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https://www.256zww.com——256中文【Catalyst】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妖精系列外传之眠月》作者:梨花烟雨 文案: 冤孽,冤孽啊! 面对一年未见而重新上门的南宫夜轩,月牙儿吐血三升之余,只能在心中大声呐喊出这三个字。 反抗是没有用的,拖延更是没有用的。 不是主子心狠,而是圣旨不得不遵。於是月牙儿就这样被塞进了南宫夜轩的马车中。 是命中相克还是另有隐情,这后面的发展也太离谱了吧? 他——无依无靠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厮,竟然在马车上就遭到了不明刺客的刺杀。 坚持认为自己身家清白的月牙儿坚定地认为刺客大哥一定是找错人了。 所以即便到了南宫夜轩的王府,逃跑之心仍然不死。 在南宫夜轩母亲的帮助下,逃跑计画成功展开,但是结果真的会如月牙儿所愿吗? 而那个神秘的来自西域的刺客到底是谁? 月牙儿的真正身世究竟是什麽? 由此引出的另一段纠缠了二十年的感情,又会如何结局? 冷酷的杀手王爷,最终能否赢得月牙儿的倾心相爱? 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吗?那还等什麽? 第一章 雨淅淅沥沥的已经下了一天,还不到黄昏时分,天色就已经暗沈下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啊」。牙儿抬头看天,装模作样的发出老人式感叹,然后转身走进屋里。 「月牙儿,有没有看到小?」嫩草的声音在里屋响起,模模糊糊的。 月牙儿心中一凛,连忙走进去,就见嫩草正坐在上吃着一大篮子鲜嫩的绿草,上面还沾着雨珠儿呢。 「啊,嫩草,你……你你你又偷吃。」 牙儿指着那一大篮子「罪证」,气急败坏的跺脚:「爷说过了,要是你再吃份额以外的青草,就要去南宫王爷那里报到了,有草没我,有我没草,嫩草,你之前明明是选择了我的啊。」 「哦,是啊,可是……可是我馋了很久啊。」 嫩草咬着手指站起身来,拉住奔上前想要把「罪」毁灭的月牙儿:「月牙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一篮子鲜草就把你推进火坑里的。」 脸上露出忍痛割爱的悲痛表情,看的月牙儿心里这个感动啊,心想嫩草为了吃草,那是连命不要的,如今竟然肯为了我而割舍,真是太伟大了。 「嫩草,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会一辈记住的,我这就去把草倒掉。」 月牙儿一边说,就拿起那篮子青草,心想趁着王爷还没回来小王爷还没出现,赶紧把这东西毁尸灭迹比较好。 下一刻,手里的篮子猛然被夺下,就见嫩倏然变成一匹大白马,一边狂啃着篮子里的青草,一边模模糊糊的道:「为什麽要倒掉?浪费物是可耻的,我快点吃完,乘风就发现不了了。」 月牙儿整个人都呆住,看着嫩草换成马嘴,那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减少的鲜草,心里也只有祈祷真的可以瞒过南宫乘风了。 虽然嫩草的老实本分,这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很快,一篮子鲜草就见底了,嫩草坚持将子缝中最后几根草都抠出来吃掉,这才满足的往地上一躺。 那边月牙儿早就把篮子拿出去毁罪证了。 「嫩草,你……你变成马的形状躺在地上干什麽?」 南宫乘风忽然走进屋里,奇怪看了一眼嫩草。爱人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变成原型的,除非是极度的不舒服或者……极度的舒。 「啊。」嫩草慌的一下子爬了起来,心虚的四处看了一眼,确定篮子确实被月牙儿拿去毁灭,而四周也没有留下一根草杆草籽草叶之类的罪证,他这才垂下头,不安的抬了抬蹄子,小道:「没……没干什麽了。」 「没干什麽?」南宫乘风向四周淡淡看了一眼,忽然微笑道:「贝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不会撒谎,这空气中到处都飘着青草的味道,你以为我闻出来吗?」 「啊?这你也能闻到?」嫩草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南宫乘风:「乘风,你……你的鼻都快赶上狗兄弟的了。」 「恩……」南宫乘风却没答话,沈吟了一下,嫩草趁这机会恢复成形,刚想上前讨好讨好对方,让他别追究自己的过错,就听他慢慢道:「夜轩就要回来了,这月牙儿必须要跟着他走了。」 「当」一声,门外有篮子掉落地上的声音。而嫩草也一下子了上去,大叫道:「不……不要啊爷,我……我再也不偷吃草了,真的,我再也不偷吃了。」 在门外偷听的月牙儿也冲了进来,跪下嚎道:「爷,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再也不着嫩草毁灭罪证了,以后……以后他要是再敢偷草吃,我……我就阻止,我……我检举我揭,呜呜呜呜,爷,不要让我去杀手王爷那里了,我要是去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月牙儿了。」 南乘风又好气又好笑,轻轻踢了一脚跪着的月牙儿:「起来,你说的那叫什麽话呢?去乘风那里是候他的,又不是让他杀了做人肉包子,什麽去了后就再也看不到你了,少说丧气话,而且啊你把夜轩想的太可怕了,其实他没有那麽可怕的。」 月牙儿撇撇嘴站了起来,小声咕哝道:「概也只有爷觉得他不可怕吧,不然街上随便抓一个老百姓,问问他,杀手王爷可怕不?就算疯子,也肯定要吓的落荒而逃了,我这还算是好的呢,最起码我还没有把他想成三头六臂。 南宫乘风又忍不住笑出来,月牙儿说的也没错,自己堂弟杀手王爷的大名,被江湖人一渲染加上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那些越说越走形的八卦,现在没见过他的人,几乎十个里就有九个觉他是天上哪吒下凡,有三头六臂的。 「月牙儿,这次真留不住你了。你知道的,本来去年小生出来之后,他就想要走你的,后来却没有要,那是因为皇上给了他一个秘密的任务,他不已去执行任务了。如今历尽艰辛,总算任务完成了,而且完成的特别好,皇上很高兴,问他要什麽赏赐,他什麽都不要,就只要你,所以今早皇上来了口谕,夜轩不日就到,你做做准收拾收拾东西吧?」 月牙儿脸色发青,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留不下来了。一个奴才,在皇的眼里算什麽呢?只怕他听到南宫夜轩历尽艰苦完成任务后,所要的赏赐不过是自己这个奴时,惊讶的连嘴都合不上了呢。 「月牙儿,夜轩这家夥从来没对什麽人这麽上心,我觉得他你是有一点儿特殊,你好好伺候他,将来他不会亏待你的,要是他敢对你不好,你就写信告我,我去把你接回来,顺便教训那臭小子一顿。」 南宫乘风见月牙儿还是一脸的不甘愿,就他,一是因为自己和月牙儿十几年的主仆之情,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得在嫩草面前表出「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月牙儿这一边」的态度,不然嫩草舍不得月牙儿,真学着那些女人一二闹三上吊,他还真就没辙。 月牙儿也知道他的心思,想了想,之前那南宫夜轩赖在王府里不走,大有一副「不要到月牙儿誓不罢休」的劲头。 后来圣旨到了,他才无奈起身,还说十个后一定会来接自己,如今一晃眼,都过去十一个月了,他正庆幸对方大概是把自己忘了的时,谁知道债主却登门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门外一声轻笑,伴着一个邪佞的声音道:「王兄,的小美人儿呢?」话音落,一个人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轻袍缓带,容貌俊美中透着一丝邪,让他看上去有一股要人命的魅力。 那双眼睛从一进来便盯在月牙儿身上不动了,正是南宫夜。 「夜轩?」南宫乘风惊讶的站起来:「你怎麽这麽快就过来了,皇兄说留你住几日,怎的…前脚口谕才到,你后脚就跟来了。」 「我想我的月牙儿了嘛。」南宫夜轩微微一笑:「所以在宫里住了两日,陪着姑姑和皇帝哥哥玩了玩,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了,你看我这袍子都脏了」 南宫乘风和嫩草月牙儿一看,果然,虽然南宫夜轩表情悠闲自在,但身上发上却无不透露出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当下南宫乘风就要为他洗尘接风,却见南宫夜轩一摆手道:「不了,一年没回王府,再耽搁下去,我娘也会担心的,王兄,我是专门来带月牙儿,让他简单收拾一下,就要启程了。」 嫩草一听,吓得连忙拉住月牙儿的手,期期艾艾道:「再……再等两天不成吗?牙儿……还要准备……准备很多天的。」 南宫夜轩似乎是不经意的往嫩草那双手上瞄了瞄,不知怎麽的,马妖就觉得心里一颤,连忙把手松开,却听南宫乘风笑骂道:「真没规矩,嫩草你嫂子,你也敢吓他,若惹毛了他,就不让月牙儿走,我也是没办法的。」 南宫乘风话音刚,一旁的月牙儿就立刻醒悟过来,奔到嫩草身后,扯着他的袖子大叫道:「嫩草救我,我不要跟走,我不要跟他走,我要留下来伺候你和小飞。」 「月牙儿,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什麽啊。」宫夜轩轻笑,一步步的上前,看似闲庭信步,但是月牙儿和嫩草却同时感受到了那其中无形压力。南宫乘风则抱拳在一旁看热闹。 「月牙儿,本王已经十一个月零三天没有见过你了,天想你想的心都疼,你如今就是这样对待本王的,可真让本王伤心啊。」 南宫夜轩一字字的说,话音落,人已经站在了嫩草的面前。 「王爷,你……你喜欢吃人肉吗?」嫩草吞了口口水小声问道,千年修炼的妖精在南宫夜轩的气势下,竟然像只软脚虾一般。 「人肉?」南宫夜一愣,心想我这嫂子的思维果然异於常人,怎麽……怎麽忽然就想到人肉上去了?什麽意思啊嫩草见南宫夜轩只说出了两个字,就不再说下去,心不由得提了几分,又吞了一口口水道:「虽然……虽然皇上有口谕,但……但是你要想把月牙儿杀掉,做成人肉包子的话,我……我算抗旨,也……也要保护他的。」 「人肉包子?月牙儿?」南宫夜轩额头上渐渐排满了黑线,牙切齿道:「我带月牙儿回去,是为了疼他的,谁说我要做人肉包子了?」 他一边说,就一边看向南宫乘风。很明显,人肉包子这种东西,靠嫩草那种思维是绝想不出的。 南宫乘风哭笑不得,抚了抚额头道:「嫩草啊,我刚刚是对月牙儿说,夜轩带他回去又不是做肉包子吃,他害怕什麽?我没说夜轩要带他回去做包子啊。」 「真的……不会做成包子吗?」嫩草咬着嫣红的嘴唇,再三确认。 「我发誓,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南宫夜轩举起一只手:「嫂子要是不信,日后可以和哥一起到我家探望月牙儿,反正不过一千多里路,你御剑飞行,也就是个把时辰吧。」 嫩草红了脸:「我……我已经没有法力了。」说完他又想了想,就拖着月牙儿出来,拍拍他的腕安慰他道:「月牙儿,王爷说不会吃你的,所以你放心的跟着他走吧。」 月牙儿的心里吐血三升,死死抓住嫩草的手不松开,一边哭叫道:「他是不会把我做成包子吃,……但他会用别的法子吃我啊,嫩草,他……他就是为了吃我才要带我走的,你……你别被蒙蔽了。」 「不做成包子吃?难道会做成饺子?」嫩草惊讶了,连忙又把月牙儿藏到身后,很认真很严的对南宫夜轩道:「不……不行,做饺子吃也不行。」 这回换成南宫夜轩吐血三升了,心里直佩服自家兄长,不知道这麽呆的马妖,他到底是怎麽应过来并且还和对方生活幸福愉快的。 「不是包子,也不是饺子。」南宫夜轩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解释,老天,他很累了,真的很了,所以这只马妖嫂子就不要再考验自己的耐心了。 「那……也不准是馒头花卷或者东坡肘子醋溜肉……」嫩草把手指咬在嘴里,拼命想着自己时吃过的菜色。 「不是,都不是。」南宫夜轩大吼:「我根本不会吃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吃法。好吧好吧,我他过去,就是伺候我的,像在王府伺候你们一样的伺候我,不过方式有些不同罢了。」到最后,宫夜轩彻底被嫩草打败了。 嫩草面上又绽开笑容,把月牙儿拖出来,微笑道:「月牙儿,王爷的话你都听到了,不会做成何吃的,所以你就和他去吧,以后我去看你。」 月牙儿欲哭无泪,知道想让嫩草保护自己是不可能了。他看了眼柱子,心想如果撒泼耍赖抱这根柱子不肯撒手,不知道是不是能够成功。 但转念一想,就自己这个小身板儿,让南宫夜轩一只爪子也就拎起来了,更何况躲得过初一不过十五,小飞又在街上玩,不知道什麽时候能回来,再说了,回来也没有用,那个孩子一都不像嫩草这样感情丰富,除了他爹娘,他好像对谁都是淡淡的。 「那……那总得让我收拾收拾东西吧。」意识到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月牙儿心想能拖延一会就拖延一会儿吧。 「可以,我陪你去。」南宫夜轩脸上绽开一丝笑容:「要是发现你有什麽拖延的念头,我或许可以催催你。」 最后一丝企图和希望被戳穿,月牙儿怨恨的瞪了南宫夜轩一眼,在心里对南宫家族的列代祖进行了一番不太友好的言论,便撅着嘴巴愤愤的走了出去。 「月牙儿真是又美又可爱。王兄,我对你的眼光感到失望。」南宫夜轩盯着月牙儿的背影,慢斯理的对南宫乘风道,其实月牙儿的房间就在厢房,因为他是近身服侍南宫乘风和嫩草的小。 臭小子,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你的失望,月牙儿轮得到你吗?」一边说着,就又仔细看了看眼不舍的爱人,疑惑道:「我看你的眼光才奇怪哩,那个月牙儿再美再可爱,他能比得上嫩草根小手指头吗?切,真不知道你是什麽眼光。」 「要是我的眼光和你一样的话,现在你就该头痛怎麽铲除我这个情敌了。」南宫夜轩也没好气白了南宫乘风一眼。 嫩草却没听他们的斗嘴,他想了想,走到屋子里,拉着月牙儿的手不知道小声说了些什麽,后就看到月牙儿惊讶的表情。 南宫夜轩一头黑线:「王兄,嫂子该不会是传了月牙儿什麽咒语吧?一旦我霸王硬上弓,就拿来用。」 「应该不会的,你要相信你嫂子的记忆力。」南宫乘风很诚恳的道:「咒语这种复杂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在一年多不用的情况下还能够记住的。」 南宫夜轩想了想嫩草刚刚那个关於包子和饺子的话题,也觉得对方应该没有那麽高的智力,摸摸下巴,满意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你小子,该不会真的要用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吧?」南宫乘风鄙夷的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听的劝,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做起来才舒服的。」 「那也要看月牙儿什麽时候能开窍,王兄,你知道我一向都没什麽耐性的。」南宫夜轩脸上又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脑袋里已经转开淫邪的念头了。 南宫乘风也就不再说,平心而论,当初他对嫩草,最开始又何尝不是坑蒙拐骗。个人都有个的缘法,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月牙儿的东西的确不多,几件贴身衣物,还有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二十多两银子,就是他全部家当了。 收拾好了,他看了南宫夜轩一眼,哼了一声道:「走吧。」然后又回头依依不舍的看着嫩草:嫩草,我……呜呜呜,我要走了,我如果还能活下来,就回来看你们,要是……要是真的活下来,你……你就记得每年清明节时多给我烧点纸钱好了,我知道,指望那个冷血无情的,说我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我看是不行了。」 南宫夜轩和南宫乘风都是满头的黑线,心想这算什麽?灭顶之前的哀兵政策吗?别说,这月儿挺聪明的啊,很懂利用人的弱点嘛。 果然,嫩草立刻就奔了出来,拉住月牙儿的手难过道:「你……你别这样说啊月牙儿,王爷他……他说他不喜欢吃人肉,所以他不会杀你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死了,我……我就办法找牛哥哥,只要不是魂飞魄散,他一定可以让你复活的。」 月牙儿在心里哀嚎:嫩草啊,我们人和你们动物不一样啊。你们动物一切都是为了吃,不管猎杀或者食草都好,都是为了吃服务的。我们人类不是啊,很多理由可以让他们杀人的。算算了,现在不是考虑杀人的问题,指望两个主子是没用了,好在王爷没把我的卖身契交给杀王爷,我还是想个办法逃走吧。 管怎麽说,在经过了一番痛哭流涕依依不舍洒泪而别之后,月牙儿终於坐上了南宫夜轩的马,在忐忑和绝望中看着广泽王府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南宫夜轩倚在马车壁上,歪着头,胳膊再放在小桌上支着袋,也不说话,就是含笑看着月牙儿,那目光深似秋潭,也不知都包含着什麽情绪。 月牙儿让他看得发毛,不停的挪着身子,可是不管子挪到哪里,南宫夜轩的视线都如影随形。 「告……告诉你,我……我绝不会坐以待毙的。「月牙儿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包裹,忽然间伸头了一句,说完后,就立刻又把脑袋缩到包裹后面。 南宫夜轩轻笑一声,淡淡道:「好啊,你可以试试,反正到王府还有几天,本王这些日子身在国,行动必须小心谨慎,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过来寻你,如今好容易心得遂,正好陪你玩玩,就当做放松下心情活动下筋骨。」 月牙儿磨了磨牙齿,心想这个可恨的家夥,他是把我当斗鸡和蟋蟀吗?还说什麽放松心情活筋骨。可恶,难道我的话就这麽没有杀伤力?哦,也是,他是杀手王爷,我是个连杀鸡都不的小厮,人家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正常。 一边想着,就又在心里恨恨道:哼,你不用嚣张,等着吧,小泥鳅也可能翻大浪,你尽管骄自大吧,越骄傲自大,我逃脱的机会也越大,到时候你自己后悔去吧。 想到得意处,竟忍不住嘿嘿傻笑出声。南宫夜轩在一旁看着他那副傻呵呵的表情,不由莞尔,也不说破。 身子的确乏的很,这一次任务实在太过艰巨,而南宫夜轩向来仗着自己的武艺独来独往,夏轩派给他的帮手他一个都没用,独自深入敌境,周旋於敌国的大内高手间,历时十一个月,间有几次都险死还生,比起那些危险时分,这会儿即便十分疲累,也算是很舒服的享受了。 当他成功完成任务回来后,夏侯轩和太后听了那些过程,脸都绿了。又恨他逞强,又心疼他了很大苦头,赏赐无数自然是不用提的。但这些都不放在南宫夜轩身上,他唯一在意的,是帝哥哥把月牙儿给了自己,这样即使堂兄不舍得,也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南宫夜轩身世富贵,又天资过人,向来是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也鲜少能有东西被他青睐,更用提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俊男美女,他内心冷酷,感情淡薄,那些和他春风一度的男人人,第二天再看见,都未必能够想的起来。相比之下,对月牙儿的长情和执着,实在算是异了看,别说南宫乘风惊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但的的确确的,他忘不了月牙儿,忘不了那个初见时嚣张的闯进花魁房间,大叫今晚花魁归了的可爱家夥,也忘不了他在猜出自己身份时那副恨不得能多长几只脚逃跑的胆小家夥。还后来和南宫乘风去寻嫩草时,那在路上躲避自己唯恐不及,时不时就会露出肠子悔青了表情小东西。 此时看着月牙儿如同一只小刺猬,缩在角落里,转着灵活的大眼睛,不停警戒的打量着自己,必此时他一定是把自己当做随时会露出尖牙吃掉他这只小羊的大灰狼了吧?那副表情真是越越爱,无关情欲,就是想把他搂进怀里,好好的拥着他,睡一个好觉,那一定是无比幸福的。 南宫夜轩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微风掀动车帘,微凉的空气中传来清新的花草香气,果然是这样的生活惬意,虽然不像做任务时那麽刺激,但只要月牙儿在身边,这种生活应该也是安宁美好的吧? 他想起在那些最艰苦卓绝的时候,有好几次自己都觉得死亡之神即将降临,想要彻底放弃的候,他眼前就晃动过月牙儿的模样,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小美人儿自己没有得到,这是多麽不心的一件事情啊。如果自己现在死了,月牙儿只怕连眼泪都不会掉一滴,反而会庆幸自己不被卖了吧。 他南宫夜轩,从来都没有遭遇过拒绝的杀手王爷,怎麽可以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是因为这念头,支持南宫夜轩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 那个任务,委实是他这一生中最可怕最艰苦的一段经历,幸亏有月牙儿,幸亏有对方给他的一股执念,所以南宫夜轩很庆幸,他庆幸自己在此之前认识了月牙儿,否则的话,夏侯轩只想给他收尸都收不到了。 那家夥,是转着什麽坏念头呢?笑的那麽诡异。月牙儿又往里挪了挪身子,警戒的视线丝毫敢离开南宫夜轩。 渐渐的,情绪就有些迷乱起来:混蛋,明明都长得那麽好看了,干吗笑起来也要这麽好看啊,明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闲适,但就是透着一股子夺人心魄的魅力,难怪人家说多少人都怕他怕要死,却仍然以得到他看一眼为荣,若是赞一声,那简直是要受宠若惊喜笑颜开了。 「月牙儿,你怎的这样看着本王?」正迷迷糊糊的想着,忽听对面人开口,月牙儿心里一惊,离的目光重新清醒。 「你不知道你刚才看本王的目光有多麽赤裸露骨,原来我的小美人儿也可以是很大胆的呢。」宫夜轩换了个姿势,懒懒道:「若非本王这些日子实在疲累的紧,又怕你初次承欢,在马车里簸过甚,只怕本王还真忍不住当场就要了你。」 月牙儿一张脸瞬间羞得通红,但他也知道,在这王爷面前,害羞是没用的,说不准还会惹得方兽性大发,所以只好咳了一声,别过头恨恨道:「你……你胡说什麽?亏你还是王爷,这种竟然可以出口,你知不知道廉耻啊?」 南宫夜轩哈哈一笑,刚要说话,却觉马车外一股杀气迫近,他猛然间直了身子,一只手不动色的按在了剑柄上。 月牙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要询问,却见南宫夜轩将一只手指竖在唇上,示意他别出声。 不由自主的,月牙儿的心便紧了起来。他和南宫夜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看到的都是对方嬉无赖的嘴脸,从未想到他认真起来,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气势。当下心中暗叹一声,暗道杀手爷的名头果然不是白来的,难怪江湖中人都是谈他色变。 高手,这是绝对的高手。南宫夜轩不自禁的又将手紧了紧,他能感觉到车外那个人正在等待佳机会,的确,要和杀手王爷对战,不谨慎万分,就只有被分尸的下场。 外面拉车的马似乎也感到了不安,扬蹄长嘶起来,马车这一颠簸,月牙儿就被刺的向一边倒。 与此同时,南宫夜轩就感觉到车外那人终於动了,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不是像自己发攻击,他攻击的对象,竟然是对面的月牙儿。 情急之下,南宫夜轩伸手一拉,那动作比闪电还要迅捷,眨眼间,月牙儿整个人都被他拉进中,而几乎和这个动作一起出现的,是刺进车厢里的那一截乌黑剑尖。 「啊……」月牙儿一回身,看到那截剑尖,不由得脸都白了,不等反应过来,南宫夜轩已经车顶飞身而出,整个车顶都被他撞出了一个大洞。 马车此时正在官道上飞奔,阴雨连绵的天气,道路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雨幕如帘,透过顶的大洞,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两条人影在围绕着马车上下翻飞。 牙儿跟了南宫乘风十年,也没亲眼见识过这种打斗场面。当下既觉得心惊胆战,又觉那缠斗一起的两条人影实在好看之极,因此竟忍不住看呆了。 倏然间,两条人影乍然分开。月牙儿就听有个人用很奇怪生硬的腔调道:「好功夫,你是谁?」 「你又是谁?看阁下的身手,该是从西域或波斯而来,本王与西域武林从无瓜葛,而你又不本王身份。车厢里的人,不过是本王一个小厮,阁下是不是弄错了?」 这是南宫夜轩沈稳的声音。月牙儿不由得又是吃了一惊,心想杀手王爷对对手怎会如此客气,然是这个人特别的不好惹,他才不想和对方结下梁子,不然以他生怕麻烦不来找他的个性,时候早兴奋的仰天长啸了。 那人却不说话了,过了半日,忽然道:「有人来了,我必须杀他,不然不会罢休。」言罢,月儿只见洞外人影一闪,倏忽不见。 过了半晌,南宫夜轩才又回到马车中,此时因为那个大洞,车里的座位都被打湿了。月牙儿他脸色不善,也不敢说话,只是抱着小包裹警惕的坐在角落里。 「不赶路了,找家客店休息。」南宫夜轩对马车夫吩咐,不一会儿,马车就又开始行进了。 南宫夜轩注目看着月牙儿,眉头紧锁,看的月牙儿心里都快长毛了,正想着是不是去马车外接收一下风吹雨打的考验,也好过在这里被这家夥盯着。可还未等移动身子,就听南宫夜轩了一句道:「月牙儿,你结过什麽厉害的仇家吗?」 月牙儿一愣,眨了眨大眼睛,呆呆道:「仇……仇家?那不是只有你才会结下的玩意儿吗?我牙儿为奴十载,性格淳朴善良,不是我吹牛,和我在一起的人,就没有说我半个不字儿的,信你回去广泽王府打听打听……」 南宫夜轩本来是满腹的心事,也让他逗得笑了起来。摇头道:「你再好好想想,我那个哥哥可是什麽好人,是不是他霸占人家的牧场时,你跟着为非作歹狐假虎威了……」 不等说完,就见对面美人儿的脸都气得涨红了起来,愤愤道:「喂,你以为我们王爷是和你一德性吗?我们王爷有情有义仁德兼备,就算收购牧场,除非是那伤天害理横征暴敛之辈,不从来不仗势欺人的,哪像你?」 「我?」南宫夜轩被他气得一时间正事都忘了,哼了一声道:「我怎麽了?月牙儿你别忘了,算我是把你抢过来,也是在你那个有情有义仁德兼备的主子的允许下把你抢过来的。明明都一丘之貉,到你嘴里我就成狼,他倒成忠义两全的狗了。」 「呸呸呸,谁说我们家爷是狗的?」月牙儿怒目瞪向南宫夜轩,然后又黯然了脸色,耷拉着角道:「虽然我们家爷在我的事情上的确表现的很冷血,但是他对我不仁,可我不能对他不义。」 「别在这里表忠心了,你以为你们家那主子还能跟在马车后面偷听吗?」南宫夜轩撇撇嘴,然想起正事,又正色道:「是了,让你这一混,都把刚刚的话给忘了,我问你,就是你自己,没有结过厉害仇家?从你小的时候算起。」 月牙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口咬定道:「没有,我小时候就是好孩子,哪像你们这些王爷法无天,我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见南宫夜轩的脸色不善,就只好收了自夸的话头,再哼声道:「反正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月牙儿,你可别和我糊弄,这是攸关你身家性命的大事。我本不想告诉你,但是你也该听我和那人的对话了吧?你仔细想想,你觉得他是针对我来的吗?」 月牙儿想也不想就冲口而出道:「当然是冲你去的,难不成还是冲着我来的?」他说完,看到宫夜轩冷笑着的面孔,不由觉着有点心惊肉跳,暗道难道真的是冲着我来的? 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人和南宫夜轩的对话,然后面色就变得越来越苍白,没错,他记得那个人确问过南宫夜轩是谁,表明他不认识南宫夜轩,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而且他还说过:「我必须杀他。」这车上除了南宫夜轩和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马车夫,月牙望了望那个白发苍苍,佝偻着背,时不时咳上几声的车夫,终於绝望的发现,那人针对的的是自己。 「我……他为什麽要杀我啊?我……我又没做过坏事,没杀他爹没杀他娘没夺走他老婆害死孩子,他……他干吗要杀我?凭……凭什麽啊?这世上没有天理了吗?」 月牙儿失控了,他感到万分的委屈。眼泪汪汪的看着南宫夜轩控诉:「我……我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看见蚂蚁过河,我都能弄一片树叶送它过去,他……他为什麽要杀我啊?」 南宫夜轩让月牙儿那句送蚂蚁过河的话给逗笑了。上前拥住美人儿纤细的腰肢,他呵呵笑道:宝贝儿,你怕什麽?不是还有我吗?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你周全的。」 「你……你看起来也不比那个人好到哪里去啊。」月牙儿终於醒悟过来,从南宫夜轩的怀中抬,嘟囔道:「那人是一只老虎,你就是一只狼,呜呜呜,我太倒霉了,前面是狼后面是虎,我…我还是回去找爷和嫩草好了,在王府十年都平安无事,一跟着你出来就倒霉了。」 南宫夜轩一听,心中立刻就是一跳,心想这可不行,我可不能给月牙儿「我是霉星」的感觉,本来他就对我的印象不怎麽样,这下子不更是要沈到谷底去了吗? 他本来就很想帮助月牙儿查清那西域人要杀他的动机,这下子更是足了劲儿要调查清楚。好在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镇子里,南宫夜轩在店里住下后,就刻打发车夫回广泽王府送一封信,主要是问下月牙儿的身世。 因为离开广泽王府不久,所以车夫快加鞭,下午时就回来了。递给南宫夜轩一封信,说是南宫乘风的回信。 南宫夜轩展开信月牙儿也忙凑上去,开玩笑,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 南宫夜轩在信上说:月牙儿刚被卖到王府时,有些傻呆呆的,连自己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人说他是在山上割草时摔下山崖,所以人有些傻了。本来管家是不要他的,然而南宫夜轩那已经十岁多了,对贵族间有些事有了个朦朦胧胧的概念,看见月牙儿长的清秀,就留在了身,这以后他慢慢的才正常起来,连月牙儿这个名字都是南宫夜轩给起的,他的家人卖了死契,从此后就没再出现过。 月牙儿看着看着就难受起来,垂下头道:「我爹娘必然是把我当做了累赘,或卖完我后,他们拿着钱到别的地方去了,这麽多年,把我就给忘在这里……」他说着说着,就伤感起来。 南宫夜轩这一回却没有搂他,而是牵住了他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握着,一边仍然看那封信,宫夜轩说月牙儿在府里十年,从没有过这种事情,即使外出甚至远行,也没有过丁点儿异样,件事情真是匪夷所思。 最后信的末尾,南宫乘风也提道:莫非你和月牙儿天生八字相克,若是这样,还是尽早将他回来为好。 南宫乘风连忙往信上吐了几口口水,然后将信揉作一团扔出窗外,月牙儿正在伤感中,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第二章 晚上南宫夜轩要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月牙儿也是个没记性的主儿,看信的时候哭的稀里哗,直说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如今见了这桌饭菜,立刻就将感怀身世等事忘记了,饿狼一般上前去。 客栈并大,毕竟只是一个镇上的客栈而已,但好在这里靠山临水,野味和海味都不算少,所以这桌菜还真是丰盛。 月牙儿吃那袍子肉鲜美滑嫩无比,一下吃的急了些,便呛得咳了起来,一旁南宫夜轩连忙给递水,笑道:「你便慢些吃又能怎样?难道本王还会和你抢食不成?」 月牙儿都把水喝下去了,才醒悟到自己的身份,当即就是一愣,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是人,我怎麽可以现在就上桌呢?我在王府里,也没这麽没规矩啊。」 嫩草虽然吃饭时不让人站在边上伺候,但月牙儿还是没办法和他们一起吃,所以以后,遇到宫乘风一家人用餐时,他就回到自己小屋里等下人的饭菜送来。 南宫夜轩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头,宠溺笑道:「这时候去想这些,早已晚了,那!子腿都让你吃半条,还有鱼虾也让你吃了好些,你倒和我讲起规矩来了。」 月牙儿摸摸鼻子,讪讪一笑,强词夺理道:「反正……反正是你说的,把我买来又不是做下人,我……我何必还要守规矩。」 说是这样说,他心中却惊讶,觉像自己这种人,天生的尊卑观念已经是刻在了骨子里,以前广泽王府里来的那些客人,还是王爷,但凡只要有些地位,自己莫不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如今面对的南宫夜轩,可不知比那些人身份地位高了多少,但为何自己却毫无感觉呢? 想到这里,就疑惑暗道:难道两人真的是有一段缘分,所以虽然提防他,也不肯和他好好说,但是心里,却感觉他是亲近的吗?忆起此前南宫夜轩住在王府里的那几日,自己也是从一始虽然怕的要命,可慢慢的胆子就大了,甚至敢对南宫夜轩冷嘲热讽。 月牙儿整个人都被自己的发现给震惊了。忽听南宫夜轩道:「宝贝儿,你那里傻看着干什麽?想吃就吃啊。」 他这才回过神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看一眼南宫夜轩俊美中稍带点邪佞的容貌,那噙在嘴角边的一丝笑容,如要把人的魂魄都勾了去。他心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能喜欢上这个家夥。他可是杀手王爷,无情的,我要是喜欢了他,他却玩腻了我,那我可真是哭断肝肠都没人听了。 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自己要逃走的计划。须臾间吃完饭,两人让小二打来热水洗了身子。乎月牙儿意料的,南宫夜轩竟然没来罗!他,两人各自洗完了,便在两张床上安睡。 月牙儿倒琢磨不透南宫夜轩的意思了,他还以为对方会兽性大发的厮缠自己,却没料他躺在面床上,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起来。 月牙儿先是一愣,接着就十分欢喜,暗道南宫夜轩也许对我并没有什麽意思,之所以要带我来,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啊?管它呢,只要他对我没意思,他要怎样就怎样,让我给他刷夜壶桶我都干。 可是转念又一想,又觉自己这想法太过天真。这可是王爷,自己一个下人,对方有什麽事情要自己完成的?也许他只是觉得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行为应该稍微收敛一些,或者是他这些子太累,没心情想这些事罢了。 越想越觉得还是这个想法有道理。於是连忙趁着月光,将嫩草临别时给他的那件东西取了出,那是一个小小的荷包,上面穿着珠串子。月牙儿像身上做了一个披衣的动作,那荷包立刻变成了一件五彩霞衣,贴在他的身上。 这件衣服委实美丽无比,月牙儿欢喜看了一遍又一遍,柔和月光下,更使这件衣服如同是收集了天上所有星光般美丽。 想起嫩草说的话,这件衣服当日炼器时,牛牛帮他炼的一件衣服,穿在身上,任何人都靠近不得,当日牛牛因为他太过实,怕他下山后受欺负,所以才给了他。 日嫩草不明白受欺负的意思,还想着人家要欺负自然用刀剑,又不会贴身肉搏,一件衣服有麽用啊。不过后来他和南宫乘风连儿子都生了,自然也就明白了牛牛的话中含义,只是他自自己是用不到了,而月牙儿却正在危难时期,因此让他遇见危险时就穿上这件衣服,将来若爱上了南宫夜轩或者别人,要和那人在一起时,真心所感,这衣服自然就除下来了。 嫩草穿上衣服,自觉这件衣服十分华贵,走在人群中,只能让人羡慕,而不会惹来耻笑或者世骇俗,他怕南宫夜轩睡饱了养足精神后,半夜会来偷袭自己,如今这件衣服一穿,自然是无一失了。 朦朦胧胧的刚要睡去,忽觉床头好像多了一个人影。月牙儿吓的连忙睁开眼睛,先看见地上光下的影子,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还好,不是鬼。 然而转念一想,会是谁这麽无声无息的靠近自己呢?难道是白日间那个刺客。想到此处,吓不敢去看对方的脸,立刻就要大叫南宫夜轩过来帮忙退敌。 却不料那人猛然坐下,一把将他搂到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出声,他来了。」 是南宫夜轩的声音,月牙儿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他」是谁,想来应该就是白天那个刺客,此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连大气也不敢出。 杀气忽然透窗而入,接着窗户被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高瘦人影掠了进来。看身形正是白日那个刺客。 那刺客先看了对面床上一眼,见上面无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这边的床,只见宫夜轩搂着月牙儿坐在那里,正在向他微笑。 「来了?要不要坐下喝杯茶?」南宫夜轩如同老朋友般的和那个杀手打着招呼。 「你……你还不赶快拔剑,怎麽倒和这厮聊起天来了。」月牙儿着急的小声对南宫夜轩道:「别了你杀手王爷的名头啊,难道那是吓唬小孩子玩的吗?」 「难得遇到这麽有趣的对手嘛。」南宫夜轩满不在乎的笑笑,一边轻拍月牙儿的后背示意他别急。 屋子里顿时静下来,那杀手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掠来掠去,忽然间,他的身形就动了。 月牙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却见这杀手讯如疾风般的……穿窗而出。 穿……穿窗而出穿窗而出……月牙儿听到自己脑袋里一根弦崩断的声音,因为他实在是没办接受眼前的事实,那家夥……那家夥一个动作也没有,他……他就穿窗而出了。 「喂……喂喂,你……你别走啊,你……你好歹也得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认错人了?喂,哥……」月牙儿追到窗户旁,回头一看,南宫夜轩在床上笑的捂着肚子,他害怕那杀手隐在暗处再抽冷子给自己一剑,那死的可太冤枉了,因此又迅速退回来。 「喂,有什麽好笑的?」月牙儿咬牙切齿的看着床上笑的不能自抑的南宫夜轩:「呸,难道你能肯定那个家夥不是认错人了?你敢保证他没得眼病,看东西不清楚?我可是身家清白的好,而且机灵聪明,我惹谁也不会却惹他啊。」 「宝贝儿,你真是太可爱了。」南宫夜轩从床站起来,轻轻抱了抱月牙儿,然后揉揉他的脑袋,宠溺道:「好好睡一觉吧,放心,有我在呢谁也别想伤到我的宝贝儿一根毫毛。」 月牙儿心里一颤。白天南宫夜轩叫他宝贝儿的时候,他只感觉说不出的恶心。但是此时再听个称呼,配上南宫夜轩的话,不知为什麽,却忽然有一股流泪的冲动。 从小到大,没有人看重他。爹娘不要他了,王爷是主子,对待自己不过是像下人一样。嫩草是单纯善良,但也只是拿自己当做朋友,并没有人将他放在心尖上,当做一个宝贝。 重新回床上躺下,看到南宫夜轩似乎已经睡着了。心里默默道:「他……他真的将我当做宝贝?不是可有可无的,而是……而是不可或缺的,独一无二的宝贝吗?不……不可能,这不过他随口说说罢了,只怕在过去那些日子里,他不知道叫过多少男人女人这个昵称。 想到这里,就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暗道月牙儿月牙儿,你的意志真是太不坚定了不过一句轻飘飘的顽话,你就动摇了感动了,这个状态,将来怎麽和这家夥打持久战呢?算算了,你可不是人家的对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吧,就算有嫩草的法宝霞衣…… 月牙儿想到这里,忽然跳了起来,低头怔怔看着自己身上的霞衣。一边颤抖着语道:「不……不是说不能靠近吗?不是说不会让人欺负我吗?可……可刚刚……明明被抱也了,摸也摸了,根本……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啊。」 月牙儿摸着衣服上那点点星光般的点,真是欲哭无泪,喃喃道:「嫩草啊嫩草,我知道你笨,可……可你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不靠谱,我……我还指望着这件霞衣救命呢,你……我的老天啊,是我自己笨,我明明知道你是个妖嘛,我竟然还相信你能炼出这种高难度的东西,这下完了完了。」 他一边念着,要去脱那衣服,却怎麽也脱不下来了。奋战了半晌,忽听南宫夜轩道:「宝贝月牙儿,怎麽还睡?快歇歇吧,我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等歇过来,陪你玩到天亮都没问题。」 月牙儿吓得立刻停了所有动作,一开始还以为南宫夜轩是说梦话,可这话分明条理清晰,绝是梦呓。他只好乖乖躺下,果然,不一会儿就觉眼睛涩起来,渐渐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就觉得身上寒冷无比,梦里似乎有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把他包围来。月牙儿吓的大叫救命,拼力挣扎,忽然间身子落空,他一下醒了过来,才发现竟然是一噩梦。 抹了抹头上汗水,月牙儿坐起身来,刚想下地倒一杯水喝,却被屋中无声交战的两个人影惊掉了下巴。 这战斗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他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但是却可以感觉到整个屋中都是凛冽的气,明明那个杀手根本没有近身,但他却觉得那股杀气简直要把自己本来就不大的胆子给催了。 下巴是真的掉下来了,月牙儿自己按不上去,又不敢出声,怕令南宫夜轩分心。好在两人缠许久,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起来,那杀手大概发觉到这次又不能得手,所以一个虚招过后,越窗而出。 「啊……啊……啊……」月牙儿大叫着。南宫夜轩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走到他旁紧张道:「月牙儿,你怎麽了?别害怕别害怕,有我呢,那人他伤不了你的,别害怕啊。」 他一边说,就在月牙儿的后背上又揉又拍,心里是真的发急,因为听说过有人因为过强的刺而被吓疯或吓傻,也有人从此后就不再说话。 「啊……嗯……唔……啊……」月牙儿不住变换着声音,南宫夜轩终於发觉到不对劲儿了,忙把月牙儿的头抬起来,就见他指着自己的下巴拼命眨眼,再仔细一看,哦,原来是下巴掉。 连忙帮月牙儿把下巴接上,南宫夜轩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你也真是个人才了,竟真的能下巴给吓掉,这种事情我只在那些传奇脚本里见过,亲身经历还是头一遭儿呢,你今儿真是我开了眼。」 月牙儿没心情和他辩驳,急急道:「你们俩打了多长时间?你就没问问他为什麽要杀我吗?我得他肯定是认错人了,肯定是的,你有没有向他解释,我真的是个王府的小厮,我不是什麽奸巨恶啊。「 「你觉得他会给我时间说这些吗?」南宫夜轩哭笑不得:「宝贝儿,你好歹也跟了你们家王爷年吧?难道不知高手对招间,最忌分神吗?说起来,我武功倒是高过他的,奈何我这将近一来奔波太过,实在疲乏到了极点,不然你以为我会这麽轻易放过你吗?」 牙儿呆了一下,上下看了南宫夜轩几眼,果然见他脸上是满满的疲惫之色,一双眼睛里也布了红丝。 他吓了一跳,小声道:「怎麽……怎麽累的这麽厉害?你刚刚不是睡过了吗?再说白日里也没你这眼睛跟兔子似的啊。」 南宫夜轩叹了口气,搂着他道:「一个人武功再高,但是他的真气和内力是有限的。我之前执任务时,几次险死还生。到最后任务完成回国之后,内力几乎都用尽了,这时候我本该精心养,只要两三天时间,不但内力全复,且武功定能大进,只是我又如何能安心呆在皇宫里修,因此到底还是没能免了奔波之苦。」 月牙儿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什麽事情那麽着急啊?非得拼死拼活赶回来。」 南宫夜轩认真的看着他,他嘴角边出现了一丝苦笑,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反正我就算说出由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他说完就放开月牙儿,把身体摊平躺在床上,喃喃道:「不要想了,明天快马加鞭赶回王府,吩咐人查下你的身世,到时候府里有护卫们,我就可以静心修养了,我一定要变得更强才……才行……」 最后完全就梦呓般的低语了。月牙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半晌才轻声念道:「不……不会吧,难道……你…你是为了我?为了我才……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吗?」 南宫夜轩的呼吸已经均匀起来,所以自然没办法回答月牙儿的问题。他怔怔的出了半会儿神,然使劲儿的摇起头来,一边自言自语道:「失心疯,月牙儿你果然是失心疯了,说穿了你就是奴才,他要喜欢你到这个地步,还用顾忌你什麽吗?直接摁倒就和你强行做那档子事,你又什麽余力反抗?」 他一边说,就又望向南宫夜轩,一颗心怦怦的跳起来,暗道难道他就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在乎你的感受,不肯对你用强吗? 但这种想法,那实在是太天方夜谭了,所以月牙儿很快就把它甩在脑后。看看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但南宫夜轩看起来却睡的十分香甜,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心叫醒他。 南宫夜轩睡到半上午的时候才醒过来,因为突然生了这种变故,而那刺客的武功又不是泛泛辈,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是否还会有别的刺客来进行刺杀,如果真的有几个刺客,一路上用别的,轮番骚扰一下,他现在是强弩之末,武功再高也没辙了。 因此加紧赶路不说,南宫夜轩还放了信鸽,让王府里的影卫前来接应自己。 他这个人向来自负武功绝世,因此王府里即使有武功高强的影卫和护卫,他却从来不带着,便出去游玩,也都是自己漫游名山大川,连伺候的小厮都不要一个。 像这一次的马车和马车夫,还都是夏侯轩给他的,那车夫真就是一个车夫,半点武功都不会。 好在剩下的路程中,那刺客都没出现,大概也是感觉到南宫夜轩实在太棘手,不敢贸然进行杀了。 但南宫夜轩却一点都不敢放松下来,知道那高手肯定就一直躲在暗处,寻求一击必杀的机会,己但凡放松一点半点,月牙儿说不准就会被夺了性命去。因此他日夜精心守护着自己的心肝贝,虽然吃穿休息都不错,但精神上并未真正得到休憩,真气和内力也一直没有得到足够好补充。 眼看就要到自己的封地了,这一日,忽然有几骑快马来到车前一字排开。月牙儿听见马嘶声,开帘子一看,吓得立刻就缩进南宫夜轩身后的角落里,苦着脸道:「坏了南宫,看来果然更多杀手赶来了,他们要改暗杀为明杀了,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人家还知道是因为什麽死的,连我为什麽要被杀都不知道……」 「别怕,若想杀你,就必须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南宫夜轩搂住月牙儿亲了一口,接着起走出马车,一看之下,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哪有什麽更多的杀手,那些人分明是自己的护。 月牙儿在车里听到南宫夜轩的话后,终於放下心来。随即却又担心起来,看向自己身上那一脱不掉的华贵衣裳,叹气道:「都被他偷亲了,你这衣服还是没任何作用,看来是真的不会起用了。」 想起当日南宫夜轩看见这衣服时的惊艳表情,以及知道这衣服的作用时那嚣张大笑的模样,牙儿心里就有些窝火,看来果然被那混蛋料中了,这衣服牛牛不知道保存了多少年,早就失了。 当下无话,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两天后到达了王府。此时南宫夜轩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回到王府,安顿好了月牙儿,拜见了母亲,他就立刻下到王府后的温泉里了。 月牙儿想换衣服,可惜身上的霞衣脱不下来,这衣服每天可以自己变换颜色,仔细看绝不知道这会是一套衣服。但就是太华贵了,月牙儿感觉和自己的奴才身份很不相配可是也没有办法。 好在衣服不沾染灰尘,也不会有破损,而且穿在身上不冷不热的。月牙儿都奇怪嫩草为什麽不穿身上,这样多省事啊,省的天天都要换衣服。 他哪知道那些妖精其实都有这样一件霞衣,但因为不舍得穿,加上这次下山又是为了寻找「问间情为何物」的答案,怕穿上这种绝情衣会不利於他们寻找答案,因此都没有拿出来过,嫩这也是因为害怕月牙儿被欺负,才会将霞衣给他。 在王府里转了一个多时辰,月牙儿就觉得累了,据说还没逛完王府的三分之一,这王府之大见一般了。 回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就在南宫夜轩的隔壁,布置的清幽静雅,不过据南宫夜轩的说法是,实不过是个空壳子,日后月牙儿自然是要住到他那屋里的,在同床共枕之前,最起码也要住暖阁里。 牙儿躺在那张塌上,回忆起从重遇南宫夜轩之后的一系列事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尤其那个来路不明的杀手,他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这杀手如果再敢来,自己一定要抓住他问个清,最起码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哦,不对,是明白鬼。 月牙儿唾弃了自己一声,旋即就想起自己之所以做鬼都想到死鬼上,是因为他的肚子饿了。 看看天色,还是半下午,因为中午吃干粮的时候,他想着就要跳进王府这个「火坑」里了,否逃出来实在不好说,所以心不在焉,基本上都没怎麽吃,大概南宫夜轩也是想晚上请他吃顿好的,因此也没逼他多吃些。 月牙儿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从屋里溜溜达达的出来,立刻有一个眉眼俊俏的小丫鬟走上前来,了一福道:「公子有什麽事吗?吩咐奴婢去办好了。」 月牙儿挠挠头,觉得很不自在,摇手道:「哎,你别这麽说,其实我也是个奴才,爷特意要过伺候他的,咱俩是一样的身份,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月牙儿,以后咱们就叫名字好了。」 「那奴婢可不敢。」小丫鬟掩着嘴笑,看向月牙儿的目光中,意思很明显:说是来伺候爷的,真正是什麽身份谁不清楚啊。 月牙儿受不了这种目光了,心想不行,这种情况一定得改善一下,对了,让南宫夜轩命令他,不要叫我公子,这听上去实在太别扭了,也只有他才能让这些下人听话。 想到这里,就问那小丫鬟道:「你们王爷在哪里?我想去见他。」 小丫鬟呵呵一笑道:「那公子请跟我来吧,平日里,我们王爷岂是见就能见的,不过公子自然不同於旁人,王爷对待公子的态度,大家清清楚楚的呢。」 牙儿满头黑线,不过这也不是和小丫鬟强辩的时候,因此只好忍耐着,随小丫鬟来到了花园一间大屋子中。 「南宫怎麽跑这儿来了?」月牙儿忍不住自言自语,因为在路上,南宫夜轩让他叫自己南宫,许叫王爷,不然就立刻把他吃掉,月牙儿发现这霞衣没有什麽作用,心里害怕,也就只好答他了,原本想着是一时权宜,没想到叫到现在,就叫顺口了。 小丫鬟又意味深长的看了月牙儿一眼,然后再掩唇一笑:「公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除了太妃皇上,我还没听见有谁直呼我们王爷名字的。」 「怎麽没有?我们家爷也是叫他南宫或者夜轩的。」月牙儿努力的挺起胸膛反驳,其实心里已虚的要命。暗道不行,我可不能要这个小丫鬟伺候我,这也太精了,那眼睛就像会说话似的,话专门往那最要紧的地方扎,妈呀,我可斗不过她。 「王爷就在里面,公子请进吧,我就在外面伺候着。」小丫鬟说完,里面就又有两个丫鬟挑开子。 月牙儿看了看满目的秋色,真是好景致,再看看那两个漂亮的丫鬟,闻一闻从屋子里传来的心甜香气,心里道这南宫夜轩可也太会享受了,在这样的屋子里喝茶吃点心看秋景,可不是逍遥的呢。 谁知一进来,却发现全然不是那麽回事,这屋子虽然大的离谱,然而除了一张临窗而放的红绣塌和十几个绣墩之外,便是中间的一个冒着热气的大池子,池边有几张小几和凳子,俱是头模样,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几块普通平整山石呢。 「你……你这个澡怎麽洗了这麽长时间啊?」月牙儿惊呼,他这才看到南宫夜轩泡在那大池里,之前只听说他要洗去满身风尘,却不知道是在这里泡温泉。 南宫夜轩依然泡在池子中,双目紧闭,听见月牙儿的声音,就微笑道:「宝贝儿来了?不如你下池子里泡泡吧,很舒服呢,是了,你那衣服能不能脱下来啊?」 月牙儿闻言,就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霞衣,其实这衣服在洗澡的时候是可以脱下来的,他已经道了。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傻得自投罗网,下到温泉池里和一头狼一起泡着,说不定泡着泡着,头狼就会趁着嫩滑劲儿的时候把自己给啃了。 「放心吧宝贝儿,以前对那些花魁才子,我也从不行强迫之事,何况是对你,若非两情相悦,不会逼迫你的,终究那也不是什麽美好滋味吧。」南宫夜轩沈声道,他的声音此时充满了磁性,外好听。 月牙儿犹豫了,他还没泡过温泉呢,听说这东西泡在里面特别的舒服。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屋想了想,皇上是一言九鼎,那这王爷嘛,就算一言不能九鼎,最起码也能顶上八个鼎,至不也要能顶六七个鼎吧?那分量也够重了,何况这里这麽多丫鬟,他总不好当着下人的面强上自己吧。 这样一想,心中那股渴望就迫切了,此时身上霞衣忽然尽去,也不知道它是飘到了哪里,但牙儿知道,只要自己出了池子,它立刻就会再度套上身子。 到了此刻,也不用犹豫,就欢快的跳下水中,却不敢游到南宫夜轩身边,而是向那山石上摆的点心碟走去,心想我不吃,我就看看,就闻闻,权当画饼充饥了。 「饿了是吗?那你随便吃吧,晚上给你吃好的。」 正对着点心流口水,就听南宫夜轩的声音响起。月牙儿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却见南宫夜还是在之前他坐着的位置上。 「你……你怎麽知道的?」月牙儿整张脸都红了,为了掩饰心虚,叫的声音高了一些:「你……明明是闭着眼睛的。」 「我是闭着眼睛,但我还长着两只耳朵啊。」南宫夜轩哭笑不得:「月牙儿,眼观六路耳听八,这是每一个学武之人必须具备的基础功啊,更何况,我还可以勉强算是个高手。」 「杀手王爷也不要太谦虚了,什麽勉强啊,普天下你要自认武功第二,有人敢认第一吗?」牙儿撇嘴,故意用讥讽的口气抬高南宫夜轩。 「恩,比我武功高的人自然是有。但是王爷中我的武功绝对是第一。杀手中,我的王爷身份是绝无仅有,就算是杀手谷的向天涯,这一点也是比不上我的。」 南宫夜轩骄傲的挺直胸膛,那副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样子一下让月牙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吃了两块点心,果然是入口即化,香甜软糯无比。月牙儿不由得赞叹这王府里的厨子手艺真明。 其实广泽王府的厨子也是不错的。但自从嫩草嫁进来后,王府的厨子们就把努力向上锐意进之类的想法给丢到爪哇国里去了。因为不管他们做什麽,做的有多好,在当家主母眼里也都如一篮子鲜嫩的绿草。 再吃两块点心,发现南宫夜轩不说话。月牙儿倒忍不住了,不管怎麽说,吃人嘴短,所以这络气氛的使命,自然就落在自己身上。 「你就那麽累啊,都泡半天了,再泡下去,皮肤都要像鱼皮了。」 「鱼皮不是很好吗?味道很香啊。」南宫夜轩微笑,感觉这十一个多月的艰苦卓绝,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补偿。 这样舒服的温泉水,静谧的气氛,远处是丫鬟们的窃窃私语声,夹杂着「这个月牙儿大概是来的王妃」之类听上去就让人心花怒放的猜测。还有心爱的美人儿就在这个池子里,那麽温的对自己说话,虽然吸口水吞东西的声音显然更多,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一副和美悠然的享图。 「呕……」月牙儿干呕了一声,气鼓鼓道:「你这个家夥,不要说得那麽恶心好不好?我最喜吃鱼皮了。」 「是吗?」南宫夜轩想了一下,忽然扬声对岸上的那些丫鬟道:「秀红,去厨房,让厨子们炖条大鲅鱼,选鱼皮厚的,晚上给月牙儿吃。」 有人答应了一声。月牙儿呆呆的看着有两个丫鬟说笑着出了屋子,这才回过神来,期期艾艾:「南宫,我……我就是随口说说的,你……你不用当真了,再说……再说……」 「我知道,这不是玩笑,充其量不过是半开玩笑,你说喜欢吃鱼皮,就一定是喜欢。」南宫夜轩仍然微微笑着,语气温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可是……可是你也用不着特意为我去炖一条鲅啊。」心里有什麽东西在鼓动着,月牙儿竭力的想让它平静下来。 「炖一条鲅鱼算得了麽?只要你喜欢,把我炖了我都毫无怨言。」南宫夜轩哈哈一笑:「傻瓜,我不特意为你炖鱼,道还要特意去为嫩草炖吗?那是我堂哥才会做的事情吧。」 「可是……可是……算了,南宫,我……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变了,变得不像是以前的你了,前你总是说要吃掉我吃掉我,还老是坏笑着看我,看的我一见你心里就发毛,怎麽你现在……温柔了很多呢?」 月牙儿抠着石缝,不肯承认自己心里那汹涌着的情绪是感动。为了平静心情,他刻意的转了题。 「笨,渔夫钓鱼的时候,如果用苍蝇做鱼饵,鱼儿不肯上钩,他自然就要换上鸡肉蚯蚓等东了。」 南宫夜轩轻笑,恨得月牙儿连牙都痒痒了,咬牙切齿道:「喂,你这个可恶的家夥,敢情你是征服我当成钓鱼了对吧?呸,你等着吧,我会让你如愿才怪。」 「哈哈哈……月牙儿,你太可爱了。」南宫夜轩忍不住大笑:「怎麽办?我好想让你到我身边。」 你要我去我就去啊?我还没白痴到会自投罗网的地步。」月牙儿撇嘴,又把一块点心送到嘴里。 南宫夜轩叹气道:「你就是想过来,我现在也不敢让你来,虽然和你说着话,但我正在运气调,你若过来,我乱了心神,非走火入魔不可。」 月牙儿眼珠转了一下,故意坏笑道:「走火入魔嘿嘿,我倒很想尝试一下啊,走火入魔会有什麽后果呢?是让你得失心疯?还是从此瘫痪?或干脆死翘翘,再也不能打我的主意?」 「恩,基本上,你说的这几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南宫夜轩一本正经的道,月牙儿存心吓唬,立刻就扑腾了几下,作势要往他那里去。 「不过呢……」南宫夜轩依旧气定神闲:「管我发生了什麽事,你的结果就只有一种,那就是被我的丫鬟们擒住,然后交给京城大理寺定罪谋害王爷,御笔朱批凌迟之刑……」 他不等说完,月牙儿就高叫道:「好了好了,你……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我……我就乖乖在这消灭点心还不行吗?哼哼,就算是你让我过去,我也绝不过去的。」 这一次不但南宫夜轩,就连不远处那些丫鬟们也笑了起来。月牙儿脸涨得通红,把脑袋埋进弯里,心想完蛋了,这下子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竟然忘了岸上还有那麽多丫鬟,都怪这死变态王爷,洗澡的时候竟然还让这麽多女孩子看他。 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月牙儿是个天生闲不住嘴的主儿,一会儿就受不住了,眼看那盘点心快被自己吃光,他越发的心虚,就没话找话道:「南宫,你……你怎麽现在还不睁眼啊?该不是这两天太累,眼睛出毛病了吧?前两天你那眼睛一直都像和兔子比赛谁眼睛红似的。」 他说到这里,倒真是觉得有些担心了,就拼力向雾气中望去,想看看南宫夜轩的眼睛到底有有事。 「没事儿,我只是不敢睁眼而已,有你光着身子在前面,我要是睁眼,那不和找死一样吗?」 月牙儿额头爬了一排黑线,咬牙道:「哦,我还不知道我有这麽大杀伤力,下次咱们国家再和国打仗时,我是不是该豁出去脱光了往阵前一站,对方的将领就该七窍流血走火入魔了?」 南宫夜轩哈哈一笑道:「别说你对别人没有这麽大杀伤力,就算是有,你肯豁出去,我还不舍呢。好了,那点心少吃些,晚上还要吃饭呢,别撑着了。」 「哼哼,谁稀罕你舍不舍得啊。」月牙儿撇嘴,脸却不争气的红了起来,总觉着现在的南宫夜,真是越看越帅,越和他说话,心就跳的越厉害,怎麽掩饰控制都没用,尤其是在对方说这话的时候。 又不知道了多长时间,月牙儿在温泉池里都泡的昏昏欲睡了,最后那两块点心到底也没逃脱他的毒口全部被吞进了肚子里。 身子都泡在温泉里,脑袋枕在山石上,只觉暖暖的无比舒服,正朦朦胧胧的要睡沈时,忽听宫夜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你也泡的太舒服了吧?竟然都快睡着了,真是的。」 月牙儿睁开眼,就见南宫夜轩穿着一袭银蓝色的袍子,正蹲在山石上冲自己微笑。 他这一下彻底清醒过来,咆哮道:「你……你你你……你竟然先穿上了衣服,我……我还光着。」 话音刚落,就觉身上一暖,刹那间,那件五彩霞衣已经套在了身上,而当月牙儿从水中走出,那衣服上竟然连一滴水珠儿都没有。 「的确有些神奇之处。」南宫夜轩笑看那件衣服,又摁着月牙儿在山石上坐下,温柔道:「我帮你把头发擦干梳一下,然后就去吃。」 牙儿觉得有些别扭,但是当南宫夜轩用大毛巾帮他擦头发的时候,他又矛盾的想享受着这种人宠爱呵护的感觉。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一次,就这一次,让他享受下被爱的滋味,哪怕南夜轩的这种喜爱根本维持不了几天。 「这山石竟然是暖的,好神奇,也是温泉的作用吗?」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丫鬟,气氛既温馨,充满着说不出的暧昧,月牙儿有些紧张,只好寻些话来说。 「这不是山石,是大块大块的暖玉。」南宫夜轩笑着解释:「在我的封地内,恰好有两座极大好的玉矿,这些就是从那里采来的。」 月牙儿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杀手王爷并不像其他王爷那样有自己的产业,但却和其他王爷样富可敌国,原来是因为这两座玉矿,的确,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种暖玉,哪怕手掌大一块,出去也是价值连城了,他竟然用这麽大的暖玉做装饰,恩,这要是将来逃走的时候,顺手敲一块带走…… 月牙儿越想,就觉得口水有些不受控制了。忽听南宫夜轩道:「好了,走,吃饭去吧,真是的,麽口水都流出来了?就饿成这样吗?你可是吃了两盘子点心啊。」 月牙儿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这口水是因为暖玉而流的,於是被南宫夜轩牵着小手拉走了,一走一边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望着那些暖玉山石,并且随口打听这屋子的守卫情况,例如晚上有有侍卫巡逻,这屋门上不上锁之类的。 南宫夜轩起先惊讶,后来实在忍不住好奇了,就随口问道:「你问这些干什麽?」 月牙儿刚听到南宫夜轩说这屋里既不上锁也不派人守卫,正是心花朵朵开的时候,闻言想也想就脱口道:「偷玉啊,这麽好的暖玉,敲下一块就够我过一辈子了,将来逃走的时候好……」 做盘缠三个字不等说出口,他就回过神来了,一时间,看着南宫夜轩似笑非笑的脸,月牙儿不得能立刻缩小身子钻进这园里的蚂蚁窝去。 好在南宫夜轩也没和他较真,两人来到大厅里,就见一个偌大的华丽厅堂已经站满了人,以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其中,月牙儿知道这位便是王府的太妃了,连忙上前跪拜参见。 妇人的眼睛在看到月牙儿身上的衣服时,放射出熠熠光芒,不过很快便收敛了,端着架子面表情的让月牙儿起来。接着对丫鬟们说了一声「摆饭吧」,然后各种山珍海味就流水般端了上。 月牙儿悄悄站到了南宫夜轩的身后。面对王妃,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虽然南宫夜轩的举已经表达出自己的身份,就差没露骨的宣称「月牙儿一定是我的人」了,但他做惯了奴才,清楚自己真正的地位。 「月牙儿,你杵在这里干什麽?」南宫夜轩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坐下。 月牙儿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唇形道:「祖宗,你饶了我吧,你娘就在对面看着呢,我就算坐下,我吃得下去饭吗?」 南宫夜轩又拉了他两,见他似乎是铁了心不肯做,就咳了一声道:「娘,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月牙儿是我和堂哥要,我打算过阵子就把他收了房,然后挑个好日子……」 不等说完,就听「扑通」一声,回头一看,月牙儿已经坐在他身边了,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还不如说是在哭。 他看上去是想拼命着笑容去和王妃解释,只可惜效果适得其反,王妃厌恶的看了他一眼,就咳了两声别过头去淡淡道:「先吃饭吧,有什麽事情,过了这两日再说。」 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期间南宫夜轩不停往月牙儿碗里夹着那些味道奇好的菜肴,当然,他没忘了把那条大鲅鱼的皮整个儿揭下来,放到月牙儿碗中让他吃。 皮确实很香,可惜月牙儿已经吃不出这种滋味了。好不容易胆战心惊的吃完这顿饭,好在王也没怎麽难为他,只是和南宫夜轩说了些话,又嘱咐他好好休息,加紧时间运气调息恢复功,之后就离开了。 南宫夜轩和月牙儿一起回到房间,月牙儿就央求他放过自己,最起码在王妃面前不要这样造,他被赶出去不要紧,就怕王妃恨他勾引了王爷,在他胸前挂上「公狐狸精」的牌子游街示后,再乱棍打出去,那他真是得毁容后才能在人间混了。 南宫夜轩就大笑,说你放心吧,我的王府我做主,没我娘脸色那麽难看,都没说什麽吗? 月牙儿知道说了他也听不进去,这家夥那麽费劲的把自己从嫩草和主子身边弄了回来,不吃一回他能罢休吗?所以想来想去,最保险的做法还是逃走。现在也不用多言,省的让南宫夜有了防备,就不好逃了。 当下南宫夜轩把贴身的大丫鬟芳萍和锦玉都赶到外间睡,他自己睡在卧室中,另一个贴身大鬟秋香睡在对面床上伺候着,月牙儿则睡在熏笼上。 秋香铺被的时候,南宫夜轩便对月牙儿道:「我已经吩咐人去查你的身世了,不知何时能查出。那个杀手十分不凡,虽然人好像有些呆呆的,但武功的确十分厉害,他这些日子都没出现我怀疑他是在等帮手,要麽就是在暗中观察王府地形,以期日后刺杀,你这些日子就跟在我边,小心为上。」 月牙儿看了看,犹豫道:「你自己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呢,要是再来一个杀手,怎麽对付得了?依我说,你还远离我这个危险人物远一些吧。」 「远一些?好方便你逃跑是吗?」 南宫夜轩冷笑一声:「你别以为自己的身家清白,到时和那杀手说明了就没事儿。告诉你,别你的来历现在还不是特别清楚,就算清楚了,你以为那个杀手还会给你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可不是每个杀手都像我这麽有职业道德,他们都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月牙儿心想你还有职业道德?你不是谁得罪了你就杀谁吗?不过这话当然不说出来,就敷衍了几句,自己自在心里琢磨往后的路要怎麽走,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三章 剩下的两天,倒也没什麽事发生,南宫夜轩的面色终於恢复了红润,的身体彻底复原了。 杀手并没有再出现,让月牙儿有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一方面他是真心认为杀手大哥认错人了,现在终於纠正错误,发现了正主儿,所以自己已经有危险了。 另一方面,他心里的弦却越绷越紧,害怕真像南宫夜轩所说的,那杀手是在寻找机会,如果是这样,那麽蛰伏多日后的这一次刺杀,就必定是雷霆万钧,一击无回的。 王府里的戒备并不森严,这两天月牙儿觑着了无数个逃走的机会,都因为对那个杀手还有些惮而作罢。 这日午睡刚醒,忽见一个丫鬟进来道:「王妃说,让你醒了去她那里一趟。」 月牙儿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磕磕巴巴道:「王……王妃让我过去……过去干什麽?姐姐知麽?」 那丫鬟笑道:「我怎麽可能知道呢?不过王妃人很好的,虽然有时候让人有些……咳咳……头,不过……她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你不用怕,也许她叫你去,只是要商量你和王爷成亲日子而已。」 月牙儿看着丫鬟咬了咬牙,郁闷道:「姐姐怎麽能拿这个和我开玩笑?我自来王府,就胆战心惊的,但求妃不要把我以媚乱惑上的罪名给打出去就好,你还这样说,分明是气我。」 那丫鬟也不分辩,只是催着月牙儿换衣服。 原来这丫鬟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这种事本不用她亲自前来,只是她早听说王爷这次带回来人十分奇特,长相无非清秀而已,却让王爷无比上心。 这还不算,难得是没有半分架子,不肯让下人们叫他敬称,非要平起平坐,举止行为和王妃有些相似之处,她因为前两日卧病在床,并没看到月牙儿,因此今日特意借着这个缘由过来看,一看之下,果然如此,所以心里不由就对这个男孩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当下月牙儿无奈,只得随那丫鬟来到后院王妃的安香殿。 只见偌大一个屋子里,静悄悄鸦雀无声,丫鬟们都肃立两旁,中间一道珠帘,王妃便端坐於帘内。 月牙儿看着这阵势就觉着不对,连忙趴下来给王妃磕了几个头,一边心里暗自嘀咕道:不是?这王妃听说儿子今天出去,所以想要对我下杀手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珠帘内的王妃悠悠道:「我知道,你夜轩从乘风家强行带回来的,本不关你的事,只是这男妃麽,总是有些胡闹了。我若不在,夜轩闹上天也不管,偏偏如今我还在这里,所以就不能容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月牙儿头上的冷汗刷一声就下来了,眼角偷偷瞄了那带他过来的丫鬟一眼,心说你们王妃这叫「人可好了?」我怎麽听着这话就透出一股子狠毒意思呢? 当下不敢怠慢,连忙磕头道:「王妃娘娘说的是,奴才从未想过高攀王爷,只怕自己污了王爷,以至今仍未敢近王爷的身,王妃明察秋毫,还求王妃可怜奴才,将奴才送回到广泽王府吧。」 「这不是治标之策,送你回乘风那儿,夜轩自可再要回来。」王妃拿起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放下。 牙儿的冷汗流的更厉害了,心想妈的,这个不是治标之策,难道是想杀掉我? 确,一了百了,只有我死了,南宫夜轩才会断了念头,妈呀,南宫夜轩你个混蛋,你到底在里啊?还说什麽要保护我,现在我没被杀手暗杀死掉,却要被你娘给活刮了啊。 一边想着,却听王妃又道:「这样吧,本宫给你几两银子,你就在今夜三更的时候走吧,走的远越好,永远别让我再看到你,你觉得本宫这个办法如何?」 月牙儿大喜磕头道:「王妃英明,奴才这就走,银子就不劳王妃费心,反正几两银子也解决不什麽事情。」 他心想这真是喜从天降啊,只不过这王妃忒小气,才给几两银子,你最起码也得给我一百两够意思吧?南宫夜轩这只大金龟,不,是大金龙,区区几两银子你连他一片指甲都买不到。 不过能离开就是好事,当下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接着王妃又和他商量了一下逃跑的细节,并说明会为他缠住南宫夜轩,让他能够顺利脱逃,直计议了一下午,两人都自觉天衣无缝方罢。 月牙儿便告退回来自做准备。晚饭后就称身体有些乏,要回房间先歇息,南宫夜轩陪他回来,着他躺在塌上,正要坐下陪他说话,就有丫鬟来请说:「王妃娘娘让王爷过去,说是有事要找爷商量。」 「什麽事?」南宫夜轩皱皱眉头:「不是大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那丫鬟笑道:「王妃说了,是大事,若王爷不肯过去,就让奴婢唱首歌谣给王爷听。」说完也等南宫夜轩允许,就自顾自唱起来道:「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不等唱完,就见月牙儿和南宫夜轩已是满脸的黑线,月牙儿便推着南宫夜轩道:「你去吧,让在这里清净一会儿,你要是想说话,等从王妃那里回来也说得,不然就等到明天好了……」 一语未完,忽觉心中一痛,想到今夜之后,就再也见不到南宫夜轩。自己或会在一处山林中慢老去,从此后这潇洒不羁天人之姿的王爷就只能存在於回忆中,那些温柔和宠溺,都将随渐渐消逝,不知为什麽,眼睛竟酸涩起来。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月牙儿连忙低头掩饰,好在南宫夜轩也没发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舒服就好好休息吧,我去娘那里看看,说完事就回来。」一边就站起身离去了。 等到脚步声渐渐去远,月牙儿这才一骨碌爬起来,也没什麽时间伤感了,拿起自己收拾好的个小包袱,又眉开眼笑的数了数王妃给的十张银票,那上面每张的面额都是两千两,除此外有一个荷包,里面全部是装着散碎银子和金叶子,大概方便他在路上花。 「王妃真是个大好人。」月牙儿心花怒放,探头看看,只见原本热闹的屋子里已经一个人都没了,想必都是被王妃给调了开去,於是就开心捧着自己的小包裹出了房门。 在踏出院落之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视线就没办法再别开了。心里强行压抑的那些情绪都翻滚出来,堵得他喘不过气。 「南宫,这些天,多谢你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月牙儿这样好过,把我当做手心里的宝贝一宠着爱着,虽然我知道,你的这份宠爱并不会很久,但是有了这几天就够了,真的就够了。牙儿是个命贱的奴才,若再贪心下去,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他自言自语着,忽然就跪下来,向那院子里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道:「月牙儿现在要走了,此后虽然没有你在身边,但我就可以一直自欺下去,告诉自己,如果还在你身边,你会一直我这样好。那样的话,即便是后悔,也比有一天被你冷落好,你从小就是富贵之人,不知道於我这样的人来说,给了他幸福甜蜜之后,再抛弃冷落,会令他多麽痛苦,我……我不想亲经历这一天。」 他说完就站起身,拿手背擦干脸上泪水,紧了紧手中的小包裹,便迈开大步往府门处走。 眼看便要走到府门了,忽然想起,虽然府内的侍卫们已经被王妃调走,然而大门外总得有守啊,自己这大晚上的,就算想溜出去,守卫也肯定不让。他在王府呆过,知道这些豪门贵族规矩多。 因此转念一想,就转了方向,来到另一侧的高墙前。 一见那高墙,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我的妈呀,这墙咋修的这麽高哩?竟是比我们王府还要高好多,明明府里的守卫都那麽森严。这南宫夜轩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好在王妃似乎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给他银子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飞爪。月牙儿在墙下甩了天,甩的满身大汗,才碰巧将那飞爪甩上墙头,又拽了拽,发现牢固了,这才开始一步一步拙的往上爬。 如此直爬了小半个时辰,中间有好几次都差点儿滑下来,但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於让他手抓住了墙头,眼看再向上一蹿,就能够坐到墙头上了。 也就是在此时,忽听墙下有一个带笑的声音道:「宝贝儿,这大半夜的,你不在屋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做什麽?难不成是要锻炼身体麽?」 月牙儿吓的大叫一声,险些没摔下去。他回头一看,就见南宫夜轩不知什麽时候,竟然站在下,负手抬头,正悠闲的看着自己,嘴角边噙着一抹邪邪的笑意。 「啊,哦,唔,我……我是锻炼身体啊,嘿嘿,我……我觉得自己不能饿了就吃,累了就睡,……这样和猪一样的生活,怎麽可能成为我们人的生活方式呢,是不是?」 月牙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只是依靠着本能仍死死抓着绳子和墙头一双脚有些发软,但还蹬着墙不放,一边心虚的借着南宫夜轩的话头为自己开脱。 「这样啊。」南宫夜轩也没取笑他,还认真点头道:「月牙儿说的不错,适当锻炼锻炼是好的。不过现在锻炼完了,是不是应该下来了?」 「我……我还不累,想着……趁热打铁……再锻炼一会儿。」月牙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呜呜,就剩下一步的距离了,现在让他放弃,他说什麽也不甘心啊。 「可是你的腿已经抖成筛糠了啊。」南宫夜轩伸手指了指月牙儿腿,好心提醒他:「还有,你脸上的汗都成小溪了,月光下看的清清楚楚的呢。」 「我……那是因为……看见王爷紧张……王爷……要走了,我……我就不紧张了。」月牙儿还在垂死挣扎。 「这倒是奇怪,你若是不心虚,为什麽看到本王会紧张?」南宫夜轩摊手:「要不然,本王也上去和月牙儿起锻炼吧?」 「啊……不……不用不用……」月牙儿大叫,却见南宫夜轩忽然面色一凛,下一刻,他整个都拔地而起,迅速的飞了上来。 「喂,你……你就算要陪我锻炼,也要慢慢爬啊,用不着上来的这麽快吧?」 月牙儿一慌,手脚并用的就想爬上墙头,却没料到南宫夜轩比他更快,如同一道闪电般,他觉面前人影一晃,几乎是同时的,一串金铁交鸣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响起。 这是什麽情况?月牙儿看着墙头上宛如惊鸿般一触即分的两道人影,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道就这麽倒霉?刚想跑路,就又遇到了那个贼心不死的刺客吗? 哦,不对,应该说,他就这麽走运,在遇到刺客的时候,偏偏南宫夜轩又在身边。唔,那这底该是走运还是倒霉呢? 「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麽?还不跳下去,等着人家来宰吗?」南宫夜轩充满怒气的声音忽然头上方响起。 也难怪他生气,本来心情很好的准备欣赏欣赏爱人进退两难或者哭丧着脸跳下来的模样,再好逗逗他,谁知一出好戏变成了惊险动作大片,换谁谁都要不爽。 月牙儿低头看了看下面,不知何时,王妃竟然出现在那里,正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冲他挥手,样子是示意他趁这机会跳墙逃走。 月牙儿又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墙头,再望望已经打到远处去的南宫夜轩和刺客,想到自己的份,还有每次呆在南宫夜轩身边都会为他招来刺客的霉运,以及王妃冷淡悠闲的声音,他终一咬牙,手脚并用爬上墙头,闭着眼睛就纵身往下一跃。 「啊……」尖叫声响起,月牙儿惊慌的拉扯着腰上不知何时缠上的带子,心想怎麽回事?难刺客那边还有人? 可旋即他就落到了地上,耳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道:「你怎麽那麽笨啊?夜轩现在火大了,你还敢逃走?想让他抓住惩罚吗?」 月牙儿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身边的人。没错,那个一脸紧张的女子,还真的有可能是贵端庄优雅的王妃。 之所以在这麽重大的问题上,他却用了「有可能」这个词,是因为面前的王妃已经和高贵端优雅这三个字眼完全的沾不上边儿了,虽然依然美丽无限风情万种,但的确不是他下午时在香殿见到的王妃。 还有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月牙儿也是很熟悉的,但是语气却又完全不同,不是冷淡悠闲,而带着点紧张和教训,倒像是在慈爱的训斥自己的孩子似的。 月牙儿被这个和王妃高度相似,不,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却又绝对不同的女人给弄懵了。就此时,只见那边的南宫夜轩也已经结束了战斗,一个清瘦的人被他拎着衣领摔在了地上。 「来人,先把这人绑了,关押在地牢里,等本王有时间了,再好好审问他。」南宫夜轩对周围了一声,立刻从黑暗处闪身出现一个人,将那刺客五花大绑押走了。 月牙儿看着南宫夜轩,又看看身边的王妃,他很想告诉对方:有人假冒你娘。可是想到刚刚慈爱的语气,不知为什麽,又说不出口。 「娘,你玩够了吗?」出乎意料的,南宫夜轩没有追问月牙儿的逃跑行径,反而虎着脸转向他的母亲,那个在月牙儿眼里绝对是冒充的女人。 王妃咳了一声垂下头,但是很快的,她就又将头抬起,理直气壮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着想。这个孩子好虽然好,可他的意志也太不坚定了,我下午不过试了那麽一下,他就真要离开王府,将来如果你娶了别的心机深沈的女人,他还不得被人家害的连骨头都不剩下啊?这也是为了他将来的命运给他提个醒……」 意……意志不坚定,试了……那麽一下…… 月牙儿持续石化中,努力消化王妃娘娘说的话。 「谁说我将来还要娶别的女人,我有月牙儿就够了。」南宫夜轩脸色仍然难看:「分明是你自爱玩,就不要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好不好?」 「什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王妃怒了,指着南宫夜轩的鼻子大叫:「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人都是花心的,你和你那个老爹一样,哼,以前你带了多少男人女人回府过夜,之后还不是如敝履?所以我的担心完全是必要的,我要培养月牙儿在这人吃人的王府里保命立足的本。」 人吃人的王府?谁吃你了?我爹自从立你为妃之后,可曾再有过风流行径?你这样说对得起吗?」南宫夜轩抱拳当胸,看着眼前倏然垂下头的女人。 「那……那倒是,你爹对我,的确是一心一意的。可世事难料,谁知道他的儿子会不会像他样,在遇到真心喜欢的人之后就浪子回头呢?」 王妃的声音终於低了下去,但随即她就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呜呜呜,王爷啊,你去的太早,你看看,现在咱们的儿子都来欺负我,你快点从地里爬出来给我出气啊,教训教训这目无长的小兔崽子……」 「好了,够了。算了算了,今晚的事情就这麽算了,但是下次不准再有。月牙儿刚来,又是死心眼,你再玩两次,真会把他吓跑的。」 很显然,大名鼎鼎的杀手王爷也拿自家这个顽童老妈没有办法。 月牙儿此时终於明白为什麽下午过来的那个丫鬟会说王妃人很好,就是有时候让人有些头痛。啧啧,她还真是委婉,这哪是让人有些头痛啊,分明就是让人头痛欲裂啊。 另一边,王妃鸡啄米的点头,一边小声咕哝道:「放心了,我知道你有影卫跟他,我就是想试试他的心嘛,不过儿子啊,不是娘给你泼冷水,人家月牙儿对你好像不怎麽欢哦,下午我说让他逃走的时候,他很欢喜的,尤其是见到那些银票之后。」 「王妃娘娘。」月牙儿气急的跺脚,心想娘娘啊娘娘,你……你己不靠谱也就算了,你怎麽可以把我也出卖了呢?这下完蛋了,逃走加贪污受贿,我……我加一等啊。 「哦哦哦,儿子,其实不怪月牙儿,你是知道你娘的了,绝对的天才啊,演什麽像什麽,今下午是我把一个冷酷阴狠,高贵端庄的王妃形象扮演的太过入木三分,才将月牙儿彻底骗到。」妃接收到月牙儿的暗示,立刻替他开脱。 月牙儿踉跄了一下,心想是,王妃你的确是演的很好,不过用不着这样洋洋得意的自夸吧?天,老王爷该不会是受不了这位王妃的个性,才活活被气死的吧? 南宫夜轩根本没有接话,大概是知道如果接话的话,接下来他这位娘亲大人不知还会有多少人之语。 「儿子,今晚你让月牙儿到我房间里来吧。」事实上,并不是南宫夜轩不接话就可以万事大吉,王妃随即又说出一句让他头痛不已的话。 「干什麽?我还想保留点王府在月牙儿心中的美好形象,不想这麽快就让你破坏掉。」 南宫夜轩毫不留情的吐槽,月牙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虽然这个王妃不靠谱,但是南宫夜轩实在是太无情了,怎麽好这样打击王妃呢?好歹也是他娘啊。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在王妃的字典里,显然是没有「被打击」这种词语存在的。 就见她像是小女孩一样拉着南宫夜轩的胳膊,兴奋道:「哎呀,你不用吃醋嘛,你老娘我对你绝对是忠贞不二的,不会对月牙儿感兴趣了,我之所以叫他过去,是因为要彻底研究一下他上的衣服。」 「衣服?」南宫夜轩无语,默默瞄了一眼月牙儿身上的衣服,那件霞衣在月光下,闪烁着梦般的美丽色彩。 「对啊对啊,就是衣服,我从月牙儿来的那天晚上,看到这件衣服就很垂涎了,不过当时为保持我冷面王妃的形象,所以不得不隐忍着,现在我终於不用继续伪装了,所以我要好好研一下,争取给我自己和丫鬟们多做几套,恩,我们本来就是天生丽质,穿上去一定会更好看。」 月牙儿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终於再度见识到了王妃的杀伤力。 南宫夜轩却已经是免疫力惊人了,皱眉道:「你研究可以,但是你做不出来的。」 「为什麽?难道你不知道你娘我有多麽心灵手巧吗?」王妃大怒:「就算他这件衣服是用孔雀做的,我也管保能做出来,大不了夏天时候把后园子里养的孔雀们的毛全都拔下来。」 「为什麽要夏天拔?」月牙儿从南宫夜轩身边探出头,他被王妃娘娘的跳跃式思维吸引了。 「笨。」王妃丢给他一个「你很笨」的眼神,然后豪爽的一挥手道:「很简单啊,冬天如果拔们的毛,它们就会冻死啊。」 「王妃你……真善良……」月牙儿额头上再次出现一排黑线,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又问道:可是……可是就算明年夏天拔,它们明年冬天也会冻死的吧?」 王妃这一次给了他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眼神,夸张叫道:「不会啊,难道你不知道它们会再长出来吗?夏天拔,等到秋末的时候就长好了,给绵羊剪毛就是这个道理啊。」 南宫夜轩已经忍不住低头微笑了,月牙儿这次却是连冷汗都下来了。心想绒毛可以再长,羽也行吗?怎麽从来没听说过呢?他更是不明白王妃为什麽会把孔雀和绵羊们联系在一起,事上,那种禽鸟应该和野鸡相提并论吧,至不济也要和公鸡一起提啊。 最终王妃还是没能获得研究月牙儿衣服的权力,不过在她知道这是件仙衣之后,从她那惊艳放出万丈光芒的眼神中,月牙儿就知道自己以后有事情干了。 第四章 终於看着王妃回到了安香殿,月牙儿和南宫夜轩顺着小路往自己的院落走 「我娘没有吓到你吧?」月光如水,南宫夜轩牵着月牙儿的手,一边走一边温柔的问他。 「没有,虽然一开始挺惊讶的,但是……王妃很可爱,我从来没想过,原来地位如此之高的妃娘娘,竟然会这样可爱。」 月牙儿想起活泼好动,思维呈跳跃式发散的令人头痛的王妃,不知为什麽,心中竟然充满了意,嘴角边也露出一个笑容。 「恩,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了解她了,就知道她很好相处,月牙儿,你的性子温顺纯良,定会和她相处的很好的。」南宫夜轩的语调越发温柔,看样子是想到了未来这一对婆媳相处的好画面。 月牙儿打了个寒颤,他到现在,仍然不敢去想那种可能性。不自然的笑了一下,他转移话题:「对了南宫,这个刺客就是上次刺杀我的那个吗?你喊的那个人是谁啊?怎麽像鬼魅一样从空气中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这是影卫,你们家王爷应该也有啊,难道你都从来没见过吗?」南宫夜轩说完,忽然冲黑中打了个响指,接着一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听到他说「没事,就是叫你出来看一下」之后,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好……好神奇。都快赶上嫩草的法术了。」月牙儿惊讶大叫,看向南宫夜轩:「南宫,是不因为在晚上,所以他们消失的特别快,如果是白天,就没有这样的本领了呢?」 「白天会比晚上困难一点,如果是高手,还是可以发现他们行踪的。但是想要瞒过你,那简都不用费力气。」 南宫夜轩说到这里,就看向月牙儿:「所以你明白吗?刚刚即使我不过去,你也逃不掉,我知有人要刺杀你,怎麽可能不做任何安排就离开你,去和娘说话呢?」 月牙儿恍然大悟,又喜滋滋道:「就是说,即使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不可能死在刺客的手里是?」 他说完,却见南宫夜轩的面色沈下来,一字一字道:「说到这里,月牙儿,你没有什麽话要向解释解释吗?」 「哦……啊……嗯……那个……」月牙儿开始左顾右盼,忽见前面就是他们的和宁殿,立刻喜的叫道:「南宫,我累了,我先回去洗个澡。」 话音刚落,整个人还不等开跑,就被南宫夜轩给拎了起来,听他邪邪笑道:「没事儿,等我听你的解释,陪你一起洗。」 「啊啊啊,放开我……你放开我……」 月牙儿吓的大叫,丫鬟们听见声音,纷纷走出来查看情况。却听南宫夜轩森声道:「都出去,得本王传唤,不准进来。」 「不要,秋香姐姐救命啊。」月牙儿如同被抓住待宰的大公鸡般在南宫夜轩的手里使劲儿扑腾,一边很有策略的向南宫夜轩的大丫鬟秋香求助,他知道这个丫鬟最得王爷倚重,有时候甚敢劝南宫夜轩的。 秋香果然停下脚,脸上是犹豫的表情。 月牙儿一看有门,立刻扑腾的更欢,就见南宫夜轩停了脚步,阴恻恻看向秋香,冷声道:「你在这里干什麽?」 「奴婢等着为王爷关门,另外……那个……月牙儿应该是第一次,王爷您下手轻点儿。」秋香完,看也不看拼命求救的月牙儿一眼,轻手轻脚的在南宫夜轩身后关上了门。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情的离他远去,月牙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南宫夜轩一把他放在床上,就迅速的缩到了角落里。 南宫夜轩欺身上来,轻而易举就将他抓过去压在身下,俯首直视着他,沈声道:「告诉我,如今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真的会跳下墙头逃走,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会这样做。「 「我……我要说我真的是在锻炼身体,不是想逃走,你会不会相信?」 月牙儿欲哭无泪,紧张的抓着自己那件霞衣,在他眼里,这件衣服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只待等一下南宫夜轩要动手的时候,也会向自己一样脱不下它,那自己就应该算是安全的吧。 「不信。」南宫夜轩回答的很干脆。 「就是了,那你还问来干吗?」月牙儿冲南宫夜轩龇牙,下一刻,他的嘴唇上忽然被贴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南宫夜轩在吻他。 「唔……嗯嗯嗯……唔……」月牙儿用尽力气,终於将南宫夜轩给推开,他惊恐的大叫道:南宫,你……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我用强的,你说要等到两情相悦的时候的。」 「我是说过,但那是在你慢慢接受我的感情,不会逃走的前提下。」 南宫夜轩喘着粗气,他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情欲的色彩,一开始的确是想吓吓月牙儿,但是个吻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占有这个朝思暮想的宝贝,让他从此后再也逃不开自己的手心。 「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月牙儿吓的魂飞魄散,而南宫夜轩却红了眼睛,伸手就要剥掉他身上的霞衣。 「啊……」一声轻叫,南宫夜轩闪电般缩回手,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件霞衣。 霞衣依然流光溢彩,美丽华贵。似乎只是十分珍贵的锦缎布料。然而南宫夜轩却敢肯定,刚是有东西在自己接近霞衣的时候,扎了自己一下。 这是怎麽回事?他感到太惊讶了。忽然脑中电光一闪,他想起那本广为流传的叫做西游记的说,那里似乎也有过对这种霞衣的描绘,就依靠这件衣服,一个被抢去的王妃好几年也没让怪近身。 月牙儿此时也注意到他的异样,连忙起身查看,就见南宫夜轩五根手指的指肚上各冒出一个红点,仔细一看,竟然是渗出来的血珠。 「怎麽了?」月牙儿疑惑的抬头看他:「你这只狼爪怎麽会冒血?不会是被针扎了吧?」 南宫夜轩点头,沈声道:「的确是被针扎了。」一边说着,他还觉得不服气,就去扯月牙儿的子,结果手上又是一阵剧痛。 这一次,月牙儿也看出问题所在了,大惊失色道:「不会吧,难道……难道是我的衣服?他低看看,只见霞衣还是老样子,伸手摸摸,柔软无比,没有任何尖刺状的东西。 「看来果然是那种七彩霞衣了。」南宫夜轩叹了口气,知道今夜是没戏了,就无精打采的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什麽七彩霞衣?你的手到底怎麽了?可别赖我的衣服,看,我摸上去都没事的。」月牙儿一说,就又摸了一遍。 那动作虽然没有一丝魅惑之意,但看在南宫夜轩眼里,却是充满了无限风情,只是看得到吃到,这让他格外的窝火,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杀手王爷,忽然间就吃了这样的憋,不郁闷吗? 「看过西游记吗?」南宫夜轩又叹了口气,强行压下脑子里不纯洁的念头,开始满足月牙儿好奇心。 「你损我是吧?像我这样的奴才,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哪能看那麽厚一本书啊。」 月牙儿是知道西游记的,以前南宫乘风那里也摆着一部,很厚很厚,看上去就令人生畏。 南宫夜轩就将那七彩霞衣的故事讲了给他听,听的月牙儿悠然神往,摸着自己的衣服感激涕道:「嫩草啊嫩草,原来我错怪你了,原来这件霞衣真这麽了不起……」 不等感慨完,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愣了一下,之后他抬起头怔怔看着南宫夜轩,几度张,最终却什麽都没说出来。 「怎麽了?想说什麽就说。」南宫夜轩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想笑的话也可以笑,不过你可注意点儿,别笑的太嚣张不然我豁出去被扎成刺猬,也先把你吃进肚子里再说。」 月牙儿让他逗笑了,但转瞬间就僵硬了笑容,垂下头去,好一会儿才拿眼角余光觑着南宫夜,呐呐道:「南宫,如果,我是说如果,这衣服一辈子也脱不下来,你……你是不是就会放我了?」 「为什麽脱不下来?将来我们两情相悦了,自然要去堂哥那里,让那只马妖把这衣服除下。」宫夜轩倒是没有多担心,大不了自己再忍一阵子就是。 「如果……如果就是脱不下来呢?我说的是……一生都脱不下来,你就会放我离开,是吗?」牙儿稍微抬起头,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这麽问的时候,自己的心跳的会这样快。 「说到底,就是想变着法儿的逃走是吧?」南宫夜轩冷笑:「月牙儿,我奉劝你一句,你就别着这茬儿了,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好吧,就算不放我走,但你会娶妻吧?然后生孩子,然后呢,我大概就孤独终老,反正这服也脱不下来了……」月牙儿说到最后,就变成喃喃自语了。 「你要是孤独终老,我就陪着你一起老。」 南宫夜轩又坐到月牙儿身边,握着他的手温柔道:「难道你没听过情到深处无怨尤这句话吗?来那性事虽然是有乐趣的,但也不过是为夫妻间的生活增添情趣罢了,若没有它,也未必不过。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一起走南闯北游山玩水,一起烹茶看书闲聊度日,便足够了。」 「真的吗?就算……就算不能做那档子事,你……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哪怕我永远都不可爱你,也会像现在这样爱护我,陪我终老?」月牙儿抬起头,语气有一丝颤抖的激动。 「自然是这样的了。」南宫夜轩呵呵一笑:「我倒不明白你因何如此激动,你以为我是禽兽吗?用那个地方来做事?若是如此,我还要你干什麽?**这种东西,以我的势力,那不是要多少多少吗?没有爱人也就罢了,有了倾心相爱的人,再和那没有感情的人做这种事,连自己都得脏呢。」 月牙儿又垂下头去,小声道:「谁和你说这个了。算了,南宫,你不可能会明白我的心情。反,谢谢你,谢谢你会对我说出那番话。虽然我知道那只是顽话,或是一时的肺腑之言,但是……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什麽遗憾了,即便现在就死掉,但这一生,总算有人和我说过这一番话,总算有人……也把我当做过他的珍宝。」 他说完,眼泪就下来了,连忙用手背一把抹去,下了床道:「天色晚了,你明天也许还有事情做,快些歇息吧。」说完就回到自己的熏笼上躺下。 南宫夜轩倒让月牙儿的反应弄呆了,傻傻问了一句:「月牙儿,难道在堂哥的王府里,你一直虐待吗?」 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想不出月牙儿怎会因为自己一番话而激动万分。 「你胡说什麽呢?王爷和嫩草都对我很好,但再好,我……我也只是个下人。算了算了,我你说这些干什麽,你是王爷,自小就是金凤凰,众星捧月般的人物,怎麽会懂我心中所想。」 月牙儿说完,就翻了个身,背对着南宫夜轩不理他了。这里南宫夜轩也慢慢躺在床上,细细思月牙儿刚刚那番话的滋味。 寻思了半晌,他的嘴角就堆起了狐狸一般的笑容。心中暗道:是了,月牙儿从小就是奴仆,然堂哥对他好,也不过是把他当下人;嫩草是对谁都好;他的父母更不用提,早就弃他而去,以他从来不是任何人心目中最特别的,不可缺少的那个存在,因此如今我说他是我的唯一,便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胜利在望了,想一想,月牙儿心里存了这种感激,日后自只要加倍对他好,一直陪着他走下去,总有一天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而且,月牙儿感情丰善良淳朴,他必然不会让自己等太久的。 南宫夜轩心中的大石倏然间就消失了。以前他总害怕月牙儿始终不会接受自己,虽然自己的件够好,哪一样都应该是他逃不了的诱惑,但毕竟感情这个东西是讲究缘分的。 他害怕月老那里,自己和月牙儿的红线始终没有系在一起。但是现在,他不担心了,他所要的,就是把月牙儿给圈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危险分子靠近,那总有一天,月牙儿的心会有他。 当然,这种做法是很卑鄙的,但是南宫夜轩才不会想到这一点。他虽然不是什麽大奸大恶之,但也绝对称不上什麽好人,杀手王爷的名号,不是白得的。 心情舒畅之下,很快便入睡了,这一觉香甜无比,直睡到天亮才在秋香的呼唤下睁开眼睛。 月牙儿却早就醒了,已经梳洗完毕。南宫夜轩让秋香给自己梳头,见自己的丫鬟一直吞吞吐的似乎欲言又止,他心里知道对方想问什麽事,就咳了一声,淡淡道:「你不必好奇了,昨晚麽事都没有。」 「哇,没想到月牙儿那件真的是仙衣啊?」 秋香惊叫起来,却被自家主子拿眼一瞪,听他阴恻恻道:「怎麽?他那个是仙衣,你很高兴吗?」 「哦,不……不是,奴婢只是有些惊奇罢了。」秋香立刻换上一脸的笑容,谄媚笑道:「奴婢道,昨晚不是月牙儿那件仙衣的功劳,是主子仁义善良,最后才放过他一马。」 「秋香姐姐,你颠倒黑白也就罢了,怎麽还说南宫仁义善良,他才不会把这个当夸奖呢,你心马屁拍在马蹄子上。」月牙儿不知什麽时候进来了,手里拿着块百合酥,边吃边笑。 南宫夜轩瞪了他一眼,秋香也瞪他,拿出母老虎的威风道:「去去去,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几个人说笑了一回,到前厅吃过早饭,忽然小厮来报说派去调查月牙儿身世的人回来了,要南宫夜轩。 南宫夜轩便带着月牙儿来到书房,不一会儿,那人就进来了。 月牙儿也很紧张,毕竟这事儿有关自己的身世,不过想一想,自己能有什麽惊天动地的身世,定还是那刺客认错了人。 却听那人禀报道:「回王爷的话,属下通告了全国的情报网,很快便找出了月牙儿的父母,据们说,月牙儿并不是他们亲生的,而是从山崖下的一棵树上捡来的,当时他身上有血,好不易救醒后,却什麽都记不起来了,他父母害怕惹来厉害的人,又不忍心让他去外面流浪,就他卖去广泽王府,之后就搬走了。」 月牙儿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南宫夜轩一把扶住他,拉着他在自己怀中坐下,沈声道:「何必感,你从入了王府,他们便没去看过你,哪里来的舔犊之情?更何况,你连他们的名姓都不道,他们这样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 月牙儿点点头,心里到底有些难受,却不甚强烈,南宫夜轩说的没错,从送进府里那天,他和那对夫妇断了联系,不过是日后慢慢长大后,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父母罢了。 「那我爹娘到底是谁呢?我又怎麽会出现在山崖下的树上?」月牙儿茫然的看着南宫夜轩,然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煞白道:「不好,若是……若是我都跌下了山崖,那……那我爹娘……们……岂不是……」他不敢再往下说,冷汗一瞬间就从额上滚落下来。 「这些,只怕就要去那个杀手处寻答案了。」南宫夜轩站起身,看了月牙儿一眼,犹豫了一下,温声道:「月牙儿,你是要和我一起去那牢里问他,还是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呢?」 「我……」月牙儿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然而却咬了咬牙道:「不……不必等,我……我也跟去问他。」 「还是在这里等好了,杀手们的骨头是很硬的,有时必须严刑逼供,我实在是不愿意让你看那些血腥的场面。」 月牙儿听南宫夜轩这样一说,果然犹豫了,半晌方颓然道:「那……那好吧,我就在这里等好,只是……南宫,你早些回来,早点……早点告诉我……」 南宫夜轩点了点头,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他,便匆匆去了这里月牙儿心神恍惚,那些丫鬟怜他身世凄苦,都想尽办法逗他说笑,他却一概恍若未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没有等到南宫夜轩,却听见王府里一片嘈杂声,似乎是有什麽变故发了。 月牙儿和丫鬟们都急忙奔出去,却见诺大的院落里,一人背着那个杀手,在树梢上飞奔,他后紧跟着几条人影,当中一个正是南宫夜轩。 月牙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好像是那个杀手被人救走,正想仔细看看,就见那人忽然从树上冲下来,目标竟是自己,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身旁已经响起丫鬟们的尖叫声,接着一把泛着光的秋水长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啊……」月牙儿吓的魂飞魄散,心想南宫说对了,果然这杀手不是一个人,这次我的命可保不住了,也不知爹娘是否已经在阴间打通了关系,或者早就投胎去了,呜呜呜,下辈子不道是否还能投胎做他们的儿子…… 一瞬间转过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最后却发现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然后他就听见南夜轩在对面厉声道:「将他放了,我饶你们不死。」 话音刚落,身旁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不……不能放,立刻杀了……杀了他。」 月牙儿浑身一颤,却觉那剑离了自己几分,接着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你这笨蛋,杀了他,们俩怎麽办?难道你要死在这里不成?」 那似曾熟悉的声音怒道:「便死在这里又怎样?完成教主的任务最重要,你我皆为杀手,难道怕死吗?我是你的师兄,我命令你立刻杀掉他。之后能闯出去我们便闯,闯不出去就死在这。」 那师弟笑道:「我倒是不怕死,但怎麽着也要死得其所,这麽个死法,我可不甘愿。教主又怎,他拿你当枪使呢,只有你这个傻子才肯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他们这一番对话,让月牙儿和南宫夜轩心中都有了底。南宫夜轩道:「你只要不伤害他,我也绝不会再动你们,我是王爷,自然一言九鼎,不然让我天打雷劈你……快放开月牙儿。」 却听那师弟笑道:「王爷,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只怕你放我们离去,我师兄也没有命,你给他下了什麽药,还请将解药奉上,咱们这笔买卖才能成呢。」 南宫夜轩冷笑道:「你倒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谁让你的筹码厉害呢?也罢,解药我可以给你,是我有一事相询。」 是想问他的身世吧?」那师弟显然是个厉害精明的人物,看见南宫夜轩点头,他就笑道:「你想知道他的身世,恐怕得往波斯走一遭了,他爹现在就在我们教主手中囚禁着呢,其他的,不能再透露,解药呢?」 「你……你这混蛋,你还想透露什麽?你还有什麽可透露的?都被你……都被你说出来了。」 那师兄已经是气的发昏了,挣扎吼叫道:「你干什麽还要救我?你不如杀了我,不然将来在教面前,我也只有一死谢罪,都怪我没教好你。」 那师弟哈哈一笑道:「我是你教的吗?我哥要怨,也只有怨师傅去,断断不会责怪你的,所以就放心好了师兄。」 南宫夜轩此时已经看出苗头了,也不多言,直接将装解药的羊脂玉瓶抛过去,一边道:「多谢,是解药,给他每日服一粒,连服三日就可以了。」 那杀手接过玉瓶,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多谢杀手王爷了。」言罢便收回长剑,背着他师兄天而起。转眼远去,半空中,犹能听见那师兄怒吼叫骂不止。 月牙儿总算回了魂,自己在脖子上一摸,只觉湿乎乎的,他以为是划破了流出的鲜血,眼前觉得有些晕,忽听南宫夜轩道:「不是血,是你的冷汗。」 伸手一看,果然,全是冷汗。月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想,不对,刚刚那杀手说自己的老还在他们教主手中囚禁着呢,不由一蹦三尺高,一边大叫着:「我要去救我爹。」就要跑出王。 南宫夜轩一把拦住他,好笑道:「你就这样子赤手空拳,怎麽去救你爹?到波斯要穿越大沙漠,还不等到沙漠中心,就先晒死了。你不要心急,等我再仔细调查准备一番,自然有我陪你去他老人家。」 月牙儿怔怔的看着他,半天没有动作和声音,南宫夜轩正觉奇怪,心想宝贝儿是不是吓傻了,见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这是怎麽了?别担心,只要你爹还没死,就总有希望的,还是说,你不信任我的能力?」宫夜轩拍了拍月牙儿的肩膀,以为他是在为自家父亲担心。 「不……不是,南宫,你……你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你……根本不必要为我冒这麽大的危,何况你才从别的地方执行任务回来,你自己也说了,是几次死里逃生……」 月牙儿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一头扑进南宫夜轩的怀里哭起来。 他实在是太感动了,虽然最开始离开广泽王府时,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害怕,虽然和南宫夜轩处下来,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然而在这其中,这个男人给了他本来一辈子都奢望不到的美好的滋味,那种全心全意被爱着,被宠着,被当成珍宝一样的滋味。 「原来……是因为这个。」南宫夜轩微笑,抬手拥住月牙儿,轻声道:「傻瓜,我都说过了,一辈子都会把你捧在手心里,是你一直不肯相信。」 话音刚落,周围猛的就爆发出一片欢呼声,那些围观的丫鬟小厮仆役们齐声高喊道:「这回可信了吧?这回可相信了吧?快订日子,订日子……」 月牙儿这才醒悟过来,连忙从南宫夜轩的怀抱中挣扎离开,一张脸既臊得通红,又挂满了黑,心道这王府里的仆人们个个都是这般开放吗?若说我们府中大家不在乎嫩草的身份,那是因我们王爷平日里就不是循规蹈矩墨守陈规之辈,这王府怎麽也这个德性? 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心道是了,这位是杀手王爷,自然也不是什麽老夫子般的人物,难府里风气和我们一样开放了。 一念及此,忽听人群中又有一个声音哭道:「做什麽大白天的就这麽恩爱,分明是气我没了丈的人,呜呜呜,王爷,我的命好苦啊……」 月牙儿和南宫夜轩都低头扶住额头,月牙儿心道我怎麽把这位天才王妃给忘了,有她在,这里就算想正经起来也不可能啊。 第五章 热闹了好一阵子,那些看好戏的下人才被南宫夜轩赶走。两人回到书房,南宫夜轩就叹了口,对月牙儿道:「本王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威严,这一次算是彻底没了,若是往常,那些家夥哪就当着我的面这麽造次。」 月牙儿内疚道:「都是因为我,王爷,你说你当日为什麽非要把我从广泽王府里接出来呢?我以为你是我的霉星,可如今看来,我是你的霉星才对,若没有我,哪有这些事情发生,而且……漠,唉……我还是不愿意你去,我若死了,是为了救我爹,是天经地义,我一条贱命死就死,凭什麽要让你这高贵王爷陪我送死。」 南宫夜轩面上现出一丝怒气,沈声道:「麽贱命霉星?我不愿意你这样糟践自己,你在我堂哥府里,是奴仆也好下人也好,他们怎麽待你我也不管,但进了我这儿,你就是和我一样的身份,我说过我会对你好,这不是空话,不喜欢你这妄自菲薄的样子,我是喜欢你害怕的可爱模样,但我不要你从心里感到自卑。」 月牙儿还想再说,南宫夜轩就挥手制止他,正色道:「现在不是去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把岳父大人给救出来。」 「岳父大人」这四个字,把月牙儿的肚子感慨都给弄没了。他拿手捂住脸,呻吟了一声,小声道:「南宫,你是要用这天大的恩让我以身相许吗?」 「唔,你要是非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南宫夜轩严肃的面容上现出一丝笑意,想了想又站身道:「月牙儿,你的身世差不多明了了,我再派人去仔细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调查出什麽,然后我们就准备动身吧。离中秋还有些日子,咱们抓紧时间,争取在过年前能够赶回来。」 「过年前?这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月牙儿呆看着南宫夜轩:「用不上这麽长时间吧?」 「那可难说,毕竟是摸到对方的老巢。波斯国只有一个成气候的武林帮派,那就是他们的圣,然而就这一个圣教便了不得,传说那教主的位子是世袭,多少代下来,积攒的财富是他们国的好几倍,而且因为他们的武功诡异难测,就连他们的国王对这圣教也是奉若神明的。我们要从那里救人,实在是不容易。」 他说到这里,见月牙儿的神色又犹豫起来,就知道对方在顾忌什麽,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他们再厉害,我们多带些影卫过去,加上我的武功,未必就不能在老虎嘴里拔下颗牙,到时只要回来,他们就拿咱们无可奈何了。」 南宫夜轩说的倒是轻松,月牙儿却知这其中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难险阻,可是看对方的样子,阻止他陪自己去赴汤蹈火,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也只有将这份感激和感动埋在心中,暗暗道:南宫,将来我们若有命回来,我必然和你亲,你爱我一日,我便享一日的快乐;你若不爱我了,我也绝不怨你,青灯小院,每日我也为你祈福长生。 想到这里,心里倒添了一抹决绝之念,目送着南宫夜轩出了院子,他这里躺在床上就开始努回想,期待能够想起一些蛛丝马迹,可事情实在是太过久远,更何况之前已经失忆,所以想半天,仍是什麽都没想起来。 此时已近晌午,他趴在床上,太阳暖洋洋的透过窗子晒在身上,不由得就有些昏昏欲睡。 朦朦胧胧间,就觉得忽然来到了一个地方,朔风凛冽,吹在身上却不觉得冷。 月牙儿极目远眺,想看清楚自己是身在何方,却只见周围芳草连天,远处是片林子,再往身一看,不远处竟是一处悬崖。 他此时只觉身子轻飘飘的,刚飘过去看了一眼,就见那悬崖下白云缭绕,竟似是有千万丈深般。 月牙儿身上打了个颤,心想这要是摔下去,还不得立刻摔成肉饼啊。刚要退开,就听远远的来一阵脚步声。 回头一望,便见从远处的林子里,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向这边跑过来,他背上背着一个竹篓,上的衣服上斑斑驳驳尽是血迹,地上也随着他的奔跑洒下了一连串的血水。 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古朴的宝剑,显然是武林中人。月牙儿看着他,不知为什麽,心中竟然痛不能自持,连忙捂着胸口蹲下,心想南宫呢?他在哪里?如果他来了,或许还能帮帮这个男。 那男人逐渐的走进了,月牙儿方看清他的容貌,竟是一个十分清秀斯文的男子,只可惜他走没几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爬了几下,却没爬起来,显然已经是筋疲力尽。 月牙儿心中越来越痛,他上前想拉起男人,却发现自己怎麽也碰不到他,而男人似乎也看不自己,他只是用尽力气将背上的竹篓解下,月牙儿这才发现,那竹篓里装着的,竟是一个约八九岁大的小孩儿。 那男子搂紧了孩子,一行泪慢慢从他眼睛里流出来,只听他喃喃道:「看来我江清晓今日是要命於此了,苍天在上,我一生从未做过任何有愧天地良心之事,何以让我的命运竟如此多舛?只存心让我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我的孩儿,他从出生起就没了母亲,难道还要小小纪就命丧黄泉吗?他一个稚龄孩童,又做错过什麽事?」 月牙儿听着那男人一字一泪,心里也酸痛的要命,有心安慰几句,但男人却看不到他。忽然,就听一声长啸响起,接着一个黑影从远处俯冲而下,竟是一只十分凶猛的白色大雕。 「孩子,快跑。」男人推了呆呆看着远处的孩子一把,只是那男孩双眼无神,大概是这一的厮杀,已经吓得呆了。 男人此时忽然颤抖着子站了起来,他手里仍然拿着那把剑,只是剑尖不住颤动,显示出他确实是强弩之末,这样状态不要说御敌招架了,只怕人家一个小指头就能推倒他。 「小辉,快跑……」男人声嘶力竭的大叫,总算让那孩子的身子震动了一下,接着他也不看向,迈开两条小腿就往悬崖边上跑。 「不要,那边是悬崖啊。」月牙儿吓的大叫,然而身子想动却动不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那样一头冲下了悬崖,身后,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叫声和一阵嚣张的长笑。 「啊……」月牙儿猛然睁开眼睛,忽然发觉自己身子能动了,他一边叫着「不要」,就把身子蹿,结果就听「咕咚」一声,他整个人都从床上滚落,摔在了地上。 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月牙儿从地上坐起身,按住胸口的位置,四处望了望,才发现自己仍然在卧房里,刚才显然是做了一个噩梦。 但胸口的痛楚却是清清楚楚的,他不明白自己怎麽会做这样一个梦,好像……以前有一次病发烧时,也做过同样的梦,只是这都有好几年了,不知道这个梦怎麽又会出现,梦中的那个人和孩子又是谁呢?是真有这样两个人,还是说,他们只是梦中的人物,为什麽自己会这样心痛呢? 「月牙儿,怎麽了?坐在地上干什麽呢?」南宫夜轩走进来,看见月牙儿就吃了一惊,连忙前将他扶起,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道:「没发烧,难道是做噩梦了吗?」 月牙儿身上忽然就打了个激灵,他猛的抓住南宫夜轩的袖子,失声道:「南宫,有……有一个江清晓的男人,你……你认不认识?」 「江清晓?你怎麽会知道他?他在十年前倒是一个风云人物,但现在早已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你怎麽会突然想起?」南宫夜轩十分惊讶,疑惑的看着月牙儿。 「原来……真有这麽一个人……」月牙儿喃喃自语,然后看向南宫轩,低声道:「南宫,我……我梦见他了,我想,或许他就是我的爹爹。」 「什麽?」南宫夜轩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站来踱了几个圈子,好容易才逼自己冷静下来,又坐下道:「月牙儿,你和我说一说,你到底见了什麽,为什麽会有这个推测?」 月牙儿就把自己这个梦说了一遍,然后对南宫夜轩道:「这是第二次了,几年前我大病了一场,烧的时候也做过这样一个梦,当时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没想到今日又做了,联系之前的那事,我才会有这样的推测,不过……也不知道对不对了,你不是说那个江清晓是大侠吗?他麽可能会有我这样没用的儿子。」 「大侠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大侠的。」南宫夜轩安慰的拍拍月牙儿的手,一边回忆道:「江清晓归聂门的大弟子,当年归聂门风光一时,传到江清晓这一代,只收了两个弟子。大弟子便是清晓,二弟子是宁天帆。宁天帆资质过人,很快便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众人都说他性格虽然脱狠辣,但武功却比仁厚的江清晓要高很多。」 月牙儿听的悠然神往,他以前就最喜欢听这类武林故事,不过没几个人会讲给他听罢了。何如今这故事还有可能是涉及自己爹爹的。 「后来不知因为什麽,宁天帆被师门下了格杀令,他负伤逃出,而负责杀他的就是江清晓。那以后,宁天帆不知道死在什麽地方,归聂门就只剩下一个弟子,八年后,江清晓的两位师去世,两年后他成为武林盟主。」 「哇,那很厉害啊。」月牙儿的眼睛都亮了,武林盟主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非常崇高的存在。 南宫夜轩点点头道:「没错,是很厉害,只可惜他这个武林盟主命太短,六个月后,他就和他儿子一起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归聂门,这个显赫一时的门派也终於彻底消。到现在,江湖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个名字了。」 南宫夜轩说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月牙儿也很是怅然。听南宫夜轩道:「如果照这样说来,月牙儿,你很可能就是江清晓的那个儿子,当年的悬案,许只有你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了,不过这也急不得,我听说有人因为拼命要回忆起往事,而自己弄得失心疯。反正我们只要去了波斯,一切就都明了了。」 月牙儿点点头,现在也只能样了。 南宫夜轩又道:「走,我们去前厅吃饭吧,我让人去准备东西,三日后我们便动身前往波斯。」 「啊?这麽快?」月牙儿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这才回来歇了几天,又要动身。」 「放心,我是练武之人,身体复原很快的,而且这次经过足够的调息,我自觉武艺又比之前进了,你就不必担心我。」 两人就到前厅吃了饭。从第二天开始,就陆续有人带了许多东西过来,都堆在院子里,丫鬟厮们也都忙碌穿梭着,知道王爷和月牙儿要出远门,因此都格外尽心的伺候,为他们准备好色物品。 转眼间,就到了出发的日子,各色东西也都齐备了,足足装了四五辆马车。南宫夜轩辞别了亲,就带着月牙儿坐进马车里,王府中门大开,马车吱吱呀呀驶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街的尽头。 一路上,月牙儿见南宫夜轩似乎是心绪不宁,就拉住他的手道:「南宫,你是不是担心这一次出事?如果……如果真的太危险,你就不要去了,不然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就算是死了,泉下也没脸见你。」 南宫夜轩笑道:「你瞎说什麽?就算是死,也定是我拉着你下九泉的,不然就以你这胆小性子,不得被那些恶鬼欺负死。」 他说着就收了笑容,拿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别多想,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在琢磨我娘。」 「王妃?她怎麽了?」月牙儿更加奇怪:「难道你没留守卫在王府中吗?」他说到这里,忽然到一个可能性,惊叫一声,然后又压低声音道:「南宫,你……你不会是这一次把守卫们全都上了,现在王府就剩下一座空有丫鬟的空城了吧?」 「别把我的智慧想的和你一样。」 南宫夜轩哭笑不得,在月牙儿的鼻头上刮了一下,惹得他不满瞪了自己一眼,然后纳闷道:那你担心什麽?」 「你不觉得我娘有点不对劲吗?依她的性子,能让咱们这麽顺利的出来?」南宫夜轩一手支下巴,沈吟说道。 「恩,是啊,论理说,你做这麽危险的事情,王妃一定会阻止的,但是她什麽也没说,这不该啊。」 月牙儿一边说,一边就安慰的拍拍南宫夜轩的手,现在他算是学会南宫夜轩的动作了。 「不要难过南宫,我相信王妃是爱你的,她之所以不把担心说出来,是怕给你添烦扰,现在一定是在佛堂里给你默默诵经祈祷……」 他不等说完,南宫夜轩就呻吟了一声,摇头道:「你来的日子短,所以还会对她抱有幻想,我是早就绝望了。」 然后他沈思道:「我的意思不是这些,我是说,以我娘的性子,她一定会要求和我们一起出来,这麽好玩的事情,她怎麽可能坐得住。」 「好……好玩儿?」月牙儿倒吸一口冷气「南宫,你没把这事儿的严重性告诉王妃吗?她当这是去游山玩水呢,还好玩儿。」 南宫夜轩笑道:「所以就说你太不了她了,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觉得那是好玩的事,当年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只我爹那个不怕死的,不知怎麽就看着她对了眼,不然她肯定到现在也嫁不出去,因为没人敢她。」 月牙儿揉揉太阳穴,呻吟道:「南宫,你怎麽可以这样说王妃?她是你娘啊。」 「就因为是我娘,所以我才无比的了解她。」南宫夜轩断然道,然后站起来:「不行,我得让好好检查一下车子,省得她偷偷跟出来。」 「不……不会吧?再怎麽说那也是王妃,不会做这麽离谱的事情吧?」月牙儿目瞪口呆,跟南宫夜轩出了马车。 「她从来都只做离谱的事情,靠谱的事情千万别找她。」南宫夜轩一边说着,就挥手让马队停,然后把暗中跟随的影卫和马车上的护卫们都叫下来,让他们仔细检查车底和车中的物品,必要确定王妃没有跟过来。 护卫和影卫们显然也深知家王妃的性子,都十分认真的检查起来,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一无所获,南宫夜轩这才放心重新上车。 一路无话,马车走了一个多月,就来到了边关,守将听闻是杀手王爷亲至,忙不迭的迎出来,他们接风洗尘。南宫夜轩便问他从这里到波斯的道路,又问他波斯国内的情况,还有那个波圣教的情况。 守将一一回答了,又道:「这里距离波斯不是很远,也就十来天的路程,难就难在当中要穿越片沙漠,不过也不怕,末将派熟悉沙漠情况的一队士兵跟着王爷,再弄一个驼队,几天功夫可以过去了。只是波斯圣教实在是高深莫测,末将很为王爷担心,王爷万金贵体,一旦有闪,末将怎麽向皇上交代?」 南宫夜轩笑骂道:「少胡扯谁要你和皇上交代,我自己的事情,自然是自己做主,你只要给我尽心准备,将来就算有事皇上也怪罪不到你的头上。难道皇上是不讲理的昏君吗?」 他这样一说,那守将自然赔笑,於是一场宴席尽欢而散,南宫夜轩让月牙儿好好休息,第二他们就要出关了。 月牙儿哪里能睡得好,以前他和南宫乘风倒也是去过塞外,但多是草原,像这次出关后深入漠,还是头一回。 更何况,这次是要去救那个可能是他爹爹的人。吉凶祸福难料,更让他介怀的是,自己竟然南宫夜轩给拖进了这件事中,万一这一次真的是不好的结果,他要怎麽面对自己的良心。 如此辗转反侧,直到天近四更时才打了个盹儿。五更天不到,就被南宫夜轩叫起来了,然后洗吃早餐。 此时已是初冬时分了,等月牙儿他们收拾完,天也不过刚蒙蒙亮而已,边关的守将派了六十随行,这些都是在沙漠附近出生的人,熟悉沙漠就如同渔民熟悉大海一样。 马队全部换成了骆驼,南宫夜轩和月牙儿一起骑着一只最健壮高大的骆驼。月牙儿从来没骑这东西,因此十分好奇,一会儿探身去瞧瞧骆驼的眼睛,一会儿又用手去摸着驼峰,再往后看骆驼的尾巴,在骆驼上忙了个不停。 南宫夜轩笑道:「怎麽这麽坐不住,无非就是和马一样的。」 他们旁边就是那一队士兵,其中一个听王爷这样说,就忍不住辩驳道:「王爷,骆驼怎麽能和一样呢?骆驼能穿越沙漠,马可穿越不过去。」 南宫夜轩笑道:「可是马能日行千里,骆驼也不行啊,在沙漠里骆驼是王,到了草原上,骆驼就比马差得远了,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但都是为人所用,怎麽不一样呢?」 其他士兵本来是替这个愣头士兵捏了把汗的。心想你这不是找死吗?王爷的话你也敢反驳。至看到南宫夜轩十分和蔼,也喜欢说话,就纷纷活跃起来,和他讲着这沙漠里的天气,流沙,队等等的趣事。 月牙儿听的十分有趣儿,暂时就忘了那些忧心烦事,南宫夜轩见他喜欢听,心里也觉舒畅了,一行人渐渐的就入了沙漠,虽然太阳热烈,但因为不缺饮水,彼此又用说话分散了注意力,也不觉难熬。 正走着,忽然就听后面的一匹骆驼上传来一声大叫,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士兵从骆驼上了下来。 众人不知何事,纷纷拔出刀剑警戒着,却见那士兵又爬起来,指着他骆驼上的一个大袋子道:有……有东西会动,这里有个活物。」 所有人都是一愣,南宫夜轩边上的一个士兵就笑道:「嗨,我当是什麽呢,也许是老鼠钻进去吧。」 「不是老鼠,老鼠我能不知道吗?」那士兵脸都涨红了,被老鼠吓得摔下骆驼,这可是奇耻辱。 月牙儿就见南宫夜轩的面色一变,喊了一声「糟糕」,接着就跳下骆驼,飞一般奔了过去。 月牙儿吓了一跳,连忙也笨拙的爬下骆驼,飞跑着来到南宫夜轩身边,就见他已经将那匹骆身上系着口儿的一个大袋子解了开来,下一刻,一个披头散发的脑袋就伸了出来。 「啊……」周围的士兵们都吓的大叫一声,那些从王府里出来的护卫和影卫们却都忍不住蹲身子,一个个拿手捂着脸,发出呻吟之声。 南宫夜轩的脸色也是惨白的,看上去要是能昏倒,大概也恨不得昏过去算了。 月牙儿心中大奇,心想这谁啊?杀伤力这麽巨大? 在他想到杀伤力这三个字的时候,那披头散发的人终於抬起头来,朝着众人呵呵一笑,虽然发散乱,这一笑却依然是百媚横生。 「王……王妃?」月牙儿「啊」的大叫一声,也跌坐在地,但看着旁边的南宫夜轩似乎骨头被抽去了,好像要软倒在地上一般,他又连忙爬起来扶住对方,一边对王妃大叫道:「王妃……你怎麽跟来了?怎麽……还藏在这里?」 那些士兵一个个都石化了,心想王妃?王就这副德性?这……这和高雅端庄,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等等美好的词汇哪里能沾上边儿啊别说,就是长的够漂亮。恩,和王爷还有那麽点儿相像,真不愧是夫妻,只是这性子……啧,王爷管教无方啊。 正一个个摇头叹气,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哎哟儿子,快拉娘一把,这用了大半个月缩骨功,一下子还伸不出来了。 儿……儿子?娘?缩骨功? 立刻就有几个士兵受不了这种刺激,当场倒地。 王府的护卫和影卫们倒是很了解自家娘娘,其中一个走到南宫夜轩面前,小声道:「王爷,已这样了,您就节哀顺变吧,先把王妃拉出来再说,那麽多双眼睛在看着呢,现在就算昏倒了,也没有用啊。」 月牙儿脑门上一排黑线,心想节哀顺变,这是怎麽说话呢?你咒你们家王妃呢?要让皇上知了,那是死罪啊。 南宫夜轩却没有什麽表示,叹了口气道:「是啊,反正人都丢了,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 一边说着,就走上前,对王妃咬牙切齿低声道:「你要不是我娘,我就让人把你扔在这大漠里秃鹫。你知不知道我真想说我不认识你啊,我的天,你……你怎麽就钻到这麽个东西里了呢?」 他一边说着,在那个不大的袋子上使劲儿按摩了几下,然后就听「哢吧哢吧」几声响,王妃身子猛然暴长出了一大截,接着她搂住南宫夜轩的脖子,终於从袋子中蹿了出来。 「呼,儿啊,你这速度也太慢了,走了一个多月才出关,你知不知道你再不出关,你娘我就憋死了。」 王妃从南宫夜轩身上下来,气定神闲的理着头发,一边冲四周石化了的士兵们挥手。 「够了。「南宫夜轩额头青筋乱蹦,一拉王妃的衣袖:「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了,你想让我这队士兵都昏倒在沙漠里吗?」 「嗯嗯。」王妃受教的点头,南宫夜轩知道母亲忍受巨大的痛苦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是不可再被赶回去了,於是就命士兵们用夜晚搭帐篷的木料,勉强做了一辆「沙漠拉车」,在木板上起帐篷,由几匹骆驼拉着走,让王妃就在帐篷里呆着。 此时已近晌午,又走了一会儿,恰巧遇到了一个小小的绿洲,大家就过去洗脸喝水吃干粮,牙儿进帐篷帮王妃把头发梳上去,又让她好好洗了把脸,吃了些东西,再仔细看看,除了瘦点,倒没有其他不妥,而且精神仍是十分旺盛。 南宫夜轩也走了进来,狠狠瞪了他娘两眼,忽然就泄了气,在木板上盘膝坐下,没好气道:你怎麽跟到这里来了?我就说你之前的态度有些不对,还特意让人检查了,你那时躲在哪里?」 王妃一边吃着一块油饼,一边呵呵笑道:「知子莫若母,我经过了几次惨痛经历,已经知道想你带我离开王府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不得不自救。幸好这些年来功夫倒没丢下,你不知道,让人检查的时候,小全儿差点儿就把这袋子打开,当时我吓的脑子都僵了,幸亏大岩阻止了,说这麽小的袋子,连只猪都装不下,怎麽可能装人,我这才逃过一劫。」 南宫夜轩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心想大岩,很好,看我回去怎麽收拾。 月牙儿知道小全和大岩是两个随行的护卫,心里帮着他们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心想王妃啊王,那两个人就算是被你连累了。 「南宫,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总不能真的让王妃和我们去那种危险的地方吧?」 两人从帐篷里出来,月牙儿更忧郁了,本来连累南宫夜轩他已经背负着很大的压力,没想到一次连王妃都跟来了,如果不是父亲还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受苦,他是一定要打退堂鼓的。 「还能怎麽办?」南宫夜轩摊了摊手,无奈道:「娘一直在王府里,早就闷得狠,之前为了让带她出去,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试过了。只是她那个性子,出去还不够她惹是生非的,所以我直都按着不让她出去,这一次算是把她惹毛了,算了,就让她跟着吧,对於我们来说,也算一个很不错的帮手。」 月牙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南宫夜轩,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说什麽?帮?她……她可是王妃,是女人,你……你怎麽可以让她帮忙?怎麽可以把她置於险地呢?」 南宫夜轩摇头道:「你啊,真是笨,难道没看出来她刚刚那手缩骨功吗?江湖上能把缩骨功到这样炉火纯青的,可没几个人。再者,你以为我这杀手王爷的名头是怎麽来的?虽然也有手教授武功,但说到底,还是她教我的功夫最厉害,这是家学渊源,懂吗?」 月牙儿的嘴巴张大到可以吞下一颗鸡蛋的地步。南宫夜轩想起他上次下巴掉了的事,以为这又吓掉了,连忙就要帮他接上。 不过手指刚沾到月牙儿的下巴上,就被他推开了,然后他蹭了蹭下巴,摇头道:「没想到啊没到,这真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可是南宫,你娘若是武林女子,她怎麽可能入王室啊?」 南宫夜轩道:「我们不是嫡系的王爷,说到底,我们的王爷头衔是因为我姑姑做了皇后和太后。以我们也不把门第观念看的那麽重,当然,在此之前,我们的家族也够显赫,但是却从不迂,这也就是我们南宫家的孩子在各方面都有过人之能的原因。」 月牙儿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家夥,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忘自夸一下。 吃完午饭,大家又继续赶路,沙漠中没有什麽风光,一眼望去全是沙子,偶尔会遇到一些巨的仙人掌,让月牙儿叹为观止。 很快的,太阳便落下去了,向导是熟知沙漠的人,便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背风的地方,众人动搭好了帐篷,又煮了一大锅的牛肉,烧了几锅开水饮用沐浴,可以说,在沙漠中行走的人,过的像他们这样舒服的并不多见。 晚上月牙儿睡不着,想到已经深入沙漠,再过几日便可以到达波斯,或许就能够见到自己饱苦难的父亲,甚至会将他救出来,他就说什麽也闭不上眼睛。 「睡不着吗?」睡在对面的南宫夜轩忽然开口,吓了月牙儿一跳,然后他「嗯」了一声。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南宫夜轩站起身,来到月牙儿身边,拉着他的手坐起来。 「出去干什麽?向导不是说沙漠里晚上很冷吗?」月牙儿疑惑的站起身,月光透不进帐篷,是照在帐篷周围,朦朦胧胧的,显得神秘而优美。 「没发现吗?今天是十六,外面是满月呢。平静沙漠中有月的夜晚,美得让人心惊,你不看的话,一辈子都会遗憾的。」 南宫夜轩一边说着,就拿上一盏灯笼点燃了,然后拉着他出了帐篷:「你不是说身上的霞衣保吗?再把这个披上就行了。」 他说完,就将一件带着貂鼠脑袋的披风给月牙儿系上。月牙儿见他身上仍只是家常衣服,不得慌了,连忙道:「你怎麽没穿厚衣服?会冻坏的。」 「我不怕,我的功夫不是白练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南宫夜轩一边说,一边在月牙儿的脸上了一下,低沈笑道:「行啊,现在都知道关心我了。」 月牙儿脸一红,呐呐道:「别……别胡说,我……我对我们爷也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做下人的分。」 「你这嘴硬的小鸭子,枉我为你费尽心机,你就不能给我点甜头吃吃吗?」南宫夜轩摇头,然的语气让月牙儿心头狂跳,那一瞬间,甚至差点儿冲动的扑进南宫夜轩怀中给他一个亲吻。 不过终於还是压抑住了这心情,两人默默的走在沙上,留下一行深一行浅的脚印,月光高悬空中,洒下柔柔的清辉。 沙漠中难得的好天气,月光一泻千里,手里的灯笼发出柔和光晕,远处的沙丘起起伏伏,两走到一处斜坡上,南宫夜轩忽然坐了下来,月牙儿就也和他一起坐下。 「好美……」 一望无垠的平沙漠漠,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优雅而神秘的淡淡光辉,一直延伸着,延伸,延伸到天与地相接的地方。在这里,人显得那样渺小,更衬托出天地与这片漫漫黄沙的永恒 月牙儿整个人都沈浸在这震撼人心的美景中,忽听身旁的南宫夜轩漫吟道:「大漠沙如雪,燕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月牙儿喃喃道:「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我以前也听爷念过这首诗,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沙漠和雪想比,一个黄一个白,一个是细沙一个是雪花,根本没有可比之处啊,如今亲眼见,方知这诗实在是将沙漠夜色写到了极致。」 南宫夜轩笑道:「到底是江清晓的后人,虽然念过什麽书,但这悟性还是有的。等到咱们救了你爹回来,我就教你读书。」 月牙儿微笑道:「你哪里有时间?你是王爷,手下又有那麽多的产业,平日应酬也多,倒不如个先生教我。」 南宫夜轩摇头道:「那怎麽成?如此天下无双的美差,我怎麽舍得让给别人。应酬产业究竟也不了多少时间,到时我和你在书房,寒夜挑灯,白昼促膝,书声琅琅,笔端蕴秀,该是何等惬意悠闲。」 他说到这里,忽然将一旁的月牙儿揽到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宝贝儿,你愿意陪我一起过样的生活吗?过一辈子那样的生活。虽然我贪心的想要生生世世,不过,怎麽着也得先把这世给确定下来,你说是不是?」 月牙儿让他的话逗笑了。然后他把头靠在南宫夜轩怀里,叹息着道:「南宫,你赢了。我怎麽没想到,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就让你彻底收服了。我原以为,我是可以逃出去的,最起码是可以死守的,可以把自己心里的高墙一直加固下去……但是……没有用,或许不止是我,怕任何人面对那个忽然温柔起来的你,都要一败涂地吧。哪怕明知道这温柔只是你的表相。」 南宫夜轩挑眉道:「喂,不要把本王的温柔说的这麽廉价好不好?温柔是发自内心的情意,不说本王不会装,就算会装,也不屑去装。以前那些男欢女爱的对象,我可没在他们身上花一的心思,我本就不是个好人嘛。唯有对你,月牙儿,我的心肝宝贝儿,我也不知怎麽就折在手里了。」 他低下头,将鼻尖蹭在月牙儿的头发上,闻着那发香,便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道:「我原本也想到会爱的这麽深,明明当日离开王府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对你也不过是十分喜欢而已,却料到,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竟会时时想起你,眼看活不下去的时候,想到你的脸,就告诉自一定要回来娶你。就是靠着你,才一次次险死还生。你不是妖精,却比嫩草的魅力还大不知少倍,怎麽不知不觉的,就在我心里扎了根呢。」 月牙儿趴在南宫夜轩的背上,也轻声回道:「南宫,我……我听你这样说,心里真是都要化了。果我们这次真的能救爹爹回来,我一定陪你过你刚才说的那种日子,一定很美很美的,你说不是?」 他说完,抑制不住心中潮涌般的情意,便微微转过头,在南宫夜轩的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完全是情不自禁下的动作,吻完了,月牙儿方才反应过来,只觉一张脸烧的如被太阳暴晒般。 南宫夜轩猛的抬起头来,一双眸子认真的看着月牙儿,如一汪深潭般。低沈着声音道:「月牙,这是你说的,记住你今天晚上的话,我不会允许你再反悔了。」言罢,他就收紧了双臂的力道俯首下去深深吻住月牙儿的双唇。 月牙儿忘情的回应着,在这无垠广阔的沙漠中和那幽柔月光下,一切的造作和羞怯似乎都不要存在了。需要的,只是身为人的本能,那种最原始的情感反应。 两个人就那样热烈的相拥亲吻着。慢慢的, 月牙儿俊秀的脸蛋染上一抹潮红,他粗重的喘息,在窒息之前,南宫夜轩终於放开了他。 「真的好想要你……」他用手一遍遍抚摸月牙儿嫩滑的脸蛋,嘶哑着嗓子道:「你这别扭的小妖精,以往那麽多天时地利条件好的地方你逃我逃的像兔子似的,偏偏又在这里来撩拨我,你是想生生折磨死我吗?」 「喂,明明是你先撩拨我的吧怎麽可以全赖到我身上?可恶的家夥。」月牙儿恼怒的在南宫夜轩身上捶了一拳,忽然间身上了个颤抖,他抱紧双臂喃喃道:「奇怪,怎麽会突然觉得这麽冷啊?」 「咦??」南宫夜轩也惊讶了,连忙将他搂进怀里,一边道:「这样会不会暖和一些?真是的,不是说个什麽五彩仙衣穿在身上,寒冷时不冷,炎热时不热吗?」 月牙儿也疑惑道:「对啊,刚刚还不觉得冷呢,就是这会儿,忽然间就觉得冰寒透骨了。」他边说,就一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喃喃道:「真奇怪,这身上还披着大氅呢,你不说是貂鼠毛,很保暖吗?」 「的确保暖,这沙漠夜里如此冰寒,不是一件大氅可以抵挡住的。我把你拉出来,是因为你有五彩仙衣…」 南宫夜轩说到这里,猛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直愣愣的看着月牙儿,喃喃道:「会不会……不会那件仙衣不在了?」 「怎麽可能?平日里除了洗澡,就是睡觉时想脱它都脱不下来,哪有可能这会儿突然消失。草又没了法术,就算突然想召回它也不可能啊。」 月牙儿说完,南宫夜轩却已经解开了他大氅的带子,语调里带着微微的一丝兴奋道:「可不可,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就发出「啊」的一声大叫,吓得月牙儿差点儿跳了起来,连忙捂住他的嘴,四望望后嗔怪道:「你做什麽?小心把守夜的卫兵们都招过来。就算招不来他们,难道你不知道妃的性子吗?让人看见咱们俩抱在这里,多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王爷和未来的王妃抱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南宫夜轩替月牙儿系好氅,喜滋滋的抬起头,脸上那股得意之色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对月牙儿笑道:「嘿嘿,真的没了,月牙儿,你那五彩仙衣真的没了。」 「什麽?」月牙儿犹自不信,暗道哪有突然间就不见的道理。只是掀开大氅一看,果然,那彩仙衣不知去向,甚至他都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被脱下来的。 「这是怎麽回事呢?」月牙儿也疑惑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我想,这件衣服是嫩草为了防止我对你用强才给你穿上的。所以当你也开始从心里真正的受我之后,我们俩之间就不再会存在用不用强的问题了,也因此,这件仙衣就完成了它的使,所以自动消失了。」 「会……会这麽玄乎?」月牙儿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南宫夜轩说得有道理,他只是不敢相信世间真有如此灵的东西。 「怎麽不可能这麽玄乎?」南宫夜轩倒是没有多惊讶:「要不然能说是仙衣吗?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还做什麽仙衣啊。你不是说,嫩草的飞剑都是有灵性,能开口说话的吗?所以这个衣也一定像人一样,懂得看火候,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喂……」月牙儿被南宫夜轩这番头头是道的歪理说的哭笑不得。而这时,身上的寒冷也实达到了顶点,他「阿嚏阿嚏」打了两个喷嚏后,南宫夜轩就抱起他,说不能再坐着,不然就受凉了。 月牙儿却舍不得这片美景,但也实在冷得受不了,气的不停嘟囔抱怨道:「真是的,想脱你的候偏脱不下来,如今正用着你,却招呼都不打一个,突然间就没了,这是怎麽说话呢,你好让我再坐一会儿,把这美景看个够本啊,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这样壮观美丽的沙漠夜色呢。」 「好了,别抱怨了。」南宫夜轩此时真是喜笑颜开,抱着月牙儿回到了帐篷中,想起那些守卫个个虽然做出目不斜视,但眼角余光无不是拼命往自己和月牙儿身上扫的情景,不由觉得好。 第六章 再接下来睡的就十分香甜了,月牙儿本以为半夜时还能听见几声狼叫,不过别说狼叫,就连叫都没听见几声,想了想,自己也觉好笑,暗道沙漠里哪会有狼群,渴也渴死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南宫夜轩已经起来了,王妃也过来梳洗,月牙儿替她梳上头发。就出去看些护卫们整理驼队。 这里王妃见月牙儿出去了,就连忙凑上前来,看着他嘻嘻笑道:「儿子,听说昨夜和月牙儿终修成正果了?难得啊,没想到你这一片诚心终於感动了上苍……」 南宫夜轩皱眉打断自家娘亲的话,奇怪问道:「修成正果?什麽修成正果?谁告诉你的?」 王妃哼了一声,柳眉倒竖,劈手就在南宫夜轩的肩膀上砸了一掌,咬牙道:「臭小子,真是儿不由娘啊,翅膀硬了是不是?今天早上护卫们都传遍了,难道我自己没有耳朵听吗?还问谁诉我,这种事谁能到我这个王妃面前说,唉,离开了我那些机灵的丫鬟们,就是不方便啊。」 南宫夜轩黑线如雨,想起府里那些在王妃带动下明目张胆进行八卦事业的丫鬟们,就更加头,心想不如我看看岳父的光景怎麽样,要是还不错,干脆我和月牙儿就住在波斯不回去好了 正想着,却见王妃又笑着凑上前来道:「儿子,和娘说说,月牙儿的滋味怎麽样?是不是和想中一样美好啊?」 「喂,你是做娘的啊,这种事情怎麽能随随便便就问出口呢?什麽味道怎麽样?」南宫夜轩怒的瞪了王妃一眼:「事实上,我们什麽事都没有了。」 王妃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你当我是瞎子麽?月牙儿身上的五彩仙衣分明没有了,护卫们说昨晚他连路都走不了,是你直接抱回来的,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敢说你们是清白的,抵赖不是这麽个抵赖法。」 我有可能和月牙儿在外面做吗?你晚上出去试试,冰天雪地的,冻也冻死你。」 南宫夜轩磨了几下牙齿,想到影卫们的性格都是木讷寡言的,这些东西一定是那些护卫们在,那些家夥因为在王府里受丫鬟们的熏陶,一个个都变成八卦男了,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是是应该利用这段旅途把八卦男们给改造回以前的性格。 正想着,却见王妃兴奋道:「是啊,是啊,外面的确太了,难道说,是你把月牙儿抱回来之后在帐子里做的……」 不等说完,南宫夜轩掀帘子出去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和娘亲解释的自己简直就是白痴,他娘要是认定了的事情你就是跳进冰河里,也是洗不清的。 队伍都已经整理完毕了,月牙儿在那些驼队中间穿梭着,不住拿手去摸骆驼,好在那些骆驼性情都比较温顺,并没有不耐烦,这若是南宫乘风王府里的马匹,早就一蹄子把他蹬出去了。 「大氅也不披一件,就跑出来了,回头受凉了怎麽办?」南宫夜轩来到月牙儿面前,替他披昨夜那件裘皮大氅。 「不会冷啊,现在太阳才出来,也不冷也不热,士兵们都说这是大漠一天中气候最温和的时,可惜就是十分短暂。」 月牙儿兴奋的说着,然摸了摸身边的骆驼,对南宫夜轩道:「南宫,骆驼好可爱啊,不如回去后我们在府里养几只吧士兵们说它很好养活的。」 「怎麽想到养骆驼了?」南宫夜轩含笑看着月牙儿。 「因为可爱啊。」月牙儿对着手指,撅着嘴巴道:「骆驼比马可爱多了,你都不知道,我在王的时候,那些破马仗着自己是神驹,一个个趾高气扬的,稍微摸它们几下,就仰脖子嘶鸣,看骆驼多好,毛都快被我摸下一把了,人家仍然不声不响的。」 南宫夜轩哈哈大笑,摸着月牙儿的头发,又忍不住在他脸上偷了个吻,才直起身道:「好,你欢怎样就怎样,这些骆驼咱们全带回府里养。听说波斯那边还有一些中原没有的动物,有一叫羊驼的,也是很可爱,而且羊驼的毛纺成线,做了衣服比棉衣薄,却比棉衣暖和。」 「喂,儿子,虽然娘不想煞风景,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啊,咱们这次去波斯是救人的,是贩骆驼或者什麽羊驼的。」 「我知道,不过有娘亲在,救人不就是小事一桩吗?何必上心?」南宫夜轩不动声色的给自喜欢听好话的娘亲带了一顶高帽子。 王妃果然喜动颜色,笑着道:「臭小子今天终於肯说真话了,如何?在你心中,你娘还是很厉的吧?哼,以前都嘴硬的要命,从来不肯承认我的伟大作用。不过呢,这毕竟是深入人家的盘,咱们该小心还是要小心的。」 南宫夜轩呵呵一笑,说知道了。这时就有人请他们去吃饭,说吃完饭就要上路了。 「什麽上路,要说赶路。」王妃不客气的敲了那个士兵一下:「你这傻孩子,我告诉你哦,以不许说上路这种不吉利的话,让人听着好像是要去送死一样,就说赶路。」 南宫夜轩瞪了王妃一眼,示意她收敛一点,却见那士兵瞪大了眼睛,似乎是被吓傻了。 月牙儿正要上前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就见他忽然兴奋的跪下朝王妃磕了个头,激动道:「是…………小的明白了,赶路……我们是赶路,不是上路……」不等说完,就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 「儿子,他怎麽了?」王妃被士兵弄的莫名其妙。 「让你吓的。」南宫夜轩嘴角直抽抽:「那个士兵大概没想到王妃会这麽随便,一点也不端庄重。」 「喂,你这臭小子是在借话儿讽刺你娘麽?」王妃双手叉腰,恶狠狠瞪着南宫夜轩。 月牙儿急忙走上前来打圆场道:「不是了王妃,你不要听南宫瞎说,刚刚那个士兵是太激动欣了,他没想到王妃会这麽平易近人,还会像母亲一样的敲他的头,叮嘱他这些忌讳吧。」 王妃立刻转怒为喜,拍着月牙儿的手笑道:「还是我的月牙儿会说话,这话说得我心里高兴,枉我风餐露宿,在那个袋子里憋了一个多月,就为了跟过来替你们排忧解难。」 排忧解难?南宫夜轩和月牙儿同时翻了个白眼,对於王妃这种无限度夸张抬高自己的行为,们决定持保留意见。 几个人吃了饭,沙漠中自然不能要求像在中原那样,吃好的喝好的。事实上,用士兵们的话,现在他们还能坐在这里有干粮吃有水喝,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吃完饭就接着上路,一眼望不到边的漫漫黄沙中,只有一队骆驼悠悠走过,悠扬的驼铃声撒了一路,为这寂寥天地中增添了一抹亮色。 就这样在沙漠里走了六天,他们的运气好,然没有赶上什麽风暴,一路上还遇到了两个绿洲,一个绿洲里甚至有村庄,让他们得到了很好补给。 月牙儿一直很想再看到那夜他和南宫夜轩一起看到的月下沙漠的美景,只可惜再也没遇到。士兵们说,那样的美景在这种大沙漠中可是非常罕见的,有时候一年也不能出现一次。 听士兵们这样一说,一直觉得遗憾的月牙儿又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呵呵笑着对南宫夜轩道:这一路上我们还算顺利,是不是上天给的征兆?也许这一次,可以顺利救出爹爹呢。」 南宫夜轩点头道:「是啊,虽然我们的人少,又是在对方的地盘上,但我们这麽多的高手,也必就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对方既然十年都没有杀死你的父亲,肯定是说他还有利用价值,们也可以好好在这上面做文章。」 他说到这里,月牙儿就忍不住疑惑道:「南宫,你说起这个,我就觉得这件事非常奇怪。已经去十年了吧?为什麽对方还没动手除掉我爹呢?为什麽要囚禁他?我爹有武功,难道他不怕爹逃走吗?」 南宫夜轩苦笑道:「最奇怪的不止是这个,我最疑惑的是,对方为什麽要派杀手来杀你。」 月牙儿瞪大眼睛看着他,现在他已经把南宫夜轩当做自己最大的依靠了。 南宫夜轩就继续道:「论理说,你失忆了,在你想起所有事情之前,你应该是和这件事,甚至和你爹都没有任何关系了的。他囚禁了你爹十年,江湖上没人知道你爹的下落,说明他并不让人知道这件事。如果是这样,他为什麽要派人来杀你?派人杀你,不但是我,就算是堂哥,不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一调查,很可能就让这个秘密暴露了,他为什麽要做这种事呢?」 月牙儿仔细想了一会儿,也惊讶道:「是啊南宫,你这样说,真的很有道理,的确,如果不是然有人来杀我,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也不会知道我爹还活着。」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惊坐起,对南宫夜轩道:「南宫,你说……会不会是……会不会是我爹其已经死了,他……他之所以要来杀我,就是为了斩草除根,怕我将来得知真相后报仇。」 南宫夜轩摇头道:「这绝不可能,月牙儿,你连一点武功都没有。那人既然派人来杀你,就是道你还活着,知道了你的身份。他能把这些都调查出来,又怎麽可能不知道你不会武功,这的你,谈什麽报仇?就算报仇,能派出那种杀手的波斯圣教教主,又怎麽可能会害怕?」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你爹若死了,这件事就等於是归於尘烟,没有人会再知道来龙去脉,为大家的心目中,你爹早在十年前就死掉了。就算你恢复记忆,图谋报仇,那也是日后的事,而更大的可能是你永远都不会记起这件事。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麽要主动来挑起你的去?」 月牙儿慢慢点头,又坐了回去,把身子靠在南宫夜轩身上,叹气道:「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呢?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哎呀,这种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没关系,不管如何,这一次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到波斯,绝不会一无所知的回去,最起码,们会知道事情的始末。你看,前面有炊烟,我们终於要走出沙漠了,我有一种直觉,这件事的真相,离我们已经不远了。」 当走出沙漠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十分的兴奋。那些士兵们都说,像他们这样在沙漠里穿行的,可以说是最幸运,走的最舒服的一支队伍,没有风暴没有流沙,甚至连响尾蛇都没看到一尾 但是,不管怎麽样,在沙漠中的生活,对於所有人来说,都绝不是什麽愉快的经历。南宫夜还好,毕竟他之前会执行一些皇上交代的很艰难的秘密任务,对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但王妃和月牙儿甚至那些护卫们就叫苦不迭了。 影卫们倒还行,一个个依然不出声音,趁月牙儿一个不注意,就不知道消失在什麽地方了。 月牙儿对他们的能力表示十分的惊叹,咋舌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这麽酷酷帅帅的,南宫真是教导有方。 南宫夜轩笑笑,也不说话。已经到了敌人的地盘,他变得十分沈稳谨慎。用月牙儿的话说就:如果你一开始看见我就是这麽副样子的话,也许我就会对你一见锺情了。 在一间小店里歇了一晚上,周围金发碧眼的胡人很多,也有汉人,大多数都是想进入沙漠的队。只有他们是要去波斯的。 有几个波斯商人上来搭讪,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带什麽货物。南宫夜轩也趁机问了下他们国内情况,但是一问起那个波斯圣教,商人们就立刻住口不说了,即使拿出一些茶叶丝绸诱惑他,他们也不肯说。 南宫夜轩越发对个波斯圣教好奇起来,不过他也不急,反正很快就会进入波斯国境,他相信,以那个教主的神广大,不会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只要知道,就一定会有反应,到时候顺藤摸瓜就好了。 南宫夜轩在这方面有着强大的自信,多少任务都被他轻松的解决了,他不信会搞不定这件事,且,他一直有一种猜测没有告诉月牙儿,因为这个猜测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他有种觉,这次他和月牙儿不会有危险,而所有的事情,应该也可以得到解决。 那些士兵只是普通人,是因为他们熟知沙漠的地理,才会被派来保护南宫夜轩等人。如今他就要进入波斯境内,带着这几十名身手普通的士兵,一旦冲突起来,还不够人家练手的。因南宫夜轩就命他们在这家店里等着,他则雇了一名胡人当向导,和护卫以及王妃月牙儿来到波斯国。 波斯国不大,但是非常的繁华。那个胡人听说他们是找圣教的,本来不敢给他们带路,但是宫夜轩许下重金,他只好带他们来到一座最繁华的大城「帕尔卡」住下,之后就拿着钱离开。 虽然风俗不一样,但是这客栈还是很舒服的,南宫夜轩和月牙儿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总算满身风尘洗去,那边王妃也收拾停当,换了一套短打的衣服,失去了高雅雍容的气质,却多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下楼吃饭时,引的许多人都呆呆看着这里。 这里的饭菜不太合月牙儿王妃的口味,南宫夜轩倒吃的很好。吃完了,月牙儿就想和南宫夜一起上街去打听圣教的事情。 不料南宫夜轩却说不着急,吃完饭就带他回到二楼的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月牙儿和王妃都急了,围坐在南宫夜轩身边,王妃就抱怨道:「儿啊,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殆。你虽然没做过大将军,但这道理也该明白啊。咱们现在本来就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暗中知道多少眼睛在看着呢,如果再对人家的情况一无所知,咱们将来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啊。」 月牙儿也猛点头,正色道:「南宫,虽然王妃的意见有用的时候不多,但我是真心觉得,她这提的意见很好,很正确,咱们最起码应该去摸摸对方的底啊。」 王妃听见月牙儿的赞美,不由得心花怒放,不过仔细回味一下,又觉得不对劲,好半晌才反过来,气的大叫道:「什麽叫我的意见有用的时候不多啊?月牙儿你这小反叛,还没成婚就敢我这婆婆不敬,你还想不想在王府混下去了?」 月牙儿假装害怕的瑟缩了几下,然后也叫道:「威胁,这绝对是威胁……我……我从小就是被大的呢。」 南宫夜轩不理他们俩的胡闹,等他们都说完了,这才微笑着道:「你们急什麽?到了这里,咱在明人家在暗,而且波斯国人看来对这个圣教都是十分的敬畏,你打探不出什麽消息的,就打探出来,也是对方想让你知道的消息,说不定还会被误导。反正他们肯定会找上门来,我在这里等就是了。」 月牙儿和王妃都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消极被动了,但两人讨论了半天,也拿不出什麽可行的办,最后只好听从南宫夜轩的安排。 王妃本来有独自的一间房,但是南夜轩担心她会着了人家的道儿,就不让她回房睡,当然,表面上不能说是因为她太不靠谱,怕会有闪失。得说她武功高强,要留在这里保护月牙儿。 果然,王妃十分欢喜,二话不说就霸占了一张床,并且豪气干云的说什麽要让儿子见识一下下第一侠女的风采。话说完,她头刚沾到枕头上,就受不了连日来的劳累睡着了。 牙儿看南宫夜轩很轻很小心的为王妃盖上毯子,心里十分羡慕,复又想到自己的父亲此时还知在哪里受苦,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 南宫夜轩明白他的心事,搂住了他道:「放心吧,从此后你也有娘了,我娘不就是你的娘吗?果再把你爹救出来,你爹便也是我爹,你看,这不是就圆满了吗?」 月牙儿点点头,南宫夜轩这几句话说的他心里暖呼呼的。 大战在即,虽然两人已是情发一心,又同床共枕,但谁也没有洞房花烛的兴致。南宫夜轩连衣都没有脱,显然是随时准备战斗。 月牙儿靠在南宫夜轩的怀里,起初还和他小声说几句话,但渐渐的,这种无比安心的感觉和宫身上的温暖就让他昏昏欲睡了。 正朦胧间,就听轻微的一声「哢嚓」声响,接着南宫夜轩的身子蓦然紧绷起来。月牙儿一下吓醒了,却听一个声音笑道:「不必装了,南宫王爷,你若连这声音都听不到,还叫什麽杀手爷啊?」 这声音实在是有些熟悉,但月牙儿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却见王妃已经从对面床上跳了下来,叫道:「是什麽人?哼哼,中原武林第一侠女在此,不愿尔等做无名之鬼,速速报上名来。」 「娘……」南宫夜轩抚住额头,心想完了,老娘你就不能收敛点吗?难道你想把咱们国家的给丢到波斯来?那皇上和太后还不得被你气死。 「啪」的一声,来人点亮了火折子,然后又用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大蜡烛。烛光下映出他的,月牙儿和王妃同时倒吸了口冷气,大叫道:「怎麽会是你?」 南宫夜轩却是一点也不意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无奈的看着个杀手:「怎麽?波斯圣教没人了吗?怎麽来来去去不是派你,就是派你那笨蛋师兄来?好歹一个像点杀手样子的人嘛。」 那人也不恼,很自来熟的坐下道:「杀手王爷,你还真不用这样嚣张,若教主有心杀那个月牙,派遣了一到十号杀手,你那心肝宝贝还真就未必能保得住性命。因为人就是人,不可能没一点疏忽,除非你能请到杀手谷的杀手为你做保镖,因为他们最熟知杀手的习性,否则,凭到十号无孔不入的必杀之技,啧啧……」 「这麽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们教主了?南宫夜轩冷笑:「你今晚过来,是要给我解惑吗?」 「恩,我表面上带的任务,的确是来杀你们的。」没想到杀手竟然忽然就换上了一副肃杀的表,周身涌出强烈的杀气。 「叮」的一声,王妃立刻拔出腰间软剑,却见南宫夜轩挥挥手,微笑道:「娘,他是逗你玩儿呢,稍安勿躁,听他还有话说。」 「逗……逗我玩儿?」王妃火了:「我是堂堂王妃,中原第一女侠,他这番邦小子敢逗我玩儿?啊,你敢逗我玩儿,就得付出逗我玩儿的代价。」 王妃一边吼着,就要冲上来。却见月牙儿扑上来,抱住她悲怆哭道:「王妃,你不能这样啊,既然不是来杀我们的,就一定是有事要告诉我们,现在我们就只有这一条线索了,求求你,不能让我爹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了啊。」 「啊?」王妃一头雾水:「不……不会吧,我和他比划几下,你爹就会死吗?这……究竟为什会有这种说法呢?」 南宫夜轩忍不住低头微笑,他让月牙儿去阻止母亲,没想到月牙儿竟使出了这一招。心底暗骄傲,暗道爱人果然是绝顶聪明,知道对付娘这种不靠谱到极点的性格,就得比她更不靠谱,胡搅蛮缠。 抬起头,却见那杀手津津有味的看着月牙儿和王妃的表演。南宫夜轩不悦的敲了敲桌子:「喂,事儿说事儿吧,要和你对话的人是我。」 杀手耸耸肩,有些不满的睨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道:「真是的,杀手王爷太没耐性了吧?要知道,我们圣教里很少可以看到这样热闹的好戏。就算大哥为了讨好某人请个戏班子或者耍,某人也不爱看,所以最近我们的娱乐几乎都断绝了。」 南宫夜轩心里「咯!」一声,敏感的察觉到这杀手话中那个「某人」的身份。不过他表面上却动声色,反而沈吟微笑道:「哦?能得波斯教主如此爱护的女子,真不知要是多高贵的身份,美丽的容貌了。」 那杀手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少来,你明明就猜出了我说的是谁,竟然还无耻的和我在这里太极。」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真的……真的是月牙儿的爹爹?就是十年前的寒霜剑江清晓吗?」 南宫夜轩此话一出,一直专心注意这边反应的月牙儿身子就忍不住剧烈颤抖了一下。 虽然南宫夜轩一直说江清晓不可能会死,但在他心中,一日不能得到确切的父亲活着的消息,一日不敢完全放下心来,而此刻,答案就在这个杀手的口中。 「恩,你看我们打了这麽多回交道,我还没有介绍下自己呢。」那个杀手却卖开了关子,甚至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的冷茶啜了一口。 「喂……」南宫夜轩就说了一个字,拉长了音调,磨了几下牙齿。 月牙儿却连他这点耐性也没有,直接就扑上了那个杀手,拽着他的脖领子叫道:「我爹爹怎麽了?他真的还活着吗?真的只是被囚禁起来了吗?你快说啊。」 「如果我真有心杀他,这就是个好机会。」杀手放下了茶杯,笑的如同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只要在他身上印一掌,一掌就足够了,不要说你南宫夜轩,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他了。」 「月牙儿,冷静些。」南宫夜轩将月牙儿拉过来,见他眼睛里已有泪光,就伸出手,用袖子替温柔的抹去泪水。 那杀手怔怔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叹了口气道:「以柔克刚,啧啧,我哥哥要是能早些看透这道,何至於弄到今日如此地步。」 南宫夜轩抬头看着他,却不说。 果然,那杀手收了所有表情,咳了一声道:「还是介绍一下吧,我叫宁天风,上次负责行刺月儿的那个人是我师兄,叫做雨灰,他人是有些愚忠,行事也正统,但可不是如你所说那样,个笨蛋白痴。」 「宁天风?」南宫夜轩目光一凛,月牙儿正琢磨着这名字听上去怎麽有些耳熟,就发觉爱人身一震,接着听他不敢置信的吼道:「难道……难道那个波斯教主,就是当年归聂门下了格杀的叛徒宁天帆?」 月牙儿终於想起为什麽自己会觉得宁天风这个名字耳熟了,原来是因为这名字和那个宁天帆在太过相近。 没错。我哥哥就是宁天帆,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为什麽归聂门会对他下了格杀令吧?」 南宫夜轩点头道:「难怪没有人知道为什麽归聂门要对天资那麽高的宁天帆下格杀令,原来是为,宁天帆竟然是波斯圣教派到中原去偷学武艺的卧底。这也就是归聂门对宁天帆罪行守口瓶的原因了,一旦告知天下,则中原武林和波斯圣教必然势同水火,平静了多年的武林只怕此又要生灵涂炭,祸起萧墙。」 宁天风点头笑道:「恩,你说的没错,这就是你们中原武林人所谓的心怀苍生吧。」 月牙儿忽然插口道:「可是……可是南宫,你不是说……不是说那个宁天帆已经被我爹杀死了?你说亲手执行格杀令的就是我爹啊。」 南宫夜轩叹了口气道:「没错,你爹是亲手执行了格杀令,只是以他的善良心肠,要他对朝夕处了那麽多年的师弟下杀手,只怕他做不到,也许,这就是种下今日之祸的所有原因吧。」 「杀手王爷果然名不虚传。」宁天风拍了几下巴掌,呵呵笑道:「竟然一点就通,这样省的我费唇舌。」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妃就站起身正色道:「不行,你该费的唇舌还是要费,虽然我儿子懂了,我不懂啊。」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吝啬承认儿子比自己优秀,也许对於一个母亲来说,儿子的优是令自己最自豪最骄傲的一件事情。 南宫夜轩也道:「我只是猜出了大概,具体的事情,还望阁下能替我们解惑。」 宁天风点头道:「你们要这样说,我也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烂俗到了极点的故事嘛,只不过个故事里的两个主角是男人而已。」 月牙儿脸色苍白,经过刚刚宁天风和南宫夜轩的对话,他已经隐隐猜出了大概,不敢相信父的命运竟然会是这样,又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猜测错误,因此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宁天风,盼他能说出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的答案。 不过他最终还是失望了。从宁天风口里说出来的,是一段尘封了二十多年的往事,也是一段缠了二十多年的情感。 宁天帆天资过人,五岁的时候,就被当时的波斯教主,也就是他的父亲选中,让他去中原武中风头最盛,武功最高的归聂门卧底,期待他能够将波斯圣教的武功和归聂门的武功合二为,创出不世神功,从而将波斯圣教发扬光大,一统天下武林。 宁天帆的确聪颖无比,他背负着这个秘密,竟然丝毫没有露任何破绽。在修习归聂门武功之余,就按照背下来的波斯圣教心法修炼圣教的武功,但是这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很快的,他就在十三岁的时候因为剑挑武当山当时年轻一辈风头正劲乌凡子而扬名天下。 归聂门虽然是武林中最耀眼的门派,然而门下却人才凋零,各代掌门都只收一个或两个弟子,多也不会超过三个。宁天帆如此争气,让掌门心中也十分宽慰。 宁天帆的师兄江清晓,是一个十分温柔尽责的大师兄,从小就被当做下任教主而被逼苦练文武功的宁天帆,在师兄这里得到了在父母和师傅身边从未得到过的关爱和温暖,慢慢的,这温暖就让他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他开始无比依恋自己的师兄,且这份依恋渐渐演化成越来越重的独占欲。 当时江清晓的名头虽然比不上宁天帆,但也算是武林中的青年才俊。他二十岁的时候,师傅定让他和澜沧派掌门的女儿成婚。 江清晓没有父母,婚姻大事自然就是由掌门做主。宁天帆又妒又恨,无奈江清晓根本不解风,不管他怎麽挑唆破坏,对方却不为所动。 在两派掌门的大力促成下,婚礼很快就举了。而宁天帆心中的妒火也燃烧到了顶点。 为了不让自己失去理智破坏大计,他在师兄成婚那一天,跑到山洞里,用巨石将自己堵起来,后点了自己周身大穴,就这样憋了两天,然而最后,他还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砸开巨石,在清晓成婚的第三天早上,跑回归聂门,偷偷给对方下了迷药,要把他带回到波斯圣教。 过这件事却被新娘发觉了,归聂门的门主和唯一一位长老闻声赶来,可那时的宁天帆已经失理智,他如同疯牛一般的和门主长老两个人战斗,丝毫不顾自己已经露出了所练的波斯圣教功。 当门主和长老发现他的武功路数不对时,立刻联合武功不弱的新娘,以及清醒过来的江清晓,个人联手将宁天帆打成重伤。 用宁天风的话来说,当时宁天帆已经成功将两派最高心法融合为一,加上他资质根骨都是奇,自幼又有无数的灵药仙芝打好了他身体的底子,任督二脉早已畅通,所以那两个老家夥加新娘,其实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是江清晓的加入,让他心神大变,混乱下才会被打成重伤 总之,宁天帆重伤后仍然拼死逃逸。归聂门对他下了格杀令,因为门主和长老都受伤了,所这个格杀令就只有江清晓来执行。 凭借着对宁天帆的了解,江清晓很快就在山崖下的一个洞里找到了他。宁天帆自知必死,很静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世来历,以及这麽多年来,他对江清晓隐藏的情意,然后从容受死。 江清晓没有想到师弟对自己是抱着这样的感情,虽然恼怒,但对於自己一直看着长大的师弟,说什麽也下不了杀手,最后他叹了口气,给了宁天帆几两银子,让他逃回波斯,从此后师兄恩断义绝,永不见面。 南宫夜轩听到这里,就叹了口气,摇头道:「江清晓实在是太天真了,以为对方回到波斯,就天高地远,自然永不见面了。却不知这种人心狠手辣,想要得到的东西,都是势在必得,何是爱的如此深刻的心上人。」 「那是自然的了。」宁天帆撇嘴:「霸主枭雄不都是这样的吗?你的心肝宝贝,不也是你从广王府里强行带出来的?我哥哥自然也不肯死心。易容改扮后逃回波斯,养伤足足养了一年多,总算让内伤都痊愈了,可惜被归聂门的门主伤了他的心脉,而那时候圣教又是多事之秋,要我哥哥也真能忍,就这样,他平复了教中的叛乱,又等了将近十年,直到自己的武功终於大,才去找江清晓。」 月牙儿「啊」了一,宁天风的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他紧紧抓住南宫夜轩的衣襟,颤声道:「我……我娘不是他杀的?是不是宁天帆他杀了我娘?」 宁天风连忙道:「喂,这个你可别冤枉我哥哥,没错,依照他的性子,除了江清晓,他谁也不留下,只可惜你娘命不好,生了你后就难产死了。然后你爹一直和你在一起,也许是他性子然,也许是他知道会有那麽一天,总之,你们家除了你们两个之外,连条狗都没养,即使你成了武林盟主,府里也只有你和他两个活物,让我哥哥想出气都不知道该拿谁出。」 南宫夜轩瞪了宁天风一眼,心想怎麽说话呢?什麽叫只有两个活物?那可是你哥哥的心上人我的心肝宝贝。 宁天风耸耸肩:「我哥哥去了你家里,你爹的武艺也不是泛泛之辈,不过比我哥哥还是要差很。他就背了你逃走,可是他已经负了伤,也跑不了多少路,上了山之后,不知道怎麽搞的,就跳下悬崖了,他也被我哥哥抓住了带回波斯,这一晃眼,就是十年过去了。」 至此,事情终於是真相大白了。南宫夜轩不胜唏嘘,心想自己的岳父实在是妇之仁,当初要是一剑把那个宁天帆扎个透心凉,哪还有今日的麻烦事。不过转念一想,若非此,月牙儿就是武林盟主的儿子,终此一生,还不知道能否和他见面,又怎可能情投意合,由感叹果然是万事皆由天定。 「你过来不会就为我们说这个故事吧?」故事听完了,南宫夜轩终於开口,将话头引回到正题上。 「我没的意思,就是想来帮你们一把。其实我哥哥对月牙儿的心情,是很矛盾的。当然,恨是恨得死,因为这是江清晓和那个女人在这世上唯一的证明。他的确是恨不得月牙儿赶紧死掉。但一方面,他又害怕杀死了月牙儿,江清晓和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有任何一点美好结局的可能所以他真的很矛盾。」 宫夜轩冷笑道:「他竟然还想和江清晓有美好的结局?」 宁天风挠了挠头道:「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谁不希望喜欢的人能和自己两情相悦啊。是,哥哥没有你杀手王爷的温柔手段,所以把他和江清晓的关系搞得一团糟,但他的确是爱着江晓的,不然就不会派我师兄那个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的家夥来杀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了,他就是还不敢把事情彻底做绝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说说你来的目的吧。」南宫夜轩很不客气的过河拆桥,反正事情的相他都清楚了。 「你这算是卸磨杀驴吗?」宁天风也不笨,双手抱胸斜睨着南宫夜轩,不过很快的,他就放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他,一边道:「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和你们较的什麽劲儿啊。,这是关押江清晓的地方,也是我哥哥的寝宫的地形图,你们就按图去救人吧。」 这一下不要说是王妃和月牙儿,连南宫夜轩都大吃了一惊,迟疑的接过那张图,皱眉道:「我凭什麽相信你?」 话音未落,旁边的王就叫道:「没错,也许这是你和你哥哥的圈套,要诱使我们进入,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呢?怎想都觉得不该相信你。」 宁天风摊手道:「你们要就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之所以这样帮你们的原因还是可以给你们听的。听完了你们再决定相不相信吧。」 他说到这里,脸上忽然现出了深深无奈的表情,摇头叹气道:「你们中原有长兄如父的说法,我们其实也是汉人家族,只是因为我们武功够高,才能成为波斯圣教的教主,这也是我们圣教主代代都是世袭的原因。」 南宫夜轩点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们始终想夺取中原武林,的确,对你们来说,中原武才是真正的老窝。」 宁天风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用「老窝」这种词十分不满,不过他现在已经没心情纠结这了。一摊手,他委屈的道:「就因为这个,所以我和阿顺事事都要听二哥的。唉,没办法,谁我们大哥过早的就离开人世了呢?」 「这和我们谈论的话题有关系吗?」外面隐隐传来了梆子声,南宫夜轩已经不耐烦了,月牙连日劳累,本来今夜想让他好好睡一觉的。 「好吧,没关系。我的意思就是说,因为事事都要听哥哥的,导致他十分的霸道和专权,前日子被他看见我纠缠师兄,惹他生气了。所以他把师兄关起来,说我要是不杀掉月牙儿,就想再见师兄。」 「我……怎麽越听越糊涂了?」月牙儿歪着脑袋,不解的问:「他让你来杀我,你怎麽却把所的秘密都泄露给了我们呢?」 宁天风道:「我哥这人啊,就是死鸭子嘴硬。你们不了解他,所以不明白这话后面的意思。他实就是嫉妒我和师兄甜甜蜜蜜的,虽然师兄不解风情了些,但好歹和我也是情投意合,所以生气了,把我师兄关起来,意思是他不能得到幸福,我和师兄就别想得到幸福。」 月牙儿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心里有气,心想那个宁天帆如此狠毒,还盼着爹爹能和他两情相,呸,做梦去吧。 却听王妃又疑惑:「不对啊,你和你师兄?你不是家传武学吗?那别人怎麽会成为你的师兄?」 「这有什麽奇怪的?我也会跟着别人学武艺啊,那人就是我师傅了。」宁天风看着王妃:「我哥也是的,只不过因为后来我哥哥做了教主,尊卑有别,所以不用叫他师兄的,而且,他这子认定的师兄也只有一个。」 他说到这里,就瞄了瞄月牙儿,那意思很明显,能让宁天帆认定的师兄,自然就是江清晓。 他说完,又站起身道:「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之所以透露消息给你们,就是为了能够早和师兄团聚,以我哥哥的个性,只有他幸福了,我和师兄才有可能幸福。至於你们是否相信,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和我无关,反正我尽了最大的努力。」 宁天风说到这里,就大摇大摆的从窗户一个乳燕投林穿了出去,眨眼工夫就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南宫夜轩仔细看了看那张图纸,然后拉着月牙儿的胳膊道:「好了,其他的事明天再说,你好休息吧。」 月牙儿哪里还能睡的了,急的在地上团团乱转,哽咽道:「爹爹这麽多年在那大魔头手里,不道吃了多少苦头,他……他被囚禁起来,还要被那混蛋强迫,定然是生不如死,我真恨不得在就去救他。」 南宫夜轩吓了一大跳,连忙将他摁下道:「不管吃了多少苦头,都已经十年了,哪还在乎这一上,何况,就算今晚你过去,该发生的事情也发生了,如今已经是后半夜了呢。好了,我的贝儿,你就好好休息吧,明天吃饱喝足养好了精神,我陪你去看看岳父他老人家。」 王妃也在旁边道:「没错,月牙儿好好休息,明天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救我那亲家,只是今夜断不行了。」 说完,南宫夜轩便强行按了月牙儿休息。总算劳累太过,虽是心悬慈父,但过了一会儿,月儿仍睡着了。 第七章 第二天就在煎熬中度过,好不容易等到夕阳西下月兔东升。月牙儿连晚饭都没心思吃,就催南宫夜轩赶紧穿夜行衣。终於等到一更过后,南宫夜轩和王妃月牙儿收拾妥当,一行人便穿越脊,不多时来到波斯圣教的总坛。 说来也是巧,这波斯圣教是波斯所有百姓都知道的地方,但却没人知道它的真实地点在哪里。其实这总坛就在「帕尔卡」城中,只不过外表像是一座行宫般,对外也只说是波斯国王的行,因为得到国王默许,所以百姓们竟不知这是波斯圣教的总坛。 或许是老天爷也感觉到江清晓的命运实在是太惨了,这夜竟出的帮忙,乌云遮住夜空,一丝月光也没有,北风刮的猛烈,如同鬼哭狼嚎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以南宫夜轩的绝世轻功,就算牙儿这半点武功不会的人,走在那行宫里的脚步声都不会被巡逻的侍卫察觉。 即便如此,南宫夜轩依然十分小心,为他很清楚,自己等人的行踪肯定已经被宁天帆掌握了,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不小心戒备。 抱着月牙儿轻松上了墙头,南宫夜轩让月牙儿在上面等一下,他要下去先探探路,免得会误机关阵法或者陷阱之类的东西。 月牙儿倒是十分乖巧,加上王妃就陪在他身边,所以也不害怕。虽然这女人平日里实在是太靠谱了,但南宫夜轩说她的武功的确非常厉害,而月牙儿现在对南宫夜轩,已经是无条件信了。 南宫夜轩四处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守卫巡逻的异常紧密之外,并没有什麽机关陷阱,於是他到墙下,想招呼月牙儿下来。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出现「咯咯咯」的一阵怪异笑声,他猛然转过身去,就看见一张惨白的有五官的人脸出现在树木后面。 「啊……」头顶上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叫,南宫夜轩不敢转身将后背的空门露给这不知是人是的东西,只好听声辩位,迅速移动脚步接近那破空而至的风声。 下一刻,一个人趴在了他的背上,因为冲下来的力道太过巨大,以至於凝神戒备那个不人不东西的南宫夜轩冷不防被压趴下,不但如此,月牙儿如同巨石般的重量让他的眼睛都冒金星。 咯咯咯……」的笑声一直在持续,但也只是笑声而已。 南宫夜轩背上的月牙儿虽然已经恐惧到了极点,但也知道这样压着爱人只会让两人处在被动打的地位上,因此他迅速爬起来。此时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娇叱道:「不要站起来,趴下去,等笑完了再站起来。」 「娘,你认识她吗?」南宫夜轩连忙听话的抓住月牙儿趴下来,同时好奇的问王妃,他实在不知道自家娘亲竟然交游广阔到了这个地步。这不仅仅是跨国,这根本就是跨越了阴阳两界友谊啊。 「恩,我以前听说过。「 王妃也跳了下来:「这个东西叫做鬼笑,其实只是一个机关人罢了。很多人会被它的笑声和脸住,却不知它真正的杀招是在笑声之后细如牛毛的毒针上。刚才我情急之下,怕一时说不明,你就会中招,所以就注入了千斤坠的内力在月牙儿体内,让他落下来的时候将你也压趴下。为这鬼笑发暗器的部位是在胸口,所以只要你们趴下,就没事儿了。」 怪不得,我就说什麽时候月牙儿出息了,竟然这样沈,能把我压趴下,还以为这段时间的进起作用了呢。」 南宫夜轩扶起一旁的月牙儿,又笑问他道:「如何?我这肉垫不错吧?这要是还摔伤了,回去该好好儿的进补一番。」 月牙儿掸掸身上的灰尘,摇头道:「没摔伤。」想了想,又没好气的瞪了南宫夜轩一眼,嘟囔:「进补进补,你就知道进补,早晚我非进补出一头肥猪模样给你看。」 南宫夜轩哈哈一笑,走南闯北,经历过无数大事,但是这种机关人还是一次听说,想来应该是在武林中已经失传已久的东西,就不知王妃怎麽会知道这个。不过现显然也不是解惑的好时机。 三个人心躲过巡逻的侍卫们,在这种地方,月牙儿也不敢逞强,南宫夜轩便背着他,好在他体重极,背在身上和一条麻袋也没什麽区别。 按照宁天风给他们的图纸,果然来到一处寝宫前。虽然夜色极黑,却也能由黑暗中看出这座殿的轮廓,十分的宏伟辉煌。现在二更还没到,寝宫里处处透出灯光,还偶尔有丫鬟们的谈声传出来。 南宫夜轩和月牙儿对望了一眼,南宫夜轩心道:不行,我还是得先去探一下,万一我那岳父人正被宁天帆强迫着做某些事情,让月牙儿和娘亲看到,这多不好啊。 想到这里,就对王妃道:「娘,你在这里保护月牙儿,我潜进去看看岳父大人被关在哪里,然再作打算。」 也许是到了这地方的缘故,王妃也显得老成多了,正色叮嘱道:「儿子啊,你自己也小心些,要露了行藏,亲家未必会被关在这些明面的房间里,必要的时候,可以进那无人的房间内找密室或者地下室。再不行的话,索性打昏一个丫鬟,拖出来问问她。」 南宫夜轩点头,身子一纵,然后就地一滚,便进了抄手游廊内,那动作之敏捷迅速,只怕猿也比不上其万一。 月牙儿在佩服的同时,心中又微微泛疼,暗道南宫为了练这些武功,也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且说南宫夜轩,一路行来,躲过了许多的侍卫,忽听前面有说话声传来,他连忙将身子翻到廊顶上挂住,果然,不多时,就看到两个丫鬟提着灯笼端着食盒走了过来。 「还是不肯吃吗?这样好东西也舍得糟蹋?」其中一个丫鬟一边说一边看那食盒,显然里面东西十分珍贵难得。 另一个丫鬟叹气道:「可不是嘛,我看他这回是铁了心肠。其实想想也是,这麽长时间了,总差不多十年了吧?骨头还是那样硬,之所以不得不委曲求全,还不是因为这世上有个牵挂,然只怕以那性子,早已死了。偏偏咱们教主竟看不透这其中道理。」 南宫夜轩心里一跳,暗道这大概说的就是宁天帆和江清晓了。 果然,就听先前的丫鬟叹气道:「可不是嘛。好端端的,凭什麽又想起要去杀那孩子。没杀成说没杀成,为什麽又骗他说杀了。如今弄到这个地步,到底他也束手无策了,却偏又不肯将实告诉人家。」 那另一个丫鬟道:「是啊,弄的整个宫里现在死气沈沈的,谁都知道教主心情已经躁到了极点,个不小心就要丢了性命的,先前总比这要好一些,唉。」 南宫夜轩待那两个丫鬟离去,就从房梁上翻了下来,心中暗自琢磨道:「看来我这岳父竟不是关在地下室中,而是被关在某个房间里。他和宁天帆的事情在这总宫里也不是什麽秘密,这好,省的我麻烦了。 一边想着,又往前寻,因为自忖已经开始接近宁天帆的寝宫,所以格外的加倍小心起来,果,就在十分华丽的一个大房间内,察觉到与其他房间不同的气氛。 别的房间要麽没人,要是有人聚在一起,必有小声说话的声音。个房间却显然不同,灯光在窗上晃出许多大小长短不一的影子,但里面却静得犹如一座坟墓仔细听去,可以听见很细小的呼吸声,显然是这里的每个人都很自觉地屏息敛气。 「就是这里了。」南宫夜轩心中一喜,刚要想办法挂在房上看下里面的情况,就听里面一个低沈威严的声音喝道:「是谁?」话音落,一件兵器就挟着声来到了南宫夜轩的面前。 宫夜轩大惊,万没料到这屋中人的武功竟高到如此地步,连忙向后一仰,堪堪躲过那件兵器。 「叮」的一声,那件兵器深深打进他身后的柱子里,直至没柄,从木柄上的花纹看来,竟只一把普通的水果刀。 与此同时,从屋子里涌出许多人,都是十分漂亮的胡人男女,一个个戒备的看着南宫夜轩,不动手,而屋里也就没了声音,更没有兵器再射出来。 南宫夜轩苦笑,心想自己还是太莽撞了,怎也没想到宁天帆的武功竟可怕到这个地步。不过到如今,既然被识破了行藏,与其藏头露尾有如跳梁小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屋去呢。 想到这里,就整了整衣冠,从容不迫的推门走进去。要麽说到底是王爷,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天生的贵气和威严。仿佛他不是私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而是宁天帆亲自请来的贵客一般。 屋子里站着一大群俊男美女,看眼中光彩,应该都是有不弱的武功底子。不过在这里只能做侍的下人。 南宫夜轩心想宁天帆你也太浪费了,本王府里都没这麽大谱儿。 那些丫鬟仆人心里则想:这谁啊?派头好足架子好大,嘿,我们在这行宫里呆多少年了,还就没遇见过这样拿自己不当外人的。 南宫夜轩慢条斯理的在众多注视的目光下穿过大厅,来到里面房间。其布置的精致华贵自不提,但这些也不会放在杀手王爷的眼里。 从一开始吸引住他视线的,就是床上那个半倚在床头,双目微闭的清俊男子。 那男子和月牙儿长的极为相似,只不过月牙儿因为身世的关系,没有这男人身上冷冽的气质铮铮风骨。虽然看上去身子十分虚弱,但他倚在那里,还是给人一种渊渟岳峙的感觉。 南宫夜轩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岳父大人了。心里不大自在,暗道我这位泰山大人也太年轻了吧?……这一声岳父可怎麽叫得出口啊。 正想着,旁边忽然射过一道灼热视线,烧的南宫夜轩身上似乎都要起火了。他一回头,就看另一个坐在书桌旁藤椅里的邪魅男子。 不得不说,若论魅力,江清晓固然是很出色的,但和这男子一比,就立刻略逊一筹了。 这男子不但是长相,只是身上散发着的这份气质,就不知会让多少女人为之尖叫陶醉。 打个比方说吧,江清晓和他南宫夜轩,甚至月牙儿,都是女人们喜欢的男人类型,但是若得到他们,久而久之,女人们终究会死心,会嫁给别人。但是这个宁天帆,却是让女人们看一就可以死心塌地,迷恋一生的男人。 虽然不甘愿,南宫夜轩也不得不承认宁天帆的魅力确实很大。暗道看来自己以后应该再坏一,那这邪魅气质就可以和对方匹敌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宁天帆冷笑一声,悠道:「阁下夤夜来访,不会只是为了和本座大眼瞪小眼吧?」说的倒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南宫夜轩咳了一声,悠然道:「自然是。至於我的目的,想必教主也十分明白,但不管是打是杀,请教主先容我见过岳父大人再。」 他说完,就上前几步,来到那床上的男子面前,深施一礼道:「小婿南宫夜轩,拜见……哦……父大人。」一边说一边就觉得别扭,心想说出去谁信这是月牙儿的爹啊,说是他哥哥还差不多。 那床上的男子本来一直在假寐,南宫夜轩和宁天帆的话他似乎都充耳不闻,好像外界的一切,与他再无关系。 然而听到南宫夜轩这番话,他却猛的睁开了眼睛,带着三分防备七分惊疑的看着南宫夜轩,半晌才开口道:「你……你说什麽?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声音清冷动听,一如冬日山里结成薄冰的山泉。 不等南宫夜轩答话,就听宁天帆冷笑道:「这还用问吗?他贵为你们锦绣国的杀手王爷,能不道你是谁就乱叫吗?好好看看吧,这是你的女婿,哦,女婿这个词似乎不太恰当,你应该叫儿婿才是,他就是你那个念念不忘的儿子的情人。」 话听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帮南宫夜轩好心解释,因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嘲讽之意。 南宫夜轩叹了口气,回头看了宁天帆一眼,只见他双目中流露出嫉妒疯狂的恨意,心里便明这位大教主别看风光八面,但是这二十年来,只怕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儿……儿婿……」江清晓在极度震惊之下,忍不住就重复了下宁天帆的话,然后他身子猛一震,双目神光暴射,注视着南宫夜轩,颤声道:「你……你是小辉的……情人?」 南宫夜轩心想小辉是谁?正要询问,忽的想起月牙儿和自己说起过的那个梦,梦里男人就是他小辉的,於是便明白这大概就是月牙儿本来的名字了,连忙又深深施了一礼,沈声道:「是。」 男子本来坐直的身子忽然又颓然的倒下去,双目中泛起泪光,半天才强忍悲痛的颤声问道:小辉……小辉他……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痛苦?你……你把他葬在哪里?」 「月牙儿很好啊,他没死。」南宫夜轩情不自禁的就用手挠了挠头发,忽然想起刚刚走廊里那个丫鬟的话,这才醒悟过来,暗道我看来也是有些紧张的,怎麽竟变得这麽笨。 於是不顾宁天帆射过来的警告意味浓厚的目光,微笑着对江清晓道:「咳咳,江盟主请不要听一面之言,月牙儿,哦,也就是您的儿子,应该是叫小辉吧,他活的好好的,不知是因为什,听说宁教主并没有派出手下的十大王牌杀手,不然现在月牙儿是否还有命在,可能就不好说。」 他刚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磨牙声,接着一个声音森然道:「多谢你提醒,下次我会记得派号亲自去执行任务的。」 一瞬间,巨大的惊喜立刻冲垮了江清晓拼尽全力支撑起来的挺直身躯,他的手再也抓不住床,仰面直直的向床上倒去。 「啊……」 南工夜轩刚上前扶住他,就见有一条人影比他更快,如同一阵疾风般从他身旁掠过,到床上一把将江清抱在怀中,一边替他按摩着胸口一边大吼道:「你这又是怎麽了?那混蛋孩子死了你昏倒,现听见他活了,你怎麽也昏倒,你……你到底要我怎样做?「 南宫夜轩无语看着如同麻了爪子的笨鸟一样的宁教主,心里一个劲儿的说着:不是真的,这是真的,这怎麽会是那个心狠手辣,在中原隐忍十年,回来后以重伤之身平了叛乱的圣教教呢?不,我是幻觉,我一定是幻觉,要不然就是眼花了,不行,我还这麽年轻啊,怎麽可以花呢?回去得找个好大夫。 正想着,在宁天帆怀抱中的江清晓悠悠醒转过来。接着宁天帆就回头大叫道:「去,让人把刚的天眷燕窝给热热,端上来。」 屋外有人答应一声,接着脚步声响起。这里宁天帆又回头凝视着怀中的人,半天才叹了口气,淡道:「这回你知道了,你儿子没死,可总该吃些东西了吧?」 「我……我不信……你……你们都是骗我的……你是和他串通好的。」江清晓忽然剧烈的咳嗽两声,然后一把推开宁天帆,他吃力的坐起身,一步步走下床,直视着南宫夜轩的眼睛,一字道:「说,他给了你什麽好处,让你来和他演这一出戏?」 南宫夜轩见江清晓虽然神态严厉,但是眼中却流露出又是期待又是恐惧的神色,便明白他心其实是希望自己和宁天帆并没有串通,却又害怕自己给出他肯定的答案,不由叹息一声,暗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十年没见月牙儿了,却还是为这个生死不明的孩子牵肠挂肚。唉…… 一念及此,不由便冲口而出道:「江盟主,我没有骗你,月牙儿和我娘现在就在外面等我,这次我从中原千里迢迢的赶过来,就是答应月牙儿要救你出去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现在就他们进来,你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不是你儿子了。」 「你说……你说小辉也来了?他……他要救我出去?」江清晓的身子颤的更加厉害。宁天帆忙冲过来扶住他,面色也是阴晴不定。 「是的,我这就去叫他进来。」南宫夜轩转身就要往外走,他心里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和月牙儿会有危险了,真是,早知道江清晓克制宁天帆克制的这麽死,他们还费那麽多事干什麽,直就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进来便好了嘛。 「不……不用……我……我不想见他,你们……你们快走吧。」江清晓忽然开口,他垂下眼帘,有颤的厉害的双手显示出他的心乱如麻。 看来我虽然知道事实了,但这位岳父大人并不知道。南宫夜轩又叹了口气,便微微一笑道:没关系,我带他来见见你,江盟主,难道……你真的不知吗?有你在这里,宁教主是说什麽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宁天帆和江清晓。 江清晓看着南宫夜轩离去的方向,又转过头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宁天帆,刚想说话,就对方扭过头去,冷声道:「你不必问,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相询?」说完就放开他,仍走回边,在藤椅里坐下,装成继续看书的样子。 江清晓也就沈默的站着。宁天帆从书中抬起视线,默默的看着那一抹消瘦的身影。 多少年了,从自己把他掳回来后,就再没看过他情绪的波动。即便是告诉他他的儿子还活着,他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待告诉他那小孩终於又被自己杀死,他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眸,只过从那天起,他就拒绝吃任何的食物。 从没想到,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藏着如此丰富的情感,也许,他只是不愿意在自己面流露出来而已。 叹息了一声,宁天帆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竟是一个笑话。 天资过人,英明天纵,武功盖世,一教之主,得到了这些,又有什麽用呢?最想得到的那个,始终不属於自己。最快乐的那段日子,始终都是以江清晓师弟的身份生活过的那段日子。而段岁月,却早已随风而逝,自己纵然可以呼风唤雨,却偏偏唤不回那段岁月。 恍惚中,就觉门外似乎是走进了几个人来。他没有回头去看,也不想回头去看,那是江清晓家人,和他没有半丝的关系。如果一定要扯上一点联系,那大概就是自己的满腔恨意吧。 「小……小辉……」一声动情的呼唤。 宁天帆猛然转过身来,死死盯着那个人,十年来,他终於又听到这人饱含着感情的声音,就同二十年前每次呼唤他的名字一般。 他死死的看着江清晓和月牙儿拥抱在一起,抚摸着对方的发一遍遍喃喃叫着「我的孩子。」他到月牙儿悲戚又兴奋的唤着自己最爱的人「爹爹」,那一副劫后余生死别重逢的画面真是好感,感动的他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一瞬间,宁天帆很想放声大笑十年来,他用尽了一切的手段,逼迫他和自己**也好,费尽心机的讨他欢心也好,甚至连春都用过,可是从没得到他一个笑容。却不曾想,让他动情竟然是如此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一人,一声呼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一阵如夜枭般的疯狂笑声响起后,宁天帆看到南宫夜轩和那个少年以及旁边的女人都齐齐过头来,甚至连江清晓也转过身子,只不过,他不露痕迹的挡在了那个少年的身前。 宁天帆这才发觉竟然是自己在笑。他很恼怒,这样的笑和哭有什麽分别?他是波斯圣教的教,是未来一统天下武林的枭雄霸主,他怎麽可以有这麽悲痛的像是被挖去了心肝般的笑。 算了,放手吧。十年都过去了,难道要和这个人一直耗下去,耗到他死去的那一天吗?己还有霸业,一个人算得了什麽?他爱怎麽样,就让他去吧,便当做是还了他十年前放了自的恩情。 只是里还是有一些不舍的。宁天帆知道自己是贪心,但是他本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一点贪心又得了什麽。 「如果我说我不答应放他走,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出去。这话,你们是不是不相信?」仿佛是了掩饰自己刚刚的狼狈,宁天帆刻意的挺直了胸膛,高高昂起头来。 「我信。」南宫夜轩点点头。一旁的王妃这次竟也十分配合,收敛了嚣张的态度。不管怎麽说,毕竟是王府里的女人,审时度势还是明白的。 宁天帆的目光转向江清晓,江清晓也看着他。一时间,满屋俱寂,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南宫夜轩和月牙儿还有王妃就站在一旁,他们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人以目光纠缠着,然后那光就一寸寸的变冷,最终变成了咫尺天涯。 「我可以放你走。」 宁天帆最先别开了目光。他在心里苦笑,心虚的,到底还是自己吧,他从未负自己,一直都自己负了他,一直都是,即便这份辜负是用一腔真情做理由,但辜负,终究是辜负。 你的条件?」江清晓平静的道。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宁天帆嘴角一咧,大概也觉察到自己这个笑容太过苦涩凄惨,他旋收了笑容。 宁天帆沈默着,江清晓也就默默的等待。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对方长叹一声,轻声道:「我只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你已有几日都没有进食了,等一下把那碗燕窝喝了再走。」 江清晓的身子轻颤了一下,但旋即就平静道:「好。」 「儿子,这算是什麽条件啊?」王妃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了,凑近南宫夜轩悄声的问,他完月牙儿就跟着点头,显然也不了解这个要求怎麽会被称之为条件,难道说,那碗燕窝里下毒? 南宫夜轩给了他们两个一人一记眼刀。唯恐他们会惹恼宁天帆,让他改变主意。 王妃撇撇嘴,心想真是小喜鹊尾巴长啊,给月牙儿的眼刀明显比给我的温柔多了。 「第二个条件……」却听宁天帆再度开口,只不过这一次,他犹豫了很长时间,才一字一字:「我要你……像从前一样,再……再唤一次我的名字。」 江清晓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了动嘴唇,却什麽都没说出来,最后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好。」 燕窝很快就被送上来,很大的一碗,让宫夜轩都有些动容,自言自语道:「天眷燕窝珍贵无比,常人能弄到一点已属不易之极,真不这麽多燕窝,是从什麽地方得来的。」 王妃和月牙儿对望一眼,心想不就是燕窝吗?府里有的是,至於这麽感叹吗?不过他们却不再多言了。因为发现背对着他们的宁天帆身体一直在抖啊抖的,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刺激的他丧心病狂,再不放他们走了呢。 江清晓很镇定的将那一大碗燕窝吃完,然后站起身,他看着宁天帆的背影,过了很久才柔声:「天帆,谢谢你。」 宁天帆猛的转过身来那一瞬间,连迟钝如月牙儿和王妃,都可以强烈感觉到他目中狂喜的神采。 只不这神采很快便黯淡了下去。因为宁天帆终於想起,这并非是江清晓原谅了自己,而只是他换离开这里的条件。 「你们走吧。」宁天帆再度背转过身子,向江清晓挥了挥手。 然后他的双手就紧握成拳头,一字字喃喃道:「没错,我要的是天下,是一统武林,我要的是古霸业,一个江清晓,算什麽,你算得了什麽?」 江清晓应该是听到了他的这番自语,但他却什麽也没说,拉着月牙儿的手,对他温柔的笑了,轻声道:「孩子,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南宫夜轩和妃以及月牙儿不约而同的回头去看那个仍然站立在桌旁的男人,烛光下,他显得那麽高大,也孤单凄凉。 唯有江清晓,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最后三人齐齐在心里叹了一声,就和江清晓一起走出大。 第八章 走了大概一刻锺,眼看便要走到行宫的大门时,忽然后面脚步声响。接着一个丫鬟追上来,给江清晓一个瓷瓶,轻声道:「江公子,教主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你身上入骨香的解药,从后,你便再也没有什麽禁忌了。」 江清晓接过那个瓷瓶,他深深的看了一会儿,才放入怀中,柔声道:「替我谢谢他,还有,你以后……好好照顾他。」 那丫鬟是个胡女,闻言双掌合十行了一个礼,说了声「知道了」后,就翩然离去。 谁也没想到一场虎口夺人最后竟会演变成这种局面。走在冷清的大街上,王妃还猛掐自己大,一边喃喃道:「儿子,你确定咱们不是在做梦吗?人这就救出来了?我……我甚至还没展现的绝顶轻功,赴如神掌,飘飘洒洒拳,天女散花的暗器……」 「你放心,宁天帆不会给你施展这些花拳绣腿的机会的。据看来,他不像是对歌舞感兴趣的人。」南宫夜轩毫不留情的吐槽,下场就是被他娘一路追杀回了客栈。 月牙儿和江清晓并肩走在后面。父子俩久别重逢,且可以说是死里逃生,都是不胜感慨唏嘘,觉心里有千万句话要说出来,但最后,竟什麽也说不出。 后月牙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想月牙儿你怎麽了?平日里的机灵伶俐都哪里去了?怎麽面自己的老爹反而拘谨起来了呢?放开点放开点。 一边想着,咳了好几声,却仍是什麽也说不出来。 「怎麽了?受了风寒吗?怎麽咳嗽个不停?」江清晓温柔的看向儿子,摸着他的脑袋,喃喃:「十年了,我的孩儿都长大了呢。你娘若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月牙儿听到江清晓提起自己的娘,眼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哽咽道:「爹爹,真不是被那个人杀死的吗?虽然他弟弟说不是,可我却有点儿不相信。」 江清晓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他道:「小辉,你……你怎不记得了吗?你娘从生下你后就难产走了,你一直是和爹爹相依为命的啊,直到……直到那事情发生的时候。」 月牙儿心里终於释怀了,点头道:「爹,我当日掉下悬崖后,幸亏有棵树把我托住了,但我或是因为惊吓,又或许是因为头碰上了树干,后来就失忆了,没看我现在的名字都不是小辉吗?」 他说完,就又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道:「若不是做了那两个梦,只怕我现在都不知道是我爹爹呢。」 江清晓叹了口气,黯然道:「造化弄人,孩子,你受苦了。但不管怎麽说,我们爷俩也总算能今日,这就是上天待我们不薄了。」 月牙儿点点头,忽然又问道:「爹爹,你说,那个……那个大魔头他会不会反悔,再追上来啊?」 江清晓忽然停了步子,月牙儿不知他怎麽了,就也陪他停在当地,却见他出了半天神,才又动脚步,轻声道:「不会的,这麽长时间了,他应该也……看开了,也……应该……死心了。」 月牙儿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自家爹爹离开了那里,似乎也没有多开心。一时间,两人间又入了沈默。 又过了一会儿,月牙儿忽然想起那个小瓶,不由得好奇道:「对了爹爹,那个……那个入骨香底是什麽啊?为什麽那个丫鬟说从此后你就不用禁忌什麽了,难道以前有什麽禁忌吗?」 江清晓的脸忽然红了,幸而是在黑夜里,月牙儿又没有南宫夜轩的眼力。他抬头看了看,只前面正上演着慈母追败儿的戏码。想了想,才小声道:「你和那个南宫王爷,真的是情人吗?」 「恩,是的。」月牙儿老实回答,心里一边突突的跳着,害怕父亲会因为宁天帆的事情而反对己和南宫夜轩在一起。 「恩,其实这麽多年,我也看开了。要是他真的对你好,也没什麽关系了。能冒着生命危险你来救我,这就算是难得的,换成别人,也未必做得到。」江清晓淡淡道,一席话算是解除了牙儿心里的顾虑。 月牙儿心里大喜,暗道南宫夜轩的娘和我爹都同意了,总算这件事情没什麽障碍了。不过爹,我刚刚问你入骨香的事情,你说这个干什麽?难道是想对儿子我使用声东击西转移话题的战吗? 刚想到这里,就听江清晓又道:「那入骨香的事,既然你和南宫是情人,我便说给你听也没什,只是以后不要说给外人听,这种东西中原没有,省的让人知道了,会起歹心,前往波斯求取那实在不是我中原武林之福。」 月牙儿惭愧的低了头,心想爹啊,我对不起你,原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爹爹之腹了。 「这入骨香其实……是一种特殊的淫药。被下了此药之人,不管多麽心高气傲冰冷如霜,……某些时候,也总会……有些情热。最……可恨的是,中了这入骨香,若没有解药,则一武功都形同废去。可是一旦服了解药后,就会一切恢复如常。」 月牙儿恍然大悟,暗道难怪老爹不好意思说,这种事情是挺人的。只不过……他其实很好奇江清晓对宁天帆那样的憎恨和决绝,即使有这入骨香,那魔在强迫爹爹做那种事的时候,爹爹真的也会情热吗?不过这话当然不能问出口。 思绪飘飞开去,就想到了自己和南宫夜轩,不知什麽,脑海中就出现了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情景。月牙儿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以前在南宫乘风集那些龙阳春宫图的时候,偶尔也会瞥上几眼,因此对这种事情是有些了解的。 想到那些香艳绮靡情景,心里又是羞怯,却又感觉到十分的期待和甜蜜。好在这个时候已经了下榻的客栈,月牙儿忙收起这些遐想,带着江清晓走了进去。正好看到南宫夜轩递给小二锭银子,大概是深夜叫他开门,所以赏他的小费。 临时给江清晓安排了一个房间。月牙儿生怕宁天帆改变主意,非要陪着父亲。南宫夜轩看了他那身子骨儿,心里直叹气,暗道这要真是有人来,到底谁保护谁啊?没办法,也只好陪爱窝在一处。 江清晓静静倚着床柱坐着,听月牙儿详细讲述这些年的经历。虽然为他感到心酸,但听说南乘风并没有虐待过他,再加上听到嫩草这个马妖的事情,不由得就将心酸转化为了好奇,听最后,压抑的气氛总算缓解了一些。 「好了,睡吧,估计宁天帆就算想后悔,也不可能在今夜。」南宫夜轩搂住了月牙儿,爱人的圈都变黑了,他实在是好心疼。 「你们回房间吧。他……不会出尔反尔的。」江清晓微笑注视月牙儿和南宫夜轩,然后又转头了看黑沈沈的窗外,好半晌,他才幽幽道:「就如同他了解我一样,其实我也很了解他,他说放我走,就绝不会再让我回去。」 月牙儿认为自家老爹过於相信那个大魔头,忧患意识显然很不够。正要死缠硬磨的留下来,被南宫夜轩一把拖到门口,他刚要抗议,就见爱人对自己眨了眨眼,轻声道:「我们走吧,我信岳父大人的判断,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月牙儿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南宫夜轩的话也有道理。再世为人,也许爹爹的心情也很激动,这种时候,他想要平静一下也无可厚非。於是只好转头道:「爹,那我们回房了,你也早点睡,一旦有什麽异动,就大叫知道吗?」 江清晓微笑点了点头,烛光下的他,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哪是你爹啊,说是你哥哥才会有人相信吧。」南宫夜轩再次对江清晓的年龄产生了怀疑,等说完就被月牙儿暗中拧了一下,看见爱人龇牙的样子,他心情大好,一把抱起月牙儿,哈笑着回到了自己房间。 月上中天,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 月牙儿已经在南宫夜轩的怀里睡熟了,连日的劳累,突然放松下来的情绪。让他很快就进入香甜的梦乡。 南宫夜轩也睡的很沈,但是当他发觉到屋里有人进来后,他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并且拔了腰间的软剑。 「警觉性还挺高嘛。」一个声音悠悠响起,是宁天风。 南宫夜轩收了剑,回头看看月牙儿,发现他一点都没有被惊醒,他替爱人掖了掖被角,就悄下床,对宁天风道:「有什麽话用传音入密说,不要吵醒月牙儿。」 宁天风酸溜溜的道:「喂,用得着这麽体贴入微吗?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这有什麽好生气的,你回去自然也可以给你师兄掖被角。」南宫夜轩淡淡道。当然,这都是传音入密之法说的。 「呸,你还有脸说这种话。知不知道我是一肚子火啊?我让你们去想办法给我哥哥幸福,结你们可倒好,直接把江清晓给接出来了,这下我哥哥成了光棍儿,他能看着我和师兄双宿双吗?」 宁天风一边用传音入密大叫,一边就想拍桌子,不过手还没到桌子上,就被南宫夜轩给挡住,原因当然是怕他吵醒月牙儿。 「我又有什麽办法?本来我也想到会这麽顺利的,谁知道一进去了,你哥哥不知道怎麽的就放人了。我还奇怪呢,这也不是他这种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我不管,反正你最好想办法把他们俩凑做一对。南宫夜轩,我一点儿也不吓唬你,知道冰诀吗?」宁天风的声音忽然凝重起来,而冰心诀这三个字,也让南宫夜轩的心头剧烈震动了下? 「什麽意思?你是说你哥哥得到了冰心诀吗?」南宫夜轩失声叫了出来,他甚至连传音入密忘了用,好在月牙儿睡的很熟,所以没有被惊醒。 「恩,这冰心诀本来就是我家世代相传的。当年在中原武林掀起腥风血雨,被你们称作石神那个人,就是我的先祖,虽然你没赶上那个时候,不过应该也听说过吧?」 宫夜轩当然听说过,事实上,直到现在,经历过那个时候的人都死去二百多年了,但是武林的人们一提起石神,仍然会面上变色。他脑中划过一个念头:「我明白了,你们先祖就是那个候来到波斯,创建了圣教吗?」 「没错,当年先祖被中原武林联手追杀,你们所有闭关的长老高手齐齐出动,甚至连那些修之人也都参加了,这才迫使先祖远遁波斯,创立了圣教。之后他得窥仙道,白日飞升。不过的后人,也就是我们,都不愿意练习那可怕的冰心诀,也就没人能够像他一样有武学上的不造诣了。」 「难道……难道你哥哥竟然想练冰心诀吗?」南宫夜轩耸然动容,如果真是这样,如果宁天带着恨意修炼这种功夫,那可以想象,将来的中原武林会是什麽样子,甚至连道门都将受到及,最怕他入魔后,会连关山都对他没办法。 宁天风点点头:「是啊,他在江清晓走后,就去密室将冰心诀拿了出来。我因为偷偷去找师兄,看到的,不然连我也不会知道,我想他应该是心如死灰之下,决定修炼冰心诀,然后一统中的武林了。」 南宫夜轩站起身来,在地上踱了几步,咬着嘴唇道:「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了,你最好想想办法,我也不希望哥哥变成那种冰冷冷的石头一样的怪物。」宁天风说,知道自己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起身告辞了。 这里南宫夜轩在屋里转了几个圈子,终於下定了心。 再看了看月牙儿的睡脸,见他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他才放心走出门去,对黑暗中的影卫吩,让他们保护好月牙儿,王妃和江清晓,然后他离开客栈,再次来到之前走出的地方。 那座寝宫里依然是灯火通明,看来宁天帆并没有睡下。 南宫夜轩这一次索性也不藏头露尾了,直接就大大方方走了进去。丫鬟们看见他,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面上都现出几丝欣喜神情。 一阵惨叫声传来,让南宫夜轩了解了丫鬟们什麽看到他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叹了口气,他直接走入宁天帆的房间。 「你还过来干什麽?难你认为我的耐性会这麽好?」宁天帆仍然坐在桌子旁翻着一本书,没有了江清晓在身边,他声音如同是千年寒冰。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是关於江清晓的。希望你可以让其他人都退下,还有,我不太喜欢听叫声。」南宫夜轩很自来熟的坐下,目中古井不波。 宁天帆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江清晓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从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你现在还不出去,我不介意杀了你,因为我现在真的很想杀人。」 「江清晓在的时候,你也这麽想杀人吗?」南宫夜轩却一点不为所动:「还有,我想我应该提教主一声,您拿的书,是倒着的。」 宁天帆低头一看,果然,那书上的字都是倒的。他手一紧,那本无辜的书立刻化成了纷纷的片。 他抬头狠戾的看着南宫夜轩,南宫夜轩也就毫不畏惧的和他对视。 过了好一会儿,忽见宁天帆一挥手,然后森声道:「都下去。没有我的传唤,不许进来。另外,止行刑,鬼哭狼嚎的烦死人了,让她以后记住这个教训。」 外面响起潮水般的脚步声,南宫夜轩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丫鬟如临大赦的样子。不一会儿,叫声也停止了。 宁天帆冷笑道:「堂堂的杀手王爷,竟然不喜欢听惨叫声,这还真出乎我的意料。」 南宫夜轩也微笑道:「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教主竟然会这样容易就放手。换做是我,月牙儿便一辈子也不会爱上我,我也要将他拴在身边,只要能看见他,拥有他,其他的我都不管。以为教主也是我这样的人,没想到却是我想错了。」 宁天帆的面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一声,漠然道:「你懂什麽?十年前,我何尝不像你这样的想法。可如果当你真的这麽做了,当你用了十年时间,也换不来他一个哪怕是敷的笑容,听不到他说一句带半丝感情的话,你就知道,我为什麽会放手。」 宫夜轩低头沈思,慢慢点头道:「也许吧,我是那样的爱着月牙儿,如果让我看着这样的他,整看上十年,我或许也会崩溃的。」 宁天帆冷冷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那麽你可以走了,在我还没改主意之前。 南宫夜轩抬头微笑道:「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个,我说过我有事情要和教主谈。」 他站起身,见宁天帆没什麽反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道:「教主知道月牙儿和江清晓是父子,你也一定知道我得到月牙儿的手段,也不甚光彩吧?我是从堂哥府里强行将他要来的。」 宁天帆不知道他要说什麽,但是内心中那份始终挥之不去的一点希望和期待,却让他耐着性听南宫夜轩说了下去。 南宫夜轩道:「月牙儿因为身份的关系,不像他爹那样刚强,但是他对我也是没有好感的,他我,也恨我,坐在马车上,他只是缩在角落,用戒备的眼光看着我。就在那时候,我意识到如果只露出王爷威严的一面来逼迫他是不行的,就算我可以得到他的人,将来也不可能得到的心。」 宁天帆心里一动,面上却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听南宫夜轩说下去。 「於是我放弃了用王爷的身份来压他。我温柔的对他,关心他,爱他,宠他,我原本以为,要我始终这样的爱他宠他,总有一天,月牙儿也会敞开心意接受我。古语说,精诚所至金石开,这话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吧。」 「但是我没想到,效果竟然会这麽好。月牙儿从放下对我的防备,到慢慢对我产生感激,到为我的柔情而动心,最后对我有了感情,是那种生死不渝的爱情,这一切,只不过用了不到个月的时间。」 宁天帆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冷道:「所以,你今天晚上是来刺激我的吗?」 南宫夜轩满头黑线:「你看我是想早死的人吗?」 然后他叹了口气,摇头道:「你还不明白吗?当我们处在这个地位,拥有这种身份之后,我们往就会不由自主的偏离自己的心,就比如你吧,明明想对江清晓好一些,可是表现在行动上,成了逼迫,你逼他吃饭,逼他休息,就算想逗他开心,可在他眼里,你也是要逼他开心。」 他说到这里,就顿了一下,咳了一声道:「更不用说那种事情了,你也肯定逼迫他不知道做了少次,你说,这样的你,怎麽可能让他爱上呢?」 「就算我逼他,我也是为他好。」宁天帆暴躁的挥挥手,然后又慢慢的将手握成了拳头:「好,现在还说这些干什麽?他爱不爱上我都没关系了,因为我已经和他……斩断了所有的情意恨和爱,根本都已经不重要了。」 南宫夜轩摊手道:「你又来了,教,你问问自己的心吧,它真的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彻底忘掉江清晓吗?你可知道,江清晓最说出的那一句‘天帆,谢谢你!’并不是为了脱身,而是发自真心……」 不等说完,宁帆就猛然站了起来,冲到南宫夜轩面前,激动的大声道:「你说什麽?你凭什麽这样说?不…这不可能,根本就不可能,他就是为了脱身才说出来的,他就是……」 「我不了解江清晓,可是我知道,当一个人在说违心之言的时候,他的声音里绝对不会有那真挚的感情。教主,请你想一想,想一想以江清晓的性格,他会不会为了脱身,而逼自己说那样一句违心的话?请你再想想,他说的那句话,真的是为了脱身而敷衍你的违心之言吗?」 南宫夜轩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向门口走去。宁天帆则是如遭雷击,呆呆的站在他的身后。 当南宫夜轩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另一只脚却还未抬起时,他终於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带着音的问话:「等等,你……你是什麽意思?」 南宫夜轩心里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你被说动了就好,嘿嘿,我还真怕你就那麽无动於衷的看我走呢。 不过表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这种庆幸,南宫夜轩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不过身形倒是停了,淡道:「我什麽意思,你真的不明白吗?聪明人是不必点化太多的。我只想告诉你,或许,你也以试着改变一下爱江清晓的方式。」 「要……要怎麽改?」宁天帆懊恼的在桌上捶下一拳,可怜的桌子立刻沦为无辜的牺牲品碎片片,他朝着南宫夜轩的背影大吼道:「我……我根本就不会改。」 「到底会不会,不试试怎麽能知道呢?说到底,还是要看自己的心想让你怎麽做。」 南宫夜轩嘴角边已经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了,他又接着迈出第二只脚,淡淡道:「对了,我们计明天就出发回中原,还要赶在过年前回去呢。因为临时增加了一辆马车,所以我挺烦恼的,要是有好车夫的话,介绍一个给我吧。让他去沙漠客栈找我就行。」 他说完,看也不看身后已经黑了脸色的宁天帆一眼,轻松自在的走出了房间。 对於南宫夜轩昨天晚上的秘密行动,月牙儿根本毫不知情。当南宫夜轩回来的时候,他还在上呼呼大睡呢。 南宫夜轩也觉得很累,心想做媒人真不容易啊,关键是怕出了力还不讨好。自己过去总是把门的媒人都给丢出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一边反省着,就爬到床上打坐调息,待真气运行了三十六周天后,果然觉得身体舒畅多了,神也变得充沛了,睁开眼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月牙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一盆水,上面搭着雪白的毛巾。看见他睁眼,就笑道:「看来真累坏了,我醒了你都不知道,来,洗把脸,吃完早饭我们就要往回赶了。虽然累些,不过腊之前可以到家,还能好好歇几天。」 南宫夜轩笑着接过毛巾,并在月牙儿的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凑近他耳边笑道:「是啊,过完年们就准备成婚的事儿,可够忙一阵子了。」 「成……成什麽婚啊?你……你想让太后和皇上杀你的头麽?」月牙儿吓坏了,惊慌道:「这事情也就我们爷,嫩草和咱们府里的人知道就行了,传出去非获罪不可。」 「笨,获什麽罪啊?你看我堂哥娶了嫩草,不也没事儿吗?听说关山后来也和那公鸡精成婚,孩子如今也和小飞差不多大了吧?呸,亏这厮当日还骗我说他故意装作不知道这公鸡精的份,我这次在京城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是只公鸡精,连原形都见过了,人在一起没多久就郎有情妾有意,他却还瞒着我,气死了。」 月牙儿目瞪口呆,想了想,好像南宫乘风是提过这麽一回儿,不过当时他没太往心里去,嫩草也不知道呢。 「那……那皇上这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就没给国师定罪?」月牙儿挠挠头:「不对呀,我觉得我们爷都很调,也没和嫩草举行婚礼啊,不就是因为怕皇上知道了降罪吗?」 「屁,皇兄他哪有脸说别人?他自己立的皇后就是一只妖精。说起来也是奇怪,最近好像是精们扎堆了还是怎麽的,你看堂哥,皇兄,还有国师关山,怎麽都和妖精好上了呢?我堂哥大概是因为嫩草不喜欢张扬,才没办婚礼的。切,他们娶了公妖精都行,我娶男人就不行?歹我们家月牙儿也是个正宗的人嘛。」 「我……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啊。」月牙儿白了南宫夜轩一眼:「你却这麽玩世不恭的。」 「是啊,我也是说正经的。嫩草和堂哥不愿意张扬,但是我们不能不张扬嘛,恩,也不算张了,请一些要好的朋友和亲人,摆几桌酒席,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这些程序是一定要走的。」 南宫夜轩搂住月牙儿:「宝贝儿,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一想起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血就往脑子上啊。」 「好……好了,赶紧吃饭吧,再磨蹭一会儿,天就晌午了。」月牙儿心慌意乱脸红红,随便找个借口就跑出去。但是他知道,听见南宫夜轩这番话的时候,他是真的很窝心很感动。 一行人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南宫夜轩赏了掌柜的一百两白银,把掌柜笑的眉眼弯弯,就差没步一磕头的送这位财神爷出门了。 「坐马车吧,这些天大家都累坏了,还有大沙漠要穿过,保存体力最重要。」南宫夜轩指着店口一字排开的几辆大马车,把月牙儿和王妃让进了其中一座。 「我爹爹呢?」月牙儿却又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一边就朝江清晓招手。 「我安排江盟主坐另一辆马车。」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夜轩怎麽也没办法叫那麽年轻的江清晓岳父,只好称呼他江盟主。 「你就跟着月牙儿一起,叫我爹爹吧,盟主那已是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了。」 江清晓微微一笑,跟着南宫夜轩走到了第二辆马车上。忽然间,他的身形停住了。 第二辆马车上的车夫戴着一个大斗笠,把脸遮住了大半,见江清晓和南宫夜轩停了下来,他跳下马车,沈声道:「王爷,我是被您的朋友推荐过来的,听说你们要回中原,正好我也想去里找一些营生干干,不知道可否让我顺路,替你们效劳?」 宫夜轩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江清晓,见他只是面色变的白了一些,一双手进紧握成拳头,倒有其他激动的表现。 他心里有数了,就回头对那车夫微笑道:「好吧,既然你自己愿意,那我又何必拂了你的好意。」 话音未落,就见江清晓已经恢复了面色,从容不迫的上车,撩开帘子坐进车里。 「南宫,我怎麽看这个马车夫有些怪异啊,好像……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月牙儿却不知什时候爬下了马车走过来。 南宫夜轩吓了一跳,连忙道:「身材相似的人又不是没有,好了,你怎麽又下来了,真是不嫌烦。」他说完,搂着月牙儿就往第一辆马车走。 「可是我想和我爹爹坐在一起嘛,你陪着你娘就好了。」月牙儿撅起嘴巴,刚刚认回了爹爹,不等好好开心亲近一下,南宫这霸道的家夥就想把他从爹爹身边带走吗?哼,门都没有。 「哎呀,难道你没看出来吗?你爹是喜欢清静的性子。」南宫夜轩干脆抱起了月牙儿,在他耳小声道:「更何况,你忍心就把我放在车里受我娘的荼毒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什麽性子。」 想想王妃的恐怖的性格,月牙儿的确犹豫了。用脚趾头也可以想象的出来,极爱胡闹的王妃这无聊的一路上,会怎麽折腾南宫夜轩,有自己在他身边,的确可以帮他挡挡。「 情孝难两全的月牙儿最终还是选择陪爱人,他觉得自家爹亲的确是个清淡的性子,更何况,认为只要自己和南宫夜轩能缠住王妃,不让她跑到江清晓面前祸害他,这就已经是对爹亲最的孝顺了。 一天后,他们再度进入沙漠。仍然是六十个士兵带队,还有大批的骆驼和几辆由骆驼拉的大车,南宫夜轩谨记自家宝贝儿的要求,决定穿过沙漠后,要把这些骆驼都带回王府去养。 黄沙漫漫,烈日当空。驼铃声悠扬的在沙漠中回荡着。月牙儿从马车中钻出来,跳下车子来江清晓的车上,他特意的想看看那个车夫的脸,然而对方始终低头,大斗笠把他全部的脸都遮住,什麽也看不到。 想起南宫夜轩的话,也许这车夫是有什麽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不要去多多探究。於是月牙只看了两眼,没有结果后就放弃了,弯身爬进车子中,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一阵欢笑声。 车夫终於回头看了马车厢一眼,因为有帘子挡着,所以他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忽然,一个士兵大叫起来:「不好了,有响马贼。」随着呼唤,远处天地间腾起一阵尘烟。 月牙儿在车厢里也听到了这声叫喊,不由得面上一下子变色,大叫道:「糟了,有响马贼,士们说这是沙漠里最可怕的大害虫。他们个个武功高强来去如风,南宫只有二十多个护卫影卫,知道是否能抵挡得住。」 他一边说着,就要爬出车去,却被江清晓拉住了,听他微笑道:「不必害怕,爹爹已经恢复武了,你那个爱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对付马贼,我们两人足矣。 月牙儿见到父亲如此自信,不由得放下心来,不过他没有看到,外面车夫在江清晓说道对付贼我们两人足矣的时候,握着马鞭的手猛然收紧。 马贼来去如风,疏忽而至,几十人的队伍在南宫夜轩的驼队前一字排开。那些人一看见如此大的车队,眼睛里不由得都放射出贪婪兴奋的光芒。 「兄弟们,今儿咱们发财了,男人全杀死,女人都带回去给兄弟们乐。」那个首领高声大喊,声未完,忽然看见江清晓和月牙儿出现在马车上。 「有那漂亮的男人,也留下来。」首领转头间看见江清晓,眼里立刻发出淫邪的光芒。 与此同时,南宫夜轩也从车里钻出来,一看见那首领的眼神所看的方向,他就忍不住低头笑一下,心想你真是想死也不捡个好日子。什麽人不好看,竟然去看我岳父,这下想留个全尸不可能了。 果然,他刚想到这里,就见江清晓那辆马车上的车夫身形突然间动了,好像是一道黑色的惊,月牙儿只看他在那些马贼群中几个起落,转眼间,几十个马贼就倒下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几十道血箭方喷上空中。那之前看着江清晓的首领,身子被绞成了无的碎块,此时才支离破碎开来,一块块掉落在地上。 剩下的马贼完全都被这恶魔般的屠戮方式惊呆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啊……」下一刻,他们便拨转马头,没命的向大漠深处逃去 这一次是南宫夜轩的身形动了,杀手王爷第一次在月牙儿面前显露了他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段。几道剑影晃过,剩下的那十几个马贼也被屠杀殆尽。 一直到南宫夜轩杀气冲天的回来,月牙儿还是惊魂未定。他紧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怎麽……怎麽可以这样?杀几个惩戒一下就行了,为什麽……为什麽南宫还要追过去赶尽杀?」 小辉,这件事南宫的做法是对的。」江清晓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已经回到车上坐下的马车夫一,然后淡淡道:「这些马贼身上,哪一个没有背负几十条的人命?沙漠里的商队,沙漠周围的庄,他们可全都是赶尽杀绝。今日南宫若放了那十几个人回去,不到两个月时间,他们就会次纠结成一支新的马贼队伍祸害其他人。」 江清晓这样一说,月牙儿顿时觉得心里畅多了。南宫夜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也越发高大。和江清晓说了一声,他就跳下车辕,直奔南宫夜轩怀里,两人不知说了什麽,接着大笑声就传过来。 江清晓着那一对腻在一起的情人,心里只觉热乎乎的。他看了一会儿,就钻回车子中,心想这回月儿可不会来罗嗦自己了,正好趁机补补睡眠,昨夜也没有睡好。 却不料刚刚合上眼睛,就听见月牙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南宫南宫,真没想到,这位车夫大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他刚刚那几招你看没看到看没看到?一点都不比你差耶。」 车夫大哥?江清晓默默闭上了眼睛,催眠自己说我什麽都没听到什麽都没听到。 南宫夜轩也就敷衍着月牙儿,却听兴奋的小家夥又道:「啊,南宫,你不是说车夫大哥是要去原找个活儿干吗?这还用找吗?他这麽高的武功,就让他在咱们府里做护院好了,快快快,快去和他说定了,省的到时候他会被别人抢走。」 江清晓的手握成了拳头,再次心里默默泪流:儿子啊,你这算是迫不及待的想引狼入室吗? 「月牙儿,这个……再说吧,总得问问你爹的意见啊。」南宫夜轩犹豫了一下,总算他是明白龙去脉的人。 江清晓心里哼了一声,暗道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子捣的鬼。却听自家儿子仍然兴奋道:「不用问爹爹了,爹爹也一定不会说什麽的。刚刚如果不是车夫大哥,就要他自己动手了,所以他心一定是很感激人家的,你问他他也一定同意了。」 江清晓坐直了身子,伸手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心想儿子啊,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卖你爹啊?而你卖的还真够彻底,不知道用不用爹爹帮你数数银子,唉,这个傻儿子啊。 最终南宫夜轩总算把月牙儿拖走了,不知道答应了他什麽,月牙儿才放弃对车夫大哥斗笠下张面孔的研究,跟着南宫夜轩回了他们自己的马车。 收拾了一下,将响马贼骑的那些马都接收了过来,士兵们都说这是经过特殊训练的马匹,可在沙漠里疾行。南宫夜轩打算送给南宫乘风,他相信自家堂哥一定会喜欢这礼物的。 第九章 驼队继续前进,江清晓将身子歪在马车里的小榻上,心想这回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刚看到周公微笑而来,就被一声大喝惊醒,耳边好像是滚雷般的吼声持在沙漠里回荡着:「南宫夜轩,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给我出来,啊啊啊啊……你把我哥哥还我,还给我,你这个天杀的混蛋……」 驼队再度停下,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几个护卫和影卫的目光紧紧在来人所骑的那一头大雕上,喜欢的就差没流口水了。 南宫夜轩一看见这人,就觉得头皮一炸。忽觉月牙儿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好……好奇啊,南宫,我觉得这头雕……这头雕很眼熟耶……好像……啊……」 他忽然大叫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见月牙儿指着那头大雕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南宫,当初我做梦,梦到的那个追杀我爹爹的男人,骑的就是这头大雕啊。」 他一边说着,就跳下车辕,飞奔到江清晓的马车前,大声叫道:「车夫大哥,你……你一定要帮我们啊,有坏人要来抓我爹爹,你……你要是帮了我们,回去……回去我请你做王府总管不好?」 就算是江清晓这种性情无比沈稳淡定的人,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目光在车夫的头上一掠,想总管?咳咳,小辉你真是大材小用的典范。 天风却没管月牙儿的大呼小叫,他跳下大雕,径直来到南宫夜轩的面前,指着他大吼道:「我你去帮我解开我哥哥的心结,结果你让他把江清晓放走了。我让你再去负责把江清晓给弄回,结果你做的更绝,干脆连我哥哥也给弄走了。南宫夜轩,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麽?让你这子这样的折磨我?你……你简直就是我命里的克星,不对,是煞星。」 南宫夜轩摊手道:「喂,话不能这麽说啊,我哪一次不是真心帮你的?不过是你哥哥的思维和寻常人不太一样。所以帮到这种结果,我也没办法啊,又不是我让他我们走的,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不过这和你有关系吗?你哥哥走了,你正好就可以将你师兄出来,让他和你双宿双飞了呀?」 这段迥异的话吸引了所有人八卦的热情,连王妃都钻出车子了。月牙儿则是紧张的注视着四周,一边自自语道:「什麽意思?难道那个叫宁天帆的大魔头混进来了吗?在哪儿?他在哪儿呢?还是说他戴了人皮面具?不行,等一下得让南宫把所有人的脸皮都扯一遍,坚决不能让他鱼目混珠」 江清晓更郁闷了,苦恼的看着在车夫身边自言自语的儿子,长叹了一声。 那边宁天风却忽然跳了起来,火大道:「你说什麽废话,我虽然可以放出我师兄,但是我还哪和他亲热的时间,你知不知道我从此后就要接掌波斯圣教,我……所有的烂摊子都要压到我上了。」 「哦,这个后果我倒是没想到。」南宫夜轩摸了摸下巴:「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学你哥哥,让弟弟继位嘛。」 「我弟弟要是管用,我还骑着大雕来追你干什麽?」宁天风大吼:「我不管,你快把我哥哥还来。」 南宫夜轩苦恼道:「你这可难为我了,你知道你哥哥的武功,我只怕也没办法帮他决定未来的向吧,要不然,你亲自去和他说说?」 南宫夜轩话音刚落,宁天风的汗就下来了。他这才想起,宁天帆既然让自己接掌波斯圣教,肯定是追着江清晓来了。那江清晓在这里的话,宁天帆就一定在这里,自己又急又气之下,想着来找南宫夜轩算账,让他给自己想办法,却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一时间,宁天风只觉得嗓子发涩,连吞口唾沫似乎都艰难起来,他更不敢转头,唯恐一转头,会看到大哥阴森森的看着自己。 「喂,你们没有话要说了吗?没有话要说,我们还要赶路呢。」王妃终於开口了,她疑惑的看宁天风,心想怎麽这就没下文了呢?这事儿也太虎头蛇尾糊里糊涂了吧? 「不行,一定得让南宫夜轩找出那个大魔头,不然我爹爹岂不是很危险。」月牙儿大声的叫着,边跑到南宫夜轩面前,拉住他的袖子,急急道:「不知道那家夥装扮成什麽模样混了进来,你找找吧。」 南宫夜轩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想乱了乱了,真是乱了。他瞪了宁天风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有事吗?」 「我……我大哥……」宁天风还在做垂死的挣扎,他不想接掌圣教,他只想和师兄一起双宿飞,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啊。 「你到底过来干什麽?」一直在车辕上的车夫终於开口了。 「啊……」宁天风大叫一声转过身去,看到戴着斗笠,身穿布衣的宁天帆,几乎不敢相信自的眼睛。他……他那个高贵无比的大哥,竟然……竟然为了江清晓,变成这样一个寻常的车?老天,他的手里竟然还真的拿着一根赶车的鞭子。 宁天风差点儿昏倒了。忽听他哥哥又不带任何感情的了一句:「你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麽?还有,刚刚你说的去找南宫夜轩,是怎麽回事?」 「那个……这个……那个……嘿嘿……」宁天风汗水一滴滴落到黄沙里,转过身子,脸上就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拍了拍身边的大雕,他着笑道:「大……大哥,我……我这不是给你送清羽来了吗?自从你残忍的抛下它离家出走后清羽就不吃东西了,所以我特地带它来找你。」 「既然羽送到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宁天帆冷冷的说完,冲大雕招了招手,那只雕就顺从的走了过。 宁天风整个人都囧了,心想我……我骑着雕过来的,现在你把雕弄走了,我……我怎麽办啊?哥,你这也太六亲不认了吧? 「你还有事吗?还是说,你想和我说说你去找南宫夜轩的事情?」宁天帆的声音再度响起,宁天风身上的冷汗又多出了一层。 「哦……没……没事儿了,我就想和大哥说一句一路顺风。此去中原,路漫漫何其修远,大你要保重身体啊。」 宁天风都快哭出来了,不过却不是因为舍不得他大哥,而是不知道自己要怎麽从沙漠里走回。 「恩,知道了,你回去吧。」宁天帆说完,就微微拨转了身子,将手里马鞭稍稍扬起,示意自要赶路了。 宁天风哭丧着脸,却什麽话也说不出来,最后还是南宫夜轩好心的送了他一匹马和几袋食水,让他骑着马往来路走。 驼队又开始行进,王妃有些担忧的看着宁天风消失的方向,喃喃道:「儿子啊,你说那孩子能出沙漠吗?可别为了追他哥哥一程,结果把小命撂在这里,那可就不值了。啧啧,这做哥哥也够心狠,咋就能放心的下呢?」 南宫夜轩笑道:「放心吧娘,宁天帆怎麽可能不了解他弟弟呢,他们都是在沙漠周围长大,对漠的环境肯定很熟悉。别说我给了他马匹和食水,就是不给他,他也绝对可以走出去的。」 他这麽一说,王妃才放下心来,虽然性格很让人头疼,但她的心地却的确是很善良的。 「月牙儿,你怎麽了?」重新定下心神的南宫夜轩终於发现不对劲,爱人从刚刚开始就一脸呆滞,此时再一细看,连身子都在轻轻颤抖着。 「月牙儿,月牙儿……」南宫夜轩慌神了,连忙抱住月牙儿,就命传医生过来。离开王府的候,除了护卫和影卫,还带了两个会武功的大夫。 两个大夫奔了过来,就连江清晓也赶过来了,大家慌作一团,以为月牙儿是在刚刚被什麽毒咬了,要知道,沙漠中的毒物,毒性都是很强的。所以就连宁天帆都默默的走了过来。 谁知道月牙儿一看见宁天帆,终於回过神来了。抓住南宫夜轩的袖子就哭叫道:「南宫,南……那大魔头就是那个车夫啊,呜呜呜,你……你为什麽不赶他走?不……不对,是你把他进来的,你根本就是一开始便知道他的身份,南宫,你怎麽了?是不是你被他胁迫……」 原来是因为这个。南宫夜轩放心了。不过月牙儿的责问又令他为难起来。心想这可让怎麽说呢?难道我说要撮合一对生死冤家?要尝试一下媒人的工作,哦,那不用月牙儿了,计我岳父就能一巴掌把我拍到天边去。 其实这种事情,一开始只是没捅窗户纸而已。江清晓和王妃都知道宁天帆的身份,但谁也不肯说破罢了。只有月牙儿被蒙在里,如果没人挑破这事儿,大家乐的装糊涂下去。但偏偏,因为宁天风这一搅合,这层窗户就被月牙儿给弄破了。 「月牙儿,这件事情,等我慢慢的和你解释啊。」南宫夜轩这个尴尬,当着未来岳父的面儿,月牙儿戳破了这件事,实在是脸上太不好看了,偏偏他又只能打下牙齿往肚里吞。此时他心都后悔死了,心想我可得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该管的闲事坚决不管,该管的最好也不要管。 忽听江清晓淡淡道:「小辉,你可能是刚刚做了噩梦,让南宫好好陪你一会儿,等醒过来就好。」说完,他便站起身离开马车,回到了自己的那辆车上去。 南宫夜轩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给月牙儿听最后他感叹道:「月牙儿,其实你不必这样惊慌,你看宁天帆根本没对你爹做什麽。而你爹和相处了十年,可以说,对方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所以你想,他肯定是一开始就知了这件事情,但是没有说破而已。」 「为什麽?我爹爹为什麽会这样做?」月牙儿心里仍然充满了疑惑:「难道是因为……是因为爹不想让那个大魔头练冰心诀,怕整个中原武林遭殃吗?」 南宫夜轩道:「这应该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你爹不可能不知道冰心诀的事情。不过另一方面,觉得,其实你爹对宁天帆,或许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麽憎恨。他之所以十年不肯给对方一个脸色,那是因为宁天帆一直在逼迫他,一旦他们的身份对等了,不再存在谁逼迫谁的问题,他心里,宁天帆就又恢复了他师弟的身份。」 月牙儿不满的瞪了南宫夜轩一眼:「喂,你这话什麽意思?是说我爹爹其实是喜欢宁天帆的?那你把我娘置於何处?把我又置於何处?」 南宫夜轩一摊手,状似无辜的道:「可是你娘早就离开人世了吗?这和她也没什麽关系。和你就更没关系了。你爹喜欢的是宁天帆,又不我。」 「南宫夜轩。」月牙儿怒吼,一旁的王妃拿着手帕掩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很没心没肺的欣赏自儿子被月牙儿拧耳朵的好戏,一点儿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我说的是真的啊,月牙儿,宁天帆这种人,爱恨都是强烈而分明的,你爹又不傻,你以为他里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师弟对他的意思吗?」 「至於娶了你娘,说句你不爱听的话。那时候的他,肯定是以师傅为天,世俗道德伦理,就对师弟也有一点点喜欢,也不可能流露出来,所以娶你娘,生下你就很理所应当了。反正很人都是这样生活的,你以为天下的夫妻都是像我们一样,因为两情相悦才在一起的吗?」 「喂喂喂,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月牙儿磨着牙齿,像一只愤怒的兔子:「敢情要是你这麽说,爹倒像是一开始就喜欢男人似的,那可是你未来的岳父,你就这麽污蔑他,不管了,你再敢样说,我不理你了。」 他说完,就把头扭到一边假装生气的样子。 南宫夜轩连忙搂过月牙儿,表情哀伤:「宝贝儿,原来你竟然是这麽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实在太伤心了,对不起,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背负着巨大的世俗道德伦还有父母师傅的压力……」 不等说完,就被月牙儿一掌拍出去,听他怒气冲冲的道:「胡……胡说,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明明不一样的……我…你……」 「我们两个怎麽不一样?」南宫夜轩可怜巴巴的看着月牙儿,因为那神情太过逼真,所以月儿明明知道他是装的,心里却也不禁一软。 毫无防备之下,就脱口而出道:「我们两个明明是两情相悦的,怎麽……怎麽可能会一样?还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以前都是装出来给我看的?除非是这样,不然我对你……我对你可死心塌地。」 月牙儿豁出去一般的吼出情话,南宫夜轩狂喜难禁,一把扑过来抱住他,深情道:「月牙儿,对你也是爱恋至深,天长地久此情不渝的。」 话音落,刚要深情的吻下去,就听旁边一阵咳嗽声想起,接着王妃的声音道:「你们两个,不把我无视的这麽彻底好不好?好歹我也算是个大活人,还是一个女人,守寡的女人,你们在里这样甜蜜恩爱,分明是在刺激我……」 南宫夜轩的激情就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般,瞬间就熄灭了。巨大的落差让他一口气险些提上来。 怨愤的白了自家那还很入戏的娘亲一眼,南宫夜轩小声道:「喂,娘,你根本就是看的很高兴不好?在这种时候煞风景,你是故意的吧?要是不想受我们俩刺激,不如我让你上我岳父那车上去,那里两个人肯定是两两相背不发一言,绝不会刺激你的。」 月牙儿一听,觉得这主意可行,还可以拜托未来婆婆保护一下自家爹爹。 刚要点头附和,就听王妃咳了两声,恨恨道:「儿子,你是要把娘往虎口里送吗?恩,你刚才经看过了那宁天帆的身手,你觉得,娘有可能打赢他吗?要是有可能打赢,我倒不介意去临做一根打散鸳鸯的棒子,就怕我赢不了他啊。」 南宫夜轩仔细的考虑了一下,最后遗憾的摇摇头,叹气道:「对不起啊母亲大人,我觉得你和天帆之间,根本不是能否打赢的问题,而是你能接他几招的问题。据我估计,你能在百招内持不败,就已经算是为你儿子我的脸上增添光彩了。」 「臭小子,你娘在你眼里就这麽无能吗?」王妃立刻暴起,扑过来就要挠南宫夜轩,吓得南夜轩连忙躲避,顺便抱起月牙儿,母子两个就在车里比试起了轻功。 中午众人就在沙漠里临时休息了一下。士兵们看着那些说笑打闹的护卫,尤其是精神奕奕的妃和王爷还有未来的小王妃,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他们是在沙漠里长大的,还是头一次看到沙漠中依然这麽神采飞扬的人,不由得一个个在心里感叹,暗道王妃不会是妖精吧?所以生杀手王爷这麽一个怪胎。 宁天帆坐在车辕上,江清晓已经下了车,正坐在一株大仙人掌的阴影里,一边吃着油饼,一含笑看着那边的南宫夜轩和月牙儿说笑,他脸上的表情是那样恬淡和满足,看的宁天帆心动已。 或许,我真的错了,不该剥夺了你的自由。南宫夜轩说的也许是对的,那种爱,只能扼杀我之间仅有的一点情谊。师兄,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的确,这种生活看上去是要比圣教的时候幸福多了,但愿我醒悟的还不算迟。 宁天帆在心里默默说着,忽见江清晓回过头来,目光好像是看着马车,但是他能肯定,对方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丝嗔怪的风情。 心中一凛,他立刻明白师兄是因为自己总盯着他看,弄得他不自在了,於是连忙垂下视线,中却是欣喜雀跃不已。 这一次却没有上一次的幸运,驼队在半路遇上了风暴,好在向导有经验,引着大家事先挖出一个大沙坑,以帐篷布盖住坑的表面和四周沙壁。 众人就都躲在沙坑里,当风暴起时,那种藐视天地万物的风吼声让月牙儿胆战心惊,紧紧抓南宫夜轩的袖子不肯松开。 宁天帆忽然坐下,对南宫夜轩淡淡道:「风暴太大了,这个沙坑很容易被风暴卷成流沙,所有武功的人都坐到沙坑边上,使出千斤坠之类的功夫固定吸附住沙坑。 众人连忙依言照做,一时间,只能听到外面风暴的怒吼声,月牙儿悄悄摸了一下南宫夜轩倚的沙壁,发现那些沙子都在急剧的流动着,心中不由得咋舌,暗道这是怎样一股强大的力量,不知道南宫他们能否撑的住。 刚想到这里,就听一个士兵在黑里道:「幸亏这次王爷和教主以及护卫大哥们都有绝世的武艺,不然寻常的商队若遇上这样的风暴,又没有及时找到避难所的话,就只能等着被黄沙掩埋了。唉,真的是很幸运啊。」 有些人立刻附和他。月牙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豪。 忽听黑暗中宁天帆的声音响起道:「你别动用功力了,这种风暴去的很快,有我们已经足够,身上的毒才解开不久,不能妄动真气,否则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麽样的后果。」 月牙儿一愣,心想这大魔头在和谁说话呢?不过马上就醒悟过来,暗道是了,他定然是对爹说的,这里只有爹爹之前中了那种叫做入骨香的毒,也只有爹爹,能令眼高於顶,淡漠冷酷大魔头如此关心吧。 到这里,不由得就把对宁天帆的憎恨恐惧之心稍稍去了一些,只觉得对方也是个人,虽然对爹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但毕竟还算是天良没有完全泯灭,不能算是可怕的魔鬼。 风暴果然很快就过去了,月牙儿倚倒在南宫夜轩的怀里昏昏欲睡。其他士兵也都你靠着我我着你睡了起来。在沙漠里起了风暴的夜晚,能有这样的休憩之地,已经算是天大的福气了。 最后,还挺直着身形坐着的人只有宁天帆和江清晓。不知为什麽,两人看上去都没有睡意,偏刚刚因为抵御风暴的关系,他们两个坐的还很近。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江清晓默默注视着自己盘起的膝盖,宁天帆的双眼就一眨不眨的看他。 「如果想睡的话,你可以靠在我身上的。」宁天帆忽然开口,然后向抱着月牙儿睡着的南宫夜那里努努嘴:「就像你儿子和儿婿那样。」 江清晓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黑暗中,本来看不清他的黑色眼睛,偏偏宁天帆武功高强,眼力辣的厉害,竟然就看见了。微微一笑,他就不再说话了。 即使是沙漠的地底下,也是有些阴冷的,但众人却如同睡在暖室锦塌一般,有几个人还打起鼾,声震如雷。 一觉睡到天明,再出外看时,整个沙漠的景象都和昨日的不一样了。 「啊……」月牙儿不熟悉沙漠,见此情景不由得大叫起来,紧张拉着南宫夜轩的袖子叫道:南宫……昨晚……昨晚是不是有神仙把我们给搬到这里来了?怎麽办?我们还能找到回家的吗?」 不等南宫夜轩说话,一个士兵就抢着道:「公子不必担心,沙漠就是这样子的,一旦起了风暴,沙都被卷起来,沙丘可能变成平地,平地也可能堆起沙丘。所以在沙漠里,是最容易迷路了,往你睡一觉醒过来,外面就已经变了模样。不过我们还是在原地,凭着指南针和骆驼,可以到路的,何况我们还有这麽多食水。」 他这样一说,月牙儿才放了心。其实南宫夜轩看见周遭景物变成这幅模样,心里也不托底,是见士兵们信心很足的模样,他也就不再担心了。 果不其然,又用了六七天的功夫,便走出了沙漠。 这期间,月牙儿一直都拉着南宫夜轩在江清晓的车里呆着。虽然那个宁天帆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十分无害的车夫,但他实在不敢完全的对对方放下心来,因此一直都处於高度警戒中。 对於他的这种行为,南宫夜轩只能报以苦笑,心想月牙儿啊月牙儿,你是真不懂呢?还是存想使使坏呢?要是宁天帆真的暴起,以我的功力,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当初他要强下我们,我们也许也出不了波斯圣教的总坛了,你看你爹,人家可比你镇定多了。 好在宁天帆的耐心似乎忽然好了起来,对於月牙儿这种已经近似於挑衅的行为,竟然也没有什麽。 进关后,守将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们能这麽快就回来,看见南宫夜轩,一双眼睛都直了,喃喃:「王爷……王爷是从波斯圣教回来了吗?您……您要救的人……难道……已经死了?」 南宫夜轩尚未答话,月牙儿就不满道:「喂,将军大人你这是怎麽说呢?什麽叫已经死了你这是诅咒知不知道?」 守将也马上发现自己言,因为他看到了王爷队中多出来的江清晓。能让王爷把对方安排在马车里,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守将这个后悔啊,就差没扇自己一嘴巴了。 情急之下连忙解释道:「王爷,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末将真没想到王爷能这麽快就把人救来。您是不知道,那波斯圣教邪门得很,连他们的国王都把圣教奉若神明,听说那教主会妖,能够飞剑取人首级於几十里之外。幸亏我朝和波斯交好,不然真的打起仗来,末将还真怕头不保,嘿嘿……」 南宫夜轩满头黑线心想您别说了,这就是典型的越说越黑啊。 却听月牙儿撇了撇嘴道:「取首级几十里之外算什麽本事?咱们的国师关山,还能飞剑取人首千里之外哩,到时候把他搬过来不就好了吗?」 提到关山,那守将立刻肃然起敬,一边搓手笑道:「这怎麽行呢?国师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严禁参与到凡间之事中的。好了好了,王爷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定然是累了,快请进去休息,接风洗尘宴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就往里面走。宁天帆跟江清晓身后,忽见王妃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喂,你真的能飞剑几十里斩人首级?该不会你们家世代都是修道世家吧?」 宁天帆沈默,王妃又问了一遍。走在前边的江清晓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失笑,暗道那人冷的就块冰一样,你何必白费力气呢?问破了喉咙他也不会答你的。 谁知下一刻,就听宁天帆淡淡道:「三里外取人首级我或可办到。几十里外,那就是造谣了,们家也不是什麽修道世家。」 江清晓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他一眼,因为实在是太惊讶了。 自从二十年前宁天帆真实的身份暴露后,他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冷冰冰的让人望而畏。却没想到,二十年后,在这个在平常不过的时候,他却恢复了一点昔日的影子,让他想那个每天跟在自己身后师兄长师兄短欢快叫着的小师弟。 一瞬间,好像时光倒流,二十多年前的那些情景,一下子都被塞进了江清晓的脑子中,他觉眼眶有些湿润,连忙低头掩饰,不想让眼泪落下来。 虽然在江清晓的身后,但他的反应仍然没有逃过宁天帆的眼睛,他是看不到江清晓的表情,他就是能够觉察出对方内心的感慨和震动。 当下不由得愣了,心想莫非真的像南宫所说,原来我……一直都错了吗?也许我爱师兄的方和方法,都应该好好的改变一下。 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彼此心中都是情绪翻涌。走在前面的南宫夜轩和月牙儿却毫无所觉。 席间,月牙儿和守将敲定了买骆驼的事情。当然,守将怎麽可能要杀手王爷的银子。但是第天,月牙儿很严肃的把一袋银子递给他,并且非常郑重的说:「如果你不收下银子,就是贿赂爷之罪。我听南宫夜轩说,古代有个大官,怕被贿赂,连一条鱼都不敢收。一条鱼尚且如此,况你这是几十匹骆驼,我绝不会让南宫收下这麽大笔的贿赂的。」 守将哭笑不得,只好收了钱,又对月牙儿道:「骆驼不像那些名驹,在这沙漠周围,是很容易到的,用不着这麽多钱。」 但是月牙儿坚持要给那麽些,唯恐守将是骗他,明明价钱很高却说价钱很低,那最后南宫夜还是被贿赂了,因此他的立场十分坚定。 守将暗暗好笑,南宫夜轩心中却充满了感动,知道月牙儿是真心实意的在替自己着想。只可此地是边关,不然他还真想就和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宝贝在这儿提前把洞房花烛夜给过了。 关内的路就好走多了,但众人拖着一大批骆驼,走在哪里都是被注目的焦点。而且那骆驼在漠里走路是慢悠悠的,到了官道上,照样也是慢悠悠的,急的月牙儿几乎吐血,每天都在骆们的耳边大叫:「哎呀你们这些慢性子的骆驼,我服了你们好不好?给我走快一点儿吧,还要回王府过年呢。」 就因为这批骆驼,以至於护卫们每天都有笑话可看。江清晓和宁天帆表面上虽然还如以往一淡漠,但是每次看到月牙儿和王妃同那些骆驼较劲的时候,也都忍不住会会心一笑。 就这样紧赶慢赶,总算在腊八之前赶回了王府。丫鬟们早就得到信儿了,都聚在门口等着看牙儿的爹爹长的是什麽模样,还有那些据说在沙漠里是救命神物一样的骆驼,听说后背有两大包,和马长的可不一样了。 大家好奇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看到王爷王妃和月牙儿后,免不了就是一番热闹。一时间,府的院子里如同开了锅一般。 宁天帆皱皱眉头,看着那一番热闹景象,忽然对江清晓道:「你是好静的,能习惯这里吗?」 江清晓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还恼着他呢,怎麽说,那也是十年的仇恨,虽然这一路,他已经发现仇恨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深那麽不可磨灭,但也不可能这麽快就原谅对方。 月牙儿正忙着和管家赶那些骆驼进后院的牲口棚。江清晓看着他兴奋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笑,心想儿子根本就是有了骆驼忘了爹,还口口声声要保护我,只怕我这时候儿再被抓走,也是无暇顾及了。 倒是南宫夜轩走上前来,微笑道:「江……咳咳……这个……爹,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在园子东南角有一个小小院落,您好静,以后就住在那里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在心里摇头,暗道这真是难为人啊,这麽年轻的人,我却要叫他爹,这还天理吗? 江清晓点点头,轻声道:「多谢你费心了。」言罢向宁天帆的方向瞟了一眼,似乎是在询问他方住在哪里。 这个南宫夜轩也是挺为难的,很显然,他不可能安排宁天帆住在江清晓的住处,但是别的地,宁天帆也未必愿意住。 正沈吟间,就听宁天帆冷道:「我的住处不用你操心。」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南宫夜轩本来要追上去,又一想,这是个富可敌国的家夥,也许把我对面的宅子买下来,既住的舒服,又方便常来府里走动,将迎娶我这位岳父大人,也不愁没有地方住,恩,这倒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因此也就去管他了。待都忙过之后,就到了晚上。下人们此时都知道江清晓的身份了,对他又是好奇是喜欢,只是看他表情冷淡,因此一个个还不敢放开胆子和他说话。 南宫夜轩对这种情况十分满意。晚上和月牙儿一起送江清晓到给他安排下的住处休息,就对道:「爹,您千万要保持好这副表情,千万别放松下来。」 江清晓刚喝了一口茶,差点儿让他这句话把茶都给喷出来,好容易吞了下去,顺了两下胸口,抬头道:「这话怎麽说呢?」 月牙儿道:「爹,你不知道,他们王府里的丫鬟,可厉害了,今天看见您始终没放脸,所以一个都不敢和你说话。一旦你要是和她们熟悉了,你就等着让她们缠死吧。」 江清晓好看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淡淡道:「是吗?杀手王爷府里的丫鬟会这麽没规矩?那月儿,你在这里也受她们欺负吗?」 月牙儿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道:「欺负?没有啊,这府里的丫鬟仆人们都很好的,怎麽可能负我呢?我和他们都很要好的了。」 南宫夜轩咳了一声,沈声道:「爹,月牙儿不会说话。你别听他的,他的意思是说,我这府里丫鬟仆人们,个个都太过热情了,加上……哦,你也知道你自己长的又好,身份又是一个传,又是未来王妃的爹,那个……一旦你放了脸,只怕那些家夥们就要蹬鼻子上脸,成天缠着鸹噪个不停了。」 江清晓这才明白过来,微微笑道:「原来如此,只是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据说杀手王爷冷酷辣,与人一言不合,便要刀剑相向取人性命的,我还以为你这府里也和活死人墓没什麽两样。」 「我倒是有些威严,奈何我有一个没有威严的娘亲啊,那些丫鬟仆人一个个都被她宠坏了,也没办法。」 南宫夜轩擦擦头上的冷汗,又勉强笑道:「话又说回来,爹你也真会开玩笑。我……我虽然有不好的名声在外,其实……那都是误会。我的脾气是大了一些,不过远没到与人一言不合,要取人性命的地步。我所杀的人,都有他该杀的理由,不然我皇兄也不可能容我到今天了,不过江湖中人便以讹传讹,把我说的和修罗没两样。」 月牙儿也道:「没错没错,爹,南宫他是很好的人了。我以前也很怕他的,不过我们王爷就说并不像传说中那麽可怕,那时我还不信,以为王爷就是为了把我送进王府来,但日后和他相了那麽些日子,才发现他真的是很不错的人,就是在外面嚣张了些,跋扈了些,风流了些……」 「咳咳咳……」南宫夜轩急忙咳嗽了几声,心想月牙儿,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呢,岳父大人说我是这样的人,哪里还能放心把你嫁给我啊。 「南宫?你怎麽了?不会是受凉了吧?」月牙儿连忙抓过南宫夜轩的手,去摸他的额头,然放了下来,认真道:「还好,没着凉,真是的,没事儿咳这麽急干什麽?吓死我了,明天可就腊八了,你要是这个时候病,大家还怎麽过年啊。」 江清晓微笑了一下,淡淡道:「你们回去吧,一更了呢,也该早点安歇,难为你们为了我的事,风露宿跑了这麽远的一趟,如今事都了了,你们就去好好歇歇。南宫,我这里你不用派下人来伺候,我过惯了清净的日子,只要有饭吃有水喝,其他的我自己就可以打理了。」 南宫夜轩答应下来,月牙儿却要和江清晓一起睡,却听父亲和蔼笑道:「多大了,还要和爹一睡,你小时候都是自己睡的呢。以后我们都在一个府里住着,见面是尽有的,不必这麽依恋。」 月牙儿只好和南宫夜轩回去,路上一边回头,一边就忍不住伤感道:「南宫,是不是因为我和爹分开太久的关系,为什麽我感觉他对我一点儿都不亲热,还不如你和我在一起,可以搂搂抱,心里暖呼呼的。」 南宫夜轩揽着他的肩膀,呵呵笑道:「别傻了,你忘了你刚见到你爹时,他激动成什麽样子了?而且宁天风也说过了,十年来你爹一直忍辱负重。可是当他听到你的死讯后,就拒绝再进何食物了。那不就是说明这麽多年,他一直是因为牵挂着你,想再见你一面而逼迫自己活下的,这份舔犊情深,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月牙儿仔细想了想,就展开笑容道:「恩,南宫你说的有道理。我……我就不明白为什麽爹爹从路上开始,就对我这样的冷淡,所以……心里有点难受,但现在,一点不难受了。」 南宫夜轩道:「这有什麽可难受的,他本来就是那种清淡的性子吧。更何况,在路上你还不够他的吗?他若和你亲亲热热的,对宁天帆来说,是多大的刺激啊。就像今晚,你竟然还要和一起睡。我心里都不自在了,你说那个宁天帆要是看到了,会怎麽想?说不准气怒交加,一就把你给宰了。你也知道我和你爹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月牙儿吓的缩了缩脖子,喃喃道:「有……有这麽严重吗?我觉得他路上挺老实的啊。」 「那是因为你爹的关系。」南宫夜轩慢慢弯起嘴角,露出大灰狼般的笑容:「因为你爹,所以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和尖牙,但你要是和你爹太过亲热,强烈的嫉妒心驱使下,他就会把这些西给露出来了……」 「他……他会不会露出来我不知道,但我……我怎麽觉得你好像就要露出锋利的爪子和尖牙?」月牙儿盯着南宫夜轩慢慢举起来的手臂,抖了抖身子,结结巴巴的道。 对啊,我就是要化身成为大灰狼啊,然后把你一口一口的吃掉。」 南宫夜轩说完,就猛然往前一扑,不过月牙儿早在这之前就跳开了,一边跑一边小声喊道:不好了,王爷变成大灰狼了,他要吃人了,快来人啊,王爷被妖精附身了。」 欢笑声虽小,却还是远远的传了开去。江清晓来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那逐渐远去的一追一的身影,摇摇头宠溺的笑了笑,轻声自语道:「这小两口儿,也不用这麽张扬吧?」 话音落,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往树上一瞟,旋即落了下来,重新将窗关上。 就是,这简直就是嚣张,哼,秀恩爱晒幸福什麽的,真是最最最讨厌了。树上,一个斜倚着枝桠,痴痴看着下面屋子的家夥也在心里恶狠狠的吐槽。 抬头看看月亮,啧啧,果然南方的气温就是暖和,算了,索性在树上睡一觉好了,这麽长时了,从来都是和师兄一起睡的,如果真离开他太远,恐怕是要失眠的。 第十章 腊月初八,民间的说法是从这一天开始,就等於是进入了准新年阶段。家家户户开始清仓,仓里剩下的各种豆米,不论是大米,黑米,红豆,黑豆,花脸豆,以及花生,红枣等等,都在一个大锅里煮,这就是腊八粥。 王府里自然也喝腊八粥,只不过粥要比寻常百姓家讲究许多。月牙儿以前在广泽王府,就最欢喝这个粥,甜丝丝的味道真是棒极了,他一个人就能喝下两大碗。 南宫夜轩却是空前的忙碌起来,因为之前去了波斯,所以生意上积压了许多账目,还有下人以及各处掌柜的红利都没有发放。许多外地的掌柜早早就来到了,被安排在府里住下,今天大早来拜见他。 除了清点各地上贡的物品,还要发放月钱,红利,准备给掌柜们的赏封,查对账目。不但南夜轩,就连府里那些管事的管家和大丫头们都忙了个翻天覆地。 因此月牙儿醒的时候,就没看到南宫夜轩。不过他听说对方在书房里忙碌之后,就不在意了,前南宫乘风忙这些账目的时候,也不怎麽用他帮忙的,因为他实在是理不清那些账目。不过茶倒水可就少不了他,所以往年这时候,他也不清闲。 但今年就不同了,乐的悠闲的月牙儿晃晃悠悠就进了厨房,厨子们都知道这位未来王妃为人分的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儿架子。就都笑着和他打招呼,纷纷拿出鸡蛋,肉干之类的给他吃。 月牙儿笑嘻嘻的收下,看着那些厨子捡了几十种米豆准备熬粥,不由得咋舌道:「这是怎麽说?怎的有这许多种米豆?天,这几样是什麽?我怎麽都从来没见过的?」 负责熬粥的厨子就笑着告诉他那些米豆的名目,听的月牙儿头都快晕了一时间水沸,就将各种米豆干果下到锅里,再撒进一些白糖,不多长时间,热乎乎的腊八粥出锅了。 月牙儿只闻着那甜香气,口水就几乎流了下来,又因为粥里加了许多糯米,看上去格外的稠,就更是引人垂涎欲滴。他顾不上自己吃,分别给王妃和江清晓送了两大碗,接着就又用大食装了五大碗粥,配上各样精致小菜往书房而来。 南宫夜轩正忙着呢,见他提了粥来,不由的眉开眼笑,一颗心甜的几乎都要化了。连忙将那丫头和掌柜的都赶下去吃饭,他这里和月牙儿对坐在一起吃起体己粥来。 「我娘和你爹那里让没让人送两碗过去?」南宫夜轩看了看天色:「虽说也是晌午吃饭的时候,但到底是咱们送过去才能体现出一片孝心来。」 月牙儿笑道:「这个用得着你操心吗?我先前在王里干的是什麽?就算糊涂,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早送过去了,我亲自送的呢。王妃很高兴还赏了我一件孔雀金丝裘。我爹看上去也挺喜欢的。就是我没料到他人清瘦,饭量却大,我给送了两大碗粥,他却让我再送一碗过去。」 南宫夜轩正喝粥呢,闻言停了勺子,诧异道:「三大碗粥?不会吧?岳父看起来没这麽大的饭啊。」 月牙儿道:「可是呢,后来我把粥送过去了,走出老远回头看看,却见他推开窗子,把粥放在窗台上了。想是我爹爹心善,见这冬天里,鸟儿们都没有东西吃,又不好和我说,便只好撒说是自己吃,其实那两大碗粥都喂了麻雀了。」 南宫夜轩听见月牙儿这个猜想,一口粥险些没喷出来,憋得够呛,好容易才咽了下去。却听人还在那里自顾自道:「爹爹也太见外了,你和我还客气什麽?既这样体恤那些贼鸟,不如明送一袋米过去,让他天天撒在窗台上喂鸟……」 「咳咳咳……」南宫夜轩实在忍不住笑,结果一笑之下,米粒就进了气管,好一顿狂咳。月儿忙撇了粥,过来替他拍背顺气,一边喃喃的抱怨他怎麽不小心些。 「不必送生米过去了,那不是给鸟儿吃的,是给人吃的。」南宫夜轩气息顺畅了后,就拉住月儿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怀中,看着窗外的一株桃树笑道:「爹就是棵桃花树,经历了漫长寒冬,的春天就要来到了,到那时候,必然是玉树繁花生机盎然,一片的云霞灿烂。」 月牙儿呆呆看着他,忽然也转头看向那桃花树,慢慢的,他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似的,虽然眼里满是惊讶,但唇角却微微的向上弯起来,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本书完—— 妖精系列外传之眠月特典 从腊八节被南宫夜轩点醒之后,月牙儿就十分注意观察江晓清院子里的花木的情况,经常会突然间跑出去,在那些树木间穿梭,江晓清问他干什么,他自认为毫无破绽的回答,说是「查看树木的虫害情况。」 江晓清心里暗暗的有些疑惑,心想「查看病虫害应该是园丁们该做的吧?再说现在大冬天的,即便这里是南方,但也不会有这么抗冻的虫子吧!?」 这种疑惑在月牙儿有一次忽然间扑进草丛里从东拉到西之后,终于被江晓清寻到了答案……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是同情还是好笑,无奈的看着自己那个傻儿子,心想你要找人的话,那棵大榕树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你倒是在下面瞎找什么?于是从此后江晓清就不再问什么了,任凭自己那个笨儿子每天在院子里头扑腾。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间,就是腊月二十三,一大早,月牙儿过来给江晓清请了安,照样在院子里溜溜达达的寻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之后,他就告退了。 +++++ 江晓清独自在院中的藤蔓棚下喝着茶,他虽然清瘦,但武功尽复后,这点寒冷却不被他放在眼里。 所以他喜欢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坐在院中藤蔓架下,悠闲的品着一壶茶,也不需要点心,只要是他最爱的碧螺春就行。 宁天帆每天都会在那大榕树上看着他,有时候夜里无事,也会来大榕树上倚着那树干,痴痴看他屋子里的灯光,什么时候灯光熄灭了,他便枕在树上沉沉睡去。一来二去,他发现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功力增加的特别快。想必是睡着时体内神功自行运转抵抗寒冷后的效果。 江晓清知道他的存在,却也不说破。两个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 宁天帆绝不会在江晓清的面前出现,就算是那次喝腊八粥,他也是从树上飞下来,拿了两大碗粥重新回树上喝。当然,粥虽然有点凉了,他心里却是暖的。 正因为江晓清这一丝若有似无的情意,让宁天帆始终觉得前路充满了希望,即便是睡在树上,即便是不能和江晓清说话,他也甘之如饴。只觉这样可以静静和江晓清近距离生活着的日子,比自己过去的十年岁月加起来还要幸福。 只不过这一次,月牙儿走后,宁天帆却再也忍不住了,从树上掠下道,「你儿子每日里在这院子里转悠,找什么呢?」 江晓清看见他出现,倒也没有惊讶,只是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轻声道,「不知道,也许是找人吧,在这富可敌国的王府里,他总不可能是找金子。」 宁天帆就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如同要炸开来一般。 十年了,江晓清还是头一次以这样平和的语气和他说话,没有那种隔着十万八千里的疏离,也不是刻意的冷漠,就好像……就好像是十年前,自己还是他师弟时,偶尔闯了祸,他微微的有些生气,但他不会发脾气,就会这样淡淡的对自己说话。 「他不会是找我吧?」宁天帆呐呐的道,其实他一开始根本没指望江晓清会回答他,因此当听到对方的话之后,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江晓清摇了摇头,却叹了口气。他的神情让宁天帆很容易就明白过来,月牙儿找的就是他。 无语的抬头望望那大榕树。 「啧啧」 师兄的儿子真是一点也没继承他的睿智聪明,他明明知道自己身负绝世武功,竟然没想到大榕树才是最好的藏身之所。由此可见,师兄当日娶得那个女人必定是很笨的,以师兄的心气,怎么会喜欢上那样的女人呢? 宁天帆想到这里,脸上就不由得露出几丝得意之色,因为觉得自己前路的希望又大了一些,却在这时候听到江晓清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起身,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拂袖而去。 宁天帆心中一颤,暗道糟糕,自己怎么忘了,师兄这个人是聪明绝顶的,他定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有些恼了。只不过这时再想补救已是不及,更何况仔细想想,现在的江晓清还会对自己生气,已实在是值得庆幸了。 因此心情又立刻好起来,重新飞身上树。就在那里冥想着,越想就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正自在心里高兴,忽听外面一阵纷乱脚步声,眼睛向下一望,原来是月牙儿和南宫夜轩以及王妃还有一大群的丫鬟们,浩浩荡荡进了这个院子。 宁天帆心中奇怪,江晓清这个小院从来都是清清静静的,王妃偶尔会来,不过是坐一会儿就离开了,从来没有这样的大阵仗。 一时间好奇,就趁人不注意飞下树来,跟在一群小厮仆人的身后进了屋子。 原来是今日王府里要写对联,剪窗花什么的。南宫夜轩和王妃各写了几幅,月牙儿便想起父亲,听南宫夜轩说自家父亲十年前也算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因此兴冲冲的拿了红纸跑过来。 南宫夜轩和王妃也想见识见识江晓清的字,如此一来,那些平日里不敢来这里放肆的丫鬟小厮们又怎肯放过机会,最后就变成了一大群人都过来了。 江晓清一开始也吓了一大跳,之后才听明白只是让他写对联后,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因为是春节的对联,只求喜气,倒不用做的别致新颖。想了一想,肚子里就已经有几幅了。 这里月牙儿很狗腿的替自家父亲大人磨墨,一边低声笑道,「爹爹,儿子我就是在这方面没有天分,南宫的字写的可好看了,王妃娘娘的字也好秀美哦,听说往年贴在鸡窝猪圈里,那些鸡和猪都会欢快的叫呢。所以爹,你定要写的好看一些,有气势一些,让儿子脸上添些光彩。」 江晓清「哦」了一声,丹凤眼斜斜一瞟南宫夜轩,「是不是爹爹的字如果比不上南宫,他就不打算娶你了?」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南宫夜轩吓得连忙站了出来,拍着胸脯保证。心里明白这是岳父大人埋怨自己带这么多人过来了。 本来就是嘛,让岳父大人写对子而已,求的就是个家和万事兴的新年气氛,这些兔崽子们跟来干什么?看耍猴呢?也难怪岳父大人生气了。 刚要瞪起眼睛赶众人走,却见母亲大人已经率领着一群丫鬟围到桌子边上了,南宫夜轩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惭愧的看了江晓清一眼,那意思是:我真无能为力了。 在路上和月牙儿的口述中,江晓清对这位未来亲家的性子也有了一定了解,微微一笑,暗道也许是自己太孤僻了,过于好静,也不是什么好事。只看这王妃和丫鬟们脸上的笑容神采,便知她们过的有多开心,若自己能敞开一些胸怀,是否也能像她们这样快乐? 一念及此,就不觉被这么多人看着有什么不自在了。恰好这时月牙儿也磨好了墨,他问明了南宫夜轩这对子要贴在什么地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字的大小,于是提起笔来,饱蘸浓墨,眨眼功夫就写了五幅对联。 「哇,好漂亮的字啊……!」王妃忽然尖叫了一声然后拍手道,「好看!真好看!啧啧,早知道亲家的字这样好,大门上那些对子就不叫南宫写了,他写的比你差远了。」 南宫夜轩默默别开目光,心想「娘亲大人啊,你就算要讨好未来亲家,也不用这样贬低你儿子吧?更何况你可是王妃,你谨记住自己的身份行不行?这样手舞足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啊。」 正想着,突然听见月牙儿道,「没有了,也没差很远吧。爹爹的字固然飘逸挺秀。但南宫的字龙飞凤舞中却透出一股豪壮气概,贴在大门旁是最合适的了。」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南宫夜轩感动的看着月牙儿,就觉着心里甜的如同吃了蜜糖。他怎也没想到爱人竟会公开的如此褒奖自己,尤其是对面那人可是他失散多年的亲爹啊。 「唉,我只知道女大不中留,没想到这儿子大了,也是留不住的。亲家,你要看开些啊。」 王妃忽然幽幽开口,顿时让月牙儿面红过耳,期期艾艾道,「不……不是,我不是故意向着南宫,我……我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他解释完,就觉得自己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看着丫鬟们一个个含笑的目光。月牙儿恼羞成怒,一跺脚道,「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欺负我。」然后又转过身去,陪笑道,「爹,你一定知道我真正的意思,对不对?」 「我知道。」江晓清微笑道,「我知道在你心里,南宫和爹爹是一样重要的。」 说完,看见月牙儿猛点着头说对对对,不知为什么,他也起了玩心,咳了一声,又慢条斯理的补充道,「只不过真正要放在一起比的话,南宫还是要比爹爹重要那么一些些的。」 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月牙儿狼狈的逃窜而出,南宫夜轩自然也带着花痴般的笑容跟了上去。王妃也知道江晓清好静,于是让人好生捧了对联,也离去了,一瞬间,屋里就剩下一个呆站着的宁天帆。 江晓清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该回树上了。 不过宁天帆却没动地方。仍然呆呆的看着他。江晓清还是不想和他说话,于是决定直接将他当做空气就好。 目不斜视的绕过宁天帆,来到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里刚啜了一口,就听宁天帆喃喃道,「我有多久没看见你这样开心的笑过了。那种玩笑,还是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你偶尔才会说出来,真美……」 江晓清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连忙强自吞下,却还是轻轻咳嗽了几声。 忽听宁天帆又道,「师兄,是不是你已经真的讨厌我到看见我心里就不痛快的地步?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离开。我囚禁了你十年,你从没有一次笑过,也许,我真是你的煞星,我终于明白了,只有你活的快乐幸福,我才会真正觉得人生还算美好。」 这家伙是怎么了?不过是今天笑了几下,开了句玩笑而已,怎么就惹出他这么多感慨。江晓清微微皱眉,却仍然一言不发。 忽见宁天帆转身就走,走到门口,他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很小声但却很坚决的道,「师兄,你自己想想吧,除夕那天晚上,月上中天之前,如果你还愿意原谅我,就把门打开。如果你不开门,我就回波斯,终此一生,再不踏入中原半步,我已经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但最起码,我可以让你最憎恨厌恶的人,从此消失在你的眼前。」 他说完就大步走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他的身影又消失在树上,屋里的江晓清才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一边自言自语道,「除夕晚上哪会有月亮啊?笨蛋。」 剩下的几天时间倒也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已经是大年三十儿了。 这一天从早上起,府里便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月牙儿拉了江晓清去各处贴春联,丫鬟们都换上了新衣服,在府中欢笑穿梭着。厨房的烟囱上有浓浓的炊烟,饭菜香气一路飘散出来,惹人垂涎。 中午吃过团圆饭,南宫夜轩就拉着月牙儿摁到床上,微笑道,「从一大早上跑到现在,你也不嫌累得慌,快好好歇歇,睡个午觉,晚上还要玩乐放鞭炮,不养足精神怎么能行呢?」 「可是我觉得爹爹今天好像有心事啊。」月牙儿把手指头咬在嘴里,脸上露出努力思考的表情。 南宫夜轩把他的小指头给拽出来,微笑道,「爹能有什么心事,无非是为了他那个师弟,哎呀,你不要管了,想管也管不了,他们恩恩怨怨纠缠了这么多年,各种爱恨只有自己清楚。你就安心睡一觉吧。」 月牙儿想想也是,于是兴致勃勃的拉着南宫夜轩来到床上,呵呵笑道,「那这样的话,你陪我一起睡,这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真的很舒服呢。」 美人相邀,南宫夜轩哪有不从的道理。因为连日为了新年用尽心神,所以还真是有些乏了,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头挨着头沉入了梦乡中。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起床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两人连忙起来梳洗了一番,月牙儿看着丫鬟们眼中的笑意,就觉脸上发烫,忙找了个借口躲到江晓清这里。父子两个说了没两句话,那边就有人喊他们过去吃饺子了。 冬日里天黑的早,吃完了饺子,那天色就暗了。王妃命人在厅里放了桌子,和南宫夜轩,月牙儿以及江晓清玩起了马吊,那些丫鬟小厮们也放他们彼此玩乐去了。 江晓清不太会玩这个,架不住王妃一个劲儿挽留,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学着玩了起来。他是十分聪明的人,没到小半个时辰,就上手了。只觉这游戏实在是有些趣味,因此也玩的非常高兴。 打了几圈马吊,忽听屋外的丫鬟小厮们都喊道,「王妃娘娘,王爷,月牙儿,快出来,要放烟花了。」 众人站起身,王妃感叹道,「唉,这王妃也不知道还能叫几天了,过了年等月牙儿嫁进来,我就该改成太妃了,唔,太妃这个称呼,怎也没有王妃听上去好听。」 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江晓清看了看外面,喃喃道,「快要到子时了吗?时间过得倒快。」 他话音刚落,就被月牙儿南宫夜轩和王妃簇拥着来到外面。此时那院子里已经空了一大块场地出来,杏木在大铁锅里烧的正旺,这是王府的规矩,除夕夜用杏木引火,取来年兴旺发达之意。 鞭炮劈劈啪啪的响了起来。月牙儿也忍不住去放了几个漂亮的烟花,有南宫夜轩陪着他,倒也不怕,点完火后,钻进对方怀里,让对方抱着用轻功奔离现场,然后就听那烟花在身后爆发出各种声音,再回头,天空上就是一簇簇美丽耀眼的烟火,这种幸福,实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江晓清不知何时已经回去了。这里南宫夜轩和月牙儿将所有鞭炮都燃放完,也自回到屋里,此时已经过了子时许久。但两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都睡不着。「月牙儿,你也睡不着吗?」南宫夜轩忽然握住月牙儿的手,制住了他的身子不让他在床上乱翻身。 「是啊,今天下午……睡的太多了。」月牙儿心虚的笑笑,不知为什么,身上觉得有些发热。像这样只穿着中衣,就和南宫夜轩同床共枕,他还是第一遭。所以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果然,烛光下,南宫夜轩漆黑的眸子中似乎有一簇火苗在跳动,他摩挲着月牙儿的脸蛋,慢慢的,那手就来到了雪白的脖颈上,再渐渐向下,就探进了单薄的里衣中。 「你……你想干什么?」月牙儿的脸红的就像煮熟的螃蟹,话问完他就后悔了,心想自己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双可恶的大手都在他胸膛上把玩了,那还能干什么? 但是奇异的,他却一点也不想阻止。身上如同燃烧起一团火焰,他慢慢闭上眼睛,享受那种既期待又有些恐慌的欣喜感觉。 「还能干什么?」南宫夜轩的声音低沉而魅惑,「我在想,不如趁除夕这个最欢喜的日子,把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提前过了吧。」他说完,就一把将月牙儿搂到怀里,迅速除下他身上雪白的中衣。 月牙儿踢蹬了两下腿,忽觉有些口干舌燥,他整个人都紧张的弓起了身子,但旋即,弓着的身子就被南宫夜轩打开。 两人终于裸裎相对,南宫夜轩在他身上流连的亲吻着,一边用手指在身下人儿雪白的身体上挑逗起一丝丝的火焰。当手指终于来到某个秘处的时候,他的手忽然被月牙儿摁住了。 「南宫……我……我忽然想起来……」月牙儿舔舔嘴唇,费力的道,「我们……我们应该把那个七彩霞衣好好的找一找,否则……否则嫩草知道他牛哥哥给的法宝被我弄丢了,会生气的……」 南宫夜轩险些一头栽下床去。他压住了明显是因为紧张而轻轻挣扎的月牙儿,咬牙道,「这个时候了,你竟然有心思去想这种煞风景的问题,放心,宝贝儿,我很快就会让你什么都想不起来,至于嫩草,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话音落,他就俯身深深的吻了下去。顿时,室内一片呻吟喘息之声。 而与此同时,在江晓清居住的小院内,那屋里的烛光终于灭了,接着门「嘎吱」一声响起,白衣秀美的人倚在门边,淡淡看着一片漆黑的院落。 「你囚禁了我十年,所以我让你多等一个时辰,这不算过分吧?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一个时辰都不愿意等,上天注定你我无缘,我也只能徒叹一声奈何而已。」江晓清看着静悄悄的院落,忽然轻声自语。他伸手擦去眼角边的泪光,叹了口气,刚要转身关门,就听见院子里幽幽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不是如果我没走,就是上天注定我们两个有缘了?」 江晓清猛然转身,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身后的宁天帆。 下一刻,他就被眼前的男人猛然抱了起来,接着这男人就大步的走进屋里,然后用脚踢上门,一边低声笑道,「呵呵……「空气里到处都是烟火味儿,所以我用了龟息法,我本来想着,你就算想接受我,最起码也要我等到天亮的,没想到你竟然只让我等了一个时辰,师兄,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混……混蛋……谁说我是在等你的,我……我不过太热了,想开门吹吹冷风……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师兄,你说过,做人是要讲究诚信的。怎么今日自己倒撒起谎来了?那既然你撒谎了,是不是该由师弟好好惩罚你一下呢?」 温暖的小屋里,惊叫谩骂声很快也转变成难耐的喘息和呻吟。 甜美幸福的味道,一直弥漫到周围的空气中,飘散开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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