长——魏意和柳儒世来参加家长会的， 其他两位各忙各的，就没有过来， 一下子来四个大男人，兴师动众的， 别吓到人家二十来岁出头的小姑娘。 班主任老师翻看着两个孩子所有的卷子， 卷面整洁、字迹清晰、正确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一百，两篇语文小作文更是有趣， 但从卷子上很难猜出这是出自于两个七岁孩子之手。他们不仅仅将同龄人比了下去，更是将比自己大几岁的比了下去，很难想象按照这种进度发展，两个孩子的前程会是如何。 老师自己才从学校里毕业出几年， 教学经验不是很丰富， 不知道如何正确引导手下两个天才儿童。教育上，老师认为自己没有多大本事给两个孩子提供指导， 家长从一开始就说过孩子们拥有自己的老师。教育上没法给予太大的帮助， 那心理上老师觉得自己有责任关心。 等两位家长坐到办公桌边， 老师就说起了自己带了孩子们半个多学期以来的一些想法，“两个孩子完全在自己的小空间里，他们不和其他孩子交朋友。虽然其他同学比他们大很多，但交流有助于成长和为人处世的锻炼，他们成年后进入社会，不可能完全封闭在自己的小团体内，总要和外人接触的。” 魏意没有想到两个孩子在学校里的表现是这样的，不交朋友怎么行，他很赞同老师说的，“放学后，我们会和孩子好好谈谈。” 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索性敞开了说：“我上班的时间也不长，两个孩子是我从业以来接触到过最特殊的，带他们的同时我自己也学到了许多，就怕做的不好会让两个孩子反感，也怕耽误了他们。” “老师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我们当家长的也在是在摸索中慢慢学着怎么当家长。”魏意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聪明的小孩，当个天才孩子的爸爸是很痛苦的，孩子越大，这份痛苦就越明显，小时候随便糊弄，长大了根本就糊弄不住。 家长与老师进就孩子的教育、学习问题进行了交流之后，得到了一个共识，尽量少的干预孩子的发展，适当的引导就好，千万别压制或者拔高，无论是懈怠还是激进，都是不利于孩子的成长的，这个度很难拿捏。 和老师谈了很久，等走时差不多是四年级放学的时间了，魏意和柳儒世索性没有走，站在学校门口等待孩子的放学。等四年级学生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小小个子的堂堂和年年在一群大孩子之间走了出来，那小胳膊小腿的仿佛走错了地方。身高就像是成了一道天然的结界，在两个孩子周围加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没有任何人走得进去 魏意和柳儒世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担忧。 孩子是不是太聪明了导致不合群啊？ “爸爸！” 堂堂和年年看到了魏意和柳儒世高兴得眼前一亮，背着大大的书包冲了过来，边跑边喊着爸爸。 魏意抱住冲过来的堂堂，来了个举高高，再过一两年他就没法像这样把儿子高举过头顶了。堂堂正在抽条，个子比半年前多了一个头，虽然看起来仍然是矮冬瓜，但已经是很苗条的冬瓜了。 “爸爸，怎么过来接我呀？” 有很大几率成为未来妖界之主的堂堂身边暗中跟着许多妖怪，保护他的安全，听候他的差遣，两个孩子根本就不用害怕有什么危险会降临在自己的脑袋上，因为那是不可能的。要是哪个人贩子盯上了他，那倒霉的肯定是人贩子。 魏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堂堂的安全问题，上下课都是让孩子自己走。 魏意说：“你忘记了，今天开家长会。” “哦哦，忘记了，我们去上体育课了。” “你们上体育课的时候家长就在教室里面开家长会。” “然后呢？”体育课结束回到教室没有看到爸爸，而爸爸等到现在，那肯定中间在学校里经历了什么。 魏意说：“班主任找我和柳叔叔聊了聊。” 堂堂偷偷和年年对视了一眼，“哦。” “班主任老师说，你们不交朋友，为什么呀宝贝们，不喜欢新同学吗？” 堂堂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爸爸，不是啦。我们不会在这个班级待多长时间的，交朋友以后分开了多难过了啊。” “就是就是，要在稳定的班级里面交朋友。”年年附和。 魏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提高了，“啥？！你们还要跳级？！！！” “爸爸，声音小点儿啦，别人都看过来了，这是秘密，要悄声的说。” 魏意：“……” 魏意咬着牙，小声地说：“你们给我说清楚，你们这是有做了什么决定，再跳级的话，你们就是五年级的学生了。” “不是啊，是六年级。” 魏意&柳儒世：“……” 反正爸爸们也是要知道的，堂堂索性现在就说了，“爸爸，我和年年学的比普通小朋友都多，进度很快，我们吸收知识的能力很强，待在不属于我们的层次是限制我们的自由，我们没法好好发展的。” 停了停，堂堂给了爸爸消化的时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爸爸说：“这样我们会不快乐。” 之前还在犹豫的话，那听到这句话的此刻，魏意犹豫不决的心柔软了下来。算了，随孩子们去吧。 “你们开心就好。”最后魏意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摸着堂堂的发顶说：“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童年时光很短暂的，我不像你们长大后转身看，发现自己的童年只有学习、学习、还是学习，那多没有意义。你们应该用更多的时间去体会这个世界，体会成长的美好。” 堂堂陷入了沉思，“爸爸，我会好好想想的。” “我也是。”年年也从比同龄人聪明的兴奋中缓了过来，他猛然发现自己好久没有看动画片了、好久没有玩游戏了，好久没有和堂堂在儿童城堡里面钻来钻去了，突然有些恐慌，长大了这些难道就都没有了吗？ 路上交谈的几天后，堂堂从楼上下来在用餐区找到了爸爸。他哒哒哒地跑了过去抱住爸爸的腰，小脸儿在爸爸的身上蹭了蹭，“爸爸，我想明白了，我应该好好的珍惜童年，不应该急功近利的去追求更高、更远，那些东西就在远方，我玩几年再去追是一样的。爸爸，我和爹爹说了一会儿话，他也赞同我的决定。” 为什么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欣慰的笑容刚刚爬上脸颊的魏意突然有此明悟，脸上的笑容僵住，他问起：“什么决定？” “我决定完成六年级学业，参加完小升初的考试之后就休学个两三年，好好体会童年。” 魏意：“……” 他抬头看向走近的陆奉廷，“你同意了？” 陆奉廷点头，“孩子有能力，不需要和差不多的孩子去争抢资源，那太浪费他的人生和时间了，参加完六年级的升学考试不过是体会一下普通人的人生，休学几年时不时去外面看看风景也挺好的，我赞成堂堂的这个决定。” 魏意狐疑地看着陆奉廷，“不会是你诱导地把？” 陆奉廷举起一只手大呼冤枉，“天地可鉴，我没有。正正可以帮我做个见证，对吧，正正。” “咿呀。”已经长大许多，成了雪媚娘一般白白胖胖的正正挥挥小手，像是在说：对的，我能够作证呢。 正正朝着魏意张开爪爪，“啊啊啊～”他有时候能发出一些模糊地音，像是在说话一样。 魏意哼地扭头不去看正正，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堂堂，“走走走，我要冷静冷静，暂时不和你们说话了。” 堂堂着急地看向陆奉廷，“怎么办爹爹？” 陆奉廷举着正正说：“堂堂，和爸爸撒娇。” 堂堂羞羞脸，扑上去抱住爸爸，“爸爸～” “啊啊～”正正奶声奶气地喊着，他给哥哥帮忙啦。 魏意不是很生气，他只是感觉到无力，发现自己已经跟不上孩子的思维和脚步，他按部就班的人生最大的挑战是在成年后出现的，堂堂经历的一切他都没有经历过，惶恐于自己没办法教导孩子。 “爸爸，你放心，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还有更加广阔的世界没有去看过，妖界还等着我长大后去管理呢。” 魏意无奈地说：“好吧，你长大了，已经是个思维成熟的孩子，爸爸尊重你的选择，你做了选择之后就不要后悔。” “嗯嗯，爸爸，我不会后悔。”堂堂认真地说：“这是个很郑重的决定。” “好，那爸爸就支持你。” 于是不久后，大食堂里多了两个“失学”儿童，六年级毕业后就待在家里面“无所事事”，成天就知道“疯玩”，在家里面玩着、在世界各地玩着、在另一个世界玩着，见到的人事物原来越多，就越发认为自己休学的决定是正确的。 堂堂和年年十三岁时，已经是偏偏少年郎。 暮春的午后，捧着书的魏安甯突然对万良说：“我们参加今年的中考吧，可以去上高中了。” 长得高壮的万良翻身起来，活动着四肢说：“非常棒，去上个一两年高中，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参加高考去上大学，要是不乐意，我们就再狼个几年。” 眉宇间与陆奉廷非常相像的魏安甯点头，笑着说：“好。” 第62章 十年店 大食堂已经已经成了十年老店， 从开业之初的不被看好，到现在一家店撑起一条街， 成了元安市大学城别样的风景， 只要这边推出什么新的菜品， 绝对引领风潮。小胖唐庄依然在经营自己的微博，他大学毕业后成立了一个工作室， 团队分成三块， 一是拍摄自己制作美食的过程， 做成十分钟左右的唯美小视频分享给众人；而是大街小巷寻访美食记忆，出市出省出国，满世界的跑，制作成不错的三十分钟左右的美食纪录片， 成片效果相当不错，不输于大牌制作；三就是唐庄主持的《胖友带你吃美食》的直播，他现在看着比以前更胖了。 但是大食堂内的时间仿佛停止了脚步，办了健身卡就为了洗澡和健身房对面烤肉的唐庄羡慕地看着坐于对面的老板魏意， 这个比自己要年长几岁的男人现在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有活力，谁看得出来他是个十几岁高中生的爸爸。 嫉妒…… 摸摸肚子上的三四层的“游泳圈”，唐庄决定晚上去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锻炼结束出门后绝对不去对面的烤肉店！为什么吃饭的地方要开在健身房旁边，这不是让人犯罪嘛！ “在我这边做一期节目？”十年过去， 容貌没有任何变化的魏意疑惑不解地问：“不对吧， 你不是经常来我这边做节目？” 唐庄是常客， 从大食堂开业第一天开始就在这儿吃东西，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天是在这儿解决的，剩下的六十多天还要依靠在大食堂买的各种副食过日子——烟熏小香肠、自制午餐肉、南瓜干、蔬菜干等等，能偶直接吃的、要加工了再吃的，无论哪一种，只要大食堂推出了，唐庄立刻就会买，已经是大食堂的VVIP客户，能够从魏意的手中得到许多不外售的东西，就像是他们现在喝的青柠茶。 用的青柠不同，茶的味道就不同，唐庄几乎要沉溺在青柠的香味中无法自拔。 “不是我那种直播，是进入你们的厨房拍摄，跟拍一系列的过程，从采购开始。”大食堂的名气在元安市很响，甚至辐射到了市外，在网络上的影响可以用全国来形容，毕竟小胖知道关注自己的人就来自于全国各地。 魏意想都没有想的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小胖被拒绝了有些意外和激动，他不理解，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会拒绝？他们的节目受众面很广，比他的微博影响力还要大，大食堂是有名气，但还是想拥有更大的市场吧，谁也不嫌弃钱少的。 魏意笑了笑，依然拒绝，“不行，我不会同意拍摄节目的。” 唐庄拿出了老客户的体面，和魏意套着交情，“魏哥，观众对在你们这儿做节目的呼声很高，他们很想看到传说中的大食堂不为人知的一面，帅气的员工们究竟是怎么从采购开始的，怎么做饭才会那么好吃，大家还希望能够传授几道家常菜的做法，不需要秘方，只要一些小诀窍而已。” “公开秘方也无所谓。”因为大食堂就没有什么秘方，饭菜好吃是因为来的地方不一样，饭菜里面富含着灵气，身体知道对它偶好处，所以催促着脑袋不断地想着吃吃吃。 唐庄眼前一亮，觉得有门，肯定看他是个胖子兼老客户的份上，是个无害的家伙，所以才会同意的。 魏意在唐庄期待的眼神中摇头，“不行。” 唐庄夸张地垮了脸，“为什么啊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行。”采购的过程在妖界，总不好带人去那里拍摄吧。大食堂的秘密有很多，不是凡人可以轻易看见的。开店十年来，不是没有凡人打着大食堂的注意，威逼利诱想要让他交出大食堂的比比皆是，当然他们的结果都不怎么样，还有人把注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绑架孩子用来威胁的，结果……结果太惨了，现在还在城北医院里待着——那是一家精神病院。 魏意神秘地眯起了眼睛，语带深意地说：“好奇心害死猫，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唐庄吞了吞口水，他信了，真的信了，魏意的眼神告诉他，最好不要窥探大食堂的秘密，否则会死得很惨，“好，那我回去和公司里的人，我们就做普通的美食直播。” 魏意坐直了身子，笑着点头，“这就是了，要不要在这儿吃了午饭再走？” 唐庄沉重的屁股根本就抬不起来，牢牢地黏在了凳子上，空气中的香味让他身子骨发软、脚发虚，不吃点儿大食堂的食物根本就站不去来。 “吃的，要吃的。” 魏意笑着点头，“那就试试新推出的红烧海鳗，溜鳝丝，我这边还做了许多蔬菜干出来，新增了秋葵、香菇，有淡淡的咸味，你走的时候带一些。”蔬菜干是对VVIP客户的回赠，其他客人要是要花钱买的。 不打扰小胖吃饭，魏意站起身去吃自己的午饭了，今儿个周末，但陆奉廷和孩子们都不在，他们去水族馆看动物去了，午饭会在那儿的“海底餐厅”吃饭，堂堂之前给他发了信息说餐厅里都是人，所以他们花钱买了VIP座位，可以直接进去吃饭，而且周围环境优雅、安静，不会有什么人打扰。 “老板，蔬菜干今天有没有啊？”有客人在魏意经过时问。 魏意说：“有，新做的一批今天卖。” “那太好了，吃蔬菜片最减肥。” 魏意说：“要减肥就别吃这么多啊。” 客人捂住自己的餐盘，上面大块的肉、大碗的饭，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要减肥的人会吃的，他强辩着，“吃饱了才能够减肥。” “哈哈，那什么时候专门推出减肥套餐，一个星期搞一次活动。” “哇，那就太棒了。” 这个主意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因为大家知道，就算是减肥餐，大食堂的减肥餐肯定也是最好吃的。 魏意终于坐下，现在轮到他吃饭了，厨房里今天供应什么他就吃什么。他手边还放着一大袋的自制蔬菜干。白泽长老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和魏意做好的决定始终未变过，达到了多少好评数量后依然会给奖励，魏意经过和头发精麻麻商量，没有要别的，没五百给他三分地，及赞成多，阳台上那块“地砖”已经成了十几亩了，闲暇时间他们家就进里面踏青，种出来的瓜果蔬菜自家吃不完，就做成各种蔬菜干卖，很受客人们欢迎。 可以当零食，也可以做粥的时候捏碎了放进去，那就是最简单、方便的蔬菜粥了，绝对不会让人失望的。 ··· 晚上陆奉廷带着两个回来了，小正正的手里面还抱着个蓝色的大海豚，足有正正那么高！小家伙早就没有了当年刚刚出生时的丑模样，长得异常可爱，眉宇间竟然和魏意、和陆奉廷有几分相似。 “爸爸，我们还带了许多鱼干回家，辣辣的味道不错哟。”正正抱着大海豚转身，给爸爸看自己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好吃的，他力气大，坚持着自己背回家，没有让爹爹和哥哥帮忙哟。 鱼干家里面也有，但孩子带回家的总是味道最好的，魏意很喜欢。 正正脱掉了背包，抱着海豚坐在了爸爸的身边，看着对面的哥哥“嘿嘿”笑了两声，小模样挺贼。 “爸爸，我们在海洋馆里遇到了哥哥的同学呢。” 堂堂捏了一块鱼干塞进正正的嘴巴里，“吃东西。” 正正含糊地说：“是以前小学的同学哦。” 堂堂瞪眼，正正连忙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开始吃东西。 魏意惊讶，“小说不就是待了两个学期，那时候的同学竟然还认识？”汗颜，现在让他见相处了六年的小学同学，他也未必认得出人、叫得出名字。 “小姐姐很漂亮哦。”正正补充，“还很害羞地喊哥哥的妹子，知道哥哥和她一样的高中，可高兴了。” “不是的，别听正正瞎说，就是普通同学。” 陆奉廷坐到了堂堂身边，端了茶壶倒了一杯水推到堂堂身边，让他不要急，“是人家小姑娘主动喊堂堂的，比堂堂大了好几岁。” “就是嘛，我喜欢比我小的女孩子。” 魏意&陆奉廷：“！！！” 堂堂捂嘴，“……” 正正捂嘴偷笑，这可不是他说的。 孩子大了，虽然才十五岁，但是个大孩子了，是少年心动的时候了。魏意忧虑，“你现在上高中，周围可都是比你大的女生。” “我现在又不谈，我还小呢，等上大学了再说。”堂堂主意很正。 魏意和陆奉廷对视一样，陆奉廷说：“你想得清楚就好。”不反对孩子早恋，但反对因为早恋耽误了学业，堂堂不同，他从小就是个目标明确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一两年甚至去了妖界实习怎么当个妖皇，根据大妖河的反馈，他表现的不错。 堂堂点头，“嗯，我知道的，爸爸、爹爹你们放心。” 正正跟着点头，“我会监督好哥哥的。” 堂堂坐起身去敲他的脑袋，“监督个毛线，都是你瞎说。” 正正无辜地眨眨眼，软软地喊着，“哥哥～” “小东西，休想我心软。” 正正嘟嘟嘴，“哥哥好嘛，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这才乖。”看到什么都不准说。 正正点头，“嗯嗯。” 看着两个孩子和睦的相处，魏意和陆奉廷很欣慰，就是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堂堂完全没有遵照自己的想法来，果然是真香定律。 第63章 百年店 元安市大食堂距离百年老字号还有三十年， 大学城周边建设几经变化， 唯有幸福街道始终如昨， 走到这儿除了发现行道树更加高大了， 建筑更加陈旧了一些外，和过去比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往里走， 233号就是在元安市有口皆碑的饭店大食堂，里面出产的年货可是许多人小时候记忆中一定要有的味道， 不仅仅是因为家，更因为好吃。 大食堂的店主换了三位，店员换了好几拨， 但无论怎么换， 看起来还和过去差不多，一个不错眼的还以为那个最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老板永葆青春了呢。 往往最不可思议的猜测才是事情的真相， 魏意是留住了青春， 还添了寿命， 有半妖血统的他能够轻轻松松地再活好几个世纪，争取将大食堂发展成为千年老字号， 经典老传承。为了不引起麻烦，过个二三十年就会对外说换了老板， 他是前前前……前老板的第几代孙子，自己给自己当孙子，体验也是比较独特的。 “老板， 又有节目组过来要说做节目。”休假结束的小树走了过来， 妖界那儿的上古大阵已经稳定， 镇压大阵的桃树一族能够离开得以和家人团聚，小树就是赶回去和父母见面的。小树原本休假三个月，准备好好和父母生活生活，但遭到了嫌弃，不到一个月就给赶出了家门，提前销假回到大食堂。 魏意按照老规矩，“拒绝，我们不接受任何采访和进入后厨的拍摄。”可以在这儿直播，可以做一些分享美食的小视频，但就是不接受采访。 大食堂一层不变，但是外面的世界不断地变化着，唐庄小胖已经成了过去，又有许多新人涌现。社交平台更新迭起，科技日新月异，时间的脚步从不在普通人类的身上停留。 送走了中午的客人，大食堂短暂休息后迎来了夜晚的客流高峰，各种各样的妖怪群聚到大食堂吃饭、共享情报、互相帮助……想要在人类群体中生活得好，还是不不能够放弃小团体的重要性，同为妖怪要互通有无、互相帮助嘛。 自从妖界有了新的掌权者，各地大妖收拢兵力，按照当年与白泽长老的承诺，互相监督，不再兴起战乱。而新的妖皇执掌权柄，行休养生息的政策，与民休息，不与民争利，虽然满目疮痍的妖界恢复繁荣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与以前比，已经非常好非常好了。 在大妖和人间监督者的劝说下，先前逃进人间的妖怪慢慢回到了妖界，剩下的一些也在回去还是不回去动摇。 为了逼妖怪们回去，人间现在采取的措施更加严格，妖怪空有一身力气也不好找工作啊。 “老板，你这边还缺人手吗，上过几天私塾，不怎么会吃，还很有力气的那种，一个月给三千工资就好。” “三千太贵了！老板，我只要两千，真的不贵。” “两千买一送一，我们夫妻两很会干。” “……” 现在也只有大食堂招收员工的时候没有那么多限制。 魏意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但来毛遂自荐的一点儿也不少，他只能够逃到食堂外面去。大食堂门外，夜晚的行道树疯狂生长，茂密的树冠间有火团幽幽而动，指引着客人们前进的方向。浓雾中出现两道身影，他们越走越近，是两个极为出色的男人。一人黑衣长发，眸色如利剑一般冰冷，一人就亲和许多了，后者的长相和陆奉廷非常相似，但笑着的摸样又和魏意一样。 “爸爸。”是魏安甯，是长大的堂堂。“你怎么专门出来等我的啊？” “我不是等你的。” 魏安甯，“知道了，等爹爹。” “正正呢？” “他在妖界乐不思蜀，说过段时间回来。” 魏意头疼，“好好管管你弟弟，别到处挑事儿。” “爸。”魏安甯无辜地摊手，“不是我不管，而是正正不听我的，你和爹爹的话他才听。” 魏意无奈地说：“等他回来了好好说他，带着阿蓝到处跑，大妖河都有意见了。还有万良，再不回来，你柳叔叔要拆掉大食堂了。” “阿蓝挺享受的。”阿蓝可以说说，好兄弟万良却没法提，被一个女妖精迷住的万良已经在妖界待了四五个年头没有回家，不追求到手势不回家。 魏意：“……”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肚子饿了。”魏安甯连忙招呼着跟在身边的男人，“爸爸，我和阿权吃饭去了，有什么待会儿说哈。” 说完，忙不迭地带着阿权走了。 魏意：“……”孩子真是越大越不不听话了，他们已经羽翼丰满，不应该待在父母庇护下生活。他有时候想想应该彻底放手，可是“儿行千里母担忧”，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呢。 转身看着相携着进入大食堂的两人，儿子对身边人温柔的眼神快要化出水来，也就是他自己还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把剑。 时间推移，来到了八点。魏意看了看时间，要是陆奉廷再不回来他可就要打电话了，想法刚在心中成型，念着的人就来了。 “曹操都没有你走的快。” 陆奉廷：“嗯？” “没什么，饿了吗？” 陆奉廷说：“等着回家和你一起吃饭呢。” 魏意一如年轻时那样，笑着说：“我吃过了。” 陆奉廷：“那就陪我吃第二顿。” “好，吃个宵夜。”魏意跟着陆奉廷往里面走，走到门口突然停顿往外看。 美食能够勾起生活的记忆，是从舌尖到心头的享受，大食堂从不缺客人，也不缺少美味，她隐藏在凡尘俗世间，静静地看云卷云舒，红尘俗世。 “小意。” 魏意：“来了。” 只要有他在，大食堂就会一直经营下去。 魏意大声喊着：“其实我没有吃晚饭，一直等你回家呢。” 陆奉廷微笑着转身，朝着魏意伸出手，“我以后肯定准时回家。” 魏意点头：“这就是了。”握住那只手，从握上后就再也不松开。 第64章 公德金光 千年时光，人类科技日新月异， 元安市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海滨小城市， 发展成大都市她拥有成片的摩天大楼、拥有豪华现代感十足的交通工具， 还拥有科技前沿的浮岛……浮在距离地面二百米的高空中的人工岛屿，进出要坐小飞机的那种。 岛屿升空的位置在大学城那儿， 在地上投下大大的阴影。 距今三百多年前，全球突发海啸，板块剧烈移动，人类历经了一场生死浩劫才算是存活了下来。劫难中， 科技发展得就尤为快速，浮岛就是那时候应运而生的，是将原有的地面装上抬升装置，启动后飞起。浮岛内部已经被掏空， 外面进行了加固， 能源供应不断的情况下， 就能够一直在天上。 用的能源是无污染、可持续的能源， 来自于何地， 普通人类不知道， 生活在元安市浮岛下的一群人却一清二楚，是灵脉。妖界与人界的联系紧密，妖界出现动乱的时候， 人间接纳了无家可归的妖怪， 人间出现问题， 妖怪们当然会出手相助， 拥有人族血统的妖皇待人间很是亲近。 每天正午时分，浮岛下方的城市是晒不到太阳的，但不妨碍正常的生活。 板块移动，地貌发生了许多变化，原本小小的山头学海崖从一米多高长成了三四米高，有了一点点山的样子！ 但小山神要气死了，生气了三百多年依然没有消气。人间气运自有定数，偏偏妖皇愿意承受天罚也要维护人间安定，这下好了，他有望长成巨大山脉的学海崖一下子成了小山山，山神当他这个份上，丢脸丢大了！ “别生气了，你都生气这么久了。”魏安甯早已长成伟岸男子，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抚小山神的脑袋，哄着说：“妖界很多无主的山，你可以挑一座嘛。” “哼，能一样嘛？！” “对不起，学海崖长起来，整个元安市就都没有了。” 小山神埋头，“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高兴，我本来可以成为大山神的！”然后做出一番事业让天上的亲戚朋友看看，他小山神厉害着呢。但是，最大的依仗木有了，山头还是小不点儿，呜呜呜，他不要面子了。 “谁说山小就是小山神了，就会被人看不起了。” 小山神的声音闷闷的，“难道不是嘛。” “当然不是。”魏安甯准备抱起小山神，横伸过来的一只手提起了小山神的后脖子。魏安甯宠溺地看着提起小山神的黑衣男子，“你不是在休息。” “休息好了。”剑灵修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抱他。” “嗷呜！”小山神挣扎，但是完全没有用，好气哦，“你们都欺负我！” 几人走出了大食堂，剑灵修手上一松，小山神直直往下掉，随后稳稳落地。小山神不爽地转头朝着修呲牙，“你这把臭剑，也就是堂堂喜欢你！” 修冰冷的眸光微微闪动，这话他很受用。 魏安甯揽住修的肩膀，“好啦好啦，不要吵了。公德来了。” “啥？”小山神还有些不明白。 “看你身后。” 小山神狐疑地转身，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落在了小山神，修和魏安甯身上，还落在整个大食堂中。 “公德金光？！！！”小山神失声喊道。 魏安甯颔首，“三百年前我们做的事情得到的最后一波回馈。”拯救亿万生灵，他承受了天罚，背上的伤现在都没有好，但天道公平，大惩后有大奖，公德金光不会不来，只会迟到。沐浴在光辉中，感觉身体内灵性运转，丹田充盈，身上的伤开始好转，魏安甯说：“这可比空有虚名的山神好太多太多了。” “哼唧。”小山神勉为其难地应了。 第65章 添人口 浮岛在灾难之初给了普通人希望，天塌地陷中， 孕妇和儿童得以保全， 这是人类的火种，是生命的延续， 大灾难中活下来的人看到完好无损的新生命， 眼中有止不住的泪水滑落。距离大灾难已经三百余年过去， 人来经过休养生息，人口微有壮大，但不忘记过去，对浮岛的热爱始终高昂。 公德金光只会出现一次，但累计在身上的公德不是一次性结算的， 随着人类的繁衍、心存的感恩善念， 会越来越多。 接受了公德金光的照耀，众人分享了个子的感受。 “感觉凝滞的气息变得顺畅了。” “妖丹充盈，感觉我境界提升了。” “公德金光是好东西， 我感觉整只兔子都不一样了。” 当初大灾难时，魏意顶住压力， 打开大门接收避难的人、妖， 那段时间很艰难， 两族之间的矛盾差点儿把大食堂给拆了，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 “我现在还在后怕，那时候天灾人祸， 人、妖还对立， 矛盾不断。”小树拍着胸口， 三百年前的惨剧历历在目，“幸好后来两族和解，不然……啧啧……” “咦，老板呢？”始终没有解决脱发问题的高正义四处看着，却一直没有看到老板，刚才还看到老板说不舒服，现在怎么不见了，“涂白，刚才老板还找你让你把个脉呢。” “我爸哪里不舒服？”魏安甯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 高正义摇头，“不知道，我觉得老板挺好的，红光满面，还胖了不少，早晨吃了三个大肉包子，吃了一大碗的豆腐脑，豆腐脑里面放了好几勺的醋。” “后来呢？”魏安甯追问。 高正义想了想说：“后来，大概是九十点钟的时候，那阵子不是公德金光嘛，公德金光过去之后，老板脸色突然就变得古怪起来了，就开始说自己有些不舒服，要找涂白。” “我观老板气色挺好啊。”涂白作为大食堂唯一的赤脚医生，食堂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他。 魏安甯站了起来，“找不到涂白，我爸估计去万伯伯那里了，我去找找。”表情缺缺的剑灵修紧跟其后，走出去几步的魏安甯在顿足在原地等了等，等修走到自己身边了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和大食堂一样，幸福街道还有这一家岁月悠久的店铺，只是它低调、内敛，看的病人从主要以普通人类变成了主要以妖怪，所以很容易被人类遗忘。万良也就是年年绝大多数时间在妖界浪，他成了个自由摄影师，专门拍各种风景，妖界的风景纯天然、真实、纯粹，拍出来的照片非常有灵性。但是这么好的风景放到网上去后，很多人说万良造假，因为地球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景色…… 还嘲笑万良ps用的很好。 万良故我，沉静在美景中无法自拔。 诊所距离大食堂不远，两个成年男子没有花几分钟就走到了，拉开移门，这儿的布局略有变化，正堂就是配药的，侧间是看诊的。这个点，诊所里没人，万习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最近放宽心，不要乱想，顺其自然。或者……你好好想想，毕竟是缘分。” 面对天道惩罚亦能够坦然接受的魏安甯慌了，连忙走进去，“爸，你怎么了？万伯伯，我爸爸怎么了？” 魏意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连回应儿子的都不想了。万习晨扶着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意味深长地说：“恭喜，添丁了。” 魏安甯：“……”茫然地看着魏意，随后醒悟过来，立刻拿出手机，“我打电话给爹爹。” 第66章 老来子 大食堂的用餐区，几百年过去依旧如故， 时光不仅仅在建筑上停留， 生活在里面的人除了孩子，其他人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孩子们长大了， 有了各自的生活和空间，而固守在大食堂的“老人们”自觉开始享受慢生活。魏意就是干的，看堂堂和正正长成了伟岸的男子， 自觉生命中最大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来的生活全都归属于自己， 可以看云卷云舒、看日月星辰、看春生冬藏……不用再辛劳，不用再动脑， 可以当一个只知道享受的“废物”。 依旧是靠近窗口的那张桌子，依旧是正对着门的那个位置， 魏意抱着一个草绿色的抱枕愣愣地看着门口， 午饭点已经过去，夏日的午后来吃饭的只有小猫两三只， 用餐区里安安静静的，充满了打瞌睡的气息。 前段时间， 这个点魏意已经幸福地躺在床上睡觉了， 一觉睡到三点多， 起来吃个西瓜、看看电视、摸一把瓜子，不一会儿时间就到了晚上， 等怎么也闲不住的陆奉廷一起吃饭， 他最近喜欢吃凉面、凉皮， 一定要放辣、放醋，多多的那种，一碗吃下去，非常满足。 满足的同时他会忧虑地摸着自己的肚腩，然后抬起手摸了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双下巴，想着去游个泳或者散个步，但是脚刚抬起来就不想动了，他更想当个沙发土豆，窝在那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养肥自己…… 他现在知道了，还要养肥别人orz。 肚子里竟然揣了个小东西，算算时间他是自己和陆奉廷最家常的一次深度交流后有的，不普通的是情绪有些高涨，也不能够怪他不是，谁让陆奉廷出差了一个月，小别胜新婚，几百年的老夫夫了依然保持年轻时新鲜感非常了不起。 然后，激动之下，有一颗小种子就悄悄地在他肚子生了根、发了芽车，再过几个月就出来，他会长得像陆奉廷、也会长得像他，就是和两位兄长差的岁数有些大，不是几年、不是十几年，特么的年龄跨度直接用百来计算。 在堂堂来之前，魏意正在询问能不能拿掉孩子。 他不是不想要，只是没有想好。 万习晨说，这是缘分，来了不容易。 魏意也知道啊，他不想伤害孩子，可就是过不了心里面那天坎儿，老树开花……想想就好羞耻。 “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魏安甯站在爸爸不远处打电话，面对众多毫不保留释放威慑的老妖怪丝毫不惧的他，脸上却出现了焦急的表情，“爸爸从万伯伯那边回来后就一直坐着，不说话，不动弹，抱着抱枕看着门口。” 陆奉廷带着疲倦和激动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很快，飞机快要落地了，我很快就到。” “好，我派妖去接你，动作快些。” 要不是打电话给爹爹的时候，他正在万里高处的飞机上，魏安甯一定让妖直接把人接回家，速度能够比现在快两三倍。 “嗯，你好好陪陪你爸爸。” 魏安甯无奈地说：“爸爸需要的不是我。” 陆奉廷的声音一贯的平静，“我知道，我知道。” 通话结束后不到五分钟飞机落地，陆奉廷匆忙下了飞机就在隐蔽处让蒙着黑斗篷的妖怪极速带回大食堂。老古董的感应门打开，陆奉廷走了进去，呆愣愣的魏意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颤抖着嘴唇对陆奉廷说：“恭喜，老来得子了。” 陆奉廷双唇抿了抿，走到魏意的身边蹲下，双手打开环住魏意的腰，额头抵在魏意的手上，“小意，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他说是如果，如果他够幸运的话，会有一个新生命参与到未来的人生中。如果不行，他尊重魏意的决定。 第67章 好好好 陆奉廷一贯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抱着魏意，等待着魏意给出答案， 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接受，他都尊重魏意的选择。 等待是很漫长的， 一两秒就像是一两个小时、一两天、一两年……完全不是人生中的须臾一刻，察觉到头上柔软的抚摸， 陆奉廷才惊觉自己忘了呼吸。 随后，他感觉抚摸着他头顶的手慢慢挪到了耳朵那儿， 耳朵被提了起来， 微微有些疼。他茫然地抬头，看到魏意咬牙切齿， 一脸的呵呵。 陆奉廷：“小意？” “你的脑子被僵尸吃掉了吗？”魏意说着只有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才知道的梗， “要不要种点儿植物给你打僵尸玩。” 陆奉廷无措地抱着魏意， 在魏意的注视下渐渐反应了过来， 旋即狂喜，“小意！” “陆先生傻了吧，傻兮兮的不要碰我儿子，会传染傻病的。” 魏安甯在一边嘟哝着， “也许是妹妹。”心里面酸溜溜的， 他竟然要多个弟弟妹妹了，虽然他已经是成年人， 已经有了个不着调的弟弟， 但爸爸和爹爹即将被另外一个小生命霸占的感觉， 依然让他不是很爽。 魏意瞪眼，“我不要，我一个男的生什么小妹妹，完全不知道怎么养好吧。”距离两个孩子婴幼儿时期已经很远了，他现在别说怎么养好，就是怎么生、怎么带都不知道了。怎么生？恐慌，他快忘记生孩子的感觉了，肚子变大、皮肤出现纹路、嗜睡贪吃……还有阵痛的痛苦，肚子被划拉开的恐惧，孩子掏出来后肚子里空落落的感觉……越想，魏意越是不好了，感觉整个人都很凌乱。 猛地握住陆奉廷的手，魏意惶恐地说：“我害怕。” “不怕不怕。”陆奉廷心中微微发紧，艰难地说出接下来的话，“拿掉吧，对身体的负担太大了。” 魏意怒瞪，“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哼，给我滚。” 陆奉廷：“……” 魏安甯往旁边挪了挪，给了老爹一个爱慕能助的眼神，这种事儿还是爹爹一个人承受吧，他就不奉陪了。 “好好好，孩子留着留着。”陆奉廷立马哄着。 魏意又委屈了，“你都不考虑我的身体。滚，不想见到你。” 陆奉廷：“……”无奈苦笑，难怪魏意最近情绪变化古怪，原来有了孩子后影响了。 魏安甯果断拉着剑灵修走，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想起来了我那儿还有事情，哈哈，爸，我走了哈。老爹，你好好照顾爸爸。” 脚底抹油，走得超快，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魏意又是生气又是想哭，“你看看，你看看孩子怎么这样。” 陆奉廷顺着，“等他下次回家了，骂他。” “不准骂我儿子！” “好好好。” “不过，可以小小的教训他。” “好好好。” “别教训太狠了，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也长大了，要面子的。” “听你的，好的。” “我想吃，冰激凌。” “好……不好，凉的吃了肚子不舒服，你之前吃了个冰西瓜就拉肚子，不能够再吃凉的了。” “讨厌！”魏意伏在陆奉廷的肩头，狡黠一笑。 陆奉廷说：“乖。” 魏意：“……” 有了三宝，魏意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该吃吃该喝喝，肚子肉眼可见的大了起来，他越来越不想动弹，但陆奉廷坚持拉他运动，只能够带着西瓜大的肚子慢悠悠走路。 “爸爸，那是企鹅吗？” “别瞎说。”年轻的爸爸捂住三四岁儿子的嘴，飞快地带离现场。 魏意：“……小孩子，真讨厌。”他不想生了，啊啊啊！ 第68章 双胞胎 天气转冷， 挺着肚子走路当企鹅的魏意不想出门溜达了， 已经和陆奉廷强烈抗议过， 再让他出门， 他就、他就……不需要他做什么来威逼，只要他说不愿意， 陆奉廷就不拉着他出门了。但适量的运动很有必要， 魏意再不愿意， 陆奉廷也会拉着他在食堂里走走，就当散步了。 有些普通人常客看到魏意肚子不正常地隆起， 走路缓慢， 有时候还需要搀扶， 一开始还开玩笑，后来变成了忧虑，纷纷担心老板有个万一。 魏意心大， 他经常拍着肚子说：“没事儿， 小毛病，过几个月就好了。” 后来，他口中的过几个月变成了过三个月， 再后面是两个月， 然后是一个月…… 这一天洗完澡，魏意靠在床上摸肚子，“终于快要卸货了。” 即将松懈的轻松表情中， 魏意眉宇间还暗藏着忧虑， 他肚子里有的不是一个， 是两个！知道这个的时候，魏意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男人生孩子就算了，他还揣了双黄蛋。生一个就很可怕了，他还一下子生两个。不想自己的不安情绪影响到陆奉廷，魏意始终控制着自己，半夜突然醒来，他往往发现身边人静静地坐在一边，摸着他的肚子不知道坐了多久，看着镇定自若、笑语连连、哄他开心的陆奉廷其实把忧虑深藏心中，不表露出半分。 谁都不敢将内心的忧虑、恐慌带到表面，强壮镇定就是容易变得脆弱，魏意感觉现在自己动不动就落泪。 肚子有些涨涨的难受，他没有在意，擦擦眼泪躺平了下来。四肢没有长胖，头脸还如往昔，唯有肚子鼓鼓囊囊，躺平了像是一只大乌龟……长时间的躺平不舒服，他翻了个身，让肚子有着依靠，打了个哈欠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呢，肚子又不舒服了起来。 他忍过了这阵难受，怀疑自己吃坏了肚子，他瞒着陆奉廷吃了一小块冰酸奶，酸奶是他偷偷塞进冷藏里的，吃的时候很满足，现在却有些害怕，拉肚子非同小可，要是肠胃炎，那就糟糕了。 怎么办？ 魏意立刻想到了喊陆奉廷，“奉廷、奉廷……呃！”又一阵疼痛，他觉得自己要拉肚子了，小肚子一直往下坠。 陆奉廷正在客厅里，听到了魏意的声音连忙走了进来，“小意！”他看到魏意的脸色惨白，单手按着肚子一脸的痛苦，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床边，握住了魏意的手，手心里都是汗，能够感受到他的颤栗。 魏意艰难地说：“我、我想上厕所。” “肚子疼？”陆奉廷让自己保持冷静，头脑开始飞速运转。 肚子又是一阵紧缩，魏意控制着肌肉，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去厕所，就要拉出来了。 “嗯，上、上厕所。” “小意，我这就喊人，喊万习晨、柳儒世过来。” “嗯？”魏意还觉得有些糊涂，“我只是肚子难受，想上厕所。”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多了，肚子不怎么难受，但还是要去厕所解决一下。 “你应该是要生了。” 魏意：“哈？！”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陆奉廷艰难地吞咽着唾沫，控制着声音保持镇定，“万习晨说过，双胞胎很有可能早产，你别害怕，打上麻药，很快就好的。” “我不害怕，你去喊吧。”一反刚才，魏意反而平静了下来，双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里面孩子的动作，“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有万习晨、柳儒世在，有众位妖怪在，魏意当然会没事的，于晚上八点多钟，家中多了两位新成员，只是两个孩子因为早产小小的，看着非常心疼。 第69章 小妹妹 刚出生的孩子陆奉廷捧在手上， 小小的一团让他的心里充斥着爱意和酸涩， 爱意是因为新生命的诞生，是他和魏意的结合；酸涩是因为孩子们早产， 太小了，裹在柔软的襁褓里几乎要看不见， 还有魏意， 打了麻药、取出孩子后到现在还没有醒。 “我们预料到会早产，前两天给魏意检查身体， 估计就在半个月后，没想到会是今天。”万习晨有些疲惫地捏着鼻梁，“虽然早了一些， 但魏意一切都好，两个孩子阿世检查过了，都已经发育完全，在保育箱里待上半个月，别担心， 很快就会长大的。” 陆奉廷沉着脸， 哪怕万习晨和柳儒世再三保证，他还是没法放下心， “需要注意些什么？” “注意卫生，两个孩子毕竟弱， 不能够让他们接触病菌。”万习晨说：“我和阿世接下来会待在大食堂， 直到两个孩子都好好的从保育箱出来。” “麻烦你们了。”陆奉廷感谢。 万习晨， “别这么客气， 我们一家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过来了，还有什么客套的。” “就是！”柳儒世从主卧出来，告诉陆奉廷一个好消息，“老陆快去看看，魏意醒了。” 陆奉廷一阵风似地冲进了主卧。 柳儒世说：“我们去看看孩子。” 万习晨，“嗯。” 为了两个新生儿的健康，特意弄了个房间放保育箱，房间经过消毒，做着柔软可爱的装饰，靠墙放着两个保育箱，里面的娃娃小小的，魏安甯临空比划了一下，发现弟弟妹妹的小手还没有自己的大拇指大，伸出手，一个巴掌就可以盖住他们一点点大的身体。 “好小。”正正回来了，这一两个月一直守在家里面没有出门，时常陪着爸爸说话，插科打诨缓解爸爸的紧张。正正长大后，眉宇间依然有着陆奉廷和魏意的影子，只是更加精致，漂亮得几乎妖冶。 “你小时候就比弟弟妹妹大一圈。”魏安甯记起见到正正的第一眼，那时候不大的他还以为那是个小怪物呢。 正正说：“爸爸说了，你看到以为是怪物。” 魏安甯，“哈哈，那时候小。” 正正，“他们哪一个先出来？” 魏安甯，“之前柳叔出来的时候不是说过。” 正正，“太紧张了，没记住。” 魏安甯，“我也紧张，但是我记住了，弟弟先出来的，妹妹是我们的小妹妹。” 正正挪到妹妹那儿，充满宠爱地看着稚嫩的小姑娘，“这就是区别，我心理素质不行，哥，你能当妖皇是有原因的。以后好好做，我们的小妹妹就靠你了。” 魏安甯，“嗯？”他有些没明白。 正正，“我们家小姑娘要有大靠山，看以后谁敢欺负！” 魏安甯，“好。” 正正，“我们家小姑娘真好看。” 魏安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儿。” 剑灵修站在一旁没有加入这兄弟两的谈话，看着保育箱里尚未褪去初生的青紫、五官肉肉的、完全看不出长相的小女孩儿，完全不想理会两个傻哥哥。 他翘了翘嘴角，心中说着：小姑娘有他们守护，没有谁敢欺负。 小姑娘握着小拳头动了动，吸引去所有人的目光，旁边的弟弟酣睡，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冷落，心大也是优点。 主卧里，从麻药中苏醒的魏意觉得肚子空落落的，知道孩子们已经出生。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陆奉廷坐在床边专注地看着自己，他问：“孩子们？” 陆奉廷说：“孩子们都好，你睡吧，我守在这边。” 魏意点点头，有陆奉廷在身边，他就心安了。 第70章 满月礼 小孩子见风就长， 昨天还是皱巴巴的一小团，让人看着格外的心疼，今天就白胖了不少， 赤脚医生涂白给他们做了小包被， 用妖界赤邙山的蜘蛛精织的锦缎做面，云棉做里，放了好几种温和性平的药材，散发出来的柔软气味随着呼吸进入孩子们体内，帮助他们茁壮成长。 人类有人类的办法， 妖怪有妖怪的主意。为了孩子们的健康，各有各招， 在医生的监督调和下， 并没有产生副作用。在孩子们满月的时候， 魏意也脱离了陆奉廷的“魔爪”终于可以见人了， 少了肚子里两团肉， 身体顿时轻松，他甚至有种想去玩一把蹦极庆祝一下的冲动。 当然， 这种想法也就是个想法而已，短时间内不会酝酿成现实。 满月这一天， 大食堂上下团聚在一块儿吃了个饭， 包括从很久以前就认识的风尘子、慧真大师、大妖河和修炼出人形的阿蓝，作为主角的小宝宝露了个脸就被送了上去。饭后， 红姐作为代表走了出来对老板说：“我们有礼物给两个孩子。” “刚才不是给过？”风尘子给了两条在城隍爷跟前供奉了许久的红绳， 慧真大师给了两枚供奉在佛祖面前数百年的护身符， 大妖河直接给了两枚安神玉，阿蓝把自己收藏了很久的藻类精魄拿了出来。员工们各有所给，非常丰富。 红姐笑着说：“现在给的不一样。” 魏意郑重了起来，他说：“大家跟了我这么多年，在大食堂辛勤工作，我们名义上是老板和员工，但早就超越了这个范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 红姐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继续说：“老板不用拒绝，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家的心意而已。” 再说拒绝的话显得生分，魏意只能答应，心中想着从别的地方给员工们提供福利，大食堂的福利待遇还算是不错，基础工资不高，但是工龄工资每一年涨五百，几百年算下来，工资待遇高得吓人。不仅仅如此，魏意让儿子帮忙找来了许多对妖怪修行有利的东西，当做逢年过节的礼物给他们。 众人来到楼上，来到小客厅，两个穿着可爱红色小衣服的宝宝被放在沙发上，弟弟睁着眼睛看大家，虽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妹妹打了个哈欠，好像永远睡不够。打哈欠容易传染，妹妹的哈欠刚打完，弟弟就打了，小拳头握紧，像是谁打扰他睡觉他就会捶谁似的。 在魏意和陆奉廷的目光中，红姐率先动手，两团流动着七彩荧光的气泡团从她的胸前冒出，最后没进两个孩子的体内。 魏意睁大了眼睛，他现在不是修真小白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红姐把自己的修为给了孩子。 “太贵重了。”魏意喃喃。 红姐退下后是涂白，他说：“老板说什么呢，一点儿也不贵重，也就半年修为，随便练练就回来了。” 一个半年，两个便是一年。 两个孩子筋骨不错，但毕竟年幼承受不了太多，一人给半年累计起来刚刚好，有了这些修为，他们能够在修行这条路上走更远。 最后，魏安甯、剑灵修、正正、万良也给了修为，他们大家就是商量好的，给出的量刚好是两个孩子可以承受的范围。 两个懵懂的孩子尚且不知道，自己收到了什么珍贵的礼物，但等待他们的未来会更加广阔。 魏意和陆奉廷记下了这份心意，只要大食堂在一天，他们就不会亏待所有人。 孩子小小的哼唧声中，大人们满足地看着幼小的新生命。 第71章 蓝与河（一） 阿蓝还是一只小小小鸟的时候就跟着主人了， 主人说他刚出壳的时候就遇到了主人，然后一直跟着主人当一只快乐无忧的小凤凰。等他长大了一些，绒羽褪去， 飞羽长成， 主人说他应该和族人在一起， 把他送去了水凤凰族群。 去族里的生活还挺愉快， 就是想家想主人。 第一天， 他把族长的孙子打了。 第二天，他把禁地溜了一遍，吃掉了里面的水藻，好好吃，自此爱上了。 第三天，被鸟不小心撞了，碰倒了蜡烛， 点了人家的房子。 第四天， 坏鸟抢自己吃的， 他不高兴，把鸟揍了， 鸟受伤告到了族长那儿。 第五天， 被关禁闭了， 哭唧唧。 第六天， 送饭的竟然打翻了饭饭， 他好坏也好浪费， 肚子好饿。 第七天， 饿。 第八天，好饿。 第九天，饿死了就会回到主人身边吗？ 第十天，他好像看到主人了，被主人抱了起来，好害羞。 然后就没有第十一天往后了，他回家啦，又成了主人身边快乐无忧的小小鸟，主人也再也不提出让他回水凤凰族群啦，真好。 再见到那些讨厌的鸟已经是几十年之后，族长的孙子有了人形，看着好漂亮，但是依然讨厌，当着主人的面对自己笑，背地里骂自己，哼，阿蓝不理他们。 变不了人形怎么了，阿蓝觉得主人更喜欢自己小小鸟的样子呢。 主人喜欢唱歌，阿蓝就陪在主人的身边吃蓝藻，他扇动翅膀，有许多轻雾出来朦胧了眼前。没心没肺的阿蓝在一边吃着蓝藻，他觉得主人唱歌不怎么好听，听得他蓝藻都咽不下啦，眼睛酸酸胀胀，原来大妖不是全能的，哈哈～ 后来，阿蓝七百岁了，身体变得好大也很圆，依然不会化形。 躺在花园里睡觉，阿蓝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睛去看，是一群不认识的妖怪，肯定又是来喊主人加入他们的。 这样的妖怪已经来了很多批，就像是现在这群人一样，主人都没有理会。 阿蓝抖动翅膀，瞬间变成了小小鸟，他成功学会了变化大小，开心。 那些人出来了，骂骂咧咧的好凶。阿蓝连忙躲到草丛里，小心地把自己藏好，听到那些人说了一些话。 “给脸不要脸，不就是管着几条水脉，以为自己了不起了，竟然敢拒绝昆仑大妖！” “这看东西拒绝了多方势力，不知道想着谁呢。” “听说他和九尾狐妖有一腿。” “别乱说话，九尾大圣为了妖族陨落，是圣人。” “……我就随便说说。” “随便也不行，看着吧，迟早要荡平此地，不就是河妖，凭着一己之力能够抗衡数万妖众！” 那些人凶巴巴地走掉了，阿蓝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咕咕叫了两下，转过身抱住了来人，小脑袋在主人身上蹭了蹭，“咕咕……”那些妖怪好讨厌，想打他们。 大妖河摸着阿蓝的小脑袋，“他们你可打不过。” 阿蓝不服气地说：“咕咕，咕咕，咕咕咕！”不能小看他，他可是很厉害的。 大妖河莞尔，“阿蓝是很厉害，但没有最厉害。” “咕咕。”主人厉害。 大妖河轻笑，目光悠远地说：“一个人又能够厉害到哪里去。” 后来，阿蓝跟着主人离开了家，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只要和主人在一起他就很高兴了。 主人带着阿蓝去见了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后来在路上见到了一只受伤的青鸟，看起来不好吃……主人和青鸟说了说话，从青鸟手中拿过了一样东西就走了，走时阿蓝扭头看，看到那只青鸟垂下了漂亮的脖颈，主人弹指扔去了一朵蓝色的火焰，青鸟消失了。 然后，主人带着阿蓝穿过了一个地方，主人说：“这就是人间。” 阿蓝皱皱眉头，“咕咕。”他不是很喜欢人间的味道。 “那我们到处飞飞，让这儿的味道好起来。” 阿蓝高兴地扇动翅膀，有轻雾出现。 第72章 蓝与河（二） 虽然人间的味道不好闻， 但阿蓝还挺喜欢在这儿畅快飞行的感觉， 变大了驮着主人，在夜晚宁静的城市内，飞过一幢又一幢高大的建筑， 他决定了以后要多吃蓝藻，多制造迷雾， 让这儿变得和自己家一样一样的。 好景不长，梦想刚刚在内心成型就被现实打破了， 主人带着他进入了大食堂，里面的人不能够随便制造迷雾，还限制自己吃可口的蓝藻。 难受（T^T） 想哭…… 没有蓝藻吃阿蓝成了一直干瘪瘪的球球， 生无可恋地跟主人在大食堂安了家。但是， 他要强调一点，大食堂的宿舍真好呀， 推开门就是家的模样， 他喜欢， 嚯嚯。 可是， 没有蓝藻吃， 还是心好痛，哭唧唧…… 趴在地上无聊地当一颗没有生机的“球”，身边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 像是猫妖踮着脚悄咪咪地靠近， 阿蓝扭头看过去， 是大食堂老板的儿子， 小名叫堂堂。被自己发现了，这个小家伙立刻僵硬了不动，抬起小手在空中挥了挥，糯糯的声音响起，“你好呀。” 阿蓝打了个哈欠，有些不想理人。 “你自己待着好无聊，我们玩游戏。”又有个声音传来，阿蓝知道这是堂堂的好朋友年年。 阿蓝眨眨眼，听到玩游戏，有些小心动的样子。 “还可以看电视。” 阿蓝，“咕咕？”电视是什么？ 堂堂和正正绝对没有学习过妖怪语言，可他们就是莫名地懂得阿蓝在说什么。 堂堂说：“唔……电视就是电视，里面会有小人在动，可好玩儿了。我们边看电视边玩游戏，还有爸爸做得炸薯条吃哟，阿蓝你会喜欢的。” 别看阿蓝是个球，动作却非常灵活，呲溜爬了起来，小短翅膀动了动，“咕咕～”快活地催促着快进行人间小孩儿的游戏。 然后，阿蓝有些怀疑鸟生，玩飞行棋为什么他总是扔不出6，哭…… 不过电视挺好看的，炸薯条也挺好吃，“咕咕！”再来一杯可乐。 阿蓝觉得，这些人间的小玩意儿也就比蓝藻差那么一丢丢，在没有蓝藻日子里，勉强可以接受。 ………… 想看电视。 但是不能经常去打扰老板。 阿蓝蹦蹦跳跳在主人的身边，吸引来主人的注意力。 主人终于看他啦，摸着阿蓝的脑袋问：“阿蓝，干什么呀？” 阿蓝，“咕咕～”想要台电视。 大妖河，“好的。” 电视装了，但是阿蓝没看两天，电视就嘶啦嘶啦的响，画面也不再清晰。阿蓝有些懵，还是主人请教了在人间待得时间比较长的妖怪，原来电视坏掉了。 阿蓝委屈。 主人摸头，“没事儿，再买一台。” 阿蓝高兴地扇动翅膀，模拟老家的房间内充满了湿漉漉的雾，在翅膀的扇动下，轻轻地飘。 后来，新换的电视没坚持两天又坏了。 阿蓝傻眼了。 房间里水汽重，电器设备坚持不了多久，阿蓝又想哭了。 主人摸头，给阿蓝买了个平板，不用成天呆在房间里看电视，可以抱着平板在外面玩儿。一开始阿蓝还挺高兴，让主人给自己点开视频他可以看一天，后来…… 阿蓝用翅膀尖尖戳屏幕，屏幕毫无反应，气鼓鼓！ 阿蓝这回不想哭了，他看着自己的翅膀尖尖运气，盯着看了好几天。 叮！ 阿蓝终于掌握了局部变形的能力，圆溜溜的球形身体长了一条人类的漂亮手臂。 凡是看到的人都瑟瑟发抖，直觉得辣眼睛，妖怪们倒是很适应，主人还夸奖阿蓝聪慧呢。阿蓝心里面美滋滋，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在这个期间他还和堂堂、正正去了一次妖界，完成了拯救妖界的任务。 第73章 蓝与河（三） 去了妖界回来后， 阿蓝才知道原来自己和堂堂、正正去妖界是去拯救世界的，好神奇！那趟“旅行”阿蓝唯一记住的感受， 就是好累哦。爬山累，爪爪抓地累， 让堂堂和正正推着自己一路上山也非常不好意思， 要是他有人形， 就可以更好地保护两个小伙伴了。 回到大食堂的阿蓝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头一次开始思考着怎么让自己化形。他皱着眉头、用力憋着一口气……“嗯嗯嗯嗯！” “阿蓝！” 感觉这口气就是上不来， 没办法推着自己进入另一个境界，听到有人喊自己，阿蓝憋着的一口气彻底泄了。 堂堂走了过去， 摸着阿蓝的翅膀，“要屙粑粑不能够在外面哦，去厕所上啦。” 阿蓝撩起眼皮无奈地看了堂堂一眼， 无精打采地叫了一声，“咕……” 堂堂眼睛睁大了一点儿，“你是想着怎么化形，不是想屙粑粑啊。” 阿蓝翻了个白眼， “咕咕！”他可是一只很要好的鸟儿。 堂堂摸摸阿蓝，“对不起嘛， 误会你了。阿蓝加油，你不是可以变一条胳臂出来， 整个身体也是很快的啦。” “咕咕。”可是找不到诀窍， 那时候变出手臂的感觉忘记了。 阿蓝好难过， 翅膀抖动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漂亮的胳臂，他用人类的胳臂搂住堂堂，“咕咕～”如果变成人，他们就可以正常交流，可以玩好多好多游戏了呢。 堂堂展开胳臂抱住阿蓝，安慰着，“不着急，很快的，阿蓝一定会心想事成。” 阿蓝努力振奋精神叫了两声，“咕咕咕！”加油加油加油。 估计油箱比较大，阿蓝直到堂堂和正正长大成了大孩子，去上大学了，大学毕业了，去闯荡妖界了，他依然是一只圆乎乎的水凤凰。但阿蓝没有气馁，妖怪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耐心，只要够努力，铁杵磨成针。 在阿蓝努力琢磨着怎么化形的期间，人间发生了大事儿，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人类凄惨无比，血流成河，仿佛几百年前另一外一个妖界。大食堂有阵法保护，稳当如山，阿蓝看着老板和员工们商量后决定广开大门，收留受难的人类和妖怪。人类发现了异族之后，担惊受怕、警惕小心，就怕妖怪们会伤害自己。 阿蓝短而小的翅膀抱着药箱从这些人类前面经过，他扁扁嘴，妖怪也很怕人类好不好。 大食堂是安全的庇护所，但人间的灾难还未停止，天地法则像是要毁掉自己的得意之作，世间重新洗牌一样。阿蓝看到自己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站了出来，年年设阵，稳定地势、太高陆地，收容孕幼，给人类留下火种。彼时已经是妖皇的堂堂站在剧烈起伏的地面上，黑色长剑竖立在身前，身上衣服无风自动，他口诵传自于洪荒大圣的法诀，周身萦绕着撼天动地的力量，天地为之变色，水桶粗的紫色闪电霹雳而下。 堂堂……不，阿蓝已经称成了妖皇的男人大名了，小名是私下的称呼。魏安甯的脚下，上下起伏不断的土地一寸一寸安抚了下来，巨大的力量平息着人间浩劫。 这是有违天道法则的，粗大的紫色闪电落下，魏安甯已经成了一个电光闪烁的火球，顷刻间他脚下的方圆十里的土地气化，成了虚无。 现在想起来，阿蓝还是后怕不已，他们找到魏安甯的时候，那个男人浑身没有一寸好肉，却依然牢牢地抱着自己的长剑。危急时刻，他竟然没有用妖界权柄来挡雷，而是用自己一身血肉亲历雷劫。 “阿蓝。” 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阿蓝扭头看到主人。 “阿蓝，我们明天回妖界了。” 阿蓝：“咕咕。”好呀。 大妖河摸了摸阿蓝的脑袋，“早些休息。” 阿蓝点头，看着主人回房间，他打了个哈欠，看向自己的小窝突然有些不想去，从沙发上跳了下来，颠颠儿地跟着主人身后进了卧室，“咕咕～”阿蓝今天要和主人睡。 大妖河一向宠着阿蓝，名为主仆，实际上像是养了个孩子，“上来了吧。” 阿蓝兴奋地扑到了床上，乖乖地躺平在主人的身边，“咕咕～”晚安哟。 大妖河，“晚安。” 第74章 蓝与河（四） 好多蓝藻， 吃起来好美味。 阿蓝挥动着短小精悍的翅膀， 在蓝藻里面飞来飞去、飞来飞去……感受着蓝藻触摸过自己羽毛的娇柔触感～～～ 躺在蓝藻堆里，阿蓝也没有什么梦想可言了，就这么让岁月静静地流淌。不行！阿蓝左右扭头看着， 没有主人在的生活是不美好。他翻了个身， 躺着改成了趴着， 用两条又短又小的翅膀支撑着自己， 仰头到处看……蓝藻的海洋里， 暂时看不见主人的身影， 阿蓝无聊地趴了一会儿， 没有主人在， 他想离开了。 可是怎么都没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阿蓝什么办法都试过了， 就是不行。 阿蓝好气，不过他没有气馁和惊慌，挺挺胸膛， 他可是拯救过妖界的水凤凰呢，他哥们是谁， 是妖皇！ 鼓足勇气，阿蓝朝着蓝藻海洋的边界走去， 走了不知道多久多久，他见到了白茫茫的边界， 迷蒙的白雾后面好像有许多许多身影。阿蓝伸出小脚试探了一下， 拧着眉头发现可以穿过去。收回了小脚丫， 阿蓝又探出了手， 朝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摸了一下，发现摸不到。 “咕？” 阿蓝奇怪地叫了一声，做了个深呼吸后脑袋伸进了白雾里，“咕咕？！！”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一颗孤零零的碎壳蛋被丢弃在河边，过了一会儿，被断定会死亡的碎壳蛋动了一下，有个小东西从里面冒出头来，顶着一片壳傻呆呆地看着新世界。小东西也不走，就坐在蛋壳里面，渴了就喝喝露水，饿了就吃吃蛋壳，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是很长时间吧，因为小东肉呼呼的身上长出了羽毛，蓝色的绒羽覆盖住了全身。 有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出迷雾，那人走到了蛋壳边蹲下，伸出手摸了一下小东西，小东西疑惑地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害怕，还用小脑袋蹭了蹭那人的手指。 “你以后跟着我好了。” 从白雾后探出头的阿蓝高兴地眯起了眼睛，“咕咕～”是他的主人呢。主人抱起了小东西转身离开，阿蓝焦急地喊，急迫地想要跟上去，却发现有心无力，他只有一部**体可以穿过白雾，太生气了！ 发现主人走了，身影往旁边而去，阿蓝咕咕叫了两声，缩回了脑袋也跟着往旁边，然后看见了跟在主人身边幼小的自己正傻吃傻睡，很快就长大了。 “阿蓝长大了，总是待在我身边学不会水凤凰的能力，我送你回族里吧。” 白雾后的阿蓝，“咕咕咕！”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幼小的阿蓝不懂，被主人送去了族地。 “这就是跟在大妖河身边的水凤凰，难看死了，那么圆。” “还很傻呢。” “三百多岁了吧，都不会化形，蠢死了。” “竟然能够跟在大妖河身边！” 小阿蓝不懂，懵懵懂懂的还想和族人做朋友，打人了、被打了，还被骗去了禁地，小小的阿蓝一小团地缩在石头下面，又冷又饿还有些害怕。 白雾后的大阿蓝有些可怜自己，咕咕地叫了两声。 石头下的小阿蓝有点儿低落地低下头，摸着自己被打疼了的小肚肚，好伤心，想回家见主人了。然后小阿蓝就看到了好吃的，低头吃掉却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吃掉了禁地里藻类被关禁闭，一天两天三天……小阿蓝感觉要死了。 是谁抱起了自己，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 小阿蓝和白雾后的大阿蓝同时看到了主人，小阿蓝幸福地在主人怀中蹭了蹭，安心地睡着了。白雾后的大阿蓝却看到主人没有压制怒火，那些伤害过他的族人都受到了教训。 阿蓝其实一直有些耿耿于怀的，为什么自己受到了欺负，但欺负他的鸟儿却没什么事情。现在才发现，主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让那些鸟儿付出了代价。 高兴！ “咕咕！”看到主人抱着小阿蓝要走，被白雾挡住的阿蓝着急了，大声地叫着，但主人始终给他留了个背影。 不行，不能够这样。 阿蓝不断地用力，眼睛死死地盯着主人的身影，终于，他挣脱了速度，步履轻快地追赶者主人，“咕咕……主人，等等我。” 第75章 蓝与河（五） 一位大妖的灵感何等敏锐， 感觉到所在被窝的小家伙周身萦绕的灵气出现了变化， 大妖河就知道阿蓝到了化形的关键期。他没有出声， 没有打扰，维持着原先的姿势躺着，任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怀里的小胖子努力，期间不断用灵气疏导阿蓝的经脉，减轻化形期间产生的痛苦。 阿蓝是一颗被父母遗弃的蛋，大妖河猜测是孵化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即将孵出时蛋壳碎裂， 就被抛弃了。 水凤凰父母很珍惜孩子，轻易间不会舍弃的。大妖河想起将阿蓝送去水凤凰族地， 凭着气息没有谁认阿蓝， 要么阿蓝的父母不在那儿， 要么水凤凰里也有狠心的父母。事情没有绝对，大妖河见过岁月悠悠，什么事情没见过。 怀里的团子不安地动了动， 一向没心没肺、乐天开朗的阿蓝发出了痛苦的哼唧声， 这是很少有的。就算是幼年被他送去族地，阿蓝被族长关了禁闭、少食少水，他也没有痛哭流涕，只是一只鸟懵懂地坐在地上、靠在墙上， 期待主人从天而降。 这个傻孩子。 大妖河想起往事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听阿蓝的哼哼唧唧的不舒服， 他索性靠坐在床上， 把阿蓝拥抱进怀中。 阿蓝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不过区区千年，与他天地同寿的年龄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但这个千年大妖河觉得自己过得很快乐、很轻松，懵懂、天真、活泼的阿蓝就是个开心豆，他愿意满足阿蓝所有的要求。 可是这个傻孩子除了要蓝藻吃、要看电视，好像就没有别的要求了，他只需要一点点快乐就可以满足，再大的艰难险阻在阿蓝看来还没有蓝藻没了来得痛苦。 和堂堂年年去妖界那次，阿蓝就算是再害怕，也勇敢地守在两个孩子身边。 大妖河严重流露出笑意，轻轻地顺了顺阿蓝的羽毛，真不知道阿蓝会化形成什么样。这孩子不聪明，不刻苦，别的水凤凰三百岁就可以化形，阿蓝硬是用了千年，也不知道千年中他在心里勾勒出何种模样。 因为不会化形，阿蓝总是被嘲笑。大妖河眸色转暗，那些嘲笑阿蓝的水凤凰已经受到责罚，关阿蓝禁闭的族长已经在他的干预下提前卸任，贬到幽邃深渊打扫冥河一千年！他统管下的水族都知道，水凤凰今时今日的地位全系阿蓝一身，阿蓝高兴，水凤凰族群就能够从大妖河手下得到庇护；反之，大妖河不介意让水凤凰消失。 天底下，阿蓝是独一无二的就好。 全水族皆知的事情，唯有阿蓝懵懂不知，还讨厌那些靠近自己的水凤凰，殊不知那些家伙都在拍他马屁。 怀里圆鼓鼓的小身体不安地动了动，口中发出“咕咕”的声音，又焦急又惶恐，这样的情绪真是不适合阿蓝，小家伙应该乐观向上的。 “咕咕……主人，等等我。” 大妖河猛地坐起，有些软丢丢的声音绝对是阿蓝发出来的。果不其然，阿蓝化掉口中横骨不久，身体突然发热，有蓝色光晕从他身体内部开始迸射出现，逐渐包围住阿蓝整个身体。 阿蓝猛然恢复了本来的大小，硕大的光团占据了整个房间，大妖河始终张开手拖着光团，就算是阿蓝长成百米大，他依然抱得动。 不过十来分钟，一鼓一鼓普通心脏跳动的光团开始缩小，大妖河能够完全抱住。 再过二十分钟，光团彻底消失，身上蒙着蓝色轻纱的纤细人儿出现在大妖河的怀中，五官柔和，粗看没什么特殊，细看发现美得惑人心神，大妖河知道这是合乎天地道义的美丽。深交了妖皇妖将，对阿蓝果然有非常大的好处，以此人形修炼，事半功倍。 看着不满二十，纤细稚嫩，皮肤吹弹可破，蒙着一层轻纱，格外的美。 怀中的人儿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出现，专注地看着大妖河。阿蓝噘嘴，软软的声音抱怨，“主人好坏，都不等我。” 第76章 蓝与河（六） 说完话，阿蓝发现了个惊人的事实， 他竟然变成人了， 咕…… 推开主人的手， 阿蓝猛地站了起来， 挥挥手， 抬抬腿，低头看着白嫩嫩的脚丫子，脚丫子动来动去， 感觉好神奇。 “咕咕……”阿蓝歪歪头， 感觉这样不对劲，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 小心翼翼地张嘴，试探地开始说话，“主人。”阿蓝飞着眉毛，高兴地踮起脚尖， 他会说话啦～ 阿蓝的声音软软的，像是清清的水拂过蓝藻，柔软柔和，尾调嫩嫩的， 让大妖河觉得是蓝藻送进口中，牙齿咬断后清甜的浆水在唇齿间流动。 阿蓝高兴地在床上走来走去， 一开始对人体不适应， 走得跌跌撞撞， 后来肢体变得协调， 他走得有模有样，叉着腰走、举着手走、摇着头走……“哈哈，主人，我会走路了。” 大妖河靠坐在床上看着小家伙动来动去，还叉着腰站在自己跟前，轻纱披在身上，半朦胧，又可爱又魅惑，浑然天成。 “主人。”阿蓝像还是只小小鸟一样扑了出去，跨坐在主人身上，好奇又天真地看着主人。他捏捏自己的小脸蛋儿，“感觉不一样耶。” 大妖河轻笑，拉过薄被盖在阿蓝的身上。 阿蓝蹙眉噘嘴，疑惑地说：“不冷呀。” 大妖河捞着他的肩膀硬是把阿蓝按在了床上，不让他再动来动去了，“睡觉吧。” 阿蓝乖乖地躺着，抓着被头眼巴巴地看着主人，小小声地说：“不困呀。” “不，你困了。” 阿蓝眨眨眼，“哦。”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可身体依然处于刚刚化形的兴奋中，完全不想睡觉嘛。脑袋不动，身体在被子里动来动去，五个脚丫子原来是这种感觉。小手摸着胸口，为什么会有两个小豆豆？摸到肚子，咦，为什么会有一个坑？这个坑好奇怪，挠了挠，挠多了感觉肚子里面有些抽抽……不挠了，阿蓝继续摸自己，摸到了两腿之间，小小鸟竟然变成这样了。 “阿蓝。” 闭着眼睛的阿蓝连忙不动，乖巧地假装自己在睡觉。 “手放下来，不要摸了。” 阿蓝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发现了身体的奥秘，准备探索。 “阿蓝。” 阿蓝噘嘴，“睡不着嘛……” 大妖河无奈地睁开眼睛，“那就坐起来看看电视？” 阿蓝摇头，他现在对自己的身体更加好奇。他转了个身，看到了主人的下巴，“主人。” 大妖河，“嗯？” 阿蓝动着脚丫子放到主人的腿上，猛地一个翻身坐到了主人的身上，小手放在主人的胸口，手指下面有个凸起，他夹着感受了一下，好奇地问：“主人，为什么胸口有两个小豆豆？” 他低头看自己的，还上手摸了摸，“咦？”竟然变硬了，立起来了。“哇，好神奇。” 主人的睡衣下摆掀开了，阿蓝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低落地说：“不一样，我的为什么软乎乎？” 大妖河把阿蓝抓了下来塞进被窝里，还用被子裹紧，不让这个傻孩子动来动去，阿蓝纯洁剔透的眼神看着主人。大妖河拍拍阿蓝的小脸蛋儿，“等长大就知道了。” 阿蓝不服气地鼓起脸颊，“我已经长大了。” “不一样。”大妖河失笑，指指阿蓝的小脑袋，“等这儿长大了。” “哦。”阿蓝哼唧了一声，他明明已经长大了。 等后来，阿蓝真正长大了，每每回想起化形第一天的事儿，脸蛋儿都红扑扑，完全不敢看主人。 彼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妖界，会不时去大食堂转转，品尝那儿的美食，见见两个小宝宝，每次去都觉得两个小家伙又长大了一些。 这一天阿蓝靠在小花园的树上，低头摸着自己的小肚肚。 “阿蓝。”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侧前方传来？ 阿蓝脸红红地说：“主人。” “怎么了阿蓝？” 阿蓝扑到主人的怀里面，埋头说：“阿蓝喜欢小宝宝，想生蛋。” 大妖河愣了愣，无声地笑了起来，“傻阿蓝，你是男孩子。” 阿蓝小小的哼了一声，主人总是糊弄自己。“老板也是男的呀。” “他们不同，他们是半妖。” 阿蓝不管，他摸着肚肚说：“我决定啦，我就是有蛋了。” 大妖河眸光转暗，笑着说：“那主人动作可要轻一些。” 阿蓝捂住红彤彤的脸，从心地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