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妻末世养娃日常》作者:颓菜桑 文案 在末世开始后的第三年,俞杨在废墟里救了简钒。 之后的几年,人类发生了基因突变。 第五年简钒怀孕了,俞杨的孩子。 俞杨蹲在路边,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我给你找药。” 简钒抱着肚子摇摇头,沉默地离俞杨远了一点。俞杨没开口,简钒也不知道怎么办,泪水蓄满了眼眶却倔强地没有开口说话。 等简钒还没走出十米,俞杨把狗尾巴草扔在路边冲那个背影喊道:“生下来,我养。”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俞杨脸色更黑了。 简钒的背影顿了顿,又继续往前走,俞杨脸色阴沉,低声咒骂一句。 看见简钒走得越来越远,她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捏捏自己并没有多少肉的脸颊,几乎是用吼的:“我们一起养!” 这大概是个末世里的种田文叭。 排雷: 1.没有金手指,无异能,不打斗不热血。 2.就是真的纯的种田文,再说一遍纯种田! 3.有两个小孩,其中一个是蓝孩子,不喜点叉,勿喷。 4.再强调一遍就是如文名一样的,简单平淡的日子。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甜文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杨、简钒 ┃ 配角:丧尸12345 ┃ 其它: 第1章 不知道是不是末世爆发的原因,今年要格外冷一些。春天也来得迟,山上还是荒芜的一片。 山下的房子似乎更加脆弱了,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打理有不少房子都已经被风吹倒,残砖断瓦铺满一地。 整个村子都悄无声息,俞杨住在山上远离村落的一栋老房子里。那里相对于其他的密集的房子来说更加安全,老房子周围被原来的主人砌了高高的围墙,门口种了一颗硕大的柚子树,还有一扇结实的铁门,这要比山下那种敞开没有围墙遮挡的房子要安全的多。 趁着天气正好,俞杨背上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背篓,里面装着切成块用草木灰包裹好的土豆块。 这个时节把土豆种下去等到四五月就能收获软糯的土豆了,不管是用来和肉一起炖还是单独炒,就算是放在炉子上什么也不放烤熟也是非常好吃的食物。 她手里拿着一把锄头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大的那个身后也背了一个小背篓,小的那个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头上盖着一个小盆子,均是闷头往前走。 “简秋,俞冬你们快点。”俞杨懒洋洋出声。 若是细看就会有条细长的尾巴在他们身后扬起,大概是走得累了小的那个抬起头来冲着俞杨开始叫唤。 她不会说话,声音有些像刚出生的雏鸟发出的‘啾啾’声,软软的还带着点颤音。 没听见俞杨说话的声音,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更加密集了。 俞杨回头看着蔫头耷脑努力跟上她的两个小家伙,嘴角止不住微微上扬。 简秋和俞冬是在秋季末快入冬的那段时间出生的,她也没想到会在末世这个连活下去都要费好大力气的年代会拥有两个怪物小孩。 她是在第末世三年在废墟里救下的简钒。 在第五年,由于简钒怀孕,她们跑到这座村庄里避难,于是简秋和俞冬在这偏僻的地方出生了。 虽然已经有了孩子,但是俞杨根据对简钒的了解,简钒应该不愿意一辈子都跟着她待在这座偏僻的小村庄里,山里安全,但没有人气。 简钒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末世逃亡的经历并没有抹掉她身上的憧憬。她做不来繁重的农活,而且刚生完孩子没多久俞杨就只让简钒在家里帮忙煮煮饭。 在一起搭伴的时候就说好了会有分开的那一天,要不是因为孩子的原因,简钒应该早就离开了吧。 末世爆发快六年了,在孩子还没有出生那会儿就听说有几个人类基地已经研制出了对抗丧尸病毒的血清。简钒所期待的,正在一步一步实现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正在慢慢好转。 简钒并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她有在末世独自生活下去的能力。 俞杨最近老是做梦,梦见第一次知道简钒怀孕的时候。她简直如遭雷击,在成年人活下去都困难的末世,孩子不能要。可简钒犟着把孩子生了下来,当时要是自己强势一点,真的找了药,不要这两个孩子也许现在的境地就不会这么两难。 可她真的狠得下心吗?俞杨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每每想到这个,她都会哑口无言。 关于孩子关于离开,简钒都闭口不提,俞杨也自然不会主动开口去问,她只在心里默默猜测。 简秋是个男孩子,从尾椎骨出来有一条黑色细长的尾巴,尾巴的末端有一块锋利的倒三角骨刺。他的手只有四个手指,脚很大,但却只有三根脚趾头,脚背向上弓起,手脚上面都覆盖着锋利的指甲和细细的黑色鳞片。 他的耳朵很尖,五官长的跟人类倒是无二,只是眼睛大的离谱,瞳孔是黄色的,受惊吓了或者一高兴就会竖起来。 俞冬是个女孩子,跟她哥哥长的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的鳞片是白色的而已。 俞杨在他们出生的时候仔细的检查过了他们的口腔,与人类的牙齿不同的是他们的牙齿又细又密,若真的要同什么动物作比较的话,俞杨觉得大概只有食人鱼的那种牙齿跟简秋和俞冬的最像。 也不是没想过把两个小怪物扔在外面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长的和人类不一样,长大了是个什么性子也说不定。让人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学会走路了。 况且在这座偏僻的村庄里只有她和简钒两个女人,这两个孩子就像是两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 只要一想到他们嘴巴里那一口尖锐的牙齿,俞杨就忍不住一阵后背发凉。 哪有人一出生就带着那么一口尖利的牙齿? 末世里能活到现在的女人,都不简单。她们硬得下心肠,对自己也够狠,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也许是因为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简钒不像俞杨那么的心冷和抗拒,跟俞杨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她相信自己对俞杨有足够的了解。 于是在俞杨摇摆不定的时候,她抢先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大的跟她姓简,小的跟俞杨姓俞。 人类真的是个容易心软的生物,一旦某样事物被赋予了名字,就好像拥有了某种难以割舍的情绪。 于是在简秋第一次用脑袋眷恋地去蹭俞杨手的时候,俞杨心软了,孩子比她想象的要温顺善良的多。 他们长得快,特别是简秋,现在已经能到处跑了,也能明白俞杨说话的意思,反而是俞冬走路慢吞吞的,反应也要迟钝许多。 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小家伙,光从个头上就能看出明显差异。 简秋已经长到俞杨腰边了,而俞冬要比简秋矮上一个头。 每次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小家伙,简钒就愁。 俞杨倒是心大,和大多数父母一样,她觉得孩子们现在就是太小了,等长大了骨骼舒展开来就好了。 这时候简钒就会拿着锅蹲在俞杨面前,摸摸她的头皱着眉头说:“我愁的是,他们两个吃的实在是太多了。” 简秋和俞冬确实饭量…有点大。 但只要一想起简钒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俞杨就想笑。 她往上托了托背篓支着耳朵听着身后逐渐变得稀稀拉拉的脚步声,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土坡说:“爬上去就到了。” 等到了种土豆的地方,俞杨把背篓放下来,站在地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明明雪都化了,可这天气还是冷得要命。 阳光照射在身上,能感受到微微的暖意,可是一阵风吹来还是直让人打哆嗦。 她看着在她身后乖乖站好的两个小家伙,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跟着你小妈在家里不好吗?非要跟我来土里种土豆。” 回答她的只有两声软软的‘啾啾’声。 等她把那个小盆从俞冬头上拿下来转身去装背篓里的土豆时,面前出现了两双大得离谱的黄色眼睛。 俞杨把他们的头推开,然后挥着锄头在地里埋头挖土。她的身后有一大片已经种好土豆的区域,这是她花了两天的成果。 种土豆首先要挖出一条长长的土沟,然后把带着芽眼的土豆块按照一定距离放进去,最后把土盖上就行了。 本来应该在摆放土豆的时候放些肥料什么的,好让土豆长得更大一点,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好匆忙把土盖上,定时除草,其余的就交给时间吧。 俞杨看着挖出来的那条土沟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把土豆用小盆装出来然后蹲在地上往沟里放土豆。 等她第二次用小盆去地里装土豆的时候,俞冬学着她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往土沟里放土豆,而简秋也慢慢挖出一条歪歪扭扭的土沟来。 等到把那一背篓的土豆全都种下去之后,没过多久山脚下就传来呼喊的声音。 “走啦,回家吃饭去了。”俞杨大喊一声,把背篓里剩余的草木灰洒在地里,走过去揉了揉俞冬的头。 简秋就抱着锄头乖巧的站在一旁,俞杨拉着他的手去拿背篓。 看着缩在背篓里用小盆盖住自己脑袋的俞冬,俞杨把她抱起来,然后把背篓背在身上,腾出一只手拉简秋。 结果简秋摇摇头,他指了指俞杨刚才放在地里的锄头,眨了眨眼睛。 “吃完饭再回来拿,我待会儿还要上来一趟。”俞杨又伸出手,简秋拖着他那把小锄头慢慢走过去将爪子放在俞杨手上。 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就会发现一个小小的村子。大概二三十户人家,远处就是交错的梯田和田埂上七零八落的果树。 俞杨她们住的房子散落在村落很远的地方,是座上了年头的老院子,四周有高高的围墙。 屋前有一块很大的水田,还有一条窄窄的小溪,溪边长满了刺藤。 屋子的左边那块地是以前的主人用来种菜的,离厨房不远种了一些萝卜白菜,菜地里面有一颗上了年纪的杏树。 当初俞杨带着简钒来这的时候就是看中了这里偏僻寂静,没有人更加没有丧尸。相比较房屋建筑密集的城镇来说,这里物资贫瘠,交通不便,没有人愿意特意找过来。 俞杨回到家,简钒还在忙碌。她把脚上的泥巴蹭干净之后就抓着简秋的脚不放,他每次都踩一脚泥然后在水泥坝子上撒丫子狂奔,把泥巴弄得到处都是。 相比之下俞冬就乖巧的多,她自己把脚上踩的脏东西洗掉后,欢快地跑进房子里找简钒拿吃的去了。 等俞杨把简秋弄干净之后,俞冬已经捧着一个小小的饭团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舒服地眯着眼睛慢慢啃着。 看着还在走动的女人,俞杨嘴巴动了动想起她交代的称谓,有些头疼。 “崽…崽,崽崽…”她轻轻在嘴边念了几声,慢慢的脸上的窘迫与羞涩才消失了一点。 “崽崽,怎么今天又吃烤饭团啊?昨天不是说了做炒饭吃的吗?”俞杨咽了口口水,微微泛红的脸带着点生无可恋的味道。 简钒把火炉上的饭团翻了个面,焦黄的饭团散发出大米独有的清香,她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果酱和一瓶辣椒酱放在俞杨面前说:“这是昨天就团好了的,再打散做炒饭总觉得怪怪的,涂上果酱我觉得应该还蛮好吃的啊,你试试嘛。” 俞杨看着简钒,说实话要是在那个安稳的年代,简钒的长相绝对不是俞杨会喜欢的类型。她长得太乖了,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她的脸总给人一种文静淡然的感觉。身上也围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温柔气质,这让俞杨觉得很不安。 过于沉静的姑娘,她们掩饰自己的方法太高明,俞杨拿不准她们的想法。 猜忌容易让人心生疲惫。 所以她不喜欢这一类的姑娘,她喜欢火辣的,性格豪爽的,一眼就能明白她们想法的那种简单的姑娘,没有太多心眼,好哄。 看着简钒的脸,俞杨揉了揉眼睛,突然觉得温柔恬静的姑娘其实也挺好看的… “你发什么呆?”简钒把刷好果酱的饭团递给她。 俞杨没有接,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想吃辣的。” 她的口味偏重,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 简钒翻了个白眼,把装辣椒酱的瓶子拧开,然后拿着饭团看向院子外面,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准备好收拾你儿子吧。” 俞杨嘴里的酱腌菜还没咽下去,她顶着一脑袋的问号走过去脸色立马变得阴沉:“简秋!” 简秋愣愣回头,看着要吃人的俞杨,爪子里刚拿到的饭团啪嗒掉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泥巴,心急地在地上蹭了蹭,由于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黄色的瞳孔立马竖了起来,尾巴尖绷得直直的,爪子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有些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啾咪呀 我会加油日更的 简钒肯定走不了啦,毕竟娃都有了 第2章 这小子!她什么都还没做呢,怎么就先委屈上了? 俞杨一口把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然后走到简秋身边把他拉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问:“怎么又把家里踩得到处都是泥巴?” “啾,啾啾。”简秋眨了眨眼睛,一双爪子捂住屁股,默默离俞杨远了一点,他看着站在窗边的简钒,慢慢低下了头。 俞杨把他掉的饭团扔出院子,没过多久一颗毛茸茸的头探进来飞快叼走那个饭团。她把简秋的脚弄干净,然后牵着水管把院子里的泥巴印冲洗干净。 “那条大黄狗还是跟我们不亲。”简钒说完扔了半个饭团出去。 那条应该是村子里某户人家的狗,不过它命大没被丧尸病毒感染,侥幸在这座大山里活了好几年。俞杨和简钒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偶尔会给大黄狗一些吃的。 她们搬进来的时候那家伙就在了,住了一年多也没见亲近多少。它从来不进院子也不会跟在她们身后,偶尔见了面也只是满眼戒备低吼着远离俞杨她们。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能看见它在门口晃悠。 “你说为什么最近老是能见到大黄?”俞杨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问。 简钒努努嘴说:“你儿子最近老是在喂它,有时候自己不吃也要给大黄留一口。” 俞杨垂了垂眸子,难怪这小子才帮他把泥巴弄干净,马上又弄得一身的泥巴,原来是跑出去喂狗了。 “还吃吗?”简钒举着饭团问。 “不吃了,吃饱了。”俞杨舒服的眯了眯眼,走进房子里。 等简钒把东西收拾好之后,拍了拍快睡着的俞杨说:“咱俩下午去把地里的甘蔗砍了吧,趁着天气好赶紧把糖熬了。” 离村子很远的地方有一家制糖厂,怪不得这个村子里的人会种那么大一片的甘蔗。应该是供应给糖厂制糖,以此作为经济来源。可是糖厂里面早就被洗劫一空,机器和设备早就被人为破坏掉了。 俞杨她们找过去的时候,制糖厂外面晃荡着两只风干的丧尸。 他们行动能力笨拙,反应也慢,俞杨拿着刀三两下就解决掉了。幸运地是她们在制糖厂里找到了大量的蜡块,从包装和藏匿的地点来看应该是有人特意藏的。 俞杨看着站在面前的简钒,眼睛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垂在一旁的手抬起来想抱一抱简钒但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来,最后在脸上化作了一抹浅浅的笑:“好。” 简钒像是看出来俞杨的想法,走过去自然而然的环住她的腰,把头垂在俞杨的肩膀上,两个人相拥着都没有说话。 突然窗沿上并排趴了两个小小的脑袋,黄色大眼睛里全是好奇。简秋爪子里还抓着一个吃了一半的饭团,他咬了一口嘴里喊了一声:“咩。” 俞杨偏头看着简钒的手:“你儿子叫你呢。” 等等! 俞杨赶紧放开简钒快步走过去把简秋抱在怀里:“再叫一声我听听。” 简秋看她一眼然后冲着简钒张开手,简钒看着俞杨那仿佛被雷劈了的傻样有些好笑,她把简秋接过来,在他的脸上亲了亲:“你大妈这是激动过了头。” 俞杨把俞冬抱起来,捏了捏她的脸笑的有些难为情。她看着简钒脸上神色莫名,心头渐渐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闷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一会儿,简秋抿着嘴巴笑了笑,扑过去抱着简钒的脖子,糯糯地又喊了一声:“咩。” 他的发音不标准,声音像刚出生不久的小绵羊,却让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这是简秋发出除开‘啾’这个音以外的其他音节。 俞杨竟然一时有些眼热,她终于明白原来当孩子第一次喊妈妈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了。 她走过去摸了摸简秋的头,然后眼含热泪的看着简钒,目光坚定又认真。 不再去纠结于简钒什么时候会离开,她只知道从来没有哪一刻有那么满足。 下午她们踩着三轮车去了甘蔗地里,车是俞杨在一户人家找到的。就是那种拉货用的人力三轮车,后面有一个大大的车厢,可以放很多东西。 光是砍甘蔗就费了不少力气,甘蔗叶刮在脸上又疼又痒。 俞杨负责砍,简钒就把甘蔗的叶子去掉,然后把甘蔗放在车厢后面用绳子绑好。 这片甘蔗林够大,而且甘蔗的种植方法也和其他作物不一样,它不用每年都种植。头年砍完之后,第二年会在原来的根茬基础上长出新苗,只需要在不同时间段进行查看和管理就好。 简钒站在外面还要时不时留意两个孩子的动向,她给了俞冬一截甜甜的甘蔗,这孩子就乖乖待在她身边哪都不去。反倒是简秋,他好像对哪里都好奇,遇见了新鲜的的他没见过的东西,总会一脸兴奋地在远处叫唤。 简钒看着抱着甘蔗吃得正欢的女儿,开始发愁。 这孩子好像安静的过了头,不哭也不闹,简直乖的像个假的布娃娃。 她发现简钒在看她,举着甘蔗扶着简钒的腿站起来,努力往简钒嘴边凑:“啾。” 简钒摇摇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要不要跟简秋一起去玩?” 俞冬过了十几秒才摇摇头,然后固执地把甘蔗又往前凑凑。 简钒无奈,咬了一口清甜的甘蔗,吐掉渣滓后冲着林子里那个灰色的背影喊道:“乖乖,休息一下吧,过来喝水。” 俞杨心头一颤,抹了把汗,拿着刀拖着一捆甘蔗钻出了林子,放下甘蔗后拍拍手往树下走去。 简钒把水壶递过去,俞杨摆摆手,脱下帽子给她扇了扇风,然后坐在俞冬身边问道:“简秋那小子呢?” “前面那条小水沟里,不知道在水里摸什么呢。”简钒削了一截甘蔗给俞杨,俞杨接过来,咬了一口。 她把吐出来的白色渣滓仍在一边,眯着眼睛看着水沟里露出来的一小段时不时摆动的黑色尾巴。 别看现在简秋和俞冬又能泡又能跳的,其实他们刚出生还不到四个月。简秋和俞冬都是皮糙肉厚的小孩,身上坚硬的皮肤给了他们很大的保护作用。 “啾。”身边的俞冬拉了拉俞杨的衣服,她抬头看着电线上的鸟,一脸好奇。 鸟身上的羽毛很好看,但是俞杨分不清它的品种。看着停在电线上的鸟,俞杨和简钒相视一笑。 前几年由于病毒蔓延的原因,很多地方都大变了模样。对于气候和生态变化更加敏感的动植物们,不是死了就是悄悄躲了起来。 就算是在偏僻的村庄,能够看到飞鸟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现在能见到,说明这个世界正在用它独特的方式在慢慢恢复着。 “那是鸟。”简钒说。 “咩!”远处传来简秋惊恐的声音。 俞杨和简钒立马跑过去,那孩子手里捏着一条软趴趴的蛇,站在石头上一脸不知所措。 简钒很怕蛇,此时也顾不得害怕与不害怕了,她一把把蛇从简秋手里扯出来,仍在地上。然后托起简秋把他拎到一边,确定他没有被蛇咬到之后,狠狠的打了几下简秋的屁股。 “让你什么都抓在手上去玩!万一被咬了怎么办?”简钒只要一想到简秋被蛇咬了,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现在药物匮乏,那些长在山坡上能够治蛇毒的草药她和俞杨都不认识,万一是烈性毒,后果不敢设想。越这么想她就越心慌,两只明亮的眼睛里瞬间装满了亮晶晶的东西。 俞杨也是一阵后怕,她看着地上那条奄奄一息的灰褐色蛇,手脚冰凉。好在那条蛇没动几下就死了。 看着愣愣伸出爪子拍简钒后背儿子,俞杨那些指责的话就没说出口。她看着简钒,心里生了一股闷气。 换做是她,她也会把那条蛇从简秋手里拿走的,但是她就是生简钒的气。 简钒怕简秋乱跑,找了一条绳子把他和俞冬绑在一起,只要简秋离开半步,俞冬就会叫。 没法,他只好跟俞冬在树底下剥着甘蔗吃。 回到家的时候俞杨已经累瘫了,简钒也好不到那里去。 在椅子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简秋大抵是怕再惹简钒生气,所以整个下午都很听话。回到家后,简钒去哪他就去哪,还时不时给简钒递个水什么的。 俞冬眨巴眨巴眼睛,也学着他的动作给俞杨递了两次水,虽然水壶里的水几乎被她洒掉一半。但当她举着水壶满怀期待看着俞杨的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 晚饭是俞杨做的,她一声不吭的站在火炉面前揉面。 她生气的时候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也不说话自己默默的做着手上的活。整整一下午她都没有跟简钒说话。 面粉是去年在一片荒废的田里收上来的麦子磨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石磨。但是脱壳是和压甘蔗汁的东西却在村口,离俞杨她们住的地方有很长一段距离,而且村里的路都不好走。 所以做糖和收麦子都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 俞杨喜欢把面煮好之后放上之前就做好的哨子,而简钒则是喜欢做一个汤,然后把擀好的面条扔进去一起煮。 可只要俞杨做面都会依着简钒的喜好做。 她先是在锅里用油炒了酸笋和泡发的香菇,等到香味出来之后放一瓢水,水开之后把面扔进去,最后撒点盐,捞上来放一勺辣椒。 几个人围在火炉边,虽然白天的时候太阳高照,可是山里的昼夜温差大,火炉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口鲜美滚烫的汤汁下肚,一整天的疲惫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简钒端着面碗时不时逗一下俞冬,俞杨全程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却也贴心的给俞冬和简秋碗里夹了几筷子腊肉。 家里的肉也不多了,俞杨看着挂在挂钩上的两块黑漆漆的腊肉,深深叹了口气。 她把碗放进水池里,撒上一把草木灰,用水冲干净。看着干净的白瓷碗俞杨有些鼻酸,她看着那个碗好久,放佛要把那个碗瞪出一个洞来。 刚起身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拍着她的背笑着轻声说:“别气了,换做是你你也会这样做的,作为母亲保护孩子是天性啊。” 俞杨闷闷地蹭了蹭她的肩膀,把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她担心什么难过什么生气什么,眼前这个人都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3章 简钒她们陆陆续续砍了很多甘蔗,全都堆放在村口。 看着小山似的甘蔗堆,俞杨只觉得肩膀一阵一阵的酸痛。 去年她们熬糖的时候是把榨好的甘蔗汁挑回家里,用家里的灶台熬的糖。 俞杨揉揉肩膀,突然想起家里面似乎有几口没有装在灶台上的大铁锅,只要在榨汁的地方用泥巴砌一个土灶,把做好的糖块拿回去就行了呀。 这样要省时省力得多。 俞杨把想法跟简钒一说,得到了高度赞同。 一听要踩砌土灶用的泥巴,简秋和俞冬都格外兴奋,他们两个拉着俞杨的手在一块平坦的水泥地面上,转来转去。没多久泥巴全都上劲儿了,因为只用一次所以俞杨也没把土灶做得多精致。 榨好的甘蔗汁过滤好之后,放进锅里煮。直到锅里的汁水呈现出焦黄的颜色,俞杨就拿着一根竹竿在锅里搅拌起来,防止糊锅。 “俞冬去你小妈那里,别在我这边,待会儿溅出来的糖浆烫到你,听到没。”俞杨一边忙着,一边把蹲在她身边的俞冬赶远一点。 俞冬听话的起身,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宽大了,傍晚的风一吹就鼓起来一个大包,她扯了扯衣服站在远处看着简秋。 简秋什么都想学,每次干活的时候他总是跟在后面看着然后跟着一起慢慢做。他看简钒把那些甘蔗渣拿到空旷的地方,也抱着一堆渣滓慢慢跟在简钒身后。 这些甘蔗渣晒干之后通常用来熏肉,烟雾会赋予肉类一种独特的风味。 等到锅里的东西越来越粘稠,俞杨眼疾手快地把锅里的东西舀出来,放进另外一个冷锅里,不断的搅拌打砂。 然后把起砂的糖浆倒进事先准备的模具里,等它冷却成型,红糖就做好了。 脱模是俞冬最喜欢的工作,她尖尖的爪子在成块的糖上一戳,一块糖就落入了篮子里。不过她做的慢,往往俞杨脱好两个模具了,她一个模具都没弄完,但是她仔细,糖块很少有破损的地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批做出来的糖整整齐齐的码在篮子里,小小的褐色方块散发着一股子甜腻焦香的味道。 简秋没忍住偷偷吃了一块,他腮帮子鼓鼓的,惊喜地瞪大了眼睛。黄色的瞳孔竖起来,他立马又拿了一块跑过去塞进俞冬嘴里,然后俞杨就见到两双亮的想灯泡的黄色大眼睛。 从简秋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很喜欢这种甜甜的味道。 俞冬甚至拿着一块糖扑进俞杨怀里递给她,然后不好意思地叫了一声:“咩咩。” 俞杨欣慰地亲亲她的脸,夸了她好几句。得了夸奖的俞冬笑了笑跑开了。 一直以来俞冬都是她和简钒心里的一块病,生怕俞冬和简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和简秋对比起来,俞冬不仅体型瘦弱而且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最坏的打算就是俞冬是个有问题的孩子,现在看来,俞冬和简秋一样都是正常的。 俞杨看着像小傻子一样的两个小孩,抿嘴轻笑了起来。 刚低头准备去继续干活,嘴里就被塞了一块甜甜的红糖。 “甜不甜?”简钒问。 “甜。” “我甜还是糖甜?”简钒又问。 俞杨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简钒这种突如其来的小动作,每每只要简钒表现得亲密一点,她总会愣神然后整个人都会失去思考的能力。 她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看着简钒,声音死板又和缓慢:“糖。” 简钒的眉毛挤作一团,脸上明显带着不高兴, 俞杨红透了耳朵尖,没好气地说:“你喂的糖最甜。” 说完提着一竹篮的红糖逃也似的走了。 得了答案的简钒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往自己嘴里掰了一小块糖,美滋滋的转身去拿装糖的竹篮。 回到家之后简单的对付了胃,在火炉边说了会儿话简钒就带着简秋他们去睡觉去了。 俞杨则是拿着蜡烛去杂物间里找出蒸米饭用的甑子,然后放在灶台上。 第二天。 俞杨从松软的被窝里爬出来,突如其来的冷风灌了她一脖子。揉揉惺忪的眼睛,赶紧把被窝的缺口堵上,哆嗦着穿好衣服。 山里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昨天天气那么好今天的温度就急转直下,冷的不行。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简钒,俞杨坏心眼地戳戳她的脸:“怎么睡得跟只小猪一样。” 说完在她的额头亲了一口,然后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简钒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人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仿佛还萦绕在她周围,她转了个身抓过俞杨的枕头,埋头狠狠嗅了嗅。 俞杨要先把熄灭的火炉烧起来,要想在寒冷的大山里有一个温暖的环境,火炉可不能少。 为了第二天的火更容易生一些,简钒总是会在睡之前放一两块柴火在火炉的炉盘上。 先从墙角的箩筐里拿出一些细小的木棍和枯叶出来,点燃之后放进火炉里。等到淡蓝色的烟雾缓缓从烟囱里冒出来,她才拎着水壶去外面接水放在火已经烧的很旺的火炉上。 屋子角落的柴火已经不多了,好在她和简钒够勤快,捡了不少柴火堆在外面。 俞杨洗完脸看着阴沉沉的天气,有些担心前几天她刚种下去的土豆。她其实也摸不准该在什么季节种植土豆,只是以前小时候爸妈工作太忙了就把她送到了乡下爷爷奶奶家。 她见过爷爷奶奶种,大概是在一月份左右吧,那时候天气跟现在一样也不算暖和。 可是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俞杨更加拿不准自己这次种土豆的季节对不对了。 俞杨手里拿着脸盆:“希望不要被冻死才好啊。” 她把脸盆里的水倒掉,从另外一间小房子里找出斧子,哐当哐当在院子里劈柴。 她把劈好的柴整整齐齐码在屋檐下,再把遮雨用的塑料布搭好,心想:等天气再暖和一点,一定搭一个放柴火的小木屋。 现在天气干巴巴的冷,等到二三月份的时候,山里就会下雨。那时候放在屋外的柴火就要移走一部分放进房子里去,免得柴火受潮了不好烧。 等她把院子里的柴火都弄好之后,又拿着扫把把院子里都扫了一遍。 简钒打着哈欠在俞杨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拿着漱口杯和已经分叉了的牙刷出去刷牙去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俞杨问。 简钒拿着水杯:“你不在被窝里我总觉得被子没那么暖和了。再说了今天不是要打糍粑吗?” “那也得是吃完早饭的事情了。” “那我洗漱完正好做早饭啊。”简钒笑道。 俞杨脸色有片刻僵硬,她手里拿着一把大蒜说:“昨天煮面的竹笋香菇我还剩一点,将就着做个拌面吃吧。” 简钒看她那模样嘟囔着:烤饭团多好吃啊。 没听见简钒说话,俞杨内心有些忐忑:“怎…怎么样?” 简钒吐掉嘴巴里的水说:“拌面记得多放点小葱,吃起来香。” 俞杨点头去了菜园子里。 俞冬和简秋两个小家伙最近可能是玩累了每天都睡得很沉。他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乖乖去墙角找薄荷叶子嚼,然后找简钒给他们洗脸。 早饭是昨天晚上剩的竹笋香菇拌面。为了怕简钒插手,俞杨做饭的时候还特意吩咐简钒好好烧火。 家里几乎没有什么新鲜的食物,大多都是腌菜,菜干或者做的咸菜等。 俞杨吃完饭把蒸米饭的甑子拿出来,在水池边清洗干净,放在屋子里。 今天要蒸糯米饭打糍粑,家里的糯米几乎都已经长了米虫,再不吃就坏掉了。 在俞杨的记忆里,只有到过年的那段日子,村里家家户户才会忙碌起来把新收的糯米蒸熟,做成糍粑,上面用红色的可食用染料点上喜庆的图案。 后来等她长大了离开了爷爷奶奶家,也离开了那座记忆力烟火缭绕的村庄。 糍粑在城里就常见了。 炸好的糍粑外面浇上一层甜甜的红糖糖浆,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糯。味道似乎比乡下人家打的糍粑还要好吃,但是俞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简钒带着两个孩子在门口,拿着簸箕装着糯米认真的把杂质挑选出来。 他们爪子之间的间隙很大,米粒太小以至于好半天都抓不住一颗坏掉的米。 简秋是个急性子:“咩。” 他指着一颗小石头叫了一嗓子,然后简钒就把石子捡出去。 俞冬抓不住干脆不帮忙捡了,瞪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简钒的动作。她突然伸出爪子来,意思是让简钒把挑出来的东西放在她的手板心。 简钒笑了笑把挑出来的东西放进去,俞冬抿着嘴巴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 蒸好米之后,把倒进是先准备好的干净石槽里,用木锤把糯米打散就行了。最后把糍粑团分成一块又一块的小块,放进碗里浇上简钒熬好的红糖糖浆,趁着热热的糍粑刚刚出锅,再撒上点碎碎的花生。 一口咬下去,糯米紧实弹牙的口感,加上红糖的甜腻,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三个人,俞杨默默拧开了装着辣椒酱的玻璃瓶。 “我觉得炸一下年糕味道会更好。”简秋拿着碗,夹了一筷子放进俞杨嘴里。 见她还要再喂一口,俞杨连忙摆了摆手往白软的糍粑上抹辣椒酱:“不吃了,太甜了。下次做的时候再炸吧,家里还有黄豆粉和芝麻,糍粑裹上豆粉和芝麻也很好吃。” 简钒眼神直勾勾看着俞杨手里的东西:“我也要吃辣的,你的给我咬一口。” 俞杨咬了一口糍粑说:“你吃了甜的又吃辣的不怕闹肚子?” 简钒闭了嘴,老老实实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她看着端着碗蹲在地上吃东西的女人,想起来她们刚进村子那会儿发现甘蔗地的时候,她兴奋的好久都睡不着觉。对于一个嗜甜的人来说,甘蔗地简直就是一块宝藏。 俞杨知道她喜欢甜食,背着她熬了小半篮子的糖给她吃着玩,手上被溅出来的糖浆烫了好几个泡,明明俞杨不喜欢甜的。而且那时候的简钒比较能作妖,现在想起来简钒只觉得心里鼓鼓胀胀的,有些暖。 见两个小的吃的特别欢,俞杨怕糯米做的东西吃多了积食,他们两个会不消化,赶紧把做好的糍粑藏了起来。 这些糍粑变硬了放在水里泡着能储存两个多月,等要吃的时候再从水里捞出来。现在看简秋和俞冬这模样,做的这点糍粑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吃干净了。 : 第4章 家里有一本旧的老日历挂在火炉边的墙上,被烟火熏得有些发黄,虽然破旧了些好在日期完整。简钒和俞杨怕分不清几月就大致的在日历上圈了出来,提醒自己。 翻翻日历,俞杨拿起一只断头的铅笔在日历上二月的最后一天画了一个圈,重新把日历挂了回去。 家里做的那点糍粑果然没几天就被简秋和俞冬吃光了,他们俩的饭量稍微比俞杨她们的要大一点,现在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旺盛吃什么都香。 俞杨把家里的坛坛罐罐搬了出来,有不少空坛子里面是没有装东西的,还有两坛的泡菜坏掉了。一个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加坛檐水,有其他的杂菌进去了,另外一个则是抓泡菜出来的时候手上沾上了油腥。 坏掉的泡菜母水的味道并不好闻,又酸又臭还冲鼻。俞杨站在井边把坛子洗干净,然后晾在一边。 一时半会儿的那股子味道散不开,俞杨牵着水管捏着鼻子把那些污水冲走。 “乖乖,我们家居然还有豆豉呢。”不远处传来简钒惊喜的声音,俞杨看过去,那姑娘手里拿着一块黑黑的东西正放在鼻子底下闻。 “那挺好啊,吃面的时候正好做个豆豉油泼辣子,绝对香。”俞杨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又冲了冲手才走过去伸着头去看坛子里的豆豉团。 “我妈爱吃豆豉,小时候我妈经常做这个,但我就嫌这东西臭,跟我爸那双臭脚一个味道,不管她怎么说我都怀疑这是从我爸脚上搓出来的泥。”简钒把手上的那块豆豉球扔进坛子里,把盖子盖好。 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会提起跟家人有关的点点滴滴,因为丧尸病毒爆发的毫无预兆,那些发生在眼前的画面每一幕都让人痛苦。 每一次提及都是在自揭伤疤。 俞杨亲了亲简钒的眼睛:“还有我呢。” 简钒睫毛微颤,眼睛往下看着自己的脚尖,一时间不敢跟俞杨对视,抱着坛子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突然她抬起了头,嘴巴微抿,眸子有些水润。 俞杨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闭着眼睛在她的嘴上轻轻啄了一口。 “大早上的我又不是要亲亲。”简钒嘟着嘴说。 俞杨闻言头皮发麻,她偏头看了看菜地里的只露出几片叶子的萝卜,挠了挠脖子,磕磕巴巴的说:“家…家里的泡菜坏了,正好…正好菜地里的萝卜得挖起来了,过些时候就要成花萝卜了。” 花萝卜就是空心萝卜。 俞杨说完这话就想去拿锄头去菜园子里,她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敢看简钒,好像简钒是什么会吃人的妖怪一样。 “站住。”简钒深吸一口气喊道。 “怎…怎么了?”俞杨僵着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简钒:“这样就完了?” “什么就完了?”一颗汗水冒了出来。 简钒:“你亲了就走了?” “那你亲我的时候又怎么说?”俞杨把话脱口而出之后有些后悔,她低垂着头,就像犯了事之后被简钒教训的简秋一样。 “哟,亲你两口还不乐意了,我亲我自家媳妇儿怎么啦?我问你?”简钒干脆走上前来挡在俞杨的前面,面色有些不愉快。 根据长时间的求生经验来讲,俞杨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她正视简钒一本正经的说:“脸在这,想怎么亲就怎么亲,就给我亲秃噜皮了我也绝对不会喊一声的。” “什么叫秃噜皮?”简钒问。 “秃噜皮就是破皮了。”俞杨站得笔直,故意放大了回答的声音。 看着在她面前的女人,简钒忍着笑狠狠在她嘴上啃了一口:“下次再跟我抬杠试试?” “我…我错了。”俞杨斜着眼睛偷偷看着简钒。 “这还差不多。”简钒路过俞杨身边的时候叉着腰,把站得笔直的俞杨拱到一边轻轻的说:“你也有我呢。” 俞杨长叹一口气,拿着锄头去了菜园子里。 先把萝卜挖出来,顺便把土里那些大块的石头扔出去,然后把绕在杏树上的藤蔓挖掉,免得把杏树缠死。 这些萝卜挖出来一部分是要和花椒大蒜等香料一起放进坛子里做成泡菜。另外一部分是要切成条状晒干水分混着干辣椒面和盐巴做成腌萝卜。 俞杨在洗萝卜的时候,就看见简秋和俞冬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的。 “你们两个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干嘛呢?”俞杨手里举着个萝卜喊道。 “发发。”简秋撅着个屁股指了指被俞杨插在花瓶里的菜花说。 简秋现在说话发音还不太准也不太能说一些长句子,而俞冬却只会像小绵羊一样整天跟在简秋后头‘咩咩’叫。 跟人类不一样,他和俞冬虽然能够跑了但是说话和发声比较晚,特别是俞冬,每次见到她俞杨都恨不得掰开她的嘴巴好好看看,是不是哪里没长好,不然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叫花,不是发!”俞杨纠正道,可是回答她的只有两双瞪得大大的黄色眼睛。 “花。”俞杨这回放缓了声调说。 简秋:“发。” 俞冬:“咩。” 俞杨扶着额头,看着手上的萝卜,突然觉得心累。 “你快别洗萝卜了,马上吃饭了,过来帮我把饭到那边的桌子上去。”简钒冲着俞杨喊道。 俞杨走过去,简秋一把拉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还不忘记在一旁呆呆的俞冬。 午饭是豆豉炒腊肉,混着新鲜嫩绿的大蒜苗,独特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除此之外就是剁椒土豆丝和蘑菇干煮的汤。 怕家里的粮食撑不了多久,简钒在煮饭的时候切了很多土豆块一起煮,雪白的米饭上铺着黄色的土豆块。 在俞杨的记忆里,她的奶奶经常会这样做,不是家里的粮食不够吃,而是老人家单纯的喜欢这样做饭。有时候会混着四季豆老掉的豆子,或者香甜的地瓜、南瓜、玉米等,只要奶奶煮这样的饭,俞杨便会觉得再好吃的大米都不如跟它一起煮的杂粮好吃。 “萝卜洗了多少了还剩的多吗?”简钒夹了一块肉挨着俞杨坐下来问。 俞杨答道:“没几个了,怎么了?” 简钒:“那等我收拾完咱俩去山下的村子里一趟吧。” 俞杨皱着眉,给简钒夹了一筷子肉:“去干嘛啊?” “我想去挖几株花上来种着,就种在那边的墙角,那边空空的看上去不好看。”简钒指了指院子的一个角落说。 “行,等我把萝卜洗出来,晾在外面就去。” 等到俞杨她们把花苗带回来的时候,放在地上的萝卜被弄得到处都是,俞杨在一旁还发现了有几个萝卜被啃食的痕迹以及被吐出来的萝卜渣。 她们种的红萝卜不仅个头小还特别辣,一般是不敢直接削了皮当水果吃的。 俞杨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沿着痕迹走过去,一直走到屋后面,她看见了几个浅浅的狗脚印。 “汪汪汪!”凄厉的狗叫声在屋后回荡,大黄蜷缩在一堆枯枝里,俞杨不敢贸然靠近。 “怎么了?”简钒问。 “大黄进咱们院子了。” “你让它在里面待着吧,我看它是要生小狗了。”简钒拉着俞杨走出去,顺手把自己手里的扫把递给她。 “你怎么怎么知道它要生小狗了?”要知道大黄机灵的很,一般是轻易碰不见它的。 “简秋有一天喂完狗回来问我说大黄的肚子怎么变大了,他以为自己给的食物太多大黄给撑着了。”简钒见俞杨不动,于是握住她的手,带着扫把轻轻在院子里扫了起来。 俞杨愣愣的跟着她的动作,慢慢的把大黄吐出来的萝卜渣扫掉。 简钒放开俞杨的手,进屋端着盆重新把萝卜清洗了一遍,放在了高一点的地方,晾干表面的水分。 简秋跟在简钒的后面,他手里拿着一朵不知道从哪里摘的黄色菜花,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脚尖时不时的踮起来,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俞冬傻傻的看着简秋,她拽住了简秋抢走了他手里菜花蹦蹦跳跳跑上前去拉着简钒的手,仰着头软软的喊了一声:“咩。” 俞杨摸着女儿的头耐心的教她说:“妈,妈妈。” “咩,咩咩。”俞冬眯起眼睛甜甜的笑了起来。 “再来一次,摸啊妈,妈妈。” “咩,咩咩咩。” 简钒看着俞冬叹了口气,眸子有些黯淡。 她和俞杨都没有养小孩的经验,特别是俞冬和简秋这样奇特的小孩,也不知道是不是个体差异还是男孩子就是要比女孩子成长的要快一点,简钒和俞杨对俞冬的关心要比皮猴子简秋要多。 简钒进屋拿着菜刀和砧板坐在门口砌萝卜条,俞冬乖乖蹲在她身旁,手时不时的去拨动盆子里切好的萝卜条。嘴巴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突然她抓了一个萝卜条放进嘴里,瞬间小脸皱成一团,苦着张脸摇摇晃晃离简钒远了一点。 俞杨拿着要去泡发的稻米种子正好看到这一幕,俞冬垮着张脸扑进她怀里咩咩的叫着。 简秋鬼头鬼脑的从屋后探出一个头来,眯着眼睛双手背在后面,然后踱着步子在俞杨面前晃来晃去,尾巴高高扬起。 俞杨知道这小子一定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5章 等到山坡上大片大片的桃花开了的时候,俞杨院子门口的那颗粗壮的柚子树和菜园里的杏树也跟着开了花。 让人记忆深刻的是,这颗柚子树一到秋天树枝上就挂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金黄色柚子。这些柚子不仅个头大,皮还薄,就是一口下去,味道涩到发苦。 果子不能吃,树就成了家里夏天乘凉的好去处。 俞杨站在地里插秧,她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秧苗,露出了一抹苦笑。 几年前她还坐在开着空调的办公室里吃着叫来的外卖,拿着微薄工资每天想的就是买房买车当老板。那还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站在秧田里种稻米。 俞杨让简钒在家里做饭就好,田里的事情她去干就行。可是简钒却是固执的不行,一言不发的跟在俞杨身后。 她看着专心致志像绣花的的俞冬,摇了摇头,扶稳头上戴着的斗笠,又继续低下头拿起一株秧苗往泥土里插去。 从她们刚会走路开始,就在慢慢模仿她和简钒。不管是上山干活还是收拾家务,只要一回头准能见到两个动作复制机。 上次俞杨去种土豆,简秋和俞冬也跟着去了,还自己种了两行。 这次插秧,他们两个就在俞杨她们旁边的那块田里学着俞杨和简钒的动作。 俞杨育苗的时候没把握好量,所以苗床上的秧苗经得起她们两个跟着瞎折腾。空着的水田有很多,她和简钒能力有限,还不如让简秋她们跟着种水稻,等到秋天或多或少也能收点粮食上来。 俞冬插得慢,但是她的那块田里的秧苗比谁的都要整齐。 简秋插得秧苗插得一点规律都没有,东倒西歪稀稀拉拉,有的还因为没有把根系插紧而飘在水上。 “简秋你那样是不行的,得把根插再往下插一点,不然这些秧苗风一吹就飘在水面上了。”俞杨在他相邻的田里提醒道。 简秋甩了甩尾巴,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她和简钒去年来到这里的时候,错过了插秧种稻的季节,只能捡着荒田里不饱满的稻米和麦子,省着点刚好够她们两个人混着红薯土豆吃一年的。 今年种水稻的时候,简秋和俞冬也学着她们在田里瞎弄,俞杨也就随他了,反正荒废的田多。 俞杨抬起脚往后退一步,从田埂上拿起一把秧苗,锤了锤自己酸痛的腰。 前面传来简钒惊喜的叫声:“乖乖,田里有鱼!” 简钒淌着水快速走到田的角落,弯下腰去用手捉。可是鱼挣扎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刚一出水面就从她手里挣脱了。在田里荡起一圈波纹之后就消失在了浑浊的的水中。 俞杨走过去,在简钒的那块田里找了起来。 再一次看到飞快窜走的身影,俞杨用手擦了擦溅到自己脸上的泥巴说:"我们这样是抓不到鱼的。我找找看有没有称手的工具。" 俞杨的话刚落,就看见俞冬的双手捧着一尾大鱼。可是她太矮了,到俞杨的腰边,刚准备张嘴呼喊就重心不稳摔在了田里,砸坏了她辛辛苦苦插好的秧苗。手里的鱼也不翼而飞,俞冬趴在田里,看着秧苗瘪瘪嘴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哭的异常伤心,简钒怎么哄都没用。 最后还是俞杨有办法,帮她把破坏的秧苗补了回去,俞冬才抱着简钒的腰吸吸鼻子。黄色的大眼睛里水润一片。 没人注意撅着屁股在田里四下摸索的简秋,他瞪着一双眼睛,双手放在水中,慢慢朝着自己的猎物走去。 看准时机,猛地双手一合,一条鱼就被他死死的捏在了手里。看样子大概有两三斤模样,他捉着鱼欢快地跑到简钒身边,献宝似的举到俞冬面前。 “给你。”简秋又把鱼往前送了了送。 他现在说话还不能说太长的句子,一说长句子就不知道他叽里咕噜的在说些什么。 俞冬摇摇头,又往简钒身后躲了躲。 简秋举着鱼,看着妹妹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嘭’地一声成功引起了她们三个人的注意。 简钒摸摸俞冬的脑袋笑着说:“你看你大妈摔了一跤哈哈哈。” 两双黄色大眼睛同时往俞杨那个方向看去。 俞杨撑着正要往上爬,见简钒她们全在看自己,脸上不禁有些发热。于是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糊了自己一脸的泥巴。 俞冬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简秋这一笑,手里的力道就松了,那条鱼从他手里滑落,刚一入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简秋一双黄色的大眼睛盯着泛着波纹的水面,抿了抿嘴巴。 田里的鱼有很多,简秋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在田里飞窜的鱼吸引了。他弯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水面。不一会儿,他刚插好的秧苗全都倒了,乱七八糟飘在水面上。 “乖乖,这边的田螺好大一个哟,咱们捡点回去吵着吃吧。”简钒直起腰来,手里拿着一个田螺冲俞杨喊道。 俞杨撇撇嘴:“那玩意儿不好吃,全是泥巴味,还没多少肉。” 简钒不管俞杨的抱怨,她自己在田里摸索起来。她一边找田螺一边听着俞杨的碎碎念,没多久衣兜就被装满了。 路过俞冬的时候,她宽大的手心里安安静静趴了四个大田螺。简钒看着田螺没有接:“这个是待会回家要拿来吃的,你确定要给我?” 俞冬听到要拿回去吃。立马把爪子往回缩了缩,她又低头看了两眼那几个褐色的田螺模样有些不舍。 听到简秋的欢呼声,俞冬拿着田螺望了过去。只见简秋的尾巴高高扬起,他的手里的鱼扑腾着想从他手里挣脱出去。简秋把鱼放进田埂上竹编的篓子里,光着脚傻傻地笑着。 俞杨手里拿着鱼走过来,她看了一样篓子说:“这鱼放我篓子里的话是要拿回去吃的,可不是给你玩的,你考虑清楚了。” 简秋点点头乖乖地说:“好。” 某一次俞杨在山上抓到野鸡,在水池边快处理干净的时候,简秋和俞冬跑过来在她旁边看着。 简秋磕磕巴巴地问俞杨为什么到处都是红的。 俞杨说那是血。 简秋又问血是什么。 俞杨给他解释了一通有关于生命的东西,于是在他们的小脑瓜里,什么东西都是有生命的不能随意的去伤害它们。 甚至越来越严重的是,他们两个开始不吃饭。最后还是简钒出马给他们两个开导了好久好久。 最后的后果就是,凡是他们两个找的东西要是拿去吃的话简钒和俞杨都要问他们两个一句,争取他们的意愿。 简秋接受力和理解能力要强于俞冬,他很快就释怀了,该吃的就敞开肚皮吃。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万物生存的法则。 他在俞杨的篓子里放了两条鱼之后就再也没有往里面放,他自己一个人蹲在田埂上瞎忙活。 当看到俞杨插鱼用的竹竿之后,他就找了一根木棍把他抓到的鱼插在一起,藏了起来。 俞杨拿着篓子去了小溪里,把篓子放好之后她摘了一片叶子把吸附在自己腿肚子上的蚂蝗弄走。把鱼放在小溪里养着吐吐泥巴,也不会被太阳晒死。 等到夕阳西下,俞杨那块田里的水稻正好插完。简钒的只差几行也种满整块田,俞冬的插了一半,倒是简秋负责的那块田里简直惨不忍睹。而他自己身上、脸上也都沾满了泥巴。 简钒拿着篓子走在最前面,中间是两个小家伙,俞杨提着鞋子走在最后。 晚饭是简钒炖的鱼汤和辣炒田螺,她在鱼汤里放了晒干的萝卜条,奶白色的鱼汤上漂浮着碧绿的葱花。模样诱人的很。 而那盘辣炒田螺用的是土瓷坛子里自己做的酸辣椒,为了掩盖田螺的泥腥味,简钒放了很多花椒和蒜末,一口下去麻辣鲜香,辣味直冲脑门。 俞冬吃了一个再也不肯吃了,她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鱼汤,不一会儿嘴巴就红了,脑门上冒出来豆大的汗珠。 俞杨觉得好笑,她手里拿着竹签轻而易举挑出田螺的肉,放进嘴里发出满足的砸砸声。 又酸又辣的口感对于俞杨来说简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简钒给俞冬碗里添了鱼汤,装作无意间提起的样子说:“也不知道是谁说田螺没多少肉,吃起来也不好吃的,一颗田螺没帮我捡也就算了,吃的比谁都多,你看看自己面前那堆田螺壳。” “你就别挖苦我啦,今天我洗碗还不行吗。”俞杨说完又挑出一坨螺肉,她的嘴边油汪汪的,额头上冒着汗。 饭后,一家人在外面乘凉。 聒噪的蛙鸣、天空上点缀的繁星、让人抓狂的蚊虫以及在夜幕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都让俞冬好奇。 她的眼睛随着萤火虫的方向看去,嘴巴微微张开,嘴角慢慢上扬。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萤火虫,惊奇和惊讶写满一脸。 四周嗡嗡叫的蚊子让俞杨心烦意乱,她抓了抓被蚊子咬到的地方说:“明天要去砍点艾草来把家里熏一熏了,不然根本就没办法睡觉。” 简钒:“是啊,这天气一热蚊虫就多了起来。” “简秋呢?”俞杨拍死一只蚊子问。 在这一刻俞杨不禁有些羡慕起俞冬的皮肤来,蚊子细细的嘴巴根本咬不到她。 “吃完饭就没见过他了。”简钒锤着自己的手说。 俞冬碰了碰简钒,指了指铁门。 铁门里面的铁栓没有栓好,证明简秋出去了。两个孩子都知道夜晚不能轻易出门,所以俞杨并不担心简秋会走远。 “他出去干嘛?”俞杨准备起身出去看看,夜晚还是不要轻易出去的好。 “应该是喂狗,我看他白天那会儿抓了很多鱼。”简钒跟在俞杨身后说。 大黄生完孩子之后就变得有些暴躁,它白天守着自己的孩子谁也不能靠近,也不吃俞杨她们给的食物,一直到晚上才会出去觅食。 简秋把手里的鱼扔出去,看着叼着鱼走远的大黄狗,圆圆的大眼睛里全是落寞,他伸出手呆滞地冲着大黄离去的背影挥了挥。 他低着头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俞杨,伸出手抱住了俞杨的腰。嘴里低低的在嘟囔着什么俞杨没有听清,俞杨伸出手摸了摸简秋头上柔软的头发。 “没关系啊,你看它都没有冲你大吼大叫呢。”俞杨说。 在大黄眼里也只有简秋稍微能够入得了它的眼,它只有在看到简秋的时候才不会吠叫。剩下的人它见一次叫一次,一次比一次凶狠。 简秋听了俞杨的话,仰起头来看着俞杨,它的眼眶红红的,瘪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俞杨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她这傻儿子哟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6章 下过雨的山里,烟雨朦胧。白色的雾气将大山都笼罩起来。 低矮的房屋铺着深黑的瓦片,缝隙间生长着顽强的不知名的杂草,那些绿色的草在风中慢慢摇曳着身子。 山仿佛一夜之间就绿了起来,山上开满了不少的粉的白的桃花,在雾气的晕染下远远望去就是一副极美的画。 这个时节的野菜长的最为茂盛。 被淋湿而呈深色的青石板路一直爬到了俞杨家的小院里,柚子树就立在门口,繁茂的枝叶伸展着,遮蔽了大片大片的院落,浓密的叶子在水的映衬下更加娇艳欲滴。 有不少被风吹来的花瓣随着汇聚的水流慢慢飘向其他的地方。 简钒戴着斗笠手里牵着两个披着雨衣的小家伙快速地跑到屋檐下,俞杨拎着篮子落后一步。 “今年的雨水多,山里的野香菇、山木耳和笋子一定长得好。”简钒拿着毛巾递给俞杨。 “嗯,到时候多捡一点回来,包素包子吃。”俞杨解下身上的雨衣挂在墙上,用毛巾先给简钒擦了擦头发。 她们刚从田里插秧回来,再有几天功夫田里的活就忙完了。 俞杨的裤腿挽到膝盖上方,小腿肚上吸附着几只黑色的蚂蝗。她面不改色的用水把它们冲下去。 家里唯一的水衣给了简钒,简秋和俞冬身上的皮厚,蚂蝗和水蛭根本咬不动,于是俞杨就糟了殃。 “下回你穿雨鞋下田吧,疼不疼啊?”简钒皱着眉头问。 “穿鞋耽误功夫,不疼。”俞杨说完光着脚快速进了屋子。 篮子里有很多水嫩的野菜,像是常见的野葱、蕨菜、鸭脚板等全被简钒一股脑儿全部摘回了家。 也许是头几年被饿得狠了,简钒只要看见吃的和能用的东西总会想方设法保存下来。 前段时间刚种了不少菜,只是长得慢,刚冒出几根小苗。菜园子处于尴尬的时期,于是田埂上水嫩的野菜就成了俞杨家饭桌上的常客。 简秋蹲在地上用爪子拨了拨篮子里的野菜,脆生生喊道:“大妈,为什么我们要吃草啊?” “那是野菜,因为很好吃。”俞杨揉揉额头。 简秋和俞冬的成长速度很快,说话也顺溜了,只是有时候俞杨恨不得他俩是个小哑巴,因为实在是太聒噪了。俞杨又不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可是每当被问得烦了的时候,她也没有大吼大叫而是抓狂地说:“找你小妈去。” “那为什么不吃花呢?花闻上去比野菜香多了。”简秋又问。 “花吃不饱啊笨蛋!”俞杨说。 简秋眨眨眼转头看着俞杨:“为什么啊?” 俞杨:“找你小妈去。” 简秋:“哦” 她刚说完简秋拉着俞冬就吧嗒吧嗒跑到简钒身边去了。 俞杨听见简秋的声音,趁着她和简钒两个说话的功夫赶紧闪身溜走了。不然待会被简秋抓到,他小脑瓜里的十万个为什么简直能把俞杨逼疯。 午饭简单做了几个菜,野葱炒鸡蛋、爆炒鸭脚板、凉拌蕨菜和马齿苋炒腊肉。 野葱炒鸡蛋香味浓郁,野葱独特的香气混着鸡蛋一起翻炒,什么调味料都不用放,只在出锅前撒上一撮盐,那香味能飘出去好远。 腊肉是俞杨她们整个冬季的主要肉食来源,但跟碧绿的马齿苋一起炒,野菜的清爽中和了腊肉的油腻,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时间饭桌上谁也没有说话,都忙着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 鸡蛋是某一天俞冬在屋子墙角的杂草里发现的,当她拿着蛋去找俞杨的时候,听见她说要吃掉那几个野鸡蛋,差点就掉眼泪了。 俞杨也不好把她惹哭,于是只好自己在其他的草丛里摸索,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四个野鸡蛋。 “待会吃了饭,等雨停了,我得去把东边那间房的房顶修一下。”俞杨给简钒夹了一筷子鸡蛋说。 简钒犹豫了一下:“那边的房顶很多瓦片都滑落了,天气潮湿容易出事,等天气好一点再修也不急,反正里面没放多少东西。” 俞杨往嘴里扒拉几口饭,点了点头。 屋外的雨越来越大了,落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雨越来越大了,你上回种在地里的小白菜会不会被涝死?”简钒问。 “妈,什么是劳四?”俞冬抱着碗问。 她有些字的发音不准,把‘涝死’说成了‘劳四’,脑袋上的几撮不听话的头发随着吹来的风竖起,让俞冬看起来有些呆萌。 “涝死就是种在地里的菜啊,长在土里的植物啊,被淹死了。”简钒笑着解释。 “你小妈可真有耐心啊。”俞杨放下碗,冲着简钒竖了一个大拇指。结果她这一句话引起了俞冬一系列的好奇。 “小妈,为什么我要叫你小妈,为什么不叫大妈小妈?难道是你比大妈小吗?”俞冬黄色的大眼睛看看简钒又看看准备去喝水的俞杨。 简钒坏笑一声:“问你大妈去,小妈不知道。” 俞冬用爪子抓了抓后背,看着背对着她喝水的俞杨,刚准备说话就被俞杨打断了:“我待会儿要去田里看麦子,你们两个去不去?” 她们种的小麦已经到了灌浆期,但是最近连绵不绝的雨让俞杨有些担心。小麦的灌浆期是决定小麦产量最重要的阶段,最忌大雨大旱。以前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到了这个季节,爷爷的眉头总是皱起来的。 俞冬抱着碗愣愣的点点头,没一会儿就安安静静地乖乖吃饭去了。 俞冬这小孩儿,有个特点,就是她有问题的时候只要俞杨稍微一打岔,她就不知道自己刚才问的是什么问题了。等上一会儿就会自己安静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简秋听见要去田里,脸上扬起一抹笑来,黑色的尾巴轻轻在身后扬起,也不说话,只亮着一双眼睛。 吃完饭之后,俞杨就带着两孩子去田里看麦子去了。 田埂上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俞冬走几步就会停下来摘一朵,等俞杨和简秋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怀里已经有很大一捧了。 满怀的野花随着俞冬的步子掉落出来,每掉一朵,俞冬的小眉头就皱的越紧。 等她走到俞杨身边的时候怀里的花也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那些花的梗特别短,摘得多了很容易掉下来,更何况俞冬是把花直接抱在怀里,走得飞快。 她低头有些没想明白为什么怀里的花会越来越少,傻傻的回头看过去。 俞杨非常好奇俞冬会怎么做,她也不催俞冬走快一点,只是平静温和的看着看着俞冬。 刚停没多久的雨又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俞冬伸出手去接了几颗雨珠,然后抿嘴干脆把花全都往空中一扬。 落下来的花洒了俞杨和简秋一身,俞冬踩着泥巴笑着啪嗒啪嗒跑远了。 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还能听到她清脆爽朗的笑声。 俞杨觉得好笑,她把简秋头上的花捡掉,拉着他继续在田埂上慢慢走着。 “俞冬,你跑慢点儿!”她喊。 “哦,好的。” 俞冬刚说完就摔了一跤,跌进了一旁泥泞的水田里,弄脏了她的衣服。 简秋捂着肚子笑弯了了腰。 突然他的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简秋抬起脚,又踩了一脚。 他看着脚边那一滑而过的细长身影,眨眨眼:“妈,有蛇。” 走到前面的俞杨跑回来,一把把他抱起来走远了一点焦急地问道:“哪啊?” 简秋指了指田埂的泥巴洞。 欲望看着那一截露在外面一动不动的尾巴,舒了口气。 原来是黄鳝啊。 “那是是黄鳝,不是蛇。”俞杨把他放下来,搂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听到俞杨说不是蛇,简秋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上次由于抓了一条蛇被简钒揍了,简秋自觉的离蛇这种东西远了一点。有时候看到了,也会远远的跟蛇对视几秒。但从来没有再上手抓了。 简秋从俞杨怀里挣脱,慢吞吞跟在她身后。 回到家以后,俞杨才发现她带了两个泥猴子回家。其中一个泥猴子的衣服里还兜着四五条肥美的黄鳝。 洗完澡之后,简钒就把她们三个摁在火炉旁。一人面前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糖姜茶,眼睛灼灼地望着她们。 简秋对于生姜的味道有些抗拒,他皱着眉头可怜巴巴的望着简钒:“小妈,我可以不喝吗?都给妹妹喝。” 俞冬默默把自己的水杯用爪子盖上了,她摇摇头。 俞杨揉着自己的肚子也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盖住杯子口。 简秋黄色的眼睛里全是委屈,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在简钒锐利的目光下低下身子喝了一小口,眼角的余光还时刻注视着简钒。 可是让简秋失望的是,简钒一直守着他,她还看着简秋笑了笑。 吓得简秋立马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甚至连杯底的姜丝都喝进嘴里了。 他又不愿意嚼,又怕自己把姜丝吐出来简钒会不高兴,一张小脸上全是纠结。 他伸手指了指门口,简钒配合地转头去看。 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简秋往杯子里吐姜丝,他晃了晃杯子皱巴张脸,吐着舌头说:“姜好辣。” 简钒没忍住,轻轻笑了起来。 火炉上的水开了,飘起来的雾气让本就昏暗的房间更加朦胧,可是没有哪一刻能够比得上这一刻,孩子脸上纯真的笑脸带给她的宁静与恬淡。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7章 捉回来的黄鳝被俞杨放在水桶里吐了几天泥沙后开膛破肚清洗干净。 菜园子里的蒜苗长势很好,俞杨去摘蒜苗的时候顺带看了一眼其他菜的长势。 今年的雨水足,除了涝死几颗白菜苗以外其他的菜苗长得都很喜人。黄瓜苗和四季豆苗过两天要拿着竹竿给它们搭个架子,方便它们生长。 辣椒已经开出星星点点的白色花朵,由于俞杨重口,今年的辣椒种得格外多,反正辣椒晒干之后可以做成辣椒面、剁成辣椒酱非常好保存。 南瓜和丝瓜的花开的比较耀眼,番茄贴地而长,不过由于雨水太多果子长得稀稀落落的还泛着黑,俞杨手狠连半红半青的果子都不放过,要是不摘下来过几天这些番茄可都坏了,俞杨可舍不得。 巡视了一圈,俞杨看着地里郁郁葱葱的红薯苗有些欣慰。 种稻米的时候俞杨不会估算产量,也不知道种的那点稻米够不够吃,所以她打算红薯就多种一点,育苗的时候特意多埋了几个红薯进去。 红薯不像其他农作物直接种下去就行,它需要先育苗然后把长好的苗拔下来插在土里才行。 当时做苗床的时候简钒还特意去村里溜达了一圈收集了不少干掉的牛粪回来洒在土里,果然这些红薯苗长得更加茁壮了。 俞杨掐了一把水嫩的红薯苗放进篮子里,心想着把菜园里需要搭的架子搭完这些红薯苗就该疯长起来了,正好可以种植。 简钒在地里给玉米除草,她们在家周围的土里种了半亩地的玉米。黄豆是跟玉米一起套种的,简钒有时候会把黄豆的植株误当成杂草给拔了,每当这时候她就会把豆苗埋回去,所以动作很慢。 有的玉米周围长了两三棵苗,需要拔掉,不然挤作一团,玉米到时候就长不大了。 这些苗本来是不要的,可是简钒还是把那些拔掉的苗找了其他的地方埋起来,心想着总有一棵能长出玉米来。 两个小家伙也跟着简钒在玉米地里忙的不可开交,他们的动作比简钒不知快了多少,只不过他们不认识玉米苗,所到之处什么也没剩。 简钒嫌他们碍事直接开始赶人,最后两个小家伙跑到屋后面去围观大黄狗去了。 自从大黄生了孩子以后就经常出现,也不躲着俞杨和简钒有时候还会在厨房周围转悠。俞杨觉得它刚生完小孩就把它赶出去有些过于绝情,加上大黄也不凶她们了,所以一直就没赶大黄出去。 俞杨也会给它留点吃的,有时候是一点米饭有时候是一些剩菜,大黄全都吃得干干净净。但是俞杨每次喂狗的时候总是垮着张脸,大黄不喜欢俞杨,俞杨也不见得喜欢大黄。 俞杨没去管想去找小狗的两个孩子,而是冲着简钒喊了一嗓子:“崽崽,回来吃饭啦。” 简钒回答:“马上就回来。” 得到回答之后俞杨端着菜篮就进了屋。 看简钒那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还差一小块地方玉米地里的草就除干净了,简钒可不想再爬上玉米地去,所以一定会把杂草除净才会回家。 本来俞杨早上跟简钒一起在玉米地里忙活的,可是简钒一听说要做黄鳝就不想做饭了。 滑溜溜的黄鳝好吃是好吃,就是处理起来太麻烦了,简钒嫌麻烦就把俞杨赶回家做饭。 黄鳝事先用姜蒜水和盐腌渍好,大火热锅,倒油爆炒,然后加入花椒、蒜苗、辣椒和泡好的酸菜一起炒,等到蒜苗断生掺点清水闷上一会儿捞出来装盘即可。 红薯苗就是大火爆炒,加点蒜片和辣椒面,撒点盐快速翻炒几下就出锅了。 另外的锅里蒸着馒头和包子,馅儿是野菜木耳混着小葱一起剁的,这时候蒸屉正冒着热气。俞杨估摸着蒸那么久了也该蒸熟了,就绕到灶门口把火退掉。 她们这离山近,捡柴火很方便,不过都是些不禁烧的小枯枝,要想捡禁烧的柴火还得进山。 俞杨在围裙上摸了把手又站到院子里望着玉米地,简钒肩上扛着把锄头,手里拿着一把绿色的草。 走近了俞杨才知道那是嫩嫩的刚发出芽来的刺藤,有红的也有绿的。俞杨接过锄头,把它放好,转头嘴里就被喂了一截清甜的刺藤,她看着院子里刚移栽回来不久但是却长得意外茂盛的蔷薇花,摇了摇头。 “这要是让简秋知道了,你那花可就活不长了。”俞杨帮简钒把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叶子拿掉之后也拿起一截刺藤开始剥了起来。 简钒撇撇嘴:“应该没那么严重的吧。” “蔷薇花的嫩芽长得跟这个一模一样,也可以吃,也许比这些野外长的还要甜些也说不定。”俞杨看着她,余光瞥到一路打闹的两个小家伙摊了摊手。 结果让简钒比较欣慰的是,简秋好像对刺藤并不太感冒的样子,他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吃了,最后简钒带回来的全都进了俞冬的肚皮里。 简秋把挂在身上的包解下来递给简钒,然后跑到井边洗脚丫子去了。俞冬跟着简秋的动作照做,不过她给简钒布包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屋子里忙碌的俞杨。 简钒掀开两个沉甸甸的布包,给逗笑了。 包里除了几朵开的特别漂亮的野花以外就是一串青黄色的枇杷。 桃子、李子、枣子、梨子和枇杷这些果树在村里特别常见,特别是桃子,俞杨特意去种满桃树的山坡上看了一圈,光品种就不下四种。 枇杷树在田埂边有三四棵,都挂上了沉甸甸的果子,但还没有熟透。 俞冬的包里只有一串枇杷,但是它要比简秋包里的所有枇杷都大,黄澄澄的颜色特别讨人喜欢。 简钒没去动他们包里的东西,帮他们把包放好就去帮俞杨端菜。 “菜园里的黄瓜、四季豆、豇豆和苦瓜得搭上架子,不然到处长也就算了,到时候不结果子就白种了。”俞杨一口咬掉半个包子,夹了一筷子酸菜焖黄鳝说。 简钒给俞冬拿了一个馒头:“嗯,我昨天去拿竹筐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一点茄子的种子,到时候就种在种土豆的那块地旁边吧。” 俞杨和简钒都喜欢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安排活儿,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总能及时的想起来。 “我看上次你摘木耳那地方又新长了不少出来,可惜没带能装东西的篮子过去,不然我就一并摘回来了。”简钒打掉简秋想把手上的包子喂狗的动作。 小孩子就是这样,宁愿自己不吃也一定要让自己的动物小伙伴吃上一口。 “少不了它一口吃的,你快吃你的饭,吃饱再去喂它。”俞杨指了指灶台说。 俞杨的语气有点凶,吓得简秋直点头,他一口吞掉了手里的包子。 俞冬大大的眼睛在她哥和大妈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馒头几口吃掉。 “我看路边长了不少的茅茅针,我们去摘木耳的时候正好可以摘点回来吃。”简钒说。 “草有什么好吃的?”俞杨无奈的看着简钒说。 茅茅针就是茅草的花苞,顶部的毛穗裹在绿色的叶片里,鼓鼓的,味道很甜。 看着一脸不屑的俞杨,简钒摸摸她的头说:“没有童年的孩子,是不懂我的快乐的。” “我们是不是没有种胡萝卜啊?”俞杨想起来惊慌道。 “现在种应该来得及。”简钒安慰道。 她这么一说,俞杨茅塞顿开,她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简钒不解。 “你好像很淡定的样子。” 简钒嗔她一眼不说话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着急嘛。 两人短暂休息了一下之后,又拿着竹竿和布带子进了菜园里。 简秋和俞冬是坐不住的,他俩喂完狗之后就开始满山遍野的跑,也不敢跑的太远怕俞杨她们找不到担心。 收拾完菜园子,简秋迎面撞进了俞杨的怀里,他的手里举着他的布袋子脸上是遮挡不住的笑:“我有果子,送给你和小妈吃,很甜的。” 俞杨刚接过来简秋就跑远了,只剩下呆呆的俞冬,她似乎也有东西要给俞杨,小脸红红的扯了几次布袋都没有取下来,最后羞愤的跑了。 吃了简秋给的枇杷,简钒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上次摘木耳的地方是在一户人家的屋前,他家屋前堆了一堆木柴,长时间被雨水浸泡后就腐烂了上面长了木耳。 带来的两个篮子装满了,那些发出来的木耳才摘了不到一半,如果不及时摘下来的话,会被太阳晒干脱离木柴,怪可惜的,这些木耳晒干后可以放很久。 最后换了一个背篓那些木耳才被摘干净。 木耳摘回来俞杨就把它们摊晒在塑料布上,等晒干后收起来,要吃的时候用水泡发后再清洗干净。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总是流逝的特别快,转眼天就黑了下来。俞杨和简钒拖着疲惫的身子给简秋洗了澡,收拾好他们两个的脏衣服之后,匆匆擦了把脸,两人相拥着倒头就睡。 半夜一个小小的身影打开了俞杨她们房间的门,她的眼睛在夜里闪着暖黄色的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轻轻地在俞杨和简钒的脑袋中间放了一串圆圆的东西。 第二天俞杨刚醒,就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枇杷香气围绕着她,睁开眼睛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串长相很好的枇杷。 枇杷的表皮有些磕碰,变成了褐色的斑点。 俞杨刚起身准备穿衣,简钒也跟着醒了过来。 “再睡一会儿吧,天还早,早饭做好了我叫你。”俞杨套上衣服,准备穿裤子。 简钒伸手捞过来那串枇杷,抿嘴笑起来:“俞冬放的。” 俞杨:“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看见了,她舍不得吃,想给我吃又怕我不分给你,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昨天布袋子解半天都没解下来,只好晚上放咱两中间了。”简钒爬起来把枇杷放在一边说。 “这孩子。”俞杨亲了一口简钒,洗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8 8章 大黄一连生了七个小狗。 现在那些小狗已经会跑会叫了,经常扭着肥肥的身体趴在水泥坝子上,非常可爱。 大黄狗总是趴在一旁,它的眼睛凶狠又警惕地盯着简钒她们。大黄从来都不肯让简秋摸它,即使简秋已经喂了它很久。 但它却任由简秋摸它的孩子。当然简秋的小尾巴俞冬是不给摸的,为此小姑娘一连生了简秋三天的气。 简秋用爪子摸了摸小狗,脸上洋溢着呆傻的笑容。 “大黄生了七个小狗呢。”简钒拿着簸箕走进厨房冲着正在切菜的俞杨说。 “它不是只生了六个吗?”俞杨把切好的菜装进盘子里拿到灶台上,她之前还特意去数过呢。 简钒:“不知道,我今天路过院门口的时候看见简秋拿着黄鳝在喂它,结果跑出来七个小肉球。” 她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帮忙看着点火。” 俞杨走过去在灶台后面的小凳子上坐着,拿起一边的火钳往里面又添了两根柴火。 “七条小狗实在是太多了,它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这么多狗会死好几条吧。”简钒往烧好的锅里倒刚才她切好的菜,发出嗞啦嗞啦的响声。 那些小狗太小了,野外生存对它们来说是一项挑战更何况还有一些未知的危险。有些小狗身体比较弱的,对环境的适应性不强就会被被环境淘汰掉。或者被在田野里晃荡的丧尸吃掉。 “不一定,你儿子现在每天都在田里捉泥鳅喂它们呢。”简钒摇摇头说。 “那小子不知道跟谁学的,抠搜的不行。”俞杨说。 简钒往锅里放点盐,让后把已经断生的菜用盘子盛出来。 “还能跟谁?你呗,你别老是惦记他抓的那几条小黄鳝了,明明自己抓的比较多。”简钒拍拍手说。 俞杨:“你别瞎说,我可不抠。我抓的的黄鳝多,但是个头都很小,那小子尽挑大的抓。” 自从上回抓了几次黄鳝后,俞杨一有空就拿着工具跑到废田里抓黄鳝抓稻田鱼。有的时候抓的多了来不及吃,简钒就把鱼腌好挂在火塘上方,等到用火塘生火煲汤或者做饭的时候,袅袅升起来的烟雾就会给鱼注入另外一种独特的风味。这种方法做的鱼不易坏。 简钒看着俞杨桶里的鱼和黄鳝笑了笑,没有说话了。 等到灶上锅里沸腾,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俞杨狠狠的吸了两口问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吃饭啊?” 简钒切好小葱和香菜,在围裙上抹了把手:“还得等一会儿。” 俞杨:“我饿。” 她干脆把脚伸长,摸着肚子看着简钒。 “乖啦,再等一会儿锅里炖的鸡就可以出锅了。”简钒好脾气地哄道。 俞杨甩了甩腿,完全不听俞杨的话,依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地说:“我就是饿嘛。” 简钒没法了,从砧板上拿起一段切好的黄瓜塞进她的嘴里,然后捏了捏俞杨气鼓鼓的脸:“还饿不饿啦?” 俞杨有些呆滞,她咬下一口黄瓜之后,慢慢把脚缩了回去。 菜园里的黄瓜和四季豆由于简秋和俞冬的关系种的特别多,这两种蔬菜长得快。 简秋他们两个完全把黄瓜当做是水果吃。时不时就会去菜园里溜达一圈,眼睛密切关注着黄瓜藤上结的瓜。 她把锅里鸡肉捞出来,放在大碗里对俞杨说:“火塘那边的三脚架上煮的红豆粥好了,端出去叫那两个小家伙吃饭。” 俞杨把灶里面的火退出来,起身揉了揉简钒的头没好气地说:“你就惦记着我那点红豆种子。” “就吃一点点。”简钒看着另外一口锅里放着的红豆煎饼,心虚地眯了眯眼睛。 她惦记着俞杨的红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那些颗粒光滑饱满的红豆是俞杨特意留下来做种子用的。吃光了,来年就别想再吃到红豆了。 可是简钒又馋红豆,于是趁俞杨没注意从她放红豆的袋子里倒了一半出来,做了红豆粥和红豆煎饼。 当金黄酥软的煎饼端上桌的时候,俞杨深深叹了口气,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在收红豆的时候事先藏了小半袋,没被简钒发现。 俞杨心想可得把剩下的红豆藏好了,不然家里剩下的这点红豆迟早要让简钒给吃光。 天气越来越热,俞杨干脆在柚子树下支了一个小木桌,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就围着那个桌子。 一阵凉风吹来,不知道要比闷热的屋子要好多少倍。 简秋跑回来吃饭的时候,身后除了跟屁虫俞冬还跟着三条胖乎乎的小狗。 他似乎有些无措,生怕俞杨不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家伙,扭捏着半天不肯过来吃饭,嘴巴蠕动几下糯糯地喊了一声:“大妈。” 看他那仿佛做了什么错事的样子,俞杨嘴角微微上扬,却被她极快的掩饰过去了,她板着一张脸说:“站那干嘛?还不过来吃饭。” 简秋磨蹭着走过去。 他身后的小狗呜咽几声在离她们三米远的地方就再也不敢往前走了,俞冬轻轻呼唤几声它们也只是摇着尾巴在原地徘徊着。 大黄趴在门口吐着舌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它的孩子。它旁边围绕着四条小狗,有的趴在地上,有的在舔自己身上,但都没有再进院子。 简秋吃饭的时候尾巴在地上不断拍打着,一只眼睛看着俞杨和简钒,另外一只眼睛注视着那群狗,都快把自己瞪成斗鸡眼了。 他这顿饭明显没有以前香,脚还在桌子下不停地抖动,他怕俞杨骂他。 红豆煎饼里面没有放糖,外面的皮煎得两面金黄,咬下去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简钒做饼皮的时候往面粉里参了少许的糯米粉,所以饼子入口特别有嚼劲。里面的红豆馅就是煮到软烂的红豆,稍微带点咸味。 俞杨喝着粥,手里拿着一个饼子,看着圆溜溜瞪着她手里的饼子的六只眼睛,把手里还剩的一小块扔了出去。 简秋看见她扔出去的那块饼子,心里明显舒了一口气。 大黄一直跟他们家不亲,有时候还会扑过来,凶狠的样子特别吓人。简秋就怕有一天俞杨会把大黄一家赶出去。 空气里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俞杨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坡。 那漫山遍野的粉色格外醒目,她笑了笑:“今年桃子管饱。” “今年雨水重,也不知道能结几个果子,你就瞎说吧你。”简钒咬了一口煎饼说。 俞杨被呛了一下,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反驳道:“谁说的?那么多桃树呢,一颗树上结一个果子咱们都吃不了。” 简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雨水多的季节开的桃花到后面结的果子不甜。” 俞杨:“那又怎样,我就爱吃不甜的果子。” 简钒生气了,她说不过俞杨,只拿眼睛瞪着她。 俞杨放下筷子,老老实实把手伸出去,看她一眼又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慢慢的说:“打吧。” 简钒伸出手,作势真要打她。但看到她那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只是在她手板心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打我的。”俞杨笑着把手缩了回去,还特意向简钒眨了眨眼睛。 简秋和俞冬饭都不吃了,两双大眼睛在俞杨和简钒身上来回注视。 简钒摸了摸鼻子:“手再给我一下。” 俞杨把手捂得死死的,她的眼睛瞪的老大:“不,你已经打了了一巴掌了。” “我怕你不长记性。” 俞杨:“哪有,今天我洗碗总可以吧?” 简钒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俞杨舔舔嘴巴又看着蹲在不远处的小狗:“那几只小狗可真肥啊,一只够我们一餐了,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再来一条爆炒,绝了。” 简钒:“你试试呗,被大黄咬了我可不管。” 俞杨撇撇嘴没有说话了。 吃完饭简秋有些犯困,但这小子不知道是怎么了,无论简钒怎么说他就是不肯跟俞冬一起去睡午觉。俞杨示意她先带俞冬进去,她和简秋好好谈谈。 “怎么了?”她问。 俞杨故意板起来的脸还是有几分威严的,简秋双手交握在胸前,嘴巴动了动,一双眼睛也怯怯的看着她。 “说话呀,哑巴了?” 简秋听到她的话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他扑过去趴在俞杨的腿上,泪水像不要钱一样往外跳。 俞杨摸摸鼻子,她刚才好像太凶了一点,说实话对待小孩子,她真的没什么耐心和经验。 知道这时候跟简秋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俞杨慢慢摸着他的头,想等他情绪平静下来再和他说话。 可是简秋一哭就停不下来,等到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俞杨轻轻低下头一看。 好家伙,直接就哭睡着了。 俞杨搂着他,看着栅栏外流动的溪水。 简钒轻手轻脚走过来问她:“简秋怎么突然哭了?” 俞杨:“他说,小妈打大妈了,他很难过。” 简秋白她一眼,伸手捡走了餐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走的脏盘子脏碗:“这次就放你一马,把他放床上去吧,抱着太沉了。” 俞杨刚准备起身,简秋立马哼唧两声。 “等会儿吧,等他再睡熟一点。”俞杨道。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9 9章 下午简秋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喊大妈,而是跑到铁门外去数他的宝贝小狗去了。 今年的豇豆和四季豆并不是一起种的,豇豆种的比较晚,所以俞杨带着俞冬在菜园子里给豇豆搭架子,顺便摘点四季豆下来。 俞冬身上穿了一件灰色的短袖,一条黑色的裤子,她和简秋一样脚上的皮肤特别坚硬,所以简钒也就没有给他们穿鞋。 俞冬头上顶了一片叶子,手里拿着一截黄瓜,蹲在地上看俞杨的动作,她蹲的累了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 过了一会儿俞冬把头上的叶子拿下来,手里摘了一朵紫色的四季豆开出来的花问:“大妈,你可以不吃小狗吗?” 在俞冬眼里,俞杨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人。 “我为什么要去吃大黄的孩子啊?”俞杨摘下一把四季豆扔在菜篮里说。 俞冬捡起一颗小石头:“今天吃午饭的时候你看着那些小狗,口水都流出来了。” “有吗?”俞杨看着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俞冬:“有,你可不可以不吃它们?” 俞杨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吃,大妈开玩笑的。”她往前走几步,随手扯了几株长得格外旺盛的草,仍在菜园子外面。 俞冬有些不确定,她挠挠头再次确定了一遍:“真的吗?” “嗯。” 得了答案的俞冬站起来,扔掉手里的小石头,哒哒哒跑出了菜园子,只剩下一脸懵的俞杨。 “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倒是想吃那几只小狗我也得有那胆子啊,大黄那一口锋利的牙齿,我跑都来不及呢。”俞杨看着俞冬的背影,碎碎念。 她要回去拿南瓜子,趁着今天有空,把菜园里的东西整理清楚了,不然过几天又要把土豆地里面草拔干净又要收冬麦,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她先把摘出来的蔬菜放在灶台边的长桌上,然后冲着屋子喊了一嗓子:“崽崽!” 俞冬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弯着腰用尽了力气跟着大喊:“小妈!” 简钒靠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个簸箕里面装着晒好的木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一大一小:“怎么了?” 俞杨把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扬起:“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家而已。” “就这样?”简钒狐疑地看着她。 “不然嘞?”俞杨立马反问道。 简钒又把视线移到俞冬身上,示意她说话。 俞冬跑过去挽着简钒的手,软软的说:“小妈,我饿。” 简钒摸摸俞冬的头拉着她去了厨房。 早上怕红豆煎饼不够吃还另外烙了几个菜饼子,热一下就行。 “简秋呢?”俞杨坐在椅子上问。 “跟小狗在一起玩呢。”简钒从出柜子里拿出菜饼“你要不要吃?” 俞杨:“不了,我还不饿。” 她说完拿着小板凳和盆坐在门口剥起了四季豆。这些豆子种的早有不少的豆壳都变成了黄色,剥开里面的豆子,混着晚饭的米一起煮,杂七杂八的她一时也不知道叫什么,只记得记忆里的奶奶经常这样做。 对于俞杨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在大喊的时候有人会应声,有人听她碎碎念,甚至有时候会跟着一起念叨。每次看着简钒,她都抑制不住想要大喊她名字的冲动,这样一想她就叫出了声:“简钒!” “怎么了?”简钒赶紧跑出来。 “今天做箜干饭怎么样?切点腊肉下来,我再去菜园子里摘点西红柿,混点青椒,最后出锅的时候撒上一把葱花。”俞杨额头冒汗,她手里有几颗豆子没拿稳掉了出去。 简钒摸摸下巴:“也行,你待会儿把简秋那小子叫回来。” 俞杨点点头,松了口气。 简秋一般不会走远,他只敢在周围的那些小块的田里摸鱼和黄鳝。大田里几乎都被俞杨和简钒种上了水稻,他不敢下田去,怕耳朵被俞杨给拧掉了。 他去抓黄鳝的时候,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群摇着尾巴嗷嗷叫的小跟班。 那条老黄狗比任何人都警觉,加上它成为了一个母亲,警惕性更加强了,发生什么事情大黄会叫,所以简秋在外面玩,俞杨并不担心。 还没等俞杨站在院子门口大喊,简秋就自己提着小桶回来了,只不过他浑身僵硬,尾巴不向平时那样灵活的摆动,耳朵耷拉下来,低着头样子看上去有些烦闷。俞冬那小丫头跟在简秋后面,几次想去摸简秋的尾巴却又小心地放了下来,见着站在门口的俞杨,扬起小脸委屈巴巴的喊了一嗓子:“大妈。” 俞杨很奇怪,等两个小家伙进了院子,才扯过简秋,查看他的尾巴。 之间简秋的尾巴被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龙虾夹住了,小龙虾的另外一只钳子还在外面恶狠狠的挥舞着。 简秋一副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表情,一会儿看看俞杨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尾巴,大概是被小龙虾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了,他竟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妈,我怕。” 要知道这小子可是连蛇都敢徒手抓的家伙怎么可能惧怕小龙虾?俞杨愣神的功夫,简秋已经僵着尾巴抱着她的腰在原地转起了圈。 俞杨只好摁住他的头,帮他把尾巴上的小龙虾拿下来。 可惜了,这龙虾个头太小了,还不够她塞牙缝的。再过段日子,等这些龙虾再肥美一点,俞杨就可以带着简钒和两个小家伙去河沟里摸虾摸螃蟹。 简秋甩了甩尾巴,大眼睛惧怕地看了看俞杨手里小龙虾,缩缩脖子,跑厨房去管简钒要吃的去了。他在外面疯玩了一天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早上还敢进院子的小狗此时全都挤在铁门口,四肢不断地在地上刮蹭着,从喉咙深处发出‘呜呜’的叫喊声。它们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俞杨。 俞杨本来打算走过去把那扇大铁门关上的,正好把大黄狗连带她的孩子一起撵出去。大黄狗太凶了,养不熟,让它进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随时保持警惕是她在死人堆里摸爬出来的经验,可是当触及那些小家伙明亮的眼睛,她犹豫了。 晚饭是四季豆箜饭,腊肉切成丁混着一些蔬菜一起炒,最后把快煮熟的米饭沥出来,扣在炒好的蔬菜上,淋上一点水,盖上盖子不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简钒喜欢喝米汤,每次在灶上煮完饭总要留下不少的米汤,久而久之两个小家伙也爱上了饭后喝米汤的习惯,只有俞杨看着米汤直摇头,她不喜欢,准确的说她不喜欢喝汤。 俞冬吃饭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俞杨,因为俞杨的视线一直在门口蹲着的那几只小狗身上。她悄悄用尾巴拍了拍她哥哥的背,让他注意俞杨的动作。 简秋急的饭也不肯吃了,瞳孔惊恐的竖了起来,他脑袋上冒出来许多密密的汗珠。 好在俞杨发完呆,拿着碗去了水池边。这才让俞冬和简秋松了口气。 用艾草熏完的屋子总有一股苦涩的味道,可又不能打开屋子让这股味儿散去,不然大山里夜晚的蚊子会叮得睡不着觉。 睡觉的时候,俞杨会有意无意和简钒拉开一段很长的距离,可是无论俞杨离简钒有多远,第二天,简钒都会神奇的在俞杨的怀里醒来,然后笑嘻嘻的跟她说一句‘早安’。 “给我抓抓背,我背上被蚊子咬了,我抓不到。”简钒抓着俞杨的手往背上放,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蚊子挺会挑地方啊。”俞杨盘腿坐在床上打趣道。 “蚊子怎么就不咬你?”简钒嘟着嘴。 俞杨伸出自己的腿,露出被咬到的腿:“怎么没咬,你看看这些包,又痒又疼。” 简钒嘻嘻笑了一声,等背上不痒了就抱着俞杨的手臂倒在床上。 睡意刚刚袭来,一声尖锐的狗叫声使得俞杨立马惊醒,她爬起来一边喊简钒一边抓住放在柜子上的柴刀。 声音是从简秋和俞冬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杂七杂八还有其他的声音,走进了才听到两个小家伙鬼鬼祟祟的声音。 “你别叫,待会儿我妈醒了就不好了,我耳朵一定会被拧下来的。”简秋紧张兮兮的说。 “嘘。”这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是俞冬的。 “呜呜,汪呜呜!” “不许叫!” 俞杨打开了一道门缝望进去,只见简秋和俞冬的房间里藏了七只胖乎乎的小狗,有的已经睡着了,有的趴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个。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简秋怀里死死压着一只,他的爪子还捂住人家的嘴巴。俞冬身上搭了一件白色的短袖站在地上用爪子抹着眼睛,显然是困得不行,可是她的小床上已经被两只小狗霸占了。 “简秋,我困。”俞冬打了个哈欠说。 “马上,马上我把我床让给你。”简秋看向俞冬,这一望过去正好对上俞杨的眼睛,吓得他一激灵。 这一吓,小狗挣脱了他的手,抖了抖身上的毛大叫起来。 “妈…”他搓搓自己的手,跳下床来拉住俞冬的手。 “汪汪汪!” “我错了。” “汪汪汪!” “你们两个……”眼看俞杨要发火,简钒赶紧上前去拦着,把小狗放了出去。 “你们两个真的是,白天没跟狗玩够,晚上还带回回家来,那小狗身上全是跳蚤,不怕被咬啊?”俞杨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枕头没好气的说。 突然简钒意识到,简秋和俞冬两个皮实的紧,跳蚤还真咬不到他们。 见简钒发话了,俞杨也不急着教训人了,她抄着手黑着脸站在俞杨身后。 “大…妈,说要吃它们。”简秋磕磕巴巴的说。 简钒瞪了一眼身后的人。 “去小房间里睡,还傻站着干嘛?等着挨骂呀?”俞杨说完就推着俞杨往外走去。 “你也是,好端端的说什么要吃狗的话,不知道那是你儿子的心头宝啊?”简钒数落道。 俞杨躺回床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给简钒留了一个背影。 简钒上床,先是扯了被子的一个角搭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身边空出来的一大片地方,心里倒数了三个数。 当她正好数到3的时候,俞杨把被子给简钒搭好滚进了简钒的怀里,闷闷的说:“我就是随便说着玩的,哪想到那小子还当了真。” “睡吧,你明天记得给小狗随便喂点东西,免得简秋又把狗藏被窝里。”简钒说。 俞杨在她怀里拱了拱,一条腿搭在了简钒的腿上。 摸着俞杨的脑袋,简钒叹了口气,她好像养了三个小孩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 第8章 简秋瘫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堆杏子,他眯着眼睛望着前方,双腿悬在空中,脚背弓起,随着他晃悠的动作,怀里掉出几颗又大又饱满的黄杏来。 菜园里的那棵老杏树结了不少的杏子,有几根弱小的枝桠不堪重负被果子压断了,砸坏了不少菜园里的菜。 这会儿俞冬正跟着简钒她们在菜园子里摘杏子,简秋不像俞冬那般沉静,他踩了泥巴要乱跑,俞杨怕他把泥巴弄得到处都是就给了他一兜杏子让他回屋去。 吐出来的核俞杨特意交代别扔,晒干了砸碎外面那层坚硬的壳,里面就是杏仁了,留着当个零嘴也不错。 收回家的杏子简钒花了几天的功夫做成了罐头和果酱,用捡来的玻璃瓶保存好,整整齐齐放在地窖里。 她们当时熬红糖的时候有一部分糖浆是没有经过打砂这一步的,直接凝固成很大的糖块,除了颜色比较红润以外就跟平时的冰糖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家里是不缺糖的,就是装水果罐头的玻璃瓶不够。 不过看简秋和俞冬那一脸馋猫样,估计也放不了多久,那些罐头就会被一扫而空。 山里的果子陆陆续续都熟了,特别是山坡山的那一片桃林,一眼望去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枝头,很是喜庆。 俞杨和简钒带着两个小家伙爬上山坡摘过一回果子,还正如简钒所说的那样,雨水多的季节桃子不甜。为此简钒经常拿这件事情打趣俞杨。 果子结的多,可是吃不快,很多都被鸟儿给吃了,更多的是掉在地上做了肥料。 俞杨和简钒都是饿怕了的人,每每看着那些掉在地上腐烂了的果子总会感到一阵心痛。可是没有办法她们忙不过来。 俞杨把那几根断掉的杏树枝清理出来,捆成一捆堆放在屋檐下。 春天刚来那会儿就决定要专门砌一个专门放柴火的小房子,现在已是初夏了,房子才刚用砖围了一个大概的范围出来。 俞杨看着那个初具雏形的小屋叹了口气,她换了鞋子,戴上了手套,跟简钒说了一声就推着推车去山下破败的房子里找砖头。 水泥和沙子这些东西特别好找,乡下的屋子几乎都是自己修的,多多少少会剩下一些水泥和沙子一类的东西。不过俞杨她们找到的水泥由于堆放的时间太久了,有部分已经凝结成块了。 除了砖头俞杨还拆了一扇还算完好的门上来。 她和简钒又忙了好几天,才把堆柴火的地方弄好。俞杨现在只觉得柴火一少就没有安全感,家里一定要堆的满满当当,就像是要准备过冬拼命搜集食物的小松鼠一样,食物越多越好。 她和简钒都在想方设法的保存食物和柴火。 家里还有最后一点面粉,简钒看着一旁做好的桃子酱,想起了蛋糕店里造型别具一格的那些好吃的面包,一时兴起就揉了面。 “妈,今天吃包子?”俞冬围过来,双手搭在灶台上眨巴着眼睛问。 “不是。”简钒看着女儿那双明亮的眼睛摇摇头。 俞冬不说话了,她歪着脑袋,在自己的布袋子里掏了半天递给简钒一块亮晶晶的石头。简钒接过来,拿起窗台上的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把俞冬给她的石头放进去。 这是俞冬的一个小习惯,她只要找到了好看的石头就会拿回来给简钒,让她帮忙保存好。 那个盒子里有圆润的鹅卵石,也有颜色漂亮的其它简钒不知道名字的石头。 “小妈的有了,大妈的呢?”俞杨故作委屈,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里望着俞冬,她很期待这个腼腆的小姑娘会做出个什么反应。 结果俞冬捂着布袋子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红着张脸有些窘迫,尾巴僵硬着,眼睛在触及到俞杨的目光后飞速闪开,脚尖也不安地在地上滑动。 得,显然这丫头只有一颗漂亮石头。给了简钒肯定就没法再给俞杨了。 “你快别逗她了,逗哭了你自己哄,到时候可别拉上我。”简钒瞪她一眼;“跟个小孩一样,我看你也要做简秋的小尾巴去田里玩泥巴是不是?” “我就是逗她玩儿,没想真要她那几块石头。”俞杨瘪瘪嘴,摸着俞冬的头开始哄人。 “大妈,我也有,我的给你。”简秋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他嘴边黑漆漆的,不知道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看着俞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露出几颗尖尖的牙齿,尾巴高高扬起。 俞杨疑惑地看着他,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简秋笑着给了俞杨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灰扑扑的没有一点特色,俞杨怀疑他为了跟着俞冬一样,随便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 看着一脸期待的儿子,俞杨扯了扯嘴角,随口夸了他一句:“蛮好看的,谢谢你。” “今天打算做面包。”简钒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面团说。 俞杨脸色微变,但还是及时调整回来了:“有烤炉吗?又不是冬天,没有火炉做面包不方便吧?要不我现在去把火炉升起火来?” 冬天的时候,为了抵御严寒,会把火炉烧起来,她们家火炉有一个可以烤东西吃的内腔相当于烤炉一样,只要把那块铁板抽出来,把东西放上去,最后把铁板放进火炉里就行了。 简钒冬天的时候经常烤面包,只是她们没有酵母粉一类的东西,烤出来的面包特别硬,一点也不软。 也尝试过用老面发酵的方法做面包,可是出锅的面包总是带着一股酸味。在场的四个人里,俞杨是吃这种怪味面包最多的人。 简钒热衷于做面包,但是却不怎么吃自己做的面包。而那时候的简秋和俞冬还特别小,俞杨担心他们活不下来,每天喂些米汤鱼汤一类的辅食,哪敢给他们吃面包啊。 “你忘了,我们家灶有三个灶眼啊,两个大的一个小的。”简钒赶紧拉住她,指了指灶台。 “然后呢?不是做面包吗?”俞杨有些不明白。 简钒:“你过去看看是个什么构造。” 俞杨一头雾水的靠近灶台,揭开了小的那个锅的锅盖。其实那个锅不大,也就比洗脸盆稍微大一点,很深,上面盖着的那个盖子是铁的,与其说是盖子倒不如说是一个铁片。 俞杨明白了简钒的意思,农村这种能当做烤箱的锅很常见,用的时候上下一起烧着火,蕴藏的温度就会把食物烤熟,那个铁片的作用就是为了隔绝柴火和食物接触。 可是现在问题就是那个锅是铁做的,时间久了,锈迹斑斑不说还破了好几个洞,最大的哪一个洞有俞杨拳头大,不能烤东西。 “那锅是个破的啊,怎么弄?”俞杨呆呆的,两个小的跟着她的动作一齐望向简钒。 简钒气俞杨不开窍,插着腰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急:“猪脑子,换口锅不就行了吗。” “我知道,要能找到能匹配的锅,我不早就换了嘛,哪还等得到现在。”俞杨呼了一口气出来,皱着眉头说。 听到俞杨的话,简钒的气势瞬间去了一大半:“那你说怎么办嘛?” “怎么办?凉拌,辣椒和水拌。”俞杨白她一眼,说话的音调稍微放大了一点。俞冬有些怕,她悄悄拉着俞杨的手,偷偷给她塞了一个玻璃弹珠,双眼来回看着她和简钒。 俞杨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小家伙的动作,她叹了口气看着简钒没好气道:“今天非吃面包不行?就不能吃其他的食物?” 简钒看着正在发酵中的面团梗着脖子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用火炉带的那个烤箱,正好用它烘焙点桃干杏干什么的。”俞杨说完揉着肩膀去拿柴火。她的脸上隐隐有些得意,牵着俞冬的手还请请你晃了晃。 得了回应的简钒看着俞杨那仿佛打了胜仗的模样在她身后轻嗤了一句:“臭德行,就是给你惯的。” 说完她自己轻笑起来。 俞冬担忧的回头望,正好看见了一脸笑意的简钒,她尖尖的手指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不解。 书上说,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能够给予对方的最好礼物就是一份踏实的安全感,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偏爱的,让她明白自己是被坚定选择的。 简钒在俞杨身上,在这些琐碎的日常小事中,明白了那种平淡如水,涓涓细流的爱。 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她没有离开俞杨,她和俞杨一样都深爱着对方。 果然烤出来的面包一如既往的硬,但是蘸着果酱吃也不于到难以下咽的地步。 俞杨一口花茶,一口面包吃的格外费力。 倒是两个小的吃的格外欢畅,嘴里吧唧个不停。 简钒拿着杏子做的果酱伸到俞杨面前:“试试?” 俞杨挑了一点涂在面包上,咬了一口面包吸了吸鼻子,看着远方雾蒙蒙的群山。 简钒把果酱瓶放在一边,盘腿挨着俞杨坐在台阶上,慢慢把头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你女儿给了我一个特别好看的玻璃弹珠。”俞杨说这话的时候眉梢眼角皆带着笑。 “嗯,知道了,我嫉妒的不得了行不行?”简钒说完撕下一块自己的面包喂她。 俞杨嚼着面包偏头认真看着简钒,她嘴里说着嫉妒,可脸上全是轻笑。 她瞬间就觉得干巴巴的面包似乎有了一点其他的味道,也许是杏子独特的香味,也许是小麦的香气,俞杨说不上来,只觉得这种甜甜的味道她不讨厌,甚至还有点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喜欢鸭~ 会加油更新的,啾咪~ 第11 11章 种完红薯后,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雨,俞杨和简钒被困在屋里,围着火塘哪里也不去。 山里的雨总是歇一阵下一阵的,正好俞杨和简钒有了休息的时间。 火塘里面的铁三角上通常会放一个砂锅,里面是简钒煲的汤,有时候是鱼汤或者鸡汤有时候就是简单的蔬菜汤。 顺着袅袅升起的淡蓝色烟雾往上望去,架子上还剩一小块腊肉和一只刚挂上去颜色还不深的野鸡。那些熏好的鱼早就被简钒收在袋子里封存起来。 俞杨抿抿嘴巴,都说在青黄不接的冬末,大山深处的野猪会跑下山来觅食,可惜俞杨并没有见到饥饿的野猪出现在她家周围。 打肯定是打不过野猪的,主要是靠一些工具的辅助,她们曾经在山脚就抓住过一只体型较小的野猪,虽然付出了点代价,可是现在那只野猪就只剩下架子上的那一小块了。 “想什么呢,都流口水了。”简钒往火塘里添了一根柴说。 俞杨:“想肉吃。” “要不今天把那块肉洗洗炒了吃了得了,省的你每天都要看两眼。”简钒翻了个白眼说。 “这叫饮水思源你懂不懂?”俞杨撑着下巴,吸吸流到嘴边的口水。 渐渐地屋外的雨声小了,在屋子里待得发闷,俞杨伸着懒腰走了出去。 被雨洗刷过的万物都展现出新的一面,看着田里迎风飘扬的稻苗,俞杨心中有一种满足和期待的感觉,那些欣欣向荣的绿色小苗在金黄的秋天会结出沉甸甸的果实。 俞冬跟着简秋穿着蓑衣在屋前的小溪里摸螃蟹,溪边的刺藤开出来许多粉的白的花,散发着独特的浓郁的花香,花朵里面黄色的花蕊明艳艳的惹人眼球,蜜蜂嗡嗡的围绕着花朵,忙着采蜜。 简秋弯着腰在石头里四下摸索着,他的尾巴高高翘起,俞冬头上顶着一叶子拿着竹篓呆呆的站在简秋旁边,偶尔简秋捉到螃蟹了之后俞冬就会抱着竹篓笑得像个傻子。 大黄从屋后绕到前面来,低垂着头,眼睛实时注视着俞杨的一举一动。 俞杨不敢惹它,只能僵着身体观察着大黄的一举一动。大黄看她一眼,嘴巴里叼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夹着尾巴快速从铁门边溜走了。 由于隔得有些远,俞杨没有看清它嘴里的东西是个什么,黑不溜秋的想必是老鼠吧。 没有冲她叫,是个好现象。 由于下雨的缘故,俞杨在放柴火的那个房子腾了一块地方出来,侧放着一个木箱,本来就打算就这样了,可她看着蹲在地上冲她摇尾巴的小狗,忽然就想到了简秋和俞冬来。一样水润明亮的眼睛,怯怯的,里面总是里面总是装满了好奇,俞杨又返回去找了几件不能穿的旧衣服给那些小狗做了窝。 换做以前的俞杨,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她也许不会杀掉大黄,但绝对不会让它进屋来。果然做了母亲之后,心肠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她能接受大黄也能接受它的孩子。 俞杨看着大黄远去的背影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结果大黄跑的更快了。 她嘴巴动了动不知道在说什么,忽的眼睛就被几只白色的鸟吸引住了。漫天的碧绿衬托下,几只雪白的鸟儿站在枝头上优雅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俞杨舔了舔嘴,那全都是肉啊。 突然,“我的肉呢?”简钒在厨房惊讶地大喊。 俞杨眨眨眼,又看着窜出很远的大黄似乎明白了什么,她顿时感觉四肢酸软,眼前一片发黑,眼睛里盛满了绝望,她又想吃狗肉了。 俞杨拖着沉重的身体靠在厨房的门边哀痛的说:“给狗叼走了。” 简钒看着俞杨那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有些心虚,她看着自己切好的葱姜蒜和泡椒摊摊手:“那做什么吃?” “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俞杨问。 简钒:“肉的话就只有架子上的那只野鸡和一些熏鱼,菜的话那边还有几颗西红柿,可以做个西红柿汤。” 俞杨越想越痛心,那可是家里最后一块猪肉啊。 “要不我烙个菜饼子怎么样?”简钒商量道。 “也行。”俞杨闭了闭眼,后槽牙咬得紧紧的。 心痛一阵之后,俞杨嘴里叼着个桃子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盯着葱茏翠绿的大山。让她真的进山去找一头野猪杀掉带回来吃肉是不可能的,可是捉野鸡掏鸟蛋还是可以的,运气要是好的话也许能捉到野兔也说不定呢。 俞杨嗅着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吐掉了嘴里的桃核,对在小溪里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家伙喊道:“吃饭饭啦。” “哦。”俞冬给了一个回应之后,捧着竹篓慢吞吞爬上了小溪,然后站在岸上对着简秋喊道:“哥,回家了。” 简秋应了一声,脚下没站稳,摔进了小溪里呛了好几口水。俞杨赶紧跑下去,结果简秋挣扎着自己又爬了起来,他看着自己身上弄湿的衣服一脸忐忑。 “你还站那干嘛啊,你这孩子是要急死我啊,还不快上来换衣服,待会你小妈不得骂死你。”俞杨站在溪水里伸手去拉简秋。 回到家之后除了一脸乖巧的俞冬以外,换完衣服的简秋和俞杨都被简钒骂了个狗血淋头。她把两个人扯过来,一边仔细看看她们有没有被小溪里尖锐的石头划伤一边骂着俞杨她们两个,还是简秋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简钒怕她们饿着才闭了嘴。 简钒做的菜饼子很好吃,要是有点肉那就更加完美了。可惜家里最后的腊猪肉落到了大黄的嘴巴里,一想到这里,俞杨的小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喷香的菜饼子一时也失去了它原本的滋味。 看着黑脸的俞杨,简秋不安的摇了摇尾巴,捧着菜饼吃的动也逐渐慢了下来,他伸手摸摸了自己的尖耳朵细细地喊道:“大妈,我想吃炸螃蟹。” 俞冬跟着点点头满怀期待的看着俞杨。 这是前段时间俞杨在家闲的无事带着简秋和俞冬去水沟里小溪里摸了螃蟹回来炸了当小零嘴吃。这些小螃蟹长不大,也没多少肉,用油炸过之后撒上一点辣椒面给简秋能让他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不乱跑。只要简秋不乱跑,小尾巴俞冬就老实了。 除了去摸螃蟹俞杨还用网捉了不少长不大的小虾米。这些小虾米洗干净煮熟之后,晒干磨成粉,也是一味不错的调味料。 “乖啊,待会儿让你小妈给你炸。”俞杨咬下一口菜饼子,喝了一口鱼汤。 “别,简秋让你给他炸的,你待会儿自己动手可别扯上我。”简钒先一步吃完饭,她用筷子敲了敲碗道。 “我炸就我炸。”俞杨没精打采瞥了一眼简秋他们捉螃蟹的竹篓问简秋:“秋啊,你们抓了多少啊?” 简秋抿了抿嘴:“我没看。” 俞杨摸摸他的头:“我把碗洗了休息一会儿就给你炸。” 简秋乖巧的点点头。 他吃完饭就拿着捉到的鱼和半块菜饼去屋后喂狗去了。 俞杨收拾完厨房和桌子,不敢凑上去跟简钒说话,免得遭嫌弃,只好灰溜溜的拿着她和简秋的脏衣服去了井边洗。 不是每个乡下的井边、水池边都会种一棵皂角树的,俞杨她们现在用的洗衣服的皂角是在大山深处特意捡回来的。 把衣服洗干净晾好,俞杨坐在凳子上看着走来走去的简钒,当简钒再一次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俞杨牵住了她的手。 简钒的手很细长,由于做了不少农活的原因,指腹和虎口处都带着厚厚的一层茧子,手上还有不少被划到的细小口子。 俞杨握着她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思绪杂乱。 “怎么了?”简钒问。 俞杨摇摇头,情绪忽然变得很低落起来,她看着简钒带着三分委屈说:“想要抱抱。” 简钒有些好笑,以往俞杨总是羞于表达,她总是习惯默默的站在简钒身后,支撑着她。 “你怎么了?嫌我手不软,不好看啊。”简钒摊开五指看了看说。 “不是。”俞杨抱着简钒的腰,闷闷的说。 “那你怎么了。”简钒拍拍她的背,像在哄简秋一样放缓了语气。 “突然想到了那时候你说离开的话,就觉得心里头空荡荡的,怕一觉起来你就不在了。”俞杨蹭了蹭简钒的腰,抬起头来望着她,眼里有些忐忑。 “你有病吧,怎么会想到这个?”简钒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说。 “就突然想到了啊,我有什么办法,你刚开始跟我的时候就说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俞杨瘪瘪嘴道。 “我那时候不说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你能让我跟着你吗?我要不想跟你,我干嘛执意要生孩子?也不知道你那猪脑袋里一天天在想什么。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想法那么奇怪,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明白?” 简钒有些生气,揪着俞杨脑袋上的头发扯了一根下来。疼得俞杨抱着脑袋龇牙咧嘴弯了腰。 “活该。”简钒白她一眼,扭腰继续去忙自己手上的活去了。 “哎。”俞杨喊了一嗓子。 简钒停住了脚步,没好气的答道:“怎么了。” “你给简秋他们炸小螃蟹吧。”俞杨揉着自己的脑袋喊。 “自己动手,院子你扫啦后院捡回来的柴火你整理好了?摘回来的那些没吃完烂掉的桃子扔了没有?”简钒厉声问道。 俞杨缩缩脖子,耷拉着肩膀赶紧去拿扫把把院子里吹进来的叶子扫干净。 “闲的,我看你一天就是干得活太少了,才有功夫去琢磨这些。”简钒嘟囔着走远了。 等俞杨忙活下来,简秋和俞冬已经在小板凳上分着吃简钒给他们炸好的小螃蟹,见俞杨看他们,俞冬伸出自己的手,抓着一只螃蟹就要递给俞杨。 “妈不吃这个,跟着哥哥别乱跑听到没。”俞杨捏捏她的脸,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举着鸡腿挨个啾咪~ 第9章 俞杨这时候可不敢去惹简钒,她也不敢上前去找简钒说话,躺在屋里的躺椅上,在简钒背过身去的时候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简钒的背影很消瘦,皮肤也很黑,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点,披散下来已经快到肩膀了。 通常为了方便做事和便于打理,她和简钒会把头发剪成短发。最近实在太忙了,那句古诗怎么念来着……农家什么,五月什么忙来着,时间太久俞杨记不得了。 在躺椅上一不留神就开始犯困,俞杨没撑住睡了过去。 简钒打了个哈欠,给俞杨身上搭了一块薄毯。 俞杨长得好看,虽然脾气怪了点,但对她是真的好。 让人过目不忘的是俞杨那双细长的眼睛,眼梢微微的向鬓角挑去,睫毛又长又密,不笑时显得有些冷酷,可当俞杨一笑整张脸就崩了,完全没有一点美感,反而有些滑稽。她不是一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稍微一撩拨整张脸就会通红害羞的不行,嘴巴也不甜,内心柔软却也脆弱。 简钒揉揉眉心坐在火塘边,看着忽明忽暗的火苗,思绪飘出了很远。 是什么时候决定要黏着俞杨的呢,也许是俞杨找不到吃的拼了命都要给她留一口的时候吧。 不不不,是俞杨去年收麦子时不仅割到了手,还把麦子撒一地时,躲着她崩溃大哭的时候。 简钒只要一想到那时候的俞杨心里就会很难受。 那会儿她怀着孕,俞杨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儿。找栖息的地方是俞杨,找食物是俞杨,找衣服找柴火全都是俞杨,就因为她说想要孩子。 俞杨怕简钒离开,简钒怕俞杨赶她走。这种忐忑如在高空走钢丝的感觉一直到俞杨彻底接受她的孩子是两只小怪物时终止。 也因此简钒发现了俞杨其实就是个面冷心热的纸老虎,慢慢的也就不怕了。 在把人性最丑陋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的末世里,轻而易举相信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所以俞杨救了简钒之后就想赶她走,虽然那时的简钒受了重伤连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是不想看到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俞杨留下了简钒许诺等她把伤养好。养伤的时候简钒就说了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不用俞杨赶。可是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她们之间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又有了孩子,所以俞杨就越来越怕简钒说的话成真,一害怕她就不敢靠近简钒。她会刻意去跟简钒保持距离,每天都不睡懒觉,一定会比简钒早起。 原来你也在害怕,可你怕什么呢?我就在这里,我跟着你哪也不去。简钒看着睡得香甜的俞杨在心里默默地想。 眯了一会儿俞杨就爬了起来,把毯子收好,倒了杯水喝。 她拿着杯子,看着搬着板凳坐在大门口缝衣服的简钒松了口气,两个孩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像麻雀一样聒噪极了,隔得很远俞杨都还能听见简秋那夸张至极的笑声。 俞杨举起一只手想喊她,一阵风吹来,不知为何,俞杨就不想喊了,简钒就在那里,在她身边。 “俞杨!”简钒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她咬断了线头大喊道。 俞杨呆呆的,有些尴尬地放下自己的手:“啊?” 简钒:“今天你做饭吧好不好?想吃拍黄瓜,记得放点坛子里的剁椒水会好吃一点。” “哦,好。”俞杨应下,转身的时候恋恋不舍的又看了一眼简钒,像在确认着她的整个世界一样。 从傍晚开始天空就阴沉的可怕,空气也变得滚烫起来。 吃完晚饭后俞杨搂着俞冬在火塘边细细的说着话。简秋坐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牵着的那只小螃蟹,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条线,把螃蟹的一只腿给绑着,走到哪牵到哪。 偶尔俞杨说话时提到简秋,他就会高高扬起尾巴,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有七分像俞杨,三分像简钒,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复制下来的,而俞冬则更像简钒,圆眼睛,高鼻梁,站在那里温温柔柔的,可忽一看又能看到俞杨的影子。 简钒递给俞杨一盘腌李子,拍拍手挨着简秋坐了下来。 腌李子对于简钒来说味道有些怪异了,她接受不来。所谓腌李子就是把摘回来的新鲜李子压碎,撒上辣椒面和盐,腌上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这种做法的李子酸甜中带着辣味,爱它的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爱的人光是看一眼就没有尝试的胃口。 俞杨爱吃这个,简秋和俞冬也跟着爱吃。 “天气好了进一趟山吧。”俞杨把盘子给简秋,拍拍俞冬让她站起来和简秋一起吃腌李子。 “嗯。”简钒知道她还惦记着今天中午被大黄叼走的那块腊肉,想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抓到野鸡野兔一类的小动物。 俞杨伸手拿了一颗腌李子嚼得嘎嘣嘎嘣响,她搓了搓手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今天怕是要打雷,你加件衣服免得着凉。” 简钒看她:“我不冷。” 过了一会儿简钒又说:“等把地里的麦子收了,我们去外面一趟吧,家里的盐要没了。” 油没有的话总有办法可以弄到,可是盐要是没有了就只能去外面找。 “好,把麦子收了就去。你在家做饭吧,你不会收麦子,而且地里也没多少麦子,我一个人能行”俞杨拿着一根木棒拨弄着火塘里的灰。 当时插秧的时候俞杨也是说没多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她总是在逞强。 “我记得插秧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就算是我帮忙也弄了很长时间。我不会我可以学,你可以教我啊。” 简钒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俞杨认真的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虽然日子是难过了一点,可你走哪都是带着我的,咱俩总是在一起的。俞杨,我心疼你。” 俞杨把木棍放在一旁,把手放在脑后靠在墙上,她从埋在记忆深处搜刮出了一点关于父亲母亲的记忆。 她那时候年少不懂事,以为喜欢一个女孩儿最好的方式就是向全世界宣告,为了证明自己对那个女孩儿的爱是真的,没有顾及父母的感受义无反顾向他们出柜了。 结果很好,过程很痛苦。 那个女孩儿最后也跟她分手了,理由是家里养的狗不喜欢她。 俞杨的妈妈不知道从哪知道的消息,抱着俞杨哭了一个晚上,至今俞杨都还记得母亲通红着眼睛告诉她:‘以后谈恋爱啊,一定要找一个也把你当女孩子宠的对象,钱不钱的不重要,我们家杨杨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呢。’ 突然俞杨就想哭了,可是当着两个小孩的面她又把眼泪忍了回去。 俞杨和简钒商量事情的时候,俞冬和简秋总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其实按照正常的人类年龄来计算的话,他们其实也才半岁多一点。 俞冬的手红彤彤的,刚抓过腌李子的手又去揉眼睛,结果可想而知。 她流着眼泪立马趴在俞杨腿上‘哇’地一声喊了出来,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其余三个人吓了一跳,也将俞杨从压抑的心情中拽了出来。 简钒赶紧起身找了干净的湿毛巾帮俞冬擦眼睛。 哄了好久小姑娘才不哭了,只是趴在俞杨腿上不肯起来也不肯再去吃腌李子了。她抱着俞杨的腿,睁着一双通红的黄色大眼睛看着还在吃腌李子的简秋,瞳孔微微竖起,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无趣,吸吸鼻子把脑袋偏到一边去了。 俞杨以为小丫头眼睛还不舒服,赶紧低下头去看她。 发现俞冬只是有些发困以外,俞杨安下了心。她把手放在俞冬头上轻轻拍了拍。 俞冬糯糯地跟俞杨告状:“大妈,今天简秋在院子外面玩泥巴。” 俞冬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叫简秋的大名,也不知道简秋是哪惹到她了。 “我…没有。”简秋赶紧举起他的爪子,连带着被绑住的小螃蟹腾空而起,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大钳子。 简秋的瞳孔忽的一下子竖成一条直线,尾巴搭在地上不敢摇动,刚才吃腌李子的那股子欢快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俞杨轻飘飘看他一眼,破天荒没有收拾简秋。 夜晚睡觉的时候,简钒恶狠狠地趴在俞杨身上,死死的压着她:“你惹我生气了,我今天不想放过你,怎么办?” 还没等俞杨反应过来,简钒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睛里的气愤大于疼惜,她低头轻嗅着俞杨身上干净舒适的气味,慢慢的在她额头上、脸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温柔的吻。 突然她左手一用劲,俞杨的上半身紧贴着简钒,嘴唇上也传来温热的触感。 简钒亲吻的力度很大,舌尖也不断在挑拨俞杨。手轻轻划过俞杨的锁骨,把她的衣服往下拉了一点,另外一只手从腰后抽回来停在俞杨饱满的胸上。 一吻结束后,简钒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看着错愕的俞杨低低笑了起来。 没等她笑够,俞杨一把压住她的脖子,仰头噙住了简钒的下嘴唇,轻轻咬了一口,抓住简钒不老实的手,压着她整个人翻转了身体,将她们两个的位置调转了过来。 俞杨在简钒的耳边吹了口气声音沙哑又魅惑:“这种事情还是我主动点比较好。” 说完腰向下顶了顶,用膝盖慢慢分开简钒的腿,手在简钒的身上游离,她的手好像有某种魔力一般,所过之处将简钒的欲望燃烧起来。 简钒双眼迷离,双腿也难耐的摩擦着俞杨的腰,俞杨伏下身子:“这么快就湿了吗?” “要不,你试试?” 简钒说完窘迫着脸,俞杨你赶不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呀~ 咋还点上菜了呢【捂脸苦笑】,不是鸡腿哟 这是全文存稿,我有充足的粮食,放心追,不要怕。 关于大黄为啥怀孕,呃,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农村的满山跑的狗砸,就在山上跑着跑着就有崽崽了…所以在农村一般人家都喜欢养公狗。 关于油盐的问题,她们之前是在外面闯荡的,后来简钒怀孕了才跑到山里的,手上或多或少有那么点物资。 再关于简钒怎么怀孕的问题…在后面会提到…可能也不太会详细 还有为什么她俩称呼亲昵,而孩子就是叫大名。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狗头保命】,其实是当时的俞杨并不想要孩子,发现孩子是小怪物之后更是想扔掉的… 如果作话里面只有啾咪,那就说明是存稿箱定时。 有那么点肉沫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除了这一章,还有一点肉沫是在后面去了,对肉期待不要太高,我不太会开车见谅【沧桑】 我慢慢发,你慢慢看。 最后啾咪呀,爱你们,非常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大家,和平看文,感谢支持。 第10章 雨水多的季节,山上的木耳、菌子和笋长势旺盛,家里之前囤的笋干和蘑菇干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趁着手上没有事,地里的麦子还要等上几天才收,俞杨和简钒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山。 俞杨腰上别了一把柴刀在前面开路,简钒和两个孩子跟在后面,身上和俞杨一样也背了一个竹篓。 早上的山林薄雾环绕,雾气像白纱一样柔柔的飘在空中。粗壮的树木在蔚蓝的天空下伸展着枝桠安静的迎接阳光。 地面上那些不知名的小花争相钻出泥土,红的、白的、蓝的、黄的铺满了一地。 “找了这么久,一朵野香菇都没找到。我记得上次的时候这边还有很多野香菇呢。”简钒拨开一旁的草丛,她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脸被晒的通红。 太阳一出来山里就像是蒸笼一样,闷得人头晕。 “再找不到就下山回家了。”俞杨擦擦头上的汗珠,一把拍死三只蚊子说道。 越是丛林密布的深山里面的蚊虫就越多,俞杨和简钒的手上脖子上全是被蚊子咬的红疙瘩。 她们这次去的时候山里那片竹林里的竹笋已经长了好长一截,根本就不能吃。看着新抽出来的竹笋简钒一阵心痛,直道应该早点上山来看看的,那么多笋子做成笋干她们可以吃好久呢。 “小妈!”俞冬手里捧着一朵颜色鲜艳的紫色蘑菇跑过来,献宝似的递给简钒,然后站在她面前等着夸奖。 简钒看着那朵蘑菇检查了一下,还给俞冬摸摸她的头说:“这蘑菇是不能吃的。” 俞冬垂下眸子,随手把蘑菇随手埋在了腐叶里。 “你看那有只松鼠唉,崽崽。”俞杨指着在树枝上跳跃的小家伙喊道。 “一路上你看到一次松鼠喊一次,我耳朵都疼了,连简秋都比你安静。”简钒掐了几根蕨菜放进自己身后的篓子里。 她眼尖,看见俞杨往也自己的背篓里扔蕨菜,赶紧踮着脚检查她的背篓里的东西。这些蕨菜有的会很苦,叫做苦蕨菜,不好吃。 简钒从俞杨背篓里挑出几根大的,颜色偏暗,菜卷头卷曲向下的蕨菜。 “这些就不要摘了,味道苦,不管怎么处理那股子苦涩的味道就是去不掉。”简钒把苦蕨挑出来用草茎捆成一把仍在一边说。 俞杨看见那一大把苦蕨菜说:“你扔就扔还捆成一束。” “怎么了,有意见?”她说完又伸手去俞杨背篓里拿。 “回去慢慢挑,山里实在是太闷热了。”俞杨一抹脸,提着刀又继续往前走。 简钒停下手喊了一声,俞冬立马跑了过来,她的手里有一大把艳红的杜鹃花。 这些花漫山遍野都是,不仅看上去好看,吃起来味道酸酸甜甜的,俞冬特别喜欢。只是这已经是五月末了,山上前段时间开得张扬的杜鹃也都已经败的差不多了,能够找到那么一大捧可见小丫头是下了功夫的。 简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捡些什么,他的眼睛亮亮的,尾巴不断地在身后摆动。 等到简钒的身影快消失了才快速跟上去,他也随手摘了一朵快败了的杜鹃花放进嘴里,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简钒手里拿着一个青涩的绿色果子,她把果子捏开,放在鼻子旁嗅了嗅,惊喜地喊道:“乖乖,这边有棵野生的百香果树唉。” 百香果的藤蔓缠绕在一颗矮小的树上。藤蔓上挂了几颗青涩的果子。 俞杨回头眨眨眼,跟上来的简秋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他扔掉了手里的花,也跟着摘了一个直接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整张脸皱的跟个小老头一样,立马把嘴巴里的的东西吐出来,眼泪也跟着大颗大颗往下掉,他举着咬掉一半的果子说:“小妈,酸。” 简钒递了一把红色山莓给他,山莓其实就是覆盆子,只是简钒那个地方称之为山莓而已。 简秋得了甜甜的东西,也不叫唤了,他擦擦眼泪,把手里的东西分了一半给俞冬。 “我们把这棵树带回去种在院子里好不好?”简钒说。 俞杨脱下帽子拿在手里扇了扇风说:“种不活吧?” 简钒:“试试嘛,反正出了这片林子就到家了,放在山里实在有些可惜。” 看得出来简钒是真的想把这颗百香果树带回去,俞杨没有法子,她坐在一截裸露出来的树根上说:“休息休息,待会儿带回去就是了。” 简钒笑了笑递给她一个早上烙好的野菜饼子,俞杨咬了一口眼睛注视着在不远处四处翻找东西的两个小家伙。 有一瞬间俞杨觉得自己跟守着孩子的大黄一样,这样一想她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简钒问。 “我觉得咱俩蹲在这里看孩子特别像大黄。” 简钒拍了她一巴掌,跟着笑了起来。大黄生了七只小狗,现在天气好的时候能在院子里看见它带着孩子出来玩,但是不准人和人去触碰的,简秋除外。 大黄对于简秋的小尾巴俞冬的容忍度仅限于不凶她,也不亲近她,小狗是不会让俞冬摸的。 “它上次还叼走了我们最后一块腊肉呢,你忘记了?”俞杨说。 “你还记着呢。”简钒笑道。 “那肯定啊,那可是最后一块猪肉啊,多可惜。” 俞杨咬掉手里最后一口饼子拍拍屁股站起来说:“饼子有点儿干,噎得慌。” 简钒拿出水壶晃了晃,摊手说:“没水了。” “没关系,待会儿出去了我将就喝一口山泉水,我实在太渴了。”俞杨说完就去挖那颗百香果树了。 百香果的藤死死的缠在树上,为了不扯断它的藤蔓。俞杨连带那颗小树苗也一并挖了起来。 简钒把俞杨背篓里原本的东西全部放进自己的背篓里,然后拎着柴刀往前走。 她们走出树林,到了一条公路上。 简钒拉着简秋,简秋拉着俞冬走在前面。 她们两个似乎都很兴奋,特别是俞冬。小姑娘一直都在笑,她身后的背篓里乱七八糟放满了东西。有好看的花,长得奇怪的果子,喜欢的树枝和颜色漂亮的俞杨认识的可以吃的蘑菇。 简钒再转头去看简秋的背篓,他的背篓里几乎全是草,偶尔能看到几颗蕨菜的影子。 把百香果树种在了院子的角落,俞杨不小心把两个没成熟的果子弄掉了,惹得简钒好一阵数落。 不过很快她就被俞冬的呼喊声叫过去了。 “怎么了?”简钒走过去。 地上散落了一片野菜和蘑菇,俞杨认出来那些东西是什么之后,捧着肚子在一旁大笑。 简钒洗干净手,她看到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和之前被简钒扔掉的蕨菜,哭笑不得。 当时扔蕨菜的时候,简钒还用草茎把它们捆在一起,俞杨还笑话她来着。可现在被简秋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顺带还有好几个扔掉的蘑菇。 简秋被她们两个笑的面红耳赤,干脆一屁股蹲在地上不肯起来了,有小狗摇着尾巴凑上前去好奇的看着他。 简秋的衣服是旧衣服改小的,为了能够穿久一点,简钒改衣服的时候只把袖子和衣摆往上收了一点,在腰线的位置做了收紧。 现在简秋的衣裳被山上的刺拉破了好几个口子,收上去的衣摆散落下来,松松垮垮的搭在他身上。 “我…我…”他脸色有些烦闷,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啊?”俞杨笑眯眯地看着他。 简秋头也不抬,把身体转了个方向,尖尖的耳朵动了动,三个露在外面的脚趾头不安地拨弄着地上的泥土。 “去洗洗吧,身上不难受啊。”俞杨伸手去拉他。 在山上那么久,汗渍早已经被风吹干,贴在皮肤上黏腻的很,虽说简秋身上的皮肤较为坚硬,可是他爱跑,哪里刺多往哪里钻,被刺和叶子刮伤的地方留下一道又一道红色的印记,又痒又疼。 简钒把水管给俞杨,自己带着俞冬先去屋子里洗澡。 俞冬身上的鳞片很漂亮,只是爪子上的鳞片不像身上的那么白,反而有些发黄,她的尾巴上的那块三角形的骨刺也是小小的秀气的一块。 简钒往她身上套衣服的时候,注意到俞冬的眼睛颜色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的眼睛不再是黄色,而是带着点绿色,一时简钒也拿捏不准是件好事还是坏事,只能等一会儿拿她跟简秋做个对比。 简秋是个不老实的,以前给他洗澡要拿着水管在后面追着他跑,可现在简秋居然老老实实蹲在原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和脖子。 不跑是好事,可是简秋洗澡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俞杨举管子的手发酸,她干脆走到院子里的柚子树下,把管子固定在枝桠上,冲着简钒招手说:“这边来,你想洗多久洗多久。” 简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滑落下来,耷拉着肩膀闷闷向俞杨靠近。 “傻孩子。”俞杨摇摇头,摸了一把他湿漉漉的头发。 然后去把背篓里的蕨菜和蘑菇处理好。 这些吃不完的蕨菜会焯水后晒干,然后装进袋子里,想吃的时候抓一把出来就行。 简秋把自己洗干净,带着一身湿气跑进了厨房,他和俞冬挤在灶后面,昏黄的火光打在他们脸上。 简钒觉得煮饭还要炒菜实在麻烦的很,加上今天跑了一天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折腾什么好吃的,就决定做凉面,东西都是现成的,只要把面煮熟就行。 冒着热气的锅里煮的是挂面,是她们有面粉的时候做的,俞杨的奶奶爱吃面食,小时候家里有一半收入是卖挂面得来的,俞杨知道怎么做只是从来没上过手。 她和简钒刀工都不好所以做挂面的时候把面条切得大小不一,现在煮的时候锅里的面条也是有粗有细。 把面捞出来在冷水里面过一遍,放在碗里浇上一勺炸过花椒和小葱的猪油,放上事先弄好的鸡丝,撒上葱花,淋点米醋和蒜油再放上一勺自己做的油泼辣子,一碗好吃又开胃的拌面就做好了。 简钒还做了一碗清爽的拍黄瓜就着面吃。 吃饭的时候,简钒把他们两个眼睛颜色的问题告诉了俞杨,反复观察询问俞冬都说眼睛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最后她们两个把问题归咎于生长发育上,毕竟简秋和俞杨和别人不一样。 晚饭过后,大家都不想动,简秋和俞冬早就困得不行,他们的头搭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的,简钒生怕他俩摔在地上,她走过去拍了拍简秋的脸:“简秋,简秋!” 简秋努力把眼睛撑开一半,困惑地看着简钒,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叫人,可是他实在是太困了,看了简钒一眼又闭上眼睛。 没有办法,简钒只好抱起他往房间里走去。 俞杨抱着俞冬跟在后面。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啾咪~ 就是要亲亲你们呀~ 第11章 “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家里的盐快没了,剪刀也断了,很多东西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简钒窝在俞杨怀里说。 “等收完麦子吧,收完麦子我们出去看看,找点能用的东西回来。”俞杨闭着眼睛说。 “嗯。”简钒亲了亲俞杨的下巴,在她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俞杨:“种的红薯需要翻一下了。” “好。”简钒枕着俞杨的手睡了过去。 今年种的红薯长的很好,红薯秧子绿油油的一片很是旺盛。 之前种土豆的时候,就没想起来去那些没有人住的破烂的养牛的棚子里找找有没有干掉的牛粪,就这样随便洒了点草木灰下去也不知道土豆长不长得大。 以前只有俞杨一个人的时候她是没想过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独自生活的。她怕被那种令人窒息的孤寂感给闷死,所以她宁愿拿着把刀穿梭在破败的楼房里跟不同的人打交道,从可怕的丧尸手里逃生。 俞杨不敢死,所以只好凭着生存本能行尸走肉的活着。 她不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一切都是随便,能活一天是一天。她常常会这样想,某一天晚上丧尸爬进了她睡觉的地方,迅猛地扑上来,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这样让她快要崩溃的日子就彻底结束了吧。 后来她遇到了简钒。 再后来她们有了孩子,住在一个没人知道了偏僻小村庄。 俞杨弯着腰捏着红薯藤往另外一个方向翻转过去,她不知道原理是什么只见过以前奶奶种红薯的时候会把红薯藤翻过去,现在她也种了红薯凭着记忆学着老人的动作慢慢翻转红薯藤。 简钒提着桶,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河沟那边打水,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赶紧给红薯藤浇一遍水。 俞冬落在最后头,她一边走一边扑着天上飞舞的白色小蝴蝶,那蝴蝶仿佛在逗她,有时候会特意离她近些。 突然蝴蝶停在了俞冬的头发上,她微仰着头瞪着双黄绿色的眼睛不断的往上看,在身后甩的欢快的小尾巴也不动了,她鼓着腮帮子拼命往上吹气。 等蝴蝶重新飞上天空的时候,她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一直到她看不见了才抱着自己的尾巴在地上欢快的转圈。 水浇的差不多的时候,简钒也帮忙把红薯秧子翻转过去,顺手拔掉了那些杂草。 俞杨直起腰来看俞冬一眼,她并不担心俞冬会走远,她担心在简钒身边跟着弯腰翻红薯藤的简秋。 “小妈,这个能吃吗?”简秋的小爪子里抓着一直通体碧绿的虫子问。 简钒:“不能。” “那这个呢?”他手上是只快断气了的黑色甲壳虫。 简钒:“不能。” “哦。”简秋扔掉手里的虫子继续在红薯叶子下找了起来。 “那这个呢?”他甩了甩身后的尾巴,继续问。 简钒手上忙着,看了一眼摇摇头,她不想再搭理简秋了,也不知道他小脑袋瓜里哪来的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红薯地里有四五棵向日葵,俞冬歪着脑袋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那几朵欣欣向荣的黄色大花盘。 她之前没见过这种花,一心想着这花能不能吃,她看了一会儿猛地扑上去咬断了向日葵粗壮的枝干,摘了一朵花下来。 简钒望向俞杨,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杂草,脸上是一副痛心的表情。 向日葵成熟之后就是瓜子啊! 俞杨也看着简钒,突然吓了一跳。简秋手里抓了只大蝎子,也不问简钒就要往嘴里送。 “崽崽,简秋!”俞杨大喊。 简钒偏头去看他,这一看就吓坏了,她赶紧打掉简秋手上的东西,可是已经晚了,简秋的嘴巴还是被蝎子蛰了一口。 蝎子掉在地上迅速地爬进了密密的红薯藤里。 简钒看着简秋,简秋看着简钒,然后甩着尾巴扑了过来,嘴里发出“哇唔哇唔”的叫喊声,眼泪也大颗大颗往下掉。 “咬到了?”俞杨问。 “咬到嘴巴了。”简钒把简秋从身上撕下来,搂着他,掰开他的嘴巴看着被咬的伤口答道。 “这俩家伙,怎么什么都敢往嘴巴里放啊?”俞杨把咬着一口向日葵花瓣的俞冬抓过来,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巴。 “怎么办?”简钒问。 “先回家用肥皂水洗洗看能不能行。”俞杨把哭着的简秋接过来抱在怀里,然后开始轻哄着。 简秋趴在俞杨的肩上,黄色大眼睛里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出来,他哭声细细的,脸上惴惴不安。也许是太疼了,把头缩下来埋在俞杨的颈窝,爪子想碰嘴巴又不敢去碰,小模样可怜极了。 有时候简秋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简直能把人逼疯。他什么都敢抓,蛇,浑身长刺的毛虫,颜色好看的飞蛾,有毒的蜈蚣,只有俞杨和简钒想不到的没有简秋不敢上手抓的和放进嘴里尝尝味道的。 这点俞冬随她哥。 简秋被狠揍了几次之后,会拿着手里的东西询问,俞冬就不会了。但是她胆子小不敢抓虫子,只好专挑那些颜色好看的花和叶子下手,家里种的那棵蔷薇就被她啃得面目全非。 涂上肥皂水以后想来是痛感减轻不少,简秋抱着尾巴蹲在柚子树下盯着那些忙碌的蚂蚁看。 “还疼的厉害吗?”俞杨走过来问。 简秋的嘴巴肿了,他说话的时候会牵扯到伤口,所以只是哼唧两声,两只眼睛水盈盈的里面盛满了委屈和愤慨。 俞杨看了看,发现伤口比之前更肿了一点有些发愁。 她们没有药品。 看见了俞杨,简秋就好像看见了主心骨一样,也不看地上慢慢爬行的蚂蚁了,他抱着俞杨的大腿连尾巴也一起缠上了俞杨的脚踝,头靠在俞杨的大腿处,不说话只默默掉眼泪。 俞冬大概是被活泼的简秋吓着了,她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腼腆性子,这下变得更加沉默了。 简钒拿着一个小铁皮盒走过来,她打开一股刺激的味道散发出来。 “这清凉油肯定过期了,给简秋用没什么大问题吧?”俞杨揉着简秋脑门上柔软的头发问道。 俞冬好奇地蹲下来,清凉油虽然放的时间长了一点味道消散了不少,但俞冬是第一次嗅到这个味道,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吸吸鼻子,尾巴老老实实地放在地上,爪子搭在膝盖上好奇地看着简钒。 “没事,清凉油没有确切的保质期,一般味道淡了只是功效减弱了,都是中药提取物对人体没什么大伤害。”简繁说完就从生锈的铁皮盒子里挖了一大坨。 简秋也不抱着俞杨的大腿了,清凉油的味道熏得他眼泪掉的更凶了,他放开俞杨的腿就想跑。 哪知道简钒的手速极快,一把拽住他的黑色尾巴,把他拽回来摁在怀里,完全不顾他的哼唧和反抗,一大坨清凉油就糊在了简秋的嘴巴上。 看他伸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就要去舔嘴巴。 “不许舔!”简钒面无表情的吼道。 简秋在地上不断扑腾的脚爪子瞬间就不动了,他在简钒怀里翻了个身用瘦小的背对着简钒。 生气了。 “不怕拉肚子尽管舔,想嘴巴疼就舔吧。”简钒站起来,看着简秋倔强的背影凶狠地说。 简秋耷拉着肩膀,肩膀微微抖动,嘴里也发出细细的‘啾啾’声,像是在轻声控诉简钒又像是在反驳她的话。他哭的时候,嘴巴里发出来的声音就是这个样子,弱弱的,细细的让人听上去极易产生愧疚心理。 她大概是吓到了简秋,连带着一旁的俞冬都不敢出声了。 俞杨:“你不要吓着他。” “不吓一吓他能长记性吗?上次抓蛇,这次抓蝎子,那下次呢?”简钒说完红了眼眶,她把清凉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独自去了屋子里。 俞杨看着简秋又看看俞冬,最后叹了口气跟在简钒身后。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只要一做错了什么母亲总会凶她,那时候小,不懂得母亲包裹在骂喊中的爱,现在想听一句她骂自己的话已成了奢望。 简秋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俞冬站起来歪着头看着肿着半张嘴的简秋,小声地安慰:“别哭了,小妈生气了。” 听到这话,简秋不但没收敛,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这…这个…好辣…”简秋抽抽搭搭地说。 俞冬没有理他,自己甩着尾巴小步小步跟在两个大人身后。 午饭饭俞杨做的简钒最爱吃的酸汤鱼片,用的自家做的酸菜,酸味很足,结果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却没有简钒的身影。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简钒的身影。简秋低着头放下勺子,离开座位跑了出去。 俞杨没去哄简钒,在关于孩子的事情上她和简钒一样很容易乱了阵脚,特别容易慌乱。 简秋抱着尾巴,缩在门边,黄色的眼睛注视着床上背对着他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看自己黑漆漆的尾巴,抿了抿嘴巴,走了进去。 他走的特别小心,可是脚落在水泥地板上的声音还是让简钒听到了,她懒懒地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简秋,又闭上了眼睛。 “妈?”简秋试探地喊了一声。 简钒没有理他。 简秋放开抱在自己面前的小尾巴,尾巴砸在地上发出声音,简钒看他一眼翻了个身。 简秋瘪瘪嘴,跑到了另外一边,爬上了简钒的床挤进了简钒的怀里,他湿润的黄色大眼睛盯着简钒,突然伸出爪子摸了摸简钒的头,嘴里还煞有其事地说:“不气了不气了哦。” 他见过俞杨惹简钒生气了的时候就是这样哄人的。 简钒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伸出手搂着他,简秋欢快地笑了,他把另外一只爪子里的一块被磨的特别好看的蓝色玻璃片拿出来喊道:“妈。” 简钒瞪他一眼,应了一声。 这一应声,简秋简直兴奋坏了,他在简钒怀里打了好几个滚。突然‘啪嗒’一声,他掉下了床,却还是冲着简钒傻傻地笑。 俞杨抱着俞冬在门口,看见这一幕笑了起来,她喊:“吃饭呀,吃了饭才有力气继续生气。” 简钒牵着简秋走出来,面无表情踩了俞杨一脚,痛得俞杨差点把手里的俞冬扔了出去。 “我也生气了哦,真生气了。”俞杨碎碎地在身后喊。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头呀,作者君带着稿子回来啦! 啾咪啾咪啾咪呀~ 之前答应大家的会把之前的章节补上,就一定会慢慢补的,不要着急啊 第12章 简秋的嘴巴在擦了几次清凉油以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是不敢再随便抓东西往嘴巴里送了,比起被咬他更怕简钒生气,与此同时他还监督起俞冬来。 只要简钒安分下来,俞冬也就跟着安分下来了。 她看着红薯地里那几株向日葵颇为遗憾地舔了舔嘴巴。 她其实不爱吃草,就是想咬着那些花草闹着玩。 俞冬这孩子有个坏毛病,她见不得盛开的太过于鲜艳的好看的花朵,只要一见了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和嘴巴,一定要把花从枝头上摘下来,只要摘下来了她就开心了。 每次简钒阻止了俞冬摘花的动作就会疑惑地看着俞杨问:“你小时候是不是有这种独特的癖好?” 俞杨总是心虚地摇头。 她是初二那年被接回大城市的,大城市里的花不如乡下开的香,也不如乡下的好看,品种虽多但是却娇弱的不得了。那时候俞杨特别反感父母,既然把她放在爷爷奶奶家,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把她放在乡下?突然又想开了把她接到大城市里算什么事? 放学路上的有一排一排的平房,俞杨路过时总会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门口那些开在枝头的随风摇曳的娇弱花朵。后来有一天,俞杨故意回家的晚,一口气摘光了人家门口种的花。 父母挨家挨户赔了礼道了歉,俞杨也挨了揍,从此见不得太好看的花的毛病就落下了,只要见了手就会不受控制,一定要把花从枝头摘下来心里才舒坦。 等到自己有了工作,租了小房子,有了一个自己的小窝,俞杨在房子里种了花这个奇怪的癖好才改掉。 俞杨虽然手痒,但是自己家种的花确是不会下毒手的,可是俞冬就不一样了,自己家的花摧残起来也是毫不客气,揪着耳朵说了很多次都不管用。 看着地上那些叶子和红色的花瓣,俞杨捂住了脸,怎么就不能遗传一点她身上的优良品质,坏的全遗传了。 “俞冬,过来。”俞杨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冲着正在小溪边对着刺藤开出来的花呲牙的俞冬喊道。 俞冬把洁白的花瓣装进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口袋里,甩着尾巴扑进俞杨怀里,软软地喊了一声:“妈。” “你去把那边的几株紫色的野花挖回家种着。”俞杨把锄头递给她。 俞杨眨眨眼睛,她的眼睛更绿了一点,在阳光下特别漂亮,仿佛一块宝石般闪耀。 俞杨看着甩着尾巴在溪边挖野花的俞冬,又看看在自己身边神情专注在翻石头摸螃蟹的简秋深深叹了口气。 这两个家伙都不是能够让人省心的主。 俞冬把花挖回来的时候,俞杨就带着她和简秋回了家。 简钒看着一脚泥巴的三个人,拧开水管给她们冲脚。 简秋和俞冬的脚爪长大了不少,他们脚上的皮肤硬,根本就不需要穿鞋,可是看俞杨和简钒都穿鞋,他们也吵着要鞋穿。 小的时候还好,随便找一双男人穿的那种塑胶凉拖就行。可是他们现在长大不少,原来的鞋子已经套不上去了,简秋和俞冬渐渐的也就不穿鞋了。 只是简秋时常会看着穿不进去的鞋子发呆。 俞杨穿着湿哒哒的塑料拖鞋把俞冬带到了家里那株蔷薇花面前说:“你的花就种在这里,记得要浇水。” 俞冬点了点头,她挖了几个坑把花种了下去。 “你做什么呢?”简钒问。 俞杨:“教俞冬种花。” 简钒:“你教她种花做什么?” 她和俞杨经过了末世爆发对生活要求已经没那么高了,只要不饿肚子就好。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俞杨卖了个关子。 “切,故作神秘。”简钒白她一眼。 之后的日子还是那样,早上起来去村子里溜达溜达,看看地里的麦子是不是可以收割了,有没有哪家废弃的院门口有长得好看开的旺盛的花。 俞杨背着手站在一旁指挥着俞冬去挖了几株开的旺盛的绣球花和还没开花的百合,带回去埋在给俞冬的那块专门种花的地里。 简秋也学着,不过他挖的都是草,哪株杂草长得比较高他就去挖哪株。 大家都不知道俞杨真正的目的,都以为俞杨想种花把家里弄得花花绿绿看上去好看些。 大概过了五六天,俞冬挖回来的花活了一大半,有的还开出了漂亮的花朵,俞冬看着那些花小脸上全是笑意。 在柚子树下吃午饭的时候,俞杨特别注意了俞冬的小表情,看她那欢快的样子,俞杨竟然有些不忍心了。 吃完午饭,简钒用从山上摘来的臭黄荆做了绿豆腐。 把叶子清洗干净后,用开水把叶子烫熟,捣烂,过滤出绿色的汁液,最后加入卤水静置。 成型的绿豆腐像碧玉一样,入口爽滑,鲜嫩中带有清香。浇上一勺甜甜的红糖糖浆,俞冬和简秋都特别爱吃。 俞杨跟他们吃的不一样,她会往绿豆腐里加米醋、小米辣、盐和蒜泥,味道居然也还不错。 傍晚,俞冬拿着个装满水塑料瓶在给她的花以及那棵快死掉的百香果树苗浇水。塑料瓶的瓶盖被俞杨用生锈的铁丝加热后戳了几个洞,方便水流出来,稍微一用力水能洒出很远。 俞杨站在她身旁,迅速地摘走了开得最漂亮的那朵紫色的花。 俞冬看着俞杨,她放下手里浇花的瓶子,看着俞杨又摘了一朵她种的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眼睛不断地盯着俞杨手里的花,她不敢跟俞杨理论。 她和简秋都怕不说话的俞杨。 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俞杨一颗心也跟着揪疼起来,但还是紧绷着张脸说:“小妈种的花你也是这样摘的,我在红薯地里种的向日葵你也是这样摘的,你还放进嘴巴里,就像这样。” 俞杨说完就把那两朵紫色的花放进嘴巴里,故意给俞冬留了几片被啃食的花瓣。 俞冬抬头看着她,灌满水的塑料瓶倒在地上,弄湿了小丫头的裤子,她垂下眼睛,不看正在吃草的俞杨。 风一吹,那个塑料瓶子滚出去了老远。 简钒走过来抱起俞冬,亲了亲她额头,瞪了一眼俞杨:“看你干的好事。” 俞杨动了动嘴巴,趁俞冬不注意把嘴巴里苦涩的花瓣吐了出来。 这下俞冬应该不会再抓着什么花草就往嘴巴里嚼了吧。 做母亲的对孩子的上心程度是无法用一个度去衡量的。 俞杨只是害怕,末世里的条件摆在那里,只要稍微有点不舒服就可能引发一场大病。更何况还是要进入肚子里的东西呢,万一简秋被毒虫咬了,没有药不就只能等死吗?还有俞冬万一吃了毒花毒草死了怎么办? 俞杨越想越怕,虽说在乡下遇见毒花毒草的概率较小,可是万一呢?她不敢赌,孩子这个什么都敢往嘴巴里送的习惯必须改掉。 俞冬整整一下午都没有跟俞杨说话,她不主动跟俞杨讲话,俞杨也不跟她说话。 两个人就僵在那里。 其实沉默的俞冬要比活泼的简秋更加早熟,所以气性也更大。 俞杨把她辛辛苦苦种的花摘了,虽然是为了改掉她的坏毛病,可在俞冬眼里,俞杨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一直到快要睡觉的时候俞杨还是绷着一张脸,俞冬忐忑着偷偷去看俞杨。 她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在俞杨快踏进房间的时候叫住了她:“大妈。” 俞杨举着蜡烛回头:“怎么了?” 俞冬有些害怕,她的眼睛闪了闪,双手不断揉着肚子面前的那一片衣服,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今天都不笑了,我们也不说话。” 俞杨一愣下意识就反驳道:“没有。” “你和小妈吵架了就是这样,不笑也不跟她讲话。”俞冬停了一下又继续小声地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你没有跟我讲话,我的心好痛哦。”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笑一个吧,你笑一个我的心就不痛了。”俞冬低低地说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俞杨,尾巴在身后微微晃动。 “妈?”俞冬又喊了一声,她本来就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发现俞杨没有搭理她后眼眶就红红的,看样子要哭了。 俞杨笑了笑,鼻尖发酸,她蹲下来摸了摸俞冬的头,在她头上亲了一口说:“对不起小宝贝,妈妈对你生气了。” 夜晚睡觉时,俞杨在枕头上发现了一朵开的旺盛的紫色花朵,她拿在鼻子下轻嗅了一下,没什么味道。 “还生气呐?”简钒捏了捏她的脸问。 俞杨任由她把自己的脸拉的老长,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最后在简钒柔柔的目光下败了阵:“早就不生气了。” 简钒撒开手抱着俞杨的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了眼:“不信,请你继续保持生气。” “哪来那么多的气生。”俞杨嘟囔一句,然后搂着简钒在她耳边絮絮叨叨说俞冬今天跟她说过的话。 说着说着她就睡着了,梦里她看见了一片紫色的花海,两个孩子手拉着手在花海里走着,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俞杨吓了一身冷汗,赶紧爬起来跑去俞冬他们睡的房间,看了一眼才放下心来。 俞杨笑一下,她跟孩子置什么气呢怎么到头来自己也像个小孩一样? ‘摘花事件’过后,简秋虽然还是什么都敢抓的样子,但从来都不往嘴巴里送了。而俞冬则是爱上了种花这项活动,要是去山上去村里溜达,遇到好看的花总会想办法挖回来种在她种花的地方。 孩子和父母其实相互促进成长的一个关系,这也是俞杨当了母亲以后才明白过来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别…别打我 原谅我更的少,也让大家等的辛苦了,最多五天就会有爆更了 后面一定会补上的…握拳! 啾咪啾咪呀 第13章 俞杨在柚子树下磨镰刀。 要割麦子,今天要把镰刀磨得锋利点。 清水浇上磨刀石,冲走了上面附着的铁锈和灰。随着俞杨的动作,污黄的水就顺着流到柚子树下的土里。 俞杨一共磨了四把镰刀,她对于简秋和俞冬帮忙收麦子这件事上抱的期望并不大,他们太小。 除了刀,俞杨还翻出了竹编的箩筐和扁担。箩筐和扁担保存的还算完好,只是编箩筐的竹子太干,俞杨怕竹子太脆,箩筐容易坏掉,所以就把它泡在了水池子里。 踩着湿答答的鞋子刚进屋,两个小家伙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俞杨。 “你们看我做什么?”俞杨问。 俞冬:“妈,明天是要收麦子吗?” “嗯。”俞杨把她抱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明天不要乱跑,知不知道?” 俞冬缩在她怀里咯咯笑,她圈着俞杨的脖子好半天才停下来,然后趴在俞杨的肩膀上点了点头。 简秋绕着俞杨转了好几个圈圈。 翠绿的山,蔚蓝的天空,金黄的麦子组成的画面特别好看。 混着清冽的草香,俞杨看着那些垂到土的麦子,她随手薅了一把下来,看着手里颗粒饱的麦子低下头抓着麦子的杆‘刷刷’割了两把下来。 简钒看着俞杨跟着也割了几把下来,不过她几乎是贴着地皮割的,有几株麦秆上还有地里带出来的泥巴。俞杨随口说了几句怎么割麦子,简钒再割的时候就顺手许多。 俞杨对于可以养活人的麦子其实并不了解,她只知道种麦子的大概季节和怎么种,而这些还是从她住在乡下的爷爷奶奶那里知道的理论知识。 刚来这里的时候,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俞杨就在日历上画了一笔,记住了一个大概。 这个村庄里的村民种的小麦品种是冬小麦,大概在快入冬的那段时间种下,来年的五六月份收获,如果时间和气候赶得及是可以种两季的。 这几天俞杨和简钒起的都很早,就是为了早上那点凉爽的时间,中午的太阳毒,蛇和一些毒虫都会出来晒太阳。虽然怕遇见毒蛇,可是俞杨她们也不得不顶着大太阳出来割麦子,要是突然下一场雨这些麦子可就白种了。 简秋和俞冬抢着帮忙割麦子,他们割的慢倒也仔细,没有出现漏掉麦穗的情况。但毕竟是小孩,好奇心也重,常常因为地里蹦哒着的小虫子而转移注意力。 金黄的麦田里,简秋拿着一根木棍在田埂上撅着屁股挖田鼠洞,俞冬挨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截黄瓜慢慢的咬着,她时不时甩甩垂在身后的白色尾巴。 看见简钒拿着麦穗往田埂上走去,简秋就不管那个田鼠洞了,他拉俞冬跑过去,背着俞杨用塑料桶给他改良的‘背篓’,简钒给他放了三把麦穗让他背着回家,俞冬的背篓里只放了两把。 家里的水泥坝子上晒了不少的麦子,有的晒到了别人家门前废弃的水泥路上,日头足的话晒两天就可以进脱粒。 后来等到田里的麦子剩的没多少的时候,简钒带着两个孩子在家用稿把麦粒脱下来,俞杨自己一个人去了田里。 她们忙碌的时候大黄就带着它的孩子们趴在一旁吐着舌头看着,有调皮的小狗会去晒麦子的地方在麦子里打滚,赶都赶不走。 每当这时候简秋就会很气愤,他拿着长长的竹竿把狗撵出去好远。撵了两三次那些小狗才终于明白原来晒麦子的地方是不能去玩耍的,慢慢的也就不爱去了,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忙赶走前来觅食的麻雀。 脱下来的麦粒要用风箱把一些瘪的壳吹出来,留下饱满的麦子。最后再暴晒一天,就可装进袋子里放进粮仓了。 风箱这种东西在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俞杨甚至劈了两个破旧的风箱当柴烧。 几天忙活下来,整个人都要脱一层皮。 俞杨和简钒累的吃不下饭,也没心思去做什么好吃的。通常就是早上煮一锅白粥,配上用自己做的酸菜炒的小菜,一天就这么对付过去了。 简秋和俞冬给什么就吃什么,有时候还会去自己找点野果子。 家里从山上挖回来的那棵百香果树苗奄奄一息,那些挂在枝头的翠绿小果子表皮皱巴巴的,发黄的叶子也落了一地。 看那样子俞杨估计是活不了了,就没有再去管,倒是俞冬那小姑娘每天坚持给它浇水,然后蹲在它面前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村里有一户会酿酒的人家,俞杨在里面找到了不少的酒曲,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就一股脑儿的全部带回了家。 以前在俞杨爷爷奶奶居住的村庄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会用玉米高粱酿酒喝,她爷爷爱喝酒,于是奶奶就找别人学怎么酿酒。 可惜俞杨不会,她只会用麦子做简单的麦醪糟。 这麦醪糟其实就是把脱壳后的麦子煮熟后放凉,煮熟后的麦子颗粒饱满晶莹剔透,散发着独有的麦子香气。加入酒曲后发酵两天,掀开搭在坛子上面的纱布,一股酒香中混着麦香的独特气味就飘了出来。 麦醪糟味道酸甜,用玻璃罐子密封吊在井里,收完麦子回来后一口清凉的麦醪糟一天的燥热和烦闷都被化解。 可不敢给简秋他们多吃,怕醉。 俞杨小时候就是因为贪嘴,吃多了奶奶做的麦醪糟,自己一个人在麦垛里睡了一天,把家里人担心坏了。 简秋趴在井边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井里的玻璃瓶,尾巴和耳朵都在兴奋的抖动,俞冬看着他也学着他的样子看着井里的那几个小瓶子。 俞杨拿着把蒲扇坐在屋檐下,有几只小狗想靠近她又不敢靠近,一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打转。 简钒拿着地里刚洗干净的西红柿和黄瓜递给俞杨说:“吃吗?” 看着篮子里水淋淋的蔬菜,俞杨从中拿了一根黄瓜。只可惜今年的雨水太多了,西红柿又是不喜雨水的植物,虽然没被涝死但是结的果子表面带着黑斑,有不少已经掉在地上,烂掉了。 按理来说山里要比其他地方要凉爽的多,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由于树木的遮挡挥发的水蒸气散不开,闷在林子里,使得山里更加热。要等到晚上那股子热气才能完全散开,现在中午这会儿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气息。 “那俩小孩儿还惦记着麦醪糟呢。”简钒笑道。 “刚吃完一大碗,现在又惦记上了,可不能偷偷给他们吃啊,待会儿该吃不了饭了。”俞杨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一到中午就犯懒,困得不行。”俞杨说完擦了擦眼角流出来的泪水。 简钒:“去睡一觉吧,打开窗子有穿堂风会凉快一点。” 简钒的话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自家院子里的麦子是晒在塑料布上的,直接抖两下就可以拖到屋檐下,比较省事。可是山下的水泥坝子上还晒着不少的麦子,收上来就比较麻烦。 几个人忙活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把麦子全都收回了家。 看着成堆的麦子又急急忙忙把麦子在屋里摊开,免得湿掉的麦子沤坏。 家里的肉就只剩那只挂在架子上的半只野鸡了,俞杨望着居然有些舍不得吃,简秋拉着俞杨的手也跟着望了一会儿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李子。他咬了一口,酸的他眯起了眼睛。 “过来帮我揉面,我剁馅儿。”简钒喊道。 俞杨舔了舔嘴巴,走到灶台边接过简钒手里的活计。 “做吃包子吗?”俞杨问。 “新收上来的麦子磨得面粉总要格外香些,但是今天不吃包子,吃红油抄手。” 简钒说完在砧板上细细的切起了葱花。 俞杨瞥见桌子上的大碗里有新鲜的河虾,这是简秋昨天没事儿的时候硬拉着俞杨去田边河沟里摸的。 闲暇的时候简秋特别爱去河沟里摸鱼摸虾,去的次数多了摸回来的河虾吃不快简钒就把处理好的虾仁煮熟晒干,慢慢攒下来也有一小袋子的河虾干,这可是简秋的宝贝。 准备好的鱼肉剁成馅儿,加入胡椒粉花椒粉和一勺猪油,一点葱姜水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 俞杨不会用擀面杖擀面皮,只好把和好的面团放在一边,退到灶前烧起了火。 虾头洗干净后放进锅里煸出虾油,捞出来放在一边。 取一枚擀好的面皮,将腌好的鱼肉糜和虾仁加入,用手指延沾点水沿着面皮划一圈,捏紧。 抄手包好后,锅里的水也沸腾开来。简钒把抄手放进锅里煮,盖上锅盖后转身从碗柜里拿出四个碗,分别在碗里加入了一勺米醋和糖,一勺自制的辣椒油,半勺辣椒粉和碎花生。 出锅后的抄手拌上调好的酱汁,浇上少许煮抄手的热汤,最后撒上葱花,淋上事先准备好的虾油就行了。 还没等简钒喊吃饭,门口就聚集了两双大眼睛,他们两个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时不时皱着鼻子吸着厨房里飘出去的香气。 “吃好吃的啦。”简钒冲他俩招手,然后偏头对俞杨说:“可惜我们没有酱油,不然会更香。” 雾气缭绕里的简钒眼睛明亮,她小心地把灶台上的碗递给两个玩疯了的两个小孩,轻声地嘱咐让他们慢点吃小心烫。 她话刚一说完,简秋捧着碗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碗和洒落一地的抄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无措。 他爬起来站在一边,看看蹲在地上的俞冬又看看简钒。一张脸要哭不哭的样子,简钒知道简秋快要哭了,于是伸手去拉他。 “有没有被烫着啊,身上疼不疼啊?”简钒拉着简秋检查了一遍焦急地问。 简秋摇摇头。 俞杨放下手里刚吃上一口的东西,把地上的的东西收拾了,碎瓷片扔掉,脏了的抄手拿去喂大黄。有简钒在,她相信简秋很快就能哄好。 简秋任由简钒拉着他走,也不说话,嘴角向下弯去。 “哦呦,这是怎么了?”简钒停下来,歪头看简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谁知道这一摸,简秋就委屈上了。 简秋明白家里的每一样食物都来之不易都不能浪费,他弄洒了抄手心里在自责。 他仰着头,手紧紧捏着裤边,尾巴拖在地上哭了起来。 简钒赶紧搂着简秋,摸着他的头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妈妈摸摸,摸摸就好了。” 简钒手忙脚乱的哄着简秋,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没浪费,给大黄吃了呀,我们家简秋特别厉害呢,会捉鱼会帮妈妈好多忙呢。” 简秋还特别深以为然的在简钒怀里点了点头,吸吸鼻子抱着简钒不撒手了。 简钒松开手嘴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哪知道她的手刚一离开简秋的头,简秋就哼唧起来,他抱着简钒的腰轻轻晃了晃。 “再摸摸,摸一下就好了没事了,乖。”简钒搂着简秋站在厨房外面的屋檐下,旁边有小狗在简秋脚边打滚。 等把简秋哄好了,简钒再给他煮了一碗抄手。 刚一转身怀里就钻进来一个小姑娘,她抱着简钒的腰,一张脸由于紧张而变得通红,她闭着眼睛软软地说:“也要摸摸头。” 简钒举着漏勺,抿着笑,腾出一只手也摸了摸俞冬的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抱着碗路过…… 第14章 第二天一早,俞冬和简秋就爬起来了。 只要不忙,俞杨就会带着他们两个下山去,绕着村子或者她们种了稻米的田囫囵走上一圈,算是早上的运动。 最近简钒也加入了这个队伍,反正俞杨干什么她跟着一起就行。 绕过门前的那块地有一条下山的石板路,严格来说俞杨她们住的这栋房子几乎不算是村里的一部分。这个村子的房屋布局太过于零散,房屋稀稀拉拉的隔得距离有些远,而她们住的房子正好就被挤到了半山腰上。 走到山脚野草杂生的废墟旁望着那栋保存完好的房屋,俞杨心里安定不少。 俞杨的步子迈的很慢,因为简秋和俞冬对什么都好奇,特别是简秋,他对什么都很好奇,是个什么都敢往嘴里放的家伙。俞冬总是闷不吭声跟着简秋学。 所以通常都是俞杨背着双手慢慢走在他们两个的身后,方便看着。虽然经过教育这种什么都敢往嘴巴里放的习惯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们的好奇心依然旺盛。 每次俞杨都有一种在山上放牛的错觉。 村子的旁边有不少的荒田,由于跟家的距离太远加上俞杨她们人手不够种不过来,里面的杂草长的快有俞杨高了。 简秋踏着步子学着俞杨的动作把手背在身后,他的脚大,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这个俞冬不学,因为这样走路她重心不稳会摔跤。 爬上种土豆的土坡,俞杨深深叹了口气。掀开简秋他们两个种的那两行土豆,果然长出来的土豆块茎已经露出来了。俞杨弯下腰,顺手拔了出来。 种土豆的地方离家差不多五百米的样子,还要爬上一个土坡才能到,因为土是红色的沙土所以才把土豆种在这里。俞杨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用沙土种土豆和红薯的,好像这种土种出来的土豆个头要大一点。 土豆地的旁边种了不少的红豆,这个简钒爱吃。 现在那些豆子已经开花了,再过不久就能收获满满的红豆,到时候想吃豆沙包就做想喝红豆粥就喝,也不用计算着留种子的事情了。 看着手上挖出来的土豆,俞杨叹了口气,果然没用肥料的地里种的东西都似乎小了一圈。俞杨看着那些小土豆,又看看长势旺盛的花椒树,就多弄了些土豆用衣摆装着。 土豆还没有到能挖出来的季节,还能再长,而且又是简秋和俞冬没种好的植物,俞杨这么一想心里那点因为挖到小土豆的烦闷心情就好了一点。 “回去吃椒香小土豆怎么样?”俞杨冲着正在给土豆拔草的简钒喊道。 “行啊,放点花椒叶子进去,那叫一个香啊。”简钒头也不回,她打掉简秋往自己嘴里放土豆叶子的手说。 俞杨:“你怎么知道我想放花椒叶子的?” 简钒:“家门口的那棵花椒树都快被你盯出朵花来了,我还不清楚你。” 俞杨摊摊手,走过去牵着一边正在挖土的俞冬往桃林走去。 这片桃林里面桃树的品种很多,有的熟的早已经落光了,差不多都是些软桃。还有不少的桃子挂在枝头,但是大多数的桃子被鸟啄烂了,伤口上爬满了蓝绿色的甲壳虫。那些烂掉的桃子俞杨没管,她看着树顶上那几个颜色格外好看的桃子咽了口口水。 简钒看了,不知从哪里拖出一截竹竿来,她让简秋站在底下,离远一点。到时候桃子掉下去,就捡回家。 桃树顶端的桃子因为阳光充足是最甜的。 捡了桃子,从东边沿着泥巴小路走下来有一个小池塘,里面长满了水草。池塘中央有一株荷花,不过好像营养不良的样子,开出来的话蔫嗒嗒的,要死不活。 荷叶底下不断地有气泡吐出来,俞冬指着:“叶子底下有鱼。” 简钒摸摸她的头笑了笑。看来简秋和俞冬摸鱼捉虾已经有了经验。 路过池塘有几株苦竹,过去一点有四五棵棕桐树。再走过去有一条分叉路口,上面种了七八行茶树。 俞杨不懂茶,简钒也不懂。 她们只是把茶叶带回去,放在做饭的大铁锅里小火焙干,有时候会混着晒干的金银花、玫瑰花一起泡着喝。 简秋和俞冬喝不惯这种茶水,他们喜欢没有味道的白开水,天气热了的时候抱着水壶就像两头小牛犊一样,咕咚咕咚能喝两大壶水。 其实俞杨之前很少带简秋他们围着村子绕这么一个大圈,她总是从家门口的地走到荒田再绕到村口,让两个小家伙在大槐树底下玩一会儿就顺着青石板路回家,是不会走池塘、茶田这一条路的。可自从有了简钒的加入,俞杨总想把这些踩在脚下的路变长一点,最好一辈子都走不完。 走出桃林跟着流动的小溪穿过荒田走出那片废墟就到了村口,俞杨她们榨甘蔗汁的地方,除了榨汁的古老工具外还有一个搭在老槐树下的石碾。 俞杨和简钒两个人搬不动那个大家伙,就把它留在了村口,每次家里想吃面粉了用的都是家里的石磨但是脱壳却不得不用这个笨重的大家伙。 等俞冬她们两个玩够了以后,简钒一手拉着一个回了家。 她们家屋后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平时烧的柴火大多数都是从小路边砍下来的小树枝。 小路边有一块平地,里面的野草很旺盛,中间还有不少其它颜色的花,风一吹,那些绿色的草就像是浪花一样翻滚起来。俞杨之前把那些草砍过一回,但是它们实在是长得太快了,稍不留神就长得老高。 俞杨想有时间的话得把那块地收拾出来,随便种点什么不用打理的作物也好。 刚到铁门口就有几只小狗跑上来,它们扭着肥硕的屁股,吐着舌头嘴巴里也发出奶声奶气的‘汪汪’声。 也许是时间久了,家里人都轮番去喂狗的缘故,大黄慢慢就不阻挡它的孩子们跟俞杨她们亲近。每当这时候大黄总是夹着尾巴,睁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俞杨它们,有时候累了就趴在铁门边。 说它是守门的狗也不确切,它只跟简秋稍微亲一点。 它更像个看客一样,看着这栋房子里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 早饭是吃的面条,刚把碗收好,热辣辣的太阳就爬了出来。 俞杨把麦子拖出去摊开晾晒,回来后摊在屋檐下的椅子上,温热的风吹来整个人骨头都懒了。她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听着聒噪的虫鸣声,其中偶尔还有简钒呵斥的声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傍晚的田里蛙鸣声更大了,田里的蛙俞杨怀疑是有人给它们上了发条,从天气热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断过。还有那些聒噪的蝉,叫声一出来,空气里就热了起来。 简钒拿着水管对着两个排排坐的小家伙冲凉,他们的尾巴欢快的在身后摇摆着。傍晚水管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温热,用来冲凉再适合不过。 塑料布上的麦子被简钒拖进了屋,小土豆也已经清洗干净放在灶台上。旁边的篮子里还有花椒叶、辣椒和大蒜等佐料。 俞杨打了哈欠,搬了根凳子和俞冬挤在一块。 每天下午,俞杨和简钒都会轮流给这些家伙冲澡顺便把自己也一并洗了。不过她在院子外面冲澡的时候是不脱衣服的 ,只是简单冲冲身上的汗渍和洗头发,脱光了一起洗澡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虽然说是面对两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但是心里还是会觉得怪异。 看着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俞杨想着等他们再大一点就要分开洗澡了,不然不合适。 突如其来的水浇在俞杨身上,冷的她打了好几个哆嗦。 简钒递了一块快用光的肥皂给她,薄薄的透明的一小片。等麦子晒完,要出去找点东西回来了,俞杨一边想着一边打好泡沫给俞冬洗头,她把肥皂递给俞冬,俞冬打好泡沫后把她的小爪子放在简秋的头上揉搓起来。 而简秋自己则拿着把毛快掉光的刷子抱着自己的尾巴‘哗哗’刷了起来,他刷完自己尾巴还捡起俞冬的尾巴一道给刷了。 他的小脸紧绷,刷的极其认真。 俞杨注意到简秋爪子上的鳞片已经长到了手肘的位置,细细的一条黑线,在太阳底下反着光。除了那条黑线以外,其余的还是人类的皮肤。 他洗完俞冬的尾巴就开始刷自己的爪子,每天都能刷出很多黑色的黄色的泥巴和小石子。俞冬的背是俞杨刷的,她背上那些鳞片和脑袋后面的鳞片遇到水就呈现出透明的颜色,但是背脊那一条由鳞片组成的白线还是白色的一条。 俞杨先洗完,她跑进屋里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厨房把火升起来。 等到烟囱里徐徐冒出淡蓝色烟雾的时候,简秋拉着俞冬就挤在灶前,脖子上都搭着破烂的毛巾。 这是习惯,每次只要一洗完澡他们都会向着热源靠近。 等着头发干,也等着吃饭。 油热了之后直接把小土豆倒进锅里,盖上锅盖焖上一会儿。不多久就会有土豆焦香的气味从锅里飘出来,翻转几下之后撒点盐和糖,掺一点点水,最后把花椒叶子撒进去,焖上几分钟。 等到锅里的水被煎干,小土豆油亮的表皮就会坑坑洼洼的,一口咬下去软糯可口,唇齿留香。 花椒叶和花椒的香气是不一样的,俞杨说不上来,但要真的选择的话,她更加喜欢花椒叶的味道,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人生真的很奇怪,有好多事情都是说不上来的。 简钒撩着自己半干的头发抱了一下俞杨,顺手捻起一个小土豆放进嘴里,结果被烫的说不出话来,但是嘴里的东西却没有吐出来。她皱眉的样子惹得两个挤在灶前的两个小家伙捧腹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饿… 吃西瓜吗? 啾咪呀 第15章 以往的日子俞杨过得很苦,可自从简钒来到俞杨身边之后,俞杨硬是从苦涩的日子里找出来一丢丢甘甜的味道来。 家里的麦子有一部分脱了壳,用口袋装好放进了地窖。剩余没脱壳的全放进了粮仓,吃的时候再脱壳。 去年给麦子脱壳的时候简钒帮不了什么忙,那会儿她大着肚子连走路都要停下来喘几口气。俞杨承包了家里所有的重活累活。 现在两个人干活轻松不少,虽然累了点但看到那些干净的散发着香味的麦粒,流再多的汗水都是值得的。 收完麦子家里就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了,俞杨和简钒商量着带着孩子们去外面一趟,找一些生活必需品。 她和简钒的牙刷毛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只剩一根塑料杆子。简秋和俞冬洗澡用的刷子也是把快秃了的刷子。 把家里一切都打理好,俞杨和简钒挑了一个天气好的日子,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出村有一条窄小的水泥路,但只有一截路是铺好水泥的,出了村子就是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七拐八拐要走很多弯道。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远,坐在车后的简秋和俞冬大眼睛里的不安也就越来越忐忑。出门之前简钒已经跟两个孩子打过招呼了,跟她们说了为什么要暂时离开这里,所以这会儿他们不哭也不闹,安静地坐在车里。 对于他们来说坐落在那片树林里的破落小屋是他们的家,与生俱来的对简钒和俞杨的依赖让他们安心不少。 如果可以俞杨宁愿带着老婆孩子永远待在这个没有知道的小山村,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是却不用担心受怕,不用去面对那些比丧尸更加让人恐惧的人类。 简钒烤了很多干巴巴的带着酸味的面包,带了两瓶果酱、一罐辣椒酱还有一些能用的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放在三轮车上。 俞杨给大黄准备了不少的鱼,家里的大门锁了,在屋后的的围墙边挖了一个洞,方便大黄进出。 虽然俞杨不喜欢它,但是简秋喜欢啊,有句话叫爱屋及乌用在这里不知道合不合适。 走之前简钒捧了一堆杂草挡住了那个狗洞,絮絮叨叨像俞冬一样对着大黄说了很多话。 出发的时候,大黄带着它的孩子跟着走了很远的路,俞杨一回头它就站着不动了,只要俞杨一走它也跟着走几步。 这一幕心酸又不舍,而简秋则全被分离的情绪左右着,他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大黄喊:“我们会回来的,你在家要乖哦,不要乱跑哦。”说完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俞冬比较迟钝,她竖着耳朵静静听着身后的动静,大黄停下来的时候她就站在车斗里跟大黄挥手作别,也不哭也不闹,就柔柔的看着大黄。 小狗毕竟还小,走几步路就不走了。最后只有大黄一条狗远远的跟在俞杨她们身后。 看着马上就是出山的路,大黄蹲在路口看着在柏油马路上消失的一伙人,突然就大叫起来。它的声音凄厉又刺耳,但俞杨却从中听出了挽留的味道。 简秋揉着通红的眼睛回头看大黄,大黄站了起来嘴里大叫着。 俞杨跟着回头,她看见大黄身后缓缓扬起来的尾巴,突然她有一种被迎接被期待的感觉,她冲着大黄招了招手说:“回去吧,我们过几天就回来了。” 一直到看不见大黄的身影了,俞冬才坐回去,她细细的抽噎着,一边拉着简钒的衣服,一边望着通往那个偏僻村庄的小路。 “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俞杨说。 “是呀,那是我们的家。”简钒道。 哄了一会儿,简钒和俞冬才终于不哭了。 光是从村里出来骑着三轮车就已经花费了四五个小时,特别是到了出村的那个路口,由于长时间没人走动了,路口长满了荆棘,俞杨和简钒拿着柴刀清理了一会儿。俞杨不敢把荆棘重新堆回去做一个伪装,因为这段时间的太阳太大,晒上一天这些荆棘就会干掉,叶子和枝干的颜色和长在地里的完全不一样,会起到掩耳盗铃的效果。 俞杨把车推出来后,简钒用刀勾了几根刺藤搭在路口,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路口的那些荆棘是被人清理过的。 俞杨打算去河源市收集物资,那是离俞杨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最近的城镇。 也许是中小城市,那里的丧尸不算特别多物资还算得上丰富。但不知道过了这么久里面留下来的可用的东西还剩多少。 她和简钒轮流骑着车,饿了就啃两口干巴巴的面包,渴了就喝两口灌在塑料瓶子里的水。 她们不敢在路上停留,太阳越来越大,身上就好比要烧起来似的。路上连个路牌的影子都没看到。 风刷刷吹着路边高高的杂草,热浪一阵阵袭来。 简钒把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气愤有些沉闷,突然俞杨说:“咱们这样像不像以前电视里,五六十年代的人回娘家的样子。骑着自行车,后面坐着人大包小包带着礼品,也像你这样头上蒙着个防风防灰尘的头巾。” 俞杨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简钒笑道:“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哎。” “大妈,什么是电视啊?”简秋闭着眼睛问。 “电视…”俞杨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给简秋解释这个词语。他没见过俞杨那个年代,不知道的事情没见过的事物有很多很多。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简钒淡淡的说。 她把简秋又搂紧了一点,愁闷地看着前方的路。 柏油马路上有不少的地方都已将裂开了,长满了杂草和野花,有的路段上山体滑坡留下不少的碎石泥巴。 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见到的树和植物越来越少,可以见到的建筑物越来越多,但都是破败的,有时候还会看到残垣断壁里探头探脑的人类。 面前是一个陡坡,俞杨让简钒和两个孩子先下来帮忙把车推上去。 上了陡坡之后就是下坡路,俞杨骑得更加小心了。 俞杨看到了高牌上的已经模糊不清的字迹,上面沾了不少污红的东西,不知道是干涸的血还是其他的液体。 骑着车大概又是三个多小时,赶在天黑之前,俞杨她们进了城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俞杨她们一行人把车子藏好之后,拿着东西找了一栋居民楼摸了进去。 这座城市安静的可怕,不像充满鸟叫虫鸣的乡下,到处都是热闹的。俞杨甚至开始怀念门口小溪边聒噪烦人的蛙鸣声了,那些声音至少表明了附近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啊。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特别安静,一人一条尾巴缠在简钒的手上,生怕一眨眼,她和简钒就消失不见了一样。 找了最边上的人家俞杨翻了进去,她们运气不好这栋楼几乎被人搜刮干净了,连窗帘这种容易被忽略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 俞杨和简钒累的很,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其他的房子里找东西。她们找了一间房子住了进去,打算先修整一下,等明天有力气了再去其他的房区找一找。 夜晚来临,俞杨她们不敢生火,只好在狭小房间里点了一根蜡烛。 天气越发闷热,雨最后还是落了下来,太阳雨下不久,只是给这座城市笼了一层白纱。 也许是末世爆发带给这个世界太多的伤害了,所以老天才会经常下雨一遍又一遍冲刷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裹着果酱吃了几口面包之后,简钒从她的布口袋里拿出一罐炸好的小鱼干分给大家。这是没事俞杨带着简秋和俞冬在河沟里摸的,简钒炸了不少放在罐子里,撒了一点椒盐,平时给两个小家伙当零食吃着玩的。 小鱼干咬在嘴里咯嘣响,简秋和俞冬拿到小鱼干之后终于笑了。 “好吃。”俞冬自己咬一口然后就要递给简钒吃。 “小妈不吃这个,你自己吃。”简钒把小鱼干推回去,亲了亲俞冬的额头。 一旁的简秋早就困得不行了,俞杨把他放在床上,刚一撒手简秋就醒了,他慌里慌张爬起来抱着俞杨的手,大眼睛里全是害怕。 俞杨摸了摸他的头,挨着他躺了下来:“睡吧,我们都在这里。” 简秋闭了眼睛,手脚并用缠着俞杨,连平时欢快摇摆的小尾巴也缩作一团。 相比不少人来说,俞杨和简钒的生活虽然又苦又累但是条件能称得上不错,至少不用饿肚子。如果不是盐罐子空了的话,俞杨是轻易不会出来的。 谁叫盐是必须品呢? 俞杨轻轻拍着简秋的背,他睡得并不安稳,过一会儿就要睁开眼睛看一眼俞杨还在不在。 “明天除了要找盐,还要找肥皂和牙刷,最好再找几条毛巾。”隔着两个孩子简钒轻轻地说。 “再找几双鞋子吧,我的鞋子都烂了。”俞杨补充道。 简钒点点头,她闭着眼睛仔细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菜刀也要找一把,家里那把刀把断了,不太好用,再就是针线盒剪刀一类的杂物,能找到就尽量找,找不到也不要强求。”俞杨调整了一下位置,搂着简秋说。 俞杨:“知道了,我先睡一会儿,你看着。” 简钒点了点头:“睡吧,我看着没事。” 俞杨睡了一会儿,脑子里全是那几年没有孩子的时候她和简钒之间的所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的城市没有现在这样寂静,而是喧闹的,丧尸敏捷又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城市里,无情的收割生命。 四个人挤在床上闷热极了,可是就算热到不行,简秋和俞冬却还是紧紧拽着俞杨她们,脸上极为不安,神色也萎靡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 出山啦! 啾咪! 这回你们应该不会饿了吧…… 第16章 第二天一早,俞杨就爬起来了。 她一动,两个睡得并不安稳的小家伙也跟着醒了,软软喊了一声之后就睁着大眼睛注视着俞杨。 陌生的环境所带来的害怕经过一个晚上已经消失了不少,至少简秋已经不哭了,他好奇地在房间里打量着。 这里跟家里不一样,从窗户往外看全是密密麻麻的房子,天空被屋檐给遮住了,电线上也不会有飞鸟驻足。 越是安静就越让人觉得恐慌,俞杨紧绷着神经,她们两个带着孩子换了一栋居民楼。 走在路上迎面吹来的风很大,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被乌云笼罩住了,待会儿可能会下雨。 花坛里的花伸出了枝蔓铺满了一地。道路两边种的行道树倒了很多,落叶铺满了一地,路灯歪歪扭扭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来。 这次运气还算不错,在厨房找到半包没有结块的盐巴。按理说盐在生活里消耗算是大的了,不少人家都会囤上几包以备不时之需,但是俞杨把这户人家翻个底朝天也只翻到了这半包盐。 “走吧,只找到半包盐,你在那里写什么呢?”俞杨问。 “我找到半截铅笔,先把要找的东西写下来,我怕忘了,这次出来能找齐就找齐,下次出来说不定是什么时候呢。”简钒埋头刷刷又写了几个字。 等简钒把单子递给俞杨的时候,俞杨看了看她列出来的东西。长时间没用笔写字了,好多字已经忘掉该怎么写了,就算脑海里浮现出来这个字原本的样子也被很快的过滤掉。简钒列的单子上有几个地方都是用的拼音代替。 在结尾的地方,简钒写着:给简秋和俞冬找一双鞋。 看到这个俞杨没忍住笑了。 简秋和俞冬的脚越来越大,原来的拖鞋已经挤不进去了。本来他们脚上有鳞片,不穿鞋也不会伤到脚,可是每次简秋都会落寞的盯着那双被他穿坏的男士凉拖。 俞杨低头去看简秋的脚,他的三根脚爪子上全都带有锋利的钩,脚骨又大,普通的鞋子挤不进去。相比之下俞冬的脚爪就要小巧很多,上面的钩也要圆润些,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 这时候俞杨居然在想俞冬的鞋子应该比简秋的鞋子好找。 拿着搜来的半包盐,俞杨她们换了地方。 为了增加搜东西的效率,她们决定找一间隐蔽的屋子作为临时据点,把找来的的东西全都堆放在这里,然后俞杨带着简秋,简钒带着俞冬分开找东西,傍晚就回到这个小屋里。 一天过去了,除了简钒给两个孩子找到的不少衣服,剩下的就是俞杨找到了的一个造型美观的黑色砂锅。 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要多待几天了。 俞杨带着简秋去了城市的另外一边,那里的房子低矮错落,又散布在城市边缘,去的人应该少。俞杨抬头看见有不少人家的窗帘还好好的。 窗帘是她判断房间里有没有东西的一个标准。 这个标准并不准确,这是逃难那几年同行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教她的,女人的样子和名字俞杨已经记不得了。至于为什么要根据窗帘来决定哪家东西多,女人没说,因为她死了。她是第一个死在俞杨面前的人,她们只一起度过了三个月。 后来俞杨在走到绝路时总会不自觉的去找有窗帘的房子,有时候运气好,房子里有东西,有时候运气不好房子里就是丧尸。 看着摆在外面做饭用的桌子和那些破烂的电饭锅、电磁炉以及微波炉等电器,俞杨明白了这里是一片租房区。这些房子格局狭小,里面的东西堆的密密麻麻,找起来相当费力。正因为这样,给俞杨留下了不少能用的东西。 她找的累了就坐在一堆垃圾里用找来的剪指刀给自己剪脚指甲,手指甲长了可以用牙啃,脚指甲长了可就没法用牙啃了。 俞杨突然想到要是她没找到剪指刀,难道她以后跟简钒互相抱着对方的脚丫子啃脚指甲吗? 这画面太美,俞杨不敢想。 见她突然笑了起来,简秋也跟着傻傻地笑。他也会帮着俞杨找东西,只要家里出现过的,像是平时洗澡时给他擦身体用的毛巾、家里吃饭用的碗、筷子和生火用的打火机等。 她们不缺打火机和碗筷,当时在村子里的时候,俞杨就把村子搜了个遍,找了不少可以用的打火机,够用很长一段时间,碗筷就更加不缺了。要是简秋给她还能用的打火机,俞杨也会收下。每天都要用的东西她不嫌多。 末世已经第六年了,能用的东西早就被疯狂的人们搜刮干净了,能剩下来的少之又少。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简秋问。 俞杨知道他惦记着家里的狗,惦记着那些被他种在土里当花养的杂草、河沟里的鱼虾山上的野鸡。 “快了。”俞杨剪完脚指甲又顺便把手指甲一并修剪了一下。 “哦。”简秋恹恹地甩了甩尾巴。 俞杨摸摸他的头,把简秋搂在怀里。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厚重的喘息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关节扭动的‘咔嚓’声。俞杨伸手摸到了别在腰后的柴刀,她把简秋护在身后。 门口出现了三只丧尸,他们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脸上的腐肉已经风干了,其中一只丧尸的手上还带着新鲜的血迹,嘴边的皮肤被撕开,露出里面黄色的带着脂肪的肉来。 就算随着时间的腐蚀,这些丧尸已经不如前几年灵敏,但是解决起来也花了俞杨不少力气。她喘着粗气把柴刀从一只丧尸的头里拔下来,转身去拿放在一边用窗帘打包好的大包袱。 一转头就看见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的简秋,他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抱着自己尾巴头埋在膝盖上,身体不断地在发抖。 俞杨刚一伸手去触碰他,他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大叫起来,等看清楚是俞杨后又猛地扑回来死死的抱着她,嘴巴里呜咽着尾巴缩成一团。 俞杨轻声哄了哄他,好半天简秋才平静下来。 丧尸的身上带着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吸引一大波丧尸聚集过来,这里不能久待。俞杨抱着简秋就没办法去拿她搜集好的东西,只好亲了亲简秋的脸,拉着腿软的简秋背着大包袱离开了这片有丧尸的地方。 血腥味很快让丧尸们聚集起来,一堆一堆的往那边聚集,俞杨叹了口气,她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家伙还比较新。 应该是被咬没多久,收拾起来费了俞杨好大的力气,她的手连刀都拔不起来,手臂抽筋了。 最后不得不把刀扔了,重新去找一把。 俞杨想也许要给简秋找一个能够防身的东西,万一遇到什么事也有能够保命的。结果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锋利的刀,只好给简秋找了一截断掉的钢筋,拿在手上。 找物资其实是一件特别累人又费神的事情,还要看着简秋别让他乱跑。 一天下来俞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在家收麦子给麦子脱壳,也不要带着老婆孩子出来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里穿梭,还要随时准备着应对未知的危险。 回到那个临时住的房子已经是傍晚了。 今天也许是见血了的缘故,夜晚比昨天不知道热闹了多少倍,不断有呼呼的声音传来。俞杨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简秋今天是被吓着了,他的神气也只在家里那群簇拥着他的小狗里面才能体现一把。 “遇到丧尸了?”简钒问。 “嗯,简秋被吓得不轻。”俞杨搂着简秋坐在床沿上道。 简钒扔了一件衣服给她:“换上,我哄孩子。” 俞杨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不小心沾上的血渍和脑浆,把简秋递给简钒自己去了另外一间屋里换衣服,出来之后就立马把沾了血迹的衣服在另外的房子里烧掉了。 也是这几年丧尸们的嗅觉退化了不少,不然俞杨身上沾上的血够她受的。 俞杨回来的时候,简秋在简钒的怀里睡着了,俞冬躺在床上看着俞杨:“大妈,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想大黄了,我种的花是不是要死光了?” “快了,我们要在这里起码要待上五天,这才第二天,你的花不会死的,昨天下雨了。”俞杨说完给她在肚子上搭了被子。 “我在公园那边找到了几个快要烂掉的桃子,在那边。”简钒说。 俞杨咬了一口面包,走过去拿起一个,把烂掉的部分扣掉,蹲在一边吃了起来:“崽崽,你吃了没有?” “吃了,放心。哦,对了,那边还有一罐炸小鱼。”简钒一动,怀里的简秋立马睁开眼睛看着她。 俞杨注意到简钒带回来的东西里有一株君子兰和白色的茉莉花。根部用塑料口袋裹了湿润的泥巴,君子兰的叶子折了几片,茉莉花的植株上挂着很多白色的花苞,怪不得俞杨一进屋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茉莉花香。 俞杨拿了一条小的鱼蘸了点辣椒酱,坐在地上,一口面包一口小鱼。 她们几个除了刚换好衣服的俞杨还算干净以外,其余的身上都脏兮兮的,特别是简秋。 “我…我们,要不明天就回去吧。”俞杨喝了一口水说。 简钒抱着简秋换了一个姿势道:“没找到足够的盐巴,这次出来就等于白费啊。” 说完俞杨和简钒都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俞杨才打起精神说:“再找找吧,总会找到的 ,河源市这么大呢。” 简钒点了点头,她看着一脸疲惫的俞杨满眼心疼:“先好好休息,盐巴总能找到的,我也想家了。” 俞杨不知为何也跟着点头,她和简钒就是这样,总能在苦兮兮的日子里相互加油打气,相互鼓舞着对方。不然以俞杨这性格放弃一件事情是非常容易的。 俞杨狠狠咬了一口手里干巴巴的面包,这时候竟然也开始想念家里那只并不讨人喜欢的黄狗来。 夜里,厚重的云层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随即‘哗——’的一声,雨点从里面倾泻而出,先是噼里啪啦乱成一团,接着雨声就规整了许多。不多时风声夹着雷声,雨越下越大,不时还有闪电划破天空。 在这密集的雨点声中,俞杨听见久违的熟悉的汽车轰鸣声。 有拾荒小队来到河源市了。 第17章 第18章 从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开始, 俞杨和简钒的神经就没有放松过。她们不敢像昨天那样离得太远,通常是在一片小区相邻的两栋楼房里寻找东西。 俞杨在楼梯下面堆放杂物的地方发现了一辆自行车,车链断开了, 车身锈迹斑斑,好在轮胎有气还是好的。只要接上了链子就能骑着走。 俞杨看了一眼周围,记住了这个位置。 商场、超市、医院、药房、小卖店都是人们争先抢夺的地方, 里面什么都不会有, 俞杨她们看见了这些地方也不会进去。 昨天见血的原因,今天俞杨见到了好几拨丧尸。现在的丧尸模样都差不多, 没有了新鲜的血肉,风干的肉干瘪瘪紧贴在骨头上, 看上去倒是没那么恐怖了。 除了那些上了年纪的骨头架子,也有新的丧尸出现, 他们的动作更快,也更加危险。 俞杨记得她们刚进村子的时候就听闻有科研基地已经研制出了可以对抗丧尸病毒的血清,怎么过了一年这些丧尸还是那么多那么令人讨厌。 她忘了, 一切的好转都是需要时间的。就算有了血清,要想消灭这些丧尸起码还需要十年的时间。 俞杨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浪费, 她见了丧尸能绕开就绕开, 实在绕不开了才会提刀冲上去。 可惜她运气不好, 刚走上一层楼就被丧尸围住了。这些丧尸里面有新产生的, 因为他的声音最大,嘴巴里冒出来的带着恶臭味的口水也最多。 俞杨让简秋往楼下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她待会儿去找他。 简秋一步三回头的跑了。他自己也知道,在那里会成为俞杨的拖累。 等到俞杨开始叫他的时候,简秋才从烂桌子里跑出来,扑进俞杨怀里。 开始的时候见俞杨砍丧尸他还有点怕,到后来见俞杨砍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他傻乎乎的瞪着大眼睛观察这那些丧尸的面貌。 眼睛很小,没有鳞片,没有爪子,更加没有尾巴。他又看看俞杨的身后,发现她跟那些丧尸一样都没有这些东西,这个发现使得简秋吓了一跳,他抱着自己的尾巴有些不知所措。 简秋傻了眼,他想伸手去摸一摸那些丧尸的手,被俞杨拉走了。 这小子,还真以为是在家里她捉野鸡呢。 山上的野鸡跑的野,飞的也高,啄起人来相当凶狠。有时候把俞杨逼急了,俞杨就会把刀子乱扔出去,运气好的话能砸死一只。这时候简秋就会从草丛里跳出来帮俞杨捡刀,捡野鸡。 俞杨和简钒还担心简秋和俞冬两个小孩见她们砍丧尸会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现在看来他们想多了,这俩熊孩子心大着呢。 俞杨在楼梯口看到了简钒,她指了指另外一栋旁边的居民楼,比了几个手势。肯定是不能大喊大叫的,特别是在知道其他人进入了这座城市里的情况下,大吼大叫会暴露位置,带来更多的危险。 这栋楼里似乎没有丧尸,俞杨牵着简秋去了二楼,随手劈开了一间房门。 这里已经有人来过了,地上乱七八糟的有很多东西。 屋子很大,三个卧室,一间书房,一间杂物房,一个很宽敞的客厅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屋子里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很乱,客厅的沙发上堆满被撕烂的了衣服,茶几上还有没吃完的水果,不过已经发霉腐烂最后风干,变成一滩黑色的东西。 电视屏幕已经被砸烂了,电视柜也被人用重物砸出很多缺口。 落地窗开了一道缝,所以屋里的味道并不难闻,淡淡的灰尘夹杂着某种东西腐烂变质的味道。 俞杨四处走了一圈,找到厨房走进去翻找起来。厨房的地上有许多瓷片,还有些不知名的白色粉末。 简秋乱呆呆的跟在俞杨身后,起初他见了这样的房子还会惊奇,后来见多了还是觉得家里好。 厨房里放着不少瓶瓶罐罐,有的被人砸碎了,有的还是完好的。 俞杨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打开闻了闻,没什么味道,瓶底黑漆漆的,看瓶身才知道是香醋。家里有简钒做的米醋,是用炒熟的大米和红糖一起发酵四个多月才得到的为数不多的调味料。 俞杨又看了看其他的东西,大多都是不能吃的,已经腐坏了的。 放调味料的盒子里盐和味精已经结了块刮都刮不动,硬邦邦的堪比石头。鸡精已经变作黄黄的难以言喻的东西,胡椒和花椒已经失去它原本的香味了,这些俞杨是不要的。 在厨房放东西的橱柜里,俞杨发现不少没有被拆包的食盐和少量的味精,还有一些零散的桂皮香叶八角等香料,这些全被橱柜里的电饭煲等电器挡住了,没有被人搜走。 俞杨拿出来闻了闻,这些香料的味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俞杨有些遗憾,这些香料要是还能用,说不定回去就能吃到简钒做的卤香鸡了。 她把找到的盐递给简秋让他拿着,谁知道俞杨在回头的时候简秋已经不在了。他啪嗒啪嗒跑到俞杨装东西的那个巨型包袱面前把盐努力塞了进去。 收走了盐,俞杨还在橱柜最里面发现了两大桶菜籽油,但是她现在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了这些油还能不能吃。 她拧开油壶的瓶盖,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应该还可以吃。这些油不是超市里买的那种桶装油,它的颜色要更加深,是从油坊里用菜籽榨出来的。 俞杨的视线移到了放刀具的地方,拿起一把剁骨刀握在手里试了试感觉,随手把它递给了简秋。看着简秋又想把刀子塞进包袱里,俞杨赶紧把他给摁住了。 “拿着,防身。”俞杨说。 简秋眨巴眨巴眼睛没明白俞杨的意思,拿着刀的手有些发抖,弱弱地喊了一声:“妈…” 俞杨捏着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他似乎明白了俞杨的意思,学着俞杨把刀别在身后。但是他长了一条长尾巴,刀子不能很好的别在身后。俞杨怕刀子伤到他就命令他把刀子拿在手里。 简钒列的单子上盐巴、纸巾、菜刀、肥皂和剪指刀是在前面的,找完这些其余的都不是非要不可的物品。 拿着刀,简秋跌跌撞撞跟着俞杨去了浴室,浴室的门是紧闭的,俞杨一脚踹开。 里面很臭,置物架里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已经裂开了的香皂,用手轻轻一摁就成了粉末。 被浴帘挡住的浴缸里有一具长满蛆虫的尸体,看的人反胃。俞杨看了一眼就快速合上了,一把抱起身后捂着鼻子的简秋离开了那里。 她低头看见简秋身上裹了一条蓝色的大浴巾,上面的吊牌还没有被拆掉。俞杨放下他,扯了一截窗帘布把蓝色浴巾和几包抽纸塞了进去绑在他的背上。 似乎因为跟俞杨有了同款的包袱,简秋兴奋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尾巴高高翘起,在身后摇啊摇,就像在那座小村庄里的河沟里摸到鱼时的情况一样。 俞杨没有去卧室,她在门边发现了不少干掉的血迹。里面也许有死掉风干没有人处理过的尸体,她不愿意简秋看到那些,所以没有去卧室里找东西。 书房里有好几个书柜,倒了一个,书籍散落一地,俞杨拿不走,书太重了。 杂物房里的东西堆的很多,但对于俞杨来说基本上都没什么用。她在里面发现了一袋米,不过已经被米虫啃食的差不多了,俞杨不要。其余的就是狗粮和一些狗的玩具,这些俞杨也是不要的,可不知怎么的俞杨就想起了家里的那条不招人喜欢的大黄狗,她又转回去拿了一个可以发声的玩具球。 客厅的电视墙上挂了几张照片,是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还养了一条白色的萨摩耶。 俞杨没有什么表情,在她家的电视墙上也同样挂着一张全家福,她爸爸也是这样笑的内敛含蓄。 油和盐俞杨打算藏起来,等要走的时候再带走。 走的时候简秋的爪子牵住俞杨的手,俞杨看了看,他爪子上的鳞片缝隙比较大,里面已经卡了不少小石子和泥巴。 哎呀,还要给简秋和俞冬一人找一把可以刷背刷尾巴的刷子。 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屏幕很大的电视机说:“那个就是电视机。” 简秋看了一眼:“哦。” 然后就继续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爪子,他并没有问太多的关于电视机其他问题。 俞杨还真的怕他问,因为要解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有些东西真的解释不清楚的。 拖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俞杨站在二楼看了一会儿,看道简钒带着俞冬下了楼之后才走出去跟她们汇合。 俞杨在简钒脸上亲了一口:“我找到七包盐,你呢?” “四包。还有不少纸巾。”简钒拉着俞杨,带着俩个孩子去了房子里,找了个隐蔽的房间,站在路边目标太大了。 俞杨注意到俞冬的怀里抱着一把刀,不怎么锋利,刀片已经打卷了,刀尖还缺了一部分。 她看见简秋背上背着的包袱扯了扯简钒的衣服,指了指简秋。 简钒无奈,在她怀里塞了一件衣服。把袖子绕过她的腋下,绑在胸前,在地上找了一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塞了进去。 俞冬刚想说话,就被俞杨捂住了嘴巴。 简钒做了个手势,示意不要出声。简秋点点头,一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只爪子抱着剁骨刀,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转来转去,。 “这里都被搜过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随即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这边穷死了,前天死了个人,丧尸都往这边聚集。” “先找找说不定还有什么可以用的。”女人说。 简钒先从窗外翻了出去,她从俞杨手里接过俞冬。那些辛辛苦苦找来的东西俞杨她们不打算要了。 比起命来,这些东西微不足道。 从门的缝隙往外看,俞杨看到了一男一女,男人的腰上别着把来福木仓,没看清他们的脸。 俞杨她们带着孩子跟他们硬碰硬根本没有胜算。 当俞杨把简秋递出去的时候,他怀里抱着的那把剁骨刀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亮的响声。 一声厉呵:“谁?” 第19章 俞杨一扬手把受到惊吓的简秋从窗子里扔了出去,自己的脚刚抬起来,身后就响起来一声怒吼:“不许动!” 俞杨看着窗外已经跑出去很远的简钒笑了笑,好在她们三个跑掉了。 “转过来!”那个男人又喊道。 俞杨举着双手慢慢转过身来,她清澈的眸子慌乱地看着举着木仓的男人,嘴唇发白身体发抖。 “俞杨?”陆衣走进来看着在窗户边颇为狼狈的女人,惊喜叫出声。 “陆衣?”俞杨放下手,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冷汗,“你怎么在这儿?” “大勇,把木仓放下,她救过我命。”陆衣连忙走上前,亲热的拉着俞杨的手,当只看见她一个人的时候急忙又问道:“简钒呢?” “被吓走了。”俞杨看着她,心里惊疑不定。 陆衣噗呲笑了出来:“胆子还真小啊。” 陆衣和俞杨在同一个拾荒小队里待过一阵子,曾经在拾荒小队被尸潮冲散时俞杨救了她一命。 后来俞杨身边有了简钒也在其他的大城市遇见过陆衣,按照陆衣的德行,不是大城市她根本看不上,她说反正迟早也会被残忍的丧尸咬死,还不如跟别人争一争,所以哪里人多资源丰富她就往哪凑。 俞杨有一段时间觉得陆衣这人有病,能活着本来就不容易了,哪还有人赶着上去送死的呢?后来啊,俞杨有段时间见了丧尸就想扑上去,她这才稍微理解了陆衣。 末世里的人都不正常,都有病。 陆衣看着房间里摆着的几个硕大的包袱,瞬间明白了俞杨是出来干嘛的,她笑了笑说:“你别怕,这是我男人,我们打算去南边的吴城,路过河源打算休整两天再继续上路。” 这个房子在拐角,为了安全起见,陆衣把那个叫大勇的男人支了出去。 “你去吴城干嘛?”记忆里的吴城是一个边陲小城市,要不是俞杨的外婆家在那里,俞杨也不会记得如此清楚。 陆衣把额头的碎发别到耳后道:“你不知道?” 俞杨看着她不说话,脸上疑惑的表情已将说明了一切。 陆衣一想也就明白了俞杨为什么会疑惑了,她最后一次见到俞杨还是两年前,那时候简钒怀孕了,原因不明,俞杨吓坏了带着简钒四处找药,希望趁月份还小把孩子打下来。看着地上包袱皮里有小孩子穿的花裙子,陆衣心里顿时什么都知道了。 简钒把孩子生下来了,她们两个带着孩子肯定躲在什么地方。 为了孩子的安全,简钒不得不抛下俞杨先离开,不然按照以前简钒的作风是不可能丢下俞杨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的。她相信简钒要不了多久就会返回。 “你的小孩也长了鳞片和尾巴吧?”陆衣问。 俞杨动了动嘴巴,在提及到孩子的问题上,她下意识就回答:“我没有孩子。” 陆衣苦笑一声说:“你在说谎。” “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和简钒,那时候简钒怀孕了,你急得快疯了,到处给她找药。看你那样子,估计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会有孩子吧。” 俞杨那时候只是觉得生孩子的风险太大,趁孩子月份还小打下来对简钒伤害会更加低一点,只是没想到简钒会这样倔强,硬是要生小孩。 陆衣弯腰捡起那条小孩穿的花裙子说:“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孩子,她长得可真怪啊,眼睛又大,笑起来嘴里的尖牙真让人不寒而栗,可是她好乖啊,胆子又小,会扑到我怀里软软的叫我妈妈。” 俞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在陆衣提到孩子这个话题的时候,俞杨就开始戒备起来。在这个泯灭人性的末世里,除了简钒值得相信,其他人都是带着面具的大尾巴狼。 当面微笑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俞杨见得多了,开始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下一秒就是背后捅你刀子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俞杨盯着陆衣,手慢慢放到了身后。 陆衣:“我不会害你的俞杨,你不用那么紧张。” 俞杨叹了口气,把摸到刀把的手收了回来。她对陆衣还是有些信任的。 “我和大勇要带着孩子去吴城,那边的丧尸基本被清理干净了。科研基地在那里,听说已经恢复了电,城市已经可以实现基本的运转,生命安全得以保障。” 陆衣看着窗外断了枝桠的梧桐树说道。 “那很好啊。”俞杨拍拍手蹲下来把衣服塞进包袱里扎紧。 陆衣:“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和我,能接受这些长了尾巴的孩子的。” 俞杨沉默,她这幅样子既不想承认自己有孩子又不想否认,所以干脆就闭嘴不答。 “俞杨,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吴城的话,可以去玉华小院那边找我,我们有车。”陆衣说完就转身,剩下俞杨一个人在凌乱的房间里。 “唉,你知道那些孩子…”俞杨叫住了陆衣,话说到一半却没了声音。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是辐射导致的人体基因变异,最开始这些孩子是出现在一家畜牧厂,后来就扩散开来了。不只男人和女人会生,女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也会生这样的孩子。哦,还有一种浑身长毛的孩子,长得丑,攻击性强,不讨人喜欢。”陆衣转头看她。 “怎么还有浑身长毛的孩子?”俞杨难以相信,她以为像简秋和俞冬那样的已经很奇怪了,怎么还有一种孩子。 “听说是被丧尸咬到的孕妇生下来的,清理小队清理丧尸的时候会顺便把他们一起清理掉。你跟我一起走吧,大家一起有个照应。”陆衣道。 她是想把欠俞杨的人情还了,没有人喜欢待在生命没有保障的环境里,随时遭受危险的袭击。更何况俞杨还拖家带口的,去吴城是一件最明智的选择。 “谢谢你,我不去。”俞杨说完就低下了头,拎了拎手上沉重的包袱。 新建的城市,又恢复了运转,肯定有大批的人从四面八方赶着过去。人多的地方争斗多,过去了她和简钒又带着两个小孩,要真遇上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我等你到明天下午,只有我和大勇加个孩子。”陆衣说完就走,不给俞杨再拒绝她的机会。 俞杨看着四周的断壁残垣,放下包袱抓了抓脸。 等了一会儿,简钒果然从窗户里翻了进来,看见坐在地上神色萎靡的俞杨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遇见陆衣了。她和她男人要去吴城,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俞杨说。 简钒把俞杨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没在俞杨身上发现有伤口后松了一口气:“她怎么会去吴城,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俞杨摁住简钒的手,盯着她清秀的脸反问道。 简钒皱着眉头看着俞杨:“你说去我们就不回那个村子里了,你说不去我们就回家啊,总归我们一家四口是要在一起的。” 听到简钒的话,俞杨放开了简钒的手,站了起来一脸认真:“你确定让我来做这个决定吗?吴城通了电,已经恢复运转了,很多人都往那边赶。我要是说不去,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只能跟着我在小山村里生活。” 简钒一愣,她没想到俞杨会这么说。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还是没能带给俞杨安全感。 她想起来自己快生孩子那会儿脾气见长,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对俞杨发脾气的冲动。 陆陆续续和俞杨大吵了几次,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自己不愿意在村子里生活的意愿,想来俞杨那时候被伤到了,默默把这些话当了真,那会儿对她基本没什么笑脸。所以不管现在简钒怎么说她都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没有依靠,更没有安全感。 “那就不去了呗,正好过段时间家里的土豆、玉米、水稻什么的都可以收获了,我辛辛苦苦种下的东西,荒在地里多可惜啊。”简钒拿着包袱走在前面,见俞杨还愣在原地喊道:“快走,还得去找你儿子他们呢。” 俞杨回过神来,拿着东西跟在简钒身后。 简钒把俞冬和简秋关在一个破衣柜里,当简钒她们两个找过去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已经依偎着睡着了。 俞杨拍醒简秋,把被他挤到一边的俞冬拉起来。瞥见是俞杨她们,俞冬伸出手把手放在俞杨的脖子上,歪着脑袋又睡了过去。 简秋被叫醒之后就没了睡意,他身后还背着俞杨给他做的包袱,里面的抽纸不知掉在哪去了,里面只有一条蓝色的浴巾。而俞冬背上的衣服和脏兔子玩偶全都消失不见了。 回到住的地方,简钒把门关好,转过身来看着已经在一旁搂着俞冬闭着眼睛睡了过去的俞杨,找了一条毛巾从外面的水池子里打了水,给她擦了擦脸和手。 简秋似乎很喜欢他找到的蓝色浴巾,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上一眼。他在家时洗澡擦身体的毛巾就是蓝色的,不过质量不太好,用了没多久毛都已经掉光了,只剩下一条一条的絮状物。 简钒看着她,突然简秋嗒嗒嗒跑过来,站在简钒面前认真的喊了一声:“妈。” 简钒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说:“大妈和妹妹都睡觉了,我们小声点别吵到她们了。” 简秋看看床上,把蓝色浴巾给了简钒,然后又满脸欢喜地找到一小块干掉的面包,安安静静吃了起来。 简钒走到窗边,掀开了挡在面前的帘子。 突然她闻到一股浓重的尸臭,紧接着就是汽车的驶过的声音,车上的人把喇叭摁得‘啪啪’响。简钒浑身立马紧绷起来,她很快找到尸臭的来源。 一辆飞速驶过的吉普车上有人站在车顶用喷壶往那些飞扑而来的丧尸身上喷洒着什么东西。 “何彪,你奶奶的,能不能开快点,这些鬼东西都快扑我脸上了!”车上的壮汉,一边忙着嘴里一边骂着。 吉普车没有门,有人不断往车顶上递东西,闻言啐道:“下回老何喷药水,你来开车怎么样?” “老子什么车技你又不是不知道,少他/妈废话,动作快点,没想到这地方这么小,居然有那么多丧尸。” 后来那些人说什么简钒就听不到了,她看见当药水喷到丧尸身上,那些丧尸就不死追着车子了,而是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声响。后面有几个人身上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拿着针筒再给那些躺在地上的丧尸注射着什么东西。 他们的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简钒的视野里了。 “小妈,为什么我们不一样,你怎么没有尾巴?”简秋动了动尖尖的耳朵,他的眼睛在昏黄的室内显得格外的亮。 “因为妈妈是大人,而你还小啊。”简钒温柔的说。 她不知道简秋为什么会这样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就编了一个谎话。 她家这小孩好哄。 简秋得了答案后大约是觉得无聊,从一堆东西里翻出那罐还没吃完的炸小鱼,咔擦咔擦吃了起来。 第20章 之后的几天除了前面找到的十几包盐以外,俞杨她们再没能找到盐巴。这些盐如果省着点吃大约能吃很久,就算再不死心也该回去了。她们离家已经整整七天了。 大概是没能找到更多的盐,俞杨和简钒提不起精神来,倒是简秋和俞冬熟悉了环境以后活泼了起来。他们见什么都新奇,看到平时用的东西也会主动放在自己身后的小包袱里。 “明天回家吧。”简钒说。 俞杨点点头,自从那伙开着吉普车的人出现以后,河源市里的丧尸更少了。俞杨和简钒也看到了陆衣所说的那种难看的不讨人喜欢的毛孩子,除了四肢的构造和人一样以外浑身没有一块地方长的像人的。 像猴子,但比猴子狰狞恐怖的多。 除了一开始的惊奇外,俞杨有些担心,这些浑身长满毛的孩子,身上会不会也携带丧尸病毒? 陆衣等不到俞杨她们早在三天前就驱车离开河源市了。 俞杨拉着简钒的手走在断裂的路面上,她吸了吸鼻子说:“还得找个车,光我们那辆三轮车可装不了那么多东西。” “昨天我路过一家汽修店,我们可以去那看看。”简钒伸手指了个方向。 简秋和俞冬跟在她们身后。 汽修店里的汽车能开的早就被人开走了,剩下的也被拆得七零八落,留下一堆废铁。 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带走的东西以后,俞杨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把带不走的东西藏起来,下次再过来拿了。 取了藏好的三轮车,检查了车链子,往上面抹了些菜籽油。 俞杨拿起一床淡绿色的蚕丝被,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她们首先考虑带回家的就是油盐,至于家里不缺的就先不往车上放。 “等会儿,我记得那边楼梯下有一辆断了链子的自行车,看看能不能修好。要是能修好的话,就找窗帘布铺在地上,往里面装东西,最后打个结绑在车上骑着回去,你看行不行?”俞杨喊道。 能够带回去的东西越多越好。 简钒白她一眼,扯了扯绑东西的带子,以免中途掉东西下来。 俞杨:“这么多东西不拿走多可惜啊,这床新被子多好啊,咱床上那个该换了。” 简钒:“车呢?” 俞杨把车找了出来,花了两小时接好链子,脸上乐呵呵的。 要回家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简秋呢?”简钒问,“你儿子哪去了?” 简钒只看见俞冬抱着一盆铜钱草,而她身旁的简秋早就不见了踪影。 “不是你牵着的吗?” “我装车去了。你怎么不看着点啊。” “我也进屋去搬东西去了。” 俞杨赶紧把手里自行车把扔掉,开始大声呼唤起来:“简秋!” “简秋!” 俞冬放下花盆也跟着喊,她的声音细细的,完全被简钒和俞杨的声音盖过去了。 “刚才还在俞冬身边,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俞杨说。 “会不会是这座城市里其他人把简秋带走了?”简钒心神不宁,她急得眼眶都红了。 俞杨仔细想了想,很快否定了简钒的猜测:“刚才简秋和俞冬是站在一起的,要抓也是两个一起抓走,不可能留下其中一个,他应该是自己走开了。” 可是这孩子能去哪呢? “简秋!” “妈!” 俞杨停止了呼喊,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简秋的回答又试探的喊了一声:“简秋?” “妈,我在这!” 简钒转身,环顾着四周。简秋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对,她听到这个声音更加焦急了。 她们在某个小区的楼下,拐角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被抢劫一空的药房,拐角处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小型超市。超市里的东西全被抢走了,货架乱七八糟倒在一旁,里面摆满了稻草应该是有人在里面休息过。 俞杨把身后的刀提在手上,慢慢靠近那个超市。 她看见了一截黑色的尾巴,顶端似乎被人砍去一截,要不是确定简秋的尾巴没有那么粗,俞杨恐怕心都要疼得直抽抽。 简钒拨开挡在货架上的稻草,看见了缩在一旁的简秋。在他身旁有一个跟他一样长了黑色鳞片的人,看上去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模样。 他的腹部被一截锋利的钢管刺穿,伤口上爬满了黑色的蚂蚁。简秋在一边用稻草不断地帮他把那些黑色的蚂蚁赶走,鼻涕和眼泪一齐糊了满脸。 俞杨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脖子,摇摇头。这个人已经死了。 俞冬走过来,仰着头小声哭了起来。 简钒看得难受,在躺在地上那个人身上,她看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是新增的还没有愈合,有的是老伤了,那些丑陋的疤痕在他身上就如同扭曲的蜈蚣一般,无声的诉说着这个孩子活着的时候是遭受过怎样的非人折磨。 俞杨不知为何就想到了陆衣说的话,她说,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个怪物的。 “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俞杨给简钒擦了擦眼睛,当简钒望过来的时候,俞杨快速避开了,她的眼睛此时也是通红一片。 最后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把那具尸体埋好,俞杨没有给他立碑,用三块青色的砖块堆在小土包的一边,提醒着自己也提醒着别人这里有一个小生命睡着了。 在河源市里搜了那么几天的东西,除了遇见陆衣和那伙开着吉普车的人以外,俞杨和简钒就没有再遇到其他人。 也许是河源市太小了,资源不好,也许是人们的警觉性太高,躲得比较隐蔽,总之俞杨和简钒并不担心自己找的东西被人带走,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的拿也拿不走多少东西。 “我骑车带两个孩子先走,你骑自行车跟在身后。”俞杨安排好就把简秋放在三轮车前面的铁筐子里,俞冬到时候跟俞杨可以挤在车的前面。 俞杨说完就坐了上去,张开上手准备把俞冬接过来放在车上。 “下来!”简钒铁着张脸。 俞杨愣住:“怎么了?”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有没有哪点惹到简钒的地方。 “我让你下来。”简钒伸手去拉俞杨。 怕俞冬被误伤,俞杨就只好先下来车,她刚站稳简钒大腿一跨稳稳的坐上了三轮车。她比俞杨要瘦小一点,坐上去显得没那么挤。 “你下来,骑这个车是很累的。”俞杨无奈地看着简钒。 简钒完全无视俞杨。 她总是这样,刚生孩子那会儿什么也不让简钒做,自己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活儿。下地干活也好,上山找东西也罢,俞杨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自己完成大部分的工作,生怕简钒累到怕简钒会对这种枯燥的日子厌烦。 来的时候,俞杨骑车带着三个人闷不吭声,总是在简钒察觉她骑了很远距离挨骂后才下来交换,守夜也是,为了让简钒多睡一会自己强撑着守了大半夜。 毫无疑问要是没有孩子,她们还在别的城市里漂泊,简钒一定会感动的要死。 可是她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呀。总是一个人付出,感情走不远的。 简钒觉得俞杨一直有块心病,病因是她,药也是她。 “你会挤到俞冬的你知不知道?”简钒说完,仰着头看着俞杨,然后自己骑着车晃晃悠悠走了,剩下俞杨一个人对着空气生闷气。 她哪里会挤到俞冬,不过是简钒为了抢着骑那辆笨重的三轮车而找的借口罢了。 俞杨跨上车,跟在简钒身后,俞有时候会小心低下头看着车后面的俞杨,看见她出现了,就会高兴地跟车前面的简秋叽里咕噜小声说着话。 俞杨骑的自行车平衡不好掌握,她车后面绑的东西太多了,稍有不注意就会翻车。 在翻了两次车以后,她才逐渐掌握到方法,慢悠悠跟在简钒那辆沉重的三轮车后。 慢慢的她和简钒的距离越拉越远,她发现俞冬瞪着她的黄绿色大眼睛在马路上找她以后,就会拨动自行车上的铃铛,提醒她自己就跟在不远的地方。 只要一听到铃声,俞冬就会抿着笑把脑袋缩回去。 路过回家的那个长满荆棘路口的,俞杨只觉得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可是接下来的路就没那么好走了,坑坑洼洼的路面,时不时就出现的急转弯,让俞杨额头憋出大把大把的汗来。她没绕过一块挡在路上的石头,自行车的链子又断开了。 车子翻倒在一旁的杂草里。就算简钒发现俞杨没有跟在车后,她也要先把车上的东西送回去,才能返回来接俞杨。 把车扶了起来,幸亏俞杨听了简钒的话没有太贪心,不然这车倒在路边她还真扶不动了。 试着接了好几次,俞杨都没有把车链接上,她只好推着车慢慢在马路上走着。 风吹过高高的杂草发出来的‘簌簌’声,让人觉得心里慌慌的。 四周的房屋很少,很多都经不住风雨而倒塌了。 俞杨的视线注意到前面完好的房子。 那是一栋乡村别墅。出来的时候快要下雨了,一心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根本就没有去留意这边的房子。 以前在新闻上看到说在乡下只要有地,花不到十万块就可以自己修一栋像模像样的别墅出来,俞杨还说自己挣到二十万就回到爷爷奶奶住的那个村庄,过一过养老的日子。 俞杨看着那个房子萌生了想要搬家的念头,可是很快她就把这个想法否定了。 这房子实在太显眼了,周围没有水田,只有两块巴掌大的地,没有水井,也没有其他房子的掩护。既不安全又不方便。 她把车停好,踹开一道门走了进去。 第21章 房子很大, 里面的家具摆放的很杂乱,但大多数都是还可以用的。俞杨照例先去了厨房,她在橱柜里发现了不少的盐, 但是其他的调味品基本上不能吃。 绕来绕去绕到了厕所,被砸坏的洗衣机旁边还有大半包洗衣粉,俞杨用水冲了冲发现洗衣粉虽然已经没什么香味了但是还能出沫子, 连着盐巴一起带走了。 她怕简钒折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她, 所以只粗略的搜刮一下就打算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俞杨发现, 后院有一个独立出来的小房子。她放下东西走了过去,把门踹开之后, 里面是两具已经风干了的尸体,从衣服穿着上能够辨别出来是一男一女。已经死了很久了。 在他们身下, 是煤。 俞杨以前光在村子里搜东西。离村子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她就不愿意去了,所以她对村子熟悉,村子外面她陌生的很。 俞杨把门关好走出来, 总觉得身后有东西在注视着她。这种被盯上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她握紧了手中的刀,穿过房子, 注意到房间柜子上积的灰有几处不同。 太明显了, 俞杨想不注意都不行。 这里似乎还有人来过。她往楼上走去, 在上房顶的楼梯上又发现了不少脚印, 推开顶楼单独的房子。 俞杨发现了很多东西,堆满了大半个屋子,有衣服、有油、有熏好的火腿还有一堆过期的药片等等。应该有人特意藏在这里的, 可能是那个放煤的小房子里那对男女放的,也有可能在他们之后又有人来过这里。 俞杨把门关上,她带不走。 突然,那种被紧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她站在房顶上往下看去,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狗眼睛。 大黄蹲在半山腰上望着她,吐了吐舌头,冲她叫了两声就跑进林子里。 俞杨手心全是汗,她想到了爷爷家的野狗,它不叫的时候,光盯着人,也让人浑身冰凉。 她再看向林子,大黄又跑出来,冲她晃了晃尾巴,幅度不大却足够让俞杨惊讶了。 “你在那干嘛呢?”简钒站在下面冲着露出半个头的俞杨喊。 “我发现了大宝贝,你要上来看看吗?”俞杨说。 简钒:“回家啊,这太阳太晒了。” 俞杨:“你先上来,对了,那两个呢?” “一到家就跑了,我跟她们说了要来接你。”听到在家里,俞杨就没有那么担心了。 她们家太偏僻了,住了这么久误打误撞跑进去的丧尸只有两只。 简钒一边说一边上楼,当她看到房子里的东西,脑袋都大了。 “有这些还去什么河源市啊。”她坐在楼梯上,汗水湿透了整个后背。 俞杨挨着她坐了下来,用捡来的瓦楞纸片给她扇风:“谁知道这里被人藏了东西呢?” 简钒把头靠在俞杨肩膀上:“我看见大黄了,它似乎很高兴,还冲我摇尾巴了。” 俞杨低垂着眼点了点头,手上扇风的动作不停。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从简秋俞冬出生开始,俞杨和简钒她们已经很少有独处的时候了。 俞杨偏头看着闭着眼睛的简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敢不敢在我醒着的时候这样做?”简钒闭着眼睛说。 “有什么不敢的。”俞杨鼓着腮帮子,模样有些不满。 “你就是不敢。” 简钒看着她,俞杨心里那股不服气轻而易举就被简钒挑起来了,她一手扶着简钒的头,低头吻住了简钒的唇。 俞杨的脸瞬间从头红到脖子根,心里却溢满了滚烫的甜。 一吻结束后,俞杨在简钒耳朵边说:“滋味不错,就是脸上咸了点。” 俞杨砸砸嘴,刚才她的嘴巴碰到了简钒的脸,出了这么多汗浑身都是咸的。 看她那副满足后又嫌弃的样子,简钒恨得牙痒痒,她站起来没好气地说:“搬东西,回家了。” 从河源市和那栋别墅里带回来的东西堆满了屋前的水泥坝子,简秋和俞冬欢天喜地的帮忙往家里搬东西。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两个小家伙身上放松了不少。 让简秋最高兴的是简钒真的在河源市的一家商场里找到了简秋能够穿得下的大号凉拖。简钒刚把凉拖递给他的时候,要不是俞杨在一旁铁着脸,简秋恐怕立马会在地上打起滚来。 洗脸用的毛巾、洗衣服洗澡用的刷子、肥皂等等,简秋和俞冬争着抢着把这些他们平时经常用的东西放好。半大的小狗跟着他们进进出出,俞杨嫌那些小狗挡路,就让简秋把那些狗叫到柴房里去把门关好,东西放好后再把那些狗放出来。 那些小狗呜呜的叫着,在柴房里转着圈圈。 大黄狗蹲在一旁,睨着眼睛看着俞杨一大家子忙里忙外。它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趴在屋檐下,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 那些煤俞杨打算过两天再去拿,那里的东西还没搬完,今天实在太累了。 东西又多又杂一时整理不过来,俞杨扯着水管,擦着额头的汗对着忙得热火朝天的小家伙喊道:“过来,冲个澡。” 简秋和俞冬搬着小凳子,甩着尾巴坐到了俞杨面前。两双大的过分的眼睛欢快的看着俞杨,俞杨看着两双颜色完全不一样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 简秋的眼睛还是黄色,俞冬的已经完全由黄色转变为绿色了。她的五官像简钒,看人的时候不说话已是占了三分温柔。 孩子们洗澡的时候总是排着队,方便给前面的人洗头。 今天没人给冲水,俞杨就把水管固定在柚子树上,自己也搬了板凳坐在俞冬身后,拿着新找来的刷子给她刷着背。 新找到的肥皂拿在手里有些不习惯,特别是简秋和俞冬握不拢的小爪子,更是拿不住滑溜溜的黄色小方块,老是从他们爪缝里漏出去。 洗完澡以后,按照习惯是要去厨房等着的。 可当简秋披着他找到的蓝色大浴巾,看见俞冬脖子上还挂着那条破破烂烂的毛巾的时候,他走上前把自己的浴巾搭在俞冬脖子上,拿走了那条破烂的毛巾,在俞冬疑惑的大眼里慢慢说:“妈妈说我是哥哥。” 闻着浴巾上好闻的味道,俞冬笑着抱了一下简秋。 简钒揉好面,走到灶前烧起火来,烙了几个白面糖饼。就是简单的白面饼里裹了带着芝麻的糖馅儿,怕俞杨不爱吃她又做了几个只有芝麻没有糖的。 看着乱糟糟的院子,俞杨脑袋有些疼。 俞冬种的花长势旺盛,不少枝蔓已经伸了出来。简秋种的杂草更是夸张,张牙舞爪的在裂开的水泥缝隙里长了不少。 那棵野生的百香果树最后只剩下干巴巴的藤了,跟着一起挖回来的那棵半死不活的小树倒是神奇的活了下来。 “你儿子的杂草怎么办?”简钒咬下一口饼子问。 俞杨苦着脸:“等天黑,我偷偷的拔了。” 简钒闻言大笑起来:“你就剩下这点出息?” 俞杨长叹一口气:“那不然怎么办?哭了你哄?” “我不哄,你自己看着办。”简钒故意跟她呛。 俞杨:“那你饼子给我咬一口。” 简钒:“凭什么给你吃啊?你要想吃甜的不会自己去柜子里拿糖吗?” “嘿,你怎么一回家就变了呢?”俞杨皱眉。 简钒撕了一块饼子放进嘴里嚼了两口:“我怎么变了?我能给你变出朵花来不成。” 俞杨眨眼,心想,糖饼子今天还非吃到嘴不可。 趁简钒不注意,俞杨一把抢过她手里还剩下的半个饼子,脸上洋洋得意。 “那盘子里又不是没有,你抢我的干嘛?”简钒瞪着俞杨。 俞冬默默把吃到一半的饼子递给了俞杨,简秋见了也照做,只是这小子愁眉苦脸的:“大妈,不够吃我这有,你不要抢小妈的。” 俞杨脸黑了,她咬了一口简钒的饼子,又还给她,嘴里还冲简钒傲娇的哼一声。 简钒看着饼子上那个小小的月牙,一脸莫名,又闹哪门子脾气? 简钒收拾完就去房间里洗澡去了,身上一放松下来就开始酸痛,她现在只想洗完澡坐一会儿就躺床上去。 刚一上床,俞杨就翻身抱住简钒。 “不嫌热啊?”简钒拍开她的手说。 俞杨看着她:“你已经一个晚上没有跟你的小宝贝小心肝说话了。” 简钒惊恐的看着俞杨,这是怎么了? 俞杨看着离她又远几步的简钒,脸上不正常的笑终于收了起来,轻咳了两声,拍拍床,不自在的说:“过来睡觉吧。” 果然一回到家,人放松了,智商也下降了。 俞杨这是在哄简钒,因为那个白面糖饼。 俞杨在一旁不断翻滚着,想跟简钒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转身对着简钒的背影讷讷的问:“你,你今天吃饱了吗?” 这是什么问题?什么叫‘你今天吃饱了没?’简钒肚子都快要笑炸了。 她觉得今天的俞杨有些可爱,她过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突然要吃我手里饼子?” 俞杨不答,简钒转过身对着她。只见俞杨一脸扭捏,她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来:“好像你的比较甜。” 简钒心里舒服了,摸摸俞杨放在她腰上还在不断游离的手:“你不累的吗?” 俞杨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她搂着简钒满脸认真:“我可累了。” “那你……” “我搂一会儿怎么了?”俞杨揶揄道。 简钒脸色爆红轻锤了一下俞杨的肩膀。当俞杨看她时却又是面无表情,严肃的说:“你坏!” “怎么人家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半娇半媚的,你这面无表情的样子……” 俞杨倒吸一口凉气:“还真是与众不同,清新脱俗,深得我爱…” 她的手上肯定有一个红印,刚才简钒掐她的时候下手可重了。 第22章 在河源市里面见到的死去的那个小孩子, 俞杨和简钒都怕两个小家伙害怕,留下心里阴影。可是几天观察下来,发现简秋和俞冬还是和以往一样没什么异常。 俞杨没敢完全放心, 和简钒商量了之后,依旧默默观察着。 简秋种的杂草最后还是他自己给拔了,为了方便俞冬种她的花。 家里被里里外外打扫了一边, 看上去焕然一新。 菜园子里给黄瓜搭的架子被风吹倒了, 那些黄瓜藤贴地疯长,绿色的一片。害得俞杨不敢直接走进去, 每次都是拿着一根长竹竿敲打过后,确定里面没有蛇以后才敢拿着背篓进去把可以摘的菜带回家。 有不少黄瓜已经老了, 俞杨挑了一个大的,把它破开, 里面的种子留下来。 黄瓜外面的皮很老,味道轻微发苦,但是把那层黄色的皮削掉后肉却是甜甜的。 不少黄瓜和茄子都被狗啃过了, 以至于俞杨只要一看到懒散的大黄以及那些满地跑的狗崽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些小狗不知道是体抗力本身就很强还是简秋喂得好,反正一只也没死掉, 它们也许是在山里跑野了的缘故, 从来不在俞杨家的院子里拉屎。 这让俞杨对它们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 豇豆摘了好多下来, 有不少扔进了家里的坛子里成了泡菜。大部分都是洗干净焯水以后放在院子晒干做成了干豇豆。 吃完早饭, 简钒说要先去把那别墅里的东西给全部拉回来,顺便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俞杨漏掉的地方。 她们吃的凉拌茄子和炒豇豆,加上一碗从坛子里抓出来的泡萝卜就着米饭吃。 把茄子蒸熟, 撕开,加上自己炸的香油、米醋、蒜末和辣椒碎拌好。这个简秋和俞冬都不爱吃,他们爱吃泡萝卜,就算什么也不放也能就着泡萝卜吃下两碗米饭。 简钒还曾经担心这些腌泡的东西酸味太重,这么吃对小孩子的胃不好,后来发现是她完全多虑了。 这两只的胃很坚强。 饭后简钒骑着车带着其他三个人去把煤和剩下的东西带回来,以前总是担心家里的煤不够,简钒把木柴混着煤一起烧。虽然把煤省下来了,但是费柴火啊,根本就不经烧。 把煤装好以后,上面就不能坐人了,简钒让俞杨先把车骑回去,她带着孩子慢慢走,等俞杨把煤放好之后再来接人。 那辆三轮车的龙头已经歪了,好在链子没断还能用。 简秋和俞冬的身高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刚出生那会儿长得快了一点,现在倒是不怎么长个了。 简钒拉着俞冬,简秋一个人跑到前面去,东看看西看看,偶尔爪子里有好玩的东西,他又会跑回来摊开黑漆漆的爪子给简钒展示。 俞冬宁愿拉着简钒的手慢慢走在山路上也不要跟在简秋身后乱跑。简钒问她为什么,俞冬说嫌他笨。 这话从一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倒有几分像模像样,可是没多久她大约是觉得简钒走得太慢了,就松开手跟在简秋后面去了。 小孩子的话果然还是不要当真为好。 “你们慢点,我走不动了。”简钒看着消失在拐角的两个孩子大喊道。 简秋停了下来,伸出爪子拉拉俞冬,乖乖站在原地等着简钒走上来。 道路两旁的树木葱郁,前段时间下雨有好几处地方垮了不少泥石下来,好在没有完全把路堵死,三轮车还是能通过,就是费力了些。 等俞杨回头来接人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 “咱家没肉了。”俞杨把车蹬得飞快,风吹起她的衣裳,掠过她的头发,最后消失在一片草地里。 简钒说:“过两天上山碰碰运气吧,家里我收好的那些熏鱼呢?” 俞杨之前在山上放了几个抓野鸡的铁夹子,不知道小半月过去了,有没有落网的。 “被老鼠吃光了,一条好的都没有。全都不能吃了,我全部拿出来给那群狗吃了。”俞杨撇撇嘴说。 简钒:“我们家要是有一只猫就好了,可以捉老鼠,那你看了放麦子和大米的地方没有?” “看了,麦子被吃了一部分,还留下一些黑色的不明颗粒。” “那是老鼠屎。” 前面是一个缓坡,俞杨放慢了速度笑道:“小姑娘知道的挺多啊。” 简钒顿时不想跟俞杨说话了。 回家以后,简钒把放麦子的地窖、粮仓全都检查了一遍,有很多东西都被老鼠啃了,不能吃的全都给那些狗崽吃了。 俞杨拿着那本皱巴巴的日历坐在屋檐下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简秋趴在她的腿上,俞冬坐在地上,被那些小狗包围着,她瞪着绿色的眼睛看着小狗,摇头晃脑的。 “你看那个有什么用,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日期。”简钒故意这样说。 “知道个大概就行了,现在七月末了,老话说的好,七月种葱,八月种蒜。”俞杨一脸正经,她拍拍简秋的脑袋,自己站起来把日历挂了回去。 “那是农历的七月还是公历的七月啊?”简钒拍怕手上的灰,笑着问她。 “农历啊。”俞杨说完又去翻了翻日历,发现离种葱蒜的日子还长着。 “那几月种姜啊?”简钒又问。 俞杨噎住了,姜这东西她还真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节种,以前的葱姜蒜一年四季都有,根本就不愁买不到。 俞杨合上日历,气势汹汹走过去,捏了捏简钒的脸:“我不知道,那你还能知道啊?” 突然简秋抬起头来说:“我们家的姜,桃花开的时候就种了啊。” “现在长得可好了呢。”俞冬疑惑的望着简秋。 简钒听到这话仰着头,不服气的争辩道:“那是胡乱种碰上好时节了。” “春天不就是播种的季节吗?你个杠精。”俞杨白她一眼,背着手走了出去。 简钒跟俞杨抬完杠心情好了许多。她揉揉自己脸,捡了一家人的脏衣服,放在盆里泡着。 剩下俩个面面相觑的小家伙。简秋耸耸肩,挠了挠耳朵跟在俞杨身后跑了。 简秋和俞冬的裤子都是被简钒改过的,他们的脚大,裤子都是宽松的束脚裤,屁股后面剪了一个洞,方便把尾巴露出来。 俞杨仔细研究过长在简秋和俞冬身上的鳞片,爪子上的鳞片只到手腕,然后就是一条由黑色鳞片组成的黑线到手肘的位置,俞杨猜测可能等简秋长大了,那些鳞片应该会长满,到时候黑线就不在了。 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第二天俞杨带着家里的三个上了山。 山坡上的藤蔓不仅长韧劲还大,俞杨走在前面,简钒走在最后,中间是两个兴奋的小孩。 这回没有背背篓,因为要去的山里植物长得更加浓密,背着背篓容易被树枝缠绕住,不好走,所以简钒给俞杨两个蛇皮口袋让她叠好带在身上。 俞冬和简秋还是背他们的布袋子,他们也拿不了太多的东西。 这个山坡俞杨没有带着两个小家伙来过,所以他们更加好奇山上的一切,一直望着四周的景物。 走累了,一家人在一棵板栗树下休息。 “等秋天到了,可以带他们过来摘板栗吃,我看这里的板栗树有很多。”简钒说。 “要走好几个小时呢,要吃板栗咱家屋后也有不少板栗树,不过没有这边的长得粗壮,结出来的果子也是小小的一个。”俞杨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 “那我就是看不上家里的那些小板栗,我就是要吃大的你打算怎么办?”简钒又问。 “还能怎么办,只要你不嫌路不好走,来摘就是了。”俞杨扣了扣脖子上被草茎划出来的红印子说道。 简钒看她一眼,搂着两个小家伙‘咯咯’的笑起来。 简秋抬头看简钒问:“小妈,你为什么要笑啊?” 俞冬也疑惑地看着她,她的爪子上还有一朵黄色的野花,不过由于爬山的原因花瓣已经掉的只剩三瓣了。 “因为我开心啊。”简钒笑着说。 “因为大妈要带你来这里摘板栗吗?”俞冬扔掉了手里的花,活动了一下爪子问。 “嗯。”简钒点头。 “那我把板栗树挖回去种在咱们院子里,这样你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俞冬又说。 简钒笑了一下:“等你长大了再说吧,你现在这小胳膊腿儿能搬得动什么?” 俞冬捏着简钒的手甩了甩,然后‘啪叽’亲了一口简钒,腼腆地笑了笑:“很多呢。” 又说笑了一会儿,休息够了几人才继续上路。 山上的路因为没有人走的原因荆棘刺藤长满了坡,俞杨身上被划破了不少口子。 走着走着俞冬手里捧着一个灰绿色小果子走到俞杨面前递给她。 简钒见了,惊喜道:“哎呦,是核桃啊。” 有一年简钒她们单位组织去乡□□验农家风情,农家小院附近就种满了核桃树。上面挂满了俞冬手里的那种灰绿色果子。 简钒把那个灰绿色的果子打开,露出里面坚硬的核桃来。石头砸开里面坚硬壳,把核桃白白的仁剥出来分给两个眼巴巴看着的小家伙吃了。 俞杨望了望四周:“也不知道这个核桃从哪里来的,这周围也没有看见有核桃树的影子啊。” 简钒:“不知道,先走着吧。” 也许是得了好吃的东西,简秋和俞冬一个仰着脑袋看树枝上,一个低着头看着铺满腐叶的地下,眼睛一个瞪得比一个大。 “妈!”简秋拉着简钒的衣服惊喜的叫出声。 简秋的手指与手指之间连着有一层薄膜,并不能像俞杨和简钒那样单伸出一个指头来。他弯弯爪子干脆四个指头一齐指着树枝上:“绿色果子。” 俞冬望过去也是一脸惊喜。 俞杨手里拿着抓到的野兔和好几只不知名的大鸟,简钒提着刀成了开路的那一个。 那棵核桃树上了年纪,铺天盖地的叶子遮住了天空,枝头上挂满了绿色的小果子。 其实核桃还没到成熟可以收获的季节,但是家里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这棵树那么大,俞杨决定先摘一部分回去。剩下的,等熟了再来。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三两下就爬了上去,这是以前躲丧尸时练就的本领。 简钒从树下给她递了一根木棍子,方便她在上面把那些核桃敲落下来。 “站远一点,我要打了。”俞杨站在枝头上喊道。 简钒一手拉着一个离核桃树远了一点。 俞杨在密密麻麻的绿色叶子里时隐时现,她摇晃着核桃树的枝桠,最后拿着木棍在枝头上敲打起来。 噼里啪啦的核桃落了一地,等到俞杨不再摇晃枝头了,简钒才带着两个孩子走过去捡核桃。 有的核桃散落出去了,有的表皮磕破了,俞杨她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把核桃表面绿色的那一层厚厚的皮去掉,所以很快就捡满了两蛇皮口袋。 “别捡了,带不走怎么办?”简钒喊道。 “我刚刚站在树上看到了马路,以后过来的时候绕一圈可以骑着三轮车过来拉走。”俞杨答道。 简钒:“你确定路能走吗?” 俞杨:“试一试嘛,先带走一部分,剩下的扔在这里也没人来拿,反正核桃这玩意儿又不容易坏。” “那也行。”简钒拍了拍黑黑的手,看着蹲在地上专注捡核桃的两个小家伙。 由于爪子的结构问题,他们是握不拢拳头的,所以捡起圆圆的核桃来有些费劲。简钒注意到简秋捡核桃的时候,那一张一合的爪子像极了商场里抓娃娃机里抓娃娃的那个抓钩。 吃饭时也是能不用筷子就不用筷子,当然他和俞冬也能用筷子吃东西,只是吃饭速度会减慢不少。 他们两个自己的布袋子里已经装满了核桃,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俞杨随手扯了几根草藤,颠了颠手里袋子的重量,最后倒了半口袋出来,才把袋子扎紧。 看着俞杨的动作简钒欲言又止,俞杨却是笑着说:“还会再来的,一点一点往家里搬嘛,回家还要走很长一段路呢。” 林子里的蚊子又多又毒,俞杨和简钒上山前都穿了长袖,可是一撩起衣袖皮肤上全是被蚊子咬的红疙瘩。 出了林子是一片平地,俞杨看着那些立在林子边缘的蜂箱舔了舔嘴巴,全是蜜啊。 可是她们一行四人都不敢靠近,那些蜜蜂发出来的‘嗡嗡’声让人惧怕。简秋甚至扔了自己手上甜甜的野果,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突然看到傻乎乎的俞冬,他好心地伸出自己的一只爪子给她捂住了一只耳朵。 俞杨不敢多待,连忙拉着人绕着蜂箱走远了。 离放蜂箱不远的地方有一大片盛开着的玫瑰花田,大片大片的玫红色,铺满一地。没人修剪枝桠,玫瑰花张牙舞爪的到处伸展着。 而且那一丛丛的玫瑰花脚下都长满了杂草,有的草甚至把玫瑰花淹没了,也有的玫瑰花被草藤缠死的。 俞杨对这些玫瑰花可不感兴趣,但是简钒确是一脸兴奋。 这可是重瓣玫瑰啊,全是可以吃的,在简钒眼里这些可就是宝贝。什么鲜花饼、玫瑰酱就在眼前这片玫瑰花田里。 那边有蜂箱,不远处应该有养蜂人住的小屋。 找了一会儿俞杨才找到那个在池塘边已经倒塌了的小房子,外面有一块铁板,用鲜红的油漆写了字,现在已经掉的差不多了,俞杨猜里面写的肯定会有蜂蜜两个字。 劈开缠绕在房子外面的那些草,走进去扫视一圈发现里面有取蜜时戴的头罩和手套,但是手套裸露在外面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变硬,拿在手里不一会儿就裂开了。 房子里有不少装蜜用的玻璃罐子,虽然破损了一部分但是大多都还能用。 甩蜜机放在一边,应该是被房顶上落下来的瓦片砸到了,好在只有外壳被砸了几个坑,并不影响使用。 简钒拿着甩蜜机去了池塘边,用树叶里里外外把甩蜜机里的铁锈洗刷干净,她找到了不少崭新的白色纱布,洗干净之后就搭在玫瑰花上,等太阳把它晒干。 “恐怕明天还得再来一趟,也不知道明天我们的三轮车能不能骑到那边的马路上,这样的话明天就会松快很多。”俞杨扯下一朵玫瑰往口袋里装。 简钒摇摇头说不知道。 等她再去找两个孩子的时候却发现他们背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嘛。 “你们两个干嘛呢?”简钒喊道。 俞冬和简秋慌乱地把嘴里的花瓣拿出来,面对着简钒,脸上开始浮现出不安。自从上次被俞杨教训了一顿之后,他们已经很少胡乱的往嘴里塞东西吃了。 “小妈,甜的。”俞冬怕简钒生气,赶紧跑上前来抱住简钒的腰,把爪子里的花瓣递给她。 简钒点点她的头:“不长记性是吧?我让你大妈来收拾你们两个,等着瞧。” 俞冬吓得‘呸呸呸’赶紧把嘴巴里的花瓣吐掉,拉着简钒的手一个劲儿讨好的傻笑。她嘴唇上发紫,看上去就像中毒了一样。 最后简钒自己没忍住摘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玫瑰的香充满了口腔,细细品味的话甜中略带着苦味,等她再看那两个的时候,那两个已经不怕她了。 简钒摇摇头,由着他们去了。 “崽崽,走啦!”俞杨喊。 简钒把晒好的纱布、甩蜜机放在小屋没有坍塌的地方,用木板挡好。 这回是没法取蜜带走了,她们拿不了这么多东西,俞杨还笑她这些东西洗了也是白洗,简钒不理会,转头白她一眼。下回来这儿取蜜的时候难道不要用甩蜜机了?不要用纱布过滤了? 从玫瑰花田的西侧走,有一条小路,只用几块大的石板简单铺了路。但也比山上没人走的路要好走的多,简钒扛着半袋子核桃走在最后面,倒是简秋走在最前面,拿着跟木棍舞得虎虎生风。 穿过一片林子,走了约二十分钟,就到了马路上。 在马路边堆积了不少修路用的工具和材料,还有一些铁栏杆,看样子是打算发展那片玫瑰花田。 俞杨她们走的那片小路旁有个很大的人造湖,已经干涸了,剩下几个大小不一的小池塘。里面的芦苇和杂草长的非常旺盛,俞杨看见了不少在池塘边玩耍的野鸭子和水鸟。 马路很窄,只能供一辆汽车通行,但是前面有个分出去的坡,可以让汽车掉头。 俞杨她们在树荫下吃完了早上出门时准备好的午饭。所有人手里的饭团只有俞冬的还保持着刚出门时的完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护她的饭盒的。 家里的饭盒是老物件了,就是那种铝制的老饭盒,在村子里很多人都用这个,俞杨搜出不少来。每次上山简钒都会做好四份便当装在饭盒里,通常是煮好的土豆红薯有时候起的早了就捏好饭团,放上几条炸好的小鱼。 两个小家伙布袋里的核桃一路上蹦蹦跳跳撒了不少出来,特别是简秋,现在里面还剩不到一半。 沿着马路一直走,俞杨看到了不少的甘蔗。这条马路只修到一半,再往前走是一段长满荒草的山路。 草长得太旺盛了,已经没过简秋和俞冬,她俩怕走丢,死死拽住简钒。 穿过那片草海,走出来就是俞杨她们当初砍甘蔗做红糖的那片甘蔗地,看到熟悉的地方,两个小家伙就放开了俞杨。 “看样子要想图便宜,得把这条路清理出来啊。”简钒放下袋子说。 “是啊。”俞杨扔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在树底下冲俞冬招手。 俞冬看着她,甩着尾巴慢吞吞上前挨着俞杨坐下来。 俞杨掰过俞冬的脸,只见小丫头的脸上被划了好几道红痕,可把俞杨心疼坏了。 “我刚才看了,简秋这么好动的家伙,脸上居然没被刺划到。”简钒把外面的外套脱掉,搭在肩膀上。在山里穿薄了刺刮的疼,厚了又热,可真是个难题。 “他干嘛去了?”俞杨问。 简钒:“甘蔗田里捉知了去了。” 刚一靠近家门就听见急促的狗叫声。 简钒她们走的越近,屋里的狗叫声就越大。 俞杨放下东西走近一看,铁门边坐着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长得很奇怪的家伙。 他只有一只眼睛,很大,是漂亮的紫色,竖瞳,占据了他脸上二分之一的位置,身后有一条长了倒三角骨刺的尾巴, 浑身光秃秃的,耳朵很尖,放在膝盖上的爪子上没有鳞片,脚很大,同样也没有鳞片覆盖。 他发现俞杨一家人带着警惕的目光,爪子在裤子上不安地抹了一把,表情有些害怕。 俞杨注意到他的爪子之间有一层薄膜,如果忽略眼睛的不同,给他身上加上鳞片,那他就是跟简秋他们一样的长着尾巴和鳞片的家伙。 在那三人面前放了一个密封的木桶还有一头已经断气了的大野猪,俞杨估摸着大概有两三百斤。 “你们有什么事吗?”俞冬瞪着绿色的眼睛看着那个奇怪地家伙清脆地问。 第23章 简钒一把搂住俞冬, 柴刀横在面前,离他们远了一点。 “妹子,你别害怕。”女人面色蜡黄, 大概四十岁上下。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她的一只鞋裂开了,裤子上破开一个大口子用针线草草缝了几针。 她身后的那个只有一只眼睛, 看上去特别吓人的家伙个头很高, 比女人高了两个头,差不多快两米的样子。 见简钒摆出防御地姿态女人赶紧上前几步开口, “我们没有恶意。” 听他们这么说紧绷地两个人更加不敢松懈了,俞杨一双眼睛锐利地看着他们:“你们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用这些东西跟你们换点麦子。”女人又说。 简钒看着地上小山似的野猪, 眼里地警惕更甚了,哪有人会用那么大一头野猪跟她们换东西, 这几个人肯定有其他的图谋。 “你先把到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恶人, 要想做些什么早就破门而入了,哪还老老实实在铁门外等你们回来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女人急得站了起来, 她又想往前走两步。 末世里的人们相互之间的信任已经耗光了, 所有人都想活着, 都想拥有更好的物资, 诚信和约束早就没有了。 那个长相忠厚的男人拉住了想要上前解释的女人,女人看着他,然后放下了由于激动而举起来的手说:“我男人上次追狍子的时候来过这里, 从山上往下看到你们正在收麦子,要不是家里没有主食了我们也不会来打扰你们。” 他们讲得句句在理,要是其他人保不齐看到房子周围种了那么多东西早就弄开铁门冲进去了,哪还会规规矩矩等在门外。 可是别忘了家里有八条狗,它们可不是好惹的,硬闯进去少不了要吃亏。 而且以前在大城市的时候,人们为了欲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别看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说不定房子周围还有其他人躲着呢! 可是要想骗过俞杨她们也没必要拖着个半大的孩子啊。 俞杨越想越糊涂,心里的警惕一点儿也没变少。 “你们先让开,走过去一点,让我们先进去。”俞杨挥了挥手里的柴刀大喊道。 跑的话,下山是一条笔直的石板路,跑不过。先进屋子再说,里面有狗,他们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进了屋子以后其中一个地窖里有一条通道,俞杨她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挖了一半了,后来俞杨干脆挖穿了,只要躲进去了,想出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打开铁门又重新把铁门关好后,俞杨她们就进了屋子躲了起来。 等了好久,俞杨的耳边除了狗叫声以外,其他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她看了一眼还在门口傻站着的三个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已经见过了很多黑暗的事情,但是俞杨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今天碰上这样的事情让她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难受。 人家一开始抱着的友好的态度上门来,反让俞杨觉得他们心怀不轨,已经太久没有接触到别人善意的俞此时一脸纠结。 “走吧,人家不想换。”男人说。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留在这里吧,我拿不动了,算是送给她们的吧,两个女人还拖着两个孩子,也应不容易的。” “行吧,她们可真会过日子啊,不像我什么都不会。” “你很好啊,咱们的日子是咱们自己过出来的,好与坏只有我们自己知道,你羡慕别人做什么?” 简钒站在俞杨身后,脸上说不清楚是个什么表情,她和俞杨的想法一样。 可是人的善良是最宝贵的东西,要是丢了,那这个人跟外面那群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呢。 “诶,不是换麦子吗?”简钒越过在门后偷看的俞杨,打开门喊道。 他们回头,脸上有些不知所措。 末世里的人际关系是什么样他们比谁都清楚,人家戒备他们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毕竟大家谁也不认识谁。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看那两人不像是坏人,俞杨沉思了一会儿站出来说:“你们想换多少麦子?” “两袋。”女人开口,眼睛里带了些欣喜,“我们住的地方连菜叶子都被拔光了,什么都没有。” 俞杨和简钒不想那么热络地跟他们谈话,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他们旁边的那个长相奇特的孩子。 “你去装麦子吧。”俞杨说。 简钒看她一眼,带着两个好奇地小家伙去了放麦子的房间。 看到俞杨她们如此防备,男人憨厚的脸上全是落寞。 双方之间隔了一道结实的铁门。 女人似乎想改变一下着微妙的气氛,她尴尬的笑了笑说:“这是我男人,高承业,我姓李,叫李彤。” “俞杨。” 俞杨并不想把自己家里人更多的信息报出去,神色颇为冷淡。 “真是个好名字。”女人笑着,她把自己身后那个比她高一个头的怪家伙拉出来介绍道:“我儿子,高子轩,小名叫汤圆。” “他怎么只有一只眼睛?”俞杨看着那个有些吓人的小孩。 高承业和李彤相互对视了一眼,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俞杨的意思。 “你没见过只有一只眼睛的小孩吗?”李彤问。 “我在这里没怎么出去过。”俞杨老实回答。 “不只有一只眼睛的还有长三只眼睛的,他们的眼睛都很大,颜色也不一样。”女人想了想说。 “你们家孩子还小,等差不多快到一岁了,身上的鳞片就会脱落下来。” 女人似乎知道的很多关于这些孩子的事情,俞杨想了想又问:“怎么还会有三只眼睛的?” “我是说为什么有这么多种类不一样的孩子,一只眼睛的两只眼睛的甚至是三只眼睛的,哦,还有一种浑身长毛的孩子你们见过吗?”俞杨看他们一脸迷惑换了个方式问道。 “大眼睛,长尾巴的孩子是一类,他们性格温顺除了长相行为方式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长毛的是一类,他们性格暴戾可怖,食物是那些鳞片已经脱落下来的长尾巴的小孩。除了这两种以外也有人会生出正常的孩子。”高承业挠了挠头道。 “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俞杨舔了舔嘴巴。“我自己有两个这样的长尾巴的孩子,但我爱人是个女孩。” 陆依告诉俞杨的信息并不全面,其实在末世里人大多都是分散的,获得消息的途径窄小也大多都是听说得来的。陆依恐怕自己也不知道毛孩子的食物是长尾巴的孩子。 “吴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末世爆发以后,大部分人受到了辐射,只要人与人发生性关系就有可能生下那样的孩子,男人和女人、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李彤眨了眨眼睛,一脸苦笑。 看俞杨还想问什么,李彤立马又说道:“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如果想知道更多的事情的话,就去吴城吧,科学家、研究人员、各种实验室都在那边。搜集来的信息也更加可靠。” 俞杨不说话了。 在她的记忆里,末世前四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孩子,第五年才慢慢有的,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能够使人怀孕,还能让同一性别的人怀着带有他们特征的孩子。 现在有人研究这个,也许等上数十年也不一定能够有个可信度高的结果。 简钒拖着麦子出来,简秋和俞冬在后面帮忙推着袋子。 可能是怕俞杨心里不好受,简钒给了他们两袋麦子和半口袋的谷子。她们家种了稻谷,秋天一到就可以收割了。 而且光这点东西能换一头大肥猪,简钒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你那小木桶里是什么?”简钒问。 李彤:“酱油。没出事以前我们两个是一家酱油厂的工人,家里没什么调味料,地里又只有黄豆,所以就做了点。” 简钒把麦子和谷子给他们,哪知道那两个人却只收了麦子,那半口袋谷子说什么都不要。 “说换两口袋麦子,就做两口袋的交易,你这样做是看不起我们。”李彤把那半口袋的谷子推了回去,示意男人把麦子背起来。 那个叫汤圆的怪家伙听从李彤的话背上另外一袋麦子,他看着躲在简钒身后的两个小家伙,露出一个没牙的笑来。他的爪子不像简秋那样有很大的抓钩,除了指头间的粘膜以外,和人类的手一样, “年纪到了,牙齿和指甲也会全部掉光,要很长时间才能长回来,没长牙齿出来以前他们没有攻击力,很脆弱,你们要有心里准备。”李彤挥了挥手,她们一行人消失在了石板路的尽头。 “你在想什么?”简钒问。 俞杨和李彤的谈话她听了后半部分进去,她拍拍俞杨的肩膀安慰说:“没事的,各人有各人的命,而且我们这里连那些四处游荡的丧尸都很少闯进来。” 俞杨沉着张脸,没去管那头她心心念念很久的野猪,而是一把抓住在地上打滚的简秋,把他提了过来。掰开他的爪子和嘴巴,认认真真检查起来。 “大妈,他们过来是想干什么?要和我们住在一起吗?那个大眼睛怎么有尾巴没有鳞片啊?为什么我们要给他们麦子?”简秋伸出舌头舔了舔俞杨的手,一连串的问题冒了出来。 他没见过以物易物的方式,更是没有见到过和俞杨简钒一样的人类。同类也只见过一个已经睡在地里的,现在见了其他人,他的好奇心比谁都重。 “他们说我们家有两个小孩,想换走一个,我不答应就给了他们麦子。”俞杨放开他,说的一本正经。 简秋爪子上的鳞片有不少已经开始松动,鳞片与鳞片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大,里面卡了不少东西。 而他的牙齿原本就长的又细又密,俞杨伸手进去摸了摸,没有要脱落的迹象。这让俞杨对他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李彤说他们脱完鳞片很容易死掉,看样子最近要多看着点简秋了。 简秋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久久说不出话,只拿大眼睛看着俞杨。 俞杨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这样骗小孩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俞冬的鳞片还是紧实的。”简钒摸着女儿的头道。 俞杨点点头起身去了野猪旁,她一个人拖不动那头野猪,只好和简钒并两个小孩子把野猪推下了屋前的小溪边。 在简钒带着孩子回了屋以后,俞杨开始无声的呜咽起来。简秋和俞冬真的会死吗?也有活下来的,那个大眼睛不是活下来了吗?一定会有办法的。 俞杨摸摸眼睛,平复了情绪后,拿着那一小桶酱油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回屋后,几人不约而同的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喝起水来。 解了渴,那股子懒散劲儿就上来了,谁也不想动,大热天的几个人全挨着俞杨坐在一起,俞冬甚至还趴在俞杨腿上睡着了。 眯了一会儿俞杨热的不行,在山上跑了半天身上粘腻极了。她赶紧给两个孩子洗了澡,把他们赶去床上睡午觉去了。 俞杨给孩子洗澡的功夫,简钒已经烧上热水。她们要先把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和那头野猪处理好。 天气太热了,新鲜的肉类根本保存不住,第二天就腐坏了。 从山里带回来三只野鸡,两只野兔。野鸡有两只是俞杨抓的,一只是简秋捉的,他捉的这只个头小,翅膀还受了伤。 野兔被俞杨放在山上的铁夹子夹住了没能跑掉,等俞杨她们找过去的时候,兔子还没断气,但也饿的瘦骨嶙峋,身上没几两肉。 简钒把野鸡肉处理好就用绳子绑好浸在小溪里,开始还会担心大黄和那群小狗会去偷吃,可是当大黄嘴里叼着一只猫头鹰在简钒身边晃悠时,才发现根本就是多虑了。 山上的小动物多,而大黄已经是一只非常有捕猎经验的狗了,在食物充足的夏天它们根本就不会饿肚子,自然是看不上她们那点肉。当然要是它饿肚子了就难说了。 而那些小狗自己也会去山里找吃的,时不时家里人也会喂它们,它们也不会去吃放在小溪里的肉。 俞杨已经把野猪身上那层毛给脱掉了,这时候正在清理内脏。 猪身上那股腥臊味道传出去好远,俞杨的鼻子用布条堵住,她手上功夫忙个不停。 她们之前也抓住过一头野猪崽子,所以处理起野猪来也还算有经验。 把肉肢解开来留下一部份要吃的,剩下的会被全部做成咸咸的腊肉,挂在火塘的上的架子上,可以吃很久。 肠子和其他的心肝肺等东西都留了下来,但是食管尿包等其他的内脏,俞杨全都喂了狗。 这头猪很肥,里面的肥膘可以提炼出很多的猪油。 “再留两块五花肉,做点麻辣香肠吧。”俞杨喊住了正在往猪肉上抹盐巴的简钒。 简钒从盆里捡出两块肉来递给俞杨说:“去把这两块肉再洗洗切成一指长的小条。” 俞杨点头照做。 她切肉的时候,顺便把锅里烧开的水灌进了空水壶里,然后一边把切好的猪板油倒进去,准备熬猪油。 切好的肉要和着干辣椒面、花椒粉、盐、酒、少量的糖一起腌制。 最后将腌好的肉灌进肠衣里,最后用小刺把香肠里多余的气体排出来,风干熏制麻辣香肠就做好了。 现在温度太高了,俞杨怕坏所以找了一个通风阴凉的地方等它风干一段时间在挂上火塘上的架子上用烟熏。 两个人分工,好一会儿那头野猪才被收拾好。 猪油的香气传出去,捞油渣出锅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跑过来眼巴巴看着俞杨手上的那个小盆子。 趁着热,俞杨捡了一碗出来,撒上一点盐巴摇匀后递给他们:“出去吃,屋里热。吃完记得帮妈妈拔些葱姜蒜。” 猪头用大锅在火塘的铁三角上煮着,按照简钒的想法是先把肉煮熟再做成卤肉,反正她们在山上找到了不少的野生八角。 等着煮肉的功夫,俞杨已经躺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院子旁边种了四五棵小米辣,顶端已经有几个辣椒红了,简钒随手摘了几颗,又从菜园子里摘了几个没长大的嫩黄瓜,路过俞杨旁边的时候看她在打瞌睡没忍住踹了她一脚。 俞杨一下子惊醒,略带着火气:“你踢我做什么?” 简钒一只手提着鸡,一只手里端着装菜的盆:“去床上睡,我看你都要扑在地上了。” “不去。”俞杨说完揉着眼睛跟着去了厨房。 除了刚开始有些气恼以外,趁简钒烧火的功夫,俞杨又开始展现她包揽活儿的功底。 鸡她扔进砂锅里加姜片、大葱和八角一起煮了,黄瓜她切好装在盘子里,这个时候正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面。 简钒从后面搂着俞杨的腰,没有说话。 俞杨:“还嫌不热啊?” 简钒:“你怎么这么逞强呢?” 俞杨一时没想明白简钒话里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说:“怕你忙不过来,就顺手…” 怕简钒又说些不明不白让她心慌的话,俞杨赶紧问:“吃面条还是蒸馒头?” “馒头。”简钒亲亲俞杨的脸,转身去拿蒸馒头用的蒸屉去了。 晚饭吃的口水鸡,爆炒猪肝、酸辣椒炒猪大肠还有一个农家小炒肉。 口水鸡除了颜色像白斩鸡以外,口水鸡该有的酸辣味一点也没少。 等口水鸡上了桌简钒和俞杨她们才意识到现在她们有酱油了,无奈的对视着笑了笑。 大夏天里凉拌的东西总是格外讨人欢喜,不一会儿一大盘子的口水鸡就见了底,盘子底部铺的黄瓜更是一块不剩。锅里舀出来的热腾腾的鸡汤,大家都不太爱喝。 “你看你女儿,太会吃了。”俞杨踢了踢简钒的脚,让她注意俞冬的动作。 俞冬把馒头掰成小块小块的放到装满鸡汤的碗里,尝了尝大概是觉得味道不够,用勺子加了加一勺口水鸡的汤汁,这下满心欢喜呼噜呼噜几口就把鸡汤连带馒头一起喝进了肚皮里。 桌上的鸡骨头全用来喂那些小狗了,那些小狗被大黄约束的很好,只要小狗一进房子大黄就会大叫起来。 迫于大黄给予的压力,小狗还真没有一只敢进屋的,最多就是在屋檐下趴着。俞杨猜想,大黄是怕小狗一进屋就有去无回了。 点着蜡烛把煮烂的猪头肉从骨头上撕下来,用葱姜蒜、酱油、盐巴、八角等佐料做成的卤汁继续把肉卤上,里面除了猪头肉以外还有没吃完的猪大肠、猪肚等。 一直忙到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两个人身上就像是散架一样。 都明白对方心里不好受,李彤地话像一记重锤一样砸在了俞杨她们心上,白天忙地时候还好,到了晚上那些话就全部进入里脑海,挥之不去。 “你看那个大眼睛不是活下来了吗,没有关系的,像往常一样就好了。”简钒搂着俞杨,她一边说一边流着泪。 俞杨把头埋进简钒怀里点了点头:“嗯” 睡前简钒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她又想不起来,俞杨累狠了,一沾床就倒下了睡着了。 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睡觉实在是太闷热了,但是简钒又不愿意睡在离俞杨太远的地方,只好睡的时候离俞杨近一点。 一觉醒来俞杨只觉得自己身上凉飕飕的,她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半都拽在简钒手里。 她一动简钒就醒了,她眯着眼睛跟俞杨说:“早啊,乖。” 俞杨哭笑不得,指了指自己露出来的大半个肩膀,再指指简钒手里的衣服附身压着她咬牙道:“我还从不知道,你睡着了居然还有扒我衣服的怪癖。” 简钒刚醒,还有些呆,等明白俞杨说的话,她愣愣的举起俞杨的衣服,又往下拉了拉,看着俞杨漏出来的半抹酥胸赞道:“形状还挺好看的。” 她眼神如丝,眉梢带了三分打趣的笑。 这下轮到俞杨傻眼了,她眨眨眼睛就想从简钒身上起来,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简钒。 眼神闪烁,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该…该起床做饭,嗯,做饭吃。” 简钒可不会听她的话,撩拨了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身上好酸,昨天太累了。”简钒平躺着,等着头顶木制的楼板道。 “我…给你,捏捏肩膀?”俞杨背对着简钒,眼睛不断地乱转。 “好呀~” 闹了一会儿,俞杨脸红耳赤的从屋里扭扭捏捏走出来,她刚摸到簸箕就听到简钒捏着口袋在大喊:“我的玫瑰花!” 第24章 那些摘回家的花瓣由于忘了摊开, 已经在袋子里沤坏了,除了最上面那一捧能用以外,其余的全都变了颜色。 家里对玫瑰花最上心的就是简钒, 她打算用这些玫瑰花做点鲜花饼吃,正好家里油罐里还剩下不少的猪油,可以用来做面皮。 简钒把袋子里的玫瑰花倒出来, 挑了些能用的装在竹编的大篮子里, 然后拎着篮子去井边把花瓣冲洗干净。 俞杨则是把那些放在簸箕里的核桃端出来,然后才拿着牙杯去洗漱。 “你别心疼这些花儿了, 玫瑰花的花期挺长的,那些花又不会长翅膀飞走了。等咱们去把留在山上的那袋核桃搬回家的时候, 从甘蔗田那边走,其实挺近的。”俞杨吐掉杯子里的水说道。 肥皂放久了对洗涤效果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牙膏就不一样了。 俞杨她们家没有牙膏,就算找到了牙膏也不敢用,因为很多都是过期的。而且大多牙膏都是草本的, 里面加了这种药或者那种药,过了保质期很难保证那些牙膏里含有的药物会不会发生变质, 俞杨唯恐用了那些牙膏牙齿全掉光了。 就着清水刷了牙之后, 通常会揪几片栽在井边的薄荷叶子在嘴巴里嚼一嚼。 简钒忙着没有理俞杨。 “嘿, 你这小同志怎么大早上的还不理人呢。”俞杨吐掉薄荷叶, 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换雨鞋。 “让开。”简钒拎着不断在滴水的篮子从俞杨身边走过,水溅了俞杨一裤腿。 俞杨抿嘴歪头看她:“诶,你这样可不行,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说变就变了。” 简钒:“你少来,我是孙猴子啊,说变就变。” 俞杨不吭声了。 简钒甩着湿淋淋的手在俞杨的衣服上擦干了,反正太阳一出来天气炎热,也不怕凉着她。 “怎么不说话了?”简钒捏捏她的脸。 俞杨鼓着腮帮子:“反正我说什么话有人都要呛我,还不如不说呢,免得挨骂。” 简钒:“哦呦呦,某人还委屈上了。” “还不准我委屈?有没有天理了啊?”俞杨拿着拖鞋站起来,在简钒面前像个孩子一样梗着脖子眼睛注视着房梁上挂着的干香菇串。 简钒看她脚上穿着的雨鞋一眼,知道俞杨打算去田里:“行了,快去吧,待会儿太阳出来不晒死你。你委屈我还委屈呢。” 俞杨:“你委屈什么?” “你没叫我跟你一起去啊,小姐姐。”简钒头也不回。 俞杨拿着拖鞋跟在后面:“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呢,待会儿一觉醒来两个妈妈都不见了,肯定要哭的啊。所以咱俩早上肯定要有一个在家的嘛。” 我信你个鬼!简钒在心里想。 “行啊,这个理由挺充分的啊。”简钒转头,搂着俞杨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她的右脸:“昨天睡觉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今天要下田拔草的事情啊?” “我…我忘了…”左边脸又被咬了一口。 简钒:“我待会儿跟那两个小屁孩交代一下,我看你明天还能甩得下我不?” 俞杨耸耸肩:“现在放开我了不?” 简钒眼尾上挑,眼睛微微眯起,俞杨只感觉有些不妙,但是当她有求生欲的时候已经晚了,简钒气哼哼咬着她的嘴巴口齿不清地说:“老子搂你一下怎么了?” 俞杨摇头,赶紧扶着简钒免得她摔了,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自己。 往田里走的时候,俞杨还是不明白简钒为什么会生气,让她在家不用下田不是很好吗?既不用被太阳晒着,也不用在田里遭受蚊虫的叮咬,只要做些饭就好了呀,怎么她还不乐意了? 简钒怕的就是俞杨什么都抢着做了,一点也不用她插手。她说过俞杨很多回了,可是她当面应的好,可是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就拿下田拔草这件事情来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让简钒跟她一起去的意思,说都没有跟简钒说一声。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危险俞杨上,家里有重活俞杨上,家里没吃的了俞杨想办法,家里……似乎这是俞杨能够想出来的对简钒最好的宠爱了。她什么都不用做,俞杨会把一切都找来给她。 好像自从她决定要孩子开始,俞杨就彻底发生了改变。在她心里从简秋他们出生开始,简钒就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可是简钒并不需要俞杨这种变化,这种相处状态也不是她想要的。她爱俞杨,也希望跟她一起分担这个家的一切。 简钒看着低头埋在田里的身影摇了摇头,要想让俞杨意识到她的问题并且改掉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没关系,她有时间。 简秋一起床,简钒就把他叫到跟前说了一下以后早上的安排,让他醒了之后不要慌,她和俞杨要去田里拔草,跟俞冬两个乖乖待在家。 许是这块田很久没人种了的缘故,那些杂草长的反而比稻子多,特别是稗草。俞杨一扯就是一大把,她直起腰来的时候就看见隔壁那块田里弯着腰的简钒。 她头上戴了一个度假风的大帽子,手上忙个不停。只是她身子弯的太低了,风一吹,稻子的绿叶就刮在她脸上。 “你都快趴到泥巴里去了,稻草吹你脸上不痒吗?”俞杨随手把那些杂草打了一个结,扔在田埂上说。 简钒擦了下鼻子:“不离近点根本就分辨不清哪个是稻子的苗哪个是杂草的苗啊。” 她脸上带着些许得意,像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一般,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光。 俞杨又看绿油油的田,她发现她根本也给不了简钒分辨杂草有效的方法,只好说道:“腰稍微直起来一点,这样走的时候不会太费力。拔掉的草最好捆成一把扔田埂上,不要扔田里,它们生命力实在是太顽强了。” 简钒笑着点点头。 忙了一会儿,俞杨已经从田的这头走到那头了,简钒还在田中间弯着腰认真的拔着草。 太阳照在人身上火辣辣的,俞杨田里的水浇在手臂上那股灼热感才消下去,她喊:“回去吧,我看到那两个跑过来了。” 简钒扶了扶帽子,做了个记号,踩着泥巴一步一步艰难的从田里走到田埂上。 那两个估计是在家待的无聊,发现在田里忙碌的简钒她们,于是就想着跑来帮忙。 “两个帮倒忙的来了。”简钒把脚上的泥巴洗干净,穿上鞋子,拿起俞杨仍在一旁的衣服。 那两个家伙可不是帮倒忙的嘛,给玉米疏苗的时候,他们一鼓作气全给玉米拔了,简钒还得在后面一根一根种回去。这些连两个大人都难以分辨的杂草,保不齐他们故技重施全把稻秧全给拔了也说不定。 俞杨走过来,看着吸附在简钒脚肚子上的杂草和蚂蝗眼神暗了暗。 简钒察觉到俞杨的变化拉着她的手走在田埂上说:“我出来的急,给忘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穿水衣。” 俞杨叹了口气,反握住简钒的手,走在她前面。 “你怎不说话了啊?”简钒捏了捏俞杨的手指,深吸一口气。 俞杨还是没理她。 这下简钒可就彻底恼怒了,但她不是那种一生气就暴走怒吼的人,她只会不阴不阳说一些让人心里难受的话:“俞杨,我不就是没穿水衣下田吗,你还闷不吭声就想下田拔草呢!” 俞杨简直想一脚把简钒踹水沟里,是不是太阳把脑子给晒坏了,心疼她干活累着倒成了自己的错。 俞杨冷哼一声脸上颇为冷漠,这下好了都直呼名字了,连‘乖乖’也不喊了。 简钒一听这声冷哼,顿时就弱了,她撇撇嘴:“俞杨你生什么气啊,我都没生气,好几块大田呢,你一个人拔草要拔到什么时候去了,我心疼你有错啊,你要是被太阳晒蔫了我还得来给你浇水呢,真想一脚把你踹水沟里去,让你凉快凉快,免得被太阳晒坏了脑子。” 俞杨心里一哽,她低头看着黑漆漆的影子,视线落在她们相握的手上,她越想越觉得心塞。 见俞杨低着头,抿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的样子,简钒立即又变得凶巴巴的,她晃了晃手:“俞杨,你到底行不行啊,多大点事啊,还生那么大的气,连话也不跟我说了你至于吗?” 这话任谁听了耳朵都疼,俞杨一把拉过简钒,埋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我行不行,晚上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我觉得我手速挺快的啊。” 温热的气息喷在简钒脖子上,激起一声鸡皮疙瘩,没一会儿简钒缩着脖子,整张脸红透了。 俞杨没管停在原地的简钒,她摸摸自己发烫的脸,这时候肯定也红的不行。 一把抱住跑过来的俞冬,拉着简秋,往家的方向走。 “妈,你的脸怎么会这么红啊?”俞冬的小爪子把俞杨脸上的帽檐掀开满眼好奇的问。 俞杨甩了甩头说:“因为太热了啊。” 俞冬眨巴眨巴眼睛,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此时看着俞杨,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泛着水光的缩小版俞杨。 “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热了。” 每次蒸馒头或者蒸红薯,简钒拿给他俩的时候,嘴里总会说这句话。 俞杨还没反应过来,俞冬就喷了她一脸口水。 简秋:“妈,今天吃什么啊?” 俞冬:“吃馒头,做汤喝。” 简钒跑上来拉着简秋另外一只爪子:“那做一个玉米南瓜汤好不好?还有一些卤肉正好吃一顿好的。” “好。”三个人异口同声答道。 第25章 那些被摊在簸箕里的玫瑰花最后也没能被做成鲜花饼, 因为简钒把它们晒得太干了。扔了又觉得可惜,最后和晒干的金银花、茶叶放在一起做成了花茶。 田里的草拔了好几天才拔完,要想彻底拔干净是不可能的, 只要不影响稻子的正常生长就好了。 几块田里之后简秋插秧的那块田里的杂草最少,因为里面生长着的稻米也最少。 奇怪的是简秋和俞冬老是盯着俞杨和简钒的手脚看,有时候会跟自己长满鳞片的爪子和大脚丫作比较, 俞杨以为是小孩子又在玩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也就没有去管。 想着山上放着的核桃没人会去拿,所以俞杨她们也不着急上山了, 家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上次磨的面粉没有了,要把粮仓里没有脱壳的麦子拖到村口, 用石碾脱壳,再把脱壳后的麦子拿回去用家里的小石磨磨成粉再过几遍细筛就能得到面粉了。 俞杨刚一打开放麦子的房间, 成串的老鼠从她脚边飞快跑出去,房间里还时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俞杨抱着简钒被那些个头硕大的老鼠吓得跳了起来,嗓子也破了音。 小时候的俞杨是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 那时候住的房子是木房子。每次俞杨睡觉的时候耳朵边总有锯木头的声音,后来有一天她实在睡不着, 挣开眼睛一看, 一只肥大的老鼠正在她头的不远处撕咬着她散落在一旁的头发, 一双绿豆般的小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 她被吓得不轻, 从此对老鼠都是敬而远之的。家里老人还特地找了一个据说很有名的神婆给她看了看,收了五块钱,最后让她喝了一碗用桃枝煮的水, 拉了三天肚子。 在找不到东西吃的时候,俞杨她们也吃过老鼠,这时候害怕起来倒有些矫情了。可是那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人都要死了,哪还顾得上害怕不害怕。现在她们的日子谈不上有多好,但是起码不会饿肚子的呀,那些被压到心里深处的害怕和恐惧就又被释放了出来。 人大多都是这样,日子过得好了反而就矫情起来了。 俞杨抱着简钒,好一会儿发僵的身体才恢复过来。 “不怕不怕了,都跑出去了,没事了。”简钒闭着眼睛开始哄俞杨。 那时实在找不到东西吃,简钒就抓了一只下水道的老鼠,处理好之后,拿给俞杨吃,还骗她是其他动物的肉。 俞杨又抱了一会儿,才拿着工具装麦子,她看着那边一堆老鼠屎,头都痛了。倒不是觉得忍受不了,这种情况她在爷爷奶奶家见的多,那时候的乡下老鼠更是猖獗的不得了,有时候人在吃饭它都敢敢大摇大摆的从餐桌上跑来跑去。 简钒把那堆老鼠屎清理了,拿着扫把犹豫地说:“要不然让简秋捉一只小狗进来,看看能不能抓老鼠?” 俞杨停下装麦子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简钒:“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知不知道?” 简钒挠挠头:“我怎么感觉你在骂人呢?那些狗我看见它们整天在田里转悠,有时候也能看见它们抓老鼠的呀。” “过来搭把手。”俞杨装够了麦子冲简钒招手,“那些狗笨死了,这房子里除了麦子还放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就算狗会抓老鼠,那也是在田里空旷的地方,这个房子那么小,里面东西还多,抓不住的,你快别想了。” “那怎么办啊,这些老鼠烦死了,咱们辛辛苦苦种的麦子都进了它的肚子里。”简钒叹了口气。 “我们要有只猫就好了,小鱼干管够,只要会抓老鼠就行。”俞杨笑了笑说。 磨了面粉,可不敢和那些麦子放在一起,简钒扎紧口袋放厨房去了,剩下多的也一并放进厨房的柜子里。 “幸亏没有和麦子混在一起。”简钒拍拍身上的面粉说。 “什么没有和麦子混在一起?”俞杨问。 简钒住了嘴,无奈的看着俞杨。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家里是不是还剩点黄豆啊?”俞杨点了点简钒的鼻子,在她的鼻尖留下一个白印。 “你要干嘛?”简钒打开她的手问。 “发豆芽吃。” 简钒把鼻子上的面粉擦掉:“你会发豆芽啊?” “你敢怀疑我,胆子肥了啊?”俞杨作势要打她,最后也只敢轻轻拍拍简钒肩膀说:“以前念书的时候买了一个锅,在宿舍偷偷摸摸煮东西吃,买了黄豆打算干嘛来着我忘了,最后反正用来发豆芽了。” 简钒:“成功了?” 俞杨沉思了一会儿说:“失败了。” 简钒白她一眼,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 俞杨急忙大喊:“我后来学会怎么发豆芽了,真的。你不信我发点咱们以后吃啊!” 她说完在屋子找到一个大瓷盆,往里面加了些泥巴。 俞杨估摸着差不多了,往里面浇了些水,然后随手撒了一把豆子进去,然后盖上一块厚石板,放在阴凉的地方,只要按时浇水,等上几天瓷盆里的豆子就会发芽。 “我们以前吃的豆芽都是这样发出来的吗?我是说在街上卖的那种。”简钒问道。 俞杨:“差不多,卖的那种要的豆芽量大,所以装豆芽的容器要大,还得随时注意温度。” 简秋一直好奇的注视着俞杨的动作,一双黄色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尾巴也兴奋的在身后不断甩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等会儿去摘点辣椒吧。我们还有只兔子肉还浸在小溪里,回去正好做麻辣鲜香的冷吃兔。”简钒看着自家种辣椒的地方说。 一听有好吃的,简秋和俞冬顿时笑眯了眼。 俞杨点点头,有不少辣椒都是半青不红的,只有少部分是已经完全红透了的,过段时间可能要拿着篓子过来收红辣椒回去做剁椒了。 青椒也能做剁椒,只是俞杨嫌弃辣椒没熟透辣味不够,而且她从小到大吃的剁椒都是用红辣椒做的,就没说要用青椒做剁椒。 简钒不在意这个,本来辣椒都是因为俞杨爱吃才种那么多的。 摘完辣椒回家的路上要跨过家面前那条小溪,简秋跳进水里把那半边兔子肉给拿了起来,要不是俞杨喊他,估计早在水里玩疯了。 这条小溪的源头俞杨没有去寻找过,但知道它最终汇聚到村子下面一个大水池里,水池里的水不拿来喝,具体做什么用途俞杨就不知道了,她猜应该是用来浇灌农作物的。 回到家俞杨把背篓放下,准备去摘点花椒回来,做冷吃兔哪能少得了花椒这一味佐料呢? 她刚一出去,就迎面跑来一个长了尾巴的小家伙,她抱着俞杨的腿,笑眯眯地摊开她白色的爪子,里面躺了一把花椒。只是可惜上次找到的八角就那么几颗,早就用完了。等下次进山去的时候一定要把那棵小小的树苗挖回来才行。 兔子改刀切成小块,用盐巴、葱姜水,红薯淀粉和热菜籽油腌渍后再下锅炸三分钟,捞起来以后的锅里扔大蒜、姜片、、小葱、花椒爆香,最后加入切成小节的辣椒段,倒入炸好的兔肉。怕起锅时的盐不够,简钒又加了一点进去。 还不等她喊吃饭,门口就已经有三个人眼巴巴看着她,几只小狗也在摇着尾巴,歪着头。 一顿饭吃下来背心都湿透了,俞杨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吸吸鼻子,她的嘴巴红红的被辣肿了。 别人都是夹着兔肉吃,只有她挑着辣椒吃。 怕她上火起燎泡,简钒还特意给她泡了花茶,两只小的抱着杯子眯着眼睛笑话俞杨。 “大妈,你的嘴巴怎么跟妹妹的耳朵一样,红红的还变大了?”简秋指着俞冬的耳朵问。 前两天进山,遇见了很多蜂箱,四个人里只有俞冬被咬了,咬在耳朵上三四天都消不了肿。 “辣的。”俞杨回答。 “大妈你痛吗?我帮你呼呼就好了。”俞冬说完就靠近俞杨扑进她怀里就想伸手摸她的嘴巴,这小姑娘自己嘴里鼓满了气,大眼睛看着把头偏过去的俞杨满是疑惑。 俞杨可不想再一次接受俞冬的口水礼,一边摁着她,一边张嘴大口大口吸气。 俞冬以为俞杨在跟她玩游戏,于是在她怀里扭起来了。 “你快把这丫头弄走,我要辣死了。”俞杨喊。 简钒拿着装黄豆的口袋说:“你跟她玩一会儿,她难得今天这么黏你。” “我饭都没吃完,万一她冲我吐口水怎么办啊?”俞杨开始哀嚎。 “哎呀,不会,俞冬又不是简秋,她乖的很。”简钒说着就走远了。 看到俞杨不断躲闪的动作,俞冬张开了嘴巴,散了那口气,发出‘噗’一声。她笑着笑着不断用头去蹭俞杨,尾巴拖在地上,耳朵尖跟着动了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眼角都泛起了亮光。 最后俞冬跳的累了,趴在俞杨怀里‘咯咯’笑,简秋在一旁看得也欢乐,他身后的尾巴翘的老高了。 他看着简钒手里装黄豆的那个口袋,眯起了眼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第26章 几天后。 “要不是天气太热, 豆腐存不住,我们倒是可以做豆腐吃。”俞杨盯着手里那些做豆腐用的石膏说。 俞杨忙着收拾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也不看她说:“看不出来, 俞杨同学身怀绝技,不仅会发豆芽还会做豆腐啊。” 家里堆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有些衣服又破又烂, 有些鞋子只有一只, 根本没法穿,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些都是要清理出去的。 “没上手做过,但知道基本流程。”俞杨把口袋扎好放在一边, 看着掉出来的肉干,放在嘴边嗅了嗅, 然后扔了出去。 那些肉干没处理好有些发霉变质,俞杨怕到时候简秋带着俞冬进来乱翻东西吃,到时候拉肚子就不好了。 “等冬天了可以试一试, 冻豆腐烫火锅最合适不过了。”简钒搂着一堆不能穿的衣服走了出去。 俞杨吸吸流到嘴边的口水,继续把那些塑料口装的东西拆开, 能用的放一边, 不能用的就扔掉。 “哎, 反正到秋天就要收玉米和豆子了, 做点炒黄豆当小零食吃呗。”俞杨喊道。 简钒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玩泥巴的两个家伙,叹了口气,她对着俞杨说:“某人还说我馋红豆呢, 你不是一样馋黄豆吗?” 俞杨从窗子里探出头来说:“我跟你可不一样,你那是一看见红豆就想吃,我这就是心血来潮想吃点小零嘴解解馋,性质可不一样啊。” 简钒笑一声,指了指在花圃边玩泥巴的两个开玩笑道:“你收拾我收拾?” “你收拾人,我收拾院子,行不行?”俞杨商量着说道。 简钒沉思了一下,正想点头就看见简秋自己站了起来,一脚把他捏了好半天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踩瘪了,然后气汹汹的跑去拿水管把地上的泥巴全部冲干净。 他的性格和俞杨一模一样,不太能做些细致的活,只要失败三次以上就会变得非常暴躁,然后就放弃了,一点耐心都没有。 “还收拾吗?”简钒眨眼问。 俞杨摇摇头,挨揍了两次以后简秋是学乖了,在院子里玩泥巴被简钒发现可以,但是千万不能被俞杨发现,不然屁股可就要遭殃了。 另外,他大约是看简钒收拾院子辛苦,自己把泥巴弄到院子里的,要别人去收拾干净,内心有愧。后来再和完稀泥就自己牵着水管把院子里的泥巴冲干净,顺便还帮俞冬浇了她种下的花。 俞冬把手里的那坨泥巴拿起来,她的小爪子也捏不出什么太精致的东西。俞杨看了一眼其实就是一个搓成球形的泥巴球,却被俞冬宝贝的不得了,她把泥巴球放到花圃里,然后甩着尾巴站好,等着简秋给她冲脚板和爪子。 简钒看了看当空的太阳,走过去递给他们刷鳞片用的刷子和肥皂,拿起水管让他们两个站好也不叫他们脱衣服,就简单的冲了脚和手。 “小妈,大妈种的豆芽可以吃了吗?”简秋刷了刷自己黑漆漆的爪子,因为玩泥巴的原因,他的大指甲裂开了,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别扭。 简秋咬了咬自己裂开的指甲,睁着大眼睛看着俞杨。 他和俞冬的眼睛像猫的眼睛,有段时间瞳孔又大又圆,看上去可爱的不得了。可有段时间,瞳孔就会眯成一条直线,刚开始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怪异,后来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简钒看着瞳孔竖成一条直线的简秋,伸手把他放进嘴巴里咬的手拿出来,放在手心里看了看:“别咬了,我待会儿拿家里的大剪刀给剪了。” 简秋闻言咧开了嘴巴,露出里面尖尖的牙齿。 简钒看着他的牙齿,掰开了简秋的嘴巴,看着他的小尖牙忍不住想:他们要是掉牙齿的话那得好几颗一起掉才行,不然那么多牙齿,怎么换的完。 “小妈,豆芽。”俞冬在旁边小声的提醒了简钒一句。 简钒转过身来,搂着俞冬也掰开了俞冬的嘴巴,看了看她那一口密密麻麻的尖牙,然后拍拍俞冬的屁股对两个小家伙说:“豆芽是大妈种的,当然得去问大妈啊,小妈不知道。” 俞冬立马跑了,她仰着小脑袋,眼睛边的白色鳞片一张一合的,她喊:“大妈,你种的豆芽长好了没有?” 俞杨手上忙着,俞冬说话的时候声音又低,她没听见。 俞冬连续喊了几下就跑了进来,因为俞杨没工夫理她小脸急的通红,她抬脚轻轻踩在俞杨的脚上,然后站了上去搂着俞杨的手锲而不舍地问道:“大妈,你种的豆芽长好了没有?” 俞杨把她抱起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说:“大妈也不知道,大妈把这里收拾好,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俞冬晃了晃她的小脚丫。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突然她跳了下来。 她怀里抱着一个破了的坛子说:“这个给我好不好?” 俞杨:“给你干嘛?小心划伤手啊。” “养花啊。”俞冬答。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简秋跟我说的,他看见底下那些房子里就有不少用这个东西养花。” 俞杨挥挥手让她搬走,不要划到手了。后来一想,她的小爪子上全附着着白色的鳞片,坚硬的很,一般的东西划也划不疼她。 小丫头搬着坛子摇摇晃晃,俞杨站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还好后面简秋过来帮她把破坛子搬了出去。 他们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了简钒的声音。 “诶,我上次拿出来的黄豆怎么一颗都不见了?”简钒拿着袋子站在厨房门口疑惑的说,“我记得上次种完豆芽还剩好多,难道是我记错了?” 俞杨听到声音拍拍身上的灰走出去问:“怎么了?” “我黄豆不见了。” “会不会是放错地方了。” 简钒把袋子收好,她这下也不确定了。 俞杨:“下次再做炒黄豆吧,你别想了,那点豆子丢不了,这里除了我们根本就没人,你肯定是忘记放哪了。” 俞杨说的也是,这个村子里就只住了她们一家,连那些在外面四处飘荡的丧尸都很少遇到。 这样一想简钒也就不再去想那些黄豆到底去哪了。然而没人注意到躲在花丛里两个面面相觑的小家伙,他们的尾巴搭在花圃外面一动不动。 “怎么办?”俞冬问。 简秋伸出爪子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摸摸自己的爪子,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无措,他觉得爪子有些痒,下了力气:“不知道,会挨揍的吧?” 俞冬看着简秋拔了一片自己的鳞片下来问:“你疼吗?” 简秋摇头。 由于已经发现简秋身上的鳞片已经开始松动了,这几天俞杨和简钒总是格外关注简秋。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俞杨走出去了,于是拉着俞冬跑回家里道:“躲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俞冬闷在被子里,额头上浸湿了不少的汗水,她挣扎着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喘着气说:“热死了,我要去喝水。” 简秋连忙拉住她说:“被大妈知道我们把豆子全拿走了,肯定会挨揍的。” 俞冬看着他,在简秋肯定的眼神中,一头蒙着被子倒在床上。 等啊等,最后都睡着了。 俞杨打算叫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去去看她种在瓷盆里的豆芽好了没有,结果发现他们两个大概是玩的太累了,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 到了放瓷盆的地方,简钒和俞杨都有些疑惑。这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一字排开的用厚石板压住的破罐子?简钒数了数这些罐子有大有小起码有十个。 她掀开一个石板,里面嫩黄的豆芽已经发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芽尖上面还聚集了不少晶莹剔透的水珠。 “怪不得我的豆子没了,全变成豆芽了。”简钒扯了一把豆芽出来放在带来的篮子里说。 “那么多豆芽我们也吃不了啊。”俞杨此时非常想揍一顿简秋,一天净带着俞冬干坏事。 “今天晚上吃什么呀?”俞杨说。 简钒诧异俞杨知道简秋和俞冬干了坏事居然没有生气,她仔细观察着俞杨的脸,企图在她脸上看出点变化来。 俞杨:“我没生气,生气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这些豆芽怎么办吧。” 只有经历过饥饿才能明白食物的珍贵。 “凉拌豆芽怎么样?清淡又美味,还挺简单。”简钒建议道。 “我想吃肉。”俞杨又扯出一把豆芽出来,舔了舔嘴巴。 简钒看篮子里的豆芽够了,于是又把石板盖回去:“那几只鸡和兔子早就吃光了,回去吃腊肉吗?” 提到鸡和兔子,简钒想起来还有东西没有带回家,她忙道:“哎哟,山里潮湿多雾我们上次没带回来的核桃不会像玫瑰花瓣那样沤烂了吧。” 俞杨摇头:“不会,放心,烂的也是外面那层绿色的皮。” 听俞杨这么说,简钒放了心,她开始琢磨今天晚上吃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两根火腿吗,切点下来混着豆芽做个炒面怎么样?” “也行。”俞杨赞同道。 简钒把篮子递给她:“谁洗豆芽?” “我洗。” “谁生火?” “我生。” “谁…” “今天晚饭我做,你歇着就行。” 第27章 一连几顿吃的都是豆芽, 这下简秋傻眼了。他整天捧着他吃饭的小碗跟在俞杨身后,也不说话,就瘪着嘴, 尖尖的耳朵耷拉下来,小模样委屈极了。 俞杨坐在柚子树下磨刀,她们要去把甘蔗地那边的杂草清理掉, 然后骑着三轮车去上次去的那个玫瑰花田里取蜜, 顺便把核桃带回来。 简秋和俞冬都爱吃核桃,上次带回去的核桃还没晒干就已经被他们吃光了。 浇上一捧清水, 镰刀在磨刀石上来回摩擦,不一会儿铁锈混杂着其他杂质就从镰刀山脱落下来。当俞杨又要往磨刀石上浇水的时候, 冷不防对上一双黄色的大眼睛,眼睛主人的脸上带着些许害怕, 良久他低着头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俞杨明知故问。 简秋舔了舔嘴角,眼睛看着俞杨一脸期待的问:“我们今天是不是不吃豆芽了?” “吃啊,为什么不吃呢, 还有那么多豆芽,至少还要吃上三天呢。” 在磨刀石和镰刀摩擦发出的‘嚓嚓’声里, 简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其实豆芽早就被吃光了。简秋种的豆芽, 每个破坛子里都只是稀稀拉拉种了一把豆子, 长出来的豆芽其实也没多少, 加上他和俞冬饭量大,连着几顿下来,豆芽早就没有了。俞杨在逗他而已。 简钒做好要带上山吃的便当后, 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瓶水和许多厚衣服。 带好要上山时的东西后,简钒骑着三轮车带着一家人去了甘蔗田那边。 那些清理下来的杂草被俞杨捆成一捆,堆在路边,打算放在那里晒几天再拿回家去。 干燥的杂草是生火时必不可少的引燃物。 按照原来的路,俞杨他们很快就到了玫瑰花田。 这时候的玫瑰大多已经凋谢了,风一吹,那些在枝头松散的花瓣就随风起舞。 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那股甜甜的花香。 拿着东西先去了那栋已经倒塌了的小房子里,俞杨发现了坏掉的喷壶、断了手柄的刷子和一个完好的塑料大桶。 刷子和塑料大桶她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可是喷壶的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我觉得养在山里的蜜蜂攻击性肯定强,要不我去吧。”俞杨把俞冬包的严严实实的,连她的耳朵上都戴了冬天时护耳朵的耳罩。 上次被咬了耳朵好几天才消肿呢。 简钒在给简秋穿衣服,怕被蜜蜂叮到,简钒和俞杨在来的路上反复强调,让两个小家伙站远一点。 “你昨天睡觉之前怎么说的?”简钒把简秋放下来摸摸他的头,看着简秋长到耳朵边的头发,心想着回去得给他剪个头发了。 俞杨动了动嘴巴,只好闷声说:“那你小心点。” 按照商量的结果,简钒去带着刷子去蜂箱里取蜂框,俞杨在小房子里用甩蜜机甩蜜。 怕简钒被蜜蜂叮,俞杨给她头上围了好几条毛巾,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穿的厚的,确定身上没有露出来的地方没俞杨才让她去。 蜜蜂的嗡鸣声让人头皮发麻,简钒提着破桶,带着刷子来到了离俞杨最近的蜂箱面前,小心的揭开上面的盖子,然后拿掉挡雨的油布,屏着呼吸抽出一片蜂框。 好几面没人取蜜了,蜂巢里存蜜的地方鼓鼓的,有的蜂巢已经长到蜂箱外了。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蜂巢,简钒只觉得心里舒服极了。 蜂框离开蜂箱的一刹那,密密麻麻的蜜蜂就围了上去,黑压压的一团,特别干扰视线。 简钒本来就紧张,当这些蜜蜂一拥而上的时候,更是吓得把蜂框掉在了地上,蜂框里的蜂巢破碎了,蜂蜜洒了出来。 简钒的举动似乎彻底惹怒了蜜蜂,它们在空中不断飞舞着,发出更大的让人心悸的声音。 怕接下来的动作会让蜜蜂更加愤怒,简钒等了一会儿,那些嗡鸣声小了不少了以后才抖着手把坏了的蜂框放回去,又重新抽了一片蜂框出来。 她这次的动作轻柔不少,围着她转的蜜蜂也没有刚才多。 用刷子把粘在蜂框上的蜜蜂刷掉以后,简钒拿着蜂框飞快的跑向俞杨。 把蜂框装在甩蜜机里摇动手柄,过了一会儿,那个蜂框并没有蜂蜜被甩出来。 “怎么了?”简钒问。 俞杨把它取出来,看着蜂巢上那一层薄薄的膜:“房子里有割蜜用的刀吗?” 简钒摇头:“没有。” “带小刀没有?”俞杨摸了摸自己的身上,面色有些难,她指着蜂巢上那些白色的东西说:“这些要用刀割掉才能放进甩蜜机里甩蜜。” 简钒递给俞杨她们割草是用的镰刀说:“用这个吧。” “我怕把蜂巢弄坏,那些蜜蜂跑了,咱们以后都没蜜吃了。”俞杨摇摇头说。 “那怎么办?”简钒低着头在房子里寻找起来,她的视线注意到那些被砸破的玻璃罐子上,她捡起一片玻璃在池塘里洗了洗递给俞杨说:“用这个吧,只不过没有刀用起来顺手罢了。” 俞杨接过来,在手里捏了捏:“行。” 大热天里穿那么多厚衣服,早就热得不行,取了半桶蜜之后,俞杨就坚持不住了,她赶紧把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头套取下来,坐在一旁喘气。 简秋和俞冬早就把衣服脱了下来,他们不敢靠近俞杨,也不敢走远,只好在树荫下仰着头看天空飞来飞去的鸟。直到取完蜜,俞杨冲他们招手才敢慢吞吞走过去。 才取了四个蜂箱的蜜就已经有大半塑料桶了,简钒舔了舔自己的手指笑道:“很久没人来取蜜了,这些蜂箱里的蜜好多。” 俞杨点头,她从桶里夹走一块她不小心割下来来的蜜块递给两个小家伙,看着他们不可思议的眼睛,笑了笑。 休息够了一头扎进了林子里,去上次摘核桃的地方,准备把那一袋核桃搬下去就骑着车回家了。 走到地方才看见上次她们装好的核桃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散核桃堆在一边。 俞杨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几个脚印:“有人来过。” “这除了我们没有别人了呀。”简钒拉着孩子凑过来说。 俞杨:“难讲,肯定有像我们这样逃出来躲起来的人,山那么大,躲在哪我们也不知道。” 家里八条狗,要真来人了只要身上没有木仓,俞杨她们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简钒和俞杨想得差不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抬头看着核桃树茂密的枝头上问:“还摘核桃回去吗?” “摘呗,那俩小孩都爱吃,存不久。山里肯定不止这一刻山核桃树。”俞杨望了望就爬上了上去。 把东西带搬出山里的时候,俞杨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太累了,身上带的水都已经喝光了。 路过那个人工湖里面的小池塘,一行人就着里面还算清澈的水洗了把脸,搓了搓手,风一吹,热意才消散不少。 刚走洗完手,简秋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撒丫子跑进了野草里。俞杨抓都没抓住。 她看着被简秋吓到的扑着翅膀飞出来的野鸭子和水鸟,笑眯了眼:“这全是肉啊。” 等俞杨和简钒抓住了两只野鸭子以后,简秋怀里捧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另外一个方向跑了过来。 “蛋!”他喊。 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俞杨双手擒着野鸭的翅膀,偏头看了看俞冬白色爪子里小巧的鸟蛋,夸了夸她说:“真乖。” 最后大大小小的蛋捡了不少回去,路上太颠簸,即使车里铺了厚厚一层草但还是磕破不少。 一路上休息了三四次,一行人才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 回家先洗澡,然后坐在屋檐下吹着风,好一会儿人才有了精神。 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一捆草回去,简钒和俞杨都觉得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有用就一定要拿回家放着才安心。 那辆三轮车走了很多山路轮胎没什么损坏的地方,就是车上的油漆被剐蹭不少,车龙头有些歪,但只要轮胎不坏就还能用。 拿回家里的蛋一不留神就捡多了,一般情况下的蛋至少可以放一个星期以上,可问题就在于俞杨她们并不清楚这些蛋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简钒把个头大的蛋挑出来,她决定做一罐子咸蛋。这些蛋太多了,吃不完总要想办法保存下来。 挨个在光线好的地方把已经发育成型的蛋挑出来,这些蛋不能做咸蛋,会臭。但是煎出来会很香,简钒见过但是没吃过,俞杨估计也不太敢尝试,至于简秋和俞冬简钒想都懒得想。于是那些蛋就理所当然进了那群狗的肚子里。 泥巴、草木灰、盐加水混合在一起,然后涂抹到那些蛋的表面,把裹好泥巴的蛋用坛子装起来密封好。 等她忙完,打算做晚饭的时候,俞杨手里拿着一把艾草,进来找打火机。 “今天晚上吃什么?”俞杨问。 简钒想了想说:“蛋羹、炒蛋、煎蛋、蛋汤,你想吃哪个?”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先去把屋子熏一遍,不然到了晚上根本就没法睡。”俞杨说完亲了亲简钒的脸,拿着打火机走出了厨房。 简秋的裤子破了,他怕挨揍,等俞杨一走,就默默坐在了灶前的板凳上帮简钒烧火。 “你在想什么呢?”简钒问。 简秋抬头,脸憋的通红说:“裤子破了。” 简钒:“去换下来啊。” 简秋:“大妈在熏房间,被发现了会挨揍。” 简钒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俞冬呢?” “跟大妈在一块儿。” 最后简秋还是没躲过,屁股上被俞杨拍了两巴掌。他一边嫌弃俞杨,一边又不得不靠近她,因为今天青椒炒蛋做的特别好吃,但是却被简钒放到了俞杨面前。 简秋弯着嘴巴,一边偷看着俞杨,一边揉了揉自己被打痛了的屁股,心想着:今天的炒蛋实在太好吃了,他要全部都吃光光,不给凶巴巴的大妈吃。 俞杨看着气滚滚的简秋,摸了摸鼻子,最后还好心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蛋。 第28章 俞杨有一次在田边捡田螺的时候, 看见了李彤他们一家。他们在山上抓一只獾,见了俞杨打了一个招呼后就又消失不见了。 除了这个村子以外就只有制糖厂那里有建筑物,李彤他们要不就是住在制糖厂里, 要么就是住在山上的山洞里。 赶在玫瑰花掉光之前,简钒终于如愿以偿做了几罐玫瑰花酱。她们现在有糖有蜜,做出来的果酱也要比之前香甜。 收回来的玫瑰花花瓣光做鲜花饼用不了多少, 大多都是洗干净之后晒干保存下来。 趁着玫瑰花瓣还是新鲜的, 简钒让俞杨把那些洗干净晾干水分的玫瑰花混着糖放在小木盆里一起打碎,她去磨了一些糯米粉炒熟。 将俞杨弄好的玫瑰花酱一分为二, 一部份放进消过毒的玻璃罐子里,浇上蜂蜜密封好, 以后可以涂在面包上吃。 另外一部分则是和炒熟的糯米粉、猪油、蜂蜜一起和匀之后搓成小球放在一旁备用。 接下来做油皮、油水皮这些都不用俞杨插手,她只需把火炉里的火烧起来就行。 第一锅鲜花饼做出来的时候, 俞杨拿了一个。 掰开外面那层金黄的酥皮,里面的陷儿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口感甜而不腻, 就算是俞杨这种不喜甜食的人,也会想着再来一个。 “你手可真巧啊。”俞杨笑眯眯咬了一口鲜花饼说。 “我会做的糕点可多了。”简钒手里拿着一小碗生芝麻打算在锅里炒香。她突然看着俞杨, 俞杨愣了一会儿之后笑出了声。 “我们忘了种芝麻, 这可怎么办呦。”简钒笑。 芝麻平时不是主食, 一般做糕点、榨油用的比较多, 于是她和简钒虽然手上有芝麻种子却忘记种了。 “留点种子,看明年还能不能种。”俞杨咽下嘴里的东西说。 “行吧。”简钒说完,咬了一口俞杨手上的饼子就又去火炉边忙活去了。 火炉能够烤东西的内腔很小, 一次只能烤五个小小的饼子,多了就放不下。好在找到了煤,可以不用时时注意火炉里的火是不是又熄灭了。 “要不咱们在屋外堆一个可以烤东西的面包窑怎么样?”俞杨提议道。 “你会吗?”简钒把烤好的饼子拿出来,放了新的上去。 “不会,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弄嘛,反正山脚下砖块多的是。”俞杨舔了舔嘴边沾到的酥皮渣说。 简钒眯着眼睛,从闷热的屋子里退了出来,靠在俞杨肩膀上说:“冬天吧,冬天那会儿基本没什么事。那时候你想修座房子我都不拦着你。” 俞杨: “行,这可是你说的。” 简钒:“到时候我帮你递砖块。” 大竹筛里没多久就放满了鲜花饼,糕点的香味在小小的屋子里传开。 一直到简钒忙完,简秋和俞冬才老老实实挨在一起吃饼子。 俞杨注意到,简秋吃饼子的时候会时不时低着头和俞冬说些什么,他的两只眼睛弯弯的,眯起来显得有些调皮。但是通常俞冬会冷着一张脸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嫌弃。 “哎呀,要是我们在河源市里找到黄油、淡奶油、可可粉这些东西该有多好。就能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了,什么蛋挞、提拉米苏、蜜桃千层统统不在话下。”简钒遗憾道。 俞杨放下手里的半个鲜花饼忍不住打击道:“现在树上的桃子已经掉光了,小姐姐。就算你找到了这些东西,包装完好。你敢用吗?敢做成蛋糕吃吗?” 简钒愣了一下慢慢摇头,这些东西本来保质期就短,现在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早就坏掉了。 “你就嘴上说吧你。”俞杨帮简钒把不小心蹭到脸上的灰擦干净笑着说。 她的视线忽然看到挨在一起说话的小家伙没了声音,他们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鲜花饼,早就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股兴奋劲儿。 看来上次河源市一行,给两个孩子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按照俞杨的想法是主动去问两个小孩,然后再慢慢的一点一点开导他们。可是简钒不赞同,她觉得有些事情需要他们主动说出来,才能对症下药。 要是按照俞杨的想法主动出击,恐怕事情会适得其反。 俞杨发现小孩子的心事好猜却也难猜,他们的快乐难过全都表现在脸上,能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难就难在能够让他们快乐的事情太多了,那些隐藏起来的难过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察觉了。 拿回家的蜂蜜简秋没有带着俞冬去偷吃,因为他的小爪子拧不开盖在塑料桶上的那个盖子,只好干瞪着那个塑料桶。 简钒看他们那样,每天都给两个小孩喝一杯蜂蜜水,得了甜甜的东西以后,简秋就对那些蜂蜜失去了不少兴趣。 他现在就喜欢在离家近的荒地里转悠,有时候会带着俞冬一起帮那些小狗抓田鼠,但是没有一次能抓到。 简钒发现最近简秋和俞冬都爱盯着她和俞杨的手脚看,有时候并排走着走着就会绕到身后去。 他们两个尾巴也不像以往那样一高兴就伸的高高的,在空中来回晃悠。 有时候也会特意去把爪子藏好,这些俞杨和简钒都看在心里,她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谈心机会。 鲜花饼只能吃一次,因为玫瑰花已经过了花期,上回俞杨她们去的时候花已经落了不少。 家里裂开的水泥地面需要修补,上次找到的水泥还能用,只是花圃里的花需要剪掉一部分。 那些花是俞冬挖回来种下的,要剪掉一部分当然要征求小丫头的同意了。 俞冬拿着小锄头,绕着俞杨走了一圈,眼睛亮起来又瞬间黯淡下去,弄得俞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妈妈要把院子里裂开的地面修补一下,那些你种下的花,可能会被剪掉很多。”怕俞冬觉得她的花会死,俞杨又赶紧补充道:“放心,那些花儿明年会开得更好的。” 俞冬的视线在俞杨的手上和自己的爪子上来回切换,她好认输一样,丧气的点点头,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走远了。 俞杨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花圃里的花俞冬种的杂乱,很多花都是埋在土里就不管了,有些矮小的花被挡住了根本就晒不着太阳。俞杨把那些矮小的花都挖出来重新排了一遍位置。 当清理到那棵蔷薇旁边的时候,俞杨看见了四个用泥巴搓出来的球。 两个小的,两个大的。 除了大小不同以外,四个泥巴球的背面全都长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俞杨看的鼻子发酸,他们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和两个母亲的不同。 所以才会没事就在她们身后转悠,希望能从身后看到一条和他们长的一样的尾巴,或者手上脚上有相同的地方。 两个孩子一直在观察着,比较着。他们也忐忑着不敢开口问,只是一心期待着某一天俞杨和简钒长出来尾巴,或者身上长了鳞片。 俞杨吸了吸鼻子,放过了那一丛花草,低着头把水泥填进地面的裂缝里。 简秋坐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尾巴,时不时又看看在院子里补衣服的简钒。小模样别提有多落寞了。 “简秋,过来。”俞杨喊。 他一过来,俞冬这条小尾巴肯定会跟着过来的。 “干嘛啊?”简秋一边应着一边跑过来。 俞杨:“帮我把那边的桶提过来,小心点别弄脏了衣服。” “哦。” 简秋帮忙把桶提了过来,他蹲在地上,尾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俞杨的动作。 俞杨轻咳:“今天怎么那么乖?” “我昨天不乖吗?”简秋反问。 俞杨闻言眉毛皱了起来,她假装在思考,然后犹豫道:“好像不怎么乖吧。” “哪有,我昨天都没有去玩泥巴,院子里可干净了。”简秋鼓着张小脸瞪着俞杨。 “是吗?你昨天不是去稻田里捉泥鳅,踩坏了几株稻苗被小妈罚着去小路边捡柴火了吗?”俞杨问。 简秋眨眨眼,心虚道:“那我也没有玩泥巴啊。” 俞杨:“那也不乖啊。” “我昨天还帮小妈洗床单了。”简秋鼓着脸,他似乎鼻子有些痒,用爪子抓了抓。 俞杨一听就是假话,他说他蹲在简钒身边看简钒洗床单俞杨信,说他洗床单俞杨是不信的。 俞杨把地面上的水泥用刮刀刮平后说:“你那小爪子怎么洗床单啊?还不把床单洗破了。” 简秋摊开自己的小爪子,然后笑了笑道:“我用脚踩的,用脚后跟。” “小妈洗的床单,简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去小溪里玩水去了。”俞冬同样抱着自己的尾巴蹲在俞杨的另外一边。 大概是被俞冬拆穿有些尴尬,简秋撅着嘴像是证明自己一样说:“我昨天很乖的,都没有喂俞冬吃鼻屎。” 俞杨手里砖刀上的水泥没拿稳,掉了一大坨出来,她黑着脸看着简秋,心里想着待会儿用衣架还是用拖鞋打更能让这小子记事儿。 “才没有呢,简秋恶心死了又笨。”俞冬眨眨眼睛开始反驳。“他昨天问我要不要吃他的鼻屎,我说不要,他就自己吃了。” 俞杨一脸震惊地看着简秋,手里砖刀上的水泥又掉了一坨出来,砸在了她的脚上,有点痛。 他…自己吃了…… 小孩的世界果然难以理解,他们的快乐还真是匪夷所思呢。 第29章 在林子里发现有人拿走了她们的核桃以后, 俞杨的那股危机感涌上了心头。 这个村子已经不安全了,在它的周边还住着其他人。 比丧尸恐怖的就是人类了,他们的恶毒总会在不经意间就爆发了出来。 两个孩子被下令不准单独跑出去, 就算是门口的荒田也不行。 俞杨甚至找了不少的玻璃酒瓶砸碎了混着水泥插在了围墙上,然后在屋前门口其他的几个地方粗略的布置了几个陷阱。 家里的小狗长大了,都是吃肉长大的, 体型也比较壮, 它们又是些爱满山跑的,灵敏性和嗅觉都强, 有它们守家俞杨安心不少。 简秋蹲在地上,爪子里抓了一把杂草, 俞冬蹲在他旁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俞杨和简钒在不远处给花生拔草,这不是她们种的, 是长在其他地里的,在没有人管的情况下这些花生长势倒还挺好的。 拔出一丛来,叶子底下的花生颗粒饱满。等到地面上的叶子枯黄了的时候, 这些花生就可以全部带回家了。 挨着长花生那块地里长了很多的豌豆,简钒摸了摸饱满的豆荚, 她摘了些放在带来的篮子里, 打算回去和大米一起煮了吃。 俞冬:“妈, 为什么小狗和蚂蚁都会打洞。” 俞杨头也不抬:“因为它们脚痒。” 小孩子的问题总是千奇百怪, 根本就猜不到他们接下来会问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俞杨和简钒早就习惯了,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给他们讲的太明白,他们就只希望问问题的时候有人理他就行。 简秋:“大妈!为什么小狗不会说话?” 简钒:“因为它们长的跟我们不一样。” 简秋:“大妈, 那为什么我们长得不一样,你为什么没有尾巴?” 俞杨:“因为我是你妈妈呀。” 俞冬:“那妈妈为什么会没有尾巴呢?” 简钒:“因为妈妈年纪大了,尾巴藏起来了。” 俞杨舒了一口气,骗小孩这种事是一件技术活。她扔掉了手里杂草,扯了一把花生出来。 这片花生地里的杂草已经被扯得差不多了,俞杨直起了腰,看着地里不断跳跃的虫子,甩了甩手上沾到的草屑。 俞冬:“那他有妈妈吗?有的话有几个妈妈?他身上伤口那么多,肯定很疼吧。” 俞杨看着简钒,她就知道,上次见到的已经死去的那个长得跟简秋差不多的人会给孩子带来不少的负面影响。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没想到看上去跟平时没有区别的样子,可现在又想起来了。 那是跟他一样的有尾巴的,长着鳞片的孩子啊。 简钒示意俞杨稍安勿躁,她走上前去和俞冬蹲在一起,把手搭在她小小的肩膀上说:“他啊,肯定是有家人的。” “那他的家人为什么不要他?”俞冬闷闷的说,她低着头用指甲戳着面前的泥巴。 “是不是因为我们长的不一样?”简秋回头看着简钒身后,似乎看着简钒就能够长出一条尾巴来一样。 “那你和简秋是不是我和大妈的孩子?”简钒颇有耐心的问。 简秋和俞冬一时看看这个一时看看那个,最后皱皱鼻子不说话了。 孩子和两个妈妈实在长得太像了,都能从对方的模样里看出其他人的影子。这些俞冬和简秋都知道,他们曾经在无数个早上举着镜子跟俞杨她们比较,找身上的共同点。 “我们是一家人啊,难道我们没有尾巴,你和俞冬就不是我们的孩子了吗?”俞杨站在一边问。 简秋摇摇头,他抹了把眼睛,抽抽哒哒地说:“可是…可是…” 简钒知道,对于两个孩子冲击最大的就是那个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引起了两个小家伙极大地不安,他们把问题藏在心里,自己慢慢找答案,最后意识到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和自己的家人长得不一样。 在河源市的时候,俞杨砍/杀的那些丧尸虽然长得丑陋,可是他们没有长尾巴和鳞片,他们的手、脚、眼睛都长得和俞杨简钒一样。 只有他和俞冬,会长大的吓人的眼睛、锋利的爪子、大的离谱的脚丫,还有身上数不清楚的密密麻麻的鳞片。 “你们是我和俞杨的孩子,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我们身边,也不管你们是什么样子,你只需要记得,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俞杨是你们的妈妈,我们爱着你们就够了。”简钒摸着俞冬的头,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俞杨撇撇嘴,她看着简钒,想起来刚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她一心着急找药,也不去细想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两个姑娘能生孩子,孩子会不会是不正常的,她没有想过。她只想着把孩子打下来,简钒不能出事。 后来俞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是已经晚了,明明才三个多月,简钒的肚子却大的离谱。没有任何医疗保障的情况下,这孩子不生也得生。 想来那时候的简钒就已经意识到孩子可能会是怪物小孩,她把孩子生下来图什么呢? 俞杨越想越想不明白,她在简钒身上看到了一股子韧劲儿。 “走啊,不是说要去田埂上看那边有没有冰粉籽吗?”俞杨说完去拿竹篮,往篮子里扔了一把花生,然后一只手提着篮子走在前面。 冰粉籽就是假酸浆,含有丰富的果胶和纤维素。 俞杨以前花上五块钱可以吃一大碗冰粉,哪还有闲工夫去弄这个啊,她连什么是凉粉籽都不知道。想自己做冰粉以前的超市里各种做冰粉的粉摆满了货架,想吃什么味道都有。 这些凉粉籽还是简钒上次来这边捡柴火的时候发现的呢。 简秋赶紧跑上去牵着俞杨的手,他身上的鳞片是黑色的,比俞冬经脏。抓过泥巴的爪子上还带着不少的小石头,他红着眼眶看着俞杨。 “你看我做什么?”俞杨捏了捏她的小爪子问。 简秋:“看你长得好看呀。” 俞杨:“你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简秋眼睛珠子在俞杨身上来回转了转,他在俞杨的脖子上看到了一颗黑痣,于是赶紧低下头来,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同样的位置和俞杨长了一颗一抹一样的黑痣。 他又偷偷回头去看了看俞冬,她手臂和简钒一样有一块红色的斑。 他和俞冬真的是她们的孩子。 “你哄小妈的时候经常这样说。”简秋舔了舔嘴角,抬眼去看面无表情,但是眼尾却通红的俞杨。 俞杨叹了口气。 “你没有尾巴没有关系,你还是我妈妈,我不会不要你的。”简秋小心翼翼的哄道。 “嗯。”俞杨用鼻子出声。 简秋:“那你以后可以不打我吗?” “不可以。”俞杨摇头。 “那好吧,虽然你要打我,但我还是决定当你的孩子。”简秋低着头,说完这句话又用爪子抹了抹眼睛:“我以后会少惹你生气的。” 他的小爪子上有泥巴,这下又去擦眼睛,整张脸都是花的。 俞杨没绷住,笑了起来,简秋也跟着傻笑。 在田埂边俞杨意外发现一颗梅子树,树上神奇的还有几颗没掉下来的梅子,简钒摘下来扣掉烂的递给俞冬。 这些梅子没人采摘全都落在了地上,腐烂掉了,散发着一股酸甜的气息,这种味道吸引了很多的虫子。 俞杨只在超市里买过做成果脯的梅子,新鲜的她连见都没见过。 “这些梅子有些可惜了。”简钒遗憾地说。 俞杨看着一边龇牙一边不断往嘴里塞青梅的俞冬,她只觉得牙齿有些疼。 俞杨:“梅子除了泡酒以外还能做什么?酸死了。” 简钒笑了笑:“可以摘回去做果脯啊,梅子酱啊” 俞杨下意识反驳:“可是我不会啊。” 主要是这些青梅太酸了,果酱还好,果脯就完全不会了,难道是把青梅用糖水泡着吗? 简钒瞪她一眼:“我难道是个摆设啊,什么都要你会,我难道是个废人么?明年的时候这些梅子就不会被浪费了。” 俞杨不说话了,她看着简钒,又看看两个孩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你凶人家。”俞杨撅着嘴,她拉着简秋往前走了几步。 田埂边长了很多灌木丛,那些包裹着假冰粉籽的小球挂满了枝头。 “待会儿我不仅要凶你,我还要打你呢,快点动手把果子摘下来。”简钒说完走过去踮着脚动手摘起果子来。 俞杨放开简秋开始碎碎念:“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凶巴巴的,还不好惹,长得吧没我漂亮,脾气倒是比我大了不少。” 当简钒一看她,俞杨就闭了嘴,赶紧低头假装忙着手上的事情。 回家后俞冬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的脸上全是兴奋。 忙完以后才跟俞杨坐在椅子上,一人手里抓了一把盐水煮花生。 俞冬开始的时候会学着俞杨用手把花生剥开,后来发现这样吃速度慢,还不好操作。她的手指与手指之间长了一层薄膜,小的时候没有,大了反而开始长这种东西,使得她的手指分开的距离不能太大。 她看着俞杨面前的花生壳堆积的越来越多,干脆把花生连壳一起放进嘴巴里,腮帮子动几下就吐出来一堆嚼烂的壳。 俞杨教了俞冬怎么去控制牙齿的力度,教了几次发现是徒然,她嘴巴里的牙齿又多又细,根本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着力点,花生到了嘴巴里嚼两下尝个味道就是了。 后来俞杨吃一颗花生就给俞冬剥一颗花生,两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花生就被消灭了大半。 俞冬学着俞杨躺在平时躺着的椅子上,但是她的腿太短,悬在空中,尾巴从屁股后面绕过来贴在小肚子上,嘴里鼓鼓的。 俞杨摸摸她的头,起身去拿扫把把花生壳扫干净。 路过窗台的时候,俞杨发现了摆在上面的四个泥巴球,两个大的。两个小的。 小的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而大的泥巴球背后的尾巴已经不见了。 俞杨叹了口气,点了点那两个小的泥巴球。 第30章 那些摘回来的冰粉籽要晒一段时间, 等阳光把里面的水分晒干后,就把那一个个的小果子捏破,留下里面褐色的籽。 要吃冰粉的时候取出一部分, 用纱布包裹好,在清水里不断揉搓,不久之后就会得到一盆淡黄色的带有絮状物的液体, 然后静止一段时间, 就能得到冰凉滑嫩的冰粉了。 一口咬下去就像咬破了一汪清泉,在炎热的天气里来一碗冰粉是最解暑的了。 就算不加其他的配料, 光是搭配着红糖糖浆,简钒觉得就她们家那三个一人吃一盆都没有问题。 除了常见的花生碎以外, 简钒还用糯米粉做了一些糯米糍搭配着吃,家里没有新鲜的水果, 这是简钒最为遗憾的地方。 简钒端着碗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几乎把头都埋进碗里的家伙,他们呼噜呼噜几下,一碗冰粉就下了肚。 冰爽、柔滑、酸甜的冰粉深得一家人的喜欢, 后来简钒还做了不少醪糟,加水稀释后用塑料瓶或者玻璃瓶装好沉在井底, 也是大家非常喜欢喝的东西。 天气越来越热了, 光是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身上立马就会出大把大把的汗。 简钒搬了根凳子坐在柚子树下, 硕大的柚子缀满了枝头,看上去格外好看。 俞杨怕结的柚子太多把枝丫压断还摘了不少下来,没成熟的柚子不能吃, 所以那些圆滚滚的柚子就成了两个小孩的玩具。 简钒手里拿着刚拔上来的萝卜,红的白的都有,她把萝卜切成条,放在一旁的竹席上晒干。 家里上次做的麻辣萝卜干已经吃完了,简钒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再做上几坛,反正家里人都爱吃。 俞杨端着簸箕走出来,放在院子前的石板上。簸箕里装的是煮熟,破开的茄子,打算做成菜干,等到冬天没有菜吃的时候吃。 除了茄子还有不少的菜苔,俞杨会做梅干菜。可惜她们没有新鲜的五花肉,不然来上一盘肥而不腻的梅干菜扣肉生活别提有多美了。 “崽崽,你对着菜干在想什么呢?”简钒伸了伸腿喊道。 俞杨回头,舔舔嘴角说:“想怎么才有新鲜的肉吃。” 简钒:“那就得看你想吃什么肉了。” 俞杨翻了翻簸箕里的东西走过去:“怎么说?” “吃的讲究一点,吃野鸡野鸭鱼虾,我们就去山上水塘边碰碰运气。不讲究的话呢,家里四处乱窜的老鼠个头还挺大的,小溪边的青蛙长得个头也挺大的,田埂的草丛里肯定有蛇,嗯,我想想,哦,蜂箱里还有很多没有出生的蜂蛹。” 俞杨看着她,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你干嘛去啊,我还没说完呢。”简钒笑着说。 简钒耸耸肩榜:“去给你抓蜂蛹、老鼠、青蛙和蛇。” “真去啊。” “假的。” “等我啊,我这只剩两个萝卜啦。” 老鼠俞杨有心里阴影不敢抓,蛇的话她们吃过,可能烹饪方法不对,不好吃,不抓。蜂蛹倒是可以弄点回来油炸吃,青蛙和□□俞杨嫌它长的不好看。 以上的种种嫌弃的理由,如果到了真的没有东西可以吃的地步,俞杨一定会推翻的,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的东西还是命比较重要。 再说了,她守着那么多的山,还怕找不到好吃的东西吗? 有更好的选择干嘛要为难自己呢? 俞杨踱着步子,伸手拍了拍脑袋,青山绿山就是金山银山啊。 她们没有进山,就在村里的池塘里摸龙虾。池塘里的莲花最后还是死掉了,俞杨摸出好大一截烂掉的藕,有些可惜。 简秋害怕龙虾的大钳子夹他,站在岸上看着在池塘里的几个人。 “你说他连螃蟹都不怕,怎么会怕小龙虾呢?”俞杨问。 “谁知道呢,上回不是被龙虾夹尾巴了吗?可能觉得龙虾长得比螃蟹丑?”简钒说。 俞冬直起腰来,看着简秋,最后还是决定把实话说出来,她晃了晃脑袋慢慢地说:“简秋上次想生吃龙虾,结果被夹了舌头,疼了三四天。” 简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似乎有些生气俞冬‘出卖’了他,站在岸上不断的转着圈圈。 他瞪着俞冬说:“那你昨天还在院子里玩泥巴呢!” 俞杨和简钒的视线一下子从简秋的身上转移到小丫头身上。 这一看小丫头就慌了,她用满是泥巴的爪子挠了挠头,带着些委屈说:“我把院子里的泥巴都冲干净了,你还想跟大黄它们一起睡觉呢!” 简秋气结,胸膛一起一伏的,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你还把小妈洗干净放在灶台上的菜偷偷拿到花圃里去种呢!” 简钒叹了口气,弯下腰继续在浑水里找龙虾。 两个家伙最后吵得不可开交,好多让两个大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全都被抖出来了。 什么俞冬想体验一把当植物的感觉让简秋把她埋在土里,简秋想去抓鸟结果一头扎进了刺丛里,他还想给家里那些狗穿衣服什么的… 听得俞杨和简钒哭笑不得。 大概是底被抖干净了,两个小家伙谁也不肯跟谁说话了。 两个人气呼呼的,连看对方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能喷火。 俞杨小声地说:“完了,吵生气了,怎么办?” “孩子们自己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小孩子过一会儿就忘了。”简钒说完往桶里扔了两只肥美的龙虾。 “我看简秋这回被气的不轻。”俞杨摇摇头,她看着简秋就忍不住想笑。 抓回家的小龙虾被俞杨放在大铁盆里,加了把盐泡着 除了了小龙虾还有不少田螺也一起放进了大铁盆里。 怕龙虾中途跑出来,俞杨拿了一个大竹筛盖在上面。 简钒把在池塘边捡来的死鱼扔给那些狗吃。 “大妈,你不要跟俞冬那个讨厌鬼讲话好不好?”简秋扑过来,抱着俞杨的腿说。 他黄色的大眼睛里全是认真,俞杨想了想说:“可是大妈不跟俞冬说话的话,俞冬会很难过的啊。” 简秋闻言一张脸上全是纠结:“那…那…那你少跟她说话行不行?就只能说一句话。” 俞杨没有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那两句?” “最多可以说五句话好了?好不好?” 俞杨:“你今天想吃什么?让小妈给做好吃的” 看俞杨这样简秋大概也明白了,他这个要求俞杨是不会答应的,想到这个简秋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他歪着头在俞杨的腿上蹭了蹭小声地说:“你和小妈都怕俞冬伤心,那我也不想让她伤心,我大方点今天就跟她说一句话,不,说五句话好了。” 俞杨听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 过了一会儿,简秋看着跟在简钒身后的俞冬,眼睛转了转大喊道:“俞冬,我们去屋后面看看那棵柿子树吧,大妈说上面结了好多的果子。” 离家近的好几个地方都有别人种的柿子树,还有梨树和枣子树,这些树上都挂了果子,简秋自动的把看管这些果树的工作划在了自己的工作范围内。 只要果子成熟了,他就拉着一家人去摘果子,这是他从春天桃子熟了以后就在做的事情。 俞冬看他一眼,没有理他,傲娇的一甩尾巴,结果没用好力,尾巴打到了自己的脑袋。 简秋赶紧捂住嘴巴,不敢笑出声,他怕俞冬知道了更加生他的气。 一直到吃完晚饭,一家人在柚子树下乘凉,俞冬都没有跟简秋说一句话。 俞杨在一旁点燃了艾草堆,等这一堆艾草燃尽,差不多收拾收拾就能睡觉了。 这些艾草放在室外燃烧对于那些蚊虫来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风一吹那些烟雾就散开了。点它完全是出于一种心理作用。 “那些龙虾你打算怎么做?”俞杨拿着蒲扇给简钒赶蚊子。 “蒜蓉或者麻辣的吧,没有啤酒,做成啥样我也不知道啊。咱们可以用的东西不多。”简钒打了个哈欠,轻轻拍了拍俞杨的后脑勺。 “再拍可要付款啊。”俞杨翘着二郎腿说。 “给你五百包你一个晚上。”简钒豪气冲天地说。 俞杨:“我难道就值五百块钱?” 简钒闭着眼:“不少了好吗。” 简钒看她一眼,发现两个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房里去了,果然小孩子生气是生不久的嘛。 “五百能买什么啊?”俞杨皱眉。 简钒一把捞过她的头,狠狠地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她舔舔嘴巴:“够不够?” 俞杨眼睛望天:“亲一口一块钱,抱一下五毛钱,摸的话看部位给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简钒撇嘴,俞杨这副财迷的样子简直没眼看了。 “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哪里没摸过?”简钒把腿放在俞杨的大腿上,手圈着她的脖子说。 “那谁知道呢?”俞杨脸一下子就红了。 “诶,丧尸袭城的时候还真有人不怕死跑到银行门口捡钱的。”俞杨捏捏简钒的腿又说。 “是你吧!”简单说完想了想俯下身咬了一口俞杨的脖子说:“味道不错,我想…” 后面的话俞杨根本就没听见,她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最后从嘴巴里艰难的挤出一句:“那个我倒贴,不,不收费…” 第31章 那块地里的花生叶子全都黄了, 里面的花生是早花生。俞杨怕到时候下一阵雨那些花生泡在地里发芽了,那就可惜了。 简秋哄不好俞冬,小姑娘生气起来是没有道理的, 需要个三五天才能慢慢好转。所以这两天都能看见简秋跟在俞冬身后打转。 扯花生是简秋和俞冬最喜欢干的工作,一爪子下去拔起来的花生能够让他们笑眯了眼睛。 拔花生对他们来说就是在玩游戏,没一会儿那块地里得花生就被拔掉了大半。 担心土里还有没被拔起来的花生, 他们两个在前面拔, 俞杨和简钒拿着锄头慢慢把土翻过来,一人身边放了一个篮子, 遇到遗落的花生就捡进去。 突然一阵‘悉索’声,草丛里快速有东西跑过, 俞杨捏紧了手里的锄头。她看了一会儿,那阵动静又没了。 现在太阳这么热, 又是在杂草丛生的地里,遇到蛇也是正常的。 俞杨抡着锄头走过去,扒拉了几下那边的草, 果不其然,一条菜花蛇闪电般地游走, 一会儿就钻进了另外一块地里。 简钒停下动作:“我们以前抓过蛇吃。” “味道不太好。”俞杨回想了一下。 那时候她刚遇到简钒, 两个人很久都没吃东西了, 好不容易在墙壁的裂缝里抓到一条蛇, 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那时候没什么调味料,连盐巴都没有,一条蛇处理干净之后就放进锅里水煮。水煮的蛇肉腥味很大, 很难吃,可是都知道那是她们仅有的食物,就算再反胃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 后来除了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不然她们都是拒绝吃蛇肉的。 四个人干活速度还是挺快的,等简秋他们从地的这一边拔到头的时候,俞杨和简钒也差不多要把地翻完了。 这地俞杨打算种点小葱和大蒜。 简秋和俞冬会按照俞杨教的把刚□□的花生堆在一起,然后放进一旁的大背篓里,要回家的时候俞杨和简钒就会把花生背回家去。 那些花生是一整株植株,需要从根部把颗粒饱满的花生扯下来,洗干净表面的泥巴,晒干后就可以储存很久了。 回家的路上简秋抢着帮俞杨拎篮子,简钒手里的篮子早就被俞冬拿走了。 路过玉米地,俞杨伸手掰了四个玉米棒子下来扔进自己的背篓里。现在的玉米嫰,煮着吃特别软糯。 把刚收上来的花生摊在院子里的水泥坝子上,简钒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休息。 “喝水啊。”俞杨递给她一杯水,自己拿着扇子给简钒扇了会风。 “这才太阳才出来多久,我整个后背都湿了,也没干什么力气活啊。”简钒拿着水杯,抹了把脸上汇聚起来的汗珠抱怨道。 “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我记得收稻子那会儿才是最热的。”俞杨的目光一直在院子里扯花生的两个小家伙身上。 “你看什么呢?”简钒问。 俞杨抿嘴笑了笑说: “那俩小孩快要打起来了。” 简钒望过去,只见简秋一把抢过俞冬爪子上的花生,气呼呼地扔在一边,然后瞪她一眼自己走开了。 他的脚又长大了,一眼看过去就像是穿了脚蹼的青蛙,用力踩在地上的时候会发出‘噗噗’的声音。 那只生气了的‘小青蛙’往俞杨她们这边走过来,他的尾巴拖在身后,想他的眼睛红红的,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简钒和靠在门边的俞杨更加委屈了。 “俞冬说以后都不跟我玩了。”简秋越说越难过,最后趴在简钒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简钒拍着他的后背说:“你又惹她生气了?” “看来小丫头上次的气还没完全消。”俞杨说。 简钒:“俞冬脾气这么大?” 俞杨点了点头,她比简秋安静,心智要成熟一点,轻易不会生气,但是要是真的生气起来得哄上好久。 “可是是她先‘出卖’简秋被小龙虾咬舌头的呀。”简钒眨眨眼。 俞杨:“她其实有跟简秋说话,就是克制住了说话的次数,拉下面子和好还需要点时间。” “真是一个不讲理的小姑娘。”简钒感叹道。 “再煮点花生吧,还有那几棒玉米一起煮了吧,大家都爱吃,要是今天他们还不和好的话,你再出面去说说。”俞杨努了努嘴。 “怎么什么都是我出面,你怎么不去说啊?”简钒故作生气。 “那平时家里的恶人都是我当,突然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去找他们谈话你不觉得怪吗?”俞杨想了想说。 简钒闻言眼睛微微睁大:“真不觉得奇怪。” 俞杨敲了一下简钒的脑袋:“家里分工明确,让你去你就去,记得给我煮花生,我去睡会儿。” “懒死你得了。”简钒一只手摸着头一只手搂着简秋皱着眉头说。 “我睡醒了就把上次抓的小龙虾处理了行吧?”俞杨道。 简钒:“勉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简钒觉得最近的蝉叫的更加撕心裂肺了,那声音吵得脑袋疼。 她见过简秋抓蝉,大爪子张开,像一张网一样猛地扑上去,一抓一个准。 开始的时候会想着拿那些蝉去喂狗,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些狗不吃这玩意儿,后来慢慢的他就不爱抓了。 “抓蜻蜓去不去?”简钒问。 简秋抬起头来点点头,他哭的太久了整张脸通红,想用手去揉发痒的眼睛,被简钒制止了,她帮简秋把泪水擦干,拉着他的手去了屋后。 找了一根长竹竿,用铁丝绕成一个圈插进去固定好,然后就是满屋子找那些蜘蛛网。屋子陈旧里面的蛛网很大,不一会儿就够抓蜻蜓用的了。 简钒试了试,抓了两只蜻蜓后,就把那个抓蜻蜓的竹竿递给简秋让他自己去玩。 他刚一拿到竹竿整个人兴奋坏了,蹦跳着去找俞冬想给她展示自己新的玩具。 简钒拿着一个竹篮在院子里装了些新鲜的花生进了屋,这些刚收上来的花生没有晒干,味道特别甘甜。 当她把花生扔进锅里就听见了简秋的哭声。 哭声大的把正在睡觉的俞杨都给吵醒了,她跑出来揉着眼睛看着坐在院子里举着竹竿的简秋,脑仁一阵一阵抽疼。 “怎么了?”俞杨走过去喘了口气问道。 简秋也不说话,只拿一双通红的眼睛去看俞冬。 俞冬撇撇嘴慢悠悠进了屋子。 俞杨过去搂着他,把简秋爪子里的竹竿抽出来,一看上面的蜘蛛网破了好大一个洞,已经不能抓蜻蜓了。 “俞冬干的?”俞杨问。 简秋只一个劲儿的哭,等他平静下来以后才慢慢点头。 “我不是故意的!”俞冬返回来趴在门边喊道。 她绿色的眼睛里全是歉意,忐忑的看着俞杨,生怕她过来揍人。 “妹妹不是故意的,你是哥哥嘛,蜘蛛网破了去找新的补上就好了啊,你一哭就不可爱喽,丑巴巴的。”俞杨睡意散了一大半,但还是搂着简秋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了好一会儿简秋才不哭了,他把鼻涕全都蹭到了俞杨身上,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 “小妈在屋里煮了花生和玉米,快去吧。”俞杨放开他,让他去屋里吃花生。 听到有好吃的简秋吸吸鼻子,一步一步挪到厨房边。 可是俞冬堵在那里,小孩子之间的那股互不相让的气就被顶起来了,简秋不肯上前,拿眼睛看俞冬,他摸了摸自己衣服口袋里的草籽,甩甩尾巴想扔掉又放了回去。 经过俞冬身边的时候,俞冬用尾巴拉住了简秋的爪子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哥哥。” 她只有少数喊哥哥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随着俞杨她们喊名字。 简秋吸吸鼻子,慢慢走到灶台边等着简钒给他们发花生吃。 俞杨掀开木盆上的盖子,拿起一旁准备好的刷子和剪刀,打算把小龙虾洗干净,掐头去尾忙活好一阵功夫。 小龙虾处理好以后,简钒做了两种口味,一种麻辣的,一种蒜香的。虽说缺了很多调味料,但是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管什么只要是冰凉的饮品跟小龙虾都能奇妙的搭配上,简钒把泡在井底的那几个装满甜米酒的塑料瓶拿出来,一人倒了一杯。 甜甜的米酒加上滋味丰富的小龙虾,味蕾的到了极大的满足,让整个夏天都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虾头、虾壳、虾钳全都伴着剩饭喂了狗。 乡下傍晚的天边橘红一片,天色越暗,天空就越红,仿佛有一团火一样。不多时,繁星一簇一簇亮了起来。 碗放在洗碗池里,撒了厚厚一层草木灰,打算明天早上起来再洗。 简秋和俞冬吃小龙虾是连壳一起吃的,俞杨和简钒剥虾的速度跟不上他们进食的速度,后来就不给他们剥虾了。他们只吃蒜蓉的那盘,因为麻辣的那盘里面简钒花椒放多了,那些暗红色的花椒粘在小龙虾表面要挑很长时间,两个小家伙的爪子不好弄。 俞杨看着他们油汪汪的嘴巴,有些担心。 后来俞杨发现自己完全想多了,他们吃饱了就犯困,哪里有不舒服的迹象啊。 傍晚的风越吹越冷,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第32章 夜里俞杨睡得极其不踏实, 她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事情。她紧闭着双眼一个劲儿的往简钒怀里缩,这样能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简钒被俞杨的动作吵醒了,把人搂进怀里轻声哄着。 房间里很闷, 窗外是一片灰色,时不时有几声鸟叫,再过一会儿天就要大亮了。 简钒搂着俞杨, 亲了亲她的额头。两个人搂在一起身上黏腻腻的很难受, 可是简钒却更加把俞杨搂紧了一点。 好一会儿,俞杨平静了下来, 她把手放在简钒的腰下,头埋在简钒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又做恶梦了。” “梦见什么了?”简钒摸摸俞杨剪短的头发轻声问。 俞杨闻着简钒身上的肥皂香气, 半晌才答道:“当初让你走了,你真的走了, 没有回来找我。” 简钒叹了口气:“哟,还知道自己当初过分啊。” 俞杨轻轻咬了一口简钒的脖子,承认道:“嗯。” 这下轮到简钒心疼了, 她想说些话去安慰俞杨,却发现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有些东西是不需要从言语中去保证的。 简钒被她压的半边身子发麻, 她推了推俞杨, 却又发现俞杨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今天她们两个起的晚, 俞杨把家里昨天没洗的碗洗了。 空气里弥漫着水雾, 地面也是潮湿的,昨天夜里下了雨。 简钒煮了白粥,还把之前做的咸蛋煮了两个。有点可惜的是两个坛子的咸蛋只有一坛成功了, 另外一坛盐巴放少了坏掉了,完全不能吃。 “地里的辣椒红了不少,得去收上来,免得被雨淋湿烂了。”简钒说道。 俞杨没有搭话,她的目光放在家里的那口石磨上说:“想吃玉米粑粑。” 怕简钒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俞杨又说:“就是玉米烙的饼子,我奶奶她们都喜欢叫玉米粑粑,可香了。” 简钒一愣:“这有什么难的,趁现在玉米还嫩,从地里掰几棒用石磨磨了放点糖,然后在锅里烙就行了呗。” “你做点吃呗。”俞杨眨眼。“我去收辣椒,咱们中午吃这个行不行?” “不吃肉了?上回竹林里抓回来的竹鼠还有两只,再不吃就没有新鲜的肉吃了?”简钒呼噜呼噜喝了一口粥说。 俞杨:“不啊,午饭吃玉米饼然后再把那两只竹鼠炖了。” “行,我去掰玉米,你收辣椒。” 火红的辣椒挂在枝头特别好看,有不少辣椒被风吹到在地上,俞杨捡起来放进背篓里。 俞冬跟着她在收辣椒,那些辣椒苗快到小姑娘肩膀边,她只要一蹲下俞杨就找不到她了。等俞杨假装在找她的时候,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咯咯的笑着。 其实这样很无聊,她身上的鳞片是白色的,在绿色的映衬下更加明显。俞杨觉得无聊,可是俞冬却觉得有趣极了。 背篓里已经有不少的红辣椒,俞杨把背篓背起来对在撅着屁股扯辣椒的俞冬喊道:“回家了。” 俞冬转过头来,她的白爪子上还捏着一个红辣椒,衣服被她撩了起来,里面鼓鼓的全都是红色的辣椒,她低头‘哦’了一声,慢慢走在俞杨身后。偶尔被脚边跳来跳去的小虫子吸引住了就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走啦。”俞杨没听见脚步声,又喊一声。 俞冬回过神来加快脚步跟在俞杨身后。 收回来的辣椒有一部分是要用来做成剁椒,还有一部分是洗干净表面的浮土后直接晒干,捣碎后可以做辣椒面。这里面的名堂就多了起来,半干的辣椒加葱、姜、蒜一起捣就成了糍粑辣椒,晒干了的捣碎后加入盐巴、花椒粉、芝麻等,就成了蘸水辣椒,反正不管哪一种做法都是俞杨最爱的。 来回两趟以后地里的红辣椒就被捡干净了,俞杨把水管固定在柚子树上,把捡回来的辣椒洗干净后摊在大簸箕里,然后拿着小锄头去地里挖姜和摘花椒。 “乖乖,你快过来,咱家石磨的手把断了。”简钒拿着水瓢,一只手上拿着一截腐坏的木头喊道。 俞杨把挖回来的姜放在一边,赶紧走过去。 她看了看石磨与木把手连接的地方,用力摇了摇把卡在石缝里的另外半截拔下来说:“找块木头再做一个把手就能用了。” 新的把手上面有很多倒刺,她们没有打磨的工具,俞杨怕简钒用的时候扎到手,在木把手上包了一层布。她试了试手感,觉得牢靠了以后才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在木盆上架了一块厚木板,然后带着手套‘哐哐哐’剁起辣椒来。 辣椒的气味呛人,俞冬在俞杨旁边看了两眼就走了。 俞杨剁好的辣椒刮到一边,然后切起姜蒜来,着两样东西加进最后剁椒做出来的味道会更加香。往混了姜蒜的辣椒碎里加入足量的盐巴,混匀以后就装进坛子里,等待发酵。 她把剁好的辣椒装了坛以后,趴在地上的大黄忽地冲了出去,开始疯狂的叫喊起来。 “汪汪汪!” “汪汪汪!” 它一叫,其他的狗也从四处冒了出来,开始吼叫。 俞杨拿着刀起身,她又见到了李彤,她的手上提着一包东西,见了俞杨笑了笑随后又皱着张脸苦兮兮的说:“这些狗可实在是太吓人了,妹子你可喊住了,别上来咬我啊。” “你有事吗?”俞杨问。 “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我们决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弟弟他们一家去了吴城。等他们安顿好了,就会过来接我们,或多或少也算半个邻居吧。”李彤把东西放在铁门边。 这个朴素的女人局促的摸了摸脖子,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会给俞杨她们带来很大的不安。可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喜欢孤独,也没有人能够拒绝善意,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善良是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李彤放下东西后发现俞杨并没有什么东西要跟她讲的,于是僵硬的笑了笑打算沿着石板路回去。 “你等一会儿。”俞杨喊道。 李彤愣了愣。 “崽崽,咱家还有多少红糖,用塑料袋装一点出来。”俞杨冲着厨房喊道。 简钒伸了头出来望了一眼,发现门边站着李彤,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就出去了。 在她走后,又有两个小脑袋探了出来,他们两个开始躁动不安。 上回李彤来的时候带着东西来,俞杨告诉他们是来换孩子的。上次没换成功,这次又来了,也就是说她和简秋要有一个被换走。 俞冬脚一软摔倒在地上,但是她很快又爬起来,啪嗒啪嗒跑到俞杨身边,带着哭腔嘶声裂肺地哭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简秋欺负你了?”俞杨问。 俞冬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论俞杨怎么问她她就是不开口,只是嘴里‘呜呜’地叫,双手死死地抱住俞杨。 简钒拿着红糖走出来递给李彤道:“孩子不懂事,闹脾气呢。” 李彤接了过来,没有推脱,有来有往是一段感情建立地基础。 她看着从旁边简秋身上掉落下来地鳞片说:“你家孩子掉鳞片了,要多注意啊,很多孩子在掉鳞片的时候没挨过去,死掉了。” 俞杨点头,搂着眼眶通红的俞冬问:“你一个人过来的?” 李彤应该不会一个人过来,她们家里有狗,而且特别凶悍,她一个人上来难道就不怕被咬到? 以前被狗咬了怕得狂犬病都是立即去医院打疫苗的,而且狂犬病的死亡率为百分之百,现在到了末世,人们更加惜命,是不会主动靠近危险源的。 李彤愣了一下,她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腰上,指着石板路下的其中一个屋子说:“我老公和孩子在下面等着我的,我有木仓,而且我是看你们家烟囱冒了烟才敢靠近的。” 李彤发现当她说完俞杨那股逼人的气势消失了,她故作轻松地拍了拍自己的腰:“那什么,多谢你们的红糖了。” 当她沿着石板路往下走的时候,俞杨的视线依旧没有消失,她拍了拍抱着她大腿的俞冬示意她安静下来。 果然没多久俞杨看到了李彤的男人高承业出来,在他身后有一个背着猎物的孩子,他的紫色眼睛依旧恐怖,扶着猎物的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圈。 也许是为了好看才戴上的吧,俞杨猜测,就像是俞冬看见了好看的花会求着简钒给她编花环一样。 他们抓猎物似乎很容易的样子,孩子背上背的似乎是野猪,难道是因为有木仓的缘故吗? 俞杨想不清楚,但是看高承业的体格,抓起猎物来确实比俞杨她们容易。 “你哭什么?”俞杨把俞冬抱起来问。 俞冬抹着眼泪磕磕巴巴地说:“不要换…好不好?会…会乖的…” 俞杨脑袋的问号。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俞冬一边看简秋一边又看她,然后哭的更加厉害了,她心里瞬间明白了小丫头说的是什么。 “唔,那好吧,不换你了,下次那个女人再来我就把简秋换出去,反正你也不喜欢他,还要欺负他。”俞杨说完对着简秋眨了眨眼睛,就想把俞冬放下来。 她的脚刚碰到地面就飞快的缩了回去死死的抱着俞杨的脖子,她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哭的俞杨头都大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哄俞冬,简秋撇撇嘴巴一转头扎进了厨房里。 “俞杨!你要死了,非得把一个二个的弄哭才作罢是不是?还不快进来给我烧火!”厨房里传来简钒的怒吼声。 最后俞杨的下场是被赶到了其他房间睡觉,简钒带着两个孩子睡一个屋。 俞杨:“我晚上做噩梦怎么办?你不在我身边我会慌张的。” “小妈,大妈不想要我们。”俞冬低着头道。 俞杨:…… 简钒叹了口气。 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胡说的,小孩子会当真的。 第33章 在得知李彤每次上门送东西过来都只是为了想换走简秋和俞冬其中一个以后, 这两个小家伙的感情更好了。只是每次都拿警惕的目光去看俞杨。 弄得俞杨非常尴尬,果然有的话不能跟小孩子随便说的,在大人们眼里可能只是一句随意敷衍的话, 可在小孩子眼里就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特别还是轻易说出要把孩子换出去这种话,更是不能说。 俞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以前两个小家伙比较黏她, 因为她老是带着两个小孩出去走走, 现在这两个理都不想理她了,整天围着简钒打转。 搞得俞杨好像同时被三个人孤立了一样。 她坐在柚子树下拿着剪刀给田螺剪屁股, 一边剪一边叹气,没有小孩子在她旁边叽叽喳喳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俞杨想着以前身后有两条小尾巴的日子, 结果一不留神,剪刀没对准田螺给自己手上划了一大道口子。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俞杨放下剪刀赶紧站起来去井边冲洗,她疼得脸色都白了,额头上、鼻子上都是汗珠。 冰凉的水刚一碰到伤口, 俞杨反射性一哆嗦。伤口上的泥巴冲洗干净以后,俞杨才看清那道长长的口子, 她龇牙咧嘴的跑进了房间里, 开始找包扎用的布条。 她必须先止血。 最先闻见血腥味的是俞冬, 她怀里抱着简钒用破衣服做的枕头, 皱着鼻子一路找到了正背着她包扎伤口的俞杨。 她扔下手里的东西,快速跑过去,蹲在俞杨面前, 想帮她吹吹伤口又不敢,最后急得开始大喊起来:“妈!妈!妈妈!”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她从来没有见过俞杨流这么多血的时候,反倒是她和简秋因为爱乱跑爱去钻刺丛的缘故经常会有轻微的划伤或者淤青。 还没等俞杨说话,小丫头一起身又跑了。 俞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想着待会儿可能会生气的简钒,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她心慌什么呢?不过是受了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俞杨想着加快了缠手指的速度。 她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滴在地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出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俞冬把简钒叫过来,她心里越来越不安。 简秋扭扭捏捏的走到她旁边,大约是听俞冬说了俞杨划伤手的事情,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心疼,他想了想歪着脑袋问:“疼吗?” 俞杨摇摇头:“不疼了。” 简秋脑袋上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立在空中,他手臂上那条由鳞片组成的黑色的线已经快掉光了,他掉下来的鳞片被简钒用透明的大玻璃罐子搜集起来,跟俞冬放石头的那个宝贝罐子放在一排,放简秋鳞片的罐子旁边还有一个空的玻璃罐子,那是给俞冬准备的。 没亲眼见到简秋和俞冬掉完鳞片的状况以前,俞杨一颗心悬在空中,情绪和脸上表情都要收敛起来,她不能影响两个小家伙。 简秋走两步就停了下来,他弯下腰去捡自己脚上掉下来的鳞片,俞杨看着他露出来的皮肤关切地问:“你掉鳞片疼不疼啊?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啊?” 简秋摇摇头,他的手一用力又从脚上扣了几块鳞片下来,他弯着嘴巴把手里的鳞片递给俞杨让她洗干净放进那个玻璃罐子里。 俞杨看的有些不忍心,因为简秋脚上的指甲开始松动了,他走路的时候那个快脱落的指甲就磕在地上‘嗒嗒’的响。 把简秋掉下来的鳞片放好,俞杨背着手靠近简钒,发现她铁着张脸,也不理人。 “你怎么了?”俞杨皱着眉头问。 简钒拉着俞冬冷漠的从她面前走过,她们两个身后还跟着走路‘嗒嗒’响的简秋,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俞杨,视线落在她受伤的那只手上。 俞杨摸了摸鼻子,她觉得原本不疼的手指这会儿开始疯狂的疼痛起来。 俞杨怂怂的跟在后面不远处,好几次都想开口叫住简钒,可是都成了徒劳。 简钒给俞冬身上背了一个装东西的布袋子跟简秋说了些什么,然后自己拿着刀和水拉着俞冬上了山。 “你们去哪啊?”俞杨躲在柱子后面大喊。 简钒不理她,俞冬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简钒拉着走了。 “小妈说要去后山上,竹林里长竹笋了。”简秋蹲在地上想用爪子去扣那个快掉的指甲。 “我也去。”俞杨说完就去杂物房里翻上山要用的东西。 后山上有一片竹林,记忆里俞杨曾经待过的乡下,有不少人家家里面会种竹子,村里还有会编箩筐、簸箕等物件的篾匠。 这时候出笋的话,后山上的竹子要么是绿竹要么是麻竹。 简秋腾的站起来惊慌的说:“你走了我怎么办?小妈说我开始掉鳞片了,让我留在家里。” 俞杨颓废的蹲了下去,她也好想跟着去啊,一个人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俞杨弯着嘴角,开始生简钒的闷气。 过了一会儿想起柚子树下的田螺屁股还没剪完,又站起来想去继续完成那个个工作。 等她走到柚子树下的时候,那盆田螺已经不见了。 “小妈倒掉了,她很生气。你能帮我把这个放进罐子里吗?”简秋递给俞杨一块很大的指甲,他的脚上缺了一块,露出里面粉嫩的肉来,那些肉上面有几处红的地方,一看就不是自然脱落的,是简秋自己拔下来的。 “你这孩子,都说了让你不要去扣身上的东西,让它自己掉下来就好了,你就是不听话,疼不疼。你脚趾甲都流血了!”俞杨抓过简秋掰着他的脚开始细细查看。 他脚上的鳞片一碰就掉了,俞杨又不敢去碰他只好跟简秋干瞪眼。 “我不疼的,就是身上很痒,这些东西拔下来就不痒了。”简秋的爪子还在背后摸来摸去。 俞杨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垂在椅子旁边,她抬头望着柚子树上结的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你上回说要换我们走的话是认真的吗?”简秋趴在俞杨身上问。 “假的。”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谁让你们老是闹脾气,今天你不理俞冬,明天俞冬不理你的。” “哦,可是俞冬跟我道歉了呀,我也跟俞冬道歉了呀。”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小妈跟我们说了好多话。” “那…” “小妈说你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还说大妈是个说谎精,让我们让着你。” “为什么?” “小妈说你…”简秋顿了顿,皱着浅浅的眉毛一脸纠结。 “你说啊。” “小妈说大妈很累,我们都要让着点,都要乖乖听话,不要惹你生气,你是我们家老大。” “唔,那她今天怎么不理我了?” “我不知道唉,反正俞冬说你流了好多血的时候,小妈还躲起来偷偷哭了一场。” 俞杨摸了摸简秋脑袋上的头发:“你怎么知道的?” “她眼睛红了,还让我们不要理你。” 俞杨看了一眼受伤的手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理了?” “大家都不跟你说话,你很可怜。” 俞杨拍了一下简秋的头:“你才可怜,小屁孩懂什么?” “你打我,我不要跟你说话了,我还要跟小妈告状!”简秋瞪大了双眼,捂着被打痛的脑袋委屈地说道。 “你敢不理我,小心我吃好吃的不给你。”俞杨威胁道。 简秋撇撇嘴巴不说话了,他抱着俞杨的手臂,又看了看她缠着布条的手。 自从简秋开始掉鳞片,就不带他往山上跑了,生怕他出什么意外,好在他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还正常。 可是他掉的鳞片越来越多,露出来的皮肤也越来越像人类新出生婴儿的皮肤,粉红色的一片。 俞杨拍拍他的肩膀道:“张嘴。” 简秋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快点!”俞杨加重了语气。 简秋瞪着眼睛赌气似的把嘴巴张到最大,俞杨看了看,发现简秋已经开始掉牙齿了。 “你牙齿掉哪去了?”俞杨心慌的问。 李彤说有很多这样的孩子都没有熬过掉鳞片这一关。 简秋的鳞片越多,俞杨就越担心,是不是等到鳞片和牙齿全都掉光了,才会体现出什么不好的症状? 简钒回来的时候,身后的背篓里装满了竹笋,个头很大一个,简钒没有急着去收拾竹笋而是跑到桌子边给她和俞冬一人倒了一杯水。 她依旧没有理俞杨,俞冬看了她一眼,从布袋里掏出一把绿色的草来说:“小妈给你找的。” 俞杨抖了抖腿看着拿着刀在剥笋衣的简钒,叹了口气。 晚饭吃的竹笋炒肉,闷豇豆,红烧茄子。 肉还没有被烟雾完全熏好,吃到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混着笋子一起吃的话倒还好,那股味道会被笋子清爽的味道掩盖过去。 碗是俞冬洗的,虽然没洗干净。 简钒拿着笋子放进之前泡酸笋的那个瓷坛子里,俞杨抢着上前去帮忙。 “你手还要不要了?”简钒瞪她。 “要要要。”俞杨忙不迭地点头。 简钒一边往坛子里放切成块的笋,一边问:“怎么俞冬给你的草药怎么不敷上去?” 俞杨别开眼晒笑道:“伤口把布条粘住了,撕不下来。” 简钒白她一眼,起身扣上坛子的盖子凶巴巴的说:“我给你弄。” 俞杨顿时眉开眼笑了。 用水把粘在伤口上的布条撕下来后,简钒看见了那条狰狞的伤口:“这么严重也不见你说一声,真够让人担心的。” 俞杨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比这严重多的伤又不是没受过。” 简钒又不说话了。 “你别不说话啊,比不说话的时候比我还吓人,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好不好?”俞杨看着简钒的侧脸说。 “咱们是两口子对吧?”简钒问,她一边细心给俞杨上药一边带着哭腔说。 俞杨看着她,嘴巴动了好几次。 “你看,我明明可以自己装那个石磨的木把手,可是我还是叫你了,因为我觉得我需要你,可是你呢?”简钒问。 帮俞杨换了干净的布条后,简钒突然觉得好累。 俞杨太要强了,她想为这个家承担更多的东西,这些成为了她的执念和魔障。 “你能不能以后受伤了告诉我,要做什么事情之前和我好好商量,你不用事事都逞强,我也有肩膀,我也想好好照顾你成为你的依靠啊,俞杨。”简钒几乎是抖着嗓子说这话的。 俞杨觉得心里很热,她看着简钒的背影慢慢地说:“我好痛啊,如果有人帮我呼呼一下就好了。” 简钒叹了口气,认命地抓着俞杨受伤的手,呼呼的吹了两口气。 俞杨眼睛看着其他方向,咽了一口口水:“其…其实,嘴…嘴巴也痛…” 简钒诧异:“你嘴巴又怎么了?” 俞杨支支吾吾,脸上开始发热:“就…就是痛嘛,你问这么多干嘛?” 简钒:“我…” “唔…” 第34章 村子里来人了, 大黄和那几只狗整夜都在狂叫。 俞杨夜里跑出来站在铁门外看了看。有人趁着天黑,打着火把住进了山下的空房子里,想来不久他们就会发现俞杨她们。 躲是躲不开的, 除非放弃地里田里种的一切作物,连夜带着老婆孩子一起离开这个偏僻的村庄。 可是总要和人打照面的,难道每次一遇到人就避开吗?不可能的。 俞杨舍也不得这里, 那些人没有第一时间寻着狗叫声上来, 说明还是有道德约束的。 她关好铁门,打着哈欠慢慢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 果然就有人沿着石板路走上来了。 “俞杨妹子,出来啊。”一听是李彤的声音。 俞杨把劈好的柴火整整齐齐码在墙角, 才靠近铁门,她没有因为之前李彤的好几次示好而赶着上去和人家亲亲热热。 她做不到, 直觉告诉她,李彤并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和蔼好说话。 李彤看见铁门上被钉了木板,眼神暗了暗。她往四处打量了一番笑着对她身后的人说道:“这儿好吧, 靠山,有水田, 有旱地, 还有池塘和茶树, 村子里啊, 还有不少的果树呢,这儿又安全资源又丰富,她们住在这里啊, 可真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俞杨拿着斧子喊道:“是李大姐吗?” “唉,是我,妹子你别见怪,我是来告别的。”李彤踮着脚想多看清除铁门里面的情况。 “你要走了吗?”俞杨透过门缝看到了不少人影。 李彤抿嘴笑了笑说:“是的,我弟弟他们在吴城安顿好了,这不连夜进了村里准备来接我们,他们呀找错地方了,我和我那口子住在制糖厂那边,没打扰到你和简钒吧?” 俞杨抹了把汗水,她把斧子放在地上说:“没有,我们家狗多,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它们都是在外跑野了的,要是路边上死了什么尸体被它们吃了,牙齿上沾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啊,它们没吓着几位就好。” 俞杨的话说的没错,大多时候这些狗都不是她们喂养的,它们会自行去找吃的,只有少数饿肚子的时候会围着俞杨一家人打转。 暗暗威胁了一把门外的人,俞杨听到了李彤对那些人所说的话。话里话外都无一不透露着对这个山村的羡慕和惊叹,这儿确实好,可是已经先入住了俞杨一家。 俞杨怕李彤顺势说出来什么不好拒绝的话来,之前李彤来的比较频繁,有时候是送点山上找的野菜或者野山椒之类的东西,有时候是抓的小动物,但是都被俞杨以其他的东西还回去了。 这些人情被俞杨挡的滴水不漏,所以也看不出来李彤和俞杨她们一家有多好的关系,最多只是等价的以物易物罢了,说白了就是买家与卖家的关系只不过裹上了一层人情往来的皮而已。 “没事儿,我们要走了,对了,孩子鳞片快掉光了的时候,会出现流鼻血晕厥等症状,我托我兄弟给带了药,会减轻他们的痛苦。”李彤说完就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阶梯上。 “妹子,多谢这么多天你们的照顾啊,哪天来吴城了记得找姐姐。”李彤又说了一句。 一提到孩子俞杨就容易慌神,特别是现在孩子又处于非常时期。 细细的想了一下李彤的话,俞杨发现她说谎了,她不可能在她弟弟已经去吴城的情况下,通知她的弟弟特意去为俞杨的两个孩子带药。 这是末世第六年,以现在的通讯水平还做不到,网络的覆盖区域只在少数重点地区,绝不可能在这座偏僻的不得了的大山里。 “谢谢,你们路上小心,我就出不来送你们了,我怕门口的狗不听我的话,到时候跑出来咬人。”俞杨说的事实,就算李彤给了药,她想出去当面感谢人家,可是门口聚集的一群狗现在特别激动。 俞杨怕一打开铁门,那些狗就跑出去咬人去了。 “汪汪汪!” “汪汪汪!” 狗爪子把铁门推的嘎吱作响,就算李彤心里失落,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不用出来,你只管看好你的狗就行,保重。”李彤留恋的看了一眼俞杨她们住的这栋房子,里面似乎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的样子。 慢慢的狗叫声渐渐变小,狗子们也不再围在门口,俞杨打开门,站在门边看着李彤她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 一行里人孩子占了多数,可能是其他人的也说不定。 李彤走到田埂上停住了,她冲着半山腰上的俞杨挥了挥手,高承业站在她的身边,冲俞杨笑了笑,然后拉着李彤头也不回的走在队伍前面。 “就这么放弃了?她们两个的情况如此特殊,抓回去能换不少物资呢!”队伍里有人说道。 高承业抿了抿嘴:“你懂什么?她会用那瓶药的,只要用了药就一定会去吴城找我们。” “那药……” “能救那两个小家伙命的药,毕竟活体才更值钱,至于那两个女人能不能活着把两个小孩带到吴城那可就难说了。”高承业打了个哈欠又问:“上次那批货价格怎么样?” “三支木仓。” “这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啊……” 俞杨对李彤其实没什么恶意,她只是对所有人类都带着防备。所以不管李彤带着东西来了几次,都会被俞杨以狗咬人等理由挡在门口,从不让她进屋。 可能李彤再多来几次,俞杨也不好拦着人家了,就会让她进屋坐坐或者一起吃顿饭什么的。 人嘛,谁不喜欢热闹一点呢?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小伙伴,为人热心说话也中听。 俞杨甚至想着也许有那么一天她们两家会成为邻居也说不定,还没等俞杨把心里拆掉一半的墙完全拆掉,李彤就已经带着人走了。 而她最后对俞杨说的话成功的把俞杨的心防提到了最高。 吴城真的有那么好吗?她们带着那么多孩子上路就不会遇到危险吗? 俞杨不知道,她现在看着那个瓶子里的药,不知道到时候该不该用。 “他们要走了?”简钒抱着睡意没完全消散的俞冬出来,小姑娘现在特别能睡。 “嗯,走之前来跟我们道个别。” “昨天夜里那伙人…” “跟李彤她们是一伙的。” 找到这个村子,那么制糖厂的位置就很好找了,那些人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李彤她们俞杨不奇怪。 “哦,俞冬最近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简钒抱着俞冬坐在椅子上担忧道。 “可能她和简秋有差异吧,到了掉鳞片的时候瞌睡就多了。”俞杨把药瓶子递给简钒说:“李彤给的,说是对简秋他们蜕鳞片有帮助。” “先放着吧,我先把俞冬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你拿个盆去接点水,我给她擦擦。” 俞杨照做。 俞冬的情况两个大人一直都没有摸清楚状况,她不像简秋慢慢一块一块的掉鳞片,她爪子上的鳞片特别紧实,完全没有要脱落的迹象,这也是俞杨她们最为担心的地方。 吃早饭的时候,俞冬终于睡醒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看简秋,生怕俞杨把简秋换出去了,发现简秋安安静静的在桌子边吃烙饼她才安下心来。 “不会把简秋换出去的,你放心。”俞杨给小丫头夹了一块饼放在碗里说。 “嗯。”她完全提不起精神来,吃了两口眼睛又开始往下耷拉。 “俞冬,这个饼不好吃吗?”俞杨担忧地问。 俞冬连忙睁开了快要合上的绿色大眼睛说:“好吃。” 她甩了甩头,想把睡意从脑子里甩出去。 俞杨看看俞冬又看看简秋,简秋还好,只是面色有些虚弱,他见俞杨看他,伸出爪子在餐桌上又放了一把黑色的鳞片。 他的鳞片开始的时候掉的慢,后来几乎是一掉一大把。手和脚上尖锐的指甲只剩下左手上的两个,背上的鳞片还有一小部分,尾巴上的几乎掉光了,只剩下顶端连着三角形骨刺的那里还有一些细小的鳞片。 俞杨看着他露出来的粉色肌肤都快心疼死了,那些皮肤上有不少细小的伤口,那是简秋自己拔那些快脱落的鳞片造成的,两个大人拦都拦不住。 就算白天看住了,总有让简秋逮着空自己偷偷拔鳞片的时候。 简秋吃了小半块烙饼就不肯吃了,他呼噜呼噜喝了两口西红柿汤,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吃这么点?”简钒问。 简秋点点头。 “是不是小妈做的不好吃?那晚上我们吃肉好不好?”简钒关怀道。 简秋摇摇头,他舔舔嘴巴,好像很累的样子:“很好吃,可是我吃不下了。” 简钒和俞杨对视一眼,一个嗜睡,一个食欲不振。 后面还有什么症状她们都不知道。 “你们两个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妈妈们讲听到没?”简钒摸着简秋的头道。 简秋点点头,俞冬拿着半个没吃完的烙饼又睡了过去。 俞杨和简钒都不敢再出去,屋里闷热,她们把一个废弃的床垫拖到外面来让两个小孩躺在上面,方便照看。俞冬睡在上面,简秋呆呆的坐着没有一点活力。 俞杨把家里不要的东西扔出去,地扫干净,院子里垮下来的晾衣架子重新搭好。 简钒则是搬了根凳子坐在床垫旁边,面前放了几棒玉米,她打算晚上用这些玉米和青椒炒一个菜,再炖个鱼汤里面煮些小白菜。 那些鱼都是些个头长不大的小鱼,味道很鲜,但是简秋一般看不上,因为个头太小了。 玉米两个小家伙爱吃的不得了,每次只要一提到玉米,都不用她说,两个小家伙自己会去地里把玉米掰回来,可现在他们这个样子,简钒也只能变着花样做些他们爱吃的东西了。 “也别太担心了。”俞杨拿起一棒玉米蹲在简钒面前说。 “万一…” “不会的。”俞杨斩钉截铁道。 简钒不说话了,她擦着自己流出眼眶的泪水。之前还没掉鳞片的时候,李彤就已经告诉她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前面做的所有心里建设都是徒劳。 要真是简秋和俞冬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对于俞杨和简钒来说都是致命打击。 俞杨别开眼,她的眼睛红红的。收拾好情绪,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简秋往床垫里面挪一点,看着两个小孩又开始掉金豆子。 简秋背上凸起来的骨头扎的俞杨手疼,才几天的功夫居然瘦成这样了。 第35章 简秋身上越来越恐怖, 他掉鳞片的皮肤由粉色慢慢变成了黑色,整个手脚层层叠叠的黑色斑块,让人看了心里毛毛的。 俞冬也开始掉鳞片, 但她不是像简秋那样一片片的掉,而是躺在床上睡一觉,醒来身上的鳞片全都掉光了, 可是鳞片掉光了指甲却还完好。 两个孩子都提不起精神, 他们似乎很怕冷,简钒给他们身上搭了两床厚厚的被子, 在这大热天里两个孩子的状况惹得俞杨和简钒越来越担心。 俞杨来大姨妈了,在末世摸爬滚打, 担惊受怕的,姨妈这种东西早就紊乱了。有时候三个月也不会来一次, 可有的时候一个月要来两次。 她这体质,来一次要痛上三五天,以前念书的时候还疼晕过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大姨妈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简秋尾巴上的鳞片还有没掉光的, 他睡在被子下,大眼睛没完全合上而是露出一条缝来, 要不是胸膛一起一伏的还真以为… 俞杨吸吸鼻子看了看睡在一起的两个小孩。 “走吧, 先去睡觉。等明天看看会怎么样。”简秋去拉俞杨。 俞杨脸色苍白, 她点点头。 窗外的月亮格外的圆,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让人心生烦闷。这月光是冷色调的,一点也不暖。 睡觉的时候简钒用塑料瓶灌了一瓶热水, 用衣服包好让俞杨睡觉的时候抱着睡,虽然热了一点,可是能够缓解疼痛。 简钒忙完这个,又跑到厨房给她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液体过来:“你先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红糖姜茶,喝了会好很多。” 没办法,俞杨捂着肚子一口气全喝光了。 “明天要是简秋和俞冬还没有好转怎么办?”简钒从背后搂着俞杨,双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声地问。 “咱们直接起身去吴城。那里一定有很多像咱们家孩子一样的,总有一个在蜕鳞片。”俞杨闭着眼睛。 李彤给的药她不敢乱给两个小孩用。在末世里,俞杨能够相信的人少之又少,李彤肯定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什么俞杨还猜不到。 光是直觉,李彤给俞杨的感觉就不好。再加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俞杨有关于孩子掉鳞片的事情和提起吴城这个地名,让俞杨心生反感。 “嗯。” 再观察一下,要是还没有好转起身去吴城是最好的方法了。 俞杨一整晚都在做梦,大姨妈所带来的四肢无力,头晕让俞杨半天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等她推开简秋和俞冬的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俞冬已经陷入了昏迷,而简秋抱着被子正在不断地擦拭着鼻子里流出来的血。 俞杨默默退了出去,她眼前一片发黑,顺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无助的哭了起来。 哭并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却能宣泄内心不好的情绪,哭够了还是要想办法。 外面的简钒在井边洗衣服,冲水的声音哗啦啦的响,俞杨站起来走了出去。 简钒洗的是一床被套和床单,上面猩红的血迹刺痛了俞杨的眼睛。 “今天早上俞冬吐了好多血,现在已经好多了。”简钒搓了搓通红的手指,带着哭腔说道。 俞杨苍白着一张脸,“简秋流鼻血了,今天给他们煮点他们爱喝的小米粥吧,多放点糖,可能会多吃点。” “我煮好了,在锅里,我怕出什么意外顺便蒸了一锅馒头。”简钒往床单上洒了一把洗衣粉,用脚踩了踩,“你先去把早饭吃了。” 俞杨道:“我等你,我们一起吃。” 说完她就要去拿提水的桶,帮忙打水。 简钒自知说不动俞杨,于是任由她帮忙。两个人配和,赶在平时吃早饭的时候把沾血了的床单洗了出来。 端着小米粥两人收拾好情绪走进房门,简秋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皮,虚弱的喊了一声:“妈。” 听得俞杨鼻尖泛酸:“疼吗?” 简秋摇摇头,他身上一点也不疼,就是没有力气,鼻子也止不住的流血。 “煮了你和俞冬最爱的小米粥,喝点。”简钒走到另外一边,看着呼吸平稳的俞冬,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俞杨扶着简秋喂他喝粥,哪知道喝了三口不到,简秋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他弓着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口水、眼泪混着血不断喷涌出来。 俞杨连忙站起来,轻柔的拍着简秋瘦弱的背,她皱着眉转头冲简钒说:“赶紧收拾东西。” 简钒放下手里的碗,红着眼睛出去收拾出发要用的东西,蒸屉有她今天早上蒸好的馒头,可以带在路上吃。还用铁盒子带了一包米,看两个孩子这样估计也吃不下干的东西,到时候可以熬点粥强灌下去。 给两个孩子喂了米粥和水以后,俞杨用被子先把简秋包裹起来,然后绕到另外一边想用同样的方法把俞冬裹起来。 当她刚走到床尾,俞冬开始浑身抽搐起来,嘴里也开始大口大口吐血,一张小脸白的像纸,看上去痛苦极了。 俞杨搓了搓手指,跑到自己睡觉的地方拿起了李彤给的那一瓶药。 她捏着药瓶的手指关节泛白,脑子里全是李彤临走时的那个笑容,那种带着势在必得的充满掠夺的笑让俞杨生生打了个冷颤。 俞杨慌神的功夫,俞冬没有了动静,呼吸也平缓下来。 擦了擦眼睛,俞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帮不上忙,只能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孩无能为力。 “你愣着干嘛?还不动作快点。”简钒进来拿衣服和被子。 俞杨呆呆的,她把药瓶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弯腰从床上把简秋抱了起来跟在抱着俞冬的简钒身后。 车斗里垫了厚厚的一层棉被,里面除了吃的和灌在塑料瓶里的水,还有几身衣服和俞杨的姨妈巾。 简钒把斧子和柴刀放在三轮车前面的筐子里,然后又急匆匆去房里拿防雨的塑料布。 要去吴城要路过河源,然后经过一座大城市北云市,再往前走才能到吴城。 路途遥远必须做好准备,一切可能遇到的事情都要想到应对的方法,特别是两个小孩现在又这么脆弱,更加大意不得。 俞杨放了一捆绳子在车里,又四处看看从屋子里又拿出来一件棉衣搭在上面。 “你拿绳子干嘛?”简钒问。 “这车斗太大,我怕磕着他们,打算用绳子把他们两个固定在后面。” 简钒想了想,把一些带有重量的东西像是装满水的塑料瓶和给简秋他们熬粥用的小锅给俞杨:“这些你带着。” 急急忙忙的,好多事情都没有考虑清楚。 固定好在那两个小家伙后,两人又合计了一下要带在路上用的东西后,锁了大门,按照之前那样给大黄和那些狗子们留了墙角的狗洞,但是这次没给它们准备吃的。 简钒骑着那辆三轮车在前面,俞杨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大黄这次没有追出去,它咬着那个可以发出声音的玩具球歪着脑袋坐在铁门口目送着俞杨她们。其他的狗子跟了一段路以后就站在原地叫了几声,眼睛里全是不舍。 山路不好走,俞杨她们出村的时候走的是上次在甘蔗地那边发现的马路。那里很少有人活动的迹象,路面上有不少地方已经裂开,长满了杂草。 离开大山以后就能看到不远处的路牌,上面的字迹斑驳,但是勉强还可以辨认。 俞杨她们没有进入河源市,而是顺着马路一直往前走,她们要去北云市。 路上也有带着孩子或者独自一人在路上行走的人们,现在的形式已经不像前几年那么严峻了,出现了清理小队,不少地方的丧尸都被处理掉了。 可是丧尸没了,比丧尸更恐怖的人类开始频繁活动了起来。 路上一切都很顺利,没有遇到上来抢东西的人。车上两个小孩除了时不时哼唧两声以外并没有再出现其他的症状,可就是这几声不大的声音却让俞杨好几次指尖都触摸到了那个药瓶。 她们不敢停下来,就算天色暗了,也不敢找地方歇息,早一分到吴城,简秋他们就多了一分活命的机会。 杂草丛里不断传来虫子的叫声,月亮挂在天上,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要是还在那个小村子里,俞冬一定会有关于月亮的一万个为什么,而简秋只会舔着嘴巴考虑月亮好不好吃,吵着让简钒第二天做个大饼吃。 可是现在他们两个躺在车斗里,只有微弱的呼吸。 出了这片建筑物,就是高速路的收费站。栏杆被人用汽车撞的歪七扭八,收费站岗亭已经被拆掉了,碎玻璃、铁片和砖块到处都是。 过了收费站接下来的路很宽阔,笔直的缓坡路面,两旁的高架只有少部分还完好,路面上有不少报废的汽车,有的是撞了很久的,车门上已经长满了绿色的藤蔓。还有的就是刚撞不久的,上面的血迹还比较明显。 看来这是事故频发的路段。 “小心!”俞杨大喊。 前面高架上栖息着不少的黑影,其中一个猛扑过来,目标是车后面的两个孩子。 简钒反应很快,一扭车头,避开了那个扑过来的黑影。三轮车抖了一下,闪电般地往前冲去。 她把车蹬的飞快,一心破开这些把她团团围住的黑影。 接二连三的黑影扑上来,简钒唯恐那些可怕的东西会伤害到车斗里的两个小孩。 李彤曾经说那些从被丧尸咬死的孕妇肚子爬出来的毛孩子是以像简秋他们这样的孩子为食物的。现在看清这些黑影的长相以后,俞杨心沉到了最底下。 面部狰狞,浑身上下几乎全被茂密的毛发遮挡住了。眼神凶狠贪婪,每一次进攻目标都是昏睡在车斗里的两个小孩。 这些怪物动作敏捷,爪子上带着的腥臭的劲风。 绝对不能停下来和这些怪物拼斗,他们的数量多,稍有不慎,孩子和自己都会没命。 + 第36章 那些怪物连扑了好几次三轮车都只抓到车身, 一阵又一针尖锐的叫喊声从它们嘴里传来。 本以为那些怪物会紧追着简钒的三轮车不放,可哪想到那些怪物却纷纷掉头扑向俞杨。 她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虽然三轮车上有更加美味的食物, 可是扑上去的怪物太多了。而简钒身上虽然也受了伤,但她躲闪灵活,前面又是下坡路, 怪物们追不上了, 这才退而求其次攻击跟在后面的俞杨。 当发现这点的时候,俞杨故意放慢了车速, 为了吸引怪物们的注意力,她干脆跳下了自行车。 那些怪物嘴边不断有涎水流出来, 锋利的爪子在月光下泛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俞杨!走啊!!!” 简钒回头,看着逐渐被包围起来的俞杨大喊。 果然当俞杨从自行车上跳下来以后, 追逐简钒的怪物就越来越少了。 “直接去吴城,不要在北云市里逗留。”俞杨大喊,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敏捷躲过几只攻击她的怪物, 俞杨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身上只有一把家里劈柴用的斧子,挥舞几下后,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脸上的血分不清是怪物的还是她自己的。砍倒一个怪物会有好几个怪物一起扑上来, 填补之前那个缺口, 俞杨出不去只能机械的挥舞着斧子。 手臂酸软无力, 渐渐地她提不起斧子了,只能凭着本能一边躲闪一边后退。 意识模糊之前,俞杨甚至还在想, 自己没被这些怪物撕裂掉也会被这些怪物身上的腥臭给熏死。 她喘着粗气,挥动斧子的频率越来越慢,背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起先还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疼痛,也是这股子儿半天都没消退的疼意让俞杨保持着清醒,可现在这会儿伤口好像被打了麻药一样,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看着怪物们可怖的表情,俞杨仿佛看到了一束刺眼的白光,在逆光的地方站着三个人影,其中两个身后有尾巴…… 你们可要平安到达啊。 俞杨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身体。 她还活着…… 意识重新拿回身体的掌控权的时候,晕眩感扑面而来,俞杨轻咳几声,动了动眼珠。 睁开眼是汽车后背箱,汽车在公路上平稳的行驶着。周围不断有汽车行驶过来的声音,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一个车队。 末世里人们建立起来的规章制度早就被推翻重来,谁手上物资丰富,谁有能力让大家活下去的本事才会被人们推崇跟随。 俞杨摸了摸腰上缠着的绷带,衣服也已经被换过了,她抿了抿由于缺水而起皮的嘴唇。 和背上的伤口比起来,小腹一阵阵的绞痛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的身体不知道存在着多少隐藏的小毛病,经期一般只有四五天就结束了,除了头两天量多以外,剩下的几天基本什么也没有,但是后头这几天确是最难熬的。 恶心、头晕、四肢无力等等症状都会体现出来。 俞杨难受,她想大声叫两嗓子,身上实在太疼了,脑子发涨,浑身火热,仿佛在火堆里一样。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有厚重的呼吸声。 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湿透了,后备箱就这么点地方,那些人为了能够顺利把她塞进车里把她的腿弯曲过来,面朝里面侧躺着。 也不知道她家那三个人怎么样了?这些人要去哪里? 俞杨没清醒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车队应该是停下修整,外面热热闹闹的,看样子是有人在说话,时不时传出男人们爽朗的笑声和女人调情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有人记起了后备箱里面的俞杨,打开了车门。 “隔一段时间就让我来喷洒掩盖血腥味的药水,烦死了。” “带着两个小孩也敢在晚上赶路,还是两个正在蜕鳞片的小孩,也不怕被那些怪物给吃咯!该不会是人/贩/子吧?”听上去是个小孩的声音,他拿着喷壶不知道在俞杨身上喷洒着什么。 撒下来的液体浸透了俞杨的衣服,落到了伤口上,疼得俞杨开始抽搐起来。她的一张脸白的像鬼一样,小楼看见俞杨没完全闭合的眼睛以为她醒了,赶紧喊道:“小郑姐姐,她好像醒了。” 火堆旁说笑的女子走过来,年纪约二十五六的样子,身上穿了一件灰色T恤,下面是一条工装裤,脚上踩着一双破烂的马丁靴,身上到处都是泥巴。可是身上的脏污并没有掩饰掉她姣好的脸庞和凹凸有致的身材。 郑舒悦看了看俞杨的情况,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平静地说:“发烧了,去拿阿莫西林过来,挺不挺得过去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小郑姐姐,真要给她用药啊?”小楼皱着眉头,他是个正常孩子,所以对于那些用孩子换物资的家庭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自然而然就被抛弃了,也是眼前这个女人把他捡回来养着,后来又有了车队。 他们车队主要是在吴城拿药水和血清然后奔波于各大城镇清理丧尸从而赚取各种生活所需的物品,像他们这样的队伍还有很多个。 这次也是碰巧在回吴城的路上碰见了这几个人。 发现俞杨到不让人惊讶,让人惊讶的是简钒。 她身上的伤口要比俞杨严重的多,可是她还是把两个小孩保护的好好的,小队找到简钒的时候是在一辆破烂的人力三轮车下。那些怪物围在一起,可是简钒却死死的把两个小孩护在怀里,最后小孩身上只有一些刮蹭,而简钒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两处伤口一处在腿上,一处在肩上。 腿上那处伤要是再深一点,弄断了骨头可就麻烦大了。 车队里的医生给简钒做了手术,直感叹这几人命大,要是他们没赶过来,这些人早就被那些怪物吃进肚子里去了,消化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也幸好车队里还剩几支对抗丧尸病毒的血清,不然这几个人也会被车队里的的人给消灭掉。 要不怎么感叹她们命大呢。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小楼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谁知道咱们是不是救了两个拐/卖/人/口的家伙。” 郑舒悦戳了戳小楼的头凶道:“你见过哪个商人会把货物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那是因为货物还不够不值钱的原因。”小楼反驳,“我看见你从她身上掏出哪个药瓶了,跟那些坏家伙用的药是一样的。” “她没给那两个孩子用。”一个手里提着医药箱的男人走了过来,“我做了检测,那两个孩子是安全的。” 郑舒悦和小楼都看着他:“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两个孩子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好,小孩挺可爱的。”郑舒悦松了一口气。 小楼学着她的样子,扭了扭脖子,被郑舒悦发现了,怕挨揍于是赶紧吐着舌头跑远了。 “真要带着她们一起上路?”男人给俞杨喂了两颗药,又给她量了体温。 郑舒悦:“人都救了,再扔掉不管有点太冷血了。陈昊,做人不能这样,要么见死不救,既然救了那就负责到底。” 陈昊冷笑了一声:“那么多死掉的人,你救的过来吗?” “可我遇到了啊。”郑舒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第二天第三天俞杨都是昏睡状态,她听见有人在吵架,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 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痒痛让她备受煎熬。 再次苏醒,郑舒悦在给她换纱布,看见苏醒的俞杨她特别高兴:“哎呦,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们车队里的药可就全用在你们身上了。” “谢…谢谢。”俞杨感激地说,她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大口闷在胸腔里的气。 “我想喝水。” 郑舒悦愣了一下,然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把这个缠好,给你把衣服套上就给你拿水壶和吃的去。” 车队停在一个广场上,往来的人们很多,俞杨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长着三只眼睛的孩子,她注意到也有一只眼睛的孩子经过,但是都没有李彤家的眼睛那么大的可怕。 “你怎么不吵着要看孩子?那是你姐姐还是妹妹?”郑舒悦把水壶和杂粮饼放在一边,把俞杨扶起来坐着,两个人待在后备箱里太拥挤了,她跳了下去站在俞杨面前,仰着修长的脖颈,活动了一下身体。 俞杨瞳孔睁大,说话也变得不利索起来,她没有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敢问:“我的家人…都还活着吗?” “你们运气比较好,我们正好要从那条高速路经过。我叫郑舒悦。” “俞杨。那她们…” 郑舒悦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大人情况比你还要糟糕,小孩没有问题。” “我爱人……她…怎么样?” 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郑舒悦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还没死呢。” 那眼神说不上让人难受而是让人觉得自己是某种货物一样。 过了一会儿郑舒悦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两个小孩是你们的孩子?不是路上捡的?” “不是捡的。”俞杨摇摇头。 郑舒悦心里震惊,她犹豫了一下:“那你们在吴城很值钱,是各大实验室争先抢夺的对象。” “为什么要去吴城?”她又问。 不难猜测俞杨她们的目的地是吴城,因为那条高速路通向的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吴城与河源之间的中间城市北云市,另外一个就是吴城。而北云市早在不久前已经沦为一座死城了,她料想俞杨一行人应该不会去北云市,应该是要去吴城。 她的猜测是准确的,但是俞杨她们并不知道北云市已经沦为死城了,也不知道具体的去吴城的路线,按照她们的计划是先找到北云市然后再想办法去吴城。 “孩子蜕鳞片的时候呕血,吓坏了。”俞杨喝了口水咬了一口杂粮饼说。 俞杨想得到更多的信息,关于孩子的关于吴城的。 郑舒悦:“哪个做母亲的又舍得孩子遭罪呢。去吴城是对的,不然孩子刚掉完鳞片,抵抗力特别弱,等到了掉牙齿的时候没有药物辅助,迟早会死。” “到了吴城,你们要先去城南药房,那里可以免费领长牙齿和抑菌的药,你放心吴城有特殊孩子的人都在那里领药。”郑舒悦叹了口气。 “你之前说的很值钱是怎么回事?”俞杨问。 “当然是因为你们很特殊啊,现在有多少人想弄明白那些长鳞片孩子的由来啊,实验室已经抓了不少人了。男男女女,有老有少。”郑舒悦挠了挠头,满不在意的踩死一只地上的爬虫。 “哦,还有抢孩子的人,专门送给实验室的。”郑舒悦补充道,“另外吴城也是一个排外非常严重的城市,有不少实验室都试图把长鳞片的孩子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你要注意。” 俞杨想起了李彤,可是她跟俞杨她们在那座山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也没见她对两个小孩表现出有多大的渴望啊,就是在离开的时候给了俞杨一瓶药,反复提醒她孩子掉鳞片了会死,吃药能够缓解,然后再去吴城。 对了,那瓶药! 第37章 “你见没见过我身上的那个小药瓶?” “扔了。”郑舒悦说, “那种药副作用大,能让孩子身上的某种特征发生变化,方便他们研究, 是实验室最基本的用药之一。” 俞杨闭了嘴,确定是个安全的地方后,她现在满脑子简钒的伤和李彤给的药, 还有到了吴城该怎么办, 两个小孩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我们不是直接去吴城的,还要去另外一个小镇上接人, 要绕一圈路上可能会耽搁很久,你们也没有交通工具还手里伤, 就跟我们一起上路吧,孩子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我们队里有医生,你放心养伤吧。”郑舒悦笑了笑准备离开。 “我能去看看我的家人吗?”俞杨道。 在郑舒悦疑惑的目光下俞杨渐渐低下了头,她是个不诚实的人也是个惯会演戏的人, 自然跟人打交道会保留一些东西。 “我以为你并不在乎呢。”俞杨在第一时间听到了简钒和孩子的消息后,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除了震惊她们还活着以外根本看不出她对她们有多上心。 “对不起。”俞杨道歉。 郑舒悦认真的看着俞杨:“干嘛道歉?很正常啊, 要是我我可能瞳孔连缩都不会缩一下。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人, 谁知道是好是坏。” 俞杨尴尬地笑了笑,以前也有被人抓住的时候,总会有人问她家里还有没有人?身边有没有什么朋友?吃的放在哪里?俞杨总是满嘴胡话。 这种下意识掩饰自己的方式是俞杨用来自欺欺人的。 末世里很多小队处理受重伤的人通常是踢出队伍让他们自生自灭, 而现在这伙人不仅救人还救了一口气救了四个,这也是俞杨放下戒心的一个原因。 末世里行走的人,戒心都很重。 “你想见她们恐怕不行,我们这个车队是个大车队,全队车辆加起来有四十多辆,你那几个家人在后面的车子上,都动弹不得,车队队形变动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她顿了顿看着趴着的俞杨:“而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不然伤口裂开了很麻烦,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止血药和消炎药了。”郑舒悦为难道。 俞杨垂下了眼睑,忽略心里的那股失落感:“没事,你们能救下我们一家已是感激不尽了。” 她是发自肺腑的感激,这次算是遇见真正意义上的好人了。 在得知俞杨两个孩子的特殊性以外,郑舒悦还让她小心,告诉她关于吴城的一些基本情况,对于俞杨的孩子也没有半点觊觎的心思。 “哦,你家那个男孩已经掉了好几颗牙齿了,女孩会慢一点,她才开始掉指甲。”郑舒悦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俞杨一些关于小孩的基本的情况。 “我知道,他在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掉牙齿了。我爱人她…”俞杨顿了顿又问。 郑舒悦一边后退,一边告诉俞杨:“她很好,你放心。”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俞杨长舒了一口气。 她孩子的特殊在哪? 这边广场上人来人往,孩子除了眼睛个数以及五官不一样以外,身上几乎都差不多,尾巴、鳞片、爪子……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俞杨闭着眼睛把手里的饼子放到一边,吹过来的风抚在皮肤上有些痒,空气里是阳光炙烤着轮胎的胶臭味,不好闻。 不像是山村里那些清新的草木花香,淡淡的,沁人心脾。 突然俞杨觉得自己的头上被人喷了一脑袋水,她睁开眼睛,入目是一个拿着喷壶的小家伙。 四五岁的年纪,头发很脏,手指缝里全是淤泥,一张小脸严肃又认真,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那个小家伙又对着俞杨喷了喷水,然后倨傲道:“那真是你孩子吗?” “嗯。” “你骗人。”小楼斩钉截铁道。 “我骗你干嘛?”俞杨看着这个小屁孩心里有些好笑。 小楼放下喷壶:“骗子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是骗子的。” “谁教你这些的,歪理。”俞杨注视着小楼的时候,他有些不自在。 “你管那么多干嘛?”他犟嘴道。 俞杨笑了一下,打算再睡一觉,反正简钒她们都是安全的,她现在要好好养伤。 “你怎么不说话了?”小楼又重新拿起了喷壶,对着俞杨洒了掩盖血腥味的药水。 呼唤了几次之后都没有得到俞杨的回应,小楼失落的离开了。俞杨刚才看他的时候,让他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躺在洗干净的棉被里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一样。 小楼拿着喷壶,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蜷在后备箱里的那个女人,期待着能够再一次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跟俞杨的两个小孩挤在同一辆车上,郑舒悦让他帮忙照看一下两个小孩,特别是开始掉牙齿的简秋。 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小楼掰开简秋的眼皮,看了看他大大的黄色瞳孔吐了吐舌头,他抓住了简秋的尾巴,在手心里反复查看。 “是不是长了尾巴的人才会有爸爸妈妈?”小楼把简秋的尾巴放回去,自己伸着脚靠坐垫上想着自己的事情。 他年纪还小,接触的黑暗面也不多,现在还想不到要是他有了尾巴,他那对狠心的父母早就把他送进实验室去了。 郑舒悦把他捡回来之后几乎没怎么管过他,她是车队副队,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好好跟小楼相处。 而车队里不断有人离开有人加入又没有跟小楼年纪相仿的孩子,所以当看到躺在他身边的两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车队里虽然没有穷凶极恶的人,但是该有的制度还是有的,他年纪小很多事情根本就做不了,得到的食物和御寒的衣服往往都是最少的。 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车队走走停停,郑舒悦来看俞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到是哪个叫小楼的小家伙每天都要来俞杨身边晃悠,有时候还赖在她这不走了,美其名曰要给她喷药水。 俞杨可以下地走动的那一天,她去见了简钒和两个孩子,都很好。只是简钒腿上的伤比较严重,不能长时间下地走动比较麻烦。 她见了简钒也不哭,只是简单的亲吻和拥抱,跟每一次分别后再见面时的场景一样,没有泪水没有欢呼。只有一个庆幸的微笑。 还能活着再见一面真好。 也想一家人住在一起,可是又怕这样会给车队带来麻烦,现在的俞杨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一个伤患还有些吃力,只能过几天再说。 俞杨的伤口在第十一天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帮她拆线。那天的小楼格外安静,也不跟俞杨斗嘴了,还把自己分到的一小块水煮肉全部分给了她。 俞杨象征性的吃了一点就把小楼打发走了。 在俞杨养伤的时间里,跟小楼说了很多关于简秋和俞冬的事情,不是她主动开口体提的,是小楼趴在她身边求着她说的。 俞杨看着这样的孩子心酸,于是把在那座山里的事情当成故事说给小楼听。 有时候俞杨累了他就会跑到简钒那里去听故事,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后又开始羡慕那两个小家伙来。 时间过的很快,简秋醒了,只是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大多时候都在睡觉。 他不愿意开口讲话,因为他那一口密密麻麻的尖牙已经掉光了,说话漏风。身上那些层叠的黑斑还没有退下去,车队里的医生说是正常现象,等俞杨她们到了吴城拿了药,牙齿长回来了,那些可怖的黑斑就会消散。 又过了几天,俞杨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简钒身上的伤口也拆了线,俞冬开始掉牙齿了。 她是睡梦中开始掉的,还是睡在一边的小楼夜晚发现的。怕她把牙齿吞咽下去,小楼一整晚都没睡觉,最后还是叫俞杨把她家这两个孩子搬走,一个夜里掉牙齿一个夜里抢他被子。 更过分的是,简秋认识了小楼跟他熟络了之后,竟然开始喂他吃鼻屎。 “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孩子?”小楼从指缝里搓了几条黑黑的泥气愤的说道。 “你说哪个?”俞杨把简秋放好问。 “黄眼睛瞪着我的那个。”小楼被简秋看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你把他咋了?”俞杨转头问简秋。 简秋舔了舔嘴巴,脸上红扑扑的,似乎不太情愿说话,过了一会儿没人再看他了,他才慢慢开口说:“五问他腰不腰七碧溪(我问他要不要吃鼻屎),他…” 简秋话说到一半点了点头,黄色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俞杨。 俞杨同样无辜地看着小楼。 小楼撅着嘴巴,他那哪是点头啊,那是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长这么大眼睛算是白费了,是瞎吗? 小楼一边生气,一边靠近简秋,趁他不注意把手里的东西糊在了简秋的嘴巴上,然后得意的跑远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俞杨都没有反应过来,简秋嘴巴那块黑黑的贴着好几块黑泥。 简秋呆呆的居然还伸出舌头去舔了舔。 俞杨:…… 她想阻止都来不及。 第38章 俞杨觉得她家简秋有些傻的可爱, 她叹了口气,想跟他说些教导的话,结果刚准备开口, 简秋就趴在一旁呼呼睡了起来。 俞杨摸着他的额头:“真是个傻家伙,坏毛病怎么这么多?” 回答她的只有简秋均匀的呼吸声。 几天后。 “你听说过李彤这个人吗?”简钒抓了抓后背问。 郑舒悦切面包的手一顿,摇了摇头:“怎么了?” “她给的那瓶药。”俞杨在一旁淡淡开口, “那你听没听说过高承业, 他俩是夫妻。” 车队里的人对于俞杨她们一家拖后腿消耗资源的自然是不多加理会,俞杨跟其他队员打听关于李彤关于高承业的事, 都没有个好脸色。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俞杨她们还是懂的,渐渐也就不再多问。 只能逮着郑舒悦和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医生陈昊问这问那。 “那是吴城那一片有名的实验体供应商, C区的实验室里活体不够了,有时候也会像他们购买, 不过现在还不是用金币和珠宝做交易,而是用粮食和木仓支弓单药。”郑舒悦说。 俞杨点了点头,怪不得那个孩子的眼睛占据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 也怪不得他手腕上有黑色的圈,那应该是镣铐一类的东西。 “他的势力范围很大吗?”俞杨问。 “他在吴城里A、C两个城区很吃得开, 但是B区完全不买他的帐, 因为B区没有实验室。”陈昊答道。 聊了没一会儿郑舒悦和陈昊就被叫走了。 大概是越接近吴城那些跟简秋和俞冬一样的孩子就越多, 怪物们都聚集在了吴城周围。 要不是跟着车队, 俞杨和简钒两个人要想把两个孩子带过来光凭那些怪物的围堵就能置她们于死地,更何况一路上还要提防着路上其他的人类。 越接近吴城道路边的树木就越多,路上有一队人在慢慢行走, 他们把一群孩子围在中间,俞杨偏头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长着三只蓝色眼睛的孩子,她身上的鳞片格外大,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圈。 脑海里立马回想起郑舒悦的话,她说那瓶药是人/贩/子在实验室那里拿的药,可以放大孩子们身上的某种特征,放方便实验室的研究人员研究。 再一想到李彤那个笑,想到那个紫色大眼睛,她们也是给实验室提供研究对象的。药是她给的,出问题俞杨她们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跑到吴城找李彤,那就相当于自投罗网。 俞杨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坚持的是对的,她曾经差一点给吐血的俞冬吃那瓶药。 俞杨看着相互依偎在一起的几人,放开紧握的手心,上面弯弯的有几道血红的印子。 她差一点毁了孩子的一生。 人们把吴城周围四通八达的路重新修了一遍,除了窄窄的小路,能供汽车行驶的马路只有一条,而那些步行或者以其他方式到来的人们只能去小路那边,有窗口会办理吴城的居住证。 以前先去吴城的人给了房子和地,安排起来也比较顺利,可是后来去吴城的人越来越多,城里的房子不够住,筛选条件也就变得苛刻起来了。 吴城四周的土地都被利用起来了,一点都不浪费全都种上了可以吃的东西。 人们开发吴城除了在这里找到了新的能源物质,这周围的山恐怕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只要有人,那些没人种的荒地就可以开垦出来。 城里权利最大的是各大实验室而不是军队和雇佣兵团,起先只有一个大研究所,研究丧尸病毒。 后来出现了很多长鳞片的孩子,研究所的性质发生了变化。 吴城就被被分为了ABC三个区域,其中待遇最好也最安全的是C区,城南药房也在C区,那里对于鳞片孩子的态度也最友好。 不能去的区域是A区,就是那里的实验室主张研究鳞片小孩子所以才会有很多人/贩/子的出现,手段也是异常残忍。 而B区是以武力说话的区域,谁的拳头硬谁就可以当老大,那儿的实验室早在一年前被一个雇佣兵头目一锅端了。 三个区域各自为政,互不干扰。 这些都是郑舒悦说的。 俞杨她们跟着车队进入城区,所以没有受到阻拦。 郑舒悦把俞杨她们一家送到了城南药房门口,递过去四张类似于通行证的证件和一袋子杂粮做的馒头。 药房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每天能够领药的数目是有规定的,俞杨她们四个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不一会儿她们身后就排满了人。 “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你们怕是要排上很久的队了。”郑舒悦搂着小楼,笑着对俞杨她们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要不是一路上有你们的照顾,我们能不能活着还是问题。”俞杨走上前跟郑舒悦握了握手,“说再多漂亮好听的话都不管用,都是听了就忘了。” 类似于“以后要帮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种话俞杨却说不出口,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见一面,她在车队里,走南闯北,俞杨她们肯定还是要回那个小村庄的,这一面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 郑舒悦转而又把手伸向简钒,她冲俞杨眨眨眼:“姐妹,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我这人啊,就爱听漂亮的话。” 简钒怀里抱着一床被子,腾出一只手来说:“以后一定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希望郑副队可不要忘了啊,说好等世道太平了来我们家里坐坐,尝尝我们酿的酒。” “那肯定不会忘了,一定会来的,到时候可要看好你家的狗。”郑舒悦打趣道。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两个同样伸出爪子的小家伙,简秋抿了抿嘴巴,他见郑舒悦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晃了晃自己的爪子,然后急得跺了跺脚。 郑舒悦把手放了上去,分别跟两个小孩握了手。 一直安静的小楼闷闷不乐地走上前跟两个小孩抱了一下:“你们可要好好活着哟,下次见面我一个能打两个。” 听到这话大人们全都笑了起来。 俞冬可能是被俞杨上次的话吓坏了,小丫头特别护短,特别是在涉及到简秋的问题上。除了自家人能欺负她那个傻不拉几的哥哥以外,别人是欺负不得的。 她醒来那天看见简秋和小楼两个人在打架,简秋手上光秃秃的,又不敢用尾巴去抽人,躲闪不及脸上被小楼挠了好几道印子。打架的原因是小楼晚上想跟俞杨睡在一起,但是简秋死活不愿意,他觉得有人要跟他抢母亲了。两人背着俞杨就打起架来。 俞冬能跑能跳以后就帮着简秋一起欺负小楼,后来在车队里其他人嘴里知道了小楼的身世,两个小家伙就开始寸步不离的跟在小楼身后。 开始小楼各种不自在,各种冷着脸,但是俞杨家的小孩脸皮厚,完全不理小楼黑成锅底的脸色。 有好吃的分他吃,好玩的、好笑的事情也第一时间跟小楼分享。 一来二去几个小家伙的关系得到了缓和,也成为了好朋友。 俞冬告诉小楼要是简秋突然问要不要吃鼻屎,说不要的话简秋会自己吃。 试了两次以后,俞冬和小楼都觉得简秋恶心,但是又不能不跟他玩,就威胁他。被孤立两次以后,简秋这个奇怪的癖好才改了过来。 这给俞杨和简钒的育儿教育减轻了不少负担。 郑舒悦带着依依不舍的小楼离开了城南药房。 简钒拉着俞杨坐了下来,突然俞杨看着四周的人,他们一路风尘,脸上身上都有赶路时留下来的灰尘泥土。反观俞杨一家人,由于是跟着车队来的吴城身上的衣服虽然脏了,但是脸和手还是干干净净的。 俞杨在地上摸了一手脏脏的灰,毫不犹豫往简秋和俞冬脸上脖子上抹去。简钒看俞杨把两个孩子弄得脏兮兮的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队伍太长了,一直排队到晚上挪动了才不到十米。后面还有不断赶来的大人和小孩。 他们要么组队一起,要么带着孩子单独来吴城的,俞杨不敢打量的太过于明目张胆。 她和简钒一人搂着一个小孩,时不时低头和他们说着话缓解他们紧张不安的情绪。耳朵时刻注意着身旁的动静。 月上当空,风吹来云朵挡住了大部分月光。 这座城实在是太吓人了,隔一会儿就有人的惨叫声传来,凄厉的、愤怒的传到耳朵里就自动生成一些恐怖的画面。 队伍又往前移动了不少,想来是前面的人等不到了自动从队伍里退出去了。 俞杨和简钒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金属撞击的声音。她回头去,很快又别开眼迅速低下头来拽了拽身旁同样在张望的简钒。 有人拿着手电筒往这边赶来,亮光照射在躲避的人群上。 很快一队人从药房里出来大吼:“这是C区,不是A区,要闹事滚回你们自己的地盘上去!” “何彪,不是我们故意闹事,而是我们区有人带着实验体跑出来了,有人看见在这边,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才好,不然兄弟们不好交差啊。”话是这么说,可说话人脸上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真是欠扁。 俞杨用衣服把俞冬探出来的脑袋摁了回去,郑舒悦说了她家小孩特殊,那就绝对不能暴露出来。赶紧领了药回到那个安静的村庄里,本本分分过日子才是要紧的事。 这吴城里大大小小的势力错综复杂稍不注意就会没命,虽然外面传言吴城有多么多么的好,可只有来了吴城才知道,这里的人们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这还是在相对安全的C区,A区和B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那边隔三五天就有实验体逃跑,每次都跑来我们C 区,傻子才会信呢!”何彪从人群里走出来,脸上表情阴翳,嘴角也是要笑不笑的,看上去宛如地狱里的魔鬼。 他身上背着不少弹匣,身材魁梧,手上拿着一支小小的针管。 俞杨害怕两方人马会打斗起来,所以早早拉着简钒躲到人群后面去了。很多人跟俞杨她们一样怕晚上冷用衣服或者毯子一类的东西把孩子包裹起来,俞杨她们的动作并不显眼。 能带着孩子去城南药房的父母都是真心为孩子好,希望他们活下来,不然随手可以扔出去或是卖给人贩子,何苦受罪千辛万苦把孩子带到这里来呢? “我劝你趁早滚回去,A区干的都不是人干的事儿,报应迟早会降临的。”何彪咬牙切齿道,他晃了晃手里的针管,眼含凶光。 三个城区都有不少扩建出来的房子,由于三个城区签了协议互不干扰,所以就算A区的实验室拿孩子做实验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势力制止。 相反还有很多人拥戴,都是怪物,又不是普通的小孩子,实验做就做了,哪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C区是目前发展最好的区域,也是最难加入的区域,人们都想留在C区。目前的势力划分很杂乱,一些规章制度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但是据郑舒悦说,C区的管事的已经派了勘察小队出去,只要有新的合适开发和发展的地方,C区会搬离吴城。 大概是对于何彪手里的针管有所畏惧,对面领头的那个人往地上吐了吐了一口口水:“哼,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可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 那些人离开后,何彪扭头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些什么东西,然后把针管给了他。 “大家不要被人骗了,最近有很多人拿着这种药出来骗人。”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接着说:“目前为止能够救孩子命的药只有城南药房有,这种瓶子里的药是用来做实验时给孩子吃的,确实有缓解疼痛和防止病菌的作用,但是后遗症非常严重,轻的话可能就是鳞片和眼睛发生异变,严重的话孩子可能会直接猝死……” 何彪后面说的话俞杨没有完全听下去,她的视线完全被矮墙那边人拖拽着的两个男人身上,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跌跌撞撞哭闹的小孩子,她只有一只灰色的眼睛。跟在孩子后面的几人里大约是嫌弃那个小孩子走得慢,踹了她一脚,嘴里也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 C、A两区之间只用一道不高的围墙挡着,不管是带没带孩子的都很容易被站在一旁的相当于引路的人忽悠到另外一个A区的窗口。而且去A区的人都是成群结队的,有的是自愿去的,有的是被迫抓去的。 简钒突然伸出冰凉的手来握住了俞杨的手,她俩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她家两个孩子为什么特殊,为什么会有研究价值。 因为他们的父母是两个女人。 结合目前她们得到的所有信息来看,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男人和女人都能生这这种孩子,那些做实验的想要弄明白这些小孩是从哪里来的肯定要抓特例来研究,这三种人里,前两种都是特殊的。 郑舒悦一直以为俞杨她们知道自己这一家人的特殊性,所以只是轻轻带过,没有仔细说,只说她们在吴城会很值钱。她后来就很忙了,俞杨想问清楚也找不到机会。况且那个时候,刚见了郑舒悦第一面,前面还有李彤这个人在,俞杨也不敢轻易相信她。 俞杨呼了两口气,她掀开挡住孩子的衣服,仔细看了看俞冬,毫不犹豫的说:“简秋给我,俞冬你抱着。” 剩下的话俞杨不用交代,简钒也明白,她接过俞杨递来的两张通行证还有吃的杂粮馒头。 她俩相互看了一眼后,拿着东西在人群里分散开来。 简秋像俞杨,俞冬像简钒。 只要一家人不在一起,很难分辨出来她们家四人的关系。 一领到药就离开,吴城四处藏匿的危险实在是太多了。 现在人性薄凉,很多人都自顾不暇,不会有人去特意注视前面聚集在一起的人会突然散开。分分合合的事情多了去了,能够管好自己就很不错了。 闹事的一走,被打乱的队伍又自动排好队了,俞杨她们在后面,简钒她们在很前面的位置。 等了足足两天俞杨才顺利拿到药跟简钒汇合。 看到简钒和俞冬那一刹那,俞杨突然开始相信因果轮回,是不是她们一家没有作孽,所以好运气全都跑过来围着她们转。 为了方便往来的人们看到要房的招牌,特意把药房位置放在显眼的地方,而且离办理入住的窗口很近。就是怕有人忽悠那些心急的父母病急乱投医,带着孩子乱走。 至少那些赶来吴城的人看到有那么多人都在排队肯定会找人问清楚的。 也正因为这个举动,少不了其他区域上来找麻烦的人。 但是C区负责药房这边治安管理的是恶魔头子何彪,他早先也是清理小队的一员,后来不是道是死了孩子还是怎么遭,想不开了,跑到B区打出了一片天。后来辗转几次,被C区负责人打动了,自愿帮忙镇压药房这边前来挑衅闹事的人。 俞杨她们不敢多待,她们也怕。 只要离开了吴城就安全了,她们现在根本不敢大肆在城中行走,连多打量一眼城里的建筑都不敢。 药拿到手就给小孩吃了,小小的两颗绿色的胶囊,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直到亲眼看到他们吞下胶囊,俞杨才觉得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她们在吴城里认识的人除了郑舒悦就是她车队里的人,人家已经仁至义尽了,哪还好意思再去麻烦人家。况且核心城区她们也没有进去的资格。 再有就是陆衣,可是那妮子去了那个区域也不清楚,要找她更加困难。 另外就是李彤和高承业这两个人了,要是遇见了,情况可就大不妙了。 虽然药房里那个窗口很近,但是C区规定,进城和出城是两个地方。俞杨和简钒抱着孩子开始在城区里快速穿梭。 她们也不敢表现的跟城区里的人有违和的地方,通常都是走走停停。 好不容易问清楚了关于出城的地方,又是漫长的排队等待。 那些跟俞杨他们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们争先恐后想出城,只要出了城区,面对没有智商只会杀戮的怪物要容易的多。 现在文明和道德都被丢弃了,脱下这层外衣的人类和外面栖息的怪物没什么两样,不,他们更加可怕,他们会思考,会算计,会掠夺。 俞杨还是怕被人猜出来,跟简钒分开排队,俞杨在前,简钒在后。 小孩子是敏感的,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们觉得不安,本来掉了牙齿就不喜欢说话,现在更是不敢开口了,特别是两个大人反复教导,不能轻易开口。 就是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从大人身上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开始诱导小朋友。 俞杨前面是一对带着三个小孩的父母,其中两个带着尾巴,一个正常小孩。那对长尾巴的孩子似乎是对双胞胎,身上没掉光的鳞片是白色的,应该是两个小女孩。 还有两个人就马上排到他们了,男人似乎有些紧张,他拉着孩子的手发抖,不断用另外一只手擦拭额头上的汗。 他紧张什么呢? “下一个。”窗口有人喊。 队伍往前移动了一下,简秋扶着盖在头上的大帽子,抿了抿嘴角,又向俞杨这边靠了靠。 “别怕,我们很快就回家了,你想不想大黄?”俞杨轻轻地问。 简秋点点头,把帽子放了下来,他把尾巴缩起来,手脚都尽量遮挡在宽大的衣服里。不少人家的孩子都会这么做,所以简秋这样也不算奇怪。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喊:“俞杨!” 俞杨张了张嘴反射性想应答,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心有余悸。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俞杨认识的男人里除了高承业以外就是陆衣那口子,可是陆衣并不知道俞杨来到吴城的消息,那么答案只有一个——是高承业的人。 “都喊了好几天了,还没找到俞杨,这俞杨到底是谁啊?”住在城区的人开始讨论。 “谁知道呢?隔上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喊,前面还站了人,每出去一个人都要经过仔细盘查。” “俞杨是不是得罪人了?我看见高老板身边那条走狗了。” “他的货被俞杨截了么?” “谁知道呢?” 俞杨轻轻拍着简秋的肩膀,让他安心不要慌张,也是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把简秋拉到面前,开始担心简钒她们。 “下一个!” 冷不防传来的声音,吓了俞杨一跳。 可是排在她前面的那对夫妻显然比她更加紧张。 窗口检查通行证件的男人抬头,他扫了一眼又让那对夫妻把盖在孩子身上的衣服撩起来,男人半天没有动手,立马有人上前抓住孩子,把衣服掀开。 “双胞胎,这家人不予放行,实施抓捕。” “下一个!” 俞杨看着她前面那一家人被抓了,心里更是慌乱,所有人看着惨叫的男人,脸上都有害怕的情绪。俞杨犹豫了一下,拉着简秋走上前去。 她明白了有双胞胎的家庭也算特殊的,而她家的情况更是个例了。 解决了丧尸病毒后,没有人不好奇这些长鳞片的孩子是从哪来的。 俞杨把两张薄薄的纸递过去,然后静静的等待。 “孩子衣服掀起来。” 俞杨照做。 那人打量一下俞杨和简秋,刷刷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下一串字:“孩子刚蜕掉鳞片,注意一个月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知道了。”俞杨低声回答。 “走吧。下一个!”俞杨心里舒了一口气。 她刚走到大门边就被人拦截住了,那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躺在一把破烂的遮阳伞下,绿豆大小的眼睛毒蛇一样的扫视着往来行走的人们。在他的周围围着七八十人,全都分散开,围堵各路要出城区的人们。 这是C区的地盘,他的人不好进去闹事,可要是人出了C区的管辖范围呢?抓不抓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把头抬起来。” 俞杨紧紧拉着简秋的手,小孩子不经吓,怕简秋害怕,俞杨干脆把他抱起来。 “请问有事吗”俞杨问。 有人上前狠狠推了她一把,俞杨踉跄一步,差点摔倒在地。还没等她稳住身形就有人拿着她的素描画像比对,画像里的女子跟洗干净脸的俞杨有三四分相似之处,可现在的俞杨身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嘴巴由于担心孩子起了一圈燎泡,双眼无神,脸上一片憔悴,跟画像上的人有很大出入。 “你们要干什么?”俞杨铁着张脸问。 “干什么?我们怀疑有人带走了实验体,你反应这么大,不会是你吧?”男人的目光轻佻,说话也是胡乱往人脑袋上扣莫须有的东西。 俞杨装傻:“实验体?什么是实验体?” “你别装傻,我的人可都在这儿呢!” “哦那又怎样?你哪只狗眼睛看见我偷什么实验体了吗?” 从那个男人开始往她身上泼脏水开始,俞杨就知道要想脱身,恐怕及其困难。俞杨看见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抓人的,他们抓的人都是带小孩的,这伙人的目的是想抓更多的小孩,实验体走丢无非是个抓人的由头罢了。 俞杨心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服软,不然这脏水可就甩不干净了。现在她还没有完全走出C区的城门,男人还不敢胡来。 “你……” “我?我什么我,这是C区,你敢乱来吗?”俞杨说完,扭头往另外一道门走去,她出不去这城门,也放弃了出城门的念头。 她看着不远处的简钒慢慢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跟那些人多说废话,只要她们还在C区的管辖范围内,就没人敢轻易带走她们。大不了迟些出去就是了。 俞杨能忍,不代表后面的人能够忍受男人阴阳怪气说话的声音,这不还没说上两句话双方就打了起来。 参战的人越来越多,场面也越来越混乱。叫骂声,器械碰撞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俞杨可管不了这么多。 她和简钒在一些楼房上仔细观察过吴城的地势,出了城门就是还没来得及开荒的山,只要进了山,要想脱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简钒和俞杨都默契的跟着一部人趁乱跑出城门,往山上荒草地里跑去。 跑,必须得跑。 留在城内就是羊入虎口,就算C区对待鳞片孩子的态度友好,可是她们家这种情况肯定有人跃跃欲试,难免意见产生分歧,到时候没人能帮得了她。 吴城里还有已经知晓俞杨一家人行踪的李彤等人,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人。 四面八方都有人跑,也有反应慢的被后面赶来的人抓了回去。 俞杨抱着简秋跑不快,没几步就被人甩开了距离,但好在她成功的跑上了山坡。场面太混乱了,俞杨顾着怀里的简秋已是分身乏术,她和简钒约好在山头上碰面,她先跑上来了。 她把简秋放了下来轻声哄了几句,然后趴在杂草堆里开始等待简钒的出现。 城门口的打斗越来越激烈,甚至有人开了木仓,有人主事的人出来说话。 俞杨苍白着嘴唇,太阳都快下山了,简钒和俞冬没能趁乱从城里出来,那多半是出不来了。 这时候在俞杨心里甚至有了些凄哀想法,简钒要是出不来她就带着简钒进城区找她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她看着满脸泪水的简秋,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了,她的简秋还没长大,还没有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她的俞冬还没有穿上她缝的花裙子,她的简钒,她的简钒说回家后要把火塘上挂着的那些腊肉香肠切下来好好吃一顿…… 双方人马点着火把在城门口谈论了很久,俞杨在杂草堆里也不好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胸口一阵一阵的绞痛,嘴巴和鼻子都吸不上气,好一会儿她像是放弃了一样,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 “嘭!”一声枪响把俞杨拉回了现实。 “老娘罩着的人。我看谁今天敢带走!” 第39章 俞杨像条濒临死亡的鱼, 胸口剧烈起伏,耳朵也开始嗡嗡响。 “妈?小妈和俞冬呢?”简秋翻了个身,离俞杨又近了一点, 他睁着眼睛看着一脸痛苦的俞杨。 也许是声音不够大,俞杨没听清楚,简秋又往她身边爬了爬, 半边身体都压在俞杨身上, 开始晃动俞杨僵硬的身体。 俞杨一口气没缓过来,哽在喉咙里, 现在那口气缓了过来,脑子也重新开始思考。 她伸出冰凉的手摸了摸简秋的头。撑着身体拨开挡在面前的草。 以前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可后来她身边出现越来越多温暖生命的东西,俞杨是跌落冰窟的人, 遇到了,拼了命也要抓住。 简钒应该不会被高承业的人认出来,毕竟交集很少, 那就是俞冬了,李彤那天来家里告别的时候, 俞冬以为她是来用东西把简秋换走的, 大哭了一场, 当时俞杨还打开了铁门拖着俞冬站在高处望着李彤一行人。 俞冬的哭闹给不少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果是高承业的人, 那她们两个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毕竟实验室需要这样的活体,他们也只想换更多的东西, 人死了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不管是孩子还是简钒都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而且后面又来了一拨人,似乎阻止了什么。 俞杨想明白这一点以后,心里反而没那么急切。她在心里不断地祈祷着,前面响起来的木仓声不是针对简钒的。 带着简秋躲到了一棵枯树后面,虽然带着他束手束脚的。 可是不能把简秋放在山上,后面不断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这里离吴城很近,稍不注意就会有怪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她家简秋那么小小的一个,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要乖,不要害怕,跟大妈一起去接小妈和俞冬,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简秋摸了摸被蹭伤的手臂点点头,他刚哭过,眼睛红红的,手上和身上有不少被刺刮到的伤口。 俞杨牵着简秋一步一步靠近那些聚集在一起的人们。 她在高处看到了抱着俞冬的简钒,在简钒的脑袋上被人用木仓顶着,身后的男人想把身形全都藏在瘦弱的简钒身后。 然后看到了前面为首说着话的女人。 陆依! 看清楚人以后,俞杨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然后抛到了高空中,又落了地。 “陆依,老子知道你在B区混的好,很多人都听你的话,你敢动我,我老板一定不会放过你的!”那个之前不可一世的绿豆眼男人从简钒身后冒出半个头来大吼道。 他说话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声线都是颤抖的。 “疤癞,实话跟你说你老板不是个东西,上次打死了我几个兄弟还抢走了我五把木仓,值不少变异孩子呢,我陆依这人啊,记仇不记恩,他不在拿你开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现在手上的人我罩着的,你这样,我也很难做啊。”陆依穿着马丁靴一脚踩在一个人脑袋上,身体倾斜着,手里把玩着一片白色的鳞片,面色很是为难。 “我陆依罩着的人你也敢动,是活腻了么?” 她吹了吹指甲,看着被挟持的简钒,心里咒骂着,又是一把心理博弈战。 赌对了简钒活,错了就只能看能不能把她怀里的女孩保下来。 陆依往后挥了挥手,有人上前架着地上疤癞的人离开,还有的人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看着疤癞。 “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罩着的人,老板只让我抓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我也只是帮人做事的。” 疤癞还没说完陆依身后的人摸了摸怀里的武器。 “让你的人不要动!不然我打死她!”疤癞惊恐着往后退了两步,可是在他身后是何彪,那人抄着手把他的后路堵得死死的。 汗水一颗又一颗冒出来,瞬间他的衣服就被打湿了,额头前的头发上还凝聚着小水珠。 “彪哥,以前兄弟多有得罪,只要你让我进去避难,什…什么么都好说。”疤癞挟持着简钒又往何彪那边靠了靠。 何彪心里早就对他厌恶至极,此时见有人收拾他,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何彪带着笑:“好啊。” 疤癞这人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他经常堵在C区出城的门口抓人,打也打了,可是上头跟他的老板高承业有合作,何彪不能轻易杀了他。 用变异孩子做实验已经是整个吴城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只不过C区的人勉强还有人性而已。 人啊,是排异动物。 现在有那么多变异孩子的出现,人们研究他们,幻想着他们身上有某种神秘力量,说到底都是贪欲。 可是折腾了好几年,除了外表不一样以外,这些孩子就像普通孩子一样。 到了年纪蜕了鳞片,更是虚弱的不得了。 还不等疤癞感激涕零,何彪又轻声说:“可我现在就想看你死,怎么办?” “你!”疤癞瞪大了眼睛,脸上肌肉由于愤怒不断地蠕动起来,他敢怒不敢言,那么多人围着他,本来他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人,现在更是不敢轻易放下木仓。 何彪笑了笑,长腿一伸,直接坐到了遮阳伞下面道:“看来你没有诚意,陆小姐请便,记得打扫干净。” “何彪!”疤癞咬牙切齿。 “你打死她好了,我正好把矛头指向你老板,新账旧账一起算。”陆依把鳞片收进裤兜里,揉了揉手腕,悠闲地对简钒说,“妹妹,都是姐姐没本事,让你来了我做主地地盘上白白丢了性命,你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陆依舔了舔嘴巴,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在场地人心里都清楚陆依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她心眼小手段狠,惹不得。 而她身后还有个靠山吴大勇,他一句话B区一半人都要听他的。 简钒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镇定笑着说:“那就先谢谢你了,明年坟头记得给我带束白色的花来。” 简钒一边说笑,一边盘算着要是身后的男人狗急跳墙真开了木仓,那她怀里抱着的俞冬会不会受到牵连? 简钒想着,僵着身子,慢慢把俞冬放了下来。 疤癞发现简钒的动作厉声吼道:“你干什么?不许动!” 简钒:“我抱不动了。” 俞冬一从简钒身上下去,疤癞暴露出来的地方就越来越多。 “你把她抱起来听到没有?我让你抱起来!”疤癞疯狂地吼道。 简钒只是把俞冬牵过来,离疤癞近一点:“要不,你自己抱着?” “抱起来,听到没有!不然我打死你!” 疤癞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手上的木仓用力在简钒脑袋上戳着。 “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你打死我我也抱不动了。”简钒平静地说。 疤癞大概是怕了,他要真的打死了简钒,他肯定跑不掉。 等了一会儿,疤癞不再开口,他抓着简钒的手臂更加紧了。 陆依开始不耐烦:“你要动手就快点。” 疤癞嘴硬道:“你以为我不敢吗?好歹死了也有个垫背的。” 简钒把俞冬死扣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赶在俞冬没有哭出声之前狠狠掐了她一下,眼睛里全是警告。 震慑住俞冬后简钒把目光放在陆依身上,陆依挥了挥手不动声色道:“真要跟我作对啊?” 疤癞:“不敢,我只想带人走,不然我没法交差。” 陆依往前逼近几步,离俞冬不过三米的距离,她歪了歪脖子嘟囔道:“还真是条忠心的狗呢,死到临头还想带着人出去。你死了你老婆可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又用惋惜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他:“那真是可惜了,我给你留个全尸,动手吧!” 她的话音刚落,简钒就猛地把俞冬推了出去,她大哭着扑进了陆依怀里。 同时陆依身后的人架起了木仓,黑漆漆的木仓管对着简钒和那个男人。 有人开了一木仓,故意打偏没打中人。 简钒的命并没有疤癞想的那么重要,也许在陆依眼里,人死了就死了。可是他不能死啊,他死了家里人要怎么办? 这疤癞子是个没出息惜命的,他虽然在外为人差讨人厌,可是对他家里人可是没话说的。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有了最为致命的地方。 当真的看到这些人真的不在乎简钒的命以后疤癞瞬间怂了,他抖着手把木仓扔出来,噗通一声跪下哭喊着:“姑奶奶,我错了,饶我一命吧,我老婆孩子在高承业手上,我不敢不听他话啊。我要是死了她们可怎么办?” 在疤癞的身下有一滩黄色的液体,他一边求饶一边流泪。 没了威胁,简钒松了口气,她捡起木仓走向陆依。 陆依的额头上也全是汗。 她赌对了。 赌疤癞不敢真的开木仓。 陆依见过疤癞的女人,是个老实勤劳的农村妇女,比疤癞大三岁还带着孩子。他们是半路上搭伙过日子的,慢慢的也就有了感情。 俞杨拉着简秋跑过来的时候,俞冬正好扑进陆依怀里。 后面木仓一响,俞杨心跳都停止了。她像个疯子一样冲进人群里。 简钒搂着俞冬,蹲在地上仰着头跟陆依说着话。 看到这一幕,俞杨笑出了眼泪。 简秋跑过去抱住了简钒,嘴里只有一句话:“小妈,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傻了?”陆依看着俞杨,“让你早点跟我来你不来,自己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就敢进城,牛掰!” 俞杨现在没功夫跟陆依开玩笑,她看着生命里全部的温暖,突然又哭又笑起来。 “走!”陆依察觉人群里何彪的眼神不对劲,拉走一个孩子,走在前面。 简钒拉着俞冬以及俞杨被人围着,走到了陆依带来的人群中央。 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些怪异,城区里居住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俞杨一家,有幸灾乐祸的,有担忧的,还有羡慕陆依又赚了一笔大的,这一家人的价值无法估量,很快就有人会去找陆依谈判。 到了陆依住的地方后,俞杨一家人终于放下心来。 “你…”俞杨犹豫着开口。 “呦,这下舍得跟我说话啦?道谢的话就免了吧,我不爱听。”陆依手上忙个不停,她先是把脚上穿着的马丁靴脱下来,这大热天的穿个不透气的鞋子,还真怕捂出脚气来。 吴城里只有一家制鞋厂,工匠脑子有病他只做马丁靴,所以很多人脚上穿着的都是马丁靴。 看着整整齐齐站在一起的几个人,陆依拿着鞋子不解地说:“自己找地方坐啊,还等着我给你搬凳子倒水吗?” “诶,不是我说,这鞋子真不好穿,才一会儿功夫脚都被泡白了。”陆依掰着自己的脚抱怨道。 没人接她的话,陆依动作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着坐着的几个人喊道:“你们两个最是了解我的,我最受不得这些有的没的,拿我当朋友的话就别丧着张脸了。我在,你们一定平安走出吴城。” “我饿啦!”俞杨冲着陆依喊。 她和陆依的关系很微妙,末世还没爆发以前,她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念书的学校又是同一所高中。 她们两个年纪相仿,所以就是父母口中经常拿来作比较的对象。 少年时期都有些心高气傲,虽然她们见过面,也知道对方是谁,但却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末世爆发后的第二年,俞杨在一个小队里跟陆依见了面。她毕竟在乡下待过几年,比起五谷不分的陆依日子要好过很多,在食物多的情况下经常给陆依送吃的。 也多亏了俞杨,那时候什么也不懂的天真的陆依才活了下来。 后来小队被袭击城市的尸潮冲散了,俞杨也没扔下她,而是救了她一命。 她和俞杨是最清楚对方过去的人,现在她们家里人都死光了,后来认识的人都是在战斗中在破败的城市里,这些人并不知道那些过去。 俞杨于陆依而言是朋友,也是少年时青涩美好的回忆,那些封存在记忆里的人都通过俞杨慢慢活了过来。 陆依光着脚没好气的说:“等着,我让人给你们做烧鹅吃。” 陆依出去以后,俞杨拉着简钒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一路上都没放开简钒,要不是只有两只手简钒怀疑她还想把她牵在手里的俞冬一起抓着。 因为路上俞杨那眼神恨不得把两个孩子用绳子绑好揣在兜里带着走。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当时的情况都看在眼里,俞杨最后还带着简秋回来了。 “你不该回来的。”简钒说。 俞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抓。” “那你有没有考虑到简秋的安危?” “考虑了,那又能怎么样?要真像演的那样等个十几年把简秋养大了,然后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吗?”俞杨激动起来。 她其实心里也有愧疚,可是当时那种情况下选择已经做了出来,事情已经发生了。 简钒被俞杨气得红了脸,心里明明知道俞杨没有什么错,可心里还是怄了气。 “我只想做一个合格的妻子,我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母亲。”俞杨看着傻傻的简秋,慢慢红了眼眶。 “我想过了,那些人最多就是把你们抓起来送进实验室,我不能无动于衷,我没有那么莽撞的,我是看到了陆依我才跑下来的。” “那陆依要是没来呢?” “我可以去找郑舒悦让她帮忙照顾一下简秋,然后想办法救你们。”俞杨话说到后面越来越难过。 “你们是不是有病啊?怎么还哭上了,全都没事不应该庆幸欢呼,又多活了一天吗?”陆依端着盘子一进门就吼道。 在她身后是那个叫做大勇的男人,然后就是一个扎着羊角辫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她身后没有尾巴,脚趾头手指头除了数目不对以外,跟人的没什么区别。两只眼睛是热情的红色,耳朵尖尖的,模样跟陆依有六七分相似。 “那是我女儿,妞妞。”陆依说。 第40章 陆依她住的是独栋的小楼房, 不在主城区。墙角的花坛里种了很多土豆,然后堆积了很多泡沫箱子、塑料瓶、破烂的铁盆等,里面全是土, 里面种了很多作物。 几人围着桌子坐下以后,俞冬和简秋的眼睛一直看着妞妞,因为她们长得差不多, 但是妞妞也有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没有尾巴。 七个人一只烧鹅, 一盘青菜,然后就是很大一盆馒头。 “先吃饭, 吃完了,咱们再说其他的事情。”陆依给简秋和俞冬一人夹了一块鹅腿。 他们三小孩是挨着坐的, 简秋看了看妞妞空空的碗,把自己碗里的鹅腿夹了过去。 在家的时候简秋也是把好吃的让给家里其他成员, 他自觉是妈妈们口中夸的‘男子汉’,所以有时候恨不得自己快点长大,那样就能保护妈妈们和俞冬那个讨厌鬼了。 “你家简秋简秋很听话。”吴大勇笑着说。 “那是你没见过他撒泼打诨的时候, 特别伤脑筋。”简钒回道。 陆依:“小孩子嘛,都是这样, 长大了懂事了就好了。他们蜕完鳞片长得很快的。” 看着还是萝卜丁的两个小鬼, 俞杨叹了口气。 烧鹅配上醇香的酱油, 口齿留香。 俞杨一口气吃了四个馒头, 险些把胃给撑破。最后那盘烧鹅连盘里剩下的酱汁都被几个小孩用馒头蘸着吃干净了,中途陆依怕不够又让人做了一盘拍黄瓜。 “我记得在河源的时候我还让你跟我一起来吴城,可是你拒绝了。”陆依一边帮妞妞擦嘴一边说着话。 “我只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要不是小孩出了问题,我大概不会出来。”俞杨低垂着眼说。 “我带妞妞和这俩小家伙出去走走吧,你们说话。”吴大勇说完把妞妞从陆依手里接过来,然后冲着简秋和俞冬招了招手。 哪知道简秋和俞冬都不理他,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了。 “别让他们出去!”陆依喊,“把妞妞带出去就行了,那两个留在院子里。” 现在俞杨她们情况让陆依脑袋疼,现在A区实验室、高承业都在想办法抓她们,至于C区估计还在犹豫要不要也掺和一脚进来。 “我想知道高承业是怎么发现你们的?”陆依说。 俞杨和简钒住的地方应该很偏僻,一般人很难找到。那高承业和李彤为什么会找到她们,并且在发现了她们一家人以后没有抓她们。 “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我们在收麦子,他在山上抓猎物时看见的。”俞杨回忆了一下。 “李彤说她家兄弟先来吴城探探情况,等稳定了以后再来接他们。当时的对话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我们住的地方没有与世隔绝,山上还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 “让我觉得怪的地方是李彤不久后开始频繁来我们家,并且不止一次提到小孩的问题和关于吴城的情况,后来她走的时候给了我一瓶药,说是对孩子蜕鳞片有帮助。” 俞杨说完长舒一口气。 “你给他们吃了?”陆依问。 俞杨:“没有,我对李彤有怀疑不敢给孩子吃,后来遇见车队了,就跟着一起来了吴城。” “狗屎运不错,遇见郑舒悦了是吗?”陆依伸了个懒腰问。 简钒:“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她才会闲着没事做。” 大概是不想多谈论郑舒悦,陆依换了个问题问:“所以你们去了城南药房给孩子领了药,绿色的胶囊?” “嗯。”她们两个异口同声道。 陆依想了想,高承业他们的算盘打得好,他们先回吴城,等俞杨给孩子吃了他们给的药以后,肯定会来吴城。 凭借他在吴城的势力,要想知道俞杨等人的行踪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要是俞杨一家没有遇到车队恐怕还没进城就被抓了。 “你家妞妞……”简钒问得小心翼翼。 “你以为那些发出去的药凭空就能研发出来吗?”陆依苦笑着说,“我刚来吴城那会儿就有人在研究这些孩子了,后来趁我们不备,有人偷走了我家妞妞送进了C区实验室,不过还好,她吃的药打的试剂没有发生排异反应。她是那批实验活体里仅剩的两个个孩子之一。” 俞杨和简钒不知道该不该说些安慰的话,可是陆依并不是须要别人同情或者可怜的人,不然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们不能进去!”外面有人喊道。 “让开,不然老子不客气了!” “你以为你在哪?我劝你老实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你一个!” “何彪!这是B区!”又有人喊道,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小兄弟别紧张,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文明人,动不动就打架,没有必要。 陆依示意俞杨和简钒稍安勿躁,自己站起来走了出去:“谁啊?” “陆小姐,我是C区实验室的负责人,你见过的,我姓顾。” 陆依打开门,屋外站了黑压压的门,大多都穿着白大褂,口袋里别了支笔。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面容慈祥,鼻子上架了一幅黑框眼镜。 看到陆依打开门他脸上的褶皱都快笑平了,他乐呵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的来意很明确,我想带她们一家走。” 陆依看见远处急急忙忙赶过来的自己人,咧开嘴笑了笑,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C区的先来要人。 “顾博士,你就是这么个态度?”陆依拍了拍手上蹭到的灰,吸吸鼻子眼神往何彪压着的少年身上看了一眼,满脸不屑。 她在末世里什么都没学好,装腔作势唬人的本领到是学的入木三分,这一瞥居然让何彪这个魁梧大汉背上起了几丝凉意。 “这里,我说了算,人在我手里,是死是活也是我说了算!”陆依手上没有武器,但是门外的人也不敢轻易闯进去。 “陆小姐,我所有的实验数据里,只差这一组了,这么多年来的研究可不能让心血付之东流啊!”顾明朗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知道,是我的人鲁莽了些,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你也知道,想要把那一家子弄到手的绝对不止我们。” “那又怎样,敢硬抢,当我手底下的人是死人不成?”陆依说的不耐烦了,她踢了踢腿大喊:“动手!” 顾明朗为表诚意除了实验室的几个学生以外就是何彪和另外一个大汉。他们进来也只敢趁换防的时候,还是走的防御薄弱的地方。 陆依一声令下,城墙上的人迅速架起了木仓。顾明朗等人也被团团围住,有人开了木仓,,没有顾明朗的命令,他带来的人都不敢反抗,只能站着被动挨打。 顾明朗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镇定自若地从衣服里拿出一支小小的针管在自己手上比了一下吗,慢悠悠的说:“你也不想我拉着整个B区的人陪葬吧?” 陆依看着他手里的东西脸色大变,针管里装的是病毒。陆依看过他们拿活体测试这些病毒的强度,画面太过于血腥,现在想起来胃里一片翻腾。 这是实验室当初在攻克丧尸病毒时无意发现的东西,它的蔓延速度比丧尸病毒更加迅速,病变也更加彻底。 不过使用起来的结果就是同归于尽,同一座城市一起死亡。 也正是因为这个,A、B两区才对C区有所忌惮。 一旦针管里的东西注射到了人体上,后果不堪设想。 “老头,你别为难我行吗?”陆依态度放缓,她挥了挥手示意停止攻击。 “不是我为难你,A区那边的秦叙也快过来了,这人你不交也得交,万一老头我联合秦叙一起对付B区,代价虽然惨了点,也不是啃不下这块硬骨头。”顾明朗扶了扶眼镜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也知道C的实验室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解剖那两个小孩也不弄其他乱七八糟的药、试剂,我只想要一组数据。”顾明朗态度真诚,他搓了搓手,望着院子里。 他们在外面说的话,俞杨和简钒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她和简钒都不想陆依为难,要不是陆依现在她们一家人的处境会更加糟糕。没道理为了俞杨一家搭上她手里那么多人,俞杨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 简钒捏了捏俞杨的手,轻声说:“已经给陆依添了很多麻烦了,有些事情我们要自己解决,躲是没用的。” 俞杨稳了稳,喊道:“孩子是我们的,她做不得主,有什么话进来说吧,只准你一个人进来。” 顾明朗心里大喜,俞杨她们这态度看来还是可以谈的。 “俞杨,你疯了吗?”陆依拦着门口不让顾明朗进去,“你是不相信我是吗?” 俞杨搂着两个孩子看着陆依:“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躲过了今天,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想要抓我们,你不能保护我们一辈子。” “简钒,俞杨疯了你也跟着一起疯是不是?”陆依几乎是用吼的,她不明白这个家那两个孩子对于俞杨而言是那么重要的存在,而现在她居然会不顾那两个孩子的死活,要让顾明朗进去。 “陆依,我没疯,你让那老头进来吧。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一个人进来,你把他身上的武器装备都卸了。”简钒看着陆依,嘴唇都在发抖。 “陆小姐,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可你应该明白两个实验室的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多事情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以后容我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我的人在外面拦不了多少时间,到时候可就是多家争人,最后结果说不定就是各大实验室一起研究,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在老头我的掌控范围之内了。”顾清朗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针管递给何彪,他把白大褂脱下来交到身后的一个学生手里。 陆依犹豫了,顾老头说的对,也只是谈谈而已。 她抿了抿嘴看着何彪:“把他放了。” 何彪看着顾清朗,后者点了点头。 “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武器,然后通知下去,把城门堵死,谁也不能放进来。”陆依快速交代好,等顾清朗被检查完,微微侧开身子放他进去了。 “我去拖住秦叙,你看着点里面的情况。”姚大勇带着人跑上来说。 陆依点点头,关上了大门。 何彪摸了摸鼻子,他转头去看受伤的那几人。 陆依果然惹不得。 第41章 顾明朗进屋后略显局促, 说实话他为自己接下来说出口的话而感到惭愧。可是让他放弃俞杨这两个孩子他又做不到,毕竟这个数据对于以后变异孩子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你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吧。”俞杨看着慢慢坐下来的人说。 她刚一抬头就看见陆依拿着木仓靠在门边,只要顾明朗有丝毫不对劲儿的地方她随时都可以动手。 “我想把你孩子带到C区实验室里去, 他们吃了药,我需要一组观察数据。那两个孩子李彤说是龙凤胎,而你们……”顾明朗顿了顿, “我希望你们能够配合我。” “搞笑, 还希望人家配合你?你做梦吧。”陆依嗤笑一声,“说的好听是观察实验, 真要把人给你们说不定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要我说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谈的必要。” 顾明朗瞪着陆依:“陆小姐, 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是想抢人早就在门外就动手了。我希望你能够听我把话说完。” 陆依不说话了, 看着简钒和俞杨,孩子是她们两个的,做什么决定也轮不到她陆依来说。那两人心里有数。 简钒看着面色凝重的俞杨道:“不知道你需要一组什么样的观察数据?具体是干嘛?” 顾明朗一拍脑袋:“你们知道蝌蚪吗?小时候的蝌蚪是有尾巴的, 长大了反而尾巴就没有了。而且人类还是胚胎的时候手指之间也是有薄膜的,出生以后手指间的那层薄膜会消失掉。”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俞杨问。 顾明朗:“那些变异孩子长大以后尾巴和手指间的薄膜会消失掉, 而且鳞片掉了以后是长不回去的, 只有牙齿会长回去, 这样说你们能不能明白?” “谁信你, 说不定孩子的尾巴是被你们给砍了呢?”陆依急忙说道。 很多孩子送进实验室里以后,能活着出来的大多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因为变异孩子的手脚和人类不同。眼睛耳朵也不同, 他们还长了尾巴,特别的长相会吸引别人的好奇,引发灾难。 顾明朗看着陆依:“陆小姐,我想我明白我们之间的过节了,是因为你女儿吧。” 陆依的女儿没有尾巴。 顾明朗:“我们当初做实验的时候确实挑选了很多变异孩子,分了好几组,有实验就会有误差,有误差就有人会牺牲。” “这些孩子长大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发生异变,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去防范。我的学生和我一样,开始都认为他们是异类是会吃人的怪物,后来慢慢证实了他们和普通孩子只是长得不一样而已,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力量。” “他们开始蜕鳞片就像是蝴蝶破茧一样,挺过来了,以后都没有事,可是他们的存活率太低了。在学生们的强烈要求下,实验室转变了研究方向,开始考虑怎么样才能把这些孩子救回来,要是我们真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没有良心的人,那为什么会有城南药房的存在?” 陆依嘟囔:“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反正不会是好心就是了。” “那你说,你家孩子身上可有人为的用利器砍到的伤疤?”顾明朗胸口一起一伏,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不少。 再让陆依这样不依不饶的闹下去,门外被堵着的秦叙可就要闯进来了,这件事情到时候会越来越糟糕。 陆依不说话了,顾明朗开始期盼的看着俞杨和简钒。 简钒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沉默了一下,她想到了陆依家那个没有尾巴的小孩,阴沉着脸说:“在我们来吴城的路上,遇到一个朋友。她说实验室有人试图把这些特殊的孩子转变成正常的人类小孩。” 顾明朗:“简直就是胡说,这个怎么转变?还真以为是捏泥娃娃呐!” 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这是造谣,□□裸的谣言。 那些孩子本来到了年纪就会没有尾巴,手和脚掉完鳞片以后是不会长回去的,这不乍一看除了眼睛和耳朵不就跟普通人一样吗? 这是他们成长的自然现象,什么狗屁改造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现在在吴城拿药的人那么多,肯定有离开吴城的人。那外面其他人看见了没有尾巴的孩子,又加上吴城实验室爱用变异孩子做实验的消息散播开就成了“科学家们正在试图把变异孩子转化为普通孩子”的说法。 这会影响到更多的人对吴城的看法,会认为吴城是一个血腥城市,从此对吴城望而却步,无论它有多好。 俞杨从顾明朗愤愤不平的表情看出来了郑舒悦的上司并不是眼前的人,她可能在外面奔波了数月,有些事情自己也了解的不多,但是还是给俞杨她们提了醒。 有句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激了,他想了想道:“我们做实验的时候针对的实验对象也有像你们一家的这种情况的,我只想要一组他们尾巴消失的观察数据,并不想做些什么。” 顾明朗眨了眨眼睛,闭嘴不再说话了。 陆依和顾明朗大眼瞪着小眼,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顾明朗气鼓鼓的,他忍不住开口说:“你也知道那些孩子掉了鳞片只有很少一部分能够活下来的,我的人买的孩子都是快死了的,我们是要救人的,不然那些绿色的胶囊研发出来是干嘛呢?是闲着没事儿干我才去买那么多孩子杀着玩?” 毕竟年纪大了,语气一重呼吸也就加重了,情绪也逐渐变得愤怒起来,他平复了一会儿才道:“用你女儿试药非我本意,要怪就怪那些人/贩/子利欲熏心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吧。” 顾明朗是无力的同时也是庆幸的。无力的是外面有那么多的偏见,庆幸的是他最后还是把药研发出来了。 C区实验室是支持人类与变异孩子共存的,现在是末世,人口数量本就急剧下降。要想把这些变异孩子赶尽杀绝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们温顺又善良。与其把心思放在怎么去处理这些变异孩子还不如怎么解决数量越来越多的长满毛发的怪物们和怎么合理利用土地资源。 不止吴城这座城市默认了变异孩子的存在,开始想办法让这些孩子存活下来,还有其他的城市也在想办法,已经有不少的研究人员来到吴城希望能够得到药品的配方,扩散这种药品的使用范围。 俞杨想的比较长远,她们一家之所以会被那么多人盯上是因为她们特殊有研究价值,如果这个时候有权威的专家站出来告诉别人,她们已经失去了这个价值,那么危险就会小很多。 “老头你别得意,迟早你会落到我手里的。”陆依咬牙恨恨的说。 从实验室开始着手变异孩子的研究就注定会遭人唾骂,顾明朗早就习惯了,他根本就不把陆依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打算怎么做?”俞杨问。 顾明朗:“如果可以我想把孩子接到C区去,毕竟仪器和所需要的对照组都在那里,对于我而言是最方便的。” “如果不答应把孩子送到C区呢?”简钒说。 顾明朗知道不管他现在说什么话都是徒劳的,不会有人信他,现在这两人肯跟他谈这件事情已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他这些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我可以把实验室搬来这里,这里是陆小姐的地盘,我不敢轻举妄动。你放心除了我和我的三个助手以外,我一个人都不会带进来的,你们可以全程陪着孩子,我保证他们不会有危险的。”顾明朗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有诚意,他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擦了擦眼睛,“实不相瞒,我的孙子,也是这样的变异小孩,后来蜕鳞片的时候没挨过去,死了。他很小,很懂事。” 对于他的话在场的三个女人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唯恐是顾明朗的计谋。 俞杨;“我不想把孩子交到你手上,你也说过了,像我们家的这种情况不是没遇见过……” “特殊的点是你家孩子是龙凤胎啊!”顾明朗连忙站起来道:“在我们调查的数据里,没有龙凤胎,要么只有一个孩子,要么就是双胞胎。女人和女人只能生出女孩,所以我需要一组数据来证实我目前所有的猜想。” “一组数据能说明什么?你别逗了。”俞杨目光慢慢变得凌厉起来。 顾明朗刚才的话成功把刚才他所保证的一切都给推翻了,任他说的天花乱坠,俞杨等人全部不为所动。陆依甚至已经想好要怎么把这个烦人的老头给扔出去。 “我们有实验数据库,吴城已经通网通电,想要和其他城市保持数据交换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我的学生很多都在其他的城市里努力为这些变异孩子争取一个好的未来。”顾明朗连忙补充道。 “那你们就拿那些已经弄好的实验数据分析不行吗?干嘛非要死盯着我们一家,我们只想好好活着。”俞杨和他争执起来。 顾明朗能够理解此时俞杨和简钒的心情,没有人愿意把孩子交到实验室里,可是这组数据错过了下次再想遇见就难了。 “谁不想活着呢?”顾明朗大概是想到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原本高亢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起来。 “你们会在他们身上插管子吗?会开刀吗?会抽血吗?会在里面注射一些奇奇怪怪的药物吗?”简钒平静地问。 “会插管子,因为要检查他们身体里的各项指标,不会开刀。但是会抽血,不会往他们体内注射药物,你放心绝对安全。我只要一组观察数据”顾明朗说的满头大汗。 他看着屋里脸色逐渐暗沉的几人赶紧又说:“插管子也只仅限于在身体表面,没有针头不会插入身体里的,就是贴几个贴片而已。” “当然我知道你们想过安宁日子,我可以对外宣称你们在我的实验里由于试剂注射过量死掉了,李彤和其他人我也会处理好,我可以给你们找居住的地方,给你们安排人手,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可以满足的,都可以给你们。” “我们想回家。”简秋抱着俞杨的大腿喊道。 简秋突然的插话,让俞杨和简钒陷入了沉思。 “老大,勇哥拦不住了,秦叙带着人闯进来了!”有人急忙跑进来喊道。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顾明朗又重新拿起桌上的眼镜,擦了擦想戴上却又不知为何把眼镜捏在手里,定定的看着俞杨一家。 是让他得到数据还是让A区的秦叙来插上一脚,这个选择他相信并不难做。 “明天让你的人过来,在此之前,你需要帮我把其他人搞定包括外面的秦叙,而且我需要可以驾驶的汽车和木仓。”简钒犹豫了一下开了口。 “简钒!!!”陆依几乎眼镜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做决定的确是简钒。她以为做决定的那个会是俞杨。 简钒笑道:“没事的陆依,到时候你可要多派点人过来啊,就我和俞杨怕眼睛不够用。” “你……” “听她的吧,只是要一组观察数据而已。”俞杨扶住简钒,做出了妥协。 顾明朗笑着走出大门:“没有问题,届时还请陆小姐帮忙开个门,我们晚上会把设备搬过来。我们的实验已经到了收尾工作,非常感谢你们能够信任我。”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门口九十度朝着俞杨一家鞠了一躬,然后慢慢踱着步子出了大门。 他突然又转过身来对陆依说道:“关于孩子尾巴这件事情,是不是他们在成长过程中自然进化消失的,还是我们其中有人拿刀把那些尾巴砍下来的,如果陆小姐信得过我陆某人的话,欢迎陆小姐来我们实验室,我带你好好参观一下。当然你也会在接下来的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变化。” 夜晚俞杨和简钒两个人各怀心事,简秋和俞冬睡在中间,时不时问一句家里山上的野果子是不是红了,大黄会不会已经饿死了,家里种的土豆长大了没有…… 俞杨和简钒两人轮番回答他们两个的问题,外面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们发出的脚步声,时不时传来的叫喊声,充斥在这朦胧的夜里。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等在俞杨她们睡觉的门外,俞杨和简钒昨天就给两个孩子说好,明天会有人给他们检查身体,等确定他们没有生病她们就可以回家了。 陆依给了俞杨和简钒一人一把木仓,让她们两个好好看着,最好寸步不离两个孩子。 除开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器,其实每天就是记录一下简秋和俞冬的尾巴长度,身高、四肢长度、牙齿生长状况,有没有出现什么其他的反应。一连七天都是这样,到了第八天有人拿着针管给简秋和俞冬抽血。是个温柔的女人,她一边动作一边轻声安慰着两个不安的孩子,拿到血液和唾液样本以后,还给了两个小孩几颗糖果。 开始的十几天两个小孩并没有什么变化,一直到第二十一天,两个小孩的尾巴开始变短了,简秋的牙也长出来几颗乳白色的小牙齿。 顾明朗那天是怎么拦住秦叙的俞杨和简钒都不关心,但是据陆依说,顾清朗直接对外宣称变异小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地方,并且表示他们实验室以及有合作的其他实验室将不再研究变异小孩,研究方向转向新发现的能源物质,并且大量招收有关化学物理方面的人才。 俞杨和简钒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 简秋和俞冬的变化是有区别的,他长牙速度和尾巴慢慢变短的速度都要比俞冬快。 等到简秋和俞冬的牙齿完全长了出来,尾巴完全消失掉,对于他们的观察实验才正式告一段落。 陆依算是信了她家妞妞的尾巴并不是因为实验室动了手脚,而是自己会慢慢消失。对顾明朗这个人有了稍微一点点改观。 吴城是座人流量非常大的城市,来来往往的人里有七成都是带着变异孩子的,想留在吴城的也大多数是正常人家或者没有孩子的人。 有一大部分人是被像疤癞这样的人断了去路只能在城市里游荡徘徊。但是他们会想尽一切方法离开这座危险的城市。 变异孩子吃了胶囊以后并不是立马就会有效果的,所以在吴城没见过尾巴正常消失的孩子也是情有可原。 就算事后有人发现了孩子的尾巴消失后想来吴城一问究竟,守在门口等着抓人送去各大实验室的人多了去了,危险太大只能放弃了。 “你们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告诉那些人孩子尾巴的变化的?”陆依蹲在顾明朗身边,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开口。 顾明朗:“怎么没告诉啊,药房门口贴了很多纸张,也立了牌子。明明白白告诉了大家,孩子以后的尾巴会消失。可是人太多了呀,嘴上交代又交代不过来,时不时又爆发一场混乱,看到那些提示的和听得进去话的能有几个人?大家都笼罩在吴城的实验室拿小孩做实验的阴影里。” 俞杨叹了口气,药房门口的人是真的多,时不时就有人在药房门口闹事。 “你们之前的实验……”俞杨慢慢开口。 她也是见了这段日子以来除了给小孩检查各种指标以外,顾明朗和他的人就没有了其他的动作,拿到实验数据以后就埋头在桌子上写东西。 “那些孩子都是要死了的或者是被父母折磨惨了的,我把他们买下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死了很多人,可是后来我成功了,陆续送来的孩子成活率越来越高,后来那些孩子全都活了下来。于是我和C区其他的负责人商量要把C区整个搬离吴城,并且开始大量购买哪些孩子,标准也发生了变化。我们努力让那些孩子活下来,至少活得像个人一样。”顾明朗刷刷在纸上又写了几笔。 他没有办法彻底消灭掉人类对变异孩子的偏见,只能自己想办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这些孩子活下来。 “你别这样看我,我不算个好人,但心肠也不坏。我和我的学生都在努力着,这个世界会变好的。”顾明朗笑了笑,“刚开始的研究方向是这些变异小孩是怎么来的,后来除了用基因变异来解释以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人啊,总要学会放弃。我们换了方向,让我们发现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什么现象?”简钒问。 顾明朗摸了摸简秋的手,然后拿在手里仔细观察着:“这些有变异孩子的家庭,一辈子就只能生这一次这样的孩子,以后也不会有孩子。” “以后还是会有人拿这些孩子做实验吗?”陆依吐掉嘴里的草以后,站起来不耐烦的说。 顾明朗是实验室的负责人,算是上层人物,他知道的东西肯定多。陆依想从他嘴里知道更多的消息,于是开始变着法的问东问西。 “现在肯定还是有人会,但是以后就不会了,至少在我建立起来的城市这是绝对不允许的。”顾明朗给了一个答案。 陆依:“你还缺人吗?或者却保镖什么的?” 顾明朗:“怎么?要加我的团伙吗?” 陆依撇撇嘴:“半个B区的人力,武器装备,资源,你要不要?” 她对顾明朗的敌意来自于妞妞消失的尾巴,现在知道了是自然现象以后心里对于这个老头的成见又少了三分。 “你舍得把这些拱手让人?” “舍不得,所以我只想帮你一把,我的人还是归我管怎么样?算是以后给自己找个好地方窝着。” “那欢迎你来,感激不尽。”顾明朗伸出了手,“这件事不用跟大勇商量吗?” 陆依拍了一下他的手掌算是达成共识:“不用,我家我说了算,而且要不是因为妞妞的问题,我们早就过来找你谈事情了。” 她当时看见妞妞回家以后身后少了一条尾巴,脑子里自动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以为实验室在做肢解实验,她家妞妞的尾巴是被人砍了的。 妞妞回家后很久都不愿意说话,性子变得安静起来,陆依怎么诱导都没用。因为这件事陆依对顾明朗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原地爆/炸,哪还有功夫去深入了解这些东西。况且那时候的B区动荡不安,她们一家在吴城能不能立足,就看陆依和吴大勇的手段有多狠,慢慢的就忽略了妞妞。 她没在吴城见过少尾巴的孩子,缺胳膊少腿的倒是见过不少。她也怀疑过如果是被人砍掉尾巴了,可是为什么身后除了一块淡淡的红印子以外却没了其他的伤疤。 一想到那批实验体里只活了两个孩子,陆依心里就冒火。 孩子进了实验室,出来以后鳞片全都掉光了,尾巴也没了,手脚也像人类。陆依想不明白,她抓了很多实验室的人,都没有问到答案。C区的实验室那段时间遭到了A区的打压,就算陆依想抓人也找不到可以抓的对象。 那个时候城南药房还没有,但是后来C区向高承业这样的人/贩/子要了很多变异孩子,没多久城南药房就出现了。 这家药房传播出去的消息扩散的很快,并且每天的药都是供不应求。陆依想去问的,可是何彪守在那里,他俩不对付,见面三次有两次都在打架,还有一次在吵架。 问那些带孩子过来的人,只清楚是来救孩子命的,并不清楚吃了药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要不是真的给那些孩子吃了以后没事,城南药房早就被一锅端了。 陆依身边的老人大多数人的孩子都是被抓走送进实验室,余下的在蜕鳞片的时候没挨过去死掉了的,也是那时候陆依才知道变异孩子蜕鳞片的时候会死,也才一直忍着没对C区动手。 一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了变异孩子的尾巴跟蝌蚪一样,到了年纪就会消失掉的。 开始俞杨还以为两个小孩的尾巴要会干掉脱落,没想到真的越来越短最后缩了回去,要不是看他俩的X光片,俞杨还真不敢相信。 在尾椎的末端长了一块圆形的骨头,细看之下里面重叠着其它小一点的圆形骨头。 简秋和俞冬的尾巴骨头是像一个套筒那样的,可以伸缩的,到了年纪骨头会自己缩回去,尾巴上的倒三角骨刺也会脱落。他们的身体构造和正常人类不一样所以皮肤和其他的组成成分的特性也不同。 慢慢的那些圆形的骨头就会往里面长,从而尾巴也就越来越短。 “原来他俩的尾巴骨是可以重叠的啊。”俞杨看着那张片子诧异道。 顾明朗怕俞杨把片子弄脏,赶紧把片子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在袋子里说:“嗯,他们的耳朵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大的。” 俞杨表示了解,她整天跟在顾明朗周围。陆依和简钒怕出意外一人看着一个孩子。 到了后面两个小孩的尾巴只剩两个小小的肉瘤了,非常痒,两个小孩这时候才开始闹脾气。 痒却不能挠,任谁心里都憋着气。 实验一直都很顺利,顾明朗如愿以偿拿到了数据,开心地抱着俞冬在院子里转了还几个圈。 尾巴完全消失差不多需要三个多月的时间。 现在他们长成了和妞妞一样的没有尾巴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蜕了鳞片的原因,简秋的脚小了好大一圈,可以穿他喜欢的鞋子了,这可把他兴奋坏了。 顾明朗拿着一叠纸高高兴兴带着人撤出了陆依的地盘,简钒要求的东西也很快给她们准备好了。 俞杨和简钒是弄不明白这些简单的数据会有什么作用,但是在这些做实验的人眼里就是不可多得的宝藏。 一家人简单吃了饭,除了第一天她们吃到肉以外,其余的时候都是馒头和炒的蔬菜。 俞冬睁着绿色的大眼睛看着头顶的亮光,突然拍了拍俞杨的腿说:“简秋的眼睛。” 头顶的灯泡可不就像简秋的眼睛在夜晚发出来的暖黄色光嘛。 吴城的供电系统还没有完全弄好,用电功率也被限制住了,电灯也只能在特定的时间里亮上一会儿,只有实验室和核心城区的线路完善。 两个孩子对于亮起来的电灯并不好奇,也没有抓着两个大人问这问那,只是一个劲儿的想着什么时候回家。 简钒和俞杨都商量着再观察几天,因为她摸着简秋的尾椎骨还感觉有些凸起。 顾明朗走后,陆依就忙了起来。 吴城紧张的气氛缓解不少,外面的人说吴城最大的实验活体供应商高承业和和他的妻子李彤被抓了。好像是供应的活体出了问题,被人找了个由头抓了起来估计是凶多吉少。 俞杨和简钒心里都明白这是顾明朗的手笔,以他的势力解决几个小喽啰简直易如反掌。 因为李彤和高承业去过俞杨一家居住的村庄,现在被顾明朗抓了起来,也算是替俞杨她们解决了一个隐患。 经过简秋和俞冬的事情,顾明朗承诺她们一家是C区永远的贵客,不管以后C区搬去哪里,俞杨一家都会受到极高的待遇。这也算是找到一个强大的靠山,俞杨听闻这个消息以后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简钒和俞杨偶尔会带两个孩子和陆依的女儿一起在城里闲逛。虽然B区混乱,但是在陆依的管辖范围内是平静的,一般人不敢轻易过来惹她。 这几天简秋有时候睡着觉都会猛然惊醒然后开始找他的尾巴,走在路上也会时不时摸摸自己的尾椎骨,摊开自己的爪子,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长鳞片,俞冬也会这样做。 俞杨给他们解释很多次了,他们长大了所以尾巴缩回去了。 “是不是像小蝌蚪那样?”俞冬问。 她们在家的时候养过蝌蚪,见过蝌蚪的尾巴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没有的。 “对啊。”俞杨答。 “那大黄的尾巴为什么没有缩回去呢?”简秋不解。 简钒想了想说:“那大黄浑身有毛,那你为什么会没有呢?” “因为我是你的孩子啊,你身上没有毛,我肯定也没有毛啊。”简秋走快了几步,蹦到了简钒身前认真的回答。 简钒看着简秋,捏了捏他的脸。 “我懂了,是不是大黄和我们不一样。就像是鸟和鱼不一样,蚂蚁和蛐蛐不一样,蚯蚓和螃蟹不一样?对不对?我是不是很聪明?”简秋笑着说。 简钒隐隐有些头疼,她该怎么跟他说关于‘物种’这个话题呢? 好在没多久简秋就去找俞冬炫耀他所知道的新知识去了,结果俞冬理都不理他。 她又不是聋子,一家人的谈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好不好? 简秋是个傻子。 陆依中途来过一次,大概意思是想把俞杨一家留下来,但是她和简钒都决定离开吴城换个地方生活。她们的志向就是想安安分分过普通的日子,建立新的美好城市以及如何保护变异孩子这种伟大的事情俞杨觉得不该她来做,况且听顾明朗话里的意思他在布一张网,现在已经快到收网的时候。 多了俞杨她们几个少了俞杨她们几个都没有关系,她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只想在劳作了一天以后家里有人做好了饭菜在等着,小孩和老婆都在身边就够了。 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满腔热血的俞杨了,她身边有了更多的牵挂。 晚上简钒在收拾要回家的东西,简秋跑进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他抓着简钒的手比了比笑弯了眼。 妈妈们都不是说谎精,原来长大了尾巴真的会消失掉。 离开怕被秦叙的人发现,俞杨一家人是跟着外出的清理小队一起出发的,那么多辆皮卡车,很难认出来。 虽然有顾明朗在前面挡着,但是秦叙这人生性多疑,他可不会觉得顾明朗会舍得弄死那么好的实验体,可是他没见到人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顾明朗除了给了一卡车的东西以外还和陆依一起送她们一家人离开。 “留步吧,陆依我以后就靠你罩着了啊,你可要珍惜生命,以后我混不下去了就来找你。”俞杨笑着说。 陆依搓了搓脸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呲牙道:“我会赶你出去的你信不信?” 俞杨摇头。 把俞冬先抱上去,俞杨一脚跨上了车里,坐在副驾驶上看简钒和顾明朗说话。 突然简秋摸了摸鼻子舔舔嘴角目不转睛地看着顾明朗,正在和简钒说话的顾明朗停住了话头,弯下腰来以为简秋有什么话想跟他说。 “小家伙你想跟爷爷说什么啊?” 简秋又摸了摸鼻子他大概是看累了,于是凑到顾明朗耳朵边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问:“你要不要七碧溪” “啊?”顾明朗没有弄明白简秋话里的意思惊讶道。 简秋下意识看了一眼还在跟陆依说话的简钒,稍微放大声音神秘道:“我问你要不要吃碧溪?” 人年纪大了耳朵就不太好用,加上简秋是故意压着声音说的,顾明朗根本就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是看简秋那副样子顾明朗又怕影响到简秋只好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哪知道他刚准备凑近一点,嘴巴边就被贴上了一坨黑黑的东西,有点咸。 干了坏事的简秋几乎是跳上车的,他一上车就趴了下来,露出两只黄澄澄的大眼睛来,忐忑的看着顾明朗。 简钒看着顾明朗那副快要生气的样子赶紧慌忙道了个歉,匆匆和陆依道了别,上了车。 第42章 上车以后简钒和俞杨都不打算责备简秋, 甚至在心里还有些解气的味道。 简秋摸摸自己的头看看俞杨又看看专心开车的简钒,发现她们都没理他以后,他想到了嫌弃他的俞冬和小楼, 这样一想就对刚才的事情有些后悔了。 他惆怅地转头去看窗外那些一闪即过的风景。 有时候看到了什么让他惊奇的东西以后,就把脑袋伸出窗去,吓得一旁的俞杨赶紧抓住他的脚, 生怕他一个猛扑栽了出去。 好在他兴奋了一下以后就安静下来了, 因为晕车。 简钒看了一眼神色萎靡的简秋和睡得香甜的俞冬问:“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回家还有好长的路, 简秋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那怎么办?”俞杨也有些着急了,看到孩子受苦两个大人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简钒想了想:“姜片有没有?” 她以前也晕车, 朋友告诉她用姜片时不时的擦手腕或者太阳穴,很快就不晕了。 “这上哪去找姜片啊……”俞杨薅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道。 突然她眼前一闪而过一颗绿色的树, 上面结了的很多果子,连忙喊道:“停下!快停下!” “怎么了?”简钒踩下刹车问。 俞杨:“往后退。我刚才好像看到一棵橘子树。” 简钒把车停在路边,俞杨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她刚一出车门简秋也跟着下了车。 在车上实在是太难受了,果然一下车, 迎面的风一吹, 心里的那股烦躁就被压下去了。 他看着不远处在摘橘子的俞杨, 慢慢走了过去。 橘子树长在路边, 在往下去是一条小河,周边开了许多黄色的野菊花。 俞杨一转身句看见蹲在一边呕吐的简秋,向着路面上的简钒招了招手。 现在城镇已经有模有样了, 很多人都往那边赶去。俞杨她们一路上除了见到两支清理小队,向他们问了路,就再也没见过其他的人。所以才敢大胆的把车停在上面,等简秋缓过来之后再继续上路。 简钒看着俞杨又看看蹲在一旁的简秋,拍醒了正在睡觉的俞冬拿着一些待会儿可能要用到的东西下了车。 那里有条小河,现在也快到她们平时吃晚饭的时候了,如果运气好抓到鱼了那正好,没抓到给两个小孩透透风也好。 她和简能忍受在待在车里的不适但两个小孩却不行。 俞杨掰开一个酸橘子,把又涩又苦的果肉扔掉以后要,橘子皮放到简秋的鼻子底下闻了闻,果然他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难受了。 把橘子皮递给简秋让他自己拿着,俞杨看了看这条小河,找了一根木棍削尖以后,脱下鞋子踏进了河水里。 运气不好就只抓到两条巴掌大的鱼,简钒还是处理干净烤来吃了。 短暂的修整后又继续上路了。 还好顾明朗大方给了足够多的汽油,俞杨她们走了很多弯路才找到正确的回家路线。 那些给简钒治晕车的酸橘子全被俞冬吃了,留了一堆橘子皮给简秋。也不知道又苦又涩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简钒怕小丫头闹肚子硬从她手里抢走几个。 俞冬吃完还意犹未尽,要不是橘子皮太苦了,恐怕她连皮一起吃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放在简钒那边的橘子,摸着鼓起来的小肚子叹了口气。 夜晚几乎不敢停下来,有的路段聚集着的怪物太多了,只能绕开。也有车子在夜晚行驶着玻璃窗上突然贴上来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吓人的很。 过了几天后,看到石头上刻着‘欢迎来到河源市’的字样,俞杨和简钒都松了口气。这里她们熟悉,基本情况都了解。 下车以后,俞杨看着地上已经开始泛黄的杂草想起来那时候她们一家人出来到处找物资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搬回家。 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俞杨拿着两块干透了的木板把火生了起来。 简钒从车里拿出这几天她们做饭吃的锅,里面放了几颗西红柿和一些调味料。这几天在路上吃的都是干巴巴的面饼,嘴里没有什么味道,现在特别想喝口热乎的能暖胃的东西,不然再吃烧饼可能人会疯掉。 简单的番茄汤,里面加了点盐,单是这样那味道也足够几人围着小锅开始流口水了。一锅汤一会儿就见底了,俞杨看着手里还剩的半个饼子,突然就败了胃口。 “你说那姓顾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会送我们一大瓶药?”简钒把手里还剩的饼子掰开说。 俞杨:“可能是觉得我们以后会遇到需要这些药的孩子吧,拿着呗。” 简钒想想觉得也是,后来又想到她们家住的地方,摇摇头。 “小妈我想上厕所。”简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俞杨站起来说:“我带他找个地方解决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下。” “快去快回。” 俞杨拉着简秋的手,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走路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摸自己尾椎的地方,然后情绪有些低落。 这得他自己慢慢适应,俞杨和简钒都帮不了忙。 在离简钒她们不远的地方,俞杨找了一间屋子牵着简秋走了进去。 出来后,简秋一直在看路边堆积的垃圾,他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俞杨察觉到简秋有些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简秋指了指一旁的垃圾堆,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节:“喵?” 俞杨拉着他走过去,垃圾堆旁边是一面倒塌的墙壁,外面除了一些破烂的塑料口袋就是一些易拉罐和餐盒,还有一些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垃圾。 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俞杨弯下腰捡了几颗石子往远处扔去,石头落下来发出响声。 “喵。” 很微弱的声音,俞杨猫着腰又走进了几步。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声音的源头。 一只黑的一只黄色的小猫睡在一件破旧衣服上,看样子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猫妈妈不知道跑哪去了。 一想到家里的老鼠俞杨头都快炸了,想起上次一拉开放麦子的门,成串跑出来的老鼠,背脊瞬间起了麻麻的感觉。 那两只小猫如果俞杨没带走的话,也会被其他动物吃掉的,正好她家需要能抓老鼠的猫。忍着脏乱让简秋等在外面,俞杨走过去抓那两只小猫。 她的手刚伸出去,一道灰色的身影闪电般地窜了出来,要不是俞杨反应够快,这时候手上早就被抓了几道血印了。 一只灰色的狸花猫,眼神特别凶狠,身上的毛发一绺一绺的打着结,耳朵特别脏,叫声也是沙哑的难听极了。它护在两只小猫面前,浑身上下的毛全炸开了,喉咙里一声高过一声的低吼试图驱赶俞杨。 “你家所有的小鱼干那边站着的傻小子包了,所以都得跟我回去。”俞杨碎碎念着,她捡了一根塑料管子,越过大猫去戳那两只小猫。这个举动成功分散了猫妈妈的注意力,俞杨看准时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灰猫的后颈皮把它提了起来。 别看这猫小小的力气可大着呢,俞杨怕它挣脱,干脆捏紧了它的四肢让其完全动弹不得。 “简秋,过来。”俞杨喊。 简秋听话的走上前去,俞杨指了指那两只小猫让他带走。 那两只猫太小了,简秋一手一个用衣服兜着,然后慢慢的跟在俞杨身后。 “妈,这是什么?是小狗吗?它好像长不大的样子。”简秋开始问问题了。 俞杨:“这是猫,拿回去帮咱家抓老鼠。” “哦。”简秋走几步停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怀里的小家伙。 简秋:“我们家狗也可以抓啊。” “狗笨死了。” 俞杨看着手里不断挣扎的猫咪,有些咬牙切齿。只要一想到那些灰不溜秋的的老鼠,手上的力气更加重了。 等她把猫带回去的时候,简钒已经把东西收拾干净了,就等她们回来上车直接回家。 “哪抓的猫啊?”简钒问。 “垃圾堆里。”俞杨答。 简钒从车厢里找出一个蛇皮口袋,用刀在口袋上扎了几个孔,然后示意俞杨把猫扔进去,先带回家再说。 还是从甘蔗地那边回的家,不过她们的车太大了,村里的路太窄车子开不进去。只好把车停在那截还没有修完的马路上,提着装猫的口袋走进去。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跟了几个影子。 “汪汪汪!” 简秋:“汪汪汪!” 俞冬看着学狗叫的简秋悄悄别了头,她就说简秋是个傻子,没错吧。 一回家就学狗叫。 简秋一叫那可不得了,五六条狗一起跟着叫了起来,有的还摇着尾巴在简秋身边转来转去,不断拿头去蹭简秋的手,也有皱着鼻子在简秋身边嗅来嗅去的。 过一会儿那些狗错开摇着尾巴眯着眼睛在小路上跳了起来。 俞杨看的好笑。 到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家里房子周围长满了绿色的藤蔓,她们走之前晒在绳子上的床单早就被一帮狗子扯下来咬的稀巴烂。 院子也荒凉不少,飘进来很多落叶。走的时候桌子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已经发了霉。外面柚子树下的凳子已经被太阳晒裂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坏了。 打开门一进去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怪味,简钒拉着两个孩子打算先把今天睡觉的屋子收拾出来。 俞杨要想办法把口袋里的猫处理好。 这猫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乡下的田园狸花猫,在外面流浪了不知道多久,野性难驯。 俞杨还不敢给小猫洗澡,它们太小了,只能等眼睛睁开了再想办法。至于那只大猫,俞杨怕一打开口袋它就跑了,可是又想她也不能把人家一辈子关在口袋里啊,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它放了。 果然袋子一打开,猫就不见了。 俞杨挠头,她没有什么养过宠物的经验特别是猫这种薄凉又傲娇的生物。 狗还好,小时候爷爷奶奶家有,而且狗归家比猫要亲人一点。 俞杨看着空荡荡的口袋怅然极了,她一转头就看见同样怅然的大黄。 在它的眼睛里俞杨居然看出来幽怨,俞杨笑了笑说:“大黄,我们回来啦。” 哪知道大黄咧了咧嘴,一甩尾巴跑到门口,站在门边看了看忙碌的其他三个人,慢慢的又趴在了门边,闭着眼睛开始打盹。 山下的房子住人了,俞杨打扫院子的时候看到一个长鳞片的小孩,他只有一只蓝色的眼睛,发觉俞杨盯着他不放慌慌张张跑进了屋子。 奇怪的是这次有人住进村里大黄居然没想办法躲起来,那些狗子也似乎接受了村里的新住户。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山下喊:“黄黄,吃饭啦!” 原本睡在门口的大黄听见叫声立马跑下山去了,在它身后还跟着其他的狗。 第43章 住在山下的是个老婆婆, 面相很凶,一看就不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她浑浊的眼睛跟俞杨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手里的碗进了屋去。 俞杨挠挠头, 这个村庄不是她们的,她们自己都是住着别人的房子,没有权利也不能把住进来避难的人赶出去, 人家又没对她们做些什么坏事。 只是一想到家里吃里扒外的狗俞杨就忍不住撅了嘴, 还是没养熟啊。养熟了怎么会跑去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也许是它以前的主人回来了吧,俞杨这样想着就进了屋,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们家的房子是老房子,有些年头了。屋外的围墙长时间遭受风吹雨淋已经出现了很大的裂缝, 看样子要找机会把围墙重新修一修。 铁门之前被俞杨钉上了木板,但是现在上面的木板已经变成长满青苔的腐木了。俞杨看得心烦干脆把固定木板的铁丝拧开, 那几块木板拿到厨房去生火用。 房梁上的香菇串被雨淋湿已经腐烂掉了,不能吃。 走的时候太着急,窗子没关好, 下雨的的时候飘了很多雨进屋,所以家里特别潮湿。木质的锅盖椅子等全都发霉了, 蒸屉里还剩几个没能带走的馒头, 坏掉了。 俞杨把家里发霉的东西全都拿出去, 准备在井边用丝瓜瓤混着草木灰和没有味道的洗衣粉好好把那些东西刷一刷, 待会儿这些东西煮饭的时候都要用的。 院子被清扫一遍,洗干净的东西被整整齐齐晾在架子上。 菜园子已经不算是菜园子了,里面全是半人高的野草。种的豇豆、四季豆、黄瓜等藤蔓作物架子全都倒了, 植株全都黄了,俞杨路过的时候大概的看了一眼。她现在没有时间打理菜园子,她要先去绕着村子走上一圈,看看自己种的土豆、红薯、玉米等作物。可别被人家收走了呀,现在快到收获的季节了。 俞杨一想到上次的核桃,就有种自己的劳动果实被别人摘走的感觉。 这里已经不是三四年前缺少人类活动的迹象的时候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类在她们周边活动。村里还住了新的人进来,虽然不清楚是个什么秉性的人。 但是她们只要安安分分在村里生活,俞杨和简钒自然不会去打扰人家。这里物资还算得上丰富,荒废的田地也多,能养得活很多人。 俞杨怕有人趁她们出去的这几个月的时间把她们种的东西全部收走,于是匆匆往衣服上抹了两把手,冲屋里的简钒喊了两声就出去了。 种土豆的那块地里居然没有杂草,俞杨觉得奇怪,她沿着土埂走了一圈发现一个小角落被挖走了。再一看旁边的种红豆的地方同样没有长草,这让俞杨心里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贼想干嘛?偷了东西心里不安是吗?还是说这贼胆大包天,等些作物完全成熟再来全部带走? 俞杨走了一圈发现除了土豆和红薯被人挖去一小部分以外,像是稻子、玉米和红豆居然没人动过的迹象。 她越想越不明白。 ‘啪’脚踩在树枝上,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有人在她身后。 俞杨猛地转头,眼前是转瞬即逝的蓝色。她跑过去,发现是她们种地萝卜的地方,有人在帮她们除草。 地萝卜又叫地薯,果实长在地下,皮薄特别有韧劲,肉质洁白脆嫩甘甜,带一点点豆腥味。可以当做水果吃也可以用来炒菜。 她这块地里的杂草已经被除了一半,俞杨往下看去。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孩子,他好像在掉鳞片,跑两步就有黑色的鳞片从他的身上掉落下来,爪子里还捏着一把杂草。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发现俞杨在看他以后跑的更快了。 看来是那些被挖走的红薯和土豆应该是新来的居民,大概是怕拿了别人的劳动成果心里不安所以才让小孩子来地里帮忙扯杂草。 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一共有几口人。 俞杨倒是不在意他们挖走的那点东西,但是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看着山上果子已经变黄的柿子树,又看看远处闹做一团的狗,屋里袅袅升起的炊烟,俞杨在夕阳的余晖里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 回家的时候除了挖的几个土豆俞杨还拖了一截干掉的桃树枝回去当柴火烧。 院子里简秋和俞冬在争执着俞杨带回来的小猫到底谁养的问题。 简秋想养黄色的那只,因为看上去体型大一点比较好养,黑的那只太小了估计养不活。 俞冬不让她也想养黄色的那只,于是两个小家伙就吵起来了。 看见俞杨回来立马跑到俞杨面前叽叽喳喳说开了。 “简秋笨手笨脚的会把小猫养死。”俞冬说。 俞杨:难道不是因为他笨手笨脚的才应该养大的那只吗? “俞冬会给小猫吃酸橘子。” 俞杨:这你都知道? “简秋粗心鬼。” “俞冬没养过小动物。” “简秋只会给狗抓鱼抓黄鳝,这些小猫不吃,它们吃水果。” “才不是呢,它们现在还小,喝奶,就像大黄那时候刚生小狗一样。” 俞杨听得头都大了,她默默绕开两个挡在面前的小孩,自己进了屋去。 “那小猫不会被外面那两个捏死了吧?”俞杨走过去环着简钒的腰,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 简钒笑了笑说:“猫太小了还不敢摸。” 她转身在俞杨嘴上轻啄两口又说:“俞冬居然大方的想把自己洗澡用的那条蓝色毛巾贡献出来给小猫做窝,被我及时制止了。” “我怎么开始担心小猫的安危了?” “我跟他们说了要等小猫睁开眼睛了可以四处走动了才能去摸,不然的话小猫会死,这样一说两个都老实了。” “那他们在外面吵什么?完全没有争吵的必要嘛。” “小孩子多的是你弄不明白的事情。” 俞杨:“那小猫吃什么啊?大猫跑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简钒:“会啊,大猫在小猫幼年期可是很护崽的。煮饭的时候弄点米汤给它们喝吧。” “咱家的土豆和红薯被挖了一部分。”俞杨放开简钒坐下来打算换一双适合干活的鞋。 简钒看着她:“剩下的够我们吃就行。” “山下那家挖的,大概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让小孩帮咱们除草了。” 听到这话简钒有些不可思议,挖就挖了怎么还让小孩去除草?很奇怪。 “是不是觉得离开的人还会回来,毕竟那天我们走的实在是太匆忙了一点,柚子树下的桌子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筷,晾衣绳上还有晾晒的床单,一看就是主人出去了的样子。”简钒大胆假设。 “可能吧,就是不知道那一家有几个人。”俞杨换了鞋,站起来拿门边放着的镰刀。 简钒说:“反正都在一个村子里,迟早会见到的。” “也是。” “你干嘛去?”简钒叫住正往外走的俞杨。 “墙角的草长得太茂密了,我拿镰刀把草割了,顺便看看菜园里还有什么菜可以摘回来的。” 俞杨想了想问:“你去不去?” 简钒原本阴下去的脸瞬间就乐开了花:“去,等我一下。” 晚饭简单的炒了一个空心菜、一个地三鲜,切了腊肉和香肠下来蒸,为了怕俞杨没有胃口,简钒还做了一碗超级下饭的碎碎辣椒。 用剁椒、泡姜和新鲜的辣椒一起剁碎,加了点西红柿和蒜末一起爆炒,出锅前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酸辣开胃,闻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吃饭的时候俞杨一个劲儿在感慨今天晚饭吃的是面就好了,这碎碎辣椒拌面一定好吃。 “喵。” 几人不约而同抬头,那只跑掉的灰猫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来了,蹲在一旁的凳子上舔着爪子,过了一会儿翘着尾巴又走远了。 那碗辣椒最后被吃干净了,腊肉和空心菜还剩一点。 腊肉放到明天早上应该还能吃,空心菜伴着米饭一起喂狗了。 这些狗太多了,吃的也多,俞杨她们养不起,每次喂狗的时候都只喂一碗饭。好在它们也不光靠俞杨一家喂的东西而活,自己会去找吃的,说是养倒不如说是家的周边多了几个不会说话的邻居,俞杨她们喂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够它们吃。 吃完饭俞杨和简钒先后进屋把厨房的东西收拾好,顺便安排一下后几天要做什么。 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找那只消失的灰色狸花猫。 “要先把红豆、玉米和黄豆收回家了。”俞杨洗着碗说。 离开的时候日历上是八月初,出去了将近四个月,按理来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末了打霜添衣的季节,而现在太阳还是很毒辣身上还是穿的短袖。 她们估算的时间有偏差,这么一来偏差还挺大。 时间不能细细的算,越算越麻烦。 看着俞杨头疼的样子,简钒把菜刀挂好说:“你快别想了,陆依给了新的日历,那个是准确的。” 俞杨松了口气,还好那些种下去的作物没死掉。 “妈!我卡住啦!” “妈,简秋卡住出不来啦!”俞冬跑进来慌慌张张的说。 出去一看才知道简秋的头卡在铁门两根空袭较大的铁棍之间,两只手握着铁棍蹲在地上,脸色通红,好不可怜。 简钒试着把扶住他的头往外推,推不动,卡的死死的。 “怎么办?”简钒又气又急。 “这孩子是想不开了吗?自己长多大只不知道吗?”俞杨一边去拉那两根卡住简秋的铁棍,一边数落。 试了试发现不行。 “我去拿钢锯过来锯开。”简钒说完就跑了。 “把肩膀侧过来。”俞杨冷静的说。 一般头过来了,身体也应该能够从那个缝隙里过来。 俞杨小时候没带钥匙就是打开自家的窗户从窗户之间的两根钢筋之间爬进去的,往往头比较难一点,只要头过去了身子过去就简单了。 简秋照做,他的脚踩在水泥地上手也开始慢慢用力,半个身体已经穿过铁门了。 “肚子吸气,对,慢一点,不要急。”俞杨目不转睛地看着简秋的动作,屁股上的肉比较软,压缩空间大,稍微一使劲儿就从铁门那头穿到了这头。 简钒拿着工具过来的时候简秋已经出来了,在她前面手拉手并排走的三个人均是一脑门的汗。 “吓死了,怎么会把头放进去呢?”简钒问。 俞冬:“简秋想像大黄那样。” 大黄有时候不愿意进屋就会把头从铁门的缝隙里伸过来,它的头又不大自然是伸缩自如。后来挡了木板,大黄就慢慢不这么做了,今天俞杨把木板拆了,大黄在铁门边出现几次。 俞杨把简秋的手递给简钒说:“他们的世界我们不懂,当妈太难了。” 第44章 车里的东西俞杨怕有人会拿她们的, 把主要的盐和一些吃的拿走,其他东西就放在车里反正家里有。 山下的那家人经过俞杨观察只有两个人,一个老婆婆一个小孩子。 她们经常不在家, 现在是秋天了,要在冬天来临之前储存更多的食物、柴火,不然冬天可就难熬了。 末世的冬天格外寒冷。 俞杨开始猜测那个老婆婆是村子里的原住村民, 后来发现她想多了, 因为老婆婆对村子里并不熟悉。 她们打照面的次数不多,俞杨带着一家人忙着把地里的作物收回来, 老婆婆忙着带着小孩上山找吃的和柴火。 村子周边能吃的能用的几乎都被俞杨一家搜刮干净了。 家里的玉米已经可以收了,俞杨带着一家人去了种玉米的地里。 简钒拿着镰刀把矮的黄豆收走, 俞杨背着背篓钻进了玉米地掰玉米。 之前简钒舍不得扔掉的玉米植株有不少活下来了,只是结的玉米颗粒干瘪, 玉米棒子也小。 种的玉米不多,一上午就收完了。 比较麻烦的是地里的玉米杆子,明年还要种东西, 所以这些玉米杆子要清理干净。 她们没有牛,也不会使用犁地的工具。 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往大城市里去, 农村里留下的都是些老人家。 好多做农活的工具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俞杨有幸小时候在乡下待过一段时间, 渐渐地她才明白老一辈人传下来的东西都是凝结的智慧。 把砍下来的玉米杆子堆在屋子后面, 地下的根俞杨打算用锄头慢慢把地重新翻上一遍,好种其他的东西。 她在玉米地里锄地,简秋和俞冬跟着简钒去收红豆。 收回去的红豆和黄豆要暴晒, 然后用棒槌敲打下来,倒进风箱里吹掉干瘪的和一些其他的杂质。 她们之前用来给麦子脱粒的连盖坏掉了,俞杨修不好,重新做的不好用,甩起来的板子总是要飞出去,只好拿棒槌一点一点慢慢敲打,虽然速度慢了一点。 土豆和红薯先不忙着收回家,谷子还要等上几天。 俞杨和简钒忙完了坐在柚子树下剥地萝卜吃,鼻子里全是柚子的清香。 这些果子结的喜庆,就是不能吃,太苦了,柚子肉也没水分。 简秋和俞冬的手指甲特别坚硬,每次都要用给果木剪枝的剪子剪,才能把指甲给减下来。他们长的指甲跟之前的差不多都是锋利的弯钩,只不过大小变化了。 “妈!妈!我们去屋后摘黄果子吧!”简秋扑过来,他晃着简钒的手臂喊道。 前两天头卡在铁门里,脑袋两边有轻微的擦伤,已经结了痂。他又是疯跑了一圈才回来,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了,汗水滴在伤口上有些痒痛,简秋在简钒身上蹭着脑袋:“好不好嘛?” 简钒故意想逗他:“不去不去,太远了。” “不远,就在屋后面,只要上个台阶走五十步就到了。”俞冬在一旁赶紧解释,她就怕简钒两个大人不去。 俞杨和简钒当时就没想过孩子以后会接受怎样的教育,会有怎样的人生,末世里只要好好活着就行。她们能把眼下的事情做好就好了。对于孩子们的未来她们没有规划,只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把自己会的东西教给两个小孩。 数数和简单的加减法俞杨教的心累,只好在简秋和俞冬帮忙干活的时候问他们‘搬了几块柴火进屋?’‘吃了几块饭团?’‘那边的电线上有几只小鸟’ 慢慢的一百以内的数能理清楚,数值加大两个小孩就会天马行空胡乱回答了。 “不去不去。”简钒依旧摇头。 俞冬的手上拿着一块白色的地萝卜,她也不吃了,舔舔嘴巴想了好久才说:“树上有好多好多的鸟,不摘回家全被鸟吃光光啦。” “大妈去我就去。”简钒把简秋的头推开,撩开他湿漉漉的头发,看了看太阳穴和后脑勺的蹭伤。 俞杨:“没有背篓拿什么装果子?” 俞冬三两口把手里的地萝卜吃完跑进屋里拖了两个大的背篓出来道:“走啊。” 俞杨站起来看着简钒:“摘柿子去不去?” “好啊。” 有两个孩子在身边总是格外吵闹,他们会一直说话,有时候太高兴了自己还会叽里咕噜唱着不成调的歌。 这边长了三棵柿子树,树上的果子沉甸甸的压弯了枝丫。树枝上栖息着不少的鸟儿,俞杨掰下一个熟透了的柿子分了简钒一半,她的动作晃动了枝丫,一群鸟从树枝上惊飞。 地上落了一层叶子,有好几个烂掉的果子掉在树下,引来一堆蚂蚁。 熟透了柿子太甜了,有一股特殊的清香,俞杨吐掉嘴里的柿子皮,仰头看着这些黄灿灿的果子。 以前柿子奶奶会拿来做柿子饼,甜甜的俞杨能吃一大口袋,用的是树上还没软掉的硬柿子,一口下去能把人给涩哭的那种。 “妈,这个果子没熟,不好吃,呸呸呸!”简秋惊讶道。 俞冬默默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黄色的柿子,味道还行,并没有简秋说的那样难吃。 这些果子结的太多了,俞杨想拿回去做柿饼。 俞杨看着爬在树上的简秋和树下的俞冬,叹了口气:“挑红的软的吃才甜,那些黄的硬的还没熟。” 说完就就上手摘起柿子来,这柿子不能等果子在树上成熟,不然会被那些鸟全都吃光了。没熟的柿子拿回家去埋在糠里捂上一段时间就会变软变甜。 简秋看见了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小孩,他看着简秋手上红色的果子咽了咽口水。 由于正在蜕鳞片的原因,那小孩宽大衣服下面的皮肤全是红色的点点,应该是痒,自己抓伤的。 简秋看看正在忙的两个大人,悄悄把自己手上的果子滚了过去,泥巴地软,果子没有蹭伤。 “甜的。”简秋小声说。 那孩子也不理简秋,捡了果子就离开了。 简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嘟了嘟嘴,叽里咕噜自己说了一堆话。 不过很快简秋就被烂柿子上趴着的甲壳虫吸引了注意力,他慢慢伸出脚去踩那只虫子,虫子锋利的钳子夹住了他的小脚趾。 不疼,但很好玩。 可是没多久简秋就飞快把脚上的虫子赶走了,这虫子不知道是什么虫子,臭的要命。 “小妈,简秋怎么了?”俞冬看着在原地蹦蹦跳跳的简秋绿色的大眼睛里全是疑惑。 “不知道。”简钒把三个柿子放进背篓里说。 俞冬看了一会儿就不在关注简秋了,让简钒帮忙摘几个甜的柿子,她想吃甜的柿子。 把柿子带回去以后,简钒怕两个小孩子馋,就对他们嘱咐道:“要吃柿子,拿这个小盆里的,软的听到没。” 简秋点点头,他摘柿子的时候就已经吃饱了,所以小盆里的果子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 俞冬眼睛转了转,也跟着点头。 摘回去的柿子要削皮,然后用棉线或者麻绳系住柿蒂,挂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通风,等到柿子变软后偶尔揉捏排气就行了。 削下来的柿子皮晒在院子里的木板上,等到时候用来捂糖霜。 按照她们这里现在的天气来看,等到糖霜捂出来起码也要一个月以后去了。 三棵柿子树结的果子太多了,俞杨她们摘了一部分就没去管了。 俞杨和简钒坐在柚子树下给柿子削皮,她看见山下的那个老婆婆带着那个蓝色眼睛的小孩子也去摘了柿子。 小孩的眼睛一直频频往俞杨家门口看,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他想看的那两个身影后就转过头去跟那个老婆婆说着话。 房梁上挂了很多柿子串,俞冬站在凳子上在挂新的柿子串,小丫头一直咯咯的笑着,不知道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简钒站起来把撮箕里装满的柿子皮倒在木板上摊开,那些狗早就跑没影了,剩下大黄和另外一只黑狗趴在房檐下吐着哼哧哼哧吐着舌头。 原本俞杨放在灶边的小猫被大猫叼走了,藏在放杂物的柜子上,它不知从哪找到一块烂布给小猫做窝。这只灰猫比大黄还要傲娇,大黄现在看到俞杨几个都会摇尾巴,这只猫每次路过连眼神懒得给一个。 它要是饿了就蹲在厨房边的窗户上‘喵喵’叫,厨房里的人听见了就会给它些吃的,好在它不挑食。 自从家里有了猫以后,可能是猫的叫声引起了老鼠们的恐慌,俞杨已经很久没见到老鼠了。 俞杨以为大黄和山下老婆婆很亲近,她又发现她想多了。大黄不爱跟着老婆婆一家,它以前爱跟在简秋身后转,是因为简秋以前喜欢喂它吃东西的原因,那天那个婆婆一叫它就出去可能是因为俞杨她们不在的那段时间里老婆婆在喂大黄。 现在俞杨她们回来了,大黄有时候也会去山下转一圈,然后回家睡觉。 有时候俞杨觉得大黄是一条特别有个性的狗,它能懂人们所表达出来的意思。 怕简秋和俞冬不会用小刀给柿子削皮弄伤自己,简钒就只让他们帮忙把背篓里的柿子捡出来,帮忙给院子里晒的东西翻面。 可是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俞冬走过来蹲在一旁看着俞杨系果子的手法,自己拿起几个柿子走到一边慢慢放在嘴巴里咬开,把表面的皮咬掉吐出来,然后慢慢把柿子肉咽进肚子里。 一个柿子吃完,嘴巴有点涩,但是还能忍受。 两个柿子吃完,嘴巴有点麻,应该还可以再吃两个柿子。 当她吃到第三个柿子的时候嘴巴里的口水大量分泌,她只感觉口腔里的皮肤皱巴巴,也没什么知觉了。 手里咬掉一半的柿子掉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嘴巴坏了!”她仰着头一只手搭在眼睛上抹着眼泪。 吓得简秋把捡回来的树叶掉在了地上,他看着哭的好不伤心的俞冬,撇撇嘴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怎么了?”简钒赶紧过来把俞冬搂在怀里。 小姑娘哭的好不伤心,她断断续续开口:“嘴…嘴巴…麻了,没有…感觉了…” 看着地上被咬了一半的涩柿子,抱起俞冬在怀里轻声哄着。 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明明交代了要吃柿子吃小盆里熟的柿子,非要对着干。 俞杨弄了两杯蜂蜜水,一杯给简秋,一杯给苦兮兮脸上还挂着泪水的俞冬。 “哟,吃完酸橘子,小俞冬还要吃涩柿子,这下好了嘴巴被麻掉了,惨死了。”俞杨笑着数落俞冬。 她也不恼,只是保证下回一定要听小妈的话。 简钒咧着嘴:“听妈妈的话,涩柿子真的不好吃。” 第45章 俞杨前两天去田里看稻子的生长情况, 她先把没有稻花鱼的几块田里的水放干,然后就带着一家人拿着镰刀下了田。 她之前种谷子的时候没有把田翻好,给插秧带来了难度, 水稻长得大小不一,影响了产量。 主要是不会用那些犁田的工具。 一亩田要是没有简钒帮忙她至少要弄五天以上才能把田弄得差不多可以种东西。 种稻米可不像是种麦子,可以用锄头锄地, 然后挖好坑撒种子就行。稻米比麦子要复杂一点, 就拿它们的生长的环境要求来说,种稻米比麦子累人。 家里的豆子已经收好放进放粮食的地方, 和花生麦子放在一起。 割稻子不算累,累的是要把谷子从植株上脱下来, 这可是项力气活。 要先把打谷桶这个四四方方略显笨拙的大家伙抬到田里去,然后就是把田里的谷子割下来, 在打谷桶里拍打,让谷子脱落。 装袋的谷子拿回家摊在水泥地上进行暴晒,晒好以后放进风箱里把杂质去掉, 就可以装袋放进粮仓了。 别看说的那么容易,真的做起来, 能把人给累死。 俞杨坐在田埂上, 她旁边坐了两个同样愁眉苦脸的小家伙。 “你们怎么这个表情?”俞杨好笑的问。 简秋:“我的猫不见了。” 俞杨:“不是在放杂物那间房里吗?” 简钒把脑袋上的遮阳帽脱下来盖在俞冬脑袋上问:“你们是不是偷偷去看那几只猫了, 还让灰猫看见了?” 两个小家伙同时点头。 简钒:“怪不得, 它以为你们要抓她的小猫,换了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这样安全一点。” “我们很听话的, 都没有伸手去摸那两只小的,那只大猫可凶了。”俞冬扶着帽檐露出两只大眼睛看着简钒,声音里带了些对灰猫的不满。 它可比大黄还要讨厌。 “你多抓些鱼去喂它,看看它会不会对你友好一点。”俞杨也没什么办法,目前想到的方法就是用食物去迷惑那只警惕的不得了的灰猫。 “我想给它们一家取名字,大妈你说好不好?”简秋歪着头,手里的木棒挑起一坨湿润的泥巴。 “随你。”俞杨无所谓地耸耸肩,她问:“你想给它们取个什么名字?” 简秋顿了顿,他看了看俞冬,俞冬也看着他,最后小丫头把帽檐压低,不想跟简秋对视了。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说。”简秋说完把木棒递给俞冬让她也挑着泥巴玩。 俞冬没有接他的木棒,看俞杨拿着镰刀站起身了,于是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来扣到简秋脑袋上,自己拍拍屁股跟着去割谷子去了。 割谷子很快,就是脱粒麻烦了一点。 俞杨割完两行谷子以后就放下镰刀专心拿着谷子守着打谷桶进行人工脱粒。 “你说简秋会给那三只猫取什么名字?”俞杨问。 简钒把手里打干净的稻草重新捆成一把仍在地上插着腰斩钉截铁的说:“大灰、小黑和小黄。” 俞杨:“那么肯定?” 简钒:“有大黄这个例子在前还能希望他取个好名字出来不成?就他那小脑瓜里能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啊。” 俞杨一想也对,顿时对简秋给猫咪们取的名字不抱有希望了。 过了一会儿,简秋果然跑过来开心地告诉两个大人他和俞冬一起给小猫想的名字,大的灰猫叫大灰,小的两只一只叫小黄一只叫小黑。 幸好那两只猫颜色不一样,不然怎么取名就成了一个难题。 家里除了大黄以外的那七只狗长得太相似了,毛都是黑黄相间的,没什么特点,取了名字也会弄混。最后简秋和俞冬干脆‘小狗小狗’的叫它们。 简秋割谷子是最快的,因为他的不像是简钒她们割一会儿就要停下来把手里的谷子捆成整整齐齐的一把放在身后,他是割完就放那,也不去整理,也不把谷子堆放到俞杨那边去,他只管埋头割。 俞冬指责简秋没好好干活。他转头看着自己身后一把一把的谷子,开始还会听话乖乖拿给俞杨,后来慢慢的就完全不理俞冬指责的话了。 小丫头只好放下手里的镰刀,把简秋割下来的谷子堆到俞杨那里去。 这几天俞杨一家天不亮就起床,把要晒的东西从屋子里拿出去,然后吃完早饭就下田里收谷子。 收完最大的那块田就是一些养了鱼的田,里面的水不能放干,放干了鱼会跑。 把打谷桶放在不远处的旱地里,俞杨挽起裤脚拿着镰刀就下去了。两个小孩让他们待在田埂上不准下来,谷子一共没多少她和简钒两个收足够了,两个小孩这几天都累坏了。 晒得黑漆漆的,一张嘴那一口白牙格外闪耀,人一黑,牙齿可不就显白了嘛。 谷子收回去之后,休息了好几天缓过来才提着桶去抓鱼。 周边有好几块水田,有些个头太小的鱼可以往里面扔,怕田里的水位太浅,俞杨还找了两个塑料桶,往田里挑水。 简钒和两个孩子在田里捉鱼,时不时传来她们捉到鱼的惊讶声。 俞杨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看着摔倒在泥巴田里的简秋,又看看专注的俞冬,最后视线落在被鱼甩了一脸泥点子的简钒身上。 可真好看呐。 可不是嘛,自家的老婆自己不夸难道让别人夸吗?虽然这里也没有多少人。 俞杨默默看了一会儿又提着桶去河沟边灌水。 这几天的天气都很好,俞杨把收回家的谷子摊在水泥坝子上,菜园子被重新修整了一番,那些半人高的杂草被割掉了,老掉的豇豆、四季豆拿回家去剥掉了外面的壳,留下里面的籽,除了留种的以外其余的全都混着米饭一起下锅煮着吃掉了。 黄瓜还有几个嫩的,俞杨扯掉一部分藤,把那株还结着黄瓜的藤重新搭在架子上。 西红柿的果子全烂在地里,俞杨找了几个还算完整的留了种子。 简钒背着一背篓的红艳艳的辣椒回了家,她身后跟着在地上捡从背篓里落下来的辣椒的简秋和俞冬。 开始是因为两个小孩的脚太大穿不进鞋子,而且他们就算不穿鞋子脚也不会受伤,于是俞杨和简钒就没有给他们找穿的鞋子。 现在鳞片掉光了,脚也小了一圈,倒是可以穿鞋子了,但是家里没有给两个孩子穿的鞋子。 他们两个光脚惯了,现在天气暖和还不觉得,等到冬天天气冷了,光脚踩在地上肯定冷。 得想办法给两个小孩做鞋子。 俞杨在脖子上挂了一条灰色的毛巾,她见简钒吃力地走过来,立马跑过去从后面帮她把背篓接下,取下毛巾给简钒擦了擦脸说:“怎么背这么多回来?少背一点,压坏了怎么办?地里还有多少?正好我手上的事情做完了,剩下的我去,你歇一会儿。” 说完就把那些辣椒倒在地上,拿起空的背篓就要往外走。 简钒是真的累坏了,她看着俞杨的背影,回想起她刚才皱眉的样子轻轻笑了起来。 家里的辣椒没有地方晒了,俞杨找出木梯把晒在簸箕和竹筛里的豇豆干、茄子干和干木耳放到了屋顶上,连带不少的辣椒也被扔在了屋顶。 俞冬舔着嘴巴在捏那些晒在屋檐下的柿子串,但是她太矮了,每次都只能捏到下面的,上面的捏不到,她见俞杨搬出木梯,自己也去搬了一把椅子颤颤巍巍站了上去。 简钒水喝到一半,立马过去帮俞冬扶着椅子责怪道:“这椅子这么晃悠,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俞冬大约是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安全,她的手还放在金黄的柿子上,怯怯地看着简钒。 “先下来,我把这些柿子串移到一个你垫脚就能够到的地方。” 日子简单又充实,虽然有时候真的是累的想骂脏话,可当看到粮仓里满满当当的粮食以后,那些苦又觉得其实也不算什么。 田里抓了三条个头大的鲤鱼,养在木盆里,用板子盖住。 简钒说嘴巴里没什么味道想把那三条鱼做成麻辣烤鱼,俞杨立马拿着刀在井边处理那三条鱼,刮鳞去腮除内脏。 “这些蔬菜全都要洗。”简钒把菜盆给俞杨,然后自己端走了她弄好的两条鱼。 在火塘升了一把火,燃了些木炭,最后在铁三角架上铺了烤鱼用的铁丝网,放上腌好的鱼,烤熟。 锅里放些前些日子做的辣椒酱炒出红油,小米辣、尖椒、蒜末、花椒倒进去,加入米醋、酱油盐巴调味,最后倒两碗清水煮开。 她们没有吃烤鱼用的那种铁盘,平底锅倒是有好几个。 锅里面铺了土豆、黄瓜、芹菜和豆芽,放进烤鱼淋上酱汁以后,烤鱼表面又重新加了辣椒圈大蒜和花椒浇上一勺热油。 俞杨在柚子树下架了一个烧蜂窝煤的炉子,只不过里面烧的是煤,简钒还没说开饭俞杨就先跑进去帮忙把装烤鱼的平底锅端出来放在炉子上。 “你说你急什么?还有炸好的花生没放进去呢!”简钒追出来说。 “现在放也还来得及。”俞杨吸吸鼻子说,“简秋和俞冬呢?平时一到饭点他们可积极了,人呢?” “简秋,吃饭啦。俞冬!”俞杨喊起来。 等了一会儿,才看见简秋和俞冬气喘吁吁跑回来,在他们怀里有好几个紫青色的果子,随身带着的布袋子里也是鼓鼓囊囊的。 “你果子哪来的?”俞杨问。 简秋抿了抿嘴,俞冬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简秋说:“在田里找的,那棵藤上有好多,都烂了。” “快去洗手吃饭了。”简钒说。 简秋抹了把额头的汗,拉着俞冬先进屋把东西放好。 “简秋,我们是不是没有遵守秘密啊?”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这果子确实是在田边找到的,我又没说除了我们还有其他的小孩,不算。”简秋把八月瓜拿出来。 “快出去洗手,不然大妈又要喊了。”简秋推着俞冬出去。 第二天一早简秋就爬起来了,他要在简钒和俞杨起床之前把坛子里前段时间做好的泡柿子放进布袋子里,然后带去给他的新朋友。 藏好装满泡柿子的布袋子以后简秋又爬上了床。 第46章 田里的稻草堆脚下有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个比树上的柿子好吃, 树上的太软了。”平安睁着蓝色大眼睛看着简秋,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 简秋抓了抓鼻子心里高兴极了,他神气道:“那是当然, 我妈妈们做的可好吃了。” “我奶奶也会做很多好吃的,等下次我给你带。”平安咬了一口泡柿子笑眯眯地说。 “你们为什么没有尾巴?”平安把脏兮兮的手随意在稻草堆上一抹问。 俞冬:“因为我们长大了啊,是大孩子了, 尾巴缩回去了。” 平安:“是不是像蝌蚪那样?” “嗯。”简秋和俞冬不约而同地点头。 “我还以为我奶奶骗我呢, 她说等我长大了尾巴就没了。身上的鳞片也会掉了,那时候她就找个好看的地方把我埋起来。”平安吃了一个泡柿子剩下的想带回去给他奶奶吃。 “为什么要埋了你啊?你要在土坑里睡觉吗?”简秋问。 平安摇了摇头, 他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就算他奶奶给他解释了他也转眼就忘了。 “奶奶说她老了, 有的地方不能带我去,所以等我身上的鳞片掉光了就把我埋了。”平安情绪不高, 说话也闷闷的。 “你没去很远的地方看病吗?”俞冬问,她绿色的大眼睛里全是同情,大妈说鳞片掉了就是生病了。 平安扯了一根稻草:“奶奶走不动了, 她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而且路上有很多怪物, 她怕保护不了我。” 简秋突然想起来那个在河源市被他们埋掉的孩子, 浑身冷冰冰的, 一点也不暖和, 他也不说话,静静躺在地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惹得三个小孩都不开心。 最后约好了下次有空的话再聚在一起玩。 一直到回家吃到了他们最喜欢的红豆糕, 都没能让他们开心起来。 “他俩怎么了你是不是又骗小孩了?”简钒拿着一捆柴火走进屋扔在灶前堆好,对正往锅里掺水的俞杨道。 俞杨:“没有啊。” “真没有?”简钒不信。 俞杨咂咂嘴,仔细想了一下,昨天她看见俞冬在掏耳朵,她怕俞冬吃了就说不能吃耳屎不然会变哑巴,今天看简秋躺在椅子上抠肚脐眼,她说不能扣不然会拉肚子。都不算骗小孩…吧? 看她心虚那样,简钒心里有了底:“你今天说什么了?” 俞杨:“简秋抠肚脐眼,我说不能扣,不然容易拉肚子。” 简钒:“没了?就说这个,没说其他的?” “没了。”俞杨皱着眉。 “你上回说什么八月瓜的籽不能吃,不然肚子里会长八月瓜的藤,吓得两个小的一直在摸自己的肚皮。” “有吗”俞杨越来越心虚。 “简秋每次洗脚,你都要跟他一起洗,然后在他之前把脚洗完然后自己飞快的跑掉,他只好又重新打水。” “俞冬找到几个野果子,你说不好吃,然后趁小丫头走神的功夫自己拿起来一口就吞了。” “还有…唔…”简钒还想说什么,俞杨立马拿了半张早上还没吃完的葱油饼塞进简钒的嘴巴里笑道:“好吃吧?” 简钒瞪着俞杨,生气了。 一看大事不妙,俞杨只好把手里的葱油饼从简钒嘴边拿掉塞进自己嘴里,一边点头一边赞美:“这饼子可真好吃啊,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手怎么这么巧,能给我做老婆真是辛苦她了。” 简钒被俞杨气笑了,这饼子是俞杨自己早上起来做的,这番夸奖是在变相的夸她自己吧? 俞杨说不下去了,她舔舔嘴巴边遗留的饼渣,走出去挨着俞冬坐在外面的凳子上。看过去一排三个全都垂头丧气的。 “大妈。”简秋看着俞杨喊了一声。 俞杨懒懒地回道:“怎么了?” 简秋:“我的肚子里的八月瓜什么时候发芽?” 俞冬听到简秋问这个瞬间来了精神,她连忙把头从他身后露出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俞杨。 俞杨摸了摸鼻子说:“喝水了没有?不喝水种子是不会发芽的。” “哦。”简秋跳下凳子拉着俞冬进了屋去拿桌子上喝水的杯子。 俞杨怕他们喝水喝多了赶紧又加了一句:“水喝多了种子也不会发芽的。” 俞冬看着简秋用肯定的语气说:“八月瓜长不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简秋背对着门眨着眼睛问。 俞冬:“因为大妈被小妈揪耳朵了,你看外面。” 简秋一转头就看见俞杨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讨好地在跟简钒说些什么。 最后俞杨不要脸的凑过去亲了一口简钒的脸这件事情才作罢。 午饭后两个小家伙玩累了跑去睡午觉去了。 俞杨和简钒是不得空闲的,要趁着天气把该种的种了,该收回来的收回来。 下午太阳落山以后会有短暂的阴凉,蚊子已经很少了,蝉鸣和蛙叫声也小了很多。偶尔夜晚乘凉的时候回看到飞的歪歪扭扭的萤火虫,再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热了好几天以后空气突然变得闷热,看着天上厚重的云朵,少不了又是一场大雨。 俞杨想着要上山一趟,这时候上山收获一定不少。 她把想法告诉简钒,简钒斜着眼睛看她:“先亲我一下再说吧。” 俞杨舔舔嘴巴看着简钒嫣红的嘴唇,又看看她略带期待的眼睛,迅速在她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然后红着半张脸急匆匆地说:“便当我想吃红豆焖饭和麻辣香肠。” 简钒看着她摇摇头:“不做。” “为什么啊?今天把红豆泡上明天煮饭的时候一起下锅煮就好了呀,麻辣香肠只要洗干净蒸熟再切片就行了,不麻烦。”俞杨瞪着简钒,模样像极了闹着要吃咸蛋的简秋。 简钒故意数落她:“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简单自己做吧。” 俞杨打了个哈欠眼里泛着水光:“今天还就是小孩子了。” 简钒不想跟俞杨贫嘴,于是转身离开。 “你去哪啊?”俞杨跟在后面喊。 简钒:“洗衣服。” “过来!” “干嘛?” “没亲够。” “什么?” “还想再要两个亲亲。” 简钒笑着张开手等着俞杨扑进她的怀抱里。 “我先要点利息,剩下的晚上再向你讨。”俞杨扶着简钒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简钒有些腿软,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觉得痒,她咬牙切齿回击:“怕你不成,今天不睡觉也要奉陪到底。” “洗衣服去!”简钒摁住俞杨放在她腰上的手,凶巴巴的说。 俞杨舔了舔嘴角又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两下轻声哄道:“帮我提水好不好?” 简秋一觉醒来路过俞杨她们的卧室,从半掩的门缝里看见了装着绿色药丸的瓶子。之前给他们吃过,吃了牙齿就长出来了,身上也不疼了。 简秋走进去拿了一颗绿色的药丸,他要把药给平安,这样他就不用被他奶奶埋进土里了。 看见俞杨和简钒有说有笑地在井边洗衣服,于是跑过去跟她们说了一声要去河沟边看他放的鱼篓里有没有东西。 俞杨挥挥手让他不要贪玩早点回来要吃晚饭了。 简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一跑后面就跟着一串的狗,俞杨站起来看着在田埂上跑的飞快的简秋,再看看他身边挤作一团的狗子们担忧的说:“这些狗万一把简秋绊倒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简秋就一头扎进了刚收割完谷子的田里,没一会儿自己又傻笑着爬上来。 晚饭吃的是炝炒土豆丝、加了火腿的土豆萝卜汤、咸蛋和馒头。 俞冬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简秋,他们两个每天都有小秘密,这个俞杨和简钒都不管。可是当俞冬又一次看向简秋的时候,俞杨忍不住好奇起来:“你们今天是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发生吗?能不能跟妈妈们分享呢?” 简钒往简秋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附和道:“妈妈们很想知道两个小宝贝们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在山下的房子里找了一个很好看的玻璃瓶子。”简秋欢快地说。 “妈,妈妈,我们今天能不能跟你们一起睡?”俞冬软软的说。 她的眼睛又大又无辜,看人的时候所表达的东西一点儿掩藏都没有。 “呃…明天可以,今天不行。”俞杨脸上很为难。 简秋:“为什么?不嘛,我不要明天,我就要今天。” 他放下手里的馒头,看着两个大人脸上渐渐浮现起撒娇的表情,脸蛋鼓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勾勾盯着两个大人看。 “只要你大妈同意了我就没什么意见。”简钒两只眼睛弯成了两只小小的月牙。 四只大大眼睛瞬间只盯着俞杨看。 俞杨被看的不自在,她把嘴巴里的火腿咽下去艰难地点了点头。 夜晚睡觉的时候两个小家伙都不老实,半夜里时不时要醒一次然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放在俞杨和简钒的鼻子下面,看她们是不是还有呼吸。 简钒翻身的时候俞冬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她被俞冬尖尖的指甲刮疼了,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沙哑着声音问:“怎么了?” 俞冬似乎有些不安,她趴进简钒的怀里眼睛慢慢湿润了。 从那个独眼小孩平安嘴里简秋和俞冬第一次明白死亡,之前见到的那个死掉的鳞片小孩在他们心里埋下了种子,平安和他奶奶的到来打破了两个小孩的美好的梦。 “我怕你不醒了。”俞冬呜咽着,双手揽着简钒的腰。 ‘不醒了’是什么意思? 简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丫头嘴里的‘不醒了’指的是死亡。 俞杨被吵醒了,她点燃放在床头的蜡烛,看着哭闹的俞冬不解地问:“小丫头做噩梦了?” 简钒轻拍着俞冬的背没有回答俞杨而是继续回答俞冬的问题:“大家都有睡不醒的那一天。” 虽然不知道两个小孩又看见了什么,但是关于死亡这个问题是避不开的,就好比他们会追着问他们是从哪来的,为什么人每天都要吃饭等等。 只不过小孩问的问题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但有时候却让人哑口无言。 “为什么呢?”简秋转头问,他实在太困了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 这个问题俞杨和简钒都不清楚,她们不能确切的把死亡这个名词诠释出来。有时候死亡是一种解脱,有时候是一种恐慌,有时候是痛苦,但谁又能说的清楚什么是死亡? “大家都会死,你们会我和俞冬也会吗?”简秋看看简钒又看看俞杨。 “嗯,但是在很久以后,那时候你们已经长大了,生活可能跟现在大不相同。”俞杨点头说道。 突然简秋就哭了起来,他先是细细的呜咽,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等哭够了才翻身抱住坐在床上的俞杨,眼睛一直看着她,就好像下一秒俞杨就会消失一样。 “那我不要长大了,我把罐子里的鳞片粘回去好不好?”简秋轻声和俞杨打着商量。 “我没有鳞片,我的鳞片丢了!”俞冬抹了把眼泪看着简钒,她眼睛里有惶恐有害怕。 “我没有尾巴,我的尾巴还能长出来吗?”简秋又立马转身去看自己身后,手也在屁股后面摸来摸去,声音发颤,整个人越来越绝望。 他们两个情绪失控的时候俞杨和简钒都不会去制止,等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俞杨搂着简秋重新钻进了被窝,她把简秋的眼泪擦干净了才说:“人死了就像睡觉一样,会去一个叫天堂的地方,很久以后我们都会去那里。大妈和小妈要先去找房子找吃的东西,给你们找衣服找鞋子穿。” 俞冬:“那你们是不是就看不到我和简秋了?” 简钒:“不会的,我们一直在你们身边,因为我们爱你们,舍不得。” 简秋:“那我们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们了?就像那个被埋掉的孩子一样,身上的肉会被蚂蚁吃掉,也不会说话不会笑。” 两个孩子都明白死了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等到身体冰凉就会被埋进土里。 俞杨拍着简秋温柔的说:“等你们以后也来天堂了,我们就能见面了呀。” 简秋:“那时候你们会不会忘了我们?” “对呀!小狗和小猫会长大,我和简秋也会,等我们长大了你们就不认识我们了。”俞冬一着急重新钻出了被窝激动地说。 她说着说着又要开始难过起来。 简钒:“不会,你们是我们最爱的宝贝啊。那时候我的小宝贝们也会找到伴侣就像大妈和小妈一样,说不定你们也会有小孩,不会觉得孤单和难过,等到了天堂你们再跟我们介绍你们的孩子和你们的伴侣。那时候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简秋看着简钒:“真的么?” “嗯,小妈从来不骗人,睡吧。”简钒拍拍简秋。 “那你们一定不要忘了,我有一双黄色的大眼睛,耳朵尖尖的,肚子鼓鼓的,脖子上有一颗黑痣。我们长的很像的,到时候一定要把我认出来啊。”简秋把自己的特征描述了一遍。 “妈妈,我的眼睛是绿色的,耳朵也很尖,肚子也很鼓,脚上只有三根脚趾头,我很听话,头发软软的,别忘了啊。” 俞杨:“不会的,在此之前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很久呢。” 简秋睡之前不断地提醒自己,明天要是见到了蓝眼睛的平安,一定要告诉他,人们死了都会去天堂,有一天他也会去,那时候他奶奶一定在那里等他,让他不要忘了告诉他奶奶他有一只蓝色的眼睛,小腿那里有一道伤疤。在此之前他的尾巴还没掉,还是小孩子,他奶奶一定舍不得去天堂,肯定会陪他走过一段很长的时间。 这样平安应该就不会难过了,也不会半夜起来看她奶奶是不是还有呼吸。 第47章 简秋最没把药给平安, 因为平安一直跟他奶奶在一起,他找不到机会跟平安单独相处。简秋很怕他奶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就提着那个什么也没抓到的鱼篓回了家。 所以那颗绿色的药还在他的衣兜里。 因为昨天两个小家伙的原因俞杨今天起得晚了。 起床的时候她不小心把简秋的衣服带到了地上,捡起来正好看到了那颗躺在地上绿色药丸。 俞杨假装什么也没看到,把药丸重新装进简秋衣兜里, 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走了出去。 她家小简秋居然想着怎么给那个正在掉鳞片的蓝眼睛的小孩送药。 村里是简秋和俞冬从小就跑惯了的地方,加上身边有机警的狗, 俞杨和简钒也不担心他们会出什么问题。要是有人进了村子狗会叫,而且他们两个一般也不去离家太远的地方玩。 所以简钒和俞杨都不会限制两个小孩的活动范围。 那他们三个是什么时候玩在一起的?那个老婆婆知不知道? 这件事情俞杨和简钒两个大人不能贸然插手, 老婆婆是个硬气的人,从她拿了俞杨她们种的东西还让小孩去拔草就可以看出来。而且老婆婆对俞杨一家肯定也存有戒心, 这时候俞杨再赶着拿药过去,怎么看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还是让她家的傻小子自己去吧, 那药是顾清朗给的,没有问题。 要是能救那个孩子也好。 带着那个小孩的老婆婆年纪大约六十四五, 体力和应对危险的能力明显不如年轻人, 她能够活下来已是不错了。 就连俞杨和简钒两个人上次去吴城要不是遇见了郑舒悦她们车队, 哪还能活着回来, 更何况一个老人。 老婆婆应该是知道药、吴城和变异小孩的关系的,她肯定跟小孩说了什么,小孩跟简秋说了所以简秋才会想着拿药。 老婆婆年纪大了, 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所以才带着孩子来这个村庄。不然就凭她对蓝眼睛小孩的关心程度,不可能会放任孩子的死活不管,她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简钒起床的时候俞杨正在厨房忙碌,她要准备一家人上山吃的东西。 “请给我红豆多的那份饭。”简钒走过去环着俞杨的腰,脸在她的背上轻轻蹭了蹭。 俞杨重新把锅盖盖上,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简钒的脸:“要吃红豆自己也不做,想的美。” 简钒把手从腰上改为环着俞杨的脖子,然后整个人都挂在俞杨身上,像个树袋熊一样。 “下来,快去洗脸。”俞杨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来。 “给不给吃红豆?” “给给给,都是你的。”俞杨投降。 简钒满意了,拍拍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早安吻。” 俞杨不理她,揉了揉脖子,有些无奈。 “快点,早安吻。”简钒见俞杨半天没有动作又催了一遍。 俞杨一手摸着脖子,俯下身去在简钒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简钒笑嘻嘻回了一个之后就欢欢喜喜出去洗漱去了。 还没等饭做好出锅,就洋洋洒洒下起了雨。 因为想着今天要上山的原因,所以俞杨没有先把屋里的东西端出去晒,而是先去厨房做饭。 这场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灶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响,俞杨拿着饭勺发了会儿呆。 下雨了哪也不能去,吃完早饭俞杨只好把堂屋的大门打开,用椅子挡住门口,端着一个簸箕过来坐在门口听着雨声搓玉米。这些玉米本来想扎成穗子挂起来的,结果剥玉米壳的时候图快,没留下可以扎成穗子的叶片,只好把玉米粒搓下来放在蛇皮袋里了。 简秋和俞冬一人拿了一个玉米认真的在干活,简秋动作快三两下就弄好一个。然后睁着大眼睛等俞杨把手里的玉米给他。 为了好搓玉米粒,俞杨会用脱了胶的一字螺丝刀事先凿出几行来。 “大妈,下雨了山上还会开花吗?”俞冬问。 俞杨:“会,山上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 简秋:“田里的青蛙声音怎么越来越小了?” 俞杨:“秋天到了,天气越来越冷了,它们叫不动了。” 俞冬:“下雨了我们是不是不去山上了?” “嗯,路不好走,树叶上全是水,我们找一个天气好的日子再上山去。”俞杨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玉米粒捡回来。 三个人说着话,不一会儿簸箕里的玉米就搓完了。 这些玉米的水分没晒干还不能装进袋子里会坏,俞杨簸箕放在桌子上,起身喝了口水。 简钒洗了澡,头发湿漉漉的,她正拿着扫把在扫洗澡时弄出来的水。 “乖乖,快点有人掉进河沟里去了!”简钒放下扫把大喊道。 俞杨:“怎么了?谁掉进去了?” 一边说一边望向河沟的方向,土坡上面还有一个正撕心裂肺喊着的小孩,他一边哭喊一边看着底下的人,好几次也险些掉下去。 这一幕看的俞杨心惊胆颤的。 “山下的那个老婆婆,不知道她下雨天怎么还往山上跑,我看她兜着一堆野果子,脚滑从那个小土坡上滑下去了,正好掉进河沟里了。”简钒披上蓑衣说。 俞杨头上戴了一顶斗笠,让两个小孩子不要乱跑在家里等她们两个回来。 河沟里的水深的地方到俞杨的腰,这时候又是下雨水流肯定湍急,要是被水冲走了就麻烦了。 简钒先上去把那个小孩抱下来,俞杨则是顺着河沟开始找人。 好在发现及时,那个老婆婆被河沟边的树枝挂住了。 把人捞起来,俞杨几近脱力,她气都还没喘匀,赶紧爬过去看那个老婆婆怎么样了。 俞杨把她口鼻里的污泥清除干净,解开了她的衣扣,摸了摸她的鼻子,趴在她的胸前听是不是还有心跳。 好在呼吸还没停止,俞杨一腿跪地,另一条腿伸出来把老人的腹部放在膝盖上,使她的头自然下垂后按压她的腹部和背部。 按压几次之后‘哇’的一声,老人吐出一口水,也渐渐有了意识。 俞杨看着渐渐清醒的老婆婆,摸着自己的狂跳的心脏:“还好。” 在老婆婆身上有不少地方都被擦伤了,血冒出来很快就被落下来的雨冲散。 “人怎么样?”简钒抱着小孩跑过来问。 俞杨摆摆手:“还活着,还好发现的及时。” 简钒把视线移到那个老婆婆脸上发现没什么事情以后松了口气。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俞杨和简钒,最后视线落在穿着蓑衣的小孩身上,从嘴里生硬的挤出两个字:“谢谢。” 俞杨并不在意老人的态度,她问:“你还能走吗?” “能,我没什么事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她的脸没什么血色,惨白一片。 俞杨走过去捡起自己的斗笠盖在老人身上:“先起来吧。” 简钒:“有没有摔到哪里?” 她摇摇头,扶着俞杨的手爬了起来。 那个小孩大概是吓住了,一直呆愣着没什么反应。蓝色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俞杨身边老人。 “你奶奶我没事,别哭,乖。”老婆婆冲那个呆呆的小孩招手,让他走过来扶着自己。 俞杨和简钒再三确定她没事之后就回了家。 她和简钒都冻得够呛。 “老太太脾气不怎么好啊。”俞杨手里拿着一碗姜汤看着火塘里忽上忽下的火苗说。 倒不是希望她日后能有什么报答,而是俞杨她们救了她,脸上连个感激的表情都没有。 简钒捏着俞杨的鼻子道:“管那么多干嘛,也不忍心眼睁睁看她掉进去不管吧?人的心可不能这么冷。” 俞杨一口把碗里剩余的姜汤喝光,看着火塘边眼巴巴看着她的两个小家伙:“那个老太太没事,就是不知道淋了这么一场雨会不会生病。” “明天再看看吧,现在的人都惜命。”简钒把自己的碗递给俞杨“把碗洗了。” 第二天早上,空气里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天气阴沉沉的,风很大,感觉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俞杨一家刚吃完饭,正围着火塘边说话,门外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 “阿姨,能不能救救我奶奶?” 俞杨示意大家别说话,她走出去,看见昨天那个蓝眼睛小孩。 “你奶奶怎么了,别急慢慢说。”俞杨温柔道。 小孩身上还是昨天的衣服,上面破了几个口子,小孩自己身上也有不少青紫的伤痕。 “我奶奶睡着了,身上很烫,怎么叫也叫不醒。”小孩带着哭腔,他比简秋要高,身上却没多少肉。 身上很烫那应该是发烧了。 俞杨看了一眼简钒,简钒叹了口气:“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 简钒用塑料瓶灌了点酒,就跟着小孩去了他们住的地方,她俩一走两个小家伙自然是待不住的。 “你叫什么名字?”简钒问。 “平安。” “是个寓意不错的名字。” 到了他们住的地方看见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老人,俞杨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嘴巴开了光,怎么说什么中什么。 俞杨她们自己也没有退烧的药,只能用物理方法退烧,用酒涂抹在四肢、腋下、肚皮上。 守到下午老太太的烧终于退了,简钒把她额头上搭着的帕子取下来说:“幸好烧退了。” 老人睁开眼睛又闭上,如此几次之后才脸色怪异不好意思的说:“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第48章 俞杨和简钒带着三个孩子在树林里穿梭。 这会儿天气正好, 山上的板栗都从刺壳里掉了出来。 俞杨拖着背篓在板栗树脚下捡板栗,简钒和三个孩子分散在板栗树的周围。 自从上次救了那个婆婆以后,她总让平安来送东西, 有时候是表皮磕碰到的野果子,有时候是几朵样子不好看的蘑菇,总归是老人的一片心意, 俞杨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回礼心里才显得自在。 一来二往的两家人就熟络了起来。 婆婆姓舒, 名字她不愿提,俞杨和简钒叫她舒婆婆, 而简秋和俞冬就喊舒奶奶。 上次舒婆婆掉进河沟里,身上全是淤青, 特别是膝盖那块儿更是吓人。平时走路走慢点没事,但要是爬坡上坎什么的可就成了大问题, 她又不愿意错过秋天这个收获的季节,就让俞杨一家人上山去的时候带着平安一起去。不然她伤着,平安在家也无聊。 “不怕我把你孙子扔山里?”俞杨看着面前的老人问。 舒婆婆笑了笑:“你家还在这呢, 你是拖家带口的,没了孙子我可就是孤家寡人, 光脚的怎么会怕穿鞋的?” 俞杨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不能跟这老太太聊天, 会被气死。 “你要真想害人就不会救人了。”舒婆婆捶了捶腿慢悠悠道。 俞杨转身:“不是我想救的, 要不是我媳妇儿我也不会想救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我不管,你还时不时的给我送东西呢,什么吃的用的穿的……”舒婆婆一边看着堆在屋檐下的一袋子红薯和冬天穿的棉衣眯着眼反击。 俞杨看着得意洋洋的老人黑了脸, 摸了摸路过她身边的平安,背着手回了家。 熟了以后,俞杨就经常拿舒婆婆的孙子平安开玩笑,可每次都在舒婆婆这里吃瘪。一吃瘪她就回去找简钒告状,借此获得更多的亲亲和抱抱。 “哇!” 俞冬捂着被刺球砸痛了的脑袋大喊。 她不知什么时候拖着她的竹筐跟在俞杨身后,俞杨转身哄了哄她,然后给她剥了一颗板栗,小姑娘又眉开眼笑了。 屋后面也有很多板栗树,但是结的果子都是小小的一个,早就被简秋几个小孩捡回去吃掉了。 板栗是包裹在绿色的刺球里面的,俞杨和简钒除了柴刀一人手上还拿着竹片做的夹子,方便把刺壳里的板栗取出来。 深山里的板栗几乎都在了地上,要不了一会儿就捡了大半背篓。 几个小孩里平安的速度是最快的,因为他手上有鳞片不怕板栗刺球上的刺,直接拿起来沿着裂开的口子一掰深褐色的板栗就掉了出来。 除了板栗还有一种小小尖尖的栗子,没有板栗那么大颗,俞杨家那边叫做尖栗,味道的话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平安,你过去一点不要来我这边,我这边的板栗都被你捡光了。”简秋挨着平安想把他往外推一点。 看看简秋里的板栗和一些空壳的刺球平安摇了摇头,在他看简秋篓子里的板栗的时候,殊不知简秋已经偷偷从他的里抓了好大几把板栗到自己脚边。 刺球可以拿回家晒干当柴火烧,但是这里离家太远了,背着这些扎人的刺球回家没有必要。 山下的房子倒了两栋年久失修的木房子,光那些木板和房梁整理出来可以烧很久。 “简秋,你是不是拿我篓子里的板栗了?”平安问。 简秋摇头,他黄色的大眼睛单纯又无辜。 “真的?”平安明显不相信。 简秋赶紧举起手来:“真的真的。” 平安信以为真,拖着自己的背篓离简秋远了一点。 家里的背篓倒是有好几个,但是简秋和俞冬太矮了,背着背篓走路的话腰都快要弯到地上去了。让他们背自己的布袋子又不愿意,简钒只好找出来当初他们收麦子时她用小号塑料桶改的背篓给两个小孩用。 平安的背篓是他奶奶给的,加上他的个子比另外两个小孩高,所以背起来并不吃力。他的背篓容量自然是比简秋和俞冬的多。 “咱们往回走吧,这天也不早了。”俞杨站起来说道。 简钒透过头顶的树叶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拉起一旁的平安:“走吧,先回家。” 小孩似乎一点烦恼都没有,一路上打打闹闹,时不时说些悄悄话便能开心一整天。 站在坡上看向家的方向,舒婆婆在收田埂上的向日葵,这些硕大的花盘对于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这些向日葵好养活,随随便便撒上一把种子就能开出一片花海。只是收葵花籽的时候,花盘里通常会伴有蠕动白色的虫子,一朵花盘里能收到一半的葵花籽就不错了。 俞杨之前在地里特意种了几朵,但是往村子的南边走出去有一条拐弯的路,往里面走两步。路过一堆修路用的碎石就能看见那里的田埂上有不少的向日葵。 像榛子、花生、葵花籽这些坚果晒干炒熟可以放好久,以前过年的时候家里会买很多,让俞杨可惜的是家里过年买的最多的开心果她是吃不到了。 平安跟俞杨她们分开之后就把背篓腾空,他要去接他奶奶。他奶奶是闲不住的,让习惯忙碌的人停下来休息是一件很难适应的事情。 平安就想着自己快点长大,这样就能干很多很多的活,奶奶身上的担子就可以放下来了。 俞杨一家人回到家照例围在一起清点在山上找到的东西。 一堆叫不出名字的野果,一把包粽子用的芭蕉叶,剩下的就是板栗、核桃以及少部分野生猕猴桃。 其实大部分包粽子用的叶片都是箬竹叶,但是也有用荷叶、芦苇叶和竹笋外面的笋衣等叶片用来包粽子。 看见平安回家以后,简秋拉着俞冬跟俞杨说了一声就往山下跑去。他们也不知道累,一天只知道带着没有事情做的平安到处在村子里闲逛。 然后晚上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有时候吃着饭呢,眼睛就睁不开了。 俞杨看着整理完地面上的东西后兴高采烈跑去洗芭蕉叶的简钒,叹了口气。 果然吃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之一。 她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不是端午节但是好想吃粽子,可惜没有箬竹叶’简钒立马就说芭蕉叶也可以包粽子,她会包,于是采了一大把叶片带了回来。 俞杨走过去和简钒蹲在一起,她最近不知怎么了越来越离不开简钒了,一定要紧紧跟在她身后,哪怕是远远看着也行。 “在想什么呢?”俞杨问。 简钒:“想粽子做成什么口味的,你想吃咸粽还是甜粽?” “都做一点吧,反正你不挑食。”俞杨把手里洗干净的芭蕉叶放进盆子里端着盆子走在前面。 “那做六个咸蛋黄的,其余的全都做成红豆的怎么样?再放点花生,或者我们也可以往粽子里加点板栗,到时候分舒婆婆几个。” “都行。”俞杨把手搭在简钒肩膀上,她比简钒要高一点点,每次都会拿身高和简钒作比较。 “我去把米和豆子先泡上吧。”俞杨放下菜盆抓了抓手肘就去拿糯米和红豆。 “俞杨同学值得表扬,你那么勤快我决定了今天咱们吃…吃…”简钒话说到一半故意卖起关子来,微跳的眉眼和上扬的嘴巴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更加生动。 “吃什么?”俞杨问。 还没等简钒回答,平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俞杨阿姨,简秋和俞冬掉下长满仙人掌的那块地里去了,爬不出来了。” 俞杨转身找了把柴刀,拉着简钒急匆匆跟着平安去了那块长满仙人掌的地里。 “怎么会掉仙人掌堆里去呢?”俞杨问。 “这…你回头问简秋吧…”平安眨了眨他的蓝色大眼睛,避开了俞杨二人探究的视线。 后面无论简钒和俞杨怎么问,平安都是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到了那块长了仙人掌的地里,俞杨看见卡在仙人掌中央动弹不得的兄妹二人,气得砍仙人掌的时候几乎是把仙人掌当丧尸来砍的。 他俩身上都有刺,俞杨和简钒抱不得,最后还是他们自己走着回家,那怂耷耷的模样看上去好不可怜。 回家到家外面已经是灰蒙蒙的,简钒和俞杨一手一个对着蜡烛在给两个小孩挑身上的仙人掌刺。 “小妈,你轻点啊,疼疼疼!”简秋趴在简钒膝盖上大喊道。 “怎么弄的?”俞杨深吸了两口气问。 “大妈,你会揍我们吗?”俞冬趴在她身上扭头问道。 “不会。”俞杨阴着张脸说这话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信度。 简秋:“小妈~” 他眼泪水快掉出来了,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俞杨吓的。 “你先说怎么回事吧。”简钒面无表情扔掉他背上的扎进去的一根刺说道。 “就是我们三个比赛骑狗,但是所有的狗都不让平安骑,所以只有我和俞冬两个人玩这个比赛,然后狗不听话,我们就掉下去了。”俞冬垮着脸说。 “是不是简秋的主意?”俞杨气的后槽牙都快磨碎了。 俞冬怕俞杨误会赶紧澄清:“不是他,是我提出来骑狗比赛,你别打简秋,打我吧,我不好是我不听话。” 俞杨闷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馊主意居然是向来乖巧的俞冬想出来的。 见简钒和俞杨都不说话了,简秋拔掉手上的刺扔在地上说:“上次我们玩的那个扔泥巴游戏也是俞冬想出来的。” “还有还有我们躲猫猫,我和平安藏起来了,该俞冬抓人,可她自己却跑回家吃梨子了。” “我们去找鸟蛋,俞冬说她保管让我们走到前面,她会把鸟蛋又放回窝里去。” “简秋!”俞冬有些恼羞成怒“你上次还尿床了呢…” “你上回……” “你……” 俞杨和简钒无奈的听着简秋和俞冬斗嘴,相视一笑,有时候下手重了会传来两个小孩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最后晚饭吃的是昨天剩下来的烙饼泡汤,俞杨看着简钒又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半碗汤,深深叹了口气。 她家孩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怎么那么多? 第49章 “有尾巴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俞冬抓着平安的尾巴问。 他们最近的活动改为在村子里找南瓜和枣子。 平安:“你没有过尾巴吗?” “有过啊, 但是后来长大了就没了。”俞冬看着平安的尾巴有些羡慕。 简秋用石子扔俞冬:“你笨死了,平安吃了药过段时间就跟咱们一样了,没有鳞片, 没有尾巴,除了眼睛、脚趾、手指和耳朵以外我们长的跟大妈她们一样。” 俞冬瞪着简秋:“你才笨呢,我们家就你最笨了。” “我是最聪明的, 你是最笨的。”简秋把土包上那个黄灿灿的南瓜搬走了, 他舔舔嘴角,待会儿回去可以让大妈做又糯又甜的南瓜饼吃。 “简秋, 你等等我呀!”俞冬放开平安的尾巴,赶紧追着简秋她还不忘傻傻站在原地的平安。 “平安, 快点跟上!” 平安背上他的背篓,在他的背篓里有一把枣子。 村里枣树、梨树有很多, 有的果树恐怕有二三十年了,树干粗壮,结的果子自然就多。那棵长在人家门口的那棵枣树, 俞杨她们摘了好久才把枣子摘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长在树顶, 摘不到了就留给路过的飞鸟。 “简秋你能不能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了。”俞冬在他身后喊道。 简秋假装没有听见步子迈的更大了, 气得俞冬在身后用小木棒扔简秋。 “妈!妈妈!” 老远就传来简秋的叫喊声, 俞杨站在门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我又找到了一个南瓜, 给我做南瓜饼吃好不好?”简秋搬着那个圆滚滚的南瓜推开铁门一脸兴奋。 没在他身后看见俞冬,俞杨奇怪的问:“你妹妹呢?” 简秋撇撇嘴:“跟着平安去他家了,舒奶奶做了很多炸薯片, 让我们去吃。” 简秋把南瓜放到一旁,扑进俞杨怀里:“我小妈今天怎么还没起来?都快吃午饭了。” “小妈身体不舒服,想多睡会儿。”俞杨捏着简秋的尖耳朵说。 简钒大姨妈造访,肚子疼的死去活来,就像是有刀片在肚子里搅动一样。半夜疼到整个人都虚脱了,俞杨抱着她哄了好久,现在好不容易抱着热水瓶睡着了,俞杨肯定是舍不得把人叫醒,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吧。 之前简钒姨妈期一点痛觉都感觉不到,照例吃辣吃冰到处跑,可能是这几年没有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现在后遗症就慢慢体现出来了。 “哦,我不会去吵小妈的。”简秋把他身上挂着的布袋子解下来往一旁晒东西的竹筛里放他新找到的枣子。吃不完的枣子会被晒成枣干,俞杨她们已经存了很大一袋子。 放完枣子之后照例去找大灰,兄妹俩打了个堵看谁先摸到那只凶巴巴的灰色狸花猫。 输的那个要给赢的那个倒一个月的洗脚水。 对于两个小屁孩这种无聊的赌约简钒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听到倒洗脚这个赌注俞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于是简钒家三个人都加入了摸大灰的行动中,但是目前谁都没有成功,因为大灰一看见她们过来跑的飞快。 “妈!妈妈!” 又一个还没进屋就开始大喊的家伙,简秋看了一眼简钒睡觉的房屋冲着俞冬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妈在睡觉,你别喊了。” 俞冬怀里抱着几颗紫色的洋葱。 “舒奶奶给的,说炒着吃很好吃。”她咂咂嘴回味道:“舒奶奶做的薯片可真好吃,可惜不能经常吃到。” 油炸的东西费油,俞杨和简钒都很少给两个小孩做油炸的食物吃。 前段时间简钒把做饭时的锅巴留下来放在小筛子里晒干,然后用油炸,加上糖以后又香又脆,两个小孩都爱吃。 可是她就做了一次,后面就不怎做油炸的东西了。 简秋:“你怀里的东西拿给大妈看看。” “你趴这干什么呢?” 简秋白她一眼,抓了抓脸留下几道黑色的印记:“找猫。” 俞冬打了个哈欠,大灰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厨房的窗台上了,只要一到吃饭的时候大灰就会在那里喵喵叫,才不会在那些柴垛里呢。 洋葱俞杨想留着做种子种下去,洋葱耐寒这时候种下去正好。 俞杨把留给简钒吃的饭留在锅里,然后推开门看了一样还在睡熟中的简钒叹了口气。 大概第三天简钒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血色,俞杨不知道给简钒揉了多少次肚子,煮了多少回红糖生姜水,按了多少回防止痛经的穴位。 花了几天的时间把冬小麦和洋葱种下去,忙完这件事以后就要把埋在土里的土豆和红薯挖上来放在地窖里。 菜园里又种了些其他蔬菜,都是些耐寒的大白菜、萝卜和青菜,这些将会是俞杨她们冬天所有新鲜食材的主要来源。 简钒看着手里拿着小鱼干猫着腰的三个人有些好笑。 “你们是找猫还是在吓猫啊?我要是大灰,看见你们这三个跑都还来不及呢。”简钒吸了吸鼻子。天气转凉了,山坡一下子就被人用画笔染了色,层层叠叠的看上去让人心情一下子就变好。 有一点不好就是风吹走的树叶飘进了简钒她们家院子里,时不时就要扫一遍院子麻烦的很。 “跑?跑不掉的,我们有小鱼干有肉给它吃。”简秋脆生生答道。 俞杨:“也没见它抓老鼠啊,脾气还这么不好,摸一下都不行,养着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俞冬拽了拽俞杨的衣服:“大妈,大灰在那边的树上,你说它坏话它能听懂吗?” 简秋:“肯定是听不懂的,大灰又不会说人话,它只会‘喵喵’叫。” 俞冬:“可是我总觉得大灰听得懂我们说话哎。” “错觉错觉,你耳朵是不是坏了?快去让小妈帮你看一下。”简秋说完就抢走了俞冬手里逗猫用的小鱼干。 几个人轮番上阵,软硬兼施努力了半个月连根猫毛都没摸到。 俞冬瞪他:“你…那每回叫大黄的时候大黄怎么知道是在叫它呢?大黄也只会‘汪汪’叫啊。” 简秋挠头:“猫和狗不一样,可能狗比较聪明。” 俞冬拍拍手退出了逗猫小组。 简秋到了自以为什么都懂的阶段,无论俞冬问什么他都要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回答。每次俞冬都是半信半疑的,她对于简秋的话实在是不敢完全相信。 俞杨把小鱼干收好,走过去问简钒:“你说大灰会不会真的听得懂我说的话?” “想知道?” “嗯。” “去把那边的柴火劈了我就告诉你。” 俞杨把简钒的头发揉乱以后,拿着斧子乖乖去劈柴去了。 “我怎么知道它听不听得懂你们说的话。”简钒自言自语道。 俞杨抡着斧子在劈柴,她把劈好的柴火放到一边,待会儿两个小孩会帮忙搬进柴房里去。 等她劈完柴早就忘记刚才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手上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哪还有心思想大灰是不是能够听得懂她刚才说的话。 当几天后看到大灰把四五只硕大的老鼠一字排开展示在俞杨面前的时候,俞杨终于信了原来大灰是听得懂她说的话的。 简钒觉得大灰这个举动是在向主人家邀功,她看了看砧板上有几条她打算煮汤喝的小鱼。又看看坐在地上舔手的大灰,特意拿了一条半个手掌大的小鱼放在它面前鼓励说:“真棒。” 哪知道简钒给它吃小鱼的时候,大灰居然用它的头去顶简钒的手板心,它叼着鱼轻蔑地看了一眼俞杨,甩着尾巴跳上了房梁,几下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怎么有一种被猫嘲笑的错觉? “这些老鼠怎么办?”俞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 简钒舔了舔嘴角:“看看待会儿大灰会不会把这些老鼠叼走,不叼走的话那边趴着的狗过一会儿应该会来吃掉的。” “果然我们家小妈才是最厉害的。”俞冬仰着头看着简钒,绿色的大眼睛里全是崇拜。 小妈居然轻而易举就摸到了大灰。 “可是我还是觉得大妈比较厉害。”简秋看着地上的老鼠说,“我什么时候也能像大灰那样抓到那么多老鼠就好了。” 俞冬无语的看着简秋,你又不是猫,你连挖田鼠洞连洞在哪儿都不知道的家伙,还想捉老鼠,做梦吧。 “笨蛋简秋,你快看房顶上!”俞冬赶紧推了推还在发呆的简秋说。 “是小黑和小黄啊。”简秋惊奇道。 “是啊,它们好像没长大啊。” “是没有饭吃吗?”简秋问。 俞冬:“它们还不会捉老鼠会不会饿肚子啊?” “不会,我每天都看见妈妈她们喂猫的,大灰能抓那么多老鼠呢,肯定饿不着啊。它们就是太小了,等长大了就好了。”简秋看了一眼那些玩闹的猫咪拍拍手去搬柴火去了。 刚才俞杨劈了一堆柴火还没有放进厨房去。 俞杨扫完院子把早上做完饭埋在灶里的红薯翻了出来,简钒特别爱吃这个,俞杨还是觉得红薯太甜了,偶尔想吃红薯也是就着简钒手上的咬上一口。 “诶,崽崽,你吃不吃红薯?”俞杨在厨房里喊。 “吃。”简钒手上有好几团毛线,她要把这些旧毛衣上的毛线全都拆下来,重新织一件毛衣或者织几条毛巾出来,冬天的时候可以用得着。 “你还理这些毛线干嘛啊?麻烦死了。”俞杨抱怨道。 简钒放下手里的线团然后把俞杨手里的红薯接过来咬了一口幸福的眯起了眼睛:“你懂什么,这些毛线多好啊,冬天闲着的时候正好找点事情做。” 俞杨看着简钒那副幸福得不得了的样子也跟着傻傻地笑。 “你笑什么?”简钒问。 俞杨:“当然是笑你傻啊。” 简钒看着面前的人牙齿有些痒,她不怀好意的看着俞杨然后说:“今天还想不想跟我睡一个被窝了?”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说是认错可俞杨脸上哪有什么认错的迹象。 简钒也懒得跟俞杨计较,她又咬了一口红薯。 “咱们做点红薯粉条吃怎么样?最近天气还算可以,吃不完晒干以后存起来下雪的时候慢慢吃。”简钒提了一个建议。 “好主意。”俞杨点头表示赞同。 等了一会儿俞杨没有再说其他的话,简钒有些傻眼:“你怎么不说话了啊?” “说什么话啊?我又不会做红薯粉条,我只会吃红薯粉条啊。”俞杨说的理直气壮。 她并不是万能的啊,不能因为她知道一些东西就以为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做啊。 简钒看着俞杨,俞杨也看着简钒两个一起‘噗嗤’笑出了声。 俞杨怎么会是万能的呢?她又幼稚还不讲道理,也就知道的比简钒多了一丢丢而已。 简钒看着俞杨,她在面前的这个表情严肃的女人身上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感觉,虽然她的肩膀并不宽阔,但是只要她一难过就是最牢固的倚靠。 她透过俞杨,看到了她们的未来。 “要不要去问问舒婆婆,也许她会做也说不定。老人家一定知道的多。”简钒吃完红薯把红薯皮放到大黄和那些狗吃饭的大盆里。 “好啊。” 只见俞杨答应却又不见她起身,简钒看着俞杨,俞杨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去:“背我。” 简钒看着俞杨嫌弃的看了两眼但还是背对着俞杨道:“上来。” 等把俞杨稳稳地背在了身上以后,简钒才开始数落俞杨:“也是自己家养的猪,扔了又可惜,只能自己宠着了。” 俞杨撇撇嘴,现在简钒数落她来一点都不讲道理的。 “嗯,我是猪,猪的老婆是什么?” 猪的老婆还不是猪。 简钒没想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她鼓了鼓嘴巴不服气道:“不跟你这只丑丑的猪计较。” 俞杨搂着简钒的脖子,趴在她背后轻笑出声。 突然想起来她们度过的最艰难的那一年,两个人穿过一座死城,运气不好吃的被人抢了,当时虽然拼死逃了出来可是俞杨受了伤,伤口发炎导致整个人昏迷不醒,简钒也是像现在这样稳稳地把她背出了那座死城,用木仓跟一个车队的医生换了点消炎药。 好在俞杨命大,活了下来。 等到她们的生活变成现在这样安定,俞杨都还一直在感慨自己命大,简钒那时候完全可以丢下自己逃跑的。 “你即将得到两尊泥菩萨。”简钒站在石板上看着在田里玩泥巴的三个家伙摇摇头。 俞杨眯起了眼睛,叹了口气。 怎么小时候都爱玩泥巴呢? “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别爱玩泥巴?”俞杨问。 简钒想了想说:“小时候我爸妈忙,我没有人管跟着小区里的大孩子和了很多稀泥,趁着晚上把人家的窗户用泥巴糊上了,还好那时候没有监控,那几户人家骂了几天就算了。” “你小时候也不乖呢。” “彼此彼此。” 从舒婆婆家回来以后,俞杨按照舒婆婆说的先把红薯在井边洗干净,切成小块用石磨磨成泥,然后加水用纱布多过滤几次,得到一盆液体,静置到明天。到时候装过滤的水的大木盆盆底就会沉淀下来白色的浆。 端着过滤好的红薯渣出来时,俞杨看见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正拿着水管在冲身上的泥巴。 “大妈,我说我们是不小心摔进养鱼的那块田里了你信吗?”简秋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崽啊,你老母亲站在上面全都看清楚了。俞杨面无表情看着试图辩解的简秋心想道。 俞冬看俞杨那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眨眨眼赶紧把事情交代了:“是跟平安打泥巴仗弄脏了衣服,不是掉进田里了。” 简秋看着俞冬,眼里全是难以相信,俞冬怎么把实话全说出来了。 俞冬看着简秋指了指当时她们打泥巴仗的那块田。 简秋心里一咯噔,暗道糟糕。 “过来。”俞杨笑道。 简秋和俞冬同时往后退一步,大妈这时候的笑容太吓人了。 后面端着盆出来的简钒被两个小孩看得无奈赶紧打圆场:“你先等他们把自己身上的泥巴冲干净再说。” “俞冬不能在外面脱衣服洗澡,把脚上的泥巴冲干净以后去房间里洗澡,我待会儿给你弄热水。”简钒指挥完毕就把红薯渣倒在了俞冬养花的花圃里做花肥。 俞冬应了一声以后把手里的水管递给简秋让他帮忙冲背上和头上的泥巴。 简钒和俞杨已经开始有意识让两个小家伙明白男孩和女孩是不一样的,有些东西还是提早防范为好。 从吴城回来简钒就把俞冬和简秋的房间分开了,简秋还是睡之前那个屋,俞冬睡另外一个屋子。 他们已经长大了,个子长了但是年龄却连一岁不到。 两个小孩不问,俞杨和简钒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教孩子去正确认识男女之间的不同。只能慢慢在日常生活中有意识避开一些问题,俞杨和简钒会把两个小孩分开教导。 当妈的不只是要把孩子的肚皮喂饱,避免他挨饿受冻,还要解决他成长过程中各种烦恼、心理健康以及教他各种生理常识和为人处世。能把一个孩子养成一个大人过程实在是辛苦。 晚上俞冬抱着她的小枕头慢慢爬上了俞杨的床,跨过睡在外面的俞杨,硬生生挤进了她们两个中间,然后放下枕头,一只手拉着一个妈妈。 “妈妈,我知道我和简秋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我和平安也不一样,我和陆依干妈家的妞妞是一样的对不对?” 简钒给她把被子盖好:“谁告诉你的呀?” “陆依干妈说的,她还让大勇干爸给简秋上了一课,后来简秋上厕所就会避开我了。”俞冬深吸了两口气说。 听到这里简钒和俞杨都不约而同笑了一下,是该怪陆依多管闲事呢?还是该高兴陆依帮她们解决掉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你不好奇妞妞有爸爸,而你为什么会有两个妈妈吗?”俞杨小心翼翼地问。 俞冬打了一个哈欠把俞杨的手拉紧了一点说:“肯定好奇啊,可是两个妈妈给我们的爱一点也没有少,慢慢的也就不在意这个问题了。而且我也明白我和你们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有很多人也接受不了像我这样的孩子。就好像平安,他是被舒奶奶捡回家的,有时候我觉得我和简秋已经很幸运了,我的妈妈们没有放弃我们。” 俞杨笑了笑,心里有苦也有甜。 “今天怎么会想到跑过来跟妈妈一起睡?”简钒问她。 俞冬往被子里拱了拱让自己完全挤进被子里慢慢说:“挤在妈妈怀里比较有安全感。” 睡到半夜俞冬开始不老实了,她开始舔俞杨的脸,一边舔还一边咂嘴。 “好吃。” “简秋你少吃点!” “好吃。” 俞杨是被俞冬闹醒的,她慢慢离俞冬远了一点。 说梦话这个习惯是跟简钒学的,简钒这个毛病是在俞杨决定以后跟她一起生活以后才慢慢改掉的。 也许是有了足够多的安全感,睡眠质量好了,也许是被是俞杨良好的睡眠习惯感染了,总之俞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简钒说梦话了。 “大妈,吃手,手好吃。”俞冬迷迷糊糊又滚进了俞杨怀里,手还抓着俞杨的衣服不放。 “小妈,吃脚,脚上肉多,脚上的肉最好吃了。” “简秋吃耳朵。” 俞杨搂着俞冬心惊胆战,这丫头是梦见吃什么了? 怎么这些话在夜里格外吓人呢? 俞杨幽怨地看着睡在旁边的简钒。 这丫头怎么聚遗传了她小妈说梦话的习惯呢?而且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吓人。 俞杨搂着俞冬等了一会儿想看看她还会不会继续说些更吓人的话出来,结果等了一会儿就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 俞杨想着等明天醒了一定要问问俞冬梦见什么吃的了,还吃手,吃脚,光听着就已经后背发凉了好吗。 第二天一早俞杨都看着俞冬,神色有些奇怪。 “你老盯着她看干什么?”简钒嘴里叼着一块枣糕问。 俞杨指着自己半边脸:“你女儿睡觉有舔人的习惯你知不知道?” 简钒摇摇头挨着俞杨坐在同一根长椅上,掰了一半自己手里的枣糕给她说:“她昨天晚上对你干什么了?” “她昨天舔了我的脸,然后说让我们吃什么东西的手脚,可吓人了。” “俞冬!”简钒把正在跟简秋摸狗的俞冬叫过来。 她一喊两个小家伙都跑了过来:“怎么了?小妈。” “你昨天梦见什么好吃的了?”简钒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俞冬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梦见咱们抓到一只大野猪了,大妈吃它的手,小妈吃它的脚。” “那我呢?有没有梦见我?”简秋迫不及待的问。 俞冬有些犹豫:“你吃耳朵。” 听到他吃的是没有什么肉的耳朵的时候,简秋一下子兴奋地脸就垮了下去,好一会儿他才说:“我今天也要做一个梦把俞冬装进去,然后给她吃好多好多的猪耳朵,我自己吃肉多的地方。” 简钒听的好笑。 她们家这头野猪还是李彤当初为了拉近关系和她们换了好几袋子的麦子呢。 吃到现在还有半扇猪肉挂在火塘上。 熏制的肉类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可是吃多了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虽然时不时能够抓到野鸡和野兔,但是那也只是少数时候啊。 竹林里有竹鼠,但是俞杨一般是不吃的,上次炖了两只就是她们三个吃,俞杨就只吃了几个白馒头。 “你怎么把梦记得那么清楚啊?”简钒摸着俞冬的头问。 “就是记得有野猪啊。”俞冬回答。 当时处理那头野猪的时候俞冬就把野猪的四肢叫成手和脚。 “去玩去吧,简秋别带她去危险的地方知不知道?”简钒嘱咐道。 “知道了。”简秋回答。 倒掉盆里乌黑的水以后,底下的白色粉末加水再洗两次,最后就能够得到红薯淀粉了。 玉米、豌豆、土豆都可以用这种方法得到相应的淀粉。 她们得到淀粉以后请舒婆婆上来教她们怎么做成粉条,其实说来也简单,淀粉沉淀后会表面会非常硬,加水搅动又会变成流动的液体。把和好的淀粉倒进放在烧着开水的锅上方的漏勺里,掉进锅里的条状淀粉会迅速被开水烫熟,最后就能得到红薯粉条了。 吃不完的红薯粉条挂在院子外面的绳子上,等太阳把它晒干,冬天的时候煮着吃。 除了红薯粉条还做了一碗红薯凉粉,半上辣椒、麻油、醋和、蒜末和葱花,俞杨一个人能吃一大碗。 酸辣口的东西是俞杨的最爱,好在简钒的味觉接受能力比较强,并没有因为吃的和俞杨发生矛盾。 俞杨分了一部分红薯粉条给舒婆婆,然后炒了哨子一家人吃了一碗喷香的酸辣粉。 晚上一家人还是围着火塘说话,简秋趴在简钒的腿上听着,打了两个哈欠以后就闭上了他的大眼睛。 今天玩的实在是太累了。 明天他和平安约好要去爬树,看谁先爬上那棵矮矮的歪脖子桃树。 通常晚饭后洗漱完毕一家人聊着天,大概到八点多的时候就睡觉了。 先把睡着的简秋送进他睡觉的房间,然后再牵着俞冬去她的房间。 俞冬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拉着简钒和俞杨的手,她们两个都扭头看她。 “怎么了?”俞杨弯腰问。 俞冬让她们两个把头凑过来:“你和小妈要乖乖睡觉哦,我明天比今天更喜欢你们。”她说完羞涩地笑了一下,在摇曳的烛光里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然后慢慢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笑盈盈看着两个大人。 “你也要乖乖睡觉哦。”俞杨只觉得心里在冒五颜六色的泡泡。 简钒挥了挥手:“晚安。” “晚安,妈妈。” 早上一打开门就能看见覆盖在土上的一层白白的霜,俞杨的衣服也由短袖变成了牛仔外套,短裤变成了长裤。 也是在这时候村里又新添了一户人家,是两个三只眼睛小孩,大的那个看上去可比俞杨家的高的多,身体也很强壮,另外一个是个娇娇小小的三只眼睛的姑娘。 他们的眼睛是和俞冬一样是绿色的。 住在俞杨家对面的山上,离俞杨家有很长的距离。 这座村子是凹字形的,越往里走房屋建筑就越密集,俞杨当时觉得密集的房屋很容易被搜集物资的小队发现,而散落的房屋几乎没有人去看,因为里面一般没什么东西,就把家大的位置选在了远离村中心的位置。 那两个孩子住进来的时候,大黄叫了很久,也试图带着一群狗去把入侵者赶走,可是那个三只眼睛的男孩太凶悍了,大黄被他赶了一次就不敢再去了。 看着回到家缩成一团的大黄可把简秋心疼坏了。 大黄在他们家里一直都是耀武扬威的存在,哪还有人会去找它的麻烦,一直都是它给别人脸色看。 现在村里来了一个比它更凶的,它又被人凶了,能不害怕吗。 简秋偷偷跑到那边的房子去看过,那家新来的基本都不在家。但是他们的行李还放在屋子里,应该是打算住下来。 简秋把这个消息告诉俞杨的时候,俞杨只是摇摇头。 这座村子还会有其他人来的,现在人们活动的迹象越来越明显,而这座村子的地理位置看上去还不错,周边的物产也还算得上丰富,肯定有人心动想留下来居住的。上次她还看见有人在山上找可以吃的东西呢。 可能是被人凶了大黄这几天都不是很开心。 它连它最喜欢的球都不玩了,整天趴在门口,偶尔掀开眼皮看一眼从它面前走过去的人。 “简秋呢?”俞杨看着空了的一个座位问道。 “他端着碗出去吃去了。”简钒答道。 俞杨夹了一筷子鱼肉说:“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看样子要把火炉升起来了。” “是啊,现在在外面走路感觉脸上刀刮一样,要缩着脖子走路。”俞杨说完盛了碗汤。 当俞杨看见简秋第五次跑进来盛饭的时候隐约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平时简秋吃三碗饭就饱了,今天怎么吃五碗都还在盛饭? 简秋夹了几筷子青菜,泡了点菜汤就往外跑。 俞杨放下碗疑惑地跟在简秋身后。 只见简秋吃一口给大黄面前放一筷子米饭嘴里还在跟它说着话。 “乖哦,乖哦,吃点好吃的就开心了。” “别难过了。” “我天天被大妈骂呢,其实没多大点事,吃点好吃的就都忘了。” “你看你以前都不理我的,我可难受了呢,你多吃点心情就好了。” 他蹲在地上,有不少狗都摇着尾巴在简秋身边转悠。 简钒看大黄面前的米饭被吃完了又挑了一坨放在它面前。 只不过家里的狗有点多,通常大黄吃不到多少就被其他一拥而上的狗子把吃的抢走了。 大黄吃不到米饭只好眼巴巴望着简秋的碗,慢慢在身后摇着尾巴,嘴里‘呜呜’的叫着。 看大黄的吃的被抢而大黄湿漉漉的眼睛又看着他,简秋干脆把碗放在大黄面前,自己护着碗好让大黄吃饭。 俞杨见了立马跑过去。 “简秋,你干嘛呢?”俞杨喊。 简秋弱弱地回答:“喂大黄吃饭。” 他愣神的功夫,那些狗瞬间把他给大黄吃的饭抢光了,也不知道大黄吃到了几口。 “你怎么把你的碗都给它了?”俞杨又急又气啊。 听到声音的简钒走出来看了一眼:“怎么了?” “你儿子喂狗,把碗都给它了,现在捏着筷子傻乎乎的蹲在一群狗身边呢。我说他今天怎么吃了五碗饭都还没吃饱呢。”俞杨把他拉起来,拽进了屋子里。 “怎么突然想喂大黄吃饭了?”简钒问。 “大黄被对面的人凶了,它很不开心,我想给它点吃的,想着它应该会开心点,刚把碗给它大妈就出来了。”简秋大概是被俞杨吓着了,急忙把自己做的事情交代清楚。 其实俞杨很少揍他,要是被气狠了也只是拿着鞋底板做做样子吓唬他一下,说要揍人也只是嘴巴上说而已。 “你自己吃饱了没有?”俞杨问。 简秋老实地摇摇头。 他刚开始喂大黄的时候身边还没围着那么多狗,等他第三次盛饭出去的时候那些狗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守在大黄身边,他赶也赶不走,喂给大黄的饭全都被那些狗吃掉了。 他的饭几乎全都进了狗肚子里。 “去重新拿个碗,先把肚子吃饱再说。”简钒说。 俞杨看着那些摇着尾巴的狗气就不打一出来,真是白长这一身肉了。别人声音稍微大一点,它就怂了,手上还没拿棒子一类的武器呢。 “一群怂货啊当初我是怎么把你能放进来了呢?”俞杨扯着一只狗子的脸。 幸好简秋的碗是最后才摆在大黄面前的,没和她们吃的饭菜混在一起,不然俞杨想着就来气。 简秋看着俞杨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他赶紧把饭吃完,摸了摸鼓鼓的肚皮,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俞冬,一扭头进了柴房。 “他去柴房干嘛?”简钒把碗收拾好走出来问。 “我怎么知道。”俞杨现在有些生气。 “你别生气了,小孩子嘛,做出些惊人的举动很正常,而且他平时宝贝大黄宝贝的跟眼珠子一样,他从小就跟大黄关系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简钒捏了捏俞杨僵硬的脸,在她嘴上亲了亲宽慰道。 俞杨吸了几口气:“不气了,不气了,气不过来。” 简秋三两天就弄出一桩幺蛾子来,他什么时候能像俞冬那样省心就好了。 等了一会儿,简秋自己拖着一根细细的木棒过来递给俞杨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俞杨问。 “给你,你打我啊。” 简秋说完就哭了起来。 俞杨放下木棒,把简秋搂进怀里。 第50章 舒婆婆来这个村子和俞杨她们做伴已经快两个月了。平安的鳞片一直掉, 他现在一嘴的尖牙已经掉光了,但让老人奇怪的是平安并没有像她见到的其他变异小孩那样出现流鼻血,昏迷不醒和抽搐的症状。 反而这几天平安的胃口很好, 人也变得开朗了许多。 舒婆婆看着平安问道:“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平安看着他奶奶摸着肚皮老实道:“没有,就是最近老是感觉自己吃不饱,很饿, 看见什么都想吃。” “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平安因为牙齿掉光的原因嘴巴两边的肉都往里面凹进去了, 说话也很慢。他挺喜欢说话的,牙齿掉光并不影响他这个小话唠。 舒婆婆看着长个了的平安, 他是个不会撒谎的孩子,有什么病痛也不会掩饰着不让自己知道。舒婆婆皱着眉头, 她算好了时间,等着平安死掉以后她差不多也在这座小村庄里度过了冬天, 等到冬天结束她就会离开这里。 可是平安现在这样舒婆婆心头慢慢聚集上了一朵灰色的云。 舒婆婆想了想又问:“有没有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平安把烘在火堆边的红薯扒拉出来,刚出火堆的红薯表面还很烫,平安还以为自己有鳞片伸手就把红薯拿起来, 结果被烫的倒吸冷气。两只爪子放在尖耳朵上捏了捏。 等手上的那股灼烧的痛感消失以后,他才答道:“简秋给我吃鼻屎算不算?” 舒婆婆愣了一下:“不算。” “那就没了。”平安那只眼睛放光的看着地上冒着热气的红薯, 用手又试着摸了摸红薯表面的温度, 发觉还是太烫以后就吹了吹自己被烫红的手。 “你啊,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知不知道?红薯等它放凉了再吃, 老婆子又不跟你抢,急什么?”舒婆婆凶道。 平安缩了缩脖子,看着舒婆婆舔了舔嘴角然后又低下了头, 小声地说:“我又没吃过热豆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少贫嘴,这会儿天冷了,豆腐也存的住,想吃还不容易,帮忙推磨就是了。”舒婆婆说完自己用手去碰了碰那个滚烫的红薯,发觉温度降低了以后才拿给平安。 “哦,对了,简秋给我吃过一颗药,说是治病,他说我病了。”平安接过红薯以后掰了一半给舒婆婆。 “我不吃,今天吃肉我吃了两碗饭,肚子撑死了。”舒婆婆把红薯推回去,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 “那药是什么颜色的记得吗?” “绿色的,没什么味道。” 舒婆婆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遇到过?有些事情看破不能说破,说破了她们之间的情分也就生硬了。 天气越来越冷,除了准备足够的柴火以外,俞杨并不打算出门,家里这段时间存的食物足够她们一家度过这个冬天了。 人越闲就越容易干出些让人生气的事情来。 比如俞杨家的两个小孩子,把酸梨树上的那个马蜂窝给捅了。至于为什么没有平安,那是因为平安跟他奶奶去山上割引火的干草去了。 幸亏家里这两个家伙跑的快,除了脸上和手上被蛰了几个大包以外,身上就没有被马蜂蛰到的地方。 想来也是后怕,在新闻里被马蜂蛰到以至于死亡的例子并不少见,好在这两只遇到的马蜂毒性不大。 顶着满头大包回家以后简秋前几天递给俞杨的那根细细的木棍就派上了用场。两个小孩子被拿着木棒作势要打人的俞杨吓惨了,直往简钒怀里扑去,嘴里还喊着‘不敢了不敢了’。 声音大的把刚从山上回来的舒婆婆给叫了上来。 “这是干什么呢?整个村子都是他们两个的哭喊声,听的老婆子心都要碎了。”舒婆婆走过去把俞杨用来吓小孩子的木棒抢了下来。 看着满脸泪水的两个小家伙,舒婆婆瞪了一眼俞杨。 光打小孩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让小孩害怕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也会闷在心里不说出来了。 “小孩子光打光吓唬是没用的,要慢慢教。”舒婆婆拉着怒气冲冲的俞杨进了屋。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是不会长记性的。”俞杨又气又急。 当初去取蜂蜜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她和简钒还反复交代不要靠近,避免被蛰。 取蜜回家以后也说了被蜜蜂蛰了的危险,让他们记着点,怕的就是回到村里万一发现个马蜂窝手痒给捅了就糟糕了。 反复强调,就是不听。 “哎呀,还那么小,一岁都还不到的孩子,忘性大也是正常的,你这回打了,疼在他们身上你心不也跟着疼吗?再说了他们身上有被蛰到的伤口,你还能打的下手?我就不信你手这么毒。”舒婆婆叹了口气。 “那是你家平安有事今天没跟他们混在一起玩,不然你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 舒婆婆被她噎了一下:“你这急脾气要改改了。不然吓坏小孩怎么办?” “也没见他们有多怕我啊?”俞杨气不平的反问。 “哎呀,你这样教小孩是不行的,跟你说你不听我也没有办法啊。”舒婆婆捡了炉盘上的一颗瓜子放进嘴里说道“等以后两个小孩见到你就怕,有什么事情也不敢跟你说,看你跟谁哭去,先慢慢教,多拿出点耐心来。他们听得懂话,知道什么是对他们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俞杨不由得在心里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那我,我也是一时急了,况且也没想真打孩子,吓唬吓唬而已。”俞杨心里那股气平了以后,越想越觉得舒婆婆说的有道理。 嘴上说要打小孩,但俞杨真没用木棒打过孩子,有时候被气极了会拿着棒子做做样子,等他们承认错误了,就把棒子给扔了,从来没下过手。 她舍不得。 最多也只是用巴掌狠狠的拍屁股,认错了就停手了。 摸准了俞杨的性子,还没说上几句重话,两个小孩的哭声一个比一个大。 简钒也想把孩子带到火炉房里,可是两个孩子都不愿意去,因为俞杨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瞪着眼睛,不怒自威。 在两个小孩心里,俞杨的形象不如简钒那样像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她坚强勇敢,在孩子们心里就是汹涌澎湃的湍流。 “看你们还淘不淘气了。这回把大妈惹生气了,看你们怎么哄。”简钒检查完俞冬身上的伤口以后,把简秋拉过来。 “看见你们两个受伤,比我们自己受伤还疼你知不知道?那马蜂窝能轻易去捅的吗?身上的伤口疼不疼?” 俞冬抓了抓哽咽道:“又疼又痒。” 简钒没法,只能凭着记忆去找能够消肿止痒的草药。她的视线被眼睛肿得睁都睁不开的大黄吸引了。 大黄的眼睛只有一条缝,察觉到有人观察它,它仰着头叫了起来。 “汪汪汪。”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院子里其他的狗,身上或多或少都被马蜂蛰到了,肿起来很大一块。 看着趴在院子里神色萎靡的狗,简钒哭笑不得。 给两个小孩伤口上抹的药是个土方子。 简钒小时候手贱,把窗台上那个马蜂窝捅了,被马蜂蛰了以后她妈妈就是给她用蒲公英、半边莲、紫花地丁和七叶一枝花捣碎以后把汁水抹上去,涂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消肿止痒效果很好。 几天后两个小家伙脸上的大包消了肿,而俞杨居然摸到了大黄。 大黄被马蜂咬的很惨,四肢、背上、鼻子和眼睛都肿了,连走路都是连蹦带跳的。 它也没有以前沉稳了,哪里有人它就往哪趴。 可能是受了伤,前段时间被人凶了,心里不舒服了还是怎么了,俞杨发觉它眼睛里的凶光消散了很多。 怕大黄出什么事情,俞杨壮着胆子给它抹了点草药,结果大黄居然出奇的安静,喉咙里发出类似于撒娇的“呼呼”声。 看着乖顺的大黄,俞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简秋和俞冬拿着草药给其他的狗涂上,生怕它们一个不小心就死掉了。 “你说我要不要跟两个小孩道个歉?”俞杨睡在床上搂着简钒的腰。 “为什么突然想要去道歉?”她问,额头前的碎发散落下来。 俞杨把她的头发拨开,露出饱满的额头,她的手指滑到简钒的眼睛边,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我觉得我吓到他们了,舒婆婆说对。” “那就去道歉吧,明天做点好吃的他们一定会原谅你。”简钒把头靠过去蹭了蹭俞杨的额头。 第二天,俞杨找到昨天捣碎的草药,把两个被被蜜蜂蛰到的两个小猪头叫过来,给他们往脸上抹。 “妈妈,你别不开心,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简秋摸了摸手上粉红色的包哄着俞杨说。 “嗯嗯,以后不让你担心了。”俞冬赶紧附和。 俞杨默不作声把两个小孩的药涂完说:“妈妈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那天吓到你们了,真是对不起,我们家的小孩那么好。” 还是小孩啊,犯错误,不听话,胡闹,胆大妄为都是小时候的标签,俞杨心急的想把这些标签都撕下来,想让简秋和俞冬快点变成不让人担心的孩子。 可是他们太小了,小孩子无论长了多高,年纪多大,在妈妈心里还是那个不给糖就哭的小孩,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没关系啊,我们爱你。”俞冬笑弯了眼睛。 “今天给你们做些好吃的,想吃什么?”俞杨揉了揉俞冬柔软的头发。 俞冬:“想吃酸辣土豆丝。” 简秋:“手撕包菜。” 第51章 顺着河沟往下走就能看见一片芋头。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 简秋和俞冬脑袋上一人顶了一片芭蕉叶。他俩走路的时候会特意去挑有小水洼的地方走,俞杨说了几次不听后就由着他俩了。 穿着雨靴扛着锄头,俞杨抓了抓头发。 她们在其它的土里发现了不少可以吃的蔬菜, 像是菠菜、生菜等,另外让俞杨特别开心的是她发现了很多香菜,挖了一部分回去打算种在自家菜地里。 简钒背着背篓喊住了一个劲儿往前走的三个人:“咱们挖点芋头回去做芋头饭吃吧。” 俞杨停住了脚步看着一旁长的旺盛的芋头, 她走过去试着拔了一个起来。 河沟边的泥土湿润松软, 握住芋头梗轻轻一拔,就能看见根部一个个的小芋头了。 回家后两个小的先把脚上的泥巴洗干净, 他们的脚虽然大,但是大人们穿的雨靴套在他们脚上还是不合适, 走起路来会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没办法,家里没有适合两个小家伙下雨天穿出去的鞋子, 这几双雨靴还是俞杨从顾清朗给的那车物资里翻出来的。 里面什么都有一点,但是对于在外拼杀的人来说,这几双雨靴还不如几口吃的来的实在。 可是对于俞杨她们来说正好可以用上。 目前两个小家伙在家穿的鞋子是舒婆婆教简钒做的千层底布鞋, 家里有很多麻布针线,正好简钒闲着的时候就会拿着装针线的小篮子坐在火炉边扎两针。 山里的天气要比外面的天气冷很多, 昼夜的温差也大, 稍不注意就会感冒。 俞杨最近有些咳嗽, 夜里睡觉不老实, 着了凉。 回家以后简钒先把出门时架在火炉上的水壶提下来,看看火炉里的火熄灭了没有。 火燃的正旺,俞杨弯腰在小桶里夹了几块黑色的煤块扔进去。她把墙壁上挂着的锅拿下来, 往里面掺了水加上洗干净的米一起煮。 忙完这个以后,她提着装满热水的水壶出去,这剩下的半壶热水正好可以兑着冷水洗菜。 “俞杨,我说话你当耳旁风是吧?这么冷的天,你还拿冷水洗菜,你的手不要了是吧?炉子上有热水你不用,等到时候别喊手痛。”简钒黑着脸看着快把菜洗了一半的俞杨。 尽管冷到吸气,冻得双手通红,俞杨还是用冷水洗菜洗衣服。 “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小心长冻疮。”简钒一边说着一边往她洗菜的盆里掺热水。 俞杨赶紧认错:“我下次,下次一定掺着热水洗菜还不行吗?我忘了。” 简钒:“又不是我的手,长了冻疮又痒又疼的这不是我,我这是白操心。” “哪有,怎么是白操心呢。”俞杨笑道。 简钒看她一眼,顾自起身把俞杨刮好的芋头拿进了火炉房里。 烧了火炉,土灶就很少使用了。煮饭炒菜在火炉上都能完成。 俞杨看了一眼旁边熏的黑漆漆的水壶,又看看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垂下了眼睑,心里又甜又酸。 “挨骂了吧?”简秋蹲过来,看着俞杨红彤彤的手“上次俞冬用冷水洗了个手都被小妈吼了。” 他黄色大眼睛里全是幸灾乐祸。 俞杨弹了几颗水珠在简秋脑门上:“有空笑我还不快点帮忙把洗干净的菜拿进去。” “哦。”简秋应了一声,然后端起那个装菜的盆走进屋去了。 出去之前带了几个烤红薯做早餐,回家之后刚好做午饭吃。 把煮到半熟的米捞起来沥干。 胡萝卜、白萝卜、腊肉、芋头、葱姜蒜末一起下锅煸炒,炒出香味以后倒入之前沥干的饭,盖上锅盖再焖上一段时间。 从锅里飘出袅袅的白色烟雾,俞冬闻了闻眯着眼睛笑着道:“明天可不可以吃土豆饭?” “可以。”简钒回答。 简秋把手举得高高的说:“那可不可以做笋子饭?” 俞杨:“可以。” “那红薯饭呢?” “可以。” 俞杨看了一眼还在砧板上躺着的还没来得及剁成碎的香菇和干笋小声地提醒道:“崽崽,你是不是忘记放香菇和干笋了?” 简钒看她一眼:“吃晚饭的时候再弄去了,等它放那儿吧。” 俞杨搓了搓手,安静地跟两个小孩一起等饭吃。 芋头饭很香,腊肉和其他配菜的味道融在一起,香而不腻,加上软软糯糯的芋头,俞杨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俞杨洗碗收拾厨房,这是她和简钒不言而喻的约定。 俞杨做饭的时候简钒收拾厨房卫生,简钒做饭的时候俞杨收拾。 有时候累了忙了,两个人为了想对方多休息一会儿还会抢着做饭。 雨停了,俞杨要把新挖回来的香菜种到地里去,俞冬不肯在家里跟简秋玩,她扛着小锄头跟在俞杨后面走进了她们家的菜园子。 简秋怀里抱着个木陀螺,眼睛看看俞冬又看看在火炉边做鞋底的简钒,很是惆怅。 大黄跑过来绕着简秋转了几个圈,它最近总是这样做。不管是看到俞杨还是看到简钒甚至是看到了俞冬,都要在她们身边绕上好几个圈,然后跑出铁门去回头看着她们。 大黄表达出来的意思家里的三个人都不明白。 简秋看着一遍又一遍往铁门外跑的大黄,挠了挠耳朵,重新套上了雨鞋,抱着木陀螺跟在大黄伸手往山下走去。 “简秋你去哪啊?”平安手机端着个碗,叫住了跟在大黄身后的简秋。 “大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它最近老这样,我想跟着去看看。”简秋看着在前面等着他的大黄,眨了眨黄色的眼睛。 平安看着大黄,又看看只有一个人的简秋,三两口把碗里饭吃完说:“我跟奶奶说一声,跟你一起去。” 平安的尾巴已经短了很多,他身上之前被他抓出来的伤口已经好了,虽然牙齿还没有长出来,但是平安要比之前强壮了。 两个人跟在大黄身后,有时候走慢了或是被路上什么东西吸引住了,大黄就会叫两声提醒他们。 慢慢的跟上来的狗越来越多。 简秋看着大黄去的方向是那家只有两个三只眼睛小孩的人家。 他看着平安问:“大黄想干嘛?” 平安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他们一停下大黄就回头看他们,俞杨和简钒都警告过两个小孩没事不要取对面晃悠,在村里玩可以。 “奶奶说不让我去这边玩,回去她知道了我会挨骂的。”平安看着简秋。 “要不我们回去吧。”平安接着建议。 简秋把手里的木陀螺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点点头,要是被他两个妈妈知道了,肯定以为他又不听话了。简秋不想惹两个妈妈不高兴。 平安拉着简秋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就被大黄拦住了去路。它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其他的狗也围过来。 “大黄,那边不可以去,妈妈知道了会以为我不听话会不开心的。”简秋说。 大黄哪会说话啊,它只会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简秋。 “走吧,待会儿要下雨了。”平安拉着简秋就想绕过挡路的大黄往回走。 可是大黄在后面咬住了简秋的裤脚,它一个劲儿的把简秋往那两个孩子住的那边走去。 看大黄这么坚持,简秋和平安毕竟是小孩子,潜意识里认为大黄是跟他们一样的,会说话会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 平时大黄不这样,这下子这么反常一下子就勾起了两个小孩强烈的好奇心。 “那两个我之前去看了好几次都不在家,要不然我们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怎么样?”简秋开始动摇。 平安看着简秋,过了一会儿他垂下眼睛:“看一眼就走?” 简秋斩钉截铁:“一眼就走。”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大黄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反常? 之前俞杨能摸到它很简单,是因为在一起都快住了两年,俞杨有时候也会喂饭给大黄吃。相处久了,大黄对俞杨的防备也就慢慢消失了,况且它大概也明白俞杨是在给它上药,所以才没有反抗。 可这回大黄完全是带有目的性的,一直朝一个方向走去,实在是让人太疑惑了。 穿过那些枯黄的草,简秋和平安爬上了一段用石板铺成的阶梯。他们都没来过这边,因为离家远怕跑远了家里的大人会担心。 这边的房子多,屋前屋后种的果树和做菜时会用到的花椒、小茴香等都有很多。 简秋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往上走的大黄心里隐约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跟他每次做错事要挨骂前的心慌一模一样。 可是已经走到这儿了,往回走又有些不甘心,他舔了舔嘴角又慢吞吞的往上爬。 终于到了大黄的目的地――三眼兄妹住的那家。 简秋看大黄不走了,探头去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出去了。 虽然不知道大黄为什么会来这儿,但是简秋这时候脑海里想起了妈妈们的警告。 “走吧,回家了,奶奶做了好吃的。”平安小声地说。 简秋点点头,他还没转身就听见大黄斗志高昂的叫喊声。 “汪汪汪!” “汪汪汪!” 它一叫,跟着来的其他的狗也跟着叫。 简秋和平安听见狗叫声半边身子都僵了,因为屋子的主人,那个很凶的绿色三只眼在家,这时候正警惕地看着简秋和平安。 他身上的气场太强大,大黄往后退了几步,叫声也变小了。它回头看见一动不动的两个小孩立马扑过去,叫声也比之前更有气势了。 简秋挎着脸,他终于知道大黄为什么执着于往这边走了。 它上次被这家人凶了,心里有气,这不带着简秋过来给它撑腰出气来了。 “你们有什么事吗?”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走出来怯怯地问。 第52章 三眼兄妹住的地方很臭。 房子周围似乎有种肉类腐烂了的味道, 简秋吸吸鼻子然后捂住了嘴巴。 简秋看着想扑上去又不敢扑上去只敢在吼叫的大黄,脸都白了。 “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上来看看,你们在不在…在不在家。”平安拉着简秋磕磕巴巴把话说完了。 他没胆子跟眼前高高的三只眼对视。 面前的这个三只眼的家伙实在是太恐怖了, 三只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比他生气的奶奶还恐怖,至少奶奶瞪人的时候只有两只眼睛。 脸上的表情也是凶神恶煞的, 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很多伤疤, 这些伤疤给高个的三只眼平白添了让人难以接近的戾气,看上去让人害怕。 他们两个的衣服没有简秋和平安那样干净, 身上有很多破掉的地方,不过对于这对兄妹来说能够御寒就行了。 “我们在不在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大宝横眉怒目的说。 他和妹妹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打算躲一阵子再做打算。可是这个村庄已经有两户人家了,不过离的远, 只要双方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以现在人们求安稳的心态来看,他们是可以在这里住下的。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的那样, 他不主动去找人家,人家自然也不会来找他, 相安无事, 各自安好。 小村庄风景不错, 有河沟有树林, 他有把子力气,能够养活他和妹妹两个人。 这一身的力气还是托在实验室吃乱七八糟的药的福,要不是这一身蛮力, 他也不可能把妹妹活着带出来。 错就错在边上叫的凶猛,记仇又小气的黄狗身上。 大宝记得它,它当时来过这里,可能是觉得新来的陌生人闯进了它的领地,所以想把他和妹妹驱逐出去。 狗比起人和外面那些到处跑的怪物来说并不算恐怖,只是它这样叫又实属惹人心烦,于是大宝找了根竹竿,还没打到狗身上呢,那群狗立马夹着尾巴一边不甘心的叫一边往回跑。 他住在半山腰上的房屋里,比俞杨她们住的地方还高,站在水泥坝子上往下看,一眼就看到那群狗去哪了。 他起初还以为是对面的人家不欢迎他们所以才让狗过来找事,后来他想多了,那些狗平时也不是靠别人喂饭活,而是自己上山找吃的。 狗崽子们都不怎么听对面那家人的话。 那些黑色的狗还好,没事的时候就趴着或者去山上跑上一圈,但是那条黄色的狗一天到晚都盯着他们家这边看。 为了怕狗又来,大宝骂骂咧咧好一阵子。 确实,他骂完之后那群狗消失了一段时间,尤其是那条黄色的,更是好几天没见影子。 他不怕狗,主要是妹妹小宝怕,万一趁他不注意狗咬人了怎么办? 所以黄狗消失的几天里大宝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现在看着它带着两个小孩又来到他们家门口,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简秋也没想到大黄会记仇到这个地步,上次是大黄自己跑来这边凶人的,它自己又怂,又不敢真的上前去咬人,只敢大吼大叫,企图用声音把人吓走。 “我…我…”平安这时候舌头打了结,他看着面前又高又壮的人脚都快软了。 简秋捏紧了握在手里的食指,他抬起头看着大宝声音都在发抖:“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就是想过来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大宝的脸色越发不善起来,他握在腿边的拳头又紧了紧,说话都很不得把牙齿咬碎。 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看,他其实比简秋大不了多少。只不过从小就被人送进了实验室,每天要面对各种各样的人来检测数据,心也比一般人要敏感。那段日子的苦用言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蜕掉鳞片以后他就开始长个子了,越长越高,身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好不容易有人破坏了实验室的控制系统,他才得以带着妹妹逃了出来。 现在的日子对于他和妹妹来说是最满意的,他们每天能吃饱,有衣服穿,能洗干净了躺在舒适的床上,不用被关在铁笼子像动物一样任人观赏。 简秋和平安突然的来访使得大宝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他们住进村子的第一天没人来赶他们走,也没有人过来看,那就意味着这里的人是默许他们住下来的。 为什么开头住进来的那几天没人来这里,过了这么久才有人过来说要来看看,简秋和平安的说法他是不相信的。 “哥哥。”小宝拉着大宝的手,抬眼去看面前两个紧张的不得了的人。生怕哥哥冲上去打坏了那两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恶意的矮萝卜。 没办法她哥太高了,快一米九。而那两个,一个还没出于缩尾巴掉牙齿的尴尬阶段,一个还属于长身体的阶段,都是矮矮的小孩子的样子。 “现在看也看完了?可以走了吗?”大宝深吸了一口气说。 简秋和平安早就吓得额头都是汗水,巴不得早点离开。 好像是有了简秋和平安在场的原因,大黄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垂着尾巴,嘴里的叫喊声一声大过一声。 “大黄!”简秋瞪着它大喊。 大黄抽空看一眼简秋,然后傲慢地转过了头去继续嚎叫。 “回家了!”简秋又喊。 他见大黄并不理他,就和平安一起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简秋到底还是放不下大黄,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高高的很凶的三只眼睛抄了旁边一截比他手臂还粗的木棍准备赶走围着院子的狗。 简秋生怕大黄被打,抿着嘴巴,一爪子抓住了大黄的尾巴,把它往另外一个方向拖。 其他狗见大黄不见了,也就纷纷舔了舔鼻子跟在简秋身后夹着尾巴灰溜溜走了。 他去拉大黄尾巴的时候看见了挂在屋檐下的腐肉以及下方已经断气了的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肉可以用盐巴腌制,然后挂在火塘上面用烟雾熏,可以保存好久。”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面前兄妹鬼使神差的想到了在河源市里死掉的那个还没有蜕鳞片的小孩子,他身上有很多伤口,眼前的兄妹身上也有很多狰狞的伤。 “你不会的话可以去我家,我大妈小妈都会用盐巴腌肉。”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要是没有盐巴可以用新鲜的肉跟我们换,我们有很多。” 简秋说完捂住砰砰跳的胸口,他拖着大黄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家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可能是见不得食物被浪费吧。 他和俞冬从小就懂得食物来之不易的辛苦,现在看见那些坏掉的肉,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平安看着在简秋手里一点神气不起来的大黄,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屋子,然后又转回头来。他和奶奶一路上见过很多变异小孩,掉完鳞片的孩子在第三年就能长到一米八,有的会更高。 刚走下几级阶梯,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有狗寻着声音跑去,没一会儿就叼着一大坨腐肉跑过来。 “简秋,你看。”平安指着草丛里的的腐肉喊道。 简秋舔了舔嘴巴,他看着草丛里和狗子嘴里的腐肉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一家人在山里找几天都不一定能够找到一只野鸡,现在三眼一家人竟然把吃不完坏掉的肉随处乱扔,简秋一时不知道该气愤还是该羡慕。 怪不得大黄它们会往这边来,因为这边那对兄妹扔了很多的腐肉,狗鼻子又灵,寻着味道就来了。 “回去吧,那个大家伙看样子很强壮,他应该能抓很多的猎物吧。”简秋放开流着口水的大黄,拍了拍手。 回到家里以后两个妈妈都没有问他去哪玩了,那群狗的叫声这样大,妈妈们不可能没有听到。 简秋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他是最藏不住心事的,有什么事情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叫人一看就明白了。 “你怎么了?”俞冬问。 简秋垂着眼:“我今天好像干了坏事。” “那怎么办?”俞冬皱着眉,简秋很少有愁眉苦脸的时候“你干什么坏事了?我听听行吗?” 简秋看着俞杨和简钒没有注意这边悄悄地凑在俞冬耳朵边说:“我和平安跑到对面去了,还和那边的三只眼睛说话了。” 俞冬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刚准备大喊就被简秋捂住了嘴巴:“别喊别喊,万一让妈妈知道了我就惨了。” 俞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示意让简秋放开她。 吃晚饭的时候简秋看着碗里的爆炒鸡杂叹了口气。 俞冬把和着辣椒面炒的木耳香菇末伴着饭一起吃,她吃的香,简秋戳着碗里的饭心里装着事,吃饭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怎么了?是今天的菜不好吃吗?”简钒夹了一块鸡肉在简秋碗里。 简秋摇摇头:“好吃。” 俞杨吐出一块鸡骨头故意逗简秋说:“小简秋不认真吃饭会长不高的哦。” 简秋似乎是被吓着了,赶紧扒拉几口饭在嘴巴里。 第53章 俞冬和简秋两个小家伙之间达成了共识, 有些东西约好了不能告诉大人的,除了吵架以外都会瞒的死死的。 主要是简秋觉得他一不听话他大妈就会凶他,凶完他, 大妈自己又难受,然后就窝在小妈怀里闷闷不乐。 俞冬倒是没这种烦恼,因为她做错事了, 只要意识到错误并且改过来, 两个妈妈都会很高兴。 天气越来越冷了,大灰和另外两只猫出现在俞杨她们面前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简钒起来生火的时候, 就会发现她家火炉底下的放脚的炉盘上长了三只猫。 它们三只似乎很怕冷,有时候也能跟俞杨她们一起待在火炉房里趴在角落呼呼大睡。 “妈!妈!山下有棵好大的树, 上面结的果子可甜了,我们去摘吧?”俞冬晃了晃俞杨的手说道。 俞杨奇怪, 这时候树枝上哪还有什么甜果子啊,就算有也是被鸟啄空了的,不能吃的。 “这时候树上的果子都掉光了, 哪还有什么甜果子啊?”俞杨一边说一边翻炒着锅里的栗子。 这些深褐色的栗子生吃也很好吃,放上一段时间后, 水分变少, 里面那层薄薄的皮也好剥下来了, 板栗的甜味也更加浓了。 今天简钒吵着要吃糖炒栗子, 俞杨一听立马从柜子里拿出栗子,划了口子以后就扔进锅里煮熟,然后再把煮熟沥干水分的板栗放进锅里炒, 出锅的时候添上少许的糖。 “妈妈,你把这个弄完咱们去呗,出去走走也好啊。”俞冬眨巴眨巴眼睛糯糯地说道。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一家人出去散步了,一来外面的风大,二来简钒和俞杨开始犯懒了。 “好好好,听你的。”俞杨摸了摸俞冬的头,妥协道。 简秋今天有些沉默,俞杨抬眼看他的时候他会立马把眼睛别开,假装在看别处的样子。 他这副模样俞杨一看就知道有心事瞒着她和简钒。 “简秋,你今天怎么了?”简钒剥开放在旁边炒好的栗子放进嘴里问。 俞杨把锅里炒好的板栗倒在一旁的小盆里,然后顺手把锅洗干净。 俞杨提着锅出去的时候,简钒把堆在炉盘上那堆板栗壳全部拨进火炉里,在火苗窜起来之前盖上了盖子。 简秋不理简钒,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简钒问。 简秋一听到她说到‘干坏事’这三个字,反射性吓得一抖:“没,没干坏事。” 看他那心慌的样子,简钒心里顿时有谱了。 “你尿床了?”简钒猜。 “没有!” “用尿和泥巴了?” “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玩泥巴了!” “打碎了玻璃?” “没有,弹弓还在大妈那里。” “被狗欺负了?” “不是。” “欺负平安了?” “都不是。” 简钒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简秋都摇头否定了,她决定不再问了,孩子想说自然会说出来的。 “俞冬说去摘果子走不走?”俞杨搓着手站在门口问。 简钒伸手去俞冬,然后站起来看着简秋:“你去不去?” “去。”简秋答。 她们去的地向要拐好几个弯,村子里的路大多都是泥巴路,有小部分的人家会自己出钱把屋前的路铺上水泥,让路好走一些。 “俞冬,你说的是什么甜果子啊?”俞杨走在前面问。 “就是上次你说的啊,那个果子要打了霜以后才好吃。我好几天早上起来都看见有白白的霜,然后就想起来你说的那个果子了。”俞冬抓抓头发,她的头发简钒和欲望都不打算帮她剪掉,想让她留长一点然后扎起来,反正冬天也冷。 俞杨想了想,她大概知道俞冬说的是什么果子了。 鸡爪梨,学名叫做万寿果。以前在爷爷奶奶住的地方有好几棵这样的果树,都是有年头的了。 走到那地方以后,俞杨捡了几株落在一旁矮竹上的鸡爪梨。 这种果子因为扭曲的形状像鸡的爪子而得名,放进嘴里咬开外面包裹住的皮,一股带着浓浓清香的甜味瞬间把整个口腔包裹住了。 俞杨又摘了一个放进嘴里,然后的手上的果子递给早就流口水的女儿。 这鸡爪梨吃多了嘴巴会发涩,俞杨生怕两个小家伙不知道节制,可是她却发现两个小孩的目的并不是这些鸡爪梨,而是单纯的想一家人出来走走罢了。 当绕到另外一块土埂上,简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腐肉的味道,他皱着眉头,看着不远处欢快的几只狗。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哎呀,怎么这么臭啊?”简钒捂住鼻子说。 “我也闻到一股臭味,是不是简秋拉肚子了?”俞杨故作夸张的说。 简秋一听俞杨的话,瞬间红透了半张脸。 他小的时候,还有尾巴,穿的裤子都是在尾椎那里剪个小洞,每次上厕所都很麻烦。脱裤子不好脱,他又爱吃简钒做的桃子罐头。有一次桃子罐头吃多了,拉肚子了,他跑不快裤子也扯不掉,就… “才不是呢,是上面住的三只眼睛那家,他们有吃不完的肉,坏了就扔了,这周围有好多烂掉的肉,大黄他们可爱往这边跑了。”简秋红着脸解释。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简钒诧异地问。 “因为他昨天刚带着大黄去那家人家了啊。”俞冬舔着嘴巴,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把她哥告诉她的秘密说了出来。 等到她话说完,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简秋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我们说好不说的!”简秋恼怒。 “对不起。”俞冬立马道歉,她掉了几株鸡爪梨也忘了捡起来。 俞杨和简钒看着简秋,突然简钒明白了昨天的狗叫声为什么那么凶悍了:“你是不是带着狗去找人家麻烦了?” “不是…”是狗带着我去找人家麻烦… “那你没事去那上面干什么?”俞杨放开和简钒拉着的手,走上前去拉着简秋往家走。 有什么话可以边走边说,没有必要站在这么臭的地方说话。 “大黄被凶了,它带着我和平安去的。我们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家挂了很多肉,但是他们不会保存,肉坏了就扔了。”简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拿他的大眼睛去看俞杨,生怕俞杨会凶他。 俞杨被简秋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凶你。” “怕你会担心,我是不是很不听话,没有俞冬乖?”简秋忐忑地问道。 俞杨看着他,明白简秋心里没说出来的话。他害怕自己总是调皮捣蛋惹两个妈妈担心,没有俞冬乖巧安静,两个妈妈会因此对他的爱没有俞冬多。 俞杨:“怎么会呢?俞冬也经常犯错误啊,你忘了她上次把洗衣粉当做盐撒在饭菜里结果被狠狠骂了一顿?还有自己不小心给手上烫了个大水泡也被骂了?” “哦。” 原来俞冬也会有让妈妈们头疼的时候。 “那你知不知道错在哪呢?”俞杨想着简钒教她的方法,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凶。 简秋:“我下次去哪玩了,跟谁去的要跟你和小妈说一声。” “嗯,简秋真乖。”俞杨捏了捏简秋的手。 她发现在一次次与孩子的沟通下,自己烦躁的内心慢慢变得安静下来,她开始找到怎么样才能不用木棒用大吼大叫的方式与孩子交流,这样的发现使得俞杨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更加变得柔和了。 “妈,我捡到一只小鸟。”俞冬蹲下身子,然后站起来举起手里找到的鸟。 俞杨她们凑过去一看,那是只飞不起来的麻雀。 俞冬把它放在地上,麻雀试着扑腾着翅膀试图起飞,但是好几次都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我可不可以它带回家?”俞冬说。 “可以。”简钒拉着她。 可能那只麻雀只是被冻僵了,等到了暖和的地方恢复了就能够飞起来了。 俞冬把麻雀装进自己的衣兜里,时不时伸出小手去摸一摸。 回到家的时候,正赶上舒婆婆往她们家送东西。 “多亏了平安帮忙,给我省了不少力气,不然这豆腐恐怕明天才能吃上了。”舒婆婆笑着说。 俞杨接过舒婆婆的碗:“进屋去坐会儿,外面冷。” “我就不上去了,一来一回麻烦,家里还有一堆东西等着收拾呢。”舒婆婆赶忙往回走,生怕俞杨硬拉着她去家里坐。 “舒奶奶这个给你和平安吃,很甜的。”简秋分了一把手里的鸡爪梨给舒婆婆乖巧地说。 舒婆婆接过他手里的鸡爪梨:“谢谢简秋了,有空来找平安玩。” 回到家,俞冬把那只麻雀放在火炉边上的一个纸盒子里,没多久麻雀就能飞起来了。 “小妈,它飞起来了!”俞冬看着在空中飞舞的麻雀兴奋不已,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 “那你打开窗子让它飞出去吧。”简钒看着不断在撞击玻璃的麻雀说道。 简钒的话音还没落,俞冬的手刚放在铁栓上,一道灰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当它落地时,俞冬只来得及从大灰嘴里抢下几根羽毛。 “妈妈,我要吃猫肉!呜呜…” 俞冬急得把俞杨的口头禅说了出来。 第54章 大灰做了坏事情俞冬很不待见它, 连带着简秋也被俞冬的情绪感染,对大灰心生不满来。 每次看到神色慵懒的大灰俞冬都气的牙痒痒,可又真不敢抓着大灰说教, 怕大灰咬她。 简秋拿着给果树剪枝用的小号剪子在给自己剪指甲,他的指甲长得快,剪了不到一个星期就长出很长的一截, 硬硬的还带着弯钩, 会勾到衣服。 他左手可以给右手剪指甲,但是右手给左手剪指甲就不那么顺利了。怕伤着自己于是拿着剪子跑出去找简钒给他剪指甲。 简钒和俞杨在挑豆子准备做点豆腐吃, 菜园里的菜都还没长好,吃腻了土豆红薯, 昨天见舒婆婆磨了豆子做了豆腐,俞杨心痒痒。 舒婆婆给的两块豆腐昨天混着家里仅剩的半只鸡煮了, 怕不够吃还加了不少已经吃烦了的土豆。可能是因为有了新的吃食,昨天竟然意外的没有剩菜。 “小妈,帮我剪指甲好不好?”简秋站在一边, 抬着头用大眼睛盯着简钒看。 “你过来,我帮你剪。”简钒拍拍手, 把挑好的豆子倒进塑料桶里。 俞杨往塑料桶里掺了水, 随口问道:“俞冬呢?她在干嘛?” 小丫头昨天因为大灰把那只麻雀吃了心里堵得慌, 看见大灰恨不得把大灰抓起来毒打一顿。 “她在屋里呢, 看着大灰发呆。”简秋把剪子递给简钒,伸出自己只有四根手指头的手。 他的右手被他连剪带啃弄得面目全非,幸亏没剪到肉, 不然又要哄上好久。 “去杂物间拿矬刀来,你这爪子要磨一下不然会不方便。”简钒把简秋的右手修了一遍说道。 “哦。”简秋又‘嗒嗒嗒’跑去杂物房了。 他和俞冬的指甲特别硬,长的又快,长出来的指甲给两个不会捕猎的家伙来说带来了不少麻烦。 俞杨看着扔在地上的指甲:“你说要是把咱家这两只扔到森林去,他们会不会用爪子当做武器,一爪一个猎物啊?就跟奇幻电影里那种龙一样。” “你儿子会喷火,你女儿还会吐水是不是?”简钒揪了一下俞杨的耳朵没好气道。 哪有人会有把自己的孩子扔进森林里的这种想法?还让他们去抓猎物就用两只小爪子? “然后再遇到个巫婆,让他们出山去救公主或者王子,救出来以后,举国欢庆,大摆流水宴席,饭桌上都是好吃的。临走前国王还赠送不少山珍海味,哇塞!绝了!”俞杨越想越羡慕。 “难道不是国王感恩,把救出来的王子公主许配给他们,再让他们继承王位才是正常的剧情走向吗?”简钒松了手疑惑道。 俞杨:“不不不,他们只要好吃的,毕竟山里还有两位老母亲盼着他们带好吃的回来呢。” 看她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简钒深深叹了口气。 俞杨:“你叹什么气啊?” “你那位能够喷火的救王子公主的还能给你带好吃的回家的小壮士,此时此刻正拿着一把矬刀向你款款走来,要想壮士能够顺利出山,你把他指甲弄好先。”简钒说完就转身去了柴房。 俞杨让简秋过来,她给他锉指甲。 等到手上的指甲变成和俞杨一样的以后,简秋抿着嘴巴冲俞杨傻笑了一下。他转身想返回去把矬刀放好,结果左脚踩到右脚上‘啪嗒’摔了一跤,还不等俞杨去扶他,他自己就爬了起来,然后跑开了。 俞杨看着简秋的背影,遗憾的想:看来这个小壮士功夫修炼的不到家,还不能出山去给她带好吃的。 黄豆至少要泡一夜,俞杨打了个哈欠默默跟在简钒身后做事去了。 第二天简钒照例在俞杨怀中醒来,她为了能够舒舒服服窝在俞杨怀里,把身体往下缩了缩,整张脸都贴在俞杨的胸脯上。 抬头看着还在沉睡的俞杨,简钒坏心眼的伸手去捏俞杨的脸,把她的脸捏变形以后俞杨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在睡梦中下意识的把简钒搂的更紧了。 看着俞杨这张脸,简钒心里想欺负她的心思就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俞杨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正派自持的端庄模样,偶尔调皮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几分女儿家的娇俏,这些都不是最让简钒心痒的。 最让她欲罢不能的是俞杨情动时染上眉梢的万种风情,只能她看只对她有,一想到这简钒心里就止不住的冒甜泡泡。 “怎么跟头小猪一样,这样都不醒?”简钒舔了舔嘴巴,又伸出作怪的手去推俞杨的鼻子,然后又掰开俞杨的嘴巴去数俞杨的牙齿。 俞杨半睁开眼睛看着在她怀里作乱的家伙,嗓子沙哑道:“昨天闹的不够是不是?” 简钒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腾的一下彻底红了,她把手放下来环着俞杨的腰:“谁让你睡得跟猪一样?” “还嫌弃我…”俞杨只觉得有些心塞。 “那也不是…唔…别咬…” 看着简钒嘴巴上肩上的印子俞杨兴致勃勃地舔着自己嘴边的尖牙问道:“你数清楚我有几颗牙齿了吗?” 看着俞杨的牙齿,简钒身手一下子把俞杨从被子底下搂了过来,她俩的距离得更近了几分。 “怎么,还想我亲你是不是?”俞杨说完作势要去亲简钒。 谁知道简钒放在俞杨腰上的手开始作怪。 “哈哈哈,那里不能碰,痒…别捏…住手…哈哈哈…”俞杨笑着在床上打滚。 等闹够了,简钒先爬起来穿衣服,看着床上一副被□□惨了的俞杨,她又重新趴回去模样轻佻地抬起俞杨的下巴在她下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说:“手感不错。” 她慢慢放开俞杨,五指张开然后做出一个收拢的动作。 若是一下还好,她张开又收拢连着做了好几遍这个动作,小模样还带着点挑衅和得意。 俞杨别过头去,感觉自己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这波亏大了。 “快点起床,我给你们三个洗脸。”简钒拍拍俞杨的脸说。 俞杨缓了一会儿有气无力的说:“还不快扶朕起来,给朕穿衣。” 简钒捂着嘴巴笑了一会儿才拿起俞杨的衣服给她穿上。 把床上的被子叠好以后,俞杨推着简钒往前走,她时不时捏捏简钒的手,摸摸简钒的腰,光是这几个小动作就够她开心很久了。 早饭是昨天剩的米饭捏成一个球,然后拍扁了放进锅里去煎,等到两面金黄起了锅巴的时候再拿铲子把中间剥开,抹上自己做的油泼辣子和炒好的酸菜肉沫。 一人一个这样的饼子,再搭上一碗香甜的玉米粥,特别顶饿。 “简秋,磨豆子你去不去?”简钒喊道。 简秋特别喜欢去推石磨上带动磨盘转动的木把手,但是他力气小,推几下就推不动了。 “去。”简秋舔了舔手歪头问俞冬:“你去吗?” 俞冬看了一会儿在窗外行走的大灰,眉间的不开心消散了一些,她点了点头。 简秋举着手推了一会儿石磨觉得没意思,跟俞杨说了一声以后跑出去找平安玩去了。 俞冬则是爱上了给石磨里添加豆子这项工作,不过她太矮了,要踮着脚才能把勺子里的豆子倒进石磨中心的位置。 她觉得自己在帮倒忙,把舀豆子的勺子递给简钒然后自己跑去追猫去了。 磨好的豆子过滤出来,豆渣留了一部分打算煮着吃。过滤好的汁水倒进灶上的大锅里,煮开后点卤水,不一会儿锅里乳白色的水就开始凝结成块。这个时候还不是豆腐,这叫做豆花,比豆腐软嫩顺滑。 把这些块状物舀出来后倒进铺好纱布的做豆腐用的模具里面,合上盖子,上面放上一块大石头,这样能快速把豆花里的水压出来,等到豆花成型,豆腐也就做好了。 一碗热的豆花搭上蜂蜜、切碎的果干和一些花生碎和一点点米醋简钒尝了一口,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 俞杨就没她那么讲究了,直接往里面加了前段时间做的油泼辣椒,觉得味道不够又加了点盐,搅拌几下就可以吃了。 问了俞冬要吃甜的还是咸的,俞冬说要吃甜的因为里面有她爱的蜂蜜。 “甜的好吃,你尝尝。”简钒说,她把勺子举到俞杨嘴边。 俞杨摇摇头避开了:“咸的好吃,甜的腻,要不你尝尝我的?” “不要不要,我这个好吃。”俞杨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屈服在简钒的目光下,就着她的勺子吃了一口。 “怎么样?”简钒问。 俞杨:“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腻。” 简钒得意一笑。 俞冬也想把自己的东西跟俞杨分享,她看着俞杨细细地喊了一声:“大妈。” 俞杨没法,只好也吃了口女儿的。只不过俞冬放蜂蜜的时候放多了,俞杨一口吃下去只觉得自己吃了一大勺甜腻腻的蜂蜜。 俞冬吃完听见简秋再外面叫她,她放下碗跑了出去。 简钒端着自己的碗凑了过来,在俞杨紧紧抿着的唇上轻啄了一口:“怎么样还腻不腻?” 俞杨舔了舔嘴巴笑着摇头:“不腻了。” 简秋一听俞冬说给他留了好吃的赶忙带着平安跑进了厨房。 有了新鲜的豆腐就不愁豆皮、豆干这些豆制品了。只不过俞杨和简钒都不会,只能哪天去请教舒婆婆了。 下午看着成功做出来的豆腐,俞杨强烈要求晚饭做麻婆豆腐吃,她来做饭,保准简钒她们能多吃几碗。 看着俞杨那副冒傻气的样子简钒低下了头,生怕俞杨察觉在笑她,免得到时候俞杨的碎碎念吵人。 简钒笑够了起身去看火炉里的火熄灭没有,她注意到炉盘上有不少尖锐的猫指甲,她再一回头看见满脸怨念的灰猫蹲在凳子上。 它的眉头紧锁,嘴巴边神气的两撇小胡子已经没有了,此时见简钒注意它,赶紧跳下凳子蹭了蹭简钒的腿,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俞冬这丫头,唉。 简钒笑了笑:“怎么就不跑快点,让她抓到把你指甲和胡子全都剪了?” “喵。” 第55章 对面的小三眼小宝找了一个她哥上山的日子提着小半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腿过来找简秋。 正好简秋从平安家回来, 看见站在门口略显紧张的小宝。她的两道眉毛由于紧张而微微蹙起来,一手拿着木棍一手拿着肉。 “你上回说的话还算数吗?”她忐忑地问。 简秋点点头,拉开了铁门让她进来。 院子里趴着的狗早就蓄势待发, 可是简秋在她身边,故而只是叫的难听而已,并不敢真的上前去咬人。 而且小宝的手上还捏着一截木棍。 狗叫一声她就缩一下脖子, 离简秋也越近了。 “你别怕, 它们就是叫的欢而已。我走后面你走前面,从左边那道门进去, 我的两个妈妈都在里面烤火。”简秋挠挠头说道。 “我怎么没看见那只大黄狗?”她说。 简秋答:“它去山下舒奶奶家门口趴着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 “我哥上山去了,我们的肉多, 可是坏的快,这几天天冷了还好, 肉能存上几天,前段时间我哥几乎每天都在山上。”小宝把肉递给简秋然后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小宝。” “简秋,我有个妹妹叫俞冬。”简秋把肉接过来放在木架上的大盆里。 “我知道, 你要是挨骂了,整个村子都能听见你妈妈喊你名字的声音。”小宝眨眨眼。 简秋有些不好意思, 他讪讪扯了扯嘴角, 带着小宝去找俞杨和简钒。 “你们每天都是吃肉吗?”简秋想起来他们扔的那些肉问。 “我们不会种东西。”言下之意, 肉是大宝和小宝主食了。 每天吃肉让简秋有些羡慕。 小宝说她们要长住在村子里, 希望俞杨能够教她一些保存食物的方法,另外她还想用新鲜的肉跟简钒她们换盐巴和谷子。 上回李彤他们也是这样借着这种方法,一来二往的和俞杨她们搞熟了关系, 虽然说后面李彤的打算落了空,但是却也让俞杨心里好一阵的不舒服。 可是这次不一样,来的是个伤痕累累的小姑娘,她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但是脸和手都是干净的,露出来的脖子上还有几道狰狞的疤。她的目光澄澈,语气和态度都很真诚。 再加上俞杨自己又有两个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以后在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俞杨便答应了这件事情。 给了小宝两袋谷子和几包盐巴,搭配大宝时不时抓到的猎物,他们两个应该能够撑过这个冬天。 嘱咐盐巴要省着点用,让她不要用盐保存肉,现在天气越来越冷,马上就有天然的冰箱了。 小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跟俞杨约好明天让她哥大宝过来背东西。 临走时,简钒心疼这个孩子,她把小宝叫住说:“等三四月份要培育秧苗了、要种其他东西了就过来看看,撑过这个冬天,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谢谢你们。”小宝弯了弯腰,然后跟俞杨一家人道别。 大宝过来拿谷子和盐巴的时候,家里的狗全都被噤了声,嗷嗷叫着想把自己藏起来。那些狗一散开,院子就显得大了。 把背来的肉放在地上,他有些别扭的跟俞杨她们道了谢。他生怕自己带来的东西不值得那两袋谷子和盐巴,所以也不敢和俞杨家里的人对视,三只眼睛不断的看向另外一边。 大概是当妈的见不得孩子挨饿受冻的样子,简钒又拉着大宝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事情,还把自己织的两条围巾送给他们。 大宝离开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估计简钒要是再说下去他就哭了。 一层秋雨,一层寒。 没过几天天空开始飘细雨,这些小水珠刚一落地就变成了白白的一层凝结在地面上。 这时候俞杨开始烦躁起来。 因为家里有两本日历的原因,一对照,简秋他们的生日就是两个日子,相差了四十多天。 俞杨苦苦想着该怎么去确定这个日子,这个日子是简钒的受难日,孩子的破壳日,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 可是这个日子她记不准确,心里也慢慢拢上了自责从而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你在想什么呢?”简钒拉着俞冬在她面前坐下,她手里还有几个带着糖霜的柿饼。 俞杨打算从她手里拿一个吃,结果简钒把手攥的紧紧的,还趁俞杨不注意的时候把手里的柿饼全都塞进了嘴巴里。 “小气鬼,吃你一个柿饼而已。”俞杨无奈,合上日历拿眼睛去瞄她。 简钒笑嘻嘻:“想吃柿饼自己去拿,还有很多呢。” 俞杨柔柔地看着一边安静吃东西的俞冬,慢慢说道:“我好像弄不清楚他们的生日了。” “这很重要吗?”简钒去摸俞杨的嘴角。 俞杨:“怎么会不重要呢?很有意义的一天啊?” 看得出来俞杨的愧疚,简钒托着腮帮子想了想:“以前韩剧里都会有什么初雪的约定,要不要咱俩把他们的生日放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吧?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随便的吗?”亏她还愧疚了一会儿呢。 简钒又说:“总归是个日期而已,我没那么小气的,过生日的意义就是让人知道还有人在挂念着而已。” “那万一以后他们长大了去了不会下雪的城市怎么办?”俞杨问。 简钒把嘴里的柿饼咽下去,想了想:“日历给我看看。” 她看了一眼指着日历上的一个日期说道说:“就这个吧,下个月十号,以后这天咱们都要隆重的度过。” “好,都依你。”俞杨笑着。 她站起来往另外一边走去。 “你干嘛去?”简钒问。 “去拿柿饼吃。” “记得给我也拿点。” “我也要。”俞冬忙不迭举手,生怕俞杨没注意到她。 “好好好。” 大雪下的猝不及防,俞杨是被冻醒的,她醒来的时候简钒还在睡觉。怕她也觉得冷,睡不好,俞杨于是从柜子里找了一床棉被给她搭上。 两个小孩的被子早在入秋的时候就换了厚的,等他起床再问问冷不冷。 自从在日历上圈出来要隆重过的日子以后两个小家伙就眼巴巴盼着那天的到来,因为简钒说那天是简秋和俞冬的生日,会做很多好吃的。 可能是还没相爱之前把架都吵完了,到现在双方都学会了退让,生活偶尔有些小摩擦也总是想着先给对方台阶下。 这样的日子好是好,可是简钒总觉得少了些激情,少不了唉声叹气的。 约好要一起庆祝的日子转眼就到,按照习俗生日的时候要吃一碗长寿面。 剪刀在揉面的时候冲着在切葱花的俞杨道:“咱俩吵个架吧。” 俞杨满脑袋问号,这是什么要求? 简钒抬起头看着挤在灶前烧火的两个,笑了笑:“人家都说要是过日子没什么摩擦没有争吵日子会过的平淡如水,一朵浪花都没有,感情也走不长久。” “你信这个干什么?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长不长久跟吵架有什么关系?”俞杨看简钒的眼神越来越古怪,“你不是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吧?” 家里有几本鸡汤类的杂志,讲的还是情感类的问题。俞杨越想越觉得简钒肯定没事干的时候坐在火炉边看那些有毒有洗脑作用的文章了。 “难道我看个书也不行吗?”简钒皱眉。 俞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没有及时搭话,简钒找到了发难的理由:“你看看,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容易被忽略掉的。” “不是,你怎么会这样说?”俞杨摸不着头脑。 简钒:“你就是觉得我现在有问题是吗?” 俞杨奇怪地看着简钒,叹了口气:“你现在真的很奇怪。” 简钒不打算放过俞杨,语气又重新严重起来:“你叹什么气?因为我脑袋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让你失望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俞杨惊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你别闹了,今天不是要做很多好吃的么?要开开心心的啊。” “我闹?我怎么闹了?”简钒呛道 俞杨心头大感不妙,虽说简钒是没事故意找事的,可这样发展下去,搞不好假吵要成真吵了。 俞杨心一横:“我爱你。” 正专心想着吵架的简钒,听到这一句话一愣,看着专心切姜耳朵尖通红的俞杨,简钒突然低下头笑了起来。 好好的日子她怎么就这么作呢?她又担忧她们的争吵会不会影响到一旁的两个小孩。 简秋和俞冬挤在一起,一时看看俞杨又一时看看简钒,他们以为简钒和俞杨在玩什么语言类接龙的游戏,然后着急的冲着简钒说:“小妈,到你了。” 简钒没忍住,看一眼莫名乖巧的三个人,然后视线粘在俞杨身上,锅里的乳白的热气像层白纱一样。 昏黄的火光摇曳不定,两个小孩子瞪着他们的大眼睛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好吃的上桌。 大灰趴在火炉底盘上舔爪子,屋外的狗正在雪地里四处撒欢。 隐约还能听见舒婆婆叫平安吃饭的声音。 风在窗外呼啸着,雪似乎又下得更大了一点。 简钒看着俞杨,俞杨也回望着她,最后在俞杨宠溺的目光下简钒有些羞涩地给出了回应。 “我也爱你。” 正文结束 第56章 番外1 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雪。 漫天纷飞的雪花像轻飘飘的白色绒毛, 转眼就铺满了整个村子。 俞杨盯着她家两个调皮捣蛋惯了的家伙,冬天本来就没什么事情做,把他们关在家里不出门是不可能的, 可是一出门回来肯定弄得一身脏。 大冬天没有洗衣机手洗衣服别提有多受罪了。 她看着两个萝卜头,两个萝卜头也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干嘛?”俞杨先问。 “大妈,你不讲理, 是你先看我们的。”简秋回嘴道, 不过他还是摊开了自己的手,把炒香的花生送到俞杨面前, “你吃吗?” 俞杨本来想摇头的,但看着简秋两只明亮的带着期盼的眼睛, 她伸手去拿了一颗花生,。手还没离开简秋的手板心, 俞杨就发现简秋看着她的手眼睛都忘了眨,生怕俞杨把他手里的花生全部拿走似的。 “你给我留两颗啊…”简秋把手捏成拳头收回来,瘪着嘴巴不满道。 “嗯, 简秋给的花生是要香一些。”俞杨把花生壳塞回简秋衣兜里煞有其事道。 她家这傻小子一听他给的花生香,立马笑得假牙不见眼的。 “我给小妈吃花生去。”他说完就跑开了。 俞冬踮着脚, 举着手:“那你尝尝我的好不好?” 俞杨伸出手去, 俞冬抓了一大把在俞杨手板心上, 然后抬头看着俞杨, 想让听俞杨评价一下她给的花生。 俞杨看着手里全包裹着三颗花生仁的花生,严重怀疑俞冬是不是有强迫症? “你吃花生啊。”俞冬急道。 俞杨剥开一颗,闭着眼睛咂咂嘴, 那模样仿佛自己吃了什么山珍海味一样:“好吃。” 得了话的俞冬面上一喜,转身就想把好吃的花生分给简钒吃,叫她也尝尝这美味无比的花生。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发现里面没有花生了,她又转头去看正在吃花生的俞杨,然后去了放花生的地方。她要重新选有三颗花生仁的花生给简钒。 冬天洗澡就没那么勤快了,五天洗一次澡,换衣服只换里面贴身的薄的,外面的棉衣要是不脏的话就穿,很脏的话才会换下来洗。 最后看着上窜下跳的两只猴子,简钒一人给他们做了一个长袖罩衣,把手穿过罩衣的袖子,背上用带子系着。 这样不管两个小孩怎么玩,脏的都是外面这一层。 院子外面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大概到俞杨小腿肚的位置。她懒,清理雪的时候只清理一部分,剩下的完全就不想管。 “待会儿咱俩把屋顶的雪清理了,我怕雪太后会把房子压坏了。”简钒拿着一把花生走过来说。 “行。”俞杨点头。 房顶上的雪清理下来以后像座小山一样堆在门口,这让俞杨有些烦躁。 “要不…堆个雪人吧…”简钒笑着说。 大概是被人看出来自己心里的不舒服,俞杨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扛着铲子默默去铲雪去了。 “小妈,什么是雪人啊?”俞冬问,在她的手里也有一把小号的铲子。 “我们跟着大妈去就知道了。”简钒拉着俞冬,简秋早就跟在俞杨身边去了。 其实堆雪人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图个乐呵。 一家四口在门口堆了一个大号的雪人,俞杨去找了两块碳给雪人当眼睛,两截树枝放手臂,最后简钒弄了个胡萝卜给它当鼻子以后,这个雪人才像模像样。 自从堆了雪人以后,简秋和俞冬起来是最早的,他们会去把院子里的雪铲来堆雪人。去舒奶奶家的路也被他们铲的干干净净。 这几天的雪下的大,一夜过后院子里又会铺上一层新的雪。 “简秋,咱们去土里堆雪人吧?”平安站在山脚下,他的脖子上戴了一条长长的蓝色围巾,站在外面说话的功夫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细细的白色颗粒。 俞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脖子赶紧跑回去抓了她的鹅黄色围巾戴上。她从房间里出来以后就等着简秋的回答。 显然简秋在这个小团体里面是处于领军人物的,他望了望山下白茫茫的房子,想了想说:“咱们不能去土里,现在下坡去容易,等回来路上就重新铺满了雪上坡路不好走。” 简秋说的是事实,他们下去容易上来可就困难了。但是家周围的雪都被他们三个拿着小铲子铲干净了,十几个大小不一的雪人立在屋子周围。 他们的雪人堆的简单,没有鼻子眼睛和四肢,就是滚两个一大一小的雪球重在一起就算是一个雪人了。 又要找碳找树枝三个小孩都觉得很麻烦。 “那今天我们干嘛啊?”平安大大的蓝色眼睛里布满了失望和无趣。 俞冬:“我们把挨着石板路里面的雪铲了,路就好走了呀,到时候爬上来的话也没那么费力了。” 石板路有一边挨着土墙,里面有一条小土沟,把表面的雪铲了就是冻硬了的土。 “不想堆雪人了,天天堆雪人多没意思啊。”简秋把他的铲子扔在一边,眼睛来回在面前的两个人之间来回打量,期盼着这两个家伙能够给出一个好的意见。 平安赶紧弯腰把简秋扔掉的铲子捡起来不解地问:“前两天不是挺好的吗?堆雪人很好玩啊。” 特别是滚雪球的时候,眼看着一个小小的雪球在地上越滚越大,那种一点一点被填满的充实感深得几个小朋友的喜欢。 怎么现在简秋说不玩就不玩了? 简秋:“这边没雪了,那些荒地里的雪全是泥巴,等堆完雪人脏兮兮回来,你奶奶不会收拾你吗?” 院子由于铺了水泥,加上俞杨和简钒是个勤快的人,院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在院子里玩雪顶多就是衣服被弄湿了,只要不太脏脱下来放在火炉边烘烤,干掉了还能继续穿。 俞冬看了看平安家的门立马附和道:“冬天洗衣服很冷,手会被冻坏的。” 这样一说,平安就彻底打消了要去山下荒田里堆雪人的想法。冬天洗衣服是个苦差事,他舍不得奶奶去碰冷水。 就算是烧了热水洗衣服,冬天的衣服本就厚实,吸饱了水以后就更加笨重了。要是洗的快,热水还没烧热的话,洗衣服就很耽搁事情。 天冷了那些狗不太愿意出来,整天都窝在柴房里,偶尔会见一两只跑上山去的。俞杨怕它们找不到吃的饿死,喂狗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频繁了。 “简秋,平安,俞冬,快来帮忙,我拿不动了!”小宝老远看着现在石板路上的三个,放下手里的东西大喊起来。 帮忙把小宝带来的东西搬上来以后,简秋他们几个累的直喘气。 地上摆着的是小半扇已经处理干净的野猪肉,猪肉本身带着的膻腥味很快把躲在屋里的狗给引出来了。 看着围上来的狗,简秋他们几个明显紧张起来。这天冷了狗找不到东西吃,就算俞杨喂狗,但显然那点吃的不够狗子们吃,所以它们一叫肉立马眼睛都绿了。 “你哥呢?”简秋一边爬起来一边问小宝,他们离铁门还有一段距离。 小宝:“我哥去拿给舒奶奶的肉了。他这回和齐爷爷运气好,在山里找到了三只聚在一起的野猪,不过跑了一只。” “你哥这回在山上待挺久的吧?”平安问。 小宝点头:“十三天。” 看着要扑上来的狗,俞冬急了她喊:“妈!妈!妈!” 等到屋里两个大人闻声出来的时候,大宝背着东西走了上来,他一来,那些狗就一拥而散了。 “让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怎么先上来了?”大宝看着小宝,又看看那小半扇猪肉对三个小孩说:“你们先搬上去吧,我给舒奶奶送完肉就来找你们。” 那小半扇猪肉是猪前腿的部分,大约二三十斤的样子。 每回过来送东西从舒奶奶家里出来背篓里总是被塞的满满的,他不拿背篓,送肉就不方便,拿了吧每回背篓里都是满的又不好意思。 不仅舒奶奶会给好多好吃的,简秋和俞冬家的两个妈妈不仅给吃的还给穿的,甚至连碗都要分几个给他。 大人们也会让简秋几个小孩子提着篮子去给大宝和小宝送东西,有时候是自己做的吃食,有时候是简钒织的围巾或者舒婆婆做的鞋子。 哦,提一句,每个小孩都收到了简钒织的围巾,包括不把自己当小孩看的大宝。 “怎么今天过来了?路上都被雪堵了,也不怕摔了。”俞杨看着大宝责怪道。 大宝摸摸头,缩了缩脖子,他不太适应俞杨这样,三只眼睛各看着一个方向活生生把自己给挤成了斗鸡眼。 “好了,人都过来了,那路闭着眼睛都能走。”简钒出来解围。 一群人热热闹闹说了会儿话。 “后天记得过来吃饭别忘了,听到没有?走路的时候牵着点小宝别摔了,好好看路。”临出门时简钒不放心再三嘱咐。 俞杨:“哎呀,别操那心了,来的时候有脚印,这时候肯定没被埋住,顺着脚印走回去就是了,回去注意保暖听到没?” 大宝和小宝只顾着点头,简秋的两个妈妈好是好,就是有些唠叨。 后天是年三十,三家人聚在一起过个年,这是舒婆婆提议的。 真到了那天,所有人脸上都是喜庆洋洋的。 小孩们想着帮忙,结果不是你打碎了盘子我碰倒了罐子,最后除了安安静静的俞冬其余的全都被赶出了厨房。 几个人站在厨房门口面面相觑。 饭菜上了桌,舒奶奶特别高兴,一边让简秋他们多吃菜,一边又让大宝好好照顾妹妹,最后看着平安老人家眼眶通红。 “会好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简钒拉着老人的手安慰道。 “是啊,会好起来的。”俞杨附和。 总之这一年的辛苦已经结束了,下一年只会更好。 第57章 番外2 我叫简秋, 我有两个妈妈一个妹妹,我们和舒奶奶一家还有大小宝一起住在一个小山村里。 在大山的深处还住着齐爷爷一家,不过他们全都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家四个小孩都是齐爷爷从路边捡的, 他的儿子也是在路边救的,后来慢慢的家里人口越来越多。 他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五个孙子,四个是他捡的还有一个是他儿媳妇带过来的。 家里人都很尊敬齐爷爷, 没有这个老人家就不会有这个可以避风挡雨的家。 小妈说, 现在半路重组家庭很常见。我点点头,平安就是她奶奶在山沟沟里捡的, 当时希望平安能够活下来就叫了平安这个名字。 齐爷爷在末世还没爆发的时候是个乡下汉子,他的爸爸是个猎户, 他小时候跟着学了两手,靠着这两手抓到了不少猎物。 齐爷爷在大山深处因为追几只黄鼠狼而认识了大宝, 在听了大宝的遭遇后很想把大宝小宝带走,跟他一起生活。可是大宝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小宝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们现在的日子大宝很满意。 通过大宝齐爷爷跟我们几家人全都熟悉了起来。 我长高了以后,经常拉着平安、大宝跟着齐爷爷进山去。 但我也不敢频繁进山, 怕我两个妈妈担心。 我从小就知道我和我的妈妈们不一样, 我的妈妈们眼睛没那么大, 也不长尾巴, 身上没有坚硬的鳞片。 大概俞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和我有一段时间会拿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人, 一遍一遍寻找着我们和妈妈们的共同点。 我的眼睛像大妈眼睛的放大版,都是是狭长的,眼尾稍微往上挑,嘴巴像小妈。 俞冬的脸型像小妈,鼻子像大妈。 每次找到一点相似的地方我和俞冬都会躲在被窝里说上好久的话。 我清晰认识到我可能是个小怪物这个问题是在去河源市的时候,大妈带着我去找盐巴,我看着那些蜂拥而至的丧尸们,脑袋里空空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才是和妈妈们一样的人类,虽然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而我和俞冬只是变异的奇怪小孩。 我怕,怕我和俞冬在妈妈们眼里也是小怪物。 要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死掉的我的‘同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我那时候只记得哭了。我以为他是被丧尸咬死的,可是后来妈妈们悄悄说是被人给弄死的。 我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 可能那时候太小了,不管多大的伤痛一下子就能够忘了,但是那些不好的回忆有时候还是会被提起来。 我的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她们告诉我和俞冬,我们是她们两个孩子这是事实。我们是一家人,她们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我知道那是妈妈们为了安慰我和俞冬受伤的小心灵,可是莫名的有种就算我是小怪物我也不怕了的感觉。 从河源市回来后我们又开始了忙碌又充实的生活,可是没多久我和俞冬渐渐提不起精神,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了。 家里也来了一位阿姨,她用很多肉跟我们家换麦子,她还送我们一种叫做酱油的调味料。 我先掉的鳞片,俞冬的鳞片长的比较结实。 自从知晓我和俞冬掉鳞片以后那位阿姨来的更加频繁了,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当她要离开的时候不知为何我松了一口气。 我记得她离开那天俞冬闹的特别凶,好像是因为大妈随口说了什么话她当了真。 再后来我们去了吴城,因为我和俞冬快要死了。 路上有很多要吃小孩的怪物,小妈说他们长的像丑猴子。这种怪物和丧尸并不一样,他们数量不多,专门吃我和俞冬这种刚脱完鳞片的小孩,偶尔也会吃些新鲜的带血的肉。 去吴城的路上我认识了一个讨厌鬼小楼,他要跟我抢妈妈。 平时俞冬跟我抢就算了,怎么这个瘦瘦的小孩也要跟我抢妈妈? 我不愿意,我喂他吃了一坨鼻屎。 所有人都认为我喂别人吃鼻屎是想交朋友了才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其实不是的,我讨厌谁才会喂他吃鼻屎。 我讨厌俞冬,因为她会跟妈妈打小报告还会嘲笑我,但是我没得手。算了她是我妹妹,看在她也会和我分享好吃的份上,我决定不那么讨厌她了。 我讨厌小楼,虽然他很可怜,但是也不能每天都让我的妈妈给他讲故事吧?那可是我的妈妈哎! 我最讨厌的还是顾清朗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所以喂他的鼻屎是最大坨的。谁让他不让我们回家,每天体温计、血压计、还有其他的仪器在身上比来比去,不管是谁都会很生气的。 口水、大小便、血液、头发、指甲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连我洗澡时搓下来的泥都要拿去化验。 如果可以我很想咬他一口,可是我不能,我怕我这样做了,我们就回不了家了,我的狗到时候就不认得我了。 我的尾巴真的像小妈说的那样长大了就没有了,我的鳞片也掉光了,我很开心,因为我和妈妈们又像了一点。 最让我开心地是我认识了陆依干妈一家,她和我大妈的关系很微妙,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她们那种关系就是平时看不出来有多要好甚至还会产生猜疑,但是到了危急关头都是对方可以信任的人。 我这样说的时候,我大妈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我过第二个生日的时候郑姨带着她的孩子来我们家做客,她的孩子和我一样,有两个妈妈。 当时可把我妈妈们吓着了,因为她们都认为郑姨会跟那个叫陈昊的医生在一起。可事实并不是那样。 郑姨有三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小妈说那叫三胞胎,我和俞冬这样的叫龙凤胎,要是两个孩子同时出生性别一样的就叫双胞胎。 郑姨说,现在C区叫做C城了,顾老头做主搬走了。城市与城市之间都达成了默契协议,谁要拿变异孩子做实验就会遭道其他城市的攻击。 看样子我们这样的变异小孩慢慢被人们接受了。 郑姨还说了一堆关于我们这种变异小孩的由来,什么辐射、细胞、基因等等一堆我听不懂的词语,我的妈妈们对这个也不太好奇。 小楼跟着郑姨一起来我们家,我看他不顺眼把他推进了泥巴田里。谁让他一来就想着做我妈妈们的小尾巴? 不可能的,我妈妈只有两个小孩。 在我过第三个生日的时候,离村子十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城市,叫做敖江市,听其他的小伙伴说是因为城主叫敖江的原因。C城在离敖江市不过五十公里的距离,开车的话要不了多久。 第四个生日刚过完就有人来到我们住的地方做了人口登记,把我们归在了敖江市的管辖范围内。 我和俞冬属于变异孩子中的双目,因为我们有两只眼睛。平安叫做单目,大宝叫三目。 可能由于路不太好走的原因,敖江市里的人帮忙把出村的路修好了,还给我们几个一人一辆自行车,让我们骑着自行车一周去城里上两次课。 我大妈教过我和讨厌鬼俞冬一些基本的加减法,我们会写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简单的字,我觉得够用了,我妈妈也觉得够用了。 可是变异小孩去城区上课是硬性要求,没办法,背着书包去呗。 变异小孩学的历史和我妈妈她们认为的历史不一样,我们学的是从丧尸出现那一年算起的,哪个伟人带着追随他的人们组建了城市,谁研究出来了对抗丧尸病毒的血清,谁又推翻了什么规定等等。 我们只需要了解这些就足够了。 之前就说了除了变异小孩还有正常的小孩出生,这些小孩学的历史就复杂了,他们要了解什么唐宋了解世界大战,这些叫做古历史,我们学的叫新历史。他们还要学习外语,我很庆幸我不用学这些。 我们主要学的就是汉字,加减乘除,还有一些生活里的基本常识,了解以后会普及的电视、手机、网络等等。不是了解运作原理,只是学习使用方法罢了。 这样不是看不起变异小孩,实在是因为我们长的快,而且经历过了末世,有很多人不愿意回到城市。特别是有变异小孩的家庭,他们经历的东西太残酷了。 我小妈说文化的传承对于人类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但我不想做那个传承的人。我想住在村子里,学习怎么种谷子怎么收苞米。 对于想隐居的人来说学这些书上的东西,还不如学些农具怎么使用,怎么获得粮食来的重要。 有人愿意去山里住自然会有人想去城市生活参与城市的发展,所以才把课程进行了分层。 也有家长会把变异孩子送去那种正常小孩学习的班级里,我大妈和小妈问我们想不想去学,我和俞冬都坚定地摇头。 我和俞冬都没什么大志向,不想像顾老头那样被人写进书里,让人们敬仰。 我只想以后安安静和家人生活在小村庄里,听上去挺没出息的,但我是真的这样想的。 敖江市有招工的,去各种工厂。平安、大宝、小宝和俞冬和我几个土了吧唧的家伙都不想去,在工厂里整被困着还不如去山上跑一趟子逮只野兔子来的实在。 这些现代化的东西看了就行了,知道这些存在就好了。 我小妈说,等以后真的那些工厂恢复正常运转了,家里通了电,希望有一台冰箱、一台洗衣机、三部手机就行了,其余的就什么都不要了。 我问为什么家里明明有四个人却只要三部手机,我小妈抿着嘴笑,她说:“我和你大妈总是在一起的啊,手机不过是用来联系你和俞冬用的啊。” 变异小孩长的快,吃七碗生日面就是大孩子了。可以找度过一生的伴侣了。 我们的寿命和人类一样,只是长的快了一点,缩短了成年的时间而已。 我可能和大宝不一样,没有受到实验室的摧残。我吃到第五碗生日面的时候才像他一样高,我大妈拿卷尺给我量了,我有一米九三。 平安是我们这几个小屁孩里长的最高的他有两米一,俞冬和小宝都只长了一米七出头。 可能是我长得太高了,每次看我们几个出门我大妈都会吐槽我们像一堆筷子精一样。 长高了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我妈妈们就开始嫌弃我来了,连带那几只狗也开始嫌弃我。 可是怎么办嘛,又不能拿锯子把腿锯掉一截。 我和平安常常想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度过一生呢?平安说他以后要找一个孝敬长辈的单目,是男是女舒奶奶都不会管他,只要他自己决定好不会后悔就行。 我的妈妈们也是这样想的,我想以后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单目、双目或者三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像我的两个妈妈那样会做好多好吃的,懂的迁就懂的退让,当然我也会对她(他)好的。 但是在我还没吃够十二碗生日面之前我是不会找的,因为一旦领了对象回家就会被分出去单独过日子。我们家太小了,我和俞冬两个大只的住在房子里明显拥挤很多。 我还想我大妈多念叨我几年呢。而且俞冬那个讨厌鬼都不着急我肯定也不着急啊。 说实话小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俞冬啊,她太乖了,总是安安静静默不作声,而我又太活泼了,加上又有两个妈妈。我怕妈妈是女孩子会更加喜欢俞冬而讨厌我。 于是我卖命的讨好,想尽各种方法去赢的妈妈们的注意。 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妈妈给我们的爱是一样多的。 有一次打闹俞冬不慎把我推进门前的小河沟里去了,那水不深淹不着我,但我就是想吓唬她,哪知道这笨丫头叫不应我,二话不说直接跳下来,脚磕在石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 我把她拖上去的时候,她还挂着泪抽抽嗒嗒哭着说:“哥哥,不要死。” 她很少会叫我哥哥,都是叫名字。她也很少哭。 我的妈妈也很少叫我们‘小宝贝’‘小秋’‘冬冬’这样的称呼,都是叫大名。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叫我名字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幸福。 在俞冬叫我哥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有个蠢妹妹也没什么不好的。 虽然她很少叫我哥哥。 我啊,要好好保护好我的家人们,不要让她们伤心难过。 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因为我常常做一个梦,梦里我还是那个长着尾巴跟在大妈身后慢慢爬上山坡种土豆的怪物小孩。 我有两个非常爱我的妈妈,有一个很乖的妹妹,我出生在秋天结束快要入冬的那段时间。 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第58章 番外3 我和简秋小时候没打过架, 因为简秋觉得我个子小,一碰就倒了,下意识的护着我让着我, 我想要什么简秋都会送给我。 小时候我就羡慕简秋,能从他嘴里能听到很多让人哭笑不得事情。我不会,我很笨, 有时候说着话脸就不自主的红了起来, 甚至一着急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从小就是简秋的跟班,他去哪我就去哪, 他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那时候很嫉妒大黄不会凶简秋,也曾偷偷喂过大黄, 可是大黄这条狗很气人,吃了我的东西却不见半分要和我亲近的意思, 该凶我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我看着能够和大黄说话的简秋,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可是后来我看着吃了简秋的鱼还是不让简秋摸的大黄又开始心疼起简秋来。 简秋很不喜欢我跟在他身后,因为那样我会知道他很多的秘密。知道了他的秘密以后我通常的选择是告状, 把他让我别说出去的事情告诉妈妈。 我记得简秋夏天的时候尿床,他把湿掉的裤子搭在窗台上, 夏天风大又热, 很快就能吹干, 结果他的裤子被大黄叼走了。 他说只要我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就带我去山坡上摘桃子吃。 但是第二天我大妈就知道了,她抓着简秋吼了一顿。简秋虽然被吼了,但还是红着眼睛给我摘了几个红彤彤的大桃子回来。 我发誓, 那一次我真的没有告密,被发现只是因为大妈在菜园子里发现了简秋还没干的裤子。 我大妈是个急脾气,她不太会养小孩子,不会很好的跟小孩子沟通交流,她只会用很大的声音吼我们,用衣架或者木棍吓唬我们,希望我能能够记事。 每次凶完我们大妈又会很难受。 我大妈的脾气是在舒奶奶她们住进村里以后才慢慢改过来的,尽管有时候依然会吓唬我们,但我们已经不怕她了。 相反我的小妈就很会跟小孩子沟通,她知道怎么去引导小孩。 我小妈曾经偷偷拉着我和俞冬说要多宠着点大妈。家里她最大。 我问为什么,小妈说,大妈很累,她有一颗脆弱又敏感的心,要是我和简秋不听话,大妈的心就会很疼很疼。 我不知道很疼很疼是多疼,应该要比蜜蜂蛰了耳朵还要疼吧。 我小的时候长的比简秋慢,他会说话了而我只会‘啾啾’叫,他会跑了我才会走。明明是一起出生的,我的个头却要比简秋小上很多,妈妈们都担心我会死掉。 好在我只是长的慢了一点。 我不太会表达我的情绪,也不怎么活泼,搞的我的幼年期是在妈妈们的担忧下度过的。 她们总是把我和简秋当成正常的小孩来看,生怕我们生病了或者饿着了。我不知道我和简秋出生的时候,我妈妈是下了怎样的决心才没有抛弃我们。 毕竟平安就是个例子。 我吃完第一碗生日面之后的春天,小宝拉着大宝过来跟我大妈学习怎么培育秧苗和种土豆红薯一类的东西。 有时候我妈妈忙的时候小宝就去找舒奶奶,舒奶奶懂的东西比我大妈还多。 在我们家懂的最多的是大妈,最凶的也是她,最幼稚的也是我大妈。 而我小妈是个特别温柔的人,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有时候从敖江市里上完课,我和简秋都会想办法弄点牛奶什么的回去,让小妈做好吃的。 我不想去上课,虽然那里有很多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变异小孩,但是老师会布置作业,只要一想到那些作业我就很不开心。 我的作业都是简秋写的,我答应他等到秋天帮他摘一大篓子的板栗送给齐爷爷,其实他不说我也会送给齐爷爷板栗的。谁让齐爷爷夏天的时候送了两个西瓜给我们呢。 我吃第三碗生日面的时候,陆依干妈一家来我们家做客。 我大妈脸色很臭,因为陆依干妈一来就紧握着我小妈的手不放,一直黏着我小妈让她带着参观我们居住的村庄。 我站在旁边觉得我大妈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偶尔我还能听见她磨牙的声音。 简秋不想跟妞妞玩,他一直都喜欢跟平安凑在一起。这可能跟我们在收完稻子的田里那次摘八月瓜有关。 那时候虽然平安和舒奶奶住进村里很久了,但是我的两个妈妈怕我们受到伤害也怕吓到他们,就不让我们去找平安玩。 但是村里除了简秋就是一群笨狗,没有小伙伴跟我们一起玩,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小伙伴,我和简秋绞尽脑汁都想跟新朋友说说话。 后来因为摘八月瓜,我们三个慢慢玩在了一起。 在听到平安说他有时候会爬起来看他奶奶是不是还活着的时候,我和简秋都吓坏了,生怕妈妈一睡就不醒了。 那时候死亡在我们脑海里也只是一个词语而已,并不能想到具体的事物。 可是有一天简秋慌慌张张跑过来抱着我说:“俞冬,河源市里睡在地里的那个小孩是不是死了?”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死亡就是睡着了但是会做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 妈妈们的解释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可是简秋就不一样了,他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有一次我们几个玩累了,躺在草丛里,我看见简秋会偷偷爬起来摸平安的鼻子,然后又看看我。 我怕他觉得我没有呼吸了,故意加重了呼吸的声音,他听见了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来。 平安开始掉鳞片的时候我和简秋都认为他生病了,需要吃药。 可是一直找不到把药给平安吃的机会,因为舒奶奶那时候真的好凶。 后来舒奶奶掉进河沟里我妈妈救了她,还守了发烧的舒奶奶一天。 我看见简秋把平安扑在地上,然后拿手硬掰开平安的嘴巴强行把药给塞进去。 他怕平安会死。 简秋也怕我会死掉,他从小就怕。 我们走路还不稳的时候妈妈们为了方便照看,把我和简秋挨着放在床上,他连身都不敢翻,怕压着我。 那时候虽小,但是记的事却很清楚。 我有一段时间见不得开的繁茂鲜艳的花朵,看见了就一定要摘下来,不摘下来我心里就跟猫抓一样难受。 我把花摘下来以后并不会像我小妈那样找个玻璃瓶子装上水以后,把花插进去养几天。 我会把摘到手的花立马撕碎或者放进嘴里咬碎,我也不知道我这种怪癖从哪学来的。 好看的花都长在荆棘丛里,那时候只要我看上了哪一朵花,简秋都会想方法帮我摘过来送给我。 有一次洗澡的时候我大妈看见简秋身上被刺划伤的红印一直在说他,好几次我都看见简秋嘴巴动了动想解释的,可他看了我一眼以后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扭扭捏捏好半天才说:“我怕大妈知道了会笑我,就不准我去钻刺丛了,那样我就不能给你摘好看的花了。” 看吧,我就说简秋是个傻子吧。 摘花这个习惯没过多久就被我大妈给纠正过来了,因为简秋乱吃东西让蝎子咬到了嘴巴,她怕我们会被毒死。 我大妈和小妈总是怕我们会死掉,怕我们摔坏,怕我们饿肚子,怕我们生病,怕我们不开心。 让我彻底觉得简秋害怕我会死是因为,我们掉鳞片的时候。 我的妈妈们住进这个村庄的时候,还不知道会生出我和简秋这样的怪物小孩,她们只想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而已。 对于我们她们两个一无所知,不知道我们会掉鳞片,只是把我们当成普通的人类小孩养着。 我掉鳞片和简秋不一样,他掉鳞片的时候除了精神差点以外,还能四处走动,而我却是直接陷入昏迷了。 我和简秋的状态吓坏了我的两个妈妈,她们要带着我们去另外一个城市找能够救我们的药。 我记得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个晚上,我小妈带着我和简秋骑着我们家那个经常用来托运东西的人力三轮车在马路上。 我不知为何开始大口大口吐血,血腥味弥漫在口腔里让我想吐。 简秋那时候也不好过,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是用身上盖着的被子给我擦掉嘴巴边上的血迹,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俞冬,你不要死,我以后再也不嫌你跟在我身后烦了。” “我给你摘最甜的果子,最好看的花…” 他说的慢,我那时候耳朵嗡嗡响,他说什么都听不太清楚,他可真吵啊,想睡觉都不睡不着。 两旁的高架上有很多怪物,那些怪物的数量太多了,妈妈们手上也没有什么武器,只能骑着车子四处奔逃。 当怪物往我这边扑上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可能会死,因为我完全动弹不得,连翻身都很困难。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简秋翻了个身死死把我抱在怀里,他颤抖着身子对我说:“俞冬,别怕。” 我那时候开始心疼我的傻哥哥,他自己状况都不好还挡在我面前保护我。 那时我才知道简秋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嫌弃我。 幸亏我小妈翻车了,简秋最后背上受了点伤。我们一家运气不错,遇到了郑姨的车队。 从那之后不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我都会想到那天简秋跟我说的话。 俞冬,别怕。 我吃到第五碗生日面的时候,开始长高了,但是我没有简秋高。简秋立马开始贱兮兮的在我面前炫耀,炫耀他的腿有多长,肩膀有多宽。 我是女孩子我长那么高做什么?家里的床都装不下了,衣服还要穿加大码。 算了,看在简秋帮我写作业的份上我决定让他继续在我面前嘚瑟自己有多高,毕竟他不敢在妈妈们面前嘚瑟,会挨骂。 长高了的简秋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我想吃完十五碗生日面以后要找个双目的女孩子,她要愿意跟我回我们住着的小山村,要不怕狗,肯干活。不用会做好吃的,因为我会。 但现在我还不急,我还想多听听我妈妈的念叨。 我们以后的事情我的妈妈们都不干涉,喜欢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好都不会管,她只希望我们会是一个能够承担责任的人。 我妈妈们很恩爱,教会了我们很多东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我叫俞冬,有个哥哥叫简秋,我大妈叫俞杨,小妈叫简钒,家里有一群狗,三只猫,我们住在一个小山村里。 我们很幸福。 第59章 俞简番外1 这是一条蜿蜒在公路边的小河, 河里的水差不多已经干了,那些河底的污泥已经被炙热的阳光烤到干裂,泥土的缝隙里有指甲盖大的黑色子爬过。 俞杨在河中心仅剩的一个小水塘里磨刀, 她的嘴唇由于长时间没有喝水已经起皮,稍微一动嘴巴就会出血。并不是她不想喝河里的水,而是不远处有一具被丧尸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等俞杨跑过来的时候那具尸体的血液已经把小水塘染红了, 她不确定喝了这水会不会也发生变异, 所以把他尸体的头砍下来扔在一边,自己用淡红色的水磨刀。 她手上的刀是去年在一个有点像菜市场的地方捡的砍刀, 刀面参差不齐,磨起来有些费劲。前几天她遇到了一波丧尸, 把刀砍缺了好几个口子才逃出来。 谁知道还没等她把气喘匀,就有一支不知道埋伏多久的拾荒小队, 仗着人多抢走了她的车,还把她绑在丧尸密集的区域里自生自灭。 她很庆幸自己身上已经馊掉了,头发由于长时间没洗一绺一绺的, 头皮很痒,俞杨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长虫了, 手上随便一搓就是一坨黑泥。面色蜡黄, 双眼无神让人看了就倒胃口。 那个小队有十五个人, 女人有六个, 像俞杨这样的他们暂时看不上。 那些人不是不想杀她,而是能在在末世里活下来的人的心理或多或少都有点问题,他们看着绝望的人就会莫名其妙在心里冒出一种快感和享受。无疑把俞杨扔去喂丧尸是最能让那些人感到快乐的方式。 俞杨用拇指刮了刮刀锋, 在阳光下看那些缺口有没有被磨平,确定刀锋上的口子基本被磨平后,她把刀插进腰上的绑带里。 除了这把刀俞杨就只剩下几片美工刀的刀片,都被她小心的在身上藏好了。 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有些发晕,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衣服口袋里还有一个褐色的窝窝头,俞杨拿出来想了想又放了一半在口袋里,叼着那一半窝窝头沿着公路往前走。 馊掉的窝窝头卡嗓子,加上嘴巴太干稍微一用力就破开一个口子,混着铁锈味的窝窝头还不至于让俞杨难以下咽。她皱眉吐出来出来几颗细小的石子,把卡嗓子的窝窝头吞了下去。最糟糕的时候她甚至生吃过其他动物的肉,馊掉的窝窝头算什么,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想其他的。 这条公路的尽头有一个废弃已久的小镇,她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免得没被丧尸咬死反而被饿死在路边。 前面不远处有好几辆废弃斑驳的汽车停在路中央,甚至有辆车的轮胎里长出了几株不知名的小草。俞杨脸色麻木的从一具已经风干的尸体面前走过,这已经算好的了。末世刚爆发的第一年,随处可见新鲜的脏器和残破的尸体,人们的鲜血染红了街道。而她现在也仅仅只遇见了两具尸体。 越靠近镇子,那股腐败死寂的气息就越严重。 路边花坛里的花张牙舞爪爬了出来,在水泥地面上铺开枝蔓。柏油马路已经裂开了,几盏路灯倒下来,横在马路边砸坏了旁边的树。树叶上那些鲜红的血液告诉俞杨,这里不久前刚经历一场恶斗。她打起精神,紧紧握着她手里的砍刀摸进了一栋居民楼。 俞杨连翻了几个房间除了找到一把指甲刀外什么也没找到,于是她用指甲刀剪掉了她两个月都不曾修剪的脚指甲。手指甲倒是可以用牙齿咬,但是脚趾甲牙齿就咬不到了,那些长进肉里的脚指甲疼得俞杨走路时直吸冷气。 末世第三年,能用的东西越来越少,人们尽可能的多收集有用的东西。这些居民楼显然被人贴着地板翻了个遍,一样能用的东西都没有。 直到下午俞杨也没找到吃的,她翻墙窗又进入了一户人家。刚落地她就蹲在地上,左手握拳抵着胃,以减缓胃部尖锐的疼痛,这是老毛病了。 等那股疼痛消失,俞杨额头上早就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不过她这次运气比较好,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瓶可以喝的水。她看着自己手上那半个窝窝头,从嘴巴上撕了一块死皮下来,嘴巴上立即起了一个冒血的小口子她舔了舔,有点痛还有点痒。 看着远处的房子,俞杨又把窝窝头又放回了口袋里,把不多的水喝光。然后在口袋里找了一点面渣渣,放进嘴里。好像这样做就能骗过饥饿的肚子一样。 她的动作很快,这栋楼被她搜了一遍,在一家房里找到了一整包切片的板蓝根。她一股脑的塞在肩上的布袋里,说是布袋其实就是床单撕成小块打成的包袱结。她估摸了一下地面的距离,跳了下去,往那边陈旧的小区跑去。那边的楼房都不高,大多数只有三四层,破旧的模样恐怕没有拾荒小队过去搜。 看样子这片区域属于拆迁区,因为俞杨在小区的楼房上看到了很多污红色的‘拆’字。如果末世没有来临,想来这片小区的人们很快就能住上新的大房子,说不定还会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赔偿款。 末世来临,一切都变成了虚无的泡影。 废弃的楼房里弥漫着死气,风灌进来的时候发出沙哑的呜呜声。这样的房子里面几乎不会有人愿意进去搜,反正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人附近也很少有丧尸出现。 俞杨在废楼里找了一家还算完好的,从窗子里翻了进去。 三室一厅的屋子人为砸烂了一面墙,房间里除了一张破木板床,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俞杨把床搬到最里面的那间小屋。从这间屋子往下看是一片草地,如果有突发情况俞杨也能及时处理。 把刚才搜来的被子扔床上,俞杨休息了一会儿翻出在一家小区居民楼里找到的一小袋陈米,她干嚼了一小把,剩余的和窝窝头一起收起来。 俞杨打算在这个镇子里待上几天。她需要足够多的食物,她必须尽可能的收集更多有用的东西。然后把那些她收集到的东西全都搬到这间房子里,这样做安全又保险。如果她运气够好的话在废弃的医院或者药房找到足够多的药品再找辆车安静离开这里。 离开这片楼房,走几步就能看见小商铺和大片大片的居民楼。但是那些居民楼灰扑扑的好看不到哪里去,商铺的招牌也已经破破烂烂的挂在门前,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咯吱咯吱响。有块招牌晃着晃着就从上面掉落下来,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吓得在居民楼里翻东西的俞杨跌坐在地上,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握紧了砍刀,警惕地看着窗外。 她站在窗外望出去,除了电线上几只聒噪的麻雀外,整座城镇一点声音也没有。也许在这座死镇的角落里也有跟俞杨一样的人也说不定。 每个房间她都只是匆匆地搜一遍就走,遇见丧尸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了才举着刀冲上去砍。她只有一个人必须保证足够的体力,防止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竖着耳朵集中精力听了一会儿。 是汽车轰鸣的声音,而且离她越来越近,俞杨躲在窗帘后面,看着楼下的那条街。 一辆改装过的大卡车快速地驶过来,车顶上坐了一个强壮的年轻男人,他一边看着疯狂扑上来的丧尸一边发出让人反感的大笑。 车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在开车,女的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擦了擦手里的小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她听见女人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宋柯有病吧。” 听到宋柯的名字,俞杨的眸子动了一下。 她的车在宋柯手里,况且这人心狠手辣,不好对付。 “你快别说了,小心他把你像那个女人一样绑起来喂丧尸,哈哈哈。”车顶上的男人说完又继续大笑起来。 “闭上你的狗嘴!”女人似乎恼羞成怒,用小刀去捅车顶。 后面的话俞杨就听不清楚了,她站在那里不敢动,因为那些人还没有走远况且有很多丧尸追不上汽车,选择在这片区域游荡。 俞杨等到完全听不到汽车的声音了之后,才从另外一边的窗户出去。她看了看汽车在路上飞奔扬起的灰尘,大致对那支小队所在地有了一个了解。 她不打算去硬碰硬,东西和车没了可以再找再抢,命只有一条。 拿着东西刚走到门口,俞杨就看到一个鲜血淋漓的人歪歪扭扭地走过来,他的嘴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吼。俞杨全身紧绷,如果这只丧尸继续吼下去很快会吸引过来大批同类。 她冲过去,一刀砍断了他的脖子,溅出来的血弄脏了她的衣服和手。俞杨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别说砍丧尸就算是杀人她也下得去手。末世里这种砍杀丧尸的情况经常会遇见,有时候也会遇见一伙人为了食物火拼。 为了活命俞杨也曾下手去抢过别人的东西,有人也会抢她的东西。 只是俞杨一颗心冷的很,那种贴着骨头生长的冷意几乎快让她发疯。 俞杨用丧尸身上的衣服把刀上的血擦干净,拿起地上的东西飞奔起来。这一片地方都不能去了,血腥味会很快吸引一大片丧尸过来,可惜的是里面残留下来的物资对于俞杨来说非常丰富。 看着如血的夕阳,俞杨打算先回到小屋里。 第60章 俞简番外2 末世的夜晚来得特别迅速, 刚还能看见天边最后一缕残阳,转眼就被夜色给抹去了。 把屋子里的门用东西抵住之后,俞杨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闭着眼睛,思绪混杂。这个房间太大了,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 即使俞杨陆陆续续往里面搬东西却也只堆满了一个墙角。要不是因为这栋楼的丧尸和人都少, 俞杨是不会选择这么一个让她感觉恐慌的地方作为据点。虽然白天消耗了她大量精力,可是她却无法入睡, 随时保持警惕是她这几年东躲西藏养成的习惯。只有到了后半夜,俞杨才能勉强睡一小会儿。 小镇的夜晚是热闹的, 外面街道上不断传来丧尸走动和嚎叫的声音,伴着窗外的呼啸的风声像是一把钝刀一样割裂着俞杨的每一根神经。她往被子里缩了缩, 把四周的被子压紧只在头顶留出一个可以换气的小孔,双手抱膝蜷缩成小小的一坨。 天刚微亮,俞杨就爬起来整理昨天她找到的东西。一小袋发黄的面粉和大米, 七八个涩到发苦的橘子,三袋过期的感冒冲剂这是她找到的所有能吃的东西。俞杨抓了把大米坐在床上慢慢咀嚼, 她太饿了。生的大米嚼烂之后在唾液淀粉酶的分解下产生一种清香的甜味, 直到俞杨感觉肚子已经饱了之后, 她才把门后面的东西搬开。出门之前她用铁丝把门锁死, 拍拍手猫着腰往南边繁华的地段走去。 宋柯的车队在那边,俞杨想先去摸个底。 那边有的高楼已经坍塌,俞杨在废墟里看见一只丧尸在啃食人类的尸体, 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让俞杨汗毛倒立。她转了个弯放弃了穿过大商场的念头,按照她的生存经验像这种大商场她一般不会去,风险太大物资太少。可是俞杨在这座小镇搜了两天发现小镇里的丧尸数量不多,加上她昨天找的实在东西太少,这才产生了想去碰运气的想法。 俞杨走得很快,她想去看看车队的部署情况,然后找到自己的车。 拐了几个弯,她进入了一条小巷子,巷子两边的砖墙上开了几朵粉色的牵牛花。走了几分钟就看见三条岔路,俞杨选了最左边的一条走了进去,才走五分钟不到就到头了,这是一条死路。俞杨停下脚步往旁边的房子里走去,除了几具尸体以外什么也没有。她往回走的路上发现了一只丧尸把路完全挡死了,俞杨冷笑着把他的头砍掉之后飞快往中间的路口跑去。她砍丧尸的时候看似轻松,实际上她整个胳膊都酸痛不已,刀子划过皮肉的感觉让俞杨害怕,她害怕有一天她也会跟这些丧尸一样被人冷漠的砍倒。 俞杨跑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大喘气,肺里像有一把火在燃烧一样,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她不敢停下来,插着腰继续往前走。 突然她看到路边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大门紧闭。俞杨找了块石头把门砸开,打开门走进去。 这是一个小仓库,俞杨还算幸运,里面的东西都没人动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她到处翻了翻,发现整整六箱没有拆封过的盐和其他的一些调味料。盐现在是稀缺物品,只要有胆子,一袋盐至少可以去大车队换一把□□或者可以去那些专门服务的地方找个漂亮的女人。 末世爆发后,老人、小孩和女人的数量骤减,人为了可以活下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吃的这种事情在末世很寻常。有不少软弱的人自认为活不下去甘愿依附着其他人,沦为别人的玩物。 那么多盐俞杨一时也带不走,为了怕小镇里的其他人摸过来俞杨顾不得去找其他的东西,直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盐搬出去藏好,走的那天再搬到车上带走。除了盐之外,俞杨还发现了很多干货,干海带干笋和干木耳整整一大箱,统统被她和盐一起藏了起来。这些东西可以保存很久,和其他的东西相比还是先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更加重要。 把东西藏好之后俞杨没有再回到那个小仓库,因为她在远处看见了一辆小货车。俞杨拆开一袋在仓库里找到的压缩饼干,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很聪明,只拿了两大箱子的盐巴,剩下架子上的方便面、火腿肠、熏肉等吃的她也拿了不少。 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哪还管得上吃的东西过没过期,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俞杨恋恋不舍地望了望那个小门。那应该是一家小型超市的仓库吧,里面有很多生活用品和吃的,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俞杨看见车子以后果断地离开了,他们有车,屋里至少有四个人。 喝了口水,擦擦嘴巴继续往前走。 就在她往酒店门口走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点声音。 “嗳,这边。” 是个女人,她站在一家裁缝店里向俞杨招手。俞杨四处张望了一下装作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面走,她在女人身后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就在一堆衣服后面。 要是末世第一年的俞杨可能还会上前去询问一下,可是这几年遇到的人经历过的事都在告诉俞杨这是个圈套。俞杨捏紧了砍刀,警惕着身后的女人。 “丫头,姐姐不是坏人。”女人见俞杨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急了。 俞杨回过头目光凶狠,像一头饿狼一样紧紧地盯着女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女人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她往屋里看了一眼还是咬咬牙上前:“你…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在废墟里看见你好几次了。” 女人三十左右面色蜡黄,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她看着俞杨手里的包裹,眼里满是乞求。 俞杨没有说话把包裹往身后藏了藏,她一会儿看看女人,一会儿看看裁缝店,这下意识的行为让女人的眸子暗了暗。随即她嘴边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我们也想去找吃的,可是我弟弟被人抓走了,我把他赎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等我们逃到这儿来的时候,这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把丧尸都引过来了,我找不到东西吃实在没有办法了。” 俞杨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她是不信女人的说辞的。可是女人没有直接上来抢俞杨的包裹而是把原因都讲清楚,这让俞杨对她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压缩饼干就两块已经被俞杨吃完了,即便还有她也不敢给女人,于是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小把陈米和那半个馊掉的窝窝头递给她说:“我也没找到什么吃的,那边丧尸太多了。” “谢谢,谢谢。”拿到吃的,女人感激地道了谢就回到那个裁缝店里。 过了一会儿她又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冲着俞杨的背影喊道:“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过来了。”俞杨听到声响回头,看见女人扶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走出裁缝店往镇子前面走去,想来是要离开这里。 原来她没说谎啊,俞杨摸摸鼻子。 末世里人情淡薄,为了两口吃的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能够相互扶持的少之又少。 真情难得,往往同甘容易,共苦就难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俞杨并不是一个好人,如果不是女人的眉目长得有点像对她照顾很深的王姨,俞杨可能会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砍刀。因为她有着很多来自于人的不好的回忆。 那个时候俞杨跟着一个拾荒小队,她模样瘦小看上去就像是个没有发育好的小姑娘,队里不缺女人,所以那些人就没有对她下手。她在那里遇见了陆依,陆依比她更加夸张整个人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了。小队里的人让她和陆依跟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一起搜集物资。这个女人就是王姨,她救了俞杨无数次也教了她很多东西。在小队的半年是俞杨为数不多对于未来抱有憧憬的日子,后来小队跟别的队伍火拼,她和王姨失散了一直没联系上,也许她死了也说不定。 车队的位置和俞杨刚才待的地方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她在路上也发现其他的车辆,但都是些不能用的废铁。 路过停车场,俞杨临时变了主意,她手里现在有了吃的,打算找车离开这里。 停车场附近长了很多杂草,入口有很多废弃的啤酒瓶和轮胎印子。俞杨蹲下身摸了摸,指尖传来温热的感觉,鼻子也嗅到一股塑料烧焦的味道。 她谨慎的找了一辆不起眼的汽车里面躲在里面观察着四周,就在俞杨觉得已经安全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压抑着的喘气,然后就是人们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声音上分辨,这个停车场至少有三个人,而且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俞杨决定等到那些人走了再出去。 大概十几分钟后,女人靠在一个花臂男人身上走了出来,俞杨耐着性子继续等。果然不久之后又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矮个男人走出来,他向着门口的方向摇了摇头。俞杨这下也拿不准她们到底有几个人了,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个不停,由于紧张握着砍刀的手上全是冷汗。 “在这里。”车窗上贴了一张满是血迹的脸,狞笑着大喊。 第61章 俞简番外3 “下来!”男人说完, 拿起手中的手木仓对着俞杨。 男人脸上的血应该是抹的丧尸的血在脸上,这是种伪装和掩盖自身味道的方法。 俞杨面上挣扎了一下,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颤颤巍巍地从车里爬出来,抖着嗓子说:“不…不要杀我。” 可是男人并没有因为俞杨故意的示弱而放下警惕,能活到现在的人都不是善茬, 特别是女人, 有时候这些看似柔弱的假象往往是最为致命的。 俞杨刚跨出车门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头发,猛地摔在地上, 手上和膝盖上都蹭脱了皮,剧烈的疼痛让俞杨呲了呲牙。男人用脚把俞杨的砍刀踢到一边然后踩住俞杨的头, 木仓口抵住她的太阳穴。看着她脑门上大颗大颗的汗,男人轻笑一声然后招了招手, 那三个走出去的人又返回来。 女人走上前把俞杨的身上搜了个遍,结果只有一把连一个手板心都填不满的陈米,她从车里把俞杨的包袱拿出来翻了翻, 只有几条漂亮碎花裙子。那些人看着俞杨找到的东西全都哈哈大笑起来。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蠢女人竟然还会去找漂亮的花裙子, 不找吃的。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难道还有其他的小队来到了这座小镇? “你们来了多少人?”矮个男人问。 俞杨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再一看到地上的花裙子俞杨料想他们一定以为她是依附于某个小队而生存的女人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敢一个人在丧尸横行的城市里穿梭游荡。 她倔强的瞪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人, 然后颓废地又闭上做出一副妥协的样子, 随便说了个数字:“十个。” “有木仓吗?”这回问话的是那个纹着花臂的男人。 俞杨闭着嘴没有回答,把头扭过一边,死咬着嘴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太阳穴上的木仓往下压了压, 头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吴哥问你话呢!”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俞杨回答,那个被称作吴哥人神色淡淡,倒是那个女人有些不耐烦,她挥挥手说:“没什么用的人,杀了吧。” 俞杨抬头看她,这个女人俞杨远远见过,在车上女人当时拿着小刀。 头上一轻,紧接着就是扣动扳机的声音。俞杨心里一慌咬咬牙,脱口而出:“六把,四把手木仓,两把冲锋。” 吴哥‘啧’了一声感概一句:“还真是富有啊。” “你们放我走吧,我求你们了,或者你们把我送回去,我们队长一定会给你很多东西的,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俞杨一边说一边拼命地在地上磕头,很快那一小片就被她的头上的汗水浸湿了。而她的脸上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显得狼狈又愚昧。 吴哥把手放在嘴巴边沉思了一会儿,看俞杨这副落魄样子,蹲下来捏紧俞杨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跟他对视:“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吗?如果你有用的话,小队是不会随便放你出来走动的,你该不会是想把我们引到丧尸窝里去吧?让我想想,要不然就是你们小队人都死了,要不然你就是被抛弃了或者……”他往俞杨护住的肚子上看了一眼。 怀孕的女人在末世根本就活不下来。俞杨将计就计装作心思被猜透,剧烈在地上挣扎起来。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我想活着!”俞杨抿了抿干涩的嘴巴沙哑出声,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出眼眶。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加上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吴哥好心蹲下来给她擦了擦眼泪,一副心疼的样子说:“不要哭,没事的哦,不会疼的。” 泪水把俞杨脸上的污渍化开了,男人的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茧,很快俞杨的脸就被他搓红了。他慢慢放开俞杨,转身搂着女人的腰。 俞杨身体紧绷,藏在手里的刀片蓄势待发。这几年以她的身手放倒两个成年男人不是问题,死到临头拉个垫背的也好。 看着趴在地上俞杨,女人嗤笑一声眼珠转了转,慢慢圈着吴哥精壮的腰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吴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他亲了女人一口然后一把把女人抱起来转头对那个矮小的男人说:“阿飞,豹子,人给你们了。这个女人还有点用处,你们别玩死了。” 矮个男人笑着点点头,可是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却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我先来,我都几个月没有开荤了,豹子,你让让哥哥,帮哥哥看着点周围。”阿飞说完就要解开皮带,俯身压住俞杨。 俞杨浓密的眼睫毛垂下来,她正准备解决掉这个人的时候,男人却飞快地爬了起来,他甚至连解开了一半的裤子都顾不得提上去,立马爬起来摸出一把手木仓和豹子背靠着背。 ‘哐当’‘哐当’的声音回荡在停车场,那些声音忽远忽近,三人用惊惧的目光望着四周。等了一会儿男人们相互看了一眼,豹子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然后像拎小鸡似的把俞杨从地上拉起来。阿飞嘴唇动了动,拿着木仓往外走,无论他此时心怎样的心急想办事都明白有丧尸围过来了,要快活首先得保证命还在,况且俞杨还在他们手上,人早晚还是他的。 出了停车场后俞杨一直在哭,让人烦不胜烦,吴哥带着女人上了另外一辆车,汽车行驶了一段路还能听见俞杨的抽泣声,女人忍不住冲那个矮个男人吼道:“吵死了,特么再哭老娘就把你扔下去。” 俞杨识相的把嘴巴闭上了,她们的车后面跟了一群丧尸,要是被扔下去了俞杨肯定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早知道她就不用表演的如此卖力,哭久了她一双眼睛肿的像灯泡一样而且一直在打嗝,为了怕引起女人的不满俞杨死死的捂住嘴巴。 阿飞一直冲着俞杨嘿嘿嘿的笑,狭小的眼睛里迸射出淫/邪的光。俞杨摸了摸肚子,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看样子他们打算把俞杨带回营地,她不难想象到了营地之后将面临什么样的悲惨命运,俞杨脸上一片死灰,她这副模样倒是成功取悦了不苟言笑的豹子,他轻笑一声挑了挑眉毛。 看着停在路边的十几辆车,俞杨估摸着这个小队起码得有三十个人。俞杨刚下车就有一辆小货车停在她们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精瘦的男人,看样子五十岁左右,他的腰上别着一把来福木仓,面色阴沉。他往俞杨这边走来,刚才还依附在吴哥身上的女人,立马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宋队长。” 宋柯阴测测地笑了一声,毒蛇般的目光在俞杨身上流转,他摸了一把女人滑腻的腰问:“这是?” “停车场那边找到的,最近哥几个都憋坏了,正好用来解渴。”矮个男人一副急于表现的样子,他踹了一脚俞杨讨好地看着宋柯。 俞杨怕宋柯认出自己来,害怕得把头缩直往阿飞身后缩。 她其实多虑了,宋柯哪还记得俞杨的模样,更别提她现在脏的不得了的样子。 宋柯看了看俞杨微微鼓起来的肚子说:“又是一个怀孕的,阿飞,你可得悠着点。别又玩死了。” “我才不像是齐云那个废物,连带回来的女人都不敢上,还放那养着,我呸!孬货!”阿飞说完冲一个方向吐了一口痰:“您放心,我肯定留着她一条小命。” “嘁。”女人看阿飞一眼,眼底尽是嘲笑。 “杨薇,你什么意思?”阿飞摸着腰间的木仓瞪着她。 “我好怕,你看他~”杨薇挽着宋柯的手,声音说不出来的嗲。 “好了,好了,吵什么?” 旁边的人还想为俞杨讲两句话,可是人是阿飞带回来的,他们也不能说太多。 看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俞杨叹了口气。今晚她属于阿飞和豹子,明天可就不好说了。因为她是他们两个带回来的,第一个晚上肯定是跟他们两个睡在一起。 大厅里有几个人聚在一起像是在讨论什么,看见俞杨进来也没有什么反应。进屋的时候俞杨还看到两个女人,可是当她们看到俞杨旁边的阿飞和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之后,脸上全是无能为力的悲愤和不忍。俞杨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天这个晚上应该怎么度过,就应该在停车场把这两个男人杀掉的,可是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至于她的肚子,其实是有一年俞杨实在找不到吃的,跑到一家药店里翻出了很多过期的钙片,她靠着那些钙片挺了两个多月,后来肚子胀气,稍微一用力就像是怀孕三四个月的。也是靠这个,俞杨躲过了一个又一个想要侵占她的人,想想也是因祸得福。再看看猥琐油腻的阿飞,俞杨可不认为他还有一点做人的良知。 她被推进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面有四个人,由于光线太暗,俞杨看不清他们的脸。阿飞在俞杨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她鸡皮疙瘩瞬间起了一身恶心呕吐的感觉一齐涌来,俞杨恨不得把他的一双手给剁了。他一把拉住俞杨附身在她耳边说:“要不是宋柯那老不死的每天要开例会,你现在早就是我的人了,哪还等得到晚上。” 他说完还想摸俞杨,俞杨假装心慌摔倒在地上。阿飞冷哼一声关上门,别说俞杨没有把他们的计划听全,就算是全部听到了他们也无所谓,他们根本就不怕俞杨把她听到的东西宣扬出去。在他们眼里俞杨只是一个在末世里被人抛弃的蠢女人而已,况且她还怀了孕。 房间里只有一扇小窗户,亮着光。俞杨闭着眼睛,她不喜欢有光的昏暗环境。因为这很容易在绝境里滋生出希望来,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是很可怕的。 虽然看不见但是俞杨能敏锐的感觉到有一股视线粘连在自己身上,等了好久俞杨靠在墙上转了个身。手里拿着一把刀片,暗自戒备着。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向她这边走来。 俞杨扑过去,把人压倒在地,刀片放在他脖子上,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她的举动引起了房间其他人的不安,骚动声引起了外面看守的人的注意,他们听见声音踹了踹门:“一群贱/人,都给老子安静点。” 那几个人僵硬了一下,把快到嗓子眼的尖叫声咽了下去,连滚带爬离俞杨远了一点。通过刚才发出的声音辨别,这屋子里竟然全是女人。她身下的女人喘着气,隔着薄薄的衣服俞杨能够感觉到她腹部微微的突起——这是一个真孕妇。可就算摸清楚身下人的基本情况,俞杨也不敢松手,她把刀片往下压。 “我没有恶意。”那人开口。 俞杨正要开口,就听见阿飞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此时她已经来不及把刀片藏好,她赶紧把刀片扔掉爬了起来。也是她搜集的刀片多,藏得隐蔽,不然早就被搜出来了。 随后门被打开,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人眼睛非常不舒服。 天黑了。 和阿飞一起过来的不是豹子,是那天车顶上的男人。男人举着火把从一旁的角落里拉起一个神色凄惨的女人,冲阿飞笑了笑就走了。阿飞像拽牲口一样把俞杨从地上拽了起来,用木仓抵在俞杨的腰间,迫使她向前走。 阿飞住在大楼的三楼,这一层住的人很少。 刚一进门他就急不可耐地把俞杨摁在门后面,伸手去扒俞杨的裤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没想到俞杨脏兮兮的,可是藏衣服下的肌肤又白又滑,像是上好的绸缎一样。 俞杨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她没有挣扎,她歪着头看着埋在她脖子上的人,放缓了声调:“你不要这么着急嘛,弄得人家好痛哦。” 阿飞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俞杨服软之后,声音如此娇媚。他放开了俞杨的手一把扳过她的脸,看着肩上明显比脸上白嫩的肌肤,毫不犹豫地舔了一口说:“真白。” 俞杨忍者恶心转过身去,用手圈着他的脖子,笑着说:“痒。” “老子劝你老实点,乖乖让我把事办了,不然,不然有你好受的。”阿飞威胁完,伸手去解腰间的皮带。 俞杨打了个哈欠,打算把阿飞放倒后,制造一场混乱离开这里。她刚把刀片拿出来,就有人在门外疯狂拍着门扯着嗓子慌乱地喊道:“阿飞!阿飞!有大批的丧尸围过来啦。” “我去你奶奶的!”阿飞低啐一声。 “你好了没有啊?”那人又喊。 阿飞铁青着脸吼道:“老子裤子才脱一半!” 他没好脾气的又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的俞杨:“丧尸怎么会聚集过来?守夜盯梢的人是死了吗?” “还不是因为齐云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肥猫嘲笑齐云几句,让他把那个女人让出来给他缓缓,齐云不肯,两人打了起来,肥猫失手捅了齐云一刀子,那些玩意儿哪能见血啊,闻着血味就跑过来了。” 门外的人半天等不到阿飞又说:“我先下去,你快一点啊。” “知道了!”他提上裤子又看看还处于惊慌中的俞杨:“等老子回来有你好受的。” 俞杨瑟缩了一下,害怕似的蹲下身子,慢慢离阿飞远了一点。 为了击退丧尸,小队里通常会储备很多汽油,防止有大批量的丧尸涌来。 这时候窗边早已是火光一片,丧尸的嚎叫、人们的叫喊、木仓声全都弥漫在这血红色的光里。 俞杨眼里渐渐聚起冰冷的寒意,趁着阿飞转身不备,像猎食的豹子一样敏捷地环住了阿飞的脖子,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用锋利的刀片割断了阿飞的大动脉,整个动作干净又利落。 温热的鲜血喷涌出来溅了俞杨一脸。 阿飞倒在地上就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的胸膛一上一下,嘴里发出拉风箱似的沙哑声,没过多久他一点声音也弄不出来了,瞳孔里的光缓缓消散。没有焦点的眼睛盯着灰白的天花板。 越是懂得示弱的女人,越狠。 俞杨看着阿飞,好一会儿手上伤口传来的疼痛才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的手伤了。 俞杨现在防身的只有美工刀刀片,刚才杀阿飞的时候是握着刀片的,现在手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俞杨费力地把阿飞的尸体往人多的地方从楼上扔了出去。 接下来的混乱就与俞杨无关了,她受了伤需要找一个不透风的密闭环境,不然她身上带着的血腥味会招来更多的丧尸。这是这几年摸爬出来的一点逃生经验,她是一个女人,硬碰硬肯定会吃亏的,况且还是大规模的与丧尸拼斗,手上又没有武器,去了也是送死,还不如躲起来,万一躲过了就又多活了一天。 俞杨怀里揣着阿飞的木仓,转身往楼下走去,楼上比混乱的楼下更不安全,那些丧尸的弹跳力很强,他们会聚集在一起人踩人,堆起来。她刚把阿飞丢下去,这栋楼围过来的丧尸只会多不会少。身上的血迹已经处理干净,受伤的手用布条缠了好几遍。 每走一步都是心惊胆战,俞杨仿佛在高空走钢丝一样提着一颗心,万分警惕。 弄倒两个想制止她逃跑的人以后,俞杨嗤笑一声。 她不知道是笑这些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想抓人而不是去对付丧尸,还是笑自己陷入困境要死了终于得到了解脱。 宋柯的人抵挡住了丧尸,俞杨能活,挡不住她也逃不了了,这些丧尸太多了,她受了伤,一个人杀不出去。 天快亮了,战斗还没有结束,缓缓升起来的太阳带来些许亮光,虽然灰蒙蒙的但好歹能视物了。 就当俞杨想着怎么样死的体面一点的时候,她借着光看见了下水道的井盖。 下水道的恶臭能够盖住俞杨身上的味道,她看了看四周,发觉下水道的位置还算隐蔽,她猫着腰打算跑过去,脚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俞杨扑倒在地,下巴磕破了一块皮,很疼。 抬眼一看,那是个躺在一片废墟里受伤的女人,看地上的痕迹应该是爬过来特意躲在这些断墙下的。俞杨看不清她的脸,撇开眼去看其他地方一心只想绕过她躲起来。 爬起来的时候,俞杨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淡淡扫了俞杨一眼就又闭上了。 俞杨不知为何愣住了,也许是女人对俞杨会救她并不抱什么希望,人性险恶,大家都懂。 这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难受但就是绕在心里,却让俞杨仅剩的那点热血又重新燃了起来。 架起那个女人,掀开了下水道的井盖,往里面看了看发现下面可以藏人以后,才把人慢慢放了下去。好在那女人还有求生意识,知道攀扶着两旁的扶手,不然俞杨只好把她扔进去,能不能摔死可就难说了。 俞杨合上井盖,也跟着慢慢往下走。 女人攀爬了几步以后就松手摔落下去,俞杨看了看高度,人倒是摔不死,但身上的伤肯定又加重了。 她着地以后重新把女人架在肩膀上走了一段距离,离那个井盖远了点。丧尸的鼻子可灵的很。 直到俞杨脱力以后才把昏过去的女人靠墙放着。 过了好久,俞杨以为女人已经死了的时候,身边躺着的人动了动。 女人睁开眼歪头看着俞杨的侧脸,咳嗽了几声,抿了抿嘴还是开了口:“谢了。” 俞杨捡了块小石子拿在手上:“不客气。” 语气有一股疏离和冷漠。 “我叫简钒。” “俞杨。” 第62章 俞简番外4 简短的自我介绍以后, 俞杨就失去了和她交谈的兴趣。 她换了个姿势,离简钒远了一点,转了个身脸朝向简钒, 抱着手靠在墙上,半磕着眼睛。 如果不是提前做出来极度害怕的样子迷惑了阿飞,俞杨也不可能在他不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得手。有时候, 示弱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 俞杨想等上两天上面打完以后她是不是可以爬上去捡个漏什么的, 如果能找到药就给简钒找点药,找不到的话就把简钒弄上去, 然后各走各的路。 俞杨想的越多身上就越冷,并不是因为在这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 而是从心底滋生出来的冷意。她一闭眼就想到了阿飞那张难以置信的脸和他血糊糊的脖子,于是只好瞪着眼睛半天都不敢眨一下, 只能乱七八糟想些其他的东西。 忽然一滴泪毫无预兆从眼眶掉落,俞杨似乎是累了,又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 她慢慢把眼睛闭上了,她需要休息。 耳朵里不断有刀片切开皮肤软组织时的‘刺啦’声, 俞杨下意识摸了摸脖子, 动了动手指, 伤口被触碰时传来的痛感, 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俞杨,她又杀人了,一条生命从她手里消失掉了。 她并不是第一次杀人, 但她又不是变态,每次杀了人以后都会心安理得。她会害怕,会觉得自己残忍,心里同时也会产生淡淡的失落还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快感。 这样的感觉让俞杨开始变得警惕起来。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疯掉,变成一个杀人机器或者冷血的怪物。她很难保证自己会是个有理智的正常人,也许俞杨心理早就不正常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莫名其妙的,俞杨突然就想到了陆依,一想到陆依围绕着她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就好像幻灯片一样展现在俞杨面前,她鼻尖仿佛闻到了小区门口的玉兰花香。 想着末世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话的两人,以及双方父母的那股攀比劲儿俞杨就觉得不可思议。 陆依就是个典型被末世折磨垮的人,她原本是个乖巧的女孩子,后来一点一点变得疯狂。她和俞杨不一样,她想死,所以哪里人多丧尸多她就去哪。 俞杨曾经觉得陆依有病,后来发现有病的原来是她自己,想死不敢死,活着也已经失去了意义,每天提心吊胆,害怕成群结队的人们,害怕神出鬼没的丧尸。陆依想的开,她早就放下了,所以她过的比俞杨轻松。 俞杨是被强制性昏睡过去的。 她睡得很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是自己站在尸海里,入目是血腥的红色,那些残缺的尸体跑过来,想要把俞杨掀翻在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顶着阿飞那张猥琐的脸。 阿飞要是不死,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俞杨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要好好活着,阿飞是死有余辜,他那样的人,即使自己他不杀也会有其他的人杀他的。 俞杨给自己找了无数个理由,心头笼上的那股气才慢慢消了下去。 简钒能明显听见俞杨咬紧牙关时牙齿与牙齿间的摩擦声,她浑身在发抖,额头上浸出来大颗大颗的冷汗,双手抱紧膝盖,尽量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嘴巴咬的死死的。 “喂,你还好吗?”简钒细细问了一声。 俞杨没有回答,她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梦里有人靠近俞杨,她拿着刀的手搭在俞杨的头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俞杨激灵了一下,霎时间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般,身上又重新涌上一层冷汗,心脏‘突突突’地跳得更快了,窒息感扑面而来,俞杨觉得她快要死了。 就当俞杨以为她快要解脱的时候,身边靠近了一个人,紧接着简钒的声音在耳旁炸开:“啊啊啊啊!” 有老鼠钻进了简钒的衣服里面在她身上乱窜,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只好吓得大叫起来。 简钒的尖叫声比丧尸还要恐怖,她的声音很哑软绵绵的听上去没有力气,不尖锐但是穿透力很强。 俞杨猛地睁开眼睛,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她翻身一把压住简钒,摸出美工刀的刀片往简钒身上捅去。 她太吵了,死了才安静。 简钒发觉了俞杨的意图,她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瞬间腰部变得又黏又湿,一股闷闷的铁锈味弥漫开来。这时候,她背上的老鼠从脖子后面的衣领处窜了出来,一溜烟跑没影了。 还不等简钒说话,俞杨自顾自道:“好吵啊,死了就好了,死了就都安静了。”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脸上神色既颓然又绝望。 “你疯了吗?你是在梦游吗?”简钒大喊。 俞杨没有回答,她自己握刀片的手血珠一滴一滴往下掉。她好像完全没有痛觉一般,只是机械的挥舞着手里的美工刀刀片。 “你醒醒啊!”简钒滚远了一点,她身上的伤口崩开了,血液开始慢慢流逝,身体变得越来越冷,本来受了重伤加上三天没吃东西身上没多大力气,现在全用来躲刀子了。 本来简钒已经做好躺死的准备,哪里知道会从其他地方蹦出来一个人好心把她给救了。当她又重新燃起对生命的的希望的时候,这个人现在又要杀了她,什么鬼? 简钒忍着疼,苍白着一张脸,双手在地上慢慢摸索起来。 俞杨还想继续往简钒身上扎刀子,她的动作迅速又凌厉,简钒躲闪不及身上又被划到了几个口子见了血。 当俞杨再次扑上来的时候,简钒的手恰好摸到半块砖,她举起来毫不犹豫往俞杨头上拍去,俞杨倒地的时候,简钒的手臂里也嵌入了一截美工刀刀片。 简钒失去意识前还在想自己又活不成了,挨这一刀还是亏了,早知道就该往断墙里再爬一爬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们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俞杨正在给自己的额头上擦药,她的额头上顶着核桃那么大的一个包,亮晶晶的。 发觉简钒醒了的时候,俞杨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她歪了歪脖子说:“也是命大,没被我捅死。” “彼此彼此,你不也没被我拍死吗?”简钒回道,她强撑着把话说完。 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还上了药。 简钒腰上的伤口已经做了缝线处理,俞杨想了想宋柯那个小队对女人的态度,排除了简钒在宋柯那个小队的可能性。 俞杨看她,想皱眉发觉自己头上的伤口,便又放弃了。 好半天以后,俞杨打了个哈欠。 哪知道这个小小的举动使得简钒开始戒备起来。 “你……”俞杨放下嘴边的手莫名其妙的看着简钒,突然想到了昨天的事情,脸色变得臭臭的。 “你放心,我不是一睡觉就想杀人的。”俞杨说完从一旁拿了一袋子还能吃的面包给她。 俞杨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最初那年跟着小队,见识了人性的龌龊与肮脏以后她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做一头孤狼。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又哪能容忍别人睡在自己旁边,尽管那人已经受了伤。 况且昨天刚从危险的环境里逃脱,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已经耗光了。突然有人触碰到她,身体自然而然不经过大脑控制,直接拿着武器进行反抗了。 俞杨曾经也救过人,可惜那些人都想趁着俞杨熟睡以后杀掉她,抢了她的物资。还好她命大躲过了,人虽然没事,但是东西却怎么也拿不回来了。 多经历几次以后,俞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农夫与蛇,她是农夫,别人是蛇。 跟简钒说再多也无用,但是简钒身上的伤变得严重都是因为俞杨。 “我们需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而且上面死了很多人,上去了那些聚集起来的丧尸也很麻烦。”俞杨解释道。 简钒先是慢慢嚼着面包,后来干脆变成了一整块往嘴巴里塞,她太饿了。 这面包吃进嘴里有一股霉味,面包特有的香气已经消失,但已经是末世里比较美味的食物了。 时隔四天再次吃到食物的简钒恨不得把塑料口袋也一起吃进肚子里去,看着狼吞虎咽的简钒,俞杨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嘴里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怕简钒噎着,她又递过去一瓶水说:“慢点吃,别噎着,这水是我在一户居民楼里接的自来水,可以喝。” 简钒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俞杨笑了笑,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她又重新找了把砍刀,没有之前的那把好用,但是上面却沾满了丧尸污红的血。 大概是吃了东西,简钒敏锐的察觉到俞杨的不适:“你怎么了?” “身上结痂的伤口裂开了。” 简钒将目光放在手里的面包上又问:“你吃了吗?” “吃了。”俞杨摸了摸额头的包龇牙咧嘴。她其实就掰开吃了一小块,但是简钒身上的伤比俞杨严重,比她更需要食物的进给,再加上俞杨对简钒有那么一点愧疚,所以就把食物留给她了。 不知为何只要一对上简钒的眼睛,俞杨就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她的眼睛太干净了,俞杨只是希望这双眼睛可要一直存在才好。 反正以后也会分开,况且现在的简钒打不过俞杨。俞杨手上还有刀,简钒基本上构不成威胁。 俞杨摸了摸心口的位置,你还是热的,真好。 一连三天都是俞杨出去找吃的,有时候没找到两个人就光喝水,找到了俞杨也会把多的留给简钒吃。 第五天,简钒和俞杨才从下水道里爬出来。在往上爬的时候,简钒看见俞杨脖子上新添的伤,看那样子根本就不是旧伤,结的痂颜色还很浅。再一想到食物少的时候,俞杨总是说她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细细想来也不过是谎话罢了。 简钒愣愣的,直到俞杨站在上面不耐烦地催促她,她才反应过来继续往上爬。 “你看你也能动弹了,受伤的伤口也不影响行动了,我救了你也不图你报答,咱俩就分道扬镳吧。”俞杨顶着还没消下去的大包笑着说道。 简钒没有说话。 俞杨当做她是默认了,本来嘛,要不是俞杨把简钒塞进下水道,她就死了,虽然自己害她伤口加重了但是人没事啊。况且自己还把吃的让给她吃给她找药,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弥补吧。 俞杨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了。她看了看四周,找准了方向,准备去找一辆车带着她那时候藏好的盐巴离开这里。 “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简钒追上来大喊。 俞杨上扬的嘴角慢慢往下耷拉,看着灰扑扑的简钒好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胳膊上会留疤的,我的伤还没好透呢,所以我得跟着你。”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还救了你呢。” “那也不行,我又没求着你救我。” “你怎么这样不讲理?” “那你救了我,我总得跟在你身边找个机会报答你啊。” “我不需要!” “别这样嘛,我会良心不安的。” “你良心不安关我什么事?” “我良心不安我就会跟着你啊。” 俞杨:“…” 简钒跟在俞杨身后叽叽喳喳细数着自己跟着俞杨以后带来的诸多好处,而俞杨只是抿嘴闷头往前走,终于她忍无可忍了:“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吵?” “我…我那是饿得没有力气说话了。”而且我也怕惹你烦,然后让你把我给咔嚓了。 后面的话简单没敢真的说出来。 “你为什么非要跟着我?” “报恩啊。” “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简钒摇头:“不行。” 第63章 俞简番外5 俞杨先去了一趟那个车队所在的位置, 那里早已是一片狼藉,可以用的东西早就被隐藏在这座城市里的其他人搜走了。俞杨什么都没捡着。 哦,不。这一趟俞杨身后黏了一个没有感情的说话机器。 “以后两个人搜来的东西肯定比一个人多。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能够吃饱穿暖了。” “我觉得你的身手比我好, 我的力气可能没你大,等我们安定下来了,我们可以找个机会掰腕子看看谁更强壮。” “两个人的存活几率要比一个人大。你受伤了我可以救你, 我受伤了你也要救我,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出卖你的。” “以后咱俩搭伙,就有说话的伴儿了, 我大概什么都能聊一点,咱们以后会有说不完的话题聊。” 俞杨吸了口气, 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她哪来的那么多话?嘴巴不干吗?难道就不想喝水吗?一点小事也能说上好几遍。 “我觉得你肯定好久都没有跟别人说话了,嘴角的弧度都变得僵硬了。” “这样肯定不行,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不跟别人说话的话,心理会扭曲变态,会出大问题的 。” 俞杨眨眨眼:“你从哪知道我很久没有跟人交流了?” 简钒见俞杨终于肯搭理她了, 赶紧跑到俞杨面前去,用手把俞杨的嘴角往上掀了掀:“直觉啊, 你说话的时候回很紧张, 会不自主的有一些小动作, 比如眨眼或者看别的地方。” 俞杨打掉简钒的手提着手里拿着的东西转身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学心理的?会微表情分析?” 简钒挠挠头道:“不是, 以前网上杂七杂八的都爱看,不仅微表情我还看了风水玄学,我会看手相你要不要试试?很准的, 以前朋友们都叫我简半仙。” 俞杨扯了扯嘴角又翻了翻其他地方,从中找到了掩埋在废墟底下的一包吃的。 撕开外面包裹着的蓝色塑料袋,里面还有两层透明的塑料袋,看着被压得变形的面饼。俞杨闻了闻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葱油香气,这些葱油饼居然没有馊掉。 俞杨狠狠咽了口口水。这可是闪着油光的葱油饼啊,好久没沾油的俞杨看到这几个没有馊掉的饼子感觉自己走了大运。 这些饼子为了方便储藏通常会烤的很干,俞杨拿出一个正要一口咬下的时候,听见了明显的吞咽声。 简钒尴尬的笑了笑,眼睛里露出些许窘迫。她脸上聚集的灰一条一条的聚集着,她很脏,但不难看出来底子很好,脸盘很小,鼻梁高挺,眼睛明亮又清澈会说话。 俞杨递给她一个:“吃吧,吃饱了就别跟着我了,我不要伙伴。” “为什么呀?”简钒拿着饼子,自以为和俞杨算的上亲近了,她挨着俞杨一起蹲在石板上。 “两个人吃的太多了,假设我找了两个饼子还分要给你一个,划不来。”俞杨不找痕迹离简钒远了一点。 简钒原本拿到俞杨给的饼子还很开心,但听到了俞杨的话放慢了动作,脸上欢快的神情也不见了。 她看着手里被咬掉一大口的饼子,然后默不作声撕下一半没有吃过的递给俞杨:“我其实吃的很少的,以后我可以找更多的食物分给你。” “你受伤了我还要去给你找药,两个人不如一个人方便自在。”俞杨把饼子推回去:“让你吃你就吃,退回来干嘛?不够袋子里还有,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简钒瘪了瘪嘴闷闷地咬了一口葱油饼:“我也不是经常受伤啊。” 俞杨看着简钒:“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你懂吗?” 简钒有些生气,她不答话,自己三两口就把手里的饼子吃光了,然后腾地一下站起来,拿眼睛去瞪俞杨。 “反正你就是不想我跟着你就是了,说什么吃的、受伤都是借口。” 俞杨扣了扣眼角,抬手想摸摸额头最后又放了下来:“你看,这些你都明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我觉得你到还没死一定不简单,既然靠自己能活下来,干嘛要找其他人搭伙?” 简钒的嘴边沾了葱花,这使得她瞪俞杨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滑稽。 俞杨一开始就把态度放那里了,是她自己一心扑上去的。 末世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基本为零,就算简钒再表现的无害,也会引起俞杨的警惕。能活到现在的人啊,不能说全是心眼坏的,但都是心眼多的,没心眼的全都喂丧尸了。 简钒打定主意要跟着俞杨,无论俞杨怎么说都不听。 俞杨去找吃的,简钒就在她隔壁的屋子里翻东西,她那耳朵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只要俞杨一想甩掉她,她就会立马出现,也不说话只是不高兴的跟着俞杨走。 俞杨没有回到之前刚开始进入这座城镇时候放东西的废楼,而是在城市里七绕八绕试图甩掉简钒。 好几天以后俞杨也懒了,由着简钒跟在她身后。有时候没听见简钒的声音俞杨还会产生奇怪的感觉,心里也有点空空的。 她绕着城市走了大半圈,太阳西斜的时候没敢在外面多待,回到了之前她放东西的屋子。 简钒抱着一床破破烂烂的蚕丝薄被,看见俞杨闪进去把门死死的关上了以后,她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落寞。 刚才俞杨打开门,简钒看到了地上堆放的东西,也不担心俞杨会突然跑掉了,她要是走了,屋子里的东西可不是全都落在自己手上了么?俞杨可不会那么做,自己千辛万苦搜来的东西平白无故落在别人手上怎么想也不划算。 简钒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腰上还没拆线的伤,她得找把剪刀或者找一把小刀把线给拆掉。说不定明天可以问问俞杨,她好像有好几把美工刀的刀片,可以问她借一把用来拆线。 末世里突然有人跟在身后,怎么想都觉得那人是有图谋。 除了老人和小孩以外,女人最好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俞杨吃了太多亏了,她救过的女人有年轻的有上了年纪的,可是这些女人身后往往还有其他人,藏着其他的阴谋。 俞杨合衣躺在床上看了一眼门口,视线又落在拉紧的窗帘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简钒跟着俞杨也不想着要她的东西,只是她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像俞杨这样的人了。 在末世里遇见好人的几率太低了,因为好人普遍都死的快。 在简钒眼里俞杨算一个,她会救人,会把找来的食物分一半出来,虽然看上去确实垮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简钒不敢跟着人群,所以她遇到的人也不多。 她的胆子很小,没什么心机,人群对于简钒来说简直就是送命的地方。 她记得刚发生□□那会儿,自己跟着一群人在商场里晃悠,她找的全是些大米红豆一类的粮食,方便面、饼干以及其它的带包装的食品简钒是不去拿的。 一来不好藏,二来数量少,她通常找到了几口就吃了。 后来丧尸围过来以后,有人提议需要一个人出去帮忙把丧尸引开,方便大家逃生。 这个提议一出来所有人都不作声了,有人拿眼睛去看才加入进来的简钒,希望她能够出去把丧尸引开。 最后有人打破了这种沉默,他一把拉着简钒的手,一言不发往丧尸多的地方走去,一把小刀抵在简钒的脖子上。 简钒被推出去了。 往前走可能会死,往后走一定会死,因为那群人拿着武器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她太瘦小了找到的食物也很少,很少说话,不会阿谀奉承出卖自己来获得这个小队更高的地位,她对于这个队伍来说没什么贡献。 简钒哪里跑得过丧尸,她跑上了三楼,情急之下找了挨着街边有树的地方跳了下去,人挂在树上受了伤但好歹命算是保住了。 后来花大力气逃出来以后,简钒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味道。有被人抛弃的愤懑,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但是心里又好像丢了一点什么东西。 之所以想跟着俞杨是因为她太孤单了,她很久没有遇到像俞杨那样的人。嘴硬,却还保留着一丝美好。 简钒靠着门时不时用耳朵听听里面的动静,这样做她才能安心下来。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都不见门里有什么动静,简钒怕俞杨死在里面了,找了东西砸烂了门。 房间里哪还有俞杨的影子啊,窗户大开,纱质窗帘随风轻轻飘动。 简钒在床上发现一张纸条:你别跟着我了,跟着我死的快,咱俩其实谁也不欠谁。房间里的东西全送给你了,有缘再见。 纸条的末尾还画了一个笑脸。 简钒眯着眼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吃的剩了一部分,剩下的就是一些消炎的药,还有纱布剪刀一类的东西。 简钒抓抓头,她的身上很脏,但是她不敢轻易洗掉身上的这层可以保护自己的泥。 哪个白白净净的姑娘能从别人的欲望里逃脱? 简钒吃了点俞杨留下来的大米,没有煮熟,吃生的。 她看着俞杨的纸条,叹了口气。 其实俞杨也是个特别简单的人,她觉得简钒身上的伤严重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自己,自己还无缘无故想把人家给弄死,心里存了一道坎,她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弥补简钒。 但是简钒又是被俞杨救下来的,算来算去她其实并不欠简钒什么了。 两不相欠,各自安好,这是俞杨最喜欢的告别方式。 对于俞杨来说没有人会在生命里永恒存在,安稳的时候是这样,末世的时候也是这样。 简钒把纸条放好,关上窗子,把窗帘拉开。不然外面路过的人看到了拉着窗帘的窗子会觉得里面肯定藏的有东西,她把食物和药品单独找了出来换了一个地方存放。 临走的时候又把那间房用铁丝别好,兴许她今天晚上还会回来居住的。 花了三天时间简钒终于找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车,能装东西,能跑。 她腰上的伤她自己躲起来忍着疼把线给拆了。 越看俞杨留给她的东西简钒就越觉得俞杨是个好人,肯定会有机会再见的。 简钒辗转了好几个城市,每次遇到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以后,她就摸摸衣兜里俞杨写给她的纸条,心里瞬间就有底了,这不知觉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小习惯。 俞杨的模样在简钒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下水道里昏暗无光,再加上俞杨身上比简钒还脏,简钒只能记得她的一个大概的脸部轮廓和俞杨脖子上的伤以及伤口旁边的一颗小小的黑痣。 这是简钒记忆里俞杨全部的特征。 开着车绕过那一片住房区,简钒看见了一片林子。她在外面观望好久确定里面是安全的以后才敢熄火。然后从车里翻出来煮东西吃的小锅,找了石头和枯树枝。 她这几天为了赶路吃的都是一些能噎死人的干饼子,为了能够省吃的,一个干饼子是两天的食物。 原来的那辆破烂的汽车也已经换成了带车厢的小货车,这是她冒死从别人手里抢的。 为了这点东西差点把命给搭上,简钒一边喝着锅里的汤,一边龇牙咧嘴摸着受伤的肩膀。 她旧伤还没好,又添了新伤。 哪个女孩子会希望身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伤疤,丑陋的像是身上附着了一只只长满了脚的虫子。 热度适合的汤通过口腔,穿过食道,几秒中以后进入了胃里。烫烫的感觉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开来,这种感觉太过于温暖了。简钒喝着喝着汤突然就哭了起来,她很久都没有哭过了,但现在她实在绷不住了。 一哭那些美好的回忆句跟着眼泪珠子一齐往外跳,妈妈做的红烧肉,爸爸爱喝的二锅头,家里那只不怎么聪明的大金毛,自己满心欢喜攒钱买的房子,还有身边的好朋友,全都跟着掉在地上的泪水,渗入了泥土里,最后变成了跟泥土一样的颜色再也看不见踪迹。 她哭着哭着又觉得这样很没出息,干脆抹了把眼泪,咕咚咕咚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全喝了。 对着快熄灭的火呆坐了一会儿,简钒收敛了思绪,站起来赌气似的把锅里没喝完的汤倒在火堆里,升腾起来的白雾熏了简钒的眼睛,害得她又有点想哭了。 煮汤做饭吃的小锅收好,现在没有水源不能清洗。车上还有两个五升装的塑料瓶,里面灌满了可以喝的水,但是是要留着给人喝的,可不能浪费了。 简钒不认路,她全是按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公路没有目的四处乱走,遇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就停下来,遇到可以搜集物资的城镇就小心翼翼地摸进去。 她存的汽油不多了,而且她手里的吃的也不多了,得找个地方搜一搜,不然她这辆小货车可就报废了。 天色越来越暗,简钒把车开到了一处狭小的马路上,然后熄了灯,锁死了车门闭着眼睛开始休息起来。 晚上她不敢一个人开着车子上路,因为心里素质不过关。有时候开着开着车,车前面就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不是少了眼睛珠子就是断了胳膊,有的甚至身上爬满了白色的虫子。那些东西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恐怖了,让人看一眼冷汗就一层又一层往外渗出来。 简钒很怕这些东西,她平时连恐怖片都不敢看。就算末世里这些东西很常见,但是她还是怕。 所以她通常都是天一黑就找地方休息,天亮了才敢继续走。这样碰见夜里出来游荡的丧尸几率会小很多。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因为不断有人的脚步声传来。简钒听见了连掀开眼睛的胆子都没有,她只是在驾驶座上翻了个身,把自己埋在身上的毯子里。 夜晚的丧尸没有白天的狂躁,它们围着简钒的货车跑了几圈就四下散开了。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简钒才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了上去。 她喝了口水,开着车子从窄小的马路退出去,当时就是看中了这条马路窄,车子不好开。 大约倒退了两百来米后,简钒终于重新到了大马路上,这时候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她看了看一旁还剩的食物,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安慰自己道:“过一会儿就好了,过一会儿你就不会响了,也不会难受了。” 挨过饿的都知道,肚子开始响不是最难受的,而是饿的感觉一下子翻涌上来,意志力最为薄弱那会儿。但是那个时候只要忍过去了,就没那么想吃东西了,胃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因为饿过头了,食欲消减下去了。 当再次看到建筑群的时候,简钒才吃了点东西,她把车子藏好然后摸了进去。 可能有的人运气比较好,简钒就是那个人,她摸进去的第一家就翻到了很多可以吃的东西。 等她吃饱了休息够了,打算往下一家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消瘦的人影,身形看上去有些像俞杨。 简钒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是吃的太多了,脑子产生了幻觉,等她再看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简钒的运气就不好了,除了一些干净的衣服鞋子以外,她再也没找到吃的东西。 站在高楼稍微辨别了一下这座城市的大概布局,简钒大致确定了加油站可能会存在的地方,然后背着东西跑了过去。 她没多少汽油了。 这座城市里的人多,几趟搜下来,简钒碰见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但都是一脸防备,轻易不会开口,相当冷漠。 根据经验这样的人都比较磊落,心思通常不会太过于肮脏。 没找到汽油,但是简钒已经找到了足够的吃的,她打算离开这座人类活动频繁的城市。 就在简钒转身的时候,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看见简钒的背影喊到:“小简!!!” 简钒疑惑地转身,当看见身后的人以后,简钒惊讶得手上的东西都掉了,里面的果子、蔬菜散了出来。 “小玲?”她不确定的喊道。 “是我,我是吴小玲。”被称作小玲的女人,声音哽咽眼眶也是通红一片。 “你…还好吗?”听到这个名字,在看到那张与名字相匹配的脸,简钒也顾不得捡地上的东西,她走过去拉着吴小玲的手,四下打量着她。 吴小玲的衣服还算干净,脸上不像简钒那样脏,头发整整齐齐梳了一个马尾,脸色苍白,跟记忆里的差别不大。 她拉着简钒的手,颤抖着双唇说:“上次分开以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没想到我们还有活着再见面的机会。”简钒早已是泪流满面。 吴小玲是简钒的高中同学,两人的关系很好,就算是简钒跑到省外读大学两人也没有断掉联系。 有什么开心或者是难过的事情都会分享,放假的时候还会跑到对方的城市里旅游,生日了或者是其他的节日也会相互送礼物。 后来末世爆发,简钒身边的家人朋友死的死逃的逃,剩下来关系亲密的就只有吴小玲一个了。 现在能够再见面,简钒自然是激动的,她紧紧抱着吴小玲,想说的话全都在这个拥抱里了。 “真是太好了,我好怕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吴小玲回抱着简钒,双眼空洞无神,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悲伤起来。 “你现在是打算离开这里吗?”吴小玲指着简钒搜集的包裹问。 简钒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她身上本来就脏,现在糊满了鼻涕眼泪,用袖子胡乱一擦,脸上更是花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简钒点点头,她转身蹲下来捡东西。 “你…你怎么这么脏?”吴小玲帮着简钒捡东西,当看见简钒不仅脸上脏身上更是脏,身上也透着一股子酸臭味,透过衣领看向她的脖子,就像是戴了好几条‘黑项链’一样。 “嗨,东躲西藏的,哪有机会洗澡啊。”简钒说,“你身上倒是干净。” 吴小玲故作镇定的拿出怀里的帕子,帮简钒擦了擦脸,干的帕子擦脸自然是擦不掉脏东西的,可是简钒脸上还挂着泪,细细擦了擦倒也能看出简钒姣好的五官。 吴小玲叹了口气:“日子其实也苦,不过是运气好找到了能洗澡的池塘而已。” “你可要好好活着啊,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活着见你一面。”简钒瘪着嘴巴看着吴小玲。 吴小玲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你要离开吗?留下来跟我一起吧,这座城市还算安全。” 简钒看着她犹豫道:“你跟着的小队我之前杀了副队长你忘了?” “我没有跟着小队了。”吴小玲赶紧说,“我现在跟徐峰、潘紫莹、邱晓飞还有杨鹏几个在一起。” “你们怎么会遇到一块去了?”吴小玲说的名字全是简钒认识的,但是末世爆发后失散了。 其中杨鹏救了简钒两次。 “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们?”吴小玲轻轻地问道,生怕简钒不答应的样子。 “杨鹏真的……” “我骗你干嘛?你还不相信我吗?” 简钒脸上开始动摇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简钒这副样子,吴小玲立马喜笑颜开:“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免得你说我骗人。” 简钒没有说话,但还是跟着她走了几步。 突然吴小玲停下了来,她皱着眉头看着简钒那张花猫似的脸嗔怪道:“这脸得先擦擦,不然谁能认得出来你,到时候他们把咱们当陌生人看就不好了。要不是我瞧着背影熟悉,还不好开口喊你呢。” 第64章 俞简番外6 被当成陌生人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因为众人的戒备心。当有陌生人靠近的时候会自动把陌生人想象成为敌人。 这座城市很大,物资丰富,人多。 时不时能听见一声木仓响, 简钒对这已经习以为常。 末世爆发,之前建立起来的秩序就乱了。木仓成为了常见的武器。 吴小玲拉着简钒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水塘, 浸湿了手帕, 拧干后就想往简钒脸上擦去。 简钒偏过了头,除却了一开始见面时的激动以外, 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不怎么喜欢跟人密切接触。 “我自己来吧。”简钒拿过吴小玲的手里的帕子。 可是她实在是太脏了, 脸上一沾了水以后,那些脏污就膨胀了, 贴在脸上痒痒的。 简钒干脆蹲在了水塘边,对着倒影开始慢慢洗脸。脸上的絮状物越搓越多,简钒洗了脸又要洗手, 她嫌麻烦。 她实在是太脏了,脸上洗干净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看着水面上越来越干净的自己。简钒心头莫名其妙就有了一股怒气,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了脏兮兮的俞杨, 也是身上泛着酸味, 脸上除了牙齿和眼睛以外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本长什么样子。 简钒想了想, 干脆从水塘边捞了些淤泥均匀抹在脸上。 她把帕子重新洗干净以后还给吴小玲。 吴小玲有些不高兴:“诶?不是让你洗干净脸吗?” 简钒有些奇怪:“就算他们认不出我来,我又不是没长嘴不会说话。再说了我这不是还跟着你吗?他们认不出来我,还认不出来你啊?” 吴小玲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俞杨, 她甩了甩手里的帕子,看着一脸疑惑的简钒笑着说:“我都忘记了,见到你实在是太开心了。最近这边来的人有点多,大家的心都提起来了,我是怕他们以为我被其他人绑/架了就不好了,你把脸擦干净了就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了不是。” 简钒听这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加上面前的女人跟她关系不错,而且在末世里也一起逃过命,就没有抓着她说的话不放。 “是这样说没错,我脸上太脏了,一时也洗不干净,还是脏着吧,我习惯了。免得到时候没洗干净脸上起皮不舒服。”简钒把洗干净的手也抹上了泥巴。 水塘边的淤泥的味道冲鼻子,吴小玲皱了皱鼻子道:“也不知道你这是什么习惯,整天脏着不难受啊?” 简钒扯了扯袖子把手臂挡住:“我又没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稍微不小心命就没了。身上脏点味道大点,我要是受伤了丧尸就闻不到我身上的血腥味了,遇到的人看我这样也不会算计我有多少吃的。” “我记得这话你以前也对我说过,怎么样好用吗?” “挺好用的。” 吴小玲眸子暗了暗:“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人家觉得你脏臭就会嫌弃你了。” 她似乎还没有放弃想把俞杨留在这座城市的想法,过了一会儿又说:“”你一个人挺辛苦的,咱们过的日子都提心吊胆,要我说这回别走了,跟我们在一起。都是些认识的朋友,知根知底的也有些保障。” 简钒想了想:“我还有个同伴,我其实见了你以后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你活着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要不是你提到了杨鹏,我也不会跟过来的。” 简钒前面说了谎,后面说的是实话,她上次见到吴小玲还是一年前,她不确定吴小玲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但是出于对她的基本信任,简钒还是选择相信她。 末世里的简钒依然相信人与人之间那些美好的情谊,那些亲自领悟的教训并没有消磨掉她的天真和单纯。 她总想着人活着要想些美好的事物,不能每天想着谁谁谁又想害自己,不能把人妖魔化,这样下去会得被害妄想症的。 吴小玲:“强扭的瓜不甜,各人有各人的路,话说多了没意思,你不留我也不强迫你。我带你去看看吧。” 简钒说:“好。” 吴小玲走的很慢,似乎在找什么。 “你东张西望的看什么呢?”简钒打了个哈欠问道。 吴小玲道:“我过来时沿途做了些记号,这座城大,我也是刚来这里没多久,线路摸的不清楚,我怕找不着路。” 简钒不疑有他。 “你怎么不在之前那个小队待了啊?”她问。 吴小玲说:“副队长死了以后,你跑了我们剩下来的就成了出气筒,什么事情都让我们去做,埋尸体,引开丧尸,找吃的,还没有好脸色。”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吴小玲回头:“你记不记得当时小队里有个很好看的小姑娘叫萱萱的?” “记得。” 吴小玲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有人想要强她,她杀了人,不过可没你机警,运气不好,没跑掉死了。” “本来队伍就只有十几个人,跑的跑死的死,后来队长嫌我们这些女人养着浪费食物,遇到一个大车队打算把我们卖过去换吃的和武器,我在路上跑了。”吴小玲掀了掀嘴角有些自暴自弃的嘲讽。 “都过去了。”简钒想不到什么词汇去安慰她,最后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干巴巴的这几个字。 吴小玲走的全是些偏僻的小道,简钒跟在她后面看着越来越密集的房屋忍不住问道:“杨鹏的伤怎么样了?” 吴小玲愣了愣,偏过头去看简钒,她料想简钒估计不会跟杨鹏有什么接触于是随口说道:“也就那样。” “他的腿当时为了救我伤的挺重的,他现在是不是成了一个瘸子了?”简钒皱着眉,看着路口快速爬过去的老鼠说。 吴小玲:“没瘸呢,他伤了皮肉没伤着骨头,不影响走路。” 她看见一条小巷口,脸上划过一丝欣喜,冲着越走越慢的简钒招手:“你怎么越走越慢啊?我们就住在这里面。” 简钒看着吴小玲慢慢往后退去,那时候杨鹏为了救简钒伤的不是腿而是手。 “你愣着干嘛,过来啊。”吴小玲看着往后退的简钒有些慌了,她为了让简钒相信里面是她曾经认识的人而开始喊到:“杨鹏,紫莹你们快出来啊,我遇见了简钒。” 简钒停住了脚步似乎再等里面的人出来。 “可能他们出去了,你跟我进去吧,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吴小玲说完装作亲热的走过来想拉简钒的手。 “不了,我和同伴约的时间到了,她见不到我会慌张的,这次就不见了吧,天色越来越暗,到时候不安全。” 简钒握紧了手里的木仓,她的木仓里只有两颗子/弹,她看着离她越来越近的吴小玲冷冷道:“你站住,不许过来!” 吴小玲面色僵硬了一下,她捏紧了衣角有些局促地看着简钒:“怎么了啊?刚才不才好好的吗?” “我放你一马,你也别骗我了。演的不累吗?”简钒面色平静,天色越来越暗了,要想从这些复杂的小巷子里窜出去可能会花费些时间。 她以前只知道有女人、小孩甚至老人装作受伤或者生病倒在一些小巷子口或者地上,向着在外面乱窜的人们招手祈求人们能够施以援手,引诱的对象通常是四肢健全爱心泛滥的女人或者柔弱的男人。 如果有心善的人走过去,那么等待的就是无边地狱。 末世里的善良是要付出代价的。 简钒没想到吴小玲会骗她,她只恨自己反应太慢了对过去执念太深,早在她要求自己洗脸的时候就该明白的。 “不怕死的话再往前走一步试试?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话说到这一步了吴小玲也明白了简钒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当下也不伪装了,脸上的惊慌、后悔这些表情也全都收敛起来。 她道:“我要是没有骗人过来,我就会死,人都是自私的,怪只怪你太天真了。” “你当初要是没有杀人没有跑掉,我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依旧可以在小队里作威作福,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吗?你知道我每天过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吗?”吴小玲怨恨地看着简钒。 “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你。” 简钒没有说话,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变成哑巴了,里面放着的情绪有些复杂,难以想象吴小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泪水慢慢地划到下巴的位置,简钒深吸了口气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说道:“我让你跟我一起走的,你不愿意,你还让我去认错,你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怪不得我。” 她原本还跳的鲜活的心脏仿佛被人用细细的针扎了一下,疼得她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被最亲密的朋友算计应该是最让人绝望的吧。 简钒清楚的记得吴小玲会偷偷攒钱给她买她最喜欢的衣服,总会给她制造些小惊喜,生病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也是吴小玲。 难过有她,开心有她,她几乎贯穿了简钒的整个青春。 她也记得在小队里的时候,她刚从别人那里学会一些保命的技巧,比如往自己身上抹丧尸的脑/浆、血液等借此掩盖住自己的气味,这招通常适用于身上带着伤的时候。 还有女孩子一定不能太爱干净,所以简钒在小队里都是邋里邋遢的,并不是装出来的,她已经养成了习惯,故意做出恶心的举动来膈应别人。 小队里的人都嫌弃简钒。 后来有人说简钒洗干净以后是个漂亮的姑娘,她被强制性丢进了水池子里。 后来她杀了人,逃跑的那个夜晚她去找过吴小玲。 “简钒,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永远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做给谁看啊。” 简钒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曾经有多要好,伤起人来就会加倍的疼。 之前那个小队里就只有吴小玲知道她洗干净了是个什么样子。 小队里的女人都很脏,男人们忙着活命,选择的地方都是些物资充盈的大城市。 而且俞杨和吴小玲加入进去的时间正是丧尸失控的那段时间,每个人都疲于奔命,等到安稳下来的时候才想起来队伍里有两个特别脏的女人。 后来慢慢吴小玲分到的食物比其他女人的都多,她每天都笑嘻嘻的。她的脏并不是像简钒那样故意弄脏的,她甚至还把自己洗干净了,也会花心思去找一些好看的衣服穿上。 她的待遇自然是比简钒她们好很多,埋尸体这种脏累活基本不用她去干,也有男人给她额外送吃的。 “是你跟唐棋说的,所以他那天才会把我抓起来扔进水池里。”简钒苍白着一张脸把心里不愿意说的话说了出来。 “是啊,可惜他没本事,还不是让你给杀了。”吴小玲大笑起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我很久没有穿新裙子了。” “我好像从来没有得罪你的地方。” “你不觉得你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像是在施舍我吗?我哪点比你差了,你什么都好,我就像衬托花朵的绿叶一样。什么你都要压我一头,反正末世里大家都活不成,被人害死,被丧尸咬死,都是死,有什么区别呢?”吴小玲狰狞的表情看上去竟然要比那些丧尸更让简钒害怕。 “我这样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简钒不想跟她吵下去,可是她又下不了手杀了这个曾经一起逃课后来一起逃命的朋友。 她很纠结,可是吴小玲不死,等待简钒的就是死亡,或许比死亡更加让人绝望。 刚才吴小玲一进巷子里的声音那么大也不见藏在巷子里的人出来查看,可见里面并没有藏的有人,那人去哪了? 简钒现在尽量使自己镇定下来,她不确定跟吴小玲一起的人有几个,是不是很强壮?带没带武器? 她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按照记忆往来时的方向继续走。 “我也只是想活命而已。”吴小玲向前一步,她说话的声音特别大,在向藏在暗处的人传递信息。 越是没有人围过来简钒就越心慌,这种不确定的因素使得简钒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之中。 吴小玲喊了两嗓子也没有发现原本和她约定的人走出来,她的变得比简钒还要慌张。 血色慢慢从她脸上褪尽,人呢?人去哪了? 她和简钒不同,简钒从一开始看腻了小队里的人为了点吃的就争来抢去,选择了一个人在末世里游荡。而吴小玲则是一朵依附别人生长的花,论身手她肯定不是简钒的对手。 她算计了简钒,简钒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简钒这人啊,恩也记仇也记。 谁要是对她好,哪怕只有一点点她就恨不得把自己拥有的全部送过去。可要是有人算计她,她会加倍咬回去。 她这个性子也不知道能够活到现在是运气还是其他的原因。 两人在疑惑的时候,突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有点像生肉腐烂时散发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点铁锈的味道。 铁锈? 血液! “我不会杀你。”简钒收了木仓,打算往其他方向跑去。 丧尸可比那些半天不出来的人可怕的多,它们不会说话不会思考无法交流,只是死神手上收割生命的镰刀罢了。 简钒看着前面的拐角准备拐进去,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拐进去直走到尽头有家超市,上面的招牌上还有一具被啃食的只剩骨架的尸体。 简钒当时看了觉得害怕,一直都是低头走的,记得路不多,但要是见了那个超市她就能顺利从这些拐来拐去的小巷子里转出去。 她刚找准了路,没跑几步就被人从身后大力扑倒,手上的木仓也脱了手,落在一边。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是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对待吗?我们一起死吧,我活不了了!你也别活了!”吴小玲大叫着用手去掐简钒的脖子。 跟她约定在巷子里的男人没有出现,一定是出了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万万不能回去的,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吴小玲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从小队里逃了出去,她亲眼见证了萱萱的死亡,逃跑的念头也就从她脑海里彻底打消掉了。 她以为在哪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出卖自己,尊严在生命面前早就不值钱了。她只要像以前那样就行了,会有人给她送吃的。 可是她面对的黑暗远远是简钒想象不到的,她已经被折磨得快疯了。 再次看到简钒的时候她把一切的过错全都归在了简钒头上。 她一个人没办法活下去,现在她和简钒弄成这样子简钒肯定不会带着她,她不想活了不如拉着简钒一起死吧。 吴小玲把简钒死死的压在地上,无论简钒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我们那时候关系多好啊,干什么都一起,你逃课我还给你打掩护,你生病了我守着你,你不开心了我还要想尽办法哄你。” “简钒,死了就解脱了,我这是在帮你。” “你要感谢我听到没?” 吴小玲的声音忽高忽低的,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疯狂。 简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的手指甲已经嵌入了吴小玲的肉里,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反而更加疯癫的笑起来。 要死了吧? 这回运气用光了。 简钒开始翻白眼,反抗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力气突然一松。 吴小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简钒立马翻了个身开始咳嗽起来,她捂着脖子吐掉了嘴巴里冒出来的口水,瞪着眼睛看着救了她的人。 “我怎么又碰见你了?真是个麻烦精!”俞杨爬了起来,拿着木棍面色不愉地看着正在咳嗽的简钒。 “能不能行?” 简钒点点头,俞杨跑回去捡起了木仓递给简钒,然后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看了一眼这边的地形又看看被她一棍子敲晕过去的女人心里顿时明白了:“瞧这挺机灵一小姑娘,怎么这么好骗?” 简钒没有力气回答俞杨,她扶着俞杨的手弯着腰还在咳嗽。 俞杨身上没有穿外套,袖口、领口和大腿的位置有一片猩红的血迹。脖子上有一道刚被刀子划伤的伤口,还流着血。 她的脸上淤青一片,应该是跟人缠斗时留下的。 “那人你打算怎么办?”俞杨最后看不过眼了,给她拍了拍背。 杀吴小玲简钒做不到,吴小玲对于简钒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要是换作一个陌生人简钒绝对下得去手。 “把她搬进房子里藏起来吧。”简钒长吸一口气,缓了过来。 最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运气了。 俞杨抿着嘴:“得快点,那些东西要过来了。” 藏好吴小玲以后简钒跟在俞杨身后跑了起来。 刚绕过一个拐角,就听见了丧尸们啃食尸体时的声音,骨头皮肉被咬碎的“咔擦”声让简钒明白这边死了人而且离得很近。 喉咙里涌上来一股腥甜,脚越来越沉重,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简钒眨了眨眼睛,只要再跑几步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一点,不能放弃啊。 突然一股大力袭来,简钒被人拉进了一户人家。 俞杨:“跟我来。” 简钒喘着粗气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俞杨身上的血简钒又问:“你杀人了?” 俞杨瞪她,都这时候了还问东问西。刚才不问,现在才来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是个反应迟钝的家伙呢。 俞杨看着院子里破底的水缸,想了想对旁边的简钒说:“蹲过去。” 简钒还在犹豫,她不明白俞杨这样做的原因。 “时间紧迫,你想害死我就直说。”俞杨凶道。 简钒立马乖了,抱着膝盖蹲在了俞杨指定的位置。 俞杨想把水缸倒扣过来把简钒整个人扣住,看着俞杨的动作简钒又不老实了,她站起来问:“你怎么办?” “我身上有血,那些东西甩不掉,你要是不想藏还有力气跑的话我可就走了啊。”俞杨恨恨地说道。 她好心帮简钒找藏身的地方她还有心情问这问那的。 简钒想了想又蹲过去了,她似乎生了气,把头埋在膝盖上,不理俞杨了。 她和俞杨一样,都是独来独往的人。平时轻易去大城市里,怕遇到大规模的丧尸。 一般遇见了也只是想办法躲起来,硬碰硬打不过。 俞杨有伤口,跟着她自己就是送死,可能还会成为俞杨的累赘。 缝隙快要合上的时候简钒眼疾手快伸手阻止了俞杨的动作,她的手指紧了紧犹豫了一下最后缩了进去。 俞杨想了想还是说:“你要是出来了,能不能帮我收个尸,好歹我也救了你。” “收个屁的尸,不收!”简钒闷闷地说。 “不收拉倒,白眼狼一个。” “拿着,里面有两颗子/弹,要是遇到了人比木棍好用。”简钒扔出来一把木仓。 “谢了。” 俞杨说完就把水缸往下压了压,在周围做了些简单的掩饰。水缸底部破了,只要没有人过来,简钒应该能躲过去。 如果再来一次俞杨也不后悔在杀了在前面巷子里藏着的两个男人。 第65章 俞简番外7 简钒最后在城市里找了三天才找到泡在人造湖里的俞杨。 她一直以为按照俞杨的作风应该会找一些破烂房子躲起来, 没想到她居然会跑到湖里去。 简钒把俞杨捞起来的时候俞杨怀里有一大坨泡沫垫子,但人只剩下微弱的呼吸了。 幸亏学校上健康课的时候说到溺水急救,当初简钒学的可认真了。 俞杨醒了没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 简钒驮着俞杨回到了她之前住的地方。 看着面色苍白的俞杨简钒揉了揉手腕, 找出来一堆衣服,打算先把俞杨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 她刚一靠近俞杨就把自己缩成一团,眉头紧皱。她脖子上的伤口早就泡白了, 脸上身上的脏东西贴在一起, 一碰就往下掉。 这时候简钒才有时间慢慢盯着俞杨的五官看。 她的脸上全是淤青,青青紫紫的几乎布满了整张脸, 看上去有些可怖。五天前简钒和俞杨相遇的时候只知道俞杨脸上有伤,但没想到那么严重。 应该是挨揍了之后过段时间有些淤血才慢慢渗出来。 俞杨很好看, 她的好看并不是女孩子常见的那种娇小的温柔,而是给人一种飒爽的感觉, 眉目间透露着一点硬朗。 她的眼睛也不像是平常女孩子那样圆圆的,她的眼睛有些狭长,眼尾的位置往上挑。鼻梁高挺, 嘴唇很薄。 她闭着眼睛的时候才透露出女儿家特有的乖巧,跟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简钒伸手碰了碰俞杨小扇子似的睫毛嘟囔道:“你是睫毛精吗?不然睫毛怎么会那么长?” 俞杨的眼睛动了动, 然后翻了身。 简单碎碎念着去扒俞杨的衣服, 当俞杨开始有反抗动作的时候简钒就会弯下腰去柔柔地说:“俞杨。我是简钒, 你不要怕。” 这句话简钒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 她看着渐渐不再挣扎的俞杨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简钒生怕俞杨会像在下水道发疯的那次一样会突然清醒过来举着刀子要跟她拼命。总是试探着接近俞杨,当她嘴干舌燥的时候,俞杨才把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 当简钒把俞杨脱干净以后才看清楚俞杨身上的各伤口, 有烫伤、木仓伤、刀伤,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都有。 背上有几处渗血的淤青,以前愈合没有掉痂的伤口全都泡开了。 简钒看着看着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疤说:“看来你的日子过得比我苦啊。” 怕俞杨着凉简钒用干衣服帮她把身上的水擦干了,给她上半身套上衣服才去扒她的裤子。 俞杨睡得不安稳,她总感觉有人在身边悉悉索索像只小老鼠一样,紧接着胸口一凉,然后被套上了衣服。当那双手来到她的腰间,俞杨突然就惊醒了,她看着自己被剥掉的湿衣服,一把摁住了简钒想脱她裤子的手,一张脸红得通透,她有些尴尬地看着简钒:“我…可以自己来,你…你能不能转过去,我不太好意思。” 她身上的皮肤都带了些粉,脖子耳朵全是红的。 简钒撇撇嘴送了手:“又不是没见过,我自己也有。” 俞杨咬了咬牙齿,换完衣服以后她又倒回了床上。这张床是张双人床,很大,俞杨只弄湿了一小块地方。翻个身还能找干的地方凑合睡一觉。 “你要不要吃东西?”简钒问。 俞杨摇头:“我只想美美的睡一觉。” “我找了你好几天呢,你不饿吗?”简钒奇怪的问。 俞杨摇摇头:“我也不是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只是现在吃不进去,等睡醒了估计就好了。” 简钒点点头,然后蹲下来趴在床上看着俞杨。 任谁快要睡觉的时候被人直勾勾盯着都会睡不着。俞杨叹了口气:“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简钒想了想干脆把自己的外套脱掉跟俞杨挤在一起:“我也想睡觉了。” 俞杨是浑身没有力气,不然早就跳起来了。 “你能不能别抱着我?弄得我挺不自在的。”俞杨打掉环在她腰上的手。 简钒闭上眼睛,改抱着俞杨的手臂:“这样总行了吧?” 俞杨抿闵嘴没有甩开简钒的手,被她这么一闹,睡意消失了大半,她打了一个哈欠眼睛里聚集了泪水,她在被子上蹭了蹭说:“你还真的来给我收尸了啊,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救了我。” 简钒拱了拱脑袋点点头:“报答我吧。” “嗯?” “我说我救了你,我想你报答我。” 俞杨:“哪有这样的?” “你没见过吧?” “没有。” “那现在见着了吧?” 俞杨眨眨眼,有些跟不上简钒奇怪的脑回路只好看着她的头顶点头:“嗯,现在见着了。” “那你想怎么报答我?想好了没?”简钒把脚放到了俞杨的腿上。 俞杨看着她:“好好说话行不行,不要动手动脚。” 简钒不理,她扯了扯被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俞杨。 俞杨抓了抓打结的头发把简钒的脚从身上扒了下去:“貌似是我先救你的吧?” “那又怎么样呢?是你说让我帮你收尸的。” 俞杨有些头疼。 “你看嘛,你救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开口让你救,但是你主动让我帮你收尸的,不一样。我现在向你索要报酬很正常好叭。”简钒往下缩了缩然后抬头去看俞杨尖尖的下巴。 “啊,你怎么还是只赖皮白眼狼啊。” “我是白眼狼就不会去找你了,你自己泡死在湖里吧。” “真是谢谢你了。” “你先想想,我睡一觉起来要听到答案哦,不然我就不给你吃的饿死你。”简钒恶狠狠说完之后当真闭上了眼睛。 “唉,别睡啊。”俞杨点了点简钒的头,她的手臂被简钒抓得死死的。 无论俞杨怎么叫简钒都不见有要苏醒的迹象,没多久简钒居然发出细小的鼾声。 看着简钒的黑眼圈,俞杨又叹了口气,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俞杨是被饿醒的,她只觉得睡这一觉身体忽冷忽热,鼻子也堵了,脑袋里仿佛被人塞了棉花浑浑噩噩的。她费力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烫的不正常的额头,触摸到搭在额头上的毛巾,她又闭了眼去。 简钒坐在地上,屁股底下垫了一个垫子,她生了火正在煮着什么东西。咕咚咕咚的声音停在俞杨耳朵里格外悦耳,勾起了俞杨久违的饥饿感。 旁边的被子上有一团水渍,俞杨的袖子也湿了一块。 她…哭了? 可能是一直待在房间里加上鼻子堵了的缘故俞杨并不觉得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你在煮什么?”她问。 简钒用树枝搅了搅锅里煮着的东西回头去看她:“红豆粥。” 简钒肿着两只眼睛,果然像俞杨想的那样哭了。 俞杨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你别摸了,本来我睡的好好的结果你发了烧,我还以为我抱了一个小火炉睡觉呢。”简钒抱怨道。 俞杨头昏脑胀的,她只觉得疼,脸疼手疼,浑身都疼。 “没见过打架还专门打脸的。”简钒把锅里的粥盛出来自己先喝了两口,半点没有要分俞杨吃一口的意思。 俞杨看着她,肚子不受控制的响了起来。 俞杨的脸不能看,原来好好的一个小姑娘现在长得跟个罗刹鬼一样。 “你想好了么?” “什么?”俞杨明知故问。 “我的报酬啊,要不咱俩搭伙吧,你觉得咋样?”简钒又说。 俞杨看着她,简钒撇撇嘴:“怎么样嘛,我又不吃人,你看你现在这样我都不嫌弃你,还怕以后我会出卖你吗?” 简钒把碗放下又一屁股坐回了垫子上,本来就通红的眼睛里面瞬间盈满了水光,大有要哭的架势。 俞杨最怕别人哭。面前的这个女人又笨又好骗,还爱哭,带着是个麻烦啊。 “你是不是哭了?”俞杨问。 简钒有些不好意思,她偏过头去,扯了扯衣角:“啊…嗯。” “为什么呀?” 简钒揉揉自己的脸:“因为我找到你了呀。” 好半天以后,俞杨叹了口气:“行…行吧。” 简钒:“什么行吧?” “以后咱俩凑个伴。” 听到这话简钒面上一喜,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事情:“你不会再扔下我跑了吧?” 俞杨一脑门黑线,什么叫‘扔下她跑了’?她本来不想回答简钒的这个无聊的问题,可是当触及她那无比认真的眼睛,想了想说:“不扔。” 简钒吐了吐舌头,转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全都收了起来,她淡定的转过身去从鼻子里发出‘嗯’的声音。 俞杨扯了扯嘴角:“帮我换毛巾啊,我好渴。” 简钒给她换完毛巾递给她一个杯子说:“晾凉的开水。” “我饿了。” “煮好的红豆粥。” “我好困。” “困你就睡嘛,跟我说有什么用啊。” “你凶我。还说以后一起搭个伴呢,你这样我很为我们以后的日子担忧啊。” “你不是生病了吗?哪有病人话那么多?” “对哦。”俞杨咳了两声。 就在俞杨快要睡着的时候简钒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呢。” 俞杨看着简钒:“我还没问你怎么在那里呢,是不是尾随我了?” 和吴小玲约定的人没有出现,而且那条巷子里又死了人,俞杨受了伤,这些联想起来,简钒抿了抿嘴巴,嘴角悄悄掀起。 “你别想太多,我是被一个小孩骗进去的,失手杀了人。” 简钒还没绽开笑脸,就被俞杨败了兴致。 俞杨调整了姿势准备睡一觉。 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是跟一个小孩子去的那条巷子,不过她是在看见了简钒的背影以后才决定要跟小孩进去的。 简钒:“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俞杨把脑袋往被子底下缩了缩:“嗯。” “你身手不错诶。” “嗯。” “你是练过吗?” “嗯。” “练的什么?” “嗯。” “……” 第66章 俞简番外8 两个人要比一个人在末世里讨生活要容易的多。 找到多余的吃的两人一定要吃到肚子溜圆, 食物顶到嗓子眼。尽管已经撑的不行,却还是想往胃里装更多的食物。因为下一次吃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身边有了简钒以后俞杨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夜里睡觉有她在旁边守着也不用提心吊胆。 只是俞杨的感冒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转。 简钒很黏她, 大概是怕自己一个人,所以俞杨干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 俞杨每次看着抓着她手的简钒心里总会莫名烦躁,她不是一个特别喜欢肢体过于亲密接触的人, 但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谈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 接吻拥抱牵手啪啪都没有问题,但就是接受不了女朋友一天粘在自己身上, 这让她很不自由,感觉属于自己的时间全部被侵占了。 她很独立, 甚至有时候能够称之为冷淡,做什么事情都很理智, 很少失控。 末世没有爆发以前,俞杨大概是多数姬崽想要找的那种对象,可盐可甜, 姐姐们想要的样子她几乎都能伪装出来。 和她在一起完全不用考虑经济问题,分手也是干脆利落绝对不会死皮赖脸纠缠。你说她绝情, 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是真的想把心窝子掏出来, 说她不好, 但她却能够在生活中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 俞杨也会偷偷去看简钒的侧脸, 看着她圆眼睛里闪烁着的灵动的光。 有时候简钒牵她手的时候俞杨也会回握,但是有些事情是难以启齿的,俞杨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对于简钒是怀着怎么样的一份心意。 是末世里生死与共的朋友?还是一根救命稻草?亦或是爱情? 最后一个猜测俞杨很快就否定了。 开什么玩笑, 爱情在末世里是件奢侈品。 她们已经换了好几个城市了,有的城市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有的城市属于半瘫痪状态。半瘫痪的城市里通常军队驻扎在里面,人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城防严,进城需要交东西,俞杨她们除了半包挂面以外什么也没有,观望了几天以后灰溜溜走了。 之前的汽车没油了,开不走。车里的东西藏了一部分,带走了一部分。本来以为可以在废弃的房子里躲上一段时间,可是不知道是谁引来了大批量的丧尸,她们不得不离开。 简钒看着锅里的清水煮挂面,两条眉毛皱的死死的,今天再找不到食物她和俞杨明天就一点吃的都没有了。 “再找不到吃的,明天咱们两个就要饿肚子了。”简钒用树枝把面夹出来,用塑料盒装好递给俞杨,自己则是就着锅吃起面来。 俞杨看着盒子里不多的面条舔了舔嘴巴:“待会儿面汤给我留点啊。” “我分了你一半啦。”简钒护着锅,瞪着她。 俞杨:“我怎么觉得你的面条比我的多呢?” 简钒不可置信,她眼里有些焦急,赶紧把那个小锅用手遮住。 看着简钒的动作俞杨更加凶了。 “我看你这样肯定有鬼,快点我没有吃咱们换一下,我想吃多的。”俞杨伸手去抢简钒手里的锅。 简钒不依,突然俞杨来了脾气:“老子不吃了,每次你做饭我得到的食物都是最少的,我做饭的时候你两只眼睛都恨不得长在锅里去。” 她生气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冒着火苗,说出口的话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我们本来也没多少食物。”简钒看着俞杨,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没多少食物你还给我少的,有危险我上,有吃的你吃多的我吃少的,你不觉得对我来说很不公平吗?”俞杨大声吼道,她的脖子都红了。 简钒护着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隐约有种自己的小伎俩被发现了的感觉,不然俞杨为什么会突然反常。 她看着俞杨,想从她脸上看点什么,但是俞杨一生气脸上的表情就全都披上了一层皮,让人看不透。 末了简钒赌气道:“你不吃拉倒,我还能多吃一份呢。” 俞杨看着简钒,她不是怕简钒吃,而是简钒有时候真的挺让她心疼的。 刚才煮面的时候,她故意把面多的那份让给俞杨。明天没有吃的东西了,她脑子里想的却是能够让俞杨多吃一点。 俞杨盖住盒子,伸手说:“我不跟你吵,这是最后一顿,我凭什么不吃,我偏要吃。你把你的锅拿来,我们重新分,这样总可以了吧。” 简钒看着俞杨那副样子,不确定刚才捞面的时候俞杨看没看见,于是她背过身去赶紧吸溜了几口面,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 其实锅里的面条少的可怜。 “哼,我吃光了,我看你怎么分。” 简钒自以为这样做俞杨就会以为她把多的全都吃了,这时候如果再分的话,那俞杨的那份就要匀出来,那面就更加少了。 这样不管俞杨是发现了她的小伎俩还是单纯的发脾气,在大家都想把肚子填饱的基础上,一般不会再选择把食物再分一遍。 “你把你的锅给我,面条你吃完了就算了,汤咱们得平分一下。”俞杨逐渐不耐烦起来。 简钒傻了眼。 这下她不得不把锅交出去,不然俞杨可能会发更大的脾气。 俞杨把塑料盒里的面拨了一半在锅里说:“吃吧,以后别那么做了,我不会觉得感动的,我会觉得你蠢。” 她说完重新把塑料盒子端起来,几口连汤带面全吃了。然后靠在布满裂缝的墙上,眼睛空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钒重新端起那碗面,通红着眼眶。 不感动就算了,还觉得我蠢,俞杨你去死吧你! 简钒在心里把俞杨骂了千万遍还不觉得解气,看着靠在墙边的俞杨简钒恨不得想把她给拆了,烤着吃了。 要是过几天找不到吃的,她就趁俞杨睡着的时候,拿着斧子…… 几十斤的人呢,移动的储备粮食,够她吃好久呢。 简钒心里不舒服了,也要让她身边的人不舒服。 在她身边的俞杨就遭了殃,总之能够让俞杨觉得不舒服不自在的事情她都做了个遍。 她会在俞杨睡觉的时候硬滚进她怀里,搂着她的腰,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然后叽里咕噜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有时候走着走着会莫名其妙抓着俞杨的手不放,不是那种一般的牵手,而是掰开俞杨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握。 开始俞杨还会剧烈反抗,但是简钒一提到面的时候,俞杨又觉得自己那天有些过分也就放弃了抵抗。 每次简钒这样牵她手的时候,俞杨都会趁着简钒不注意偷偷舒口气,庆幸自己脸上有灰挡着,不然再让她看到自己红透的脸就不好了。 这几天俞杨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的脑子猜不透简钒这样做的目的。一边又纠结要不要跟简钒摊牌。 她承认简钒做出的某些举动让她心猿意马,这没什么难以面对的,但是关键在于她拿不准简钒的目的。 简钒知道自己的习惯,不喜欢她太黏着自己。也许是心里不舒服想出口恶气而已。 这样一想俞杨就轻松多了,她只不过是害怕罢了。她喜欢姑娘没错,但是接触的圈子都是你情我愿的,现在蹦出来个让她拿捏不准的简钒,让她犹豫不决。 说开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简钒接受不了而后分道扬镳,另外一种就是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俞杨觉得这两种可能五五开,她对简钒的感情还没有浓郁到把一切都交代清楚的地步,有时候话藏起来只是为了保护别人不受伤害而已。 按照之前的规矩,简钒守下半夜,俞杨守上半夜。 每次简钒睡觉的时候俞杨都怨念地盯着睡得香甜的某人。 她们这大半年差点饿死,差点冻死,差点被人杀死,差点被丧尸咬死,但都只是差一点,这一点俞杨觉得是运气。 能遇到像简钒这样的女孩子也是运气。 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但是该狠的时候绝不手软,该善良的时候也绝不吝啬。她在末世里还能够坚持住自己做人的底线,这是最难得的。 虽然爱哭鼻子,有时候也会发脾气,看上去很好骗的样子,但是她自身所散发出来那种人格魅力,不知不觉让俞杨沉迷。 人不可能一直走好运,也不可能一直衰下去。 俞杨看着简钒,觉得自己的好运估计要用光了。 换班的时候简钒表现的很正常,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扑过来。这让俞杨庆幸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她裹紧了被子,闭了眼准备睡觉的时候,身边躺下了一个人。 “轮到你守夜。”俞杨提醒她。 “我知道,你睡你的我躺我的,不影响。” “万一你睡着了怎么办?” “咱俩一起喂丧尸呗。”简钒说完,掀开了俞杨的被子,从后面抱着她,头放在她的肩上。 她的动作很轻柔,却让俞杨的心跳骤然加快。 房间里气氛一下子变了,空气里仿佛有层层热浪打在俞杨脸上。夜里虫鸣声、丧尸的嘶吼声她全都听不到,耳边只剩下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俞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屏住了呼吸。希望简钒只是想抱她一下,然后像往常一样闹一会儿就不打扰她睡觉了。 可要命的是,简钒并没有,她的手慢慢往上移动。她一只手放在俞杨腰上,一只手横过胸前搂着她的手臂,难免的碰到了俞杨敏感的地方。 这个姿势就不仅仅是拥抱了,还带着点别的意思。 简钒的手指在俞杨的肚子上划着圈,脸也在俞杨的肩膀上轻蹭。 这个姿势实在是亲密的有些过头了。 “你…”俞杨刚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媚的厉害,她赶紧闭了嘴,转过身去面对着简钒。 在转身的过程中简钒横在她胸前的手动了一下,爪子好死不死的放在她的左胸上。 俞杨简直要热炸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腿间有一股热意袭来。 她湿了。 第67章 俞简番外9 身体上带来的异样感觉让俞杨难耐又难堪, 她漆黑的眸子看着简钒的那只手,沙哑地出声:“能不能把手拿开?” “我不是故意的。”简钒慢慢收回了手,视线躲闪不敢与俞杨对视。 一时间俞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总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好像有些尴尬,索性闭了嘴巴。被子是不敢裹了,身上本来就热, 得散散。 “怎么这时候还害羞起来了?又不是没见你光着身子的时候。”简钒瘪着嘴, 伸手戳了戳俞杨的脸。 俞杨简直快被简钒逼疯了,她本来就处于欲望爆发的边缘, 哪里还经得起简钒的撩拨,捉住了在她脸上作乱的手, 把她往怀里拉近了些。 手也搭在她的胸上,红着脸赌气地说:“得摸回来, 不能吃亏。” 简钒‘咯咯’笑,她抿了抿嘴巴,一只手在俞杨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然后停在她的腰间,挑衅一般看着俞杨。 她的动作简单又羞涩, 毫无章法, 手也只敢在背上、腿上乱摸, 危险地带却不敢去触碰。 她的动作给了俞杨莫大的勇气, 也成功挑起了俞杨的欲望。 嘴唇贴在她的耳朵边轻轻地说:“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温热的气息喷在简钒耳后,痒痒的, 激起来一片小疙瘩。 简钒生涩地学着俞杨的动作,当俞杨隔着衣服揉了揉她的胸以后,简钒个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仿佛静止一般,完全不敢动了,刚才俞杨把她拉进怀里时心里的颤栗以及刚才俞杨贴在自己耳朵边说话时带来的那种心悸让简钒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俞杨一直在观察着简钒脸上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反感,于是大胆的把手探进了简钒的衣服里。火热的唇也跟着烙在简钒的颈侧。 她的手指仿佛带着魔法一样,所过之处燃起了簇簇火苗,很快简钒的身上衣服被尽数剥离。 简钒不得不紧绷着身子,才能确保自己还能保持着理智,不让自己沉沦在俞杨那双不断逗弄的魔掌之下。她微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息着,仿佛这样能够减少一些身上不断涌上来的热度以及心里的那股空虚。 心里的羞意和快感给身体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简钒难受的缩起了腿,随着俞杨的动作脑海里一朵接一朵盛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俞杨的胆子越来越大,手划过她的胸,划过她纤细的腰肢,在草丛里与芳草嬉戏,感觉到她腿轻轻地颤抖。俞杨停下了动作,等简钒适应了一下以后,指尖压上了她那处最为柔嫩的肌肤,找到那颗隐藏的珍珠,慢慢揉捻。 一股酥麻感带着电流从腿间瞬间窜遍全身,简钒虽然咬着下唇,但还是有些破碎的娇喘从齿缝间泄了出来。 她的手回扣着俞杨的肩膀,双腿紧绷着并拢,察觉俞杨的停顿的动作以后,心下一暖,身体慢慢放松,稍微把腿打开了一点。 突然简钒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有些羞愤又有些难以启齿。 看着表情大变的简钒,俞杨突然就下不了手了,前些日子的担忧冒了出来。她用被子把光溜/溜的简钒裹紧。隔着被子紧紧地抱着简钒,一言不发。 俞杨觉得嘴里慢慢有了一丝苦涩的滋味,透过眼底爬上了心头。 感情这事不能图一时欢愉,得你情我愿才能有个长远的未来。 她想的是永远,既然遇见了就要好好把握,不能轻视怠慢。 俞杨的手环在简钒的腰上,她把头埋在简钒的颈窝里,鼻尖传来的酸臭味使得俞杨彻底放弃了脑子里的那些风花雪月,她有些颓废。 都脏兮兮的,会生病的吧? 简钒不明白俞杨好好的为什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能够感觉到俞杨的手在颤抖以及俞杨的忍耐,她觉得自己再不说些什么可能以后俞杨心里都会存着疙瘩。 “我…我刚才是想上厕所…”她说完撇开眼去。 这太丢人了啊! “嗯。”俞杨听完打开被子抱紧了简钒。 “你…其实可以…” “还是留着吧,咱俩都好好洗洗,现在有些下不了嘴了。”俞杨叹了口气,刚才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心里一直想着占有她,却没有好好为她想想。 “你嫌我脏…”简钒红了眼眶,眼泪说来就来。 俞杨抿了抿干巴巴的嘴:“不是,都不干净怕生病。” 手是干净的,但是俞杨不知道她的指甲缝是不是干净的。 “你骗我,你洗过手了。”简钒闷闷的,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你摸摸我的手,我怕伤着你。”俞杨把手递给简钒,她手上的指甲有些长了。 “那你刚才……” “情不自禁。” “我刚才要是没有……你会不会……做完?” “不会。” 俞杨怕简钒多想接着说:“没关系的,不差这一次,乖啊。” “下次洗澡一起洗?”简钒撅着嘴说。 “以前洗澡的时候不是一起洗的吗?”俞杨反问。 简钒啪嗒啪嗒又往下掉两颗水珠子,“你怎么又哭了?”俞杨摸了摸她的头,凑过去吻走了她脸上的泪痕。 “你不是说下不了嘴吗?”简钒不满。 俞杨:“也没我想的那么难。” 简钒:“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发现是你牵我手我会脸红的时候吧。” 简钒想了想,怪不得有时候俞杨会莫名其妙脸红,自己想抱着她睡觉的时候她也是非常抗拒,有时候俞杨完全不敢看她,说话也会变得阴阳怪气,但是有时候又会变得异常乖顺。 俞杨不正常的行为都在简钒脑海里过滤了一遍,搞半天她是在逃避自己的那份感情,怕什么呢?怕她拒绝吗? “光是牵手就脸红了。?”简钒摸了摸俞杨的耳垂,脚也伸过去和俞杨的腿缠绕着。 “嗯。” “鬼才信嘞。”就凭刚才俞杨那些让人羞不胜言的动作,肯定不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 “搞了半天你也喜欢我啊?”俞杨好像得了什么肯定一样,轻笑起来。 “差不多勉强承认吧,不然也不会整天想着和你亲亲抱抱。”简钒很老实,她觉得要是今天不说清楚以后她们两个的相处方式就会别扭死。 俞杨呆滞了,之前她的顾虑、焦急和别扭完全是多余的嘛,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是不是我独特的气味吸引了你?”俞杨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去了。 “什么味?你身上的酸臭味?” 俞杨噎住了,不服气又说:“那是不是因为我这张国色天香的脸?” 简钒抱着俞杨笑得整个人都缩起了身子:“我第一次看清楚你的脸是在我们出了下水道那天,你脸上花花绿绿的,五官都看不清,我看中你难道是因为你脸上厚厚的灰吗?” 俞杨郁闷了,她觉得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那么那个人身上一定有某个闪光点值得去喜欢。简钒肯定没说实话。 “反正大概就是觉得你可能比较好拐走吧。”简钒沉思了一下说。 俞杨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非要在俞杨嘴里听到实话来。 当简钒的手又重新覆在俞杨饱富弹性的的高耸上,俞杨整个人都不好了。 “别动,出事了你负责?”俞杨呼呼出了两口热气。 “那你让开。” “干什么?” “我…我想去上厕所…” 第68章 俞简番外10 为了做羞羞的事情, 俞杨和简钒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为了营造氛围还找了一串上了电池可以亮的星星灯,不过只敢亮一下,怕别人看见灯光跑过来。 最让俞杨不可思议的是, 简钒居然还是个雏,怪不得那天撩拨的动作那么生涩。 当俞杨惊异的同时又有些惭愧,因为她没有把最好的自己交给简钒。 每次俞杨为这件事情纠结的时候, 简钒总是很不理解, 她对待性这种事情比俞杨想的开放多了。 “俞杨你有病吧?都是成年人了,谁没有点性/生活啊。” 俞杨闷闷的看着简钒:“你就没有啊。” “滚!” 因为最后遇见了你, 所以我才会遗憾。 简钒是个话痨,她总有说不完的话跟俞杨讲, 她跟俞杨说话的时候俞杨总是板着脸但是嘴角却噙着淡淡的笑,也许俞杨自己都不曾察觉自己的这点小变化。 短暂的甜蜜并不能缓解她们没有东西吃的事实。 俞杨和简钒决定分开找吃的, 天黑之前再回到躲藏的房子里。 俞杨扯了一把蒲公英,实在是太饿了,她往嘴里放了一把。蒲公英的苦涩刺激着味蕾, 俞杨忍着难吃把嘴里的的东西咽了下去,吐着舌头不断幻想刚才吃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天快黑了, 俞杨最后只找到了几个还没熟透的西红柿, 她路过一个房间门口, 听见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以及简钒越来越衰弱的呼喊声。 房间没有门,当看见把简钒放在桌子上附身压下去的那个中年男人,俞杨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她二话不说拿着手里刀冲进去就往男人身上砍去。 男人灵敏避开,还好俞杨收手及时不然这一刀下去砍的可就是简钒了。 “没事吧?”俞杨问。 男人之前应该是掐着简钒的脖子,当男人离开以后简钒才像条濒临死亡的鱼一样大喘气。 她慢慢拉上衣服挡住露出来的肩膀,她的肩膀上有几道被大力捏出来的青印。脸上也被抽了好几个耳光,嘴角都破了,脖子上也有被啃咬的痕迹。 简钒摇摇头,扶着俞杨的手从桌子上下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砖头,怒火中烧地盯着男人看,眼睛里满是杀意,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两个,走运了啊。”男人大笑着,他一只手里握着简钒的斧头,一双眼睛来回在俞杨她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判断这两个女人的战斗力。 俞杨:“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走出这个门。” 末世里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俞杨就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她的眼睛毒,角度刁钻,哪里有空档就往哪里砍,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简钒,男人虽然占着体力优势,却也渐渐落了下风。 这里面的三个人那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谁都想活着都不想受伤,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看着杀红眼的两个人,男人还是怕了,他身上挨了不少刀子,再这样耗下去迟早命得交代在这里。 男人跑出去没多久,俞杨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她的背上挨了一斧子,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 简钒呆呆的看着倒在血泊里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俞杨,整张脸苍白的像张白纸一样。 俞杨…死了? 简钒眨眨眼睛,她张了张嘴,想放声大吼,却发现自己根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连滚带爬爬到俞杨身边去,简钒也不怕鲜血会染红自己的衣服,她把气喘吁吁地俞杨托起来,自己埋在俞杨的胸上听着她的心跳声。 “走…走啊…”俞杨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想把简钒推开,可是她实在太疼了,稍微一有动作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鲜血越来越多。 眼泪珠子汇集到下巴,可是为她温柔吻去泪花的人已经倒地不起了。 简钒摸摸俞杨的脸,吸吸鼻子:“不走。” 俞杨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疼的浑身痉挛,身后不断有漂浮的脚步声,丧尸闻着味儿往这边聚集。 “走啊!”俞杨嘶吼着。 她嘴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伤太重了动也不能动,简钒虽然也受了伤但是自己一个人逃命肯定没有问题。 只是俞杨有些遗憾,简钒说她很会做糕点,梦想是有一天可以做给喜欢的人吃,看来俞杨是吃不到了。 简钒被俞杨吼醒,她闭着嘴巴动作飞快架起俞杨,一手扶着俞杨的腰,慢慢往前走。 她脸上的表情异常镇定,由于两天没吃东西,扶着俞杨的手臂发着抖,走路也是踉踉跄跄。 俞杨本来不想配合简钒,这样简钒不放弃也会放弃她了,可惜她实在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身体不断流失的血液一点一点剥夺俞杨的意识,简钒能够明显感觉到俞杨逐渐变得冰凉的手。 “我逃不掉了俞杨,我身上沾着的血太多了。”简钒安慰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我运气很好的,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俞杨,俞杨你信我啊,千万别睡啊,不能睡,乖。” 简钒一手的黏腻,她几乎是连拖带拽把俞杨弄进了一个废弃的楼房。 当她把俞杨搬上三楼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当还能听见俞杨的心跳的时候简钒又重新燃起来一丝希望。 她没死,只是昏睡过去了。 空气里越来越浓厚的尸臭不断提醒着简钒,她手里捏着两条命,她要是倒了,俞杨就真的没救了。 先把书架腾空挪过去,然后梳妆台和写字桌一起移过去把房间门封死,房间是个不大的卧室。简钒粗略扫了一眼把俞杨放到床上,立马跑到窗口去观察着地形,这边的房子是老式弄堂,最高的房子只有三层楼。从简钒她们所在的这个房间往下看,能够看见好几条小巷子,周边的房子也是低矮错落。 纵横交织的道路犹如动脉,把城市分成若干个小区,每个小区之内,又有许多建筑与建筑之间形成的小通道,它密密麻麻布满全城,就像毛细血管那样。 每栋房子之间布满了电线,有的窗口还放着几根晾衣服的竹竿,远处还倒了几根电线柱子。 简钒刚才进门的时候顺手抄了一根,她必须守紧这个窗口以及那个门。 俞杨的伤口要尽快止血缝合,不然等不到丧尸过来她自己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嗝屁了。 可是简钒这时候腾不出手来,她看着黑压压聚集过来的丧尸心里忍不住颤抖和害怕。 用竹竿把从窗口扑过来的丧尸捅出去,一个两个还好,但是十个二十个简钒渐渐有些吃力起来。 不能放一只丧尸进来! 门口也不断有丧尸在撞击门,堵门的床和梳妆台不断地抖动,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门口的丧尸就会破门而入,到时候她和俞杨一个也逃不掉。 俞杨动了动眼睛,恢复了些许意识,看着守在窗口的简钒,以及她手上那根已经破开的竹竿,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笨蛋。 这时候再去责备简钒已经没有了意义,俞杨深吸几口气,忍着疼把身上带血的薄外套脱下来,有气无力地说道:“把这个扔出去。” 简钒看着俞杨,趁着一个空隙用竹竿挑起俞杨脱下来的外套往外面甩去。 一道血红的抛物线划过,简钒能够明显感觉自己周身的压力小了很多,那些扑上来的丧尸数量变少了。去追那件带着血的衣服去了。 还不等简钒喘口气,一个面容诡异的女人踩着底下的簇拥的丧尸爬了上来,简钒躲闪不及手臂上被她抓了几道血痕。女人尖叫着想冲进去,简钒反应极快地一杆子把她打了下去,连带底下摇摇晃晃的丧尸也倒下一大片。 简钒捏着竹竿的手已经麻木了,手上的皮已经蹭掉好几块,暂时感觉不到疼,她说:“能死在一块也不亏。” 俞杨继续脱衣服,她疼的直吸冷气,身体也开始打摆子,唯一的信念就是简钒在这拼命守着她,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成为简钒的拖累。 简钒打架也不厉害,要是自己不在她身边简钒一定会像今天一样受欺负的。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俞杨舍不得她受伤。 俞杨抖着手死死地咬着牙关,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和眼泪混在一起早已经分辨不清。 先前的血液有部分已经干掉了,粘在衣服上连接着伤口,给俞杨带来不少的麻烦。她第一次没有把衣服脱下来,整个人疼得趴在床上,好半天才缓过来。 当她把贴身的衣服脱下来的时候,像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浑身湿哒哒的。 衣服脱下来以后,背上的伤口又重新冒出血来,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丧尸们闻见这味道,变得更加躁动起来,一个一个嘶吼着想要爬进屋子吃掉房子里的两个人。本就吃力的简钒这下更是手忙脚乱,她含着眼泪不敢去看身后的俞杨。她怕自己一分心就有丧尸跑了进来。 俞杨里面没穿内衣,用布条裹紧了胸。受伤的位置离布条很近,有一部分布条被砍断,所以其余的布条松松垮垮的散落下来。 俞杨的嘴唇惨白,她背上的血需要找什么东西暂时堵住,床头上搭着一件纱质睡衣,俞杨拿过来,强撑着用衣服绑紧了背,然后往身上裹夏天搭在身上的薄毯子。这样做能够短暂抑制血液散发的味道。 要不是原来身上的血太多了,俞杨也不会想把衣服脱下来。 倒下去的丧尸短暂的修整后继续顺着墙壁往楼上爬,他们没有痛觉,眼里只有闻见血液的疯狂。 简钒的竹竿被握住了,她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把竹竿抢回来。看着底下越来越多的丧尸,她屏住了呼吸,心里数着数。 她要等那几个丧尸快爬上来的时候一把把他们连带着竹竿一起推下去,这样能得到一点时间去拿俞杨脱下来的血衣。 当她把竹竿推出去的同时,一个小孩模样的丧尸死死地抓住了简钒的手,成功的留在了窗沿上,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向简钒的手臂咬去。 被丧尸抓伤不怕,怕的是被他们咬到,丧尸病毒的扩散像狂犬病一样只能通过唾液传播。 求生本能使得简钒迅速拿起一旁的斧头,小孩尖利的牙齿一口咬到了斧头上。 简钒眼疾手快把丧尸小孩拖进来,一脚踩在了他的头上,一斧子解决了他。 抹抹溅到脸上冰凉的淤血和脑浆,简钒又怕又恶心,她想起了在下水道里发疯的俞杨。心里产生了想要放弃的念头。 不要抵抗了,反正也抵抗不了多久的,堵门床和梳妆柜快坚持不住了,而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双手都在颤抖。 死了吧,死了就都解脱了。 死了吧,死了就不用在提心吊胆了。 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简钒,要是我们都能活下来,我娶你好不好,你给我做面包吃。” “我觉得你很喜欢小孩子的,我们要是能够活到丧尸被消灭的那天,我们去捡两个还不好?一个女孩,一个男孩,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两天没吃东西,和那个中年男人殊死搏斗自己身上也受了伤,又拖着俞杨到了这里,拿着竹竿捅丧尸,简钒已经到了极限。 看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的俞杨,简钒咬了咬牙,她要是放弃了,那她们就真的没有了希望。 简钒深吸一口气,跑过去打开衣柜的大门,一股脑儿把放在里面的衣服抱出来搭在俞杨身上,她往下看了看发现两床冬天盖的厚棉被,一并铺开。 只要能够减缓俞杨身上的血腥味,那她们就还有机会活下来。 俞杨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也是为了掩盖身上的味道。虽然这里不是密闭环境,但是她身上的血想要通过搭在身上的东西浸透出来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血的味道能淡就行。 当简钒拼着最后一口气趴在窗沿上,她能明显感觉到底下的丧尸没有之前那么暴躁了,也许是被简钒劈开的那个小丧尸的味道掩盖了大部分血腥味缘故。 简钒深吸几口气,这时候她身上的伤才开始疼了起来,她紧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俞杨,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从三楼跳下去,这样俞杨也许就能活下去了。 突然她眼前有一道黑影窜过。 是那个砍伤俞杨的男人,他在隔着一栋房子的小巷子里奔跑,这个距离简钒要是能把手上带血的衣服扔在他身上,这样就能带走一部分围着她们的丧尸了。 简钒以前最爱去游乐园玩那种扔飞镖扎破相应气球数就能得到玩偶的游戏,二十个镖,简钒运气好能扎破四个气球。 当衣服成功搭在男人身上,简钒对上男人惊恐的脸,突然笑了一下。 简钒看着底下少了一大半的丧尸,他们爬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眨了眨眼睛又拼了命把衣柜挪过去挡住了那个窗。 当简钒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俞杨,我就说我运气一向很好吧,我扔中了。 第69章 俞简番外11 简钒是被丧尸凄厉的吼声吵醒的。 这几年里这种声音简钒已经听到麻木了。但是这声音实在是太近了, 仿佛有人贴着耳边在喊一样。 伴随着丧尸的喊声还有人在扣什么东西,像夜晚老鼠发出来的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细细的不仔细听听不出来。 第一直觉就是有丧尸抓破门闯进来了, 简钒瞪着天花板好一会儿身体的控制权才重新回到她的手上,由于她搬衣柜的时候没有完全把窗户封死,所以借着外面的亮光可以判断现在是白天。 她昏迷了一个晚上。 简钒强撑着爬起来, 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 呼呼大喘气。 有细微的撞击声传来,简钒扶着墙壁, 目光放在哪个试图爬进来的丧尸上,丧尸的半个身子已经从撞破的门里穿了过来, 双手不断挥舞着,嘴里流出恶臭的涎水。 简钒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她几乎握不住掉在一旁的斧头,可是要是不把那只丧尸解决的话,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把那只企图爬进来的丧尸解决掉以后, 简钒并没有把它的尸体推出去,因为一旦推了出去, 门就有了破洞, 到时候过来的丧尸会越来越多。 简钒得先确保她们所在的环境是安全的才能想办法处理俞杨的伤口。 她拖着斧子走到窗口, 想借着衣柜与窗台的缝隙往外看去, 结果她刚把眼睛往外看就对上了一双灰白的眼睛,把她吓得够呛。 简钒吓坏了,她尖叫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不敢再靠近那个衣柜。 她冷静下来以后,在房间里找了扫把,把贴在衣柜边的丧尸推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掀开床上厚厚的衣服和棉被查看俞杨的伤势。 闷热的环境不利于伤口愈合甚至还会加重伤口恶化,可是没有办法,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能先把散发血腥味的源头解决掉,不然她和俞杨一个都活不了。 当简钒把衣服堆里的简钒挖出来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简钒还不敢把那层沾满血的纱质睡衣解下来,但是从睡衣表面就能看出来,俞杨的伤口化脓了。 俞杨把自己捂得那么紧,又用厚厚的被子盖着,加快了细菌滋生的速度。 黄白的粘液把沾在睡衣上面的红色冲淡了,简钒不敢动俞杨,她盯着俞杨看了好久,突然反应过来她刚才那么大声的尖叫俞杨都没有反应,会不会…… 简钒凑过去伸手摸了摸俞杨的脖子,感受着她的微弱的脉搏。 她听见俞杨一直在断断续续说着话:“…走…走…” 看着面色潮红的俞杨,想摸她额头的手就这样停住了。心里酸酸胀胀的,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别没出息简钒低下了头像是在反驳俞杨的话一样说:“走不了了,死一起了。” 她叹了口气,消炎药、抗生素、双氧水、酒、剪刀、纱布、止血药…… 简钒脑子里一串一串医用物品冒出来,她摸了把脸上的泪水,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一般人家会准备医药箱,里面放着的都是些常用药品,比如胃不消化的健胃消食片、感冒时冲的感冒灵颗粒还有常见的阿司匹林、布洛芬、藿香正气液等等。 简钒把房间翻了个遍,除了翻到几包过期的零食和两个牛肉罐头以外,药品类的一样没翻到,她把吃的扔在床上挨着俞杨坐着。 撕开一个写着XX凤梨酥的塑料包装袋,简钒闻了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已经霉掉了,黑漆漆长着长长的绿毛。 她不敢吃,又继续撕了一袋依然是这样。 袋装的零食几乎都坏掉了,简钒拿着那两个罐头,想办法撬开了罐头表面的那层铁皮。 发现能吃以后简钒吃了一口,给俞杨强制喂了一点,剩下的放在一边。她们没有水,俞杨的嘴巴已经干裂起皮了,要尽快想办法出去,可是外面的丧尸不知道有多少,只要一搬动俞杨就一定会牵扯到她身后的伤口。 简钒不敢轻举妄动。 “对不起。”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每次有危险都是你替我挡着,我就像个废物一样。” “呜呜呜…俞杨你别死啊…” 简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抱着膝盖,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那个黑漆漆的衣柜。 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找。 她不敢靠近的那个衣柜,当时拿衣服的时候,她只打开了一扇门,剩下的门她都没有打开。 简钒慢慢爬过去,她现在也不害怕了,一个一个找了过去。 好在当简钒打开第二个门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个小箱子,里面的那些花花绿绿的胶囊让简钒失声痛哭。 只要熬过去了,俞杨我就真的跟着你不走了,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了。 简钒之前是想过离开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再怎么没脸没皮但不是完全没有自尊。 在刚开始搭伙的那段时间,俞杨后悔了,她还是觉得一个人自在,于是想把简钒赶走。她说的话都挺伤人的,简钒心里有气,每次都忍着不搭话。 她想着有一天俞杨会体会到她的好。 简钒发现跟俞杨相处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她的心思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跟你说,每次都要猜来猜去。 而且她之前出去觅食找物资也不会想着带着简钒,总是自己一个人行动,这让简钒很没有安全感。虽然很大程度上分开找东西会提升效率,但是相应的危险也会增加。 当初简钒想跟俞杨搭伙的初衷是想着以后在末世里有个可以说话的小伙伴,可是俞杨这性子也不知道怎么形成的,有时候会变得非常冷漠,她的做法让简钒有一种自己又回到了之前没有遇到俞杨的时候。 还是一个人自在,不用猜别人的心思,找了食物也不用分出去。 久了,无论俞杨再好简钒也想离开。 都说慢热的人最深情,可是能够挑起她深情的那根弦需要的时间太久了,简钒想放弃了。 就算是后来和俞杨把话讲开了,该做的也做了可是简钒想离开的念头一直没断过。 特别是俞杨一惹她生气或者哪句话说的不对了,简钒脑子里就全是俞杨的不好来。 末世里的感情来之不易,简钒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想放弃这段感情的念头也不是突然耍性子想起来的。 简钒看着那些药,连忙拆了出来。一个一个借着衣柜漏出来的光查看着。 她看了一会儿以后,干脆把那些药片全扔了。 不能用,简钒身上的伤口不能乱用药,特别是这些过期的药品,万一这些药品不稳定被氧化了,给俞杨用了伤情加重她死了怎么办? 胃里的东西聊胜于无,可是却给了简钒不少勇气。 外面不断有丧尸在推门推那个衣柜,简钒时不时盯着那个衣柜又时不时看看门口,身体紧绷,神色紧张。 又砍了两只从门外挤进来的丧尸,简钒更加小心翼翼了。 到了深夜推门的声音渐小以后简钒才敢浅浅睡着。 第二天中午,简钒舔舔干涩的唇,稍微把衣柜推开一点,往外看去。 丧尸退掉了,只剩一只还在顺着墙壁往上爬,地上趴了之前简钒推下去的那只丧尸,它没有动应该是死了。 “砰砰砰!”木仓声。 怪不得这些围着她们的家伙全都散了,原来是发现了其他的人。 又是几声木仓响,紧接着空气里传来一股烧焦的臭味,然后一股浓浓的黑烟从城市的另外一边飘过来。 丧尸们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喊声惊得简钒打了好几个寒颤。 有人放火烧丧尸,看来是有小队被丧尸围住了,不得已才泼了汽油想把这些数量众多的丧尸一把烧成灰烬。 一般丧尸们闻到血腥味都是成群结队聚集在一起,他们行动敏捷,杀伤力强。除了使用木仓械大范围扫射以外,就是用火烧。 简钒在等,等下面的那只丧尸爬上来,一把把它了结掉,再想办法把俞杨吊下去。 必须得离开这里,俞杨的伤不能再拖了。而且要命的是她们没有水。 俞杨发着烧,伤口也已经化脓,不知道能撑多久。 简钒打包了一包东西,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全都包进去了,万一能用的上呢? 把自己身上沾血的衣服换了下来。那层睡衣死死的贴着俞杨的伤口,简钒没有办法只好找了剪刀把多余的布料剪掉,然后给她穿上了干净的衣服。 手上的血没有水洗不掉,只好裹了丧尸的血,特别是俞杨,怕她身上的味道吸引过来丧尸,简钒给她涂了厚厚一层。 等了好久那只丧尸才爬上来,解决完它以后,简钒把用床单撕开做的绳子绑在俞杨腰上试了试。她突然想了一下把俞杨吊下去会牵扯到伤口的呀,她自己没有多大力气万一拉不住绳子怎么办? 怎么那么笨啊,走门,她把俞杨背在背上不就行了吗? 饥饿和伤痛让人行动和思维变得缓慢。 简钒深吸了几口气,把她的打包好的东西从窗户扔了下去,然后确定门后面没有丧尸以后,才敢把堵门的东西挪开。 这里应该还没人来过,不然衣柜里哪还有那么多衣服? 简钒推开门先跑了出去,她看见了水管。砍了十几下,那根水管才裂开。 自己喝饱了水以后带着一堆吃的回来给昏迷的俞杨喂水喝。 她给俞杨混着水灌了一点吃的才把她绑在背上。 俞杨的伤口又裂开了,这次血腥味并没有引来丧尸。这让简钒对活下去又有了一点信心。 她背着俞杨,走的每一步都是颤抖的。 再多走一步…就能活下去了… 第70章 俞简番外12 简钒实在走不动了, 路上她一个人也没有遇见。歇了歇,她想把俞杨藏起来,然后自己去找可以帮她处理伤口的东西。 她之前慌乱之中也有想过把俞杨背到那边冒黑烟的地方去, 有汽油贮备的小队肯定人多,一般都会有医生和常见的药品。 可是当简钒冷静下来以后才发现,她并没有可以让医生救人或者小队给药的本钱。 盐巴、木仓械这两个在末世里最为重要的东西简钒只占了盐巴, 而且只有一小撮。 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做法是愚蠢的。 简钒稍微歇了会儿, 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张牙舞爪的丧尸。它被烧的不成样子,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块移动的黑炭。可能嗅觉被烧坏了, 它没有往简钒这边过来。 这东西阴魂不散,而且极其顽强。虽然被那个小队烧掉了大半, 但还是有漏网之鱼和这种烧了一部分但是没有丧失行动能力的。 简钒缓过来了赶紧背着俞杨走进了最近的建筑里。 是家医院,药房已经被人们抢光了, 防弹玻璃做的窗口已经被暴力砸穿,柜子桌椅歪七扭八倒在一边,地板上有不少红褐色的印记, 应该是血。在大厅一旁简钒看到了医院完好的布局图,她找准方向背着俞杨走楼梯上了二楼。 到处都是医用棉花, 此时的医院里弥漫的再也不是那股子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而是充斥着淡淡的灰尘和说不上来的怪味。 简钒找了一间病房, 把俞杨放了下来。 她出血不多, 背上透了巴掌大的一块血印,泡湿了那背上沾着的那块布。 简钒看了看,把挂在脖子上的包袱解下来, 她的包袱里有剪子有针线。没有消毒的东西,简钒不敢动俞杨。要先把俞杨伤口的的脓水挤出来,然后用双氧水或者酒精消毒,然后再是伤口缝合,这些步骤简钒都懂。可是没有麻药和止血药,处理起俞杨伤口就变得棘手起来。 简钒喘着气,好半天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搓了搓手,又摸了摸俞杨的额头,给她喂了点水。 这是医院肯定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可以消毒的医用酒精。一般医用酒精的保质期是两年,简钒觉得是为了安全规范才写上去的,有的酒能放好几十年都没有问题呢。虽然酒精本身具有挥发性,但只要保存得当,没有过度挥发,那还是可以用的。 简钒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汗,把门关好以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医院里摸索起来。 回来的的时候简钒手里带着些瓶瓶罐罐,还有一些医用棉线和胶带。 她在出去找了些断掉的木头升起了火,把包里能够用到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再看看俞杨露出来的后背,简钒关好门,找了一只干净的塑料桶去接了水,路上还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平底锅和不少的纱布。 把沾了灰的纱布洗干净以后,简钒拿着东西又返回了俞杨所在的房间。 她把锅想办法架在火上,往里面倒满了水,小刀、剪刀、纱布全都丢进去煮。 等待的时间永远让人焦虑,特别是简钒现在这幅精神和身体都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更是让人觉得没有尽头。她又重新出去找了足够多的柴火,堆在一边然后坐下来翻出没有吃完的牛肉罐头,给俞杨喂完之后自己坐在火边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简钒从来没有觉得等水开需要那么漫长的时间。 “俞杨,我怕我救不活你,有些事情得先说好啊。”简钒闭了嘴竖着耳朵听着俞杨的呼吸声,由于发烧的原因俞杨发出来的声音很大。能听见这样的声音至少证明俞杨还活着。 “待会儿用酒精给你洗伤口一定会疼,你得忍住了。” “还有啊,你要是活下来了可不许嫌我把伤口缝的歪歪扭扭的,这是伤口,不是衣服。” 简钒又说了好多话,只有不断地说话才能抵消她心里的紧张和害怕。 像是俞杨背后的伤,简钒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伤口的创面没有俞杨背上的那么长没有这么深。简钒没有给自己缝合伤口的经历,以前她都是跟在小队后面,受了伤交足够多的盐巴就能得到救治。 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的那点常识和见到的,确定了俞杨处理伤口的基本流程和需要用到的东西。 纱布烘干以后,简钒搬来了一个缺了半条腿的桌子,拿一旁的砖头垫稳,把要用的东西放上去,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这也找不到那也找不到。 简钒先是小心用水把俞杨背上沾着的那块布的边缘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时不时还是会听到俞杨的闷哼声。 当简钒想用力把那块布揭下来的时候,有人在疯狂砸门。 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身上挂了一个医药箱,眼神不断瞥向简钒找来的那堆吃的上面。 她脸色苍白,看样子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时候看见吃的目光像头饿狼一样。 末世里很少会有人杀医生。 简钒提着斧子走过去,她的腰上别了一把没有子弹的木仓。这是在医院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用来唬人效果不错。 “你这样做她会死的更快你信不信?”女人看着修罗一般的简钒,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住了,她想要吃的。 简钒深吸了一口气,她举着枪冷冷地说:“不许动,动我就打死你。” 女人举起了双手,她的白大褂太干净了,简钒不得不怀疑她。 “这…这是刚换的,医院…里还有很多。”女人察觉简钒在打量她于是赶紧解释道。 “哎呀,你再磨磨蹭蹭你床上的那个家伙就真的死了。我有药,可以救她,但我有个条件。”女人大吼道。 要是床上的那个家伙真的死了,那她估计也就活不成了。 她本来的目的就是帮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女的救她的同伙,然后要一点吃的就离开。她在这里已经躲了十几天了,队里一直没有人能出来找她,这里又经常有人在打斗,就昨天还死了几个人呢,她躲都来不及哪还敢出了医院往其他地方跑。 之所以敢往简钒这边凑,一来她是医生,末世里的医生很缺乏,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带着药和小队失散的医生。二来,简钒身上没有后续可以稳定伤情的消炎药,伤者背部的伤口很大,简钒不能保证在她不专业的缝合过程中会不会引发大出血,这时候有一个医生的出现正是简钒急需的。三来,她们都是女人。 简钒打开门:“什条件?” “你那堆吃的归我。” 简钒皱了皱眉头,她找来的食物够一个人吃三天的量,省着点吃可以吃七八天甚至更久,全给眼前这个人的话肯定不行。俞杨不能走,而且她是伤患更加需要吃的。 简钒:“留一个,其余的归你。” 女人咽了口口水:“成交。” 她先是查看了俞杨的伤,然后转身把自己的那个小箱子打开,里面插满了试剂放满了药品。 见女人拿出针管,简钒开始紧张起来,她把木仓往上举了举对准女人的脑袋:“这是什么?” “别紧张,是还可以使用的麻药。”女人被她吓的手一抖,差点针管掉在地上。 简钒看着女人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用酒精给她消毒太疼了呀,她现在本来就虚弱,在使用酒精消毒的过程中她肯定会挣扎,你有没有想过伤口崩开再次大出血,到时候她自己的愈合能力和造血能力可就没有那么强了。”女人撸起袖子给简钒解释了一番。 她之前也有被抓去给别人治疗伤口的时候,靠的就是这股临危不乱的气势才侥幸活了下来,越是危险就越不能怕,千万不能有一点虚。 “你…你既然信我就信到底好不好?”女人有些害怕简钒,说话和动作都极力保持了镇定,但是拿着针管颤抖的手出卖了她的内心。 简钒又看看俞杨:“她死了你陪葬。” 女人看着那堆吃的叹了口气。鸟为食亡,可能她现在就是那只鸟吧。 “我给她打了麻药,等药生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可不可以先吃点东西,我饿了三天了。”女人转身哀求道。 简钒弯腰从一堆吃的里挑了一袋压缩饼干放进怀里,示意女人随便。 女人吃东西吃的很快,她吃完以后又重新洗干净了手,开始给俞杨处理伤口清理那些脓水。 简钒处理的很好,只是中间沾着伤口的部位实在是贴的太紧了,她撕了好久都没有撕下来。 之前润湿布条的时候简钒没敢在俞杨的伤口上洒水,女人想了想先试着把俞杨背上的布条完全浸湿。 大约两个小时左右,俞杨背上的伤口才缝合完毕。地上铺了一堆沾满黄白脓水的布条。 看着一脸疲惫的简钒以及沉沉睡去的俞杨,在末世里能活下来都不容易,女人想了想给她留了些可以用的消炎药。 “我的消炎药只有这些,后面能不能活下来看她运气了。”女人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她看着瞬间空了一角的医疗箱有些欲哭无泪。 简钒放下了枪,想了想拿过一旁的包袱把她找来的过期的药,一股脑扔给女人。 “这些药我也不确定里面有没有可以用的,你是医生,你应该明白哪些可以用。” 女人挑走了几样然后站了起来。 按照之前说的,简钒找来的吃的除了她拿走的压缩饼干以外,全部都给那个女人。 得了食物的女人怕简钒杀她,一直紧紧攥着手里手术刀,暗暗防备着简钒。这种例子太多了,救了人什么好处没捞着也就算了,有些心黑的等把人救起来就把医生杀掉了。这样做既可以得到医生身上带着的药品,又可以不用付报酬,一举两得。 “你走吧,我不会杀你。”简钒收了木仓,插在腰后,转身去看睡着的俞杨。 第71章 俞简番外13 那个医生走后, 简钒总觉得不放心,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个女医生有问题。 多一份防备总是没错的。 门诊大楼简钒不打算再去了,她怕那个女医生去而复返, 带来几个人就坏菜了。 虽说女医生救了人,表现出来的样子也真的像是落单了一样,可是末世里又有谁嘴里有几句真话呢。 救了人再杀人的无聊变/态也不是没有。而且这种人在末世里最为常见。 多数是正常人被逼疯了, 心理产生了问题。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在女医生眼里简钒一个人,同伴受了伤, 手里有木仓还有吃的,又给了一堆过期的药品, 万一她起了贪念觉得自己还有更多的东西没有交出来… 简钒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于是攒了力气背着俞杨去了另外的大楼。然后静静靠在墙边数着拍子打发时间, 那女人实在是太镇定了,虽然有些小动作表现出来她很害怕,但那好像是特意做出来给简钒看一样。 再仔细回想, 女医生的医药箱里还有几支其他颜色的试管,每当简钒的视线落下去的时候她都会下意识紧张, 然后手会不自觉去抓腰间的衣服。 当简钒把视线挪开以后她又会装作很害怕的模样, 那几支试管应该很重要。 其实简钒也可以给俞杨缝伤口, 只不过简钒的顾虑在于她没有麻药, 酒精淋上去太疼了。止血倒是可以用木头燃烧时剩下的灰,可是俞杨发着烧,经不起折腾, 再三思量以后简钒还是决定让那个女医生上前动手。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简钒刚从死人身上摸到一个发黑的馒头,就听看到有车开过来紧接着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她赶紧躲到了一个墙角,慢慢探头往外看。 走在前面的是那个女医生,她的身后跟着六七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上了年纪,但无一例外身上脏兮兮的没有女医生干净。简钒看了两眼慢慢把自己缩了回去。 “大楼里有两个女人,一个受了伤,我迫不得已救了她们。我要是不出现,那具尸体肯能就会被破坏掉了。”女医生转头对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说道。 “尸体呢?”男人问。 女医生:“我藏在三楼的值班房里。” “要不是当时情况危急也不会让你和小刘一起带着这具尸体逃跑。”身后的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道。 “我们都明白这具尸体的重要性,都过去了教授”女医生苦涩地笑了笑。 “希望温度并没有影响我们种上去的菌落生长,不然又有人会成为实验载体,之前的实验数据又要推翻重来了。”那个教授说完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女医生:“再没有进展等待人类的将会是灭亡,我们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还有其他坚守一线的同志也在研究这个血清,我们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后面说的话简钒听不清了。 不多时,两个人抬着一个黑色的编织袋走了出来,简钒不敢再伸出头去,她那根对危险敏感的触角让她有一种被发现了错觉。 简钒头也不回快速离开了刚才所在的地方。 在她刚离开没多久,有人往里面扔了一颗手/雷,那面墙轰然倒塌。 简钒直接吓得腿一软直接趴在了地上,衣服里的馒头掉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地甩甩头上溅到的灰尘沙子,反应迅速抓着馒头飞快地逃窜起来。 “别追了,先把尸体带回去才是正事。”简钒听见有人喊。 有手/雷多半是军方的人,加上他们提到了血清、菌落等词汇可以判断出是藏在哪里搞研究的研究人员。 那个女医生怕她上三楼找东西,所以才不得不出现帮她处理俞杨的伤口,并且故意表现出一些小动作让自己防备。 她带着俞杨,一定不会选择正面迎击,肯定会换个地方。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三楼的尸体了,再一想她在门诊楼里遇见的尸体刚死不久而且全是窒息而亡,地上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那个女医生是个格斗高手。 一直等到天黑简钒才敢摸回安放俞杨的房间里。 两天过去了,俞杨中途醒来一次,但是也只是短暂地睁开了一下眼睛。麻药的药劲儿过去以后,伤口开始疼痛。时不时能从俞杨嘴里听到压抑的闷哼声,一声一声打在简钒的心上。除了想办法让她的体温降下来,简钒帮不上任何忙。 第四天早上,俞杨醒了。她没什么精神,看着憔悴的简钒心里疼惜,伸手拉着简钒的手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喝水吗?”简钒瘪瘪嘴忍住想哭的冲动。 “嗯。” 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静静看着对方,胆怯、害怕、慌张、无助和绝望是这几天简钒遭受最多的东西。她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可是下一个瞬间却被世界整个隔绝在外了。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让简钒学会了沉默。 俞杨看着面前灰扑扑身上带着伤但是眼睛依然明亮清澈的女人,好像有千万句话想要说,又好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看着简钒虚弱地笑了笑:“看样子这回轮到我报恩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简钒就立马别看眼睛不去看俞杨了。 细小的水珠慢慢在简钒的睫毛上凝聚,随着她睫毛轻颤,一颗一颗滚落出来。 简钒赶紧用手擦了擦她慢慢走进,挨着俞杨,摸摸她苍白的嘴唇,手放在她的耳垂上捏了一下。退开以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泪水冲开了她脸上的脏污,彻底成了一只大花猫。 “哭什么?”俞杨擦了擦简钒的大花脸问。 “以为你死了。” “还活着。” “真好。” “我真的好怕啊呜呜呜…” “你别怕啊,我不会死的。你还没做面包给我吃呢,还死不了,我命大。” 简钒一直哭一直哭,她开始只是忍耐着沉闷的掉眼泪,后来干脆变成了嚎啕大哭,并且怎么也停不下来。一见到俞杨,简钒心里就安定下来了,这些日子吃的苦受的惊吓全都可以忽略掉了。 好像四肢又重新灌满了力气。 俞杨最后没了法子,她心里也堵的厉害,眼眶慢慢也跟着红了起来。 简钒呐,真是个笨蛋啊。 这些日子的每一次见面相、拥抱、亲吻简钒都当做了最后一次,她甚至已经想好俞杨死了她把她埋在哪里。 相聚和离开永远是短暂的,特别是在这个背景下,人活着本身就已经很艰难了。 简钒前几年里也遇到过伙伴,也有生死与共的朋友,可最后一个个都死在了她前面。简钒亲手埋葬的。离别虽然会痛,可是时间终究会抚平那些伤疤。 既然下不去决心去死,就只能让自己活的好一点。 “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真是的弄得我也想哭了。”俞杨费力起身,拉着简钒的手晃了晃,轻轻地哄她:“别哭了好不好?” “我不。”简钒抽抽嗒嗒。 看着她兔子一样的眼睛,俞杨还真怕哭坏了。 “哭了就不美了,脸上脏脏的,不好看。”俞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她只是想让简钒别哭了。 “我脸上从来就没干净过,呜呜呜,我本来也不好看呜呜呜……” 简钒哭的更厉害了,她估计哭多了,眼睛干涩的厉害,哭到后面好半天才看见一颗眼泪。 “你过来一点。”俞杨拉着往床上带。 简钒随着她轻轻的力道又离俞杨近了一点。 “再过来一点。”俞杨轻咳了一声,她的喉咙有些发痒。 简钒不肯动了,她想扑进俞杨怀里又怕控制不好力道,把她压着,手里拉着俞杨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你离我太远了,我亲不到。”俞杨轻轻皱了一下眉毛,她立马飞快地舒展开来然后笑着说,“我的背好疼啊,你亲亲我,抱抱我好不好?” 当唇与唇相接的那一瞬间,俞杨只觉得鼻头一酸,喉咙一紧,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顺着脸颊落了下去。 “你的脸也哭花了。”简钒用衣袖给她擦擦脸,带着浓浓鼻音说。 “嗯。” “你哭花了,没我好看。” “嗯。” 简钒眼睛瞪的圆圆的,她立马不满起来。 俞杨重新缩回了被子,她侧卧着朝简钒张开双手说:“来我怀里待会儿吧。” 简钒傲娇地一转头:“才不要呢!” “我想睡会儿。” “睡吧,有我在呢。” 说了几句话以后俞杨真的睡过去了。 简钒看着她,在听到俞杨均匀的呼吸声以后,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天知道她前两天有多提心吊胆。 俞杨熟睡以后,简钒挨着她睡在被子上,然后转身伸手回抱着俞杨瘦弱的腰,脸轻轻地蹭了蹭。 简钒守了俞杨一会儿离开了那间房子。她必须找到足够多的吃的,俞杨现在的情况还要躺上几天,那时候她们才能走出这座城市。 第72章 俞简番外14 俞杨的伤还没好, 简钒就带着她离开了那座城市。因为那座城市没有人,已经是一座死城了,不久后就会有大规模丧尸迁徙, 她们留在城里就是等死。 中途下了场雨,由于没有避雨的地方,俞杨身后的伤口沾了水又变得严重起来。 夜晚找到茅草棚过夜的时候, 俞杨发起了低烧。 雨一停, 简钒又重新把四肢无力昏过去的俞杨背在身上往下一个目标城市前进。 她身上的吃的所剩无几,当再一次背着俞杨栽在马路上, 简钒唠叨的毛病又犯了。只有不断跟自己讲话她才能说服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她可以把俞杨背出去。 “我都栽倒三次了, 看来以后你得叫我栽栽。” “栽栽?” “崽崽?” “还是崽崽好听,你要是不喊我就咬死你, 很凶的那种。” “我叫你什么呢?” “嗯…你好像很不乖的样子,叫你乖乖好了,以后可要乖乖听话知不知道?不然我以后就不要你了。” 简钒咕咚咕咚给自己灌了两大口水, 看着迎面驶来的汽车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拦着,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开车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和简钒一样浑身都脏, 只是一双眼睛明亮的很。 简钒把身上没有子/弹的木仓交了出去, 还给了半包搜到的盐。他的队友起哄, 那个少年才答应把简钒她们带到下一个城市里去。 上了车以后,简钒尽管很累却也不敢睡去,难保这个少年会起什么坏心思。 少年他们并不打算在那个城市里停留, 在城市边缘就把俞杨和简钒扔下了车。 有了房子作掩护,简钒检查了俞杨背上的伤口,只是泡了水以后有一些红肿,但是持续的低烧有些棘手。 这是小城镇,吃的用的早就被搜光了。简钒扫了两眼就往周边的山坡上跑去,像这种房子少但是周边有土的城镇,人们普遍喜欢在土里种点什么。 简钒在地里找到了一把花生,几个小土豆,够她和俞杨吃一顿饱的了。她和俞杨通常饥一顿饱一顿,胃早就饿小了,拳头大小的米饭就能填饱她们的胃。 回房子的时候,简钒又发现了半个烂掉的南瓜,她也不客气剃掉烂掉的部分拎着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那点吃的吃完了以后,简钒再也没能找到可以吃的东西。她看着面前被人啃了两口的小树苗,摸了摸肚子,她不至于又回到啃树皮的日子吧? 俞杨精神好转以后,也在找可以吃的,可惜这里被搜的干干净净。一整天除了水什么东西也没吃,两人饿的头晕眼花。还是俞杨眼尖在墙缝里发现了一条菜花蛇,没有剥皮只是祛除了内脏,砍成小节放在清水里煮熟。 没有任何调味料的蛇肉放进嘴里有股苦味,但是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肉的腥臭,不吃就会被饿死,吃下肚以后又不断干呕,吐又吐不出来,可把两个人折磨惨了。 好歹胃里有了点东西。 有了了力气以后,俞杨和简钒沿着土地去了远一点的地方。 俞杨比简钒有经验得多,地里有什么她看一眼就知道了,是以找了一堆地里的农作物,像是山药、胡萝卜这种根茎类的,可以食用的绿叶菜等她找了一堆。 这些可比蛇肉好吃多了,俞杨真的好了起来简钒才睡了这些天来最安稳的一觉,她整整睡了一天。俞杨哪也不去静静守着她。 简钒太累了呀。 有了简钒,夜里呼啸的风声便不会害怕了。有她在自己身边俞杨觉得自己就好像有了与世界对抗的勇气,艰难的日子里也能抿出其他的味道来。 她和简钒不是没有想过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可是都没有合适居住的地方。 简钒是愿意跟自己过日子的吧?俞杨想着想着嘴角就止不住向上扬。 “你笑什么?”简钒抓着俞杨胸前的衣服眯着眼睛问。 一醒来就看见俞杨傻笑着的脸,她的两条眉毛挤在一起,脸颊的肉往两边咧开,眼睛也是弯弯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俞杨不回答,自己一个人闷闷地笑,她把搭在简钒腰间的手收回来,扭头往一边捂着嘴继续笑。 简钒以为她往自己脸上贴东西了,吓得赶紧摸摸自己的脸,发现没有什么东西以后她趴在俞杨身上去捏她的脸。她能明显感觉到俞杨震动的胸腔。 “你快告诉我,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俞杨搂着她的腰,终于停止了笑:“我只是觉得我还活着,身边一醒来你就在我身边,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 简钒眨了眨眼:“是挺值得高兴的,你再笑两声我听听。” 俞杨:“……” 她怎么觉得简钒有点不太正常。 “你快笑嘛,刚才不是笑的停不下来了吗?”简钒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翘,见俞杨看她干脆把头埋进了她怀里。 “快点,快点啦。” 俞杨:“哈哈哈。” “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没有刚才笑的好听。” 俞杨:“哈哈哈哈。” “再笑一遍。” “哈哈哈哈。” 俞杨:我怎么觉得有毛病的不是她是我呢?哈哈哈。 俞杨有过两段感情,她暗恋过一个人,跟着去了同一所学校。追了快两年才把人追到手,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觉得爱一个人的方式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于是大二那年艰难出柜成功了。 这段恋情很短大二还没念完,分了,对方提的,理由是家里的狗不喜欢俞杨。 另外一段是工作了以后,她念的大学算是所不错的学校,大学俞杨也很勤奋,三年励志奖学金,一年国奖。该考的证书一个没落下,大学四年兼职加奖学金再加平时省下来的,俞杨一入社会就有了四万的存款。也算是有了一个不错的经济基础,进的公司薪资高福利好。她偶尔也会弄些理财产品,不到一年就攒钱买了一个小房子。 俞杨自身的条件不错,身边不乏男生女生追。但是都不长久,那段感情谈了一个多月就崩了。 依然是对方提的,嫌俞杨过于冷淡。 在这两段感情里,俞杨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恋爱经验。她追人的时候一心想着对对方好就行了,这个好也仅限于物质上的。 她不会恋爱更没有耐心去猜测女孩子的心思,就比如现在看着气鼓鼓的简钒,却不知道该怎么下嘴去哄她。 她挺笨的,一来是觉得拉不下面子,二来她觉得自己没错不需要去哄简钒,于是就把她晾在了一边。 事情的起因是,俞杨又一次没有跟简钒事先商量自己跑出去了。跟她们之前没在一起时的相处模式一模一样,早上各自出去晚上回来睡在一张床上说说话。完美的一天就这样度过了。 俞杨单独行动只有偶尔不打招呼的时候,简钒知道也只是数落她两句。可这一次简钒是真的生气了。 最让简钒难以接受的是,她们不仅是合作伙伴关系,她们还是恋人,是可以把生命托付给对方的人,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 俞杨的做法让简钒觉得自己之前掏心掏肺的付出全都成为了笑话,就好像她的一颗心是货架上廉价的商品一样。 有需要了就买回来,不需要了就算扔掉了也不可惜,反正也不贵。 俞杨一直盯着简钒的后背看,她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也不明白好好的简钒为什么会发那么大脾气。之前她这样做简钒也没生这么大气。 在俞杨印象中的简钒一直都是温柔的偶尔还有些调皮从来没有这么沉默安静的时候。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俞杨抱着腿先打破了沉默。 简钒:“我没有生气。” “那你笑一个好不好?” “我笑不出来。” “你…你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你怎么了?” “那我怎么了嘛?”俞杨心虚地开口。 简钒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了没有扑上前咬死俞杨的冲动。 简钒深吸了一口气:“咱俩还是分开吧,我觉得你好像并不需要有人在身边,你自己也可以过得很好。” 简钒说完发现原来这句话也不是很难。她之前想的全都作废,现在简钒连看俞杨一眼都觉得心烦。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俞杨这样,她在这段感情中就永远得不到应有的平等。 简钒慢慢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其实就是一堆俞杨受伤时用来固定她的绳子,一件厚厚的外套,一把防身用的斧子,那堆吃的被简钒一分为二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她做这些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给俞杨一个。 俞杨也慌了,这样的简钒简直太可怕了。 俞杨一句开口挽留的话都没说。 一般情侣分手了,要么攒够失望了平静分手,老死不相往来。要么就是激烈大吵一架摔门而出,冷战,然后分手,情况复杂些就是你纠缠我我纠缠你。 俞杨就不一样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分手了,她见简钒收拾东西,自己也开始飞快收拾。 但是简钒收拾完走出去了,她才收拾好一半,着急忙慌连简钒留给她的那份分量较多的吃的忘了拿。 俞杨只敢远远看着简钒。不敢靠的太近。 就像是以前简钒想要跟着俞杨一样,时不时受白眼,说出去的话也得不到回应,一个人可怜巴巴地看着在前面行走的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俞杨钻了牛角尖,她实在想不到简钒生气的理由。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陷入某个迷局里,明明很简单的解决方法,但就是弄不明白反而把事情弄复杂化了。 其实只要俞杨稍微哄哄简钒,她也不会生气,简钒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稍微说点什么她俩之间的气氛也不会这么怪异。 可是俞杨的嘴巴就像是被强力胶水黏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俞杨爱简钒,简钒知道。 可这份爱太轻了,就算经历了生死,俞杨也还是分不清楚简钒于她是伙伴,还是陪伴在身边没有血缘的亲人,亦或是爱人。 简钒不过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第73章 俞简番外15 俞杨跟着简钒, 简钒停下来她也停下来,简钒走她也连忙收拾好东西跟上去。每当简钒看她的时候,俞杨总是会别来眼睛看向一边, 一会儿又偷偷把眼睛稍微移动一下去看简钒脸上的表情。 每当这时候简钒就会更加生气。 俞杨摸摸头,她更加迷茫了。 情侣如果有问题不能及时解决的话,遗留下来问题就会更大, 特别是女人, 她们吵架的时候喜欢翻旧账。俞杨自己是女人,她对女人不能算了解的透彻但还是有一点自己的心得。 简钒恨的牙痒痒, 她真是有一瞬间想摁着俞杨看看她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怎么就不开窍呢? 是,她是说了气话。但俞杨也不哄她, 就只像根木桩子一样跟在身后,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有时候会帮忙砍掉一些在身后跟着的丧尸, 有时候也会给简钒送吃的。 简钒的气早就消了,她觉得她们两个的关系再这么僵下去问题了就大了。但是简钒又不想先拉下面子跟俞杨讲话,凭什么她先开口说话啊?想归想, 但是简钒走路的速度放缓了,往后张望俞杨的次数也慢慢变多了起来。 俞杨蹲在草丛里看着慢慢在马路上行走的俞杨, 往前走是畜牧场。大铁门上的招牌做的比较结实没有被风吹下来, 上面有一些被人砍出来的印子, 但不影响俞杨辨别上面的字。 她这些天总算想明白了简钒为什么会生气的原因了。 简钒不喜欢自己不告而别, 也不喜欢自己去哪里不带着她,有什么事情埋在心里不跟她说,她生气了自己没有及时上前哄。 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懂得示弱。 在那种情况下就不该沉默, 应该一把抓住简钒把她拉紧怀里,抱着她让后快速认错,那接下来这几天她也不会过的如此煎熬。 可想明白了和要下功夫去哄人又成了两码事。她也觉得自己拉不下面子去求和,特别是在简钒说了想要分开的话以后,俞杨更加不敢上前了,简钒说那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认真了,于是俞杨在简钒面前出现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给她找的食物也变得越来越多。 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你不主动跟我说话我也不会理你。偶尔视线交汇了也简钒也会迅速别开。 俞杨再一次从夜里醒来,她把耳朵贴在墙上,觉得自己怀里空落落的应该抱着简钒才是。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发觉有些酸胀。 天快亮了,俞杨想了想从衣服里摸出一只笔,随便在地上找了一张能够书写的纸来。 她对着窗,看着快要升起来太阳,趴在穿上绞尽脑汁写了一封道歉信。写完以后读了两遍,发觉语句通顺,没有错别字以后又画了两个小人。做完这一切俞杨把那张纸小心叠好放进裤子的口袋里,翻墙爬了出去。 她们进来的时候,在不远处草坪里有不少颜色各异的花,道歉也要有些诚意才好。 小女生都喜欢花,简钒应该也不例外。 等她摘完一大捧花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畜牧场里的养的山羊,它好像受了伤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俞杨,抓住它!”简钒追在山羊后面大喊。 俞杨听到声音抱着花跑了一下,想了想抱着花去追山羊不方便而且显得她很傻,把花放下以后俞杨才跑上前去跟简钒合力围捕那只山羊。 把羊弄断气以后,简钒和俞杨把羊带去了河边。她和简钒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一直以来吃的不是地里挖出来的萝卜就是树上快被鸟吃光了的烂果子,这时候看见这只羊两人口水止不住地往外分泌。 处理羊肉的过程中,简钒的嘴一直都是紧闭着的。俞杨看的心惊胆战,她想了想说:“我那有点盐巴和辣椒面,待会儿可能用得着。” “我也有盐我还找到了孜然,不过份量不多。”简钒说。 这是她们冷战三天以来,简钒跟她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话是让她帮忙捉羊,听到简钒再次跟自己说话,俞杨这时候才觉得整颗心都变暖了。 她眼睛弯弯的,而后皱了皱眉:“我没有打火机。” “我们之前不是有吗?”简钒问。 俞杨:“走的急,没拿。” 简钒又不说话了,她这时候看着傻笑的俞杨也说不出什么生气的话来。 生火方式采取的是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幸亏俞杨手心有茧子,钻木头的时候感觉不到什么疼。她以前独自一个人在山里,没有打火机这种便携生火工具的时候也是采取的这种方法,生火对于俞杨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火生起来以后,简钒往旁边搬了一块石板过去,把切成片的羊肉铺上去时不时用树枝翻动。 俞杨则是把小块的羊肉串在树枝上插在火堆两旁。 很快羊肉的香气散发出来,简钒和俞杨不约而同狠咽口水。她俩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俞杨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结果简钒却转过了头去。俞杨只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羊肉的羊膻味,单凭她们那点调味料根本盖不住,但是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 简钒大概是忘了她想晾着俞杨的事情,一边吃一边问:“你在草丛里拔什么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俞杨有些心虚的同时也有些窃喜。 “光顾着追羊去了,没注意看。”简钒说完又咬了一块羊肉吃,她和俞杨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有些严肃。 “有种草,根部很甜,没吃的想拔些来吃。”俞杨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她吃完以后就没有去拿肉了,而是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背脊发麻。 她说谎的时候就是这样,眼神飘忽,身体僵硬。 “哦。”简钒也不客气把那些烤熟的肉全吃了,没有像往常一样询问俞杨。 她们返回住了的地方找可以煮东西的锅,这些羊肉在这种天气可保存不了多久,熟肉要比生肉容易保存一点。 她们两个的饭量有些惊人,吃了小半只羊,还煮了好多可以带走的熟羊肉。 除了头和四肢,羊身上的肉都被她们两个剃干净了,剩下一副带着碎肉的羊骨架。 要离开河边的时候把骨架在远处挖了坑埋了。 她们两个光顾吃肉了,都没有注意到羊蹄上一层一层闪着光的黑色鳞片。颜色完全跟羊蹄子的一样,偶尔光线的照射下才会有些不同。 夜晚睡觉的时候,俞杨厚颜无耻的跑到了简钒睡觉的地方,她抱着简钒也不说话,就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简钒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俞杨的道歉,她们两个谁也没把生气吵架时说的话当真。 可等了半天,俞杨还是一句话也没说,简钒翻了个身,掀开被子把俞杨裹了进去,手慢慢伸进衣服里两只手指捏住她腰间的软肉。 一爪子下去俞杨疼得两只眼睛盛满了泪水。 “下次吵架还哄不哄我了?”简钒气哄哄地问。 “哄哄哄。”俞杨倒吸一口冷气,手放在简钒的手上,但没敢把她的手从腰间扯开。 简钒又用了力气,俞杨额头冒了汗,一想自己的这个回答简钒可能不是特别满意于是又赶忙改了口:“我下次不敢了。” 她有气,得出,不然以后要遭殃的还是自己。这是俞杨这几天想出来的道理。 两个人要想过日子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一方给了台阶下,另外一方就不能太端着了。有时候面子并不能当饭吃,它只会让人没对象。 “这还差不多。”简钒得了答案,把手里揪着的那块肉撒开,改为环着俞杨的腰。 她把头靠在俞杨的胸膛上,嘴里重重的呼吸声吓得俞杨赶紧把人抱住,她生怕简钒再想起什么跟她翻旧账。 “这回我就放过你了。”简钒闷闷地说。 俞杨抱着简钒摇了摇,她嘴笨,说不出什么能够让人一听心里感动的话,她不是什么说情话的料子。 她想让简钒跟着她,可是让人一辈子跟她这种话放在安稳的时候都不怎么管用,又何况在生命都没有保障的现在。 简钒把头往被子底下埋了埋,她趴在俞杨身上听着她的心跳声,这几天的忐忑才算是抵消了一些。 也许是不解气,简钒不想让俞杨好过,一口咬在了俞杨的下巴上。 俞杨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反抗,她抱着简钒,手慢慢滑到简钒的背上,她的手慢慢往下一直在简钒腰侧慢慢转着圈。 简钒身体一僵,明白了简钒的意思以后随即耳朵一红。 “你就…想着那种事情。”她松开嘴巴,有些生气。 但是如果忽略掉她深藏在眼底的欲/念的话,这生气对俞杨来说倒还有三分威慑力,但俞杨现在完全不怕她。 “你难道不想吗?”俞杨的视线落在简钒放在她胸上的手上。 简钒脸上更热了,她又动了动手,俯下身去和俞杨对视着:“不想。” “当真?”俞杨停下动作沙哑着嗓子问。 简钒轻笑,在俞杨满是疑惑的眼神中缓缓摇了摇头。 俞杨看着简钒,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好伸手拍了拍简钒的背一字一句说的极慢:“睡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呢。” 简钒也不说话了,她憋着笑,呼出的气息打在俞杨的脖子上,让俞杨浑身酥麻,手不自觉得搂紧了简钒的细腰。 简钒有意撩/拨俞杨,坏心眼地故意在俞杨剥夺主动权的时候,立马趴过去压住了俞杨,在她耳边轻轻吹气说:“我其实想你帮我挠痒痒你挠还是不挠” 说完把俞杨的手带到了…… 第74章 俞简番外16 第二天。 简钒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腰和腿, 再看看半个身子都压在自己身上的俞杨,她只觉得被压着的那半边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 把俞杨搭在自己身上的腿拨下去,简钒动了动腿, 她推开俞杨,觉得吸进嘴里的空气清新不少。 俞杨动了动睫毛,有要清醒的迹象, 简钒赶紧挨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俞杨咂咂嘴又睡过去了。 简钒打了个哈欠, 她躺在床上,眼睛胡乱地眨呀眨。她又转身去看俞杨的脸, 最后抱着俞杨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重新闭了眼睛。 俞杨下意识搂着她调整了一下睡觉的姿势。 一觉睡到中午。 起床的时候看着床单上的那些亲热后留下的痕迹两人都有些脸红,特别是俞杨, 她只要一看简钒脸上刚消下去的绯红瞬间又瞬间布满了整张脸。 从俞杨的衣服口袋里掉落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简钒捡了起来。她打开, 看见俞杨熟悉的字迹,简钒莫名觉得俞杨有些可爱。 纸条上写着:大哥我错了!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不要不理我啊!快点原谅我,不然我要把草地里的野花拔光了, 到时候那块地就秃了! “为什么是大哥不是宝宝?”俞杨捏着纸条问。 俞杨整理衣服的手一僵, 她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吸吸鼻子转了过去说:“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看没看见上面我诚挚的歉意?” 简钒摇摇头,表示没看出来。 俞杨:“呃…” 简钒:“为什么地上的野花要被你拔光了?昨天你不是在草地里找甜根草吃吗?” 昨天俞杨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俞杨想了想眼睛里带着点期待问:“你昨天真的没看清楚我手里捧着的东西吗?” 那么大一捧花没道理简钒看不见啊。 “没有。” 俞杨看她样子不像假的,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说的。哪知道简钒并没有给俞杨思考的时间, 她甩了甩手里的纸再一次问:“为什么是大哥不是宝宝?” “你不觉得你是我大哥这件事很酷吗?” “不觉得,那换一个为什么不是亲爱的?为什么不是钒钒,小钒,老婆而是大哥呢?”简钒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就觉得以后咱俩要是稳定下来了家里你做主啊,那当然就是家里的大哥了啊。”俞杨说的慢,她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简钒的眼睛,而是极其认真的看着简钒。 “谁要你跟你成家啊…”简钒嘟囔着。 俞杨看着她那副羞涩的样子,只觉得未来又多了一点盼头:“那你不跟我,那你还想跟谁,小钒宝宝,老婆大人?” 俞杨随口叫出来的两个称呼,却让简钒心里带了微弱的电流,随着血液蔓延到各处,沿路带起来的那些心慌、忐忑、期许和感动,牵扯到了她的泪腺。 她从前一直觉得‘老婆’这种夫妻之间常见的称呼,也只是一种称呼罢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就当刚才俞杨这么叫她的时候,简钒觉得特别美好。 这两个字的后面代表着以后俞杨愿意一直相伴在她身边,同甘共苦。 “哟,简钒小宝贝怎么不说话了?”俞杨难得见到这么可爱的简钒,存了心想要逗她玩。 “嗨,还不是俞杨大傻叉给气的。”简钒红着脸也红着眼瞪她。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现在适应不过来。”简钒又怯怯地抬头看着俞杨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当俞太太吗?”俞杨奇怪地问。 简钒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现在只想我们一起好好活着。” 俞杨皱了皱鼻子道:“好。” “把被套床单拆下来烧了,有味道。要是找不到新的被子咱们就将就着睡。”简钒说。 俞杨:“好的大哥。” 最后俞杨还是在夜晚趁着简钒睡的沉,跑出去割了一大堆野花回来,在月光下扎成了花束,一束一束堆满了她们睡觉的那个房间,她想给简钒一个正式的道歉。 这边的可能是地势空旷,没什么人建筑物也不集中的缘故,俞杨她们就只遇见了一只快要散架了的老年丧尸。 俞杨不敢在深夜里出去,而是在太阳快要升起来的黎明跑出去的。草坪里的野花很多,俞杨不一会儿就能割一大捆。 她怕弄醒简钒自己在隔壁的空房间里把野花和杂草扎好以后才轻轻过去摆好。 等她打着哈欠把一切做完的时候太阳刚刚升起。看着满屋子的花草,俞杨不难想象简钒一会儿会死怎样的惊喜表情。 当简钒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身边早就没有了俞杨的身影,她的怒火蹭蹭往上冒 。但是头上的火苗在看到满目的野花以后彻底熄灭了,特别是在看见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俞杨,她就是有天大的火也生不起来了。 俞杨指了指枕头,简钒疑惑地看过去,一张皱巴巴的纸,她拿起来看着上面的字以后又笑开了。 这张纸上写着:亲爱的老婆大人,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 简钒瞪她,翻身下床跑到俞杨身边,和她一起蹲在地上,快速在她有些泛白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这个道歉我喜欢。” “这个吻我也喜欢。”俞杨抿了抿嘴。 简钒温柔的目光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扫过了俞杨的心尖,让她的心忍不住狠狠颤栗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简钒俞杨忍不住吻了过去。 俞杨在亲吻的过程中发觉简钒有躲闪的意图,于是睁开了眼睛,发觉简钒皱着眉,她离开后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简钒捂着鼻子:“你身上好臭哦。” “怎么可能。”俞杨连忙抓起自己身上的衣服嗅了嗅,“没有啊,我怎么没有闻到?你会不会是闻错了?会不会不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 简钒也在俞杨身上寻找臭味的根源,“就是你身上的,我没有闻错。”突然她指了指趴在俞杨腰上的黑色虫子:“好像是它发出来的。” “哪呢哪呢?”俞杨急匆匆扭头问。 “腰上。” 俞杨看着那只虫子有些绝望,是一只打屁虫。 这是一种会飞的青黑色昆虫,指甲般大小,状如水龟,喜欢趴在植物的茎叶上吸食汁液。它本身攻击力不强,但是会释放出一种恶臭难闻的气体,让人避而远之。 俞杨在草丛里待了那么久身上难免会有小虫子。 她再回头看来一眼那些花草上,也有几只打屁虫在上面慢慢地爬行,顿时俞杨就变得不高兴起来。 简钒看着闷闷不乐的俞杨,又不想破坏给她的惊喜,于是轻轻把俞杨的嘴角往上拉了一点:“笑一个嘛,我看见这些我很开心啊,但是咱们今天怕是不能睡这里面了,会被臭死的,换个地方吧,俞杨宝宝?” 在畜牧场里待了三天,在地里找了不少吃的。本来俞杨和简钒还想多待几天的,这里丧尸少,时不时还有其他的动物跑过来,是一个条件很好的地方。但是这里来人了,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集。 逃避人群成为了俞杨和简钒的求生本能,她们当机立断离开了畜牧场。 在其他城市陆续漂泊了四个多月以后,天气进入了深秋。 看着胃口一天比一天大的简钒,俞杨有些疑惑。以往简钒的饭量可不是现在这样,她现在吃了四碗米饭都还不够。俞杨生怕她撑破了肚皮,可她拦也拦不住,因为简钒会自己偷吃。 饿狠了也有暴饮暴食的时候,俞杨开始是认为简钒饿坏了,突然有好吃的可不得多吃一点么。可是在她们抢了一车物资,手里的东西慢慢变多以后,她发现她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简钒每顿都这样吃,她就是饿。 幸亏她们找到了大米,这么吃下去要是在小队里迟早得让人打死,太能吃了。一顿抵都快抵人家三天的饭了,省着点吃可能会吃更久。 她还不抗饿,刚吃完饭没多久就开始喊饿,而且人也变得娇气一些,脾气易怒,俞杨稍有不对的地方她能生好久的气。 俞杨不敢惹她,也不敢控制她的饮食。她之前就怕简钒把胃撑坏了,她把吃的藏了起来不让简钒吃。结果简钒对着一堆丧尸身上掉落下来的器官流口水,这可把俞杨吓坏了。 晚上俞杨抱着简钒,她摸了摸简钒的肚子问:“你是不是变胖了?肚子怎么大了这么多?” 简钒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她也有些不确定:“可能吧,最近都没有挨过饿,胃里有东西可能就长肉了吧。” 俞杨笑了笑:“别说,手感还挺不错的。” 当俞杨带着简钒往一户居民楼里走的时候,她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的简钒没有跟上来,而是背着东西仰着头对着院子里的柠檬树流口水。 她看着俞杨可怜巴巴地说:“想吃。” “酸死了。”俞杨不解道。 要是缺食物那会儿还好说,可是她们现在不缺吃的呀,简钒怎么会想吃柠檬? 俞杨带着疑惑却还是给简钒摘了几个青黄的柠檬,让她装在包里。 简钒舔了舔嘴角,面不改色把一瓣柠檬放进了嘴里。 俞杨看得牙齿直泛酸。 第75章 【捉虫】俞简番外17 简钒怀孕了。 俞杨是在某一天枕在她肚子上睡觉时发现简钒的肚子有异样的。她的肚子像一个被吹起来的气球一样, 鼓鼓的硬硬的。 俞杨问过简钒有关于姨妈期的问题,简钒随口说了最近的姨妈情况。很快俞杨就发觉并不能从姨妈上评判简钒是否怀孕,因为不准确。 吃不饱、睡不好、穿不暖, 长年累月下来,姨妈能准就有鬼了。 确定下来简钒是怀孕,而不是由于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引发的胀气, 是在俞杨把手放在她肚子上以后, 能够明显感觉有东西在里面动。 谁也不知道简钒是怎样的怀孕的,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俞杨以为简钒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强了, 然后怀的孩子,不然这孩子哪来的?怎么说也说不通啊, 这孩子总不可能是她的吧? 关心则乱,俞杨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满脑子想的不是简钒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不介意简钒的清白问题,这个时候在意那些都是扯淡。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俞杨关心的是这个孩子能否平安出生。哎呀,孩子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简钒。 以前医疗条件好的时候,多的不是剖宫产、剖腹产的例子。现在她们什么都没有, 怎么生小孩? 现在瞧着简钒肚子的大小, 俞杨初步估算了一下月份, 大约两个月左右, 还可以吃药打掉。 俞杨没有生过孩子,以前身边倒是有朋友生小孩,但她也不能围着人家观察啊。是以她并不知晓两个月左右的孩子是不会出现明显胎动的, 她的一颗心全都系在了简钒身上。 堕胎的方式那么多种,但是俞杨都感觉不太靠谱。她也舍不得简钒受罪,可是…… 抱着简钒,俞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安稳的时候俞杨想过挣足够的钱带着女朋友去可以结婚的地方定居,也想过努力一点给女朋友一个完美的婚礼,她偏偏没有想过要孩子。 俞杨本身不讨厌孩子,但也谈不上有多喜欢。 “你放心,我们去大城市里,一定可以找到办法把他打掉的。你会没事的。”俞杨白着一张脸,安慰简钒。 简钒摸了摸肚子,她有些犹豫。 她不说话,俞杨以为她被吓傻了,只好轻拍着她的背说:“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 简钒自己心里清楚,这个时候怀孕恐怕孩子不正常。和她发生关系的只有俞杨,孩子也只能是俞杨的,可是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看俞杨这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简钒反而镇定了下来。 俞杨没转过弯来,她满脑子全是怎么做才能保证简钒的安全。 她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的孩子可能是个小怪物。她以为简钒怀孩子是因为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又不好跟俞杨开口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埋在肚子里的那颗种子发了芽。她是按照正常的生小孩逻辑来看待简钒肚子里的孩子的。 简钒意识到这个问题以后,心里没底,想了想怕俞杨担心于是忍住了没有开口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让俞杨以为她肚子里揣的是正常的人类小孩吧,不然她可能会疯掉。 “我不怕。”简钒说是这样说,但是脑海里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肚子里的小怪物出生以后吃掉母体的画面。 简钒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血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转身把整个人都贴在俞杨身上,背上直冒冷汗。 “我们遇到那么多危险,都活了下来,看样子阎王爷是不要我们的,你别怕,会有办法的。”说来说去也只是重复那几句干巴巴的没意义的话,可她要是不说点什么,简钒会更加害怕。 “嗯,我不怕。” “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说出来听到没?” “听到了。” “我会努力给你找吃的,你饿了就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知道么?” “知道了。” “腿疼不疼?腰酸不酸?” 简钒摇头,俞杨越是这样问她,她心里那种要死了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简钒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落在俞杨眼里,让她的心也跟着抽疼起来。 从确定简钒是怀孕了而不是肚子胀气了开始,俞杨连一句小孩是哪来的话都没有问。因为每一次提及都是在揭简钒的伤疤,她家小简钒她得小心护着呀。 在俞杨心里直接默认简钒出了事,她心里鼓鼓胀胀的全是对简钒的疼惜。 俞杨抱着简钒一边又一遍在心底默念她的名字。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愤怒是没有用的,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只要一进入一个新城市,俞杨就直奔医院、药房、诊所这些医疗机构而去,只希望趁着月份还小能够把简钒肚子里的孩子打下来。自然妊娠留给俞杨的只有血崩以及一系列危害生命的后遗症,还不如吃了药肚子疼几天,以后都好好的。 关于孩子她们两个人商量了很久,孩子要是打不掉就留着生下来。她们共同抚养,但是前提是简钒得好好的。 末世里的孕妇下场都很惨,本来她们两个能够活下来,运气和实力各掺一半。现在简钒怀了孕,俞杨没把握能够带着一个孕妇在末世里行走。 简钒肚子里的孩子除了会给简钒带来生命危险,还会让她们两个都陷入危险的境地,就算要孩子也不能在这时候要。 简钒吃了一次药,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肚子反而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好。 俞杨靠在墙边看着正抱着一个西瓜吃的正欢快的简钒,心里莫名涌上一股酸涩。她有种自己养了一头猪的错觉,这猪还不是一般能吃。 甚至她有理由怀疑那些被简钒吃下肚的堕胎药全都变成了健胃消食片,不然简钒怎么一天比一天能吃呢? “我想吃辣的。”简钒把那个西瓜连皮带瓤全都吃下了肚。 西瓜的皮能吃,俞杨把表面清洗干净以后就不管简钒怎么吃了。因为简钒前两天也是这样吃西瓜的,俞杨拦不住。 俞杨问:“不想吃酸的啦?” “不想。” 她叹了口气,拉着简钒的手说:“前面有块菜地,我们去那里找找吧。” 到了菜地以后俞杨碰见了陆依,她身上全是泥巴,手上缠着黑红色的绷带,嘴唇干裂,双目无神。 “俞杨,好久不见。”她把视线落到俞杨和简钒相握着的手上。 “好久不见。”俞杨看见陆依眼忍不住泛红,她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可是后来分开了。 陆依一向嘴毒,特别是对俞杨,那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你怎么就没死呢你?” “你还活着,我又怎么能死。”俞杨反击回去,她拽了拽明显心不在焉的简钒说:“给你介绍一下,我老婆,简钒。” “俞杨的老婆你好,我叫陆依。”陆依吸吸鼻子笑着说道,她这个时候是真心为俞杨感到开心。 “你好。”简钒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好意思是因为她的手里捏着三四个红辣椒,她想吃,但是又碍于有外人在场不敢。 陆依有些遗憾:“是个好看的姑娘,可得好好对人家。早知道你好这口当初在小队里我就不该放过你啊。” “切,你可算了吧。”俞杨说完又挠挠头说:“早就发现我进城了吧,故意跑这来堵我。” 陆依白了她一眼:“是啊,我现在跟着一个小队,出入不太方便,又没摸清你住哪,所以才这会儿来见你。” 她又看了一眼简钒微微隆起来的肚子,顿时有些明白了俞杨为什么这几天疯狂出入医院药房的原因了,她在找堕胎药。 “现在看你还活着顿时我就放心了。”陆依摆摆手,她看出来俞杨身边的简钒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有些不自在,于是假装往其他方向张望,最后说:“我得走啦,小队来人了。” 俞杨呆呆的:“不多聊两句?” “跟你有什么好聊的。”陆依说走就走,只是刚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说:“挨着金辉大酒店门口有一家大药房,你可以去那里试试。” 俞杨:“知道了。” 陆依刚走,简钒就把手里的辣椒塞进了嘴里,俞杨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不辣吗?”俞杨担忧地看着脸色通红,不断吸气的简钒。 “辣,但是心里痒痒就想吃那么一口火辣辣的辣椒才舒坦。”简钒的嘴巴都被辣肿了,她一口辣椒说一句话。眼睛还盯着菜园子里其他长在枝头上的辣椒。 这些辣椒全是个头不大的朝天椒,虽是个头小但是辣味一点都没减少。 “少吃点吧,胃受不了啊。”俞杨从简钒手里扣走了一个辣椒,她还要再抢,简钒立马就生了气。 “允许你跟别的女人说那么久的话就不准我吃一个辣椒了吗?” 这两者之间完全没有联系啊,简钒这样完全是无理取闹了。 “我是怕你待会儿胃痛。”俞杨无奈,上回吃柠檬的时候她还没意识到简钒怀孕了,她也是这样吃,俞杨怕她胃痛偷偷扔了好几个柠檬,结果简钒发现了以后两天都没跟她说话。 “我胃不痛,人家就是想吃嘛,呜呜呜…”简钒用手背抹了把眼睛,她眨巴眨巴看着无计可施的俞杨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辣椒。 俞杨想着简钒吃饭要吃四碗上次吃柠檬也是吃了十多个,还不算背着她吃的。简钒的胃也应该没那么脆弱……吧? 俞杨哄道:“我们把辣椒带回去搭配烤肉吃行不行?” 简钒:“不行,我们没有肉,呜呜呜…” 俞杨哄也哄了骗也骗了,可简钒就是不肯听话,非要跟她对着干。 就在俞杨想着要不要吓一吓简钒的时候,简钒突然打了一个饱嗝带着哭腔说:“俞杨乖乖,我想吃酸辣粉了,酸酸辣辣的汤底加上软糯红薯粉条,加点酥黄豆,撒上葱花…” 简钒馋的的口水直流,她带着希翼的看着俞杨,顿时觉得手上的辣椒没有那么美味了。 俞杨摸了摸简钒的脑袋,重新拉着她的手道:“我给你想办法,那只手里攥着的辣椒给我。” 简钒犹豫不决,偷偷把手背在身后,然后摇了摇头。她的眼角亮晶晶的,嘴巴由于吃了辣椒显得更加娇艳欲滴,只是鼻子上挂着两条因为辣而冒出来的鼻涕。 俞杨看的好笑,也不嫌脏,直接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说:“那你自己想办法?” 简钒立马乖乖交出了手里的辣椒急忙说:“给你!都给你!” 第76章 俞简番外18 俞杨是个说话算数的人, 说想办法给简钒弄酸辣粉就真的想办法给她弄来了。 粉丝、罐头这一类非常好存储的食物在末世里经常作为交换物,俞杨用了四个大西瓜还有一些止血的草药跟这座城市里的其他小队换了红薯粉丝。 西瓜是在周边的西瓜地里找到的,很大一片瓜田, 但是很多都烂在了地里,俞杨把能吃的全都搬走了,简钒爱吃。 把粉丝拿到藏身的地方, 俞杨从她们之前在混乱中开走的车里找出来一瓶剁椒。 这是之前她们自己做的。方法特别简单, 辣椒切碎混上盐巴,装进密封的塑料瓶里发酵。等上五六天就能得到酸辣开胃的剁椒了, 虽然跟坛子里的味道差了一点,但是味道也还不错。 用同样的方法俞杨还做了很多酸的豇豆, 只是简钒贪吃,一粒不剩全都吃光了。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简钒盘着腿坐在一旁眼睛都快要掉进去了。 自从怀孕以后简钒变得格外贪吃,她的饮食特别没有规律,闹得俞杨头痛不已。 上一秒对馒头情有独钟, 下一秒见了馒头立马反胃。刚说要吃萝卜,等俞杨挖回来以后她又不想吃了。 因为要照顾简钒, 俞杨寻找食物的能力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她看见什么都往车上搬, 万一简钒要吃呢? 粉丝煮熟后捞起来, 然后放了几片青菜叶子。倒掉煮粉丝的水然后倒油, 油热以后加了几颗花椒,香味出来以后再加入剁椒和切好的蒜末一同煸炒。 剁椒本来就有咸味,但是俞杨怕到时候加入粉丝咸味就淡了, 想了想还是放了一小撮盐进去。 剁椒呛人的香气和花椒的香气混合,俞杨成功把自己肚子里的馋虫勾起来了。 等俞杨把炒好的剁椒倒进碗里的时候才意识到她做的酸辣粉并不正宗,碗里面只留了少许的水,目的是为了拌面的时候好拌一些,粉丝不会沾在一起。 这不应该叫酸辣粉,应该叫酸辣拌粉。 “我怎么感觉我做错了呢?”俞杨搅着碗里冒着红油的粉丝。 她和简钒很少有自己认真做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从菜地里、树上或者找到了一些可以直接食用的方便食品。就算找到了米面等粮食,也都是做成了方便携带的饭团或者面饼。 “你就是做错了,你今天就不该拦着我吃辣椒的。”简钒接话接的飞快。 她两只眼睛转啊转,因为没有听见俞杨反驳她的话而暗自窃喜。 俞杨吃的慢,为的就是怕简钒觉得她没吃饱而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分给她。她的胃容量可跟简钒比不得,她俩现在不一样。 “我是说我今天做的酸辣粉好像步骤错了,印象里的酸辣粉好像是有汤的。”俞杨看着笑的像只小狐狸的简钒还是没忍住把话说了出来。 简钒挑了一大口酸辣粉丝放进嘴里,等全部咽下去了以后才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又酸又辣的就叫酸辣粉啊,好吃就行了。” 俞杨想了想觉得简钒说的有道理。 等她把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归置好以后,那瓶剁椒已经被简钒吃掉了大半,看见俞杨黑着脸走过来,简钒立马把装剁椒的塑料瓶瓶盖给拧上了,她心虚的说:“我没吃,我就是看这个盖子没盖上,拿过来给它盖上而已。” 如果不是她嘴吧红红的,嘴角还沾了一颗辣椒籽,俞杨恐怕就信她的话了。 “拿来。”俞杨伸手。 简钒恋恋不舍地把装有剁椒的瓶子递给俞杨然后垮着嘴角一直看着俞杨。 并不是怕简钒吃坏了肚子,而是怕她想吃的时候没有解馋的。剁椒就剩那一瓶了,又酸又辣简钒肯定爱吃,可不能让她一顿就吃完了,免得她后面要吃的时候没有了,到时候肯定要哭。 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俞杨发现简钒怀了孕以后得到了一个铁打的胃。 她吃的东西很多都是重口味的,上次在居民楼里翻到了腌好的可以吃的咸鸭蛋,这家伙自己偷偷一个人煮了八个躲着俞杨吃。等她吃饱了才带着那堆咸鸭蛋去找俞杨。 她吃完也不抹嘴,就等着俞杨给她擦嘴。然后听着俞杨痛心疾首的碎碎念。 再后来,俞杨干什么都要紧紧拽着她了,生怕她一不留神就跑远了。 俞杨也总算明白了简钒当时面对不打招呼就消失的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她现在就恨不得找根绳子把简钒捆好绑在腰上。 俞杨搂着简钒坐在火堆边,看着摇曳的火苗,捏了捏简钒的脸:“胖了。” 简钒嘟着嘴捏了捏俞杨的脸没有说话。 “陆依是不是你经常说的那个一心想死的姑娘?”简钒问。 “嗯。”俞杨下意识心里一紧,怀孕的女人心思可深了,“可能越想死的人反而越死不掉吧。” “可是一个决定想死的人又怎么会混在小队里?” “她试过很多种死法结果都没有成功,后来改德行了,哪里东西多往哪凑,这支小队应该很富裕,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她搞垮的。”俞杨解释道。 之前俞杨一个人的时候也有遇到过陆依,她们两个还合伙干了一票。不过现在简钒怀着孕,陆依肯定不会拉着俞杨入伙的。况且她没说小队要在这里待几天,所以俞杨也拿不准陆依的想法。 “她好厉害啊。”简钒有些佩服起陆依来,并不是每个人胆子都那么大的,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死的。 听着简钒夸赞陆依的话俞杨心生戒备,她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话才不能让简钒多想,结果还没等她想好,简钒又说:“那么厉害的一个姑娘你怎么就不喜欢人家呢?” 俞杨一愣,简钒眼睛微微眯起。直觉告诉俞杨关于陆依得解释清楚了,不然以后将会是一个□□烦。 “我又不是见谁都喜欢,末世里厉害的女人又不止她陆依一个,难不成我要见一个爱一个不成?” “我和陆依其实谁也瞧不上谁,她嫌我虚伪做作,我嫌她懦弱伪善,我们两凑在一起迟早会被另外一个打死,做朋友倒还可以,做恋人还是算了吧。” 简钒听着俞杨噼里啪啦的解释,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俞杨:“我怕你误会我跟陆依。” “不会的,我其实就想听听你的过去。” “日子还长呢,你要想听,我以后慢慢跟你说。” “好。” “天气越来越冷了,咱们得多找几床被子和厚衣服。”俞杨捉住简钒在她脸上作乱的手。 “嗯,知道了。” 简钒挠了挠俞杨的手板心,打了个哈欠:“我怎么觉得丧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了呢?” 俞杨腾出一只手去拨了拨正在燃烧的柴火:“可能咱们位置比较偏吧。又没有血腥味,一时半会儿没有很正常。” “不是,我们在城里也没见到几只啊。”简钒反驳。 “对对,你说的都是对的。”俞杨闭着眼睛回答。 简钒不满:“你怎么那么敷衍?” “那你想我怎样?” “你态度认真点行吗?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那我又怎么敷衍你了嘛?” “嚯哟,你变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 “我喜欢的模样。” 俞杨被简钒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话闹了一个大红脸。 天色渐暗,在火光的映衬下其实看不太出来俞杨的脸变红了,但是简钒只要一对上一样的眼睛她就会撇开,脸上的表情也不自然。 “你害羞了。” “没有。” “你就是害羞了,脸也变红了。”简钒笑。 “没有,你看错了。” 简钒又把手放俞杨脸上,摸了摸然后倒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腰说:“俞杨是个害羞鬼。” “你困了,需要睡觉。”俞杨面无表情。 “我不困,你又嫌我烦了是不是?”简钒皱着眉头。 俞杨咬住自己的嘴唇,刚想叹气但刚发现简钒直勾勾盯着她瞧以后,又把那口气咽下去了。 简钒本来性格就活泼,平时也挺爱说话的,现在更加能唠嗑了。 “不敢。”俞杨耷拉眼角,故意做出一个滑稽的表情来。 “我看你也胖了。”简钒摸摸俞杨的背,然后鼓着腮帮子说。 “你难道没看出来,我瘦了?”俞杨顿了顿又说:“我背上全是骨头,是不是摸上去没有以前手感好了?” “我是说你胆子胖了。” “我胆子怎么会胖?”俞杨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唔…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快点告诉我啦。” “俞杨。” “嗯?” “我觉得我困了,需要睡觉了。” “哦,乖,那去睡吧。”俞杨没有拆穿她转移话题的意图,而是摸摸她的头哄她。 “可是我一个人睡不着嘛。”简钒说着说着话居然带上了哭腔。 俞杨赶紧你拍了拍简钒的背哄着说:“我陪着你睡。” “那你会哄我么?”简钒抹了抹眼睛。 “会。” “你怎么哄我?” “你想我怎么哄你?” “我想你给我讲故事,呜呜呜…”简钒说完自己居然哭了起来。 她最近的心情也是阴晴不定,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就莫名其妙地哭了。 “讲故事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俞杨的耐心此时异常的好,她面对简钒的无理取闹总是格外的宽容。 “我…我就是看见你的鞋子…破…破了一个洞,觉得你好可怜哦…” 俞杨:“……” 第77章 【捉虫】俞简番外19 俞杨怕简钒再看到她的破洞鞋哭, 于是拉着简钒去了一家小型商场。她在里面挑挑拣拣,终于找到了一双她能穿的运动鞋。 简钒走进了隔壁的婴儿用品店,看着地上掉落的粉色、蓝色的小衣服小鞋子, 心里面暖暖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来的肚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想把孩子打掉了。她心里存了侥幸,万一呢?万一孩子是正常的呢? 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有自欺欺人的本事。 简钒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个鹅黄色的上面绣着小鸭子的围兜, 眼睛突然就湿润了起来。 “怎么了?”俞杨走进来抱着她, “怎么突然又哭起来了?” 简钒抹了抹眼睛趴在俞杨肩膀上蹭了蹭眼泪和鼻涕:“我突然想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个决定对于她和俞杨来说是沉重的,俞杨拍了拍她的背, 喉咙里仿佛被人使劲掐住了一样,连喘气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好半天俞杨才抬手拍了拍简钒的头说:“乖, 这个孩子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 “就算是生下来他也很难存活下来呀。而且…”剩下的话俞杨没说。 简钒明显不活泼了,她沉默的捏了捏俞杨的耳垂:“我知道了。” 一时间俞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去找被子和御寒的衣服吧。”简钒的手移到俞杨的额头上轻轻把她皱在一起的眉毛拨开故作轻松地说。 “嗯。”俞杨应了一声, 侧脸在简钒的脸上亲了一口,让后拉着她往商场的另外一边走去。 俞杨打算在这座城市里多待一段时间,她打听过了, 离这座城市最近的城镇有一百多公里,沿途有些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俞杨她们的车汽油不够, 开不到那里, 这时候又不能为了逃命再次把车扔在马路上用跑的。 简钒怀着孕显然不适合奔波, 俞杨又舍不得她受苦所以不得不多做打算。 末世里入了秋要不了多久就会下大雪。她们现在要多找一些吃的和穿的, 等东西攒够了,再把车开走离开城市隐入小村庄。把这个冬天先过了再说。 末世的冬天,人类格外疯狂。 简钒默默把那个小围兜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已经被人砸的不成样子的婴儿用品店。 她的孩子是个正常的该有多好。 陆依有时候会来找俞杨,她只是单纯的想呛俞杨两句话。大多时候陆依都是直勾勾盯着简钒看,夸简钒好看云云。夸完简钒以后就使劲怼俞杨,看着俞杨吃瘪后撑着下巴哈哈大笑。 简钒开始不适应,后来对陆依热切的目光彻底免疫了。 通常陆依会说俞杨这头小花猪拱了一颗水灵灵的白菜回家。可怜她一个人艰难的在夹缝里求生活,连口吃的都要别人施舍。 她说的格外可怜,但是从她前两次带给俞杨的衣服和面粉可以看出来她并不缺吃的和用的。 “你快别演了,看的糟心。”俞杨打断了陆依的表演,她把简钒拉过来,让她离陆依远一点。 “切,没意思。”陆依用木棍戳了戳火,瞪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我要离开了,小队明天开拔去下一个城市,过来跟你说一声。”陆依把那根细长的木棍扔掉拍拍手说。 “路上小心,做事不要太莽撞了。”简钒想了想还是客气的跟陆依交代一下。 陆依翻了个白眼:“还用得着你说。” 俞杨噎了一下,抱着简钒侧过身去不想理她了。 “啧,女人呐。”陆依感概,她起身视线落在简钒的肚子上又看看臭着脸的俞杨,嘴边露出来一抹笑:“俞杨,还真是期待下次见面的时候呢。” “那你得先保证你得活的比我长久才行。”俞杨撇撇嘴。 陆依犹豫了一下说:“我尽量吧,毕竟活着对我来说意义不大。” 俞杨:“……那你去死吧。” “得嘞。”陆依笑了笑,看着远处忽明忽暗的光点:“我走了哦,漂亮的小简钒,俞杨不乖你就揍她。” “好。”简钒点了点头。 俞杨没好气捏了捏简钒的脸:“怎么还帮着她说话?” “到时候她可能会跟我一起揍你。”简钒一本正经的说。 俞杨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家这头赖皮白眼狼呦。 陆依走后,俞杨还是继续在搜集东西。 她生怕不够她们冬天用的。 简钒奇怪的胃口突然变得正常了起来,但是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很饿。人也慢慢变懒了,走两步路就不肯走了。能站着绝对不会坐着,能躺着也绝对不会站着。她连抬一下手都觉得累的要命。 “我在外面等你,我不乱跑,我累死了,就在这里坐着,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简钒摆摆手就要坐在台阶上。 俞杨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简钒又是一副累垮了的样子。于是俞杨放开了拉着她的手不确定地问道:“真不乱跑?” “跑不动了。” “真的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简钒点点头:“真的。” 鉴于简钒以前的种种劣迹,俞杨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正要开口再嘱咐简钒两句,就被简钒不耐烦的打断了:“你在这里墨迹的功夫,这房子都能被你搜三遍了,我的管家婆,你快去吧。” 俞杨反手给了她一个脑瓜蹦,当然没敢用力就是了。 “还嫌我烦,也不知道是谁烦。”俞杨说。 简钒立马变了脸:“你烦。” 俞杨算是怕了她了,想了想于是改口说:“我烦,我走行了吧。” “快点走。”简钒挥挥小手,巴不得俞杨走开。 再三确定简钒坐在那里等她以后,俞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她怕简钒乱跑。 简钒低着头盯着地上爬行的蚂蚁,然后伸手挠了挠痒的不行的头皮,待会回去要烧水给自己洗洗了。 现在她们条件好了不少,也敢给自己洗澡洗头了,但是一般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会在脸上抹灰,身上的衣服除了贴身的也不敢穿太干净。 简钒百无聊赖之际,一个牵着小孩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那小孩走路还不太稳当,身上罩了件小孩穿的灰色的连帽卫衣,头上顶着宽大的帽子。卫衣不合身把整他个人都包住了。身高大约在简钒膝盖上面一点的位置,小小的一个,慢慢跟着拉着他的人走。 简钒看的入迷。 那边牵着小孩人没有发现不远处有人在一直注视着她们。 突然拐角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女人,她先是俯身亲了一口牵着小孩的那个。然后把那个小孩抱了起来,小孩趴在女人肩膀上,头上的帽子被不小心弄掉了,他正好对上了简钒的视线。 俞杨心头一紧,那是一双棕色的眼睛,只是大的有些过分,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眼睛。耳朵很尖,除此以外五官跟人类一模一样。 他发现了简钒正在看他以后收到了惊吓,瞳孔竖了起来。 简钒眨了眨眼,那小孩也跟着眨了眨眼,他立马偏头对抱着他女人喊了一声:“妈。” 那女人奇怪地看着小孩,小孩直直地看着简钒。 两个女人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顺着小孩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简钒以后,赶紧把小孩头上的帽子盖回去,扯了扯衣服,加快脚步迅速消失了。 简钒被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吓傻了,所以她没有看到小孩露出来的黑色尾巴。 看那两个女人亲密的动作应该是一对,小孩看上去也很怪异,可是她们非但没有害怕还想着给小孩子遮挡。没有人会捡一个奇怪的物种回来养着。只有一个可能,小孩是她们自己的。 简钒想通了以后, 她摸了摸自己跳的飞快的心脏,脑子晕晕的。 怪…怪物小孩? 她看见了…一直出现在梦里的怪物小孩,要把她吃掉的小怪物就长了两颗灯泡似的眼睛?没长十厘米的尖牙吗?大爪子或者乱七八糟的骨刺呢? 简钒突然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那小孩看上去很弱,没什么攻击力,应该不会吃人吧? 小时候不吃人,万一长大了吃人怎么办?而且他的眼睛也太大了点,有点像猫的眼睛,又圆又大。还有他的瞳孔,没有人的瞳孔会竖起来。 简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嘟囔道:“你会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一个长了大眼睛的小怪物?” 那小孩还会喊妈妈,所以大概或许是个不吃人的小怪物? “你在想什么呢?我找到了火腿肠,还在一边的草丛里摸到了一堆野鸡蛋,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俞杨把手里的东西展示给简钒看。 “那…回去有好吃的吃了。”简钒假笑着说。 她不敢把今天看到的告诉俞杨,因为她心里动摇了,她想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她又在纠结,那是个怪物小孩啊。 在没确定自己想法以后简钒决定把所见的当成一个秘密埋在心里。 简钒不仅人变懒了,睡眠时间也变长了起来,往往要睡到大中午才会醒来,要不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俞杨怀疑她能二十四小时一直睡下去。 看着满车的东西,俞杨查看了一下。只要能吃的她都放上了车里,她们少吃点的话应该能撑过这个冬天。 俞杨也想待在这座城市里,可是她不敢,特别是在她们攒了那么多吃的的情况下,留下来就只有死。 “走吧。”俞杨把简钒拉上车。 上车以后,简钒抱着肚子一直低着头,手上拽着她从地上捡的那个给婴儿用的小围兜。 她把围兜洗干净了以后一直随身带着,还特别喜欢对着这个小围兜发呆。 当她们把车停下来修整的时候,简钒又一次提及要生小孩的话。 “不行,我给你找药。”俞杨紧皱着眉,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她不明白为什么简钒好好的会想把孩子生下来。 简钒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肚子离俞杨远了一点。 她和俞杨隔了好久都没有说话,忽然简钒抹了把流泪的眼睛,沉默地站了起来。 她走的很快,还不等她走出十米俞杨把嘴里的那根草狠狠地扔在地上:“生!生下来我养行不行?”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俞杨本来就黑的脸更加黑了。 简钒顿了顿脚步又往前走。 “我们一起养!”俞杨在身后大喊。 这孩子不生也得生,月份慢慢变大,已经不适合通过吃药来把孩子打掉了。月份越大打掉就对母体越危险。 况且简钒吃了那么多药,也没见她有事,证明这个孩子是打不掉了,只能生下来。 “简钒!你胆子大了是不是?还往前走!” 简钒红着眼睛:“我…我想去上厕所…” 俞杨一愣。 “你又凶我…呜…”简钒眼看又要掉金豆子。 “不许哭!”俞杨喊。 简钒被她镇住了,不服气的跟着大喊:“就哭!” 她一边喊一边掉眼泪。 俞杨叹了口气低着头:“那你哭吧,等你哭够了我再哄你。” 第78章 俞简番外20 俞杨查看了很多沿途村庄的地理位置, 她都不满意。 这些村庄要么离公路太近了,要么里面就是住了其他人进去。而且她也怕距离城市太近,到时候城里的饿鬼找上门来就成了噩梦。 俞杨捏了捏简钒的手, 发觉她手心温热以后又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说:“周围的建筑都不适合我们居住,也不知道我们油耗光之前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房子。” 简钒说:“会的,实在不行躲山洞里去吧, 这样咱们找柴火也方便。” 俞杨抿了抿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还是找房子吧,山洞里太潮湿了。先找, 找不到再说。” “俞杨,你说我会生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啊?”简钒突然问。 俞杨说:“你喜欢男孩多还是女孩多?” 简钒拍拍肚子又踢了踢脚:“男孩吧, 女孩的话现在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艰难了一点。” 俞杨忍不住反驳:“男孩的话这个世界也对他很残忍的啊。” 简钒眨巴眨巴眼睛,她不踢腿了, 撅嘴看着俞杨秀气的侧脸:“可是男孩的力气大,总比女孩好活下来一点嘛。身体的先天优势这时候就能够体现出来了。” “一出生都是婴儿,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个问题。”俞杨叹了口气。 一个小孩能够长大需要的时间太过于漫长了, 俞杨她们等不起,这也是俞杨刚开始不同意生小孩的重要原因之一。 “所以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嘛。”简钒笑了笑, 她把身上搭着的衣服往上拉了一点。 “其实生男孩生女孩都无所谓的。”简钒又说,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其实我心里更偏向生一个女孩的。” “你喜欢女孩的话, 现在每天默念‘我的小丫头啊, 你要乖乖的哦’,到时候真会生一个小丫头的概率大一点。”俞杨开着车,有些心不在焉, 简钒说的话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凭着断断续续听到的内容和简钒进行对话。 “那我又想要双胞胎了怎么办?” “那你就把小乖乖换成双胞胎,每天念个百八十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万一呢?” “那还是算了吧。”简钒顿了顿又说:“我觉得我又不想要男孩了,男孩子都很调皮,以前我小的时候,坐在我身后的那个男孩子老是揪我的小辫子,我告老师都没用,太皮了。还是要个小丫头好,乖乖的,她只要叫我一句妈妈,我的心都能化了。”简钒脸上全是对肚子里孩子的期待。 怪物小孩就怪物小孩吧。她见过了,没有她想的那么恐怖,而且她现在不生也得生。索性提前给自己多一点心理暗示,让自己早点能接受这个事实,也许她的小孩是个可爱的小天使也说不定。 俞杨听得好笑,是男孩还是女孩难不成还能让她决定不成? “你笑什么?”简钒问。 “有吗?我没笑啊。”俞杨立马把脸色摆的严肃一点。 简钒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我看见了,你这样没用。” “那你还是忘了吧。” 俞杨看着前面的路段,脑子里过滤着简钒说的话。想想有没有说错的话免得被她揪住了话头碎碎念的耳朵疼。 前面的路都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遮挡物,马路边连树都见不到几棵。俞杨不敢停下来,目标太大了,遇到有木仓的人或者车队连躲都没法躲。 “我想上厕所。”简钒脸上欢快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着脸的窘迫。 孕妇上厕所的频率高,这是俞杨自从照顾简钒以来切身体会到的。这才刚刚开始,后面的状况俞杨也是一知半解的,只能希望简钒有什么需求不要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才好。 除了尿频这一点以外,简钒其他的孕妇常见的症状都没有,比如腰酸腿疼,恶心呕吐,吃不下饭等等在她身上一点都没体现出来,相反简钒的胃口还很好,吃嘛嘛香。睡的也很好,有时候俞杨抱着她还能半夜听到她细小的鼾声。 俞杨:“再忍一会,等开过前面的弯道。” “哦。” 中途俞杨停下来好几次,有的是简钒要上厕所,有的是发现了可以居住的房子俞杨跑过去查看。 这是一座建在树林里的木屋,各个基础设施都还完善,俞杨她们的汽车也快没油了,想来想去俞杨最后带着简钒在这里先度过这个冬天再说。 雪下的完全没有预兆,白天的时候还是太阳高照,晚上气温骤降。冰粒噼里啪啦砸在窗上,惊醒了本就睡眠浅的俞杨。 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了,俞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有时候会有落单的丧尸围着房子打转,有时候是小鹿一类的动物在撞她的门。 可惜没有感觉丧尸俞杨砍杀了不少,活的动物她一只都没有抓到。 还没有下雪的时候她们就已经存够了过冬的食物和柴火,俞杨还想办法把木门加固了,四周订上了用来防风的多余的被子。 每天吃完饭她们两个在山上溜达一圈,运气好碰见认识的可以吃的东西就带回去,运气不好就当是锻炼了。 简钒的肚子变大了,她自己没什么感觉,倒是一旁的俞杨看的心惊胆战。 她的肚子就像是一口大铁锅倒扣在上面一样,圆滚滚的有些下垂。比俞杨以前见到的孕妇肚子都大。 她上山不方便,俞杨又怕她运动量不够,于是只敢每天牵着她在房子周围转圈,山上是不敢再去了。 她们住的房子处于风口,等到寒冬,雪把树林都覆盖了的时候俞杨和简钒都不能出门了。外面太冷了,火塘里火不敢断掉,她们把褥子和枕头搬到离火塘不远的地方。 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山里居然开出了些小白花。而她们的柴火快不够了,俞杨得多找一些放在她挖出来的火塘边烤干,方便燃烧。 这里找柴火很方便,俞杨每次都能背一大捆回去。 这次她刚背着一捆柴火回去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男人,简钒正在与他攀谈着,脸上挂着笑。 “有的人突然一下子就怀孕了,里面的孩子最多三个月就出生了,你这肚子怎么那么大还不见有结果?”男人问。 简钒抱着肚子说:“我也不知道啊。” 男人想了想怕引起简钒的恐慌只好把路上听来的告诉简钒:“也听说过怀孕周期长的,可能你这个是正常的怀孕周期,不用太担心了,这时候怀的孩子…你…心里最好有个数。” “我知道,我见过那样的孩子。”简钒抱着肚子微笑。 “你不介意吗?” “曾经介意,后来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我一直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现在已经不怕了。” “我倒是没见过那样的孩子,不过一路上听别人提起说那样的孩子很乖,性情很温顺。” “谢谢你呀杨鹏,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心里的压力瞬间少了很多。” 男人摸摸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我也没想到是你啊。” “哪能想到一个孕妇身手这么好呢?你比以前危机感好太多了。” “可能为母则刚吧,也可能是一次又一次练出来的吧。”简钒抿了抿嘴角,随手把手里的刀子扔到一边。 “之前那件事情我得跟你道歉。” 简钒本来最近情绪波动就比较大,她听到杨鹏提及以前的事情忍不住鼻头一酸。 杨鹏救过她,为了救她还受了严重的伤。 简钒心怀感激。 可惜没多久她们就面临一个食物分配的问题,杨鹏有个妹妹,妹妹一直不喜欢简钒,她哥哥受了严重的伤都是简钒这个没用的女人造成的,而且她找到的食物少不说还要吃其他人找来的食物,凭什么啊?于是她找了个理由把简钒支走,带着她重伤的哥哥离开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吴小玲提及杨鹏的时候简钒为什么会激动的原因。 “没事,那时候你还伤着呢。你活着就好。”简钒的视线落在杨鹏的胳膊上。 “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 简钒看着木屋前随风摇曳的花朵,心里疑惑,为什么俞杨还没有回来。以往这个时候俞杨早就回来了,她今天睡得太死了,一觉醒来俞杨已经出门去了。 她看着面前皮肤黝黑的杨鹏无所谓道:“都过去了。” “你跟我走吧,跟我走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杨鹏看着她的肚子说:“就当是弥补吧。” 杨鹏是典型的老好人,热心,大方又慷慨。也是这样的性格导致他对自己要求严格,宁愿别人对不起他,也不愿意他有半点对不起别人的地方。 简钒那时候跟在他所在的队伍,看着他每一次都拼命从血肉模糊的丧尸手里救下队友他甚至还会救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的心是热的。 妹妹扔下简钒这件事情让他一直愧疚着,总想弥补着简钒。 “不用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遇到了一个很爱我的人,现在我们还有了别人嘴里很乖的小孩,我的生活很好,你也不用太纠结了。”简钒宽慰道。 “对了,送你一点我们空闲的时候自己做的红薯干,很好吃的。”简钒转身从屋里拿出一袋子红薯干,想着俞杨也爱吃,于是倒回一大半在筛子里。 俞杨背着柴火靠近的时候,听到的对话只有一半,她听完简钒和男人的对话默不作声走了,她也没看见男人独自拎着布袋子离开的身影。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简钒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走的画面。她连上去挽留的勇气都没有。 想起简钒跟她搭伙时说的话,俞杨的脑袋一阵阵发晕,她放下柴火坐在倒下来的白桦树上。 “俞杨,我不会粘着你很久的,你放心。” 这句话成真了。 第79章 俞简番外21 男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做了什么事情对不起简钒? 他为什么要带简钒走?难道简钒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可如果孩子是他的, 那他和简钒的关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俞杨看到了被简钒扔在一旁的刀,这证明男人并没有对简钒动粗,而且她和男人很有可能认识。不然面对一个陌生人简钒怎么可能会把防身的武器扔掉, 况且她还大着肚子。 按照这个逻辑俞杨想出来一个阴谋论,但是很快又被她给否定掉了,如果简钒骗自己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那她就不会在自己重伤时背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把她扔在烂房子里任其自生自灭就行了。 那孩子从哪来的?她们两个女人总不可能会生出孩子吧? 简钒肚子里的孩子的由来俞杨实在是想不明白。 现在简钒也走了, 她的再多假设和猜测都无从对证了。 俞杨叹了口气,感觉这一切像一场梦一样, 她扯了一把地里的枯草,看着自己的双手闷闷地说:“其实你是我幻想出来的, 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我其实也疯了像陆依一样。” 她反复吸气呼气想把眼睛里涌上来的酸涩消下去, 但越是深呼吸难过就越加重了一点。 俞杨愣了会儿神,反手摸了摸自己背上的那道疤,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背上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她总不可能自己给自己缝针吧? 所以说那个女医生是真的。女医生给她缝完针,她伤口愈合以后肯定不能自己给自己拆线, 所以简钒是真的。 她是真的, 但是她要走了。 俞杨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拔腿往木屋那边跑去。 她得好好问问, 简钒那么容易心软的一个女孩子, 肯定会把她的话听进去的。俞杨早就说了她不介意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她们可以一起抚养孩子长大。现在是末世,没有人会去指责两个女人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感受不到父爱会造成情感流逝这些废话。 那个女人不婚不育都要被唾沫淹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她会努力养活她们的。 不知不觉简钒已经成为了俞杨的一部分,有她在俞杨才会觉得在末世里她还能有些盼头。 简钒是俞杨的那束光。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平时俞杨绝对不会这么晚回去的,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心觉得简钒会离开她。 安全感这种东西对于俞杨来说基本上是没有的,她每天都处于高压状态,特别是简钒怀孕以后她怕简钒出意外,把自己硬生生给逼成了一个万能的人。 人哪是万能的呢?要是简钒有什么要求俞杨没有做到她就会很自责,她的这些负面情绪堆积在了一起,宣泄不出去就造成了她现在的模样。 自我否定,极度不安。也开始慢慢怀疑她和简钒的这段感情来。 但凡简钒有一点想要逃离她的意愿她就会变得特别蛮横,因为害怕,所以才小心把自己伪装起来。 当那座小木屋重新出现在于洋的视野里时,她弯着腰站在远处大喘气。 “砰!” “砰!砰!” 三声木仓响,从木屋里传来。 木屋里有人,简钒没有走!!! 有了这个认知以后俞杨慌忙跑了过去。 千万不要有事! 俞杨弯腰拿起被简钒扔在门口的刀,打开门迅速走了进去。 “我本来救了你们的,谁又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呢?我们找了你们好久啊,还真会躲,要不是在山上看见你在与那个男人攀谈,我就错过了。”女医生说。 “你快点。”门口靠着的男人不耐烦地说。 女医生一共开了三木仓,简钒避过两木仓。最后一木仓打在她的小腿肚上。 简钒双手撑地不断往后退去。 她知道了什么?要惹得这两人专门来灭自己的口? 无数次危机里磨炼出来的胆识让简钒迅速镇定了下来,她试着动了动受伤的小腿,疼得她整个人直哆嗦。 那具用来做实验的尸体! 她们那天回来运输尸体的时候简钒看见了。后来靠在门口的那个男人还想追她,她差点被男人扔过来的□□炸死,也是庆幸当时那个男人手上没有木仓,不然自己早就凉了。 末世里搞科研的都被保护的很好,因为他们肩负着整个人类的未来。可惜有人负责拯救,就有人就负责搞破坏。毕竟乱世里,谁都想当英雄。 简钒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为了防止她泄密,尽管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会说出去,但她还是要死。 只有她死了,那些人才会安心。 可眼下她手上的筹码明显不够这两人放过她的,她要想跟这两人拼命也不可能。 她现在只有等死的份。 简钒抖着唇,苍白着一张脸看着女医生说:“你…猜…,猜我把那件事又告诉了谁?也多亏…多亏你出现来救人,不然我…我也不能往你衣服里扔…扔定位器。” 说话的功夫,她的背已经顶到了墙壁,没有路给她后退了。 按理说简钒那天看到的也不多,没道理还特意安排人过来杀她。简钒脑海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研究的尸体出现了问题,研究基地被人破坏了。而所有的见过那具尸体的人里只有简钒是陌生面孔,她还跟女医生接触过。 她不死谁死? 这是简钒唯一能够想到的可能性,求生的本能让简钒不断地寻找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她不能死,她有孩子,有俞杨。她要是死了俞杨怎么办? 女医生和那个男人听得简钒的话立马大惊失色,男人走进来厉声道:“你还告诉了谁?快说!!!” 简钒喘了两口气,知道自己又一次赌对了。她完全无视掉男人仿佛要把她吃掉的目光,把滑下去的身体往上挪了挪,找了一个能够撑着她的凳子靠了过去。她做完这一切脸上又白了一层,头发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了。 肚子这时候开始出现了细微的阵痛,简钒把手搭在上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地上染红了一大片血迹,她的衣服上手上也全沾上了刺眼的红。 “你猜啊?看…你猜不猜的中,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临死…临死之前还能给你们舔堵,何乐而不为呢?”她笑着,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突然她看到了猫着腰的俞杨,脸上的表情忽悲忽喜。 悲的是俞杨回来送死来了,这两人都是练家子,身手一看就不错。喜的是,她们可以死在一起了,这样无论谁活下来都不会觉得悲伤。 死了好,死了就不用了那么累了。 两个人都奇怪的看着简钒,不明白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男人突然觉得后背一凉,他转身的时候俞杨手上的刀已经落了下来。 砍到了脖子但是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 女医生的反应也很快她把原本对着简钒的木仓口对着俞杨“砰砰”开了两枪,也是她在慌乱之中开的枪,没有打中俞杨。 俞杨有些遗憾,她没能在第一时间把男人解决掉,接下来她要面对的可就棘手了。弄不好她和简钒都要玩完。 “嘿,你们这样可不好哦,一具破尸体谁稀罕看啊,我还嫌它恶心呢。”俞杨挥了挥手上的刀,眼睛时刻注视着女医生手上的木仓。 男人的手慢慢摸到了腰后,他和女医生都专注地盯着战斗力较强的俞杨身上。这个女人的身手很矫健,懂得找人身上的薄弱点下手,而且她出手很辣,不给敌人留一丝机会。 俞杨带给他们的那种压迫感使得他们并没有多少精力去关注快要昏厥的简钒。 简钒缓缓站了起来,她手里拿了一把尖锐的长尾梳。赶在男人把别在腰后的木仓抽出来之前扑了过去,死死的压住男人,男人手里的木仓也随之滑了出去。 这时候俞杨一个抬腿,踢掉了女医生手里的木仓。 有时候局势的扭转只在一瞬间。 俞杨拿着刀纯粹是逼急了的乱砍,女医生躲闪不急挨了两刀,她不是俞杨的对手。俞杨完全是把命豁出去了。而女医生不同她怕死,所以防守动作比攻击动作多。 女医生身上除了木仓就是近距离打斗时用的匕首。 武器上没有俞杨的砍柴刀便利。 男人想拼了命的把背上的简钒甩下去,可惜简钒的手死死地用手指扣着他的喉管,人在绝境之中所爆发出来的力量是巨大的。况且简钒的另外一只手拿着尖锐物试图扎他的脖子。 男很快就翻了白眼,他踉跄着往前倒去,放弃了想要把简钒的手从脖子上拿开的意图,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着。 突然他摸到了简钒中弹的小腿,猛地摁了下去。 “啊!!!”简钒吃痛手上的力气减小,男人得了喘气的机会,立马进行了反击。 简钒心里明白要是不能一鼓作气把男人解决了,她就再也没有力气进行搏斗了。索性拿着那把尖尾梳对准了男人的喉结,第一下没有扎进去,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直至男人再也不能动了为止。 简钒趴在死掉的男人身上,慢慢举起自己骨折了的手,她手指的关节还是维持着之前那个捏东西的动作。 她想去帮俞杨,但已经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第80章 俞简番外22 俞杨的优势在于她的那股狠辣以及她那股不要命的架势, 但是论格斗技巧来说完全不是女医生的对手。 她只能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就对她越不利。思及此俞杨手上的动也越来越快,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 只要活下去这些不致命的伤口就能愈合。 她能意识到这点与她交手的女医生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只要俞杨手里没了武器,凭她的身手要把俞杨杀了虽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没了俞杨在她面前拦路,没有战斗力的简钒还不是任由她宰割。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都讨不了好, 特别是女医生, 她身上的伤口要比俞杨身上的重很多。砍刀和匕首在这场打斗里明显砍刀占了优势。 简钒趴在地上,她浑身都是血, 小腿没有知觉的颤抖着。她吸了吸鼻子往另外的一个方向爬了爬。浑身就好像是被撕裂一般,每动一下身上的冷汗就多冒出来一层。简钒咬紧了牙关, 不敢用骨折的手指触碰地面,只好侧着身子用肩膀借力一点一点挪动。 当女医生把俞杨手里的刀打落在地的时候, 她脸上有些得意。俞杨的脸上挨了好几脚,嘴角那块鼓起来一个紫青色的大包,身上有不少地方都挂了彩。 没了砍刀俞杨立马就陷入了危机之中, 她打不过女医生。 女医生举起匕首刺过来,俞杨意外的没有躲闪, 任由她把武器扎进自己的锁骨下方, 手也放在女医生的腰上死死的固定住她。 瞬间一股寒意涌上她了心头, 女医生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但是已经晚了,俞杨死死的把她抓住挡在了自己面前,而同时简钒开了木仓。 “砰!” “砰!” 弹匣里一共还剩下两颗子/弹, 简钒打歪一颗,剩下的一颗打在女医生的背上。 女医生闷哼一声,握着匕首的手往里又往俞杨身体里推进了几分把俞杨压在了墙角。她迅速把匕首抽了出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疯狂。 身体上带来的疼痛刺激着俞杨,她抖着唇一把握住了女医生的手,阻止她继续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可是她被女医生堵在一个墙角,进不得也退不得。 俞杨的脚后跟踩在了女医生的脚趾上狠狠地打着圈碾压,她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可是女医生除了瞪大了双眼竟然连一声不吭。 俞杨无法挣脱出去。 眼看女医生手里的匕首离自己越来越近,俞杨情急之下一脑袋撞了过去。当女医生与她拉开距离手上力道松开的那一刻,一拳打在医生的脸上。 女医生踉跄着往后退,俞杨心知这时候不能给她一丝机会,于是扑过去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趁着医生弯下腰的同时不断用膝盖去顶医生的肚皮。 两分钟以后女医生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脸色铁青,缓缓滑了下去。 怕她没有死透,俞杨迅速爬过去拿起匕首狠狠地落了下去… 简钒闭着眼睛仰面摊在地上,她的一只手五指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另外一只握着木仓的手早已血肉模糊,她用尖尾梳扎那个男人,男人反抗的力气很大,好几次差点挣脱出去。 她扎男人的时候也把自己伤了,手心里裂开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口,像张开的嘴巴一样,还有血液缓缓从那个口子里流出来。 俞杨抹了把脸上的血,她没敢歇气,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简钒问道:“还能动吗?” 简钒没有动静。 俞杨尽量让自己让自己保持呼吸平稳,她摸了摸简钒的脖子发现还有微弱的跳动以后长舒了一口气。憋在眼睛里的泪水这才敢落了下来。 几个月以后,俞杨带着简钒误打误撞找到了一处村庄。那里的房屋很老旧,长时间没人打理藤蔓植物爬满了屋顶。 不远处交错的梯田里一眼望去全是绿色,分不清楚是杂草还是粮食。 俞杨挑了一栋建立在半山腰上的房子,不仅是因为保存的完好,还因为它的位置高挨着山,站的高看的远。村里有什么动静一眼就能看清楚。有什么危险也能及时应对。 简钒的肚子在上次剧烈的打斗中动了胎气,疼了几天以后她居然什么事情也没有。照例吃的香,睡的好。 房子简单打扫出一处能睡人的屋子以后,俞杨跟简钒说了一声就去下面的房子里搜了一堆可以用的东西上来。 晚上吃的是角瓜焖面,俞杨做的饭。 面是村里搜刮来的,已经发黄了,里面长了米虫。俞杨用小簸箕抖了抖把那些黑色的甲壳虫筛选出来,把面揉成面团,扯成不规则的长条放进沸水里煮熟。 角瓜是地里摘的,有一半已经被田鼠或者其他的小动物吃掉了,俞杨把那些被啃咬到的地方切下来扔掉了。 把西红柿切成沫加点蒜片增香,用西红柿炒出来的汁水把角瓜炒熟。 没有油,只是把煮好的面混着烫熟的角瓜焖在一起,最后洒了点盐和还可以吃的鸡精。 坏掉的面吃进嘴里喇嗓子,而且还有着西红柿和大蒜都掩盖不住的霉味。 房子外面的水泥坝子上有一根水管,俞杨拧开开关试了试发现还有水出来。 挑这座房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房子周围有围墙,门是带着缝隙的铁门。 山下的房子大多都是敞开式的,没有围栏,当丧尸过来或者有人进入房子住在里面的人可就危险了。 俞杨拿着蹲在外面碗用水管里的水冲着洗,因为没有油所以只是简单的冲两下,把西红柿留下来的红色污渍冲干净就行了。 “唔…” 俞杨停下手里的动作后背瞬间紧绷了起来。 这是野兽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威胁声。 她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却再也没有出现。,于是站了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唔…”那声音更大了一些。 俞杨环顾着四周,最后把目标锁定在墙角的那堆干枯的树枝里。 她拿着碗一步一步小心地走了过去。 当她离那堆枯枝差不多还有五步的时候,从树枝里窜出来一条黄色大狗。它夹着尾巴,飞快地绕着俞杨跑出了铁门外,一边跑还一边叫 “唔…汪汪汪!” “汪汪汪!” 俞杨看着水泥地上留下来的一条水渍,她还没做什么呢,这狗就吓尿了??? “怎么了?”简钒慢慢走了出来问。 俞杨:“有一条狗,被我吓跑了。” “那一定是你长的太吓人了。” “有么?” “有。”简钒说的认真,俞杨看得好笑。 “咱们先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吧,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而且现在也不太适合在外面跑来跑去,太危险了。我一个人怕保护不好你。”俞杨拉着她的手指着下面的长满了绿草的土地。 “我看过了,地里有庄稼,而且快熟了。但是够不够咱们吃就不知道了。”俞杨叹了口气。 “没事儿,咱们最困难的时候饿了三四天肚子呢,现在我们手上还有半袋子面,底下的房子你不是没有搜完吗?四周的地里应该也有东西产出,咱们总会有东西吃的。”简钒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看着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简钒,俞杨亲了亲她的脸:“会越来越好的。” “嗯。” 简钒舔了舔嘴角小心地说:“我还想吃焖面。我从房间里翻出来一桶菜籽油,闻了闻味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俞杨叹了口气,宠溺地刮了一下简钒的鼻子。 那桶油有种怪怪的味道,不难闻。 俞杨怕吃坏肚子,倒了一部分出来在锅里把油烧热。等到油温上去了,她在把加热的油和了和,拿起铲子在自己鼻子边嗅了嗅。 果然加热以后那股味道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菜籽油独有的香气。 俞杨靠在简钒的肩上,和她一起坐在门口。眼角的余光时不时会看到简钒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俞杨伸手摸了摸。 简钒偏头不明所以看她一眼,随即把视线落在了碗里的焖面上。 果然加了油的东西比不加油的要好吃太多了。 “你说那只狗还会回来吗?”简钒问:“我都没见过它长什么样子呢。” 俞杨想了想:“黄色的土狗,很瘦,肚子那个地方的肋骨很明显的凸了出来,身上没几两肉,抓起来还不够塞牙缝的,而且胆子小还特别凶。你以后会见到它的,它跑到山上去了。” 农村养的土狗都很顾家。轻易是不会离开它们生活的地方的,这条狗一看就是在这里居住了很久的样子。 简钒:“它会不会咬我啊?” 俞杨抓了抓枯黄的头发:“可能吧,没事你要是怕,大不了抓来吃了。” “你敢抓吗?”简钒看她。 “不敢,我怕被咬。”俞杨摇摇头,半点心虚的模样都没有。 “既然你不敢抓那刚才又为什么那样说?”简钒不解。 俞杨给她擦了擦嘴边沾上的酱汁:“可是你会怕啊。” 简钒愣了愣。 因为她怕所以俞杨在自己也害怕的情况下还会想着把自己害怕的东西处理掉。 “你怎么这么好啊俞杨。” 俞杨脸上一热:“其实也不太好。” “我说好就好,那要是黄狗不咬人,我们能把它留下来吗?”简钒放下筷子说。 “不咬人就留着,咬人就炖狗肉火锅吃掉。狗肉骨汤锅我还没吃过呢。”俞杨打了个哈欠。 “行。” 第81章 俞简番外23 大多数人都想把日子过的舒坦些, 特别是两个人的时候。 俞杨想带给简钒更好的生活。她和简钒都想把日子过好,这里地理位置偏僻,如果食物丰富的话她们很有可能会住在这里。 之前也不是没有想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都没有合适的房子给她们住。 原本那个建在森林中的小木屋可以长久住人的,可以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只要一想到没有丧尸,没有利欲熏心的人类。她和简钒还有一个小孩子一起生活着。俞杨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 俞杨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简钒, 简钒是愿意的。 俞杨小时候在乡下待过一段时间, 农忙时节人手不够也会跟着爷爷奶奶下地去侍弄庄稼。 她懂一点,况且那些地里还有长出来但是还没有成熟的粮食, 第一年肯定是过的辛苦了些。可是只要忍过了第一年,后面的日子就轻松了起来。至少比在外面打打杀杀提心吊胆的日子好过的多。 这里有山有水, 山里有动物水里有鱼,她们两个有手有脚的。肯定会好好经营这些东西的。 两个人都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这会儿的天气忽好忽坏, 前一秒还是大太阳,人都快被晒晕过去了,后一秒就狂风大作下起大雨来。 俞杨在下过雨的午后趁着简钒午睡的空档, 穿了鞋子拿了一把小锄头和镰刀急匆匆地往山脚下种了粮食的地里去。 村子里有好几块旱地都被人种了麦子,俞杨估摸不准能收多少上来。但是只要等到麦子熟了, 吃掉一部分, 再留一部分作为种子, 来年一定会有更多的麦子吃的。 只要看着那些地里那些长的比麦子还茂密的杂草俞杨就来气。全是绿色的草, 怎么有的能养活人有的就不能呢? 她花了好几天时间把麦子地里杂草全拔掉了,剩下两块水田里的草没有清理干净。扯完草的麦地显得有些空旷,俞杨也误拔了好几株麦穗, 可把她给心疼坏了。 让她高兴的是种水稻的田有很多稻花鱼,她和简钒可以把鱼做成鱼干方便保存。她们手上还有很多盐,可以吃很久。 不过做这些要等到快要入冬那会儿去了,现在气温不冷她可以抓新鲜的鱼回去吃。 俞杨一边规划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一边用草把捉到的鱼串起来。别看这些鱼很久没人抓了,警惕性大大降低,看上去有些呆呆的。但是俞杨没有技巧,往往抓住了鱼,那鱼也能从她手里挣脱掉进水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抓了半天也只抓到四条巴掌大的鱼,今天的晚饭有了着落。 挺过这个冬天她可以带着简钒去外面,当时跑到这个小村子里的时候她们两个在一座城市里做了修整。东西用光了可以去那里找找。 俞杨洗干净脚上的泥巴,穿上村子里找来的绿色胶底鞋,提着鱼快速的往家的房子里跑去。 她们家下面不远的地方有一条从上往下流淌的小河,旁边都长满了刺藤。俞杨走过架在小河上的木板,听着叮咚叮咚的流水声,沿着石板路往上走,不远就是她和简钒的新家。 “宝宝,咱们今天吃鱼,奶白色的鱼汤里烫点小青菜,你肯定爱吃。”俞杨高举着手里成串的稻花鱼高兴的说。 简钒听到声音从房子里走出来,脸上快速闪一丝兴奋,但很快就变成了闷闷不乐。 “怎么了?”俞杨看着不开心的简钒,把手里的鱼放进木盆里,然后在手上抹了把手走过去扶着简钒的手臂关切地问道。 简钒摸着肚子摇摇头,眼睛有意无意往木盆那边看了好几眼。 没有人比俞杨更了解简钒的了,她环着简钒,在她脸上亲了亲:“下去的路滑,我怕你摔了,等天气变好了我再带你下去走走好不好?” 小村庄四面环山,雾气很容易聚集,全都飘浮在空中散不开,这时候又正是多雨的季节,村子里就更是潮湿了。 而且这个村子很贫穷,不是那种新农村面貌,因为村里的房子有三分之二是木房子,村里弯弯曲曲的路大多是没有铺水泥的泥巴路,泥巴路一到下雨就会变得非常难走。本来就不敢让简钒做事的俞杨更是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只有通往村外的路是一条歪歪扭扭且窄小的路是铺了水泥的。但是那条水泥路只修了一半,俞杨在那条修了一半的路边发现了很大一片甘蔗田。 她们到时候可以用甘蔗水熬糖。 “可是你都没有跟人家说一声就走了,我一觉醒来旁边什么都没有,空空的,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简钒垮着脸,嘴角眉尾都下垂了起来,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瞪着地上俞杨腿上没有洗干净的泥巴。 俞杨挠挠头:“你在午睡啊,我怕打扰到你嘛,而且你站在院子里一眼就能看见在田里拔草的我了。我不可能扔下你的,乖哈。” 简钒舔了舔嘴巴又说:“我看到那只狗了。” “它还敢回来?它胆子那么小。我上次什么都没做呢,就下尿了。”俞杨皱眉。 简钒:“它没有进来,只敢在院子外面围墙边走动,时不时叫两声而已,我一出去它就跑了。” “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这狗神出鬼没的你可要当心了。”俞杨不放心还是交代道。 “我知道了,你最近好烦啊,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我洗个碗扫个地还要被你说,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快被你胖成猪了。”简钒揪着俞杨脸上的肉抗议。 “我这张脸啊,都快被你揪成大饼了。” 简钒一瞪眼,俞杨立马就怂了,为了本来就没有多少肉的脸她仔细想了想说:“你今天帮我烧火行不行,我做饭。” 简钒听到这话还是有些不满,烧火就是坐在灶边,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洗碗加烧火总行了吧?”俞杨又分了一个活给她。 简钒还想做些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事情是她可以做的了。家里的事情基本上都被俞杨做完了,院子里东西都摆放整齐,不需要她扫。 水缸里的水也要就被俞杨拿着软管从窗口接了进来,不需要她提水。总之她能想到的家务俞杨都做完了。 俞杨不仅要忙家里的事情还要负责地里的事情。她们要获得更多的食物才能在这座村子里长久的住下去。到时候不仅是她和简钒两张嘴的事情了,她们要添一个小宝宝了。 俞杨的付出简钒全都看在眼里,每天回家俞杨都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夜晚还会打呼噜。 简钒也心疼劳累的俞杨,可是上回她非要跟着俞杨去水田里拔草,结果刚把腰费力地弯下去就立马摔了一个大跟头把俞杨脸都吓白了。于是把她看的更加紧了。 之后俞杨再也没敢让简钒去地里,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小心地扶着她去田埂上坐着,让简钒在一旁看着她做事,时不时跟俞杨说几句话解解闷。 “那我要吃大饼,搭配着你煮的鱼汤一起吃。” 俞杨无奈:“好。” 简钒这下开心了,她挽着俞杨的胳膊道:“其实香煎小鱼也很好吃的,撒点辣椒面、花椒粉和盐巴就行了。” “你想吃那个么?”俞杨问。 简钒摇头:“我以为你会喜欢那样吃,随口一提的。” “我都行。” “那还是煮汤吧,多做几张大饼,我还能多吃点呢。”简钒说完脸上有些小得意。 最让俞杨奇怪的地方是她一直都没饿着她,每顿都给她喂的饱饱的,按理说简钒应该胖起来才是啊。可是除了肚子变大了以外,简钒的胳膊和腿一点肉都没长,要不是看着她的脸变得有些圆润,俞杨都不敢相信简钒一顿饭能抵她三顿的量。 “你都快胖成猪了。” “嗯,谁让你爱猪呢?” “是呀,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小肥猪了,养肥了身上的肉够我吃好久呢。” “快点我生气了,哄我。” “不哄。”俞杨闭着眼有些好笑。 简钒见俞杨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有些着急了,拽着俞杨的衣服又说:“快点,哄哄我,我保证你一哄我我就不气了。” 俞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你先亲我一口我再哄你吧。” 简钒二话不说双手抓着俞杨的胳膊,她怀着孕,大大的肚子把她和俞杨隔开了,只能微微踮起脚在俞杨浅色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现在可以哄我了吗?”简钒离开俞杨的唇以后眼睛亮亮的,脸上全是隐隐的期待。 俞杨突然坏心眼的不想满足她的这个要求,她揉了揉简钒毛茸茸的脑袋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才哄了啊。” “哪有?”简钒又急了,她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不少。 俞杨轻咳一声,不敢去看简钒鼓鼓的脸她怕一不小心笑出来:“我刚才是不是让你亲我了?” “是啊是啊。”简钒疑惑地抓抓脸。 俞杨把她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去,捏了一把她肉肉的脸:“一般人想要亲我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你说是不是,我为了哄你把我这完美的脸蛋贡献出来让你亲了一口啊。我是不是牺牲挺大的?” 简钒气的狠狠在俞杨的胳膊上打了一下:“我才不要亲你呢。” “这是你说的啊,晚上睡觉前可别亲我呦。”俞杨眨眨眼睛,手放在简钒的腰上,突然笑了起来。 简钒脸一红,把她的手拍开:“不亲就不亲,谁稀罕亲你一样。” 她红着脸几步就去了厨房,而后气急败坏地大喊:“快点进来给我做吃的啊,你想饿死我然后吃我的肉对不对?” “饿死了你我就能有很多吃的了么?你又不是真的猪,咋还记仇了呢?”俞杨小声地说? “你说什么?”简钒又问,她怕俞杨说她坏话又赶紧加了一句:“你说的坏话我都听见了哦。” 俞杨忍不住了,她笑够了才走进厨房。 “你刚才说什么了?”简钒忍不住问。 “你不是都听见了么,怎么还问我?” 简钒不说话了,她从灶后面扔了一截小树枝打在俞杨腿上。 俞杨耸耸肩,这时候她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了,惹急了这家伙以后她可能就没好日子过了,于是挑了些简钒爱听的话去哄她。 不一会儿简钒脸上就扬着美滋滋的笑来。 柴火都是干的,不一会儿红色的火苗就把黑暗的灶膛点亮了。袅袅的青烟一缕一缕飘了出来,简钒离的近,不一会儿就把眼泪熏了出来。 她坐在板凳上抹泪,俞杨抽空看她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捧着她的脸道:“说了几次了,里灶门远一点,不然火苗窜出来会烧到头发的,到时候你就变成秃子了。” 简钒点点头。 略微带着咸味的面饼,外表酥脆,里面蓬松,搭上新鲜出锅的鲜鱼汤。在这阴凉的天气里最适合不过了。 俞杨做饭的时候喜欢一边收拾一边煮东西,所以一般吃饭完以后就只剩下她和简钒的那两个碗需要洗而已。 切菜的砧板、菜刀、煮饭炒菜的锅甚至是灶台都被她收拾的整整齐齐。 简钒拿着碗,看着给她往盆里装洗碗水的俞杨减少的表情有些奇怪。她好不容易分到的活几乎被俞杨干完了。 两人坐在火堆旁说了好久的话,主要是简钒说,俞杨听着,偶尔给简钒提些建议。摇曳的火光把俞杨和简钒依偎在一起的影子打在墙上,看上去温馨极了。 这种简单轻松的交流方式让简钒和俞杨都感觉很轻松。她们也有什么话都不说只拉着手坐在一起的时候。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反而会心里觉得满满的。 夜晚睡觉的时候俞杨都会从背后抱着简钒,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很快就能睡过去。她不管再累入睡的时间总会比简钒晚,只有等简钒睡着了她才能踏实的睡觉。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简钒一直不肯老老实实睡觉,她过不了一会儿就要动一动身体。 俞杨在她身后打了三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最后她还是没忍住问:“是不是想上厕所了?” 这房子主屋和厕所是分开的,这家人把厕所设计的有些巧妙。不是农村的那种两块木板架在一个大坑里的厕所,而是装了陶瓷的蹲坑,污物通过管道流向有些类似于沼气池子只不过上面的口很小。 管子是倾斜的,只需要在厕所里放一个水桶用完冲掉就好了。 简钒有时候上厕所频繁,俞杨干脆在屋里放了一个夜壶。这时候简钒在动,俞杨就以为她要上厕所。 简钒摇摇头,她有些生气:“你怎么还不睡着啊?” “等你睡着了我才能睡着啊。”俞杨长长吐了一口气。 简钒的眼睛转了转:“那我要是一直睡不着怎么办?” “那你就跟我讲话呗,我听着,咱们两个聊聊天。”俞杨睁开了眼睛:“是哪里不舒服吗?脚痛还是腰酸?” 生孩子了的人脚都会浮肿,腰也是疼的不行。虽说简钒一直强调自己身上没有半点不舒服的地方,可是俞杨还是坚持给她捏脚捶背,生怕她有什么不舒服瞒着她。 “不…不是…哎呀…你怎么养成了坏习惯啦!” “什么坏习惯?”俞杨有些摸不着头脑。 简钒::“你怎么不能比我先睡嘛。” 俞杨撑起身子在黑暗里注视着简钒:“我一直都比你晚睡的啊。” 简钒又不说话了,她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剩下还在呆呆看着她的俞杨。 等俞杨重新缩回被窝里的时候,简钒慢慢翻了个身,瞪着俞杨的脸。 俞杨被她圆圆的眼睛看的莫名心虚,虽然知道在黑暗里简钒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是俞杨还是把手伸了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把手放下去,唇上就传来一抹温热。 “我是怕你睡不着才亲你的,好了你快睡吧。晚安。”简钒别扭着说。 俞杨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简钒为什么好半天睡不着了。 白天的时候她和简钒斗嘴,俞杨说让简钒不要在夜晚亲她的话来着。简钒每天都会给俞杨一个晚安吻,好像睡前亲俞杨一口梦里能带着些甜甜的味道一样。 这已经成为了简钒的习惯,可是今天她们两个对话又让简钒拉不下面子,她的这些举动是想趁俞杨睡着了偷亲她一口。 结果俞杨睡的比她晚。 “我今天会做一个甜甜梦。”俞杨笑着说。 “我也会,我想要早安吻。”简钒又说。 俞杨:“我哪天早上起来没有亲你?”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还在睡觉。” “哦,怪不得我每天都有好心情。” “睡吧,晚安。” “晚安。” 简钒的肚子比一般孕妇要大,每次俞杨都会望着她的肚子叹气。平时吃完饭她都会拉着简钒在院子里走走,生怕到时候胎儿太大生不下来就麻烦了。 看着简钒的肚皮上涌现出越来越多的紫青色血管,俞杨心里就越发的担心起来。没有孕妇的肚子会长成那样,即使有部分血管体现出来也不会像简钒的肚皮那样可怕。 俞杨会在扶着简钒散步的时候,会告诉简钒今天她又在地里发现了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哪里又出现了什么小动物等等日常琐碎的事。 俞杨生怕简钒在她出去的时候偷偷跑到下面的房屋里去,然后一不小心摔倒了。或者在家出了什么意外,她把山脚下的事情忙完以后就守着简钒哪都不去了。挺着个大肚子的简钒彻底成了俞杨的监视对象。 俞杨怕就怕她生孩子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这种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极了。 挨着房子有一块地,旁边长了一颗杏子树,挨着铁门那里原主人种了一棵粗壮的柚子树,上面挂了果子,站在树下能够闻到柚子那股香气。 俞杨这几天都在弄那块地,她们会在村子里待很久。 水田里的稻子和旱地里种的麦子俞杨怕不够吃,她手上有一些种子,就想着先种下去。 简钒生下孩子之后肯定要养身体,到时候孩子小小的一个她们两个还要照顾他。趁现在种点东西下去,到时候或多或少也能收点作物出来。 现在食物还不算难找,等到冬天到来她和简钒如果不多囤点吃的,到时候很可能会被饿死在这里。 现在离冬天还有一段时间。 地里的麦子黄了,到了可以收割的季节。 到时候她要去忙事情家里的就只有简钒一个人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再一次看到简钒的肚子上那些盘桓着的血管,俞杨觉得她的肚子有些不正常。有了这个认知的俞杨开始怀疑简钒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小怪物。但她又不能跟简钒说,把这件事情压在了心里。 如果到时候真的时候小怪物的话,俞杨可定不会让简钒出事的。 “你说我们两个都是女人,有没有可能会生出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来?”简钒慢慢帮着俞杨把那些割回来的麦穗摊开暴晒。 俞杨脑子里的那跟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你…你说什么?这…话…话是什么意思?”俞杨惊讶得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我说两个女的可不可以有一个儿子。”简钒又说了一遍。 “这个孩子难道不是那天那个男人的么?”俞杨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开始冒出来汗珠。 “什么男人?”简钒被俞杨的话绕晕了。 突然她眼前浮现了杨鹏的那张脸来,他是简钒单独见到的男人,而且他还找上门来了。 “你觉得孩子是他的是么?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自己给自己答案了?”简钒深吸了几口气,她又想到了那天俞杨的晚归:“所以那天你看到了对不对?所以你才回来的那么晚。” 简钒这个时候多么希望俞杨告诉她自己是路上被事情耽搁了或者遇到了难缠的丧尸才回来晚的,而不是因为杨鹏与她谈话。 俞杨也想随口编一个谎言把这件事情搪塞过去,可是她做不到,在简钒灼热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头:“是。” “俞杨,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第82章 俞简番外24 简钒显然是被俞杨气着了, 她疯狂的拿着水泥坝子上铺开的麦穗去扔她,越扔越觉得不解气,那些麦穗打在身上一点也不疼。 “所以你觉得我对这段感情不忠诚是吗?”简钒眼角带泪, 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垂在腿边。整个人因为太激动了而轻微发抖,她走过去一巴掌打在呆愣的俞杨脸上:“我以为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基本的信任应该有吧?你永远不知道那天我有多绝望, 我肚子疼的时候特别担心这个孩子会生不下来…我会死…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现在我想通了, 我觉得是我想多了。俞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我敢义无反顾爱你,也敢毫不犹豫就放弃你。” 简钒长舒了几口气, 试图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俞杨自知是自己犯了错,但是这个时候如果不说点什么话解释一下, 原本糟糕的状况会更加糟糕。 “我不问是因为我觉得那个孩子是因为我没保护好你,所以…才会有的。”俞杨用尽方法把简钒的想法扭转过来。 “我从一开始你怀孕就没有怀疑过你对这段感情的不忠诚,我只是自责自己不够强大, 不能好好把你护着,不然你也不会怀孕。可是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以后, 我开始动摇了。” “他说他要带你走, 我听见了, 我不敢上前去挽留你, 我连出现在你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可是让我就这样放弃你我又做不到,我回去了,也幸亏我回去了。”俞杨垂着眼睑, 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她不想跟简钒吵架,吵架除了激化矛盾以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简钒几个深呼吸以后,把俞杨的话听进了耳朵里。她们之间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无数次相互鼓励着活下去。她们是对方相互的精神支柱,早就把对方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 “好,撇开之前不说,那之后呢?我们离开那个木屋之后呢?你为什么不问我?你既然对我和杨鹏的关系好奇,你为什么不问我?你问我我肯定回答。可是你呢?你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什么也不让我知道,我是真的累了。”简钒伸手抹了把眼泪。 她们之间的矛盾在此时全都激发出来了。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两个都有事瞒着对方。 简钒瞒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小怪物这件事情。药流流不掉,她只能把孩子生下来。她害怕的时候会窝进俞杨的怀里絮絮叨叨跟她说话,偶尔也会把自己担心的事情隐晦的表达出来。 可是她实在高估了俞杨,简钒应该早就想到的,俞杨连她们之间吵架连几句好听服软的话都说不出口。又怎么能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 俞杨是个傻的,她想不明白孩子是怎么来的,为了怕勾起简钒心里不好的回忆,更何况简钒又怀着孕,少一点忧虑对她来说比较好。她只想着减少对简钒的伤害,少了与简钒的交流。 说到底,她们两个都不会谈恋爱。 俞杨动了动嘴唇,心里这时候开始慌了,她把身上的麦穗拍了下去想过去拉简钒的手。结果被简钒挣开了。 “谁会想到两个女孩子会有小孩呢?我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可想来想去就只有你出了事情不敢跟我说,我不是…不是故意…故意乱想的…”俞杨说着说话眼睛也开始红了,她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哽咽。 “死去的人都能变成活蹦乱跳的丧尸,我们能有孩子又有什么奇怪的。”简钒看着俞杨:“我们好好冷静一下吧,都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份易碎的感情。” 简钒把话都说死了,俞杨再多说也是徒劳。 她拿着镰刀,背着背篓,缓缓走出了铁门。在她的身后跟了一只夹着尾巴的大黄狗,俞杨停住它也停下来。 等俞杨收拾好情绪以后,那条狗嘲讽似的从俞杨身旁走过,它不敢靠太近,俞杨看它的时候它几乎是跑着离开的。 这条狗有时候简钒会把她们吃剩下的骨头拿去喂那条狗,慢慢的也算是熟悉起来了。但是它从不敢进院子,简钒看它凸出来的骨头有些心疼,于是把喂狗的碗放在了外面。 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它才敢上去吃东西。 这时候俞杨看到畏手畏脚的怂狗,心里的气无处发泄,于是举着镰刀追了它一路。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狗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村庄,叫声传进简钒耳朵里,她青着张脸走到铁门边往下望去。只见俞杨疯了一样在田里奔跑着,而在她前面有条狗一边叫一边乱窜。 本来对俞杨有意见的简钒这时候看见俞杨此时幼稚的举动对她更加不满了。 俞杨跑累了,她停下来歇了口气。也不去管被她吓破胆的狗了,她转身往另外的地里走去。 突然像是心有感应一样,俞杨回了头。 她看见站在铁门口的简钒,简钒却不像以往那样兴奋地跟她挥手,而是冷漠地转身进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怕铁门上的缝隙太大了,俞杨找了几块木板给订上了。门一关,除了枝叶茂密的柚子树,俞杨什么也瞧不见了。 晚上简钒做了饭,俞杨回家的时候简钒正在给两个碗里装菜,她把原来装在一个碗里的食物一分为二,拿走了自己的那份去了其他地方。 俞杨看着桌上色泽诱人的鸡肉,一点食欲都没有,她喝了两大口水。 简钒早早洗了手脚,去床上躺着了。 床上有两床被子,简钒把自己包成一个虫茧,背对着俞杨。 等到俞杨躺进了被窝以后,简钒才犹豫着开口:“我把孩子生下来就会离开这里,你不用担心我会把孩子扔给你,我会把孩子也一起带走。” 俞杨看着简钒的背影,她又想哭了:“你要去哪里?” “哪里都行,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 “可是…可是…”俞杨可是了半天也找不到理由,她抿了抿嘴巴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怪物的脸,她说:“孩子是个小怪物你也要带着么?” “不然呢?掐死么?”简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才不是小怪物呢,她的孩子有两只大眼睛,看上去萌萌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俞杨干巴巴地说:“我们可以一起把他养大的,这里很安全,我们会生活的很好。” “可是这里有个什么事情都喜欢瞒着我的你,什么事情都喜欢靠自己猜测定结论的你,你是个混蛋,我不想跟混蛋住在一起,还睡在一张床上。”简钒理了理脖子后面的头发,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俞杨愣住了,她伸出手来想抱着简钒,好好说些软化。可惜她这个人有一种很奇怪的执拗,她听不出来简钒嘴里的话是一时气话还是从心底说出来的真话。 她这一犹豫,简钒慢慢又往外挪了一点。 “我…” “我很累,想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俞杨盯着简钒的后背看了整整一个晚上,而简钒自己也不好受,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她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事情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两个人陷入了冷战。 偶尔有交流也是短暂的。 简钒会把每天的饭做好,分成两份装在不同的盘子里。而俞杨也不再有太阳西下就回家的期待,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甚至好几天顶着月光在田里割麦子。 俞杨是想和好的,她担心简钒,不想她离开。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们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她什么都依着简钒,把该解释的解释了,该说的话都说了。 可是简钒是铁了心想给俞杨个教训,无论俞杨说什么她都充耳不闻。 这天,俞杨在地里割麦子,她只有一个人,已经忙了快一个星期。 麦穗背回去要暴晒,然后脱粒放进风箱里把杂质吹掉。无论是收割还是脱粒都是个力气活,俞杨为了趁着天气好抢收更多的麦子,好几天累的吃不下饭。 她在田里割麦子,简钒就拿着洗衣服用来捶打衣服的木棒慢慢地敲打之前晒干的麦子,能帮一点算一点。 俞杨心里装着事,一不小心割到了手。她随手把衣服的下摆用刀划了一块下来裹住,让后若无其事的拿着刀慢慢在麦田里穿梭。 回家的时候怕简钒担心,俞杨自己找了把草木灰背着简钒给自己清理伤口。 她看着手上的伤口,眼睛酸涩,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手上的伤口裂开了,血珠随着指尖落在地上。 简钒撑着腰悄无声息站在门边。她又何苦跟她置气呢?她的脾气自己难道不了解吗? 简钒叹了口气,走进去拿起地上干净的布条,抓着俞杨的手板着脸道:“是想我大着个肚子挖坑把你埋了吗?” 俞杨撇撇嘴扑过去死死地抱着简钒。 她们的关系得到了缓和。 可是不久之后,简钒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她隔三差五就找俞杨吵架。但凡俞杨有哪一点不好的地方都能被她抓住说上好半天。 吵着吵着俞杨也来了脾气,只要简钒刚把吵架的架势摆开,她就把耳朵和嘴巴全都封上了,不回嘴也不当真。 可是简钒为了激起俞杨的愤怒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什么‘离开’什么‘俞杨不好’,等等难听的话一箩筐。 同一件事情被拿出来说的次数多了,即使不当真也会在另外一个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这个转变猝不及防,而俞杨也注意到简钒的肚子上长了细小黑色和白色的鳞片,从腰部开始,一直到快接近肚脐眼的位置。 第83章 俞简番外25 简钒渐渐的不找俞杨吵架了,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觉得吵累了,而且俞杨就是一截木头,她一点回应都没有,每次都是简钒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没有意思。 俞杨这几天没敢彻底松气,简钒反反复复的说的话当不得真。 只要简钒不找她吵架什么话都好说,她是个人,有时候也会被简钒阴阳怪气的话给刺激到, 可是只要一想到简钒的那个可怕的肚子,俞杨就又什么都忍下了。 她难受的时候就去挖土, 去地里捡石头,反正尽量在简钒找茬的时候避开她,不与简钒正面交锋。 俞杨本身是个温柔的人, 并不会乱来。她的这个变化的源头来自于她肚子里小怪物。 根据俞杨以前接触的孕妇来看,也有怀孕后性情大变的, 可是变化只是持续一段时间后就恢复了, 她不缺定简钒这个变化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但是最近简钒都不爱找她吵架, 就算俞杨做了什么让简钒不高兴的事情她也只是一脸冷漠。 俞杨看着堆在地窖里的红薯土豆还有几颗大白菜, 心里有些愁。 末世的冬天漫长, 她们这点吃的要一直吃到来年收割麦子的时候, 就算她现在手里有粮食,可也不能敞开肚皮吃。 日子还长着呢。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入冬了。 简钒拿着小锄头在挖姜,她弯腰太费力了,索性搬了一根小板凳摆在土里坐着挖。这片地里的姜长了很多, 她打算挖一些回去做上一坛子泡姜,她家俞杨爱吃。 这段时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看着俞杨就心烦,一心烦俞杨做什么都是错的,本来很小的事情就都会被她放大了说,有时候说话的分寸她自己都掌握不好。 什么话伤人就挑哪句话说。 她和俞杨之前的话没有说开,时间线拖长了,心里都有一块小疙瘩。但是她自己完全变了个模样,肯定有些话伤了俞杨的心,俞杨心里的结肯定越系越紧。 这个变化又不在简钒的可控范围内,可是能把结解开的就只有她简钒了。 她挎着竹篮回家的时候,俞杨不在。 估计是摸清了简钒发脾气的规律,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躲出去,虽然最近简钒并没有找她麻烦。 简钒的脾气忽晴忽暗的,俞杨也算是怕了。 过不了一会儿俞杨又会回来,她放心不下简钒一个人大着肚子在家。 简钒用手托着自己肚子的下方,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等她挪到桌子边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痒。就像是皮肤上有什么东西要脱落了一样。 她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那些鳞片,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变大了,简钒试着用手去逆着纹路摸了一把然后把手放在眼前查看。 她肚子上的鳞片开始脱落了起来。 简钒这时候不敢动了,如果说肚子上的鳞片脱落是要生孩子的迹象,可她一点要生孩子的预兆都没有。什么羊水破裂,什么隔几个呼吸就有的阵痛她全没有。 简钒又抓了抓肚皮,看着肚子上鳞片脱落以后的正常的皮肤不敢再继续抓了。 俞杨走进房间就看见正在拉衣服的简钒,心下奇怪,连忙走了过去。 地上密密麻麻的黑白鳞片让俞杨大惊失色。 “你怎么了?这些东西怎么掉了?你疼不疼?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好?”一连串的问题问的简钒有些好笑。 俞杨把手抬起来想去拥抱简钒,可是心里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垂在大腿两侧。 简钒注意到俞杨的小动作,清澈的眸子暗了暗,不过很快简钒脸上又重新挂了笑,她走过去抓着俞杨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就是鳞片掉落我肚子有些痒而已。” 俞杨有些僵硬,她低头看着简钒高高隆起的肚子猜测道:“会不会是要生了?” 简钒摇摇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俞杨拉着她,指着地上竹篮里带着泥巴的姜:“你挖那个做什么?” “想做些你爱吃的泡姜,结果还没洗呢肚子就痒了起来。”简钒说。 俞杨脸色迅速变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么?你总是闲不住。” 简钒身子不方便,俞杨承包了家里大半的活计。可简钒也不是那种借着大肚子就躲懒的人,她能帮就帮一点,虽然是些小事但能够减轻俞杨身上的担子的重量总归是好的。 “哎呀,没事。我肚子又有些痒,你帮我抓抓。”简钒赶紧转移俞杨的注意力。 俞杨叹了口气,扶着她去了卧室。 夜晚睡觉的时候,按照之前的睡法是两个人躺一张床上,但是不躺一个被窝里,各自盖自己的被子。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简钒非要跟俞杨睡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俞杨无所适从,她一边期待着与简钒抱在一起睡觉,一边又别扭起来。 简钒说她是要走的。 她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心里防线这个时候在垮掉了,俞杨到时候可真的会崩溃。是以不管简钒怎样使劲儿去拉俞杨的被子她都死死的把被角压着,然后背对着简钒,一言不发。 简钒也急了,她没有想到俞杨会给她这样的一个反应。 “俞杨!你松不松手?”简钒跪坐在床上,气得狠狠打了一下被子底下的她。 眼看简钒要哭,俞杨闷不吭声把被子松开了一个角。 简钒立马跨过俞杨跑到了她面前,又拽了拽俞杨下巴底下压着的被子,眼睛微微眯起。 俞杨闭了眼,放开了底下拽着被子的手,往里面滚了滚给简钒让出位置,然后把被子掀开,好让简钒进来跟她一起睡觉。 看她终于老实了,简钒才嘟囔着说:“这还差不多。” “俞杨,其实我不想离开你的。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气话,你别当真好不好?”简钒捏着俞杨脸上的肉说。 俞杨瘦了,脸上的手感没有以前好了。 “嗯,我知道。”俞杨把她的手从脸上扯下来,放在手里握着。 “真的?” “真的。” “我之前很生气,但是我现在不生气了。” 俞杨心里明白简钒指的是之前关于杨鹏那件事情。 “不气了就好。” 简钒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是俞杨已经把眼睛闭上了,她的手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放在简钒的腰上而是规规矩矩放在一边。 简钒又摸了摸俞杨的脸,把她的右手抓起来放在自己腰上然后换了个姿势在俞杨的怀里睡了过去。 半夜简钒觉得肚子有很明显的垂坠感,她睁开眼睛晃了晃俞杨。 “怎么了?”俞杨眯着眼睛把手放在简钒的后脑勺上问。 简钒抖着声音:“我…我好像要生了…” 由于是两个人抱在一起睡的,身上的被子盖的厚,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是简钒肚皮里的羊水破了还是两人身上半夜热出来的汗。 俞杨瞌睡醒了一大半,她爬起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微弱的光线慢慢变强,这时候俞杨才看清楚简钒现在的模样。她脸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捂着肚子的手上全是猩红的颜色,手上沾满了脱落下来的鳞片。她们睡觉的床单被套上也染上了一片红色,简钒的肚子上鳞片已经掉的差不多了。 俞杨额头上滴落豆大的汗珠,手止不住的颤抖,她安慰简钒说:“没事的,乖,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我去装热水进来。” 她说完踉踉跄跄往门外走去,脚上鞋子也忘了穿,跨出门口的时候还狠狠摔了一跤。 家里常备着热水,剪刀和止血用的布条还有一小支山参是提前就备好了的。现在简钒这个样子俞杨腿都软了,那么多血,简钒该有多疼啊。 等到俞杨拿着东西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床上的红色淡了很多,这时候俞杨才意识到,床上沾上的那些红色不明液体,似血不是血,没有铁锈的味道,也没有鲜血那样黏腻。 简钒看着紧张的俞杨眨了眨眼睛。 “待会儿要是疼你就叫,千万别忍着…我…” “可是我不疼啊。”简钒道。 这时候俞杨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俞杨转念一想,是啊,这个孩子不是正常小孩,出生方式肯定也不像一般小孩那样,简钒感觉不到疼也是很正常的。她这样一想心里的焦虑和紧张反而没减少而是更加严重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未知的怪物留给俞杨的只有恐慌。 “俞杨,我不疼,可是我怕。”简钒带着哭腔说。 俞杨心里的害怕没比她少到哪里去,而且可能更加比她害怕。现在简钒的主心骨只有俞杨,她不能把这些不好的情绪传染给她。 她拉着简钒的手慢慢地说:“不痛是件好事不是吗?生个孩子就像上了一个憋了很久的大号一样。” 简钒笑了,她把俞杨的手抓的更紧了,抿了抿嘴:“哪有你这样形容的。”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可能是肚子里那些红色液体排出来了的原因,简钒的肚子倒是小了不少,但是一直让她们两个忐忑不安的小怪物却连影子都没看到。 俞杨出去给简钒拿吃的,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床位躺了一黑一白两个浑身湿漉漉的毛球。而简钒已经支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俞杨走过去,其中一个黑色的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不像人眼睛,有些大的过分了,瞳孔还会伸缩,四肢有些长,屁股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很小,弱弱的像小猫一样。 床上很乱,整个房间里充满了一种难闻的味道。俞杨把碗放在一边,弯腰把简钒抱起来去往另外一个房间。她不敢靠近那两个毛团。 等俞杨安放好简钒在回来的时候那只黑色的毛团子已经把她放在床头柜上的碗撞倒了,里面的粥流了出来,它正在吃东西,而白色的那只还在呼呼大睡。 第84章 俞简番外26 俞杨叹了口气, 走过去又退出来,她还是不敢靠近那个未知的生物。 如此反复好几次以后那只黑色的毛团似乎注意到了俞杨。而俞杨居然从它那漂亮的黄色大眼睛里看出来些许兴奋? 兴奋?它兴奋什么?碗里的粥好吃? 看出了它眼睛里所表达的意思以后,俞杨心里的害怕才减轻了不少。它会表达情绪,说明应该不是什么可怕至极的东西。 现在简钒还在睡觉,俞杨心里却是有了一个决定。 她要把这两个小怪物给扔掉,要是之后简钒问起来就说她肚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堆红色的液体。现在液体排干净了她的肚子自然就变小了, 至于为什么肚子会长那些鳞片俞杨不知道所以不用解释很多,解释多了反而会引起简钒的怀疑。部分真话夹杂部分假话才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要真的把这两个小东西养大, 俞杨做不到,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她的心里素质还没有如此强大。 俞杨又走了出去,回来时双手已经戴了手套, 她壮着胆子,倒提着黑色小怪物的尾巴抖了抖, 想看看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谁知道那家伙身上的毛发并不坚固, 俞杨失手把它又扔回了床上。 它以为俞杨在跟它玩, 滚着滚着又立俞杨近了一点。俞杨没有理它, 因为小怪物被她揪毛的一块皮肤底下是黑色的鳞片。 “啊呜。” “啊呜啊。” 它叫着, 大大的眼睛紧盯着俞杨。 突然那边的白色团子也醒了, 她可不像黑色的这只那么聪明,它皱了皱鼻子低声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黑色的这只仿佛有感应一般也跟着小声哭叫起来,只不过它是假哭而已。 白色怪物发出来的声音很小,尖尖的但不刺耳。 这家伙太聪明了。 俞杨看着面前未知的两个怪物, 身上平白无故冒出来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她的脑子钝钝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两只小怪物。 只能扔了。 要扔的话肯定要扔远一点,现在是下午,以她的脚程进了山肯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而简钒嗜睡,她动作快一点还赶得及回来做晚饭。 俞杨想明白以后,看着两个好像在比谁嗓门大的家伙,把床头柜上的那个碗拿了过来,放在白色的那只面前。碗里面还有一些剩下来的米糊糊,它要吃就吃吧,上了路做个饱死鬼也好。 果不其然有了吃的了以后那只白色的怪物果然不叫了。 俞杨做完这一切以后转身想出门找个背篓装这两个东西,她还要做两个火把,万一不能及时回家的话可以用得上。 哪知道俞杨刚有动作,大腿上就贴上来一个黑色的小东西,它身上的毛随着它的动作掉了不少,裸露出来的皮肤有长满鳞片的,也有人类的皮肤。 小怪物尖锐的爪子抓着俞杨的大腿,穿透了裤子,有些疼。它的脸轻轻地在俞杨身上蹭了蹭,满是眷恋,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些困意,突然它张大了嘴巴露出啦一口细细密密的尖牙。 俞杨怕被咬,立马揪起它的后脖颈把它从身上撕了下来,扔了出去。 这次运气不好,着陆点没有落在柔软的被子上而是落在了僵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它肯定摔疼了,落在地上的声音那么响亮,应该是脑袋先着的地。 “啊啊啊啊!”黑色小怪物大叫。 它的声音引起了院子外面黄狗的注意,狗的听觉比人类灵敏太多了。 “汪汪汪!” “啊!” “汪汪汪!” “啊!” 仿佛是为了与小怪物的叫喊声有呼应一般,小怪物叫一声,大黄狗叫三声。 小怪物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它不叫了。相应的院子外的大黄狗也不叫了,过了一会儿它又尝试性叫了一声,大黄狗也跟着叫了三声。 发现了这个好玩的事情以后,它似乎很开心。 这是个什么怪物啊? 它表现的越聪明俞杨就越害怕。 收拾好东西以后,俞杨把那两个小东西放进了背篓里,穿上棉衣俞杨带着它们进了山。 这段时间气温下降的快,要是入了夜那山里更是寒冷。 俞杨她们最近已经把屋子里的火炉给生上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 在屋后挂在树梢上的柿子快红了的时候,俞杨凭借着记忆,往地里种了一些小麦。她也不记得准确的时间了,但是五月份收割的小麦属于耐寒品种不会轻易被冻死,可是俞杨又怕它们的芽还没发起来就死翘翘了,所以对地里的小麦抱的希望不大。大不了她以后多种些水稻,吃大白米饭少吃些面粉就是了。 虽说是要把这两个小东西扔了,但是俞杨还是内心有些不安,她出门的时候特意把它们两个都喂饱了,还在背篓里垫上了一间旧衣服怕它们受伤,并不是怜惜它们而是俞杨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能够减轻心里的那点罪恶感而已。 小怪物们身上的毛发干掉以后大部分自己脱落了,俞杨没去管。等到脸上的毛脱掉以后,俞杨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刚开始的那股害怕劲儿过去了以后,俞杨才回想起两个小东西的样貌来。除却那双可怕的黄色大眼睛,这两个小家伙长的都还算是不错,俞杨甚至能从白色的那只身上看出简钒的影子来。黑色的那只像她,眼尾上挑,脖子后面长了一颗跟她一模一样的黑痣是个男孩。白色的是个柔弱的小姑娘。 大小的话黑色的那只是白色的那只两倍大,而且行动上比白的那只迅速。 俞杨不敢停下来,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心软。 一口獠牙,动物般会收缩的瞳孔和爪子,身上长了鳞片,它们还长了一条尾巴,耳朵很尖。无论俞杨在心里怎么把这两只小怪物美化,她都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它们。 俞杨闷头往前走,她背上不断出来“啊啊”的声音,一个比较尖细俞杨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白色的小的发出来的,因为它看上去比较弱,没有黑色的那只好动,声音也是中气不足的。 把背篓往上提了一下,俞杨穿过了一片松树林,再往里走就是深山了。她平时不敢去,一般只敢在外围砍柴,运气好的话有时候还会抓到野鸡野兔子什么的。 深山里有狼,俞杨在夜里听到过无数次它们阴冷又渗人的嚎叫声。 俞杨往四周看了看,找了一个平地把背篓放下来。她也不离开,只是静静坐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太阳慢慢沉下去,连最后一丝橘红色的光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朵大大的白色云朵。 背篓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只剩下呼噜呼噜的瞌睡声。俞杨靠了过去,竖着耳朵听着背篓里的动静。 被风吹的有些冷,她拿起火把准备离开这里,天色越来越暗,深山里更加危险了。 她一边走一边深呼着气想把胸腔里闷着的那些郁闷和怅然若失给释放出来。可是她走的越远脑海里的黄色大眼睛就越发的楚楚可怜起来,就像是被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当俞杨扶着树干歇气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小孩子叫她‘妈妈’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有些犹豫似乎还带着些羞涩。 身后呼啸的风声有些孤寂,再要不了多久那些深山里的觅食者将走出洞穴,她扔掉的两只小怪物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俞杨纠结了一会儿就不纠结了,扔就扔了,它们不是人类所以自己没有什么好值得愧疚的,要是简钒真的想要一个孩子她们可以出去捡一个回来。这两个不要也罢。 俞杨忽然又想到了简钒,她哭着说:“你总是这样,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都不肯与我商量一下,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俞杨?” 孩子是简钒生的,俞杨突然觉得她之前说的谎话好像不能用了。 她不能骗简钒。 “嗷呜~” 是狼叫。 俞杨心里一紧,转头咬牙发了疯似的往回跑去。 她去的及时,那三只狼只在远处盘旋没有靠的太近,看着俞杨手里举着的火把绿油油的眼睛带了畏惧。 俞杨掀开搭在背篓上的布,借着火光往里面看了一眼,两只小家伙依偎着睡在一起。 这时候不能多待,她的火把支撑不了多久,得快点走出去。 偶尔简钒也会躺在俞杨怀里跟她描绘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有了孩子以后她们一起教他许多东西,教他如何识别坏人在残酷的末世里生存下来。简钒虽然害怕却也在努力憧憬着自己的梦。 俞杨没有在肚子里孕育过生命,她不明白母性这种玄妙又伟大的东西,虽然她也是一个女人。但是这一刻她却想着让简钒看上一眼她的孩子,两只小家伙的去留应该让简钒自己做决定。她这么做实在是太自私了。 回到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守在门口的大黄狗汪汪叫了两声以后,发现是俞杨便夹着尾巴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了起来。 回到家的时候简钒还在睡,看着一起一伏的小山包,俞杨走过去抱了抱她。 俞杨烧了一锅热水,给自己煮了昨天剩下来的面条,背篓里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俞杨吃完之后才把背篓放到让那两只小东西爬出来。 俞杨没给它们吃面条而是装了一碗加了少许盐巴的面汤。她试了试温度正好不烫。 看着吃的正欢的两个小家伙,俞杨呆坐在一旁心里五味杂陈。 突然有个温热的东西触碰到了她放在一边的手,俞杨低下头去,发现是那只黑色的小怪物。它的身上很脏,毛发全都混在一起,俞杨试着用手去摸摸它的头。她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心里想着手就动了。 小怪物很温顺,眯着眼睛有些享受俞杨的抚摸。 俞杨突然决定给它们洗个澡,身上脱下来的毛打着结还沾染了不少泥巴。 她怕被咬所以动作算不上轻柔。两只身上的毛洗干净以后,俞杨也不怕了,但是看着它们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随手找了块布把它们包好又重新扔进了背篓里去了。 之前她和简钒睡觉的地方还没有收拾出来,俞杨不敢把它们和自己放在同一个空间里。敢接触并不代表心里的那道坎已经跨过去了。 第85章 俞简番外27 那两个长了鳞片的家伙简钒的接受度比俞杨大, 因为她很快就能适应那两只异于常人的外貌。 可能是自己生的,简钒在俞杨问她就还是扔掉的时候,她只考虑了不到十分钟就做出了决定。 留。 俞杨看着在铁门边探头探脑的黄狗,脑袋空空的。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当简钒决定留下孩子的时候俞杨的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想让两个生命就这样消失。 简钒怕俞杨反悔,在俞杨还想劝说她之前给两个小孩取了名字。还说以后小孩会说话了,叫俞杨大妈,叫自己小妈。 大的那只黑色的简钒说是哥哥, 取名叫简秋,小的那只白色的是妹妹, 取名叫俞冬。简单又普通的名字,但却给两个小家伙赋予了生命的意义。 两个小家伙有了名字,俞杨本就软了一截的心, 更是化成了一滩水。既然决定要养这两个奇怪的小孩,那就好好养, 做人的道理生活技巧更是一个都不能少。 “你在想什么呢?”简钒搬着板凳走过来看着发呆的俞杨问。 “没想什么, 进屋里去吧外面冷。”俞杨说完率先站起了身, 然后去拉简钒。 “你怎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也不怕感冒。”俞杨责怪简钒穿的单薄。 虽然简钒自己说生那两个怪小孩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 但是俞杨还是放心不下, 照顾简钒越发的尽心尽责。 屋里的火炉上还烘烤着红薯片。 红薯又甜又糯, 简钒喜欢空闲的时候切片然后放在烧的滚烫的铁盖子上烘烤。 “我看你很久都没有进屋来,就出去看一眼嘛。”简钒赶紧解释。 “你在外面干嘛呢?风吹的不冷吗?”她又问。 俞杨其实就想避开简钒有一点自己独处的空间,她想了想随口答:“在外面看那条大黄狗呢,想着再再吓它一回。” 简钒哭笑不得:“你不怕被咬吗?” “它就是叫的欢,实际上胆子只有米那么大一点。” 俞杨看了一眼凳子上坐着的俞冬说:“山坡上的雪化掉了, 再过上一段时间天气稍微转暖一点应该可以种土豆。” 储存的食物里土豆最多,其次是稻子。 简钒把烤好的红薯片塞到乖乖坐在凳子上的俞冬手里,然后弯腰去看自己的凳子脚下。发现有个黑色的小身影抱着一块小布巾睡得香甜就没管他。 “简秋又爬到凳子底下睡觉了?”俞杨打了个哈欠问。 简钒:“嗯,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想的。” 俞杨:“给他身下塞个垫子吧,舒服一点。” 简秋和俞冬的性格没过多久就体验的淋漓尽致,简秋好动,生下来第三天手脚活动开来以后,家里他能去的都去了。最后还是俞杨及时在用来洗衣服的大木盆底下把这小子扒拉出来,不然早就被闷死在里面了。 而俞冬就不爱动了,给她一点吃的她能自己坐在原地一整天。她还特别爱睡觉,简秋会满院子爬了以后她才会偶尔活动活动爪子,她的动作没有简秋快,爬的也不稳当,通常爬上两步就栽倒了。她栽倒了也不会像简秋那样立马就爬起来,而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要是简钒和俞杨没有管她,她自己能趴那里睡上一觉。 “土豆是这个时节种的么?”简钒咬了一口红薯片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差不多是这个时节种。”俞杨托着头,看着简钒。 “你看我做什么?” “看看都不行吗?” 简钒犹豫,俞杨故作不满。 “好吧,给你看一辈子。” 听到‘一辈子’这三个字的时候俞杨下意识皱了皱眉,简钒敏锐地捕捉到了俞杨脸上表情的变化。可是她也没有法子。 她和俞杨不是普通的妻妻关系,她们之间的关系很特殊。危急时刻就算豁出了命也要想办法保护对方,没有食物吃的时候,也会把手里救命的那口吃的让出去。 可是生活一旦归于平静,她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样和对方相处。明明两人之间有感情的流动,可就是闷在心里不会表达出来。 俞杨是个独断的人,她很坚强,性格也比较强势。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拿主意,不爱和别人商量。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 而简钒呢,她柔中带刚,平时说话也是轻言细语,极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她比俞杨更懂得与人沟通交流,性格也比俞杨包容性大。 这两人是互补的,可是难就难在一个想沟通一个拒绝沟通。 “你吃红薯片么?”简钒又问。 俞杨摇摇头,她低着头从身后找了一个用旧衣服做的垫子垫在胳膊底下。 因为两个小孩的原因,简钒用旧衣服缝了好几个垫子出来,给他们两个当玩具玩。 简钒只有生下孩子后的前三天有奶水,后面就没有了。俞杨不让喂母乳,给两个小家伙喝的加了糖的米汤。 “那条大黄狗给取个名字吧。”简钒又说。 俞杨换了个姿势趴着说:“它要名字有什么用?” “这儿条件好,不打算住久一点?而且我还看到你偷偷喂狗了。”简钒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 俞杨嘴里说讨厌那条大黄狗,没有吃的要炖狗肉火锅吃等等,但是下大雪的那几天俞杨还给它搭了一个窝,喂了好几次吃的。 自从大黄狗被俞杨追了那一次以后,足足有十天都没敢出现在她们家周围。现在它看俞杨的眼神都还带着惊惧和慌乱,想来还挺可怜的。 “把狗字去掉,就叫大黄好了。”俞杨漫不经心地说,她动了动脑袋,似乎有些秘密被看穿的窘迫。 简钒愣了一会儿说:“也行,大黄叫着也挺顺口的。” 两个小孩子长的都比较快,吃的也慢慢变多,也更加会捣乱。 头号捣乱分子不是好动的简秋而是不怎么吱声的俞冬。因为简秋现在理解能力变强了,有时候俞杨和简钒告诫他的话他都能理解,行为上自然要比听不懂话的俞冬规范的多。 俞冬则是什么不让动她就偏要动。上次简钒打年糕,让俞冬不要乱动,结果一不留神她就跑到放糯米的那个石槽里去了,差一点就被砸成了肉酱。 简钒改衣服的时候,俞冬会特意睡在针线篮里,也不怕被针扎了。 这还只是他们会爬,还不会走和跑的时候。等以后长大了有的两个妈妈头疼的时候。 让俞杨意想不到的是这两个家伙的模仿能力和学习能力特别强,记忆力也很好。 俞杨去地窖里拿了一次萝卜,就被简秋立马记住了,下次只要再说去拿萝卜的话被他听见了就会吵着跟着一起去,然后看着俞杨拿东西,要是俞杨拿的不是萝卜简秋还会急得大叫起来提醒她拿错东西了。 俞杨发现这个规律以后经常拿其他东西去逗简秋,用这个方法去逗俞冬就不行了,小丫头压根就不会理人。 看着变化越来越大的两个孩子,随着跟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俞杨心里的那些不安就通通放下了。 这两只吃了就睡,偶尔还会爬到一些她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除了用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人,根本就没有什么杀伤力。那口尖牙和那些锋利的爪子俞杨一度以为只是个摆设。 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简秋已经会跑了,会用除了‘啊’以外的其他声音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俞冬才会走,和简单地发出‘啾啾’声,所有情绪里只有她摸着肚皮表达自己饿了这一个是最好猜的。 其余的,就算是猜破头也猜不出来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俞杨找了个适合种土豆的天气,把那些长了芽眼的土豆切成块裹上草木灰。明天再种上一天,家里留下来的土豆种就基本上种完了。 夜晚。 “你明天做饭吧,我自己去一趟土豆地里就行了。”俞杨背对着简钒说。 “两个人干活会快一点,我可以先跟你去然后再回来来做饭也来得及,耽误不了什么功夫。”简钒慢慢把手环上了俞杨的腰,把头贴在她的背上商量道。 “没多少土豆种了,我一个人也能行,你…多休息…” 简钒似乎明白了俞杨话里的意思,她把俞杨抱的更紧了一点。 “你明天早点回来。”简钒的声音发涩。 俞杨的手扣在简钒的手上安慰地拍了拍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对了,我曾经像老天爷许了一个愿望。”简钒赶紧又把快睡着的俞杨摇醒。 俞杨眯着眼睛问:“什么愿望?” “要是我们两个都能活着,我以后就叫你乖乖,因为有时候你真的很不乖,你得叫我崽崽。这时候得还愿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愿望? “为什么要叫你崽崽?我想叫你钒钒不行吗?”俞杨叹了口气,简钒的脑子里永远有着她猜不到的想法。 “因为那些称呼都不够亲密。”简钒把腿也搭上了俞杨的腿上。 “好不好啊?乖乖?”简钒立马换了称呼。 俞杨无奈:“好。” “那为什么是崽崽这个称呼啊?”俞杨又问。 简钒:“因为这意味着你以后要一直一直宠着我才行啊。” 俞杨这时候还不敢轻易相信简钒的话,一颗心患得患失的次数太多了,俞杨变得谨慎起来她没有立马答话。 简钒却不管这些,因为她话里的真假,俞杨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