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本奴 作者:烙胤 文案: “你知道狗为什么到处撒尿么?” “不知道。” “因为它们在给自己的领地做标记。” “哦。” “哦什么哦你又不是狗你不要每次都弄我一身……” “汪!” “……” 你见过一个面瘫卖萌么?如果你见到了,就会了解,那一瞬间愿意妥协任何事的心情。 后续 “我什么时候弄你一身了?” “……” 妻奴本奴的关键字:妻奴本奴,烙胤,1V1,都市,轻松,悬疑,灵异,搞笑 第0章 楔子 公共广告栏。 某侦探事务所诚招助理,工作内容:打扫,做饭,跑腿,及简单整理资料。 时薪,价格面谈。 要求: 体貌端正,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 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 性格好,脾气好,阳光向上,热爱生活及工作。 勤劳肯干心灵手巧,拥有熟练烹饪技能。 年龄在20-30岁之间。 男性。 注:有爱心,喜欢小动物者优先。 非诚勿扰。 第1章 你确定是当助理么 “于征北!” “哎!”于征北刚要出校门就让人给叫住了,他回头一看,何今啸,他高中同学。 何今啸带着七彩阳光就冲了过来,于征北躲闪不及,眼瞅着他到他跟前时往前一窜,光芒不再黑云罩顶,他本能的伸手去接,结果被撞的差点来个向后滑行,好在何今啸手快,在于征北摔之前像提溜小鸡似的又给他拽直了。 何今啸笑吟吟的在他脑袋上一划拉,又在自己身上同样高度比划了下,然后似同情也似遗憾的说,“啧,没长个啊。” 于征北脾气挺好,属于大事儿小事儿都不爱和人斤斤计较的,唯独有两件,是他禁忌也是逆鳞。 一个是身高,再就是长相。 于征北不高,将将巴巴一米七,照比同龄人矮不少,偏偏他又长了张极其显嫩的脸。他都大一了,有时候坐公交车还会遇到一两个好心的司机提醒他初中生可以投半价票。 所以涉及到这俩问题,他准保得炸,于征北没好气的把脑袋上的手一扒拉,“滚蛋!” 何今啸嘿嘿乐了下,一点也没自觉的拿肩膀拱了拱于征北,“我也挺关心你的发育问题……” 于征北刷的瞪过去。 眼睛一对上,何今啸说,“马上放假了,一起回去啊,机票钱我出。” 于征北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把书包往肩上担担继续朝前走,“好意心领了。” 何今啸收起没心没肺的样儿,快步跟了上去,再看于征北的眼神里就全是关切,“你……还不回去啊。” “回去干嘛?”话说出去于征北就后悔了,他不想提他的那些事儿更不想让何今啸担心,于是他从兜里掏出张纸递了过去,把刚有点凝重的气氛搅散了,“我找了个工作,回不去,合同刚签完,明天就去上班了。” “啊?又打工啊,这次是什么活儿?”何今啸把那纸抢了过去,展开一看他惊讶的脑袋都往前一伸,“您这个……是当助理?” “不然呢?”于征北在助理俩字儿上点了点,“不写着呢么,白纸黑字,您这是文盲了还是直接盲了。” “我知道写着……”何今啸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才又嘟囔了句,“我怎么瞅着像征婚启事呢……” “啊?” …… “用不着。”没等顾硝说完,霍驰就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就用不着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你一个人哪能忙得过来,再说了,就算所里的事儿你不用帮忙,那衣食住行呢?没个人照顾我怕回去后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电话那头的顾硝嚷嚷个没完,霍驰把喷壶灌满水才又拿起桌上的手机,时间掐算的正好,顾硝那段话刚告一段落,“退了,不用。” 听筒里传来顾硝喝水的声,咕咚咕咚的,凿墙一样,八成是气大发了。 但很快,顾硝滋润过的嗓音又响起来了,‘那成吧,你说不用就不用,不过合同我都跟人签好了,说好了三天试用期后付定金,你要是想提前结束,得先把帐给人结了。’ 霍驰的眉头拧起来了。 顾硝不用看都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他了解霍驰是个什么主,这人软硬不吃,固执又极讲原则,凡事苛求完美,这种有头没尾的事儿违背霍先生的美学,这也是他先斩后奏的原因。然后再让霍驰感觉到他的妥协,事儿办成了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你先试试看呗,反正也就三天,就当找个全天的钟点工了,正好咱所也挺长时间没打扫卫生了,让他物尽其用之后再卷铺盖走人,咱这钱不也没白花不是。’ 霍驰刚要说话,门铃就响了。 顾硝那边语气一变,‘有事?’ “没事。”霍驰走到窗边,看了眼门口站着的人,“你的全天钟点工到了。” 霍驰挂断了电话,手插着裤兜慢悠悠往楼下走。 顾硝的媳妇儿跑了,对顾硝这个妻奴来说,天塌地陷,所以他把所里的事儿一推就追媳妇儿去了。 现在是淡季,活儿不多,霍驰一个人应付得来,可顾硝非得给他找个助理。就这点事儿,从顾硝走之前一直拒绝到现在,结果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霍驰迈下最后一个台阶,他忽然觉得顾硝媳妇儿离家出走这个决定非常明智。 磨磨唧唧婆婆妈妈,和这种人在一起没幸福的,霍驰由衷祝福顾夫人尽快变成前顾夫人,免得浪费了自己的大好青春。 远在他乡的顾硝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搓搓鼻子,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他老板在咒他了。 第2章 不要往他伤口上戳 于征北在那站了老半天都没动。 一出地铁口他以为他穿越了,别说高楼大厦,马路上连辆车都没有,绿化带后面一片又破又旧的小平房,电线杆上架着密密麻麻的线,看的于征北都快有密集恐惧症了。路灯是歪的,路是水泥的,掉了渣的大墙上有广告有标语,不知道是城市规划没到这儿还是压根就给忘了,能在市区里看到这种地方于征北是相当诧异了。 更让他诧异的是,他手里的地址就是这里。 桐息路四十四号。 便民侦探事务所。 于征北离老远就看到了二楼玻璃窗上那几个已经褪成白色的大字。 这个楼放市区里叫危楼,可和后面的小平房一比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临路的二层小楼,虽然是青砖结构的但好歹外墙没有脱落的迹象,脏到已经不透光的玻璃镶嵌在老式的木质窗框里,没有院子,直接就是一扇对开的大门,上面是半人高的玻璃,下边同样是木质的,只是绿色油漆已经干裂的翘成了树皮。 门口台阶下立着个看不出颜色的塑料牌子,勉勉强强能看出事务所三个字儿。 侦探事务所这东西,于征北以前只是在影视作品中听过,最出名的就是那个死亡小学生,现实生活里头回见到,不过就目前看到的来说,他对这个事务所一点好奇心都没了,他只想知道东家能不能付的起他招聘启事上的薪水。 于征北又看了眼手里的地址,管他经营善不善,合同签了,价格也定好了,该干的活儿他干,该付的钱对方一分都别想赖。 于是于征北昂首阔步的从烈日骄阳下走进门口的小片阴影里,摁响了门铃。 今天的温度是入夏以来温度最高的一天,于征北站了半天也没见人出来,要不是玻璃太脏他就趴上去瞧瞧了,就在他准备给顾硝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面前的门一下开了。 于征北一愣,赶紧挤出个笑脸,嘴角还没完全上扬,他又是一愣。 他没看到脸,确切的说,他只看到了一个下巴。 视线顺着那下巴往上,在几乎快碰到门框的地方,于征北看到了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他猛地咽了口唾沫,好高…… 比何今啸还高,他梦寐以求的身高。 属于,他跳起来才能准确抽到对方嘴巴的高度。 于征北:“……” 为什么会想到抽嘴巴,这是他东家! “你好,我是于征北,我……” “初中生?”于征北和顾硝形容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刚才霍驰在楼上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霍驰本来就是常年冷着张脸,因为不顺心这脸冷的更厉害,连带着语气都受影响的降了几度,“你出来工作你父母知道么?还是他们虐待你逼着你打童工?” 于征北:“……” 霍驰一句话,两个逆鳞一块杵了,于征北掏出学生证就往他脸上一怼,正要说话,就听霍驰那边淡淡开口。 “看不着。” 于征北抬头一看,霍驰连眼皮都没耷拉,保持水平的视线正好在他的学生证上方。 于征北:“……” 他在羞辱他! 于征北特想把刚见到霍驰那个想法付诸行动了,可他没等跳起来将学生证摔到霍驰脸上,后者就像没事儿人似的转身了。 “进来吧。” 于征北:“……” 他刚才是故意在羞辱他! 霍驰个子高腿也长,于征北愤怒的功夫人已经到楼梯那了。 于征北:“……” 他不仅羞辱他,羞辱完还立刻就走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 于征北冲着霍驰的背影撇了下嘴,心里宽慰自己,算了着看在钱的份儿上就不和他斤斤计较了。 这会儿楼梯上就剩霍驰的小腿了,见状于征北赶紧跟了上去,就在他脱离阳光两脚都迈进屋里的瞬间,一股凉风拔地而起。 风钻进裤管贴着肉在身上走了一遭,将一身热汗吹的冰凉。 于征北顿了下,搓搓胳膊往上看,空调开的有点大了,比地铁站都冷。 “一楼没人用,荒着放杂物了,不用收拾也别乱动。”霍驰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于征北打量的视线。 “啊?哦……”于征北一抬头,发现本该消失的霍驰就站在楼梯上看他,太暗,看不清表情。他应了句,迈步前还是没忍住又往周围扫了眼。 侦探事务所极其破旧,不至于蛛网遍布但通过墙角受潮长出的青苔和空气中任性飘荡的灰尘也能看出这地儿很久没正经打扫过了。屋里没开灯,玻璃太脏阳光的力量被削弱很多,稍远一点就显得模模糊糊的,杂物没瞧见,也没什么多余的摆设,一圈看下来只觉得这里空荡荡的。 于征北拽了拽书包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好像阴森森的……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把一闪而过的各种恐怖片画面抖出脑子,加快步伐上了楼。 事务所的楼梯是木质的,踩下去吱吱嘎嘎的响,稍用点劲儿好像就能把木板给踩漏了,于征北走的小心翼翼,可就当他顺利踏上第五个阶梯并马上要到霍驰面前的时候,脚下一空木板向上猛一掀…… 于征北一头就栽下去了。 求生的本能让他两手乱抓,没想到这一抓竟是扯住了霍驰的裤子,后者正在看热闹,就感觉裤腰一松再想伸手就来不及了…… 在俩人共同的惊呼中,霍驰的裤子潇洒的堆到了脚面上。 于征北:“……” 霍驰:“……” 西裤的扣子从于征北边上愉快的弹到了楼下,陀螺似的转了会儿才慢慢安静。 这个过程,极其漫长。 于征北抬头,看到了一条黑色子弹裤,弹盒饱满。 于征北:“……” 手肘撑着台阶他默默的往上挪去,提溜着霍驰的裤子从小腿往上拉。 霍驰这会儿算是从震撼中回过味儿了,他一把把裤子提了起来,裤门坏了系不上,霍驰就攥着裤腰大步流星的走了。 于征北从地上爬起来,他蹭了把全是冷汗的脑门,心想着幸亏没拽太结实,要不里面那条一起扯下来,他就能体会下前几天微博挺火的那个搓澡哥们的悲惨历史了。 不过……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霍驰真是,哪哪儿都大啊…… 说到这儿…… 他刚才摔的时候,他是不是在霍驰眼中看到了抹幸灾乐祸的光? 不太确定,摔太快了。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吧…… 这个见面礼还真的是…… 别出心裁,惊喜意外加刺激。 …… 【小剧场】。 霍驰:我也就185,真不是我太高,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其实……是你太矮了。 于征北:…… 第3章 所谓事务所的情况 二楼的情况照比一楼好了很多,好歹有了使用的迹象也有了些人气儿。 挨着楼梯的那扇门开着,于征北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在办公桌前摆弄电脑的霍驰。 “那个……”虽然尴尬,但又不能这么走了,于征北硬着头皮敲了敲门,“霍先生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我就……先收拾收拾屋子?” 下楼的时候,霍驰想了一大堆刁难的理由,改变不了什么好歹把对顾硝的怨气儿发泄下,可裤子让于征北这么一扒登时就没什么底气了,思维也开始乱套,他倒不是在意被一个男人看了内裤秀,他在意的是报应来的太快。 他知道那个楼梯板子有毛病,他故意没说,结果…… 霍驰这个人,很信命。 反正也就三天,试用期结束就打发走了,何必和自己找不痛快。 “那我去忙了。”见霍驰没有反对意见,于征北微一颔首就要往出走,脚抬一半他又转过来了,“对了,如果这有针线的话,我……缝纫技术还是很不错的,扣子我捡回来了,需要帮您把裤子……” “滚。”霍驰说。 “好嘞!”于征北麻溜的圆润的,立刻就滚了。 …… 霍驰把电脑键盘敲的啪啪响,不光是裤门坏了,连拉链都让于征北给扯开了,凉风顺着缝隙吹拂着不该碰的地儿,他家的小霍驰冷的蛋都快缩没了,霍驰非常想去换条裤子,可他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监控记录在哪儿,他愤怒的把裤门一扯,可惜他发育的过分优秀不管怎么挡那地儿都能撑出个缝儿…… 论拉链的重要性。 于是霍驰猛一推桌子,给顾硝打了个电话。 霍驰不好伺候,顾硝特意把薪水多涨几倍为的就是找个能让霍大爷满意的,所以这人他都是亲自去见的,看了几个,最后一眼就相中于征北了。 个子小,性格好,嗓门不大声音还挺好听。 但是吧,他满意没用,得看人霍大爷的。 刚电话挂了顾硝就一直盯着手机看,他既期待又害怕这铃声响起,就在他陷入自我矛盾不能自拔的时候,霍大爷三个字儿从屏幕上亮起来了。 顾硝一伸脖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才把手机拿起来。 生死存亡,他要收反馈了。 ‘顾硝。’ “哎,霍大爷,我在呢。” 顾硝觉得他这声儿非常谄媚,非常狗腿,他有点瞧不起自己,再一瞧玻璃,上面倒映的人此刻正对着墙点头哈腰。 顾硝:“……” 好了他放弃挣扎了。 ‘监控怎么删?’ “啊?”他以为霍驰打电话来说于征北的事儿,这一下跳到监控上去顾硝有点懵。 ‘楼梯的监控。’霍驰又道。 “你要查什么东西啊?怎么还用的着监控了,你想知道……等会儿,你为什么要删监控?”顾硝说一半忽然发觉不对劲,他往起一站连声音里都充满了警觉。 电话那头的霍驰抽了口气,‘说,不说,滚。’ “您先退回到桌面去,然后找那个……” 他挺久没听到霍驰骂人了,电话挂了好半天顾硝都没回过味儿来,他人不在家,但此时此刻的他非常想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霍驰要删监控? 重点是那个删字。 顾硝正想着,手机又响了,于征北打来的。 他再度一愣,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他刚才的直觉没错。 “哎,小于啊。”顾硝的声儿都变了,高了几度夹带着明显的热情,他是真挺好奇导致霍驰打那个电话的原因。 ‘顾哥,’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电话的原因,于征北的声音比见面时低了不少,感觉弱的都快没什么气儿了,‘我有点事儿想咨询一下……’ “你说。” ‘那个咱们这里大概是个什么构造啊,霍先生只跟我说一楼不让动,二楼他没提,有点大,我弄不太清楚哪儿是哪儿,还有楼上有没有不能碰的或者我不能进的地儿?’ “啊,你问这个啊,楼上你随便,没什么不能去的,楼梯边上那个……”这个问题也是顾硝没想到的,但毕竟不熟,他也没废话,直接就将二楼的房间分布大概给于征北讲了遍。事务所里除了他和霍驰没别人,为方便也为了显得不是那么冷清,就没分办公室,都在霍驰那屋。往里走有厨房有健身房,还有各自的卧室及一个不算大的娱乐室,说是看电影的,但投影仪基本没打过,霍驰困了就到里面去睡觉,他说在那睡比床舒服。顾硝说的已经很详细了,介绍的时候还顺带讲了下霍驰的生活习惯,末了他问于征北,“记住了么?用不用我给你发个信息。” ‘不用不用,’于征北把笔塞进叼着的笔帽里,阖本子的时候他顿了下,‘那个,顾哥啊,霍先生脾气是不是不太好……’ 话讲了不少,但最初的问题顾硝还没忘呢,一听于征北这么问,他连弯都懒得绕了,直接开口就道,“我正要问你呢,刚你俩在楼梯上怎么了?为什么霍驰要删监控啊?我挺长时间没见他发……” ‘哎我突然想起见事儿,顾哥我先不和你说了,再见啊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挂断了。 顾硝:“……” 他话还没说完,他的问题也没问完。 这俩人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个个都…… 他看了眼手机,难得能放个假,这归心似箭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 于征北把手机摁胸口上,脸都红透了。 他本来想问霍驰是不是脾气不太好,他要是把他得罪了怎么做才能挽回,后面的话让顾硝一个反问就给噎回去了。 他该怎么回答?他一个不小心把他东家的裤子给扒了么? 虽然没扒太彻底,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还是扒了,还把人裤子给扒坏了。 他还纳闷霍驰怎么还有心情在那玩电脑,合着他是要删监控啊。 是该删,挺丢人的。 不过…… 再一想霍驰挺大个个子,一边提溜着裤子一边摆弄电脑的样儿…… 对不起啊霍先生我真不是有意的! 第4章 也不是没有干净处 按照顾硝的介绍,于征北很快就把二楼给摸熟了,这里没他想的脏,旧是旧了点,还有点乱,不过屋里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蛛网青苔也没有过多的灰尘,应该是常有人打扫的,他这回算是信了一楼是放杂物的。 可这不是侦探事务所么,不把门脸弄一弄真的能接到委托?顾客一进门怕不是把什么事儿都吓忘了。 不理解东家的想法,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于征北收拾了圈就回了厨房,他是吃过午饭来的,这时间差不多该准备晚饭了,于征北拉开了冰箱门,这一看,他傻眼了。 冰箱里除了灯,什么都没有。 于征北:“……” 就算再懒,冰箱里多少也能存着几个鸡蛋或者泡面什么的,可是…… 这侦探事务所也不是没有干净的地儿,冰箱里不就挺干净么,干净到和商场里的展示冰箱一样。 说到这里…… 好像不止是冰箱…… 他刚收拾的时候就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起来是哪儿不对,现在这思绪一下子就通顺了,厨房乃至于整个侦探事务所,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没一点吃的,他连粒大米都没看到。 为确定他不是疏忽了,于征北又找了一圈,结果和之前一样。 调料倒是挺全,但那些调料大多是用来调味的,陈醋白糖辣椒面什么的,专门做菜的也是没有。 霍驰没给他安排其他工作,剩下的就做饭一项了,第一印象就没留好,他不能再给人个消极怠工的感觉,于是于征北立刻就回去找霍驰了。 门还是他走时候的样,虚掩着,看不到里面,于征北敲了敲门,“霍先生……” 霍驰正在给他办公桌边上那株半人高的绿植喷水,听到动静就转了过去。 监控霍驰都删了,于征北决定把自己的记忆也给删了,可一见到霍驰那视线就条件反射似的往人下半`身瞟。 霍驰换了条裤子。 同色系的,款式稍微有点不太一样。 腿有点长…… 其实霍驰只是高,并不壮,典型的欧巴体型…… 霍驰的手抽了下,喷壶呲的声喷出水雾。 这不大的动静把俩人都吓回神了。 于征北:“……” 霍驰:“……” 霍大爷立马转过去呲呲呲的给绿植喷水,那架势几乎要把喷壶给捏烂了。 于征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连救场的机会都没有,生硬切入了主题,“霍先生,这附近有卖食材的地儿么,我看冰箱里什么都没有,都这个时间了,再不准备晚饭就来不及了。” 霍驰的手一停,“你要做饭?” “对……”于征北迟疑的点了下头,合同上不是写着呢么。 霍驰把喷壶往办公桌上一放,于征北浑身都散发着还没断奶的气息,让个小孩儿做饭?不知道顾硝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于征北的自信哪来的。 不过说到冰箱,他还真得去趟超市了,昨儿刚把最后一瓶水喝掉,他已经断水了。 “走吧,去超市。” …… 桐息路这边并是不郊区,开一段路再过座桥就是个挺热闹的商业区,重回都市文明后于征北再次有种穿越的感觉。 至今他都不敢相信,事务所就在市区里面。 霍驰停好车,俩人直接就进了超市。 “霍先生,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这时间超市人不多,霍驰一进门就直奔饮品区,刚走两步就让于征北叫住了,他回头一看,于征北推着车在货架子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没办法霍驰只得又回去了。 “你还真打算做饭?”于征北拿着瓶酱油,看了看又放回架子上拿了另外一瓶出来。 “当然,我手艺还不错。”于征北把老抽放车里,看下一样的时候冲霍驰笑了下,“放心吧,不好吃老板扣我工资,厨房我看了,调料挺全,再补一点没有的就行了。” 霍驰对此没太大表示,只是将视线落在车里那瓶黑色液体上,“补一点没有的意思是,买所里没有的调料?” “对。” “哦,这样啊。”霍驰冲着购物车一扬下巴,那眼神相当的讽刺,“酱油所里有。” 厨房他是不用,但有什么调料他还是知道的,那瓶酱油是上次吃饺子的时候顾硝买的,因为店家带的蘸料里有蒜头,他不喜欢吃蒜。 酱油都不认识还要做饭,还弄的有模有样的每个瓶子都看一遍?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自己都…… “这不是酱油,是老抽,上色的,做红烧必不可少的。”霍驰还没嘲完,就让于征北给打断了,后者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所里的是海鲜酱油,不一样。” 霍驰:“……” 于征北说完,推着车迤迤然的走了。 霍大爷原地站了会儿,视线扫过全是瓶子的架子,酱油还分种类? 好像还真分,不过……看不懂。 这些个瓶子里的东西在他眼里都一样,黑的,到嘴里也都一个味儿,咸的。 霍驰有点动摇了,说不定这小屁孩可能真会做饭…… 但会不会做和好不好吃是一回事儿么? 霍驰一耸肩,他喜欢这个毛遂自荐,正好他给了他一个挑毛病的理由。 事务所里什么都没有,要想都买齐了一辆购物车是装不下的,于征北挑着拿,先把主要的买了。 “还没完么?”霍驰是来买水的,没想到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了,他才将将看到饮品区的牌子。 “马上好了,霍先生要买什么?” “水。” “水?”于征北话没说完,霍驰已经走了,没办法,他只得推着挺沉的车跟上去,刚到地方,霍驰就把三四件水扔到了车上,购物车不堪重负的响了几声,然后轮子就彻底不动了。 霍驰还要往里搬,于征北赶紧拦了下。 “太多了。” “不够。”霍驰说。 “不够?”商场导购和霍驰好像挺熟,一见他来了直接就推了个车过来,一边和霍驰说话一边帮他往里搬水,于征北连话都搭不上,眼睁睁的看着地中间那摞水少了不小一块,好容易得了个空,他忙问,“买这么多水干嘛啊?” “喝。” 霍驰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夹带着嘲讽的,今儿已经不知第几次看到了,习惯成自然,于征北也没了最初的愤怒,“我知道是喝的,可所里……” “我只喝这个水。”霍驰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就道出了答案。 “啊……” “就这牌子,不然喉咙不舒服。” “可……”于征北照顾过不少人,什么毛病的都见过,霍驰这个不算什么,就是有点浪费,“你要是只能喝这个牌子的,那就买那个,这个水不划算。” 顺着于征北所指的方向,霍驰看到同一品牌的桶装水。 小包装的即便有优惠也没大的划算,而且买大桶水还能环保一些。 “大……”话没说完,霍驰的眼睛突然一眯,他往身后扫了眼,冲于征北一指扭头就走了,“在这儿等我。” “啊?” 于征北这个单音还没结束,霍驰已经走挺远了。 他叹气,腿长就是有资本啊。 …… 霍驰走了,于征北一边等他一边和导购聊天,导购说霍驰每次来都这阵仗,买一堆水回去,他还调侃说他们超市这个牌子的水等于是给霍驰上的。 于征北腹诽着资本主义的同时又在扼腕这人的挥霍浪费,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啊。 俩人聊了会儿,导购就替他们把水推收银台去了,就在于征北准备在附近逛逛的时候,霍驰回来了。 “买完了么?”霍驰问。 “嗯。”于征北点头。 “那走吧。”霍驰面无表情的转了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来一回,霍驰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 而且…… 于征北不是吹嘘,他是真的经常做饭,手艺也还不错,他对食材相当了解,了解到他到生鲜区靠鼻子就能选出要买的东西。 所以,在霍驰转身的一瞬间,于征北清楚的闻到股腥味儿。 新鲜血液的味道。 霍驰刚才……去生鲜区了? 可是他们刚从那回来,今天也没什么新肉…… 好奇也就一闪而过,见霍驰又没影了,他赶紧推着沉甸甸的购物车跟着结账去。 第5章 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水不搬么?”于征北刚把东西挪下来,霍驰就把车锁了。 “有点事,明天再说。”霍驰把车钥匙往兜里一塞,头也不回的走了,“门在那,怎么下来的怎么回去。” “我记得,你忙去吧。”车库就在事务所右边,从楼上直接能下来,几个小时而已,他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 霍驰很快消失在楼梯上。 于征北一卷袖子,开始将东西往口袋里装。 霍驰从超市出去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连回程的车速都比去时快,看这情况应该是临时出了点什么事儿。 是什么呢? 新工作还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他在事务所待了一天,忽然对侦探那俩字儿好奇了。 霍驰他们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真和死亡小学生似的,每天都穿梭在案发现场,或者不停经历各种各样惊心动魄的事件? 不过就这个危楼来说,感觉好像不大可能。 怎么看都不像会有生意的样儿…… 工作什么的先往后放一放,反正日后得共事,怎么都有机会了解,现在他首先要考虑的是…… 他怎么上去。 “我的妈,怎么会这么沉……”东西买的有点多,两个沉甸甸的大口袋并排摆在脚下,于征北试着拎了几回也没能把它俩一起带走了,他实在不想再下来一趟,可现实给了他残酷的打击。 于征北叹了口气,认命了。 就在他将手伸向其中一个口袋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先他一步将袋子拎起来了。 于征北:“???” 霍驰去而复返了。 那两个对于征北来说沉到夸张的袋子,一左一右平稳的挂在霍驰手里,感觉不到一点吃力。 霍驰那边的事儿应该挺急,可他都走了又特意回来帮他拎东西…… 望着霍驰的背影,于征北有点感动,这霍驰没他想的那么凶啊,挺体贴个人。 “谢谢啊,霍先生。”于征北空着俩手跟了上去,“耽误你时间了……” “应该做的。”霍驰说。 “不是,这个本来应……” “再怎么急也不能让个小孩儿干体力活,雇佣童工这事儿已经是我们不对了。” 于征北:“……” 他决定收回刚才的话! 即便体贴,霍驰和好人也沾不上一点关系! …… “霍先……生。”于征北一进门直接就傻眼了,霍驰那办公桌之前只是乱,现在就跟车祸现场一样,勤劳如他都不知道要是整理该从哪儿下手。这才多大的功夫,霍驰是怎么做到的?于征北在门口杵了会儿,才望着那一桌狼藉把话接上了,“那个,饭好了,在哪儿吃?” 霍驰头也不抬的指了指墙边上的折叠桌。 厨房留出了吃饭的地儿,但他和顾硝从没用过,也不开火何必往那折腾。 于征北摆好桌子,又将菜都端了上来,这回不用他喊,霍驰自己就过来了。 “你不是拿外卖糊弄我呢吧?”于征北炒了一荤一素两个菜,还有个汤,卖相看着不错,味道闻着也凑合,霍大爷拉来椅子,一边往下坐一边狐疑的看着于征北。 “这不都刚才我们买的东西么,”于征北给他盛了碗米饭,又端一碗坐桌对面了,“今天拖的有点晚了,忙着开饭锅还没刷,霍先生要是不信,可以到厨房去看看。” 霍驰这才夹了口菜,挺小一口,试毒似的。倒不是怕于征北下毒,他就是想仔细分辨下这个菜过去他吃过没,是出自哪家店的,好歹点了这么多年的外卖,这点水平还是有的。 “菜做的有点多,现在凉着呢,我走之前放冰箱里封好,明天你拿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忙活了一下午于征北早就饿了,见霍驰动筷子他也就不客气了,刚吃一口就想起个事儿,他忙把饭菜咽下去道,“哦对了,顾哥说让我中午过来就行,感觉霍先生挺忙的,要是你没功夫做饭,我中午就早点来,反正也要放假了学校那边也没什么事儿。” “你随便。” “好,那明天我午饭前过来,菜不用买了,还够。” 于征北这菜做的没多好吃,就一般家常菜,比饭店差远了,不过就是这个家常菜,霍驰好像很多年都没吃过了。 外面做不出这个味儿,只有自家厨房才有。 霍大爷这才结束了对于征北和顾硝的质疑,开始享受他的晚餐。 他一边伸筷子一边慢条斯理的问了句,“为什么你叫他顾哥?” “因为……” “管我就叫霍先生?” 于征北:“……” 吃半天了…… 霍驰之前一直在他厨艺的问题上纠结,这会儿不是应该评价下么?管是嘲讽还是赞扬,怎么这一开口跑称呼上了…… 再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顾硝见面的时候就让他叫他顾哥,霍驰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他敢张嘴就喊哥么。 “我不吃生蒜,其它没忌口了。” 在于征北发愣的时候,霍驰又说了句。 “啊?啊,记住了。”于征北连忙点头,心想着这算是霍驰给的答复吧,厨艺这块过关了。 “算了,你还是叫霍先生吧,我不能和顾硝一个档次,丢人。” 于征北:“……” 我说老板你思维能不能不这么跳啊?! 这句话说完突然蹦那句上去,还不是一件事,不光是脑子跟不上,他嘴也不行啊,想接话茬都没法接! …… 侦探事务所的活儿没他想象的累,于征北轻轻松松的回了学校,第二天还能起早去跑个步。 跑到一半的时候,耳机里的音乐突然换成了铃声,于征北摁了接听,接通瞬间的忙音还没出现,何今啸的大嗓门就在他耳朵里来了个立体环绕声,于征北让他吓的差点摔地上。 “干嘛啊你……喊什么。”于征北摁着耳机,速度都慢下来了。 ‘你看新闻了么?!’何今啸大叫。 “新闻?”这回于征北直接站住了,“什么新闻?” 第6章 光发育好有什么用 何今啸是那种天塌下来都有个子高的人撑着,一时半会儿砸不死他他该干嘛干嘛的类型。 所以他不会无端端的打电话跟于征北说新闻,还激动的把嗓子都喊劈了。 ‘你没看么?!’何今啸嗷的又来一嗓子,然后没拐弯的声音突然就低了,‘又死人了。’ 不知道是何今啸这动静还是死人俩字儿,于征北蓦地窜起层鸡皮疙瘩,本来挺热,这下直接就消汗了,他往边上走了几步,把路让了出来,“没看,怎么回事儿?” ‘就是那个连环杀人案!昨儿,第四起了。’ 于征北的眉头一皱。 何今啸说的这个连环杀人案,已经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了。 案子就发生在他所在的这座城市里。 第一个受害者是个大学生,三十儿夜里,他下楼给对象打电话,话说一半突然就掉线了,那姑娘以为信号不好再加上鞭炮一直响就没在意,正巧他家人口多,大伙儿都忙着打麻将谁也没发觉凭空消失了人,第二天发现的时候人都已经冻成石头了。 警方到现场看了圈,初步怀疑是突发性疾病导致死亡,现场还没勘查完呢,就直接转给刑侦队了。 虽说是桩凶杀案,但这案子并没什么特别之处,线索又少,以至于媒体都没报道,直到第二个受害者出现。 死者还是个大学生,男性,地点和死法都不一样,但让两起案子并案侦查的原因是,两个死者脚下都被挖掉了一块拼图形状的肉。 凶手刻意留下的记号不光是对警方的挑衅,更是一种预警,一般情况来说,要么凶手得到心里满足后收手,要么就会一直持续到警方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又发生了第三起案件。 与前两起的相同点没任何变化,警方立刻成立专案组着手调查,这起连环杀人案弄的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翘首以盼,可等来的不是破案通报,而又一具尸首。 不用看新闻于征北也能猜到,网上这会儿肯定炸锅了,死了这么多人舆论根本就压不住,连一直相信警方的他都不禁开始质疑他们的办案能力,几个月过去了,悬赏通告一张一张的下,赏金一番又一番的涨,但就没见他们公布过新线索,也没找到一个目击证人。 案件止步不前。 ‘哎哎哎,我说话呢,你听着了么?’ “嗯,在听。”于征北刚愣神了,何今啸说什么一个字儿没往耳朵里进。 因为死的都是男性大学生,这学期学校不光是设立了门禁,还特别规定天黑后男学生一律不许离开宿舍,哪怕到球场打球都不行。 大家难得没有怨言的配合学校工作,有时候看到女同学天黑后出门,他们还能相互调侃两句,这年头世道是真变了,女人出门没事儿,男人反倒不安全了。 连续压抑了几个月,好容易要放假回家了,心情刚好一点就又死了人。 这感觉就像是,刚散的阴云突然又笼罩天空了。 挺`操`蛋。 ‘在听什么啊,我说半天了,’何今啸不乐意的嚷嚷了句,但还是把之前于征北没听到的话重复了遍,‘昨儿死那人,在桐息路。’ 于征北:“……” ‘桐息路的沃尔玛。’何今啸又道。 “几点?” ‘下午四点左右吧,具体时间没记住,几点死的不重要,于征北,你现在打工的地儿,是不就在桐息路?’ “对。”侦探事务所和何今啸说的沃尔玛都在桐息路上,而那个超市,正是昨天他和霍驰去的,案发时间他们也正好在超市里。 ‘我就说我没记错吧!’何今啸狠一砸脑门,电话里都啪的一声,跟磕头似的。他看到桐息路的时候就觉着耳熟,后来想起于征北说要到那边去上班,他就赶紧打了这个电话,‘我说哥们,我不是劝你啊,今年这么不太平,你别打工了,跟我一起回家吧。这事儿就咱们这有,回去避避险,再说了,就在你身边出的事儿,离那么近,一细想我浑身都不自在。’ “按照过去犯案的习惯,那个凶手不会在相近地点杀人,所以目前来说,桐息路反倒是最安全的,”于征北笑了下,但脸上并没笑意,“根本用不着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俩人又聊了会儿,等电话挂了太阳也出来了,这步是跑不下去了,于征北开始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他又站住了,于征北眯着眼看了看初升的太阳,不知为何,在何今啸说那事儿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想起了霍驰身上的腥气。 他们恰巧去了沃尔玛,但案发的时候,霍驰并不在他身边。 …… 学校没什么事儿,于征北不到九点多就到事务所了,事务所的门锁着,他摁了半天门铃霍驰才从楼上慢吞吞的下来。 “霍……”于征北的笑容在霍驰的脸逼近后逐渐凝固。 事务所里挺黑,霍驰的那张大白脸阴沉沉的漂了过来,于征北猛地咽了口唾沫,好在霍驰把门打开而不是将脸贴玻璃上。 要不他能吓的直接窜回程的地铁上去。 霍驰披着睡衣站在门中间,露着两截白到晃眼的小腿,“你不是午饭前过来?你家九点吃午饭?” 于征北缩了下脖子,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顾硝让他吃完午饭来上班。 霍驰现在这样儿像是分分钟能掏出个四十米长的大刀把他给剁了。 剁稀碎稀碎那种。 “小朋友,”霍驰面无表情且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爸妈为了让你长个子才把午饭提早到这个时间,叔叔已经很高了,叔叔不需要再发育了,所以你明天晚饭的时间再过来就可以了。” 说完,霍叔叔趿拉着拖鞋就上楼了。 于征北看着他光裸小腿上随风舞动的腿毛,脑子里蓦地窜出子弹头短裤的画面。 属实是不用发育了…… 他低头往自己裤裆上看了眼。 视线才落他猛地咳了两声,于征北红着脸把事务所的门给关上了,霍驰不像会起床的样儿,等他醒了再开门营业吧。 不过…… 绕开坏了的楼梯板,于征北往楼上看了眼,发育是发育的挺好,但是霍驰的脸色并不好。 昨儿光顾着看……脑中哔的一声,不和谐的画面跳过……他还真没注意到内裤之外的地儿…… 于征北:“……” 直接说腿不就完了么! 霍驰挺白,但是是那种不健康的白,不光是脸,腿也一样,一看就是常年不见阳光总窝在空调房里。 唇无血色眼底还有明显的黑眼圈,昨儿只是去了趟超市,这一路霍驰就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呵欠,曾有一度于征北特别害怕,他疲劳驾驶再把车给开沟里去。 所以霍叔叔,光发育好光长得大有什么用。 人得精神,得健康,不能跟你似的……霍先生你一定没想过我给老中医当过助手吧?用专业点的话说就是,您长了张肾虚脸。 你看看我! 于征北往窗户上扫了眼,乌漆嘛黑的玻璃映出张活力十足的脸,于征北一甩头,然后皱着眉头又看了过去,窗户脏成这样他要不要擦一下? 但他又觉得,以霍驰那性格,搞不好这些灰是他用来代替窗帘的。 纠结半天,于征北决定还是先去厨房吧。 …… 昨儿他特意多做了点菜,本来是想给霍驰当早餐的,但霍大爷的词典里没有早晨这个词儿,他睁开眼就中午了,所以早餐变午餐,于征北额外又加了两个菜,这午餐就显得格外丰盛。 餐桌前的霍驰已经穿戴整齐了,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脸也一点不变的黑着,于征北偷着瞄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霍先生,要不,你给我把备用钥匙,我不打扰你睡觉,我悄悄的干活。” “再说。”霍驰的起床气有点厉害,他倒不是因为于征北耽误他睡觉不高兴,而是睡不好就头疼,“厨房柜子里有咖啡,待会儿给我泡一壶。” “好……哎对了。” “去把电视打开。” 于征北刚要问他要不要擦玻璃,霍驰就先说了句。 事务所看着破,但设备都是新的,不光有电视,还有WiFi。 用户名非常霍驰:便民侦探事务所,你值得拥有。 于征北打开电视,刚坐下里面就开始说昨儿沃尔玛的凶杀案,于征北握着遥控器,碗也不端一脸专注的看着。 霍驰没什么反应,他始终盯着桌子上的菜,偶尔还扒两下挑块肉出来。 新闻说了一半就开始播广告,再回来就会播现场画面,于征北吁了口气转向霍驰,“哎,看的我好紧张,霍先生这个案子你关注了么?网上好多人说是模仿电锯惊魂,可除了那个人肉拼图其他的和电锯惊魂也没什么关系……霍先生你从你专业的角度分析下怎么样?哦对了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第四起案件发生的地方就是昨天咱……” 霍驰顿了下,他伸手把于征北攥着的遥控器拽了出来,调了个综艺节目,“吃饭的时候看点有利于消化的东西,还有,少说话,小朋友最容易呛食了。” 于征北:“……” 他看看电视,又看看闷头吃饭的霍驰,好像,哪里不太对? 第7章 竟然真的会有人来 吃完饭,霍驰就开始给他的绿植浇水。 看得出霍驰是真挺喜欢那两盆绿植,照顾的也细心,在这个破败不堪如同危楼的事务所里,只有那两株植物生机勃勃的,散发着生命与活力。 “霍先生,”霍驰的办公桌比他昨天走的时候还乱,东西摞着东西,一眼望去都看不出个个数,“我帮你干点什么么?现在去买菜稍微有点早。” “没事。”霍驰打着呵欠窝进他的老板椅里,脚后跟往桌上一磕,咣的一声。 于征北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句,腿真长,“那我把桌子收拾下吧,正好你在这儿,有什么东西……” 他刚要拿起桌角的废纸,霍驰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于征北吓了一跳,四目相交,霍驰眼中的凛冽让呼吸刹那梗在喉间。 霍驰两指压着于征北的手背,等他把纸松开,指尖往下一滑,将手挑离了桌子,“这个屋子里的东西,特别是我的桌子,不要动。” 于征北彻底僵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霍驰撇了下嘴,一改刚才的严肃,挠挠后脑像没事儿发生一样又窝回椅子里,“去看看是谁。” “啊?哦……”于征北慢了半拍才点头,走出办公室,他两腿一软直接靠墙上了。 心脏开始狂跳,尾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刚那一瞬间,他突然领悟了小说中抽象的杀意。 于征北狠狠吸了口气,胸腔里的悸动仍在,但那股劲儿过去了。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早上那个就跟开玩笑一样,霍驰要真生起气来…… 于征北打了个寒颤,他拒绝回忆。 …… 玻璃门外站着个女人,今儿温度也不低,女人愣是把自己裹成了个木乃伊,直到于征北把门打开也没找到一块露出来的肉,“您好,您是……” “便民侦探事务所……是的吧?”女人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对对门口的招牌又不确定的往于征北背后望去,“我没找错地方吧?” “没有。”霍驰这名片印的依旧很有他的风格,白色的底儿,大到夸张的黑体字写着霍驰俩字,下边是电话地址,名片两侧的花非常接地气,中老年表情包上一抓一把,这个名片怎么看都和侦探事务所没什么关系,像专门给老年人推销假药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特意过来,委托你们查点事儿。” 这话让于征北着实愣了下,他没想到霍驰真能接到生意,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拿着这种花里胡哨的名片来委托侦探。 这姑娘胆儿不小啊。 于征北清了清嗓子,毕竟他现在是所里的人,他得站在霍驰这边,他得对霍驰有信心,他还得指着霍驰开工资呢,于是他忙往边上让步,礼貌颔首,“您请进。” 女人带着股香从他面前飘过,于征北刚把门关上那股子香就又扑了回来,于征北没准备,胳膊让人一把给抱住了。 女人娇俏的惊呼随之响起,“小哥哥你们这里怎么这么黑啊……” 于征北:“……” 他成年了,他还是个大学生,但是,他没谈过什么恋爱。 更没和女人有过过分亲密的接触。 所以…… 姑娘,您轻着点搂,夹中间儿了…… 于征北的脸涨通红,好在屋里黑也看不出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把胳膊从女人胸前抽了出来,拿手机调出手电筒。 这里是黑,但没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但顾客就是上帝,顾客需要什么他一定会尽量满足,当然也是怕她再靠过来,“我们人少,用不了太大地儿,一楼就闲着了,主要办公区在二楼。” “这样啊……可是这里……” “您小心,这块板子坏了。”对方刚要动,于征北快她一步越过了上回吃亏的楼梯,然后拿手电晃着脚下,“注意安全,千万别踩。” “好的,小哥哥可真体贴。” 姑娘这几个字儿甜的快出波浪线了,于征北回头吐了下舌头,赶紧又快了几步。 …… “霍先生,”于征北敲敲门,“这位女士是……” “怎么就女士了呢!”于征北话没说完,身后的女人就带着一路嗲音进了办公室。 看到她霍驰明显的愣了下,那惊愕表情让于征北忽地生出股快意。 感觉,霍驰好像有点……怕? 女人冲到办公桌前,坐都没坐直接趴那堆破烂上了,刚才于征北一下不能碰的东西都在她胳膊和夸张的胸`脯下。 霍驰那个位置,好像能看到个……波澜壮阔。 你倒是把她推开啊,你倒是翻脸瞪人啊。 脾气呢霍叔叔? 真害怕?别不是光顾着看景儿别的都忘了吧。 “人家才二十来岁,叫小姐姐就行了,叫什么女士。”女人解开头上束缚,脸一露出来立刻两手托腮看向霍驰,这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于怔北的注意力又落到那女人身上,他心想刚在楼梯上还喊他小哥哥呢,这会儿她就变小姐姐了,这个称呼还真够随意的…… 这个花痴也犯的够明显的。 于征北正乐呵着,霍驰的视线忽然转了过来,他一个不小心,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就让霍驰看个正着。 于征北:“……” 霍驰以眼神示意了下桌上的女人。 于征北真想假装看不懂,但霍驰他不敢得罪,特别现在还有点心虚,热闹看不成了,他只得去倒了杯水,然后笑着递给那姑娘,“天挺热的,解解渴。” 姑娘没接,头都没回就要继续跟霍驰说话。 于征北端着水,笑容没一点变化,“您来的时候路过沃尔玛了么?中午看新闻的时候好像还戒严呢,也不知道这回出事儿的是男是女,还是大学生么?哎,就在桐息路,离太近了……” 于征北这一感慨,那姑娘的表情立马就变了,她抿了下嘴讪讪的坐椅子上了。 于征北在桌边扒拉了个地方,将杯放下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霍驰着实讶异了下,这么痛快就解决了啊…… 然后霍大爷飞快的收回视线,在那姑娘还没缓过来劲儿前,开口就道,“捉`奸吗?” 于征北:“噗——咳咳咳……” 他一回头,发现俩人都在看他,于征北红着脸摆摆手,跑出了办公室。 …… 十分钟不到,霍驰就让他送客了,女人走的时候正常多了,再没了那嗲声嗲气。 于征北回去的时候,霍驰正在整理女人留下的资料,见于征北回来,霍大爷难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我发现,你也是有用处的。” 于征北:“……” “饭做的就那样,应付女人还不错。” 于征北:“……” 说到这儿,他一下子想起了霍驰刚才的反应。 那真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我打过不少工,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早习惯了,”习惯了各式各样的人,也习惯了和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接触,倒是霍驰,他开侦探事务所的,见的人更多,他不应该比他有经验么,“你第一次碰到这样的?” “不,我只是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事。”霍驰诚实的说,“特别是女人。” 这种事不能说是常见,但发生的次数也不少,毕竟所里就俩‘单身汉’,强留私人联系方式,邀请暗示,或者委托结束后纠缠不清的都有,一般都是顾硝处理,霍驰不管,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今儿一看那女人的架势,他以为这单得推呢。 没想到,这于怔北不光把问题解决了,还解决的比顾硝麻利,顾硝得和人周旋好半天才能切入主题。 “怪不得……”于怔北要去刷杯,刚拿起来又顿了下,“对了,她要查什么啊?” “捉奸啊。”霍驰理所当然的说,“刚你不是听到了。” 于征北:“……” 他以为霍驰是受刺激了才随口那么一说…… 真是捉奸啊? 可霍驰怎么看出来的…… “那女人一身名牌,连香水都是高级货,她的穿戴和这个年龄段的收入明显不符合,当然也可能是她家里条件好。不过呢,要真是个富婆不会骚成这样,更不会亲自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找私家侦探,更主要的是……”霍驰敲敲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她还戴着婚戒。” 来时把自己裹成那样,进门了也不着急说委托先是调戏霍驰,这样的人霍驰见多了,大老板养的金丝雀,或者是飞进豪门的凤凰等等。 找私家侦探的目的,无非是和金主关系出现裂痕,在走之前能多捞点是点,要么就是维护自己的各种利益,反正大多是和金钱挂钩,而这一类的委托,一般都是从男女关系上下手。 “我的天……”在他眼里,挥霍就是搁这儿挥霍人生呢,这回于征北真的惊讶了,以至于听到那个骚字时都只是眼皮跳了下,没怎么注意到霍驰的措辞。 “要多留意,多观察,在他们说明来意前你先有个判断,这样才好继续往下谈,才好有个大致的价格参考。虽然你是个打杂的,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你了。” “好。” “你以为私家侦探的工作是帮着警察推理办案?影视剧看多了。”霍驰似笑非笑的哼了声,就又开始看资料,“捉奸,找人,打假,讨债,这才是我们该干的活儿。和警察不是不打交道,但复杂着呢。” 因为地方偏,选项堆里捉奸这一块就一直是热门,要不他们怎么会时常遇到刚才的事。于征北还是年轻,混久了就知道,根本不用什么判断,这些人一进门就看得出是奔着捉奸来的。 “我明白了。”霍驰给他讲的是工作性质,也是从侧面回答了他中午的问题。 估计是看出来他当时的怀疑了吧。 “我看的差不多了,整理下,晚上你没事儿的话,跟我蹲活儿去吧。” 于征北:“……” 蹲活儿…… 一句话,霍驰又从神坛回到了人间。 忒特么的接地气了。 第8章 人生中首堂侦探课 于征北的一腔热忱,在看到这屋里的东西后基本就剩什么了。 所以……他的感觉不是错的,霍驰真跟死亡小学生里那个稀里糊涂的名侦探一样,工作也就是给人找找猫,查查狗,跟踪个婚外恋什么的。 可霍驰还没人家强,管是不是糊弄,人好歹还能戴着个黑墨镜去跟踪盯梢什么的,霍驰直接把他给领个花园小区来,设备一架他们就开始盯梢了。 巴掌大的屏幕正好装着一扇窗户,窗帘半遮半掩,屋里没人也没开灯,目前只能看到玻璃的反光。 “就……这样就行了?”于征北看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转向霍驰,“你不需要去查一下么……” “查什么?” “查证据啊。”裴云云,也就是这回的委托人,她请霍驰帮忙调查她老公出轨的证据,可他也没见霍驰查啊。 “小朋友,现在学习是不是很辛苦?用脑过度了吧?没事儿,等这单子完了去买点核桃补补脑,这个钱叔叔出了,算是拯救一下我们正被摧残的可怜的祖国花朵。”霍驰非常和蔼可亲的冲他点了下头。 于征北:“……” 下一秒,霍驰的脸色骤变。 “我们都在这儿了还查什么啊?你看好了,就这个,这就是裴云云她老公养小三的地儿,她老公基本每天都会来这,我们只要蹲坑然后把证据拍下来就行了!”屏幕让霍驰点的铛铛直响,配合这突然加快的语速把于征北吓的脖子都缩胸腔里去了,可既是这样霍大爷也没停下来,“我拜托你用用脑子,这都是什么时代了,凡事都得讲求效率,按你那思维我们早就饿死了,听懂了么?!” 于征北:“……” “我问你听懂了么!” “听懂了!”于征北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霍驰一愣,他拿小指堵住耳朵,“你喊什么?耳鸣了。” 于征北:“……” 霍叔叔你都快吃人了我敢不喊么…… 从认识霍驰就没见他用这个语气说这么多话,果然是专业知识不容置疑么…… 跟着霍驰他似乎…… “我们得蹲一宿,既然这么有精力,那晚上你多干点,叔叔年纪大了,需要充足的睡眠。” 于征北:“……” 所以其实你只是找个借口让我当苦力吧! 亏他还以为以后能学到不少东西呢! 欺负小朋友真的好么?! 不对我才不是小朋友! 个子大了不起啊还不一副肾虚脸! …… 于征北不知道霍驰是怎么查到的,反正在霍驰划出的时间里,屏幕里的灯亮了。 等了几个小时于征北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霍驰的这个摄像头是可以调整的,于是他赶紧将镜头对准里面的人。 回来的不是裴云云的老公,是她老公的金丝雀。 摄像头拍的很清楚,再加上帘子挡的不是那么多,那女人长什么样儿于征北看的真真切切的。 感觉……也没裴云云好看啊。 裴云云年轻,漂亮,还会发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比这个强啊。 也不知道她老公是怎么想的。 女人回家先进了厨房,把菜准备好后就去洗了澡,等再出来,于征北就有点傻眼了…… 她……穿了个非常透明的情`趣`内`衣,浑身黑丝身前一个可爱的小围裙,两个装饰性的袖头,脖子上是同样白色的领子,还有个小小的蝴蝶结。 外面挺黑了,就导致屋里的一切都在镜头前无所遁形,包括帘子的遮光性都没之前好。 所以于征北就看到了个前凸后翘的半`裸`女人。 他蹭蹭不住发痒的鼻子,这也……也太会玩了吧…… 女人把电视打开,就到厨房去做饭,看着她随切菜力道晃动的屁`股,于征北特别想把镜头给转开不要看了…… 不看也没事儿吧,反正现在就她自己。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另一个主角华丽登场了。 于征北:“……” 他拿着裴云云给的照片反复对照了好几次,确定这是她老公无误。 所以……镜头还是不能移。 男人将东西放在门口的柜子里,换了双室内拖鞋直奔厨房,无论是动作还是路线,无一不在彰显他主人的身份。 男人走到厨房,从后面揽住了正在做饭的女人。 女人回头,笑着和他亲吻。 于征北:“……” 不是这个镜头为什么这么清楚…… 他好像看到了舌头。 反光的舌头。 还…… 不,这不是重点。 他赶紧按照霍驰之前教的,飞快的摁了几下快门拍照,这照片还没完呢,男人的手就放到了女人挺`翘的屁`股上。 然后,他用力一捏。 只见女人肥`嫩`的屁`股溢出五指,让他揉成两个Q弹的面团。 再然后,他照着那屁`股`调`情似的扇了下。 肉`浪四起,久不平息。 于征北:“……” 高清,无码,现场,直播。 他连滚带爬的冲向正在打盹的霍驰,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霍驰的眼睛突然睁开,于征北这会儿都忘了害怕,直接就扑了上去。 霍驰:“???” 第9章 年轻人就是冲动啊 “你……”霍驰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手背上奇怪的触感给打断了,他愣了下,然后动了动。 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隔着薄薄的布贴着他的手,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脉动? 霍驰一下子坐了起来,他一成年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等会儿,于征北的脸怎么这么红?不光是碰到他那个地儿,脖子耳朵尖都红的跟什么似的。 不对再等会儿! 霍驰一把把手给抽了出来。 这个才是他应该做的! 要不要这么巧啊?! 征北直接红成了个高压锅,脑袋还往出冒气儿那种。 他唔了声一下就蹲地上了,俩腿夹的死紧,不敢抬头不敢动,活像个鹌鹑。 “于征北你要干什么?!不对你要对我干什么!” 于征北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心跳最快的一次,不是因为刚看到的画面,那至多是不好意思,他是让霍驰这一抽手给臊的,有反应了不说,还被人看到了,看到了不说,还碰到了切切实实的证实了…… 以及,霍驰这震惊的质问。 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吧,正睡着觉,…… 不行,不能想了,于征北现在特别想死。 “霍霍霍霍霍哥……” 霍驰眨了眨眼,不知为何,这一刻他脑子里竟然出现了霍元甲的节奏,可这歌没唱完呢,于征北就给改了个音。 “那个……那个裴云云老公回来了,你替我监一会儿吧,我有点累了想歇会儿。” 霍驰抬眼一看,所有惊诧就跟气球似的瞬间爆炸,他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再一瞧于征北那反应,噗的一声乐了,“哎呦,画面太香`艳咱小朋友受不了了?” “霍哥……”别说了,再说他就能死了。 于征北这委委屈屈软软绵绵的一嗓子把霍驰弄一愣,好像……有点可爱。 …… 他是多久没见过这么纯情的了? 他真是个大学生?霍驰这会儿真有点怀疑于征北的年纪了,中学生谎报年纪来打童工吧? 不过顾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厕所去吧。”霍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接替于征北坐屏幕前了,“你还得给我好好工作。” 于征北不想去,可…… 不去的话,他可能屏幕都看不了,他只要一想到裴云云的老公就能想到刚才那画面…… 于征北话都没敢说,夹着腿欲哭无泪的冲到了卫生间。 能怎么办呢? 第一次出来干活儿,竟然在出租的地儿留下了他…… 于征北:(T_T) 霍驰开了一罐啤酒,面无表情的看着监控上的内容,不管他们在干嘛,俩人的脸清楚出现到镜头里时就拍下照片。喝到一半,霍驰往厕所门那看了眼,没忍住,嘴角向上挑了下。 这罐啤酒喝完了,于征北也回来了。 霍驰看了眼手表,“ 一句话,差点把刚出来的于征北又给弄回去。 “霍哥……”于征北有力无气也可怜巴巴的喊了句。 “成吧,不逗你了,”霍驰指指桌上的东西,“吃点东西。” 于征北想说他哪还能吃的下去啊,可现在他尴尬的要死,随便找点什么分散下注意力也好,于是他就挪到桌子边上去了。 也不知道裴云云老公那边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他想看还不敢看,生怕再看到什么限制级的画面,于是于征北就闷着头从口袋里翻了个面包出来,刚要撕口,霍驰伸了个懒腰道,“不过说真的小伙子,刚那句是逗你,这句话霍叔叔是认真的,你这么快可不成,还没那大爷时间长。” 霍驰冲着屏幕努努下巴。 于征北:“……” 霍驰自称叔叔,裴云云老公在他那理所当然的升级成了大爷。 “前面多长时间没注意,不过……” “霍哥!” 霍驰用小指堵住耳朵,“喊什么!耳鸣了。” “你别说了,我求你了……”于征北手里的面包都快让他给捏成面包屑了。 霍驰乐了,“小孩就是小孩,这有什么的,得,你递我根肠过来。” 于征北连忙从口袋里翻出根香肠,伸手的时候他偷偷往霍驰裤裆上瞄了眼,霍驰波澜不惊,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征北:“……” 是他太冲动了,还是…… 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向屏幕,刚一聚焦于征北又狠抽了口气儿,餐桌上啊…… 裴云云老公玩的也真够……狂野的。 他一看胸口就热肚子也热。 这画面他觉得一般人都受不了。 霍驰怎么能没事儿呢? 真这么有定力还是…… 于征北还没分析完,就听霍驰在那边问,“你完事儿之后洗手了么?” 于征北:“……” 这事儿就不能过去了么?!怎么还说起来没完了?!一直逗他有意思么?! “我洗……” 霍驰飞快的把剥好的香肠塞进他刚张开的嘴里,成功制止了于征北的下一次咆哮,“乖,面包配着香肠才好吃。” 于征北:“……” 让他死了吧! 第10章 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霍驰的办事效率高到让他意外。 三天时间,霍驰就把裴云云要的东西都拍全了,不同地点不同场合不同装扮,相同的是这俩人一直都很亲昵。 于征北就跟了第一晚,剩下的都是霍驰自己弄的,佩服的同时,他也有点担心。 霍驰说他年纪大盯不了一晚上,于征北一直觉得他是逃避劳动,第二天看到霍驰他才知道,霍叔叔说的是实话。 一宿而已,霍驰的脸白的都没了血色不说,连黑眼圈都出来了。 再连着这两天,于征北感觉来阵风都能把这人给吹倒了。 “给我泡壶咖啡。”霍驰眼都不睁的打着呵欠说。 于征北难得的没听话,他在霍驰的办公桌前站着没走,“霍先生要不你睡一会儿吧,看你脸色不太好。” “习惯了,没事儿,喝点咖啡就精神了。” “可是……” 于征北这话还没说完,霍驰的手机就响了,他懒洋洋的拿起一看,冲着于征北一耸肩,“得,咖啡也喝不上了,和叔叔蹲活去吧。” “啊?” “啊什么,裴云云那单子还没结束呢。” “可这不都一堆了……”于征北指指桌上的东西。 “这些,拿去威胁人还行,用于法律途径很容易被反咬,我们把事情做的周全了,要为客户负责,”一改刚才恹恹的模样,霍驰飞快的将东西都塞进包里,然后扔给了于征北,“就等他给咱这机会呢,没想到还挺快,最后再留个念就结单了,走。” “哎,好!”于征北把包往身上一担,就快步跟了上去。 “打车去,我这状态开不了车,你叫车,我订个房。” “订房?” …… “这老东西可真能玩,这地儿我都没听说过。”霍驰把手里HelloKitty款的按摩棒放回原位,再一看这粉嫩的屋子不由摇头感慨,“这老东西不定期会带着他的金丝雀到外面寻找刺激,啧,是真挺刺激的,既刺激又安全,纯洁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啊。” 这是家情`趣主题酒店,每一个房间都是特定的主题,他俩现在在的这个房间,就是HelloKitty主题的房间,多少女的一个名字,可搁这屋里就不一样了,你能想到会有那个小白猫造型的情`趣`玩具么,你又能想到那个猫头么?还有那个带着粉色手铐的秋千,以及那个看起来很可爱的,马鞍可以固定玩具的小木马…… 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霍驰感觉他的眼睛都不够使了。 于征北:“……” 进门的时候他还奇怪,霍驰怎么订了这么个少女风的主题房,可当他问出疑惑后,霍叔叔冲着他来了个标准的邪魅一笑,然后他就以老司机……不对,是以老师的姿态给他上了一课。 然后于征北就钉门口死活不敢再往里迈一步了。 “还没缓过劲儿呢啊,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啊?这种学习的机会可不多,咱都长长见识,哎你过来,我没骗你这真挺好玩的,你看这个,”霍驰说着拧了下猫头,吓的他赶紧给关上了,霍驰皱皱眉, 于征北:“……” 霍驰嫌弃的把那个扔边上,又去看了下一样。 “霍哥那你就别乱动了呗……”于征北欲哭无泪的说,大概是这里的东西太特殊,霍驰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每次拿起个东西都先把自己吓一跳,可他还非得拿。 “我就看看,增加下知识储量,哎对了,裴云云他老公订的是什么主题来着?” 于征北看了眼刚记的小笔记,“监狱。” 裴云云的老公是中午订的房,晚上过来的,进去能有半个多小时了。 霍驰打了个响指,“刺激。” 于征北:“……” 就在这时,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霍驰面色微变,他把东西一扔,示意于征北做好准备。 于征北立刻连上设备,对着裴云云老公的房间开始拍。 敲门的不是别人,是警`察,扫黄组的,他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间酒店涉嫌淫`秽`色`情`交易,于是就有了这个突击检查。 而这个举报的热心群众,就是于征北后面这位。 裴云云老公很快就被带出来了,他穿着睡衣,他后面那姑娘穿着身暴露的警察服,霍驰撇了下嘴,“撞`枪`口上了。” 穿别的还好,非得穿这身衣服…… 于征北把照片都拍好了,递给了霍驰。 霍驰看了眼,跟在走廊无意间拍到的效果一样,“挺好,收工,结单。” “可是霍哥,你怎么一举报警察就来了,不是说这种酒店都和……” 于征北的话还没说完,他们这屋的门也响了,霍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设备扔给于征北就去开门了。 门一开警察就迅速控制住了场面,可一看屋里这俩人,警`察叔叔们同时一愣。 屋里足足静了有五秒钟,才有个警察过来对他们道,“身份证拿出来。” 开完房身份证就都在霍驰那,他随手就递了过去,然后面带微笑的问,“警察先生,带对象出来开房不犯法吧?” 众位警察:“……” 于征北:“???” 这是什么展开?!他们不是来捉奸的么怎么成了被捉的对象,这也就罢了。警察上门霍驰不应该说他俩是朋友,再不济实话实话说是同事也行啊,怎么就对象什么就对象了啊?!这还怎么能说的清了啊?! “您别看我啊,我知道您几位大半夜来这儿干嘛,我也知道我们这关系不受法律保护很难说清,您让我提供相关证据我也提供不出来,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啊,我有这个,不过……”霍驰为难的看了眼屋里其他的警察,然后略微腼腆的挠了挠脑袋,“那什么,咱俩到外面去看成么,您先看一眼,要是不行的话我再想办法证明我们的关系。哦对了,你仔细看下身份证,他成年了。” 众位警察:“……” 于征北:“!!!” 这句话是故意的,霍驰哪是说给警察,他明明就是说给他听的! 这种时候还要来嘲讽他一下么?! 霍先生您这是什么精神啊?! 霍驰那边倒是非常淡定,他清清嗓子,对于征北遥遥一指,“亲爱的,别怕,你在这儿等我会儿,老公马上把问题处理了。” 于征北:“……” 亲爱的还好,老公那俩字儿让他顺利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话要是何今啸说的他也能接受,可偏偏是从霍驰嘴里…… 鸡皮疙瘩上面又摞了一层。 可他又不敢不配合,一屋子人看着他们呢,于是只能抱着书包勉强的冲霍驰笑了下,“你……去吧。” 老公那俩字儿,他真叫不出口。 霍驰和那警察在外面待了没一会儿,那警察就把屋里的人都叫走了,很快这充满少女风的房间里就又只剩他俩了? 于征北错愕的眨眨眼,“这就完了?” “不然呢?你真想回去配合调查?” “你跟他说你是举报群众了?” “你傻啊,”霍驰嫌弃的看他一眼,“我要说是我举报的,那警察问我在这儿干嘛我咋说?” “可……” “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那就再给你上一课吧。记得,在什么样的环境说什么样的话,像刚才那种情况,说什么关系都只会加深嫌疑,不如按照设定,给出合理的答案。” 朋友,同事或者其他什么关系,都不可能到一家情`趣`酒店来开房。 所以还不如给出一个符合情境的关系。 他俩就是那种关系,他俩也就是来开房的。 “这样啊,我记住了,”于征北点点头,但转念就更好奇了,,“你刚给警察看了什么?” 普通男女关系都不好解释,更别说他俩男的,霍驰到底给警察看了什么,竟然一会儿功夫就给他们开绿灯了。 问都没再问直接就撤走了。 霍驰检查了下书包里的东西,抬头看向于征北,就在后者以为他要公布答案的时候,霍驰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当我真的会什么都教给你?想学全套的,慢慢来吧于同学。” 于征北:“……” 霍驰说完把书包一背拉开了门,“挺贵的,要物尽其用,你要是带个小同学什么的来,就当所里给你的福利了。” 于征北:“……” 门在他面前关上,在即将合拢的一刻又打开了,霍驰探进半个脑袋,“天亮之后退房,这是命令,懂么?” 于征北点点头。 他懂,这个时间回学校进不去了不说,还不安全。 霍驰把门关死了。 于征北回头看了眼这满屋的粉红,要是不看那些奇奇怪怪的玩具,也就还行吧…… 不行能怎么办呢…… 于是他往床上一倒,脸闷在里面就不动了。 于征北本来想缓过劲儿就去洗澡,毕竟刚受了那么大刺激,没想到这一缓就是天亮,再睁开眼都快到退房时间了。 于征北一刻都没耽误,洗把脸就匆匆走了。 因为死人的事儿,学校把假期往后延了,课已经停了但大伙儿都还没走,所以他也不用回去报道,直接去事务所就行了。 不过,再过几天就彻底放假了,宿舍就不能住了,原本他打算…… 走了几步,于征北忽然看到了个东西,他的视线和注意力就全被吸引去了。 这个东西……好像挺不错的。 第11章 这可怕的高温天气 于征北到的时候霍驰不在,他以为他又跟平时似的得中午起,没想到饭做一般霍驰从楼下上来了。 “这么早……”于征北从厨房探出头去,离老远就看到张大白脸在半空飘,他都习惯了这猛一看也吓了一跳。昨儿又熬夜了,霍驰那脸白的都不能看,“我以为你还在睡呢,你这是昨晚就没回还是……” “回了,昨儿整理完就联系裴云云了,她着急要,我就起早给送去了。” “那这单算是结了?” “嗯,余款直接打过来了。” “哎,比我想象的要快,”于征北拿着洗了一半的菜,说话的功夫淌了一地的水,他赶紧跑回水池边,一边洗菜一边抻着脖子对霍驰喊,“霍先生你是再睡会儿还是先吃点东西?” 霍驰正要往办公室去,于征北这一问就让他停住了。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时候一口一个霍哥,那股子臊劲儿过去了这又霍先生了,霍驰眯缝着眼往上看去,事务所黑漆漆的屋顶映出于征北满脸通红的样儿…… 都大学了,还纯的跟个初中生一样,不对,于征北可能都没初中生开放,前阵子新闻还报 于征北这样的异类真不多见了。 而且…… 看人得去卫生间。 霍驰越想越好笑。 “不睡了,这几天有点忙,吃完饭给我泡壶咖啡。” “啊?”裴云云的案子不是结了么,又有新案子了?东家的事儿他不好多问,霍驰跟他说他就听,不说他就把他本职工作做好,现在他东家给他的任务是泡咖啡。霍驰嗜咖啡如命,一不精神就能喝一整壶,他感觉咖啡因对霍驰好像没什么用,霍驰喝多少都是困恹恹的样儿,于征北迟疑了下,然后才应了声,“知道了。” …… 听到动静霍驰就习惯性的伸手一抓,可他没摸到咖啡壶的把手,倒是碰到了个粗糙的圆柱体,他抬眼一瞧,发现是个保温杯,外面还套着个深色的杯套,“这是什么?” “茶,提神的,比咖啡好用。”于征北替他把杯盖打开,让他闻了闻味道,“保温杯是从厨房里找出来的,我看是新的就拿来用了。” 怪不得他看着这保温杯有点眼熟,不知道是谁送的,他和顾硝都不用,就顺手扔厨房了。盖子打开没一会儿,一股淡淡的茶香就飘了过来,分不清品种,光是闻着感觉还不错,他就尝了一口。 “怎么样?”于征北小心翼翼的问,那模样就跟期末考试拿成绩单的小学生一样。 “还行,”只要能提神,喝什么无所谓,霍驰又喝了口,感觉和茶饮品差不多,“就这个吧。” 见东家满意了,于征北这才把提着的气吐了出去,“加不同的料味道也不一样,霍先生要是喜欢,我一天给你换一个口味。” “嗯,你安排。”霍驰的注意力没在于征北这放多少,他盯着电脑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保温杯的杯套,过了会儿突然说了句,“去把电视打开。” “好。”这会儿正是午间新闻要结束的时候,介于上次的经验教训,他先征询了霍驰的意思,“看综艺么?” “不,调市电视台。”霍驰说。 “好。”台一转过去,就是当地记者在曝光小学门口的三无产品。315一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又开始面对小学生出售,于征北捏着遥控器痛心疾首,心想着小朋友们你们可千万少吃那些垃圾食品,要不像哥哥似的不长个子,一辈子的痛。 可是他没吃过垃圾食品,特别是这种三无产品,想到这里于征北更痛了。 还有几分钟结束时,画面切回到了直播间,一男一女俩主持人在做最后总结,俩人先说了会儿今天的重点新闻,话题就转到了天气上。 ‘连日高温可苦了这些奋战在第一线的工作人员,在这里谨代表我们电视台对大家说一声辛苦了。’ ‘不光是工作人员,高温天气对儿童和老人也造成了不小的……’ 霍驰将头抬了起来。 两个主持人开始报道高温对城市及市民的影响,还科普了一些必要的防暑知识,顺带推荐了几样消暑降温的食物饮品。 “说起来,今年还真不是一般的热啊……”新闻播完了,于征北感慨道,“特别中午出去,感觉鞋底都能烫化了。” 前几天他还能去跑个步,现在一起床就是一身汗,宿舍里没空调,大伙儿换着去洗澡,洗完了没一会儿就又都是汗,那真是恨不得扎水里不出来了。 他来事务所那天就够热了,他还琢磨着搞不好得是今年温度最高的一天,谁成想这天翻着翻的热。 “都能把人给热死,那能叫一般的热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于征北弄一愣,“啊?” “很奇怪么?”霍驰往窗户那看,“这种温度不出事才奇怪吧。” 倒不是奇怪,这事儿他之前听他同学也说过,说是今年热死不少人,于征北当个八卦听的,但从霍驰嘴里出来就不一样了,立马就有了真实性,“可是……怎么能热死呢?” 冻死他理解,怎么可能会被热死? “就死在你这句话上。”霍驰冲他一点。 “啊……” “都觉得,天热无非就是出点汗,遭点罪,但持续高温对身体的影响,不是光出汗那么简单。”新闻刚也说了,现在带孩子去医院的,除了一身褪不掉的热痱就是各种各样高温引起的病症,小孩子还好,毕竟小,年纪大的就不一样了,这个热,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上了岁数的人不喜欢长时间待在空调房里,当然更多的单纯就是在家里待不住。” 对他们来说,不管刮风下雨都得到外面走,家附近不成,是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下棋遛弯的还能理解,还有的人为了省电费,特意跑商场或者银行去蹭冷气,高温天气在他们那就跟于征北刚才的问题一样,不就是热么,又不会怎么样了。 “本身这个热对老年人特别是有心脑血管病的就是威胁,他们自己还不小心,结果就是,直接给殡葬业创收了。” 于征北:“……” 他听的很认真,霍驰的话让他深有感触,他来事务所的时候,不管早晚地铁站总能看到蹭冷气的老人,可就在他为这些老人叹息的时候,霍驰又来了这么一句…… 感觉一口气没出来就直接变成石头噎回去了。 “今年死的人真的太多了,殡仪馆都装不下了。”霍驰也叹息,但不是为了逝去的生命,“送走的没来的快,什么停尸,什么遗体告别都取消了,可既是这样冷柜也都塞满了,殡仪馆没办法,弄了好多冰来,可单面冻不行啊,天太热不给他们翻面另外一边很快就有味儿了,不过嘛,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你猜他们想了个什么辙?” 于征北:“……” 霍先生,我这边,不是太想知道呢…… 霍驰这话问的是于征北,但他压根也没指望他回答,只见霍叔叔撇嘴啧了两声,就接上了刚才的话,“他们买了一堆冰柜。” 于征北:“……” 冰柜…… 是他想的那个冰柜么? 用那个冰柜来装尸…… 不他没有好奇心他不想知道,霍叔叔你千万别公布答案! 霍驰这回倒是真没继续往下说,他就是一边喝茶一边看于征北,等了会儿,霍叔叔一挑眉,“于同学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于征北立刻摇头。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问,他听的不光是害怕,还有点……恶心。 对于征北的这个反应霍驰是不满意的,于是他把保温杯的盖子啪的一下摔上,敲敲桌面好心提醒了句,“比如,那么多冰柜的去向。” 这个问题于征北还真没想到,他光顾着恶心了,所以霍驰说完他条件反射的接了句,“对啊,买那么多冰柜,等以后冷柜空下来了,那它们怎么处理?” “送到二手市场去。”霍驰说,“所以于同学,霍叔叔今天和你说这些,是想提醒你,除了你常去的地方,以后不要乱买东西,多便宜的都不要,特别是冷冻产品,知道了么?” 于征北:“……” 霍驰不满的嘶了声。 于征北立马扯开嗓子喊:“我知道了!” “很好。” “不过……”说到这儿他还真就找到了个他应该问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啊?” 霍驰自己都说,这事儿媒体压着没人敢报,老百姓之间传也就都跟于征北似的,当个惊悚小故事听了。 可霍驰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其中一个走一半中暑趴地上,等发现的时候脸都烙出油了让他印象十分深刻。 还有那个殡仪馆…… 想到冰柜于征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感觉酸水儿快冒出嗓子眼了。 霍驰收回视线,又开始看他的电脑,“你忘了我是干嘛的?这点能耐都没有事务所还能开下去?”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但好像也不是太有道理…… 不过,他并不想回忆一遍。 “我出去趟。” “啊?” 于征北抬头的功夫霍驰已经出了办公室,刚才还膈应他的人一转眼就不见了,于征北挠了挠脑袋,没听手机响也没听他说今儿要出门啊。 怎么走的怎么急? 不过霍驰走的时候把保温杯带着了。 于征北琢磨着,早知道他要出门,应该给他放凉茶了。 第12章 这莫名其妙的感觉 前几天霍驰忙着裴云云的事儿白天基本没在所里,可最近几天感觉他比那阵还忙,天天白着张脸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儿,以前好歹能看到他在办公室坐着,现在就在那娱乐室一窝,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去一趟。 来去匆匆的,于征北连话都搭不上。 霍驰不想说的话于征北一句也问不出来,再说这么多年打工都养成了管住好奇心的习惯,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儿就行了。 于征北把食物分好放到冰箱里,学校已经开始放假了,宿舍最多还能住一个星期,对他的同学来说,各个是归心似箭,他就不一样了…… 何今啸说过好几次要给他出回去的路费,于征北不想回去,可不回去这个住处就是问题了。 接这活的时候,于征北打算先干一段时间,等和东家混熟了看看能不能就在所里打个地铺,免费打更还能节省开支,他倒不是租不起房,但能省则省。 到了之后才知道霍驰住这儿,根本用不着打更的,不过地方挺大的…… 于征北把冰箱门关好,他还是去问问霍驰吧,能留下是最好的,不然他也好尽快找地方。 现在要找霍驰,除了厕所就是娱乐室,于征北推开娱乐室的门,里面黑漆漆的,几个懒人沙发随意的散在榻榻米上,毯子都让霍驰给扯下来了,乍一看满地的小山包,根本找不到人在哪儿。 “霍哥?”于征北喊了声,然后试探着往里走,“你在不?” 所有山包没一个动的,事务所常年处于光线不足的状态,门口的灯不足以给这里带来多少亮度,于征北眯着眼,半天在挨着墙的地方看到了挺大一坨,感觉像是个人形…… 注意力都在那边,他也没看脚下,就在他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脚尖一下勾毯子里了,于征北往前一倾,连叫都来不及叫,冲着墙就摔去了。 “我说你啊……”就在于征北的额头要跟墙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霍驰一伸手就把他给捞怀里了,由于于征北摔的太突然,他来不及起身,这也就导致他这一收手,于征北就着劲儿就砸他腿上了,砸的特别准,屁股正好在俩腿中间,要不是毯子厚,估计这下霍驰就能把他给摔出去,“除了摔跤你不能干点别的么,上次赖地板,这次你赖什么?” 霍驰的嗓音带着明显的睡意,于征北一边心惊肉跳一边佩服,睡这么沉还能在关键时候帮他一把,然后他往墙那看了眼,判断失误,霍驰根本没在墙边,要真在墙边他刚才撞完墙就得摔他身上。于征北讪讪的摸摸鼻子,霍驰提到上回,上回是尴尬,这回就要受伤了,“谢谢啊霍哥。” 一声霍哥,让霍驰的注意力一下子拉回到了那天在主题宾馆里。 于征北满脸通红,可怜巴巴的那一嗓子。 霍驰在拦于征北的时候就是个本能,梦游似的,这画面一出来瞬间就让他彻底清醒了。 然后霍驰才注意,他俩是个什么姿势。 于征北坐在他怀里,他的手还搭在于征北的腰上。 天热,于征北身上就一件薄T,薄到几乎没什么存在感,他好像直接就摸到了于征北腰上的肉…… 热的,还软乎乎。 以及,两条在他余光中出镜的腿。 于征北个子不高,但比例不错,腿长也直,而且…… 又一个画面蹦了出来。 顾硝那会儿给他发的什么体型差的图,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于征北的脸就安到了那张图上面,再然后…… 霍驰:“……” 不是…… 这是个…… 什么情况?! 没有个缓冲过程也压根不受他控制,直接就…… 霍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俩手捏着于征北就给他放边上了。 其实从于征北摔跤到霍驰有反应,统共也没过去一分钟,快到于征北都没察觉刚才是个什么姿势,更没察觉到霍驰那点微妙的身体变化。 霍驰把毯子都塞到了腿间,可这时候,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尴尬不是诧异,而是他有点留恋那个温度,后悔把他放回去了,他应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霍驰:“……” 你是个禽`兽么?! 竟然一个小男孩儿! 不对,于征北都大学了,也不是小孩儿了。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发`情的对象有点偏差。 霍驰单手捂住脸,他想压掉那诡异的感觉,可是,愈演愈烈,烧的他脸都热了。 霍驰:“……”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太久没做了么? 他上次做是什么时候? 忘记了,最近太忙了。 不能多想了,千万不能再想了。 “咳,有啥事,说。”霍驰清清嗓子,尽可能让语气如常。 霍驰那边的天人交战于征北一点不知道,来说这事儿他就挺忐忑,摔完这跤忐忑里还带上点尴尬,他没好意思抬头看霍驰,搅着短裤边说,“霍哥,我们学校要放假了,我家不在这边,我合计着,你看,能不能让我在所里住一段时间,我想省点钱,不去租房了。” 于征北一说话,霍驰的注意力又转到他的声音上了。 然后就是又露出的那一截腿…… 于征北那个短裤不短,膝盖下边,但这个姿势再加上他这么一扯…… 脑补的场面霍驰自己都觉得臊的慌,可是一切都失控了。 霍驰觉得,于征北只要在这屋,他就不可能冷静了。 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是他冲着门摆摆手,“知道了,你安排。” “霍哥的意思是……” 别叫霍哥! 霍驰在心里咆哮。 “对,就你想的意思,现在出去,我要睡觉了。” “谢谢你霍哥!”于征北激动的握住他在半空摆动的手,非常真挚的握了两下。 霍驰:“……” “那我出去了,我不耽误你睡觉了霍哥!”于征北一个高就蹦了起来,跑出去的时候又让毯子绊了下,霍驰下意识想去扶他,不等动就想起了自己的状况,忙又摁住了腿上的毯子。 于征北这回没摔,顺利的出门了,留霍驰一个满脸通红的靠在墙上。 手落到边上, 霍驰叹口气,不说了不让叫霍哥么…… 于征北一叫他就…… 可…… 霍驰掀开毯子。 为什么他突然就对于征北有兴趣了? 连点征兆都没有。 还是 霍驰又骂了句脏话。 又不能在这儿解决了, 这一等,就是个让霍驰意外的时长。 他从青春期之后就没这样过了…… 整个过程,他完全不敢想于征北,脑子里是各种各样的案子,直到那股子邪火一点点下去。 霍驰叹了口气,正准备回房间突然又一愣。 等会儿,于征北刚说什么? 他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说,要住在所里。 这怎么可以,别说是没他住的地儿,就算是有他也不能住这。 他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同意了。 霍驰用力的拍了下额头,感觉他好像犯了个错。 …… 这回霍驰是完全没心情管他突如其来的兴奋了,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刚才说的话给收回来,他想了无数种方法又统统驳回,最后霍驰决定,算了什么借口都不用,就直接跟他说不方便。 具体为什么,不用解释。 于征北不就是想省钱么,作为老板给他份补助不就完了么。 霍驰下定决心出了娱乐室,没走多远就听厨房窸窸窣窣的响,霍驰想了下,他可以假装去拿水,然后再顺嘴一提这个补贴。 挺好,就这么办。 霍驰大摇大摆的进了厨房,也没看那边的于征北,直奔冰箱从里面拿出瓶水,然后一边拧盖子一边转身,“那个……” “霍哥!” 霍驰心虚,于征北这不大的一嗓子吓的他手一抖,幸亏水没拧开,要不这下得挤出去半瓶。 “我以前在KTV做过吧台,好久没弄这个了有点丑,霍哥你别介意啊。” 霍驰一看,于征北手里捧着的是KTV常见的果盘,各种水果拼的形状,最边上还用西瓜雕了个龙头。 霍驰:“……” “谢谢霍哥让我住这儿,我想了下,我能干的都在招聘里写了,也没有什么能额外做的,不过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推拿按摩,拔罐刮痧,我以前在盲人保健帮过忙,要不这样霍哥,我以后天天晚上帮你按个摩,然后在……”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你什么时候放假?” “不到一星期……” “晚上我陪你去拿东西。” “霍哥你太好了!” 霍驰:“……” 他是来拒绝的…… 可是…… 于征北的自我推荐,不知道为何突然让他听的有点不是滋味,再看那他极力讨好的表情…… 脑子抽筋了啊! 霍驰干掉了一瓶水,直接回娱乐室了。 这可怎么办呢…… 【小剧场】。 霍驰:莫挨老子! 于征北:…… 第13章 真是控制不住自己 通过晚上的菜,霍驰就知道于征北的心情有多好了。 那小桌子都快摆满了于征北还没停下的意思,这让霍驰更为难了,让小朋友失望似乎不太好,可这个…… 霍驰抱着胳膊靠在厨房的门框上,一边纠结他住宿的问题一边看着于征北在灶台前忙来忙去。 当初装潢的时候就没考虑到做饭的问题,所以也没留出燃气灶放的地儿,后来顾硝就直接买了个台式燃气灶,本身燃气灶就高,灶台那又支出几个铁叉子,顾硝用着顺手,于征北就不行了,他在下面加了个东西踩着,有时候来不及就直接站那炒,看菜的时候还得踮脚。 霍驰看着看着思绪就又开始发飘了。 他想起了那个情侣吵架的视频。 女人在炒菜,男人从她上面的柜子拿东西,女人说会碰到头就不高兴,然后那男的飞快的开了几次柜门表示她太矮了碰不到。 于征北这个身高,开他头顶的柜子正正好能从头顶擦过去。 霍驰突然想去捉弄他一下,估计他一开门于征北也得一缩脖子,可那柜子又碰不到他。 霍驰越想越有意思,视线就从柜子往下落了落。 于征北在颠勺,颠的特别认真,这一晃浑身的肉都跟着颤,特别是屁股…… 霍驰下意识攥了攥拳头,下午的触感好像还有…… 可惜毯子有点厚…… “哎霍哥,”于征北正要去拿东西,一回头见霍驰在那还吓了一跳,除了拿水,他没见霍驰出现在厨房过,“正好你在呢,帮个忙行么,我刚把开盖器放桌子上了,麻烦你帮我拿回来呗。” 按霍驰的性格,天塌下来他都不会顺手帮着扶一下,更别说走那么远帮他去取东西。 可于征北这话说完他脑子里冒出来的不是不管俩字儿,而是…… 需要帮忙啊?你求我啊。 你只要乖乖听话,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然后就是霸道总裁掘起清纯小秘书下巴的画面…… 别说是住这儿,就是…… 霍驰:“……” 他错愕的往下看。 好像又要站起来了。 霍驰:“……” 什么情况啊?! 他为什么要脑补于征北? 可是刚才的画面感非常强,他甚至又联想了一堆霸道总裁小说里才会有的情形。 他是那个霸道总裁,于征北是各色各样的小白兔。 小白兔这个形容词用在于征北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等会儿! 怎么又开始想了啊?! 都是顾硝的错!没事儿老和他说这些东西干嘛!不知道他脑子好会记住么! “霍哥?”于征北等半天,别说开盖器了,霍驰连身都没转。 于征北这迟疑的声音一下子把他拉回到现实,霍驰清清嗓子提溜着裤子走了过去,他拿桌台掩饰自己的窘态,倒是没完全站起来,但也是能看出来点的,“你要开什么?” “午餐肉罐头。”于征北指了指菜板边上的午餐肉。 霍驰搁手里颠了两下,“怎么没买带指环可以直接打开的那种?” “一个环差挺多钱呢,那种是野餐用的,做菜就最普通包装的就行,里面的东西都一样。” 于征北这人的优点是,不光节俭,还诚实。 霍驰没再说什么,他从刀架上抽了把刀,轻轻松松的在盖子上割了个十字花,然后刀尖一翘,里面的午餐肉毫发无损的就出现了。 “厉害啊……”于征北惊讶的看向霍驰,这话绝对不是奉迎,拿刀打午餐肉他不是没干过,但肉都让他挖烂了。 夸奖惊叹他听得多了,他从来都不在意也没什么感觉,但于征北这迷弟似的表情和话对霍驰来说,莫名有些受用。 霍驰有点小得意的把午餐肉递了过去。 于征北刚要接,就瞄到了霍驰胳膊上的手表。 霍驰那表他就没看他摘过,睡觉的时候戴着也就罢了,洗澡也直接带进浴室,于征北一直挺好奇那表长什么样儿,今天才算是看清楚了。 黑色手表,表盘也是黑的,没钻石也没任何装饰物,玻璃表蒙折着蓝光,一眼扫过去都看不清指针在哪儿。 这个表也挺符合霍驰的性格。 “霍哥你这个表……”于征北下意识的把手伸了过去。 “别碰!”指尖刚碰到,霍驰一把就攥住了于征北的手腕,他想推他但后面是灶台,霍驰的劲儿都使出去了,半路又往回一收。 于征北一点准备没有,就感觉胳膊在半空画了个弧然后他就撞霍驰怀里了。 霍驰戴着表的那只手拽着他胳膊,直直的举在半空。 于征北从他怀里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碰到手表的一刹,好像里面闪过了一道红光…… 第14章 是不是这个缘故呢 “做你的饭。”霍驰把手一松,扭头就出去了。 锅挺长时间没翻,隐隐飘出点糊味儿,于征北连愣神都没来得及就赶紧去翻菜。 霍驰走到厨房门口,一闪身就靠墙上了,脑袋后边是于征北颇有活力的炒菜声,他将手摁在腕上,挡住于征北刚摸过的手表。 霍驰很惊讶。 在他将于征北拉开的瞬间,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对征北这个行为愤怒,而是…… 他特想一弯腰就把于征北给抱起来,放台子上,一边亲一边扯了于征北的衣服。 就把他摁在那,起都甭想起来。 霍驰用力的揉了揉头发,从在娱乐室于征北吵醒他到现在,相同的问题他问了无数次,别说是答案,他连个头绪都没有,为什么突然就对于征北有了这么浓厚的兴趣? 简直到了夸张的程度。 …… 霍驰早就说过,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除非经他允许,否则不能碰的地儿永远是禁区。 他怎么就给忘了呢? 关键是,他也没想到就摸了一下表,霍驰的反应会那么大。 什么手表什么红光什么好奇心全让他放一边了,于征北的心情只剩忐忑,等他喊霍驰来吃饭,一见坐到对面的人沉着张脸,于征北的心就咯噔一声。 完蛋了。 霍驰生气了。 霍驰不说话,于征北也不敢开口,本来挺高兴的,现在嗓子里像堵着块石头,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于征北勉强又夹了点菜,余光一瞥霍驰,这菜他差点又放回去。 把剩下的都塞进嘴里,于征北端着碗筷就站起来了,“霍哥你先吃,我饱了。” 霍驰怔了下,也没抬头,“嗯。” 于征北拿着碗筷去了厨房,打开水龙头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出了口气,乐极生悲是不是就是在说现在的他? 于征北走后霍驰就怔怔不动的看着这桌基本没怎么动的菜,他应该生气的,可是他心里明镜似的,他所有思绪都在于征北身上绕来绕去,哪还有空想其它的,他甚至都不敢抬头,不敢看于征北一眼,因为稍微有点什么动作,他可能就会有最直观的反应…… 霍驰不光是惊讶,他还很尴尬。 可是…… 小朋友好像误会什么了。 刚于征北那落寞的背影,霍驰仿佛在他脑袋上看到了两根耷拉下来的兔子耳朵。 霍驰叹了口气,他也吃不下去了。 白白浪费了于征北的心意。 霍驰把剩的半碗饭放桌上,直接去了厨房,“先别收拾了,陪你回拿东西,太晚了该不方便了。” 于征北猛地转过身。 霍驰发誓,他从于征北眼睛里看到了星光,特闪耀的那种,霍驰手握空拳放嘴边咳了两声,“麻溜的,车里等你。” “好的霍哥!” 霍驰慢悠悠的往楼下走,最开始的打算是要拒绝的,不光是没成功,还变成了他主动。 事到如今,霍叔叔只能摇头感慨,并接受了这个现实。 …… 于征北的离事务所不算太远,他们到的时候天将擦黑,还看到了个拎着箱子往出走的。 “用我去帮忙么?” “不用不用,我没多少东西,”于征北趴在车门上说,“我就拿点换洗的衣服,再就是书什么的。” “那去吧,提不动给霍叔叔打电话。” 于征北乐了,“好嘞霍叔叔。” 霍驰总这么说,突然于征北学了句反倒把他弄愣了,等于征北走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咧嘴笑了下。 不过…… 霍驰的笑容淡了。 沉闷的热气从摇下的车窗吹进来,没一会儿衣服就不再干爽的贴到了肉上,霍驰没关窗,就那么坐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时别说背影,于征北从哪消失的他都不知道了。 霍驰短暂的迟疑了下,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电话几乎立刻就通了,顾硝嘹亮的嗓音在车里回荡,‘霍大爷我可能还得请几天假我这个……’ “顾硝,”霍驰知道,顾硝这动静就代表他紧张,不过他现在没心情计较顾硝这个正在加长的假期,其实顾硝不提他都快把这事给忘了。霍驰将手机换到左手,胳膊肘撑着车门打断了絮絮叨叨的顾硝,“我咨询你个事儿。” ‘哎?’从请假霍驰就没怎么联系过他,为数不多的两回都是问事儿,这让顾硝的好奇心蹭就窜到了顶,‘什么事儿?’ “你说,是不是单身久了的缘故,现在我看到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大妈都能硬。” 顾硝:“……” 过了会儿。 顾硝:“哈?” 第15章 顺顺利利住了进去 霍驰又把手机拿到了这边,对于这个话题他并没有什么羞耻感,反倒非常认真。 关于他对于征北有反应这事儿,霍驰一直琢磨到现在,不过在所里的时候,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于征北留宿的问题上,直到刚才他才算是有了点头绪。 其实这事早就有了征兆,只是过往他并没有往心里去,也没有太直接的接触就没有像于征北这种直观的反应。 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记得了,但这几回出去,他注意力总往人堆里放,遇到点稍微有姿色的,他就喉咙干哑,甚至于偶尔真的。 他以为是天热,再加上最近睡眠不足,今儿就好比积压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点,这一爆发就收不住了。 而那个点就是于征北。 以往都是些陌生人,也没有什么想象空间,于征北不一样,他俩朝夕相处,对霍驰来说,目前他最熟的人除了顾硝就是于征北了。 顾硝一脸懵的听霍驰说完,那诧异的感觉才算缓和点,霍驰刚说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霍大爷和广场舞大妈之间或许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儿的念头,‘你可能就是太久没做了。’ “我以前不也这样?”霍驰不是纵欲的人,他对这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需求,所以突然这样最迷茫的是他自己,他就想是不是单身太久的原因,需要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层面的? 可是精神层面的又为什么会硬呢…… 这不相悖么。 ‘也是……’霍驰属于标准的禁`欲系,对这点顾硝相当的认同,‘不过我觉着和单不单身没什么关系吧。’ “我觉得也是,可是我又想不通。” ‘单身太久,首先刺激到你的得是俩人之间亲密的关系,让你有羡慕,才会有某些方面的需求,你最近被谁秀恩爱了?’ “你觉得呢。” 顾硝沉吟了下,除了他也没能能敢在霍驰面前秀恩爱吧,‘那,也可能是年龄到了,你不想你身体开始考虑这些问题了,单纯的,的考虑,类似于……突然觉醒?’ “青春期的时候不考虑,现在才开始?” ‘好像也有道理……’顾硝皱皱眉,最该,这个岁数突然冲动个什么劲儿,而且是无差别的,逮谁都能起个念头,‘哎你最近有没有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小说,片儿什么的,那个会影响多巴胺的分泌,进而让你有这个想法。’ “除了你谁还会给我看那些奇怪的东西。”霍驰皮笑肉不笑的说,还着重强调了最后几个字,“而且你觉得,什么样的东西会影响到我的多巴胺的分泌?” 顾硝让他一句话给噎住了。 霍驰所有看的‘奇怪的东西’都源自他。 他不光给他看,霍驰看不懂的他还给他讲解分析,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很多东西理论很美好,他戴着有色滤镜他看不出什么,但霍驰不一样,霍驰能非常理智的跟他研究这些东西上的逻辑问题。 他搁霍驰那探讨明白了才能拿到媳妇儿那去实际操作…… 咳,重点不是这,重点是,霍驰不管看了多刺激的东西,他都是个平静的观众。 ‘那可能就是你说的天热的缘故了。’ “天热?” ‘天气热对身体多多少少都能有点影响,你伙食上要是没注意吃了些什么容易引起肝火的东西,你这个岁数,突然冲动也在情理之中。’ “吃的?”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过,霍驰开始认真的思考最近他都吃了些什么。 ‘说到吃的,你的那个小助理你用着怎么样?’霍驰后来没再给他打电话说这个事情,于征北也没有被辞退的消息发过来,霍大爷应该是满意了,这也让顾硝逍遥的心安理得了点。 用那个字儿莫名的让霍驰心一动,紧跟着…… 这回连人都没见着,就是个联想……怎么还愈演愈烈了呢? 霍驰忙把注意力转移了,“挺好的,之前还陪我蹲了个活儿,顾硝他是不是挺缺钱啊?” ‘啊?’这个顾硝还真没听说,他就雇个助理,太私人的问题他也不关注啊。 “我感觉他是挺缺钱的,我琢磨着……”霍驰一顿,目光飘向车窗外,然后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飞快的拉开了车门。 …… 于征北回来的时候,霍驰正仰脸靠在驾驶室的座椅上。 霍驰的脸很红,发梢成绺垂在额前,汗湿的衣服黏着肉,隐隐勾勒出肌肉的线条。 霍驰并不太壮,肌肉也不是硬邦邦的类型,就和他对他一开始的印象一样,标准的欧巴身材。 可以去当模特或者演员啥的。 于征北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里,开门坐进了副驾驶,“你刚出去了?这么热的天你还到外面,不热啊。” “在附近走了走,你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啊。” “你要什么啊?”于征北笑着把安全带系上,“我们边上没什么商店,真想点点儿没有的东西,直接外卖就行了。” “也是,外卖方便。”霍驰发动了车子,“没什么要拿的了?” “没了。” “那走吧。” “嗯。”于征北将视线落到窗外,脸上的笑容也在同一时间消失。 今晚直至假期结束他都有地方住了,本来是个挺高兴的事儿,但因为某个小插曲,他的情绪一下子就调动不起来了。 打开车门的时候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儿。 和上次在超市里的十分相像,不同的是,车里是封闭空间,这个味道很浓也很清晰。 这让他难免分神,也想起了很多都早都忘干净的事儿。 …… “你睡这屋。” 事务所里就俩卧室,霍驰和顾硝各一间,剩下一个能睡觉的地儿就是娱乐室了,于征北做好了要么到娱乐室,要么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凑合的准备,没想到霍驰直接把箱子给他拎到了他的那间卧室,于征北相当的诧异,“我睡这儿?” “对。”霍驰把箱子放门口,从柜子里把睡衣翻了出来,又拍拍另外一边的柜门,“新的床单被褥这里有,自己找了换,隔壁这个柜子是空的,你东西可以放里面。洗浴间在那边,所里的情况你知道,公用的卫生间没洗浴设施,所以浴室我还是要用的。还有,除了牙刷毛巾刮胡刀,其他的东西你都随便用。” “不用了霍哥,我去外面就行了,我……” “没事儿,你睡吧,反正我睡床也睡不踏实,都一样。”比起在卧室,霍驰更喜欢在娱乐室一窝,乌漆墨黑的,抱着毯子睡觉更舒服点。 “可是……” “你收拾东西,我去洗澡。”霍驰拎着睡衣进了里面的洗浴间,关门的时候他往于征北那看,等俩人的视线对上,他才道,“我可能有梦游的毛病,半夜不管看到我干什么,哪怕是出门,都不要叫醒我,会猝死的,懂么?” 于征北:“……” 霍驰挑眉。 于征北:“懂了!” “很棒。”霍驰把门关上了。 于征北:“……” 从什么时候他俩养成了这种师生式的问答模式…… 不过他咋不知道霍驰会梦游……白天天天见他睡觉,也没看他梦游过啊。 顾硝房间的门一直锁着,霍驰这屋于征北也没进来过,原本挺神秘的,现在一看也没什么。 除了床就是柜子,别说是摆设,连个钟都没有,整个屋子看起来空荡荡的,对霍驰来说这真就是个睡觉的地儿。 他不让于征北涉入,单纯就是习惯罢了吧。 于征北还没把东西收好,霍驰就洗完澡了,他也没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去娱乐室了。 直到躺下于征北还有点恍惚,他觉得非常的不切实际,就这么住进了事务所,还占用了霍驰的卧室。 想都不敢想啊…… 想着想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于征北睡觉很沉,以至于霍驰是不是梦游了他都不知道,隔天一早,他是让手机铃声吵醒的。 霍驰这屋窗帘厚的跟城墙一样一点光都见不着,于征北以为是闹铃,可手机拿起一看才刚到四点。 “大哥,你干嘛啊……这时间越来越早了……”于征北往枕头里一摔,手机搁在耳朵边,半梦半醒的嘟囔。 ‘我的妈,大哥你吓死我了!’ 何今啸这一嗓子在于征北脑子里喊出了个回音,感觉这动静才听了没几天怎么又出现了,于征北痛苦的把手机拿开一些,早知道不挨这么近了,“有话不能好好说么,非得喊啊,何少爷我耳朵聋了啊。” ‘废话,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么,还不喊,我能不喊么我!’ “你担心我什么啊……” ‘你不知道么,昨儿咱们边上死人了。’ 于征北蹭就坐起来了,睡意全无,手脚冰凉,“你说什么?” ‘我说,咱们边上死人了,就那个……连环杀人案。’ 于征北:“……” 第16章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昨儿死的那个人,就是于征北昨儿回去时看到的,那个拎着箱子回家的学生。 在警方给出的时间线里,从学校里出去的就俩人,一个是他,再一个就是于征北。 消息封锁了,但多多少少也透出一点,何今啸一听有于征北,吓的立刻就给他打了电话。 何今啸问了一大堆问题,都是关于于征北这假期安排的,说到最后他都哽咽了,他怕于征北出事儿,他求着他回家去。 于征北安慰了何今啸一会儿就把电话挂了,何今啸那边平静了,于征北是彻底静不下来了。 他扒了扒头发,发现自己的头发丝儿都是立着的,头皮麻到手碰到都没多大感觉。 霍驰这人,看着挺难相处,但只要守他的规矩,不擅自做主,霍驰是个相当不错的东家。 可这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于征北实在不想胡思乱想,但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各种画面片段交替走过,其中还包含着他当时忽略的种种想法。 上次出事就在他俩去的超市,这回又是在他们附近,他甚至还看到了那个被害的学生。 而这两回还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霍驰在某个时段,突然消失。 在超市说说话突然不见了,他从宿舍里取完东西回到车上,霍驰一身汗还没褪下去,这就证明他不在的时候霍驰也没在车上。 以及,那无法忽略的血腥味儿。 这个案子他不是没和霍驰聊过,每次才开个头不是让霍驰怼回去就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再一回忆霍驰的表情,摆明了就是不想提及。 霍驰是开侦探事务所的,除了裴云云的案子他没接过别的,可近一段时间,霍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动不动就消失,还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儿。 霍驰说他晚上可能会梦游,是真的梦游,还是像白天一样出去办一些不能启齿的事情…… 越想越瘆得慌,头发非但没躺下身上都窜起了鸡皮疙瘩。 天还没亮,霍驰又不喜欢早起…… 要不,去他办公室看看? 于征北只犹豫了下,就换上拖鞋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门边。 事务所虽然破,但这门好歹没有动静,他往走廊看了眼,和平时一样除了黑没别的。 娱乐室的门关着,不知道霍驰是在睡觉还是不在。 平心而论,尽管何今啸这电话打的他到现在还手脚发麻,那些念头也久久萦绕,但于征北心里还是站在霍驰那边的,他只是想找到点什么否决自己的想法,他并不想怀疑霍驰。 他希望事情的发展不要和他逆着来。 于征北蹑手蹑脚的进了霍驰的办公室,这里和昨儿走时一样,菜原封不动的摆在桌子上,还有霍驰没吃完的半碗饭。 于征北没敢开灯,确定霍驰不会突然出现,他这才快步到了办公桌前。 霍驰的桌子一如既往的乱,但有个好处就是,霍驰从来不上锁。 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于征北轻松的拉开了抽屉,里面和桌面一样很乱,放着一堆于征北看不懂的东西,好像都是调查用的,再就是些外卖的名片。 第二个抽屉摆着一堆磁带样的小盒子,七扭八歪的,应该是看完了随手就放进去,边上还有两本漫画书,特别少女的画风让于征北难免多扫了眼。 霍驰竟然还看这种东西…… 真是想象不到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翻着少女漫画的画面…… 但于征北的好心情在打开最后一个抽屉后荡然无存。 这是…… 他瞬间感受到了阴风从脚吹到头的感觉。 抽屉里放着一堆照片,按道理说,在霍驰那看到死人的照片他不该意外,可是这些照片他全见过…… 那个连环杀人案。 而霍驰的这些照片,和警方及网上的都不一样,是从另外一个视角拍摄的…… 没有警方的警戒线,也并非侦查后的现场,就是个尸体,从不同位置拍出的,人死后的样子。 于征北感觉他的手都在哆嗦,但他还是把照片都拿了出来。 照片放的虽然乱,却是有顺序的,每一组都是一个凶杀现场。 而他手里攥着的,不是四组照片,而是五组。 微微颤动的眼瞳转向最后一组照片,于征北看到了个熟悉的箱子。 这就是昨天那学生! 到学校的时候那学生正好出来,箱子上那排夸张的卡通图案让他扫了好几眼,当时他还合计这箱子应该是对象给买的,要不怎么弄的这么花里胡哨的。 这些东西,警方那边可能还没记录在案,但却确确实实的在他手里了…… 他又往周围看了一遍,他确定霍驰的办公室和昨天一样,菜还在那,可是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所有的侥幸都没了,所有假设和自我安慰都瞬间崩塌。 包括霍驰。 他慌的不行,连着吸了几口气儿这手也还抖得厉害,于征北左顾右盼折腾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能干嘛脑子一热蹭就站了起来,椅子撞到腿飞快的向后滑去,他又赶紧去追椅子,好在在撞到墙前让他给摁住了。 汗迷进了眼睛,于征北糙糙的蹭了下脑门。 心要跳出嗓子了。 不光是怕,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感觉…… 就在他把手松开的时候,他看到了霍驰最喜欢的绿植。 整个侦探事务所,最生机勃勃的存在。 可是这个绿……好像不太对劲。 于征北摸了下,他的脸色再度变化,这是……假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绿植,塑料的,另外一盆也是。 既然是假的,霍驰为什么还每天给它们浇水…… 于征北搓了搓胳膊,霍驰说今年这天热死了不少人,可在这事务所里,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他都觉得冷的厉害,他好几次想说把空调开小一点,但一想可能霍驰喜欢这个温度就没开这口。 不过……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空调的遥控器,也没感觉到任何凉风的存在,除了有时候脚底突然窜起的冷风。每次那风吹来他潜意识里都认为那可能是走路太快带出来的,空调怎么都不会安在脚下…… 于征北在原地转了圈,满眼陈旧的装饰及摆设,灰尘将唯一透亮的玻璃遮蔽,光照不进,整个办公室既黑暗又阴沉,他仿佛置身于上世纪,也仿佛,站在恐怖片的布景中。 但这不是拍摄,而是现实。 于征北攥住胸口的领子,他第一回来就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但他没在意,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想,一楼那么大的地方都空着,霍驰和顾硝说是杂物间,他下去看过,一楼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扇门,用那种又老又旧的大锁头锁着,霍驰从来不去,他甚至都不往那边看一眼,仿佛这里只有二楼…… 以及…… 于征北的脸刷白,刚擦掉的冷汗顺着鬓角缓缓的淌到了下巴。 第17章 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于征北报警了。 他的脑袋跟个被猫玩过的毛线团一样,到处都是疙瘩到处都是结,尽管丧失了思考能力,但他还记得从小受的教育,有困难找警察。 这事务所神神叨叨的,霍驰也不是什么善茬,不过一切黑暗污秽在警`徽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于征北没敢回去,就穿着睡衣事务所附近躲着,一边监视门口一边等警察来。 这个连环杀人案早都轰动全国了,警方那边征集线索的酬劳是越来越高,所以于征北合计着,好容易有线索了,还可能是连环杀人案的真凶,警察不得几分钟之内就到现场啊。 可他从天蒙蒙亮等到太阳升到当空,也没听到警笛声。 于征北的心情从害怕到紧张再到激动,最后变成了迷茫,他不止一次看手机,有信号也没欠费,再说就算联系不上他,地址他也说清楚了啊……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人呢…… 小半天过去了,事务所门前可算停了辆车,于征北当即精神一震,可下车的不是穿制服的警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那男人扒了扒头发,眯眼往楼上瞧了会儿就把手机拿出来了,几秒钟后,于征北的手机响了。 他愣了下,来回看了两遍才接通电话,“你好……” 男人往车上一靠,眼睛还盯着楼上,‘你报的警?桐息路四十四号……那个,凶杀案的凶手可能藏身的地儿?’ 于征北呼吸一滞,他还以为是这人是来委托霍驰查事情的,还挺失望,没想到真是警察。于是他连忙点头,但一想他们在通电话对方又看不到他,就赶紧跑了过去,“您好,是我报的警。” 那人动都没动,就是上下打量了于征北一眼,“你怎么知道,那个凶手可能藏在这里?” “我……”说到这于征北就想起了那些照片,挺热的天他先打了个寒颤,“我看到了挺多,关于凶杀案的照片,但不是网上公布的那种,其中,还有最新一个案子的……” “这样啊……”男人摸摸下巴,起身就往大门走,“知道了,咱进去看看吧。” “就这么进去?”于征北不确定的往门那看,他之前天天待的地儿,现在瞅着岂止是一个阴森,“不等你同事什么的么?” “不用,我先看完情况,真有犯人再通知他们来也不迟。”那人说完就一推门,大门吱嘎一声开了,男人怔了下,然后笑着迈进了门。 于征北:“……” 他没报过警,但也见过几回警察处理事情,那都是开警车打警笛然后所有来的警察都穿着制服。他以为这个案子情况特殊,不能像平时那样,怕打草惊蛇先派个人来查看情况,和事实好像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见那警察那么随便的走进去,于征北先把手机打开看了遍通讯记录,他打的是110没错啊…… 可是…… 于征北相当害怕了,可那警察一个人在里面他更不安,他在楼下踌躇了会儿,就小心翼翼的上了楼,他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开锁的状态,万一霍驰要是想干嘛,他第一时间就拨给何今啸。 霍驰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依稀能听到点交谈声,于征北憋着气儿,扒着门往里瞄去。 只见那个男人靠在霍驰的办公桌上,手里拿着于征北之前看过的照片,霍驰穿着睡衣顶着一头乱发,面无表情的站在另外一边。 于征北悄无声息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可在他露头的一瞬间,霍驰低垂的眼睛突地看向这边。 四目相交,于征北吓的赶紧躲到门后。 被……看到了。 腿软了,毛都立起来了。 于征北想跑,但转念一想里面有个警察,有警察叔叔在,他什么都不用怕。 他就又一次把头伸了出去。 这时那俩人正好结束了交谈,警察笑着拍了拍霍驰的肩膀就往门这来了,霍驰还那样,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 警察走到门边,看都没看后面的于征北,吹着口哨就下楼了。 于征北:“……” 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微风轻轻的拂过了他的面颊,事务所从来不开窗,怎么会有风…… 于征北摸了下脸,然后他发现他边上站了个人。 警察走了,那这个人就是…… 霍驰俩手往墙上狠劲儿一杵。 耳边的炸响让于征北差点蹦起来。 霍驰脸上的颜色与周遭黑暗完美融合,才睡醒的嗓子有几分暗哑,再一压低,这话就显得十分阴沉,他问于征北,“你动我东西了?” 第18章 你都看到了什么呢 霍驰比他高不少,这就如同囚笼,将他关在里面。 为数不多的光被尽数遮蔽,霍驰的影子投到于征北身上,黑暗笼罩了这一方土地。 呼吸皆堵在喉咙里,于征北紧靠墙壁,满脸惊恐的看着头顶那不甚清晰的脸。 “你,都看到了什么?” 高度绷紧的神经弦刹那绷断,于征北短促的尖叫了声,也不知哪来的劲儿,一拳就砸霍驰胸口上了,霍驰哼了声,手从墙上离开些,于征北不等他再有,一躬身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梯。 别说回头,从头到尾他都没敢看霍驰一眼,阳光由小至大,于征北一个箭步冲出去,一头扎进了外面的热浪中。 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跑进了地铁站。 凡是从他边上过去的人都在看他,于征北两手扶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合计他们在看什么,过了会儿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他没靠前,离于征北有一段距离时停下了,“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么?” 于征北摆摆手,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大伙儿都盯着他看。 工作人员后面的玻璃映出了他此刻的模样,脸白的跟鬼一样,汗湿的头发一绺绺的交错在脑袋上,睡衣紧贴着肉扣子还开了一半,拖鞋更惨,整个转了个圈,鞋底在脚背上,他有半只脚踩着地铁站冰凉的地。 这一刻于征北想到的不是丢人,而是劫后余生…… 他两腿一软,蹲地上就开始哭。 …… 雨一遍遍的刷着地,公路变成了条小河,站楼上就能看到湍急的河面。 这雨都下了一宿,外面也一点凉意没有,一开窗热风就夹着雨点往里砸,不过好歹是下雨了,他今儿能不用那么忙。 霍驰心满意足的关上窗,打算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于征北,你给我……” 喊到一半,霍驰愣了下,对了,于征北已经走了,那天跑了之后再没露面,东西也还在所里没来取。 倒是没什么,衣服和书,估计是不能要了。 但是他钱也没拿…… 马上要开工资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霍驰叹了口气,他当初就该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让于征北住进来,现在倒好…… 于征北好像挺缺钱,要不让顾硝联系下他? 说到顾硝…… 霍驰狠狠的挠了挠脑袋,原本说好三天试用期结束就把人给撵走,要不是顾硝说,他还真没发现,他不仅忘了要打发于征北走的事儿,还……用的挺习惯的。 说到这个用字…… 霍驰咳了声,人都不在这儿了他家这小霍驰怎么还往起支楞啊! 霍驰到冰箱里拿了瓶水,冰箱和顾硝走时候也不一样了,里面除了水还有不少调味料和吃的,满满登登也整整齐齐,不过现在也没什么用了,别说做菜,有些菜他只认识熟的,生的完全不清楚。 回头收拾收拾都扔了吧,等他想动的时候。 霍驰关上了冰箱,手在松开前顿了下。 他刚看到了什么? 霍驰又把冰箱给打开了,然后在最里面,他发现了一包奇怪的东西。 塑料袋里包裹着牛皮纸袋子,纸袋上还有些小字,不像是调料倒像是……中药包? 也就是这个独特的包装和上面的字引起了霍驰的注意。 于征北弄中药干嘛?他也没见他喝过啊。 霍驰把包装拆开,发现里面是一小包一小包茶包一样的东西,很快他又闻到了股熟悉的味道。 霍驰:“……” 为确定他没闻错,霍驰关了冰箱把药包送到鼻子下边仔细的嗅了嗅。 没错了,这个味道他记得,就是于征北每天给他泡的茶的味道,还有就是…… 冲泡过再加上其他东西的调味,药味儿多多少少发生了变化,如果他一开始喝到的就是不经加工的,那么霍驰一下子就能喝出来这是什么。 怪不得他最近变得那么奇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特别是对于征北,一他就受不了,光是想到 这特么是的药! 他正值壮年,每天这么补,没把他补死算他命大了! 于征北你要干什么?! 想把你霍补死然后谋权篡位么?! 我这个位置你谋的了篡的成么?! 你霍待你不薄吧你怎么能下这个狠手呢?! 等会儿…… 霍驰一下子想起来,在喝了这个茶之后的某一天,于征北一脸宽慰的冲他笑说,你最近精神和气色好多了。 霍驰:“……” 这就是代替咖啡让他提神醒脑还对身体有益的东西么? 他原来只是睡眠不足,他困,现在是他倒是想了他的起来么! 小朋友善良体贴不是用在这上的,再说你给补你是不是要跟说一声啊?! 万一补大发了一个虫上脑兽`性大发…… “于征北……”霍驰拿着药就要去找于征北算账,可走两步又想起来,不对他不在这儿了。 于是这颇有气势的一嗓子立刻就没声儿了。 霍驰看看手里的药,无奈的叹口长气。 …… 半月后。 “小于!该你歇了!” “哎!”音乐声太大,喊他的人扯着嗓子,于征北也用同样的音量回应,“这么快啊!” “都几点了,这还拖了会儿呢。” 于征北看了眼手机,比他平时休息晚了快一个小时,“是挺晚了,哎今儿太忙了,没觉着饿。” “年轻真好啊。” 于征北笑了下,把点单本递给了同事,“都点完了,加酒你就帮我上。” “成,没问题。”那人说着翻开于征北的单子,借着乱七八糟的灯光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呦,能耐啊,都是好酒。” “还行吧。” “我说小于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才干几天啊,现在就属你成绩最好,给哥分享分享有啥秘诀呗。”那人夹着单子,跟着于征北走了几步。 “哪有什么秘诀,运气好呗。” “拉到吧,还能整个酒吧所有点贵的都让你碰上啊。” 于征北笑了下,拍拍对方的肩膀就走了。 员工休息区在二楼,单独隔出来的空间,不太大,换衣服吃饭都在这儿。 还没进门笑声就传了出来,于征北的性格好,还会处事,所以业绩好也不招人记恨,他一进屋立刻就有人跟他打招呼,于征北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就拿着吃的到窗边坐着去了。 酒吧赚的多,就是太闹腾,和客人们嚷嚷的脑壳疼,好容易休息了他就想一个人待会儿。 熬夜伤身,老板相当体恤员工,这顿员工餐从来都是最好的,于征北刚夹一块小排,还没放嘴里他就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霍驰? 他和霍驰相处的时间不太长,但霍驰却是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人,特别是还经历了那些事情…… 那天他报警了,警察来了就走了,和霍驰聊得不错,但却没看他一眼,甚至没把警官证拿出来让他看看。 于征北一度怀疑过对方的身份,可又都否决了,知道他报警的,有他号码的除了警察也不会有别人。 所以他觉得,可能是警察队伍里混进了某些和不法分子同流合污的腐败人物。 他越想越认为可能,上次裴云云那事儿也是,霍驰一个举报电话就能让警察来突击检查,然后几句话就轻轻松松的得到了警方的信任。 当时他就奇怪了,只是那个场合他实在是没心思想那么许多…… 说霍驰和他们没关系,于征北不信。 而这个关系,可能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每每想到这里,于征北都觉得不寒而栗,他有一颗声张正义的心,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 凭他一己之力,一个穷学生,霍驰他都斗不过,更别说是…… 所以他就放弃了,能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东西和钱不要了,就当没去过那个事务所。 可是今天一看到霍驰,于征北又犹豫了。 连环杀人案还没告破,霍驰可能就是凶手,他说不定就是唯一的知情人。他若一直默不吭声,就是在纵容犯罪。 而且…… 他很清楚霍驰的能力,如果霍驰想找到他轻而易举,霍驰是没动他,但不代表他一直会安全。 万一有一天…… 于征北把饭盒往窗台上一放,转身就往楼下跑。有些事儿不是躲着就能解决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休息室窗户对着的后巷,是酒吧一条街所有商家后门所在,除了倒垃圾和卸货,这里平时没人走。 霍驰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难道,他又要找他下一个目标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再动手的时候了。 霍驰走的很慢,于征北跑下去的时候他才走了不到十米,这让已经冲出去的于征北又飞快的缩回到了墙边,他捏捏手机,他清楚自己的斤两,自己不是霍驰的对手,霍驰要真下手他不会贸然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证据。 霍驰教过他怎么偷拍,只要拍下来,警方不要或者不管,他就公布到媒体。 霍驰并没有发现后面的于征北,他又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于征北看到他将一直插在口袋里的手慢慢的拿了出来…… 于征北猛地咽了口唾沫。 第19章 好奇心害死于征北 霍驰掏出了他的手机。 于征北:“……” 不应该是刀或者别的什么凶器么,为什么是手机? 难道霍驰杀人之前还要对照一下对方的身份? 所以就不是随机选择被害者,而是有预谋的? 于征北猜测的时候,霍驰拿着手机对着对面拍了下,巷子里红光闪过,于征北发现地上坐着个人。 那个人头冲肩斜靠在墙上,俩脚分着,一只鞋不知道丢哪去了,只剩个全是泥的袜子。 这样的人在这条巷子里经常能看到,喝断片的,也不管是哪儿逮个地方就睡。 不过看他那打扮,也不像是个大学生啊。 还有霍驰的闪光灯为什么是红色的? 他记得,之前好像不是这颜色…… 霍驰拍完照就开始摆弄手机,过了会儿他拿着手机对着半空比划了下,“赵飞,生于1984年,当地导游,饮酒过量引发急性心肌梗死而亡,对吧?” 于征北:“……” 他在……说什么? 他在跟地上那人说话么?可是对方也没抬头啊,霍驰看的方向…… 是他正前方稍微低一点,霍驰并没有看那个人。 霍驰顿了下,像在聆听什么,片刻后又道,“这些东西不归我管,资料没错我就登记了。” 于征北往胳膊上看了眼,毛孔全都鼓了起来,汗毛根根立着。 霍驰又摆弄了两下手机,然后就给扔兜里了,他一抹腕上手表,表蒙一闪,飘出个白色的剪纸小人。 小人飘到霍驰正对面,在半空停了下就回到了手表上方。 于征北:“……” “入籍成功,牌子你拿着,就站这儿别动,我这片的引渡人不在,等会儿别的区的引渡人会来接你,别可哪折腾也别乱走,到时间不报道,就只能当游魂了,懂了么?”霍驰说完眉头又是一拧,“我说了你跟我说这些没用,到下边儿自然有人安排,你以为……” 那纸人出来的时候于征北就开始冒冷汗,瞳孔跟地震似的猛缩,他慌忙捂住嘴,他叫不出来,只是怕心跳声太大让霍驰听到。 于征北小心的转身,不管霍驰是干什么的,他都不好奇他也不想管了,可他刚一动,那边霍驰的话就停下了。 于征北暗道不好,与此同时,面前多了一个小纸人。 这次看清了,白色剪纸,不光有眼睛和嘴,脑袋上还带着俩小辫子。 看样子,像是个姑娘。 于征北两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在后脑勺磕地的瞬间,霍驰一把将人给抱住了。 那纸人没迟疑,奔着于征北就飞了过来,霍驰皱眉,单手一扬,“去!” 纸人受力量牵引,吸入手表。 “舍不得?”刚发牌子的纸人在霍驰脑袋上方上下飘动,和于征北看到的稍有不同,这个是个短发的小人,穿的也不是裙子。 “哪那么多废话,你也回来。”霍驰话落,那纸人便消失在手表上方,霍驰叹口气,将于征北抱了起来。 被人看到也就看了,为什么这个人是于征北? 这是什么该死的缘分…… 霍驰觉得他脑壳疼。 于征北的心跳呼吸什么都挺正常,就是刺激太大晕过去了,该怎么处理这小东西?放在这儿还是带回所里?放这不安全,带回所里的话……醒了该怎么说?我带你回来是想谈谈关于工资的事儿? 霍驰叹了口气,他怕把于征北给吓死了。 于征北个子不高,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抱了没一会儿霍驰的胳膊就开始发酸,他抱着于征北蹲了下来,让他坐他腿上胳膊架着开始搜周围的店,于征北就跟个醉汉一样手脚一耷拉一点反应没有。 好在酒吧周围挺多酒店,霍驰翻了两下就看到了个熟悉的地儿,上次帮裴云云捉奸那情`趣主题酒店。 行吧,就这儿吧,故地重游,到那里于征北就算是害怕,可能也没办法太全面…… 霍驰订了个房间,还是上回的HelloKitty,然后把人一掂就起来了,起身后霍驰往他身上扫了眼,白衬衫黑马甲还有个小领结,于征北这副打扮是个什么情况? 第20章 这个话题绕了很久 于征北猛地坐了起来。 目光所及不是酒吧黑漆漆的后巷,也不是连窗都没有的封闭空间,满眼的粉红色,还有HelloKitty那又大又面瘫的脸。 霍驰拿着个同款按摩棒正在按肩膀,屋里回荡着嗡嗡嗡的声音,见他醒了,霍驰就歪着脑袋打了声招呼,“醒了啊。” 于征北:“……” 没醒吧…… 他应该还在睡呢,要不怎么又回这酒店来了。 还是说……他已经死了? 于征北的瞳孔猛地缩了下,他照着大腿狠狠一掐,然后他就弓着腰叠腿上了。 好疼…… 这下得淤青了。 霍驰等他折腾完了,才把按摩棒关了,“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挺好使的。” “你把那个拆开,退房的时候是要收费的。”于征北下意识的说了句。 上次霍驰就拆了一个,他就看了眼,虽说是没用但钱还是从押金里扣了,人家那是一次性的,拆开就算,而且挺贵。 “收费啊,那走的时候带着。”霍驰晃晃脖子,感觉十分舒爽。于征北把押金给他的时候他也没看,早知道收费上回那个也让于征北带着了,“真挺舒服的,你要试试么?” 于征北连忙摇头。 “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见于征北一脸嫌弃的样儿,霍驰拿着按摩棒在手里敲了两下,“知道么,这个东西设计出来就是用来按摩的,但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尽的,他们赋予了它新的使命。” 于征北:“……” 为什么……他在和霍驰研究按摩棒的问题…… 连环杀人案的照片和刚才后巷的情景在他脑中交替,他害怕,但霍驰这话还有这地方,让他的恐惧里掺杂了点别的东西,就好像要尖叫,马上喊出来了嗓子却被掐住了。 于征北痛苦的搓了把脸,现在的心情岂止是一个复杂。 霍驰看他这个反应,就把按摩棒扔桌上了,“小朋友,跟霍叔叔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于征北:“……” 霍驰这话让他猛地想起那天他,所有的粉红色都被黑暗替代,恐惧再一次占据一切,于征北的喉结一滚,冷汗应景的湿了鬓角。 霍驰见他脸色都变了,刚要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于征北连滚带爬的就跌下了床。 “哎……”霍驰见他要跑,也不喊了,几步追上去,把人了。 于征北吓的已经魂不守舍了,背一贴到床上,还没弹起来他就连打带踹的往霍驰身上招呼。 “于征北……我去……于征北!”于征北是吓坏了,不管霍驰怎么喊他都闭着眼睛乱挥拳头,霍驰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摁住手了膝盖往上顶,压住腿了拳头又往脸上招呼,他还拿脑袋撞他鼻梁。 霍驰尝试着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把他制服,但很遗憾他失败了,于是霍驰攥着他两个手腕重重的往床上一掼,脚一迈于征北,膝盖落下时直接把他的腿也给锁瓷实了。 动是动不了了,但于征北的脸色愈发难看,不光是脸,嘴唇都白的没了血色。 他在哆嗦,而且还没死心的挣扎着,像濒死的鱼,跳个不停。 霍驰知道,这手要是撒开了,于征北说不定能从窗户跳下去。 于是他往后一挪,将于征北的双手举到,对着那冰凉的。 于征北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于征北的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 于征北还是没反应,霍驰 。已经不够,于征北很快就他,色也渐渐 想让他安静下来,办法不是没有,霍驰选了个最直接,也是……他最想干的事儿。 那个破茶让他亢奋了那么多天,于征北莫名成了他的执念,虽说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但那个想法还没彻底消失。 所以他于征北。 非常干脆的 身下的人早就安静了,除了可怜巴巴的,霍驰有点没过瘾,但再这么下去就不是的问题了,他这才把于征北,还在才算完了。 “这回能听我说话了?”说不是不可能的,但这个霍驰的,,就是嗓音多了几分暗哑。 于征北迷茫的看着霍驰。 他那样让霍驰心一动,差点 霍叔叔在心里告诫自己,他刚才只是想让于征北冷静下来,就是犯错误了。 “别发傻,看我。”于征北没搭腔,霍驰就又喊了一声。 这嗓子把于征北给叫回神了,他愣了下,不等害怕他突然发现了 于征北:“……” 霍驰把,他的 他俩刚才…… 于征北把手一抽,照着霍驰的脸就抽了一巴掌。 霍驰:“……” 于征北:“……” 这一嘴巴把霍驰的色心都抽没了,他揉揉于征北了。 于征北也不跑了,蹭蹭蹭的蹭到床头,抱着抱枕脸红的跟红心火龙果一样,“你你你你你……你干嘛?!” 霍驰拿手机照了照脸,他肤色过白,连手机那不算太清的屏幕都映出了上面的五指印,体质再加上于征北这下一点没含糊,估计得有个两三天才能下去。霍叔叔把手机放到床上,在心里叹气的时候说了句该,然后才抬眼看于征北,“我什么都没干。” 于征北:“……” 不知道是这房间的原因还是刚和霍驰,霍驰听在他耳朵里怎么好像有点变味儿呢…… 这让于征北的脑子和舌头一起打结了。 “你……我……你……”他指指霍驰又指指自己,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都是男的。” “就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异议。” 于征北:“……” 这不是废话么!这也用不着有异议啊!再说他指的也不是这个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在于征北崩溃之前,霍驰轻飘飘的说出了于征北心里清楚但说不清楚的话,“谁说俩男的不能接了。” 于征北:“……” 霍驰这理所应当又理直气壮的话瞬间让他无法反驳。 好像说的有道理,可是…… “你这个表情……”霍驰略有不满的抽了口气,他看着于征北,“是觉得我不好了?” 于征北:“……” …… 怎么开始的他没注意,不过……中间他记得了,虽说是,但是……感觉很不错。 不对! 这不是重点。 于征北想到重点是什么了,他抹了下嘴,又看看自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掌心,几秒钟后他用一种说不上是惊恐还是可怜的眼神看着霍驰,“我…” 霍驰:“……” 于征北突然想哭。 他不是不想恋爱,但觉得恋爱没到时候,和无数小青年一样他也对未来憧憬,对另一半幻想。 他有很多设想,唯独没有在和… 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这回霍驰也有点懵了,他光顾着自己还真没想到于征北,他就觉得让于征北勾可是…… 这个东西又没法补偿,总不能让他回来,再说回来也是二手的不是了。 就在俩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的时候,于征北的手机响了。 于征北看了眼来电,短路的脑袋登时又炸了下,他在上班啊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个酒店离他们店多远来着? 不知道要命了啊! 于征北哭丧着脸接通了电话,“哎,斌哥,是我……我临时有点事,刚碰到我同学了,她喝的挺惨的,一个姑娘在……” 斌哥? 哪个斌哥? 霍驰打量着于征北紧张的表情,这声斌哥叫的挺亲昵,而且他可从来没见过于征北这么慌张的样儿。 还有,为什么要撒谎? 霍驰挪到于征北边上,手指头顶着手机,等屏幕亮起他看到了斌哥俩这儿,霍驰挑眉,“谁啊?” 于征北:“……” 他无语的往霍驰那看了眼,用嘴型说了句别闹,然后又对着手机道,“没谁没谁,她喝多了嗓子喊哑了呵呵,对不起啊斌哥,是真有事,是是是,我回头一定好好补偿,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那谢谢斌哥,嗯嗯,我知道了,谢谢斌哥。” 电话挂断了,愁眉苦脸的于征北刚要叹气,就见霍驰在他后面沉着张脸看他。 于征北:“……” 第21章 霍叔叔真正的身份 霍驰这个表情让于征北莫名觉得有点不安,“你……在看什么?” 霍驰不吭声。 于征北把靠垫都要拧成麻花了。 好半天霍驰才慢吞吞的开口,他非常怀疑的看着于征北,“于征北,你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额……”于征北很想问,再奇怪的事情有你奇怪么,一想到这他又开始害怕,于征北这辈子都没试过情绪如此复杂的感觉,又要担惊受怕又要感慨人生,他都不知道他是先祭奠一下他稀里糊涂就没有了的初吻,还是担心一下他可能即将看不到明天的日出。想到这里于征北又愣了下,刚斌哥打电话他为什么不求救,为什么说他没事为什么还顺道请了个假啊?! 于征北更想哭了。 “你真的是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霍驰一见他那个反应,几乎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于征北穿成这样又说补偿什么的,而且他遇到于征北的地方不是什么正经地儿。这不就和某些人在急需用钱的情况下,不惜将自己卖给金主的情节差不多么,看在钱的份子上会做出很多违背自己的想法甚至是更加过分的事儿,“那个斌哥是你的雇主,你不是在……等会儿,你刚说初吻来着。” 好像不太对…… 霍驰歪了下头,似在思考。 于征北并不知道那所谓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霍驰这么一说他就懂了,他脸涨通红,扯着嗓子就喊,“不是!我是在酒吧打工!卖酒!卖酒知不知道?!我这个是工作装!制服!上班穿的,整齐划一!你没去过酒吧啊?!” “你小点声。”霍驰用小指堵住耳朵,这么多天没见于征北还是这么有活力,“不过也没关系,你在这里可以随便叫,叫出花来也不会有人敲门的。” 于征北:“……” 什么叫……叫出花来? “花式叫法。”霍驰一本正经的解开了于征北心里的疑问。 于征北:“……” 他可能不是吓死的,是臊死的。 于征北是个成年人,该知道的该懂的他都经历过了,和同学讨论过小电影,也分享过色`情`网站`黄`色`小说,甚至于还见过室友自我安慰。那些对他来说都很正常,可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种听起来很正经但每一句都别有深意的话,这不是于征北那个段位能承受得了的。 特别还是在他刚被亲了之后。 “所以你从我那走,就去当卖酒郎了?” 这个古朴的称呼让于征北顿了下,不过霍驰说的也没错,他就点了点头,“对。” 霍驰没再说什么,刚于征北喊斌哥和他撒的那个谎让他忽然有点不爽,但现在就敞亮了,于是他走到桌前靠在上边,“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闹腾了一圈,突然切到正题,于征北的心咯噔一下,但已经没了最初的慌张,他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着靠垫。 霍驰扫了眼那已经看不出猫脸的垫子,他能体会于征北此刻的心情,所以他也不绕圈,开门见山道,“我先说,待会儿是提问环节。首先,我不清楚你看了多少,但我得让你知道,我不是那个什么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于征北迟疑的点了下头。 不管他信不信,霍驰继续道,“那些照片是我拍的,我也需要收集证据,这个我的职业有关,这个待会儿再细说。至于你报警找来的警察,他是市刑`警队的队长,我俩也算是有交集,他在我这儿拿到了不少资料,包括这个案子,所以说他不可能抓我或者把我当成嫌疑人。我顺道再给你讲解下,你那通电话打过去,就直接接到专案组了,也就是他负责那块,他来我这儿,不是为了确定下这个举报的真实性,而是上我这儿拿东西来了。所以小朋友,拜你所赐,这回有的不想让他知道的,也都被拿走了。” 霍驰忘不了对方一边看资料一边冲他挑眉,想笑还生生憋着的模样,还有特扎心的那句,‘小子,瞒了不少啊。’ 霍驰叹了口气,于征北这一报警,被兜底了。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侦探是不允许与军人,警察或是执法人员等发生雇佣关系,这涉及到泄露国`家`机`密,除非特定身份。但我没有那个特定身份,我只是偶尔帮他个忙,算是热心市民,这规矩他也清楚,他就是来‘收集资料’。他在我这儿找线索,我需要查什么,找他就行,毕竟有职位之便。”他俩就是这么个关系,互助互利所以这交情也不浅,扫黄那回也是托他帮忙的,霍驰出去一个电话,他和于征北就顺利洗清嫌疑了,“基本上,要说的就这些,这是我在人间的职业,算是兼职吧,方便我办正事,我的正职是,阴律使。” 于征北:“……” 那是个……什么东西…… “说白了,就是阴间的户籍管理员。” 于征北:“……” 背景音乐都响起来了,阴风也要往起刮,可下一秒就回到现实了,快到汗毛还没立起来。 这么接地气的称谓,他真是一下子就懂了。 第22章 霍驰的职责之所在 “所以……你其实不是人?”受了那么多惊吓,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于征北反倒觉得理所应当,也没那么可怕了。 “怎么可能。”霍驰慢慢的走回床边,见于征北没太抗拒的表现,就躬身拉起了他的手,“热的。” 霍驰将于征北的手贴到脸上。 于征北的本能的动了两下,有体温,而且霍驰皮肤还挺好,于征北点头,像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霍驰见他那傻不拉几的样差点就笑出来,他想说刚亲完,那个感触不比摸两下深刻么?但他没说,于征北好容易不提这事儿了,初吻什么的,他真赔不起。 “我和你一样,就是个普通人,唯一的区别是,我服务于阴阳两界,确切点说,我是生活在人间的阴间的公务员。” “啊……” “下边和人间其实都差不多,有政`府也有各种各样的相关部门及人员,各司其职,各尽其责。我呢,就负责户籍登记这块。”霍驰道,“有人死了,有新魂了,我就要跑现场去给它们登记入籍,这边入册成功了,下边就记录在案,然后自动生成个号码牌,它们得拿着那个牌子等引渡人来领,再进行后续一系列的事情。所以说小朋友,霍叔叔才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死人现场,我并不是什么凶手。” 说到这儿,过去很多疑惑就解释清楚了。 上次提到高温天气时,霍驰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又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么多细节。 他也明白了霍驰前段时间在忙些什么,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所以你脸色不好,真的是因为睡眠不足?” “不然呢?”于征北这句话把霍驰的思维直接就打乱了,他还有话要说,但现在想不起来了,他伸手就掐住了于征北的脸,往起一提直接给于征北扯出了个狰狞的笑脸,“小朋友,该懂的东西你不懂,不该懂的东西瞎懂呢。” 于征北偏着头,俩手虚虚的环着霍驰的手,含糊不清的喊了几声疼。 “疼么?你霍叔叔让你弄的,差点欲`求不满到暴毙。”霍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一想到那段硬到发疼的惨痛历史,他就恨不得给于征北这块肉揪下来,“我也挺疼呢,都是男的,我哪疼你应该知道。” 于征北:“……” “你到底是从哪里觉得,正值壮年的霍叔叔需要这么个补法啊?”于征北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不是他掐的,霍驰知道这是又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挺窝火个事儿,本来是想算账的,一看他这样霍驰原本也不怎么多的火直接就散了,他把手撒开,故意拽了下裤子问,“我需要给你证明一下么?” 于征北立刻把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越摇越慢,最后脸整个埋进了垫子里,半晌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霍驰眨了两下眼,视线从于征北红透的后颈转向窗户,这个反应……有点可爱。 羞愧让于征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但这火点燃之前,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到了他胳膊上,于征北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罐冰可乐,霍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可乐后面,于征北接了过来,小声的道了句谢。 “冷静了么?”等他把可乐打开,霍驰才问。 于征北喝了口,点点头,现在是彻底冷静了。 “我那个侦探事务所,不是拿来赚钱的,方便登记,”霍驰道,“所以顾硝把你找来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顾硝竟然给他找了个普通人来。 霍驰当时就拒绝了,可是和于征北相处下来,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忘到答应于征北在这借住。 事务所的情况那么复杂,霍驰心里清楚,他也知道不该点头,可是…… 如果没同意,也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 “顾哥也是……么?” “我俩职位不一样。”他和顾硝有各自不同的工作,但他没说太多,对于征北来说,今晚的信息量够大了,“没想到让你发现了那些东西,今晚又撞见我登记,已经这样了,索性就把你带这儿来说清楚,不然对你来说可能这辈子都放不下。” “属实是……”他很感谢霍驰的坦诚,要不然就像他说的,他这辈子都没法释怀,总是会回想,会猜忌及害怕,“谢谢霍哥……不过……” “嗯?” “你跟我说这些,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么?” 一丝复杂在霍驰眼底稍纵即逝,他直接转移了话题,“还害怕吗?” 于征北怔了下,如实道,“不害怕了,就是很意外……” 在发现照片的之前,他都一直站在霍驰那边,他不相信霍驰真能干出那些事情,他是在给自己找宽慰,可谁成想…… 现在说清楚了,恐惧换成了诧异,对于征北来说,他打开了一扇充满新奇的大门。 但让他真正不害怕的原因是,霍驰并不是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最初的感觉是对的,他反倒有点高兴。 “嗯,那就先这样,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霍驰看了眼时间,天都快亮了,本来想把那个酒鬼处理完就回去睡觉,没想到他宝贵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睡觉吧。” “啊?” 怎么突然就…… “你不是请过假了么,现在睡觉,天亮再走。”霍驰连衣服都没脱,鞋一蹬就倒床上了,床很软,霍驰喜欢这感觉,他蹭了两下打了个呵欠,“你说的那个凶手,我也在找,目前没什么头绪,这事儿我也很奇怪,所以安全起见,晚上不要出门,特别是一个人,知道么?” “知道……” “知道倒是睡啊!”霍驰斜眼看去。 于征北:“……” 事情接踵而至,发生的太快他脑子跟不上,之前还怕霍驰怕的要死,现在突然又要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在…… “和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是违法的。”霍驰道。 于征北:“……” 这种时候还要羞辱他么?! 不等于征北说话,霍驰那边又道,“你要害怕或者不习惯,就到隔壁开个房,天快亮了,这个时间开房不划算,所以钱你得自己出。” 于征北二话没说,直接躺下了。 霍驰那边差点笑出来,他看着缩成一团的于征北,慢条斯理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成年了。” 于征北的后背明显一僵。 “所以是不违法了。” 于征北一下子坐了起来。 霍驰闭上眼,“逗你玩呢,你的那些茶早扔了,你霍叔叔很困,目前没办法变成禽`兽。” 于征北:“……” 霍驰是真的很困,这话说完就已经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了。 逗于征北挺好玩,他忍不住,霍驰笑了下,嘴角还没完全勾起那一半清醒也没了。 第23章 其实一切都没变化 天蒙蒙亮,霍驰的手机就响了。 他痛苦的在床上摸了会儿,才把手机拿到面前,“我去……大凌晨的,这是要干嘛啊……” 他很困,但霍驰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了。 于征北听到响声,迷迷瞪瞪的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有工作。”霍驰一边穿鞋一边哑着嗓子说。 “这么早啊……” “嗯,来消息了,我得在新魂出现前到地方。”霍驰拽拽并没什么褶的裤子,又在地上踏了两下,再一抬头就看到于征北半梦半醒的样,他忽然有种摸摸他脑袋再压着后颈亲一口的冲动。霍驰咳了声,彻底清醒了,“我走了,你继续睡吧,睡够了去退房,和上回一样。” “好,那你路上小心。”于征北说。 霍驰笑了下,他有什么可小心的,反倒是别人应该小心他,他找上门从来都不会有好事,但他还是应了于征北的嘱咐,“知道了。” “那我睡了,好困。”于征北摆了摆手,就要重新躺下。 “哦对了,”快走到门口时霍驰又停住了,“你现在工作的店叫什么?” 于征北含糊的念了店名。 霍驰没再说什么,就是在关上门后停了一下。 刚刚那个画面……好像夫妻俩的日常告别。 丈夫要出门工作,妻子被吵醒习惯性的叮嘱几句。 要不他怎么萌生出了想亲于征北一口的念头。 顾硝过去给他灌输的各种情节桥段,现在时不时就激活一个,丰富了没什么感情经验的霍驰不少想象力。 …… 于征北睡到快中午才醒,不用看外面的阳光他也知道他还活着,几个小时而已,他的人生来了个彻底的颠覆。 昨儿脑子混混沌沌的,现在清醒了,他把事情重头到尾回忆了遍,然后他发现,无论怎么选择他都处在被动的立场,除非他一开始就没拿那招聘启事。 至于霍驰…… 霍驰脾气不好嘴也不怎么样,但通过这事儿,于征北意外的发现了他的体贴。 霍驰完全可以从头到尾都不理会他,随他胡乱猜想和折腾,哪怕真被吓死了,也是他运气不好。 但霍驰没这样,反倒是坦诚相告。 所以那声谢谢,就算是清醒的时候,于征北也得说。 于征北看着霍驰睡过的地儿,曾有一度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可现在来看,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一直积在心里的阴云不见了。 于征北口中的斌哥是他的领班,昨儿半路跑了挺不好意思的,于征北今天早早就去了酒吧,事实上并没什么卵用。 打工的地儿没情面可讲,于征北业绩不错,所以这次斌哥就既往不咎,没辞退他,扣了一笔让他肉疼的钱。 签字的时候于征北非常迟疑,他宁可被辞退了也不想损失这笔钱,可被辞退了又不能立刻找到工作。 所以他别无选择。 晚上他照常上班,和平时一样,时间一到店里就全是客人,于征北给这桌刚点完酒,那边就有人喊他来客了。 于征北抬头一看,角落那桌,一个男人侧对他坐着在看表演。 那桌位置不怎么好,离舞台远,位置偏,灯光基本打不到,除非是没座位了,不然很少会有客人往那坐,平时于征北他们就在那偷懒。 不过于征北这会儿想的不是那客人的想法,而是连那破地方都有人坐了,今晚上他的区域怕不是得爆满。 小赚一笔,把扣的钱填上,挺好。 想到这儿于征北的步伐就更快了,“先生晚上好,您是一个人还是……”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一扭脸给打断了,于征北惊愕的看着昏暗光线下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好半天都没想起来把嘴闭上。 “我一个人。”霍驰说。 第24章 霍叔叔是来干嘛的 “你怎么来了?”于征北诧异道。 “顺路,就过来坐坐。”霍驰往某个方向一点,“我今天要登……”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不用说了!”于征北把点单本砰的砸到桌上,那嗓门愣是盖过音乐让边上那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于征北脸一热,又把本子拿起来遮住了半张脸,“我不想听详细介绍了……” 霍驰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然后重新转向舞台,“这种店竟然还没被查封。” 顺着霍驰视线,于征北看到了舞台上那几个穿着比基尼跳舞的小姑娘,这是店里串场的节目,并不是太夸张,客人们都不怎么往上看,更刺激的在后面呢。虽然不违规,但为了迎合顾客都是些擦边球。 他每天都看已经习惯了,但霍驰没有,一听他这话于征北立刻就想起了酒店捉奸那一出,霍驰要是给他那个警察朋友打通电话,店里就算不被查封也得整顿,“霍哥,你别,求你给我留条活路。” 霍驰挑眉看过来,他冲舞台上扭腰摆臀的舞女偏了下头,“这是你活路?” “不是!”刚喊一声于征北就赶紧把声音给压低了,这不是事务所再喊下去太引人注目了,他小声道,“这里待遇还不错,再过不久就开学了,这时候再找工作就不容易了,你就算举报你好歹等我离职之后……” “但是这里的节目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从时间上来看,这个节目并不是压轴的,如果说热场的舞都是这样,那么余下的节目等级只会越来越高,”霍驰自顾自的分析着,然后就去拿桌上的节目单,“等我看一眼节目单。” 在霍驰把单子拿起来前,于征北啪的摁到了上面,节目单在俩人手里折成了个Z字型,于征北强装镇定道,“哥你到底喝酒不,不喝酒别占桌,客人不少呢。” 霍驰往边上的空座看了眼,“你说的是我能看到的客人,还是你能看到的客人?” 于征北:“……” 霍驰勾起嘴角,给了他一个非常绅士的笑。 这个问题让于征北完败,绝望的滋味他算是领悟了个透彻,于征北压着节目单哀嚎,“哥你饶了我吧求你了……” 霍驰倒是没再把单子抽出来,看着于征北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再听他和往常无疑的声音,霍驰估`摸`着那事儿算是在于征北那过去了,就把手从节目单上撤了下来,“昨儿旷工,老板为难你没?” “为难倒不至于,”于征北叹了口气,说下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心疼,针扎一样的疼,“就是扣钱了,扣挺多呢。” “没为难你就行,钱是小事,”霍驰道,“点酒吧。” 于征北心说他宁可被为难也不想割肉啊,但霍驰这种连喝水都有讲究的人是不会理解他的感受的,土豪和穷人间的沟壑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填平的,于是于征北就把霍驰放开的节目单往兜里一揣,拿笔道,“哥你喜欢喝什么类型的酒?” 于征北那点小动作霍驰看的一清二楚,这个单子抽走了,隔壁桌上全是,舞台边上还有大字报,这事儿做的一点意义没有。不过他既然松手了也没想再继续纠结,比起这个…… 于征北刚叫他的时候把姓氏省略了,这么听着挺舒服。 霍叔叔面无表情但心里愉悦道,“有什么推荐的?我不常来这种地方。” “不常来啊,”听这话于征北就乐了,“哥你这么说,我是不得狠宰你一顿啊,点这个最贵的呗,这个开了我扣的钱就翻着翻的回来了。” “什么?”霍驰刚要看,那边就有人喊于征北,好像是酒水出了什么问题,吵起来了,于征北拎着酒水单往那边看,霍驰往他手上扫了眼后就摆摆手,“你去忙吧,先不用管我。” 于征北感觉他也不是来喝酒的,就点了下头赶紧去处理那边的事,“那行,你先坐着,我马上回来。” 于征北一走,霍驰的视线就重新落到舞台上,小姑娘们下去了,换了几个挺壮实的爷们开始秀肌肉,他们浑身上下就一个小裤衩,身上还涂的油,霍驰这位置已经挺偏了,但还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壮汉身上肌肉的纹路。 舞台边上站了几个女人,霍驰看到有人往上扔钱,然后就是些近身表演。 等其中一个壮汉接过客人递来的酒,霍驰就给顾硝拍了段小视频,并附上文字:这种表演不就gay吧才有么? 顾硝很快就回了。 顾硝:??? 顾硝:!!! 顾硝:霍大爷您在哪儿呢!!! 顾硝: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演??? 顾硝:你和谁在一起了我认识么?! 顾硝:霍大爷你不是…… 眨眼功夫顾硝就刷了他一屏,上面还不少惊讶表情,霍驰懒得看就把手机放兜里了,等顾硝回来他得好好跟他谈谈关于答非所问的事儿,自打顾硝走了,这毛病就越来越严重了。 “先生晚上好,喝点什么?” 霍驰以为是于征北回来了,一回头看到了和于征北打扮一样的人,“刚接待我那人呢?” “他有点事先去处理,待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帮您点酒吧。” 干坐着也挺无聊的,先点个酒等着也行,再说来酒吧一直坐这儿怕不是会被人误会,霍驰刚要点头就想起个事儿,他问那服务生,“你给我点,那提成算谁的?” “啊?什么提成?” “酒的提成,我点酒你们不都有提成么。” 这个实在的问题把服务生给弄愣了,这也不算什么秘密,但他还头回听到有人这么问,服务生迟疑了会儿才道,“我们这儿……是按区域分的,个人区域里的酒不管是谁点都归那个人。” “哦,单子给我。” 服务生把单子递了过去,霍驰拿笔在上面画了下,“就这样。” 那服务生接过去一看,直接就傻眼了。 …… 其实也没多大事情,那桌客人喝多了,就说酒上错了,抓着路过的服务生不依不饶,于征北去解释了下就完了,处理完事情他没立刻回去,转到吧台给霍驰要了个果盘。 “哥,我请你……”当他端着果盘回来的时候,霍驰已经喝上了,于征北琢磨是他同事怕客人跑了先帮他招待了下。 于征北忍不住乐了,估计他同事真能狠宰霍驰一顿,毕竟霍驰不常来这种地方,也不是特别的了解。于征北这想法和话在看到桌上的酒瓶后同时停止,他用力眨了两下眼,灯是挺暗的,但他没看错。 手里的果盘差点让于征北给掀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果盘往桌上一砸,摆的挺好看的水果立刻东倒西歪,看不出个样儿了,于征北拿着酒瓶都喊岔声了,“你怎么点了这个?!” 霍驰正在专注的看表演,于征北这一冲把他吓了一跳,酒差点扬脸上,他一脸无辜的看向于征北,“不是你让我点的么。” 于征北:“……” 他就随口一说,那酒挺贵呢,整个店里最贵的酒,听说开店到现在也没开出几瓶。 霍驰竟然给点了! “不是我……” “我问过了,给我点酒的说,这个提成算你的。”霍驰道,“喝什么都是喝。” 于征北:“……” 音乐的鼓点砸在心口,催促着心跳加快,这莫名心动的感觉,是个什么情况…… …… 今晚的客人还不少,于征北起先还能偷个懒,和霍驰在这儿说会话,后来就被叫的来回跑,连看都没功夫往这看,等他忙活一圈回来,霍驰那桌已经没人了。 他问了同事,说霍驰早就走了。 于征北合计着他可能突然来工作了,看他忙就没打招呼。 那瓶天价数字的酒就在桌上,霍驰统共都没喝上一杯。 于征北叹了口气,心想着霍叔叔你要真打算扶贫,你直接把钱给我不就完了,何必还让店里分个成呢。 于征北把酒给他存了起来,酒卡他揣着,等下次见到的时候再给霍驰。 且不说霍驰会不会来喝这酒,就算是来,他可能都不在这儿了。 于征北今儿点了个大单,早上还沉着张脸的斌哥笑出了满脸的褶,最后卫生没让于征北收拾,他做主让他提前下班回去休息了。 昨儿他睡的不错,到这时间了也不怎么困,不过早下班总是好事,正好回去把工作服给洗了,连着穿了两天这季节都有味儿了。 他之所以选这家电,一方面是赚的多,另外一方面就是提供住宿,宿舍离酒吧不远,走着用不上十分钟。 凌晨的马路上只有路灯尽职尽责的发着光,于征北揉揉发酸的后颈,这胳膊刚要放下去,他忽然扫到了个影子…… 那影子就在他身后,与他的重叠在一起,要不是他抬胳膊根本就看不到。 而且,他并没有听到脚步声。 于征北的汗毛直接就立了起来。 他没敢抬头,故作轻松的甩了甩胳膊,然后拔腿就跑,他这一跑,后面跟着就响起了脚步声,于征北的心一凉,完了。 第25章 霍叔叔真是个好人 “于征北!” 这三个字儿响起的同时,于征北面前突然多了个纸剪的小人儿,小人漂浮在半空,双臂展开呈拦截状态。 于征北一下就站住了,他转身的时候霍驰正好走了过来。 “跑什么。”霍驰说。 “哥……”于征北特想骂人,但现在吓的腿软舌头根也发软,他欲哭无泪的摁着胸口,心脏隔着肋骨和肉玩命似的砸着他手心,“你走路都没声的么……再说你干嘛跟我后面啊,大半夜的多吓人啊……” “我没跟着你,我就在那,是你没看到。”霍驰冲着身后的路灯一指。 “我没看到你就说句话啊……” “我睡着了。”霍驰说。 于征北:“……” 霍驰点点腕上的表,空中纸人瞬间被吸到里面,“让它看着来着,不过它叫的晚了点。” 霍驰睁开眼的时候于征北就从他边上过去了,他从灯下走出,正要开口没想到于征北撒腿就跑。 他追了两步觉得有点傻,就让仆役,也就是那小纸人把于征北给拦住了。 霍驰的脸色比他走之前还不好,黑眼圈夸张到像画了个烟熏妆,眼睛里都是血丝一点精神没有,“这么困就回家睡觉啊,在这儿干嘛。” “等你。”霍驰打了个呵欠说,“我问了你下班的时间,这个时候不是太安全。” 于征北愣了下,霍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安抚了他激烈的心跳,也让喉头发酸,于征北用力清了清嗓子,但那股子酸并没压下去,有点……想哭呢。 “谢谢哥……” 于征北那点小反应霍驰全看在眼里,他伸手揉了揉于征北的脑袋,“应该的,好歹认识一场,不知道就罢了,知道的话没法不管。” 毕竟那家伙目前一点头绪没有,于征北又太过贴合他作案标准,反正也出来了,就顺带送他一段路。 “行了,走吧,你住哪?送完你我好回去睡觉,我车就在前边的停车场。” “不用,”于征北先抽了抽鼻子才把脑袋抬起来,“我宿舍离的挺近,走一段就到了。” “好,带路。” 霍驰那气场,让于征北忽然有种想拍拍袖子再躬身喊一句好的陛下,这念头一冒出来就缓解了那有点煽情的气氛,等情绪平稳了,于征北看着霍驰的手腕问,“你之前不让我碰,就是因为那个……小纸人?” “嗯。”霍驰点头。 “我以为你生气了呢,我还说不该乱动你东西。” “但你还是动了。” 于征北心虚的吐了下舌头,这一幕霍驰正好看到,路灯在于征北微微湿润的唇上投下个光点,让霍叔叔的眼神飘忽了下。霍驰收回视线,道,“这里面存着的是阴间的东西,阴气重,伤人。” 霍驰一转移话题,于征北赶紧就接上了,他也不想再提那个他自以为是的乌龙事件,“那你戴着没事儿?” “我是一般人么?”霍驰斜眼看过来。 于征北噗嗤就乐了,“您不是。” 霍驰淡淡的哼了声。 “那它们是干嘛的?这个能说么?” “仆役,”霍驰道,“差遣着干活的。” “啊……” “有时候离得远或者有什么事儿耽搁了,就让它们去,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这样啊……那个小纸人是你剪的么?” 霍驰站住了。 于征北尴尬的咳了两下,“好吧我问了个傻问题……” 霍驰看着就不像能做手工的人。 “那,它们是一对么?” “什么一对?” “就那两个纸人,看造型,好像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昨儿他看到的是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今天是那个短头发的,“它们是对象么?” “小朋友,”霍驰用力拍了拍于征北的脑袋,“纯洁一点,你让俩纸片子处对象?就算处了,它们能干嘛?” 于征北:“……” 到底是谁不纯洁啊?! 他就好奇问问,他也没往深了想啊…… 霍叔叔这车开的也忒猝不及防了点。 说话的功夫俩人就到了于征北宿舍楼下,霍驰急着回去睡觉,俩人草草告了个别于征北就上楼了,霍驰让仆役跟着他,一直到于征北出现在窗前他才收回了仆役。 太晚了于征北没敢喊,就在楼上用力冲他挥手,霍驰没他那旺盛的精力,敷衍的一扬胳膊就打着呵欠回事务所了。 于征北趴在窗台上看霍驰逐渐变小的背影,等人彻底不见了,他脑袋一歪枕胳膊上就开始傻乐。 霍驰人真好,真的真的好。 第26章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哎,哎,小于,昨儿那土豪又来了!” 于征北正在翻新的酒水单,他同事就开始拿胳膊拐他,于征北的注意力都放在该怎么去推酒上,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就敷衍的嗯了几声。 “你说,看着他这打扮感觉,也不像是个土豪啊……”什么样的客人他都见过,有得得瑟瑟进门就拿钱砸人的,也有穿着普通但一看那眼神就不普通的,还有众星捧月万人吹捧的,反正没一个这样的,独自一人来酒吧,还默不作声点了个最贵的酒,关键是,这哥们浑身上下都没散发出一点土豪的光啊,“没想到啊,我以为我阅人无数了,结果也来了回有眼无珠。” 于征北还是没抬头,时不时的应一句。 他同事说了半天也感觉不对劲,再一看于征北那反应就不乐意了,他往桌上一趴,自下向上的往于征北脸上看,“我说,你听我说话没?” “听着呢。” “听什么啊,你连……” “小于!来客人了。” “哎来了。”于征北把酒水单一阖,一转身就看到霍驰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他明显的愣了下,“诶,他怎么又来了。” “我就说你没听我说话吧,我刚就和你说这事儿呢。”霍驰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但店里规定不能抢客,他就没让于征北去接人,没想到那哥们自己又坐于征北这区了,“赶紧过去吧,今儿看能开个啥。” 于征北看了他一眼,也没解释,就到霍驰那去了。昨儿经过小纸人的护送,于征北对霍驰的工作也没那么排斥了,他主动道,“今儿这是又去工作了?” 霍驰过了会儿才嗯了声。 “好辛苦,”霍驰这个工作才真是奋战在第一线,任何时间只要需要他就得到场,“你今儿还喝酒么?” “喝,”霍驰说,“还昨天那个。” 于征北:“……” 于征北正要说话,就看到他同事在隔壁桌冲他挤眉弄眼,不光是他,还有另外几个也跟着凑了过来,大伙儿全是一脸兴奋,估计霍驰那句‘昨天那个’都听到了。 于征北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如果他不认识霍驰,他可能比他们的反应都夸张,连着两天点大单,就跟中头奖差不多。 在他同事无声的呐喊中,于征北说,“你昨天那个还没喝完,我给你存着了,酒卡在我这儿,待会我给你拿过来。” “也行。”霍驰不常来,也就不太懂这里的规矩,他以为酒就直接收走了,没想到还能接着喝,反正也是消磨时间,喝什么对他来说都一样。 “那你等会儿。” 于征北要去取酒,刚出霍驰的视线范围就被同事给拽过去了,大伙儿跟开批斗会似的把他夹中间,于征北本来个子就矮,一抬头脑袋上全是瞪圆的眼珠子,比灯光都晃眼。 “我说……”于征北在骂声中无奈的举高双手,“他是我朋友,知道我在这儿上班来捧场的,要不我怎么能帮他存酒啊。” 于征北说完,周遭一下就静了。 “好了,要是客人我比你们还想宰,”于征北笑了笑,“待会儿斌哥看我们都聚一块该生气了,我取酒去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吧。” 昨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斌哥又提前给于征北下了班,所以大伙儿也没机会八卦,第二天热乎劲儿过去也就忘了,所以这个误会到现在才解开。 在叹息中几个人各回岗位去了,于征北去给霍驰拿酒,刚跟他说话那人追了几步,“哎小于,你那个朋友是干嘛的?是不是特有钱啊?” “有没有钱我还真不知道……”反正感觉霍驰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他在事务所待了那么久,霍驰从头到尾都没让他记过账也没问过钱都怎么花的,他要多少霍驰拿多少,“我就知道他是个侦探。” “侦探?” “是的。”于征北伸出俩指头,冲着额上虚虚点,像在抬起帽檐,“就你知道的那种侦探。” “听起来有点炫酷……” “嗯,挺厉害的,特别是捉奸,一捉一个准,还能帮雇主主动创造线索。你认识的人要是有需要捉奸什么的,我给你联系他,能不能打折不知道,不过肯定不能让你们钱白花了,绝对的物超所值。” 同事:“……” …… 霍驰今晚没出去,等于征北下班就送他回宿舍了,隔天快下班的时候来的,还那位置,点了杯酒没喝,一看就是专门来等于征北的。 开始于征北有点不好意思,但连着送了几天也就习惯了,路不长,俩人说说话也挺好的。 以前霍驰没来的时候他和他同事一起走,但话题永远离不开店里,再说关系也不熟,也聊不了太深的东西,和霍驰就不一样了,可以让酒暂时从脑子里消失会儿。 今晚霍驰再进店的时候,都不用问,直接就把他带于征北这边来了。 于征北刚要打招呼,他同事突然拽了他一把,还是之前那位,特别八卦的。 “小于啊。” 他同事语重心长的喊了他一声,再配上那表情,于征北心里都有点发毛,“有话说话,你这样怪吓人的……” “你说你那个朋友,每天都到店里来,先不说在你这儿消费了多少,特意等你下班是没错吧?” “是啊怎么了?” “怎么了?!”他同事立马激动的拍拍桌子,雷声大雨点小,就做了个动作没出一点声,然后就冲着于征北掰手指头,“你见过哪个朋友这么殷勤的啊,捧场,陪聊,还接送下班,偶尔还带点小零食过来……” 有时候霍驰来的早,路上就给于征北带点鸭脖什么的,一买就一堆,宿舍没冰箱,于征北就给大伙儿都分了,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吃过霍驰的零食。 “咱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兜圈子,你不觉得奇怪么?”说完这话,他神秘兮兮的凑到于征北耳朵边小声道,“那哥们不是要泡你吧?” 于征北:“……” 第27章 关于下边种种运作 “没事献殷勤,明显就……” “别逗了你,”那人话没说完,就让于征北笑着给捶没了,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嘴全咧开了不说,眼角愣是挤出了几道不太明显的小皱纹,“我俩就是朋友,你哪来那么复杂的思想啊,再说都是男的,俩男的怎么处对象,哎呦笑死我了,不说了,您继续发挥想象力吧,我拿酒去了。” “哎我……”于征北根本不给他反驳机会,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他无奈的一撇嘴,谁说男的不能处对象啊?于征北这是什么直男思想啊,不知道现在俩男的在一起更危险么。 于征北不是敷衍对方,他是真一点没多想,霍驰之所以每天都来找他,就是因为那个变态杀人犯,如果那人落网了,霍驰就不能出现了。 而且,都是男的,怎么可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于征北一边乐一边干活,他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完全没回忆起来他刚过头七的初吻。 …… “要不要先去吃个东西?” 晚上,霍驰照常送他回宿舍,才离开酒吧不远,霍驰就说了这么一句,于征北看了眼时间,“都这会儿了,吃东西对胃不好……” “我从中午就没吃饭。” 于征北:“……” 他立刻就站住了,然后拉着霍驰飞快的往前走。 “干嘛?”霍驰腿长,于征北都快小跑了,他还是俩手插兜一派悠闲的样。 “你不没吃饭么,吃饭去啊!我宿舍后面就有个面馆,二十四小时的,吃面行么?” “好。” “哥我是真服你,没吃饭怎么不早说啊,我这个时间下班,你先去吃点东西,再不济……店里也有能填肚子的,总不至于饿到现在。” 于征北这话说完,霍驰的视线就落他身上了。 半天没听到回音,于征北就往边上看了眼,俩人视线对上,霍驰问,“你今天弄了不少爆米花?” “我同事身体不舒服,我有空就过去帮他忙活忙活,”不是说吃饭么,怎么忽然就转到这个问题上了,“你问这个干嘛?” 霍叔叔的手依旧插在兜里,他低下头,脸贴着于征北的脸,在他肩窝附近闻了闻,“一身的奶油爆米花味儿。” 于征北:“……” “我本来是不饿的。”霍驰说,“您这一身味儿,太引人犯罪了。” 于征北:“……” 所以霍叔叔这是闻他身上的味儿闻饿的?不过…… 于征北揪着领子闻了两下,“有么?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于征北身上就一个T恤,他一拽领子,站霍驰那位置,能从锁骨看到肚皮。 霍叔叔非常大方的看了好几眼。 看着挺瘦,还有点肉,而且那个地方…… 于征北看了过来,霍驰飞快的移开了视线,“你鼻子不好使。” “我鼻……” “快走,饿死了。”不等于征北说话,霍叔叔迈开他的大长腿就走远了。 于征北:“???” 怎么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 “哎你等我会儿!” …… 路不远,霍驰那行进速度,他俩没多就到了。 于征北说的这家面馆生意挺不错,这时间店里也都是客人。 于征北要请客,霍驰没坚持,就在门边坐下了。 “好了就送过来了,我还点了点牛肉。”于征北把号牌立到了桌子上,“他家味道挺好的,你应该能喜欢。” 开口前霍驰先打了个呵欠,比起吃东西他更想睡觉,但闻着于征北身上那股味儿,现在肚子闹腾的跟过年似的,根本就睡不着。霍驰把腿一伸,仰面朝天的靠椅子上了。 霍驰个高,这姿势两条腿一左一右的把于征北圈里面了,于征北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鞋。 “感觉你马上就要睡着了……”霍驰本来就睡眠不足,最近还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他这儿,看他这样于征北相当的于心不忍了,“要不你明儿就别来了,或者我下班再来……” 不光是时间,还有钱。 “再说。” 每次说到这事儿霍驰就态度,摆明了不想继续往下说,他这人就这样,决定的事不管再怎么劝都不会改变,于征北叹了口气,再继续纠缠也没什么意义,“我能问你点,关于你工作的事儿么……” 酒吧里都是人,回宿舍的路也没多长,霍驰又每天急着回家,所以除了那天在酒店,他们就没再聊过这个话题了。该消化的都消化了,于征北也不怕了。 “你问。” “会不会让你犯错误……” 霍驰懒洋洋的看了过来。 于征北瞬间就解读了那眼神的含义,要是真能犯错误,霍驰也不会答,于是他就放心大胆的开口了,“为什么人死了之后还要做户籍登记啊?不是说,死了之后就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然后就投胎转世了么?” “哪有那么快,下边的情况和你想的不一样。”无论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书籍或是传说,都有一定的真实性,但绝大部分都是杜撰的,“等你死了你就明白了。” 于征北:“……” 他似乎,不太想了解了呢…… 霍驰这么一说,他好奇心一下子就打了折扣。 “你觉着活着挺好,其实不然。”见于征北那个表情,霍驰以为他是没懂,就多说了几句,“人死后,阴律使将其记录在册,一旦登记成功,阴间那边就会立刻建立档案,然后再由引渡人带新魂下去,入住之前需要赏善使会给出判定,按前世功德安排阴魂入住时长,功德越深的住的越久,反之可能连住都算不上就要重回人间受苦。” 进轮回未必入人道,可能是畜生道或是其它,即便成功再投身为人,也不可能一生顺利。 人这一辈子,坎坎坷坷跌跌撞撞,为生活奔波劳碌,为钱财不择手段,所以于征北眼中看到的好,未必是真的好。 回归阴间才是真正的解脱,无欲无求也无所谓压力。 所以阴德深的人住的长,阴德浅的就很快入轮回。 霍驰是人,这凡尘俗世他看的透彻,却也不舍离开,哪怕艰难辛苦,他也想好好的过完他这一生。 他只是不畏惧死亡罢了。 至于其他人的性命,天道轮回各有安排,霍驰不会去左右或是试图挽回一个人的生死,命数到了,他就负责把人送走。 想到这里,霍驰的目光沉了沉。 他和警方都在找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霍驰看不到别人的寿数,他也不清楚这个人什么时候会死,只是在命数到时他会提前收到通知,并去登记。 这是正常的死亡。 也有非正常的。 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意外的意外。 在寿数没到的情况下提前死了。 这个就不光是麻烦了,在阴间,这属于违法。 寿数到了,才有霍驰刚说的那堆流程,但若寿数没到突然被杀,就等于偷渡。 阴魂是偷渡客,而凶手就是蛇头。 阴间没有建立档案,也没有相应住所安排,凭空多出的黑户。 没有入籍的阴魂既会扰乱阳间的秩序,也会打乱阴间的制度,这就是霍驰另外一个工作。 不光是要给新魂登记,在有违法出现的阴魂时,一定要先将其找到并及时交给引渡人处理。 这次的连环凶杀案,所有死者皆是未亡之人,也就是说,全部都是寿数未到被提前杀了的。 不光在霍驰的区域,别的区域也有,好在大伙儿干活麻利,一个阴魂都没跑。 但那个凶手没有找到。 他不落网,就会有更多的阴魂出现,上面乱套,下面也一样没好哪去。 若于征北命中该被人杀害,那霍驰就不多此一举了,但这回性质过于特殊,所以他才担心,才每日都来。 “听起来有点复杂……”于征北并不清楚霍驰的想法,他还在感慨另外一个世界,“户籍登记也就罢了,还有入住,它们住哪儿啊?真的是墓地或者是坟包什么的?” 霍驰:“……” 如果住那里还用他们登什么记,那不还在人间么。 “阴魂有自己住的地方,各种各样的户型,视情况安排入住。” “还有户型……”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下面是什么样儿?一个个的小坟包还是墓碑啊?它们也住房子,和咱们这一样的房子。”阴德是评判阴魂入住时长的标准,入住条件就要参考这人的生平了,“坏事儿做得多的,穷凶极恶的那种有单独关押的地儿。普通阴魂就看家庭条件,有钱的住得好用的好,独院小别墅什么的,没钱的就由阴间政府统一安排,一般就是普通阴房,稍好一点的住公寓。” 于征北:“……” 他忽然感觉到了压力。 活着的时候被钱奴役,怎么死了还解脱不了啊…… “哥你这么说,那死了也没什么好的啊……万一没人给烧钱送东西,那岂不是……” “那就正常过日子呗,下面的东西都是免费的,包括住房,要不怎么阴魂舒服呢,你现在不赚钱你就得饿死,阴魂到下面纯一享受,什么都由政府派发。收费的就是档次高一点的,但本质不变。当然攀比这个情况在哪儿都改不了,投胎之前阴魂也拿家里给送的东西比较,什么谁家子女给送的钱多,又谁家父母烧了什么仆役,反正比什么的都有。” 于征北:“……” 这个画面感,为什么这么强呢…… 感觉阴间好像也挺好玩的。 霍驰说的越多,他的对下面的恐惧越就越少。 “哎哥,那……”话没说完,于征北的手机就响了。 于征北看了眼屏幕,对面刚还一副懒样的霍叔叔直接就坐起来了。 【小剧场】 初吻:老子刚凉你就把老子给忘了,好歹…… 霍叔叔飞起一脚,初吻化作流星消失在天的那头。 于征北: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霍驰:喝可乐么。 于征北:喝! 初吻:T_T 第28章 谁的便宜都想占么 ‘于征北,你干嘛去了?!’ 电话才通,他同事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面馆人多归多,但一点也不嘈杂,于征北感觉这动静大到霍驰都能听到,他往霍驰那看了眼,尴尬的笑了下就把身子一扭,小声道,“我有点事儿,一会就回去了。” ‘什么事儿啊?我可看到你和那土豪往咱宿舍后面走了。’ 打电话的这位,就是刚和于征北说霍驰对他有非分之想那个,要不他也不能这反应,他怕霍驰听到什么笑话他,他同事那些话怪丢人的,“我们就吃个面。” ‘哎呦哎呦,这大半夜的,吃面啊?谁信啊!’ 他一说完,电话里面就有人跟着起哄,于征北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那小子肯定和别人瞎说什么了,他无奈道,“还有别的事儿没?我面上了。” 服务员把面放下,拿走了桌上的号码牌。 于征北一边说话一边把筷子递了过来,霍驰没吭声,拆了包装就开始吃面,打电话那人声音太有穿透力,直接就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哎哎,等会儿,’见于征北要挂电话,对方赶紧喊了句,‘好了,不逗你了,你是不就在我们宿舍后面的面馆呢?’ “嗯,怎么了?” ‘今晚上我也没怎么吃,你回来给我带一份呗。’他一说,后面也有人嚷嚷着要吃面,于是那哥们就报了一堆菜单。 要求太多,于征北听了会儿就拿笔开始记,“就这些?还有别的么?” ‘没了。’ “那行,等会儿吧,你们洗完澡我也差不多回去了。” ‘土豪光请你,不请我们啊,小于同志,这个帐是不是不用我们结……’ “想都甭想,钱必须得给!”于征北冲着手机喊了一嗓子,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撇着嘴对着手机指指点点,“谁的便宜都想占啊,想的真美!” 等他一抬头,发现霍驰在看他。 霍驰:“……” 于征北:“……” 于征北咳了声,连忙开始吃他的面。 霍驰也搅了两下,心想着于征北真挺好玩的,特别是那些小动作…… 于征北生气起来,连手机都能骂。 想到这儿霍驰就更想笑了。 …… 面钱最后还是霍驰结的,于征北没带那么多现金,正要手机支付,霍驰就把钱给了。 “你放心,钱我回去就给你要回来。”于征北信誓旦旦的说。 霍驰倒是不在乎那点钱,他看着服务员挂到架子上的一堆口袋,“你怎么拿回去?” 于征北一看,也有点傻眼,小菜什么的还好,面麻烦点,汤面分开,那一堆热汤要拎回去对他来说挑战太大了。 “你们给送餐么?”霍驰问老板。 “不用不用,我能拿了。”于征北说着就开始往起拎,“你也别站着,快帮忙啊。” 霍驰很想指指鼻子,问问他你说的是我么? 可低头就见于征北冲他挤眉弄眼的,霍叔叔就带着一头问号把东西拎起来了。 俩人一出面馆,于征北就凑过来一脸神秘的对他说,“他家送餐晚上送另外加钱,我们就在楼上,不划算。” 霍驰:“……” 所以就为了点外卖费,他们就要拎着一堆沉甸甸的汤汤水水爬楼梯? 他没记错的话,于征北那宿舍是没电梯的。 霍驰的嘴角抽了下,“您可真是舍命不舍财啊……” 于征北嘿嘿一乐,“哥你帮我送上楼呗,属实有点多……” “我也收外卖费的。”霍驰面无表情的说。 于征北:“嘿嘿嘿……” “傻笑没用。” “嘿嘿嘿……” “你知道你霍叔叔一分钟多钱么?” “嘿嘿嘿……” “于征北你是个傻子么?”嘴上这么说,霍驰倒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第一次去于征北的宿舍。 第29章 于征北住的小宿舍 事务所破,不光是疏于打理,还有另外的原因,但于征北宿舍这个楼,就单纯是环境不好了。 走廊黑漆漆的,感应灯和没有差不多,楼道里全是小广告,连台阶上都有。 一层楼四户人家,防盗门都没见几个,大多是盖楼时候自带的门,这种情况只有全是出租房的地方才有。 夏夜沉闷的热气挤在楼道里,这里的温度比室外还高,没走几步霍驰就一身的汗了,而且楼梯拐角都是杂物,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混着热沉甸甸的占满空气。 于征北倒像是没什么感觉,还在往楼上走,“四楼,马上到了。” 霍驰抽了下鼻子,憋着口气儿跟着于征北到了宿舍门口,“有钥匙么?” “用不着。”于征北照着门踹了两下,很快里面就有人出来了。 “哎小于,你回来的挺快,我以为你……哎呦……”开门的是于征北那个八卦的同事,一见霍驰也跟着了连忙就把门给拽开了,“稀客啊,快请进。” 霍驰点了下头,把手里的袋子都递给了那人。 他以为,外面环境差,但里面肯定能挺好,毕竟于征北现在打工的酒吧是那条街最火的,他也以为,他进屋可以好好呼吸了,上这个楼没把他给憋死了。 可一进去霍驰才知道他错的离谱。 屋里没空调没空间,一抬眼全是上下铺,都数不清有多少张床,过道勉强能放在小桌子,除了没了那股子怪味儿,里外情况没多大变化,甚至于屋里好像比外面还热。 霍驰这身高往这一站,把剩下的空间都给占了,他们来来回回接东西,他怎么躲都碍事。 于征北的同事基本都认识霍驰,就在他们跟霍驰打招呼的时候,于征北拿着盆从后面冲出来了,“先别说没用的,交钱,我让老板把单子放你们各自的袋子里了,拿现金啊不要手机转账。” “不用了。”霍驰说,然后一伸手,捏着于征北的后颈就把他扯面前了,“打扰了。” 于征北:“???” 同事们:“???” 霍驰刚进门,统共不过十秒钟,招呼还没打完呢大门就关上了,他走时候还顺便把于征北给带走了。 屋里的人愣了一会儿,然后不知道谁噗了声,这动静打破了寂静,众人笑成一团。 那八卦同事趴桌子上捂着肚子,“哎我就说不对劲吧,还不承认呢。” “那土豪是心疼了吧。” “可不是,能大把大把的往店里砸钱,看小于住这环境能受得了?” “男友力max!” “哎呦小于要过好日子去喽……” 外面。 于征北被霍驰一路拽到了楼下,他是干错了么,感觉霍驰的脸怎么有点绿呢,“你干嘛啊?” “回去。” “啊?”于征北一愣,“你把我拽下来然后又让我回去?” 霍驰再度伸手,摁着他的后颈就往停车场走,“回所里。” 于征北:“???” “你就住在那种地方?” “热是热了点,但还行。”环境不好他知道,他也明白了霍驰的用意,能包吃包住赚的还多的地方不多,地方是差了点,但也算给当时的他救急了不是,毕竟那会儿太突然,现找房子根本来不及。这些话他不能说,说出来就跟诉苦似的,“再说人多还热闹,有个人说说话,免得天天合计怎么推酒。” 霍驰没再说话,直奔车子。 他看不出霍驰的想法,但感觉霍驰这心情是不怎么好,于征北也没敢多问,他让他走他就跟着了。 一路无话,俩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事务所。 霍驰关上了车库的门,径自奔向二楼,他后面的于征北从沉闷的世界走入清凉,颇为感慨的嘟囔着,“还是这里好啊……真凉快。” 霍驰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听到于征北的声音靠近就转了身,“于征北。” “嗯?” “我……” “哎我说,你干嘛去了一晚上没在所里……”霍驰刚要说话,办公室里就出来个人,顾硝挠挠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我等你等的坐着都睡着了。” 第30章 这才是本来的样貌 “哎,这不是小于么……”顾硝的注意力全在霍驰那,话说完了他才发现一边的于征北,“这大晚上的……” “你怎么回来了?”于征北嘴都张开了,顾字儿的音还没发出来霍驰就抢先道。 “我销假啊。”这话问的,如果可以他也想一直请长假,不是不行么,“怎么着,霍大爷还想让我再去玩玩?我倒是不介意,就是……” “你还睡原来那屋,”霍驰对于征北道,“有什么话明儿说,太晚了。” “好。”感觉霍驰有话要跟顾硝说,于征北就没多耽搁,再说属实是困了,“那顾哥,我先睡觉去了,你俩聊。” “啊?你睡……” 这诧异才爬到顾硝脸上,他就让霍驰拖着领子给拽办公室去了。 于征北只看到个仓皇的背影,门就当他的面关上了,关门之前霍驰还说了句晚安。 于征北站在空旷的走廊里,对着办公室的门摆了摆手,“晚安……” 办公室里。 “我说你疯了么,你怎么让他在这儿过夜啊?!”霍驰把手一撒开,顾硝就开始嚷嚷,“你不是不知道咱这是什么情况,你让个普通人留宿你是怎么想的啊?!” “也不是头一回了……” 顾硝这话才说完,办公室一角轻飘飘的传来个声音,灯光一晃,便民侦探事务所真正模样这才显露。 不大的房间里全是阴魂,有站着有坐着还有漂浮在半空的,男女老少各式各样。 那声音响起后,所有阴魂都向着沙发这边聚来。 霍驰没吭声,侧棱着膀子坐了下去,他单手撑着腮,拧着眉头看不出情绪。 “那小哥早就在这儿住过了,不过发现了霍大爷的秘密,就跑了。” “好久没见他来了。” “这么有活力的活人很少见,看到他就想起了我大孙子……” “霍大爷最近晚归,难道一直在找这小哥么……” “不是有电话么,为什么不打电话呢?” “不是等一会儿……”这些阴魂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顾硝摁着太阳`穴一摆手,“是我理解错了么?于征北他……发现了霍驰的秘密?哪方面的秘密?” “照片。”一个阴魂指指霍驰的抽屉,“案发现场的照片。” 顾硝结结实实的抽了口气,“你……” 他震惊到找不到恰当语言,这时候,霍驰的手表一闪,两个仆役跳到半空。 那纸剪的小姑娘两手托腮坐在半空,要不是五官只有剪出的窟窿,这姿势还有几分灵动可爱,它对顾硝说,“不光是案发现场,霍大爷登记的时候正好被他碰上,全看到啦!” “然后霍大爷就跟人家都坦白啦。”那小男孩说,“说的可清楚啦!” 俩纸人说完,就抱一起咯咯咯的笑,笑的频率太大,依稀能听到点纸片抖动的声音。 “不是……不是……”顾硝这脑袋真有点不好使了,好半天他才勉强回过一点味儿,他指着半空问霍驰,“它们说的都是真的么?” 托着腮的手转了下,掌心横过半张脸将嘴完全挡住,只留双眼睛盛着屋里那不甚明亮的灯光,霍驰看着那两盆绿植,不轻不重的应了声,“嗯。” 虽然那俩多嘴的仆役让霍驰挺不高兴的,但这事儿迟早得说,它们替他开这个口,也就省得他再琢磨怎么和顾硝提,所以霍驰就没把它们收回来。 “也就是说,于征北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嗯。” “包括你我的身份?” “嗯。” “还有咱所里的事情?” “嗯。” “除了他看到的,剩下的,都是你告诉他的?” “嗯。” 顾硝又抽了口气儿,他以为于征北只是留宿,没想到他就走了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顾硝在阴魂喋喋不休的话中看着霍驰,片刻后他一点头,“我知道了,我去办。”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刚迈一步顾硝的手腕就是一热,低头一瞧,发现霍驰攥住了他胳膊。 第31章 霍驰好像不对劲呢 “用不着。”霍驰说。 今晚震惊的事情太多,接连抽气顾硝感觉他都快变成河豚了,肚子里除了气儿啥都没有,“你说什么?!你知道你……” “我说用不着。”霍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把手一放道,“知道就知道了,又不影响什么。” “他可是个普通人!” “嗯。”霍驰点头,然后没什么表情的看了过来,“不是你把他给招来的么。” 顾河豚因为他这句话,本来就鼓的肚子又胀了一圈,“那是一回事么?!我把他招来不是因为咱这太阴冷想屯点人气儿么!” 所里常年阴魂不断,所以一直阴气沉沉的,多少普通人进来都说这里瘆得慌,当然他们不指着那点委托的钱,但好歹这是他们生活的环境,弄的跟墓穴一样都快和现实脱节了。 他俩是个活人,活生生的人! 他还好,有媳妇儿陪着,性格也算开朗。霍驰这人本来就闷不爱说话,再加上工作的独特性,顾硝怕他这一走,霍驰除了睡觉就是工作,余下的时间就跟这些阴魂沉默以对,他怕他真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了,这不才合计找个人陪他说说话,吃吃饭,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活人,什么是活力,什么是人气。 所以他让于征北中午过来,陪霍驰待会儿,干点活就行了。 “顾硝。”顾硝那边还没震惊完,霍驰就站了起来,“我打算把于征北留下。” “啊?” “正式聘用,给所里帮忙。” 顾硝的瞳孔震惊的跟地震一样不停的抖。 “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特例,下边不能派人来,不早就说了么,有能力自己发展帮手就自己来,但人数不能太多,我就要个于征北,既不违反规定,也能帮上所里忙。” “话是这么说没错……”他们是活人,下面的都是阴魂,所以不管他俩忙成什么样下边也不可能派人来,所以只能靠他们自力更生,但这话说的好听,实施起来太难,以前的同事也不是没试过,哪怕是至亲的人,提到这事儿也会把你当成神经病,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这种工作量,也不考虑再发展人进来。 “别的不说,光是做饭就能帮我们省不少事。”天马上就亮了,霍驰早就困的不行,话说一半他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你没忘了咱们这儿点个外卖多费劲,大多店都不往这送,地方太偏住户又少,所以即便是城里挨着商圈人也不往这边跑。好容易遇到几个送的还得额外加外卖费,有时候拿到手都是凉的,于征北这饭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顾硝:“……” 霍驰前面说了一堆都没最后一句总结有说服力,顾硝一下就动摇了。 “我还没和他说这事儿,人能不能接受还不一定呢,这活儿交给你,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快累瘫了,赶紧把落下的工作捡一捡,还有看一下我替你弄的那些有没有错的,我都接了几次投诉了。” “接投诉了?你不是说你忙的过来?” “谁知道最近死了那么多人。”说到这儿霍驰真挺感谢于征北的,虽说工作上的事情于征北帮不上忙,但那些乱七八糟的琐事都得靠他,还有上回那裴云云,“不说了,我先去睡觉了,没有工作我是不会出现的。” “好你先睡,明天再说。” “嗯,于征北交给你了。”霍驰摆摆手就走出办公室了。 霍驰一走,那俩小纸人也跟着消失了。 顾硝刚睡了会儿,让霍驰一吓瞌睡彻底没了,他打算再干会活儿,一转身他就顿住了,“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呢……” “是很不对劲。”一个阴魂飘到顾硝旁边,看着霍驰消失的方向说,“霍大爷明明可以在第一时间把问题解决,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就放任那小哥跑了。” “如果当时就给他下了药,后面哪怕被看到登记,也不会怎么样吧。” “感觉……霍大爷是不想让他忘了这一段?” “是的是的,如果霍大爷想,那小哥连自己来过这儿都不会记得。” “又突然说要让他留下来……虽然我倒是挺喜欢那小哥的,但还是很奇怪,之前没从霍大爷那看到想留他的意思。” “霍大爷做什么事儿都瞒着他,挺小心的。” “被发现是个意外……” “那会儿走就走了,霍大爷没去追也没补救,不过我倒是听到他总喊那小哥的名字……” “有一回手还让冰箱门给夹了。” 顾硝:“……” 话挺乱,七嘴八舌也没头没尾,想起什么说什么,又因为都是阴魂,所以声音时大时小飘忽不定,但顾硝听明白了,也听出了里面的理。 霍驰手里就有药,他刚才所谓的处理,也是要给于征北去下药。 那药是从孟婆汤中萃取出来的精华,按药量多少忘却多少事情,他们是凡胎俗体,再怎么避免有时也会碰到人,霍驰对下药这事儿从来不含糊,有时候心情不好,连路过的猫猫狗狗他都不会放过。 于征北还真是个例外。 霍驰不光是放任他看到了案发现场的照片,还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儿,顾硝不由长叹一声,他媳妇儿都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没办法解释这个所谓的‘特殊性’。 他们这个工作真的是,他们敢说,听的人也未必会信。 既然于征北已经了解的这么透彻了,按霍驰说的,有个帮手也挺好,但他在意的,是霍驰这个态度…… “霍大爷还对着那小哥硬了好几次。”这话一说完,屋里登时鸦雀无声,说话的阴魂无辜的眨眨眼,“我说的不对么,你们不也看到了么……” “我们是看到了,但我们不敢说。”另一个阴魂说完还冲它竖了竖拇指,“真有勇气,连霍大爷都不怕了。” 阴魂:“……” 它后悔了!它能不能当成什么都没说过?! 顾硝滑的跟狐狸一样,立马就眯缝着眼睛挠了挠下巴,他那别有深意的笑容让这一屋子的阴魂都感觉到了冷,“这样啊……” “顾……” “这么一看天都要亮了,我也先睡会儿吧,养足精神明天欢迎新同事。”顾硝一边伸懒腰一边往门那走。 “顾……” 门关上了。 那个嘴欠的阴魂:“???” 然后凄厉的哭嚎就从事务所里响起来了,但办公室有特殊的隔音设备,所里这仨人没一个能听到。 众位阴魂排着队挨个过去拍拍它肩膀,每个都说了句,“节哀。” 阴魂:“……” 它不要节哀它已经节哀过了它是个鬼啊! 然而……没什么用。 它发誓它以后再也不多话了! 但上辈子它就是个话痨,死也是因为嘴欠…… 管闲事,和人吵架,然后自己给自己气死了。 那这毛病就只能等投胎了…… …… 【小剧场。】 于征北:所以你们让我留下来,只是缺个做饭的? 霍驰:嗯。 顾硝:嗯。 于征北:…… 第32章 欢迎我们的新同事 于征北起床的时候,整个事务所还静悄悄的,顾硝和霍驰一个都没醒。 他一个上夜班的都起了,这俩人该做生意不做,消极怠工的有点厉害。 霍驰一个人的时候这样,多个顾硝好像也没多大变化。 不过…… 昨儿回来的就挺晚了,再加上顾硝突然回来,可能得有不少工作上的事儿谈,几点睡的还不一定呢。 霍驰是户籍管理员,那顾硝是干嘛的呢?霍驰没和他提过顾硝的职位…… 于征北一边琢磨着一边拉开了冰箱,这门一开,于征北瞬间就有点恍惚,时间线好像和过去重叠了。 冰箱和他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除了灯什么都没有。 他走的时候里面还一大堆东西,不过霍驰不可能开火,应该是都让霍驰给扔了吧。 于征北叹了口气,现在去买食材也来不及了,米面什么的都还在,实在不行就弄个手擀面吧。 一站到案台上,于征北又有点感慨。久违的事务所,久违的厨房,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他更以为这里的一切会是伴随他余生的梦魇,结果,现在看到这些还挺亲切的。 于征北乐了。 “哎,小于啊。”面刚活好,顾硝就从外面进来了,他换了身衣服,头发整齐脸上没一根胡茬,人精精神神的,一点都不像刚熬过夜的样,“这是干嘛呢?” “没什么吃的,我打算做点面条。”于征北指指面板无奈的笑了下,“不过除了佐料什么配头都没有,估计好吃不到哪儿去,顾哥别笑话我啊。” “怎么会呢,有得吃就不错了,”顾硝看着于征北手里的面盆道,“扯吧扯吧扔锅里就是面了?” 于征北一愣,“不是,待会儿得改刀,切成条。” “这样啊……”对自己刚才全无常识的话毫不在意,他也没心情管这面条是怎么出现的,顾硝在意的是霍驰昨儿给他的任务,他往走廊看了眼,“霍大爷待会儿才能醒呢,你现在做好了就凉了,我现在不怎么饿,要不等他醒了再下锅吧。” “霍大爷?” “不符合他形象么?”顾硝往冰箱门上拍了把,撇嘴道,“除了工作人家什么都不管,讲究还特多,这要是放古代,不是皇上也是个王孙贵族,总之就是让一堆人伺候那种大爷。” 于征北噗的乐了,顾硝这么一说也对,霍驰属实是什么都不管,还一堆要求讲究。 “趁这功夫,咱俩聊会儿。”顾硝指指门外。 “行啊。”他和面特干净,手上从来不沾,面上那点拍掉就行了,于征北擦了把手,跟着顾硝出去了。 “你看我,光想着我俩了,你饿你就先弄点吃?”一进办公室,顾硝就一拍脑门歉疚道。 “我也不饿。”于征北坐到沙发上,“昨天回来之前吃了点,可能现在还没消化呢。” “那也行。”顾硝没过去,他靠着自己的办公桌,也不绕弯,直接就切入了主题,“所里的事儿,霍大爷都跟你说了是吧?” 于征北现在已经不害怕了,回忆起来也没了那心惊肉跳的感觉,但突然被提到还是有点不踏实,他迟疑的点了下头,然后立刻道,“霍哥是跟我说了,他说这不算犯错误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是不会,你不用紧张,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事儿。” “那是……” “是这样的,你也看到了,我们所里人手不足,霍驰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留下给他继续当助手。”于征北和霍驰的事儿顾硝在那些阴魂嘴里基本听全了,内容有些浮夸,但去掉阴魂自己注的水分,他心里也有了大概,“之前只是打理所里杂七杂八的事情,要真给霍驰当助手就是另外一码事了,首先,这个酬劳就会翻倍,具体怎么个翻法,这得看他的,但亏待不了你就是了。再者,你表现好,成绩优异,我们是会想办法给你申请寿数或是阴德的。” 顾硝别的没说,先把好处列出来了,这让于征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光是薪水翻倍对他来说就很有诱`惑力了,还有增加寿数阴德…… 寿数是活多久,至于阴德,霍驰说过,到下面挺有用的。 顾硝一看他那反应,就知道于征北动心了,他面上笑的如沐春风,心里却在啧啧摇头,哎,这就是不谙世事的大学生,太好忽悠了。 “你的工作内容呢,还和以前一样,不过以霍驰为主,他那边让你干嘛就干嘛,其他的有空再做就行。”顾硝说着就打开了他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盒子,“这个聘用是长期的,所以你的一切咱所里都负责,现在管你吃住,等开学之后,你正常上你的学,休息时再过来就可以了,基本就是这样,你有什么想问的么?” 待遇和工作内容都清楚了,似乎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于征北就摇了摇头。 “嗯,那想起什么随时问我就行,这个是你的。”顾硝把盒子放到了于征北手里,笑的异常温柔,“欢迎你成为我们的工作伙伴。” 顾硝心里清楚,霍驰虽然没给人结算薪水,但于征北已经不在他们这工作了,顾硝刻意把这事儿给忽略了,直接就站在升职加薪的角度跟于征北谈的,连询问他是否愿意的缓解都省略了。 同时他又转挑于征北在意的东西说,乍一听全是需要的,所以在这个老油条面前,小于同学的阅历就不管用了。 三言两语于征北就正式成为了便民事务所的一员。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顾硝说。 于征北依言打开了盒子,木盒里只有副眼镜和一个项链,很朴素的项链,红绳拴着个庙里求的那种小符袋。 项链前面不是吊坠,是庙里求的那种小符袋。 “算是你身份证明吧,”不等于征北再问,顾硝就主动说,他先指了指项链道,“从现在开始,它你得时时刻刻戴在身上,放心,这东西不畏水火,管是洗澡还是干嘛都随便,别摘就行了。” 于征北也没多想,一边听他说一边把项链挂脖子上了,“那这个呢?” “哦,那个啊,”于征北没抬头,不然他就会发现顾硝愈发温柔,温柔到诡异的笑脸,“那叫阴阳镜,要帮霍驰忙,这个缺不了。” “干嘛用的?”那符袋的意思他还能理解,这个眼镜就真看不出来了,就一副眼镜框,连镜片都没有的东西,于征北在摆弄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 “你戴上就知道了。”顾硝轻飘飘的提示。 “也对啊……” 顾硝眼看着于征北将阴阳镜架到了鼻梁上,在他松手的一刹,顾硝的嘴角愉悦的再度上翘,与此同时…… “啊啊啊啊啊啊——” 霍驰睡的正香,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尖叫,他都不用仔细辨别,门一开就直冲进办公室,“怎么了?!” 于征北昨天在他房间睡的,霍驰太累就没洗澡也没换睡衣,浑身上下就一个小裤衩,因为在睡觉,因为他正直壮年,所以,子弹头的小裤衩上清楚印出了小霍驰晨起时精神的姿态。 顾硝无声的吹了个口哨,“霍大爷身材还是这么好。” 一脸惨白的于征北看到这幕,也不知道是该叫还是多看霍驰几眼,不过恐惧最后还是占了上风。 他一个高就窜了出去,速度之快连霍驰都没躲开。 于征北跑到霍驰后面,俩手掐着霍驰腰侧的肉将脸埋在他背上,这把掐的相当的狠了,手指下边儿立刻就投出了红色的影子,“鬼,鬼,鬼……” 霍驰:“……” 他往顾硝那看,顾硝一脸无辜,霍驰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沙发上散落的木盒那,他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面无表情的扫了顾硝一眼,转身捏着于征北的后颈就把他带出办公室了。 办公室里。 众位阴魂飘过来。 “霍大爷那眼神仿佛能吃人。” “感觉霍大爷想杀了你……” “你不害怕么你敢招惹他……” “你快帮我记录一下让我赶紧走了吧!” 顾硝无所谓的一耸肩,他优哉游哉的坐回办公桌里,“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死,但肯定不可能是让霍驰给弄死就对了,而且我的是公务员,我的寿数也不可能这么短,好了,昨儿写到谁了?把队排好,顾主任要开始登记了。” 霍驰一直把于征北带到娱乐室,开灯的时候把他快掉到鼻子尖的眼镜摘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 霍驰就在他边上,但于征北也还是怕的不敢睁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把眼镜戴上的一瞬间,他看到屋里竟然坐满了人。 确切的说,是飘满了人。 那些人都没有脚,半透明的身体漂浮在空中,见他抬头,所有阴魂都飘了过来。 顾硝站在无数鬼魂中冲他笑着,“欢迎来到便民侦探事务所。” 那些鬼围绕周围,无声鼓掌。 仿佛,它们在欢迎他,来到属于它们的世界。 想到这儿他抖的更厉害了。 “于征北,看我,于征北。” 第33章 霍驰感到非常后悔 霍驰先是轻轻的拍了他两下,见于征北没反应就推了推他肩膀,可无论他怎么做,于征北都跟个假人一样,身子跟着晃死活不睁眼。 “于征北,我是霍驰,已经没事了,我就在这儿。” 于征北依旧不为所动,霍驰叹了口气,躬身将人打横往起一抱,放到了个懒人沙发上。 沙发很软,于征北一下就陷了进去。 霍驰半蹲半跪的在他前面,双手托着于征北冰凉的脸小声道,“别害怕。” 不知道是霍驰掌心的温度还是这从没有过的温柔,一下子撬开了于征北封闭的世界,仿若被胶水黏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于征北看了霍驰一眼,不等他说话,猛地扑到了他身上。 霍驰没准备,抱着于征北一屁股就坐那了,这下摔的挺狠,尾椎好像穿透了那层薄肉直接砸到了地上,但霍驰就是咧了下嘴,把疼都咽进了肚子里。 于征北在哭。 哭的挺惨。 霍驰将手搭在他背上,帮他顺着气。 于征北是真吓到了。 霍驰第一次见他这样,那个特别活泼开朗的人能吓的光是哭,连声音都出不来。 霍驰很后悔,早知道于征北害怕时候会是这个样子,他当初就不该让他走。 但那会儿他又不清楚该怎么处理于征北这个问题,去找他无非就两个选择,要么和于征北坦白,要么就抹去于征北的记忆。 可这两个霍驰都不想选,所以他就放任了。 “好了,没事了。”霍驰的手从下移到上,他摁着于征北的后脑勺,偏头在他头发上亲了口,“不怕了,乖。” 于征北还是哭,哭的霍驰肩膀一会儿凉一会儿热,他始终没动,就分着腿坐在地上,时不时安抚的亲亲他的头发,直到于征北的情绪渐渐稳定。 “对不起……”于征北哑着嗓子从霍驰身上起来,他先揉了把自己的脸,就跪在霍驰腿间开始拿袖子给霍驰蹭胸口。 这场景让霍驰既无奈又心疼,还莫名有点滑稽,他看着于征北固执的动作叹道,“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真对不起,我没控制好……”从事务所离开到今天,压抑的和担惊受怕的事情太多,今儿这一下就成了个突破口,让他直接崩溃了,说到这儿于征北又抽了抽鼻子。 霍驰仰起头,即便逆光也能看到于征北通红的鼻头,还有眼睛,整个都肿起来了,“你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能接受?” “什么?”哭完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反应也比平时慢,于征北顿了下,迷茫的看向霍驰。 霍驰拉着他的手把他拽到面前,让于征北的视线和自己来到同一个水平线上,“我指的是,我的工作,还有这个事务所……” 提到事务所,于征北立马就往周围看。 霍驰知道他在看什么,不等于征北转过头,就捏着他下巴强硬的将他的脸扳向自己,“这里面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于征北哆哆嗦嗦的吐了口气。 “你才念大学,就让你承受了这些不该承受的东西,是我欠考虑了。” 再见于征北,他恰巧看到他在登记,那时候霍驰一下子就明朗了,也知道困扰他这么久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了。看都看到了,索性他就实话实说,一方面是不想让于征北再胡思乱想吓唬自己,另外一方面就是,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于征北留在事务所里。 是的,他潜意识里是不想让于征北走的,所以当时没想明白的问题,就一下子有答案了。 但他忘了,于征北不过就是个大一的学生,接受力再强,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也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他从头到尾都没在于征北的立场上考虑过,只想着他自己了,甚至连这个决定都是一厢情愿的。 “于征北,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顾硝的话你就当没听过,或者……连同这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我都帮你忘掉。” “忘掉?” “就当你没来过这里。”霍驰说完笑了下,“当然我会先把欠你的工资先给你。” 于征北愣住了。 第34章 知道了最想知道的 “不用。”这话完全没过脑子,张口就来,说完了于征北又是一愣,但他很清楚,害怕是很害怕,他并不想忘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光是因为顾硝说的薪水以及给他涨所谓的阴德,他有点舍不得霍驰。 从霍驰第一次带他去捉`奸到现在每天接他下班,每件事于征北都记得真真切切的,霍驰这人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出现在他的世界里,所留下的记忆皆是新鲜刺激。 还有细水长流的温情。 霍驰所言的一切他都没经历过,同时霍驰对他的这种好,他也没感受过。 没有什么明确的表达,可能就是一句话,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 就像是第一次去那个情趣酒店,霍驰一边损他一边警告他晚上不要出门。 如果他接受了这个提议,那就等于那些事情霍驰都没做过,那些好也全白费了。 霍驰也没想到于征北答的这么快,他不确定的又问了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不是吓傻了随便就答吧?” “没有。”于征北还一副惨兮兮的模样,鼻子红到鼻梁,嗓音中的沙哑也依旧明显,但通红的眼睛里全是坚定,“不用忘,吓都吓这么多次了,还能有啥更吓人的……就跟打游戏似的,我感觉我都要打到关底了,突然结束那之前的努力不都浪费了么。” 这个形容让霍驰乐了,“这可是你说的,唯一的一次机会,不要就没了。” 抹去记忆这事儿是随时随地的,但给于征北,就这一回。 “嗯,顾哥还跟我说,我要是给你当助手,还给我加薪水。”于征北换了副轻松的语气道。 提到顾硝,霍驰的眼睛一眯,钱什么的是小事,怎么翻倍都行,至于这任务,顾硝也算是出色的完成了,非常痛快,一点都没含糊,就是这处理的方式…… “哥你这表情的意思别不是不同意吧?” “没有,”霍驰收回思绪,顾硝今儿做这事儿,他们日后从长计议,“按他给你开的条件来,之前欠你的薪水也会补上,工作内容……顾硝和你说了么?” “只说了个大概,具体要做什么,他让我听你的。” “嗯。”于征北不哭了,霍驰也就改了个轻松的姿势,他侧棱个膀子,单手撑地还屈起条腿,“我本来想循序渐进的跟你介绍,顾硝倒是痛快了……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老规矩,直接说。” “好……”提到这事儿于征北难免紧张,他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腰板都跟着拔了起来。 “要是听不下去了,或者有不舒服的地儿,告诉我。”见于征北这个反应,霍驰补充了句才道,“先跟你说说顾硝的工作。” “嗯。”于征北以为开篇就能说那些……东西,结果霍驰挑了个他最感兴趣的话题,这立刻就缓解了于征北的不安。 “我管户籍登记,顾硝则要记录阴魂的诉求,我俩负责同一区域所有的阴魂。”霍驰看似漫不经心的,但注意力全在于征北那,他打算于征北稍有点不适就结束话题,但目前来看,小朋友好像还挺有兴趣,于是他就继续道,“投胎之前阴魂一直住在下面,死是死了,这一世也不算完全过完,人间仍有亲人仍有牵挂,也有它们的需要,所以在达到一定标准后,阴魂可以申请回到人间。” “那所里的这些……” “聪明,”霍驰笑道,“它们就是有资格申请重回人间的阴魂,不过它们是有活动范围的,像我们这片儿,就是咱们事务所。我也不吓唬你,一楼之所以闲着,是因为那是通往下界的入口,那两把锁头,除非特定情况,不然我和顾硝都打不开。” 门里什么样霍驰到现在也不知道,唯一清楚的就是,鬼门关未开时,这里是人间与下界相通的入口之一。 于征北结结实实的抽了口气。 霍驰顿了下,“说句题外话,咱们这片之所以破成这样也没人管,就因为这个入口。” 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城市开发时这一片也在规划范围内,可这里只要动工就会出事儿,有不信邪的,折腾到最后轻的是家破人亡,重的是牵连无数,后来下面就派人来建了这栋楼,压在阴脉上,也封住了下面的阴气。 人间政`府对这片怎么安排的没人清楚,反正就是整个城市都在飞速发展,唯有这块依旧保持着当年建设后的样子,没有开发商惦记这块地,也没人想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于征北点点头,霍驰算是把他最大的疑惑解释了。 不过听完了他又想起第一次进这里时从地面吹起的冷风,还有屋里时不时飘来的凉意……没空调却比空调房要冷的厉害的地方。 霍驰看了他一眼,稍微把语速提快了点,“阴魂生前的亲属或是与人间有关联的地方在哪儿,它们就到哪儿登记,登记内容大多是给亲人托梦,还有完成个不影响他人的遗愿什么的。” 霍驰只知道大概,具体它们会有什么诉求就得问顾硝了。 “阴魂来了,顾硝检查它们的申请卡,确认无误了,就把要求记录下来,然后再做具体安排。” 这就是顾硝的工作内容。 顾硝前段时间不在,这些事儿就全得霍驰一个人弄,起先他还吃得消,渐渐的就跟不上了,曾有一度霍驰放着一屋子的阴魂就当看不到,结果就是这里的阴魂越来越多,挤挤压压,连他这个看惯了的人都有点瘆得慌,他酌情开始登记,可霍驰的时间没有阴魂来的多,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要像平时那样,于征北也不至于被吓到。 “它们呢,就是来办事儿的,事办完了自己就回去了,你不用把它们当回事。” “话是这么说……可毕竟是鬼。”鬼片看的再多都没有今天那一眼有冲击力,他也得谢谢霍驰,吓的次数太多心里有准备了,没再直接晕过去。 “除了是飘着的,和人都差不多。”霍驰一脸无所谓的说。 于征北:“……” 那是差不多么?! 那是差了很多好不好?! 它们一个个面色铁青不说,还都半透明的! 你见过哪个人是那样的啊?!恐怖片都没拍出来的效果啊!而且就在你身边飘来飘去的…… 鸡皮疙瘩摞成摞了。 “你这个……”霍驰勾了下于征北脖子上的红绳,“这个东西是祛阴气的,虽说事务所建在阴脉上,但咱这除了冷点对普通人没有任何影响,来这儿的阴魂身上也不会携带伤人的阴气,到外面就不一样了,没有记录的阴魂都有潜在的危险,所以这东西你得时时刻刻戴在身上。” “顾哥跟我说了,但没说为什么。” 霍驰心想,顾硝要真像他似的,什么都说的这么明白,那于征北还能同意这事儿么,顾硝那人他太了解了,先把目的达到了再说其他,“还有这个眼镜。” 顺着霍驰指的方向,于征北看到了那副让他看到鬼的眼镜框。 “你和我们不一样,你算是编外人员,所以没有正规配置,”霍驰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们可以看到阴魂,你不行,就需要借住其它东西帮忙。那眼镜你戴上了能看到,摘下来一切正常,所以如果害怕的话,除有必要,你不必使用它。” 只要不戴眼镜,在于征北眼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明白了……”话是这么说,但看不到不代表没有,他下个楼可能就要从无数阴魂身上穿过去,想到这儿于征北的五官都拧一起了,他有点后悔,当时没问清楚就答应了顾硝,现在再拒绝还来得及么,他可能胜任不了这个工作…… 别的都还好,主要是这屋子里的东西…… 他不想再看一次了,更不想从它们身体里穿来穿去。 “好了,基本上就这些了,工作内容不确定,遇到什么活儿就干什么,不过暂时我不能带你出去就是了,”和上次一样,他们的谈话异常顺利,霍驰笑着揉了揉于征北的脑袋,“不错,胆子比我想的大多了。” 霍驰打断了于征北的思路,等他再把问题绕回到是否该拒绝时,他突然发现了他俩现在的情况…… 脑袋一受力就往下低,他俩离得又近,所以从这个角度这个距离…… 黑色的子弹头 于征北:“……” 霍驰明显感觉到于征北僵住了,他以为他又想起什么害怕的事儿了,下意识的就往前靠了靠,“怎么了?” 于征北:“……” 霍驰这一靠过来,他不光能看到他的腹肌,还能看到… 刚才霍驰急匆匆的冲过来时,还有 于征北:“……” 他在看什么想什么啊?! 于征北忙移开视线,可不躲还好,这一躲就瞄到了霍驰胸口的红痕,那是刚才他用袖子蹭出来的…… 事务所里凉,他就披了件薄外套,长袖的那种,刚才光顾着哭,哭完了看霍驰身上有点湿,就本能的擦了两下…… 那时候他太恍惚了,也没注意擦的是哪儿…… 现在一看,霍驰一边胸口都让他蹭红了,然后 和另外一边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都干了什么啊……再怎么哭眼泪也流不到那去……他为什么要擦那儿啊…… 而且……这都这么长时间了,霍驰那里还是红的…… “于征北……”霍驰原本以为他在害怕,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没把手松开,而是弯腰往于征北脸上看,等俩人视线对上,他的眼瞳就向下偏了偏,“你在看什么?” 于征北:“……” 第35章 要不要比较一下呢 “我没……”于征北说着就要起来,但后脑让霍驰摁着,他这一使劲,反倒又往下低了点,虽然还有段距离,他总感觉马上就要碰他身上了。 这个姿势……真的是太微妙了。 霍驰一条腿屈着,另外一条腿随便的往地上一扔,他半跪半坐在中间的空间里,要换个姿势还好,现在真的是…… “没什么?没偷看我?”霍驰倒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依旧摁着于征北的脑袋,身体还往上拔了拔,“小于同学你这是什么癖好啊?” “我就是……” “怪不得头回见面就跟我裤子较劲呢……”霍驰啧了声,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他,“是不是特羡慕霍叔叔已经发育完了?小男孩儿都这样,对……” “我没有!”于征北就俩软肋,一个是长相一个是身高,可霍驰这话说完他立刻就又多了个一个,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那地方被嘲讽,不等霍驰说完,于征北一把拨开脑袋上的手蹦了起来,“我也已经完了!” 霍驰习惯性的用小指堵堵耳朵,等这回音没了才抬起头,“完了?到什么程度就完了,要不要……跟你霍叔叔比一比?” 霍驰说完,就往自己身上看。 于征北:“……” 哪有人比这个的! 第二句话没蹦出来,霍驰就站了起来,他比于征北个高,这一站就挡住了半个灯,于征北有种被笼罩到阴影里的感觉,气势瞬间矮了一截。 “比比,”霍驰说着将俩拇指插进了裤腰里,“我先脱。” 于征北:“……” 他眼见着霍驰往下一拉,不等看清他立马捂住了脸。 霍驰噗就乐了,他就弹了下裤腰他什么都没干,于征北这大姑娘一样的反应太有意思了,“都是男的,有什么可不敢看的啊?怎么着你没去过公厕啊?” 霍驰这话说的也对……都是男的,他有啥可不好意思的…… 不光公厕,公共澡堂他也没少去啊,到处都光`着的,哪个都比这个场面夸张,可…… “小朋友,”霍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有些东西呢,是越用越……就你目前的情况来看,还得有不少发展空间,所以,还没完呢。” 于征北:“……” 脑袋里突然蹦出那只尖叫的土拨鼠,于征北红着脸往后退了步,可手一拿下来才发现,霍驰已经出去了。 留他一个臊到头顶冒烟。 霍驰跟澡堂子里那些人真不一样,那里面的人也没有逗他的啊…… …… 霍驰走了,于征北怕鬼,一个人待在娱乐室里也不敢出去,他几次想把那眼镜捡起来看看这屋里是不是只有自己,可他又怕真看到点什么再挨次吓。 他就这么一直坐到霍驰洗完澡回来。 “怎么还在这儿呢。”霍驰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往里看,“顾硝不说你早就把面准备好了么,可以开饭了么?饿了。” “我……”于征北迟疑的爬了起来。 在他说出担心之前,霍叔叔一伸手,捏着于征北脖子就把他给拎出了娱乐室,“这里没别人,就我们俩,它们都在办公室。” “真的么……”于征北不确定的看着他。 霍驰一路将他拎到厨房,“骗你干什么,不信你自己把阴阳镜戴上看看。” 于征北赶紧摇头,“我相信你。” “那快点干活吧,霍叔叔饿的都能看到小星星了。” “好……”他一答应霍驰就要走,于征北一见这样,扑过去就抱住了霍驰胳膊,“哥……你别走呗,陪陪我好不。” 霍驰:“……” 霍驰已经很久没出现画面的大脑又开始工作了。 还是熟识的霸道总裁和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小助理。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么? 你想让我陪你,是不是要拿出点诚意来? 该做什么,还用我教么? 然后画风一转。 这可怜巴巴的样儿,像受惊了的兔子似的,特别是那眼睛,带水光的,真可爱…… 说起兔子,如果穿上…… 霍驰:“……” 脑补过分了咳。 霍驰清清嗓子,冲着灶台一摆手,“去吧,我在这儿。” “谢谢哥!你真好!” 霍叔叔再度恍惚,这句话的下个动作不应该是蹦起来亲一口么…… 第36章 一个旋转的小陀螺 厨房对霍驰来说就是个摆设,这里面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感兴趣,更别说让他干巴巴的站门口看人做饭。 本以为他会度过相当枯燥的一段时间,但霍驰很快发觉,看于征北忙活也挺好玩。 他一会儿烧水一会儿切面,速度飞快跟个旋转的小陀螺一样,在霍驰的印象中,煮面就是把面条扔水里,没想到还这么多步骤,霍驰正看的津津有味儿,于征北的面就出锅了。 “这就好了?” 于征北把筷子放下,“我试过了,已经熟了,咱们可以开饭了。就是没什么东西可加,有点朴素。” 霍驰走过去往碗里看了眼,果然挺朴素的,除了面条什么都没有,但所里啥情况他心里清楚,想让于征北弄华丽点也没东西可加,“晚点去趟超市。” “也行。” 霍驰一手端了一碗面,“别烫着了,要么你就别动了,等我回来拿。” “哎,你不热么?”隔热巾拿出来的时候霍驰已经出厨房了。 “不热。”霍驰的声音从门外遥遥传来。 于征北看看手里的隔热巾,又看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面条,他忽地生出股优越感。 刚霍驰不是说他没发育完么,嗯,是的,他属实没发育完,还正是茁壮成长一身嫩肉的时候,不像霍叔叔,拿那么热的面碗都没感觉。 想到这儿他噗嗤乐了,心理瞬间平衡。 于征北没等霍驰,端着最后一碗面进了办公室,这里和他走之前没什么变化,乱还是一样的乱,只是屋里多出了个人。 而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大大方方的坐在桌前。 霍驰正要折返,见于征北过来就停那了。 他这一站正好挡住了顾硝的视线,于是顾硝身子一歪冲于征北摆了两下手,“哎,小于。” “顾哥。”于征北也不知道他喊自己干嘛,顺嘴就应了句。 “嗯。”顾硝等他把手里的碗放桌上,才一边打量他一边笑道,“发育完了啊。” 于征北:“……” 霍驰:“……” 顾硝两手交叠撑着下巴道,“那屋隔音是挺不错的,好地方,不过下回记得把门关上,关严实,不漏缝儿那种。” 于征北:“……” 霍驰:“……” 于征北的脸跟水墨画一样,瞬间就晕成了深红,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于征北想什么霍驰能猜到,他一定在心里无力的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真的没有…… “吃还堵不住你嘴么?”霍驰的视线转到顾硝身上时,就多了几分凛冽,他面无表情的坐到顾硝对面,“我感觉你这趟出去,皮实了不少。” 霍驰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让顾硝立刻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把碗拉到自己面前,牵强的笑了下,“我一文职,也不出门……” “万一有外勤呢,回头闲了,我帮你练练。” “我……” “再说你总在屋里待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太虚不成,时间长了不怕你媳妇儿跟人跑了么?这次就是个警钟。” 顾硝张张嘴,但没发出一个音阶,霍驰知道他媳妇儿因为什么事儿跑的,现在说这话就是个借口。 找他茬的借口。 但顾硝一点也不担心,他往于征北那偷瞄了眼,这条路不通就换下一条嘛,总归是能给自己找到活路的。 风言风语听到了,对顾硝来说,没亲眼看到就只能信个大概,现在…… 连揶揄都不让啊…… 霍驰对于征北相当的不一样了。 就是目前没看出来是哪方面的不一样。 不过不着急。 以霍驰那性格,顾硝能察觉到,霍驰未必也能,看破不说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观察考证。 这所里有热闹可看了。 想想就觉得兴奋。 霍驰搅合着面条,半天送进嘴里一口,顾硝真是觉得自己的寿数长了。 先不说顾硝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于征北的,就说他让于征北一点准备没有的把阴阳镜戴上,以及现在的种种行为…… 霍大爷的记忆力非常好。 吃完饭,霍驰和顾硝交接工作,于征北就负责善后,等他回来那俩人还在霍驰的办公桌前,于征北看了眼时间,才试探着开口,“哥……打扰你们一下。” “说。”霍驰道。 “我问问超市还去么,要去的话得快点,要不我上班就来不及了。” “上什么班?”这话让霍驰把脑袋从电脑上抬起来。 顾硝也奇怪的看了过来。 “去酒吧啊,我们是……” “哦,辞职了。”不等于征北说完,霍驰的视线就又落回到屏幕上了。 于征北:“???” 见于征北一脸懵,顾硝笑道,“怎么着,你是怕霍大爷养不起你?” 霍驰不喜欢顾硝逗于征北,但这话要表达意思的没毛病,他就没吭声。 “其他的工作都辞了吧,霍大爷付的钱肯定比他们多,而且我们希望,你在课余时间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所里,你知道我们的工作量是很大的。” “是的,”霍驰接茬道,“等我和顾硝弄完这个,我陪你去辞职。” “可店里现在正是忙的时候,说走就走可能……” “应当扣的钱我补偿给你,不应当扣的我帮你要回来,就这样。” 于征北:“……” 霍驰这霸气的性格,惊讶归惊讶,但有时候真让人挺踏实的。 酒吧的工作他也不是太喜欢,奈何钱多又有住的地儿,对那时候的于征北来说,是没有选择的选择,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他没理由拒绝霍驰,于是于征北点头道,“那也行。” “反正待会儿你们也要出门,顺道帮我办个事儿呗。”就等着于征北点头,他一说完,顾硝立马接上。 第37章 为什么会不可能呢 他共事多年的同事,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伙伴,霍驰第一次觉着不安好心这个词儿非常适合用在顾硝身上。 “您别这么看我啊……”见霍驰的视线从电脑屏幕改锁到他身上,顾硝连忙道,“美差。” “嗯?”霍驰的眉头微微一挑。 “哎呦霍大爷,”霍驰那拖长的尾音跟铁片滑玻璃似的,顾硝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啊。” 对顾硝的印象是友善,有亲和力,健谈,也挺好说话一人,但今天,于征北对他的认知有点颠覆。 特别是听到他跟霍驰解释。 他很想问一句,那我呢? 是不是可以随便骗啊? 通过种种迹象,其实不用顾硝回答他也知道,是的,他是可以随便骗的。 即便不是骗,也是诓,反正没好到哪去。 于征北无声的叹了口气。 “它的事儿,”于征北愣神的时候,顾硝冲着电脑那边一扬下巴,“你自己过来跟霍大爷说。” 霍驰往顾硝指的方向看去,在于征北看不到地方,一个阴魂很快飘了过来,“霍大爷……” “说。”霍驰道。 霍驰和顾硝都看着一个方向,于征北很快就发觉不对,他摸摸口袋里的眼镜框,他想看看他俩在看什么,但他又没那个勇气,同时,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出现的悔意又涌了上来…… 他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霍驰了啊?!这屋里可都是鬼啊! 开学之前要一直住在这里,开学后除了上课都要来帮忙,酒吧环境再不好它也…… 等会儿,谁知道酒吧有没有,他过去只是没看到而已。 霍驰也说,外面的阴魂因为还没登记,比所里的危险…… 想到这里于征北忽然感觉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想什么呢?走了。” 毛骨悚然的功夫脑瓜顶就是一沉,再抬头霍驰已经出去了,他往顾硝那看,顾硝冲他摆摆手,“一路顺风。” 于征北也没心情说话了,点了下头就走了。 霍驰说过,给他一次选择机会,当时他也考虑好了,霍驰对他那么好,现在后悔的话有点不讲信用,但…… 于征北纠结了好长时间,最后鼓起勇气道,“哥……” “嗯?” “我……”于征北顿了下,“那个我想问下,外面真的到处都是……阴魂么?” 霍驰开着车,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阴阳镜你不是揣着了么,自己戴上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征北:“……” 霍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瞬间做出了决定。 算了吧,挣扎毫无意义。 …… 俩人到宿舍的时候正赶上大伙儿要去上班,于征北一开门里面就伸出个脑袋,那人正在穿袜子,瞄了于征北一眼就继续了,“我刚想给你电话问问用不用把东西给你带店里去……” “谢谢啊,不过……”于征北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下脑袋,“我可能要不干了。” “啊?!” 他一说完,除了穿袜子的,那一屋子人都冲了出来,有人光着膀子有人提溜着裤子,还有个正弄发型的,木梳还挂在头发上。 “我说小于,你成功被人包养了啊?” 八卦兄一开口,登时激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是那个贼有钱的客人么?” “是昨晚决定的还是之前就有苗头了啊?” “我去,他们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真的啊。” “小于你可以啊,这……” 于征北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能打断这些连珠炮似的问题,他很想说你们不要乱说,本来说好在门口等他的霍驰就进来了。 于征北明显他的影子扩大了一圈,然后后颈就贴到了个热乎乎的手掌,霍驰捏着他脖子往前推了一下,“快点收拾。” “嗯好。”就着霍驰这劲儿于征北就进里面去了。 霍驰一出现,屋里瞬间就静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知道霍驰能在门口啊。 尴尬是挺尴尬的,不过对他们来说,好奇心可比尴尬多了。 所有人都在偷瞄于征北和霍驰。 “要不……你坐这等会儿?”空间不大,霍驰往那一杵感觉这屋里就没什么地方了,其中有个人指了指于征北对面的床。 霍驰道了声谢就坐下了,他十分坦然,对周遭目光全不在意,眼睛一直在于征北那。 于征北弄了个大书包,一样一样的往里装着,看了一会儿霍驰就绷不住了,“你东西……不是都在我那么?” 他以为就几件衣服,三两分钟就能出去,没想到包装完了于征北又开始往袋子里装,感觉和事务所里那些的差不多多了。 “没有,我学校还有。”于征北头也没回的说,“我就又回去拿了点。” “你不敢去我那,就让别人帮忙呗,你节俭成那样,那么多东西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不是怕……”他的东西霍驰一样没动,走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那样,他很怀疑这段时间霍驰都没回过卧室,“当时都那样了,我不敢去,我更不敢让别人去啊,怕再受我连累……不过……我以为你都扔了呢。” 霍驰没回答他这问题,而是道,“以后还乱动我东西么?” “不了……”于征北立马跟摁了开关似的狠狠摇头,“我已经很后悔了。” 当初没那么多好奇心,把手管住了,能有今天这些事情么。 霍驰不轻不重的哼了声。 “不过……” “嗯?” “我现在动,也没什么了吧?”于征北回头笑道,他现在都是事务所的人了,霍驰也用不着再瞒他了。 “该你动的可以动,不该你动的,依旧不要碰。” “你指的是……” 于征北想问,是不是一楼那两扇门,话没说完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八卦兄更是无声的对他拍拍手,又竖了竖大拇指。 于征北欲哭无泪,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不过根本没有他解释的机会。 “就这些么?”等于征北收拾完了,霍驰秉承着保护祖国花朵的原则,接过那大到夸张的书包就挂到了肩上。 “我自己可以……” “少背沉的东西,影响长个。” 于征北:“……” 他这眼睛刚瞪起来,霍驰就把他给拽到了门口,然后他一手捏着于征北的脖子,一手扶着门,对里面的人道,“打扰了。” 紧跟着,门在于征北面前关上了。 非常的快,快到于征北连同事们的表情都没看到。 于征北:“……” 霍叔叔还真是痛快啊。 连告别的时间都给他省略了。 于征北以为下了这楼就和他们自此分道扬镳了,没想到刚要上车手机就响了。 是他同事发来的,内容不言而喻。 霍驰把东西都放好了,于征北还一手拽着车门一手拿着手机杵在那没动,“干嘛呢?” “没……”于征北上了车,坐下的时候笑道,“我也是真服他们,脑洞是跟黑洞连上了么?” “怎么了?” “你刚不听到了么,”于征北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拿我俩开玩笑呢,你说好笑不哥,女的逗逗也就罢了,俩男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咋想的呢。” “俩男的怎么就不行?” 于征北想都没想张口就道,“因为性别一样啊,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让他们这么一说,那以后岂不是上厕所都得注意了。” 于征北自己在那笑的挺开心,霍驰没接他这话茬。 他很想说,小朋友,你是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个词儿叫同`性`恋么? 两个男人在一起,还真有可能发生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网上不还有一句话么,现在俩男的单独相处也不一定安全了。 不过在于征北的世界里,好像就没一点过格的想法,甚至他觉得这种事情就是不存在的。 霍驰又想起了于征北可能已经投胎了的初吻。 所以只是觉得被亲了,初吻没了,其他的,就没有其他的了吧。 霍驰:“……” …… “啊?可是……”于征北比平时到的早,他们在门口遇到了负责他的斌哥,于征北刚说完要辞职,斌哥那和善的表情立刻就上了层霜,他说于征北突然不干属于违约,他找不到顶替他的人,所以于征北只能拿到底薪,提成什么的就是给店里的违约补偿,“我们当初不是讲好了么,我说我可能干不满一个月,你说我业绩好的话该怎么开就怎么开,按天算钱都行,斌哥你知道我的业绩怎么样,要是卖的不好我就直接拿底薪走了我不能来和你说这么多。” “我是那么说的啊,但也不包括你提前离职啊,你说了能干到开学前,到那时候就是淡季了店里也不缺人了,你想走就走呗,现在是旺季小兄弟,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走了我怎么办。”斌哥从烟盒里磕出跟烟,点着之后夹着指了指于征北,“所以,要么就底薪,要么别耽搁我时间,你们这帮学生就这样,说话从来没有准。” 他也不是第一天上班了,店里什么情况他很清楚,这里根本就不缺人。 而且就怕出现这种事情,于征北提前把所有的可能都说好了,包括他随时会辞职。 这个提前离职并不存在。 斌哥就是看他是个学生,想把钱给赖了。 于征北没来过这种地方打工,他一般都选正规或者靠谱的地方,也都会签合同,唯一一回放松警惕了,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这也不怪他,当时情况特殊,又让霍驰吓了下,脑子跟锈死了似的都不转了。 后来倒是考虑过,可有的酒当天就给提成,拿到钱了他又在同事那侧面打听过,于征北合计着反正就这么几天,不签就不签了。 于征北现在悔的特想抽自己嘴巴,不该对付也不该轻信别人,就像他跟斌哥说的,要是业绩不好,拿个底薪也就罢了,可光霍驰在他这儿点的酒,就比底薪翻出多少个倍数来。 “要不你就继续干呗,到号钱少不了,你说你也不差这几天了。”斌哥抽着烟对于征北乐,表情那叫一个欠抽。 “你过来。” 于征北搜肠刮肚的在想办法时,一边的霍驰往前走了步,他把胳膊往斌哥身上一搭,带着他就拐进了边上的小巷里。 第38章 你看我被人欺负了 “你谁啊……”斌哥的声音消失在墙那头,眨眼的功夫于征北面前就剩一半还没抽完的烟了。 他俩的动作看着挺亲密的,实质上斌哥基本是让霍驰给拎进巷子的。 “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一到地方霍驰就把人松开了,他穿的半袖,但还是象征性的在手腕位置拍了两下,然后才抬头冲着斌哥扬扬下巴,“是不不太合适啊?” 和店里所有出手大方的客人一样,霍驰在斌哥那里是拥有姓名的,斌哥也不止一次跟于征北说要好好招待,但眼下身份不一样了,斌哥的态度也就不一样了。他不耐烦的看了眼霍驰,指指手表道,“我到时间了,不管你是干嘛的,哥们奉劝你一句,不找事儿就没事儿。” “所以你这是放弃和平解决了呗?” “怎么着,你还想跟我玩横的?”霍驰一说这话,斌哥的眼珠子立刻就立起来了。 于征北扒着墙往里看,斌哥瞅着挺凶,要换成别人于征北一定冲进去把人带走,薪水不要了,斌哥这种人惹不起,但现在,他担心的反倒是斌哥。 斌哥哪可能是霍驰的对手啊。 且不说武力值…… 于征北往他胳膊上看,霍驰要是把那俩小纸人给弄出来,吓都能把斌哥给吓死了。 但于征北预期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霍驰只是把手机拿了出来,然后他打了个电话。 于征北:“???” 电话一通霍驰直接摁了免提,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霍驰没打招呼,他看着斌哥背后的墙报出了于征北打工酒吧的地址,“这块儿你熟么?” ‘不怎么熟,怎么了?’ “我让人欺负了。”霍驰说。 于征北:“???” 对方:‘……’ 斌哥皮笑肉不笑的哼了声。 ‘你最近不看少女漫画改看冷笑话了?’ “没有,”对少女漫画那四个字儿霍驰眼皮都没抖一下,一脸的理所当然加理直气壮,“没开玩笑,我店里那小孩儿你不是见过么,就是以为我杀人了报警那个,他在这地儿上班,对方拖欠他工资不给他,还恐吓我。” 于征北:“……” 对方:‘……’ 斌哥:“???” 霍驰面无表情说出极其委屈的话的画面对于征北来说冲击太大,估计对方也差不多,霍驰说完好半天电话那头都没动静。 再看斌哥,霍驰轻描淡写的念出‘杀人’俩字儿的时候,斌哥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他干这行什么威胁恐吓都见过,他不怕霍驰,但不想亲自面对麻烦,管霍驰是装疯卖傻还真是身份了得,自然有人去处理。 斌哥刚要走,电话那边的人就缓过气儿了,他哭笑不得的说,‘哥们,我是刑侦队的,你说这个也不归我管啊……’ “嗯,都是你们一体系的,你帮我联络个管这事儿的人,顺带着,我要举报,这家店涉`黄,打擦边球,而且有违禁酒水以及……” 于征北:“……” 霍驰这个举报,听着莫名的熟悉。 帮裴云云捉奸的时候,霍驰就是这么说的。 霍驰推翻了于征北所有的猜想,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把电话打警`察那去了。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霍驰竟然一张嘴举报了那么多内容,除了节目打擦边球之外,其他的……他在店里干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 “我目前掌握的只有这些,不过应该也够了,我挂个加急,你快点联系相关部门。” 对方叹了口气,然后于征北就听到电话那边他在喊同事联系人。 斌哥的脸色彻底变了,不等他求救,听筒的声音又变大了,‘我同事帮你联系了,我给你个电话你记一下,待会儿有事儿直接打给他,他叫……’ 那名字一念出来,斌哥直接就蹦了过来,他俩手挡着屏幕,带着一脑门的汗珠讪笑道,“哎哥,哥,亲哥哥,你看这多大哥事儿啊还惊动我陈哥,我就跟小于开个玩笑,我俩关系挺好的,你看这闹着玩怎么还当真了呢……” 霍驰没搭理他,把手机换到另外一个手,“你说,于征北你拿手机记一下。” 于征北连忙点头,“好。” “记什么记啊小于,你还跟你斌哥较真啊,走了咱结钱去,这会儿会计该来了,走走走,别耽误你事儿,你也知道一营业就忙了。”斌哥不是老板,他就是杆`枪,给老板出力的,所以他不怕得罪霍驰,但要是把警`察招来了就不是他能扛得住的了。还是那句话,干这行没有怕的,唯独这块是软肋。见于征北把手机拿出来了,他冲过去就把于征北的手腕给攥住了,然后拖着人就往店里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跟霍驰说,“哥小于这点事儿马上就完了,别打扰我陈哥了,快,很快。”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霍驰对着他摆了摆手,于征北竖了下拇指就拐出巷子了。 ‘怎么着,不举报了?’他们嚷嚷的时候那边的人也没吭声,等安静了他才道。 “嗯。” 对方乐了,‘我说你现在是不把我当你保姆了,什么事儿都能找我。’ 霍驰那语气就不像是真要举报的样儿,再加上打这通电话的原因,怎么想都是借他这名头吓唬吓唬人,所以他没真的给霍驰联系,就是问了问这块的负责人是谁。 “有困难,找警`察。”霍驰说,“从小老师就和我们说。” ‘那你直接打110啊。’ “慢。” 对方:‘……’ “关队长,我们这是警民合作。” ‘哎,说不过你,’关卓伦叹道,他在霍驰那拿了不少线索,霍驰对他也就这点要求,还都是有利于社会安定和谐的,他想拒绝也没什么理由,‘那个事儿,你有新线索了么?’ “没有,”霍驰诚实道,“你那呢?” 关卓伦顿了下,这个案子是绝对保密的,任何人都不能说,但其实说与不说都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可藏着的,‘和你一样。’ “看时间,又快到了。”对方杀人虽然没有固定时间,间隔却不会太长,按最后一次案发推算,差不多快要出现了,要不霍驰也不会硬撑着每天去送于征北下班。 ‘嗯,老霍啊,老子干了这么多年,头回遇到这种事儿,这他`妈`的……’关卓伦的声音有点飘,很快环境就变得嘈杂了些,他应该是出了办公室,‘你知道么,我总感觉这案子不像人干的,是人就会有疏忽,就会留下线索把柄,可真是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我好几回都想,是不是他`妈`的闹鬼了啊,但我又知道,这世上哪他`妈`的有鬼,可……’ 关卓伦只是一句抱怨,但霍驰的胳膊上瞬间窜起了层鸡皮疙瘩。 他一直当凶杀案来看,可如果真像关卓伦说的,不是人做的呢…… 这世间,死法多种多样千奇百怪。 有的是寿数到了,也有命格之外的意外。 比如类似这个连环杀人案的情况。 那样的人寿数还有剩余。 一般来说,阴律使登记建册时会将多余寿数记在阴阳簿上,给阴德厚重者下一世增加寿数或者在现世做不同奖励,寿数增减是霍驰领导亲自判定,他或者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个权利。 如果不做记录,寿数就在阴魂成功入住后自然消失。 话再说回来…… 关于这次‘偷渡’的阴魂,他也好,下面的人也罢,将重点都放在那个‘蛇头’身上,谁也没留意寿数的问题。 没做记录就无从查证…… “哥!” ‘老霍?’ 霍驰的注意力被二重音唤回,他看了眼还在通话的手机,“我还有事,随时联系。” ‘不能藏着了?’关卓伦问。 “嗯。” ‘成吧。保持联系。’ 电话挂了,霍驰走向于征北,“钱给你了?” “嗯!”于征北用力点头,“哥你可真厉害啊!” “还行吧。”霍驰说,“下回长点心。” 说到这儿,于征北的表情凝固了下,一肚子彩虹屁全憋回去了。 要不是霍驰,他这钱真就要不回来了。 斌哥摆明了耍赖,没合同也没什么证据,就算报警也没用,至于其他的方法……到店里闹,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轻的挨顿揍,重了后果不堪设想。 “也不能都怪你。”看于征北那个反应,霍叔叔清了清嗓子道,“要是按跟人说好的时间走,能找借口扣你点钱,不能像现在似的一分都不给,主要原因还在于提前辞职。”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去。 霍驰早就预料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对方要是不给钱他就帮他要。 情况再特殊也不是理由,这次的事情全赖他考虑不周。 不管什么样的工作,合同最重要,他把这个给忽略了不说,还找了家惹不起的主。 一个耳刮子,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错了就是错了,于征北不逃避责任,以此为戒,绝不再犯。 没有挫折哪会有历练和经验。 “不用往心里去,这事儿我也有责任。”霍驰又补充了句。 于征北噗嗤一声笑了,霍驰这安慰的痕迹也太明显了,“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嗯?”霍驰面无表情的应道,“还行吧,好歹我也是公职人员。” 于征北笑出了眼泪。 认识霍驰对他来说真的很幸运。 “好了,言归正传,你知道顾硝让我们做什么么?” 于征北的笑容顷刻间凝固在脸上。 第39章 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今天是第几回反悔了? 于征北记不清了。 反正霍驰一把话题切到这件事上他就本能的想逃。 “于征北……” 于征北一抬头就看霍驰奔着他来了,他吓了一跳,肢体快于脑子直接就带着他后退,可没走几步背就贴到了墙,于征北匆忙扫了眼,正准备往边上躲霍驰俩手就杵到他耳边的墙壁上,沉闷声响经耳朵在脑中碰撞相融,眨眼间他就又一次被关在了霍驰的臂膀之间。 世界静止了。 于征北整个人贴到了墙上,劲儿用的太大愣是挤出了层双下巴,“哥,你有话就……” “迟早都要面对的。”霍驰撑着墙慢慢向他靠近,肩胛骨跟随动作逐渐凸起,在T恤上划出个不甚明显的弧度,整个过程如同植物生长的快放镜头,每一帧似乎都有着不同意义。霍驰的脸停在于征北耳边,近到他一喘气于征北耳朵脸侧的绒毛都跟着晃,霍驰低声道,“你在害怕吗?” “我……” “你怕的是什么?是我,还是……它们?”霍驰的视线慢悠悠的往边上斜了下,似乎在打量什么东西。 于征北是看不到霍驰的脸,但余光能扫到个大概,霍驰这一动于征北的汗毛蹭的一下全立起来了。 “还是说,你想要逃?”笑容骤止霍驰的声音只剩凛冽,他语速飞快道,“你以为你逃得掉?” 上次的记忆涌现,于征被瞳孔一缩照着霍驰肚子上去就是一拳。 霍驰不可能在同一件事上吃两次亏,于征北胳膊才抬就让他给钳住了,然后他攥着他手腕摁到头顶还来了个交叉。 后背贴墙壁唯一还算灵活的地方就是腿了,可于征北还没等付诸行动,霍驰就挤到了他腿间,然后腿往两边一岔。 于征北的腿就这么生生被顶开了。 别说是踹,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霍驰腿长,这姿势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但此刻此刻的于征北就如同一只被钉在墙上的烤鸡。 对比鲜明也惨烈。 “好了,这回你可以认真听我说话了。”霍驰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不带一点起伏的说,“为了日后能合作愉快,我得对你多加训练,让你尽快适应,所以,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于征北,怕你也得给我忍着。” 于征北:“……” 霍驰你是个魔鬼吗?! 此情此景他忽然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个段子,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之一是把人绑起来,然后在他面前啃猪蹄子大肘子…… 霍驰这个级别比吃可高多了。 把他摁在墙上强行让他听他害怕的东西。 霍叔叔会出人命的啊! 这时霍驰的笑容突然敛去,他目光一沉飞快道,“到处都是阴魂的话那岂不是我办事不利我是会被撤职的。” 于征北:“……” 他听到了什么? 他毛都炸了也做好尖叫的准备了…… 霍驰笑着把手松开了,“你怎么这么好逗啊。” 于征北:“……” 他要不是腿软他真能给霍驰一脚,他都快吓尿裤子了,这是开玩笑的事儿么这?! 霍驰笑着揉了揉他脑袋,于征北气的一把拍掉了那手,啪的一响,霍驰的身子都跟着一偏。就着这劲儿霍叔叔的胳膊在半空画了个圈,又回到了于征北脑袋边上,只是这次变成了一只手撑墙,“有个人,无儿无女无亲无故……下边和上面不一样,公平也没有歧视,阴魂与人间的千丝万缕最后就只剩亲人那一条细线牵着,但那个人没有这些,死后所有的线都是断的。可这个人也有遗愿,你猜会是什么?” 无论什么样的问题都会促使大脑在接收到信号后立刻开始思考,霍驰的提问成功分散了于征北的注意力,“你说过,它们找顾哥,大多是给亲人托梦,但是这个人……没有亲属连个朋友都没有,那它……” 于征北想不到。 霍驰提示道,“对你来说,除去亲友感情这一块,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钱!”于征北不假思索的回答,太过现实的世界早就让他看清一切,钱财是个俗套的东西,但却会凌驾于一切之上,有时候甚至高过感情。 于征北这反应让霍驰差点破功,他低头笑笑才又道,“答对了。” “所以它找顾硝是……” “帮它把过去藏的钱找出来。” “可是,它不都死了么,要钱干嘛啊……” “委托顾硝帮它送点纸钱。”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钱,没等花呢人就没了,没就没吧,偏偏连个能把上面的钱兑换到下面的人都没有,“一定数额内的,顾硝是可以帮忙的,太多就不成了。” “这样啊……还挺人性化。”这话说完于征北感觉形容的不太准确,下面都是鬼哪有人,可鬼性化听着太怪异了。 “所以顾硝说这是美差,”霍驰道,“下面不管人间的事,在自愿的情况下,阴魂把生前所有物送给公职人员的行为不属于行贿受贿,而是捐赠,我们有权接受。接受后只要登记报备就行,至于怎么安排使用就是自己的事儿了。对辛辛苦苦的我们来说,这也算是福利待遇。” “也就是说,我们待会儿是去拿钱?” “嗯。” “果然是美差啊……”于征北叹道。 霍驰感觉只要提到钱,于征北的眼睛里就开始冒小星星,朝气蓬勃plus。 “你那么有钱,是不是都是鬼捐赠的啊?” “当然不是,我们是有薪水的。”馈赠是很常见的,毕竟人死后钱财等物就不重要了,但大多的阴魂会想尽办法将其留给家人,余下实在违规的才会给公职人员,所以要单纯指着馈赠过活,他们早都饿死了,“按时打款,具体这款是怎么来的,是谁打的,就不该我知道了。” 阴阳两界的货币不流通,反正不是下面的银行就是了。 “那你每个月能开多少啊?” 霍驰刚才也不是故意吓唬于征北,声东击西罢了,先给他来剂猛的,再跟他说这些事情于征北就不能害怕了。 霍驰也是没辙,就像他说的,于征北迟早得面对,总不能每次都把他吓个半死,从最严重到逐渐变好,会更容易接受点。 果然现在再聊这些事情的时候,于征北就没了那畏首畏尾的样儿。 顾硝让他帮这个忙,也有这个意思。 挑个最容易接受的,又投其所好。 就这点来说,顾硝做的还是挺不错的。 “我去俩男的啊?!亲嘴呢啊?还没喝呢就这样了……” 霍驰刚要回答,就听不远处一阵惊呼,他往那一看,发现一堆人站在那里看他俩。 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 天将全黑,这条街上所有的招牌灯都亮起来了,他俩就站在一家店门口,沐浴着闪烁的灯光在……调情? 霍驰不想用这个形容词,可他俩这造型很难不让人误会,先不说上边,就说这腿,于征北还保持着两腿岔开的姿势,他为了让他把腿分大一点所以非常靠前,大腿紧顶于征北的腿内侧。 他俩这样哪是要亲上了,感觉能分分钟抱起来就…… 霍驰咳了下。 于征北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他和霍驰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拽着霍驰一边走一边冲着门口那几个人点头,“不好意思啊,挡你们店招牌了,我俩光顾着聊天也没注意……” 霍驰:“……” 围观群众:“……” 霍驰哭笑不得,这天底下也就于征北的脑回路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坐实了。 后面围观群众清一色的撇着嘴,小兄弟可以,演技派啊这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只可惜借口差了点。 …… 霍驰把车开到了一个挺旧的小区,说是小区,其实就是几栋楼围着个不太大的小花园,楼不高,下面还一流当仓库的小平房。 院子里全是杂物还有停的乱七八糟但锁头一个比一个精致的电瓶车。 这片楼比于征北的宿舍要老多了,生活氛围却比那面浓郁多了,大概因为都是常住居民的原因。 “这个建筑风格和事务所很像。”于征北看着楼房说。 “应该是同一时期的。”霍驰看了眼地址,“就这儿了。” “事务所真不会动迁么?”事务所的地理位置很好,重新建设的话就再也不会有过桥就超配送范围的一说了。 “动不起,再说了,真要动了下面自己就安排了。”霍驰在哪儿办公都成,顾硝不行,他们得有专门接待阴魂的场所,真要拆迁的话就不光是那两扇门的问题了,还有他们以后在哪儿办公,所以霍驰并不关心这些,真发生了自然有人去处理,他只要等结果就行了。 而且事务所一直是以捐赠的形式给下一任的阴律使,动迁的话,他还能拿到笔不小的钱,这种钱下面也不管,都是福利。 于征北并不清楚霍驰丰富的内心世界,他想的全是那块土地的特殊性,“也是,要是能动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那样了……” 说话的功夫俩人就到那排小平房前面了。 “那位……”于征北把称呼给咽了下去,他不想说鬼,一着急又忘了霍驰总说的阴魂,“就住这里?小仓库?” “它不住这儿,东西在。”霍驰从阴魂说的地方找到了把小钥匙,他连看都没看就扔给了于征北,“开门。” 于征北:“……” 第40章 哪来的那么多想法 于征北看了眼站在门前的霍驰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钥匙,把那句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咽了下去。 他是霍驰助手,这种小活儿都给霍驰干那要他来干嘛? 于是他就乖乖的接过了霍驰手里的钥匙。 “这门都破成这样了,还有必要锁么。”锁头挺新,但这门感觉一脚就能给踹开。 “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霍驰问。 “也是……啊——”光顾着和霍驰说话,锁头一拿下来于征北就尽全力推了把,他以为这门都锈死了,没想到一碰就开了,于是他尖叫着跌进了全是灰的仓库,好在没有门槛,要不他还得摔个狗吃屎。 变故发生的太快,快到于征北开门的时候还合计这门肯定得发出恐怖片里面的动静他得小心点,现在就站在这里至于门响没响他根本没注意。 “你平衡能力真差。”霍驰站在居民楼上映出的温柔的灯光下,看着被灰尘包围的于征北摇头感叹,“怎么没事儿就摔啊,其实我觉得于征北,你兼职去碰瓷儿也行,绝对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你怎么没拽我一把……”说完了于征北就想,他摔的太突然连自己都没准备,霍驰怎么能拽得住。 自我安慰刚要起到作用,霍驰就在那边说,“我不想。” 于征北:“……” “我想看看你真的笨到这种程度么。”霍叔叔再度摇头,“看样子我对你的期望过高了。” 于征北:“……” 于征北猛抽了口气,下意识的撸了两下胳膊就要往出冲。 霍驰对着里面的人摇摇食指,“反正都进去了,先把东西找出来。” 于征北:“……” “哦对了,轻点喘气,都是灰,万一不小心吸进去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再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病,不算工伤。” 于征北:“……” 不过霍驰不说他还真没发现,仓库里既潮又热,还有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味道。 不知道是让霍驰气的还是闻多了,感觉有点上头…… 于征北忙捂住了嘴。 “左边有一个衣柜,看到了么?” 帐待会儿算,先出去再说,于征北听话的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一眼就看到了霍驰说的衣柜,“嗯。” 霍驰指挥道,“打开,里面还有个柜子,柜子里一堆包,找一个掉了皮的焦糖色女士手提包。” 按照霍驰的指示,于征北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手提包,他也没打开,拎着就冲出来了。 霍驰接过于征北递来的包,在里面发现了黑色塑料袋,“成了,你把门锁上,我们去下个地方。” 于征北锁完门一转身,发现霍驰已经走远了,他晃晃手里的钥匙片,“这个还没放呢。” 不用回头霍驰也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背对着他摆摆手,“随便吧,放回原位或者扔了都行。” 于征北:“……” 放回原位他也得知道在哪儿是原位啊,他根本没注意霍驰是从哪儿找到的钥匙,于是就在大概的位置放了快转头,把钥匙压下边儿了。 “虽说这里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人来了,但好歹是……” “不会没人来的,不过再来人这门连这锁头都不能要了,所以钥匙放哪儿都一样。” “它不是没有……” “它是无亲无故,”霍驰说,“像他这种连后事都没人料理的人,最后都由国`家经手,包括他们的财产。但这儿还保持原样,就代表这里并不属于国`家。” 这点不用那阴魂说,通过看到的霍驰也能得出判断。 “啊?” “也就是说房子不是他的!”霍驰弹了下于征北的脑袋,“动动脑筋好不好,跟你说话可真累。” “租的?”除了借就是租,但看那个阴魂的情况,应该属于后者。 “对。”死过人的地儿房子一般都重新翻修,仓库用不着怎么动,但房东回来也能大概收拾下,说到这儿霍驰拍了拍手里的手提包,“这个,是它买房的钱。” “结果还没等买就……” 听到于征北那声同情的叹息,霍驰道,“小朋友,霍叔叔给你讲个很残酷的现实吧。有多少人跟这阴魂一样,奋斗了一辈子,为的就是换个好点的居住环境,能力有限能赚到的钱也有限,好容易攒到了,又未必有命花。” 这话太负能了,作为一个一直和命运抗争的人于征北很想反驳他两句,但就像霍驰说的,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这个现象也不是个别的。 “它一直在租房,在这里租了二十多年,一年交一次钱,房东也不露面,直接转账过去。”霍驰毫不留恋的上了车,将那口袋钱随手扔到了后面的座位上,“这里地点不好,租金便宜,所以租房比买房划算。它省吃俭用拼命工作,为的是攒够钱买个房,换个好点的地方养老。” 于征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这沉重的氛围没持续几秒就被霍驰打破。 “钱呢,原本一直在银行存着,后来差不多了,它就都给取了出来,它说了,抱着钱睡觉踏实,但是吧,它又怕被人发现再把它的钱给抢走了,所以藏哪儿都不对劲,看谁都像是贼。” 于征北:“……” 怎么感觉……画风要变呢…… 果不其然,霍驰而后道,“它从屋里转移到外面,从房上转到地下,最后把自己给折腾病了。病就病了,还舍不得去治,自己在家里乱吃药。” “然后它就……” “自己把自己作死了。”霍驰说。 于征北:“……” “你是没看到它那个懊恼的样儿啊,捶胸顿足的跟我说,我攒了一辈子的钱一分都没花到,我亏啊,我惨啊,新房我都去看了,我就摸了摸墙我连感受都没感受呢我就没了。” 霍驰的语气并无波澜,但于征北愣是感受到了那个画面。 在事务所的时候要是不害怕就好了,把那个眼镜框戴上他就能看个现场版了。 “所以小朋友,你知道霍叔叔跟你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么?” “是……”负能过去之后,他眼前全是激励和努力。 现实正如霍驰所言,不是所有人都叼着金汤匙出生张开眼就有辉煌人生,也不是所有人的奋斗都能换来等价的回报。 未来不可预知,可能残酷也可能惨不忍睹,但还没努力就放弃了,结果就是一定的。 人家叼着金汤匙出生的还在想办法赚钱,人家资产十个手指都数不过来的不也还是在966么。 “所以还是得利用有限的生命,让自己活的精彩,死了也没遗憾!” “你哪那么多热血啊?”霍驰开着车都忍不住他这看了眼,于征北真是正能量的化身,以后下边儿再开动员大会什么的他就给于征北报名,这小子好像完全不知道什么是打击,一腔热血撞墙都不会回头,“我一开始就点题了,别那么抠,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对自己好点,该花的钱要花,你攒那么多干嘛啊,别回头再像这位似的,死了之后在那哭,哦阴魂是不会哭的,它们光嚎,还贼难听。” 于征北:“……” 所以霍驰说话不会先抑后扬,单纯的传播负能量啊…… “还有,有病记得去医院,不要乱吃药。另外,没事儿别总揣着现金,手机支付很方便,钱放枕头边想睡都睡不好,再就是……死了之后别人给你烧什么你也吃不出生前的味儿了,天下间这么多珍馐美味,守着那些死钞票有什么用,挨个吃了死后你也好和其他阴魂吹牛`逼不是。” 于征北:“……” 霍叔叔真是残酷无情但又讲道理啊。 听着每句话都跟开玩笑似的,但每句话都成功的抽了于征北一嘴巴,让他捂着通红的脸一边喊疼一边觉着,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霍驰说这么多,除了于征北理解的那些,他最想表达的是——量力而行。 一个小孩儿,肩上还担着多重的担子就担多重,想撑天早了点儿。 就像酒吧的工作,比那里靠谱的地方多了,为什么偏偏去冒那个险。 霍叔叔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一个特别喜欢单刀直入的人,竟然迂回着跟于征北讲道理,甚至是……替他考虑了那么多问题。 于征北在那边慢慢咀嚼消化霍驰的话,话糙理不糙,认同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他刚才被霍驰损了他要找他算账来着。 但……因为啥被损霍驰损的啥他给忘了。 于征北:“……” …… “不是哥……为什么我们大晚上的要来这里啊……”刚才去取钱什么的,于征北完全没觉得害怕,毕竟那是正常环境,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霍驰把车停在了某条于征北没来过,却早有耳闻的街道前。 这条街相邻几家医院,卖的都是些病患的必需品,但随着医院的改建,不少生活品和超市都转到了医院里面,就导致这条街剩下的,都是些进不去医院的东西,比如丧葬品。 于征北站在街头,不同于酒吧街的热闹,这里一片死寂,同样的霓虹灯照片,主色调是蓝白绿,闪烁的频率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很慢很慢的才晃一下。 墙面,地面,包括周遭的树木都是一片青绿, 寿衣,花圈,诸如此类的字眼高高低低的贯`穿整条街。 这就是传说中的,死人一条龙服务。 以前还有卖棺材的,但现在流行火化,骨灰盒也不让私人售卖,所以现在就都是丧葬品了。 “因为我们要买的东西只有这里有。”霍驰说。 于征北:“……” 第41章 下边也有种种讲究 于征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霍驰是说不可能到处都是阴魂,这话他也信,但在这种地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的吧…… 不就要给那个阴魂烧纸送钱么,纸钱哪儿都能买到,何必非得跑这么‘专业’的地方又搞的这么隆重呢。 “那什么,要不哥……你看这么多钱在车上,我看着我就不跟你去了吧,你快去快回。” “也行,”霍驰非常痛快的把锁给打开了,“那你一个人在车里待着吧。” 于征北:“……” 没走两步后面就响起了脚步声,霍驰嘴角上扬的同时于征北就和他并肩了。 “我还是跟你去吧,钱这东西毕竟敏`感,车里就我自己要真丢点我解释不清。” 霍驰反手锁上了车。 滴的一声,在寂静街头激起短促回音。 于征北低头搅着自己的衣襟,他发誓他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霍驰在笑,就算没看到他也知道霍驰是故意的,可他能怎么办呢? 霍驰不说还好,他一提醒再让他一个人坐车上…… 于征北把衣服拧出了个造型别致的小花朵,霍驰把他吃的死死的,而他……反击的成功率为0。 更惨的是,有时候刚要反击苗头就让霍驰给掐死在摇篮里了。 于征北:T_T …… 卖殡葬品的店都是全年无休,无论什么时间去都有人,真正的7-Eleven。 这条街更是如此,放眼望没一家门是关着的。 和其他类型的店铺不一样,这里的商家摆在门口的不是花篮是花圈,没有可爱的宠物一顺水全是纸糊牛马,有门脸大的,索性在外面放了个大别墅。 于征北还看到了新款电脑巨型iPhone什么的。 这么一看,下边儿的生活也挺丰富多彩的啊。 不用赚钱什么都是免费的,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怪不得霍驰说死了才幸福。 好奇心这个东西,无论你在内心发誓多少次要管住,到关键时刻还是该出来就出来,于征北看了会儿就忍不住问道,“哥这些东西烧到下边儿就正常使用么?” 霍驰笑着看了过来,“你想知道么?” 青蓝色的灯光打在霍驰脸上,从于征北的角度看就跟拿手电自下向上照一样,这个恐怖效果更甚,因为光打的是全方面的,霍驰就跟鬼片里阴曹地府里的小鬼似的。 再加上这邪魅且阴森的一笑…… 于征北:“……” 他……就不是特别想知道了。 不过霍驰这回没吓唬他,他直接道,“有的能用,有的不能用。” “怎么还有不能用的呢……” “这不正常么,就拿我们今天要买的东西来说,”霍驰冲着路边的店扬扬下巴,“纸钱哪儿都能买到,小一点的便利店就有存货,既然这样我何必又费着油跑这么老远来?” 这正是于征北想问但没问出口的。 还有…… 他们都走一半了,霍驰始终目不斜视,他应该是另有目标。 “有什么讲究么?” “你见过冥币么?” 于征北点点头,没烧过,但样子见过。 花花绿绿的,数额一个比一个大,上面的零跟闹着玩似的老长一串,一两千块那种感觉都不好意思拿出手。 纸钱上好像还有阎王爷人像,但一款一个形象,具体什么样儿于征北也说不清楚。 “一个国`家不能有两种货币,上面印什么下边用什么,那不是乱套了么。” “也对啊……”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注意过。 “所以得烧下面承认的货币类型,”霍驰道,“我教你的你都记住了,以后这种跑腿的活儿我们没时间就得你来。阴魂上来的时间有限,顾硝那边一切正常,它们的要求就会在固定的时间内完成,除非情况特殊。像这种捐赠,我们属于给人拿钱办事,但你拿了钱不干活儿,性质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所以这纸钱绝对不能买错,“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没满足它们的要求呢?” “那……”霍驰回忆了下顾硝不在的那段期间,那时候他有空就帮着登记,没空就当那些阴魂看不到,顾硝不在它们在人间的时间会延期,但对阴魂来说它们并不留恋人间,更何况只能待在事务所里,这也就导致……霍驰经常性被投诉。 登记了不干活,干了活儿也不是那么精致。 “那就会被投诉。” “投诉?” “嗯,投诉对我们来说是个很严重的事情。”霍驰说,“投诉要扣奖金扣绩效,年底不能评先进,严重的还得重新学习,活照常干,到时候和新人一起接受公务员考核,成绩不好就加考,反正事儿不少。” 不过霍驰这回情况特殊,毕竟那不是他的工作范围,挨了顿批评一毛钱没扣。 “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买错的。”说完于征北就小心翼翼的看了过来,“哥,那我能申请下白天来么……” “尽量满足。”霍驰说。 “谢谢领导!”于征北瞬间就松了口气,“不过哥,我突然反应过来,我们是不是可以一次多买点,这样就不用每回都特意跑这么远了。” “囤冥币?” “额……有什么不对么?” 霍驰在他刚拍过的地方又打了下,“于同学你笨成这样大学真能毕业么?在你看来那是一堆破纸不假,但在阴魂眼里那可都是钱,你放一堆钱在所里,你不怕它们天天蹲你床头等你睁眼就嚎着让你给烧点啊。” 于征北:“……” 这个画面感真的是…… “一定数额内我们是可以给的,就像可以接受赠送一样,多了属于犯错误。所以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不要囤这个东西。” “我知道了……” “对了我抽屉里有一沓,盖着封章的,那个不要动,打点关系用的。” “关系?” “到了。”说了于征北也听不懂,霍驰干脆捏着他脖子把他给塞进了店里。 寿衣店飘着寺庙里特有的味道,还夹杂着干燥的纸香味儿,于征北以为他能挺害怕,可看了一路那青蓝色的光,突然走进普通灯光反倒觉得亲切。 那些小纸人连带着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间店空间挺大,两边摆满了纸活儿过道也还有不少空间。 “这老板的手艺不错啊……”光线好了,看的也清楚了,于征北觉得这是他一路看来扎的最好的,每一个都活灵活现的。 “嗯,老板和下边有缘,”霍驰小声道,“赚的就是这份儿钱。” 于征北认同点头,他一个外行人看这些小纸人的卖相都感觉不一般。 “问你个问题。”霍驰突然道。 “你问。” “你知道这些纸活儿为什么都没点眼睛么?”无论是人还是牛马,眼睛都是黑色的。 “听说过,据说点完眼睛就活了。” “差不多那意思,没点的,烧不下去,是死物。”霍驰往里间的门看了眼,他俩说了这么半天还没见人出来,平时一进门老板就迎客了,“还有手艺不行的,扎的东西不好的,也烧不下去,所以选的时候得看好了。” “讲究真多啊……” “比起上面,下边的讲究是少的了。”霍驰等不下去了,干脆直奔里间,“老板,买东西。” 霍驰一迈进去就停住了。 于征北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霍驰停的太突然,于征北就在他后面,要不是刹车及时就摔他身上了,到时候霍驰又得说他笨,“怎么了哥?” “没事。”霍驰犹豫的看了眼屋里的阴魂,最后还是没把这事儿跟于征北说,逗归逗,真有事儿了他不能让于征北上前线,至少现在不行。 霍驰径自走向趴在桌上睡觉的老板那,阴魂见到他多多少少都有些忌惮,但它们并没有立刻散去,也只是趴在老板身上警惕的看着霍驰罢了。 那老板如同乱码的电影,身上摞着无数重影,而所有影子的眼睛都在瞪他。 别说于征北,他看着都有点瘆人。 “老板。” 霍驰推了好几下,老板才一激灵坐了起来,他坐的挺猛,但人明显没什么精神,眼皮黏着半天都没彻底睁开。 老板一脸憔悴,印堂发黑眼底乌青,连鼻梁都透着青光。 通俗点讲,就是被小鬼缠的。 他这店里,不光有阴魂,还有其它东西。 “我买东西。”霍驰又重复了遍。 “哎,霍兄弟啊,”老板这才如梦初醒的打了声招呼,霍驰和顾硝是这里的常客,所以不用说老板也知道他干嘛来的,“还来那个纸钱儿啊?” “对。”霍驰把钱递过去,“老数量。” “好嘞。”老板说了声让他们稍等就出去了,前前后后没五分钟,桌上就多了一摞捆好的纸钱。 数目不多,上面的零也没那么夸张。 霍驰指着左下角的‘酆都银行’给于征北看。 于征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这个标志的是可以用的,“我记住了。” “很好,”霍驰并不避讳老板,他直接道,“这条街上就他家有,回头你把店名记住了。” “好。”怪不得霍驰路过那么多店都不进去。 不过说到这里,如果说下面认同的冥币只有这家店卖的话,那岂不是…… “以后这活儿差不多就都给他了,你按平时的数量给他,要加其他东西的话我再给你写条儿。” 霍驰说完,那老板好半天都没反应。 “哥……他怎么了?” 第42章 我是霍驰是个侦探 老板仿佛被摁了静止键,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连因强笑挤出的皱纹都没有任何变化。 “哥……”于征北又喊了声。 “没事。”霍驰过去在老板肩上拍了下,堆叠的阴魂被震慑瞬间弹开。 老板如梦初醒般扬了下头,然后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太累了,稀里糊涂就睡着了,别介意啊霍兄弟,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正常,我累的时候也这样。”阴魂并未消散,它们下方延伸出无数蛛网般细密的线,线条紧紧缠绕他面前的男人,眨眼间它们又被拉了回来,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围在老板身上死死瞪着霍驰,霍驰看了会儿才将视线落回到老板那,“我说,以后这跑腿的活儿就给他了。” “这样啊……”老板看了于征北一眼,不好意思的冲霍驰笑了笑,“霍兄弟,你看咱俩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瞒你,这店我不打算干了。” “家里有事?”霍驰直言道,“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店里什么情况我知道,关店的话不可能是因为生意。” “也是,也不是。”老板摇了摇头说,他半个身子靠在柜台上,那疲惫的样儿感觉分分钟又能像刚才似的睡过去,“问题在我这儿,身体出毛病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容易犯困,刚开始就是瞌睡,总爱打盹,后来就是困的不行必须得去睡觉,再后来,都不等你去找地方,不管在哪儿在干嘛,说睡着突然就睡着了,刚你不也看到了么,根本就控制不住。” “去过医院了么?” “去了,没用,医院换了好几家,能做的检查都做了……”老板摆摆手,而后往霍驰那凑了凑,他小声道,“霍兄弟,这事儿我要是和别人说估`摸`着没人能信,但你总来我这儿买东西,你应该明白。我干这是死人买卖,一年到头都和这些东西打交道,阴气太重,所以有的病,不是医院能看好的。” “你的意思是……” “我找人算过了,”老板对霍驰是真信任,一点没迟疑的直接道,“大仙说了,死人钱不能赚一辈子,该收手就收手,要不然,就是拿寿命换钱了。我这病呢,就是给信号了,撤了和那些东西就没粘连了,病也会一点点好了。” 于征北正琢磨着老板得了什么病就听了这么句话,他诧异的看向霍驰,人下边儿的公务员都说了,这老板和阴间有缘,赚的就是这份钱,怎么可能有短寿一说。 那什么大仙,骗人的吧。 “我是经常来你这儿买东西,不过见不着也碰不到的,还是不要太过相信。心存敬畏是好,过分迷信就不对了。”霍驰义正言辞的说, 于征北:“???” 霍叔叔,您就是迷信本身吧? 每句话每个事儿都和封建迷信有直接关系,然后你让人不要信这个?还说的一本正经的。 “可能吧,但什么都没命重要,赚多少钱没得花不是白费么,这些年的攒的底子也够我花的了,再说没几年就能拿养老金了,这岁数了,不拼命了。” “身体不好可以雇人,生意丢了不可惜么?” 老板一听这话眼睛就直了,他苦笑着摇头,劲儿用的不小,感觉像是在努力把眼泪憋回去,“舍不得啊,那能怎么办呢……大仙说了,我家要是继续干这买卖,不管我经不经手,报应很快就会找上来的,轻的,是我,重了,就祸及家人了。” 从刚才开始于征北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越听越不对,他一个劲儿往霍驰那看,可惜后者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老板晃了会儿头,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就在于征北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那老板突然又道,“我打小就跟我爸学这个,一弄就到现在,不是我自吹,我吃的就是这门手艺……” 说到这儿,老板的视线落在那摞纸钱上了。 “霍兄弟,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你说。” “那么多冥币,你们怎么非盯着这款买啊?” 这问题问的于征北有点紧张,但转念他又纳闷为什么要紧张,霍驰不可能说实话,就算说了老板也不能信啊。 “我们一直用这个,换了不好跟客户解释。”霍驰说。 老板明显还有话要问,但嘴都张开又咽了回去,“我不知道霍兄弟你是干嘛的,你不说,我也不问。不过就你买的这个冥币,有不少人专程过来买,你别看便宜,但卖的份数是真多,所以生意好不光是因为我手艺,它也有一部分原因。” 于征北心说,整条街就你家出售下边儿可以流通的‘真`钞’,好容易能给家里人托梦,那些阴魂肯定得有指示啊,要不钱白花它们还拿不着。 如此说来…… 老板手艺本来就好,再加上这特殊的冥币…… 赚翻了。 “是么,这我还真就不知道,我就是习惯了。”霍驰也看了眼那摞纸钱,而后道,“不过这属于你的商业机密吧,就这么说出来好么?” 老板乐了,那表情有几分释然,“是啊,商业机密,以前都藏着掖着,生怕被同行知道了也弄点回来,我卖这冥币跟卖粉似的。现在好了,不是啥秘密了,也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你的意思是,这条街上还有别的店也在卖了?” 于征北抽了口气,霍驰要不说他真没发现。 老板说他不再提心吊胆的原因不是因为不继续干了,而是这不再是什么秘密。 既然不是秘密,就是在霍驰之前已经公开,并且是在他不知道或是无法阻止的情况下。 而且距离还不会太远,不然不会给他这么大影响。 于征北在心里竖了竖大拇指,霍驰这侦探也不是光打个旗号啊,上次捉`奸也是,霍叔叔还是有真材实料的。 “你说对了。”老板说。 霍驰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我的职业性质特殊,过去确实是不方便透露,因为那会影响到我的调查,但现在不一样了。” 老板接过去,于征北发誓,老板看到内容的一瞬间表情绝对抽了下,“所以你是……” “我叫霍驰,是个侦探。” 于征北:“……” 非常动画片的开场。 霍叔叔你这么剽窃死亡小学生的开场白怕不是会被告侵权啊。 “要聊聊么?”霍驰问。 “你要聊的是……”这回轮到老板懵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必有妖,你不觉得这事儿太蹊跷了么?” “我……”他也觉得不对劲,但见过大仙之后再加上他身体状况每况日下,他就接受了现实,“所以你是说……” “你可以委托我帮你查这个事情。”霍驰说。 “啊……” 霍驰露出个鼓励的微笑,“我是专业的。” 老板挣扎了一小下就点头了,“那行,霍兄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好,”霍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老板坐到那边的桌前去,“我们先来谈谈委托金。” 于征北:“……” 霍叔叔还真是……公私分明刚正不阿一毛钱都不会差啊。 这种时候竟然先谈钱。 “不过霍兄弟,”老板一边走一边问,“你是做侦探的你为什么总来买冥币啊。” 于征北:“……” “职业秘密,不方便透露。”霍驰说。 于征北:“……” 答案是挺万能,但没什么分量。 很快霍叔叔那边又接了句,打消了于征北的疑虑,“你以为我接的活儿都是你这种只是单纯调查的?” “啊那你……” 霍驰以食指点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是看我们关系好,给你破个例。” 于征北对着墙咧了下嘴,殡葬店老板这个属实是单纯的调查,霍叔叔不单纯的一般都捉`奸什么的…… 至于老板想象的那些东西,你说你干了这么多年买卖也算是老江湖了,怎么什么话都能信呢,不知道私家侦探什么的不能和警方等相关部门合作么,老板你动画片也看多了啊。 于征北想这事儿的时候,完全没留意这是霍驰过去教训他的话。 …… 俩人从店里出来已经小半夜了,霍驰一出门就困的直点头。 “我以为霍叔叔你视金钱如粪土。” “嗯?”霍驰蹭蹭打呵欠挤出来的眼泪看过来,“那我为什么每天都累的跟狗一样?” 于征北:“……” 这话说的,他无从反驳。 “我只是不抠而已。”霍驰说,“该花的花,该享受的享受,不能对不起自己。” “好吧……”这话来时候霍驰已经和他说过了。 “你是不奇怪,登记就够我累的了,为什么还要主动接这个活儿。” “是……”因为霍驰说他不指着事务所赚钱。 “这个事儿很奇怪。” “奇怪……” “你不好奇那冥币的源头在哪儿么?” “那不就是批发市场批的么。”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就他一个人能批到呢?” “这个……” “至少我这区域,就他一家在卖这个,而且我也说了,他和下面有缘,所以能赚到这份钱。”如果单纯是换了家店也正常,但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变成这样,还有一堆阴魂缠体这就不对劲了,“太晚了,我们先回去睡觉,明天起来再说这事儿。” 第43章 关于冥币的发行商 霍驰不喜欢麻烦,于征北的事儿给关卓伦打电话是最快也是最方便的解决方式,去之前他就打算好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挺小的一件事情,在他心里砸出了那么大波澜。 关卓伦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绕,一圈一圈的绕,如果这个事情真的不是普通人做的,那么…… 霍驰看着面前那扇从未开启的门。 从他接手事务所开始,这门就未曾打开过。 他是公职人员,他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体下入阴间,但那得是在特殊情况下。 下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儿?若有人犯错该如何处理,或者会像上面一样调查出来么? 即便是有什么,也不可能让他一个小小的户籍管理员知道。 下边的规章制度比上面要严格很多,甚至不允许又多余的好奇心,只要把本子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情不该关心也用不着关心。 霍驰一直恪尽职守,也从没愉悦过什么,但他现在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思绪。 这两扇门后的世界,忽然对他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 也就是受关卓伦的影响,他才主动提出帮殡葬店老板调查。 按照正确的流程,他只要把存疑的事情报下去就行了,会有专门的人负责处理。 但那样的话,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过程,结果,以及起因等等一切都会越过他。 霍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他决定用人间的身份查这事情。 “干嘛呢你?” 顾硝扒着楼梯扶手探头往下看,悬在半空的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待看清霍驰后就走了过来。 这地方他俩很少来,整个一楼及这两扇门和墙一样,就是个摆设也从不会有人注意,所以顾硝看都没看,直接冲霍驰扬扬下巴,“霍大爷您思考人生的地儿能不能换个干净点的啊。” “顾硝,你说,下边是什么样儿呢。” 这话把顾硝说的一愣,送到嘴边的杯中停住,热气顷刻扑了满脸,“霍大爷,你在想的和我在想的我不希望是一回事儿,你很清楚……” 霍驰知道顾硝要说什么,他伸头往顾硝的保温杯里看,直接把话打断了,“于征北给你泡的?” “不是,我找东西的时候在柜子里翻到,我看没过期就泡了杯。”顾硝把保温杯往霍驰那递了递,“挺好喝的,你试试么?” “不用了,你喝吧,我还没到端保温杯的年纪。” “拉倒吧,”顾硝乐了,“这杯是谁给的我忘了,反正当时是给了俩,我翻到的时候就一个了,小于说那个之前你一直用呢。” “他看到你要泡茶了?” “没有,他和面呢,说待会儿吃饺子。”他翻东西的时候于征北头都没回,只有提到保温杯的时候才扫了眼,非常匆忙的一眼。 “这样啊……”霍驰想起了那段使用保温杯的特殊岁月,再闻到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霍驰的视线重新落回到顾硝身上,“你媳妇儿呢?” “工作啊,上班啊,忙的要死。” “在这边了么?” “没有,”顾硝说,“出差了,说是快的话三五天回来,慢的话,怎么也得小半个月。” “真勤快。”霍驰敷衍的说了句,然后道,“那个茶是于征北给我买的,我不爱喝,就给藏起来了,我骗他喝完了,你喜欢就都给你,但你别让他发现了。于征北说这茶挺好,提神醒脑,还对身体有益,连着喝功效更甚,还能加水果好像,回头我侧面给你问问。” 霍驰扔冰箱里东西的时候是想把这茶也一起扔了的,可在最后他又鬼使神差的给收柜子里了,他早都忘了,没想到让顾硝给翻出来了。 “一个茶而已,不喝直说就完了,霍大爷……你怎么那么在意小于的想法啊?” 霍驰心想他并不在意于征北知不知道这茶归谁了,他在意的是于征北会不会说出这茶的功效,所以顾先生,我这是为了你。 趁媳妇儿不在,好好补一补吧。 霍驰想辩解,但转念一想他要是跟顾硝一直强调这茶反倒奇怪,于是他眼睛一瞪没什么表情的扫过去,“关你什么事儿?” 说完霍驰就走了。 顾硝把杯送嘴边,呦呵呵的喝了口茶。 小声在杯里激出回音,又被这空旷的屋子扩大。 霍驰听着那动静嘴角不易察觉的往上勾了勾,他和顾硝是好同事,好战友,也是好兄弟,所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当初他遭的罪…… 有媳妇儿能怎么地呢。 秀恩爱是会有报应的,顾先生。 “哦对了。”光顾着和顾硝开玩笑,正事差点忘了,霍驰回身招招手,“帮我联系你老板,我有点事儿要查。” “我……老板?” “对。” 顾硝的保温杯差点摔地上。 …… “不是霍大爷,你这个属于越权啊……”手机屏幕早在一分钟前就黑了,画面消失前对话框里仍旧没有一个字,“你要是觉得不对劲你去上报,我问我老板他也不能跟告诉我啊。” “没让你问他流程也不用问冥币是怎么发行的,你就问问,一个区域有多少人能卖。” “这属于擦边球啊……” “怕了?”霍驰的语气骤然一变。 顾硝没再说话,他看看霍驰又看看手机,坚持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成吧,有事儿咱一起担着。” 工作性质不同,能力及工具也不相同。 霍驰的阴阳簿只能给阴魂登记,或是报备阴德方面的事情,他是没办法直接与下面联系的。 而顾硝为阴魂还愿,做的都是这些琐琐碎碎的工作,因此用上面的话说,他的人脉是相当广了,各个部门他都能联络上。 顾硝犹豫了下,开始打字。 顾硝:老板,我问下,下面那个货币在一定区域会有多少个发行商啊? 顾硝这话刚一发送,下面就蹦出行字。 老板: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硝和霍驰对视一眼,又打下:我们常去的那家店老板要不干了,先问清楚,要不用的时候再找不到地方。 老板:不干了? 简短的三个字,却极有分量,霍驰只知道有一定阴缘的人才能赚这个钱。 看顾硝老板这反应,能卖那个冥币的人应该和他们一样,不是随随便便找的,下面有所选择。 顾硝:嗯,昨天去拿钱,对方说的,打算把店兑出去不做了。 老板:这样啊……我知道了,我和相关部门说一下,这事儿你别管了。 霍驰的猜测没错,这事情不对劲,他赶紧推了顾硝一把。 顾硝:哎老板! 老板:又怎么了? 顾硝:你看,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歹是我给你提供的消息,我不越权我也不参合别的部门的事情,不过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那个钱到底是不是随便谁都能卖啊。 老板:谁都能卖不就乱套了。 顾硝:对啊!我也说嘛,我当初来的时候你们就让我到他那去拿,别地儿也没提,我就说不能谁都卖吧。 老板:嗯。 顾硝:老板,发行商是不是也是下边儿的人啊? 老板:不是。 顾硝:啊?不是?不是他们怎么拿到的货币啊? 老板:东西就在那儿,能拿到的自然就能,不然怎么都拿不到。顾硝,你问题多了点。 顾硝:没没没,我就随便问问,满足下好奇心,那老板你忙,我干活去了! 顾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摁着胸口长长的出了口气。 “挺急。”顾硝说。 “感觉出来了。”不然不会这么痛快让顾硝套出话来。 “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霍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查我的,只查人间的事儿。欠你个人情,回头还。” “这话说的。”顾硝乐了。 顾硝帮了他相当大一个忙,如果弄不清楚同区域有多少发行商,霍驰就得追根究源,稍不留意就属于越权犯错。 但现在,他的目标明朗了。 “走了啊。” “哎霍大爷……” “怎么?”走到门口的霍驰回过头。 顾硝摆摆手,“没事儿,祝你顺利。” 霍驰走了。 顾硝看向桌上的手机, …… 于征北坐在疾驰的车上,这一刻他是懵的。 几分钟前他还在厨房里剁馅儿准备包饺子,现在就已经到商业区了。 被拽出来的时候于征北第一反应是,除了饺子他没准备别的东西,顾硝吃什么,然后就是厨房里乱七八糟的,那个面他还没给盖上,回来不得硬`了…… 等这些问题全过去之后,于征北才后知后觉的问,“我们这要干嘛去啊?” “去昨天那家店。”霍驰说,“不是说好了今天去帮老板查那事儿么。” “啊对,不过……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于征北往后排看去,手提包还躺在昨天相同的位置,“我们是不是,还没给那个鬼烧纸啊?” 霍驰:“……” 是啊,没给烧不说,冥币还在车上忘拿下去了,他给忘的一干二净。 另外一边的顾硝。 他看着狼藉的厨房听着阴魂的哭嚎咆哮,“霍驰你过分了啊——” 第44章 第一次自己做任务 “听着于征北,”霍驰没把车停在昨天的位置,而是开进了附近医院的停车场,“待会儿我不跟着,你自己过去。” “啊?”于征北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的鼻尖,“我自己?” “对,”霍驰道,“那条街我常去,不少人认识我,他们也知道我经常在什么地方买东西,所以我去查不太方便。” “可是我也不会啊。”这方面的培训还没进行过呢,霍叔叔你不是忘了只带我去捉过奸吧。 霍驰从昨天买来的冥币里抽出一张,“你什么都不用干,就挨家店去给我找这个,必须一模一样一点都不能差的。” 昨天霍驰已经教给他怎么认这冥币了,怕出岔头他把这张小心的揣到了兜里,“每一家都要去么?” “对。” 老板那边并没有太多线索,他也不了解这个给他带来无数财富的东西。 他只说这个冥币是他无意间看到的,放在角落里不起眼,秉承着什么都得有的原则,他就买了点,没想到这个冥币销路还不错,他以后去的时候就每次都给包了。 这款冥币除了他也没人买,销量不好厂家做的也少,所以店家后来也懒得摆,反正他都要,进了货就直接给他装好等着来拿。 可最近几次,他都没拿到这个冥币。 他以为是厂家不做了,问了几回店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还是个伙计告诉他,不是不做了,是这个冥币批给别人了。 价格比他高,和他一样都是全包。 具体是谁家那伙计没说,只告诉他就是他们那条街上的。 老板挺生气的,毕竟合作了这么长时间,不过做买卖就是这么回事儿,价高者得,所以他没直接去找店家哄抬价格,回去之后先让朋友去打听打听。 他朋友带回来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几家店铺里都看到在卖,而且数量还不小。 老板说,他得病可能和这事儿也有关系。 之前他就奇怪,为什么最近这个冥币都不卖了,按以前的销售速度仓库早就空了,连着好机会都没进到货了,也没影响他正常卖。 客人都跑了,他这边还能卖么。 不知道还好,一知道了就忍不住琢磨,越琢磨越闹心,越闹心越想琢磨,来钱的道儿就这么让人给分出岔了,还不是一两个岔,大江变成了无数的小河道。 所以他就给自己弄倒了。 现在释然了,不合计了,但说起这事儿他还是一直在皱眉头,他和霍驰说,霍兄弟我跟你说,人啊,都贪心,我也是。我不靠整个冥币我在这条街上生意也是最好的,但是吧,平白无故那么多钱就没了……就像有人拿刀把盆里的肉一块块挖走似的,怎么都不是滋味。 说完了他还劝他俩想开点。 但那时候,这二位听客对他只有同情。 这哪是贪心,本来就该属于他的东西,生生被人给抢走了。 霍驰没问他进货的地儿,他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所以他只问了老板的朋友去了哪几家店。 可惜老板记不清楚了,当时又没有走完。 没办法,他们今天只能重新考证。 但顾硝帮他解决了最大的难题,顾硝老板并没有明确强调区域的事儿,只告诉顾硝这个冥币不是所有人都能售卖的。 这在无形中又给霍驰缩小了范围。 如果说这个区域或者这座城市只有老板那里卖,那么他只要在剩下的人里找嫌疑人就可以了。 “然后每家都给我买一包回来,不用多,记住了是一包。” “就这样?”他以为这任务多艰难呢,霍驰又不跟着,结果就是跑个腿,让他白紧张了。 “是的,”霍驰把自己的钱包塞给于征北,又给了他一支笔,“买完之后把店名记下来,和冥币放一起,写的时候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弄个自己能看懂的记号,千万别给我搞乱了就行。” “这个没问题。”这和跑腿一样,都没什么技术含量,把霍驰给他的书包挂肩上,要关门了于征北忽地生出点不安,这还是他第一次自己去给霍驰干活儿,“我……真一个人去啊。” “不然呢?”霍驰挑眉,然后狐疑的打量着于征北,“小朋友一个人出门害怕了?” 于征北一僵,反手甩上了车门,力道之大让里面的霍驰都跟着晃了晃。 霍驰靠在似乎仍有余震的车座上,目送那趾高气扬的小朋友离开,等于征北走出视野后,他点了下腕表。 仆役飘了出来。 “跟着他。”仆役领命钻出车门,正要去追于征北霍驰又轻飘飘的说了句,“把人给我保护好了。” 仆役点点头,飞走了。 这时另外一个从腕表里钻了出来,小姑娘两手托腮,要不是眼睛只有俩窟窿,估计都能冒出光来,“那条街都去过多少次了,怎么可能有危险怎么可能需要保护……霍大爷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吧……霍大爷你好像对他很……” 霍驰一拍腕表,把仆役压了回去。 小姑娘只咯咯笑了一声就消失了。 …… 仆役追上于征北,把自己卷成纸卷插进了侧边口袋里,于征北并无察觉,就这么走到了昨儿才来过的街口。 同样的一条街,白天和晚上简直是两个世界,晚上那灯照的跟鬼门关似的,虽然招牌没变门口摆的东西也没变,但现在怎么看都是店铺而已。 于征北没急着进店,而是把能看到的店名都抄了一遍,撕的只剩一点连着,这才从第一家开始走。 他刚一进去,里面就迎了个人出来,因为是做殡葬业的,这人也没什么笑脸,只是和善的看着于征北,询问他有什么需要。 于征北把书包往肩上一担,“我想买冥币。” “冥币这儿有,是想给什么样的人选,是亲人,长辈,还是朋友?”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个东西也有讲究么?” “那当然,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样的钱,”他将于征北请到了柜台边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堆冥币开始介绍。 于征北看着听的挺认真,实质上一个字儿都没往耳朵里进,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那堆冥币里转来转去,老板手一动他立马就往缝里看。 在老板讲到一半的时候,他发现了印有酆都银行字样的冥币,他指着那冥币问,“这个适合什么样的人?” 老板愣了下,然后道,“这个倒是不挑……但不是特别高档的,我们这……” “不挑就行,讲究太多了到下面用也麻烦,你先给我来一包这个吧。” “一包?” 于征北掏钱的动作一顿,“一包不卖啊?那算了。” 说着他就把钱又塞回去了。 “卖啊怎么不卖呢,你这小兄弟也有意思,哪有人买冥币就买一包的。” 于征北看了他一眼,那老板就没再多言,把冥币给他装口袋里递了过来。 老板收钱的时候于征北把写着点名的字条塞进口袋,然后进了第二家。 这工作并不难,刚开始他还挺谨慎的,后来走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至于店里摆的那些东西……胆子越磨越大,让霍驰训练的,看到那些纸人什么的偶尔他还能在心里点评一下,有的糊的太丑了,要真成功送到下边儿了,就变成传说中的丑鬼了吧…… 不过这玩意儿烧下去应该不是鬼吧? 于征北心情愉悦的逛完了所有的店,这些冥币不是所有人家都有,大概能有一半的店。 于征北还和他们聊了聊,像个好奇的客人,问他们这些冥币是不也和那些纸活一样是自己做的,有健谈的跟他说现在已经没多少东西是纯手工的了,包括外面的纸活,不爱说话的就简短的应了声再没了下文。 空书包沉甸甸的担在肩上,这分量对他来说特有满足感也有成就感。 第一回自己完成任务,他特想立刻到霍驰边上看看他的反应。 不过…… 来的时候他穿了整条街,又是每家店都进去的,再这么回去太招摇,于是于征北就打开手机地图,准备换条路。 地图指示街边上有条小路,穿过去就是霍驰现在所在的位置。 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于征北给霍驰发了条消息,让他等着他凯旋归来。 …… 手机叮的一响,于征北发来了条微信。 霍驰没点开,只扫了眼内容就把手机给扔那了。 他不是不想回,主要于征北那头像太丑了,大学生要么青春活力,要么恶搞卖萌,于征北弄了个非常直男的头像。 头像上什么都没有,就一只猫。 这猫还不是艺术片那种,路边随处可见的流浪猫。 拿自己拍的东西当头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主要是于征北审美水平和摄影水平都太差劲,那猫脏兮兮的不说,视角选的不好拍的时候手还抖了,就感觉那猫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都开始冒烟了。 每次看让霍驰都有种窒息感。 于征北那边结束了,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于是霍驰把后面的手提包拿了过来。一边数钱一边等于征北回来,就在这钱查到一半的时候,车里骤然一凉,那凉意沿血管麻痹了他半个手臂,腕表嗡鸣,下一瞬仆役飘了出来。 纸片不住抖动,空气里皆是飒飒声响。 霍驰瞳孔一缩,开门就蹦了下去。 于征北出事儿了。 第45章 顾硝和霍驰的身份 地图上显示全是殡葬品的那条街隔壁就有条小路,和他们酒吧后面那条差不多,楼房之间的间隔,就是没有门,要么墙要么窗。 墙壁下方是绿化带,中间铺着干干净净的砖,一看就常有人走。 这也不奇怪,这条路和殡葬街相邻,一样的方向一样的长短,换做是他也是宁可绕远路也不走隔壁。 任务完成,心情愉悦,于征北的脚步相当轻快,就在他走到一半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说是耳边,是因为这声音紧贴右耳响的。 于征北正走到三栋楼的对角处,他下意识往右侧看去,一道黑影猛地从角落窜出,于征北就看到个大花脸,后脑勺紧跟着就磕到了墙上。 咚的一声,眼睛立马就花了。 冰丝手套的细腻触感紧贴颈项,一再收紧的力道让于征北的下颚上抬嘴巴微微张开。 不过分秒,他就让人摁到了墙上。 背后的书包跟秤砣一样死死坠着,于征北个子又矮,这姿势他胳膊没办法完全抬起来,除了面前的手臂,其他地方他都碰不到。 推不开,也抓不到。 “谁让你来的?” 来人是个大块头,又高又胖力气也大,于征北让他掐的满脸通红,额角明显凸出了几道青筋,他喘不过气,只能勉强发出点声音,“你说……什么……” 后脑勺的疼劲儿还在,窒息让他的视野愈发模糊,对方就在他眼前,于征北也还是费了半天劲才把人看清。 对方一身纯黑卫衣,帽子上的抽带系的很紧,露出不过手掌大的脸谱面具。 别说模样,连他的五官在哪儿于征北都看不出来。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的!” 那人咬牙切齿的又问了次,随之而来的是颈间的压力更大,于征北在地上蹬了两下,血丝蛛网一样在白眼球上蔓延。 “我……我……”于征北的舌头都被掐的伸了出来,他掰不开对方的手也没办法从墙上借力,于是他晃着脑袋,眼睛拼命往书包上看,“那……在那……” “什么?”那人不清楚于征北要表达什么,就将手松开了点。 于征北趁机赶紧吸了几口气,然后飞快道,“在书包里,我不认识,他给我钱让我帮他买东西……” 那人窜出来的一瞬间于征北就猜到了他的来意,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为了些冥币要置他于死地。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或者是恐吓,于征北能真切的感觉到对方的杀意。 他想弄死他。 所以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他得逃,必须得赶紧想办法逃开或者求救。 于征北背着手往书包上摸,“他给我留了电话,还有名片,就在这儿,你别掐我我拿给你……” 对方的视线落在了于征北的手上。 于征北艰难的从里面掏出个东西递了过来,“你看哥,我就是想赚点零花钱,我……” 那人伸手来接,于征北看准时机照着裤裆就顶了下。 身高的差距让他够不着对方上身,但下面全暴露在于征北的攻击范围内,特别是腿,为了掐于征北那人的腿是分开的。 所以于征北这一膝盖从大腿直接顶到了裆中央。 对方闷哼一声身子一趔趄,但他没撒手。 于征北愣了下,刚才那顶的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不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的手骤然一紧,于征北直接被提到了半空。 对方彻底被他激怒,也不再问于征北的目的,从兜里掏出把刀就往于征北身上捅。 于征北的瞳孔骤缩。 书包里的仆役突然飞出,符咒般附到对方额前,紧跟着一团蓝火炸开。 于征北摔到地上,那人后退着撞上对面的墙壁。 “跑!”巷子那头,另一个小纸人冲于征北喊,“霍大爷马上就到,往我后面跑!” 于征北捂着脖子,踉踉跄跄的冲向小纸人。 小姑娘在半空虚虚一晃,挡到了于征北后面。 蓝火散尽,并没给对方带来任何伤害,那人晃晃脑袋,面具下的嘴唇明显咧开了,能看到他紧咬的牙齿。 他甩甩手上的刀,直奔于征北而去。 仆役飞到他面前,并没有攻击,而是绕着他脑袋来回飞,像一只碍事的苍蝇。 那人急了,连连挥刀,小纸人十分灵活,每次都轻巧躲开并又很快缠上来。 吼叫声在背后不停回荡,于征北不敢回头也没功夫回头,除了逃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在距离巷口不到三四米的时候,后面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那人的吼叫及仆役发出的飒飒声。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于征北的脊背发凉,这感觉,就像野兽已经来到了他身后。 于征北发疯似的往出跑,这时背后传来破风声,背上的书包一沉,冥币洋洋洒洒的飘了出来。 对方这一刀没扎对地方,他把手一抽,对着于征北的脖子又是一刀。 就在刀尖几乎碰到于征北带着手印的脖颈时,霍驰把于征北往怀里一带,俩手摁着他肩膀腾身而起,双脚重重踹在了对方身上。 那人闷哼一声后退着摔到了地上。 霍驰落地,将快要摔了的于征北扶稳。 刀划开了书包扎在了里面的冥币上,没穿透,也就没伤到于征北。 确定他没事霍驰就放心了。 “站好。”霍驰捏着拳头向对方走去。 那人一见打不过,扭头就跑,霍驰要追,但跑了几步他就停住了。 他能追得上,但放于征北一个在这儿太不安全,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人家有多少人,他的仆役现在还没了。 穷寇莫追,不明智。 霍驰看着那巨大的身体灵活的消失在巷子中央,皱着眉头回到于征北边上,“其他地方受伤了么?” 于征北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连嘴唇都是白的,他摇摇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霍驰扶着他下巴看了看被掐过的地方,那里已经淤青了,依稀能看出手的形状。眼球也有些充血,眼底还有小红点,对方这架势,就是奔着要他的命来的。 “抱歉,我的疏忽。”霍驰说。 于征北赶紧摆手,这种事情谁能料想的到,他就是来买点冥币而已,就算对方知道他们要查他,为了点钱也不至于要人命啊。 霍驰想不到,连他这个当事人当时都没往那方面想。 有人为钱死,但那都是真钱,他这个…… 冥币。 于征北苦笑。 想到这他顿了下,霍驰刚和他要找的人都面对面了…… 他要是不在这儿估计霍驰就能把人给抓住了。 于征北忧心忡忡的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 这事情不简单,打草惊蛇了,抓到了还好,没抓到的话…… 怕不是得越来越复杂。 “没事,迟早还能逮着。”霍驰知道于征北在想什么,他把书包扒下来挂到自己肩上,拉着于征北的胳膊让他勾住自己脖子,“能走么?要么我抱你吧。” 于征北赶紧摇头,比刚才摇的频率快多了,这一用力过猛脖子就疼了,于征北嘶了声改用手摆。 霍驰看着脸旁边雨刷器一样晃动的小手,要不是情况不对他真能让于征北给逗乐了,不过就抱一下至于拒绝的这么彻底么。 但现在霍叔叔真没这个心情。 在于征北遇袭的瞬间仆役就通知了他,好在医院的停车场离这里不远,他开车过来没用多久,可也就是这么几分钟…… 于征北差点出事。 他大意了。 霍驰把于征北扶到还没关门的车上,一上车于征北就傻眼了。 满地的钱啊…… 昨儿拿回来的手提包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从座位到地上全是钱,霍驰看都没看,也没把手提包系上,带着一堆钱就扔后面了。 现在好,整个车里都是钱,他屁股底下也是。 于征北:“……” 这可是人见人爱的钱啊,你这么做你考虑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它们的感受了么? 他这车除了顾硝没人坐,所以连水都没准备,霍驰从后面翻出落在车里不知道多久的薄棉袄扔到了于征北身上,把脚下的钱捡起来同样往后面一扔,“睡会儿,什么都别想,有事情醒了再说。” 于征北看着那些钱将外套拉到身上,哪给他想的功夫,脑袋一沾到椅子人就昏睡过去了。 …… “醒了?” 于征北刚一动,床边的人就看了过来,于征北以为他回到事务所了,但周遭清一色的白,上方还悬挂着个点滴瓶子,“怎么来医院了?” “你都那样了能不来么。”顾硝放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轻微脑震荡了。” “啊,有那么夸张么?”他都不记得他碰到脑袋了,当时太乱了,那人突然冲出来,他连是什么都没看清就上墙了。 “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 “不晕么,或者恶心什么的?” “暂时还没。”于征北坐了起来,“现在一切正常,没感觉一点不对劲。” “有什么记得跟我说……霍大爷忙去了。”于征北虽然没问,但眼睛一直往屋里扫,顾硝知道他在找什么,就好心解答了他的疑惑。 “啊?” “刚才走的,一会儿就能回来。”后面的问题同样不等于征北问,顾硝非常主动道,“检查什么的都是他带你做的,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趴这儿了,没帮上忙。” “完全不知道……”于征北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睡的太沉了。” “惊吓过度又磕了头,正常,不过你可把霍大爷给吓坏了。” “啊?” “听说是下车的时候一直叫不醒你,就一路抱着冲进了急诊室,医护人员以为你生命垂危了呢,结果一看就是昏过去了而已。”顾硝说的夸张了点,霍驰是挺急的,但不至于搞的人仰马翻,他就是沉着张脸,那过分严肃的表情把小护士吓着了。后面那句没水分,医生以为多严重,检查完了也就仗着人家有素质,要么就得骂人了,“然后就抱着你做各种检查,从头到尾的抱着,抱着去挂号,抱着去交钱,又抱着去拍片子抱着去给医生看。” “辛苦霍哥了。”于征北感激的说,“我挺沉呢,还抱了这么长时间,太不好意思了,等他回来我得和他好好道谢。” 顾硝:“???” 他刻意强调了那个抱字,他也故意每句话都说。 可于征北的关注点在哪儿? 不是霍驰一路抱着他不撒手么? 不是霍驰急的把医护人员都弄不乐意了么? 于征北要是个姑娘还好,重点是他是个男的,他不觉得被霍驰抱来抱去很奇怪么? 难道他不应该沉默一会儿深思一下然后发觉点什么么? 顾硝:“???” 磕这一下磕傻了么…… 他很想伸手去摸摸于征北的脑门,是不是还发烧呢啊? 还要跟霍驰好好道谢。 他想象了一下于征北一本正经的跟霍驰说,谢谢你霍哥抱着我检查的画面…… 顾硝猛地咳了声,算了这事儿还是不能让霍驰知道,因为大部分内容都是他杜撰的,霍驰就抱着于征北拍了个片儿,其他的都在移动病床上解决的。 不过霍驰担心他倒是真的。 顾硝正在所里干活呢,就让霍驰一个电话给叫出来了,说让他出外勤。 顾硝以为他在报复上次的事情,他什么时候出过外勤,后来才知道是于征北出事儿了。 不严重,磕了一下,不过霍驰怕他临时出去于征北没人照顾,就让顾硝过来了。 “你不用跟他道谢了,你霍哥给你带出来,没照顾好他很内疚了,你再道谢反倒像打他脸一样,倒是应该跟你顾哥道道谢,我干了这么久还第一次出外勤呢。” “啊?” “啊什么啊啊,从醒了就一直啊来啊去的,你是尖叫鸡吗?”见他那傻不愣的表情顾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然后晃晃手里的手机说,“你知道你顾哥多忙吧?” “我知道……”那一屋子的鬼都是来找顾硝记录的。 “所以呢,这时间我应该坐在我的办公桌前奋笔疾书,但我却在医院里看着你。”说完他指了指于征北背后的墙,“你霍哥还非常体贴的给我在隔壁病房开了间房,你什么时候出院,我什么时候退房。” 于征北:“……” “是不是挺好奇的?又不是酒店,病房还能随便开?”顾硝乐了,然后用一副你还年轻的表情对于征北说,“在你霍哥那,就没有做不了的事儿。” 于征北:“……” “你霍哥回来了,我就过去办我的公,他不在,我就负责陪你。小于同学,等你死了之后这事儿够你在下面吹一辈子牛`逼`的了,曾经有俩公务员,老巢都不管了过来守着你照顾你,还把工作带出来到外面做,而你得的却是不太严重的病。”于征北伤的不算轻,但也没重到得让他俩这么干。 于征北:“……” “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不相信啊?” “不是……”于征北咽了口唾沫说,“顾哥你们都这么说话么?” “怎么说话?” “等……死了之后怎么怎么样……”霍驰上次也和他说过。 顾硝愣了下,噗嗤一声乐了,“哎,你都是编外人员了怎么还讲究这个啊,再说了,咒一咒十年少嘛。” 于征北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想研究他死后的世界,也不想没事儿总收到这俩公务员诚挚的祝福。 真的,祝你早死这个感觉……听起来太操`蛋了。 点滴正好吊完了,护士的出现打断了这个生与死的话题,她给于征北拔了针,询问之后告诉他好好休息,没什么事儿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来去匆匆,在屋里没多逗留一分钟也没多说一句话。 顾硝对着关上的门咧了下嘴。 于征北冲着顾硝点头,表示他明白顾硝是什么意思。 “你……”顾硝想问你真明白了么?护士沉着张脸不是因为霍驰的表现太夸张,而是人家给于征北检查扎针什么的时候,霍大爷就跟黑铁雕塑似的,站在后面瞪着人家。但顾硝没说,霍大爷的事儿,他说太多不好,适当的推波助澜就行了,万一弄巧成拙……他可得罪不起霍驰,“你要不要再歇会儿。” “好。”可能真是因为磕了头,他坐这一会儿就又开始犯困了,顾硝一说于征北就趴下了,“那我再睡一小会,顾哥你要累了也休息下。” 顾硝看了眼于征北隔壁的床,心想着傻小子你忘了你霍哥给我另外开了个单间么,“睡你的,我干活,没空歇着。” “那你忙,我不打扰了。”于征北说着就转了个身,他这眼睛刚闭上,突然又睁开了,“顾哥……你,在工作?” “嗯。”顾硝对着手机说,“怎么了?” “可是……这里不是事务所。”顾硝的工作性质不是给阴魂登记么,阴魂不能离开事务所,他这活儿怎么干啊? “哦,我把它们带出来了。” 于征北:“……” 顾硝比划了个长方形,然后道,“这间和隔壁间的病房,它们活动的范围。” 于征北:“……” “特殊情况,这我还让我领导批了呢,所以小于你真得感谢我啊。”顾硝再一抬头,于征北已经缩进被子里了,只留双眼睛在外面,顾硝愣了下,“怎么,还怕呢。” “是……有点。” “我以为你霍哥给你梳理好情绪了呢。”顾硝把手机摁灭了,双腿交叠看向于征北,“不开玩笑的说,你霍哥对你真挺好的。” “啊……” “我们刚干这个的时候,都是这么吓过来的。” “你们也被吓过?” “这话问的,”顾硝乐道,“你觉得下面会用童工么?”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他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没有所谓的开始。现在顾硝一说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只是普通人,和所有人一样出生成长,然后在时间的某个节点,碰上了改变他们一生的事,“我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干上这个工作的啊?” “这个啊……我不知道他,我比霍驰晚几天,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在事务所了。”顾硝说,“说点中二的话,我们呢,就是被下边儿选中的人。” 顾硝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乃至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但于征北却从里面听到了几分感慨。 “下面选人是有它们的规矩的,方方面面都要调查,符合了才有资格,这些东西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有一点,也算是硬性规定,那就是……被选上的人,尽可能的无牵无挂。” “无牵无挂?” “就跟你们昨天还愿的阴魂一样,”不等于征北猜测,顾硝就道,“没有父母亲属。” “啊?”于征北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我跟霍驰都是孤儿。” 于征北:“……” “具体是怎么没有家庭的,太小了,没记忆,也不会有人跟我们说这些,不过运气不错的是,被福利院收养了,要不然可能早就投胎去了。”父母是否还在,他们是被遗弃的还是幼时被人贩子偷跑了找不到家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和霍驰都没有家,他们在不同的福利院长大,最后被阴间选中,成为了另类的公务员。 命运差不多,所以他和霍驰,是同事更像是家人,也因为从小缺失了该有的感情,顾硝就格外的疼媳妇儿。 他和霍驰的性格不像,但在这方面……霍驰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些影响吧。 当然,这个以前他不好判断,自从于征北出现了,顾硝就有答案了。 霍驰和他差不了多少。 妻奴来着。 奴并快乐着。 顾硝的这个问题对于征北来说都盖过了身体不适,如同五雷轰顶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的权限太大,横贯两界,人的七情六欲会影响很多事情,所以公务员尽可能都是没有这些羁绊的。”见于征北一脸凝重,顾硝知道他这话题沉重了,孤儿什么的他早都不以为意了,也没想过要去找他的父母,命该如此,他和霍驰早就看透彻了,但听在别人耳朵里就跟天塌地陷似的,“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儿。” “啊?”于征北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回过神来,眼睛慢了半拍才对上顾硝。 “你知道我们的上岗条件了,那你猜猜,我们怎么退休,或者说,达到什么样的条件就可以退休了。” 第46章 于征北决定迈出去 “退休?” 于征北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念头是:难道不是干到死么? 死了之后直接到下面,顺利升职加薪,官运亨通。 但顾硝这么问,很明显就不是了。 “我以为你们会直接……升职。”于征北指指脚下说。 顾硝乐了,“下边儿的情况比你想的复杂多了,我是听说过有人直接升的,不过太少了,像我们这种小公务员,就是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等能量散尽了,也就没然后了。” “那我想不到了,到底怎么才能退休啊。” “变成不是一个人了啊。”顾硝笑着说。 于征北还没见过顾硝笑的这么开过,那真是眉眼间都透着笑。 “普通人盼着早点退休拿退休金养老,对我们来说,我们也盼着赶紧退休,但退休之后等着我们的,就不是养老金了。” “你这么一说……” “是不是觉得这活儿也挺好的,”顾硝往前坐了坐,“在岗的时候有钱拿,离岗了就告别孤单了。” 所以他们和普通人一样努力,盼着这个退休。 “可是顾哥你不是……有对象了么?” “是有啊。”顾硝道,“不是一脱单就让你退休,要都这样没剩几个人了,具体是怎么判断的我也不知道,反正下边觉得,这个感情影响到你及工作了,你就可以自然而然的滚蛋了。” “我好像明白了。”霍驰他们被选中,应该是方方面面都很优秀,并且不存恶念。下边的工作性质特殊,涉及到生死或者于征北听不懂的那些轮回等,若羁绊太多,面对生死时难免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孑然一身是最好的选择。 等出现那个能影响到他们的人,就代表一切的结束。 那时候,没一个人不是欣然离开的吧。 换个角度想,这工作的意义真挺好的。 “所以我得好好赚钱,赚多了,下面不让干的时候,我就带着我媳妇儿到处玩,下半辈子什么都不干,光是挥霍时间和金钱。” “有理想。”于征北也乐了。 “那是必须的呗。”顾硝冲他一扬下巴。 俩人又聊了几句,顾硝就把手机拿出来准备继续工作,一见到那手机,于征北又把被子给拉了下来,“顾哥,你还没跟我说,你们是怎么当上这个公务员的啊……” 顾硝只说了选择要求,并没告诉他是如何通过考核的。 “这个啊……”顾硝觉着,于征北还没迟钝到那种程度,这不也抓住了重点么,重点不就是霍驰对他真挺好的那句,“我们那会儿……” 顾硝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在他打算相信的给于征北讲讲这句话包含的意思的时候,病房门开了。 霍驰拎着打包袋走了进来。 顾硝一见到他,冲于征北一耸肩就站了起来,“好了,话题到此为止,你该休息了。” 这话说完霍驰立刻看了过来。 顾硝心说,真够敏`感的,几个字儿都能让他听出不对劲。他若无其事的把霍驰手里的袋子接了下来,从里面挑了盒他喜欢吃的菜,然后夹着手机冲那二人摆摆手,“我回屋工作去了,不打扰你们了。” 整个过程霍驰一直在看他,顾硝自动屏蔽掉所有不友好的视线,关门走了。 门一关上,霍驰的眉头就稍稍一蹙,“他在和你聊什么?” 身世这种敏`感问题顾硝不在意,但霍驰就不一定了,再说又是从别人嘴里出来的,于是于征北就道,“顾哥说……他把事务所里的鬼都带出来了。” 霍驰一愣,他往于征北背后那道墙看去,片刻后收回视线,“嗯,是带来了,都在那边,这屋里没有。” 顾硝的话还是多多少少给他造成了影响,想到他说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于征北就对自己之前种种反应有点不太好意思。再一听霍驰这看似回答实则安慰的话,于征北就问了句,“哥我觉得我胆子有点小……” “怎么了?” “你看,我都是编外人员了,我也算是事务所的一员了,那些东西我迟早都得面对,我现在这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会影响工作进度,与其躲来躲去的,还不如想办法尽快融入,哥你说我说的对不?” “先吃饭。”霍驰说。 “啊?” “吃完饭再说这些。”霍驰把口袋放到了病号桌上,“挑爱吃的吃。” “好。”他不怎么饿,但买都买来了,于征北就把吃的从袋子里都捡了出来,放好后挨个打开盖子,才招呼霍驰过来,“好了哥,可以吃了。” “嗯。”霍驰自然的接过于征北递来的筷子,刚要端碗突然顿了下,于征北受伤了,现在在医院呢,可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他的伺候,也不能说是伺候,反正就习惯了,于征北也没问他吃不吃,他压根也没想过他看着于征北吃,一切就很自然。霍驰很少有这种没有逻辑,想到哪儿是哪儿的时候,甚至他都没弄清他在想什么,但大概意思他是清楚的。 “甜的啊。”于征北尝了口粥,小米红枣的,熬的挺好,就是往里面放糖了,“哥你吃甜的么?” “我都行。”霍驰尝了口,也不是特别甜。 “下回可以买两个口味儿的,有选择性,我们也可以换着吃。” “换着吃?” “是啊。”于征北很自然的一点头,“我们宿舍都这样,买完了混着吃,花一份的价钱,吃各种各样的食物,小型自助餐。” 霍驰大概想到了那个画面,“你在学校人缘是不挺好。” 于征北愣了下,“好像吧……反正和同学关系都不错,你怎么突然想问这个。” “没有,随便问问。”于征北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他性格脾气好人还随和,就拿刚才换着吃东西这事来说,放在霍驰身上他是做不到,所以于征北这样的人在学校一般都很受欢迎。 于征北也没多想,指着其中一盒菜说,“哥你吃这个了么?这个好吃。” “嗯。”霍驰听话的夹了一筷子。 “怎么样?”于征北问。 霍驰第一反应是想说,没你做的好吃,这倒不是故意夸于征北,他和顾硝常年吃外卖,东西吃到嘴里都一个味儿,于征北的手艺见不得多好,但他能做出不是饭店味道的饭菜,所以比较起来就很明显了。但这话霍驰说不出口,就敷衍的应了声,“还不错。” “我琢磨琢磨怎么做的,回头我也试试。”于征北又夹了一口,仔细的品了品。 这盒菜对霍驰来说没吸引力,但于征北要做他就有点期待了。 于征北本来挺困,饭吃完了人就彻底精神了,霍驰扔完垃圾回来见他要下床,就过去在他脑袋上摸了把。 霍驰的手横过于征北的额头,压的刘海刺猬样往上翘着,于征北不知道他要干嘛,就挑着眼睛往上看,“你……” 霍驰刚一开口就对上了双堪称无辜的视线,那小动物样的眼神让他心头蓦地一动,鼻尖登时发热这话就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怎么了哥?”等了半天也没见霍驰把话说完,眼前这人要是个医生于征北都怀疑他检查出什么绝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这个病患开口了。 “嗯?”霍驰飞快的眨了两下眼才回神,他将手插进裤兜后退了几步,即便如此他这声音也有点飘,“试试你温度,刚来的时候发烧了。” “啊?”于征北也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刚吃完粥有点热,但和发烧那个温度不一样,“退了,不热了。” “嗯,没事就好。”霍驰说完就进了卫生间,整个过程手一直在裤袋里没拿出来,霍驰不想承认,但是这几步路他走出了落荒而逃的感觉,好像都同手同脚了。 望着小镜子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周遭一切仿佛都化为虚无,就只剩掌心里残余的温度。 四目相交的一瞬间,心如擂鼓什么的他没太注意,他就是想把于征北给摁到床上。 他差点就那么做了。 他克制住了,但现在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为什么要克制。 然后另外一个声音又在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驰从来没这么混乱过。 大脑变成了菜市场,左右两边各有五百个大妈在吵架。 别说思考,他现在都快把自己是谁给忘了。 霍驰在卫生间里挣扎的时候,外面的于征北已经走了好几圈。 头不晕腿不软也没有呕吐感,应该是没事了。 于征北晃了会儿就站卫生间门口了,吃饭之前的事情他还惦记着呢,他就是这样,决定的事就一定把它做好了,既然他打算迈出这一步,他就不可能把脚给缩回来。 霍驰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就在于征北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那门终于开了。 于征北背着手,偏头冲着逐渐打开的门乐,“哥。” 霍驰:“……” 霍驰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向阳花似的于征北,他这一乐霍叔叔差点又扭头跑回去。 “你看,我刚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霍驰看着挺正常,但呼吸已经快了几拍,别人看不出来,霍驰自己能感觉到,每次呼吸胸脯都能闯进视野。 “就我说,想办法融入进去,”于征北道,“我也不想总这么害怕,没事儿就给自己吓够呛,就算你们看着不烦,我也觉得不自在。” “你说这个啊……”这件事情霍驰是考虑过的,他打算让于征北循序渐进的来,但胆子这东西,越磨越大是不假,可接受度就那么多,再怎么磨也不能越过去。 顾硝的做法其实是正确的,但因为那个人是于征北,就让霍驰有点双标了。 于征北又不是公务员,一个编外人员不需要立刻就接受,可以婉转的让他适应,干嘛给他那么大的刺激。 霍叔叔甚至还记仇了。 现在想想…… 现在想想也是顾硝不对。 方式正确,方法不正确。 再说了,顾硝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经过他同意,他只是让顾硝劝于征北来着。 要做也是他霍驰来做,他肯定比顾硝做的好,和不能给于征北造成那么大伤害,所以这个仇还是得记着。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于征北点头,“放心吧霍叔叔,我保证不会再晕倒了。” “那好吧。” “那……”于征北刚想问霍驰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要怎么做,霍驰就扶着他肩膀让他转向门口,于征北听到了柜子开阖的声音,不等回头他就站在了走廊里。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厉害。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霍驰道,“现在就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于征北:“……” 什么叫现在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答案在同一时间揭晓。 霍驰直接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顾硝正在那摁手机,看到门口那俩人他还懵了,“怎么了?别告诉我现在就要出院。” “你该干嘛干嘛,不用管我们。” 顾硝的嘴角抽了下,“所以这是什么奇怪的情`趣么?” 没观众特意制造个观众这种? 于征北穿的是病号服,他的衣服是霍驰收的,所以什么东西在哪儿他全知道。 “害怕了可以叫,可以闭上眼睛,咬我也行,但是不能摘下来。” 于征北看到了那副眼镜框。 霍驰以眼神询问,可以么? 于征北用力抽了口气,“好,我记住了。” 一边的顾硝对着手机一个劲儿的撇嘴,他在心里嘟囔着,顾硝是块砖,哪用往哪搬。 让他来免费照顾病患不说,还得往他嘴里塞狗粮,这种没成型的狗粮吃着最腻了,要是俩人确定关系了他还不觉得怎么样,一起秀呗,问题是这俩人非常模糊,就这个暧昧的阶段真的是…… 酸牙。 要不是怕得罪霍驰,顾硝真想拿手机把他此时此刻的嘴脸拍下来,那还是他认识的霍大爷么?这柔情似水的表情是什么个情况啊? 霍驰将阴阳镜戴到了于征北脸上。 带鼻梁上压下个不甚明显的重量,于征北就慢慢睁开了眼。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布景,眨眼功夫屋里就全都是人了。 那些阴魂或站或坐,或飘或动,不管在干嘛,所有的脑袋都对着于征北。 它们倒不是吓唬他,就觉得有意思。 特别是霍大爷对于征北那态度,小年轻谈恋爱,看的它们这些个老鬼津津乐道的。 它们是高兴了,于征北的脸立刻就白了,他吓的连连后退,脚没挪几下就撞上了墙。 走不了了,于征北还死劲往后靠,恨不得能从这墙上钻出去。 霍驰:“……” 他是忘了他还在他后面呢么? 于征北你在蹭个什么劲儿啊! 从上蹭到下,来来回回的蹭。 我好容易冷静的…… 霍叔叔的脑子又开始乱套。 顾硝嘴角的弧度从下慢慢转到了上边儿,吃狗粮很难受,但看霍大爷这慌乱无措的样儿……那点难受就算不得什么了。 霍驰让他蹭的实在受不了,索性一伸胳膊把人给搂住了。 于征北直知道背后很热,等被抱住了才稍稍回神。 “别怕。”霍驰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它们不会伤害你,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你可以把它们当成投影,也或者就是单纯的长得丑而已。” 众位阴魂:“……” 顾硝噗的一声乐了,“我说霍大爷,当初要是有人这么安慰我的话,我何必还吓的好几天睡不着觉呢。” 霍驰瞪过来。 顾硝举双手做投降状,“不打扰,您继续。” 于征北很害怕,但眼睛却执拗的一直瞪着,就如霍驰所言,那些阴魂并不可怕,只是长得丑了点奇怪了点,恐惧源自心里,因为知道它们是鬼,所以才觉得怕。 “它们不会主动接近你,阴魂靠近声音不舒服的反倒是它们,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走路会撞上,除非遇到神经病了,不然它们都会躲开的。” 霍驰说着拉住了于征北的手,于征北察觉他的意图就要抽手。 霍驰将五指插进于征北的指缝,不给他任何反抗机会牵着他碰向最近的阴魂。 于征北几乎叫出声音,他想闭上眼但又害怕身体和魂魄接触,霍驰的动作飞快,没等他做出决定,他们已经碰到了。 那阴魂看的挺高兴,一见于征北把手伸过来了,腰一扭立刻就挪到了另外一边。 它不是配合霍驰演戏,本能反应罢了。 于征北怔然,他往自己手上看。 “没骗你吧,你可以再试试。”霍驰依旧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随便哪个,你碰碰看。” 于征北的手抬起来点,最后还是放下了,“不行,我……” “不行就算了,别勉强,知道就好。”霍驰立刻道。 顾硝听着霍驰那及有耐心的话,他真是不想参合,但他忍不住,“霍大爷,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但你刚才那话让我产生了画面感,我满脑子都是小于同学追着满屋子的阴魂跑来跑去的画面。” 霍驰:“……” 于征北:“……” 让顾硝一说,他俩脑子里也有画面了。 阴魂会躲开活人的碰触,如果于征北非要碰的话。 仿佛一个表情包…… 一边追一边躲。 “我害怕,”于征北哭笑不得的转过身,一头扎进了霍驰怀里,“但我还想笑怎么办……” 霍驰张着俩手,懵了。 于征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顾硝也弄懵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顾硝笑`眯`眯的将手举到脸边,无声的拍起了巴掌,‘恭喜霍大爷!’ 一屋子的阴魂学着顾硝的动作,一起用嘴型喊这句话。 但阴魂的嘴动的不明显,霍驰只能看到它们一起在飘。 人家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鞭炮齐鸣的,再不济也是放点礼袍,他倒好,一屋子的鬼拍手祝贺。 等会儿…… 它们祝贺什么呢? 霍驰的思绪飘了会儿就又回到了于征北身上,他先在被抱住了,人在他怀里,他怎么还有心情管那些鬼的死活啊。 霍驰后知后觉的将手放下,就在他准备搂住于征北并给他安慰的时候,于征北推着他胸口又站起来了。 于征北用力出了口长气,“好多了。” 霍驰:“……” 顾硝噗的一声,笑出了个惊天动地的效果。 霍驰:“……” 很尴尬。 顾硝趴在床上笑的浑身哆嗦,就差那么一点点,霍驰的手指尖都碰到于征北了。 这个恢复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顾哥怎么了?”于征北不解的看向霍驰。 霍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站那老半天才干干的挤出一句,“他替你高兴。” 顾硝:“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妈,霍大爷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 不过让顾硝这么一闹,于征北的恐惧真的淡了不少,虽然还没办法正视这一屋子的鬼,至少能同处一室也不会尖叫或者晕倒了。 霍驰带他站在门边看顾硝工作。 闹归闹,顾硝工作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他将阴魂的诉求详细记录,每个细节都没有放过,最后再确定后就告知它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于征北看了会儿小声的问霍驰,“顾哥是什么主任啊?” “下边没什么主任”霍驰说,“他那个是自己封的。” 于征北:“……” “前段时间不是有个什么《人`民的名义》么,我没看过,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反正有个给人办事的领`导,把便民窗口设的很低,让人来办事的时候要么蹲着要么跪着,最后被查了,就在那放了几个小板凳还抓了把糖,顾硝说他可不能那样,他是给人`民办实事的,然后就非常接地气的开始称呼自己是顾主任,让那些阴魂也那么叫他。” 于征北:“……” 顾硝的这个称呼,还真挺随意啊。 “我说霍大爷,”俩人正说着话,顾硝登着记突然一抬头,“它刚才说这个事儿我才想起来,你是不要过生日了。” “嗯?” “生日啊。”顾硝晃晃手机,刚登记的阴魂提到了生日,他忽然想起霍驰好像就这几天生日,“是不就这几天?” 第47章 霍叔叔要过生日了 “可能是吧,不知道。”霍驰敷衍的应了句。 “别介啊,”顾硝忙往前坐了坐,“一年到头就等这天改善伙食呢,霍大爷你可不能逃避请客啊。” “你很缺钱?” “那倒不是,”顾硝乐道,“花我的钱和花你的钱感觉不一样嘛。” 霍驰非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你说咱俩每年都得因为这事儿展开激烈的讨论,值当不值当啊。” “你说呢?” “我说就是不值当呗,你就别废话了,我找地方,我安排,你到时候出席就行了,啥啥都不用你操心,够意思吧。” “不去,”霍驰立刻拒绝,“钱给你们,你们自己去。” “那哪像话啊,是你过生日,你不到场算怎么回事儿。再说了,我那是想让你请客么,我差那点钱么?就是一年到头了,找个机会增进下感情。我媳妇儿要办的时候我会给他办,肯定得比你这隆重,当然到时候也会诚挚的邀请你。” 于征北:“???”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把顾硝媳妇儿给带出来了,还有点听不懂。 “用不着。” “霍大爷,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在同事想你表达关怀及热情的时候,你不能总这个态度,我对你什么……” “关怀?”霍驰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热情?” “是的呗。” “每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带着钱,你带着你媳妇儿的这种热情?” 于征北:“……” 他好像有点明白,霍驰为什么不想去了…… “人多不是热闹么,就咱俩有什么意思,”顾硝理直气壮的说,“再说了,我们也不是光跟着玩,年年都不都送礼物么,挖空心思想让你高兴。” “热闹?没觉着,”霍驰不轻不重的哼了声,“你俩把我当空气秀恩爱也就罢了,全部消费都得算在我头上,哦对了,说是给我过生日,一般都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再碰上个死人的,我出去一趟回来那屋都没法进,这就是你所谓的热闹?” 他才是全程陪跑的。 再说那生日礼物,霍驰更不想提。 有一年他记得顾硝送了他一盒什么限量版的保险套。 结果包装是顾硝猜的,用也是顾硝用的,霍驰就记得那个盒子是个黑色的,连里面那个小袋子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他还真好奇过,限量版和普通版有什么区别,但顾硝给他满足好奇心的机会了么? 那么多套子,等他想看的时候一个都没剩,他当时还说顾硝是个禽`兽,为了不让自己吃亏这么个干法,就不怕精`尽人亡了。 顾硝回他的话他也记得,累并快乐着。 所以礼物和热情,他都不想要。 “霍大爷,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我一直是。” “行吧,你一直是,但今年不是不一样了么。”顾硝冲着于征北扬了下下巴,“今年咱不多了一个人么,我带着我媳妇儿,你带着小于同学,要不这样,今年你挑地方,或者让小于挑,我和我媳妇儿全程陪跑,绝对不做一点逾越的事儿成么。” 这句话,瞬间戳了霍驰的心,那一身的铜墙铁壁转瞬就瓦解了。 他看向于征北,感受到霍驰的目光,于征北也仰起头。 顾硝在那边冲阴魂吐了下舌头。 说话得找重点,戳软肋,还有…… 今年指不定谁腻歪呢。 “再说。”霍驰飞快的收回视线,然后看着屋里的阴魂对于征北道,“今天先这样吧,回所里之后,你每天戴一阵子阴阳镜,时间逐天增加。” “好……” “小于同学你不用紧张,”霍驰没拒绝就代表接受,顾硝心理乐的不行,但面上还要维持理智,配合着霍驰在那边说,“刚开始的时候是挺害怕的,不过你看一阵就习惯了。” “嗯,我会尽快适应的。” “真有干劲儿。”顾硝意思意思的鼓鼓掌。 “那你继续吧,我们回去了。”霍驰替于征北把眼镜摘了下来。 眼前的世界迅速就恢复了正常,于征北用力眨了几下眼,就像顾硝说的,怕归怕,但看一会儿就适应了,突然不见了反倒有点懵。 霍驰伸手拉开了门,于征北听到声音就走了过去,在出门之前他又往顾硝那看了眼。 顾硝像是个沉迷手机游戏的人,再看不出其它。 顾硝之所以提到生日,是因为有个阴魂跟顾硝说,它希望能托梦给它儿子,告诉他它在下面过的很好,让他不要再惦记也不要在后悔。 于征北听说,因为他儿子在参加一场很重要的比赛,所以它出意外的事情家里人包括他都没告诉儿子,等它儿子捧着奖杯回来它已经不在了。 俗套又真实的故事,于征北新闻上看过很多,可站在这个角度还是第一次。 那个阴魂说,它死那天正好是他儿子的生日,回魂夜的时候它回去看过家人,它了解它儿子也知道他放不下,本该高兴的生日,因为它,它儿子年年得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 所以它在下边努力争取,拿到这个机会赶紧来帮他儿子解除心结。 人死了,在投胎之前,羁绊也仍旧存在,阴魂固然洒脱,但也有许多放不下。 活着的人无法接受最重要的人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们在等待,也在抱怨,还有有人哭着骂为什么那么绝情说走就走,为什么走了之后再不回来看一眼,哪怕给出一点点信号,让他知道并没有离去也好…… 亲眼看到之后,于征北想说,并不是绝情也不是放下,只是它们也在努力,为的就是梦中一叙。 哪怕短暂。 所以,期盼的总是会来的。 在你看不到的时候,那个你在乎的人,同样也在乎着你,并为此而做着它的努力。 想到这,于征北不由对顾硝这个职业多了几分崇敬。 “哥,”从这个门到那个门之间没多远的距离,当于征北回到病房看到那差不多的摆设时,他感叹般开口,“我好像没那么怕了。” “习惯就……” “忽然觉得你们太伟大了。” 霍驰怔然,笑着揉了揉于征北的脑袋,“带着你一起伟大。” 于征北也跟着乐了。 霍驰揉了两把突然把手松开了,劲儿收的太猛把于征北的脑袋压的一沉。 “怎么了?” “没事吧。”他忘了于征北脑袋刚磕过。 “啊?没事儿,你不说我都忘了。”于征北大咧咧的挠了挠脑袋。 霍驰把他的手给拽了下来,“没事也别乱碰,你应该卧床休息的,走了这么久,赶紧回去。” “好。”于征北乖乖的回到了床上,趴下之后他侧躺着看向霍驰,“哥,那个冥币的事儿怎么样了?” “我检查过了,每一张都一样。”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那一书包的冥币,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跟他们现在用的钞`票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之处,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正因为都是一样的,所以这事情更蹊跷了。” “因为太多了么?”于征北猜测。 “对。”那条街上几乎每家都有,就算把这些冥币分散了也不会散出那么多去,所以这些冥币就有问题。这不是霍驰负责的,他了解的也只有这些,他不清楚下面是否派人来调查了,反正目前光看表面是没什么线索,“我没法查冥币的源头,但可以调查一下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冥币,问题是涉及的店面太多,人也不少,而且都在一条街上,稍有失误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也是……”他今天只是去买了点冥币就差点让人捅死,要是挨家调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再说这是赚钱的事儿,店家也不可能给霍驰说实话。 “还有伤你那个人。”说到这霍驰的目光沉了下,他并不掩饰他的愤怒,让他找到那个人,他绝对不会轻饶了他,“我去调了附近的监控,很不凑巧的是,你出事儿的那条路及那家伙可能逃跑的路线上,都没有监控。” “一点都没照到?”现在电子眼到处都是,竟然有照不到的地方。 “当然,监控也是有死角的,不过通过监控还有那家伙逃跑的路线看,他对这附近应该是很熟悉的。”霍驰道,“基本可以判定,他就是那条街上某家店里的。” “我刚才是挨家去的,”于征北认真的思考了下,他并没在记忆里找到这个人,“我对个子高的人都会留下很深的印象,如果在哪个店里看到过,我一定会记住的。” 霍驰在很认真的分析这件事情,但听到于征北这话他还是忍不住分了下神。 “你……看我干什么?”霍叔叔突然投来的视线把于征北弄的很不自在,那眼神里没包含任何情绪,就是单纯在看他,直勾勾的盯着他。 “可以喝点牛奶。”霍驰说。 于征北:“……” “或者,打打篮球,跳跳高什么的……” 于征北往被窝里缩了缩,他拉着被子挡住半张脸,霍驰在教他怎么长个子。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于征北很尴尬很羞愧很不好意思。 但他就是很在意个子比他高的,只要看到他就会多瞧几眼并且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这个年龄,努努力还是会长一点的。” 于征北很想说,霍叔叔你不要说了,他已经很想死了。 被子从胸口拉到额头,最后于征北在被下面小声嘟囔了句,“我都试过了……” 霍驰:“……” “牛奶,打篮球,跳高……”于征北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他自己都快听不清了,“但是就是不长个,我也没别的要求,再长两厘米,两厘米就行……” 霍驰:“……” 于征北的脑袋全裹进了被子里,留两只脚在外面扭来扭去,霍驰眼看着于征北的大脚趾一会儿勾上一会儿又分到两旁,这动作将于征北的内心清楚的诠释了出来。 这时候他要是过去把被子一把给掀开,于征北估计得又羞又恼脸红成个苹果。 然后他就坐到床边捧着于征北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问一句你在躲什么? 他越问于征北的头偏的越厉害,他越偏他越掰着他不让躲。 在于征北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就凑过去突然的…… 咳…… 霍驰无声的清了清嗓子,霸道总裁和无辜小白兔助理的画面又出现了。 他在分析案情画风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过…… 于征北这反应太可爱了。 咳。 很在意自己的身高么? 好像是,他俩第一次见面于征北就盯着他看了会儿,当时他没想太多,现在他倒是想问问,那你对我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了么? 再回忆他们初次见面。 霍驰的思绪瞬间又歪了。 就当时的情况来说,于征北,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我的身高,还是我的……小霍驰呢? 霍驰往床上那一坨看去,心头躁动他特别想问出来。 但…… 问出来就跟耍`流`氓一样了。 不能问。 可是…… 从喝完那个茶开始,他就一直想对于征北耍`流`氓,这个想法并没因茶停了而消失并且愈演愈烈。 …… 于征北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宿,隔天医生检查过他就出院了。 “你跟顾硝先回去。”一出大门霍驰就道。 于征北都准备往停车场的方向拐了,霍驰一说他就停住了,“啊?那你呢?” “我再去那边看看,找找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没。” “那我也去。”他们站在医院大门的两边,于征北说完这话就从顾硝那头蹦到了霍驰这边。 “医生说你得休息几天。” “我没事,我好好的。”为展示自己没事儿,于征北飞快的转了一圈。 那小鸟展翅的动作把顾硝弄乐了,他冲霍驰摆摆手,“让他去吧,跟我回去真要有什么不舒服,我也不会‘伺候’不是。” 霍驰皱了下眉。 时至今日他忽然发现,顾硝最近说话好像都带着深意呢。 “行了,你俩快去快回,”于征北的一颗心都在霍驰那了,让他回去他也不能放心,还不如让他跟着。霍大爷那边也是,于征北和他在一起他还能好好工作了?不得一个劲儿合计,合计他是不是欺负于征北了,合计于征北这伤怎么样了,“霍大爷这回可把小于同学照顾好了啊,我走了。” 顾硝说完就走了,一段路后他潇洒的步伐一顿。 霍驰他了解,所以应该是没看错了,但于征北那边……虽说于征北也是挺惦记霍驰的,好像又和他想象的那个惦记不太一样呢…… “那走吧。”顾硝走了,霍驰也没坚持,冲着停车场的方向一甩头,“不过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立刻跟我说。” “好的领`导!”于征北立马来了个立正。 霍驰笑了下,忍着没去扒拉他脑袋。 第三回来这儿于征北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别说招牌上的字,就是那一地纸活儿他都没当回事。 “这条街不管什么时候来都一样。”心思不在害怕上了,看的东西也就不一样了,于征北看着空旷的街道道,“从来没见过人,没客人,也没见过店员。” “这也不是能招呼客人的地方。”即便有人也不能招呼人家问问是否有需要,所以这些店早都养成了习惯,各自在屋里待着,有客进门的时候才出来。 “那倒是……不过空的怪奇怪的。” 俩人直奔霍驰常关顾的店,店照常营业,但门口已经贴上了出兑。 店里无论白昼光线都一样,晚上来觉得这里亮,白天正相反,从阳光里走进这灯光,就觉得一下就暗了不少。 霍驰直奔里间,老板果然抱着胳膊睡的正香。 他身上,依旧全是阴魂。 霍驰看了于征北一眼,他忘跟他说这个事情了,所以他暂时只能继续若无其事。霍驰走到老板边上,轻轻拍了他两下。 老板睡的很沉,霍驰开始用劲儿后他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看到霍驰和于征北他明显愣了下,夸张到身体都跟着一歪,但他很快就认出来了,老板拍拍脑门站了起来,“哎,睡糊涂了,还合计你们要干嘛呢。” “想再来问问你,关于那个冥币的事情。” 这话让老板再度愣住,然后他赶紧往前一步凑到霍驰边上小声问,“查的怎么样了?” 霍驰摇头,“刚开始,还没什么进展。” “这样啊……”老板的表情瞬间一变,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失望,他盯着墙边的纸活看了会儿,又忽然一抬头望向霍驰,“要不霍兄弟,咱不查了吧。” “不查?” “嗯……”老板叹道,“别查了吧,你看我这出兑也贴上了,大不了咱不赚这个钱,算了,我不想惹麻烦,委托金尾款我一会儿就给你,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于征北诧异的看向霍驰。 霍驰直言道,“你被威胁了?” “没有没有,”老板赶紧摇头,“是我自己没那个心情了,你看我这样,查到了,知道了结果能怎么样呢?报警么?说什么?说他们抢我生意还是说给我下咒让我有病啊?我后来仔细想了想,霍兄弟,我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也知道这事儿不对劲,但我真不想继续了。” 这老板说的也对,事情和冥币有关,霍驰觉得严重,但对个普通人来说,只是被抢了个生意,至于他的病…… 如果对方真的使用了某种手段,那么他不干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查出来了,对方妥协了还行,不妥协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那好,你说的算。”霍驰很痛快的就应下了。 老板的表现不像是被威胁,就是发自内心的拒绝,于征北理解他的想法,但霍驰是想弄清楚真相的,更何况他昨天差点出事,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霍驰并没有继续劝说,而是直接接受了。 “尾款是给现金还是转账?” “还是转账吧,方便点。”老板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了。 “好。”霍驰调出微信的二维码递给他,“不过我这回是来查案的,没带发票,我回头是给你送过来,还是快递过来?” 老板把钱数打进去,让霍驰看过后就确定付款了,等交易成功后他一摆手,“不用了,别折腾你了,我要那玩意儿没啥用,快递的话更用不着,说不定我你发的时候我就搬走了呢。” “也行,那就这样吧,有什么需要再找我。”霍驰道。 老板点点头,“好,那我就不送了。” “哎,你走了,我以后再买冥币也不知道去哪儿买了。”霍驰拍拍半人高的小纸人感慨道,“这街上不挺多家卖的么,随便哪家吧,我就不赚你这个钱了。” 霍驰笑了,“那走了。” “好嘞霍兄弟,慢走啊。” “哦对了,这附近哪个店里有个人和我身高差不多,但比我壮的。”霍驰都走出里间的门了,突然又把头探了回来。 老板的表情瞬间凝固又迅速恢复,他飞快的眨了两下眼道,“没有这样的人啊,反正我是没见过,霍兄弟你打听这个干嘛啊?”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昨天看到了这么个人,想问他点事儿,他突然就跑了。”霍驰笑道,“职业习惯,对谁都怀疑。” 老板也乐了,“这样啊,那可能是客人吧,咱这里人`流`量不大但客人还是不少的。” “那倒是,没人能到这来逛街,来的都是有事儿的,还都急事,那我不说了,这样。”霍驰点了下头,就走了。 于征北忙跟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哥。”于征北追了出去,“真不查了啊?” “查,”霍驰道,“才开头怎么能不查呢。” “可是……” “他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了,你在他那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在浪费时间罢了,还不如先把钱拿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老板今天这态度,说他是不想惹麻烦认命了可以,说他是想息事宁人也行,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线索是肯定不会有了,“但咱今儿也不算白来,有一件事儿我确定了。” “什么?” 第48章 该往哪个方向调查 “他和袭击你那个人认识。” “他们认识?!”于征北大叫道,喊完了他忙把嘴捂上往周围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又小声的问霍驰,“你说真的啊?你怎么知道的?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没有,不过他们肯定认识,至少老板知道有这么个人。”那一瞬间的反应非常真实,虽然老板当时否认了。 “难道这事儿和他有关系?” “看事情不能看表面,”霍驰道,“或许和他有关,或许,他正遇到什么不能让他承认的事情。” “啊……”于征北抽了口凉气,霍驰的意思是……老板出了和他类似的事情? “之前来还只是说打算不做了,今天就把出兑贴上了,突然又说要结束委托。”并且态度非常坚决,尾款当时就付了,只要霍驰不继续调查。 “你这么说,好像真的不太对劲……”老板说不查了的时候,他只站在老板的角度想的这个问题,心力交瘁不想再惹麻烦。但让霍驰一提醒,他才发现这里面大有问题,“不愧是名侦探啊,哥你太厉害了!” 霍驰轻飘飘的看过来,“动画片看多了。” 于征北噗的乐了,“我以为你不知道……” 每次看到便民侦探事务所这几个字的时候,他都能想起霍驰说的那个动画片,控制不住的联想。 “小时候看过。” 于征北想说霍叔叔你搁这儿装嫩呢,但转念一想,死亡小学生从首播到现在都二十多年了,霍驰小时候看过也无可厚非,“听说他最近好像升了一年级。” “升了一年……希望我真正到下边去上班之前能看到结局吧。”霍驰感慨道,“每次那个组织出来我都以为要完结了,结果被骗了这么多年。” “你一直追着?”在于征北的感觉中,霍驰这样的人应该是见天捧着各种类别的书籍,或者研究下机关案卷再做做实验什么的,可现实中的霍驰和想象里那个完全不同,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侦探的影子,不仅没有…… 霍叔叔还在抽屉里放少女漫画。 于征北默默叹了口气。 “没有,想起来就看会儿,还是跳着看的,”霍驰说,“太长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再说都是些差不多的案子,我只想等一个结局。” “哎,”于征北叹了口气,“我也是,就想要个结局。” 毕竟看了开头,把剧情部分看完就只等着结局了,这一等就从小学到了大学,再看霍叔叔,都变成了阴间的公务员那边还没个结果呢,“我突然在想,它算是我童年未完成的心愿,按你刚才的说法,再不完结会不会变成生前未完成的遗愿啊。” 这说法把霍驰弄一愣,他想了下那个画面忍不住乐了,“没关系,到时候可以找顾硝登记,看看结局到底是什么。” “到时候顾哥也得跟我们在一起吧……”于征北提醒道,就算顾硝比他们活的都长,但他感觉也没那个漫画长。 “也是,那就换个人,反正还有接班的。” “嗯,确实……” 俩人说完互看一眼,没绷住一起乐了。 …… 他们没直接回事务所,霍驰带着于征北就近找了家酒店。 霍驰让于征北休息,自己则联络人去附近调查,于征北磕了脑袋,说是不困一会儿也睡着了,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午饭的时候了。 霍驰点着腕表,坐在沙发上一脸漠然。 “哥……”于征北打着呵欠走了出去,声音里全是刚醒的沙哑。 “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霍驰的动作,视线自然就落到了腕表上面,“你的那对小纸人……” “仆役,”霍驰纠正道,然后他一点腕表,里面就飘出两个小纸人,小纸人发出飒飒的声音,在半空上下浮动,小男孩很稳重,那女孩停了会儿就奔着于征北飞来了,打量一般围着他绕圈,“它们还在。” 于征北诧异的看着脑袋边飞来飞去的小纸人,“可是我明明看到它们……” “我没死它们就不会死。”霍驰道,“不过仆役没什么攻击力,毕竟只是跑腿的,真出危险了,能吓唬吓唬人,实质上的伤害没有多少。” 霍驰放它们出去也就是拖延时间。 “还在就好,要不我还真挺不舒服的。”于征北不知道那俩小家伙的价值,但人间是肯定没有的,阴间的东西……应该挺宝贵的吧,为了救他就这么都给毁了。 不过现在心情就不一样了。 于征北伸手碰了碰那在飘的小姑娘,他以为它会像阴魂一样躲开,但那小姑娘却站在了他手指尖上,于征北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哎……” “它们是我的仆役,属于我的一部,所以不怕人。” “好玩……”于征北动了动指头,那小纸人就跟着晃了两下,劲儿用大太时就开始前后飘,像站不住了一样,于征北摆弄了会儿就看向霍驰,“哥,它们是你又剪出来的么?” 霍驰:“……” 小纸人:“哈哈哈哈哈哈……” 于征北:“……” 霍驰点了下腕表,俩小纸人很快消失在上方,他道,“一段时间自己就出来了,我要是会剪纸人行,要是不会剪岂不是连个仆役都没有了。” “嗯,有道理。”说是这么说,但于征北想的是,不会剪就剪个大概形状呗,神似就行了,大不了就是丑点体型差点,你说的它俩又不吹对象,丑就丑呗。 自从知道那俩小纸人的存在,于征北脑子里一直都有霍驰拿着剪刀剪纸人的画面,清晰到就像他亲眼看到了一样。于征北用力晃了两下脑袋,才把那念头赶出去,“对了哥,你查的怎么样了?” “附近都问过了,没有那个形态的男人。”在于征北醒前不久,霍驰收到的消息。 那个人对殡葬街十分熟悉,不光准确的躲开了摄像头,路线也清楚,他怎么出现又是怎么消失的没人知道,再说他的目标是于征北及他的来意,所以即便他和那些店没有关系他也是附近的人,要不不能在那么乱的情况下还没出一点差错。 殡葬街调查不到,扩大范围,周围的超市,市场,甚至是商场医院,他不可能不出门不买东西,体型那么特殊的人怎么都能找到点线索,可是竟然没人见过他。 这真让霍驰意外了。 “没有么……”说到体态特殊的男人,于征北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个念头,但速度太快他没抓住。 好像忘记了个挺重要的事情。 “还有个事情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霍驰一开口,唯一那点思绪也打乱了,于征北抬起头,“什么?” “那家伙对我仆役的出现,似乎没什么感觉。” “你这么说也是啊……”他第一回看到的时候直接吓昏过去了,换做是谁突然遇到个在半空飘的小纸人都能害怕,就别说那小纸人会爆炸还能攻击,但那人不止没有惊讶,还将其中一个仆役毁掉了。 “所以这个事情,还是和它有关……”霍驰往装满冥币的书包望去,破口还在,能看到里面堆的乱七八糟的冥币。 没看到对方的模样,也没找到相关线索,他又不能调查冥币的源头,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 在于征北睡觉的时候,霍驰又想起了关卓伦的话。 那人并不惧怕他的仆役…… 老板身上那一堆阴魂…… 会不会真的和下面有关联…… 或者说,下面出什么问题了。 “哥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吃饱了会刺激多巴胺的分泌,有助于思考。” “饿了?” “没有我就是看你想的太……”于征北忙解释,须臾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有点……” 于征北这诚实的反应让霍驰的心情相当愉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于征北他就觉得轻松,不管多烦躁都能很快被抹平,“床边的卡片上有附近快餐店的电话,直接叫餐,比外卖快。” “好。” 于征北只是走快了几步,但在霍驰眼里就蹦蹦跳跳的,兔子似的颇有活力。 可爱。 事情如果牵扯到下边就不是一个严重能概括的了,人在纠结的时候思维经常会往最不好的方向偏移,而且越想越偏激,如果于征北不打岔,他几乎都要认定这个想法并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现在,这一笑让他的思路拐了个弯。 如果真和下面有关系,他一个小小文职能改变什么? 就算是他查出来了,也未必会给他说出真相的机会。 这是最坏的结果,但前提是下面得真有事。 他不算是最底层的公务员,但上面也有一堆领`导在,要真出事了不可能没人发现。 他一个小角色,真轮到他知道的时候,下边就得翻天覆地了。 而且顾硝的老板都报上去了,下边应该也在着手调查,人间的事下面管不了查到了也没用,要真和阴间有关,他多多少少都能听到点风声。 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不能胡思乱想,还是要把事情放在殡葬街。 霍驰刚把思绪整理好,外卖就来敲门了。 于征北去拿了东西,但霍驰并没有听到关门声,几秒钟后于征北跑了过来,“哥,他说他忘带二维码,只带了该找的零钱,你身上有现金么?” “有。”霍驰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 “用不着这么大,一个就够了。”于征北拿了一张就跑了。 霍驰笑着把钱塞回钱包里,他勤劳诚实的小助手啊,在钱这方面,于征北很缺,但他从来不贪,该他拿的他拿,不该他拿的一分不动,这样的人真太少了。 于征北把外卖放桌上,剩下的零钱直接就放到了桌上,“可以吃饭了。” “你点的什么?” “最近的就一家牛肉面,我点了两碗面。” 和于征北在外面就吃过两次东西,还都是面条,霍驰打开他面前的口袋,发现除了汤就是面,再没一点多余的东西,他又往于征北的袋子里看,大小都一样,“这么朴素啊?” “什么?”于征北正把汤倒进面里,他飞快的看了眼霍驰又继续弄他的面。 “我说你点的餐这么朴素啊,怪不得就用那么点钱……不用什么山珍海味,但小于同学,你好歹加个小菜啊。” 于征北愣了下,把口袋放进垃圾袋里,“他家是个连锁店,量挺大呢,所以我就……” 霍驰哭笑不得,“你还真是够节省的。” “下次我会注意的。”他自己吃的时候就一碗面条,习惯了,所以店家问他要不要其他东西于征北直接就拒绝了。但霍叔叔不一样,让霍驰就吃一碗面是有点朴素了。 “小于同学,”霍驰将面弄好,就口前道,“正长身体呢,多吃点,要不怎么长个。” 于征北的脸一红,他粗着声音喊,“我知道了!” 面条这东西,量再大几口就没了,所以没一会儿他们的午餐就结束了。 “吃饱了么?” “还行。”汤汤水水一大碗下了肚,目前是饱了。 “下回我一定会多点的。”光是面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霍驰什么情况他知道,现在饱了一会儿就得饿。 “待会儿饿了再买点零食,我们得在这儿待一段时间。”这里挨着殡葬街近,查什么东西也方便,他不像顾硝需要办公地点,他在哪儿都一样。 “好。”于征北将碗筷塞进垃圾袋里,刚要拎走就看到了桌上的钱,“对了哥,刚找的零钱你收一下。” “不要了,你留着吧。”霍驰说,“我钱包里装不下那么多钱。” 于征北乐了,“说的像多少似的,你随便从里面抽出一张都比这一堆大。” “那不废话么,这一堆不就是我那一张换的。” 于征北刚要说话,霍驰的表情突然一变,于征北忙问,“怎么了哥?” “我知道怎么办了,”霍驰走到书包前,用脚尖踢了两下,“从它下手。” “啊?” …… 霍驰那句从它下手之后,就是白天到黑夜。 午夜十二点,于征北背着一书包冥币出现在某个无人经过的路口。 夏末的风不再沉闷,依稀透着几分凉爽,那点凉如针一般将于征北扎的千疮百孔。 “我们一定要半夜出来干这个事儿么……” “市区不让烧纸,你不知道么。”霍驰将书包从于征北的肩上扒了下去,顺手就扔地上了,然后他弄了个石头,在马路上圈了个模糊的圆圈,“你得庆幸现在不是什么需要祭祀的日子,不然咱俩干这事儿就能让人给抓了。” “你不是认识人么……”于征北指的关卓伦。 霍驰一顿,扔掉石头拍拍手,“也是,抓是不能,但款肯定要罚。” 现在国家对祭祀这一块管理的越来越严了,市区不让烧纸,墓园等地也有专门的地方,即便这样还有不少人偷偷到坟前去烧纸,祭祀的季节大多是天干物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火灾。 所以他俩这个时间来烧纸也正常。 于征北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好了,就这样。”霍驰将书包里的冥币拿出来递给于征北,“你按店给我冥币,一家就烧一张,明白么?” “明白。” “店名看清楚,冥币也分好,现在就开始了。”霍驰说完,就对着空气喊了个名字,“陈雪松。” 于征北:“……” 霍驰连着喊了三次,然后对着空气道,“站着就行,少废话。” 于征北:“……” 不用问也知道,霍驰前面肯定有个鬼。 “给我。”霍驰将手伸了过去,半天没拿到冥币,一回头就见于征北捏着冥币看着他正对的位置,霍驰叹道,“你把阴阳镜戴上。” “我……” “没白天刺激,就一个,就当看热闹了,来吧。” 害怕倒不是太害怕,因为看不到就开始胡乱猜想,霍驰一说于征北就掏出了那眼镜框。 视野让镜框切割,周围景色没有丝毫变化,但在移到霍驰面前时,镜框中央就出现了一个飘忽的身体。 那个阴魂见于征北在看他,就笑嘻嘻的冲他摆了下手,“晚上好啊小兄弟。” 于征北:“……” “它是前几天死的,也是独身一人,回魂夜没地儿去就让我给找来了。” “霍大爷,也不是没人去,”那阴魂嬉皮笑脸的说,“我也有亲戚,就是我死了什么都没留给他们,他们来气,我也不想看他们。” “你怎么那么贫。”霍驰微微一皱眉,换别的阴魂立马都老实,但这位并不以为意,还在那一边笑一边点头哈腰的说着是是是。 看这场面,别说是不怕,就算是真害怕这会儿也想不起来了。 “别浪费时间,快点的。”霍驰再次伸手。 于征北随便从那沓冥币里抽出张递给霍驰,霍驰用打火机将冥币点了,扔进他画的圈里。 那阴魂立刻俯身下去,这边纸灰燃尽,它手里就多了张钞`票,它用手捻了下,笑道,“谢谢霍大爷。” “闭嘴。”霍驰看了看他手里的钞`票对于正道,“下一家。” 于征北又换了一张,霍驰以同样的方式烧了过去。 每烧完一张霍驰都在那阴魂的道谢中观察一会儿,直到所有的店铺都烧完。 “好了。”踢掉纸灰霍驰又用鞋碾掉了地上的圈,“回去吧。” 不等于征北说话,那阴魂不干了,它嚷嚷着飞到霍驰前面,“别介啊霍大爷,您那还一堆呢,那玩意儿对你来说也没用,就都给我呗。” “我能给你的钱是有数的,你不知道么。”试完之后他已经额外又给他烧了点,霍驰查着数,按规定的数额一张没多给,“少在我这儿贪得无厌,小心我一句话罚你……” “当我没说!”那阴魂立刻打断霍驰的话,“谢谢霍大爷的赏,那小的就告退了。” 霍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那阴魂冲着于征北热情的挥手,它每动一下那飘忽的身体就淡去一分,不消片刻就连个残影都没有了。 于征北四处看了看,没瞧见一个阴魂,正如霍驰所说,阴魂不是满大街都有。 “哎哥。”于征北摘下阴阳镜,自觉的将书包背上了,“你说人死了你们立刻就给登记,然后就有人接它们到下面去,上来又有规定有时间什么的……是不是就是说,这世上根本没有鬼啊。” 就算是有,也是特定的地方特定的时间,不会跟普通人接触更不会吓到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说外面的阴魂危险,就是指那些刚死的正等着登记的么?它们有什么危险?不想死报复社会么?” 报复社会这个词儿都用上了,于征北的脑洞够大的,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收起你的想象力,人将死时我们会收到通知,一般来说都会提前点到,除非有意外,那样仆役就会先去,所以不会出现所谓的报复社会,但不是所有的阴魂都会听从安排。” “还有不听话的?” “当然,还不少,要不为什么我们需要第一时间到场。” “不听话是怎么个不听话法?” “它们会逃。”霍驰说,“逃开我们和引渡人,变成孤魂野鬼。但不是逃走了就结束了,下面会通缉,引渡人发现了都会带下去,具体怎么判罚我就不清楚了。” 那些逃走的,就是于征北口中的鬼。 它们不受下方保护,任何人都可以攻击它们,当然指的是那些有能力的人。 若祸乱人间被打个魂飞魄散,在霍驰那看,也是命数的一种。 “所以外面的阴魂会有一定的危险,除了这些逃走的,还有那些偷渡的,都是。” 偷渡……就是霍驰说的,在命数之外的意外。 那个连环杀人案。 霍驰也想到了这个。 俩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路灯将彼此的影子拉长缩短,游戏一般在路上跳跃着,就在将要到达终点的时候,霍驰突然站住了。 俩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于征北回头看他,“怎么了哥?” “我想到了件事!”霍驰略显激动的说。 …… 【小剧场】。 于征北:慈母手中剪,游子身上…… 霍驰:闭嘴! 第49章 终于算是帮上忙了 “什么?”受霍驰影响,于征北也有点激动。 “我们可以从他身上那些阴魂下手。” “阴魂?” 于征北的诧异打让霍驰的激动停顿了下,他这才想起还没跟于征北说这个事情,当时怕他害怕,现在于征北正在接受并且又不在店里,于是霍驰直言道,“那老板身上跟着很多阴魂。” 于征北结结实实的抽了口凉气。 “不光是阴魂,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不就指那些鬼么?也就是霍驰口中的阴魂。 “一些地缚灵什么的,比阴魂要麻烦的东西。”霍驰道,“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招惹上一两个阴魂勉强还能说得通,可他身上一堆不说,那些阴魂还不怕我。” 霍驰是普通人,但他身上有阴间的力量,非法的阴魂见了都会躲着走,老板身上的不仅没躲,在他试图赶走时,它们很快又缠了上来。 “我们每次去……都在么?”知道阴魂不会主动靠近人后,那些从他身上穿过的画面就彻底从于征北脑子里消失了,所以在店里,即便他不知道,他和那些阴魂也没有接触,只不过是同处一室罢了,于征北现在并不害怕,他只是惊讶霍驰的话以及那老板的遭遇。 “对。”这两回去都是,数量没多没少,“所以我打算找引渡人来处理。” 引渡人制服它们后,霍驰就有机会问询,他不用知道的太详细,只要弄清楚它们为什么会缠到老板身上,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袭击于征北的人。 怎么说都能给他个方向出来。 想及此霍驰就拿出了手机,于征北看他发了条微信,具体是给谁的就没看清了。 “我们回殡葬街。” 于征北跟着霍驰上了车,安全带还没系上车子就发动了,可见霍驰有多急,等车驶到路上于征北才问,“哥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烧那些冥币呢。” 烧就烧了,还一张一张的烧。 “我是想试试,这些冥币是不是真的。” 霍驰烧一张,那个阴魂就接一张,结果不用霍驰说于征北也猜到了,要是假的,就算收到了那阴魂也不能要,“你试这个干嘛?” “冥币的发行量是有限的,殡葬街的数额明显不对,”霍驰挨个烧过之后,非但一点线索没有,反倒让他再度陷入了僵局。他常光顾的店出售的是真钞没错了,如果按那老板所言有人和他在相同渠道进货,那么那家应该也是真钞,余下的就是些跟风印刷的,可竟然所有的都是真的。拿到了线索,又等于没有线索,如同在大海里递了他一盆水,他知道他手里的是水,但又没办法和海水区分。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也因为这些冥币及于征北的提醒,霍驰才想到找引渡人来抓阴魂的事,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但所有的冥币都是真的,那么是谁给他们供的货呢?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团乱,我们一旦找到突破点,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 霍驰也不是自我安慰,这种看起来没有头绪的案子,其中都一定有所关联,只要找到一点,他们就能顺利将问题解决。 霍驰驱车赶往殡葬街,这里和之前一样,灯光闪烁,阴森依旧。 不过于征北连多一眼都没来得及看,下车后他们就拼命狂奔,青白的光打在他脸上,有点在舞台表演的感觉。 快要到目的地的时候,霍驰停住了。 他看的不是那家店,而是店门口某个方向。 于征北看了霍驰一眼,这回不用说于征北就将阴阳镜戴上了。 镜框切割出的地方,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背手站在那里,见霍驰来了,他就竖着拇指指了指紧闭的大门,“没有。” 白天来还正常营业的店现在只剩一道铁闸门,门上用白漆喷的出兑及老板电话,十分醒目。 霍驰过去摸了把,漆干了,但还有点味儿,也就是最近喷上去的。 “你进去看了?” “嗯,看了,里面属实有阴魂出现的痕迹,不过……”对方一耸肩,“你这情报来的晚了点,跑干净了。” “不会跑。”霍驰背对着店门往周围看去,“它们不是在这个屋子里,而是在一个人身上。” “在人身上?” “对,所以人不在这儿,它们自然也不在。” 男人指指门上的号码,示意霍驰可以找那个人了。 “不成。”霍驰摇头,白天那个老板的反应就已经很奇怪了,他大半夜的再去找他,怕不是会打草惊蛇,在没有一定把握之前他不能再联络老板,“这么找肯定找不到。” 除了这家店,霍驰对这老板一无所知,不知道家庭住址,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忘干净了。 他倒是可以找店铺等级的底档,再找到老板的相关信息,但这大半夜肯定是不成,要查也得明天。 “这里不方便说话,先回去再说。”酒店的房间还没退,他们直接回那就行。 男人没再说话,跟在了霍驰后面。 于征北把眼镜框往下拉了拉,视线离开镜框范围他就看不到那男人,重新戴上对方又出现,但和其它阴魂不同,这男人是用脚在走路,而不是飘着。 “他是引渡人,就是把阴魂送到下面的人,”见于征北一直在弄阴阳镜,霍驰就介绍道,“我这区域的,和顾硝一样,算是我搭档吧。” 引渡人只有在阴魂拿到霍驰发的牌子后才会出现,霍驰本打算等哪次于征北跟他登记时碰上了再给他们介绍,没想到于征北转正没几天就见到了。 “你好……”于征北条件反射的伸出手。 引渡人一愣,霍驰也一愣,然后他拉着于征北的手放到了身侧,“人间这一套不适合他们,虽然和阴魂的样子不太一样,但原理差不多。”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引渡人也不喜欢和普通人接触,于是于征北就改冲对方点头,“你好。” 引渡人微微颔首,以示回礼。 “他是我助手,我们所里的一员了,正式的。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方便合作。” 霍驰说完,引渡人的视线就停在于征北身上了。 于征北看不到,引渡人那不甚清晰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惊讶。 不光是能找到个普通人来帮忙,让他讶异的原因是,这个人竟然会是霍驰。 “该罩着的时候罩着点。”霍驰说,“别让他受欺负了。” “知道了。”引渡人淡淡道。 霍驰没再说什么,但这一刻,于征北忽然有点微妙的感觉,还有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这种感觉霍驰不是第一次给他了。 …… 他们回到酒店霍驰就开始整理线索,于征北见他拿个本子画来画去,霍驰的字儿写的挺好看,但现在就跟病历表一样,他瞄了半天也没认出一个字儿来。 引渡人倒是不着急,坐在桌子边慢悠悠的喝茶。 他拿不起人间的东西,但在他伸手后,他会在茶碗放置的位置拿起一个虚幻的茶杯,等他放下后,那影子又和桌上的杯子准确的重叠在一起。 喝了一会儿,引渡人就不动了。 “他吃过的东西扔了就好,”霍驰过去将茶水倒进空杯里,又给引渡人倒了一杯,“它们已经没有灵魂了。” “你弄完了?”霍驰一站起来,于征北的视线立刻就黏到了他身上。 “差不多。”霍驰揉揉眉心,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他问引渡人,“你见过这种情况么?身上一堆阴魂,还有地缚灵什么的。” 引渡人摇头,他将重新倒满的茶杯拿了起来,慢悠悠的喝了口。 “我连听都没听过,真新鲜。”霍驰也喝了一口,但他明显没引渡人那心情,这一口直接就干掉了大半杯,只剩个底儿在里面晃荡,“那个人精神非常疲惫,还嗜睡,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些阴魂有关。” “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引渡人问。 “当时只顾着查人间的事,把这事儿给忽略了。”霍驰没骗他,看到老板那一身阴魂时,他想到的找到让老板变成这样的原因,好破解掉那些纠缠,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是。 霍驰一个文职,抓了被通缉的阴魂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他压根就没往那上面想。 引渡人看过来。 霍驰一耸肩,“你知道我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我就管我本职工作内的事儿。” 引渡人默默的又收回了视线。 他没说话,但于征北感受到了引渡人此时此刻的想法。 霍驰就是这么一人,他能怎么办呢。 “两点多了。”霍驰看了眼表,“虽说你白天睡觉了,但也不早了,再说刚受完伤,先去休息吧。” 霍驰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时间,“我不怎么困……” “不困也去睡,”霍驰起身把于征北往房间里带,“小孩子不要熬夜,还想不想长个了。” 于征北:“……” 原本霍驰说这些,他听着就是嘲讽加挑衅,现在莫名就变成了关怀。 于征北叹了口气,接受了霍驰的安排,“那好吧,我睡觉,你不睡么?” “我待会儿。”霍驰站在门外,要替他将门关上。 “你昨晚就没睡好,又折腾了一天……”霍驰昨天半夜出去了趟,挺长时间才回来,一大早又开始调查殡葬街的事儿,一直没得闲。正事主要,但身体更重要不是,所以就忍不住催促了句,“你快着点……” 于征北这话一说完,霍驰突然想迈进门,蹬了鞋子就上床睡觉。 霍叔叔突然感受到了妻子对晚归的丈夫的抱怨及心疼…… 还有期盼。 等着你睡觉呢,怎么还不睡。 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回来就很晚了,你还要工作吗? 我一个人睡不着。 脑洞戛然而止,霍驰拧了几下门把手,再这么想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霍驰清了清嗓子,他知道工作为重但心思还是活络了,于是道,“我马上就去睡。” “那好,那我不耽误你时间了。”于征北说完就主动关上了门,在门板阖起的时候他摆摆手,“晚安。” 霍驰应了声,再转身的时候就有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引渡人见他急匆匆的回来,又急匆匆的坐下,再将之前那本子拿起来哗啦哗啦的开始翻,“想到什么了?” 霍驰顿住,他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激动?” 霍驰:“……” 他激动了么…… 他就是想再整理一遍,要是还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他就回去找于征北睡觉。 睡觉俩字儿又让他心思活络了下。 赶紧干活! “那条街,就是刚你去的那条街,所有店里都有冥币,且那些冥币都是真的,这超过了过去的发行量,冥币有问题,我得先找到给他们……” “和我有什么关系?”引渡人打断了霍驰的话。 霍驰一愣。 是啊,和引渡人有什么关系,引渡人就负责处理阴魂。 就像他看到一屋子阴魂没想起来举报一样,因为和他霍驰也没关系。 而且引渡人的思维方式更直接,就像机器人一样,他们绝对不会做一点逾越的事情,甚至是有一点多余的想法。 他光顾着想睡觉的问题,多话了。 “好吧,我自己想。”霍驰继续翻他的本子。 引渡人坐在一边,他之所以跟着霍驰过来,是想尽快找到霍驰说的那一堆阴魂。 那才是他的职责。 …… 外面的气氛很凝重,屋里的于征北倒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泡澡的感觉和淋浴就是不一样啊…… 于征北在温暖的水里飘着,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真是从里到外的舒服,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么睡过去算了。 但他怕溺死。 死就死,可光`着`屁`股死太丢人了。 死了就没有实体了,阴律使来登记的时候想拿个东西挡都做不到,直接就被看光光。 如此说来…… 于征北突然好奇,霍驰有没有类似经历? 给一个一丝不挂的鬼上户口。 要是有,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如果是于征北的话,他肯定会多看几眼,或者立刻开始丰富的心理活动,但那个人是霍驰……应该不会有反应吧。 感觉霍驰都不会看那个鬼。 这么说来…… 霍驰好像除了跟他,面对任何一个人时都板着一张脸,对顾硝也那样…… 严肃如班主任。 想的太过投入,于征北就忘了自己还在浴缸里,一个没坐稳身体突然往下一滑,眼见着水从下巴没到头顶,呛水的一瞬间于征北猛地坐了起来。 模糊不再,他回到现实了。 他只是随便想想,他可不希望刚才想的事情成为现实。 于是于征北赶紧迈出了浴缸。 就在他一只脚踩到地上的时候,他忽然僵住了。 他好像……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事情。 于征北的视线慢慢的落到了自己的腿间。 霍驰再一次将本子翻到了最后一页,这次的事情看着很容易,可每次在他找到认为是关键的线索时都会很快中断。 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霍驰又把本子翻到了第一页,字还没看清,里面的门一下子开了。 跑出的人出了一身水珠什么都没带。 那叫一个……干净,通透,星光熠熠。 霍驰:“……” “哥我想起来个事儿!”于征北大叫道。 霍驰看看于征北的脸,视线又往下落了落,霍驰发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没有主意。 他不知道他该看哪儿了。 于征北完全不知道霍驰在想什么,他一边激动的跳脚一边往这边跑,“哥我跟你说……” 霍驰想说,你说就说,不要乱跳好不好……注意力很容易被牵引走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霍驰就感觉不对劲,这屋里现在不光是他俩啊。 于是他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没什么东西能用,霍叔叔索性用身体挡住了引渡人的视线。 引渡人:“???” “哥……” “嗯,我听着呢,你小点声,这是酒店,隔音不好。”哪的隔音都能不好,唯独酒店不会,还是这个价位的,霍叔叔现在有点懵,所以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霍驰强装镇定的走过去,就在他准备将于征北弄回去的时候,引渡人在后面轻飘飘的说了句,“我要是想看,什么都挡不住。” 霍驰:“……” 属实是的,如果引渡人想看,他的身体就是虚无的。 不过等一下! 引渡人不是跟机器人一样除了本职工作什么都不管么! 是不是和顾硝接触的多了他也受传染了啊?! 可引渡人和顾硝怎么能有机会见面呢?! 就算是有也没有传染的功夫吧! 还是说,他命就这么不好,配的搭档全都是…… 霍叔叔不想再往下想了。 他直接把于征北推进了屋里,然后重重的摔上了门。 引渡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里,他心想,门有什么用呢?衣服有什么用呢?只要他想…… 但其实他并不想。 霍大爷多余紧张。 不过…… 霍大爷也能紧张? 有趣。 “哥你先听我说!”于征北完全沉寂在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注意刚才发生了什么,霍驰把衣服递过来的时候,他一边胡乱往身上套一边往下指,“我和那个人有过身体接触,我踢了他一脚,踢完了我就感觉不太对劲,不过光害怕了也没想那么多,刚洗澡的时候我突然就想通了,那个人可能不是个男的!” 霍驰好几次想说,你说就说,你跳就跳你不要再指了,可等于征北说完这话他的表情立刻一变,所有杂念都没了,他把于征北的裤子递过去,“不是个男的?” “对,”于征北用力一点头,他踢那下劲儿不小,对方也有明显吃痛的反应,但他没有立刻倒下,而是十分愤怒。于征北是按着男的的位置踢的,但在那位置上没有该有的东西,“你明白我说的意思么?没有那个……所以,我猜她可能不是个男的。” 过于激动于征北的表述不是太清楚,但他的意思霍驰明白了。 他们一直按男的在查,所以一点头绪都没有,可如果对方是个女的呢? “你等我会儿。”霍驰说完就往出走,走了一步他又转了回来,霍驰捧着于征北湿漉漉的脑袋吧唧亲了口,“宝贝你真棒!” 霍驰大步流星的走了。 于征北在那嘿嘿的乐,他一边穿裤子一边美滋滋的想,他终于帮上霍驰的忙了。 等他完全穿戴整齐了,他才反应过来,霍驰刚才叫他什么了? 好像还…… 于征北在脑门上摸了把。 可惜别说是唇印,连个水痕都没有了。 干干爽爽的,好像霍驰根本没亲过他。 霍驰联系人将白天调查的东西再查一遍,不过这回目标的性别从男变成了女。 时间关系,晚上很多店都不开门,这个调查比白天要慢很多,霍驰睡不着,这一刺激于征北也睡不着了,他们就这么从凌晨等到天亮,再等到早餐上门。 吃到一半的时候,霍驰的手机响了。 俩人的精神同时一震,就连对面的引渡人也抬起了头。 霍驰拿起一看,表情微变,“是顾硝。” 于征北失望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霍驰问。 顾硝在电话那头飞快的说了一堆话,于征北听不清,倒是能感觉到顾硝的焦急,所以这心立刻又被拎起来了,等霍驰挂了电话,他赶紧问,“怎么了哥?所里出事了?” “所里没出事,但是真的出事了。”霍驰看着他说。 “啊?” “顾硝说,下面上来人了,他们查到有阴魂在使用假`钞,而这事儿,跟我有关系,顾硝让我赶紧回去配合调查。” “啊?!”同样一个惊讶,于征北这回直接站起来了,桌上的东西都跟着往引渡人那边移了半寸。 引渡人就是看了他俩一眼便继续吃它的东西,不是和它工作有关的,它并不好奇。 “我们先回去一趟。”东西先放在这儿,房间也用不着退,先把所里的事情解决。 俩人刚要走,霍驰的手机又响了。 ‘霍哥,’电话一通,里面就有个人说,‘你让咱查的人,查到了。’ 第50章 找到线索迎刃而解 车库门还没放下,霍驰就已经窜上了楼,于征北也挺着急,但他还是耐心的等门关好才离开。 霍驰和顾硝都在办公室里,他俩对着沙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习惯成自然,于征北立马就把阴阳镜戴上了。 沙发上坐着个年纪挺大的老头,他弓着腰数着手里的冥币,老头边上立着个正瑟瑟发抖的阴魂,其它的全乖乖的贴在墙上,将所有的空间都让了出来。 “霍大爷,您跟他解释一下,这个钱真是您给我的……”那阴魂哭丧着脸对霍驰说。 光看这阴魂看不出什么的,但这动静于征北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昨晚上那个鬼么。 昨天他也没仔细看,再说要帮霍驰递纸,他就知道前面有个阴魂,还特别贫。 霍驰说因为有阴魂使用假`钞所以让他回去配合,那这个所谓的假`钞岂不是…… “我昨儿回去,这钱还没等花呢就让他们给扣下了,霍大爷求您了给我解释下,我家里情况你知道,没人给我送钱我一直很穷,再说了我一个刚入住的新魂,昨天晚上才头七我还没花过钱呢,怎么可能长期使用假`币,霍大爷我……” 那阴魂话没说完,就让沙发上的老头一眼给瞪回去了,它不敢再多言,只是可怜巴巴的盯着霍驰看。 “它的钱是我给的。”霍驰看着老头手里不停摆弄的钱说,“阴魂既然能收到,就证明这钞`票是真的,怎么又变成假的了?” “你给的?”老头没回答霍驰的话,而是将钞票往手上一砸说,“你从哪儿弄来的?” 霍驰往于征北那看,后者不用他开口,直接把那一书包冥币递了过去。 霍驰霍驰睨着豁口里露出的冥币道,“我需要我一张一张都给你送过去么?” 老头默不作声的看着那兜钱。 顾硝看了老头一眼,蹲下就把书包打开了,他将冥币放到桌上让老头看的更清楚点,“这都是霍大爷从专门店买来的。” 那阴魂在边上连连点头,“是是是,是霍大爷给我的……” 老头看了好半天,才冲着霍驰一叹气,“下边的事情本不该跟你们说,不过……这事儿也瞒不住了,闹的挺大。” “怎么了?”顾硝忙问。 “最近下边有不少人在使用假`钞,就像霍驰说的,阴魂能拿到的钱就一定是真钱,可这些钞`票它们拿得到,却不是我们发行的。”很真的假`币。 “你的意思是……” “有些细节不方便向你们透露,”老头打断顾硝的话道,“总之仿的惟妙惟肖,在下面也正常流通,直到我们整理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有很多钞`票都是假的,而且……” “而且?”霍驰感觉老头这停顿不对,于是追问了句。 “而且大多是从你这区域流出去的。”老头看向霍驰。 于征北让他那眼神看的心猛一紧,但霍驰只是怔了下就转向茶几,顾硝猜到他要干什么,在霍驰抽出冥币的时候他就将聚宝盆放到了霍驰脚边。 霍驰点了张冥币,和昨晚一样,纸张燃尽后老头就接了过去,唯一不同的是霍驰今天没叫名字,“怎么样?” “继续吧。”老头道。 霍驰没再说话,飞快的将所有店铺的冥币又都点了一遍,老头将拿到的钱都放到左边的沙发上,只有一张在右边。 那张是从哪家店里流出来的,霍驰特意看了眼,烧完之后他立刻指着那右边的钞`票问,“只有它才是真的,对么?” 老头点头,“是的。” 老头分类的时候于征北也在盯着看,唯一拿出来的那张,是老板家店里的。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霍驰突然道。 “怎么回事?” 霍驰没有立刻回答老头的问题,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天才道,“我可以告诉你,让你马上破获这个假`钞案,不过有些事情我没梳理清楚,你得跟我先说实话。” 老头犹豫了下,“我尽量……” “怎么会出现这个所谓的假`钞,人间到底是怎么将冥币发行的?” 霍驰这个问题,就是顾硝此前一直在强调的侵权,那老头一听这话表情马上就不对了。 “这件事情顾硝之前和他领导报备过了,就是不清楚是你们先感觉到不对还是顾硝先说的,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人间的工作正好在查和这个相关的事情。你给了我关键性的证据,我就能给你想要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都出现在我的区域,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瞒我。” 霍驰的意思是,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想瞒他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合作。 很多东西他都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对方不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他也没办法给他指明方向, 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呢。 那老头看起来十分挣扎,最后还是叹着气儿一点头,他没一句废话,直接就道,“下面的钱是有特定的东西才能制造出来,就是这个东西……被人仿造了。” 霍驰瞬间就明了了。 冥币是下面的钱,但这个钱是由人间送到下面的,所以工厂就在人间。 和人间钞`票制作的复杂不同,冥币就是些带点花的纸片罢了,所以无论是工序还是材料都不复杂。 有人发现了那个材料的特殊性,就仿造出来,进而制作成下面可以使用的钞`票。 “该你说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霍驰刚要开口,他手机就响了,他这一路都在等这个铃声,所以也顾不得正在和调查员谈话,转身就把电话接了,“说。” ‘您让我们查的,有结果了。’ “别废话。”同样的话他刚在不久之前就听过。 对方赶紧道,‘她就在殡葬街那边住……’ “好了知道了。” 出门前霍驰接到电话,说是这回找打线索了,那个体态的女人在殡葬街附近经常出现。 霍驰让他们把人给揪出来,这不,一会儿的功夫他想要的都拿到了。 不过对霍驰来说,短短一刻,他的心情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变化。 所有的冥币都是假的,唯独一个是真的。 这个线索看起来并无用处,老板家店里卖的本来就是真的。 但是…… 如果是这样,就代表那老板撒谎了。 他之前上货的地方并没有将货源给了别人,不然霍驰就能找到其他的真钞。 另外就是…… 霍驰不意外那女人和殡葬街有关联并且就在那里开店,让他意外也让他豁然开朗的是,他调查出的店铺,正是昨天那个大门紧锁的地方。 他曾无数次合作,与阴间有缘的那个老板家里。 霍驰查东西快又详细,一会儿功夫那女人所有的资料都传到他手里了。 她和那老板是夫妻俩,退役运动员,因为外形的缘故,老板没让她到店里帮忙,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只负责打理家庭。 女人只说在殡葬街附近活动,那店也有她的一部分,但她没去过店里,也没真正的走上过那条街。 她走的最多的路,可能就是袭击于征北那条。 就像霍驰所言,看似没有头绪,但只要找到一个关键点,所有一切都迎刃而解。 老板在撒谎,没有人抢了他的进货渠道,不然就不会只有一张是真钞。 而他,则因为某种原因开始私自印刷冥币。 冥币对他来说不过是赚钱的工具,和打字复印差不多。 所以他将冥币批售给其他商家,大概是觉得赚客人的钱不够,他知道这个冥币销路好,就像借由这个赚的更多。 他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他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 先不管他是怎么弄到制作冥币的原料,就说他那一身阴魂…… 为什么会有一堆阴魂缠着他? 所有的问题霍驰都想通了,唯独这个不行。 接完电话后霍驰就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所有人都在看他等待结果,好半天他才抬起头道,“是我们之前合作的那个老板做的。” 霍驰思考这些的时候非常平静,甚至是得到答案也就是个答案罢了,但他这话说完,顾硝和于征北一起抽了个口气,顾硝只是震惊,于征北那边彻底懵了。 那老头也立刻起身,瞬间消失。 一屋子的阴魂同时松了口气,但屋里那仨人谁也顾不上它们了。 “怎么能是他的呢?”在于征北眼里那老板就是个受害者,他怎么想都想不到老板身上,“他不是正被威胁,所以才被迫出兑的么,他不是……” “袭击你你那个人,是他老婆。”霍驰道。 如被雷击,于征北定在那了。 “你说的对,事情就和那老板有关,”于征北当初猜的时候让霍驰否决了,他跟他说看事情不要看表面,但这件事就在表面上,很简单,“他并没有遭受威胁,他之所以那么快贴上出兑,是不想我们再纠缠,也不想他的事情暴`露。” “那他……” “那他当初为什么要接受我的提议呢。” 霍驰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于征北赶紧点头。 “因为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这大概是那老板做的最错的事情,也会是他最后悔的事,“他跟我说那些,只不过给一个开了许多年又生意非常好的店突然倒闭找的原因,毕竟认识那么久了,就多聊了几句。” 老板做了那么大的事情,脑子里除了兴奋估计没有别的了。 他马上就要退到幕后,他不再售卖这些东西,而是将它们批发给其他人,他只要赚他的钱就好了。 所以看到霍驰的时候,他看着挺压抑的,心里早都得意的快忘了他的是谁。 言多必失,这就是结果。 他怎么都没想到霍驰是个侦探,并要主动帮他查这个事情。 他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如果霍驰提出帮他他拒绝了就会很奇怪,所以他硬着头皮接受。 因此第二天,他让他老婆等在于征北的必经之路。 私设厂矿属实是违法,但他那最多是个小车间,就算被抓了判的也不会太重。 为了这点利益杀人值当么? 显然,对方认为是值的。 她问于征北是谁派他来的,大概是在混淆于征北的视听吧,于征北死了还好,没死的话她的话就起到作用了。 这条街只有老板知道霍驰和顾硝会来,所以怎么都怀疑不到她家头上去,再说他们又是受害者。 基本上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接下来就是把人找到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霍驰在让他们调查的时候,就已经在寻找那两口子的下落了。 最后在长途客运车上,他们被找到了。 霍驰报了警,他们在警笛的护送下回到了这座城市。 看到霍驰那老板的反应倒是很平静,他没说话也没多看霍驰一眼,仿佛他们并不相识,只是路过罢了。 在他上车之前,霍驰走了过去。 “聊几句。” 对方不是什么重犯,再加上霍驰的特殊关系,太久不成,几句话还是可以的,隔开安全距离后警察就默许了。 “没什么可聊的。”一改之前的热情,老板面无表情的说。 “解答几个我的疑问,”霍驰看向另外一辆车子里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他总觉得那个车让女人压得已经有些偏了,“你们这个事儿,说严重不严重,说轻也没轻哪去,至于你老婆干的那个事儿,我要是不追究,再帮个忙……说不定一使劲就给你们弄出来了。” 就像霍驰猜的,他们自己弄了套设备在郊区的仓库里印刷冥币。 然后现在殡葬街传出风声,说是他家有个卖的非常好的冥币,他能发家全靠这个,但一般人进不到这货。 这种东西听了一次两次不当回事,久而久之再加上都是些生意人,就渐渐的有人在意了。 在他们开始去打听那个冥币的时候,老板那个魁梧的老婆便开始和其他商家联络,将冥币批售出去。 冥币的销路非常好,他便开始无心经营了。 他属实是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扎纸活,但他并不喜欢,因为这个手艺,他没童年没朋友,娶个媳妇儿也是和男人一样的。 他有多少钱都没有,就算是图他的钱也怕他这生意。 所以他打算关了这个让他始终厌烦又不得不靠着它吃饭的店,专门弄冥币。 殡葬街才多少家店铺,他要往整个城市卖,往全国卖。 “既然你打算干这行了,为什么不弄个正规的厂子,你只印刷这一种纸币,按道理说手续应该不复杂,跑几天就合法了,为什么不这么做,为什么非得偷偷摸摸的?” “身体不好你不是看到了,我媳妇儿不能露面,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还怎么给他们供货,”老板斜楞着眼睛看向霍驰,他知道这事儿就坏在霍驰手里,但他没想到霍驰这么快能把他给揪出来,他特意没坐飞机没坐高铁,长途车都开一半了还能被找到。他恨霍驰,但又不得不开口,于征北那个事情如果霍驰不说,就算是被抓了也没多大麻烦,反之就不一定怎么回事了。他也不确定是否留了证据,更不确定霍驰这话是否值得信任,总之不能得罪他就是了,“而且我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事儿,我只想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干,偷偷`摸`摸`的赚钱,厂子公开化了报的东西就多了,规模大了就要招工人,所以……” 这话说的并无漏洞,但根本经不起推敲,他也没有正面回答霍驰的问题。 明明可以做个小工厂,为什么非得弄成个黑作坊? 还有个关键点是,既然都在弄了,为什么只弄这个一款冥币? 就因为它赚钱? 但那个冥币阴间并没有发行太多,他赚是肯定会赚点,赚再多也不至于让他把店给关了,弄个黑作坊全家就靠它,还野心勃勃的要搞到全过去。 刚创业的大学生还能理解,这都干了多少年的买卖了怎么会有这个冲动。 “你为什么要对那个冥币那么执着?”前面的都是废话,这个才是霍驰最想知道的,以及他是从哪儿弄到的能制作冥币的材料。 他明显是有备而来,并非凑巧。 霍驰问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的是老板身后那堆阴魂。 这些阴魂,和冥币与老板又有什么关联…… 不同刚才,尽管不情愿还是开了口,这回那老板只是上下打量了霍驰一眼,突然就笑了,“霍先生,你说呢。” 霍驰的眉头一皱。 老板没再说什么,躬身上了车。 警车开走,霍驰的眉毛却越拧越深。 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只差这最后一个。 但老板的回答,却将一切都推回了原点。 老板好像知道什么,他知道的或许比霍驰想的要复杂的多。 可是…… 所有的答案都再度模糊,透明的纱帘合拢又变得混沌。 那些阴魂的来路还没弄清楚。 还有他最后的问题…… 霍驰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到车上,老板虽然是缄口不提,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引渡人很快就会去处理他身上那堆阴魂,到时候再问也不迟。 随便抓来一个就能问清楚,地缚灵不行阴魂是没问题的。 而且老板目前还在他区域里,让他区域的引渡人去就可以了。 方便快捷。 答案就在眼前却拿不到,所以霍驰心里难免有点烦躁,不过惦记归惦记,这么多天他那被冥币占满的脑子终于能想点别的事情了。 还有几天他就过生日。 以前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生日,因为那是他被赶出家庭的日子。 从此变成了个孤儿,没了父母,没了所有本该拥有的一切。 他不需要生日,他也不需要这天的提醒和嘲讽。 但顾硝很喜欢过生日。 霍驰知道顾硝是想让他高兴点,也想让他淡化对生日的仇视,毕竟这个日子对霍驰之外的很多人都很重要。 霍驰不理会他顾硝就罢了,可有朝一日他遇到一个想和他度过的,霍驰该怎么办? 瞎操心。 操心什么的,他倒是挺领情的,问题是,既然关心他为什么不把时间留出来单独陪他,兄弟嘛,一切吃吃喝喝解解心结不挺好,结果每年都是看着顾硝和他媳妇儿秀恩爱,所以霍驰都不知道他对生日反感到底是源自小时候,还是狗粮吃太多。 但是…… 今年不一样了。 今年不用再吃狗粮了。 或者说,撒狗粮的时候他可以当看不到。 因为多了个于征北嘛。 想到这儿霍驰有点期待,并且下意识的开始规划到哪儿去玩。 …… 殡葬街的案子迅速告破,顾硝说霍驰立功了可能要赏,霍驰对这事儿没多大兴趣,他只是在等引渡人的消息。 抓阴魂一般都晚上行动,对引渡人来说夜晚能力更强。 可天黑不久,霍驰手机响起的铃声不是来自引渡人,而是阴魂登记。 他习惯性的先看地点,看完之后他愣了下,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再一看那名字…… 霍驰傻眼了。 这不是那老板么? 一般来说,消息发来就代表那人将不久已。 可是…… 他不是在执法部门配合调查么? 他不是刚进去不长时间么? 这才几个小时他就…… 是和那些阴魂有关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霍驰一边想一边往那赶,他早去一点的话还有几回问话,只要赶在他死之前…… 距离一到霍驰就放出了仆役,可他们还是晚了点。 仆役去的时候,他就只看到错愕的站在尸体边上的阴魂。 霍驰愤怒的砸了下墙。 里面他进不去,他只能在外面操作。 霍驰与仆役神形相融,那小纸人飒飒一响霍驰的声音就出现了。 “白天的问题,我再问你一次。” 阴魂困惑的看着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驰怔然,这阴魂的反应不对劲啊…… “看清楚,我是阴律使,负责为你登记入籍的,现我问你,你生前为何要执着那套冥币。” 阴魂还是没反应。 霍驰倒抽了口凉气,这是…… 这时引渡人拿着长镰从墙里慢慢出现了。 霍驰的眉头再度拧紧。 第51章 霍大爷受到了嘉奖 “阴魂呢?”霍驰问。 引渡人甩甩手中长镰,黑气顺其缭绕,顷刻消失不见,“拒捕,斩之。” 霍驰目光一沉,没再说话,而是将目光放在那呆滞的阴魂上,“我且问你,你为何执意要印制那冥币?” 阴魂困惑的看着霍驰,“我不知。” 霍驰的眉头几乎打结,那阴魂没有撒谎。 阴魂不会向阴律使说谎,即便遇到个胆大的,阴阳簿立刻就有反应。 阴魂不会忘却人间的事情,更何况刚死的新魂。 会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给老板喂了药,那个会让普通人忘却该忘记的事情的药,那个当初他没舍得给于征北下的药。 可他下午是看着老板上的警车,这才过了几个小时,除了警察老板不会和任何人接触。 除非是……和他一样的人或者警察看不到的人。 不然没人能拿到那个药。 霍驰又将目光落到引渡人身上,“所有阴魂全部拒捕?” “是。”引渡人道。 “它们可曾留下只言片语?” “并未。” 老板的阴魂依旧困惑的看着面前的小纸人,“请问,我可以走了么?” 引渡人指指阴魂所在的方位,“尽快。” 霍驰非常迟疑的将手机拿了出来,但最后还是借由仆役照向阴魂,“黄德才,1960年生人,个体户,死于……寿数止。” 最后那三个字,霍驰说的非常慢,甚至于尾音带着疑惑的上扬。 “是的。”阴魂应道。 但他想知道的,都没了。 霍驰沉默着给阴魂登记,片刻后小纸人将牌子递给阴魂,霍驰道,“入籍成功,牌子拿好,跟随引渡人再回阴间。” 在阴魂拿到牌子的刹那,霍驰身边阴风骤起,引渡人消失在面前的墙壁之中。 余下的事情便与他再无关联,霍驰将手机放回兜里,默然回到车上。 殡葬店的老板犯了阴间的‘法’,所以按照规定,霍驰将其罪责照常记录,就记在老板的生平中。 霍驰是阴律使,他有资格加减寿数,他将赏罚写在阴阳簿上,记录上传到下面,最后由阴律司判定,再生效。 自打当上这阴律使,他就没给人加过寿数,恶人倒是遇到不少,但恶行能立刻就将寿数抵消至没有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根据黄德才制造冥币的数额,他在阴阳簿上扣了他五年寿数,这是合理合法的,不然阴阳簿也不会生效。 黄德才是自然死亡,生前没受到任何攻伤害或是刺激。 那也就是说,黄德才只剩五年可活? 按他看到的情况,黄德才可能这五年都活的勉强,毕竟被阴魂缠成那样,可是…… 霍驰怎么都想不通。 之前就没问出黄德才为什么要执着这个冥币,他又是从哪里弄来的材料,以及那一身阴魂的出处…… 死后更是一无所知。 黄德才竟然会忘了人间的事。 还有那一堆阴魂,那么多,竟然一个都没给他留下。 引渡人说是拒捕…… 霍驰不想这么说,但听到拒捕二字时,他脑中出现的词是:灭口。 本来他用现实说服自己,不要胡乱去怀疑,可现在,那些疑惑再度涌上心头。 霍驰坐在车里,望着黑沉的天,许久没动。 …… 霍驰没将这些事情告诉给于征北或是顾硝,所有的疑问和黄德才的离去一样,留在了过去。 这是于征北第二次和霍驰去做任务,不同的经历同样的刺激,但他没想到,这事儿并没有告一段落,还有个意外的后续…… 嗯,让人啼笑皆非的后续。 在黄德才被抓走的第二天早上,事务所重回宁静,三人也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了敲锣声。 顾硝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示意屋里的阴魂全部安静,于征北也关了燃气灶,侧着耳朵往声音发起的地方听。 敲锣声越来越大,从模糊到有点闹人。 不光是敲锣,好像还有唢呐…… “顾哥……”于征北刚出厨房,顾硝也从里面出来了。 “你也听到了?”顾硝问。 “敲锣打鼓的。”于征北说,“是不有人娶媳妇儿啊?” “这年头哪还有人这么娶媳妇儿,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在咱们所里迎亲啊。”那声音越来越近,明显就是在他们事务所里响的,“你下楼看看,是不谁恶作剧呢。” 于征北立刻摇头。 “你怕个什么呦,”顾硝无奈道,“肯定不能是阴魂了,你见过哪个阴魂是自带背景音乐登场的,它再有钱也不成啊。哦对了你没见过,反正不可能是阴魂,你赶紧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估`摸`着不是有客人就是哪来的小孩儿在门口闹。客人带上来,小孩儿撵走,麻溜的。” 顾硝说的也有道理,这些阴魂都是静悄悄的,它们动的时候连那所谓的阴风吹拂的动静都没有,所以应该不是鬼。 “干嘛呢?顾硝就算你要娶媳妇儿也等着中午再练成么?你就差这一两个小时了,大早上的吹什么吹啊!”于征北刚要下楼,霍驰就从娱乐室里冲出来了,他发型没怎么乱,但那表情狰狞的却像是换了张脸。 “早啊霍大爷。”顾硝笑着打了声招呼,“就算我打算这么娶我媳妇儿,我也得能一个人同时既吹唢呐又敲锣,好像还有二胡的动静……” 顾硝说完霍驰也感觉不对劲,他往楼梯那看,“什么声儿?” “这不正让小于同学去看呢么。” “那赶紧去。”霍驰一摆手,“不管是什么,先把声音给我停了。” 于征北心说你俩不下去让我一个胆儿就那么丁点的人去面对…… 但他不敢说他也不敢问,谁让他是个编外的。 于征北再次抬脚的时候,那声音就到走廊那头了。 “哎,上来了。”顾硝手搭着门框说。 霍驰都要去睡回笼觉了,一见这样又转了回来,“听到摔跤的动静了么?” 见霍驰看他,于征北连忙摇头,那声音从响了就没停过,除了这个再没听到其他的。 霍驰打了个呵欠,“那就不是人了。” 于征北:“……” “哎,我刚还跟小于说不可能不是人,怎么可能有带着背景音乐出场的阴魂,真打脸啊。” 于征北:“……” 坏的那个台阶他说了好几次要修,霍驰都告诉他不要动放在那,他以为霍驰是怕那楼梯太旧,他一修再给拆了,现在看他俩那反应…… 这是在判断是人是鬼呢啊。 普通人上楼就摔跤,阴魂的话……它们是用飘的。 果然方便快捷啊。 于征北的嘴角抽了抽。 不过…… 那声音也太慢了。 从他听到到现在,少说也有五分钟了,从楼下上来一分钟都不用,更何况是个鬼。 这么慢是个什么情况啊。 就在于征北纳闷的时候,楼梯上缓缓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脑袋,他早有自知之明的戴上了阴阳镜,好奇心太重将恐惧挤到一个无人察觉的小角落去了。 看到那脑袋,于征北还踮了踮脚。 对方以一个慢放镜头的姿态逐渐出现在他们视野中,这个过程慢到于征北连喘气儿都困难了,他下意识跟着对方的节奏,结果胸口就闷的不行不行的。 但等待是值得的。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阴魂,是一队阴魂。 为首的穿着个老干部服,它背着手笑`眯`眯的往前飘着,它边上一个阴魂手里托着个锦旗,锦旗及地,把后面的阴魂都挡上了。 锦旗上写着八个大字:尽职尽责,为民解忧。 边上那行小字于征北实在是看不清楚了。 那俩人后面,是一个……嗯……乐队。 乐队里的阴魂统一着装,一边是黑的一边是白的,在楼下的时候于征北听着是娶媳妇儿的调,离近了就感觉这个氛围不太对劲…… 好像是……吹丧的。 就是以前死人时候吹的曲儿。 于征北:“……” 阴魂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又慢慢吞吞的来到他们面前。 顾硝咽口唾沫望向霍驰,“不是说别的,我长这么大头回遇到这种事儿,霍大爷您见多识广,您能给我讲讲不?” 霍驰的脸上别说表情,连颜色都没了,只剩个黑。 那老干部一停下,就冲着霍驰热情的伸出了手,于征北以为他们来个激烈握手的时候,老干部只是比划了一下激动的姿势就把手放下了。 于征北:“……” 所以即便是干部也是不敢和普通人接触啊。 “我们里面聊怎么样?”老干部问。 顾硝是真的有点懵,他看了霍驰一眼就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回了办公室,老干部和拿着锦旗的鬼飘了进来,其它的都在墙外。 霍驰在那站了会儿才也跟着进去。 “哎,太长时间没到过上面,掌握不好离地的高度。”老干部笑道,“一会儿掉下去一会儿又飞那么高,我们在底下适应了半天才找到怎么飘才对。” 于征北:“……” 所以你们这么慢不是因为行动不便,是怕破坏队形么…… 他能想象吹着吹着其中一个鬼就沉到下面或者飘到半空的画面。 所以为了好看,这些个阴魂小心翼翼的保持着队形。 该怎么说……有点可爱。 “冒昧的问一下,这阵仗是……”顾硝打断了老干部的感慨。 “这不是,小霍帮忙破获了一起假`币案么,这还是咱们下边第一起假`币案,这案子得到了各方领`导的高度重视,并在第一时间派出人力警`力彻查此事,”一说正事儿,这老干部就有点老干部的架势了,张嘴就是侃侃而谈,“这期间,小霍积极配合并协助调查,为案件的侦破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这次的成功与小霍脱不开干系。” 于征北:“……” 在老干部说话的时候,霍驰就坐到了他的办公桌前,于征北在他边上,紧挨着其中一盆绿色植物,他捏着那翠绿的叶子挡住自己半张脸,要不是霍驰的脸黑的太厉害,他真能笑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这是来给霍驰嘉奖来了。 但这一套词儿出来…… 原来下面和上面也没啥区别啊,场面话都是一个编辑写的。 “所以你们这是来给霍……霍驰送锦旗来了?” “哪能光是锦旗啊,”老干部从衣服里掏出个证书放到霍驰桌上,“奖金已经打到你工资卡上了,这是功劳证书,对你本次表现的肯定及嘉奖,这证书收好了,这玩意儿可大有用处,将来你到下面都用得上。” 于征北:“……” 果然下面的人都这么说话啊。 将来你到下面…… 真是……想让人打人的祝福啊。 “还有小顾,”老干部又把视线落到顾硝那,“虽然这次你没有参与,但你的及时汇报也起到了很大作用,所以奖金你也有,但证书……” “我明白我明白。”顾硝赶紧点头。 “你们所里这次立了大功,年底开总结大会的时候会重点表扬,说不定还能让你们上台讲话,可要好好准备啊。”老干部语重心长的说。 “好的好的。”顾硝再次点头。 “现在这么务实肯干的年轻人不多了,得立典型,不过你俩记得啊,胜不骄败不馁,可千万别因为被表扬了就骄傲了啊,还是要保持平常心,继续为两界服务。” “是的是的。”顾硝能感觉到霍驰不乐意,对霍驰来说,天大的事儿也没有他睡觉重要,更何况是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要是下面给他邮个锦旗证书什么的,霍驰还能挺高兴,但这阵仗…… 霍大爷要打人了。 所以他想赶紧把它们给打发走了。 “谢谢领导对霍驰及对我的肯定,还有对我们所里的认可,我们一定会再接再厉,不会辜负领导的希望。那您看,要是没有……” “挺好,”老干部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张纸,“还有个祝词。” 顾硝:“……” 霍驰:“……” 于征北:“咳咳……” 于征北真是不想出声,他能感觉到顾硝的敷衍,霍驰的黑脸也够明显了,可那老干部竟是无所畏惧…… 还有祝词。 老干部摊开本子,宣读圣旨般念道,“在这起假`币案中,阴律使霍驰以敏锐的观察力发觉问题并及时上报,又积极主动的配合我方调查取证,提供线索,使得假`币案以最短的时间内圆满告破。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什么样的行为?这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精神!是值得所有年轻一辈的公务员学习的精神!这是大公无私尽职尽责的行为,这是为两界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 于征北:“……” 救命…… 大爷我要撑不住了。 您可以不要再说了么…… 特别是最后那慷慨激昂的一段…… 阴魂的声音和普通人差距很大,因为有些飘忽,所以这话念出来…… 大爷您饶命啊! 再看霍驰,他穿着条睡裤,光着膀子,顶着黑眼圈和一头还算有型的头发,被一堆阴魂热情的注视着…… 于征北默默的往绿植后面又挪了挪。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好了,再次恭喜二位,那这锦旗给你们挂哪?” 不等老干部往霍驰那看,顾硝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就挂这儿吧,屋子正中,一进门就能看到。” “行,那就挂那吧。” 于征北以为他们还要弄个钉子什么的,但那阴魂飘着把锦旗往墙上一贴就粘上了,阴阳镜摘下来就看不到,完全属于阴间的东西。 “辛苦您了。”顾硝从他抽屉里拿出一沓冥币,扔到聚宝盆里点了,“一路上辛苦了,一点小心意。” 于征北看到顾硝拿出的冥币用封条封着,估计就是霍驰之前说用来打点的。 老干部乐呵呵的把钱收了,顾硝立刻就对着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头回得到这么大的殊荣,霍驰有点反应不过来,咱给他点时间消化消化,您挺久没上来了吧,外面不方便,我带您在所里参观参观吧。” “行啊。” “再尝点新鲜玩意儿,您到下面多久了?” “少说也七八十年了吧,按你们人间的时间算。” “哎呦,那可真挺久了,那很多新鲜玩意儿您都没见过,是不也没喝过蒙牛芝士奶?” “那可不是,”老干部用力点了下头,然后问,“你说的那个什么奶是什么?” “好喝的,来您往这边走。” 于征北:“……” 霍驰和顾硝都不喝奶,对顾硝来说,他可能就知道这一个奶的名字吧…… 这个还是昨天他在超市知道的。 所里的水没了,霍驰不在顾硝就陪着于征北去了超市,走的时候正赶上顾硝刚说的那个奶促销活动,顾硝看了会儿热闹,莫名其妙就买了一箱回来。 是的,他没看错,是一箱。 顾硝和霍驰一样,买东西都喜欢按箱买。 挺沉挺贵的东西,拿回来于征北才知道,那俩人都不爱喝奶。 于征北正愁那箱奶该怎么处理呢,霍驰就理所当然的说了句,“你喝吧,补钙,长个。” 于征北:“……” 且不说酸奶会不会长个子,这是他的执念,什么时候变成霍驰的口头禅了啊! 顾硝和老干部的声音往厨房去了,于征北回过神来就听顾硝说给大伙儿发发,再一看那一屋子阴魂及霍大爷此时此刻的模样…… 分神让他冷静了不少,但这注意力一集中,好容易压下去的情绪立刻喷涌。 他噗的一声蹲到了地上,笑的浑身都在抖。 霍驰立刻瞪了过去,那凛冽的眼神在于征北身上停了几秒后就消失不再。 于征北就蹲在他脚边,霍驰一伸手就揉到了他的后脑勺,“小点声,还没走呢。” 于征北:“我尽量……” …… 假`币案破获了,事务所里多了一面只有阴魂才能看到的锦旗,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时间不疾不徐的走着,于征北的假期即将结束,在这倒计时的声音里,他们首先迎来了霍大爷的生日。 地方还是顾硝选的,一个很小众的私房菜,和普通的私房菜馆不同,这里是真‘私房’。 一个独门小院,一个别致的雅间,这里向来只招待一桌客人,让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专属。 休闲娱乐,除了洗浴一应俱全。 于征北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除了贵他目前没感觉到别的,这哪是在烧钱,喘口气儿里面好像都飘着金屑。 “干嘛呢?想吃什么看菜单啊。”顾硝给了他一本手写的菜单。 于征北看了眼封皮上随意画上去的烧鸡,“顾哥……这里吃顿饭得多少钱啊?我知道我挺俗气的,但我还是想知道……” 他刚在所有的软件上查了一遍,别说人均消费,他连个相关都没查到。 顾硝选的这个地儿是真够隐蔽的。 “霍大爷请客,你管他多钱干嘛……” “不是,”于征北道,“来都来了,也挥霍了把,我得知道这是什么地儿是什么个消费法,将来我出去吹不是也有个……嗯……依据么。” 顾硝乐了,盘腿坐到了于征北边上,“听顾哥跟你说啊……” 正说到关键的地方,顾硝的手机突然响了,于征北就见边上这男人瞬间来了个心花怒放的表情。 他还没见过顾硝这样,不光是兴奋,还有着股难以形容的喜悦。 于征北目送顾硝蹦出门去,脑袋一转过来就见霍驰也过来了。 “他媳妇儿的电话。”霍驰给自己倒了杯茶,吹掉上面的热气后淡淡道,“不用看手机,只要是这个表情就是他媳妇儿的。” “哎……”于征北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相处下来于征北才发现顾硝这人和他刚见到的时候不一样,圆滑世故,城府也深,但就是这么个人,见天的把媳妇儿挂嘴上,只要提到媳妇儿,顾主任那就是大晴天,所以于征北由衷的感慨了句,“顾哥真疼媳妇儿啊……” 正在喝茶的霍驰一顿,热茶淹过嘴唇让在唇周镀上一层热。 他眨眨眼,在于征北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本能的想要接一句,我也疼,我可比顾硝疼媳妇儿多了。 第52章 你今天就不识数了 “怎么还没来呢?”顾硝一进屋霍驰就问。 顾硝媳妇儿很少迟到,今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没见人。 “顾……哥?”于征北的笑脸在看到顾硝的表情后瞬间凝固,“怎么了?” 顾硝去接电话的时候还兴高采烈的,这会儿耷拉个脑袋,虽然这么形容不对,但非常像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 连脚步都拖的极慢。 顾硝默默的坐到桌上,连坐姿都和刚才不同了,之前那叫一随意,现在就是规规矩矩的跪坐着。他双手扶着茶碗转到面前后,没喝,而是怔怔看着杯中的涟漪半晌,突然栽到了桌上,“我媳妇儿回不来了……” 于征北:“……” 霍驰:“……” 顾硝是没哭,但那呜呜的声音比哭还凄惨。 在一秒钟前他还为顾硝提心吊胆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结果…… “别理他,”霍驰见于征北都傻了,就推了推他前面的菜谱,“点菜吧,他就那样。” “我哪样了我?!”霍驰一说顾硝梗着脖子就坐起来了,他满脸委屈的还瞪着那杯茶,“说是出门,快的话三五天回来,慢也就最多半个月,好,我等,我们早就说好了,霍驰过生日的时候必须回来,我媳妇儿也答应我一定会到场,哪怕把工作推掉了今天也一定会到场,可是刚给我打电话,说走不了!什么事儿能比给霍驰过生日大啊?!” 顾硝喊完,于征北一下子想起了顾硝说过,顾硝和霍驰都是孤儿,他们没有家人,对彼此来说,就是家人吧。 所以顾硝才这么生气。 这么重要的场合,亲人的生日他媳妇儿竟然食言了。 就在于征北为顾硝的感情而感动的时候,顾硝那边又喊,“我这都多少天没见他了?!总视频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我想碰真人,我想摸有血有肉的真人,我想亲想抱想和到床上……” 霍驰猛地咳了声。 顾硝看一眼于征北继续嚎,“反正我想的你们都知道!” 霍驰:“……” 于征北:“……” 原本不知道,霍驰咳嗽完他就知道了,他也知道霍驰为什么咳嗽,有小孩儿在呢瞎说什么。 于征北想说他不是小孩儿,但这个话题……他属实也参与不进去。 “可是没有!统统都没有。”情到激昂时顾硝开始砸桌子,他把茶杯砸的都和桌子磕出了响,“也不是头一回分开这么长时间,不知道为啥我这回格外的想我媳妇儿,每天都……” 霍驰又咳了一声。 顾硝把茶壶整个都推了过去,“你咳什么咳啊?!嗓子不舒服就喝茶,润透了!别没事儿就乱咳!” “顾硝你是疯了么?”顾硝为什么格外想他媳妇儿,这屋里或者说这世上目前可能就霍驰知道,于征北的茶还是挺有效果的。之前他喝的时候,因为长期单身加禁`欲所以效果明显了点,顾硝的那方面生活是很和谐的,但再和谐也扛不住这么个补法,迟是迟了点儿,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是疯了!”顾硝把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往桌上一砸,“我想我媳妇儿!” 于征北:“噗……” 顾硝立马瞪过来,那眼神带着凛冽杀意。 于征北赶紧摇头,“我错了顾哥!” “就不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顾硝的爆发力用完之后,人又恢复了蔫不拉几的样子,他的肩膀重新胯下,委屈巴巴的重新坐好,“就说今天吧,年年我们刺激霍大爷,这回好了,今年轮到我被刺激了……” 于征北:“???”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被顾硝对霍驰的感情所感动。 所以…… 只是他多想了么? 顾硝压根就没合计什么亲情啊。 先是因为想媳妇儿了,再就是……没办法刺激霍驰了。 他这都安的什么心啊。 等会儿,为什么今年他被刺激? 霍驰有什么刺激他的么? “算了,化悲愤为食量吧!”顾硝突然又往起一弹,他抽走于征北手里的菜谱就开始翻,那眼神那动作恨不得把这菜谱给生吃了。 于征北让他这一惊一乍弄的之前在想什么都往了,他茫然的看向霍驰,后者冲他摇摇头,示意随他去吧不管他。 然后霍驰又拿了本菜谱递了过来,“有什么想吃的,自己点。” “好。”菜谱都是手绘的,所以这本和顾硝给他的不太一样,打开一看,里面是照片加手写的菜品简介及价钱,“好贵……” “从现在开始,”于征北一感叹完霍驰就开口道,“你不识数了。” 于征北迷茫抬眼。 霍驰笑笑指指他手里的菜谱道,“今天我生日。” 这种时候还纠结价钱,这不是臊霍叔叔的脸么。 于征北抽了抽鼻子,嘿嘿乐了,“我一定注意!” 顾硝在边上偷偷的瞪了于征北一眼,看吧,饭还没开始呢,狗粮就先到位了。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媳妇儿不在,他就替媳妇儿吃回来好了! …… 于征北第一次不看价钱点菜,即便他看了也没啥用,那俩人刷刷刷的翻着菜谱,遇到喜欢的就点,所以今天他真不用识数。 他们来的早,把顾硝媳妇儿路上的时间也算里面了,现在人没来,茶也不用喝了,直接进里面吃饭去了。 这个私房菜馆设计的很有情调,他们刚才喝茶的偏厅是半开放式的,抬眼就见院中的小桥流水,夏末蝉鸣,到了秋天树叶随风而落,散在地板长桌,应是个相当浪漫的场景。 屋里也是全中式设计,简简单单,也没一点夸张的装饰物。 “你还点酒了?”霍驰看到桌上的酒,有些诧异的看向顾硝。 “点了,今儿媳妇儿不在,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就……不醉不归吧!”顾硝说着也不用服务员,直接就把就给打开了。 “我不喝。”顾硝来倒酒时霍驰直接用手挡住了杯口。 “找个代驾,不行就把车扔这儿,明天再来拿。” “不是车,”霍驰依旧压着杯子,“喝酒误事儿。” 顾硝一顿,霍驰和他的工作不一样,只要有新魂出现,霍驰必须立刻到场,所以霍驰得时刻都保持清醒和警觉,“说起来,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还真就没一起喝过酒。” “好像也是……”顾硝一乐,霍驰也跟着乐了。 他和顾硝两口子没少一起吃饭,可每次都和生日他做陪衬一样,人俩吃吃喝喝腻腻歪歪,他始终喝着矿泉水,吃着顾牌狗粮。 他从当上这公务员,就一口酒没喝过。 “少喝点吧,不误事儿那种。” 霍驰犹豫了下,还是把手拿开了,“就这一杯。” 他面前就一个小酒盅,三钱酒,不会喝的这一口也醉不了。 “一杯是不少了点。”顾硝给他倒完酒就往于征北那看,“来点不小于同学?” 于征北立刻摇头,“酒就不行了,我一点不会。” 逗归逗,这方面的事情顾硝从来不劝,他给自己倒满了杯,就冲霍驰举杯道,“生日快乐呗霍大爷。” 霍驰端杯,碰之前看了眼于征北,“一起。” “哎好。”于征北忙端起他的饮料杯。 和那俩人的酒盅一比,他那个饮料杯就夸张了,但他们还是愉快的碰出了响声。 霍驰和顾硝对着干了酒,喝完了顾硝一抿嘴又给霍驰倒了一杯,霍驰无奈的笑了下,说是一杯,这一下就干没了。 不过,这是他头回认真过生日。 意义不同,就破了这个例。 顾硝媳妇儿没来,他是挺郁闷的,不过说完就过去了,顾硝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该怎么说话还怎么说,“小于同学,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别客气,这里菜量不大,要是爱吃了,再加。” “嗯我知道。”霍驰都让他不识数了,他怎么还能客气,再说来都来了,钱已经花了他不得好好的体验下。 “对了,说到小于,咱得敬小于一杯啊,新员工来的时候也往给人办一办,借这机会,”顾硝拿酒杯碰了于征北的杯一下,“再说一次,欢迎你来我们便民侦探事务所,成为我们的一员!” “哎,谢谢顾哥。”于征北还没等喝,顾硝就把他那杯干了了,对面的霍驰也举起杯,于征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隔空和他碰了下,“谢谢霍哥。” “以后有什么需要了,跟哥哥们说,”他们坐的是个方桌,于征北和霍驰坐对面,顾硝在俩人中间,他一伸手就把于征北给搂住了,没用劲儿,就是胳膊搭肩膀上拍了拍,“管是钱还是事儿,哥哥们都给你搞定了。” “嗯,谢谢顾哥……” “别总说谢啊,就不能换句别的么,”不等于征北说完,顾硝那边就道,“你看啊小于同学,怕你不明白,顾哥跟你说清楚点啊,就拿你在学校说啊,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别管是同学还是手抖的食堂大妈,哥哥们都能给你摆平了。” 于征北脑子里冒出个表情包。 食堂大妈:??? 想到这儿他噗就乐了。 “还有,你身边的人要是对你不好,哥哥们也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为人。” 顾硝的酒量相当不错了,这一开场弄了这么个话让霍驰难免有种他借故耍酒疯的感觉,他刚想提点顾硝下让他少捉弄于征北,就见对面那小孩目光一黯,笑容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说到学校的时候于征北还挺开心的,怎么突然就这个反应了? 顾硝说了什么? 霍驰眯眼的功夫那表情就不见了,于征北笑呵呵的点头,“我现在真是找了个大靠山,顾哥你一说我才反应过来,你们要是怎么样,那我可是……哎想想就觉得厉害啊。” “不是怕鬼的时候了啊?”顾硝乐道。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哎顾哥,别提这个……” 顾硝哈哈大笑。 “对了霍大爷,跟你们说个有意思的事儿,”顾硝笑完了,就冲霍驰一扬下巴,“就给你送锦旗那哥们你还记得吧?” 一说到那老干部,霍驰的脸上立马写满了不愉快,他非常用力的嗯了声。 听到那不情不愿的动静,于征北心里合计着,还能忘?这辈子都镌刻记忆了,等将来他……呸呸呸,过生日不能乱说。 “你说你,倒是给人个好脸啊,当时吧,它是什么流程都走了,但你全程不说话,就你那脸一臭起来,你说谁能不怕吧?”人怕就算了,鬼也让他吓唬住了,老干部几次想跟霍驰说话,霍驰都没有反应,别看它在下面当了不少年头的官,遇到这样的主它也懵,以至于它还是忘了点东西,“本来念完那个祝词是有个加冕仪式的。” “加冕……仪式?”于征北这口菜刚要送嘴里,让顾硝一说又给拿出去了,霍驰就破了个案子,怎么还加冕了? “是的呗。”想到这儿顾硝就止不住的乐,他往胸口的位置比划了下,“大白花。” 于征北:“……” 霍驰:“……” “它给你准备了一个老大老大的大白花,就花圈最中间放着的那种。”顾硝往身前比划了下,看他俩手之间留出的空隙,那花得有个脸盆大,“它说念完祝词就应该把花给你戴上,然后外面的乐队同时吹拉弹奏。” 于征北:“……” 霍驰:“……” “那哥们说,因为霍大爷光着膀子,它不知道那花应该往他身上哪儿戴,你说下边的人也挺有意思啊,弄个花你就弄个带子挂呗,非得安个别针,”所以那老干部就合计,这光着膀子往哪儿别呢,直接上肉上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可霍驰又没衣服,“它琢磨琢磨这事就给琢磨忘了,临走的时候想起来,非要给你挂上,让我真好言相劝才给弄走了,霍大爷你说你这事是不得好好谢谢我。” 于征北脑补了一下霍驰光着膀子戴着个大白花的画面…… 再一想那天霍驰吃屎一样的表情。 他还真得谢谢顾硝。 霍驰现在的样子也不怎么好看,他在那皱着眉头坐了会儿,最后无奈的一叹气,“我最受不了这个。” 说完他主动向顾硝举杯,无声的表示感谢。 顾硝笑着补充了句,“你还受不了女人。” 霍驰喝酒的动作一顿,然后嘟囔了句,“我只是受不了过分热情的女人。” “哦……”顾硝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是这样的啊……” 霍驰没再说话,把酒给喝了,但喝酒的时候眼睛往于征北那瞄了眼,后者还沉浸在老干部戴花的画面中,没发现霍驰这眼神也没听到他们的话。 …… 饭吃的差不多了,天也黑了,顾硝叫来服务员把蛋糕送了上来。 蛋糕是顾硝在外面订的,拆盒子的时候于征北还在想会是个什么样的造型,霍驰的蛋糕应该能符合他的气质吧,狂拽酷炫的? 但蛋糕怎么搞成狂赚酷炫的样儿啊? 这问题才冒出来,盒子就打开了,看到之后于征北着实愣了下,他怎么也没想到,顾硝订了个卡通蛋糕。 主题大概是大森林,棕色的蛋糕,上面还有两棵惟妙惟肖的树,树下边儿蹲着个脑袋圆圆的大狮子。 怎么看都像幼儿园小朋友的,小学生都不用这款。 霍驰倒是不以为意,他指指上面的狮子说,“动物世界看过么,狮子是群居的,而且生活在……” “你哪来那么多要求啊。”顾硝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抢先道,“人家蛋糕店就有十二生肖再就是卡通人物,人没有大草原也没有成群结队的狮子,你这个还是搁老虎那款改的,有就不错了别事儿啊。” 霍驰嫌弃的撇了下嘴。 说到这个于征北也反应过来了,他不知道霍驰多大,但多大这十二生肖里都没狮子啊,“怎么是狮子呢?” “这个啊……”顾硝清了清嗓子,唱道,“七月份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份的前奏,你是狮子座……” “啊?” “霍大爷星座。”顾硝唱了两句就公布了答案。 “狮子座啊……” “怎么了?”见于征北一副探究的模样,顾硝就问了句。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随口问问。”于征北忙道。 “既然没有问题了,那寿星咱就开始吧!” 霍驰死都不肯戴生日帽,顾硝坚持不过最后扣自己头上了,可能是酒喝得有点多,当蜡烛点着之后顾硝这生日歌唱的都要把房顶掀开了。 霍驰也没嫌弃,等他唱完了就一口气儿吹灭了蜡烛,顾硝跟小孩一样死劲儿拍手,霍驰笑着给他一拳,让他消停会儿。 生日聚会于征北倒是参加过不少,但都是同龄的,他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 没有打打闹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节目,这是男人的热情和幼稚,还有亲昵。 这个词儿形容的可能不太对,可他也想不出别的了,从吃饭到现在,顾硝和霍驰的话题就没断过,天南地北的想到哪儿说哪儿,他们也没有忽略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顾硝喊他,偶尔霍驰也带着问两句,于征北一点没感觉到尴尬,反而很享受和他们在一起这轻松愉快的氛围。 就像一家人一样,自然又亲昵。 “霍大爷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啊!”顾硝拿出了他的礼物。 “霍哥生日快乐。” 顾硝先送过去的,但霍驰还是先接了于征北的,在顾硝别有深意的声音中,霍驰问于征北,“是什么?” “拆开看看。” “好。”霍驰撕了包装,发现里面是个保温杯,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杯大概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记忆,这个就代替那个,也把那段不太好的记忆给抹掉,顺便着,也算是我的歉意,我以后再也不……嗯……自作主张了。” 于征北这个自作主张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他胡乱碰霍驰的东西,另外一层就是,那个非常进补的茶。 霍驰乐了,“行,这个礼物我喜欢。” 然后他拆开了顾硝那个。 于征北挺好奇顾硝会送什么,可拆开之后他就傻眼了,那是…… 顾硝送了霍驰一盒杜蕾斯。 于征北:“……” 霍驰摆弄着手里的盒子说,“没那次的高级了。” “肯定不会有,这个是我订蛋糕的时候隔壁药店买的,”顾硝理所当然的说,“那次那个我用,这回这个估计轮不到我了,我什么还要买好的呢。” 霍驰瞬间抬头。 顾硝冲着他微微一笑。 霍大爷咳了声。 好吧,这个礼物,价值上有差别,但……还是挺好的。 于征北:“???” 为什么他听不懂他俩在说什么呢? 今天好几次了。 饭吃完了,蛋糕也切完了,场地就换到了隔壁房间。 这是个小型KTV,和外面的装潢不同,这里就颇具现代气息,但也不是外面的那种店,家庭KTV的感觉。 顾硝喝高兴了,进门先点了一串的歌,霍驰今晚酒没少喝,有点晕,就靠着沙发坐着。 “哥你吃点水果吧。”于征北把果盘推到了霍驰面前。 “嗯,”霍驰应了声,胳膊自然的往于征北背后的沙发上一搭,顾硝那边唱的有点破音,他勾着嘴角笑了下,“顾硝今晚真是刺激大了。” “因为他媳妇儿没来么……” “嗯。”霍驰听到了一个孤独老狗的寂`寞,至于所谓的狗粮,他往于征北那看,今晚上他们除了说话也没干别的,哪有顾硝想的那样,不过让顾硝体验了把孤家寡人的感觉,对他来说也是挺刺激的吧,“你要唱个歌么?” “我……我待会儿的吧。” “也行,”霍驰点头,“顾硝这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等他消停了,你给哥唱一首。” 不知为何,于征北的心头蓦地一动,他叉了块瓜放嘴里,半晌才点头,“好……” 顾硝嚎到嗓子哑才把麦放下,他干掉半瓶啤酒回到沙发上,“好了该你俩了。” “去吧。”霍驰对于征北道。 “好。” 于征北去选歌了,顾硝晃着他那半瓶酒笑着看霍驰,“霍大爷,今晚高兴么?” 第53章 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霍驰面无表情的扫了顾硝一眼就看向屏幕,片刻后转过来在顾硝肩上不轻不重的砸了下。 霍驰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硝乐呵呵的给霍驰开了瓶啤酒,“够意思吧?” “嗯?”霍驰把酒瓶推回去,“不能喝了,太久没碰这玩意儿,有点晕。” 他现在浑身燥`热,每个毛孔好像都在往出冒气儿,酒量这东西不会一直不变,长时间不喝稍微喝点就能醉,霍驰现在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醉了好啊,”顾硝把酒瓶放他面前,然后自下向上向的看着他,片刻后暧昧的眨了眨眼,“醉了咱不就可以……乱`性了么。” 霍驰一巴掌糊到顾硝后脑勺上,顾硝让他打的身子一沉,但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一点没变。 见顾硝还是那表情,霍驰收回手在自己脸上搓了把,“一小孩,别瞎说。” “诶?霍大爷这话的意思是我会错意了啊?”那边音乐响起来了,于征北唱的好像挺好听,但这俩人谁都没听,顾硝单手托腮看着霍驰,“吃饭,唱歌,中学生流程。霍大爷那句满意,合着是因为我让你重回青春,找了找上学时候的感觉?” 要是他们几个顾硝不能安排这种地方,顾及到于征北才这么决定的,玩的太闹腾怕影响霍大爷发挥。他说今年是来陪霍驰的他就能做到,头先和他媳妇儿也商量好了,今天来就是个推波助澜顺带尝尝霍驰狗粮啥味儿的。所以即便他媳妇儿临阵逃脱了,顾硝按计划坚持到底了。 但霍驰要这么说的话,顾硝可就不乐意了。 弄来弄去是他多想了,自己在这儿找虐呢啊。 还是说,霍驰你到这个岁数了,还弄那套后知后觉? 霍驰看着屏幕,眼瞳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画面,一曲终了,于征北长出了口气。 霍驰有点恍惚,这歌是他让于征北给他唱的,但别说是字儿,他连什么音乐都没听进去。 他在琢磨顾硝的话。 顾硝总拿他和于征北开玩笑,没事儿还来个暗示什么的,对此霍驰从没有太大反应,他心里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懒得和顾硝胡闹,但又感觉是理所当然。 同一件事两个想法,非常矛盾,不知为什么,在他那这个矛盾是共存的,是正常的。 然后就这么一直正常到现在。 顾硝什么意思他当然知道,包括刚才的那个问题,他答的也是这个。 他满意,他当然满意,于征北玩的高兴,而且这种地方安静,能给他们更多的交谈和交流空间。 杯一放下就能看到于征北在那吃东西,无意间的对视就能接收到一个灿烂的笑容。 顾硝虽然一直在说话,但那些内容让他的存在感并不是太明显,甚至于,有些话就是为了于征北说的。 顾硝都做这份儿上了,当然是相当的够意思。 而且…… 三个人在这儿,霍驰明显能感觉到于征北和他亲一点,对顾硝也挺不错的,就是同事关系罢了。 那和顾硝是同事,和他霍驰呢? 先不说于征北,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合计什么呢?”顾硝拿胳膊拐了霍驰一下,“人往你这看呢,小朋友在等待表扬。” 霍驰一抬头,就见于征北腼腆的往这边看,他点点头,“唱得不错。” 顾硝在心里吐了下舌头,您听了么就唱得不错。 还不承认啊,霍大爷您知道您刚才的表情飘忽成啥样了么?早知道给你录下来留个永久纪念了。 “哥你唱么?”于征北把麦拿到一边,扯着嗓子问霍驰。 霍驰摆摆手,“你再来个。” “好。”于征北愉快的接受了霍驰的这个提议。 音乐再度响起,于征北跟着音乐在大屏幕前摇头晃脑。 霍驰又乐了。 这画面,好看,看着也舒坦。 顾硝忍不住摇了摇头,恋爱的腐臭味儿啊,都一样。 “顾硝。”霍驰看着于征北喊道。 顾硝刚喝一口酒,听霍驰喊他就把瓶子放下了,“怎么着霍大爷?” “我……”霍驰刚要说话,他手机就响了,有新魂,他得去登记。今晚喝了酒,所以霍驰无论做什么都比平时慢半拍,连眨眼都是,他看了手机半晌才将屏幕摁灭,“来活儿了,我得过去。” “哎,真不凑巧啊。”高温天气已经结束了,最近的新魂数目锐减,经过这一夏天普通人的身体已经适应,现在正处在舒适阶段,按理说暂时不会有人死,但他们这职业不就这样么,永远都没有一定,也不能拿常理来判断,“我以为今晚不能有事呢。” 霍驰站了起来,“这不正常么。” “也是。”顾硝无奈点头,然后关切的看向霍驰,“不过你喝成这样可以么?早知道会有活儿就让你少喝点了。” “就是晕点,不耽误事。”霍驰走出沙发,过去把于征北的麦克拿了下来。 歌声消失,只剩激烈的伴奏乐。 于征北唱的正开心麦克突然从手里消失了,他下意识的跟着抬起头,不等抢回来就让霍驰摁着脖子给推到了门口。 “来活儿了,跟霍叔叔干活去。”霍驰说。 顾硝以为今晚就这样了,他的那些念头什么的都泡汤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霍驰把于征北给带走了,那就意味着…… 顾硝笑的跟个成了精的狐狸一样,他托着半张脸,冲着霍驰的背影招手,“祝你顺利啊,霍大爷。” 霍大爷头也没回的说,“好。” 哎呦喂…… 门关上了,顾硝直接就趴到了沙发上。 霍大爷这是应他了。 没看错也没猜错,至于霍大爷,这反应才对嘛。 有好戏看了。 顾硝给他媳妇儿发了个视频,本来他是挺生气的,在他媳妇儿回来负荆请罪之前他是不会主动联系的,可现在…… “哎媳妇儿,我跟你说个事儿啊……”顾硝的声音都乐出了颤音。 …… “怎么这个时候有工作啊。”于征北刚唱了首歌,嗓子都打开了,这动静就和平时不太一样,有几分哑,声音也大了不少。 霍驰没说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看他脸红的厉害,于征北不放心的在霍驰头上摸了把,“难受么?” 于征北一碰他,霍驰的心蓦地一动,他深吸口气直接把头顶的手给拿下来了,霍驰没撒开,就这么直接攥在手里。 “哥……”于征北小心的抽了两下,没抽出来,他就放弃了。 对霍驰握他手这事儿,于征北唯一的感觉只有——热。 霍驰刚喝完酒整个人和火炉一样,手心更是个电热板,他这手都要给烙熟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 霍驰喝成这样,话都不跟他说了,他和他讲冷热的问题霍驰能听得懂么? 反正又不是真的电热板,忍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于征北只挣扎了一小下就安心的让他牵着了,霍驰偷偷把眼睛打开条缝,发现于征北正看着车窗外,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他看错了,或者本来就那样,于征北的脸好像有点红…… 霍大爷的心登时就满满登登的,他将于征北的手又用力攥了攥,五指捻着薄肉下的指骨,恨不得给那点肉直接给搓下来。 于征北默默的低下了头。 好疼…… 他要不要喊霍驰一声啊,霍驰做梦搓麻将呢么,这是手指头啊哥等下车了我这手是不是要废了啊…… 真废了是不得算工伤啊…… 但霍驰这样能认么? 霍叔叔在那边沉浸幸福不能自拔,这边的小于同学…… 于征北:T_T 什么时候到啊救命啊…… “怎么是在这儿?”下车之后于征北有点傻眼,霍驰说他们的工作是分区域来的,但这个地方离事务所少说得二三十里,“这也归你管?” “嗯,”冷风一吹,酒劲缓和不少,霍驰指了指新魂所在的方向就迈开了脚,“咱这里,就三个阴律使。” “啊?”于征北有点没明白,但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市就三个人负责户籍登记么?” “对。” “我的天……”光是区都不止三个,于征北以为霍驰就负责事务所那一块,结果这座城才分给三个人。 “傻的么,殡葬街离所里多远呢,那不也是我的地方么。” “说的也是啊……”殡葬街远到霍驰都开酒店了,霍驰不说他还真没注意。 “就在前面,你在这儿等我。”再往前走就是公路了,新魂是车祸死的,酒驾,直接杵隔离带上来了个万箭穿心,要是其他死法霍驰就带着于征北过去了,晚上才玩的挺高兴,再给他吓到就不好了。 “我不跟你过去么?”他以为霍驰让他来是帮忙,或者熟悉什么,怎么让他在这儿等着,再说霍驰刚在车上都不省人事了,现在看着是清醒了不少,但就这么一会儿酒劲肯定不能下去,一个人去登记可以么? “你……”霍驰顿了下道,“就在这儿吧,我待会儿回来有事跟你说。” “好,那你快去快回,我在那等你。”于征北指了指那边的健身器材说。 “很快。”霍驰说完就大跨步的走了,等他给新魂登记完,他就有大把的时间和于征北好好聊聊。 没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 尽快结束一秒,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多一秒。 想及此霍驰的速度更快了,完全看不出像是喝酒了的样儿。 于征北看着霍驰急匆匆的背影不住发笑,霍叔叔真是喝多了,那几步路走的跟上学迟到的小孩似的。 歌才唱了个开头,还没尽兴就被叫出来了,于征北的音乐细胞蠢蠢欲动,他坐到仰卧起坐的器械上,把歌单调出来开始哼歌。 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他想怎么唱就怎么唱。 于征北就这么开着音乐,跟着节拍一边晃一边唱,换做平时他肯定不能这么干,但现在心情有点过分的好。 他从没参与过这种场合。 家人一样的聚会。 以前都是和同学和朋友在一起,大伙儿出去吃吃喝喝打打闹闹,要么就到谁家去,吃完了去打个游戏通个宵。 但今天不一样。 很有家庭氛围嘛。 于征北笑了下,五官这一变化他的表情受影响也跟着变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对着天空的眼睛里全是水光。 他是多久没感受到…… 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难过。 于征北用胳膊蹭了下眼睛,他以为他不能哭,但胳膊上一道明显的湿痕,让风一吹,凉的厉害。 眼泪这东西,一掉下来就不值钱了,于征北抽了两下鼻子,没压住,还是噼里啪啦的从眼眶里往出滚。 索性他也不控制了,在霍驰回来前,要哭就哭个痛快,别让他发现了。 “你……” 于征北正哭着,肩膀就让人拍了下,他以为是霍驰回来了,吓的捂着脸就从器械上蹦了下来,“哥你可真快啊,我以为还能有一会儿呢……” “你在等人么?” 这声音不是霍驰的,于征北错愕的将手放了下去,就在他刚坐的地方多了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但看起来和实际年龄非常不符的人。 这头发怎么也得有七八十岁了,但这人最多六十,脸上的皱纹都没太多。 “您……有事?”让他一吓于征北也哭不出来了,他第一反应是这人是人是鬼,但他没戴那眼镜框,所以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我看你有点不高兴。”老头笑着从兜里拿出包纸巾,“高考成绩不理想么?” 于征北:“……” 他是很感动老爷子对他的关怀,但他浑身上下哪一处像高中生了?! 他身上没酒味儿么他刚从酒桌上下来! 大爷就算你眼神不好你鼻子也得好啊! “人生就是这样,起起伏伏,高高低低,有高兴也有不高兴的时候,不要为了一点挫折就气馁。再说了,考的不好不代表学的不好,成绩理想不代表念的大学就不理想,当然要是特别差的话,趁现在还有几回,复读也行。”老头完全没发现于征北的反应,还在那嘚吧嘚吧的讲着人生道理。 于征北:“……” 他可以让这个老爷爷圆润的……虽然这么说话很不到,但是他真要忍不住了。 “您还有事么?”于征北没什么好气的说了,“谢谢您的关心,我也会认真思考您给的意见,所以现在能让我单独待会儿么?考的不理想我已经很闹心了!您再说两句我可能想不开待会儿就找棵树吊死了!” “好好好。”听出于征北的不耐烦,老爷子忙摆手,“当我多事儿了,你坐你的,我找个东西,找完了我马上就走。” 于征北没再说话。 老爷子绕到另外一边开始就蹲到了地上。 于征北是真的不想理他,可注意力又难免不被他吸引,老爷子不知道在找什么,蹲下之后就没再起来,俩脚挪着位置,脑袋从岔开的腿往地上看,都快贴上了。 于征北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走了过去,“您在找什么?” “一个白色的堵。”老爷子比划道,“就跟你们有游泳用的耳塞差不多,比那个小点,透明的。” “干嘛用的?”于征北也往地上看去。 老爷子一边找一边说,“给我那个跟屁虫用的。” “啊?” “就放歌那个跟屁虫,广场舞用的那种小型设备,这个堵是堵那个充电孔的。” 于征北:“……” 他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想到就是个防尘堵。 都这么大岁数了,半夜出来找这个,于征北哭笑不得的说,“那么点的东西要不就别要了,这也挺晚了,明天再去买一个,再说也不耽误用。” “怎么不耽误用!我们队就指着我这个呢!”老爷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他梗着脖子看于征北,“明天早上五点多就得用,咱们跳舞那地儿条件不太好,设备都往地上放,挺贵的东西呢,要是不给堵上,万一进了点灰,我跟你说,没人管,自认倒霉。” “可……” “哎你伤你的心,我找我的,你别耽误我。”老爷子不耐烦的用力向于征北挥挥手。 于征北看了眼霍驰走的方向,还没见回来,估计还有一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哭也哭不出来了,就帮帮忙吧。 俩人在地上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捕,可半天没见那老爷子说的东西。 “哎呦我这腰,不行了……”马上就要找完了,老爷子扶着腰就站起来了,“折了折了。” 于征北也是无奈,他伸手去扶那老爷子,“您说您,那东西才值几个钱啊,您要是真伤了才得不偿失。” “找点东西就能给伤了?你也真太小瞧我了,你知道我年轻时候……” 于征北的手都要碰到他了,但在最后关头他又停住了。 那老爷子手舞足蹈的一折腾,空气中就隐隐飘来了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他闻过,而且不止一次。 但是在哪儿闻到的呢…… “啊我想起来了!” 于征北还没想起来,那老爷子倒是激动的拍了拍手,“想起什么了?” “刚走的时候,我和我们队的在那聊了会儿,对就在那,还说新歌的事儿来着。”老爷子说着就往那半人高的绿植走,“对,应该掉那了。他还说我这设备不行,要换好点的,我还借他看来着,一定是那个时候……” 老爷子绕了过去。 于征北下意识跟了过去,但就在他走到那绿植边上的时候,于征北一下子想起来,那味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了。 是霍驰身上的味道。 在超市以及在他学校附近。 淡淡的血腥味儿。 但那不是霍驰的味道,是…… 于征北霍地看向那老头。 老头见于征北隔着绿植不动了,就冲他笑道,“年轻人,站那干嘛啊?来帮大爷找找啊,挺晚了大爷这腰是真的不行了……” …… 霍驰刚把那阴魂送走,他手机就又响了。 霍大爷对着天翻了个眼,什么情况啊这是?之前都闲着了怎么现在又连上了,好容易只有他和于征北,他还有正事儿呢。 可霍驰一看到手机上的内容,他的表情立马一变。 霍驰惊恐抬头,那个方向是……他来的方向,也就是于征北所在的位置。 有人死了,并非寿数达到尽头,而是,非正常死亡。 偷渡客。 霍驰没命的往那边跑,那个连环杀人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他之前和关卓伦通电话的时候还说,就应该在近期了。 但他忙着别的事情,就把这个给忘了。 他怎么能大半夜吧于征北一个人给扔在外面! 还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候。 他明知道那个杀人犯随时会动手,连他都找不到的人。 而于征北又恰恰符合对方所有的要求。 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光顾着自己那点事忽略了这么多…… 霍驰特想抽自己几个嘴巴。 如果于征北真出什么事儿了,那就等于是他亲手把于征北给送到对方面前的。 视野因狂奔而模糊,酒精这东西却不会在你着急的时候暂时跑到一边去,霍驰愈发的懊恼,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还喝酒了。 很快,那堆健身器材就出现在他面前了,但是所有器材都寂静而立,他没见到于征北。 霍驰猛地停住,心跟着惯性几乎甩出嗓子眼。 冷汗从额头水一样淌下,在滴进眼眶中时霍驰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于征北——” 霍驰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地间激出回音,由此可见他的激动。 “哥我在这儿呢。”这声音才一落地,于征北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怎么了哥?” 霍驰的瞳孔如地震般剧烈收缩,在于征北将要到他面前时,他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将于征北一把搂在怀里。 于征北让他勒的都快对折了,他皱着眉在霍驰腰上推了两把,他还想问怎么了,但霍驰的不安与恐惧通过身体全传给了他。 “哥……” 霍驰抱了会儿,又把人给放开了,“你干什么去了?” “我没干什么啊,我就在那里面了。”胳膊让霍驰给摁着,他抬不起来,指尖就冲着后面点了点,“这边没有路灯,我站太深你可能看不到。” 霍驰长出了口气。 不是于征北,于征北没事儿就好。 他刚要把人给搂住,于征北就小声对他说,“哥,那边有个老头,好像不太对劲……” 霍驰一僵。 “就在我刚才站那地儿,他在那排树后面……” 不等于征北说完,霍驰已经冲了过去。 第54章 公园里发生的事情 见状于征北赶紧跟着往那边跑,可霍驰跑一半突然转回来了,来不及刹车他直接撞进了霍驰怀里。 确切点说是又让霍驰给抱住了。 霍驰捂着他的眼睛,带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怎么了?”霍驰身上热的厉害,酒精让体温一烘空气好像都带上了度数,眼睛看不到,于征北就感觉他让一团火裹着,几步路鼻尖上就全是汗了。 “没事。”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是个开放式的小公园,靠着马路这边有一堆健身器材,往里走就是些花花草草,至于还有什么其它的东西霍驰就不知道了,他也没心情知道,他刚往绿植后面看了眼就立刻往回走了,“你在这儿等我,不要回头。” “啊?”像是怕于征北不听话,霍驰的手放的非常慢,慢到视野都来得及模糊就又给了他一个清楚的世界,此时此刻让他正对着马路,但没到路边,仍旧在那堆健身器材中,离他刚才站的地方稍远了一点点,“哥……” 于征北刚要转头就让霍驰给摁那了,“听话,我处理点事儿。” 霍驰这态度及刚才那若有似无的血味儿,几乎立刻就给了于征北答案。 他攥了攥拳头,背对着霍驰点头,“好。” 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就把手机拿出来了。 于征北没离他多远,也就两三米的距离,若有危险他一下就能护到他身边。 霍驰站在那半人高的绿植前,看着对面一脸恍惚的新魂,新魂脚下,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尸体面朝地,倒在仍旧在扩大的血泊中,尸体的上衣被血完全浸透,腰侧的位置依稀能看到几个手指长的伤口。 他是被人捅死的。 走着路,突然就从后面扎来一刀,他疼的立刻回身,对方顺着他的力气将刀拔出,又在附近捅了一下。 对方的速度极快,虽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但也就几下,他就被撂倒在地,然后全无挣扎的任刀一次次扎在身上。 霍驰绕开血,走到了尸体前面。 鸭舌帽斜扣在脑袋上遮住了半张脸,露在外面的脸也都是血,脖子被豁开了,肉向两边翻隐约能看到后面的颈椎骨。 干净利落,甚至不给受害者叫喊的时间。 先扎身体,让被害者丧失反抗的能力,然后就直接要命。 这么多血,霍驰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疼死的,还是被扎中要害直接毙命,或者说是流血过多。 霍驰回到尸体下方,尸体一只脚穿着鞋,另外一只脚只剩个薄袜子,上面也都是血。 霍驰蹲下,在脚后跟的地方看到了拼图形状的伤口,有袜子挡着他看不清楚那伤口的样子,不过应该和之前的那几起一样,并不致命,只是在那里挖下一块两三毫米的肉。 果然,还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霍驰将案发现场详细记录,并将资料立刻传给了下面,等他做完这一切,霍驰就看着那不停跳跃的数字定在那了。 于征北刚和那个杀人犯面对面了。 就隔着这么一行小树,于征北再往前迈一步他就能看到地上的尸体。 幸亏他来得及时,不然…… 那家伙杀完人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尸体边跟于征北说话,这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吓唬于征北,他是想…… 把于征北也一起处理掉。 于征北没有看到他杀人,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不是灭口,只是他单纯的想再杀个人罢了。 以前可没有这种时候。 前几起案子都是,飞快的将人处理掉后就离开,彻底消失,不留一点线索。 关卓伦说,很多杀人犯回重回案发现场,大多人是为了确定自己是否安全,但像他这种屡次得逞的人,就是在欣赏自己的犯下的罪行,以及享受警察们毫无头绪的模样。 可这个人重来没有出现过。 直到下一次再犯案,这期间如同人间蒸发。 不是关卓伦不行,霍驰也尝试过从周围看热闹的人里找他,用他们的方式,结果是一样的,那个凶手就是没有再回来。 可是…… 为什么这回他没有立刻离开,还和于征北聊了那么久? 具体细节霍驰还没问,但于征北说,那边有个奇怪的老头,能让于征北感觉到奇怪但没害怕,就不是突然冒出的。 他们至少有过交谈。 于征北刚才非常危险,可霍驰不懂,为什么会有这个危险? 他明明已经成功了。 “那个……” 阴魂在那站了半天也没见霍驰有反应,于是冲着霍驰摆摆手道,“理理我好吗?” 霍驰抬起头。 那阴魂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当然这只是个动作罢了,它指着边上在不久之前还是自己的身体说,“我死了么?” “嗯。”霍驰应道。 看都看到了,可霍驰一应那阴魂反倒不敢相信,它错愕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好半晌都没再动一下。 霍驰现在的心情比它复杂多了,所以他也没催,不过毕竟是案发现场,霍驰调整好了心态就问它,“谁杀的你,知道么?” 阴魂摇头。 霍驰长长的出了口气,他拿手机照了下那面前的新魂,“梁易啸,生于2000年,在读大学生,死于……” “被刀刺死的。”那阴魂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就活生生的给扎死了。” “嗯。”因它属‘意外’,所以霍驰的阴阳簿上没有详细记录,包括死法,那阴魂说完,他就给写在了上面。 “很疼,特别疼,还很凉,我才知道刀子扎进肉里是凉的,怪不得叫透心凉,又凉又疼,你都说不清哪个最难受。”阴魂望着尸体,平静的介绍着它刚才的绝望,“我可能是叫了,记不清楚了,腰很疼,我就捂着腰回头,想看他是谁,可太黑了又太快了,到处都乱糟糟的,我就看到了一个人在我边上,拿刀子不停的往我身上扎,看不清的他脸,然后我就不行了……我摔到了地上,他走过来,薅着我的头发把我的颈动脉,连气管都割开了,我的脖子现在和脑袋,只有一点肉还连在一起。” 霍驰沉默的挺它说着,若是正常死亡的阴魂,霍驰哪有那么多耐心,它是‘意外’,它有对人间的不舍及死亡的怨恨,霍驰作为阴律使,他有义务聆听,缓解它们的愤怒。 “好疼啊……”阴魂摸着自己的脖子,它是新魂,还不适应魂魄的状态,手就这么当着霍驰的面从脖子穿了过去,它愣了愣,然后阴测测的笑着,“真的好疼……” 凄厉的笑声将它的痛苦绝望清楚表达。 “我知道。”霍驰说,“不过这一世已经与你无关了,待会儿引渡人会带你下阴间,做好准备迎接下一世吧。” “下一世……”那阴魂困惑的看着地面,“可是这一世我还没有活够……我刚交了个女朋友,我们才在一起九天,今晚我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我们吃饭,庆祝这个九天,她说我们要长长久久,我还吻了她……就在我死之前,就在那公园里面。” “你是为了和你女朋友……” “我们只是有点不想分开……”所以他们选择了步行回家,能多相处一秒是一秒,“她家就那边,她的妈妈每天都会来这里跳舞,你说,她要是知道我死在这儿,她得有多难受……可是瞒不住啊,她的妈妈见过我,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就被她妈妈撞见了,阿姨很开明,也很好,她没阻止我们,还说要在一起就好好的……现在……” 这里死人了,就算没看到尸首过后看新闻也知道了。 它无法想象女朋友知道这事情的反应,它更无法想象女友妈妈再踏上这片土地时的心情。 “你说下一世……我并不想要这个下一世你知道么?”那阴魂突然看向霍驰,“我这一世还没过够,凭什么就让我去下一世?!我不去!我不要下一世我就要现在的我,我就要她!我死了,她怎么办啊!” 霍驰不清楚命数是如何安排的,他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缘可以走完一生,他也不知道若他们本该一起,他突然死亡后那女人的余生如何,他没办法给它回答,他能做的,就是让它接受现实。 “命该如此,不要在苦苦纠结前世。”霍驰这话说的非常飘忽,在他打官腔的时候他想的是,如果是他,他该怎么办?他会和这阴魂一样吧,舍不得。如果自己死了就死了,他早都看开了,舍不得的是那个被他落下的人。 想到这儿霍驰下意识的看向于征北。 “我说了我不要!我不想死!”那阴魂突然咆哮,阴风拔地而起,周遭树木剧烈晃动,刹那间公园内尽是树叶碰撞的声响,“你不是管死人的么,你知道我该不该死,我的命还没到头,我还没活完!” “修要胡闹!”霍驰厉声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你来了我就死不了了,你知道我不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霍驰不让他看他就不看,但于征北的注意力全在后面。 事情正如他所猜测的,死人了。 霍驰现在就在跟那个新魂对话。 于征北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一股冷风就将他吹了个透心凉,树叶同时晃动,沙沙声响连成一片,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 浑身的汗毛全站起来了,连下面的毛孔都跟着鼓起,于征北想喊霍驰,但那声哥都要吐口了又让他咽下去了,不能说话,他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情况,万一影响到霍驰该怎么办…… 可是…… 于征北急的直攥拳头。 这阴魂的反应霍驰并不意外,不是每一个枉死的阴魂都能接受现实,霍驰点点表面,两个小纸人腾空而起,“冷静点,让我登记,然后跟引渡人下去,不然对你来说没有好处,这一世已经这样了,别连累你下一世。” “你当我傻吗?我这样我现在可能有下一世吗?” 那阴魂放声咆哮,每个凄厉的音阶都带出一股阴风,风从凛冽变成危险,一个小纸人将霍驰护在身后,另外一个攥着小拳头就砸了上去。 对普通人不行,面对阴魂则完全不同。 就在那小纸人将要打到那阴魂的时候,霍驰背后窜起一股风,紧跟着所有异象消失。 引渡人用长镰抵着阴魂颈项,不等对方反应,长镰化作链条将那阴魂捆的结结实实,链条另一头依旧乾宅引渡人手中。 桎梏中的阴魂依旧在挣扎,可惜链条将它的嘴一并捆住,它连哭嚎都不能发出。 引渡人用力拽了下链条,将那还不消停的阴魂扯的一晃,引渡人的力量注入,阴魂逐渐安静。 并非安抚,只是力量上的完全压制罢了。 “有事么?”引渡人问霍驰。 “没事,你来的刚刚好。” 引渡人点了下头,“那我回了。” “请便。” 话音落,引渡人和那阴魂便逐渐淡去。 霍驰没等他们完全消失,拉着于征北就往出走。 “哥……”于征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从安静到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再到现在又归于宁静,他困惑的看着霍驰,眼睛却没向后方移动分毫,霍驰说不让他看,他就不看。 “没事。”霍驰说。 “嗯……”这哪是没事,于征北能感觉到霍驰情绪的波动,虽然心中无数问题,他还是乖乖的接受了霍驰的回答。 霍驰拉着于征北的手,俩人就这么比赛似的走了很远,突然霍驰又停了下来,有了前面的经验于征北立刻就跟着停住了,他这回没撞到霍驰,却被霍驰一下抱到了怀里。 霍驰狠狠抱着他,手在他背上揉来揉去,霍驰的酒劲儿还没过,手掌依旧滚热,于征北再度感受到了被火包裹的感觉。 “抱歉。”霍驰说,“让你再次陷入危险。” “没事儿,这……” 于征北话没说完,就让霍驰捧着脑袋亲上了。 剧烈收缩的瞳孔倒映着霍驰紧闭的眼,于征北又开始偷偷攥拳头。 他初吻…… 哦不是初吻没了,但……霍叔叔你干嘛又亲我啊? …… 霍驰亲了很长时间,等他把于征北放开的时候,小于同学脚都软了。 不知道是霍驰身上太热,还是嘴里的酒味儿,反正他现在是天旋地转直发晕。 于征北没出息的抱着霍驰好半天都没动。 霍驰倒是很享受,他一边环着他一边顺着于征北的背。 “对不起……”过了会儿,于征北揪着他肩膀上的衣服重新站好了,“我……” 他想表达一下歉意,做了一样的事儿,人霍驰什么事情都没有,他却在人身上挂了那么半天,可这声抱歉出口后于征北就愣住了,为什么他要道歉,是霍驰过来亲他的…… “你没事就好。”于征北满脸通红,那尴尬又不知所措的样儿看的霍驰心头一阵阵的悸动,他捧着于征北的脸又在唇上啄了两口,就用脑袋抵着他的蹭了蹭。 霍驰的劲儿非常大,于征北感觉他脑袋都要挤裂了。 他也感觉得到霍驰的不安…… “嗯我没事,”忍着脑门的疼于征北笑了下,他轻轻的拍拍霍驰的腰侧,“我也不是那么没用,我一发现不对劲我就跑了。” “嗯?”霍驰以为他的酒下车后就醒了,可惊吓之后忽然酒劲儿忽然又找了上来,他有些晕,所以反应再度变得迟钝,“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于征北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他说他东西落在那边了,让我过去帮他找,可是我闻到了血味儿,很明显,我当时怀疑你就是因为你身上有这个味道……” 现在霍驰身上也有,但没有比较不好判断,现在有了刚才那老头身上的味儿一对比,霍驰这个就淡了很多。 “所以我就迟疑了下,然后他一个劲儿的劝我过去……”和霍驰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于征北想事情的方式和以前也不同了,那老头站在绿植后面跟他说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旦他跨过去,怕是就会有什么危险,“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回头就跑的时候,你就来了。” 霍驰那一嗓子把于征北吓了一跳,但就跟个开关一样,他一个高就窜了出去。 等再回来,那老头就不见了,于征北还挺诧异,那老头岁数也不小了,他是怎么做到突然消失的? “所以哥……是不是,死人了?” “嗯,”霍驰并不想瞒他,直接给出答案,“那个连环杀人案。” 于征北狠狠的抽了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对,你刚见过的人,可能是凶手。” 于征北:“……” 那个老头么…… 通过霍驰的反应,他知道他刚才差点出事,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事。 他幸亏闻到了血味儿,他幸亏警觉了点,不然…… “你刚才在给阴魂登记,也就是说……” “死了,大学生,2000出生的小孩。” “可是……”于征北困惑道,“他不是已经得手了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离开现场,甚至还引他过去呢? 于征北非常害怕,怕到手指尖一直在抖,毕竟他刚与死亡擦肩而过,但他的脑子同时在飞快运转,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冷静过。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霍驰道,“你看到他的脸了么?” “看到了。”于征北点头。 “我猜你也看到了,你们还聊了一会儿对么?” “对……” “他已经成功了,按道理说,他像以前一样全身而退就行了,可他不仅没有走,还引`诱你过去。他可能是想杀两个,可这和他过去的作案手法不同。”霍驰将他的疑惑讲了出来,“还是说,从现在开始,每次行凶受害者都将不止是一人。” 于征北再度抽气,“可是我只是恰巧路过……” “哪一个人不是恰巧被他杀了呢?” 霍驰的反问堵住了于征北所有的问题,如果没有登记,他和霍驰不会出现在这儿,他们还在私房菜聊天唱歌,那么也就不会遇到那个人了。 可对方杀人并不是有预谋的,他是选择好目标直接下手,所以如果他真有意将被害者的人数从一变成二,除非把人抓到,不然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因为这个杀人实在是太随机了。 谁能想到,三十晚上出去打个电话就能遭遇不测。 还有现在这个…… 于征北不知道那个尸体是什么情况,但肯定不是提前选择的。 死在这种地方,依旧是随机的。 话题绕了一圈回到他身上,那个杀人犯若想将人数提升,那么…… 他逃过一劫。 于征北的脚又开始发软。 “从现在开始,无论去哪儿你都不要离开我。”霍驰说。 “可是我马上就开学了……” “在学校里没事,那么多人他再怎么也不能到那去动手,”那家伙专门挑大学生下手,如果学校可以他早就做了,所以于征北在学校里是安全的,“只要离开学校就给我打电话,我不来你许出校门。” “我……”于征北想说用不着这么夸张,他还是能保护自己的,大不了所有可能遇到危险的事情都不做就完了呗,他正要说话,远处就传来了警笛声。 于征北愣了下,他歪着脑袋听了会儿,确定了这是什么警的声音。 “警`察……” 霍驰也往那声音所在的方向看,而那声音似乎抓住了视线,循着就过来了。 警车在他们面前停住了。 于征北紧张的看向霍驰。 刚霍驰说,人各有命,那个人已经死了,变成尸体了,他把阴间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人间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包括那具已经没有用的尸体。 所以他没有报警带着于征北直接走了。 至于那尸体怎么被发现就和他没关系了。 可是…… 警察为什么找上门了。 “对了哥,那公园挨着马路近,那周边不得都是监控啊……” 不等霍驰回答,车门就开了。 于征北紧张的拽了霍驰一下,现在警`察办事的效率为什么这么快…… 这可怎么办…… 第55章 他们被带到了哪里 于征北终于明白当初他误会霍驰时候,霍叔叔的心情了。 他险些成为被害者,面对警察时他们反倒要提心吊胆。 车里下来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看到他俩就直接过来了,“你们好。” 于征北的心直接跳到嗓子眼就没下去,他不敢再看霍驰了,怕警察发现他的紧张反倒不打自招。 霍驰倒是很平静,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那警察,“有事?” “嗯,有点事儿,”那警察点点头道,“麻烦二位给我走一趟吧。” 影视作品里才有的台词突然出现在生活里,让本来就懵的于征北更傻了。 “理由呢?”霍驰依旧不为所动。 “配合调查。” “配合哪方面的调查?什么调查?你警官证在哪儿又有什么手续?还有,按规矩不可能让一个人单独出警,你同事呢?” 霍驰一连串的问题不光把于征北弄懵了,连警察也是一愣,那警察听完霍驰机关枪似的话后一脸尴尬,他张开手,在半空虚虚的压了两下以示安抚,“那什么,别误会啊你们,是关哥让我来找你们的。” “关哥?”霍驰的眉头一拧。 “关卓伦,关哥。”那警察道,“您姓霍,霍驰是吧?关哥说了,事出突然,没办法只能直接过来找你们,关哥也说您肯定不能跟着来,这么着,要不您给他打个电话吧。” “上车。”霍驰把于征北搂到身前,示意他上车。 于征北不确定的回头看他。 “以后再跟你说。” 霍驰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让那警察又是一愣,不过好歹是配合了,他也跟着上去了。 “关卓伦让你找我,你打什么警笛?”不光是警笛,他们上车后连警灯都关了。 “关哥说这样显眼点,你要看着怎么都能多留几步。” 霍驰对警笛并无感觉,即便看到也不会耽误他走路,但今晚情况特殊,这么大张旗鼓的打着警笛在路上,他怎么都会留意一下。 而且关卓伦让他打警笛,也并非光是引起他注意吧…… 警察直接把车开进了市刑侦队,这和派出所可不一样了,作为一个连警察都没见过几次的于征北,进到这里就跟进监狱一样,感觉迈过那大门就再出不来了。 这回可怪不着他胆小,主要是他们刚从杀人现场回来,那个路段应该到处都是监控,就算是照到那老头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关哥处理点事儿,他让你们在这等着。”警察把他们带到了会议室,一人给倒了一杯水,“今晚突发状况,我也得过去帮忙,就不陪着了。” “您忙。”霍驰道。 那警察没再说什么,夹着帽子就走了。 “哥……”于征北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嗓子,两个眼睛提溜乱转,试图寻找到这屋里有没有监视器。 “不用紧张,”今晚霍驰是挺压抑,一个是让于征北差点陷入危险,再就是和那杀人犯擦肩而过,当然还有一点,他要和于征北谈的事儿就这么让那家伙给搅黄了,但看到于征北这样,压在心头的石头就松动了点,霍驰脸上的霜也融了几分,“关卓伦找我们来,就不会有什么东西等着你。” “关卓伦?”他刚才就想问了,那个关卓伦是谁。 “你见过他,”霍驰道,“你报警找来的。” “啊……”于征北恍然大悟,“是他啊。” 如果是那个人,那于征北就不紧张了,他和霍驰关系不一般,就算在这种关头应该也不会太大的麻烦。 “不过……” “啊……哥,我心刚放下,你这种时候能不大喘气么,我害怕。” 霍驰揉了把脸,从刚才他就晕乎乎的,酒精占据高地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下去了,“我刚找了关卓伦。” “你找了他?” “对,”他给下面传完资料就联系关卓伦了,“我给他发了定位,让他想办法来‘发现’尸体。” “可你不说你不报警么?” “嗯……”在于征北学校那回霍驰也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但他收集完资料就走了,这回霍驰有点绷不住了,“不想参合,我和关卓伦也说了,谁知道他干嘛又找我……” “哥你是不挺难受啊?” 霍驰越坐越往下,脸也红的厉害,他肤色要黑一点还行,现在那脸就跟染了色一样。 “还行,”霍驰想摸`摸脑袋,但胳膊愈发没劲儿,“我以为我醒酒了呢,顾硝给我喝的什么东西怎么后劲儿这么大呢。” “对啊,顾哥还在饭店呢!”霍驰不说于征北把顾硝都给忘了,他俩本来是打算登完记直接回私房菜找顾硝,结果现在被带到这来了,顾硝也没少喝,他俩走的时候顾硝又换了啤酒,他一个人在那于征北难免担心,“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打什么电话!”于征北的手刚要往兜里塞就让霍驰给攥住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别,好歹是所里的一员,再说顾哥要真自生自灭了,以后忙的不还是你么……” “下面还会再派人来的,说不定派一个比顾硝好用的。” 于征北:“……” 顾哥听到这话不得哭的。 “我说了,不给他打电话!”霍驰明显感觉于征北还在往出拿手机,于是他恶狠狠的把于征北的整个手都塞进了裤袋里,“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有心情关心别的男人?” 于征北:“……” 裤子要拽下去了! 他就穿了条大短裤,让霍驰一扯内裤边都露出来了,可霍驰的劲儿太大,他手塞进去就拔不出,于征北是想问他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这手上面。 “哎……怎么着,病了这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关卓伦来了,他一进门看到霍驰那张红到透粉的脸先是一顿,然后大跨步就过来了。 他在霍驰脑门上摸了把,摸了一手冰凉的细汗,但霍驰的温度挺高,“病了还是喝多了?” 于征北一直和霍驰在一起他可能闻不到,这会议室里现在都是霍驰身上的酒味儿了。 “喝多了。”于征北说,“刚还挺好,他说是后劲儿足。” “哎你……”视线一碰上,关卓伦就点着眉心抽了口气,“面熟,哪儿见过呢……” 于征北生怕他和什么犯罪分子联系到一起,于是赶紧道,“上次我和霍哥误会,打电话报警来着……” “哦对对,是那个小孩儿啊。”关卓伦砸了下拳头,然后拍拍于征北的肩膀笑道,“好孩子,有一颗正义的心,那最近有没有什么线索跟叔叔说?” 于征北:“……” 他是长的小点,但绝对没嫩到真跟个中学生似的,他们一个一个的有完没完了啊! “关卓伦,”要是没喝酒,霍驰的情绪还是挺内敛的,但在酒精的怂恿下,霍驰就非常不乐意的瞪了过去,“有话赶紧说,我们急着回去呢。” 关卓伦看了霍驰一眼,不知道为何他接受到了另外一个信号:有话说,别谁都撩持。 错觉么? 还是霍驰喝到自己在干嘛都不知道了? 等会儿他刚进来的时候那俩人在桌子下面干嘛呢? 不是…… 关卓伦又把视线落在于征北身上,他没看错,是个男的啊,没胸有喉结,看手看胳膊看腿不管看哪都是男的。 不是他思想复杂,关卓伦发誓目前他有种诡异的爱没感,逼着他往歪了想。 关卓伦清了清嗓子,霍驰的私生活他不过问,他也没那个过问的资格,该谈正事儿谈正事儿。 想到这个所谓的正事,关卓伦的表情就变了,一改之前的轻松,也不再懒散的靠在桌上,“回去是够呛能回去了,你得配合我调查下。” “什么意思?”霍驰问。 “在你联系我后不久,我就接到局里的电话了,”关卓伦并无隐藏的直接道,“有人报警,说在某公园看到有人……斗殴?” “斗殴?” “得了你自己听吧。”关卓伦调出了里面的录音,“犯错误的,不是情况特殊我也拿不到。” 霍驰没说话,专注的等着手机出声音,关卓伦暗示他不要外传,他心想着,我能传到的地方对你来说……投胎之前你才能知道。 一段沙沙的声音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是110么?我要报警,有人杀人了,杀人了!’ 于征北诧异的看向霍驰,通过于征北的眼神,霍驰也猜到了打电话的人是谁。 就算隔着手机,他也能听得出,这个声音的主人不年轻。 那人报出了事发的公园后道,‘我看到几个年轻人在那,不知道是吵架还是干什么,推推搡搡的,然后好像有人拿刀了,我没敢看我就跑了,我怕他们发现我,一个个高的和一个个子矮的,他俩一伙儿,把那个戴帽子的给捅了,对,肯定是捅了,我看到那个戴帽子的摔地上了……’ 这人看似语无伦次,但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包括他们几人的特征。 关卓伦关掉了手机,“具体时间我不能告诉你,反正也就是你给我发信息的前后脚,所以霍驰,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没有。”霍驰立刻就道,“你要怀疑我就去查,有证据证明是我的做的,你就抓我。” “霍驰!”关卓伦一拍桌子。 霍驰面无表情的看过去,然后把俩手往前一送,“要拷就拷,来吧。” 二人对视片刻后,关卓伦叹了口气,“哎,霍驰,说真的,要不是跟我……有时候,我真挺怀疑你的。” 霍驰把手放了下去。 他给关卓伦提供了不少线索,也帮关卓伦破了不少案子。 在他俩合作前,关卓伦不止一次怀疑他,因为霍驰出入案发现场的次数太频繁了,每一次都那么凑巧。 霍驰又一次次的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我今天接到那电话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是你,以前你碰上了,你从来都不会跟我说。”霍驰都是自己拍了照片或是找完证据后直接走,今晚太奇怪了,“但我还是相信你的,所以我先去接警台查了那个电话的来源。” “什么都没查到,机主没有实名登记,再打过去就无法接通了对吗?” “对。” 霍驰哼了声,要不然关卓伦也不会这么大方,上来就什么都和他说,说是说了,但还在试探。 他们之间的信任也就这样,看似宛如堡垒,实则如履薄冰。 不过这也正常,换做是他他也这样。 “所以霍驰,你是查到了什么了么?”这件事情若不是霍驰做的,那就是霍驰查到了什么对对方不利的证据,不然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嫁祸给霍驰?前几次杀完人后都是立刻人间蒸发,虽然录音暂时没有什么用,但也是他留下的证据。 一个滴水不漏的人会做这种事情…… “没有。” 关卓伦猛抽口气,他又拍了下桌子,和刚才的故弄玄虚不同,这回是真着急了,“你搞清楚,我不是在怀疑你,我是在帮你是在保护你,一旦他发现你那有什么让他产生危机的东西,说不定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我倒是挺希望他来。”他来了就别想再走出去。 关卓伦用力捋了下头发,“我真不知道你喝完酒是这样。” 霍驰向来是言多必失索性不言的人,不管他说多少霍驰都一个字儿不往出蹦,今天是应了不少,但还不如变成以前那个闷葫芦。 “大道理我不想跟你讲,你不怕他,你身边的人不怕么?”关卓伦往于征北那看了眼,和刚那暧昧氛围的联想不同,他单纯的是在提示霍驰,他身边还有别的人,“你能保护得了自己,他们能么。” 关卓伦的话让霍驰立刻想到了今晚的意外,心脏登时又被扎了一下,拔出来的时候都带着血。 “我本来想过后找你的。” 关卓伦立刻松了口气,“为什么过后找我?” “不想把他牵扯进来。”霍驰指了指于征北,酒劲还在,那胳膊也没抬多高,“他看到那家伙了。” 关卓伦差点蹦起来,“你说什么?!” “他看到了,但我不想让他参合进来,就像你说的,一旦我有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那家伙不会善罢甘休,我不怕他,别人不行。”他和顾硝都有自保的能力,对方上门只是自投罗网,于征北不同,他就是个普通人,他颈项间的项链能帮他抵御下面的力量,却防不住人间的伤害,“所以想偷偷找你到我那去,该帮你做的调查做完,不要让他站到明面,但现在……” 霍驰不想让对方知道他和警察有联系,这样即便于征北看到了他的脸,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但现在,他们大张旗鼓的上了警车,想不暴露都不行了。 霍驰那时别无选择,就算是拒绝了,沿途那么大的警笛声,想瞒也瞒不住。 “我是怕你们有危险。”关卓伦歉疚道。 “想到了。”警笛算是关卓伦给他的信号,一旦有事循着警笛声去就行了,而现在,他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关卓伦接到了对方的报警电话,他知道霍驰没走多远,所以赶紧派人过去,沿着霍驰或许会走的路找,目的就是把霍驰带到安全的地方。 事情本没那么复杂,但他俩都是个复杂的人,关卓伦直接联系霍驰让他上车霍驰一定不会接受。他不能让霍驰走了,同时又不能调动太多警力,毕竟他俩面上还算是在一个战壕里的。 要真没找到,关卓伦才会联系霍驰让他主动去找那警察。 “关卓伦,我可以提供你你想要的任何线索,但是,务必保证他的安全。”霍驰道。 “好,我保证。” “那行吧,该怎么做你安排吧,还有,别吓唬我家小孩儿,他胆小。” 关卓伦乐了,“不能,警察叔叔都是好人,怎么能吓唬小孩呢。” 霍驰嗤之以鼻。 …… 都到这地方了,事情和他们有关,想走是肯定走不了的。 关卓伦安排了单独问讯,说是问讯,就是在调查罢了。 霍驰没跟给于征北交代该怎么和警察打交道,于征北只能实话实说,今天是霍驰的生日,他们本来是在给霍驰庆祝,后来霍驰临时有事,他俩就出来了。 霍驰喝的挺多,具体做什么霍驰没说,反正下了车霍驰就让他一个人待在健身器材那等着,结果霍驰还没回来,就遇到了那老头。 他没看到案发现场,也不知道尸体的模样,警察问他是否看到那老头身上有血迹的时候,于征北也只是诚实回答,当时天黑,老头又穿的黑衣服,血是没看到,但他闻到了他身上有血味儿,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让他过去帮忙找东西,于征北迟疑的原因。 然后霍驰就来找他,他们就走了。 于征北把他所有看到的都跟警察说了一遍,包括老头的声音和他能记住的小动作,他还配合警方画了画像。 具体霍驰那边跟警方怎么说于征北就不清楚了,但他一点都不紧张,霍驰和关卓伦说话的时候他就在边上,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算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所以他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等调查完,天都已经亮了。 回到会议室的时候,霍驰就在那等他。 霍驰还坐在昨天的位置里,沉着头,像是在打盹。 “哥,我回来了。” 听到于征北的声音,霍驰打了个呵欠站了起来,可能是睡的太沉,突然起身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我说霍驰,”霍驰刚站起来,关卓伦就从外面急冲冲的进来了,“你确定不用我们保护于征北吗?” “保护什么?”霍驰走过去,自然的把人拽到自己边上,“你们能怎么保护?也给弄个安全屋关起来,他还得上学呢,别闹了。” “霍驰,他不能有危险,我们比你更关心他。” “废话。”霍驰摆手道,“你们关心他,是因为他看到那人的脸,那人或许会来找于征北,你们借口保护他,还能顺藤摸瓜把人给找到。” “你怎么……” “就事论事,话难听了,但就是这么个事儿,反正他是不会接受你们的保护,并且希望你说到做到。”霍驰当初提到的保护,不是让警方将于征北监护起来,而是希望警方能将于征北提供的所有证词尽可能的保密。 就算要签发通缉令什么的,也尽量从监控等处着手。 现在他们处在被动,处在明面,暂时霍驰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 “我现在脑子很乱,已经没办法思考了,所以你不要问我,从昨晚到现在,我说的话做的事情大多都没过脑子,我需要休息,等我冷静了之后说不定还会给你提供点什么。”霍驰没有骗他,酒精加上没有休息好,他现在脑子都要炸了,里面有无数个问题在徘徊,但他想不起该想什么,也无法将这些问题串联到一起,“于征北的问题也是,先这样,证词方面尽可能的保护,其他的就不需要了,如果你要拿法律拿其他的什么规矩说事儿的话,那就按正规流程走,我马上找个律师过来。” “这话让你说的……”霍驰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关卓伦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他现在把于征北强行留下也没有用,再说这事情里面掺杂着他和霍驰的私`人关系,真要较起真来还得先查他和霍驰,所以这事情关卓伦也没让太多人经手,“行吧,就按你说的来,但霍驰,可别逞强,一旦发现有什么问题,或者有奇怪的地方赶紧通知我。” “知道了,不用你说,没事儿我们就走了。” “走吧。” 这俩字儿一蹦出来,霍驰搂着于征北就往出走,出门的时候他嘟囔了句,“头回过生日,真是个不错的礼物啊。” 关卓伦在后面苦笑,“哥们,这事儿要是解决了,那是多大一礼物啊。” “那你尽快吧,我等着你送我生日礼物呢。” …… 再出去的时候,外面都阳光灿烂了,于征北站在市刑侦队的大门口,他回头看了眼那警徽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哥,我……” 于征北的话没说完,霍驰一头就栽下去了。 第56章 霍叔叔复杂的心思 “霍哥!”转身的功夫霍驰就倒他身上了,还好离得近,要不霍驰这下就得摔地上。霍驰身上滚热,好像昨天的酒劲儿还没下去,这都一宿了,再烈的酒也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哥你怎么了?!” “没事。”霍驰想表现出若无其事,可撑到现在他实在没那个力气了,“可能有点感冒。” “感冒?!” “嗯,昨天下车的时候吹了点风。”说这话的时候霍驰的声音非常小,不是没力气了,而是觉着不好意思。在车上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这样那样,喝完酒身体本来就热,他再一胡思乱想,温度持续攀升始终没下来,下车后夜风一吹,虽然是夏天,霍叔叔也不幸的受凉了。后来又让于征北惊出一身冷汗,本来就有些不适,这回好,直接就病了。如果他冷静点,估计也不能感这个冒,所以霍驰这会儿是既难受又心虚,“没事。” “怪不得你昨儿脸那么红。”不光脸红体温高,霍驰昨儿一直晕乎乎的,于征北以为他只是喝多了,怎么也没想到霍驰那会儿就病了,“你怎么不早说?!” “都说没事了,”霍驰咳了下,勾着于征北的肩膀往路上走,“回所里,别在这儿丢人。” “去医院。”正好来了辆出租车,于征北招招手车就停他们前面了。 “不去。”一上车霍驰脑袋就往后一仰,他闭着眼睛对着天嘟囔,“回所里,我睡一觉就好了,去医院反倒麻烦。” “那怎么行,都病成这样……” “于征北,”霍驰道,“听话。” 于征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顺了霍驰的意,对司机报出了事务所的地址。 车子发动时,霍驰拍了拍于征北的腿,示意他自己没事儿。 于征北沉着头一声不吭,他很担心霍驰,这个担心在心里一发酵就变成了难受。 特别是霍驰再一安慰他…… 不管怎么说,霍驰是为了他才在这儿待了一宿,病了也只言未提,还帮他和警察打交道,要没有霍驰于征北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警方跟他说了,他可能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所以他很危险,警察建议他们将他保护起来。 但这就意味着会影响到他的生活和学习,严重点连自由都失去了。 于征北并不想这样,若他单枪匹马,他能选择的只有接受。 现在不一样了,霍驰就像山一样牢靠,让他异常踏实,他并不害怕未知的危险,相反的,和霍驰在一起他更安心,也不用改变现有的情况。 霍驰对他很好,非常好。 体贴,关怀,照顾,霍驰的好是内敛的,他不张扬,但却让于征北感觉到了无微不至。 于征北抽了抽鼻子,又想哭了,嗓子眼都开始冒酸水儿。 …… 霍驰在所里的时候,什么时候睡醒了大门什么时候开,有时候醒了也懒得开,但顾硝不一样,他总说他们是做生意的,见天关门可不成,所以只要碰到门就知道顾硝醒没醒了。 于征北把霍驰扶到楼上,最后一个台阶还没迈过来,顾硝就已经在那等着了。 事务所常年黑漆漆的,乍一看那俩人就像抱作一团,顾硝端着他的保温杯笑的那叫一暧昧,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霍驰这不是让于征北搀着回来的么。 顾硝愣了下,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句,“小于同学你可以啊,把霍大爷弄成这样了。” 于征北本来就内疚,听顾硝这么一说更是惭愧无比,他耷拉着脑袋,声音再没了往日的活泼,“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你也没想到?”于征北不说话还好,他这一道歉顾硝嗓门都拔高了,“这玩意儿能想不到?就算你不懂但你也能看出来吧,好好一人慢慢没劲儿了没精神了……不能光顾着自己,你得体谅体谅他啊。” “我的错,我属实是没注意,光想着自己……” “我说真的小于同学,霍大爷这人……当然我以前没看出来,通过现在我才知道,太逞强,太要面子,虽说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我真的觉得,你……” “顾硝。”霍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俩要表达的意思他全知道,但那俩人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却又在完美的交流,“感冒药在哪儿呢?” “感冒药?”顾硝又是一愣,“你怎么了?” “眼睛要是不好,我建议你就抠了吧。”霍驰说。 顾硝:“……” 霍大爷那眼神…… 他瞬间明白他刚才会错意了。 顾硝猛地咳了声,“我刚泡的茶,你喝点,能舒服些……” 霍驰闻着那茶水的味儿,强忍着没把那个滚字说出来,这种情况下要是再喝了那个茶,他可能真就要到下面报道去了。但他不能骂,他不能让顾硝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帮我把药找到。”霍驰说。 “好。”回音还没散,顾硝人就已经消失在办公室门口了。 “哥,”霍驰一动于征北就赶紧扶着他往前走,但走了几步他发现霍驰不是要回卧室,“你回屋睡吧,屋里空气好,也能舒服点。” 霍驰想说他就喜欢在娱乐室睡觉,但于征北都这么说了他就点头了,主要是吧,那屋一直是于征北住着,床也是于征北睡,虽说床是他的……可霍叔叔忽然想睡一下,于征北睡过的床…… 咳,果然有想法了人就变得不一样了,都病成这样了还…… 霍驰在心里开启了对自己的嘲讽模式。 于征北把霍驰送上床,就开始又是弄毛巾又是弄冰袋的,霍驰想说他真没事,睡一觉就好了,但他表示过无数次了于征北都不信,所以他只能由着他去了。 没一会儿顾硝就把药拿来了。 “这是什么药?”顾硝把一小包药倒进杯里,拿着个搅拌棒晃了几下就递到了霍驰面前,那纸包上连个字儿都没有,再看他们那敷衍的态度于征北就忍不住问了句。 “下面的药。”顾硝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反正味道挺奇怪的,我总感觉像是烧的那个纸灰拿来糊弄人的。” 于征北:“……” 那这药能喝吗?! “奇怪是奇怪了点,不过功能还不错。”顾硝把纸团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不过你不能喝,编外的,你身体受不了。” “药还挑人啊……”吃个要还分正式不正式么? “你要知道,”霍驰喝完了药,顾硝就把杯接了过来,“下面的人为了奴役我们,不让我们耽误工作,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也就是说……”于征北往他手里的空杯看去。 “对,时时刻刻让你保证有一个好身体,”顾硝晃晃手里的杯,做了个干杯的手势就往出走,“让他睡一会儿,醒了就好了,这药挺好使,不过毕竟凡身俗体,想要立竿见影是不可能的,就是不能让他耽误工作。我那边还有事,霍大爷就交给你了啊。” “好,我来照顾他。”于征北立刻就道。 霍驰把被子拽到下巴下边儿,心想着顾硝这话可真多。 什么就凡身俗体,什么就不能立竿见影了。 睡一觉就好了,后面的话全是废话,多余说。 他不需要博取于征北的同情心,相反的,他倒是不希望于征北太在意,这一路那可怜巴巴的小样…… 顾硝真爱多管闲事。 在霍大爷的意识消失前,他又觉得,要不是顾硝事儿这么多,他也不会进步的这么快吧。 这么快就有所顿悟。 …… 霍驰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药一如既往的好使,没立刻恢复但那不适已经缓解多了。 霍驰撑着床要往起坐,他一动于征北立马受惊似的起来了。 于征北一直在床边守着,他也一宿没睡,趴床边稀里糊涂就睡着了,他坐在地上又有被子遮挡视线,所以他往起一窜把霍驰也吓了一跳。 霍驰那个反应又把于征北吓到了,俩人齐齐往后一靠,就跟俩低头族在马路上撞到了一样。 霍驰:“……” 于征北:“……” “我这个病再重让你这么一吓唬也好了。”霍驰真不是开玩笑,就这一下他后背都热了。 “我睡着了,你有没有好一点?”起先他还一直看着霍驰头顶的冰袋,迷迷糊糊的时候也知道帮他调整位置,后来就彻底不省人事了,冰袋什么时候掉地上的他都不知道。于征北赶紧过去试了试霍驰的体温,掌下温热,不烧了。 “好多了。”霍驰往上坐了坐,靠着床头看于征北,“我没什么事儿了,你赶紧休息会儿吧。” 昨晚他俩都没睡,霍驰熬夜熬习惯了,但对这个标准的好学生来说,受到惊吓又和警察聊了那么久,于征北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高度疲惫也紧张的状态,好容易放松了,他这又跟火上浇油似的病了。 “我趴了会儿,不怎么困,你不烧了真太好了,哥你再歇会儿,我去把粥给你盛出来。” “粥?你还做了粥?” “嗯,你刚睡着的时候我去弄的,在锅里温着呢,应该正好能吃,等我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霍驰一伸手就把于征北晃动的胳膊给攥住了。 他不烧了,但手心还是比平时热一点。 于征北背对着他,扭头看过来。 “不饿,别折腾,老实坐着。”床边连个凳子都没有,霍驰直接就把他给拽床上了,“傻的么,拿把椅子啊,怎么着,我一个人病了还不够,你还得陪着一起病?” “没有,我就是……我也没想到就睡着了。”顺着霍驰的劲儿于征北就坐床边了,他这才发现在地上坐太久,屁`股凉的都快没知觉了,往床上一坐下边像隔着好几层垫子。 “咱所里什么情况不知道么,以后别往地下坐,娱乐室那屋没事儿,做了个隔凉。”看于征北那眼神霍驰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不等他问他就补充了句,他也不是傻的,真不舒服他也不至于一直睡在那屋。 “知道了,我去盛粥吧。” “都说了不饿。”于征北要起,霍驰又把他给拽住了,“我还想睡,你也睡会儿吧。” 霍驰和顾硝一直坚持睡一觉就好了,霍驰说他还想睡于征北也不好拦着,“那就醒了再吃,电锅里热着,随时都能吃。” “嗯。”霍驰挪了个位置,把他刚睡过的地儿让了出来,“上来。” 霍驰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是非常自然的,包括那两个字儿,但实际上,霍驰的呼吸都加快了。 可于征北并没有什么排斥或是奇怪的反应,他把鞋一蹬就躺下了。 脑袋沾到枕头他本能的打了个呵欠,然后用一双带着水雾的眼睛看霍驰,“我还没洗澡……我应该先洗了澡再睡觉。” “醒了再说吧。” “不行,应该洗澡。”于征北坚持道,可他实在是没那个力气了,特别是这床好像有手一样,把他牢牢的给拽住了,怎么都起不来,“我应该……” “应该什么!睡觉!”霍驰把被一下盖他身上了。 “这样真不好,但是……算了,醒了我换床单吧。” “哪来那么多事儿。”把被盖好了霍驰才发现,于征北几乎和床沿一齐,他的脚悬在半空,不用问也知道是怕把床给弄脏了,于是霍叔叔叹了口气,直接把人给拽到中间来了,“睡里面点,脏都脏了,也不差那点了。” “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堕落吧。” “这叫什么堕落。”霍驰乐了。 于征北也跟着牵了牵嘴角,但没笑出来,他闭了会儿眼睛,忽然又说了句,“你没事儿可真太好了……” “能有什么事儿。”困意很快又涌了上来,霍驰没睁眼,含糊道,“小事儿,就是让风吹了下,不出那么多汗就没事儿了,再就是没休息好,昨晚上咱俩要回来也不至于还倒了。” 事儿都摞在一起了,他还得考虑那个杀人犯的事儿以及如何和关卓伦探讨于征北的问题,所以就有点超负荷了。 “于征北,可以了你,我得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消停啊。”霍驰感觉从于征北发现他病了他就一直在解释,但怎么解释好像都没用,于征北一直在他那个小思维里没绕出来。 “我就是很担心,我怕你出事。”于征北嘟囔道。 “我能出什么事儿啊,傻不傻,别胡思乱想。” 眼睑下一片温热,于征北吸了口气看向霍驰,眼泪让困倦缓解了点,他怔怔看了好半晌才说,“哥,你真好……” “嗯?”于征北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甚明显的哭音,霍驰以为他听错了,就睁眼看了眼,这一睁眼就对上了双发红的眼,霍驰一翻身就把于征北给搂住了,“这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 “我没哭,”于征北蹭蹭眼睛,让霍驰看他的手,“你看哪有眼泪。” 是没哭,但这样儿比哭还让人心疼。 霍驰就又把人给揽紧了点。 于征北没挣扎,就窝在霍驰怀里。 于征北这温驯的反应,让霍驰脑中立刻又涌现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他昨天亲于征北的时候,于征北愣了,但是没第一次反应那么大。 他牵他的手或者干别的,于征北也都很配合。 他让他上床,于征北就上了。 而现在,他俩又在床上抱在一起。 霍驰的心情就像悬崖边一块顽石,那石头被风吹的不住摇晃,晃动越来越大,无数碎石从崖边掉落,就如霍叔叔的坚持…… 昨晚上要没遇到那个事儿,他就和于征北谈了。 谈……关于谈恋爱的事。 当时喝酒了,身上热脑子也热,考虑事情就没那么全面,单纯的凭一腔热血来的。 但现在他醒酒了,就难免有些顾虑了。 霍驰开始想他俩的身份。 于征北是个大学生,人家正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前途无限,而且青春阳光。 再看他,一个年近三十,虽然差那么几岁,但也马上快要步入叔的行列了。收入稳定且还不算低,只是工作不太稳定,经常会出入各种奇怪的场所遇到奇怪的人,还有鬼……不过好歹他是阴间的公务员,就不说这钱能拿多少,他阴德多他命长,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死于征北前面,让他免于尝试失去爱人的痛苦。 等会儿……有点跑偏。 霍大爷颧骨发热,在心里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所以,他能给于征北带来非常不错的物质生活,于征北想要的,目前都是属于没有买不起的时候,他灰色收入还多,没事儿给阴魂送点钱就能拿到不少人`民`币,哦对了,殡葬街那个钱还没给于征北,他是打算分给于征北一些的,毕竟是他跟着他一起去的,但当时想的分成只是按于征北工作量来,如今的话…… 你看,要是跟了他,钱是有很多很多的。 于征北不就喜欢这个么,他霍驰是很能赚钱的。 感情生活这一块…… 参照顾硝就行了。 顾硝是不挺疼媳妇儿的? 但和他霍驰没法比,他对媳妇儿的好,那得是顾硝的几倍,顾硝是比不了的。 无论于征北想做什么,他都能陪他,他任他任性,任他去做任何他不敢去做的事情,不管是人是鬼,他都能帮他摆平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于征北,哪怕让他不高兴都不行。 他温柔体贴,关怀备至这个就不说了,他懂的多,知识量丰富,他们不会没有共同话题,于征北想聊的他全都能聊。 还有学生现在不是都喜欢打游戏么,虽然他不玩,但他对游戏是很有天赋的,他愿意跟于征北练号,陪他一起玩,给他充游戏币,把所有的皮肤衣服武器表情都买了。 另外,他非常自爱。 霍叔叔的脸又热了几分。 他没撒谎,他真的非常自爱,他从来不去乱搞,有需要了就自己解决,连小电影什么都很少看,他的阅读范围都是被顾硝影响的,一些少女漫画女频小说什么的。 说到这个,他在书上学到了不少知识,他一定会给于征北无数个浪漫的记忆和体验。 还有什么…… 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年龄上。 霍驰绕了一圈,给自己找了无数个优点,但最后他在意的还是他俩差的太多。 会不会……有人觉得他是老牛吃嫩草啊。 于征北…… 霍驰往怀里看去,于征北完全贴在他身上,他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一个脑瓜顶。 于征北发质不错,又黑又亮的,就像他人,虽然长了张娃娃脸,但是很好看的娃娃脸。 年轻,帅气,那个好看,是让人有种想要珍藏起来的感觉。 不给任何人看,只藏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他其实也不差。 霍驰努力回忆了下自己长什么样。 虽然每天都照镜子,但猛一想还有点想不起来。 霍驰觉得,他也挺帅的,至少无数次被女客户骚扰,也在街上被搭讪要过微信什么的。 对了,他身材好。 因为工作性质的特殊,霍驰特意练过拳,他是文职,但保不齐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所以在原有的阴间的能力上,他的武力值也不错。 锻炼也一直在持续,肌肉也是最好的状态,他可比电视上那些小鲜肉身材好多了…… 所以他跟于征北出去一点都不会丢人。 霍驰天南地北想了很多,就在他准备继续往下想的时候,于征北出了口长气。 霍驰感觉,他是要睡着了。 不能让他睡了,话题都挑起来了,这种时候说是最好不过的。 于是霍驰咳了声。 他一出动静,于征北立马把脑袋抬起来了,他是真要睡着了,眼睛里的红都没有了。 这也不怪他,霍驰思考的时间太长,长到于征北从难过到困倦,再到坚持不住。 “于征北,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你说。”困是很困,但霍驰一开口于征北还是立刻把精神打起来了。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霍驰红着脸问。 “好。”于征北张口就答,“非常的好!” “是有多好……” “这个……”于征北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哥,你真的很好,特别是对我来说,没有这么好的人了……” 于征北这回答霍驰非常满意,他又清了清嗓子,把问题问的更清楚点,“那你觉得,我对你来说,重要么?” “重要。” “有多重要。” “哥,我说完了,你不许笑话我啊……” 霍驰的眼睛一亮,于征北这是打算先他一步告白么…… 他是等他先说还是先他一步呢? 霍驰觉得,应该自己先开这口吧。 但是……于征北都说了,就先听他的意思吧。 “我不会笑话你,我怎么会笑话你呢。”霍驰笑道。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在我心里,你就像父亲一样。” 霍驰:“???” 第57章 关于那件事的分析 霍驰耳畔立刻响起一首歌: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 他刚想了那么多…… 想他俩的身份,关系,搭配度都考虑了,霍驰还畅想了下未来,于征北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如何如何。 他的自信,他的期望,还有刚于征北给他的悸动…… 于征北让他不要笑话他的时候,霍驰以为他是要告白了。 他对于征北的不一样顾硝都看出来了,再说亲都亲两次了,于征北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到。 是的,他感觉到了,但和爱情不同,神他`妈`的亲情。 神他`妈`的人像他父亲! 哪个父亲能和儿子…… 好吧小时候也是会亲亲的,但那就是嘴唇碰嘴唇,他怎么亲他的他不知道么?! 再说了,他逗了他那么多次,当然当时霍驰是没有什么其他想法的,但那些逗弄不都带着暗示还挺暧昧的么,于征北你就不曾有一点歪心思吗? 是的,没有。 霍驰疯了。 于征北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水吗?需要帮你拎起来控一控么! 霍叔叔的童话世界瞬间坍塌瓦解,碎片逐一剥离后露出来的是一张老父亲的脸。 别问霍驰那个脸是谁的,他也不认识,大众脸吧,反正是个爹的模样。 “我说于征……”怀里的人被吵的不满的动了两下,等霍驰闭嘴了,于征北微微皱着的眉头才松开,他搂着霍驰的腰拿脸在他胸口蹭了蹭就不动了,“算了你睡吧。” 霍驰对着天长长的出了口气。 他很想把于征北一脚给踹地上,但他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要踹那一脚。 因为于征北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是他表错情了? 这脚要是踹了,丢人的不他霍驰么。 想到这儿霍叔叔忍不住又叹了口长气。 他觉得他挺好的,人帅,身材也好,虽说没谈过几次吧,但从来没有人能对他的魅力不为所动……霍驰并不觉得这是他自恋,他本来就这样。 可是,于征北是为什么呢? 不是他到底是怎么联想到父亲上去的啊? …… 霍驰病了,他需要睡眠,但让于征北一句话弄的这觉根本就没踏实,这也就导致他那个并不是能立刻就治好的药没发挥太大功效,起床之后他鼻子里还是像塞着东西,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霍驰穿着厚外套,捧着保温杯,坐在沙发上努力的抽着鼻子。 “药过期了么?”霍驰这造型把顾硝弄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吃完药还怎么狼狈的,顾硝过去在霍驰脑袋上摸了把,“不发烧,应该是没事了,可你这个……” “没事。”霍驰想把他的手拨开,但实在懒得动,“给我拿个毯子。” 顾硝:“……” 见霍驰那样,顾硝就到娱乐室给他拿了毯子,霍驰接过去把自己裹成了个小山包,只留一个没什么精神的脑袋在外面。 “不是你这到底什么情况啊?要是那药不好使咱就赶紧去医院。” “没事,我就是没睡好。” “啊?”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顾硝再度愣住,药吃下后需要足够的睡眠才能让身体恢复,霍驰在卧室里待了一下午,按道理说这睡眠得是相当充沛了,怎么还一副…… “诶哥,你怎么出来了啊?我不说待会儿吧饭给你送屋里去么。” 答案揭晓了。 顾硝噗嗤就乐了。 霍驰瞪了他一眼。 “一直躺着不舒服,出来坐一会儿。” “那也行,你要是难受就赶紧回去,我把菜端上来就可以吃饭了。” “好。” 于征北把桌子摆好就出去了,他一走,顾硝连忙就坐到霍驰边上,他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笑的那叫一个贱,“我说霍大爷,不至于吧?怎么弄的跟个没上轿的大姑娘一样,干别的了么?看你这样也不像能有战斗力的样儿,也就是睡了一张床吧,再说就算干了也不至于这觉都不睡了啊。” 霍驰把脸埋进了毯子里。 他不想说话。 要真是单纯的睡在一张床上他能这样么?顾硝根本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于征北端着菜回来了,他前脚进门,后脚那俩人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顾硝翻着手机,霍驰依旧当他的小山包。 “吃饭了。”于征北喊。 “哎来了。”顾硝往起一蹦,然后回头看霍驰,“霍大爷,需要搀扶一下么?” “需要你滚远点。” “得嘞!”顾硝麻溜的走了,哎,骂人了,这心情是真挺不好的,但霍大爷心情不好为了什么呢?不都在一起睡觉了么,都没睡好不应该高兴才对么。因为他刚才损他了?不至于,之前说什么霍驰也不是这反应,还是跟于征北有关系。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霍大爷做什么事儿被拒绝了?他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再说看于征北一点也不尴尬的样也不像啊。 “这杯刷了么?”霍驰把保温杯放到桌上,于征北才看出来那是他送给他的。 “刷了,”顾硝坐到他的位置上,“用之前刷了,还消了消毒。” “那就好。”于征北给霍驰盛了碗粥,“哥你病没好,先喝粥吧。” 霍驰没说话,直接把粥接过去了。 忙活了一圈于征北才坐下,“顾哥你昨天几点走的?” “哎你俩回来都好几个小时了,可算有人关心我一下了,”顾硝刚要吃完,听于征北一问又把碗给放下了,“你说你俩,出去登个记,怎么这人就没了呢?” “我们……”那堆健身器材立刻出现在于征北眼前。 “我还傻不拉几在那等着呢,后来人老板来了说得结账了,我才知道天都快亮了,”没发现于征北脸上的不自然,顾硝继续道,“我一个人在那喝了小半宿,凌晨自己打车回家,不知道现在男的也危险么,把我一个人放那你们于心何忍啊?” “抱歉……” “抱什么歉啊,钱是我算的,东西是我收的,要没有你顾哥,霍大爷这会儿拿的就是水杯了,还有……” “顾硝,”好容易轻松的心情让顾硝一说立马就沉重了,霍大爷那点花花心思也变成了素色,他打断了顾硝的话,“昨晚出了点事,吃完饭再聊。” “出事了?”顾硝这才发现于征北的神情也不对。 “嗯,吃饭吧。” 顾硝没再开口,饭桌上瞬间就安静了。 …… “你没抓到么?”听霍驰讲完,顾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没有,我去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那仆役呢,你没让仆役追踪?” “没有。”霍驰摇头,“和之前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无踪可追。” “可以前都是去晚一步,这回于征北都和他面对面了啊。”没抓到也就罢了,怎么能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呢,都离得那么近了。 “但不是我和他面对面。” 顾硝叹了口气,“你说的也对。” 毕竟没想到会发生命案,他们处在被动的位置,就算霍驰当时立即准备了,也未必能找到什么。 “有两件事情很奇怪,”霍驰道,“一,他为什么要报警,二就是,他从来都只杀一个人,为什么这回会盯上于征北。当时那里就他俩,于征北并不清楚后面的事情,他大可直接离开,他是故意接近于征北的,并且……” 并且引着他往那尸体的方向去。 “他把于征北引过去,也差不多就两点,要么顺手再杀一个,但通过他报警这行为,我怀疑他是想嫁祸给于征北。”顾硝分析道,被害者死的那么痛快,他真要想对于征北下手,哪还能等到霍驰来。 霍驰愣了下,“我怎么没想到……” 再一回忆关卓伦给他听的录音,那个人属实没说是谁杀的人,只是说他和于征北一起把那给人给捅了。 他和关卓伦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因为霍驰频繁出现在案发现场,所以关卓伦第一怀疑对象是霍驰,昨晚上他俩一直在打太极,这么明显的点竟然都被忽略了。 可是…… 霍驰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说要嫁祸给于征北……”这事情让霍驰背锅有可能,毕竟要真查起来他有很多事情解释不清,除非下点药让当事人忘记所有相关。但于征北可是清清白白的,就算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就拿上次那个命案来说,在于征北学校发生的,当时于征北回宿舍拿东西,他有人证。超市那次也是,超市里的监控一调一个准,“似乎没什么意义……” “没有么……”顾硝沉吟道,“那他怎么做,给你们造成了什么影响呢?” 话又绕回来了,不就是…… 霍驰一僵,他错愕的看向顾硝。 顾硝被他那眼神弄愣了,“你想到了什么?快说,别这么看我。” “我不想怎么想,但是……”刨除掉个人,于征北和他是一起的,于征北被怀疑他就会受到牵连,就像昨天在市刑侦队,连关卓伦都对他产生了怀疑,“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他俩说话的时候于征北一直在边上听着,他跟不上他们的思考速度,倒是在每一个问题被抛出后心脏都是一紧。 这会儿更是把衣襟都揪成了小麻花。 “那个人,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存在。” “什么意思?” “就是说,他知道我们在调查他。” “所以,这算是警告,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嫁祸。” “嗯。” 连环杀人案轰动了全国,所有人都可能的调查他,凶手始终销声匿迹,他在暗处,其他人都在明处。 但是,霍驰他们和别人不同。 不清楚那个凶手知道了些什么,通过这次,至少清楚那个凶手觉着他们是个潜藏的威胁。 所以有了警告,也顺手栽赃嫁祸。 那个人对霍驰他们的了解,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的多,如果霍驰是清清白白的,像于征北那样,那么这个栽赃嫁祸就不存在。 那么…… “怎么了,你们干什么都看我?”他俩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于征北一抬头发现他们都在看他,那眼神让他非常的不安,他结结实实的咽了口唾沫,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蹭蹭,“别这样,有点吓人。” 霍驰和顾硝对视一眼,如果事务所被盯上了,那么于征北是真的危险了。 下一次再碰上,可能就不是栽赃这么简单了。 “你们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在事务所边上转转,”顾硝对着空气说,“出不去,但不是能看到附近的情况么,要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立刻来跟我说,要是真发现了什么线索,我给你们申请双向奖励。” 于征北:“……” 虽然没看到,但他也知道顾硝这话是对屋里的众位鬼们说的,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鬼听到这些话欢呼雀跃的表现…… 好吧,他现在真的不害怕了,相反的,被这些鬼包围着,他还觉得挺安全的。 …… 晚上,吃完药的霍驰对着天发呆。 “顾哥不是说,你得多睡会儿么,难得今天没事情。”霍驰负责的区域不小,昨晚登记完那个霍驰就再没收到消息,也就意味着从那会儿到现在都没死过人,时间隔的有点久,所以他怕霍驰随时会被找出去。 霍驰斜了他一眼,于征北刚洗完澡,头发擦了个半干,没有水珠但也是一绺绺的贴在脑袋上。 洗完澡的于征北白白嫩嫩的,想掐。 但是…… 他满脑子都是那首我的老父亲。 上床之后于征北第一件事就是去试霍驰的体温,从他睡醒这温度就没上来,一直保持在这种程度,“你总说冷,我以为又发烧了。” “这屋里你不冷么?” 于征北一想也是,他都穿长袖睡衣,自带的中央空调。 “不烧就好了,你们的药真好使。” “谁说不烧就好了。”霍驰挑了下眉,然后非常虚弱的咳了几声,“顾硝不是说了么,我们这个药不可能立竿见影,只是你好过一些不耽误工作,所以该承受的还受着,该难受的也没好哪去,最多是精神了点。” “啊……”看霍驰那状态也知道他没撒谎,霍驰是真不怎么舒服,于征北好容易放下的心里立刻又悬起来了,“那可怎么办,去医院你们又说没用,但怎么都不能这么干挺着啊……” “就得干挺着,不然能怎么办?”霍驰又咳了两声,声音必刚才还憔悴还虚,感觉人马上就要不行了,咳完了,霍驰轻轻摇了摇头,“今天这是运气好,没活儿,要不我得撑着这虚弱的小身板子去干活。” 霍驰不想卖惨,他也不想让于征北担心,可现在…… 苦肉计什么的,该用还是要用。 这样才能跟于征北有更深入的交流和接触。 他琢磨了下,于征北这个扭曲的想法他暂时不能纠正,因为于征北本身就是那么想的,他突然再提出来有点突兀。 所以他只能循序渐进的来,逐步击破瓦解,让于征北明白,他对他的……不是什么父亲的爱! 但是吧,又不能像之前一样太克制太礼貌,没有身体上的大进步,怎么会有感情上的小前进。 “啊……好难受。” 霍驰看起来非常不好,他一说难受于征北就更着急了,“哥要不去医院试试吧,两边一起治总比耽误了强。” “傻的么,我吃了下面的药再吃上面的药,觉得你哥活得久了啊。” “可……” “没什么事儿,我就是脑袋疼,这样,你帮我摁摁脑袋呗。” “好。”于征北立刻就过去了,“你枕我腿上行么?” 霍驰:“……” 他还在合计怎么让于征北接受这个姿势,他自己就主动说了,但霍大爷没美多久心里就又开始叹气,于征北让他枕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方便一点。 老父亲嘛。 霍大爷默不作声的枕到了于征北腿上,他背对着他,一睁眼就能看到两条长腿在眼前延伸。 于征北就是个子小了点,他身材比例还是不错的。 皮肤也挺好…… 也没什么汗毛。 “这个劲儿可以吗?”他在老中医那打过工,推拿这块他也学了个毛皮,老中医还说,他这手法到洗浴去糊弄人是没问题了。 “嗯。”霍驰应了声,于征北的劲儿用的很好,手指每次离开在压力后都是绵长的舒适,他刚才只是想亲近一点占个便宜什么的,没想到还真挺舒服,“手艺不错啊。” “还行吧,学过点。”于征北心想霍驰大概就是老中医说的,可以到洗浴去糊弄的人,不过看霍驰那么难受他也笑不出来,就专心的给他按摩。 “我发现,你腿挺长的。”过了会儿,霍叔叔就不打算按耐了,他非常自然的在于征北的腿上摸了把,“还没什么体`毛。” “别提了,”于征北叹了口气,“我同学都说我可能是还没发育完,没长个,身上也没什么太明显变化。” 青春期过完了,就是声音变了再加上喉结明显了,其他的就都和以前差不多。 “嗯?”霍驰又摸`了把,刚才是膝盖,现在就顺着膝盖往上了,于征北的皮肤和他想象的一样好,非常有手感,滑溜溜的,“说到这个……上次是谁跟我说他发育完了的啊。” “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于征北激动的往前看去,还是那句话,换哪个男人都不能接受别人对自己这方面的怀疑,“我就是不长个,再就是体`毛少了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同学胡子没天都刮,我一星期才刮一次。高三的时候,我看他们都有就我不明显,我还特意多刮,不说越刮越多么,我那是……” “是什么?”霍驰追问道。 “本来就少,后来更干净了。”于征北叹着气说,说到最后的时候感觉那话里都带上了点哭音。 霍驰:“……” “我同学笑话我,说我比女同学的嘴都干净。” 霍驰:“噗……” 他能想象,有的姑娘天生毛发重,嘴角的汗毛乍一看就跟胡子似的。 于征北这委屈巴巴的话让他既同情又好笑,霍驰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那都不重要,胡须少点也挺好,至少你省了刮胡子的钱。” “其实这个钱我并不想省……” “那怎么办?”霍驰乐道,“要不就把钱给我,霍叔叔帮你把这个钱花掉吧。” 于征北抖了下腿,“我拒绝!” 霍驰的脑袋一歪差点从腿上滑下去,怎么都没怎么样,但霍驰还是捂着脑袋哼唧了声,“小于同学,你这是要你霍叔叔的命啊……” “啊我忘了!对不起对不起!”光顾着和霍驰聊天,他忘了霍驰有病的事儿,霍驰又一再戳他软肋,他一着急就……于征北赶紧把霍驰的头扶正,又轻轻的揉了两下,“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刚是不是很难受?” “没有,就是晕乎乎的,天旋地转。” “真对不起哥……” “没事,”霍驰转了个圈,从背对变成了正对,这个角度,他能从于征北的小腹看到他的脸,一个非常亲密的姿势,“哥就开个玩笑,你至于那么大反应么……” “因为总被人笑话。”于征北叹了口气说,“软肋这个东西就是,如果没给你造成什么影响,你就不会很在意它,正因为它在你那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才放不下。” 于征北说这话的时候在笑,很自然的聊天,但霍驰听了心突然紧了下。 以前他不在意的东西有很多,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了解于征北,想了解他的家庭,他的一切。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钱,为什么他从不提及父母家人,还有…… 于征北人不大,感觉像有很多故事。 霍驰看着看着,就把手伸上去了,他勾着于征北的脖子,一边将他往下压一边凑上前去。 “哥?”于征北正按着摩,霍驰突然就起来了,他被动的弓着腰,莫名其妙的看着正在他眼前放大的脸。 【小剧场。】 小于同学:父亲节快乐。 霍叔叔:滚! 小于同学: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霍叔叔:唱完了我再决定。 小于同学:我的老父亲…… 霍叔叔:…… 第58章 霍驰的纠结与困惑 霍驰把于征北拉到面前,似模似样的在他领子那闻了闻。 于征北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就张着俩手在那等着,“怎么了哥?” “你用的是我的沐浴液么?” “不是,我自己带的。”他来借宿的时候东西就都拿全了,在人这住就挺不好意思了,再借用人东西那还像话吗? “用我的吧。”霍驰又闻了两下,他感冒,鼻塞的厉害,别说沐浴液的味道,他现在喘气儿都费劲,但霍驰就是不撒手。霍叔叔的视线从于征北的耳垂打量到脖颈,连上面细小的绒毛都看清后他才慢慢道,“我的那个是顾硝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说是能激发体香。” “体香?”于征北偏了下头,“体香不女人才有么。” “嗯?”霍叔叔的理智还在,他就是想和于征北稍微近乎点,于征北一动他就又枕回到他腿上了,“都是人,怎么男人身上就不能有味儿了?” “可是……” “哎你这么说也对,”霍驰乐了,“臭男人嘛,说不定激发出来的不是体香,是臭味儿呢,明儿你试试,我看看是臭豆腐还是臭榴莲。” 于征北:“……” “好了,睡觉吧,不弄了。”下午他就没睡好,药劲儿上来眼皮就开始打架,霍驰还想撑一会儿,这算是他和于征北非常正式的第一次同床,上回在酒店不算,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可他真是有心无力,“谢谢你,舒服多了。” “那就好。”见霍驰困了,于征北就去把第灯关了,他刚回到床上霍驰就蹭了过来。 霍驰伸出手,直接把他于征北裹了进来,然后那胳膊自然的横到了于征北身上,“冷。” 不等于征北问,霍驰就给了答案,于征北不疑有他,拉高被子就钻进去了,他钻的是被窝,但要把被拿走,他钻的就是霍驰的怀里。 搂是搂到了,可距离心满意足还远了点,霍驰很困,最后还是垂死挣扎了下,好让那遗憾感少一点,“对了,你闻闻,我身上有什么味道么?” “你指的那个沐浴液激发出来的?” “嗯。”霍驰应道,“下午洗了个澡,可能不是那么明显了。” “我看看。”于征北说着就凑了过去,学霍驰刚才那样在他脖子上闻了闻。 霍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就是后面的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生病不能做什么,好歹有个投怀送抱。 “好像……有股青草的味道。”于征北也说不上那是个什么味儿,像草,但比草要浓点,确切点说,像是把一堆草给轧烂了,“等会儿……” 于征北又闻了两下,他闻的非常认真,因为离得近,他呼出的气儿直接拂过霍驰的皮肤,那感觉让霍叔叔有点飘飘然,然而下一秒…… “怎么像烧纸那股味儿呢。”于征北皱眉道。 霍驰:“……” “我刚开始觉得像烂草,但仔细闻了下,还是想烧纸的味儿,哥你……”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霍驰对天翻了个白眼,把于征北往身前一揽就从他的幻想中回到现实了。 怎么说呢,感觉于征北这脑袋比榆木可厉害多了,怕不是个铁疙瘩吧,还是人参铁造的。 沐浴液哪有那功能,霍驰这么说,一方面是想借机会和于征北离近点,再就是,他想让于征北身上有他的味道。 哪怕就一点点,他闻着也舒心。 所以什么鬼烧纸味儿! 他身上怎么可能有那个味儿! 胡编乱造的你当真了霍叔叔不介意,但是你不能也跟着胡编乱造啊! 所以这正式的第一晚,霍叔叔也不知道是真困了还是气过头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 霍驰第二天就精神多了,看到于征北一脸放心的样儿霍驰忽然觉得他们那个破药也不怎么好,药效太快,好歹他是个普通人,他也需要普通的关怀和照顾。 可惜他越是想什么越是和他反着来。 “哎,今儿这气色好多了。”顾硝扫了霍驰一眼就继续弄他的东西了,“看这样药是没过期。” 好是好了,但霍叔叔心里有事儿,他懒得干活,就躺到了那沙发上,双手枕头在思考他的人生。 “上回买的水果都没怎么吃,要坏了,我待会儿弄个水果捞吧,放冰箱里镇一下,正适合大病初愈的人。”于征北很自然的将沙发背上的毯子盖到了霍驰身上,“水果捞下午吃,早上我弄点好消化的,就……” 话没说完,霍驰的手机响了。 屋里所有的人都非常默契的闭了嘴,视线停在发出声音的地方。 霍驰无奈的叹了口长气,拿起一看果然是登记。 霍驰那表情看的顾硝忍不住乐,但照顾他面子就没笑出声,他将脸藏在屏幕后面,对霍驰道,“那什么霍大爷,你待会儿登记回来去吧车取了,我昨儿懒得等代价,就把它撂店里了。” “知道了。” 霍驰非常不想走,但他哪有别的选择,登完记把又去私房菜拿了车,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事务所。 病好后身体第一个反应就是饿,早餐的点出门沿途都是香气,可霍叔叔愣是忍住什么都没吃。 不是非于征北的东西不行,他想和他一起吃早餐。 正式同床共枕后的第二天。 他回去的时候,顾硝还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只是屋子中间多了个桌子,罩往里全都是食物。 于征北炸了馒头,又煎了香肠和鸡蛋。 看到这些他肚子立马应景的叫了声,那声音太大,让埋头的顾硝把视线移过来了,“厨房的锅里还有粥,你自己盛吧。” 霍驰拉开椅子,屁`股还没着地,霍驰那边又说…… “别想着等小于伺候你了,他回了。” 霍驰:“???” “所以到晚上之前,咱俩都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怎么回 “这都月末了,他得回去报道了,说是再去收拾收拾宿舍,早回来不了。” “哦……”霍驰有气无力的拖长了尾音,郁闷压过了空虚的腹腔,他一屁`股坐到了刚拉开的椅子里。 昨晚已经是失败了,今天一早的打算…… 再度失败。 和于征北一起吃早餐的画面,碎裂。 “他也没说他要回。”霍驰又嘟囔了句。 “他可早就说了,”顾硝道,“是你没注意吧。” “可能……” 看到这顾硝是真忍不住了,霍驰风风火火的进门,一见于征北不在感觉整个人都蔫了,他笑道,“我说霍大爷,又不是不回来了,干嘛啊你。” 说到这个不回来,霍驰猛地往起一坐,“你让他自己去的?!” 昨天才说完那个变`态杀人犯,就这么让于征北一个人走了? “我送他上的车,”他当然知道事态的严重,但大白天的从事务所到于征北,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太大,于征北自己也说,这几天报到,门口都是人,那人就算再猖狂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再说顾硝还特意嘱咐了司机,把于征北务必送到门口,“不放心你就打个电话。” 霍驰想打电话,转念一想又放弃了,“电话就不打了,他说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么?” “那倒没说。” “嗯。”霍驰给于征北发了条信息,告诉他等他去接,然后霍叔叔就攥着手机回卧室了,“我再睡会儿。” “不吃饭啊?” “不了。”霍驰的声音遥遥传来,先把身体弄好了吧,这样才能更安心点。 把于征北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 晚上,霍驰准点出现在于征北。 正是的时候,门口挂着各种各样的横幅,天都黑了这人也没断过,有难舍难分的小对象,更多的是送孩子,临走了还在不停嘱咐的。 霍驰待了会儿,于征北就他的出来了。 “忙完了?” “没什么可忙的,就是收拾了下,”甩上车门后于征北递了根雪糕过来,“室友请客。” 霍驰接过去,拆了包装,“你室友都回来了?” “没有,还有个这两天回。我都说不用来接我了,我一会儿坐地铁就……”见霍驰看过来,于征北立刻就把嘴里还剩挺大一块的雪糕给咽下去了,“我打车。” “打车?” 于征北心虚的嗯了声,他属实没考虑过打车的问题,从到事务所挺贵呢,来的时候是顾硝拿的钱,虽然不是掏他腰包,但那个数也挺让他肉疼的,“嗯……” “哦?那好吧,明天你就打车往返,记得跟师傅要小票。” “啊?” “放心,我不是给你报销,我就是验证下你说谎没。” 于征北:“……” 融化的雪糕吧嗒滴了一滴,正好落在于征北的裤子上,要挽救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赶紧舔了舔融化的部分。 余光正好看到舌头。 霍叔叔吞咽雪糕的动作慢了点,然后他抽出张纸开始给于征北擦腿。 “我自己来吧。” “得了,你老实坐着吃你的雪糕吧。”霍驰躲开了要来接替的手,“弄我车上扣你一年工资。” 扣钱是不大可能,但真弄车上就不好了,于征北就没再坚持,开始和那手里那根快化干净的雪糕战斗。 于征北喜欢穿短裤,青春阳光又非常方便的穿着。 霍叔叔盯着那腿给于征北擦污渍,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于征北的短裤上都一层纸屑了。 霍驰:“……” 霍叔叔咳了声,也不知道刚才那几下是擦腿呢,还是…… 事实证明,不管干什么都不能分神啊。 俩人从回去又去了趟超市,晚上霍叔叔吃到了迟到的水果捞,紧接着就是他愉快的第二晚。 霍叔叔从来没这么期待过夜晚的到来,他以前就喜欢睡觉,现在是更喜欢了。 他真恨不得天一黑就把于征北给叫床上去。 睡觉前于征北又给他摁了摁头,关灯后霍驰搂他他也没什么反应,霍驰心想着这就是进步,适应和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养成了,就很难改变了。 天才亮于征北就醒了,他习惯早起,想睡懒觉很难。 他想悄悄的下床,没想到这一动霍驰也跟着睁开了眼。 “吵醒你了?”于征北的脑袋都抬起来了,看霍驰醒了就又躺了回去,霍驰的手也依旧搭在他的肩上,俩人还一副亲昵相拥的姿势。 “没有,有点渴了,想喝水。”霍驰早上是叫不醒的,于征北一动就唤醒了他身体的需求,所以这才难得的恢复了意识,但人还是迷迷瞪瞪的。 “我帮你拿。”霍驰困得厉害,于征北的动作就没敢太大,他俩手撑着床小心的从霍驰怀里往出拔,一切都很顺利,但就在他坐起的时候,他,卡住了。 他这一卡住,霍驰都要闭上的眼睛又一次睁开了。 那是…… 俩人一起往卡住霍驰胳膊的东西上看。 于征北的脸瞬间通红,他睡衣睡裤都是宽松款的,身体也处在非常放松的状态,再加上及他今天有点想去厕所,种种原因综合起来就变成了…… 于征北想直接蹦地上去,霍驰早有准备,他搂的非常紧,这就导致于征北一用劲儿卡的更瓷实了。 于征北:“……” 霍驰斜楞着身子趴在床上,一条手臂愉悦的伸展着,他打了个呵欠,这一动胳膊也跟着晃了晃。 于征北:“……” 霍驰笑了,“啧,我觉着吧,你没撒谎,是该……那什么的,就那什么了。” 于征北:“……” 于征北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把霍驰的胳膊一扔就跑了。 霍驰让他摔的脸直接就埋枕头里了,霍叔叔咯咯咯的乐着,真是小孩儿啊,逗一下这么夸张的反应。 要换成顾硝那个不要脸的,估计就能来拽他裤腰要和他一较高下了。 所以于征北还是太天真。 霍驰笑着转了个身。 …… 顾硝觉着,霍驰今天的心情不错。 和昨天完全不同,那真是眉梢里都透着喜悦,这个喜悦一直持续着,到霍驰送于征北回来再到只剩他俩的时候。 霍驰动不动就洋溢出一个让他的直傻眼的笑。 印象里霍驰是不常笑的,更别说是这个无缘无故的笑。 所以爱情啊,不管什么样的人都让它给能变成大傻子。 顾硝很想问问他俩进行到哪一步了,但霍驰这阴晴不定的样儿他不太敢开口,所以就静观其变吧,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关系是肯定没确定的。 不是因为他俩要真确定了会第一时间通知他,而是那俩人之间的感觉,于征北还那样,霍驰倒是积极了点,但也没改变什么。 顾硝看看向屋里漂浮的阴魂。 阴魂一对上他的视线立刻把脑袋转到别处去了。 顾硝啧了声,“胆小鬼。” 其中一个阴魂飘过来,“你不胆小你去啊。” “废话,我要是有你们那能力,我还用你说。”顾硝瞪了那阴魂一眼,“一边待着去。” “我跟你说顾主任,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们都不会上你的当,去霍大爷那屋看的。” 那阴魂一说完,一屋子的阴魂全跟着点头。 是的是的,顾硝你休想骗我们去刺探情报,那可是霍大爷,搞不好下辈子都会受牵连的。 “你们可……” 顾硝没说完,听到动静的霍驰就抬起了头,顾硝一见他看过来,立马脖子一缩开始干活。 霍驰是真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愁眉不展的翻着手里的少女漫画,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于征北看着挺精挺灵的,怎么到这种时候这么不开窍啊。 他都明示到这个份儿上了,换做是谁不都得有点反应,可于征北倒好,就像一条非常坚强的鱼,怎么都不肯咬钩。 书上也没说过这一类的事啊,于征北好像和他生活在不同的次元里,到底怎么才能把他给拉回来呢? 问问顾硝? 算了,不够他乐的。 霍叔叔继续翻他的书,他还是从书里找答案吧。 一个轻松愉快的下午结束后,霍驰接到了于征北的电话,他把书往抽屉里一扔就去接人了,可他马上到门口的时候,电话响了。 霍驰:“……” 就在面前了,他再开一段就能到,可那边的情况有点紧急…… 霍驰挣扎了下,最后还是调头了。 他给于征北打了个电话,电话没响几声就通了,于征北那边乱糟糟的,他扯着嗓子冲霍驰喊,‘哥你再等我会儿,我这有点事马上就出去了。’ “不着急,”霍驰说,“我过不去了,临时有点事,你待会儿自己回去吧。” ‘啊,那你忙。’ “记得打车。” ‘好。’ “于征北。”霍驰的音量骤降。 于征北那边顿都没顿直接道,‘放心吧,我给你开小票,不报销也打车。’ “乖了。”霍驰说完就要把电话挂了,临了不放心又嘱咐了句,“虽说这时候人不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了,让你陪你上车,然后车牌号给顾硝发一下。” ‘好的哥。’ “嗯,那早点回去。”于征北说完拜拜,霍驰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回的情况的确特殊,地方远不说,事儿也麻烦。 十字路口的连环车祸,霍驰的车都没开进去,剩下一半路是走的。 他到的时候交警消防和救护车都在了,看看到那堆阴魂霍驰也知道是没希望了。 大货车失控撞进了正在过马路的人群里,不少人直接就被绞进了车轮里,然后撞上了几辆车。 伤亡惨重,重到霍驰都没办法拿阴阳簿照尸体了。 “你们死的这么随便,我这……”肉都连在一起,照下去也不出资料,于是霍驰只得把阴魂给带到另外一边登记。 死的突然,这些阴魂都没回过味来,有的怔怔的看着车祸现场,也有的正在安抚半大的孩子。 霍驰看了眼,带孩子那是一家人,整整齐齐全没有了。 货车司机倒是没事,但人间的惩罚之后,阴间的惩罚也少不了。 “好了,见到我了,这一世的事情就和你们没关联了,现在我替你们登记入籍,准备好迎接下一世吧。” …… 霍驰把那些阴魂安顿好再回到事务所,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路途远再加上那些阴魂死法特殊过于麻烦,又碰上堵车,霍驰感觉他今晚能回来就不错了。 “饿死我了。”车上什么都没有,水都喝干净了,霍驰一进门就拿了瓶矿泉水。 “干嘛去了?怎么跟逃难似的。” “连环车祸,死了一堆人,惨不忍睹的。” 顾硝咧了下嘴,“连环车祸你还带着小于去看,那孩子是不吓坏了?楼下吐呢?” 霍驰这水喝一半就顿住了,“你说什么?!” “啊?什么?”顾硝让他这反应给弄愣了,“我就问问你小于看到车祸什么反应,怎么了?” “不是那个,”霍驰把水瓶往桌上一墩,水从瓶口溅了他一手,“于征北没回来?” “啊?”顾硝更懵了,“什么?” “我问你于征北没回来?!” “没有啊,不是你接他去了么……” “我是去了,但这不出事儿了么,我半路就……”霍驰的脸色都变了,“他没给你发消息么?我让他打车回来,上车后把车牌号给你发过来。” “没有啊……”顾硝赶紧拿手机,屏幕还没亮呢他又放下了,“不对啊,就算我没听到,都这个时间了也该回来了,他说他几点走了么?” “他说……操!”霍驰一拳凿在桌上,矿泉水瓶落地的同时他已经跑出去了。 从他去接于征北已经几个小时了,就算是走他也走回来了。 他没给顾硝发信息,也一点动静都没有。 冷汗淌了霍驰一身,安全带扣上的时候衣服都是凉的,上面全是汗。 这才几天。 他刚说完要把于征北给保护好了。 不能出事儿,一定不能出事儿。 可这都这么久了…… 于征北是干嘛去了? 不管怎么说,目前人是安全的,至少他的手机没有响,阴阳簿上也没出现于征北的名字。 第59章 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霍驰到于征北学校的时候,仆役已经开始找了。 项链于征北一直戴着,所以能确定他还在学校没走,只是项链的位置一直在移动,学校里又是人来人往仆役找起来非常不方便。 不光是仆役,霍驰也没有个方向。 好容易到地方了,他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他不知道于征北在哪间宿舍,他也不知道这么多楼都是干嘛的。 这种时候不该提后悔,但霍驰真挺后悔没跟于征北多聊聊,多问问他学校的事情,多了解一下。 他给于征北打过电话,从办公室出来就拨了号,可打到一半于征北的手机就关机了,直到现在还没通。 霍驰又尝试拨了次,长时间的寂静后还是女人冰冷的声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霍驰攥着手机照着空气狠捶一拳,没有头绪的事情做了也是无用功,但现在他真没办法等仆役慢慢找了。 于是霍驰奔着最近的楼就去了。 刚迈上台阶,仆役就找到于征北了。 霍驰猛地停住。 于征北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房间既大又空旷,于征北一边摸索着一边往前走,屋里尽是他脚步落下的回音。 霍驰操纵仆役先确定了位置,就在他准备往那跑的时候,走廊里闪出了一个人。 于征北并没有发现一墙之外的情况,他依旧在那大屋子里走着,那个人将脚步压得极低,低到音量连仆役都无法捕捉。 那人悄悄的来到了门口。 于征北所在的房间门是敞开的,里面没有多余的摆设,所以于征北的位置一览无遗。 霍驰的衣服这会儿彻底被汗浸透了。 于征北在干嘛?赶紧走啊他在那转个什么劲儿! 于征北显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霍驰能感觉到他的慌张,但他怎么转都不往门这来。 不对,于征北不能往往门这来,这里有人。 霍驰刚想到这,于征北一下子就转了过来。 他似乎想往出走。 霍驰的心瞬间蹦到嗓子眼,就在于征北动的同时,门口那人也动了。 周遭依然漆黑,但他挪动脚步的刹那,霍驰看到了一抹寒光。 长条的金属物只能是…… 刀! 藏于暗处的仆役瞬间扑到那人脸上,霍驰这时已经跑到了楼下。 于征北就在五楼,他马上就要到了。 仆役在碰触刹那炸成蓝色火团,跑到二楼的霍驰在仆役消失的刹那听到了惨叫声。 霍驰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乱过,乱到他都忘记召回第二个仆役,他就这么一路狂奔直到于征北所在的楼层。 整个五楼都是黑的,所有房间一点灯光没有,就在霍驰将要到于征北所在的房间时,走廊突然灯光大亮。 霍驰愣了下,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灯,但脚步并没有停下。 很快,他就看到了仆役刚刚所在的房间。 他也看到了于征北,以及…… 于征北边上一堆一脸迷茫的同学。 霍驰:“……” 何今啸看着地上摔烂的蛋糕,又看看突然出现的霍驰,“我还没点火呢,为什么蛋糕爆炸了啊?” 霍驰:“……” 于征北:“……” 于征北见过这仆役爆炸的样,所以是怎么回事他心里非常明白,再看霍驰那既震惊又尴尬的表情,他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所有人沉默了很久之后,于征北才清了清嗓子,“何今啸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惊喜?” 生日惊喜四个字儿蹦出来,不比仆役炸了普通人的震惊程度少。 于征北今天生日? “不是,我也没想到啊,好端端的怎么能炸呢?这也没有气球,也没什么能爆炸的东西,冷烟花还没点呢啊,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何今啸一脸懵的蹲在地上的烂蛋糕边上,他扒拉了好几下也没宝找到爆炸的原因,蛋糕里面除了果馅没别的,外面是层翻糖,他没听说过翻糖也能爆炸啊。何今啸不信邪的从上面挖了一块送嘴里,没有怪味儿这就是个蛋糕,“不是,这也没有不对的地方啊,可是……” “可能我就不适合过生日吧,”于征北过去把地上的人给薅了起来,“不过心意我领了,蛋糕就当我切了,今天太晚了就这样吧,回头我请你们吃饭。” “哎于征北!”见于征北要走,他同学才回过味儿来,有一个窜过来一把把他给搂住了,“哪儿走啊,蛋糕不切了,都老爷们也用不着这玩意儿,就何今啸非得弄那些没用的,还什么生日惊喜。但这饭你可不能跑啊,生日宴哪有回头请的,今晚就得去,哥几个陪你过十二点!” “人家庆生都是生日前一天过那个十二点好不。”于征北无奈的推了推脖子上的胳膊,可那手跟铁链似的他根本推不开,“今天真不成,我有事儿呢,我也跑不了。” “那是一顿饭的事儿么。”又一个同学过来了,“得,咱也不听他废话了,于征北要是不去,咱直接把他给扛去。” “行,就这么办。”说到这儿何今啸也来精神了,他也不管地上的烂蛋糕,作势就要将人给抱起来。 “不是你们等会儿……”就在大伙儿乱糟糟的要把于征北抬起来的时候,有个人指指门口的霍驰,“老师在呢。” 一句老师,所有的视线全落霍驰身上了。 霍驰像刚从水里出来一样,衣服紧贴着肉,头发也一绺绺的感觉都要往下滴水了,要不是刚才情况太特殊,霍驰早都成焦点了。 “您是……” “啊他不是老师,他是我朋友。”何今啸是学生会的,经常和老师打交道,撒谎的话很容易被拆穿,再说他们也没撒谎的必要,于征北就直接坦白了,说完他小声在何今啸耳边道,“这是我新东家,就假期前去的那家。” “那个征婚启事?”何今啸诧异道。 于征北狠掐了他一把。 何今啸哎呦一声就闭嘴了。 但霍驰还是听到了,什么征婚启事? “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有工作去不了,”于征北转过身,歉疚的冲大伙笑笑,“刚你们说让我帮忙的时候我请假了,我以为我领`导能走呢,没成想他等到现在,所以那边应该挺急的,我就……” “什么挺急的啊,要真急的话你领`导不早都回去了?这都几个小时了还能等着你觉着能有多急。” “几个小时了?!”于征北惊讶的掏出手机。 霍驰在后面说,“关机了。” 于征北:“……” 刚要走的时候,何今啸说有事让他帮忙,正好霍驰打电话来说不能接他了,于征北就去帮何今啸干活了,他以为最多一个小时,没想到都这么久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的……” “再说了,于征北你打的是什么工啊?老板亲自来接你。” “你那会儿不是说在酒吧么?”何今啸补充了句。 “哎酒吧不错啊,于征北你请客是不还能打折。” “那咱直接去酒吧吧,我都说了,都成年人了买什么蛋糕,又不是小姑娘,何今啸就弄那没用的,走,向酒吧出发。” “不是……哎不是……” 这帮人完全不理于征北的拒绝,对霍驰更是一点不打怵,提议去酒吧那同学直奔霍驰就去了,“老板,看在于征北兢兢业业的份儿上,给我们多打点折扣呗。” “是的是的,老板,你给我们便宜点,我们回头给你好好宣传下。” “今天于征北过生日,老板有个生日奖励什么的不?” “老板你给我们优惠,于征北日后一定会当牛做马伺候你的。” 霍驰:“……” 于征北:“……” 于征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炮筒就转向了霍驰,“不是,你们……” “这样,我们先商量一下,稍等两分钟。”在于征北试图让他们改变主意的时候,霍驰捏着于征北的后颈就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像在宿舍时一样,礼貌的一颔首就带着于征北出去了。 …… 走廊尽头。 “对不起啊哥,我也不知道我手机怎么就没电了,我以为一会儿就能忙完呢,没想到何今啸一堆事儿,竟然一下就这个点了。我要知道能拖到现在,我一定先给你和顾哥打电话报平安的,让你担心了哥真对不起。”那团蓝火及霍驰冲进来的模样无一不在述说霍驰的担心,那晚遭遇的事情给所有人都造成了不小的阴影,这种关键时刻他突然消失了,霍驰怎么可能不着急,所以一离开刚那屋于征北就开始道歉。 霍驰没听他的解释,等他说了一会儿后霍驰问,“你今天生日?” 于征北一顿,片刻后点头,“是……” “为什么不早说?”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也不过生日……” “不过生日?” “嗯,很久没过过了,”于征北道,“以前上学,都忙,也没时间过生日,何今啸总挂嘴边上,说有时间肯定给我个生日惊喜。经常听到也就不当回事了,没想到……” 今天何今啸还真给他过了这个生日。 于征北的笑容有着点落`寞,等他说完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他想说我不过生日正常,你怎么也不过,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想提及的东西,特别是于征北已经选择将这个生日忽略,所以霍驰就没开这个口,“咱俩生日离得挺近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霍驰没追问他为什么不过生日,这让于征北松了口气,他笑道,“你是狮子座尾巴,我是处女座脑袋,连上了。” “我也不爱过生日,你也看到了,就顾硝事儿多,不过……既然挨的这么近,以后就一起过吧,用不着弄那些乱七八糟的,就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就行了。” 于征北看着霍驰,好半天没能说出话,最后视线落在鞋尖上时,于征北乐了,“其实哥给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就当也一起过了,所以……” 霍驰的生日,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家庭的温暖。 虽然他们三个都没血缘关系,但就有种家的感觉。 那时候于征北就默默的把他的生日提前了,和霍驰一起过了。 他享受的不是那个蛋糕,而是当时的氛围。 “傻不拉几的。”霍驰在他脸上掐了把,把于征北那点恍惚的表情都掐没了,“这事儿要是让顾硝知道,他指不定得乐成啥样呢,连着能讹我两顿。” “啊?”于征北让顾硝掐的嘴角上扬直往里灌风,他过生日怎么顾硝还能讹霍驰。 “不都说个子小的聪明么,因为智商太沉了压的不长个,你这也不成啊。”霍驰掐够了就把手撒开了,“你所有的费用都我出,顾硝不讹我讹谁。” 于征北揉揉脸,刚要反驳就见霍驰冲门口一扬下巴。 “你打算请客么?” 于征北认真的思考了下,“心意还是得还的。” 虽然他并不想过这个生日,但他同学从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又是把他留下来,又是给他惊喜的。 还专门为了他把整个楼层的电都停了。 最关键的是,还把何今啸吓了到了。 干完活何今啸让他到那屋等着,于征北就过去了,刚进屋灯直接关了。 学校其他地方都还亮着,他就以为是跳闸了,所以也没着急,可等了好半天都没人来,于征北就有点不舒服了。 他不是太喜欢漆黑的环境,特别是知道这世上真有鬼之后。 他打算回去找何今啸,问他是不是把他给忘了,刚到门口他就看到了霍驰的仆役,紧跟着何今啸面前就炸出了一团蓝火。 仆役爆炸的瞬间何今啸把蛋糕扔的老远,人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团蓝光及何今啸极具穿透力的惨叫吓坏了在一边等着的同学,大伙儿就都跑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一个表情,问的最多的话就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好吧,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去修正点东西。” “修正?” “嗯。”他光顾着担心于征北,也没注意周围的情况,这也怪不得他,于征北消失了几个小时,一出现就看有人拿着刀在他后面,霍驰的精神一直在高度紧绷的状态,所以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情。等他到了才看到,何今啸手里拿的属实是刀,但杀不了人,是专门切蛋糕的,怪就怪原来蛋糕的餐具都是塑料的,现在变成了金属,“去把那段不快的回忆消除。” “你的意思是……” “不用太多,既然你想还他们的心意,那稍微修改一点就可以了。”霍驰敲敲腕表,被召回的仆役重新出现,霍驰将药递给它,“去吧。” 仆役点点头,捧着药就往屋里飘。 “突发情况,大伙儿都还是懵的状态,但保不齐日后会想起些什么,所以既然被看到了,就把那些不该存在的痕迹抹掉。”霍驰两手插兜,慢悠悠的往回走,“让他们记得该记得的事情就好了。” 俩人回到屋里,所有人都一脸迷茫的站在那,仆役在半空飘着,见霍驰出现就乖乖的飞回到他肩膀附近。 霍驰敲了下腕表,仆役消失的同时他走向何今啸,“你刚进门的时候摔了一跤,很不幸的将要要送给于征北的生日蛋糕打烂了。” 何今啸点点头。 于征北满眼的惊奇,他隐约记得霍驰他们好像能把人的记忆擦掉,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现场版。 霍驰跟何今啸说完,就转向其他人,“你们照常在自己的位置等于征北,听到何今啸叫后就都跑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了何今啸坐在地上,蛋糕也砸烂了。” 众人点头。 然后霍驰走到于征北边上,“至于我,我是受邀来参加于征北生日的……嗯……” 霍驰点着眉心,似乎在想该怎么介绍自己。 “朋友吧。”于征北接了句。 霍驰看向他。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老板听着太生疏了,要说你是我哥,何今啸又知道我家里情况,得缠着问我哪来的哥,所以朋友好点,亲近还自然。” 霍驰乐了,因为那亲近俩字,“我是于征北的朋友,路过接于征北去打工的地方,没想到碰到你们的生日惊喜,所以就接受邀请一起参加了。” 说完,霍驰又看向于征北。 “小于同学,哥这么说你还满意?” 于征北点头,“非常满意。” “好。”霍驰往后退了步,从于征北的身前到身后,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啪的一声,所有跟木头一样的人全活过来了。 大家几乎连思索都没有,全奔着何今啸去了,在众人的埋怨声中,何今啸只是一脸歉意的挠着脑袋,一个劲儿的道歉。 于征北看他那样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日后补偿吧何同学,还有谢谢你给霍驰背锅啊。 …… 蛋糕没了,后续的内容也不用进行了,大伙儿把礼物给了于征北,后者就张罗着请客吃饭。 本来因为有霍驰,所以于征北才想往后推推,但现在用不着了。 他们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饭店,吃吃喝喝热闹一下就完了。 在霍驰眼里,屋里就是一群小孩,他没跟着参合,但也没走,就一直在于征北边上看手机。 他并不觉的枯燥,也介意这些小屁孩的闹腾,相反的,他倒是很喜欢这么陪着于征北,融入他的世界,了解不一样的他。 在他同学面前,于征北就不像在事务所里了,他放的更开,也更随便,和何今啸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怼来怼去,说急了也是脸红脖子粗的样,有几回都要蹦到桌子上了。 于征北今天是主角,霍驰听了不少他的黑历史,讲的最多的就是何今啸,那真是几乎给霍驰还原了于征北过去他不知道的所有岁月。 于征北让他说的时而傻笑时而无奈,也有尴尬的直叫唤的时候,每每这时他就往霍驰那看,不管是偷看还是光明正大的看,霍驰都会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接收到霍驰这信号,于征北就无所畏惧了,就又开始加入战局。 今晚上于征北还被拉着喝了不少酒。 不是烈性酒,都是啤酒。 不过看到于征北一脸痛苦的把酒咽下去的时候,霍驰心想着,小于同学你这算是深藏不漏不?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就喝饮料了,现在轮到你了这酒喝的…… 霍叔叔可是记仇的人,虽然他当时没表现出什么。 不过这个事儿…… 来日方长吧。 霍驰没拦着于征北,反正生日,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不过于征北这酒量真不怎么样,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晕了,后来光剩何今啸说他,他全无招架之力了。 这屋里所有人都比他酒量好,霍驰任由他被众人嘲笑,直到于征北真喝的要往汤碗里砸,才起身将人扶了起来。 “他喝多了,今天就到这吧,我送他回去,你们也早点。”毕竟于征北是主角,霍驰让他陪到了最后一秒,说话的时候他还晃了晃于征北,后者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霍驰以眼神示意看我没撒谎吧,“最近不太平,注意安全,另外帐于征北结完了,要还想续摊就续,明儿找于征北报销,我做主了。” 在无数声谢谢霍哥中,霍驰把于征北扶上了车。 于征北喝多了,猫一样团在副驾驶上睡觉,一点也不闹腾。 每次等信号的时候,霍驰都扒拉扒拉他脑袋,确定一下这人是不是还活着,他静的他心里都没底。 酒精对于征北来说就是帮助睡眠么? 没见他不舒服,也没见他要吐,就这么一路安静的跟着霍驰回了事务所。 霍驰才把车停下,顾硝那边就从上面下来了,“我去你们俩还行不行了?!” “我不是告诉你没事了么。” “你是告诉我没事了,但你俩干什么去了好歹和我说一声啊,小于同学消失那么久,你去了也不回来了,我会担心的霍大爷。”霍驰就给他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于征北找到了不用担心,此后就杳无音信了,顾硝一个人在所里胡思乱想,和那些阴魂都快分析出一本书来了。 “我……”霍驰刚要说话,始终安静的人突然动了下,下一秒,霍驰就让于征北给搂住了,然后当着顾硝的面,于征北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 回音,响亮。 霍驰:“……” 顾硝:“……” 第60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去,你们这关系是……” “谢谢爸!” 霍驰:“……” 顾硝:“???” 顾硝和于征北的声音一同响起,但顾硝说一半就没声了,他错愕的看向霍驰,又将耳朵往于征北那边凑了凑。 “他刚说什么?” 霍驰:“……” 那首《我的老父亲》再度在霍叔叔耳畔奏响。 这事儿光他和于征北知道就行了,丢人也就丢在屋里,可现在…… 不光是顾硝,还有几个来凑热闹的阴魂。 霍驰的脸从红到白,又从白渐渐变成了黑。 霍驰那走马灯一样的脸色顾硝看的清清楚楚,如果霍驰不是这反应他还不能往歪了想,但现在,算是不打自招么? “我说霍大爷,是我误会了还是说你俩搁这儿玩情趣呢?这情趣挺重口啊我和我媳妇儿都没试过呢。” 霍驰面无表情的看过去,薄唇一启,“滚。” 顾硝:“好嘞!” 走是走了,但顾硝的内心压根就没平静。 骂人了,这回彻底坐实了。 …… 霍驰把于征北扛回卧室,除了刚才那突然冒出来的话,后面于征北都很配合,无论是换睡衣还是脱鞋子,都乖乖的任霍驰折腾。 霍驰把于征北换下的衣服扔进了脏衣篓里,回屋的时候于征北还保持之前的姿势睡的正香,空气里飘着点麦香味,于征北没喝太多,所以连酒味儿都不明显。 小屁孩一个,不会喝酒学什么大人喝酒。 不过过生日嘛…… 霍驰坐到于征北边上,帮他把贴在脑门上的头发扒拉到一边,可能是痒了,于征北小幅度晃了晃头。 “应该洗个澡的。”这澡倒不是不能洗,洗完了于征北还能舒服点,但要是他没想法的话霍驰就帮这忙了,可现在……他刚给于征北换睡衣的时候都半闭着眼睛,虽然都是男人,但想法不同了这意义和反应就不一样了。 在没确定关系之前,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 “算了吧,你霍叔叔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想及此霍驰便关了灯,但在躺下之后还是下意识的把那浑身滚热的人揽到了怀里。 于征北乖巧的像个娃娃,就在霍驰把眼睛闭上后,那个娃娃拽了他一下。 霍驰诧异的掀起了被角,于征北用力的揪着他的睡衣。 一个简单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让霍驰的心跟着睡衣的褶皱一样拧了起来。 他亲了亲于征北的发顶,温柔的抚着脊背道,“乖,霍叔叔陪你,睡觉吧,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于征北喝多了,应该是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没过多久,于征北就把手松开了,改搂住了霍驰的腰。 霍驰看不到被窝里面的动作,但能感觉到于征北的小心翼翼。 他叹了口气,“你啊,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呢。” …… “哈哈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顾硝笑的都要抽过去了,霍驰则单手托腮拧着眉头一脸凝重。 他想制止顾硝,但制止了也没什么意思,就随他笑了。 顾硝笑了好半天才消停下来,可笑意并没有止住,他一边擦眼泪一边抖着肩,“所以你明示暗示了小于同学那么久,结果就被当成了……爹?噗哈哈哈哈哈哈……” 霍驰的表情没任何变化,在顾硝的笑声中他闷闷的应了声,“嗯。” 霍驰不答还好,他这一答顾硝笑的更大声了。 一圈的阴魂也跟着笑,但没顾硝那么明目张胆,有的对着墙,有的望着天,也有的偷偷抿着嘴角,反正所有的阴魂都和顾硝一个造型,不停的抖肩膀。 “所以那你怎么办呢?”顾硝抽了张纸巾,像老鸨子似的抖了两下,然后压着眼角看霍驰。 “在想办法。”霍驰说,“不过他目前的这个想法……有点顽固。” 顾硝又噗了声,但这回忍住了,“我也是佩服,怎么能误解成这个样儿呢,小于同学是有多迟钝啊?不过看着他鬼精鬼灵的,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要真故意的,昨晚上喝成那样会那么说?” “也是啊……”要真是假装不懂霍驰的心思,那喝多之后应该是反着来才对,于征北那个反应,就是把霍驰默认看成了…… 不行,还是很想笑。 顾硝把眼睛都蹭红了。 “那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么?” “还没有。”书也翻了,网上的心灵鸡汤也看了,都没什么用,“不过我是打算,怎么说……和他亲近点?” “亲近?”顾硝顿了下,然后提醒道,“你这个亲近指的是什么啊?别让人觉着亲情更浓郁了。” “也不是,就是……多有点肢体接触。” “实不相瞒霍大爷。”顾硝叹了口气,“如果说他真的认为你们情同父子,就算你把他给扒光了摁床上,他可能都觉得你在开玩笑。” 霍驰:“……” 好像也是,嘴对嘴的亲于征北都没反应过来。 明明在嚷嚷自己的初吻没了,可这个初吻的意义是什么他竟然不知道。 “那怎么办……” “要不你直接说得了。” “直接说?” “就……找个差不多的时候,气氛也到了,感情也烘托差不多了,直接表个白,问问人什么意思。” “不行,”霍驰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一想又不太适合,毕竟是个男的,没有个感情基础突然和人提这事儿,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也是……”异性恋没问题,问题就在于他俩性别都一样,霍大爷是动心了,可他所处的位置不是说他动心对面就一定要有回应的。如果于征北真是个钢铁直,或者本身就很排斥这一类的感情,那霍大爷注定得受个伤。所以还是循序渐进点好,让于征北有所感觉,也让霍驰有点准备,万一于征北表现出什么,与其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如就继续做同事,还是那句话,所有的感情都强求不来,特别是这种过于特殊的,“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话不又绕回来了么……” “所以啊……”霍驰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从没这么纠结过,“有什么好建议么?” 如果于征北昨天不说那句话,这事儿霍驰就打算拦在肚子里,可既然已经公之于众了,他也就不要这面子直接求助了。 “建议的话……” 霍驰既已开口了,那些阴魂就不再躲闪,一个个顶着张八卦的脸飘了过来。 “要不要我们去帮你试探下?”一个阴魂问。 霍驰斜了它一眼,“你们是试探,还是威胁他让他来个委曲求全啊?” “不是不是那哪能呢……” “要不让顾主任去试试?” 霍驰摇摇头,他心想着顾硝每天都拿这事儿开玩笑,于征北都免疫了,他去说也没什么用。 “或者让他的朋友暗示下?” 朋友?于征北在酒吧打工那会儿,他同事暗示的还少么?在宿舍的时候他们都开始起哄了,结果呢?不还一样么? 虽说那会儿他还没多余的心思,但那些人说的时候还是多多少少想歪了点,只是不太明显罢了。 可于征北不一样,他是完全的不为所动啊。 “霍大爷要不要带他看点暗示性的电影什么的?” “哎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那阴魂说完,顾硝突然一击掌,他扯着凳子往前坐了坐,“你知道和睦路么?” “和睦路?”和睦路他当然知道,不过不是他管辖的范围。 “gay的天堂。” 霍驰:“……” 他似乎好像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别称。 真是……既风`骚又俗气,还简单易懂。 “你晚上不是还接他放学么,你就带他到和睦路看看。” “那有什么可看的?” “看帅哥啊。” 霍驰:“……” 霍驰捏了捏拳头。 顾硝咳了声,“我当然不是让小于同学去看别的男人,不过那里面成双成对的都是……你懂吧?然后和睦路卖的东西,也都是些外面买不到的必需品,连书籍杂志都有,当然那个你得翻,指不定在哪个偏僻的小商店能发现,毕竟违法的。” “那有什么用?” “哎呦我的霍大爷,”顾硝无奈的喊了声,“平时挺机智的,怎么到这时候就犯糊涂了呢,你带他去那逛逛,好歹让他感受一下氛围,也让他稍做一下了解,他明白了,有心理准备了,你到时候不也好开口么,再说了,耳濡目染,万一他有这方面的倾向,一下子不就开窍了么?” 霍驰想了想,嗯,可以,有道理。 “好,我晚上去试试,要是成了,请你吃饭。” “好嘞!” “那我呢那我呢!”刚提建议的阴魂指着自己近乎透明的鼻子问。 霍驰扫了众位阴魂一眼,道,“成了都有赏!” 然后一屋子阴魂就开始欢呼。 顾硝摸`摸下巴心想,这算不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不管怎么说,祝福霍大爷顺利吧。 …… 其实今天就算顾硝不说,霍驰也打算带于征北出去走走,给他补过个生日什么的。 今儿霍驰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要是真有突发状况,他拎也得把于征北从学校拎出来,霍驰可不是能过担惊受怕的日子的人,再说了,有再一再二,不可能再有这所谓的三了。 一到时间,于征北准时出现了。 “今天他们没留你?” “今天留什么,都完事儿了,再说请他们吃了顿大餐呢……”说到昨晚的那顿饭于征北就有点不好意思,“花了多少?我把钱还你。” “不用。” “别不用啊,你要是不说,我就看着还了,我倒是有大概,不过我怕我多给你。” 霍驰看了他一眼,于征北嘿嘿一乐。 “说了不用就不用,”霍驰本想让他把安全带系上好赶紧走,转念他又转了过来,“说起来,咱俩还没算账呢。” “啊?”霍驰一说算账,各种各样的事情一股脑的就钻进了于征北的脑子,“算……哪方面的帐啊?” “过生日不跟我和你顾哥说,把我们当外人了?” 这事儿昨天都说过了,于征北以为霍驰都忘了,“我……” “下不为例。”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喜欢上揉于征北的脑袋了,特别是看到于征北的脑袋跟着他的手来回晃的样,可爱也好玩,“进我们所了,就是一家人,还是说你没把我们当家人?” 于征北赶紧摇头。 霍驰刚要说话,声音都发出来了又僵住了,他刚说了什么? 怎么还往亲情那方面引啊?他得让于征北回归正途才是! “对不起哥,”霍驰突然不说话了,于征北以为他不高兴了,所以赶紧就道歉,“我怎么能不把咱事务所当家呢,你和我顾哥就是我亲人,在我这儿,你们比亲人还亲,真的。” 霍驰:“……” 正中靶心。 想死。 “算了,以后再说这事儿吧,先走,安全带弄一下,我开车了。” 于征北拉过安全带,但并没往身上系,他对霍驰笑了下,“哥谢谢你。” 霍驰有种不是特别想听下去的想法…… “谢谢你那么关心我,帮我解决困难,危险,还有很多我处理不了的事情。” 昨天他喝多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于征北就不知道了,今天要早起去学校,他走的时候霍驰还没醒,不过看到身上的睡衣,以及床边的水和垃圾桶后,于征北在那坐了好长时间。 霍驰对他是真的好。 察觉到或许他会有危险,霍驰一刻都没等,别说是再继续了解,直接就让那仆役爆炸了。 他能感觉到霍驰昨儿是乱了方寸的。 特别是进门的时候,他身上都让汗浸透了。 想必霍驰是找了他很久,他学校这么大,他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过来。 有个人,为了他的安危不顾一切,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认识你和顾哥真好,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这话说的有点肉`麻,不过哥,我还是得说,你跟顾哥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人。” 霍驰:“……” 这特么跟好人卡差多少啊?! 霍驰特想把车一停,揪着他领子跟他说,我想跟你做什么亲人,我要做你爱人,让你当我对象。 但是他怕把于征北给吓跑了。 霍叔叔欲哭无泪,他到底是怎么把于征北给弄那个误区里的啊? 让于征北说的,霍驰陷入了天人交战,一边要自暴自弃,一边要揭竿起义,他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心情,带着于征北到了顾硝口中的和睦路。 “怎么来这么远啊?”霍驰说晚上出去走走,没想到这一走就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 “总在我那片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每块砖砖瓦瓦都要记下来了,换个地方看看。” “这里不是你负责的区域了?” “嗯。” “啊?”虽说都是在一座城,听闻这话于征北就跟到景点了一样来回看。 见他那样霍驰忍不住乐了,“傻不拉几的,走了,到里面看看去。” “好,”于征北愉快的点了下头,“不过说真的,这边我也没来过,我活动范围就学校附近。” “所以带你……”霍驰顿了下,然后别有深意的说,“见识见识。” 于征北:“好!谢谢哥!” 霍驰无语凝噎。 全无用处啊。 所谓的同`志`街,和普通商圈也没什么区别,街道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商店,从水吧到服装店一应俱全,在这里走的也不光是同`性情侣,有一堆人一起的,也有正常的男女朋友,当然成双入对的人也不少。 要说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做多么亲密的动作也不会被人驻足围观或是指指点点。 没走多远霍驰就看到了两对牵着手的小情侣,还有一个趁着没人亲了对方一口。 这个氛围非常影响人,霍驰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把于征北搂过来,学他们的样也亲一下。 “那有个手办店。”走了没多久于征北就看到了家手办店,透过玻璃门窗能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手办,于征北眼睛一亮,拉着霍驰往那边走,“过去看看。” “手办?”对于一个一直在阅读少女漫画的人来说,霍驰很清楚什么是手办,他就是很意外于征北对这些东西也有兴趣。 “嗯,我一直想逛逛手办店,我们学校那边有一个非常简易的,店里什么都没有,全是图,然后想买就在他那订,”于征北说,“说是正品,价格很高,不过有在他那等的时间不如到网上去买了。” “有什么特别想买的?” “那可多了。”于征北笑道,“我想买全套的海贼和火影,不过按我目前的收入来看,除非我中了个大奖,还得是奖金特别多的那种,不然想都不用想,能看看就行了。” 霍驰没说话,上前一步给他把门打开了。 于征北光顾着屋里,也没注意这细节,他越过霍驰直接窜进去了。 霍驰在后面摇头笑了下,真是个小孩儿。 屋里一个大柜台,柜台里放着的全是大型手办,所有墙前面都有货架,架子上则按款式大小等等区分的。 于征北一进屋感觉这眼睛就不够使了,“我天……天堂啊。” 霍驰心想,天堂这词今天听到第二回了,但你这天堂和顾硝那个完全是俩意思。 “欢迎光临啊。”于征北正看着,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就迎了上来,其实也不是那么太花花,雾蓝色的头发,陪着一件非常华丽的花衬衫,下面是短裤,然后高帮袜加一双同样绚丽的运动鞋。 反正他一出来,这俩人不约而同的就把视线落他身上了。 “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这儿小可爱可全着呢,外面待不下,屋里还藏着不少呢。” “先看看……吧。”对方一开口,把于征北又弄一愣,那嗓音,软糯甜美,虽然是个男人,但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再仔细看他的脸,因为长得秀气,所以这么夸张的装扮看几眼也就觉得自然了。 不过霍驰有点受不了,他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很娘的人。 他对过分热情的女人没辙,同理,这样的男人也不成,于是霍叔叔清了清嗓子,虽然目光转向了对方,但他和那人之间有着非常长的一段距离,“你们这里给送货吗?” “看您消费多少,要是太……” “所有海……” “不用!”霍驰不等说完于征北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于是一个高蹦起来也顾不得这是哪直接把霍驰的嘴给堵住了,“哥我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要真送我那么多,我往哪放啊?学校里装不下,邮回老家还舍不得,放在事务所倒是行,可那么多是真的很占地方的。” 霍驰的嘴让他堵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想反驳也说不出话,霍叔叔无奈的瞪了两下眼,才把他的手给扒拉开,“行了我知道了,待会儿憋死了,那就少买点,当霍叔叔给你补的生日礼物。” “那也不用这个,”于征北连忙道,但这话说完他就感觉不对劲了,他回头一看,那个顶着雾蓝色头发的老板正冲他微笑,于征北咽了口唾沫,他们来人店里,霍驰要消费他不让,那他们来干嘛的,于是他讪讪笑了下,“等我先看完了再决定……” “要是不想选手办的话,我们这还有别的礼物,”看出了于征北的心思,那老板笑道,“我们还有手办订制的服务。” “订制是什么意思?” “一般来说,客人们选择的都是按照彼此的形象订制,”老板是过来人,他一眼就看出了他俩的关系,所以他刻意强调了彼此而不是自己,“做成你们模样的Q版或者仿真人也可以,还能亲自刻上名字,很有纪念意义的。” “这个听起来怎么……”这个订制倒是挺不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怪怪的感觉,特别说是那个纪念意义。 “是不是非常有特色?”老板笑的异常温柔,他道,“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手办,不一定非得珍藏起来,它们更适合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比如说,你们的婚礼。” 第61章 是凭实力单身的人 霍驰:“……” 于征北:“……” 怪不得觉得哪里怪怪的,这种所谓的手办于征北也是见过的,就比如说,婚礼。 霍驰单身,什么时候结婚没个准,但他目前才大二,距离结婚远着呢。 所以这种东西他暂时用不上。 至于霍驰那…… 于征北并不想问。 因为感觉这个老板……有点吓人。 说不好这印象是从哪儿来的,但他一开口于征北就不太敢说话。 “针对不同需求的顾客,手办的价格也不相同,喜欢稍微奢华一点的,我们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款,想要普通一点的,我们也有物美价廉的选择,当然如果觉着这个东西不必要太好又不想太随便,我们也有中档选择。”老板说着就拿出手机,调出照片给他们看,“二位请看看我们的成品,这几个都是今天才做好的,看看这感觉,还有这造型,那边柜台里还有一些等客人来取的,你们也可以参考一下,另外这不是快十一了么,店里搞活动,二位要是今天订下来,可以免费成为会员,我们还有礼品赠送,其中包含……” “那什么,我们再考虑下。”老板越说越往前,于征北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就好像那老板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选一样,他的上身不住的往后倾,倾到快站不住的程度脚自然的往后退了半步,这一步就像给了他提示一样,于征北拽着霍驰就往出跑,“谢谢您啊,先不打扰了,您忙。” 霍驰就这么被于征北拽了出去。 虽说老板的话让他也挺震惊的,但毕竟知道来的是什么地方,他有心理准备这个过度过的也快,所以出门的时候霍驰想的是于征北刚才说的那句话。 我们再考虑下。 听着真挺顺耳的。 于征北一直把霍驰拽出很远才把手撒开,然后他摁着胸口开始大喘气,“妈呀吓死我了。” “怕什么。”见他反应那么夸张,霍驰忍不住乐了。 “太吓人了,”于征北摆摆手说,“我总感觉他能把我给吃了。” “就因为这个?” “那不然呢?” “我以为是他的那个介绍把你吓到了。”霍驰试探道,他面上是一副随口一提的模样,但心脏因为这个话都开始往肋骨上砸了。 “那倒不会,”于征北非常自然的说,“虽然没参加过婚礼,但在电视上或者新闻什么的经常能看到。” “没说那个手办,我指的是……”我们结婚的那个点,霍驰的脸一热,后面的话没好意思往出说。 于征北愣了下,有点不太明白霍驰这话的意思,但转念就回过味儿来了,“你说结婚那块啊?” “嗯……”霍驰感觉,他这个尾音这的是拖得极长,没办法,他气儿都要喘不过来了。 “那有什么可怕的啊?哥你恐婚么?” “恐婚?”霍驰也愣了,“没有啊……” “就是啊,那有什么可怕的啊,我就把那当一美好祝福了,不过就是离我远了点。”聊了一会儿算是缓过来了,顺了两口气于征北就把手给拿了下去,“说起来这老板也挺有意思的,为了卖东西什么话都敢往出说,让咱俩一块买结婚用的手办,他是咋想的,也不管我们有对象没就这么推销,俩光棍拿俩手办回去干嘛?用来打架还是摆造型啊,再说了,人那婚用的手办都是一对一对的,哪有俩男款的,我也是佩服。” 霍驰:“……” 不用你佩服他,我现在就挺佩服你的。 刚开始听的时候霍驰心里还有点飘,但很快就系上了一块石头,那石头把他的心思一点点拽了下来,然后沉到了水底。 老板的意思是,他俩结婚。 于征北的意思是,他俩分别结婚。 虽然就差俩字儿,但完全是两个概念了好不。 于征北的脑回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霍驰看着那条宽敞的街道,瞬间有种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的想法。 “哎哥,看看那个是什么!”于征北倒是挺有兴趣,拉着霍驰就往前走。 霍驰对着天无声的叹了口气。 书上都说,对媳妇儿不好的,将来追妻火葬场,可他对于征北挺好的啊,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再说他阴德那么高,怎么就开头就给他来了个火葬场啊? 于征北停在了一个小亭子前,这种亭子一般是步行街里买饮料雪糕或是纪念品这一类的,这家也差不多。 除了些零食烟水之外,门口放着不少玩具。 霍驰看不出那些造型都是什么,但一看就是小孩玩的,还是低龄的那种。 不过看的人倒是不少,除了小孩也有几个和于征北年纪相仿的,姑娘居多。 于征北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他挨着一个姑娘蹲下了,然后从架子上抽出了一个半臂长的塑料棍子,那棍子上镶了一个挺大的小黄鸭,于征北晃了下,那鸭子就嘎嘎的叫。 听着那叫声,霍驰脑子里蹦出了顾硝说的钢铁直三个字。 于征北是挺直的,不止对他直,对姑娘也是。 说挤过去就挤过去,从头到尾没往边上看不说,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边上那姑娘对他笑他都没发现。 凭实力单身这词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亭子一圈都是摇鸭子的,霍驰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我听错了?” “没有你没听错,”于征北扭头对霍驰晃了几下,那鸭子嘎嘎的更欢了,“它在喊,你干哈你干哈……” 霍驰:“……” 于征北又晃了几下就把小鸭子给插回去了,“网红玩具,拔出来还能吹泡泡,你看那个最大的,估计不能用嘴吹,得跑着来。” “闹是闹腾了点,要买一个么,看着挺好玩的。” “不要,一直在网上看,见到真的就感受一下,也就那样吧,不怎么好玩。”说完他就推着霍驰往出走,“换个地方看。” “不是你这什么都不买,你来干嘛啊?” “我在看,还没决定要买什么呢。”左顾右盼了会儿,新鲜的店铺没看到,倒是发现了一个公厕,看到上面的标识身体立刻就配合的给出了反应,“我要去个厕所,哥你去么?” “不去。” “那你等我会儿。”说着于征北就往厕所那走,走了两步他突然乐了下,“什么时候男的也流行手拉手去厕所了啊?我以前就看班上的女同学这么走……” 霍驰:“……” 于征北不说这话还好,他一说霍驰立刻就跟了上去。 “我也去吧。” “啊?”于征北莫名其妙的看着后面的人,“你不是没有么?” “我……”霍驰叹道,“突然就有了。” “那走吧,一起去。”说完于征北往霍驰那靠了下,“哥,咱俩也要不要赶个潮流,也手拉手的去厕所。” 霍驰:“……” 这哪是什么潮流啊! 那是…… 他该怎么说?人家的关系都非比寻常才这么走的?你看你们学校有拉手去厕所的么? 再说…… 算了,没法说。 俩人进了公共厕所,这里和其它地方的厕所没什么区别,外面是小便池,后面就是卫生间,厕所里人不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一进去霍驰就感觉所有人都在往这边打量。 于征北倒是全无感觉,他进门就直奔小便池了,在他准备开始前,霍驰捏着他脖子直接给他调转了个方向。 “怎么了哥?” “去那边。” “可是我……” “你不处女座么?” 于征北:“……” 处女座和厕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么? “你处女座你没洁癖啊,那都脏成什么样了你还能用,赶紧去。”于征北是被霍驰塞进厕所的。 他看着背后那道门,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他怎么感觉那小便池挺干净呢…… 一道门之外的霍驰,他望着厕所的天花板不住叹气。 他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等视线落下,霍叔叔收到了无数打量的目光,不管之前看没看,现在是真的在看他了。 霍驰脸一热,硬着头皮去上了个厕所。 不上怎么办呢?于征北在里面,他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这种……嗯……群狼环伺的地方。 …… 和睦路和所有商业街一样,到晚上非常热闹,除了各种各样的商铺就是小吃,霍驰对逛街没什么兴趣,于征北倒是挺高兴,仓鼠似的挨个地方窜,不过他不管到哪都拽着霍驰就是了。 逛完一圈天就全黑了,他们在街尾找了个露天的水吧歇了会儿脚。 “啊,好久没这么逛过了。”于征北捧着他的大杯柠檬水,一边嘬一边美滋滋的感慨。 “您可真是逛街,”霍驰无奈道,除了点小吃,于征北基本没花什么钱,单纯的挨个地方看热闹,“不买东西也不花钱,也不知道你逛街的乐趣是什么?” “感受新鲜,”于征北张了下胳膊说,“感受没有感受到的。” “能好好说话么?” 于征北乐了,“就是凑个热闹。” “小屁孩。”霍驰也跟着笑了下,“这点你就跟顾硝不一样,知道你霍叔叔请客,顾硝是能榨则榨,榨不动的就打包带走,反正是不能饶了我。” “我是真的没什么想买的,要是有的话,我得跟顾哥一样,难得有人请客。” 霍驰看了他一眼,没戳穿于征北这一点技术含量没有的谎言,于征北那哪是不喜欢,只是单纯的不想花他的钱罢了,对这点霍驰没有坚持,他尊重于征北的想法。 他在孤儿院长大,大环境使然,有些东西及习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根深蒂固。 就比如那过重的自尊心。 他不喜欢被人质疑,也不喜欢被人追赶或是同情的感觉。 霍驰知道这样不对,但改不了了。 就跟现在的于征北一样,给他买东西对他来说反倒是负担。 现在想想,他和于征北似乎有很多相似之处。 希望不是他自作多情,但很多时候,尽管没有表达出来,他也能感觉到于征北的想法。 另外一边的于征北完全不知道霍驰此刻的想法。 也不是此刻,霍叔叔所有的想法他都没了解过。 他将杯子上附着的水珠都刮了下来,等再镀上一层凉气就在上面胡乱画了两下,和睦路离学校太远,不止是他,他同学应该也没人来过,要不然就光那个手办店就能说半天了。 还有那奇怪的老板。 老板那装扮现在他都忘不了,印象深刻到和那些手办一人占一半。 还有,他很娘。 娘的很自然,不是那种妖娆妩媚的,更像是雌雄莫辨…… 可能还是跟脸有关系。 不光是这老板…… 于征北叼着吸管往周围看,他们在街尾,这边人不是太多,很长时间才会有人经过,尽管不多,但他想看的还是看到了。 起先他以为是他多想了,后来于征北确定了,不是他思想复杂,属实是这里大多都是一对一对的,这里的成双成对又不是男女,基本是性别一致。 而他们的关系,压根不用他猜测,单从表面就能看出来。 他还看到了几回不该看的东西。 没有人走的地方或者是稍微僻静一点的墙边,有人抱着……嗯…… 于征北被他的柠檬水呛了一口。 “怎么弄的?”于征北这下呛的挺厉害,咳嗽了好半天都没停下来,霍驰见他眼泪鼻涕都要甩出来了,赶紧抽了张纸递过去。 于征北接过来一边咳着一边擦了擦眼睛,他用一种像被人勒着脖子的声音说,“我刚喝到了个柠檬籽儿……连籽带水的呛死了……” “多大个人了,喝个水还能呛到。”霍驰把凳子往于征北那边挪了挪,帮他拍背顺气。 于征北在那缓了好半天才缓过气,等这呼吸顺畅了,他才往椅子上一靠整个人一副瘫软的模样,“差点死了。” “那不能。”霍驰说,“我的阴阳簿没响。” 于征北用通红的眼睛斜了他一下,“因为这不是你负责的区域。” 霍驰怔愣,继而笑道,“说的对啊。” “我就说我要死了吧……谢谢霍叔叔的救命之恩啊。” “好说好说。”霍驰敷衍的应了句,然后就要把椅子给挪回去,虽说他想和于征北近乎近乎,但毕竟大庭广众,让人看到……不是太好。 霍驰刚一动,于征北就把他的胳膊给摁住了,然后他一脸神秘的靠了过来。 “怎么了?” “哥……”于征北又往前凑了凑,他压低声音对霍驰说,“我发觉这条街不对劲啊……” “你指的不对劲是……”那个变`态杀人犯几乎让霍驰留下了阴影,所以于征北一说不对劲霍驰就立刻往周围看,连表情都跟着一变。 “我发现……”于征北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说,“这里好像是同`志`街。” “嗯,”霍驰点了下头,然后猛地转过去,“嗯?” 于征北赶紧压住他胳膊,让他反应不要那么明显,“我说这里好像很多同`志啊……” 霍驰这回真的震惊了,于征北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他这不也能看出来么,但鉴于前几次的翻车经验,霍驰试探着问了句,“什么同`志?” “同`志你不知道么?!”于征北诧异道,“就是……同`性`恋`啊,俩男人或者俩女人处对象。” 很好,答案很标准。 “这个倒是知道,不过怎么了?你这个反应……你是对他们有什么……” “不不不!”霍驰话没说完于征北就开始摇头,“我对他们一点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很尊重他们的取向,我就是很惊讶啊,这里好多同`志`啊,我以前听说过,每个城市都有类似这样的地方,还有酒吧什么的。” 霍驰更惊讶了。 于征北不止是知道,知道的还挺全乎啊。 “不过都是道听途说,我没见过也没真正来过,所以……”怕被人听到,所以于征北的声音越来越小,离霍驰也越来越近,说到这的时候他都快和他贴上了,“哥,你说这到底是同`志`街,还是他们今天有什么活动么?大伙儿一起约出来逛街。” 霍驰:“……” 于征北的这个脑回路再度让霍驰惊叹。 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天时地利人和,氛围也不错,霍驰就清了清嗓子道,“你知道的还挺多呢,我以为你会觉得,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在一起很奇怪。” “那有什么奇怪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再说了,古时候不就有么,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外星人一样。” 霍驰心想着你不就是外星人么,我暗示了那么久你能把我当成爹。 不过他真的觉得于征北不懂这个,在于征北的世界里,两个男人在一起是奇怪的存在。 所以顾硝今天这建议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让他知道了,他不用从基础给于征北灌输。 还是有收获的。 这让霍驰找到了今天跑这么远的意义。 要不然…… 想到厕所那幕,霍驰真觉得有点惨不忍睹。 “我明天还得去学校,哥要不咱回去吧。”把剩下的柠檬水喝了,于征北揉揉肚子对霍驰道。 “喝不了就别喝了,撑不撑啊。”霍驰直接站了起来。 于征北嘿嘿一乐,“光盘政策。” 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不过说真的,来都来了,你什么都不带点回去么?” “我……”于征北往周围看了看,“是真的没什么想买的。” “那我随便买点什么吧,顾硝知道我出来没带纪念品回去又得磨叽。” 想到顾硝那哀怨的表情和语气,于征北的笑容就抑制不住的扩大,“要不买那个网红玩具吧,小黄鸭那个。” “也行,”给顾硝买东西,不用多贵重,带点意思意思就行,“我记得在接口,我们直接过去,买完了就回所里。” “好。” 俩人按照原路返回,在那个小亭子买了俩小黄鸭,一个是给顾硝的,一个是霍驰坚持要给于征北玩的。 于征北也没拒绝,就捧着俩最大号的小黄鸭走了。 大号的和他刚才玩的完全不一样,声音清楚也嘹亮多了,他晃了会儿突然说,“哎哥,我觉得这东西当闹钟用也挺好的。” “闹钟?” “对啊,你看啊……” 于征北拿着鸭子在霍驰耳朵边晃了几下,那鸭子干哈干哈叫的那叫一起劲,霍驰一偏头,拿小指塞住了耳朵,“聋了于征北。” 于征北乐呵呵的把玩具收了回去,“下回你再不起,我就拿这个叫你,感觉能挺好使。” “你是不想活了吧。”霍驰面无表情的看过去。 刚认识他的时候于征北能让霍驰这样子给吓着,但现在他一点不害怕,他摇晃着鸭子说,“就跟红太狼的平底锅一样,不起床就……” 于征北对着空气做了个砸的姿势。 霍驰站那了。 他想说,红太狼这么叫灰太狼起床是因为她是他媳妇儿…… 不过于征北把自己摆在的那个位置让霍叔叔很满意。 说话的功夫他俩就到了和睦路路口,鸭子太大玩一会儿于征北也觉得闹,他就抱怀里不玩了,“哥我发现,你只要一觉得吵就拿手堵耳朵,还每次都拿小指头……” “是啊霍驰,这个习惯这么多年了还没改啊。” 于征北这话刚说完,后面就传来了个女人的声音。 俩人错愕回头,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扭着腰就过来了。 女人看着三十出头,正是风情万种的时候,那几步路走的就跟青色里的蛇妖一样,看的于征北眼睛都有点直。 她盘着发,上面随意的插着几根颇具古风的发钗,火红的旗袍裹着完美的身段,每走一步路侧边就若隐若现一条急长又白的腿。 高跟鞋的声音不疾不徐的来到了他俩面前,等声音停下于征北才一下子回过神。 女人的香气顺着风若有似无的钻进鼻孔,让好容易清醒过来的于征北再度有些恍惚。 霍驰认识么? 应该是认识吧,他好像听到她喊霍驰的名字了。 于征北一边在想这女人长得真好看,一边猜测她的身份。 感觉……她和霍驰好像很熟。 第62章 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于征北才冒出这个想法,后衣领就是一紧,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让霍驰给拖着走了。 已经来到面前的女人就又和他拉开距离了。 “霍驰。”女人似乎并不意外霍驰这个举动,她环着胸,笑呵呵的看了会儿就迅速绕到了霍驰面前,“难得见面,都不打个招呼么?” 在女人出现的一刹霍驰立刻守住脚步,连带着边上的于征北也让他摁那了,于征北发现,除了位置调转了下,霍驰和那女人之间的距离一点没变。 “路过。”霍驰说,“不打扰了。” “不打扰了?”女人笑着一伸胳膊,直接挡住了霍驰的路。 那女人伸出非常好,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儿也不粗,所以她这一伸手,有些地方就跟着晃了两晃,这和在学校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成熟且极有魅力的女人。 不知道是他看的太专注还是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那女人忽然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才又转向霍驰。 于征北让她看的脸瞬间红透了。 这一幕霍驰看的清清楚楚,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会儿多了点不耐烦。 “到我这来也不打个招呼,让我好尽尽地主之谊,”女人说着往霍驰身上一靠,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也要往他胸前招呼,霍驰的反应依旧迅速,在女人碰到他的一瞬间拉着于征北后退了好几步,女人扑了个空,但在下一秒,她飞快的往前窜了步,霍驰没想到她能来这出,一个没留神胳膊就被抱住了。女人抱的很结实,霍驰的手臂正好竖在她胸口间,这显得她的身材更好了,“哎呦霍大爷,见到我怎么是这个反应啊,弄的像陌生人一样,你这样我心里好不舒服呢……” 于征北:“???” 刚刚还好好的,在她抱住霍驰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刚才是妩媚,现在是……他有点不好意思看了。 还有那声音,含糖量不知道多少个加号,后面还跟着一串波浪线。 霍驰企图将手抽出来,他一动,那女人就非常……夸张的叫了声。 那动静就跟……某些电影里的一模一样。 于征北的脸更红了。 霍驰跟他正相反,脸上血色褪去有点发白了。 他保持着抽手的姿势也不敢动,生怕这女人再叫一声,但他一这样那女人更热情了,她用力搂着霍驰的胳膊摇了几下,“难得过来,就别急着走了,我带你玩一圈,然后……晚上去我那吧。” 于征北看向霍驰。 要不然,他先走? 感受到于征北的视线,霍驰突地看了过来。 那眼神……似曾相识。 上次那个裴云云来的时候,霍驰就这么看他的。 于征北隐约记得,霍驰好像不太喜欢女人离他太近。 可目前……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让他打岔他也打不了啊。 但霍驰一副水深火热的样儿…… 于征北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抱着俩鸭子清了清嗓子,“霍哥,你认识?” 这时候不靠于征北也没人了,霍驰不知道于征北要干嘛,只能配合的点头,“认识。” “不介绍一下吗?”于征北笑道。 “嗯,”说到介绍,霍驰倒是冷静了点,他稍稍站直后,用另外一只还自由的手冲着于征北比划了下,“他是于征北,我们所里的新同事,于征北,这是付锦云,和我做的工作一样,我们现在待的,是她的工作区域。” “啊……”在霍驰介绍前,于征北做过各种各样的假设,连前女友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她也是下面的公务员,“付姐你好。” “噗……”于征北这声付姐把付锦云逗乐了,她靠着霍驰肩膀对于征北笑道,“叫小姐姐,把姓氏省略了,你那么叫显得我多老。” “你比我还大三岁。”霍驰面无表情的说。 付锦云立刻在他腰上掐了把,霍驰闷哼一声就没动静了。 “女大三,抱金砖。”付锦云不疾不徐的说,末了看向霍驰,“你说对不,霍大爷……” 他能怎么说呢? 霍驰郁闷的嗯了声。 于征北忽然觉得霍驰很可怜,平时狼一样的人,这会儿变成了个……可能才满月的小奶狗。 爪子和牙都不敢往出呲那种。 “您看着是挺年轻的,感觉和我差不多大。” 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年龄和长相这方面的奉迎,付锦云的笑意更深,如完全绽放的花朵,“这小兄弟真会说话,从哪儿弄来的啊你。不过小兄弟,姐姐再年轻也不能和你们这些高中生比……啊,你到高中了么?哎不对霍驰,咱们倒是可以招普通人,但未成年人不行吧,你这胆儿也太大了吧?不怕出事儿啊。” 霍驰:“……” 于征北:“……” 于征北很想调头就走,他夸她,她往他肉上扎。 所以他决定省去所有客套,顺了霍叔叔的意思。 “我成年了,就是看着笑点,”于征北非常虚伪的笑了下,“哥,我明天还上学,要不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 霍驰眼睛一直。 付锦云在那边立刻点头,“那小兄弟姐姐就不留你了,学业为重,现在正是爬坡冲刺的时候,是不能总想着玩。” “您说的对。” 于征北又点了下头,霍驰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了,于征北不是要……背信弃义临阵倒戈吧? 他这种时候要是把他给扔这儿了,那他真就白疼他了。 “我不耽误你们了,哥你把我送到事务所就赶紧回来吧,”于征北说着把那俩鸭子往上抱了抱,“还真挺沉的,我有点拿不动了。” “好。”霍驰一听这话可算是松了口气,他连忙就要走,可脚才抬起来就又让付锦云给拽回去了。 “姐您也一块去吧。”于征北知道付锦云要说什么,八成是要给他打车或者找其他送他,于是不等她开口于征北就抢先道,“您和霍哥也挺久没见了吧?车上好好聊聊,然后到我们所里参观下,霍哥前段时间刚得了个锦旗,乐队敲锣打鼓的给送上来的,可气派了,真的我建议你去看看,咱们的手机能合影么?还可以合个影。” 付锦云的笑容有了微妙的变化。 于征北像毫无察觉般继续说着,“霍哥可真厉害,据说是被竖成典型了,通俗点的话将就是先进工作者,我真的特别替他骄傲,也很荣幸能在霍哥手底下干活儿……姐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无论是谈吐打扮还是这气质,真的,连我霍哥在您面前都矮一截,您是不是更厉害在这几个人里排第一啊?我霍哥得一个锦旗我就觉得很了不起了,您是不更多啊?这么说的话,您刚是不说可以到您家去?那我可以去参观下么?然后留个影当纪念,哎这么说我就有点按耐不住了,要不哥咱们现在就去吧。” 于征北这嘴一打开就跟机关枪似的半天都停不下来,霍驰发现他没说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调着说,但主要的内容还集中在那面锦旗上。 果然付锦云的脸色就不太对了。 霍驰趁她不注意,一步上去把于征北给摁那了,他掐着于征北的后颈迫使他轻轻点了下头,“不好意思啊,新人,不懂事,心直口快什么都往出说,我回头会好好教训他的,别往心里去。” 付锦云没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嘴角,“怎么会跟个小孩一般见识呢。” “那就好,”霍驰道,“他新来的,很多事情都不懂,我今天也就是带他来看看,我区域之外的地方,让他好有个详细的划分,我们待会儿还要去那边,所以聚会什么的,改日吧。” “诶?”于征北诧异道,“我明天上学呢哥,你没说还去下一个地方啊。” “闭嘴吧。”霍驰说着就把他往后一推,“上车去,你明天不想迟到的话就快着点。” 于征北一脸不情愿的看向付锦云,“我还想和……” “于征北。”霍驰的脸一沉。 于征北立刻做投降状,“好了我知道了……那姐,我先走了,跟你聊天真开心,下回我们多聊会儿,还有您真好看。” 霍驰看过去。 于征北把嘴一闭,后退两步扭身就跑。 “小话痨,见笑了。” 付锦云打量了他一会儿,“从哪儿弄来的?” “嗯?”霍驰以为她问于征北是怎么招来的,就直言道,“前段时间顾硝请假,所里没人帮忙,就找了个普通人来,没想到和我们还挺适合的,就给留下了。” “少装傻了,问你人是哪来的。”付锦云指了指背后的和睦路,“咱们兢兢业业的霍大爷能脱岗带人出来玩,还带到这个‘特别’的地方,说吧,哪来的。” “我说了,顺路。”霍驰看向背后霓虹闪烁的和睦路,心想着怎么除了于征北都能看出来啊。 “算了,懒得和你争论这些。”付锦云一摆手,“不过是个小机灵鬼,挺适合你这种直肠子的。” “并不是……” “是不是,你跟我说有什么意义呢?” 霍驰不说话了。 “霍大爷你这态度像是在不打自招,”于征北没走多远,就在霍驰身后三四米的位置,假装研究树干下的土壤,实则抱着那俩巨大的玩具不时往这边瞄一眼,“算了,今天就这样吧,虽然难得见一次,但心情和气氛都没了。” 于征北那些话说的非常刻意,目的就是把霍驰给带走了。 按理说她不应该和小孩儿一般见识,但刚才他每句话每个字,都如同尘逐渐土铺满心头,没什么力量也没什么压力,但心脏每次跳动时都紧紧黏着,弄不掉也吹不散,十分的膈应。 挥之不去又忘之不静净。 踩准了她的尾巴。 他们这工作虽然没有竞争,但就如于征北所言,霍驰都成典型了。 那个假币案虽然是在霍驰负责的区域发生的,可并不是只能是霍驰负责,如果其他人发现并破获,那奖励就归那人。 所以在假币案结束后,付锦云承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非议。 也不能说是非议,总之就是都在一座城里,干着一样的工作,看看人霍驰多敬业,再看看他们。 还有就是,她是个女人。 女人属阴,并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所以为两界服务的公务员大多为男性,而付锦云就是这些例外之一。 从上岗到现在,她承受的压力就比别人多,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大伙儿立刻往她这看。 这回也是,如果没离得这么近她也不至于被殃及,但现在…… 于征北一提,就让付锦云想到挺多不好的事情,特别是那个锦旗。 那锦旗是谁都能拿到的么? 这世上这么多阴律使,有那么多公务员,有几个在自己地头上挂上锦旗了? 于征北一边炫耀霍驰,一边在暗示她的不足。 所以今天就算把霍驰给留下,她也没什么心情往下聊了,现在霍驰在她眼里,就是同事,就是竞争对手。 再就是,于征北有意无意的在暗示她,霍驰有点怕她。 这是在说她吓人了。 就像长相年龄被奉迎会开心,这种事情被提出来对女人来说,只有不高兴。 “那我就先走了,他明天上学,再不回去该起不来了。” “走吧。”付锦云说。 霍驰点了下头就转身了。 刚走两步,付锦云跟了上来,她照着霍驰的屁`股狠掐了把,“要是分手了,记得通知我,任何时候我都等着你霍驰。” 霍驰:“……” 霍驰的脸一热。 “我说了,我们……” “得了吧,你什么样儿我还不知道么,不过霍大爷您可真行,那么点的小孩儿你都能下的去手,还带着人逛和睦路,你说你……”付锦云啧了声,“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霍驰:“……” 他对于征北虽然是有那个想法,但目前还没那个关系呢。 于征北刚才对他的解救水火,被付锦云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面前这人是付锦云,霍驰既想解释又想让她继续误会下去,所以霍驰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付锦云勾着霍驰的脖子,踮脚在他脸上吧唧亲了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霍驰差点蹦起来,他几步就窜到了五米开外。 付锦云愣了下,然后笑的花枝乱颤,“我以为有个小对象了能有点出息了,还这样啊霍大爷,这可不行,得练啊。” 霍驰:“……” 再看于征北,于征北惊愕的看看他,又看看那边的付锦云,霍驰一咬牙,捏着于征北的脖子就把他给拎走了。 命运的后颈在霍驰手里,于征北一点都没挣扎的跟他回到了车上,一上车,霍驰整个人就往后一躺。 见他那样于征北噗的一声就乐了,“感觉你像刚打完仗……” “比打仗还累。”霍驰叹了口气。 “她对你……有意思?”于征北试探着问,他一问完霍驰立刻弹了起来,把于征北吓的赶紧摆手,“我没别的意思,我就问问,我感觉她对你有那个意思,但感觉又不是太像……” “你感觉挺准。”霍驰叹道,“付锦云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于征北狠狠的抽了口气,看到付锦云时候的第一反应是正确的啊。 “我们是……工作之后认识的。” 霍驰和付锦云都是后来的,霍驰比付锦云要早一点,所以知道的东西也多一点。 付锦云刚来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很多事情都记不住,这座城里只有三个阴律使,那个年纪太大,她和霍驰还算有点共同语言,所以遇事她就问霍驰。 久而久之就产生了依赖。 付锦云就像今天看到这样,热情奔放,所以她就和霍驰提了。 霍驰常年空窗期,付锦云长得好性格也不错,他俩又聊得来,所以他就同意了。 不过工作性质太特殊,俩人得在各自的区域里,聚少离多,渐渐的联系就少了,也就淡了。 霍驰的性子太淡,付锦云总说感觉不到他喜欢她,追着太累,就不想追了。 霍驰尊重她的意见,俩人和平分手。 但对付锦云来说,意难平吧,放下了又舍不得,一见到霍驰就忍不住靠近他。 这个靠近,又没了过去的亲昵与喜欢,单纯的挑`逗`撩`拨,在没有爱的前提下,付锦云就和其他女人没什么区别,被霍驰划进了有点害怕的分类里。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几分钟前的事情,霍驰都不忍回忆,毕竟交往过,付锦云一贴上来他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拒绝这俩字儿在付锦云那一点用没有,所以从他俩分了之后,霍驰是能不见就不见,能不跨区域就不跨,他知道和睦路是付锦云的区域,但他抱着侥幸心里,觉着不可能这么巧一来就碰上,没想到还真就碰上了,“我还从没想过拿工作当借口,然后还……这么有效。” 认真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必然的,所以从没考虑过这里面是否有好有坏,更没有所谓的攀比,但霍驰感觉得出,今天付锦云撒开手,完全是因为于征北说的那个锦旗。 他还真没想过,付锦云会在乎这个。 说起来…… 霍驰往于征北那看去。 他和付锦云处了很长时间,但他似乎并不怎么了解她,甚至于都比不过头一次见面的于征北。 他以前觉着他挺喜欢付锦云的。 可是…… 好像也没那么喜欢。 在一起的时候平淡似水,只是一个男女朋友的关系,付锦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她高兴就好。 其他的…… 霍驰没想过,更没有任何过于主动的事情。 反观于征北,好像完全不一样…… 不光是积极主动的追求,还有……他急于了解于征北,他这个人,他的事,有关于他的一切。 霍驰说着说着就没声音了,于征北等了半天也没后续,他扒拉着巨大的小黄鸭脑袋,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那我今天要是不在,你就去她家了么?” “啊?”霍驰想的太认真,没注意于征北说了什么,“你再说一次。” 于征北以为霍驰是不高兴了,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什么没有?” “就……”于征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抬头看到霍驰脸上有个唇印,于是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有印儿……” 霍驰一愣,赶紧去照镜子,然后一边骂人一边擦脸上的口红印,“你怎么早没说,顶着这个走一路,会被人当变`态的……” 于征北笑了下,没说话。 付锦云靠在霍驰怀里跟他说话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印在他脑子里了,睁眼闭眼全都是。 他莫名觉得这俩人十分登对,就应该站在一起。 可是…… 又有些别扭。 说不清的别扭。 奇怪…… …… 路上他们还吃了点东西,回到事务所已经很晚了,顾硝早就睡了,四下里也静悄悄的。 “你先洗澡?”霍驰坐床边伸了个懒腰,和于征北一起睡睡眠质量都上来了,他现在特别不喜欢半夜来工作,那真是一分钟都不想下床。 “你先洗吧,我要整理下东西,马上开学了。” “什么东西?不急着用的就放这儿吧,都这个时间了别弄了。” “没什么,就一些书,得带回去,很快,你洗完澡我就弄好了。” “那也行。”霍驰拿着睡衣去了洗浴间。 于征北把他带来的书挨个翻了遍,需要的摞到一边,不用的就放回原位,收拾了会儿他发现怎么数都少了一本,他正纳闷呢突然想到之前做饭的时候拿厨房去了。 于是于征北就出了卧室。 夜晚的事务所更阴森,可能是因为静的原因,他连呼吸都下意识压低了。 就在于征北将要到达厨房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吱嘎一声。 绵长,悠远,仿佛一个陈旧的木门被轻轻拉开。 厨房敞开的门里,紧跟着透出一道微弱的光线。 于征北咽了口唾沫,试探着喊了句,“顾哥?” 第63章 一个惊心动魄的夜 于征北喊完,厨房里一下子就静了,微微光亮呈扇铺在门口。 于征北再度咽了口唾沫。 不是顾硝,顾硝知道他胆小,他喊完了他肯定能立刻回话。 那么…… 是鬼? 不对,他没戴阴阳镜,真有鬼他也看不到,也就是说……事务所里进贼了。 于征北:“……” 想到这儿他忽然就不紧张了,反倒有点同情那蟊贼。 敢把主意打他俩头上…… 于征北想象了一下那小贼将抽屉拉开看到一沓待着符的钱的场景…… 再配上事务所这个大环境,没吓死也得膈应够呛。 在于征北分神的时候,厨房里的光突然消失了,于征北一怔,心想着赶紧去找霍驰,就在他要转身的一刹那,一个人从厨房里走出来了。 事务所昏暗依旧,按理说于征北就能看到个大概轮廓,但这个人他看的非常清楚,因为对方没穿衣服。 白花花的身体即便在黑暗的环境下也很显眼。 我去……变`态啊。 于征北眨了两下眼,下意识就飞起一脚,对方动作迅速,在于征北碰到的同时一闪身,于征北一脚落空,身体受惯性影响向前栽去,不等他找回平衡,对方擒着他手腕就把他给摁地上了。 于征北就感觉他抬了下脚,然后后背就是咔嚓一想,黑漆漆你的地板在眼前放大,他看到了木头的纹路。 “啊——”惨叫声传遍整个事务所。 惊醒了满屋子的阴魂和另外两个男人。 霍驰顶着一头泡沫冲了出来。 顾硝光着膀子浑身上下就一条小裤衩。 俩人在走廊里碰上,齐齐一愣,又齐齐开口,“你怎么不穿衣服?” 霍驰指指腰上的浴巾。 顾硝指指下边那块布。 穿了,谁说没穿,瞎么。 俩人:“……” 算了不管了,那边要紧。 “于征北?” “媳妇儿?” 俩人再次同时看向对方。 霍大爷头顶的泡沫顺着眉角,啪嗒一下落到了地上。 ……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 于征北可怜巴巴的坐在沙发上,刚他袭击但没成功的人靠着顾硝的办公桌,他不是一丝不挂,他和顾硝一样上边赤膊,但下面套着条长裤。 那人一身麦色肌肉,不知道是叫鲨鱼肌还是人鱼线,反正就是照片里那种完美线条延伸到松垮的裤子里去。 于征北在心中垂泪,光是这身材他也打不过啊,他刚才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把脚给伸出去了…… 揉了半天手腕上的红印还在,非常清晰的一个五指抓痕,手疼,胳膊也疼,这一下差点让对方给掰骨折了。 “对不起啊小于同学。”穿好衣服的顾硝拎着瓶冰冻矿泉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到门口那顿了下赶紧把水递给于征北,“你弄一下,我媳妇儿手劲大,一般人受不了。” “没事……”于征北将矿泉水瓶贴到手腕上,顺着那红印来回滚,“也怪我,没看清楚就动手。” 主要是……对方没穿衣服。 他开始以为是贼,然后就觉得是闯空门的变`态。 所以…… “可以么,要不然我帮你弄?” “没事,就压一压就行了,顾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这……”顾硝的话还没说完,霍驰就走了进来。 顾硝回屋穿衣服的时候霍驰也回去了,不过这澡是洗不成了,霍驰就把头上的泡沫给冲掉了。 霍驰进来也直奔于征北,他揪着他指尖举面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痕迹。 顾硝的喉结飞快的滚动着,他一边打量着霍驰一边解释,“都误会……” “疼么?”霍驰问。 于征北摇摇头,手是不疼,但胳膊疼,他没说,一是不想让霍驰担心,再就是不好意思。 这事儿都赖他大惊小怪的。 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就看向顾硝。 “刚我俩……”顾硝又狠吞了口口水,这回不是紧张,而是把非常不恰当字眼咽了回去,他要是说他和他媳妇儿刚那啥完,霍驰不得要了他小命的,“有点渴了,我媳妇儿就去拿水了……” 他俩一起顾硝收拾床的时候他媳妇儿就去了趟厨房。 “没想到你们这时候回来……”他俩刚才正激情燃烧的岁月,根本没注意外面有什么动静,再加上那俩人直接回了房间,所以双方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太凑巧了……” “我不认识,以为是小偷……”于征北也道,“我看厨房有亮,然后突然出来个人就踹了他一脚。” “你能踹到人家?” 于征北立刻把头给低下了。 霍驰又在上面拍了把,他冲着始终没说话的人一扬下巴,“这回怎么没过来呢?” “出了点事,耽误了,抱歉,生日快乐。” 霍驰勾了下嘴角,扯出个若有似无的笑,“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生日,过着玩的。” 以顾硝对霍驰的了解,于征北在他那是块宝贝疙瘩,他媳妇儿是无心,霍驰也不能计较,但肯定是心疼也不舒服,所以他才小心翼翼的,不过一看霍驰这样,顾硝就把心给放下了,“回来的也挺突然,我都不知道。” “给你介绍下,”霍驰再度冲着那人扬下巴,“他叫贺不谦,一点也不谦虚的不谦,顾硝家那口子。他是于征北,不用我多说,顾硝那碎嘴也早都跟你念叨过多少回了吧。” “属实是。”贺不谦点头道。 “我媳妇儿是做武替的,孔武有力那种,我都打不过他。”危机解除,顾硝也跟着乐道。 “武替,就是……武打替身么?” “对,我媳妇儿演过不少影视剧呢,就是都看不清脸。” “废话,看清脸了那还是替身么。”贺不谦嫌弃的接了句。 “是是是……媳妇儿你说什么都对。”顾硝立刻回头冲人傻乐。 于征北:“……” 他还没见过顾硝这样…… 霍驰往他头上一压,把于征北的视线直接给转移了,“少看点,影响智商,每次贺不谦来你就把顾硝当成个傻子就行了。” 于征北:“……” 贺不谦:“……” 顾硝:“嘿嘿嘿嘿嘿……” “没什么事儿了,都这个时间就不聊了,我们回屋你俩也早点休息吧。”滚了这么久的冰,于征北手上的印也没见多好,霍驰把瓶子给放桌子上了,“别弄了,抓了个印回头就好了,要真是特别疼就上点药。” “不疼,抻了下。”拂掉上面的水,于征北跟着站了起来,“让冰弄的都没知觉了。” “这屋凉,冰贴太久对你不好。” “我知道,没事了,你看。”于征北甩了甩手腕,他没撒谎,现在属实是不疼了,就是不知道是病冻的还是那劲儿过去了,“那……你们也早点睡。” 称呼到嘴边了又让于征北给咽下去了,顾硝天天把媳妇儿挂嘴上,虽是素未蒙面,但在于征北那顾硝媳妇儿就是嫂子,他潜意识里也一直这么叫着,现在看到真人了,差点张口就来。 但顾硝的媳妇儿不是个女的…… 叫嫂子的话,他怕他这个胳膊也印个印儿。 “等会儿霍大爷,”顾硝刚要说晚安,忽然想起了个事儿,他大步走过去道,“我媳妇儿这回来主要是来找你的。” 霍驰立刻看了过去。 顾硝的眉头一挑,“我希望你不要又多余的误会。” 霍驰对天翻了个白眼,顾硝这警惕性可真的是…… “他刚不是说了么,这回出去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是因为出事儿了,他们剧组里死人了。” “死人?”贺不谦前段时间一直没在这边,他跟组去了外地,具体哪个城市霍驰就不知道了,这人没死在他的地盘跟他说也没什么用,再说死人这事儿不挺正常的么,特别贺不谦跟的组,那都是签生死状的,“怎么了?” “我媳妇儿说,那人死的挺奇怪的,但是吧,因为身份特殊,所以这事儿呢……警方给出结果之后,就结案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觉着蹊跷去再去找警`察,身份再怎么特殊,发生命案了也都一样处理。” “找了,”贺不谦说,“但警方说就是意外,让我们别多想。” 霍驰耸肩,“那就是了。” 然后他往顾硝那看。 贺不谦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么,有很多看起来很诡异的死亡事件,其实就是各种各样的意外。 “不是……”顾硝摇摇头,他想了想道,“算了,明天再说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也行。”顾硝再疼媳妇儿也不能什么事儿都听贺不谦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可能真另有原因,所以霍驰也没再坚持,“明儿说,早睡,晚安。” 贺不谦摆摆手,于征北冲着那俩人点了下头就屁颠屁颠的跟出去了。 等他们都走了,顾硝立刻就凑到他媳妇儿身边,“吓到了么?” 贺不谦瞪他一眼,“你说呢?” 顾硝心想着,你那凶了吧唧的样儿,这一屋子阴魂见了都躲着走,能把贺不谦吓到的人或者事儿,目前他是没找到。 不过该心疼还是要心疼的。 于是顾硝着他的在贺不谦,“吓到了吧,我检查一下这心跳,是不是都扑通扑通的砸手心了。” 贺不谦那麦色皮肤跟墨染似的,瞬间就换了个色,也再没了刚才那漠然的表情,他不不好意的往边上躲了下,胳膊肘抵着顾硝的胸`口但一点劲儿没使,“都说没事了,别闹了,一会儿又把人吓着。” “那不能,”顾硝越凑越近,“霍大爷知道你在这儿,今晚上都不能出来,要不……咋俩也不回屋了,在这儿过夜吧,媳妇儿你不?” 贺不谦看一眼顾硝那乱的跟车祸现场似的办公桌,瞬间就有点出戏,“其实不是特别喜欢……” 见贺不谦的眉头都快拧成了麻花,顾硝噗嗤一声乐了,“要不你等我半小时,我给收拾下?” 贺不谦在他脑袋上敲了下,“别闹了睡觉去吧。” “好嘞。”顾硝麻溜的一点头,但在贺不谦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一改那点头哈腰的样又把他了,“不过说真的…… 贺不谦的脸再度。 …… 于征北从进门后就对着那堆书发呆,霍驰全收拾完了回来他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儿,霍驰蹭到床的这边,拍拍于征北的肩膀,“这是睡着了?” “没有……”于征北一个激灵就回了神,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那干嘛呢,跟入定了似的。” “就是有点意外……”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根本没给他时间深思,等都安静下来,于征北才一点点回过味儿来,原来顾硝的啊……还是那么孔武有力的款。 贺不谦倒不是那种大块头,他比例很好,肩宽臀`窄,肌肉也匀称。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顾硝都不是他对手。 顾硝文质彬彬的,又是个文职……这算什么?取长补短么? “意外什么?贺不谦?” “嗯……”顾硝也不在这儿,于征北就诚实的点头了,“我真没想到……” “顾硝以前没和你提过?” “没有,顾哥就天天媳妇儿媳妇儿的……” 霍驰一想也是,不仅顾硝没提,他自己也没说过,每次聊到贺不谦,他都用顾硝媳妇儿代替,“怎么了?接受不了么?” 晚上他俩在和睦路的时候,霍驰是各种观察试探及暗示,但现在,这话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 无关其他,他只是想知道于征北对顾硝他们怎么看。 “那倒没有……今天晚上还看到挺多呢,就是……怎么说,很意外,完全没想到。” “用句通俗点的话说,选择的喜好不同罢了。” “嗯……”于征北点点头,他并不歧视这样的感情,只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想到这儿他不由乐了,于征北往后一靠,他贴着床伸了个懒腰,“怎么感觉一夜之间我身边都是同`性`恋啊……” 霍驰:“……” “以前感觉离我挺远呢,说心里话,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真正的……”他身边的朋友或是都没这样的,于征北虽然知道这个词,也了解那个群体,但就像影视作品一样,感觉离他很远很远,而现在忽然就出现在面前了,“哥你当初知道的时候是个什么反应?” “我?”霍驰顿了下,把想说的话又给咽下去了,他敷衍道,“我还行吧,没什么太大感觉。” 取向这种事情,霍驰压根就没考虑过,他之前的几个对象都是女的,后来认识顾硝了,顾硝每天在他边上嘟囔来嘟囔去,还没事儿就给他拿各种限制级的漫画书或者小电影看,顾硝倒不是为了传染他,就是一高兴了就忍不住和他讨论。 讨论各种各样的话题。 比如浪漫,比如恋爱,比如方式,比如方法。 所以霍驰让他感染的,习惯了看少女漫画和女频小说,也因为经常和顾硝讨论那种狗血的剧情,就导致他经常会脑补一些……书本上的东西。 然后霍驰发现,他对男的也不排斥。 顾硝第一次给他看书的时候他就没有膈应的感觉,顾硝也说了,要真是钢铁直,看到这些东西会有生理不适,但霍驰很平静,看不懂的地方还问了顾硝。 小电影的时候也是。 最多是震惊吧。 所以在霍驰那,没有什么性别概念,只有感觉。 他对于征北有心动的感觉,就想继续。 不过…… 理论上的东西他掌握了不少,但实操方面……霍驰还真就没和男的谈过。 从认识顾硝之后他就一直空窗到现在。 每天吃吃狗粮,看看他俩恩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霍驰偷偷瞄了于征北一眼。 如果他回答,其实你哥也是同`性`恋,于征北又会是个怎么样的态度? 霍驰躺回到床上,其他的不知道,同床共枕肯定是不可能了。 然后又得像小白兔似的缩起来。 小说里说了,直掰弯很难,简直是挑战人类的极限。 除非有那方面的倾向,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不过……感觉于征北应该是有倾向的吧,他都亲了他那么多回了…… 但他又像个钢铁直。 亲也亲了,于征北也了解这个圈子,却从来不往那方面想…… 对直男来说,相互帮忙打个那啥……都是正常的吧。 霍正要叹气,突然感觉不对劲,怎么这想法来越退后了呢,还没开始的干劲了。 不行,他不能自暴自弃也不能胡思乱想,他得为他的努力而奋斗。 霍驰猛地坐了起来,于征北让他弄一愣,俩人视线对上,霍驰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因为在乎的不行,所以才会想的太多吧。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恋爱脑,每天都沉浸在那些匪夷所思的话题里。 “哎对了哥,我跟你说个事儿。” “嗯?”于征北一说话,霍驰的脑洞就跟大门似的砰一下关上了。 “我刚才吧,之所以踹人,是因为……我之前看了个新闻。” “新闻?” “有个小偷跑别墅里偷东西,他不光偷,还吃人东西在人家洗澡,后来在浴室被抓的,光`溜`溜的,警`察问他,你衣服呢,他说给洗了。” 霍驰:“……” “我就合计着,我们是不是也遇到这样的变`态`了,真的,他光着膀子出来,我一下就和那新闻对上了我就……” 霍驰无奈的揉了揉于征北的脑袋,“你这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装的满满的。 看什么新闻,看你哥的心啊。 哎。 …… 天才亮,于征北就从床上摸`起来了。 睡了一夜他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主要是,前一天的刺激太大了。 他刚知道生活中就有那么多……然后身边就有一对。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霍驰睡的很沉,但很安静。 要不是看到了付锦云,他真以为霍驰也是同`性`恋`呢。 霍驰应该不是,虽然他了他两次……那两回情况都挺特殊,再加上霍驰也没什么多余的举动,就是条件反射吧…… 不过为什么条件反射要人啊…… 不管了,霍驰对象是女的,平日里他们相处也挺正常的,霍肯定不是了。 想到这儿于征北就愉快的下床去准备早餐了。 床`上的霍驰睡的依旧安稳,他要是知道于征北的这个想法,估计短时间内再也睡了不这么稳当了。 于征北把早餐给他们准备好就去了,大概是刺激大了,从他醒来脑子里就反反复复是这些问题,还有……霍驰。 …… “霍大爷,醒了啊。” 霍驰迷迷瞪瞪的进了办公室,一见贺不谦在这还愣了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转身就回屋去了。 顾硝忍不住直乐,“睡懵了,把你给忘了,霍大爷就这点有意思,每天起床都能给你点惊喜。” 霍驰再出现的时候,就是梳洗之后了,再没了刚那随便的模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拉开椅子坐到桌上,“于征北做的?” “我媳妇儿买的,”顾硝说,“小于做的那是早餐,你错过了。” “早餐中午不能吃?” “主要是没了。” 霍驰看了他一眼,就把筷子给拿起来了,他夹了口菜,嗯,没于征北做的好吃,全是调料味儿,“对了,你们昨天说的那个是怎么回事儿啊?” 提到这个,贺不谦的表情就是一变,“你们也知道,我跟的都是高风险的剧组,所以出事儿是经常的,但这回这个不是在拍摄时发生的。” “不是拍摄时?” “嗯,”贺不谦点点头,“休息的时候,车祸。” 霍驰顿都没顿,“你觉着这个车祸不像是意外?” “是……” “警方对这事儿什么态度?敷衍了事?没有彻查?” “那倒没有。”涉及到公众人物,所以这案子别说是敷衍,一点都没敢怠慢,整个剧组完全配合也协助警方调查,拍摄进度直接就停了。 调查进度也都直接在网上公布了。 “直觉有时候也会出差错,相信警方给出的结果吧,都查成这样了不可能有差。” “不是,问题不在这儿。”贺不谦迟疑道,“我们原本也相信警`方给出的结果,可是……霍驰,你相信么?” 第64章 一个说不清楚的事 借尸还魂…… 霍驰连头都没抬,他把菜送嘴里嚼了两口道,“不相信。” 借尸还魂这事儿,要放在以前下面管理的不严谨的时候还可能发生,现在一魂一籍,没有入册的逃跑了的,引渡人又四处通缉抓捕,想借尸还魂基本不可能。 再说了,经过时代的变迁与洗礼,投胎也都换了好几套程序了,要是真有人强`占人身体,命格命数发生冲突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所以贺不谦这话基本就是不可能的。 顾硝也明白这道理,他拍了贺不谦一下,“媳妇儿,有疑点是有疑点,但别往封建迷信上靠,想太多没事儿也变有事了。” 于征北要是在这儿,肯定又得看他俩,封建迷信的代表人物,却时常把这话挂嘴边,让人不要相信。 “不是我迷信,”贺不谦说,“不光是我,所有人都有这感觉。” “什么感觉?借尸还魂?”不是于征北做的,这饭菜就不怎么合胃口,霍驰飞快的结束了战斗,他擦擦嘴往后一坐,“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借尸还魂?” “嗯……”贺不谦点点头。 …… 这事儿还得从他们去拍摄的时候说。 这回运气不错,戏从头到尾都顺利的很,进度快演员也轻松,所以除了艺人必须得走的通告之外,他们时不时还有个休息时间。 出事的是剧里的女主角,冯思琪。 那天有几场大规模的群演戏,角色这边就只有男主的戏,正好没事儿,女主的团队就出门玩去了。 他们的拍摄地挨着景区,这附近有不少租三轮越野摩托的,也算是当地的特色,剧组刚来的时候他们就说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这不正好机会来了。 冯思琪他们租了几辆摩托车,因为是剧组的,所以他们也没太张扬,冯思琪没露面,都是她经纪人去弄的这些。 出发的时候是替身开的车,半道就换了冯思琪,也不知道是没听到操作讲解还是出了什么差错,马上就要回去了,冯思琪出事了。 她的车飞过护栏,直挺挺的就砸路边的树上了。 挺粗个树,直接就被砸断了,可见这冲击力多大。 冯思琪系了安全带,越野车摩托前面空间还大,撞的挺狠她倒是没多大事,就是那脸让树皮挂的皮开肉绽的,基本上就是毁容了。 冯思琪捡回了条命,她后面的替身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个越野摩托只有一个安全带,后面的位置偏高,开到下坡的时候很多人喜欢站起来,她们也不例外。 出事的路段正好是个下坡,冯思琪将油门给到了最大,那替身正在后面挥舞手臂感受劲风…… 她一点安全防护都没有,只在头上戴了个安全帽,但在这种情况下,安全帽的存在并无意义。 姑娘直接被甩出去了。 摔到半空,又重重落地,路边都是老树,那些树干没起到缓冲作用,反倒让她来了个千疮百孔。 她被找到的时候,安全帽早不知道哪去了,身体像蛇一样朝着不同的方向,身下的土地泥泞,全让血给浸透了。 医生看了眼,当场就宣布死亡了。 医生说,她身上可能没一块好的骨头了,还能维持个人形就不错了。 替身死了,冯思琪也住进了医院。 涉及到公众人物,警方立刻就展开了调查,可惜那个路段没有监控,具体是怎么发生车祸的没人知道,但通过现场勘查,警方给出意外的结论。 越野车没有问题,道路也一切正常,在她俩过去之前,同组的人刚从那经过。 所以这个结果,尽管不想,大伙儿也都接受了。 冯思琪受伤住院,剧组又接连配合警方办案,延误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调整了几次剧本,最后还是草草的结束了。 这部戏损失惨重。 且不说剧组方面,就说那俩可怜的姑娘。 替身死了,冯思琪直接毁容。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时候脸没了还不如死了,而恰巧这个女人又是个艺人。 冯思琪的事业和前途尽毁。 入院期间,她不肯与人交流,不说话,不互动,整日就是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心理医生看了很多次,她的情况都没能好转。 后来剧组要撤,她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她很清楚她已今非昔比,虽然还带着一身伤,但她也没有养伤的资格了。 这件事情警方一直公开化处理,一有消息直接放出来,可调查了这么久,一直到宣布结案微博上也没出现任何一条关于冯思琪的热搜。 她永远都不可能上那个热搜榜了。 经纪公司引导舆论,将注意力放在了剧组及那个年纪轻轻就不幸离世的替身身上,经纪公司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们对逝者的保护及补偿,但没有人提及已经毁容的冯思琪。 冯思琪很火,但在真正出事之后,她就如一片落叶,顺水而过,轻到不曾再有人发觉。 冯思琪的脸不能恢复,就算整容可以补救,这个圈子对女艺人的恶意程度远比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总之,一切都和她再无关联了。 所以后续要冯思琪面临着解约及违约等等一系列的事情,她一边饱受身体上的煎熬,一边又在默默的承受从制高点掉下来的痛苦。 这就让她愈发的阴郁,用她的经纪人的话讲,冯思琪是活下来的,但她人已经在车祸的时候死了。 这个经纪人带了冯思琪很多年,就跟她的长辈一样,所以在最后她也没抛弃她,能帮冯思琪做的她全都做了,能帮她争取的也都争取了。 可就是因为经纪人管的太多,她渐渐发觉有点不太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她去询问了专业人士,人家都说冯思琪人生彻底颠覆所以受到影响行为出现偏差很正常,性格改变,喜好改变,甚至于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些经纪人倒是理解,但有的变化是她无法想象也不能接受的。 冯思琪连很多小细节都改变了。 比如说冯思琪习惯将她所有的护肤品按照她所喜好的顺序摆放,这个顺序除了她经纪人没人知道,她不是按大小也不是按颜色种类,而是数字,所有带相同数字的放在一起,所以她的化妆台上,看着挺乱,实际上有着属于她的规矩,而且不管她多着急,最后瓶子还是会回到她最初拿起的地方。 经纪人之前也问过她,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习惯,冯思琪说她这是强迫症,要是不把数字都放在一起还对着她,她就浑身不自在。 但这回回来,冯思琪就没那习惯了。 她的脸还缠着纱布,妆是化不了了,但她经常会坐到化妆台前看着上面的瓶瓶罐罐,偶尔拿起来摆弄一会儿。 经纪人当她是在伤感,她也替她难受,但是这些瓶子放下了就没有再归回原位的时候,数字也都不再冲着冯思琪。 不止是这些,连洗漱,作息,甚至于去卫生间的习惯都不一样了。 冯思琪以前不喜欢吃甜食,减肥后遗症,看到甜的自然而然的躲开,现在她天天就吃些小点心。反正不做艺人了,自暴自弃也正常,包括那些习惯,因为对生活没有希望就选择了堕落。 经纪人一边觉得正常,一边又隐隐感觉不对…… 后来,冯思琪的家人来了。 这让经纪人觉着更不对劲了。 冯思琪和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可以说除了拿钱基本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家里人靠她养着,冯思琪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不乐意也没人敢来找他。 冯思琪出事之后当地警方联系了他们,配合调查的同时他们也照顾了冯思琪一段时间。 那期间,冯思琪对他们的抵触心里没有了。 她不介意他们出现在她的病房里,她也不介意他们和她说话。 这是过去都没有的。 当然用车祸来解释都可以,她所有的疑惑都可以用那场车祸来解释。 可现在呢? 他们竟然住进了冯思琪的家里,还是冯思琪要求的。 她说她一个人害怕,她需要家人的陪伴。 经纪人大跌眼镜。 换做是其他人还好,但这个人是冯思琪啊,冯思琪的事情她哪一件不知道,她家里人对她有多不好她全清楚。 冯思琪是出车祸了还是失忆了? 经纪人没忍住,她问了冯思琪,冯思琪说,死过一次看什么都淡了,不计较也不在意了。 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无从反驳,可经纪人心里的疑惑却越来愈大。 不光是她,冯思琪团队里的人也发现了。 有一次开完会,大伙儿聚在一起闲聊了会儿,就有人说一场车祸能给人带来多大改变,然后众人就开始对冯思琪的变化侃侃而谈。 冯思琪看着正常,可所有人都觉着他不对劲,让他们细说,又没人能说的出来。 经纪人听到了,就和大伙儿聊了聊这个事,后来他们还联系了当地警方,问他们能不能再查一次,可听完经纪人的怀疑后,警方依旧用车祸后正常反应来回答他们。 所以,这就是意外。 警方让他们不要再胡思乱想。 经纪人放心不下,正好那天碰到了贺不谦,就把这事儿给说了。 她知道贺不谦和顾硝的关系,和贺不谦熟的没有不知道的,经纪人的意思是,既然顾硝是做私家侦探的,那就请他帮忙调查一下,如果是他们多想了,就给他们吃个定心丸,毕竟等合同都结束后他们和冯思琪也不会有太多联系了,如果不是,经纪人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 “我可能说都有点乱,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冯思琪出事那天就她的团队跟着了,其他人都在组里,然后消息又一直被压着,虽然我们每天都在配合警方,但实际上细节什么的没人知道。”贺不谦只是把他知道的都说了遍,可能有的地方前后矛盾,大概方向的没有错的。 “没有监控?”霍驰问,“一个景区,还是租用越野三轮模特的专用场地会没有监控?” “嗯……”贺不谦点点头,“那不是什么著名景区,就是个景色挺不错的山区,因为地理位置好,有很多剧组就都跑那去拍外景,当地的人,赚的就是这些剧组的钱以及那些慕名而来的粉丝。天高皇帝远,所以一切都不是很正规。” 霍驰明白了,什么正规场地,就是当地老板姓圈了块地,那些越野摩托可能连牌照都没有。 “从头到尾都没监控?一个地方都没有。” 贺不谦摇头,“要是有的话还能那么麻烦么,警察都快挨个问话了。” “走的时候,是冯思琪的替身开的车?你们怎么确定她们中途换位置了?” “这个经纪人看到了,因为是冯思琪一直要开那个车,一到没人地方俩人就换了位置,这也就是为什么冯思琪的车上有两个人的原因。”说到这贺不谦叹了口气,“经纪人说了,她要去租车的时候她就反对,一直出外景,体力本来消耗的大,虽然这次拍摄顺利没什么事儿,但她还是希望冯思琪好好休息休息,就算是真想干点什么,也弄一些安全一点的。” “是冯思琪执意要去骑的车?” “对。” “死神来了现实版。”霍驰道,“该她那个时间死,谁都拦不住。” 贺不谦的眉头一拧。 霍驰问他,“所以你来找我和顾硝到底是要干什么呢?觉得警察查的不对,还是觉得……冯思琪被借尸还魂了,让我们找到原因?” 霍驰的话说完,贺不谦的眉毛拧的更厉害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一大堆,可他连他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警方都给给出结果了,一条条证据摆在眼前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余地,可他们就是觉得不对劲,所以连借尸还魂都想到了。 冯思琪死了,有别的灵魂进入了她的身体,所以她才会有那些不正常的行为,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首先,借尸还魂什么的,是你们给自己的一个安慰。”霍驰说,“你们相信结果,但又在怀疑,所以潜意识里在寻找合理的解释。另外,车祸之后是会给人行为造成偏差,甚至是失忆,这都是正常显现。所以贺不谦,你的这个案子我们接不了。” 顾硝想反驳,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霍驰说的这些昨晚上他都想到了,不是他意气用事,他也觉得不太对劲。 一个人就算是经历了一场车祸,也不至于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感觉到顾硝的沉默,霍驰仰首看向他,“这不在我们负责的区域,如果在,我还能帮个忙,太远了,而且我又没办法出门。” 霍驰得在他的区域登记,离得稍微远点有仆役跑腿,但离开这座城市就不行了,这是霍驰必须待的地儿。 “再者说了,既然警方定为意外,又涉及到公众人物,你想翻案基本不可能,我们没办法和警方对上话,也拿不到一手资料。还有贺不谦,顾硝知道,行业规矩,我们是不能和警方打太多交道的,得避嫌。” 所以无论如何,贺不谦的这个案子他都无法插手。 顾硝叹了口气。 霍驰既然已经这么说,就是不打算帮忙了,属实这个忙他也帮不上,要是在本市还好,大不了跨区,但在外地,那个替身又死了那么久。 霍驰要是在现场的话,他可以用阴阳簿照一下,所有的一切就都公之于众了,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霍驰是阴律使,阴阳簿能照出人的生死,寿数是定数,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所以就算霍驰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无从开口。 他从阴魂那里听来的话,是不允许传到人间,并造成一点影响的。 霍驰现在也可以一个电话打到当地的阴律使那里,问一下,给贺不谦他们个答案就好,可是,如果那个替身的死,真是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那那是她的命数,霍驰说出来,犯案了,那么很多人的命数就要因此而改变。 一想起来顾硝就觉得头疼。 脑子里都搅成一团了。 这是贺不谦第一次来找他帮忙,可他又一点忙都帮不上。 “行了,你俩腻歪吧,我回去再睡会儿。”于征北不在,整个事务所都显得冷冷清清的,特别是看到这俩免费发放狗粮的人,霍驰一撑桌子就站了起来,“大事小事都不要喊我,有事我自己就走了。” 霍驰摆摆手,出了办公室,在他出门的时候,他听到贺不谦长长的叹了口气。 霍驰顿了下,然后就直接进了卧室。 办公室里,贺不谦看着那桌饭菜久久不语。 好半天后,顾硝过去揉了揉他的肩,“行了媳妇儿,我们只做力所能及的事儿就行了,其他的,不该咱们管咱们也管不了。” “我知道。”贺不谦说,“但是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好好的一个人就……” “没事了,都过去了。”顾硝吻了吻他的发顶,“不要再想了,回头你和冯思琪的经纪人说一下,不是不帮忙,是真不帮不上这个忙。” “好……” …… 霍驰在房间里又睡了一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接于征北的时间了,他也没和那俩人打招呼,直接就下楼取车去了。 于征北明天就正式上课了,今天是在事务所住的最后一晚,一想到这霍驰就忍不住叹气,以后一周有五天看不到他,空荡荡的事务所还让不让人活了。 最主要是吃的。 又要每天外卖了。 胃口让于征北给改了,再想改回来就太难了。 夕阳西下,于征北愉快的背影从老远就投到了霍驰的车上,霍驰在里面摆了下手,但于征北并没上车,而是径直走到了驾驶室边上,“哥,我请你吃个饭啊。” “你请我吃饭?” “嗯呢。”于征北趴着车窗笑道,“我明天就开学了,承蒙大哥这一假期的照顾,我得好好表示一下,巴结好老板以后好多多的升职加薪。” 霍驰总说给他加钱,但一次都没兑现过,于征北也就没把这个当回事,毕竟事务所给的工钱已经不少了,可今天下午,霍驰突然联系他,说让他收一下工资,于征北还说晚上一起算就行,可当他打开微信之后他都傻眼了。 好几位数呢。 霍驰说,工资,奖金,再加上每个案子的单独提成。 于征北赚到了一个目前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的钱数。 怪不得霍驰不晚上给他,这么多现金他往哪收。 霍驰没具体给他列出个详单,但于征北知道他都是多给了,拿了人这么多钱怎么都的表示表示。 霍驰也乐了,“那行吧,你好好巴结,表现好了,说不定再给你翻一番。” “我的妈,这是大马路上,哥你可别说了,我怕我太激动再蹦起来,太丢人了。” 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说吧,请你哥吃什么。” “麻辣烫。”于征北笑道。 霍驰停住了,然后转身就走。 于征北:“……” 最后霍叔叔还是进了麻辣烫的店。 这间店就在于征北学校附近,和霍驰想象的脏乱差不同,店面干净,菜品也都放在冷柜里泛着水光。 但不管多干净,他对这个麻辣烫也没太大感觉。 于征北把盆放到霍驰面前,“超豪华麻辣烫,所有能加的我都加了,别客气,敞开吃。” 霍驰掰开了方便筷子,“再怎么豪华也改变不了它是麻辣烫的事实。” “哥,不是我抠,是他家麻辣烫真好吃,你尝尝看。” 在于征北热情的眼神下,霍驰吃了口。 “怎么样?”于征北立刻问。 “算及格吧。” 于征北乐了,“我马上回来。” 他去把他那盆麻辣烫端了回来,还带了两瓶汽水,等和霍驰象征性的碰了下又发表了一下开资感言后,于征北才拿起他的筷子,“对了哥,贺不谦昨晚说的那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叫不出嫂子,也叫不出哥,所以于征北就直呼其名了。 他这一问,把霍驰给问住了。 霍驰看着那一盆麻辣烫陷入了沉思,贺不谦今天说了一堆,没有条理没有逻辑甚至很多地方都没有表述清楚。 贺不谦的想法他明白,也理解,但是贺不谦及冯思琪的经纪人都陷在一个误区里没能出来,他们一直在原地绕圈,所以表达出的就像贺不谦今天所说的一样。 他们忽略了一个重点,也就是这个案子的关键,那个在车祸中丧生的人。 第65章 给他一个理由罢了 为什么冯思琪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们让警方翻案重查的原因是什么? 觉着车祸蹊跷还是治疗方面有问题? 都能想到借尸还魂了,对他们来说压根就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冯思琪已经毁容了,她永久性的离开了娱乐圈,她和过去那些纷纷扰扰已经没关系了,那他们执着的又是个什么东西呢? 只因为,觉着奇怪。 他们想弄清楚冯思琪变化的原因,这种超乎常理的东西别说是跟警`察,就拿霍驰这儿来也无法通过。 所以霍驰拒绝了。 但怎么回事霍驰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 问题的关键点就在那个已经死掉的人身上。 这事儿发生在外地,不在霍驰管辖的范围内,他一个电话就能知道一切真相,可霍驰不能那么做。 人各有命,杀人或是被杀,除非是那个命数之外的意外,都在他们的命格之中。 善恶好坏,死后自有相应奖惩。 也就是说这些早都安排好了,霍驰可没那个资格去扰乱任何人的人生轨迹。 阴间的一切,都不能扰乱人间。 “哥?”他都吃了半天了也没见霍驰回答,于征北以为他们白天没聊,就没再追问下去,可他后来又说了一堆话霍驰还是没反应。于征北擦了擦鼻尖上的汗,拿汽水瓶子敲了敲霍驰的那个,“你在想什么?粉丝都泡烂了。” “没什么。”霍驰搅了搅面前的那盆麻辣烫,但还是没往嘴里送。 “你不喜欢么?他家还有别的东西,麻辣粉丝麻辣面还有……” “不是,”说着话呢于征北就要站起来了,霍驰连忙叫住了他,他夹了点东西送到嘴里,“我在想贺不谦的事情。” “贺不谦?” “嗯。”霍驰点了头。 这事情他打算不管了,但又一直挥之不去,有事没事注意力就又落回到那案子上了,以前的霍驰,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大多会选择找一个封闭空间,自己慢慢思考及消化,可现在,他就是想跟于征北说这个事情。 说出来能痛快一些。 他也想有个人能和他共同分担。 “其实这个事情,我去查了下……” “你去查了?”这倒是让霍驰意外了,于征北是怎么查的。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贺不谦在他们那行还是挺有名气的,微博行程什么的也都能查到,所以我就顺藤摸瓜,找到了贺不谦这次进的剧追,然后就查到了冯思琪的事情……” 性质特殊,所以警方每次有进展都在网上公布,这些消息事后也没处理,于征北随便一搜就能搜到了。 “然后呢?”霍驰问。 “我就大概看了下是怎么回事,如果网上的消息没有错的话,那件事情就是个不幸的意外啊。” 当天不光是冯思琪租了摩托,她们团队不少人也租了,就是没一起上路而已。 但间隔的时间并不长。 冯思琪出事后没多久,他们团队的人就到了,虽说没有监控,当时是有不少证人的。 再就是现场勘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是操作失误。 “所以贺不谦他们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们又找你帮什么忙啊?” “贺不谦说,冯思琪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 “啊?” “行为,举止,包括生活细节等,很多地方都和原来的冯思琪不一样了,他们就觉得很奇怪。” “这个……”于征北以为,他们又找到了什么线索,比如说车被做了手脚或者路面有什么人为的破坏,这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谋杀这种,结果只是觉着冯思琪不对劲,“这让你查什么啊……” 怪不得警察让他们别多想呢,单纯的只是感觉不对就去找人翻案,换做是谁都不能管啊。 再说这事儿霍驰也没法管啊。 “该怎么说呢,这案子,的确有奇怪的地方。” 于征北那面都宣判结束了,霍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也顾不上吃了,拉着凳子就往前坐了坐,满脸对未知的渴望及好奇,“哪里奇怪啊哥?” “车祸后,行为举止发生变化很正常,但重点是,”霍驰轻轻点了下桌面,“像变了一个人。” “可是……”这不涉及到医学方面了么?这个于征北更不懂了。 “我问你,这场车祸谁是受害者。” “那个替身演员啊。”于征北立刻就道,“她就一跟着一起玩的,车不是她开的,结果驾驶员没什么事儿,随行的死了。” “重点是那个替身演员。”霍驰提示道。 “你的意思是……” “那是冯思琪的御用替身演员,你查了应该知道,冯思琪所有的戏她都跟着,不光是文替,有时候通告走不过来她也帮冯思琪拍戏。”霍驰刻意停顿了下,等感觉于征北消化的差不多了才又继续,“演员这个职业有个特性,那就是为了拍好一部戏,他们会潜下心来钻研角色的各种特点,在拍摄期间,演员就完全变成了剧本里的人。同理也是,这个替身为了更像冯思琪,她所练习或者说是效仿的,要比那些只是一部戏一个剧本的人多的多。” 形态,语言,动作,甚至是冯思琪的各种习惯。 她,就变成了冯思琪。 这样演出的作品才不能让观众诟病。 而冯思琪这个演员霍驰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并非流量偶像,打着演技好的旗号出道的,她不算太火,但国民度还不错,毕竟作品一直上星认识她的人也不少。 就是这么个人,用替身的时候,特别是文替时,基本没观众发现过。 由此可见那个替身效仿的得多像。 “不是哥……”霍驰的话让于征北瞬间就毛骨悚然了,他俩吃着热乎乎的麻辣烫,但于征北就觉得那牛油从胃到嘴凝固了整个食道,那叫一个难受,“如果真像你说那样,那么死的人就是……” 霍驰点点头。 死的人可能不是替身演员,而是冯思琪。 于征北抽了口凉气,“可这怎么可能呢……” 统`共就那么点时间,出完事警察就来了,再说这案子又是高度重视怎么可能在警察眼皮底下做手脚呢。 “哥你不是想多了吧,不管装的多像,两个人就是两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肯定得有疏忽的地儿啊。” “是的。”刚开始还可以,时间一久肯定会被人看出什么,而于征北的这个想法也应验了,毕竟现在这个冯思琪在警方调查期间一直在治病,至今伤势未愈,再加上后续和经纪公司的一些事情,就导致她的团队一直陪着她也没散,所以才会有了贺不谦等人的怀疑,“要不然贺不谦怎么会来找我呢。” 于征北沉默了。 这话说的没问题,也对上了贺不谦所有的疑问,可他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身份互换这个……不是只有电视上才能看到么。” “也非如此,”在于征北的喃喃声中,霍驰摇头否决了,“影视作品诠释出的只是一小部分罢了,这大千世界,光是几部戏几个剧本是无法展示的。” 没有所谓的借尸还魂,只有可能是偷梁换柱。 专属替身演员本身就与艺人外形样貌等极其相似,有很多艺人的替身演员都快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冯思琪这个就是,所以在贺不谦稀里糊涂的讲述时,霍驰就想到这个了。 俩人身份互换,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就像霍驰说的,影视剧只表现出了一小部分,现实才更加的丰富多彩。 不是非得有身份有能力的人才会遇到,普通老百姓更多。 正因为他们普通,所以发生了也鲜少被人发现,这一藏,就能藏一辈子。 兄弟代替哥哥,女儿代替母亲等等等等。 普通人不知道,但霍驰都知道,生前的脸或许极其相似吗,但死后阴阳簿一照,这个人该是谁就是谁,他丰富的人生也会同时出现。 “那怎么办?要报警么?” 霍驰摇头,“报警没用。” “因为没有证据么?” “对,没证据不说,这个案子警方又是公开处理的,当时的情况是怎样我是不清楚,但那个人既然瞒天过海了,那就证明这个事情并不简单。” 是她一手策划的,还是说有人在帮她? 后期被经纪人发现不对,到底是她的疏忽还是觉得已经没事而放纵自己了? 所以想找到这个证据并不容易,更何况又涉及到娱乐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霍驰耸肩,搅了搅已经快凉了的麻辣烫,意思他,没得办。 这两盆麻辣烫于征北是花了大价钱的,但现在他一口都吃不进去了,“既然都感觉不对劲了,那也能放着不管啊……” “力所不能及,我也没办法。” “那你跟贺不谦说了么?” “没说,”心事吐出去了,霍驰就痛快了,他夹了一大筷子东西塞进嘴里,吃的时候还看了于征北一眼,“说了有什么用?让他们跟着瞎合计,然后去找证据证明这个是假的么?” “对啊……” “没意义,”霍驰一边嚼一边说,因为心情舒畅了,所以语速也跟着变快了,“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既已发生就是命中注定,所以最后由下面判决了。” 这也是命的一种。 于征北无言以对,挣扎半晌最后只能选择吃他的东西。 俩人相对无言的吃了顿饭,等回到车上时于征北还在想这个事情。 霍驰看着反光镜里那个突然沉默的人,他心想着他说出来是痛快了,没想到都到于征北那去了。 这不背着抱着都一样么。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这事儿就这样吧。”霍驰在于征北的后脑揉了把,就把车发动了。 于征北慢了半拍才往霍驰那看,“哥,我从刚才就一直在想……” “嗯?说。” “如果你在场的话,你是不是就能看到那个……死掉的阴魂了。” “对。” “也就能看到它的死因,对么?” “嗯,不过下面的事情不能说,你知道的。” 这个于征北当然知道,但他想的不是这个,“你不着手调查,是因为你认为那是命中注定,你不该去参与,但是哥,如果刨除掉你公务员的身份呢?不用任何阴间相关的东西包括思维方式,单纯的只是贺不谦来咱们事务所调查这个案子,那你会接么?” “或许会,但和警方有关系,得避嫌。” “和警方没关系啊,我们要查的是为什么冯思琪变化那么大。”于征北说,“你怎么知道,你帮忙调查或者说是将凶手绳之以法,不是那个人的命数呢。” 霍驰猛地踩了脚刹车。 他错愕的看向于征北。 …… 于征北把霍驰说服了。 就一句话,就让霍驰改主意了。 是的,刨除掉阴间的身份,他只是一个侦探的话,钱给到位他应该会接这个案子,就像那个假币案一样,他没有越级,他只是查了下是谁在害那老板,还有谁在私自印刷冥币。 这不违规。 就像于征北说的,万一这是对方的命数呢。 就有这么个人,在她犯案之后找到证据,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如果说跟于征北吐露心事是放松,那现在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了。 霍驰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贺不谦难得来找他,他什么忙也帮不上,霍驰心里相当的过意不去。 要不他也不会一直挂在心上并且需要找人分担了。 潜意识里,他是想帮这个忙的。 因为顾硝,也因为他们的感情。 顾硝和贺不谦,在他这儿都跟家人一样。 霍驰把车停下,都没等于征北就匆匆上楼去了,于征北趴在车顶看着霍驰消失的方向不住的乐。 他不是多管闲事,他也知道命中注定这四个字儿是什么意思,但霍驰想管。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所以又不能去管。 于征北只是给他找了个理由而已。 看到这样的霍驰,有种说不上来的舒适感。 于征北将书包往身上担了担,就准备去看霍叔叔查案了,可他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说起来……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明天正式开学他就不能来这了。 缘分真是个挺奇妙的东西,原本他就是想找个借宿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扎根了,他今晚应该回去收拾寝室他都没去。 有点……不想走。 于征北上楼的时候,那几个人已经在办公室里聊起来了,他运气相当的不错,进门就听到了重点。 “你再把这件事的细节跟我讲一遍。”霍驰对贺不谦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就去问知道的人。” 贺不谦也没想到,霍驰出了趟门就改变主意了,连顾硝都说没办法的事突然有了转机。 他立刻就给冯思琪的经纪人打电话了。 对方和贺不谦的心情一样,刚准备接受现实就看到了希望。 所以当电话转换成视频后,他们看到了一张写满兴奋的脸。 ‘小贺,咱是真有办法了是么?’ “您好,”霍驰清了清嗓子,将经纪人的注意力拉到了自己身上,“我们长话短说,您先得提供给我案件相关的细节,我才能想办法着手去调查。” ‘好,’经纪人立刻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大多在场。’ …… 那天冯思琪休息,她本来是想让她好好歇歇,但冯思琪非嚷嚷着要去玩那个摩托车,她的那个替身,范思淼也跟着劝,说难得来这边,也不是正规景区以后旅游什么的也不会选这儿,就给她过过瘾吧。 经纪人没办法,就同意了。 然后就是租车。 车租了几辆,不光是冯思琪他们,团队里其他人也租了,就怕出事儿,所以把出发的时间都调整了下,也就是说,当天整个车道上就他们那些人,还都处于互相看不到的情况。 经纪人没跟着玩,她就在租车的地方等着了,后来有人跑来跟她说出事儿了,她这才搭着同款的越野摩托进了车道。 然后就在快到终点的路段上看到了冯思琪她们的车。 惨不忍睹,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了。 冯思琪一脸的血,范思淼干脆就没反应了,七孔流血,所有能淌血的地儿都在淌着。 大伙儿就张罗着救人,报警。 警察和医护人员基本是同时到场的,警方封锁了现场,医护人员宣布范思淼当场死亡,并将冯思琪带回去抢救。 现场挺严重,但事实上冯思琪的伤没他们想的那么厉害,她几乎所有的伤都在脸上,身上只是轻微擦伤。 所以无论是行动还是其他的,冯思琪都没受太大影响。 身体没事,精神几欲崩溃。 她在医院闹了好几次,有时候说说话就往窗户那上就要跳楼,没办法,经纪人找人陪着她看着她,后来情绪稳定了,人也开始恍惚了。 警方来找过冯思琪调查,但她处在恢复期又因为车祸记忆短暂缺失,所以警方也没能问出什么来。 说到这时,经纪人提到了一点。 ‘在冯思琪治疗期间,她家里人来了。’ “他家里人来干嘛?”霍驰问,“我听贺不谦说,她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属实不好,小时候没得到过家里多少关爱,也基本没人管过她,后来冯思琪火了,有钱了,这些个亲戚就开始好逸恶劳,就指着冯思琪养活。但冯思琪没顺他们的意思,该给的生活费她给,多了一分都不拿,她也不回家,这就导致他们的关系愈演愈烈。’说到这,经纪人叹了口气,她还嘟囔了句冯思琪是个可怜的孩子,然后才又把话题接上,‘他们这回来也不是为了照顾冯思琪,怎么说呢,警方通知他们必须得到是一方面,另外就是……想确定一下冯思琪是死是活,能不能继续养他们了吧。’ “然后呢?” ‘我知道冯思琪和他们的关系,怕他们再刺激到她,就一直小心安排,尽可能的不让他们见面,可谁知道,不知道是面临生死之后唤醒了骨肉亲情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冯思琪这回对他们的态度好的让我都意外。’ 倒没有特别好,但没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还让经纪人给安排了食宿。 换做以前,冯思琪是绝对不会管他们这种事情的。 “警方让他们配合调查,他们配合了哪方面的调查。”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给他们验血了?’经纪人迟疑道。 “嗯。”验血了,就证明他的想法警方也猜到了,所以才会通知家人来确认冯思琪的身份,可这个结果毫无偏差又让他很意外,如果这个人不是冯思琪,不管脸毁成什么样都能查出,警方那边没有动静,就证明这个结果没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霍驰的假设就推翻了。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他的心不知不觉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冯思琪,那么这一切就毫无意义。 只是他们多想罢了。 霍驰为此却没有太大反应,他还是那个样子,对着手机沉吟了片刻后,他又道,“警察勘查完了现场,也确定了死者和冯思琪的身份,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了。那么,那个替身,范思淼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直接就火化了。’经纪人说,‘现在不是特殊情况,人死在哪儿就在哪儿处理,所以就……’ 血肉之躯化作一堆白骨,再想找什么也都找不到了。 “然后你们就都回来了?” ‘嗯,冯思琪不能再做艺人了,就开始弄合同什么的,一大堆事情。’ “这期间你一直让人照顾她?” ‘对,我也经常去,只要有空我就去,我怕她出事儿。’ “她之后还想过自杀么?” ‘没有,在医院平静下来就再没动过这念头。’ “好……目前的情况就是,冯思琪的家人住进她的家了是么?那之后你还去过么?” ‘去什么呀,一去人家就给甩脸子,说是我们一去冯思琪就能想到车祸,就能想到她没工作了,所以让我们尽可能的别和她接触。’经纪人不轻不重的哼了声,即便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她的不屑,‘他们现在是那里的主人了,也不知道冯思琪是怎么想的。’ 霍驰默默的听着经纪人抱怨,等她说完之后霍驰才再开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第66章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范思淼的家人在哪儿?范思淼意外身亡,后续相关都应该是家人亲自办理。”包括火化入殓及最后的骨灰葬处,这些都得是亡者家属决定的。 ‘这个……’那经纪人沉吟了下,她看了眼屏幕这边的贺不谦一眼,然后才下定决心的说,‘范思淼,她是个孤儿。’ 可能是受顾硝的话影响,孤儿俩字一出来于征北心猛地一紧,但那两人似乎没有太大感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具体细节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范思淼说过,小时候她父母把她过继给了一个没有子女的远方亲戚,后来那家人又有孩子了,对她就不好了,她找不到亲生父母也不想去找,初中没念完就从村子里跑出来了。’说到这那经纪人叹了口气,‘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身无分文的跑出来,年纪又小,刚开始就流落街头到处讨饭,后来就跑影视城去做群演了,小姑娘长得不错人又机灵,慢慢就有收入就能养活自己了。’ 再后来,就是被冯思琪的经纪人看上,成了冯思琪的御用经纪人。 对她来说,人生轨迹就此改变,平步青云也飞黄腾达了。 “你们用她,却没对她的背景做任何调查么?” ‘查了,怎么能不查呢,’经纪人之所以刚看贺不谦,是因为他们这行业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范思淼已经死了,死者为大这些话更不该说,可霍驰既然问了就一定有他的原因。她的脑子从感觉到冯思琪不对劲一直乱到现在,能仰仗的也只有霍驰了,于是经纪人继续道,‘不过我们都是到公`安系统查的,没真正找到她老家。你也知道,只是个雇佣关系,又不涉及太多私生活,只要没有犯罪记录其它的……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哦对了,范思淼她改过名字。’ “改过名?” ‘嗯,跟了冯思琪之后改的,她原本叫什么……’说到这儿经纪人就迟疑了,她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遗憾的一摇头,‘不行,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她来的时候就自称小淼,除了签合同的时候见过她名字,平时不总叫也记不住。冯思琪对她挺好,她说姓氏不能改,毕竟是传统,就在名字里也加了个思字。’ “她身份证号等相关资料你那有么?” ‘有,合同我电脑有备份,我一儿就传给你。’ “尽快。”霍驰想了下,“你手里的合同,是最开始那份么?在她改名字前那份。” ‘不是,她属于冯思琪自己聘用的,和经纪公司无关,所以合同也都是我们自己拟的,防止有变数,基本就是一年一签。’ “好,我明白了,那就先这样,保持电话畅通,有需要了我可能还会联系你。” “目前是没有了,保持电话畅通,有需要了我可能还会联系你。” ‘好,麻烦您了,我知道你们是小贺的朋友,但这事儿不能让你们白帮忙,该给的酬劳都由我来付。我跟冯思琪这么多年了,冯思琪是个挺好的小姑娘,遭遇这种事情我也挺难受的,所以……我想帮她,让她变回过去那个冯思琪,就算变不回去了,至少也别像现在这样。哦还有,我现在脑子很乱,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感觉到到冯思琪不对劲我就联系了当时办案的警察,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我总觉有什么东西被忽略掉了,再重新查的话说不定会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这东西就是导致冯思琪变化的原因。这做法可能太莽撞,可……所以,我把希望寄予你们,至少,能让我安个心。’ “好。”霍驰没有多说什么,也没一句安慰,在事情没发生转机之前,他不会给人毫无意义的希望,“我尽力。” “辛苦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经纪人切断了电话。 顾硝往霍驰那看,“你的意思是……” “嗯。”和经纪人的电话顾硝都听到了,就算他当时没想明白,这些年的默契也用不着霍驰再给他分析一遍,“着手处理吧。” 顾硝的神情一变,说不上是轻松还是严肃,他安抚的拍了拍贺不谦的肩膀,“你打算从哪儿开始?” “你查范思淼原来的名字还有身份的准确性。”霍驰道,“我去查冯思琪。” “冯思琪……”霍驰要查什么,顾硝想了下立刻就懂了,“好,比谁快。” 霍驰笑了下,“你永远都不可能赢我。” 顾硝也乐了,他揽着贺不谦亲了口,“媳妇儿,我和霍大爷比赛去了,你跟小于同学你俩……看看电影打打游戏什么的吧。” “你们忙。”贺不谦忙摆摆手,可能是被那俩人的氛围感染的,贺不谦忽然有种急匆匆的感觉。 “明天不是要上学么,东西整理好,我尽可能的起床送你去。” 霍驰一说这话就代表他可能要通宵了,可眼下也顾不得担心,霍驰要做的事儿,可能会替一个枉死的人讨回公道,“好,加油。” 简单的打完招呼,那俩人就各自回到办公桌前去忙活了,关门的时候,扫到的是两张同样严肃的表情,他还从没见过他俩这样呢,所以于征北迟疑了下才把门给拉上。 “是不觉着挺意外的?”贺不谦问他。 “嗯,那是相当的了……” “我也挺意外,”贺不谦笑道,“我以为,他们就能找找失物宠物,再不济就是抓个奸跟个踪什么的。” 这话说的于征北一愣,不是因为贺不谦对那俩人的误解,而是…… “我跟你的想法一模一样,”想到他刚来时看到的种种画面,于征北就忍不住摇头,“我从第一天来就觉着这里能倒闭,那会儿顾哥不在,霍驰什么活儿都不干见天的睡觉,连大门都不开,可共事之后才发现,他们真挺厉害的。” 不是因为阴间公务员那身份,而是经历了几次事情之后,于征北知道霍驰是真有那个实力,无论是阴间还是阳间的事情,在霍叔叔那就没有摆不平的。 “今天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贺不谦扫了眼那紧闭的门板,“曾有一度我一直觉着,他们这个事务所可能是政`府的扶贫帮衬单位,不用干活就有补贴金可拿,要不那俩人早都饿死了。” 于征北噗的乐了,然后他忙捂住嘴。 贺不谦也笑了,他指了指娱乐室的门,示意于征北到那边去说。 要收拾的东西早都收完了,饭不用他做所以现在只有清闲,于征北到厨房去泡了壶茶,又弄了点零食水果的都放到了娱乐室的地桌上。 贺不谦看到他弄的东西不由感慨,“手艺不错啊,我以为进水吧了呢。” “哪有这么夸张,都是过去打工学来的,以前做的好看,现在……就自己弄着完了。” “可别谦虚,有的店里都没你这么好的水平。” “谬赞谬赞。”于征北乐呵呵的坐到了桌子的另外一边,“要找个电影看么?” “不想看,”贺不谦说,“看不进去。” “还惦记那个事儿么?放心吧,他俩没问题的。” “也不是,”贺不谦对那俩人的信任程度不比于征北少,他笑道,“就是总能看到熟人,太出戏了。” “哦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大明星啊。”对普通人来说,听到娱乐圈莫名就有种崇拜感,感觉像是神坛上的人走到了身边一样,甭管什么咖位什么身份,感觉都一样。 “可别这么说。”贺不谦忙摆手。 “你是见过很多明星么?”对于一个当代的大学生来说,不八卦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和娱乐圈有关的事情。 “嗯,见过不少,我和范思淼不一样,不是谁的御用替身,武替,所以一般有打戏的组,我都会去,组跑的多了,艺人就见得多了,基本上,都照过面。” “感觉好厉害啊……”这话绝对不是随便夸的,于征北的眼睛都要冒光了,“那你能给我讲讲那些明星的事儿不?不违反规定的那种,我回去好和我同学说。” 霍驰和顾硝要是在这儿,一准得嘲笑他小孩儿,于征北也知道这想法挺幼稚的,但他根本克制不住。 一想到能跟他同学说点小道消息什么的…… 瞬间就有种特别提气的感觉。 “你想知道谁?” “姚易君你见过么?那个武打巨星,他拍戏真不用替身全自己上么?” “姚易君不好见,和外面传言的一样,他都不用替身,也要求同组的人不能用替身,所以都是拍武戏的,我和他见得还真就最少,他的组都是实在太危险了,才会找武替过去,拍也不会拍太多,就一两组镜头。” “啊……”于征北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那还有那个谁……童洪亮呢?” “他还行,交到打的也多。” “啊你和童洪亮关系很好么?!” “还行吧……”贺不谦喝了口茶,于征北这一刻完全就变成了个小迷弟,在娱乐室里都喊出了兴奋的回音。像于征北这情况的贺不谦见得多了,以前他都沉默以对,他懒得和外行人讲圈子里的事情,可面对于征北不知道为什么嘴下意识的就往出说,特别一接受到于征北那眼神,莫名就有种骄傲感。 于征北就差蹦起来了,他俩手捂住脸,闷声喊了半天又扑到桌子上,“我可喜欢他了,嫂子我能跟你要个签名么,等你再进他的组的时候给我个签名呗!” “嫂子?”贺不谦狐疑道。 如冷水兜头于征北瞬间就清醒了,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我下意识的就……因为顾哥总提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 “女人?” 于征北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刚才光顾着高兴,直接就把脑子里的想法给喊出来了,“对不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儿,”见于征北一脸惭愧的样,贺不谦就笑了,“我就是吓一跳,还没人这么喊过我呢。不过其实你要叫嫂子的话,也对……” “什么?”后面贺不谦嘟囔那句于征北没听清,生怕再错过什么他赶紧把脖子伸了过去。 贺不谦的脸登时红透,他在一小孩面前瞎说什么…… 贺不谦用力的咳了几下,“没事没事。” 于征北狐疑的看着他,贺不谦那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啊…… 感觉到于征北一直在打量他,贺不谦忙把话题给转移了,“所以知道我是个男的,意外么?” “我也不知道……”要是没去和睦路吧,于征北可能得消化一下,因为刚从和睦路回来,之前有了缓冲再知道他俩的关系后,就没那么震惊了,“是觉得挺惊讶的,但好像也没那么惊讶……” “哦?这倒是让我意外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同`性之间……提到了,大多会觉着恶心,相反的,反倒是异性更宽容一点。” 贺不谦这话说的很平静,但听在他耳朵里莫名有点心酸感,“我没有我真没有,我就是……和我想都不太一样所以才惊讶的。” “我知道,你别总这么紧张。”于征北要真接受不了,他就不能再来事务所也不能和他同一张桌子上吃东西了,贺不谦没隐瞒过自己的性`向,大多人对他保持的都是礼貌的态度,也有人看到他那眼神里就全是异样,更有甚者拒绝和他同桌吃饭。 这个话题不太适合继续聊下去,于征北慢吞吞的喝着他的茶,可越不想越往上合计…… 独自沉默了半晌,他偷偷往贺不谦那瞄了眼,视线刚移过去就和贺不谦对上了。 于征北登时尴尬无比。 偷看被发现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行了。”于征北满脸都写着好奇和克制,贺不谦看他那小孩似的反应,哪有不自在,都快被激出母爱来了。 “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贺不谦都这么说了,于征北就小声说了句,“有点好奇……你和顾哥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啊……”贺不谦想了下,“这得感谢霍驰呢。” “啊?” “我们是健身房里认识的。”隔了这么久,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扔像昨天才发生的,“当时是霍驰押着顾硝去健身,顾硝不干,拖拖拉拉磨磨唧唧……还抱着门框耍无赖。” 于征北:“……” 这好像真是顾硝能干出的事儿…… “正好那天我在换衣服,我就听那边一直在嚷嚷,具体说的什么不清楚,等我换完衣服过去的时候,正好就看到顾硝抱着门死活不肯走,然后霍驰拎着他的领子,那架势……感觉像要将门框一起给拆下来。” “噗……”这个画面感,真的是太强烈了。 “我的取向是天生的,所以看到他俩那样,就以为他们是一对。” 霍驰和顾硝像一对么…… 于征北仔细回忆了下他俩平时相处的画面,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霍驰像个严肃的丈夫,而顾硝是顽皮的媳妇儿。 等会儿…… 为什么顾硝是媳妇儿…… 顾硝不像媳妇儿,可是…… 他下意识就把霍驰给安排在丈夫那栏里了。 就在于征北纠结这个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事情时,同样沉浸在回忆中的贺不谦继续道,“当时就觉着,真可爱啊。” 于征北:“???” 哪里可爱?什么可爱?是霍驰可爱还是顾硝可爱?那俩人……和那个字儿有关系么? 然后他又偷偷的瞄了贺不谦一眼,这个审美……也挺独特的。 “但是那毕竟是别人的对象,看一眼羡慕羡慕就完了。”贺不谦也没多想,就出去健身了,可那天直到他回家,他脑子里都是顾硝抱着门框的样,就一个画面,久久不散,“我健身一般是有时间才去,可能是……印象太深刻了吧,第二周同一个时间,我把事情都给推了,就想看看还能碰上他们不。” 健身一般都有特定时间,贺不谦也不知道那俩人什么时候会去,以前也没在健身房碰上,所以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在同一时间出现。 这回他去的时候,那俩人已经在了。 这天贺不谦一直在看他们。 霍驰押着顾硝上器械,顾硝能躲就躲,连讨好带奉迎的,活像个花枝招展的小蝴蝶。 贺不谦越看这心思越活络。 甚至是……有一点嫉妒。 他俩让他冒出了想谈恋爱的念头,是非常想谈个恋爱。 “我觉着,我那会儿一定是病了,脑子不好。”明明知道那俩人是一对,他还每周都在固定的时间去偷窥,没有招呼没有照面,单纯的就是去感受那俩人的氛围。 霍驰冷着脸教训顾硝,顾硝就嬉皮笑脸的能混则混。 每每这时,贺不谦脑子里都冒出好想谈恋爱的念头…… “然后呢?”于征北的兴趣全被他调起来了,甚至高过于对娱乐圈的八卦。 “然后就是看着呗,能怎么办呢,可谁知道……” 有一天,突然来了个大转机。 那天霍驰没去,就顾硝一个人。 顾硝穿着健身服,站在跑步机上拍小视频,一边拍一边跑,还喘的不行不行的。 等视频拍完了,他就到一边坐着去了,过一会儿又换个地方继续拍。 见他那样贺不谦不住叹气,他不知道这俩人具体多久来一次,但一个多月了,顾硝身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也不知道霍驰在坚持个什么。 人傻钱多么。 看到顾硝偷懒的样儿,贺不谦真想过去代替霍驰,既然来了就好好练,这家健身房挺贵呢。 但这想法一冒出来,贺不谦就傻了,代替俩字儿一直在脑子里绕不出去了。 然后就是道德和冲动的碰撞了。 道德说你这样没道德,人家是有对象的,你惦记人对象不对。 冲动说你管那么多,趁着人不在赶紧下手,万一就给抢过来了呢。 就在它们打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了。 顾硝趴在跑步机上,冲着他摆摆手,“哈喽,小帅哥。” 贺不谦:“……” “然后呢然后呢?”贺不谦的一个停顿对于征北来说都过于漫长。 “然后,顾硝问我,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于征北:“……” 真是……好老套的开场白啊。 “是不是觉着很俗气?”贺不谦的这个问题,正中于征北的想法,“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都什么年月了还用这种搭讪方式,后来证明,我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怎么了?” “因为顾硝这个根本就不是搭讪。” 他一出现,贺不谦就傻眼了,冲动战胜了道德,它在他脑子里得意洋洋的叉着腰,你真是太帅太有魅力了,人主动来找你了吧…… 可贺不谦又有点不是滋味,霍驰这才第一回不来,顾硝就主动勾搭人啊。 所以贺不谦也不知道怎么回这话,就面无表情的看着顾硝。 对他那过分严肃的样儿顾硝并不以为意,他依旧趴在跑步机上,看着上面的选择键淡淡道,“小帅哥,连着盯了一个多月,你是要干嘛啊?” 贺不谦:“……” 话说完,顾硝突然就把头抬起来了。 贺不谦瞬间就慌了,“我,我没有……” “哦。”顾硝点点头,突然把跑步机给打开了。 震动带一晃,差点把贺不谦给弄倒了,但顾硝调的是最慢速度,这速度也就够吓他一跳。 然后顾硝耸了耸肩,对他笑道,“走吧小帅哥,我们去喝点东西。” 贺不谦:“……” 对视分秒,贺不谦关掉了跑步机,乖乖的从上面下来了。 顾硝用一个动作就让他百口莫辩了。 真没看人家么?那怎么一直站在跑步机上。 很久了,顾硝在偷懒,那他在干嘛呢? 贺不谦觉着,顾硝不光是发现了他偷窥,还发现了隐藏深处的某些……想法。 “然后你就跟他走了?” 贺不谦用力点了下头,“是啊……不走能怎么办呢,很尴尬,也很不好意思……” 还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但内心,却是莫名的期待。 然后,贺不谦知道了。 这个答案让他可谓是……震撼不已。 第67章 看走眼就是看走眼 顾硝一开始就知道他在偷看他们。 然后……他和霍驰并不是情侣。 他一边和霍驰闲扯一边暗中观察着贺不谦的反应。 于征北:“……” 贺不谦说完,于征北只想用骚`气来评价,这真是顾硝能干出的事儿来…… 一个多月,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可能有些东西还是顾硝特意给贺不谦看到的。 “我当时真的傻了,脑子都不会转了。”贺不谦无奈的摇摇头,“他说我就听着,然后……顾硝问我,我要不要跟他试试。” 他像坐过山车一样,突然开到最顶上又一下滑到底端,当贺不谦以为到达终点当时候,顾硝又带着他冲到了云上。 贺不谦一脸呆愣,除了眨眼什么都忘了。 顾硝看他那样就乐的不行,他搅动着杯里的水,等杯中出现一个小小的漩涡后,顾硝重新看向贺不谦,“看我的时候也没见这么老实啊。” 也不知道是那眼神还是这调侃的语气,贺不谦一下子就从恍惚中回神了,自打从健身房出来,他就一直处在被动的位置,虽然迟了点,但他还是想拿回点主动权,于是贺不谦说,“谁说我看的是你了。” “哦,你看的是霍驰啊。”顾硝点点头,当着贺不谦的面就把霍驰电话拨通了,“君子有成人之美。” 于征北:“……” 顾硝这招太缺德了……。t 他实在不想这么评价顾硝,但是……他真是忍不住啊,贺不谦让他吃的死死的。 果然,贺不谦一下就扑了上去,他摁着顾硝的手让他挂断电话。 顾硝是做武替的,和健身房里出来的人还不一样,那力气是实打实的,顾硝这下差点让他给捏骨折了。 顾硝当时就趴桌子上了,贺不谦一看把他捏疼了,吓的整个人都往后一窜,窜完了又觉着不对,就赶紧又凑了过去,“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我……” 顾硝举着的胳膊突然一弯,勾着贺不谦的脖子就把他拉到了面前,速度快到他这个武替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然后,顾硝在他嘴上吧唧亲了口。 再然后,顾硝眯着眼睛笑的那叫一灿烂,“我这么帅你怎么能看上霍驰呢……” 不知为何,贺不谦既无奈又幸福的说完之后,于征北的心蓦地一动。 就像有什么攥住了心脏,狠狠的掐了把。 “所以吧,就没什么挣扎余地的就……”贺不谦耸了下肩。 还能说什么呢,顾硝什么都看的明明白白,他以为是个小可爱,没想到是个大灰狼,他每次紧张兮兮的偷看,结果都是人特意给他看的。 最后一回不是霍驰有事没来,是把时间和空间都让给他俩了。 后来顾硝也说,开始霍驰是押着他去健身,后来他是软磨硬泡陪着霍驰去的,他就想看贺不谦的反应。 贺不谦误会的,还不止是这个…… “我真的觉得顾硝是个……嗯……小可爱,当时觉得他非常可爱,可事实上……” “事实上?” 贺不谦看了于征北一眼,收回视线,然后又看过去,反复几次话没说出来脸倒是通红。 贺不谦那神情好像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么?” “你成年了吧?”贺不谦问,问完了又想起来顾硝说过于征北和霍驰关系不一般,霍驰那人绝对不是会违法乱纪更不会和未成年人怎样怎样的,这话问的多余,他就没等于征北回答直接道,“你知道什么是大X萝莉么?” 于征北:“……” 那个词,他在网上看过。 基本上就是形容,看着挺可爱,然后一撂裙子其实是个…… 他诧异的看向贺不谦,那和顾硝有什么关系呢?顾硝本来就是个男的啊。 贺不谦以为他惊讶的原因是他所想的那样,于是把脑袋凑于征北耳边小声说,“我以为他是在下边的,结果……凶的要死。” 于征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是下边的? 贺不谦说完就红着脸摆摆手,死都不肯继续再聊这个话题了,“好了好了不说了,太丢人了。” 于征北还是一头雾水,但贺不谦说不说了,他也就没再追问。 俩人乱七八糟的又聊了会儿,于征北隔天要上学,就没太晚。 “我去弄点宵夜,然后就睡觉去了。” “行,麻烦你了。”这小楼里一共四个男人,除了于征北没一个会做饭的,所以贺不谦也一点不客气的点了点头,但比那俩人强点,于征北起身后他一起帮着把东西拿出去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没什么可帮忙的。”于征北一边看冰箱一边说,“我就弄点水果,再做个三明治什么的,他们晚上要饿了可以填填肚子。” “贤惠啊。”贺不谦感慨,“会弄果盘会泡茶,连三明治都会。” “可别这么说,三明治就把配料往起一放就行了,这么说不是笑话我呢么。” “这还真不是,至少在外面三个面前,配料都放好了也没人知道该怎么放。” 于征北回头,贺不谦认真的一点头,俩人同时乐了。 贺不谦属实没谦虚,在他来之前,霍驰和顾硝完全就是靠着外卖养活的,这个所里……什么都没有。 “哎对了,”说到泡茶,贺不谦想起个事儿,他把顾硝的保温杯拿了过来,“顾硝说他总喝的那个茶没有了,问你还有没有,有的话给他泡一杯,没了回头记得备点货回来。” “茶?”于征北一愣,事务所里没有茶啊。 “就这个。”贺不谦拧开保温杯的盖送到于征北面前。 于征北闻了下,直接就傻眼了,“这个茶……” 不是他给霍驰那个……滋阴补肾的么。 顾硝一直在喝?还都给喝了了?! “过期了么?”见于征北那错愕的表情,贺不谦赶紧闻了闻杯里,但除了茶香他没闻出别的什么奇怪的味道啊。 “那倒不是……”于征北并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他坦言道,“霍哥说,这个茶有点补,不太适合一直喝……” 贺不谦:“……” “顾哥要是喜欢喝这个味道的,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带‘特殊功效’的,反正这个……霍哥说他是受不了。” 贺不谦:“……” 手里的保温杯差点扔地上。 霍驰受不受得了他是不知道,反正他是要受不了了…… 想他一孔武有力的男儿,现在还两腿发软虚的厉害,再看顾硝‘小可爱’,神清气爽生龙活虎…… 他不就是霍驰生日没回来么,顾硝这是要造反么? 装备了这么份大礼给他啊。 保温杯在贺不谦手里捏出了响,于征北依旧没感觉出那里不对,他把东西放到桌上,就开始给他们准备三明治了。 …… 睡觉前,于征北端着东西进了办公室,他的声音很低,那俩人又太认真,所以谁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但在关门的时候,霍驰抬了下头,“谢谢。” 于征北笑道,“应该的,我都给封好了,你们饿了就吃。咖啡在厨房,喝的时候自己拿一下吧。” “好。” “我媳妇儿干嘛呢小于同学?”顾硝问。 “他……他说累了也要早睡,他还让我跟你们道个晚安。” “这样啊……”顾硝重新埋首工作,“你也晚安。” “嗯。” 门关上了,顾硝抬起头,“霍大爷,有没有种……幸福感?” “少废话,干活儿。” 顾硝一耸肩。 霍驰看着屏幕顿了下,幸福感,属实有。 他和顾硝在工作,一墙之外,有两个人在陪伴与等待。 不光是幸福感,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 “于征北!” 于征北刚把餐盘放下,后面我就有人非常嘹亮的喊了他一嗓子,于征北吓的手一抖,差点把那本来就不多的汤抖出一半,“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每次都得喊啊。” 于征北心疼的看着洒在餐盘里的汤,刚他让何今啸吓的都快蹭食堂大妈了。 “这样才能充分体现出我的热情啊!”何今啸把他的和于征北的并排放好,然后非常自然的将两个汤碗调换,“假期过的怎么样啊?” “哎你这话问的好像我们之前没过面一样,我生日那顿饭这是白请了啊。” “这不开学第一天么,得有点氛围。”何今啸笑着说,“不过啊于征北,你那个新东家对你挺好啊,还亲自来给你过生日。” “额……他……是挺好的。”说到霍驰来给他过生日,于征北就想起在何今啸面前爆炸的仆役,那天哪是过生日啊,差点就成了凶杀现场了。 “招聘启事写的那么中二,我以为是个思维方式不正常的呢。”说白了就是神经病。 “那个招聘启事不是他写的。”于征北下意识就给霍驰辩白,但说完了就后悔,这么一说不就等于说顾硝是……于征北咳了声,没再说下去。 “看出来了。”霍驰给何今啸的印象相当不错了,于征北一说他就觉得非常的合情合理,“还得恭喜你啊,找到个那么靠谱的东家。” “谢谢啊……”这话倒是真的,霍驰非常靠谱,就不说帮了他多少回,救了他多少次,光是那工资数他就……非常的满意。 还有他俩去和睦路时,霍驰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儿,恨不得一摆手把整条街都给他买下来。 霍驰对他可真好。 这时候贺不谦的脸突然间出现在于征北面前了。 顾硝为了跟贺不谦在一起,放长线钓大鱼,竟然暗暗设计了一个多月。 因为顾硝喜欢贺不谦,对他有感觉才这么做的…… 那…… 他忽然反应过来。 霍驰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啊。 比他亲爹对他都好,曾有一度他一看到霍驰,就有种……过分的亲昵感。 他也说了,就像父亲。 大概是因为霍驰这人像山一样,太牢靠也太让人放心。 但是…… 霍驰对他好,真的就像他想的那样么? 于征北愣了会儿,突然一晃脑袋,他的脸有点热,汤碗准确的倒影出了他两颊的红。 昨天就是听了个故事而已……怎么开始胡思乱想了。 大概是,顾硝和贺不谦的故事太好听,所以就受影响了。 “干嘛呢你?想展示下新发水么?晃完脑袋就看汤。” “何今啸你恶不恶心啊,”本来他挺想喝这汤的,让何今啸一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他把汤放到何今啸的盘子上,“你成心的是吧?” “怎么会呢,”何今啸倒是没客气,一边把碗端起来一边问于征北你是不是不喝了,然后就一扬头喝下去大半碗,“别说啊,咱食堂这汤做的比上学期强多了。” 于征北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一顿饭在互损和调侃中度过,于征北和何今啸说的热闹,但脑子里始终在事务所,还有事务所的人身上。 在收餐盘的时候于征北顿了下,他清清嗓子问何今啸,“哎何今啸,我问你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何今啸端着盘子看他。 “就是,你觉着……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 “什么同`性`恋?”何今啸愣了下,“你指的是两个男的处对象?” 于征北这会儿慌的厉害,他头都不敢抬也不敢看何今啸的反应,“对……” “好事儿啊!”何今啸大声道。 “啊?”这回轮到于征北愣住了,他错愕的看向何今啸,“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好事啊,”何今啸单手拿着餐盘,用另一只手勾住于征北说,“我巴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去搅基了,这样女人就都是我的了。” 于征北:“……” “所以啊,我觉得他们真是好人,大好人,把漂亮小姐姐都留给了我……”何今啸应景的舔了舔嘴唇,“现在男女比例失衡成这样,是需要一部分人来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人类的繁衍与文明做的贡献,我真是很感激很感激他们……” 于征北:“……” 于征北的嘴角抽了抽,心想着他替顾硝和贺不谦谢谢您啊。 不管是吃饭,于征北这一天除了上课,余下的精力都放在担心事务所上,偶尔上课还能走个神,他想知道霍驰他们查的怎么样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于征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天,晚上舍友们说要庆祝一下开学,于征北就跟着他们去偷偷买了酒菜,酒是买了,但这回他绝对不会喝的。 喝完酒太难受了,想吐还吐不出来,浑身热的要死。 最主要的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就在于征北等人藏着东西准备进宿舍楼的时候,于征北的手机突然响了。 那铃声把这几个室友吓了一跳,以为是触动了什么警报被发现了,当他们弄清楚是于征北的手机后,小于同学差点被群殴了。 电话是霍驰打来的。 顾不上同学的们的诸多不愿,于征北跑到外面接了电话,才摁下接听他就迫不及待的把手机送到了耳边,“怎么样了哥?查出来了么?” ‘哪有那么快……’ “这样啊……” ‘这失望的语气,是认为你哥办事效率不行还是不想听到我声音啊。’ “那哪是啊,查什么不得需要时间,我就是太着急了,哥你别当回事。” ‘我看起来脾气那么不好么?见天的追着我道歉。’ 于征北靠着墙,仰头望天乐了,“那倒没有……我就是下意识的。” 不知道为什么,霍驰这电话一打来,心头那点烦躁全都没了,于征北踢着脚底下的石头子,连表情都放松了。 ‘这个习惯不好,得改了。’ “是!谨遵领导教诲!”于征北乐呵呵的喊了一嗓子后又问,“哥你吃饭了么?” ‘没吃呢。’ “都这个时间怎么还没吃饭呢,再怎么忙饭也不能落了,你要是没功夫我帮你点个外卖吧,很快就送过去了。” ‘还不至于忙成那样,要不然也没功夫跟你打这个电话了。’真忙得厉害就利用这点时间点外卖了,何必还通知于征北呢,‘你呢,吃了么?’ “我也没呢。”于征北偷偷往后面看了眼,“我们今天吃火锅,刚买的东西,马上就要开始了。” ‘哎呦,火锅啊,真幸福。’ 于征北嘿嘿乐了下,“要不是开学了就请你一起来吃了,现在你进不来。” ‘也是啊……’霍驰叹道,‘那这样吧,既然我进不来,那你就出来吧。’ “啊?”于征北傻了。 ‘我说你出来吧,’霍驰说,‘陪你这个孤独寂寞的霍叔叔吃个晚饭,平时等你的地方,麻溜出来。’ “啊?” ‘怎么着,舍不得你同学么?能见一学期呢,这点时间就留给我吧。’ “倒不是……”说话的时候于征北已经往宿舍走了,“哥你真在外面呢啊?你别骗我啊?” ‘我有那么幼稚么?’ “也是……” ‘所以你到底是出不出来啊?’ “出来!”于征北立刻加快了速度,“马上到宿舍了,我把东西给他们送去就到。” ‘好,快着点。’ 于征北出去的时候,果然在相同的位置看到了霍驰的车,他停了下后面几步路就是跑过来的,“我天哥你真来了啊。” “不然呢?”霍驰帮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上车。” “我们要干嘛去啊?” “吃饭,”霍驰说,“我也想吃火锅了。” 于征北:“……” “当然,陪我这个老人家肯定没你们同学那么有趣,就请小于同学别见怪啊。” “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霍驰立刻看了过去。 于征北投降的一举手,“我什么都没说,哥你认真开车。” 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 于征北以为,他们就能在学校附近找个火锅店,没想到霍驰动绕西绕,带他去了他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里的火锅特别好吃么?”地方这么偏霍驰还特意开车来,那肯定是味道很独特了。 “还没吃呢怎么知道,先进去看看。” “好!” 于征北的注意力都在吃上,就忽略了霍驰到底为什么来找他。 俩人点了一桌子菜,这些东西可比他们宿舍的丰富多了,“我觉得我们吃不了可以给他们打包回去,明天还能来一顿。” “先吃了再说,一口没碰呢就合计打包。” 于征北吐了下舌头,开始往锅里下菜。 “这个店,是冯思琪的亲戚开的。” “冯思琪?”于征北的表情立刻一变,连声音都压低了。 “连锁店,她投资的。” “这里……”于征北往周围看了看,就是和挺普通的火锅店,完全没有其他明星的店那么气派,最主要的是,店里一张冯思琪的照片都没有,“位置这么偏又不带着冯思琪宣传,感觉有点寒酸呢……” “也不算寒酸,”霍驰让他看其他位置,“连锁店所有物料都是从加盟商那里买的,你自己也吃了,味道很不错。这里地点是不好,但守着几个居民区,房租又便宜,所以其实这里赚的不比闹市少。” “也是啊……”人多的地方方方面面什么东西都贵,这就不一样了,投资少回报不少,看店里的人就知道了,都过了晚饭的时间这里还这么多人,“你这么冯思琪选这个地方还是挺有经济头脑的。” “是的,冯思琪一直想摆脱她的家人,让他们自主直立一些,可惜他们并没有按照冯思琪的意思来。店开了,所有一切都交给雇来的员工,冯思琪一家连面都不露。”反正这里不像别的店,所有的用品都非常精确,他们也不怕员工贪钱,再说了能动的钱就那么点,对他们来说一点影响没有,“他们只管着数钱,再就是像雏鸟一样等着冯思琪来喂养。” “真挺过分的啊……”于征北说,冯思琪一个小姑娘,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却要用来养这些好逸恶劳的人。 “所以他们的关系才差成那样。” 说到这时服务员端来了最后一盘菜,他把菜单化完刚要说用餐愉快,霍驰就把他给叫住了。 “我向你打听个事情。” 第68章 他们今天来干嘛的 “您说。”服务员的态度倒是挺好,霍驰一说完立刻就笑呵呵的转了过来。 “你们老板不常来店里么?我看除了服务员没别的管事的啊。” “属实是,”服务员笑道,“我们老板忙,没功夫管店,就把店交给我们打理了,这也是老板的一种信任不是。” “这话说的不假,从开店就把店交给你们,那真是挺信任的。”霍驰点头道。 “那倒没有,哪能那么长时间啊。”服务员一听这话连忙摆手,他笑道,“以前老板还是来的,近小半年没露面而已。” “又开新的连锁店了?” “也不是……”服务员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家是干嘛的,没看他们做什么生意,也没见还有再开店的意思啊,咱们这个店是全国连锁的,我们这是第一家,所以老板默认就是市级总代理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到处宣传宣传,拉点人来入伙么,就算想独赚这份儿钱,那也得把店往大了弄啊,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啊。” “可能觉着投资太大了,有风险,不想干呗。”霍驰喝了口饮料,锅里的汤早都沸腾了,香气四溢,闻着就有食欲。 “咱家老板要是卖点力,就咱现在这个店就不能是这个收入,要是往大了开,到商圈里去,那钱……”一般能当服务员的都健谈,还都有颗八卦的心,和霍驰聊了几句就熟了,服务员一撇嘴然后道,“可能人就不差钱呗。” 霍驰乐了,“你说的这么玄乎,你们老板别是个富二代什么的来民间体验生活的。” 服务员一听这话也乐了,“那倒不是,不过……” “不过?” “我听说啊,只是听说不确定,说咱家老板和冯思琪认识呢,说咱这店里冯思琪可能都入股了。” “是么?”霍驰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绕了一圈终于绕到正题上来了,“可这冯思琪……前阵子不是出事了么?” “是啊……真的是太惨了,听说脸整个都毁了,以后都没法见人了。”服务员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你们老板没去看看么?” “这我还真就不知道,他们真挺长时间没来了,最近收钱都没以前那么积极了。” “看样子是真有钱啊,钱都无所谓了,不过你说他们……你们老板好几个啊?” “嗯呢,店是老板家开的,一个大家子,以前来店的时候,他们就一天一换人,人来了什么也不干,不招呼顾客也不检查,大中午过来,晚上把钱一收就走了。”说到这服务员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这人生真是我羡慕的,什么都不用干,天天收钱就行了。” “谁不是呢……” “服务员!” 霍驰和隔壁桌的客人一起开口,那服务员先冲霍驰点了下头赶紧就往那桌去了,“哎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 服务员走了,霍驰看向于征北,“好吃么?” 于征北差点让这口肉给呛到,他猛地咳了两声才把东西咽下去,“对不起啊哥……属实是挺好吃,我就……” 他们说什么,他就听了个大概,注意力全都在这吃的上了。 “应该扣你工资。” 于征北一僵,“别了吧……” “你说吧,我们这回来这儿,是来调查的还是来吃饭的。” 于征北一琢磨也是,因为这是火锅店,霍驰一个人来太奇怪了,顾硝那边可能还忙着,他又不太方便和贺不谦单独出来,就算方便,那俩人腻歪着怎么可能分开这么长时间。 于征北一脸惭愧的看着霍驰,跟犯了错误的宠物犬一样,“是来调查的。” “错了,”霍驰拿起筷子,愉快道,“是来吃饭的,饿死我了,快点吃待会儿咱俩还有事。” 于征北:“???”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是让霍驰给耍了。 …… 俩人吃到心满意足才抱着肚子从店里出来,于征北本来想给他同学打包的,一个是时间太晚了,再就是他们还要去另外的地方,不是太方便就作罢了。 “冯思琪的这些亲戚不是一开始就不来,而是近半年的时间。”霍驰能调到最远的记录也就是这几个月,这也是他为何特意跑到火锅店来打听的原因,“他们指着冯思琪给生活费,也指着这家店的收入,所以每天来收个钱就走。” 店里的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除了钱。 “那么,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他们都没心思收钱了,而且……”霍驰顿了下,“服务生说,最近连收钱都不积极了。” 前后两句话是两个意思,前一段时间他们是不来,但钱照常收,现在则是这钱都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因为他们最近住进冯思琪家里了是么?”于征北猜测道,原本冯思琪和他们的界限划得非常清楚,但现在不同了,他们抱到了冯思琪这个大腿,或者说是找到了更大的庇护,所以那点小钱对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嗯,但重点是,他们的变化是在半年之前。” 于征北抽了口气,“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马上就知道了。”霍驰将车停在路边,对着一旁的建筑扬了扬下巴。 冯思琪没有父母,就一个哥哥两个妹妹,最小的那个妹妹大学刚毕业,据霍驰的调查,她妹妹读的是个三流大学,勉强毕业,混了个毕业证之后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终日无所事事,等着冯思琪来养。 他们几个都没结婚,对他们来说,只想挥霍人生根本不需要任何责任感,不知道是他们的意愿还是冯思琪嫌麻烦,总之这兄妹几人一直就住在现在的这个大房子里。 一个中档公寓,位置挺好,交通方便,附近没有学区所以价格没那么高。 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满意的吧。 当霍驰轻松走进小区后,这是他第一个冒出的念头。 “这里好棒啊……”霍驰觉着寒酸,在于征北那这可是相当豪华了,花园式小区,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专门的幼儿游乐区,那个话题他看着都想玩,“不亏是大明星啊……” 霍驰忍俊不禁,“你见过哪个大明星住在这种地方,好好回忆下网上的爆料还有综艺……” “你说的好像也对啊……”这里是挺豪华的,但一般艺人的家都跟皇宫似的,这种地方应该是看不上。 “回头我把冯思琪的房产调出来给你看,随便哪一个就比这个好千百倍,所以她的亲戚们才不乐意。” “但再怎么好也是人冯思琪自己赚出来的啊,白给他们住还那么多事儿……” 霍驰一耸肩,“每一个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就没有贪婪的人了。” 霍驰这话,于征北无言以对。 “这要门禁卡的。”这种档次的小区都不是随便能进出的,于征北拉了下门回头看霍驰。 霍驰拿刚才开大门的卡划了下,那门就开了。 于征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霍驰晃了晃手里的卡,“专业人士,请勿模仿。” 于征北想说,他倒是想模仿,他也得能模仿得来啊。 到电梯那也一样,还是同一张卡,霍驰随便一刷他们就到了十九层。 看着冯家兄妹的房门,于征北问霍驰,“这回刷卡就不好使了吧?” “是的,”霍驰点点腕表,仆役从门缝里挤了进去,然后,门开了,“就得用别的方法了。” 于征北:“……” 霍驰给他拿了个鞋套和手套,弄好后自己先进去了。 于征北见他开门,赶紧往前窜了步,“你不先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啊。” “没人。”霍驰说,“有人仆役不能开门,再说了,他们都在冯思琪那,豪宅住着,怎么可能还往回来。” “也是啊……” 说话的功夫霍驰就把灯打开了,屋里瞬间大亮,这个画面让于征北忽然想起了死亡小学生里最恐怖那集,小胖子在图书馆把灯打开了,然后那个已经准备走的馆长就在楼下,慢慢的把头拧了过来。 虽说十九层不太可能看清下面的人,但这个灯在下面看还是挺明显的。 “可我还是觉着,我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私闯民宅不太好……” “怕什么。”霍驰说,“我查案,再说了,要是真被人发现,我有药,你不见识过了,药到烦恼除。” 话是这么说,但是…… 于征北犹豫了下,“哥,你这属于违规啊……” “什么违规?”霍驰看过来。 “你说你用阳间的身份查案,但你现在用的不是阴间的力量么?”从开门再到那个药,霍驰要是个普通人他也没这个本事啊,他俩连门都进不来。 “小同事不懂变通。”霍驰打量着屋里的情况道,“我指的不借用阴间的力量是,直接宣布答案,我们现在进来了,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不一样是白折腾么。” “哥我总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你说什么都对的感觉……”于征北挠挠头道。 霍驰愣住,噗的一声乐了。 “你别笑啊,真的是这样,我每次有什么疑惑,你一解释完了,我脑子里就都是,对啊,是这么回事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所以你有待磨练。”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把,“好了,虽说不怕被人看到,但时间还是我们的,得快着点。” “不过哥……说是要找线索,可这怎么找啊。”刚才光顾着和霍驰说话,等霍驰把手一拿开于征北才发现,他仿佛进到了个垃圾堆,事务所只是旧,这里乱的都快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偌大的客厅里全是杂物,所有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好在都是些衣服什么的,要有点剩饭剩菜,这屋里说不定就得臭的和凶杀现场似的,“寸步难行了都。” “是有点乱……”霍驰也没想到能乱成这样,就算他们舍不得钱,冯思琪也能找人给他们定期打扫房间,不为别的,因为这些人太懒了,屋子要是没法住人了,他们还得给冯思琪添麻烦。 “感觉这像好久没人住了……” “嗯……”霍驰有点头疼,他揉了揉眉心道,“早知道这样应该把顾硝也带着了。” “就算把顾哥带着也……完不成这任务吧。” 俩人同时一叹。 时间宝贵,没有太多功夫给他俩感慨,俩人一人一半开始找了。 于征北也不知道什么能当成线索,反正霍驰说,觉得不对劲的东西都留一下,待会儿给他看就行了。 至于这房间……有没有保持原样也没必要了,冯家兄妹估计自己都记不住原来是什么样。 他查的是冯思琪两个妹妹的卧室,脏乱程度和客厅一样,并没有因为她们是女人有多少变化。 被褥都堆在床上,上面还一堆各种造型的娃娃,换下的被单和衣服也没收拾,直接卷成一团堆角落里了。 化妆品东倒西歪的,有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盖子没扣好东西洒了一桌子又干的只剩些印儿了。 视线都掠过去了他又转了回来,化妆品对女人来说多重要,就算屋子不收拾这个倒了也得给扶起来啊,可竟然任由它淌干净了…… 于征北又看了看瓶口,瓶口倒不是防漏的设计,但也所有保护装置的,应该是属于那种倒的很慢的。 也就是说,这个瓶子从倒了就没被人重视过,或者说那之后这屋里就没回来人了。 于征北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可除了那个化妆品奇怪点其他的他也没发现什么,他擦擦满脑袋的细汗问霍驰,“哥你那有什么线索么?” “没有。”霍驰从杂物间出来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 “那……” “不过……这里干净的有点过分了。” “干净?”于征北指着地上的杂物叹道。 “不是这个,而是其他生活的痕迹。” “你这么说的话……” 于征北一说这话,霍驰立马看了过去。 感受到霍驰的视线,于征北就想起刚才他说的话了,他连红了下,“别看我,本来就是你给我的提示,你要不给我提示我也想不出来啊……” “好好好,不看你,小于同学请表达你的意见。”霍驰笑道。 “生活的痕迹只有他们在这里睡过觉,用过东西,其他的……都没有。”像一些煤气水电的单子,还有些发飘单据什么的,于征北是一点都没看到,包括充电器等生活必需品。这里就像是个酒店,睡完了就直接走了。 “对,这里就很奇怪了。”霍驰说,“就算再怎么懒,有些东西也必不可免啊,就不说去超市的小票,就说衣服鞋帽的信誉卡,连这种东西都没有。不光是这些,还有,你发现没有,这个屋子里没有一张纸。” “啊……”于征北张大了嘴巴,“好像是没看到……” 除了厕纸纸抽这种,他没见过一张书写用纸,书籍报纸也都没有。 “但是,这里有不少笔。” 霍驰把于征北带到冯家大哥的房间,大哥的桌子上就随便扔着两个笔,但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写字的东西。 “冯思琪小妹的房间更多。”可能是因为之前上学的缘故,冯思琪的小妹房间隔出了个书房,书房的书桌上,所有文具一应俱全,就是没纸。 “为什么没有纸呢……或者说,他们把这屋里的纸都弄哪去了?” “电脑有么?”于征北问。 霍驰摇头,“她大哥那屋没有。” “我刚看的那俩房间也没有。” “嗯……这么说来,所有能留下痕迹的东西,都没了。”冯家兄妹几个年纪相仿,冯思琪和她大哥也就差个两三岁,虽说手机普及,但这个年龄段的人不可能家里没一抬电脑。纸张,电脑,这些可以用来记录的东西,这间屋子里都没有。 “等会儿……”于征北一拍脑子,扭头就跑进了冯家小妹的房间,“哥你过来。” “来了。”霍驰进去的时候,于征北正在那张书桌前,“你看这个。” 他也是突然想起电脑这码事的,刚才检查这屋子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现在一看,书桌边上留出的位置正好是放电脑的。 电源等设备也都在。 “原来有电脑……”霍驰想了下,冯思琪大哥房间里也有类似的桌子,不过不是书桌,那个桌子放在屋里挺突兀,因为上面都是酒杯所以霍驰就给忽略了,现在一看那桌子摆放的位置及边上留出的电源口及椅子,那里原来也应该有电脑,“冯思琪大哥也有。” “因为搬家,所以就都带走了?”于征北问。 霍驰摇头,“还是那句话,房子都不要了,他们怎么还能要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冯思琪那里什么都有,他们会在乎这几台旧电脑?而且问题不是电脑,而是电脑和纸这种东西都没有了。” 屋子里的东西虽然乱,但不是走的时候兵荒马乱或者干脆就是翻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剩下全不要了。 那些衣服等物是有用过的,就是他们换下来然后懒得洗就直接扔到了沙发等地。 霍驰刚去看了衣帽间,上面零零星星还挂着几件,也就是说,这些衣服不是他们选择后留下的,是压根就没想带走的。 他们走的时候,应该是空着手。 却一人抱着台电脑? “化妆品什么的都没拿,这是打算都换新的了……” “于征北,你想,”霍驰皱眉道,“冯思琪刚出完事,脸毁了事业也毁了,正是压抑的时候,按他们过去的相处情况来看,见到他们会给好脸色?” “不会……”不把他们撵出去,或者是直接断了关系就不错了。 “经济人说,在医院的时候冯思琪对他们态度就变了,还是拿过去来参照。冯思琪当时在治疗阶段,又因车祸性情大变,所以对他们有了宽容亦或是压根就没当回事,但是……” “但是,他们怎么能肯定,冯思琪会收留他们。” 霍驰打了个响指,“就是这个意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的关系就摆在那,冯思琪过去和他们的界限划得明明白白的,在医院的时候糊涂也没心情计较,那在回来之后,面对着舆论压力和自己的变化,他们再来找冯思琪…… 结果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好的。 但是,他们似乎已经预见了。 并且做好了留在冯思琪那里的装备。 他们的衣服是不少,可再怎么多也不至于能让他们这么祸害,穿完了也不洗,直接往那一扔,跟一次性的一样。 “对了还有这些衣服……” 原本觉得,这里面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但现在一想哪里都不对劲。 于征北随便捡起一件看了看,正如他所猜测的,这衣服一点都不脏,穿在身上的时间应该都不超过两天。 “从很长一段时间开始……”霍驰看着那些衣服说,“从他们第一次将换下的衣服随便扔的时候起,他们或许就已经预见了未来。” 霍驰的话让于征北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他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霍驰为什么要来冯思琪兄妹家里找线索。 半年前他们将唯一提供收入的店给放在那不管了,回到家后更是……怎么说,像是一种等待? 等待时机?或者说是,等待结果。 这一切应该都不是临时决定,不然就不会有现在看到的这些。 当他们等到了想要的,就简简单单的收拾了下直接离开。 所以连倒了的化妆品别说是扶,连看都不看任它淌干。 如果说,冯思琪的这个车祸……不,范思淼的那个车祸,不光是跟这两个当事人有关…… 如果说,冯思琪的兄妹们也有参与…… 于征北感觉他连气儿都不会喘了,“不至于吧哥……” “不知道,还是那句话,目前没有证据也没有用的线索。”霍驰想了想道,“还有件事,没有的东西不光是这些……” “那是什么?!” 霍驰话没说完,就让于征北的叫声给打断了。 第69章 这趟寻找是否有用 墙角有一个很小的反光点,于征北也是刚才一弯腰发现的,那光电从他眼角一闪而过,仿佛就是眼花了一下。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调转角度,最后在踢脚线下边发现了一个小金属片。 那个金属片实在太小了,也就比针尖大一点,离远了看好像是易拉罐的金属环。 于征北跑到那光点下面,用钥匙上的耳勺将那小金属片给扣了出来。 “这是……” 当他俩看清于征北手上的那金属片时,俩人齐齐吸了口气。 那是一张电话卡。 很新的电话卡,就是芯片的地方让踢脚线划了下。 “这个东西有用么?”于征北问霍驰。 “不知道,但是,小于同学……”霍驰在于征北的脑袋上用力划拉了一把,这可能是他们今晚的唯一收获,也可能是最重大的收获,可以取得突破性进展的东西,“你真是太棒了!” 于征北让霍驰揉的一趔趄,他身子重重往下一低,像鞠躬似的,但抬起的脸上全是笑容。 没白来一趟,他也算是为事务所做贡献了。 于征北一直觉得,他在事务所里就是个吃闲饭的,他没霍驰和顾硝的能力,遇到事情还得他俩保护他。 而且又胆小的很。 但这回,他可算是帮上忙了! 于征北的喜悦不是别人能够理解的。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吧。”霍驰说。 “好!” 俩人到门口摘了鞋套和手套,霍驰一瞧腕表,仆役就扑到了摄像头上。 “这是干嘛?”于征北问。 “消除痕迹。”霍驰说,“到处都是电子眼,你不能光把人的记忆消除,这些机器的同样不能忘了。” “你还有这本事?” “配套来的。”霍驰笑道,“要不然怎么去登……” 说着说着,霍驰的声音就拉长了,那笑音也变成了疑惑。 “怎么了哥?”霍驰一有变化于征北就本能的紧张,特别是在这种环境下。 “想到了一些事情。”霍驰将他们脱下来的东西塞进口袋,然后摁开了电梯门,仆役先他一步飞到摄像头上,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们来去的镜头就从画面里消失了,这是任何技术手段都无法恢复的,因为在监控中,他们出现的时段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那个连环杀人案,每次在现场都没有提取到任何有用的视频记录……” “这个我倒是也听说了……”连环凶杀案的事情于征北一直在关注,他也纳闷,现在满世界都是监控探头,为什么能从头到尾一个镜头都没记录下来,哪怕是个可疑的背影,“案发的路段,要么没有监控,要么就恰巧监控坏了……” “对。”霍驰望着上方的监控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呢……” 霍驰说完电梯里就陷入了寂静,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打开。 余下的话霍驰没说,但于征北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霍驰之所以会大摇大摆的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也不怕被人看到登记,那是因为他有阴间的技术手段。 那这个连环杀人案呢? 普通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 于征北不停的往霍驰那看,他不了解下面的情况,他也不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章制度,但他有个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 “你不回去真的没事么?”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大门已经锁了,于征北连车都没下就让他调头了,霍驰不放心的看了眼那紧闭的大门,“要不然我把你给弄进去?” “没事。”经过了今晚的事情,于征北一点也不怀疑霍驰的能力,霍叔叔甚至有大摇大摆把他送上床,再一路抹去痕迹的能力,但就是回个寝,用不着这么夸张,“我们学校查寝查的不严,要是有事的话他们刚才就能给我打电话了,放心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霍驰连顿都没顿,直接就把车给开走了,他心里巴不得于征北跟他回去呢,顺了他的意他能执意和自己对着干么,“那就回去。” “哥那个电话卡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顾硝弄。”霍驰说,“这种技术方面的问题,交给顾硝就行了。” “你俩可真是……” “是什么?”话说一半没声音了,霍驰往那他瞄了眼。 “默契啊。”于征北感慨道,“你们真是非常好的搭档。”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无论是性格还是能力,他们都属于互补的类型,所以他俩平时不管怎么闹腾,这事务所里永远都是其乐融融的。 “习惯了,开始也不这样。”话是这么说,但他和顾硝的默契程度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他们任何一个同事都不行,同样都是搭档,他和顾硝一个眼神有时候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那也是很厉害了……”一晚上精神都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一放松下来困意就上来了,再加上最近几天都没休息好,一句话的功夫他打了好几个呵欠。于征北揉揉眼睛,在座位上团成一团,“我们什么时候能有这个默契呢……” “我们……”霍驰刚要回答,于征北的脑袋就是一歪,再一看他已经睡着了,霍驰无奈的笑了下,然后道,“不是已经挺默契了么。” 于征北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他和顾硝的能力,但他会让霍驰从另外的角度思考问题,也正因为有了于征北,过去很多考虑不到的层面他也能想到了。 同时,于征北也让他有了顾及。 有了对工作之外的考虑。 过去的霍驰对生死都不在意,命格都写好了,该活多久就活多久,但于征北那天出事的时候,他在派出所里,一边被酒精和细菌折磨,一边思考着人生。 他忽然感觉到了生命的宝贵。 这一辈子过完了就该死了,该等待下一世,该去享福了,可当他生命完结的同时,这个人间就个他没有关系了,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将留在这里。 哪怕同死,也只是短暂的同路罢了。 所以……应该珍惜这有限的生命,在漫长的轮回中,这只是一个片段,但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永远不会有再来的机会。 错过的人,将永世抱憾。 怪不得要饮下孟婆汤,怪不得要忘记去前世,也怪不得,有很多阴魂留恋人间,不舍离去。 这一世,还有它在意且永远不能再去在意的人了。 他怎么忍心去死,他怎么忍心放这个手呢。 …… “我去可以啊霍大爷!”顾硝迷迷瞪瞪的从屋里出来了,一见霍驰手里那电话卡直接就清醒了,他一把把卡抢了过来,拢拢睡袍就去开电脑了。 “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霍驰是想把于征北给抱上楼的,倒没有别的想法,就合计着让他多睡会儿,可他要是真抱了,于征北半路一醒就尴尬了,所以下车的时候霍大爷坐了会儿思想工作就把人给叫醒了。 顾硝是醒了,于征北还迷糊着,挺霍驰说完就听话的转身了,“那我先去睡了,哥你也早点。” “嗯。”等于征北进屋了,霍驰才过去找顾硝,“怎么样?” 顾硝敲着键盘,屏幕在他脸上映出不同颜色的光,“快了。” “快了?”恢复电话卡或者数据这种事情顾硝经常做,可从来没有说放上去一会儿就说要弄完的。 “嗯,这个卡里目前来看,什么东西都没有,我试图恢复了下,看看是不是被人为清空了。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所以读取的就快。”顾硝指指屏幕上飞快滚动的进度条,“你看,刷刷的。” “会不会就是张废卡?” “说不定,不过既然是从冯家兄妹那带回来的,怎么着也能有点线索吧。” “希望如此……”别让他和于征北白折腾了,“你家贺不谦睡着了?” 说到贺不谦,顾硝一下子站了起来。 椅子哗啦一声划向后面,撞到东西又弹回来点。 顾硝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霍驰吓一跳,他看看那还在滑动的椅子,“别跟我说,贺不谦清醒过来,发现他眼光有问题然后就把你给甩了。” 顾硝:“……” “不是真的吧?” “放屁呢!”顾硝狠一砸桌子,显示器跟让风吹了似的来回晃动,“你能盼着我点好不!” “可以。”霍驰立刻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我问你啊霍驰。” 都不用霍大爷了,可见顾硝这话题得多严肃,于是霍驰认真的一点头道,“你问。” “我之前喝的那个……茶。” 霍驰一怔,眼睛飞快的眨了两下就移到了别处,那眼神是相当的游离了。 顾硝眯了下眼,然后一下就扑了上来,“你果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 顾硝是奔着霍驰的脖子来的,虽然没给他掐住,但也揪着霍驰的领子晃了好几下,霍驰有点喘不过气,最后还是没把顾硝的手给扒拉开,“你说什么茶啊我不知道啊。” “你就装吧!你可劲儿的装吧!”顾硝又晃了几下,喊到最后那声音都快带出哭腔了,他瞪着霍驰,眼神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无辜,“你说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告诉我啊!我傻不拉几的喝了那么长时间,我……” “你怎么了?”他俩天天在一起,他也没见顾硝怎么啊,倒是他,刚开始喝的时候那才叫人间炼狱呢,“我看你不挺好的么,也没见你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更没有说……做什么背叛贺不谦的事儿。” “背叛我媳妇儿不能,你就直接给我喝春……不对,重点是这个么!”顾硝猛地喊了一嗓子,然后改两只手捶桌子,“重点是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不是,你先说,就算你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影响啊。”顾硝这反应他是真弄不明白,他没跟顾硝说,是想让顾硝体验一下他当初感觉,但顾硝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儿,他后来就给忘了。 “怎么没影响?!影响大着呢!我是个正常的男人,那种补法我,我,我哪能受得了啊!” 霍驰又眨眨眼,“然后?” “然后我媳妇儿回来我就变身了!” 霍驰清了清嗓子,“变成了绿巨人?” 顾硝的表情一变,片刻后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霍驰强忍着才没笑出来,“所以你这是?” “那个茶喝完,也补完了,这身体就……异常的……你懂的……”顾硝的眼神依旧呆滞,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我以为是我媳妇儿没回来,我憋着了,我也没多想,然后吧,你知道,我这种非单身狗的已婚人士,是不需要做自我慰藉那么愚蠢的事的。” 霍驰本来还有点内疚,但单身狗那三个字一出来,他顿时就把幸灾乐祸给捡起来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就冲顾硝这反应,事儿就小不了了。 这种时候还不忘秀恩爱还不忘刺激他,您可真是活该呢。 “然后我就一直等着我媳妇儿回来,就……” “就都攒给他了。”霍驰接上去。 顾硝的神情瞬间再变,“霍驰你能不能不耍流氓?!” 霍驰一耸肩,“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个屁啊!”顾硝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说,“我媳妇儿以为我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故意那么补,故意把自己弄的跟绿巨人似的,故意回来折腾他,没完没了还不让他休息还……” “适可而止,”霍驰打断了他的激`情咆哮,“我不太想了解你俩门后面的事情。” “谁想跟你说门后的事儿啊!”顾硝又叫,“反正我媳妇儿误会了,他现在很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有利于你俩的……和`谐,不挺好么。” “是挺好的,我觉得也挺好。”回忆总是美好的,美好到让顾硝忍不住想吧唧吧唧嘴,但痛苦的回忆紧随其后,就将他给淹没了,“但我媳妇儿不好啊,他说他受不了了,难得见回面什么都不干就……他说我蓄谋已久,他说我是报复他,他还说……反正我好委屈啊霍驰!你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你跟我说了我就不……” “贺不谦做了什么?” 顾硝这歇斯底里的样儿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太好的事情,霍驰清了清嗓子问。 “我媳妇儿说,从现在开始,让我禁`Y。” “禁`Y啊!那是人干的事儿么!可是他干了啊!他还说,他身体没恢复之前让我想都不要想,霍大爷你给我评评理啊,他一个搞武替的,平时健身又锻炼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要恢复不分分钟的事儿么?好吧就算我这么说夸张了点,但两三天怎么都好了吧,怎么就从现在开始就给戒了不能有一点亲密接触啊,凭什么啊……” 霍驰觉着,顾硝是真疯了。 论怎么让一个老狐狸变化成人,让他禁`了那个啥就行了。 “你等会儿再喊,我问完了一起喊,”他实在是不忍心,但还是打断了顾硝的咆哮,“你媳妇儿怎么知道的?” 就算顾硝补了,连顾硝都不知道,贺不谦是怎么发现的。 “他认得那个茶?” “呵呵,”说到这里,顾硝的嘴角抽筋似的抖了两下,“这不还得多谢你家的于征北么。” 霍驰:“咳……” 他还想问,关于征北什么事儿,但涉及到于征北他底气就没那么足了。 但这回用不着他问,顾硝那边自己就说了,“你说说你啊,你什么家教啊,他俩聊什么不好非得聊这个事啊?我媳妇儿才和他在一起待多长时间啊,他就给我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幸亏我平时严于律己,要不然他指不定说什么呢!再说了霍大爷,他没事儿给你买那个茶干嘛啊?他是怕你不好使还是怕你不中用啊?!” 霍驰:“……” 霍驰的脸瞬间就撂下来了。 顾硝发`泄完了,这会儿也冷静点了,见霍驰的脸色变了,他也不喊了。 俩人沉默的对视了会儿,顾硝的眼珠一转,“霍大爷,你那会儿给我打电话说……你看到广场舞的大妈都能……是不是就是……” 说到他的痛处了。 霍驰沉重的点了下头。 看到霍驰那样,顾硝也沉重的把脑袋往下一耷拉。 怎么说,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过于征北你可把你顾哥给坑惨了。 “对不起。” 就在俩人默哀似的对立的时候,贺不谦进来了,他目不斜视的奔向顾硝,顾硝一看他这阵仗下意识就往后躲,但他的速度哪是贺不谦的对手。 贺不谦很快就揪住了他的领子。 和刚他揪霍驰的不一样,贺不谦是拎着他领口,“对不起霍大爷,让你见笑了,是我家教不严。” 家教俩字儿一出来,那俩人心里同时一激灵,怕不是……贺不谦都听着了。 “媳妇儿你刚刚……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什么?” “倒没有不小心,”贺不谦微笑道,“您这声音,马路对面都能听到了,颇具贯穿力,我还真是把耳朵堵上都没用呢。” 再一看,贺不谦两颊果然透着点红。 顾硝心惊胆战的开始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喊的呢…… 刚开始肯定没有,但后来…… 好像就没停下过。 顾硝:“……” 完蛋了。 之前只是禁欲,这回……他不是要投胎去了吧。 “我……媳妇儿……” “有什么话,咱俩回头慢慢说。”贺不谦的笑容愈发虚伪,他把顾硝从办公桌里一点点拎了出来,“不好意思霍大爷,把他借我会儿,用不了多久,马上就好。” 霍驰一伸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与此同时他脑中开始不断脑补,他还真就没见过贺不谦发火的样儿,贺不谦要是生气了……顾硝会怎么样呢? 也不乖人贺不谦,门后边的那点事儿全让顾硝给喊出来了,这屋里统`共`就这几个人,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这也就是贺不谦脾气好,听到实在听不下去才跑过来,这要换个脾气不好的,估计早就拎着刀把顾硝给架走了。 所以,同僚,自求多福吧。 就在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顾硝要离开办公桌的时候,电脑嘟的一声,表示读取完毕。 顾硝的神情一变,在贺不谦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冲到了桌子前面,霍驰紧跟着绕了过去,贺不谦不知知道他俩在干什么,只知道在他们视线定焦的瞬间,俩人同时倒抽了口凉气。 …… 于征北是真的困了,强撑着把澡洗了,还没完全爬到床上就倒那睡着了。 霍驰进去的时候,于征北背朝着天,手扶着枕头脸整个都埋进了被子里。 他睡的很沉,沉到霍驰开灯他眼皮都没动一下。 霍驰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他想先去洗个澡然后换衣服睡觉,他也想把于征北给翻过来,让他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他想了很多最后都没付诸行动。 霍驰就那么怔怔的看了很长时间,然后突然爬到了床上。 他还是把于征北给翻了过来,但不是让他躺好,霍驰单手撑着床,轻轻扶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于征北睡的迷迷瞪瞪的,就感觉嘴巴被人撬开了,然后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触感出现了…… 这感觉扰了他的梦,也让他再没法继续睡下去,于征北呜咽着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刚一恢复,就看到了霍驰放大并且闭着的眼睛。 于征北愣住了。 霍驰知道他醒,但他没停下,一口气儿亲到够本了,才恋恋不舍的舔舔嘴唇把人给放开。 “哥……”于征北含糊不清的喊了声,霍驰睁开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以及柔情,这让他有种似梦似醒的感觉,“你……” “谢谢你于征北,”霍驰笑着说,“你找到的那个东西,起到了大用处。” “啊?”于征北愣了下,他应该问霍驰,那个电话卡里有什么,他也应该问他那个大用处是什么,但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全是那天和贺不谦说的话,以及霍驰的这个吻,他怔怔的看着霍驰,片刻后,他问,“哥,你为什么要亲我啊?” 第70章 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这个问题把霍驰给问住了,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是于征北终于把关注点放到这件事情上了…… 所以短短一瞬,霍驰陷入了天人交战,他是该顺着这个话题直接坦白,还是另外找个借口…… 是继续朦胧,还是挑明一切。 霍驰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他如果承认了,于征北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一脸嫌弃的把他推开,还是漠然的说一句抱歉,亦或是,他们两情相悦? 霍驰在紧张,于征北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要不是知道了贺不谦和顾硝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往这方面想,所以他问完了他也紧张,脑子里乱作一团,耳朵里也像塞着棉花,他想让他看起来正常点,可越是这样越不自然,连呼吸都比平时快了,他甚至能看到自己愈发快速起伏的胸口。 霍驰会怎么回答他? 不知道? 没愿意? 逗你玩? 或者说是,刚太激动了,一个没控制住就…… 前两回好像也是,都是在非常特水的情况下。 而且…… 霍驰之前的对象不是女的么。 他和贺不谦他俩不一样,贺不谦压根就是弯的,顾硝也是……贺不谦说了,虽然他和顾硝后来没聊过这个问题,但一个直男是不会发现自己被另一个男人偷窥的事情的。 甚至还给他下了套等着他自己往里钻。 那俩人本身就是同一类人,然后在某个点擦出了火花。 想到这儿于征北又愣了下。 先不说霍驰,那……他是么? 不知道。 于征北飞快的眨了两下眼睛,他是不是个傻子啊连自己的取向都不知道…… 可好像……真说不清了。 他从来没想过他喜欢的人性别如何,这事儿就跟吃饭和睡觉一样,他理所应当的找个女朋友然后在一起。 现在突然让他说,他对男的有没有感觉…… 他不知道啊他没想过更没想试过啊。 俩人就保持着这一上一下的姿势不动了。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但又同样的慌乱不已。 问题是于征北问的,但现在,似乎好像大概不太想让霍驰回答…… 不过于征北的希望落空了,在经过了冗长的寂静之后,霍驰开口了。 “我……” 霍驰只说了一个字,这一个字仿佛是个炸药,让俩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同时绷紧。 于征北的喉结飞快的上下动着,他感觉他胸口起伏的频率都快把霍驰给掀下去了。 “我问你,于征北,你跟贺不谦说什么了?” “啊?”于征北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串问号,什么他和贺不谦说什么了,不应该是贺不谦跟他说什么了么?不对,这和他俩刚才说的事儿有关系么?为什么突然绕到贺不谦身上了啊。 一个问题又让于征北在那愣了好长时间,霍驰也不急,俩人就这么又开始了一会儿大眼瞪小眼。 “我没说什么啊……”想了半天于征北还是没想到他到底和贺不谦说了什么于是诚实道。 “那贺不谦怎么让……嗯,”禁那啥俩字儿不好在于征北那说,霍驰用停顿含糊带了过去,“把顾硝狠狠教训了一顿,和那个茶有关系。” “那个茶啊……”这回于征北听明白了,“你不是说那个茶有点太补了,不太适合经常喝……正好那天晚上贺不谦问我这个事儿,我就直接告诉他了……” 于征北说完,小心的瞄了霍驰一眼。 “我是不是……不应该和他说啊?” “你告诉贺不谦那个茶……的功效了?” “我就……随口一说。”于征北自己都忘了他当时说了什么,但大概他是记得的。 “怎么说呢,那个茶不太适合我喝,但未必不适合顾硝喝。” “茶怎么还有……” “顾硝人有媳妇儿,我有什么,我喝那么补的会要命的。”霍驰非常温柔的看着于征北笑。 于征北立刻就明白霍驰这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脸在同一时间炸的通红。 “贺不谦以为,顾硝是故意喝那个的,让他不好过。” “让他……不好过?”于征北隐隐约约猜到了,又好像不太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话题应该就此打住,不该再聊了。 “是啊,补了那么多天,不得在贺不谦身上都找回来么。” 现在于征北不光是身体僵硬,连目光都呆滞了。 他连该点头还是摇头都不知道了。 “你看,贺不谦那体质都翻脸呢,你想想你哥当初……” 于征北的嘴唇蠕动了下,他想说对不起,但实在是没能发出声音。 “看样子,你跟贺不谦不止聊了这些啊……”霍驰游移的视线忽地落到了于征北眼睛上,于征北一直在看他,所以这下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俩人就直视了,“贺不谦跟你说他和顾硝的关系了?” 于征北略显僵硬的点了下头。 “怪不得呢,我说的这些你一点都不奇怪,这要换成个不知情的,这会儿怕不是直接窜起来,或者说……一脸厌恶的让我闭嘴。” 霍驰这漫不经心的话让于征北听着有点不太舒服,他越是表现的无所谓,越让人有种他在乎的感觉。 “没有哥,”一句话就让于征北从那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回来了,耳朵里的棉花也仿佛被掏走,于征北道,“我不是说过么,我俩那天去和睦路的时候,我对他们很尊敬,没有一点不好的想法。” “是么……”霍驰似喟叹般应了句,然后他问他,“一点不好的都没有?不觉得恶心么?两个男的在一起,拥抱,亲吻,甚至是像正常男女一样生活在一起,做任何情侣之间都要做的事情。” 于征北摇头。 “那,如果有这么样一个人,对你有意思呢?” 刚恢复的心跳瞬间又恢复一百八,如果说刚才胸膛起伏的速度快要把霍驰掀下去了,那此时此刻就是直接掀下去了。 于征北狠狠一揪床单,他两眼发直,这会儿也忘了犹豫,他问霍驰,“哥……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问问,如果我追你,你会是个什么反应。” 于征北猛地抽了口气。 “就像是……顾硝追贺不谦那样,当然,我没顾硝那么多花花肠子。” 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到了脑顶,两耳嗡鸣,但霍驰的话却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印在了他脑子里。 “我很喜欢你,不是同事或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恋人之间的喜欢。如果你不厌恶我的这种喜欢,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 身下的人,一直就保持着呆愣的样子,霍驰看着他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样的反应,他不光是心跳加快,其他的地方也 这真不怪他,于征北那样儿就差打个牌子,上面写上:我很可口,欢迎来品尝了。 霍驰再怎么能克制,面对一个喜欢的人,面对一个在他面前全无防备的他喜欢的人,他也忍不住啊。 “我说,你给我个回答啊,”霍驰摸了摸于征北的脑门,他把他的头发一点点都压向了后面,露出那光洁的额头,“或者我给你个选择,A,好的,B,可以,C,我愿意,D,以上皆是。” ABCD说出来的时候,于征北还真下意识的想了下答案,但他发现,霍驰这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题啊。 答案全一样。 “我似乎没有听到反对的声音,”霍驰笑了下,然后他缓缓靠近于征北,在他眉心轻轻的落下一吻,“那么,我理所应当的认为,你接受了我的提议。” “不是……唔……” 于征北这话没说完,就让霍驰给吻住了。 气息纠缠时他心想,你这也不是问我的意思啊…… 然后,他就没心思想了。 …… 霍驰非常想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但在他把手伸向于征北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他俩目前的关系还没确定,他得绅士点,再说了,要真要那什么……肯定能把于征北给吓到。 于征北又不是贺不谦,贺不谦人原来就是弯的。 不对,贺不谦当初也让顾硝给吓到了。 想到顾硝一脸餍足的冲他乐时,霍驰就忍不住摇头。 贺不谦以为顾硝是个小白兔,他也以为,他能把顾硝吃的死死的,结果呢……床上见分晓。 顾硝说,你是没看到贺不谦那惊讶的表情,你也是没看到第二天他怀疑人生的样子。 贺不谦和于征北说了很多,但他没说因为这个事儿,贺不谦差点就和顾硝分道扬镳了…… 那完全把贺不谦的认知都给颠倒了。 “我去洗个澡,你……要么先睡吧。”亲是没亲够,但再亲下去就得走火,霍驰只得忍痛分开,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向浴室。 于征北:“……” 于征北依旧一脸呆滞,但在浴室的门关上后,如同石化的人缓缓的将被子拉了起来,并盖住了半张脸。 刚才霍驰走的时候,他看到了他有了 要不然那一向昂首挺胸的霍叔叔, 其实…… 于征北往被子上瞄,好在霍驰 和前两次不同,不知道这回是氛围的原因还是霍驰的吻有了某种变化,他…… 非常的舒服。 反应非常的强烈。 于征北想的太投入,以至于霍驰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不知道,等他发觉的时候,霍驰已经站到他边上了。 他本来是想装睡的…… 失败了。 “怎么还没睡?”比起于征北,霍驰倒是淡定多了,他像平常一样上了床,拉开被子钻进去,但这回他没倒头就睡,而是单手撑腮侧躺着看于征北,“我跟你说的事儿,你不忙着回答,我不是说了么,我要追你,追求之后你再决定。是想要,还是不想要。你放心,私生活不会影响工作,即便你拒绝我了,我们还像现在一样相处,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再提起来让你困扰。” 霍驰说话的时候于征北就看着他,等霍驰说完了他还在看着他,霍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个神,跟你说话呢。” 于征北抽了口气,然后慢慢的点了下头。 “哎你这委屈巴巴的小样儿,不知道我搁这儿逼良为娼呢。”说完之后霍驰自己乐了,“这词儿用的,你当没听到吧。” “哪句……当没听到啊?” 霍驰一愣,噗嗤一声就笑了,“你怎么这么好玩啊……” 从刚才到现在于征北就没说过话,现在这怯生生的一句问的霍驰心都要化了。 “我说,我用错词那个你当没听到,其他的不能忘了,每个字儿都记住了,画上重点,以后要考的。” 于征北想说你考这个干嘛,但身体依旧不如脑子活络,他还是点头,“好。” “感觉把你给吓傻了,得了,睡觉吧。”霍驰说完就把灯给关了,他也躺好了。 黑暗让人恐惧,但某些时候也是一种保护色,被暗黑笼罩后,于征北的情绪稍稍稳定了点。 回来的时候他困得要死,但这会儿别说是睡觉,那眼睛都像拿棍撑着似的,怎么都阖不上。 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屋里大概的摆设也能瞄的清楚,他一发觉就想往霍驰那看,看看霍驰在干嘛…… 可他又不敢。 万一一不小心和霍驰对视了怎么办? 不对啊……要是转过去就能和霍驰对视,那不就代表霍驰在看他么。 人霍驰没事儿看你干嘛啊…… 别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 所以有什么不能看的,想看就看呗。 于征北把头转了过去,刚转动了一丁点他立刻就把眼睛给闭上了。 不行,他不敢…… 霍驰属实是没看于征北,但他的注意力都在于征北那,所以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哪怕是一丁点的变化他都知道。 于征北没睡着。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没法睡着吧,他现在不也是么,跟喝了兴奋剂似的要多清醒就多清醒。 霍驰想了下,与其这么相顾无言彼此都还挺尴尬的,还不如找个话题缓解一下,要不然明天见面也得别扭,于是他清了清嗓子,给于征北递了个动静。 果然他一出声于征北那边立刻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对了,电话卡的事情还没跟你说,你没睡着吧?没睡的话哥跟你分享下战果。” 一听说是那电话卡的事儿,于征北立刻就将尴尬抛到脑后了,虽然还有点不自然,但注意力好歹从各个方向被拉了回来,天知道霍驰要不开这口他能想到哪儿去,他还真不知道他想象力有那么丰富。 连未来…… 咳。 于征北用力眨了两下眼,稳定了心绪后道,“没睡着,哥你说吧。” “嗯。”霍驰把胳膊从被子里拿了出来,他双手枕头看着上方道,“那个电话卡是个新卡,就是近期刚开户的那种。” “你的意思是……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么?” “很干净,流量或是软件使用的记录等等这些统统都没有,干净到里面只有一条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霍驰刚说了那个电话卡非常有用,也就意味着这个通话记录也同样有用,于征北激动的差点坐起来,“什么通话记录,和谁的通话记录?” “不知道和谁的记录,这个还得查,目前知道的是,那个电话号码的所在地,是贺不谦他们剧组之前去的那座城市。” 于征北猛地抽了口气,“为什么冯思琪的家人,会和那边的人有通话记录,不对,会不会是……冯思琪出事之后,当地警方联络他们然后……可也不会啊,如果要找他们,一定会打常用的号码,只通话一次,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谁的常用号码都不可能只有一条通话记录,还没有任何软件的使用记录。 “是的,不是警方联络他们的记录,因为那个时间要比冯思琪出事的时候早很多。” “你不是说,冯思琪他们他们出事的地方,不是很出名的旅游景点么,那……冯思琪在那边有亲人或者朋友?” “据我和顾硝的调查,并没有。”冯思琪一家人都是本地的,远方亲戚他们都查过了,连特别偏的那种都没落下,结果就是冯思琪和那座城市全无关联。 “那或许是她的兄妹们……,朋友什么的,谁知道呢,总不能每一个人都查的那么透彻吧。” 霍驰想说,他和顾硝还真就查的非常明白,他们所有人的关系网都弄清楚了。 那座城市和他们冯家就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征北,就算是我们凑巧漏掉了什么没有发觉,那么,那张新的电话卡是怎么回事呢?” 于征北不说话了。 是啊,问题还是在那张电话卡是新的。 而这张新卡唯一的通话记录又是在冯思琪出事的那座城市。 他不喜欢阴谋论,那会让他毛骨悚然,但现在他不想往那边想都不行了…… “哥,他们……是不是和冯思琪这场车祸有关系啊。”于征北还是问出了他最不想问的问题。 霍驰没有回答。 他没证据,所以他没法给于征北个肯定的答案,但他和顾硝的推测方向,早就往那边去了。 “他们促成了这场车祸么……可是为什么啊……冯思琪要是真出事了,他们就没人管了不是么……” “谁说没人管的。”霍驰道,“和他们合作的人会管他们。” “和他们合作的人……” “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冯思琪家啊,”于征北立刻就答道,“你的意思是说,和他们合作的人是冯思琪?” 那不是开玩笑呢么,冯思琪为什么要给自己弄那么场车祸,骗保险么?但以冯思琪目前的身价来看,她前途无限,在工作上赚到的绝对比保险赔偿的多,更何况还把自己的脸搭上了。 “我查过了,冯思琪身上没有任何债务的关系,所以不存在骗保等一系列问题。”霍驰道出了于征北的怀疑。 “那我就……” “我之前不就说过了么,这件事情的重点不在冯思琪那,而是死掉的那个替身演员,范思淼。” 如果说前一秒于征北还云雾缭绕的,这一刻他一下子就想通了。 “你的意思是……” “死的人可能不是范思淼。”霍驰说,“而是冯思琪。” 霍驰还是成功的把鸡皮疙瘩从他身上拎起来了,疙瘩摞着疙瘩,他像是掉进了个冰窟窿里,冷风从每个毛孔钻进去,把他直接就给冻住了。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 “如过说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霍驰接下了于征北的话,他继续道,“冯思琪与她家人的关系素来不好,她虽然提供了生活费,但那些钱并不够他们挥霍的,对他们来说如履薄冰,如果一旦冯思琪哪天翻脸了,那么他们可能一无所有了。” 他们需要冯思琪的钱,关系好的话还行,冯思琪对他们厌恶至极,冯思琪若真的不再提供一毛钱,无论从法律意义还是其他方面,他们都没办法再伸那个手。 所以,他们感觉到了恐慌和不安。 “就因为钱么?就能把一直养着他们的妹妹给杀了?”虽然说这只是霍驰的推断,但光是想到这些于征北就难受得很,冯思琪再怎么讨厌他们她也没真的把他们给放下,所以在冯思琪那里,多多少少还是有感情在的。 听到于征北这带着颤音的话,霍驰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胳膊落下时就自然的揽到了他肩上。 可能是听的太投入,于征北并没有发觉,在霍驰收手的时候他就往他那边挪去,靠到了他身上。 俩人之间的沟壑顷刻间就被填平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谁都没有发现。 “于征北,现实是很残酷的,”霍驰叹道,“你还小,我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我们差的不多,但在阅历上,你真的还太小了。我是阴律使,我见过太多死人,我也知道太多死法,有很多听起来都匪夷所思的事情,但它真的就发生了,所以……” “所以?” 第71章 都是怎么确定的呢 “所以不要用你的善良去看待这个世界。” 霍驰还想说,现实往往比影视剧要复杂也多变得多,再精彩的剧本,再有能力的编辑也写不出他所看到的那些事情。 看的多了,就麻木了,更何况死亡对他们来说是解脱。 可在不久之前,他才颠覆了自己的想法,一辈子太短,要珍惜的东西也太多,就那么寥寥草草的结束了,即便下一世荣华富贵,那他也得不到这辈子失去的了。 因此,霍驰犹豫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他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拿那些条条框框跟于征北讲道理,他也没办法把真正的现实告诉他。 于是屋内再度陷入了寂静。 “哥……”霍驰的话在于征北心里,从涟漪变成了波澜壮阔的浪花,以至于这么久他还没缓过来,“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查关于冯思琪家人和……那个车祸的关系了?” “嗯,那个号码对我们来说是相当重要的线索,可能也是破案的关键,所以明天一早顾硝就去查这个事情。” “那如果……事情真的是他们做的,会怎么样?” “冯思琪不在我管辖范围内,不知道是正常寿数到了还是意外,如果是前者,那么一切在冥冥中都安排好了,冯思琪到时间死,而凶手的生平上也会有所记录。若是意外的话……这件事情算是冯思琪的经纪人雇佣我们来调查的,我的身份不太方面露面,一切就都交给冯思琪的经纪人,让她去报警翻案,届时当地的阴律使就会通过警方的通报找到相关人员,该怎么记录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生活中的私家侦探和影视作品里的完全不同,凶杀案霍驰不但没有资格调查,他反倒得避嫌一点都不能参与,所以他只要提供出足够的证据就可以了。 “那是不是……很快就有结果了?” “嗯,”霍驰坦然道,“现在思路基本都捋清楚了,就差决定性的证据,找到了,就结束。” “好吧……”于征北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他抬头看霍驰,“那哥,要是有结果了,你明天给我打个电话好不?” 睡觉之前不太适合谈这种沉重的话题,他本来是想跟于征北分享喜悦的,正好说到这儿霍驰就乐了,“不耽误你上课啊?” “啊对,我开学了。”霍驰这电话指不定什么时间能打来,要是正上课呢没接到还着急,“那就给我发个信息吧。” “好吧。” “哥你得给我发啊,”感觉霍驰这回答有点敷衍,于征北赶紧道,“你早点告诉我我还能安心点,要不我一直惦记着,晚上又出不来,你知道那不上不下的感觉吧……” 霍驰属实是不想和他说,以于征北那性格,即便现在猜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证据确凿了他也得难受,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霍驰揽着他,在他胳膊上搓了两把,“行吧,我知道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要不然你抽空就查个岗,我告诉你实时情况。” “好,那咱们……”胳膊让霍驰搓的滚热,手一拿开温度立马就有了强烈的对比,于征北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趴霍驰怀里了。 一个非常亲昵的姿势。 就跟电视上小情侣一起看手机似的…… “怎么了?”于征北话说一半就没声了,霍驰狐疑的往下看去,但还没看清人,于征北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突然蹿走了。 连带着,把被子也给卷走了。 霍驰:“???” 霍驰一半身子在被子里,另外一半感受着空气的洗礼。 霍驰眨了眨眼,好像是有点冷…… 再看于征北。 于征北用背对着他,弓成了一个虾子。 霍驰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候,霍叔叔的脑子里再度陷入了激烈的争斗,一个声音说,于征北不好意思了,这时候他应该绅士一点假装没事发生,给他时间让他自己缓过来。另一个声音说,这气氛多好啊,再说他刚才心情挺不好的,现在不趁虚而入更待何时。只要靠过去,温柔的把他圈在怀里,亲吻他的鬓角脸颊,用身体和行动一起来安抚他。 霍驰听着脑袋瓜里那俩声音吵来吵去,最后他无言的一摆手,把它们都给赶走了。 他谁的建议也没听,而是扯了扯被于征北拉直的被子,“于征北,哥在外面呢。” 于征北一听这话,赶紧就把手放开了,他一撒手,霍驰一把将被扯到了自己这边,于征北怎么也没想到他有这么一手,所以一点准备都没有的就又‘滚’回到霍驰怀里了。 于征北的脸瞬间炸红。 好在没开灯,不然霍驰都能看到他脑袋冒烟的样儿。 “你得习惯,”比起于征北的你捏紧张,霍驰那叫一个大方,他侧躺着看着于征北,手自然的搭在于征北身上,位置找的很准确,就是腰侧,“哥要追你来着,我们也不是小学生了,不可能是写写情书送送零食什么的。没说的时候哥一直克制着,但现在既然说开了,哥肯定不能客气啊。” 霍驰就差说,只是搂一下你就这个反应,那要做更那啥的事儿,你不还得晕过去啊。 所以于征北,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尽快适应。 于征北让霍驰说的完全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光觉得那脸是越来越热了,他该怎么回答,答知道了么? 他知道什么了……知道以后霍驰就…… 不行这怎么能答啊! “你得庆幸,你遇到的是我不是顾硝那个老狐狸。”霍驰一直没动,他挺喜欢看于征北那手足无措的样儿,他能感觉到床单一直在动,于征北在被子里的手估计拧出了不止一个小麻花了,“我有什么直接就跟你说了,顾硝玩的是计谋。” “顾哥他……”于征北这会儿乱的要死,霍驰提到顾硝他赶紧就给抓住了,“他,他那个……追贺不谦的时候,你知道么?” 于征北磕巴了半天才想到要问什么,问出来才反应过来,这正是贺不谦和他说时他脑子里的第一想法。 霍驰这事儿知道多少又参与了多少? “知道啊。”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个啊,”霍驰想了想说,“那可挺早就知道了。” …… 顾硝见天的事务所里待着,最多下楼去拿个外卖,本来这地方就他俩,霍驰琢磨着这万一要出个外勤,顾硝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儿也不成啊。 所以他就给顾硝办了个健身卡。 顾硝不接受,但还是被霍驰给押着去了。 一路上不情不愿,到地方抵触心里更强。 顾硝可真是撒娇卖萌连撒泼,能使的招数都使上了,结果还是没能改变结果。 就这样,他的健身之旅就开始了。 考虑到顾硝的实际情况,霍驰让他每周去三次,每次都是霍驰陪着,就这么去了几回之后,顾硝突然神秘兮兮的把他给拉器材后面去了。 然后顾硝就一边假装研究器械一边冲着贺不谦的方向使眼色,霍驰明白了,但他没往那看,“怎么了?” “那个小哥哥……”顾硝眯了眯眼道,“一直偷窥咱俩呢。” 霍驰皱眉,“您可以要点脸么?” 对霍驰的羞辱顾硝不为所动,“不是你自己看啊,你看他那个是偷窥么?他就是明目张胆的看了。” 霍驰金属反光看了眼,他果然看到了双冲着这边不住张望的眼睛,这让他非常想立刻回头。 但在他付诸行动前,顾硝把他给摁住了。 “我观察好长时间了,每周他都在这个时间来,”顾硝压着嗓子说,“咱俩平时来就一次没碰上过,我怀疑,他是不知道我都哪天来,就固定这天了。” 霍驰还想问他要不要脸,顾硝就借着说话的功夫飞快往那边扫了眼。 “我觉得吧,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很符合我的审美标准,小哥哥对我又这么痴情,我这要是不做点什么,就不太像话了。” 霍驰不咸不淡的道,“你怎么确定他看上的是你?” “那不然还是你?”顾硝一点没客气的当场就反驳了,“我都留意他这么长时间了,他看的谁我能不知道?” 霍驰并没有和顾硝较这个真,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所以我给你花钱办卡,让你来增强体质,结果你就给我……干了这个?” 能偷懒就偷懒,能耍滑头就耍滑头,来了这么多天一点进步没有,合着着顾硝的心思也没放健身上啊。 “你这样……” “霍大爷,”顾硝打断了霍驰的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让我结实点万一出个危险什么的我就不帮忙也我有自保的能力。”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顾硝就是道理全懂,就不给你往那条路上走。 “所以我真不是来浪费钱和时间的,我也认真留意了,你看吧,我觉得那个小哥哥真挺不错的,肌肉匀称,不是那种为了健身而健身的人,一看就是孔武有力的类型。我呢,就这样了,没希望了,我对我自己都放弃了霍大爷你也就别坚持了。与其寄予那些毫无意义的想法,不如我们选择个更好的。” “你所谓的更好是?” “我把那小哥哥追到手,万一遇到什么危险了,让他来保护咱俩。” 霍驰:“……” …… 于征北:“……” 上回他也听霍驰说过一次锻炼身体的事儿,但一提这事情顾硝就百般不愿。 通过这俩人在不同角度的讲述,于征北的脑子里已经有个大概了。 画面感很足,包括顾硝那老奸巨猾的样儿。 “他怎么能……” “这么不要脸呢。” 霍驰接过去,于征北立刻就点头了。 俩人对视了下,然后齐齐乐了。 英雄所见略同。 “后来呢?”于征北问,从霍驰的角度听这事儿,没了贺不谦的恋人光环,听着更有意思点。 “后来?后来就是顾硝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也懒得管他了,但这回轮到顾硝不同意了。” “顾哥不同意什么啊?” “我不打算陪他去了,顾硝不干,以前出门拖拖拉拉的,后来时间没到呢就打扮好了等我出门。”毕竟是兄弟,虽然霍驰不情愿,但还是陪着顾硝把戏唱完了,“后来又去了几次,顾硝说时机成熟了,他准备下手了,我就光荣退场了。” “不过顾哥是怎么确定,贺不谦就能同意的啊……” 霍驰看了于征北一眼,他心想着你是没看到顾硝当时那样,花枝招展的跟个花蝴蝶似的,他都记不清他起了多少鸡皮疙瘩,又有多少次直接把晚饭都省略了,“你当顾硝真是单纯去给贺不谦看啊?那就跟雄孔雀似的,张着尾巴就在人面前晃悠,那真是恨不得每根毛都让人看清了。” “噗……”那也就是说,贺不谦看到的,是顾硝想让他看到的,果然是个老狐狸啊。 “所以顾硝是在勾搭的差不多了才下手的。” “可是……”于征北犹豫了下,“顾哥怎么知道,贺不谦一定看的是他啊?” 顾硝和霍驰一直在一起,通过两人的供词于征北得知,在顾硝摊牌前他们没有任何接触,要他看来,霍驰和顾硝站在一起,他的注意力一定在霍驰那,霍驰多耀眼啊…… 就是白了点,没有当下流行的小麦色,不过顾硝也不黑啊,他俩都一脸的病态白。 “他看的,只能是顾硝。”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我就白看了。”霍驰笑道,“眼珠子看穿都没有用。” 如果贺不谦当初偷窥的人是他,那就只能是一场奇妙的缘分。 霍驰永远不会在意旁人的视线,更不会留意是否有个男的在观察他。 贺不谦和顾硝是一类人,所以他们会吸引对方也会有所感应,说起来这也是件很奇妙的事情,虽然有人会喜欢上直男,但大部分的弯的,都是在同类人中发展。 他们也有天生的嗅觉,能一下就找到相同的气味。 “可是哥……你……”于征北想问他,你不也是么,不然怎么能对我有那个想法,但转念他又想起了付锦云,“你不是……和女孩谈恋爱么?” 于征北这个问题绕了好大一个圈,霍驰用了几秒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小东西太羞`耻,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往他身上说,这让霍驰的笑容更甚,“于征北,你知道这个世上有个词叫双`性`恋么?” 于征北这回是真愣住了。 “我之前属实是一直跟女孩谈恋爱,不过我也不讨厌男的,怎么说呢,我跟顾硝和贺不谦天生的不同,所以在遇到真让自己动心的人之前,也从来没往那个方向考虑过,我身上大概也没有吸引他们的地方。”他不是纯粹的弯的,他只是不反感而已,想到这儿霍驰的眼珠一转,他不是想给于征北洗脑,不过给他另外一个思考的方向也不错,“像我这类人也不少,只为了该心动的人而行动,至于那个人长相身份,哪怕是性别,都无关重要了。” 于征北:“……” 今晚不知道第几次,于征北又把脸给挡住了点。 本来是在聊贺不谦的问题,本来是为了让他不那么尴尬,可是…… 霍驰竟然一边聊还一边跟他来了个深情告白。 还有理有据让他难以反驳的那种。 于征北在被窝里蠕动了两下,然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那什么哥,我困了,我想睡觉了。” “睡吧,不早了。”霍驰觉着他俩只聊了一会儿,可一看时间才知道,再待会儿就要日出了,这回他真是收敛了心思再也不逗了,但在转身前,他还是在于征北的发顶亲了口,“晚安。” 这一口,把于征北给亲恍惚了,不知道是困了还是霍驰的吻力量太大,眼睛闭上他立刻就睡着了。 …… 隔天早上,霍驰和他几乎一起醒的。 于征北还是第一次看到霍驰醒这么早,没有起床气也没一脸困意,精精神神的,还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反倒是他,困的都快坐不起来了,“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不是要去查事情么,得早点走,待会儿我给你打个车,我就不送你了。” “好,”于征北揉着眼睛说,“不用管我,我坐地铁去也行。” “地铁不行,不方便。”等于征北把手拿下来,一边等待多时的霍驰一伸头在他嘴上啄了口就去洗漱了,“早饭路上解决吧,我们一起出门。” “好……” 霍驰这口又把他给亲恍惚了,等于征北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吃午饭了。 跟之前一样,他刚坐下何今啸就过来了。 再看到他,于征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之前还在问他,关于同`性`恋他怎么看,现在他就被个男人追了。 “我说你想什么呢?”何今啸在那说了半天话于征北也没个反应,他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病了吧?” “没有,”于征北一个激灵就坐直了,身体直了,但脑子里还乱糟糟的,他想说,哥们我可能马上就要变成你感谢的那类人了,一下子就空出了两个名额,然后于征北在心里咳了好长时间,“你刚说什么?” “没有,就问你晚上有事没,我们打算……” 何今啸话没说完,于征北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霍驰他眼睛都瞪圆了。 冯思琪的案子……有结果了? 于征北用力喘了几口气才压下心底的躁动,可看到内容后,那紧绷的身体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就瘪了。 霍驰:好饿,忙到现在还没吃饭。 于征北:“……” 他和霍驰从来没聊过天,通过好友的记录之后就是开资的转账了,这还是霍驰第一次和他聊…… 这种无关痛痒的内容。 于征北:辛苦了,路边有什么吃的买点应付一下吧。 霍驰:没有。 这种结束式的话一出现于征北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在他苦思凝想之际,手机又响了。 霍驰:你吃饭了么? 于征北立刻回复:在吃呢。 霍驰:吃的什么?拍来给哥看看。 于征北乐了,顺手就给桌子上的食物拍了张照。 照片发过去有一会儿霍驰才回。 霍驰:我记得这个人,你发小又是你从小到大的同学,你和他关系最好,还没事儿就搂搂抱抱的。 于征北:“……” 他什么时候和何今啸…… 于征北回忆了下,何今啸属实是有这个毛病,喜欢和人勾肩搭背,可是霍驰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不就一起过过一次生日么。 霍驰:这个人被我列入黑名单了。 于征北:你要干嘛? 霍驰:重点观察,稍微有点不对的苗头,我就…… 于征北:你就? 霍驰:提前让他投胎去吧。 于征北:“……” 不是不能滥用职权么?! 这话打到一半,霍驰的消息就又过来了。 霍驰:逗你玩呢,我哪有那么大权力。 于征北:“……” 他心里都清楚,可霍驰这么说还是成功的把他给吓到了。 于征北:哥你能不吓唬我了么…… 霍驰发了个笑脸。 霍驰:好了,你顾哥找到小卖部了,我们吃点东西,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于征北:嗯好,你们注意安全。 消息发过去,于征北就把手机给放下了,可一抬头,他发现何今啸正探究的看着他。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我说于征北,你该不会是……”何今啸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好几遍,“谈恋爱了吧?” 他嘴里要是有汤的话,估计能直接喷何今啸脸上。 即便这样他还是被刚吃的那一小口食物呛到了,“哪有啊,怎么可能,你哪来的这想法啊?” “真没有?”何今啸的视线又落在他手机上,“那刚是谁给你发微信?” “我……” “得了,你要是不想说我也问不出来,等你自己跟我坦白吧,”与其特意给他找个借口,他不如等着于征北主动来跟他说,于是何今啸把自己那份食物往面前一拽,“真的于征北,你是没看到你刚才那样……” “我什么样儿啊?” “恋爱中的小青年。”何今啸说。 于征北:“……” 第72章 该来的准时出现了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何今啸晃着他的筷子,在半空画了好几个圈后一点,“眼神里都洋溢着幸福,脸蛋上贴的全是甜蜜。” 于征北:“……” 这话听着特别中二,他应该觉着恶寒应该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可何今啸说完,于征北第一个反应是想摸摸脸,他刚真那样了么…… 然后,莫名还有点不好意思。 于征北赶紧把脑袋低下,继续吃他的饭。 何今啸不轻不重的哼了声,“真的哥们,我俩一起长大的,你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么。” “你想多了,哪有的事儿……”于征北嘟嘟囔囔的说了句。 “有没有没关系。”他刚才就说了,于征北不想说他就不逼他,何今啸笑道,“你能开窍了,我挺高兴。” “什么就……”这话于征北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开窍了,他也不是个傻子他只是不太想谈恋爱,他也没那方面的冲动,但他这话没说完,就对上了何今啸老父亲一样的眼神。 “有人能照顾你陪着你了,我就放心了。” 于征北:“……” 挺滑稽的一幕,心里却不由的泛起了酸,连嘴里的东西都有点变味儿了。 …… 这一天于征北都在惦记霍驰那边的情况,只要不上课他的思绪就在事务所,晚上他刚一回寝室,安静了一天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霍驰俩字儿于征北还合计着,不是霍驰又和他抱怨没吃上饭吧…… “哥?” ‘哎,’霍驰那边很痛快的应道,‘说微信不方便,我直接给你打电话吧。’ “所以这是……查出来了?”微信会留下记录,但通话没有,霍驰既然选择了后者,那就意味着他等待一天的东西终于来了。 ‘对,出来了。’ “那……” ‘就那样吧。’霍驰说。 于征北的眼神蓦地一黯。 霍驰拿着那个手机卡里恢复的号码,去查了它的通话记录。 霍驰看到那卡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那边不可能像冯家这么小心翼翼,理由很简单,如果两边都同时频繁的更换电话,那么他们就没办法联系了。 必须有一个谨慎的联系方式。 所以就算是换,也不可能这么干净。 果然如霍驰猜测,对面的电话使用了一段时间,虽然也是没有实名登记的号码,但他查到了购买时的记录,还有幸调取到了监控录像。 监控一般一段时间会自然覆盖,因为这个卡买的不太久,所以一切都很清楚。 查到机主事情基本就算结束了。 顺着这条线索,他们找到了机主的真实身份,然后通过各方面的调查,他们得知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消息。 那个机主,是范思淼的亲人。 范思淼并非她所言那般孤苦伶仃,其实她就是个偏远山区的留守儿童。 她父母从小就在外务工,她和外婆一起生活,后来外婆没有了,她也不想再上学,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后面的事情和冯思琪的经纪人说的差不多,范思淼凭借自己的聪明和机灵混到了今天。 范思淼出生的村子,就在节目组拍摄地不远。 这里原本跟穷,究其原因就是路不好,村里人出去一趟相当费劲,也没什么外人过来,封门闭户,但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能发展成现在这样,还得谢某个大导演,在这儿取了景,拿了奖,就开始有剧组往这跑,经济等各方面都被带动起来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想说范思淼。 范思淼算是个饮水思源的人,这词儿放在她身上不恰当,但也算适合她。 她父母不在家,家里就她和外婆,外婆年纪大腿脚不灵便,很多东西她们都做不了,好在他村子里有几个亲戚,他们没事儿就跑范思淼家帮忙,可以说,范思淼也是被这些亲戚养大的。 所以在她赚到钱之后,她经常会给这边的亲戚打钱,可能不是太多,但这都是她的心意。 取景地火了之后,村民们就有了自己的来钱路,再加上那大导演拍摄期间还帮他们把路给修了,范思淼就没再给他们打过钱。 那个悲惨的故事她也一直背在身上。 直到…… 冯思琪和家人关系素来不好,她给他们的生活费远远不够他们所需要的,冯思琪从来不多给,别说是要,他们大部分时候连冯思琪的面都见不到。 冯思琪现如今是越来越火,代言剧本接到手软,往上一会儿传她和富商约会一会儿又说她巴结上了高层,后台硬的很。 这些消息越来越多,冯家兄妹就越来越不安,他们害怕冯思琪突然有天真撒手不管了…… 人家是大明星,要收拾他们几个小老百姓还不容易么。 所以,得在冯思琪翻脸之前给他们弄到点保障。 但……这个保障要怎么弄来呢? 以冯思琪和他们的关系,除非是死,不然冯思琪…… 对啊,死了不就行了。 她要是死了,一没结婚二没孩子,所剩的财产和保险赔偿款就都是他们的了。 这个想法让他们的心思瞬间活络了,甚至还津津乐道的谈了很久,但这些东西就像酒后胡乱的吹嘘一样,没有根据也没什么意义,说完也就说完了。 没有行动,没有计划,但念头却埋在心里了。 特别是和冯思琪一闹不愉快了,这些东西就又蹿出来,他们巴不得冯思琪赶紧死了。 冯思琪是大明星,她身上肯定挺多巨额保险,再加上她现在的家当,够养活他们一辈子的了。 所以这也不算是杀鸡取卵,该赚的冯思琪已经给他们赚到。 机缘巧合下,他们遇到了范思淼。 范思淼那天正好去冯思琪家,半路遇到了冯思琪最小的妹妹,范思淼和冯思琪关系很好,俩人本就长得有几分相似,再加上后来刻意的修饰及打扮问题,愣是让她小妹给认错了。 她小妹把范思淼堵在那就不让走了。 连威逼带利`诱的,范思淼知道冯思琪和他们的关系,就直接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 冯家小妹还不信,她把范思淼身上的那点陌生归到了太久不见上,后来范思淼给她看了冯思琪的直播,虽然不是实时的,但造型和各方面的细节都印证了她俩不是同一个人。 而且冯思琪也不可能一个人背着书包到处走。 冯家小妹灰溜溜的走了。 可就是这么个意外,让他们原本只是用来安慰自己的想象和诅咒,变成了现实。 具体过程并不重要,结果就是范思淼接受了冯家兄妹的计划,并成为了主谋之一。 她背叛了冯思琪。 但杀人不是小事,他们得有万全的计划和天时地利,以冯家兄妹的智商,即便是所有东西都摆在面前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们能做的就是想象。 但他们碰上了范思淼。 范思淼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从她接受开始就在精心计划,直到她听到冯思琪要去她老家拍戏的消息。 范思淼已经很久没和老家的亲戚联系过了,她和那边断的干干净净,无论谁都查不到她头上来。 在冯思琪准备剧本期间,范思淼将计划彻底落实。 她联系了老家的亲戚,对这些偏远地区的人来说,他们一辈子都在山沟沟里,见得世面不多,读的书不多,对法律的了解也是相当淡薄。 他们还保留着老旧的想法和做派,所以当范思淼跟他们说这事儿的时候,他们答应的非常痛快,甚至于还说范思淼何必弄的那么麻烦。 在他们那,死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弄死了,把人往哪儿一埋就完了。 他们这太远,当地警方本来警力就不够,哪还有心思跋山涉水的到他们这来怀疑。 这边敲定了,范思淼就给他们和冯家搭上了线,在对接与商讨之后,冯思琪的丧钟就已经开始响动了。 范思淼让冯家兄妹老老实实的待着,该干嘛就干嘛,尽量找人多的地方,让大伙儿记得他们一直在这边。 老家那边也一切如常,正常生活,正常去出租越野摩托。 就这样,冯思琪和剧组来了,并且,他们迎来了等待已久的休息。 冯思琪怎么也不会想到,导演口中的休息,对她来说就是死亡的宣判。 来之前范思淼就在说那个越野摩托,她在无形中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冯思琪这边一休息她就怂恿她去试试,尽管经纪人百般不愿,冯思琪还是听话的选择了范思淼。 经纪人去租了摩托车,过程与警方给出的消息一样,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发一辆车,冯思琪这台是范思淼骑的,然后半路换了人。 可是,这只是第一次换人。 冯思琪骑的不是太好,特别一到下坡路她就懵,范思淼算着那个大陡坡,在快到的时候她对冯思琪说,还是让他骑吧,那个坡太陡太危险了。 冯思琪一听这话赶紧就下车了。 范思淼回到了驾驶的位置。 在冯思琪的叫喊声中,她们撞到了路边的树上,范思淼对自己一点没客气,一下她就把自己的脸给撞毁了。 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冯思琪奄奄一息。 没人想着救她,在附近等候的范家的亲戚立刻出现,他们给这俩浑身是血的人换了衣服,然后就看着冯思琪咽气了。 范思淼的还有备用计划,一旦这个撞树失败了就用其他方案在,这里面不乏冯思琪没死就把她弄死的内容。 但冯思琪没让她太麻烦。 她死了。 这片山是他们生长的地方,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那片树林,所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他们做完事儿就悄悄的离开了。 然后被发现,送往医院。 但这时候,范思淼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并且不幸毁容了的,是‘冯思琪’。 以冯思琪身份活下来的范思淼开始接受治疗,并用车祸来当挡箭牌,她也是受害者,警方对她一直很客气,再加上多方调查取证后基本可以断定单纯意外,有些东西就被忽略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霍驰的这个想法,警方也想到了。 所以他们把冯思琪的家人给请来做了血液的比对,得知的结果,这个人就是冯思琪。 因此,顺利结案。 …… “可这个人不是范思淼么……”这么大的事情于征北可不敢在寝室里说,他都到门口了又绕了出去,天台是锁着的,他上不去,于是于征北就坐在最靠近天台铁门的台阶上,一边看着天一边跟霍驰说电话,“怎么做这个配型也比不上吧……” ‘这一块就得再查了,具体是怎么回事等彻底审讯完了才知道。’ “已经……抓起来了?”于征北诧异道。 ‘当然,’霍驰笑了下,‘不然我哪能知道那么多细节,你当你哥是神仙啊,哥只是个阴间的小文员而已。’ 霍驰的笑声很有感染力,于征北笑不出来,但也让那压抑缓解了不少,他抓着那铁栏慢慢的撸`了两下,“不过我真没想到啊……” 昨天还就一个电话卡,今天把人都给抓了。 ‘冯家那几个,觉着自己这回稳超胜券了,所以大大方方的进了冯思琪家,警察上门的时候,直接就给一窝端了。’根本不费力,从主犯到从犯全都在,‘这件事情呢,虽说冯家兄妹参与的不多,从头到尾都是范思淼那边人做的,但是,这个血液对比就很奇怪了……’ 霍驰都有言外之意就是,别看他们什么都没做,没直接参与冯思琪的案子,但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可是……据我了解……警察……” 于征北吞吞吐吐的没把后面的话说完,不过这几个字儿霍驰也猜到了要表达的了,‘证据确凿,再加上涉及到当今当红艺人,以及……’ 当初一切都公开透明的放在了网上,一旦被翻案了,那么…… 所以在舆论兴起前,在被其他人发现前,他们必然会率先出手。 这次的行动比哪会都快,快到目前为止他就已经把大概都弄明白了。 冯家兄妹好吃懒惰惯了,也没在社会上混过更没有一点所谓的阅历,他们和范思淼不一样,范思淼绝口不提,他们则是当时立刻就给招了。 ‘接下来就是那个血液对比的问题,以及他们是怎么促成的那场车祸。’ “对啊车祸!”说到这时于征北叫了一声,“那个车祸不是没查出有什么问题么?” 虽然是事后去查的,但于征北还认真的看了下,网上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唯独没有质疑这车祸的。 因为那真是非常的逼真。 就是一个意外罢了。 但现在…… 是他想多了。 ‘是啊,当时警方还去现场附近搜了呢。’霍驰道,‘范思淼的家人就在那附近守着,按理说林子里会留下点什么线索,但是……’ 现场都被破坏了,谁也不知道那些脚印都是谁的,包括那俩当事人身上的血。 范思淼最后抱了冯思琪一下,以悲痛为理由,据当时的人说,看着都揪心,俩年华正好的小姑娘,一个被毁了容,一个永远睁不开眼睛了。 但他们不知道,这个拥抱无非是想让一切看起来正常一些罢了。 范思淼这一抱,俩人的血皆融在了衣服上,即便调也是俩人都有。 “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哪里不明白,直接说。’ “你看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范思淼在安排的,出事儿的地点和帮凶也都是她家人,那和冯家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关系啊……”血液对比是一块,如果这里真没有什么有效证据呢,那岂不是他们就白白捡了个便宜,且不说冯思琪的财产什么的,至少应有的法律制裁没有了。 ‘电话卡。’霍驰说。 “电话卡?” ‘虽说细节打听不到了,不过根据他们的情况分析,范思淼老家在那边,但是后来她和老家不再联系,至于那些越野摩托什么的,她并不了解,所以她需要训练及演练。’ “你的意思是……可能冯家是他们的据点?” ‘差不多吧。’霍驰道,‘要弄死的人是冯思琪,和冯家有最直接的利益关系,他们不可能把一切都全权交给范思淼做,他们得了解所有的计划及要做的事情,所以其中就不存在单线联系这一说。’ 更重要的是,范思淼日后就要代替冯思琪,他们连自己的妹妹都不信任,怎么会去相信一个外人。 同样的,范思淼能不怕他们倒戈相向么。 总之,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表现出了贪婪与谨慎。 但就是这个谨慎,也成了最大的漏洞。 ‘我不清楚这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案件没有完全侦破,很多细节仍旧没有浮出水面,不过这个替身游戏他玩的是相当不错了,‘范思淼只是个普通的替身演员,她和冯思琪的价值完全不同,冯思琪死了,那就是得轰动全国,即便没死,只是毁容了也够震撼了。所以如果是她,调查的就会更加细致,包括保险的赔付这块也会有很多相应调查。’ “但,因为是范思淼,他们完美的避开了。” ‘对,避开了应有的调查,拿到了他们最想拿到的东西,’说到这里,霍驰不由感慨道,‘范思淼家里人就干那个越野摩托的租赁的,再加上对地形的了解及其他人的配合,弄出一场‘意外’也不足为奇了。’ 不管他们用了怎样的手法,也不管这计划是谁策划又是怎么执行的,总之,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 冯思琪死在她一直养着的家人,和始终相信的合作伙伴手里。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合起手来把她送往地狱。 “哎,听着心里真不是滋味,虽然你昨天都说一遍了,但真正落实了,和猜测完全是两个感觉,”于征北也说不上自己此刻的心情,复杂难受,还有股酸涩从嗓子里不停的往外冒,人性恶毒那面突然在他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示,再看那铁门与外面的天,于征北就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越想越难受啊……你总说,在上面受罪可能到下面就是享福了,但哥……我觉着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有多少像冯思琪这样善良的人被迫害,又有多少穷凶极恶的人逍遥法外……” 就像那个至今没有头绪的连环杀人犯。 肖像他也帮着画了,能提供的证据也提供了,于征北本以为会是个非常大的突破,结果…… 只是霍驰每天小心翼翼的接送他上下学,连地铁都不能坐也不能去太安静的地方。 那个凶手依旧没有着落。 “负能量这个东西很可怕,可被它缠上了,就有点甩不开。”于征北笑了下,但有力无气的,这个阴沉的感觉压的他透不过气,也让他联想出许多非常不好的事情。 不过,霍驰看不到。 电话不能传达出他的情绪,也不能让霍驰看到他此刻……有点压抑的表情。 反正就他自己,想外露就外露吧。 可就在于征北这么想的时候,后面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刚还在感慨的人一个高就蹦了起来,速度之快到也就是落个地的功夫,他就蹿下了好几个台阶。 天台的门一直是锁着的,好几层楼高不可能有人上去,怎么可能从后面拍他肩膀…… 于征北吓的脸都白了,他颤颤巍巍的开始摸阴阳镜,但在戴上之前,他看到了个熟悉的东西…… 霍驰的仆役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于征北:“……” 霍驰在电话里笑道,‘吓着了?’ 于征北:“……” ‘蹦的挺高啊,于征北我发现你弹跳力不错啊。’ 于征北简直想哭,干嘛啊这大半夜的吓唬他,还是在他情绪那么低落的时候…… 不过等一会儿,仆役能出现的话就意味着…… 于征北错愕的往周围看去,“你来我们学校了?” ‘就在外面。’霍驰道。 于征北拔腿就要往楼下跑。 ‘行了,别下来了。’他刚跑几步,霍驰就阻止了,‘锁门了,你就算下来也跟现在似的,隔着铁门对视,有点傻。’ 于征北:“……” ‘而且你们门卫看起来不太友善。’霍驰的声音非常严肃。 于征北哭笑不得,他刚真挺难受的,现在这是…… 更难受了好不好! 既想笑,又压抑。 ‘于征北。’ 这时,霍驰又喊了他一句,一改之前的随意,这声音严肃的让于征北瞬间就僵直了脊背。 第73章 这还有别的用处呢 于征北看向霍驰的仆役。 面前的是个小纸人,可这一刹那,他好像看到了纸人身后,那正坐在车里,一边将手搭在车窗上,一边和他讲电话的霍驰。 ‘看好了。’霍驰说。 这话音落下,那小纸人砰的一下在于征北面前化作一团蓝色火焰。 火光照亮了于征北的脸,在他眼底铺满蓝色,光满转瞬即逝,但铁栏之后的天空顷刻变得清澈透亮。 过了好半天于征北才想起眨眼,可眼前脑中全是那美妙的蓝。 心情豁然开朗。 如同在走入暗无天日的死胡同时,被人突然拽了一把,他回过头,就看到了万丈光芒。 ‘送你个冷烟花。’ 于征北:“……” 霍驰口中的这个所谓的冷烟花,就是在危难时刻拦住殡葬店老板,就是把何今啸手里的蛋糕吓飞的东西。 现在,又一次帮了他。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需要许个愿的。’霍驰没把那个仆役也派来,画面没了,俩人依旧用手机通着话,‘你刚许了什么?’ 于征北又坐回到刚才的位置,这时再看外面,那压抑的感觉已经不再,他靠着铁栏笑道,“许愿我能长高。” 霍驰噗的乐了,‘这个有点为难神仙了,换一个吧。’ 于征北也跟着乐,“那世界和平怎么样?” ‘不能再换一个?’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要不就让我威武点,免得总被人当小孩。” ‘我们还是聊聊世界和平的问题吧。’ 这个梗网上都玩烂了,霍驰还没说呢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过从霍驰嘴里出来还是让他的笑容更甚几分,“你这什么神仙啊,怎么许个愿还能讨价还价啊,不行我得给个差评。” ‘你给我差评?’霍驰的声音严肃了点,他道,‘小心我把你变成坐公交都不收费那个身高档去,好歹现在还能装个高中生,到时候就会被挡小学生还有人让座呢。’ “这似乎也不错啊……”于征北感慨道,“那去景点都不收费了,也挺好啊。” 俩人说着说着都乐了,过了会儿霍驰道,‘你的愿望不是早就实现了么?’ “嗯?”这突如其来的话让于征北没弄明白,“什么愿望?” ‘没人把你当小孩了,’霍驰说,‘要不我做的那些事儿,我能让道德和良心给骂死。’ “什么意思啊?”霍驰越说于征北越不明白了。 ‘就是说,你霍叔叔的三观及喜好都很正常,对小朋友没一点不该有的想法。’换句话说,他不恋`童他没把于征北当小孩。 霍驰这么一说,于征北瞬间就让他弄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支支吾吾半天,记忆让他的脸越来越热,却没办法挤出个音来。 ‘好了,都这个时间了,你明儿还得上课,我也要回去了。’虽然没派仆役来,但霍驰已经猜到于征北此刻的反应了,该说的话说完,该撩的撩完,他得给这个小孩消化空间,所以霍驰直接就把话题给切换了,‘今天起太早了,又累了一天,希望晚上没什么事儿吧……’ “那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要真太累了就别开车了,疲劳驾驶的危害程度不比酒驾。” ‘是是是,’霍驰笑道,‘谨遵于老师教诲。’ 于征北让他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哥你别这么说,我就是……” ‘我知道,好了,快回去吧,我也挂电话了。’ “哎对了哥。”手机刚和耳朵分开不到一寸,于征北又赶紧贴了回去,他对着电话飞快的喊了一嗓子。 一般来说,挂电话也就这一两秒的功夫,他这一迟疑对面最多能听到他又喊了一声,快的话连内容都听不清,可于征北一张口,霍驰那边的声音就传过来了,‘怎么了?’ 于征北眨了眨眼,他把有点热的手机放到了另外一边。 怎么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不光是他,霍驰也是。 于征北清了清嗓子,“没有,我突然想起来,你查这些,联系了范思淼老家那边的……你同事了么?” ‘当然没有,’霍驰说,‘我不说了么,不能动用下面的力量,一丁点的差池就能引起无法估量的后果。’ 所以除了他们到冯家去用仆役开门,之后霍驰全是自己调查的。 “那就好……我没别的事儿了,”于征北有点担心,怕霍驰急于破案再犯错误,不过转念一想,对霍驰来说,他并不在乎那个委托费,生命也不过像是电脑上的数据,早都编写好了,不会让他多浪费一点精力,所以霍驰怎么都不可能干这种事情,是他多心了,“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事了,挂电话吧。” ‘嗯,好,晚安。’ 电话挂了,相隔甚远的俩人对着手机齐齐叹了口气。 冯思琪在于征北或是其他很多人那里,无非就是条新闻,如果一开始就是警方公布的,那他看到了也和无数新闻一样,跟着讨论感慨,或者是扼腕叹息。 可这些都是霍驰做的。 那些仿佛在天际的东西一下子到身边了。 所以就让于征北有了很多想法。 听着冯思琪悲惨的故事,听着人性在利益下的可怕变化,就像是一个小锤子,一点点把你砸进土里,让你逐渐埋入绝望,结结实实的无从挣扎。 透不过气,压抑的要死。 霍驰却没给那些负能量继续散发力量的机会。 只一刹那,于征北的世界就从阴转晴了。 并且,让他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美好。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也没有什么痛苦能一直持续。 即便是有,也有个温柔的人能立刻帮他消除掉,留给他的只有安宁。 很多次了…… 除了他发现连环杀人案被吓跑那回…… 也可能也是因为那个,感觉后来霍驰对他态度好了很多…… 再不像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嘴特损还不饶人,很多时候,霍驰都是很在意他的想法和感受的。 霍叔叔真好啊…… 于征北马上就要到寝室门口了,在感慨这句之后,他又停下了。 霍驰为什么对他好呢…… 他用脑袋撑着墙,凉意透过脑门传到里面,却压不下几乎沸腾的脑子。 脸红,心跳,于征北觉着,他快要站不住了…… …… 霍驰把手机放到兜里,他看着隐隐发光的腕表,仆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现在有一个也够使了。 他笑着拉开车门,于征北最后那句话让霍叔叔很开心。 他担心他。 虽然于征北什么都没说,但霍驰能感觉到他的担心。 哎,这种有人惦记的滋味真不错啊。 不过…… 他以前也谈过恋爱,也处过不少对象,也被人关怀照顾,也有不少担心关心啊…… 好像没有像现在这种,如同黄毛小子般心悸的感觉。 霍驰想了下,大概是因为他过去的女朋友都是成熟稳重型的,不需要他太操心也不用他多做什么,但于征北不一样,于征北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看到他哭,看到他委曲巴巴的样儿,霍驰就受不了,恨不得把他给揉到怀里。 见不得他难过,也见不得他受伤,更别说是危险。 有点奇怪啊…… 于征北是个男的。 按道理说,这些事情不应该是放在女人那才对的么?为什么到他这儿彻底反过来了? 霍驰不明白,但他也懒得去想那么许多,反正他挺喜欢于征北的。 想及此霍叔叔就上了车,这事儿后来提起时,顾硝一针见血的告诉他,因为你不是太能应付得了女人,所以你选的都是些……怎么说,充满母爱不会让你太难做的,对这样的女朋友,感情是有激情够呛,你看没有谁想和自己的母亲谈恋爱吧。 于征北就不一样了,没有那些条条框框,也没有他性别方面天生的排斥,所以相处起来更融洽,感情也就更自然。 综上所述,顾硝说他,其实霍驰和他们一样也是个弯的,只是他自己没发觉罢了。 就对女人没辙这块,都已经公布一半答案了,何必还在那自欺欺人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处在准热恋期的霍叔叔,哪有那么多思考的功夫。 …… 冯思琪的案子,最后被推翻重查,其结果,让所有人震撼不已。 范思淼及所有涉案人员均供认不讳并择日开庭宣判他们最终结果。 真相在冯思琪死后多日才见天日,迟了一点但没太久,她拿回了自己的身份和应有的一切。 原本因毁容事件流失的粉丝重回,自发阻止了很多悼念活动,这是个既残酷又温暖的世界,事件发生时,‘冯思琪’不能再出现在大众视野甚至是媒体平台上,她就如流星般陨落且被众人淡忘,但现在,冯思琪不能再出现,但却永远的烙印在了众人心中。 这之后,将每人再会将她抛弃。 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告慰吧。 让冯思琪沉冤得雪的人是她的经纪人,粉丝也好普通网友也罢,很多人表示了感慨和感激,如果没有经纪人的坚持,那那个小姑娘,那条生命就这么被人迫害了。 经纪人为此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很久之后发了条微博,她说,她梦到冯思琪了,小姑娘说她在下面挺好,让她不用惦记,她也说,谢谢他。 这条微博被很多人转载,难得的,评论区一片祥和,没人说矫情也没人说炒作,祝福和感激接连传递。 于征北也转了那微博,他是为霍驰及无数个像他一样为下面工作的公务员转的,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在人生走到终点之后,还能留下一点温暖及慰藉。 …… “这个温度真的是……”顾硝搓搓早都通红的鼻子,他想打喷嚏,涨了好几回嘴最后还是把毯子给裹紧了点,“每年冬天我都巴不得能冬个眠,一睁开眼又是春暖花开了。” 于征北把保温杯给他放到桌上,“是挺冷啊,感觉比外面低好几度呢。” 事务所夏天挺好,免费冷气吹的那叫凉爽,季节一换就完全不一样了。 外面穿个薄外套就行,在事务所里穿棉袄都不过分。 “这才十月份,等正冷的日子可怎么办啊?”事务所里没空调,他也没见到其他的什么取暖措施,暖气倒是有,但那老式暖气片怎么看都觉着不能靠谱了。 “能怎么办?硬撑着呗,年年都这么过来的。”顾硝喝了口热茶,咽下去后他忙问于征北,“就只是茶?” 于征北的脸一热,“是茶没别的!” “哎,顾哥可让你那个‘特殊贡献’给坑惨了。”顾硝又喝了一大口,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当初的一切都还如同昨日,可以说在他那留下了永久性的阴影。 顾硝有阴影,于征北也有,特别是顾硝没事儿总提,顾硝是感慨,于征北就是尴尬加不好意思,于是他什么都没说,扭头就往出走。 刚到门口,他就撞上了正要进屋的霍驰。 霍驰穿着个轻`薄羽绒服,手放在小白兔造型的暖手宝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于征北脸上那抹不自然的红,于是他堵门口就没让路,“干嘛呢急匆匆的?” “没有……”于征北盯着霍驰手里的小白兔清了清嗓子,“给你们泡了点茶,我正要给你送去。” 霍驰看向他办公桌上的保温杯,“茶呢?” “茶在……”这会儿于征北也想起来那茶都给放好了,他讪讪的向后指去,“那了……” “那你现在要干嘛去?” 于征北被问住了,他刚是想逃离现场的,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他现在真的是……一点借口都没有。 “别折腾了,冷都冷死了。”霍驰把手从暖手宝里拿出来,捏着于征北的后颈让他强行转了个身,顾硝见他进来,笑呵呵的一摆手,霍驰非常自然的瞪了他一眼,“我开始考虑,要怎么为难贺不谦了。” 顾硝一僵,然后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为难我媳妇儿干嘛?!” “那你总为难于征北干嘛?” 顾硝再度僵硬,悻悻的坐了回去,“我也没干嘛,我们就正常聊天,随口……就说到了那个茶的事儿。” “我随口的事情多了。” “哎好了,我错了霍大爷,您可别威胁我!”顾硝立马就投降,“我以后尽量说话前过脑子,饶我一命吧。” “都说了不要给这种人求情,一点用都没有,还不长记性。” “我……”顾硝挤兑他的次数太多了,因为羞于开口,他从来不跟霍驰说,偶尔被霍驰碰上了,他又拦着不让霍驰给他讨回公道,这也就导致了顾硝变本加厉外加愈发的无法无天,就像这样的保证都多少次了,一点用都没有。 “你什么你,你就是被他吃透了。”霍驰把手揣回到他的暖手宝里,然后坐到了办公桌前。 “我说霍大爷,吃这个字儿,用在我和小于同学身上合适么?” 霍驰偏过头,笑了下,然后他拨通了贺不谦的电话,“贺不谦么?现在忙么,我有事要跟你说。” 顾硝:“……” 霍驰吓唬了他无数次,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回就当真了,他一个高蹿了起来,但他身上缠着一张厚毯子,站立倒是不费事,再做其它大幅度动作就不行了,他一着急差点来了个狗吃屎,绊着那毯子冲出好几米。 而这时霍驰已经和贺不谦聊一会儿了。 等顾硝过去的时候,霍驰正好当着他的面挂断了电话。 顾硝:“……” 霍驰依旧微笑的看着他。 于征北:“……” 感觉像俩掐架的小孩儿,但他还不敢说,毕竟霍驰是在帮他讨回公道。 “你刚跟我媳妇儿说什么了!”他光顾着和那毯子较劲,霍驰说什么了他还真就没注意听,顾硝瞪着霍驰手里的手机咆哮,“我去你真出卖我了么?!你知道我媳妇儿啥性格你这不是趁我病要我命么霍大爷!” “自找的,”霍驰说,“让你长个记性,以后还欺负于征北么。” 顾硝都要歇斯底里了,他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再一看霍驰,他什么话也没说,抽了口气儿就跑了。 于征北在他眼里看到了悲愤和绝望,估计是没想到霍驰能做这么绝吧。 不过…… 霍驰刚好像也没说什么。 具体的他也不知道,顾硝那边动静太大,他怕他摔了注意力就都在那边了。 “哥你……真跟贺不谦说什么了么?”顾硝应该是给贺不谦打电话去了,走廊里都没声音了,于征北才过去问霍驰,“贺不谦生气好像挺吓人的,这么做好么……” “好与不好……”霍驰看着电脑屏幕,半晌才把眼睛抬起来,“谁让他欺负你来着,你不跟我说,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处理了。” “不是……” 问题不就在这儿么,要是因为他…… 本来他就听不好意思了,这不越来越…… 见于征北一脸为难又说不出什么,霍驰绷了会儿就乐了,“放心吧,我就吓唬吓唬他,我什么都没说。” 顾硝欺负于征北什么的,霍驰都看在眼里,但是吧,霍大爷属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他缺德,主要是…… 于征北的反应太有意思了。 被欺负的结结巴巴满脸通红,他问他什么于征北又不说,还帮着顾硝说话。 每每这时,霍驰感觉他的心都要化了。 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顾硝这隔三差五开的玩笑,也算是一个推助了。 从他和于征北说那事儿到现在,他俩的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没有进展也没退步,别说是他,顾硝看着都着急,要不也不会时不时就逗于征北一下。 茶的事儿不算,就是拿霍驰说事儿这种。 可一直是这样可不行啊。 霍驰琢磨了好长时间,决定换个方法。 “下周末你有事儿么?” “周末?”于征北立刻摇头了,“没有啊。” 以前他周末就要出去打工,但现在霍叔叔把他的时间都给买断了,只要空了,他肯定会在事务所。 “那周末出去玩玩吧。”于征北的情况他都了若指掌,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问了下,把他周末提前给定下来,万一同学找他,霍大爷的计划不是白费了么。 “周末啊……”玩这个字儿离他们好像挺远,除了霍驰过生日再就是那趟和睦路,除此之外他们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可一想到周末要和霍驰单独相处……这算不算是约会啊? 于征北的表情就有点不自然了。 霍驰看着他的变化,心里那叫一个甜。 他知道于征北在想什么…… 于征北对他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装矜持不给回应,只不过,在于征北那里,这些都成了习惯,成了理所当然…… 于征北需要的是一个契机,以及被人用力推一把,把他推出当下的安逸。 “嗯,周末,我刚给贺不谦打电话就是订这个事情,正好他下周末休息,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贺不谦?”于征北一愣。 “对,带上贺不谦和顾硝,人多热闹。”霍驰笑道,“先跟你说好了,别到时候放我们鸽子,我可不想再吃免费狗粮了。” 这回于征北一点都没犹豫,直接就点头了,“好。” 霍驰心想着,带着他俩那哪是不想吃狗粮了,这回是让他们帮着完成任务呢。 两人约会固然是好,但他俩目前这阶段还不太适合,看于征北刚才那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据。 管是他俩于征北肯定会胡思乱想会瞎紧张。 所以…… 这个‘推一把’也得在合适的时机。 在于征北没有准备的时候。 然后霍大爷心里想,顾硝啊顾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时候你可别给我丢人啊。 霍大爷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响。 …… 【小剧场】。 仆役:霍大爷您是不是有点过分啊,拿我自爆来哄媳妇儿…… 霍大爷:你有意见。 仆役:没有,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您让爆就爆了,屁都没放一个。 顾硝:还别说,你们爆炸是挺像放屁的。 霍大爷:…… 他是拿去追媳妇儿的!烟花表演放屁是个什么鬼啊! 第74章 四人世界是什么样 周末,便民侦探事务所。 “所以霍大爷,这次是你全程消费呗?”顾硝坐在他的行李箱上,说话的时候还俩脚乱晃。 “嗯。”霍驰没什么感情的应了声。 顾硝立马打了个响指,“讲究!” “难得见你这样啊,”贺不谦笑道,“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这还是第一回看到你……动春心。” “可不是么,我媳妇儿还怀疑过你那方面是不是有问题,不然怎么就一点都……哎呦!” 顾硝这话没说完,让贺不谦一个头锤给拍没了。 贺不谦歉疚的看向霍驰,“抱歉,家教不严。” 顾硝一边喊疼一边揉着脑袋,贺不谦一看过来表情立马一变,堆满了傻笑。 其实顾硝也不是瞎说,他俩属实聊过这个问题,霍驰见天的吃他俩的狗粮,可他们就没见过他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霍驰非常平静,既不想谈恋爱,也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无欲无求,简直不像个人。 这回可算是有动静了,连贺不谦都替他高兴。 “没关系,”顾硝皮厚,挨了打也像没事儿似的,霍驰看过去他还冲他飞了个眼,霍驰嫌弃的收回视线,“他下来我们就走。” “祝你旗开得胜啊。”贺不谦笑道。 “霍大爷没问题的,咱俩就安心享受就行了。” “你这人……”虽然霍驰胜券在握,但这种时候不得说几句激励的话么,贺不谦无奈的看过去,然后直接把箱子上的人给掀起来了,“还坐,待会儿坐坏了。” “不能,称重量可好了。” “那也不能这么坐,你当你是小孩儿么,赶紧放车上去。”贺不谦把抢救下来的箱子推到了后面,“打开。” 这命令才下顾硝就把后备箱给打开了,等贺不谦把箱子放好,顾硝揽着他在他脸上亲了口,“我挺高兴的。” “免费旅游?” “这哪是什么旅游啊,就是出去玩玩,再说了,我是差钱的人么,我能为了这点小事儿高兴?” “你是不差钱啊,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人霍驰一花钱你就跟没见过钱似的。” “你不懂,那是乐趣,光赚钱不花钱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就是负责帮霍大爷增添人生意义的。” “您可真不要脸。” “哎媳妇儿你又夸我。”借着机会顾硝就在他脸上又亲了口,贺不谦拿胳膊拐他,但在俩人拉开距离前,顾硝笑道,“我高兴是因为霍驰终于迈出那步了,他身体没毛病,可总这么寡淡,我都怕他出毛病,真好啊……” 贺不谦往霍驰那边看去,霍驰背对着车,脸上扬一直对着楼上,根本没听他俩说什么,“是挺好的,我看着都替他高兴。” “哎,老父亲的心态……”他拿那么多漫画小说甚至是小电影去找霍驰,霍驰能和他讨论分析但自身就是没一点冲动,精神层面的刺激要是不够,他和贺不谦天天上演真人秀他也还是没反应。现在嘛……吾家有子初长成,可欣慰俩字儿还没出来,他就想起了于征北喝多之后搂着霍驰喊爸爸的事儿,顾硝噗的一声乐了,“好事多磨好事多磨。” “说什么呢你?”怎么自己说说话还乐了? “没有,就想起了点过去的事儿。” “你某个让你非常愉悦的前男友?” 顾硝一愣,“可别逗了。” 贺不谦挑眉。 顾硝立马丢盔卸甲举手投降,“不是,还是霍驰,我跟你说媳妇儿,霍驰之前谈的对象一直是姑娘,也谈了不少……不过吧,我觉着霍大爷和我们是一样的。” “嗯?”霍驰身上一股子直男气息,他怎么能和他们一样? “怎么说呢……”霍驰对有些姑娘是真没辙,这是个硬伤,也限制了霍驰能够选择的范围,其他的暂且不谈,得先让霍驰能接受,能主动面对,别人一来了吓的就直接溜了,又得让他满意,让他有想法还得情投意合,所以霍驰这对象找的要对费劲有多费劲,估`摸`着他心里也清楚,才有了现在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儿,“和姑娘失败了那么多次,不至于屡战屡败,但也是毫无意义的重新开始,你看,这一换个男的立刻就不一样了。” 首先霍驰排斥的那块就没了。 “霍大爷是直的,但他对男的也不反感。”再加上有前面那些条条框框,两者比较后面就更适合他了,“他和咱们一样,又不是特别一样。” “我明白了。”双插头的,男女都可以,但霍驰是偏男的这边多点,和男人相处能让他更自然吧,“你早说,我给他介绍几个啊。” “得了吧媳妇儿。”顾硝忙把他这念头给扼杀在摇篮里了,“你忘了么,他是个直的,除非他自己有感觉,不然你突然塞个男的给他……” 贺不谦沉默了,怕不是得打起来。 “好了,差不多了,咱上车等着吧。”顾硝把后备箱盖子一盖,在视野恢复后他看着霍驰的背影又亲了贺不谦一口,“媳妇儿,这事儿吧,你真得夸奖我。” “什么事儿?” “小于同学啊。”顾硝笑道,“要不是我给他招来的,咱霍大爷能这么快走进春天么。” “你说的也有道理啊。”贺不谦叹道。 “可不是么……” “要不是当初你给于征北招来,就没有现在这出了,要没有当初我离家出走,也就没有那个招聘启事了,所以这军`功`章上,有你一半也有我一半啊。” 顾硝想点头,但又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他正琢磨着,就听贺不谦那边说。 “由此可见,没事儿就离家出走是相当正确的选择,不止能促进彼此间的感情,还能……帮助别人。” 顾硝:“……” 我的天! 这是一回事儿么! “媳妇儿你绝对不能有这个危险的想法,你赶紧把它给忘了要不然我……” “你怎么样?” “需要帮忙么?”俩人说话的时候于征北已经下来了,霍驰敲敲腕表对那一脸狰狞的顾硝说,“乐意之至。” 顾硝:“……” 霍驰是要给他媳妇儿下药。 下药才是最快遗忘的方式,可是…… “这个就……” “我再使使劲,帮他把所有顾姓有关的记忆都格式化了。” 顾硝:“……” 顾硝的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他媳妇儿不省心怎么这还有个更不让他省心的啊! 顾硝刚要说这冤冤相报何时了,霍驰就上车了,“书包扔后备箱里。” “好的哥。”于征北把书包放到了后备箱里,回来和顾硝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笑着说,“也挺好的,给你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顾硝:“……” 于征北也上车了。 “小于同学你这是跟霍大爷在一起久了学坏了啊,你怎么也挤兑你顾哥了……”顾硝嚷嚷着拉开了车门,不过先打的是他媳妇儿这边。 “你们在说什么?”这个话,那三人都懂,唯独贺不谦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看着顾硝,“什么格式化?” 顾硝忙摆手,半开玩笑的说,“要帮你消除记忆呢,消除到认识我之前,是不是有点缺德啊,媳妇儿你说,就真有这功能是不是不能让他俩发现?” 贺不谦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了,他上车后把门一甩,“顾硝以后你少看点动画片,说话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了。” 于征北噗嗤一声乐了。 霍驰看过去。 于征北捂着嘴小声说,“贺不谦要是知道你俩的真实情况,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反应……” 动画片变成现实了,估计能怀疑人生吧。 霍驰也乐了,“你这脑袋能装点有用的不?” “我学习挺好呢!”于征北说。 霍驰在他聪明的脑袋上揉了把,学习是次要的,装你哥才是主要的啊。 傻小子。 …… 霍驰没带他们去太远的地方,职责所在,他不能离开这座城市,甚至不能离自己的区域太远,所以他就在这个范围内,找了家温泉酒店。 不是正统的温泉酒店,说白了就是能露天泡澡的澡堂子,水也都是勾兑的,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都是,他们可以一起玩个两天一宿吗,还是在……非常坦诚的情况下。 房间自然是两间,那两口子一间,于征北和霍驰一间,对这个安排于征北一点怀疑都没有,反倒觉得霍驰知道省钱了,没一人给他们开一个屋。 “这里环境不错啊。”人那两口子是来度假的,对于征北来说就是凑个热闹,所以他连衣服都没背,只用方便袋装了条换洗的内裤,没箱子也没行李,他把书包往柜子里一挂就跑落地窗那去看风景了。霍驰这房间估计不能便宜了,从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温泉酒店的全景,群山环绕着袅袅升腾的泉水,古朴的建筑若隐若现,看起来相当有感觉了。 “不能走太远,我负责的区域里,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了。”霍驰也走了过去,景色属实不错,和他之前看到的照片基本一样,他这才放心了,“我来之前还合计,这里会不会是个特别破的地方。” “你没来过?” “没有。”霍驰笑道,“可能温泉酒店这种地方很少你能死人吧。” 于征北:“……” 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逗你玩呢。” 于征北在脑袋在霍驰的手下晃动,他幽幽的说,“哥,我现在在渐渐适应你们下面的笑话了……” 霍驰:“……” “刚才那个……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说完,于征北还乐了两声。 霍驰:“……” 他那傻不拉几的样儿霍驰看的特别无语,但又异常的满足,就能一直看着于征北这傻样就行了。 能让他一直这么傻下去,也是他霍驰的本事不是。 “哎哥,我突然发现……为什么这里没有那种,一开门就能泡澡的房间呢。”除了下面有温泉,这酒店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于征北指指边上的窗户说,“门打开,院子里是私人的小温泉池,那感觉得多好。” “小地方,能弄出这么大的假温泉就不容易了。” “也是啊……” “以后有机会,哥带你去泡你说的那种。” “真的啊?!”让顾硝洗脑的次数太多,让霍驰消费于征北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他立刻就点头,“那我可信了啊,哥你可别反悔啊!” “不能。”霍驰笑道,“看在你这么想跟我单独泡澡的份儿上,哥怎么都不能忘了。” 于征北:“……” 玻璃窗倒映的脸,以一种异常迅速的速度染上了红色。 “哥比你还想去那种地方呢,整个房间包括院子都是咱俩的,想干嘛就干嘛……管他是泡澡还是……” “啊对了顾哥让我们赶紧下去呢……” 于征北扭头就走,霍驰也没拦着他,就笑吟吟的看着他僵硬到几乎同手同脚的步伐。 …… 他俩下去的时候,那两口子已经玩上了,这里除了有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温泉之外,还有一个大型的游泳池,泳池附近各种娱乐设施。刚过十一,所以即便是周末这里也没多少人,大部分的设施都闲着,玩哪个都不用排队。 顾硝从魔毯上下来,他晃晃脑袋上的水冲于征北打了个口哨,“头回看到小于同学这身材啊,还不错呢。” 于征北就是个子矮,身体比例好,肌肉没他们明显,但每个棱角都散发着青春洋溢,一看就是副年轻的身体。 说话的功夫贺不谦也下来了,他在水花中起身,同样的姿势,同样的位置,贺不谦一起来就有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让于征北的视线立刻就锁他身上了。 这也不是于征北想分散注意力,主要是贺不谦的身材太好,他一出现周围所有人都把视线移过去了,还有人拿手机拍照。 贺不谦对此全无感觉,他扒了下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过来,“你们试试么?这个滑梯还不错,各种的陡,好几次我都以为我要摔出去了。” “好,一会儿去感受下。”霍驰看着那波浪形的话题问于征北,“敢玩么?” “敢啊,这种东西我都没问题!”他不怕极限运动,他怕的是霍驰他们不怕的东西。 “那我们试试去。” “去吧,下来咱们玩那个。”贺不谦指指一旁的大喇叭,四个人玩,正好他们可以一起,不用和别人搭着玩了,这东西哪个水上世界都能看到,简直都到泛滥了,可他和顾硝还真就没完过几回,因为每次都是他俩去,这种四个人的项目工作人员就会给你安排两个陌生人一起,面对面坐着倒是没什么,但那腿得叠在一起,女人接受不了,男人又觉着不自在,所以再怎么想玩,在大部分时候他们都选择了放弃。 “好。” 他俩刚要走,就迎面过来两个小姑娘,小姑娘拿着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看贺不谦,“你好……” “嗯?你好。”贺不谦收回视线,转向面前那俩小姑娘,“有事?” “想问一下,你是明星么?”其中一个小姑娘问。 “他不是。”顾硝大方的拦住了贺不谦的脖子,“不过你们要是星探的话,我们可以深入的交流一下,看我朋友这身材这长相,是不是相当的有潜力?不过光见着搭讪也没看到有什么星探啊,不说满大街都是么,怎么到我们这……” “那个你玩么?”贺不谦冲着边上的设施扬了扬下巴。 顾硝眯眼看去,“玩吧,正好霍大爷他们下来我们就可以去玩大喇叭了。” “那走吧。”贺不谦冲那俩小姑娘礼貌的点了下头,“玩的愉快。” “哎那个咱上次去……” 俩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远了,留下那俩小丫头在原地站着,她们没觉着尴尬,但感到了拒绝。 等他们走了霍驰他俩才继续往台阶上上。 霍驰心想着,这俩人真是身经百战了,不动声色的就把来搭讪的给拒绝了。 然后他往于征北那看…… 有点羡慕。 再然后霍驰想,真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看东西的眼神都不同了,以前看到这些,他最多扫一眼,他知道顾硝能处理好,要是不行他就帮忙,但现在再看…… 就开始往于征北身上联系了。 从魔毯下来,他们就组团去玩了那个大喇叭,贺不谦今天真是过瘾了,他们连着玩了好几次,等到后来于征北的腿都软了。 “我不去了我真不去了。”于征北摆摆手道。 “怎么呢?怕了啊?刚看你玩也没觉着怕啊。”顾硝趴在桌子上,看几乎缩成一团的于征北。 “不怕,”于征北气喘吁吁的说,“太累了,每次都要爬那么高的楼梯,气儿还没喘匀呢一下子又下来了。” 然后再上去…… 仿佛自`虐。 “你这体力也不行啊。”贺不谦给他递了瓶水来,“回头跟我一起去健身吧。” “得了吧!” “他不去。” 贺不谦这话一说完,那俩人同时开口,贺不谦和于征北错愕的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顾硝搂着贺不谦就往前走,“还想去健身房啊,怎么着觉着我满足不了你?还是想去看看小鲜肉提前物色下个对象?” “神经病。” “对啊我就是神经病,健身房那地方以后不许去,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家里有器械,我们所里也有,要么到外面跑步去,反正不能去健身房了。” 贺不谦叹了口气,“好歹那是咱俩认识的地方……” 偶尔去找找回忆也行啊。 但这事儿他和顾硝始终就没达成过共识。 那俩人走远了。 霍驰才对于征北道,“健身房那种地方,不适合你。” 于征北觉着,这话在不久之前他刚听过…… 顾硝说的。 就是稍微有了点变动。 “我怎么不适合健身房啊?” “那里强度太大,你还在长身体。”霍驰说,“你要想锻炼,我帮你制定个计划,循序渐进的来。” “这样啊……不过我以前真想去健身房来着,我平时都有跑步,但跑步的效果和健身房的好像不太一样,但就是吧……” “太贵了去不起。” 于征北痛苦的点头,“哥你太了解我了。” 霍驰乐了,“现在越来越贵了,那种败钱的地方就更不适合你了,健身器材所里有,你要练可以到那练,或者我再给你安排别的。” 于征北眨眨眼,感觉这个话……刚才也听到了呢。 “歇够了么?咱俩玩会儿别的吧。” “我不想在爬楼梯了……”于征北发出哀嚎。 “不爬楼梯,”霍驰指指边上的指示牌说,“我看那边有个什么河道,我们可以去漂流一下。” “这个可以有,还能歇一会儿。” 目标一致了,俩人就直奔河道去了,这个河道和一般水上乐园的不太一样,一般都是慢悠悠的顺着河飘,沿途看看风景什么的。 他们这个要刺激得多,不光坐圈上,还给配了救生衣,说是有的地方河流特别急,怕出事儿。 于征北是打算来休息的,可一看这新奇的东西就顾不上累了,霍驰问他要不要换一个的时候他已经把救生衣给船上了。 “两位看我。”工作人员把双人泳圈给放到了水里,示意他俩坐进去,“后面的用脚勾着前面的人腿,前面的人尽量身体往后靠,这样过激流的时候不能翻了,记得那个腿一定要夹紧了,有圈护着累倒是不会累,就怕你们玩一会儿给忘了。” “知道了。”霍驰试了试,果然不累,圈两边有放腿的凹槽,搁那放着就行了,但就像工作人员说的,可能玩一会儿就容易忽略掉。 “还有前面这个,身体一定注意后倾,要不容易翻,就这两个要点,记住了啊。” “好。”于征北点头。 “那祝二位玩的愉快。”工作人员说完,就踹着那圈进了河道。 “我觉着还好啊……”双人圈承着两人缓缓前行,这里除了水流比别的地方快一点,其他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啊,于征北正发表着想法,泳圈突然一晃,然后他就天旋地转了,“啊啊啊啊……” 第75章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霍驰也没想到,这个水会急成这样。 于征北这边一开嗓子,他俩就倏地往下一沉,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铺天盖地溅在脸上的水花,以及夹杂着水声的风鸣。 根本不用工作人员告诉他,也用不着游泳圈的辅佐,霍驰本能的把,跟着于征北的叫声把嗓子拽到了嗓子眼。 于征北俩手死死扯着圈上的扶手,那架势恨不得把它们给扯下来,开始他叫了几嗓子,后来发现会呛水,就变成了无声的挣扎。 泳圈转了一会儿就开始变慢了,前后俩人同时松了口气,于征北这才发现他俩肩膀都端了起来,虽然这么形容自己不太好,但……缩头乌龟这四个字儿用这姿势上再恰当不过了。 “我的妈……说好的河道漂流呢,这是激流勇进吧……”于征北在哗哗水流声中大喊。 “人不是说了么,和别地方的不一样,速度快,让小心点。”噪声太大,霍驰也跟着喊。 “这哪是速度快啊!我感觉我刚才从悬崖上飚下来了。”他在前面几乎听不太清,于征北就努力扭着头往霍驰那看。 “哪有那么夸张,这不就是……”话没说完,霍驰就看看到前面一个急转弯,他赶紧把于征北的脑袋给掰了过去,“又来了准备好!” “啊?啊啊啊啊——”同样一个字,前后的音儿完全不同,于征北不想叫,但这回比刚才的速度还快啊! 他和霍驰在水里一会儿被抛起来,一会儿又重重的摔到水里,力道之大感觉半个圈都砸下去了,要么就是不停的转圈,那种失重感让于征北一边晕一边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回响着爱的魔力转圈圈。 这个河道漂流不仅是刺激,还挺长,中间几次缓流,开始他俩还能简单的交流下,后来两位落汤鸡全耷拉个脑袋等着下一次惊喜的到来。 “好像是……快到了……”好半天这水都一直保持着平稳,于征北这才敢睁开眼睛往前看,前面的水和普通的河道差不多了,再没见着漩涡或者激流了。 “嗯,到那边就可以上去了,这会儿应该是给时间休息。” 于征北一听这话,立马把扶手一松往后靠去,“我的妈,这个休息来的真太及时了……要是直接上去,我估计我都站不起来,爬上岸可就丢人了……” “嗯……这个属实是有点刺激。”这个可比过山车刺激多了,过山车虽然是各种陡坡,但它没有水,水砸在脸上的窒息感再加上时不时的加速,霍驰非常同意于征北这话,他的脚也要软了。 “不过这会儿倒是挺舒服的……”刺激完了,慢悠悠的在水上飘着,两岸墙壁上全是鱼缸,成群结队的鱼让他们有种置身水底的感觉,“景也挺好的,还有……” “嗯?”说到一半于征北突然没动静了,霍驰拿腿碰了碰他,“怎么不说话了呢?” 于征北满脸通红的瞪着前方,游泳圈一晃就他的后背,他开始还没当回事,后来反应过来,这光滑又细腻的触感是来自泳裤,而那不同于…… 怎么会这样…… 他想多了么? 应该没有啊…… 因为那个感觉真的是非常的…… 可是……怎么会啊? 就在救生衣 “于征北?”于征北好半天都没动静了,不说话也没动一下,霍驰在后面看的不是太清楚,他就又用他,“你不是吓晕过去了吧?刚才还好好的……” 泳圈及救生衣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范围,无论霍驰怎么仰头都看不到前面的于征北,他这一着急就开始不停起身,这让前面的于征北瞬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救生衣被压到,没压到就不太清楚…… 就在霍驰准备让仆役去看一眼的时候,于征北咳了一声,“那个哥……我没事……” “你没事?”听到于征北的动静霍驰算是松了口气,可这气儿吐的他不情不愿的,“你没事儿你不说话,我喊了你那么半天我以为……” 于征北非常想当没有事情发生,可是实在是太明显了他根本就忽视不了,再加上霍驰这一激动…… 要命了…… 于征北坚持了会儿就往前直了直身子。 他俩一直贴在一起,周身都让冷水泡着,唯有接触那块是热的,现在一分开凉风立刻就吹了进去,在霍驰发现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同时,他也发现了另外一个变化…… 霍驰:“……” 于征北感觉,他应该是感觉到了。 于征北尴尬的又咳了两声,他把腰挺的笔直,再不敢往后靠一下。 霍驰比于征北还尴尬。 他一直泡在水里,再加上又做这么刺激的项目,所以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身体上,可是……也没在其他的事情上啊…… 他怎么就…… 不对,他不是夹着于征北呢么。 也就是说…… 霍驰的脸也热了,这也没听他大脑摆布直接就自己来了啊…… 光是碰到了,还是在玩项目的情况下。 他一紧张,就下意识的 他这于征北。 于征北再度往前移了半寸。 “不是……我这……我没有……”遇到任何事情都八风不动的霍驰,这会儿彻底乱套了,看不到于征北的脸他只能尽可能的往前靠,靠的时候还不忘压着自己……意外的存在,同时他把一直也给松开了,他想让于征北知道他没别的想法,他也不是故意占便宜什么的,再说他要占便宜他能用这种办法么,就是……他对于征北本能的,本能的……渴求,“我这不是……” 霍驰越着急,于征北躲得更厉害,在霍驰的解释脱口的瞬间,不堪重负的泳圈被压的立了起来,然后泳圈上的两个人直接被掀到了水里。 河道不算太浅,属于霍驰踮着脚尖勉强能把鼻子给露出来那种,也就是说,于征北连踮脚都不用直接就淹没头顶了,不过好在他俩都穿着救生衣,突然落水都吓了一跳,那股子慌乱感还没结束救生衣就带着他们浮了上来。 游泳圈没了重量眨眼之间就飘出很远,一点遮挡的情况下,俩人就在这光`溜`溜的水面对视了。 其实,还不如刚才。 这让他们更加尴尬。 但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只听噗通两声,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救生员就已经到身边了,然后一左一右把他俩给夹上了岸。 霍驰觉得,这个地方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了。 于征北看着霍驰那绝望的表情,脸就跟上了色一样完全褪不下去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硝趴在桌子上,好几次差点打滑摔地上,“我说你俩是什么情况啊?丢不丢人啊……之前那俩小学生人都没骂,被你俩这顿数落……” 小学生是夸张了点,玩那个河道是有身高限制的,就像救生员说的,人小孩都能老老实实的守规矩,他们这俩成年人就不能配合一下? 让他们不要把腿松开,让他们不要直起身子要贴在一起,怎么这点要求就做不到呢? 救生员骂人的时候顾硝就在一边听着,等救生员走了之后,他噗的一声打开开关,笑到现在都没停下来。 于征北本来就尴尬,让顾硝这么一乐脑袋就没敢抬起来,贺不谦很快发现不对劲了,视线在那俩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他就把顾硝给拎起来了,“我们也去玩会儿。” “玩什么?”顾硝看向贺不谦,噗的一声又乐了,“那个漂流河道么?哈哈哈哈哈……” 贺不谦皱皱眉,“玩蹦极。” “这里哪有蹦……” “不栓绳的那种。”贺不谦截断了顾硝的话,“你跳,我看着。” 顾硝不乐了。 他们走远了,留下这俩人尴尬依旧。 一向伶牙俐齿的霍驰这会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相顾无言,俩人就一直在休息区的桌子上沉默相向,直到于征北打了喷嚏。 “着凉了?”他俩从河道出来就一直在这儿,没拿个浴巾也没动过,别说于征北,他也觉着冷了,“起来吧别搁这儿待着了,你哥好容易请客,再给你弄病了我多不好意思啊。” “没有,没什么事儿……”嘴上说着,于征北也还是起来了,没必要的强不用逞,再继续坐下去他真得感冒,“那我们……” “去泡温泉吧。”霍驰说,“暖和会儿,然后到楼上去休息。” “也行。”经过刚才的事情,于征北是真没心情再玩下去了,他现在更想做的,是回到房间去休息,可是…… 他和霍驰一个屋,回去了可能会比现在还尴尬吧…… 温泉池子和水上项目挨得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但这里的温度却比那边高多了,一走进就被热气团团围住。 “哎,有介绍。”每个温泉池子边上都立了块牌子,牌子上有温泉及功能的介绍,于征北好奇的走向了其中一块。 “不用看,”霍驰直接下了边上的池子,“上面写的功效倒是没错,不过和这里没关系,人那是天然温泉,这里的水都是勾兑出来的。” “这样啊……”于征北说着也跟着下了池子,“可你看那个红酒池子他不也是红的么。” “你穿个红内裤下来,说不定也红了。” 于征北:“……” 好吧,他明白霍驰的意思了。 就是说加了色素呗。 但一定得用这种表达方式么…… 温泉和泳池那边的水感觉完全不一样,同样的水,坐进这里就有种满足感,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水波逐渐带走,于征北展开双臂靠着池壁,在白雾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霍驰看了他一眼,想学他也闭目养神会儿,可这视线落上去,就没收回来。 于征北全然不知,依旧在享受着这温暖的温泉水。 霍驰就这么怔怔的看了老半天,然后他在水里把于征北的手给攥住了。 于征北吓了一跳,忙睁开眼。 这是公用的温泉池,因为今天人不多,所以不光是这个池子,这一片都没有人。 于征北这一动,水声十分明显。 于征北下意识的就要把手给抽回来,但霍驰攥的非常紧,于征北这会儿心跳像买一赠一似的,他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所以抽了两次就放弃了。 霍驰也没说什么,就是单纯的拉着他的手。 水波逐渐平静,又恢复到最初。 于征北波澜壮阔的心湖这会儿也安静了些。 “我刚才……”很长时间之后,霍驰才慢慢开口,“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尴尬是真尴尬,不好意思也是真的,但经历了后续的刺激,再提起来也没刚才那么紧张了,“没,没事儿……” “本能反应。”霍驰说。 于征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就嗯了一声。 “对你的本能反应。” 于征北:“……” 于征北一抖,手下意识的又要往回抽,这回霍驰没攥着他,而是跟着他的力道一起靠了过去,单手撑在于征北后面的池子上,偏头看着他说,“自从你给我喝完了那个茶之后,我就不淡定了,刚开始的反应惨不忍睹的,但后来我发现,它就是对你的反应强烈。” 于征北:“……” 他怯生生的看了霍驰一眼,又立刻缩回视线,然后他瞄着水中霍驰不甚明显的倒影,咽了几口唾沫之后小心开口…… “哥你这是找后账么……” “当然不是。”霍驰乐了。 于征北松了口气。 “我这是让你负责。”霍驰补充道。 那口才吐出去的气瞬间又抽回去了,“我……” “于征北,你真得对我负责,从那时候到现在,我一直对你这样……”霍驰又往前坐了坐,“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这个责任心啊?” 于征北的脑子里一团乱,他都有点弄不清霍驰说什么了。 前面的话,霍驰都是逗着他玩的,也是一个切入的契机,后面的才是他想说的,“于征北,你看,哥也表示了这么长时间,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啊?” 这种时候,如果顾硝在这儿他肯定还得笑翻过去。 这都什么年代了,霍驰这话说的跟改`革`刚开放时候似的,这位同`志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告诉我么? 霍驰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但在于征北这儿,他控制不了紧张感,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处理的游刃有余,一切归于原始,褪去华丽只有质朴。 要不是泡在水里,他这会儿手里应该全是汗了,霍驰表示了很长时间,他所要表示的,说心里话于征北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在后来回忆时,就会渐渐发觉,然后透出一丝丝的甜…… 除了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时不时的小惊喜。 于征北经常能从书包里发现东西,零食,礼物,或是霍驰写的卡片什么的。 都是小玩意儿,但每一回都十分应景,都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以及,一个近乎习惯的陪伴。 习惯了霍驰没事儿就给他发微信,也习惯了睁开眼就能看到他的早安,及在晚安中入眠,也习惯了有什么事情会想着第一时间和霍驰分享,不管好的还是不好的。 还有,偶尔的面红耳赤控制不住的心跳。 他对霍驰,原本没这感觉。 现在,不经意的一个对视或者一个动作,都能让他呼吸困难半天。 有时候做着菜,一回头看到霍驰在后面看着,于征北就有种同手同脚的紧张感,但同时又异常的满足。 思绪如潮,一经打开便再也收不住。 于征北回忆的认真,霍驰那边等不了。 他觉着吧,他和于征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情人之间该做的事儿都做了,虽然肢体接触很少,但感情这块……是挺稳定的。 于征北对他也渐渐表示出了那么点意思。 那个羞涩,那个躲避,这不就是动心的表现么。 要真厌恶的话,也不会是这样。 所以吧……他得主动点。 该铺的路铺完了,一切都已趋于成熟,他只要…… 正想到这儿,霍驰的腕表就闪了。 霍驰愣了下,仆役在没召唤的情况下飘了出来。 仆役的出现让于征北也一愣,满池的暧昧就如这白烟一般轻易被打散了。 “我真想骂人啊……”霍驰看着仆役嘟囔。 “这是……有什么情况么?”于征北问。 霍驰点头,“阴阳簿让我扔房间了,这是有工作了,所以仆役来通知我。” 阴阳簿平时化作手机模样,就是霍驰经常拿着并给阴魂拍照的那个。 “那……你要去么?” “这话问的。”霍驰无奈的笑了,“看能不去么?” “也是啊……”于征北点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在霍驰说要走的时候,心里生出点不甘,他不想让他走,但这个念头于征北又觉着可笑。 他为什么不让霍驰走,再说人去干正事儿。 可能是因为……话没说完吧。 他刚才还觉着紧张,现在突然不能说了,他反倒感觉到了不情愿。 “嗯,”察觉到于征北情绪的低落,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哥马上就回来,咱俩回来再继续说。” “好……”于征北看着他点了点头。 霍驰俯身过去,很自然的在他唇上啄了口,“我们有两天的时间慢慢聊这事情,把你所有心结或是想不明白的地方都捋清楚了,两天如果不够的话,哥的命长着,用余生慢慢陪你捋。” 余生二字,在于征北眼底再度掀起波澜。 这一刹那,他猛地生出立刻点头的念头。 但霍驰说完就上了岸,没给他太多激动的时间。 霍驰走了,于征北一个人泡在温热的水中,他看着上方回想着刚才的话。 如果霍驰没临时来工作,那他会怎么回答呢? 好像这答案早就有了。 他不讨厌霍驰,也不讨厌和他有身体接触,或者是……亲吻。 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觉着有点害羞…… 所以…… 每次一到关键时刻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但于征北怎么也没想到,他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的时候,也能被人给打断了。 身边响起水声,有人进了他这池子。 于征北看都没看,直接开口道,“你们玩完了?” 这片全都是池子,如果是陌生人,肯定不会和他泡这一个,就像公交车上都是空座非得挨着他坐一样。 能过来的,除了顾硝就是贺不谦。 下水的就一个人,所以应该是其中之一。 “玩完了。”那人道。 于征北一怔,这声音…… 不是顾硝也不是贺不谦,但是他却听过…… 他猛地转过头,水花溅起老高却没能挡住他的视线,于征北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而上面映着的,是一张并不年轻的脸。 这是那天晚上那个老头! 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他怎么会在这里?! 于征北的气儿都不会喘了,他只愣了一下立刻就往池子上翻,但对方的动作快他一筹,在于征北动的刹那,那老头就扑了上来。 于征北的腿刚碰到地面就被拽回到了水里,老头借着他摔下去的力道,摁着他的肩膀直接就把他压到了水下。 于征北拼命挣扎,但老头那俩手就跟钳子一样,直接给他钉在了水中。 视野模糊,水从口鼻一个劲儿的往里灌,他摔下来的时候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也就导致现在怎么都闭不上气。 老头在他后面,他坐在池子里,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他连后面的人都碰不到…… 哥…… 唔…… 救我…… …… 霍驰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房间,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有事儿,他心说你们就不能晚点死么,就差这一两分钟了? 你多能我一会儿我是不是还能给你们申报点待遇什么的?你说你们这么耽误我事儿就不怕我打击报复么? 不过这些都是他内心的想法,那些阴魂上哪儿知道去。 霍驰黑着张脸把手机给拿出来了,可一看到上面的内容,他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 意外死亡。 那也就是说……又是那个连环杀人犯?! 第76章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又是那个连环杀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霍驰看了眼手里的阴阳簿,又看向窗外。 今天是他很重要的时候,关乎到他的未来他的幸福,可是…… 霍驰一咬牙,还是点开了阴阳簿。 …… 于征北坐在水里手脚不停乱蹬,无论是用手撑地还是去拽压着肩膀的手都没有用,温泉的水从鼻子灌进食道,耳朵鼻孔里也都填满了水,没一会儿于征北的力气就小了,原本扑腾的手也飘了起来,停顿一下才又抽筋似的一抖。 意识逐渐模糊,池壁上的画面终是被水流覆盖,再也看不清楚…… 哥…… 顾哥…… 贺不谦…… 或者随便来个谁…… 救我…… 温泉池的水都很浅,刚刚及腰,所以不像水上乐园那样到处都有救生员,在没有客人的情况下,谁都不清楚在这温泉酒店的某一处,正上演着怎样残忍的一幕…… 就在于征北的手不再动弹的时候,那老头突然松了劲儿,他将于征北从水里捞了出来。 水从头顶分开,鼻孔耳朵,所有的地方都在往出淌水,于征北却没有感觉,耷拉个脑袋歪着身子,要不是那老头抱着,他立刻就能滑到水里去。 过了好半天,他猛地咳了一声,这一下被堵住的呼吸才算通畅,他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像狗一样狠狠的喘着气。 但于征北还没等站直,就被那老头又拉回到了怀里。 “是不是很绝望?”那老头贴着于征北的耳朵笑道,“是不是很想找人来救你?” 老头就在他身后,虚虚的夹着他胳膊,于征北深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现在不跑就没机会了,可是……别说把人推开,他现在连站都站不住。 “那些人也是……每一个死之前,都在向我苦苦哀求,求你你,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老头看着逐渐平静的水流,继续道,“只可惜,我想要的,就是他们的命。我拿走了我想要的,他们却没能救回自己。” 老头笑了。 “为……为什么……”尽管现在喘的厉害,于征北也还是拼命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只是小的几乎被喘息压过,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为什么?”老头听到了,他看向于征北那湿漉漉的脑袋,沉吟片刻后笑道,“因为我想让他们死啊。” 这不是……废话么。 于征北在心里暗暗咬牙。 “不过呢,你和他们不一样。”老头说,“你死,是因为霍驰太招人烦了,所以我只能做点什么打击他,让他分分神,不要总把注意力往我这儿放……” 所以才要杀了他么? 那你还真不了解霍驰,我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死了,霍驰绝对不会一蹶不振,相反的,他会发疯一样更快的把你找出来。 不顾一切代价。 不是于征北自负,他了解霍驰。 帮他讨回公道,才是他表达歉意的最好方式。 “所以,要怪就怪霍驰吧,谁叫你那么倒霉,偏偏遇到了他……又被他,看上了呢。” 于征北的瞳孔一缩,不是老头对他的威胁,而是老头对他们了解。 他连这个事情都知道。 站在温暖的泉水中,于征北浑身的汗毛因凉意根根竖起。 那老头一直在他们身边么?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所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是的,就怪霍驰,他不仅害了你,还明知道你或许会遇到危险也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于征北,你是不是很绝望?希望有人来救你,帮你,可是……霍驰不在,霍驰去帮助其他人了,我眼看着他走的,就从那道门出去……”老头笑的愈发开心,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偏着头,一脸的憧憬,“他忙着去帮另外一个枉死的人,但在他为陌生人奔跑愤怒的时候,他不知道,你,为他而死。” 霍驰走了一会儿这老头才来的,以霍驰的速度,在这老头出现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离开温泉酒店了。 他不怀疑老头这话的真假,霍驰要和他说事情,走的肯定比平时还要急,他只是后悔,他应该和霍驰一起回去的,刚在河道的时候他就说想回去,如果他回去了,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听老头的语气,枉死的人……可能是,他又一次对无辜的人下杀手了。 霍驰去工作了,他为了还那些无辜阴魂真相,可是……他要是知道,在他辛苦工作回来之后要面对的是他的噩耗…… 那对霍驰来说,得多残忍。 对不起啊哥,我可能……没机会听你把话说完了。 正想到这儿,那老头又一次把他摁倒了水里,于征北用他仅有的力气死命挣扎,可是这回比上次摁的还结实,他连坐都要坐不住了,直接就摔到了池子里。 老头发现他倒了,直接拿脚踩了上去。 于征北去拽他脚踝,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把老头给掀翻了…… 就在那老头准备两只脚都踩上去的时候,一只拖鞋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老头一歪脑袋,躲了过去。 拖鞋砸在墙上,发出巨响。 再一看,霍驰红着眼睛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你不是……”他亲眼看到霍驰离开的,不然他怎么会直接来找于征北,可是……霍驰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时候哪还有心情和他说话,霍驰眼见着于征北被他摁在了水里,现在连个气泡都没有了,他把仆役一招,赤着一只脚跑了过来。 霍驰扑进了水里。 老头迅速躲开。 霍驰没管他,而是先将下面的于征北给捞了出来。 两个仆役绕着老头来回晃,老头对这俩纸人全无感觉,而是看着霍驰慢慢后退。 霍驰把于征北放到岸边,回头就往老头那冲,后者在拳头砸来的同时,翻身爬上了岸。 霍驰没追,而是拿出了手机。 手机在他手中化作一道红蓝相交的光,光芒浮到半空,变成了一个冒着光的黑色本子。 霍驰用手一点,书页轻飘飘的翻开。 霍驰于半空轻轻一握,握住了一杆同样泛着光的毛笔。 他将归墟笔对着那老头轻轻一划,阴阳簿同时如被风吹迅速翻动,可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那阴阳簿都没有片刻停留。 霍驰大为惊诧。 霍驰无权查看活人生平,但有能力将穷凶极恶之人的罪行列入生平。再由下面做出相应记录,决定寿数的削减及死后刑罚,所以他只需用归墟笔圈住那人,阴阳簿自会翻到属于他的那一页。 可是…… 阴阳簿上竟是没有那人的记录! 霍驰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没有人会不在阴阳簿的记录中,除非他是…… 霍驰想到了个可笑的答案,除非他像孙悟空一样,自己到下面去把名字从生死簿上抹了下去。 但那些都是假的,故事罢了,至今下面也不承认孙悟空到过下面并在生死簿上胡乱涂改。 孙悟空都做不到,这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 在霍驰惊诧的功夫,那老头已经退到了个安全距离,他看着霍驰摆摆手,“霍先生,我们有缘再见吧。” 老头说完,扭头要跑,可他刚一转身,贺不谦一拳就砸到了他的小腹上。 霍驰为之一振,迅速调整心态从水里翻了出来,不管他的名字为何没出现在阴阳簿上,先把人抓到再说。 到时候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就行了。 那老头结结实实的挨了贺不谦一拳,当即弓起腰就直不起来了。 这时顾硝也跑了过来,霍驰在后,他们把老头夹在了中间。 老头边上就是温泉池,另外一侧是墙壁,他无路可退了。 贺不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看到霍驰好像和人打起来了,再一喊顾硝,顾硝告诉他出事了让他赶紧过来,所以他现在也是云里雾里的,只知道不能让这人给跑了。 “我们现在就很有缘分,不用再等了。”根本不需要对峙的画面,霍驰一到就去抓人,那老头的弯曲的身子再度一矮,他作势就扑向了正前方的贺不谦。 贺不谦摆好架势,准备一招把他给撂倒了,为了拍戏他不光是健身,拳法也练了不少,他和那些艺人的花架子不同,他这都是实打实的本事。 那老头要是再挨他一下,直接就能趴地上。 但那老头并没有过去。 在他将要碰到贺不谦的时候,他突然往边上一拐,于此同时从袖子里甩出了把刀。 贺不谦架势都摆好了,眼见着老头转向了顾硝。 顾硝和那俩人不一样,他真是什么都不会,属于跑步都喘那类的,所以他就直挺挺的站在那,眼见着刀离自己越来越近…… 再去阻止老头已经来不及了,贺不谦一着急,飞起一脚就把顾硝给踹池子里去了。 刀锋擦着顾硝的脖颈划过,老头没做停留,一收刀直接就跑了。 等贺不谦起身,那老头已经跑到门那了,霍驰比他快一点,可既是这样再追上去门口也是空空如也。 老头不见了。 不光是他没看到,连仆役都没看到。 就好像,在转身的一刹,那老头消失了一样。 霍驰狠狠的捏着拳头,继而在墙上用力一砸。 “妈的!” 他说了,下次见面一定把那人给抓了。 可就在他面前,他竟然让他给跑了。 挫败感排山倒海的压了下来。 不光是这个,他又一次让于征北陷入了危险,自从于征北跟了他,这种事情就没断过…… 等会儿……于征北! 顾不上那已经消失的老头,霍驰赶紧跑了过去。 这时候于征北已经坐了起来,虽然还是浑身无力,但气儿是喘匀了。 霍驰一把把人给抱住,狠狠搂了几下又感觉不对劲,他赶紧把人给放开,“受伤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于征北虚弱的摇摇头,他努力想挤出个笑脸,无奈实在是难受,嘴角面前勾了下就跟着脑袋一起垂了下去。 霍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你不会有事的。” …… “唔……” “你醒了,有没有哪儿难受的?!” 床上的人刚一动,霍驰就赶紧凑了过去。 于征北迷迷瞪瞪的睁开眼,过了会儿才看清霍驰的脸,“我……晕过去了?” “嗯,”于征北晕倒后霍驰就要带他去医院,工作人员询问了情况后,就赶紧安排人给于征北做急救,这里不是什么大规模温泉酒店,但好在配套设施都挺齐全,救护车来的时候,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于征北没什么事儿,就呛了口水,要是跟他们回去做全面的检查也行,不过他们觉着是没那个必要。霍驰权衡了一下,就决定留着不走了,所以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他俩刚来时候的房间,“医生说你没什么事情,呛水后处理的都挺得当,所以现在休息休息就行了。” “应该是没什么事……”于征北动了下,发现自己身上还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那声音也是,没了之前的底气,像个病入膏肓的老者,“他开始没想杀我。” 老头拿捏的尺度很好,他只是把于征北给制服了,他没想弄死他,甚至不需要他晕过去。 他只要于征北没有反抗能力就好了。 但第二回就不一样了。 于征北清楚的感觉到了死亡的逼近,与上次在健身器材那里一样。 杀那个字让霍驰的眼皮和心脏一起狂跳了下,然后就像有什么东西扼着他喉咙一样,嗓子里不停的往出冒酸水,气儿也喘不过来。 霍驰勉强挤出个笑容,他坐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于征北的头发,“医生是这么说的,但毕竟是没进过太专业的器械检查,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 “没有哥,”霍驰把心疼都写在了脸上,看着他那眼神于征北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我挺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放心吧。” “对,是没有事,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霍驰又重复了句,这话也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于征北说的,说完了,他才看向于征北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不起啊,是我没用……” 上次的保证变成了这回的嘲讽,说到这儿霍驰突然哽住了,他不知道后面的话应该怎么再说下去。 他说了不会再让于征北受到伤害,可一次又一次…… “跟你没关系,”于征北把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放在了霍驰紧紧攥着的拳头上,“你也不能时时刻刻和我在一起,你已经把我保护的很好了。” 从上次出事至今,霍驰从没让他单独行动过,只要于征北离开学校他一定会亲自接送,不光是到事务所去,哪怕临时要去买个东西霍驰也都跟着。 “不……”霍驰摇摇头,挫败感排山倒海的向他袭来,“每一次都在我面前……甚至是……” “哥,真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我放跑他了。”霍驰霍地抬起刚垂下去的眼睛,“这次他就在我面前,我们面对面,近到我伸手就能碰到他,可就是这么个距离,我还让他给跑了……” “跑了?”于征北愣了下,转念那像被水灌满的脑袋才还是运转,他第二次落水后人就不清醒了,他是怎么得救又是怎么从水里出去的他全不知道,他只依稀记得霍驰救了他,好像……霍驰还和那老头碰上了,后面的事情就再度模糊,不过……那老头是怎么做到从霍驰手里跑掉的? “嗯,”霍驰点点头,“没抓住。” “怎么可能……”于征北惊叹道。 “抱歉……” 霍驰那歉疚的语气让于征北的心再度一揪,“那老头很奇怪,他力气大的很,动作也灵活,完全不像个老头,所以你没抓住他也不奇怪……哥你不用这样,你看,咱们这回不是又碰到他了么,你也看到他长什么样儿了,那就好办了,下次不管在哪儿,只要碰上就能把他给抓了,再说了哥……” “于征北。” “嗯?”于征北笑着看了过去。 霍驰将人搂到了怀里。 他俯着甚至,胳膊穿过于征北的背将他紧紧揽到怀中。 于征北还是没什么力气,头和身体都在向后仰,唯独胸口和霍驰的贴在一起。 “你怎么那么善良……”霍驰轻叹。 于征北眨眨眼,怎么感觉,霍驰这声音里,带着哭腔呢…… “明明是因为我才让你遇到这么多事情,我没能保护好你你还一直安慰我,人都在我面前了还让我给放跑了,你不怪我你还在给我找借口……” 霍驰内疚的要死,特别是听到于征北的安慰后。 他宁可于征北骂他两句,甚至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他也不想看到他这样。 这是善良过了头,是傻了。 于征北听着霍驰的话,好半晌后他乐了。 “我也不是善良……”于征北说,“我也很害怕啊,那个人就躺在草丛里,我是没看到,但是后来也知道了些……差一点我就变成他那个样子了。这回也是,他突然就出现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我就被他摁在水里了。哥你知道呛水的感觉么,呼吸不了,那个恐惧是一点点渗透进来的。我以为我完蛋了,我要死了……不过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霍驰一怔。 于征北笑道,“你得多内疚多伤心啊,你总是说,生死无关紧要,到下面去就是享福了,可我要真是死了,哥你会很难受的。” 霍驰没说话,将于征北抱的更紧了。 于征北再次尝到了窒息的感觉,但这回,他却很需要。 他将手搭在霍驰的背上,安抚般的上下摸`着,“就像你不想看到我遇到危险一样,我也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换做是别人,我也会抱怨,会埋怨,甚至是憎恨,但是你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见不得你一点不好。真的哥,在你这里,我什么都不怕,没有我怕的事情,我就是怕你……怕你……” 于征北的话到这儿就说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的想法。 他是害怕,他比谁都害怕,遇到危险的是他,可是,霍驰与前者相比较,他竟然更倾向于后者。 霍驰真的把他保护照顾的很好了,他都这样了他还出事儿了,那霍驰得多难受。 “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说的乱七八糟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抚`摸`的动作骤然一停,于征北清了清嗓子小声道,“你要不要亲亲我?” 眼泪就在霍驰的眼眶里转着,他强认真才没让它们掉出来,于征北的这句话让霍驰和泪花一并僵住,然后眼泪啪嗒啪嗒,无声的落到了褥子上。 霍驰没反应,于征北的羞耻心立刻就爆炸了,他直着眼睛瞪着上方,结结巴巴的说,“你看……你要跟我说的那个事儿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吧……也认真想过了,我不讨厌你也不讨厌……嗯……你说的那个关系。不过我没试过和男人谈恋爱,不对我是根本没谈过恋爱,所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谈,所以那个哥,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额……好像不应该怎么说,反正我要说的就是……” 话没说完,霍驰就把他给摁床上了。 然后灯光一黯,嘴唇相抵。 …… 另外一边的房间里。 今天本来是来玩的,但同样的,阴云密布。 贺不谦抱着胳膊看床上的顾硝,“为什么不报警?” 他是后来才知道那人把于征北摁到水里,差点就把人给淹死了,可是顾硝和霍驰都坚持不报警,甚至说于征北是自己摔倒的,更让贺不谦意外的是,他们竟然没让于征北去医院。 尽管酒店这边做了相应的处理,医护人员来了也说没有事情,但为了保险起见,不是应该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么? 还有就是…… “我刚才看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第77章 意外连着又一意外 “额……”顾硝看着贺不谦,那眼睛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愣是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贺不谦刚看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呢? 那是霍驰的仆役。 他该怎么跟贺不谦说,还是直接就把贺不谦的记忆给…… 但这人是他媳妇儿。 顾硝不想让他媳妇儿受到一点伤害,所以相处的时候他一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贺不谦发现什么。 那个药用了就会抹去普通人相应的记忆,顾硝也不确定那个药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或是影响,所以…… 他现在很纠结。 霍大爷,我该怎么办啊?!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被我媳妇儿看到了啊?! 我下不去手可他现在问我……救命啊霍大爷! …… 再回到霍驰的房间。 于征北觉着吧,他和霍驰其实没什么变化,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只不过是说清楚了,一个身份的改变,分秒之间的事情,他就像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要多激动就多激动。 心如擂鼓,跳的静不下来。 他也不敢看霍驰,稍微对视他就能窒息了,这感觉……可比在水下的时候严重多了。 于征北刚呛了水,正是手脚无力的时候,可既是这样,霍驰也发现了他正用他仅有的力气躲闪着。 知道他害羞,尽管霍叔叔这会儿特别想将身体中的兴奋全传达给于征北,在最后关头他也还是克制住了。 于征北现在身体状况不是太好,再加上……他怕他一个没控制住,再让于征北羞耻心爆炸以后更不敢面对他。 “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霍驰清清嗓子,压下里面所有的情欲,用平时的语气对他说,“我没让救护车把你带走,是想善个后,不过我保证,这是在确认你身体没问题的情况下。” 酒店方面做了紧急处理,救护车来了之后又做了遍检查,所有人都告诉霍驰,于征北没有事情。 可既是这样,霍驰还是用归墟笔画了一遍。 他看不到于征北的生平,也没在阴阳簿上留下任何记号,他只是确认一下……于征北到底有没有事。 在人将要离去前,阴阳簿会提示霍驰,让他去给阴魂登记,同样的,归墟笔能扫出这人的身份,也能做另外一种确认。 那就是,如果于征北的寿命将到达尽头,那么用归墟笔画完,阴阳簿就会提前显示。 这也就代表,于征北没有性命之虞。 霍驰这才放了心,没让于征北跟着救护车走。 “嗯……”于征北点头道,“我知道。” 要真有危险,霍驰不可能不让他去医院,身体是他自己的,是好是坏他心里清楚,他除了没劲儿再加上嗓子哑了点,其他没有任何不适。 “那你都弄完了么?”于征北指的是霍驰所说的善后。 “基本上差不多了。” …… 在于征北昏迷的时候,霍驰让顾硝两口子守着他,自己去调取了当时的监控。 温泉酒店的监控遍布各处,可以说是没有死角,他是检查过后才去找工作人员。 开水上项目的就怕出现这问题,这事儿和他们酒店也有责任,所以是店经理亲自来接待的霍驰。 在对方客套之前,霍驰先道,“我想看看我朋友是怎么摔下去的。” 霍驰要弄清楚那老头是从哪儿来的,东西把不必要的痕迹抹去,所以也用不着拐弯抹角。 可那店经理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为难的看着霍驰。 “怎么?不方便?”店经理那支支吾吾的样让霍驰立刻就把脸给沉下来了,“放心,我们不会讹你们酒店,该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如果你坚持不让我看,那我就报警,让警方来处理这个事情。” “不不不!”一听要报警,那店经理赶紧摆手,救护车来就够吓人的了,警察再来他们这声音还做不做了,那影响的可不是今天一天,“您先消气,这件事情,该我们酒店承担的责任放心我们一点都不推诿,不过这个监控……实在是很抱歉,我也没办法提供。” 霍驰抽了口气。 那店经理以为霍驰要火了,连忙又道,“不是我不想给您提供,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谁知道,刚我们的监控系统出问题了……” 霍驰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出了什么问题?” “技术人员在查呢,目前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店经理叹了口气说,“监控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信号,所有画面都变成了雪花点,我们刚修好,你们就过来了。” 监控失灵了…… 霍驰往他来的方向看去。 霍驰这一沉默,店经理更没底了,“真不是我故意不给您看,监控调出来于你于我都是好事……我们的技术人员现在还在检查,要是能查出来并且恢复当时的画面,咱们再看,不过现在,您朋友的身体情况重要,要不然,咱们就先来聊聊关于这个……” “监控是从什么时间开始不好使的?” 店经理一顿,对着边上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后者见状赶紧过来答了霍驰的这个问题。 “这样啊……”霍驰沉吟了下,“那之前监控都好使么?” “是的,之前一直没问题。” “现在就是某个时段的监控看不到了对吧?” “是的。” “那成,让我看一眼画面消失前的记录。” 店经理把霍驰给领到了监控室,并让技术人员调出了当时的监控记录。 霍驰看了一遍,他和于征北及顾硝玩的画面都有,最后是他从温泉池子起身。 画面就到他和于征北分开,后来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再有画面的时候,于征北都开始急救了。 霍驰把视频重放了次,所有镜头他逐一排查,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没看到那老头是从哪儿出现的。 他离开于征北到他再回去,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小时,从酒店到于征北所在的位置,要经过大堂,换衣间,淋浴间及很长一段路才行,半个小时根本不够,可办小时前那老头竟是没出现在监控里。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老头提前入住了。 霍驰又调取了而后的视频,从有画面到他到监控室这一时段,他同样没看到那老头的画面。 “在我朋友出事之后,有没有人离开?” 经理顿时面露难色,“这……” “实不相瞒,”霍驰换了个语气,说话前他先叹了口气,“有人跟我说,他看到我朋友是让一个老头给推下水的。” 那经理登时瞪大了眼睛。 “所以我说,我不会讹你们酒店,我只是想知道,那个人跟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看看我朋友到底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还是让人推的。现在你这监控什么都看不到,你说这……要不然我们报警吧,我们的能力有限,让警察查一下,要这里真有这么个老头,那一下就能给他揪出来。” “别别……” “先生,我朋友要是真被推下去的,那就不是意外了,这是故意伤人,这属于刑事案件,真要有这么危险个人存在,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事情没弄清之前咱先不好妄下判断,这样,您稍等我一下,我去查查。” 霍驰犹豫了下,做了个请的手势,“您且尽快,我朋友那边还躺着呢。” “好的,您放心。” 仆役卷成了个卷,在店经理开门的时候插进了他裤子口袋里,霍驰转向技术员,让他重新把画面调一遍。 店经理直接去了前台,他先查了结账记录,又询问了前台接待,确定从于征北出事后没有人离店后就赶紧回去找了霍驰。 在他回来之前,霍驰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没有人离开。 如果说那老头是提前入住的,那么,前后都没有监控的记录,就代表他现在还在店里。 店经理回来后,刚一张嘴仆役就给他下了药,包括所有与霍驰接触过的人,等霍驰离开后,他们全都忘记了霍驰蹭来要过监控,包括他所询问的事情。 霍驰将一个仆役留在了监控室,出门后,他招来了引渡人。 “无阴魂可渡,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霍驰看着背后的建筑,半晌淡淡道,“需要你帮忙。” “我?” “帮我查个人。”霍驰说,“我的能力有限,仆役没办法在同一时间排查整个酒店,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引渡人闭口不言。 霍驰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为我查,查的是那个一直没有下落的违法者。” 引渡人立刻上前一步。 霍驰要查的,是重犯,“他寿数可尽?” 霍驰摇头,“他刚在不久之前犯下罪行,想必你也将那偷渡者送到了应去的地方,而后,他又在这里出现,险些再次犯案。我与他打了个照面,可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在阴阳簿上记录,所以,我得先找到这人,将他的罪行列在阴阳簿上。他犯案无数,皆在命格之外,即便他现在是个活人,是个普通人,死后也难逃其罚。我职责所在,为让日后你我或是其他人更方便一点,难得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明白了。”活人的事情本不该他管,他只负责将阴魂引渡,但缉拿要犯是他的责任,那个违法者始终没有下落,他所有的罪行都没有登记在案,所以没人清楚,那个人的命数还够不够抵消罪行,说不定霍驰这边一做登记,他就可以直接将人缉拿归案,“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驰将那老头的样貌特点,仔仔细细的和引渡人描述了遍。 引渡人颔首,消失于空气之中。 霍驰依旧望着前方,直到身后有风吹起。 他回头,“怎么样?” “并无。”引渡人说,“所有地方皆排查过,没见到你说的那个人。” 霍驰的表情大变。 …… “是不是……那个环节出错了?”于征北诧异道,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 “不会的,如果是我的仆役还说的过去,但那是引渡人,他有能力瞬间将整个酒店排查,不会有所谓的死角更不会落下一处。”引渡人绝对不会出错,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那老东西既不在酒店,又没有离开……你出事的时候监控坏了,可余下的时间没有,怎么会没有痕迹留下……” 连霍驰都想不通,他更不行了,于征北在那分析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满脑袋的问号,“哥,如果要是你的话,你会留下痕迹么?” “我?” “就像我们去冯思琪家里,你让你的仆役贴到了摄像头上,那监控那头看到的会是什么?也像这样直接就坏了?” “不……”于征北这么一说,霍驰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但太模糊,抓不住,他沉吟了会儿才道,“仆役会抹去我所有的痕迹,就像我没有出现过,除了我,监控里的画面一切照常。” 也就是说,如果霍驰和一堆人在一起,那么如果他使用仆役,那么监控画面中,所有人都在,唯独他见了。 “这样啊……那你俩的还不一样。” “是的,不过你说的这个……每次出事的时候,案发现场不是没有监控就是监控坏了,这个我跟你提到过,那个所谓的坏了,就和今天在温泉酒店的一模一样,所以,可以肯定的有两件事,一,那老头就是杀人凶手,二嘛……他有某种能破坏监控的手段。”除了这个,似乎还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但霍驰是实在是想不起来,“还有,引渡人和我说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 “你知道,我是因为有工作才要离开,”霍驰看向于征北,“这次的工作不是正常登记,而是……发生了意外。” “啊?”于征北明白那个意外是什么意思,但让他惊讶的是为什么会有那个意外发生,“正常登记,你手机都会提前通知,而这种意外,只会在死人之后才告诉你,我没记错吧?” “是的。”霍驰点头。 “那边一死人,你就接到了通知,在你去的过程中,那个杀人凶手跑到温泉酒店来了?!”于征北差点激动的坐起来,“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人是会分`身么,不对不对,意外的话也未必是那个人做的,可能是别人呢……” “你忘了那个连环杀手的习惯了?” 于征北一下子就把嘴给闭上了,那个拼图形状的伤口…… 可是…… 他还是不死心的挣扎了下。 “会不会是……别人在效仿?” “你知道么,那个拼图的痕迹,是可以拼接起来的。” 于征北:“……” “这是警方没有公布的,他们试图将拼图拼起来,可是只有形状……”虽然可以连接到一起,可没有画面谁知道那人要拼的是个什么东西,“这一次和上一次案件的拼图,都能拼上。” 他跟关卓伦确认过了,结果不言而喻。 于征北这回没话可说了。 引渡人问霍驰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啊,那边才有凶杀案,为什么那个杀人凶手会在转眼之间出现在这里。 好像没有其他的选项,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老头可能有帮凶,一边杀人引起他的注意,一边又在于征北这边…… 想到这里霍驰猛地僵住。 “不对劲……”他摁着紧皱一起的眉心。 “怎么了哥?”霍驰一这样,于征北的心当即咯噔一响,“别吓唬我,你这样我有点紧张……” “那个人……不,那个违法者,他是不是……知道我?” 霍驰一说,于征北也想起来了,“啊!对!你说的对!他知道你!” “什么意思?”霍驰立刻看过去。 “他说,你碍他事了。”这会儿身体恢复了,脑子也开始运转了,之前模模糊糊的东西逐渐清楚了起来,“他对我下手,是想给你打击,他要让你分神,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他那里……” 霍驰紧盯着于征北,面上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的瞳孔猛烈的收缩着,冷汗从脊背窜出,顷刻间就浸透了衣服。 “对,那个人是他杀的,他说了,你忙着去帮那个人,所以把我扔在危险中不顾……”于征北努力的回忆着那老头说的话,至于内容他完全没加思考的全说了出来,“他说他看着你走的,你走了之后他就来了,这么说来……” 沉浸记忆中的于征北猛地将头抬起。 “他知道你是谁,他也知道你的身份!” 霍驰并没有明目张胆的调查那个连环杀人案,他做了什么连于征北都不知道,可对方却说,他太招人烦了…… 能说这话就意味着,对方或许知道霍驰阴律使的身份,也知道他所谓的‘调查’是什么。 “不光知道这些,他还……” “还什么?”霍驰追问,再一开口,那嗓音里全是沙哑。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于征北看了霍驰一眼,“还知道,我们的事。” 霍驰抽气。 “他好像……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们在明处,那个老头在暗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于征北将霍驰的猜测变成了现实。 那个声东击西做的太明显了,不管他是有帮凶还是其他办法,总之他是想引霍驰走。 他为什么要引霍驰走,他又为什么接连对于征北下手。 现在清楚也明白了。 他知道霍驰阴律使的身份,并且…… 可是…… 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说是不小心撞到,那么任何一个阴间的公务员都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必然会第一时间消抹掉对方的记忆。 就算是没有发现,一个误打误撞看到人,也不会有这么深入的了解。 还有那个监控…… 霍驰一直怀疑,这事情可能和下面有关,但他一个小小文职,他的能力有限权利也有限,他查不了那么许多。 就算报下去…… 要是真和下面有关,他下报的人,真的值得信任么? 他是公务员,他享受增加阴德与寿数的待遇,可这个‘意外’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就和之前枉死的人一样,所有增加的东西都无意义。 还有…… 那个离奇死亡的殡葬店老板。 他的死亡是正常的,但是,他的记忆不见了。 别说下报,他连说出来都不敢。 在事情没有个一定前,在他或于征北的安全得到保障前…… “这些话,不要对任何人说,”霍驰道,见于征北要说话,他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你没处可说,但还有个顾硝,先保密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于征北已经被拖下水了,他不能再连累顾硝,不知道暂且就是安全的,而他和于征北…… 霍驰在心中苦笑,刚刚确定了关系,他俩就变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当鸳鸯不好么……为什么前面得带个头衔啊? 说起来……他还说要保护于征北,从那晚于征北遇袭,他们从关卓伦那离开后,霍驰就说要保护好他。 但现在…… 他还有那个能力么? 人间可以,那阴间呢? 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看着霍驰僵硬的表情,于征北也多少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放心哥,我不会和顾哥说的。然后……不管什么事儿,我可能帮不上忙,但我会尽力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于征北这话让霍驰露出了笑容,这一笑心头的阴云也跟着散了一些。 是啊,还有于征北呢。 不管等待他的是什么,为了于征北,他也得拼命啊。 霍驰笑着吻上于征北的唇,没有激情也没有太多情`欲,只是单纯的嘴唇碰触,更像寻找慰藉及安`抚。 “哥喜欢听你这么说话。” 于征北一愣。 “这种最朴实的情话,可比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好听多了。” 于征北:“……” 在分秒之前,他还沉浸在生离死别的悲情中,这话题突然一转,于征北瞬间不知道他该继续深沉还是害臊了…… 那脸想热还不热,心脏像让人捏着,一会儿紧一会儿又松,这口气马上要上不来了…… “你可以多说一点。”霍驰笑着说,“哥听到这个,就有动力了。” 于征北让他说的脑袋都沉下去了,不等害臊彻底占据思绪,于征北又想起个事儿来。 第78章 顾硝应该怎么办呢 “你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那老头也看到霍驰走了,所以才来找于征北的,可这千钧一发之际,霍驰竟然出现了。 “没走。”霍驰叹道,“只是去处理工作了。” “你不过去可以么?”霍驰说过,他可以在近距离内操控仆役进行登记,可这个温泉山庄的位置挺偏的,除非是这周围死人,不然霍驰怎么都得过去。 “我让……付锦云给我代了个班。” 于征北:“……” 这玩意儿还能代班么?! “这是温泉酒店,不是一般的酒店,随时随地都可以出门,我出去了就得结账,虽然你哥挺有钱的,但你说,万一今天运气不好隔一会儿死一个,你哥来来回回得交多少次门票。” 于征北:“……” 也是啊,这里进门发手环,出去了就得把手环留下也就意味着是结账,运气好接了一两个工作,这要是运气不好…… 刨去工作的部分,往返路上还需要时间,霍驰今天也不用干别的了,来来回回结账就行了。 “也是啊……” “所以我就找了付锦云。”酒店的性质是一方面,另外的原因就是今天是他重要的日子,霍驰不想被打断,可工作还是挑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如果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可能就…… 想到这里霍驰一顿。 不是运气不好来了工作,这次的事情,是别人有意安排给他的。 霍驰很快调整好心态,在于征北发现前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今天这事儿已经够糟心的了,要是这气氛再持续下去,那余下的时间就只能在压抑中度过。 他是来告白的,他是来确定关系的,哎。 “付锦云代替我去现场登记,不过最后的操作步骤还是得我来,所以我才走了那么一会儿。”霍驰将话题重新带回到了于征北此前的问题上,“工作来了我的阴阳簿会照常响起,然后我将内容传给付锦云,付锦云去过现场做记录,然后将内容转回给我,我确认无误后发送入籍。我和付锦云的阴阳簿今晚是相连的,所以她那边就可以直接生成号牌,引渡人就可以带阴魂走了。” “还能这样么?那挺好啊,以后要是太累了就……” “那怎么行,”霍驰莞尔,于征北的意思是,以后累了互相替个班就都可以休息了,想法是很美好的,但现实与其大相径庭,“班是可以替,但很辛苦,你也知道我们个人负责的区域多大,一个人担负两个这么大的区域,休息就不用想了,这期间得时时刻刻盯着阴阳簿,来工作了需要迅速规划,怎么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阴魂规划好。” “也是啊……搞不好就要满城跑。”一座城里只有三个阴律使,这也就意味着一个人要跑三分之二的城,要是相对的位置死人了,一个来回就得很长时间,还得是在这段时间不死人的情况下,“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不是有点……” “嗯?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我们出来玩,让付锦云一个女孩子来回来去的跑……” 女孩子三个字儿和付锦云画上等线霍驰还有点不习惯,所以他愣了几秒钟才开口,“你以为付锦云是为了什么才帮我的?” “为了……”霍驰应该不能跟她说他们这趟的目的,也不能直接拿玩当借口,这么繁缛的工作,那就是…… 看在往日的情分? 霍驰请她帮忙,她就帮了? 于征北没把这话说出来,但表情已经表现的清清楚楚了。 “你可真是想多了。”他和付锦云早就结束了,虽然见面付锦云总是开两句玩笑,但过去就是过去,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旧情,再说付锦云也早都不是当年那小丫头了,无利不起早,没好处付锦云也不会点这个头,“我答应她,三倍偿还,才有了今天这一晚上。” 于征北:“……” 三倍,那霍驰岂不是要……这么大的工作量霍驰要进行三天?! 那点惭愧全变成了心疼。 “没事,”从于征北眼里读出情绪,霍驰在他额头上温柔的落下一吻,“夏天连续死人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再说那还是高温天气,那会儿才真的是要累死了,现在这个不算什么,就是费点油呗。” “其实……也不用特意……”来了才知道霍驰的良苦用心及他所付出的,他很感动,从没人为他做过这么多,正因为感动,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就像他不想让霍驰为了他愧疚什么,他也不想让霍驰浪费太多没有必要的精力,他希望霍驰能好好的,霍驰好比什么都重要。不需要什么天崩地裂,也不需要什么刻骨铭心,平平淡淡的就行了,平淡就是幸福,有霍驰就是幸福,“就……在所里也……” “那能一样么,”挑明的时候就挺随便,这么正式的时候自然也要正视起来,要不是身份绊着,霍驰还能给他准备个大惊喜,远不止只是来温泉酒店泡个澡这么简单,“以后还得过纪念日呢,不能一回忆起来都忘了咱俩那天都干嘛了……” “纪念日?”于征北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和霍驰是男男朋友了……不光是纪念日,大节小节他俩都得一起过一起庆祝,如此想来……有点期待,更多的是满足,“也是啊……以后能一起过节了,真好。” “嗯?”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了?节日这俩字儿和生日一样,在霍驰那没什么意义,除了初一十五等日子之外,他唯一能记住也会隆重以对的节日是盂兰节,也就是传说中的鬼节,那天鬼门关开,到处都是麻烦事。 他没有家人过得糊涂,那于征北呢? 霍驰好几次都想问于征北家里的情况,但于征北什么都聊,唯独不谈家庭,所以霍驰这口怎么都开不了。 “于征北……” “怎么了哥?” “没事……”话到嘴边,霍驰终是咽了下去。 霍驰想问的问题太多,为什么于征北脾气跟水一样,温吞也温柔,为什么他总是那么懂事,不吵也不闹,为什么遇到任何事情他都不会争抢,他总是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还有……很多很多。 于征北的老成是哪里来的? 于征北那随遇而安的想法是从哪来的? 算了,反正人都是他的了,以后慢慢了解吧。 于征北像是个蚕宝宝,他需要极其耐心的抽丝剥茧,才能真正的接触到里面的小东西。 “就是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很多了。”于征北道,“你听我嗓子都没之前哑了。” “嗯,是好一点了。”眼球还是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没之前充`血那么严重了,“早点休息吧,今天本打算留一个深刻的印象,现在看来,说不定投胎都忘不了了。” 于征北噗的乐了,“阴间的公务员就是不一样,开个玩笑都别具一格的。” 正常人哪有拿投胎开玩笑的,还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哎呦你这小东西,”霍驰扬眉,连声音都跟着扬起了些,“敢调侃你哥了啊。” “没有没有!”于征北赶紧摆手。 “没有?”霍驰把被子一掀,“晚了。” “唔……” …… “哥。” “嗯?” “虽然说……”将要睡着,于征北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因为嗓子哑了,所以这话说的愈发不清晰,“在哪里都一样,但是……我很感动。” “嗯?” “就是很感动……”于征北笑道,“嘴上说着简单点就好,也觉得那样就可以了,但还是为你准备的一切而,高兴,说不清楚……所以谢谢你哥,特别谢谢你……” “睡吧,人是眼睛睁不开,你这嗓子都要睁不开了。” 于征北乐了,笑声还没结束人就睡着了。 霍驰替他拉好被子,又在脑门上亲了口。 他做了什么么? 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安排了这次出行,因为这个意外,后续的事情都没发生。 他本打算于征北点头之后…… 算了。 过去了。 霍驰将视线落到窗边,但很快又收了回来,他再度落下轻吻。 抱歉。 …… 霍驰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除了那个意外,这一晚安静度过,阴阳簿再没响一声。 他和于征北这边顺顺利利,顾硝那边就不好了。 他和贺不谦基本一夜没睡,因为他回答不出贺不谦的问题,他又下不去手给贺不谦下药。 这也就导致他们在满是火药味的屋子里待了一宿。 第二天霍驰来敲门的时候,顾硝几乎是蹿出去的。 火药爆炸了。 他终于不用感受那死亡前的威胁了。 “霍大爷!” “干嘛你?”顾硝这声嘶力竭的一嗓子,吓的霍驰差点扭头就走,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又往他身后的屋里看,“怎么,你又惹贺不谦生气了?” 于征北的早都要吐出来了,现在直接咽了回去。 他跟着霍驰往屋里看,可顾硝把门堵的严严实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啊!那是我家祖宗我敢惹他生气么!”顾硝咆哮道,说完了他往走廊里看了眼,然后直接把霍驰和于征北给拽屋里来了,“霍大爷,我跟你说个事儿,小于同学你先进屋,你……把我媳妇儿看好了别让他出来。” “看好我?”这话刚说完,贺不谦就从屋里出来了,“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还得派个人监管一下。” 顾硝:“……” 于征北无奈的往后指了下,不是他不肯帮忙,是顾硝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到了。 “不是……我……我这……”顾硝没想到贺不谦会这么快出来,他一脸焦急的看看自家媳妇儿又看了看边上的霍驰,他之前想给霍驰打个电话或者发信心报信的,但贺不谦一直盯着他,他连厕所都去不了,顾硝甚至想过找个阴魂来帮忙,可是这破温泉酒店也没死过人,干干净净的别说是阴魂,连点阴气都感受不到。 “好了,有什么话直说吧,你现在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贺不谦那性格霍驰也知道,他打定主意了怎么折腾都白费,所以顾硝与其在这儿垂死挣扎,不如直接面对了,所以霍驰绕过他,进屋了。 “可是……我这……” 霍驰坐下了,见顾硝还是副吞吞吐吐的样儿,他就问贺不谦,“要不你说吧,怎么了?” “好,那我说。” “霍驰!”贺不谦一开口,顾硝就又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嗓子。 于征北刚要坐下,让顾硝吓的一下又站起来了。 霍驰又生气又好笑,他想说顾硝你把于征北给吓着了,但顾硝那样比于征北也好不到哪去。 感觉…… 天塌地陷了这是? 顾硝一咬唇道,“那个药毕竟你我都没用过,你也没在于征北身上用,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所以……” 顾硝知道霍驰为什么这么大方的坐下,又为什么这么随便的就把话给说出来了,他们手里有药,真要怎么样了…… 一下子就把所有的不快都抹干净了。 但是那药要是能用的话,他何必纠结这一晚上呢。 他什么都不怕,他怕对贺不谦不好。 “嗯……”顾硝的担忧,霍驰一下就明白了,那药有没有副作用他不清楚,但当初他不给于征北用,是因为他不想让于征北忘了他,忘了他们之间的那段回忆,而顾硝这个……能把顾硝为难成这样,怕不是昨天的事情让贺不谦发现了什么。 也是,贺不谦都把那老头给揍了,他们得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贺不谦可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聪明着呢。 “没关系,说吧,都已经这样了。”类似的话霍驰又说了一遍,但和之前的意义完全不同,他了解也清楚了,接下来就是解决了。 顾硝都快把他的嘴唇给咬烂了,但霍驰既然已经了然,他就在贺不谦之前主动道,“他看到了你的……” 顾硝指了指手腕处。 霍驰扫向自己的腕表,然后直言道,“他看到我的仆役了。” 于征北错愕的看向贺不谦,竟然被发现了…… 怪不得贺不谦是这个反应。 不过比他当时强多了…… 他哪顾得上好奇或者是发脾气,吓都吓死了…… 贺不谦不愧是贺不谦啊,见识多的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儿于征北猛地咳了声,这好像和见识也没什么关系…… 顾硝的眉头一拧,他刻意将仆役二字隐去,他是想让霍驰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 霍驰这等于坦白了。 “我以为多大个事儿,把你为难成这样。”顾硝阴云笼罩,贺不谦那边电闪雷鸣,不用问也知道前一晚他俩过的不怎么样,霍驰笑道,“难得出来玩,你说你们不好好玩,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小事儿上,值得么?” 顾硝猛抽口气,这是小事儿么? 这是关乎到他们的秘密,关乎到贺不谦安危的天大的事啊! “不就是仆役么,看到了就看到呗,于征北不也看到了么。” 突然被点到名字,于征北下意识的往霍驰那看。 霍驰笑着把他的手拽到自己怀里揉了把,“反正咱们事务所也缺人,要不让贺不谦也来帮忙吧。” 顾硝:“……” 于征北:“……” 贺不谦:“???” 霍驰说完,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在往他这看,但霍驰倒是很平静,他依旧摆弄着于征北的手,好半天之后他才重新开口,“怎么了,你们看我干什么啊?你看,顾硝,是你是不是不想给贺不谦用药?既然不想他又看到了,那你能怎么办呢?把他给打失忆了还是给他摁个回放在事情发生前及时止损啊?这都不可能,你不得往前看么?目前,把贺不谦吸纳成为我们的一份子,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可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顾硝总觉着不对劲,不是不对劲,是压根这劲就没对上过。 把普通人纳入他们那里那是随随便便的事么?一个于征北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个贺不谦。 霍驰是要干嘛?! 虽说下面没有硬性规定,他们自己能拉来人就是本事,可这一下子两个…… 怎么想都不妥当。 感觉就跟开玩笑一样。 “霍大爷,大早上你就喝酒了么?你脑子清醒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顾硝整个人都是懵的,他问这话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他自己脑子是不是清醒。 “顾硝,我没开玩笑,不就是多了个人么,有什么的。” 于征北也懵,他当初加入事务所的时候……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 到贺不谦这儿,霍驰上下嘴唇一碰,就完事儿了。 于征北:“……” “我说……”贺不谦本来是气势汹汹的等着他们给答案,现在见到另外三人那反应他也有点懵了,他们说的话他能听懂,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这个嘛,让顾硝慢慢给你介绍吧。”霍驰站了起来,他象征性的掸了掸裤腿,“我就不打扰了。” “霍驰!” “嗯。”霍驰看向近乎崩溃的顾硝,露出个温柔的笑,“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给你媳妇儿下`药,要么你就给他讲讲我们的工作流程,顺便把人安抚一下,正是入职的手续到事务所再办,我亲自给办。” 顾硝:“……” 虽然现在脑子是乱的,但霍驰那个笑容他读明白了。 当初于征北入职的时候,他可把他给吓够呛,现在轮到贺不谦了…… 霍驰能放过他么? 他这是……要报复啊! 可是,不过,等一下! 顾硝的脑子彻底不够使了,刚想到这儿霍驰就带着于征北走了。 门关上,贺不谦点点膝盖,“来说吧,宝贝,你们到底在搞什么,还有,下`药?” “宝贝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硝差点跪着过去,“你听我跟你说……” …… “哥,你真打算让贺不谦也……” “嗯。”霍驰看了眼走廊的指示牌,示意于征北往餐厅的方向走,“顾硝不想给贺不谦用药,怕对身体有伤害,现在贺不谦又看到了我的仆役,你说不把他变成自己人能怎么办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于征北和顾硝一样,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应该还有其他的解决方式,但霍驰并没有选择…… “哎,昨儿就去过,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怎么走了,年纪大了……”霍驰一边走一边找指示牌,酒店就这点不好,装潢的都差不多,一个不留神,走过的路就忘的一干二净。霍驰在前面走了半天也没见于征北跟上,再一回头就看到于征北耷拉个脑袋,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儿,“我说于征北,昨儿我们才确定关系,今天这算是新婚燕尔?你就给你哥摆出这么个表情?现在不应该是眉梢都透着喜悦么?你怎么给我弄出了被逼无奈的感觉啊。” “不是哥……”是挺高兴个事儿,今天他和霍驰去敲顾硝他们门的时候还是拉着手的,本来是打算进屋就直接说,没想到让顾硝一嗓子给吓忘了,“我还在想贺不谦的事情……” “哎,”霍驰走回到于征北边上,他揽着他的肩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当他们从阳光走进阴影中时,霍驰对他说,“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于征北看了过来。 “那个人都能将目标放在你身上,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盯上贺不谦,我们离得近,我可以时时刻刻看着你,但贺不谦不一样,他天天到处跑,万一出事了……” 霍驰这话让于征北的汗毛瞬间立起。 是啊,贺不谦只是个普通人,工作性质又特殊,一旦被那人盯上了…… 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 如果贺不谦出事了,顾硝能疯吧。 “我有其他解决的方式,可你哥也是别无选择,在这种紧要关头,谁都不能出事了,你,我,顾硝,还有唯一能打倒顾硝的贺不谦。” 第79章 你们当初怎么过的 “虽然目前太详细的事情还不能和他们说,但我会提点顾硝一下,他那么聪明又疼贺不谦,该怎么做就用不着我教了。” “也是……”这是目前唯一能够选择的,让贺不谦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知己知彼才有胜算,“那……顾哥得怎么和贺不谦说这个事儿啊……” “这个更和我没关系了。”霍驰一耸肩,当初他和于征北刚有苗头的时候,顾硝见天的上蹿下跳,仗着他有媳妇儿他就胡作非为,现在,现世报来了不是,这种事解释起来不容易,又不是在所里没有什么辅佐道具,而他对面的人又是他宝贝的媳妇儿,顾硝这是场硬仗,“走吧咱吃饭去,我觉得,在回去之前我们是没办法宣布这事儿了。” 于征北的脸一热,手搁一角一卷,半天没说出话。 霍驰乐了,他大方揽住于征北的肩,带着他往前走。 于征北没挣扎,兔子似的缩在他怀里。 霍叔叔心想,什么都不知道小孩儿是好,害羞的点都和别人不一样,白纸似的,等着他在上面画出属于他的东西。 不过这个画呢,霍驰保证一定会好好画,并且,将它永远珍藏。 …… 正如霍驰所预料的,再看到顾硝两口子的时候,就是结账要走了。 顾硝一脸疲惫的跟在贺不谦后面,贺不谦沉着张脸,但一见霍驰就像有一堆话要说。 霍驰接过他俩的手牌递给前台服务员,“有什么话,待会儿出去说。” 贺不谦径自出了大门。 看着他那个背影,于征北忽然有种悲凉的感觉。 “怎么了?”于征北一直盯着贺不谦看,霍驰也跟着看过去。 “就觉得……贺不谦挺可怜的。” “可怜?” “嗯,”视线在贺不谦那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转向霍驰,“哥,我那会儿……是不是也挺可怜的啊?” 霍驰愣住。 “什么都不知道,又一下子什么都知道了,感觉……都快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活了小半辈子,有天有个人突然来跟你说,你看到的不全都是真的,这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样子,“也开始怀疑人生……” 所以看到现在的贺不谦,就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确实……”让于征北这么一说,再细细品味,霍驰瞬间就理解了于征北为什么说贺不谦看着可怜,顾硝应该是跟他都说完了,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儿,还不能和别人说,只能自己在那震惊消化,不想相信它又是真的,想要相信又觉得荒谬无比,不过……霍驰把卡递给前台服务员,趁着对方结账的时候对于征北说,“新媳妇儿上花轿,都得有怎么一遭。” “什么意思?” 霍驰笑道,“你们都是嫁进我们事务所的……嗯,普通人。” 于征北:“……” 霍驰这声音不是太小,对面的服务员听不到,边上的顾硝倒是听的清清楚楚,这要换做平时他就跟着起哄了,这话说多有意思,可现在…… 顾硝长长的叹了口气。 “顾哥……”于征北正在那不好意思呢,就听到顾硝这声几乎把内脏都要叹出的气,他忙转过去,“是不是……不太顺利?” 顾硝摇头,“我媳妇儿把我当成了个傻子。” 于征北:“……” “你是没看到他关爱智障的眼神,但是……”贺不谦也不是完全不信,就是内容太匪夷所思,他没法信,所以这一天,顾硝就在解释演示讲解证明中度过了,可效果甚微,“我该说的都说完了,等回所里……再说吧。” 余下的,拿到于征北那套设备,贺不谦就什么都明白了。 “霍大爷,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嗯。”霍驰把卡塞进钱包里,“那咱走吧。” 一行人回到车上,车门刚关上,霍驰就说,“贺不谦,你看我。” 贺不谦条件反射的抬起头。 霍驰一敲腕表,里面那俩仆役就飘出来了。 “贺先生,下午好。”仆役一左一右,在半空对着贺不谦齐齐行了个礼。 贺不谦:“……” 于征北:“……” 为什么……当初他没这待遇? 不过这待遇还没等轮到呢,他自己就都发现了。 “这是我仆役。”霍驰大大方方的把车子发动了,然后他一边看路一边说,“供差遣用的,我有,顾硝没有,我们的工作性质不一样。” 贺不谦很怀疑霍驰是不是在车里装了个投影,可那俩小纸人也太逼真了…… 会说话,还会动。 “咱们从小受的教育都一样,不应该相信封建迷信,但平心而论,大部分对这东西都保持着敬畏心,他不信,但他不怀疑,所以贺不谦,这事儿也不是太难理解,就像发现了外星生物一样,过去猜想的东西成为了现实。” “所以你和顾硝……你们真的是?”贺不谦紧盯着后视镜问。 “我们都是人,活生生的人,只是多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工作罢了。” 贺不谦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他错愕的看向于征北,“那……你是早就知道了?” “嗯,”于征北点头,“我比你早一点,所以……我现在已经在给顾哥和霍哥打工了。” 贺不谦:“……” 他开始用力揉眉心。 “是不是……很难理解?”于征北感同身受的说,“我当初也是,既害怕又不敢相信,不过时间长了就好了。” “属实是很难理解,”贺不谦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没动,只是能从他动作间看到他紧锁的眉头,“惊悚,可怕,吓人,又特么的……猎奇。” 顾硝说完,贺不谦都不知道他先该让哪种情绪出来了。 首先他觉着挺瘆人的。 和他同床共枕无数次的人,竟然天天和鬼鬼怪怪打交道,那双碰过他的手,可能才摸`过鬼…… 还有,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鬼! 再就是……顾硝可真特么的能耐啊!当初认识他的时候,觉着他是个可爱的小弱鸡,他错了一次,贺不谦以为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和还是这个顾硝,让他再度看走了眼。 “我真得好好消化消化,我感觉我像没睡醒……” “慢慢来吧,”于征北说,“不急。” 就在这个不急落地几个小时候。 便民侦探事务所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顾硝捂着他淤青的脸龇牙咧嘴的看着贺不谦,“媳妇儿,你去鬼物的时候,人工作人员不都说了不能打鬼么……” 贺不谦:“……” 于征北:“……” 顾硝当时把于征北给吓着了,霍驰一点没客气,东西给完贺不谦之后就让他当场试用。 顾硝想拦一下或者给他个心理准备,可他都憋了这么长时间了,贺不谦哪还能忍得住,所以拿出阴阳镜就给戴上了。 阴魂现行,贺不谦满眼惊愕。 这时顾硝来到他身边。 贺不谦扭头。 在他和顾硝之间,飘着个阴魂,他能透过那近乎透明的东西,看到后面的顾硝…… 贺不谦想都没想,上去就是一拳头。 “我真不明白,不应该是你叫么,为什么我这么惨啊……”于征北当时的惨叫他现在还记得,可是为什么到他家了,叫唤的人变成了他?贺不谦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音,“媳妇儿你都不害怕么?你怎么能这么镇定怎么都不叫啊,你可知道我们当初……” “我怕。”贺不谦说,“我吓的,叫不出声了。” 顾硝:“……” 贺不谦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顾硝,扶我去厕所。” 顾硝:“……” 贺不谦是真怕了,那腿都跟着哆嗦了,再一摸他的手,手心冰凉浑身像没热乎气儿了似的,脸发白眼发青,顾硝看的那叫一心疼。可此时此刻的贺不谦,这话,这反应,又让他有点心猿意马…… 怎么会这么可爱?! 吓的要去厕所…… 去厕所就去了,自己还走不了,还得让人扶着…… 要不是情况不对,顾硝真想扑上去狠狠亲两口,他媳妇儿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可是,他媳妇儿在害怕。 顾硝压下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扶着他站了起来,“你那个……那个眼镜,不然就先别带了,它们怕活人,不会主动碰你,所以你怎么走,哪怕是跑都撞不上。” “眼镜?”贺不谦摸了把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顾硝要不说他都给忘了,但现在,他真没心情管那眼镜,“快点吧,我感觉……我要憋不住了。” “噗……” 贺不谦瞪过去。 顾硝立马闭嘴了。 “顾主任,欠我个人情啊。”霍驰敲敲桌子,把那俩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行了知道了,我先陪我媳妇儿,其他的以后说。” 霍驰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顾硝两口子走了,于征北才问,“什么人情啊?你帮顾哥解释么?” 可霍驰也没解释什么啊,就他那做法,没适得其反就不错了。 仗着贺不谦胆子大,这要换成他这种的,突然看到那俩仆役,不晕过去怕不是也得当场跳车。 “当然不是。”霍驰从来不在于征北这卖关子,过去不会,现在更不能了,“顾硝欠我的人情是,我对贺不谦手下留情了。” “啊?” “你没忘了当初顾硝是怎么让你接受的吧?” “我……”于征北摇头,他怎么能忘呢,就像霍驰说的,等投胎了可能还得记着,把那无框眼镜一戴,瞬间就看到了一屋子的鬼,贺不谦好歹还维持个形象,他嗓子都喊劈了,“没有。” “顾硝那么欺负你,我不也得欺负回来啊。”霍驰笑道,“也让贺不谦感受一下。” 于征北:“……” 哥,你俩都岁数不小了,这么幼稚真的好么…… 还带欺负回来的。 “但我没那么做,你哥比起顾硝,可善良多了。”他事前先给顾硝做了心理铺垫,再戴上阴阳镜的时候,就没有于征北当初的冲击力了,霍驰告诉贺不谦会看到东西,于征北那会儿才真是睁眼就变了个世界,所以顾硝才欠霍驰这个人情,“顾硝的做法没错,但错在他太直接了,你们和我们又不一样,用不着做的那么过分。” “你们?”于征北一下子想起来顾硝当时说的话了,但顾硝没说完,现在于征北的好奇心让霍驰这句话瞬间又引出来了,“你们当初是……怎么接受这个东西的?” 顾硝说了,他们之前也是普通人,是后来才被选上的。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准备时间,下面培训人都是简单粗暴的。”霍驰笑道,“哪给你什么适应时间,也不会告诉你会发生什么变化,你眨眨眼,就忽然发现满屋子都是阴魂。” 于征北:“……” “那感觉……怎么说呢,我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的。就像打黑拳的小孩,被收养他们的人给扔到全是恶狗的笼子里,一模一样的感觉。”恶狗啃咬的是那些小孩的身体,而霍驰他们则是被摧残精神,逼着你用最快的时间接受,适应,然后好去学下一样东西,“那时候,我也不大,感觉自己都要被吓死了,但寿数没到,又是下面的培训,吓死是不可能的,就一直被吓,吓到你不再害怕。” 霍驰说的轻描淡写的,他越是这样,于征北听着越揪心。 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突然被拉去做那种事情……委屈害怕或者所有痛苦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就这么自我消化,一点点适应再到习惯。 于征北忽然生出个念头,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 再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霍驰年龄比他大,方方面面都比他优秀不知道多少倍,和霍驰在一起,他永远是羽翼之下的人。 霍驰的强大是被硬生磨练出来的,他现在有多坚强,他受的苦就有多少。 于征北想对他的保护是,在未来,在霍驰再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不用再一个人咬牙硬撑着,他陪着他。 再不让他独自面对。 “怎么了?”于征北忽然没声音了,霍驰好奇的看过去。 于征北看了他一眼,他绕过办公桌走了过去。 霍驰心想着不是通过贺不谦给于征北来个二次刺激吧?可这时于征北突然搂住了他。 在霍驰错愕的眼神中,于征北吻了上去。 霍驰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懵过,也没这么开心过。 脑子里爆炸似的不停的放着烟花。 于征北亲他了,还主动亲的! 霍叔叔很快反应过来,他一把把于征北揽怀里,变被动为主动,将这个吻从温柔变热烈。 …… 夏天悄然过去,等回过神的时候,树上已经不剩一片叶子。 冰雪坠满树枝,遥遥望去仿佛团团银色树冠,只是有风吹来时听不到飒飒响声,只有无数折着光的冰凌洋洋洒洒的落下。 “哎,今年夏天热成那样,我以为冬天不会下雪呢。”顾硝在窗户的霜上捅`了两个窟窿,他一边喝着水一边往外看。 “你这是什么逻辑,夏天热冬天就不下雪?” “不是啊,感觉近几年这气候太不正常。”顾硝耸了下肩,“夏天热,冬天也不怎么冷,四季温度整体上升。” 顾硝说的这霍驰也发现了,但气候这块也不归他们管,也就没事闲聊几句罢了。 “哎,等会儿,”听到霍驰起身的动静,顾硝忙转过头,“要开年底总结大会了。” 霍驰停都没停,“不去。” “你这不能年年不去啊,以前吧也就算了,咱们所这业绩不高也不低,正常水平,不显眼,也就没人在意,谁去都一样也就走个过场,但今年……你此前弄的那个假`币案,又是嘉奖又是……”顾硝看向墙上依旧鲜明的锦旗道,“这些个东西的……人可都等着见你一面,看看立了这么个大功的霍驰是哪个。而且你今年还得上台讲话呢,分享下经验,也鼓励鼓励大家什么的……” “不去。”顾硝这话说完的时候霍驰人已经到走廊里了,“老规矩,你去。” 顾硝叹了口气。 人阴律使的年会,为什么每年都得他去啊…… 他也不想去,他想在家陪媳妇儿…… 贺不谦就冬天能不那么忙,不跑外景直接在绿棚里拍,可是…… 他却要把这大好时光浪费在给霍驰开年会上。 想到这儿顾硝就忍不住叹气。 不想去啊…… 霍驰把车往前提了,紧挨着于征北出来的那个门,临时有变的话,他跑过去也来得及。 但是…… 温泉那次之后,那个老东西再没露面,也没再死人。 以前都是到一定时间了,就会出事,警`方没法防患未然,不管怎么准备差不多的日期案子就会发生。 现在,那个案子像被这皑皑大雪封住了一般。 这对众人来说是好事,至少没人再遭受意外,但对霍驰或是关卓伦他们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方不再犯案,手头上现有的线索和证据不够,如果他真的就此罢手了,那么,对过去枉死的那些人太不公平。 并且…… 这种变`态不会真的收手。 他们的心里已经扭曲了,这次顺利躲过了警`方的调查,那么日后他卷土重来的时候,只会变本加厉比现在更加可怕。 可是…… 为什么就没有动静了呢。 霍驰敲着方向盘。 从温泉回来之后,他对于征北就是严防死守了,顾硝那边也是,把贺不谦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对方却偃旗息鼓了。 就好像是故意的,故意看着他们折腾,故意让他们做无用功。 敲击的手指突然一停,他不认为那老头会收手。 那老头绝对不会见好就收,将事情推到制高点就消失不见,留下一个所谓的传说及永远无法侦破的案件。 相反的,他认为那老东西可能在筹备什么梗可怕的事情。 这不是一桩普通的凶杀案,那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并且在监视他们事务所…… “哎呦好冷!”霍驰这边正想着,车门就开了,于征北带着一身寒意坐了进来,他摘下手套用力搓了两下,“感觉这是今年最冷的一天了。” “这才哪到哪。”霍驰笑道。 “已经很冷了!”于征北缓了会儿才系安全带,“路这么不好你还开车来,我合计我们坐地铁回去就行了。” “不坐。”要平时坐也就坐了,今天这情况,大部分人都得选地铁,霍驰不怕他被挤死在里面,他怕他被挤扁了,“人太多了。” “也是……哎哥,咱回去的时候先去趟超市,所里那个……”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于征北以为是他同学,可拿起一看笑脸立马就凝固在脸上了,再让手机屏幕一晃,显得异常僵硬。 “于征北?”手机响了半天了于征北也没接的意思,这让霍驰相当纳闷,他推了他一把,可就霍驰打算看看来电名字的时候,于征北回神一般突然把手机给拿起来了。 然后他接通了电话。 车里很静,接通的声响异常明显。 霍驰看到,于征北跟着那动静又僵了下。 是谁的电话? ‘怎么响了这么久才接?’ 打电话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年纪是不小了,但霍驰却没从里面读出一点感情,都没有电话推销的人有热情。 再看于征北,那人说话的时候,他缓缓眨了下眼,又不动声色的吐了口长气才道,“刚放学,没听到,您有事?” ‘怎么,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现在忙成这样了?’ “没有……” ‘也没别的事儿,马上过年了,除夕夜必须在家过。’ “啊?”于征北愣了下,然后就急了,他猛地往起一坐,后背才离开椅子就让安全带又拉回去了,可既是这样他还是生生的扯出了条缝,他死死的攥着安全带,“可是我年底还有工作,我……” ‘于征北。’那人打断了于征北的话,‘必须回家。’ 霍驰面上没有太大反应,内心却是惊诧不已,这通电话是于征北家里人打来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给于征北打电话。 不过…… 看这样子,于征北似乎和家里关系不是太好啊…… 霍驰靠过去,握住了他不停拉扯安全带的手。 第80章 和家里的关系如何 于征北看向霍驰,霍驰轻轻捏了捏的他的手以示鼓励。 于征北的表情有片刻放松,至少那股子紧绷感不见了,他放开安全带,将手反转和霍驰握在一起,“我回不去,年底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光是学校这边,我还要打工,不然下学期连饭都没得吃了。” ‘于征北,你这话的意思是我没养你了?’ “没有,我只是……” ‘今年过年必须回来,平时你爱怎么怎么着,过年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少个人像什么样子。’不等于征北说话,电话那头的人又很快接上,‘这不是商量,是命令,不管你那边忙成什么样,天塌下来你也得在家里被砸!’ 嘟嘟声在车里沉闷的回荡。 过了好半天于征北将手机拿下来,他看着已经黑了的屏幕讪讪的笑了下,“我本来想,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个新年,就不回去了,而且吧,我觉着年底打工薪水都翻倍,霍叔叔肯定也能给我好多钱,我不借这个机会赚一笔我……” 霍驰把于征北搂到了怀里,喋喋不休的话就此打断了。 于征北没有动,只是将脸整个都埋在了霍驰胸口。 霍驰也不说话,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于征北的背,直到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下,他才放松了拥抱的力道,“和家里关系不好?” 这个问题霍驰终于问出来了。 于征北对他的家庭始终避而不谈,再加上他的情况,霍驰隐隐约约有所感觉,但于征北不往上面聊,所以他几次欲言又止,不为别的,只是怕提起来让于征北不开心罢了。 “嗯。”于征北点点头,继而又道,“也不是关系不好,就是……和他们不太亲近,就不想回去。” “不亲近?”这话听着新鲜了,怎么还能有和家人不亲近的,再说又不是什么太远的亲属。 “我从初三开始住校,那之后就没回过家几次”缓了一会儿于征北就从霍驰怀里出来了,他喜欢霍驰抱着他,但这毕竟是在外面,再加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只是沮丧了下,一直抱着显得太矫情了,“我爸工作还忙,我们几乎见不到面,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自己照顾自己,现在也是,要不是加上学费负担实在太重,说心里话……这个钱我都不想让他们出。” 之前一直没说,这一开口就是要把霍驰全部疑惑给解决的架势。 “为什么啊?”于征北只提了学费,那就意味着生活费什么的都得他自己出,大学生的开销又大,不光是吃住,还有很多需要买的东西及社交,所以生活费有时候比学费还要多,“你还是个学生,花家里的钱不是正常么。” 霍驰是想伸手都没处可伸,于征北这话说的,好像他俩一样似的。 “不亲近啊,”于征北摇头感慨道,“不想和他们有太多联系,所以能靠自己的就靠自己了。” “你这个想法可真有意思……” “可能是吧。”于征北叹了口气,“何今啸也总说我,让我别总要那没必要的志气,管和他们亲近不亲近,把钱拿到手是关键的,再说了,我还在上学,我爸怎么也不可能不管我了。” “对啊。”何今啸这名字霍驰还记得,在于征北那里出镜率最多的,他俩是发小,“我觉得他说的没毛病啊,你这个志气要的真没必要。” “但是……拉不下来那个脸啊。”于征北苦笑道,“我习惯了不从家里要钱,他们也习惯了我不要钱。” 习惯就是这样,不管再怎么匪夷所思,一旦养成什么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当于征北不再和家里伸手后,再伸手反倒显得奇怪了,一般人家还行,但他家情况特殊不是。 “对我来说,他们是我的亲人,但也就是个称呼罢了,太陌生了。” 霍驰是不太理解于征北的家庭情况,也不理解他们的想法,不过他说的这种也不是特例,所以他也就没再追问,“那你回去么?” 于征北叹了口气,“能不回去么,我爸都那么说了。” 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那就回去吧,毕竟是一家人,越不接触越生疏,多走动走动就好了,血浓于水,这个东西是时间和距离改变不了的。” “道理我都懂,”于征北又叹了口气,“但是做起来是真的很难啊,每次回去都浑身不自在,哎……” “可以想象。”一屋子人唯有自己是排除在外的,谁都不认识,也没有话题,看于征北父亲打电话那语气,他们父`子`俩别说是聊,见面大概除了批评最多也就是问下近况吧,“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不坚持能怎么办呢……每次回家比上战场还纠结。”他是能拖就拖,其他的节日还好,但就是这个过年,怎么都躲不过去,“啊……真是一想到要回家整个世界都不好了,之前还觉得这雪挺好看的,现在再看就感觉晃眼睛,快瞎了,一点都不美好了!” 霍驰噗的声乐了,把用脑门一直顶车门的人给拽了回来,“玻璃碎了你赔么?” “赔不起。”于征北立刻就坐了回来。 “好了别想了,距离放假还有段时间呢,别把未来的痛苦放在当下,影响我们难得的相处时光。” “有道理。”于征北认同的点头。 霍驰发动了车子,“你待会儿看一下过年是几号,然后算一下时间,如果真不想回去的话,就掐着点走,我给你买机票,回去吃个饭,见见人,团圆完了直接就往回撤。” “不要,我坐火车回去也一样……” “不一样,”霍驰笑道,“把浪费在火车上的时间给你霍叔叔,我买。” 于征北也乐了,“那给你吧,包场,看在过年的份儿上,我给你打个八折。” 聊了一会儿于征北就从那阴云密布中走出来了,刚看他那样霍驰以为是要哭了呢,见他不糟心了,霍驰才又问,“对了你老家在哪儿啊?” 于征北说了个地址。 车子突然剧烈一晃,于征北的脑袋在半空画了个半圈,“怎么了哥?” “没事,”霍驰伸头看了看车窗外,“打滑了,估计下面有冰。” “注意安全。” “嗯放心吧,你哥这技术,妥妥的。” “嗯嗯嗯。”于征北心想着,就算您这技术不好也没事儿,反正你命长着,怎么着都不能出事儿了,这么一想,霍驰这工作也挺好啊,什么都可以怕,唯独不用担心生离死别…… …… 说是还有一段时间才过年,可忙完期末没多久,到处就张灯结彩了。 大街小巷都是和过年相关的歌,到处都是年货,商场里也早都年味十足,于征北觉着,时间就是让这些人给撵的,越撵越快,所以眨眼的功夫这年就到了。 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于征北拎着他的小箱子慢吞吞的从楼上走了下来,霍驰一听到动静赶紧迎了上去,“你就那点东西,竟然磨蹭了这么半天。” “我……”于征北痛苦的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像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磨蹭也没用,怎么都得回去。”霍驰把他的箱子放上了车,“而且你浪费的是我们最后的相处时光。” “哎哥你别这么说,你说的我更难受了。”他一点都不想走,他想跟霍驰在一起,霍驰这儿才更像是他的家。 “傻不拉几的。”霍驰揪着他围巾,把人拽面前结结实实的亲了口,然后才替他把围巾系好了,“快走吧,提前吃个团圆饭,再见面就是一年后了。” “越说我越难受啊……”于征北在原地转着圈蹦了几下。 霍驰把人一抱,直接给塞车里去了,“再浪费时间让你更难受了!” 俩人在机场附近吃了顿饭,也不是特别丰盛,就挑了几道于征北喜欢吃的菜,对霍驰来说,现在不是于征北亲手做的,他都没什么兴趣。 “别的不多说,记得要想我。”霍驰拿杯子和他碰了下,“有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第一时间来找我。” “嗯,我会的。”于征北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我很快回来,你等我。” “嗯,等你。” 这句等你落地之后,于征北就让霍驰送到机场,俩人依依不舍的告别后,他登上了回乡的飞机。 找到他的座位后,于征北就跟个石像一样坐在那不动了,他也说不好现在的心情,是难过还是压抑,亦或是对霍驰的不舍。 反正很复杂,复杂的他想哭又想叹气。 他现在就想给霍驰打电话,告诉他他不想回去,他想留下来。 哪里都没有霍驰怀里好。 要不然…… “小同学,麻烦你让一下,我是你里面的位置。” 于征北正愣着神,就有人敲了敲他前面的椅背,于征北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 “我在那看了你半天了,”那人笑道,“一直一动不动的坐着,这是第一次坐飞机紧张么?” 于征北没搭腔,他心情不好他不想说话,于是他又往后靠了靠,示意那人赶紧进去。 可对方似乎并没发现他的意图,依旧站在那和他闲聊,“才这么点家里人就让你一个人坐飞机,哎,小孩子,害怕紧张也是正常的,没事儿啊孩子,和你坐公交坐地铁没什么区别,就是票价贵点时间长点。” “我说你……”于征北最烦两件事,一个是拿他的身高说事,再就是他的长的小,他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下直接杵他怒点上了,他愤怒的瞪了过去,可一看到对方的脸,他就傻眼了,“啊……” “啊什么啊。”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坐进了他里面的位置,“看到你哥就这个表情,一点都不开心啊。” 于征北像向阳花似的,立刻跟着转了过去,“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位置在这儿啊。”霍驰让他看了眼手里的登机牌。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啊,机票是我买的,我能买分开的么,你是不是傻啊。” “不是,不是……” “完了真傻了。”从刚才就一直结巴,那表情也跟定格了似的,霍驰顺手在他脸上掐了把,“小朋友你清醒一点!” “不是哥……”他要问的不是机票也不是座位,他想知道的是,霍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出现在他回家的飞机上。 “我去开年会。”霍驰调整了下坐姿道,“很凑巧,就在你们那座城市。” 霍驰说完,从兜里掏出了张邀请卡。 于征北将那纯黑的卡片打开,上面是一个立体的建筑图形,下面写着霍驰的名字及酒店地址。 于征北:“……” 这个邀请卡弄的跟某华的录取通知书一样,就是小了点……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东西来自下面,拿手里就有种阴沉沉的感觉,仿佛阴气顺着指头,钻进了身体里。 “所以,咱俩顺路。”霍驰把卡片抽了回去,又塞进了口袋中,然后他握住于征北还悬在半空的手笑道,“到你的地盘了,记得照顾我啊小于同学。” 于征北:“……” 就这样,霍驰跟着于征北到了他的老家。 整个过程于征北都是懵的,之前是难受,后来直接放空,等下了飞机还没缓过来。 为这事儿,他纠结压抑了很长时间,上飞机之前,霍驰又跟他依依不舍的嘱咐道别,这让他好几次萌生出干脆不回去的念头。 结果…… 结果…… 霍驰跟着他一起来了! 所以前面那些都是浪费感情了! 俩人一出机场,于征北瞬间就回过神了,他两脚一蹬直接扑霍驰身上了,霍驰一点准备没有,背着于征北往前踉跄了好几步,要不是他身手矫健这下就得脸先着地。 “干什么呢?!”好容易稳住了身体,霍驰也忘了于征北还在他背上,他一边背着他一边努力回头瞪他。 “你耍我!”于征北晃着他的肩喊,“你要来这儿你为什么不跟我说,白白让我难受那么长时间,你说你之前不说就不说了,上飞机了还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过分了!” “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么。” “什么惊喜啊,惊吓好不好啊!我要吓死了!” “那你说,你高兴不吧。” 于征北一僵,然后嘟嘟囔囔道,“高兴倒是挺高兴的,不过……” “那不就得了么,你这……” 俩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了一串咳嗽声,再一回头,就见一个男人手握空拳,一边用力的咳一边看着他们,“是霍驰霍先生吧?” 霍驰:“……” 于征北:“……” 男人指了指后面的车说,“要不然有什么话咱上车再说?” 他说完,这俩人就感觉不对劲了,再一回头,这一圈人都在看他们,还有人在拿手机拍照。 再看他俩,于征北趴在霍驰背上,一条腿悬在半空一条腿让霍驰扶着,他两手掐着霍驰的肩膀,脑袋往前伸着,霍驰怕他摔了,这腰就是弯的。 他俩摆出了一个非常扭曲的造型。 可以说,一般人摆不出来,就能模仿也不能像他俩这么稳当。 霍驰:“……” 于征北:“……” 俩人二话没说,齐齐钻上了车。 接他们的人看着地上的行李箱,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把他俩的箱子放到了车上。 车里。 霍驰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于征北耷拉个脑袋,像是在玩手机,但注意力根本没在屏幕上。 “酒店已经安排好了,我直接送霍先生过去?”气氛实在太尴尬,司机开了会儿才问。 “嗯好。”被围观也就算了,怎么也没想到还被同僚看到了,这丢的可是他和他们领`导的脸,霍驰真是郁闷的要死。 这形象让他一到地儿就给丢个一落千丈。 “不过登记的只有霍先生的名字,您之前也没说……” 司机的视线落到于征北那,于征北吓的头压的更低了。 霍驰道,“他不住那,我自己,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好。” “今年来的人多么?” “嗯?”司机对这个问题相当诧异,转念笑道,“您是第一次来?” 霍驰瞬间就把嘴给闭上了,好吧,第二次丢人。 以前他都是让顾硝替着来的,毕竟是个小角色也没人在意,他现在这么问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 年底总结大会怎么可能有人不来,还问人来的多不多…… 霍驰很想下车了。 多说多错,所以,霍大爷这一路没再开一次口。 司机把他们送到酒店就走了,一进门霍驰就摔床上了,“这可真是太久不出远门了,一出门就丢人。” 这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了,心情经过这一路沉淀缓解不少,于征北没像霍驰那么尴尬,他先在屋里走了圈才回到霍驰那,“你们可真有钱啊……” 这个所谓的年底总结大会,就是阴律使的一个年会,每年这时全国的阴律使都会到统一地点。 规模宏大,人数众多。 就不说他们开会的那个地方,就说这酒店吧…… 全国的阴律使,那得多少钱啊。 “还行吧,反正穷不到哪儿去。”霍驰在床上翻了个身,改成仰面朝天,“我们收拾一下,待会儿回你家。” “啊?”他是没挺清楚么?霍驰刚说什么? “收拾一下,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家。” 听清了,于征北也就傻了。 “领导到外地来工作,酒店都住满了,无处可去,所以只能投奔他可爱的小职工,你说这个借口,你家里人会接受么?” 于征北开始以为,霍驰是要跟着他到家里去窜门,这话说完他更傻眼了,“哥你要去我家住?” “不然呢?来都来了,不得好好参观一下啊,就跟旅游景点似的,哥得好好看看你出生长大的地方。”难得出门,又是出这么远的门,而目的地和于征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霍驰肯定不能错过这机会啊。 “可,可这……” “毕竟是过年,突然上门叨扰不太好,所以待会儿咱俩多去买点东西,出手不打笑脸人,礼物备的够了,怎么也不至于把我给撵出去不是。” “撵到不至于,”别说霍驰是领导,就是何今啸他们也不能往出撵啊,他就是没办法想象那个画面,霍驰要在他家里住,然后……跟他一起过年,“我……我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什么可反应不过来的,”霍驰笑着把人搂到怀里,他在于征北的脸侧亲了口,“不是和一堆陌生人在一起不舒服么,那哥陪着你,你和他们不亲近,和我总亲近了吧,哥就腆着脸,到你家去过这个年吧,所以,于征北小同学,哥脸都不要了,你到底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啊。” “欢迎啊!”霍驰每说一个字,于征北的眼睛就瞪大一分,心里的重量就跟着增加一分,等呼哧说完,心里已经是满满登登的了,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不住胀大,胀出眼眶几乎让泪水掉下来。他猛地将霍驰扑到床上,俩胳膊紧紧搂着霍驰的脖子,“哥,谢谢你!” 霍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这话说的,跟你哥还说什么谢谢。” 得谢啊,能不谢么。 于征北第一次对回家不再有恐惧及排斥感。 有霍驰陪着他,他真的什么都不怕。 …… 事情往前追溯。 在于征北说出他老家的地址后,霍驰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都等不到晚上,于征北做饭的时候他就把顾硝给拎娱乐室去了。 “你说,今年年会在哪儿开?” “这话说的,”顾硝一边跟贺不谦发微信一边随口道,“年年不都那一个地方么,我说霍大爷,你就算不关心,你是不是也应该知道地址啊,万一以后有人查,我这冒名顶替的事儿都得给发现了。扣钱是小事儿,要是真影响到仕途再……” “你订机票吧。”霍驰说,“订两张,我和于征北一人一张。” 顾硝嗯了声,继而迅速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订机票,”他当然知道年会的地址在哪,他只是确认一下今年是不是改地方了,“今年我去,顺便,去……” “去?” 霍驰一乐,没说下去。 第81章 见到了于征北家人 去干嘛? 当然是去见见老丈人和丈母娘。 就算于征北和家里关系不好不亲近,他俩要真……咳……那不得提前给人留个好印象,将来娶媳妇儿也好娶不是。 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自然是去陪于征北。 就于征北那兔子大的胆儿,他说的时候霍驰就知道他对老家有多排斥,一屋子没一个熟的人,这年过的也难受。 他无所谓,从小到大身边就没几个熟人,他待的那个福利院是当地规模最大的,所以流动性也强,隔三差五就有孩子被领走或是送进来,老师也经常调换,每年身边总是有几个陌生人,除夕夜里的照片永远不会和前一年重复。 这节对霍驰来说就是走个形式,他在哪儿过都一样,主要是陪于征北。 …… “你多久没回去了?” “去年过年到现在。”去年的除夕夜也是被勒令回去的,相同的事情每年都发生,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挣扎,想在这一年发生变化。 “整整一年啊。”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大多人回去准备明天的新年,下午的商场就没那么热闹了,霍驰看了眼逐渐靠近的楼层指示牌,然后提醒于征北小心下电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以你的变化你家人应该不知道。” “嗯。”于征北想说,就算每隔这么久,他有什么变化他家人都不会知道,高中毕业的时候,何今啸说为了迎接他们走向大人的世界,就拉着他到理发店去染了头发,何今啸染了一头金灿灿的黄,于征北没敢弄那么夸张,就挑了个类似于栗色的颜色,一直都是黑头发,突然变了颜色他自己看着都不适应,可是直到他大学出门,那点栗色都剪掉了变回了原本的黑,他家里人都没人问过一句。 一回到老家就有各种各样的感慨,甚至于每走过一块熟悉的地砖他都会联想许多,于征北在心里默默的摇了摇头,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就算有什么回忆,霍驰陪他走完了,也该重新刷新了。 就像任务点,以后再来这些地方就只有关于霍驰的记忆。 于征北在调整心态的时候,霍驰带着他进了家运动品牌店,“你还在上大学,太夸张的衣服不太适合你,就在这儿选吧。” “啊?”于征北还没反应过来,就让霍驰给带里面去了。 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说了句欢迎光临。 “哥……咱来这儿干嘛啊?”不是说买点东西去他家么,怎么跑进服装店了,刚才他顾着发呆,根本没发现他俩现在在的这层全都是品牌男装。 “买衣服啊,”霍驰随便在架子上扒拉了两下,“你那么久没回去,就算你家里人给你准备了新衣服也未必合身,所以咱先预备两套,要是合身你就穿家里的,不然也免得没新衣服穿。” 于征北站那了。 “小时候对于我来说,过年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穿新衣服和随便吃东西,这习惯这些年都改不了,什么都可以应付,但新衣服是必须得准备的。咱俩快着点,你先买,然后还得陪我买,再加上去你家的东西,时间怕是要不够了。” “哎,好,那我先去那边看看。”于征北没拒绝霍驰的好意,不光是时间不够了,更多的,他想感受这个被人照顾被人想着的感觉,他跑到另外一侧的货架边上看衣服,脸一扬起来就露出了通红的眼圈。 真好啊…… 有人陪着真好。 有霍驰在,真好。 霍驰从里到外给他换了一身,又选了一套偏正式的衣服,虽然现在可能用不上,但说不定有什么突发情况,先备着总是没错的。 给于征北买完了,霍驰也去挑了套,等把礼物也都买齐了,天都要黑了。 “我们这个时间去还能混到晚饭么?”楼上就是餐厅,不过大年二十九一般店铺都不营业了,往常这个时间还是高峰期,现在能看到的人都不多了,“要不我们到上面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我家吃饭晚,饭还是能混上的,而且……我跟我爸说晚上回去吃饭了。”刚才买东西的时候,他爸给他来了个电话,他顺嘴还说了句要把领`导带回家。 “那我就放心了,折腾一天我是真饿了,那咱就打道回府吧。” 霍驰招了辆出租车,车门一关,那沉闷的声响让于征北瞬间就感觉到了压力。 霍驰闭着眼,在下面把他的手给握住了。 俩人一路无话,就让霍驰掌心的温度,一点点驱散掉于征北心里的紧张。 …… “你家比我想象的……好很多啊。”于征北都快嗜钱如命了,霍驰一直以为他家条件得相当的不好,可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虽然不是什么别墅洋房,但也是个高档小区,而且看地段这房价应该是不便宜了,“我以为你家住那种……小平房,就咱所附近那样的房子。” 于征北噗的乐了,“怎么可能,除了你们那,现在哪还有那种房子了。” “也是,要是能动迁的话,我们那块也早就扒了。”地理位置特殊,不知道换个什么样的领`导才能动那块地,不过这和他就没关系了,不换不影响,换了他住的更舒坦点,“这种生活水平你还至于不用家里钱,到处打工么?” “我家就是住的好点,也不能说条件太好。”进了楼于征北就带着霍驰往楼梯间走,“房子是新买的,现在还在还贷,而且家里又不止我一个孩子,我爸……经济压力其实挺大的。” “怎么不走电梯?”霍驰站在于征北目不斜视的电梯前。 “我没电梯卡。”于征北歉疚笑笑,“所以只能委屈你跟我走楼梯了。” 霍驰随手把电梯给摁开了,“你忘了你哥是干嘛的了?” 于征北一怔,想起在冯思琪家里那一出,于是麻溜的回来了,“也是啊,跟着你走像这种事情都不用担心了,真方便。” “那是,你家几层?”于征北摁了15层,这个数字让霍驰的心都跟着蹦了一下,“你一直没有电梯卡?” “没有啊,电梯卡三个月一换新,就算拿走了再回来也用不了了。” “所以你……”每次回来都这么走上去?霍驰没问,但很心疼。 他家人就在楼上,下来接他一趟并不费劲,可在于征北那,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楼梯间,而没有给家人打电话。 霍驰在心里叹了口气。 “嗯?怎么不说了?” “所以你还有兄弟姐妹?”霍驰把话题切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上,“以前没听你说过。” “没聊到过。”电梯到了,于征北冲着最里面的门扬了扬下巴,“就那间。” “哎,不知道是不是被你传染了,突然就有点紧张。”霍驰拽了拽领子,“我说小于同学,到你地盘了,你可得把我给保护好了啊。” “我……尽量吧。”于征北非常没有底气的说完,就摁了门铃,在门铃响起时他回头问霍驰,“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 “你说,要不你给他们下点药算了,让他们压根就忘了有我这么一人。” 霍驰:“……” 于征北就随口一说,说完了发现好像可行性还挺高,于是他又道,“哎哥,这想法不错啊……” “不错什么,”霍驰无奈道,“你不还要人学费呢么,再说了,人家要是真把你忘了,以后学校要人或者要出什么手续,你怎么办?” 于征北:“……” 也是啊…… 所以只能是想想,不太现实…… 于征北的注意力都在这个问题上,边上的门猝不及防的开了,屋里的灯光顷刻撒向走廊,刺的于征北有些睁不开眼。 “怎么才回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霍驰还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儿,男人就转身回屋了,只留下一句只有严肃的话。 一年没见了,儿子回家了不嘘寒问暖也就罢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霍驰瞬间就有种他媳妇儿让人给欺负了的感觉。 可欺负他媳妇儿的这个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霍驰在心里咳了声,有点矛盾啊。 “哥,进来吧。”于征北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男人进屋了他反倒松了口气。 “哎来了。” 霍驰走到门口时,里面出来了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哎,于征北回来了啊,天是不是挺冷的,快进屋快进屋。” “覃阿姨。”于征北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 “你领`导也来了?哎,你看你爸,来人了也不招呼,那什么,你也别怪他,他手里有点活儿,这大过年的还得忙活,快快,先进来。”被称为覃阿姨的人热情的招呼着俩人进门,还给他俩一人拿了双室内拖鞋,“你看你,回家还买什么东西,这不见外了么。” “不是我买的,霍哥买的。”于征北还挂着那笑脸,“这是霍驰,我领`导。” “挺年轻啊,听你爸说你要带领`导回来的时候,我以为得是你爸那个岁数的呢,没想到这么年轻啊,行,小伙子年轻有为,来来来,先进屋,哪有在门口聊的。”覃阿姨把于征北递来的东西都接了过去,她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回头跟他俩说着话。 于征北全程就是礼貌的回应,除此之外多一句也没有。 在霍驰眼里,这个覃阿姨应该就是保姆一类的人,想到这儿他才反应过来,于征北一直在跟他说他爸,家里还有兄弟姐妹这事儿也是刚才知道的,至于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人……他的妈妈,他似乎从没提过。 不过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了。 一进门正对着一个大客厅,于征北直接把霍驰给领沙发那去了,“哥你坐这儿。” “嗯。”霍驰拽了下裤子,坐到了于征北边上,刚给他们开门的男人已经不在这儿了,估计就像那周阿姨说的,去忙工作了。 “于征北啊,你先招呼客人,我这还有俩菜,弄完了咱就可以吃饭了啊。” “好,周阿姨您忙。” 于征北这话说完屋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俩,霍驰坐在这儿,就觉着丝丝的尴尬缠了上来。 说不上哪里怪,反正就觉得……挺怪的。 “你有工作要处理么?”霍驰是来开年会的,可一下飞机就跟着他到家了,具体细节他还没问。 “没有,总结报告都写好了,开会那天递交上去就行了。” “不过你们为什么大过年的开年会啊……”人家年会不都年底前开么,哪有正过年的时候开。 “按死亡率来说的话,过年期间人死的能少点。” 于征北:“……” “可能是因为,除夕对国人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即便寿数将近,也都尽可能的想陪家人走过这最后一个年头。”这是霍驰的想法,具体的他也不知道,是下面就这么安排的,还是他们真的能往后撑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过年期间死人少倒是真的,“我们也就只有这段时间算是淡季吧,然后就抓紧时间来开个年会。” 淡季俩字儿让于征北的嘴角抽了抽。 哥这可不是卖衣服啊还淡季…… “不过上回去洗温泉,你一天不在都得让付锦云来顶着,现在你们都走了,那那边可怎么办?”不光是他们的城市,这是全国性的阴律使大聚会,那再有死人怎么办? “这几天由各自区域的引渡人带班。”霍驰说,“下面会在这几天给引渡人开权限,等年会结束了之后,再回去和引渡人交接,统一上报。” “麻烦么?” “不麻烦,就汇总下资料就行了。”霍驰说。 “那能多玩几天么?你难得才能出一趟门。” “在规定时间内回去就行,你要有什么想玩的地方,我们可以踩着点往回走。” “那挺好,不过去哪儿玩我还没想好,我回头问问何今啸,有没有什么值得去的地方。” “这可是你老家,怎么弄的和第一次来似的。” “正因为是老家,”于征北笑道,“太熟了,就跟自家后院似的,你让我说哪好玩我还真想不起来。” “那行吧,那就等小于同学安排了。” “没问题。”于征北比了个OK的手势。 聊了会儿就放松了不少,客厅里还是他俩,霍驰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他往周阿姨刚去的方向看了眼,在这儿依稀能听到炒菜的声音,等再转过来,霍驰的视线就落到了空空如也的茶几上。 茶几上什么都没有,下面放了个干干净净的烟灰缸还有遥控器等物。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 于征北一年没回家,他又是第一次来他家的客人,暂且不说于征北的父亲因为什么没出现,就说这个茶几…… 一杯水一个水果都没有,谁家待客是这样的。 还有那个周阿姨…… 看起来像是个保姆,但听她说话的方式还有于征北的态度,感觉又不像是保姆…… 炒菜声还在继续,霍驰往后看了眼,确定周阿姨不会出来才小声的问于征北,“这个周阿姨是……” “是我继母。”于征北说,“我爸后娶的。” 这回倒是真让霍驰诧异了,然后之前所有的疑惑,在继母二字出现后,仿佛瞬间都找到了答案,那些无法对接的线索,也一条条的都对上了。 于征北和家里的关系好么?显而易见都不好。 那这个继母呢? 怕是要加一个‘更’字吧。 虚伪的热情。 这个家瞬间就让霍驰感觉到了冷漠,原本觉得是来见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现在……他不过是陪于征北来走个过场罢了。 俩人又待了一段时间,周阿姨才把饭菜准备好,她连面儿都没露,在厨房那边就喊上了,“于征北,叫你领`导来吃饭。” “好。”于征北应了声,“走吧哥。” “嗯……”霍驰很想说,早知道是这样他俩就在外面吃完了,这顿饭吃的真没必要。这个家不需要他联络什么感情,也不需要他和谁熟悉,所以还不如替于征北解决掉这个麻烦,霍驰后悔了。 周阿姨准备了一桌子菜,这个菜色非常有过年的意味,他俩去的时候周阿姨去叫于征北的父亲了,所以偌大的饭厅依旧只有他俩还有这满屋子的菜香。 于征北先去洗了手,霍驰刚把水龙头打开,就听到有人说话。 “谁来了?于征北领`导?”不同于于征北的父亲,这是个年轻的声音,那语气里的不屑和不耐烦让霍驰的手顿了下,“他有病啊,大过年的把领`导给领回来。” 霍驰皱了下眉。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挣了钱也不给我,他被开除了也影响不到我,”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门前,“哎真烦人,看一个就够烦人了,又带回来一个,双重的,这饭我都不想吃了。” “好了你少说两句,待会儿听到了。”周阿姨的声音响起,但这个制止并不真诚,也就随口一说,听这语气她就不在意对方的这些言论。 “那是我哥,”于征北擦着手说,“周阿姨的孩子。” 他哥叫于见理,周阿姨嫁过来之后才改的名字,原本姓什么于征北不知道,他就知道,反正他俩来了之后,他们把于这个姓氏还有所有一切属于他的东西,都抢到了那边去。 “要不然,待会儿跟我回酒店吧。”他来这儿的借口是酒店客满,订不到房间,可现在,霍驰非常想带着于征北尽快离开。 如果单纯的不是太亲近,单纯的气氛尴尬没人聊天也就罢了,这里完全将于征北排挤在外。 什么狗屁血浓于水,什么狗屁骨肉亲情,于征北就不该在这儿待着。 霍驰算是明白于征北为什么不想回家了。 这傻小子,避重就轻,只是告诉他和家里关系不好,但没把不好的原因告诉他。 这是……一家人欺负他呢。 说话的功夫,脚步声就到门口了,率先进来的是个和于征北差不多大的人,这应该就是那个非常不客气的哥哥。 于见理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自就坐桌上了,“今天的菜色不错啊,都是我爱吃的。” “还有你爸还吃的,见天惯着你还行了。”周阿姨笑呵呵的说,“老于我抱着吧,你坐着去。” 于父紧随其后的进来了,他怀里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那孩子勾着他脖子,小脸在他脸上都挤变形了。 和面对于征北时不同,于父这会儿满脸宠溺,笑的那叫一开心。 霍驰产生了生`理性的反感。 “不用,你坐着吧,我来抱咱家的大宝贝。”于父一直把那孩子抱到座位上,直到周阿姨哪来儿童椅他才把手撒开,孩子不在怀里了,他还凑过去拿脑袋顶他,那小孩也乐呵呵的和他碰着头。 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如果说那个孩子是周阿姨嫁过来时带来的,那这个…… 就应该是于征北的小`弟`弟。 和他有着血脉关系的兄弟。 但可惜的是,这一家子,从于征北的父亲到这个小孩,没一个人把他当回事,也没人给他一个眼神。 不舒服,真是相当的不舒服。 等那小孩坐稳当了,于父才重新坐好,他这一坐直就看到了那边的于征北,他的脸在同一时间拉了下来,“怎么着,吃饭还得让人请?不请就不过来了?” 周阿姨见状赶紧把椅子给拉开了,“于征北快来吃饭,领`导也赶紧请坐,粗茶淡饭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啊。” 于父表情的切换霍驰全看在眼里,但于征北一副木然的反应,即便被数落了表情也没一点变化。 霍驰强忍着把人拽走的冲动,冲周阿姨点了下头就坐了过去。 于征北一落座,正坐的于父就重重的哼了声,“大了,翅膀硬了,往家叫叫不回来,这吃个饭,往桌子上请也请不动。” “行了老于。”周阿姨不咸不淡的打了个圆场,“吃饭呢,别总说孩子。” 于父倒是没再说话,他把筷子一拿,在桌上狠狠墩了下,筷子啪的一响,在屋里激起不小的回音。 “吃饭!” 第82章 并不在乎那些东西 于父话音一落,桌上的几个人跟没事儿人似的把筷子都拿起来了,连那最小的小孩儿都没受到影响,扒拉着周阿姨递过来的饭,从里面挑了口肉塞进了嘴里。 霍驰觉着,他胃疼。 他们没把于征北放眼里,也没把他这个所谓的领`导放在眼里,从进门的敷衍待客连杯水都不准备,再到现在,当着他的面甩脸子砸桌子。 一般来说,孩子把领`导带回家,那家里人必然是殷勤热情,不为别的,毕竟孩子在人手底下干活儿,为了日后工作顺利,也为了仕途,怎么都不能是这个态度。 他们并不在意这个态度会给于征北日后带来什么麻烦,他们也不在意这个工作于征北是否还能保住了。 于征北懂事,坚强,其程度都让人心疼,所有不开心的或者负面的东西他都藏了起来,提到他家人的时候,也是避重就轻并没让霍驰真正了解他家的情况。 他是不想让霍驰知道。 但霍驰要来的时候,他没有坚持反对。 这原因…… 霍驰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于征北怕不是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依靠吧。 已经猜到了家里的情况,也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他不想再独自面对,所以…… 这傻小子。 一开始就应该什么都告诉他,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被动了。 “哥你吃菜。”于征北给霍驰夹了块排骨。 “嗯?” 于征北这一动筷子,那周阿姨立刻就看了过来,她脸上还堆着笑,但那眼神却犀利的很。 于征北家餐桌是长方形的,于父坐在正位,那小孩儿在他和周阿姨之间,紧挨着就是于见理,霍驰和于征北在另外一面,正对着那母子俩。 霍驰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桌上的菜是不少,但于征北坐的这边,都是凉菜和青菜,肉什么的都在对面,于征北要是想夹个肉吃,就得稍稍站起来点。这个动作幅度太大,所以他每次动那周阿姨的视线很快就跟上来。 霍驰接过于征北的排骨,他慢悠悠的送进了嘴里,光顾着琢磨这家人,味道都没品出来。 周阿姨对于征北看着友善,实际上苛刻得很,可不管她怎么看,怎么瞪,于征北都还低头吃着他的,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夹什么夹什么,对周阿姨那视线视而不见。 这大概就是于征北的求生之道吧…… 要是真和他们要志气,怕是连口肉都吃不到了。 所以索性装糊涂,当什么都没发生,她越不让他吃他越要吃,为了面儿上能过得去,周阿姨不乐意也不能说,最多也就多瞪他几眼。 霍驰把骨头放进骨碟里,这心情是愈发的复杂也沉重。 于父在那边忙着逗孩子,对餐桌上的暗潮汹涌全无感觉。 只要于征北坐在那,对周阿姨来说就如芒刺在背,怎么都不得安宁,所以这饭她也没吃几口,喂完孩子就把碗给放下来,“于征北,你现在做的这个是什么工作啊?大学生可以出去上班么?不是就到肯德基麦当劳那种快餐店去扫扫地短端盘子么?” 周阿姨说完往霍驰那看了眼,不等霍驰有反应就重新转向了于征北。 “差不多吧,我当助理,私人助理。”于征北头都没抬的说。 “助理?”这倒是让周阿姨意外了,那视线就在霍驰身上多留了会儿,“是……大公司那种么?” “嗯?不是,小地方,一共才三个人。” “啊……”周阿姨一听这话,将那才露出来的客气又压了回去,她笑了,笑不是好笑,很明显的嗤了声,“我就说嘛,还没毕业怎么可能进公司,还不如肯德基呢,那好歹还是个外国的企业,端盘子也比在小作坊给人打工体面啊。” 于征北没搭腔,继续吃他的饭。 于征北的这个反应倒是让霍驰意外了。 他们属实是个小地方,事务所里也就他们三个再加上一堆阴魂,但怎么也不至于说成是小作坊啊,好歹他们是体体面面的阴间公务员,周阿姨这些人肯定不会到他们那去调查,于征北为什么不说的夸张点好堵上这女人的嘴,反而弄的真跟见不得人似的。 有些时候该吹的牛还是得吹啊。 “行了妈,你可别打听那些没用的了。”于见理也在那边吭哧的乐了,他看着碗里的饭说,“你见过哪个公司领`导能大过年的出来跑业务?连酒店都住不起还得在下属家里借住。” “见理。”于父打断了于见理的话,他皱着眉头看了过去,“来者皆是客,没教养。” “对不起……”于见理立刻道歉。 “这话说的不对,得改,”周阿姨冷了下脸,然后立刻对于父灿烂一笑,“别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大过年的,真生气了得影响一年呢。” “嗯,没生气。”于父小孩儿从儿童椅上抱了起来,在怀里颠了两下后冲着霍驰一点头,“您先用,我看孩子,小孩子坐不住,当自己家,别客气。” “好。”霍驰跟着一点头。 于父哄着孩子走了,霍驰听着那稚嫩的笑声勉强塞了口米饭进去。 嘴上说着管教,于征北这亲爹……和周阿姨他们也没差到哪去。 就是于见理说的太直白了,他稍微阻止了下。 看样子,他是个相当不受欢迎的人了。 不过呢,好在他在福利院长大,从小别的没受,就白眼受的多,这时候霍驰跟于征北一样,管他们看什么说什么,先把饭吃完再说。 不是不想让他们吃么,不是看他们碍眼么,那怎么让你们不舒服,咱就怎么来。 晚饭后于家一家人自动自觉的都出去了,留着这一桌狼藉给于征北收拾,后者非常自然的卷起了袖子,开始整理餐桌。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霍驰才走过去把他给搂住了。 于征北一僵,然后笑着仰头亲了霍驰一口,“都是油,别闹。” 霍驰的胳膊穿过于征北的腰侧,在前面圈到了一起,他把下巴搭在于征北的肩上,看着水槽里乱七八糟的碗,“委屈你了。” “不委屈。”于征北继续忙活他的,“不过我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过分……” “嗯。”就如霍驰所猜测的,于征北不想独自面对,他需要霍驰的陪伴,他以为带着霍驰回来,家里人多多少少还能顾及点面子,这个年也不至于像平时那么难过,但现在一看,怕不是变本加厉了。 “哥,对不起啊……” “这话说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我以为……哎,我不让你来就好了。”于征北叹了口气。 “不让我来?不让我来我能知道我家小于同学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么。”霍驰往后拉开了点距离,但胳膊还在于征北身上圈着,“于征北你记着,这世界上能欺负你的人只有我,我都舍不得欺负呢,其他人算什么东西。” 于征北乐了,“是是是,霍叔叔最厉害了。” 嘴上是一句调侃,但于征北的心已经开了花。 霍驰摸摸鼻子把人松开了,毕竟这是于征北家,要是被他家人看到他俩搂搂抱抱的不太好,再就是…… 那句欺负让他……嗯……有所感觉。 他指的那个‘欺负’和于征北理解的欺负还不是一回事儿,不过,他属实还没‘欺负’于征北呢。 于征北跟个小白兔似的,他有点……舍不得下手。 “我说,要不然咱俩待会儿就走吧,我看这样,你走了也没什么。” “别了哥,”于征北把刷好的碗码放整齐,“我爸是个特别传统的人,他觉着过年就必须一家人都在一起,不然不是团圆,这家也就不完整,所以这时候要走……” 霍驰乐了,非常嘲讽的笑。 他们对于征北这个态度还想要个团圆,那于征北在他们那算什么? 就是他们阖家幸福的工具? “你要是真待不下去,你就回酒店吧。” “把你一个人扔这儿我回酒店?”好容易混进来的,他能这么痛快就走么?不过来之前是想和他老丈人打好关系,现在再看,他真想打那个狗屁老丈人啊,“你还让你哥把这年过好了不。” “那好吧,咱俩共患难。” “嗯,共患难。”于征北就是个白纸,是一晚干净通透的水,他的想法霍驰一眼就能看穿,虽然他俩面对是个挺糟心的事儿,但于征北现在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高兴,他不在意,霍驰就放心。 …… “咱俩直接回屋,我爸不和我聊天,我就不去碍他们眼了。”于征北把擦手巾挂好,回头对霍驰说。 “也行,就回你屋吧。我这个落魄的连酒店都住不起只能在下属家恬不知耻的借宿的实干小青年,实在是受不了旁人的眼光和奚落了。”霍驰摇头道。 前面那一串头衔听的于征北一愣一愣的,等霍驰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差点笑出声音,“别闹了哥……” 说的跟真事儿似的,霍驰除了住的地方破点儿,哪一块都符合霸道总裁的人设啊。 俩人说着话就往出走,刚要到客厅,就听到外面有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霍驰站那了,于征北跟着他也停了下来。 霍驰往他的腕表看去,于征北瞬间了然,他摇头,示意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霍驰想了想,就打消了让仆役去偷听的念头。 再难听的话也听了,再难看的脸色也看了,他们再怎么折腾也就那样了,听了只会让自己更糟心,还不如不找那不自在。 “那走吧。”霍驰道。 这一嗓子把于征北弄一愣,也让外面的声音顿时消失,于征北看了他一眼,就带着霍驰往客厅那边去了。 于父依旧不见踪影,客厅里说话的是于见理娘俩。 俩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头挨的特别近,于见理拽着周阿姨的胳膊,把她的领口都给扯歪了,他皱着眉头,显然是在说些什么不太高兴的话题。 霍驰看都没看,就问于征北,“往哪儿走?” “我还住原来那房间么周阿姨?” “哎对,还原来那屋。” “好,那您早点休息。” “哎!哎……”霍驰看到,于征北转身的时候于见理狠狠推了周阿姨一把,周阿姨往前踉跄里步,就讪笑着往于征北这边过来了,“对了于征北,周阿姨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您请讲。” “你看啊……”周阿姨揪着衣襟,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儿。 霍驰看到,周阿姨这一扭捏,于征北脸上的表情跟褪色似的一点点没了,最后留下的,是一副有些阴沉的面孔,“您直说。” “那我可就直说了啊……” 周阿姨这一开口,那边的于见理就跟着小幅度的点了下头,那样子像是在说,对就是这样。 霍驰眯了下眼,这事儿和于见理有关系啊。 “你知道,咱家条件一直不好,家里有房贷车贷,还要负担你和你哥的学费及小不点的日常开销等等。我不上班,就你爸一个人,经济压力太大了……” “抱歉周阿姨,”于征北大抵猜出了她的意思,于是直接将话打断,“我是一直在外面打工,但这些钱勉强够我生活,我没办法补贴家里,至于学费那块……我尽可能再去找点工作,能不给家里添负担就不添,不过您得融我一段时间,我这不能说找工作就找到。” “啊,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周阿姨知道你不容易,一个小孩儿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听厉害了,怎么还能让你贴补家用呢。周阿姨这回来找你,是有别的事儿要说。” “那你们聊着,我先过去了。”周阿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往霍驰那瞟,那眼神就差直接说你赶紧滚蛋吧,霍驰是想听下去的,但看这样他不走周阿姨就吞吞吐吐的也不说个实话,所以他就顺应了女人的意思,“是那个屋么?” “对,就是那个。”于征北指着正对着他俩的门说。 “那不打扰了。” 霍驰点了下头,周阿姨急匆匆的也点了下,等霍驰把门关上,她才真正的切入了主题。 霍驰人是在屋里,但那仆役就在于征北的衣服下边儿,别说是他俩的谈话内容,霍驰想看的话能直接来个直播。 “咱家里条件不好,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有些不要的生活品,也就都不买了。” “嗯。”既然不是生活费,那于征北想不出她还能说什么了,索性也不猜了,等着她自己公布答案。 “我都很久没添置衣服了,你爸和你哥也是,刚你回来的时候我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你这衣服不错啊……” 这个主题切入的有点太直接了,直接到于征北即便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明显僵了下。 里面的霍驰也是一愣。 衣服? “还有那鞋,刚收拾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个牌子呢,挺贵吧?”于征北没搭腔,但周阿姨并没为此有一点影响,她依旧笑呵呵的说,“你看你穿这么好,你哥破衣喽嗖的这也不像样啊,再说了,衣服这东西,有一两套换着穿就行了,买太多也没用。所以你现在这套,要不就给你哥留着吧。” 霍驰在里面瞪大了眼睛,她说什么?他没听错吧? 要让于征北把东西给于见理? 那女人脑子坏掉了吧?她是怎么想的啊? “这样呢,我也不用再给你哥买衣服了,家里又能省一笔开支,这钱就可以给你弟弟买点奶粉补补身子。” 于征北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行。” 周阿姨愣住,然后那脸立刻就沉下来了,“怎么着?周阿姨求不动你了?” “我没……” “你说你一个小孩儿你穿那么好穿那么贵的衣服有必要么?你喜欢穿我不管,钱是你自己赚的,可是你是不是得体谅体谅你爸?就不说让你那点钱出来贴补家里,力所能及的事儿就不能帮帮忙么?”于征北这话还没说完,周阿姨就跟炮轰似的开口了,“我也没跟你要别的,就要你一身衣服,还是你穿过的,你至于么张嘴就跟我说不行?哪儿不行怎么就不行你说说我听听?是非得你穿的光鲜亮丽,咱一家子人跟捡破烂似的你就高兴了?” “我不是……” “于征北,你爸把你养这么大容易么?你`妈`那么一点就把你给扔下了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要没有你爸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你这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不能这么狼心狗肺啊,你自己说我对你怎么样,你哥平时对你又怎么样?” 于征北还是那表情,但内心已经没法再平静了,妈妈这俩字儿就跟针一样,一下子扎他心头上了。 周阿姨说也说完了,她吸了口气道,“我回头给你找套你哥的衣服送过去,你这身直接脱下来就行了,还有那个鞋,鞋我也给你换一下,正好过年,咱没新的穿干净的也一样。” 然后也不等于征北回答,周阿姨就对后面的于见理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于见理难得没和于征北挑衅,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仆役从于征北的衣服下面钻出去,霍驰‘看到’于见理一脸兴奋的直拿胳膊拐周阿姨,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咆哮,“限量版,限量版啊妈!太好了!排队都买不着的东西太好了啊!这我要是给我同学看,我的天我不敢想……” 于见理说完,搂着周阿姨吧唧亲了一口。 周阿姨笑出了满脸的褶子,她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儿子,等他笑够了才小心翼翼的在他脸上掐了把,“高兴了啊,不跟我甩脸子了啊?” 于见理也乐,“那不是甩脸子,那是给您点压力和动力,您看这不就成了么。” 周阿姨无奈的笑了下。 “还是我妈好使啊!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别的不好说,那一小屁孩……”周阿姨勾了下嘴角,然后对于见理说,“找套你不喜欢的衣服,我一会儿给他送过去,这事儿不能隔夜,他穿上了你也不能往下扒,再说大过年的这也不吉利。” “好嘞!”于见笑嘻嘻的理敬了个礼。 于征北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看到仆役追着那娘俩走了,所以外面发生的事儿霍驰应该都知道甚至比他知道的还多点,“对不起啊哥,那是你给我买的我……” 霍驰把于征北给揽怀里,这小东西受大了委屈,马上要哭出来了。 “不至于,就一套衣服。”刚被那么欺负他都没哭呢,一套衣服不值得于征北掉眼泪,今天不是情况特殊不方便,他就给于征北多买几套了,整个店都给他包下来也无所谓。 “你第一次给我买衣服……我才穿上我的味儿还没沾上呢就没了……”想到这儿于征北不由抽了抽鼻子,他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话说的……”看他委屈,霍驰心疼,可于征北那话又逗的他想笑,“还沾上味儿,你是狗么?” “就是沾上味儿啊……还没变成我的就……” “好了好了,不委屈了。” “要是别的给他就给他了,可这个不一样,我……” 霍驰敏锐的发现了这话里的问题,他揪住于征北的小尾巴道,“别的就给他了?他以前没少搁你这儿拿东西啊。” “是……”于征北诚实道,“周阿姨总说家里条件不好,让我们省着点花,所以很多东西我都和于见理是共用的。” “共用?是他用完了才给你用吧。” 被戳中心思于征北也没觉着难堪,在霍驰这儿他已经没什么可保留的东西了,“对,在小的时候,什么东西买回来了,都是他先用,吃的,玩的,学习用具哪怕是参考书。我的衣服大多是捡他穿过或者他不喜欢了的,鞋也是……因为我长得小,什么都比他小一号,所以……” 霍驰已经猜到周阿姨的借口了。 衣服按于见理的尺码买,等他穿小了于征北正好捡着穿。 这在普通人家没什么,可问题在于,他这个家庭是不普通的。 第83章 霸道总裁应该干嘛 “后来我就自己买东西,不拿家里的钱,也就不用捡他的衣服穿,可是……” 这个可是的意义,霍驰已经猜到了,于见理比于征北高不到哪去,要是硬往身上套,于征北的衣服他也能穿得下。 果然,于征北那边道,“我们慢慢差不多高了,我还是不拿家里的钱不用周阿姨买衣服,但变成了,我的东西开始分享给于见理。只要他喜欢的,他看上的,周阿姨就会要走。” “这些你爸都知道么?”于征北的家庭远比霍驰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看着很简单,可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挖就都是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周阿姨不给你钱以及于见理拿你东西。” “知道。”于征北叹道,“但我爸不管,他说一家人,东西换着用很正常,本身家里的条件真的不是特别的好……全家就指我爸的收入,我和于见理上学,还有一个小的。周阿姨总说,家里三个男孩,将来结婚娶媳妇儿一大笔支出,我们家没什么底子,所以能省就省。” 周阿姨的说法于父非常同意,这话其实也没什么毛病,三个男孩子将来无论是娶媳妇儿还是买房都是个不小的压力。 但问题是,于征北是否包括在里面? 对于征北的父亲来说,或许会在,所以他不认为节俭有什么不好,但周阿姨那肯定是把他排除在外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于征北都是被排除在外的。 “然后,你的东西就一直被抢走?” “嗯……”于征北点了点头。 “好了我知道了,”不等于征北把头抬起来,霍驰压着他后脑就把他摁胸口了,“不就是一套衣服嘛,给他吧。” 于征北没说话。 是啊,不就是一套衣服么,过去这些东西被于见理抢走的还少么,可是这是霍驰送给他的,不论价值,这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霍驰可能不在乎钱,不让他难过衣服送就送了,可是…… 于征北很难受,无论是被周阿姨把衣服抢走,还是霍驰的允可。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在这个家里他并无地位,如果执意不给……因为他常年不回家,他爸本身就对他挺大意见了,大过年的闹起来,他爸知道了怕不是得发火。 发火就发火吧,要不然把他赶出去算了,脱离父子关系也挺好。 可是…… 就像霍驰说的,他还不能完全脱离这个家庭,很多时候他还是需要父亲的,至少在他彻底工作独立之前是。 “正好买了两套,你明天穿另外一套。”霍驰在他后脑揉了揉,直到把于征北那不算长的头发揉乱才将人放开,“大过年的,别惹你爸不高兴,反正咱就待着两天,马上就走了。” “好。”于征北抽了口气,他将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高兴都压了下去,就像他过去无数次面对这个家庭里的所有人一样,难过也无济于事,胳膊永远掰不过大腿,显露出来让人笑话,在霍驰这儿,会让他担心,也会让他觉得自己因为个小事儿斤斤计。所以他习惯性的露出笑脸,他在霍驰下巴上亲了口,“嗯,我听你的。” “好。”于征北的笑脸霍驰看着不光是扎心,还扎眼睛,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往边上看了眼,把话题给转移了,“这是你房间么?” “算是吧。”床单被褥都是新的,也不用换,于征北拍了拍床就坐下了,“新房买回来我也没怎么住过,这屋是我的,但也是客房。” 常年不在家,他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这个屋基本是谁来谁住,不完全属于他。 霍驰感觉,自从进到这个家里,他问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错的。 在知道了于征北更多的事情之余,就是无休止的自责。 “我家只有主卧室带浴室,所以你要洗澡的话得用外面那个。”他俩来的时候拿了不少东西,但除去给家里的,余下的就一书包,所以也不用怎么收拾,于征北随手就给放边上了。 “不洗了,在不熟悉的地方脱衣服总觉得怪怪的。”他俩来的晚,饭吃的也晚,等于征北收拾完了时间也不早了,基本就可以直接上床休息。霍驰脱了衣服就开始拽袜子,拽掉一只后他晃了晃脚,“两天不洗澡,当两个十足的臭男人。” 于征北噗的乐了,“这个臭是真的臭,不是形容人的那种。” 霍驰把另外一只也给脱了,然后直接躺到了床上,“说心里话,你哥过的还是挺糙的,生活并不精致。” “嗯……”这点于征北都看在眼里了,从他第一次到事务所,就不觉得霍驰和顾硝是个精致的人。 “有时候忙起来,脸都不洗就出门,回来往床上一倒,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再整理自己,太饿的话,整理还得往后排,先把肚子给填饱了。”洗澡什么的,就不能排第一位了,“这个工作不光能治好强迫症,连洁癖都能治好了,我原本做事情特别喜欢规划,在某个时间做某个事情,绝对不会超过一分一秒,但现在……随缘吧。” 于征北哈哈笑了几声,“也挺好的,随遇而安。” “不然能怎么办呢。”霍驰说完,把人往床上一拉,“赶紧睡觉吧,今天一直折腾,累都要累死了。” “好,睡觉。”于征北关了灯,就窝霍驰怀里了,被子里都是浆洗过的味道,那味道在提醒他这是个不熟悉的地方,他的家,现在倒是比酒店还陌生,“哎,不刷牙不洗脸的感觉……很让人不安啊。” “那你就洗去啊,你哥习惯了,你不用陪着,你该干嘛干嘛去。”他不想和于征北家人有太多接触,所以进这屋了就不打算再露面,于征北不一样,他的家他想干嘛就干嘛。 “不了,”于征北笑道,“我要享受一把堕落的快`感。” 霍驰在他脑袋上狠搓了把。 …… 今天是真的累了,尽管于征北心里百般不愿,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他一睡着,边上的人就坐起来了。 霍驰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条缝,他看着上方的月亮给顾硝打了个电话。 顾硝还没睡,电话几乎立刻就通了。 ‘怎么了霍大爷?你到地方就应该有人接你,车子酒店都安排好了,你跟着去就行了,’以前都是顾硝替霍驰来,他第一次自己过来顾硝难免担心,霍驰不会给他报平安,所以这电话没响就是一切顺利,这一响顾硝就紧张了,‘你怎么和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别跟我说你到现在还没个着落什么的?要不要我……’ “你把我当成个智障么。”霍驰无奈的叹了口气,“就算我真是个智障,这不还有于征北呢么,他老家他能不熟悉么。” ‘也是……’顾硝点头,‘就是吧,总不出门,我不放心,再加上又是年会这么大的事儿。’ “没事,都安排好了,到时间去开会就行了,我打电话有别的事儿找你。” ‘你说。’ “是这样的……” 霍驰简短的把于征北的家庭情况和顾硝说了一遍,具体细节没说,主要让他知道于征北的继母对他非常的不好,还总伙同他哥欺负他,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顾硝那边一听就猜出了个大概。 ‘哎,真没想到,于征北他……’顾硝叹道,‘小于同学多好个孩子啊,他爸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可能脑子让陨石砸过。’ “这些都不重要,咱也先不管,想个办法,我不能让于征北吞了这口恶气。”于征北答应他把衣服送出去的时候,那表情让霍驰的心都千疮百孔了,他知道于征北舍不得,可除非是和周阿姨撕破脸,不然想平稳度过只能选择忍让。但这个忍让并不是忍气吞声,只是暂时的让步罢了。 ‘找几个阴魂吓唬吓唬他们怎么样?要不我联系我同事,给他们安排几个丰富多彩的梦?’只要不太过分,这不算滥用职权。 “治标不治本。”于征北的家人要是信这个还行,如果不信的话不是白折腾么。再说了,即便是信最多也是对于征北稍微好一点,于征北走后一切又恢复正常,再说还有他过去受的那些。 那些亏可不能白吃了。 ‘那你想怎么办呢?既不能得罪人,也不能做的太过火。’不找阴魂,找俩人揍他们一顿也行,也不用找,霍驰自己就能收拾他们这一家子了,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首先这是和`谐社会,其次霍驰要真动手了怕不是会被讹死。 “你看啊,”霍驰说,“一般小说里遇到这种情况,都是拿钱打脸。” ‘拿钱打脸?’ “对啊,他们不是喜欢钱么?让他们看个够,也感受个够,可是呢,这个钱就不是他们的,想碰也碰不到,想花也……”霍驰耸了下肩。 ‘霸道总裁。’ “对,就是霸道总裁。”霍驰认同的点头,他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就不说他身价如何,就这形象气质就非常符合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背景。 ‘那就俗套一点,弄车,订饭店,带着他全家去感受下,让金钱晃瞎他们的眼睛。’ “但我觉得吧,光是这样还不够……”霸道总裁的那一套霍驰非常清楚,可要教训于征北的家人,只是这样总觉得少点什么,所以他才给顾硝打这个电话。 ‘那你这个……’ …… “早啊哥……”于征北醒的时候,霍驰已经穿戴整齐了,平心而论,除了工作的时候他几乎看不到霍驰比他早醒的时候,“睡的不舒服么?这么早就醒了。” “毕竟是你家里,赖床不好。”霍驰指指床边的衣服,“吊牌都给你剪好了,直接穿就行了。” 于征北没看到他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倒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套旧衣服。 那衣服不用看也知道是于见理的。 于征北立刻就收回了视线,开始穿他的衣服。 “突然穿这种衣服,是不是有点奇怪啊……”霍驰给他买的这套是有点偏正装的,霍驰的意思是,难得遇到这么合身的,就给他留着备用了,万一以后有什么场合,现去买来不及不说,也未必穿着这么好看。 所以这衣服正式场合穿还行,大过年的在家里穿成这样…… 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奇怪啊,挺好看的。”霍驰给他理了理领子,把领带给扎上了,“我的小朋友很好看。” 于征北的脸红了下,“哥你这么说好像我是马上要上台表演的小朋友似的……” “可不就是要表演了么。”霍驰淡淡的说了句。 “啊?你说什么?”霍驰刚那话音量实在太小,他一个字儿都没听清。 “没什么,”霍驰笑道,“走吧,出去吧,你家人应该都醒了,咱俩一直在屋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好……”说到出去,于征北就又往地上那堆衣服上看了眼,今天是除夕,但一睁眼,这心情就在谷底没有起来。 看破不说破,霍驰只是在边上陪着笑。 他们出去的时候于征北的家人都开始吃早餐了,没人叫他们,也没人让一下。 周阿姨见他们出来,和昨天一样,一边给小孩儿喂饭一边笑呵呵的说,“醒了啊,没敢吵你们,不过来的挺是时候,快来吃饭吧。” 于征北看了眼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餐,要是以前他就吃了,但现在还有个霍驰…… 他不想让霍驰吃这些东西。 但霍驰却不以为意。 霍驰拉着于征北坐到了昨天的位置上,“真抱歉睡过头了。” “没关系,过年的不放松什么时候放松。”周阿姨笑着给他俩一人盛了碗粥,粥里水多米少,乍一看就跟一碗米汤似的。 于征北的眉头皱起来了。 特别是看到对面的于见理穿着衣服冲他一脸嚣张跋扈的样儿。 于见理侧棱个身子,他故意端着碗慢悠悠的嘬着上面的米汤,放下的时候还扯了扯毛衣领子,露出了于征北崭新的衬衫。 还没吃呢,于征北就饱了。 长这么大头一回,他想掀了桌子让他们差不多一点。 “谢谢您。”霍驰双手将粥接了过去,但他看都没看那所谓的粥,而是对周阿姨笑道,“大过年的我还冒昧打扰,真是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有什么的,于征北的领导么,来都来了……就别说那见外的话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已经坐在这儿了还说那屁`话有什么用,不想让你来你不也来了么。 于见理非常配合的在那边嗤了声。 母子俩的态度不言而喻。 而正座的于父依旧没有反应。 于征北就感觉他的愤怒值从线下窜到了头顶,他狠狠的攥了几下拳头,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砸大腿就要站起来。 他屁股刚离开椅子,霍驰就摁着他的腿把他给摁下去了。 霍驰的力气很大,于征北就是晃了下就坐好了。 他没抬头,而是将头垂了下去。 霍驰这个反应,他更羞愧。 霍驰不是不让他闹事,而是让他稍安勿躁,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所以呢,为表达我的歉意,我想请诸位到外面去吃个年夜饭。”霍驰对周阿姨笑道,“您看您辛苦劳碌一年了,总不能这大过年的还在灶台上转悠,还在照顾这些小辈。” 这话说的倒是挺让周阿姨满意,她难得露出个真诚点的笑脸,“这小领`导真会说话,不过能怎么办呢,家里条件不好,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看我家见里,衣服都是捡于征北的穿,于征北跟着你干活儿手头还能宽裕点,我们这……哎。” 周阿姨把抢衣服的事儿说的理所当然的,这让于征北的拳头攥的更凶了。 霍驰摸`到他手背上绷起的青筋,于是将他的指头一根根挑开,然后十指交`缠握住了他。 霍驰没说话,但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你要攥就随便用劲儿,这样咱俩就握的更瓷实。 于征北的眼圈有点热。 “是的,所以我想表达一下心意。”霍驰笑着说,“这传统节日,很多人都认为得在家里过,但这已经不是过去了,该把那些老旧的想法和观念抛一抛,现在不少家庭过年的时候举家去旅游,或者订餐到店里去享受。还是那句话,辛苦一年了,就这一天怎么不得好好过一过。” 于父能逼着于征北回来过年,他骨子里就是个守旧的人,所以这话霍驰是说给他听的,说完之后不等于家人插言,他立刻又接上。 “我把饭店都订好了,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就请赏脸。”霍驰说完,就报了个地址。 这地址一说出来,于见理的粥碗差点扣桌子上,周阿姨也是满脸惊愕,就连那始终不抬头的于父都看了过来。 其他人这个反应也就罢了,他边上的于征北眼珠子也瞪的跟个球一样。 霍驰看他那样真是又心疼又好笑,但现在他得绷紧他霸道总裁皮,不能演砸了。 “我非常真诚的邀请各位去吃个团圆饭,车子就在外面,我全都安排好了。”然后霍驰就微笑着看向于征北,“挺冒昧的,也没和你商量下,主要是昨天太匆忙了我还有事情要谈……你看你也别傻愣着,要不要帮哥说两句话?” “我……”于征北很想说,我能说什么呢,霍驰说的那个酒店,那是他们这座城标志性的存在,很多人在这里长大别说去里面,附近都没参观过,主要是那个酒店接待的都是些外宾或是什么重要客人。 价格劝退所有人。 很贵,一般有钱人都去不起。 霍驰要在那里请他们吃饭…… 他们怎么可能不去啊。 别说这是过年,天上下刀子都得去,就于见理那性格,不得把每个地砖都给拍个照发个朋友圈。 这是最好的炫耀机会了。 但霍驰让他劝,他就得劝。 于征北看向周阿姨,非常勉强的笑了下,“周阿姨,霍哥这个决定属实挺冒昧的,这大过年的要到外面去吃饭,我知道这不太好,不过这是我霍哥的心意,再说他这个钱都花了,订都订完了就……” “有钱了不起啊?”于父把筷子一摔,“怎么着钱都花了我们就要年都不过了卖他这个面子?” 于父一说完,于见理那边急了。 于征北感觉他都要窜起来了,他一个劲儿往周阿姨那看。 周阿姨也没想到于征北这话戳他爸点上了,她和她儿子一样想去得很,难得的连端庄客套的样子都忘了维持了,她急忙忙的道,“老于你看你,怎么说急就急了呢,人小领`导也是好心,再说了不也是为了感谢咱们收留他么……” 收留…… 这俩字儿让霍驰差点笑出声。 但他没笑,依旧保持着那礼貌客套的样子,跟着周阿姨的话点头。 “在哪过节不是过啊,小领`导的一番心意,你看你要是真拒绝了,咱家于征北以后在领导那儿是不是也抬不起头啊。” 这话说的霍驰真想给她鼓掌了,他想问她,昨儿你们那么做的时候考虑过于征北以后在领`导面前是不是能抬起头了么? 没有。 但今天,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就什么话都敢往出说。 这也不是不懂道理,只是不想懂罢了。 “是啊爸,咱去看看呗。”生怕于父拒绝到底,于见理在那边也开始帮腔,“人领`导说的对,我妈天天照顾我们,忙活来忙活去的,这大过年的不能让她再一直干活了您说是不?” 于父沉着张脸不说话,那娘俩就左一句右一句的劝,而另外两个当事人则被晾在了一边。 他们并不在意自己被排斥在外,相反的,这是于征北最快乐的一次被他们忽略。 他和霍驰在桌子底下摸摸索索。 他掐掐霍驰的手,问他为什么不跟他说。 霍驰也掐掐他的手,表示时机还没成熟。 于征北掐回去,什么叫时机成熟? 霍驰笑着让他掐,安排好了就叫时机成熟了。 俩人正掐的乐呵,对面那周阿姨突然长出了口气,“那小领`导,别浪费你这心意,我们就去吧。” 第84章 霍驰安排了些什么 这个结局他们早就预料到了,周阿姨也好于见理也罢,怎么都不可能拒绝这送上门的好机会。 “虽说这大过年的要到外面去过,有点不太和规矩,但你这也是好心,我们就,盛情难却吧。” “是的,非常感谢您的赏脸。”霍驰一颔首,压着小腹就站了起来,“那我先到外面去等你们。” “也好,挺突然的,还得把家归置归置。” 霍驰不咸不淡的笑了下,“于征北你把东西先收一下,我们车里等。” “好!”于征北二话没说,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了,他直奔房间,不同于来时,那步伐相当的轻快也愉快,要走了,反倒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俩的东西也没多少,还是那书包,怎么背来的怎么背出去,不过昨儿于征北的外套也让周阿姨拿走了,他现在身上就一套里面穿的。 外面的温度相当低了,要是这么出去冻个半死是小事,搞不好立刻就会生病。 而且…… 于征北看着门口那双于见理换下来的旧鞋,好容易缓和的心情又重回压抑。 霍驰像是没发现一样,直接打开了于征北家的门。 走廊里也暖和,但毕竟和室内不同,这门一开小风吹的于征北直接打了个寒颤。 就在他纠结着要怎么能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儿下楼的时候,一个人影就出现在敞开的门里了。 “霍总,小于总。” “嗯。”霍驰淡淡的应了声,然后冲着于征北微微一偏头,“带来了?” “是,小于总您试试合不合身。”那人说着就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于征北一脸懵的看看霍驰,又看看门口的人,这人他认识,这不就昨儿接他们那司机么。 霍驰在他面前丢了好几次人来着。 就跟昨天一样,那司机依旧面无表情,一副任何事情都和他无关的模样,等于征北把大衣拿出来,他直接将手提袋收了回去,并打开鞋盒将皮鞋放到于征北脚前。 “今天这身衣服穿运动鞋不太合适,而且听说年后他家就出新款了,跟着你哥可不能穿头年的淘汰款,太让人笑话。你先看看这鞋合不合脚,不行的话待会儿再让他们准备两双。” “好……”于征北知道霍驰要干什么,但现在也难免有点恍惚,他将鞋穿好又试了试新大衣,昨天和霍驰一起去买的东西,这尺码肯定是不能错了,于是于征北点头道,“正正好好。” “不错,看样子这是上心了,”霍驰满意的看向对方,然后一揽于征北的肩膀,就让那崭新的皮鞋踩到了地上,“走吧,先上车。” “嗯。” “霍总,小于总,这边请。”他俩一动边上的人自发就往后退了半步,他弓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俩人看都没往别处看一眼,一边说话一边就进了电梯。 门里,于见理看着那人手里拿着的口袋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于征北昨儿穿的那身是某品牌的限量版,但是,这个运动牌子比起于征北今天这一身……那简直就跟开玩笑一样。 还有刚于征北穿走的鞋,那一双就比这一套衣服贵了。 于见理磨了磨牙,于征北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啊怎么碰上了这么个大款。 不对啊这大款怎么给他拿钱花呢? 按理说于征北才刚大学毕业,要技术没技术,要本事没本事……虽然于征北要强,在这种条件下能养活自己还考了个不错的大学,可他有几斤几两他于见理是知道的,再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么个大款对他差别对待。 于见理想不明白,于是狠狠啐了口。 “我说见里啊,”收拾好的周阿姨在于父出来前先到了门口,她把于见理一拽小声道,“那于征北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他怎么着也没你优秀,你今天机灵点,看看那个……” 共处了一晚,于见理这几个所谓的家人没一个记住霍驰的名字,周阿姨皱眉想了会儿,直接就把称呼问题给跳过去了。 “你看看于征北的那个老板,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觉得差不多,你就把于征北给……” “嗯我知道,不用你说。”是啊,他怎么都比于征北优秀,同样的岗位同样的工作他也一定会比于征北做的好,所以……于见理非常自信的勾了勾嘴角。 …… “我的妈呀……”于征北一看到车直接就蹲下了,他摁着快要跳出嗓子的心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他感觉他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我的天……我心要裂开了……” “至于么,”霍驰好笑的看着在车门前蹲成一团的人,“多大点事儿心就裂开了。” “你不懂……”于征北在那蹲了好一会儿,这场刺激他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但一想到待会儿周阿姨他们就要下来了,他撑着口气扶着车门起来了,“真的哥,脚都站不住了。” 霍驰笑呵呵的给他拉开了车门,“上车说,外面冷。” 于征北连滚带爬的上了车,上去之后就往那一靠,眼睛瞪着上边,直到车子轻轻一晃,霍驰坐他旁边他才又跟抽筋似的往起一弹,“哥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啊,我求你了你告诉我吧,我真受不了这刺激了。” 一两次还行,可间连不断的刺激谁受的了,从坐餐桌上到现在,就没一刻能让他心脏稍安静一点的时候。 “没什么,我就请你家人吃个饭。”霍驰笑道,“给我们的小于同学长长脸。” 于征北:“……” 他很想打霍驰啊,虽然霍驰帮了他那么多。 这种吊人胃口的感觉太过分了! 于征北都要咬人了,霍驰赶紧搂过来亲了他一口,“真没别的,就是请他们吃个饭,给他们长点记性,让他们以后对你客气点。” 对周阿姨这种人,你只能用现实抽她的嘴巴,她觉得有利可图了,她觉得会侵害到自身利益了,她才会有变化。 霍驰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至少能从某一方面压下周阿姨对于征北的气焰,让她对于征北客气一点。 “就我住的那个酒店,我找了几个人帮忙演个戏,你记得你现在是小于总,我是霍总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啥,这俩总一出来,于征北就想乐。 听着滑稽,但这会儿他真是笑不出来。 “好……” “做戏就要做全套,你要是不想以后更没地位,你就时刻记得你的身份,然后,好好利用这个身份。”霍驰笑道,“今天你就是小于总,你想干嘛都行,不用在乎钱,也不用考虑其他,你需要的,张嘴要求就行了。” “嗯……”他这是中奖了么?这不只有在影视剧里才会发生的桥段么? 他是没睡醒吧? 不过他边上坐的是霍驰。 霍驰这人,就代表着无所不能这四个字。 “好了,他们下来了,你坐着不用动,后面还有车。” 霍驰一说,于征北才发现后面还停着几辆车,和昨儿接他们的档次都不同,一顺水的豪车。 于征北咽了口唾沫,“哥是不得好多钱啊……” 霍驰揉了揉他的脑袋,没说话。 司机对后座的行为视而不见,等于家那几个人上车后,他问霍驰,“可以走了么?” 霍驰冲着前面一点,示意他开车。 车子发动,于征北往后靠了靠,别说,霍驰刚才那样还真有点像个老总…… 还有他…… 小于总啊…… 于征北在心里乐了下,但很快笑容又没了,因为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几辆车停在了霍驰入住的酒店,看到那熟悉的牌子于征北才恍然反应过来,霍驰住的就是本市最好的酒店,而这个本市最好的酒店,就是让整个于家包括他都瞠目结舌的地方。 是啊,霍驰本来就住这儿,那他刚才在餐桌上震惊个什么劲儿呢。 主要是…… 太过突然他脑子短路了。 车一停下,早就恭候多时的人立刻上前开了车门,并恭恭敬敬的喊了他们一声。 于征北下了车,一抬头看到了付锦云。 于征北:“???” 付锦云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无框眼镜再加上盘的整整齐齐的头发,再看不到那日的风情万种,标准的职场女性。 付锦云并未理会于征北这错愕的眼神,她推了下眼镜对霍驰道,“霍总,都安排好了。” “嗯。”霍驰头眼也不错的往里走。 付锦云边上站着的男人一见霍驰动了,赶紧点头哈腰的迎上去,“霍总您看,您来了也不跟我们打声招呼,您这可……” “本来是想给你们个突然袭击,不过现在……”霍驰一转身,付锦云立刻将他的大衣从肩上摘了下去,所以霍驰这手就很自然的抬了起来,他指向后面于征北的家人们道,“这是于征北的家人,这次过来承蒙他们照顾,就临时改了主意,想表达一下我的心意。” “您好。”霍驰这话一说完,那人立刻就迎了上去,他跟于父握了握手,“于先生您好,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了,能将咱小于总教导的这么好,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哪里哪里……” 于征北懵,于父也懵,于征北回来的时候就说带个领`导借宿,可这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堂里,于征北的父亲显得有点无所适从,但于见理可不一样了,他站在最后面,不时拿手机拍两下,看他那动作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发朋友圈。 才到地方就炫耀上了啊。 “别站着说,咱到地方再聊。” “几位这边请,在楼上。”霍驰一说完,付锦云立刻就接了上去,她抱着霍驰的外套在前面带路。 几人很快到了付锦云安排的房间,两扇对开的门一打开,于见理在后面都叫出声了。 付锦云笑道,“咱们年夜饭就在这个房间,霍总看着还满意?” 霍驰大概的扫了眼,这房间分三个屋,一个是可以唱歌的,一个是娱乐厅,最里面的那个才是饭厅,饭厅里一张可以容纳二三十人三层旋转圆桌,上面摆着和屋内装潢风格一致的餐具。 “就这样?”霍驰皱眉。 霍驰一变脸,付锦云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她垂下头连忙道,“这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这样啊……”霍驰一脸不悦的又大概打量了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你确定这是这里最好的酒店最好的房间?” “是的,霍总,我发誓。” “那好吧,也没别的可选的,”霍驰非常勉强的点了下头,然后愧疚的看向后面于征北的一家人,“用这种地方来招待诸位我霍驰真是惭愧,不过现在再飞到别的地方去怕是赶不及年夜饭,所以就委屈诸位了。” “没事儿没事儿,别折腾了,这里挺好的。”周阿姨赶紧道,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再没了嘲讽生疏,那叫一个热情,“自己家人吃个饭,哪有那么多讲究,就这样吧小领`导,哦不不不,霍总。” 霍驰也笑,“您还是叫我小领`导听着顺耳,见天的被叫霍总,腻烦了。” “好好好,小领导。”周阿姨立刻又把称呼给改回来了。 于征北还从没见过这女人这么殷勤的样儿。 在他的记忆里,周阿姨的笑永远别有深意,她看人的眼神也总是充满敌意。 每次和他对视,于征北都有种这是白雪公主的亲后妈的即视感。 真的让他去拍白雪公主,都不用看剧本,完全的本色演出,就是人老了点。 “您还满意?”于征北的父亲从进来就没说几句话,霍驰的视线落在了周阿姨背后的那人身上,他和于征北很像,但就是这么个把于征北带到这个世上的人,对他却在一直使用着冷暴力,比起周阿姨,霍驰更想揍他。 霍驰依旧挂着笑,但那笑容已经不带一点笑意了。 “挺,挺好的……”于征北的父亲道。 “付锦云,然后呢?”霍驰立刻收回视线,话音也跟着凛冽了些,“就这样了?” “当然不是,给客人们安排了房间,就在楼上。”付锦云被他吓了一跳,连脸色都变了,她微微颔首连忙道,“您想小聚一下的话可以先在这儿,或者也可以到房间去,我……” “我们怎么样不用你安排。” “是……” “房卡给客人,送他们先到房间去休息。”说完霍驰又笑吟吟的看向于家那几人,“我这手头还有点工作要谈,很抱歉不能陪诸位了。诸位先去休息,咱们晚上见。” “好好好……”周阿姨连说了三个好,比起跟霍驰在一起,不如他们自己行动自由点。 “那先这样,有什么需要的,找我助理就行了。” 付锦云抱着夹子,冲他们礼貌颔首。 “于征北,你帮我把那个合同拿过来,我要看一眼,另外……你……”霍驰指了指一直跟着他们的男人,“我人都来了,该准备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吧?” “当然当然……” 于征北没和他们打招呼,主要是现在他不光是腿哆嗦,连舌头尖都在抖。 这种场面,大概这辈子他也就能见这一回吧…… …… 霍驰他们一走,于家几人就迫不及待的冲上了楼,看着他们那兴奋不已的背影,于征北也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嘲讽他们。 “怎么了?没什么反应呢?不开心?”目送他们离开后,霍驰一低头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于征北。 “没有不开心,很开心,就是觉得……为了给他们个教训,让你花这么多钱值当么……”还有付锦云以及拉他们来的司机,钱是一方面,还有人情,他没忘了当初为了去趟温泉酒店霍驰付出多少,总觉得为了他这个面子这么做不值得。 “有什么值当不值当的,开心就好。”霍驰没说,当然值当了,钱和尊重比起来,前面那个算什么。哥花点钱,买你以后的相安无事。 “哥……”于征北抽抽鼻子,一脸感动的看着霍驰。 霍驰笑着把人揽到怀中,就在他俩将要亲上的时候,边上的付锦云咳了一声,“我说,我这么大一灯泡你俩看不着啊?” 嘴唇马上要碰上了,付锦云这一说话他俩差点把腰和舌头一起给闪了,于征北忙往后退了几步,和霍驰拉开了一个非常大的距离。 霍驰无奈的看向付锦云,“你稍微晚一点说话不行么?” “哎呦,霍大爷,”一改之前那精炼模样,付锦云往霍驰身上一倒,抱着他胳膊在胸口顺了好几下,“怎么着,这是当霸道总裁当上瘾了?怎么对我这个态度啊……” “没有……”付锦云一靠近,霍驰就再没了刚才那所谓的总裁气场,他瞬间僵直,连脸上的肉都绷紧了。 于征北看他那样儿,想救吧,人付锦云刚帮过他们,不救吧,又于心不忍。 他纠结了会就又走了过去,“谢谢小姐姐。” “哎,”和上回在和睦路一样,付锦云贴着霍驰的胳膊看着于征北笑,“这小嘴还是这么甜啊。” “谢谢你帮忙啊,我没想到……”说到这于征北一下子定住了,他不知道霍驰是怎么和他们说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这个家庭。 “我昨天给顾硝打了个电话。”不用于征北为难,霍驰笑道,“我问问他,要怎么做才能更有效果点,他就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 昨天他和顾硝研究了好半天,光是拿钱拿身份刺激他们似乎没什么用,所以俩人就决定弄个动静大点的。 正好全国的阴律使都在这边开年会,除了付锦云霍驰跟谁都不熟,但因为他得到了那面锦旗名声大噪,所以…… 当霍驰提出想请大家帮忙的时候,那真是都快轰动整个酒店了。 就没一个人说不帮的。 人太多,导致霍驰后来求他们可以不用参合了,不然弄的太夸张怕被拆穿。 可既是这样还是有一部分热心群众不死心,准备在关键时刻发光发热。 所以霍驰这个计划就非常顺利的展开了…… 但于征北的家庭情况他没说,也用不着他说,大伙儿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谁管霍驰为了什么要干这事儿,谁管对面的人是谁,只要能凑热闹就可以了。 这其中,付锦云冲在了最前面。 年会有什么可玩的,看热闹才有意思。 “所以……就……”听霍驰说完,于征北都不知道用什么来表达心情了。 霍驰无奈的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然后……你也看到了……” 计划很快敲定,需要的东西都不用霍驰出手,人都给安排好了,特别是当地的阴律使,他本来就负责接送这些人,霍驰这事儿他更上心,车啊房间什么的都是他给弄的。 “就是一群闲人,闲的无事……” “霍大爷你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怎么就闲人了呢?难得放个假我们不想好好休息休息么?这不是你求上门了我们才……” “是是是,是我求你们的。” 付锦云一边说话一边晃他胳膊,于征北就看霍驰的胳膊在山峰间若隐若现,那感觉……十分的微妙。 霍驰都快僵成了个木头了。 他对象,他得去救他。 这回于征北不犹豫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干嘛?” “什么都不用干,”霍驰说,“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该宣传的宣传了,该炫耀的炫耀了,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再说。” “那我们……” “我们也没什么事儿。” “太好了!”一听没事,于征北笑着扑了上去,他这一蹿付锦云下意识的就把手给放开了,于征北像没发现似的,搂着霍驰的腰说,“那我们出去走走好不,我想到要带你去哪儿了。” “出去啊?”霍驰都没犹豫,直接点头了,“好啊好啊,时间不多了,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好好好!” 俩人说着话就溜了,留一个一句话都没插上的付锦云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他们冲进电梯,电梯门一关他俩就笑成了一团。 于征北哪有什么地方要去,解救霍驰于水火。 霍驰也知道,所以就配合了于征北。 一想到他俩这狼狈的样儿,电梯里的笑声就没间断了。 “对了于征北……” 第85章 是非常方便的技能 “什么事儿哥?”霍驰一喊他,于征北立刻将头转了过去。 电梯里的光在眼前一晃,然后就只剩漆黑。 霍驰吻住了他。 和过去的害臊不同,于征北主动勾住霍驰的脖子将吻加深。 他不知道用什么能表达此刻的心情,以及对霍驰的感激。 能认识霍驰,大概是他上辈子干了不少好事儿吧…… 电梯到达,天梯门缓缓打开。 “我……操……” 俩人的吻还没结束,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俩人齐齐回头,看到了电梯外的于见理。 怎么会这么巧…… 于征北傻眼了。 于见理也傻眼了。 不过他比于征北缓的快,他愣了会儿就把手机给拿出来了,对着那俩人就开始拍。 等于征北后知后觉把霍驰放开时,于见理那边已经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 于征北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几乎是从霍驰身上蹦下去的,然后几步就贴到了电梯墙上。 他对于见理的恐惧,是来自灵魂的。 也不能说是恐惧,就是自从于见理来了,他就经常性的去打小报告,吹毛求疵也就罢了,他还无中生有,然后周阿姨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数落他。 他不害怕,他只是很反感这个感觉。 现在于见理拍到了他和霍驰的照片,那岂不是…… 所有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于征北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 霍驰刚要说话就见于征北的表情不对,就算是被看到了也不该是这样,于征北的反应和当初见了鬼似的…… 于见理这是抓到了个大把柄,他赶紧把手机给揣兜里,还把手也一并插了进去,然后他冲着于征北一扬下巴,“怪不得对你这么好呢,怪不得你一破学生能让人叫什么小于总,合着你……于征北可以啊,我就听说女人陪睡上位,我还真就没见过男的也行,不过你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你说你……” 于见理满眼嘲讽的打量了于征北一番。 电梯门缓缓阖起,在关上前让霍驰给摁住了。 他把于征北给拽了出来。 于征北本能的想要挣脱,但他根本敌不过霍驰,胳膊在半空扭了两下他就踩到了走廊柔软的地毯上。 电梯门关拢,阻断了里面的光亮,让走廊登时显得阴暗许多。 就如同于征北的心情,顷刻由晴转阴。 “哎呦这可真新鲜,我于叔虽然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挺为你高兴的,出门之前一直在说,说你出息了,不用让他担心了,可……啧啧啧,这要是让我于叔知道了,你猜他会是什么反应?”于见理意味深长的拖长了的尾音,然后道,“怕不是得把你的腿给打折了。” 于征北的瞳孔一缩。 这时霍驰大步向前,一把揪住了于见理的领子。 “你要干嘛?!”于见理比于征北高,但也没高到哪去,所以现在他在霍驰这儿也是矮了挺大一截,他俩手攀着霍驰的胳膊拽了两下,结果是,他不但没能挣脱飞,反而被霍驰一下子给拎起来了,“我`操,你给老子把手放开你想怎么着?!有话说话别特么的动手!” 霍驰没理他,把房卡往于征北那一扔,“去,把门开了。” “你想干嘛你把我给撒开!”当真正面临到危险,真正发现自己的力量与对方无法抗衡时,于见理也怕了,霍驰捏着他领子,他俩脚都要悬空了,他捶了霍驰的胳膊几下,可霍驰纹丝不动拽的依旧很紧,然后他就这么拎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 于见理挺能折腾,手也有劲儿,霍驰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他觉着疼了,就一用劲儿给于见理换了个高度。 同样都是拎,刚才只是稍微用力,但这回于见理直接双脚离地了。 身体失衡再加上脖子被突然束紧,于见理憋的满脸通红的挣扎立刻就小了不少,还没来得及咆哮也就没什么声音了。 于征北往前跑了几步,把霍驰房间的门给打开了。 余光扫到这一幕,于见理更懵了。 他们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进房间?! 他不去他不想去! 可是走廊里除了他们几个,没一个人。 他惊恐的看向霍驰,抬脚就要往他身上踹,霍驰早就料到了,他轻松躲过了于见理这笨拙的一脚,直接把他给扔屋里了。 然后霍叔叔来了个神龙摆尾。 门咣当一声关上,给于见理留下莫大的绝望。 他都没敢站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后爬,“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这是法治社会走廊里都有监控的,你要对我干什么了你也跑不了!你看那个谁,那个什么CEO不挺厉害的么,但他违法了,该抓照样抓,人那什么身份,你再看看你,我奉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 “你以为我会对你动什么歪心思?”霍驰双手环胸,侧棱着膀子看地上的人,“你觉得你貌美如花让我一见倾心不计任何代价把你给弄到手?” 霍驰这句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于征北还没弄明白就看于见理一把把自己的胸口给护住了。 于征北:“……” 他想问于见理,你要干嘛? 但于见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拔不出来了,霍驰都这么说了他肯定是不安好心。 “于先生,你想多了,”霍驰不咸不淡的笑了下,“我要是真想对你做什么,那也是因为你欺负我媳妇儿,我要……杀人灭口。” 于征北:“……” 于见理:“……” 顾硝总是把媳妇儿挂在嘴上,这几个字儿霍驰也不是没说过,不过都是顾硝他媳妇儿这种……他头一回听霍驰把这三个字安在他身上。 听起来……挺好的。 于征北恍惚了,飘飘然了,不好意思了。 他的一举一动霍驰都看在眼里,于征北比刚才好很多了,见他气色恢复了点,霍驰这才放心。 他也能更安心的收拾这于见理了。 霍驰看于征北的时候,那眼睛里真是饱含深情,再到他这儿…… 于见理真感觉到了杀意。 “你有病吧!我欺负他你就要杀人灭口?再说我那是欺负么?!不对这都不重要,我告诉你我和我妈越好到楼下见面,她没见我下去肯定会怀疑,酒店里到处都是监控他们马上就能找上来了。” 霍驰依旧笑着,没说话。 霍驰要表态了还好,他不吭声于见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倒是不认为霍驰真能干出杀人灭口的事儿,但为了于征北报复,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要怎么报复他啊。 于见理梗了会儿脖子就怂了,他放低了气势勉强扯出个笑脸,“你看咱有话好好说,要是过去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道歉就是了,大过年的咱不至于闹的这么不愉快,我妈和我于叔还在外面呢。对啊于征北,看于叔的面儿上,你让你这朋友消消气吧,他要是知道咱俩这样,他不又得生气。” “你少拿他爸吓唬他。”周阿姨和于见理这说辞他听得多了,也听腻歪了,“弄点有新意的来。” “不是吓唬,我这就是……”说到这儿于见理想起来刚他撞到的那幕,于是猜测霍驰生气可能可这个有关系,他立刻就把之前藏好的手机给拿出来了,当着霍驰的面解锁并调出照片,“我刚才就开玩笑呢,我弟弟的事儿我能拿出去说么,家丑不可外扬,不不不,不丑,这很正常,好多国家同`性`恋都合法了,我们尊重每一份不一样的感情。您看,我这删了,回收站都清空了,不能还原那种,您放心吧。” 于见理删了照片。 霍驰扫了眼就又把视线落回他的脸上了。 于见理当即又一哆嗦。 于征北心想,可算是见到个能收拾于见理的了,这小子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看到他这语无伦次卖力讨好的样儿…… 不管是顺眼,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你说的对,都是一家人,我不能把你怎么着了,而且你想多了于见理,杀人灭口什么的就是个玩笑,我即便不顾及你们或是于征北,我还得顾及我自己呢,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这种作奸犯科的事儿我怎么能做呢。” “是是是,您说的对。”于见理赶紧跟着点头。 “我把你带屋里来呢,没别的意思,当时你情绪太激动没办法沟通,再加上那是走廊,我不想引起没必要的麻烦。” “那你这是……”于见理心想着,难不成就是为了让我冷静?不过不对啊,在霍驰拎他之前他一直很冷静。 于见理还没琢磨完,霍驰那边就道,“实不相瞒,我和于征北,是恋人关系。” 霍驰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了于征北。 于征北:“……” 于见理:“……” “哥?”于征北诧异的转过头,为什么要跟于见理说这个事儿?这一刻他思绪一下子也打开了许多,关于他和霍驰这个关系,他介意让别人知道么? 在面临到选择时,于征北发现他并不在意。 他可以很坦然的承认他和霍驰是恋人,他甚至不在乎在他爸那说出来,但是……第一个知道的人竟然是于见理,这对他来说是件相当糟心的事儿。 “你是他哥,所以我想先跟你说一下,让你了解了解,”霍驰把于征北搂的更紧了,他当着于见理的面亲了于征北一口,“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于见理:“……” 于见理的膈应是发自内心的,但面儿上却是一副祝福的模样。 “挺好挺好,恭喜你啊于征北。” “反正你也看到了,我不在乎你看到的更多,拍照片什么的也无所谓,你传给你父母,我们也省去了坦白的麻烦。”霍驰说完就把于征北往起一抱,带着他一并摔到了床上,霍驰压着于征北,扒着他头发在脑门亲了口,“既然看了,就让你看个全面,看看男人之间的……激`情碰撞。” 于见理:“???” 于征北:“……” 这俩姓于的还没反应过来,霍驰就压着于征北亲上去了。 于征北察觉不对,立刻就要把霍驰推开,霍驰攥着他胳膊,将他钉在了床上。 于征北的眼睛瞪的浑`圆,地上的于见理眼珠子也不比于征北小哪去…… 我去这是个变态啊…… 于见理心想着你有病啊给我看这个?! 再一看他俩亲成那样……于见理手脚并用的就要往出爬。 可就在他爬了不到半米时,就听头顶有飒飒响声。 他狐疑抬眼,就见两个小纸人在半空飘来飘去。 其中一个咯咯笑着说,“霍大爷说了,不能让你走。” 另一个也咯咯咯的笑着,“霍大爷说了,让你看完。” 于见理:“……” 小纸人也就罢了,当是风吹起来的,可是……为什么它们还会说话啊! 还有这声音,明显不是人能发出来的。 俩小纸人说完,就愉快的绕着于见理的脑袋转圈圈。 于见理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嗓子。 小纸人扑到他嘴上,直接把他的嘴给挡住了,另一个在半空跳跃着,“不要吵哦,影响道霍大爷逍遥快活,你会死的哦。” 霍驰那边差点笑场。 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什么就逍遥快活。 嘴唇分开了,霍驰压在他身上一副忍笑的模样,在看地上的于见理……他嘴上糊着个小纸人,手脚在地上乱蹬,那样子……好像要哭了。 “怕什么,真要做什么能让他看了么,他有资格占我们便宜么,”霍驰在于征北的嘴唇上啄了口,于征北刚才的挣扎是真卖力,他差点被他给掀下去了,“是不是傻啊,这给你吓的。” “可是……”于征北又看了眼地上的于见理,“你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对啊。”霍驰又亲了口,“亲你是临时起意,主要是你刚才的样子太可爱了。” 于征北:“……” “一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模样。”说到这里,霍驰敛起了笑容,“于征北,你给我记着,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包括你的想法和心情。昨天既然不想把衣服给出去,为什么还要妥协呢?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懂不懂?” “嗯……” “昨天的那个情况,我们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衣服怎么都要拿出去,但是于征北,你坚持不给,我们商量对策,比你让步,让我认为你接受了,而将所有难过压在心里要好很多。”这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于征北最后选择了忍让,选择了让他舒服自己难受,“记住了么?” “记住了。”相同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多,于征北已经养成了习惯,所有人都好就好吧,他没权利也没资格做这个抵抗,因为是霍驰送的,所以他才那么坚持,可最后…… 他以为又要和过去一样了呢。 但是,霍驰什么都知道。 “你说的,你记住了,如果下回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真就当着观众的面儿,做点什么不给你面儿的事儿了。”霍驰说完,拿腿狠顶了他一下。 于征北往上一蹿,人就没劲儿了。 霍驰惩罚性的啃了口他的嘴唇,下去收拾于见理了。 于见理这会儿吓的脸都没血色了。 霍驰的手在空中一点,那两个仆役就在于见理面前大咧咧的消失了。 于见理缩到墙边,脚还不住的蹬着地,他不敢看霍驰,他连叫都不敢叫。 “于见理,如果你再欺负于征北,就不是吓唬吓唬你这么简单了。”霍驰看着缩成一团的人,他不带感情的说,“我会让你后悔为人的,相信我。” “不不不,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不会再招惹他了……”于见理都分不清霍驰是不是人了,要不是没劲儿了他都能转身给霍驰磕俩头让他放过他,“我发誓我保证我不会的我真的不会了,饶了我求你绕了我……”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霍驰说完,仆役就给于见理下了药。 于征北傻眼了,“你这是……” “帮他修改一下记忆。”霍驰笑着说。 这一瞬间,于征北忽然发现了霍驰的可怕也是精妙所在,他要是想收拾谁,收拾完了一下药,对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真是报复的好手段啊,可是…… “你给他下药了,刚说的什么他不都忘了么……” “你想让他记着我亲你?” 于征北立刻摇头,他不希望他和霍驰的事儿从于见理的嘴里说出去。 “所以就收拾他一下,过完了瘾再用另外的方式让他记住。” “另外的方式?” 霍驰对于见理道,“你刚才尿急走错了房间,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正在洗澡的女士,情急之下,你尿了裤子,并且正被于征北看到了。” 于征北:“……” 是不是……有点狠了。 霍驰说完,对着于征北扯出了个无辜的笑容。 于征北叹了口气,也行吧,这么丢人的事儿要是被他知道了,于见理以后估计都不能见他了…… 于见理神情木然的点头。 “好了,那就出去吧。” 话音才落,于见理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他打开门,走到门口。 在他到走廊正中的时候,霍驰打了个响指。 于见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正对着门里的于征北。 于征北看到他错愕的往下看去,然后裤脚处渐渐洇湿了…… 真的尿出来了。 于见理猛地摁住裆部,那脸都不是色了,他看都没敢再看一眼,扭头就跑了。 等他走了,仆役就去关了门。 霍驰揽着于征北笑道,“以后心情不好或者他再让你不高兴了,就把他弄出来收拾一顿人,然后再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呢?”人都不知道自己被收拾了,他们这不是自娱自乐么。 霍驰道,“爽。” 于征北:“……” 这么一想,是挺爽的啊。 想收拾几遍就收拾几遍,想看对方啥反应就啥反应,事后还不用担心。 重复多少次都可以。 他觉着,就于见理刚才那出,他多少次都看不够。 于征北笑着亲了霍驰一口,“谢谢哥。” “别光说谢,答应我的事儿记住了,以后不许再犯了。” “收到!” 霍驰在他脑袋上重重拍了下。 …… 俩人哪都没去,就在屋里腻歪了一下午,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霍驰就让于征北通知了他的家人。 他们几乎同时出门,刚到走廊,附近房间的门也开了,见是霍驰和于征北,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打起来招呼,就在这声声问候中,他们到达了下午去参观过的房间,开始享用霍驰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年夜饭。 整个过程,于家的这些人都仿佛置身在云雾间,霍驰将他们捧的很高,让他们享受也感受到了过去从未有过的一切。 他让他们看到了他的尊贵及地位,以及不同以往的于征北。 他也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今天之所以会坐在这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待遇,全都仰仗于征北。 于父和周阿姨在一次次瞠目结舌中度过了这毕生难忘的新年,而那个于见理就不一样了。 记忆经过修改后,霍驰的话就成为了‘现实’,他满脑子都是闯进女人的房间又被吓得尿裤子的画面。 更主要的是,他被于征北看到了。 他忘不了于征北看他的眼神,他也忘不了那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蜿蜒淌下的感觉。 所以难得的一次机会,于见理一直在痛苦中度过,他甚至忘了拍照片,忘了炫耀,忘了去尝这一桌子他过去都没有碰触过的美味。 这个新年,霍驰给于征北赚足了面子。 在他的父亲和继母面前,告诉他们,于征北足够优秀才会换来这一切。 十二点钟声敲响后,霍驰给他们一人包了个红包就带于征北走了。 言尽于此,戏亦止于此。 于征北晚上喝了一点酒,因为高兴,因为幸福,因为这个男人。 走上电梯时,俩人十指交握,手心滚`烫。 同样的位置,这次门再开时,向前延伸的走廊里再没一个碍眼的人。 霍驰看了于征北一眼,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彼此心照不宣。 他是霍驰,他是霍大爷,他就是这么霸道,管是走廊还是哪儿,他想干嘛就干嘛,反正,监控他可以随时处理。 第86章 年会是个什么样儿 于征北很紧张。 紧张到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他就这么让霍驰一路抱回了屋,然后霍驰让他摸`出房卡。 房卡在霍驰胸前的口袋里,手伸进去,先感觉到的是热,然后就是霍驰强而有力的心跳。 于征北感觉他更加不好了。 要晕过去了。 他哆哆嗦嗦的把房卡拿了出来,完全抽离时手腕一抖差点给扔地上,整个霍驰一直在看他,头垂着,视线下移,睫毛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嘴角微微上扬着,似笑非笑,有着霍驰惯有的严肃,以及……一点玩世不恭的感觉? 于征北的脸非常红,因为他对霍驰的评价,以及……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不过……从他的角度看,霍驰真是帅的一塌糊涂。 每一个地方都是那么完美。 而这样的一个人……是他的。 那种骄傲和自豪感,难以言喻。 门在于征北身后关阖,在空间变成封闭这一瞬间,于征北发觉,他完全没想到他俩性别的问题。 然后就是…… 他倒是看过小电影,他也知道原理,可是……他和霍驰是俩男的? 带着这个疑问,于征北的新年开始了。 没有鞭炮声,但在这个房间里,于征北却感受到了火山爆发一样的炮竹响。 …… 隔天就是初一,一年之中最懒的一天。 于征北难得睡了个懒觉,不是他不想起,是完全起不来。 倒是霍驰,每次因为早起而让他惊叹的霍驰,今儿把早餐等一切事物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于征北睁开眼。 不知道是床边的视线太热烈,还是实在睡不下去了,霍驰在那坐了么一会儿,于征北就醒了。 “早。”他一动,霍驰立刻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口。 “嗯……早……”于征北懒洋洋的应了声,刚一翻身,他就停住了。 他这一停,霍驰也僵住了。 两个男人,四目相交。 霍驰沉吟片刻,将手伸进了被子里,他小心的给于征北调整了个位置,然后放在腰上揉了揉,“你……很不舒服?” “我……”关于这个问题,霍驰昨儿问过他很多次了,他也答过很多次,但显然用在这儿和那个是不一样的,于征北默默的将被子拉到上面,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没事。” “真的没事么?我感觉你……”要说不太好吧,也不像,于征北浑身透着餍足,但就是吧,没平时那么精神了,懒的有点过头,“是不是,不太好?” “挺好的……”于征北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真的么?” “嗯……” “你确定?” “嗯……”这回就带上了点颤音,被子也拉的更高了。 “可是我总觉着……” “哥你不要问了……”于征北将被子整个拉到了头顶,让黑暗挡住了此刻的羞耻。 他一这样霍驰也有点不好意思,霍叔叔清了清嗓子,依旧在被里给于征北揉着腰,“我昨儿,挺注意了。” 于征北:“……” “我真的没有……嗯……完全……你懂么?” 霍驰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也非常含蓄,可这个含蓄让于征北更不好意思,要不是腰疼,他整个人都能缩成一团。 “所以你……真的?” “哥……”于征北在被窝里幽幽的喊了一声,“你不要做问卷调查了好么,我都给你好评好不好,饶了我……” 霍驰:“……” 霍驰愣了下,就开始哈哈大笑。 于征北在被窝里,红成了个红薯。 霍驰说他疼媳妇儿他就是疼,尽管才开闸口,正是激动的时候,他也还是克制住了所有的冲动,今儿一天,除了伺候照顾于征北,最多就亲他一口。 俩人在房间里腻腻乎乎的待了一天,隔天就是阴律使的年会,霍驰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和他新婚燕尔的小媳妇儿分开。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处理于家的事情。 于见理让他们吓唬了一通,记忆是不见了,但受到的惊吓感还在,再加上心灵上受到了严重创伤,所以从昨儿到今天,他都处在恍惚的状态,看他那样怕是离生病不远了。 于见理的死活霍驰并不在意,他不管什么道德什么道理,欺负了他媳妇儿那么多年,于见理就必须付出代价,翻倍的代价。 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如果再有下回,霍驰会让他尝试一把什么叫反复去世。 “很抱歉,我这边有生意要谈,于征北恐怕不能和诸位一同回去过年了,耽误你们举家团圆,我再次表达歉意。” “不不不,工作要紧,有多少人过年的时候还得奋战在工作岗位上,咱家于征北这也是为祖`国做贡献,应该的应该的,再说这年都过完了,你们忙去吧,没事儿。”霍驰一说完,周阿姨连忙接了过去。 于征北的父亲和以前一样,不说话,也不表态,始终沉着张脸,但这时候,他将目光落到了于征北那里。 于征北也分不清他爸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满意?是欣慰?亦或是骄傲?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里面没有了以前的失望及愤怒。 以前他也想过,为什么他爸会这么对他。 完全不管他,只把他扔给周阿姨,每次出现的时候,不是恼火就是奚落。 现在想想,或许他爸希望他早点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人去照顾,可以顶天立地可以生活的很好。 可是……你忘记了,我还是个孩子。 任何时候,在您那里,我都是个孩子。 在您没给我足够的空间,您没让我的羽翼完全丰富前,您怎么能就这么把手给放开了。 现在,或许他达到了他爸的要求,所以他爸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但对于征北来说,他更心凉。 为人父,他爸没为他做任何事情,只是一再的要求,苛责,逼着他尽快长大,现在,他达到了他的预期,但这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这只是他于征北争气罢了。 其实爸,你最应该庆幸的,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所谓我的成绩,而是……我能健健康康的,没有走歪路。 没有被这个花花世界所影响,没有放弃自己没有随波逐流。 而是坚强的,撑到了今天。 于征北的父亲向来不爱说话,在最后他或许想说什么,但于征北没给他这个机会。 车子来了,于征北直接就站到了霍驰身边。 他阻断了父亲的视线,也阻止了他将要说的话。 然后,露出一直在于家出现的,虚伪且职业的笑脸,目送他们离去。 等车子完全驶出视线,霍驰准确的接住了几乎瘫软的于征北。 于征北靠在他怀里仰头笑笑,“谢谢你哥……” “傻。” 于征北的笑容更大,他是得谢谢霍驰,霍驰给了他一个这么美好的新年,这个年,赶走了积压心中多年的阴云,也让他在那些所谓的家人面前抬起了头。 更重要的是,如果来年他不回去,怕不是也不会再像今年这样,被勒令必须凑这个团圆。 在他爸那,他长大了。 想到这里,于征北更觉可笑。 “要到餐厅吃饭还是回房间去?” “回房间吧,我不是太饿。” “这样啊……”霍驰扫了眼满大厅的人,然后笑着凑到于征北耳边说,“我想抱着你回去。” 于征北一僵,脸顷刻有了热度,“别闹……” “没闹,你看,你都那么不舒服了还站了这么久,回去还有好长一段路,我舍不得。” 生怕霍驰真动手,于征北赶紧往边上挪了一步,可他一动霍驰就跟了上去。 霍驰依旧用肩膀挨着他的,然后他轻轻撞了他一下,“我抱着吧,大不了,我把整个大厅的人都给弄失忆了。” 于征北:“……” 你不是说下面的东西不能乱用么! 霍叔叔你这个滥用职权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到最后,霍驰也没把于征北给抱上去,一个是于征北不干,再就是工程太大,要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抹去,还要处理掉监控,有那个功夫霍驰还不如去陪媳妇儿。 俩人手牵着手回到了房间,门一开霍驰就把人给抱起来了,于征北无奈的勾住他脖子,“就这几步路了……” “一步路也不想让你多走,”吻着他的唇,俩人双双躺到了床上,霍驰自上向下的看着于征北笑,“今天咱的情况不是特殊么。” “你可以了,都一天了还在说……”霍驰倒是没直接说,但每次都拐弯抹角的,这让于征北更不好意思了。 “对啊,都一天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学着于征北的语气,霍驰严肃的说。 “啊你这样我你就不想和你说话了!”于征北想去拽被子,无奈霍驰在他上面,他扯了半天什么都没拽起来。 “干嘛?你这是要行凶么?”霍驰板起了脸,“怎么,我们刚有了夫夫之实你就要谋杀亲夫了?” 于征北:“……” 啊啊啊啊啊—— 不要说了霍驰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见于征北都要崩溃了,霍驰就不逗他了,他往边上一歪,和于征北并排躺下了。 他的手自然的往边上伸过去,于征北也自然的靠到了他怀里。 霍驰揽着他,在他胳膊上搓了两把,“要不要聊聊你家里的事情?” “嗯?”于征北沉吟了下,然后道,“大概的,你不都知道了么,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对霍驰他不隐瞒,也不想隐瞒,反正最糟糕那面他都看到了,余下那部分也就没什么了。 于征北和大部分单亲家庭的情况差不多,自小父母离异,抚养权归父亲所有。 他在初中时父亲选择再婚,继母也就是那个周阿姨带着于见理嫁进了于家。 于征北初三那年,他父亲老树开花又生了个儿子。 毕竟不是亲生的,周阿姨面上对他好,实质上……该是如何,霍驰也看到了。 从他父亲再婚开始,于征北的好日子就结束了。 被欺负,压迫,甚至是排挤,父亲本就严肃,再加上没有太多时间在家里,他们碰面除了无休止的数落和要求于征北也记不得什么了。 本来他就够压抑了,这个小弟`弟`的出生,让于征北的世界又跌入了另外一个深渊。 周阿姨对他说,家里过的太紧,供养他是于父的义务,他们也会尽这个义务,但除了学费和正常的开销,她不会多给于征北一分钱。 周阿姨直言不讳,她直接就跟于征北摊牌了,也是从那之后,她真的再没给于征北一点多余的钱。 没有零花钱,连买文具都是紧紧巴巴的,实在没有了周阿姨才会给他买一点,还从来都是最不好的。 于征北也不看于见理的生活,他不攀比也不羡慕,想过的好,他只能指望自己。 所以在课业量那么大的高中,他还是抽出时间去给人补课,打短工。 他就这么连滚带爬的到了大学。 父亲没有参与他的报考,只是询问了一下他的志愿,于父说了,余下的路他自己走,人生也自己选,好与不好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不像其他家庭,甚至和于见理都不一样,没有人帮他参考,也没人给出意见,他是跟着何今啸一起报考的。 他的成绩超出了录取分数线很多,但他还是选择了那里,因为离家远,也因为那时候也没有太多主意。 大学之后,周阿姨就只提供学费了,连必要的生活费都没有了。 所以才有了勤工俭学的于征北。 他到处打工,为了生活,为了学习,也为了不回那个家。 然后,他就看到了顾硝的招聘启事。 …… “从来都不说……”听他说完,霍驰不由叹了口气,他在于征北的额头不轻不重的亲了一口,“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不想说,”于征北垂着眼,看着自己搅在一起的手指,“好像卖惨似的,我从来不把家里的事情往出说,比我不幸的人有很多,再说我也不觉得我不幸。” 只是让他更早的学会自立罢了。 “那……你妈妈呢?”于征北说了很多他父亲,周阿姨,但只字不提他的妈妈。 “不知道,”于征北摇头道,“很久没联系了,我都快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很模糊,就剩个轮廓,估计在街上碰到都认不出来。” “哎……” “不用叹气,”听到霍驰的叹息,于征北笑着看了过去,“我是个男孩儿,一般法院判的话,也会优先考虑父亲,而且我爸的收入稳定又很可观,抚养权争夺上,我妈应该不占什么便宜。至于离婚后为什么她就消失了……或许是想将过去都放下,重新开始生活吧,我一个小拖油瓶,粘粘连连的,看了就放不下,还不如就……” “你啊……”霍驰无奈的将人搂紧,于征北懂事的总是让人心疼。 “我挺好的,真的哥,我特别好,我谁都不怪,在认识你之前,我听过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总觉着,这就是命,命中注定的,不是自己的也不该强求。认识你之后,你直接告诉我,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从出生那天命格就已经决定了,所以过去他也不是安慰自己,那就是事实,“所以我也不愤世嫉俗,有那么多精力还不如想着怎么赚钱,那才是重要的。” “没事儿你以后可以不用想这个了,哥把钱都给你,买下你所有的时间,在余生中,你想的只能是我,一旦你想别的了,那就代表你哥的钱赚的不够多,我就会加倍努力,再去赚钱。” 于征北听的一愣一愣的,“你这个是什么逻辑啊……” “爱的逻辑。”霍驰笑道。 于征北噗嗤一声乐了。 霍驰一翻身,把于征北的笑声堵回到嘴里了。 过去呢,光是自己疼了,现在呢,他疼他。 再也不让于征北受委屈,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 腻歪的时间总是短暂的,霍驰感觉还没怎么样呢,就得和媳妇儿分开去开年会了。 今时今日他也终于懂得顾硝时不时就变成望夫石是个什么心情了。 他过去也谈过恋爱,但从没有一回像现在这样,一想到要分开就有种万蚁噬心的感觉,那叫一难受。 但是该去的还是得去,躲不了。 一大早,他把于征北给安排明白了,就跟着若干同僚一起坐上了通往会场的车。 霍驰一上车,不管在做什么,所有人的视线立刻都集中了过来,那整齐的感觉把霍驰弄的差点扭头就下去了。 然后就是…… “怎么样了?” “霸道总裁扮演的成功么?” “哥们觉着我这演技怎么样?” “骗过去了么对方信了么?” “哎你还有下一场么?我再给你来个友情客串啊?” 车里顿时来了个小高`潮,大伙儿明明都不熟悉,也不认识,但因为霍驰,这会儿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那叫一开心,霍驰脸皮挺厚了,让他们说的也不住的脸红,最后招架不住直接就投降了。 “谢谢大家,真是太感谢了,回头,有机会你们到我那去,我做东。” 他一说完,车里几乎齐齐爆发出了切的一声。 霍驰一愣,然后想到,大家都是同事,哪有机会能去窜门。 要不就等着死了之后多给烧点钱? 算了要真这么说怕不是会打起来。 所以霍驰也不敢多说,就是跟着点头,不过没一会儿大家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借着霍驰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车里的氛围很好,霍驰偷偷擦了把汗,可这手刚放下,就见付锦云在看他。 霍驰再度僵住。 然后,他手机响了。 付锦云:我们谈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霍驰看过去,可付锦云已经收回了视线,她看着前面再没回头。 这一刻,霍驰莫名有些心酸,也有些愧疚。 他看着那手机,半晌发了俩字儿:抱歉。 车子来到会场,全国各地的阴律使鱼贯而入,看到这场面,霍驰就一个感觉,这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儿,大伙儿都死一起了,下面不得抓瞎。 不过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的命都很长。 想到这霍驰又想起他媳妇儿了,于征北总说他们和一般人不一样,开玩笑总是拿生生死死说事儿,现在一想好像也真是这样。 习惯了。 霍驰无奈的笑了下,跟着大伙儿进了会场。 霍驰第一次来参加年会,以前什么样儿他也记不清了,但目前看,这个地方让他们包场了,规模应该是不小。 年会的第一项就是总结大会,各地的阴律使在来之前将工作总结全都交了上去,省级领`导汇总后作出总结再在大会上发言,检讨这一年的不足,鼓励优秀员工等等。 然后会评出先进工作单位及个人,也会有通报批评等等。 反正和普通人的年会也差不多,但总结的都是关于下面的事情。 大会是枯燥乏味的,霍驰已经做好了来这睡觉的准备,可是到了会场他才发现,他们不开会。 宴会大厅都布置好了,所有人按照自己的名字坐好,没有领`导讲话也没有一点多余的步骤,大伙儿去了就是吃饭。 这让霍驰有点懵。 虽然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大伙儿聚个餐挺好。 可是…… 这好像不太合乎规矩吧? 以前是什么样儿? 不知道,他没来过。 但没来过不代表不知道啊。 再说了,来之前还说让他上台讲话呢,因为那个锦旗的事儿,现在连这么重要的流程都没有了。 霍驰很纳闷,但往周围看,所有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是他想多了? 还是真是他没来过,流程和现实不太一样? 霍驰犹豫着要不要给顾硝打个电话,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大家都乐乐呵呵的,应该是他多想了,回去再和顾硝确认下正确流程就行了。 想及此,霍驰也把杯拿起来了。 这样挺好,直接吃饭,吃完饭赶紧回去陪媳妇儿。 可就在霍驰把这杯酒干掉一半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视线,再一看,付锦云不吃饭也不喝酒,就在他对面干干的看着他。 第87章 积压已久种种疑惑 霍驰很坦然,可不知为何被她看出了心虚的感觉。 霍驰把剩下的半杯酒放到了桌上,视线游移了一圈发现付锦云还在看他。 这下霍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想问付锦云是不是有事,有话直说别这么看着,可桌上还有其他人…… 霍驰又把酒杯摸`了起来,这时有人过来向他敬酒,霍驰得锦旗那事儿人尽皆知,管是凑热闹还是真恭喜,反正有个开头的这酒就没停下来。 等霍驰挨个配合完了,再一看,付锦云依旧保持同一个姿势,连眼神都没有多少变化…… 霍驰坐不住了。 他一撑桌子站了起来,但在他起身前,付锦云先离席了。 霍驰犹豫了下,借口去方便跟着付锦云走了。 走廊尽头有个小拐角,离远了看不到,正方便他们单独聊天。 霍驰喝了点酒,脸发热但人没飘,付锦云一停下他就直奔主题,“有什么话你就说。” 付锦云环着胸转了过来,用那眼神又打量了他一番,“这话不是应该我跟你说么?” “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付锦云反问道,“不是不是小对象,不是没关系,不是我胡思乱想的么?” 霍驰被噎了下,他想起了那天在和睦路碰上的时候,这些话都是他说的。 “我……那会儿属实是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我所里的人。” “那现在是有关系了?” 霍驰诚实点头,“不久之前才确定的,那之前……我真没骗你。” “好吧,暂且信你。”关于这个问题付锦云并不想纠缠,霍驰不是那种会藏着掖着的人,在霍驰那,只有确定了他才会承认,否则不管多暧昧在霍驰那都是一样,她盯着霍驰的原因,是另外一件事,“你很喜欢那小孩儿?” “是。”霍驰再度点头,这回连表情都变了,眼神里全是笃定,就跟将要上战场保家卫国的将士一般。 他这个反应,让付锦云突然沉默。 忽如其来的寂静让霍驰略微不安的眨了眨眼,这……又是怎么了啊……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不等霍驰接话,付锦云那边又微笑道,“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像对他那样对我那么好。” 霍驰:“……” “任何时候,都是我追在你身后,我看着你,我想着你,和他就不一样了,他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想,你替他安排好一切,你的眼睛也一直在他身上,就像当初我看你一样。” “我……” “你?你什么,说下去啊。”霍驰说了一个我字就没了声音,付锦云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不出来什么,反正你对我的喜欢,和他是不一样的,所以霍驰,我在你那算什么呢?” 霍驰再度语塞,沉吟片刻他坦然道,“是不一样,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对你也是认真的,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也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了你,喜欢,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相处。” “是么,喜欢我?”付锦云往前走了一步,“又和于征北的喜欢不同?” 霍驰往后退了小半步,但这个距离还是被付锦云缩短了,“对……” “于征北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对他热情,对我……”付锦云垂了下眼,突然又看向霍驰,那犀利的眼神让霍驰下意识又退半步,“霍驰,你一开始就喜欢男的吧?” 霍驰:“……” “你不是拿我当个幌子,然后……以此来隐瞒你真正的性`取向?” 霍驰傻眼了,这话从哪儿说起…… 他和顾硝不一样,他喜欢女人,他对男人也不排斥,于征北的不同只因为那个人是于征北,他怎么可能拿付锦云当幌子,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认真的他刚说了啊! “霍驰,你这样和那些……” “我没有!”霍驰直接就急了,“我才说完,没有任何原因也没有任何目的,因为有感觉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啊,我怎么可能为了隐藏什么性`取向,我跟谁瞒着啊?跟顾硝么?他一个gay我瞒他干什么,总不能是怕他看上我吧!” 付锦云还想说话,但一看霍驰这样,绷了会儿就宣告失败了。 她噗嗤乐了,这一乐把霍驰又给弄懵了。 “逗你玩呢,”付锦云笑的花枝乱颤,她摁着眼角往上看,生怕眼泪掉出来把妆给弄花了,“我也不是傻子,你是不是真心对我我还看不出来,说起来霍驰你是傻了吧,恋爱让人愚蠢没想到这话也能用在你身上,你问心无愧你有什么可解释的,还是说你当初真对我有什么心虚啊?” “我没有啊……”霍驰真委屈的不行,就跟一拳头砸棉花上一样,劲儿用挺大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你突然这样我有点懵,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真的是……” 付锦云在那笑了好一会儿,然后在霍驰胸口捶了一拳,“我故意的,给你长个记性,也让你……” 手没落下又在半空摆了摆,付锦云这话没说下去。 霍驰在等她的下文,付锦云却扭头就走了。 霍驰:“……” 付锦云今天什么情况啊…… 付锦云走出拐角,突然又转身,她跑过来在霍驰脸上亲了口,然后笑嘻嘻的跑了。 霍驰摸着付锦云亲过的地方转向窗子,这个吻十分短促,短到连个唇印都没有留下,甚至没有太大感觉。 付锦云后面的话,她没说,但霍驰猜到了。 让他长个记性,也让他,这辈子忘不了她。 他以为他们结束了,但是……那些玩笑可能不是玩笑,付锦云扬言的等着他或许也不是随口一说。 不过这一刻,付锦云在他这里毕业了吧。 她彻底的放下了。 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可霍驰不觉得愧疚,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付锦云真心相待,只是他们不适合继续走下去罢了。 他遇到了于征北,霍驰也祝福付锦云,找到真正属于她的那一半。 霍驰再回去的时候,付锦云已经走了,各地阴律使相谈甚欢,宴会大厅高`潮不断,但霍驰的思绪却一直在那上面绕不出来,直到离开酒店还有种想要叹息的感觉。 不过一见到于征北,就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除了开心,就是幸福。 …… “所以……就这么回去了?”感觉阴律使的年终大会,应该是个相当隆重也热闹的事儿,可霍驰就去吃了顿饭,然后他俩在于征北长大的城市玩了圈,就打道回府了,“没有后续节目了?” “没有了。” “可是,我以为你就是暂时休息,还有不少事情呢……” 霍驰耸肩,“谁知道,说是没有了就没有了呗,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走了,我这是踩在最后的点儿上,咱俩今天必须得回去了。” 于征北倒不是不想走,他就是觉得奇怪。 雷声大雨点小么? 折腾了这么一大圈,这么大的阵仗也摆出来了,结果…… “你管那么多,事儿少点不好么,给我们留的时间就多了。”霍驰把人往怀里一捞,“你看我们每天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好了剩下的话不要说了!” 然后就是 于征北打断了霍驰的话,他直接去收拾东西了。 霍驰往床上一趟,四仰八叉的看着天,脸上的笑容很快淡去,只剩肃然。 俩人掐着最后的时间回到了事务所,刚一开门顾硝就端着他的保温杯下来了,这一幕于征北觉着似成相识,就是顾硝杯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顾哥过年好。” “哎过年好过年好,顾哥待会儿给你发红包啊。” 于征北笑着摆手,“不用不用,心意领了。” “那不成,你是咱所里的小辈……哎也不对,你说你跟霍大爷在一起了,咱这就是平辈了,按身份的话,我还应该叫你声嫂子。” 这声嫂子像雷一样,把下面那俩人轰的外焦里嫩。 霍驰僵了下,几步就蹿上了楼梯,顾硝察觉不对,刚要躲就让霍驰给捏住了脖子。 “我说霍大爷于征北行,你怎么连我…”说话的功夫,他就让霍驰给拎上了楼,这俩脚悬空使不上力的感觉可真不怎么样,“你有什么话就说你别拎着我啊,我真同情小于同学啊,没事儿就来个凌波微步这谁能受得了。” “少废话。”霍驰把顾硝拽到楼上,“我有事请问你。” “怎么了?”霍驰纠结的似乎不是嫂子俩字儿,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顾硝也不闹了。 “我问你,那个年会的流程到底是怎么样的?” “年会流程?”顾硝想了下,就把以往参加的流程详详细细的给霍驰讲了一遍。 “果然……”以为他记错了,事实上不是他记忆出错,而是今年的大会省去了很多步骤。 “怎么了?” “有点奇怪……”他当时就感觉不对了,可让付锦云这一看,霍驰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回去之后又围着于征北绕,但他心里一直有个小疙瘩,在离开酒店时,于征北的话像小猫爪子一样,把那个小疙瘩给挠的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楚,“我们今年只是去吃了顿饭。” “啊?”顾硝也愣住了,“怎么今年的形式改了么?可要只是吃一顿饭把你们给叫过去……怎么下边也贪`污`腐`败搞形式化了?” “不……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霍驰坐进他的办公桌里,他看着全黑的屏幕上自己的脸。 不光是这个年会,他很久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了。 殡葬店老板的记忆,那个连环杀人案凶手的记录,以及,这次毫无意义的年会…… 霍驰想了下,就给付锦云发了条微信。 霍驰:今年年会的流程就是我们去的那样? 付锦云并没有对霍驰视而不见,她很快回了消息。 手机一响,顾硝也把头伸了过去。 付锦云:不是,和去年一样,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大会取消了,直接就吃饭了。 霍驰:你不觉得奇怪么? 付锦云:有什么可奇怪的,大概是今年情况特殊,资料太多下面没整理过来,重要信息回头会单独发给个人,包括奖惩什么的,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给大家都节省了时间,以后的年会就都这么搞吧。 来不及整理…… 没有总结? 他不觉得今年和往年有什么不同,夏天是死了不少人,但那数字都在正常的范围内。 其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连环杀人案,假币案,再就是…… 想到这儿霍驰突然停住了。 今年没有大事发生,但所有的事情,都在他们这座城市。 这是一种巧合么? 凑巧的事情太多,就不在是巧合。 霍驰的思绪突然像被摁了回放键一样,所有的画面飞快后退,他之前心中的疑惑,猜测,在这个后退中逐渐清晰明朗。 然后,停在了他站在那扇门前的画面上。 那时候,关卓伦抱怨说,他都怀疑那些事情是不是人做的了…… 能把殡葬店老板的记忆清楚,能抹去那个杀人犯的记录,能巧妙的一次又一次犯罪,甚至在他眼皮底下溜走…… 霍驰把手机扔到了桌上,拿出了抽屉里带着封印的冥币。 “你拿这个干嘛啊?”这些钱是备着打点用的,但现在似乎没有可以花的地方啊,他们又没有答应哪个阴魂给送钱。 “要用,把你的也给我。” “啊?”顾硝不明所以,但还是把他的钱也取了出来,“我说霍大爷,你一回来就莫名其妙的,你能给我个准信儿,让我心落个地不?” 霍驰把钱揣进口袋,然后抬眼看向顾硝,“我要去下面一趟。” “啊?!”这一嗓子,顾硝都喊出了破折音,整个事务所都被震慑。 也不知是顾硝的嗓音穿透力太强,还是霍驰的这句话,他说完之后所有的阴魂都聚了过来。 霍驰依旧不为所动,他对着窗户简单的整理了下道,“我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需要到下面去问清楚。” 顾硝一个箭步冲到了霍驰面前,他展开双臂将霍驰整个挡住了,他瞪着眼睛好半天都想不起来眨一下,“你疯了么你要到下面去?” “情非得已。” “什么情非得已啊!有什么可情非得已的?!”霍驰要走,顾硝又把胳膊伸直了些,“你怀疑什么?年会的步骤不对?付锦云不是说了么,可能是资料没整理好,你看大伙儿哪个都没当回事儿,怎么就你较真啊,再说你过去都没参加过你知道是什么情况么就跟着瞎操心。” 霍驰不为所动,他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可能改了,“具体是怎么回事,问清楚就清楚了。” “你放屁呢!”顾硝难得对霍驰动粗口,他不光是动嘴,要是能打过拳头就上去了,“你一个小小的文职贸然到下面去,你知道那是……” “顾硝,”道理他都懂,下面的规章制度他比顾硝都清楚,霍驰看了过去,将顾硝的咆哮打断,“我是公职人员,在特殊情况下,我是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到下面去的。” “话是没错……可是……”现在也没有那所谓的特殊情况啊,霍驰要是贸然下去,真有证据或者查到了什么还行,否则贸然闯到下面,即便他是阴律使他有能力来回上下两界,他怕是也回不来了。 这条路不是说走就可以走的。 这个惩罚也不是霍驰能承受得了的。 “如果你下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是一个误会,那么霍驰,你就回不来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顾硝真急了,他两手在霍驰胸口狠狠一捶,把霍驰向后推出好几步,然后他攥着拳头大喊,“要真是那样你就死了!死了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霍驰这个人了,你这辈子结束了!不管你有多少寿数你又积了多少阴德都没有用!你真那么急着投胎么?就算你无所谓你是不是也要看看我们啊!” 从顾硝挡在霍驰前面的时候,于征北就过来了,他第一次看到他俩吵架,还是情绪这么激动。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顾硝的这句话他是听明白了。 顾硝喊完,他就把于征北给拽了过来,他俩手捏着于征北的肩膀狠狠一晃,“妈`的霍驰你看清楚,就算我在你那没什么分量,那于征北呢?你俩走到这儿你认为就可以了?你也不管他就把他一个人给留在这世上,我说霍驰你是个男人你能不能负点责,你这是始乱终弃你这是不要脸!” 顾硝气的都语无伦次了。 霍驰明白他的心情,但是…… 他将视线落在于征北脸上。 顾硝说的对,他跟于征北才刚刚开始,而且…… 新婚燕尔。 霍驰挣扎了,可也就短短一瞬。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坏,万一是我猜对了呢。” 顾硝猛地抽了口气,“你猜对了什么啊?!连个头绪都没有你就拿命去赌霍驰你疯了啊!” “我不是拿命去赌,我也不是意气用事,顾硝,很多问题困扰着我,如果我不把它们梳理清楚,那才是不负责。” 那个潜藏在周围的杀人凶手,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案子。 他都知道不对劲了,还要抱着侥幸心里把一切都想的很美好么? 他都抓不住那个人,他连阴阳簿都使用不了。 一旦他再次出现,一旦他再对于征北或是贺不谦下手,那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或许下面会有线索,或许依旧一无所获,可他不想在处在被动的位置了。 更何况,在霍驰心里隐隐觉着,他去了,就一定能找到他想找到的。 “顾硝,如果我判断失误,没有再回来,你记得,我不是魂飞魄散我还有下一世,但在我投胎之前,我还是有权利回来找你还愿的,到时候我把我知道的或者查到的都告诉你,然后你替我继续查下去。” 顾硝默然。 霍驰笑了下,“如果谁都不迈出这一步,我们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 说完,他和于征北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霍驰走了过去,将于征北揽到怀中,“哥要去做一件特别危险的事情,这个决定冲动冒失又任性,但是我不能不做,如果哥错了,你……” “我?”于征北霍驰,“我就赶紧再去找我的么?” 霍驰:“……” 顾硝:“……” 本来是个挺伤感的画面,让于征北一说悲伤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还有点……哭笑不得。 “哥你去吧,既然奇怪就去查个清楚,”他现在知道的比顾硝多,霍驰会做这个选择也是别无他法,至于为什么让霍驰做了这个决定就不重要了,“任何时候我都支持你。” 霍驰的冒险,也是为查明真相,为让他们所有人都安全。 他也害怕霍驰出事,他也害怕就此再也见不到霍驰了,但他不会拦着他。 “谢谢你宝贝。”霍驰在他眉心亲了一口。 “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陪你一起去。” 霍驰:“……” 顾硝:“……” 顾硝真傻眼了,他们出去开了个年会而已,怎么一个个都疯了脑子都不好了。 霍驰是下面的公务员,他拿着阴间的东西他可以去下边儿,于征北一个编制外的他凑什么热闹。 而且这是玩命的事儿,不是去做个过山车去蹦个极,吓唬一下还能回来,说不定会死啊,他们对死这个字儿是不是没有什么概念啊。 顾硝真想过去挨个脑袋凿一下,让他俩清醒清醒。 这不是玩你侬我侬生死相依的时候啊大哥们。 “我想去看看下边儿是什么样,你看哥,你要是判断正确了,我们就当去旅了趟游,你要是判断失误了,我们在下面是不是还能再相处一段时间,我觉着,我跟你在一起,还没够呢。”于征北笑着说。 这一刻,他将生死看的很淡。 没有什么比眼前的这个男人更重要。 第88章 没有人会去后悔的 依赖与习惯,未必需要很长时间,也许他现在的想法很幼稚也很冲动,但是于征北不想在没有霍驰的地方生活。 也许会死,那在投胎之前,他们不是还有一段时间相处么。 潜移默化很可怕,和他们接触多了,他不怕死了,他怕的,是没有霍驰。 “于征北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顾硝刚要去拽于征北,霍驰就低头在他脑袋上亲了口,“那一起吧。” 顾硝结结实实的抽了口凉气,“你俩没事儿吧?霍驰你是公职人员你能下去,于征北一个编外……就算你能全身而退你确定他能回来么?还有于征北,那是个什么地方你还当去旅游了?你是不觉着混到这行真就无所畏惧了,有些东西……” “好了顾硝。”霍驰扬手打断了顾硝的话,“就这样吧,没事儿,我们就……顺其自然。” 顾硝:“……” 霍驰以前总喜欢说顺其自然,一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了,就把这四个字儿搬出来,他俩也学会了苦中作乐,再难的东西在他们面前都不算什么。 顾硝想起了他和霍驰刚认识的时候,这些年点点滴滴的画面也逐一浮现。 霍驰是什么样的人他很了解,他现在说再多的话也是没有意义,霍驰已经确定了。 同样他也知道,霍驰从来不做无用功。 霍驰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任何时候。 “算了,我拦不住你,我也不拦着了。”顾硝把路让开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堆废话,现在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二位请便吧。” 霍驰笑了下,在顾硝肩膀用力一捶,在顾硝身子偏过去的时候,他从他边上越了过去。 这扇门,从霍驰来到这里别说是打开,连碰都没有碰触过,如同摆设,如同这里的每一道墙。 当他接到关卓伦的电话后,这个被忽略的门就清晰了起来,在事件一次次升级后,就如同芒刺,逐渐的扎进了霍驰的心里。 这一趟会是什么样的结局霍驰不清楚,但他不后悔他所选择的。 还有,他要任性也自私。 把什么仁义道德,什么是非对错都放到一边,他由着于征北胡闹,由着他去冒这次险。 就像于征北说的,不想放手。 霍驰拽了拽那锁头,老旧铁索似有万斤重量,单是用手掂就沉得不行,更别说将其破坏甚至是打开。 手指在上面停留片刻,就如同塞进寒冰之中很快便没了知觉。 “打不开么?”见霍驰一直捏着那锁头,于征北就往前凑了凑,“所里有工具,我去拿来把它给撬开?” 他一边说一边冲着锁头伸手,想研究下这是个什么构造,但在碰到之前让霍驰一把给攥住了。 “从走进这扇门开始,我不让你动的东西不要动,知道了么?” 于征北立刻就把手攥成了拳。 霍驰放开锁头,捏了捏自己木然的指尖,然后掏出了他的手机。 手机在掌中轻轻一晃便变成了一个黑色本子,本子虚虚合着,页码之间似有淡淡的光冒出。 他再伸手,握住了凭空出现的毛笔。 霍驰用归墟笔在锁上轻轻一点,只听碦哒一声那锁头便打开了。 于征北惊喜的看向霍驰。 霍驰神情专注的看着那锁头,他沉吟片刻,笔尖勾住了锁环。 原本沉甸甸的锁头被毛笔尖轻轻挑起,锁头才一离开,那木门像被飓风扫过,砰的一僧向里砸去。 霍驰早有准备,在阴风吹来瞬间一把揽住于征北。 阴阳簿漂浮空中,飞快翻动,于征北戴上阴阳镜后发现,书页之间有一道淡淡黑光,光芒将阴风破开,将他们护在了身后。 木门内虽有狂风吹出,但于征北却什么都看不到,就像一盆黑墨,浓的化不开。 看着那没有丝毫变化的黑,于征北真想伸手去默默,看那门口是否真的有空间,还是只是一道黑色的墙罢了。 “我是公职人员,”霍驰说,“阴间的东西会保护我不会被阴气伤害。” 甚至是不能近身。 “你跟我在一起,只要不离开我身边,你同样也不会受到伤害。”于征北身上本身就有阴间的物件,虽然和他这个没法比,但好歹会与阴阳簿的力量相连,进而加固对他的保护。 “我明白了。” “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我们就……走吧。”霍驰揽着于征北,向那黑暗走去。 顾硝跟着他们下来,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从迈上台阶到现在,顾硝一句话没再说,但看霍驰将要走进那片未知,他还是喊了一嗓子,“霍大爷。” “嗯?”霍驰回头,“怎么了?” 顾硝觉着,他要哭出来了。 这一别,怕不是就是生死了。 他和霍驰还有挺多话没说,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顾硝狠狠的抽了好几口气,最以他说,“早点回来,所里一堆破事儿不能光指着我啊。” 霍驰乐了,“你去追媳妇儿的时候这些破事儿不都是我的么。” 然后,不等顾硝再说话,他搂着于征北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顾硝像看了个画面逼真的电影,霍驰和于征北的身体,像被黑暗一口吞噬。 顾硝攥了攥拳头,早点回来啊霍大爷,还有小于同学,都不小了,可别让人瞎操心了。 …… 于征北以为,他们会经过一个漫长的隧道,或者像哆啦X梦的任意门一样,沿途会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可就是一眨的功夫,他就踩到了地面。 于征北错愕睁眼,他先看到了一片分不出颜色的长草,草连成片,铺满了整个大地。 脚下的土地松软,像一块柔软的蛋糕飘忽的很,总感觉稍一用力就能在地上戳个窟窿。 大小不一的石块藏在长草间,把这连成一片的草地弄的跟斑秃一样。 视线再往前,就是一道灰色的城墙。 这里和于征北的想象差别还是挺大的,好歹这也是阴间最大的部门,就算不弄的跟皇宫一样也应该差不多,可他看到的,是一面连青砖的棱角都磨平的破墙。 城墙之后,是一个钟楼,就跟电视上演的那种城门口一样,几层楼高,只是下面没有护城河,也没有长城上那种锯齿一样的东西。 城楼中央,一个老旧的牌匾上写着:酆都鬼城。 “哎……” “怎么了?” 声音像隔着水,有些飘忽,这一张嘴把于征北弄一愣,然后他才看向霍驰,“哎咱俩这声音正奇怪。” “因为是下面的缘故吧,我猜这里不会有氧气。” 于征北乐了,他指着那派驻道,“酆都鬼城啊,我以为,会写着地府什么的……” “这个嘛,”霍驰想了下,“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我以前说过,神话故事上很多都是杜撰的,为了抓人眼球也有不少添油加醋的,关于下面的这个名字,各种各样的叫法都有,包括下面的人和职务,我不知道其他那些是怎么来的,我所学的,所了解的,就是这酆都鬼城。” “好吧……”反正不管是哪一个,对于征北来说都跟故事一样,只有眼前这个才是真正存在的,“那我们……就这么进去?” “我抱着你也行。”霍驰笑道。 在阴阳簿的保护下,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血肉之躯,甚至在这阴风阵阵的地方,还能摸到一点温度。 “可别了,在上面胡闹也就罢了,到下面来可不能闹,”于征北赶紧往后退去,但他谨记霍驰的教诲,并没有和他真正的拉开距离。 霍驰笑了下。 “不过哥……这里可真安静啊。” “安静?” “我印象里,鬼城周围不得飘的都是鬼啊,可我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个城门楼再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周围静的厉害,仿佛那城中也是空空如也。 “不知道,我也没来过这儿,这个问题恕难回答。” “不容易啊,霍叔叔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这不废话么,你霍叔叔也不是电脑,再说电脑里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查的到的。” 霍驰这话说的很正经,他的表情也是严肃认真的,可在这种环境下于征北仍旧听出了里面的深意。 原来电脑里什么都能查出来,但现在……各种各样的规章制度,各种各样的清洗整顿之后,网上能查到的都是一片和谐的绿。 这也就是霍驰为什么说,网上也未必什么都能查到。 于征北咳了声,“哥咱俩这是来办正事的……” “哎……”霍驰也想严肃起来,再说他本身就是个严肃的人,可和于征北在一起久了,有些东西它自己就往出冒…… 就比如说,于征北说这个办正经事。 他就想歪了。 霍驰清了清嗓子,即便私下无人也无鬼,他还是凑到于征北耳朵边小声说,“人死了变成阴魂,又来到这酆都鬼城,在投胎之前它们仍旧记得上一世的事情也保持着这个身份,这里面,也不乏有我们这样的……” “我们这样的?” “热恋中的情侣,或者是……依依不舍的夫妻。” 有句话说的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却是一个最难奢求的愿望,真正能在同一时间离去,真正能死在一起的,太少太少,但少不代表没有,霍驰就曾见过一对白发苍苍的恋人。 老奶奶先走的,霍驰来给她登记的时候,她求着霍驰让她多等一会儿,霍驰知道她要等什么,这阴阳簿的提示不光是她。 还有正在给她梳洗打扮的老爷爷。 老爷爷把老伴收拾妥当后,就牵着她枯瘦的手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他就又看到她了。 挺感动的,但也就那么一会儿。 该走的流程走完之后霍驰就走了,至于它们到阴间后是怎么样就和他没关系了。 但现在,他失踪多年的好奇心一下子蹦出来了。 霍驰问于征北,“你说,它们到阴间了,还会继续生活在一起么?” “也许会吧,你不是说,住什么得听人安排么?” “是啊,住在哪儿得听人安排,这只是一个假设,假设,它们还住在一起,那么……”霍驰走到于征北耳朵边,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说,“它们还能有那方面的生活么?” 于征北:“……” “都变成阴魂了,我感觉是够呛,可是……”霍驰又往于征北那看,“我不知道它们,反正我是受不了,离得这么近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能亲,不能抱,也不能……嗯……那个啥……所以我觉得,咱俩这回还是全身而退的好。” 于征北:“……” “就,别死了吧。” 于征北:“……” 这是他俩能决定的么? 是你霍驰要跑下面来,是死是活你得听人安排啊! “啧,这个地方看着就阴森森的,不怎么美妙,咱俩抓紧时间把事情办了,然后赶紧回去吧。”说完霍驰拉着于征北就往城门那走。 于征北真是哭笑不得,这是酆都鬼城,这是阴间,这里能不阴森森的么? 全世界属这里最阴沉吧! 霍驰刚拉着于征北走了两步,长草间倏然冒出数道黑影,黑影手持长镰对准二人,“何人!胆敢擅闯酆都鬼城!” 于征北吓的往霍驰身后一缩,霍驰倒是没有太大反应,阴阳簿在他手中一晃,封皮打开,霍驰的名号就渐渐出现了。 “霍驰,”霍驰看着那鬼差道,“事出有因,不得不贸然下界,劳烦诸位帮忙通报,我要去见我领`导。” 于征北:“……” 他害怕啊,可又被霍驰这半古半白话的说辞弄的很想笑。 不过转念他又觉着,如果不这么说的话,还真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 酆都鬼城有四大司。 赏善司,罚恶司,察查司,阴律司,分别由四大判官掌管,这四判官分别是:魏征,钟馗,陆之道及崔珏。 神话之中,阴间有各种各样的传说,有十殿阎罗,也有牛头马面,但于征北看到的,和过去听到的完全不同。 这里的人物关系没有那么复杂,但条条框框,各种各样的规矩一说下来,他就懵了。 霍驰没下来过,他也不清楚下面的情况,他只是把他之前学过的和于征北复述了遍。 负责赏善司的是魏征。 魏征执掌善薄,他身着绿袍,笑容可掬,整个酆都鬼城看起来最好相处的一个小老头。 所有赏善官皆为他所管理。 而赏善官生负责的是生前行善阴魂。 根据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奖赏。 在六道轮回中,或登天成神,或投胎做人,只须在孟婆处喝一碗迷魂茶,忘却生前恩怨,即可重食人间烟火。 钟馗这个名字听着就不陌生了,钟馗掌管罚恶司,引渡人典狱吏及各路鬼差都由他管理。 钟馗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罚恶司相当于人间的警局。 生前行善的阴魂归魏征,作恶就都送到钟馗这来处置,他根据阴间的“四不四无”原则量刑。 四不——不忠、不孝、不悌、不信;四无——无礼、无义、无廉、无耻。 轻罪轻罚,重罪重罚。 量刑后再交阴差送到罚恶刑台上,送往十八层地狱,直到刑满,再交轮回殿,拉去变牛变马,变虫变狗等等,重返阳世。 警局有了,下面就是法院。 法院是监察役,管理者为陆之道。 霍驰也说了,除了魏征,其他的判官都好看不到哪去,陆之道双目如电,刚直不阿,大义凛然。 陆之道的职责是让善者得到善报。 好事得到弘扬,使恶者受到应得的惩处,并为冤者平反昭雪。 最后一个判官,是阴律司崔钰。 也就是霍驰的直接领导人。 不同于其他部门,崔钰直接管理所有的阴律使。 就像霍驰要在阴阳簿上增减东西,他所上报的,就直接到崔钰那里,不需要中间传话也没什么所谓流程。 另外就是,他们这部门所有一切都像电脑生成一样,操作的东西太少。 对阴律使的申报,崔钰只要批改即可。 崔钰是驰名阴间的头号人物,看着工作简单,实则执掌大权,崔钰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专门执行为善者添寿,让恶者归阴的任务。 说到这里霍驰还特别介绍了下,他们阴律使的阴阳簿,归虚笔就是由生死簿勾魂笔演变而来。 霍驰讲了一路,于征北就听了一路,同样玄乎其玄的,但这个就不是故事了,应该算是……阴间的历史或是介绍吧。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去见……你说的那个鬼王么?” “不,”霍驰说,“酆都鬼城由四大判官管理,鬼王从不露面。” “啊?他不露面?”他不是王么?皇上不管理国家,让大臣们干活儿? “对,鬼王在哪儿没人知道,包括我之前培训的时候也没有个具体答案,有人说,鬼王就是这酆都鬼城,也有人说,鬼王在暗处窥视,监管四大判官,也有人说,鬼王始终沉睡,它一旦苏醒,恐怕就要天翻地覆,三界打乱了。”霍驰耸肩道,“反正所有的东西都有清清楚楚的记录,唯独这鬼王没有。” “这样啊……可是……”于征北看着周围的鬼差及他们手中的长镰,“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擅闯鬼城,交给你说的……钟馗?” 在人间,遇到这种事儿就交给派`出所了,既然下面也有相同的部门,那么这条路应该就是通往…… “不会,”霍驰也不知道他们正在往哪走,不过可以判断的是不会先去钟馗那就是了,“我是阴律使,我到下面来,管是处理还是询问,肯定得先经过我领`导,所以我琢磨着,我们这应该是去见崔判官。” “你见过么?” “这话问的,我可能见过么。”于征北这是失忆了么,他都说过他没来过,他怎么可能见过他领导。 “你不是把东西直接报给他么?他那边没有个什么……嗯……头像什么的?” 霍驰照着于征北的脑袋就敲了下,“你当是在聊微信呢啊还放个头像在那!” 不等于征北说话,数把长镰齐齐将他们围了起来,锋利刀刃距离皮肉不过分毫。 霍驰的手还在半空,阴气于腋下缭绕,他要是把这胳膊放下,怕是就留不住了。 霍驰清了清嗓子,“我们……只是在开玩笑,继续走吧。” 让这些鬼差一吓唬,他俩也不敢再闹了,更别说这肢体动作,霍驰又给于征北讲了点东西,他们就被鬼差带着,到了一个非常气派的宅子前。 “这个宅子……”从视觉上看,这宅子比酆都鬼城的城门口看着可气派多了,有种……可以花门票进去参观的感觉,“很壮观啊。” “是啊……”看这宅子,霍驰就猜到了这地方是哪儿。 鬼差没给他们带什么奇怪的地方去,直接送领`导家里来了。 鬼差并没有止步门前,而是带着他们直接进了宅子,这宅子很大,大到走了好一段路他们都没看到崔钰在哪儿。 就在于征北将要绕糊涂的时候,他们穿过了一道月形拱门,在里面,他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袍子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袍子撩到腰上还打了个结,这位置他们不可能看到脸,但却在脸的两边发现了两个山羊角一样翘着的胡子。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霍驰撇撇嘴。 他对他领`导没什么好奇心,平时也没到网上去搜搜崔判官的照片什么的。 传说长得都吓人,他就更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玩了。 那人蹲了老半天,才垂着腿站了起来,他一起身于征北看到,他手里领了水壶。 那个水壶的造型非常可爱,大肚子荧光绿,壶嘴的地方还有个性`感的大嘴唇。 于征北:“……” 看到那水壶,他恍然发觉,他和霍驰的声音恢复正常了,原本那灰蒙蒙的感觉也不见了,这个地府……虽然不是色彩斑斓的,但也不是他所想象的只有黑。 只是颜色比上面要淡一些,那个荧光绿也不是特别的亮,褪色似的。 “你是……霍驰?” 第89章 于征北看到了张黝黑的脸,黑到发亮的感觉。 眉尾上扬,髭宽而外翘,髯须相连垂至身前。 乍一看去,就是一大团黑毛,什么都看不清,但要仔细一瞧,就会对上一双狰狞双眸。那眸眼白居多,瞳仁如墨点般缀于其上。 只一眼,就不想再看。 于征北垂下头,将视线落在那人微凸的肚子上。 “我是,您是……” “是你领`导。”一身红袍的人将水壶放到了地上,末了扯开系上的结扣擦了擦手,阴魂并无实体,判官也不例外,他也就是做做样子,壶中没水,他这手上自然也不会留下任何湿`痕,“坐那说吧。” “好……”霍驰带着一腔热血闯了这阴间,他有满腹话语,可真正见到领导之后,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反而多出了更多的疑问,他领导也就是崔钰,他为什么会认识他?对他和于征北的到来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他早就知道?难不成,他和于征北的命数真就到这儿,所以今时今日他会出现在酆都鬼城,亲自结束他这一生? 想远了…… 他的命数得多奇怪,才能亲自到地府送这个人头,还把于征北也给带上了。 应该不至于。 虽然疑惑,虽然忐忑,霍驰也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到了崔钰所指的亭子里。 崔钰没有直接过来,而是看向带他们来的阴差。 “他是我召下来的,事出有因,不方便太多人知情,因此就没打这招呼,若有疑问,回头去问你们头子即刻,另外,他们到此的事情,无比保密,走路一点风声唯你们是问!”崔钰说完,冲着门口的方向一拂袖,“这就走罢。” 那些阴差冲着他抱拳施礼,顷刻消失。 等宅子恢复宁静,崔钰才踱着步子来到那亭子里。 霍驰的紧张源自崔钰的态度,崔钰似乎什么都知情,对霍驰来说,他就只剩对未来的猜测。 而于征北的紧张则是崔钰的脸…… 这人长得可真丑啊…… 他也见过阴魂,一般死之前什么样儿死后还什么样儿,这崔钰活着的时候就长成这样?那他是不是得让人给欺负死啊? 亦或是……可能古代的时候和审美和现在不一样,像唐朝以胖为美,崔钰那个年代以丑为美? 历史课上好像没讲过啊…… 霍驰说,就魏征好看点儿,其他人都挺……不能是丑,是长得吓人。 那么……能当上这判官,是不是相貌有极高的要求啊。 在于征北胡思乱想的时候,崔钰已经坐到了他们对面。 飘忽的阴魂,在这一刻却是威严十足,让这二人思绪戛然,齐齐一僵。 “霍驰。”崔钰又念了遍霍驰的名字。 霍驰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是该赔笑还是只是应一声,他顿了下,才点头道,“我是……” “好大的胆子,一个普通人竟敢贸然闯这酆都鬼城!”霍驰话没说完,崔钰猛砸石桌,无声响起,那凛冽嗓音却震慑一方。 座上两人同时颤动,双膝发软几乎滑落。 这种恐惧是由心而发,并无感觉,顷刻间就占据一切。 “你以为你为我酆都鬼城所用,便可为所欲为,无视规章制度,无视两界规范?” 崔钰再问,那声音气势,让霍驰莫名有种跪地认错的感觉,他的头越压越低,向来笔挺的腰板也弯出了个不小弧度。 霍驰都是这样,更别说是于征北了。 阴阳簿护他们安全,但总感觉,在崔钰的气势下,阴阳簿的能力渐失,他马上就要不能呼吸了。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文员,在不做任何申请的情况下,胆敢打开入界入口,你可知,若是阴魂逆回,你犯下的是何等错误!” “我……” “罢了!”不等霍驰言说,崔钰猛一拂袖,阴风于阴阳簿两侧扫过,吹的页码乱翻,“来都来了,再说也是浪费口舌。霍驰,做人也好,入阴籍也罢,都不能冲动,懂不懂?” “是,谨遵领导教诲。”霍驰垂首道。 “好在这个事情没惊动太多,不然……”崔钰叹了口气。 霍驰已然不知该说什么好,脑子里一片空白,该不该忘的也都忘干净了。 “我这回暂且能护住你,下次,你直接就可以入阴籍了。”崔钰愣愣的睨着他说,“身为公职人员,明知故犯自是罪加一等,到时候先到察查司罚恶司走一遍……其责罚,怕是不比人间那些穷凶极恶的轻。” 霍驰害不害怕他不知道,反正于征北是挺怕的。 他满脑子都是上刀山下油锅什么的…… 阴魂怕不怕疼? 应该怕吧。 要不然它们怎么总是躲着人。 “血肉之躯无法在这极阴之地长留,长话短说,你贸然来此所为何事?” 霍驰让他吓唬的,都快忘了自己来干嘛了,也是让他吓唬的,他有种赶紧把事情办完赶紧离开的想法,更何况他边上还有个于征北,不过思绪已经乱了,找不到头的话就想到哪儿说哪儿,“我来这儿,是有几个问题。” “直说。”崔钰道。 “我们前几天开了年终总结会,为什么所有流程都取消了,最后只变成了一个聚餐?” “让你们大伙儿一起吃个饭不好么?辛苦一年了表彰表彰有什么问题?” 霍驰:“……” 于征北:“……” 这俩人瞬间无语了,如果说这就是真相…… 那霍驰这嘴巴被抽的真的是啪啪直响。 “当然了,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很快,崔钰又接了句,“但是呢,这个吧,也是事出有因。” 于征北没觉出崔钰这话有什么不对,霍驰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崔钰嗓音中微妙的变化。 再看那双白瞳,不同刚才的犀利,崔钰的视线十分游移。 霍驰眯了下眼,好像,不太对劲啊…… “那敢问领导,到底,这个因是什么呢?”霍驰壮着胆子问了句。 “阴德册丢了。” 霍驰:“……” 这是酆都鬼城,但一瞬间他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他一个高就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阴德册丢了。”崔钰说,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见霍驰瞪着个眼睛,还拍了拍桌子道,“别那么紧张,好好说话。” 霍驰:“……” 他是来的酆都鬼城他看到的是判官崔钰是他的领导吧?! 这么这个老东西那么欠揍呢?! 他能揍他么? 揍判官会被抓么?会被扣阴德会被扣绩效么?! 算了他不在乎了,让他揍一顿吧! …… 阴德册丢了。 阴德册是什么东西,那等于酆都鬼城的中枢系统了。 那上面记录着每一个阴魂的阴德,其他所有部门的工作,都是围绕其展开的,阴德册丢了,那这酆都鬼城不就瘫痪了么。 这么大的事情,崔钰开玩笑似的就说出来了。 还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 他一个文职他都觉得天都捅出个窟窿了,身为一个判官…… 你能不能严肃认真点啊! 从小亭子到崔钰的府邸里,大门一关崔钰也没了刚才那凶神恶煞的样儿,他捧起丫鬟送上来的茶杯,似模似样的吹了口并无白烟的杯口,慢慢饮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崔钰坐的四平八稳的,霍驰是真坐不住了,他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他真恨不得抢下崔钰手里的茶杯给他在地上摔个稀碎,“您能不能快点说能不能不要这么让人着急啊。” “你们普通人啊,就是急躁,等死了就好了,没了七情六欲,就没有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情绪了。” 霍驰:“……” 于征北感觉,霍驰要咬人了。 刚那个崔钰说完东西丢了,就让他俩进屋了,这一路也不往正事儿上聊,慢慢悠悠的能急死个人。 好容易到地方了,又让丫鬟端茶倒水…… 说起来那个丫鬟…… 于征北往大堂那边看去,只见两排小纸人一顺水的站在门口两侧,小纸人都是红脸蛋粉衣裳,样子像人,但质感一看就是……那个殡葬店里糊出来的。 原来烧下来的不能真正的变成个人形啊…… 那那些给光棍烧媳妇儿的…… 于征北在心里啧了几声,这钱怕是白花了,那些小纸人一碰都直出响,更别说…… 于征北猛地一僵。 他现在在酆都鬼城,算是生死攸关之际,他想的是些个什么东西啊?! 都赖霍驰,从那天之后他一直就…… 于征北的脸,诡异的红了。 霍驰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了他这反应,他本来瞪得就大的眼睛更是差点瞪出眼眶。 他瞪瞪崔钰又瞪瞪于征北,他想说你俩能不能认真点啊! 这什么时候了还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这件事情呢,我们得从头说起。”崔钰不疾不徐的说。 “那您说,快着点,挑重点说。” 崔钰挑眉,略有不耐。 霍驰忙一伸手,“我不打断,您继续。” “我呢,知道你,”见霍驰老实了,崔钰才喝着茶水慢慢道,“上次那个假币案,不就是你破的么,为此下面的领`导们没少夸你,我这脸上也有光。” 霍驰的嘴角抽了抽,全世界的领`导都一样,就没有个不打官腔的。 “霍驰,这个事情并非偶然,也并非一日两日,但所有人都将其视为正常,只有你……揪出了问题,把这个案子整个给铲了起来。” “我那也是……算是职业使然吧。”感觉崔钰的话锋又有变化,霍驰就接了句。 崔钰笑着摇头,“因为是你,所以那案子才被发现才能破了,换成是谁都不行。” 霍驰默然,这话他没法接。 “所以呢,你今天能来这儿我也不意外,确切的说,我早就料到你能来了。” 霍驰眯了下眼,“那我此行所为何事,您都清楚?” “差不多吧,也不是那么特别的清楚,”崔钰道,“前些时候,就一直有意外发生,不少寿数未尽的人被带了下来。” 这些人,应该就是那连环凶杀案的受害者。 “他们寿数未尽,处理起来也很麻烦,所以就一直关在罚恶司。本来呢,以为就那么几个,简单处理一下就完了,可没想到,送那去的阴魂越来越多。”寿数未尽,下面就没有可安排它们的地方,无准确户籍的阴魂不能入住,就只能放在钟馗那收押,但对这些阴魂来说也是不公平的,本身就是枉死,死后又遭受这样的对待,“罚恶司那现在是怨声载道,可是我们也没办法,通缉令发了,引渡人也一直在查,可就是找不到那个人在哪儿……” “说到这里……”霍驰的思绪渐渐通顺了,他想起了在温泉酒店的那天,“我碰到他了,也找了引渡人去帮忙,可是,没找到。” “我听说这事了。” “领`导,”霍驰又往前坐了坐,但与刚才不同,他一脸严肃,“您觉着,引渡人真的可能找不到?” 崔钰未动,也未言语,他与霍驰对视片刻,胡须下的嘴唇微微一扬,“下面所有的东西,都是规划好的,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也有流程和制度。包括轮回井,包括将要投胎的那些人。就像是一本书,都印的清清楚楚,无法涂改也无法修改,可是……任何事情都没有所谓的绝对。” 霍驰沉默。 崔钰又笑了下。 “我们并非万能,也并非无所不知,我们同样不清楚未来,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我们盯着人间,我们掌管阴间,我们了解每一个变化每一个不同,但我们同样也在未知之中。” 崔钰说到这里,那紧闭的门突被一阵狂风卷开。 狂风砸到两侧的纸人,于征北眼见着那些丫鬟瘪了,又捏捏脸让它重新圆`润起来。 于征北:“……” 怎么还有这个操作呢…… 崔钰看着那门皱眉,瞧着他被砸扁脸的丫鬟心疼,“我说,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冒冒失失的,你敲敲我那貌美如花的丫鬟啊,都让你给砸成什么样子了。” 于征北:“……” 貌美……如花? 这下面都是个什么审美啊! “我等不了,我急!”于征北这一愣神,外面就冲进来个人,不同崔钰的压迫,这人像带着龙卷风,他一进来,这屋里仿佛就沉浸在气流之中,所有的东西都在飒飒作响。 于征北和霍驰被阴阳簿护着,阴气不能靠近,但也有种头发随风摆动的感觉。 这人是…… 钟馗。 霍驰说过钟馗的长相,他和崔钰,丑的各有特点…… 但看惯了崔钰,再瞧钟馗也不觉得怎么难看了。 这大概就是……审美同化吧…… 于征北觉着他俩不能在这地方多待,待久了怕不是会被影响。 一身紫袍的钟馗坐到桌上,那双眼睛跟灯泡似的死死盯着霍驰,刚经历了心情的快速起伏后,霍驰这会儿平静得很,见钟馗看过来,就礼貌颔首道,“您是罚恶司的钟馗判官吧,您好,打扰了。” 于征北:“……”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对话…… 怎么还弄出了句打扰了。 钟馗对霍驰这话并没太大感觉,更没发现不妥之处,他直接问崔钰,“你们说到哪儿了?” “刚要说,你这不就来了。” 钟馗敲了下桌子,“没办法,等不了,听他们说人来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听二位判官这语气,怕不是早就知道我会下来。” “并不知情,”崔钰道,“只是猜测。” “猜测。” “通过那假币案,通过对你的了解,我们猜测你会下来。” “这个猜测可真是大胆……” “也非胆大,你这不是来了么。” “那判官觉着,霍驰为何会来,而二位等我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刚说过,这酆都鬼城归我们所掌控,也并非完全交由我们,有很多事情……” “哎哎我娘哎!”崔钰没说两句话,就让钟馗一嗓子给嚎断了,“我说都这个时候了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别绕那些弯弯肠子了,我要累死了!” 崔钰一脸无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好好,我不绕不绕,你说行了吧。” 钟馗哪管他什么心情,一拢袖子就转向了霍驰,“我直接说,我们阴德册丢了。” “这个崔判官已经说过了。” “对,那东西丢了,十万火急的事儿,本来以为是个小失误,马上就能找到,可是我们翻遍了整个酆都鬼城也没找到阴德册的下落。” “整个酆都鬼城?” “是的,翻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他连油锅里面都翻了,所有边边角角,所有能够藏的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阴德册没找到,倒是把他那罚恶司的卫生好好收拾了一遍,把炸出来的那些个……钟馗的咳了声,都是被这姓崔的影响的,他也开始胡思乱想了,他整理了下思绪,接上刚才的话,“酆都鬼城并无阴德册的下落,我们怀疑,它会不会被带到人间去了。” 霍驰狠狠的抽了口凉气,他往崔钰那看,崔钰冲着他一点头,“是的,我们几个怀疑,阴德册或许被带到人间去了。” “阴间的东西……它怎么能带到人间去?” “那我问你,你是怎么下来的?” 霍驰不语。 他能下来,是因为有这通往下界的门,这二界并非全无关联。 也就是说…… “继续刚才的话题,”崔钰往钟馗那看去,见后者没有插言的意思才道,“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了若指掌,你能来,钟馗立刻就会知道,同样的,如果真有人擅闯这酆都鬼城,他们的结果和你们是一样的。” 崔钰刚才说的婉转,但霍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问崔钰引渡人是否真的会找不到一个普通人。 崔钰的意思是,酆都鬼城看似在他们掌握之中,却也有意外之时。 他无法给出霍驰回答,因为……崔钰也在怀疑。 是的,这酆都鬼城,或许并非他们想的那么太平。 霍驰来这,鬼差立刻出现将他们擒住,因为他们是普通人,可如果… 把阴德册带出去的,是这酆都鬼城的阴魂呢? 那么…… 他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殡葬店老板的失忆,还有那无法记录的杀人犯。 崔钰和钟馗早有所察觉,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番话。 “我们一直在竭力寻找,但效果甚微,”从阴德册丢失至今,就与阳间那连环杀人案一样,全无头绪,也没有一点进展,本说这是阴间的东西,与阴`物相触会有所感应,可结局仍旧没有变化,“我们派出了很多阴差,引渡人,及连你都不知道的一些阴魂,可是……” “这酆都鬼城可能有与普通人暗中勾结的人。”钟馗接下了崔钰的话,“他们相互照应接应,把阴德册偷到了人间并藏起来。” 如果单是普通人,他们完全可以应付,若只是个阴魂,对他们来说也不是问题。 怕就怕,这二者相互勾结。 “无论派出去多少都没有一点关于阴德册的下落,”钟馗道,“若是这酆都鬼城真的出了叛徒,这种结果也是无可厚非的。” 本身就存在叛变者,所以派出去也只是走走形式罢了,即便看到知道了,也不会通报给他们。 而且…… 阴德册这么大的事情,他们觉着一两个人或是阴魂是无法完成的,这其中应该有不少人参与,可能还包括很多高职位的人。 他们寻找无果,又没办法在这酆都鬼城大肆盘查,一旦被对方发现,他们察觉到可能是阴阳两界相互勾结,那就容易打草惊蛇,这阴德册的下落更难找到了。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霍驰出现了。 霍驰的那个假币案给了他们不少希望,然后他们又去查了下关于霍驰的事情,霍驰已经有所察觉,所以等这疑惑变大,霍驰自然会来这酆都鬼城。 届时他们在详谈这事情。 现在,霍驰来了,他们终于等到了他们想要的人。 “这件事情,不能闹的太大,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霍驰,只能仰仗你了。” 霍驰:“……”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崔钰皱眉道。 第90章 “不是,等一会儿,你们慢着点。”来之前霍驰是雄心壮志,来之后让崔钰吓的是忐忑不安,此时此刻就变得有点摸不清头脑了,“我说,你们不是合起伙来开玩笑吧?” “此等大事!怎会是玩笑!”钟馗又开始砸桌子。 他一砸,崔钰那边眉头就往起拧,那张狰狞的脸上写满了心疼,“好好说话不行么,你就不能不这么毛毛躁躁的……” 钟馗哪管崔钰此刻的心情,劲儿一次比一次大,但依旧是没有一点声音响起来,“再说这种事情岂能拿来玩笑,接我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钟馗喊完,于征北就往他脖子那看,他心说你一个鬼脑袋就算是掉了也没啥事儿么…… 但一想钟馗的脑袋骨碌到他脚边的画面…… 于征北打了个寒颤,还是老老实实的放肩膀上挺好。 “若不是玩笑……”等钟馗喊完了,霍驰皱着眉道,“阴德册怎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要等一个未知?” 他们觉着,霍驰会来,可他要是不来呢? 他要是在关键时刻被这些条条框框约束住了,他要是被顾硝给拦住了…… 那么这阴德册就不要了? “你对我们来说,是一条捷径罢了。”崔钰道,“我们并非将希望完全寄托到你身上,有你这个变数,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喜事,若是没有,我们也得继续调查。在人间的公务员千千万万,我们不清楚哪一个是和下面有勾`结的,所以我们无法主动去联系或是使用他们,我们就只能先调查下面,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到上面的人。” 这件事情不是用一句复杂能够概括的。 大量寿数未到被送到下面的阴魂,以及无故消失的阴德册及不清楚多少参与的人员。 他们需要用人,但又不敢贸然用人。 霍驰的出现,就如崔钰所言,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惊喜。 可同时,他们又不能去主动联络霍驰,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像抽奖一样,看能不能中上这个头奖。 如若失败,那也就是运气不好罢了,该怎么查还是要继续的。 “那你们怎么知道,和下面的人勾结的人不是我,万一就那么凑巧,我就是他们同伙怎么办?” “你是不是傻?”钟馗吊高眉毛,他这一瞪过来要是小孩儿看到就不管是哭了,怕是得吓尿裤子。 于征北:“……” 看多了就不害怕了,钟馗刚才那个是字念成了平舌的,听起来……竟然有点萌。 完蛋了他们果然不能在下面待太久,现在审美就出现问题了他竟然觉得钟馗萌! 崔钰紧盯着钟馗的手,见他骂完了没拍桌子,这才暗暗的松了口气道,“我刚不是说过了么,我们调查了你。” “调查……”霍驰真不想说,他们的调查要是真那么有用的话,那至于连人都不敢用了么,一个普通人的生平很好查,但问题不就在这个错误的点么,合作偷取阴德册的人生平上肯定不能写上这个,也不可能给他安排这样的人生。 那就跟玉帝自己捏出个孙猴子让他砸自己的天宫一样,甚至比那个还严重。 崔钰知道霍驰在想什么,他道,“我们没查你的生平,而是为人品德,以及……那个假币案。” “假币案?”一再提起的假币案也让霍驰有点好奇了,为什么他们会通过那个假币案,感觉他走这一趟。 “派上去调查的人你也见过了,他回来说,你这小子可不好对付。”派上去的人说霍驰个是刺儿头,根本就不服管,看到他不但一点都不害怕,还跟他讲条件威胁他,“但也就是你的坚持和聪明,引起我们的注意。” 还是那句话,这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个冥币也不是一波人去买过,来来往往的阴律使不少,只有霍驰一个发觉了端倪,并将整个案子给挖了出来。 霍驰的认真与坚持,是崔钰等判官认可的,另外一点就是…… “这个假币案,也非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明白了……”结`合丢失的阴德册,霍驰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他记得他逼问出的,关于那些冥币的发行问题,当时派去的调查员告诉他,那个冥币是有特定的东西才能制作出来的,而之所以假币泛滥,是因为那个东西被人仿造了。 仿造的惟妙惟肖。 “当时你听到的不是实话,制作钱`币的材料并非取自于人间,而是这里。”崔钰指指脚下道,“但你不可能听到实话,这是机`密。” “我明白。” “但他给了你一个相差不多的问题,只是没把关键点告诉你。”调查员给了他一个类似的结果,之所以会制作出假币,是拿到了与阴间相关的……配方。 配方与材料的意义差不多,都是会被仿造,可后者与前者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那时候他们还没想联系霍驰,或是将希望寄托在人间的公职人员身上。 他们还想着自己能够调查,能够解决。 但是后来发现,只是这样可能未必能达到效果。 而最后让他们将目光锁定在霍驰身上的原因,除了之前说的那些,就是这假币案。 这是和阴德册相关的案件,如果霍驰真和下面的人有勾结,那么他不会主动去调查这个案子。 更不可能是故意为之,取得他们的信任。 这个念头是临时冒出来的,也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的不想之想,没人能算到,包括他们自己,所以霍驰要是真有这个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他绝对不是个寻常人,他们这些个判官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那个案子已经结了,所有的真相也都浮出了水面,可是……”霍驰一直心存疑虑,崔钰说完,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怪不得那殡葬店的老板一身阴魂,怪不得那些阴魂看到他都不躲闪。 那老板碰了阴间的东西,那时的他对那些阴魂来说,就仿佛蚂蚁碰到了蜜糖,想分都分不开。 也怪不得,殡葬店老板会死。 或许殡葬店老板的命数就到那里,那天就是他人生结束之时。 霍驰没看出的他死有任何疑点,阴阳簿也清楚标注。 可,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利用了他的死。 那个叛徒,指示或是暗示他,让他制造了这起案件,待目的达到后,将他的记忆消抹,不留一点线索。 想到这,霍驰的眉头骤然一拧,“他的目的……真的达到了?” “你说什么?”霍驰那声呢喃实在太低,崔钰没听清楚,身子就往他那边偏了偏。 “我是说,”霍驰看向崔钰,“那个人的目的真的达到了么?那个假币案。” 崔钰摇头,“不得而知。” 霍驰的出现,不知道是对方的安排还是变数,假币还没在阴间引起太大麻烦的时候就结束了。 所以,不把那个人找到,谁也无从知道真相。 为什么要制作假币,为什么要偷阴德册,以及……为什么要送那些命数未到的阴魂来下面。 “现在你来了,人间的那一部分,就请你来帮忙调查,我会随时与你联络,用你的阴阳簿。” 霍驰看了眼那冒着淡光的阴阳簿,顾硝还能和他老板通个话,对他来说,只有上报和命令,所以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这可比那面锦旗牛多了。 只是没办法大肆宣传…… 不过要是真帮上忙了…… 霍驰想象了一下,然后他清清嗓子打断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 他做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嘉奖荣耀什么的,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以及,想保护周围人的安全。 想到这儿,霍驰的表情骤然一变,“关乎到两界太平,这件事情我当仁不让,只是,我还只是胡乱调查时,我和我的朋友就遭受到了危险,若我真的参与进来……我是公职人员,就像不顾规章制度贸然闯这酆都鬼城一般,职责使然,哪怕断送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他们不是,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被牵扯进来。” 于征北看向霍驰,霍驰则一脸专注的望着崔钰。 于征北想说他不怕危险,他也不在乎会遇到什么。 但转念一想,这也就是霍驰为此疯狂的原因吧……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来这酆都鬼城。 霍驰想保护的不光是他,还有顾硝以及贺不谦,甚至是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 “这个事情我们自有考虑。”一改之前的狂躁,钟馗道,“你也好,你身边的人也罢,若你们真的遭受到了危险,对我们来说也是困扰。” 毕竟好容易找到一个能帮上忙的,霍驰要是出事了谁都不好过。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可以相信你们么?”这个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狂妄自大,但霍驰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跨越两界,而他们是这酆都鬼城的判官,人间真出什么事情,他们可能第一时间去帮忙甚至是保护么。 感觉……不太真实。 “当然可以。”钟馗说着,一撩衣袍站了起来,他冲着于征北招招手,“你过来。” 于征北愣了下,从到这下面开始,他就没说过话,一直听着他们绕来绕去,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又恍然大悟,说心里话,他的思绪根本根本上他们,现在也仍旧是半知半解的,他正在那努力的自我消化呢,就被钟馗点了名字。 怔愣过后,就是莫大的紧张。 就跟他那天被带到刑`警`队一样。 这钟馗是什么人物,那可比刑`警`队牛多了,刑`警`队负责一个城市,钟馗负责的则是整个阴间。 那可是相当大的领`导了。 于征北非常不安的揪着衣服,当着那俩判官的面,霍驰大方的伸手过去把于征北的手给攥住了,“没事儿,现在是他们有事求我们,该紧张的也是他们。” 崔钰:“……” 钟馗:“……” 少年你很狂妄嘛…… 霍驰这话说完,于征北还真就没那么紧张了,甚至于瞄到那俩判官不悦的表情还有点想笑…… “那我过去了。”于征北浅浅的勾了下嘴唇。 “去吧。”要不是有这俩灯泡,霍驰真想亲他一口再给个鼓励,但这地点不对,那俩灯泡的身份又特殊,于是他就安耐住了自己的冲动。 于征北走到钟馗面前。 离远看只觉着钟馗魁梧,这和他面对面一站于征北才发现,这哪是魁梧啊,这简直是个小山啊…… 霍驰就已经很高了,钟馗比霍驰还能高出大半个身子,他不动不说话的样儿,像极了寺庙里的菩萨雕塑。 他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钟馗的脸,而钟馗则要垂着脑袋,再加上那个可怕的眼睛…… 于征北咽了口唾沫,给他个蒲团他可能就能跪下上香了。 钟馗也发现了他俩身高的问题,他看了于征北好一会儿,皱着眉头一脸嫌弃道,“你怎么这么矮?” 霍驰:“……” 于征北:“……” 他这是……被酆都鬼城的判官嘲讽了么? 于征北好想哭,他更想说,那你们安排投胎安排人生的时候,能不能把男人的人设都挑的威武霸气一点,就不能不搞这些170以下的小可怜么! 钟馗打量了好半天,最后又一撂衣摆,蹲了下来。 那边崔钰噗嗤一声就乐了。 钟馗瞪过去,“闭嘴!” 崔钰立刻摆摆手,示意他想怎么就怎么,他可不敢得罪钟馗,这毕竟是他的府邸,他怕这野蛮的判官把他的宅子给掀了。 钟馗愤怒的收回了视线,又瞪向于征北。 崔钰倒是不说话了,但脸上想的笑容一直都在。 霍驰不解,他看向崔钰,想问问他们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见钟馗忙着对付于征北,崔钰就冲霍驰招了招手,霍驰不疑有他,就把耳朵凑了过去。 崔钰在他耳边小声道,“判官的架子。” 霍驰:“???” 崔钰指指小山一样的钟馗,“那可是判官,是被万鬼的钟馗,他何时不是这个表情看人……” 崔钰学了下钟馗俯首睨人的样子。 霍驰:“……” 他心想着你不也这样么你好意思说人家钟馗? “现在呢,你那个朋友真的是太矮了,他要进行接下来的操作,就不得不弯下他判官高贵的腰。” 霍驰:“……” 话说完了,俩人就分开了,但霍驰的眼睛一直在崔钰那,他很想问,你们阴间是不是也有言情小说?或者说你们这联网了吧?你肯定没少上网冲浪看段子。 在俩人嘀嘀咕咕的时候,钟馗已经执起了于征北的手。 于征北没与阴魂有过实质上的接触,所以当他的手掌被一股凉气托起时,那奇妙的感觉胜过了心底的恐惧。 他往边上看了眼,他的手在钟馗的手掌之上,但其实他感觉不到任何手掌的形状。 有意思…… 钟馗攥着于征北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霍驰的表情变了变。 他眯了下眼看着这俩人的动作。 钟馗太高,以至于他蹲下了也比于征北高,所以现在…… 紫色长袍挡住了钟馗的腿,霍驰不清楚他是蹲着的还是单膝屈起,但钟馗拉着于征北手的动作,有点像在求婚…… 再加上这个身高差,就跟那些鬼怪漫画的设定差不多了。 要是有喜欢这一类漫画的读者,怕是得尖叫出来。 但是…… 面前那个让人为之尖叫的当事人之一,是他媳妇儿。 钟馗扯着他媳妇儿手像是要求婚…… 霍驰突然就不爽了,还不是一般的不爽。 打判官可以么? 要不然他不帮忙算了。 还有钟馗,你到底要干嘛你就不能快一点么?! 这也没有镜头在拍你们你磨蹭个什么劲儿啊! 对霍驰内心的咆哮钟馗全无知觉,他将于征北的手拉到面前,嘴唇对着他的手腕贴了上去。 于征北就见自己的胳膊越拉越高,越拉越高,然后…… 霍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同于那俩没实体的,他这一下是拍出了响,确切点说也不是砸桌子的响声,阴阳簿隔绝了引起,他这一下算是普通人的力量与引起碰撞所激发出来的。 不管这响声是什么原理,反正在这素来寂静的屋子里弄出了个惊天动地的效果,所有丫鬟齐齐的看了过来,那俩同样被吓了一跳的判官,四只狰狞的眼睛也都对向了他。 这阴气沉沉的房间,这狰狞可怖的画面,换一般人早就吓死了,即便是霍驰也能吓够呛,这可比恐怖片吓人多了,可是光顾着吃醋的他,并没有发现这些…… 霍驰还瞪着钟馗拉着于征北的手。 崔钰倒是反应过来了,他咳了两声又清了清嗓子,末了就变成了噗嗤一声,他不想笑,但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在吃一个判官的醋么?”崔钰问他。 霍驰还没反应过来,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和眼神。 “一个没有实体的阴魂。”崔钰又道。 霍驰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眼珠往崔钰那边移了下。 “一个在鬼怪故事里才能出现的脸,而那个脸比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又好看很多。” 霍驰的头也开始往那边偏了。 “你是对自己多没仔细,才会觉得这么个东西会把你的人给抢走?” 霍驰的脑袋整个转了过去。 “对自己自信点。”崔钰笑道。 霍驰说,“不,我对我自己很自信,我只是感觉……他可能要占我媳妇儿的便宜,我未为此表达一下不满罢了。” 崔钰:“……” 钟馗:“……” 崔钰再度噗嗤一声,这回比刚才的动静还大。 钟馗那张本来就难看的脸,这回是更难看了。 同样的话,这个普通人脑壳坏掉了么? 他是怎么觉得身为一个判官会去占一个普通人的便宜? 他又是为何会认为,一个没有实体的阴魂会对一个普通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首先这都不是跨越种族的问题了。 钟馗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崔钰乐了会儿,最后手臂一摇,一把折扇凭空出现又迅速展开,他扇着扇子笑道,“年轻真好,活着真好,谈恋爱可真好啊……” 霍驰:“……” 于征北:“……” 所以这些判官为什么说话不是文绉绉的? 刚开始还能拽些文字出来,现在…… 感觉他们是不是拿着个智能手机每天上网啊?! …… “从这里出去,就回到你们的世界了。” 这件事情不能惊动太多人,也不会让太多人知道,所以只来了这两个判官。 崔钰与钟馗将二人引到一个山洞旁,钟馗指着那黝黑的洞`穴`道,“这里是阴魂都不曾知晓的地方,绝对安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好。”霍驰拉着于征北就要往里走。 “与你交代的事情,一定要记清楚,记详细,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池,这是关乎两界的大事,容不得一点疏忽。”临走之前,崔钰不忘嘱咐,比起刚才的轻松,这一刻的气氛才是真正的凝重。 “我知道,你放心吧。” “那你们这就回吧。”崔钰摆摆手道。 “好,告辞。”霍驰颔首,于征北也跟着他微微鞠了一躬,俩人手牵着手背对着洞`穴站好,“那我们就走了。” “快走吧,哪那么多废话啊,那么多事儿要做呢能不能快一点啊。”崔钰没等说话,钟馗就急了,他撩起衣袍做出伸脚要踹的姿势。 崔钰无奈的一耸肩,示意他们听钟馗的。 霍驰笑了下,就在他要埋进那山洞里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个事情,“说了这么多,整个事情都是你们几个判官在弄,为什么……我没听到鬼王?酆都的王在哪儿?酆都鬼王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话才说完,钟馗就把脚飞起来了。 二人就感觉到一阵狂风拂面,身体晃动,脚步向后,然后他们齐齐跌进了黑暗之中。 于征北正要尖叫,黑暗就从眼前消失,再一睁眼,他们已经回到了便民侦探事务所。 而顾硝,正错愕的看着从门里摔出来的两个人。 “我们回来了!” 第91章 顾硝一脸惊愕的看着从门里跌出来的俩人,好半晌那眼睛才往门的方向移了移,又再落到这二人身上。 顾硝如同石化般定在那里,整个人都傻了。 和他不同的是,那两个重新回到事务所的人。 于征北一个高就窜到了霍驰身上。 霍驰被撞的后退了步,他下意识将人接住。 于征北勾着他脖子在嘴上狠狠一亲,“太好了!” 霍驰笑了下,回吻上去,“嗯,我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俩人当着顾硝的面儿结结实实亲了一通,等那边干柴烈火都要烧起来了,顾硝才恍然回神,“你们俩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即便清醒了,顾硝也没什么存在感,霍大爷那边亲够了,才把于征北给放开,放也不是彻底放开,他依旧抱着于征北,额头抵着,只是脑袋稍微往旁边偏了点,他看着顾硝相当不耐烦的说,“什么什么情况?事情办好了就回来了,有什么可什么情况的?倒是你,一直站在这儿干嘛?给我们看门还是想逃避劳动啊?我不在这所里的事不都得你管,你就是这么干工作的你就是这么表现的?” “我……”顾硝想说,霍大爷你是到下面去了还是掉火药堆里了啊,怎么一张嘴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所里事情是不少,但怎么也不至于把劳动表现啥的都拿出来说,再说了……顾硝往门那看了眼,“我似乎,好像,大概……并没有一直站在这儿。” “嗯?”顾硝说话的时候,霍驰的视线又回到于征北那去了,还顺带在他嘴上啄了口。 顾硝觉着,这趟回来,这俩人是更腻歪了。 原本霍驰也就是实现追随,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什么过格的表现,现在…… 这就差扒衣服了啊!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毕竟热恋期,要不是这样反倒不正常了。 再说了,这俩人刚来了场同生共死。 想到这儿顾硝的玩笑心情也没了,“这门里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失败了么?” 这个问题问完,那俩人就又亲上了。 顾硝:“……” 可以骂人么? 他不光想骂人他还想打人呢! 这俩人到底是要干嘛啊?! …… 从这门出来,他俩就腻腻乎乎的根本不拿正眼看他,顾硝跟着屁`股后面追了一会儿就决定放弃了。 算了等他们清醒过来再聊这个问题吧。 这也不怪他们,这一路惊心动魄,甚至于都带着必死的决心了,再被崔钰那么一吓唬,现在回到事务所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逃过了死亡,自然让他们更加激动也更加腻乎。 这个腻,是怎么腻都腻不够的。 但好在霍大爷不是被感情蒙蔽的人,那股劲儿过去了,他就去找顾硝了。 顾硝在他的办公桌前正在处理阴魂的事情,霍驰过来好大不乐意的把头抬起来了,“我说霍大爷,这是想起我了?” “嗯。”霍驰对此并不惭愧,他和他媳妇儿正在那庆祝劫后余生呢,他一个劲儿在边上嘟囔,他不怼他怼谁,“你把工作放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我们到娱乐室去。” “好。”顾硝让排队的阴魂到边上等着,自己跟着霍驰出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于征北已经把吃的准备好了,一些他和霍驰从老家带回来的小点心,他还泡了壶茶。 “我走之后,你送走了多少阴魂?”霍驰问。 “没有。”他刚才就想说这个事儿,但让霍驰给顶回去了,“一个都没送走,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回去呢。” “什么意思?” 顾硝道,“你俩进去之后,我在门那站了会儿,刚感慨完要上楼,你们就……” 顾硝刚一转身,后面咣当两声,他再一回头,才进去没多久的俩人又蹦出来了。 霍驰那态度再加上这个短到过分的时间,他下意识就认为他们没有成功,半路回来了。 “没有多久?” 于征北诧异的看向霍驰,从这到酆都鬼城倒是就一步路的距离,但他们又是被鬼差抓又是到崔钰府邸的,光是那些话就说了好半天,怎么来了个没有多久? “是啊,”顾硝合计着,他发个呆,难个受怎么也不至于用几个小时吧,“最多十分钟?” “算了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可能是上面下面没有太多时间差,我们说正事。” 提到正事,顾硝就往前坐了坐,这屋子他们做了调试,除了他们三个,没有阴魂能进来也听不到一点声音,“收获怎么样?你的问题找到答案了?” “找到了,不光是找到了,还给了你不少惊喜。” 顾硝轻轻的吸了口气,然后笑道,“我忽然有点不想听了。” “那恐怕是够呛,”霍驰也笑了,“我被抓去当壮工,身为搭档的你,也直接变成内部人员了。” 顾硝啧了声。 霍驰继续道,“我们才到下面……” 霍驰简单的把他俩遭遇的事情讲了一遍,将没有意义的事情刨除掉,主要讲了阴德册及下面的乱子。 顾硝听完整个人都傻眼了,他开始时说不想听是在开玩笑,但现在听完了,他多希望他当时那句玩笑是认真的。 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的妈呀……阴德册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丢呢。” “谁知道。”霍驰耸肩,下面那俩判官急的都要投胎再死一次了,不过说到这他往于征北那看,“光顾着聊正事儿,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算什么帐?” “崔钰吓唬我们啊。”一提到这事儿霍驰就想磨牙,“刚看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真的捅了个篓子我也真害怕了,要真是为了真相什么的付出生命也值了,结果就是自己的胡乱猜测把咱俩的命就都给搭里面了。” 霍驰当时是既害怕又后悔,要是没有于征北也就罢了,他不怕死,但现在…… 他把于征北给连累了。 可他又觉得,这样也挺好吧,好歹于征北能一直陪着他。 真的是……连遗言都想好了。 “他们把东西搞丢了,怕丢人,不敢直说,就先吓唬我们给个下马威,让我们内疚并且觉得欠他们人情,然后再指使我们去为他们干活儿,崔钰这小算盘打的挺响亮啊。” 他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于征北哭笑不得道,“那好歹是你领`导,人家不是要面子么……” “领导怎么了?!”霍驰的眼睛一瞪,“他们有求于我你忘了么。” “不过……人家不求你,你就不帮忙了?” 霍驰默然,然后一伸手揪住了于征北的脸蛋,“学会顶嘴了。” 于征北的嘴角被他扯出个口子,他一边把口水往里吸一边含糊不清的嚷嚷,“我开玩笑我开玩笑……” 顾硝:“……” 他想给他媳妇儿打电话…… 现在终于知道霍驰为什么不想跟他们一起过生日了。 “我们目前仍旧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更没有着手的头绪,”等恩爱完了,霍驰才又转向顾硝,“判官不清楚上下两界勾结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声张,我去下面的事情有几个阴魂知道?这些你都给记录一下,然后让钟馗先给隔离起来,不能让它们和任何人或是阴魂接触。” “我明白。”当时他们闹成那样,所里的阴魂全都知道了,不过好在于征北和霍驰下去的时间不久,他还没送走任何一个阴魂,这期间也没人来过事务所,所以即便它们知道,这消息也等于是封锁着的,“然后呢?” “然后先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那个人?” “对,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得知了他与下面的人有勾结,一些过去他们所不能理解的问题就有了答案,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霍驰的事情,也为什么会在温泉酒店忽然消失不见。有人用类似霍驰的手段抹去了对方的痕迹,也就是说,就算霍驰拥有阴差的能力,他也不能在那个酒店里找到那个家伙,“知道了他的手段,要找起来就不那么难了。” “这倒也是……”看着依旧是一团雾水,但霍驰这一趟,等于拿到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调查不到的线索,知道了正确的方向,要查起来就不难了。 阴间的事情可能他们只知道工作范围内的,但调查个人什么的,就是他们的强项了。 霍驰这个侦探事务所不是白开的。 “另外就是,这个事情绝对不可以声张,任何人都不要告诉,做梦的时候把梦话都给我管好了,要不你以后就带个口塞睡觉。” 顾硝听的正认真,口塞俩字儿让他忍不住抬起头,“霍大爷你口味儿可真重,要不咱俩一起戴?” 于征北:“……” 他俩说的那个口塞,是他想的那种么? 见于征北一脸迷茫的在看他们,俩人齐齐一清嗓子,将注意力又放到案情上,“另外就是,于征北一直遇到危险,贺不谦那边,你看看能不能让他休个假什么的,让他最近别走太远,在所里待着吧。” 事务所里未必安全,但比起无法掌控的距离,霍驰更希望人在身边,至少有什么问题他们可以第一时间解决。 “我……”顾硝想了下,“年底倒是没有什么工作,那些艺人都忙着走各种各样的秀和晚会,年后回来谈剧组谈合同。” 贺不谦和范思淼不一样,他不是专属哪个人的替身,一般就先看剧本,觉得这个戏他能接了,就等着和剧组及需要武替的演员聊合同。 所以在时间上,还是比较容易安排的,大不了休个假,推几个本子。 “我媳妇儿说过,他干这行和艺人一样,也有黄金期,每一分钟的含金量都相当了得,白白荒废这么几个月……”对贺不谦来说,休假容易,就跟割他的肉一样。 “怎么,你媳妇儿你养不起?”霍驰问。 “那倒不是。”别说一个贺不谦了,就是给他加个百十来个也没问题,但问题是,人贺不谦也不用他养啊,“就是他那个脾气……” “回头让于征北跟他说吧。”霍驰发现,关于沟通这个事情于征北是非常在行,不管多难缠的人,他几下就能搞定了,但前提是他得知道他的立场是什么,要不然……那就不是一个修罗场能形容的了。 顾硝往于征北那看,“也是,现在就你能收拾得了他,你帮顾哥跟他好好说说,回头顾哥请你吃饭。” 于征北摇了摇头,“这我应该做的。” 贺不谦是无辜卷进来的,就不说他是不是顾硝的媳妇儿,就是个陌生人,他们也过意不去啊。 “那行,顾哥先谢谢你了。”顾硝在于征北肩上拍了下,“我待会儿就去给贺不谦打电话,来了之后就交给你们了。” “嗯好。” “不过霍大爷……”顾硝皱了皱眉道,“我不是怀疑下面的能力,就是……贺不谦再怎么能耐他也是个普通人,我就一废物,你说要真遇到危险了,那些人真找上门了,我们真能应付得了?” 顾硝对自己的评价非常自然,就跟说今天的天气有点热差不多,对废物这个词儿他不仅不排斥,还接受的心安理得。 “这个……”霍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犬齿形状的吊坠,“你把这个给贺不谦待上,我们不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尽量不要出门,若真是有危险,你就带着贺不谦进那楼下的门。” “楼下的门……” “对,那个门我没锁,你把锁头摘下来就行了。”怕有意外,霍驰已经准备好了,那扇门是虚掩着的,他们随时都能进去,“这是不和规矩,但是阴魂打不开那门,普通人……要是真有普通人,不等碰到就能被我们给抓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你记着点就行了。” “好。”顾硝接过那犬齿形状的项链,小心的收了起来。 “这个东西能保护你们不被阴气侵蚀,一旦到酆都鬼城了,判官就会派人来接你们。”这是钟馗给的东西,一旦在酆都鬼城出现钟馗就知道出事了,就会派鬼差来保护他们,“一般人无法穿透这扇门,你们到下面就安全了,就算是被追上,那判官那边也有接应,不用怕。” “这个东西挺好,不用念咒也不用什么操作说明,多来点这样的多方便。” “可拉到吧。” 霍驰一说这话,于征北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他俩忘不了钟馗生生的把崔钰家的狗牙给掰断的画面。 那个狗叫的那叫一个惨啊…… 通过那狗的反应,他俩猜测,阴魂也不是全无感觉的,他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痛感。 要不然那些刑`罚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狗叫的惨,崔钰叫的比狗还惨。 钟馗拔完牙了,崔钰就抱着他的狗默默催泪,然后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让钟馗永远不要再来他的府邸,以后有事情到钟馗那里说。 嘟囔了一会儿他又改口了,崔钰说钟馗那里阴森森的,一点都不温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他一点都不想去。 真的,崔钰说这话的时候,那俩人心里想的是同一个问题,钟馗那里阴森森的?你这里就不了么?! 就不说你俩都是判官,就说那一顺水的丫鬟就够吓人的了! 你哪来的脸委屈啊! “怎么了呢?多方便啊。” “这个是……”霍驰又回想了一遍那个画面,然后他决定他把记忆格式化了,“这是判官临时弄的,在这件事情结束后力量就没了,所以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和我的阴阳簿归墟笔不是一回事。” “这样啊……”顾硝看了看,“哎那我们要是没危险,是不是一次下边儿都去不了啊?” 霍驰挑眉,“你是真活拧歪了?” 顾硝清清嗓子,“没有,我开个玩笑。” 霍驰瞪了他一眼,说到这个犬齿,心里的膈应感就冒上来了。 该忘的东西都忘了,但这不该忘的…… 霍驰把于征北的手给拿起来了,他可没忘钟馗当着他的面亲吻他媳妇儿的手背。 什么时候这些判官也吸收西洋文化了啊? 这种动作对一个判官来说合适么? 再说了他亲的这个人是他的下属的家属啊。 于征北以为他在看自己腕上的表,结果霍驰翻来覆去的就是盯着他的手腕看,这让于征北也想起了刚才钟馗那类似亲吻的动作…… 他不自然的把手往回抽了抽,“他……刚真没亲到。” “嗯?”霍驰不悦扬眉。 于征北又把手往后抽去,“真的,没亲到,他就是……对着这个表不知道在干什么……” “嗯?”霍驰仍旧没有说话,那眼睛里全是质疑。 “当时就觉得手腕凉冰冰的……你知道他是阴魂,他没有实体,就跟一团特别冷的气一样。”那团冷气裹着他的手腕,拂过肌`肤,那个冷,是冷彻骨髓的,光是靠近都让人受不了。所以于征北能分清楚,这个碰触与接触的感觉,被钟馗抓着的时候真的是太难受了。 “没亲到?” “真的没亲到?” 他俩这对话让顾硝的八卦之火瞬间燃烧起来了,“怎么着,这趟出去还有意外收获?哪个不怕死的小鬼儿占咱小于同学的便宜了?哎呦它是想立刻投胎再让霍大爷从他生命的起点给送回去么?” 于征北:“……” 霍驰头也不回的就捶了他一下,“恶不恶心,把嘴闭上。” “好嘞!”话是这么说,但顾硝的眼睛还一直在他俩身上转,笑的那叫一个不怀好意。 于征北让霍驰笑的头都不敢抬了,他想说不是什么小鬼,是个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当时钟馗真的什么都没有干,他只是在给于征北戴了个腕表,那个表和霍驰手上的差不多,因为钟馗太高了,他把于征北的胳膊拉的太长,所以戴表的这个动作没人看到。 包括于征北自己。 他只感觉到了冷,除了冷什么都没有。 然后,钟馗对着他的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是这个动作,让霍大爷差点暴走了。 本来吧,钟馗只是在凑近那腕表,霍驰这一站起来,他直接贴上去了。 再然后于征北就感觉到了……霍驰大概是想打人。 管他是不是判官,管他是钟馗还是谁…… 霍驰真要动手了。 “我发誓,他就是对着那个表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就是……” “我知道。”霍驰说。 “啊?”于征北一愣。 “他赋予了这个腕表属于钟馗的能力。” 于征北:“……” 是么……一起去的,他也是当事人,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什么是钟馗的能力啊?”于征北问。 “就是……他跟你说的那个。”霍驰攥着于征北的手,反反复复的打量着上面的腕表。 钟馗对于征北说,但凡遇到危险,他就可以使用这个腕表,皆是所有引渡人皆为他所用。 当然这个所有是有范畴的,不可能全部都过来,就是在于征北周围的这些会立刻出现,进而保护他。 但钟馗也说了,这个腕表尽量不要用,用了就代表于征北的性命将要受到威胁,同时也意味着,他们的合作怕是要曝光。 所以,于征北的周全,还是尽可能的交给霍驰来保护。 “啊,这个就是钟馗的力量?” “不然呢?”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和于征北扯上关系,霍驰这心情就放松不下来,他揽着于征北在他脑袋上亲了一口,“傻不傻,跟着我一起去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于征北笑了下,“我可能光顾着害怕,或者……光看着你和判官们打交道……我哥真厉害,那些判官都让你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这话可不敢瞎说。”霍驰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这要传出去了,你哥以后还混不了。” “是是是……我错了。” 霍驰弹完,就在他刚碰过的地方落下一个问,他闭上眼睛,心疼的揉着于征北的后脑,“对不起啊……真的很对不起……” 第92章 能查到些什么东西 “怎么了哥?”霍驰接连的几个道歉把于征北给弄懵了,刚开始他还挺享受这个拥抱,后来就感觉不对劲了,他从他怀里挣出来,仰着头看霍驰,“好端端的干嘛道歉?” 霍驰不擅长将感情及心情表露出来,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选择回避,但看到于征北那双眼睛,心里的疼再度泛滥,他吻了吻他的眉心,低声道,“让你一直陷入危险……我的保证显得那么的渺小和可笑。” 一次又一次,他不但没保护好于征北,反倒让于征北在这些危险中逐渐坚强甚至是成长。 他不需要也不想要于征北这样,于征北该在他的羽翼下无忧无虑。 “我以为怎么了……”听霍驰说完于征北才松了口气,“危险也不是你希望看到的,我明白你的心情哥,但你看,我在身处危险的时候,你的情况一定比我更糟糕,即便没有,那而后产生的一些问题,都是你来解决的。哥,因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身份和责任都不一样,和你在一起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们在一起后,责任就变成了共同承担。原来是工作原因,现在是,我想和你共同进步。所以哥,只要你不把我抛下,我什么都能接受。” 霍驰叹了口气。 顾硝在那边也叹了口气,“酸死我了。” 霍驰瞪了他一眼。 顾硝立马把头扭到一边。 但霍驰并没有因此放过他。 霍驰站了起来,他拎着顾硝的领子直接把人给扔了出去。 门在顾硝面前咣当一声阖上了,快到差点把他英俊的鼻梁给砸扁了。 顾硝踮着脚,挤出了一点双下巴。 然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后退了两步,“我去……” 霍驰你可真不是人啊,话还没说完呢就把我给扔出来了,你扔我出来干嘛你俩要说什么悄悄话是我不能听的? 所以你俩这情况应该不是打算说事而是要办什么了……不过说好了正事要紧不能胡闹的呢? 双标! 顾硝把那个狗给咽了下去。 再然后他一甩头就走了,你有媳妇儿我也有,正好我先去找我媳妇儿,你俩……爱怎么怎么着吧。 其实霍驰什么都没干,就是觉着顾硝这个大灯泡太碍眼了,刚他正感动着,胸腔仿佛被水填满,顾硝那一句话就跟针一样,直接把他的胸腔给戳破了。 瞬间泄气。 反正该说的都说完了,他就顺手清了个场。 霍驰靠着墙搂着于征北,他的腿在于征北两侧,自然也舒适的伸展着,他感慨的笑笑,“宝贝能认识你可真好……” “这话应该我说。”于征北舒舒服服的窝在他怀里,脑袋枕着霍驰的胸口看着上方,“这句话没事儿就蹦出来,都不是我想的,它自己就出来,能遇到你可真好。” “等我死了,我得去查查,我看看我俩是不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别……”他知道霍驰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听到了依旧会不舒服,“你不用查我们也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霍驰偏头看他,“哪来的自信心?” 于征北拍拍胸口,“这里!” 霍驰笑出了声音。 于征北也跟着他一起笑。 俩人笑了会儿,霍驰又感慨道,“我觉得在感情这一块我是很理智的,但是遇到了你,什么理智克制都见鬼去了。刚钟馗给你戴腕表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管不了。” 明知道钟馗不能对于征北怎么样了,他也不可能有一点所谓的非分之想,可是看到于征北的手被一个陌生人握着,还摆出副亲吻的姿势霍驰就浑身不自在。 不自在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想去揍钟馗。 “我对你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自从他俩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之后,这个感觉就愈发强烈,在人多的地方霍驰会下意识的把于征北护在身前,不让任何人碰触到他,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都不用别人,全亲力亲为,以前他还能看着于征北和他同学打闹,估计现在……要是在看到谁往于征北身上扑,他可能当场翻脸了,“我不是生长在旧社会,但是非常想把你给关在一个没人知道也没人能接触到的地方……” “啊?” “金屋藏娇吧。”霍驰严肃道。 于征北:“……” 见他把头转了过来,霍驰自然的在他嘴上亲了口,“说说而已,我还没那么夸张,就是觉着……你太好了,想把你给珍藏起来,不让谁看到碰到。” “噗……这还不够夸张啊。”他哪有那么好,霍驰这算彩虹屁么?那拍的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啊。 “真的,没有夸张,不过说到这个,我忽然冒出个想法……” “什么?” “等以后我退休了,我们买个小岛或者找个庄园什么的,养猫养狗养一堆东西,就不带人,然后虚度我们的下半生。” “啊……”于征北想象了一下霍驰说的那个画面,那大概是所有人都向往的人生吧,“听起来很好,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我赚这些钱对目前的我来说,根本就没有能花销的地方,”他不能离开这座城市,甚至不能去狂欢,工作随时随地的都会来,他想去败家都没这个机会,“我现在的存款数目就不小了,等到退休……完全可以让我们随意挥霍。不用想工作,也不用想家庭什么的,就享受,就花钱。” 钱他有,至于所谓的家庭。 他没有父母,于征北倒是有,但霍驰觉着,于征北没有义务赡养他们,到时候他会拿出一笔钱,和他们沟通好就把这个赡养问题给解决了,以后就算他们说话不算话赖上于征北……他也得给他们机会能找到他。 接下来就是孩子。 现在科技发达,想要孩子并不难,不过他和于征北大概都没有什么香火的问题,可能是生长在孤儿院的原因,霍驰对孩子有些排斥。 父母既然要生,就该养,不然就不应该让这些无辜的孩子出生。 在你不决定负责的前提下,就不要做出那些不负责的事情。 所以他不打算要,于征北那块他们再沟通。 余生,除了这个人,霍驰真的是什么都不想加进去。 “好一个财大气粗的霍叔叔,”于征北笑着说,“我这是提前被你包养了啊,可既然未来都规划好了,我也不需要考虑赚钱或者生计的问题,那我……是不是就不用上学了?” “学还是要上的,读到不能读书为止。”霍驰认真道,“从现在开始,你的学费和生活费及学校的一切开销都我负责,至于读书的目的,我觉得你可以改一下了。” 读书是为了什么?现在早就没有以前的雄心壮志了,目的很现实,就是为了更好的工作赚更多的钱。 这是否是时代的悲哀霍驰不管也不想评说,不过对于征北来说,他不用心怀家国天下,他也不用需要用他的知识去改变什么。 “按照你的兴趣去读,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想怎么学就怎么学,还是那句话,书读到不能读为止。”学校不是用来任性的地方,如果于征北有兴趣,哪怕不在学校,他也会让他把这个书读下去,为他自己。 于征北听完整个人都傻了,从小老师就教育他们,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有一个好工作,能养家糊口。 但现在…… 于征北眨眨眼,“我感觉我的三观在这一刻可能有点不正……做什么努力都不如找个有钱人啊……” 霍驰噗嗤就乐了,“你这个三观属实是不正,想要找到所谓的有钱人,是不是你得足够优秀?那些有钱人都是天神么,祈祷两下就能到你身边?想要找个有钱人,反倒要倍加努力,这样呢,万一没被发现,自己也有能力养活自己了,要是被发现了……到时候你就会发现,为什么需要一个有钱人来管束自己,为他改变人生?然后你就会变成一个‘有钱人’去管束别人了。当然,前提是,你爱那个有钱人。” 霍叔叔这番话,听着真是一点道理没有,但是吧…… 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找个有钱人,这是很多人懒惰的想法,可现实还是需要面对的,与其空想着有天遇到个机会能后半辈子不需要努力,还不如充实自己,放弃这个所谓的可能。 当然,前提是…… 于征北在霍驰怀里翻了个身,他揽住霍驰的脖子亲了口,“我爱这个有钱人。” 霍驰笑着将这个吻加深,“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我只是为了我爱的人,努力的让钱变得更多而已,所以这个有钱人,也是为你变的……” …… 与合适的人在一起,什么话题都聊不够,时间也总是不够使。 俩人在娱乐室里从酆都鬼城聊到了余生,聊着聊着于征北就在霍驰的怀里睡着了,霍驰也很累,但精神绷的太紧又睡不着。 他小心的关上了娱乐室的门,走廊的光逐渐变小,最后只留一小道光柱,那光柱照着于征北的脸,霍驰就这么默默的看了他好半天。 要是没有于征北,这些糟心的事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因为有了于征北,有了想保护的人,所以他才会为此努力奋斗,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吧。 “你这是……”一见霍驰出来,顾硝就下意识的往他身上打量,“似乎,好像,大概……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废话,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他倒是想做了,但目前的情况真没那个兴趣,“我们把过往的资料整理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这个过往的资料指的是……” “这里能查到的所有资料。” 顾硝的鼠标啪嗒一下摔到桌子上了。 “那个连环杀手一直在我们的地界犯事儿,所以下面和他勾结的,应该和我们这一块有点关联,先找,看看有什么可利用的线索不。” 顾硝绝望的翻了个白眼,“这不跟大海捞针一样么?” “对啊,万一我们就捞到了那根针呢。” 顾硝无奈的叹了口气。 “对了,你和贺不谦那边说的怎么样了?” 一听到贺不谦,顾硝的表情都是一变,叹出的气又吸了回去,变成了动力,“说完了,他明天就到,现在……我们来努力工作吧!找出那个王八犊子,还我们一个自由人生!” 霍驰:“……” 这怎么广告词还出来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干活主要。 就这样,俩人把陈年案件全都翻出来看了一遍,各种各样的案子,乱的也是各有特点,从白天到第二个白天,于征北送了好几次饭最后也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啊,我感觉我要死了……”顾硝疲惫的趴在桌子上,眼前全是电脑的显示屏以及各种各样的文字,“要说不正常吧,我看着哪个都不正常,要说正常吧……我又觉着没一个正常的……” “我也是……”霍驰把所有觉得有问题的案子都做了个汇总,但再一翻又感觉好像都和这个事情没什么关系,现在脑子乱成一团,他也不知道这事儿有没有意义,反正做都做了,就先放在这里再说。 “行了,现在就到此为止吧,我待会儿去接媳妇儿,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好。”案子都翻一遍了,再查也不是这块的问题了,霍驰揉揉眉心,“我先去补个觉,然后……” 然后的事儿,他现在不想去考虑了。 “哥你要不先洗个澡?”见俩人结束工作了,于征北才敢插一句言。 “好,先洗个澡,我这脑袋是……”霍驰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那铃声让霍大爷忽然觉着很烦躁,他很想把手机给摔那让整个世界都清净,但他不能那么做,于是他绝望的将手机拿了起来,“不是工作。” “什么?”正在整理的顾硝一顿,他走过来看了眼,“付锦云?” 这名字一念出来,他下意识就往于征北那看。 “该说的我都和他说过了,没什么可避讳的。”霍驰知道顾硝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怕于征北误会,这怎么大过年的付锦云还给他打电话。该坦白的早都坦白完了,付锦云在于征北老家又帮了那么大的忙,所以顾硝犯不着这样。话说完,霍驰就把电话给接了。 ‘我说霍驰,你是什么情况啊?’ 电话一通,霍驰一个字儿还没说呢付锦云就在那边喊上了,霍驰让她喊的一懵,把手机都从耳朵边拿远了点,他又扫了眼屏幕,是付锦云啊,可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了?” ‘怎么了?今天聚会你不知道啊!’ 霍驰:“……” 刚往回走两步,顾硝就又站住了,他一拍脑门道,“对啊今天聚会。” 年会之后他们几个都会找个地方聚一下,今年订的是今天,不过事情太多让他们给忘的干干净净。 “付美女啊,”顾硝赶紧过去,扒着霍驰的胳膊说,“对不起啊,我这临时有点事,我得去接我媳妇儿,他今天回来,等我把人接到了再过去,可能会晚一点……” ‘顾硝你还行不行啊?你要把妻奴精神贯彻到底么?你媳妇儿也不是个小丫头,还用得着你去接啊。’付锦云好大乐意的在那边嚷嚷。 “是是是,我的错我的错,不过他在那等着我呢,还拿了不少东西,我这不过去也不好,这样,我去了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行不付美女?” ‘这还差不多,那霍驰呢……你接媳妇儿,他媳妇儿不是在他边上么?他干嘛到现在还没到?’ 手机一直攥在霍驰手里,一听到自己被点名了赶紧把话茬接了过去,“我那什么……昨天通宵看的电影,睡糊涂了,刚起,这就要过去了。” ‘我怎么感觉我要是不打这电话,霍大爷你都不会有这个所谓的刚起啊?’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付锦云这话里的狐疑。 霍驰猛地咳了声。 ‘行了不管你干嘛呢,赶紧过来,就等你了!’ “是是是,这就到这就到。”霍驰赶紧挂断了电话,然后头疼的摁了摁眉心。 “要去付锦云那?” “对,我们每年都要聚会,提前说好的,不能不去。” “可你这……”一直没睡觉,还出在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中,霍驰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他本来就一副病恹恹的样儿,现在……就跟刚在医院动完手术一样。 “没事儿,先去吧,不行就找个地方睡觉。” “那好吧……那你去洗个澡,我给你准备衣服。” “不洗了。”在于征北转身的瞬间,霍驰伸手把他给拽住了,“你抓紧收拾收拾,跟着我一起去。” “啊?” “啊什么啊啊,”顾硝在那边喊,“带家属的小于同学,我接完我媳妇儿直接到,我们待会儿见啊。” 于征北:“……” …… 虽然和付锦云见过好几次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霍驰的朋友。 所以就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一路上于征北都坐立难安的,话也不说,也没太大反应,霍驰起先还能和他聊几句,后来在这长时间的安静中,就一觉接着一觉,等车到地方的时候,他呼噜都差点打起来。 “哥,到了。” 霍驰一激灵就坐了起来,他揉揉眼睛用力往周围看了看,“我睡着了?” “嗯……”于征北点点头。 霍驰把钱递给司机,下车之后狠狠伸了个懒腰,“舒坦!” 于征北磨磨蹭蹭的从他后面下来了,他俩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算繁华的小街区,不像商圈,过年期间也在营业,这里很多店铺都挂着暂不营业的牌子,离远看全是关着的铁闸门。 “这是……付锦云的家么?”门市上面是住宅区,于征北往上看了眼,不过除了窗户里隐隐约约能看到的红灯笼,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是,付锦云家不在这儿,她要求那么多,怎么能住这种下面有店铺的地方。”霍驰指了指斜对着的那扇门,“我们去那。” 和其他店铺一样,那里的铁闸门也是关着的,铁闸门上一对带着金粉的大福字儿,边上是商户专用的对联。 “那里?我们要等人营业么?”这话说完于征北也觉得傻,付锦云都说了他们早就在那等着了,再说了,要真等人营业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当然不用,虽然这牌子挂的是不营业,但里面早就开了。” “啊?” “这个店是……怎么说呢?算是朋友,也算是同事开的吧。” “什么叫算是啊?” “他以前也是阴律使,也是下面的公务员,退休之后就开了这个店,平时大伙儿都忙,一般就年后选一天,到他这里来坐坐。说是增进一下感情,其实吧……” “其实?” 霍驰笑了下,“我们都是没有家的,开完年会了也没地方可去,这个年的氛围还在,说不被影响吧也不太可能,所以……一群无家可归的人,就自己安慰自己呗。” 霍驰说完于征北的表情就变了变。 霍驰笑着搓了搓于征北的脑袋,“不用心疼,这没什么可心疼的,命中注定宝贝。” 于征北点头,“用你的话说,道理我都懂,可是……”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有你了么。所以我都把这个对过去的我来说,非常重要的聚会给忘记了。”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他们就是亲人,这个聚会就是回家。 感情上可能没有那么深,但是一个精神寄托。 形式也好,理想也罢,总归是很重要的聚会。 可是今年,不是因为去了趟酆都鬼城,也不是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因为有了于征北,霍驰提前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及他过去一直想要的温暖。 所以这个…… 他是真的给忘了。 包括顾硝。 顾硝以前总说是带着媳妇儿回家见家长,现在…… 想及此,霍驰摇了摇头,做人不能太忘恩负义啊,毕竟过去给了他那么多的安慰,现在,他也带着媳妇儿来见家人了。 “开门吧,我们到了。” 第93章 霍驰的家庭大聚会 “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霍驰刚敲完门,里面就有人应了,很快铁闸门边上来了个小门,一个穿着深红色毛衣的男人探出了头。 “过年好啊。”霍驰打了声招呼,就扶着门让于征北先进。 “过年好过年好。”开门的人给让了个位置,但视线一直在于征北身上转悠,“霍大爷不给介绍下?” “于征北,”霍驰很自然的在于征北肩上搭了下,“我家的。” “哎……”对方的眼睛圆了圆,但很快又恢复了,他热情的伸出手,“你好你好,我是季临渊。” “你好,我是于征北。”于征北下意识和他握了下,掌心刚碰到个热度,他就感觉到了边上不友好的视线,于征北在心里连着咳了好几声,霍驰不是跟他开玩笑也不是脑子一热,他是真的不高兴。 这个占`有欲真的是…… “那先进去吧,都等着呢。”季临渊也就是沾了下,手都没怎么用劲儿,然后就到前面带路去了。 季临渊一走,霍驰一步蹿了上去,紧跟着于征北在后面走,霍叔叔目视前方,嘴巴在于征北耳边小声道,“我觉着,再怎么下去你要是进行什么正常社交我都会醋,非常非常的醋……” 于征北:“……” 霍驰攥着他的手,用力揉`了一把,“想把你关起来不见人。” 于征北让他说的脸通红,他有点无措的看过去。 霍驰笑着在转向他的嘴上亲了口,“开玩笑的,虽然有点不舒服……我会克制也会调整飞。” 醋是很醋,不高兴也是真的不高兴,但于征北不可能没有他的社交圈,他也没变`态到真把他给关起来。 虽然是很想……咳,想法而已。 霍驰觉着,每个男人或者每个人在情到浓时都会有这种……非常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是个小西餐馆,但不是一般快餐店那种风格,几张桌子和一排电视屏,木质桌椅加上墙上的西部装饰,有点主题餐厅的感觉。 菜单都贴在吧台附近,价格非常亲民,如果味道也差不多的话,感觉这生意得相当不错了。 “可以啊霍大爷,还得亲自请了。”付锦云坐在沙发最中央,冷着张脸往他们这看,“以前就知道顾硝没良心,轮到你头上了跟他也没差多少啊。” “是的呗。”季临渊坐到了付锦云边上,说话的时候还叉了块水果放到了嘴里,“嘴上说的都挺好听,说这是家,有媳妇儿了就带着回来见家长,结果呢?” “结果就是,今天的事情早在几年前就上演过了。”另外一个人说。 于征北往霍驰那看,霍驰大大方方的把他带到了座位上,坐下的时候他在于征北耳边小声道,“顾硝第一年也给忘了。” 于征北:“……” 这话吧,大伙儿都说过,等有合适的人就带回家里来,但是吧……真到那时候就想不起太多。 心里缺失的那块被填补上了,想要的得到了,有些东西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就像开门前霍驰想的,忘是忘了,但他不心虚,还挺快乐的,他倒是希望其他人也像顾硝和他一样,能把这个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记。 那就代表,大伙儿找到了家,重获新生了。 还有呢,这毕竟算是他过去的小港湾,虽说耽误他和他媳妇儿腻歪的时间了,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顺便秀个恩爱喂点狗粮什么的。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数落声中,霍驰一边慢条斯理的给于征北倒果汁,一边头也不抬的说,“和顾硝一样,这个帐今天我来结,随便造作。” “我们差你那点钱?”付锦云不乐意的挑高眉毛。 “不差,”霍驰把瓶子放到桌上,“差的是这个机会,这个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结的。与其在这儿数落我,不如来年把账单揣自己口袋里?” “霍驰你就美吧。”季临渊一撇嘴。 他边上的人也跟着撇嘴,“是的呗,这哪是我们霍大爷说的话啊,任何时候咱霍大爷都是八风不动的,管别人说什么,和他么关系他也不受影响,现在你你们再看看,这挑衅的小腔调,这是大过年的找打架呢啊。” “那你打他啊。”付锦云立刻倒。 对方一听这话直接就坐下了,“不行我怂,我打不过霍大爷。” 众人哈哈大笑。 “那个季临渊,和我及付锦云一样,另外一个,”霍驰冲着刚一直跟着损他的人扬扬下巴,“陈则,季临渊的搭档,还有……那个。” 于征北跟陈则打完招呼,就顺着霍驰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一看他才发现,沙发那边还坐着个人,对方正好在一个柱子后面,阴影将他整个笼罩,根本看不出来。 即便现在看到了,也只是个模糊的轮廓。 就仿佛……他戴着阴阳镜,那里面有一个阴魂。 看着非常的不舒服。 “他是边野,付锦云的搭档。”于征北要打招呼,霍驰冲他摇摇头道,“边野不太喜欢和人说话,你就让他自己待着吧。” 于征北了然的冲着霍驰一点头,就把视线收回来了。 边野从小在孤儿院没少被欺负,因此性格孤僻并在很久之前就丧失了语言能力,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想说,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边野是个健康的哑巴。 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上,边野都没有攻击性,他也不是个傻子,他只是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人交流,不想与任何人融`合,更不希望任何人了解他的想法。一年到头,这是他唯一能从付锦云那里出来的时候。 大家都习惯了边野的安静,谁也没因为霍驰这话产生一点低落的情绪。 “行了,咱就不等顾硝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来,咱先喝着。”季临渊把酒放到了桌上。 霍驰很自然的给自己倒了杯饮料,过生日那天是他难得破例,他承认那和于征北有关系,因为终于有个人能和他过生日,但也因为这个放纵,差点害于征北遇到危险,所以当时霍驰就发誓,再也不碰一滴酒。 霍驰不喝酒的事儿大家都知道,季临渊把大伙儿的杯都填满了,也没管霍驰的,“那咱先走一个?” “走呗!”陈则喊。 众人起身,齐齐碰了下杯,喝酒的都干了,这俩喝饮料的也一样,酒杯空了之后霍驰看着那几双发红的眼睛忍不住发笑,“菜都没上呢你们至于这么拼命么。” “你还好意思说啊,老周说你不来不给上菜,我们都要馋死了。” 说到老周,霍驰的表情微微一变,真的是光顾着高兴,很多东西都给忽略了。 他躬身站了起来,拍拍于征北的肩膀对众人道,“我去看看老周,你们先喝着。” “去吧。”付锦云道,“回来咱们再算账,我跟你说霍驰,今年你是别想跑了,新账旧账咱俩好好算算。” “你这么说我更想跑了,大过年的别吓唬了我了。”霍驰无奈的抱了下拳,然后就奔着后厨的方向去了。 霍驰一走,季临渊往桌子上一趴,“哎你们觉不觉得,霍大爷今年变活泼了?” “大概是跟年轻人在一起久了,自己的心也年轻了。”付锦云说着就看向于征北。 于征北让她看的一愣,但这种场合对他来说他一点也不胆怯,于征北笑了下说,“小姐姐你这么说我哥又得不乐意了,他又得跟我要身份证证明他没对未成年人下手。” “小姐姐?”季临渊诧异。 “怎么着,叫我小姐姐你有什么意见?”付锦云不乐意的瞪过去。 季临渊赶紧摇头,“不敢不敢,小姐姐挺好的。” 付锦云哼了声。 于征北垂下头心想着,注意力这不就被拉走了么…… 不过…… 等他们聊了会儿,于征北才道,“那个……老周是谁啊?” 他没听霍驰提到过这个人,包括在场的这几个,除了付锦云他一个不认识。 “霍大爷没跟你说过?”季临渊问,然后他恍然笑道,“也是,也没什么机会跟你说这人。老周叫周重之,是霍驰的直系前辈,霍驰就是从他手里接的班。” 于征北诧异的啊了声。 “老周提前退休,就在这儿开了这么个小餐馆,我们年年过完年到这里来聚一下,也顺便看看老周。”陈则道,“他们这个工作性质特殊,一般来说退休了不是周游世界也是能玩的地方都玩一遍,很少有人还会留在之前工作的城市里。老周说他懒,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不折腾了。” “老周说他的梦想是当个厨师,拥有一个自己的小店,他做阴律使的时候他就总说,”季临渊接了过去,但和陈则不同,他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儿往后瞄,确定没有人出来才小声道,“开店的梦想是不假,可懒什么的就是借口了,他就是……没找到个能和他一起走的人。” 季临渊说完,虽然没人说话,但他们的表情都是认同。 “怎么会呢……”霍驰的前辈,应该比他大很多,就算以前当阴律使的时候不方便,那退休之后…… “你以为我们这情况真好找对象啊。”季临渊一撇嘴道,“被工作死死的绊住了,除了开年会哪都不能去,试问哪个人能接受这样的伴侣?谁家没有个事儿,谁不想出去走走玩玩,再说了,就这无语的工作内容,指不定什么时候来活儿了,说句难听的,你啪啪啪的时候都得起来你说这……” 陈则踹了他一脚。 季临渊咳嗽了声。 付锦云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没什么可顾忌的,你们觉着霍驰是吃素的?” 她一说完,那俩人的视线一下都落于征北身上了,纵是他再镇定,让他们一看也直发懵。 “你真成年了啊?”陈则打量着于征北问。 “是……”于征北无奈的拖长了尾音,自从认识了霍驰,他这个软肋被他们磨的真的是快没有了,“要看身份证么?” “那就不用了。”陈则说,“我琢磨着霍大爷也不能对未成年人下手。” 于征北:“……” 得,这话题又绕回来了。 “刚我们说到哪儿了?”不过没绕多远,季临渊又接住了,“对,说到工作性质,所以啊,我们要么内部消化,要么就是……等待缘分吧。” 说到内部消化的时候,谁也没看付锦云,她和霍驰的分开虽然遗憾,但毕竟都过去了,再提也只会让大家都尴尬。 包括付锦云自己也是。 “所以说,霍驰能遇到你,他很幸运。”付锦云对于征北道,“还有顾硝,这俩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命,还是说你们那块风水好,我们一堆单着的,唯二的两个脱单的,还都在你们那了。” “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季临渊惊诧道。 “老季要不然咱俩申请下调岗得了,我忽然觉着霍大爷那里很不错。” “是啊……我回头就去申报下,万一成功了呢。” “这事儿必须得提到日程上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把霍驰的这个小员工放在眼里,于征北哭笑不得,他心想着你说你俩当我面研究这个事儿,我要不要给霍驰打个小报告啥的啊。 诶,等一下…… “你们……” “怎么了?”季临渊看了过来。 “你们就这么当我面聊工作好么……”虽然他是事务所的人,虽然他是编外人员,但他目前不也是个普通人么,再说了霍驰只介绍了他是家属,并没有说他其他的身份啊,这些人一见面就开始聊下面的工作什么的。 “有什么可不能聊的?”季临渊反倒好笑道,“你觉着我们还有谁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 “霍驰找到人帮忙,他是要上报的,为防止不愉快或者不必要的事情发生,你的身份我们早都收到了,另外……”季临渊顿了下,然后往付锦云那边蹭了蹭,“我前段时间生病了,要不然霍大爷搞那么大的事情我不能不参与么,遗憾啊,到地方就先去医院打吊瓶了,从头到尾都没参与到。” 于征北眨了眨眼,他知道季临渊说的是他家的事情…… 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下回有这好玩的事儿,真的必须得带着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付锦云嫌弃的看他一眼,“什么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恶心呢?” “难得我们几个可以联动啊,我这……” “不过……”陈则插了一句,“以前霍大爷不都让顾硝去帮忙开会么,他自己从来不露面,今年这是怎么了?因为要上台演讲?” “也没演讲啊。”季临渊伸了个懒腰道,“就去吃了个饭,吃完就回来了,我不是说了么,早知道他们这么糊弄我也不去了,还折腾出病了。” “嗯……”提到年会,付锦云的表情有些许变化,她紧皱着眉头,似在思考什么。 于征北一看她那反应就知道,付锦云想起了霍驰之前给她打的电话。 霍驰说过,付锦云精明着呢。 那件事情二位判官要求他们必须保密,任何人都不能泄露出去,要是在这种场合谈起来了,就这几个人就全都知道了。 本身问题就在霍驰负责的区域,或者说这座城市,既然是上下勾结…… 于征北的心一沉,那么,这些人似乎没有可以信任的。 他们都值得怀疑。 “我哥本来是不想去的,”于征北腼腆的笑了下,“但是……因为今年开会的地方是我老家,所以……他就陪着我去了……” “哎呦喂……”于征北一说这话,季临渊和陈则的脸上都立刻铺满了暧昧,俩人腔调都变了,但眼神里闪烁的却是八卦的光芒,陈则冲于征北飞了个眼,“怎么着,顺道去相了个亲?” “那倒没有,”于征北摇头道,“我家里人和我关系不好,我哥是怕我不想回去才……” “哎呦哎呦哎呦喂……”季临渊在那边也跟着叫唤,“这一口一个哥叫的,可真亲热啊。” “季哥哥……” “陈弟弟……” 俩人互相深情的喊完之后就抱做了一团。 于征北:“……” 看着他们娘的不行的举动,于征北噗嗤一声就乐了。 那俩人似乎没有感觉,还在那抱的那叫一热闹,不过和真正的拥抱不同,一看就是闹着玩的。 于征北冲着他俩不住的乐,但视线却在付锦云那。 付锦云已不像刚才,那表情里带着些许呆滞,于征北知道他刚才说的有点过分,明知道霍驰过去和付锦云的关系还故意提出来…… 前任的关系是敏`感的,提到现在的事情在内心难免不会和过去他们在一起时比较,尽管已经放下,但这个条件反射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了的。 霍驰他们都没有家,在工作后也离不开这个地方,所以…… 他不这样,在霍驰不在的情况下,他没办法转移注意力。 在季临渊和陈则的笑声中,于征北用力攥了两下杯,汗水在玻璃杯上留下了几道指痕,他垂着头在心里默默对付锦云说了声对不起。 真不是大过年诚心添堵,也不是故意刺激付锦云,他就是…… 真对不起啊小姐姐。 …… 另外一边的霍驰。 霍驰直接进了后厨,后厨里一个一身黑衣打扮的男人正在准备东西。 因为不是营业期间,厨房里没有太多物料,放眼望去是干干净净,连块多余的抹布都没有。 而那个男人,拿着霍驰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刀,正在有条不紊的切着东西。 霍驰清了清嗓子。 听到他的声音,男人的刀顿了下,但他并没有回头,“过来了啊,我以为你不能来了呢。” “太忙,忘了。”在这人面前霍驰就不需要找借口了,忘了就是忘了。 “忙什么?忙着谈恋爱?” 霍驰咳了声,脸颊微微发热道,“是……” 男人笑了,那笑声有着中年男人的沉稳及魅力,听起来非常舒服,“我们的小霍驰长大了。” “哪还是什么小霍驰……”霍驰无奈道,“马上三十的人了,别总把我当小孩。” “在我这儿你们可不都是小孩儿么。”男人将切好的东西码到盘子里,擦着刀身转了过来,“怎么着,你再大还能比我岁数大了?” “那倒不能,”霍驰看了眼边上的盘子,“用帮忙么?” “你帮忙?”男人愣了下,“你帮我拆厨房么?” 霍驰:“……” “你没忘记帮我把意面煮成炭的事儿吧?我那个锅挺贵呢,说是不管怎么糊都不能粘锅,霍大爷这一出手,那真是,什么锅都白扯,我都想去投诉他们了。” 霍驰脸上的热度持续攀升,“好了我错了,大过年的不要数落我了成么。” “没数落你,你提到帮忙我就怕啊,我先说出来,及时止损,年后我这店还要营业呢,再说我也不想重新装潢。” 霍驰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我一定管住自己的手。” 男人笑了,然后转身继续去忙活。 这个人叫周重之,霍驰从他手里接下的工作。 周重之年近五十,可以说是他们所有人的长辈,父辈的,可是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认识了这么多年霍驰感觉他都没什么变化。 笑起来不但没有褶皱不说,皮肤还一直都挺饱`满的,这个词儿用的可能不太对,但周重之身上没一点中年男人的特点。 地中海,啤酒肚,大黄牙或者松弛的眼袋和皮肤。 周重之永远是腰背笔直的,无论是穿正装还是便服,亦或是工作时的厨师服,都是干净利落又极有魅力的。 每每看到他,霍驰都打心底的羡慕,他希望等他到周重之的这个岁数,也能像他一样保持的这么好。 还有这个气质。 不夸张的说,别说同年龄的,来店里的小姑娘看到周重之眼睛都直,成熟男人的魅力在他身上诠释的淋漓尽致…… 在生活上是,工作上也是,他在接过事务所的时候…… 想到这,霍驰的表情忽然一变,人也跟着僵硬了些。 第94章 他想问,在他接手事务所之前的案子。 他们那里没有悬案,但也有些奇奇怪怪难以解释的案子,这些霍驰都没参与,想弄清楚,就得问把这些案子留下来的人。 周重之就是最好的人选。 周重之在事务所待了近二十年,有很多案子都是他亲自接手的,要是直接问他,会省去很多麻烦。 想及此,霍驰就要问了。 可这嘴巴张开的瞬间,他又一攥拳放弃了。 霍驰的身体绷成个石头,他不停的纠结,但每次都在脱口的时候停住。 “干什么呢?”周重之端着盘子走了过来,霍驰好长时间没说话了,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连他过去都没发现,“怎么跑我这儿罚站来了?” 霍驰猛地回神,他牵强的笑了下,“没……” “没有么?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要到我这里来忏悔。”周重之微笑着说。 看着他的笑脸,霍驰有一刹那感觉,周重之已经洞悉了他的想法,但周重之并没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他把手里的盘子往霍驰那一塞。 “不过我也不是神父,你到我这儿忏悔也没个结果,所以我建议你别浪费时间,也别浪费我们这宝贵的相聚时间,去吧,把菜端上去,过会儿再过来,我们马上开饭了。” “好……”霍驰把菜接了过去,周重之已经帮他做出了选择,既然被打断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不用再说了。选择永远是让人纠结的存在,现在霍驰可算松了口气,他看了看手里的菜,“水平越来越高了啊。” “谬赞。”周重之笑道,“当然得看和谁比了,和你们比自然是厨艺了得。” “也是……”说到做饭,霍驰就想到于征北,不过他真不是吹捧周重之,于征北做菜是挺不错的,但和周重之比起来还差很多,于征北做的是……家常菜,符合他口味的家常菜。 想到这儿霍驰的脸有点热,再好的厨子和于征北也比不了,那是专业对口的。 霍驰往回走的速度快了点,光顾着下面的那些破事儿,把于征北一个人扔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以于征北的社交能力来说,这种场合应该不算什么。 果不其然,他回去的时候于征北和他们已经聊起来了,气氛那叫一个好。 “在说什么?”霍驰把盘子放到桌上。 “在聊你不感兴趣的东西。”季临渊对着菜咽了好大一口口水,“哎饿死我了,老周这速度能再快点不?” “我看差不多了,料都备好了,应该很快就能吃了。”霍驰再不会做菜也能看出门道,周重之那边食材都准备齐全了,只要下锅就行了。 “说起来……”陈则在这桌上扫了一圈,“一屋子人,没一个会做饭的啊。” “是的呗,年年都老周一个人忙活。”季临渊也在那边附和点头。 “需要帮忙么?”听他们这么说,于征北就抬头看向霍驰。 “应该是……”霍驰想说不用,但一想年年都是周重之在那伺候他们一群人,他也觉着不好意思,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是家,既然带着媳妇儿回来了,让媳妇儿露一手也是可以的,也顺带撒把狗粮让他们羡慕羡慕,于是霍驰点头道,“去看看也行,问问老周需要帮忙不。” “好,那我就过去。” “我带你去。”于征北一站起来,霍驰就跟了过去,他的手自然的搭在于征北肩上,还顺势揉了两把。 后面的几位看客对这一幕直撇嘴,霍驰这也是迈进坟墓了啊。 真的,和顾硝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周。”霍驰扶着于征北的肩膀,把他推进了厨房,“给你介绍下,于征北,我男朋友。” “嗯?”周重之正好关火,看到于征北进来先是一愣,然后就责备的看向霍驰,“你看你,怎么把人弄厨房来了,都是油烟,快到外面等着。” “不用,他这水平虽说和你是没法比,但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大伙儿都说年年让你忙活,这好容易来个能干活的,可别说我们不知道疼人。” 周重之乐了,“这个疼人用在我身上,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啊……” 霍驰也乐,“你俩干活,我帮着端菜。” “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周重之把刷好的锅重新放到燃气灶上,“我们的霍大爷能进这种油烟之地,以前把我给累死了你也不带露个面的。” 霍驰咳了声,“这话说的。” 于征北扭头看他笑,霍驰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见周重之没回头,就无声的吻了吻他额头。 周重之是背对着他们,但身后所发生的一切,全被锃亮的燃气罩转播了。 于征北也在霍驰嘴上啄了下,就卷起袖子过去了,“我能干点什么?” “码盘会么?”周重之指指冷案台上的东西,“你可以把它们都装好,我来调味。” 冷案台上都是些凉菜拼盘什么的,这个东西于征北相当在行了,“这个我可以。” “那就辛苦了。” “太客气了。”于征北洗完了手,就开始在冷案台上忙活,周重之把食材都弄好了,他只要给码好再配点东西就行了,调味于征北就没动了,毕竟他是个打下手的,主要步骤还是得主厨来。 霍驰站在后面看他俩各自忙碌的样儿,满足感油然而生,瞬间就觉着自己是个人生赢家了。 周重之这菜一好,霍驰就主动往出端,不过由于菜的间隔较长,他每次出去都能有让季临渊他们给留一会儿,等再回来的时候基本就又有新菜出锅了。 “霍驰今天很高兴,”周重之调着汁儿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高兴的样儿。” “因为回家了吧。”霍驰跟他说,他们是他很重要的人,和于征北不同,算是这个世界上惺惺相惜的存在,所以这里就跟家一样,既然回家了,那就是最自然最放松的姿态。 今天的霍驰和以前都不一样,感觉整个人都开朗也活泼了。 有种被万张光芒笼罩的感觉。 “回家?”周重之摇头笑道,“不,是因为你来了。” “啊?” “霍驰这人,用顾硝的话说,是非常符合言情小说的人设,高贵冷艳的霸道总裁,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都是酷酷的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抓人眼球,又让人觉着,高攀不起?”周重之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一堆人,霍驰也开玩笑也跟他们闹着玩,但霍驰天生带着压迫感,即便是玩闹,对霍驰他们向来都留有余地,不会疯到彻底,“也可以说,这是领`袖的气质。” “领`袖的气质……”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想笑,但却又笑不出来,虽然这词儿怪异了点,用在霍驰身上,却是十分的贴合,于征北竟是找不到反驳的点。 “嗯,你不觉得么?和他在一起,就会自然而然的接受他的安排或是指令,你不会觉得哪里奇怪,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 “属实是……” “是吧。”周重之将调好的酱汁淋到菜上,又试了试味道才将盘子放上出菜台,“你看,付锦云也好,季临渊也罢,他们和霍驰是同级,没遇到事儿也就罢了,遇到了,全听霍驰的。” 说到这儿周重之顿了顿,他思考了下后又笑。 “也不一定是大事儿,待会儿多观察,真的是,所有人都听霍驰的。”都是同级,但感觉上他们把霍驰当成了领`导。 “嗯,我会留意的,不过你说的也对,霍哥他真是这样,你和他在一起,他说什么你第一反应就是照做,总觉的他说的就是对的,他的要求就是正确的。” 周重之耸肩道,“人格魅力,霍驰这人,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料,他要是没被下面看上,走仕途的话那更了不起。现在这个工作就是局限性太强,他想发挥都没地儿可发挥。” 于征北雕花的手一顿,局限性再强,他哥也将自己的魅力散发出去了。 那么多阴律使,偏偏霍驰被看上了,被判官寄予了莫大的希望。 于征北暗暗勾了勾嘴角,感觉他哥真是太厉害了…… 于征北拿萝卜雕了个小花,摆在了菜盘边上,他后退了小半步,感觉还不错就挑了根胡萝卜开始弄。 “你认识霍驰多久了?”周重之问。 “大半年吧。”于征北想都没想直接道,“暑假认识的,现在正好寒假。” “觉得他人怎么样?” “啊?”这个问题把于征北给问住了,他愣愣的看向周重之。 感受到于征北的视线,周重之扭过头对他眨了眨单眼,“好歹是我家的小辈,当长辈的……嗯,想多了解一下,顺便也八卦一下。” 让他评价霍驰,于征北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想法是挺好。 霍驰是个挺好的人,特别特别好,好到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所以这词语这会儿就显得匮乏了。 “我哥他……就……就和你刚说的差不多,做事情特别认真,做的又好,人嘛,虽然总是板着张脸,有时候说话挺让人下不来台的,但心不坏。然后,温柔体贴还知道关心人,主要是,责任心强。” 于征北每说一个优点,周重之嘴角的笑容就扩大一些,等听到责任心的时候,周重之忍不住插`了句,“责任心?” 于征北点头,“对……怎么了?” “这话说的……你的意思是……嗯……霍驰……负责……嗯……他是个很负责的人?” 周重之问的断断续续的,听完了好长时间于征北忽然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脸瞬间涨红,简直比他手里的胡萝卜颜色还要深。 他猛地低下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周重之在那边还是笑,“哎,这个问题问的,为老不尊了……不过呢……挺好,知道你们挺好,一切都顺利,我觉得挺好的。” 这个顺利,又让于征北想歪了。 拿刀的手微微颤抖,这花都要雕不下去了。 看到于征北的脑袋都要贴到桌子上了,周重之连忙道,“我失言,你别在意,这样,为了补偿,我给你讲点霍驰的黑历史吧。” “黑历史?”黑历史三个字成功的引起了于征北的注意,他立刻就把头抬起来了,只是那脸还是通红通红的。 “嗯,我想想挑个不会让霍驰太丢人的讲……”周重之思考了会儿,然后道,“霍驰那人,认真也较真,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叫一不眠不休。” “工作量很大么?” “那倒不是,是他觉着,他应该时刻保持最佳状态,一有工作立刻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并且完满的完成任务。” “这个想法也没什么问题啊……” “是没什么问题啊,但你知道霍驰是怎么保持这个最佳状态的么?” 于征北摇头。 “我不说了么,不眠不休。” “你指的这个不眠不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于征北迟疑道。 “是的,”周重之说,“不睡觉,不休息,连个盹都不打,就拿着个书在那看,哦对了,衣服也一直穿着外出服,跟门神似的往办公室一杵。” 于征北:“……” 这个画面感真是太强了…… 他完全能够想象霍驰的样子。 好像……有点可爱呢。 于征北的嘴角往上划出了个很小的弧度。 “只要来工作,他立马出门,总是提前到达现场,这个工作态度就导致了……”周重之沉吟了下,正好烤箱响了,他就过去把开关给摁了,然后他看着里面的东西说,“他严重缺觉。” “严重缺觉……” “对,”一想到那件事情,周重之就忍不住的乐,“太困了,困到后来实在撑不住,工作来了也没听到,一口气儿睡了个一天一宿。” 于征北:“……” “好在那时候我们交接,我在带他,不然的话,怕不是判官都得上上面来亲自揪他了。” 判官俩字儿让于征北的笑容有点变味,但转念一想他们这些人提到判官不也正常么,于是他就跟着继续乐了,“醒了之后是不是很懵?” “很懵,还很丢人,特别是这个事儿我一和别人说……每次提到,霍驰都立刻逃离现场,即便没办法逃,他也用脸对着墙毫无意义的逃避现实。” 于征北笑出了声音。 他哥怎么会那么可爱…… 那是个什么动物来着,以为把头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 于征北又开始从心里往出冒粉红色泡泡。 周重之说这个是霍驰的黑历史,还是轻的那种,但他要是问霍驰的话…… 霍叔叔怕不是得恼羞成怒吧…… 到时候…… 咳,到时候不能想了。 “做的不错啊。”于征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话题说完了周重之也没接下去,他将烤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等检查完了才想起来往于征北那看一眼,这一看还真把他吓了一跳,周重之将手套放到了桌上,“我以为霍大爷为了显摆赶鸭子上架呢。” “没……”周重之奔着他面前的盘子就过来了,于征北知道他说的是上面那几朵小花,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开始到所里,也算是兼职个伙夫。” “要是伙夫也不是一般的伙夫,”周重之捻起盘子里的雕花仔细看了看,“这刀工,完全可以到我店里来帮忙了。” “诶?没没没,我这水平还差得远呢……” “不远,真挺好的。”周重之把那个花重新放回到盘子里,然后指着一个地方对于征北说,“你看,这里用牙签稍微再固定一下,就会更好了。” “嗯?这样?”于征北按着周重之指导的,在另外一个地方扎了个牙签进去,果然那朵小花立刻就不一样了,“我的天……你好厉害啊……” 周重之笑了,“做的多了就习惯了。” “那也是很厉害啊……实不相瞒,我这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现在这一看,我这就是班门弄斧小儿科啊。” “你也很不错,我不是夸你,再稍微进修一下就更好了。”周重之顺手擦了下盘子边,然后看向于征北,“我说真的,要不要到我这儿来打工啊?我这待遇肯定比霍驰好,而且……” “那可不成,”这话还没说完,霍驰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他一把将于征北护到怀里,“我说老周,你到我这儿抢人就不对了,我和顾硝俩嗷嗷待哺的,你一老板想招什么样的下手招不到。” 于征北让他抱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再一看霍驰护犊子这样儿,于征北就想起了刚周重之跟他讲的黑历史,固执也可爱的霍驰。 要不是有人看着,他真想亲霍驰一口。 “我觉得,于征北在你俩那里才是暴殄天物了。”周重之说着就从边上的袋子里翻出了个张名片,然后当着霍驰的面塞给了于征北,“考虑下,可以随时联系我。” “周重之你过分了啊!”霍驰说着就要去抢于征北手里的卡片。 于征北见状赶紧给收了起来,这要是真当着周重之的面把名片抢走了,大伙儿都得尴尬,“哥你拿着这个,你看这个花是我弄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霍驰扫了眼盘子上的花骨朵,还想说话就让于征北给推出去了。 “剩下的都是得开火的,我也帮不上忙了,我们就先出去不耽误你干活了。”于征北一边走一边对周重之说。 周重之环着胸,看着那俩人的动作笑容一直没变,等于征北的视线和他对上时,他冲着于征北眨了下单眼。 于征北笑着点点头。 周重之想让他来帮忙是认真的,不过霍驰不让人家也不能坚持,后面的话……单纯就是逗霍驰玩呢。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霍驰黑历史的缘故,还是今天这场合不同,于征北觉着,这一刻的霍驰真的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想把他拽到没人的地方好好亲一亲。 …… “还有几个菜了?”都是自己家人,也用不着等菜齐了一起吃,霍驰端上来一个大伙儿就吃一个,这新菜一上桌,还没彻底撂下就让季临渊夹了一大筷子,“好吃!” “快了,还有几个要炒的,马上就能好了。”于征北说。 “说起来……”陈则吃了满嘴的油光,他拿纸巾把上面的油给擦掉了,喝了口酒才接下后面的话,“我们在一西餐厅吃着中餐,这个感觉真的是……非常的奇妙。” “那能怪谁呢,你们一群不肯吃西餐的,我只能委屈我的厨房了,”说话的功夫周重之就出来了,他把菜往桌上一放,霍驰要起身的时候让他摁住了,“剩下的几道我自己端就行了,你今天没少帮着忙活,男朋友第一次来好好陪人家。”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季临渊笑道,“这是咱们的传统节日,哪有传统节日吃别的国家的食物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 他说完,没人捧场,就陈则跟着敷衍的应了几声。 季临渊嫌弃的嗤了声。 周重之笑了笑,在季临渊脑袋上轻轻一敲,“就你皮,这么长时间了还属你最皮。” “我这可不是皮,我这是活泼。” “都一样,好了,你们先吃,我把那几道弄完就出来了,不用等我,酒不够自己拿,自己家不用客气。” “放心吧,他们几个,没一个能跟你客气的,”付锦云道,“记得待会儿结账的时候多收一点,今天好像是咱们的霍大爷请客。” “霍驰请客啊……那我得狠狠敲他一笔了。” “来者不拒。” 霍驰说完,众人就开始起哄。 周重之在笑声中回了厨房。 大伙儿又开始闲谈,聊了没多久,季临渊看了眼手机,“我说,顾硝怎么还不来啊?” “对啊,按道理说到机场早该过来了。” “他们不是去搞什么二人世界了吧。”陈则暧昧的笑着。 “我说你们几个啊,我这还一个女士呢,能不能不要说这么……不要脸的话题啊。” “小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这可是……” 第95章 霍大爷选择性坦白 “我这可是什么?”付锦云一瞪眼睛。 季临渊立刻双手投降,“没什么没什么……” 陈则那边哈哈大笑,“我的妈,这个小姐姐叫的真是触到我笑点上了……” 付锦云扔了团纸过去。 陈则伸手就给接住了,然后放桌上继续笑。 可能是受他笑声鼓舞,季临渊把刚才被吓回去的话又给补上了,“小姐姐在这一块可是颇有建树,我们在您面前可都是小朋友……” 陈则笑的直砸桌子。 付锦云这回倒是没太大反应,只见她慢条斯理的把酒杯端起来了,然后似笑非笑的一勾嘴角道,“那没办法,谁叫你们没本事呢,天天只能眼巴巴的瞧着别人,又酸又可怜。” “哎付锦云你可过分了!”季临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是就是!”陈则也在那边嚷嚷。 付锦云压根看都不看他们,她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动,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都喝了,“多说无益,你们要真有羞耻心真觉得没面子,那拿现实教训我抽我嘴巴啊。” 于征北:“……” 付锦云还是那个样子,有着小女人的娇媚,有着成熟女人的妩媚,但是…… 接触的多了,他愈发觉着,这付锦云和他第一次见真的差太多了。 在他们乱糟糟的抬杠的时候,霍驰站了起来。 他这一动于征北立刻就跟着扬起了头,“怎么了哥?” 霍驰安抚的在他肩上拍了下,“没事儿,我给顾硝打个电话。” “嗯,是该打个了。”就像他们说的,从机场到这儿用不了多长时间,过年期间又是这个时段是不可能堵车的,于征北也有点担心。 “你继续和他们聊,我很快……”霍驰冲他眨了下眼,示意于征北不要跟着过来,他俩同时离席众人肯定得好奇。 “好。” 霍驰笑了笑,就解开了手机屏锁,就在他要打电话的时候,周重之把最后的菜给端上来了,见霍驰在那打电话,他很自然的就把盘子递了过去,“放桌上,然后跟我去拿点酒。” 顾硝的号码就在手指头下面,只要一碰就能拨过去,但最后这道菜无论是盘子还是里面的东西分量都不小,霍驰只能用两手才能接住,他赶紧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接住了这巨大的盘子。 “我先去挑。”周重之说完就走向了吧台。 霍驰应了声就重新转向餐桌,等他把这菜放上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尖叫声。 这可是周重之的拿手菜。 众人吆喝着就去夹,霍驰也凑热闹给于征北夹了点,“好吃么?” “好吃!”嚼了两下,于征北这眼睛就开始冒光了,“真好吃,他是怎么做的?!我也要学,回头做给你吃。” “那恐怕是够呛,老周这手艺从来不外传。”对于任何时候于征北都能联想到他这点,霍驰是非常满意的,他笑着亲了亲于征北,“我去拿酒。” “好。”霍驰走了,于征北再伸筷子的时候就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但很快注意力就被面前的菜肴吸引走了。 这个菜真是太好吃了! 周重之又拿了一堆酒过来,大伙儿早都做好了不醉不归的准备,在笑声中,酒瓶砰砰砰的打开了。 …… 酒过三巡,没喝多,但所有人都晕乎乎的了,这里面,唯独霍驰两口子清醒。 霍驰等这个话题结束,大伙儿的情绪没那么高亢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往前坐了下,“有件事情,我来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说,但是……凭我一己之力恐怕是没有办法,所以我只能请大家帮忙了。” “霍大爷你这么说可太见外了啊。”季临渊靠在陈则身上,不乐意的看向霍驰,“什么叫请大家帮忙,有什么话言语一声就行了。” “就是就是。”陈则也在那边点头。 闻此言霍驰跟着笑了笑,“那好吧,算我失言,那就有个事儿和你们说一下。” 季临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霍驰道,“那个连环杀人案,不用我说你们也都清楚吧。” 霍驰一说完,众人的表情同时一变,季临渊都从陈则身上下来了,他皱着眉头道,“大过年说这个干嘛,太扫兴了。” “没办法,我们聚在一起不容易,日后单独联系怕说不清楚。” “你要说什么霍驰?”霍驰的这个话题,让付锦云想到了年会之后霍驰的电话,女人好看的眉毛不轻易的拧到了一起,付锦云隐隐觉着,霍驰要说的这个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实不相瞒,在不久之前,我碰到了那个家伙。” 这次说完,连于征北都面露讶异了,他以为霍驰要暗示点什么,没想到他直接就切入主题了,一点婉转的意思都没有。 “你碰上了?!那你抓到了么?!” “应该是没有……”陈则皱眉道,“要是抓到了,警方那边就会有动静了,毕竟是个怎么大的案子。” “也是……”季临渊呢喃了句,然后更为诧异的说,“所以霍大爷,你碰上了让他从你手底下溜走了?” “对……” 众人默然。 付锦云拿手机调出警`察之前发的通告,那上面有一个相当清楚的画像,“你碰上的是这个人么?” “是,”霍驰点点头,然后把于征北往怀里一搂,“那个画像还是他帮着画的。” 所有视线都落在了于征北身上,那股子紧张感一下子涌了出来,他顿时就有点手足无措。 “于征北帮着画的?” “嗯,那次他杀人时,于征北正好在附近,他差点也遭了毒手,所以报警后我们就配合警察描出了这个画像。” “我的天……”沉浸震撼完全不能自拔的季临渊好半天才感叹了句,然后往桌子上一趴也不管上面的菜就努力伸着脖子往那俩人那看,“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才跟我们说!” “我原本以为那就是个变`态杀人狂,普通人的事情,自然有警`察来处理。别说是我,即便是引渡人和阴差看到了,也只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引渡人或是阴差把人抓到了,除非那人寿数已近,不然他们是没有权利将其直接引渡到下面去的,他们最多也就是将这个人告知给阴律使,然后流程就是霍驰之前说的,登记在册,死了之后再收拾。 “话倒是没错,可是……” “我没抓住他,甚至没来得及在阴阳簿上做任何记录,”霍驰打断了季临渊的话,“我想抓他,但私心上这个人我并不想再碰到,所以我就没有提过。” “那你今天跟我们说这个,或者你需要我们帮的什么忙呢?” “我怀疑,那个人就住在我负责的区域里,我想在他再次犯案前,把人给揪出来。” “别说是你,没有人不想,你问问那些警察,他们可比你急坏了。” “再说霍大爷,就算你有这个心,这事儿……似乎不在你的本职范围内。”季临渊非常理智的说,即便碰到这个人了,霍驰最多是在阴阳簿上留下记录,这个抓,无意间碰到,霍驰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自然有义务也有责任去把人给抓住,反之,在警`方调查或是在对方全无动静的情况下,霍驰主动把人找到并且揪出来,这就是犯了大错了。 “我很清楚,什么是我该做的,什么是我不该做的,但是……这个并不完全是一个普通人。” “啊?”霍驰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 霍驰的视线扫过众人,半天后才压低声音道,“他似乎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能力。” “啊?!”同样的惊叹再次响起。 霍驰这回的语速快了些,他也不卖关子了,“你们也知道,所有案发地点的监控要么坏了,要么没留下任何有利的证据,这个能力,除了我们谁还会有?别跟我说这是巧合,满世界的电子眼怎么就那么凑巧,在杀人的时候都坏了。” “可你这也不能说明,他就和我们有着一样的能力啊,”季临渊道,“霍驰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些只是你的假设,你并没有证据不是么?” “是啊……光是凭着这一点,我感觉也……”陈则跟着也接了句。 “你是怎么想的?”周重之始终没表态,等桌上安静后他才问霍驰。 “我之前破获的那个假币案,那个案子才真是凑巧,我无意间发现的,但是我调查过,之所以会在市面上出现大量的假币,是因为,有人效仿下面的某种方式,印刷出了这些东西。” “效仿下面?” “冥币是下面的钱币,虽说很多时候可能用不上,但权威就是权威,不可能被人随便就效仿制造的,这么贵重的东西的配方或是那个材料,为什么会被一个普通人拿到了?”说到这里霍驰顿了下,“你们也不用说证据什么的,就说印刷这个冥币的人,市面上的冥币种类繁多,为什么他一意孤行非得要弄这个?又为什么他既然觉着这个东西有前景,为什么要偷偷做甚至于逢人就撒谎?” 假币案下面通报过,所有细节包括制造假币的人身份他们也都知道,所以这话说出来众人没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 那个殡葬店老板属实是很奇怪。 对他来说选择性很大,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 另外,那人与下面有缘,他赚的就是这份钱,又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买卖不做了,在背地里搞一些未知。 “制作钱币那么贵重的东西,是不可能被普通人发现并使用的,同理,能破坏监控,能抹掉一切痕迹的能力,也不可能是人间所有。” “可是霍驰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季临渊一直觉着他很聪明,但现在让霍驰一说,他就转不过弯了,“你等会儿我刚喝完酒我脑子有点不清楚,你的意思是,那个拥有和我们能力一样的人,他和下面……” “不,”季临渊道出了真相,但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让霍驰给打断了,“我的意思是,下面的某种东西,如同印刷钱币的材料一样,被人发现或者是偷走了。” “啊……这样啊……”如果是怎么说的话,那霍驰的分析就没有问题了,然后再一想,可能性好像还挺大。 这个事情要换做以往,在座的每个人都不会也不能相信,但假币案摆在眼前,他们想否决都否决不了。 “我不清楚他盗走的是什么,但无论是能力还是他这人,对我们来说都是个极其危险的存在,所以我不可能放任不理。和我的职业有关,我不能让下面的东西出现在人间,我要尽我所能的保护下面的秘密,以及,和他有关。” 霍驰揉了揉于征北的肩膀,这一刻的心疼是发自内心的,并无一点虚假。 “我之所以判断他或许会在我的区域,是因为,上一次于征北无意间碰到,但后来……那个人主动来找了于征北。” 众人齐齐抽气。 于征北除了看霍驰,听他说话,也做不出个什么反应了,霍驰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于征北不懂,要么就不提,要么就……都说实话。 可霍驰现在这样子,于征北是真理解不了。 “同样的,我还是没抓到他,但是从他那里得到了个非常有用的线索,他一直在监视我们的事务所,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因此……”霍驰耸肩,因此他才得出这个结论。 这个想法不是拿来糊弄他们的,霍驰是经过仔细分析才说出来的。 他犯的案子大多在霍驰区域,偶尔也到别的地方,但所有人都在调查他,霍驰也并没做出什么太出彩的事情,他这个报复或是警告有些没必要。 付锦云也好季临渊也罢,霍驰不是在卖队友,他只是好奇罢了。 就因为他这多了个于征北,就因为于征北是他的恋人? 不…… 如果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可以的,但于征北除了学校就是事务所,想对他下手其实并不容易。 谁都有至亲的人,谁都有挚爱,失去的打击同样重要。 可是,那家伙舍近求远,放着更好欺负的不动手,偏偏找到他的头上来。 “你们可以反驳我,但请拿出比我分析更有力的证据,我不希望我的猜测是真的,我倒是想让你们把我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救出来。” “他去找了于征北两次?”许久没有开口的付锦云问。 “对。” “他的目的,只是因为你在调查他,所以给你个警告。” “目前看是这样的。” 付锦云想了想道,“好吧,我觉着霍大爷的分析是有道理的,我也支持他的想法。” “啊?” 付锦云看向一脸诧异的季临渊,“如果真要动手的话,我们三个之中,我是最好对方的。” 边野帮不上忙,付锦云又是个女流之辈,让她跳个舞可以,打架的话……付锦云总说,她可能连个小学生都打不过。 “除了假币案,我们不比霍驰付出的少,再说,他要是真想做些什么的话,为什么不逐个击破呢?所以说,那家伙的目标,就是霍驰那里。” 季临渊沉吟。 那边的陈则看向周重之,“老周你怎么看?”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老周愣了下,然后赶紧摇头道,“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 “什么叫我们的事情?”季临渊将这个诧异转到了周重之身上。 “我退休了,你们的工作和我毫无关系,而在普通人的世界,我只是个小餐馆的老板和厨师罢了,我不能给你们任何建议,那或许会造成误导,我也不该参与甚至都不该听你们说的话。所以算我求你们,给我这个老头子一个清净吧,当我不存在,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老周说的也有道理,他现在毕竟不是下面的公职人员了,要是知道的太多被对方报复……老周现在又没什么能力。”话没说完陈则就打了个寒颤,“好吧,那我们不问了。” “霍驰这个头开的太突然了,我要是知道你说这些,我刚才就回避了。”周重之无奈的笑道,“现在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我本来没想避开你。” “啊?” “虽然你退休了,但你毕竟也做过下面的公职人员,你经历的事情知道的事情都比我们多,我非常需要你的建议及判断。”霍驰认真的说,他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挑明,一方面是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不会破坏气氛,再就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场,包括周重之在内。 刚才在厨房他的问题没问出来,但周重之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以后他要找他询问就好开口了。 “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周重之无奈的笑道,“好吧,就像霍驰说的,我毕竟过去也是你们其中的一份子,我简单的参与下,有什么想法或是见解我会说出来的。” “哎,听老周这么一说,我心里瞬间就有底了,”季临渊苦笑道,“我说句题外话啊,你们说,咱都有前辈都有领导,怎么就一退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有几个像老周似的,有什么问题了直接就能来找他。” “说的好想你退休之后哪都不能去一样。”陈则翻了个白眼。 季临渊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的乐了。 他俩这么一闹腾,氛围立刻就轻松了不少,大家脸上也再不是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凝重。 “我请大家帮忙的有两点,一是帮我找找这个人,再就是,我们该从什么地方着手调查呢?” 要在这座城市里找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头子谈何容易,要是容易的话,警方的公告发出去那么久,早就会有消息了。 警`方和人民群众都无能为力,以他们的本事更是如同登天。 “我头都快要想破了,能想的方式我都想过了,但……都不尽人意。” “要不然我们约个时间,找到各自的引渡人,让他们在同一时间搜找全城?”季临渊提议道。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成功率太低了,”付锦云说,“那家伙已经很久没有犯案了,他现在在不在这做城里都不一定,再说霍大爷说,他有下面的力量,要躲避追捕可能也没那么难。” “也是……” “这个可以试试,”霍驰说,“万一就瞎猫碰死耗子给碰上了呢。” “是啊,试试吧,”陈则也跟着点头,“你们三个要是一起动手的话,那这个城就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中了,我感觉还是挺有希望的。” “这个留着,也不费什么劲儿,先尝试一下。”对引渡人来说,调查那个杀人凶手也是他们的本职所在,就像在温泉酒店,这个要求不可能被拒绝,“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这个……”季临渊揉`揉眉心,“该说不说,霍大爷,你这个事儿说的太突然了,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就要想办法……” “是啊……有些为难人。”他们还没从这件事情的震惊中回过神,也没能消化,就逼着他们去想办法,纵是他们脑袋再好使,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来。 再说这事情不是儿戏,得从长计议,霍驰这么急肯定是不行的。 酒桌上的热闹因为案件已经渐渐冷却,众人全是一脸凝重,时不时讨论几句案情,要么就是将没有意义的提议否决掉。 就在大伙儿黔驴技穷的时候,边野往前坐了坐。 他一直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一出现,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于征北吓了一跳。 他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边野没抬头,也没看众人的目光,他拿着筷子在桌上画了画。 付锦云早都习惯了和边野的相处模式,一见他拿筷子她赶紧就凑了过去,“你画的这个是……” 边野画完了,就拿着筷子对于征北点了点。 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了于征北那里。 于征北咽了口唾沫。 边野画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都在看他啊…… 他求救的看向霍驰,能不能不要在短时间内给他这么多惊吓啊,他害怕啊…… 第96章 边野给出了个主意 大伙儿把桌上的碗碟挪了挪,这才看清边野画的东西。 他画了副眼镜, 众人一头雾水,皆看向付锦云。 付锦云也不明白,但一抬头看到于征北身上挂着的阴阳镜就恍然大悟了,她指着那东西问边野,“你是说它么?” 边野点头。 接连成为焦点,于征北再怎么不情愿也适应了,这阴阳镜他一直随身带着,因为霍驰那边不一定什么时候会有突发状况,不过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他一般都挂在身上或者放包里,今天情况特殊,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挂身上就给忘了。 “阴阳镜怎么了?”霍驰不解的问边野。 边野指指脚下。 “要不然我给你拿个纸笔写下来吧。”周重之见大伙儿理解的费劲,就要去给边野拿纸笔。 他起身的时候边野摆了摆手,然后冲着脚下一指。 “这是……” 这几个人的脑袋瓜跟向阳花似的,边野往哪指他们跟着往哪看,他们正猜着边野这动作的意思,季临渊就猛一拍巴掌,“啊我知道了!” “知道快说,别一惊一乍的。”陈则狠狠给了他一拳。 “是这样,”季临渊也着急,连疼的顾不上了,他一边搓着胳膊一边说,“于征北按副阴阳镜是下面的东西,还有我们的被赋予的这些能力,如果说,那人真的有什么和下面相关的物件,那么……出处都是同一个地方,靠近的话多少都会有点反应的。” “这个……”霍驰迟疑了下道,“那个假币案,阴间被效仿的东西我们也没查到……” “关于钱币这一块,我们查就是越权,所以你查不到正常,至于为什么没有感觉,你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即便有什么感应你能发现?” 霍驰皱眉,这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对方既然弄到了,自然是想尽办法隐藏起来,所以这个感应可能是微乎其微,甚至于,就跟眨眼喘气那么不明显,不留心的话,是根本就发现不了。”季临渊说完冲着边野一扬下巴,“你是这个意思吧?” 边野认同的点头,然后他重众人无奈的一耸肩。 “边野说的对,”付锦云道,“他的意思是,现在既然没有办法也没有头绪,不然就先把这个列入调查范围,万一真就运气好查到了些什么呢。” “嗯。”多留个心眼及一个调查方向而已,说不定就真有突破口了呢,既然决定了,就得把细节详细安排下,霍驰道,“这样,阴阳簿和归墟笔对是下边给我们配备的办公用具,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人间,它们是力量最大的东西了,所以我们就借住这两样东西能力,尽可能的感应那个……不具名的东西的存在。” “好……” “大海捞针,但也得捞,”霍驰无奈的笑了下,“然后和各自区域的引渡人沟通好,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他们的帮助,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有不情愿的,我们相互言语一声,看看能不能让自己区域的引渡人帮忙劝劝。” 如果,如果有这个如果,那么这个引渡人怕不是就是下面那个反叛者,这样的话反倒事半功倍了。 霍驰巴不得能一下子就把这个人给揪出来呢。 “然后……” 正说着话,霍驰的手机响了,是顾硝来的电话。 “顾硝,我问问他什么情况,人不来怎么还打赏电话了。”霍驰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就一扭身子划开了接通,“你和你媳妇儿不是半路先找了个酒店温存去了吧?你们走的比我早,机场到这儿又没多远,你应该比我先到啊,我说……” ‘霍驰。’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霍驰的话。 霍驰愣住了,他看了眼屏幕,上面是顾硝的名字和他的号码,可这个人是谁? 不是贺不谦的声音,然后……他还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谁?” ‘拿来,我跟他说。’对方刚要说话,远处就传来个声音,紧跟着电话里窸窸窣窣响了声,一个霍驰熟悉的腔调就响起来了,‘是我,关卓伦。’ 霍驰的心咯噔一下。 关卓伦不会大过年的给他打电话,确切点说,不出事儿关卓伦是不会找他头上来的。 然后,他现在用顾硝的手机再给他打电话。 以及……刚才拨通号码那个人。 要不是正坐着,霍驰这会儿都能蹲地上,他腿软了,心都快堵住嗓子让他窒息了。 好半天,霍驰都没敢问他怎么了,更没敢问为什么顾硝的手机在他那里。 关卓伦等了会儿,没见霍驰说话就直接道,‘你过来一趟吧,顾硝出事了。’ 霍驰的眼前一白,紧跟着又是一黑,脑子已经不懂运转了,嘴巴在不经过任何思考的情况下直接问出,“人……还在么?” ‘人没事,你过来再说吧。’关卓伦道。 “好我这就过去!你们在哪儿?刑`警队么?” ‘医院,’关卓伦报出了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我也在这儿,你直接过来就行。’ 起身的霍驰再度一晃,他咬咬牙嗯了声,“马上到。” 于征北从来没见过霍驰这个样子,血色从脸上一瞬间就都褪了下去,现在那脸白的像纸一样。 这个如山般的男人,此刻正在发抖,于征北挨得近,他能看到霍驰的腿在抖。 其他人一脸纳闷的往这看,于征北则是感同身受的心惊胆战,他没听到电话的内容,但他听到了霍驰问的那句人还在不在,这一瞬间,于征北就猜到了些什么。 他也不敢问,但是…… “怎么了哥?”这四个字儿用尽了于征北的全部力气,他握着霍驰正在发抖的手,他想给他点力量,但他的指尖也开始哆嗦了。 “我……”霍驰看向于征北,他想说什么,但转而将人往起一拽,“我们得先走了。” “好。” “怎么了啊霍驰?怎么好端端说走就走呢……”季临渊莫名其妙的跟着站了起来,“不顾硝打的电话么?他那……怎么了么?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霍驰的反应说明一切的,他们都猜到可能是出事了,但这个事儿是什么没人知道。 “没事,顾硝和他媳妇儿……”霍驰皱着眉偏了下头,他想想出个合适的理由,可脑子这会儿整个都被堵上了,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去看看。” “不是吵架了吧?”陈则问。 “他俩感情不挺好的么?能吵架么?”反正已经起来了,季临渊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是吵架……还是出了别的什么事情?”付锦云的表情也变了,“霍驰有什么事情你可别瞒着我们。” “没有瞒着,顾硝那边什么情况我是真的不知道,等我看到他了我跟你们联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他媳妇儿和他在一起呢……” 贺不谦在不在霍驰并不清楚,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冷静了点,不管怎么说那俩人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然…… 这桌上的人会第一时间知道。 想及此霍驰就冷静了点,“放心吧,要不是过年就带着你们一起过去看看了,难得聚一次,再说了,顾硝要是真和他媳妇儿……他也要面子,就给他留点吧。” 有人笑了,但霍驰是连勾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垂了下头挡住表情,然后拉着于征北故作轻松的往出走,“那先这样,我们先走,等我电话。” “好,看到人了立刻通知我们,要是真因为吵架,替我揍他一拳啊,大火年的欺负媳妇儿,不知道老爷们得疼家里那口子啊。” 陈则把季临渊给拽了回去,“拉倒吧,顾硝家里那口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要真上演全武行了,你觉着会是怎么样个画面?” 季临渊想了下,“顾硝单方面挨揍吧。” “还能把他给揍个半死。” 那俩人的声音逐渐远了,霍驰故作轻松的身体也再度绷了起来。 于征北就感觉他的手越来越疼,霍驰好像要给他的手掌捏对折了。 铁闸门上有个方便人进出的小门,那门从里面闩着还挂了个锁头,霍驰一步就蹿了上去,可那挂着的锁他扯了好几下愣是没拽下来。 霍驰薅着锁头把铁闸门拽的咣咣直响,在于征北想要帮忙的时候,从后面伸出了一只手。 周重之将上面的锁头取了下来。 霍驰这会儿也装不下去了,抬起的脸上除了汗水还有焦急。 周重之单手搂着霍驰,把他带到了外面,“顾硝出事了?” 霍驰咬着嘴唇,尽管他现在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跟周重之吐出来,但责任使然,他还是忍住了。 没等到霍驰的回答,周重之也就不再追问,他拍拍霍驰的肩膀,给他招了辆出租车,“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看到顾硝给我们打电话,任何事情别一个人扛着,家人这个词儿不是用来煽情的,关键时刻,我们都和你在一起,陪你面对陪你撑着。” “我明白。”家人这俩字对霍驰来说,力量突然变大了,顾硝是他的家人,店里的那些人也是,“我会处理好的,在需要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 “那就好,走吧。”周重之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 霍驰点了点头,连于征北都忘了等,直接坐了进去。 于征北没见过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儿,他跟周重之打了声招呼也赶紧上了车。 周重之的微笑渐渐在车窗上消失,他们一离开他的视线,于征北就赶紧凑了过去,“哥……” 喊完了,又不知道说什么。 想问顾硝真的出事了,也想问顾硝出什么事了,但那电话都没有一分钟,霍驰也什么都没问,现在他们知道的都差不多吧…… 听到于征北的声音霍驰就看了过来,他先是冲他摇了摇头,然后用力一叹,在于征北做出反应前,他一把将人给搂住了。 霍驰的胳膊像锁头一样,直接就把他给钳在里面了。 于征北仰着头,胸口紧紧贴着霍驰,他想抱他,但这手都抬不起来。 他就这么默默的感受着霍驰的恐惧,及他从没有过的颤抖。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俩一眼,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感觉上不太好,于是他下意识加大了油门,将速度提了上来。 …… 过年期间医院的人很少,平时人来人往的大厅除了工作人员基本看不到病患,这地方他常来,霍驰都不用看指示牌就直奔关卓伦说的那个病房。 病房外拉了个分离线,边上有人看着,霍驰刚要进去就让人给拦住了。 “让他进来……”硬闯的画面没有发生,关卓伦就从里面出来了,他拍拍同事的肩膀,把分离线打开了点,“进来说。” 霍驰一个侧身就挤了进去,走廊里都是人,但没有一张脸是他认识的,“顾硝呢?他怎么了?还有贺不谦,他是去接贺不谦了,贺不谦怎么样?他俩现在人在哪儿?” “你先别急,一步一步来。”关卓伦把霍驰拉进了一个没人的病房里,等于征北也跟着进来后他才关上了门,“顾硝和他的朋友都没有事,我先跟你做个保证,不过暂时你不能见他,他在做笔录配合调查。” 能做笔录就是没事了…… 霍驰松了口气,人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和这一路的自我安慰不同,这回是真的冷静了。 思维回来了,紧绷的神经也放下了,这口气一松下来,霍驰整个人就软了。 腿无力支撑,要不是于征北扶了他一把,他一屁股就能坐地上。 “没事的,别紧张。”关卓伦知道霍驰和顾硝的关系,也知道顾硝对霍驰来说多重要,他俩是合作伙伴,但他们也是亲兄弟,所以霍驰这反应他完全能理解。 “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不行了,你说,我听着。” “好。”关卓伦给霍驰递了瓶水,然后坐到了他对面,“是这样的……” …… 贺不谦回来了,顾硝这一路跟自由的小鸟一样,一会儿哼歌一会儿傻笑的。 他比约定的时间到的早,怎么着也不能让媳妇儿等他,更重要的是,还是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 路上顾硝还去买了束花,就跟无数等待恋人回来的人一样,在机场大厅里翘首以盼。 飞机很准时,贺不谦也在他预期的时间里出现了。 俩人和平时一样,亲吻,拥抱,然后顾硝拎着他的行李就往出走。 “今天要去老周那。” “啊?”贺不谦愣住了,“今天去?” “是啊……我跟霍大爷都给忘了,忘的干干净净。”顾硝一点也不惭愧的说,自从有了贺不谦,他也不是头一回忘了,“付锦云他们刚才打电话我才想起来。” “你们可真行,这么大的事儿能给忘了。” “没办法啊,日子过的太幸福,光顾着甜哪有功夫管那么许多。” 贺不谦瞪了他一眼。 “主要是吧,今年霍驰去开了年会,他一不在我这时间概念就有点乱套,要不然真不至于。” 贺不谦又瞪他一眼。 顾硝嘿嘿嘿的傻乐,他知道这眼神什么意思,“好吧,可能还是会忘,但不会这么彻底。” 许久没见,腻歪了好长一段时间这话题才切到正事上,“你请好假了么?” “合同还没谈,也不用怎么请假,和公司说一下就行了,不过……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怎么好端端的让我休假。”顾硝在电话里也没说太详细,但他认识顾硝以来,这人头一回用那么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顾硝不是命令他,顾硝恳求他,无论有任何事情都放一放,在事务所里住一段时间。 “这个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再说这地方也不对,等回去之后我慢慢跟你说,总之就是,出事了,挺大的事情,我现在很需要你,霍大爷和于征北也是,所以……”顾硝看向贺不谦,眼神里满是真诚,他伸手抱住了他,在他嘴上轻轻的啄了口,“谢谢你宝贝,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以及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傻不傻。”贺不谦倒是不在意别人知道他的取向,但大庭广众下顾硝突然这样他也不好意思,俩男的抱一下还不行,还得亲,亲还不够,还得煽情。贺不谦清了清嗓子,颧骨不自觉的染上了红色。 顾硝笑了下,和以往的笑不太一样,他轻轻的吐了口气,将贺不谦的行李放到了出租车上。 俩人习惯性的坐在后排,座位能挡住司机的视线,他俩可以在下面拉个小手什么的。 但今天顾硝没那么多流氓想法,他单是攥着贺不谦的手放在腿上。 “感觉你的情绪不太高啊。”贺不谦关切的看着顾硝。 “本来是挺好的,今天又是难得的聚会,”他这一路都是欢歌笑语,脑袋里的粉红气泡从七孔往出冒,但是现在,这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想到你被我们……” “哎,这话说的。”顾硝一开口贺不谦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掐了他的手一下,“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这些了?我上次不是说了么,你只要不会再瞒我,天大的事情我都愿意陪着你。” 他不管顾硝是什么身份有有着什么样奇怪的使命,顾硝只要和他坦白,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接受。 对贺不谦来说,没有什么比顾硝突然跟他说他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公务员让他震惊了。 还有过去顾硝找的各种各样的理由,以及很多时候的吞吞吐吐,贺不谦怀疑过,也因此难受过,那一天他才知晓全部真相。 生气吧,是有一点,因为顾硝瞒了他这么长时间,但后来贺不谦又觉得挺好的,顾硝和他坦白了,那就证明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连这种秘密都能跟他说,那他们之间将再无隐瞒。 “宝贝你真好。”顾硝笑了下,他拉着贺不谦的手送到嘴边亲了口,就在他俩牵着的手将要回到顾硝的腿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条路不太对劲。 顾硝和霍驰不一样,霍驰见天在外面跑,顾硝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事务所里,他很少出门,以至于这车开到太奇怪的路上他才察觉到不对。 “你要往哪儿开?!”顾硝猛地往前一蹿。 他这一动贺不谦也发现了,为什么他们现在在高速上? 他和顾硝好像没说几句话,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车子以非常快的速度前进着,顾硝不敢轻易去扯司机,他看着方向盘合计着怎么才能让这车安全的停下来。 贺不谦和他的反应差不多,不过司机那隔着隔离板,他俩又在后排,想要控制车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贺不谦摸了摸车门,特技他没少拍,从飞驰的车上越到车顶再控制司机,但那些都是拍摄罢了,即便危险,也没有真正发生危险系数高。 可是…… 贺不谦看着愈发加快的车速,这司机摆明了不对劲,这么下去可不行。 就在俩人焦急的思索应对办法的时候,那司机突然将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鸭舌帽下,是一张年老的脸。 顾硝和贺不谦齐齐的抽了口气,这张脸他们认识,这不就是袭击于征北的那个人么! 顾硝和贺不谦坦白的时候也顺便介绍了一下这老头的身份,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没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人心惊胆战了。 那老头都不看前面,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后视镜与后面的俩人对视,然后,他勾起了嘴角。 嘴角上扬的弧度极其缓慢,压迫感随之蔓延整个车内,然后,他露出了个阴阳怪气的笑容。 顾硝觉着,他的心都不会跳了。 “我`操`你`他`妈`的老变态!”顾硝一脚踹到了隔离板上,咚的一声,那老头也就是受震动稍微晃了下,然后那笑容愈发就变大了。 顾硝的汗顷刻浸透了衣服。 这时那老头放开了方向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那指头直直落了下来,指向了挡风玻璃。 顾硝和贺不谦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俩人的瞳孔骤然一缩。 第97章 顾硝贺不谦的遭遇 前面有一个拉着钢管的大货车。 车上其实没有多少东西,钢管也就摞了几层,没超过火车的驾驶室,但却恰巧和他们的车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高速收费口还有一段距离,可这也属于高速路了,所有车子都飞速行驶,没法刹车也没办法调转车头。 那老头将油门踩到了低。 大货车上的钢管离他们越来越近。 顾硝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滴着,要是霍驰在就好了,他有仆役,就算不能攻击也能把这个困境给接触了,可现在,一个隔离板就把他给难住了。 “我说过,不要总多管闲事,就是不听,没办法,我只能送他一个大礼了,他能护得住他的小情人,他能护得住他的朋友么?在爱人和亲人之间,他总是得选择一个失去的。”老头将帽子重新戴好,但这回脸已经不去遮挡了,他看着后视镜里的人笑道,“这是他选择的,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的小情人身上了,其他的,就等于是他放弃的,比如说,你们。” “你放屁呢!” “年轻人,文雅一点,别那么粗俗。”老头笑着打算了顾硝的怒吼,“生气也没有,死了之后慢慢和霍驰算账吧,我们时间不多,那我就,先告辞了。” 老头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 “你——”顾硝这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边上窜起一股寒风,再一看,贺不谦不见了,贺不谦那边的车门开着,跟着行进的车子小幅度晃动着。 顾硝的眼睛瞪`圆了。 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大,但很快,在他还没将视线从上方移下来时,贺不谦扒着已经打开的门用力一拉,然后顾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转的,就翻进了驾驶室。 那老头也没想到贺不谦有这么一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贺不谦冲进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顾硝就觉着眼前一黑,然后车子就发出了诡异的声响,再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睁开眼睛时,所有相关部门都到场了,他被抬上了担架,最后的记忆是,贺不谦一脸血的冲他笑,他说,拍戏和现实生活真不一样啊,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差点玩完。 …… “车祸?” “对,”关卓伦说,“人为的车祸,不过……该怎么说,算他们命大吧。” 那老头的目的是用小车去杵那个大货车,贺不谦不动,那个车速他们的车顶直接就能削平了,哪怕趴在椅子上这小命也保不住了。 贺不谦动了,在高速路又是在那种速度下,他们很容易来个车毁人亡。 贺不谦这个未知也把那老头吓了一跳,在贺不谦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松开油门放慢了车速,具体是怎么操作的目前还不清楚,总之撞到绿化带上的时候,车子并不是在高速行驶的情况下。 车没翻,只是杵到了上面。 霍驰面上没什么反应,可那指甲都把手心的肉给抠下来了,顾硝是下面的公职人员,他们遭遇危险的可能性本来就比普通人要低,在顾硝寿数到之前,除非是非常刻意的伤害,不然这种意外他应该都能躲得过去。 刻意的伤害就是,那老头直接过去抹了脖子或是用什么其他方法一击毙命。 顾硝没事,但也是捡回条命。 “他伤的怎么样?”关卓伦说顾硝正在配合做笔录,能做笔录就是意识清醒,也就是说没进什么重症监护室什么的。 “伤到了头和胸,就是说话费劲点,其他都没什么,贺不谦能比他严重点……”关卓伦用手从肩膀划到胯骨,贺不谦的伤势集中在他所划出的范围内,“胳膊和腿有骨折。” “会有生命危险么?” “你放心吧,我不可能不和你说实话,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贺不谦那也没什么事儿,做个手术就行了,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有截肢这种可怕的结果,待会儿他出来了你自己看。” “嗯……”关卓伦每一次保证都很快让霍驰松口气,但没一会儿这心又提上来,毕竟这是医院,毕竟贺不谦还在手术室里,他们要是在医院外面说这个话,他才真就不担心了,“那么……那个人呢?” 说到这,关卓伦的眼睛一眯,脸都跟着沉了下来,他摇头,“在现场,只找到了顾硝和贺不谦,那个人……不见了。” “不见了?!”温泉酒店人多眼杂也就罢了,那可是高速路,边上都没地方可走,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好端端的不见了。 “我不是说了么,车子撞进绿化带的时候已经减速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那家伙把顾硝和贺不谦给扔下了车子,然后,自己开车跑了。” 霍驰结结实实的抽了口气,贺不谦和顾硝都受伤了,那老头还能驾车跑了?更重要的是,那可是刚车祸完的车子,不就一普通出租车,他是怎么开起来的? “现在所有路段都在排查,加大力度寻找那个可疑车辆。” 不用说,暂时没结果,有结果关卓伦不会在这儿和他聊天。 “监控依然查不到么?” 关卓伦遗憾的摇头,“事发路段的电子眼突然间全失灵了。” 霍驰没说话。 “一两次是巧合,可都这么多次了,我怀疑……他是使用了什么技术手段破坏了监控,现在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试图恢复出事的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霍驰心想着,下面的技术手段,除非你们死了,不然永远都不可能破译得了,这个时间完全可以不用浪费。 但这话也就能心里说。 “有结果了你也告诉我一声。” “嗯,那是当然,不过霍驰……”重新看向霍驰的视线里全是猜疑,关卓伦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为什么,那个人要针对你们呢?” 于征北出事,紧跟着又是顾硝出事。 好像除了针对霍驰,那个杀人凶手最近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可做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霍驰道,“为什么好端端的非找我头上来,你说,调查他的又不止我一个,怎么就没完没了的缠着我呢……而且他还不伤害我,不停的在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你想想,我觉着……他是不是和你在某种程度上,有什么交集?” “没有,”霍驰立刻就否认了,“我并不认识这个人。” 他和他打了两次照面,如果真有什么交集或是过节,他当时就能想起来。 霍驰敢确定,他不认识这个人。 “那你身边的人,亲人,朋友,或者是其他谁呢?” “这个……”这个霍驰上哪儿能知道去,不过那老头的画像警方早就公布了,要是谁认识他一开始就能和他联系,“我感觉可能性也不大。” “但他一直找你麻烦……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话是没错……可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呢?” 两个男人面对面的沉默,他们的表情姿势都一样,环着胸一脸凝重,病房内的空气好像都比外面要沉几分。 于征北夹在二人中间,虽然他帮不上忙他也没他们有分析能力,他思考问题也从来不拐弯,就一根筋。 见他俩纠结的厉害,于征北试探着问出了从刚才就一直在他脑子里转的问题,“那个哥……你还记得,那老头说过什么么?” “嗯?”他说的话大多是挑衅及废话,这个问题霍驰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法回答。 “他说,你在多管闲事,他对我下手……也是给你个警告。” “多管闲事……” “这个话听着好像没什么,不过你刚才说的时候我忽然反应过来,你说那么多人都在调查他,为什么偏偏要找你麻烦。”于征北也不知道这话说的对不对,但那俩人都认真的看着他,听他说话,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于征北点鼓舞,不管怎么说,把想法说出来,万一就有用处呢,“除非你们过去认识,不然他不会一直盯着你。如果反着说,他突然将注意力放在你那里,会不会是……你那里有什么他害怕的东西?” “啊?” “就……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东西?所以他才不得不盯着你,不得不去警告你,让你不要再参与进来。” “哎……”关卓伦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觉着于征北这话说的有道理啊……” “会对他造成威胁的东西……”霍驰也咀嚼着。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没跟我说啊?”关卓伦往前坐了坐,“这种时候就别讲保密了吧?” “真没有,”霍驰摇头道,“所有和他相关的材料我都给你了,一丁点都没有,不信的的话你到我所里去搜。” 原本是想藏着点的,毕竟那个人犯的事儿太大,霍驰怕和关卓伦接触太多,再泄露出去什么,但让于征北一搅合,后来所有他知道的事情也都跟关卓伦说了。 因为那时候的方向就有所变化了。 他更想知道缘由。 他开始怀疑下面,所以无论和谁合作,只要能解答他的困惑就可以了。 关卓伦也就是问问,后期霍驰非常主动,包括上次画像什么的,可会给他造成威胁的是什么呢…… “他先攻击了于征北,然后又攻击了顾硝……如果真有什么,为什么他不对你动手呢?” “难不成,那个点,就在我哥身上?”于征北接了过去。 关卓伦的视线立刻落在了霍驰那,“让他无法对霍驰下手,又不得不提防他的点……” 对方的意图似乎是,如果霍驰不继续调查,那么就不会再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霍驰你……” 关卓伦刚要说话,病房的门就开了。 这动静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霍驰更是一个高就窜了起来,“怎么了是顾硝他们出什么事儿了么?” “没有没有,”穿着便服的警`察让霍驰这一问也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然后才对关卓伦说,“关队你过来一下呗。” 关卓伦看了霍驰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就跟着人出去了。 关卓伦一走,霍驰整个人又堆在那里了。 于征北看着心疼,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哥……”于征北坐到了霍驰边上,握住他一直攥着的手,感受到于征北的力量,霍驰那拳头才慢慢放开,于征北发现他的手心里全都是汗,还有丝丝的红色。霍驰把自己的手都抠破了,他更心疼,但这一刻他只能装作没事发生,于征北给他塞了个纸巾到手里,“我感觉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哥你放心吧,咱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给揪出来。” 霍驰没说话。 “你看,他现在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还都是在咱们周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说多错,他做的越多,留下证据或者线索的可能性越大,真的哥,咱们冷静的思考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霍驰知道于征北这是在安慰他,他也知道他现在需要冷静。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现在连顾硝都出事了,他的脑子根本静不下来。 但里面不是乱,是一种疯狂的状态,他疯狂的想要把那个人揪出来,疯狂的想要让这一切结束。 “我尽力,”霍驰说完就靠到了于征北身上,在他的爱人面前,霍驰从来不需要端什么架子,也不用维持所谓的形象,该脆弱的时候就是脆弱的,该需要安抚的时候他也不会说不,“但是于征北,我现在……特别特别的乱,我感觉每一句话每个字都有用,我感觉我要疯了,这一疯了说不定一下子就把人给抓住了,但我不觉着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就像签了生死状,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嗯。”于征北轻轻的摸着他的手背,“我知道,我也明白你的感受。” 霍驰急于破案,急于抓到那个人,不然,真能让他给逼疯掉。 那个人不对霍驰下手,他针对的是霍驰周围的人,又因为案子一直没有进展,霍驰的压力是摞着摞来的。 “我要是找到那老家伙,我不管他是干嘛的,我也不管他的死活,我肯定第一个上手,我不把他打个半死我都不姓霍。” 霍驰这幼稚的话听在于征北耳朵里,这时候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于征北也想打人,那老东西把霍驰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可目前的状态就好像面前有一团棉花,无论他们打出去多大力气,都软`绵`绵的毫无用处。 “他和下面有关系,他能把监控痕迹抹去也是和下面的有关系,但是……”这脑子根本就停不下来,霍驰现在已经没什么逻辑可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们当时是在高速行驶的车上,因为有那个隔离板所以顾硝碰不着他,是贺不谦从车顶爬上去才逃过了一劫,那么……按照关卓伦刚才的说法,那老头是打算跳车离开的,要不然贺不谦也不能那么轻松的把车门给打开。” “你要说什么?”于征北有点不太明白。 霍驰往起坐了坐,改成面对着于征北,“那你说,咱都是血肉之躯,那是高速路又在飞快行驶的车子上,那老头要把顾硝和贺不谦害死,让车子撞到前面的货车上,那么……他将油门开大并打算在出事的瞬间离开……他怎么能离开?” 于征北恍然大悟,也是啊,那种情况下,就算他跳下车了也是非死即伤吧。 而且听关卓伦那语气,那老头轻轻松松,似乎并没有和他们一同赴死的感觉。 可…… “是啊……要是跳车了,他不也完蛋了么?”就算后面没有车,他侥幸摔到了路边,那那个速度,不磕到头怕是身上也没几块好肉了把。 “他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如果他真的跳了,他怎么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呢?”这个问题霍驰怎么都想不通,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用力一摇头,“顾硝现在还在配合调查,关卓伦说的只是一个大概经过,回头我得和顾硝好好聊聊,问清楚所有的细节。” “嗯。”顾硝那是个突破口,在那辆车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事情,可能只有靠贺不谦和顾硝才能还原。 “还有,下面的人和他勾结,那个人会是谁?”在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间的公务员今天吃饭的时候都到齐了,霍驰不想怀疑他们,也觉得不可能是他们,如果是,那真是隐藏的极深了,“我今天,是故意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 “啊?为什么啊?”于征北早就想问了,他之前一直遮遮掩掩就是怕大伙儿把注意力放到这个事情上来,怕付锦云问霍驰年会之后的电话,也怕他们说到这些,可是霍驰一回来,主动就把事情都给说了,“我之前就想问你来着,你不是说要保密么?” 虽然说的半真半假。 “要想破案,就没办法保密,”霍驰道,“那个杀人凶手就潜伏在我们这座城市里,这目前是基本可以肯定的事情,但和他勾结的人是谁没人清楚。除非是下面的我们接触不到的人,不然……能给他帮助的,能让他如此猖獗的搭档,就应该在我们几个之中。” 于征北抽了口气。 霍驰看了他一眼,他的心情比于征北复杂多了,那不光是震惊,还有更多的不甘夹杂其中,“统共就这么几个人。” 是啊,如果不是下面的阴魂,那么,就剩他们几个了。 “所以我今天特意提出来,我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霍驰说的非常慢,也非常详细,还是在他们喝酒之后,每一个人的表情的变化他都看的清清楚楚,包括小动作他都留意到了,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反叛者真的出现在他们之中的话,那么,那个人的演技得相当了得,“我观察了,可我没发现有谁不对劲,我还特意说出了几个关键点,他们给我的感觉都是……” “非常想帮忙,非常想破案。” “是的。”于征北也在餐桌上,就算他看走眼了,于征北也不能看错,当时所有人都给他一种随时等他调遣的准备,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必然全力以赴,“所以我感觉……可能不是他们,他们应该能被信任。” 前一个可能,后一个应该。 霍驰这话说的并不确定。 于征北无奈的揉`了`揉他的手,让他去怀疑他最重要的人,这对谁来说都是件很久难受的事情。 还要旁敲侧击,还要给出暗示,还要通过他们的反应找出问题所在。 今天这饭看着轻松,实则……霍驰一直在压力之中。 他都没有发现。 紧跟着,顾硝又出事了。 于征北的心情那岂止是一个复杂,他都这样,更何况是霍驰了…… 可说到这里,他连安慰的话都找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霍驰说,怎么安抚他,又怎么帮他从压力里拉出来。 于征北默默的往他那边凑了凑,他枕到他肩上,然后抬头亲了他一口。 不包含任何情`欲,单纯的心疼以及……只是亲吻罢了。 “霍驰你……” 于征北这嘴唇刚沾到霍驰的嘴上,关卓伦就大步流星的进来了,他一开门正好看到这幕,关卓伦下意识的想要退出去,但很快这念头就被他压下去了。 “现在不是亲的时候,你俩稍微等一会儿。” 于征北:“……” 他不是想亲,他就是…… 好丢脸,被看了个正着,而且还是在这种危机的情况之下…… 一瞬间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关卓伦了。 霍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怎么了?直说。” 关卓伦也没往屋里走,他就站在门口,他指了指外面说,“刚接到的消息,对我们来说是个特别好的消息,你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好!”一听这话,霍驰立马就蹿了起来,从病床到门口的几步路,他几乎是小跑过去的。 关卓伦也没等他,等他俩再次并肩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走廊外了,“贺不谦之前一直昏迷,到医院了又在手术,刚刚他醒了,他跟我们同事说……” 第98章 马上就要取得成功 “他的行李箱里有追踪器。” 霍驰一愣,停住之后速度比之前更快,几步他就走到了关卓伦前面,“追踪器?!” “对,他说他工作的原因,为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所以箱子里装了追踪器。”贺不谦的追踪器是特殊订制的,一个很小的芯片,不会被任何电子器械检查出来,“他说这个追踪器是公司给配备的,我同事已经去联系他们公司了,所有人员就位,一旦找到追踪器立刻就行动。” 对霍驰来说,如同拨开云雾,瞬间就开朗了。 一直没有头绪,一直没有方向,一直无从调查,也一直被牵着鼻子走。 贺不谦的箱子,一下让他们上升了不止一截。 “他走的时候忘了贺不谦的箱子还在车上,不管他是怎么躲开电子眼的,总之单凭步行他是无法离开那个路段的。”车祸不久相关人员就到位了,如果那老头要走下高速路段,怕不是得让他们给抓个正着,所以弃车逃跑的可能性不大,“当然也不排除他中途换车或是其他情况,但好歹那追踪器能给我们个方向,让我们知道往哪个地方去查。” “是的。”现在每一秒钟都非常宝贵,他们要是抢在那老东西换车前把人找到,那么…… 霍驰有些激动,激动到没办法想象下去。 “关队,找到了!”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生怕落后一股脑的全过来了,俩人刚到关卓伦从医院借的办公区域,那边就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联系上贺不谦的公司了,他们正把数据同步到我们这边来。” “关队!找到追踪器了!” 关卓伦对着空气狠狠一挥拳头,“好样的!” 霍驰的呼吸跟着这动作都加快了,这会儿他特别想拥抱关卓伦一下,只要有线索,这帮人都是疯子,哪一个都不逊色于他。 但他不能跟关卓伦动手,丢人不说也怕吓到人。 霍驰周围看了眼,发现了于征北,然后他拔萝卜似的捧着于征北的脑袋就亲了口。 吧唧一声,特别清脆,可处在忙碌中的人没一个往他们这边看。 于征北知道霍驰高兴,他也高兴,终于有突破了! “怎么样?追踪器现在在什么位置?” “还在移动!” “太好了!”关卓伦又挥了下拳头,然后立刻部署,在追踪器周遭路段的人迅速围堵,绝对不能让这个嫌疑人给跑了。 霍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小红点,脑中闪出无数个念头,可能那老头已经发现了箱子,所以把它给扔到了别的车上,也可能他没有发现但觉着自己已经安全所以就要把车扔下,也可能…… 不,不会的。 看那小红点的行进速度不像是没事,他车子开得飞快,一直处在躲避追捕的速度里。 市区里车不能开这么快,还有…… “调查一下追踪器的行进轨迹,预判一下他要往哪个方向去。”在关卓伦安排的时候,霍驰的手机突然响了,关卓伦头也不回的冲着外面一点,情况特殊他让霍驰参与就已经是犯错误了,现在这里的每个字每句话都不能泄露出去。 霍驰明白,所以在离开办公区很久后才把电话给接通了。 ‘不是说见到顾硝就给我打电话么?这都多长时间了?别跟我说你被顾硝绑架上飞机了,这会儿已经到了别的城市。’周重之带笑的声音响起,但这个笑没一点轻松的感觉。 霍驰叹了口气,他往关卓伦所在的位置看了眼,然后道,“一着急我给忘了,顾硝出事了,不是我想的,和他媳妇儿吵架了或者……” ‘出事了?!’周重之立刻打断了霍驰的话,‘出什么事了?又是怎么出的事?他在咱们这城里吧?付锦云和季临渊都没收到消息,别跟我说你刚急匆匆出去是为了……引渡顾硝?’ “不不不,怎么可能……”霍驰刚才没直接说,是在思考要怎么和周重之说这事儿,如今一连串的问题冒出来,他也不想什么理由了直接道,“车祸,他媳妇儿和他一起,他俩都不严重,不涉及生命危险,也没有太大的伤,我刚看完,人精神着呢,就是得留院观察,顾硝还说呢,要不他溜出去得了,大过年的没和你们见着心里这不痛快。” ‘真的?’周重之不确定的问。 “我能骗你么。”霍驰笑道。 ‘那你让顾硝接电话。’ “这恐怕不行……”霍驰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刚从里面出来,让医生给撵出来的,说是他们现在需要静养,不能闲聊太久,哦顾硝有点脑震荡,一动弹就想吐。” ‘他在哪个医院?’ “别了,”现在关卓伦他们在这儿,周重之要是来了一下子就穿帮了,再说,说中二点,他们都是为了世界和平但处在两个立场,这两拨人能不碰上尽量别碰,“你们来了也没用,大过节的还影响心情,这样,我在门口蹲着,医生一旦同意探视了,我就进去发个视频通话,让你们看看活蹦乱跳的顾硝。” 周重之沉吟了下,似在思考霍驰这话的可能性,转念他叹道,‘好吧,我相信你,那你待会儿见到顾硝了,务必把视频发过来。’ “放心吧,”霍驰笑呵呵的说,“保证完成任务!”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瞎闹,好了你看着顾硝吧,有事儿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好!” 挂断电话后霍驰往墙上一靠,这一刻他真什么都不想干,就这么消消停停的待着得了。 “季临渊他们打来的么?”于征北问,霍驰打电话的时候他没往前凑,就在不远处等着,他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好像是提到了顾硝的名字。 “老周打的,问问顾硝情况。”再没了刚才故作轻松的模样,霍驰用力吐了口气,“老周何等精明,不知道能不能瞒得住他,怎么说呢……能拖就拖吧。” 周重之要是想找顾硝在哪儿,那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么,他希望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周重之不会跑医院来亲自确认。 “算了先不想他们,来了最多是浪费点口舌,倒不至于帮不上忙,我们先去看关卓伦那边,希望他们在我打电话的这个期间就把人给摁住了。” 霍驰这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于征北和他的心情一样,要是真给抓住了,这会儿关卓伦能跟个火箭炮一样蹿出来。 “怎么样了?”其实刚才周重之打电话的时候,霍驰突然冒出个想法,就像周重之可以立刻找到顾硝的医院一样,如果他让引渡人帮忙,按着那追踪器找过去,那么就能先警`察一步确认,可是……如果没去那趟酆都鬼城,霍驰就这么干了,现在知道有人在暗中帮助他,引渡人要是贸然前去,怕不是会打草惊蛇。对方一直觉得他在明霍驰等人在暗,成了还行,没成的话不就是给他敲警钟了么。 如果他在那附近就好了,他直接过去那老头也不会怀疑。 “还在行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去……”关卓伦看着那小红点说,“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正在往那靠近了,三五分钟就能碰上。” 霍驰紧张的看向地图,呼吸的节奏都跟着彻底乱套了。 “好在他选的这个路因为过节没什么人,不然的话,抓捕得挺麻烦。”关卓伦往周边街道指了指,“大部分商家都在休息,街上也没什么车和行人。” 说到这霍驰才想起来,他们光顾着找那个老东西,都没留意到他现在在哪儿。 不过关卓伦没亲自出马,那个地方应该离这医院挺远。 霍驰好奇的往显示器那看了眼,这一看他一下子就愣住了,那老头车子开的方向是…… 那不是周重之的店附近么! 霍驰揉了揉眼睛,是的,他没看错,尽管屏幕上是电子地图并没有清楚的标记,但他天天在这个城里跑,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整座城的平面图都在他脑子了。 就算他记错了,周重之那边是个小型商业街,过节的缘故都没开,他刚才也看到了,这也吻合关卓伦刚说的话。 霍驰狠狠的吸了两口气。 离的很近,特别近,就隔着几条街,如果现在通知付锦云他们,让他们亲自过去,那么一定会比警察要快,而且还有引渡人帮忙…… 不行,会打草惊蛇。 在这心思活络前,霍驰赶忙又喊了停止。 还是那句话,没有万全把握,他不能先暴`露了。 而且付锦云他们去了成功了还好,一旦失败和警方这边都没办法交代。 线索是在关卓伦这里拿到的,这就等于霍驰将机密泄露出去了。 到时候就不是交情能解决的问题了。 要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抹去工程又太大,毕竟一堆人参与进来,有很多还是他都不知道的。 不光是付锦云他们不能去,连他都不行。 霍驰思考的功夫,警`察已经到位了。 确定部署没有问题,关卓伦一刻都不停的直接下达命令,“堵住!把人给我抓了!” 这句话喊出来,霍驰的背都绷直了,所有人屏息凝视,等着那边的消息。 几分钟后,寂静被打破。 “抓到了么?!”关卓伦叫的都岔声了。 ‘没有。’这两个字,让屋里瞬间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高涨的情绪瞬间跌至谷底,没人再说话,甚至于没有几个人把头给抬起来,‘不过……抓到了一堆……同党。’ “啊?!” 一堆……同党? …… 几乎动用了全市警`力的抓捕,最后宣告失败。 这不光是对关卓伦的打击,霍驰那边也如同被五雷轰顶,那个人就在眼前了,唾手可得的位置,可是,在天罗地网之下,他跑了。 他这一跑,那些个同党的存在就显眼起来了。 关卓伦安排了几个人留在医院看守,然后带着剩下的同事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没办法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霍驰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车子从医院挨个驶离,他想问问情况,但今天他知道的这些已经是机密了。 因为顾硝他才参与了,剩下的跟他就没关系了。 可是…… 那些个同党是谁? 为什么会抓捕失败? 那个红点明明还在行进警察也都到现场了…… “哥……”失落感传给每一个人,这都不是遗憾俩字能概括的了,于征北小心的喊了霍驰一嗓子,从刚才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现在更是无从开口。 “没事儿,还有机会,还没结束。”霍驰沉着的脑袋猛地抬起,“我们跟着去看看。” 一个刑`警大队而已,没有哪里是能挡得住他霍驰的。 他俩打了个车,紧随关卓伦到了刑`警大队,霍驰找了个不会被人发现的位置放出了仆役。 既然找不到那个老头,先看看这些个同党是什么情况,从他们身上一样能得到线索。 这就跟拔萝卜一样,只要找准了,拔起萝卜带出泥,一个都跑不了。 仆役轻飘飘的进了刑`警大队,然后藏进了关卓伦的衣服里。 关卓伦黑着张脸,安静的走廊愣是让他给踩出了回音,他把手里的东西往人身上一扔,咬牙切齿的问,“人在哪儿呢?” “都关着呢。”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说,“分别关押,等关队你过来审讯。” “好,从第一个开始,娘`的看老子不剥了他们的皮!” 关卓伦推开了其中一个审讯室的门,霍驰微微一僵,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了哥?”于征北再度看到血从霍驰脸上如潮水般褪下的模样,他吓的赶紧晃了晃霍驰的胳膊,“你看到了什么?怎么了哥你说句话,不要吓我啊……” 霍驰看到了谁? 他看到了付锦云。 在关卓伦推开门的瞬间,付锦云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了。 霍驰用力的晃了晃头,然后赶紧给付锦云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打通,关机了。 他又给季临渊打,结果一样。 所有人的电话都无法接通…… 霍驰的脸白了又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们会成了那老东西的同伙,为什么每个人的电话都打不过去? 连周重之的都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关卓伦挨个审讯,他在里面审了多久霍驰就在外面看了多久,他的疑惑渐渐得到了回答,换来的,是更大的疑惑。 …… 就在关卓伦下达命令围堵的瞬间,一辆车子横空出现,那车子直接怼在了变形的出租车车头,直把那车给逼的撞到了树上。 那老头从副驾驶的门钻了出来,可能是伤了,扶着小腿连滚带爬的就往出跑。 另外一辆车上的人也跟着跑了下来,然后就在那条错综复杂的街区里开始追捕起来。 警察到的时候,只看到两辆还在冒烟的车子。 一直追踪的技术部门立刻调取了监控,分秒之后他们就找到了这些人的踪迹,警察们即刻追捕,可在最后,那个嫌疑犯没找到,只找到了拦截车子的这些人。 关卓伦怀疑对方会在监控上动什么手脚,所以将希望全寄托在了贺不谦的追踪器上,他就怕这个万一,都没敢调取的沿途的监控录像。 现在好了,用了,用了也没找到。 他们抓到人之后再查当时的监控,就跟无数次的案发现场一样,那里没留下任何痕迹,就算是刚才他们看到的也不见了。 这些人是如何撞车,是如何去追那个老头的。 霍驰听完了,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付锦云他们应该是想去帮忙,没想到反倒帮了倒忙。 这就是他没敢和他们说的原因……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是去了现场。 还那么凑巧在警察出现的前一刻动手? 他没跟任何人说这个事,包括刚才周重之打来电话时他也没透露一个字儿…… 为什么呢…… 霍驰站不住了,一点点滑了下来,挺大个男人缩成一团,不停的揪着头发。 年底温度已经在升高了,但和春天还是没法比,他俩在寒风中站了一天,白天还好,有太阳能温暖点,现在天黑了,除了冷就是冷。 那个风顺着衣服钻进去,刺透皮肉在骨头里肆`虐。 于征北冷的都快没知觉了,手脚麻木,腿也不像是自己的。 这感觉就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他看不到仆役看的东西,他也不知道霍驰经历了什么,他只能傻不愣的站在这里陪着他吹冷风,他什么都做不了…… 霍驰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于征北见他都坐下了,赶紧去拽了一把,“哥,你先起来,这太凉了,你别没找到人呢,自己先倒下了,再说顾哥还在医院等你呢,你还没给他安排,他是不得要个护工什么的,警`方那边是不是还要沟通一下,哥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别这样,这样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对了……顾硝。”于征北的话让霍驰从冰冷的深渊里抬起了头,他有了点想法,但脑子依旧是被冻着的,木然冰冷,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泥土拉着于征北就往出走,“顾硝和贺不谦还没安排,你说的对,我们得去先安排他们,然后再说该怎么办……” “那我们现在就回医院么?” “好,回医院。”霍驰点点头,脚步机械的往前动着,“你打车。” “嗯,好。”刑`警大队边上就是马路,打车倒是容易,于征北不放心的看了霍驰一眼,扶着他到路边等车,没一会儿,一辆打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就出现了。 这个车子,和关卓伦给他们看的照片很像。 这就是顾硝出事时做的那个型号的出租车。 看到这车子霍驰愣了下,然后那混沌的脑袋就跟突然开了窍一样。 “对了……” “怎么了哥?” “你去医院,我要回趟事务所。” “啊?” “我想起了个事儿我必须得立刻回去,你去医院,警`方那边有什么问题你让他们跟我沟通给我打电话,然后顾硝和贺不谦就先交给你,护工也好起居也罢,你给安排明白了,没有钱我马上转给你。” 于征北愣愣的点点头,“这个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哥你到底……” 霍驰已经没时间跟他多说了,他摆摆手示意于征北再打辆车,然后那车门在于征北面前咣当一声就关上了。 于征北迷茫的看着逐渐开远的出租车,从医院出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清楚了,现在霍驰干什么去他更是没个头绪。 第二辆出租车停在了他面前。 有了顾硝的经验,于征北先看了眼司机,确认不是那老头子才坐了上去。 霍驰今天情绪太不稳定了,不跟着他他怕他出什么事儿。 虽然跟着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能在霍驰失去理智或是情绪崩溃的时候拉他一把。 现在就他一个,于征北是真的不放心。 霍驰走后就没再打电话,于征北带着这个忐忑的心回到了医院。 关卓伦撤走了一大批人,现在这里守着的就几个警`察,他们都穿着便衣,要不是顾硝病房周围被隔离了,谁也看不出他们是警`察。 白天见过了,也知道于征北是顾硝的朋友,简单的检查登记后于征北就进去了。 这一天都没看到顾硝,于征北合计着,霍驰之前还说要和他聊聊再确认个细节什么的,但具体怎么聊他也没说…… 他想帮他问问,然后找到关键点给霍驰传过去。 可是这个问要怎么问啊…… 不过顾硝要是醒了,他应该能知道关键的地方在哪儿,肯定和对警方说的不一样。 对,先找到顾硝。 说不定就有转机了。 想到这儿于征北的步伐都加快了,顾硝的病房就在眼前,可就在他将要推门的时候,一股阴风拔地而起。 这个风的感觉很熟悉。 不是空调,不是寒冷,是……事务所里才会出现的风。 非常突兀,一下子就让你冷彻心脾的风。 为什么医院里会有这个风…… 而且这个风是…… 于征北诧异抬头,面前的门被帘子挡的严严实实。 风是从里面吹出来的,而…… 顾硝在里面! 第99章 于征北的心一沉,也没想着是否有那个能力就冲了进去。 门咣当一声砸到了墙上,随之卷起的风将围绕病床的帘子吹起一些。 帘子太厚,他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几步路而已,于征北像跑了个马拉松一样,他气喘吁吁的看着那两张床,呼吸困难到几乎要昏厥过去。 顾硝的病房…… 顾硝不严重,他也没手术没打麻药,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再难受也能问一句怎么了…… 还有…… 屋里不是应该有警`察么? 这个念头冒出的瞬间,于征北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儿。 新鲜的血!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视线迅速在屋里转了一圈,就在他想近一步寻找那气味源头时,眼角的余光忽地瞥到,病床下边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的往出淌着…… 那东西的动作非常缓慢,慢到你根本无法发现它在动作,可上方的灯光却将它出卖了…… 投射到上面的光点在移动,这也是于征北为什么会察觉到的原因。 那是…… 血。 一滩正缓缓流淌的血。 于征北猛地吸了口气,奔着那帘子就去了,他双手扯着帘子用力一掀,于此同时里面倏然闪过一道寒光,匕首迎着于征北的脸就划了过来。 于征北笨拙的往边上躲了下,锋利的刀刃擦过他的鼻尖,从鼻头到脸颊,留下了一道白线。 于征北摔到了地上。 下一秒,血从脸上的伤口流了出来。 很多的血。 于征北下意思的用手挡住,他就感觉凉了一下,怎么被划到了…… 那老头坐在床尾,翘着二郎腿看地上的于征北,“小朋友,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于征北手脚并用的往后蹭去,可手上都是血让他这动作不停打滑,折腾半天鞋都要蹬掉了距离却一点都没缩短。 “哎,看到你还有点亲切。”那老头拿袖头蹭掉刀刃上的血,又随便甩了两下,然后他看着恢复如初的利刃笑笑,“我是来找顾硝的,没想到,霍驰这是买二送一啊。” “你……你要干什么?” “这问题问的没水平,”老头皱眉看了过来,继而噗嗤一乐,“怎么跟拍电视剧似的,我要干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么。” 于征北试图往他身后看,可惜老头将视野全挡住了,他根本看不到病床上的情况。 他现在既害怕又担心,也开始为自己的莽撞后悔。 他都感觉到不对了,在开门之前应该先叫人,再不济也跟霍驰说一声,虽然霍驰可能不会接电话,但好歹有微信有短信啊。 可情急之下,他什么都没想,他就想知道顾硝怎么样了。 “那我换个问题,”于征北吸了口气,血从脸上淌了一衣襟,好在他的衣服是深色的,要不这个血量他自己看了都得晕,“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和刚才有什么区别么?”老头反问,但还是回答了,“我是来处理掉他的,真没想到,这小子命这么大,那么撞都没撞死……也是啊……毕竟不是普通人,能那么痛快就死么,我真后悔,当时没给他补两刀,这样大家都不麻烦。” 可能是和霍驰在一起久了,这一刻于征北想到的竟然不是白天的车祸,也不是为他们的命运悲伤,他在想这老头的话。 关卓伦说,那老头在关键时刻放松了油门,所以车子才没撞毁,顾硝和贺不谦也就没出什么太大的事情。 那……这老头笃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 他怎么确定顾硝和贺不谦会殃及生命,好,就算他觉得那俩人必死无疑了,那他为什么还会来医院? 这个他的说法不是相悖么? 他一直跟踪着顾硝?从车祸之后直到现在? 这不可能,因为当时警`察们已经找到了他…… 于征北不知道后续在刑`警大队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付锦云他们去追这老头并且这老东西已经出现在视频中,而后那些记录又突然消失等等。 他目前知道的,就是这老头正被追捕,他不可能知道顾硝的情况。 除非他像霍驰一样,有能够供他差遣的仆役,但霍驰自己也说了,那个仆役的活动范围有限,从医院到他当时被发现的地方,早就超过可控的距离。 虽然就一句话,但也是破绽百出。 于征北假装没有发现,继续问他,“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霍驰,那么多人在查你,偏偏你揪着他不放……” “因为……”那老头刚要说,但在于征北攥住拳头露出期待模样时,那老头又把嘴给闭上了,“这些事情,在你活着的时候是不可能知道的,当然,死了也不行,具体知晓的时间嘛……阴德要是不错的话,能在下边儿多待段时间,待得久了,或许就能等到这个答案了。” “好,那我再换一个。”他不肯说,于征北也不追问,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重复的问题上,“顾硝这事儿不可能不惊动警方,就算这里没有警察等着你,你怎么就确定霍驰不会来?那可是顾硝,他最好的朋友,顾硝出事了霍驰肯定会守在他身边,就算不是保护他也得亲自照顾他。” “这个问题问的不错,”老头笑着用刀尖指了指于征北,“那我问你,霍驰现在在哪儿呢?” 于征北噎住了。 “霍驰不可能会在这儿,无论是要照顾顾硝,还是你所谓的保护,因为……霍驰很忙啊。” 说到这里,那老头忽然哈哈大笑,那把匕首在他手里来回晃动,他握的不是太紧,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 如果他是霍驰,他就能抓住这个机会,将他的匕首给踢下来。 但是他不行…… 他一动那老头就能发现了。 “你为什么觉着,霍驰会忙呢?” 在老头的笑声中,于征北又问,同时他将手伸进口袋里,就如他所预期的,那老头立刻就看了过来。 “把你的手拿出来!” 于征北立刻放开里面的手机,将一包剩的不多的面巾纸拿了出啦。 “我擦擦血,它流进嘴里了,这个味道很恶心。” 那老头想说,反正马上就要死了,流点血又能怎么样,但于征北说恶心,他就一耸肩没开这口,话题有很多,比如于征北刚才的那个。 老头笑道,“因为霍驰要忙他的小朋友啊。” “小朋友?”于征北皱了下眉,他故作轻松的问道,“一般来说,这个小朋友都指的是我,你突然这么一说,我怎么有种……霍驰是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了的感觉啊?哪来的小朋友?什么小朋友?这个不影响你的计划你告诉我吧,我也快死了,我不能死不瞑目,我还得报仇啊,别的都好说,绿可不能忍。” 病房的门几乎是被他撞开的,撞到了墙但没弹回去。 玻璃上的裂痕足以证明于征北这劲儿有多大。 但是…… 病床上的顾硝没动静,外面的警察怎么也没动静呢? 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没听到那声音,离得这么近是不是也该听到他俩的交谈了啊。 他一边尽可能的从这老头嘴里套话,一边将声音逐渐放大,希望能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他进来的时候这么费劲,警`察叔叔,关键的地方你不能疏忽了啊! “这个啊,那我好心的替霍驰解释一下吧,不是和你一样的小朋友,是……他那些工作上的,怎么说,叫小伙伴?” 小伙伴…… 霍驰唯一的搭档是顾硝,至于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付锦云他们?! “你说……其他的……和他做一样事情的人?”于征北不知道这老头知道多少,所以没敢直接点出来,而是含蓄的问了句。 “是啊。”那老头愉悦的点头,“他那么重要的小伙伴今天被当成同伙,被他人间的所谓的朋友抓了进去,就不说救人吧,光是分析猜测就够霍驰忙活的了。” 于征北拿纸巾摁住了脸,薄薄的纸根本压不住上面的血,但他还是一个劲儿的在压,他不是擦血,他是想挡住他错愕的表情。 付锦云他们……被关卓伦抓进去了? 还被当成同伙?! 怪不得霍驰会是那个反应,怪不得他…… “霍驰一边听着他们的解释,一边得在猜,到底谁出卖了他,到底谁才是和他勾结的人呢?他得想办法把这个人给揪出来,他得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不能白白浪费掉这机会。” 于征北的眼睛一眯,他知道了这个事情? 但这话说完那老头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用刀尖挡住了嘴唇。 这小动作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想法,他刚才……是不小心说走嘴了。 很好,他不知道霍驰去酆都鬼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们已经洞悉有人帮他的事情了,从他这里,那些猜测得到了证实。 “和他勾结……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有同伙?就在霍驰的那些同事里面?” “小朋友,谈话时间到此结束了,天不早了,你该乖乖的去睡觉了,太晚睡对身体不好,会不长个子哦。” 那老头跳下了床,他漫不经心的向于征北走来,匕首又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掌心,那动静足够让人头皮发麻心脏紧缩了。 “我以为,霍驰会为了他的小朋友们忙活,至少今天之内不会出现在医院里,属实,他也的确按照我的想法在为他的小朋友牺牲时间,但我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把一直拴在身上的你给放出来了。也是,这个人是顾硝,霍驰肯定担心,他不能来,就让他最重要的人来,可他似乎忘了,他最重要的人是个小废物,是个需要他时时刻刻守护保护的废物,一旦离手了,那么……就是成全他可爱的对手了。” 那老头说完,一匕首就扎了下来。 在他动的时候于征北就有所准备了,刀光一闪,他立刻在地上打了个滚,同时掏出手机要给霍驰打电话。 老头一见手机,直接飞起一脚。 于征北再怎么防备也没能挡住,手机从他手里滑了下去,撞到了墙。 屏幕还是黑的,他没能解锁。 于征北奔着那手机飞快的爬去,那老头动作比他快多了,几步跟上就又往下一戳。 于征北突然停住,反身踹到了他脚内侧,老头一晃,匕首差点掉地上。 于征北等的就是这刻,警`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出现,他可能谁都等不到了,他只能想办法自救。 可就在于征北要拿到手机的时候,那老头又踹了一脚。 手机再次在于征北面前划走,而他也来到了墙边。 “我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躲!”老头俩手拿着匕首,对着于征北的脖子猛扎下来。 于征北用手挡了下,刀刃划伤了手背但也被他打的偏了点。 他半身往边上一歪,刀就扎到了地上。 老头啐了一声,还要再扎,于征北俩手攥着他的手腕,将匕首硬生生的给推了回去。 那老头并不以为意,于征北在地上,又是这个姿势,光是比力气他都不是他对手,更何况于征北还受伤了。 那刀尖一点点向下,马上就要碰到于征北的刚被划到的伤口了。 就在这时,血液溅到了腕表上,表面骤然一红,一道诡异的红光骤然弹向窗外。 对峙中的二人并未发现,依旧在角逐着。 力气在一点点消失,他打不过这老头。 就在于征北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那刀尖已经重新扎到了他伤口中。 疼痛骤然泛滥,于征北身体往下一矮,对着手机大叫,“拨号!霍驰!” 老头一愣,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招,等他想去拿电话的时候,手机里已经传出了通话的响声…… “妈`的小兔崽子!”老头飞扑过去拿于征北的手机,于征北借这机会赶紧往门口跑。 俩人几乎同时到达目的地,于征北的手伸到了门外,老头一刀穿碎了手机屏幕。 “救命——” 于征北放声大叫,可能他怎么叫都没有用了,如此大的动静都没引来注意,可他只能攥住这一线生机。 老头冷笑一声,“没用,要能来救你,早就来了,于征北,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你,亦或是,帮助你,你,死吧。” 老头这一刀直冲于征北的背心扎去,于征北错愕扭身,他只看到那刀光落下。 速度快到,他连眨眼都来不及。 完了。 脑海中只冒出这两个字,余下的念头还没出现,刀尖就落到了他身上。 但是,于征北没感觉到疼。 他也没感觉到刚才那股可怕的凉。 老头仿佛被点`穴了般,僵在那里不动了。 于征北错愕的揉揉眼,他什么都没看到,他只看到那老头如同雕塑的模样。 怎么回事…… 管他是怎么回事! 于征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他之所以一直在地上滚,刚才摔下去的时候脚扭了,他站不起来,现在也是,他几乎是爬着出去的。 警察还在外面,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脸的愉悦,这时候反倒喊不出来了。 于征北就看着那俩人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只剩不到半米的时候,他猛地扑了上去。 那俩人吓了一跳,一齐站了起来。 他们错愕的看向于征北,过了几秒才回神般同时一激灵,“你怎么了?!” 一个警察把于征北给薅了起来,另外一个发觉不对,顺着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就往顾硝的病房跑。 一脸是血的于征北猛地揪住那警察的衣服,他狠狠摇头,“打不过……快叫人……里面那个是个疯子……” 对方闻言,把于征北往下一放就跟着往里跑,他一边跑一边拿手机叫人,同时将配枪拿了出来。 于征北看到枪,紧绷的精神瞬间就放松了,就算那老东西再能耐,也不能打得过枪吧…… 连他哥都不行。 他们都是普通人,他们只是拥有一点阴间的力量而已,他们不是万能的更不可能是无敌的。 所以老东西,这回你肯定跑不了了。 想及此,于征北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了。 那俩警察小心翼翼的来到病房前,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二人脊背相抵,仔细打量屋内情况。 屋里一片狼藉,病床上的窗帘虚掩着,冷风冲破碎的窗户吹进来,吹的帘子不住晃动,依稀能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两个人。 二人再度紧张的巡视,确定没人后才将枪放下,“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听到。”病房里乱成这样,他俩在外面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包括这满地的玻璃,钢化玻璃都碎成这样,却一丁点的声音都没传出来,“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啊。”那人哭笑不得的说,“还好这是俩人,要只有一个,我真解释不清了。” “还有心情开玩笑!”那警`察走到窗边,看了眼窗户的破损情况,“我叫人来了,你看看病人怎么样?” “没事,我刚检查过了。”因为情况特殊,顾硝和贺不谦放在了一个病房里,门口除了有他俩守着,另外还有俩人在病房里看着,就是怕这突发状况。 想到这儿,这俩人猛地看向对方。 屋里的声音没听到也就罢了。 他们的同事呢? 为什么一点动静没有,为什么打成这样没去通知他们?! 很快,他们也发现了从床底淌出的血。 二人脸色瞬间惨白,他们将床帘猛地掀了起来,只见本该在屋里守着的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瞪着眼睛倒在血泊中了。 …… 时间追溯到几分钟前。 于征北的腕表在触碰到他的血液后顷刻将附近的引渡人招了过来,在那老头将匕首扎进于征北身体的瞬间,长镰勾住了老头的身体,将他整个缠住了。 那老头动弹不得,眨眼间他就被引渡人团团围住。 老头垂着头,手里还拿着那匕首。 “你们怎么会来?” 众引渡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你看得到我们?” 那老头没有阴阳镜,也并非阴间的公务员,他为什么会看得到引渡人? 在引渡人们猜疑的时候,那老头笑呵呵的将头抬了起来,他扔掉了手里的匕首,将视线落在刚说话的那个引渡人身上,“我当然看得到你们。” “你是谁?” “我是谁?”老头的笑容更甚,“我以为这种愚蠢的问题只有普通人才会问,没想到你们身为引渡人也会发问。” 老头说完,身上的力道骤然一紧,阴气将他团团包围,引渡人再一用力,怕不是就能将他这活人变成半死不活。 老头也觉得难受了,他也不笑了,而是尽可能的仰着头让呼吸顺畅,这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猖狂,他看着上方说,“我是谁,你们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么?这种问题真的不要再问了……” 引渡人将长镰一缩,似乎正在思考那老头的问题,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老头忽然往起一跳。 原本动弹不得的人眨眼间就从长镰的束缚下挣脱了。 这绝非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引渡人们大惊,可不等那长镰再度勾住,那老头就已经来到了窗边。 他用凳子上写下来的钢钉照着钢化玻璃的一角猛地砸去,那东西跟公交车上的逃生锤一样,钢化玻璃一下子就变得粉碎。 老头躲开落下的玻璃碴子,他看着引渡人们重露笑容。 “我不光能看到你们,我还能……杀了你们。” 几把长镰齐齐向他缠来,老头跳上窗户将手中的药粉向空气中猛地撒去。 药粉融化了长镰的力量,也将阴气瓦解。 然后,屋里的引渡人再度错愕的看向彼此,一身黑衣的他们,很快化作尘烟,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两个警察到达。 老头跳下窗户,消失在夜幕之中。 …… 另外一边的霍驰。 他正在事务所里翻着资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本不想看,但一想今晚所有的阴律使都被警察关了起来,怕不是要全程大乱。 所以他赶紧拿起了手机,正如他预想的,消息是他领导发来的,但通知他的不是城里出乱子的事儿…… 于征北遇袭。 第100章 所有地方都乱套了 霍驰赶到医院的时候,关卓伦等一干人等又回来了。 整个医院戒严,挨个地方挨个人刚排查过,霍驰一看这阵仗,难免发懵。 “于征北呢?!”也不管警戒线,看到里面的关卓伦他直接就冲了过去,有警`察要拦着。关卓伦听到声音就让他们放行了,“怎么回事?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霍驰想直接问于征北,但一看到关卓伦他理智又回来了点,所以只能故作不知。 “于征北……”关卓伦沉吟了下,“现在收押了。” 霍驰猛地抽了口气,他连着后退了两小步,差点摔地上。 “收押了?怎么回事就收押了?!” “这个……”关卓伦沉吟了下,“霍驰,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但这件事情的情节十分恶劣也严重,直接惊动到了最上面的领`导,所以……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没有特例,也没有情面。” “不是,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关卓伦摇摇头,“霍驰,我知道你本事,当务之急不是你跟我在这儿掰扯于征北或是其他什么事儿,拿出你的能耐,在我们之前找到线索,找到能帮他们的,比你现在说这些有用。” 霍驰还要说什么,被关卓伦一拍肩膀打断了。 “哥们,真的,我现在和你说的这些话都是犯错误,按道理说,你身份已经很敏`感应该被控制起来了,但是……”关卓伦叹了口气,放在霍驰肩上的手用力一捏,“我总觉着,你或许会给我们带来希望,我也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我判断错误。” 关卓伦年纪轻轻能坐到这个位置,那是他的本事,他从来办案都讲究有理有据,但这一回,他让他的感觉做出了决定。 冥冥之中,他总有感觉,霍驰或许会是这一切的关键点。 这个感觉,让关卓伦冲动的不光是这一点。 今天的事情惊动了上面的领`导,现在闹得是人仰马翻,用不了多久怕不是总领`导就要来亲自坐镇了,但在这个时候,该怎么说,他关卓伦算是意气用事吧…… 今天关押的几个人,放跑那个杀人犯的几个人,他查了,他们及霍驰顾硝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有一直在昏迷的于征北。 看守的同事说,今晚上没有人来,只有于征北一个,他进去后待了很长时间就一身是血的出来了。 他说病房里有危险,可这俩人过去之后才发现,病房里虽然乱作一团,但并没有于征北所谓的危险。 窗户打破了,但这里是四楼,跳下去不死也摔残了,要是徒手攀爬还需要一定时间,他们一定能一眼就看到。 所以怎么看这屋里都只有于征北一个。 现场发现了一把匕首,匕首上没有指纹,但这把匕首就是杀害警`察的凶器,刀口和于征北脸上的伤也吻合。 于征北这伤,看着挺严重,可实质上就是些皮外伤,更凑巧的是,这些伤完全是他可以自己制造出来的。 所以目前来看,于征北的嫌疑最大。 霍驰周围的人都有嫌疑,霍驰自然也跑不了。 但还是那句话,关卓伦让自己的意气做了次决定。 霍驰看了看他,没再说话,他也不问关卓伦让他找的线索是什么,而是用力一点头,“我尽量。” 霍驰出了医院,他让仆役在楼里找了一圈,于征北的位置不难找到,大批警察驻守的就是了。 霍驰看到于征北躺在病床上,脚吊着,应该是骨折了,他的脸上缠着不算太薄的绷带,边上的仪器倒是各项数据都正常,但他人是昏迷的。 于征北受伤了…… 而且伤的还不轻…… 霍驰捏着拳头,让仆役试图唤醒他,可于征北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霍驰看了会儿,就拿出了他的阴阳簿。 他从没和他的领导单线联系过,顾硝经常,今天晚上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以为是付锦云他们都被关起来了,事发突然没办法登记入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 于征北遇袭。 这几个字儿依旧在他的屏幕上,霍驰瞪了好半天,才开始打字。 霍驰:怎么回事?于征北为什么会遇袭?发生了什么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手机很快响了。 ‘于征北受伤,他的血召唤了附近的引渡人。’ 与此同时,钟馗那边也会收到同样的消息,包括都有哪个引渡人到场等等。 霍驰:那那个人呢?被引渡人给抓走了? ‘没有,他逃走了,并且,抹去了所有在场的引渡人。’ 霍驰大为震惊。 霍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抹去了在场的引渡人? ‘用你们普通人的话说就是,被杀死了。’ 霍驰猜到了,因为他不敢相信所以才不确定的又问了次。 霍驰:阴魂也是可以杀掉的么?可是,这个权利不是只有…… 只有钟馗才能行使么。 ‘是的,但是,那个人就是将所有的引渡人都抹去了。’ 霍驰: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拥有连引渡人都能抹去的能力? 过了一会儿,霍驰的手机才响,对方应该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霍驰,这个事情不该你问,也不该你去了解,这是犯了大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抹去引渡人不需要任何下面的力量,而是在达到某个条件或是拿到某种可以抹去他们的东西。’ 霍驰:我明白了,这个我不问,我问你们,今天一整天出了这么多事,你们有什么线索又查到了什么么? 他这里,除了他几乎全军覆没了。 那个人如此猖狂,戏弄着上面的警`察,也戏弄着下面的执`法`部门。 ‘并无。’ 霍驰气的想砸了手机,但很快,对方又发来一条。 ‘我们能透露给你一个秘密,事到如今,虽知道不该为之,也没办法……那些所有枉死的阴魂,他们的寿数都被夺去了。’ 霍驰捏着手机往天上看。 这点他早就怀疑过了,但每次到案发现场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些枉死的人寿数还在,对他们来说已没有意义,到下面之后也自动清零。 但自动清零和被夺走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那老东西杀人是为了夺寿? 夺寿为谁?他自己?还是他的亲人朋友? 那老东西看起来不像生命垂危的样儿,那么……就应该是给别人夺的了。 霍驰:这种事情怎么早没说?! ‘你也没问啊。’ 霍驰:…… ‘不是告诉你了么,这是天机,不可泄露的天机,你问了我们勉为其难会给你透露点,可你都不问我们怎么主动说啊。’ 霍驰对天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你们现在不就是主动说的么。 霍驰:还有什么线索没说? ‘这个嘛……’ 霍驰:好了我知道你们不会说,这样,我想到什么就问你们,可以么? ‘在不犯错误的前提下……’ 后面的话霍驰都懒得看。 霍驰:我随时能联系到你们是吧? 他也不管和他说话的这个人是谁,总之不是崔钰就是钟馗,只要能和他们保持联系,遇到问题随时问也一样。 ‘理论上是……’ 霍驰:别他`妈理论规矩了!于征北差点死了,顾硝和他媳妇儿在医院躺着呢,还有付锦云他们都被玩进去了,我们乱成一锅粥了!我们这样你们能好哪儿去?引渡人被人抹去了你们不用交代么?我们现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及时止损吧二位祖宗! ‘……’ 霍驰想说,特么的你们学的倒是快,不过能不能学点有用的东西啊! ‘好吧,我们尽可能的帮你。’ 霍驰眯了下眼。 霍驰:不是你们帮我,是我们在互帮互助。 ‘是的,仰仗你了。’ 这条消息发来,对话框仿佛开启了动态屏保,所有文字变成光电,被漂亮的漩涡轻轻卷走。 霍驰的手机再度恢复如初。 霍驰将那东西放到了口袋里。 那老东西杀人是为了夺寿,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那老东西给自己夺的,让他活的更久点,要不他那个岁数怎么还出来折腾。再就是,他在为别人做这个事情。 当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霍驰就将第一点给否定了。 那老东西一次次出来冒险,甚至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他要是怕死的人怎么会来作死。再说了,寿数不是万能的,也不会给他任何保护,发生意外了,该死一样会死。 而且那老东西真要是病入膏肓什么的,寿数也不可能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只是会增添寿命罢了,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 所以……只能是第二点。 那么……就一定会有个濒死的人在被他不停的救活。 霍驰靠在墙上,随便搜了几条当地的新闻,他的注意力不在手机,而是那老头要救的人是谁…… 这个其实不难查到,但现在他孤立无援,没人能帮忙,甚至于连个助手都没有…… 不过…… 濒死就代表生命即将结束,他或者其他的阴律使都没收到过假消息,到地方后没有阴魂出现,也就是说,那个人将这个线卡的很稳,没人知道那个将死的人是谁,也没人知道有个人寿数早就到尽头却一直在被向后延伸。 下面的资料动用不了,那就只能动上面的。 霍驰现在唯一能求帮助的,除了关卓伦也没别人了,他直接给关卓伦发了消息。 霍驰:关卓伦,你给我查一下,在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医学奇迹’出现。 关卓伦那边已经焦头烂额了,他过了好半天才回霍驰的消息。 关卓伦:大哥,这种时候能不添乱么?要查什么你自己去查啊,到网上或者挖关系,你不是个侦探么这么点小事你还来找我! 霍驰想说大哥你把我所有能帮忙的人都给关起来了我不找你找谁啊! 霍驰:事关那个杀人犯,你赶紧给我查! 关卓伦这次回的倒是快了。 关卓伦:事关那个杀人犯?他和医学奇迹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线索? 霍驰:大哥,这种时候你能不添乱么?我好容易揪住点蛛丝马迹,你能快点给我消息让我有万全把握后和你汇报么?! 霍驰几乎把关卓伦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关卓伦发了个省略号过来。 关卓伦:你等着,不是那么快,得去申请然后还得和医院沟通,我这有消息了我立刻就告诉你。 霍驰:尽快。 关卓伦没再回,霍驰在原地站了会儿,招来了他区域的引渡人。 “找我有事?” 霍驰看着那一身黑衣的引渡人,“我可以相信你么?” “若有怀疑,可不必信任。” 霍驰皱了皱眉,“这种时候能好好说话么,我要烦死了!” 引渡人:“……”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 “干什么,你就说不就完了么。” “你们阴魂之间,有没有什么相互感应?” “不明白,你说清楚点。” “你知道……今晚上死了很多引渡人么?” 引渡人的眼睛一眯,他看着霍驰不再言语。 霍驰知道他在怀疑什么,他的这个怀疑让霍驰稍稍放下了心,至少这个问题问出后,引渡人一下子有了警惕性。 “看样子你是知道了,”霍驰叹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是有不少引渡人死了,当时……于征北也在现场。” 引渡人依旧沉默。 “于征北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腕表,在他遭遇危险的时候,会触动机关召唤周围的引渡人,如果你今晚也在,那么你也会被召唤过去。” “这个腕表……”引渡人大为惊讶。 “别管那个腕表是怎么来的。”在他把话说完之前,霍驰赶紧出声打断,“你只要知道,于征北是受你们引渡人保护的就可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没办法一直在这儿守着,而且里面有大批上面的警`察,就算是出事了我也没办法立刻到场甚至于还会错失良机,所以我希望,在我不在的期间,你替我保护他。” “若是下界的力量,我……” “可能也不是下界的力量,你的对手是个人,但他……他拥有下面的力量,甚至于,拥有能杀掉引渡人的能力。” 引渡人默然。 霍驰叹道,“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明知道你们的位置也很特殊,对方又极其危险,但……我除了你,现在也不知道谁能替我看着他了。” “我可以。”引渡人道,“即便我遭遇到了不测,那么,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招来更多的引渡人或是阴差来保护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危险,我向你保证。” “谢谢你。”如果可以,霍驰真想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但对方是个阴魂,他也没那个功夫,霍驰对着引渡人一抱拳,行了个下面的礼就走了,引渡人目送他离开,分秒之后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 霍驰又回了事务所,今天情况特殊,就像他们开年会一样,下面派了引渡人为阴魂登记,等那几个阴律使回来再交接。 霍驰这边也是,他让他区域的引渡人去保护于征北,下面就又派了一个来顶替他,霍驰今天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他只要找到线索,把那老东西给揪出来就好。 那老东西一直在对他身边的人下手,但他不碰他,一次又一次只是在警告罢了。 他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那老家伙忌惮又没办法动手的呢? 霍驰刚已经快把事务所翻了个遍了,案子早都查过一遍,现在事务所的角落他都没放过。 到底是什么呢…… 霍驰在没开灯的事务所里团团转,他能想到的都找过来,一定是忽略了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就是个关键点…… 可是…… 算了,重新来过。 霍驰将所有档案都调了出来,从最开始的看起。 他就这么从天黑看到了天亮,这一整夜眼睛就没阖上过,所以手机响起的时候,他这一眨眼都直往下掉眼泪。 霍驰拿纸巾沾掉了眼泪,眨眨干涩的眼睛接了电话,“怎么样?有好消息么?”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消息,’关卓伦说,‘查到了三个符合你说的那个‘医学奇迹’。’ 霍驰往前一坐,“你说。” ‘一个是在城南的养老院,老人家都咽气了,养老院方面也通知家属了,但不知道是急救做的好还是怎么着,电话打过去没多久,老人就又活过来了。养老院配备的医护人员不具备抢救的资格,所以当时是打了120,是由正规医院的医护人员做的抢救,做完了他们就直接把人撂那了,说是没必要拉医院去,通知家属和殡仪馆就行了。’ 当时都宣布死亡时间了,连证明都给开好了。 就在家属往这赶,120车子还没开走的时候,那老人家突然就活过来了。 这个事儿倒是没上新闻什么的,但在医护人员之间流传了一段时间,说是老人家积福积得多,阎王爷都不收直接给送回来了。 “第二个?” ‘第二个是个车祸的高中生,’关卓伦道,‘上学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车给卷车底下了,那车子越过了路基石杵进了绿化带里,周围的护栏全都撞烂了,要是说这孩子命也不好,只是撞一下哪怕是卷车底下也不会殃及生命,可偏偏有一堆护栏在,车子撞到他再撞护栏,金属护栏就把那小孩整个给……反正当时是挺惨的,又是汽车碎片又是护栏的,送医院的时候还有口气儿,抢救一半就没生命体征了。家属在手术室外面跪了一排,医生看着可怜,但人……他们就尽了最后的力量,用医生的话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他们最后做的那些抢救就是让家属心安罢了,可谁知道,就是最后的这个举动,到底把孩子给救回来了。医生们都说,都那样了人根本活不了,内脏都没多少好的了,但……奇迹就是出现了。’ 关卓伦说的时候,霍驰就在往那老东西身上联系,他们和那老东西有没有什么关联,或者有没有什么共同点。 ‘最后一个,也是个老人家。’ “你说,我在听着。” ‘这个就没什么传奇性了,那老人家久病缠身,一直在医院住着,岁数挺大了,但家里人对老人挺好,不管多贵的药,不管用什么方法,能让老人活下来就行,所以老人家常年在医院待着,靠着各种各样的药物维持生命。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久卧病榻的人忽然有天就有起色了,也不是特别的好,不能和正常人相比,就是不再是勉强维持,比起过去的自己要好很多,医院方面又调理了一段时间,然后这老人家就奇迹的出院了。’ 比起前两个,这个事情在医院并不是太罕见,医生也说,有很多九十多岁的老人,突然开始长牙并且头发变黑,也有很多看着已经不行了,一下子又健康起来。 他们说这是躲劫,熬过这一段,熬过这些坎就能再活十年或者更多。 从案发至今,唯一能成为医学奇迹的就这三个,最后一个关卓伦听到后是勉强拿来凑数的,他就这样,但凡有一点可能性他都不会放过了。 ‘好了,目前就这三个,你听完了,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霍驰看着本子上潦草的痕迹。 三个人,两个老人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高中生,按那老东西的年龄判断,应该是孙子辈儿的。 另外两个…… “第一个和第三个,你光跟我说是老人,年龄,性别,你都没提。” ‘啊,我没说么?一着急给忘了。’关卓伦翻了翻他那边的资料,然后照着上面给霍驰念,‘第一个是个男的,79,第二个,出事儿的时候差两天90岁。’ “那……那个高中生呢?” ‘高中生的年纪你也要问么?’ “废话不是,我问你,你查过那个高中生了么?”比起另外两个,高中生比较好查一点,往上一翻什么资料都出来了,“他家里的长辈,有没有符合那个凶手特征的?” 第101章 决定性的一些证据 ‘查过了,’霍驰让他查这些东西的时候关卓伦就留了个心眼,拿到资料后就让他同事摸了底,‘他家的老人都在,没有符合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 “你确定都查过了?” ‘确定,我就差去翻族谱了,相信我,绝对都查过了。’ “那么,这个高中生暂且放一放……”霍驰沉吟道。 关卓伦是什么人,单凭一个眼神就能察觉出问题,霍驰说了这么他可能有发现么,所以霍驰话一有漏洞,他立马就把小辫子揪住了,‘也就是说,你让我查的和这个案子有关系对吧,好了,别的不说,我就问你,这种时候你还要瞒着我么?’ “不会,”以霍驰自己的能力有很多事情他做不到,他需要关卓伦的帮助,或者说他俩需要相互帮忙,“只是之前没有确定,不敢乱说怕影响你们办案,但现在,既然真有这所谓的医学奇迹,那……我建议,你先把这几个人给摸`个清楚,那高中生既然有了大概的了解,他就先放到最后,至于那两个老人……” ‘有什么高见?’ “那个老变`态,”之前还能说一句老头或者老东西,现在霍驰连形容的心情都没有了,“他看着听老,实际上,也就六十多岁,最多不过七十,其实和他条件最符合的就是那个高中生,爷爷辈分的,但如果不是,那剩下两个……我建议先查那个九十岁的……老太太。” 关卓伦噗嗤就乐了。 霍驰挑眉,“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不,我想说,英雄所见略同。’关卓伦笑道,‘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霍驰也乐了,‘我有媳妇儿了,你这话说的,我媳妇儿要是知道该吃醋了。’ 关卓伦哈哈大笑,这是今天一天霍驰唯一听到的笑声,也是关卓伦第一次笑。 “关卓伦。” ‘嗯?’关卓伦清了清嗓子,但这嗓音明显比之前要清脆了点,是放开后的声音。 “于征北在你手里……”霍驰望着窗外,这话说的极其缓慢,“我帮你查案,帮你找到那个老变`态,但你……你得负责他的安全。于征北不能出事,你知道那老变`态的目标是他,如果于征北怎么样了,我保证给你一个比这个还要复杂的案子,我让你包括你的领导乌纱都不保,让……” ‘好了,威胁的话点到为止,留下的想象空间更有效果,’关卓伦没让霍驰说完,因为这个警告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不会让于征北出事的,他怎么着了于征北都不会有事,目前是于征北是最重要的线索,也是至关重要的人物,‘放心吧,我不拿我的乌纱担保,我拿我命给你保证。’ “好,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放心吧,我还没老年痴呆呢。’ 电话挂了后霍驰先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没有于征北和顾硝在,即便是他一直生活的环境,他也觉得陌生无比。 烧水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很多往事,于征北买来的茶,贺不谦翻脸之后要崩溃的顾硝,还有…… 霍驰狠狠的叹了口气。 一下子就孤立无援了,一下子就成了光杆司令。 好惨啊…… 不过,他的人还等着他去救呢,在把人救回来之前,他连崩溃的资格都没有。 水开了,霍驰胡乱泡了点咖啡就跑楼下去了,那扇门依旧虚掩着,他跟顾硝说,一旦有危险就让他带着贺不谦进里面去,钟馗会让人保护他们,但是…… 对方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 霍驰看着看着,忽然就愣了下。 贺不谦一直在外地,他跟剧组,时间随着拍摄进度,从他认识贺不谦开始,贺不谦的归途时间就没有确定过,要么提前要么延后,偶尔一两次按照约定时间回来,也是他自己先跑的。 贺不谦今天回来的这么突然,连他都是刚刚知道的,那么,那个老变`态是怎么发现的…… 还有…… 他为什么要往周重之的店附近开? 凑巧么? 如果是凑巧的话,那么……付锦云他们为何又跑去拦车了,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他们也就是知道那老变`态的画像罢了。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但是,他得先去问过付锦云他们。 想及此,霍驰这咖啡也不喝了,电话打不通他还得去趟刑`警大队,现在关卓伦正在医院那边,他让仆役去问个话能容易点。 今天他这状态也不敢开车,霍驰锁了门就沿着事务所前面的马路跑,过年期间又是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想找个出租车太难了,就在霍驰一路跑到那座桥上的时候,关卓伦的电话又来了。 和之前不一样,这通电话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霍驰扶着桥柱,一翻身就坐地上了,他气喘吁吁的接了电话,“查到什么了?” ‘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别绕弯子,直接说。”他这边儿气都喘不过来了,他哪还有心思和关卓伦玩什么猜猜看,霍驰没好气的说。 ‘不是绕弯子,只是告诉你,查到的东西挺有意思,但不够拿来当证据,’关卓伦没有卖关子,他直接道,‘老太太没有医保卡,所有消费都是现金,所以基本没留下什么资料,不过入院的时候因为她岁数太大了,再一个因为她就一个儿子,医院方面就让她家属写了个联系方式,有问题好随时联系他。’ “一个儿子?” ‘对,’霍驰一下就找到了关键点,关卓伦连语气都变快了,‘另外一个老人我也查了,子女不在身边,但都在本市,他家人口不少,我这边让人挨个调查的,但着重点还是这个老大娘。’ 那边子孙满堂,而这边……就这么一个。 霍驰的心脏猛地跳快了几拍,这怎么有种所有箭头都指向了那老大娘,就差直接说他们有问题了。 有怎么明显么? 上面和下面同时调查了这么久,如此轻易就能给他们找到答案? “所以联系方式写的是什么?” ‘身份证当时没有录入,但留了他儿子的手机号码,以及……一个家庭住址。’ 霍驰直接从桥上蹦了起来,“地址在哪儿?!” ‘这个……’关卓伦沉默了下,‘我不能跟你说,不过我保证,我同事查完了第一时间跟你说进度。’ 霍驰没有坚持,以关卓伦的立场,他能说到这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好,那你尽快,调查完了给我消息。” ‘哎,每次挂电话都得嘱咐一句,你放心吧,我不能忘了你。’ “你现在还在医院呢?” ‘嗯,怎么了?’ “没怎么,我确保一下于征北的安全。” 关卓伦乐了,‘你真是越来越婆妈了。’ 霍驰跟着笑了笑,他不是婆妈,他是确定一下关卓伦的位置,他好趁他不在的时候去闯他老巢。 出租车停到了霍驰边上,关上门的瞬间他终于能稍稍的把眼睛闭上了会儿。 真相应该马上就能来了,他们只要再稍稍努点力…… 这案子就和他们过去的分析一样,但凡有一点线索,他们就能给狠狠击破了。 霍驰来到昨天的地方,同样的位置,今天没有一个担心的于征北了。 霍驰有点后悔,昨儿光顾着糟心,都没来得及安慰下于征北,也没来得及让他知道,自己没有事情。 但后悔也没用了,只能把事情都解决完了,然后再去找他媳妇儿好好忏悔。 霍驰放出仆役,小纸片在阳光中飘向了象征威严的建筑中。 付锦云他们还在昨天的审讯室里,看样子是一直在被审,不过因为医院那边出事,暂时没有警察在里面。 小纸人轻松的从门缝钻了进去,付锦云看到,连愣都没愣,就还跟之前一样盯着前方。 但与此同时,这间审讯室的监控已暂时失去了作用。 仆役直接飘到了付锦云面前,霍驰的声音响起,“我直截了当的问你,付锦云,我能相信你么?” 付锦云笑了,还是那个样子,尽管一宿没睡依旧是风情万种的,她往后一靠,凌乱的发丝也跟着向后滑去,露出了她那张精致的脸,“霍大爷,你既然来找我了,就代表你是相信我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你确定要浪费在这没有意义的问题上么?” 霍驰沉吟,是的,这些人当中,他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付锦云了。 而他从昨天到现在,盯着的也一直是付锦云这边,其他人那里他没怎么看。 “好,那你告诉我,你们好端端的吃着饭,为什么跑去堵了那嫌疑犯的路,还把他给放跑了?” “放跑了是个意外,”想到昨天的事情,付锦云的脸也是一沉,她也没想到,那老东西竟然在他们眼前就那么消失了,“我们都看到他下车了,也看到他往那边跑了,前后堵截,可是谁知道,他突然就不见了呢……” “在什么地方不见的?” “那里是一堆破巷子,四通八达的,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地方不见的,但最后看到他……是挨着几个小门脸的,就跟周重之家一样,不过应该是拿着当仓库使了,招牌掉的差不多了,但门口倒是挺干净的,还有那种小货车走的痕迹。” “看的这么仔细?” “没办法啊,他就在那附近不见的,我们几个又回头去找了好几遍呢。”结果人没找到,让警察先给逮起来了。 “好了,继续回答我前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跑到那去了?” “我们……”付锦云叹了口气,“老周说顾硝可能出事了,我们不放心,就想去看看。” “你们要来看顾硝?” “是啊,酒喝得也差不多了,你又不再,再一听顾硝出事了就……谁都坐不住了。” “大姐,就不算有这个杀人犯的事儿,你们喝那么多酒还出门,还开车?不要命了啊?!” “边野开的,”付锦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边野不喝酒你忘了啊?要是都喝了,我们不就打车去了,要是打车,也不至于能碰上那个人……” “碰上的?”这倒是让霍驰意外了。 “是啊,碰上的,不然你以为呢?我们神通广大,你刚说完我们就把人给揪出来了?” 他们刚从周重之的店走了没多久,就在路上碰到了那辆车,当时他们是相对行驶的,其他人都在闲聊,只有边野依稀看到了。 主要是那个车撞的很厉害,前脸都瘪了竟然快还在路上开,边野本能的以为是肇事逃逸,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了张熟悉的脸,速度太快,他也没看清楚,边野就把车停路边,拿出手机上的画像又指了指已经开远了的车子。 付锦云招出仆役,然后那画像就在她眼前变成了真人。 付锦云猛拍椅背,告诉边野这个人就是那个杀人犯,边野一个急转弯就追了上去。 用仆役倒炸一下倒是可以拦住那老东西的去路,但那人是要犯,他们也怕给弄死了,到时候和上面下边都没法交代了,所以他们就一直在后面跟着。 这条路对他们来说异常熟悉,当他们发现老头的打算走的路线后,就抄小道截住了他。 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也成功了,但谁成想这老头跑了,谁又成想今天这一出警`察也参与了。 他们直接破坏了警`察的围堵。 原本以为是在抓人,最后变成了他们成了同伙。 “所以……只是凑巧?” “霍大爷,我跟你发誓,这一切都很突然,老周给你打完电话后都没跟我们说,是聊着聊着才不小心说走嘴的,他一说顾硝出事了,你说他们都喝成那样了,谁还有个理智了……” 然后就大部队组团去找顾硝。 包括她,付锦云当时也没想那么许多,再说了,顾硝出事他们可能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么。 “你们跟警`方这边说了么?” “说了什么你不都知道么。”昨天审讯的时候霍驰的仆役就在,基本上他应该是看了全程,“就你听到的那些,我们是良好市民,因为半路看到那个车子情况奇怪,就多留意了下,没想到一下子看到了那个通缉犯的脸,为了广大市民的人身安全,我们就铤而走险,就堵了那个车子,我们也不是为别的,不就是想做个好人好事,把坏人给抓起来么。” 至于后面监控什么不见了,不用串供付锦云也知道,大伙儿肯定都说不知道,这个锅直接甩给那个老东西了。 这是合情合理的,本来那老东西出现的时候监控就都不好使。 “好了我知道了。” “我说霍大爷,该问的问完了,你不想想办法把我们给弄出去么?” 霍驰刚要把仆役给召唤走,一听这话就又转身了,“暂时没那个时间,虽说你们能帮上我不少忙,但现在……是敌是友分不清楚,你们在这里,既安全,又能给我省去不少麻烦。” “这话说的可太薄情了,我们可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怎么就敌我不分了呢?” “是么?”霍驰笑了,只是小纸人传来的笑声夹杂着纸张的飒飒声,听着有几分诡异,“有很多本不该你们知道的事情,竟然都泄`露了出去,说是巧合?好吧,就当它是巧合。不过……昨儿于征北在医院出事了,那个老变`态既想杀了顾硝和贺不谦又想杀掉于征北,他们命大,没死,但有两个警`察不幸遇难。你说,付锦云,事到如今我该相信谁呢?我不知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话,会不会很快又传出去,会不会又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外面的霍驰看着天,好半天之后,他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他也想知道,敌友在哪儿? 他也想确认一下,他的信任有没有错。 “那老变`态之所以又找到了医院去,我猜,可能是知道顾硝没死吧。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所以他不顾警`察在场也去冒了那个险,于征北只是倒霉,我让他去照顾顾硝,结果……差点把自己搭里。”霍驰说完,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他问付锦云,“你说,付锦云,我到底该相信谁呢?” 相似的问题每隔几分钟又问了一次,以她对霍驰的了解,付锦云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陷入困惑了。 她笑了。 付锦云对着霍驰的仆役摇摇头,“相信你的直觉就好,如果都怀疑,就大可不必都信,包括我现在说的话,只找你认为有用的,其他的……我相信你霍驰会过滤清楚的。” 小纸人在半空停了停,霍驰道,“是的,我相信我可以的,所以等着我来救你们吧。” …… 关于付锦云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的疑问得到了解释。 如果说一切只是凑巧,那么…… 为什么偏偏那么巧,那老变`态会去他们附近,又为什么偏偏被他们遇上了。 霍驰想问提出去医院的人是谁,可是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以当时他们的情况来说,说不定是所有人一起张罗的。 但是…… 感情牌打得多了,霍驰这会儿已经非常理智了。 他觉着,在那些人里面,就应该有他们要找的人。 在他视为家人的那些人里。 或许那个人不是和老变`态勾结的,但他也一定一直在帮忙,或者说是通风报信。 所以,关卓伦把他们抓起来也好。 等把那个老变`态找到了,具体是谁出卖他的,就轻而易举了。 现在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霍驰一点都不觉着难受,顾硝和于征北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差点因此丧命,什么感情,什么关系都无所谓了。 他要保护他应当保护的人。 霍驰还没从刑`警大队离开,关卓伦那边就又有消息了,警`方的办事效率霍驰并不怀疑,特别在这么重大的案件中。 ‘我们按照档案上的地址找过去了,但那房子早都卖了,现在住的人和这个案子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房子卖了?什么时候卖的?” ‘在那老太太住院后不久就卖了。’ “这样啊……那……” ‘我们走访了周边的邻居,这房子没卖多长时间,所以对于原来的住户大家还是有点了解的。’ 那房子原来就住着那老太太和他的儿子,据说老爷子死的早,老太太一直守寡把这个儿子拉扯大。 儿子是以前是做什么的没人知道,毕竟都到了拿退休金的岁数。 邻居们说,那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这些病都是年轻的时候到处打工落下来的,岁数小的时候没觉着,年纪一大了所有病症就都缠上来了。 这一倒,人就没起来。 原本那儿子还能扶着老太太到外面晒晒太阳,做做康复治疗什么的,可后来,那老太太连床都下不了了。 没办法,她只能终日待在屋子里。 那儿子也是孝顺,自己舍不得吃喝,家里的钱全给老太太买补品,给她买药,可好景不长,老太太最后还是要不行了。 120来的那天挺多人都看到了,大伙儿都说这人是不行了,但那儿子从头到尾都没哭,就默默跟在担架后面,手里拎着去医院的大包。 大伙儿看了都挺心疼的,相依为命的两个人,突然一个人就要走了。 儿子的岁数也不小了,留他一个可怎么办。 后来,那儿子回来过几回,有人关心过问过老太太的情况,那儿子只是摇头,说尽可能的救吧,多活一天是一天,再后来,这房子就被儿子给卖了,卖的钱依旧是拿去给老太太治病。 “感觉上……非常符合那个老变`态的情况。”比那个高中生可符合多了,“既然已经找到了认识他们的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你继续说,然后呢?” ‘然后……’这个所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后续的调查,警方理所当然的将那个嫌疑犯的画像拿去给邻居们认,‘画像给他们看了,他们都说认识,不就是那个杀人犯么,但是……没人说是那个儿子,我们旁敲侧击的问了,得到的答案是否定,这个人不是那个嫌疑犯。’ 第102章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 “不是?这怎么可能?!”就在霍驰以为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关卓伦却给了他另外一个回答,霍驰直接就站在那了,头顶仿佛落下个巨大的锤子,将他一下子钉进了土地里。这娘俩如果不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那么这一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不说,他们还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可是,明明一切都那么吻合,怎么可能不是,“你确定问清楚了?真的不是?不是他们记错了?” ‘不是。’关卓伦肯定的说,‘他们的房子没卖多久,所以中介那边还有底档,我们不光去问了邻居,在中介那里也调取了相关的资料,这里面,就包括身份证。’ 霍驰默然了。 如果查到了身份证,那很多资料就跟着都出来了。 关卓伦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 霍驰长长的吁了口气。 一瞬间,他就失去了方向。 霍驰迷茫了,一门心思往这边查,结果……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霍驰,霍驰?’ “哎我在呢。”关卓伦那边不知道喊了多久,霍驰在一个激灵回神了,他忙把已经拿远了的电话又送到了耳朵边,“怎么了?” ‘我跟你的心情差不多,以为是……但是,别气馁,办案不就这样么,所以你得立刻恢复了,这条路不通赶紧找下一条路,还有我们领`导马上到了,到时候指挥权就不归我了,再想帮忙或者合作怕是不太可能了。’ “我明白,放心,我不能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关卓伦那边嗯了声,电话刚要挂,霍驰又接了句,“那什么,你能查到那娘俩现在的位置么?如果说那老太太死了,你们应该能查到,毕竟有死亡证明什么的,如果她没死,那么她和他儿子现在在哪儿落脚?” ‘刚说完不在一棵树上吊死。’关卓伦无奈的笑道,‘不到黄河心不死,这较真劲也挺好,你等我会儿,地址找到了我给你发手机上。’ “好。” 霍驰想直接回事务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就有股力量一直在牵着他,将他和事务所连在一起。 可是……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啊,就差掘地三尺了,要是真有什么线索肯定不能落下啊。 霍驰犹豫了会儿,还是没上车,而是就近找了个面店吃了点东西。 他不怎么饿,但从昨天到现在就在周重之那垫吧了点,然后又一直不眠不休的。 于征北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想到于征北,霍驰就愣住了。 他看着桌上的面条,缭绕的烟雾将视野模糊,过去的一切又出现在眼前。 酒吧街附近的面店,冯思琪家的火锅店,还有于征北一次又一次的手擀面…… 每次对面都有个人,但现在那个人不在了。 他不想回事务所,他也不想查什么案子了,他想去找于征北。 可是…… 他找得到么? 不能破案他没办法见他。 没脸见,关卓伦也不会让他见。 霍驰重重的叹了口气,气息将白烟吹散,周遭的一切又恢复了。 霍驰闷着头,搅着面条就往嘴里塞,就在他吃了满头大汗也驱了那一身凉气后,关卓伦的消息发来了。 他查到了那娘俩现在的地址。 霍驰看了眼,那地方正好在他负责的区域。 他熟。 他跟关卓伦道了声谢,对方提醒他注意安全,当然也忘不了那句,查到了什么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午夜,出租车将霍驰扔在了一个很老的小区里。 楼是老的,但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和于征北在酒吧时住的那种全是出租房的地方不一样。 霍驰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娘俩现在所在的楼。 这个时间几乎所有人家都关着灯,偶尔有两个看电视的,也是被窗帘挡的严严实实的。 霍驰确定了窗户,就敲了敲腕表。 他不用上去,有仆役在他完全不担心闯空门或者惊扰到谁。 冷风将仆役吹的飒飒直响,霍驰看着那纸人逐渐变成了个小白点,边上有个花坛,霍驰就坐了上去。 屁股刚要挨着,那小纸人砰的一下炸了。 霍驰傻眼了。 仆役只能在他的`操`控下自毁,怎么可能…… 霍驰保持着要坐不坐的姿势僵在那了。 然后,激动迅速铺满了眼球。 他找对地方了! 手机在他手中一转,阴阳簿轻飘飘的停在了他身前。 霍驰用归墟笔对空一划,圆圈之中,隐隐出现一丝阴气。 这个气息淡到,怕是引渡人都不会发现…… 因为这两个物件是阴间的东西,所以才会有所感应。 边野的推测是正确的! 回头再奖励他,同时霍驰也确定了,边野肯定不是那个搭档,他再怎么也不能把这个人给暴`露了。 那剩下的,就剩三个了。 季临渊,陈则,及付锦云。 霍驰眯了下眼,不管是哪个,现在先不管了,把那个老变`态给揪着了,什么都好解决了。 老楼没有电梯,霍驰一口气儿冲到了七楼,对他这个每天爬上爬下又没懈怠健身的人来说,上到这个楼层都要命了,他真纳闷那个老东西是怎么上去的。 家里不是还有个老太太么? 每天背来背去? 阴间的能力是会给予不少帮助,但也不包含强身健体这一块啊。 霍驰吸了口气,思绪和气息都戛然止住,他停在那了扇门前。 模糊的号码牌和手机上的地址对上了,就是这个屋子。 仆役毁了一个,霍驰看着腕表上方漂浮的小姑娘,拿归墟笔轻轻一划,继而指着门大喝,“去!” 那仆役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门缝之中。 在它靠近的一刹,一股莫名的力量向仆役袭去。 归墟笔将力量弹开,仆役轻巧的打开了房门。 防盗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阴气悍然爆发,若不是霍驰事先拿出了阴阳簿,怕不是能被呛的起不来身。 他仿佛置身酆都鬼城,这强大的阴气将阴阳簿都一并骗过,阴阳簿迅速摊开,将霍驰护到了身后。 这与那日的情形一模一样。 霍驰有了准备,所以他并没迟疑,他试探着拉开拿道门,迈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和他在楼下瞧见的一样。 阴阳簿将阴气破开,霍驰缓步向里走去。 仆役贴在霍驰背后,这样无论哪个方向有变化霍驰都能看到。 一个普通的一居室,不大的客厅边上是卫生间,紧挨着就是卧室。 确定卫生间里面没人,霍驰直接就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的情况比外面还要糟糕,如果说这阴气能够测量的话,那屋里的这个标准就和酆都鬼城一模一样了。 归墟笔为霍驰铺下了一道光明的路,屋里虽依旧漆黑,但霍驰却将每个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 卧房里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个人,那个人还在呼吸,像是睡着了。 霍驰紧攥着拳头,走了过去。 床上只有一个老太太。 那老太太一脸的褶子,五官如死人一般已经凹陷了,特别是那嘴,几乎整个向里塌去,花白的头发没剩几根,乍一看像个秃子一样。 这……本就是已死之人。 看到这老太太,霍驰莫名有点心酸。 寿数到了,就该放她离开,何必揪着不放,这对他们来说都是种折磨。 那老变`态将人强行留住了,那这个被留住的人,是否愿意以这种模样活着呢…… 霍驰无声的叹了口气,紧攥的拳头有一刹那的放松,但很快又让他给握紧了。 老太太在这儿了,那个老变`态在哪儿呢? 看到这里,霍驰已经明白了那老变`态变`态的原因。 他想让他的母亲活下来,但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这个不该有的想法,他害死了许多无辜的学生。 那些人都和于征北年纪差不多大,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 他们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了,甚至于……死后都无法入籍,无法入住,更无法轮回。 这个人,真的该死。 该遭天地责罚,该遭万劫不复。 这屋里从他进来就一直很安静,除了这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太就没有别的生命迹象了。 那老变`态不在? 他去哪儿了? 晚上刚攻击完于征北和顾硝,现在医院是戒严的状态,他要再杀个回马枪,他是真不把自己当人类了。 可如果不是去医院了…… 去劫刑`警大队么? 这更不可能了。 那…… 手机不是时候的响起来了。 号码是关卓伦的。 “我正好要给你打电话……” ‘我们刚才在监控上,看到那个嫌疑犯了,但很快监控的画面就消失了,不过我可以确定,他还在医院里。’ 霍驰大为讶异,连找到那老变`态的老巢都没来得及说。 他是有多想要于征北或是顾硝的命啊,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做呢…… 霍驰看了眼床上的老太太,如果那老变`态在医院,如果把他给抓住了,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关卓伦的力量可能未必够,但是…… 霍驰拿着归墟笔在阴阳簿上划了下,页码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吸引,慢悠悠的翻了一页。 他有下面的东西。 就算那老变`态拿到了什么,总不能连他这正统的阴阳簿和归墟笔都没有用吧。 霍驰不用这个东西打仗,他需要的是,它们的力量。 …… 冯江海小心的将门打开。 屋里很安静,阴气也很平静。 他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然后冯江海笑着将钥匙扔到桌上,还说霍驰绝顶聪明,这不也一直被他耍的团团转么,他就说那个人太多心,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别的不说,拿个常用的话来说,他吃的盐都比霍驰吃的米多,他们还怕一个半大小子。 冯江海拎着手提袋进了卧室,一改众人见到时的嗜血且变`态的模样,他笑呵呵的将手里的手提袋送进了卧房门里,然后才把脑袋伸进去,“妈,你看我给你买……” 仿佛听到了他这句话,床褥上一直沉睡的人睁开了眼。 那双他从小看着的眼睛,这一刻终于又对上了他。 他的模样,也再度倒映在那虹膜中。 冯江海的手一软,手提袋啪的就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早点滚了一地。 “妈你……” “聚合轩的早餐啊,他家现在这么早就出了么?” 冯江海刚要扑到床上,就听到了个陌生的声音,他错愕回身,在床脚的方向看到了霍驰。 霍驰抱着胳膊,见他看过来还笑了下,“他家早点是挺不错的,就是买的人太多,要是没赶上头一号,就指不定得排多长时间,以前顾硝跟我打赌输了,他就去排过,回来之后就戒赌了,可见他家人有多少。你这直接能买回来,是因为头一份儿,还是……用了某种力量啊?” 冯江海脸上的错愕很快就被漠然取代,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霍驰,就连脸上的褶子都跟着少了不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去医院么?”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你人在哪儿,不管你到哪儿去闹腾,你最后不还是得回到这里来么?你最重要的人躺在这儿,她动弹不得甚至连意识都没有,你做了那么多就为这一个人,你能轻易的把她给扔下?就算是死,就算知道我在这儿,你也得回来。” 即便没有这个守株待兔,即便霍驰大张旗鼓的在这里等他,冯江海也一样会回来。 他为了他的母亲,冒了如此大的风险,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人给放下。 所以,霍驰没走。 …… 接到关卓伦的电话后,霍驰的第一反应是去帮忙,但走到门口后他又改变主意了。 他看向卧房的门,这可是那老变`态的老巢,就算这房子不要了,他妈不也还在这儿呢么。 所以霍驰就回去了。 他拿了把椅子,就坐在老太太边上,他想给冯江海个惊喜。 他折腾了他们这么长时间,给他们了无数个惊喜,他现在不是得还回来么。 这一刻,霍驰的心潮澎湃,他巴不得那老变`态立刻出现,他也巴不得尽快看到冯江海吃`屎一样的表情。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有耐心。 就在霍驰等待的时候,不知道那老太太是受到阴间力量的影响,还是那归墟笔及阴阳簿指明了归途,一直沉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她勉强扭过头,看向霍驰。 她这一动还把霍驰吓了一跳。 这人就是强弩之末了,靠那些抢来的寿数活着,怎么可能动。 他不觉得危险,就是惊讶罢了。 那老太太用尚有一丝清明的眼珠看着他,然后非常小声的问他,“你是来接我走的阴差么……” 霍驰沉默了下,然后摇头道,“我不是,不过如果你在寿数到时离开,我会来引领你,并且让引渡人带你去该去的地方,但是,你错过了我,也错过了引渡人。” 老太太缓缓的眨了下眼,那速度慢到霍驰认为她恐怕再无法睁开了。 但过了会儿,那老太太又开口了,“我知道,我早该死了,但是……我舍不下我儿,我儿也舍不下我。” “人这一辈子,放不下的羁绊太多,舍不下的感情也太多,如果都像你们一样,那这世界不早就乱套了,再者说,在人间是历练,到下面才是解脱,你有什么可放不下的。该走就走,消消停停的享受过,再回人间接受历练,轮回都给你们安排好了,下一辈子也都准备好了,你这一世才活多少岁,给你往多了说到一百了,那未来,你可能有十个一百个,甚至一千个百岁,何必呢……为这短短数年,浪费掉余生。” 这个余生,是阴魂日后漫长的岁月。 这一世只是个落脚点罢了,却为了这一个落脚点,葬送掉自己的一切,如此大的错误,怕是这娘俩都没有以后了。 “我明白,我也都懂……但是,我舍不得啊……”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口气像从心中叹出,带着不舍带着痛苦,以及万般无奈,“打小就是我把他带大的,没有人帮衬,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救济,我就到处打工,打很多分工,只要给钱的事情我都做,但即便是那样,我们也还是很穷,他不像其他孩子,他很大了才去上学,但这孩子有出息,他学习特别好,年年都能给我拿三好学生,天天拿奖状,到学校开家长会,老师肯定表扬我,变着法的表扬我……” 老太太重新转了过去,她看着上方,回忆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光彩。 她永远都忘不了儿子给她赢得的荣誉,她骄傲,从小到大都骄傲。 冯江海很有出息,他考上了相当不错的大学,然后他也不用家里的钱,他自己到外面打工,他用他的工资,奖学金,养活自己也养活这个家。 后来,他有了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他们买了房,他们的生活也薅起来了,可谁知道,好景不长,天不遂人愿。 老太太病了。 脑梗加心脏的问题,她一下子就倒下了。 冯江海原本以为没什么事情,毕竟年轻的时候母亲那么健康,可是当他拿到医生给的诊断后,他就傻眼了。 病来如山倒,他家这是如山洪爆发,顷刻间就将他母亲压在里面了。 冯江海更加努力的工作,为了给他母亲治病,也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 但是…… 老太太的病情越发严重。 后来冯江海就辞了工作,拿着积蓄照顾他的母亲。 他们过过一段好日子,时间也不短,那时候他们天天开开心心的,吃饭,遛弯,或者是去旅旅游,看看戏…… 冯江海这一辈子,什么东西都没他老娘重要,他念书念的晚,再加上读的也多,所以毕业时候就不小了。 他也谈过恋爱,也到过谈婚论嫁的程度,但他老娘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冯江海见不得别人对他母亲一点不好,对方稍表现出嫌弃,他立刻扭头就走。 什么养老院,什么愿意跟他一起还贷款给他妈再买个房,什么给找个全职保姆,什么就各过各的生活…… 冯江海必须要带着他老娘。 所以他这情路并不顺利,到后来,谈的都是些再婚的,条件也没之前那么苛刻了,可有过此前的经验,冯江海开始不信任她们了。 他总觉得,一旦结婚了,她们一定还会想尽办法把他老娘给弄走。 到最后,冯江海放弃了婚姻。 他不再谈恋爱,也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就想好好的伺候和孝顺他娘。 以至于在后来他老娘病倒之后,冯江海还为此庆幸过,真好啊……他要是当时结婚了,现在哪能这么全心全意的照顾他老娘,就不说有没有那个精力,怕是往出拿钱都费劲。 就这样,这娘俩相依为命,直到现在。 老太太的气息很不稳,一段话说的断断续续,又一会儿一个片段,霍驰听完了要自己组织和理解,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你儿子为了你不结婚,你没劝过他?”霍驰本不想打断,可听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了,冯江海偏激固执,甚至于能做出这种极端的决定,那身为母亲,她是否发觉并且试图给他纠正过?冯江海是棵不错的树苗,只是长得有点太歪了。 “我劝他什么?” “劝他结婚,生`子,那才是正常人过的生活。” 这个话一问完,换老太太惊讶的看了过来,“怎么,你觉得,我们娘俩一起过日子,就不正常了?” 霍驰:“……” 老太太这话彻底把他给问住了。 什么都不管不顾,只要这个一个老娘,这是孝顺?这是愚蠢。 可是对这老太太来说,她竟然觉得理所当然,她竟然不觉得她儿子有错…… 俗话说慈母多败儿,她这个岂止是败儿,她把一个挺好的孩子,直接给养成了个变`态。 这也怪不得,冯江海现在会做出这种事情。 再看床上这老太太,霍驰忽然觉得她面目狰狞,再没了刚进来时候的同情。 这娘俩,一路货色。 也一样的,让人鄙夷且膈应。 第103章 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儿为了我,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他错过了很多,也放弃了很多机会,没有我,我儿一定会更好更出色,可是……”老太太并没有发现霍驰的鄙夷,她看着上方继续道,“可是,这也许就是命呢,要那些所谓的机会干嘛呢?要拼了命的去做很多事情,说不定会被压力压的透不过气,也说不定遇到什么危险,还不如一直在我身边,我们不要求什么飞黄腾达,我们只希望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睁开眼就能看到我儿的笑脸,能听到他跟我说话,能伺候他或者看我儿为我做很多很多事情……” 起先霍驰还能规劝几句,但听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 老太太和冯江海如同走进泥沼之中,他们没人想出来,相反的,他们还很享受。 “我儿不希望我死,我也为我儿努力的活着,可这老胳膊老腿的,时候到了,想撑也撑不住啊……”老太太说的很多,最后这话题又绕回到了最初的那个,她重新看向霍驰,“我知道,我儿为了我活下来,他犯了很大的错误,把我这个已经死了的老东西强行留在这里,他都是为了我,所以肯请你,把所有的责罚灾难都放到我这里,不要去找我儿,也不要让他遭罪,什么事情都算到我头上,都来找我……” 霍驰连嗤笑的心情都没了,那把椅子他也没心情再坐,于是抱着胳膊走到了床脚。 他不想看这老太太,也不想再听他说话。 他是个孤儿,他没尝到过这种骨肉亲情,这最普通的东西,他要通过影视剧,通过书本的描写才能了解。 但…… 他们这个和霍驰看到的并不一样,霍驰蹭羡慕过父母的溺爱,可若是冯江海的这种,他宁可不要。 感情固然重要,亲情也许比天高,可对他们来说,这世界只有彼此了。 一个母亲溺爱到,会把孩子一辈子拴在身边,怕他遇到危险,怕他辛苦怕他累,宁可就坐在这小小的井口中看天,也不让他探出头去感受新世界。 作为儿子,冯江海似乎已将母亲视为神明,他什么都不要,工作,家庭,感情,甚至是他的命,他只要他的老娘陪着他。 扭曲,变`态。 霍驰觉着,他这一刻的表情一定和吃屎一样难看。 老太太再说什么都已经影响不到霍驰了,俩人就保持着这状况,一直到外面的大门传来钥匙的转动声。 霍驰看向那老太太,他不怕她喊叫或是通风报信,如果说没听到那些话,他还会犹豫下,怕那个变`态拿于征北他们威胁他,可现在,霍驰很确定,他站在这卧室里,在那老太太身边,冯江海即便能跑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不可能置他母亲于不顾。 所以,霍驰把人等到了。 “好了冯江海,我既然已经找到你,你的游戏就该结束了,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垂死挣扎下?” 闻言,冯江海直接乐了,“来就来呗,大不了多杀一个,阴差我都杀得了,别说你一个普通人。” “是么……”霍驰一攥归墟笔,“那么,我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能杀阴差,能杀我这个阴律使。” “儿啊……”霍驰一动,那老太太立马虚弱的喊了一声,她紧张的看着门口的人,要是能动,估计这会儿都能扑上去把霍驰给抱住,“他不像是好对付的样儿,你走吧,妈就这样了,妈这辈子有你这个儿子知足了,你别把自己给搭里,留我一个给他拿回去交差就行了,你快走吧……” 冯江海一听这话眼珠子都红了,他狠狠的喊了声妈,然后把哭腔给压了回去,“妈你放心,不会有事儿的,他不能奈我何,你等着,我把他处理掉,咱俩谁都不会有事,也不用被抓,你看你,好容易醒的,我有挺多话挺多事儿要和你说呢,你等我会儿,就一小会儿就行了。” 霍驰懒得听他们啰嗦,在冯江海安慰老太太的时候,归墟笔轻点阴阳簿,一道金光悍然闪过,如同激流,在霍驰周围形成了一个波光粼粼的保护`膜。 眨眼间,一切又恢复正常。 就仿佛刚那一些都不存在。 归墟笔也好,阴阳簿也罢,这些东西本就不是用来打架的,真要动起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它们可以阻断阴气,隔绝来自阴间的伤害。 霍驰也不知道这老变`态手里有什么武器,他连阴差都能杀,他必然得小心防备。 待那二物力量挥至最大,霍驰也不用什么花招数,上去就是一拳。 冯江海早有准备,霍驰挥拳过来的瞬间,他就往门边一靠,然后从门板中的夹缝里抽出一把半臂长的砍刀。 砍刀没有柄,就是个锋利的长刃。 看到那闪着寒光的东西,霍驰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他在等着的时候还真检查了一遍,他怕这老变`态再在这屋里做什么手脚,直接把他们都给送下边儿去了。 炸药什么的都没找到,他还以为是他多心,现在一看,可不是多心,是他心眼还不够罢了。 那看到与门的横截面同宽,又让同色的胶带缠着,再加上这屋里这么还,他或是仆役即便是靠的很近也发现不了。 老头拿衣袖一缠,冲着霍驰就砍了过来。 霍驰随手拎起个东西,正面砸到了那砍刀上。 漆黑的屋里冒出两个不甚明显的小火花,又很快消失不见。 霍驰举着铁质的拖把,在老头准备抽刀的瞬间猛踹一脚,老头发现了,但毕竟岁数放在那里,他只扭了下腰,根本躲不开。 老头一下撞到了墙上,胸腔震动的声音在屋里激起回音,冯江海闷哼一声,这下是撞的狠了。 霍驰摇摇脑袋,上次在温泉酒店他就发现了,这老头固然厉害,但拳脚功夫方面好像不行,不然也不会让贺不谦一拳给砸那。 所以完全用不着什么套路,打他就对了。 在老头起身前,霍驰上去又是一脚,冯江海单手撑墙这回是躲过去了,他连姿势都不调整,反手就往霍驰的腿上砍。 霍驰早有准备,在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腿上时,他一拳杵到了冯江海的老脸上。 冯江海再度闷哼,几乎碰到他的刀刃受力又拿开了。 论打架,他还真打不过霍驰。 冯江海怎么可能认输呢。 他拿刀撑着地,摇摇晃晃又站起来了。 老太太一见这样,在床上急得直叫唤,她起不来,又因为这身体早都死去,她连眼泪都干涸了。 除了及,她什么都做不了。 “妈我没事儿,你别着急,我们这马上就……” 冯江海话没说完,霍驰又是一脚,皮鞋直踢上他柔`软的小腹,冯江海噗的一声弯了腰,口水从半张的嘴里淅淅沥沥的往下淌。 霍驰赶紧收了脚。 冯江海蹲到了地上。 霍驰掂掂手里的拖把把,双手举起照着冯江海低垂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他不会杀他,关卓伦要他,还有,下面也要他。 他消失的资料,还有这个人所拥有的哪一些与阴间有关的东西。 冯江海耷拉着脑袋,脆弱的后脑勺正对霍驰,就在霍驰那拖把把手要砸到上面的时候,冯江海突然抬手,砍刀穿透那层保护膜,只奔霍驰的小腹。 霍驰惊诧,但那砍刀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它从阴气中穿过,马上就要给霍驰来了个肠穿肚烂。 “怎么可能……” 霍驰惊讶的看着那不住向前的刀刃,老头咬紧牙关,胳膊因用力不停的抖动着。 从老太太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冯江海拿刀对着霍驰,他看不到那保护`膜如同漏电般不停闪着金光。 “少年郎,你还是太嫩了,你以为这东西真的能保护得了你?我不是说过了,我连阴差都能杀!” 老头话落,那砍刀又向前很大一截,几乎碰到了霍驰的肚子。 老头冷冷一哼,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捅`入。 霍驰慌忙弯腰,企图躲闪,可那刀刃还是紧追不放。 如果霍驰后退,阴阳簿和归墟笔的力量就会减弱,那么不用冯江海使劲这刀也扎进来了,可他若不退…… “再见了,少年郎。” 刀刃一插到底。 但他没闻到熟悉的血腥味儿。 霍驰一个旋身,鞋面直接糊在冯江海的脸上,冯江海喷出一口口水,直接摔到了地上。 霍驰上前踩住刀刃,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当然知道这东西保护不了我,它的真正作用是用来隔绝阴气,并防止你这个老变`态使炸的,你连引渡人都能杀,谁知道你手里有什么东西。” 霍驰不是忘了,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冯江海看到这所谓的保护罩,他也想引出这老东西身上的力量。 刚才那一下他要是不用阴间的力量直接捅`进来,不至于让他结结实实给一下,但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那老头误以为霍驰用了什么能力,所以他也将他身上所谓的能力也用上边了。 正中霍驰下怀。 “我以为是多强的力量,无非是从下面偷来的忘川河水罢了。” 孟婆之力可忘凡尘俗世,让阴魂重新走入下一个轮回。 而这忘川河水,则有消融之力,若阴魂不甚踏入,忘川河就如沿江一般,缓缓将其吞噬,消融。 一个没有痛苦甚至没有死亡的永恒的解脱。 忘川河水守护着酆都鬼城,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阴魂会贸然闯入或是离开的原因。 它们渡不了忘川河。 不是所有人都和霍驰他们一样,能从事务所的门直接到酆都鬼城门口的。 这老东西用的不只是忘川河水,单是那水的话,不会有顷刻间就消灭掉所有引渡人的能力。 他这个水,怕不是用忘川河水提炼出的精华。 将力量集中,变成武器。 这老变`态是不可能到酆都鬼城的,看样子,和他合作的伙伴相当本事啊。 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反抗下面的力量。 还有这把刀,同样应该也是抹了忘川河水的缘故。 故此才能劈开阴阳簿和归墟笔的保护。 冯江海将刀刃绑的很紧,霍驰这一踩他那个胳膊就像黏在了地上,怎么都拔不出来。 霍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瞳,那老变`态的模样并不配出现在霍驰眼中。 霍驰踩着刀,飞起一脚直踹到那老变`态的脸上。 冯江海惨叫一声,脑袋在地上拨浪鼓似的迅速晃动。 床上的老太太比他叫的还惨,那声音堪称犀利,若是夏天,怕不是整个楼都能被她惊扰。 霍驰头都没回,他看着冯江海通红的脸说,“疼么?” 冯江海瞪着他,不回答。 霍驰又稍微一偏头,问床上的老太太,“心疼么?” 这次他也不用他们回答,上去又是狠狠的一脚。 霍驰很想将他的脑袋直接给踹下来,但他拿捏着分寸,这个人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泄愤,踹他的脸,却不伤及椎骨。 “我也心疼,”霍驰踹完了,不咸不淡的说,“你对于征北的伤害可远比这个大得多,我心疼,我心疼的要死,恨不得把你给挫骨扬灰了,现在,让你们也感受一下我们的心情。看着你最爱的儿子被打又帮不上忙,想让你的老母亲知道自己没事,却又没什么说服力。冯江海,我和于征北就是这么过来的,还有,顾硝。” 霍驰说完,又是一脚。 冯江海这回叫的和他老母亲差不多了。 “顾硝和贺不谦还在医院里,他们都伤成那样了,你竟然还不放过他们……” “当然不可能放过,”说到这里,冯江海突然接了句,“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弄死他们,他们没死,我肯定得再下手啊。说真的,我真没想到那个贺不谦能从车顶上爬过来,当时那个车速又是那个情况,他上去了也应该是先没命,可是……” 贺不谦却把他给踹开了,自救还救了顾硝。 这点是他没想到的。 他的合作伙伴告诉过他贺不谦是干嘛的,他认为贺不谦和那些终日混迹在健身房里的人差不多,虚有其表罢了。 有力气,有肌肉,但关键时刻,就有个屁用了。 贺不谦把他的计划都给搅乱了…… 霍驰现在的心情平静的很,他不会被冯江海三言两语弄的丧失理智,他更不会理会他话语中的挑衅,等冯江海说完,霍驰问他,“你是怎么知道顾硝和贺不谦没死的?” 这才是重点。 也是最大的疑点。 顾硝和贺不谦的消息都封锁了,这冯江海怎么可能立刻就知道,并且在当晚再去医院动手。 霍驰这话说完,冯江海的脸色突然一变,他蠕动着嘴唇,好半晌后视线飘忽的转向了别处,“我连你和于征北怎么认识,每天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儿都清清楚楚,这点事儿能难得住我?” “这么本事啊,”霍驰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那你跟我说说,于征北和他哥哥为什么关系那么好么?好到他们一大电话我就不乐意。” “不知道,”那老头道,“俩老爷们谈对象,还像和女人一样亲来裹去海誓山盟的,恶心,晦气,谁管你们那点破事儿,变`态罢了,人亲哥俩打电话谁知道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也是……”霍驰眯了眯眼,这冯江海并非他们想象的那般万能,他只是了解事务所的情况,但里面的一切,他并不清楚,“人家亲哥俩打电话,我在不乐意个什么劲儿呢……” 冯江海以为他这话霍驰信了,于是暗暗的松了口气,于此同时,那掉在背后的手开始慢慢挪动。 霍驰仍旧看着别处,没注意到他这小动作。 冯江海习惯在袖子里藏一把小刀,遇到想杀的人,直接拿出来就能处理,方便快捷,并且…… 小刀锋利,割拼图很容易,几下就能弄出他想要的形状。 “好吧,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霍驰又看了过来,他一动冯江海的手立刻停住了,“现在你这样已经没什么可挣扎的余地了,也不可能一会儿就把问题给解决了,你受制于我,乖乖的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我或许……会跟判官求求情,让他们给你网开一面。” 冯江海乐了,“放你`娘`的屁!我犯了这么大的事儿,下面那些鬼鬼怪怪能放过我?你霍驰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文职还到判官那里求情,你真把我当个傻子了啊!” 霍驰认同的点头,然后上去就是一脚。 冯江海被踹的两眼冒金星,呼吸也断了会儿才重新接上。 “好吧,利`诱失败,那我不妨告诉你,你这样怎么都逃不了了,你配合我,我能给你个痛快,你不配合我,我们就这样……”霍驰连着又踹了几脚,看着他脑袋晃来晃去的样儿他特别舒坦,“这几下,是你不听话,也是我给顾硝和于征北踹的,你可以继续反抗,反正我没踢够。” “别别别……”冯江海挨了几下就受不住了,他举起手做投降状,“我说,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很好。”霍驰满意的点头,“你的搭档是谁?那个背叛下面,给予你帮助的人是谁?他们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 “你想问他啊……你早说,这个有什么不能说的,我都被抓了,只要顺着他给我的能力一查,不是很快就能找到人了么。”冯江海咳了几声,霍驰把他的嘴给踹破了,现在牙上面都是血,“那个人你也认识,你们还挺熟,其实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出来了,那个人呢就是……” 冯江海说了个名字,但音量及底,霍驰听不清楚,就条件反射的弯了弯腰,“你说谁?” “我说的是……”冯江海够着霍驰的耳朵伸头,那样子像是想让霍驰挺清楚,但在他靠近他的瞬间,冯江海甩出袖子里的刀照着霍驰的脖子就划去了。 这老变`态和他们斗智斗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几下就缴械投降了。 霍驰之所以和他磨磨唧唧,他是在等他的后招,不把危险因素都解除掉,他也问不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所以那老东西一动,霍驰迅速往后一闪,他攥着冯江海的手腕,对着他肩膀猛地一踹。 只听咔嚓一响,冯江海的胳膊直接让霍驰给歇下来了。 过了几秒,惨叫声再度响起。 床上的老太太也跟着叫,霍驰用小指堵住耳朵,他感觉他要聋了。 霍驰看了眼手里的小刀,这个刀应该就是冯江海杀人时候的凶器,死者伤口的利器伤很吻合,具体是不是,就得等警方那边给出结论了。 这凶器得收好了。 但在此之前…… 霍驰看了眼地上鬼哭狼嚎的人,放开了一直被他踩着的砍刀,这一刻冯江海已不能一跃而起对他挥刀了。 霍驰走到窗前,将那把小刀放到了老太太的脖子上。 一瞬间,屋里就安静了。 老太太不叫了,她怕被冯江海发现她儿子再着急。 冯江海也不叫了,霍驰一过去他的注意力就都被牵着走了,哪还顾得上胳膊的疼。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他割了无数人喉咙的刀如今抵在他老娘颈项之上。 “你要干什么?!”冯江海顶着一头细汗凶狠的瞪向霍驰。 “你知道,你老娘的寿数早都到达了尽头,是你不停的从他人那里夺去,并注入到她身上她才活到现在,但是,她早就是个死人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冯江海猜出了霍驰的想法,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他紧紧盯着那把小刀,这一瞬间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胳膊刚被卸,还疼的厉害。 冯江海的声音里带着清楚的颤抖。 不是疼的,是怕的。 “我是要告诉你,阴律使是不能动用下面的力量伤害普通人,同样,无论遇到多么穷凶极恶的人我们也不能伸张正义,只能一切都按流程,按规章制度来。我们不能伤人,不能杀人,但是……”霍驰顿住,然后道,“对一个死人,那些流程制度就没有用了。” 第104章 冯江海给他讲述的 “虽说这件事情与她有直接关系,但她并不知情,”即便现在老太太说支持冯江海的想法,但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从主观上她没办法给冯江海任何支持,“错是你犯的,人是你害的,要算账的话找你一个就够了,至于她,并没有用。” 霍驰要说什么,冯江海已经明白了,“你都说了,事情是我做的,所以……”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包括你给我们所有人的伤害,以及我们感受到的焦灼与难受,这种东西,不让你切身体会一下怎么行呢。你都敢干杀人夺寿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想让你感受,那就只能……”霍驰将刀往高挪了半寸,老太太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把她儿子用来杀过无数人的刀抵到颈下,“请她来帮忙了。” “不——” “我不能杀人,但我能杀一个死人,冯江海,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平息我对你的愤怒,但……也只能这样了。” 冯江海噗通一声跪下了,“不不不,霍驰,你别动我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别动她!” 刀刃已经压到了肉,老太太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清楚的压痕,霍驰只要稍稍一动,这锋利的匕首就能将肉割破。 但霍驰没那么做。 “事到如今,我又有点不太想知道和你合作的那个人是谁了……下面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个小小的文职……你落网了,我爱的人和我的朋友就安全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背叛者什么的,不应该让他们去查么……”霍驰看着手里的匕首,像是在权衡。 “不!霍驰,即便我被抓了我死了,你们也一样不会安全的!” “嗯?”霍驰挑眉,冯江海是一切的关键,所有答案都在他身上,他当然不会放弃,但现在,冯江海没有怕的东西,想从冯江海嘴里弄出答案,他只能以退为进,让冯江海知道,他并不在意所谓的真相,所以就不在意把他老娘给弄死,他只为泄愤,“这话从何说起?” “我……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个人让我这么干……” “那个人?” …… 冯江海只是个普通人,非常普通的普通人。 和所有妈宝男一样,以他老娘为重,因为他的家庭情况特殊,他近乎变态的孝`顺着他的母亲。 俩人从不幸到安逸,又从安逸到焦头烂额。 谁也没想到老太太突然就病倒了。 冯江海竭尽所能的想把他老娘的病给治好,可谁成想,有些东西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改变的。 天灾,病魔。 冯江海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当他知道他的老娘无力回天后,他的世界瞬间就放空了。 没办法再去救他老娘,他只能等着她死。 然后,这世上就剩他一个人了。 他该怎么办呢? 他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了,甚至于,都不知道给他老娘办完丧事他该往哪走。 冯江海想,要不就跟他老娘去了得了。 把老太太葬好了,自己就在边上挖个坑,躺里边儿算了。 可这想法最后没能实现。 那天晚上,在医生宣布他老娘时日不多后的一个晚上,冯江海照常去给老太太买她爱吃的东西,刚到楼下,他就被个人给拽到了拐角处。 那人一身黑,头上还戴着个蚊帐一样的东西,冯江海第一眼就觉得他碰上神经病了。 就在他想将人推开的时候,那人问他,你想不想救你老娘? 冯江海站那了。 那是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应该是用了变声器一类的东西,反正听着挺难受的。 但冯江海哪还有心情管那人声音是什么样儿,救那个字一蹦出来他脑子里就跟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的就炸开了,冯江海猛地上前一步,连真伪都不辨了直接就问,“你能救我妈?!” “当然,”那人说,“我有办法,让她活下去。” 冯江海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狠狠吸了好几口气也没压下喉间涌出的酸胀感,“怎么救?你要多少钱?你多少钱我都给的起,只要你能救她。” “钱我不要,如果我做到了,你……跟我合作就行。” “合作?” …… 那个人没说什么合作,只给了冯江海一把匕首。 就是霍驰现在手里拿的那个。 他对冯江海说,让他找个人杀掉。 冯江海当时听完都傻了,他是愚孝,但他的世界都以他老娘为重心,别说作奸犯科了,他连点坏事儿都没干过。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突然听到杀人冯江海真是懵的厉害。 那人告诉他,想救他老娘,就听他的。 所以冯江海就拎着匕首走了。 杀人可不是小事,稍微有一点疏漏警`察就能找上门来,冯江海不认为他能做到,但是为了他老娘,他当时脑子热的厉害,他什么都没想,不就是杀人么,反正他老娘也没多少天活头了,反正他也不想活了,要是真能把他老娘给救了,那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如果不行,也没改变什么,结局还是他俩一起死。 抱着这个念头,冯江海找到了个流浪汉。 普通人不行,他们有家庭有亲友,一旦知道那个倒霉鬼失踪了,就会联系警方,根本瞒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 流浪汉就不一样了,有的人连身份证都没有,死就死了,没人会发现也没人会在乎。 所以,大年夜死的那个大学生,并不是冯江海第一个杀的人。 …… “他让你杀你就杀了了?”霍驰对这人的脑回路简直惊奇,老太太说他聪明着,从小到大的拿奖状被老师表扬,就这么个一根筋的玩意儿还能被称为好学生,他的老师要是知道,棺材板都得给气的裂开。 “杀了。”冯江海说,“不然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霍驰叹了口气,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接受这个所谓的条件。 为了一个连脸都没看到的人去做杀人犯,万一对方是个傻子是个疯子,他根本做不到所谓的帮他老娘复活,那冯江海怎么办? 不过…… 对当时的冯江海来说,他穷途末路了,他都没活下去的打算了,杀不杀人能怎么样呢。 “然后呢?你成功了?” “嗯。”冯江海点头。 “你在哪儿动的手?” “就你们事务所边上的那座桥下边,那地方不是有点干地么,那男的就在那里睡觉。”冯江海说完就看向霍驰,那眼神说不上是讽刺还是挑衅,他反问了一个问题,“他天天在你们事务所周围晃悠,他失踪了,你们发现了么?” 霍驰默然。 对霍驰来说,人的生死只通过阴阳簿来传达,阴阳簿没有反应,那他就认为这个人还是活着的。 可是…… 事务所周围是他的地界,为什么死人了他不知道? 后面冯江海杀的那些人阴阳簿全有所提醒,那第一个为什么没人知道? 霍驰没问,而是让冯江海继续说,“然后呢?你是怎么做到的?去了就把人给杀了?” “是啊,杀人嘛,也不用准备什么,看准时机动手就行了呗。” …… 冯江海去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天将黑,路灯还没亮,天地间一片朦胧。 那座桥是有台阶可以下去的,平时也有些谈恋爱的小青年或是没事儿干的人跑这来思考人生,所以冯江海到那流浪汉边上的时候,那家伙连动都没有动。 他习惯了,也懒得看来的人是谁。 这正好成全了冯江海。 冯江海走过去,一刀就扎在了他的脖子里。 迅速,简单。 匕首将他的喉咙整个贯穿,顿了几秒血就涌出来了。 像坏掉的下水道,不停的往上涌。 那是冯江海第一次杀人,所以对那个流浪汉他有很深刻的印象。 那流浪汉瞪着双眼睛看了过来,脏兮兮的脸上,就那双眼睛透亮,那里面倒映着冯江海没有表情的脸,还有属于流浪汉的震惊及错愕。 他一把将冯江海给推开了。 冯江海早都做好了准备,在对方动手的瞬间,借着他的力气将他的脖子整个切开。 血喷了出来。 流浪汉挣扎着起身,他捂着脖子,但血量实在是太大了,冯江海好像还听到了哗哗的声音,他知道那是不可能,可那个感觉十分真实。 流浪汉踉跄了几步就摔那了。 冯江海没动,拿着匕首站在那,直到地上的人再无反应,只剩身体本能的抽`搐。 他觉得,人应该是死了。 地都湿了,脖子也都豁开了,不能不死。 冯江海甩掉了匕首上的血,刚要按对方留给他的号码拨过去,他的手机就响了。 无显示的来电。 …… “他跟我说,祝贺我成功了,然后,让我回去验收成果。”这个成果,就是他老娘的情况,冯江海一听,调头就跑了。 “那流浪汉呢?你没再管?” “我管他干嘛,他肯定活不了,我答应的事儿做到了。” 是的,你答应的事儿是做到了,但那流浪汉的尸体呢? 就放在那不管了? 之前还说怕这怕那的,那个桥的位置还是挺显眼的,尸体放在那说不定第二天就会被人发现。 可是…… 没人报警,阴阳簿也没通知他。 “你回去之后,你老娘就好了?” “也不能说是好了吧,但各项数据突然奇迹般的,就又逼近正常值了。”说到这里,冯江海笑了,他说,“医生们说,这是回光返照,让我做好准备,但是我知道,不可能,因为我做到了那个人要求的,所以我妈好了,这是他让我验收的。” “你就那么相信?” “眼见为实,事实上,那个人一直没骗我不是么。” “后来呢?后来就开始了你们的合作?” …… 不久之后,那个人又联系他了,他问他可还满意。 冯江海当然满意。 但是对方和他说,这个恢复,并不是永久性的。 冯江海又傻了,他刚要说他骗他,那人就直言道,他说,他不是什么神仙,他之所以能让他的母亲身体突然好转,是因为,他将冯江海杀的那个人的命续到了他老娘身上。 那流浪汉如果再能活个十年,他母亲就会多活一段时间,这个时间是多久对方也不确定,毕竟老太太已经算是个死人了,放在活人身上还能看出来,死人就无法保障。 他唯一可以保证的是,会让他老娘一直活下去。 永远不会让她到达那个极限。 冯江海听了,觉着这样也行吧,只要能让他老娘活着他什么都不在乎。 所以他就问那人,合作的条件是什么。 可对方开出之后,冯江海反倒觉得,这个人就是单纯来帮他的吧? 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他告诉他,让他去杀大学生,因为那些大学生的寿数长,放在他老娘身上作用能大一点,除此之外,他只需要让冯江海做一件事情。 …… “从他们脚下割下一块拼图?” “是的,”冯江海诚实点头,“每次在去之前,我都会收到一个图形,我按照他给的那个图形割就可以了。” 一个简单的拼图图形,冯江海一般都拿纸拓下来,再那木头板刻一个小模具,等杀完人直接往上一贴,割下来就完了。 “割完的拼图呢?” “他让我放到一个小瓶子里,然后按照他的指示放到不一样的地方。”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冯江海都不用回忆,而提到杀人或是死人时,对他来说就像家常一样平静,“像第一个杀的那个学生,瓶子就放到了他家隔着几条街的一个商店门口了,那里有个放老鼠药的地方,他让我把瓶子塞到里面,后面的也是,每次都是不同的地方,按照他的指示放……” “你放完就走了?” “嗯。” “你从没有在附近等等,看是什么人来把那个瓶子拿走?” “我们的约定是互不相扰。”如果他有这个无聊的好奇心,那么买单的说不定就是他病重的老娘,冯江海当然会遵守约定不去逾越。 听到这里,大概的关系霍驰是懂了,不过结`合他之前所说的话…… 霍驰沉吟了下,然后他慢慢道,“也就是说,其实你并没有见过对方?” “当然。”说完之后冯江海也愣住了,然后他心虚的眨了几下眼。 “那么,你刚跟我说的,和合作的那个人我也认识,是假的了?”这个答案不用冯江海答也知道,但霍驰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我刚才……是想分散你的注意力。”他嘟嘟囔囔的说了个名字,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他只是想让霍驰靠近,然后给他一刀罢了。 “好,”平心而论,这个回答让霍驰的心情豁然开朗了,因为抓到了人,因为心头的大石没了,他再不像刚才,现在轻松多了,“我们继续说你合作的事儿,你们没有见过,一直是通过电话联系,他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对吧?” “对。” “死者的身份呢?是他给的么?” “不是,我都是随机找的,遇到落单的大学生就动手。” …… 合作开始了。 人物是冯江海随机选择的,但时间是对方定的。 每隔一段时候,他就会联系冯江海,告诉他今晚动手。 然后就是冯江海之前说的那些。 和杀那个流浪汉一样,冯江海把人杀完立刻就走了,一切都很顺利,可是…… 还是那句话,好景不长。 他们搬出医院后,老太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于有时候一睡就是好几天。 冯江海害怕,等那人联系他,他问了这个情况。 对方跟他说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是夺来的寿数,他现在的能力有限,他只能保证老太太还‘活着’,但他会想办法,想办法让老太太‘康复’,可这个是需要时间的。 对冯江海来说,除了听他的也没别的办法,再说了,他老娘不是一直活着呢么,不过就是变得爱睡觉罢了。 那时候的他就已经开始变`态,或者说,当他第一次举刀对准流浪汉的时候,他就是了。 冯江海的执念,就是母亲要一直活下去。 那之后,那个人给了冯江海一个东西。 冯江海也不知道是什么,一个很古老的小瓶子,他让冯江海把里面的东西吃了。 冯江海对他深信不疑,就将里面黏糊糊的东西一饮而尽。 那东西的味道很恶心,吃下去之后,如万蚁噬心,疼的撕心裂肺。 冯江海以为他会就这么疼死,可是挺过去之后,他感觉他不一样了…… 他能看到鬼了。 并且,身体比以前灵活,力气也大了。 那人告诉他,他将他的身体稍微做了点调整,这样以后冯江海再去‘办事情’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另外,这个阴气也能保护老太太。 可以防止被阴差发现,也可以护住这得来不易的寿数。 而那个方便,指的就是监控这一类的东西。 冯江海练习了很久,才学会怎么用身体`内`的阴气挡住摄像头,或是破坏里面的记录。 开始还是乱七八糟的,后来就慢慢适应了。 而夺寿及如何将寿数续到他老母亲的身上,冯江海并不知道。 对方给他什么,他就用什么,对方不给的,他也不好奇。 …… “也就是说,引渡人发现不了你?” “对,那个人告诉我,这个药喝下去,对引渡人来说,我就像空气一样,只要我不动,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们就看不到我。” 包括这个房子,即便他们全城搜刮,也不可能找到冯江海的位置。 霍驰无声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在温泉酒店这个人突然失踪了,他可以改变监控记录,他又能躲避引渡人的追捕…… 他的能力连霍驰都不曾听说。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和他合作的这个人……是下面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 不然,又怎么会赋予冯江海如此可怕的能力。 “那么,于征北呢?如果说你杀人是随机的,那为什么会一直攻击于征北?是你的想法,还是他的?” “于征北啊……” …… 其实于征北是个意外。 霍驰生日那天,那个全是健身器材的地方,冯江海发现了他的新目标。 他和以前一样,轻轻松松的动了手,可就在那大学生和过去那些死人一样开始抽抽的时候,他看到了于征北。 于征北一个人在那里。 当时冯江海差点笑出声音。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于征北就是个普通人,他不是霍驰,要杀他,很容易。 所以本来应该立刻离开的冯江海,走向了于征北。 他诱`骗他,只要于征北迈过那些花草,只要他到他能攻击到的位置,他就动手了。 事后冯江海对这事儿一直后悔,于征北就是个小屁孩,其实当时他不想那么多,他直接上的话,于征北早就死了。 论力气于征北不是他的对手,论视力和对环境的了解,于征北也都不行。 他真的不该做那些没意义的事情,他就该动手的。 但是…… …… 冯江海叹了口气。 那满是遗憾的气叹出来,霍驰强忍着才没过去给他一脚,问一句你`他`妈还觉着后悔是不?! 于征北没死对你来说挺遗憾是不?! 冯江海并没察觉到霍驰的愤怒,沉浸在过去中的他,提到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都是雀跃。 他很兴奋,兴奋到连语速都快了很多。 “那个人跟我说了,人一死我就要立刻离开,不然就会有你们这样的人过来……”阴律使,给死人登记的人,那个人每一次都会强调并嘱咐一遍,“我以前都很听话,按他说的做,直接就走,但是那可是于征北啊,他都送到我面前了,我什么都不做我感觉……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攥着刀的手心里都是汗,这个汗是愤怒逼出来的,霍驰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坚持着听他说下去。 调整了好长时间的心态,霍驰才又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于征北?你又为什么知道他是于征北。” 第105章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因为你坏了他的好事啊。”冯江海笑道。 “好事?” “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冥币。” 霍驰不由狠抽了口气。 冥币? …… 冯江海不知道和他合作的人是谁,也不清楚他有着怎样目的,亦或是,像他这种合作伙伴有多少。 他只知道乖乖的按照命令做事情,他不会得罪对方,也不会做一点让人不高兴的事儿。 他们的关系一直持续着,直到有一天,他从那人嘴里听到了个名字——霍驰。 以前讲到下面的公务员,那个人都是用职位或者某种称呼代替,这是他头一回听到霍驰的名字。 那个人对他说,霍驰一直在调查他们。 冯江海不以为意,调查他们的人还少么?全国警`察就差联动了,不过抓不到不还是抓不到么。 那个人说,霍驰不一样。 这倒是让冯江海意外了。 他从未在案发现场留下过一点痕迹,即便那霍驰神通广大,但除非是亲眼看到并抓到他,不然这个人对冯江海来说和其他人并没什么区别。 到底是什么,能让那个人对这个叫霍驰的人另眼相看。 很快他就知道了,霍驰打乱了那个人的一个计划。 他听不懂,他只知道那个人刚把事情部署好,霍驰就把事儿给他搅黄了。 这些事情本不该他知道的,那个人和他说这些也是有目的的。 他让他去处理掉那个殡葬店老板。 可惜他去晚了一步,到的时候殡葬店老板已经被抓起来了。 那个人说不让他再管了,后面的事情自己做,具体怎么做冯江海也没再问,但他挺忐忑的,第一次失手,可那之后那个人再没提这件事情,也没说结果怎么样。 冯江海倒是没问,但把霍驰这个名字记心里了。 …… “他没让你监视我们?”冯江海对他们的事情似乎了若指掌,他所表现出的也是这样,可是冯江海竟然说,对方只是提了一次,而后就没再说过。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的?” “这个嘛……”冯江海想了想说,“这不就因为那天晚上我差点弄死于征北么……” …… 那个人和冯江海说完,霍驰这个人就再没出现过。 但大概冯江海还是知道的,霍驰,于征北以及顾硝。 所以当他看到于征北的时候他相当兴奋,这是送上门的机会啊,霍驰不是破坏了那个人的计划么?正好,把他身边的人弄死一个,给他点警告。 那会儿冯江海并不知道霍驰和于征北的关系,其实那俩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霍驰生日那段期间,正是他辗转反侧,既纠结又冲动的时候。 冯江海是歪打正着罢了,事务所里就三个人,偏偏动了霍驰最在意的那个。 但是,他又失败了。 这事儿他本来不想和那个人说,可怕出什么乱子,冯江海最后还是坦白了。 对方一听这话勃然大怒,他当场就翻脸了,那个变声器都快压不住他的愤怒了,冯江海听到属于男人的咆哮。 他说,‘谁让你动霍驰的人谁让你去招惹他的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碰他们,哪怕遇到了也给我躲远一点么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你是个傻子么?!’ 那天冯江海被骂了很久。 他之前就提过,既然霍驰或许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就提早把他给处理掉。 对方当时就说不行,但看到于征北他真是太兴奋了,所以不光是忘的干干净净,他还在想,他替他办了这么的事儿,那人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这个小聪明,差点让他断送了他老娘的性命。 那个人很长时间再没联系他,他老娘的气息越来越弱。 从来都是那个人和他单线联系,冯江海找不到他,眼见着他老娘就要不行了,冯江海急都要急死了。 可再次联络之后,那人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说,既然你都对于征北动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要警告就警告个彻底。 所以就有了温泉酒店那天。 …… “那天你是专程去杀于征北的?” “是,”冯江海非常坦然的点头,“做了不少事儿,但这回不是为了我妈,是于征北。” “你所谓的不少事儿,就是又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对,那是我们计划好的。” …… 霍驰是阴律使,一旦有人死亡,他就会立刻到场去登记。 无论这个死亡是否正常。 那个人让冯江海先杀个人,不过不要直接弄死,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让他慢慢死,这个时间,最好掌控在他能到温泉酒店。 人死的时间冯江海不懂,因此那天从头到尾他都是按照对方的指示来的。 怎么下刀,怎么处理。 一切都很完美。 霍驰接到通知,于是立刻赶往凶案现场,而他,就在霍驰走的那一刻动手。 在霍驰为别人服务完回来后,等待他的是他最重要的人的尸体。 是的,这时候他们就知道霍驰和于征北的关系了。 所以杀于征北比杀顾硝有意义多了。 但凡事都有意外,就像他们为霍驰准备的一样。 霍驰也给他们准备了意外。 霍驰并没有去,他甚至没有离开温泉酒店。 在冯江海动手后不久,那个本该驱车赶往凶案现场的人,竟然奇迹般的出现了。 第二个意外是,贺不谦给的那一拳。 冯江海一点准备都没有,这一下差点把他给揍昏过去。 他跑了,但没跑多远,就在那个人事先开好的房间里,直到霍驰他们离开,冯江海才从温泉酒店走。 就像他刚才所说的,引渡人是发现不了他的存在的,霍驰那天要是挨个房间找,说不定还能有点用,前提是他能找得到他。让引渡人帮忙,那就是在帮冯江海。 …… “如果说你是杀完人才进到温泉酒店的话……那么……”监控记录是可以抹去的,为什么服务员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想到这儿霍驰猛地一怔,那个药,那个能把人记忆抹去的药!乱七八糟的线头一下子全都对上了,那个人让冯江海去杀殡葬店老板,但冯江海没来得及,对方让他回去,余下的事情自己处理,而这个处理,就是在殡葬店老板死前,他给他用了药,抹去了全部的记忆。 他是怎么做到的?! 霍驰能‘进’到里面是因为他有仆役,哪怕下药也是有仆役帮忙,可…… 冯江海说,那是个男人。 这座城市里,除了他,另外一个拥有这些本事的人,一个男性的阴律使,那就是……季临渊? 付锦云首先排除掉,那……霍驰并不想立刻就确定,但所有的矛头顷刻间都指向了季临渊。 于征北现在公园遇袭,那时候冯江海不知道他俩的身份,只是想弄死一个霍驰身边的人给他警告,等到温泉酒店的时候,那个人也好冯江海也罢,他们已经了解了于征北对霍驰意义。 间隔了一段时间是不假,但这段时间对他或是于征北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没有确定关系,他们只是暧昧期间,他……正在追求于征北。 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有顾硝,顾硝不可能出卖他,要不然冯江海也不至于好几次要置顾硝于死地,除了顾硝,就只有…… 付锦云。 在和睦路偶然碰到的付锦云。 当时他否认了,但付锦云那眼神并不相信,付锦云看出了什么,所以……她在某次闲聊或是机缘巧合下,把这事儿和季临渊说了。 所以在他们那里,才有了这个关系的变化。 真的是季临渊么? 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其他的阴律使是不能离开自己的城市的,那除了季临渊,似乎没有别人了。 霍驰突然好半天都不说话了,冯江海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他,他不催促,他也没什么可催促的。 惊慌之后他的视线一直在那匕首上徘徊,砍刀还绑在他胳膊上,虽然这边的被霍驰给卸了,但绑着砍刀的那个还能用,如果他突然砍上去…… 霍驰说了,阴阳簿只能抵抗阴气,那他就直接往上砍…… “我建议你不要动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霍驰是在思考,但他的注意力仍在冯江海那里,当后者的眼神开始在这把匕首长长时间停留后,霍驰立刻就道,“你觉得,是你从那里过来快,还是我先扎进去快?” 冯江海僵住了。 霍驰年轻力壮,他就算砍他身上,除非是要害,不然霍驰不能死,但他老娘不一样,他老娘受不了一点伤。 霍驰要是轻轻划一下,说不定就…… 冯江海立刻蔫了,又恢复了刚才的老实。 “这次你又失败了,那个人没有生气么?” “没有……” “他的脾气似乎变好了……” “也不是吧……” …… 与其说他的脾气变好了,不如说他的策略改变了。 他让冯江海做好一切准备,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动手。 冯江海就一直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他就等着对方打来电话。 当这铃声再响起,就是顾硝出事这天。 那个人告诉了他顾硝的路线,以及霍驰他们今日的安排。 冯江海偷了辆出租车,他掐算着时间,又动用了一点小力量,所以他轻轻松松的将顾硝接到了车上。 更加幸运的是,顾硝和贺不谦一直在后面腻腻歪歪,他俩连头都没抬,这刚好成全了冯江海。 车子直奔高速路,在他确定好目标的时候,这俩人才回过神。 不过,一切已经晚了。 冯江海打算弃车逃走,他这个岁数的人,要是从车上摔下去小命就没了,但他必须得做,那个人让他这么做。 同时他也坦然的告诉他,你会受伤,不过我不会让你死了的。 有这句话就够了。 他义无反顾的拉开了车门,但贺不谦又一次给了他当头一棒。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从车顶爬过去啊! 可贺不谦爬了,不光爬了,还把他的方向给弄乱了。 冯江海当时一急就放慢了车速,车子撞到了绿化带上。 他们都受伤了。 但他的安全带还没解开,所以他的情况比那俩人好多了。 贺不谦摔了下去,顾硝也从后面摔到了前面。 他想给他俩人一人补一刀,但高速路附近的监控器他弄不太清楚,所以最后他的注意力就都放在和电子眼较劲上了。 不过那俩人看那样也好不了,就算不是,短时间内也醒不过来。 …… “我以为可以了。”冯江海说,“顾硝和他的那个小男朋友,不死也是得昏迷一段时间,可谁知道,他竟然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事的?” “那个人告诉我的啊。”冯江海立刻道,“这回他是真不高兴了,他让我必须把顾硝弄死,无论用什么方法。” 所以他晚上才会去医院。 到这里,大概的事情霍驰是捋清楚了。 不过…… 重点冯江海还没交代。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哪里?医院么?” “不是,是警`察抓你的地方,为什么把车子开到那条路上去了,你要想藏起来不是有很多没有电子眼的选择么,再说你又有抹去监控的能力,怎么就好端端的开到那条路上去了?” “那个人让我去的。”冯江海说,“只是还没开到他说的地方,就知道了顾硝还没死的事儿。” 然后他是打算折返的,因为任务没完成。 路上就被付锦云他们的车给撞了。 霍驰在心里吐了口气。 顾硝没死的事情,关卓伦知道,至于其他人…… 他只告诉周重之,顾硝出事了,但人没事。 所以…… 周重之将事情告知给了桌上的众人,大伙儿就张罗着要去看顾硝。 等下…… 霍驰顿了顿。 应该是,周重之将事情告知后,那个人就告诉给了冯江海,并且……煽动大伙儿去看顾硝。 是他让冯江海来的,他又突然让大家走,那么…… 撞到冯江海的事情并不是意外了。 这些应该都是他部署好的,从冯江海去杀顾硝开始就是他部署好的。 事情闹这么大,又是在高速路附近,所以一定会惊动警方,他没让冯江海藏起来,而是往周重之店附近去,他并不是要给冯江海什么…… 他只是,想将冯江海献祭出去。 是的。 他今天就打算把冯江海交出去。 目的是什么呢? 这个和他搭档了许久的人,帮他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人,为什么突然就不要他了? 那个连环杀人案也是,冯江海后来就没怎么杀人,一直在和他们较劲了。 杀顾硝,开着从凶案现场离开的车子在大街上跑,以及晚上又再回医院对顾硝下手。 难不成…… 声东击西! 霍驰的手一抖,要不是拿着的这把匕首,他能立刻通知关卓伦。 但想到关卓伦霍驰又冷静了点。 季临渊他们都关在刑`警大队里,就算有什么他也不能那么快脱身,可是……好像不太对劲。 如果说这是季临渊的目的,那么……为什么他把自己也给玩进去了?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一旦要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他直接就不用走了。 过分自信? 都能设计出这么复杂的事情,他会冒这种风险? 不太可能。 还有就是…… 他为什么要设计那个冥币案,以及后来他原本不让冯江海招惹他,后来为什么又让他不停的来找麻烦。 “冯江海,你撒谎。” 冯江海一愣,“我没有……” “你没有?”霍驰看着那匕首道,“你名字你们今日都逃脱不了,我只是威胁你一下,就什么都跟我说了?” 这娘俩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 冯江海没机会再和他的搭档合作,他夺不到新的寿数,而这老太太早就撑不住了。 霍驰是阴律使,他看多了生死,有些时候,即便阴阳簿没有响,打个照面他也有所感觉。 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这老太太将不久矣。 这突然苏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反正都要死了,他这把匕首刚开始还能吓唬吓唬冯江海,过一会儿人冷静了就能反映过来了吧。 可冯江海却老老实实的和他说了这么多,要么是他撒谎,要么是…… “我知道,我让你给抓了,我妈她就……” 霍驰知道的事情,冯江海怎么会不知道,他一直在他老娘身边守着,有寿数和没寿数是什么样子他都知道,后来那个人不让他杀人,他老娘又开始变得不好,所以他才急着对于征北或是对顾硝动手,这次就是让贺不谦给搅合了下,要不然这俩人的寿数就都是他老娘的了。 也因此,对方让他折返回去时他并没迟疑。 他想的仍旧是寿数的问题。 但是…… 冯江海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能为我妈做的,也就这些了。”冯江海噗通一下跪地上了,他对着床上的老太太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磕完了,脑门贴在地上就没起来,“妈,儿不孝,儿不能再伺候您了,也不能再……给您争取什么了。” “儿啊,我的傻儿,够了够了,妈不要了,就这样就挺好了,妈这辈子有你这儿子就知足了。”老太太声音哽咽,但依旧淌不出一滴眼泪,她动不了,眼珠子就一个劲儿往冯江海那移,“儿不哭,不难受,咱这命就这样,本来早都结束了,是你硬抢来,硬拽着妈让妈跟你这么久,所以……值了,这辈子咱都值了,咱不遗憾,有什么,咱就坦坦荡荡的等着。” “是,我记住了妈。”冯江海的脑袋贴在地上,眼泪倒着弄出了个小水洼,他哭了会儿才对霍驰说,“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在乎,我就在乎我妈,我知道我们没机会了,我也知道我们就……所以,我就求你一个事儿,让我妈自己走。” 霍驰怔了下。 他也说不好此刻的心情。 这娘俩都变`态得很,他们都不值得同情,可冯江海最后还死咬着一个孝字。 他为了他老娘不顾一切,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在结束的一刻,他束手就擒,他什么都坦白,为的还是他老娘…… 伺候了一辈子,孝顺了一辈子,知道没用了,就希望让她痛痛快快的走。 怎么都是死,他不想看到他老娘受一点委屈受一点疼。 霍驰晋宁这紧拧着眉头,如果说他之前还在怀疑,但现在他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在涉及到他老娘的问题上,冯江海再怎么聪明那脑袋瓜也是不转的。 霍驰把匕首收了起来,然后过去拆下了冯江海手上的砍刀,再将人给绑结实了。 确定他们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他才给关卓伦打电话让他来抓人。 这时,天亮。 他又一宿没睡。 但不困,全无倦意。 霍驰拉开了窗帘,在阴阳簿的辅佐下,将卧室那几乎封死的窗户重新推开。 阳光伴随着寒冬的冷风窜入,那寒意让他有了一丝清明,也有了几分真实感。 那个背叛下面的人,是季临渊么…… 没有阴律使的那些能力,霍驰还能为他开脱,可有了这些…… 阴差或是引渡人都做不到,只能是阴律使。 冯江海替他杀人,他为他夺寿。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还有…… 他是怎么做到帮冯江海将身份抹去的? 阴阳簿上查询不到他的资料及档案,所以即便撞到了,也没办法联系到下面更拿不到删减寿命的特权。 这是他霍驰或是任何一个阴律使都做不到的。 和季临渊认识那么长时间,季临渊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只要见面,就跟陈则像说相声一样,俩人你一言我一语,那会儿付锦云还说,要不然让他俩搭个班子得了,肯定能赚钱。 等会儿…… 想到这,霍驰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一个非常非常重要东西。 门口传来响声,关卓伦亲自带人冲了进来,霍驰一看到他,含糊不清的念头一下子就明朗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最后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也不顾关卓伦是什么身份,他搂着他就把关卓伦给拽到了大门外面。 第106章 怎么会发生这些呢 “怎么了你脸色咋这么难看?”不同于之前的乌云罩顶,关卓伦这会儿那叫一眉开眼笑,一背对他的队员们,立刻就跟绽放的花朵一样,笑了自己一脸褶子,“别跟我说这是故作深沉啊,霍驰你可以啊,我都放弃了你愣是把人给我找到了!” 关卓伦的人问过,调查过,之所以所有人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是因为冯江海在得到了下面的力量之后,阴气将他的身体调整改变。 那个人给了他过去所没有的,同时也让他的身体样貌发生巨大变化。 有得有失,对冯江海来说,失大于得。 他们才合作了多久,冯江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就算对方不把他献祭出来,他也活不了太久了。 若是没有这些意外,说不定他比他老娘死的还要早。 人啊,在冲动之下不计后果,冯江海要是死了,他老娘也活不长,不过…… 可能对冯江海来说,这也是他想要的吧,能让他老娘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这些都不重要。 霍驰把关卓伦往上拽了层,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他才小声道,“你今天抓了几个人?” “什么几个人?” “就那个……破坏了你们围捕计划的……同党。” “你怎么知道……”关卓伦的表情立刻一变,他眯着眼开始打量霍驰。 “我……”霍驰的脑子这会儿彻底通了,在跟听冯江海讲述过去的时候,有时候他还捋不清楚,但现在,关卓伦这眼神一变他就明白了。付锦云他们被当做同党抓了起来,如果不是他先一步找到这老头,紧跟着警`方就会将重心放到那几个人身上,一旦彻底调查,就会发现他们和霍驰之间的联系,甚至于不用调查,一查手机通话记录就能找到霍驰了。 然后,所有的矛头又都指向了霍驰。 他没猜错的话,他生日夜里,冯江海第一次遇到于征北并擅作主张想杀掉他的时候,而后给警方的电话,应该是冯江海那个合作伙伴打的。 以冯江海那脑子,他绝对想不出栽赃嫁祸。 是的。 就是栽赃嫁祸。 从最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安排都对上了。 一旦关卓伦怀疑霍驰,他就洗不清楚了。没人见过那个老头,也没有证据直接表明是冯江海杀的人,说不定是霍驰自导自演,包括于征北遇袭。 想及此,他不由心头发凉,他若是晚了一步,冯江海像那个流浪汉一样被彻底清理掉了,那么这个世上就没有那个人,那么…… 霍驰有证据证明和他无关,但对方也会让这一切都和他有关。 刚冯江海说话的时候他没有录下来,如果那个人给冯江海下药抹去他的记忆,就像殡葬店老板那样呢…… 那么…… 不,冯江海已经是个弃牌了。 栽赃嫁祸也不会等到最后这一步。 他倒是觉得,那个人一开始就没想动他,他只是想缠住他罢了。 证据这个东西可以制造也可以推翻,警`察找上霍驰对他来说更多的是耗时耗力,所以…… 那个想法这一刻愈发强烈,事情似乎和事务所有关,他们不该离开那里。 霍驰用力晃晃头,他得回去,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事情没办法,“你快说,你今天抓了几个嫌疑犯?” 关卓伦依旧没开口。 霍驰狠狠的叹了口气,“听着关卓伦,你抓的那些人,是我朋友。” 关卓伦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这倒是让霍驰惊讶了,“你早就知道了?” “他们的社交圈都没那么复杂,要查这个并不难。” “那你……” “我很相信你霍驰,”关卓伦说,“不是盲目的信任,我有我相信你的理由,虽然你看起来很值得怀疑。” 霍驰没追问,关卓伦那里怕是有什么可疑证明他清白的东西,既然这样就更好了,他也省去了浪费口舌,但开口前霍驰犹豫了下。 这件事情本该到冯江海那里为止的。 继续查下去怕不是会牵连到下面。 可是…… 也没办法到此为止,冯江海做的那些事儿根本没办法解释,科学这一刻全无用处。 瞒是瞒不住的,只能等把那个人揪出来之后,让下面的人想办法了。 所以霍驰直言道,“我朋友被人陷害,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并破坏了你们的计划,那不是意外,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在那其中,就有一个同谋。” “同谋?” “对,里面那个人的同谋,合作伙伴,或者说是搭档,”霍驰冲着楼下扬了扬下巴,“你觉得这么大一盘棋,就凭他一个老头子能完成了?” “这话倒是没错,可若真有这么个人,那这个人隐藏的可真是……” “废话么不是,不都告诉你有这么个人了么!你能不浪费时间么?待会儿人跑了!” “跑哪儿去,都在我们队里关着呢,怎么还能穿墙走壁啊。”关卓伦一说完就看霍驰那边脸都黑了,于是他咳了声赶紧道,“今天抓了四个,一个女的三个男的。” 关卓伦不是在浪费时间,这个连环杀人案突然就破了,对于他来说,他也有点小兴`奋。 兴`奋到这话都多了,有点分不清主次。 “一个女的,三个男的……”霍驰沉吟片刻,开始念名字,“付锦云,边野,陈则……” 霍驰每念一次,关卓伦就点一次头,包括最后一个。 “季临渊。” “一个都不差,”关卓伦说,“现在人都在我们队里呢。” “我知道了。”他走的时候,酒桌上一共有五个人,但是,现在四个人被抓起来了。 边野那个车子不大,坐五个人太挤了,换做是他,他都不接受被夹在中间,霍驰会另外选择一辆车。 那几个人都大大咧咧的,唯独一个人会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剩下的事情,可能……”霍驰没说完,他狠狠一捏关卓伦的肩膀,“冯江海交给你了,务必把他给保护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他,尽量什么事情都你亲力亲为,他的那个同伙,我想办法揪出来。” “你想办法?”关卓伦跟了几步。 霍驰背对着他一点头,是的,他去揪,剩下的这些事情,可能关卓伦或是整个刑`警`队都帮不上忙了。 霍驰快步下了楼,这时天都已经大亮了。 一直没睡觉的他让太阳一晒立刻就有了晕眩感,眼前都是金色的小星星,但他的脑子却再没糊涂过。 他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那些人被抓紧去后他立刻去看了,当时的情况太混乱,他的脑子比眼睛还乱,再说那又是刑`警大队,他就让仆役简单的看了眼,然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付锦云那里。 因此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是所有人都在,少了一个。 但他打电话的时候,却是全部电话都无法接听。 那么,那个人在哪儿呢? 从付锦云他们被抓,周重之就不见了。 霍驰跳上出租车,报出了事务所的地址。 顾硝遇袭,于征北和他一起躺在医院里,他又在外面找冯江海,也就是说,事务所一直是空着的,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劲,怎么想都不对劲。 “师傅你快一点!”霍驰用力拍了两下司机后面的隔离板,那司机让他吓了一跳,好大不乐意的瞪了过来,霍驰刚要道歉,他手机就响了。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忧喜参半。 现在他不用去给阴魂登记入籍,那这个响声代表的就是,他领`导联系他了。 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足够让他提心吊胆。 霍驰划开了屏幕。 ‘出事了。’ 霍驰猛地抽了口气,这三个字儿比冯江海那一大一小两把刀可瘆人多了,他猛地往前一坐,忘了在出租车上的他,个子太高脑门直接砸隔离板上了。 司机又让他吓一跳,“我说你什么毛病啊?我这开车呢,咱俩都在车上,要出事儿了都跑不了。” “抱歉抱歉,我这有点急事儿……”霍驰说着就挪到了副驾驶后面,他一边动一边打字。 霍驰:说清楚,出什么事了?哪里出事谁出事儿了?别弄这没头没尾的话好不! 他的手机很快再次响起,这回这声音响了,就再没停过。 …… 下面出事了。 酆都鬼城。 那些没有入籍的魂魄始终无法安置,耽搁的时候太久,渐渐已经压不住它们的怒气。 本身它们就是枉死之人,没还它们公道,死后还一直被关押着。 正常情况下,按照阴德册,四大判官商议后可给它们重新安排,就等于重塑未来。 重塑这个事情并非小事,那等于重新塑造了一个魂魄,所以需要四大判官联手,并且非常非常之麻烦。 若只有一个阴魂还好,一下子这么多,判官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再加上,这阴德册又丢了。 判官们无从参考,更无从下手。 这些阴魂就够麻烦了,更加麻烦的是,没有阴德册,新一批的阴魂无法入轮回井。 没有判定,没有投胎,所有该走的阴魂都挤在轮回井里。 那轮回井就如早高峰的地铁,在人满之后还不停的在往上上人,玻璃破碎,连车厢都挤的变形。 两方力量,瞬间就让判官们焦头烂额了。 阴德册在还行,阴德册不在,他们无计可施。 安抚不了阴魂,也没办法让新魂入轮回。 他们继续阴德册。 但是那东西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霍驰上来也没多长时间,他的重点还没放到阴德册上面,没想到下面就乱套了。 他问判官,如果一直找不到会怎么办? 判官告诉了一个本不该霍驰知道的秘密。 酆都鬼王之所以一直不现身,因为鬼王本身就是酆都鬼城。 鬼王与轮回井紧紧相连,下方若有动荡,鬼王的能力不足以镇压,那么…… 他们只能再重新找到可以镇压的鬼王。 这个回答让霍驰大为震惊。 为什么鬼王无法镇压就要换人?换了人就能压住了? 判官告诉他,鬼王之所以不会换届,是因为他关乎整个下界,一旦更换,那么对酆都鬼城来说,也是一种重塑。 这就意味着,新的鬼王取代上一届,用他的力量重新改写酆都鬼城。 不是接替,是改变。 那才真是天下大乱。 可是,为了不让这百尺下方的阴地坍塌崩毁,这是唯一的选择。 …… 看完那些消息,霍驰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以为他将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没想到只是眼花而已。 没有一点光亮,黑暗依旧笼罩一切。 酆都鬼城一旦乱套,下面就整个洗牌,而上面也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会回到数千年前的动乱时候,小鬼满街跑,伤人吃人破坏三界平衡。 而他们这些公务员,也瞬间变得一无是处。 他们没有攻击力,他们不是法师不是道长,他们只能帮阴魂登记罢了。 尽管不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变化。 可能事情还不会这么简单,他们拥有阴间的力量,搞不好他们会成为第一个被攻击的目标。 想到他的同僚们被阴魂……霍驰的指尖就开始发抖。 该怎么办…… 他问判官。 判官告诉他,找到阴德册,让阴魂尽早入轮回井,这样动乱就会抚平,鬼王也不会受影响重新更替。 可这话说了简单,要找那阴德册,他要怎么找啊?! “到地方了,我说你下车不?上的时候急成那样,这怎么到地方了反倒不下了!”车在事务所门口停了好一会儿,可后面的人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没有下车的意思,司机很不耐烦的敲了敲隔离板,“我说,你下车不?!” 霍驰听到响声,这才如梦初醒的回了神,他交了车费赶紧下去,这门才关上司机就把车子发动了。 霍驰看着便民侦探事务所那几个发白的大字,好容易找到的头绪这会儿又没了,恍恍惚惚的,他看到了过去很多画面。 原来这里不是侦探事务所,周重之在的时候这是个小卖店。 便民超市便利店。 卖点零食杂货什么的给周围的人,或是司机什么的。 后来周重之离职了,霍驰就来了。 霍驰不想干什么小卖店。 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像个大妈似的终日无所事事,就守着这柜台收钱玩儿,再说了,他不想伺候人。 霍驰从小就喜欢刑`侦类的东西,下面的人告诉的,这地方以后就是他的了,人间的事情他们不管,霍驰想干什么都行,一听这话,霍驰就着手把弄了这个侦探事务所。 霍驰开始的时候是很有雄心壮志的,他想把这个事务所弄的的气气派派的,一进门就给人一种专业的感觉,然后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霍驰不停的规划,但是下面的人又告诉他了,地方是给你不错,可这里的东西你不能乱动,一动错了怕不是要天下大乱。 霍驰就从人生的顶峰跌回到了谷底。 他好容易有了一个自己的店,也好容易达成理想去当他的侦探,可是…… 什么都不能弄还搞个屁啊。 那会儿就霍驰一个,冷水一浇下来他也就没什么兴奋劲儿了,于是他到劳务市场,找了个最便宜的团队,给他把小卖店改成这样了。 原本周重之这店也没啥,就门口那地方一个柜台,边上两排货架子,后面有通往下界的门,所以这里压根就成不了超市。 买的东西少,品种也少,就把俩货架子给拆了就完了。 那些吃的霍驰都没留,全给那些干活的了。 再然后,就有了这非常敷衍的便民侦探事务所。 便民那俩字儿还是周重之的,他让人把后面的几个字儿给替换了,因为前面的掉色了,后面的他还让他们特意给做旧了。 开业的时候也没什么鞭炮花篮啥的,霍驰就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那时候特别的心酸,他还记得他在不停的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一看就是个百年老店,看着就是生意兴隆的样儿,不挺多人觉着干的年头久的就一定是好的么。 安慰是安慰了,但并没有什么用。 这个破门脸促成了霍驰而后的懒惰,这个事务所也没像他所想象的,开的那么隆重且辉煌。 还是那个位置。 霍驰百感交集。 他不停的叹气,眼前的画面变了又变。 他开业的时候谁都没来,就周重之来了,周重之拎的饺子,他俩在什么都没有的办公室吃了顿饭。 周重之还祝福他来着。 祝他前程似锦。 周重之也跟他说,要是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他,他没有能力了,但他还是可以帮忙的。 用他的经验。 想到这里霍驰忽然顿住了。 他之所以一开始会怀疑季临渊,是因为这座城市中,唯一拥有阴律使能力的男人,就是他和季临渊了。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了。 付锦云是女的,其他城市的阴律使也不能过来。 但他忽略了那个一直没走的周重之。 一般来说,退休的阴律使肯定都出门玩去,能走多远走多远,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周重之是唯一一个留下的。 他哪儿都没去,就在本地开了个馆子。 因为周重之属于过去的人了,所以霍驰压根就没往他身上想。 现在…… 他开始是怀疑周重之,所有人都被抓了,唯独周重之不见了。 但私心上,他还在为周重之辩解着,他不觉得会是周重之,虽然所有箭头都指着那个人,可…… 霍驰是不想的。 现在,这个回忆将他心头仅存的不想给抵消掉了。 基本上是证据确凿了。 那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因为感情而存在的侥幸。 好吧,就是周重之,除了他,霍驰也想不到别人了。 如果是周重之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作为一个已经离职的阴律使,他还拥有着怎样的能力呢? 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是怎么做到到阴间去盗走阴德册,还有给冯江海的那些力量? 周重之还有别的帮手? 如果是的话,那会是谁? 引渡人一直没有换,难道是……他现在的搭档? 霍驰慢悠悠的往事务所里走,这缓慢的步伐没一点轻松,每走一步路他就问自己一个问题。 问题太多,没一个有答案。 他需要找到个关键点,把这些东西都给串联起来。 可是说起来容易…… 如果那么轻松就能找到,那何必会闹到今天这步。 霍驰走到台阶上。 看到了那块坏掉的木板。 木板一开始不是坏的,因为堕落了,所以霍驰就故意没修。 事务所的门一直开着,他们的办公地点在二楼,能走上来不摔倒的,那就是阴魂,走一半摔了的,那就是人。 然后就可以用两种态度对待了。 方便快捷,也好筛选。 霍驰正在回忆,判官又发来了消息。 ‘那些阴魂不对劲。’ “我的妈啊……”霍驰用力的砸了下脑门,能不能让他安静的想想问题,能不能别每到他有点思路的时候就出事儿啊。 他无奈的回了消息。 霍驰:我说又怎么了啊? 然后他的手机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没完了。 …… 下面乱套了,判官们没有办法,就想着先安抚一边,所以钟馗去见了那些枉死的阴魂,许诺它们尽快安排投胎。 然后就让鬼差例行检查。 入轮回井,将要投胎的检查。 要是以往,会拿着阴德册对照,但现在没有阴德册,钟馗就走个形式想安抚一下它们罢了。 可这一检查就出事儿了。 这些阴魂幻化成完整的形态,也就是说,变成了人的形态。 然后鬼差发现,这些阴魂,脚下少了一块魂魄。 因为阴魂之前一直处在魂魄的状态,下面是看不到脚的,如今一显形才发现,它们的脚底下都少了一块魂魄。 没有魂魄,即便阴德册在,即便他们想给它们重塑都做不到。 这些个阴魂是不完整的。 这个事情根本瞒不住,在阴差发现的时候那些阴魂也发觉了,然后……将这个乱又升了一层。 “也就是说,现在光找到阴德册都没用了……” 霍驰看着手机喃喃自语,他很想把东西这么一扔喊一句老`子不管了。 第107章 孰轻孰重如何选择 霍驰回到办公室,把所有的事情又重新梳理了遍。 他感觉他的脑袋像个短路的电线板,一会儿想到这儿一会儿又想到那去。 从冯江海家里出来,他得知了季临渊仍在刑警大队,但周重之不在。 他怀疑周重之的,但又在给周重之推脱。 他认为不是周重之的原因是,周重之已经退休了,他不再是下面的公职人员并且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让他怀疑周重之的原因是,周重之在退休后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刨除能力那一块,这里除了季临渊就只有周重之是男性阴律使,另外一点就是,所有线索的重合度。 付锦云他们给他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来聚会,付锦云等人从他嘴里得知顾硝要去接贺不谦。 在吃饭的时候,顾硝迟迟没来,大伙儿恰巧提到了他,那时霍驰也觉得不对劲,再加上这是非常时期,他就想给顾硝打个电话,可他被周重之打断了。是的,他非常清楚的记得,是周重之将他的注意力分散,所以这个电话他没打出去。 然后,他接到了关卓伦的电话,得知顾硝和贺不谦出事。 霍驰没有直接说,他找个理由和于征北离开了,走的时候周重之问了他很多,虽然当时他没有坦白,事实上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霍驰也没办法直言相告,但在后来,在医院里的时候,周重之打电话问他顾硝怎么样,霍驰说是没事,并且告诉他,马上就要去见到顾硝。 然后,冯江海驱车赶往周重之的店,路上又被付锦云等人撞到。 这其中,只有周重之知道顾硝出事并且也知道他并无大碍。 所以他很容易煽动那几个酒后的人,让他们去找顾硝。 这样,对几方来说都是种牵制。 霍驰不想把事情想的那么笃定,可统共就这么几个人,消失的周重之嫌疑最大。 除非他现在站在他面前,解释霍驰所有的疑问。 这个失踪就很说明问题了…… 霍驰用笔点着画满线条的本子,纸页上呈现的画面和他的脑洞完全重合,所有箭头都在周重之那里,他是洗不清楚了。 周重之让冯江海牵制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现在,他在哪儿他又在做什么呢? 另外,周重之之前不让冯江海去招惹霍驰,这真的是因为霍驰麻烦么? 那为什么日后又改变主意了呢? 霍驰往后靠去,他看着事务所熟悉的天花板,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周重之在意,但又忌惮的呢…… 这个事情是周重之做的,且不说他的目的是什么,那个阴德册和那些缺失的魂魄会在哪里呢? 所有人都认为,那些枉死的人脚下割掉的肉只是为了混淆警`方的视线,或者是提供某个线索等他们破案,谁成想那个所谓的拼图和人间全无关系,是死后才有用处的。 他挖掉的不是脚下的肉,是那些人的魂魄。 下面大乱,周重之人又不见了。 哪怕给他一点线索,给他一点可参考的东西也行啊。 现在霍驰就跟个瞎子一样,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地方找。 霍驰仰着头,瞪了会儿天突然就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摔,那些过去他认为非常宝贵的材料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现在留着这些有什么用呢?酆都鬼城马上面临着鬼王的更替,这得是判官们能找到替换的人,不然的话,天下大乱,他这个所谓的公务员,到时候…… 想到这儿,霍驰又愤恨的踹了几脚。 踹完了,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要是周重之的话,他拿到这些东西会放在那儿呢? 店里?人来人往的太杂了,不安全。 家里的话……霍驰倒不认为周重之的家会和冯江海那里一样,他虽然不常去找周重之,但付锦云他们总去,但凡有一点阴气,他们去了立刻就会暴`露。 他需要一个安全并且即便被找到也不会联想到他身上的地方。 那能是哪儿呢…… 总不能放在大马路上吧? 霍驰站起来,慢悠悠的在屋里踱着步子,他每走到一个不常用的地方就敲打两下,这办公室走了没半圈,他突然停住了。 好像……他领`导再没联系他。 从刚才告诉完他那些阴魂缺失一块魂魄后手机就再没响过。 这不对劲啊,下面正是乱的时候,那话好像也没说完,不应该继续和他保持联系么?怎么会突然没声音了? 霍驰觉着不对,就赶紧给他们发了几条信息。 霍驰:然后呢? 霍驰:你们找到办法了么? 霍驰:现在下边儿怎么样了? 霍驰:为什么没人说话了?理理我好不? 霍驰:我的天,你们下面不是真的已经开始研究怎么换人了吧…… 连着几条消息发过去都石沉大海,霍驰打字的速度不由快了起来,可不管他刷了多少条,这手机都没再响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一着急,霍驰就跑到了楼下,那扇门他一直没锁,锁头也依旧虚掩着,他怕顾硝和贺不谦有事,让他们做好随时逃到酆都鬼城的准备。 下面一直没给他消息,这脑子一热霍驰就想下去看看,顺便和崔钰他们商量下对策以及询问他不解的问题。 现在他已经找到了那个背叛者,他要知道周重之是如何得到给冯江海的那些能力的,不是说有很多,是全部的力量霍驰都做不到。 霍驰跑到那门前,不等伸手忽然发现,那锁头开了。 他确定这锁头他挂好了,关乎到上下两界,关乎到顾硝和贺不谦的性命,他不可能疏忽屌,可是…… 为什么这锁头是开着的? 霍驰用手碰了下门,他一碰那门立刻打开了。 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他面前,他只要往前一步他就能到酆都鬼城了。 周重之让冯江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让这个事务所空下来的原因,难道是……这个门? 通往下界的门有很多,但除了这个其他的在哪儿霍驰并不清楚,他相信周重之也不知道,即便了解,也不可能像这个这样这么轻易的踏进去。 事务所虽有监控,那个东西只是给普通人用的,周重之如果仍有力量,他想瞒过监控走到这里轻而易举,本身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区域就在二楼,这里常年闲置,根本不会有人来。 周重之的目的是,下到下面去? 那么…… 等会儿! 他要是有这个本事能下到下面去,阴德册或是那些魂魄又在他手里…… 周重之的目的该不是…… 霍驰的眼睛倏的瞪`圆,他赶紧给下面发信息,可第一个字儿才打出来,他沉寂许久的手机忽然又响了。 但不是他现在开的这个对话框。 霍驰打开那条陌生信息,那已经挺圆的眼睛愣是又大了一圈。 ‘我是钟馗。’ 为什么钟馗会给他单独发信息? 以前钟馗和顾硝都用这一个对话框,都是一起联系的,怎么就…… 这个不重要,可能那俩判官没在一起,霍驰赶紧道:我知道那个背叛者是谁了,阴德册和那些魂魄应该就在他手中,但是我没有证据,目前也找不到他把东西藏哪儿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把那些东西给找出来。那个人就是周重之,我之前的阴律使,事情都是他做的,他和一个叫冯江海的人合谋,做出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哦对了,周重之已经退休了,为什么他还拥有着我们的力量,并且他还能把这个力量分给一个普通人,这我都做不到…… 霍驰太激动,以至于这话说的有点乱套,但大概的意思钟馗应该能看懂,就是需要点时间吧…… 可钟馗没他想象的那么慢,这些消息发过去没多久,钟馗就回他了。 ‘周重之现在就在酆都鬼城。’ 霍驰狠抽了口气,他转向地上的锁头,果然…… 就在他准备也进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崔钰跟你说了多少?’ 霍驰:你指的是什么? ‘鬼王换届的事情。’ 霍驰:他说,如果鬼王无法镇压下方的怨气,并且无法维持轮回井的平衡,你们只能重新找一个更有能力的成为新的鬼王。 ‘你说的没错,如果鬼王的力量不足以支撑,那么为保证阴间的平衡,我们必须要替换新王。’ 钟馗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说这些,霍驰沉吟分秒,又想起了在他迈入门前时的事情。 霍驰:周重之下去,不是要做新鬼王吧? ‘你猜对了。’ 霍驰差点把手机给扔了,他往墙上一靠,手指飞快的打着字。 霍驰:你在开玩笑吧?周重之?他一个普通人,他怎么能做这鬼王? ‘他现在是普通人,还是个活人,但他若死了,他就有资格做。’ 霍驰:你们选鬼王这么随便么?不是能者居之么?他周重之何德何能有这个资格竞选啊?! ‘霍驰,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替换鬼王的这种事情,从有这个酆都鬼城,从我掌管赏善司起,鬼王的位置就没有改变过,但现在……阴德册丢失,轮回井几乎被阴魂撑爆,那几个缺失魂魄的阴魂怨气难消,如若我们再不想办法,就不是更替鬼王这么简单了。所以现如今,只要能找到阴德册,只要能将这怨气抚平……这个人,就能成为新一任的鬼王。’ 霍驰明白了,只要有能力将下面的局势改变,不管是谁,也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会成为鬼王。 明白是明白了,但他还不死心。 霍驰:周重之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们把他抓了不是更容易解决问题么。 ‘他是个活人,抓不得,而且目前的情况……我们已无太多时间了。’ 听钟馗这语气,周重之怕不是直接跟他们坦白了。 他说,他能找到阴德册,他也能送回那些缺失的阴魂,只要让他成为新的鬼王,这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可是…… 下面那几个人可是判官啊,他们维持也守护着下界的平衡,即便时间不多了他们也不该和周重之谈这个条件啊,威胁他找到东西不是更好么? ‘你要明白我们的立场。’ 霍驰默然。 钟馗很快又发来消息。 ‘我们都清楚这个人是谁,我们也恨不得除之后快,但……事实摆在眼前,我们也无能为力。’想要让这酆都鬼城重回太平,他们只能接受周重之的提议,‘我们不是什么都没做,在他来找我们的时候,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并没有用,所以,现在只能选择妥协。’ 他们是判官,他们怎么能受这小小的普通人胁迫,更何况就像霍驰说的,他还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可当事情无法挽回之时,他们只能选择坐下来听周重之的条件。 ‘更替鬼王的事情,需我们四人同时决定,少一人,这事便不能成。我与崔钰此前一直在坚持,魏征及陆之道则认为,大局为重,已经没那么多时间考虑了。我们争议许久,眼见着下面越来越乱,现在……崔钰也被说服了。’ 他们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没和霍驰联系,就是因为在讨论这件事情。 缺失魂魄的事情一爆出来,让整个事态就发展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所以无论崔钰再怎么憎恨懊恼,他也只能认同另外两个判官的说法。 大局为重。 可他们千辛万苦寻找的人,给他们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甚至`逼`迫酆都鬼城更替鬼王的人是他的手下。 崔钰怎么能接受。 可是…… ‘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实不相瞒,我也开始动摇了,我只是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以钟馗的性格,他宁死都不会选择妥协,可是现在他要做的决定关乎到的是整个酆都鬼城,他没有资格意气用事。 霍驰看着钟馗最后发来的那段话。 那几句重复的不甘心将钟馗的心情彻底诠释。 别说是钟馗,连他都无法接受,还有崔钰,在全无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忍着所有的情绪点头。 霍驰把手机攥出了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不,不能这样,必须要阻止他。 可是…… 周重之都已经敢到下面去了,他都敢和判官们谈条件,他一定做好了万全准备。 连判官们都束手无策。 霍驰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一拳砸到了门上。 霍驰:钟馗我问你,是不是找到了阴德册和那些缺失的魂魄,这些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是的,所以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在我被完全说服前,在下面彻底乱套前,我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你的身上,霍驰,我希望你能找到这些东西,这样我们就……’ 好,不就是找东西么! 霍驰一咬牙,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出了门。 周重之现在已经通过这扇门到了下面,事务所守与不守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把周重之藏匿东西的地方找出来。 霍驰直接冲到了大门外,等伸手要打车了才想起来自己钱包没拿门也没锁,霍驰愤恨的一晃头,大步就往回走,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那泛白的便民侦探事务所几个字。 那些记忆又涌了上来,但里面再没有之前的感慨了。 他是从周重之这里接到的事务所,他是想把这儿重新翻修一下,可因为那扇门,他所有的计划都夭折了。 以至于,他后来变得懒惰敷衍,甚至于对这个他人生中第一个店都不再关心。 于征北来之前,一楼他都已经很久没来过了。 他甚至做到目不斜视,从大门直接就到二楼,完全忽略了这一层的地步。 所以一楼除了那些个柜台,基本都保持着周重之在时候的样子。 霍驰眯了下眼。 他走回到事务所,将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周重之去下面谈条件,他不会随身带着阴德册和那些缺失的阴魂,不然这就是自投罗网了,所以在他达成目的之后,他需要回到人间把东西取走。 如果他等在这里,在周重之出现的时候把他擒住,并逼着他交出东西呢? 霍驰将这个想法告诉给了钟馗。 他只要守在这门前就好了,在周重之出现的时候先发制人。 钟馗告诉他,霍驰,如果周重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他就已经是新任鬼王了,他拿完东西就要回去继任。 所以,那时候霍驰再想阻挠他,就是和下面对抗了。 到时候,引渡人的长镰所指向的,就是他霍驰了。 霍驰再一次将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 这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事情已经发生并且无法改变,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除非他能找到那些东西,除非他能阻止周重之。 可是…… 判官们都选择了妥协,他一个小小凡人,又能怎么办呢? 等着朝代的更替吧,反正天塌下来大家死。 再说了,周重之之所以会对他们动手,是因为他们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现在他成功了,周重之怎么还能和他们几个小角色较劲。 说到这儿霍驰又想通一些事情。 那个假币案和现在的情况一样吧,周重之给下面准备了重重大礼,就等着让它们在这最后这一刻爆发出来,然后他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并且让你不能拒绝。 他破坏了假币案,但没能破坏其他的。 那些,他也破坏不了。 霍驰伸了个懒腰,决定回去补觉了。 好累,这么多天了,也该歇歇了。 …… 最后,周重之达到了他的目的。 钟馗万般不愿,也选择了点头。 判官们允诺,只要周重之能找到阴德册,找回那些缺失的魂魄,他们就推举他做新的鬼王。 周重之就这么愉快的离开了酆都鬼城。 他不怕判官们后悔,但凡有一点可能性他们都不会选择他。 可没办法,谁叫他安排的这么好呢。 判官们大可不选择他,大不了将整个酆都鬼城重塑,但那付出的代价,远比选择一个让他们憎恨的人要大的多。 他把阴德册拿回去,下面只是乱了下,重塑的话就如同重新创造一个新的酆都鬼城。 孰轻孰重哪还用他说了。 周重之轻松的迈出那扇门,可这脚刚落地,就看到不远处站了个人。 周重之眯了下眼,认出那是霍驰。 看到霍驰,他不由有几分感慨,他还是挺喜欢霍驰的,他觉得霍驰身上有他的影子,但谁成想,他唯一欣赏的人在日后的岁月中,却是和他交锋最多的。 如果可以,周重之真想避开霍驰,他并不想给他伤害,更不想跟他兵戎相见。 造化弄人。 周重之将手插`进裤袋里,他很自然的往霍驰那走了过去,“你这是……在等我?” “是啊,”霍驰笑了下,“老周你说你也是的,来我这儿怎么也打个招呼呢,你看我这多被动。” “这可不是你的地方。”周重之也乐了,他和霍驰还像平常一样交谈,只是里面再没了情分,有的只是愈发明显的疏远和冷漠,“这里,是我的。” 霍驰的表情没变,“既然是你的,那为什么又要让给我呢。” “当然不是让,只是借你住住罢了,”周重之抬眼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你看我这挺好个房子,怎么让你们给弄成这样了啊,也不好好收拾收拾,我看着都心疼了。” “懒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能歇着绝对不坐着。”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霍驰的笑容瞬间放大,“你以前也不是这样。” 两个男人四目相交,齐齐乐了。 笑声在这屋子里干干的回荡了会儿,很快就又消失了。 “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不过应该是干了件大事儿。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没别的意思,过去多有得罪的地方,希望你理解,在其位谋其政,我也是恪尽职守罢了,再说这也是你教给我的。” 周重之点了点头,霍驰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日后有很多不懂的也都是他教的,所以这话周重之并不反对,“这话倒是不假……” “所以呢,在这儿我先跟你道个歉,对过去的不礼貌,然后呢……” 第108章 吃个便饭聊表心意 “想请你吃个饭。” 周重之以为霍驰要说什么,没想到竟然只是要吃个饭,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吃饭就算了,我还有事儿,以后再说吧。” “以后?”霍驰笑呵呵的问,“你还有以后么?以后要请你吃饭,怕不是得烧过去啊,不过到时候,你也瞧不上咱们这点小东西了。” 霍驰这么一说,周重之的脸色立刻有了些许变化,他打量了他一会儿,“知道了?” “当然,我在你之前已经去过酆都鬼城了,怎么,判官们没和你说?”霍驰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情,他不清楚周重之知道多少,索性就直接坦白了。 周重之笑笑没说话。 霍驰很自然的往台阶的方向走,“判官们怀疑下面出了叛徒,和普通人勾结,盗走阴德册,并一直在伤害无辜的人,所以呢,他们委派我去调查。” “这样啊……”周重之含糊的应了声,“那你查出什么了?” “刚查出点头绪,但已经来不及了。”事到如今,霍驰已经释然了,他一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把冯江海抓了,他倒是说了不少东西,可惜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和他合作的人是谁,没办法,我只能再找线索,刚回来整理了下资料,我开始以为是季临渊,但后来发现,可能是你。然后我就给判官通风报信了,结果他们告诉我,没用了,至于这没用的原因……” 霍驰没说出来,周重之也没追问下去,彼此心照不宣就够了。 “我这一看,过去我办的那些事儿不是得罪人呢么,我这也不知道,所以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表达歉意,而且……毕竟相识一场,咱们这情况都不用都说,没人送你,就当我送你吧。” 俩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门口,楼梯和大门分别在周重之的两个方向,这个转身就代表他的选择。 出去,还是留下。 周重之犹豫了会儿,最后转向了楼梯,“好吧。” “很荣幸,也很感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霍驰率先走上楼梯,像是为表明他的心意一般,他将最脆弱的背对着周重之,他不会反抗也没有这个反抗的资本了,“我不会做菜,就点了点外卖,牛肉洋葱的饺子,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馅儿。” “是啊,牛肉洋葱的。”很自然的绕开那个坏掉的台阶,周重之跟在霍驰后面,说到那饺子馅的时候他一脸感慨,“一直弄那个西餐馆,感觉这些东西离我太远了。” “想吃就自己做嘛,你又不是不会。” “一个人,特意弄顿饭太麻烦,一般就是店里有什么吃什么,外卖又觉着不干净,”说到这儿周重之一顿,“你以后也少吃外卖。” 这下意识的嘱咐让霍驰忍不住回了下头,周重之也是一愣,二人的对视让时间从身边飞速流过,很多回忆涌上心头,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再回不到过去,能看到的都是彼此的变化。 “于征北会做饭,你不是知道么,我还特意带过去让你们看了,有于征北在,我已经很少吃外卖了。” 霍驰转过身,将眼中的情绪藏起来,可即便这样周重之还是捕捉到了霍驰那一闪而过的落`寞。 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仿佛又变成了他刚认识时的毛头小子,青涩懵懂,还有股傻小子的愣劲儿。 短短几年,霍驰就成长成了这么出色的人。 “挺好的,有人照顾你,干我们这一行的,能找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容易。” “嗯,是的。”推开办公室的门,灯光照亮了霍驰正在上扬的嘴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和他……是会走一辈子的。” “意外?” “是啊,意外,谁知道这个意外什么时候会到来。” 办公室里都收拾好了,外卖盒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还没拆开。 霍驰拿了瓶白酒,给俩人各自倒了一杯。 周重之也没客气,和过去很多次一样,直接坐到了霍驰对面,“这个酒……有心了啊,还记得我爱喝这个啊。” “你们的喜好我都记得,就是没时间聚。”霍驰把桌上的外卖盒子都打开了,调好酱料又替周重之掰开了筷子,这才冲着他端起杯,“我先敬你吧,敬你……庆祝你升官发财飞黄腾达了。” 周重之噗的乐了,他这个可和升官发财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个祝福他倒是挺满意的,于是他跟霍驰碰了下,把酒给干了,“好酒!” 霍驰夹了个饺子扔嘴里,“太久不喝酒了,辣的慌。” “上次不还没少喝么,你生日的时候。” 霍驰头也没抬的又塞了个饺子,他生日喝多了的事情,除了顾硝就是于征北知道,后来碰上了冯江海…… 周重之是从冯江海那里知道的吧。 于征北差点被冯江海给杀了。 但现在在提到这个事情,霍驰已经没了此前的愤怒,他很自然的说,“是啊,那天真没少喝,难得有人陪我过生日,不用再吃顾硝的狗粮,太高兴了就没控制住。” 周重之乐了,“你是真挺喜欢那小子的。” “那可不。”霍驰又给俩人把酒倒满了,“特别特别的喜欢。” 周重之夹了个饺子,蘸了料放到嘴里,他细细了品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饺子已经嚼的稀烂才小心翼翼的咽下去,“很好吃。” 霍驰知道他这个品尝的意义,以后他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吃东西,也不会再有强烈的感官感觉。 周重之品味的,是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不过我之前可不知道你喜欢男人,你和付锦云不是挺好的么,怎么就……” “我以前也不知道,可能是被顾硝传染的吧,也可能是……以前就是,但没遇到个合适的。”霍驰又敬了杯酒。 周重之来者不拒。 霍驰看他大方的把酒喝了,过了几秒才又拿起酒瓶。 “看我做什么?” “没有,”霍驰一边倒酒一边说,“我以为你能挺小心呢。” “小心什么?怕你给我下毒么?” “也是……下不下也没什么用了。”无论他在这饭菜里加了什么,对周重之来说都无所谓,霍驰是拦不住他的,也没人能拦得住他,“我就随口一说,放心吧,我还没那么有觉悟,为了下面来个同归于尽什么的。” “你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还是你了解我。”霍驰认同的点头,“都知道没用了,再牺牲自己不是傻子么。” 周重之呵呵笑了声,视线落到了墙上的锦旗上。 霍驰见他在看那个,就说了句,“这个东西……能挂在我这儿,我是不得说一句拜你所赐啊。” “冯江海说的?” “是啊,他要不说我也不可能查到,这个你藏的可太隐秘了,我完全没想到会和你们有关系。”即便到了这最后一刻,没有冯江海事先的讲述他都不能往周重之这边猜。 “他说的没错,本来呢,这也是其中一环,不过让你给破坏了。”周重之就直言道,“我的多重保障罢了。” “多重保障?其实我不太明白,这个假币和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呢?” 周重之看着霍驰,没说话。 “怎么,现在还要瞒着?你都要走了,给我最后来个答疑解惑吧。”霍驰见他不想说,就笑着道,“也让我学习学习,以及了解一下我到底输在哪儿了。” 这个输字听在周重之的耳朵里是非常舒服的,他想了想,霍驰这话说的也没毛病,到现在瞒与不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所以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的计划这么完美,结果他们也都看到了,这个过程要是就这么被忽略了,那该多遗憾。 得让他们佩服佩服,也得让他们了解自己赢的原因。 “这个假币可以以假乱真,一时半会儿是发现不了的,所以你若是再晚一点跟着参合,那么假币就会在下面大范围的流通,”虽然当时已经感觉到不对,也查出有假币的事情了,但没有源头也不知道这钱是从哪儿来的。下面要调查需要一段时间,而同时,这个调查也多多少少会分散下下面的注意力,给他更多的时间,“一些假币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个事情若是在今天爆发出来,你觉得会是个什么效果?” 在今天爆发出来…… 今天下面已经够乱的了。 轮回井快要被撑爆了,那些枉死的阴魂怨气大增又缺失了魂魄,这时候其他阴魂再发现自己手里的钱有真有假…… 那真是没有一个地方能消停了。 周重之能让对方把假币给印出来,自然也就知道哪些是假币,到时候他就又有了个筹码。 周重之只是个普通人,想搅乱酆都鬼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每一步他都需要精心策划,甚至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可是他好容易部署好的关键一步,就被他这么轻易的破坏了。 周重之恨他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你就为此把注意力都放我这儿了?”又是攻击于征北又是顾硝的。 “那倒也不是……”周重之抿了口酒说,“因为你这有通往下面的门,这是个很关键的地方,如果你们都在这儿,我想要进去会很麻烦。” “也不会怎么麻烦吧,当你决定去酆都鬼城的时候,一定是有了万全把握的时候,我们要拦你也拦不住啊。”门在一楼,他们在二楼,周重之悄悄溜进去就行了,再说了,即便他们在,说着话的功夫他往里一钻,没人会怀疑他,得手的几率是很高的。 “你们是拦不住我,但是那个锁头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开的,我要把它弄开,是需要时间的。” “这样啊……”怪不得要把事务所里的人都弄走,要是有人在的话,周重之想开锁就费劲了。 “不过我还得谢谢你,提前替我把锁头解开了,要知道,那把锁,只认这个屋子主人的力量。”也就是说,换做任何一个阴律使来,那个门都不会打开,只有霍驰的阴阳簿及归墟笔才能与锁头的力量相融,才能将锁打开。周重之以为自己会耗些时候,没想到他到了一看,那锁头只是嘘嘘挂着,根本不用他费心破坏。 “我这也算帮了个忙吧。”霍驰玩笑道,“其实那个锁头是为了顾硝打开的,我怕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找他麻烦,就让他做好准备,如果打不过就跑下面去。” “是帮了个忙,很大的忙。” “那我就不用你说谢谢了,咱们将功抵过吧。” 周重之笑了下。 霍驰发现,每次他提到道歉或者让周重之既往不咎这一类的话题时,周重之从来都不接话,他也不表态,大概这个人,无论他怎么道歉都没有用吧,到最后,该报复的还是会报复。 也是,谁会留一个曾经差点置他于死地的人在外面呢。 “那都说到这儿了,就再帮我解答一个问题好么?” “你说。” “你为什么,还拥有阴律使的能力,还有,冯江海那些力量是怎么得到的?你过去不也就是个普通的阴律使么,我不懂你怎么会做到这些。” “这个嘛……就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很久之前?” “是啊,很久之前,久到,我都记不住那是我第几世了。” “啊?”霍驰没明白他这个意思,什么是第几世? “就是轮回啊,投胎啊,转世啊,第几世。” 霍驰:“……” 这次他懂了,可反倒更懵了。 “我其实呢,在很久之前就是阴律使。”这回不等霍驰发问,周重之就自发继续说下去,他看着面前的饺子,无数的记忆在脑中回转,人间百态,喜怒哀乐,一个人的脑袋能装下的东西不多,可能隔了几年之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周重之的脑袋里却装了整整几世的回忆,“后来,寿数到了,我自然就到下面去了,然后享受所谓的阴魂时光,再然后,时辰也到了,我就该去投胎转世,但是呢,我有点不太想……” “不想?不想投胎么?” “不,是不想失去这一世的记忆,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太美好也太宝贵,所以,我宁可守着那些记忆也不想转世,可是……” “这是不允许的。” “是啊,无论是谁,到时间了就必须要离开,我也不例外,所以我只得来到那轮回井,等待着我的下一世。” “我想你的转世并不是那么的……怎么说,和其他人一样,按照正规的流程来的?”不然周重之也不会有那些力量了。 “你说的对,我使了点小聪明。” “说来听听。” “怎么,你想学么?不过我这都用过的东西了,等我以后掌权的时候,这种隐患我自然不会留着。” “是啊,以后你就掌权了,这个BUG就到你这儿为止了,所以也就不怕说出来了。” “当然不怕,也没什么可怕的。”周重之笑道,“我利用职位之便,并没有将孟婆汤完全喝掉。” “啊?” “我偷偷倒了一些。” “可是孟婆不是会盯着你把汤喝完么。” “我和孟婆可是老熟人了,下面那一套东西早就摸`的清清楚楚的,喝孟婆汤的时候,和她闲聊几句,分散下注意力太容易了。” 本身就是阴律使,就是他们阴间的人,所以孟婆会疏漏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 因为是公职人员,所有人都认真遵守着所有的规章制度,到这时候,他们比其他的阴魂要规矩,要明事理,但谁成想,会有周重之这个意外呢。 “我没有将孟婆汤全喝掉,所以我拥有着这一世的记忆,让我惊喜的是,我不光有着这一世的记忆,我还残留着一些做阴律使时的力量,我就带着这些东西,来到了下一世。” “怪不得……” “再跟你说个你不知道的秘密吧,这个事儿除了我也没人知道。” “是什么?” “一般来说,如果你这一世被下面看上,成了阴间的公务员,那么下一世,你基本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霍驰:“……” 反反复复为下面工作么。 反反复复几个轮回都没有家都是孤儿么。 说好了给他们干活儿涨阴德的,合着欺负他们到时候没记忆了,让他们做白功啊。 但是…… 能怎么办呢? 他们死了之后就要喝孟婆汤,即便现在不满到时候不还是会傻不拉几的给他们卖命干活儿么。 霍驰叹了口气,“这听起来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也不尽然,对我来说,它是好事。” “怎么说?” “下一世,我又荣幸的被选上了做这个阴律使,然后呢,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再入轮回井的时候,我装作只记得这一世的事情,耍了同样的手段,后面你就知道了……” “你又没有把孟婆汤完全喝下去。” “是的,”所以他两世的记忆都留着,“不光是那些记忆,这一世的力量也留下了一点,这两世的力量还不冲突……” 后面的话霍驰也不用问了,那自然是而后的每一次,他都如法炮制,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周重之。 “活的太久,经历遭遇的事情太多,我知道的东西自然也不少,所以想制造一个冯江海那样的人太简答,不光是他,制造十个八个弄个小队伍出来也不在话下,只是人多就会变得麻烦,不好控制,有一个用着就行了。” “这话倒是没错,”人多了,管理起来就麻烦,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有疏忽就把自己给出卖了,就一个傻不拉几的冯江海,用起来方便,处理的时候也容易,“不过……你每一世都这么混过来,就没人发现么?下面管理制度不是比上面还严格么,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就……” “对自己人的掉以轻心啊,”他是公职人员,到下面之后和普通阴魂肯定不一样,所以什么事儿到他这都从简了。举个栗子,若是在下面犯什么错误了,都容易把手`铐扔过去让他自己把自己给拷上,“我又了解他们每一个人的习惯和特点,即便有什么不熟悉的,这几世过去也都弄清楚了。” “好吧,彻底明白了。”霍驰举杯,和周重之碰了下,等酒喝完他笑着问,“等你到下面去当大领`导了,是不是这些人你都得换掉啊,毕竟当初没好好工作才成就了你,万一再有人钻空子效仿你……” “当然,所以我说你问我也没有用,不会再有这种可能性了,等我到下面之后,一定将管理体系再好好完善下。说真的,就是判官不能换,不然的话……” 霍驰笑了,给他一个他明白的眼神。 四大判官是不能换的,不仅不能换,他们联合起来还有更替鬼王的权利,当然这有个大条件,就像现在这样,酆都鬼城彻底乱套。 说话的功夫大半瓶酒就下去了,但这菜基本没怎么吃,周重之看了眼时间,感觉耽搁的有点久了,就把筷子给放下了,“好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霍驰见他要起,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回到了桌上,“周重之。” “嗯?” “当初,我接你这店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这个地方吃了我们的第一顿饭。” 周重之的屁股都离开椅子了,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他看看那桌子,又在屋里扫了圈。 这里和他在的时候基本没什么两样,只是窗户上的便利店变成了事务所,屋里多了些东西,也比他在的时候乱。 他当初在这儿的时候,这可干净着呢。 “是么,太久了,我有些记不得了。” “前几世的事情都记得,这才几年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是啊,需要记的东西太多,所以这记忆自己就学会了选择,有用的东西留下,没有用的自然就不会放在脑子里。” “那对你来说,这几世,最需要记得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可就多了。”周重之笑道。 “是么,那我换个问题问吧,”霍驰靠到了椅子上,一副饭后懒散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异常犀利,“那对你来说,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宁可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留着记忆呢。” 第109章 周重之所为的原因 周重之要的是记忆而非力量,这些没有完全消失的能力对他来说是惊喜。 在他的讲述过程中,他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了,所以让他如此冒险,让他做了这些事情的原因不是这些能力。 那会是什么呢? 什么记忆对他来说如此宝贵? 权利这个东西转世之后就无法再继承,那么是财富?一笔埋藏起来之后他知道的财富?可周重之看起来和他们没什么区别,要真是财富的话,这几世下来他面前坐着的,那真是个浑身都镶金的人了。 周重之现在做的这些,是为了得到鬼王的位置,那么,他留存记忆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话题又绕回来了,没有能力想做鬼王谈何容易,虽说转世后有一定概率还给下面卖命,但这不是他所能保证的…… 这个有可能,可怎么说都有些牵强。 除此之外那就是…… 感情。 没有什么比感情更让人难以割舍的,冯江海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走了偏路,但他犯的这些错,一开始就是因为一个情字。 霍驰并无把握,他只是分析之后觉得这个最有可能,所以他摆出副笃定模样看着周重之,“是因为感情吧。” 周重之的表情天衣无缝,连眼尾都没有一丝变化。 “是谁,能让你连着几世都放不下?”霍驰这一刻的思绪百转千回,他不停的在猜测着周重之的想法,但他的表情与周重之一样全无破绽,“我也很好奇,你转世能留下记忆,能留下能力,那……你追随着的那个人呢?这一世的感情及纠葛是无法带到下一世去的,甚至于你们都不可能同一时间入轮回井,这脚前脚后,怕不是到人间都会差上几年,你要怎么做,才能追的上那个人,或者说,才能找到那个已经不记得你的人。” “我追不上。”周重之道。 霍驰在心中打了个响指,他的问题正中软肋,怕不是扎到了周重之的心头,所以他才不假思索的回答了他。 这对周重之来说,是一座如山的压力,好几世他都背负着,无法倾诉也不敢透露一点,他只能压在心里,就这么一直压着压着…… 现在,可能是万事俱备,也可能是霍驰的话让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撑不住了,就说了出来。 “我怎么可能追的上,我们从没有过一起进轮回井的时候,即便是有,也像你说的,等到人间之后怕不是已经隔了几年,而且我们为下面效力,我们有阴德,我们可以选择投胎成人,哦,你还没死过,你不清楚,我们死后是有选择权利的,入哪道,自己选。对普通阴魂来说,活的太累,若有选择他宁可入畜`生道潇潇洒洒的过下一世,但我们这类人,基本上都会选择继续当人。”他死过太多次,是转过太多次世,这一系列的流程他比谁都清楚,“不过呢,其他阴魂是没有这个权利的,他们只能通过阴德册及判官来判定,所以……” 所以他们转世成什么,周重之也无法预料。 “有时候是人,有时候不是人,有时候我们相隔了几十年,也有时候这一世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周重之追了很久,但他永远追不上那个人,要么提前,要么延后,要么干脆就没有这个要么,“我只能等着,等有能力了就开始找,找到了很高兴,找不到了……就感觉这一世白活了。可即便是找到了,那个高兴的感觉……也是很心酸的。” 只有他一个人留着记忆,所以再见到的时候,欣喜若狂的只有他一个,对方不记得他,也不认得他,他甚至不能表现出一点激动,不然就会被当成神经病,甚至是让对方产生抵触心里再不能靠近。 “每一世,我们都离得很远,我若早生几年,想要去接触就会很困难。”再转世,性别也是会变化的,若对方投生成了一个小姑娘,周重之想要靠近就会费尽周折,即便这样有时候也没有这个机会,“若是我晚出生几年,再想接近就会容易很多。” 说到这里,周重之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这条路的艰辛,众人可以想象,但永远不会理解。 那不是言语能够形容,那也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感同身受的。 但是周重之没有退缩,他一直在坚持着。 直到这一世,他终于等来了曙光。 “我真的记不清我来到这人间多少次了,但这辈子,我很幸运,我们的年纪差不多,可惜的是,我找到的时候有些晚了,她已经成家,嫁人,并且有了孩子了。”活到这个份儿上,周重之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感情了,他冷漠的跟个机器人没什么区别,但只有在这个人这里,心中永远留着一块柔软,“她过的很幸福,我不想看她难过,所以也就没去打扰她,在她家附近弄了个小店,有事儿没事儿去偷偷看看她,祈祷她带着孩子来我店里,我甚至……为了她专门弄了个儿童餐。” “你……之所以提前离职,是因为找到了她?” “对,”他以为这一世他们又错过了,但谁成想他竟然把人找到了,他迟到了,但还不算太晚,“我找到了我活着的意义,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可是我还是不懂,你找到了她,又不想打扰她,然后又弄了这么一堆事情出来,”霍驰皱着眉头问,“你要替换鬼王,和她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这么要做这些。”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霍驰,你知道么,阴魂是无法常驻酆都鬼城的,但也有例外,那里也有不会入轮回,不会投胎的阴魂……” “你指的是……判官?”整个酆都鬼城,包括鬼差和引渡人在内,时候到了都得去转世,唯一的例外就是判官及酆都鬼城的主人。 “对,判官是不会投胎也不会离开的,他们之所以不会离开,是因为,鬼王的需要。” “啊?” …… 鬼王与整个酆都鬼城相连,但他需要保持稳定及镇定,所以鬼王始终不露面,一切都交由四大判官处理。 因为情况的特殊,四大判官甚至有更替鬼王的权利。 鬼王需要,故此判官才会留下。 同样的道理,整个酆都鬼城,只有鬼王有权将阴魂留在身边。 数目不能太多,但他可以选择。 周重之之所以要做这个鬼王,原因正是这个。 他追了几世,他很累了,他不想再这么下去,他想永远和那个人在一起。 所以他一直在等,一直在找,终于,这一世他等到了。 周重之没去打扰对方的生活,他怕她难过,同时也因为他要进行他构思也准备了好几世的计划。 这些计划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完善,需要实验的东西他也早就试过了,万事俱备,只欠这个东风。 他开始部署,开始实施。 至于为什么他会选择这一世动手,是因为他们的年龄相仿。 人死的时候是什么年纪,阴魂就会保持在什么年纪,周重之不希望他成了鬼王之后,身边留着一个小朋友或者是长辈。 他想继续相爱,他想要弥补那一世的遗憾。 也非遗憾,只是没有爱够罢了。 这个爱,持续至今。 然后,他想让它变成永恒。 …… 周重之的故事不长,几句话就讲完了,但霍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周重之没说他和他的爱人是如何开始的,他只告诉他,他想如何将这个感情延续。 “周重之,”再开口,霍驰先长长的出了口气,“你爱那个人,爱了他几世,甚至爱到癫狂,可是你想没想过对方的感受啊?” 周重之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对方需要你这么爱他么?” “你这话说的就有意思了。”周重之想笑,但哼唧了两声嘴唇根本没能扬起来,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连话说的都慢了半拍,“什么叫需要我这么爱他么,这还用问么……” “是么?”霍驰看着他说,“但是他已经忘了你呀。” 周重之的眼睛猛地一抽,是的,是眼睛在抽,霍驰甚至能看到他睫毛的抖动。 “投胎之后,他有了他新的人生,他有了他这一世爱的人,那个人可能是男人,可能是女人,但不可能是。” “你放`屁!”周重之一砸桌子站了起来。 霍驰也跟着蹭的往起一蹿,“我说的不对么?你爱他,你爱他爱的不行不行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世也有个人这么爱他,甚至比你还要爱他,或者说,他有一个深爱的人,像你爱着他一样爱的人,为他也同样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爱着的人!” 周重之张了张嘴,还要说话,但让霍驰一拳给砸回去了。 霍驰把桌子砸的咣当一响,上面的食物全倾向他的那边,蘸料洒了一些,等桌子恢复平衡后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 “你都说,这一世她过的很幸福,她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你说,你想让你们留在最好的时候最般配的时候到下面去,但是周重之,你想过没有,你们到下面去就意味着她死了,你觉得,她舍得这一世的家庭,她的家人她的孩子又舍得她么?她即便是被你强留在身边了,周重之,她都没了过去的记忆,她爱的永远是这一世的人啊!” “我……” “你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霍驰的语气开始放缓,他道,“你等了好几世,你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所以你并没有考虑这些,你想的只有是你终于有了机会,你终于可以实现你筹谋依旧的计划了。” 霍驰的话,他无法反驳。 是的,他根本没有想那些,他深爱着她,所以他坚信她也会像那一世那么爱他。 他们早都说好了,下辈子还在一起。 他们也都说好了,不管黄泉路什么样儿,不管孟婆汤的力量多大,他们都不会忘了彼此,等再投胎的时候,比谁先去找对方。 他们都说好了啊。 可是…… 记得这些约定的,记得这些事情的,只剩他一个了。 她早就忘记了。 多少次,他看着她出生,又多少次,他看着他死亡。 她身边的人一直不停的在换,但那里边,并没有他周重之。 这些,周重之都没想过,他沉浸在他的思念,他的爱中。 如今霍驰的一番话,如同冰冷刺骨的水,一下子将他从温暖的回忆中激醒了。 周重之的嘴唇抖动着,不,不会是这样的,即便她又结婚了,即便她有孩子了,但他们未来还有很长时间,不,这是无休止的时间,在那么久的时间里,她一定会想起他并且重新爱上他,即便不会……他也会想办法,他都是鬼王了,不可能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不不不,没有也没关系,他想办法创造出来,他是最高的权力者,他创建出能够将记忆恢复的力量,她将她遗失的感情都找回来。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 “周重之,你醒醒吧,”从他脸上的变化,霍驰多多少少猜出了他的想法,执念这个东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放下的,更何况这个执念周重之背了几世,“你们没可能了,永远都不可能的。” “你放`屁!”周重之猛地抬起头,那双素来平静的眼睛里已全是血丝,几乎看不清眼白,“别以为我们认识了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在我这里嚣张跋扈就可以教训指责我了,霍驰你真把你当个人物了,你信不信我现在立马就把你给弄死!” “我信啊,”霍驰很真诚的点头,“我一直相信啊,相信即便我请你吃了这顿饭,即便我们聊的很愉快,你也不会放过我。你迟早都会杀了我,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 周重之狠狠的吸了几口气,那激动的情绪稍微有了点缓和。 “你现在忙着去继任,所以你没空管我,等日后你成了这酆都鬼王,你找到了你认为最重要的那个人,你所有的一切都搞定了之后,就是我的死期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周重之,我还是很了解你的。” 周重之的情绪很快就调整好了,几句话的功夫,那怒不可遏的模样就不见了,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甚至于还露出了一抹绅士的微笑。 “是么,这我倒是没想到,既然知道了,那就抓紧时间好好享受这最后的人生吧,好歹我们相识一场,再加上今天这顿饭……”周重之看向桌上的饭菜,他砸吧了两下嘴说,“挺好吃的,我还是挺感动的,所以我就不做棒打鸳鸯的人了,我呢,成全你们,让你俩一块死,做个亡命鸳鸯,到下面还能在一起快活的待几年。至于什么时候投胎呢,那就得看你俩的造化了,不过呢,应该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于征北先走,你呢,送他入轮回井,然后霍驰,你再好好感受一下我的感受,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些废话!” “那我还真得跟你说声谢谢了。” “不客气。”周重之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往门口走,可他刚走几步,霍驰的胳膊就抬起来了。 霍驰个子比他高,这胳膊自然也就长一点,他这一伸手像个栅栏一样就把周重之给拦在里面了。 “怎么?现在就巴不得赶紧下去等你的小情人?”周重之斜楞着霍驰,说完这话脸上就多了几分嘲讽,“说起来,我是不是也应该把你刚问我的问题拿回来问问你啊?霍驰你想和人家到下面再续前缘,但你想过人家的感受了么?于征北是爱你不假,但他会爱你爱到愿意为了你去死么?要不然,等你死的时候,我亲自过来吧,我们一起去找于征北,看他愿不愿意跟你走?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我想看看,你们所谓的感情是个什么样子。” 是要这个爱呢,还是要活着呢? 有时候选择题也是很不错的。 胜利在握,再加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倾吐出去了,周重之这会儿轻松的很,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以前真的是做梦都小心翼翼的,他怕说梦话,他更怕自己梦到什么会暴`露的东西。 他很克制,克制到要靠吃药来维持他的冷静。 常年服药的身体已经不再健康,所以他不会冒险给自己注入阴气来获得那短暂的力量,他需要活的更久一点,他的事情还没办完呢。 因此,周重之才需要帮手。 这个帮手他选的很满意。 他第一次看到冯江海的时候他就认定了他。 那个人和他的眼神一样,很执着。 他们追求的东西也一样,是情。 只是一个是亲情,一个是爱情罢了。 冯江海这个人,这的是他计划中完美的一步。 周重之又笑了下,果然有点得意啊,但没办法,他现在可以得意,他也有得意的资本了。 “我得说,感谢你最后还为我们想着,不过这些,就不劳你费心了。”霍驰说完,看向周重之那满是嘲讽的眼睛,然后也跟着露出了个笑容,“有这闲工夫,你先把自己管好吧,我也学你,借你的话来说,人生中这最后的一段时光,周重之,你好好享受吧,别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白日梦里了。好几世了,做一回自己,给自己活一阵吧。” “你这话……” 周重之的话还没说完,阴风骤然而起,彻骨冷风从地板窜出,穿透衣服血肉,将骨髓都镇个冰凉。 周重之错愕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他眼见着黑色的阴气逐渐升起,这一刻他忽然觉着不对劲,从来到这事务所,他好像一个阴魂都没看到…… 是的,没有,一楼没有正常,那为什么二楼的办公区也没有。 整个建筑里,只有他和霍驰。 而现在的这些阴气又是怎么回事…… 在周重之震惊之时,那些阴气逐渐聚拢,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那人其高,脚踏地头顶天,几乎占了这屋子的一半。 这是…… “周重之,你可知罪!” 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齐齐钻进周重之的耳朵,在脑海中激出堪称可怕的回音,周重之捂住耳朵,堪堪的后退几步,可纵是这样那嗡名声也没有消失。 他的脑子像被整个撕扯开,又粘合回去。 好疼…… 疼痛很久才算缓解,周重之再度抬头时,整个人直接就定在那里了。 他面前的,是一身紫袍面目狰狞的钟馗。 钟馗现世,为极恶之人。 “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周重之错愕的看着身形巨大的钟馗,钟馗可是判官,他不能离开酆都鬼城,除非……不,这怎么可能,周重之立刻否认了他心中的猜测,但这会儿他已是嘴唇抖动,寒从心升了。 “我在不久之前还在想,你想把我们事务所的人都弄走,是为了那扇门,你自己也说,那个门只认我的力量,那个锁头轻易也打不开,但是呢……”在钟馗再次开口前,霍驰道,“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周重之后退半步,看向已经来到钟馗面前的霍驰,门在他身后,他在琢磨自己跑出去的几率有多大,“什么叫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周重之一直在往门后瞄,霍驰知道他是想跑,不过钟馗在这儿,这事务所里也布下了天罗地网,纵是这周重之有万般本事,这次也没办法逃走了。 “别想跑了,你跑不掉了。”等周重之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霍驰才继续说道,“你不会把阴德册和那些缺失的魂魄带到下面去,那是你谈判的筹码,你也不会立刻就舍弃性命,你还有最关键的一步没有完成,所以你回来了,你来拿最后的东西,来拿可以让你完成大业的东西。” 周重之没说话,钟馗坐在这里,这预感已不是不祥了,是……非常绝望。 果然,霍驰给了他最后一击。 “而你藏匿这些宝贵东西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我这事务所里。” 第110章 全文结束 周重之的脸色瞬间大变。 在钟馗出来的时候他都还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只是隐隐不安,但现在,霍驰这话说完,周重之的自信顷刻间就崩塌瓦解。 “你……” “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你要的东西,都在这儿呢。”霍驰转身走向他的办公桌,就在几步之外的位置,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还有干了的人肉拼图,但那上面,隐隐可以看到漂浮的蓝光,这就是那些阴魂缺失的魂魄,以及他们遍寻不着的阴德册。 周重之往后退了半步,然后猛地扑了上去。 但他在靠近办公桌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腾空。 钟馗的手抬至半空,做抓捏状。 周重之两眼通红,他还不死心的想要去抓到霍驰手里的东西。 “你拥有我所没有的力量,你甚至能创造出一个和阴律使差不多的人,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会被那小小的锁头难住,而且在我之前这一直在你手里,这不是我的地方,是你的,每一个地方你都了若指掌,也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周重之在离职前就开始了这个计划,那么他不可能不为自己铺路,他需要这扇门,所以这锁头也一定早都做了手脚,这一点,丢失的阴德册就是最好的证明,周重之一定是通过这个门到下面把阴德册盗走的,当时下面及霍驰都没发现,这个锁头的存在就毫无意义了。 “这个,根本就不在你需要考虑的范围内,会让你担心的,只有不确定因素,那,就是这些东西。” 霍驰敲了敲桌面,钟馗那边急着拿东西去解决下面的动乱,所以这话他也不能多说,一切从简。 “你需要把所里的人都弄走,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霍驰说对了。 冯江海当初想杀了于征北,周重之得知后勃然大怒,不是因为他招惹到了霍驰,周重之是怕霍驰查到什么,再把这些东西翻出来。 可不藏在这里,周重之又没别的地方可藏,他不能藏在家里,更不能放在他不常去的地方,这样太不安全,万一被人找到,那么他一切就前功尽弃了。霍驰这里很危险,但相对来说也是一种安全保障,霍驰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千辛万苦想找的那些东西,就在眼皮下面。 后来,周重之就改变主意了。 与其怕被霍驰发现,不如,把霍驰他们的注意力牵走。 反正冯江海已经暴`露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就让冯江海带着霍驰玩,他该干嘛就干嘛。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霍驰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冯江海那里,他甚至因为顾硝和于征北的事情忙成了个没头苍蝇。 他下酆都鬼城之前,这里连个人都没有。 即便出来看到了霍驰,冯江海也没一点担心。 霍驰已经放弃了,而且这么短的时间,霍驰是不可能想到更不可能找到那些东西的。 可是…… “为什么……” “运气好吧。”这三个字,证明了霍驰的一切猜测,他说对了。一瞬间,压在霍驰身上的压力全不见了,他松了口气,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终于结束了,“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就开始在所里找,然后我就想,如果我是你,会把这个东西藏在哪儿呢……” 靠近霍驰太近的地方不行,虽然这些力量被他藏起来了,但万一被感应到了怎么办,再说他也不方便取拿。 阴德册还好,放那就不用动了,但是那些魂魄他还是需要往里放的。 所以,这个范围霍驰就放在了一楼。 一楼地方也不小,能藏在哪里呢? 霍驰走了一圈,就将视线停在了那坏掉的台阶上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他们每天经过无数次的地方,一个非常显眼又被他们彻底忽略的地方。 霍驰把那块板子掀开了,然后在下面发现了周重之藏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个设计真的是太巧妙了。 要是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在事务所里找,恐怕他们会翻遍所有的角落,因为可藏东西的地方太多了。 但是现在他没有那么多闲工夫,他只能不停的换位思考,逆向思维,他把自己当成周重之,他将这个事务所重新设计。 如果是他,那个地方也会是最好的选择吧。 “所以周重之,游戏结束了,你的登基大梦也该醒了,还有……你那个无法完成的梦。” 周重之的瞳孔骤然一缩,眼泪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他浑身颤抖,声音从紧咬的牙关里往出挤,“霍驰,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对我斩尽杀绝……” “周重之,我们冤仇大了,从大了说,你破坏了两界平衡,扰乱了我的工作,从小了说,你伤害了我最重要的人,你为了你自己,把我的爱人,朋友,我仅存不多的关系都拖下了水,这些还不够么?”霍驰将阴德册抛过去,钟馗一拂袖,那些东西就全进了他的袖口,“我没见过你一直追着的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欠我一个人情,我帮他解决了一个纠缠了很久的跟踪狂魔,一个偷窥的变`态。” “你放屁!你……” “周重之!”霍驰猛地大喝,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他再也不能维持他的理智和气度,“你他`妈真的该清醒一点了!你爱他,你那个是什么狗屁的爱,是畸`形是变`态,你认为你爱了你就要破坏全世界甚至不管对方的感受想干嘛就干嘛!你问过他的意思么你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么?如果真不凑巧,你爱的那个人正好是贺不谦或者是于征北,那我他`妈和顾硝怎么办?!真的周重之,我们一定会把你的脑壳打爆的!你敢动他俩一个试试,你为了你不知道几百辈子前的所谓的感情要碰现在的他们,你他`妈`的……” 霍驰越说越来劲,他开始后悔刚才应该先揍他一顿再让钟馗出来的。 虽然他爱的那个不是于征北或是贺不谦,可他伤害他们了啊。 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他跑了呢。 霍驰骂到后来完全是在泄愤了,可是在他的谩骂声中,周重之眼中的感情逐渐冰冷,最后木然…… 刚在吃饭的时候,霍驰的话就让他很不舒服了,现在看到这个样子的霍驰,周重之瞬间就失去方向了。 他始终坚信,他的感情最后一定会回来,他都等了那么久了,他不在意这一世他身边的人是谁,他只要结果。 可是…… 在漫长的岁月中,在这无法计算的时间里,那个人……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就像霍驰说的,如果他是于征北,那么,他怎么才能让于征北忘记霍驰而去爱他呢…… 即便他们以后有很多时间,即便他成了鬼王将于征北的魂魄留在身边,可…… 霍驰永远都会在于征北心里。 于征北对他有的,只能是恨。 除非他一开始就找到她,在这一世用尽全力追她,得到她拥有她的感情,然后再去做这些。 可是这一世他迟到了。 他没办法再去那么做。 也不是没办法吧…… 他都宁可牺牲掉所有人,为什么他就不能无耻一点,破坏家庭,破坏她的一切,先把她绑在身边。 但他错过了,唯一的一个机会,他没要。 是的,重新开始就好了啊,管是用什么办法。 周重之突然顿悟了。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好好追她,好好爱她,她忘了他,那他们就重新开始,他们明明有机会重新开始的。 他为什么一直要背着那段久远的感情,为什么不能让重新投胎后的人爱上他呢。 他浪费了好几世的时间。 那些理由,那些原因,现在想想是多么的可笑啊,他应该不顾一切,他应该抓住所有他们重叠的时间去爱他啊。 现在…… 他永远的失去了。 这一世,她就在眼前,可他竟是连碰都没碰过她,说话的机会都少之又少,他能看到的,只是她在对她的先生,对他的孩子笑,和他们亲密的在一起。 那些眼神,那些表情,甚至是那些笑容,都不曾在他这里出现过。 他永远只能扮演着遥遥观望的角色。 为什么啊…… 他为什么就…… “霍驰,这件事情你立了大功,现在我要去去处理下面的事情,功劳日后再算。”钟馗这一刻归心似箭,但听霍驰骂完周重之,他还是很想接一句,这是个醋坛子柠檬精,他连我都酸你说你要真碰巧要那啥的那个人是于征北,感觉你……嗯,会很惨就是了。 “应该做的。” “那我这便走了。”钟馗双手一揖。 “他怎么办?”霍驰找到那些东西后,立刻就给钟馗发了消息,而那时,钟馗已经动摇并要接受这个新鬼王了,所以这个消息,让他相当的振奋。但霍驰让他们稍安勿躁,他需要弄清楚周重之做这些的原因。钟馗等人也接受了霍驰的这个想法,他们也需要知道,并且要扫清所有的背叛者,因此才有了这个所谓的‘接受’,但事实上,霍驰和他们一直是有联系的,他们说的那些话判官们也全都听到了,要不然这钟馗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及时。只是现在事情处理完了,那这个人该何去何从,“你要带他走么?” “不,”钟馗摇头,“一切仍按流程执行。” “流程?” 钟馗虚握的手用力一抓,半空的周重之忽然惨叫。 那凄厉的嗓音把霍驰吓了一跳,他再一看,周重之被一团紫烟包围,身上露出的皮肤全变成了紫色,“这是……” “把他身上不该有的力量收回去,”钟馗语气平平的说,他平静的仿佛周重之的惨叫只是边上电视发出的背景音,“然后,他应当接受人间的审判,死后才由我们继续追责。” “也就是说……他不会死。” “当然,不过也活不了多久了,他的这些事情往生死簿上一写,基本上,用不了多久就到我手里了。”力量拔出的周重之就是个普通人,一切就按正规流程来,至于到下面的下场,带着记忆转世无数次的周重之,这一世就真正的结束了,他不会再有以后,但这些话钟馗没和霍驰说,犯错误的,他是个判官他可不能泄露天机。 “我明白了。”周重之缓缓落地,但分秒而已,他像变了个人,双眼呆滞无神,人仿佛也苍老了许多岁,再也没有霍驰过去看到的风度翩翩,也再没有那成熟男人的魅力,现在的周重之,一下子变成了个小老头。 “他就交给你,让你们人间的警`察审判,至于他做的那些事情,随他怎么说,我们会有后续的跟进,这些跟你就没有关系了。” “要调整一大堆人的记忆?”霍驰问。 钟馗的身形一僵,“都说跟你没关系了!” 霍驰噗了一声。 钟馗用力的挠了挠头,“我们这回是捅了大篓子了,麻烦的事儿多着呢,人间这点不算什么,好解决,其他的……哎……不能再说了,总之,我先回去了,还有,谢谢你啊,我真没看错人,哦对了,崔钰那个墙头草,等事情结束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啊还有,那个霍驰,要不你不跟他了,给我干活儿吧,我待遇比他好我也不能让你干危险的事儿,那……” “您可请回吧。”钟馗刚看着一脸冷酷,没多久就又变这样了,想到周重之说,他们这些几人基本转世后还是会被拉去做同样的事情,他就有点牙根痒痒,合着他几生几世都是个孤儿啊,他还真就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纠缠了,放他走吧,“又不着急了啊?” “也是也是,我先告辞了,咱以后有机会再聊。” 霍驰看了眼阴阳簿幻化的手机,心想着,怎么着你还要没事儿和我来个视频通话啊? 钟会这话说完,那巨大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透明,他还保持着狰狞的笑脸,但人已经回到拉百尺之下的酆都鬼城了。 霍驰能看到的,只是个残影罢了。 钟馗走了霍驰立刻就给关卓伦打了电话,告诉他冯江海的同伙抓到了,至于他们怎么审,这周重之怎么说,那就和他霍驰没有关系了。 下面有人做后续处理,他就消消停停的过他的日子就行了。 关卓伦很快就到了,这期间周重之像傻了一样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体的疼痛加上心灵上的打击,霍驰觉着这个人没疯掉就不错了。 周重之就这么等来了他属于他的镣铐。 危机解除了,霍驰是想回去好好睡一觉的,但是作为两个嫌疑犯的缉拿者,他很不幸的被带回去配合调查了。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侦`破工作。 然后,所有的事情水落石出,这件轰动全国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 在下面的记忆修改后,周重之变成了个技术狂魔,总之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是他用技术手段做的,没有理由,单纯的变`态罢了。 案件告破,他和冯江海被执行死刑且立即执行,霍驰心想这大概就是钟馗说的时日不多了。 至于冯江海那自私的老娘,后来霍驰听关卓伦说,他们到了不久那老太太就咽气儿了,死的时候俩眼珠子瞪着,一直在看冯江海。 霍驰没讲冯江海的故事,记忆修正过他讲了才奇怪。 但关卓伦跟他说,总觉得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又总感觉遗落了什么,但他想不到也查不出什么,都是感觉罢了。 他说的时候霍驰就跟着点头,他心想,你错过的东西可多了,但这是天机,就不能让你知道了。 那些破事儿都解决了,霍驰终于看到了他受尽委屈的媳妇儿。 再见于征北的时候,于征北脸上的纱布都拆掉了,那把刀很锋利,虽然给于征北整个划开了,但没到缝针的地步,医生说于征北年轻,日后好好治疗,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痕,霍驰差点直接给于征北跪下,于是这个重逢,没有拥抱没有喜极而泣,只有霍大爷没完没了的检讨和忏悔。 至于顾硝那边,顾硝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了一觉,天下太平。 他们在医院结束了整个新年,再回事务所的时候,天都暖和了不少。 为了庆祝劫后余生,也为了庆祝事情圆满结束,大伙儿决定狠吃一顿。 他们没到外面去,买了不少火锅的食材,在于大厨的指挥下,在事务所里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准备。 期间,霍驰给他们还原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众人听了惊诧也唏嘘不已。 就在他们感慨的时候,钟馗来了。 判官现世,把顾硝和贺不谦可给吓坏了,俩人光听着火锅咕嘟谁都想不起来拿筷子了。 倒是霍驰,他很郁闷。 他一边给判官烫肉一边听着钟馗跟于征北哈哈哈。 他很不高兴啊,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过来啊! 还有我和我媳妇儿还没腻歪够呢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的光荣事迹用你吹嘘什么啊我要自己说啊! 还有你能不能离我们远一点啊你可是个判官你来干嘛啊! 钟馗来了没多久崔钰也来了,一看到崔钰霍驰知道,这顿饭他是甭吃了。 果然没过多一会儿,这俩判官就周重之和鬼王的事情就吵起来了,和在酆都鬼城时一模一样,吵的那叫一翻天。 霍驰听的脑仁疼,再加上…… 这是他们的久别重逢啊! 这是他们在经历了磨难之后第一次回家啊! 霍驰听了一会儿,最后拉着于征北回屋了。 他把他放在床上,小心的亲吻着他脸上的那道没有痊愈的伤疤。 “这道疤是我给你的,我跟你保证,从现在开始到余生,何种伤疤都不会再出现在你身上。” 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身体上的。 没人可以再伤害于征北,也没人可以再欺负他。 于征北笑着勾住霍驰的脖子,“我相信你,还有,我爱你。” 在判官的吵闹声中,俩人水`乳`交`融`缠`绵`不已,结束之后,于征北窝在霍驰的怀里,他一边摆弄着霍驰的手指,一边哑着嗓子问他。 “哥,如果你是周重之,你会那么做么?” “什么?” “就是最开始的时候,你会不把孟婆汤喝下去,然后在接下来的每一世都去寻找么?找到之后也像他一样,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甚至是要把整个酆都鬼城给改变,只为留住那个已经失去的魂魄……” 霍驰没说话。 于征北仰头看他,“睡着了么?” 霍驰笑了下,低头含住了于征北的唇。 这个问题霍驰没有回答,于征北也在亲吻间,渐渐将好奇忘记…… 但是,霍驰会那么做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