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共春风容易别》作者:立里tm 文案: 为了报复,为了折磨,她的家人孩子,他都不肯放过。 前尘往事像是一潭死水,搅拌的发出阵阵恶臭。 只有失去她的那一刻,方知他自己错的离谱。 少年光阴岁月长,春风过处尽成殇》 “苏稚,就算你是根刺,也只能扎在我的心头,不死不休!” 第一章:那个男人早就死了 十月刺骨寒冬,东菀宫内。 一盆冷水猛然浇下,苏稚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衣服贴着身上的伤口,冷风一吹,便是一股刺骨的寒痛。 她全身忽冷忽热,无力伏在地面。 哪怕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此刻正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捏住苏稚的下颚,让她不得不抬起头。 分明是低沉悦耳的嗓音,出口却是冰冷无比。 “你就如此歹毒?连个贵人也不肯放过?” 苏稚只觉得下颚被捏得生疼。 她张了张嘴,嗓子一阵发哑:“我没有……” “没有?”秦少宬神色一变,更是冷厉:“不是你,宁贵人自己从渐芳台上摔下去的不成?” 心下薄凉,苏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有气无力道:“我要说是呢?” 秦少宬见此,心里没由来得一阵烦躁:“你把朕当傻子吗?” 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恨意,一如那时。 两月前,安氏一族手握重兵,蓄谋已久,趁新帝根基不稳时发难,举国混乱。 秦少宬雷霆手段,拨乱反正后第一道圣旨,却是将他的恩师以叛乱为名,阖府问罪。 自己跪在宫门前喊冤,三天三夜直至晕倒,也挽救不了满门抄斩的结果。 醒后却成了这宫里人人都可欺凌的苏妃娘娘。 如何能忘记再见面时,秦少宬的眼神…… 他竟要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不是想要为苏家洗刷冤屈,如何能苟活到现在。 苏稚眼眶顿时有些红润,闭了闭眼,也挡不住汹涌的眼泪:“既然陛下不信我,多说也无益。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本以为苏稚至少还会解释一番,就像当初。 但看到她眼角的泪水,秦少宬觉得内心一窒,随即冷冷道:“想死?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无意识地踱了两步,回身时,身形一顿。 一个健步,就到了苏稚面前。 头发一把被拽住,苏稚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猛然睁开眼,却看到秦少宬的满面怒容。 “秦少宬,你疯了吗?”苏稚不知道这个男人又想要做什么,心头一紧。 而秦少宬却死死盯着她的发髻不动,瞳孔猛然一凛,只觉得一把火像是打心底烧了起来。 “呵,怎么?带着安至衍给的东西,还想做他的皇后?” 随即伸手将那发簪扯下,一把掰断,踩在脚下,冷厉的声音穿过苏稚耳膜,“可惜,那个乱臣贼子,早就死了!” 下一秒,苏稚被按住动弹不得。 柔软细密的宫装布料,在他的手中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不,不要!”想起被告知封妃的那一夜,他也是这般,苏稚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她这个反应,在秦少宬看来,却成了为旧情人守身的有力证据。 苏稚只觉一阵疼痛,无论她如何挣扎,男人就如同一只粗暴的野兽,挣脱不开,逃离不得。 身子始终无助的颤抖着,一颗心也早已千疮百孔。 除了委屈,更多的是怨与恨。 等秦少宬发泄完怒意之后,抽身离开。 看着唇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苏稚,他冷哼一声:“来人,苏氏残害宫妃,送进暴室好好审查!” 第二章:打到招为止 他从来,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听完秦少宬的命令,苏稚浑身一颤,即便心如针扎,还是挣扎着裹好衣物。 领命进来的侍从,将她送进了暴室。 被绳子绑在柱子上,侍从挥舞着鞭子,带着血腥的气味,一道一道打在苏稚的身上。 “啊!” 苏稚哪儿受得了这种极刑,忍不住痛呼出声。 暴室阴暗湿冷,她只觉得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意识都有些涣散了。 “皇上说了,若是苏妃不招,那就打到招为止!”那侍从冷哼一声,手中的鞭子却没停下,“娘娘,得罪了。” 鲜血涔透了白衣,染红一片。 “我没有推……宁贵人。”苏稚气若游丝。 “这可不是娘娘说的算,皇上吩咐过,今儿务必要问出些什么来。”那侍从听罢,又朝她狠狠打了两三鞭。 皇上吩咐? 苏稚苦笑一声,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流了满面。 他怕是想让自己屈打成招吧。 连续几日来的不眠,苏稚身子本就极差,哪经得起这样的摧残? 咬牙强忍着,视线却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暴室里的猎猎红烛,晃得她有些刺眼。 只觉得下身一股温热,苏稚终究是受不住,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只听到有人一阵惊呼。 “不好了,苏妃这是……小产了!” 其余守卫见状,顿时也是慌了手脚。 毕竟苏稚再如何犯错,都是皇上的女人,肚子里怀的,那可就是龙种啊! 香橼殿里,秦少宬坐在桌案前处理奏折。 宁贵人上前,拿起一件披风,魅声说道:“皇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她今日特地精心打扮过,微微躬身,一片春光。 秦少宬放下手中的奏折,端详眼前娇弱貌美的女人,良久,才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声说道:“的确是该歇息了。” 宁贵人顿时心中一喜,面上闪过一抹红晕,正要上前,内监大总管孙进忠却在门外喊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难得带着一丝焦急。 宁贵人见好事被扰,心里有些不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何事?”秦少宬皱了皱眉,孙进忠跟了他也有十几年了,若无要事,不会这么晚来打扰。 除非…… 听到秦少宬的声音,孙进忠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上前行了个礼,脸色有些怪异:“启禀皇上……苏妃她,小产了。” “什么?”秦少宬目光顿时一凛,脸色沉了下去。 他双手紧握在一起,骨指微微泛白:“她说什么了?” “回皇上,苏妃在晕过去之前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推宁贵人。” 下一秒,一旁的宁贵人,就对上了秦少宬森冷暴戾的目光。 她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宫中只听说,近日受宠的宁贵人不知怎的,侍寝时惹恼了陛下,竟被下令拖了下去,直接杖毙。 血腥的场面,在场施刑的人,都有些经受不住。 这就是在宫里,一步走错,万般皆错,人人自危。 更何况,还是在天子身边呢? 第三章:和那个野种一起去死 宫中很快,就将此事淡忘。 苏稚脸色苍白,桌上摆放着的吃食分毫未动,早就已冷透。 她的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了小腹。 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生命。 眼眶微红,却强忍住了心里的酸涩。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踹开。 秦少宬一身明黄色龙袍,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苏稚,他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直接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 苏稚本就有伤在身,好看的柳叶眉顿时紧紧拧在了一起。 “怎么?和安至衍的孩子没了,你也要和那个野种一起去死吗?”秦少宬听闻她自醒来已绝食了两三日,心头莫名的涌上了一股怒火。 “皇上,你在胡说什么?”苏稚被他拽得手腕生疼,身子却猛地一晃。 “呵,还和我装什么?进宫不过一月多,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有两月!不是安至衍的,还能是谁的?”一想到御医和他禀报的,愤怒几乎袭卷了所有的理智。 拽着苏稚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捏得粉碎。 “这边还在和朕海誓山盟,那边早已珠胎暗结,当真是好算计!” “我没有!”苏稚如遭雷击。 她没有想到,他竟将自己想的如此不堪。 “不是的,这……” “够了!” 秦少宬冷笑了一声,顺手从一旁拿起那碗凉了的粥,端到她的面前,冷声开口:“把粥喝了!” 苏稚看着他手里的粥,摇了摇头:“我不喝。” 她现在,根本食不下咽。 家破人亡,这个孩子也没了,就此饿死倒好,一了百了! 然而秦少宬哪里管得了这么多,大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颚,逼着她喝了下去。 “咳咳……”苏稚被灌得猛然咳嗽不止,弄得身上床上到处都是。 秦少宬见她咽了些下去,这才冷哼一声。 “这个孩子,是皇上的。”苏稚眼眶红润,面容狼狈,却紧拽着床单,指甲都深陷到肉里。 “你以为我会信?”秦少宬眼神更加冷冽,只觉得这个女人居心叵测,不过是想让自己愧疚的手段罢了。 可笑,其中差了整整一月,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孩子! 被他冷漠厌恶的态度再次伤到,苏稚像是陷入了泥潭,让人窒息。 这种日子,如何再支撑下去? 看着背对自己的秦少宬,她无意识将手摸向枕下。 一抹冰凉,触手可及。 绝望中,一个恶念在脑海里疯狂滋长。 只要将匕首刺进这人心口,再了结自己,是不是一切就能结束了? 苏稚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她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下了床,慢慢举了起来,神情有些恍惚。 眼前人,是仇人,可也是年少时就倾心相许的爱人,哪怕…… 两个念头互相撕扯,到底还是犹豫了。 秦少宬转过头时,却正看到苏稚举着匕首。 脸色顿时一沉,趁着她犹豫的空档,直接将匕首打落了。 “苏稚!”秦少宬眼里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即震怒。 冷冽的声音穿过苏稚的耳膜,使她回过神来。 然而下一秒,秦少宬的大手便扣上了她的脖颈。 第四章:我娘还活着 他眼底充满了暴戾,手中的力道愈发收紧,让她甚至不能呼吸。 “为了一个野种,你就要杀朕?!”秦少宬满眼震惊和失望,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他不是野种,是我们的孩子……”苏稚勉力看清秦少宬的神情,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眼眶微红,滚烫泪水落了下来,滴落在他的手上。 一点一滴,秦少宬心头微微一凛。 像是被什么灼到了一般,直接一把将她甩开。 苏稚是苏太傅的女儿,他与苏稚,自小青梅竹马,情愫早生。 父皇驾崩,他从太子登基成为帝王,困难重重。 不曾想关键时刻苏太傅却随安家谋反,给予了致命一击。 就因为对苏稚无条件的信任,差点让自己陷入死地。 如今倒好,她还打算弑君。 原来从头至尾,是傻子的,只有自己! 被秦少宬松开,苏稚跌倒在地,倔强地抬起头,不再掩饰眼中的怨恨。 只因知道,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再相信,又何必自找羞辱呢。 亲族俱含冤亡于这人手里,孩子也没有保住。 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恨秦少宬,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炽热的心,早已凉透。如同置身冰窖,万念俱灰,无所畏惧。 “秦少宬,不用你动手,我也会自我了断!” 苏稚看着掉在跟前的匕首,想要冲上前去。 双手还未触碰到,秦少宬就明白了她的意图,眉头狠狠一皱,直接将匕首踹开老远。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秦少宬蹲下身,与她对视着,语气里更是狠厉:“你若死了,就让你母亲,给你陪葬!” “秦少宬,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稚听完这话,顿时一怔,冷寂的心突兀的狂跳了起来。 娘亲她,不是已经…… “我娘还活着?”苏稚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过来。 眼中闪过一抹希翼,一把抱住秦少宬的腿,像是哀求道:“皇上,求你告诉我,我娘是不是还活着?” “是。”秦少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否认。 苏稚见他应下,心下狂喜。 娘亲,竟然还活着…… “那…我能见见她吗?”苏稚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眼神,生怕惹得他一个不高兴。 “可以。”秦少宬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笑意。 苏稚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少宬竟然会这么轻易答应她。 但是,只要能见到娘亲,又有什么关系? 太监带领下,一路到了明清殿。 大殿殿门被推开,里面却一片黑暗。 苏稚走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屋里的昏暗。 一抬头,就看到殿堂的正中央,有个妇人,被铁链拴着。 妇人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头发凌乱的披散在额前。 “娘!”苏稚心头顿时一颤,想要扑上前去。 却被秦少宬一把拽住了手腕。 “这女人倒也顽强,一开始总是寻死,但知道你还活着,甚至就连蛇蝎之毒也都忍下来了。” 秦少宬笑得阴鸷,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仿若一道惊雷,炸得苏稚猝不及防。 “秦少宬,你做了什么?” 第五章:付出代价 只觉得汗毛竖起,苏稚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丧心病狂的人到底做了什么! “苏稚,从背叛我的时候起,就该明白,这一切都是你该承受的。”秦少宬冷哼一声。 雷霆雨露,俱为君恩。苏家既背离了君王的信任,总要为自己做错的,付出代价! “不过是蛇蝎之毒太过剧烈,毒性冲击下,双目再不能视物罢了。” “你,不得好死!”苏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少宬竟然会如此狠毒。 折磨自己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这样对待娘亲? “稚儿?是你吗?稚儿?”苏母显然听到了方才苏稚的声音,她想要往前,却被铁链拴着,寸步难行,“稚儿,我的稚儿……” 铁链碰撞地面,发出一阵哐哐当当的响声。 一双瞎了的眼睛,空洞无神的望着前方,不断的低喃着。 “娘……”苏稚见状,蹲下捂住嘴巴,不让哭声传出去。 是她无用,救不了苏家,害娘变成了这样。 “想救你娘吗?”秦少宬上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 随即温热的气息打在脸上,苏稚觉得一股压迫传来,让她无法挣脱反抗。 “你说,要是令堂知道,你和处死自己一家的仇人厮混在一起,她会是什么感受?”秦少宬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伸手钳住苏稚下颚,冰冷的眼眸里带着浓浓的戾气。 “不要……” 意识到秦少宬想要做什么,苏稚浑身一颤,抗拒无比地摇着头。 “不要?”秦少宬冷哼一声,直接一把将她推倒。 大手按住试图起身逃离的苏稚,手里撕扯着她本就单薄的衣物。 “不,不可以……” 至少,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前! 无视苏稚无声剧烈的反抗,秦少宬动作不曾停顿下来。 低沉浓重的呼吸声,在苏稚的耳畔响起。 “啊……”苏稚没有准备,疼得轻呼了一声。 但顾忌到母亲就在殿内,她立马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再让自己发出一下声响来。 秦少宬见她极力容忍的模样,心中报复的怒火,更是燃烧得愈加旺烈。 “朕命你叫出声来!”秦少宬的大手直接一把狠狠的掐上苏稚腰间。 苏稚疼得,瞬间眼泪都出来了。 但她依旧死死咬住嘴唇,绝不肯发出一声闷哼来。 本就瘦弱的身子,抖得如同狂风中扑扑作响的落叶。 昏暗中,苏稚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因痛恨和疯狂而逐渐扭曲着。 记忆中那个说会爱护自己一生的少宬哥哥,已经渐行渐远,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良久之后,秦少宬整理好自己,毫无留恋地直接出门。 苏稚瘫在地上,任由泪水冲刷着脸庞。 神情绝望的,扭头远远望着被锁在那里的母亲。 只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忍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环顾四周熟悉的简陋陈设,已是在东菀宫内。 还未起身,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 第六章:任人捏的软柿子 下一秒,宫门被人“哐当”一声猛力踹开。 当先一位红色华服宫装的女子,身后跟着几个宫女鱼贯而入。 苏稚自然认得眼前女子,曾是先皇后赐给太子秦少宬的贴身女官若挽。 一月前被封为了若贵妃,近来风头正盛。 秦少宬来苏府求学时,她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苏稚想起往事,皱了皱眉,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人来做什么? “怎么?见到本宫,还不行礼?难不成,苏妃娘娘看不起本宫?”若挽看苏稚还没动身,一双蛾眉,顿时拧了起来。 果然是来者不善,苏稚叹了口气。 她忍着身体的酸痛,翻身下床,俯身行了个礼:“参见若贵妃。” “哼。”若挽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 看到她脖颈处遮掩不住的青紫痕迹,随即想起什么,双眸顿时闪过一抹狠戾:“听说皇上最近老呆在苏妃这?” “是。”苏稚沉闷的应了一声,秦少宬这几日,的确是往这里跑的勤。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是莫大的恩宠。 但只有苏稚自己知道,他每次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羞辱而已。 若挽看苏稚无悲无喜的模样,心中顿时无端火起。 “贱人!你以为你还是谁?不过一介罪臣之女,皇上念旧,留下你的贱命,还敢仗着那几分狐媚样子,迷倒皇上吗?”说着上前一步,直接朝苏稚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脸上瞬间火辣辣的,苏稚被扇得偏过脸去。 她眉头一蹙,冷声道:“若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打你又如何?”若挽冷哼一声,伸出手,作势还要再煽。 这回还未落下,却被苏稚一般捏住了手腕。 “若贵妃,同在宫中,何必互相为难呢?苏稚有错,自有皇上责罚,若贵妃这般行事,皇上怕是不知吧。” 她处处忍让,只不过是不想徒增麻烦,但不代表,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你!”若挽被噎住,苏稚竟然还搬出了秦少宬来。 横眉倒竖,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若挽显然也没想到,秦少宬这个时辰会过来。 神色略有慌乱,但不过一秒却镇定下来,恶毒地剜了苏稚一眼,顺势直接倒在地上。 “啪”的一声,用尽力气打在自己脸上。 不消片刻,她的脸,便红肿一片。 苏稚双眸一凝,来不及反应,秦少宬已从门外踏了进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秦少宬见状,脸色顿时一冷,冷声质问道。 “皇上……臣妾听闻苏妃妹妹卧病在床,特地前来探望,想叙下故人之谊。哪知妹妹说臣妾不过一个贱婢……臣妾自知身份低微,幸蒙皇上不弃,但此番实在无颜见人了。”若挽用手捂住右脸,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秦少宬并不答话,朝苏稚望了过去。 却见她单薄的身躯挺的笔直,站在那里,虽未施任何脂粉,却自带一股气韵,不主动开口,一如少时每次两人斗气后的模样。 他心头蓦地一顿,上前一步,凝视着她:“苏稚,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第七章:原来我不过是个其他人! “我……”苏稚身子一怔,看着秦少宬冷峻的侧颜。 “皇上,您不要为难苏妃,她并未说错什么,若挽确实……”另外一边,若挽不住垂泪,柔柔弱弱,好不大方地默默上着眼药。 “你待朕的情谊自然与其他人不同,何必自轻,有朕在,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秦少宬将若挽扶了起来,轻言细语,恍如判若两人。 在你心中,原来我不过是个“其他人”!苏稚忍不住自哂一下。 秦少宬转过身来,就对苏稚斥道:“跪下!” “皇上,我没有。”苏稚蹙眉,身形却是丝毫没有动作。 “若不跪,若贵妃所受的羞辱,朕便在有些人身上,加倍讨回!”秦少宬已是不耐。 母亲!苏稚脑袋哄的一声炸开,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得破碎。 她咬了咬牙,双腿一软,终究是跪了下去:“贵妃娘娘,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求您大人有大量……” 前额着地,将头低得深深的。 “来,打回去。”然而秦少宬,显然不想听她多说一句,对着身旁的若挽说道。 若挽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稚,略有不安:“皇上,这?” “有朕在,你怕什么?”得到肯定后,若挽上前,背对秦少宬,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便打了下去。 还不等苏稚反应,下一记耳光,又紧接而来。 若挽暗暗用力,一次比一次重。 众人屏住呼吸,偌大的东菀宫内,只有响亮的巴掌声清晰可闻。 苏稚脸上火辣辣的,耳中也嗡嗡作响。 但她不敢反抗,以秦少宬的秉性,真的会对母亲动手。 要是能保护母亲,受这点皮肉之苦,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苏稚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一声不吭。 直到两颊浮肿,嘴角涔出鲜血来,秦少宬握紧手掌,示意停下。 看苏稚从头到尾如此乖顺的模样,他并未有丝毫报复的快意,反倒莫名的烦躁。 “回宫。”不愿再多看一眼,直接挥袖离开。 若挽见目的达到,也知道见好就收,冷哼一声,追了出去。 苏稚软软瘫倒在地,只能瞥见他离去时的明黄色影子。 当晚,若挽让人送来了消肿的玉花膏。 苏稚微愣,以为她只不过是在炫耀今日的胜利,就没有在意,随手扔在一旁。 她本以为,在这宫里只要避开锋芒,就能苟且偷生。 但没过两日,东菀宫突然被围得水泄不通。 秦少宬勿匆而来,一身明黄色衮服,还未来得及换下。 后面跟着的,是若挽。 不过两天未见,她的脸却起浓溃烂,还布满了指甲抓痕,让人心惊。 “苏稚,你好大的胆子!” 苏稚行礼抬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下一秒,若挽就扑面而来,拽住她的头发,厮打起来:“妹妹真是好狠的心,你心有怨恨可以理解,但毁了我的面容,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世上活下去?” 苏稚被她拽的头皮生疼,下意识用力伸手推开。 若挽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秦少宬双眸一凝,上前将她揽在怀里。 “苏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第八章:毒妇 “若贵妃,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敢说!你竟恶毒至此,昨日送了养颜膏来,说是赔罪。谁知你掺了什么,毁了我的脸!”若挽脸色狰狞地指着苏稚,声声泣血。 “什么……养颜膏?”苏稚感到太阳穴都突兀的跳了起来,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搜。”秦少宬一声令下,身后的侍卫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在内间搜出来一个白玉瓶子。 苏稚看着那个瓶子,心下漏了一拍。 这个瓶子,不是昨日若挽让人送来的玉花膏吗? 难道…… “皇上,这瓶子的确与若贵妃那个一模一样。而且这里面,也掺着剧毒啊。若大量用于面部,即会生效,轻则起脓,重则毁容。”一旁的御医,用银针插入白玉瓶里。 不消片刻,银针底端,瞬时就变了色。 秦少宬听完,面色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苏稚不喜若挽他早知道,若挽还是东宫女官时,苏稚就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本来他以为,是若挽疑神疑鬼。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亲眼见到。 倒不得不信了。 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另一个女子,实在狠辣。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若挽哭得梨花带雨,见者忧怜。 女子若是毁了容,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就算害的是其他人,也足以让秦少宬寒心了,更何况是对秦少宬有着救命之恩的自己呢?苏稚,这回,你如何翻身?若挽不无恶意的想。 “毒妇,你可认罪?”秦少宬浑身夹杂着一股寒气,厉声问道。 “若臣妾否认,皇上信吗?”苏稚淡淡说道。 她不过一身粗布白衫,眉间清冷,仿佛立在雪山的傲骨寒梅。 秦少宬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然而耳畔,却传来若挽压抑的哭泣。 他顿时回过神来,拳头紧握,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就算容颜无双又如何,心地如此歹毒。既然你毁了若挽的脸,自然也要感同身受,才能悔改。” “你要做什么……”苏稚心中惊恐,不等她说完,两个侍卫上前按住她。 秦少宬拿过那瓶玉花膏,打开瓶口,直接将药膏全部涂抹下去。 “啊!” 苏稚的脸颊,瞬间就传来灼烧的刺痛感,像是活生生的褪了一层皮一般。 随即开始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仿佛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她蜷缩着身子,颤抖不已。 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除了疼,再也感受不到别的…… 不过片刻,苏稚的脸就起了一块块的脓包,流脓的水混合着鲜血。 好好的一张脸,就这样彻底毁了。 宫内众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的为之惋惜,不忍再看。 秦少宬看着俯伏在地的苏稚,沉着眼眸,看不清情绪。 最终,他还是冷声开口:“将苏妃打入冷宫!” 苏稚痛的意识不清,就被扔进冷宫,身体本就虚弱,很快就晕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在梦中,她梦到了许多。 梦到了父亲依旧健在,梦到了她还是太傅府中的掌上明珠…… 一切如旧,却唯独不见了那个温暖如玉的身影。 第九章:一了百了 “她还没醒?”朦胧之间,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下意识就不想醒来,继续面对这痛苦的一切。 “回皇上,娘娘体质虚弱,又染了风寒,怕是一时半还醒不过来。不过皇上放心,娘娘的性命无忧……” “我知道了,退下吧。”秦少宬好看的剑眉紧紧拧在一起,朝着一旁挥了挥手。 御医见状,忙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秦少宬注视着还在昏迷的女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入了心头。 她的半边脸,此时虽然已经处理过,但依旧狰狞的可怖。 忍不住伸手,落在了她的面庞,指腹轻轻摩挲着伤疤,神色不辨。 苏稚只觉得一种厌恶之情,由心底升起。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秦少宬那张俊逸的脸庞。 “醒了?”发现苏稚醒来后,秦少宬淡然地将手收回,脸上恢复面无表情。 对着这一脸冷漠,苏稚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嘲讽。 果然,不管怎么做,他也还是恨她的吧。 苏稚的神态,让秦少宬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 他想上前扶住她,却被立刻躲开。 “你这是做什么?”秦少宬眸光顿时一沉,语气中满是不悦:“就这么厌恶朕?还是在怪朕,毁了你的脸?” “臣妾怎敢怪皇上?皇上乃一国之君,又怎会做错事呢?”苏稚苦笑了一声,“纵有千错万错,也都是臣妾的错。” 怪他?她敢怪他什么? 怪他覆灭苏家,囚禁母亲,还是怪他杀了自己的孩子? “苏稚,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朕的耐性!” 如何感受不到女人的讽刺,秦少宬觉得愤怒的同时,还有点莫名的慌乱。 一把捏住苏稚手腕,逼迫她不得不直视自己。 “若是臣妾触了皇上的逆鳞,皇上何不直接杀了臣妾?”苏稚也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的双眸。 来自眼前人的折磨,还少么? “苏稚,你不要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看清她是真的无所谓,秦少宬眉头紧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臣妾不敢。”苏稚深深将头埋下,心中一片凄凉。 他所做的事,对她来说,哪一件不是如同凌迟一般。 她的心,早就彻底死了。 秦少宬见她毕恭毕敬的模样,本能的攥紧双拳。 目光落在她如今已毁了的半边脸上,回想起原本的倾国之姿来。 心中更加恼怒,他本来以为,她醒了之后,会恼怒,会哭喊。 但从未想过,竟是这般生冷疏远。 作为女子,难道她连宝贵的容貌,也毫不在乎吗? 那她还在乎什么? 在乎那逆贼安至衍?还是说她心里一直在怨恨他杀了她和安至衍的孩子?! 思及此处,秦少宬眼底闪过一抹狠戾。 他突然欺身上前,握住苏稚肩膀,恶狠狠的瞪着她道,“既然你能为安至衍怀孕,也自然要尽到妃子本分,为朕诞下孩子!” “皇上,你做什么!”苏稚瞪大双眼,惊恐无措的看着猛然情绪外露的人。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却被死死压住。 修长的手指,急切的拉扯着她的衣裳。 第十章: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唔,唔……” 苏稚被他捂住了口鼻,让她想喊,也喊不出声来。 “怎么?不能被朕碰?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朕的妃子!” 耳畔是男人粗重的喘息,他按住苏稚的下颚,固执地扭过她的半边脸。 “苏稚,你是朕的,你只能是朕一个人的!” 一片火热,纱幔的纹路都是模糊的。 疼痛肆意袭卷全身,苏稚紧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声响。 秦少宬紧抱住始终沉默的女人,她的隐忍更是深深的刺激着他。 世人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但这个女人,却从来都不曾真正畏惧过自己。 打骂侮辱,刺激折磨,也依旧不能让她折服。 就像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得,也无视不得! 苏稚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口腔里甚至都弥漫着血腥味。 眼前一阵恍惚,心也落到了谷底。 然而身体的疼痛,哪及得心里万分。 这一夜是这么漫长,苏稚疼得全身发颤。 到了最后,脸色惨白的人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秦少宬这才停手放过了她。 看着已满目疮疤的清秀容颜,替苏稚收拾的手顿了下来。 起身披上外衣,走出了冷宫外。 “找个宫女来,顺便让御医想法子,能不留疤就不留疤!”秦少宬面容紧绷,终究还是忍不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秦少宬像是要兑现先前的诺言一般,不管多晚,都会来这冷宫。 誓必要让苏稚怀上龙种。 “娘娘,用膳吧。”宫女将饭菜端来,放在桌上。 “放下吧,我不想吃。”苏稚看了一眼,将头扭向一旁。 “娘娘,把饭菜吃了!”宫女见她拒绝,也有些没好气的直接将碗筷砰的一声摔在桌上,“皇上说了,一日三餐娘娘必须要吃!” 苏稚虽被打入冷宫,却依旧派了人来照顾。 若说这位主子受宠,也不会被打入冷宫。但要说皇上不在意吧,这还是第一个进了冷宫还有专人照顾的妃子,宫中人也颇为不解。 苏稚苦笑了一下,如今还有什么可坚持的呢?端起了碗。 然而饭菜刚入口,胃里就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 “娘娘,你又是做什么?”宫女见苏稚这样,一脸不屑,娇贵给谁看呢。 “我……呕……”苏稚说着,只觉得那股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她捂住嘴巴,蹲到一旁,但吐了半天,也只是吐了些苦水。 蓦然,苏稚有些惊恐的抬起头。 她的葵水,好像已有两个月没来了。 意识到什么,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你可以帮我去请个御医吗?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苏稚看着那宫女,试探地开口。 “娘娘稍后。”那宫女虽有些不耐,却还是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一宫娘娘,虽然落魄成这样,但也别出事儿才好。 见宫女离去,苏稚瘫在了座上。 老天这是,又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吗? 第十一章:有孕 没多久,御医就被请了过来。 “恭喜娘娘,这是喜脉啊!”御医把完脉,还有些惊讶。 “你是说,我有身孕了?”苏稚靠在榻上,忍不住抚着小腹,虽然猜测过,但还有些不敢相信。 她没有想到,上天是真开了个大玩笑。 “千真万确,臣这就去禀报……” 御医话还未说完,苏稚就猛然跪在了地上。 “此事能否求你,不要禀报皇上!”苏稚紧紧拽着御医袍角,满脸惊恐。 秦少宬能杀了她的孩子一次,自然就能杀第二次! “娘娘,这……”那御医又惶恐,又不解。 在这后宫,要想显赫,最大的机会莫过于母凭子贵! 如今苏稚被打入冷宫,却怀了龙种,指不定就能借此一举翻身。 这位娘娘却避之如蛇蝎…… “御医,算我求你了,暂且不要禀报。等我做好了准备,自然会告诉皇上。”苏稚说着,将手腕上的手镯,头上的玉簪,都扯了下来,一股脑的塞给了御医,“这些都给你,若我出了冷宫,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但现在,还请大人先替我保密,我想亲自给皇上一个惊喜。” “这……”御医看着手中的东西,显然有些犹豫。又见苏稚恳切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微臣就暂且替娘娘先保密。” “多谢御医,多谢!”苏稚见他答应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绝不能让秦少宬现在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入夜许久,秦少宬依旧照常一人来了这里。 换了常服的他,脸色有些憔悴,满是疲惫。 就在秦少宬要揽住她腰间的时候,苏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皇上……” “嗯?”秦少宬见她她躲避,抬眼间略有些不悦。 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苏稚心中一惊。 现在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将他惹怒。 她咬了咬嘴唇,上前用纤细的胳膊揉住他的脖颈:“皇上累了吗?” “有些。”秦少宬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那让臣妾服侍吧。”苏稚说着,将手搭在秦少宬的肩上,轻轻按摩了起来。 以前秦少宬求学读书的时候,也经常会废寝忘食,疲乏时苏稚也这样帮他按摩。 只是自从安至衍强行介入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愈发冰冷。更别提秦少宬登基至今发生的一切,两人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好。”秦少宬看着难得乖巧的女人,没有拒绝。 伸手搂住苏稚,将头靠在她的怀中,自然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苏稚对着正闭目养神的人,无奈苦笑了一下。 屋内灯火轻曳,星星烛火,竟透出些许温馨来,怀中的人,许是当真累极,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苏稚刚想起身,还未站稳,手腕却被一把拽住。 她浑身一僵,不敢再动,秦少宬却依旧双目紧闭,低喃道,“稚儿,不要离开我,稚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原来……我信错你了!” 男人一双好看的剑眉,紧紧蹙在了一起,神情随即变得有些狰狞,就连拽着她的力道,也猛然加重了几分。 第十二章: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我没有,稚儿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父亲也没有……”忆起过往,苏稚眼眶顿时红润起来。 谋反被平定,主谋安家一夕尽被歼灭,本以为这场浩劫就此完了,却成了苏家大祸的开端。 不知朝中谁人拿出罪证,条条指明苏太傅曾为谋反出谋划策,甚至得到允诺,事成后安家世代皆立苏氏女为后。 父亲一生忠正,又是天子之师,如何会帮助狼子野心的安家。 就因为安至衍也拜在父亲门下,还说过要娶自己吗? 苏稚看着秦少宬俊朗的面容,想起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的扎进了心中,让她喘不过气来,更无法释怀! 纵使年少情谊,他也只信所谓证据,从来都不曾相信自己…… 到了后半夜,秦少宬醒来,不知是梦到什么,他幽深的眸光落在苏稚身上,热切无比。 苏稚早经人事,自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为了孩子,她咬了咬唇,颤抖着解开了他的长袍。 “稚儿。”秦少宬将她紧紧抱住。 这一次,不比以往,动作轻柔了少许。 小腹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疼痛,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许久之后,秦少宬像是终于满意了一般,这才放过了她。 苏稚蓦地松了一口气。 自那日之后,苏稚几乎是用尽浑身解数来讨好他,以期让他放松警惕。 对于她的臣服,秦少宬颇为满意。 这日苏稚在冷宫里等到半夜,也没等到秦少宬的身影。 见他没来,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等到第二日,却突然听闻,昨日宫中出了刺客,秦少宬受了些伤。 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的问出口,“那皇上呢?他有事吗?” “当然没有!”宫女讲的眉飞色舞,“听说那刺客只有一人,还未近身,就被拿下,现在正在地牢里关着呢!” “是吗?”苏稚端坐着,手帕被她揉成了一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地牢中,到处都是一片阴森幽冷。 一个男人被挂在墙上,身上的白袍已布满了鲜血,显然经过了一阵严刑拷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说,谁派你来的。”秦少宬看着这人,湛黑的瞳仁里露出无尽的狠厉与冰冷。 单人匹马敢在皇宫行刺,倒是够胆得很! 男人缓缓抬起头,随后蠕动了两下苍白的嘴唇。 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水,水…” “给他。”秦少宬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吩咐道。 “是。”有人连忙拿来了一碗水,捏住这人下巴,灌了下去。 男人狼吞虎咽地喝着水,喝得急了,忍不住咳了起来。 缓和了好一会,才抬头说道:“是……是苏妃吩咐的,来刺杀皇上。” “什么?”秦少宬乍听到这话,顿时横眉倒竖,声音也冷了几分,“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敢欺瞒于朕,定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秦少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和苏稚有关。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相信! “小人之所以会来行刺,是因为……” 第十三章:赐死 “小人并未说谎,小人家世代都在苏家为仆,苏府抄家灭族时侥幸逃过,却被征入宫中做了仆役,前两天在冷宫碰巧见到了苏妃。”见秦少宬不信,便继续道,“小的这里有块玉佩,是苏妃给的信物……” 秦少宬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烈,示意手下搜身,果然摸出一块玉佩。 一看到那块玉佩,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 还是他当年赠给苏稚的那块! “皇上,小的绝不敢骗您。是娘娘说,您晚上定会去……” 还不等他说完,突然寒光闪现,长剑瞬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那人瞪大双眼,显然死不瞑目。 秦少宬将长剑拔出,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皇上。”一旁侍从连忙递上水盆和手帕。 却见秦少宬一脸阴寒,在地牢里明灭火光的照耀下,活像要灭世的阎罗。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挑战朕的底线?先前的背叛已不打算计较了,现在竟然敢指使刺客,刺杀于朕? 就算有玉佩,那个仆役的话也不够成为证据,但每日深夜去冷宫之事,除了身旁心腹知晓,只有苏稚! “传朕的旨意,苏妃勾结刺客,意欲谋害朕的性命,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今赐毒酒一杯,白绫三尺!”秦少宬握紧双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 当真是打定了主意,朕舍不得动手吗! 孙进忠本想说些什么,但对上秦少宬盛怒的目光后,嘴边的话又都咽了回去,沉声道:“奴才遵命。” 冷宫中,苏稚正修补着旧衣物,若挽带着一行侍卫,浩浩荡荡闯了进来。 她自榻上起身,随手从一旁拿了件披风披上,看着若挽道:“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若挽一脸得色,“苏妃倒是好闲心,恐怕还不知道,皇上赐了你一杯毒酒和三尺白绫吧。” “什么?”苏稚听完,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秦少宬要赐死她! “孙公公,当真是,他说的吗?”苏稚不管若挽,问向随后进门的孙进忠。 “唉,娘娘您……请上路吧。”孙进忠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不忍面对苏稚。 一瞬间,苏稚只觉如同五雷轰顶,险些都要站不住脚。 若是若挽单独前来,自己定是不信。 但孙进忠是秦少宬身边从小伺候到大的亲信,他的话,向来就是秦少宬的意思。 “哈哈,哈哈!”苏稚捂着胸口,一时间啼笑皆非,眼泪强忍在眼眶中,却笑的不可抑制。 秦少宬他,真是好狠的心啊!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我有话对他说!”苏稚像是疯了一样,想要冲出门去,去问问那人,要一个解释。 “娘娘,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请娘娘不要让奴才们为难。”孙进忠给旁边一众人使了个眼神,那些侍从很快就将苏稚按住。 “不!我要见皇上,我有话对皇上说!让我去见他!”苏稚挣扎着,她深知,此番若见不到秦少宬,恐怕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一个人死了也就罢了,正好解脱。 可母亲怎么办?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怎么办? 第十四章:毒计 “皇上忙于朝政,没空见你呢。要是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到时候,替你转告给皇上如何?”若挽笑的一派雍容。 她转身对孙进忠道:“孙公公,好歹我与苏妃故交一场。公公可否通融,让我两人说几句体己话如何?” 孙进忠愣了一下,本想拒绝。 但想到若挽曾舍身救过皇上的这份关系,就不得不给她几分薄面。 他压低了声音:“只要不耽误事,奴才自然不会阻拦,还请贵妃娘娘尽快。” 说着,便自觉带着其余人退到门外。 看孙进忠离去,若挽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做女官时可没少受制于这不男不女的太监,如今不也老实向自己低头么! 随后,她看向苏稚,冷笑道:“苏稚,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 苏稚顺着她的话语望过去,才发现她手中拿着块缺了一半的碧绿色玉佩。 “它怎么会在你这儿?”苏稚目光瞬间一凝。 这是代表秦少宬身份的那一半玉佩,更是他赠予自己的定情之物。 她一直带在身边,放于枕下,又怎么会到了若挽手中? “还记得这些天一直在你身边照顾的那个小宫女吗?”若挽满是得意,“这块玉佩,是她偷来献给我的,当真是意外之喜啊。” “你拿它有什么用!”苏稚面色一沉,她倒没想到,若挽竟在她身边都安插了人。 那小宫女,难道不是秦少宬派来的吗? “自你进冷宫的那天起,这里就有我的耳目了。你的一举一动全在我眼皮底下,那天你连着呕吐了两次,并且喊来了御医看诊,她就意识到不对。”若挽对苏稚错愕的表情,显然十分满意,“所以你肚子里有个野种这事儿,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完她的话,苏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下意识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身子有些僵硬。 她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若挽定是用玉佩设下了毒计! “哦,对了。昨夜皇上来冷宫的路上遇刺,刚好又从那刺客身上搜到了这块玉佩。听说那刺客临死前,曾招供是苏家旧仆,你猜皇上会如何想?”见苏稚面色苍白一言不发,若挽自问自答道。 “皇上当然龙颜大怒,除了下令处死你之外,还让人去了趟明清殿呢,你一定不知道是做什么吧?”若挽顿了下,还不忘啧了两声,“听说赐死了一个又老还瞎的疯婆子,用的这一样的毒酒,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痛苦得很呢!” 她说到后来,苏稚已经听不进去了,明清殿三个字,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落在心头。 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呕了出来。 浑身因为太过气愤而发颤。 她不断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娘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哼,不是我容不下你,要怪就怪你怀上了龙种。识趣的话,就乖乖喝下这杯酒,留个体面不说,黄泉路上,也好赶着和你娘做个伴啊!哈哈哈哈!” 若挽说完狂笑不止,目中狠毒尽显。 在得知苏稚有孕的那一刻,就没打算再放过她! 第十五章:你去死吧 皇上表面上虽厌恶苏稚,但不管这个女人做了什么,眼里都始终有她。 更何况,如今又怀了龙种,母凭子贵,难保不会一举翻身,甚至封后…… 自己筹谋这么久,如何能让这块绊脚石,挡在面前! “不会的,不会的……”苏稚不断摇着头,显然不敢相信这一切。 情绪起伏之下,胸口一阵气闷,连带着小腹都有点疼痛起来。 看着疯狂的若挽,她原本清澈的眸子,在顷刻间如潮水般涌出无尽的恨意。 “你就死了那条心吧,皇上他……” 还不等若挽说完,苏稚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砰的一声就断了。 怒火瞬间往上涌,彻底冲昏了她的头脑。 “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苏稚张开一双猩红的眼睛,猛的朝若挽扑了过去。 两人纠缠在一起,若挽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自己。 一下没站稳,就被撞倒在了地上。 “你个疯子,你要做什么?”若挽的脖子被苏稚双手紧紧掐着,她睁大了眼睛,想要将苏稚推开。 但绝望之下的苏稚,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任由她再怎么用劲,都无法推开。 “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我?害死了我的娘亲,又要害我的孩子!”苏稚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目眦尽裂地怒吼道,“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为我娘报仇!” 伴随着一阵窒息感,若挽立刻拼命挣扎起来。 心中甚至还生出了强烈的后悔,为什么要刺激苏稚这个疯子。 她要是活生生把自己掐死,那苦心谋划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救命,救命啊!”若挽用力呼喊着。 “杀了你!”苏稚此时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既然自己活不了了,也不会让眼前的仇人好过! 然而‘嘭’的一声,还没等她掐死若挽,大门就被踹开了。 紧接着,一众人闯了进来。 孙进忠看到两人扭打在地上的情景,吓得连忙吼道:“快,还不快把她们分开!” 那些侍卫见状,连忙拽住苏稚。 然而不管怎么拉,苏稚都不肯放手。 情急之下,一个侍卫直接抬脚踹到了苏稚的小腹,突然一阵疼痛,让苏稚不得不脱力松开。 “啊……”她痛苦地匍匐在地上,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 “时辰已到了,娘娘请勿再执迷不悟,上路吧!”孙进忠皱着眉头,知道事情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甩了甩手中的拂尘,直接下令。 其余人得了吩咐,一拥而上,按住了苏稚。 “咳咳,咳咳……”若挽得到解脱之后,被宫女扶起,立马捂着喉咙咳嗽了起来。 见苏稚动弹不得,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直接冲上前拿过一旁的毒酒,捏住苏稚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苏稚,你去死吧!” 说着,就将一整壶毒酒猛的灌了下去。 “不,我不要……孙公公……我肚子里还有……皇上的孩子……”苏稚拼命的摇着头,紧咬着牙关,却依旧被人掰开了嘴巴。 想要说的话,到后面全变成了呜咽。 第十六章:那个男人没有心 孙进忠从小在秦少宬身边照顾,自然晓得皇上对苏稚的不一般。 不过先是叛乱再加刺杀,帝王之心本就叵测,如何能一再容忍同一个人背叛。 有些不忍再看,忍不住转过身去。 冰冷的毒酒被彻底灌进口中,火辣辣的触感刺得苏稚眼泪直流。 一壶酒都倒完了,若挽这才松开了手。 “呕……”苏稚连忙用手扣着喉咙,想要将毒酒吐出。 但扣了半天,毫无用处。 “救我,孙公公,求你了,救救我……”苏稚躺倒在地,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绝望。 她伸出手,却被若挽踩在了脚下。 “苏妃放心,你我好歹算是姐妹一场。等你死了,本宫自然会来为你收尸!”若挽嘴角勾起一抹轻藐,眼中多了一丝狂热。 此人一除,皇上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不,我不能死……”腹中开始剧痛,苏稚眼中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走吧。”若挽扯了扯嘴角,吩咐众人离开。 门很快就被人重重合上,屋里只剩下无尽的冰冷与黑暗。 没过一会,苏稚就觉得疼痛难忍。 四肢百骸像是被火灼烧一般,让她浑身流着冷汗,痛到麻木,眼前一片模糊。 她真的好恨,也好蠢。 蠢到因为一时温情,竟还对那个男人还抱有一丝期待。 早就该明白的不是么? 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孩子,我的孩子。是娘亲无能,对不起你,娘亲没有保护好你。”苏稚只觉下身流出一股温热,眼底的光也慢慢暗淡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一片死寂。 “娘,你等等……稚儿……” 是夜,乌云蔽月,黯淡无星。 秦少宬坐在桌案前,面前一堆奏折。 他看着晃晃烛火,心中便没由来得的一阵烦躁。 将奏折翻上,起身站在窗前。 如今早就已是寒冬,屋外大雪纷飞。 ‘吱嘎’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了进来,带着满地的银霜。 看清来人是孙进忠的时候,他的心猛然一沉,随即沉声开口道:“毒酒赐了吗?” “启禀皇上,已经赐了。”孙进忠看着他有些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话。 “是吗?”秦少宬说这话时,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流逝了一般,猛的空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紧紧拽住袖口,“她……走了吗?” “走了,毒酒赐下没多久,人就没了。进去收尸的时候,身体都是僵的。”孙进忠说道。 “朕知道了。”秦少宬似乎僵在了那里,就连神情也凝固了几分。 终于拔除了那根心头的刺,却也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他仰头注视窗外无尽的大雪,眼角却有泪光闪过。 孙进忠见他如此,默默立在一旁,不去打扰。 他当然懂皇上的心思,只叹命运弄人。 君心难测,要是苏妃先前肯稍微服一下软,顺从一些,如今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个结局, 如今皇上他…… 一片寂静,屋外突报有御医求见。 “这么晚来做什么?不见!”秦少宬听了就眉头一皱,心中本就烦躁,哪里还有心思见什么御医。 “启禀皇上,御医说是关于苏妃娘娘的事……” 第十七章:人已经没了 秦少宬端坐着,见了跪在那里战战栗栗的御医,冷声开口道:“你有何事要与朕禀报?” “启……启禀皇上,微臣是来禀报,苏妃娘娘她有喜了。”那御医将头深深埋下,毕竟这是龙种,要是知情不报,被查出来,自己可是死罪。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来告诉皇上。 “什么?”秦少宬听完后,瞳孔猛然收缩,整个人直接站了起来。 又想起了什么,顿在那里,满目错愕,最终化为了空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嘶哑道:“什么时候的事!” “回……回皇上,前日,娘娘遣婢女请微臣看诊,这才发现娘娘有……有了身孕……”御医看着秦少宬的脸色,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 “大胆!你怎么不早些禀报!”一旁孙进忠见状,大惊失色,也知道事情不妙,这人都已经没了…… “皇上恕罪啊!”那御医被吓得差点往后瘫倒,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是苏妃娘娘她不……” “来人,将这庸医拉下去,立即处死!”秦少宬手上青筋暴起,顺手拿桌上的石砚狠狠朝那御医砸了过去。 苏稚有了身孕,有了他们的孩儿…… 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为什么?就这样不情愿吗?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啊!”那御医不断磕着头,高声哀求着。 还不曾知道自己如何触怒了帝王,只恨那时不该答应苏妃隐瞒。 但此时秦少宬已处于暴怒边缘,就连一旁的孙进忠大气都不敢喘。 御医被人拖了下去,屋内沉寂的可怕。 秦少宬只觉心下一片冰凉,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往后踉跄一步。 “皇上!”孙进忠见他脸色发青,忙上前扶住了他。 “告诉朕,苏稚的尸体如今在哪儿?”秦少宬就连声音里,都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按宫规,打入冷宫被赐死的妃子,一律乱葬岗火化。 苏稚自然也不例外,只怕是连骨灰都没留下…… 秦少宬紧握双拳,浑身发凉地听孙进忠说完。 他到现在,都觉得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 那个女人,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心中满是怒火和无尽悔意,却又无处发泄。 因为害死她的,下令赐毒酒的,都是他自己! 他不知道为何那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自己的女人,如今已经死了,为何会这么难受? 难以言表的锥心之痛和自责,折磨着自己。 难道即便她犯下了如此十恶不赦的大罪,依旧无法将她放下? 良久,秦少宬强行将思绪收回。 他看着窗外的冬雪,沉声道:“将苏妃厚葬,并且晋封为苏贵妃。” 顿了顿,“还有,明清殿移出去的那人,好生照顾,治好她的眼睛。” 一年后。 苏稚的死像是一阵风,风过无痕。 在偌大的皇宫中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就像从不曾来过一般。 秦少宬本来以为,他很快就会忘记那个背叛他的女人。 但每当午夜梦回,那个女人的身影总会出现,一如初见。 让他挥之不去,根本无法忘怀。 第十八章:无法忘怀 入夜,秦少宬依旧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若挽缓缓进来,看着正在出神的秦少宬,犹豫了下,出声道:“皇上?” 自苏稚死后,秦少宬日夜忙于朝政,本就少进后宫,如今更是彻底搬来了御书房,甚至有时她求见,秦少宬也避而不见。 实在是坐不住了,所以今夜决定铤而走险。 她想不通,苏稚都死了,皇上还惦记着她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秦少宬看到若挽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却还是柔声问道。 “皇上已许久未曾来看过臣妾了,臣妾心中想念皇上。”若挽靠近秦少宬,衣衫半解,一双玉手想要勾住他的脖颈。 但还未触及衣角,男人已起身站了起来。 若挽扑了个空,脸上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发作。 “近日事务繁忙,是冷落了你。今日先回去吧,过两日朕再去看你。”秦少宬皱了皱眉。 “皇上……”若挽还想说些什么,见他双指抵在眉心,格外疲惫,知他如今心情不佳,也不好太过放肆。 芊芊玉手攥紧了手中绣帕,声音轻柔婉转,低头娇羞道:“皇上,今日来是想说,臣妾有喜了。” “什么?”秦少宬显然没有想到,若挽竟有了身孕。 难道是,在冷宫喝醉,醒来却见若挽在身边的那回? 知道若挽怀孕之后,秦少宬虽然每日都会去若华殿陪她,对她也是极尽温柔,还赏赐了许多安胎补品。 但若挽知道,如今她还没有真正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皇上,夜已深了,不如早些歇息吧。”若挽罗衣轻解,从后面抱住秦少宬的腰间,魅声说道。 秦少宬望着窗外,身体顿时一僵。 下意识想要推开她,随即想到什么,转过身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若挽肩头:“如今有了身孕,理应照顾好自己才是。” “有皇上在身边,臣妾自当是龙气傍体,安康顺遂。”若挽故作娇弱,柔媚无骨的身子,更加紧紧贴了上去。 秦少宬紧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孙进忠的声音:“皇上,前方有军情要报。” “朕知道了。” 借着这个机会,秦少宬将若挽勾住自己的手松开,转身出了若华殿。 若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御书房内。 李武跪在地上,恭敬道:“启禀皇上,西域蛮夷举兵来犯,连攻数城,如今丰都也岌岌可危。还请皇上下令出兵,震慑蛮夷,保境安民啊!” 西域战事吃紧,原本相安无事的边境战火突起,蛮夷像是有备而来,突然大举进犯。 一时之间镇守的士兵被打个措手不及,一天连失三座城池。 若放任下去,长此以往,整个西北都要相继沦陷! “传旨,派吴将军父子,领十万精兵,随李将军即刻出征,兵贵神速,无须再定日期!一应辙重粮草,拿朕谕令,先遣沿线各州准备!”秦少宬看完边境图,当即下令。 这天下还没太平多久,空穴必有来风,蛮夷再人多势众,也不会有这般凶猛,怕是幕后有人在捣鬼! 第十九章:她还活着 “是。”孙进忠领旨,很快就退了出去。 李武依旧跪于案前,没有离去的意思。 “爱卿还有何事禀报?”秦少宬抬头见他还在,出声问道。 “这……”李武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当讲还是不当讲,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朝着秦少宬拜服行了个大礼,出声说道:“启禀皇上,据前线探子回报,曾在蛮夷发现过叛军安至衍的行迹,微臣亲去查探之时,却好像看到了苏……贵妃娘娘。” “什么?”原本镇定自若的秦少宬,突然站起身来。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眸,死死盯住李武:“你所言句句属实?” 苏稚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蛮夷?还和安至衍在一起?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那人是她却又不是她。 若苏稚当真没死,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秦少宬想到此处,不敢继续再往下揣测。 “启禀皇上,微臣不敢说一句假话。探子回禀这条消息的时候,微臣也很震惊,怀疑之下,加派了不少暗卫跟踪安氏逆贼,的确是看到了贵妃娘娘……与那逆贼同进同出。”李武将头深深埋下,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也不敢冒死来告诉皇上啊! 秦少宬顿时脸色铁青,袍袖下的双手紧握,强行按捺住了心中翻腾的情绪。 但不得不承认,知道苏稚还活着的那一刻,心中更多的是欣喜。 只要她人还在,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只要她还活着,这就够了!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微臣顺着逆贼踪迹,发现他们在蛮夷边境一个小镇里筑了老巢。但对方人多势众,巡视极为严密,微臣不敢轻举妄动……”李武将所有查到的消息,一一透露给了秦少宬。 等他说完之后,秦少宬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眼中墨色氤氲,神色不明。 他就站在那里,久久一言不发。 御书房中透着诡异的平静,李武额头满是冷汗,整个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他也不敢再开口询问,只能静静跪在案前,等待着秦少宬的吩咐。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秦少宬沉声道:“这次攻打蛮夷,朕打算御驾亲征!” 李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少宬说了什么。 他刚想开口:“皇上,这……” “不必多言,朕意已决。”秦少宬摆了摆手。 他这才磕了几个头:“微臣这就去安排!” “这次你做得很好,等此战结束,朕会论功赏赐予你的。”待李武离开,秦少宬坐下,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呼出一口浊气。 直到发完所有谕令,却发现心情依旧复杂难言。 期待相见,却又害怕再见。 怕到时发现那个女人不是她,只是空欢喜一场。 也怕她不愿再见到自己…… 连夜调动下,大军很快就在郊外集结。 同时,护送秦少宬出行的禁军也一同出发。 朝中一时之间暗潮汹涌。 若挽没想到,秦少宬会突然要御驾亲征。 急急忙忙赶到了宫门口。 第二十章:前往蛮夷 秦少宬这次秦政,却没有准备帝王出行的车驾和仪仗,在大批的禁军的簇拥下,直接冲出了皇城,甚至连给若挽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一路行军,不到半月,就到了丰都。 有秦少宬坐镇,在加上吴将军的骁勇善战,很快就击退了蛮夷,并且夺回了失去的三座城池。 蛮夷暂时退出秦国西境,派来使者议和,战事暂停了三日。 营帐内。 孙进忠跪在地上,死死抱着秦少宬的裤脚,几乎是哀求道:“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借着这次停战的机会,秦少宬想要乔装打扮潜入蛮夷边境的小镇,寻找苏稚下落。 但如今两国战事吃紧,虽说蛮夷派了使者过来议和。 这要是秦少宬在蛮夷出了事,指不定又是怎么样的变数! “朕心意已决,任谁都拦不住!”他来这的目的,也是为了确认苏稚的下落。 但作为帝王,却不能抛弃万千秦国士兵而不顾,如今好不容易将战况稳定了下来,他又怎能坐得住? “皇上,蛮夷凶狠,若要找贵妃娘娘的下落,大可派探子前去。您贵为天子,怎能……” “朕要亲自去!” “皇上!” “朕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秦少宬面色冷然,鹰隼般的眸子勾住他,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是……”孙进忠跟随了秦少宬这么久,自然深知他的性子。恐怕自己再阻拦下去,说不得会因此获罪,思索了片刻,这才说道,“奴才得知军中有人懂得那易容变脸之术,若是能掩饰容貌,凡事都会方便一些。” “嗯。”秦少宬微微有些惊讶,以前只听闻过这些偏门奇道,没想到竟然还真有易容之术? 午夜雾气下沉,石子路湿滑。 秦少宬身边仅带了部分暗卫,此时他的面貌已大有改变,又穿着便装。 若非熟人,再加上仔细查看,怕是也无法知晓他的身份。 不出两日,便到了蛮夷边境。 秦少宬带人雇佣了一队商队,倒是混了进去。 却没想到刚进了城,就见街上一阵骚乱。 前方的告示围满了人,秦少宬不由得好奇,吩咐一旁的侍卫道:“去看看前面告示贴的什么?”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很快就挤进了人群堆里。 没过多久,那侍卫探得消息回来,回禀道:“启禀皇……公子,是这蛮夷国宰相的千金小姐得了怪病,如今正重金悬赏人奇能异士。若是能治得小姐的病,可得万两黄金!” “哦?那边继续启程吧。”秦少宬眉毛一挑,这蛮夷国宰相小姐生病,与他毫无关系。 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继续前行。 然而马车刚行两步,却见人群当中走出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揭了那悬赏的告示。 “这女子看起来如此年轻,这能治好这小姐的病啊?” “也不知道这小姐得的是什么怪病,宫里多少御医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 周围满是嘲讽和调侃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是她? 秦少宬下意识的看了那女子一眼,一阵微风刚好拂过,掀起那女子斗笠一角。 只是一眼,秦少宬身子便猛然顿住。 那女子的半边脸实在是与苏稚太像了,即使面貌被面纱所遮掩,然而那身段却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怎么会?”秦少宬沉着眼眸,喃喃自语道。 越看这女子,越觉得像苏稚。 好像察觉到了这边的视线,女子有些疑惑的回身望了过来,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秦少宬有些惊慌地低下头去,再抬首时,只见那女子跟在宰相府的侍从身后,上了一辆马车。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秦少宬一时默然,心头一沉。 若这个女子当真是她,那他要如何才能将她带走? “公子?”一旁侍卫见秦少宬在发愣,不由得轻声提醒。 此时这里尚有不少蛮夷兵士,实在不宜久待。 “嗯?”秦少宬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容不得他继续思考,便吩咐众人道:“跟着那宰相府的马车。” 没过一会,很快就到了一座府宅门外。 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便随着宰相府的人进了去。 秦少宬刚想上前,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你们是什么人?!” 秦少宬身边的暗卫下意识将他挡在身后,他挥了挥手,上前气定神闲道:“在下也是与前面那位姑娘一道,特地来为宰相小姐治病的。” “哦?那进去吧。”小厮见这人虽相貌衣着普通,但通身气度非凡,想来世间神医高人定是这般模样了,当下立刻放行。 要是眼前男子真的能治好小姐的病,因为自己给耽误了,到时候可担待不起。 秦少宬只带着一个暗卫跟了进去,穿过两道长廊,就看到了先前那个女子和一位中年男子,许是方才所说的蛮夷丞相了。 “本官听闻这位姑娘揭了告示?姑娘可知道这告示是做什么的?”那丞相见这女子颇为年轻,心中也有些怀疑。 他家小女得了这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宫中的御医,江湖有名的大夫都请了过来,也不见得有什么成效。 看她年纪轻轻,能有什么真本事? “民女自幼随师傅学得一手医术,些许疑难杂症不成问题,倒可试上一试。”那女子声音像是故意压低了几分,让人听不大真切。 “若出了事,姑娘就拿性命担保吧!”丞相抬手抚了抚胡须,语气里带着几分警告。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珍贵得很。 之后朝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神色,让人将小姐请了过来。 丞相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秦少宬,在看到他时眉头轻蹙,但见他双目始终不离这位女子,以为两人是一道来的,就没多问什么。 不一会儿,那千金小姐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她带着厚厚的面纱,看到有外人在的时候,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畏惧。 “女儿拜见爹爹。”小姐朝着丞相行了个礼,动作落落大方,看得出平日里礼仪教养极好,倒有点像中原女子。 第二十二章:狼疮 “女儿,这位姑娘是揭榜来的大夫,你将面纱摘下吧。”丞相介绍道。 “是。”那小姐显然有些犹豫,但极为信任其父亲,柔顺的点了点头。 她刚将面纱摘下,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秦少宬和暗卫却都一惊。 小姐的脸上,有一块块的红斑。 红斑几乎布满了她两颊,显得极为可怖。 那女子倒也丝毫不忌讳,上前握住小姐的袖子,将她往上卷起了一些。 这才发现,这小姐不止脸上长了红斑。就连她的手臂,脖颈处,也有不少。 “姑娘,可否看得出小女这是得了何病?”丞相也有些于心不忍,思及女儿遭受的这份罪,深吸了口气,将头瞥向了一旁。 女子并没回答丞相,反而问道:“小姐是否时常感到脸颊发烫,到了冬天,气温稍低,手脚和膝盖还会发红发紫?并且有时畏光?” “没错。”小姐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名女子,说得竟然如此的准确。 的确一到冬日,她便手脚冰凉发紫,近日来也越来越惧光了。 “这病虽难治,但并不凶险,民女以前见过,是名狼疮。患者身上会长红斑,且容易畏光。”女子又问了小姐一些问题,心中更是拿捏准确。 “那小女这病可有解决之法?”丞相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他为了这病不知费了多少心思,要是真能治好…… “自然是有的。”斗笠下看不清女子的面庞,她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她要来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药方给了下人。 下人路过时,秦少宬忍不住借来一观。 方才离得太远,尚看不清。 此时抬手将药方拿在手里,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仔细望去,在看到药方上隽秀有力的字迹,他的心猛然一窒。 这分明就是苏稚的笔迹! 在他还是太子时,曾随父皇在外征战,与苏稚便以书信相通。 她的字迹,他比任何人都熟悉不过了。 脑海中,再一次回想起苏稚的面貌,分明与眼前这个女子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秦少宬好像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抬腿想要上前掀开那女子的斗笠。 强忍住内心的焦急,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给完药方之后,女子又交代了照顾小姐的婢女一些事项。 等到痊愈后,她自然会过来领取酬金。 出了丞相府,秦少宬紧紧跟在女子的身后。 “公子可是觉得那女子行迹可疑?”一旁暗卫见秦少宬一直注视着女子的身影,正准备上前将她擒住。 “放肆!”秦少宬皱了皱眉,低声斥道,“不要打草惊蛇,跟着便是!” “是。”那暗卫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 一直跟着女子绕过七八条小巷,虽然女子十分警惕,总是时不时的回头看是否有人跟踪。 但毕竟秦少宬从小习武,身边的暗卫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又怎会那么容易被她发现? 进了一个杏花巷,女子顿住身形,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就连死了都不放过 秦少宬本在暗处观察,见她摘下斗笠,一张熟悉侧脸映在了他的眼底。 纵是早有所预料,还是不由得心头一震。 “稚儿,你果真还活着!”秦少宬再也按耐不住,惊喜交加之下,忍不住露出身形。 他一把拽住女子手腕,一双眸子里尽是欣喜与期待。 虽然面前男子的面貌近乎完全改变,但这熟悉的嗓音让苏稚如临大敌,不过面上神色却不变。 “公子,你认错了。”下意识就要离开,手腕却被紧紧拽住。 即使面前这个男人,欣喜若狂的神态不似作假。 可苏稚却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身份。 对她而言,秦少宬就是个喝人血吃人肉的猛兽! “我不会认错的,你是我的稚儿!”秦少宬死死盯住她,显然并不相信。 眼前的女子,不管容貌还是嗓音,甚至连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都是那么的熟悉。 他没有想到,上天何以如此眷顾他,让他能尝到失而复得的滋味。 此时,他只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你别过来!”看着不断靠近的秦少宬,苏稚面色一变。 西域和都城,相隔千里之遥,秦少宬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就连她死了,他都不愿放过吗! “稚儿,别怕。以前的事都是我错了,和我回去好不好?”秦少宬尽量压低嗓音,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温柔。 他知道她怕自己,只能强压下心中烦躁急切的心情,慢慢的靠近,像哄着孩子一般。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又怎能轻易就这样放走? “离我远点儿,你别过来!”苏稚的瞳孔猛然放大,他靠近一步,她就跟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苏稚有些急了,她只知道,自己绝不能和他回去! 要是和他回去,说不定…… 就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稚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下一秒,就抵上了秦少宬的脖颈。 “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苏稚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她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皇上!”暗卫见状,连忙将腰间的藏着的利剑拔了出来,直指苏稚。 “都把剑收起来!”秦少宬抬头冷冷的扫了眼一旁的暗卫,再轻声安抚着苏稚,“我不动,你别怕。” 几个暗卫见状,面面相觑之下,为首之人点了点头,其余人只得将剑收了起来,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秦少宬,你到底想做什么?算我求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我并不想看到你!”苏稚眼带厉色,一字一句说完。 一年前苏稚就已经死了,她也从过往的梦魇里醒了过来,鲜血淋漓! “稚儿,是我错了,我不会再强迫你。”秦少宬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年前那道命令,让他悔恨到如今。 他依旧不断靠近,哪怕被锋利的匕首在脖颈上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晃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第二十四章:放她离开 “站住!你当真以为我下不了手吗?!”苏稚只觉这个男人是疯了,如今惺惺作态不知是给谁看,让人恶心! 见威胁他无用,苏稚冷哼一声,干脆手腕翻转,转而用匕首抵住自己。 要让她和他回去,受尽折磨,那还不如就在这里,自我了结好了! “稚儿!”秦少宬瞳孔猛然收缩,心下一惊,只能急忙顿下脚步,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执意让我回去,到底有什么企图?” 秦少宬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却无比认真道:“要是我说,我的企图是你,你会信吗?” “我?”苏稚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般,笑出了声。 等她笑够了,才冷冷回道:“秦少宬,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苏稚吗?以前你说会爱我一生一世,会永远相信我照顾我,我信了!可最后是什么下场你不清楚吗?如今你又有什么脸面在这儿扮深情?” “稚儿,我……” “够了,我不想听!如果你执意要让我回去,那就杀了我吧!”苏稚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恨意。 “杀了你?”秦少宬垂着眼眸,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看着决绝的苏稚,心中酸涩难以言表。 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此生心爱的女人。 她如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利箭,深深的的扎在他心上。 他没有想到,苏稚竟然已经厌恶他,这种地步。 他后悔了,可是还能从头来过吗? 还不等秦少宬答话,苏稚手中的匕首,作势用力划了下去。 雪白纤细的脖颈,瞬间就被她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秦少宬几乎是惊呼出声,一双眼中满是焦急。 要是苏稚想杀他,他不会说什么,这都是他应得的,但绝不能让她再因此伤害到自己! 秦少宬狠狠闭上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 等再睁开眼时,眼眸里已是一片暗沉死寂,“好,我放你走!“ 苏稚愣了一瞬,没想到这个男人竟肯答应放她离开。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苏稚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秦少宬咬了咬牙,最终下定决心,朝着一旁的暗卫挥了挥手:“都让开!” 那些暗卫见状,这才匆忙退开,给苏稚让开了一条道。 得到解脱的苏稚,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飞奔离开。 就像身后,有什么猛虎追着她一般。 目送着她远远离去的背影,秦少宬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心里觉得痛苦万分。 一时之间,有些后悔,自己到底应不应该放她走。 不过苏稚恨他,是应该的。 现在所有的一切,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 苏稚慌乱的逃离那里,刚走回住的客栈,还未关上门,一只手却突然搭在了她的肩上。 “谁?!”苏稚以为是秦少宬又跟了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匕首朝身后狠狠刺去。 只听‘哐当’一声,匕首应声掉落在了地上。 在看到来人之后,苏稚这才放松了警惕,有些诺诺道:“安大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至衍! 第二十五章:男女授受不亲 安家谋反被株连九族,众人都以为安家就此灭亡了,谁能想到安至衍却侥幸逃离,并且远遁到了这里。 还改头换面,联系旧部,图谋东山再起。 得知苏稚被打入冷宫并且赐死时,他正在都城打探消息,遂冒险进宫,将她救了出来。 为了不被发现踪迹,便将苏稚带到这里定居。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听下人说你偷跑出来了,你可知道,前些日子秦少宬已对你的存在起了疑虑,若被发现,该如何是好?!”安至衍看着她,皱了皱眉,担忧道。 更何况,听闻秦少宬为了剿夷,已经到了丰都。 要知道,丰都离他们藏身的地方可不算远。 要是…… “好啦安哥哥,我知道了,这次是我的错。我发誓,下次一定不随便乱跑了!”苏稚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语气里满是委屈。 对于今天遇到秦少宬的事,她决定还是不说出来了。 既然放了自己回来,就当没遇到过吧。 “你啊。”安至衍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却注意到她脖颈上的伤口,目光一凝,有些紧张道:“你怎么受伤了?” “我……”苏稚一愣,她怎么忘了这茬? “今天到底去做什么了?”安至衍看到她躲闪的目光,自然就猜到这丫头估计又遇到了什么事。 “没有,出门遇到了一些无赖。教训他们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不碍事的。”苏稚转身去取药箱。 自被安至衍救了之后,她就求着他教自己一些医术和傍身的轻功。 当然,今天遇到秦少宬的时候没有使用轻功及时逃跑,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要想在他手里逃脱,天下恐怕没有几个人。 “是吗?”安至衍死死的盯着她,显然并不曾相信。但他了解苏稚的秉性,她要是不想说的事,就算再怎么逼也没有办法。 “过来,我帮你擦吧。”安至衍也不等她答应,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腕,之后拿起药膏。 “一点小伤,真的没事……” 男女授受不亲,苏稚想推辞什么,安至衍看得出来。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颇为沉重:“我记得以前你小时候,总是调皮受伤,都是我给你上的药。如今这伤的地方不是别处,是脖颈,总不能放任不管。稚儿,还是说几年不见,你我终究,是生分了?” 安至衍这话,却说到了苏稚的心里去。 这些日子,安至衍如何待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是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苏稚心中不免有些内疚。 不就是上药吗? 更何况,他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那就麻烦安哥哥了。”苏稚不再拒绝,安然坐下,任由着安至衍为自己处理。 安至衍微微弯身,站在她的身边,为她细心的地消毒,涂上药膏。 两人距离得很近,安至衍能感觉到苏稚轻微的呼吸声。 还有她身上,女儿家特有的清香。 一时之间,他愣在原地,就那样呆呆的望着她。 第二十六章:大意了 “安……哥哥?”苏稚显然是发现了他的怪异,有些不自然的唤了一声。 安至衍听到她的喊声,这才猛然收回思绪。 他咳嗽了两声,手上麻利地为她处理好伤口。 气氛一时之间还是有些沉默,苏稚有些尴尬的率先开口:“对了安哥哥,宝儿她怎么样了?” “宝儿在营地里,有人看着,没什么事。”安至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苏稚被救出的时候,危在旦夕,还怀有身孕。 本来以为,这个孩子…… 倒没想到,经过他的医治和精心照顾,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保全了下来。 三个月前苏稚早产,生了个男孩儿,取名苏宝。 “我出来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早些回去。”苏稚想到那个孩子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一些笑容。 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她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好。” 安至衍刚答应下来,砰的一声,房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两人猛地朝门外望去,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站在那里。 苏稚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 “秦少宬!” 果然是她大意了! 不过一瞬,安至衍浑身戒备,腰间的长剑直接拔了出来。 “安至衍,果然是你!”秦少宬看到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样子,怒火瞬间从心头涌出。 此刻恨不得上前,将那个男人,扒皮抽骨。 此次蛮夷突然大举进攻,势如破竹。当时他就怀疑有逆贼在背后出谋划策。 而这逆贼,果然是安至衍! 秦少宬多么希望,苏稚和他没有任何联系。 但却没有想到,两人真的有关联。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气,朝着苏稚缓缓走去。 “秦少宬,你要是冲我来,就真刀真枪打一场,要是想伤害稚儿,除非先杀了我!”安至衍上前,一把将苏稚护在身后,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滚开!你以为你跑得掉吗?”秦少宬冷眼看着他,锐眸如刀似箭,好似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安至衍自然寸步不让,秦少宬却没耐心同他废话。 当务之急,是要把稚儿带过来。 长袖一甩,软剑从袖中划出,银白剑光犹如蛟龙出海,朝着安至衍的面门直直刺去。 安至衍也没想到,他的袖中竟然藏有武器,挥手抵挡。 ‘哐哐’几声,刀剑碰撞,寒光闪现。 两人好似都要将对方置于死地,每每出招,皆是直取要害,看得苏稚心惊胆战。 “安哥哥,小心!”一旁的苏稚看在眼里,整颗心都被悬了起来。 秦少宬如何,与她毫无干系,但安至衍却不能因此出事,不然她良心何安? 她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出安至衍根本就不是秦少宬的对手。 才不过几招之下,安至衍就已落了下风,频频受险。 打斗间,秦少宬发现,苏稚从头至尾只紧紧盯着安至衍。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也会受伤吗? 想到这里,心头对安至衍更为恼怒。 手中的力道猛然加大,安至衍抵挡不住,只觉得手上一震,手中的长剑被挑了出去。 下一秒,锐利的长剑,就抵上了他的脖颈。 第二十七章:威胁 “安哥哥!”苏稚惊呼一声,立刻就想冲上前。 还未走上两步,就被秦少宬的暗卫拦住。 “秦少宬,你放了他!”苏稚咬着红唇,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他,脸上满是担忧,生怕秦少宬对安至衍做些什么。 “你就这么在乎他?”秦少宬心头一震,面上还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再对苏稚动怒。 “要杀要剐随你便!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欺负稚儿!”安至衍虽被制住,但他依旧毫不畏惧的直视着秦少宬。 “乱臣贼子漏网之鱼,还敢这么嚣张?” 秦少宬低头,双拳紧握,骨节分明的手指泛起了青筋。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他抬起手中的长剑,眼看就要朝安至衍刺去。 “秦少宬,你不许动他!”此时的苏稚,像是疯了一般,挣脱出一旁暗卫的阻拦,直接扑到了安至衍的身前,紧紧护住了他。 “稚儿,别管我,你快走!我不会有事。”安至衍抬手就想将苏稚推开,但她却回身紧紧将他抱住。 “安哥哥,既然要死,那我愿和你死在一起!”苏稚看向安至衍的眼中,满是坚定。 她这条命,是安至衍救的。秦少宬,也是自己引来的。 她此生欠安至衍的,实在是太多了,本就无法还清,只能以命相赔。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宝儿有安至衍的心腹在照顾,就算他们两人回不去了,孩子也是安全的。 “好,好,实在好!”秦少宬看这两人伉俪情深的模样,胸中胀痛几乎爆裂。 他往后踉跄了两步,一旁的暗卫见状,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他没有想到,苏稚竟然肯为了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秦少宬死死盯着两人,过了半响,咬牙切齿道:“来人,挑了安至衍的手筋脚筋,不杀他可以,那也要让他做个废人,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秦少宬的话音刚落,两人都是一惊。 苏稚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残忍。 安至衍从小习武,又是武将之后。 要是就这样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这比杀了他还要阴狠残酷! 那些暗卫得令,上前将苏稚两人分开。 两人制住安至衍,另一人谨慎地将苏稚拉远,并不敢伤害到她。 暗卫手中的长剑猛然一翻挑,手起剑落间,鲜血瞬间从安至衍手腕流了出来。 就算是他从小习武,经受过不少痛苦,但是这一下被人挑断手筋,痛苦实在难以言喻。 喉间滚动了两下,发出了一声闷哼。 秦少宬也没想到这个逆贼竟然这么能忍,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他倒是想看看,这人骨气到底有多硬! “继续!”冷厉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秦少宬,你有种就直接杀了我!杀啊!”安至衍因为痛苦,脸色变得格外的狰狞扭曲,双目血红,向秦少宬挑衅道。 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布满了仇恨。 “住手,住手!秦少宬,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了他?”苏稚也是急了眼,不忍再看那边的安至衍,冲秦少宬怒吼道。 第二十八章:回国 “要我放了他可以,但你,要和我回去。”秦少宬脸上寒冰如同千年不化,眼眸却灼灼注视着苏稚。 他希望她答应,又不希望她答应。 他不能忍受苏稚眼里,还有其他男人的存在,尤其是安至衍! 甚至为了这个人,而妥协自己。 苏稚极力克制着,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子。 好半响,她像是决定了什么,眼底一片决绝。 “好,我跟你走。”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的卑鄙无耻,只会拿身边的人威胁她。 她知道,要是自己不和他回去,他一定不会放过安至衍,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倒也没什么。 但是安至衍要是出事了,她会一辈子生活在内疚之中。 更何况,秦少宬还不知道宝儿的存在。 安至衍若活下来了,就可以照顾好宝儿! 秦少宬没有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虽然达到目的了,但他内心却并无当初刚知道苏稚消息时的振奋。 “稚儿,不要……”安至衍咳嗽了两声,想要说什么,一旁的暗卫用力将他手腕扭住。 他闷哼一声,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苏稚看到这个情形,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安哥哥,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担心……”苏稚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深深看了他一眼。 “稚儿……” “走!”秦少宬走过来,一把揽过苏稚将她往外带。 他害怕,要是再继续呆下去,自己一定会忍不住亲手宰了安至衍! 安至衍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苏稚被他带走。 秦少宬几乎是连夜将苏稚带回了丰都,交代好一切,又轻车简从,径自回京。 一路上,苏稚不发一言,睡得昏昏沉沉。 在马车里,她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境纷杂,兜兜转转如走马观花。 有些梦太过真实,甚至让她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又是梦境。 在梦中,苏稚看到了年幼的自己,六岁时,先帝大寿,第一次随父亲前往宫中拜寿。 她因为贪玩,溜出宴会,在宫中迷了路。 匆忙间还因为失足,落入了荷花池中。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却被一个年龄相仿的男孩捞了上来。 小男孩生得极为好看,第一眼起,苏稚就觉得自己喜欢他。 自从那日之后,小男孩身后便多了个跟屁虫。 像是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掉,却也习惯了这样的朝夕相处。 渐渐的,苏稚长大,这才知道男孩是当朝太子,是未来的君王。 岁月流逝,太子一朝成了帝王。 人未变,心却变了…… 苏家被人陷害谋反,那个说过要护她一身一世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就处死了苏家满门,杀了她的父母。 甚至亲手下令,杀了她。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苏稚只觉得胸中沉闷,睁开眼睛。 脸颊上的湿润,早已薄凉。 苏稚很快就被带回了宫。 秦少宬将她软禁在春华殿,每日上完早朝后会过来看她。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折磨她,反而满眼温柔,哪怕她的要求再无理取闹,他都极尽所能的满足。 这让苏稚觉得十分困惑。 第二十九章: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这日苏稚正在休息,忽然门外传来吵嚷的声音。 “你们这些贱奴才,也不看看这是谁?贵妃娘娘,也是你们这些贱人敢拦的?” “还不快滚!” 若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苏稚好像在宫里,立马坐不住了。 刚走到门外,就被侍卫给拦下。 “贵妃娘娘,这也是皇上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然而屋外的侍卫话音刚落,殿门猛的一脚就被人踹开。 “苏稚,果真是你!你怎么还没死?”若挽在看到苏稚的时候,脸色顿时一僵,随即有些气急败坏。 刚听到消息的那刻,若挽还不敢相信。 要知道那日,毒药可是自己亲手喂她喝下去的! “怎么?我没死,娘娘是不是很失望?”苏稚冷眼的看着这个女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既然这么想要自己死,那偏偏就不如她所愿! “你这贱人,你还回来做什么?”若挽见她一副倨傲的模样,心中气得紧。 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到肉里,恨不得冲上前撕碎这张脸。 当初好不容易才除掉了苏稚,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难怪那日秦少宬会突然要御驾亲征,又匆忙回来。 原来,都是为了去找这个女人! “回来做什么?”苏稚只觉得好笑,唇角微勾。 她朝若挽走近,若挽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贵妃娘娘怕是忘记怎么对我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您亲手杀死的呀!”苏稚面上闪过一丝狠戾,那冰冷的语气,吓得若挽浑身一颤,她继续道,“娘娘对我做了那么狠毒的事情,我就算是死都不会瞑目。如今我还活着,自然是要回来找你报仇了。” 苏稚轻笑着,若挽欠她的,如今要百倍千倍,让她还回来! “你!”若挽没有想到,苏稚竟然比以往更加嚣张。 她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 还未落下,就被苏稚扼住了手腕。 “贵妃娘娘,难道你还以为,我是以前的苏稚么?”苏稚说着,手中发力,将她往后用力一推。 若挽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倒,所幸被身后的宫女及时搀住。 “苏稚,你不要太嚣张了!我能害死你一次,就能害死你第二次!”若挽阴鸷的看着她。 就算活着回来又如何? 只要她想,依旧是能把这个女人弄死! 要怪,就怪她还要回来夺取自己的一切。 “哦?我倒是想看看,贵妃娘娘你还有哪些手段。”苏稚微微挑眉,嘴上丝毫不让她讨上一点便宜。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门外一阵下跪请安声。 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就看到秦少宬迎面走了进来。 “你怎么在这?”秦少宬在看到若挽的时候,面色顿时一凝,冷了几分。 “臣妾参见皇上。”若挽没有想到,秦少宬竟然这个时候来了。她神色一改刚才的阴狠,立马换上了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臣妾听闻苏妃妹妹死而复生,特来道喜。顺便带了一些糕点过来,给妹妹品尝。” 第三十章:失落 苏稚看着这人惺惺作态,心中冷笑一声。 刚才还恨不得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现在一幅姐妹伉俪情深的模样,着实好笑。 “是吗?”秦少宬听完,眼眸里有些意味,过了半响,才沉声说道:“既然贵妃如此有心。往后御膳房有新做的糕点,还要麻烦你派人往这里送了。” “是。”若挽听完,脸色一白。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秦少宬竟就让她以后只要御膳房有糕点,都得往这里送? 广袖罗裙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在细嫩的皮肉上戳出血来。 “以后没事就好好待在宫里吧,别到处乱跑,以免出了事。”秦少宬见她还站在原地,再补上一句。 虽没有明面上赶她,但秦少宬的话落在耳里,明显就是下了逐客令。 “皇上……近日来臣妾身体有些不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之后,胃口便不大好。皇上也不来臣妾这里,臣妾烦闷得很。”若挽说完,作势扶住自己的额头,要往秦少宬那边倒。 一旁的苏稚,却没想到,若挽竟有了身孕。 目光落到她的小腹上,才发现小腹已经有些微微拱起。 心里被狠狠一刺,扭头不再往两人那边看去。 秦少宬听完,下意识看向苏稚,脸色微微变了变。 “朕近来公事缠身,过两日就去看你。” “可是,皇上……” “朕派人送些安胎药到你宫中,再请御医来看。”还不等她说完,便被秦少宬打断。 见秦少宬面色不是很好,若挽也知道,他对自己的耐心怕是到了头。 要是再纠缠下去,指不定会惹得秦少宬发怒。 到时候别说让他回心转意了,恐怕苏稚这小贱人从旁煽风点火,好不容易挽留的圣心都会失去! 即使有些不甘,若挽也毫无办法。 只能暗自狠狠瞪了一眼苏稚,行了礼告退。 待若挽离去,偌大的宫殿之中便只剩下苏稚和秦少宬二人,原本伺候在侧的宫人们识趣地退了下去。 “皇上突然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经历过方才若挽的那番挑衅,如今的苏稚对于秦少宬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更何况,若挽竟然有了身孕。 自己和孩子被下令赐死,这人也没少风,流快活啊。 既如此,这般费尽心机逼自己回来,做什么? 遭遇背叛的愤怒和悲伤使得苏稚格外的冷静,她根本就不想见到面前之人。 秦少宬却丝毫不计较她的冷淡和疏离,微微蹙眉:“朕不能来么?” 苏稚听罢,嘴角噙着冷笑:“您乃天子,自是想去哪便去哪。不过今日我不太舒服,如今也乏了,想要歇息。皇上若是无事,就离开罢。” 她这是在赶他走? 秦少宬眉头皱的更紧,薄唇动了动,欲要说话,忽见苏稚弯身行了一礼:“恭送皇上。” 如此,即便心有不愿,亦是不得不离开。 这个女人,如今连敷衍都不愿意做出来了。 偏偏还奈何她不得。 他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也不过多纠缠,只叮嘱道:“你安心歇息吧,朕不会再让一些无关之人来打扰你。” 第三十一章:关于安至衍 他自然知道,若挽如今来找苏稚,自然不会是叙旧送糕点。 后宫的风云诡谲,他心里多少还是明白的。 苏稚保持着动作,低垂着脑袋,不言不语,却透着淡淡的疏离之意。 秦少宬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可心里头对若挽方才的刻意有了几分芥蒂,若不是她,苏稚可不会如此。 大殿一下子空了下来,苏稚站直了身子,瞧着门口的方向,脸上的神情莫测。 不多时,她收回目光,转身走入内殿,屏退内中宫人:“你们都下去罢,若是有事再来禀报。若是无事,便勿要打扰了。” 苏稚自顾自地褪去衣裳,上了床,闭上双眼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想起秦少宬和若挽,冷笑一声,苏稚紧攥被子。 秦少宬离开不久,便有人送来了许多滋补身体之物,道是皇上心有所忧,愿苏贵妃能够早日养好身子。 宫人来报,苏稚眸中的冷光更是寒冷,却又透着几许复杂的神色。 午觉起来后,苏稚心情终是有所好转,可下一瞬,却又有人来报:“娘娘,若贵妃说是有事要叙,请娘娘您移步到御花园一见。” 若挽? 早上不是才见了,怎还有事找她? 苏稚拧着眉,心底泛起不耐:“不见。” 宫人见她拒绝,却也不退,反而低声开口道:“贵妃娘娘说了,是关于安至衍安大人的事。” 安至衍? 苏稚心中顿时一惊,她怎么会知道安至衍的事情? 还是说,安至衍又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心下更加不安。 要是换了别人,她自然可以放任不管。 但如果是安至衍,就另当别论了。 苏稚没有说话,克制着心中的不安,立刻起身走向殿外。 那宫人见状,随即跟了上去。 穿过林立的宫墙,刚走到御花园的回廊,透过窗棂苏稚就看到了娉婷袅袅,立在花树的若挽。 一看到这人,她就不自觉得皱了皱眉头,冷眼看着若挽,转过回廊。 若挽看到苏稚来了,尽管嘴角含笑,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轻轻颔首,行着虚礼。 “你找我何事?”苏稚冷冷注视着她。 若挽抬手抚过发上的珠翠,轻笑道:“一听到安至衍,就巴巴得赶来了。苏稚,你可真是沉不住气啊。” 对于若挽三番四次的挑衅,苏稚并不想在此与她多做争辩。 “你说吧,有什么事?”苏稚沉了一口气,话里却多了一分冷意。 若挽见苏稚脸上并无愠色,心里反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心里很想知道,脸上却还这副傲慢的模样。” 苏稚瞥了若挽一眼,并不说话,心中越发不耐烦了。 虽面对着若挽,目光却落在了她身后那花树上,缓缓眼。 落在若挽眼里,分明是苏稚趾高气扬,看不起自己,顿时心里有些发堵。 若挽三两步,亟亟走上前去,抬起带着护甲的手,就往苏稚脸上挥去。 “苏稚,你别得瑟的太早!我说过的,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第三十二章:为孩子赔命 “你做什么?!”苏稚警觉地伸出拦住了若挽,护甲刚好掠过脸庞,勾下一丝长发。 若挽却顺势倒在地上。 “贵妃娘娘!”若挽身边的宫人慌忙围上来。 变故突生,也把苏稚惊了一下。 她刚才,分明没碰到她! “我的肚子……疼……孩子……”若挽突然无力地靠在宫女怀里,下身瞬间渗出丝丝殷红,染红了她的袖袍。 看到这里,苏稚瞬间明白了。 她今天约自己出来,怕是另有目的吧。 可是自己刚刚拦住若挽的那一下,落在其他人眼中,就已经是百口莫辩的证据了。 “快来人啊!贵妃娘娘被苏妃推倒了!”身边的宫人都乱作一团,大喊大叫着。 苏稚尽力保持着冷静,却还是有些恻然。 她的心里一个劲的打鼓,看到那殷红的鲜血,还是忍不住了。 毕竟这是她和若挽的私人恩怨,并不想影响到一条无辜的小小命。 苏稚立刻吩咐道身边的宫人道:“喊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说罢,上前想要查看若挽情况,刚要触碰到她手腕的时候,却被若挽猛然甩开。 “苏稚,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我要你为我的孩子赔命……”若挽哭得梨花带雨,凄惨无比,口口声声喊着是苏稚害了自己,说得真切无比,仿佛苏稚就真的是一个罪无可恕的罪人了。 “是不是我的害的,你心里清楚!”苏稚闻言语气也更冷了几分,她怎么都没想到,若挽为了陷害她,居然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能下手! 不多时,秦少宬与御医一同赶来。 看着一地殷红,秦少宬觉得格外扎眼。 “皇上!请您为我家娘娘做主啊!”秦少宬刚到,若挽身边的宫人就扑到了他脚下,哭诉道,“刚刚苏贵妃与我家娘娘发生争执,苏贵妃竟然推倒娘娘,她明明知道我家娘娘身怀有孕,还……” “哭哭啼啼做什么!先让御医看看贵妃!”只是听着那宫女哭喊,秦少宬的心就烦躁了几分。 他的脸上隐隐有些怒气,抬头看向一旁的苏稚。 苏稚对上他的眼眸,心中一颤,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可悲。 不论何时,都不会先相信自己。 那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说不会再伤害这种鬼话! 秦少宬眉头皱的更紧,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 御医上前查看若挽状况。 “皇上恕罪!恕老臣无能!”御医伏倒在地,声音沙哑。 这样说,自然代表贵妃的孩子,没了! 这个结局,苏稚心里早已有预感。 若挽听完,哭得更厉害了,眉眼红红的,很是可怜。 “苏贵妃,你怎么害我都无所谓,我的孩子,我未出世的孩子……娘亲对不起你……”然而不管她怎么哭喊,秦少宬只是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若挽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秦少宬竟然还如此护着苏稚! 她双拳紧握,指甲深陷到肉里,神色更加戚戚。 “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第三十三章:天子逆鳞 “贵妃,事已至此,你还是先保重自己身体……”秦少宬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稚看着秦少宬对着若挽温柔的模样,心中猛得一紧。 好一出郎情妾意,自己在这儿算什么? “还不快送娘娘回宫!御医随行,好好医治贵妃!”秦少宬眼眸狠戾的扫过周围一众人。 众人见状,都跪了下来。 “若有散布谣言者,杀无赦!”天子逆鳞,不得触碰。 离开前,秦少宬在苏稚身边驻足,一字一句沉声说完:“朕想要一个解释。” “我无话可说!”苏稚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好,好一个无话可说!”秦少宬没有想到,她甚至连辩解都不辩解了。 秦少宬将心中的怒火压下,一甩衣袖,摆驾离开。 “恭送皇上!”苏稚面无表情的行了一礼。 望着秦少宬远去的背影,她只觉满满的疲惫。 倒没有想到,秦少宬竟然就这样放过了她? 不过……他们之间是越走越远了。 这样正好不是么? 夜里洗漱完毕,却听到宫人通传,皇上过来了。 今天若挽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不去陪她,苏稚有些不解。 还是说,这是秋后算账讨公道来的了? 不待她细想,就见着秦少宬沉着脸进来。 见他进来,苏稚放下手中的发簪,看着秦少宬淡淡道:“皇上不去陪伴贵妃,深更半夜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听着苏稚疏远的语气,秦少宬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股气在堵得慌。 她今天害死了一条生命,甚至连一丝愧疚都没有吗?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当然要你赔一个给我。” 苏稚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孩子,要怎么赔……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秦少宬已经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你做什么?” 她抬头有些慌乱的看着秦少宬,右手挣扎着用力的甩脱他的钳制。 “你说呢?”秦少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朝着她的红唇用力吻了下去。 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揽在苏稚的腰间,加深了这个吻。 苏稚快要被窒息了,也不见这人松手,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他推开。 一个巴掌甩了上去,“啪”的一声,秦少宬竟不闪不避。 “秦少宬,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生的!” 就算是死,也不愿意? 难道就是愿意给安至衍生孩子?他是绝对不会再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秦少宬想到这里,冷冷勾起嘴角,左手用力钳制住苏稚。 一把将苏稚扔到床上,然后俯身趴了上来死死压住她,语气暧昧的摸着苏稚的脸,幽幽说道:“你是我的女人,自然是要给我生孩子。难不成,你心里还惦记着他?” 提起安至衍的时候,秦少宬狠狠地加重了语气,心中后悔起那天放过了那个逆贼。 苏稚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爬起来,太过用力,眼眶通红,绝望的的说道:“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还不是你亲手造成的,秦少宬!” 第三十四章:好戏登台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移情他人?” 秦少宬有些嘲讽的笑了起来,手上一使劲苏稚身上的宫装就碎了一地。 看着苏稚一脸受辱的表情,顿时气血上涌,三下五除二就将苏稚脱的干净。 他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她:“由不得你。” 而后便俯身毫不留情的亲吻着苏稚的脖颈。 苏稚已经没有了挣扎的力气,绝望地闭上了眼。 眼角滑落一滴苦泪,长夜无尽。 红鸾颠倒了一夜,太过用力,苏稚醒来时还隐隐作痛。 看着那青紫痕迹,手指便狠狠的捏紧,直到指尖发白也没有感觉。 恼怒的想起昨夜,便气的胸口闷痛。 低声唤人,不顾身体的痛楚,苏稚洗漱了一番。 到了午时,一个宫女快步走了进来。 苏稚见了她,便挥手屏退了周围其他人。 “怎么样?查到了吗?”苏稚看着那个宫女,尽量压低了声音。 宫女瞧着四周无人,便谨慎的开口道,“娘娘,事情办妥了。” “好,我知道了。”苏稚身子怔了一下,应了应声,便挥手让那宫女先走了。 一年前她被安至衍所救之后,学了些医术。 像基本的望闻问切,她还是会的。 昨日若挽小产,她握住她手腕的时候,便感觉脉搏不对。 没有想到…… 随后苏稚站了起来,嘴角噙着冷笑,凉悠悠的看着若挽寝宫的方向。 既然戏都已经登台了,那她何有不去看之理? 若挽寝宫里,若挽正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 四周无人,只有床下隔着屏风正跪着一太医,太医便顺着屏风的剪影看着若挽。 若挽磨撮着指甲,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件事没人知道吧?” “娘娘放心,此事无人知晓。”太医急忙表忠心。 若挽嘴角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冷声道:“那便好,若不是你想的这一计,本宫还真不知该如何应付。若是再过两月,本宫这肚子还是毫无动静,怕是皇上到时候也会生疑。” “能为娘娘出谋划策,是微臣之幸。不过能借机隔阂皇上和苏贵妃之间的感情,还能将这肚子里本来没有的孩子流掉,可谓是一石二鸟呀!”那太医脸上满是得瑟,显然对自己想出的主意十分满意。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下去领赏吧。不过,若此事有走漏一丝风声,你可知道后果的!”若挽一想到秦少宬竟然没有因此惩罚苏稚那个贱人,心里就咽不下一口气。 不过目前,倒是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来日方长,想要除掉苏稚那个小贱人,还多的是时间! 此事之后,皇上定会更加宠爱于她。 “娘娘,那微臣告退。” 说完,太医准备离开。 刚一个转身,却瞥见了一个身影。 看清来人,让太医一个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脸上瞬间布满了细汗:“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让若挽也惊出了一身汗来。 “太医这般匆忙离去可是有急事?”秦少宬一眯眼,迸发出一丝危险,冷眸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太医。 第三十五章:让朕陪你一起唱戏 “微臣去给娘娘开一些养神的药,娘娘刚小产,身体需要调理。”太医吓得浑身发抖,将头深深埋在地上。 若挽的寝宫,可没听到任何的通报声,难道说皇上是故意而为之? 那方才的话,怕是也被听到了…… 屋子内,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皇上,太医只不过是帮臣妾开了些药罢了,何必要为难于他呢?” 秦少宬直接绕过了太医,径直走进了屋子。 看着躺在床上的若挽,伸手,直接把她给从榻上拽了起来,咬牙道:“贵妃还真是会装模作样,差点连朕都给骗了过去。” “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明白。”若挽心中猛跳,用了用力,想要挣脱,却发现根本挣脱不开。 “贵妃真是好会唱戏,差点让朕都陪你一起唱戏了,这滋味可好?”秦少宬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看着若挽露出难受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疼惜。 若挽并不想承认,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皇上,你弄疼臣妾了。” “疼?小产可疼?”秦少宬并未松手,冷哼一声。 要不是苏稚找到了证据,他又怎么会知道,原来这个女人,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 若挽心里一个咯噔,他知道了? 可他只是前来质问罢了,没有证据,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的! “皇上您说什么呢?小产自然疼的很了,快放开臣妾。”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秦少宬一个松手,直接把她甩在了床上。 在她想要开口的时候,秦少宬背对着她,朝着外面道:“带上来。” 随后,一个宫女被带了上来。 那宫女立即跪在地上,一直磕头:“皇上,奴婢什么都说,求求您放了奴婢。” “你……” 若挽在看到这个宫女的时候,心下就知道不好了。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她的贴身宫女,居然到了秦少宬的手上。 看这模样,像是受了什么酷刑,估计是什么都招了。 想到此处,不过若挽知道,后宫之中阴险诡谲,宫女因嫉妒主子故意陷害的事也是有的。 只要她不承认,就凭她的片面之词,也不能证明什么! “皇上,臣妾的确小产了。肚子里的那孩子,不过两月,就胎死腹中了……”若挽从床上爬了起来,跪在了秦少宬的身旁,抓着他的衣摆说得那叫一个泪声俱下。 秦少宬眸中散发着冷意,然而此时,屋外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人影越来越清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苏稚! 她一来便听到了若挽那叫声,凄惨的很,倒是让她心里有些痛快。 “苏稚,是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敢来?!”若挽看到苏稚,宛如看到了仇人,瞪大了眼吼着。 苏稚被她吓得退后两步,嘴角却是带着冷笑:“贵妃莫要把这无中生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倒是你欠我的孩子一条命。” “口说无凭,你觉得皇上会相信你吗?!”若挽死死的看着她,一改往日温柔淑婉的模样。 第三十六章:打入水牢 苏稚倒也不急不恼,反而是开口说道:“皇上,你可还记得一年前在刺客身上搜到的玉佩么?” “记得。”秦少宬点了点头。 “皇上,一年前在刺客身上搜到的那个玉佩,的确是臣妾之物。但是那玉佩,却是贵妃交给那刺客的。”苏稚冷哼一声,看向了一旁贵妃的那个贴身宫女。 那宫女此刻也不敢过多隐瞒,一个劲的磕头赔罪:“启禀皇上,一年前的确是贵妃娘娘命奴婢偷取了苏贵妃的玉佩。那刺客是奴婢哥哥,贵妃用奴婢父母性命要挟,奴婢与哥哥不得不听命与她。” 如今她爹娘已死,又被苏稚捉了把柄,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秦少宬闻言,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当初就是这件事,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才下令赐死苏稚,让两人差点阴阳相隔。 若挽听到此处,更是慌了神,她猛地摇头:“不,不是我!皇上你莫要相信这个贱人的话,不是我!” “哦?那你可知在刺客身上还搜来了一样东西,正是贵妃你的呢?”苏稚莞尔一笑,那锐利的目光直直打向若挽。 还有一样…… 这句话,让若挽松开手,眸中带着无力。 当初的确搜出了另外一样物件,只是那时候秦少宬正在气头之上,也没有让人细细盘查。 但是如今,苏稚重新回来,并且请求秦少宬重新庞查那件事。 所有的细节,都一一浮现出来。 证人,证据,都将矛头指向了若挽。 没想到…… 正是若挽这个模样,让秦少宬更是相信她是做贼心虚。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耍在鼓里,差点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满脸怒容,随即高声开口道:“来人,把贵妃打入水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望!”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做这一切都是为你……”若挽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秦少宬的大腿。 却被他猛的踢开。 “如果是这样的,朕宁愿不要!你救过朕,朕留你一命,拉下去!” 秦少宬现在一看到这个女人,便觉得恶心万分。 若挽挣扎着被人拖了下去。 “稚儿……”秦少宬此时看着苏稚,只觉得心中万分愧疚。 想到当初自己是如何对她,他便心如绞痛。 “皇上,如今事情已经办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退下了。”苏稚警觉的眯了眯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僵硬。 不等秦少宬开口,苏稚便转身离去。 秦少宬有些愣愣的站在原地之中,难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吗? —— 到了夜晚,苏稚刚闭上眼睛,便感觉到有人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苏稚心中一惊,借着月色,这才看到了秦少宬刚毅的轮廓。 “皇上,你……” “稚儿,之前的事是朕的错。”秦少宬绷着脸,毕竟是一国之主,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那么轻松说出来。 “皇上是天子,又怎会有错?”苏稚娇艳的红唇一侧勾起,露出讽刺的笑。 第三十章七:朕不愿意看你死 她挖苦的话还没说完,耳后传来一股温润的热气,痒痒的,酥酥的。 “对不起。” 什么? 苏稚愣了愣神,身体一僵,片刻也动弹不得。 她没有想到,骄傲自负如秦少宬,竟然会低头道歉? 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腰间却多了一双大手。 秦少宬正欲再进一步,却发现苏稚依旧抵抗的挣扎着。 “在得知你死的时候,我已经后悔了,但一切都来不及了。”秦少宬放缓语气,缓缓说道。 “当初得知安家与苏家密谋篡位之时,我也不愿相信。” “但一切证据,都摆在我的面前,不得不做选择。” “朕是天子,天下初定,要坐稳皇位。就得杀鸡儆猴,不能放过逆贼。” “满朝文武都在盯着,只能下令抄了安家和苏家。这些,老师是知道的,他也……” “稚儿,只有将你留在身边,朕才能保全你。” 秦少宬第一次静下心来,回顾那时的境况,和苏稚提起这些。 苏稚作为苏家人,要想堵住那些大臣的嘴,只能将她留在身边,却又不能继续宠爱着她。 “可是你知道的,不管事情如何,我都愿意和苏家同生死……”苏稚想到自己的爹娘,所有的亲人,都死在刀下的时候,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可是,朕不愿意看着你死……” 秦少宬细密的吻,如雨点一样,均匀的洒在苏稚的唇上、鼻子、以及眉眼间。 苏稚抗拒的双手有所松动。 “稚儿,我心中一直都有你。在得知你有孕的那刻,朕是欣喜愧疚的。但当太医告诉朕,你怀孕已有两月,朕那时想杀人的心都有。朕爱你,朕只想要你想着朕一个人。” 秦少宬每次想起苏稚对安至衍的特别,心里都快要嫉妒的发疯。 如果是别的妃子敢这样明目张胆,恐怕早就被处死了。 可偏偏这个人是他的稚儿。 秦少宬眉眼间的深情让苏稚不由得不认真,最早的那抹柔软,那些美好,一瞬间全被唤起。 她不再抗拒,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复杂的盯着秦少宬,似乎想把这人看穿一般。 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红唇微张着,心脏的地方隐隐作痛,那些过往的记忆像是刀子一样,一遍一遍的重新磋磨着她的心脏。 可是秦少宬,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稚儿,我爱你。”秦少宬将她最后一件衣物褪下,他的动作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许多。 他轻搂着苏稚的腰,头埋在脖颈处,一边呼吸着她独特的体香,一边温柔有力的冲击着。 直到天明时分才停下,秦少宬将苏稚圈在自己怀里睡着,苏稚精疲力尽,却怎么都入眠不了。 她又被秦少宬死死的圈着,连翻个身都会被重新拉回来。 索性,苏稚也便随他去了。 乖乖的躺在他怀里,看着外面的红帐发呆,过往云烟如同飞逝,那些记忆,苏稚真恨不得自己忘掉才好。 可是……那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抹的掉呢? 第三十八章:就此收手 苏稚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间,脸上竟又是两行清泪,她苦笑:“秦少宬,我们终究……回不去了,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啊。” 七日后。 苏稚在自己宫中的梳妆台前坐着,大宫女手上梳妆的动作熟练,可明显心思不在,早已飘远,苏稚见她走神,便叫了声:“绿柳。” “啊……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绿柳连忙跪下,刚刚就顾想着事情,竟然错把胭脂上成了唇红。 不过苏稚似乎毫不在意,她随意的用手指在脸上抹了一下。 那抹唇红被散开,妖冶的红衬着她那张脸更加的白了,不过神色清冷,眼底不见一丝情绪。 “起来吧,估计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安至衍马上就会攻入宫中,我们也该去看戏了。或者说……我们也该离开了。” 绿柳是她选的奴婢,也是她与安至衍通信的人。 秦少宬自从将贵妃打入水牢之后,对苏稚几乎是宠到了心里。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毫无意见。 所以,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也不是什么难事。 苏稚站起身,那抹红袍艳的惊人,却漠然有一股悲壮的气味。 绿柳匍匐在地,却迟迟不肯起,听了苏稚的话更是连连磕头:“娘娘,算是奴婢求您的了。不要做傻事好不好,皇上那么宠幸您,为什么……就此收手吧,娘娘!” 苏稚在进宫的时候,便是绿柳在照顾。 后来绿柳被调走,她又出了事。 只是如今回来,她才向秦少宬讨了人。 这些天来,秦少宬是怎么对待苏稚的,她都看在眼里。 苏稚救过她一家,在宫中,也是唯一让她体会到情意的人。 她自然是希望,苏稚能过得好,而不是…… “你若是怕连累,就可不必跟着我,我会找人将你送出宫去。” 苏稚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听她继续往下讲。 “娘娘,奴婢的性命都是娘娘您给的,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娘娘……” 还不等她说完,苏稚便打断道:“你若不走,那我且先走了。” 绿柳怔了怔,但很快回过神来,这看到苏稚脸上的冷艳,步步朝着大殿迈入。 秦少宬,今天便是我们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早先她就跟安至衍已经悄悄计划好了,这是他们蛰伏了许久的成果! 据来信,安至衍带领的起义军,一路击退秦少宬的军队,已经带兵逼到宫门口了。 似乎有点太顺利了? 苏稚蹙了蹙眉,秦少宬城府极深,擅长布阵设局。 这次的计划虽然周密谨慎,但步步胜利的轻而易举,实在是让人起疑。 算了,也罢。 成败早已无所谓,如果苏稚还在乎生死的话,就不会跟安至衍合谋了。 大殿。 苏稚还未进去,里面的阴冷便让她浑身瑟缩了一下。 来时便已感觉到不正常,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秦少宬看着缓缓迈步进来的苏稚,紧绷着一张脸,薄唇轻启:“稚儿,你怎么来了?” “昨日皇上落在我那的绣帕,可还要吗?” 第三十九章:不会让你出事 苏稚轻笑,眉眼间是天真和清纯。 她从袖口中抽出一条绣帕,上面刻着“稚儿赠少宬哥哥”七个小篆,娟秀而又清雅。 一边的孙进忠想要拦住苏稚,可没想到,秦少宬却摆了摆手:“无妨,让她过来。” “是。”孙进忠只好退到了一旁。 “皇上。”苏稚一改往日的冷漠,今日特地靠近了他几分。 “稚儿送的,朕自然要了。”秦少宬伸手揽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侧。 他将绣帕放入怀中,像是对待无尽的珍宝一般,小心收藏着。 苏稚神色稍微变了变,却也没多说什么。 “稚儿,朕想你了。”秦少宬将头埋在她的颈侧,深深吸了口气,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不舍放开。 “皇上又在说笑了,你我只不过一日未见……”苏稚被他弄得脖颈痒痒,想要躲开,却被他拽住。 “一刻未见到稚儿,朕的这心,都放不下。”他一双如水清冽的眼眸,带着无尽的温柔看着他。 在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苏稚像是心中有什么漏了一拍。 随即反应过来,瞬间将目光挪开。四处看了看,便落在了桌案上。 “皇上最近整日唉声叹气的,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嗯,有人来报,安至衍勾结了朝中一些有些异心的谋臣,并且和蛮夷合作,一路从北攻了过来。”秦少宬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苏稚的神色,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是吗?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理?”然而苏稚神情依旧不变,像是完全不关她的事一般。 “既然是逆贼谋反,朕自然是要派兵镇压。”秦少宬目光中透出一抹锐利,如同在深林埋伏的猛虎,看着猎物的目光一般。 只不过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然这件事很是棘手。 还不等苏稚开口说话,此时殿外却是传来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秦少宬神色瞬时一凛,有些不悦。 “奴才这就出去查看。”孙进忠听着吵闹,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妙。 正要出去,此时门却是被人推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冲了进来,满是焦急与慌乱道:“皇上不好了!突然有人带着一队人马杀入宫中,整个皇宫都……都被包围了!” “什么?!”秦少宬冷眸中带着杀机,没有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直接闯入宫中。 而且宫中守护森严,他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攻进来? 除非…… “孙进忠,你立马带人送娘娘离开这里。”然而秦少宬第一想到的人,却是苏稚。 既然是有叛军闯入,自然是免不了一阵厮杀。 这刀剑无眼,他倒是无妨,却不能让苏稚受罪。 “皇上,那您呢?”孙进忠没有想到,秦少宬竟然只想着苏稚。 既然要撤退,自然应该护送他先走。 他是一国之君,若是出了事,当如何是好。 “这是朕的命令,快带着稚儿走!”秦少宬脸上浮现出一丝怒容。 “是……”孙进忠知道时间不等人,很快就清点了一队暗卫。 第四十章:劫持 “稚儿,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朕会去找你。” 秦少宬按住苏稚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担心。 苏稚愣愣的看着秦少宬满是担忧自己的神色,如今安至衍已经攻进来了,她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一种哀伤。 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然而此时,大门被人踹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 “想走?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至衍。 此时他一身盔甲,早已沾满了鲜血,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 “安至衍!”周围的护卫见他们冲了进来,连忙拔出腰上长剑,护在秦少宬的身前。 “你以为,就凭你,能拿下我吗?”秦少宬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寒意。 如今的安至衍,虽然闯入了皇宫,就凭他带来的这些人,不过是孤军奋战罢了。 更何况,宫外还有禁卫军在。 如今发现宫内异样,自然会尽快赶来。 要拿下安至衍,不过是迟早的事。 “哦?是吗?”然而安至衍却是丝毫没有畏惧,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反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秦少宬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男人,难不成还有什么手段? 就在此时,一旁的苏稚却有了动作。 下一秒,寒光闪过。 秦少宬呆愣愣地看着持刀威胁着自己的苏稚,那一刻他只觉心都已经凉了半截。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完全堵住了一样,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为什么?”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全身都像是麻木了一般,无法动弹。 那一副痛心疾首却拼命隐忍着的样子,全然不像他以往的威严帝王模样。 苏稚眼神里满满当当的坚定似乎要溢出来,捏着刀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泛白的指尖一点一点地刺进肉中,她却感觉不到疼。 气氛一时凝滞起来,秦少宬终是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你硬是要与朕作对吗?” 后面还有一句话未出口,你很恨朕么? 秦少宬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心里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问出来还有什么意义? “是。”苏稚握刀的手似乎有所松动,听到秦少宬苍白无力的嗓音,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样的复杂情感。 她紧咬住下唇,默默点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握着刀的手也松了不少。 秦少宬长呼出一口气,看样子似乎是笑了,缺笑得格外凄凉。 苏稚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错觉,前一秒还一副沧桑委屈模样的秦少宬,下一秒又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双眸射出一道冰冷的寒光,直直地落在安至衍的身上。 安至衍面带笑意,也不躲闪那道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就这么与秦少宬对视着。 虽说安至衍面上带笑,但是那笑容总透着一股没由来的阴沉凉意。 秦少宬冷笑一声,抬起手用力一挥袍袖,声音却是平淡如水:“就算朕死了,你也永远别想名正言顺得到朕的皇位,乱臣贼子始终是乱臣贼子!” 第四十一章:他的孩子 秦少宬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向安至衍强调。 安至衍是逆贼,就算谋逆。 天下的臣子,是不会臣服于他的。 安至衍想要顺利坐上皇位,简直是异想天开。 安至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强忍住笑意,挑衅似地挑眉:“哦?是吗?” 秦少宬攥紧拳头,他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把嚣张的安至衍捏成碎屑。 “来人,把孩子抱上来!”安至衍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上,此时冷若冰霜。 他手一扬,早在候在门外的侍从立时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宝儿……为什么把宝儿带过来!”苏稚在看到孩子的时候,惊怒交加,没有想到,他竟然拿孩子当做筹码! “你先别急。”安至衍转过头面对着苏稚,脸上的冰霜消融,又重新变回了浊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嘴角噙着浅浅笑意,“我自有用意。” 安至衍安抚住苏稚,移动两步,与秦少宬面对面。 两个男人,一个俊美无铸,一个清贵出尘。 秦少宬此时腰板挺直,抬起下巴,一股睥睨苍生之态。 那是身为皇帝与身俱来的傲气,他语气不屑道:“安至衍,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知道他是谁吗?” 安至衍指着侍从手中的孩子,语气中带着嘲弄。 “朕怎么会知道……” 秦少宬的尾音消散在喉间,因为当他把视线落在苏宝身上时,惊讶地发现对方的五官和自己非常相像,活脱脱就是小一号的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在苏稚与安至衍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惊疑不定。 “你以为我赌上一切扳倒你,凭的是什么?”安至衍清俊的眉眼染上一层疯狂,“当然是凭这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脉,是正经的皇子皇孙。没有你秦少宬,他可以继承皇位,而我则会凌驾他之上,把控整个天下。” “这是怎么回事?”秦少宬周身散发着冲天怒气,他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苏稚。 苏稚紧咬下唇,一语不发。 “你说啊!”秦少宬一声咆哮。 苏稚深吸一口气,这才冷冷开口:“你当然会惊讶不是吗?当初你下旨赐死我,可是老天不收,让我和孩子一起活了下来。你知道吗?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让你也感受一下生命一点点消逝,全身血液凝结呼吸困难,最后却无能为力的痛,秦少宬,堂堂天子,竟也狼狈至此,哈哈哈……” 她明明在笑,可是眼眶内却含着泪水,笑声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凄厉。 秦少宬面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苏稚竟然会生下这个孩子,还瞒天过海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到了如今。 “秦少宬,你没想到吧!当初你害死了你自己第一个孩子,如今就连你们第二个孩子,他也不会有机会喊你一声爹!”安至衍看到秦少宬痛苦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诛了自己九族,他就要把欠他的,一点点都讨回来! “不……不会的……” 第四十二章:余情未了 秦少宬明白了一切,几乎是双腿一软,险些站不住脚。 第一个孩子…… 为什么他要这样说? 第一个孩子难道不是他和苏稚的吗? 难道…… 想到这里,秦少宬不敢继续往下想。 “带下去吧。”安至衍看差不多了,让人将秦少宬押下去,关入天牢。 “不应该就这样放过他。”苏稚感到自己每呼吸一下身体都在跟着痛,她把这一切归结到心中愤恨没有得到完全发泄。 听了她的话,安至衍依旧是不紧不慢。 他转过头,看到苏稚凌乱的模样,于心不忍:“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先回房歇息吧。” 苏稚没有回话,她来到侍从面前,伸手去抱苏宝:“来娘怀里。” 可是侍从却后退两步,在安至衍的眼色中向苏稚告罪一声,抱着苏宝快速退了下去。 苏稚追了几步却被远远地甩开,她的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连忙转身过来质问:“你打算做什么?为什么不给我照顾孩子……” 果然,下一刻,安至衍笑盈盈地开口:“苏宝饿了,我让人带去找奶娘。” 苏稚脸色一寒,沉声开口道:“我是他的母亲,我有娘给她喝……” 不等她说完,几个侍女围上来帮安至衍披上鹤氅。 一身雪白,唯有鹤氅上绣着一枝老梅花,点点绛红栩栩如生。 他嘴角的弧度勾勒得恰到好处,声音清润:“放心,他现在是我手中最重要的一张王牌,我保证不会伤他一分……” “他是我儿子!”苏稚显然是有些激动,她可以背叛秦少宬,可以帮他夺下皇位。 但是苏宝是她的儿子,她绝对不会让她儿子收伤害! “稚儿,别使性子。”安至衍脸色一沉,他冠绝如玉的脸上明明带着浅浅笑意,语气却是冷漠疏离:“如今虽然活擒秦少宬,但是朝延局势未稳,我们根基尚薄。苏宝的存在对你我而言非常关键,总而言之,苏宝如今除了我,谁也不能见。” 苏稚呼吸一滞,一双眼眶有些通红:“我也不例外?” “是。” “为什么?”苏稚高声问道。 安至衍瞥了她一眼,冷冷道:“因为你对秦少宬余情未了!” “不可能!”苏稚断然反驳,她怎么可能对那个男人余情未了?! “苏稚,在你的心里还没有秦少宬,你比我更加清楚,我希望你好自为之,我的耐心从来都是有限的。”安至衍眯起眼,带着威胁的警告:“只要你乖乖听话,苏宝在我手里就没有出事的一天。” 听出弦外之意的苏稚沉默了,半晌,她抬起头,苦笑:“你所说当真?” “当真。”安至衍回答得斩钉截铁。 见苏稚有服软之意,他这才轻叹一声。 走到跟前,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我相识总角之时,你敬我为兄长,我也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苏宝就是我的外甥,你放心,等我完全控制好朝堂局势,绝对将苏宝毫发无伤送到你面前,让你们共享天伦之乐。” 话已至此,苏稚还能说什么。 也只有在想着苏宝的时候,苏稚脸上才显得稍有柔情。 第四十三章:处死秦少宬 “好。想来那一天也应是不远了吧。”苏稚转身推开恢宏大气的殿门,清冷的月色为苏稚镀上一层决然。 心中也考量不清自己究竟对不起谁,苏稚只难得按着宫中的规矩莲步前行。 绿柳远远便瞧见了苏稚,那焦急等候的模样让苏稚几声轻笑。 自己和苏宝,绿柳,接下来应该会去市井中的随便一隅,平淡无波度过这一生吧。 也是,等过了这阵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娘娘,饭菜已热了第二趟了,要不娘娘稍待一会儿我差人做了新的吃食来吧。” “绿柳,如此便好。” 绿柳想走的步伐被打断,只得应了一句便自觉退下。 夹了一叶嫰绿的青菜送入口中,滋味果真不如平日里来的可口。 也该提前习惯一下了呢,享用宫廷美食的代价太大,此次出宫门,自是余生再不会踏入。 …… 这日用完午膳,苏稚还想如前几天一般钻入书房,可今天的绿柳却怎么也缠着她不然她进去。 “娘娘,你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第五日了,娘娘就没有哪里想出去看看的吗?” 绿柳提前堵住了书房门口,就是苏稚想绕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对啊,已经五日了,可偏偏安至衍那儿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 压下心头的烦躁,苏稚淡淡道:“我在这皇宫里早已无处可去,你连书房也不允许我去了吗?” “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绿柳急着蹲下来解释:“只是娘娘,今日奴婢在花园里遇上了两位多嘴的下人,道是原皇上被下旨于三日后当众处死!” “什么?!”不等绿柳话音落下,苏稚甚至还来不及琢磨自己是何种想法,人已如离弦之箭窜出去,周身带起几缕微风。 “安至衍,你如何敢杀了他!”虽久未情绪外露,苏稚携来的杀气依旧叫人不可小觑。 安至衍坐在皇座上神色安然,像是未听见如何声音一样,手中狼毫不断翻飞过了好一会才停下。 随着安至衍的提笔,皇宫里的气氛却是陡然紧张了几分。 “我要杀他又如何,不杀他又如何。”分明儒雅的话语却让苏稚整个人如坠冰窟,心头被泼上冷水,而后冻结成冰再裂成渣滓。 “你就是如此答应我的?”苏稚压抑着心中怒火,一点点像安至衍逼近:“当初你可是答应我了要放过他的!” 当初苏稚被他救走,就得知他一直在蛮夷潜伏着,为了有朝一日复仇。 而这些日子,也是她在和安至衍联系着,告诉他宫里的动向。 他说服了蛮夷的君主,借了兵。事成之后,便割舍西方的十三座城池做为回报。 他也答应自己,如果攻入皇宫,不会杀了秦少宬的…… “那又如何?”安至衍说翻脸就翻脸,用手粗暴地擒起苏稚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如此大的祸患,如何能保证他能忘记皇位被夺之仇,被心爱的女人背叛之仇?!” 下颚一阵刺痛,骨头也像是被挤在了一起硌的生疼:“可这也是我答应帮你的条件之一,是你答应了我的!” 第四十四章:他死了 苏稚妄图做最后的挣扎,可这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 猛然撒了手,安至衍又似是怜惜一般抚上了苏稚的脸:“你怎还如此天真,败寇的下场你自是能猜到的吧,何必自欺欺人呢?还记得秦少宬赐毒酒那日吧?其实那毒酒我早就让人换了!” 安至衍说着,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他在皇宫中一直都有自己的眼线。 在得知苏稚怀孕被赐死的时候,他心里就生了一记。 不然又怎么可能冒死来皇宫救她? 听他说完,苏稚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你算计之中?!”苏稚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她没想到,安至衍竟然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棋子,就为了等到今日! “当然!” 安至衍冷哼一声,一甩手,没有防备的苏稚就倒在大殿上。 他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今日! “安至衍,你不得好死!”苏稚双拳紧握,没想到是自己错信了他! “呵,如今我做的,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安至衍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想到如今他才是实际的掌权者,神情里就浮现了一种癫狂:“来人,给苏贵妃赐凤阁,即日迁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私自见她!” 苏稚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再清醒过来人就已经在凤阁中了。 “安至衍!你给我出来!”苏稚不顾一切的想冲出去,却被守卫尽职的拦下。 “娘娘,皇上有吩咐不能让娘娘迈出一步,请别为难小的了。” “呵……”苏稚自嘲的笑笑,没有想到,安至衍竟然这么快就称自己为皇了。 也是,谁让自己单纯不早早带着苏宝绿柳一走了之,非要卷进这争夺皇位的莫测风云中来! 便也只能退回寝宫,一个人蜷缩在大床上。 如同人生洪流中一只迷途的芥子,丝毫撑不起她平日来的坚强。 “报!”公公尖锐的独特嗓音激起阁内不知漂浮了几日的灰尘,掀起一圈圈涟漪。 苏稚才依稀醒过来,自那天被关进来之后,就再也没出去过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日。 现在醒来了却是心中恐慌袭来,第三日秦少宬就该被处死了,自己这是昏睡几天了? 公公不紧不慢地递了圣旨给两位守卫,这才被允了进来。 床上的苏稚早已把四周纱帘盖下,公公只能依稀看的到床上坐着的苏稚的轮廓,不过公公却没有什么意外。 “今日便是秦少宬行刑的日子了,娘娘就不想亲自去看一眼吗?” 这话极富有诱,惑力的钻进苏稚的每一寸肌肤,纱帘上的身影明显的僵了一下。 “在哪?”长久的沉默过后,苏稚还是问了出来。 “可不巧,娘娘是想去看吗?可惜杂家只是奉旨来告诉娘娘,秦少宬已经被处死了。”公公的脸上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苏稚觉得分外刺耳。 苏稚往后踉跄了两步,自己终究还是,帮助安至衍一起害死了他吗? 心头一阵钝痛,喉头似有腥味弥漫开来。 寝宫里虽是静默,苏稚衣摆的某处却被什么液体无声浸透。 第四十五章:如何不想杀你 苏稚依旧被软禁在这里,只有偶然绿柳来给她送饭的时候,才能为她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 “安至衍让太子改名为秦,之后顶着先皇遗子的身份登基。而他则在背后辅佐他,治理国家。”绿柳看着逐渐憔悴的苏稚,心中也是有些心疼。 奈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奴婢,手无实权,就连在这后宫也是步步为营,根本帮不了她。 苏稚听到绿柳带来的消息,突然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一阵阵的无力感从心头涌上来。 她明白,安至衍这是想要让苏宝登基之后,他辅佐也就是变相地控制整个国家。 苏宝现在才一岁,就算登基了,实际的皇帝也是安至衍。 而只有这样,安至衍才不会背上谋反的罪名,在历史上的名声也才会更加好听…… 苏宝很快改名为秦宝,准备以秦少宬遗子的身份登基为帝。 之后,因为小皇帝年纪太小,安至衍被封为摄政王,亲政辅佐小皇帝直到他成年。 而安至衍也将软禁的苏稚封为太后,需要出席登基仪式,却是被苏稚拒绝了。 但是苏稚一想到秦少宬的死,想到自己的孩子年仅一岁就变成了安至衍手下的棋子,心里对安至衍的恨意就愈加浓烈。 她让门口看着她的宫女去跟安至衍说,她想通了想要见他一面,请他来一趟。 “怎么,想通了?”安至衍接到消息之后,觉得苏稚是看现在大局已定,终于认命想要跟他服软了,当即就去苏稚的房间见她。 “嗯,现在宝儿马上就要登基了,我又能怎么样呢?一个女人总要依附着男人才好过日子,不是吗?”苏稚睁着大眼柔柔地看着安至衍。 安至衍看着苏稚这样的眼神,笑了:“自然,你能想通最好。你放心,只要你不做什么,你便能安安心心的坐在这太后的位置上。” 说着,就走上前搂住苏稚的纤腰, 苏稚强忍着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面上还带着点娇羞:“别这样……” “嗯?怕什么?”安至衍戏谑地看着她,声音里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稚儿,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现在整个皇宫里,都是他安排的心腹,如今掌控这个天下,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而苏稚,也会是他一个人的。 “好。”苏稚假意靠在安至衍胸口,他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 而苏稚则眸光闪过一丝戾色,放在腰间的手突然猛地拔出来,拔出一把尖利的匕首直往安至衍胸口扎去。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安至衍觉察到她的动作,猛地往后退。 他的速度太快,她的匕首只是擦过他的手。 青色蟒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安至衍黑着脸,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迅速往外冒着血珠的手,转头死死地盯着苏稚:“你早就计划好了,今天引我来又主动服软,是为了杀我吧?!” “对!安至衍,这些天我每时每刻都恨不得杀了你!你杀了我最爱的人,让我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成了你的棋子,你让我如何不去恨你?如何不想杀了你报仇!”苏稚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攥得紧紧的,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不自知。 她发泄一般地冲安至衍大喊,眼泪顺着脸颊两旁落下来。 安至衍的脸阴的快要滴下水来了,一双剑眸里续满了杀意。 若是常人见了定要吓得站都站不稳,可她苏稚是谁? 她是连自己的骨肉都保护不了,只能为人鱼肉的人。 她有何惧? “呵,苏稚,你这是自寻死路!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给我想好了!”安至衍的声音冰冷到了极致,额头上的青筋显示着他已经快要爆发的情绪。 然而,袖口里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他,对苏稚,最后的那一点期许。 安至衍抿着唇,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的盯着苏稚,恨不得直接拆了她吞入腹中。 第四十六章:一切都完了 哐! 眼前的女人突然一把抓起桌上的花瓶扔在了地上,眼角满是嘲讽。 手上被指甲戳伤,鲜血顺着指甲落在了地上,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安至衍,你说的是疯话么?你杀了秦少宬,强虏我的孩子,还让我好好想想?哈哈哈,真是可笑!妄我之前那么相信你!” 听见苏稚说的话,安至衍气的发狂,眼睛渐渐变得猩红,狠狠地朝着苏稚啐了口唾沫,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清冷却铿锵有力的嗓音飘了进来:“来人啊,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打入天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探视!”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苏稚笑的十分的癫狂,精致的脸上开始滴落一滴又一滴的泪水。 手上的血还在滴,可是心却更加的疼痛。 少宬,她的宝儿……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安至衍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自己! 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看着已经几近疯狂的女人,微微的摇了摇头,而后毫不犹豫的架着苏稚朝着天牢走了过去。 ………… 几天后,苏稚缩在天牢的角落里,怔怔的盯着牢房外面的天空。 突然的,外面两声鞭子抽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百官朝贺,恭贺新君登基的声声卑服。 苏稚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捏住已经破碎的衣角,嘴边沁出一抹凄楚的笑容,她的宝儿登基了,登基了…… 什么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的儿子,就这么沦为了这种人手中的棋子。 而她,也被这个狼子野心的人关进了天牢! 地上有老鼠从苏稚的身侧跑了过去,苏稚有些麻木的看着动作迅速的老鼠,眼睛里满是疲惫,就这么结束了么? “来人,把门给我打开。” 安至衍的声音传了进了来,苏稚的身子动了动,将脸侧过来,看着牢门的方向。 门锁很快被人打开,安至衍穿着一身黑色蟒袍走了进来。 苏稚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而后看到了他手上缠的纱布,嘴角一弯,嗤嗤的笑了笑。 听到苏稚的笑声,安至衍刚刚因为傀儡登基成功的喜悦被一扫而光。 眯了眯眼,上前伸手捏住了苏稚的下巴,逼着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稚儿,你的儿子已经登基了。就算是你死了,也不会有遗憾的。”安至衍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得意,手上的力度却是丝毫不减,捏的苏稚的下巴红了一片。 “呵,就算是你让我儿当了皇帝又如何?安至衍,亏我当初那么相信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苏稚感觉到胸口一闷,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安至衍松开了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冷笑了一声。 径自从怀里掏了个精致的瓷瓶,看着表情痛苦的苏稚,又重新抬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苏稚,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如今,我是不可能再留着你这个祸患了。”瓷瓶的盖子被安至衍粗暴的打开,接着不顾苏稚的挣扎,将瓶子里的汁液都倒进她的嘴里。 苏稚的嘴里满是药液的苦味,她的眼角溢出了泪水,就这样死了,真的,好不甘心…… “啊!” “来人啊,有人劫狱!”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第四十七章:不准死 听着外面的声音,安至衍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外面怎么回事?” 安至衍松开了桎梏着苏稚的手,转过身看向牢门口,胸口却直接被一把长剑死死的抵住。 而拿着这把剑的人,正是那个早就应该死了的秦少宬。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安至衍的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秦少宬不是死了吗?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怎么会这样?! “呵,你说呢?”秦少宬冷冷的看着安至衍,手毫不犹豫的朝着安至衍的胸口刺了进去。 噗…… 安至衍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到死,眼睛都是瞪得大大的,带着深深地不甘与不可置信。 “稚儿!”秦少宬在看到苏稚的时候,忽然猛地上前将她圈在怀里。 看着她逐渐惨白的脸,他就连身子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苏稚落入一个怀抱,她想要极力睁开眼睛,在看想秦少宬一样。 然而鲜血却从七窍流出,蒙住了她的双眼。 眼睛疼得难受,只能在一片血红之中,看到秦少宬模糊的轮廓。 “少宬哥哥,这里好冷,还黑,我好害怕。”苏稚卷缩着身子,声音沙哑得可怕。 “稚儿,别怕,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秦少宬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他不想,上天好不容易给他的重逢,却有这样消失。 “少宬哥哥,我做了个梦。我梦到你死了,我梦到我的孩子也被人夺走了……对了,我们的孩子,我给他取名叫苏宝。他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他的眼睛像你,嘴巴像我……我多么希望,能看到他长大啊……” “会的,会的。”秦少宬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只要他一松手,怀中的人儿就会弃他离去:“你会看着他长大的,我们会好好在一起。” “稚儿,你不是恨我吗?你还没有报复我,我还活得好好的。在我死之前,你绝对不能死。” “稚儿,以前少宬哥哥答应带你去骑马,去江南赏花。我们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实现,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稚儿,少宬哥哥知道错了,你别死好不好?” 怀里的人儿,体温逐渐变得冰冷。 秦少宬一双眼睛变得通红,他像是疯子一样,不停的喃喃自语。 “稚儿,你醒醒,你再叫我一声少宬哥哥……” 阴冷的地牢中,只有透过铁窗的月色,冷清的照在墙壁上。 在安至衍带兵攻入秦国之前,他就已经察觉宫中有内奸,让孙进忠彻查。 而其中,便有苏稚。 只是他不肯相信,也不愿相信。 苏稚在劫持他的那日,他心中十分失望。 秦少宬早就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只是在看到他与苏稚的孩子还活着时,一时之间,乱了手脚。 在地牢之中,通过暗线,秦少宬将一个与他长得一摸一样的人送到牢中,逃过了安至衍的眼线。 最后他率领着秦国的士兵,一举攻入皇宫之中,亲手取下了安至衍的首级。 他夺回了秦国,将所有乱党一网打尽,甚至收复西域失地。 退敌百余里,捷报传来,举国欢庆。 第四十八章:死了还能救活 苏稚缓缓睁开眼睛,她能闻到竹子花香,可以听见林间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无力的咳嗽了两声,一抬头,就看到面前的一个小孩儿。 “你是什么人?” 苏稚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 那这一次,她又是在那? “我是神医。”小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沉声说道。 “神医?你?”苏稚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孩,称自己是神医? “当然,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小孩对于她的怀疑,显然是有些不悦。他努了努嘴,从一旁端出一碗草药,递给她道:“把这喝了。” “这是什么?”苏稚接过那碗草药,光是味儿就让她有些受不了。 “救你命的药。” 看着小孩认真的脸,苏稚想了一会,还是捏起鼻子,一股脑的将那草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之后,苏稚的脑海中,回想起秦少宬带兵杀进地牢的那一刻。 她神色一凛,出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药王谷,当朝天子带你来找我解毒的。” “我中毒了?” “当然。”小孩儿一脸严肃:“你送来的时候都已经咽气了。” “死了还能救活?”苏稚顿时有些讶然。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人称鬼手医童的鬼小儿!”鬼小儿冷哼一声,脸色满是得意之色:“在这世间,也只有我能和阎王手里抢人了!” 苏稚的神色之中不由得有些敬佩。 “那少宬他人呢……”像是想到了什么,苏稚硬生生的问出这一句。 “他去给你熬药了,这药必须精炖到两个小时。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能!皇上他这几天,几乎是不休不眠,就给你炖药了!” 小鬼儿这头说着,门此时就被人推开。 秦少宬如今已经褪下了一袭龙袍,身上穿的竟是普通樵夫的粗布衫。 他手里端着药罐,脸上左边黑一块右边灰一片的。 身材依旧挺拔,一双剑眉此时却是温柔如玉,宛如一个普通人。 “这药可真是臭得紧,我光是闻着就难受。这要是稚儿醒了,准得给她准备两颗糖,哄她喝下去不成。”秦少宬一边说着,一边从屋外走了进来。 然而在看到从床上坐起的苏稚,他身子顿时一怔,下一秒,几乎是满目惊喜:“稚儿,你醒了?!” “嗯。”苏稚没有想到,这些日夜,秦少宬竟然都在照顾自己。 心下微微一动,就连眼眶都有些湿润。 那小鬼儿虽然人小,毕竟是神医,人情世故也见得多了。 见状,他也不在打扰,默默的退了出去。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 就在苏稚正想着事情的时候,她突然感到额头突然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 她几乎是浑身一惊,差点跳了起来。 就看到秦少宬的俊脸,在自己的眼前,而他的手背,正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你做什么?”苏稚脸色顿时一红,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看着她的眼神,仿若星眸,带着点点亮光,让她不敢直视。 第四十九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你怕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不成?”秦少宬见她额头不再发烫,微微眯了眯眼眸,就连嘴角都在着一抹笑意:“稚儿,再叫我一声少宬哥哥。” “……” 秦少宬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然而苏稚双手却是紧紧拽着绣帕,脸色红得几乎是要递出水来。 秦少宬见她不应,更是朝她靠近几分,轻轻咬住她的朵尖,声音低沉诱,惑:“快叫少宬哥哥。” 苏稚抵挡不过他的纠缠,最后只能屈服,小声的嘟囔着一句:“少宬哥哥。” 自从苏稚醒来之后,秦少宬就是整夜整日粘着她。 成日与她说话,呆在她的身边,生怕她不见了。 从口中得知,安至衍已经死了,逆贼也已经全被剿灭。 而苏宝,则在宫中被奶娘照顾着。 苏宝是秦少宬的孩子,她相信,虎毒不食子。 秦少宬是不会对他自己的孩子动手的。 然而苏稚可不想和这个男人继续呆在一起,等病好了差不多的时候,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收拾了行李,从药王谷逃了出去。 苏稚回到了皇城,回到了小时候的苏家。 苏宅此时门上的封条,已经破烂不堪了。 推开院门,里面是杂草丛生,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对于苏稚的想法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 苏稚将屋子打扫了一番,将东西都搬了进来。 之后去给爹娘上了坟,除了草。 苏稚跪在墓碑前,重重的磕了两个头。 一想到爹娘的惨死,她的心就如同刀割般绞痛。 “爹娘,是女儿不孝,没有给你们报仇。”苏稚知道,对于秦少宬,自己根本就下不去手。 她根本没有办法,亲手手刃他…… 所以这也是,她要逃跑的意图。 自然,她也没有办法和秦少宬重新开始。 “爹娘,女儿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你放心吧,我会把苏家重新做起来的,不会让你们失望。” 苏稚瘫坐在墓碑前,与爹娘说了好一会话。 她从篮中拿出纸钱点燃,插上香烛。 寥寥暮色中,青烟消散。 细细的雨丝落了下来,将纸钱打湿了,香烛也熄灭了。 然而她却依旧未动分毫。 雨水淋漓而下,打湿了她的发丝。 冰凉水滴滑过脸颊,秋风吹得她有些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忽然停了。 苏稚抬起头,入目是一柄青绿色的油纸伞。 她浑身一僵,甚至是不用看来人,都知道来的是谁。 “稚儿。”男人轻轻唤道,沙哑嗓音里饱含深情。 在得知苏稚离开的时候,他就一路从药王谷追了出来。 所幸皇城都是他的眼线,在她踏入这里的第一步,他就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动向。 “你来做什么?我爹娘不想看到你!”苏稚脸上满是不悦。 秦少宬眼眸低垂,他将油纸伞递晒到苏稚的手中。 “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 “我不想见……” 苏稚话音刚落,在看到身后的妇人,她瞬间愣在了原地。 站在秦少宬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母! 第五十章:永不原谅 “娘?”苏稚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怎么会?娘她不是…… “稚儿,我的稚儿。”苏母在看到苏稚的时候,显然也是泣不成声。 她颤巍着身子,一步一步朝着苏稚走了过去。 “娘,真的是你?”苏稚紧紧揉住苏母,在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此时她的眼眶早就已经湿润了一片。 她没有想到,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 “是皇上救了我,也派人治好了我的眼睛。”苏母用手擦了擦眼眶。 “他?”苏稚顿时有些愕然,她将目光投向了秦少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让人治疗自己母亲的眼睛。 他不是…… 当初苏家被诬陷密谋,苏母偷偷赶到了皇宫,在外面跪求了一夜。 等他知道的时候,苏母已经晕倒在了皇宫门前。 他派人救治,才发现是瞎了眼睛。 之后因为苏母在得知苏家被抄一事,便有些癫疯,整日寻死。 而他将她关在明清殿,用铁链锁着,也是为了防止她轻生的念头。 苏稚出事时,他让人找了名医,接出宫去,才治好她的眼睛,…… 秦少宬看到两人母女团聚,心中的愧疚才算是少了一点。 至少,他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不等两人反应,他便跪在了墓碑前。 “太傅,是朕对不起你们。如今我已经查到了当初有人陷害你们苏家的证据,朕会帮你们平反。”秦少宬说着,朝着墓碑重重的磕了个头。 然而秦少宬这一句话,像是触动到了苏稚心中的一根弦。 她猛然将手中的油纸伞丢开,一把拽住了秦少宬的衣袖,瞪大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说,你有证据了?” “是。”秦少宬看着苏稚,点了点头。 在清缴安至衍逆贼等人的时候,他找到了苏太傅要给他的信件。 里面写着:安至衍企图谋反,皇上早做防备。 而安至衍发现了苏太傅知道了自己的意图,威胁不成后决意陷害他。 秦少宬登基后内忧外患,证据确凿之下,处死安家势必要将苏家一并问罪,太傅深知其害,临刑前只求他保住苏稚。 这件事,是他心中不可磨灭的愧疚。 “秦少宬,你现在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的爹都已经死了,苏家上上下下一共一百四十几口。他们都被你杀了!被你杀了,知道吗?!”苏稚满心愤怒,她不断的摇着头,想起当日的惨案。 整个苏家一百四十几口人,都死在了这人的一声令下。 “稚儿……”苏母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心中也是有些疼惜,她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出声道,“事情无法挽回,你爹临行前,只希望你好好活着,稚儿……” 苏稚的一双眼睛变得猩红,快要喘不过气来。 “稚儿,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苏稚的样子,看得秦少宬心疼。 他想要上前扶住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秦少宬,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不!”苏稚的语气里不带着一丝感情,指甲深陷到肉里,她却浑然感觉不到疼痛。 第五十一章:回忆 不等他开口,她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回到苏家,收拾行李。 既然秦少宬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她自然不能继续呆下去。 刚收拾完,一道身影从窗外跃了进来。 “稚儿,你要去哪?” “关你什么事?”苏稚直接丢给了秦少宬一个白眼。 “这里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的父亲葬在皇城,你母亲也在这里。稚儿,你真的要走吗?” 苏稚的身子微微一颤,的确,她是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还是说,你怕我?”秦少宬看出了苏稚的动摇,连忙又继续说道。 “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难不成,皇上还要杀了我不成?”苏稚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嘲讽。 然而秦少宬眼底却是带着一抹笑意,经历过这么多次的生生死死,这一次,他可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女人。 “既然不怕,那就留下来吧。我保证,我不会打扰你。” ………… 白日里苏稚淋了雨,身体本来就没好完全,夜里迷迷糊糊的就发起了烧。 苏稚只觉得浑身难受,就连眼皮沉重的都要睁不开。 半睡半醒之间,苏稚感觉有人将自己抚了起来。 口中,有渡过来的药。 等到第二日醒来,苏稚睁开眼,却发现房里只有自己一人。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竟然是退了烧。 披上披风,却发现床头边有倒好的热水和她爱吃的点心。 正如秦少宬所说的,他不会来打扰自己,但是总是远远的看着自己。 他这一手做得委实是高明,苏稚在怎么心烦,却又不能将他赶走。 苏稚走在庭院上,小时候的记忆逐渐拥在了脑海中。 安至衍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而秦少宬却是她从小就爱慕的人…… 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就在苏稚沉寂在自己思绪里的时候,突然背后响起了脚步声。 她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朝自己走来。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丫鬟忽然抬起头,手中拿着锋利的匕首,就朝她直直的刺了过来。 “若挽!”苏稚惊呼出声,没有想到,若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呵,怎么?看到我很惊讶?!”若挽没有想到苏稚竟然躲开了,她冷笑着,面目有些狰狞:“苏稚,今天我要是不杀了你,都枉费我花了这么多力气打听你的下落!” 说罢,她又手持匕首,朝她攻了过来。 苏稚连连躲闪,每一次都是堪堪躲了过去。 “你是疯了吗?!”苏稚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丧心病狂。 她的每一刀,都带着无尽的恨意,朝着她的要害击去。 苏稚脚下一个没主意,勾到了一个石头,直接摔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响都站不身。 “苏稚,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去死吧,去死吧!”若挽面目瞬间变得狰狞万分,她举起匕首,再次朝她袭来。 而这一次,苏稚根本就无处可逃! 第五十二章:歹毒 然而就在若挽扑上来的瞬间,突然一道人影迅速的从一旁疾驰了过来。 没有苏稚想象中的疼痛,倒是听到了若挽的惨叫声。 “啊!” 若挽被人一脚踹翻在地,甚至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苏稚抬头,就看到秦少宬护在自己的身前。 “若挽,念在旧情,朕放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竟如此歹毒!”秦少宬的脸上布满了怒气,要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放了我?”若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她那癫狂的模样,让人看着心惊。 笑了好一会儿,若挽这才满是愤恨的说道:“当初你将我关进水牢,受尽折磨,后来把我赶出宫。无权无势,一介弱女子,我只能沦落青楼!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苏稚的!” 若挽看着苏稚的眼中,满是恨意。 她好不容易筹谋着一朝从女官变成当朝贵妃, 如今却因为苏稚,被赶出宫,甚至落入了青楼,沦为玩物,她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秦少宬冷冷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一丝同情。 她若是好好的安分守己,他自然也不会多做什么。 要怪,就怪她心地恶毒! 秦少宬不在理她,他蹲下查看苏稚。 见她没事,他这才松了口气。 “稚儿,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秦少宬想要将她扶起,然而苏稚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发现刚才脚扭了,此时就连站都站不起身来。 “疼。”苏稚睁着一双眼睛,满是委屈。 “我抱你。”秦少宬心里也是疼惜,直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靠在秦少宬的怀中,苏稚心头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刹那消散而终。 然而就暗自此时,她的眼眸,突然瞥到从他身后奔过来的身影。 “少宬,小心!”苏稚眼睛一瞪,顿时大喊了起来。 此时秦少宬自然也是注意到突然冲过来的若挽,她披头散发着,脸上的神情狰狞得骇人,显然是想和他两同归于尽。 “苏稚,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若挽冲过来的方向,真好是对着苏稚的。 秦少宬怀中又抱着她,根本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 在她匕首刺过来的一瞬间,秦少宬直接一个转身,将苏稚紧紧护住。 手里的匕首,几乎有一半,插入了秦少宬的背部。 秦少宬往前直接踉跄了一步。 他强忍着疼痛,转身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若挽的腹部。 若挽直接被踹飞了好几米,‘砰’的一声,后脑勺狠狠的撞在了假山石上。 鲜血顺着她的后脑勺流了出来,抽搐一下,再没了动静。 “少宬……” 秦少宬再也支撑不住,双腿跪在地上,却不愿怀中的女人再受到一丝伤害,黑红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衣袖。 “稚儿,我没事,你别担心。”秦少宬喉间滚动了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苏稚见此,才大惊失色。 若挽刺中的地方,并不是什么要害。 第五十三章:大结局 但是现在看他吐的血,难不成是若挽在匕首上抹了毒? “少宬,少宬哥哥……” 想到这个可能,苏稚瞬间变得极度的恐慌,就连泪水都涌了出来。 “别怕,我……”秦少宬握住苏稚的双手,他只觉得眼前原来越模糊了。伸出手,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极力控制住嗓音中的颤抖,“稚儿要是在哭,就不好看了。” “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你一定要撑住……”苏稚站起身。 然而却是被秦少宬紧紧拽住了手腕,他的眼眸里带着无尽的温柔,出声说道:“来不及了,稚儿。别离开我。” “不会的,你不要胡说,你不会有事的!” “稚儿,我死了,你会难过吗?只要我死了,你心里就不会有负担了吧?” 听到这句话,苏稚的眼泪流得更凶。 她的确很恨秦少宬,恨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但是她也爱他。 “你不能死!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里!秦少宬,你欠我的还有很多没有还清,你听着,我不准你死,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苏稚不断的摇着头,她企图将秦少宬扛在肩上。 但是奈何她脚受了伤,秦少宬又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 没拖两步,她就和他一起跌倒在地上。 “稚儿,没用的。你知道么,我爱你稚儿。”秦少宬只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勉力凝视着苏稚,深怕再也没机会。 他这一生,很少对谁说过爱这个字。 但这一刻,对着苏稚,他仿佛怎么说都说不完。 “少宬……我也爱你。”苏稚苏稚伸手搂紧了他,她俯下身,稳住了他有些冰凉的薄唇。 苏稚很快就找来了大夫。 她站在房门外,满心焦急。 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失去秦少宬。 “娘娘。”孙进忠和御医从里面走了出来。 在得知皇上出事了之后,他几乎将整个皇宫里的御医都召集了过来。 “皇上怎么样了?有没有事?毒解了吗?”苏稚立马上前,抓着御医就是一个劲的询问。 “娘娘放心,皇上身体并无大碍。伤口虽深,却是未伤及要害,所碍不大。”御医朝着苏稚行了个礼,如实回道,只是有些疑惑:“可是以微臣诊断,皇上并未中毒呀?” “并未中毒?”苏稚愣了一下:“你可诊段清楚了?” “刚才微臣仔细查探,皇上除了背部的刀伤之外,的确龙体无恙。”你那御医那敢拿皇帝的性命开玩笑,这可是要杀头的罪咧。 没有中毒? 如果没有毒,秦少宬为什么会口吐黑血。还有他当时对自己说的话,明明都像是在和自己诀别一般。 难不成……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苏稚顿时咬着嘴唇,脸色有些难堪,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秦少宬,你竟然敢骗我!你若是真的要中毒死了,我定不会在回头看你一眼!” 说着,她直接转身要离开这里。 众人没有想到,苏稚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大名,心中都是一惊。 然而下一秒,只见一道人影,从屋内疾步走了出来。 此时秦少宬依旧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只是唇色有些苍白。 “稚儿,是我错了,你可别生气!”秦少宬连忙上前,拉住苏稚的手腕。 的确中毒的假象,都是他装的。 但是苏稚那紧张的模样,不是证明就是在乎他的吗? “怎么?骗我骗得好玩吗?!”苏稚一想到,自己刚才急得要死,竟然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心中便憋着一股气。 将他的衣袖甩开,径自离去。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背影,那御医顿时用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看来,自己怕是闯了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