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弃终乱 作者：如是非迎 文案： 高三的故事，平淡温馨 一直有人问为什么这小说叫《始弃终乱》。 现在解释如下： 其实一开始萧寒纯粹只是觉得尹心慧这个女生很有趣，就喜欢逗着她玩，并没有喜欢她，为之“弃”；到后来萧寒确实喜欢上这个女生了，心乱了，为之“乱”～～ 不要鄙视我啊～～ 所以此文不是悲剧～～真的不是悲剧～ 第 1 章（修改） 尹心慧认识萧寒是在高三。 高三的时候Z中依照惯例进行了分班，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便被分到了同一个班——高三（8）班，高三年级唯一的化学重点班。 Z中的高三有17个班，重点班都错开来，分别是1班、2班、8班、12班和15班。1班和5班都是物理重点班，8班是化学重点班， 12班和15班则分别为政治和历史重点班。 5个重点班中又属1班和8班最受瞩目，分配到的老师都是学校的资深员工。 Z中的重点班都是错开的，从高一到高三均是如此。学校的说法是将重点班错开来的话能使年级的整体水平显得更加均衡。据说当时就有学生在私下里嘲笑：都已经分了重点班，还均衡什么啊，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尹心慧话不多，但是高一高二的时候跟同桌和前后几个同学相处久了，大家常常一起聊天，偶尔聊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她也能高谈阔论发表见解。 高三被分到8班之后，陌生的班级使她更少跟人说话了，虽然8班里也有几个学生是她高一高二的旧同学，但大家彼此以前也没有说过几句话，新同学更是没有几个是认识的，她只有跟现在的同桌张婕和宿舍里8班那几个女生能说上几句话。尹心慧觉得倒挺自在的，更加一心一意地学习。 刚开始的两个月，尹心慧对萧寒一无所知。 真正让两个人熟络起来的，是班上另外一个男生：贾培霖。 贾培霖的座位跟尹心慧的隔了一条过道，开学不久之后他就觉得尹心慧这个女生很有意思，虽然她表面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偶尔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又显得十分诙谐。他是一个很能说话的人，课间常跟周围的同学说个不停，有时说完几句话他硬是要问一问大家的意见，久而久之他便跟尹心慧熟悉起来。 萧寒刚开始知道尹心慧这个女生是从贾培霖的口中。贾培霖跟萧寒从高一开始就是同班同学，两人关系非常好，称得上是无话不谈的铁杆好友。 一次贾培霖跟萧寒聊天，他转述了一下尹心慧平时说的几句话，说道：“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萧寒听了一笑，随意地扫了一眼贾培霖所指的女生。 有一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萧寒去了一趟便利店买饮料喝，等他回到教学楼的时候下课铃也响起来了。他刚走进教室就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那个女生站在教室后面，问附近一个学生：“请问你知道萧寒是哪一位吗？” 其时萧寒正站在女生的后面，他开口问道：“找我什么事？” 女生就是尹心慧。 已经十月份，高三开学两个月了，8班的人不多，这个女生还不知道班上的同学是哪一位。 萧寒却知道这个女生。那次贾培霖指给他看，他记忆力超群，看过一眼就记住了。 尹心慧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哦，你是萧寒？数学老师让你去他的办公室找他。” 萧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尹心慧完成任务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去吃饭。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学校规定住宿生晚上必须到教室上晚自习，时间是从7点到10点。有事不上自习的学生是必须请假的。七点左右年级主任就会站在高三的教学楼前面逮那些迟到的学生。年级主任是8班的政治老师，当然逮到了学生也不会过分留难，也只是警告一下。有时年级主任见迟到的学生是自己的爱徒，常常是说一两句“快回教室”便放行，连警告都免去。 尹心慧是住宿生。 那天晚自习她拿了一道化学题跟贾培霖讨论，两人都不知道AB哪个答案更准确，然后贾培霖说道：“我们去问萧寒吧，他肯定知道。”正好是课间休息。 尹心慧“哦”了一声，却不站起来，说道：“你们有结果了再告诉我吧。”她不知道贾培霖口中的人是哪一个。她那时跟萧寒的接触仅限于那次帮数学老师叫人，叫完便忘记了。虽然开学２个月了，她对班上的人的了解还是寥寥可数，甚至潜意识里不想跟人过多接触。 贾培霖去了几分钟，然后回来跟尹心慧说了一下。尹心慧听完提出了疑点，贾培霖索性拉了她走到了萧寒的桌子前：“你跟他说。”当面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他自己坐到萧寒前面的空座位上，顺手拿了萧寒桌子上一本NBA杂志，闲闲地翻了起来。 其时萧寒正拿着手机上网看体育新闻，他眼睛的余光瞄到一个女生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学校那条湛蓝色的裤子，上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休闲T恤。他抬起头，尹心慧有点拘谨的表情便映入眼帘。她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点不太习惯。 萧寒自然知道这题是尹心慧问的，他笑了一笑，收起手机，扬扬眉毛：“刚才说的还有问题？” 尹心慧直截了当地指着那道题：“同学，这里有点问题，题目说的是……” 萧寒一直坐在椅子上，听了她的话微微有点诧异，确实她比较细心，B那个答案还是有点小问题。他坐直了身体，抓起桌子上的笔，在那道题目上划了一条线：“这个题目没有说清楚，这句话有另一个意思……”他解释了一下，“这样理解就比较好选了吧，就不会把AB都选上了，选B就毫无争议了。”语毕墨玉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听她的看法。 尹心慧本来就觉得题目说得模糊不清，按他的理解就可以避开争议，于是也欣然同意：“嗯，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萧寒看着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条绿色的发绳扎着。 他收回目光。贾培霖还在看杂志，随意问了一句：“完啦？” 萧寒表情微微一正，道：“她化学学得不错。” 这是萧寒第一次夸女生化学学得好。 贾培霖瞪大了眼：“你也会夸人？”他当然知道尹心慧的化学学得比普通的女生好，但是对于萧寒的称赞他还是很惊奇。另外他也有点得意，毕竟常在萧寒面前提起这个女生，现在萧寒夸她也间接表明自己慧眼识人。 萧寒拿出手机，想起刚才的事。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女生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女生的思维普遍都有点慢，他平时给女生讲习题都要讲得很仔细才能把问题解释清楚，刚才尹心慧听他讲解时却是一脸了然，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跟她挺熟的吗？应该知道她的水平。”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摁着，继续看体育新闻。 尹心慧回到座位上，将书本放好，萧寒给她讲题的时候在她的书上写了几个关键字，她看着那几个字，想了一下整道题的分析，在括号里写了个B。 第二天早上化学老师评讲习题，刚好说到那道题：“同学们，这道题题目没有说清楚，有点歧义，反正这道题也出偏了，大家就不用管了，跳过去吧，把它划掉。”化学老师几句话就决定了生杀大计。 果然是题目有点争议。 尹心慧看着书上那几个不属于她的字，想起昨天晚上帮她解决这道题目的人，不由转头向教室后面看去。两人的位子隔了三排桌子，萧寒左手撑在桌子上，前面放着一本书也在听课，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看向了她这个方向，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 尹心慧一怔，随即不着痕迹地转回头。却想起了一个成语，不由好笑：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第 2 章（修改） 中午尹心慧跟同桌张婕去吃饭。两人端了饭菜找座位的时候尹心慧听到贾培霖叫自己的名字：“尹心慧，这边。”她转过身，贾培霖站在3米开外一排桌子的尽头，萧寒坐在贾培霖对面的座位上，手上还拿着筷子，两人似乎也刚坐下。 张婕拉了她过去：“太好了，有位子。”端着那么多东西在食堂里找位子简直是一种折磨。 食堂的桌子是一整排的那种，椅子和桌子是连在一起的。贾培霖跟萧寒坐在一整排桌子的尽头，她和张婕过去倒是挺方便。尹心慧便坐在了贾培霖旁边。 张婕跟萧寒算是彼此认识的，她坐到萧寒左手边，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贾培霖答道：“我们后脚刚进，你们前脚就踏进来了。” 张婕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们一下课就溜得不见人影，手脚也太快了。”今天她实在是饿晕了，化学老师一说下课她就拉了尹心慧直奔食堂，没想到贾培霖和萧寒动作更快，她和尹心慧两个人才刚点好菜他们就已经准备吃饭了。 尹心慧知道贾培霖每次临近下课的时候都特别不安分，早早就把书堆到一边，脚也会放到走道上，就等着老师说那句“下课”，想来跟他一起吃饭的这个男生应该也是这个光景。 “民以食为天”，到了高中，这句亘古不变的名言被同学们以身验证，推到了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尹心慧坐下去之后，抓了筷子在手中，看了看萧寒，说道：“那道题，谢谢你。” 萧寒正抓起筷子将一块火腿片放到自己口中，听了她的话，看向她，唇际漾出一抹微笑：“这么客气？” 尹心慧以前在跟熟人相处时对这种对白颇有经验，只是进了高三（8）班极少开口说话，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习惯性地一本正经道：“我是社会‘四有五爱’新人，应该的。”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高三开学以来尹心慧基本就没有跟方圆一米以外的人说过几句话，脸上也冷冷地没有什么表情，所以在1班学生的印象中她就是一个特别严肃和正经的人。 尹心慧看到三个人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迅速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完了。正踌躇间，突然听到萧寒的声音：“‘四有五爱’是哪‘四有’哪‘五爱’？” 心慧抬起头，只见那个帮自己解决了化学难题的男生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答案。她抿了抿嘴：“‘四有’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五爱’嘛，爱祖国、爱人民、爱劳动、爱□、爱社会主义。”这是小学的时候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内容。 萧寒的本意只是调侃一下她而已，却没想到她真的答了出来。他想起她之前的举动，这个女生真有趣。接着想起以前贾培霖跟自己说起尹心慧时的话“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扯起嘴唇笑了。 张婕在一边当听众，心下好笑：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认真？似乎卯上了。 贾培霖笑问：“萧寒，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突然笑容一敛，过了两秒便恢复如初，低头吃饭。 张婕向着他坐着，便扭头看向身后。五米开外，两个女生正走向点餐处，左边的女生一头短发，右边的则披散着长发。Z中的校规向来比较灵活，允许女生不扎头发。上了高三，老师更加没空管学生仪表上的问题。 张婕不着痕迹地回过头。好像长得都蛮好看的，不过貌似是右边的那个给人的感觉更温婉一些。 短发的那个头发比自己还短，长发的那个头发比自己还长。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开始抽筋了。 那两个女生直直走向点餐口，看来是来吃午饭。 张婕有点纳闷：到底是左边的那个，还是右边的那个？或者说，到底是短发的那个，还是长发的那个？ 萧寒将贾培霖的反应看向眼里，却没有扭头。那两个女生经过他们这一桌的时候，萧寒看到了两个人的背影。 尹心慧对周遭的事情一无所知，很认真地吃菜。她先将菜里的尖长的红色辣椒挑出来，然后又将埋没在鸡肉里的姜丝挑出来，一起放到餐具的空处。 萧寒突然说道：“你怎么这么挑食？” 果然贾培霖和张婕都看向尹心慧。 尹心慧一直在低头挑菜，冷不妨听到萧寒的话，她反射性地抬起头，三个人都看着自己的饭菜。她十分自然地说道：“啊，我不吃辣的。”不过她确实有点挑食。正确地说，是很挑食。 张婕很好奇：“那姜呢？”她跟尹心慧也就相处了一个多月，不过真的没有发现她吃菜这么挑剔。她转头看了萧寒一眼，突然发现自己中计了，中了萧寒的调虎离山之计。 “呃，这个姜是调味的啊，挑出来有什么不对？我肯定不吃啊。难道你吃啊？”尹心慧理直气壮地反问。 第 3 章（修改） 尹心慧直直地看着萧寒，这话虽是张婕问的，她却是回答萧寒之前那句话。 她的筷子使劲地挟着鸡块，好像要把鸡块“碎尸万段”一样。这人今天怎么老找自己的茬？虽然昨晚教了自己一道题，可是他似乎已经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萧寒看了她的架势，忍住笑正色道：“姜不一定是调味的。你没听说过‘生姜治百病’？” “呃？”尹心慧转头看张婕。 张婕坐在她对面，视线穿过尹心慧和贾培霖之间的空隙却无意中看到刚才进来的那两个女生坐在十米开外的一排桌子上吃饭，此时的食堂人来人往，要不是她眼尖和之前有留意还真的会看漏了。她瞄了瞄贾培霖，顺了萧寒的意思：“是一句俗语，你没听过吗？” 尹心慧估计是“包治百病”的那一类说辞。虽然小时候老师一直强调“小孩子不要挑食，这样不利于吸收营养”之类的。她反思了一下，她一向都是想吃才吃，而家里的饭菜都是恰好她想吃的。真正算起来，她只是不吃辣椒，不吃香菜，不吃调料，不吃味道很怪的东西。而味道很怪的东西她在家基本都没有吃过，其实也不算很挑食吧。哪想到今天杀出一个程咬金，咬着自己不放。 贾培霖说道：“好像是说多吃生姜对身体有益。”以前妈妈说的。 果然是“包治百病”。尹心慧问道：“难道你们会把一块姜放到嘴里吃？”她决定抓主要矛盾。 确实没有人会。 “不会是吧？那我把它挑出来就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心慧轻松一笑。 她平时脸上总是不动声色的，倒没有多少人见过她这么展颜笑过。她双眼清澄如水，嘴角轻轻扬起，似乎整张脸也亮了起来，让人看了觉得非常舒服。 尹心慧决定不理他们，低下头继续吃饭。早知道就不点这个菜了，这么多麻烦。 贾培霖明显地心不在焉，也闷头吃饭。 萧寒很快把饭菜解决掉，便抬头看电视。 食堂里面有几台电视机，临到吃饭的时候都会播放新闻，有的学生长得高，能够够得着电视机的按钮，便自己上去调台，选择自己想看的节目，通常调的都是体育频道。然后整个食堂都是讨论NBA、F1和五大联赛的声音。 吃完饭，四人走出食堂。尹心慧走进食堂边上的便利店，萧寒侧头看她：“你还没吃饱啊？”表情十分夸张。他看得出她胃口小，不过很想逗逗她。 其实尹心慧也就点了一个菜吃，连米饭都没吃完，刚才放餐具的时候还被萧寒说“浪费粮食”。 这人简直找抽。自己不也进来买东西了？ 尹心慧拿了一瓶王老吉走到收银台结帐：“我没吃生姜，所以没法治百病，只能吃点别的来帮助消化。”她觉得今天自己的形象在暴跌之中。好吧，之前也没有建立起什么伟大的形象，但是起码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今天全被这个人给搅坏了。 萧寒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打开刚刚买的汽水。 很好笑吗？怎么他的样子像听了一个绝世笑话一样？尹心慧拿了收银员的零钱便走出便利店。 男生的宿舍楼跟女生的宿舍楼不在同一栋楼，进了宿舍区就是Z中的女生宿舍楼，而男生的两栋宿舍楼还要再往里走。 四人走到女生宿舍楼下便分道扬镳。 张婕拉了尹心慧上楼，走到2楼的楼梯拐角处时开口：“我今天才发现萧寒很狡猾。”本来她有机会见识一下贾培霖的绯闻女友的。 “萧寒？就是刚刚那个男生吗？”心慧拿着王老吉，冰凉冰凉的。想起昨天晚上贾培霖似乎也说过这个名字，她当时没怎么在意便没仔细听。 张婕闻言停住脚步，表情十分奇怪地看着她：“你不会吧？你不知道他是萧寒？” 至于这么激动吗？还来个以问代答？ 张婕的表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新大陆的名称是“不知道萧寒为何许人物的女生”。很好，她一“午”成名了，以火箭升空般的速度。 尹心慧不自在地咳了一下，“为什么我得知道他是谁？”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你必须知道的。这是谁说的？她想了一下，好像是姐姐。当时她下一句好像是：因为你很快会忘了那个人是谁。 继而她有点郁闷：为什么她们两人非得站在楼梯中间说话不可？ “咦？那你刚才谢他什么？”吃饭的时候尹心慧对萧寒说了一句“那道题谢谢你”之类的话，她之前就想问那是怎么回事的，只是后来没有机会。 “那个男生……”尹心慧看了张婕一眼，“萧寒，他昨天晚上教了我一道题。但是我当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昨天晚上张婕留在宿舍里没来上晚自习。 “你平时有没有认真上课？有没有认真上化学课？”张婕抓住她的手臂。 王老吉上凝结的水珠顺着红色的罐子滑到底，最后滴在楼梯上。 “这跟上课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帮我们上课。”尹心慧觉得这两者根本是风牛马不相及。而且即使是他来上课她也不一定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吧？尹心慧从来都不去记老师的名字。反正每个老师都有代号：语文老师，数学老师……容易记，而且一听就知道是教什么的，何其方便。 问题是：张婕今天怎么成为了萧寒的宣传大使？ “老师上课经常叫萧寒回答问题你都不知道，你说这跟上课有没有关系？基本上每节化学课老师都会叫出他的名字的。” 她这么一说，尹心慧有点印象了。 尹心慧才想起上课时似乎是经常听到这个名字的。 化学老师有时评讲题目时遇到别扭的地方便会转头看向教室后面的某个方向，说道：“萧寒，这个我解释不清楚，你跟大家说说。”言下之意似乎这个学生的化学学得极好，以至于老师讲不清楚的地方都让他代为解释。然后就会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大约是这个萧寒在说话罢，他化学真的学得很好，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可以将几个问题解释得很清楚，而这正是化学老师缺乏的——化学老师的表达能力稍逊一筹。有时讲习题遇到有争议的题目，老师也会习惯性地看向教室后面：“萧寒，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尹心慧坐在教室的第三排，她上课如非必要都不往后看，所以从来不知道这个男生何许人也。 此时此刻，开学以来的记忆，忽然变得那么鲜明，排山倒海般袭过来，将她通通淹没。 尹心慧在脑海里将这两天听到的那个男生的声音与化学课上听到的模糊的声音对比了一下，确实是同一个人。 两人依旧站在楼梯间。 尹心慧脸上一热，她承认自己有点迟钝——在认人方面。以前高一高二的时候她就闹过一两次笑话。 她抿抿嘴：“呃……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他坐在后头，老师又没叫他上讲台演讲，我怎么知道是他啊？”她双手手掌包住王老吉，掌心抵在罐子上，再不喝就不冰了。 张婕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一时语塞。 透过楼梯之间的缝隙，尹心慧看到下面陆陆续续有学生走上来。她连忙说道：“唉，我们别讨论他了，赶紧回宿舍吧。” 两人的宿舍在6楼，回宿舍的路还很漫长。 第 4 章（修改） 贾培霖平时对尹心慧很照顾，经常给她讲这讲那的，有时就讲班上的奇闻轶事。而贾培霖跟萧寒又是哥们，一来二往，平时也听宿舍的人聊天，听得多了，尹心慧才知道原来萧寒还是一个挺了不得的人。 萧寒是一个理科尖子生，数理化全部都学得炉火纯青，化学更是优秀得无人能出其右。然而真正让人佩服的是，他基本上不怎么学习，这就是真正的聪明吧：不用认真听课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其他人研究了半天的问题。 萧寒给人的感觉吊儿郎当的，平时总是不务正业，上课不是在玩手机游戏就是看篮球杂志，上晚自习的时候也常跟周围的人聊天，也不怎么做文科作业，经常是要交语文作业和英语作业之前他直接拿贾培霖的作业抄完就交上去，或者他干脆就不做。他只做理科作业。但是他的成绩一向很好，老师也没有把他怎样。有时优等生是有特权的。 尹心慧上了高三之后，理科就显得没有那么拔尖了，因为8班是一个化学重点班，作为年级最优秀的理科重点班之一，几乎每个学生的理科都非常出色。她唯“二”见长的就是英语和综合科了。 虽然萧寒和贾培霖也是住宿生，但两人每次上晚自习都是磨到差不多八点才来。奇怪的是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年级主任逮到过，估计年级主任也对他们两个人有点无可奈何，或者直接就是被他们收买了。 年级主任当然是认得这两个学生的，萧寒和贾培霖的大名经常出现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当然教师们对萧寒这个学生的印象更深刻，他每次上课的时候基本都没怎么听，但是偏偏老师讲的他都懂，而且每次他考试出来的成绩都让老师无话可说。老师们对他大约也有“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意思。其实萧寒绝对是一块钢，但是老师们可能觉得他要是稍微再努力一点就能成为精钢。不过萧寒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就是了。 有一天晚上尹心慧有点事去得比较晚。她走进教室时看到萧寒拉开椅子坐了下去，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本NBA杂志开始翻阅。 她一边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边想起宿舍和班上的同学说的关于萧寒的话。 这个人来上晚自习的目的好像也只是来打发时间一样。 这些男生平时买了一本杂志都是一传十，十传百地一起欣赏的，真正地“有福同享”。有时课间尹心慧也看到贾培霖看体育杂志，不过他上课倒是都会把杂志收进抽屉里专心听课，估计这个萧寒是不分上下课都有看。 自从那次在食堂吃过那顿饭之后，她和萧寒的接触便多了，两人倒是渐渐熟络起来。 一来贾培霖和张婕都是喜欢热闹的人，有时尹心慧和张婕在食堂吃饭碰到贾培霖和萧寒，贾培霖不假思索便叫她们两人一起吃，张婕自然是欣然应允。席间萧寒照样调侃她，而她也渐渐开始反唇相讥。 二来萧寒的理科确实比她学得好，有时她做题遇到很偏的知识点实在想不下去时就去请教萧寒。一开始萧寒还很客气地正经八百地教她，后来渐渐地就开始变质了。有时解释完之后他会逗她一句“上课怎么听的”，她在心里翻白眼：天知道他上课根本就没听，还好意思说她。有时他的结束语变成“怎么那么笨”，她是那种随性的人，知道他在开玩笑，倒不怎么在意，也由得他闹。有几次她被他拖得太久，假装恼了，萧寒也马上收敛起玩笑的态度，脸色变得比谁都严肃，认真给她讲解。 8班本来有6个女生是住宿生，开学一个月后邱懿琼就搬出去了，她们宿舍便剩下5个人，其中柳晶晶只有中午在宿舍睡觉，晚上则回家睡觉。这样一来晚上宿舍里只有4个人。 邱懿琼睡在下床，她搬出去后，睡在她上床的王薇便把窝挪到了下面，张婕旁边的上床便空了下来。后来张婕和王薇便把一些水果和书之类的东西放到空置的床上，宿舍空间倒是挺富裕的。 开学不久时她们宿舍里的女生彼此之间还不熟，大家也不怎么闲聊，时间一久，大家熟起来，晚上熄了灯之后便天南地北地聊，从Z中一直聊到不知名的远方。偶尔大家聊八卦时也会提到萧寒——他毕竟是8班最风云的学生。 以前尹心慧对班上的人认识不多，对她们的闲聊不怎么上心，潜意识里就不怎么听那些事，加上不知道她们在聊哪个人，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后来跟萧寒熟悉起来之后，再听她们闲聊便渐渐不一样了，一听到她们说萧寒的名字她就知道她们在说哪个人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闻世事。 果然知道一个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有一天晚上大家爬上床准备睡觉，张婕向来是主宰话题的人，她一边在水房里洗脸，一边跟她们扯八卦，话题聊着就向桃色新闻沾边了。 灯还亮着，尹心慧刚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就听到张婕说：“我听说萧寒好像从高二就喜欢袁莉了。”她心里一惊，果然是很爆炸的新闻，顿时觉得桃花满宿舍飞，可惜她闭着眼，什么也看不到。 以前她们聊到萧寒时也就是赞佩他如何厉害以及老师们如何对他青睐有加，现在是开始专攻他的桃色新闻了。就像人们谈到美国前总统克林顿，无论之前如何夸他政绩斐然，最后都会渐渐扯到他跟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的绯闻。 她还在想克林顿的问题，然后就听到张婕的声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萧寒什么也没表示过。我们也是猜的。”过了两秒，张婕又说道：“不过应该不会错吧。” 宿舍另外一个女生罗菊娟问道：“为什么这么说？”王薇对萧寒和袁莉的事是略有耳闻的，因此倒不惊奇，罗菊娟却是初次听说。 张婕洗完脸神清气爽地走出来：“看出来的吧，因为本来袁莉就是很漂亮的女孩，萧寒又总是很容忍她。应该就是喜欢她了吧。” 袁莉是班上的文艺委员，人长得很高挑，长相十分出众。袁莉在开学时的班会上发过言，尹心慧当时见这个女生长得好看便多看了几眼，是知道她这个人的。尹心慧当时便觉得这个文艺委员在8班即使称不上是班花也能进选美的三甲。 罗菊娟好奇得不得了：“那袁莉喜欢他吗？”她跟萧寒开学不久就认识了，却对这件桃色新闻一无所知，这让她相当郁闷。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袁莉有一个心上人，但是那个人不在我们学校读书。”张婕走到尹心慧床下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不过，她平时对萧寒的态度有点暧昧，会让人觉得萧寒还有希望。” 尹心慧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着站在自己下面的张婕，十分奇怪：“为什么？”在她想来，如果另外有喜欢的人，就不应该给别人希望。这样只会让人更痛苦而已。 张婕扔了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给她：“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男孩子拜倒在自己裙下啊？何况是袁莉这种早熟的女生？有萧寒这种男生喜欢自己，她会很有面子啊。这样可以满足她的虚荣心啊。” 心慧脑海里不由浮现萧寒那张吊儿郎当的脸，她想不到原来这个表面上对什么都不在意的男生也是一个这么执着的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她从心底开始可怜那个男生。 那晚的话题还在蔓延，几个女生依旧七嘴八舌地聊着班上同学的八卦。心慧倦意来袭迷迷糊糊之间睡了过去。 第 5 章（修改） 第二天中午张婕跟旧同学吃饭去了，心慧便自己一个人吃饭。看电视的时候她眼睛的余光瞄到有人在对面坐了下来。 她将视线从电视机收回来，是贾培霖和萧寒。 “尹心慧，你一个人吃饭啊？张婕呢？”贾培霖的问话颇有长辈风范。 “她跟朋友吃饭去了。”心慧在默默念道：一个人就不能吃饭吗？ 萧寒看了一眼她的菜色，“你一个菜还能吃这么久？” 这人还真是喜欢在鸡蛋里挑骨头。 “因为我要看电视。”心慧说完看了萧寒一眼，随之想起昨天晚上她们宿舍的夜聊。 当时张婕说的似乎是萧寒从高二就喜欢袁莉了，而袁莉又喜欢着另外一个人。心慧虽然对夜聊的细节记得不甚清楚，内容还是大概了解的。 她不由失神：这个不可一世、让所有老师都又爱又恨而又无可奈何的男生，也有他不能掌控的事。虽然他表面这么风光，心底却藏着不为人知而为张婕所知的苦涩。 忽然听到萧寒取笑自己的声音：“尹心慧，你吃饭还能发呆？” 心慧哼了一声：“要你管！”低头继续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照旧过。直到有一天平静的海面终于掀起了滔天的海浪。 那天是星期三，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班上有的同学去体育馆进行体育锻炼放松身心，也有一些同学直接去食堂吃饭了——这样可以避开学校吃饭的高峰期。 当时教室没有几个学生，剩下的“寥寥几人”便是尹心慧、张婕、萧寒和袁莉。 张婕不舒服，尹心慧便跟她一起留在教室里。其时张婕在做数学习题，而尹心慧在整理英语笔记。两人一直专注于学习，连放学了都不知道。张婕醒悟过来时便说干脆把数学作业做完再走。 袁莉坐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跟萧寒聊天，聊着聊着不知道萧寒说了什么，袁莉就恼火了，突然拿了萧寒桌上的几本书从窗户扔到了教室外面。那几本书“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声音十分响亮。 张婕一听到巨响，迅速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又回过头来低声对尹慧说：“估计我们会不得安宁了。” 心慧微微侧头，用眼睛余光瞥了后面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继续写完那句英文，笔尖在笔记本上微微一顿：“我们把自己当成石头就对了。” 她看得出袁莉扔了几本书到地上，心里却不由好笑。在心慧心中，总是觉得不能随便扔别人的东西，因为这代表着你跟那个人已经很熟了，熟到你可以毫不在乎地破坏对方的东西而不管对方的反应，或者说，对方的反应已经是你十分熟悉的了。心慧从小到大，就没有乱动过别人的东西。 张婕却留意着萧寒和袁莉的一举一动，她又凑向心慧：“你看。”伸笔戳了戳心慧。 心慧不着痕迹地抬起眼睑，看到萧寒走出了教室，正俯下颀长的身躯伸手去捡地上的书。 其实他应该不怎么需要这些书，因为书上的东西他都懂。心慧想：其实不捡也没有关系吧。想到这里，心慧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游离到太空以外了，她连忙收回心神。 阳光照在萧寒身上，他的身影显得有点萧索。11月初依旧残存着一点温暖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的手指十分修长，虽然捡书不需要太多时间，他的动作却不紧不慢，仿佛不急着把书捡起来。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生，竟然这么容忍那个扔他的书的女生。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女生吧，可是她却另外有心上人。心慧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事——特别是情事，还真是会折磨人。 萧寒拿了书便走回自己的座位。他脸上十分平静，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但是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而袁莉稳如泰山地坐在座位上，右手上的笔停在纸上。 心慧垂下眼睑，她突然觉得尴尬，很想离开教室。她抓过桌子上的草稿本翻到空白处写下几个字：我们出去吧？然后推给张婕。 张婕看了一眼，当即点点头。两人便要站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袁莉劈手夺过萧寒刚放到桌子上的书，顺手一扬，又扔出了窗外，动作利索之极。她扔完看向萧寒：“你再捡我再扔。” 这下变故是两人都始料未及的。张婕一脸愤慨，张口欲说什么，心慧连忙顺势站起来： “哎呀，我快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拉起张婕，抓过桌子上的钥匙迅速走出了教室。萧寒和袁莉两人之间的私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为妙。 一走到没人的地方，张婕就开始狠狠批评：“袁莉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仗着萧寒喜欢她就随便扔人家的书啊！而且我们都在做作业呢，她弄出那么大的声音也不想想会影响到我们。”她刚才在做数学题，袁莉扔书的声音太大了，把她的思路都打断了。 心慧却在心下奇怪：为什么萧寒要这么容忍袁莉呢？喜欢一个人，但是并不意味着就会失去自己的原则吧。心慧虽然对萧寒的了解也不是非常多，但觉得他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喜欢一个女生而变得盲目的人。 袁莉作为班上的文艺委员自然是长得很漂亮的，身材高挑脸蛋姣好。估计这是萧寒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吧。可是，还有什么呢？ 第 6 章（修改） 两人走向食堂，一路上已经闻到了食堂饭菜的香味，上了高三之后，好像最放松的时候便是在食堂慢悠悠的吃饭的时刻。 张婕还在滔滔不绝地评论，然后转头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心慧一怔，觉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对这两个人和他们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的了解都是从张婕那里听来的。她对“以讹传讹”还是有点忌讳的。她咳了一声，“说什么呢？” 张婕理所当然道：“评论一下啊。你不是跟萧寒很熟吗？” 心慧又是一怔：“我跟萧寒很熟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两个每天都在斗嘴还不熟啊？”张婕奇怪地看她。 心慧笑道：“斗嘴斗嘴，一听就知道是用说的，哪有什么深层次的内容啊？”说起来，以前张婕跟萧寒倒是能说得上话。 “我看你们两个人倒有点像冤家。”然后张婕想到了袁莉，没有说下去。 心慧觉得“冤家”这个词用在自己和萧寒身上的效果是十分可笑的，而且怎么看自己都是被欺负的一方。 两人走进食堂。因为已经十二点半了，而Z中一向都很早下课，这个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吃过饭了，所以食堂里的人不多。两个人端了餐具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心慧云淡风清地说道：“你不是说萧寒喜欢她吗？这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 张婕扒了一口饭：“他们高一高二都是同一个班的，听说萧寒高二就有点喜欢她了。”这话她以前在宿舍说过，但是她怀疑尹心慧没有听进去，便重复一遍。 心慧觉得张婕已经越来越有“八卦团团长”的潜力了，普天之下，没有什么八卦消息能逃得出她的五指山，而且她还在不断扩充她的“知识”。她挟起一根青菜：“你哪来那么多听说啊？” 张婕得意洋洋地：“这你就不懂，跟以前10班的人混的多了，就能观察出来了。” 萧寒跟袁莉以前是读10班的。心慧想起贾培霖也是10班的，也许他对这件事比较了解。 张婕又凑过来，“嗯，我听袁莉的一个好朋友说，袁莉那个心上人长得很帅，在W中读书。对了，据说上个学期袁莉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束花。” 这算不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心慧随口问道：“谁送的？” 张婕觉得自己终于被尹心慧重视起来了，稍微坐正身子，说道：“应该是她那个W中心上人，袁莉好像为此兴奋了好几天。”她顿了顿，“不过，好像说他那个心上人从来没有正面表过态。” 好像越来越复杂了，这算不算多角纠缠恋？ 心慧伸手抚上额头，她向来不喜欢太复杂的感情，每次看电视的时候看到那些错综复杂的感情线路的时候，她就会特别不耐烦。女一号喜欢男一号，男一号却喜欢女二号，女二号喜欢男二号，男二号却又喜欢着女一号，好不容易男女一号发现原来彼此喜欢，却又发生误会彼此折磨——这样的戏码比比皆是。看到这种熟悉的场景的时候姐姐就会感叹：这些戏码怎么都师出一门？然后两人开始狠批，边批边看。 她抬起头，眼睛看着食堂的门口。眼前浮现萧寒俯身捡书时的情景，她虽然是近视眼，而且也只扫了一眼，但刚才在教室发生的事却似乎依旧历历在目，深深地刻在她脑海里，让她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整个过程串起来：那个颀长的身躯俯下身去，夕阳的余晖给他的白色制服镀上了一层金边，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直起身后他拍了拍书本，把上面的灰尘抖掉，然后缓缓地走回教室…… 心慧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她使劲回忆，然后终于想起来了，萧寒捡书的时候脸上微微浮现平日一直挂在脸上的玩世不恭的神情，那么微小的神情，只有坐在窗边的心慧看清楚了。然而当他回到教室的时候，他脸上已经是一脸平淡。 他在想什么呢？ 张婕伸手在她脸前虚晃一下：“想什么呢？” 心慧回过神来：“我在想，萧寒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张婕把土豆放进嘴里，一边说：“萧寒心里在想什么我不知道，而且我觉得班上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他那人那么聪明，而且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谁能读到他的心思啊？不过袁莉在想什么我还是能猜一个八九不离十的。”她狠狠地拿勺子舀了一口饭，“因为她那个阿W没有表态，所以她就跟萧寒这么模糊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要是最后那个阿W想跟她一起，她就可以跟萧寒撇了个一干二净，或许不用撇，这样还可以间接告诉那个阿W她也是一朵受欢迎的花，他不摘的话自然有人想摘，如果阿W不想跟她在一起，她就可以考虑接受萧寒。” 张婕已经十分自然地给那个W中的男生起了个名字：阿W。也不管人家会不会同意。 “张婕，你怎么成了感情专家了？我看你以后可以直接进电台开一个情感热线的栏目。肯定能红。”心慧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好笑。 “好说。我喜欢说，你负责听就行了。”张婕放下勺子，“不过我在想，其实萧寒也不用这样吧，怎么一点都不反抗？” 心慧拿筷子在餐具上划圈圈，不说话。她眼前浮现萧寒挺拔的身影，隐隐觉得他不一定如外人所想的那样。 甩甩头，她看了看张婕，抬起下巴：“吃完了吗？吃完我们就走吧。” 两人走出食堂往宿舍方向走。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份中午一点了，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最近气温一直在降，天气渐渐地寒冷，太阳下山也越来越早了。 心慧习惯性地环顾校园，走道旁的树木已经没有了夏日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微微收缩着，好像也感觉到了冬意。 上了高三，好像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这些花花草草了。 高三的生活有点单调，每天三点一线的，感觉就像在食堂、教室和宿舍之间连线，形成一个三角形。 心慧扬起脸就看到前方的宿舍楼，太阳正好在宿舍楼上面，她被照得有点晃眼，思绪有点飘移，她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般，呼啦啦一下子滑过了她跟萧寒认识的画面。 第 7 章（修改） 尹心慧洗完澡盘膝坐在床上看一本电影杂志，等天花板上的风扇将头发吹干。 宿舍里里只有三个人：她，王薇和正在浴室里洗澡的张婕。罗菊娟早就去教室了。 王薇早就洗完澡，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穿袜子，扭头看了对面上床的尹心慧一眼：“尹心慧，你今晚不去上自习吗？”在她印象里，尹心慧在教室的时候很认真学习，但是回到宿舍就很少碰课本，倒是常常捧着杂志和小说看，属于那种高效率的学生。 有时她们宿舍的学生不想去上晚自习便有留在宿舍里的，像张婕就有几次没去上晚自习。是以王薇看到尹心慧闲闲地坐在床上便顺口问了一句。 尹心慧应道：“哦，去啊。我等头发吹干了再去。”她看看手表，六点半，还有时间。王薇的头发很短，一下子就干了。 尹心慧的头发有点长，每次洗完澡她都要花一点时间让风扇把头发吹干。虽然高三的时间很宝贵，但是她觉得有时候这样也可以放松一下：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一心一意地等头发干掉。 王薇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一眼尹心慧手中的杂志封面，说道：“封面那个男人挺像萧寒的。”想了一下，改口道：“应该是说，萧寒跟他挺像的。”她是语文科代表，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有点问题。 尹心慧听了她的话，翻到封面，杂志封面上一个男演员侧身站着，一身名贵的黑色休闲装，脸上微带笑意。 心慧拿印象中萧寒的脸跟封面的男演员比较了一下，觉得萧寒比男演员诈多了。她侧头道：“我觉得不太像。”她将杂志拿到床外沿给王薇看清楚。 王薇穿好鞋子，走过去凑到杂志前又仔细看了一下：“很像啊。不信你一会儿问张婕。”一样的朗眉星目，轮廓有几分相似。她走向门口：“我先走啦。” 心慧嗯了一声，伸手拨开头发，视线停留在杂志封面上。 看着杂志封面上的男演员，心慧不由想起今天中午在教室里发生的袁莉“扔书之变”，又想起不久前那个晚上张婕说的事。她想起那句广为传诵的宋词，不禁摇摇头：问世间情是何物？ 张婕洗完澡出来，看到尹心慧拿着本杂志在想事情，她问道：“想什么呢？” 尹心慧连忙放下杂志，她摸摸头发，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便手脚麻利地爬下梯子：“我要去上晚自习了。”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迅速穿好鞋袜。 离开宿舍，她一路匆匆赶到教室，却在走向自己的座位时吃了一惊。 尹心慧有点怀疑自己眼花了，看看手表，才6点51分，教室里却出现了一位“贵客”：萧寒不仅准时来上晚自习了，而且正坐在她后面的座位上。 高三开学比高一高二早，那时还是八月中旬，天气十分炎热，教室里的空调每天都处于工作状态。一个多月后8班同学的座位“乾坤大挪移”，尹心慧和张婕所在的第三排的座位便移到了教室里的空调风口。 张婕是那种极为怕冷的女生，平时穿的衣服都比别人多，而空调一直源源不断地送风，白天上课的时候温度稍高，张婕尚且可以忍受，晚上气温本来就比白天低，被空调一吹更是冷上加冷。所以后来她上晚自习的时候都拿着自己的东西坐在后面远离空调的空位子上。 进入11月份，天气渐渐转凉，教室里的空调被学生们打入冷宫，渐渐乏人问津，张婕在后面上自习也习惯了，便依旧在教室后面安营扎寨。 今天下午8班进行了了一个月一次的座位调换。所谓调换座位也就是左右互挪了一下而已，这样靠墙的一组可以换到教室中间来，中间的学生就不会永远占着风水宝地，这叫风水轮流转。 尹心慧开学初坐在第四组，后来换到了第一组，今天变成了第二组。 她后面是班长邹继铭的座位，邹继铭不是住宿生，不用上晚自习，下午一放学便不见人影。 萧寒跟贾培霖走进教室的时候正在讨论一场NBA比赛，他坐到邹继铭的座位上，随手把书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便从贾培霖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体育杂志看。 尹心慧缓缓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萧寒的脚大剌剌地放在过道上，她便伸起脚想跨过去。 这人不仅占了她后面的座位，连过道也不放过。 萧寒虽然在看体育杂志，却已经看到了她，他心不在焉地收起自己的脚，便想放到桌子底下。 尹心慧却没有料到他会收回脚，她举起的脚便碰上了萧寒伸起的脚，一个收势不及身子便往前倒去。幸亏她反应敏捷，马上伸出两只手扶到桌子上，抓到了桌子的边沿，饶是如此，桌子也被她抓得翘了起来。 萧寒反应极快，左手抵在桌子上，右手抓住她的肩膀：“没事吧？”他原本想戏弄她两句，看她的样子似乎有点受吓，也压了下来。 尹心慧惊魂未定，虽然摔一跤也没什么，但在教室里摔跤，而且是在十来个人面前摔一跤却很有什么。 萧寒的眼中不乏关切，透过他的双眸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她忙摇头：“没事。”左手仍被他抓着，他的手十分有力，从他的手上传来的热度让她有点不习惯。 萧寒确认她站稳后才缓缓放开她的肩膀，心慧连忙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贾培霖反应没有萧寒快，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萧寒已经扶住了尹心慧。 萧寒看了尹心慧的后脑勺一眼，将杂志收起来依旧塞到贾培霖的抽屉，取出手机。 尹心慧从抽屉里找出数学笔记本，拿了支笔开始学习，心里还在奇怪：今晚萧寒怎么这么早来教室？她心里一动，扭头往袁莉的座位看去，那里空无一人。 她想起中午的事。刚才萧寒脸上很正常，似乎中午的“扔书之变”不曾发生过，倒不像为情所伤的样子。 唉，算了，别人的事。 她开始认真研究数学题。下周就要进行第二次月考了。 进入高三，就意味着要与题海与考试相依为伴。不管你愿不愿意，考试总是如影随形。 虽然十月初的时候Z中高三进行了一次月考，但由于当时理科重点班尤其是1班和8班不少学生都忙于准备全国数理化竞赛或者刚刚参加完比赛，根本无暇顾及月考，因此那次月考的成绩不能如实反映学生的真实水平。8班的老师也说临近的月考出来的成绩会比较准确。是以年级主任和3个理科重点班的老师都比第一次时更为重视。 尹心慧看着笔记本上的数学题，微微失神，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难道是因为第二次月考来了，所以他这么早来上晚自习？继而她否定了这个想法：他刚才好像还是在看杂志嘛。 晚上回到宿舍，尹心慧便开始洗漱。 张婕踱进水房，装模作样拿了牙刷和口杯刷牙，扭头问尹心慧：“今晚萧寒怎么跑到你后面去坐了？” “对啊，为什么啊？”罗菊娟走进水房，也很好奇。 “贾培霖不是坐在第一组吗？”尹心慧刷完牙将东西放好，“他想跟贾培霖来个亲密接触吧。”她觉得很好笑：萧寒今晚这么早来上晚自习而且坐到了她后面，奇怪的是，她想到的是萧寒怎么那么早来而别人只想到萧寒怎么会坐在她后面。 果然人的思维是不一样的。 罗菊娟想到一个疑点，问道：“那他干嘛不以前就坐到前面？” “呃？”尹心慧想了一下，她觉得萧寒就是那种洒脱之极的人，他可能随便就坐到了一个座位上了。想到这里，却不知怎么解释，她不欲再纠缠下去，扔出烫手山芋：“这样吧，明天让他开个记者招待会吧。”找当事人问去。 王薇本来坐在床上背英语单词，此时突然插嘴：“我看萧寒今晚挺安静的。” 安静？ 尹心慧想起晚自习的情形，除去课间他和贾培霖讨论球赛的期间以外他确实挺安静的。后来上课时他还问了她几个英语单词，她当时回头一看，他在做英语阅读。以前上晚自习课间她去问他化学题的时候就从来见过他做英语作业。这算不算洗心革面？不过，他好像也不需要革面就是了。 不过临近晚自习结束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心慧便可以强烈地感受到后面开始动荡不安。她当时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萧寒在收拾东西了。 尹心慧回过神走到床前，下了评论：“他确实挺安静的。” 张婕点头道：“以前他坐在后面上晚自习的时候经常跟孙泽祈聊天，我都快郁闷死了。” “可是他不是也教过你数学题？”王薇问道。 “是啊。所以他现在跑去前面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张婕老实道。 第 8 章（修改） 尹心慧爬上教室的楼层的时候已经6点40分了。 高三占用了Z中一栋教学楼，楼高六层，每层楼都有三个教室。这栋教学楼的设计颇有Z中的风范，呈L字形，“L”的两个端点处各有一个楼梯口。 教学楼一楼有一个大教室从建校以来便一直作为高三的物理化学办公室，随同驻扎在一楼的还有3班和4班的教室。学校将重点班都放在高层，以免去楼梯上过往走动的人的干扰。这样一来，1班、2班和8班的教室便被安置在六楼，12班和15班的教室则在五楼。开学时就有学生嘲笑：都把重点班与世隔绝了，还想均衡？而之前校方的说辞是希望高三年级均衡发展。 虽然教学楼有两个楼梯口，但两个楼梯的利用率却迥然不同。L那一横处的出口较为偏僻，少有人走，然而8班的学生普遍偏爱走那个楼梯，因此每逢放学的时候那里多是8班的学生。 此时尹心慧从楼梯口出来，将手中的伞的带子穿到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将双手搁到窗台上，望向前方。 11月的天气已经渐渐转凉。傍晚的风不若以往那般有着暖人的温度，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清冷。遥遥望去，天边飘着几朵乌云，整个天空显得有点压抑。远处的宿舍在这样的傍晚显得有点萧索，犹如被遗弃的孤儿。 她看着渐渐灰暗的天空，今晚怕是要下雨了吧？ 好像很久不曾痛痛快快地下过雨了。她印象中上一场大雨已经是国庆节前的事了。 走进教室，便看到王薇站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前仔细研究一张公告。 王薇转头看到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她向尹心慧招招手：“尹心慧，你看过月考的排名了吗？” 为期3天的第二次月考轰轰烈烈地过去，每一科的成绩都出来了，老师们改卷的速度还真是令尹心慧叹为观止。 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班长邹继铭就把班上同学的排名贴在黑板上了，当时就有同学涌上去看。 成绩既然出来，接下来肯定要开家长会。尹心慧觉得：在中国，考试跟家长会就像孪生兄弟一样，总是一前一后地出现。 心慧摇摇头，她向来不关心排名。尹心雅曾说：成绩和名次都是虚的，唯有奖励才是实质的。 她走回自己的座位，将伞挂到桌子旁边的钩子上，今天教室的人少得可怜。 8班的人本就是全年级最少的，只有四十来人，住宿的学生也就十来人，往日一般有15个学生左右来上晚自习，今晚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觉得天会下雨都懒得来上晚自习，偌大的一个教室加上她只有7个人。 晚自习才刚过了半个小时，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雷声大鸣。才一眨眼间，大雨倾盆而下。 教室的窗户一向是开着的，凉风从窗户灌进来，一下下地吹进教室。教室里靠窗坐的学生忙起身关窗户拉上窗帘。 心慧心中微微一动，放下笔轻轻地站起来走出教室到走廊上，带着几分欣喜眺望远处隐没在雨中的群山。晚风大作，将她几绺头发吹起来，在脸上轻轻掠过。 萧寒一贯地迟到，走上六楼的时候便看到尹心慧伏在栏杆上出神地望着前方，嘴角微微勾起，一脸怡然。 暮色正浓，风夹着雨的味道一阵阵地吹过来，萧寒静静地伫立在楼梯口，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女生。 虽然已经迈入11月，天气也日渐变冷，在这个清冷的雨夜中她却穿得十分单薄，上身仅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摆被风带了起来，束在脖子后的黑发也被风吹得掠成一道弧线。走廊上朦胧的灯光柔柔地披在她身上，在夜雨的映衬下她的身影愈显纤弱。 他走过去：“尹心慧，你在这里干什么？” 尹心慧一惊，转头一看，昏黄的灯光下萧寒穿着湛蓝色的运动裤，上身随意地套了一件蓝色T恤，一身清爽。 “你怎么没被淋湿？”心慧很好奇。他根本没有拿伞。 “你心肠怎么那么歹毒，就盼着我被雨淋？”萧寒一脸严肃，眼中却隐隐带着笑意。 心慧扁扁嘴，“切。多行不义必自毙。”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可是竟然说她“心肠歹毒”？ 萧寒走到她身边站住，也看着远方，声音淡淡地：“我刚才在一楼办公室。” 奇怪了，这人也会自报行踪？ “化学老师找你？”心慧侧头看他，难怪他没有背书包。 “嗯。” 心慧听他只“嗯”了一声以为他不想多说便不再问什么，转回头将手撑在栏杆上支着脑袋凝神看雨帘。 他却突然开口道：“化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詹老师给我报成绩。”眼睛依旧看着前方。 詹老师就是化学老师。 心慧知道班上有几个人都参加了化学竞赛，萧寒便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有希望的一个。她没有问他的成绩——有时最有希望便意味着最绝望。 “化学老师他老人家最近可好？”心慧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其实下午才刚上了化学课。 他怔了一下，随即缓缓扯起嘴角，深幽的黑瞳中有什么扩散开来：“他很好。你放心。”双眸瞬时变得明亮而耀眼，一如划过天际的流星，灿烂夺目。 “哦。”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流动着久违的宁谧。 此时还是晚自习时间，校园里十分安静。六楼偌大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远处街道上的霓虹灯在雨幕里闪烁着，水汽模糊了灯光的颜色，透过交织的雨水依稀可见更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犹如一幅浅淡浓淡相宜的水墨画。风不断地从走廊尽头涌过来，从两人身边卷了过去。 心慧想起月考时考的一句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样的夜晚，显得有点温馨。 “你看，闷了这么多天，今晚下这一场雨，感觉凉爽多了。”她凝神看着雨帘，风吹在脸上十分惬意，微微带着雨水的味道，凉凉的。 萧寒脸上已经恢复往日的笑容，声音清越入耳：“你喜欢下雨天？” 心慧发现他笑起来眼睛十分明亮。 “小学的时候一下雨就在家看电视，我现在还记得那种悠闲的感觉。”这算不算回答？好像也没说什么。 “所以下雨天让你缅怀过去？”他似乎颇有兴致。 “缅怀过去？”心慧下意识地重复道，“说不上吧。只是觉得下雨天也不坏。不是吗？”她扭头看他。 “是不坏。”萧寒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半晌，他说道：“进去吧。” “哦。”心慧看看手表，还有6分钟就下课了。 两人从后门进去。萧寒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 算起来萧寒还为8班做了点贡献，他一来，教室就变成了8个人。要是他也不来上晚自习，意义就不一样了。7和8虽然只相差了一个人，却是一半的分界线。 第 9 章（修改） 月考过后果然是家长会。 周末学校还要举行运动会。一到高三，事情就显得特别多，或者说，本来一样的事情到了高三意义就变了，而且是往负方向变。像运动会这种活动，在高一高二时学生会觉得能够让自己放松一下和增进彼此的了解，到了高三就变成浪费时间和多余了。 就像现在这样，明天就是Z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高三也要参加，班主任担心占用学生太多时间所以到今天才把参赛报名表拿过班长和体育委员。体育委员负责男生的项目，班长邹继铭则负责女生的项目。 体育委员说了一下情况之后，有几个男生就十分爽快地报了项目。而班上大部分女生听完体委的宣传之后只是相互说一声“明天运动会啊”便再无声息，言下之意根本不打算参加比赛。 邹继铭有点郁闷，如果8班不是理科重点班，要找人参加运动会估计还不至于这么困难重重，似乎重点班的女生就是对体育不感兴趣。 邹继铭拿了参赛报名表游说女生们参加竞技项目，他问了好几个女生，忙了半天也就罗菊娟和蔡淑晗答应参加接力赛，这两人还是犹豫了很久才答应的。有些女生说不能参加，像张婕这种带伤的女生是没有办法的；有些女生则是对运动会兴趣缺缺，像袁莉就直接给了他一句“邹继铭，现在是什么年代，接力赛都找到我这儿来了？”而有一两个女生则是有事，根本连明天的运动会都不打算来。 班主任的意思是个人的比赛可以直接弃权，但是接力赛如论如何也要参加，否则到时高三其余班级都有队伍参加接力赛只有8班缺席的话8班就颜面扫地了。所以班主任交代尽量找够4个人参加接力赛。 邹继铭觉得自己拿到表格后说到口水都干了，奈何就是凑不够女生参加明天上午的4×100接力赛。眼看着数学老师进门了，他只好悻悻地坐回座位上。 整节课尹心慧都可以听到后面的邹继铭接连叹了好几回气。 数学老师上完课，从教案里抽出一张纸：“好，下课。下面念到的几个人跟我到办公室一趟。”然后开始念名字。 尹心慧还在整理笔记，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惊，抬头看数学老师。老师还在念名字。 老师念完名字，拿起讲台上的东西提步便走。 张婕转头看尹心慧：“怎么回事？” 尹心慧也有点疑惑：“不知道。”她想了一下，上课、数学测验、月考，全部都没有疑问。 课间邹继铭依旧在奋斗。 他走到邱懿琼面前：“邱懿琼，你愿不愿意为班级作贡献？”说得无比严肃。 邱懿琼本来拿着手机在看短信，听到他的话抬起头，姣好的脸蛋上扬起一抹嘲弄：“班长大人，说得真够好听的！想让我参加接力赛是不是？”“啪”的一声将手机盖阖上。 邹继铭被她一语戳穿，干脆大方说道：“我听人说你以前参加过运动会的比赛。” 邱懿琼问道：“现在都有谁了？” 邹继铭觉得自己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忙说道：“有罗菊娟、蔡淑晗和尹心慧。”其实尹心慧他还没问过，不过他为了稳定军心决定先编了作数。反正尹心慧坐在他前面，到时再努力说服她就是了。 “都分别跑哪一棒？” “罗菊娟跑第一棒，蔡淑晗跑第二棒，尹心慧跑第三棒。”邹继铭觉得自己越来越能编了，他已经擅自帮尹心慧编到第三棒。罗菊娟和蔡淑晗是早就说好了的，两人都报名的时候都声明了不跑第四棒，前几棒你跑得多慢都有后面的人顶着，跑第四棒的人压力最大。 邱懿琼杏眼微张，睫毛微微翘起，眼珠子一转，开玩笑道：“我参加也行，有奖励吗？” 她高二的时候参加过运动会，短跑还是不成问题的。借机敲诈一下班长。 邹继铭不妨会被她敲诈，还是爽快地应道：“行啊。请你吃雪糕。”其实凑够人参加就算完成任务了，班主任和他都不指望能拿到好名次。 邱懿琼伸出手，拿了桌子上一支笔拔开笔盖：“你说的啊！”示意他把参赛表格给她。表格倒不一定要本人填，只不过她嫌邹继铭的字太丑。而且她的名字笔画多，“懿”字更是普通人都不知道怎么写，她从小遇到签名的事都要亲历亲为。 邹继铭看到她签上大名，终于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解决尹心慧就行了。 数学老师总共叫了5个人到办公室。他把书本放好，在椅子上坐好，指指桌上的几本作业本：“你们上次的作业有点问题，自己找出来看一看。你们是8班的学生，是学校的希望，连平时作业都做不好高考怎么办啊？”然后看向尹心慧：“尹心慧，我记得你第一次月考还考了134分的。怎么回事？”数学老师颇有记性，因为第一次月考时8班有几个理科尖子忙于竞赛以至于整个班的整体成绩不太理想，134分这个分数当时在8班虽然不是最高分，却也能排到前5名。 尹心慧也是一怔。她一向对数学上心，虽然不能够“横眉冷对变态题”，但是也能“俯首轻取百二分”，对于平时的考试或者高考那类难度的题她还是满有把握的，听到老师说自己的作业有问题她不能不吃惊。 其余4人早就拿了自己的作业本来看。 尹心慧打开自己的作业本，作业是几道求导数的题，她检查了一下解题过程很肯定自己都做对了。有点百思不得其解，微一思索，问旁边的罗菊娟：“作业题是哪几题？” 罗菊娟报了一下题号，果然做错题了。尹心慧看向数学老师：“老师，我记错题目了，我回去再做一遍，下午送过来给你看。” 数学老师一听，拿过她的作业本看了一下，“记错题了？我看看。”他当时改作业的时候看到答案不对也没仔细看。老师看了一下题号，将作业本还给她：“下次注意了，考试的时候要细心一点啊。高考最忌讳这种错误了。下次交作业的时候我再帮你改。那你回去吧。”转头看另外4个学生：“你们求导的公式没记对……” 尹心慧拿了作业本走回教室。 第 10 章（修改） 尹心慧一进教室，邹继铭便欺近身来：“尹心慧，你来跑女子4×100的第三棒好不好？”邹继铭已经想好了，如果尹心慧不答应他就对她进行威逼利诱。想想都觉得自己奸诈。 心慧没想到自己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教室就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甚至还没有答应要参加运动会邹继铭就已经给她安排了跑接力赛第三棒。 她回到座位上坐好，在心中权衡了一下，放好作业本：“我跑得很慢的。”她向来对短跑不在行，短跑这种运动需要人的爆发力。不过看情形应该推不了了，而且班长也不好做人，她只是要班长做好心理准备。 邹继铭坐在尹心慧后面近三个月了，对她的说话模式还是有点了解的，听她言下之意是答应了。他只是没想到过程会这么顺利：她一点也不推托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他当即大喜若狂：“没事没事，重在参与！尹心慧你为我们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终于完成任务了。 说得好像她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张婕凑过来：“尹心慧你真的要跑接力赛啊？”她自己从来跟运动会无缘。 “尽力而为吧。班长找人也不容易。”尹心慧扭头看了后面一眼，邹继铭早就拿着表格跑到后面跟体育委员说什么，一脸喜色。估计他为这事伤神了很久。她不由一笑。 张婕摇摇头，觉得尹心慧真是太好说话了，她想起一件事：“数学老师找你们什么事？” “被老师批了一顿。”尹心慧打开数学书翻到上次的作业那里作了个记号，她将第7题和第9题弄混淆了。 “怎么会？你不是两次月考数学都考得很好吗？”张婕的数学一向都是弱项，每次看到尹心慧的分数都欣羡万分。 “作业写错了。”心慧将事情扼要地说了一下。 “老师直接在作业本上写几句话不就行了吗？怎么当着当着全班人的面点名？”张婕觉得老师应该顾及到学生的面子。 尹心慧对这个倒无所谓，“这个倒没什么，当面说比较清楚。”她挺喜欢这个数学老师的，教学严谨，知识渊博。8班的所有老师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数学老师了。 中午去吃饭时张婕突然扯她的衣服：“快看快看！” 尹心慧一脸茫然：“看哪里？” “食堂门口那里！”虽然张婕觉得尹心慧的表情十分可爱，但是现在正事要紧。 尹心慧依言转头，远远看到袁莉、萧寒和贾培霖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进食堂，萧寒走在中间，颀长的身躯一眼就能认出来。 “有什么问题？”她扭回头。 “袁莉怎么会跟他们一起吃饭？” “你不是说萧寒喜欢她吗？”一起吃饭有什么奇怪？她和张婕就跟萧寒和贾培霖一起吃过好几次饭。 “那贾培霖怎么也在？”张婕百思不得其解。贾培霖这个电灯泡瓦数也太大了吧？ “贾培霖不是一向跟萧寒一起吃饭的吗？”总不能有了老婆忘兄弟吧？尹心慧觉得张婕已经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网中。 “唉，算了。不说这事了。”张婕突然想起那天晚自习萧寒坐在尹心慧后面的那件事。原先还觉得萧寒和尹心慧有点苗头呢，毕竟看两个人斗嘴斗惯了，觉得两个人挺有意思的，不过尹心慧本人好像一点都不上心，而且萧寒好像也没有放下袁莉。看来是“郎无情，妹无意”。 “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什么？”邹继铭从后面走上来。他刚和体育委员商量好明天运动会的事。 张婕吓了一跳：“邹继铭，你怎么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啊？”虽然平时课间邹继铭也会突然将头探到前面，但是那是在教室里，将地点换成马路上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是你们两个走太慢了好不好？”邹继铭摇摇头。这些女生怎么都喜欢慢悠悠地走路？ “班长。”尹心慧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去吃饭吗？一起吧。”张婕马上恢复过来，看到邹继铭形单影只的当即招兵买马。 三人端了饭菜便找位子坐下来。 “吃完饭我请你们吃雪糕怎么样？”邹继铭良心发现，觉得怎么也得把尹心慧和邱懿琼同等对待。 “为什么？无功不受禄。”尹心慧的原则很简单。 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筷子将米饭分散。食堂的米饭都像失散多年突然相认的母子一样聚成一团，她每次吃饭都要将米饭分开再吃。 张婕本来还想着天下掉了个馅饼，没想到尹心慧毫不犹豫就把到手的馅饼扔出去。 “因为你要跑接力赛，就当作是慰劳你。”邹继铭老实交代，一边挟菜。 “这没什么，我自愿的。又不是你逼的。”尹心慧觉得邹继铭小题大做。只是跑个接力赛而已。搞得她好像要上刑场一样，还来个“最后的雪糕”。 邹继铭吃饭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女生，随遇而安？这女生好像对什么都挺不在乎的。 他看着她：“你不知道我今天问十个人九个都说不行或者没空。” “高三嘛，大家都想抓紧时间学习，都嫌运动会麻烦。人之常情。”尹心慧低头伸筷子挑出汤里的姜丝。飞蛾有趋光性，高三的学生有避麻烦性。 张婕看着尹心慧挑姜丝的动作想起那次吃饭的事，突地心里一动，环顾了食堂一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袁莉不是长得挺高的吗？怎么不找她跑？” 尹心慧闻言抬起头，想起袁莉的长腿。脚长的人跑起步来确实比脚短的人省时省力，这是她从小听体育老师说的。如果袁莉能跑步的话，可能会比她这个1米63的人快。 高三的体育课都是让学生自由活动的，尹心慧隐约记得只有第一次上课的时候跟袁莉上的课，其余的时候尹心慧都是跟王薇打羽毛球，也不知道袁莉的短跑水平到底如何。不过袁莉是文艺委员，可能她对跑步这类运动不感兴趣吧？ “我今天问过她了，她好像不感兴趣，直接就给了我一句‘现在什么年代了接力赛都要找我’。”说起这件事，邹继铭有点郁闷。 尹心慧听了微微一笑，点评道：“这话说得有个性。”她想不到袁莉说话这么幽默，这话真是经典。 张婕将筷子插在米饭里，眯了眯眼：“这样啊。” “可能像袁莉这种文艺委员都不喜欢流汗的运动吧？”邹继铭闷声说道。他转而想到跳舞也是要流汗的，摇摇头：有时女生真是矛盾的混合体。 尹心慧一边吃饭一边听电视新闻。 “我们班的同学都参加了什么项目？”张婕随口问道。 邹继铭便说了一下。 第 11 章（修改） 星期六。Z中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如期举行。 天气格外地好，很适合开运动会。老天爷真是给Z中面子。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学生们免去了被曝晒的烦恼。偶尔还有几丝风掠过，带来若有似无的凉意。 尹心慧将外套的袖子卷到手肘处，任风抚上自己的皮肤，跟大自然来个亲密接触。 云朵很合作，一直遮着太阳。这让尹心慧的心情十分愉快。她可不喜欢在太阳底下当烤猪，虽然11月的天气一点也不热，但是被晒着总归是不舒服。 8班的观众区在主席台旁边。 心慧坐在看台上，手肘撑着膝盖，漫不经心地望着操场。 跑道上正在进行高一年级的女子100米小组赛。 今天高一高二的学生十分兴奋，不少学生都直接跑到了足球场上。有些学生还跟着陪跑。 邹继铭可没有尹心慧那么好心情，他现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本来之前定好了让罗菊娟、蔡淑晗、尹心慧和邱懿琼跑接力赛。没想到蔡淑晗早餐喝了酸奶之后闹胃疼，眼看是不能参加比赛了。邹继铭只好又开始寻觅目标，一个一个地问看台上8班的女生有没有愿意替跑的。 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妇女，教8班的语文。她听了情况也有点着急，不过她也是一个颇爱开玩笑的人，当即笑问几个女生：“你们宿舍不是刚好有4个女生吗？”她隐约记得班上有4个女生住宿。 张婕笑着反驳道：“是5个。不过只有4个是‘常住女生’。‘常住女生’里有一个有伤不能跑步，那个人就是我。”她语文学得好，很喜欢这个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常住女生？”班主任听到这个新鲜名词不由疑惑。 “我们班有5个女生住宿，不过柳晶晶只有中午才在宿舍休息，晚上回家。所以我们宿舍只有4个是常住的，就像联合国的常任理事国一样。”张婕解释道。 班主任听了不由一笑。想起柳晶晶昨天跟她请过假，今天没有来观看运动会。 张婕拧开饮料的盖子，抿了一口水。她小时候膝盖受过伤，是不能跑步的，宿舍的女生都知道。 班主任想起刚才张婕说她有伤不能跑步，关切地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 张婕便简洁地说了一下情况。 王薇本来带了本英语书来背单词，听了张婕跟班主任的闲聊，阖上书想了一下。她放下书走到邹继铭跟前，主动说道：“班长，我来顶替蔡淑晗吧。” 孙泽祈要参加男子100米比赛，坐在8班观众区的外缘拉韧带。 萧寒坐在一旁跟他闲聊，百无聊赖：“这才九点半啊？等运动会结束后都不知道几点了。” “萧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耐心了？”袁莉走到两人后面一排坐下，嫣然一笑。她本来跟几个朋友坐在后面几排闲聊，后来有一个人说后面有点冷便渐渐有同学移到前面坐，她看到萧寒跟孙泽祈便直接走了过来。 萧寒耸耸肩膀，“有点无聊。”转向孙泽祈：“你什么时候跑？” “五分钟后检录。”孙泽祈脱了外套站起来，他长得很高，接近一米九，腿很长。 “拿不到第一别回来见我啊。”萧寒懒懒地靠到看台上。 说得像人家的老婆一样。尹心慧刚把座位换到8班休息区的边缘，正在一边做准备活动，听了他的话不由偷笑。 孙泽祈拿拳头向萧寒挥过去：“有你小子这样说话的吗？”可惜被萧寒轻巧地躲了过去。 “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嘛。”萧寒大笑开来。 心慧听了差点扑倒。亏他说得出，还这么大声，也不怕被领导听到。主席台就在8班的休息区旁边，他声音这么大，心慧真担心他的话直接被主席台上的麦克风广播开来。 高中三个年级的比赛是轮流举行的。不过学校很照顾高三的学生，高三的项目都尽量安排在前面，这样会结束得比较快。高三年级的比赛一结束高三的学生就可以离开，不必像高一高二的学生一样要等运动会闭幕式完了才能走。 “请高三参加女子4×100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偌大的操场响起了广播。 几个女生走到检录处，邹继铭跟了过来：“加油啊！”想了一下改口道：“尽力就行。”还是不要给她们太大压力。 邱懿琼上身穿了一件紫色长袖T恤，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她刚才去了一趟洗手间脱下长裤，露出她穿在里面的adidas运动短裤，这样跑步的阻力就少很多。此时她坐在足球场的一把椅子上，将外套盖在自己雪白的大腿上，风吹得她的腿有点冷，但是又不能穿上长裤。 罗菊娟有点紧张，张婕便让她坐在邱懿琼旁边的椅子上拉了她的手帮她做按摩缓和情绪。她今天负责后勤。 王薇站在一边跟邹继铭观看跑道上正在进行的高三男子100米比赛。 尹心慧依旧穿着运动长裤，上身套着秋衣外套，外套的袖子被卷到手肘处，露出纤细的小臂，拉链没拉上，里面穿着白底蓝边的短袖运动T恤。她站在足球场上，举起左手瞄了一眼手表。 “呀！孙泽祈跑了第二名！太了不起了。”张婕一边给罗菊娟按摩一边注意着跑道上的比赛，此时突然尖叫出声。 不用她说，王薇和邹继铭都看到了，两人俱是喜上眉梢。 尹心慧扭头一看，班上那个叫“孙泽祈”的男生和萧寒一起从百米赛跑的终点走了过来。 邹继铭朝孙泽祈伸出大拇指，“不错，不愧是我们班的跑步健将。”孙泽祈谦了几句。 萧寒走过尹心慧身边时停下：“你要跑接力赛？” 这人怎么像首长南巡一样，不好好在观众台上待着反而到处乱晃。 “是啊。不够人。”意思是我是凑数的，别指望最后有好成绩。尹心慧耸耸肩膀，蹲下身系鞋带。 “喂。” “干嘛？”她没抬头。这个鞋带要系多紧还真是一门学问。虽然她也就跑个100米，她可不想一会儿跑着跑着鞋带松了被绊倒，段誉施展起“凌波微步”虽然东倒西歪怎么说也是姿态翩翩，到了她这个临时凑数的短跑门外汉这里就要成旷古笑闻了。 “加油。”很平淡的两个字。 他也会跟自己说这种话？大概是平时被他欺负惯了，心慧有点适应不过来。 打结的手微微一顿，心慧抬起头，他逆光站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语气平平地问道：“有没有实质一点的奖励？”奖励奖励。她不是一个物质主义者，邹继铭说要请她吃雪糕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此时对着萧寒却很自然地问出口。 “让邹继铭请吃雪糕？”萧寒不忘拉邹继铭下水。 切，竟然还欺负班长。心慧扁扁嘴，决定鄙视他。她本来就没打算要什么奖励。 低下头继续系鞋带。应该是要系紧一些比较好吧？她使劲拉了拉鞋带，打了个结。她不信绑这么紧还会松掉。然后开始系另一只脚的鞋带。 “别拿个倒数第一回来啊。”上空传来他悠悠的声音。 这人。 怎么还杵在这里不走？袁莉不是坐在看台上吗？ 尹心慧开始有点郁闷自己不是短跑能手。起码如果她是短跑能手的话随便参加个女子100米、200米什么的拿个第一名应该就不成问题，然后拿几个金光闪闪的金牌砸死他，砸不死他也晃死他的眼睛。 一站一蹲，心慧觉得自己气势上就弱了，三两下打好结，她站起来：“又不光是我一个人跑。”赢是一起赢，输是一起输，集体活动就是这样。 “所以叫你别拖累我们班啊。”他理所当然地接话。 什么？这么欠扁的话也说得出？ 心慧终于知道为什么他的嘴里吐不出象牙了。之前还跟自己说“加油”，马上就翻脸不认账？ 她踱到他跟前，扬起下巴：“你今天有参加什么比赛吗？”最好别告诉她他也有参加什么项目。不为班级出力的人还敢来找她的茬？ 好像没听说他有参加什么项目。不过可能昨天中午吃饭班长跟张婕聊天的时候说了自己没有听到。早知道当时就不听新闻听张婕和班长聊天了。尹心慧上高三以来第一次后悔没有全神贯注听张婕说话。 老天竟然不帮她。 就听见萧寒懒懒地回道：“我十点半有跳高的比赛。”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她，笑意一直延伸到眼眸的深处。 还真是意外。 心慧看看手表：10点07分。原来他进操场是为了参加跳高的比赛。不过他的身躯本就颀长，参加跳高好像也说得过去。 “你到时不要破了我们学校跳高的纪录——最低纪录。”心慧抬起头笑了一笑，将他一军。 “你觉得有可能吗？”他反问，眼中的笑意微微带着慵懒，声调依旧漫不经心。 确实也不知道到底他的跳高水平如何。尹心慧只听说过萧寒篮球打得相当不错。高三每次上体育课她都是跑到体育馆跟人打羽毛球。有几次贾培霖叫她一起去打篮球她也懒得理会，对于理科重点班的男生的篮球水平她从来不抱什么期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甚至于干脆让她绝望。 第 12 章（修改） 比赛结束之后邱懿琼稍稍有点郁闷。8班落后了一截，最后还是没能后来居上，得了小组第三名。 其实尹心慧跑第三棒的时候已经一路狂追过了一个人，将劣势减少，而邱懿琼接到棒后更是奋力追赶，不仅过了一个人还不断拉进跟前两名的距离。由于对手强大，第一、第二棒落后太多，而且100米的路程本身就短，她已经没有什么空间去减少差距。 令尹心慧感到比较欣慰的是她发现原来自己的100米也不算很丢人，甚至可以抬头挺胸见人。 她拿了一瓶纯净水拧开盖子之后把盖子又旋上才递给邱懿琼。 张婕眼见她这么细心，不由佩服。 邱懿琼跑完第四棒，还在喘气，脸蛋红扑扑的。 邹继铭走到几个女生跟前，“不错，这样已经很好了。非常好了。” 本来凑不够人都想弃权的，没想到不仅不是垫底的，而且还拿了个第三名，这个名次是班主任、邹继铭和体育委员都始料未及的。而且这个名次是有积分的：第一名有7分，第二名有5分，第三名有3分。 邹继铭觉得好像发了一笔横财，满脸喜滋滋的。 “你意思是说我们本来要倒数第一是不是？”邱懿琼捏紧了纯净水的瓶子。她觉得输了还被人夸奖简直是奇耻大辱，在她眼里，一个小组也就六个队伍，说得动听一点是第三名，说道难听一点就是倒数第四名。而她本来想努力跑进前两名的。 其实以重点班的身份拿到这个名次算是很不错的了，毕竟8班的学生每天埋头学习根本就没有花多少时间进行锻炼，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教室都会残留十来个人，其中又以女生居多。反观今天1班、2班、12班和15班的女生都像萎蔫的气球一样，没有什么贡献。 邹继铭知道邱懿琼虽然长得很漂亮却是火爆性格，忙摇手：“不似不似，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紧张得翘舌音都说错了。这次的接力赛能拿到这个名次跟邱懿琼最后100米的贡献有着绝对的联系。 萧寒笑道：“有道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他本来在检录处和孙泽祈一起看接力赛，由于后半段8班奋起直追，邱懿琼的表现又实在出色，孙泽祈便干脆把他拉到了终点处。此时他闲闲地站在一边，手上拿着一瓶柠檬味的佳得乐。 尹心慧的声音凉飕飕地：“你不是说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这人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说了什么。 看他还怎么说。 萧寒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恢复过来。 “那是对男生而言，这个世界男女不平等，你不知道？”他笑笑。 又被他晃过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邱懿琼挥挥手，“第三名……”微微一顿，“勉强可以接受。”她看到众人都对这次的成绩满意，便也看开了。 “完全可以接受。”邹继铭马上补上一句。 邱懿琼噗嗤一笑，一张精致的脸上绽放出炫目的笑容。她这才拧开纯净水的盖子缓缓地喝了一口。 体育委员迈步走过来，跟萧寒说了一下跳高比赛的事，萧寒向众人说了一声“我先过去了”便走向跳高场地，孙泽祈尾随其后。 张婕昨天就从邹继铭那里知道萧寒今天有跳高的比赛。她实在很想看萧寒的比赛，便拉了尹心慧的手：“我们去看萧寒的比赛，给他加加油。”把外套递给邱懿，后者谢了一声接过。 到了跳高场地，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学生，其中又以女生居多。 “怎么这么多人？”尹心慧有点奇怪。毕竟这只是高三年级的比赛。 “有些观众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今天跳高的人里面有两个是校队的主力，其中一个去年拿了第一名，是跳高纪录的保持者。”张婕估计不少围观的高一高二的学生都是来看那两个校队主力的。至于高三的学生来看萧寒的应该也不少，毕竟萧寒的名气在年级里相当高。 “校队？篮球队吗？”尹心慧觉得在中学里校队就是校篮球队的专有名词。版权所有，翻印必究。 果然张婕点点头：“是。” Z中的校队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校队不少人物都极富知名度，其中有几届队长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8班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加入了观众群。 萧寒今天没有穿学校的制服，而是穿了一条浅灰色的NIKE功能面料网衬运动长裤，上身是一件配套的NIKE外套，白底灰边，脚下蹬着一双NIKE黑色篮球鞋。 体育委员一边指指场上另外几个选手一边不时跟萧寒说几句话，应该是给萧寒透露对手的情报。 张婕扯了扯尹心慧的手：“对面那个穿着黑色NIKE运动短裤的男生就是去年校队的主力。也是高三的。” 尹心慧凝神看去，那男生身高跟萧寒不相上下，一米八以上，皮肤比萧寒的黝黑。随即心里有点好笑：自己平时跟男生接触少，怎么现在都拿萧寒来当参照物了？ 她觉得似乎见过这个黑面男生，以前校队跟外校的比赛她跟人一起看了几场。 两人旁边站了不少学生。 “那个穿黑色短裤的男生就是曾耀杰啊？”一个细细的女生的声音在两人后面响起来。 “对，他是校队的主力，不仅是卫冕冠军，还是跳高纪录的保持者。”这回响起的是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张婕和尹心慧对看一眼：原来他就是那个纪录保持者。 张婕仔细地打量了那个曾耀杰一番，批评道：“那个男生还没有萧寒长得帅。”接着预言：“如果一会儿比赛的时候萧寒发挥不错的话说不定那些高一高二的学生就倒戈了。”帅哥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尹心慧不解：“为什么啊？”不是说那人是纪录保持者？ 张婕瞪了她一眼：“你真没有幽默感，萧寒长得比那人好看啊！”那个校队主力的长相跟萧寒比起来差了岂止十万八千里，估计另外一个长得再怎么好看也会被萧寒比下去。 尹心慧听了不由莞尔，忽然想到一件事：“不是说有两个校队的吗？” 张婕办事效率极高，留神听旁边的女生的讲话然后找到目标人物，“穿蓝色裤子的那个。”她当即佩服自己能未卜先知：果然长得没有萧寒好看。 尹心慧看着坐在地上换鞋子的萧寒，微微出神。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研究过他的长相，每次跟他接触的时候都忙着跟他口舌之争。现在凝神一看，他确实长得不赖：轮廓分明，两道俊逸的眉毛高高耸起，眼睛狭长而有神，嘴唇很薄。 就是嘴巴说话不留情了一点。 今天高三的跳高场算得上是高手云集。张婕觉得自己好像在观看武林大会。 心慧看着跳高杆在想事情，突然听得张婕低低的声音：“你看谁来了。” 回过神，袁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孙泽祈旁边，而萧寒正蹲在孙泽祈旁边换鞋子。 她笑笑：“这下我们班的胜算是不是比之前大了？”美女来观战，应该能提高英雄的士气吧？ 张婕看了萧寒一眼，却在想别的事情。 萧寒平时玩世不恭，喜欢跟熟悉的人开玩笑。张婕想起自己开学的时候跟萧寒还不熟，也没说过几句话，之后晚自习坐到后面跟萧寒的交流多了，萧寒偶尔也开她的玩笑。萧寒跟尹心慧认识之后，张婕就觉得他对尹心慧跟对其她女生稍微有点不一样。虽然萧寒也开其她女生的玩笑，但是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唯独开起尹心慧的玩笑时穷追猛打。不过尹心慧好像一点知觉也没有。 张婕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下，暗暗摇了摇头。 第 13 章（修改） 萧寒换好鞋子便站起来活动手脚，将视线转向跳高杆。9个选手开始试跳。 此时比赛还没有开始，跳高杆约莫离地一米多。所有比赛选手都是用跨越式跳高。 萧寒的腿很长，助跑几步奋力一跃，便过了杆子，动作潇洒之极。 尹心慧看着他踩着垫子下了地，他穿着白色短袖T恤。这人也太嚣张了吧：别人都穿着短裤来跳高，他却穿着长裤，也不怕绊倒杆子。 “你帮我拿着，我要拍照。”张婕将萧寒的外套和饮料递给尹心慧，一边掏出数码相机，相机就装在她的背包里。萧寒跳高的英姿，不拍下来的话实在太可惜了。刚才两个女生过来的时候，萧寒顺手把外套脱了和手中那瓶佳得乐一并交给了她看管。 她今天带了相机就是想拍照的，之前因为忙着当后勤也没拍到几张照片，现在才算闲下来了。 拿出相机后，她为萧寒打抱不平：“想想都不公平，他们校队两个人夹击萧寒一个人。” “他们是同一个班的吗？”尹心慧问道。 “他们不是同一个班的，曾耀杰读3班，另外那个读14班。”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两人后面响起来。 两人回头一看，贾培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身边，手上拿着一部灰色机壳的手机。 “你认识他们？”尹心慧问。虽然不是同一个班，但是毕竟都是校队的应该感情颇深的吧？ 贾培霖点点头，一边将手机放到兜里：“以前我和萧寒跟他们一起打过几次球。” 这么看来萧寒也认识他们。今天的跳高比赛怎么成了老朋友的聚会？ 张婕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刚才去哪了？” 贾培霖瞪了她一眼：“我一直在看台上，你少冤枉我！”他今天一直像乖宝宝一样坐在看台上——只不过是坐在看台上玩手机游戏。 比赛终于开始。 张婕拍了几张照片，转头问贾培霖：“萧寒行不行啊？” 这正是尹心慧想问的。 现在的高度太低，看不出什么水平，每个选手都轻松跳过杆子。 “他初中的时候参加过跳高比赛，练过一阵子，没问题啦。”贾培霖满不在乎地。 原来他不仅不是门外汉，而且可能是武侠小说里说的那种“练家子”，对跳高颇为在行。只不过久不练功，突然运功会不会走火入魔？ 尹心慧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那他高一高二有参加跳高比赛吗？” “高一有参加过，高二那时候忙着准备化学竞赛，哪有时间参加什么运动会啊，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师也不让他参加。” 敢情这些搞竞赛的人每天都对着试管和酒精灯？ 风渐渐冷了。 心慧抖开自己的外套穿上，手上依旧拿着萧寒的外套和饮料，聚精会神地观看跳高杆前上演的“群雄争霸赛”。在她看来，跳高是一项极有欣赏价值的比赛，比跳远好看多了。 当杆子升到一米三的高度时，绝大部分选手都已经用背越式跳高了。而萧寒依旧用跨越式跳法。跳过一米四的高度以后，萧寒才走到三人旁边的椅子坐下，开始脱鞋子。之前尹心慧跟张婕过来的时候看到有张椅子方便靠着便驻扎在旁边了。 尹心慧毕竟小学和初中的时候经常看跳高比赛，明白萧寒此举的目的。原来他也是有备而来的。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萧寒，加油啊！”张婕摇摇手中的相机，不过她不明白萧寒为什么要脱鞋子。 萧寒轻轻一笑，“尽力而为。”站起来脱下长裤，他里面穿了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尹心慧在一边温吞吞地开口。 那个纪录保持者确实名不虚传，从起跑到过杆动作一气呵成。以尹心慧过去看跳高的经验她也知道这场跳高比赛其实已经成为两个校队主力和萧寒的争夺战。 萧寒听了极为认真地点点头：“说得好！”又穿上鞋子，然后站起来跳了几跳，几簇短发在半空中抖啊抖的。 尹心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有活力的样子。平时他除了嘴巴毒了一点好像也没有怎么动。 萧寒回到跳高场继续比赛。叫到他的名字时，他走到起跑点，转了转脚踝，向负责人举手示意可以开始。 1、2、3、4、5、6、7、8、9。尹心慧默默数着。 他一共跑了9步，然后在垫子前背向杆子腾空一跃，身子轻轻地越过了横杆。 鲤鱼跃龙门。 尹心慧看着他的动作很自然地想到这个成语。 萧寒从垫子上爬起来，杆子纹丝不动，牢牢地悬着。 围观的人群中不同角落里都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由衷的喝彩声： “漂亮！” “跳得真好！” “动作太优美了！” “这男生长得真帅！” 尹心慧和贾培霖也不由鼓掌。张婕一边拍照一边听周围女生的议论声，心中得意万分：果然倒戈了啊！ 随着杆子越升越高，剩下的选手越少，到一米七五的时候只剩下那两个校队主力和萧寒了。到了后来围观的人几乎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萧寒身上。 趁着曾耀杰跳高的时候，萧寒走向三人：“水。”话是对尹心慧说的，他看到张婕拿着相机拍照，而尹心慧手上拿着他的外套和饮料。 尹心慧看看自己手中的佳得乐，忙递给他。他喝了一口便拧上依旧递给她，然后转身。 “喂。”忍不住叫住他。 “嗯？”他转过头看她，挑了挑眉。 “加油。”心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虽然在张婕看来现在的形势有点扑朔迷离，心慧却明白最后萧寒估计还是赢不了那个纪录保持者，他只是在拼第二名而已。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有没有实质一点的奖励？”将之前尹心慧的台词搬出来。 “让贾培霖请你吃雪糕怎么样？”心慧也照搬他的台词，只是比起班长，她跟贾培霖比较熟，便改了一下敲诈的对象。 可是她和萧寒怎么练起了“台词大挪移”？ 萧寒瞄了贾培霖一眼，正色道：“他最近破产了，没钱。” “那没办法了。”心慧耸耸肩膀，摊摊两手。 张婕和贾培霖不知道两人之前的对话，此时听两人说话，看到萧寒一脸笑意，而尹心慧却似乎极力忍住笑都不明所以。 萧寒微微一笑，走向起跑点。 最后一跳了。赛场上只剩下两个选手。 杆子的高度是一米八五，也就是学校去年的纪录，那个纪录保持者经过一次失败后便跳过了。萧寒前面两次都差点成功，然而杆子晃了几晃最终都掉了下来。 尹心慧攥着手中的水瓶，心不在焉地听张婕和贾培霖讨论萧寒的胜算一边看着不远处那个白色身影。 萧寒站在起跑处，稍稍转动了一下脚踝便踮起脚尖开始助跑。 突然在场的人都听到萧寒突然叫了一声“靠”，他白色的身影已经到了杆子前面。 起跳点似乎离杆太近了，尹心慧觉得有点不妥。噌的一声萧寒已经翻身越过了杆子，落在垫子上。 尹心慧眼睁睁地看着杆子微微一晃。萧寒似乎被什么绊到了。虽然他马上调整，但是确实影响到他的发挥了。 柔韧的杆子一上一下地晃着，终于不堪负荷，啪地一声掉落到地上。 观众中一片惋惜声。 萧寒从垫子上坐起来，然后站到地上，拍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会这样？”张婕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场地有问题，输了也不甘心。 贾培霖也摇摇头：“太可惜了。”这是萧寒在Z中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参加的跳高比赛。 最后萧寒得了第二名。 萧寒走回孙泽祈那边拿回鞋子，然后又走向椅子，脱下鞋子之后迅速套上长裤，接着开始穿鞋子。 尹心慧将视线投向萧寒。他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仿佛在嘲弄自己。可能他觉得要不是有那个意外应该能跳过去吧。 曾耀杰走向萧寒，拍拍他的肩膀：“有点可惜啊。我觉得你能跳过去的。” 萧寒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我估计也是拿这个名次。太久没跳了。”他一向拿得起也放得下。 “下次找个时间一起打球吧。”曾耀杰英雄惜英雄。 “有空一定找你。”萧寒点点头，伸手拍曾耀杰的手臂。 “萧寒，今天表现很出色。”孙泽祈和袁莉一起走过来，说话的是孙泽祈。 “马马虎虎。”萧寒摇摇头。 袁莉说道：“最后那一下差点就成功了。今天比高一的时候跳得好。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跳到一米七五吧？” 萧寒脸上的笑容懒洋洋地：“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将鞋子装进一个特制的米色袋子里。 “不会啊。我还记得。”袁莉迅速道。 “你记性真好。”萧寒的语气有点漫不经心。 尹心慧站在一边，考虑着要不要把东西还给他。这样会不会有打断人家叙旧的嫌疑？可是难道拿着他的东西在旁边干等？ 贾培霖闲闲地站在一边，张婕则在他旁边调相机。比赛完了之后她就一直在摆弄相机，尹心慧很好奇她调了半天到底在调什么。 “你这小子之前还跟我说拿不到第一别回来见你。现下我们扯平了。”孙泽祈快人快语。 孙泽祈的话无疑帮了尹心慧，她略一犹豫，还是将外套和饮料递过去：“你的衣服和水。” 袁莉脸色微微一沉，随即说道：“赶紧把外套穿上吧，不要着凉了。” 萧寒接过东西点点头：“好。谢谢。” “好”是对袁莉说的，“谢谢”是对尹心慧说的。 “举手之劳。”尹心慧说完闲闲地走到张婕旁边，想看看刚才拍的照片。 萧寒披上外套站起来：“今天我们的比赛都结束了吧？”看向8班的观众台。 跳高比赛进行的同时，跑道上已经结束了高三所有的赛跑项目。 第 14 章（修改） 跳高场上的学生渐渐散去。 萧寒的视线从8班的观众台上撤回来时，便看到四个陌生的女生站在自己面前。他不由一愣。 早在那四个女生走向萧寒的时候，贾培霖就拉了尹心慧和张婕的衣服说了一句“有好戏看了”。三人都已经猜到下面要发生什么，视线都像聚光灯一样聚在萧寒身上， 四个女生中长得最豪爽的一个先开口：“你好！我们是高一的学生，刚才看了你的跳高比赛。我们想跟你拍张合影，行不行啊？”另外三个女生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萧寒，生怕他拒绝。其实她们在比赛的时候就偷拍了很多照片，现在得寸进尺想来一张合影。 这人魅力也太大了吧。尹心慧暗暗摇头，简直是荼毒新一届的小师妹。 萧寒似乎对这种场面颇有经验，他很有风度地一笑：“可以啊。不过最多只能拍两张。”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贾培霖他们还在一边等着呢。 四个女生当即欢欣鼓舞。其中一个短发女生拿着相机走到张婕前面：“能麻烦这位姐姐帮我们拍照吗？”这个姐姐手上拿着相机，应该会照相。 张婕当即应道；“哦。当然可以。” 尹心慧马上拿过张婕的相机。 张婕接过短发女生的相机退后几步，便让四个女生和萧寒摆好姿势。贾培霖拿过尹心慧手中的相机也拍了两张相片。 拍完照片后，四个女生向张婕和萧寒道谢后便雀跃万分地离开跳高场。 孙泽祈啧啧道；“萧寒你还真是大小通吃啊！”刚才他在场本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高三女生也在观看比赛，而且那几个女生显然是知道萧寒这个人的。 “就是，魅力不减当年啊！”贾培霖想起高一时萧寒参加跳高比赛也是这番情景。这些要求合影的女生崇拜萧寒不仅是因为他跳高技术够好，也跟他长相英俊有关系。 “去你们的。”萧寒懒得理他们两个人的调侃，拧开饮料的盖子便喝了几口。 袁莉想起刚才比赛时在跳高场另一头看到的情景不由看向尹心慧。 刚才她在另一边的场地看到萧寒向尹心慧拿水喝，不过之前尹心慧就帮他拿着饮料倒也没什么，但是喝完水他们好像还说了几句话，萧寒笑得那么自在，袁莉却看得很不是滋味。 尹心慧却不懂袁莉心里闹腾的心思，她对袁莉的视线浑然不觉，依旧专注地跟张婕看相片。 袁莉脸色黯淡了一下，她想了想对孙泽祈说道：“我们班的人还在那边，我先回看台了。”高挑的身影一路走向看台。 张婕见袁莉走远了，拿出相机向众人道：“我们也来一张合影吧？” “当然好啊。”体育委员当即赞成，他在一边已经站很久了。终于找到了能够自由发挥的台词。 张婕走到萧寒身前，“大明星，怎么样？”她还是存了一点心思的：袁莉在的时候怎么也没法拍出她满意的相片来。 萧寒当然点头答应：“当然没问题。自己班的人怎么可能拒绝？” 算你识相。尹心慧在心里帮张婕接了一句台词。 果然张婕扬扬下巴：“算你识相。” 尹心慧抿抿嘴唇，贾培霖看向她：“你笑什么？” “没事。”尹心慧忙正了正脸色，不能得意忘形。怪只怪她太了解张婕的说话方式了。 “我帮你们照吧。”尹心慧说着便要接过张婕的相机。 “尹心慧你搞笑啊？”贾培霖率先叫出来。这个女生未免太能开玩笑了吧，就算操场上的人都走光了也不可能让她拍照啊。 “啊？”尹心慧有点不解。 “不用你拍，会有人拍的。我们一起合影。”体育委员解释道，估计这个女生不习惯跟人拍照。 没想到还是体育委员的表达能力比较好。尹心慧总算听懂了。不过高一高二的跳高在高三之前就比完了，此时跳高场方圆3米内闲着没事干的只有他们几个人，她不拍找谁拍啊？总不好劳师动众去惊动体育部那些收拾器材的人吧？ 孙泽祈当即走向跳高场附近一个闲逛的学生，双手比划着说了几句话。那个学生点点头便跟了过来。 拍照的人都找好了，众人连忙站位子。 贾培霖说道：“女生站中间。” 张婕便拉着尹心慧站到中间，正贴着萧寒而立。 拍照的人叫了一声“茄子”，画面定格。 跑道上正在进行的是高二年级女子800米的比赛。 一行人拍完照便拿东西走向8班的观众台。张婕拿了相机跟尹心慧看照片。 拍得也不多，大部分都是拍萧寒跳高的，有起跑的、过杆的、从垫子上站起来的、还有几张是他走过来说话的时候偷拍的。另外还有趁跳高的间隙拍跑道上进行的高三的比赛，还有几张是那个校队主力的。 贾培霖见尹心慧看得津津有味，凑过去：“你看什么啊？” “啊？今天的相片啊。” 萧寒拿着东西走在贾培霖旁边，取笑道：“尹心慧你怎么每次说话都要啊一声？” “啊？有吗？”当即意识到自己中计，心慧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他们正走到主席台前方的足球场，举目望去便是8班的看台。尹心慧瞪完萧寒便很自然地望向8班的看台。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突然发现袁莉的两道视线正看着这边。 袁莉坐在看台上，手上捏着手机，表情她看不太清，不过应该是看着她和萧寒无疑。尹心慧连忙收回目光。 糟了，该不会被误会了吧？虽然她行事光明磊落，但是这么被人看着也不舒服。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当成情敌。这个罪名她可承受不起。 回想刚才跳高比赛的时候袁莉好像也时不时地瞄向她和张婕这边，她当时忙着看比赛无暇顾及便没有分心多想。 心慧想着想着便有点烦闷，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不舒服。她向众人挥挥手：“我很忙，先过去找人了。” 虽然不知道萧寒对袁莉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如过去张婕所说的那么一往情深，不过她可不想被卷入那个错综复杂的感情圈。 心慧走向坐在椅子上的邱懿琼，“你在看什么？”第一次跟美女搭讪，有点口拙。 贾培霖和张婕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萧寒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人极聪明，看向看台，远处的袁莉刚好低下头看手机。 第 15 章（修改） 运动会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此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尹心慧和张婕在看台上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宿舍。高三的径赛项目一结束王薇和罗菊娟跟邹继铭说了一声直接就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了，那时田赛跳高尚在进行之中。 邹继铭拿了奖状走过去：“要不要一起吃顿午饭？”怎么说也辛苦了一个上午。尹心慧跑接力赛，而张婕今天也帮了不少忙。 张婕十分雀跃：“班长你请客吗？”不管是不是，先宰一顿再说。 邹继铭扬了扬手中的奖状，点点头：“没问题呀。我还叫了邱懿琼。”今天8班的总分拿了第五名，这个名次让邹继铭觉得自己好像发了大财，这是所有重点班里排名最靠前的。班主任当时就乐得笑开花了。 张婕当即欢呼：“太好了！”转头道：“尹心慧，我们去吧？”免费大餐不吃白不吃。 尹心慧却不太想去。 她想回家看电视，难得今天是星期六不用补课，多了半天的假期，而且她可以跟尹心雅到外面好好吃顿饭。但是她觉得要是她说想回家看电视的话班长邹继铭一定会抓狂甚至会把自己大卸八块，便踌躇着不说话。 贾培霖也走过来：“尹心慧你磨蹭什么啊？一起去啊。”邹继铭已经跟他和萧寒、孙泽祈打过招呼了。 邹继铭见尹心慧似乎不太想去，赶紧动摇她的军心：“尹心慧，今天难得大家这么高兴，一起去吧？”他觉得无论如何要犒劳一下她。而且如果尹心慧不去就只有张婕和邱懿琼两个女生显得有点阳盛阴衰。 尹心慧犹豫半晌，眼见几个人都看着她，似乎就等着她答应，终于点点头：“好吧。”估计今天是看不成电视了。 “去哪里吃？”张婕兴致勃勃地问道。 邹继铭报了一家餐厅的名字，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宿舍拿东西，吃完饭就不用再回来了可以直接回家。” 尹心慧跟张婕对视一眼，点点头：“那我们先回宿舍收拾东西吧。” 那家餐厅跟学校隔了两条街，要走上二十多分钟，两个女生去过两三次。那一带有几家餐厅她跟张婕以前都去过。有时张婕不想在学校食堂吃饭，便拉着尹心慧的手提议：“尹心慧，我今天不想吃食堂，我们到外面去吃吧？”一般尹心慧都点头答应，因为在哪里吃饭她都无所谓，以前她都是一个人吃饭的，张婕开学初的时候是跟高二的朋友一起吃饭的，后来张婕那个朋友谈恋爱了每餐都跟男朋友腻在一起吃，张婕不想一个人吃饭便找了尹心慧当“饭友”，有时那个朋友找张婕吃饭尹心慧便一个人就餐。 “刚好萧寒和我也要回宿舍。”贾培霖说道。 萧寒也去。尹心慧尽量忽略心头那一股奇怪的涌动。虽然以前她和张婕也跟贾培霖和萧寒吃过几次饭，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她想起之前袁莉那“惊鸿一瞥”，心头闷闷的。 但她一向能够随遇而安，马上决定不理这些事：反正这只是运动会的庆功宴而已。 张婕回到宿舍便开始收拾东西。尹心慧跑接力赛的时候出了一点汗，便换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外面依旧套上校服外套。 换完衣服，尹心慧便迅速收拾东西。 平时高三都是上六天课，只有星期天放假，今天因为运动会多赚了半天的假期，看来开运动会还是挺不错的，可以调节假期。 张婕收拾妥当后将相机放进书包便拿出手机发短信。 尹心慧这才想起差点忘了拿手机，她的手机一向锁在柜子里，平时只有晚自习回来才会查看一下。 她从柜子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一点信号都没有，便随手将手机扔进书包。 每次张婕看她这么随便处置手机都只能摇头：那是诺基亚今年暑假刚推出的手机，尹心慧却一点都不在意。尹心慧从来不带手机去教室，她都是上完晚自习回来才查看手机，所以班上只有几个人知道尹心慧有手机。 两人背了书包便走到楼下，四个男生早已经站在宿舍区的大门外等候了。 萧寒跳高出了一身汗回到宿舍便换了一身便装，上身一件黑色T恤，跟背上的黑色书包几乎形成一体，下身则换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贾培霖和邹继铭今天当观众倒不需要换衣服，依旧是一身校服。孙泽祈参加了百米赛跑虽然出了点汗奈何不是住宿生也没法换衣服便继续穿着他的运动装。 尹心慧问道：“邱懿琼呢？”问话的对象是班长邹继铭。不是说还叫了邱懿琼？ “她在学校门口等我们。”邹继铭回答。 邱懿琼搬出宿舍后住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套公寓里，这样上学方便又免去了宿舍集体生活的干扰。 六个人走到学校门口，果然邱懿琼已经换好衣服等在那里，她穿了一条米白色的休闲裤和一件粉红色的衬衫，显得愈发地漂亮动人。 尹心慧看着她暗暗赞叹：美女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你们可真够慢的。”邱懿琼摇摇头。 “是你走得比我们快好不好。”贾培霖也摇头。 “我们走吧。我快饿死了。”孙泽祈很想马上吃到饭，他已经能理解卖火柴的小女孩看到烤鸭从餐桌上站起来跟她招手的感觉。 一行人刚走到路口尹心慧便听到书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几个人都看向她。 她打开书包拿出手机，“我接个电话。”按下接听键脚下不停依旧往前走，“喂？” 张婕和其他人看她听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便笑了起来：“今天学校开运动会，下午放假……只能今天吗？……”然后她踌躇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众人都是一愣：听她的意思是要走了？ 尹心慧犹自不觉，她举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对着手机说道：“大概要二十来分钟吧。”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挂了电话，停下脚步看向众人：“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不能去吃饭了。”她觉得非常抱歉：这算不算放鸽子？ “什么事啊？很重要吗？”张婕觉得有点扫兴。 “嗯。真的非常抱歉。我先走了。”尹心慧收起手机，向众人挥挥手便走向公交车站。 “这就走了啊？”贾培霖叹了一口气。 邹继铭也不由一脸惋惜。 几个人到了餐厅点了菜便等上菜。 席间邱懿琼又说起尹心慧，“尹心慧今天跑得不错。” 邱懿琼很喜欢尹心慧这个女生，她还记得接力比赛结束后尹心慧体贴地帮她打开了纯净水的瓶盖，后来她一个人坐在足球场的椅子上看比赛时尹心慧还过去跟她聊天。 “没想到她平时那么安静的样子跑起步来竟然还挺快的。”孙泽祈也有点意外，在他印象中尹心慧一直都很冷漠，不怎么跟人说话，属于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生。不过有时上晚自习他倒是看到尹心慧拿了作业向萧寒请教被萧寒欺负得无可忍耐而反击的样子，那时好像就没有那么冷漠了，还带了点灵气。 “邹继铭你怎么找到她跑步的啊？”邱懿琼问道。 邹继铭想起上次的经历，便简要地说了一下，末了说道：“只好下次找机会请她吃一顿饭了。”邹继铭念念不忘要犒赏尹心慧。 “不过她那个性格估计不会答应，她对这些事情挺不在意的。”邱懿琼虽然跟尹心慧接触不是很多却有点了解她的性格。 萧寒闻言点点头：“我猜她不会接受。”一边端起杯子喝水，将视线投向电视机——电视在转播西甲联赛。 尹心慧到了公交车站便看手机短信，上面显示有2条新短信。刚才从柜子里拿了手机出来没有信号便没有显示出来。 是尹心慧的姐姐尹心雅发过来的。 尹心雅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比尹心慧大了6岁有余。平时工作日都住在公寓里，只有放长假的时候才会回家。她明天要去外地旅游便想趁着今天跟妹妹见个面。 坐上车后，尹心慧便将手机放到外套的袋子里。 她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微微有点失神。 第 16 章（修改） 运动会过后十二月份接踵而至，天气越来越寒冷。 星期二吃饭的时候张婕问尹心慧：“星期六的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尹心慧老实交代：“我姐姐的公司组织活动要去外地旅游，她想跟我见一面再走。”周六因为跟尹心雅见面没有去吃庆功宴，也不知道他们后来吃得怎么样。 “咦？你有姐姐啊？”张婕有点吃惊。还真没有听说过，一直以为她是独生子女。不过尹心慧从来不跟人提起自己的事情。好像大家也没问就是了。 “嗯。运动会那天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面了。” “你们平时周末没有见面吗？” “她公司离我们家很远，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平时都住公寓里的。” 张婕点点头，继续吃饭。 晚上睡觉时罗菊娟突然聊起班上人的名字，问道：“你们觉得哪个同学的名字好听？” “我觉得罗菊娟你的名字就挺好听的。”张婕率先说道。 “哦。谢谢谢谢！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罗菊娟的名字是妈妈起的。 “我觉得邹继铭这个名字不错。”尹心慧躺在床上。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张婕一边说一边在被窝里看短信。 “凌舜这个名字挺特别的。”罗菊娟对王薇同桌的名字颇为赞赏。 “萧寒的名字也不错啊。”王薇是语文科代表，一直觉得萧寒这个名字起得好。 尹心慧闭上眼睛：“如果换成草字头的萧的话倒是不错。”肖寒，怎么看都不算好名字——她一直以为萧寒的名字是肖寒。 宿舍一下子安静下来。 尹心慧却可以感受到这种沉默后面蕴藏着汹涌的波涛：她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吗？ 张婕突然叫出来：“萧寒的萧就是草字头的萧啊。你以为他是哪个xiao？”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萧寒的名字。 “咦？不是‘消灭’的‘消’不要三点水吗？”尹心慧一直以为“萧寒”是“肖寒”，所以觉得他的名字很一般。 “不是不是！就是‘萧太后’的‘萧’。尹心慧你跟萧寒认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写？”王薇问道。 “可是我只是跟他的人接触，又不是跟他的名字接触。”尹心慧觉得自己像足球赛上踢进乌龙球的球员一样，万分尴尬。现实生活中是“肖”这个姓更常见，所以她就先入为主了。 “可是你没有看教室后面的告示的吗？每次考试的考场安排和成绩排名都有萧寒的名字啊。”罗菊娟说道。萧寒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到，基本都在前五名。 “我没怎么仔细看。”尹心慧讷讷道。是根本不怎么看。 “我明天把它当成笑话跟萧寒说一下。”张婕笑出声来。 晕。不用这样吧。 尹心慧后悔万分：要是知道会发生今晚这样的事，以前向他请教问题的时候就请他给自己签个大名了。 周日的晚上。 住宿生周日晚上要回学校上晚自习。 张婕周日晚上不上晚自习，她一向都是星期一的早上才回学校。 萧寒和贾培霖等几个男生开学到现在好像也只有偶尔几次才会在周日晚上的时候到教室上晚自习，倒是非住宿生的孙泽祈经常周末也来上自习。 所以每次周日晚上的教室都只有寥寥几个人。 尹心慧桌上摊开着练习册，她本来在全神贯注做英语完形填空，突然听到教室后面闹哄哄的，接着传来孙泽祈的叫声：“萧寒、贾培霖，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太大了，心慧想忽略都不行，便往教室后面一望。 萧寒和贾培霖都是一身制服背着书包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来。 这两个人好像周日的晚上都不来上晚自习的吧，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过现在是晚上，太阳早就下山了。 “明天要交英语作文，我作业本放在这里了。”萧寒看了一眼教室。 加上他和贾培霖总共有9个人。8班还真是“人丁兴旺”。 尹心慧就在奇怪他怎么会来上周日的晚自习。原来是来写英语作文。周六的时候英语老师临放学前布置了一篇英语作文说星期一交，不少同学忙着收拾东西都没怎么听。没想到他还听进去了。 尹心慧回过头，笔尖微微一顿，括号里的A一横深深地穿透纸张。她看看手表，7：50。然后埋头继续做完形填空。 做完英语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后，尹心慧便拿出化学卷子开始研究化学题。 化学老师每周上完课都会发一套测验卷子给8班的学生做，那套卷子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来的，题目都有点难。老师每次都振振有词：“你们做过这种难度的题目，高考就算不了什么了，一定没有问题。” 尹心慧本来化学学得不错，可是化学老师的卷子总有一两道题特别变态，就像今天晚上这样，有道填空题就出得非常离奇，她完全没有接触过类似的知识点。 到了课间，她便拿了卷子去问萧寒。 萧寒早就把英语作文写完，正在看文言文阅读。看到她走过去便将语文练习推到一边，拿了她的卷子看。 尹心慧指指那道填空题：“这道题什么意思？” 萧寒看了一眼题目，平静的黑眸飞速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这个我也不太肯定。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有说这个问题。不过那本书被我放在宿舍里了。”他坐正了身子。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化学高手之中的高手吗？他也有记不住的东西？ 尹心慧咬咬下唇，明天早上就要交作业了。难道他还没做化学卷子？ “这样吧，我回去看一下，晚上给你答复。”萧寒看着她，眸色幽深。 “你怎么给我答复？”她犹自不懂。 “我给你发信息就行了。你手机号码是多少？”他摸出手机。 “呃？”尹心慧一愣。 “笨蛋，你怎么听的？问你手机号码是多少？”怎么反应这么迟钝？ 尹心慧讷讷道：“我也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被他鄙视？可是她真的不记得。 萧寒叹了一口气，“你拿手机出来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可是我没有带手机来教室。”心慧觉得很困窘，她从来都没有带手机上晚自习的习惯。 “那你买了个手机干嘛？” “又不是我想买的。”她当初就不想要手机，嫌麻烦，是尹心雅说要方便联系硬让妈妈买给她的。她高一高二的时候就没有手机。尹心雅说高三无论如何要买个手机，这样万一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就可以联系上。 萧寒的表情有点无奈兼郁闷，甚至掺杂了一点点挫败。尹心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 “啊！有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走回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翻出英语笔记本，拿到萧寒面前。她翻开笔记本的扉页，上面写着一串手机号码，“我写在这里了。”以防万一。 萧寒的表情一松，他微微一笑，一边在手机上输入号码一边摇头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记手机号码的人。” 现在不是见到了？心慧默道。 心慧等他输好号码便阖上笔记本，犹豫了一下：“你今晚真的会给我答案？”他的样子比较像一回宿舍就不管学习上的事情的人。 萧寒笑笑：“废话。”将手机收好。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尹心慧想起了什么从柜子摸出手机，马上开机。 罗菊娟洗了个苹果一边吃一边看古诗词。王薇拿了英语书背单词。 好像也还没有短信。他是不是忘记了？尹心慧将手机扔到床上，自己也爬上去。 手机突然一震。她吓得差点掉下床。 罗菊娟和王薇在下面看得直冒冷汗：“尹心慧你小心一点。” 心慧坐好后打开手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有两条短信，她打开第一条，“我是萧寒”四个字率先映入眼帘，她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两条信息，上面详细地解释了今晚她问的化学问题。 他没有忘记。内心深处有点小小的感动。 第二条短信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知识点其实超纲了，了解一下就行，一般不考的。 一般不考的。她还为这道题折腾了那么久。 心慧摸着手机，慢慢地打了一条短信：谢谢你！ 按下发送键。 尹心慧将他的号码储存下来，输入“萧寒”两个字。她看着那两个字，不由想起那天晚上罗菊娟说的关于班上的同学的名字的事情。原来他是这个名字，确实挺好看的。 手机又是一震。 还有短信？ 心慧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客气。 第 17 章（修改） 十二月的气温每天都在下降，除了中午的阳光给大地多少带来几分温暖，天气是越变越冷了，偶尔起一点风也是凛冽得让人直打颤。 张婕的衣服越穿越多，她是非常怕冷的女生，每天都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风从衣服布料的缝隙里钻进去。 日子四平八稳地过去，每天波澜不惊地。 然后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月底。 十二月份能够让学生兴奋起来的节日便是圣诞节。 高三的尹心慧没有圣诞节。应该说，尹心慧从来就不在乎过不过圣诞节。虽然上高一的时候班上也有组织圣诞节晚会，当时班上的生活委员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说要玩游戏，尹心慧向来对游戏兴趣缺缺便没有参加直接跟宿舍的同学出去吃一顿饭便了事。 有时一些在某些人看来很重要的节日在另外一些随性的学生眼中只是意味着多了一些自由的时间而已。 平安夜那晚是星期五。虽然明天星期六高三还要补一天课，不过高三年级主任善心大发允许学生不上晚自习。 下午课间的时候，邹继铭问贾培霖晚上有什么娱乐节目。 尹心慧刚从英语老师的办公室回来，听到他们两人提及一部电影的名字，问道：“这部电影现在就上映了吗？”她对这部电影挺有兴趣的，之前一直都想看。 贾培霖一听她的话，便问道：“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 10班的班主任之前动了个大手术，上周大病初愈，他和萧寒、袁莉几个原来10班的旧同学要去看望，顺便约好一起看场电影。他听到尹心慧竟然问起那部电影一时兴奋过头便开口邀约，而完全忽略了尹心慧根本不适合参加这次活动。 尹心慧也只是问问而已并没打算现在去看，但她没有想到贾培霖这么热心，不忍直接拒绝，便问道：“跟谁去？” “我、萧寒、袁莉，还有几个以前10班的同学。”贾培霖还在兴奋之中。 尹心慧一听，估计是10班的同学的聚会，她想都不想就拒绝：“你们去吧。我下次找机会再看。”她不是10班的人根本就不想凑10班的热闹，这点自知还是有的。 贾培霖磨她：“没关系嘛，一起去啦。”好不容易放一个晚上的假。 心慧宁死不从：“我有安排了。”其实还没有安排，只是她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安排。 贾培霖也突然想起这次活动的性质，便住口没再勉强。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婕已经被她的父母接回家了。王薇洗完澡后就去了教室上晚自习。 宿舍里只有尹心慧和罗菊娟两个人。 晚上罗菊娟要跟高二的同学一起出去玩，洗完澡后她便忙着准备行装。 尹心慧拿出手机扔在床上之后便坐在椅子上看杂志，一边陪罗菊娟聊天。本来她洗完澡想去吃晚饭的，考虑到自己一去吃饭便剩下罗菊娟一个人在宿舍她便饿着肚子继续呆在宿舍。 罗菊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她透露情报：“今天晚上萧寒、袁莉和贾培霖几个10班的人要去看电影。” 尹心慧听了她的话从杂志上抬起头，笑道：“今天下午贾培霖还想叫我一起去看呢。幸好我推掉了。” 看来10班的同学去看电影的事班上不少人都知道，还真称得上是声势浩大的活动。 罗菊娟想依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跟10班的同学一起出去看电影，尹心慧连现在8班的同学也认不全，来来回回只跟那几个人打交道。 她想起以前张婕在宿舍对她们几个人说的萧寒和袁莉的事情，撇撇嘴：“你想想看，萧寒和袁莉都去……” “就是。我去当电灯泡啊？”尹心慧笑笑，放下杂志站起来倒水喝，手指轻轻敲着饮水机。 “不过他们两个人怎么不单独出去啊？”罗菊娟问道。 心慧也很奇怪：怎么跟那么多电灯泡一起看电影？电灯泡那么多估计电影屏幕上的画面都没法看了。 她只好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 突然床上的手机响起来，尹心慧马上抓过手机摁下接听键：“喂？” “心慧，是我。你晚上干嘛呢？”尹心雅的声音隔着手机传过来。 “哦，我一会儿出去外面吃饭。”心慧老实答道。她之前就估计心雅会打电话给她，才拿了手机出来的。 不就是平安夜吗？怎么大家都弄得像开国大典一样，个个都安排娱乐活动。 “只是吃饭吗？你怎么不找点乐子？”尹心雅虽然知道这个妹妹一向这个性格，只是现在是高三，她便希望心慧适当娱乐一下放松身心。 “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啊。”心慧打算在快餐店里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这样在她看来就很不错了。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看电影？”尹心雅本来跟男朋友约好了一起看电影，当下决定拉上妹妹。她觉得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才能让这个妹妹娱乐一下。 “我去给你们当电灯泡啊？”心慧笑笑。罗菊娟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出门，她跟尹心慧挥挥手，心慧一边听电话用口形跟她讲了一句“好好玩”。 “你不是之前就跟我说想看这部电影吗？”尹心雅记得妹妹对这部电影挺有兴趣的。 “以后会有机会看的。今晚就不妨碍你们谈恋爱了。” “说什么呢。我们刚好也还没吃饭，马上开车过去了，到了你学校我给你打电话。”尹心雅决定先下手为强。 “你不会真打算让我跟你们一起看电影吧？”尹心慧还没说完，那边尹心雅已经挂了电话。她只好摇摇头。 尹心雅的男朋友顾昔止开车过来的，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Ｚ中校门口。 尹心慧接了电话便马上下楼，以前有一次周日是顾昔止跟尹心雅送她返校的，她认得顾昔止的车。 她走近那辆黑色的丰田轿车，打开车门却不坐进去，想直接向尹心雅推了今晚的活动。 “正好跟我们一起吃顿饭。”顾昔止从前座回过头。他见过尹心慧一次，又是她姐姐的男朋友，跟她也能说上几句话。 “你愣着干嘛，赶紧上车。”尹心雅摇摇头，这妹妹上了高三都成书呆子了。 “唉，我这个电灯泡瓦数太大了。”事到如今，只能上车再说。 “你这小孩，说什么呢？”尹心雅轻笑着斥道。 “心雅，我只跟你们吃饭，就不跟你们一起看电影了，我觉得有点浪费时间。你们两个去看吧。”尹心雅跟顾昔止这对情侣好不容易一起过平安夜，心慧不想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 心雅虽然是她姐姐，而且比她大了6岁多，但两人从小随意惯了，心慧一向直呼心雅的名字。 “那我们就别看电影了，三个人到处走走？”尹心雅了解妹妹的心意，她转头问男朋友：“昔止，你说怎么样？” 顾昔止本来在专心地开车任由两姐妹商量，此时听得尹心雅的话也点头：“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的。” 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是同一阵线的。 尹心慧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以一敌二也注定要落败，今晚尹心雅是卯足了劲要来个“平安夜三人行”。她叹了口气：“那我就任由你们处置吧。” 结果她今晚还是要去给人当电灯泡，还是给她姐姐当电灯泡。还真是罪孽深重。 最后三人还是决定去看电影。 电影放映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尹心慧坐在电影院的椅子里，不由想起下午贾培霖说的话。10班的同学也在看这部电影，说不定她还跟他们还在同一个放映间里。 偌大的电影院里，她的思绪犹如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黑暗中游离。 萧寒和袁莉都是以前10班的人。10班的人去看电影，他们自然一起去。 电影电影，从来就是恋爱的必修课。几乎每一对谈恋爱的男女都会一起看电影。像尹心雅和顾昔止在一起后便常到电影院看电影，而以往她都是跟尹心慧在家里看电视的。 萧寒本来是没打算参加10班这次活动的。 他想起上次贾培霖跟张婕和尹心慧吃饭的时候看到邵嘉媚的反应那么大，便想让贾培霖趁着今晚10班的同学探望班主任解决这些私人事情。邵嘉媚便是张婕看到的两个女生中短发的那个。 去10班班主任的家之前，萧寒就跟贾培霖说要跟邵嘉媚好好沟通一下。 10班除了萧寒以外其他同学都不知道贾培霖和邵嘉媚之间的纠葛，看完电影后，贾培霖叫了邵嘉媚一起散散心打开天窗说亮话。而萧寒和其他同学直接去车站坐车。 萧寒送了袁莉和几个女生上车之后便回学校，贾培霖回到宿舍的时候十一点都已经过了。 两人到走廊上说话。 贾培霖就晚上10班聚会的事聊了几句，想起下午的事，便说道：“今天下午我和邹继铭说起今晚的安排的时候，还有叫尹心慧跟我们一起看电影。” 萧寒靠在栏杆上手中拿了瓶水正准备喝，听了他的话不由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们几个10班的人去看电影。” “你有没有说我们要去看望班主任的事？”萧寒微一皱眉。 “糟了！我没说。她好像挺没兴趣的样子。”贾培霖回忆起下午尹心慧的反应。 萧寒蹙着眉头不说话，夜幕下他的表情有点莫测高深。 “要不然我明天找个机会跟她说一下？”贾培霖看着他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或者说少做了一件事。 萧寒摇摇头，“无缘无故你怎么跟她说？先放着吧。别放在心上。”拍拍他的肩膀。 这事只能靠以后慢慢挽回了。 第 18 章（修改） 圣诞节之后一年也即将走到尽头了。 下午临放学的时候老天突然下起雨来。 本来年底已经是颇冷的了，虽然不是大雨，纷纷扬扬的雨丝却给处于冬天的Z中更添了几丝冷意。 尹心慧洗完澡便回教室。今天下午她和张婕两人还没放学就去吃饭了。 离开宿舍大楼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雨，风吹到身上有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冰冷的感觉。 她撑着伞不急不缓地走着，地面湿漉漉的。 此时也就六点刚过。校园里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学生，撑着各式各样的伞。 她踏上三楼的阶梯时，便听到贾培霖的声音从上空传下来：“无缘无故下起雨来，你说死不死人？”声音微微带了点懊恼。接着他和萧寒的身影便从上面走下来。 尹心慧看到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依旧往上走。以前上高一的时候同桌钟家璐便有一次取笑她：“尹心慧，你怎么每次跟人打招呼都是不说话只点个头就了事？活像一个国家元首一样？” 三人擦身而过。心慧走了几级阶梯，萧寒懒懒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淋一淋又没什么。难不成你要在这里等雨停？” 贾培霖似乎说了一句话，什么“回家”之类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转身走下楼梯：“贾培霖，你们没带伞是不是？”她从来没有当面叫过萧寒的名字，下意识地就叫了贾培霖的名字。 两人还没回答，她便将伞递过去：“你们拿我的伞去用吧。明天还给我就行了。”晚上她可以和张婕一起打伞回宿舍。 萧寒笑道：“这么好人？” 什么啊，我当然比你好人。抿抿嘴还是没说出来。 她加快脚步登上楼梯。但愿明天她的伞还是完整的。 8班有些学生还没回家，教室里还处于放学时的状态，显得闹哄哄的。 她走到座位上便拿出物理书开始看。高三元旦放假回来的第一个星期便要进行第三次月考了。 尹心慧看了十来分钟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肩膀。 她回过头，邹继铭的同桌柳晶晶桌子上摊开着化学老师今天发下来的卷子：“尹心慧，问你一个问题。”柳晶晶下午放学之后习惯做一会儿作业才回家。因为明天要交化学作业，她便想在教室做完再走。 “这个反应氨气……” 柳晶晶说了一大堆。 无机化学的题目。 尹心慧拿了草稿纸列了化学反应方程式给柳晶晶看，一边向她解释。 “明白了。谢谢。”柳晶晶道过谢继续做卷子。 看来她不做完化学卷子是不打算回家了。 尹心慧坐正身子继续看物理。 六点半过后，8班上晚自习的学生陆陆续续走进教室。8班的学生很少，桌椅也少，以往教室后面非常宽敞，此时后面的地板上放了十来把伞，把地方都占遍了。 不久柳晶晶又叫她：“……这个反应里硝酸会怎么变化？” 她读了一下题目。糟糕，这个反应很少见，她还真的不太肯定。 尹心慧只好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懂。”硝酸本来就是很特别的酸，有时在同一个反应里温度不一样生成产物也不一样。要是萧寒和贾培霖在的话倒是可以问问他们。 “哦。你也不知道啊？”柳晶晶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如果萧寒在的话就好了。”萧寒是化学老师的得意门生，又搞过化学竞赛，这种难度的题目对他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也许老天听到了她的呼唤声，萧寒在此时走进教室。 尹心慧对着柳晶晶，眼睛正好可以看见萧寒走进来。她拿笔敲敲柳晶晶的桌子：“你的救星来了。”一边用下巴点向教室后方。还真是巧。 柳晶晶一回头也看到萧寒了，招手叫道：“萧寒，我有问题要问你。” 像招小狗一样。尹心慧看着她的动作不由想起电视里那些人招小狗的画面。 萧寒直直地走向邹继铭的桌子，一手撑在桌面上：“什么问题？” 他倒是挺习惯帮同学们解答难题的，难怪他在8班的人缘那么好，明明是嘴巴很毒的人。 尹心慧转回身子，继续看物理。 柳晶晶拿着卷子，抬起头道：“你这样站着我抬头有点辛苦。” 萧寒便直接坐在邹继铭的位子上：“这样行了吧？说吧，什么问题？”一边将书包放好。 柳晶晶便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尹心慧也想知道那个反应硝酸怎么变化，眼睛看着黑板凝神听后面萧寒的解释。 萧寒几句话便把整个反应的原理讲清楚，柳晶晶一边听一边“嗯”，索性拉了萧寒继续帮自己解答疑问。 做地理作业的时候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肩膀，扭头一看，萧寒手上拿着她天蓝色的雨伞正看着自己，柳晶晶的身影已经到了教室后门口。原来她做完卷子了。 “谢谢你的伞。”萧寒见教室后面都是伞，索性依旧坐在邹继铭的位子上。 晚自习的铃声刚好响起来。教室后门人来人往的，好像大家上晚自习的时候都偏爱都走门。 尹心慧接过来：“不用谢。”看来今晚贾培霖是回家了。 她扫了一眼教室后面，看到柳晶晶的身影刚消失，袁莉便走进了教室，直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贾培霖后面的邻座。 尹心慧连忙坐好将伞塞进抽屉里，片刻之后觉得不对，又把伞挂到抽屉旁边的钩子上。 张婕走进教室时也发现今晚的教室多了一位贵客：袁莉不是住宿生，今晚也来上晚自习了。 萧寒坐在邹继铭的位子上晚自习，好像也没有看杂志了。真真正正地在写作业。 第二节课尹心慧拿了一道数学题问萧寒。他理科学得极好，倒是方便了自己，她便可以请教他。 萧寒只看了一眼就说：“你的方法不对，这题要用极限的方法做。” 心慧不服气：“你还没有看完呢。怎么就知道我的方法不对？”她怀疑他根本就没看她的解答过程。耐性这么差。 他看了她一眼：“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这题明显就要极限的方法啊！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那么麻烦。”随手抓过桌子上的草稿纸，在上面写下第二种方法。 心慧看了他的方法，虽然步骤非常简洁，却有点难想。她决定不理他，取过书，坐正身子，依旧用自己的方法在草稿上一步一步地算着。 十来分钟过去，终于算出来。她兴高采烈地转身：“我做出来了！”把练习册举到他面前。 这时已是课间。教室里的人不多。 萧寒正在抄历史作业，听到她的话眉毛微微一扬：她竟然还在做那道题。换了别人的话，估计早就将题目扔到一边去了。 他停下笔，视线掠过她泛着喜悦的脸，很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方法：“这里可以简单一些。”拿笔在上面简化了几个步骤。 “喂喂，你别直接在上面画，这里有草稿纸。”心慧急急抗议，赶紧抓过草稿本给他，可是已经太晚了，他早就在上面写了。 心慧拿笔指着他：“下次未经我允许不可以在我的书上乱涂乱画！” 萧寒懒懒地说道：“我这是帮你，哪里是乱涂乱画了？” 心慧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反正说不行就不行。我不喜欢黑色的笔，本来这书印刷出来就是黑色的了，你用黑色的笔在上面一写黑乎乎一团，难看死了。”她喜欢整洁的东西。 萧寒看了看她手中的笔，是蓝色的，原来她不喜欢黑色的笔。“那也就是说我可以用蓝色的笔在上面写了？” 这什么啊，敢情前面她说的那些话他都自动略过了？她怀疑他脑子里装了过滤器。 瞪了他一眼：“也不行。” “尹心慧你无不无聊？高考要求用黑色笔作答，你到时还是得用黑色笔。” 这倒是真的。 “你管我，我到时再换过来。”管那么宽干嘛？ 心慧收好自己的书，才扫了一眼他的作业。他桌子上放着两本历史练习册，赫然在抄作业。虽然早就知道他很少自己动脑做历史作业，不过现在他坐在自己后面，她有机会扳回一城了。 心慧严肃地说道：“抄人家作业是不对的。”看到他似乎微微一愣，她不由十分得意。 他马上反应过来，反驳道：“谁说我抄作业了？我这是帮他检查有没有错误。”竟是说得义正言辞。 心慧一时语塞，他永远有正当的理由，倒是自己没词了。她转回身子。 萧寒笑笑便低头继续抄作业。 袁莉刚从洗手间回来，问道：“答案很好笑吗？” 萧寒收敛笑容：“没有。”他在抄解答题的答案，答案像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而且在他看来显得有点莫名其妙。历史作业他一般只做选择题。 “那你笑什么呢？”袁莉很好奇。 萧寒一边抄答案一边漫不经心地：“没什么啊。” 第 19 章（修改） 星期六是元旦节，元旦假期有三天。高一高二会放满三天假，而高三只放一天假，也即周六那天不用补课。虽然只放一天假，饶是如此，加上原本就休息的周日就有了两天的时间，学生们个个都像捡到了金子一样高兴。 星期五早上第二节是数学课。下课后尹心慧拿了练习册随数学老师去办公室解答疑问，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好几个同学围在萧寒和孙泽祈旁边商量着什么。 张婕一看到她进教室，几乎是马上冲到她身边的：“尹心慧，中午我们班跟1班有篮球比赛，你知不知道？”1班简直是什么都想跟8班拼。学习是，连体育项目也是。 “现在知道了。”尹心慧坐回座位，放好数学练习册。 “怎么样？一起去看吧？”张婕跟在她后面，十分雀跃：“听说萧寒和孙泽祈都打得很好。” 运动会看跳高比赛的时候尹心慧就大概猜到了，萧寒跳高都那么优秀，篮球技术也一定非常出色。 一定。 有点想去看，又不太想看。 班长邹继铭走过来，问道：“怎么样？去吗？” “不怕冷吗？”明明就是年底，外面的气温那么低。 “今天出了个大太阳。而且是在体育馆里比赛，打球的时候应该会很热。”体育委员已经跟体育部借了场地。 “你上场吗？”尹心慧问道。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 “我不上场，只负责后勤。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会挺暖和的。而且昨天1班的同学就跟我们说好了比赛的事。”邹继铭对答如流。 “下午还要上课呢，不怕累吗？”说完她就觉得自己多虑了：8班的男生个个生龙活虎似的，根本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累字怎么来的：把身心系在田地上才会累，何况8班的男生根本就不用耕田。她思维开始抽筋。 “不用担心。刚好明天是元旦，今天大家一起高兴一下。放假的时候大家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尹心慧今天才发现班长邹继铭可以去参加辩论赛，难为他卧虎藏龙了这么久。 “就是就是。一起去看吧？”张婕一脸期待地看她，脸上写着一行字：我一定要把你拉过去。 “可是我要吃饭。”她犹自垂死挣扎。 “吃饭可以很快解决的，我们吃完过去看绝对来得及。这可是我们班的集体活动。”张婕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就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邹继铭点头：“对，其实是友谊赛，队员们也要吃点东西，应该十二点半才开始。”跟张婕合作起来无懈可击。 “集体活动”这座大山压过来，什么说辞都没用。 “要是吃完饭有空就去看一下。”估计她再怎么反抗也逃不出邹继铭和张婕联合起来的“十指山”。 中午吃完饭两人先回宿舍拿东西，然后去便利店买了十几瓶水。 张婕的爸爸前天派人给她送了一盒金莎巧克力过来，她又不喜欢吃巧克力，便打算今天分给班上的球员吃。 两人提着沉甸甸的饮料一路赶到体育馆，邱懿琼、罗菊娟和柳晶晶等几个女生早就已经在恭候大驾了。1班和8班的球员也已早早到场。 体育馆的一楼的篮球场属于半室内式的那种：有楼顶，但是只有东西两堵墙，南北则连着室外。 张婕想把巧克力拿给邹继铭，说了一下来由。邹继铭让她自己拿着，有球员要吃的时候再发给球员吃。 尹心慧负责饮水问题，刚把脚下两袋水放好，直起身不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理修长的身子直接走向她，声音不乏诧异：“尹心慧，你怎么在这里？来给你们班加油吗？”他记得尹心慧不怎么看篮球赛的，以前班上的篮球赛就很少看到她，高一的时候球场边还能看到她，到高二的时候就基本不见她的身影，偶尔她去也是被同桌钟家璐死拽过去的。 心慧倒是没有想到来看比赛会看到旧同学，高二的时候苏理就坐她后面。 她想了一下：“我来看看比赛顺便负责一下后勤。”并不打算加油，她不习惯帮人加油。不过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让邹继铭听到了肯定会指责自己没有集体观念。 “你吃饭了吗？”苏理像个兄长一样。 心慧点点头：“吃了。你还没吃吧？”应该也不能吃，吃了就没法打球了，饱着肚子会影响发挥。 “比完再吃。” 心慧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外套的衣兜，“我有几颗糖，你要不要吃？”平安夜那晚顾昔止买了一盒昂贵的糖果，尹心雅虽然知道妹妹不喜欢吃甜的东西还是硬塞了好几颗给她。她刚才回宿舍的时候就顺便把糖果带过来了。 苏理点点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接过她递过去的糖。 比赛还没开始，有点无聊。尹心慧瞄了一眼手表。看来还是来太早了，早知道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点两个菜了，虽然不一定吃得完。 几个男生到场边拿水喝。 “袁莉怎么没来？”尹心慧拿着一瓶水环顾了一下球场，随口问道。纯粹是无意的。 萧寒就站在她旁边，听了她的话喝饮料的手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 为情所困的男生。 尹心慧走远几步，懊恼不及：真是笨死了，怎么突然问这个，明知道是人家的死穴。 贾培霖也在一边喝水，解释道：“她有点事。” 还真是应验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到。远处袁莉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看吧。袁莉来了。这下她的罪孽应该没有那么深重了。 两个班的队员开始到场上热身，投篮、上篮和射三分球的都有。 尹心慧扫了一眼场上，随口道：“1班的球员还没到齐。”明显就少了一个后卫，而且是控球后卫。她虽然只是看了一眼却已经将球场上热身的情况尽收眼底，队员的水平如何一下子心里有数。 张婕对篮球了解不多，什么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 尹心慧简要地解释了一下前锋、中锋和后卫各自的职责，她吁了一口气：“不用太了解，大概知道就行。”等一下别把张婕越搞越迷糊，她也只是来给自己班加油而已。 张婕原以为理科重点班的男生都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比赛开始后方知道不能凭班级去看待一个班的学生的球技。她和邱懿琼几个女生越看越有兴致。 萧寒球技非常了得，篮板球、跳投和外线三分球无一不精，活脱脱一个MVP。他矫健的身影在篮球场上如入无人之境，第一节就在外围投了两个三分球，偶尔凭着颀长的身躯突破内线上篮也轻而易举。说他是最抢眼的球员一点也不过分。 孙泽祈长得最高，抢起篮板球来非常轻松，在篮底下无人能阻，有一次在8班观众的起哄下还试着灌篮，可惜没有成功。饶是如此，气势也够吓人的了。 偶尔萧寒和孙泽祈合作，一个助攻一个投篮配合得天衣无缝，看来两人平时常常如此打球。 贾培霖也时不时有出色表现，突然就在球场的某个角落冒出来接到队友传球马上就出手，连连投中了好几个球。 第一节的时候1班和8班两个班的比分还算胶着上升，到第二节时1班基本上处于落后状态，比分再也没有超过8班，追来追去总是差了那几分。 尹心慧站在场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球场上的比赛，思绪被12月底的冷空气彻底撕裂了，视线穿越了整个球场，飘向球馆外面。 早上邹继铭说今天出了个大太阳，应该算是的。今年最后一天的阳光淡淡的，犹如一层轻纱笼罩着大地，今天也难得地没有刮风，Z中的校园平添几丝暖意。 终于到了中场休息，8班领先了差不多10分，不少球员都已经满头大汗。8班的球员走向自己的休息区，尹心慧连忙把塑料袋里的水都拿出来，邹继铭看她忙得不可开交，也过来帮忙，两人给球员各自递了一瓶水。 然后尹心慧一看手表，1点11分。 她将手中的水放到地上，走向张婕：“张婕，我要回去了。”明天是元旦，她之前答应过今天中午打个电话给尹心雅的。 贾培霖正在喝水，听了她的话一呛，咳个不停。 张婕的声音掩不住失望：“这就回去了啊？刚刚半场……” 邹继铭也问道：“真的不看完啊？”今天她还帮了不少忙。 尹心慧十分镇定地点点头：“我要回去打个电话。不好意思！不过我们班应该赢定了。”可能站太久了，脚有点麻，派完水后头也开始晕。她没有再看大家的目光，转身抬脚就走。 出了体育馆把速度放下来，慢慢地走回宿舍楼，一步一步地。 中午张婕没有回宿舍，尹心慧估计她是在比赛结束后和球馆里其他8班的学生一起直接从体育馆回到教室。 下午回到教室的时候8班闹哄哄的，算得上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大部分同学，包括中午在球馆的和没有在场的同学都在讨论刚刚结束的球赛。 “1班注定是我们班的手下败将。”也不知道说话的这个人有没有上场。 “运动会我们班也比1班成绩好。”开始回忆过去的辉煌，证明8班就是1班的克星。 “萧寒和孙泽祈简直是最佳搭档。”接着夸球员，顺便颁了个“最佳组合”奖。 “萧寒打得非常好啊！”然后夸主力之中的主力。 …… 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简直像首长慰问一样，该说的都说到了。 尹心慧好不容易才穿过教室里的人群走到自己的位子上，看来以后班里有什么热闹的事要走前门才行。 张婕一看到她就喜笑颜开：“尹心慧，我们班赢了！大获全胜！”报了一下双方比分。 在12月的最后一天，8班以一场篮球赛的辉煌胜利给今年来了个轰轰烈烈的结尾。 尹心慧一脸平淡地听完，点点头：“嗯。不错。”是应该赢的，实力相差太远了。 意料之中。有那样的球员，想输谈何容易？何况根本没人想输。 “你没看下半场简直太可惜了，萧寒下半场打得那个叫好啊！整场比赛他一个人就就拿了24分，孙泽祈拿了15分……” 张婕还处在兴奋之中。 看来还有人负责记录个人得分，这次友谊赛的工作分配还真是到位。 24分，放在一场友谊赛里算是很高的分数了，而且又是这样不正规的比赛。24分可以是8个三分球，也可以是12个两分球，或者两者都有，又或者两者都有的同时再加上几个罚球得分。 尹心慧从抽屉里取出英语笔记本——第一节是英语课。 贾培霖从洗手间回来，拉开椅子坐下，问道：“尹心慧，你刚才干嘛去了？” 她走之前不是说了要回去打电话？这就是所谓的“听力失常”？ “我回宿舍打电话。”她转过身子回答，不可避免地看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萧寒走进教室。 萧寒也看到她了，俊脸上表情有点深奥，直接拉开椅子坐下。 她忙收回视线。 原来刚才他不在教室。 他好像每次运动完都要马上换衣服，上次运动会跳高也是如此。 “打电话打那么久？”是贾培霖的问话。 “我走回宿舍都一点半了，打完电话就一点四十，难道还回体育馆啊？”这是实话。 今天走得有点慢，因为一直在想事情。 事实胜于雄辩。 贾培霖也知道自己理亏，却依旧不死心：“你就不能找个别的时间打？”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来，她连忙坐正。 第 20 章（修改） 第一节是英语课。 张婕中午一直看球赛没有休息，上课的时候昏昏欲睡。下课后她如蒙大赦，马上趴到桌子上补眠。 尹心慧依旧坐在座位上。 她看着英语笔记。篮球的英语是basketball，回忆的英文是memory。 关于篮球的回忆怎么说？memory about basketball吗？ 抬起头。 讲台上有个学生在擦黑板。黑板擦经过的地方留下一道宽宽的灰白痕迹。 尹心慧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握着笔，双眼看着黑板上一个个白色的英文单词被擦掉。 以前好像曾经有个人问她：“你们班的黑板怎么这么干净？” 以前。曾经。 原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来了。今天还是想起来了。 她站起来，走去洗手间洗手。 8班的后门贴着楼梯口，楼梯口旁边是洗手间，所以基本上大家都是走教室的后门。前门只有老师上课进教室的时候才派得上用场。 萧寒倚在椅背上，袁莉半转着身子坐在他前面的位子上，贾培霖也坐在一旁，三个人闲聊。 袁莉说道：“下午放学礼堂有元旦文艺晚会，要不要一起去看？” 元旦文艺晚会。如果是在高一高二应该会有很多人去看的。但是到了高三似乎大家都觉得看这种晚会有点浪费时间，宁愿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有什么好看的？”萧寒依旧倚在椅背上，右手食指上顶了一本英语书转个不停。 “很多表演啊，舞蹈、唱歌的各种各样的节目。高俊庭、贾培霖跟邵嘉媚也一起去。”袁莉说道。昨天晚上她就跟10班几个人约好了。 “一起去吧。反正明天不用补课。”贾培霖接话。 尹心慧从洗手间回来走进教室就听到袁莉问萧寒：“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看？” “反正有空，去看一下。”萧寒看向贾培霖，一转头就看到尹心慧，微微一怔。 尹心慧不妨他突然抬头，也是一怔，忙走回座位上。她刚才去洗手间经过后面的时候隐隐听到什么“元旦文艺晚会”之类的，估计他们是要去看表演。 这些人精力真旺盛，打完篮球还去看文艺表演，虽然明天才是元旦节，不过看来他们是把今天当成元旦了。 因为明天是元旦节，平时高三最后一节课都拿来考试，今天年级主任特许最后一节课可以不上，提前一节课放学。 放学之后萧寒、贾培霖和袁莉到高三教学楼的一楼等人。高俊庭刚走近几人就问贾培霖：“邵嘉媚还没来？”高俊庭就读于高三（2）班。 平安夜那晚之后，贾培霖和邵嘉媚的事在朋友之间就公开化了，只是不能让老师们知道。 袁莉打了一个电话后说道：“邵嘉媚在宿舍，我先去一趟她宿舍，你们先去礼堂那里占几个好位子。我们之后就过去。”向他们挥挥手就走了。 尹心慧收拾好东西就背着书包下楼，刚走到一楼，就看见三个人举脚正准备走。她没想到竟然又遇见一位旧同学，而且比中午遇到的还要旧。 高俊庭看到她率先打招呼：“尹心慧，好久不见！” 尹心慧站住，点点头：“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贾培霖是好奇宝宝，专职发问。 萧寒在一边已经隐隐猜到两人应该是初中校友。 果然高俊庭解释道：“我们同一个初中的。”然后转头问尹心慧：“你要回家了？” “嗯。我先走了。改天再聊。”尹心慧挥挥手走向宿舍大楼。 今天诸事不顺。 遇见一堆的人，想起一堆的事。 三个男生走向学校礼堂。 高俊庭说道：“我听袁莉说你们今天跟1班打篮球赛？” “对。大家玩一玩。”回答的是萧寒。 “萧寒你打球这么好不进校队真是太可惜了。”高俊庭遗憾道。 贾培霖在旁边开口：“校队的教练找过他，被他直接一口拒绝了。”Z中的校队很难进，贾培霖至今都觉得萧寒当时实在是太拽了。 “进校队就要定时训练，太麻烦了。”萧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喜欢自由安排时间。 高俊庭闻言，想起了什么，笑道：“以前尹心慧也是这么说的。” 萧寒和贾培霖的脚步都是不由一顿。 “尹心慧？”贾培霖奇道。 “对啊，以前女篮队的教练想找她加入篮球队，她也说训练太麻烦就拒绝掉了，当时那个教练就觉得非常可惜。”高俊庭那时很佩服这个女生。 “她会打球吗？”贾培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那个样子怎么看都看不出来。 “你们不知道吗？她投篮很准，不过有时状态不太稳定。后来被陆衍恒调教过之后就非常稳定了，命中率极高，几乎是百发百中。如果你们有机会看她投篮的话就知道我一点都没有夸张。当时我们初中校队的几个主力跟她比过，都对她甘拜下风，只有陆衍恒赢了她一球。” “陆衍恒是谁？”贾培霖问道。今天真是匪夷所思的一天，听到的消息全都具有爆炸性的威力。 萧寒也想知道，在一边等答案。 “我们初中篮球队的副队长，某种意义上是他让尹心慧的球技突飞猛进的。我们学校初一初二都有篮球赛，尹心慧两次都是女生主力。她的基本功非常扎实，但是初一的时候她只敢投篮，运球不算很好，也不怎么敢跟人抢篮板球。初二那年的篮球赛之前，陆衍恒教尹心慧打篮球和纠正她投篮的动作，之后尹心慧的篮球是越打越好了，运球和抢篮板的技术都变得非常娴熟。我们班因为有她还拿了年级女子组的第二名。之前陆衍恒和尹心慧好像也没有怎么说话，因为他跟我和尹心慧不同班，篮球赛那段期间两人就熟起来了，后来陆衍恒和我们班的人打球都会叫上尹心慧。尹心慧住的那个小区离学校很近，那里有一个篮球场，周末放假我们就一起去那里打球。”高俊庭回忆起初中的日子一脸怀念。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贾培霖实在很好奇。 萧寒也转头看高俊庭，显然也很有兴趣。 “那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那时整个年级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可是老天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后来尹心慧搬家了。而且上了高中之后尹心慧好像就不怎么打篮球了。高一的时候我们班不是跟他们班有场女子篮球赛吗？我本来还想去看看她打球的，结果她也没上场，估计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会打篮球。” 三人离学校的礼堂越来越近。 贾培霖听完说道：“萧寒，下次我们上体育课拉尹心慧一起去打球，看看她到底什么水平。”高俊庭对尹心慧心悦诚服的赞赏激发了他无穷无尽的好奇心，他实在很想看看尹心慧投篮的样子。 哪有那么容易？萧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想着什么。 “就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高俊庭摇摇头，觉得可能性不大。他突然想到什么：“要是你们有机会看到她打球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她投篮……” 两姐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她们的爸妈吃完饭就出门办事了。 电视剧广告期间，尹心慧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调到体育频道的时候上面在转播NBA比赛，尹心雅突然跳起来，叫道：“糟了！” “干嘛？”心慧把电视的声音调小。 “我们公司下个月在俱乐部包场，有篮球比赛，我差点忘了。”心雅踱了几步。 怎么今天碰到的事都跟篮球有关。 尹心慧闭目想了一下，睁开眼看墙上的钟，六点半。 “心雅，想不想去打篮球？” “想啊。太好了！”尹心雅几乎是跳起来的，“我还想叫你教我投篮呢，又怕影响你学习。”虽然外面有点冷，不过运动运动就热起来了。 她连忙从电视柜下面拿出篮球。这个价格不菲的篮球是尹心慧读初一的时候买的。 尹心雅记得以前尹心慧初中的时候经常打篮球的，她大学的时候想参加学院的篮球赛就跟心慧学了一点，心慧上了高中整天忙着学习好像就没怎么打篮球了。今天难得她提议去打球。 两人换好衣服拿了篮球走到附近一个球场，尹心雅脱了外套就开始投篮。只要今晚好好练，下个月公司的比赛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尹心雅投了几个球都没进，转向妹妹，一脸求救：“动作要领是什么？我又忘了你以前教的了。”她大二跟心慧学打篮球都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现在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尹心慧上前，抓着她的手：“手举高，五指张开，放松……” 尹心雅再投，到了第四个球终于进了。尹心慧负着手闲闲地站在一边，自己却不投篮，只是纠正姐姐的动作。投了许久尹心雅有点累了就坐到篮球架下休息。尹心慧接过篮球站好，先试投了几个，开头两个都没进，第三个终于稳稳地落入篮筐，接下来越来越轻松，球也越投越准，几乎每球必中。 第 21 章（修改） Z中礼堂。明亮的礼堂里几乎座无虚席。 台上正在进行舞蹈表演，几个精心打扮的女演员穿着翠绿色的表演服在偌大的舞台上尽情展露迷人的舞姿，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看得“津津有味”的人显然不包括萧寒在内。他越看越没趣，后来直接就拿了个手机出来玩游戏，玩了半个多小时干脆走出礼堂。 此时已经是晚上7点，Z中三栋教学楼的教室灯光尽灭，白天上课时的热闹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几栋宿舍楼隐没在夜色中几不可辨。昏黄的路灯下，Z中的校园里人不多，只有少数几个穿着厚衣服的学生依旧在校园里闲逛，一边走一边聊着什么，不时传来几下笑声。 外面有点冷，萧寒将外套的拉链拉高，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前方。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吹一吹风也许可以让头脑冷静下来。 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辉煌，显示着这座城市的活力。最高最显眼的那座大厦的顶部有一盏绿色的探照灯，一直在不停地转动，发射出一束透明的绿幽幽的光，偶尔那光束掠过Z中的校园，给这座本市最有名的中学的校园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高俊庭洗完手回来就发现萧寒双手撑在栏杆上似乎在想什么。 “干嘛不进去看？”高俊庭问道。 “有点无聊。”全都是一个模式的表演。 高俊庭站到他旁边，“确实有点无聊。不过这毕竟是高中最后一次看母校的元旦文艺表演了，以后就没机会看了。”刚才他看表演的时候，就看到萧寒在玩手机游戏。 萧寒不以为意：“表演嘛，估计每年都差不多。” “那你怎么来了？”虽然知道他是被人拉过来的，还是问出口。 “贾培霖和邵嘉媚的事还没定下来，我总不能扔下他不管。而且反正也有时间，看看也无妨。”他的时间向来很充裕。 只是没想到真正看表演的时候还是有点无聊。 两人闲聊了几句，高俊庭问道：“尹心慧在你们班过得怎样？”今天遇见旧同学，关心一下现况。 “她学习很认真，说话挺有意思的。”萧寒言简意赅。 “说话有意思？我记得以前她很少主动跟人说话的。”高俊庭有点惊讶。看来她上了高中倒是有了一点变化。 萧寒想了一下，微微颔首：“她是很少主动跟人说话，但是偶尔说出来的话挺有意思的。”尹心慧跟自己接触倒算是颇多的，比起跟班上其他人而言。 “她是不是不上体育课？”以至于贾培霖和萧寒都不知道她会打篮球。 “有吧。不过她好像不来篮球场就是了。”萧寒回忆着，声音受寒风的影响也带着一点清冷。 萧寒的视线随着夜空中那束绿幽幽的光掠过高三的教学楼，随口问道：“你和尹心慧上高中之后没有联系吗？” “我上高中之后本来还想找她一起吃顿饭的，但是一直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高俊庭有点遗憾地耸耸肩。 “问她不就行了？”萧寒微微一笑。要一个电话号码有何难，举口之劳而已。 “她是那种课下很少跟人打交道的学生。初中那时班上有同学问她家里电话是多少她也没说。总之她是拼命收缩自己的交际圈的人。”好像要与世隔绝一样。 初中那时班上有同学问她家里电话是多少她也没说。 萧寒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想起那天晚自习的情景。当他问尹心慧手机号码时，她脸上的表情闷闷的，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无辜：“我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精神也不由振奋起来：她连手机都不带在身上，知道她的号码的人就更少了。可是自己有她的号码。 几下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个男生的谈话。 袁莉从礼堂里出来，走近两人：“你们两个人怎么跑到外面吹风了？这里多冷啊。”这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都在外面呆半天了。她一脸不平：“你们竟然留下我一个人在里面当电灯泡。” 萧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向袁莉笑道：“这就回去。”拍一拍衣服。 出来吹一吹风果然有用。 两姐妹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便洗手套上衣服往家的方向走。虽然气温有点低，但两人刚运动完身上还有点热热的，倒不怎么觉得冷。 今年最后一天的夜空，繁星点点，异常安谧。 心雅一边走一边哼着曲子，显然打完球心情很好，脸上也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心慧一手提着篮球的网兜，她微微仰起头望着深邃的夜空，突然问道：“心雅，你还记得我读初二的时候你去我们学校看的那场篮球赛吗？” “你是指在你们学校举行的那场半决赛吗？记得啊！我记得那场比赛你们学校赢了，然后就进入决赛了，对吧？”尹心雅在本市读大学，那次她大学校庆放假便去心慧学校一起看本市初中生篮球赛。那场比赛异常激烈，她当时还看得有滋有味的。 “嗯。你记得我们学校那个控球后卫吗？” “控球后卫？”心雅思索了几秒，“哦，就是我说长得很帅、很阳光的那个男生吗？记得啊。当时我还一个劲地夸他打球很厉害呢。”那么出众的男生谁都会注意到。 “他叫什么名字？”看比赛的时候她就问过心慧了，现在过了这么久自然是忘了。 心慧双手抱着篮球，任由十指□在冷空气中：“陆衍恒。”很久没有说这个名字，此时再说这三个字，有点不习惯。 “对。陆衍恒！”心雅重复道，“这名字挺好听的。他长得很干净，射的几个三分球都很准，我看到他就想起了海南队的阿神。不过，他的技术又不局限于三分球。我很少看到长得像他那么好看的控球后卫。”她大学校队的控球后卫就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有时候女生能不能坚持看完一场篮球比赛很大程度上跟打球的人长得好不好看有绝对的直接联系。 两姐妹从小看《灌篮高手》长大。阿神就是神宗一郎，海南大附属的正选球员，外表斯文俊秀，投起三分球来几乎百发百中，是一个足以跟湘北的天才三分神射手三井寿媲美的人。 不过心雅记得这个陆衍恒，更重要的是因为—— 她拼命在脑海里搜索记忆，突然灵光一闪：“你们放假的时候不是常常在我们那个住宅区的篮球场一起打球？” 心雅记得非常清楚，心慧初二暑假时常去小区的篮球场打篮球，有几次她经过便在一旁看了一下，陆衍恒跟心慧似乎常在一块打球。 尹心慧“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怎么了？今天怎么突然说起他了？”尹心雅问道。 难得这个妹妹主动提起男生。肯定有内情。虽然她也只是看过两个人在一起打球，不过看来这个陆衍恒在心慧心中很有分量，不然她也不会主动提起来。心慧在家很少提学校的事，同学的事就更加不用说了。 “今天我们班有篮球赛，我看比赛的时候想起他了。” 因为有一个人跟他很像，一样地在一场比赛里大出风头。虽然她只看了上半场，但是她记得上半场萧寒更专注于给队友制造机会，自己出手倒不多，只投了两个三分球和两个上篮，能拿24分证明他下半场一定是一支独秀了。 传来心雅的声音：“为什么？” “以前他教过我打篮球，是他帮我纠正投篮的动作的。”心慧回过神来。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尹心雅有点惊讶。 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层羁绊。不过想想也挺合情理的，陆衍恒的篮球技术那么出色，教心慧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心雅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和陆衍恒怎么认识的？” 两人刚走进住宅小区，小区里种有绿化带，还有几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心雅迅速环顾四周，接着拉了心慧的手走上鹅卵小径：“我们先在下面走一走，你说给我听听。” 第 22 章（修改） 尹心慧眼睛直视前方，思绪不由飘回到初二那年的初夏。 “我们初二第二个学期的五月份有篮球赛，我是女生几个队员之一。体育委员对我们班的女生寄予厚望，我们几个女生也想赢，下午放学后就到篮球场练球。他……” 还是不太习惯说他的名字，心慧顿了两秒才继续说道：“陆衍恒，跟我们班的很多男生关系都很好。篮球场那里有好几块场地，他在另外一个场地跟人打球。我们班有几个女生不会投篮，我就教她们投篮。” “嗯。”心雅点点头，得寸进尺道：“讲详细一些，我喜欢听细节。” 详细？以前偶尔回想起那时的日子，也是很快跳过，她记得的也不多，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 心慧浅浅一笑：“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心雅听了满意地点点头：“你就把它当成锻炼你语文的写作能力吧。” 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也能扯在一起？ 心慧缓缓收起笑容，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我教了几分钟之后陆衍恒就走过来跟我们体委说篮球赛的事情，就站在我们旁边。他跟体委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个人就一起看我们班那几个女生投篮，陆衍恒看了几球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刚好有个女生问他要怎么投球才能准确命中，他就给我们示范怎么投篮，然后教那几个女生怎么用双手投篮。我自己就闲下来了，到一边练球。后来体委跟他提议说带我们几个女生打半个球场的篮球赛适应一下，因为除了我和其中一个叫杨梦琪的女生会打篮球之外，其他几个人连规则都不太清楚。我们女生加上他们两个男生总共有8个人，刚好分成两队。分好人之后就开始打了，我跟体委一个队。有一次陆衍恒拿到球，体委又被他那个队的女生拦住了，我看没人防他就跑去他面前防他了。” “以前初一的时候我和陆衍恒都进入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决赛，一起上过培训班，但是我们一直没说过话。当时是他比赛开始后第一次拿到球，他接到球一出手就投进了，好像是一个中长距离的跳投吧。我有点不服气，用心防守，紧紧盯着他，他后来就不怎么出手了，那一节比赛很顺利。可是不久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没出全力，他运球又稳又牢，我那时防守他，只看了几眼就知道他球技很精湛。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副队长，他初一时就是正选球员了。虽然我们学校只有初中，但是才读初一就当上正选球员算是挺不容易的了。我们班那个体委虽然也是校队的，不过就不是正选球员。” “嗯。然后呢？”尹心雅问道。 “他也不是长得很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吧，在打篮球的人里面这个身高挺普通的。也许他现在又长高了。”心慧想起了什么就说什么。 “当时有一个篮板球，体育委员和他都站在篮底下，我们班那个体育委员有一米八以上，可是抢篮板球的时候陆衍恒一跳就抢到球了，跳得比我们那个体育委员还高。他手一伸就把球抓住了。虽然《灌篮高手》里面就有很多抢篮板球的镜头，我也常看NBA比赛，可是那都是电视里面的。我当时就站在篮球架下面，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男生抢篮板球抢得那么潇洒。他一抢到篮板球马上就退到三秒区外，直接就来了一个跳投。”许多那时的回忆都涌了出来，细节也一下子变得鲜明起来。 “后来体委又去防他，我就去防别人。他接连射了好几个球，他之前都没怎么出手，分明就是让着我的。” 两人已经绕着绿化带走了一圈。 心慧活动一下十根手指，一直暴露在冷空气中有点僵硬。 她左手插进衣袋里，右手拿着篮球兜的带子继续讲道：“最后我们队输了他们队一个球。后来两个队伍重新分人，我就跟他同一个队了。他一边打球一边教我们女生怎么站位，怎么接应，怎么看时机出手。他自己倒不怎么射球了。” “我自己平时投篮还好，可是一到了比赛里就不敢放手投篮，好几次他传球给我我把球又都传出去。然后空档的时候他突然走过来跟我说你自己射吧，要相信自己。他说，我知道你投篮很准的，不要浪费了。” 那个时候，他走到她面前，右手食指上滴溜溜地转着篮球，语气不容置疑：“尹心慧，我知道你投篮很准的，等一下接到球之后有机会的话就自己投吧，不用再传给我。要相信自己，不要浪费了你的技术。” 当时球场上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两个人，他却不以为意。 他说，我知道你投篮很准的。他又说，要相信自己。 这些话，她以为自己忘记了，却只是之前刻意不去想而已。 心慧伸左手揉揉额头，继续讲述。 “我以前总是不敢放手投篮，宁愿把机会给队友。他跟我说了之后我就记住了，想着如果下次能自己投篮的话就自己投。接下来机会果然来了。他抢了对方的篮板球之后就传了给我，我一接到他的球直接就投篮了。” 说到这里一停，心慧转头看姐姐：“心雅，你知道的，我们只打半个球场，用的是三人篮球赛的规则，双反交换进攻的时候进攻的那一队是要带球出一趟三分线的。我那一球直接就投进了，是一个穿心球。但是我忘了出三分线，这球算是无效的。陆衍恒和我们那个体委经常一起打半个球场的球赛的，他们两个人马上反应过来，陆衍恒跟体委说没关系，我才醒悟自己忘记出三分线了，但是我没跟他说过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安慰我说我可能还没习惯打半场篮球赛，叫我不要在意，还夸我那一球很准。接下来的比赛我就放开了，接到球如果时机好我就自己投篮，有时也传给陆衍恒或者另外两个女生。我们这一队配合得很好，一直领先，后来就赢了比赛。” “那时也就五月初吧。他们班跟我们班相邻，教室就在我们隔壁，我们一起上体育课的。我们班的男生体育好，他们班的男生常跟我们班的男生一起打球。有时我们班的男生也跟我们女生一起打球。篮球赛那段期间就成大杂烩了，变成他们班几个男生跟我们班的男女生一起打球。打球之前他和我们班的体委选人，都是先选女生再选男生，我经常跟他分在同一个队，他常常一边打球一边在空隙的时候教我怎么打比赛。” “篮球比赛我们班的男女队都打得很轻松，两队都打进了半决赛。半决赛那天，我们去到球场的时候，陆衍恒他们班的男生在另一块场地比赛，打最后一节。我们就开始准备……” “停停停！”心雅连连叫停，“陆衍恒不是在另一边打比赛吗？他打得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这是很重要的情节，怎么她都略过了？ 心慧蹙蹙眉，笑道：“当时哪有心思多看啊？我们都快比赛了……不过，有一幕我倒是印象挺深刻的。”她想了一下，搜索记忆： “当时他们的对手射球没射进，他的队友抢到了篮板球，这种情况一般打快攻，陆衍恒反应很快马上就跑到中场那里了，他队友给他传球，他一边跑一边跳起来接球，他跳得很高，啪地一声就把球从半空中截下来了，接着一直将球运到三秒区附近然后三步上篮。当时他接球的时候对方有人跑过来了，那人长得比他高了一个头，可是他一跳就把球轻而易举地接到了……我也就记得这个了。别的都忘了。”一边摇了摇头。 “半决赛我们赢了4分，顺利打进决赛。男生也打进决赛了，决赛的对手就是陆衍恒他们班。打完球之后有几个女生都很累就走了，我和杨梦琪留了下来继续练球。因为体委说只要比赛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发挥够好，女生的决赛就不成问题。” “陆衍恒打完比赛之后就过来跟我们班的男生看我们女生的比赛。后来还有几个好像是校队的人也过来了，因为杨梦琪是女子篮球队的，跟他们关系都很好。我和杨梦琪拿了篮球练投篮。体委和我们班的男生跟校队那几个人聊天的时候就站在我们旁边，我听到体委在那里吹我投篮很准，校队那几个人就想跟我比一比。” 心雅微微一笑。心慧小学看了《灌篮高手》之后就迷上篮球，后来常打篮球，一直练射球，投篮非常准。虽然对方是校队的人，真正比起来倒很难说鹿死谁手。 “我刚开始不太想比，发挥稳定倒也罢了，如果发挥失常的话就太尴尬了。我状态有时不太稳定，特别到了冬天投篮就不太准。可是他们校队的人已经拿着球开始讨论谁先上了。体委又说只要我赢了其中两个人，校队的人就请我们几个比赛的女生吃雪糕。” “另外那个女生呢？”心雅问。怎么将矛头对准心慧。 “你说杨梦琪？她技术比较全面，运球很好，但是可能射球没有我准。”这是实话。心雅毕竟是她姐姐，在她面前倒不用谦虚，但心慧依旧只说“可能”。 “其实那天我状态还算挺稳定的，比赛的时候投篮绝大部分都进了。而且毕竟校队的人会更专注于活动型的比赛或者训练，我倒不一定会输吧，因为我对定点投篮还是很有把握的，所以我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体委规定在罚球线前面射10个球，进球多的就算赢。校队有一个人先射球，他一共投进了7个球。体委可能没有想到第一个人就这么顺利，他就跟我说不要太在意，吃不到雪糕就算了。我第二个投篮，拿了球就站到罚球线前面开始射球。” “我还记得那次比试。”心慧笑了一笑，“前面5个球都投进了，后面有两个球投歪了，最后一共投进了8个球。我记得一清二楚。” 心雅拍拍手：“好样的。” 心慧摇摇头：“还有三个没比呢，当时连同陆衍恒在内一共有四个校队的人在场。后面那两个人有一个好像是进了5个球，另外一个进了6个球。体委非常高兴。这么一来雪糕是不成问题了。虽然我已经算赢了，不过校队的人让陆衍恒也投投看。” 心雅想起那场初中生篮球比赛，当时陆衍恒射了好几个三分球，跳投也十分出色。听心慧这么说，估计他要不然跟妹妹平手，要不然就赢了妹妹。 “我记得那次比赛他投球很准的。他是不是进球比你多？” 心慧点点头：“嗯。他一共投进了9个球，只有一个射歪了。” 第 23 章（修改） 很久以后，陆衍恒对她说：“你不知道那次比试我有多紧张，当时想着如果输给你那以后什么都别想发生了。” “我还以为你当时很镇定呢。”她当时也没注意看他的样子。 “投篮不光要有技术，还要靠临场发挥，运气也很重要的，尤其跟你这种投篮投惯了的人比赛的话，少了一点运气什么都不用说。那算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了，状态太好了。” 她笑道：“我看你打比赛的时候射得挺准的。” 陆衍恒摇摇头，俊脸上是不以为然的笑容：“一场比赛里大家都投了那么多球，但是观众只记得那些精彩的进球，哪里还会记得之前投了很多球都没投中？十投九中还是挺难的。” 三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经过她们的身边，其中一个男孩玩弄着掌中的手机，手机正在播放音乐，歌声透过扩音器放出来。放的是一首英文歌，男歌手带着一点落寞的声音传了过来：“They say nothing lasts forever……” 这首歌曲以前尹心慧听过几次，知道那个男歌手唱的是什么。 那句歌词清晰无比。 Nothing lasts forever. 就像那些过往，终究要随风而逝。 三个男生走远了，歌声还在继续，穿过夜色送了过来：“We only have today……” 在这个寒冷的晚上，这句歌词听起来显得异常地萧索。 “决赛那场我们输了2分，拿了第二名，男生拿了第一名。比完赛陆衍恒他们四个校队的人和我们班的男女队员一起去吃饭。那天是星期五，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天，一直折腾到7点半才互相道别回家。我走到路口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就回去找钥匙。陆衍恒刚准备骑车走，他问了一下情况就帮我一起找。找到钥匙后他就推了自行车跟我一起走，一边走一边跟我聊学校里的事，还聊了一下NBA 的事。那晚他把我送到楼下才骑车回家。” “我们常常一起打球。但是在球场之外基本没有接触。暑假的时候他和我们班的人常到那个篮球场打球。他说我有时状态不够稳定，可能是姿势有某些地方不对，就帮我系统地纠正了一下。” 尹心慧看一看手表，八点半了。她决定长话短说： “后来我们就上了初三，有空的时候大家周日早上还是一起打球。那时你大学两个月才回一次家，所以不知道我有去打球。初三第二个学期进行模拟考。陆衍恒文科学得非常好，理科就比较一般……” 这一点萧寒跟他倒是非常不一样，萧寒是典型的理科生尖子，但是他文科也不弱，只是优势没有理科那么明显而已。不然刚从化学竞赛抽身出来的他第二次月考的总成绩也不可能排到年级前二十名。 尹心慧想到这里不由一笑，“陆衍恒物理学得不是非常好。模拟考完了之后我就给他补物理……” “你们之间应该还有发生别的事吧？”心雅问道。 跨度有点大，之前还不怎么说话，现在怎么就一起学习了？听起来就觉得好像省略了很多内容。 心慧望了一眼夜空又收回视线，双手玩弄着篮球，一边缓缓地点头：“是发生了挺多事的，但不好说。而且我也没有记住多少，毕竟都过去三年了，很多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我跟他的接触大多都在球场上。” 她跟陆衍恒本来就是因为篮球才认识的。 尹心雅估计她不愿细说，也不勉强：“那你继续说吧。” “后来我们就参加升中考了。然后初三暑假开始没多久我们就搬家了，我跟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尹家在尹心慧初三中考完不久就搬到了城南。 还真是峰回路转，一下子就说完了。 心雅暗暗叹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陆衍恒现在在哪里读书？” “应该是G中吧。”初三参加毕业典礼的时候听高俊庭说的。 G中虽然没有Z中那么名声显赫，也是一所优秀的高中。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估计是没有了，心雅纯粹是问来自娱自乐。Z中在城北，G中在城南，估计两人永无见面之日。 “没有。搬家之后就没联系了。他没有我们新家的联系方式。” 果然。 “你当时怎么不给他？”有点可惜，那么好看的男生，球又打得那么好。 虽然不知道他其他方面怎么样，但是听起来应该对心慧挺好的，何况心慧省略了很多内容不提。 “当时没有想到这个。”没有想到会搬家。没有想到会突然换号码。 “他是不是喜欢你？” “不知道。他也没说过。”心慧摇摇头。那时候陆衍恒有几句话说得非常含糊，可能有那个意思吧，但是她当时也没往心里去。 她接着说道：“放心，我忙着学习哪有心思想这些。我们那时也只是同学而已，我们一直都很客气的，只不过经常一起打球而已。我都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今天要不是有看篮球赛估计也不会想起他。你看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会是那种每天抱着他的照片缅怀过去的人吗？” 何况她根本没有他的照片。 心雅听到心慧说自己“没心没肺”不由噗嗤一笑，妹妹这么说应该是没问题。 她摸摸妹妹的头发：“这不算没心没肺，只是你单纯而已。这是好事。” 心雅这么摸着自己的头发让心慧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便笑着不说话。 然后想起刚才说的话。 我们一直很客气的。 是这么说的。 现在想起来，她和陆衍恒之间还是少了一点什么。起码她在他面前总是非常有礼貌，而他也不敢说太过逾矩的话。反倒是在萧寒面前非常自在，虽然他老是欺负自己。 “你这么久不打篮球是因为他吗？”心雅是直肠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身边的心慧很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心雅都以为不会有答案的时候，心慧皱皱眉头说道：“有一点吧。毕竟以前习惯了跟他一起打球，觉得每次打球都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尹心雅看妹妹一脸淡然，好像也没有受伤的样子，放下心来。 尹心慧笑着说道：“抱歉啊，本来你可能以为有什么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故事可以听的。不过你这个妹妹我就是这么闷的人。” 心雅用力搂了一下妹妹的肩膀：“没有的事，我也没有打算听太浪漫的故事。你这样很好。很理智。” 心慧看看手表，建议道：“回去吧？”她还要回去复习。 “好。” 两人迈步走向尹家所在的楼。 回到家，尹心慧开始看数学笔记。下周就要月考了。 打开数学练习册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几行算式，黑色的字迹。 萧寒写的。 她的本子上一度只有自己的笔迹。 以前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比较客气，每次帮她解答疑问的时候都是在草稿本上写给她看，后来两人渐熟，他也不客气了，直接就在她的本子上写，也不问问她的意见。 那天晚上她算了半天思路卡住了，他说这题要用极限的方法做，她没听，依旧用函数方法解答，算出来后不由自主就拿给他看。他直接拿笔在她写的过程旁边另写了几个式子把步骤简化了。 她看着上面的式子，被他简化后计算过程变得非常简洁，几个算式就能算出答案。她一边看一边自己拿笔在草稿纸上又算了一遍。 第 24 章（修改） 元旦只放两天假，尹心慧星期天下午就回到学校，在宿舍洗完澡就去商场买水果。 从商场出来，提了两袋东西，气温有点低，双手有点冰冷。 走在通往学校的道路上，觉得后面好像有人跟着自己，脚步声很轻，但是周围没有什么人，她还是听到了。 她加快了脚步，告诉自己不能往后看，不能往后看。 已经是一月份，此时虽然晚上六点多的光景，天早就黑下来了，天有点冷，街上的行人也不多，如果有人要抢劫的话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尹心慧正犹豫着要不要拿手机随时准备给亲人报讯，突然手上一轻，手上一大袋东西已经没了。 那人的动作一点也不粗鲁，给她的感觉一点也不像歹徒。 回过头，一月的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气息，萧寒已经接过了她手上一袋东西。 还真是意外。她不由睁大双眼。 萧寒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深色的风衣，还背着书包。显然刚从家里过来。 他的出现给了她一种从天而降的感觉，这人无声无息地就冒出来，绝对有吓人的天赋。 “你怎么在这里？”任他拿着自己的东西，自己手上剩下一小袋东西，里面是她买的洗手液。 “我从车站过来，刚准备回学校就看到你从商场里出来。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车站就在商场大门口外面十米远。 他看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全是水果和饮料。对她这么瘦的女生而言，还是有点沉的，也不知道她刚才怎么从商场提出来的。 幸好她买的都是水果和牛奶之类的饮料。心慧暗暗吁了一口气。要是里面是女性用品可就尴尬死了。 “我每次来都买这么多东西的。”轻轻捶了一下手臂。 “干嘛不从家里带？” “麻烦。反正刚洗完澡，过来买东西当作散散步。”她都坐公车回校的，带东西过来会很累赘。 “这话有趣。”这么冷的天出来买东西也能当成散步？ 有趣个头。暗暗在心里反驳。 两人往学校方向走。 “喂。”转过脸看他。 “嗯？”他侧过头看她。 “谢谢你。”道谢是应该的。 她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会来这家商场买东西，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提着东西走那条通向学校的路。这么冷的冬天，这么黑的晚上，他突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帮自己提东西，跟自己走向学校，心底有股奇异的暖流经过。 “这么客气？”他眉毛微微一挑，笑容浮现。 这话有点熟。她想了一下，才想起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谢谢他帮自己解题，然后他就说了这句话。 两人站在路口等绿灯。 萧寒看了一下身边的女生。她刚洗完澡，没有扎头发，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微微散发着洗发精的馨香。她穿着外套，看不到她的手臂，视线往下挪，手腕非常纤细，一点肉都没有，简直就是皮包骨，无论怎么看都想象不出她竟然是一位篮球女将。 尹心慧开口：“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这人星期天难得来学校。 “学校是我家，复习靠大家。”萧寒说得一本正经。 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第二次月考那时两人认识不久，她记得考数学前一天晚自习时他还坐在座位上用手机玩游戏。 “你不会是想说星期三要月考了，所以你回来上晚自习吧？”打死她也不相信这种说辞。 “聪明。”他点点头以示嘉许，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这就是所谓的“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她翻了翻白眼：“说得好像你是乖宝宝一样。” “我本来就是乖宝宝。”萧寒再次语出惊人。 “乖宝宝三个字要加引号是不是？”存心气他。 他这么聪明的人上晚自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倒也不错，这是他的个人自由。只是他绝对称不上乖宝宝，起码乖宝宝是不会到处欺负弱小的。 “你怎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成见？” 这人太能装了。 想着如何回答，眼前绿光一闪，她下意识地说道：“绿灯了。” 萧寒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她接过自己的东西：“谢谢！”再次道谢。 “你刚才说过了。”萧寒笑笑，示意她太客气了。 “再说一遍也无妨。”突然又多拿一袋东西，有点不适应。 “你行不行啊？”萧寒看着她手上的东西。 “没事。我先上去了。”她转过身子走向楼梯，一头长发随着转身的动作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坠回到背后。 萧寒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身走向自己的宿舍楼。 元旦放假回来后复习两天高三年级便要立即进行第三次月考。这次月考是高三第一个学期的第三次月考，也是本学期最后一次。 因为明天要月考，教室的桌椅都已经按考试座位排好，多余的桌椅则被堆在走廊上。整个教室显得愈发地宽敞。 晚自习她和张婕走进教室后便开始在教室后面的考场安排表上找自己的信息。 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学生的学号、姓名、考试时间和考场安排。 张婕抄了自己的信息之后又仔细研究那张表。 尹心慧很奇怪：记个东西要花这么多时间？却听张婕说道：“唔，我跟邱懿琼一个考场。” 原来是在研究考场同志。 尹心慧找到自己的姓名，看了一下考试的教室，默记了一下，便扭头想走开。这一转身，却吓了一跳。萧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也在看那张表。她是真真正正地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不由往后一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后面的黑板的棱边。 “你反应也太大了吧？”萧寒脸上还留着笑容。 恶人先告状。 尹心慧揉着后脑勺，瞪了他一眼，想走回座位。 “喂。” “干嘛？” 萧寒敛了笑容：“真的很疼？”眉头微微皱起，审视她脸上的神情。 “你给我撞一撞看看疼不疼？”其实也不是很疼，只是看到他的笑容稍微有点郁闷。 他还看着自己。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 尹心慧倒有点歉疚了，她收回揉后脑的手：“没有肿，没事。” 怎么变成她安慰人了？ 许多住宿生的书还放在抽屉里没有取走，大家都是晚上离开教室的时候才将抽屉清空的。尹心慧重要的书和笔记都放在抽屉里，免得平时拿来拿去的麻烦，她的桌子被放在教室后面，她便坐下开始看语文资料。 看了几分钟，后面有点响声。 她回过头，萧寒拉开椅子就坐在她后面。 是了，萧寒平时就坐后面那个位子。 这人的抽屉一向没放几本书，倒省去了找自己的桌子的麻烦。 贾培霖跟萧寒一起进来的，他直接就坐到尹心慧附近的座位上。 下课铃声一响，贾培霖就倾过身子问道：“尹心慧，听说你会打篮球？” 他的语气绝对不是“听说”的那种，完全就是笃定。 也不知道他等下课铃等多久了。 尹心慧将书放下来，应该是高俊庭跟他说的。 “会一点吧。”她已经猜到贾培霖要干嘛了。 “考完最后一门我们一起去打球吧？”贾培霖看着她，满脸都是期盼。 果然。 萧寒本来在看语文书，此时也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却是漫不经心的。 “没空。”直接就拒绝掉。 “考完试还没空？” 谁规定考完试就要有空的？ “你不嫌累？”月考只有三天，从星期三到星期五。高三星期六还要补课。 “不会。”回答非常迅速。 “但是我嫌累。而且现在太冷了。”都已经一月份了，比十二月份还冷。她冬天很少打球。 “你是不是不想打？”贾培霖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心情。”没心情打球。周五才跟姐姐说了陆衍恒的事，她还没办法马上就若无其事地去打球。 “那你什么时候有心情？”贾培霖再次展现不折不挠的精神。 “最近都没心情。”跟贾培霖比较熟，不用像跟班长说话一样斟酌用词。 看到贾培霖的表情似乎很失望，他跟自己开学不久就认识了。尹心慧想了一下，终于开口：“等天没那么冷了，等我有心情的时候再说吧。” 这算是答应了。 贾培霖笑起来：“好。”出个太阳太容易了。 她摇摇头，示意他别高兴得太早：“应该是下个学期的事了。” 果然贾培霖的脸马上垮下来。 第 25 章（修改） 星期三下午考的是数学。 考试前张婕就跟尹心慧约好交卷后在教学楼一楼集合一起去吃饭。因为尹心慧和贾培霖在同一个考场最后就演变成三个人一起吃饭。 三人端了饭菜找位子时不约而同看到邱懿琼和邹继铭坐到食堂里一排桌子的尽头，看样子刚准备吃饭。邹继铭是走读生，平时只有中午才在学校食堂吃饭，晚饭都回家解决的。 “邹继铭你怎么不回家吃饭？”贾培霖率先叫出来。这两个人也太暧昧了吧？ “我们同一个考场的。”邹继铭标准的答非所问。 “废话，我们有问你哪个考场吗？你不要转移话题。”张婕像审犯人一样，“而且我好像跟你们两个人一个考场吧？你们吃饭怎么不叫上我？”她跟邹继铭很熟，说起话来百无禁忌。说完仔细地审视了一下她的“犯人”，一边想：看来班上是多了一对情侣，不过邱懿琼跟班长看上去倒是挺登对的，算得上郎才女貌。转而想到自己的事，暗暗叹气。 邱懿琼挟着两根青菜，干脆大方道：“现在叫你们一起吃来得及吗？” 张婕点点头：“邹继铭，你看邱美女比你大方多了。你学学人家。”却还是站着，虽然她跟邱懿琼和邹继铭都很熟，但是随便坐下去倒有打扰别人的嫌疑。 邹继铭向邱懿琼歉意地一笑，向三人招呼道：“一起吃吧。”多三个人一起吃反而安全一点，不用怕被老师发现。一男一女一起吃饭还是挺惹眼的。 邱懿琼拉张婕和尹心慧坐下：“别站着了。” 三人依言坐下。 贾培霖揶揄道：“真的不介意多三个电灯泡啊？” 邹继铭看向他：“邵嘉媚怎么没跟你一起吃饭？”这叫作“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贾培霖的事他还是知道蛮多的。 “呃……邹继铭我错了。”贾培霖连忙讨饶，“我们赶紧吃饭吧，不然就凉了。” 贾培霖吃过亏再也不敢提邱懿琼和邹继铭的事，便一边吃饭一边说起刚结束的数学考试。 尹心慧和张婕都不喜欢考完试跟人对答案，两人埋头吃饭。 说到解答题的时候，贾培霖问邹继铭：“那道等差数列的答案你算出来是多少？”邹继铭的数学学得很好。 “好像是26。”邹继铭回忆了一下。 “啊？我怎么算到是52？”张婕叫出来，她本来不想跟他们三个人对答案的，但是那道解答题她算了很久。 “我也算到是26。”邱懿琼说道。 张婕敲敲桌子，尹心慧抬起头，张婕问：“你算出多少？” “好像也是26。” 尹心慧的话让张婕彻底绝望，算了半天还是算错了，她果然没有数学脑子。 “那道题好像有13分吧？” 尹心慧安慰道：“数学老师说过程也有分的，过程起码有11分。” 吃完晚饭的时候五点半都不到，张婕便拉了尹心慧到操场上散步。 沿着跑道逛了几圈，张婕抬头看向远方蓝天中飘渺的白云，说道：“尹心慧，我有点烦恼。” 尹心慧下意识问道：“什么烦恼？”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他要出国了。”张婕是个感情分析专家，却分析不了自己的感情归属。 尹心慧虽然不热衷于打听别人的感情问题，却依稀感觉到张婕想找一个倾诉的对象，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愿意说出来让我听听吗？” 张婕点点头，语气掩不住淡淡的哀愁：“我和他高一的时候是同桌……” 尹心慧听完一阵惆怅。张婕跟心上人相处两年，感情是慢慢积淀下来的，如今那个男生要准备出国，两人都不知道前方道路如何。 “我好像没有看到你跟谁特别亲密。”尹心慧觉得高三开学以来张婕一直都很用功学习，她也没有看到过张婕跟哪个陌生男生吃饭之类的。 “我们都是靠短信联系的。不然你以为我每天晚上拿着手机在被窝里干嘛？”她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发短信。 “你不能等他吗？”尹心慧问道。想不到平时跟班上许多人都能开玩笑的张婕也有如此伤脑筋的时候。 “他要去两年，还不知道到时回不回来呢，有时候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预料的。”谁知道他在国外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尹心慧握了握她的手：“明天还要考试，你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我个人觉得如果你们都想维系这段感情的话，其实两年的时间是可以等的。” 张婕其实已经下定决心要等那个人回国，听了尹心慧的话之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嗯。我也决定要等他。”她甩甩头问道：“不说我了，说你吧。” “呃？”她有什么好说的？ “尹心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张婕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没有吧。”尹心慧觉得张婕的脸变得也太快了，之前还愁云密布，马上就晴空万里。 “那这样吧，你会不会想起某个男生？”张婕换了一种作战方式。 尹心慧看着绿草如茵的足球场，思绪有点飘移：“我最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他以前跟我一个初中的……”把自己跟陆衍恒的事简要地说了一下。 张婕听得非常认真，末了评价道：“他一定很喜欢你。” “为什么？”尹心慧不懂。她也就说了一个大概而已，张婕凭那一点细枝末节就判断出陆衍恒喜欢她？ “他对你那么好，肯定是想和你在一起的。”停顿了几秒，她无比惋惜地说道：“可惜啊，我还觉得你跟萧寒挺配的。” 尹心慧觉得自己额头上一定打了很多个结，她有点奇怪地问道：“怎么会扯到他？” “因为平时看你们斗嘴挺有趣的。他好像很喜欢开你的玩笑。”张婕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斗嘴还能有趣？ “班上很多人都有被他开过玩笑啊。”8班稍微跟萧寒熟一点的人都被他的话荼毒过。 “可是他特别喜欢开你的玩笑。” 尹心慧淡声说道：“那是他看我好欺负。因为我从来不生气。”她向来懒得跟人计较。 她想了一下，补上一句：“而且我跟他怎么可能？你之前不是说他喜欢袁莉吗？”再说下去她就变成第三者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喜欢吧，因为他们还一起去看电影，可是又不太像，因为他们之间最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且之前看电影也是跟别人一起去的。”张婕的话自相矛盾。她继续说道：“我看你和萧寒平时相处的画面挺和谐的。而且他好像对你也挺好的。” 他特别喜欢开你的玩笑，你和萧寒平时相处的画面挺和谐的。 尹心慧潜意识地觉得不能让话题继续下去，好像张婕再说下去就真的变成她跟萧寒很配了。她忙说道：“我们回去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张婕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也点点头。 两人从操场出来向生活区走去，半路上就看到一个颀长的身躯向两人迎面走过来。 萧寒穿着一身制服，脸上微微浮现诧异：“你们两个人怎么现在才回来？吃顿饭吃这么久？”数学五点就考完了，现在都快七点了。 尹心慧看到他却有点郁闷。张婕刚刚说了他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人马上就冒出来。 她脚下不停，嘴上问道：“那你干嘛也这么晚？”好意思说别人。 萧寒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她摇摇头，和张婕走向宿舍楼。 尹心慧和张婕去教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 明天早上要考英语，尹心慧拿出英语练习册做阅读。 萧寒差不多8点才走进教室，一坐下就拍前面的尹心慧，等她回过头来，他问道：“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他当时没听清楚。 尹心慧扬扬眉毛，原来他也有听力失常的时候，便实话实说：“我刚才问你怎么也那么晚。”有点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 萧寒从书包里拿出英语练习册：“我出去办了点事。” “说得好正经。”说得好像自己是国家元首一样。 “办事能不正经吗？”他微微一笑。 “谁知道你办的是什么事？也许是打家劫舍之类的呢？”她笑道。 “你怎么这么了解？你以前干过？”他一手打开练习册，另一只手拿出一支笔。 “我看过你的犯罪记录。”她随口问道：“你刚才不是就从宿舍出来吗？怎么现在才……”转念一想，他晚自习不迟到才奇怪，住嘴不说。 “我刚吃完饭回来。”萧寒难得地善心大发为她解疑。 尹心慧看了一眼手表，快八点了，这人吃饭吃得还真够久的。她点点头，转身继续做阅读。 上完晚自习回来，几个女生洗漱完继续复习英语。 王薇还在做阅读理解，对答案时错了两个选项，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叫张婕帮忙看一下。宿舍4个女生里数张婕英语学得最好。 张婕看了一分钟，说道：“B选项这里说得不对……”给她分析。 王薇被她一语点破，叫道：“对啊！谢谢！”继续研究答案。 罗菊娟问道：“明天的英语阅读会不会很难啊？”英语阅读是罗菊娟的瓶颈。她看了一个晚上的英语，觉得满脑子都是ABCD四个字母在飞。 尹心慧一边喝牛奶一边说道：“应该不会有听力那么难吧。每次广播放听力的时候我都听不清楚。”说完摇了摇头。 张婕打开英语书：“整体应该不会太难。老师上课的时候说只要平时有做阅读和完形拿120分是不成问题的，还说了这次的听力会清晰一点。” 王薇将英语资料收起来：“那没做题的同学呢？你们看萧寒平时也没怎么做题，偏偏考出来成绩那么好。”造物主对萧寒未免太偏心了。 “他有数学和化学帮他拉分，语文和英语也不用考太好。”张婕想起下午数学考试那道等差数列的解答题就郁闷不已。 “我印象中萧寒今晚上自习的时候好像有做英语阅读和完形。”尹心慧回忆了一下，晚自习的时候萧寒还问了她一个单词的意思。 “对啊。我也看到了。”王薇晚自习也坐在后面，“我看萧寒坐在你后面的时候挺老实的。” 尹心慧差点被牛奶呛到，咳了一下：“跟我没有关系吧？是他幡然醒悟了而已。英语毕竟还是很重要的。”明天早上要考英语，他做英语算得上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你们相处得挺不错的。”张婕重提下午的话题。 罗菊娟也开口：“我觉得尹心慧跟萧寒认识之后变得开朗多了。”高三刚开学那时尹心慧脸上基本没有多少笑容。 王薇也说：“就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尹心慧心里咯噔一声，挣扎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听你们两个对话挺有意思的。”罗菊娟想起了什么：“那时运动会吧，你跟萧寒说什么‘你不是说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我觉得很有意思啊，那时你的表情很生动，不再像平时那样冷冰冰的。” 尹心慧皱着眉头继续喝牛奶，一边思索三个女生说的话。那些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跟他有了这么深的羁绊的？ 她意识到有点危险，迅速喝完牛奶，冷静地问道：“英语老师有没有说明天的作文考什么题型？” 王薇答道：“好像没有说过。你们认为会考什么题型呢？” 几个女生开始讨论英语作文的出题范围。 第 26 章（修改） 三天的月考过后高三继续上课。 之后的日子尹心慧都尽量避免和萧寒过多接触，偶尔她做化学碰到艰涩难懂的题，实在想不出来的时候还是会去问萧寒，但是她都挑课间的时候问，每次都是速战速决。萧寒也十分合作，每次都详细地给她讲解，不多说话。 一月份平淡无波地向月底迈进。高三再上一周的课就放寒假。 中午她和张婕去吃饭，两个女生端着饭菜刚找到座位准备坐下，张婕看到萧寒和贾培霖在不远处的桌子就想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尹心慧动作比她更快，直接就坐在身下的凳子上：“我们就坐这里吧。” 张婕看了不远处的萧寒和贾培霖一眼，只好坐下。她看着对面的尹心慧欲言又止，扒了几口饭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尹心慧，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萧寒？你是不是介意我们那天晚上说的话？” 尹心慧看着饭菜：“张婕，我这人很简单，不想把事情搞得复杂化。你看他和袁莉的事情已经很复杂了，没必要再添我一个人去凑热闹，那样的话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复杂。” 张婕点点头：“我明白。莫名其妙地被袁莉当成情敌确实不好受。”之前有几次尹心慧和萧寒说话的时候袁莉都会时不时瞟上几眼。 “被开玩笑倒没什么，只是最好不要让袁莉误会。我不想当什么虚幻的第三者。”尹心慧一口一口地吃菜。高三的时间本就珍贵，她不希望花费太多精力去处理这些事情。 她抬起头，刚好看到食堂门口走进几个男生，其中一个男生手上抱着一个Spalding篮球，看样子是高一的男生刚打完球过来吃晚饭。 她迅速低下头。如果有陆衍恒在的话，情况是不是会好一点？起码她就不用怕别人误会。 以前初中的时候，班上的人都以为她和陆衍恒是一对，其实那时他们两个人的相处并不多，也就一起打打球，比别人稍微多了一点接触而已。 内心有点歉疚：她竟然拿陆衍恒来当挡箭牌，万分对不起他。 傍晚她们宿舍4个女生一起到学校外面的快餐厅吃饭。 由于临近寒假，大家的心情都不由愉悦起来。 点完菜，罗菊娟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邹继铭跟邱懿琼两个人是不是在谈恋爱？我有一次中午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吃饭，今天下午又看到他们两个人一起走出学校。”她对这桩桃色新闻实在很好奇。 张婕点点头：“当事人默认了。那次月考下午考完数学后他们两人一起吃饭，我和尹心慧还有贾培霖还当了一回电灯泡。” 尹心慧点完菜后就在看电视，此时听得张婕的话便配合着点点头。 王薇附和道：“我们班不少学生都是有家室的人。” 张婕伸出手指开始数：“邹继铭和邱懿琼、贾培霖和15班的邵嘉媚、蔡淑晗……”贾培霖的事她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 王薇问：“张婕，你知不知道班长和邱懿琼什么时候开始的？”张婕跟两位当事人都比较熟。 张婕想了一下：“应该是运动会吧。运动会结束之后我们几个人不是去吃了一顿饭吗？我记得我们分别的时候邹继铭和邱懿琼坐的是同一辆车。” 此时服务员刚好过来上菜，4人开始吃饭。 尹心慧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突然听到张婕说了什么“化学竞赛”之类的话，还提到了班上几个人名，依稀听得出她是在讲化学竞赛得奖的事，不由问道：“化学竞赛？” 张婕转向她，点点头：“对啊。” “我们班有没有同学拿奖？”那晚她和萧寒在走廊上聊天时萧寒提到了化学竞赛的事，当时她什么也没有问，此刻却突然想知道他的竞赛成绩。 “当然有啊。凌舜、孙泽祈都拿了二等奖，萧寒和贾培霖则是一等奖，不过萧寒考得更好些，名次比较前。本来詹老师就是希望萧寒能拿初赛一等奖，因为冬令营太难了。竞赛的结果早就出来了，化学老师上课时还说了几句，班上也有人讨论啊，你没有听说吗？”张婕说完奇怪地看着她，难道自己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尹心慧一怔，还在消化张婕所说的话，她犹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什么一等奖？” 张婕猛然想起最近尹心慧和萧寒很少接触，不知道这件事倒是不奇怪，便耐心地给她解惑：“全国化学竞赛初赛一等奖啊，也就是省区的一等奖，不过他们没有进冬令营。但是也不错了，他们高考可以加20分。” 尹心慧自从初三接触化学之后就对化学产生了兴趣，高一的时候还参加过化学竞赛培训，后来觉得竞赛太难就退出了培训班。她虽然没有参加过化学竞赛，耳濡目染，也大概知道一点。 全国高中生化学竞赛9月份举行初赛，即省级赛区。萧寒、贾培霖和班上几个男生都有参加这个所谓的初赛。获得省级一等奖的学生具有保送资格，如果学生参加高考则高考成绩加20分。全国竞赛省级赛区一等奖的前20名能参加实验培训，其中优秀的选手有参加化学竞赛冬令营的资格。 她“哦”了一声，继续吃饭，一边盯着电视机。 总以为他已经淡出自己的世界了，其实他依旧无处不在。即使她跟宿舍的女生出来吃顿饭，她们聊天时依旧会扯到他。 思绪却不由飘回到那个雨夜。 当晚萧寒似乎不愿多说，她还以为他名落孙山了。现在听张婕这么说，其实他得了一等奖，有保送资格或者高考加分。这么说来，那天晚上他是为没有进冬令营而惋惜吗？她转念一想，不对。刚才张婕说他的目标本就只是初赛一等奖而已，不进冬令营没有什么可惜的。 突然有一股冲动想问他那天晚上干嘛不说清楚，害得她当时以为他受挫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仍记得他提起化学竞赛时脸上那种平淡的表情，像是刻在了心上一般，异常清晰。 思绪开始乱了。连入口的饭菜也似乎变得索然无味。 4个女生结账后走回学校，路上有人叫道：“尹心慧。” 尹心慧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停下脚步，回过头。 高俊庭背着书包站在几步外一棵树下，手上握着一部手机。 尹心慧向3个女生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同学说几句话再回去。”说起来她和高俊庭年底那天说过话就再没见面了。 她走到高俊庭身前停下，问道：“你不是住宿生吗？” 高俊庭摇摇头：“我高三开学的时候搬到学校附近了。”他话题一转，“上次见面我还说找个机会我们一起吃顿饭呢，结果元旦回来一考试什么都忘了，一个学期也快完了。” “还有一个星期才放假呢，吃饭还是有机会的。” 高俊庭右手玩弄着手机，犹豫片刻后还是问道：“尹心慧，你上高中之后是不是没有跟陆衍恒联络了？” 尹心慧咬住下唇低头看脚下：“嗯。我们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你搬家之后是不是都没有回你以前住的那个小区看一下？” “很少。那里太远了，来回不方便。”她不知道高俊庭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高俊庭叹了一口气：“我元旦放假的时候碰到我们初中班上的一个旧同学，然后跟他一起去打球，看到了陆衍恒，我们聊了一会儿，我才知道你们上高中之后失去联系了。” 尹心慧问道：“你们一起打球？”这算得上“旧友重逢”了。 高俊庭点点头：“每年放寒暑假、国庆节或者劳动节那些时间较久的假期时，陆衍恒都会去你以前住的那个小区的篮球场打球，你知不知道？” 尹心慧身子一震，如遭雷击，好半天才呆呆地回道：“我不知道……我很久没回那里了。” 她真的很久没有回去旧居那一带了。 高一高二的时候她有几次周末到旧居那一带买东西，经过小区时她怀着一丝期盼还进去篮球场看了一下，希望可以看到陆衍恒，但是每次都失望而归。久而久之她也就没有再想跟他再次见面的可能。见一面似乎已经成了非常不现实的事。上高三之后时间非常紧，她忙于学习，也忘了其它的事，即使国庆节放假她也没想到要回去那里看一下。 如今想起来，她高一暑假的时候也有一两次经过旧居，经过篮球场时还进去看了几眼，当时也没碰见陆衍恒，怎么命运就如此捉弄人？ 陆衍恒家离她的旧居很远，她是知道的。 初中那时他们一群人一起打球，陆衍恒每次从他家骑车过来都要花上半个多小时。 现在高俊庭却跟她说，陆衍恒每次放长假都会千里迢迢地从他家那边去她旧居那边打球。 她觉得有点冷，身子僵硬，脑袋里有什么在嗡嗡作响。 高俊庭继续说道：“没事，我就跟你说一声。我知道你们没有联系，你下次可以找个机会去那个篮球场看看，说不定可以遇到陆衍恒。” 她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谢谢。我放假经过那里的话去看看。” 尹心慧洗完澡回到教室，坐在座位上，从书包里摸出mp3，取了耳塞放到耳朵里，一边听音乐一边做英语阅读。平时做英语的时候她是不会听mp3的，可是她觉得今天很烦闷。 教室里的学生不多。加上她五个人都不到。 她才做了两篇阅读理解便听到教室外面闹哄哄的，mp3里的歌刚好放完。是萧寒和贾培霖他们打球回来了，人还没进教室说话声就传进教室了——这些人都喜欢一边走一边说话。 似乎越临近放假这些男生反而越闲了，这两天他们都有去打球。 她看了看手表，六点半。 真不明白这几个男生，既然打完球怎么不直接回宿舍洗澡或者去食堂吃饭反而回教室？现在真的是越来越闲了，专门干这种无聊的事，既浪费时间，也浪费重力势能——要知道8班的教室在六楼，爬楼梯也爬死他们。 她开始看第三篇阅读，才看了一段话，便觉得有人走到她身边说了句什么。她头也不回，没搭理，生平第一次故意忽略别人。这个时候很希望别人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那人浑然不觉，竟然拿手拍她的肩膀。 她烦极，冷声问道：“干嘛？”转身取下耳塞，抬起头便看到萧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他的声音却是很坚定的：“有没有纸巾？” 她闻言不由一怔。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虽是一瞬间的事，却又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萧寒刚打完球回来，满脸都是水，手上湿湿的，估计是刚刚洗过。然而这都不影响他脸上的神情，他就这么定定地、直直地看着她，晶亮的眸子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似乎就等着她点头。 “有没有纸巾？”他又问了一遍。 心中的阴霾忽地消失无踪。 她展颜一笑，目光里的冷淡与疏离散去，点点头：“有。”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扔给他。 看到她唇角泛开的笑，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一双墨黑有神的眼在灯光之下晶亮闪耀，一手接住纸巾：“谢谢！” 她翻开英语练习册，继续看阅读理解。心情蓦地变好。 第 27 章（修改） 窗外突然飘起雨丝，接着便下起雨来。 萧寒接了纸巾，是一包全新的纸巾。他撕开包装，取出一张纸巾展开一边擦脸上和手上的水珠一边看前面的女生。她明显地心情不好，不知是何缘故。 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 他想了一下，将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丢进教室后面的垃圾桶，走到自己的座位，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然后又走到张婕的座位坐下。 尹心慧感觉到旁边坐了个人，一转头看到是萧寒，整个人都呆掉了，剩下的反应就是怔怔地看着他。 萧寒将剩余的那包纸巾还给她，拿出手机调到其中一个游戏的界面示意她看了一下，问道：“你会不会玩这款游戏？” 尹心慧忘了自己要避免跟他接触，中午她还拒绝跟他和贾培霖一起吃饭，现在他突然这么坐到自己旁边，之前辛苦筑起来的防线一下子被击溃。 她措手不及，什么都忘诸脑后，只能摇摇头：“我没有玩过。”她有时坐车回家或返校无聊时会拿出手机玩游戏，但是萧寒手机里这款游戏她还真的没有玩过。 他十分自然地说道：“我教你玩。你好好看我怎么玩的。”说完就进入游戏。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按他的指示看他玩游戏。左手撑在椅子的边沿，右手搁在桌子上，微微侧着身子看他两个拇指在手机键盘上灵活地移动。 眼珠微微一转，掠过他全神贯注的侧脸，轮廓鲜明而刚毅俊朗。他经常打球，皮肤却没有被晒黑，而是呈健康的小麦色。 天气预报说了今晚会下雨，下午一放学许多走读生就回家了，而尹心慧和张婕4个女生就去外面吃饭。现在这个时候教室大部分住宿生还在宿舍，孙泽祈和几个打球的男生刚才拿完东西就走了，所以教室的人并不多，也很安静。有一个学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另有几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做作业。 萧寒一边玩游戏一边低声给她讲解游戏要怎么玩。 玩了几分钟，他停下来，将手机递给她：“你来玩吧。” “呃？我来玩？”她睁大了眼睛，有点茫然。 “对。就按我刚才教的来玩。”他点点头，伸手指在手机上快速地摁了几个键，将游戏调到初级状态：“初级的很简单，应该可以玩吧？” 她只好点点头接过手机。实在不懂他要干什么。他今天怎么有空到来教她玩游戏？ 萧寒左手拇指压着一个键：“可以开始了吗？” “噢，可以。”她忙应声。 他按下确定键，收回手。她便开始玩游戏。 她第一次玩这款游戏，旁边又坐了一个让她高度紧张的人，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萧寒有节奏的呼吸和暖热的气息，虽然她竭力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毕竟不是熟手，刚过一分钟就败下阵来，连第一关都没过。 她讷讷地拿着手机抬起头看他：“死掉了。”声音无比愧疚。她那惨不忍睹的分数会不会让他这个师父觉得很丢脸？她怀疑连一个一年级的小孩都能玩得比她好。 萧寒唇角勾起一抹笑，摇摇头：“死得也太快了。”从她手里取出手机，说道：“我再玩一次，你好好看着。”拇指在手机上按键，一边继续教她怎么过关。 她收摄心神，尽量忽略他拂在自己脸上的气息，开始专注于研究那款游戏，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你把手机拿高一点。我看不清。” 萧寒一边调整手机的高度一边闯关，百忙之中转头看了她一眼：“不要急着吃食物，会有陷阱。”气息轻轻地拂在她的脸上。她忙应了一声。 他轻而易举地玩到第五关便退出游戏，按下“重新开始”：“你再玩一次试试看，不要急，慢慢来。”将手机递给她。 她依言点头：“哦。”这回慢慢地过障碍物，见到有东西也不急着过去吃，终于熬到第三关才死。不过这第三关的水分也挺大的，因为萧寒一直在旁边指点她。 兴冲冲地抬起头，他脸上浮现平日的笑容：“不错，有进步。” “哦。”她觉得脸上一热，忙低头看手机。 “你今天心情不好？”他突然问道。 “呃？”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明明还在玩游戏，怎么突然就变成问她心情好不好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今晚将头发随意地扎成一束垂在右肩前，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温婉的味道，脖子上戴着一条纤细的银链。她手中还攥着他的手机，白皙的皮肤映着手机黑色的外壳，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尹心慧这才消化完他的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之前是。后来没事了。”心里似乎有股清泉流过，使她觉得非常清凉。 他教她玩游戏就是因为看出自己心情不好吗？紧紧握着手机，生怕它掉下去似的。心房某个角落渐渐变软。 萧寒顺手拿过她桌子上的英语资料，也不问她意见就翻开来看，一边问道：“也就是说现在好了？” 她点点头：“嗯。”在他向她借纸巾的时候她的心情就变好了。 伸手将手机还给他，他接手机的时候两人的手碰到一起。他的手指带着暖人的温度，不若她的手一般常年冰冷。 他随手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看到她放在桌子上的mp3，“可以听听吗？” “可能不入你的耳朵。”她打开mp3的开关，里面的音乐多是纯音乐，还有一些New Age风格的音乐。 他将耳塞塞进耳朵，调了一首曲子听了几秒扬扬眉毛，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光芒，接着进入歌曲的目录浏览曲目，随口问了几句后将mp3还给她：“谢谢。” “噢。没什么。”看来他不喜欢听，心底有略微的遗憾，像滴入湖心的水滴，渐渐泛开，越扩越大。 他突然指着一个选择填空问道：“这题为什么选C？” 这人的思维果然是跳跃性的，每次的话题都能让她措手不及。 “我看看。”她拿过英语资料看向他所指的题目，是语法题。她英语学得比他好，思索了两秒便给他解释：“这个单词的意思是……”以往有几次他坐在她后面上自习的时候也有问过她英语。 他听完点点头：“有道理。”又问了一题，十分专注地听完，然后拿了手机站起来说道：“好好学习。我回宿舍了。”他还要回去洗澡和吃饭，贾培霖已经走了好一阵了。 “喂。”她叫住他，转头望了望窗外——还在飘着雨丝。现在是冬天，虽然下的只是小雨，也增加了几丝寒意。“外面下雨了。你有没有带伞？” 萧寒左手撑在张婕的桌子上俯视着她，举止中自然流淌出一股潇洒：“那借你的伞给我用吧。回来的时候再还给你。” 她有带伞的习惯，取下挂钩上的伞递给他。 教室里依旧人影寥寥。 尹心慧走到窗边，将额头抵在窗户上，视线投向下面。 已经过了七点，许多学生都从宿舍楼走向教学楼。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见形形色色的伞在校园里穿梭。目光搜索了一番，将视线定在了那把移向生活区的蓝色伞上面。 雨滴顺着玻璃往下流，描出一道水痕，白亮的灯光照在上面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站了一分钟，她走出教室步入洗手间。 她一边洗手一边在脑海里回放萧寒向自己借纸巾的情景，有点失神。 第一次，她的心情受而某人的影响而偏离原来的轨道。而这个人，却是她之前想躲避的对象。 尹心慧，不要再想了。 她甩干双手。再想你就要陷进去了。 高三第一个学期的课程终于熬到最后两天。 早上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下课后尹心慧和张婕便去吃饭。两人刚坐下就有人将餐具放到她们旁边。 接着贾培霖的人也坐了下去。 张婕看了看周围，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啊？萧寒呢？”一般而言贾培霖和萧寒都是一起吃饭的。 “他在外面被化学老师叫住了说话。你别说得我跟他是连体婴一样。偶尔我也要给他一点私人空间的。”贾培霖说得像个大人一样。 张婕受不了他：“贾培霖，你说反了吧？不是萧寒给你私人空间吗？”她知道月考那几天有几次贾培霖都是跟邵嘉媚一起吃的饭。 贾培霖暗暗叫糟，突然发现救星来了，扬扬手中的筷子：“萧寒！这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谢萧寒的出现。 尹心慧的手一抖，筷子几乎要掉下来。她最受不起惊吓了。 这么大声。好像食堂是他开的一样。 萧寒走近三人，笑道：“我今天才发现自己很受你的欢迎。”他刚踏进快食堂就看到对门而坐的贾培霖向他摇筷子。 “怎么可能！你一直都很受欢迎的。” 萧寒点了菜也坐下来。 尹心慧习惯性地拿筷子戳米饭。以前也是这样，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就静静地对付她的饭菜。 四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寒假的打算。 张婕问了贾培霖什么，后者说道：“估计还是没空，可能要再去看望一下我们的班主任。” “班主任？曾老师出什么事了？”张婕掩不住讶异，早上不是还在上语文课吗？ “不是曾老师，是我们以前10班的班主任。”贾培霖说道。 尹心慧不由停下筷子，问道：“你们班主任怎么了？”她看了对座的萧寒一眼，这人今天难得地安静。 “她之前动了个大手术，去年年底才出院，平安夜那晚我们班好多人都去看她了。”终于有机会说了，贾培霖松了一口气。不说就觉得对不起萧寒。 “你们不是去看电影吗？”对于这件事，张婕也只略知一二。 “那是后来的。我们本来只打算去看望班主任而已。不过毕竟她是病人，我们也不好逗留太久，而且大家上高三之后太忙都没有怎么一起玩，刚好大家聚会就顺便一起看场电影了。”贾培霖解释得非常详细。 尹心慧抓着筷子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饭菜。 大手术。出院。探望班主任。 说得一清二楚。 看电影是其次，最主要的目的是去看望班主任。 好像从迷雾森林里走了出来，重见天日。在里面呆太久了，乍然出来，有点不习惯。 心底有股释然冒出来，然后逐渐扩散到全身。 贾培霖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具体内容是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抬起头，将视线投向对座。 萧寒挟着一块排骨，动作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 在她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他双眼却转了过来，两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 像是被人发现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她连忙低下头，依稀可以感觉到自己变得急促的心跳。 她慢慢平稳心跳，然后若无其事地吃饭。 这顿饭吃得其快无比。 第 28 章（修改） 寒假在学生千呼万唤之下终于来临。 下午放学的时候教室称得上盛况空前。当时就有学生开始往垃圾桶扔书，仿佛高考已经结束了一般。 上高三之后大家都忙于学习，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寒假，虽然只有十天多的假期，但比起国庆节也是爽快多了。 周六的晚上，两姐妹在客厅看电视。 尹心雅随手换了个台，电视正在播一部都市情感剧，男配一直在女主身边支持她，女主遇到男主日久生情，却不知如何处理感情问题。 心雅边看边摇头：“这个女主角没有理清自己对男二号的感情之前就不应该对男一号动感情……不过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预料。” 尹心慧看着电视画面，静静地说道：“换个台吧。” 心雅看了一会儿电视，说道：“心慧，明天我要回以前的住宅区附近那里剪头发，顺便去××商场买东西，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尹心慧一口赞成。 尹心慧站在理发店门口，看看手表——4点半，向姐姐说道：“心雅，你先进去剪头发，我去我们旧房子那里看看。你快好的时候给发条短信给我，我再回来找你。” 尹心雅点点头：“好。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商场。” 尹心慧走进住宅小区，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觉得小区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绿化带新种了许多花草树木，虽然是冬天，但是南方的天气并没有让植物衰败。 篮球场周围有栏杆围着，里面只有一块场地。她一步一步走近篮球场，拍球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偶尔还传来几下喝彩声。 她踏进篮球场的门，双手插在大衣的袋子里，清澈的眸子穿过冷空气在场上逡巡。 高俊庭说陆衍恒放假常来这里打球，不知道今天会不会碰到他。寒假才十来天，如果今天碰不到他的话，她估计自己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她静静地站在场边，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场上的人的面孔，却可以从那些人的举止动作中判断出他们都不是陆衍恒。 2月的天气有点冷，她裹紧了大衣。视线一转，终于在篮球架下看到一个白衣黑裤的身影。 陆衍恒活动好手脚便从篮球架下站起来，眼睛习惯性地瞟向篮球场的入口，一眼就看到俏立于场边的女生。 她穿着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和一件白色的风衣，一张清秀的脸从风衣的领口中露了出来。 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曾经等待了这么久，这一刻终于如愿以偿与她再度相遇。 陆衍恒分不清这一刻心中不断涌动的是什么感受，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有人叫他：“阿恒，你好了没有？” 陆衍恒清了清喉咙，向几个朋友说道：“你们先打吧，我过去一会儿。” 尹心慧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抹身影向自己走过来。 一直都知道陆衍恒长得很好看，初中的时候陆衍恒便被同学戏称为校草。当时年级有很多女生都暗恋他，他却不为所动。那时每逢校队跟外校有比赛，都有很多女同学冲着他去看比赛。 初三有一次下午放学陆衍恒跟她一起走出学校，当时有几个学生经过他们身边不免多看了几眼，他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看我们？”刚开始两人独处时她很少主动开口，他就想着方法让她说话。她闻言随口问道：“为什么？”转过头，见他一脸严肃。他清清嗓子，笑着说道：“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们就是郎貌女才的一对。”她哑然失笑： “自恋狂。”心下却知道他绝无夸张，他绝对当得起“大帅哥”这三个字。 老天十分眷顾他，给了他俊美的外表，还赐给他一身精湛的球技。此番再见面，他除了长高了一点以外，跟记忆中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脸上非常干净，白皙的脸上一双黝黑的眼炯炯有神。 陆衍恒站到她面前直视着她，却不说话，黝黑的双眸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 她脸上依旧带着记忆中那种恬淡的表情，唯一的区别是头发比以前长了许多。 半晌，他恢复了镇定，开口问道：“尹心慧，你今天怎么来这里了？”声音低沉而有力。 尹心慧看着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十分冷静地说道：“我跟姐姐过来这边买东西。” 她看向场上，他的朋友还在场上打球。将视线收回来，问道：“你常来这里打球？” 陆衍恒没有直接回答，仔细地审视她脸上的表情，他问道：“你在Z中过得怎么样？” 两人相互说了一下近况。 “我一直都在这里打球。你不知道吧？”陆衍恒看着她。 她知道，高俊庭跟她说过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涩涩的。 他的回答平静无波：“其实这个场地不算很好，离我家也很远。不过在这里打久了有感情。”站在她旁边，看着场上的人打球。 两人相依而立。 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向她。以前初三打球休息的时候，偶尔陆衍恒过来跟她说话的时候他们也这么站着，一边看人打球一边闲扯。 如今他们也是这个姿势，但是已经两年多过去了。 许久，陆衍恒看着她，缓缓说道：“其实我来这里打球最重要的原因是在等一种可能。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又觉得这里是唯一可以碰到你的地方，所以就来这里打球，想着如果有一天你经过这里的话我们能碰面。不过很可惜……” 她的声音轻而有力：“其实我搬家之后有来过这里的。以前有几次周末我经过这里也有进来看一下，不过我也没有看到你。” 她也回来过这个球场，这两年来他们来过同一个地方，只是机缘巧合没有相遇。 陆衍恒听了她的话表情一霁，笑起来：“这么说来，原来只是我们之前没有碰上而已。” 她这两年来也有来过这个球场，她也曾经试图找他，这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语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双眼十分清澈，泛着淡淡的怡然。眼前的她与记忆中相比多了几分开朗，旁人自然是看不出来，但是他毕竟跟她关系不一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说之前陆衍恒来这里打球是为了碰到她，那么今天的碰面就是他追求的结果了。他心里很明白，他们在相隔如此遥远的两个学校读书，两家住得如此远，她又是如此理智的人，如果这个碰面是在高一或者高二的话情形会非常不一样，而放到高三就很不一样了。 之前没有碰上，现在终于碰上。 他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心慧也笑起来：“你不过去打球吗？”光陪她聊天的话他真的不用打球了。 “打啊。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上高中之后就很少打球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开玩笑道：“现在估计投篮都不准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见到他还能如此轻松地说话。 陆衍恒不赞同：“你的投篮姿势很标准，即使很久没有打球投几球状态就回来了。”这点他非常了解。 心慧只好拍拍风衣，伸出脚示意他看她脚上穿的休闲裤：“你看我穿成这样能打球吗？” “你是神射手啊，只要接我传给你的球投篮就行了。”陆衍恒开玩笑道。 她摇摇头：“我今天就不打球了。你去打吧，我在这里看你打球。”轻轻地补上一句：“好久没有看你打球了。”他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师父。以后估计也没有机会看他打球了。 陆衍恒看了她的笑容一眼，走回场上。 心慧走近了一些，看着场上的人打球。 过了十来分钟，陆衍恒跟人调换。他走到她身边，手上持着一个篮球。 她问道：“你是不是你们学校校队的选手？”以他这一身球技，进G中校队应该不成问题。 “对。跟以前一样还是控球后卫。”他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上高中之后就很少打球了，为什么？”刚才她这么说的，上次他和高俊庭见面，后者也说过这件事。 她清澈的双眸看向前方：“没什么机会。有空的话自然会去打。”想起对贾培霖的承诺。 陆衍恒一边拍球一边说道：“我在G中这么久，一直没有碰到一个像你那么有篮球天赋的女生。我们高一高二的时候有篮球赛，我每次都要教我们班上的女生投篮，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你在场的话她们肯定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那么夸张。”她心情舒畅，笑容明亮。 他们已经可以很轻松地聊篮球的事情。她知道他也已经放下来了。今天的相遇对两人而言都是一个好结果。 手机一震，她没有理会，举起手腕看看手表之后转向他：“我要回去了。” 心雅催她了。 陆衍恒说道：“我送你回去吧。”夜幕已经在逐渐降临。 心慧摇摇头：“那些人还等你打球呢。我自己出去就行了。我姐姐就在路口的理发店那里等我。” 陆衍恒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向他挥挥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他追了上来，手中的篮球早被他扔给朋友了。 他语气十分坚定：“我送你过去。” “好。谢谢。” 商场里。 尹心雅一边往购物车放东西一边问道：“刚才那个男生是不是陆衍恒？”她看到那个男生把妹妹送到了理发店门口，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 “嗯。我刚才在球场碰到他了。”心慧拿起一瓶沐浴露，目光停驻在“使用说明”上，心思飞回到下午的重逢，语气中也掺入了一丝丝惆怅：“上次有个初中同学跟我说，他一直在那个篮球场打球，只是一直没有碰到我。我之前就很想见他一面，看看他到底过得怎么样。而且我也不想他再像之前那样等下去了，宁愿他多花些时间在学习上……刚才见面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很平静，就像老朋友一样聊天。可能等候得太久，时光真的会冲淡很多东西的。我想他已经放下了。” “那不是很好吗？” “嗯。这样很好。” 第 29 章（修改） 晚上睡觉的时候，心慧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 她和陆衍恒道别的时候心雅就站在理发店门口看着。她在商场里跟心雅说得云淡风轻，掩盖了他们真正离别时的一丝感伤。 “尹心慧，如果当初你没有搬家，如果我们再早两年重逢，如果我们现在不是高三的学生，那么，我们今天的见面就不会如此简单了，而会是另一番情景。” 下午陆衍恒送她回理发店的时候曾经不无遗憾地这么对她说。 如果。 可是生活中哪来那么多如果。 我们今天的见面就不会如此简单了，而会是另一番情景。 他虽然说得很隐晦，她还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默然。 今天下午他们曾经聊到学习上的事情。 初中的时候陆衍恒学习就没有她好，高中的理科又比初中难了许多，他现在自然没有初中的时候轻松。 她希望陆衍恒可以上一个好大学，希望他能一直保持着他阳光的笑容。所以她不希望他再花什么心思在自己身上。 下午在球场的时候心雅发短信找她，她没有把手机拿出来，潜意识里就希望少一些事发生。陆衍恒有手机，但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初中的时候没有问，现在更加不会问。她知道陆衍恒以为她没有手机，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她曾经跟他说自己上了大学才会用手机。如果陆衍恒知道她有手机的话一定会问她号码的，所以她当时没有拿出来。 就让自己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吧。 到了理发店门口她转身向他说道：“陆衍恒，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到你心目中的大学的。好好加油！你一定能成功的！” 陆衍恒看着她没有说话，杏仁色的瞳仁里满是她的身影。原来她一直在为自己担心。 许久，他才清清喉咙说道：“嗯。谢谢。我会加油的。你也要加油。” 心雅已经走出了理发店，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心慧左手还伸在衣袋里握着手机，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股冲动想把手机号码告诉他。 曾经。有一股冲动。 她终究还是把手伸出来，双手抱成圈，像抱着一个篮球一样：“希望我以后还有机会看你打球。”轻轻一笑。 陆衍恒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进他的脑海里，说出的话郑重得像在承诺：“我们以后一定有机会一起打球的。” 她笑着点点头：“嗯。我等着。” 他也笑起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驱散了冬天的寒意。 黑暗中她的思维也放缓了许多，她慢慢地思索着，在脑海里将初中的回忆过滤了一遍。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初中能遇见陆衍恒，是很幸运的事。 初中的时候相较于其他人而言，陆衍恒跟自己的接触也比较多。她和他比别人多了一些相处的时间，可是那时的她从来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念头。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陆衍恒，希望你能考上心中的大学。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接下来尹心慧每天在家里不紧不慢地复习功课，做各科的作业。 寒假在她的笔尖下不知不觉走过了一半。 晚上尹心雅拉了妹妹一起看电视，电视正在播一部历史古装剧。父母都已经就寝了。 突然心雅推了推妹妹：“你的手机好像响了。”她的听力一向很好。 尹心慧虽然很奇怪这个时候谁会发短信给自己，这个当口却不想理：“一会儿再看。”马上要广告了。 几分钟后广告，尹心慧走回房间，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是贾培霖的短信：明天是萧寒的生日了，给他发条短信祝福一下吧。 尹心慧拿着手机，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过了几秒钟，手机屏幕暗下来。 他明天生日。 她一看手表，已经11点57分了。 先给贾培霖回了一条短信：好。 她很少用手机，很多操作都不太熟练，发短信也是言简意赅。 然后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慢慢地移动，编了条短信：听说你明天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是尹心慧。 虽然他给自己发过短信，不过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像自己一样随便删别人的号码，还是报上名来，免得他一会儿发条短信过来问她是谁，到时就尴尬死了。 她找到萧寒的号码按下发送。看了一眼时间，12点03分。 以前萧寒给她发过短信解释一道化学题，她还发过短信回复他。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有把他的号码删掉，虽然一直没有联系。 她走回客厅，坐下来继续看电视，将手机随手放到沙发上。 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人给他发短信，估计他收到的短信都将他淹没了。 心雅手里拿着遥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这么晚还有人找你，是重要的事情吗？”心慧一向不怎么用手机，这点她是最清楚的了。 “也不算。”心慧摇摇头。生日应该也不算什么吧。不过她真的很少给人发短信庆祝生日。 过了几分钟，手机震了，她马上拿了过来看。 是萧寒的短信：谢谢啊。我有你的号码。你还没睡？ 他没有删掉她的号码。 又看了一下手表，12：07。 她一直都不喜欢发短信，买了手机一个学期了，她发出的短信还不超过20条。她始终觉得发短信麻烦又浪费时间，当然她也不是很缺时间，但是因为她很少用手机所以发短信非常慢。 她用手机之后心雅就常给她发短信，每次收到什么好笑的短信都发给她，有时是鼓励她好好学习的短信，有时则是关于周末安排的短信，她都是晚自习回到宿舍才查看手机，看到心雅的短信也很少回复，嫌发短信麻烦又费时，常常是直接打一个电话过去，将自己的安排告诉心雅。 此刻她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有点无聊，在看电视。 动作依旧十分生疏，八个字加上两个标点符号却花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打完。 很快他又发了条短信过来：电视无聊还是你觉得无聊才看电视？ 这人即使发短信也不忘调侃人。 都无聊。她老实回答。想了一下，加了几个字：那你在干嘛，寿星公？ ——我在看比赛。 这人精力真是旺盛。心慧想起今晚有斯诺克的比赛，她当时还看了一会儿，虽然不确定，但是估计他在看斯诺克的比赛。 她忿忿不平地回复道：自己也在看电视，还好意思说我？ 那部历史剧终于演完，她走进房间，将手机丢到床上便去洗漱。 洗漱完回到房间，她查看手机，多了一条新短信： 我没有觉得无聊啊。 口气有点无辜，标准的萧寒式答话。 心慧熄了灯躺到床上，手上依旧拿着手机，打了一条短信：我看完了。你在看斯诺克？ ——聪明。你也有看？ 这人难得没有说她“笨”。这使得她心情大好：之前看了一点，不太懂。 斯诺克的播出时间都很晚，她没有什么机会看，所以对它的研究也不多。 发完短信后，看了一下时间，已经12点28分了。 ——刚好比完了。我这就睡觉。你也早点睡吧。 这种短信要不要回复？她拿着手机斟酌。越来越困，终于睡着。 翌日。 萧寒和贾培霖等人打完球从篮球场出来，走向快餐厅。 贾培霖说道：“寒假过生日太便宜你了，如果是平时的话可以叫你请我们班的人吃饭的。” “有必要那么夸张吗？请你大吃一顿还不够吗？”请全班的人吃饭？亏他想得出。 高俊庭也点头：“其实出来打场球再去吃个饭什么的也不错了，高三的寒假太短，作业又多，很多事情都没法做。” “起码要请张婕、尹心慧、邹继铭和邱懿琼他们吃顿饭啊。”贾培霖跟这几个人交情都比较好。他昨天晚上还给尹心慧和张婕发短信告诉她们萧寒今天生日。 萧寒扬扬眉毛，笑道：“听你的口气比较像是你过生日请客。”寒假确实不容易联系人。 孙泽祈插话：“我同意萧寒的说法。” 萧寒和高俊庭坐同一路车回家。两人在车站等车。 萧寒看着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流，转向高俊庭：“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高俊庭十分讶异：“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就一定告诉你。”从来没有见过萧寒如此郑重的表情。 萧寒点点头。 第 30 章（修改） 当萧寒和高俊庭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张婕在跟尹心慧通电话。 张婕问了几道数学题之后便向尹心慧要邮箱地址，说要给她发邮件，把运动会的照片传给她。 尹心慧挂完电话就忘了这件事，一直没有查看邮件。 她依旧坐在书桌前按照一定的程序复习功课。高三3月份就要进行第一次模拟考试了。 晚上心慧吃完饭突然想起白天张婕那通电话，便打开了电脑登进邮箱，果然有张婕的邮件。 她下载完附件后点开来看。 跳高比赛完了之后她和张婕一起拿着相机看了一部分照片，但是没有全部看完。这回一张张仔细地看。 前面十几张大部分是萧寒跳高的英姿，从助跑、腾空、过杆到落垫每一阶段都有。中间还夹着几张那个校队主力跳高和高三赛跑的照片。 那天在跳高场张婕曾经说萧寒长得帅。心慧初三的时候经常对着陆衍恒，上高中之后从来没有觉得哪个男生长得好看。所以她当时听了张婕的话仔细地看过萧寒之后也仅仅觉得他长得不错而已。 此时再看，却觉得有点不一样。 她用力点了一下鼠标。心中默念：他长得没有陆衍恒好看。 这个念头一闪过她的脑海，她稍微安心了一点。 一张张往后看。 后面几张是张婕趁萧寒走过来跟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偷拍的，画面没有前面的清晰。 接下来还有两张是萧寒和那四个高一的女生的合影。贾培霖拍的。 这人倒挺受欢迎的，参加一次跳高就冒出一堆粉丝。 她点了一下鼠标，一张照片跳了出来。 是跳高比赛结束之后的集体合影。 看着那个站在她身侧的人，耳边响起了元旦那时她对心雅说的话：“你看我这么没心没肺的人，会是那种每天抱着他的照片缅怀过去的人吗？” 终于还是点了鼠标，下一张依旧是集体合影，只是这张放大了一些，比前面那张更清楚。 接下来又跳出一张照片。 犹如酷暑中天际划过的一道银色闪电，将她乍然惊醒。 照片上，萧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她手中拿着饮料和外套，当时他和她正在说话，11月末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画面相当和谐。 这一刻，脑海中闪过张婕的一句话：你和萧寒平时相处的画面挺和谐的。 虽然此时春节刚过，室内的温度也还很低，她却觉得心中的燥热一直往上升。 运动会那天她就有跟张婕一起看这些照片，但是她发誓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张照片，估计是那时不小心跳过了。 心慧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照片，内心不断翻腾。心中只有苦笑：张婕，你害苦我了。 然后迅速关闭了窗口。 心慧走到阳台上，天有点冷，迎面而来的风吹到脸上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 她拉紧了外套抬头仰望夜空。天边悬着一个半圆的月亮，散发着冰冷明亮的光，墨蓝色的天空显得异常深邃，泛着点点的星光，那星光也透着几丝凉意。 这样静谧的夜晚，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思绪飘回到不久前的一个晚上。那天傍晚他打完球，应该是很累了吧，又饿着肚子，不知怎么就她心情不好，当时外面还下起了雨，他却拿了手机耐心地教她玩游戏。他平时那么吊儿郎当，那时却极认真地问她：“你今天心情不好？” 此刻再想起来，她的心田像是注入了墨西哥湾暖流一样，变得暖洋洋的。似乎连偶尔掠过的风也变得暖和起来。 寒假期间8班的学生要完成10套数学卷子。 心慧在第10套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上写下答案，吁了一口气：全部做完了，总算大功告成。慢慢地将卷子折起来，然后和桌子上其余9套叠到一起。 她走出房间看了看月历，寒假还有两天。 已经中午12点半了，她打开电视然后坐到沙发上。今天是初五，父母和心雅出去探访亲戚，早上就已经出门了，中午留在亲戚家吃饭。今天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电视台正在广告。她调了一个台，屏幕上中国神童丁俊晖俯身在斯诺克台球桌上，右手持着球杆，双眼沿着杆注视着前方的台球。 以前有一回他们四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萧寒曾经说过他经常喜欢看斯诺克的比赛，前几天凌晨她给他发短信祝贺生日的时候他就在看斯诺克。 心慧一时冲动，干了一件事：她跑进卧室，拿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打了一条短信，然后选到“萧寒”发了过去。 体育频道正在播斯诺克的录像。 她发完短信便开始一心一意看球赛。过了十来分钟，她喝水的时候拿过手机一看，发现上面多了一条短信：哦。知道了，我去看看。我感冒了。 是7分钟前收到的短信。 心慧愣了半天，怔怔地看着手机。将那条短信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消化。 哦。 知道了。 我去看看。 我感冒了。 “我感冒了”这四个字被无限放大，在她的脑海里翻腾。 突然“铃铃”的电话声响起来，心慧跳起来，拿起电话的听筒：“喂？”另一只手攥着手机，掌心微微冒着汗。 “心慧，我心雅啊。现在都一点钟了，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给你带点东西回去吃？”心雅的声音传了过来。 心慧思维有点混乱，答道：“我吃饭了。哦不，我还没吃。你们给我带吧。” “好。那你先随便吃点东西填一下肚子吧。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了，爸爸说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就能到家。”心雅吩咐道。 “心雅。”心慧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叫住姐姐。 “什么事？” “感冒期间要注意什么？”心慧迅速问道。她对这些向来不上心，只知道感冒要多喝开水和多休息，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她感冒从来不去医院，也很少吃药。 “什么？你感冒了？”心雅记得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妹妹还好好的。 “哦不是。”心慧对姐姐一向有问必答，便解释道：“我有一个同学感冒了，我就问问想跟他说一声。”一边拿遥控器将电视机的声音调低。 “吓死我了……爸，妈，放心，心慧没事。”心雅赶紧向父母报平安，然后在电话那头想了一下，说道：“感冒嘛，要注意多休息，服感冒药，多喝开水，补充维生素C，还可以吃VC银翘片。”这是她的经验。 “VC银翘片？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写？”心慧从来没有吃过这个药。她一边听电话一边拿笔在便笺本上记下心雅的话。 心雅给她解释了一下几个字分别怎么写。这个妹妹在某些方面简直是生活白痴。 放下电话，心慧开始编短信。 如果是她自己感冒的话，她最多也就喝喝开水然后睡几觉，哪用得着如此费心？终究是应验了那句话：关心则乱。 打了很多内容，看到手机上显示已经超过一条短信的字数了，她便修改了一下措辞，编到剩下刚好一条短信的字数，然后发过去。 说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仔细看。 这些内容他妈妈应该有跟他说过。这个世界上几乎每个人都会患感冒，何况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十多年？ 不久手机又有动静。 ——我吃过药了，就是有点困。 原来如此。她松了一口气。 ——那你赶紧去休息吧。 ——嗯。 心慧放好手机。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休息一阵子后，心慧坐到书桌前复习。看了半个小时的化学，突然想起一件事，盯着桌子上的诺基亚手机，过了许久还是拿过来慢慢地打了一条短信：感冒怎么样了？ 发过去。 过了几秒手机马上就震了。 ——我刚睡醒。还是困…… 原来他刚睡醒，感冒的人似乎都嗜睡如命。心慧想象着他眯着眼睛的样子，不由一笑。 ——那就继续睡吧。 ——哦。明天再联系你。 这么听话？生病的人都这么乖吗？心慧看着手机屏幕。 高三寒假最后一天的早上，10点。 尹心慧开始收拾返校的东西，将书桌上的课本和卷子整理好装进书包。 片刻后她的手机上多了一条短信：感冒彻底好了。多谢关心。 心慧将手机放好，走到阳台外面。她张开双手撑着栏杆往下看，脸上露出久违的安然。 春节已经过去几天，大地逐步回复生机。阳光透过斑斓的树叶静静地洒在大地上，一派祥和的景象。 公告 公告公告各位读者请注意：这段期间每天都守在电视机前关注奥运。 最近都忙于看比赛，没有多少时间再来这里了。 所以更新会缓一缓，暂时放下来。 第 31 章（修改）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光洁明亮的高级木质地板倒映着厅内的摆设。 萧寒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瞟向前方的电视机，右手握着手机来来回回地翻转玩弄。 想起前几天跟高俊庭所说的话。他可以推断出陆衍恒跟她之间并不是恋人关系，但是他太清楚陆衍恒于她的意义。她的初中生活朴素而又简单，如果不是陆衍恒的出现，甚至可以称得上平淡无奇。她不问世事，交际圈小得可怜，接触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即使陆衍恒跟她不是恋人，他跟她一起打了那么久的篮球，这个人在她的心中也绝对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分量。她这么久不打篮球，就是忘记陆衍恒的一种方式。对她这种性格的人而言，这个遗忘的过程必然十分漫长，唯有时间才能让她渐渐释怀。 萧寒站起来，拿过茶几上的感冒胶囊倒到手掌中。 萧母从厨房走出来，问儿子：“萧寒，你今天要不要回学校？” “我今晚在家住，明天再回学校。”萧寒将胶囊就着水吞下，然后慢慢地喝了一口水。 “嗯。我也是这么想，你感冒刚好，今晚还是睡家里比较好。”萧母又走入厨房。 萧寒走到落地窗前观赏玻璃外的景致。 南方的冬天走得急，冬天一走，春天就来临了。 开学第一天的早上，沉寂了一个寒假的Z中又重新焕发活力，校园里的安谧已经被学生们的欢声笑语打破，到处弥漫着久违的热闹。 在这个美丽喧嚣的南方城市，Z中沉浸在温暖而潮湿的初春里，明媚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校道两边的热带树木一年四季绿意盎然，从春天翠绿到冬天，再从冬天翠绿到春天，但此刻因着学生们的存在也多了几分生机和活力，显得好不绿意盎然。 8班的教室里称得上是人声鼎沸，大家一边交作业一边闲聊，教室就像菜市场一样。 邹继铭接过尹心慧的化学卷子传给后面的组长，好奇地问道：“尹心慧，你剪了头发？” “啊，对。剪短了一点。”很细微的变化。只不过邹继铭坐在后面，对她头发的变化也比较敏感。 “这道题为什么选C？”张婕正拿着尹心慧的数学卷子对答案。 “我看看。”心慧一边喝牛奶一边给张婕讲题。 心慧低着头匆匆走出教室，却不想与正要进门的学生迎面撞上。 瞬间，像是彗星撞地球。 那人反应非常敏捷，几乎立刻就抓住了她的左手。心慧低着头，头顶高度只到对方下巴，额头几乎贴上那人的脖子，一股淡淡的柠檬味沐浴露的香味萦绕在鼻端，随着她的呼吸慢慢地渗入气管。 “抱歉!”心慧连忙道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对方没说话，依旧抓着她的手。 她抬起头，望进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萧寒！ 寒假一别十日，此时再次见面，心头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石钟乳上经久凝成的水珠渐渐坠下，一滴滴地渗入心扉。 他与印象中并无太大区别：俊逸的脸，线条分明的五官，漆黑深邃的眼睛。 “什么事那么急？”萧寒舒展眉头，一边问一边缓缓地放开她的手，并不急着进教室。 声音清朗入耳，看来他的感冒确实完全好了。 心慧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指指右手小臂上几不可辨的奶白色痕迹：“牛奶！”刚才喝牛奶时被过道上来往的同学撞了一下，牛奶溅到手上了，她便准备去洗一下。 萧寒看了她的右手一眼，微微一笑，笑容犹如初春第一缕阳光，带给人阵阵的暖意。他退后一步让她先出教室。 开学的事情特别多，评讲寒假作业、学生交学费、住宿生搬东西等等，一堆事情。最忙的莫过于高三的学生，他们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在高一高二的学生依然沉浸在开学重见同学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他们只能马不停蹄地复习，因为下个星期就要迎来本市第一次模拟考试。 开学后启用了新的课表，今天最后一节课是化学课。 8班的进度快，由于开学前几天已经把寒假作业评讲完毕，所以接下来就是复习第一次模拟考试的要点。 化学老师姓詹，说话时微微带着一点方言音，表达能力跟思维之间有时总会差上那么一点点，也因此经常没法向学生解释清楚。这节课讲解有机化学的时候底下的同学对一个化学反应有争议，他解释了两遍仍说不清楚，便习惯性地将视线投向爱徒：“萧寒，这个我解释不清楚，你给大家讲一讲。” 詹老师对萧寒向来是青睐有加，遇到这种情况就会喊萧寒给班上的同学解释。 尹心慧左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书上的题目，右手转着笔，凝神等着听那个人的声音。 萧寒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这个反应可以发生，因为醛基……”几句话就解释清楚。 张婕一边在书上记笔记一边习惯性地感叹：“我看萧寒都可以去当老师了。” 尹心慧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声音清朗而有力，穿过教室的空气传到她耳中，渗入脑海中。 下午放学后教室只有稀稀落落几个学生。 邹继铭手上拿着贾培霖的手机，邱懿琼去找地理老师了，他便拿了贾培霖的手机一边玩游戏一边等女朋友。贾培霖则坐在邹继铭身后的桌子上观战，不时出言指点几句。 邹继铭结束游戏的时候，邱懿琼刚好从办公室回来，她开始收拾东西。邹继铭问道：“可以走了？”见女朋友点头，便把手机还给贾培霖：“好了，你来玩吧。我们要回去了。” 邹继铭跟邱懿琼背了书包便一同离开教室。 贾培霖看到前面的尹心慧准备坐下，随口问道：“尹心慧，你玩过这个游戏吗？” 尹心慧看了他的手机一眼，当即认出那是萧寒上次教她玩的游戏。她点点头：“玩过两次。” 贾培霖闻言不由奇怪：她竟然也会玩这款游戏？普通的手机里没有这款游戏，因为它要去专门的网站下载才行。 他问道：“你的手机里有这个游戏？”尹心慧从来不带手机来教室，他倒不知道她的手机里到底都有什么游戏。 “没有。我上次用萧寒的手机玩的。”尹心慧如实相告。 贾培霖惊异地看了她一眼，还真是意外：今天要不是他突然心血来潮问这几句话，他还真不知道萧寒曾经借手机给她玩游戏。不过他更想不到的是萧寒教尹心慧玩的游戏就是了。 他双手在手机上摁键，“你能玩多少分？” 尹心慧想了一下：“好像是2500多分，第三关。”这个分数大有水分。她问道：“那你呢？” “我？6000多分吧。”他续道：“这个游戏上学期我们班就很流行了。我上学期就有玩，不过萧寒比较厉害，他都玩通关了，前面10个最高分里有4个都是他创下的，不过最近他不怎么玩了。邹继铭最近一直玩，他的分数也挤进了前五名。”调出“最高分”的画面给她看。 尹心慧看着他手机屏幕上让她望尘莫及的分数，摇摇头：“这些分数好高。我估计自己永远都玩不到这个分数。” 贾培霖看她：“这很好办啊，我认真玩一次，然后输入你的名字就行了，相当于英雄榜上也有了你的纪录。” 尹心慧以为他随口说说而已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晚自习课间的时候，贾培霖耍宝似的将手机亮给尹心慧看：“尹心慧，你看！” 尹心慧接过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从上到下依次列着10个最高分，第2个分数是6745，旁边赫然显示她的名字缩写：YXH。她低呼道：“你还真的把我的名字打上去啊？” 研究着屏幕上的分数，高居排名第一位的分数是6985，后面紧随着两个英文字母：XH，应该是萧寒所保持的纪录。6745这个分数已经跟第一名所差无几了，也难为贾培霖玩出这么高的分数。 她问道：“你难得玩了个这么高的分数，干嘛不输自己的名字啊？”好不容易挤进前三甲。 贾培霖从实招来：“这太简单了——因为不是我玩的。我跟萧寒说了一下，让他玩一个高分再输入你的名字，喏，他随便一玩就是这个分数。” 萧寒玩的？ 心慧看着那个清晰无比的分数——6745，只能说道：“这也太厉害了。希望有一天我能自己玩一个高分出来。” 第一次模拟考试终于来临。 第二天下午考综合科，考试结束后，尹心慧站在楼梯口等张婕——两人的考场在同一层楼。 楼梯口旁边就是洗手间。 走道上来往走动的学生络绎不绝，说话声一浪盖过一浪。 萧寒从教室出来，经过她身边时说了一句话。 心慧没听清楚，侧着头看他。 他重复道：“你站在男厕所门口干嘛？” 心慧转头一看，可不自己正站在男厕所门口。当然女厕所就在男厕所旁边，只是男厕所门口正对着自己，她这才反应过来：“喂！”跺一跺脚，马上跳到一旁。 萧寒心情极好，一笑走进厕所。 张婕跟贾培霖一起从考场里出来。 贾培霖阖上手机的盖子，问道：“尹心慧，模拟考试完了以后我们一起去打球怎么样？” 尹心慧望向天空——已经是三月份，天空蔚蓝如洗，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这几天都非常暖和，很适合室外运动。 看向贾培霖，点点头：“好啊。” 萧寒刚洗完手出来，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眸幽深而明亮。 “啊？你们去打球啊？有空我去瞄几眼。”张婕马上说道。 第 32 章（修改） 翌日下午，化学考试结束。 尹心慧回宿舍换好衣服便和张婕一同走向篮球场。 张婕一边走路一边跟路上的熟人打招呼，不经意望向校门口，目光一停顿。袁莉和一男一女两个学生站在Z中校门口说话，似乎在等人。 她收回目光：奇怪，这个学期似乎很少看到袁莉跟萧寒说话。 今天高三进行模拟考试，高一高二的学生由于教室作考场不用上课，因此偌大的球场上学生并不多。 贾培霖、孙泽祈、凌舜和杨羽四个男生在场上投篮热身。萧寒坐在篮球架下，漫不经心地看着场上，右手上拿着一瓶饮料，另一只手不时拾起滚到脚下的篮球扔回场上。 尹心慧摘下手表放到篮球架下面，然后活动了一下手脚，真的很久没有打比赛了。 张婕走到萧寒旁边坐下，一开口就损人：“你干嘛坐在这里不上去玩？该不会是未老先衰体力不济了吧？” 萧寒直接忽略后半句：“不急，现在只是在热身。”看了她一眼：“你不玩吗？” 张婕吓得连连摇头摆手：“不行不行，我完全不懂。我只是来看球的，哪会打球啊？你们玩吧。”一边拿出手机来玩，趁比赛还没开始先玩一会儿游戏。 她最怕被篮球砸到了。她上高中至今唯一一次篮球赛是跟高一同学一起打的，而且那些人全是女生。 尹心慧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跟班上的男生打球，见到球场上清一色的男生倒不会不习惯。 贾培霖见尹心慧活动好走过来，将手上的皮球轻轻一推：“投一个看看。”想起那天高俊庭的话，观察她的姿势。 张婕从手机上抬起头。 尹心慧稳稳接住篮球，退到罚球线后面，等另一个男生投篮之后，才摆姿势投篮：双脚张开到与肩膀同宽，右手五指自然张开托住皮球，肘部成90度角，左手扶在球的一侧。她瞄准球框，膝盖微微一屈，轻轻一跳，右手一扬，皮球脱手而出。 时间几乎定格——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稳稳地落入球框，“唰”地一声穿过球网，掉到地上。 张婕狂拍掌：“尹心慧你太厉害了！”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同桌这么厉害。所谓的“真人不露相”就是这么回事吧？ 萧寒手里拿着一瓶饮料坐在场边，脸上的表情十分玩味。 孙泽祈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太准了！”虽然之前听贾培霖说过尹心慧会打球，但是这一手精准的投篮还是让他有点惊讶。 杨羽和凌舜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尹心慧却是一脸沉静，脑海中闪过那天陆衍恒对她说的话：“你的投篮姿势很标准，即使很久没有打球投几球状态就回来了。” 就不知道一会儿比赛的时候手感能不能保持得这么好。 贾培霖终于见识到她的投篮，也是一脸欣赏，他双手抱拳：“你的投篮姿势真的很标准！” 高俊庭所言不虚。 孙泽祈经贾培霖一提醒，也注意到了，向萧寒道：“她投篮的姿势很标准啊！比我的还标准！”尹心慧用的是标准的单手投篮姿势，不是普通女生那种双手投篮。 他看过女子校队的比赛，里面也有一两个女生用这种姿势投篮，但是投篮的节奏似乎没有尹心慧掌握得这么好。 “你现在才发现？”萧寒将饮料放好站到孙泽祈身边，“对一个女生而言，要维持这种姿势不容易，她应该练了很久。”说完又看了尹心慧一眼。普通女生都是用双手投篮的，因为不需要那么多力气，也比较容易掌握。 那天高俊庭说：“要是你们有机会看到她打球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她投篮的姿势非常标准，她的单手投篮甚至比许多男生还要标准，所以射起球来相当准，也很稳定，当初我们年级很多男生都自愧不如。” 几个人活动开手脚之后便开始进行比赛。 尹心慧跟萧寒、贾培霖较熟，自然跟他们一队，孙泽祈则跟杨羽及凌舜一伍。 开场不久孙泽祈就跟队友就上演了一个漂亮的空中接力。队友将球高抛到篮筐上面，孙泽祈高高一跃，手在球底一托，皮球擦板落入篮筐中。 漂亮！ 尹心慧想起以前帮杨梦琪练空中接力的经历，最终杨梦琪因为个子不够高而作罢。 接下来萧寒在三分线外进行绝地反攻：他站在原地，接到传球瞄准篮筐就射，连连投进了3个三分球。 还真是准！尹心慧看着他第3个三分球落入篮筐，不由佩服。 她不会用单手投篮射三分球。 陆衍恒曾经向她坦承除了在初二那场市篮球半决赛中以外他很少射三分球，所以也没有怎么教她这项技术，她只能自己摸索。 萧寒在三分线附近一个漂亮的后手传球，尹心慧瞄到贾培霖正切底线而跑，便迅速将球扔过去，贾培霖接到球立刻上篮，皮球顺势滚进篮圈。 这算是相当漂亮的一个配合。 孙泽祈赞扬道：“这个配合不错。” 萧寒走近尹心慧，问道：“这球其实你可以自己射的，为什么不自己射呢？”当时她就在罚球线一端附近，那个距离对她而言应该不成问题，高俊庭曾经说过她最擅长这种中长距离的投篮。 确实她可以自己射，但是她有点担心投不进而浪费了萧寒漂亮的传球——之前她就投失了一个球，所以接到传球就不自觉地传出去了。 “我怕射不中，所以就传出去了。”这是她的习惯：她属于慢热型，每次比赛前半段都以助攻为主。 “刚才热身的时候你手感不是很好吗？”萧寒挑眉问道。投篮很讲究节奏，节奏掌握得好的话基本能投进。 “要是射不中呢？”她仰首问道。 传来他有力的声音：“没关系，我帮你抢回来。” 他说：我帮你抢回来。 而不是：我抢回来。 意思是他抢完篮板球会继续把球传给她。 “好。”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这球确实传得好！”萧寒点点头肯定道。当时贾培霖刚好切入内线，她传球的时机把握得刚刚好，轻易就将外线的进攻转移到了内线。 心慧倒不好意思了，脸上一红：“谢谢！”他那一个后手传球才真正算得上漂亮。 比赛继续进行。 萧寒开始专注于组织进攻和抢篮板，自己很少出手，只是不断给贾培霖和尹心慧做助攻。 贾培霖也投进了几个球，但是场上手感最好的人当属尹心慧无疑。她平日脸上的沉静消失无踪，此时散发着一股自信与淡然。 孙泽祈一队的人刚开始还因为尹心慧是女生而不怎么防她，后来看到尹心慧接二连三投进好几个球也开始认真防守。 孙泽祈眼见尹心慧又投进一个球，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也太准了！”她出手不若贾培霖多，但是手感极佳，除了开始接连投失两个球以外，后面几乎出手必中，到目前为止投失的球不超过五个。 尹心慧退到三分线外，45度的位置，高高跳起的同时将球投向篮筐。 “唰”的一声皮球穿网而过。 还真是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 “尹心慧你太厉害了！”贾培霖开玩笑道：“这下除了盖帽以外所有数据都有了。”之前他就怂恿她射一个三分球，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生手感这么好，第一次试投就投中。 他举起右手，掌心对着她。 心慧举起右手跟他击掌相庆，衷心道：“还要谢谢你的助攻。” 萧寒也举起右手：“很准的三分球。” “惭愧，我这是班门弄斧。”心慧腼腆一笑。心里知道如果他想射三分球的话几乎能够百发百中。 两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暖人的温度透过两只手掌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 张婕中途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后来的比赛细节都是听贾培霖等人说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同桌在那场比赛里大放光彩。 打完球已经六点多了，大家各奔东西：住宿生回宿舍收拾东西，走读生直接回家，还有学生回教室拿东西。 明天星期四高三放一天假，而高一高二的学生则要上学——他们之前因为高三模拟考试已经放了三天假。 心慧今晚留在学校不回家。她洗完澡马上回教室。张婕在回家的车上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拿化学卷子，就让她帮忙看看。 走进教室，打开日光灯。刚准备执行任务，手机就响了。 “尹心慧，我刚才又找了一遍，发现试卷被我夹在数学书里面了。不好意思！” “没事。那太好了！……” 挂上电话，准备把手机放好，看着覆盖在手机上那只右手，想起之前的球赛，举到眼前看了几眼。 那一下击掌，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却记得一清二楚。即使此刻似乎依旧能感受到手掌上残留的温度。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教室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有点奇怪，便站起来想看看是谁——她有几次周日留校都是一个人，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学生跑来跟她共患难？ 当萧寒走进教室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尹心慧讶异的表情。 心慧看他一身休闲打扮，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明显也洗过澡了。 她压抑住心底的惊喜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明天不用上课，他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他属于那种除了上学极少在学校多呆一分钟的人。 “我回来找你的。”萧寒轻描淡写道。 “啊？找我？”她十分讶异，“什么事？”心突突地跳。 他没有直接回答，环顾教室一周，问道：“你吃饭了吗？” “还没，刚准备去吃。”被他这么一提，突然觉得很饿。 “我也还没吃，我们一起去吃吧？”他十分自然地开口。 “好啊。”她下意识答道，一边在脑海过滤他的话，然后反应过来，“呃？你说什么？” 第 33 章（修改） 两人慢步走出高三教学楼，心慧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刚过。 天已经暗下来，偶尔有几丝风掠过，撩动着她的长发，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痒痒的，她伸手将头发掠到耳朵后面。被这怡人的夜风一吹，她的心也变得轻快起来。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侧过头看向她。 她脸上一热，随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找你一起吃饭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沿着校道走向学校大门，从体育馆里传来不绝于耳的拍球声，格外地清晰。这个时候多半是高一高二返校的住宿生在打球。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下午的球赛，对视一眼。 心慧想起一个问题：“你多高？”他在班上算是长得蛮高的，看跳高比赛的时候就很想知道他的身高。 萧寒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反问道：“你觉得呢？” 她玩心忽起，打量了他一眼，故意问：“有没有一米六？”灵动的双眸在淡淡的夜色中显得晶莹剔透。 “你有没有一米二？”他好笑地看着她。 “我当然有一米二。”太可恶了，她最多也就把他的身高削减了二十厘米，他却把她的削减了四十多厘米。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我也有一米六。” 真是没有创新意识，这回答分明照搬她的话。 萧寒见她仍打量自己，说道：“我身高是一米八三。”笑容在溶溶的月光下多了几分柔和。 她以为他只有一米八呢。原来这个身高就是一米八三。 街道两旁的大厦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不断变幻闪烁，但在心慧看来这些灯光却奇异地给喧嚣的夜景添上了几分宁谧。 “去哪里吃？”沿着学校的墙而走，她才想起这个问题。 “你想吃什么？普通的快餐还是肯德基？”往南走差不多二十分钟有一家肯德基。 “我？随便，只要干净又不难吃就行了。”语毕觉得自己说了等于没说，她反问道：“那你想吃什么？”虽然她偶尔也跟室友或同学到学校外面吃饭，但却是第一次单独跟男生出来。 萧寒晶亮的黑眸直视着静立眼前的她，飞快地在脑海里盘算了一下：“那我们去吃肯德基吧。”肯德基里面的人比较多，她可能会比较自在。 晚上的肯德基依旧有很多人，其中以年轻人为主，当中又不乏穿着制服的学生。 坐在二楼的座位上，看到周围有那么多人，心慧感到非常安心。 她喝了一口饮料，问道：“你今晚不回家吗？”透过二楼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 “吃完饭再回去。”他回答非常简洁。 解决了第一根薯条，心慧抬起双眸，“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教室里？”这个问题一路上困扰了她很久。 萧寒只是一笑，不答反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家？” 他知道她偶尔放假会留校不回家，中午吃饭时便听得她跟张婕说今晚要留校。是以他打完球后并不急着回家。当时只是想着反正有她的号码，要找她并不难——虽然他也没有把握她会不会开机。洗完澡后他站在走廊上望着对面的女生宿舍楼，正准备给她打个电话便看到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于是高三以来他第一次在非上课时间回教室。 “哦，我明天想去书店买书。而且我觉得等车有点麻烦，反正明天又要回来，干脆不回去了。” 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闲扯中，萧寒眸光微转幽深，语调却是一贯地漫不经心：“如果明天就举行高考，你会怎么样？” “普天同庆啊！高考越早结束越好。我觉得数学老师有句话说得挺有道理的，现在都已经三月份了，大部分同学的成绩已经稳定下来了，大概也就这样了，提高的空间不会太大。所以现在只是在保持一种状态而已。”她对高考始终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停下来，才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她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很夸张？” “不会。”他摇摇头，回答得异常认真，语调格外真挚：“这话说得好，很有道理，我喜欢听。”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表情似是如释重负，眼底也隐隐浮现笑意。 萧寒看着对面的女生，两人坐得这么近，他几乎可以数清她纤长的睫毛。此刻她低着头，几丝刘海自然下垂，略略挡住额头，她吃饭前便将头发扎了起来，一头黑亮的长发顺着后脑聚到脖子后方被一圈紫色的头绳卷住，发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正埋头研究垫纸上的内容，看得饶有兴味，不知情的人大概会以为她在看什么百年不遇的好文章，萧寒忍不住想问她那张纸有什么好看的——肯德基垫纸上的文字和图案几乎百年才一换。 尹心慧一抬头发现他看着自己，一抹嫣红爬上她白瓷般的脸。她赧然解释道：“这是我第二次来吃肯德基。” “那你第一次跟谁一起来吃的？”他扬了扬眉毛，饶有兴致地问。 “我姐姐啊。以前我不太愿意出来吃，都是她打包回去给我吃的，我自己基本没有坐在店里吃过。”握着纸杯，凝结在纸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手，凉凉的。 他看了她许久，黑宝石般的双眸坚定地锁在她清秀的脸上：“如果你想吃，我以后都会陪你来。” 她过了一瞬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大脑像是当机了一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许久都没有说话。思绪犹如相互交错的麻线乱成一团，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叫嚣：是那个意思吗？是那个意思吗？ 愣了半天，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什、什么意思？”使劲握住纸杯，手指被冻成了青白色，冰冷的温度透过掌心传了过来，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萧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身子向前一倾，伸右手撑着下巴，话题竟是一变：“你上学期最后一次月考总成绩年级排名第几？” 这句话让心慧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耳朵失灵，以至于听错了。 思维像是疾驰中的跑车遇到弯道只好硬生生地来了个大拐弯，“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班级前十名，年级排在前二十。”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她，接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原来话题一直没有变过。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霎时又加快。 慌忙之中低头，头顶传来他稳稳的声音： “我的意思是，希望以后能跟你一起走下去，一起。”语句缓慢，吐字清晰，像是怕她听不清楚似的。 肯德基二楼虽不若一楼热闹，但是几乎每张桌子上都有人，结伴来的人更是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因此二楼绝对称不上安静。 然而此刻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已经离尘而去，只有他的话在耳边回荡。 心慧埋头机械地喝着可乐，却不知道口中的饮料到底什么味道，唯一知道的是它入口又冰又凉，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再说话，她却可以感觉得到他在看她——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左手一动不小心碰到了番茄酱。 “我去洗一下手。”她想都没想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向洗手间。 到了洗手池前，抖着手慢慢地洗去上面的番茄酱。 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袅绕：他也喜欢自己。 也。 喜悦与甜蜜如同闪电转瞬即逝，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慌张与害怕——恋爱对她来说陌生而遥远，几乎是另一个星球才有的事。 大概习惯了之前与他的距离，亦近亦远——同在一个班，时不时斗斗嘴，有时为了学习而交流，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经常周围还有许多同学。 如今他的意思是想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她却惶惑了。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依旧怔怔地站在镜子前。 镜子中洗手池旁一个女孩靠在墙上似乎在等人一边玩着手机，黑色的诺基亚直板手机让心慧想起了萧寒的手机——那一个雨夜，他极其耐心地拿着那部手机教她玩游戏。 心慧连手都没有烘干就转身想走回座位，往桌子的方向一望，他坐在那里靠在椅背上，一手搁在桌子上，双眼定定看着她，周围不时有人走动，他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似乎就在等她转身望去的一刻。 他一直在那里等着她，注视着她。 洗手池离座位不远，她提步一口气走过去，坐下去之后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脚步轻快，不由吁了一口气，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我不急，你慢慢说。”一边将饮料放到她身前。 心慧思索着如何表达，却讷讷地找不到用词。 终于她郑重地点点头：“这样算不算回答？”清秀素净的脸上慢慢地洇上一抹淡淡的笑，犹如春日中展开的紫玉兰。 萧寒坐在对面凝视着她，黝黑晶亮的眸子里闪动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温柔。 这话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他右手拿起桌子上的纸巾，左手抓过她的右手擦去上面沾着的水珠，接着又帮她擦干左手。然后，握住。那样的小心翼翼，像是握着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一样。 第 34 章（修改） 从肯德基出来，同一个晚上，同样的街道，同样的景致，此番再看时，却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第一次觉得，城市的夜景如此美丽。 这家肯德基所在的地区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地段，虽然暮色渐浓，然而白天的热闹与喧嚣仍未褪尽。街道上依旧熙来攘往的，各色各样的衣服组成了一幅别出心裁的水彩画，路旁的店铺上流光溢彩的灯饰给街头增添了几分活力，晕黄的街灯在夜色中显得迷离而醉人。风随着夜色踏着舞步款款而来，轻抚过每一个路人，而后盈盈地荡了开去。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回学校，一边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聊什么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身边有一个人在聆听。 经过商场的时候，心慧突然笑了，咬着下唇瞄了他一眼。 “笑什么？”直觉告诉萧寒她的笑跟自己有关。 她顿住脚步，清清喉咙：“我想起上学期元旦放假回来那天在那家商场买了东西，回去的路上你走在我后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歹徒想抢劫。”语毕抿唇一笑，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在暮色中流动着异样的光彩。 他摇了摇头，轻轻牵起嘴角：“你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语气却柔和而轻快。 “我哪有？当时天都黑下来了，那条路又有点偏僻，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自然会想入非非。”她连忙为自己辩解。 夜色迷人，他没有兴致欣赏，凝视着她清浅的笑容，只觉得那就是世界上最迷人的景致。 站在女生宿舍楼下面，萧寒抬头望了六楼一眼，整层楼只有两个房间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双眉不由一敛。 他收回目光，问道：“你们宿舍今晚只有你一个人留宿吗？” “对啊，我几次留宿都是一个人。” “只有你一个人，你怕不怕？”他神情极认真。 心慧的声音微微提高：“怎么可能？我经常一个人在宿舍呆的。”她不是胆小的人，留宿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他思忖片刻，依旧温声交代：“我今晚有点事要回家，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嗯。”她乖巧地点点头。 这么听他向自己交代事情感觉十分奇妙。第一次真切意识到两人的关系是不一样了。 甜蜜像是含在口中的巧克力融化开来，浓郁的甜香一直扩散到心房。 两人均是利索的性格，道别过后心慧便走向楼梯，萧寒等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才走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 放假回来上课后，高三的老师们便开始评讲模拟考的卷子。 早上的英语课结束，尹心慧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个句子，翻到扉页上，视线在上面的那串手机号码上扫过，然后一顿，停在末尾几个数字上——6745，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4个数字有点熟悉，隐隐在她的记忆里跳动。 6745。 记忆像一串火苗越烧越旺，她随之想了起来——那是萧寒在贾培霖手机里帮她玩游戏的分数。 不由转身，拿笔敲贾培霖的桌子：“贾培霖，打扰一下，麻烦给我看看你手机里那款游戏的最高分排行榜行不行？” 贾培霖正十分悠闲地翻阅最新一期的篮球杂志，听到她的话以为她想研究那款游戏，调出界面给她看。 她凝神看向第二行：6745 YXH 果然。 他帮她玩的游戏分数，就是她的手机尾号。 “看完了，谢谢啊！”她收回心神，示意贾培霖可以收起手机了。 贾培霖注意到她的表情似乎微带震撼，说道：“是不是这些分数太高了？没关系，你慢慢玩，总有一天能玩出一个高分来的。” 心慧嗯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虽然不是百分之百肯定，但是她有种感觉：这个分数并非巧合，而是他特意玩出来的。 她知道那款游戏。第一关的分值比较低，分数是1分1分地累加的，后面随着关数的递增分值也随之变成5分，10分，15分，20分地累加。 她更深深了解的是：玩出一个最高分并不难，最难的是游戏过程中一直控制得分玩出一个精确的数字。 今天化学老师评讲完模拟考的试卷后给学生们发了一张练习卷，美其名曰锻炼学生的做题速度——试卷有80道选择题和30道填空题，题目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卷子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字。 晚自习，尹心慧坐在座位上全神贯注地做卷子。 随着模拟考的过去，学生们也活跃了起来，今天的晚自习教室分外地热闹，不时响起几句低语。 张婕将试卷毫不客气地往萧寒的桌子上一放，“给我讲讲这道题。” 萧寒将体育杂志撂到一边，看到试卷上的填空题眼中闪过一道晶亮如钻石的光芒——那是上学期有个周末晚自习的时候尹心慧问他的那道填空题。 张婕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分明带着笑意，却不明所以，只能惊诧他今天心情怎么如此好。 这是一道关于无机化学的题，题目虽然出得有点偏，却是萧寒高一的时候就烂熟于胸的知识点，那天晚上他说要回宿舍翻一翻书才能告诉她答案，因为这样问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她却懵然不知。 萧寒拿过张婕的笔，在草稿纸上仔细地分析：“这题嘛，这样的……”解释得很慢很详细，见张婕勉强地点了一下头，说道：“这题出偏了，要是觉得实在难懂就别管它了。” 张婕一听，放下心头大石：“真的？那我就不管它了。”这道题真是有够偏的，再做下去她要走火入魔了。 晚自习结束后，萧寒和贾培霖浸着夜色走回宿舍。 “你说要是被班主任知道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竟然谈起恋爱的话她会不会跳楼或者撞墙？”贾培霖问走在身边的好友。 他也是中午才知道萧寒跟尹心慧的事，整个下午和晚上他都在观察，两个人一如既往地学习和生活，倒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哪能让她知道啊？”萧寒微微蹙起浓眉。 如果是在高一高二倒也罢了，放到高三这个敏感时期，老师知道这种事的第一反应普遍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当事人找来进行一番说教。 贾培霖也赞同，邵嘉媚也是因为怕被老师发现死活都不肯跟他一起吃午饭，只答应偶尔跟他一起吃晚饭。 他说道：“不过，你也真够磨人的，折腾了这么久才来了个实质性的进展……” 萧寒抬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女生宿舍楼，缓缓开口：“我和她的事只能慢慢来。她很单纯，思想很简单，我太急的话会吓坏她的。” 贾培霖笑得十分促狭：“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怜香惜玉了？” 萧寒懒得理他，只是翻转着手中的黑色诺基亚手机。 贾培霖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正：“不过袁莉的事你一定要跟她说清楚，虽然她很单纯也能为人着想，但是周围那么多人在她旁边说话，她再理智也会被误导的。” 周围的空气一滞，萧寒没有回答，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不是觉得很棘手？”贾培霖有点幸灾乐祸。其实事情倒不复杂，而且他想起上学期期末四人一起吃饭时他就婉转地解释了圣诞节看电影的缘由。只是他很少看到这样子的萧寒，就不失时机娱乐一下。 沉默半晌，萧寒似是想通了什么，缓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本来事情就很简单，我自然有办法。而且她是有主见的人，会自己判断的。”上学期末那段期间，她明显就躲过他一阵子，他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经过那个雨夜她似是想通了什么，起码后来再也没有躲他了。 回到宿舍，几个女生讨论起化学老师布置的变态卷子。 “题目又多，字又小，看得我眼睛都快花了。”罗菊娟首先抱怨。 “唉，咱们班那些化学高手几乎一目十行，看一遍题目就直接勾答案。”王薇坐在教室后头，而8班搞化学竞赛的几个男生大部分都坐在教室后面，分布在她的周围，她的同桌凌舜就参加过化学竞赛，下午的自习课她又领教了一遍他们几个人的高速度。 “贾培霖用了半个小时就把试卷做完了。”心慧想起下午的自习课，贾培霖将试卷一收就开始跟邹继铭聊NBA的一场比赛，当时两个人还就一个球星的问题问她的意见。放假回来后，8班的同学都知道班上有一个女篮神射手，邹继铭听了贾培霖等人的描述还直呼要尹心慧下次上体育课时打球给他看。 “我听说最夸张的是萧寒，他20分钟就把试卷搞定了，简直不想让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活了。”张婕边说边摇头。 心慧听她这么说，微微一笑，一边将喝完的牛奶盒按扁。 “一份耕耘，一分收获。他们搞竞赛搞了这么久，又那么辛苦，化学自然有优势。”罗菊娟坐在床上，突然觉得上面的床在微微震动，她叫道：“尹心慧，你的手机震了。”尹心慧的床就在她的上面。 心慧摸出床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心中一跳。她迈步走出宿舍，随手带上门。3个女生都知道尹心慧偶尔会跟家人通电话，看她出去接电话都是习以为常。 “是我。在干嘛？”清亮的男声传了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说话语气却非常自然，随意得像是两人之前已经通过无数次电话一般。 心慧被他自然的语气感染，开口也像是在跟家人说话一样自如：“刚才我们宿舍的人在讨论今天的化学卷子，还提到你了。”一边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Z中的宿舍楼都是一个设计：走廊的尽头向外扩出，形成一个半圆，因为凸了出来，所以这里的风比走廊别处大。 “我有什么可说的？”萧寒听她接话如此轻松自然，终于松了口气，不由露出舒心的笑容。 虽然他不在自己眼前，心慧却可以听出他心情极好，似乎闭上眼就能看到他明亮带笑的双眼。 她心情舒畅，笑语盈盈：“说你们几个化学世外高人做化学卷子就像水果刀切西瓜一样，手起刀落，一个比一个干净利落。”清凉的晚风一阵阵吹来，拂过她的发梢，留下丝丝凉意。 萧寒听她在电话那头说话，她的声音清凌凌地，像是山上淌下的一股清泉，清澈透明。 他听出手机里有有风掠过的声音，问：“你在哪里？”高三男女住宿生所在的宿舍楼一前一后而立，他走到长廊尽头望向对面的宿舍楼，浓浓的暮色中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风而立。 “咦？我在走廊上啊。”心慧有点奇怪，这个时候所有教室都熄灯了。 “你转身。” 心慧闻言心中一亮，转过身，双眼透过黑夜望向前方。他站在六楼走廊的尽头，修长的身影在夜色中看来真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第 35 章（修改） 贾培霖走出宿舍，见萧寒刚挂上电话，踱到他身边：“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现在心情这么好，倒是可以套出些话来。 “说吧。”萧寒懒懒地靠在栏杆上。 “我刚才一直在好奇，你为什么要等打完球才向尹心慧表白？” 萧寒玩弄着手机，声音透着一股冷静：“你没注意到吗？她打球的时候那么自信，整个人看起来跟平时都不一样了，当时杨羽他们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贾培霖想起篮球赛时尹心慧射球的画面，她接到球瞄准篮筐就跳起射球，节奏掌握得刚刚好，动作一气呵成，一举一动中充满了活力。而神情怡然自得，安然之中又带着一股沉静，光彩照人。 他恍然大悟：“我就说没有那么简单，原来你是怕她被别人抢走。” “那倒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萧寒右手在手机键盘上摁着，调出寒假感冒时她给自己发的短信：感冒啊，要注意多休息，多喝白开水……一连串注意事项，内容详尽而细致。 感冒期间收到她的短信时心情非常舒坦：她平时连手机都不带在身上，却一直关心着自己的病情。如同阳光穿过云层催开了阴霾一般，之前所有的不确定都被她这些关心的话语一扫而空。 萧寒脸上的线条一缓，半晌才问道：“你记不记得看元旦演出那天高俊庭说的话？她进高中两年都不打球，可能潜意识里在躲什么。” “记得。你是指那个陆衍恒吗？”贾培霖微一思索，当即明白：“你是说，一旦她答应跟我们打球就代表她已经没事了。” 他表达得十分简洁却足以让萧寒明白他在讲什么。 萧寒颔首，赏他一个“聪明”的眼神。 “送你八个字：老奸巨猾！甘拜下风！”贾培霖话题一变：“中午忘了问你，你摸到她的手没有？” 萧寒依旧玩着手机，并不打算告诉他自己在肯德基就握到她的手了——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 正准备说话，手机就震了——有短信。他看了一下手机，浓眉微蹙，思索片刻开始斟酌用词回短信。 贾培霖不用猜都知道那条短信绝对不是尹心慧发过来的，不由好奇地问道：“谁啊？” 萧寒脸色一豫，说了一个名字。 贾培霖奇道：“她这个时候给你发短信干嘛？” “问化学题。”萧寒言简意赅。 接下来的几天模拟考的试卷陆陆续续发下来，办公室一下子变得门庭若市，成为了最受学生欢迎的地方，每天都有被错扣分的学生往办公室找老师改分。 试卷发下来以后一个星期，成绩和排名也陆续公布。 8班在这次考试不负众望，除了语文输给15班以外，其他各项成绩都跟1班不相上下，单科的排名8班的学生更是抢尽风头，张婕的英语名列第二，贾培霖、萧寒、凌舜包揽了化学的前三名，尹心慧的综合科跟1班的一个男生并列第一。班主任高兴之下，也称赞了爱徒们几句。 中午，尹心慧被老师逮到了英语办公室。 英语老师指着试卷说道：“尹心慧，其实你的听力也不算很低，不过基于你英语第二卷的分数是除了张婕以外全班最高的，所以你的听力考这个分数我觉得有点可惜……我觉得你的听力只要稍微再提高一点，英语就很有优势了，完全有能力冲击年级前三的。” 尹心慧有点不好意思：“嗯，我觉得广播念得有点快，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不过我下次会注意的了。” 女老师颔首表示赞同：“这次模拟考的听力题是出得有点模棱两可，高考的听力题应该不会出得这么难。”仰起头看到爱徒空明澄澈的双眼，拉住她一只手轻拍了几下，笑了：“老师真的觉得你可以考得更好的。加油啊！” “我明白了，老师。” 贾培霖和萧寒排在队伍中等着点菜。 “你怎么一个人？”萧寒看到张婕一个人，眉头微微敛起。 “尹心慧被罗老师叫去办公室了，让我自己先来吃饭。”张婕解释道。 罗老师就是英语老师。 贾培霖忍不住发话：“罗老师叫她去办公室？她英语不是考得很好吗？”斜眼看萧寒，后者蹙着眉头没说话。 “是啊。可能罗老师觉得她第二卷考那么高分，听力的分相对显得有点低，所以循例叫她过去问一下。”张婕知道同桌的英语听力一向是薄弱环节。“而且下午不是要开家长会吗？她家长没空来，曾老师说既然她爸妈不来开家长会还是去找一下罗老师的好。” 萧寒舒展开眉头，两人通电话的时候她根本没提这件事，想来是她觉得这问题不大。 张婕虽然心思敏锐，但是自从上学期末尹心慧特意跟萧寒疏远后她就不再对这两个人的关系抱有希望，所以并没有察觉萧寒的反应有何不妥。 模拟考成绩公布后高三年级召开家长会，时间是下午放学后，地点在各个班的教室。 下午放学起，Z中的停车场和校门口外面的空地上就停满了车，由于车辆太多而地方不够，有不少车都直接停在了校园里——这是每逢Z中开家长会时都会发生的景观。 尹心慧和张婕走向食堂的一路上就看到校道上停着各式各样的轿车，车子中不乏名贵的牌子。 心慧的视线落到其中一款银白色的丰田轿车上，这车跟心雅的男朋友顾昔止那辆车的款式颇为相似，车头前都有一个皇冠的标志。她不由多看了几眼，一边向张婕道：“这车挺好看的。” 张婕也看向那辆车，这车她不陌生。 “哦，这是萧寒妈妈开过来的车。”张婕对萧寒的妈妈颇有印象，上学期高三开家长会时，她刚好跟贾培霖和萧寒一起吃饭，当时萧寒的妈妈也陪着儿子吃了一点菜。她和萧寒都是周一早上才回学校，后来她偶尔几次回校时也见过萧寒从这车上下来。 她一边往前走，继续说道：“他爸妈都是律师，家里有钱得很，父母各有一辆车，他爸爸开奔驰，妈妈开丰田。”张婕的家境十分殷实，对名车有一定的了解。 这座城市的人普遍生活质量比较高，Z中的学生里家中有名车的比比皆是。心慧倒不以为奇，她心中想的是另一件事，好奇道：“他爸妈都是律师？” 原来他父母都是律师，倒没有听他说过。难怪他嘴巴那么厉害。 “对啊，贾培霖告诉我的，班上有不少人都知道。你什么都不问，肯定不知道。”张婕向来过耳不忘。 两人走进食堂，发现8班好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萧寒、邱懿琼、王薇面向门口而坐，贾培霖、邹继铭、罗菊娟依次坐在三人对面。 看来一个家长会倒是给了个机会大家聚到一起。 贾培霖见她们买好饭菜，不怀好意地招呼两人过去：“尹心慧、张婕，这边！”他们一群人坐在桌子的中间，他和萧寒旁边都有两个空座位。 尹心慧已经从贾培霖眼里捕捉到了一丝促狭，不由脸上一红。 张婕不明就里，直接就走过去坐到萧寒旁边。尹心慧便坐到贾培霖旁边。 贾培霖心里暗叫不好：张婕你太不识相了。 萧寒脸上声色不动，桌子下右脚一抬，踹了好友一脚以示警告。 贾培霖吃痛，右手不由一抖。 邱懿琼坐在他斜对面，奇道：“贾培霖，你抽筋啊？” 邹继铭替女朋友解疑：“他间歇性发作，你原谅他吧。”他平时都回家吃晚饭，今天因为家长会要等爸爸的缘故就叫了一个菜陪女朋友吃。 尹心慧和张婕来得晚，其余六人吃完饭告辞时，她俩还在慢悠悠地吃着。 两人吃完饭走出食堂时，便看到贾培霖和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美妇站在便利店门口说着话，贾培霖见到她们打了个招呼。 家长会已经开完，陆陆续续有家长跟子女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教学楼走向食堂这边。 “阿姨好！”两个女生同时站住，点点头鞠了个躬。 这就是贾培霖的妈妈？非常年轻嘛。 “呀，你们好！”中年美妇点头，成熟干练的脸上透出几分和善，笑得眯起了眼：“你们也是8班的学生？长得真是乖巧，叫什么名字？” 一把熟悉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妈，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 这个声音—— 心慧心里一惊，抬头一看，萧寒拿着一瓶还滴着水的脉动刚从便利店走出来。她身子一僵，敢情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妇女是萧寒的妈妈，而不是贾培霖的妈妈。 萧寒看到眼前的情景，俊颜浮现诧异。 萧母笑得十分随和：“东西我放在车上，一会儿你跟我过去，我再拿给你。我跟你同学聊天呢……” 萧寒很快反应过来，快速地介绍：“妈，这位是张婕——上次家长会你见过的，这位是尹心慧，都是我们班上的同学。” 贾培霖已经看完热闹，见萧寒出来便告辞：“阿姨，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回宿舍了。” 萧母笑着点点头：“好。” 跟贾培霖道别之后，两个女生踏上宿舍楼的阶梯。 心慧这才问张婕：“刚才那位是萧寒的妈妈？”长得还真是好看。 张婕心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萧寒的轮廓跟他妈妈有几分相似。 她看了尹心慧一眼：“对啊！如假包换！萧寒跟她不是长得挺像吗？上学期开家长会时她就跟我们几个人吃过饭，不过当时你不在场。我们宿舍那天晚上还在讨论她保养得好。怎么样，她看上去很年轻吧？” 第 36 章 刚走出生活区的大门，心慧就听到贾培霖叫自己：“尹心慧！” 她转过身，贾培霖装作很自然地开口：“回教室啊？一起吧。” 心慧扫了一眼贾培霖身边那个清俊的男生，突然觉得有点尴尬，又不知道怎么拒绝，索性道：“随便。”转过身就走。 “你走那么急干嘛？”贾培霖继续欺压良民。 萧寒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别闹。”这个贾培霖简直就是一个损友。 贾培霖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说道：“好啦，我要去便利店买东西喝，你们慢慢聊吧。”赶紧走人。 萧寒脸部的线条一柔：“他爱开玩笑，别理他。” “没什么。”心慧松了一口气。 校园里种了几株木棉树，正是开花的季节，木棉花幽幽淡淡的花香随着凉风飘散在校园里，沁人心脾。 心慧闻着淡淡的花香，渐渐放松下来，跟他慢慢地走回教学楼。 “你们宿舍的人都走光了吗？”萧寒见她似乎还有点尴尬，便找个话题让她开口说话。 “啊，不是。罗菊娟还在上面。”她看到校园里还停着几辆轿车，随口问道：“你妈妈走了？” “走了。”他微微一笑，笑容如同春天里随风而舞的柳枝轻轻拂过她的脸，柔和至极。“怎么了？” “你妈妈看上去很年轻啊！”这是肺腑之言。 “谢谢！我会跟她说的。”萧寒心情十分愉悦。 以前就常常有人对萧寒说他妈妈很年轻，他也没怎么在意，今天听她这么一说，真有一种高兴的感觉。 心慧脸上一红：“有什么好说啊？不用了！她又不认识我。”她夸萧寒的妈妈年轻纯粹是因为她和心雅都喜欢看美女，听了萧寒的话突然觉得这个话题实在不适宜聊下去。不由后悔莫及：真是出口成灾。 萧寒心想：早晚会认识的。 走近教学楼时，朦胧的灯光中一个女生迎面向两人走来，高高瘦瘦的身影在夜色中看来十分苗条。 王北依走近两人时停住脚步，目光在萧寒身上一顿：“萧寒，你来上晚自习吗？” 心慧听得出这个女生跟萧寒早就认识，当下对萧寒道：“我先上去了。” 萧寒等她走上楼梯后，才向王北依道：“你还没回家？” 星期二。 下午洗完澡后，尹心慧和张婕到学校外面的一家快餐厅吃饭。 回到教室，心慧坐在座位上看了一会儿书，开始觉得难受。胃里好像有一股辣椒水在翻滚一样，掀起一阵接一阵的浪潮，又热又辣，似乎不在她的胃冲出一个洞就不罢休。眼睛不知不觉地往教室后面飘去，萧寒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胃还是闹腾得厉害。 算了，这样下去什么也干不了。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拉上书包的拉链。 罗菊娟经过尹心慧的桌子，见她一手压着胃部，不由问道：“尹心慧，你没事吧？”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痛苦的样子。 心慧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安慰她：“没事，我回宿舍休息一下就行了。”背起书包就走出教室。 晚上七点，8班的教室里学生们都在奋笔疾书。 萧寒走进教室，视线往前面一扫，她人不在，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心慧从柜子里拿出手机放到床边，自己也爬到床上，冷汗也冒了出来，胃一直在叫嚣翻腾。 过了几分钟，手机一震。 ——你怎么了？ 她咬紧下唇，慢慢地打出一条短信：吃了晚饭有点胃疼，我回宿舍了。 胃疼。 萧寒看着短信，然后直直走向张婕，坐到她旁边的位子上：“你们今晚在哪里吃饭的？” 张婕看了看教室，大家都在写作业，她压着声音说道：“啊？你说我和尹心慧吗？我们在外面的餐厅吃的。”她却不知道为什么萧寒要问这个。 “吃了什么东西？”萧寒耐着性子问道。 这下张婕更奇怪了：“我吃的是桂林米粉，尹心慧本来点了一碗面说了不要辣椒的，但是服务员好像没有听到她说不要辣椒，说只是微辣而已，后来尹心慧就吃了那碗面……可能她还是吃不惯，刚才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已经回宿舍了。” 萧寒越听眉头皱得越厉害，听完说道：“谢谢。” 心慧躺在床上，胃像要被撕开一样。 如果爸爸开车过来的话，不用20分钟就能到，就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要是再过三分钟还这么疼的话，就打电话回家吧。 将手机举到眼前，开始看上面的时间。 手机倏地震起来，有短信。 她打开短信，上面只有两个字：下来。 接着就有来电，她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按下接听键，竭力稳住呼吸：“喂？” 萧寒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过来：“是我。你穿上外套下来，我在你们楼下等你。” 她先是愕然，随即问道：“要去哪里？” “去医院看病。你能走下来吗？” 要是在平时，心慧是不会去医院的，不过她现在确实很难受，当下说道：“能。我马上下去。你等我三分钟。” “别急。小心一点。”他嘱咐着，声音异常温柔。 “哦。” 出了学校，萧寒站到马路边准备拦计程车。 心慧忍不住问道：“要打的去？”医院跟学校只隔了两个车站。 萧寒解释道：“医院那个站有点绕路，坐公交车的话不知道什么才能到。我们打的去，回来再坐公车。” 输液室。 点滴瓶里的盐水以不变的速度慢慢地滴着——一点也不着急，心慧却有点不安。 她踌躇着看了坐在她旁边的萧寒一眼，终于开口：“要打一个小时，这样会不会很耽误你的时间？要不然你先回去？”高三的时间太宝贵了。 萧寒打断她：“别说傻话。我回去然后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吗？相信我，我很有空。” 她素来性子淡然，今天明显地不舒服——刚才她从宿舍下来时，一脸苍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可见她确实疼得厉害。可是她却什么都没跟他说，要不是他问了一下，她恐怕是不打算告诉自己。 她大约是自立惯了，仍不习惯被人照顾。 萧寒思索片刻，终究说道：“你刚才都疼成那样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我不问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过去了？” 虽然他说话依旧十分温柔，心慧却能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好，起码是有点生气。 她讷讷地说道：“我觉得回宿舍休息一下就行了，而且你也要上自习啊。” 他叹了一口气：“你下次有什么事主动跟我说一声好不好？不是说了让我照顾你？” 不是说了让我照顾你？ 心慧听着这句话，想起那天的情景。 当时两人坐在肯德基里，她无措地问他：“那我要做些什么？” 他对她说：“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我照顾你就行了。” 他说话那样坚定，她只觉得时间都像是停止了一样。 过了半晌，他的声音稳稳地传入她的耳朵：“你一定要好好的，让自己健健康康的。不要让我担心。”贴心的话语如流水般，潺潺地淌入她的心。 这大概是目前为止她听过的他所说的最温柔最露骨的话了。 心慧脸上一阵发烫，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他听了似乎非常满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轻轻靠到椅背上。 她想起什么，加了一句：“你也不要让我担心。” 萧寒俊逸的眉微挑：“我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饶是如此，听了她的话也非常舒心。 她脱口而出：“寒假那时你不是感冒了吗？” 他凑近她：“原来你那时帮我操心了啊？”双眼亮灿灿的如同两颗小恒星，将输液室里的灯光都比了下去。 心慧脸上一红，转过头不敢看他。 半晌，她回过头，正好望进他的双眼，他一直看着她，眸瞳底含了一抹不轻易流露的温柔。他定是要她说出一个答案来，也不管她脸有多红。 她咬咬下唇，终于被他的眼神打败：“是啊。我那时很担心你。” 他轻轻握了一下她依旧打着点滴的右手，声音低沉而醇厚：“我知道。”虽然之前就隐隐猜到，然而此时听她亲口承认，心中的喜悦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输液室里有几个病人陆陆续续离开，心慧看了一下点滴瓶——还剩下三分之一。 “你很闲是不是？那陪我聊会儿天吧。”萧寒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自然地说道。 “好。”心慧应了一声，然后笑了：“你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萧寒见她能反驳自己——起码是恢复生气了，温和地一笑：“反正我看你很有空的样子。” 这样轻松的对话，让两人的心都不由柔和起来，温馨的气氛萦绕在周围。 心慧环顾一下输液室，有几个陪着来看病的人拿着手机在玩。她想起一件事，问道：“我能不能玩一下你手机里的那个游戏？”到底不好意思直接问他。 萧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游戏的界面，然后递给她。 她点进最高分的界面，手机屏幕上的分数非常明显。前面五个分数都是7000多分，每一款游戏玩到最后每增加一分都非常困难。贾培霖曾经说他最近很少玩这款游戏，那么上面的分数应当是他以前玩下来的。 “喂。”她神色一豫，最终还是没有往下说。 “怎么了？想说什么？”萧寒凑近她，鼓励她说下去。 她终于问道：“贾培霖手机里那个游戏的分数，是你特意玩的吗？” 他脸上逸出一抹笑容，灿烂得几乎照亮整个输液室：“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个分数花了他一点心思，他虽然知道她很聪明，但是从来没有指望她会知道这件事，因为她连自己的手机号码都不记得。 “我那天翻英语笔记，看到上面的手机号码才想起来的。” 她说她是看到自己的手机号码才想到的，因果关系非常明显：言下之意是贾培霖当时拿手机让她看时候她就记住了那个分数。这让他觉得异常值得。 他心情十分舒畅，语调非常轻松：“那天贾培霖说让我帮你玩一个分数，我本来想玩个最高分的，后来想想，那太容易了。想起你的手机尾号跟最高分挺接近的，觉得用你号码玩一个分数也是不错的主意。不过，倒真是有点难，要控制得巧好玩到这个分数，然后又得马上死，要提防不小心吃到食物，不然分数又不对了。” 控制得分确实很难——心慧这几天就在用张婕的电子词典玩游戏。 “如果我手机尾号是1745呢？你还怎么玩啊？”她很好奇。 “那就只能帮你玩一个最高分了。”他微微一笑：“不过那样就没什么特别含义了。” 心慧十分郑重地说道：“谢谢！我会一直记着这个分数的。” 萧寒脸上布着淡淡的笑容，“这没什么。”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 她只看了一眼就记住了他帮她玩的分数，这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两人站在电梯前等电梯。 心慧看了一下电梯上的数字——电梯静止不动。 她说道：“我们走楼梯下去吧？”医院的人多，电梯人人都抢着搭，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反正他们在3楼，走楼梯可能更快。 萧寒问道：“你能走楼梯吗？” “可以。”走楼梯有何难？ 萧寒微微屈下身子，眼睛与她的平视：“你确定？”他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休闲T恤，外面套了一件敞开着的浅灰色的长袖格子衬衣，屈身时T恤的领口正对着她的脸，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将她团团笼罩起来。 心慧垂下眼眸就能看到他的领口，心如小鹿撞，赶紧说道：“我确定。走吧。”几乎是立刻转身的。 第 37 章（上） 晚自习课间。 贾培霖在给张婕讲化学题：“……这样就可以算出铁离子的质量了。”见她点头便转身想出去找人聊天。 张婕这才想起萧寒已经消失很久了，叫住他：“喂，萧寒哪去了？”刚才问了她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后就不见踪影了。 贾培霖停下脚步：“哦，他应该在詹老师那里吧，詹老师每次扯住他都能说上半天的话。”他和萧寒来上晚自习时被化学老师叫去办公室聊天，他出来时萧寒还在办公室，所以他并不知道好友曾经回过教室。 出了医院，萧寒拉了她就走向附近一家便利店：“你先在这里等我，我进去买点东西。” 心慧静静地站在门口，透过玻璃可以看见他俯下身子在物品架上选东西。他视线在一排饮料上逡巡而过，然后拿起其中一盒牛奶仔细地看上面的说明。 夜晚的风不急不徐地吹着，给夜色增添丝丝凉意。她却觉得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过自己的胸膛，温暖渐渐扩散到全身。 出来的时候，他手上多了两盒牛奶。 “喝一盒牛奶。”他递了一盒给她。 “我宿舍里有。”虽是这么说，仍是依言伸手接过牛奶。 “这是温牛奶，从保温箱里拿的。你喝了会舒服一点。” 她摸了一下——确实是热的，内心温暖无比。抬起头看他，他身后是城市灯火辉煌的夜景，五光十色的煞是炫目，却远远比不上他眼中的关切耀眼。 萧寒将她送到楼下，站住，说道：“明天中午跟我一起到外面吃饭。”一边将剩下的另一盒牛奶递给她。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好。”接过他手中的牛奶，想起他刚才买东西的情景，心里像塞满了棉花一样，柔软无比。 他笑笑：“答应得这么爽快？”伸手摸摸她柔软的秀发，眼中尽是怜惜：“你胃还没好，明天我们去喝粥。”微微一顿，嘱咐道：“你回去好好休息，记得睡觉前吃药。如果还有不舒服的话给我打电话，我今晚手机会一直开着，知道吗？” 之前还怕她不肯答应，毕竟两人平时都是跟别人吃的饭，明天要一起出去吃饭还是挺费功夫的。 他这么摸着自己的头发，动作十分轻盈，心慧只觉得仿佛周围的空气都柔和了起来，不由柔顺地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他才说道：“上去吧。” 目送她走上楼梯，萧寒才转身走向教学楼——晚自习还没下课，他的书包还放在教室里。 晚自习结束后，几个女生陆陆续续回到宿舍，见到尹心慧气色好多了，也不担心了。 尹心慧躺在床上，一边用MP3听英语，一边盘算着要怎么跟张婕说明天吃饭的事。看到一旁的手机，灵机一动：要不然给她发条短说自己明天要跟萧寒一起去外面吃饭？以她那么敏锐的心思一定什么都会明白的。这么想着就去摸手机。 张婕刷完牙走出来：“尹心慧，我同学明天生日，我要跟她一起去吃麦当劳，所以明天中午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心慧暗暗松了一口气，语调轻快：“没事，刚好我明天也有事。”另外再找个时间跟她说吧。 早上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没有了模拟考的压力，学生们上体育课的热情是空前高涨。今天1班跟8班有一场小型足球赛，贾培霖跟杨羽等一干男生早就去了足球场，有几个女生也跟着去看球赛。一部分学生去了吃饭，教室里只有几个学生在题海中遨游。 邹继铭侧身坐在萧寒前面的座位上，向刚刚走进教室的尹心慧招招手：“过来，问你一道题。”待她走近示意她坐下，指着萧寒桌面上的综合科练习卷：“给我们讲一下这道地理题。” 心慧看看他所指的座位——萧寒同桌的座位，又看看萧寒，后者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目光迥然而明亮。 她略一犹豫便接过试卷坐下去，然后开始分析题目，讲得很详细，唯恐遗漏了什么东西似的。 “厉害！非常清楚！完全明白了！”邹继铭收回自己的试卷找女朋友去也——邱懿琼也在上自习。 讲完习题，心慧的尴尬去掉不少，拿过萧寒的试卷展开来指着一道物理题问他：“这道题为什么不能选B？”之前做试卷时觉得这题有点模棱两可。 把题目搞懂后，她侧着头，略带好奇地问道：“你不去踢足球吗？”几乎所有男生都会打篮球和踢足球。 他没有直接回答，唇角一勾：“你想看我踢球吗？”双眼在教室的灯光照射下晶莹闪烁，就像天上的星子般夺目。 她忽略他的目光，以问代答：“你会踢吗？”很想知道他到底会不会踢球。 萧寒看着她，耐心地解释：“我足球踢得一般，他们又是踢小足球赛，不用那么多人，所以我没去。”要是他去踢球，她势必得等到球赛结束后两人才能一起去吃饭。 一般？言下之意他是会踢球的，不过没有像打篮球一样那么擅长就是了。 “我还想看你把球踢进自家龙门的样子呢。”心慧作了个可惜的表情，以前跟他斗嘴的习惯冒了出来。 他微一扬眉，身子往她那边一侧，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有当女朋友的像你这么说自己的男朋友的吗？”声音接近情人间的呢喃，暖热的气息直接喷在了她耳朵上。 她羞得满脸通红，一半是因为他亲昵的举动——除去那一次他教她玩游戏以外，两人从没靠得这么近过，另一半则是因为他那句话——这是她第一次听他把自己称为他的女朋友，也是把他称为她的男朋友。“女朋友”“男朋友”这两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是如此顺理成章，在她听来却很奇妙。 他依旧不罢休，坏坏地逗她：“你害羞啊？”看着她往常白皙的脸染上一抹嫣红，像涂了胭脂一样久久不褪去，双瞳似秋水一般水汪汪的，不由得微微心神荡漾。 她伸手肘推开他，趴在桌子很久都不敢抬头——幸好教室的人不多，他的座位又是在后面。 半晌他才收摄心神，哄道：“好了，我不说了。起来吧，继续给我讲地理。” 第 37 章（下） 又帮他讲了十分钟的地理题心慧才回自己的座位写生物作业。 下课铃响起时，她抬头一看才发现教室里的学生几乎都走光了，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转头望向后面。 萧寒坐在座位上翻着一本篮球杂志，一抬起头就看到了她。 看样子他一直在等自己。她不由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昨晚答应得很爽快，可是现在真要跟他一起出去吃饭却有点忐忑。从两人一起吃肯德基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星期了，今天算是第二次一起吃饭。 其实Z中校风很自由，谈恋爱的学生到处都是。心慧想起高一时班上有个颇为英俊的男生跟隔壁班的女生谈恋爱，两人几乎每天都一起吃饭，那时班主任虽然知道也从来不管。即使高三年级也有很多学生情侣，她有几次在食堂就看到蔡淑晗跟外班的男朋友一起吃饭，另外一对她比较熟的情侣就是邹继铭和邱懿琼。 只是萧寒实在太有名，高三整栋教学楼没有几个人是不认识这个男生的，这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人的注目。 快走到校门口时，竟然是自己被人叫住了。 心慧站着听苏理扼要地说了一下情况，点头道：“好，可以。你们安排好时间通知我一声，我一定去。” 眼睛余光瞄到萧寒站在门口外等着自己。他长相出众身形修长，往路边那么一站，就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那就这么说定了。”苏理笑着向她招招手，跟同学一起走向教学楼。 “你以前的同学？”萧寒想起上学期的球赛看到过那个男生和她说了几句话，有一次中午还看到两人一起吃饭。 “对啊，他高二的时候就坐在我后面。他同桌要出国了，我们四个人准备一起吃顿饭帮那个出国的同学践行。”心慧望着远方的天空，想起了前几天刚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好友钟家璐。 点完菜，女服务员将菜名复述一遍确认无误后，弯腰问道：“有什么忌口吗？”一边打量着顾客，男生长得很帅，女生也相当清秀，估计是一对恋人。他们的店经常有学生光顾，当中就不乏学生情侣。 英俊的男生吩咐道：“不要放辣椒，另外不要放太多姜丝。” 女服务员收好菜单后便离开。 心慧环顾一下粥店，桌椅是木制的，显得古雅大方。店里顾客不少，但是不嘈杂。他们的座位刚好在角落里，被硕大的柱子挡住，更显安静。 她习惯性地举起手表看时间，12：17。 萧寒见她看表，很自然地拉过她的左手研究那块黑色手表。 心慧看他似乎对自己的手表颇有兴趣，索性摘下来递给他。 萧寒看着她：“一直想问你，怎么会戴这种手表？这是男式表啊。” 这是一块CASIO男式表，以黑色为基色，塑钢的表壳，表盘上方印着G-SHOCK的字眼——这款手表少说也得500块钱。一般女生都会选择戴秀气一点的手表，她大约是戴惯了男式表，显得非常自然大方，黑色宽大的手表跟白皙纤细的手腕相映成趣。 好像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她手上就一直戴着这块手表，有手表可以看时间，也难怪她不带手机在身。打篮球那回倒是看到她摘下来了，除此以外几乎从来没有离过身，每次他给她讲题的时候都能看到她纤细的手腕处一圈黑色。 心慧凝眸看向他手中的黑色手表。表带对于女生来说稍显宽大，上面一点装饰都没有，简洁之中透着阳刚——确实是男式的。 为什么自己会戴这种男式手表呢？ 她回忆了一下，据实回答：“初中的时候看到一个同学戴着挺好看的，后来我换手表就买了这块手表。” 说完略微有点失神。 那是初二的时候。有一次语文课两个班一起到功能厅上大课，陆衍恒恰好就坐在她右边。那时两人刚认识不久，她抄笔记的时候留意到他手上戴着一块黑色的电子手表。他那样帅气的男生戴着这样的手表更显得英气逼人，是以她当时不免多看了那手表几眼。几天之后她刚好换手表，觉得这种黑色的电子手表挺好看的，买了以后就一直戴到现在。 他不问的话她倒要忘了。 这是男式表，她口中那位同学自然是男的。萧寒看着她微微失神的表情，微一思索，已经了然。 心慧回过神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好奇道：“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不喜欢戴手表？”印象里贾培霖和凌舜好像也有戴手表。 他漫不经心地应道：“戴手表有点麻烦。”抓过她左手，很仔细地帮她将手表戴上，唇畔漾出一抹淡淡的笑：“你戴着挺好看的。” 帮她戴完手表后，他并没有马上放开她的手，依旧抓着她的手腕。 心慧想起一件事，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就抓过他的手。 萧寒打趣道：“你会看手相？”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胸中溢满了柔情。 她黑瞳中波光荡漾：“我听她们说你会弹钢琴？”宿舍的女生曾经说过他会弹钢琴，而且据说他级数挺高的。 这人篮球打得那么出色，还会弹一手钢琴，也算得上是多才多艺吧。 “会。不过最近不常弹。”他嘴角轻轻上扬，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据说常年弹钢琴的人手上都会长茧。 心慧翻开他的手掌仔细研究。他的双手十分修长，指节分明，手指与掌心间摸上去有点粗糙。 她抬起头，一脸兴味盎然：“我以前的同桌也会弹钢琴，不过可能因为她是女生所以她的手摸着比你的手柔软多了……” 萧寒嘴上那抹笑意渐浓，却不说话。 她有点奇怪，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虽然平时他也常在她面前笑，却不若现在这般颇有深意——他的眼神温柔得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低头一看，突然意识到自己抓着他的手，脸上一红，忙要放开他的手。 他动作更快，右手反握住她的手，左手圈住她的手腕，接着右手五指精准地叉入她的指缝之间，形成十指相扣。 一股奇异的电流以惊人的速度蹿过她全身，她动弹不得，听不到粥店里回响的音乐，听不到周围顾客的低语声，甚至连呼吸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到左手上，集中到两掌交握的地方。 她张着迷蒙的双眼，望进他深邃得不见底的黑眸。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却又怕握疼了她似的，不敢多用一分力，力道用得刚刚好，手指恰好扣住她的手。 他眸光坚定地凝进她澄澈的黑瞳，眼底闪着一抹醉人的温柔。两手相贴的地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烫着她的心，让她的呼吸也不由变得绵延悠长起来，只愿时间就这么停留在这一刻。 两人都不说话，任由时间静静地流淌。 粥店这一隅的空气也似乎柔和了起来。直到柱子后一个顾客催服务员结账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宁谧。 她如梦初醒，抬眸远远看见服务员端着东西走过来，连忙要收回自己的手：“粥来了。” 萧寒见她一脸羞红，微微一笑，终于放开她的手。 第 38 章（上） 服务员将食物放好便离开。 “先吃吧。”萧寒拿起筷子。 心慧舀了一口粥放到嘴边吹了几口，想到一件事便想听听他的意见。这么想着，她抬起双眸，低低地叫道：“萧寒。” 他放下筷子看她，漆黑的眸里写满惊喜与满足：“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你叫我的名字。” 确实是。 她虽然常跟他接触，却几乎从来没有当面叫过他的名字，总是“喂”一声带过去，要不然就略过称呼直接进入主题，似乎潜意识里就不愿意轻易叫出他的名字。 萧寒看着她，漆黑的瞳里好似落进了万点星光，明亮异常：“再叫一遍，我喜欢听。” “叫什么？”她话一出口便立刻省悟过来，不由双颊绯红，瞪他一眼：“无聊！有什么好叫的？你每节化学课听化学老师叫你的名字还没听烦？”见他伸筷子夹开胃菜吃，他身前那碗粥还冒着热气，便将他那碗粥移到自己跟前，拿过他的勺子慢慢地拨着粥，如是来回。 萧寒看着她的动作，唇边的笑容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却不说话。 心慧回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在宿舍晚上聊天的时候她们常常说起你，偶尔我也有叫你的名字的……不过，当着你的面叫确实是第一次。” 她想起一件事：“你记不记得上个学期有一次下午放学的时候下雨了，我拿伞给你们的时候就是叫了贾培霖的名字。” 他俊脸爬上几分无奈：“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还有点郁闷。” “你郁闷什么啊？”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慢慢地搅他的粥。 “我当时想怎么说平常也是我跟你说话比较多吧，怎么你张口叫的却是贾培霖的名字呢。”他随即轻轻一笑：“不过这样也好，留到现在叫也不错。” 她思量片刻，老实道：“我想，大概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想轻易叫你的名字吧。” 萧寒心里一瞬间百感交集，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心慧将碗移回他身前，同时将勺子拨到他那边：“可以吃了。” 萧寒接过勺子却不急着吃，想起她刚才似乎有事要跟自己说，便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的话提醒了心慧，她看向他：“我把我们的事告诉张婕好不好？”张婕毕竟跟他们两个人都很熟。 萧寒本想说“你想说的话就跟她说吧”，但是见她那么认真地询问自己的意见，胸腔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他突地改变了主意，看着她说道：“那你找个机会跟她说吧。”虽是十分简短的一句话，却说得分外郑重，似乎每个字都经过了考量一般。 “嗯。”心慧拿过自己的粥，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才吃。 “张婕知道了的话，你们宿舍的人很快就会知道吧？” “应该是吧。”心慧皱皱鼻子：“不过没关系啊，顺其自然就行了。”继续舀粥吃。 萧寒笑起来：“对啊。顺其自然就行了。”心情因她的话舒畅无比，慢慢地吃她帮自己搅凉的粥，只觉入口清爽，好吃已极。 虽然高三第二次模拟考临近，心慧却觉得无论是学习、生活还是心情都变得愈发轻松起来，上课专注无比，连下午最无聊的那节政治课也听得津津有味。 翌日下午吃饭的时候，张婕嗫嚅着说道：“尹心慧，我……那个……我以后要跟我同学一起吃饭，所以不能跟你一起吃了。非常抱歉！” 尹心慧一怔，随即安慰道：“哦，没事。不用担心。”高三刚开学时她也是一个人吃饭，后来张婕才找的她一起吃饭。 张婕解释道：“我那个同学跟她男朋友分手了，现在没人跟她吃饭，所以我只能跟她一起吃饭了。”她昨天中午被同学磨了很久。 尹心慧停下筷子：“她没事吧？”下个星期Z中高三要跟外校举行联考，这个当口失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考试。 “唉，她倒不怎么伤心……估计她也是想通了。”张婕看到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灵机一动：“要不然你以后跟萧寒和贾培霖一起吃饭，这样也不错啊。” “干嘛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啊？我自己吃就行了。”尹心慧几乎是立刻反对的。跟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估计到时光是看贾培霖的表情就饱了。 吃完饭，张婕说道：“我要去买本读者。你跟我一起去吧？”学校门口附近有一个报刊亭。 尹心慧站在报刊亭前，视线在上面陈列的一堆杂志上逐一慢慢滑过，然后定在其中一本上面。 “可以走了。”张婕付完款卷起杂志便转身离开。 “等一下，我买本杂志。”尹心慧叫住她，拿起杂志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出版日期，然后向报刊亭的老板示意：“要这本。” 张婕瞅了一眼那本杂志的封面：“你们打篮球的人是不是都很喜欢看这种篮球杂志啊？”虽然她从来不看这种体育杂志，但是由于她晚自习都坐在教室后面，只瞄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萧寒那帮男生经常看的篮球杂志。 心慧昨天中午问过萧寒的意见后便一直踌躇着怎么跟张婕说自己跟萧寒的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瞒张婕，只是张婕不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倒不失为一个机会。 当下快刀斩乱麻：“我帮萧寒买的。”掏出钱递给报亭老板。 这一期是今天刚出的，也不知道他看过没有，先买了再说。要是他已经看过了的话自己就带回家收藏。 张婕“哦”了一声，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具体来，便只好说道：“他还真是会差使人，连杂志都要人帮着买。真是懒到无以复加了。”简直是欺压老百姓。 心慧接过杂志，跟张婕走了几步，干脆明说：“他没有差使我，只是我想买了给他看而已。”但愿她已经说得够清楚。 这回张婕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又怕自己理解错了，迟疑着：“什么意思？你和萧寒……”几乎是一字一顿地。 张婕看着同桌欲说还羞的样子，迅速地在脑海里将这几天的事过滤了一下。以前尹心慧都是晚上回宿舍才开手机的，现在却连中午回宿舍也拿出手机来查看和发短信。张婕想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那晚尹心慧不舒服回宿舍休息，萧寒过来问了她当晚吃饭的问题后也消失了一个晚上，她还以为萧寒真的被化学老师叫去办公室了，现在看来这事绝对有内幕。 过了十来秒钟她终于如洪流般爆发出来：“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赶紧从实招来！” 第 38 章（下） 心慧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着张婕，觉得有点词穷。 张婕已经渐渐冷静下来，凑近她：“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估计也八九不离十了。 心慧一边跟她往学校走一边点点头：“哎。” 张婕懊恼不已：“天啊，萧寒动作太快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她将尹心慧这几天的异常举止回想了一下，朝同桌眨了眨眼：“怪不得这几个晚上你怎么老跟家里通电话呢，原来是跟萧寒打电话。” 她猛然想到一个人，看着同桌清澈如水的双眸，踌躇着问道：“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他跟袁莉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有。我没问他。”心慧先是一怔，随即神情恢复如初。 其实那晚吃完肯德基后她回宿舍有想到过袁莉。 毕竟她经常听宿舍的女生说萧寒和袁莉两人的事，她本人也看到过两个人一起聊天、吃饭、看表演之类的，这么看来萧寒跟袁莉看起来的确是比别人多了一层关系，上学期末她甚至曾经因为害怕被袁莉误会而故意和萧寒疏远。但是心慧始终觉得事情不是张婕所说的那样，因为萧寒和袁莉参加的活动大部分都是以前10班的活动，周围还有其他10班的学生，所以后来她也没有再刻意和萧寒划清界限了。 而且这个学期她很少看到萧寒跟袁莉接触，加上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提袁莉，她更加没有想到要问。 “为什么不问他啊？”张婕对萧寒和袁莉的事实在很好奇。8班的八卦她算是知道得比较多的，当中最感疑惑的就属萧寒和袁莉的关系。 心慧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转头看张婕：“问他什么？而且你不是说过袁莉有心上人？” 张婕也有点迷惑：“对啊，我和王薇都是这么听说的。不过这个学期萧寒跟她比上学期接触少了很多。”她略一停顿：“难道你不想知道他跟袁莉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心慧老实承认：“有点吧。”她在脑海中权衡了一下，淡声说道：“有机会再说吧。”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有点犹疑：要问他吗？ 张婕原本还指望从尹心慧这里知道萧寒和袁莉的事，没想到后者竟然是一脸平淡，她只好将话题一转：“前天晚上他是跟你在一起吧？你们去哪了？”这事她已经有绝对的把握了。她侧头看着尹心慧：“你们该不会是去月下漫步了吧？” 心慧想起那晚的事，心头涌过暖流。这事她不想说得太详细，便一句话带过：“去医院了。” 张婕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前天晚上我就在奇怪他怎么刚来教室就走了呢，原来是跟你去医院了。”这下终于真相大白了。 路过食堂的时候，张婕突发奇想：“你不是一个人吃饭吗？刚好可以跟萧寒凑成一对一起吃啊。” “干嘛要跟他一起吃啊？”心慧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萧寒一起吃饭，只能拿贾培霖来当挡箭牌：“他一向跟贾培霖一起吃饭的。” “你傻！贾培霖现在不是老跟邵嘉媚一起吗？有时萧寒都是跟孙泽祈他们吃的。如果你跟萧寒说想跟他一起吃饭的话，他肯定会跟你吃饭，然后贾培霖就可以顺理成章去找邵嘉媚了。这叫皆大欢喜！”张婕分析得头头是道。她想起是自己抛弃尹心慧去跟旧同学吃饭，就不想让尹心慧一个人落单。 “不用了。”心慧始终觉得那样太麻烦。 张婕当机立断：“我跟你说，中学生谈恋爱能干什么啊？不就是一起吃饭、逛个街什么的。”这是她个人的经验之谈。 心慧奇怪地问她：“那你怎么不跟你以前的同桌一起吃饭啊？” 张婕没想到她反应这么灵敏，脸上飞过两片红云：“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吃饭啦，只是他现在要忙出国的事，所以……” 心慧看着手中的杂志：“哦。这样啊。” 第 39 章（上） 邹继铭背着书包站在便利店外面，忽然听到张婕的声音：“班长，你怎么还没回去？” 邹继铭转过身，便看到张婕和尹心慧向自己走过来。 张婕走近他，眨了眨眼：“邱懿琼不是早就走了吗？”她记得两人出去买杂志时还碰到过邱懿琼。 邹继铭直接略过她后面那句话：“我跟凌舜坐同一路车，他在便利店里买水喝。”他跟凌舜都不是住宿生。 张婕哦了一声，“你慢慢等吧。我们先回宿舍了。”拉了尹心慧便走向生活区。 走了十几步路，张婕开口问道：“尹心慧，你知道凌舜是谁吗？” “知道。他是王薇的同桌吧？” 此时已经是第二个学期，尹心慧虽然没有跟所有同学说过话，但是也已经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她对凌舜这个人并不陌生，他就是王薇的同桌，也是8班参加化学竞赛的男生之一。她跟凌舜这个男生没什么接触，印象中只记得他平时很少说话，给人的感觉颇为温文尔雅的。模拟考结束那天打篮球时凌舜也有参与其中，打球的间隙他还过来夸她投篮精准，但是除此以外说了不到十句话。 “对。”张婕笑笑，“记性不错嘛。”她转头望向远处那两个背着书包的身影，脑海中闪过昨天中午听到的一件事，转头看向身边一脸安然的同桌，终于还是压了下来。 这事，还是先别说的好。说出来只怕要打击到同桌弱小的心灵。 她和萧寒两个人才在一起十来天而已。 张婕之前一直都很奇怪：邹继铭和贾培霖都是进入高三才开始谈恋爱，但是两人的作法却截然不同。 8班毕竟是化学重点班，不仅活在班主任眼皮底下，年级主任更是在一旁看得牢牢的。是以虽然高三年级的情侣不少，但是8班谈恋爱的学生都非常谨慎，不像其他班的学生那么明目张胆。 邹继铭和邱懿琼谈恋爱虽然低调进行，但是也常一起吃饭、回家什么的，两人的恋情8班已是人尽皆知。班主任见两个学生成绩优异稳定，对他们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已经进入模拟考了，这时候贸然找学生谈话反而会影响他们的情绪。 但是贾培霖则不同，平时他跟邵嘉媚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仅限于晚上吃饭。而且每次她和邹继铭在贾培霖面前提起邵嘉媚时他都马上转移话题。 张婕不明白贾培霖为什么这么低调，原先还以为是邵嘉媚单方面不愿意张扬，昨天中午跟同学吃饭聊天后方知并不这么简单。 而像萧寒这种性格的男生，平素行事张扬，如今竟然能把自己和尹心慧谈恋爱的事瞒得密不透风，张婕打赌除了自己和贾培霖以外班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她暗暗叹了一口气：果然，萧寒、贾培霖跟邹继铭是不一样的。 洗完澡，心慧穿戴整齐后看向放在床上的的杂志。 下午离开教室的时候她也没有背书包，看来只能这么拿去教室给他了。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拿起杂志离开宿舍。 便利店。 “是跟萧寒他们一起去吗？”邵嘉媚口中问着，伸手指了指冰箱里的橙汁。 贾培霖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橙汁递给她：“对。”伸手又拿了一瓶脉动才关上冰箱门。 “那要叫上袁莉吗？”话一出口，邵嘉媚就觉得白问了。她估计以袁莉那么高傲的性格即使去也不会跟萧寒一起。 贾培霖想，叫上袁莉的话萧寒肯定会宰了自己。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皱眉一想，觉得好像还不至于这么夸张，说道：“我先问问萧寒，你先别跟她说。” 他绕过陈列架，便看到排队等着结账的尹心慧，不由一愣。邵嘉媚拿了橙汁紧随其后，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邵嘉媚虽然见过尹心慧几回，但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却是第一次：她穿着一身运动服，因为洗完澡的关系肌肤白里透红，一头黑发低低地束在脑后，额前垂着几丝刘海，白皙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清澄如水的黑瞳。 她以前远远看到尹心慧时觉得这个女生神色之间显得有点冷漠，现在隔得这么近，又觉得这个女生淡漠的表面下带给人一种舒心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气质清雅，神色安然，似是林中掠过的一缕轻风。 她看着眼前的尹心慧，暗想：这就是之前让袁莉不安的因素吗？倒是一个耐看的女生，难怪萧寒会喜欢她。 袁莉是她的好友，但是邵嘉媚发现自己对这个女生有莫名的好感。 尹心慧正在结账，对两人的视线浑然不觉，她将饮料递给收银员，接着掏出饭卡放到读卡器上。 贾培霖见她似乎在想事情，叫她：“尹心慧。” 尹心慧略一转头便看到了贾培霖，也是一呆，然后才点点头：“哎！” 便利店的空间并不大，贾培霖身后是一个短发女生，一张白净的瓜子脸上两道弯弯的眉毛十分秀气。 尹心慧耳闻目睹多了，也知道这个女生叫邵嘉媚，是贾培霖的女朋友，有几次晚上在食堂就看到贾培霖跟她一起吃饭。 她向来不理别人的私事，但是也知道贾培霖几乎不怎么提起邵嘉媚，所以有点奇怪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主动叫自己了。 邵嘉媚见她转了过来，恬静的脸上一双灵透至极的大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煞是明亮，忍不住笑着对她点点头。 尹心慧微诧，看来这个女生在跟自己打招呼。她便回了个礼，然后扬扬手中的饮料向贾培霖颔首：“我先走了。” 邵嘉媚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将脸转向贾培霖。 贾培霖侧头看着她并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 过了片刻，邵嘉媚见他仍杵在原地，两道柳眉微微蹙起：“喂，还走不走？” 第 39 章（下） 8班的教室里，学生并不多。 心慧将杂志塞进萧寒的抽屉便走回座位，拿出裤兜里的手机——从昨天开始她就把手机带来教室了。 我买了本杂志放在你抽屉了。 发完短信，她随手将手机放到抽屉里，翻开生物书开始复习。 萧寒走出六楼的楼梯口时，张婕刚从洗手间出来。 张婕一看到他，就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由于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尹心慧已经问过他的意见了，萧寒猜张婕已经从自己的女朋友那里知道了两人的事情。 他索性大方地看向张婕。所谓的“敌不动，我不动”就是这么回事。 张婕看他反应这么自在，自己倒疑惑了。她暗自诧异：难道自己之前猜错了？ 只能说，张婕猜对了贾培霖的心思，却没有猜中萧寒的心思。 看来萧寒自有他的一套想法。张婕感到有点挫败：萧寒这个人的心思太难猜测，她真的是屡猜不中。 她觉得底气不足，干脆送他一个顺水人情：“喂，我同桌给你买了一件东西，放在你抽屉里了。” 萧寒一怔，“谢谢！”她倒是没跟自己说。 他走进教室拉开椅子坐下，低头在抽屉看了一下，摸出一本杂志。 封面上，蜚声国际的篮球巨星科比?布莱恩特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喜欢科比，她也喜欢科比。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她很喜欢看体育新闻。几次在食堂吃饭时，都看到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看新闻。那时他还不知道她会打篮球，只是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时忍不住会想：她一个如此不问世事的女生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看体育新闻？ 后来从高俊庭那里知道她有一身高超的投篮技巧。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她之所以那么喜欢看体育新闻，是跟她过去辉煌的历史紧密相连的——她本身就是一个跟篮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 有一天中午他们一拨人坐在一起，新闻正在报道湖人队的消息，电视屏幕上湖人队的绝对主力科比坐在新闻发布会现场，当时贾培霖捅捅他：“你的偶像。” 她的脸几乎立刻就亮了起来：“你喜欢科比？”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喜。 他不由点点头：“对。”然后问她：“你也喜欢科比？”声音里带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的惊喜：她终于主动提起篮球。 她认真地点头：“是啊。我从初一就喜欢看他打球了。” 其实她以前经常打篮球，喜欢科比并不奇怪。科比如此出名，喜欢他的人本就数不胜数。但是当萧寒听到她的话时，还是有种找到知音的喜悦。 当期的NBA杂志刚好有个科比的专访，晚上他看完之后就将杂志拿给她。她欣喜地接过杂志说了声谢谢就开始看，那个专访长达6页，她却看得非常仔细，生怕遗漏了一个字似的，但是她只看完那个专访就把杂志还给他了，对NBA其它赛事的报道视若不见。他当时想，她对篮球还是没有完全敞开心扉，她看杂志、看新闻仅仅是想知道偶像的动态，而对于NBA的其它赛事一点都不执着。 昨天中午目睹她说起手表时失神的表情时，萧寒心里不是毫不在意的。从认识她那天起就留意到她戴着一块黑色的男式手表，一直不离身，以前想问也无从下手，昨天才真正有了机会问她。 她每次看时间时都习惯性地抬起手腕——动作如此自然，那块手表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她说从初中就开始戴了，而且这手表跟那个陆衍恒还有点关系，他几乎以为自己之前猜错了，生出一股挫败感：她如此重视那手表，难道不是她珍视她和陆衍恒的回忆的一种表现吗？ 然而她接下来却体贴地帮他凉粥，又说自己潜意识里不想轻易地叫他的名字。他知道她终究是更重视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 现在她又给他买了本杂志。虽然只是一本小小的杂志，却在他的心注入了温暖。 他不在乎她到底有多珍视那块手表，只要她喜欢戴，那就行了。 抬头看看教室前面那个端正坐姿的身影，一头长发松松地扎在脖子后面，他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 尹心慧感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转头见是萧寒，脸上不由自主一红，低声问他：“什么事？” 萧寒放柔了声音问她：“你给我买了杂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虽然即使张婕不跟他说他也能猜出来，但是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她不由一愣：“我刚才给你发信息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进入发件箱，让他看短信：我买了本杂志放在你抽屉了。 萧寒接过她的手机，往下按，然后给她看屏幕上面的字。 发送暂缓。 心慧懊恼极了：“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把手机带来教室主动给他发条短信竟然还是失败了。 萧寒看着她的手机——诺基亚去年新推的滑盖手机，浅灰色的外壳，薄薄的机身，设计简单而大方。 他知道自己的女朋友从来都是走在科技的最前端，却用在通讯的最后方。 这样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几乎人手一部手机，每个人都恨不得有一部功能最全的手机，有时手机更是成为了不少人互相攀比的东西之一。她依旧保持着最单纯的心态，手机只是用来通讯，也不怎么拿出来。估计她本人也不知道诺基亚这款手机即使到现在其市面价格依旧高居不下。 他更知道她不习惯发短信。两人在一起后他偶尔会给她发短信，她每次都回复得极慢，但是会打上很多内容，从不遗漏他问的任何一个问题，这让他感到莫名地疼惜，总是极耐心地等她的信息。她更喜欢打电话，他便保持每天跟她通电话。 “你把手机放在抽屉里，自然就没信号，所以没发送出去。”萧寒说着便感到裤兜里的手机一震——这回应该是收到短信了。 手机屏幕一亮，页面显示信息发送成功了。 她抬头问他：“这样是不是发送出去了？” 萧寒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让她看刚才收到的短信。他扫了一眼教室，十来个学生在上自习，暗暗叹了一口气，忍下想摸她头的冲动，低声说道：“好了。你好好看书。我回座位了。” 第 40 章（上） 今天是周六，数学课连上两节。学生的任务是当堂做一套数学卷子。 一节课很快过去，课间很多学生依旧埋头做卷子。 早就把试卷做完的邹继铭走到教室外，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站在8班的教室外，那女生看到他十分高兴：“你好，请问可以帮我叫一叫尹心慧吗？” 邹继铭点头：“等一下。”走回教室。 尹心慧依旧在做数学卷子，觉得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她抬头一看，邹继铭指指教室外面：“有人找你。” 尹心慧有点奇怪：谁会找她？她在Z中基本只认识几个人。 走出教室便看见钟家璐一脸笑容站在三米开外看着自己。 许久没有看到她，尹心慧也笑起来。 钟家璐高三就读于15班，不是住宿生。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偶尔在校园碰面也没法深聊，匆匆打个招呼便分手。 尹心慧实在没想到她今天竟然找到自己教室来了。她抑制不了心底的激动，笑容愈发灿烂炫目：“我还以为要等到中午还能见到你呢。” 钟家璐笑着扬扬手中的书：“我刚好拿本书给你。中午就不用再带出去了。” 萧寒从洗手间出来，视线在两个女生身上一掠便走回教室。 钟家璐看了他一眼，心里觉得这个男生还真是长得好看，身形修长，外表俊朗，浑身散发着一股卓尔不群的气息。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让人非常放心的那种类型——跟印象中的那个人一样。 真是没想到8班也有这么帅的男生。第一次发现年级竟然有一个外貌和气质都如此有含金量的男生，钟家璐觉得自己在Z中的前两年都白呆了。 注意到尹心慧飞速地看了那男生一眼，钟家璐不由问道：“他是谁啊？”她没想到好友上了高三也有了变化，起码有了看帅哥的知觉。 心慧一听，脸上不由自主就红了：“他叫萧寒。” 钟家璐恍然大悟：“哦，他就是萧寒啊！就是那个得了化学竞赛一等奖的人吗？”那倒不奇怪了，她听人评论过萧寒的长相，今天这么一见，倒是跟评论很契合。 “啊？对！”心慧没想到他竟然出名到连钟家璐这个不常在学校逗留的人都知道他。 钟家璐点头：“真是久闻大名啊！我之前还以为他本人会长得很呆呢。”理科尖子生嘛，加上又是搞竞赛的，可能会长得比较木讷。 钟家璐虽是典型的文科女生，对萧寒这个闻名年级的理科尖子生也有一定的了解。 她知道萧寒是搞化学竞赛的，高中三年以来，他跟另一个搞数学竞赛的男生兰承衍捷报频传，年级无人不晓。 高三每次月考和模拟考后都会贴出年级总分排名前50、单科前20名的学生名单，萧寒的名字屡屡见榜，每次考试的总分都在年级前十名，数学单科也是榜上有名，化学更是从未出过三甲，成绩稳定得让15班许多学生都只有羡慕的份。他和贾培霖化学竞赛得奖的事情就连15班这个文科重点班的学生都耳熟能详。15班的政治老师高二时教过萧寒，偶尔上课说闲话时会扯到这个男生，然后向全班学生说出标志性的结束语：“你们要是有他一半那么聪明我就不用担心你们的高考了。” 心慧听好友这么说他，忍不住笑了：“他一点都不呆的。” 钟家璐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对帅哥的兴趣就此为止，将话题一转：“先跟你说说中午吃饭的事……” 数学老师一回办公室，教室便像炸开来的锅，显得好不热闹。 萧寒靠在椅背上，左手搁在桌子上，右手食指上架着一本语文书转。 贾培霖见萧寒的同桌不在，便坐到那个座位上：“那个女生叫钟家璐，是尹心慧以前的同桌。”高三每次考试语文钟家璐都稳居年级前五名，她又跟邵嘉媚读同一个班，是以贾培霖对她也略知一二。 以前的同桌。 萧寒放下书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看向窗外。 那个女生跟她说了什么，她笑着点了点头。 还真是很少看到她这么高兴的样子。 她整张脸由于喜悦显得明亮动人，漆黑的双眸中流转着鲜明的光彩，神色间都流露出欣喜，脸上的笑容明媚得连身后的阳光都仿佛失了颜色。 以前有一次看到她跟这个女生站在校园里说话，当时她也是满脸喜色，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看到她沉静外表下的另一面，后来跟她开玩笑时愈发地变本加厉起来。 他知道她跟以前的同桌很要好，只是没想到这个女生竟然能带给她这么大的喜悦。 钟家璐笑容满面：“那就这样了。中午再跟你好好聊聊。”犹自觉得不够，给了好友一个出其不意的拥抱：“不好意思啊，平时我们见面都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现在就让我抱一下你吧。” 心慧心下感动，也伸手抱了她一下。 凌舜刚走出教室，看到这个情景有点诧异——他还真没见过平素冷静自制的尹心慧如此激动的样子。 两个女生抱了一下便迅速分开。钟家璐发现凌舜这么看着她们，有点不好意思，迅速将书递给尹心慧：“就这样，我先下去了。” 萧寒转头又看了一眼窗外。 那个女生突然上前伸手抱住她，她回抱了那女生一下。 这个女生跟她同桌了两年，在她心中的地位自是不言而喻，她平素对人有礼却与人疏离，跟班上的人保持着距离，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跟宿舍的女生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但是这个女生抱着她时她却一点也不排斥。 贾培霖看着好友，一脸揶揄：“羡不羡慕钟家璐？” 萧寒装作没听懂：“羡慕什么？” 贾培霖略微压低声音：“你看，人家都是女生，抱起来什么也不用顾忌。什么时候你也能抱抱她就不错了。”教室里闹哄哄的，后面的学生不多。他想此时不踩好友，更待何时。 萧寒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去你的！”看着走廊上那抹清瘦的身影，再扫了一眼贾培霖口中那个钟家璐。 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有点羡慕那个女生。 　 第 40 章（下） 高三从周一到周三要跟外校进行联考，考试时间跟模式都按高考的形式来安排。 周日的早上，心慧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 突然手机一震，有短信—— 我今晚回学校，晚上我们一起吃饭。 他那么潇洒的学生，上自习向来是可有可无，平时的晚自习都会迟到，周日更是基本没回过几次学校。 心慧拿着手机，还沉浸在难以置信之中，然而屏幕上发件人一栏清清楚楚地显示着“萧寒”两个字。 看了好一会儿短信，她终于确信这是真的。脸上慢慢地舒展出一个温和疏浅的笑容，打了一条短信回复他：好啊。那我等你。你大概几点到？ ——我五点能到。 ——好，下午见。 放好手机，心情轻快得像要飞起来一般。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走出房间想倒水喝，往心雅的房间一瞄，看到端放在房间正中的古筝，心慧不由走进去。 她扬扬眉毛：“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弹古筝了？”心雅初中时学过古筝，上大学后一直勤加练习，倒是能弹不少曲子，后来成为上班族后就只有放长假才有空弹一下。 尹心雅一边戴指甲套一边说道：“昔止要过生日了，我想弹首生日歌给他听。” 用古筝弹生日歌，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心慧看了看那具古色古香的古筝，又看看姐姐，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我这个未来姐夫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她很少过问姐姐的感情问题，跟顾昔止的接触并不多，但是对他的印象很不错。平安夜那晚顾昔止因为爱屋及乌的关系对她颇为照顾的。她有段时间一直不知道怎么称呼顾昔止，后来私底下便索性称他“未来姐夫”——反正他和尹心雅两个人的感情相当稳定，结婚也是早晚的事了。 尹心雅啐了妹妹一口：“小孩子口没遮拦！” 心慧耸耸肩膀，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你弹吧，我帮你提一下意见。” 尹心雅一点也不客气：“我又不是吹长笛，哪要你提什么意见？” 两姐妹的父母对乐器一窍不通，但是知道学乐器对子女的发展大有裨益，加上家境不错，对两个女儿学乐器的事也是精神上和经济上鼎力支持。 心慧小学时练过两年的长笛，当时还学得有模有样的。那时长笛还是很稀有的乐器，学费自然贵得令人咋舌，后来适逢父母公司业务发展的关键期，她便没再往下学了，但是一有空就将长笛拿出来吹一下不让技巧生疏下来，初中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学校管乐团的一员。Z中也有管乐团，而且在本市的高中享有盛名，但是心慧一心都扑在学习上就没有加入。 尹心雅已经戴好指甲套，坐到古筝前开始弹生日歌，房间里霎时筝声悠悠。 心慧看着姐姐身前的古筝，心思飞得老远，想到了另一种乐器——被称为“乐器之王”的钢琴，那种黑白键相互交错的高贵乐器。 尹心雅一曲弹毕，抬起头看到妹妹一脸怔忡，便出声询问：“怎么了？在想什么？”不会真的给她提意见吧？ 心慧忍不住说道：“我们班上有个男生钢琴弹得很好。” “你听过吗？”心雅调整了一下指甲套的位置。心慧当初是想学钢琴的，后来觉得长笛方便携带就下定决心学长笛了。 心慧摇摇头：“没有。只是听同学说的。”倒是有点想听他弹钢琴，不知道他十指下会流淌出怎样的音符？ “会弹钢琴的男生啊——”心雅略一停顿，“一般来说修养应该很不错吧？脾气应该很好。”这是她个人的理解。 “嗯。不过他有时说话挺让人无语的。”心慧想起以前没跟他一起时，他一开口就损人，那时她简直就是活在他的魔“口”之下。 “什么意思？”尹心雅已经忘了自己坐在古筝前的目的，现在她对妹妹口中那个男生的兴趣比古筝还要大——这是她第二次听妹妹主动提起男生。 “他有时说话挺损人的。”心慧说起他时眼里的笑意就挡不住地溢出来。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了，他也没怎么损自己了。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一旦变了，相处方式也跟着变了。以前他几乎就是专门找她的茬，她也总想着要怎么反击。 其实仔细想想，他跟班上的男生都混得很熟——男生嘛，一起打打球聊聊天的，感情就比金子还坚；至于女生方面，他除了跟几个较熟的女生说得开来以外，跟其他女生还是保持着距离的，别人不找他的话，他也不会主动跟人说话。但是毋庸置疑，他在8班人缘很好，这或许就是他的魅力吧。 心雅看着妹妹，十指按在琴弦上，只是笑着不说话。 心慧一向恢复得快，收回心绪催促姐姐：“你继续弹啊。” 心雅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正襟危坐，又弹了一遍门外就传来保姆催两人吃饭的声音。 “哎呀，饿死了，先吃饭吧。”心雅开始脱指甲套。 心慧看着姐姐，觉得好笑：“你才弹了几次啊？” “民以食为天。”心雅引经据典，“吃饱了再弹。区区一首生日歌太简单了。” 第 41 章（上） 出了房间，两姐妹走向餐厅。 尹心雅这才注意到妹妹身上穿的是自己买给她的T恤，双眼一亮：“这不是我上次给你买的衣服吗？怎么现在才穿？”这件休闲T恤是她在两个月前买给妹妹的。 心慧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款式新颖的白色T恤，没有冗余的设计，右胸前印着Y-3的字眼。 她抬起头：“我穿了好几回了——只不过那时天还有点凉，外面还穿着外套，所以你没看出来。”她向来对衣服的事不怎么上心，上了高三之后更是忙着学习，不少衣服都是心雅帮她买的。 尹心雅将T恤上下打量一番，问妹妹：“怎么样？好穿吗？” 心慧点点头：“不错啊，挺舒服的。” 尹心雅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那是当然！我在阿迪的专卖店里看了很久才买了这件的。”那么贵的衣服，如果穿着不舒服就白买了。 午后的阳光从斑斓的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静静地洒在校园的小路上，印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光斑，平日冷冰冰的水泥地面由于染着点点金光变得温柔而妩媚。校园里洋溢着暖融融的气息。 萧寒从便利店走出来，打开脉动喝了两口。 王北依从教学楼楼梯口走出来，在离便利店20米远处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熟悉身影，她犹豫一瞬还是大步走过去：“萧寒。” 萧寒抬起头，朝她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嗨！” 王北依在他身前两步处站定，侧着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是星期天啊！”高三第二个学期开学以来，有好几次周日她都会回学校上自习，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萧寒周日出现在校园里。 “我是住宿生，星期天回来有什么不对？”萧寒笑着，浓眉微微扬起，“倒是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不是走读生的人周日也跑来学校复习，如果年级主任知道了想必会非常感动。 “我刚才在教室看书。”王北依一笑，“明天要考试，临时来抱抱佛脚。” 萧寒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是和煦温暖的笑容：“你吃饭了吗？” “我出来就是要去吃饭。你呢？” “我在等人。” 王北依见他手上拿着饮料，还背着书包，估计他是刚到学校不久。 她咬咬下唇欲说什么，最终只是说道：“我先去吃饭了。拜拜！”转身走向学校大门，脑袋后面的马尾一晃一晃的，她身后是一条投在地上的细长的黑色影子，显得格外地落寞。 萧寒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眼光深邃。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温和的眼底已是平静无波。 餐厅里。 心慧想起昨天跟钟家璐的对话，抬头看向对面：“我同桌也知道你呢，她还说以为你会长得很呆。” 萧寒挑起俊眉：“那你怎么回答她的？”他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对女朋友的回答很感兴趣。 心慧放下筷子，认真地说道：“我说你一点都不呆的。” 萧寒微微一笑，他甚至可以想象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 转而想起下午碰到的人，他看着眼前的女朋友，眼底溢出一抹柔情，“你们还说了什么？” “后来就说吃饭的事了……”心慧回忆着。 吃完饭都快七点了，夜幕一点一点地侵蚀地面。 两人走出餐厅，沿着街道慢慢地走回学校。 后面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车声，从车轮擦过地面的声音听来车子开得并不快，但是心慧仍是急忙伸左手去拉他的衣服：“有车。”萧寒右手也伸过来拉她的胳膊，“小心！”两人诧异一瞬，随之不由自主笑起来。 还是萧寒眼疾手快，马上把她拉到身边，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从从两人身边驶了过去。 两人仍站在当地，萧寒看着她，右手慢慢地握上她的左手。 心慧抬起头，感觉到他加大了力道，紧紧握住自己的。 他嘴角轻轻牵起，漆黑的双眸里像是有钻石碎开了一般，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水，涓涓地淌入她的心：“走吧。”一边提起脚步。 她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前走，心思还停留在两手相握的地方——以前她和妈妈或者心雅过马路时她俩也会这么牵着自己的手，但是他带给自己的感觉跟妈妈和心雅是完全不一样的。 萧寒清朗的声音响起来：“你跟罗菊娟吃饭还习惯吗？” “哦，还行。”几乎是在张婕跟旧同学吃饭的那天，罗菊娟就提出要跟她一起吃饭，当时张婕也没想到自己的同桌这么受欢迎。 第 41 章（下） 星期二早上考的是数学。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后，大批大批的学生从每个考场里涌出来。Z中的校园开始沸腾起来，喧闹声不断。学生们一边抱怨试题出得太难一边开始讨论下午要进行的综合科考试。 考场一空，食堂就成了最热闹的地方。饱餐一顿立刻成了考生们忘记刚刚结束的数学考试的最佳方式。 8班的学生在食堂里占据了半张长桌，形成一个庞大的队伍。 孙泽祈说道：“我怎么觉得这次的数学试卷出得很变态，几道大题都要写上好久。” 王薇在一边点头：“不过在有些人眼中这份卷子根本就没什么水平！我坐在邹继铭后面，他那个数学狂人早早就把试卷做完了，后来不知道拿着把尺子在干嘛——今天的题根本就没要求画图。下课交卷的时候我问他在画什么，他说他在画图检验选择题的答案。我当时听得超想打他。拜托！我时间都不够，他竟然闲到要用画图的方式来打发时间。”邹继铭是个数学尖子，更是数学老师的得意弟子，每次数学考试都是班上的翘楚。 今天中午邹继铭跟邱懿琼到外面吃饭去了，并不在8班吃饭的队伍之中。 贾培霖开口：“我觉得倒数第二题最麻烦。我先做了最后一道题才回去做那道题，不过我第二种情况还没写完就响铃了。”倒数第二题是一道椭圆的几何题，要求根据条件写出椭圆的方程式。 罗菊娟问：“是分两种情况吗？” 尹心慧筷子一顿，想说什么又低头。 萧寒便坐在她旁边，见状不由低声问道：“怎么了？” 尹心慧压低声音问他：“那道题不止有两种情况，是不是啊？”她极少跟人讨论考试的内容，怕说太大声影响到贾培霖的心情。 萧寒扬起嘴角一笑，点点头，“嗯。是不止两种情况。你都做出来了？”今天贾培霖没有搅局，不过她倒是坐在自己旁边了。 凌舜就坐在萧寒对面，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平日温和沉静的脸闪过一抹讶然：“对，总共有四种情况！你都写出来了？”这话是问尹心慧的。 他在做最后一题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到倒数第二题有四种情况，可惜当时时间不多了，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另外两种情况详尽地写下来，只用两句话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嗯，我写了好久才全部写出来的。所以我最后一道题只做了第一问，算不算得不偿失？”心慧夹起一根青菜。 罗菊娟的数学一向学得不错，她思维转得快，此刻也醒悟过来：“对啊！糟了！我只写了两种情况。” 贾培霖抬头看向萧寒，后者脸上的表情虽是淡淡的，眼中却有着明显的骄傲。 贾培霖向他扬扬眉毛，意思是，恭喜你找了个这么聪明的女朋友。 星期三的早上进行的是物理、生物和历史科的考试，政治、地理和化学科的考试则在下午进行。因此后三科的学生多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复习。 随着春天的气息日渐浓密，天也亮得越来越早。Z中的校园早就被晨曦唤醒，虽然物理等三科考试9点才进行，但是早有学生来到教室复习。 早上来到学校后，王北依按照往日的习惯在便利店买一瓶罐装咖啡，却在转身之际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尹心慧刚从架子上拿了盒奶茶，转身的霎那突然觉得有两道目光灼烧着自己。她抬起双眸，只见一个高挑的女生双眼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变幻不定。 王北依死死地盯着她，正确地说，是盯着她身上那件衣服。Y-3系列的白色T恤，胸前有个黑色的图案，线条简洁清晰。这是她今天早上第二次看到这个系列的衣服。 心慧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女生，却想不起来。 那个女生长得很高，大约有一米七左右，鹅蛋脸，头发又浓又黑，浑身散发着落落寡欢的气息。 王北依察觉到那个8班的女生似乎发现自己盯着她看——8班的学生她大都知道，她不自在地收回目光，脸色也恢复到沉静如水。 今天真是冲动过头了，怪只怪这件衣服的LOGO和款式她都太熟悉了，熟悉到即使闭上眼都能看到这个Y-3的标志在脑海里回闪。 王北依走向收银台，右手仍紧紧地攥着咖啡，抓得关节都泛白了。 结完账走出便利店，王北依拉开咖啡的拉环喝了一口，入口的液体又苦又涩——像极了她此时的心情。 8班的学生都是学化学的，下午才考试。 此时教室里十几个学生正在为下午的化学考试复习——8班的教室不是早上三科考试的考场，便成了学生复习的首选之地。 邹继铭、柳晶晶、孙泽祈和凌舜等都不是住宿生，此时也都在教室里。不过由于凌舜、贾培霖和孙泽祈都参加过化学竞赛，下午的化学考试是他们最为轻松、也是最不担心的科目，所以他们几个人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后便开始闲聊了。 8班的学生早已见怪不怪，偶尔还有几个学习比较轻松的学生插几句话一起聊天，譬如邹继铭。 话题从化学开始，然后渐渐涉及高三的几个风趣幽默的老师，接下来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随即延伸到当日举行的NBA比赛。 “今天有火箭队的比赛。”孙泽祈说道。 “还有小牛队的比赛。”贾培霖补充道，“萧寒那家伙这个时候肯定在家看比赛，早知道我也回家看了。” 罗菊娟闻言从化学书上抬起头，环顾了一下教室：“对耶！萧寒不在这里！”她和王薇嫌后面几个男生说话太嘈杂便坐到教室前面的座位上看书，不过此刻她显然也分心了，不仅将几个男生听了进去，还开始思考他们口中那个主角的下落。 尹心慧听了她的话，微微翘起唇角，“他回家了。”然后继续低头看以前做过的化学卷子。萧寒周日那天便跟她说过周二晚上要回家的事。 “是啊。萧寒昨天下午考完综合科就回家了。”王薇愤愤不平地，“他每次考化学前一天都会回家，搞得像过节一样。”枉她们几个人还在焦头烂额地复习化学，他却在家逍遥自在地过日子，简直没天理。 “我嫉妒那些有化学头脑的人。”罗菊娟的声音凉凉的。 “叫萧寒和凌舜他们把一部分脑细胞分给我们吧，或者直接脑袋割了给我们也行。”王薇建议道。事实上她也很羡慕自己同桌的化学头脑。 心慧闻言忍不住笑起来，便在此时突然听到教室后面一阵骚动。 第 42 章（上） 孙泽祈对着教室的后门而坐，他一见到萧寒走进教室就像见了鬼一样，夸张地耸了耸身子：“萧寒你怎么跑来教室了？”他的声音大得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眼前的化学书转移到萧寒身上，连一直埋头做题的柳晶晶也不由转过头看了一下。 邹继铭也叫了起来：“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8班的男生除了凌舜以外说话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心慧不由往后一望。 萧寒刚走到座位前，也望向这边，双眼正对上她的。他向她点了点头才坐下。 心慧收回目光时就瞥见贾培霖对着自己挤眉弄眼，忽地有点不好意思，便低头看书。 就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凌舜也不由问道：“你没回家啊？” 萧寒将书包放好：“我刚回来。下午要考试，我总不能一直呆到三点才回来吧？”下午的考试三点开始进行。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罗菊娟摇摇头。真可惜张婕留在宿舍里了，要不然可以给她们八卦一下。 王薇有点奇怪：“萧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了？现在才十点啊，以前都没见过他这个时候回来的。”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说完她看了看后面几个男生。 几个男生还在围着萧寒说话，凌舜虽然坐在他们附近，但是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自己的书。有时王薇觉得自己的同桌在8班几个化学竞赛的男生之中显得非常另类，沉默寡言、行事低调，跟萧寒和贾培霖的性格差异非常大，但是他即使不说话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分子。看来一起经历过竞赛就是不一样啊。 心慧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喜，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你不是说中午吃完饭才回来？ ——我怕你想我，就先回来了。 脸上滚烫的热度迅速蔓延至全身，心慧趴到桌子上，将脸埋到手臂中，另一只手仍拿着手机。 过了几秒手机又是一震，她依旧伏在手臂上，将手机拿到眼睛下方看短信。 ——其实是我想见你。 想了许久不知道怎么回复，便打了一个字：嗯。 然后才坐正身子继续看书。 罗菊娟问道：“尹心慧，你很热吗？”脸好红。 “有点。”心慧咬咬下唇，双眼如琉璃般明亮。 几个男生扯了一会儿闲话便开始各自看书，邹继铭便跑到角落的一个位子做题。 贾培霖走出教室，靠在栏杆上望着教学楼一楼的空地。六楼的教室都不作为考场，而1班和2班的学生都在进行物理考试，整个走廊只有他一个人。 校园里十分安静。这时物理等三科的考试正在进行中，历史科的学生在跟历史卷子奋战——包括邵嘉媚。 “好无聊啊。为什么化学不是早上考呢？”贾培霖喃喃自语着，一边心不在焉地看向1班那边，这一看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六楼另一个楼梯口走了出来。 他张开嘴巴刚想叫王北依，突然想起教室里的人，便走过去。王北依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般也望了过来。 贾培霖走过去：“你……” 王北依先开口：“我上来帮同学放东西。”六楼都是理化重点班的天下，平时她是很少上来的——虽然她有不少旧同学都在六楼读书，今天真是发了疯了，明知道不应该上来的，还是跑了上来。 她只是抑制不了心底的冲动，想印证一件事。 贾培霖转头看了看教室，“你想进去看看他吗？” 王北依倔强地摇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不了。没什么必要。” 一时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蔓延至整个六楼的走廊。 王北依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adidas的浅蓝色球鞋，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问道：“贾培霖，你们班上那个叫尹心慧的女生跟他很熟吗？”今天早上她远远地看到那个人也穿了一件Y-3的T恤。 贾培霖先是一愣，接着咧起嘴笑了：“你放心！他们两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停顿2秒后继续说道：“因为，她是萧寒的女朋友！” 高三这么久以来，王北依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起来，明亮的笑容迅速成为六楼走道的一大亮色。 她郑重地向贾培霖道谢：“谢谢你！”她靠着1班的一扇窗户站，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物理书放到窗口边的桌子上。 “不用谢。萧寒和孙泽祈都在里面，要不要我叫他们两个出来跟你说说话？”贾培霖也很久没有看到她笑得这么开怀了。 王北依潇洒地摇摇头：“不用了。我改天再跟他们联系吧。不过……”她扬扬浓密的眉毛，“萧寒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学校？”话一出口她立刻回忆起周日的事情，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内幕：看来萧寒是为了那个女生才来的学校，真是没想到一向洒脱的萧寒也有转变的一天。 不等贾培霖回答她便转身走向楼梯，一边向身后挥了挥手：“我下去了。下午的考试加油啊！” 心慧洗完手便走回教室。 孙泽祈刚好抬起头，双眼在她的T恤上一停顿，叫道：“哇！尹心慧，你和凌舜穿情侣装啊！” 心慧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T恤。这件衣服她周日穿过，洗完便晾起来了，昨天洗澡之后才又穿上去的。这几天气温上升，她便没再穿外套了。 再看看凌舜。他的外套敞开着，里面的T恤跟她身上那件的LOGO一模一样，胸前的大图案也一样，分明属于同一个款式。只不过他身上那件是灰色的，自己身上这件是白色的。 凌舜明显也有点意外，眼中忽明忽暗的，如同随风摇晃的烛光。他随即也细细地看了一下她身上那件衣服，“真巧。”说完淡淡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第 42 章（下） 心慧洗完手便走回教室。 孙泽祈刚好抬起头，双眼在她的T恤上一停顿，叫道：“哇！尹心慧，你和凌舜穿情侣装啊！” 心慧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T恤。这件衣服她周日穿过，洗完便晾起来了，昨天洗澡之后才又穿上去的。这几天气温上升，她便没再穿外套了。 再看看凌舜。他的外套敞开着，里面的T恤跟她身上那件的LOGO一模一样，胸前的大图案也一样，分明属于同一个款式。只不过他身上那件是灰色的，自己身上这件是白色的。 凌舜明显也有点意外，眼中忽明忽暗的，如同随风摇晃的烛光。他随即也细细地看了一下她身上那件衣服，“真巧。”说完淡淡一笑，向她点了点头。 萧寒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收起脸上淡淡的笑容，目光莫测地看着凌舜身上的灰色T恤，同时也将凌舜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收入眼底。 如果是在以前，心慧碰到这种事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只是她现在忍不住就生出一种愧疚的感觉来。 不禁微微侧头看向一直靠在椅子上的萧寒。 萧寒接触到她盈盈的目光，心底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醋意瞬间消失无踪——她这么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而且那个对象是凌舜。 他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以眼神示意她不必介怀。 他没有忘记，他们现在的关系并没有公开。 小小的一个动作让心慧一下子觉得心里安定柔软——这么一个男生，他设身处地地为你考虑。 暗暗叹了一口气，贾培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王北依有那么一问了。他看向尹心慧，转移话题：“尹心慧，这个牌子的衣服很贵的，你知不知道？”他阅衣无数，一看就知道她身上这件是真货。 心慧讶然：“是吗？我不知道。不是我买的。”她浅浅一笑：“唉，我回去看书了。” 坐到座位上，心慧坐下，拿出手机刚打了“谢谢”两个字就收到萧寒的短信。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吃什么吗？ ——什么？ 心慧看了看手表，10：41。心里有点疑惑：怎么突然就饿了？ 他迅速回复道：CH3COOH。 手机没法输入下标，他的本意自然是想说CH3COOH。 CH3COOH的化学名称是乙酸。 心慧看着屏幕里的化学式，一边琢磨着他的意思。 随即醒悟过来。 乙酸的俗名就是醋酸。 那一刻突然觉得心里像是绽开了一朵朵烟花，灿烂炫目。 萧寒将手机放到裤兜里，心情大好，抬头见柳晶晶拿着书站在自己面前。 “问你几个问题。” 萧寒敛起黑眸里的光彩，“有什么问题？”一边接过她手中的书。 心慧翻开化学书继续复习，偶尔还能听到他给人讲题的声音。 她将化学书放在贾培霖身前：“哪种物质最先电离？” 贾培霖想起教室后面的人，戏谑道：“这不应该问我吧？不是有个更好的人选吗？” 心慧微微赧然：“就近原则，问你方便一些。” 贾培霖转头看了一下后面，柳晶晶正坐在萧寒旁边请教题目。他细细一看，才发现好友的脸色少有的严肃。 想起那天晚上在走廊上的对话，贾培霖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我看看啊。”他始终没法做到像萧寒那样扫一眼题目就心中有数。 张婕一走进教室就发现8班出现了两个稀客：凌舜这个非住宿生自是不用说了；萧寒虽是住宿生，但是往常考化学前都是拖到最后几十分钟才出现在学校的。今天的教室还真称得上是化学高手林立啊。 她别有深意地说道：“萧寒，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啊。” 萧寒点点头：“有道理。”神色自在地冲她一笑。 “你这么有空，教我几道题。”高手在场，不抓着问请教一番太亏了。 “喂，萧寒，你考完试回家吗？”孙泽祈拔下MP3的耳塞。 “我刚从家里回来，晚上还回去干嘛？”萧寒的言下之意再也清楚不过。 他一心两用，一边回答一边给张婕讲题。 “那我们一起打球吧？” 孙泽祈觉得自己的建议真是太顺理成章了，却没有想到会被萧寒一口拒绝：“晚上我有事。” 张婕随口点评道：“这句话回答得很有艺术啊。” 孙泽祈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啊？”一边将颀长的身子俯到萧寒那边。 “那么多事干什么？”萧寒并不打算告诉他，顺手捶了他一拳，“看你的书！” “我没有在看书。”孙泽祈得意洋洋地指指桌子上的化学卷子，“这是试卷！” 萧寒懒得理他，忍住笑继续给张婕讲题：“这道题要用金属活动顺序表做……” 第 43 章（修改） 夕阳暖热的光芒从云层中流泻而下，将半边的天空染成了金黄色，Z中的校园沉浸在淡淡的金光中，透着几分慵懒与惬意。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整个校园都像是炸起来了一样，到处人声鼎沸的。从每个考场涌出来的学生，脸上无不挂着解脱的神色。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下教学楼，一边对答案一边商量接下来的消遣活动。 邱懿琼从公寓里出来，便跟邹继铭一起往商业街的方向走。两人走了十几米路不约而同站住，看着前面街道拐角处那个颇为熟悉的修长身影。 邹继铭侧了侧头：“右边那个人的背影看着好像萧寒。” 邱懿琼也看了一下：“是有点像。”转过头，“那左边那个女生是谁啊？”她有一点近视，看不太清楚。 邹继铭摇头：“看不清。反正是长头发的。”他看着女朋友，“是袁莉吗？” 邱懿琼马上否决：“袁莉还要长得更高些。” 四目相对，邹继铭慢吞吞地开口：“那到底是谁？” 邱懿琼推了他一把：“管那么多干嘛？那么想知道的话直接问萧寒不就行了？” 学校附近有一个公园，穿过公园再沿着马路走下去便是热闹的商业街了。 两人刚走进公园便被一个二十岁出头、身着橙色制服的女青年拦住：“麻烦可以帮我填一份调查问卷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心慧还没回答，那女青年已经将调查问卷递了过来。 看了看萧寒，心慧伸手接过调查问卷。 萧寒站在她身后，耐心地看她在答案的选项中打勾。 填好问卷后，女青年递过来一把小巧的折扇，“谢谢！这是送你的扇子。” 在她的再三坚持下，心慧只好收下折扇。 公园里的人不多，长势茂盛的树木随处可见，青翠的叶子撑起了一朵朵天然的大伞。 两人才走了十几米路，又被两个同样穿着橙色制服的青年拦住。 那两个青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麻烦帮我们填一份调查问卷。” 心慧一时口拙，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有了！”想起有物为证，便从包里取出折扇冲那二人扬扬。 那两人先是一愣，看看她又看看萧寒，相视一眼后不约而同都是一脸诡异的表情。 在不少地方，“我有了”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我怀孕了”。 萧寒估计那两个人是想歪了，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拉了她就走。 心慧跟着他走，一边还在想那两个人的表情怎么那么古怪。 走了十几步路，萧寒才微微倾下身，附在她耳旁问道：“几个月了？”明亮的双眼中笑意闪烁。 心慧还没反应过来：“呃？什么？” 他幽黑的眸子里闪动着坏坏的深沉，眉梢处笑意微扬：“你不是说你有了？” 她终于醒悟过来，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天啊！难怪刚才那两个人的表情会那么奇怪，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刚才那两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不定把我们看成一对失足男女了，你怎么赔偿我的名声损失？”萧寒不依不饶地逗她。 这个人！ 心慧又羞又窘，挣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 萧寒连忙伸出长臂，将她牢牢地圈进怀中，忍住笑说道：“知道说错话了吗？” 她双手抓着他的前襟，将脸埋入其中。 萧寒用下巴轻轻摩擦她的发顶，语调之中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傻瓜，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那样温柔的语气，让她的心也不由自主柔软起来，只觉得心中满满的柔情几乎要溢出胸膛。 繁茂的大树下，一对年轻的恋人抱在一起，风不时拂过两人的身边，蝉声从远处的树上传了过来。暖融融的阳光从榕树的间隙中倾泻下来，洒落在男生的脸上，轮廓分明的俊脸线条愈发地清晰明朗。 午后的风就这么吹拂着，一切都很安静。就连阳光也仿佛停止了流动。风中夹着栀子花的淡淡馨香，空气中也似是掺进了几分缱绻。 萧寒圈着她的身子，心底的满足之意像是破云而出的阳光一般，浓烈而耀眼——此刻，她就在自己怀里。 曾经想过许多抱她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这么简单、自然就发生了。她的腰肢纤细而柔软，几根垂落在她鬓旁的发丝被风带起轻轻拂过他的脸，有点痒，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他终于不用再羡慕那个女生。 她抓着他的衣襟，头顶上方传来他清浅的呼吸声，鼻子正抵着他的胸膛，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端。 周围很安静，她甚至可以听到他雄健而有力的心跳声。 很近、很清晰的心跳声。 隔着他的衣服一声声地传入耳膜。 突地意识到自己被他抱着，她的脸颊迅速晕上一抹酡红，连忙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迈步便走。 萧寒走在她旁边，并不说话，只是凝眸看着她绯红的侧脸。 夕阳金色的光芒轻轻地顺着她的脸颊发梢铺展而下，勾勒出异常柔美的弧度，一双漆黑的瞳眸似是被风掠过的湖面，闪动着潋滟的光芒，教人看得怦然心动。 走了几步路，萧寒微笑着咳了一声，“好了，我们去吃饭吧。”依旧牵起她的手，“嗯？” 正是四月初的时分，春天的气息无处不在。夕阳的余晖依旧残留着点点暖意，斜斜地洒在公园里，在两人周围笼出一个若有若无的金色的网。 他站在那里，唇角抿出的淡淡笑意却丝毫不比身后和煦的春光逊色。 “啊，哦。”心慧任他牵着自己的手。 两人并肩走上公园的鹅卵小径，十指相扣，像是已经牵过了成千上万遍一样，动作熟稔而自然。 7点过后，夜幕已经将大地完全笼罩起来，整个商业街都沉浸在街灯及店铺的色彩各异的灯光中。 电影院的售票厅里，灯光幽柔，音乐低低地回响着。 买完票，萧寒侧过头问：“你想吃爆米花吗？” “还吃啊？”心慧睁大眼睛，随即摇了摇头，“我好饱，吃不下了。”刚吃完晚饭，她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她的表情娇俏之中带了点不可置信。萧寒不由微笑，走到服务台那里买了两瓶绿茶，递了一瓶给她：“那喝点东西。这个不是汽水，喝了不会那么饱。” 离下一场电影开场还有十来分钟，萧寒拉她走向角落的一张长沙发：“先过去坐坐。” 等她坐好，萧寒也坐下来，伸手搁到她肩膀后方的椅背上，很自然地为她圈出一片天地。 心慧转过头去看墙上的电影宣传海报，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清朗好听：“看什么呢？” “海报啊。”她指指硕大的海报，默默念着海报上的内容，然后问他：“你看不看得见那行小字？”有几个字看不清楚。 “哪行？”萧寒微微倾过身子。 心慧指着不远处一张天蓝色为底的海报，“最下面那行字。”她有轻微的近视，但是因为度数并不深所以平时很少戴眼镜。 萧寒凝神看过去，然后念给她听。 “说得这么神？”心慧微微睁大眼睛，转向另一张海报。 看着宣传海报，回忆起上学期看电影的事。 去年平安夜，她在电影院里看电影的时候曾经还想过也许她和他就在同一个电影院里看电影——这条商业街只有两家电影院，而这家的位置比较靠近Z中。 萧寒见她怔怔地发呆，柔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心慧摇了摇头，“不是，想起了一些事。”下次再跟他说吧。 萧寒也不追问，抓起她一只手放入手中，轻轻地把玩。她的手很柔软,触碰的感觉像潺潺的溪水流过他的掌间。 他说了一句话，音乐刚好播放到□处，女歌手的声音覆盖了他的说话声，心慧没听清楚，低低地：“什么？” 萧寒附到她耳边：“说你的手很软。” 心慧的脑海里立刻浮现钟家璐那双软绵绵的手，“我的手不算软啦，我以前同桌的手才叫软呢，摸上去跟没有骨头一样。” 说完才发现他好笑地看着自己，她不由问：“怎么了？” 萧寒用力将她揽近自己，直直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笑意荡漾：“你同桌的手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准备摸她的手。” 她的脸腾地染上两片红晕，脑袋一垂，埋到他胸前。 萧寒环着她的肩膀，也是一阵好笑。她还真是容易害羞。 他算是摸到了一点规律，她每次一害羞要不然就离他远远的，要不然就直接藏进他怀里——后者倒是方便了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道：“明天学校有篮球赛，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等她醒悟过来，估计又要坐开了。 她立刻抬起头来：“篮球赛？跟哪个学校打？”虽然上高中之后很少打球，但是她对校队的比赛还是颇有兴趣的。 “W中。”萧寒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嘴角还是忍不住一抿。果然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W中——这个学校她似乎在哪里听过。她记得似乎班上有个人初中从W中升上来的，但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是哪个同学。 晚上的气温比白天低，两人出来的时候都穿了外套。 心慧的脸颊贴着他外套里面的薄T恤，质感极软的面料，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气息，感到前所未有的安稳甜蜜。 忽略W中的问题，她兴致冲冲地点头：“好啊！是放学之后去吗？” “对。”萧寒淡淡一笑，随即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上学期8班跟5班的比赛她只看了一半就走了。她一听到校队有比赛就这么高兴，显然对校队相当有兴趣——早知道他当初也加入校队了。 第 44 章（完） 萧寒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过了片刻，他低下头：“贾培霖跟孙泽祈他们到时可能也一起去。”说完注意看她的反应。 他看着自己，明亮的双眸灿若繁星，隐隐带了些许期待。 心慧马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沉默一瞬，点头道：“好啊。那就一起看吧。” 她还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去看球赛的话，估计熟人看到情况一眼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那次去喝粥时，她就说过“顺其自然”——然而，毕竟有些事她是不知道的。 他的表情微微带了点凝重，她不禁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萧寒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 十点半电影结束放映。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人潮涌动。 萧寒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揽上她一侧的肩膀：“走这边。” 灯光映着他的侧脸，刻画出异常柔和的曲线。 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手下传来的热度，一阵一阵地送到她心里去。走在喧嚷的人群中，她的心底一片宁谧安逸。 电影院在大厦的四楼，两人走出放映厅后，乘着扶梯下楼。 虽然已经过了十点半，商业街依旧笼罩在热闹之中。五光十色的装饰灯把街道烘托得跟过节一样。 魏晓敏跟几个朋友从音像店出来，走入熙攘的人流中，一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突然跃入视野。 那一瞬间，魏晓敏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萧寒意气风发的侧脸。 脚下一个踉跄，她几乎站不稳。 虽然从大厦走出的人潮熙熙攘攘的，魏晓敏还是可以分辨出萧寒跟身边那个女生是一起出来的，他一边走一边跟女生说着话，偶尔伸手揽过女生免遭人群的推挤。 灯光十分朦胧，加上她跟两人隔得远，望过去什么都显得有点模糊。 她不由停下脚步，想印证自己的猜想。但是两个身影马上就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淹没，哪里还找得到？ “看到熟人了？”朋友见她一脸怔忡，出声询问。 “好像是，就不知道有没有看错。”魏晓敏依旧望着大厦的方向。 夜色浓得像是泡了许久了茶，温醇而深沉，将Z中的校园浸了起来。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但是Ｚ中的几栋宿舍楼里，说话声依旧不绝。 “早上王北依上来过。”贾培霖突然想起早上的事。 萧寒眉毛一抬，显然也有点意外，沉默了一会，他淡声说道：“我前几天还见过她。” “你们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随便说了几句话。”萧寒握着手机，表情莫测地望着夜色中的校园。 贾培霖俯视着夜色中繁盛的树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转过头：“尹心慧还不知道她的事吧？” 萧寒摇摇头：“她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我们几个人知道。” “尹心慧课间基本都呆在教室里，又不知道王北依是谁。你大可以放心。” 萧寒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她知道凌舜是谁。” 贾培霖起了捉弄之心，调侃好友：“怎么了？你怕尹心慧知道当年你和王北依、凌舜错综复杂的三角恋情啊？” 萧寒几乎是立刻肃起脸色的：“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这个贾培霖，简直是惟恐天下不乱。 贾培霖连忙收起嬉笑的态度：“我错了！我道歉！” 三角恋情是没有的。从凌舜和王北依谈恋爱到分手的过程中，他和萧寒一样，从头到尾都是旁观者。 王北依和凌舜的事，即使放到现在依旧是一个威力无穷的炸弹。 周四高三继续上课。联考的各科卷子陆陆续续发下来。 课间邹继铭跟贾培霖聊天，说道：“昨天下午考完化学后，我好像看到萧寒跟一个女孩在一起。” 贾培霖先是一愣，接着一本正经地问：“哪个女孩？” 邹继铭有点郁闷：“隔太远了。看不清。反正那个女生挺瘦的样子，穿了一件浅绿色的外套。看着又不像袁莉，你说是谁呢？” “最重要的情节你偏偏错过了。”贾培霖装作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 “就在学校后门那边。我跟邱懿琼都看到了。”邹继铭看着贾培霖：“你说我们问萧寒的话，他会告诉我们吗？”他也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人就是萧寒。 贾培霖憋着笑：“我觉得你应该是看错了。你想想看，他怎么可能跟女生一起呢？所以我说，你问了也是白问。” “唉。扫兴。”邹继铭一脸悻悻然。还以为有八卦新闻呢。 下午的第一节是化学课，评讲联考的卷子。 化学卷子出得相当难，这也多多少少了影响化学科学生的分数，8班也不例外，大部分同学的分数都比第一次模拟考的低。只有少部分学生考出来的分数跟模拟考不相上下。 虽然排名还没有出来，但是班上的同学都已经知道凌舜以146分登上年级第一的宝座，而萧寒则以145分屈居第二。 评讲卷子的时候，化学老师将视线投向教室后面：“凌舜，你说说你的看法。” 凌舜温和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我觉得这个反应可以发生……” 化学老师意犹未尽，又问：“萧寒，你怎么看？” “我同意凌舜的看法。”萧寒稳稳地说道。 心慧跟罗菊娟吃完晚饭便回宿舍，王薇跟张婕早就在了。 罗菊娟一边拿遥控器调节空调的温度一边说道：“我听邹继铭说，除了化学科以外，语数英成绩的排名已经出来了。” “我希望化学的排名最好永远也别排出来。这次的卷子出得那么难，我考得超烂。”张婕闷声说着，语调一变，又恢复成平日的样子：“不过我看詹老师肯定恨不得成绩马上出来，这样他又可以向1班的李老师炫耀了。” 罗菊娟回忆起下午的化学课，不由说道：“今天好奇怪，詹老师讲卷子的时候，竟然先问了凌舜，然后才问萧寒。”要知道平时化学老师的首选目标都是萧寒。 张婕拿起床头的《读者》：“凌舜不是考了第一名吗？上次模拟考贾培霖考了第一名，他也是同时问了贾培霖和萧寒的看法。” 心慧一边收拾洗澡后要换的衣服，一边问道：“化学老师不是经常问那几个搞化学竞赛的男生吗？” “那你就不知道了，其实詹老师是一个挺狡猾的人，有时见学生考得好了，就装得很重视他们的样子。你们记不记得，有一次测验有道实验题的题目有点歧义，只有蔡淑晗做得跟标准答案一样，当时詹老师还问她是怎么想的。”王薇坐在教室后面，毗邻几个化学高手，她对化学老师的了解比宿舍另外几个女生多。 罗菊娟接过她的话茬说下去：“是啊是啊。我也feel到了。听说凌舜的化学很强的，不过詹老师以前很少问他。” “他化学是很强。”王薇肯定道，“可以说我们班除了萧寒以外就数他化学最好了。”接着轻轻地补上一句：“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化学竞赛没考好。”语气十分小心翼翼，像是飘扬在空中的蒲公英，似乎只要稍微一大声就会将它吹散。 心慧脑海里浮现凌舜的样子，温文尔雅，平时极少跟人交流，眉宇间总是淡淡的。在她印象中，凌舜几乎就是一个自制力极好、做事极有分寸的学生，这样沉稳的学生也会因为某些原因失意化学竞赛？ 王薇继续说道：“不过詹老师一直都觉得萧寒才是自己最有希望的学生，到时可以拿个高考化学状元之类的头衔来炫耀一下，所以一向最器重他。你们看到没有，虽然这两次考试萧寒都以一分之差排到第二名，詹老师还是很喜欢问他。” “对哦。”罗菊娟在一边赞同。 心慧哦了一声：“这样啊。” 他受化学老师的器重，这是全班同学都知道的。但是心慧能感觉得到，他并不以此为荣。 第 45 章（全） 洗完澡，尹心慧和罗菊娟一起回教室。 “明天有篮球赛，尹心慧你去看吗？”罗菊娟问道。她篮球打那么好，应该会去看吧。 “去啊。” “太好了。我也想去看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吧？”罗菊娟问道。 尹心慧想了1秒答道：“可以啊。” 他说贾培霖跟孙泽祈也去，那罗菊娟去应该也没有问题。 “跟哪个学校比啊？”罗菊娟有一个旧同学也是校队的成员之一，所以想去看看比赛。 “W中。” 罗菊娟喃喃地重复了一遍：“W中。”随之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不就是袁莉那个心上人读的那间学校？” 心慧的脚步不由一滞。 她这么一提，心慧也想起来了。 W中，张婕曾经说过袁莉那个心上人就在W中读书。 周四下午放学后，8班十来个人便浩浩荡荡地走向体育馆。 比赛在体育馆的三楼举行。三楼是比赛用的场馆，地面用木板铺成。 观众席上虽然不算座无虚席，但是靠前的位子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人。几个女生在中间找到了空座位，而男生的座位还要往后几排。 比赛还有十分钟才开始。 罗菊娟想起一个人：“袁莉呢？”找座位的时候就没看到她了。刚才在路上明明一起过来的，突然就不见踪影了。 “她好像不跟我们坐一起。也许她要跟萧寒和贾培霖他们坐一起吧。”张婕说道。袁莉跟萧寒、贾培霖和孙泽祈等几个男生的关系都十分要好。 柳晶晶转头看了一眼后面，后面根本就没有袁莉的身影。“没有啊。” 罗菊娟凑到张婕旁边：“张婕，袁莉的男朋友是球员之一吗？” 张婕虽然忙着跟男朋友发短信，百忙之中还是抬起头答道：“我不知道。” “那她怎么也来看球赛了？” “我也想知道。”张婕收起手机。 罗菊娟突然使劲抓住张婕的衣服：“张婕张婕！”一边示意几个女生看场上。 袁莉站在观众席最下面的走道上，靠在栏杆上跟场上的一个球员说着话。 那个男生，俊美异常。 给人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美少年。 皮肤白皙，头发短短的，几根短刘海垂在额头前，略微挡住了浓黑的眉毛，俊秀的五官足以让人联想到“精致”这个词，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又细又长，瞳眸晶亮得像是天上摘下来的星星。 尹心慧留意到那个球员穿着白色的7号球服——是W中的球员。而今天Z中的球员穿黑色的球服。 他站在场边，微微抬着头跟袁莉说着什么。袁莉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虽然场上准备开始热身了，但是观众席上的大多数学生的视线都聚焦在场边的这两个人。 穿着球衣的俊美少年跟青春洋溢的漂亮女生说着话，如此地赏心悦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足以成为精美绝伦的电影画面。 罗菊娟好奇极了：“袁莉跟那个7号是什么关系？张婕，他就是袁莉那个心上人吗？” “我也不知道。”张婕也看得目不转睛。 还真是很少看到一向高傲的袁莉这么春风得意的样子。 她微微倾着身子跟W中那个7号说着话，笑容灿烂得像是春日花园中开得最繁盛的一朵花。 张婕想了一下，补充道：“不过，袁莉初中好像是在W中读的吧？” 罗菊娟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白衣7号，由衷地说道：“那个7号长得真是好看，简直可以去当电影明星了。”一边摇了摇头，“我看我们年级只有萧寒可以跟他比了。” 张婕转过头，捅了捅同桌，问道：“尹心慧，你觉得他跟萧寒哪个好看？” 尹心慧一窘，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她仔细地看了7号一眼——他一边拍着球一边跟袁莉说着话，这个男生给她的感觉是“俊美”，而萧寒给人的感觉则是“英俊”。 “我觉得萧寒比较好看。”柳晶晶倒是先说了。 心慧慢慢地说道：“我觉得没法比。”两个人不是同一个类型的。 不由又看了那个7号几眼。 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在心底渐渐滋生。 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人。 那样细碎的感觉，就像那人在街道上跟你擦身而过后便消失无踪，只有肩膀上依旧残留的温度提醒着你刚才似乎跟某个人相遇过。 穿7号球服的球员，不少都充当后卫的角色。 这个7号，会是后卫吗？ 这场比赛是市中学生篮球赛的热身赛之一，算是十分正规的比赛。中场休息的时候，学校特意组织了拉拉队的表演。 罗菊娟跟柳晶晶去买雪糕吃，而开场二十分钟时张婕就被男朋友一个电话叫走了。 所以只剩下尹心慧一个人还在原来的座位坐着。 萧寒发了条短信过来：张婕她们呢？ ——张婕早就回去了。罗菊娟和柳晶晶去吃雪糕了。 过了大概五分钟，罗菊娟给她发了条短信：我们突然想去吃必胜客，就不回去看球赛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你们吃得开心点。 尹心慧将手机放回衣袋里，继续看拉拉队的表演。 那个7号果然是后卫。那样相似的打法，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个人。 场边，Z中和W中的教练在跟自己的球员讲战术。 出神地想着事情，突然觉得旁边坐下了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见是萧寒，才放下心来。 “你不是在后面吗？怎么坐到这里来了？” “我跟你一起看。”萧寒淡淡地说道。 高三的课程本就紧张，罗菊娟和柳晶晶对篮球赛本就只是想看一看而已，他见两个女生这么久都没回来估计她们是不打算回来继续看了。事实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心慧问道：“那贾培霖怎么办啊？”她不敢往后看——她几乎可以想象贾培霖此刻脸上的表情。 萧寒挑起俊眉，微微一笑：“孙泽祈和杨羽他们都在后面坐着，你担心他会寂寞吗？” 运动会跳高比赛的冠军也在今天的首发阵容之中。 心慧想起比赛结束后那个冠军还过来跟萧寒说了几句话。 她侧过头：“我们学校队伍里的队员，你认识几个？”照推断萧寒应该认识不少校队的人。 拉拉队表演的音乐声开得十分大。 萧寒看了一下场边站着的球员，靠近她：“除了4号不认识以外其他都认识。都跟他们打过球。” 那个4号是高一的，以前没见过。 “以前吗？” “是啊。他们其中一两个以前跟我们班一起上体育课，所以经常一起打球。”她这么主动地找话题跟自己聊天，也许只是因为纯粹的好奇而已，却让他觉得很受用。 两人一边看拉拉队的表演一边说着闲话，音乐声很大，所以两具身躯靠得很近。在后面的观众看来，完全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孙泽祈看着坐在观众席中间说话的萧寒和尹心慧，心底的疑惑像沸腾了的开水一样止不住地冒出来。 他刚开始以为萧寒只是过去跟尹心慧说几句话而已，但是照如今的情形看来，萧寒竟是打算一直坐在那里不回来了。 萧寒和尹心慧说着话，靠得极近。虽然球馆里的音乐声很大，但是他们的神态怎么看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虽然孙泽祈是恋爱的门外汉，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力。萧寒什么时候跟一个女生这么亲近过？ 他转向贾培霖：“贾培霖，萧寒是不是在追尹心慧？”带着一句话就直接杀入革命的根据地。 贾培霖在心里说：早就追到了。 口中仍是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你去问他本人吧。” “我看着也挺像那么回事。”杨羽也看了两人有一阵子了，此时也附和了一句。 孙泽祈没说话，又看了一下前面的两个人，想起了什么，依旧只有沉默。 拉拉队的表演结束后，比赛重新开始。 球场上最活跃的两个球员当属Z中的10号和Ｗ中的7号。 心慧看着白衣7号一个上篮得分，由衷地赞扬：“这个7号打得不错啊！” 萧寒自然知道这个7号是谁，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他射三分球没有你准。”心慧侧头说着。上半场7号有两记三分球试投都没有投进。 “这有什么啊？”萧寒微微一笑。 心慧瞪着他：“三分球多好啊！两个三分球就顶三个上篮了。” “你不是也会投三分球吗？”萧寒俊眉微扬，笑着看她。 她摇摇头：“那是双手的。我想学单手射三分球。” 萧寒握住她一只手：“以后我教你吧。” 心慧瞳眸一亮，反握住他的手：“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萧寒看了场上一眼：“那你觉得我们学校哪个打得好？” 心慧想也不想：“11号。”11号是Z中的后卫。 “那10号呢？” 心慧将视线聚焦到场上Z中的10号，说道：“也不错。只不过他是前锋，我没怎么注意。我比较留意后卫。” 萧寒微微挑起眉毛：“为什么？” “我自己就打后卫的位置，肯定是留意后卫啊。” “你很喜欢后卫这个位置？” “是啊。而且科比也是打后卫啊。不过，跟我的身高也有关系啦。你看，我只有一米六三，这种身高去打前锋就是被撞的份。”心慧看着他，继续说道，“像你这种身高去打后卫又有点可惜了。应该打前锋吧？” 萧寒听她说得有头头是道，忍不住一笑：“有道理。” W中的球队进行反攻，白衣7号接到队友传球便是一个急停跳投——太似曾相识的打法。 心慧想了一下，语速微缓：“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我习惯了看后卫。” 他这么问自己，心慧潜意识里就觉得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 以前跟心雅看电视剧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些恋爱中的男女主角对另一半有所隐瞒生成误会。她始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没必要拘泥于过去的遭遇，也不应该对对方有所隐瞒。 她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场上，一边斟酌着措词：“以前初中的时候我认识的一个同学就是打后卫的。他是我们校队的副队长，篮球打得很好，还教过我一些篮球的技巧，很多都是关于后卫怎么组织比赛的。后来我看球赛就习惯留意后卫了。” 萧寒听着她的述说，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你经常看他比赛吗？” “不算。正规的比赛只看过几场。”在小区的篮球场打球时，他们便经常打比赛，但一般都是三人篮球赛。 心慧想起一件事，语气之中也带了点懊恼：“哎，我也没完整地看过你打一场正规比赛。”上次模拟考倒是跟他打了很久的球赛。 她如此自然地就将思维转回到自己身上。那些初中的回忆，只是过去而已。她的心，终究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以后我打给你看，补回来就是了。”萧寒揉了揉她的头发，说话声无限柔和。 萧寒番外 萧寒的爸爸是本市有名的大律师，开着一家本市声誉绝佳的律师事务所。妈妈也是律师，随同爸爸在同一间律师事务所工作。 虽然在一个有着浓厚文科气息的家庭长大，萧寒却从来没有过要当律师的念头。他对理科更有兴趣。几乎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展露出优秀的理科头脑。 初三第二个学期，萧寒第一次接触到化学这门科目。凭着过人的才智与领悟力，他毫不费力地获得了全国化学竞赛初中组的一等奖。 Z中——本市最有名的中学，在中考前两个月便录取了他。 高一开学的分班考试，他轻而易举地考进了10班——年级5个重点班之一。 开学后不久，萧寒参加了年级的化学老师开办的化学培训，每周六的早上到报告厅上课。每次要上三个半小时，从八点上到十一点半。 萧寒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周末的时候还留在学校上课的感觉，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科目，就想弄出些成绩来，算是对自己高中生涯的一个交代。 起初参加培训的学生有一百多个，教室的座位都不够坐。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教室的空位越来越多。 高一的时候化学竞赛培训已经将高中的化学内容都讲完。竞赛对学生的自学能力要求极高，老师课上讲的只是最基本的内容，而剩下的都要靠学生自己课外去做题——大量的题。到了高二已开始涉足大学的内容。竞赛就是这么一个世界，竞争激烈，只有超前学习才能不落后于别人。 竞赛是一场持久战，坚持到最后的不一定能赢，但是半途而废就必输无疑。 原本人满为患的培训班到得高二下学期时只剩下寥寥三十多人，零散地占据着教室前面几排的座位，而其中14人在高三的分班考试中脱颖而出进入1班就读。 高二的生活几乎都奉献给了化学竞赛，那样的日子是枯燥而单调的，每天除了做题还要到试验室里做实验。 贾培霖经常说：“我总觉得我们就像做题机器一样，每天就是做题、做题、做题，卷子做完一张又发另一张，跟那部电影的名字一个样：没完没了。都快成为竞赛的奴隶了！” 抱怨归抱怨，功夫还是要做足。 既然选择了道路，就不顾风雨，一路兼程。 高三进入新班级后，贾培霖开始频繁地提起一个女生的名字：尹心慧。 要不是早就知道贾培霖已经有意中人，萧寒几乎要以为他喜欢上那个叫尹心慧的女生了。 那时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女生就这么走入了自己的生命。 即使很久以后，萧寒仍旧记得他们第一次对话的情景。 那时他就站在她身后，她却一无所知。 只是问附近一个学生：“请问你知道萧寒是哪一位吗？” 不久后的那个晚上，贾培霖亲手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为了那道有争议的化学题。 早就从贾培霖那里领教过这个女生乏善可陈的认人本领，看着女生脸上拘谨的表情，萧寒判断出她早就不记得曾经跟自己说过话了。 平时她坐在教室前面，他只能看到她清瘦的背影和那一束头发。 这一刻她站在自己面前，颇有几分跨越千山万水的感觉。 她专注地看着练习册，全神贯注地听着讲解——一如他之前对她的印象，她是一个认真的学生。 化学课对萧寒而言一向是可有可无的，大多数时候他都会玩手机，由于一心多用，每当詹老师那一声“萧寒”响起时，他都能马上反应过来并回答问题。 老师讲到那道题时，他视线随意一掠，竟然就跟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看见女生双眼清澈得像是山上的一股清泉，又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人感到一阵安宁。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那一刻，那首有名的古诗词就这么闯入脑海。 她有时问贾培霖化学题，但是碰到物理和数学方面的难题一般会过来找他——贾培霖的物理和数学都学得比较一般， 他跟她熟起来之后，跟她说话也渐渐不客气了。偶尔她来问自己题目，他会戏弄她几句。 那时仅仅是觉得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他知道她沉静的面孔下也有活泼的一面，但是要经过挖掘才能看到。 他的思维一向迅捷，毕竟在化学方面下过重功夫，一眼就能看出题目要干什么。用的方法也最简单。 她却不一样。有些解题思维对她而言还是有点深奥的，有时她会打断他的讲解：“为什么？” 他嘲弄她：“怎么这么笨？”然后给她详尽地解释。 她便坐到前面的座位上，开始认真演算。 他看了一会儿杂志，见她还在埋头演算，“笨啊，还在算？” “闭嘴，马上算出来了……是7mol吗？”她举起练习册。 “是！没见过你这么慢的人。”他装作无奈地摇头。 “这叫慢工出细活。懂不懂？”也许是他说话说习惯了，她的口气也受了他的影响。 她的视线滑过摊在桌子上的NBA杂志，便不着痕迹地转向别处，微垂的眼帘隐去了不知名的情绪。 他虽然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却从来没有想过篮球对于这个女生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有一天吃完饭走出食堂，他意外地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拉着她的手站在食堂门口外面说话。 她的表情不复往日的清冷，笑容自然舒展，清晰而明丽。 如此的笑容让他有一瞬的失神。 认识她这么久，跟她说过这么多话，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舒心灿烂的笑容。 他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这个画面便跟贾培霖向宿舍走去。 在很久的后来，他知道那个女生是她以前的同桌。 晚上她来问一道计算题。 他照旧戏弄她：“上课怎么听的？这题老师明明讲过的。” 其实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虽然跟几个男生说话时能损则损，但是轻易不会戏弄女生。像柳晶晶、张婕和王薇等女生问他题目的时候，他向来都直奔答案。但是她是一个例外，每次跟她说话，就会逗她几句。 她瞪着他：“老师没讲过，还没复习到这一章呢。” 他能看出来她今天心情非常愉悦。中午那一幕还残留在脑海里，他的心中升腾出一个念头：什么时候，她在自己面前褪去所有的疏离与隔阂，像跟那个女生一样随性地相处？ “我是说你高二那个老师讲过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乱讲！你又没上过我们老师的课！”她作势要拿书砸他。 他连忙举起胳膊挡在胸前。心中却微微泛起了波澜：她这个举动自然而随意，亲密得有点类似情人间才有的反应。 她立刻放下书，抿起嘴角笑起来，眉梢轻扬，一张脸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眼睛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他估计她已经很少在人前这么笑过。 灿若朝霞的笑容。足以让人产生惊艳的感觉。 萧寒想起了有一天晚上宿舍几个男生聊天，杨羽问大家觉得班上哪个女生最漂亮。有人说邱懿琼，也有人说袁莉。贾培霖一语惊人：“我觉得尹心慧也长得挺好看的。只是她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外表，老是穿运动服和那几件T恤，所以大家没怎么看出来。如果她精心打扮一下绝对是个美女！” 那天晚上萧寒刚走进教学楼，铅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大雨。萧寒抬头望着天空，然后听到詹老师叫自己：“萧寒。” 在办公室里，詹老师说：“竞赛的成绩出来了，你和贾培霖都拿了一等奖，总算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又略带遗憾地：“凌舜还是很可惜。” “现在竞赛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你们好好准备高考吧。老师希望你可以考出个化学状元来。” 出了办公室，许多记忆鲜明得如同从天而降的雨点，冰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登上六楼的时候，不意遇见了她。 大雨滂沱的晚上，她这么悠闲地站在走廊上看雨，那么安逸，让萧寒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他说起竞赛的事，听到她问“詹老师他老人家怎么样”，就知道她以为自己失利了，想告诉她真相，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觉得以后总有机会跟她说的。 深秋的晚上，大雨瓢泼而下，他看着身边的女生，心中前所未有的安宁。 那个星期天的晚上，她刚把试卷放到他桌子上，萧寒裤兜里的手机刚好震了，他没有理会，视线扫过那道题的同时心中却有一个小小的计谋生成。 其实他当时并没有想别的，只是纯粹地想要她的号码，好像这样会安心一点——起码有了她的联系方式。 对她的好感是存在的，这一点他承认不讳。在一天一天的接触中，那种感觉渐渐地深刻起来。 但是并没有想过要跟她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心底终究是有顾忌的——凌舜和王北依的事才过去一个暑假。 他是很理智的人，即使对这个女生有好感，也没有想过要追她。只想着跟她就这么一起度过高三这个特殊的时期，一切等高考结束再说。 这个想法在年底那天彻底改变。 萧寒听着高俊庭的说话，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心中却震撼无比。 这个如此清冷淡然的女生，竟然是一位在球场上百发百中的投球手。而且，三年前——在他没有出现的时候，曾经有一位球技出众的阳光少年陪伴在她身侧，手把手地教她打球，两人在篮球场上度过了许许多多个夏日。 一个想法几乎立刻占据了他的思想：是因为这个男生，她才变得这么冷漠，把自己封闭起来的吗？ 那天晚上，跟高俊庭聊起她时，他才放心地了解到，原来她的冷漠是一开始就有的，并不是因为那个少年的缘故。这也让他终于放下了一颗心。 从前，他只是希望跟她就这么走完高三剩下的日子。 曾经想着以她这样的性格，高三这一年也不会发生什么波澜。 然而从高俊庭口中知道有那么一个出色的男生曾经走入她的生命后，他深刻地意识到：那个男生就是平静海面上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翻起的巨浪。加之不久就是寒假了，10天的假期也许那个男生就会重新出现在她生命中。 听完高俊庭的话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想了解这个女生。 但是他知道以她这种性格，这件事情也只能慢慢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动声色地加深跟她的接触，却有节制。 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得异常有耐心，这可能也受了爸爸的影响——萧寒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爸爸当年追了4年才将妈妈追到手。 爸爸妈妈的恋爱史虽然漫长，却换来了生活中的温馨与安然。 他喜欢做有把握的事。这也是他从小就养成的性格。 寒假生日前夜，他拿着手机想给她发短信，想告诉她自己生日。虽然早就使计拿到了她的号码，后来还告诉了贾培霖，但是他一直没有跟她联系过。 从张婕那里知道她几乎没有发短信的习惯，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短信来作敲门砖。 班上不少女生都会跟他发短信，闲聊什么的都有。袁莉、张婕和魏晓敏等女生就常常给他发短信。 临近十二点，短信越来越多。都是同学和朋友祝福他的短信，有1班的，也有一起10班的同学和初中的同学。 他开了电视一边看斯诺克，一边回复短信。 然后看到了她的名字。 他的心一震，点进了短信，几乎是怀着雀跃的心情看那条短信的： ——听说你明天生日，祝你生日快乐！我是尹心慧。 他不知道是贾培霖还是张婕告诉她的，但是那都不重要，她给自己发短信了，不是吗？ 然后看着最后那五个字，哭笑不得：她竟然以为他没有她的号码。 他当初可是花了一点心思才拿到了她的手机号码的，怎么可能轻易删去？ 几乎是怀着振奋的心情，他迅速回了一条短信：谢谢啊。我有你的号码。你还没睡？ 潜意识的，他不想结束话题，想跟她聊下去。他知道很多人看短信都会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一句话上面。 后来贾培霖发来一条短信：我告诉尹心慧你过生日，她有没有给你发短信？ 萧寒真挚地回复：有。 “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第二天，当他和高俊庭站在车站时，开始认真考虑一件事。 曾经他很理智地想要放到高考结束，经过昨天晚上，他终于还是承认自己并不愿意就这么等下去。 “我想知道尹心慧初中的事。” 声音平淡，却有着千钧的力量。 “尹心慧？”高俊庭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重复他口中那个人名。 “对。”萧寒看着他，语调异常坚定：“我想知道她的事情，你以前跟她同一个班的吧？” 高俊庭过了很久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他坚毅的脸，缓缓地点头：“我明白了。” 高俊庭讲述得十分详细，最后颇有几分无可奈何地：“不过她真是相当迟钝……陆衍恒喜欢了她两年，她竟然无动于衷。陆衍恒在我们学校人气相当高，年级有很多女生都爱慕他，但是他一直跟别的女生保持距离，唯独对尹心慧例外。明眼的人都看得出陆衍恒喜欢尹心慧的，可是她本人好像一点知觉也没有。也许是因为她太热爱打篮球了，以为陆衍恒只是单纯地想教她打球而已，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后来陆衍恒大概也怕贸然行动会吓到她，就一直这么跟她模糊着。” 萧寒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心中有一种叫思念的感觉无声地蔓延。 如果可以告诉她自己在想她，多好？ 不管她的过去如何，至少他还拥有现在。 感冒那天，她正好发短信过来，他顺理成章地告诉她生病的事。 然后她发来一条短信：感冒啊，要注意多休息，多喝白开水…… 他读着那条短信，觉得感冒也值得了——因为她这么关心自己。 同时他也敏锐地感觉到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果说以前他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同学而已，那么在寒假的这几天算是已经有了一个非同寻常的突破。 在肯德基的时候，萧寒想了很久，要怎么跟她说才不会把她吓到。 听到她那句话，他很自然地就接了上去：“如果你想吃，我以后都会陪你来。”这也是他心中的想法，以后一直陪着她。 他向来只喜欢做有把握的事，但是她的反应让他一颗没底的心开始发凉。 她在洗手台那里站了很久——萧寒觉得时间从来都没有这么漫长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 当她从洗手台那边快步走过来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她的手还很冰凉，握着她的手，他知道，自己会一直珍视这个女子。因为，她是他的最爱。他不动声色地追求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能跟她携手走以后的人生。 第 46 章 第三节比赛尚在进行之中。Z中的10号前锋在罚球线上射罚球。 杨羽的目光掠过萧寒和尹心慧两人，不停地点头：“这件事回去肯定是个大新闻。” 他有几分好奇：“我在想要是曾老师知道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全班同学都知道虽然曾老师课下跟学生关系颇为不错，但是作为一个班主任，她对学生谈恋爱依旧无法完全赞同的——尤其现在离高考越来越近了，两周后高三马上要进行第二次模拟考试。 曾老师。 孙泽祈心想，以萧寒的身份，岂止是曾老师那么简单，只怕詹老师才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人。 第三节球赛期间，他往萧寒和尹心慧那边瞄了几十次……已经从一开始的猜测变成后来的笃定无疑。 但是毕竟现在都已经踏入四月了，两个月后高考便会来临，这个时期很关键，这种私事处理得不好绝对会影响高考，但是相反，处理得好的话所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这就是孙泽祈看第三节比赛时所想的。 贾培霖慢慢地开口：“萧寒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孙泽祈也点头：“其实只要他想通了就好。”他跟萧寒认识这么久，知道后者一向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 杨羽一脸狐疑：“为什么我觉得你们话里有话？” 孙泽祈目光又投向萧寒和尹心慧，一脸兴味盎然：“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怎么把尹心慧这个冷面女孩追到手的。” 尹心慧平时行事低调不张扬，清冷怡然，这是全班同学都知道的。班上的男生之中也只有邹继铭、贾培霖和萧寒跟她说话比较多。虽然孙泽祈跟她的接触不多，却能看得出她是一个挺好相处的人。 “是啊是啊。”杨羽当即附和。 ——萧寒，你手脚相当快嘛。 是孙泽祈的短信。 萧寒微微一笑，他这么说算是支持自己了。 ——谢谢。 收好手机，目光随意在前面一扫，袁莉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的座位上。 萧寒收回目光，继续看球赛。 两支球队实力不相伯仲，最终主场作战的Z中以4分的微弱优势取得胜利，本场热身赛也顺利落下帷幕。 对篮球有一定了解的人都能看出Z中的后卫比起Ｗ中的7号还是略逊一筹。这个7号无疑给所有观众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出众的外表还是精湛的球技。 观众陆陆续续退场。 萧寒探过身子，看着女朋友：“饿不饿？” 心慧点点头：“饿啊。”他们一放学就来看球赛，根本没时间吃晚饭。 “那去吃饭吧。” 心慧有点迟疑：“那贾培霖他们呢？” 萧寒敛了敛眉峰，嘴唇却是翘着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就行了。”拜托，都是电灯泡。 他往前面这么一坐，孙泽祈和杨羽他们自然是都看到了，至于在想什么萧寒也能大概推出来。他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女朋友在吃饭的时候被人当成重点观察对象研究。 心慧不由嗤的一声笑出来，“我今天才发现你的成语学得很好！” “自生自灭”这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来倒是不奇怪，这是他说话的一贯风格，以前他跟自己说话也差不多这个样子。只是最近两人私下相处时他对自己极尽体贴，倒是少了机会听他这么说话。 萧寒也笑了：“你才知道啊？” “只是觉得很久没听你这么说话了。”心慧侧头看着他。 萧寒想起以前两人相处的一些片段，眼神也不由自主柔和了许多，伸手拉她站起来：“走吧。” “不用跟他们说一声吗？”心慧仍是问道。毕竟他本来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我跟贾培霖说过了。”萧寒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袁莉给退场的观众让路，一转身，依旧坐在座位上，手上拿着手机。退场的观众经过她旁边，她便站起来，这一站随着转头，却足以让脸上的表情冷下来。 原来，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Z中和W中两个队伍的球员还在收拾行装。 两人走到走道上，叶曜哲正在穿外套，抬起头看到两人，一双俊目在尹心慧身上滑过时倏然停下，掩不住的讶异：“是你？”声音又惊又奇。 心慧不由驻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说话的同时用手在两人之间比了比。 这个7号总是给她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而且他刚才开口那句“是你”，从某个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想。 萧寒眼中也不乏讶异，眉毛几不可察地敛了敛，微眯起眼看着叶曜哲却不说话。 叶曜哲笑起来，露出一口烤瓷般的牙齿：“我跟你住在同一个花园的——海蓝名苑。” 他长相俊美，不笑的时候便像是海报上的平面模特一般，自然而然带给人一种疏离的气息，一笑起来五官的线条便飞扬起来，让人觉得亲切了许多。后面还未退场的观众都不禁产生一种看电影海报的感觉。 心慧闻言也醒悟过来：“哦——”拉长了调子。 海蓝名苑就是她现在住的住宅区。 萧寒只是扬着眉毛听两人对话。 叶曜哲笑着继续说道：“寒假有一天早上我看到你在我们花园的篮球场打篮球，你投篮很准啊！”那么冷的天，七点多的光景，他走到球场就看到一个女生在篮球场投篮，当时便站着看了一阵子。 “哦，谢谢！”心慧点了点头。 叶曜哲目光转向萧寒，语调认真：“萧寒，佩服啊！眼光很不错！” 萧寒大大方方地收下赞美：“谢谢！” 其实心慧不是一个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的人，但是这个7号主动叫住他们，又是认识自己的，便诚心说道：“球赛很精彩！” 叶曜哲道谢：“哦，谢谢！”他本来并不在意别人的赞美，但是因为见识过她的投篮，知道她对篮球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她的称赞便显得愈发珍贵起来。 萧寒亦是颔首，“你今天是一战成名了。” 叶曜哲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掩去瞳眸中的流光，“是吗？可惜是在你们学校。”说话声中隐隐流露出淡淡的萧索。 也许是因为从小受到父母熏陶的原因，萧寒什么事情都看得比同龄人敏锐到位：“反正你才高二，有的是时间。” 叶曜哲笑起来，“我也这么想。正式决赛的时候，我们学校还会再碰上你们学校，到时就不是这番情景了。” 萧寒微一侧头便能看到袁莉刚才坐过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他是明眼人，虽然对叶曜哲和袁莉的事并不甚清楚，却能推测出一个大概。当下却只是温尔一笑：“一会儿你们还要回学校吧？”见他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加油！有前途！” 转头看向女朋友：“去吃饭吧？” “好。”心慧向叶曜哲举起手：“我们先走了。” “再见！” 叶曜哲望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身影，那是何等赏心悦目的一对情侣组合，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往出口的走去，虽然没有过分的亲密举止，却让明眼人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是一对情侣。 另一个人的身影突然闯入脑海中，比赛时一双意气风发的眼睛暗淡下来。 “阿哲，你行啊！来一次别人的学校比赛就一下子认识了两个美女。”有队友调侃他。 叶曜哲笑着回道：“你嫉妒啊？” 已经是傍晚，天色开始暗下来。校园里各个角落都有学生的身影。 室外篮球场上，高一高二的学生正尽情体味篮球的魅力。而远处的绿茵场上空，不时有足球划出一道弯曲的弧线。 两人从体育馆走出来。 “你认识那个后卫？”心慧知道他初中在L中读书，照理说应该跟W中的7号没有什么交集。 “你说叶曜哲？” 心慧点点头。他连7号的名字都知道，看来是认识无疑了。 萧寒跟她慢慢地沿着校道走：“算认识吧。一起表演过。” “表演？”心慧看着他，一张脸上写满了问号。 见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着自己，萧寒扬了扬眉毛，“想知道？” “想啊。” “去年我们学校的社团表演请了W中的社团来一起演出，叶曜哲是他们乐队的贝司手。” 贝司手。 心慧轻轻点头。 “我被袁莉拉去作钢琴伴奏，那时叶曜哲刚好在后场排练，说了几句话就算认识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袁莉，轻描淡写就掠了过去，然而语气再也自然不过。 “他也是高三的吗？” 萧寒摇头：“不是，他读高二。” “高二？”心慧不由提高声音。 还真是意外，她一直以为袁莉的心上人跟她是同一个年级的呢。 萧寒见她一张小脸怔怔的，拉了她的手便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咦？那袁莉……” “想知道吗？”萧寒停下脚步，狭长的眼睛深邃而明亮。 心慧使劲点了点头。 几乎从她认识萧寒起便一直听张婕和王薇等人把他和袁莉的关系拿来八卦，她也迷惑了一段时间，曾经还因为怕被袁莉误会而特意跟萧寒疏远。那次他教自己玩游戏到底还是让她放开以前的偏见，加上第二天在食堂吃饭时他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她彻底放下芥蒂。后来他也一直表现得非常光明磊落，即使张婕穷追不舍，心慧也没有想过要过问他。 现在他问她，想知道吗？ 她当然想知道，因为那个人是他。 第 47 章（上） 正是下午六点多的光景，奶茶店处于一日生意里的顶峰期，客人比较多，只剩下零星几张空桌子。 萧寒一边在脑海里搜索回忆一边说道：“去年社团表演，袁莉是组织方的成员之一。那时我们班有几个学生报了一个节目，需要一个男生弹钢琴，袁莉就找了我去弹伴奏。她跟叶曜哲初中都在W中读书，之前可能都已经见过的了。社团表演那天，W中的乐团很受欢迎，因为是客场演出，袁莉特别照顾他们，可能是考虑到客场表演的关系想向我们学校表示点什么。袁莉在后场忙了很久，她又是叶曜哲的学姐，乐团表演结束袁莉代表社团出来谢幕的时候，叶曜哲就代表W中给她献了一束花。” 张婕也说过袁莉的心上人给袁莉送过一束花。 原来是这么一种情况。 “那袁莉跟你……”心慧咬咬下唇，“你们是不是很好？” 萧寒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萧寒都隐隐约约知道到别人是怎么想他跟袁莉的关系的。但是他也从来不解释。 他不会忘记，上学期那节体育课，袁莉扔他的书那会儿，当时尹心慧和张婕都坐在教室里，在整个过程中一直都充当着观众。 运动会那天她甚至因为袁莉的因素闷闷地走开，平安夜那晚他一听贾培霖的话就觉得有点不妥，果然在学期末那段期间，她便特意跟自己疏离。 她从来不问自己，几乎就是一种无言的信赖，然而有一两次萧寒忍不住会想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她那么清冷的样子，仿佛连吃醋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这么提起袁莉，几乎就是一种吃醋的表现了。 心慧见他没说话，也不说话，低头用吸管轻轻地搅着红茶里的冰块。 静看了她一会儿，他忽然凑过去：“你在吃醋吗？”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在笑容下显得愈发明亮。 心慧装作很忙的样子只是用吸管搅饮料：“我不知道。”低头想了一下，“有时会有点迷惘。” 萧寒嘴角微微上扬，伸手将她脸侧垂下的一缕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声音轻柔：“心慧，我跟袁莉，只是普通同学，别的什么都没有，从来都没有。”他第一次叫她“心慧”，却叫得非常自然，几乎就是无意识之下脱口而出的。 只是这句话就足够了。 心慧双手握着红茶，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就是之前听她们说你喜欢她……所以稍微有点迷惑……” “她们？哪个她们？”萧寒暗暗琢磨，“你们宿舍的人吗？”他总算见识到“以讹传讹”是怎么一回事了。 见她点头，他耐心地问：“你相信她们说的话吗？”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心慧皱了皱眉：“开头有点信，后来就不信了。”有些事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那天中午吃饭，贾培霖解释完他们去探望10班班主任的缘由，他便看了她一眼。在那个时候，她就觉得心底有个答案几乎要呼之欲出。 他一向那么光明磊落，除却第一个学期扔书那件事以外，跟袁莉之间再也没有发生过别的能让她误会他们两人关系的事。 第二个学期就更少看到他跟袁莉接触了。所以即使那时张婕问起袁莉的事，她也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大问题。 萧寒想起那天晚上他曾经跟贾培霖说过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现在一听，果然如此。他还是很了解她的。 还是问她：“那你干嘛不问？” 张婕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心慧抬起头，望着他漆黑的眸子，说道：“我觉得你很光明磊落，好像又没有问的必要。如果你想说自然会说的。而且我们每天要忙学习，时间又不多，哪会一直记得这件事啊？”她一直都觉得，情人之间彼此信任是非常重要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萧寒想起刚才她用的那个词——光明磊落，嘴角牵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也想，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问我我自然就说。”她是这么地理解自己，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地满足与轻松。 将她手中的红茶放到桌子上，拿了张餐巾纸给她擦手，一边擦一边说道：“袁莉跟我以前读同一个班的，高二的时候换座位坐到我附近，刚开始觉得她挺好相处的，说话自然而然比较多。”萧寒回忆着，见她专注地听着，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忙着化学竞赛，文化课就很少上了，我的座位换到了教室的后面，跟她的接触自然就少了，现在更加没什么了。但是毕竟是一个班出来的，有时难免要一起参加什么活动的。” 她可以想象得出，他那么洒脱的人，必然不会花时间去解释这些，何况这可能会伤害到袁莉。 “怎么样？在想什么？”他放下餐巾纸。 “那他们怎么把你们两个人扯到一起了？”心慧好奇不已。 “她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高二那时有一回艺术课我们一起表演，刚好演的是一对情侣，班上有几个人就喜欢拿我们剧中的关系来瞎起哄，不知道内情的人听了自然就想歪了。”萧寒三言两语就解释出来，语调突地一松，“而且你今天也看到了，人家是有心上人的。” 心慧双手包住他的手，诚挚地道歉：“哎，对不起啊！我乱吃醋了。” “承认你是在吃醋了？”氤氲的灯光下他的脸上布着淡淡的笑，清清浅浅的煞是明亮。 “已经吃完了。”心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吃完什么了？”萧寒含笑追问道。 心慧抬起头，眼睫毛微微翘起，抿抿嘴唇：“吃完饭了，我们走吧。”放开他的手便站起来。 萧寒拉住她，眼眸中笑意不绝：“急什么，还没结账呢。”果不其然看到她羞得满脸通红。 他心中爱惜至极，揉揉她的头发，才举起手向远处的服务员示意：“服务员，埋单。” 第 47 章（下） 走出奶茶店的时候，夜色逐渐笼罩大地。 心慧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了。这个时候宿舍没有热水供应了，只能等晚自习结束再回去洗澡了。 萧寒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先回教室吧？” “嗯。晚自习结束再回去洗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夏日的关系，心底涌动的河流也开始汹涌起来。 王北依在车站等车，心头又开始涌起无力的感觉。 举目四顾，便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王北依近乎执拗地看着那两个相携走向学校的身影——以一种过来人的眼光。 尹心慧走得并不慢，萧寒无需刻意放慢步子便可以跟她并肩而走。两人之间交流并不多，却可以让人感觉得到萦绕在他们周围的温馨。 曾经她跟另一个人比他们还要亲密，可是随着夏日渐盛，所有的事情终究都成了过去。那场青涩的爱恋，终于在夏日还未结束时就抢先一步画上了一个轰轰烈烈的句号。 高三，明明是一个这么敏感的时期，萧寒还是逐渐将他和尹心慧的恋情一步步地公开来——不知道是因为有恃无恐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后果。 而自己，最不幸的可能在于发生在高二。 那个为竞赛忙得焦头烂额的时期，其实距离现在也不过是半年多，却依旧深刻得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 星期二。 下午的食堂一向都没有中午热闹。 王北依打完饭便转身，视线快速掠过食堂，最终停留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那个独自吃饭的长发女生身上。 犹豫一瞬，她端着饭菜走到尹心慧的桌子前停下：“这里有人吗？”其实食堂里的空位子很多，但是她见到尹心慧一个人这么静静地吃着饭，就莫名其妙地就想过来跟她一起吃。 尹心慧抬起头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女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赶紧说道：“哦，没人！你坐吧！”一边将自己的餐具挪近自己。 王北依放好餐具便坐下来，抓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一边吃，一边静静地打量对面的尹心慧。 她很安静——之前几次远远观察她，也是这么一个印象。 刚好尹心慧也抬起头，便望进她打量的双眼。 王北依一愣，连忙低头继续吃饭。 尹心慧微怔，心里有点奇怪：这个女生看自己的目光跟别人不太一样，似乎认识自己。 宿舍里，张婕还没回来。 三个女生各忙各的。 王薇收拾了一会儿衣服，突然问道：“尹心慧，你怎么会跟王北依一起吃饭？” “啊？你是说刚才那个女生吗？刚好有位子，就坐到一起了。”尹心慧说完便走进盥洗室洗手。 罗菊娟正坐在床沿吃苹果，插嘴道：“王北依？是9班那个上次模拟考试化学科进入年级前十名的女生吗？”化学科向来是8班的天下，前十名基本被8班的学生包揽，排名榜上鲜有其它班学生的名字。是以罗菊娟虽然不认识王北依，却对这个女生印象极深。 “对！就是她！”王薇一边收拾衣服。 “你们在说王北依吗？”张婕推开宿舍门。她在宿舍外面时就听到了罗菊娟和王薇的对话。 “是啊。”罗菊娟向张婕点点头，转向王薇继续说道：“她的化学成绩好像很好，有几次月考化学科的排名我都看到了她的名字。” 王薇将衣服塞到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说道：“她是凌舜以前的女朋友，以前也参加过化学竞赛。所以化学学得非常好。”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惆怅。 “咦？凌舜那么不苟言笑的人竟然也谈过恋爱？”罗菊娟惊讶极了。 尹心慧也有点惊讶，“我也没看出来。”拿着杯子走到饮水机前。 罗菊娟想起刚才王薇口中的关键词：“以前的女朋友——就是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王薇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是啊。被詹老师拆散的。” “为什么？”罗菊娟又吃了一惊。她还真没想过原来詹老师以前做过棒打鸳鸯的事。 张婕对这件事也只知道一点皮毛，不若王薇那么一清二楚，也聚精会神地听着。 尹心慧将杯子放到热水口下准备接水。 王薇有点愤愤不平：“你们看詹老师虽然平时很和蔼可亲的样子，其实他很维护自己的利益的！他很反对学生谈恋爱——准确地说，是反对他那几个得意门生谈恋爱。王北依和凌舜谈恋爱高二的时候被他知道了，他一直认为凌舜很有希望拿竞赛一等奖的，觉得凌舜跟王北依谈恋爱会影响到最终化学竞赛的成绩，所以就找了凌舜和王北依谈话，还把他们的家长叫来学校，凌舜的妈妈一向都反对凌舜谈恋爱，当然跟詹老师站到一起，他们不断给凌舜和王北依施加压力，最后凌舜就只好跟王北依分手了。” “哎呀！” 尹心慧听得太过专注，一个不留神，被往下流的水柱淋到，杯子也掉到地上。 直直地往下坠。 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哐啷”一声，米白色的瓷杯一下子四分五裂。 水渍迅速顺着地板蔓延开来，在地上画出一个不规则的形状。 张婕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她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尹心慧怔怔地站在饮水机前面，漆黑的眸子里却已不复往日的清泠，仿佛笼上了一层雾霭。 第 48 章 “没事。只淋到了一点点。”尹心慧恢复冷静，举手给她们看了一下，示意她们别担心。 然后走进盥洗室。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了一下被热水溅到的地方。 萧寒绝对是化学老师的得意弟子，如果化学老师知道他跟自己谈恋爱的话，会不会气得七窍生烟？ 他一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却从来没有跟自己说过。可是，既然詹老师在一边看着，他为什么还和自己一起看球赛？球馆里的观众那么多，认识他们的人一定不在少数，难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被宣扬开吗？ 关了水龙头，走出盥洗室，俯下腰便想捡地上的碎片。 张婕忙叫住她：“小心！别捡了！直接拿扫把扫吧。” 尹心慧一边扫碎片一边问道：“现在王……王北依，她怎么样？”她跟萧寒都参加过化学竞赛的培训，交情自然很深——难怪她刚才那么看着自己了。 王薇索性放下衣服，坐到床沿：“王北依很久都没有从这次分手中恢复过来，连同影响了高二的期末考试，本来她的实力进我们班是完全不成问题的，结果她那时发挥失常，大失水准，就被分到了9班。” 先是失恋，然后被分到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班级。8班的教室在六楼，9班的教室在三楼，王北依连见凌舜一面也是奢望。 王薇觉得王北依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撑到现在很不容易。 她摆弄着衣服，继续说着，语调沉缓：“我以前就跟凌舜同一个班，虽然凌舜以前也很少说话，但是起码跟王北依交往那段期间整个人比平时开心了很多，不像现在这么死气沉沉的，高三开学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应该是被这件事打击到了。” “我还真没想到凌舜竟然有一段这么凄惨的过去。”罗菊娟一脸戚戚然。 “这事是一个忌讳，也就他们几个搞化学竞赛的人才知道。凌舜平时话也不说几句，如果我不是跟他一起坐那么久、以前又跟他和王北依读同一个班，我也不可能知道。” 罗菊娟问道：“贾培霖现在不是跟邵嘉媚交往吗？” “可是你看贾培霖也不敢太声张，什么都很低调。詹老师是年级副主任，权力挺大的，做什么事都很方便。” 张婕一直在观察同桌的神情，觉得王薇的话已经打击到心思单纯的同桌了，便想给同桌一点信心：“不过那时詹老师是怕学生谈恋爱影响竞赛，照理说现在化学竞赛都完了，应该没有关系吧？” 王薇马上摇头：“难说！你们看，詹老师还指望萧寒拿个化学高考状元给他光耀门楣呢！” 汇报完毕，王薇站起来准备洗澡。 突地想到什么，她的语调也有点迷惘：“不过我觉得萧寒最近似乎春风满面的样子……”反正她就是可以感觉得到他最近心情很好。 心慧走到宿舍外面的垃圾桶倒垃圾。站在走廊上，远远望过去，就能看见高三的教学楼，最上面那层西边的房间就是8班的教室。第一次觉得，六楼的高度是那么不胜寒。 张婕见同桌出去倒垃圾好一会儿了，走出宿舍就看到尹心慧望着教学楼想事情。唉，偏偏萧寒下午一放学就回家了。 心慧回过头，见张婕看着自己，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张婕，我没事！”轻蹙眉头搜索着用词，“……只是觉得凌舜他们在这件事上很无辜。” 落日的余晖洒在教学楼的外墙上，像是涂了一层橙色的颜料，给教学楼平添了几分人文气息。 心慧登上六楼，走向8班的教室。微一转头，就看到高俊庭背着书包站在2班教室外面的走道。 犹豫了一秒，心慧叫住他：“高俊庭。” 高俊庭转过身，眼里闪过几分讶异，笑起来：“尹心慧。” 夏天的气息是日渐浓厚了。 天空蓝得像是刚洗过一样，阳光的温暖在云层之间淡淡地若隐若现。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有轻轻浅浅的阳光。 早上倒数第二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教室就喧腾起来——下节是体育课。 尹心慧站在讲台上擦黑板。 贾培霖抱着一个篮球走过去，倏地将篮球伸到她面前，建议道：“尹心慧，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吧？”既然孙泽祈和杨羽知道了她和萧寒的关系，就可以叫她一起去打球了。 不过贾培霖心里想的远远没有这么单纯。 现在只要尹心慧去打球，不管她跟萧寒是不是分在同一队，都将十分有看头。贾培霖已经开始幻想如何在球场上捉弄尹心慧了。 不过尹心慧并没有如他所愿。 她摇了摇头：“不了。你们去打吧。”一来不想引人注目，二来则是因为跟高俊庭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放下黑板擦便走出教室。 萧寒走过来，扯了贾培霖就走，到了教室后面才站定。 贾培霖指指教室外面那个走向洗手间的身影，低声道：“萧寒，你家那位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用他说萧寒也看出来了。 她的样子，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个小孩在大街上迷路了，有点彷徨。 萧寒皱皱眉头：“先去上课。” “你不理她啊？”贾培霖睁大眼睛。 萧寒丢给他一个“你就不能聪明点”的眼神：“我是叫你先去上课。” 尹心慧洗好手走进教室，便想走回座位。 萧寒拉住她：“别急，陪我坐一会儿。”指指旁边的座位。 心慧见教室前面几个学生正在写作业，只好坐下来。 看了看周围，她低声问道：“你不去打球？” 她这个样子，他怎么去打球？ 萧寒没有回答她，反问道：“你今天不舒服？” 心慧脸上一红，连忙摇头：“没有。我好好的。” 萧寒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那为什么那么不开心？” “我有吗？”她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 “你有！”萧寒斩钉截铁地说道。别人发现不了，他是她的男朋友，怎么可能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他昨天回了一趟家，今天回来就觉得她有一点不对劲。 她性子一向清冷，总是安然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极少见她心情有什么大波澜。唯一一次见她不开心也只是上个学期跟她借纸巾那会儿。 今天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心事。 从王薇那里知道凌舜的过去，心慧才知道从前他走到自己身前竟然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心潮泛起阵阵波澜，抓起他的手握住。 温暖从两手交握的指间流淌，带来奇妙的感觉。 萧寒靠近她，紧抿的薄唇逸出淡淡的笑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想一些事情。”见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慧斟酌着用词， “然后呢？”萧寒柔声问道。 “萧寒！”孙泽祈的大嗓门在教室外面就嚷开了。 心慧一听就急了，伸手推他：“你先去打球！回来我再跟你说。”他要是再不走，估计孙泽祈他们就会进来要人了。 有几个学生听到叫声已经往后看了。 萧寒反握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真的没事？” 贾培霖走过来一把拉了孙泽祈走下楼梯：“不要妨碍人家进行上战场之前的道别！” “什么？”孙泽祈听不懂。 “我来跟你说吧……” 心慧听着教室外面的脚步声，低声道：“没事！真的没事！你快点去打球，好不好？”语气近乎恳求。 她这个样子，也许真的应该让她一个人想一想。 萧寒见她坚持，只好站起来，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低低的声音里却似有无穷的力量一般：“如果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说。” 刚准备走进的教室的王薇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的： 这是……什么情况？萧寒拉着尹心慧的手？ 她的脑袋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久久无法恢复运转。 “萧寒呢？”凌舜问道。 “他正在跟尹心慧处理私人问题。” “私人问题？跟尹心慧有什么关系？”邹继铭一脸迷茫。 “他老婆不开心，他当然要了解一下情况。”萧寒跟尹心慧的关系一旦公开了，自己就有无穷的乐子。贾培霖觉得这样的日子非常过瘾。 “他老婆不开心跟尹心慧有什么关系？——等等！”邹继铭突地醒悟过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你是说——他、他跟尹心慧——” 孙泽祈一脸肃穆地向他点点头：“恭喜你！你终于答对了！” 杨羽兴致勃勃地凑热闹：“你想要什么奖品？” “什么奖品？”萧寒从楼梯走下来，走近他们。 贾培霖面露惊异：“这么快？”效率还真是高。 萧寒敛着浓眉，语调中带着不为人知的无可奈何：“什么都没问出来。先去打球吧。” 第 49 章 临近夏日，阳光一下子变得炽烈起来。 街道两边栽满了蓊郁的树木，明媚的阳光透过斑驳交错的树枝，尽情地泻下来，落在马路上。 高俊庭喝了一口茶，望着对面的人，语声中无限感慨：“我们学校考来这里的学生也就那几个人，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一起聚聚……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高三真的太忙了。这就四月了，马上又要二模了。” “是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我记得我们上次说话都已经是上个学期的事了。”尹心慧握着杯子，望出窗外。 她的交际圈狭小，认识的人不多，高俊庭跟她的共同话题源于初中同班学习的岁月和球场上度过的时光。 “有时我上体育课，还会想起初中那时我们一群人一起打球的情景……”高俊庭望着窗外密集的阳光，不由回忆起初中在球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 尹心慧轻轻一笑，“我还记得初二那年我们班男生的决赛你那记漂亮的勾手传球。” 高俊庭也笑起来：“你还记得啊！其实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半决赛那场你和杨梦琪的配合……”絮絮地回忆了一下往事。 过了片刻，高俊庭看着她，犹豫着唤道：“尹心慧……”讷讷便没了下文，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 尹心慧轻轻扬起眉毛回看他，却不说话。 沉默了几秒种，高俊庭终于启齿：“萧寒……你们……”Z中跟W中的热身赛，他跟几个同学也有看，自然也目睹了萧寒跟尹心慧一起看球赛的情景。 寒假时他就大概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这几天跟10班的旧同学聊天所得的信息也大致与他的猜想大致吻合。 尹心慧回望他，目光清澈得如同山涧流过的一股清泉：“差不多也就那个样子了。” 高俊庭不得不佩服起萧寒这个跟自己同班了两年的人来。 陆衍恒当初想方设法接近尹心慧，苦于她那冷漠、不问世事的性格而无从下手，最后才从篮球那里找了个突破口；萧寒则更为幸运，因为同班的关系跟她相处的时间与空间上都占了优势。这与萧寒的深谋远虑也有关系，他的准备功夫充足而完备。 高俊庭想了一下，忽地放开了，说道：“寒假的时候，萧寒向我问过你的事。”干脆自己来说吧。 果然尹心慧一愣，呆呆地问道：“什么时候？” “他生日那天。”高俊庭喝了一口饮料。 尹心慧没有说话。 “他知道我初中跟你一个班的，问了一下你以前的事。”高俊庭看着她，决定还是全部说完，“还问了一下陆衍恒这个人。” 尹心慧一手握着杯子，专注地听着。 高俊庭一直觉得这个女生气质非常独特，冷漠的外表自然地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安然气息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 就像此刻，虽然她什么都不说，神色之间那股淡然却让他还是忍不住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她： “然后我就跟他说了一下陆衍恒这个人，还有以前陆衍恒跟我们一起打球的事……” 尹心慧望出落地玻璃。 正是中午时分，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初夏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白亮的阳光直直地照在大街上，街道两旁的人行道上涌动着一股喧嚣。 偌大的落地玻璃将奶茶店与外面的大街隔离开来，奶茶店里自然独成一个幽静的空间。 却仿佛是突然来到了瀑布前，水花四溅，到处都是流水冲撞翻腾的轰鸣声。 他曾经向高俊庭问过自己以前的事，初中的事。 他问过陆衍恒这个人。 这么说他早就知道陆衍恒这个人了。 他早就知道陆衍恒了。 自然也知道以前陆衍恒经常跟她一起打球。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说。 也从来没有问过她。 那时他们一起看球赛，就连那些关于后卫的话也是她主动说的。 他那时应该可以推断出她口中那个后卫说的是陆衍恒。 却只问了她一句话：“你经常看他比赛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除此以外，他什么也没说。 她终于知道，他对自己是这么地用心。 一如寒假那时，在旧居的篮球场上，她用另一种方式默默地守着对他的思念。 像是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山幽谷，内心也跟着静谧下来。 从二楼的玻璃望下去，就可以看到马路的全景。 突然想到，上次看完球赛，她跟萧寒就是在这家奶茶店吃的晚饭。 高俊庭见她一脸沉思，一双眸子毫无焦距地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车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良久，尹心慧收回目光，看向他：“我知道了。” 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高俊庭，谢谢你！”语气真挚诚恳。 就在那一刻，她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目光清凌凌的，如同雨后的初阳，清澈而明媚。 只是很细微的变化，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如果不仔细留意，根本就看不出来。 高俊庭微微扬起眉毛，打趣道：“谢我什么？不过，我觉得萧寒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尹心慧不好意思地抿唇：“嗯。” 张婕正在跟旧同学一起吃饭，感觉到手机一震，连忙从口袋掏出手机。 来自萧寒的信息：昨天你们宿舍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感叹之余，不得不佩服萧寒的办事效率，张婕一边吃饭一边汇报情况： 王薇把凌舜的事说出来了。这算不算什么事？不过虽然她当时听的时候反应有点大，但是后来好像也挺平静的。怎么了？你们出问题了？ 萧寒坐在篮球架下，翻转着手机，浓眉紧锁。 她知道凌舜和王北依的事了。 昨天晚上他刚好回家了，她就知道了凌舜的事。 一直以来顾虑的事，她终于还是知道了——而且是在他不在场的时候。 萧寒反而冷静下来了，打了一条短信：没事。谢谢关心。 她说的“在想一些事情”就是在想凌舜和王北依的事吗？ 他所记得的是，今天在教室的时候，她还主动握了自己的手。 那么，她应该是想了许多了。 退出张婕的信息，回到半个小时前收到的信息： 你好好打球。我中午跟高俊庭出去吃顿饭。 那么她现在应该在跟高俊庭一起吃饭。 萧寒收起手机站起来。 下午两节课进行化学的连堂考试。 萧寒早早就做完试卷，将试卷放在一边，皱眉看手机。 所有的短信都没有发送成功。 她的手机，应该是关机了。 看向教室前面的身影，她坐在座位上，依旧在做卷子。 而詹老师，就坐在讲台的一张椅子上。 贾培霖回过头，夸张地向他摆口型：交卷！吃饭！ 这个贾培霖，真的是一分钟也坐不住。 萧寒冲他点点头，收起卷子。 晚上再说吧。 交完卷，学生们回家的回家，吃饭的吃饭。 回到宿舍，心慧才想起手机一整天没音讯了。 摸出手机一看，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 没电了。 她没有备用电池，从柜子里找出充电器插上。 虽然一直都觉得晚自习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但是萧寒从来都不知道，有时就连打发时间也会变成一种煎熬。 晚自习的下课铃已经响过了，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学生。 心慧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一转身就不由愣住：“你怎么还没回去？” 萧寒跟她一起走出教室，“你的手机是不是关机了？” “啊，没电了！我放在宿舍充电了。忘了告诉你。”心慧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 萧寒细细地打量她的表情，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痕迹。 她的手机自动关机了，自然也没有收到他的短信，这半天他就只能坐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如果放在平时，这并没有什么，只是今天早上她明显有心事，手机又刚好没电，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心慧坦然地回视他。 萧寒拉起她的手：“跟我出去走走。”轻柔的声音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坚持。 “你不用拿书包吗？” “贾培霖帮我拿回去了。”萧寒皱眉。这个时侯她竟然还有心情担心这个。 晚上的操场，空旷而幽静。 夜空中闪烁着疏疏朗朗的几点星光。 晚风徐徐，所过之处留下一阵沁人的凉意。 萧寒站定，一双黑眸牢牢锁住她的视线：“你有心事？” 心慧双眼直直地望着他：“化学老师，他是不是不让你们谈恋爱？” 她直直地就问出来了，这倒让萧寒有点始料未及。 她的表情，太过平静，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 萧寒心中突地生出一股惊惶来，猛地拉她入怀。 紧紧地圈住她的身子，只是希望这么一直抱着她。 直到这一刻，心中的惶恐不安终于烟消云散。 心慧脸上一热，就要挣开他。 萧寒按住她，声音低低地：“嘘，就这么让我抱一会儿。” 他寒假时就问过自己的事了——脑海中突然闪过高俊庭的话，心慧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 晚风吹过，拂起她的碎发，其中有几根软软地扫过他的脸。 过了半晌，萧寒放开她，双手仍旧按在她的肩膀上，一双深邃的眼睛牢牢地盯住她的：“那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望了一眼深邃的夜空，心慧语声中带着一丝惆怅，“我在想，凌舜和王北依很无辜。” “心慧，你怎么就不担心一下我们呢？”萧寒好笑地看着她，一双墨玉似的眼睛却不由自主柔和了许多。 “开头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化学老师那么喜欢你，他肯定不希望你现在谈恋爱吧？” 心慧见他双眼定定地看着自己，似乎要开口说话，继续说下去，“后来我想，化学竞赛都已经结束了，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而且我们也没做什么。虽然马上就要高考了，但是也不冲突啊，只要我们不影响学习就行了吧？你不告诉我也有你的道理……”语气轻快，没有丝毫停滞。 萧寒知道她性子清冷、怕麻烦，生活很简单，是以一直瞒着她，不希望她分神去担忧。 他一直知道她是一个有主见的人。 一直都知道。 但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还是低估了她，她什么都考虑到了。 一整天的担心与忧虑，最终被她轻快的语言驱散。 萧寒拢住她的肩膀，一双灿若晨星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像是望到她的心里去一样：“我不跟你说，是觉得说不说也不会影响我们。而且我也不想你分心去想那些事。詹老师那边，我早就想过了。你不要担心。” “嗯，我都知道。”心慧柔顺地点点头。 萧寒心中爱极，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风轻轻地吹着，风声极小。 他的气息轻轻地拂在额头上，暖融融的。 心慧用手轻轻按在额头上，怔怔地看着他，眼中像是蒙上了两团迷雾。 萧寒无限爱恋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轻柔：“放心，我只亲亲你额头，不会随便乱来的，其余的等高考结束再说，嗯？” 他这么说，让她怎么答呢？ 心慧低下头，抓住他的手臂，含糊地应了一声。 萧寒轻轻叹了一口气，依旧将她搂入怀中。 微一皱眉，说道：“下次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我哪有胡思乱想？”心慧抬起头，扁了扁小嘴。 她确实没有胡思乱想。 萧寒心中愉快，笑起来：“你是没有胡思乱想，但是我担心了一整天。” 心慧略微侧头，扬眉看着他，目光莹然：“我不是叫你好好打球吗？” “我是很想听你的话好好打球，可是一直想着你哪能专心打球啊？后来干脆就不打了。” 心慧听着他的话，心中像是喝了莲子羹，温软而甜腻。 萧寒揉揉她的头发，“想继续走走还是回去？” “我想买瓶饮料给张婕喝。”心慧也想跟他走一走。 “那走吧。”萧寒拉过她的手。 第 50 章 高三的老师一向是高速率的代表人物，二模才过了两天，各科试卷也陆陆续续发了下来。 化学卷子发下来后，尹心慧终于舒了一口长气。 其实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每次化学课堂测验她都有点担心自己分数不理想。这次二模的化学成绩出来后她才终于彻底放心，137分的成绩不仅比8班的平均分高了6分，而且也考出了化学有史以来最好的年级第四名。 化学老师说道：“这次的卷子出得有点难，但是我相信大家高考的时候一定能考好的。虽然卷子出得难，我们班还是有优势的。” 晚自习结束后，几个女生陆陆续续回到宿舍。 王薇拿着当天发下来的化学卷子，瞄了一眼在她一旁喝牛奶的尹心慧。 这次二模考试，萧寒发挥非常出色，英语和语文成绩维持着稳定的发挥，数学考了年级第二，化学的149分不仅是年级的第一名，也让他顺理成章登上年级第一的宝座，将第二名甩开了十多分。向来一般的综合科更是有了极大的进步，考进了年级前二十名。 “尹心慧，萧寒综合科考了多少分？”王薇自然地问站在旁边的女生。 心慧一边喝牛奶一边答道：“好像是134分。”萧寒的综合科虽然不如化学那么出类拔萃，但是也不差。 “好像？你不是在跟他交往吗，竟然连他考多少分都不知道？”王薇不以为然地摇头。 心慧一听，不由红了脸。王薇和张婕最近很少谈论班上的八卦是非，却原来她已经是知情人了。 既来之，则安之。 她讷讷一笑，“我也不太清楚，没特意问过他。”这些内幕消息，搞不好班上的人比她还了解。萧寒跟她虽然在学习上偶尔会有交流，但是两人都极少谈及自己的成绩。她只是能看得出这几次大考下来，他的成绩是愈见稳定了，基本都保持着年级前五的名次。 王薇继续问道：“你化学考多少分？” “一百三十七。” 一旁的罗菊娟也深有感触：“我记得你这次化学考了年级第四吧？萧寒教你化学，你给他补综合，看来你们两个人谈起恋爱来倒是取长补短。” 尹心慧无比庆幸自己有喝牛奶的习惯，这样她在听宿舍的女生聊天的时候不至于在一边干愣着没事可做。 “我看即使詹老师死都要在你们的事上面插一脚，也挑不出你们两个的毛病。”王薇将数学卷子收好。 “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四，啧啧，化学都成了你们夫妻的天下了。”张婕洗完脸走出来。 尹心慧脸上又是一红，“你说什么啊？”夫妻？亏她说得出口。 “说你们夫妻很强大，联手出击，果然天下无敌。”张婕一锤定音。 周六。 顾昔止跟尹心雅前几天就跟妹妹说今天会来接她放学去一起吃西餐。心慧便说要跟同学吃饭，让姐姐跟顾昔止吃完饭再来接自己。 下午放学后，萧寒便拉了她一起去体育馆。 虽然星期六只有高三上课，体育馆放学后依旧人声鼎沸的，丝毫不显得冷清。 两人在一个场地投了一会儿球，曾耀杰便走了过来：“萧寒，很久没看到你了啊！” “高三嘛。”萧寒看到旁边的女朋友轻易又投进一个球，脸上笑容渐深，“你们在那边打球？” “是啊！一起过来打吧！”曾耀杰邀请道。 萧寒正准备拒绝，心慧先说：“你去吧。我自己在这边打就可以了。” 萧寒拉住她，皱眉：“那怎么行呢？” “你去吧。我去外面的篮球场投篮。”室外也有篮球场。 见他似乎有话要说，心慧连忙说道：“你好好打你的球。我没事的。打完我再过来找你。”退开两步，转身往外走。 萧寒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俊逸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转头向曾耀杰说道：“那我跟你们打吧。” 六点以后，室外的篮球场依然热闹非凡。 虽然今天降了温，但是这丝毫没有减弱女生打球的热情。一堆女生分成两队打比赛，丝毫不比另一个场地的男生堆逊色。 “唰”的一声，皮球穿过篮框掉到地上。 魏晓敏捡起篮球，走到那个接二连三投球命中的女生面前，问道：“你是高三的吗？”她读高三之前是校队的一份子，高三年级篮球打得不错的女生她基本都认识，唯独没有见过这个女生，这让她不由开始想：难道自己已经变成孤陋寡闻的人了？ 她又打量了一下那个女生，外表有点清冷，从打球起就没说过几句话。 “是啊。”穿蓝色Ｔ恤的女生回答道。 “你打球这么好，怎么没加入校队啊？”魏晓敏很奇怪。 女生一脸平淡：“学习太忙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我叫尹心慧。读高三8班。” 尹心慧——这个名字魏晓敏并不陌生，高三综合科考试每次排名都在前五的女生。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女生口中那个班级。 她抬起眼帘：“咦？那你不就跟萧寒同一个班？” “啊，对。”尹心慧的瞳仁迅速亮过一道微弱的光，唇角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一张清冷的脸瞬时生动了许多。 魏晓敏很想继续聊下去，可是对面这个女生的回答简洁得让她无法将对话进行下去，她终于还是按捺住心底那股澎湃的激流：“哦，那我们继续打球吧。” 于是几个女生又继续比赛。 魏晓敏正打到兴头上，忽然听到几个队友交头接耳的声音： “那个不是萧寒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也想知道。” “他是不是想跟我们一起打球啊？” “可是他好像又不太像要打球的样子。” …… 魏晓敏一惊，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男生坐在篮球架下面。 临近傍晚，夜色逐渐笼罩大地。虽然她站在中场的地方，跟篮球架隔了一段距离，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那个身影却如此熟悉，深刻，像是刻在了心上一样。 朋友走近她：“晓敏，你以前不是跟萧寒同一个班的吗？” “是啊，我们以前同一个班的。”魏晓敏重复着。 以前一个班的。 却又哪里这么简单。 魏晓敏的心里只剩下翻腾不休的酸涩。 不由又看向那个身影。 萧寒侧身坐于篮球架下面，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修长的双腿自然分开，两手交握，随意地撑在腿上，左手上还搭了一件校服的外套。 他虽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出众的外表和不凡的举止已经使得篮球场上的人频频将视线投向他。他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在等人。 魏晓敏怔怔地望着篮球架下的人，心里翻腾着一个念头——过去跟他说几句话。 就在这时，听得一个球友叫她的名字：“晓敏，停一下，有一个人要先走了。” 魏晓敏回过神来：“谁？” “那个穿蓝色衣服的，投篮很准的那个。” 场上本来有8个女生，如果有人先走，剩下的7个人必然要调整一下。 魏晓敏果断地说道：“那先休息一下吧。” 几个女生依旧站在篮下投篮，有一两个则走下场休息。 尹心慧走跟几个女生道过别后，便走下场。 萧寒站起来，手上拿着一件外套。 魏晓敏走向萧寒：“萧寒，你怎么在这里？” 萧寒笑笑：“我在等人。”将校服外套递给走过来的尹心慧，“先穿上。” 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却足以让人明白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认识他三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对待一个女生。 魏晓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正在穿外套的尹心慧，清冷的外表，恬静的面容，看着非常舒服。 她稳住呼吸，尽力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用真挚的语调说道：“女朋友啊？很漂亮啊！” 尹心慧穿好外套，拿起篮球架下面的书包背上。 萧寒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嗯。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打。” 魏晓敏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个人。 他左手很自然地搭在她肩膀上，一边给她翻好衣领，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两人边走边说话，女生仰起脸说了一句什么，他很开心地笑了，竟然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这么温柔的他，她从来没有见过。 两人的背影跟那天晚上在商业街看到的重叠在一起。 原来，是她。 心慧侧过头问他：“你怎么这么快就打完了？” “反正篮球什么时候都可以打的。”萧寒一边说一边帮她翻好衣领。 “那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吃饭吗？” 萧寒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淡淡一笑：“那是罗菊娟，又不是我。” “那我们先去洗手吧。” 第 51 章（上） 劳动节期间的市立图书馆，依旧人头攒动。 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窗外的阳光密而繁盛。 午后暖洋洋的阳光照进窗户，在书架上铺了一条很宽的金色带子。一室都是暖和的阳光，从窗外吹进来的风也带着几分慵懒，让人不由生出倦意来。 图书馆的二楼十分安静，窗户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一个女生安静地看着书，旁边的座位上是一个伏案而睡的男生。 心慧小心翼翼地翻着书页，生怕吵醒了身边的人。 突然听到萧寒温柔带笑的声音：“你不用这么小心，一点声音不会影响我睡觉的。” 她心里一跳，转头一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睁开了眼，正看着自己。 “你快睡觉。”低低对他说了一句。 萧寒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心慧看了一会儿书，忍不住将视线投向旁边的人。 他侧着头安稳地睡着，线条柔和，睫毛密而长，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呼吸均匀而有节奏，几簇短发轻轻地随风抖动着。 他睡着的样子真是好看。 心慧凝视着他的睡脸，心底生出一种柔柔的感动来，软软地填满了整个心房。 她不知道年级其他学生是怎样谈恋爱的，对恋爱的印象也仅限于电视上看到的情节，但是今天他所做的，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个人从来都不属于勤奋型的学生，平时的作业也是能不做就不做，但是劳动节难得有三天假期他却陪自己来图书馆学习。 这样的时光幸福得不可思议。 手搁在生物书上，怔怔地想事情。 他突地睁开双眼。 心慧吓了一跳。 萧寒坐起来，勾住她的手指，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偷看我啊？” 手指上传来炙人的温度，一路蔓延到脸上。 心慧觉得脸上的温度烫得厉害，抽回自己的手，“我要看书了。”天知道她本来就是看书的，后来就变成看人了。 萧寒温和地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旖旎。 过了几秒，揉揉她的头发，“我去洗个脸。”站起来。 下午五点过后两人收拾东西离开图书馆。 上了公交车，心慧忍不住问他：“放假还来图书馆上自习，会不会很无聊？” 萧寒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一听就知道女朋友在想什么。 心慧思索了一下，如实对他说：“我在想，你平时好像就不喜欢做太多题，今天这样对你来说好像挺无聊的。” “没有的事。”萧寒抓过她的右手扣住，“我也要学习的，你以为我在家就天天逍遥自在吗？” 心慧放下心来，左手食指沿着他修长漂亮的手指边缘游走，抬头望进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道：“哎，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会觉得闷……” 萧寒拢住她的手放到胸前，“心慧，有时你就是太会为别人考虑了，其实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不管是做作业、看书，还是干别的什么，都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跟无聊绝对扯不上关系。”她就是太单纯了，有时甚至连自己身为女朋友拥有什么权利都不知道。 “是啊！”心慧也深有感触，“其实，我也觉得很开心，觉得今天这样的日子真的很不可思议。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和你一起来图书馆学习。” 他挑起浓眉：“那你都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高三这一年真的让我很意外。之前总是以为高三匆匆就会过去，从来没有想过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是啊，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过。” 斜阳的光辉透过车窗的玻璃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心慧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不由眯了眯眼睛。 萧寒看着她微微泛着倦色的脸庞，心疼不已：“累了？”伸手轻轻拨开她垂在额前的发丝。 “累倒是不会，就是有点困。”心慧揉揉眼睛，神态有点娇憨。 萧寒拿开她揉眼睛的手，“昨晚没睡好吗？”看她确实很困的样子。 “嗯。”心慧仰头看了他一眼，“前半夜睡得还行，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脚抽筋，后来过了很久才又睡着。”她一醒就很难再入睡。 “怎么会抽筋？”他眉头好看地一皱，摇了摇她的肩膀。 “缺钙吧。”她偶尔会抽筋。 “你不是经常喝牛奶吗？”牛奶可以补钙。 “我就是因为抽筋才喝牛奶的。”妈妈知道她偶尔会抽筋，每次去商场购物都会扛一箱牛奶回来。 萧寒见她已经开始眨眼睛了，爱怜地伸右手让她的头倚到自己左边的肩膀上，声音低醇而温柔：“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现在离她家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心慧已经看到和蔼慈祥的周公向自己招手了，抬头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终于阖上眼睑。 头靠着他宽厚的肩膀，额头贴着他的脖子，鼻翼间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清爽的男性气息，觉得十分安然。 萧寒低头凝视着她柔婉的睡颜，她睫毛微微卷起，随着车辆的行驶有微小的翕动，白皙无暇的脸庞隐隐流露出信赖与淡然。 他忽然觉得这就是幸福——她靠着自己睡觉。 第 51 章（下） 高考最后一门考试是化学。 萧寒一拿到试卷就放心了：倒数第二道大题跟她上次问自己的题型非常相似，当时他讲得十分详尽，她也听得无比认真。虽然她经常问他问题，但是基本很少重复，只要他讲过的她都能吸收为己用。 高考结束后第四天，8班十多个平时玩得比较亲密的学生到邱懿琼的公寓玩。用邹继铭的话说，既然公寓的合同还没到期，不用白不用。 一群学生围在茶几周围打牌。 萧寒打完电话走进来，走到桌子旁边：“打得怎么样了？” “她完全不会。”张婕替尹心慧回答。本来是萧寒打的，后来他去接电话便让尹心慧代为打牌。 萧寒笑笑：“完全不会？”坐到女朋友旁边的位子上。 心慧讷讷说道：“还是你来打吧。我看你们打。”将位子让出来。 “好啊！看我怎么帮你把钱赢回来。”萧寒十分爽快。 “萧寒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邹继铭先嚷出来。 “你忘了自己旁边还有一个美女吗？”张婕凉凉地提醒他。 打完牌后，不知道是谁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反正最后大家都继续守在茶几旁玩游戏。 轮到邹继铭问尹心慧。 邹继铭想了一下，问道：“萧寒是不是你的初恋？” 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张婕、萧寒和贾培霖以外，邹继铭、邱懿琼等人都不知道陆衍恒这个人，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如果不是萧寒的出现尹心慧在感情方面可以称得上一张白纸，而且是一张白得几乎镂空的纸。 所有的人都盯着她，就等着她开口说。 是，或者，不是。 萧寒静静地坐在她旁边，凝视着她，心底泛起一圈几乎不可见的波澜。 他并不在乎这个答案。 尹心慧觉得他这个问题倒是非常好回答，她只要如实回答就行了。 她看了萧寒一眼，坚定不移地点点头：“是！” 萧寒暖暖地一笑，握住她的手。 “你跟邵嘉媚接过吻没有？” 贾培霖早就知道张婕不好对付，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她直接扔出杀伤力最大的手榴弹，没有马上回答。 “犯人赶紧作答！”邹继铭跟着起哄。 贾培霖只好无奈地点头：“亲过。” 旁边的邹继铭不怀好意地追问：“亲过几次？” 贾培霖连忙补上一句：“不许再问下去了啊！”要是还问详细过程的话他就不用活了。 想想仍然觉得不够，威胁道：“否则到我问邱懿琼的时候有你好看！” 果然邹继铭乖乖闭嘴。 邱懿琼问萧寒：“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上尹心慧的？”这是她很好奇的一个问题。 不仅她好奇，在场的除了当事人以外都非常好奇。 萧寒看了女朋友一眼，眼中是绝对的宠溺，“她都没问我这个问题，你问来干嘛？” “那你还不老实交代？不然小心我们叫邱懿琼让你们当众表演限制级镜头。”张婕在一边威逼加恐吓。 “运动会。”萧寒迅速道。 庆功宴那时她先行告辞离开。那时他才刚刚觉得跟她靠近了一点点，她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正是从那时开始，一种无力感逐渐缠绕他，让他不自觉希望能跟她再靠近一点。 心慧一怔，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侧头看向萧寒，目光清凌凌的，只有微翘的嘴唇让人看得出她在不好意思。 萧寒微笑着向她摇摇头，“下次再跟你说。” “不行，我们要现在听！”邹继铭强烈抗议。 萧寒正色道：“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再问我一个问题了。” “靠，这么奸诈！”邹继铭咕哝着。 “运动会，啧啧啧，忍了这么久，你还真是有耐心啊！”邱懿琼惊叹不已。要知道她和邹继铭就是在运动会那时加深了解进而迅速交往的。 高考过后考生有一个月的时间等成绩，两人比起过去有了更多的时间一起相处。 翌日两人去沙滩附近的一个公园闲逛。 下午从公园出来的时候，云层遮住了阳光，两人便沿着沙滩慢慢地散步。 “这里真漂亮！”心慧望着远处的海面，“如果有相机把它拍下来的话多好啊！”早上两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带相机。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微微一笑，“那有什么好？来这种地方，当然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她懵懵问道：“什么有意义的事？” 下一刻，她的身体已被揽在他的臂弯中，熟悉的男性气息团团地环绕在她周围。 萧寒凝视着她，眸光幽深，唇角微微弯起，声音醇厚得几乎让人沉醉：“闭上眼睛。”说着俯下身子。 心慧已经大概猜到要发生什么事了，紧张之余又有一丝期待，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让她承受不了。 乖乖闭上眼睛。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紧接着，他的唇便印了上来。 这个盛夏的午后，一切都显得宁谧，世界在那一霎静止下来，停在那一刻，停在他揽在她腰上的那双臂膀上。 尾声 高考成绩公布后，8班大部分学生顺利过关。 萧寒在当天被永远载入Z中的光辉史册，他不仅如化学老师所愿轻松夺下化学科的单科状元，语文和综合科的超常发挥更是为他的总分锦上添花，让他顺利成为当届高考的总分状元。 尹心慧各科发挥稳定，英语和综合科的出色发挥一下子拉高了总分，轻松超过第一志愿的录取分数线。 尹心雅知道妹妹有两个多月的休息时间，就从顾昔止那里拿了几张音乐会和体育馆比赛的票，让她跟同学一起去看。 高考成绩公布后的第三天，两人去市体育馆看比赛。 看完比赛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室外的篮球场上还有学生在打球，一个男生穿着白色的衣服，一个娴熟无比的□运球，然后突破上篮。 男生留着一头精神的短发，阳光打在他身上，清楚地映出他英俊的五官。 心慧不由停下脚步，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旁的萧寒只看了几眼，就觉得这个男生球技精湛无比，甚至比叶曜哲还要出色。 见她望着场上出神地想事情，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你认识的人吗？” 心慧点头：“嗯，我认识那个运球的人。我们以前同一个初中的。”既然他已经知道陆衍恒这个人，那她就更应该坦诚相告。 萧寒闻言，猛地醒悟过来：眼前这个人，除了陆衍恒不作第二人想。 这个人就是陆衍恒。 萧寒远远地看着球场上那个帅气的男生，终于明白高俊庭所言不虚，这是一个出色到足以令许多女生倾心的男子。 再看身边的女朋友，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场上，便握紧了她的手。 她似是感觉到了，转头向他一笑。 萧寒虽然心底酸酸的，依旧轻声问她：“要过去跟他说说话吗？” “不用了。”心慧摇摇头，笑容平和自然，“如果是在以前，我挺想过去跟他打个招呼的，不过，现在还是不要过去吧。” 拉起他的手，“我们走吧。” 萧寒反握住她的手，“好。” 这几乎是他这一生中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夏日的味道淋漓尽致地漂浮在空气中，车窗外是苍翠挺拔的树木，随着公交车的快速行驶一棵一棵地往后倒退。 “萧寒，”心慧慢慢地握住他的手，然后双手包住，“谢谢你！” 萧寒抿起嘴，“无缘无故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这么……”心慧思索着用词，“这么包容我。”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就是陆衍恒，以前他跟我算挺熟的，我们还经常一起打球。” 萧寒忍不住问道：“我听高俊庭说是他教你打球的？” 心慧侧头望了窗外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其实他也没有怎么教我，很多技术都是我小学的时候就掌握了，但是他一直鼓励我放开手脚打球，所以他算是我的半个师父吧。我们那时经常一起打球。后来上高中我就很少打篮球了，一来学习太忙，二来有时打球会想到以前的事。” “继续说，我喜欢听。”他放松下来，改将她的手置在掌中，柔柔地摩挲。 “嗯。寒假那时我见过他一次，我那时还跟他说，希望以后有机会看他打球，他还说想跟我一起打球，不过可能机会不多了。所以我想今天看到他打球也算是圆了一个心愿吧。” 他低声道：“就这么一次，以后只能想着我。”用力揽住她的肩膀，“答应我？” 心慧用力点点头，漆黑的眸子里全是他的颜容：“嗯。谢谢你！” 伸手环上他的腰：“其实，我真的很庆幸能遇到你。真的，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喜欢你。寒假那时我存了些私心，那时心里有了你，就不想再在心中牵挂另一个人了，所以一直觉得愧对他的。他等了我那么久，我们也没有留联系方式。” 他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和付出都是值得的，只因为一直以来她也这么地坚定——她用她自己的方式坚定地喜欢着他。 他无法抑制心中的触动，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发丝，然后将她揽入怀中，口中呢喃了一句：“心慧，能遇上你更加是我的幸运。” 公交车飞快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致不断变化。唯有交握的两只手，传递着不变的温暖。 淡淡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交握的两只手上，勾勒出相依相守的轮廓。 她知道，身边的这个人会陪着她一直走下去。一如那天晚上他说的一样：“希望以后能跟你一起走下去，一起。” （全文完） 　大一奖学金番外 -------------------------------------------------------------------------------- 大下学期的某个晚上。七。 正是夏日，气十分炎热，夜空中缀着稀稀疏疏几颗星星，无形中似乎降低夜晚的温度。 因为临近期末的关系，学生们都开始收起心思复习，自习室里坐半以上的学生，上座率比以前高许多。 两人起坐在教室的后面上自习。 萧寒刚接完通电话回来便看到朋友捧着本书看得入迷。 他收好手机坐下去：“书有什么好看的？”右手很自然地扶上的腰。 “好看啊。”心慧将书推过去，让他看书后面的简介。 他拿过手中的书翻翻，眉头微微敛起：“最近怎么老看种稀奇古怪的书？”考古方面的书，而上次看的是本关于心理学的书。 “哪里古怪？”心慧鼓起腮帮子，抗议地转过头瞪他。 萧寒微微笑，宠溺地揉揉的头发：“好，不古怪。”把书还给。 心慧看半个小时的闲书便开始复习功课，做习题。 随着时间的流逝，自习室的学生越来越少，到最后偌大的自习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坐在前面的两个生。 九。 萧寒正在翻本证券方面的书，从书中抬起头便看到紧锁眉头看着书，不由凑过去：“怎么？” 心慧用笔指指摊在桌上的习题集：“题目有难。” 萧寒看下那本书，想起最近上自习都在做本习题集。虽然他跟不是同个专业，他看几道题就看得出题目是出得有难。 他将手中的书放到桌子上，“书本来就难，干嘛要做么难的题？” “下个月要考试啊。” 大学没有期中考，唯的考试便是期末考。现在是六月份，马上就要进入考期。 萧寒有心疼：“那么用功干嘛？肯定能及格的。”他很清楚自己朋友的水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拼命。 心慧吞吞吐吐地道：“可是，想拿前三名。” “为什么？”萧寒太清楚自己的朋友，淡泊得很，从来都不是追求名誉的人。 咬咬下唇，扬起脸看着他，然后笑：“不告诉。” “真不告诉？”他凑近，伸手环上的纤腰，将揽向自己，两张脸几乎贴到起。 “反正现在不告诉。”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有不受控制，连忙撇过脸。 典型的威逼□——人真是奸诈无比。 他手箍着的腰，伸出另只手扳正的脸：“确定？”唇几乎抵上的。 人也太肆无忌惮。虽然教室前面那两个生正在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而且都没有往后看的迹象，可是万刚好有人进来的话看到番情景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他们两个人。 心慧脸上烫得厉害，忙伸手推他，极力压着音量：“哎呀，反正现在不能！” 萧寒见脸红得跟西红柿无二，迅速搂回的身子圈在自己臂弯中，话声中仍带着浓浓的笑意：“好，不玩。” 娇小的身躯抱在怀。依旧低着头，脑门抵着他的胸膛，脸颊上染着两朵红云。 萧寒抓过的手腕看看表，“们出去走走吧。”都九多。 听，忘他之前的劣举，抬头问：“去哪里？”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水光潋滟。 “去西门那边怎么样？” 马上同意：“好啊。” 他作势将脸板：“还不赶快收拾东西！” 看着迅速阖上习题集收到书包里，萧寒眸光紧：早晚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第二中午，萧寒问室友：“般来，如果总成绩排前三名有什么用？” 室友想下，答道：“有奖学金吧！好像有三千多块钱。”室友着有奇怪：萧寒想进前三的话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萧寒微微颔首：“谢谢！” 奖学金——怎么突然想拿奖学金？ 大二新学年开始后，学院发下上学年的奖学金，心慧如愿以偿拿到三千块奖学金。 周六的中午，两人在家环境清幽的快餐厅吃饭。 心慧兴冲冲地告诉他：“就是想拿奖学金。” “就为奖学金？”萧寒蹙眉，边在脑海里思索其中的原因。 “对啊！想买些东西。”答得干脆。 “自己不是有些钱？”家境不错，平时的零用钱就不少，考上大学后又收不少亲戚发的奖励红包。 “那不样。那些钱不是自己赚来的，还是存着的好。听大学的奖学金多，可以用来买贵的东西。”放下杯子，兴致勃勃地，“帮买几件又好看又拉风的衣服，怎么样？” 萧寒拿过的杯子给倒杯茶，微微笑：“又不是没钱买衣服。”他家很富裕，从来都不缺钱花。 他当然也有得奖学金，但是他考试之前根本就没想过些事——那份奖学金的意义重大多。 想到么辛苦都是为自己，心底的感动排山倒海般涌来，不由伸手抱住。 “知道啊！”心慧玩弄着他的衣袖，“不过那不样，想用自己的钱帮买。”是的宏图大志。 他圈紧的身子：“傻瓜，下次就不用。要是再么辛苦，看着心疼。”回想考期那段时间每都去上自习，并且直呆到十多才回宿舍，心中疼惜无比。 心慧也回忆起起考期那段日子，他向来不是猛读书的学生，那段时间也陪起上自习。周末的时候两人偶尔也出去走走，但是都不敢玩太久，生怕耽误复习。 抬起头看他：“知道。下次再也不么累。还是跟好好到处走走的好。”心雅也跟过大学别搞得自己太辛苦。 然后满脸期待地问他：“们吃完饭去逛街吧？”很少逛街，此时却迫不及待地想看他穿上自己帮他买的衣服的样子。 萧寒温柔地在额头亲下：“好。都听的。” 番外 所谓的温柔,只为了一个人(上) 作者有话要说：呃，貌似VIP章节不能超过五千个字，所以只能分两章发了。 周倩第次见到萧寒的时候，才终于相信原来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同时兼具英俊的外表与绝佳的气质。 那是大第二学期短暂春日中的。五月份的。 年度的校篮球联赛如期举行。 那个星期五中午，所读的建筑系有比赛，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20多分钟。 拿着相机拍几张照片，中场休息的时候，百无聊赖地看向另个场地，视线就再也挪不开。 后来即使过很久仍然记得那个画面。 个生坐在篮球架下面，穿着灰色多功能网料运动长裤，浅蓝色的T恤，身边放着件外套。 和煦的春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异常英俊的五官。 他的姿势相当随意，却不出地潇洒，气度甚是不凡。手上捏着瓶矿泉水，双狭长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在场上扫过，边跟旁边坐着的几个生聊着什么。 当他的视线掠过自己身上时，在喧闹的篮球场里竟然听到自己心里咚咚跳的声音。 英俊的外表无疑是他吸引人眼球的大原因，但是更让心折的是他举止之间流露出的的那股漫不经心，自然、随意而深入骨髓。 周倩装作拍球场，悄悄地拍他几张照片。 接下来依旧关注本系的比赛，偶尔视线瞟向另外那个场地，追寻那个生。 他跟几个生看几分钟球赛就站起来，起走出篮球场。他身形十分修长，手上还拿着外套，头短发显得十分精神。在几个生中，无疑是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个。 十月份的时候，建筑学院举行院庆典礼。周倩作为班委的份子，当仁不让地成为院庆的后场工作人员。 排练当，在后场检查场地，突然听到几个生的声音： “那个弹钢琴的生好帅！” “好像不是们系的。” “长得么好看，难怪要请他。” 周倩望向钢琴那边，立刻愣在当场。 不就是那在篮球场上看到的生？ 他端坐在钢琴前，穿着身休闲服，修长的十指在琴键上灵活地翻飞着，行云流水的音符个接个地响起来。 周倩想起有人过，次院庆有个节目的钢琴伴奏请外系的个生负责。据个弹琴的生颇有名气，是以本院的学生会主席凌胜希大费周章请他来当表演嘉宾。 却原来，那个人就是他。 刻，知道自己就此沉沦。 学生会主席凌胜希针对节目向他提大堆要求，连个钢琴考八级的人都觉得那样的要求在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做到，他只是表情淡淡地听着，然后道：“可以。” 声音清逸入耳，内容简单利索。 “就知道找绝对可以放心。”凌胜希宽慰地笑，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尹心慧呢？” “晚上有课，吃完饭先走。” 很好奇，他们两人口中那个“尹心慧”是谁。难道是他的朋友？那刻，心开始发酸。 “就嘛，表演怎么可能不来看。”凌胜希拍拍他的肩膀。 他只是笑，眼中却分明闪过抹柔光。 那时，不懂他眼中那抹柔得几乎让人心醉的温柔，只是为他那个朋友。 院庆表演大获成功。 表演完他换回身便装，丝毫没有停留便离开后台去观众席。 晚会结束后，几个生回到宿舍便开始讨论当晚的节目，然后话题渐渐聚焦到他身上： “那个弹钢琴的生实在是太帅！” “也在想，哪里来的极品帅哥啊？” “得都开始后悔没去看晚会。”晓妍懊恼不已。 “看他之后觉得们院的生都可以去打杂。” “当然啊！以为院草个称号是白叫的啊。”章静怡推门走进来，“经济管理学院向是俊美的集中营。” 的心咯噔下。他竟然是经济管理学院的院草，难怪——那样出色的外表，那样绝佳的气质。 “经济管理学院的院草？原来他就是萧寒啊！”晓妍恍然顿悟。 萧寒——原来他的名字叫萧寒。 “也知道他？”周倩问道。自问连本系的学生都不甚解，对外系学生的认知更加贫乏。 “只听过。”晓妍回忆道，“上次们话剧社排练，大家起八卦，讨论下们学校的俊美美。种院草级人物的知名度还是相当广的。” 大学的校园本就非常大，学生也多。经济管理学院的生住在西区，而住在东区，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 大二第二个学期，周倩参加个课外活动，开会那，意外地在会议室里发现他的身影。 由于联系的需要，竟然有他的联系方式。 整个晚上，都无法抑制心底那股快要喷涌而出的欢喜。 异常珍惜地在手机上输入他的名字和号码，晚上翻来覆去地看着手机上那串号码，觉得个世界奇妙得不可思议。 几次由于工作需要，通知他事情，他都极有礼貌地回复，内容言简意赅。心里无比期盼个活动就么直准备下去，永远不要有结束的。 有次，章静怡在宿舍里跟几个生聊，自然而然地扯到他，“人长得那么帅，又那么随和，话也挺风趣幽默的。样的人还真是难得。” “怎么会？觉得他很冷漠。”有个生道。 “就不懂，所谓的温柔只为个人流露，就是么回事啊。” “他有朋友吗？”有个生忍不住问道。 周倩突然想起那次凌胜希跟萧寒的谈话，想起那个叫“尹心慧”的名字。心开始黯然。虽然跟他接触的时间不长，却能感觉得到他似乎有个朋友。 “应该有吧，那么帅的人！”另个生率先开口。 “好像听他有个朋友，也在们学校读书，长得还挺漂亮的。而且他对他朋友超好，两人感情很好。”晓妍道。 “他是有朋友，他们读同个高中的。”章静怡头，“听萧寒的朋友贾培霖，萧寒追很久他们才在起的。”的交际网络比较庞大，认识的人也多。 他有朋友。 毫无避免地，颗心开始迅速往下坠。 个室友摇头评道：“果然帅哥都是留不住的。” 周倩干涩着向章静怡确认：“他追他朋友很久？” “是啊！他朋友人很不错，而且打篮球很厉害。有次经过篮球场看到他们起打球，读书么久还没见过个比还厉害的生。” 学期的后半段，建筑学院和经济管理学院有门公共课要起上。 他每次都去得很晚，通常都是在上课铃响前两分钟才背着书包走进教室，然后坐到群生给他留的位子。 离得最近的时候，他的座位就在前面两排。 上课的时候，不停地瞟向前面。 他没怎么听课，只是偶尔翻开教科书看几眼，然后看看屏幕上的课件，基本没有动过笔。 更多的时候，他是在玩手机，有时玩得久就放到桌子上。 突然手机屏幕亮，他拿起手机看短信，然后开始回复，很认真，很仔细。 看得不真切，只隐约判断出有四五行字，至于什么内容不得而知。 几次因为活动的事情跟他联系，他回复短信都极简单，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词：行，可以，好的，再吧。简短而有礼，也让每次想找话题跟他聊也无从下手。 很想知道他在跟谁发短信，么耐心。 他依旧拿着手机，过几秒手机自动锁键盘，屏幕先是亮继而暗下去。屏幕那亮虽然短暂却看得清清楚楚，他的手机壁纸赫然是个生的头像。柔顺黑亮的头发，白皙的额前垂着几绺刘海，双眼睛清澈灵动。 样子看得不真切，却依稀可以判断出那是个颇为漂亮的生。 的心，霎时凉半截。 原来，他真的有朋友。 心继续往下坠。 虽然早就知道他有朋友，可是真正确认的那刻，还是心如刀割。 次课间从洗手间回来，他刚好走到走廊上准备打电话。灯光柔柔地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影。 他抬头也看到。 周倩向他招招手，他也举起手回礼。 其实周倩跟他接触并不多，甚至没有当面过几句话。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向都是风度翩翩的，有两次在校园里跟他擦肩而过，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回礼。 他站在窗户边，对着另头话：“吃药没有？”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或者，是所从来没有领略过的温柔。 那边什么，他又：“刚才出去买些药，等下送到楼下给……等回去，马上就可以走。” 那边又什么，他微微笑：“先睡会儿，到楼下的时候给发信息。” 样的对话，太过明显，分明属于情人之间的交谈。 周倩迅速走进教室，脚下却是虚浮无力。 他，真的，有朋友。 那样温柔的神情，自然是为手机另头他那个朋友。 接下来几个月都处于低迷状态。 但是也只仅仅知道他有个朋友，却从来没见过他朋友的真面目。 曾无数次好奇，他的朋友长什么样子，让他如此倾心？ 有几次在校园里与他擦身而过，都是看到他跟几个生起。不禁对他的朋友好奇起来。 番外 所谓的温柔,只为了一个人(下) 五月份，学校的篮球联赛再次如期举行。建筑学院半决赛的对手是经济管理学院。比赛那，不出意外地在经济管理学院的队员中发现他的身影。 他穿着白色无袖球衣，黑色的球裤，身形挺拔修长，金色的阳光在他身上流动着，衬得他愈发俊朗帅气。 当他走近自己时，周倩向他笑笑：“加油啊！”虽然知道经管学院是自己学院的对手，还是忍不住期待他的精彩表现。 他挑挑眉，头：“谢谢！们学院也加油！” 热身的时候很多球员拿着球在场上投篮，他跟另外两个队友坐在篮球架下聊，偶尔，他低下头看手中的黑色手机，似乎对比赛并不在意。 真正比赛的时候，终于见识到他的球技。 无论是抢篮板、跳投，还是干净利落的过人技术，都足以让现场的观众热血沸腾，更遑论他那身百发百中的三分球技术？ 他站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便射出去，“唰”的声，皮球穿网的声音响彻球场。 经济管理学院的实力向强大，非常轻松地将建筑学院远远甩开三十多分。 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跟队友走下场。 虽然比赛只进行上半场，但是他凭着俊朗的外表和百步穿杨的三分球技术迅速成全场上的焦。 他无所觉，只是漫不经心地跟队友聊，队友跟他什么，他笑起来，笑容明朗阳光。 喝几口水，他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看。 周倩远远望过去，只见他在发短信，脸上的线条无形中柔和许多。 是在跟他那个朋友发短信吧？心无法避免开始泛酸。 移开目光，在场内转圈。 就在个时候，篮球场的入口走进来个生。 那个生穿着件米白色的衬衣，条款式十分简单的直筒牛仔裤，脚上双耐克的紫色跑步鞋，背着个浅蓝色的挎包。穿着十分简单，看起来却非常舒服入目。 生有张白皙的瓜子脸，刘海自然地垂在额前，双目清澈动人。 在场内环顾周，似乎在找什么人，然后伸手从风衣的袋子里摸出手机看几眼，接着便走向他们个场。 萧寒从手机上抬起头就看到，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去用力将抱住，惊喜万分：“怎么现在就回来？不是晚上才到吗？”脸上的笑容犹如头顶的阳光，将整个篮球场照亮。 虽然是休息时间，但是周围有不少人都发现场上有对情侣相见，频频将视线投过来。 尹心慧见周围那么多人都在看自己，脸上红：“早上就全部结束。想过来看下，就改早上的航班。”还是让他抱着自己。 萧寒闻闻发间的味道，然后放开，微俯下身打量眼，从机场赶过来差不多要个小时。他用手背轻轻触下的脸，拉走到篮球架坐下，“饿不饿？等比赛完们就去吃饭。” “不会。在飞机上吃过早餐。” 他微笑，“就那么挑食的样子，估计吃的也不多。” 心慧瞪他眼，随即不好意思地羞红脸：“哪有那么挑食？” 他挑挑眉，脸上依旧浮着笑容，“晚上问问贾培霖。” 周倩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里不可抑制地发涩。 他平时那么冷静沉着的个人，竟然也有么喜形于色的时候。 何曾见过他如此多话？像是恨不得将所有贴心话都问遍。今的他，让终于知道，他并不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下半场开始后，他并没有再上场，把下半场大多上场时间让给队友。 他跟朋友坐在篮球架下，边看球边话。他们的动作并不算非常亲密，画面却唯美异常，流溢着淡淡的温馨与和谐。 他看着身边那个生的时候，侧脸的线条是如此柔和，像是世界上最柔软的画笔描上去的样。 蓦地想起章静怡那句话：所谓的温柔，只为个人。 就是为眼前个生。 翌日吃完早餐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周倩听到拍球声不经意望眼，竟然看到萧寒跟他朋友在里面打篮球。 他接住半空中的篮球，扔给站在罚球线附近的生。 熟练地拍几下，手腕的动作轻灵自然，篮球在的手掌和地面之间有节奏地弹起又落下。 然后托住篮球，跳起来，手腕轻轻扬，皮球脱手而出。 那是怎样完美的画面，皮球在半空中画出道抛物线后，稳稳地落入篮框。 就连周倩个不会打篮球的人也看得出，有着身出色的球技。 萧寒接住下坠的篮球又扔给，如法炮制，接连轻松投篮命中。 周倩想起章静怡曾经过的话。 那么他们能在起也不奇怪，也只有拥有么出色的球技，才能跟他起打篮球。 心里那股酸涩开始变淡。 大三二月份的某个中午，跟朋友到食堂吃饭。 彼时正是NBA全明星赛的前两，食堂的电视机播放着NBA全明星赛候选阵容的名单。 突然想起，他球技那么出众，定也很爱看全明星赛。 食堂里有絮絮的话声传入耳朵。 “那早上没课。”轻柔的声，清凌凌的，如同山涧的股清泉，温润地流过。 “去那里，们起看。” 太深刻的声音，分明就是属于他的。 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他，连同他的朋友——就坐在斜前方的位子。 之前个高大的生挡住的视线，是以直没有看到他们。 他似乎察觉到的视线，向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目光又转回对面的朋友。 “下午们去超市买东西好不好？”依旧是轻柔的声。 “好。去那里干嘛？”他边夹菜吃边问着，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买饺子啊。上次不是想吃饺子吗？明们看完比赛吃饺子怎么样？”悦耳的声中掺着几丝雀跃，“煮给吃。” “都行，只要做的就吃。” “那帮忙洗碗。” “吃饱？”不久又响起他的声音。 “嗯。饱。” “那走吧。” 周倩再度抬起头。 他端起餐具，则拿着筷子和勺子。 走出食堂，两人肩并肩而走，边着话。 见过很多情侣，生吃完饭后什么都不做，两手空空地站起来就走人，什么都由的那方做。却十分自然地拿筷子和勺子。 刻，突然觉得他的朋友很不错。 再次见到他们，是在家超市里。 那晚跟同学到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东西。 绕过陈列架，就看到他跟他朋友站在排洗发水前，两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亲昵的举动，但是他们周围的空气流动着温馨的情愫。 不得不承认，他们站在起时，就是对璧人。 他推着购物车，他朋友从架子上拿瓶飘柔的洗发水跟他句什么，他双手撑在购物车上，回句话，姿势随意至极。 每次看到他跟朋友在起时，他都显得格外地温柔，五官的线条也不知不觉地柔和起来。 初次见到他，就是被他英俊的外表和身上那股漫不经心强烈地吸引，接下来几次远远的接触，步步加深那份爱恋。但是也知道，他对自己跟对其他人是完全样的，唯有他身边那个朋友，才是独无二的。 只要跟他朋友在起，他什么都变得可能。他会推购物车，他会将朋友的照片设为手机的壁纸图片，他会出去买药…… 终于知道，他也会敛去所有的漫不经心，那么温柔地站在个人面前。 “快看！是上次院庆帮们弹琴的帅哥！”同学推推。 微微笑：“早就看到。” “那个的就是他朋友吗？”同学依旧望着那个方向。 “嗯，叫尹心慧，是他朋友。”周倩看看不远处的两个人，他朋友站在他身旁，仰头跟他着什么，他手推着购物车，另只手揽的肩膀便往前走去。 补上句：“他们两个人高三就在起，感情非常好。” “高三？同个高中的？还真不错啊。”同学头。 “是啊。”无比轻松地回答。 暗恋，从来都是个人的独角戏，远远观望、默默关注，个人独自承受所有的跌宕起伏。 但是再怎么挣扎，都有终结的。从第次见到他时，就知道与他终究不可能。更何况，他的身边早就已经有个朋友，而且是个非常出色的朋友？ 刻，终于彻底释然，将份爱恋深埋到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consn挑错~~ 呃，萧寒真的是只花蝴蝶~~ 这篇番外在正文更新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写了，一直想写一篇这样的番外，但是到今天才修改好。 这几天事情很多，累到了。 下一篇番外缓一下，需要多几天时间。麻烦大家耐心等一等~~~~ 关于下一篇番外，小小地剧透一下，题目：放心，我自制力很好的。 再给一句话：只是一瞬间的事，如同天旋地转般他已经把她压到了身下。 大家自己YY一下，但是不要YY过头哦，俺的内容还是很CJ的~~ 其实我本来写的一些番外都比较短，截取了生活的几个片段，但是貌似V文的番外字数有限定的，所以我要适当地增加些内容，或者到时把几篇番外凑到一章给大家看。 所以，大家给点耐心，我需要些时间修改和增加内容。 番外 放心，我自制力很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篇番外修改的两处地方： “是啊！他女朋友人很不错，而且打篮球很厉害。有一次我经过篮球场看到他们一起打球，我读书这么久还没见过一个比她还厉害的女生。” *** *** 那个女生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衣，一条款式十分简单的直筒牛仔裤，脚上一双耐克的紫色跑步鞋，背着一个浅蓝色的挎包。穿着十分简单，看起来却非常舒服入目。 有几个网友对凌舜的事颇为好奇，这里小小地解释一下。大三第二个学期，萧寒要考GMAT，为方便复习便在学校附近租套室厅的公寓。 萧寒多买套学习桌，样周末的时候两人可以起学习。 全明星赛那，两人起在公寓里看比赛。 比赛还没开始，心慧到厨房里烧水准备煮饺子。 萧寒则在旁看张罗东西。 心慧俯身将厨具放到柜子里，侧头看，他倚在门框上，脚尖地，双手半插在裤兜里，潇洒之极。日光洒在他身上，清清亮亮的。 人真是帅得塌糊涂。 放下手中的碗和碟子，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伸手抱住他。 “干嘛？”虽是么，萧寒也伸手抱住。 “突然发现长得很好看。”将脸埋在他胸前，鼻尖闻着他的气息。 他轻轻笑：“现在才发现啊？”真是有损他身为帅哥的尊严。 心慧伸手捶他拳：“给阳光就灿烂啊？” “放心，不会变心的。”他伸出大掌包住的小手，本正经地着。 “去死。”越越离谱。 “舍得让死吗？”他双手捧着的脸，目光灼灼。 脸上红：“不理，要收拾东西。”着就要挣开他。 萧寒拉住：“急什么，话还没完呢。” 顾左右而言它：“是吗？觉得已经完啊。” 他将固定在胸前：“不完就别想走。” 锅子里的水刚好烧开，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下，眸子里流转着潋滟的光芒：“好！去放饺子。” 劳动节假期的早上，两人要早起出外。 “要起那么早，”心慧于心不忍，“怕明早上会吵醒们宿舍的人。” 萧寒想下，提议道：“要不然晚上去那里睡。” 心慧睁大双眼，张脸涨得通红：“去那里睡？” “是啊，睡的房间，睡客厅就行。”萧寒笑睨眼，“想到哪里去？”眉宇间都是晶晶亮亮的笑意。 “没想到哪里去！”心慧羞赧地瞪他眼，踌躇着，“只不过，样好吗？” 他捏下的脸，笑道：“放心，自制力很好的。不会乱来的。” 心慧在宿舍洗完澡才去他的公寓，用钥匙开门却发现客厅没有人，走到房间，终于看到他的身影。 萧寒坐在床沿整理东西，听到声音转头，视线停留在的衣服上，漆黑的眼眸滑过道光，他扬起眉梢，“件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是件浅蓝色的休闲服，侧面下摆可以打结，非常简单却灵气而活泼。 “很久以前就买，没机会穿。”心慧讷讷地比下衣服。 萧寒放下书，拉住，捧起的脸颊亲下，“很好看！” 刚洗完澡，柔软的发间散发着淡淡的馨香，房间里飘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萧寒轻轻抚摸下的脸，揉揉的头发：“好，先看下电视，把书收好就出去。” 心慧打开电视机，画面是当晚的节目预告，上面提示今晚会播部惊悚片。 恐怖电影。 看着那部电影的名称，个主意悄然袭上心头。 走进卧室，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晚上们起看恐怖电影好不好？” 耳边是轻柔的声音，的手臂就么圈在他颈前，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从身上传过来。 像是草原上束小小的火苗，迅速蔓延开来，燃烧着他的感官。 “腾”的声，只是瞬间的事，如同旋地转般他已经把压到身下。 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什么话也不，双眼幽黑深沉，直直地望进的眼中，目光灼热，眼底似有烈火在燃烧般。 怔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惊愕不已：“怎么？” 他没回答，双深邃的黑眸犹如夜晚的大海，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紊乱而暖热的气息直直地喷在的脖子上。 突然觉得害怕，声如蚊蚋地又追问句：“没事吧？” 他依旧不回答，只是慢慢地平复呼吸，头埋到颈窝处深深地吸几口气，拉坐起来：“没事。让抱下。” 心慧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脸上有着惊人的热度。 圈着怀中纤细的身子，他开始有后悔之前夸下的海口，自制力很好？见鬼去吧。 什么话也不，就么直让他抱着。 过许久，萧寒才放开，“好，们出去吧。”在额头细细地亲吻几下，“先去看电视，去洗澡。” 翌日下午游玩回来，萧寒在边整理东西，心慧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网。 萧寒将东西都整理完，就发现对着电脑屏幕若有所思。 “怎么？”他走过去，挨到旁边坐下，“看什么东西？” 照片上，凌舜和王北依相携而立，背后是绿草如茵的足球场。凌舜穿着件灰色的T恤，胸前印着Y-3的标志。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心慧侧转头，手撑在桌面上。 “前途渺茫。”以萧寒对凌舜的解，觉得凌舜个人是断然不会走回头路的。既然他他跟王北依分手，基本上就没有复合的可能。 心慧看着照片上那两个风华正茂的学生，怔怔地不出话来。 萧寒知道在想什么，搂住的肩膀：“种私人事情，如果他们能解决的话自然会解决，在边想也没用。” “知道。”心慧头，“但是忍不住就觉得很可惜。” 萧寒摸摸的头发，耐心的：“那也没办法。” “再揉下去的头发就要被弄乱。”心慧抓住他的手。 又看眼照片，才注意到凌舜身上那件衣服。“件好像就是那次和凌舜被孙泽祈成情侣装的衣服吧？” “嗯。”萧寒搂住的肩膀，“凌舜以前经常穿个牌子的衣服。” “是不是王北依送给他的？” “不是。”萧寒端起杯子让喝口水，接着自己也喝口，“不过他和王北依曾经有次同时穿白色的衣服去上化学培训，结果被贾培霖他们穿情侣装。” 心慧想起凌舜听到“情侣装”三个字时表情挺不自在的，“样啊。” 又看几张以前的照片，萧寒道：“好，别看些照片，饿不饿？们去吃饭吧。” “好啊。去哪里吃？” “带去吃肯德基。”萧寒拉站起来。 “什么带去吃？又不是小孩，才不用带。”心慧扁扁嘴。 萧寒捧住的脸颊，在唇上亲下，“是不用带。” 大学的番外就么多。 接下来应该还会有两篇番外，篇陆衍恒的，然后篇婚后的番外。 呃，真的没想干嘛，之前已经过章的内容很CJ的。所以就是么简单。 番外 结婚+小片段 晚上，城市已是万家灯火。 “哎呀，比赛就开始啊？”心慧从浴室里走出来，边拿浴巾擦着头发。 电视机上，卫视体育台正在播放当的NBA精选赛事，解员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 萧寒拍拍旁边的位子：“过来。”等走过来拉坐下，取过浴巾：“来。” “那怎么看比赛？”心慧发问。 “听解员的话就行。”萧寒仔细地帮擦头发，拿束放到鼻子前闻下，丝丝缕缕的馨香飘入鼻间。 过不久，心慧闷声问：“解员怎么突然不话？” “那听吧。” “的没有解员好。”卫视体育台的解员向都很专业。 萧寒只是笑笑，摸摸的头发，已经全部干，将浴巾放到旁。 比赛中场的时候，已经是十多，湖人队以接近十分的优势暂时领先。进入广告时间，画面换成当晚的节目单。 心慧转过头看他，“今晚有斯诺克看。” 萧寒漫不经心地瞄眼电视机：“想看？”手轻轻地摩挲着的肩膀。 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气，肌肤白里透红，真正的唇红齿白。萧寒忍不住揽过的肩膀，细细地在脸上亲几下。 “不想看吗？记得以前很喜欢看的。”偏着头，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顺着肩膀滑下去，映着室内的灯光，带出段如玉般的光泽。 “那得看是什么时候。”他扳过的脸对着的唇温柔的吻下去。 唇下的肌肤触感极其美妙，让他不由自主加深力道，手也探入睡衣里，修长的手指沿着光滑柔腻的后背划下，引起阵阵战栗。 “好，现在下半场马上要开始，们看到两只队伍的球员都已经回到场上……”解员的声音从音箱里钻出来。 心慧把按住他的手，白皙的脸上晕起片酡红，如同边的朝霞醉人：“……”他的吻不若平时那么温柔，掺入许多陌生的情绪，似乎在提醒什么。 他低哑地开口，声音微恼：“今们结婚，不会只记得看比赛吧？”与此同时，唇在颈部和胸口流连不已。 心慧的脸唰下红，闭上眼睛，伸手环上他的脖子。 忽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萧寒用残存的理智停下所有动作，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机，抱起走进卧室。 身子陷落到柔软的大床，衣服全部被他脱扔到地上。他的身体覆上去，与的贴合到起，暴雨般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身上，房间里响起低低的喘息声。 厚重的窗帘将外面星星的光亮都遮住，只有床头那盏灯散发出晕黄的光芒，在地板上洇出个个深浅不的圈。 最后房间也陷入片黑暗，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第二醒来的时候已经九多，两人到附近的超市买材料回家慢慢地做饭，吃完饭看会儿电视，便回床上补眠。 萧寒中午向睡得不沉，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人依旧睡着。 他看床头的钟上显示时间已经两，轻轻地拍拍怀中的人，“两。” “啊？就两？”心慧马上睁开眼睛，却还是有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是谁刚才要起来看电视的？”睡觉前就两的时候要爬起来看部历史剧。 “可是还是有困。”眨眨眼睛。无意识的神态，无邪而纯真。 萧寒又爱又怜，手轻轻抚上的脸，“昨晚累坏？”应该是没睡够。 的脸不可抑止地红，将脸埋入他温暖的胸膛，声如蚊蚋：“不是。” 他低低笑，在额头上亲下，“再睡会儿。反正时间还早。”帮拉好被子。 “再睡都成猪。”咕哝道。 “快睡，再不睡拉去猪圈。”他收紧双手。 闷声笑，闭着眼，闻着他的气息，安然入睡。 下午两人开车回尹家吃饭。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心慧望出车窗外，忽然回忆起妈妈第次见到萧寒的情景，唇边不由漾出浅浅的笑意来。 “想什么呢，那么开心？”萧寒边开车边问道。 “想起妈第次见到的情景。” 么提，萧寒也不由莞尔：“在想个啊。” 那是大三的时候。寒假放假时两人起坐飞机回Z市，到出场口见到各自的家长才分道扬镳。 等尹爸爸发动车子后，妈妈便从副驾驶座转过头问后座的儿：“心慧，刚才那个孩是认识的吗？” “嗯，是啊。们以前是同班同学。他跟同个大学，就起回来。”心慧含糊其词。虽然知道父母都很开明，不过还是没有把谈恋爱的事告诉父母，只告诉尹心雅。 爸爸沉稳地开车，任由两母对话。 妈妈赞不绝口：“们班的同学长得还真是好看，修养也很好，Z中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在出场口等儿的时候看到是他将心慧的行李提出来的，步履稳重，神态之间自然流露着的同龄人没有的成熟与稳重，只需眼就足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是个让人放心的生。 心慧想，如果妈妈知道他是自己的朋友，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忍不住给他发条短信：妈妈长得很好看。 他显然很开心：那有没有跟是朋友？ ——没有啊。又没问，无缘无故怎么？ 而且，爸爸就在前面开车。 萧寒也不甚在意，种事情并不急在时，给发条短信：不用急，反正有的是时间。 萧母毕竟是律师，刚才看着儿子跟那个生从机舱出来，虽然神态举止都极自然，没有丝毫逾矩之处，但是凭借职业特有的敏锐观察力，便看得出儿子跟刚才同出来的生关系不同寻常。 将车子绕上高速公路后，边注意路面状况边问旁边的儿子：“萧寒，是不是交朋友？” “妈，真是火眼金睛。”萧寒微笑，镇定地。 “看上去挺不错的个孩，眼光不错。”萧母赞句，看下车镜继续问：“是读大学以前认识的吗？” “嗯，高中同学。”萧寒收起手机。 萧母怔，笑着睨儿子眼：“好小子，原来那时就已经跟人家好上。” “妈，那时们忙着学习，平时话都没几句，只是偶尔讨论下学习，哪有空谈恋爱？”萧寒知道妈妈在想什么，淡淡笑。 回想起来，比起自由开放的大学，高三那段时间两人真的没有多少时间起，但是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 萧母是开放的人，倒并不真在乎个问题，况且儿子做事情向让和丈夫放心，只是问：“也在B大读书？” “对。” “下次把带回家，让和爸爸看看。”萧母平日在律师楼里的干练作风冒出来。 萧寒哭笑不得：“妈，哪有人像么急的。” 见母亲开口准备话，郑重地允诺：“再过段时间吧。定会带回去给们看的。” 婚后某的番外 周六的早上，晨曦透过落地玻璃在地板上泻地，让人看心里不由暖融融的。 心慧将早餐端到桌子上，走进卧室，掀开被子趴到床上的人旁边：“要不要起来？” 萧寒伸手挡到额前，翻个身，灰色的格子睡衣都成褶皱。另手直接环住的纤腰，顺势带，跌到床上。 他将圈进怀中，“几？”声音里依旧带着几分睡意。 “九半。”心慧伸手拨开他掉在额前的刘海。他闭着眼，眉头摺起来，显得有孩子气。 软声道：“要不再睡会儿？”昨晚他差不多十二才回来。 他抓住的手握着，搁在胸前没话，似乎仍未醒来。 半晌，他睁开眼，“还是起来吧。”坐起来。 心慧见他的衣服都褶皱，便替他将衣领翻好。 屋外有淡淡的阳光洒进来，映在的脸颊上，勾勒出恬然的侧面。样的早上，温馨得让空气也柔软许多。 的气息软软地喷在他的脖子上，如雨后的空气般清甜。他忍不住扶住的后脑勺，在唇上亲记。 心慧啐他句：“没刷牙就来行凶。” 他笑：“刷牙还哪能称得上行凶啊？”伸手刮刮的鼻子便翻身下床，走向洗手间。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大家的留言，让我纠结不已。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要写新婚之夜的，不过大家一路看到这里，可能还是希望他们能亲密点，so，我就上战场了。 这个结婚的番外真是写死我了，脑细胞快死光了~~~ 原定只剩下一篇陆衍恒的番外的，但是编辑让我再写一篇番外，so，还会有一篇婚后的番外。 然后会集中精力写《穿过云层思念的味道》。 谢谢大家的留言~~ 番外小合集（定稿） 同学聚会番外 大二那年寒假，8班在Ｚ中附近家酒楼举行同学聚会。全班大部分同学基本都到场。 萧寒走进包厢的时候，孙泽祈率先叫出来：“咦？不对啊！萧寒怎么个人？们美丽脱俗的尹心慧同学呢？” “谢谢的问候，回头会跟的。”萧寒向他微微颔首，自在地走到张空椅子上坐下，声音少有的淡然：“去英国。” 邱懿琼奇道：“英国？去那里当交换生吗？”下个学期也要去香港当交换生。 “不是。”萧寒耐心地解释，“姐姐去那边旅游，让也跟着去玩几。”去四，事前也不知道今会有同学聚会。 顾昔止和尹心雅过不久就要结婚，便携未婚妻和未来小姑子同前去探望常年在英国居住的妈妈。 张婕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刚才跟贾培霖聊从知道尹心慧去英国，但是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张婕去年刚跟高中的朋友分手不久，最近才逐渐恢复。 “下个月。开学就能回来。”萧寒眉头微微皱。 “切，搞得还以为们吵架呢。”话的是杨羽，语气似乎颇为遗憾。 “杨羽，看热闹的愿望只怕要落空。”孙泽祈不怀好意地笑，“人家读同个大学，萧寒拼命呵护尹心慧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吵架。是不是啊，萧寒？” 萧寒巧妙地引开火种：“句话应该跟邹继铭和邱懿琼。”邹继铭和邱懿琼也读同所大学。 婚后某的番外 萧寒坐在沙发上看杂志，新期的汽车杂志。 心慧从厨房走出来，走到他后面站好，右手上还端着盘刚洗好的小番茄。 低头瞄眼汽车杂志上的彩图，赞道：“车挺好看的。”新款的奔驰。 萧寒左手绕到沙发后面，拉住，“要不然们换辆车？” 心慧吓跳：“不用吧？现在辆车不是用得好好的吗？” 萧寒随手将杂志放到沙发上，双手绕到后面圈住的腰，“老用同辆车干嘛？反正过两个月生日，买辆。” 心慧敛起两道秀气的眉毛：“生日哪用得着送车么夸张啊？奢侈！让妈妈知道肯定要们腐败的。”挑颗小番茄喂给他吃。 他咬住小番茄，“真的不要？”手端过手中的盘子放到茶几上。 “真的不要。”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伸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左脸贴上他的右脸。“送别的礼物给就行。” 萧寒双手用力，将的身子从沙发后翻过来。心慧不由叫出声来。 他让坐在自己腿上，牢牢圈住的腰：“那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心慧想半，也不知道。 “们好好出去走就行。” “傻瓜。”他脸贴着的，笑。 心慧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看电视，换个频道，屏幕上美丽的主角凄凉地：“们已经回不去。” 句话似曾相识。 那时张婕便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平静地：“知道他还是喜欢的，也很喜欢他，可是们已经回不去。” 那是大的时候，张婕去Ｂ市考GRE，顺道找尹心慧吃顿饭，便将自己的近况告诉。异国谈恋爱承受的压力终究比平常人大，张婕那年跟身在英国留学的朋友大吵顿，最终以分手收场。 “就譬如很喜欢喝牛奶，可是如果牛奶过保质期，就不能喝。”从头到尾，张婕的声音都很平淡。 心慧时怅然，倒不知道该些什么，只能握着的手，似乎样就能给力量。 “其实没什么事，已经想很久，还是样比较好。”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拉住旁边那人的手：“下个月张婕跟朋友结婚，们买什么礼物送给他们？”张婕现在的朋友是大学毕业回Ｚ市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两人谈恋爱已经三年。 萧寒想下，“明去商场看看吧。”他也不知道该送什么礼物。 “们早去，多转会儿，送份好的礼物给他们吧。”心慧抱住他，“希望他们能直在起。” 萧寒知道的是什么，将揽入怀中：“好。” 下午两人从商场出来。萧寒手提着购物袋，另手拖着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心慧瞄到邮政的绿色图标，突然拉住身边的人，指指路边的报亭：“等等，先去买本杂志。” 萧寒跟在旁边，看到手上的杂志：“怎么尽给买，也不帮自己买些东西？”买的是本汽车杂志和本篮球杂志。 “两本都能看啊。” 车子启动后，萧寒通过后视镜扫眼后面的杂志，回忆起那时帮自己买篮球杂志的事，他问：“那时，怎么会想到帮买杂志？” 心慧微微怔，随即悟过来他是在高三，不由陷入回忆中，“那时陪去医院看病，又带去吃粥，觉得对真是太好，就想也为做什么。” 后来有几次两人吵架，想到他对自己的好，气也很快消。 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本杂志还是太微小，比不上为做的切。” “怎么会？”萧寒打转方向盘，将车子绕上高速公路，薄唇微微抿起，“不知道，当时贾培霖看到那本杂志，不知道多羡慕。” “邵嘉媚没有给他买过东西吗？”心慧好奇地问。 “就所知，有的。不过已经是他们交往几个月的时候。”他看看车镜，“后来读大学，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邵嘉媚在邻市读大学，跟贾培霖经常互相寄东西。有次来Ｂ大看望贾培霖，四人还起吃过顿饭。 “是不是，”心慧微愕，随即羞赧不已，“那时很……前卫大胆？”当时他们确立恋爱关系还不到个月。 “不是。”刚好红灯，萧寒俯向，温润的唇轻轻擦过的，“是比较懂得为别人考虑，做很多事都能听从心灵找到最好的出路。” 看病的番外 萧寒从浴室出来，放轻脚步走进卧室，床头灯开着，侧躺着，被子上还摊着本杂志。 “睡着没？”萧寒坐到床沿。 “睡着。”还没完，心慧自己就先笑起来，睁开眼看他。 他张开双手，撑起上身，偎到他怀中。 萧寒圈住纤细的身子：“明跟去医院看看，做个检查。” “喉咙疼而已，不用去医院吧？”心慧仰着头。橘黄色的灯光映着的脸，更显得眼神清丽，似乎有柔柔的水光荡漾开来。 萧寒在额头轻轻吻，很有耐心地哄着：“乖，还是去看看比较保险。” “好，明有空去看看。”在他怀里头。 萧寒低头看，眉头拧起来：“怎么现在还穿短袖衣服？也不怕凉到。” “反正在被窝里，很暖和的。”问：“睡觉吗？” “嗯。” 心慧挪开身子，躺好。 他掀开被子也躺下来，心慧拉过被子帮他盖上。 萧寒将拉入怀中：“睡吧。”手关掉床头灯。 次日两人去医院。检查完之后，萧寒松口气。 两人站在电梯口前，心慧挽着他的手，“都不严重的。” “还是来检查下放心。”萧寒揉揉的头发。 叮的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来。”心慧赶紧拉他走进去。 电梯里还有个医生，他听到声音从病历上抬起头，五官非常俊朗，气质沉静而内敛，跟身上那件白色的大褂十分吻合。心慧只看眼就觉得个医生将身医生制服的味道都穿出来。 没想到身边的萧寒倒是先唤出声：“黎墨。”着微微笑。 心慧怔，目光转向医生的胸牌，觉得他的名字还真是好听：黎墨。 最奇妙的在于萧寒竟然认识他。 黎墨沉稳的眉宇之间闪过丝笑意：“萧寒，真巧。” “来看病？”黎墨已经几年没见到个学弟，而且还是高中的学弟。 “对，陪来看病。”萧寒指指身边的妻子，“尹心慧。” “好！叫黎墨，是心脏科的医生。”黎墨伸手跟尹心慧握下。 “嗯，好。看到。”心慧指指他的胸牌。 黎墨微微笑，锐利的眸子蜻蜓水般掠过的脸，“喉咙疼？” “医生的眼睛都么厉害吗？”心慧讶异地睁大眼睛。 三人走出电梯，黎墨的手机震起来，他只听两句话便道：“好，现在马上过来。”向两人颔首：“下次有事可以找，先走。”迈出修长的脚往前走。 上车，心慧忍不住问道：“他是们那届的吗？”刚刚知道黎墨高中的时候也在Z中读书。 “不是。黎墨是前两届的师兄，他高三的时候们读高。”萧寒给扣好安全带，“连们班的同学都认不全，更加不可能认识前两届的人。” “。”心慧应声，过会儿才问他：“那怎么认识他的？”虽然他跟萧寒的对话非常简单，但是从两人的神态看来，情谊不止头之交那么简单。 “他当年也是搞化学竞赛的，自然就认识。”萧寒发动引擎，“他跟邹继铭和邱懿琼他们都在Z大读书，他们两个人应该听过黎墨的名字。” “尹心慧。”心慧已经很久没听到他叫自己的全名，不由转过头，只见他皱皱眉，“今怎么对别人那么有兴趣？” “就是觉得他的名字挺好听的。”而且他穿医生制服的样子很好看。 “记得那时听张婕直把的姓搞错？”萧寒没有下去，但是内容不言而喻：就是要翻陈年旧账。 心慧讷讷笑，蹭到他那边：“好饿啊，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萧寒腾出只手摸摸的头，沉稳的声音里隐隐有笑意：“坐好。” 车子汇入车流中，渐渐形成个黑。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留言有点傻了，我记得不理想化的。 后来一看，无语极了：昨天真的烧糊涂了，把废稿贴上去了。 其实我想让张婕幸福的，不过她的情况确实就是这样。 几个读者都提到了同学聚会，本来只打算一笔提过的，这几天生病了，日子过得有点浑浑噩噩。眼看着应该更新了，只好又写了一些。时间不多，如果可以，看下次能不能再补些内容…… 黎墨的出现，很早以前就定好了，这里提一下。我就是很想让他出现一下…… 这篇番外我看着有点混乱，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的脑子烧糊涂了也有关系？ 生病了，总也睡不够，明天继续睡。 最后一篇番外是陆衍恒的番外。 非常感谢网友扰攘都城不可居的留言（28章）。看了你的留言我更加想把这则番外写好。 1 那年夏天，风吹过（上） 陆衍恒番外 初中在陆衍恒的记忆中就像个黄澄澄的柠檬，乍尝之下有酸，细细品尝之后才带出香甜的味道。 他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只是微不足道的三年竟然成为他后来回忆得最多的时光。 但是到最后，他所记得的就剩下篮球和个生。 那年初中，陆衍恒升上B中就读。 陆衍恒的家离学校很远，每上学要骑上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 年级共有14个班级，陆衍恒在7班就读，校队的两个好朋友在5班读书，几个生起闲聊的时候，两个生经常将班上同学的事情将给陆衍恒听。 陆衍恒听得最频繁的个名字便是“尹心慧”。 那是个很特别的生，气质清冷，不问世事，成绩十分优异，每科都学得极好，因为其低调的行事作风而深得全级学生推崇。 十月份的时候，陆衍恒参加年级组织的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培训，尹心慧也在其中，有次就坐在他前面的位子，他对个生有印象。 有几次培训陆衍恒都看到提着个黑色的长方体的盒子，后来听是管乐团的成员之，负责吹长笛。 升上初二后，5班和7班的体育被安排到同节。 那节体育课，陆衍恒跟几个生坐在场下休息，他随手拧开瓶水喝，目光随意地掠过场上。 目光在滑过对面场地时倏然停下。 个生站在罚球线附近，身蓝白运动服服帖合身，下午的风徐徐地吹过来，带起运动服的下摆，掀起个小小的弧度，更衬得生身形纤细。 阳光很耀眼，几乎照得人睁不开眼睛，然而陆衍恒还是毫不费力地认出个身影——是。 伸手利落地接过杨梦琪的传球，拍球、持球、投篮，动作气呵成，皮球脱手之后在空中画出道完美的弧线，穿网而过，带出记干净利落的响声。 虽然是10月份，南方的气依旧很炎热。阳光带着炙热的温度，像是要把人的皮肤烤褪层皮球场上的空气就像热浪，阵阵地袭过来。 阳光在身后照过来，在周围镀上层淡淡的金边。 安稳地站在场上，气质清雅，如同株飘然的水仙，自然地与外人隔绝开来。仿佛有盈盈的凉水从身上荡开，沁人心脾。张脸不若平时那样什么表情也没有，跃出几分灵动，平时那双冰冻的眸子也似乎随着篮球划过的弧线流动起来。 陆衍恒微微眯起眼睛。 他知道在年级出名的清冷，张素白的脸永远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刻，在球场上活力四射，几乎不见平日的冷然。 5班的体育委员刚好坐在他旁边，用手肘撞撞他：“阿恒，怎么评论的投篮技术？” “很准。”陆衍恒颔首。 也很让人印象深刻。 陆衍恒没有把心底句话出来。 “当然啊！可是们班的神射手！”5班的体育委员不无得意地回复。 陆衍恒扬扬眉：“是当得起个称号。” 将目光又移回场上，看着场上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生，他的心中不期然滑过丝怅然：么个冷漠的生，实在不容易接近。 杨梦琪快步走过去，大咧咧地搂住的肩膀句话，微微抿起嘴角，竟然笑。 那刻，陆衍恒仿佛看到阳光在白皙柔婉的脸上跳跃，生出绚烂的色彩。恍如三月的桃花，缤纷而下。 他的唇角逸出声叹息，几不可闻，随着午后的风不见踪影。 那年的元旦晚会，学校在礼堂组织专场演出。 看几个节目，陆衍恒已经兴致全无，百无聊赖之下低头玩手机，过不久他突然听到主持的声音：“……下面请欣赏管乐团为们带来的表演！” 陆衍恒突然想起去年英语培训的见闻，心中微微动，抬起头。 管乐团的成员正在进场，然后他就看到的身影。 其实长得并不高，但是周身散发的那股安宁的气息似乎下子就能抓住他的眼球。 手中拿着管长笛，笛身泛着银色的光芒，映着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像是冷冬的湖上掠过的水光，带着微薄的凉意。舞台上的灯光像水银样泻在身上，为周身披上层银白色的轻纱，灯光顺着的头发铺泻而下，铺出条流动的玉带。 走到第排正中的位子坐下，非常明显属于很重要的成员。 管乐团的指挥站好以后，演出开始。 几乎是陆衍恒看得最认真的个节目。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第排正中的那个人，希望从不同的乐声中听出属于长笛的那道旋律。 专注地吹着长笛，纤细的手指时而按住笛孔，时而掀起来。 悠悠扬扬的长笛声，像籁般，舒缓地传入每个人耳朵，也吹进他的心。 从礼堂出来，陆衍恒去车库取完自行车推便往外走，突然听到杨梦琪叫自己：“阿恒！” 他侧头，看到就站在杨梦琪旁边，穿着身校服，手上提着那个黑色的长方体的盒子。 杨梦琪问他：“大少爷，今么有空啊。竟然也来看表演？” “主任不是规定每个学生都要来看吗？”陆衍恒推着自行车走过去，诧异地问：“们在里干什么？” 杨梦琪脸愠色：“等们那个班主任啊！交代晚会完以后要在外面集合下。超级麻烦……” 陆衍恒边听杨梦琪话边瞥旁边那个人眼。 静静地站在旁，神色安然，脸上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表示出加入谈话的欲望，纯粹地只是站在那里。 陆衍恒心里微微动，自然转向：“表演完？” 怔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话，随即回答：“对啊。完。” 他终于还是赌赢！ 那瞬间，陆衍恒只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忍不住笑，真心地赞美：“长笛吹得很好听！” 秀眉微扬，唇角牵起个很小的弧度，清冷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谢谢！” 陆衍恒压下心底的所有思绪，对两个生挥挥手：“星期见！” 杨梦琪也向他挥手：“再见。” 也头。 陆衍恒跨上自行车，轻快地骑出学校。 夜晚的风徐徐地吹过来，将他的衣裳都带得飘起来，发出烈烈的声响，只觉得心也似乎要乘风飞扬般。 个晚上，很美好。 可是，即便他在元旦表演那跟过话，前方的道路依旧很漫长。 次上完体育课，7班的个生就忍不住：“5班那个尹心慧投篮太准，就是性格太冷。” 虽然两个班起上体育课，但是距离依旧存在着。 极少话，脸上永远带着份淡淡的疏离，唯能跟上话的人也就只有杨梦琪和高俊庭几个5班的同班同学。 陆衍恒只能压下所有的思绪，每次都只是远远地看和杨梦琪跟其生在另外个场地打球。 从不刻意去接近。 毕竟能起上体育课已经意味着比可以同时跟在同个篮球场上打球。 迈入冬后，陆衍恒发现投篮的命中率稍微下降。 有时他在场下看着的动作，很想过去告诉手肘的角度应该稍微作下变化。 可是站在那么远的地方，跟群生在起，他怎么过去跟？ 初中还是个朦胧的时期，B中的校规非常严，虽然学校里也有早恋萌芽，但是年级几对学生情侣谈恋爱都只能暗中进行，生怕被老师发现成为众矢之的。 在样的情况下，而且在跟他不熟、彼此之间只过句话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当着么多人的面直接走到跟前“教投篮吧”？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篇番外，不想再拖下去了，今天硬是翻出来写了一些。 明天有一门考试，下周还有一门，我考完试马上将下文补上来。下部写了一半，但是没完工，大家耐心等几天，好不？ 那年夏天，风吹过（下）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初二第二个学期的后半段。 那年的五月份，盛夏中的ｂ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年级篮球赛。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有一拨又一拨的学生涌向篮球场，练习投篮的、组织打比赛的，各种各样的形式都有。 那天下午，当5班的体育委员向陆衍恒提出让他带5班的女生打比赛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没有跟她分到同一队，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心绪。 那个年龄的男生，只要在在心仪的对象面前，都希望能够充分表现自己，陆衍恒也不例外。 所以当她跑过来防守自己的时候，陆衍恒几乎是毫不犹豫便将篮球投了出去。 皮球应声入网，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飞扬起来。但是看到她略微有点郁闷的表情时，他突然又有点后悔。在接下来的比赛收敛起来，让着她，只是希望能看到她明澈的笑颜。 半决赛那天，5班的男女生都有比赛。陆衍恒便跟几个朋友都坐在场边观看5班的比赛——7班的男生已经顺利闯入决赛。 女生的比赛结束后，陆衍恒看到女子校队的教练走向场上的尹心慧，说道：“这位同学，你投篮很准啊！愿不愿意进女子篮球队？” 陆衍恒心中一动，心跳骤然间加快。 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飞速转过许多念头。 男女子校队偶尔会在一起训练，有几次男女队还一起打比赛。如果她进入校队，跟她接触的机会自然会增多。 可是—— 尹心慧怔了一怔，随即摇头：“不了，谢谢。我功课很多，没有时间训练。”不过心里对自己得到教练的认可还是感到高兴。 “训练不会太多，我看你投篮很准，要是进了校队肯定能当上主力的。”教练不想轻易放过好苗子。 尹心慧还是摇头：“不好意思，我觉得自己不适合进校队。真的非常抱歉！”说罢鞠了一躬。 教练见她态度坚决，只好作罢，语气不无遗憾：“那好吧。不过真的很可惜。要是你以后想进校队的话，随时来跟我说。” 教练走后，高俊庭走近她：“尹心慧，你现在是名闻天下了。” “你就这么不想进校队？”体委问了一句，然后补充道：“女篮队的训练不像男队那么频繁，其实不辛苦的。而且你底子这么好……” “我觉得训练太麻烦了。那种生活不适合我。”尹心慧有自己的原则。 陆衍恒看着她平静的脸，突然有点泄气。 即使她那么喜欢打篮球，面对校队教练的邀请不假思索便予以拒绝，那么他要走的路，依旧很漫长。 5班的体育委员让篮球队的几个成员跟尹心慧比赛投篮时，陆衍恒知道，这是一个契机。 当陆衍恒站到罚球线上时，他的心里开始紧张。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这关系到他能不能跟她加深认识。 即使之前的中学生篮球赛，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从此以后，他能不能像杨梦琪和高俊庭那样平常地跟她聊天，就在此举了。 她一脸淡然，一边喝水一边听杨梦琪说话。 当最后一个球稳稳地落入篮框，陆衍恒不由松了一口气。 几个朋友不约而同鼓掌：“阿恒，果然是神射手啊！” “总算给我们校队争回一点面子了。” 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琉璃般的眼中分明已经有了疏浅的笑意。 这一刻，陆衍恒突然觉得，比赛的胜负并不重要，只要她这样看自己一眼，其实他就已经赢了。 他这么努力，也只不过是希望她能注意到自己。 随着决赛终场的哨声响起，为时两周的篮球赛随之落下帷幕。 在那个蝉鸣鸟叫的夏季，陆衍恒跟她逐渐熟络。篮球赛结束后，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时，打球时也放松了许多。他终于可以站到她面前，对她说：“手肘的角度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她虚心受教。 年级的学生见他们越走越近，偶尔有人将两个人扯到一起。陆衍恒并不在乎，但是最让他感到欣喜的是，她也不在乎。 随着篮球场上的阳光日渐变得悠长，初二的时光也走到最后，随之而来的，是时刻面临升学压力的初三。 陆衍恒身为校队的成员，除了要忙学习，偶尔还要代表学校打比赛。那天早上，他去5班想找高俊庭借英语书，正好看到她悠闲地趴在栏杆上看风景，索性换了注意，向她借书。 接过书后，他抬起头：“尹心慧，今天下午我们学校跟h中有比赛，你来看吗？” 心中开始期待。 果然她很有兴致：“什么时候？在哪里比？” “下午四点半开始，在学校的体育馆。”陆衍恒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你去看吗？” “那放学后我过去看。”尹心慧向他点点头。 心中的一颗石头安然落地，陆衍恒朝她露出一抹温煦的笑容，然后挥挥手：“那就这样。” 转身的刹那，身后突然响起清泠的女声：“加油啊！” 陆衍恒的心猛然一震，立刻回过身。 她站在门外，一手扶着门框，水手服的下摆随风飘动，清丽脱俗的脸上浮着一抹微笑，宛如枝头上绽放的白玉兰俏立于风中。 这一刻，触动了心中的那根弦， 陆衍恒好不容易克制下自己的心绪，坚定地对她点头：“当然！” 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你来的话我当然加油。 那个星期六，7班跟5班的几个学生在尹心慧所住的那个小区的篮球场打球。 篮球场上，他知道她下午会去图书馆上自习，于是趁着打球的空隙，问她：“你下午有时间吗？” “呃？有空。” “我上个星期去参加市里参加比赛，那两节物理课都没上，有些作业不会做，想让你帮我补一补。” 她微微诧异，随即点头：“可以！” 陆衍恒的物理在7班其实能排进前十名，而且他的领悟力本来就很高，所以当天下午，尹心慧在图书馆里给他讲习题的时候，他基本一点就通。 倒是星期一上学那天高俊庭十分不解地问他：“你干嘛不跟她说？” 陆衍恒望着球场，唇畔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怎么跟她说？她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我要是现在跟她说，肯定不行的。只能先这么暧昧下去。等以后形势好了再说吧。” 可是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机会他再也等不到了。 那样的岁月，不经意间就流走——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中考过后，陆衍恒本来以为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跟她一起打球——像初二那个暑假一样，在她家附近那个篮球场打球。 陆衍恒甚至想好了在那个暑假的某一天，约她出来，两个人一起打球。 可是那个暑假，几乎没有见过她一面。 她搬家了。 陆衍恒是从高俊庭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他忽然觉得不甘，毕业典礼那天，他明明有看到她，可是几乎就在几天的时间，她就搬了家，甚至没有告知他。 可是他又颓丧地想：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事无巨细都告知自己？ 那个暑假，陆衍恒基本上每天都在球场上度过，他需要让自己忙起来。 那段年少青涩的感情，终究还是流失在夏花绚烂的季节。 升上g中后，陆衍恒顺理成章地进入g中的篮球队。 某天结束训练后，他伫立于篮球场边，忽然想起那个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个大角落的女生。想起她投篮时丝毫不差的节奏，有板有眼的动作。 他忍不住对身边的朋友说起那段过往。朋友思索良久，分析道：“其实她对你算挺破格的了，你想想，她跟自己班的人都不熟，竟然答应跟你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而且她丝毫不介意别人的流言，证明你在她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你还是有机会的！”朋友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衍恒恍然醒悟。心中也重新燃起希望。 可是，怎么找她？ 他反倒平静下来了，说道：“其实，即使我有点机会，可是那时跟她说的话一定没有结果的。而且现在我们一年多没见了，希望更加渺茫了。” 话是这么说，每次放长假的时候，陆衍恒还是骑着半个小时的自行车到以前那个篮球场打球。 只是为了那一丝微小的可能。 可是，从来没有在那里遇到过她。 随着失望的次数增加，心情也渐渐变得平淡。 直到高三那年寒假，在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终于跟她相遇。 高考那个六月过后，陆衍恒一次上qq偶然碰到高俊庭。 陆衍恒向他问尹心慧的情况，高俊庭沉默片刻，说：“她考得很好，跟男朋友一起考上b大。” 那一刻，坐在电脑前的陆衍恒只觉得世界天崩地裂。 高俊庭的话在对话框里继续　来：“她男朋友叫萧寒，就是今年的高考状元，他对她很好，很用心。” 这样的一天，终于还是发生了。 曾经，他想过，等到高考结束后，他会找她她说清楚，他一直想着她。毕竟前面还有大学的光阴。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有人比他快了一步。 在他们分别的那段时间，已经有另一个人，走到了她的身边，给予了她所有的关爱与珍惜。 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陆衍恒在报纸上看到了对当届高考状元的采访。z市的报纸用了很大的版面介绍z中那个高考状元，新闻上还附了几张图片。 陆衍恒看到了高俊庭说的那个名字：萧寒。 那样一个出色的男生，相貌俊朗、成绩优异，还会弹一手好钢琴。 最让陆衍恒在意的，也许是他也有一身精湛的篮球技术。 当被记者问及有没有谈恋爱时，那个男生微微一笑，很肯定地对记者说：“有。但是我们谈恋爱从来没有影响学习。”笑容明朗自信，让人无形中觉得放心。 她男朋友对她很好，很用心。 陆衍恒终于知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只是，在若干年后，当陆衍恒在全国篮球联赛占据一席之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女生，以及那个绚烂的夏季。 不会忘记，那年夏天，风吹过。 番外　买衣服记 随着秋天临近，天气也逐渐变得没那么热了。 星期六这天一下午，天气很晴朗，天空很蓝，阳光很温暖，很适合外出。 宿舍几个女生前几天就商量好了今天一起去逛街，心慧便跟他们一起坐车到市区的商场。商场偶几层，几个女生在三层的一家品牌专卖店逛的时候，心慧看上了一条裙子。 是一条格子短裙，刚到膝盖的长度，颜色很素雅很清新，布料很柔软，摸上去很温暖。 试穿之后效果很不错，有一个室友立刻怂恿她：「买吧，这么好看！」 导购小姐就在旁边。心慧问了价格，差不多要四百块钱。 其中一个室友属于实惠型的人，听了价钱微微皱了皱眉，附在尹心慧耳边低声说：「我觉得太贵了。」那么短的裙子，就一块布，竟然要四百块钱—nnd，果然品牌衣服特别贵，不如直接拿刀子扎她算了。 心慧也觉得贵。不是没钱买，只是她从来没有自己买过裙子，不知道这种裙子都是什么价位，第一次想买就碰上这么贵的有点懵。 另一位室友在一旁说：「其实也不算贵啦，这个牌子的衣服，又是刚推出的新品，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了。阿尹，如果你现在不想买的话可以等到它打折的时候再来买，不过可能要等很久，而且可能到时候就不再卖了。」 心慧也有点犹豫不决，想了一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我问问他。」 室友赞同地点点头：「对啊，阿尹，问萧寒就行了。」 心慧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看到一条裙子挺喜欢的，但是要三百多，你说要不要买？ 短信发出去之后，她将手机拿在手里，等了一会儿，手机没有讯息。 两个室友相继问：「他怎么说？」 心慧摇摇头：「他可能在玩游戏，我们先去别的店逛逛吧。」萧寒最近在玩一款网游，几个网友约了他今天打大boss。 室友问：「玩什么游戏？」有点好奇b大经济管理学院的院草喜欢玩什么游戏。 「网游。他是他们队的队长，他们队员约了他今天一起打大boss。」心慧从没玩过这种游戏，了解也不多。 另一个室友也玩过网游，知道这种游戏打大boss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平时萧寒对阿尹的好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于是点点头：「那再等一会吧，反正也不急，我们先去那边看吧。」 几个女生转到另一家专卖店看其他衣服。 刚走了几步，心慧的手机就响起来了，是萧寒的来电。 心慧马上接起来：「喂。」一边跟室友走进店里。 萧寒直接问她：「你想不想买？」他正在跟几个网友玩网游，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手机收到新短信。 心慧老实告诉他：「有点。」简单地跟他描述了裙子的款式。 萧寒立刻说道：「那就买吧。」 听了她的描述脑海对衣服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她对生活中一些事情并不是很上心，能描述得这么详细证明她是很喜欢这条裙子了。 而且他还真是没有见过她穿裙子的样子。 心慧还在犹豫，仍旧拿着手机站在店铺外面跟他讲电话：「可是有点贵，差不多要四百块。而且裙子穿的时间也不多，不像裤子和上衣那样可以经常穿。」 「没关系，算我买的。」萧寒笑起来。 柔声跟她说：「你喜欢就买吧，而且我还没看过你穿裙子的样子。」 心慧听了他的话，当即下决定：「那倒不用。我回去买吧。」 她想起了他今天的安排，「你不是在打游戏吗？」 「嗯，停下来了。」他不甚在意地说。 「没事了，我说完了，我等一下就去买。你继续打游戏吧。」 他这个打游戏的人都不急，她倒开始替他着急了。 萧寒嘱咐她：「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他微微一顿，问女朋友：「今天你是跟你们宿舍的人一起吃饭还是回来跟我一起吃？」 「我可能跟我们宿舍的人一起在外吃了在回去。」 「那我晚上再去找你吧，你逛了一天，今晚别上自习了，我们去学校外面走走，好不好？」 「好。」 傍晚萧寒来找她，见她仍然穿着平时的牛仔裤和白色的圆领t恤。 他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会穿今天买得裙子给我看呢。」 「还没洗，怎么穿啊？」 心慧想起他的游戏，「你们游戏打赢了吗？」 「赢了。」 萧寒轻轻地揽了揽她的腰，然后放开，「你今天还买了什么衣服？」 心慧告诉他：「没有了，就那条裙子。」 他握住她的手往学校南门的方向走去，唇边带着笑容：「逛了一个下午只买了一条裙子？」 心慧跟他说：「没看到特别想的。而且那条裙子都可以算两件衣服了。」 正是晚饭的高峰期，校园里都是走向食堂的学生人群，萧寒让她走 在人行道的里侧。 他们说得都是很平常的话，也很平淡丶普通，无外乎每天干了什么事情丶吃了什么东西丶 作业多不多丶想看什么电影之类的。 平淡，却实在。 以及，幸福。 番外 旧情依旧 晚上部门聚餐，王北依坐在座位上却没有什么胃口。 没上菜的时候，她拿着iphone上网，一条天地刷微博，看了几页，突然看到高中同学一条微博，大意是默认在美帝国主义享受了这么多年，终于舍得回来了。 再看到微博下的相关留言，她整个人彻底怔住。 走出酒楼的时候，台已经彻底黑了。 冬日的夜晚，冯翠岛脸上很冷。 十来人相互道别，王北依跟两个同事一起去地铁站坐车。 她见年二十五岁，工作快半年了，生活的轨道很简单，上班、回家、上班、回家，便准的两点一线，偶尔周末不想呆在家里，就跟死党一起逛街。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九点半。 妈妈从z打电话过来。王北依跟她聊了几分钟，，妈妈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句话：读硕士时没找男朋友，现在工作也快半年了，年纪不小了，抓紧时间找个男朋友。 挂了电话后，王北依觉得有点累，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走到阳台上仰望天空。 深蓝色的天幕，看上去祥和美丽。 小时候读诗词，王北依很喜欢汉乐府《孔雀东南飞》里的一句话：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人的记忆时有时限的，高考过后，上了大学，随着大脑空间的压缩与利用，不少学过的诗词王北依都忘了，可是她仍然记得这句诗。 时间越流逝，她觉得这几年来自己越来越韧劲。 高考的时候，王北依发挥得不错，尤其是化学科，因为有着几年的竞赛经历，相对于其他人而言艰涩难懂的题目在她眼里并不难，最后拷出来的分数相当优秀，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拉高了她的总分，是的她轻松地考上了第一志愿y大。 高考前两个月，她就知道凌舜被上海最有名的大学提前录取。 她的心里既没有不舍也没有不甘。 高三那时仅仅一层的距离就已经让她觉得犹如隔了一座大山，如今几百公里跟高三那时也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看不见彼此。 大学的生活并不难适应。 由于高中参加化学竞赛的经历，使得王北依在大学课堂上能够轻松自如地跟上老师的思路，成绩在本系中一直排在上游。 妈妈跟她打电话时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王北依说功课太忙没时间。 妈妈不无骄傲地说：“我家的丫头还愁找不到男朋友？” 王北依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笑——比起两年前，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不再怨恨和迁怒旁人。 她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情景。 高三毕业典礼举行那天，所有考生都已经知道了 自己的高考成绩，老师当然也知道。 王北依在教学楼前遇到了高三的化学老师和詹老师。化学老师对她赞不绝口：“王北依，这次考得很好！老师很欣慰。”詹老师也笑着对她说：“王北依，老师一直看好你。” 当时她心里觉得詹老师很虚伪——她还记得，一年前，她独自站在办公室，承受着这个老师冰冷的目光。 碍于学生的身份，只能恭敬地站在原地，而且对于高三的化学老师，她是打从心底感激的。于是对这两个老师点了点头：“谢谢老师！” 如果现在再回到那一天，或许她还可以露出更平和的笑容，用更真挚的语气说“谢谢老师”。 有几个高中同学都在y大读书。王北依零零散散地听到一些他的消息：他在上海那所高校过的不错，专业成绩相当出众，导师很器重他。 她从来没有跟凌舜联系，跟高中同学一起的时候也没有特意问他的消息，但是通过迂回的路径知道他的情况。 死党大概看不过去了，对她说：“只是因为你现在遇到的男生不够优秀，所以你一直记着他。如果你遇到更优秀的，也许就能忘了凌舜。” 王北依并不完全赞同。 也许这是一部分原因，可是更重要的是青涩的爱恋所留下的印象太深刻。 王北依了解他，他沉默寡言，看上去很斯文也很好说话，但是有自己的原则——他不是会走回头路的人。 他觉得，应该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想清楚。 死党平时跟她无话不说，对她谆谆告诫：“难道他不找你的话你就一直这样？依依，给自己找一个男朋友吧，别亏待了自己。你现在这样，他哪会知道？” 对啊，难道她要一直这样下去？ 当初分手是他先提出来的。她现在没有前行的门。 大学生涯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半。 她也知道，照这样发展下去，他跟凌舜必然越走越远，甚至再无交集。可是她能怎么办？ 他们是不是会一直维持现在这样的状态？高二那一年，是不是他们人生唯一的交点？ 此后，就要走向迥异的人生？ 她自暴自弃地想，也许自己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大三上学期，她甚至知道有一个跟他参加同一个活动女生对他青眼有加。 他们彼此的朋友对他们的事心知肚明。其中一个朋友有一次隐隐约约跟她说，还是找一个男朋友吧。 王北依赌气地想，找就找。她又不是没人要，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 也许她在他心目中真的不重要。 可是她还是不想为了找男朋友而找找朋友。他想，遇到合适的就试着相处看看，没遇到的话就随缘吧。 其实也没有怎么找。 学院里有一个男生一直对表示好感，那段时间鼓足了勇气向她表白。 王北依跟他不咸不淡地相处了几个月，连牵手都很勉强，唯一的一次kiss更不用说了，最后客客气气地分了手。 她的心里开始觉得荒唐。 为什么要毁了那些美好的记忆。 尽管那些记忆的尽头，也是支离破碎。 硕士毕业后，王北依进了y市家制药企业，彻底脱离校园，成为一个职场白领。 她知道他在上海那所有名的大学顺利毕业，本科毕业后就去了美国留学，攻读高分子材料硕士，前程似锦。 找工作那时王北依曾经想过回z市工作，但是z市只有几家实力很弱的制药企业，无法让她专业优势发挥到最佳，最终她还是留在了y市工作。 在这个时候，现实比理想重要。 生活在前行。 王北依默默旁观，从高中持续到大学的同学情侣，即使工作了也很少分开。反倒是在大学里走到一起，工作后分开了几对。 这其中的原因，王北依无从探究。 她跟死党聊过这个话题。死党也说，无法完全确定原因。只是两个女生都觉得，相比起大学时期，高中走到一起的情侣更多了点纯粹。 可是那个时候的感情，也多了一份脆弱。 能维持下来的，大抵能走得很远，甚至最后一同步入婚姻殿堂，就像萧寒和尹心慧、贾培霖和邵嘉媚，尽管他们都还没结婚，但是王北依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没法维持下来的，有一部分关系处于不尴不尬烦人地位——就像她跟凌舜样。 　 毕竟是同一所学校走出来，也一起参加过竞赛培训，还有共同的朋友。在他去美国的第一年，还是在网上有了联系。彼此之间没有深刻的交流，只是浅浅接触，会聊各自的情况，就像聊天气一样。 这几年下来，王北依逐渐领悟到，不能再对过去表现得耿耿于怀，那样只会让周围所有知情人都尴尬。 认识她跟凌舜的朋友见他们建立起了联系，跟她的话题也逐渐多了起来。 于是王北依知道，太平洋彼岸他的校园，有一个亚裔女留学生频频向他示好，多次都碰巧出现在生活规律得如同化学公式他的面前。 她用平淡的语言回应，既没有表现得在乎，也没有表现得不甘，尽管心里并不平静。 结果当然是，他婉言拒绝了女生的示好。 王北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当然”这个词，但是打从心底就觉得他应该拒绝，而且干脆地拒绝。 时间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 他们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一样，渐渐也会聊到很私人话题。 只是有一个话题，他们都似乎默契地绕开了——感情问题。 他知道她所有坏习惯，会提醒她吃东西，天冷的时候提醒她加衣服，在她生病的时候会像以前那样温言劝她去看医生。 有时王北依甚至可以从msn的语句中感受到他没有说出来的担忧和关怀，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臆想。 更不知道他做这些事是出于习惯还是单纯出于同学情谊，心里百感交集。 有一次，王北依故作不在意地问了他一句“有没有女朋友”，他没立刻回答，过了两分钟他打了一行字过来：“刚才掉线了。你说什么了？” 跟国外的朋友聊天，经常会发生掉线的事。 王北依却再也没有勇气再问一遍了。每问一遍都是在往自己伤口上撒盐。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倔强又略带一些骄傲的人。 就这样吧，再也不碰雷区。 稍不留意，“轰”的一声就会粉身碎骨。 有时王北依想象着他在那块大陆的生活，想象着他在那所校园里的生活，心里百味杂陈。 大概她跟他呃方向是在越离越远。 他大学之前一直在z市生活和读书，本科在上海读的，硕士则是在美国读的，三座城市都跟她生活了六年的y市毫无关联。 是不是在半年前，当她决定留在这里发展时，他们就已经彻底断了所有的可能？ 年轻的时候什么也无法承诺。如今只能依靠内心感觉撑下去。 —————————————分割线———————————— 有时王北依也觉得自己骄傲得过头了，可是再多的时间也磨不掉她的骄傲。 不是吗？ 否则也不至于在这里这么牵挂着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发个邮件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回国了？ 王北依牵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离开阳台。 刚走了两步，手机就响起来。 她一看到电话号码，连忙接起来。一边在心里揣摩着：他是要跟她说他要回国了吗？ 一通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 挂断通话的时候，王北依还是觉得有些恍然。 他说他要来y市，王北依镇静地问他：“那你以后还要回美国吗？” “不了，在那边工作。”他答得很简单。 王北依想问他说的“那边”指的是y市还是国内，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如果他回答是内，还不如不问。 在心里对自己说：忍忍，留到见面的时候再问。 却在下秒听到他说：“我签了xx，以后会留在y市。” 他高中有几个好朋友都在y大读书，之前个个都嚷着要帮他接风，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这回事，只有王北依一天天地算着他回国的时间，心里又期待又忐忑。 在他回国前一天，王北依问他有没有人帮他接机，听到他说没有，她犹豫着，最终还是说出口：“我去接你吧？”说这句话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多渴望可以名正言顺、毫无顾忌地对他说这样话。 “好。”他一向寡言，回答如既往地简单。 他的公司帮他安排了公寓。 接机后，王北依跟他去了他的公寓。看得出房子之前已经被人专门打扫过，显得很整洁干净。 王北依对他说：“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弄点东西吃。”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凌舜迟疑地问。 “没问题的。去吧，别婆妈了。” 凌舜静静地看着她，张口想说什么。 王北依催促他：“去吧，坐了这么久飞机你不累？” 在她的坚持下，他去了卧室睡觉。 平时王北依一个人在家，很少进厨房。 她的岗位做的都是技术工作，整天对着仪器设备，不想回到家还要辛苦地张罗吃的。有时下班后去快餐厅里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有时则是回家下个面条就算了事。 可是他在美国已经吃了很多洋快餐，不想他回国后他们第次吃饭还是吃快餐。 时间从中午走到下午。 王北依站在流理台前，仔细观察者锅里的汤。 他还在卧室里睡觉，整个屋子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餐具相互碰撞的细微响声。 看着锅里翻滚的汤水，她忽然想：其实一直这样也很不错。 最起码，她已经可以重新站到他身边，即使只是以好朋友的名义。 她实在是厌倦了再找人跟他比较，也厌倦了再装作自己已经长彻底放下了过去。 想起有一次跟萧寒聊天，萧寒对她说：如果没什么大事发生，凌舜不会改变什么。 想到这里，王北依豁然开朗。 是无奈，也是屈从。 也许有一天，可以面对他毫无芥蒂地讲以前的事。 热汤的香味飘入鼻子。 王北依熄了火，准备将东西端到桌子上。 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回头一看，卧室的门被打开。 他穿着白色居家服，睡眼朦胧，头发有点乱，表情也有些迷茫，跟他平时稳重睿智的样子很不符。 王北依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他身上穿的那件白色t恤让她恍惚感觉回到了化学培训的教室。那天他们都穿了件白色t恤，裤子的颜色也相近，结果被所有同学起哄说他们穿情侣装。 后　过观察她才发现他经常穿白色的t恤，其中最常穿件是y-3牌子。 高三那时还曾经因为一件类似的衣服误以为他有了别的心上人。 也许他们之间已经彻底过去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也许他这样的性格，不会重新以前走过路。但是她就是放不下。。 仿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t恤的料子很薄很柔软，也很暖和，就像他给人的感觉。。 而在认识他以前，她一直觉得男生穿身白色的衣服会显得太文弱，可是在他身上她只觉得沉稳斯文。 “你醒了？饭弄好了，正好可以吃。”王北依稳了稳心神，向他轻轻地笑了笑，尽量自然地说。 接着将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 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到锅子里的汤沸腾的水声，炽热的火焰烧烤着锅子的金属外壳，发出微弱的声响。 时间是下午四点，橙红色的阳光　一地，是温暖颜色，从落地窗一直蜿蜒到厨房门口。 凌舜微微眯眼，凝视那抹在薄薄阳光中忙碌的身影。 ————————————分割线————————————— 他忽然想起初见她的情景。 踏进化学培训的教室时，看到她跟旁边的女生开心地说着话，转头的时候，就望进了他的眼睛。 凌舜还记得当时是十一月，那天气温较低，教室的桌椅颜色都偏深，深棕色的桌椅，深青色的窗帘，黑色的黑板，而她的笑容是那一片暗沉色调中唯一的亮色。 后来去了密歇根大学读硕士，在那个寒冷城的市，他在无数个秋冬中回忆起那天她的样子。 如果高二那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牵起她的手就不会再放开。 既然分开了，伤害已造成，就不要再纠结于此。 因为不知道如果重新在一起的话，自己在再次面对类似的问题时是不是能够不再屈服于现实压力。 他是这样想的，也强迫自己这样继续生活。 曾经是同学，有很多共同的朋友。 大学那时听朋友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心里既有嫉妒也有欣慰：最起码，有人在她身边照顾她。 只是由于地域和空间的限制，传到他耳朵的消息总是姗姗来迟。 去美国的前夕，才知道她早就跟男朋友分手。 光阴辗转，分别时的情景却历历在目。 原来时光过去了，人还在。 只是，他在遇到类似的情景时是不是能够不再走同样的道路？ 跟在校园里不同，不是说一句“我很想你”这么简单。 不确定能不能带给她跟过去完全不同的结局。 贾培霖有一 次对他说：“其实那个时候没有谁对谁错，她也没有怪过你。关键是你现在怎么想。” 生性是一个讷言的人，对着msn彼端洒脱自如的她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于是尝试了所有的努力来到她读书和如今生活的城市。 ————————————分割线————————————— 室内的静谧无声地蔓延。 王北依从橱柜里拿出碗筷，放在桌子上。 冬日午后的阳光中，她的身影跟过去无数个日夜思念影像重叠到起。 凌舜走过去，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头搁到她的肩膀上，声音低却坚定：“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这样安静的下午，这样一句话，即便说得很轻，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需要耗费大脑进行深层理解的语句，所有意思皆在字面上。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王北依怔在原地，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 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过脸颊。 随即泪水“唰”的一声流下来，“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手臂上，洇出一块水渍。 谁能想象得到，这么一句简单平淡的话，她等了整整八年。 为了这句话，甚至几乎赌上了自己所有青春。 然而现实的发展，让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永远都等不来这句话。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桌子前，双手撑在明净的玻璃桌面上，忘了自己想干什么，也无法继续，只知道越流越多的泪水模糊了焦点，使得她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嘀嗒”一声，泪水滚落下巴，滴落在厚实的玻璃上。 身后贴着他温暖厚实呃胸膛，颈侧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流 她一直都留长头发，只是长得很长时才去理发店修剪。 暖热的气流，穿过头发拂在脸上。 那些熟悉的感觉和味道，淡淡地在周围萦绕。 一刹那，无数回忆纷至沓来。 脑海里滑过了很多情景，快乐的、美好的、辛酸的、苦涩的，一幕一幕像是快镜头一样，纷纷涌现。 那时候他们刚在一起，两人对恋爱毫无经验，都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如何技巧地避开老师监督，于是每个星期六上完化学培训后就成了谈恋爱的时光。 青涩的爱恋，时刻担心被老师发现。于是每次培训都借故留到很晚，晚上起回家。两人家在不同方向，他总是将她送到车站，看着她坐的公交车开出很远才回家。 年少的爱恋总是单纯且简单，只是牵着彼此的手就已经觉得很幸福。 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机会，一起逛街，一起吃饭。 终于有一次，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抱住彼此，尝到了初吻的滋味。 每幕，分别后在脑海里不断地重播。 　 王北依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无声地流泪。 泪水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汹涌地从眼眶涌出，在脸上蔓延，像是要将漫长的八年光阴里所有思念都流尽，更像是要将过去那些日子里无法述说的委屈全部流尽。 她低下头，覆盖住他缠绕在腹前的手，恣意地流泪。 再也不用苦苦相望，只是触摸着他，就已经觉得满足。 不敢相信，在她几乎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已经准备就这么跟他平静相处下去的时候，世界又重新为打开了那道度紧闭的门。 经历了那样的事后，向彼此靠近一步，是如此难。 曾经以为幸福离很遥远，然而在这一天，突然再次降临。 仿佛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是靠着他的肩膀无声地流泪。 他看到她的泪水，没有说话。只是在身后静静地拥住她，像是知道她所有的辛酸和委屈，知道所有没说出口的付出和努力，不再说什么。 也不用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