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姑娘,在下很正经 作者:月出月出 本文文案: 别人都想修仙,唯独路修远跑到孟婆那要汤药,“婆婆~给我一碗汤了,我要忘掉修仙梦!我!要!当!凡!人!” 好心的孟婆免费给了他一碗,路修远一碗孟婆汤下肚,忘了刚才已经喝过。 于是他又缠着孟婆给他一碗汤“婆婆~给我一碗汤汤啦!”好心的孟婆又免费给了他一碗,一碗孟婆汤下肚,他喝断了片“这汤怎么这么像酒啊,我是不是又进了黑店了。”于是,他又忘了刚才已经喝过。 “婆婆~给我一碗……”路修远死皮赖脸…… “给你一碗鬼啊,mmp,你丫一分钱都不烧给我,还想让我倒贴。给点颜色就开染坊是不是?” 从此……路修远天天恶鬼缠身。 路修远提问木秋白,等着她说出那几个字:当我遇上了招鬼体质怎么办? 木秋白拨弄手中的绣帕:怎么办,看着你被虐呗! 路修远伤心:木姑娘,为什么不是帮我抓! 白毛仙人一声咳嗽:傻徒儿,这有什么好怕的,来送你一本秘籍。秘籍在手,前程无忧。 内敛慢热书生气男主vs率性爽直不正经女主 请不要觉得男主开场存在感太低,他只是需要一个养成金手指的时间。 大概在7万字的时候,本文开启洒糖模式!甜甜甜!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路修远,木秋白 ┃ 配角:徐初瑶,阿奇,八叔,狐仙 ┃ 其它: ================== ☆、诀别 是夜,冷月如霜,悬崖之巅,立着一位青衣女子。 未几,西风起,落叶摩挲着地面飒飒作响。 “你来了!”齐青黛巧笑转身,艳如桃李。 却见不远处,凌厉飞来两节削断的金簪。她脸上的喜色褪去,冷冷地望着隐没在黑暗中的人,不觉悲由心生,“你毁掉了它?选择了他们!高寒水,我就如此不堪,不及一个小小掌门之位?”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听得人寒毛直立。 “青黛。” 远处的人陷入一阵沉默,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这种蓦地的安静,让人窒息。而后他艰难地一字字吐出,“断了吧!不过一段情而已。” 缺月如弓,寒气似利箭一般,毫不留情地射进齐青黛的心里。 “不过一段情而已……而已?”她身子一僵,久久地站在那里,跟被冰封了一样,拔不起脚走到他面前。她在心中反复斟酌这句话,愈想愈酸。凛冽的风生冷地刮过脸颊,粗鲁地帮她擦拭着泪水,像是在可怜她。 寥寥几个字,字字诛心。 "你的功名抱负,就这么重要?"听似像在寻问对面的人,实则,她心里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认了吧,这就是人不及权,天大的讽刺。 想到这里,她不住点头,抑着泪水,恍然大悟。接着悲凉看着远处那人,骤然仰天大笑,模样疯癫至极。而后,又不愿让那人小瞧,强作出潇洒样子,“哈哈哈~是我齐青黛看走眼了!”她抬手直指那抹再熟悉不过的黑影,火从心来。 炽热的愤怒源源不断地窜出,焦烤着,煎熬着。往昔的种种画面浮现在她脑海里,越是甜蜜,越是让人觉得可笑。 一股恨意就此不断地在心中发酵,愈酿愈浓,好似一杯烈酒,滋养起她的万千愁绪。 她恨!恨这世间利诱!恨他贪婪无边!恨自己竟爱上如此薄情之人! “呵呵,三灵派分派掌门?一个连爱恨情仇都不懂的东西?你不讲情义负了我,迟早也会被人背叛!” 她痴痴盯着那支悬在空中的簪子。 断了…… 这种感觉像是被人灌了断肠药一般,越想越苦。 “齐青黛,你真是个笑话!”眼泪又一次在她的眼眶里打转。无休的笑声,是多么发狂! “青黛。”高寒水忍不住急步飞到她跟前,深黑的瞳孔里露出担心与痛苦,但却不敢对上她质问的眼光。他暗暗将垂在衣袖下的手握成拳头,迟迟没有抬起为她擦拭眼泪。 两人就这样彼此相顾无言。 他爱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爱的分量不够,不足以翘起天平的另一端——荣耀。他承认自己乃是世间俗人一个,断然不可能为爱情,并且是众人反对的爱情,亦更是挡他前路的爱情,放弃无上的尊贵之位。 放弃爱情,是他要走的必然之路。 抛了爱情,他无颜面对眼前之人,些许难过涌上心头,和她的美好过往片段似的闪过脑海,难以忘却。突然,他回过神来,又为自己适才的悲伤而羞愧,低头埋怨自己,“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们早就知道相爱是没有可能的。你若恨我,便出手教训吧。”他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袖下遮住的拳头越握越紧。 他是个懦夫,是个不义之人,是个虚荣无比的人。 狂怒的声音在齐青黛的心里咆哮:什么叫没有可能,你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是那些你自己强加给自己的贪婪和虚荣,让我们没有可能,你居然还将这些借口,推脱给别人? 可她话一出口,却成了一声冷笑,“呵呵,你以为我不敢?”说着,她愤恨拔剑一挥,直对高寒水的胸口。双眸里暗藏着波涛汹涌,惊险无比。 皎洁冰冷的月光下,齐青黛的剑泛起丈丈寒光。她身后骤然腾起几十丈高的青色气墙,那汹涌澎湃的气墙将地上的落叶尽数卷起,不断地旋转,旋转,越卷越厚,越转越快,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正对着高寒水,只要她一发力,便直直地砸去。 在这世间,想得到一个物件,是必要用另外一个去换。 为地位,为权势,断情就是代价。高寒水闭眼,表面上脸色坦然,等着她动手,实际却在暗中运气护着自己的心脉。 轰然一声巨响,青色的雾气像涟漪一般迅速地向四周散开,一时间百禽乱走,群树摇曳。漫天的枯叶,失心疯地狂舞着,杂乱无章,像是在祭奠他们的前缘。 青衣女子倒下了,像这落叶一样。 “青黛!”高寒水闻声当下心凉,再睁眼时一切都变了,他竭嘶底里地跑到齐青黛面前。青色的衣裳凌乱地散在地上,任枯叶飘落在其上。他跪着抱起她,全身不住地颤抖。怀里的人,嘴角流着鲜血,殷红刺眼,他握住她的双手,有些后悔,但心中却又自然地闪过一丝轻松。他后悔如此伤了她,可又忍不住暗自庆幸,再无人绊脚阻难他登上青云。 齐青黛望着与她诀别的高寒水,万分心痛,万分怨恨,她想杀了他!但她一生磊落,爱便是爱了,今天这爱已了结,她不愿活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不如趁此了解此生,也算是痛快。 再者,她也叫他怀悔一生。 最终,她将卷起的球砸向了自己。 “高寒水,这样……就是我们的结局,可笑、可悲、可怜……”她苦笑一声,眉目中夹着些许凄凉。 “青黛……我……” 人怪就怪在,明明自己已然背叛了,还要执迷不悟为自己辩解,恬不知耻地想要重塑自己的形象。他解释的话还未脱口,齐青黛便撑着身子一扭,落在地上,用力将他推开。如此反应点醒了他:他高寒水,已经背叛了她,没有脸面,让她原谅。 然而,他错了。 “你是谁!”齐青黛蓦地厉声一喝。 不知何时,闪出一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向高寒水袭来。修为之高,速度之快,以至于三人距离只剩五步时,才被发觉。 风萧萧兮,云雾慢慢遮住残月。 来者不善。 见高寒水被推开,黑衣人顺势一转剑锋,刺向倒在地上的齐青黛。这时,高寒水一个健步,出剑挡住黑衣人。剑锋上泛出的白光和对方剑上涌着的蓝光争锋相对。他怒色对着黑衣人,“不知阁下是谁?要致我们于死地!” “少说废话。”黑衣人用腹语寒声回道。他发力将高寒水的剑压下去。 高寒水转动剑柄试图将黑衣人的剑弹开,却被黑衣人用巧力化开,只见他快速地反击,一下拨开高寒水的剑,右手出掌,轻而易举地震掉了高寒水手中的剑。随后,直逼高寒水,使其急步向悬崖边退去。 高寒水用脚勾住崖边石头,旋身躲避刺来的剑。但见那剑,在倏忽之间,幻化成百来支一般模样的剑,直直地飞来,挡住他的退路。 “哼,阁下好剑法。”高寒水使出浑身解数,运气在自己的身前,铸成一道白色的气墙,挡住飞来剑林。他悬在空中,脚踩着白气,一步又一步地将剑往后逼。 谁知,百剑又汇合成一支,黑衣人运掌用力将剑推向高寒水,刹那间,那道白墙像脆玉一样支离破碎。高寒水向右一闪,用双手运出白气,包裹住泛着蓝色光芒的厉剑,那团气化作一条白龙死死地控制住它。 “自不量力!”黑衣人冷笑讽刺高寒水。那泛着蓝光的剑突然闪过一丝寒气,在高寒水的手掌之间高速旋转起来,它发出的蓝光越蕴越深,最终如惊天霹雳一般撕裂包裹住它的白气,将高寒水一下震飞。 “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悬崖之巅的黑衣人撂下狠话。他闪身逼近高寒水,狠刺过来。高寒水早就明白自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渐渐紧蹙眉头,快速旋转自己的身体,避过来势汹汹地毒招。 “你躲不过的,你们早该死了!”黑衣人用剑依次指向高寒水和齐青黛,发狂地大喊。 高寒水怕齐青黛出闪失,低眸向她看去。不想,黑衣人幻化出无数个重影,从四面八方出掌劈来。一时间,山崖边响起无数石头轰然炸裂之声。高寒水应接不暇,被黑衣人一掌劈中。“哈哈哈~你们都该死!都该死!”黑衣人仰天长啸,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高寒水中掌后,如一只断翅的白鹤,从空中落下来。黑衣人趁胜追击,飞身向高寒水刺去。却轻敌忽视了一旁观战的齐青黛,她用尽所剩全力暗暗向他掷去毒针。 “你!”三枚毒针准确无误地刺入黑衣人的胸膛,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满怀杀气地看向齐青黛。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谢谢你,给了这负心人一个教训。不过,他高寒水,只配由我来杀!我劝你还是快滚!别再妄想杀了他。你若不相信,不如再运一成力的功试试。你!必死无疑!”齐青黛说得斩钉截铁,墨玉般的双眸泛出杀气。黑衣人不顾威胁,运功要向齐青黛刺来,嘴中却突然涌出一口黑血。 “寒水,寒水~”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声音。见势不好,黑衣人匆匆向崖下跳去。 两个白衣男子从远处飞来,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高寒水,拔剑对着齐青黛,“妖女,今天便要杀了你!” “啪!” 一声利索的惊响过后,高寒水和齐青黛的故事就此暂停,茶铺里众人的神思缠绵着从故事中回到现实。 台上说书的老头放下手中的拍案木,抚着自己的胡子,口气慢悠悠地,故意吊人胃口,“来者到底是何人?又为什么要取齐青黛的性命?各位客官,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发文啦,请多多支持 ☆、争辩 “好!好!”台下吃酒喝茶的人连连拍手。 这时一位身着黄色绸缎的男子猛拍桌子,反问:“好?高寒水就是个负心汉,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修仙之道。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要了。这种人,还配修仙?” 他翘着二郎腿躺在一把竹椅子上,一句又一句的骂着高寒水,却始终没有站起来 。 “对,你说的也有道理啊!”有人附和。 “不对,不对,那齐青黛明明是红颜祸水!”一人反驳,他上回听书人列举齐青黛所做的伤人之事,自然支持高寒水和这等人断绝关系。 “师兄,他们竟然编出这样荒唐的故事瞎说!还有那个人,竟然如此污蔑师父。”坐在不远处的徐初瑶杏眼一怒,作为高寒水的徒弟,她知自己师父绝不是台上那人说的那样,故生气瞪着那不知实情乱骂的黄衣男子。 “不用在意这些,师父他老人家名声远,所以才有无聊的人,硬要编出些骗人的故事,给师父增加点风流债,好吸引茶客。”路修远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此次他和徐初瑶出山历练,临走前徐初瑶的胞兄徐初见嘱咐他,要他好生看管着这个脾气大的妹妹,千万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所以,虽然他听着也觉得刺耳,但还是秉着这惹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徐初瑶蛾眉一蹙,眼带愠色地瞪着不急不慢的路修远,不耐烦极了,“师兄,他都这样说师父了,你怎么还定定坐在这儿?” 路修远只坐在凳子上淡淡品了一口手中的茶,继续听着那人胡诌,“要老子说,那高寒水比那魔教妖女还要狠上几分。那齐青黛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面对这样的负心汉都没动手杀他,甚至还用尽最后几丝力气推开高寒水,想替他死。你们说这样的人该被骂吗?” “可她最后明明说,要亲手杀了高寒水,已然魔性外露,难道你还要夸一个妖女!”徐初瑶用力将手中的剑拍在桌上,话锋直逼那人。 “老子夸的就是她!怎么了?正道人吹嘘的什么狗屁仁义,都是骗人的。”那男子一向是个横行霸道的主儿,鲜有人敢驳他的话,闻言一下不客气地将目光锁在徐初瑶身上,暴戾之气骤然而生。 “你没遇见过高寒水大师,又怎么了解他!他才不会是刚刚说的那种人呢!”实在对这污蔑之语忍无可忍,初瑶一把抓起桌上的剑,欲上前理论,她在尧光山时,独得众人宠爱,大家都顺着她,自然也没听过有人反驳她,脾气也一下上来了。 “哎,初瑶。”眼见一点小口角快演变成大冲突,路修远起身劝住她,随后又躬身向那男子赔礼,“兄台,刚刚是在下的师妹失礼了,对不住。” 他低眸离席,忽而一改和善的眼神,将话锋一转,“不过。” 他顿了一顿,接着定睛质问那人,又不失礼貌,“兄台,你说话可得有凭有据,是非分明,不可轻易污蔑任何一个好人。当然,也不可放过任意一个坏人。且再说,这故事只是故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证实。兄台怎么确信自己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呢?还是不要太费心在意这些的好。” 他原本还想接下去多说几句为师父正个名,但见那男子明显对师父并没有好意,自知说了也没用,况且在此情形下再说下去,反而会激化矛盾,于是只是劝男子不要凭一面之词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 众人见路修远剑眉如墨,眼眸似怒非怒,一袭白衣不失脱俗之气,像是修仙之人,虽看着只有十五六岁,但心里倒有几分相信。 “管它是不是真的,老子说高寒水他不配修仙就不配,老子从不会诬赖一个好人,本大爷说的话就是王道!”黄衣男子自认说一是一,讥笑地看着路修远和徐初瑶,挑衅般转动自己捏紧的拳头,他早在心中将两人认做练手的靶子,自然不会有放过他们的意思。"这般为他辩解,想必你们也是些道貌岸然的狗屁修仙之人吧!" 一句“狗屁修仙之人”犹如火上浇油,将矛盾彻底地激化。“泼皮无赖!”徐初瑶怒气更甚,一下拔剑上前,就要给师门讨回公道,却再次被路修远止住,他推着她手里的剑,一寸一寸地退回剑鞘,耐心劝导,“初瑶,咱们出来是历炼,不能胡来。” “怎么,怕了?”黄衣男子看着退后的两人更加得意,笑道“你们看看,这俩个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连你老子我都敢惹!” “你,你,你这,以大欺小,算什么英雄。”一个胸怀正义的茶客,本欲为路修远和徐初瑶二人出口恶气,可瞅见男子狰狞的面孔,倏忽间吓得话都说不齐整,有理的声音越来越虚无。 “老子以大欺小?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老子就以小欺大,教训教训你条老野狗,叫你知道,下次也敢乱汪。”黄衣男子先拿这茶客活动筋骨,粗暴地将拳头砸向手无寸铁的好心之人。 众茶客见事情闹大,纷纷惶惶散开,胆小的溜之大吉,即使有胆大的也只敢退到角落里看热闹。 “你别欺人太甚!”徐初瑶再也忍不住了,拔剑恨恨地挥向黄衣男子,逼得他向后躲闪,与那茶客分开。这次,路修远没再拦她。 “哈哈哈,有点儿意思。”男子打量着徐初瑶冷冷一笑,从腰间取出自己的九节鞭,狠狠向徐初瑶甩去,一鞭接着一鞭,攻势阴险毒辣,却又不紧不慢,似在戏耍她。可怜徐初瑶虽会使剑,却只是表面功夫,且她的修仙之术才练到第二层,根本无法抵抗来者狠毒的招式,几招过后,便愈接愈吃力,娇小的脸庞上,不断冒出冷汗。 就在这时,一支白剑出现,接过男子的招数,迅速将其化解开。“我来。”路修远替徐初瑶出阵。 “小子,你倒有点能耐!”男子冷哼一声,施法术将他的九节鞭悬在空中,挥拳指挥着,向路修远的身上致命的地方打去。 路修远脸色一暗,身体向右一晃躲过一鞭,而下一鞭又接踵而至,对面那凶狠的男子,竟把区区一条鞭子,使唤地如此出神入化,几十鞭甩过来,不觉让路修远看花了眼:不行,在这样下去,我必被他所害。 只见他吃力地反守为攻,拼命地加快拆招的速度,又暗自观察男子是否有什么弱点。 “下盘!” 他虽来势凶猛,但招数多集中在上半身,下盘抵御甚少,这就是可以击破的地方。路修远仰身从男子的九节鞭下滑过,挥剑向男子的双腿砍去。那男子纵身一跃,伸手收回鞭子,将其旋转,挡住路修远的进攻。 “呵呵,雕虫小技。”男子发力甩出九节鞭,那鞭如一条巨蛇一般,死死缠住路修远的剑,然后他手一抬,轻而易举地将路修远手里的剑抽了出来。 “兄台你又何必咄咄逼人?”没了剑的路修远,却不失底气,义正言辞地沉声道。 “找茬的是你们!” “笑话!明明是你污蔑人在先!”徐初瑶直眉怒目。 “停手吧三位大侠,这本来就是个故事,是不是真的谁都说不准,你们三位又何必纠结于此。”茶客中明事理的人站了出来。 “呵,少劝架,老子今天正好手痒痒!”黄衣男子龇牙咧嘴,斜眼瞟着路修远,趁着他听话的岔,暗地里甩了一鞭子过去,鞭头如一支箭一般,直直地射向路修远。 “师兄,小心!” 路修远听到鞭子划破空气的啪啪声,起身一跃躲过偷袭,顺手拽住鞭子。徐初瑶见此形势,杏眼瞪得更大了,“你这泼皮,明明诬陷好人,那高寒水乃是一代大侠,素来嫉恶如仇,怎么会如你所说!” 黄衣男子哈哈大笑,“你一个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知道个屁!”他眼珠一转,冷哼一声,“今天我就要你们跪着说,你大爷我讲的都是真的!”他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将鞭在手中绕了一圈,然后一道黄色的光从他的手中闪出,顺着九节鞭传过去,倏忽间就化为了一头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向路修远扑去。 路修远颜色一变,松开鞭子向后连连退了多步。黄衣男子不依不饶,纵身一跃一拳重重地打在了路修远的胸上。路修远受到重击撞到背后的桌子上,将桌子上的茶水悉数撞倒,碎了一地。 “师兄!”徐初瑶见路修远被打伤,又惊又痛,飞身去查看他的伤势。 “你又何必如此!”路修远咬牙对上黄衣男子得意的眼神,站稳了自己的身子。他伸手施法收回躺在地上的剑,修长的手握着剑柄慢慢地蓄力。 他低眸慢慢回忆起下山时的情景,徐初见拍着他的肩膀说:“师弟,咱们师父最看重历炼。所以在本门弟子才练到第二层的时候,就要被安排下山历练。每个弟子大约要在尘世中历练十几年才能回门。其间他们要在人间深刻地体验七情六欲,六欲即色、声、香、味、触、法;七情即喜、怒、哀、惧、爱、恶、欲。他们要在历练中修仙,在修仙中历练。只有懂得了这些,才能更好地修炼。师父说这修仙之人,一定要有情有义。切忌,千万不能做不忠不义的事。” “记着,你们出门在外,不能到处打着师父的旗号。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露出真实身份。一旦遇事可化解就化解,但也不能因此失了准则和分寸。” 路修远不想惹事,但黄衣男子似不想放过他和徐初瑶,且再说,这污蔑师尊的帐,路修远一定要和黄衣男子算算。虽然他早知道自己敌不过黄衣男子,但,士可杀不可辱! 他提着剑纵身一跃,从上面劈了下来,“找死!”黄衣男子不但没躲,反而运掌迎了上去,不屑地嘲笑。只见一只黄色的猛虎猛地扑向一只软弱的白鹤,黄色的强光亮的使人睁不开眼。黄衣男子翻身躲过招式,从路修远的背后袭来,右手以气化掌,一掌击中了他的背部。“噗”一口血从路修远的嘴里喷出。 “师兄!”徐初瑶见路修远受了伤,已是心悔如焚,要不是自己一味要和黄衣男子争论,哪会让自己的师兄受伤呢! 路修远转身一个横抹,正中得意忘形的黄衣男子,接着又是一个斜撩,最后一剑斩下去,却被男子躲过,黄衣男子顺势运掌朝路修远打去,路修远见势接过黄衣男子一掌,白光和黄光再次碰撞,且越来越激烈。最后这俩个光团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撕开了一般,只见路修远和黄衣男子都被弹开,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黄衣男子擦去嘴角的鲜血,发狠道,“你给老子等着。”继而狼狈地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写的还能过眼,就顺手收藏个吧! ☆、求医 “师兄!师兄!”徐初瑶当下扑向昏迷在地上的路修远,急得大哭。“你醒醒啊师兄,醒醒啊!”她刚下山不久,没经历过太多世事,见自己最亲近的师兄没了知觉,一下就乱了阵脚。 有茶客在一旁好意提醒道,“姑娘,你还是尽早找大夫来吧,瞧公子这脸色,怕是不行了。”路修远此时面容苍白得跟他身上的衣服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大夫……对,对,对,找大夫!”整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徐初瑶手忙脚乱地从衣袖里找出一个药瓶,她双手颤动着抖出一颗药丸,送进路修远的嘴里,“师兄,先吃颗清明丹,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酒店的角落里坐着一位正在喝茶的男子,他和身边的一位静坐的老者,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放下茶杯,长叹一声,似生了怜悯之心,“师父,要不我们帮帮他们。” 坐着的老者抚摸着白须,仙风道骨之气一目了然,沉思半刻便应允了,“嗯。” “姑娘,在下或许能帮你们看看。” 徐初瑶见来者正气凛然,眉目间含着善意,并非是什么恶毒之徒,“大哥,谢谢你!” 那人扶起徐初瑶怀里的路修远,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替他把脉,没过多久,他便眉头紧锁好似遇到了难题,“姑娘,你师兄……恐怕凶多吉少了。” “师兄!师兄,你醒醒啊!”徐初瑶不敢相信那人所讲,用力地摇着昏死过去的路修远。凄凉的声音久久回荡。 那人见徐初瑶伤心欲绝,连忙转身求助自己的师父,老者慢慢俯身查看路修远的伤势,一脸可惜,“内脏俱碎,估计没人能救得了他。” “大师,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师兄呀!”泪水像断了弦的玉珠从徐初瑶的眼里洒出。“您一定要救救他呀!”她颤抖地拉住老者的衣袖,不住哀求。 老者从衣袖里取出一枚白丹,交与徐初瑶,“这颗凝神丸暂且可以为你的师兄续上九天的命。你要在这九天之内,找到可以救他性命的人。如果超出九天,就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记住,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任何刺激了,如果没有什么把握,切莫给他乱用药。” 徐初瑶如遇救命菩萨,欣喜地接过丹药,喂进路修远的嘴里,嘴里连连道谢,“谢谢大师。”继而她又悲伤地蹙起蛾眉,“我和师兄刚刚下山历练两个月,对大千世界一概不知,又怎么能找到能就师兄之命的人呢?短短九天,谈何容易。大师走南闯北,潇洒江湖,一定知道不少,还请大师指点一二。” 老者抚着美髯,想着这小丫头还算机灵,转身望向西面。“那老生就再助你们一臂之力吧。我这个糟老头游历世间多年,确实道听途说来一些高人的医术了得,我想,或许有一个人能救他的命。” “请大师指点!”徐初瑶立即毕恭毕敬地作揖,盼着老者能快些告诉她。 老者抬手遥指前方,“此去西行八百里有座山名曰青要山。山上种满了杏树,山里有一门精通药理的修仙之派叫余琴门,常救人于生死之间。且这余琴门有位女掌门叫青华仙子,医术绝世无双,恐怕你这师兄的命,还要她才能能救活。” “谢谢大师,我们这就走。”到底是十几岁的黄毛丫头,听完老者的指点,徐初瑶没多加考虑,急急忙忙扶起路修远便要上路。 “且慢。姑娘,这青要山不是那么好进的。山里的瘴气太浓,且地形是个天然的迷宫,不熟悉情况的人走进去,不论走多久多远,待迷雾一散去,便又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刚进山时的地方。”老者将青要山的情况一一道给徐初瑶。 “既然如此,怎样才能进山去呢?”徐初瑶急急问道。 “周离。”老者唤着刚刚被徐初瑶叫大哥的男子,“将青要山的地形图和那个锦囊给这对师兄妹。”这两件器物原本是他当年行走世间得来的宝贝,但之前都不曾找到用处,也就与普通的物件没两样,现如今终于能派上用场。他指那锦囊继续嘱咐道:"姑娘,如若青华仙子不帮你,你便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给她。如若她帮你们,便不用。" 周离从袖中取出这两个物件交与徐初瑶,关切道:“姑娘,行走世间,你们万事要小心,可千万别像今天这般鲁莽。” “谢谢周大哥。”徐初瑶向他拱手作揖道谢,心存感激。 “此等小忙,不必客气,敢问姑娘芳名。”周离笑着扶起躬下身子的女子,又给了她一些盘缠。 “小女徐初瑶。”徐初瑶慢慢起身,双眸缓缓与他对上眼,虽泪光点点,却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徐姑娘,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还是抓紧带着你师兄去找青华大师吧。”周离看看路修远又看看徐初瑶。 “谢谢大师,谢谢周大哥。”徐初瑶又再三向两人作揖道谢,继而一手拿着剑一手扶着路修远上路了。 大概行了一天左右,二人来到距青要山还有五百里远的招摇县境内。前日那老叟给的药真有些奇效,此时路修远已经苏醒,犹如涸辙之鱼得了水,渐渐恢复了几丝生气,面色也稍有红润。但碍于伤势太重,依旧靠徐初瑶扶携着赶路。 “小二,来一碗面,再来一碗粥。”俩师兄妹坐进了路边歇脚的店铺。 “好勒,客官!请稍等。”小二笑嘻嘻地扯着嗓子答应,热情地引他们入座,然后利索地钻进后厨,只见一个右眼下长着肉瘤,大约中年的村妇正坐在灶边嗑瓜子解闷。这里位置偏僻,人烟稀少,有时几天才能碰到个过路的,因此小二高兴地冲着妇女说着,“掌柜的,可算是有生意了。外面来了两个过路的。年纪大约都在十几岁,女的貌若天仙,男子模样也挺俊的,但是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终于来了几个人,要不咱们家生意就快断了。”那村妇心中欣喜,一把将手里的瓜子扔在地上,又忙的用缠在腰上的抹布擦手,准备煮饭干活。"小子,跟你讲,你可不能怠慢了他们。"小二在一旁连连点头,应声答应。 “客官,您的面和粥慢点吃,小心烫勒。”小二将香喷喷的面和粥放到徐初瑶和路修远的面前,“这可是我们老板娘亲自做的,味道没得说。” 随着又端来一碟咸菜,这店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他自然要把自己全部的殷勤使在徐路师兄妹身上,“这是本店赠送的。两位客官,慢用。”接着又替二人倒了两杯茶。 “谢谢。”路修远点头,憔悴地勾起嘴角,勉强向他一笑,但实际上面容看着比哭还难看。 “嗨,您真客气。请您趁热吃。”小二傻呵呵地笑着,转身走进了后厨,悄悄躲在后厨门口观望着徐初瑶,眼珠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转,在这里本来就很难看见个人影,见到徐初瑶这种姿色的美女,小二不免偷偷多看了几眼。 他本就是个粗人,没出去看过多大市面,于是自然而然地将徐初瑶和村里的一朵花翠凤想在了一起。“呵呵,我看这个小毛丫头姿色不错,可比翠凤那娘们好看多了。”小二暗中打着盘算,“妙,妙,真美!”。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小二双手油腻腻地在倒在桌上的徐初瑶的身上滑来滑去,她的皮肤如凝脂一般细腻柔软,勾的他色眯眯的眼神是包也包不住。“呦,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个美女罗!天仙,天仙啊!” “你在干什么!这两位客官怎么睡着了?许是赶路累了,快扶他们去屋里休息休息。”掌柜蓦地从后厨出来,见徐路二人趴在桌上,忙上去揪住店小二的左耳。 “哎呦,哎呦。掌柜的,您可轻点吧。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扯下来了。”小二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苦苦求饶,左脸上的皱纹因比都挤着往耳边堆着。 “收起你那色相,你难道想断了咱们的生意?”说着,掌柜忽地用力。 “哎哟哟,掌柜的。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掌柜的,掌柜的,高抬玉手!”他不敢扒开掌柜的手,只连连叫苦。 村妇见他认错,这才松开手,用手轻轻点了点趴在桌上的二人,见没了反应,掩口窃窃地笑。“这二位客官大概是赶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你赶紧的,把这两位客官扶到屋里去休息休息!”她眼帘低垂,难掩笑意,脸上偌大的肉瘤,微微一抖。 “好勒,好勒。”小二左耳边还留着火辣辣的痛感,于是不停在心里暗暗骂着死婆娘,他拿出一条绳子,先将徐初瑶绑起来,趁着母老虎不注意,双手又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揩油。 “卑鄙小人,你在干嘛!” “哎呦我的娘啊!”小二被兀的响起的一声吓得直哆嗦,撒开手往后连退了几步,站稳后定睛一看,下了蒙汗药的徐初瑶不知何时醒来,正瞪大杏眼,惊奇而又防备地看着他。 “你……你,你,你……”小二抖着手,低头看着桌上已空的面碗,又抬头看着她,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 ̄▽ ̄~)~ ☆、黑店 “你什么你。”徐初瑶察觉自己被人绑住,又见师兄路修远没有知觉地倒在桌上,又急又怒。 “这不可能啊!”见徐初瑶醒了,村妇小声嘀咕了一句看向她,脸上赔笑道,“哎呦,客官你醒了。”可那又怎样,这里是她的地盘,她斜眼瞟着徐初瑶标致的脸蛋,有些眼红,凭什么老天给这小妮子生了张俊俏脸,给她的却是张丑陋的面孔。如今再美的人也是她掌中之物,任她宰割,她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对着绑着的美人可怜道,“哎呦呦,可惜呀,晚了。” 小二很快认清形势,徐初瑶虽醒了,但依旧被绑着,下药虽失手了,但依旧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对对对,晚了,晚了。我瞧你卖给青楼就不错。”小二眼睛直勾勾地流连在徐初瑶的身上,哈哈大笑。 “你们!”徐初瑶绑在背后的手快速一转,接着指尖闪出一道金光,倏忽间她身上的绳索就松开了。躺在桌上的剑似受到一股无形的力,突然腾在空中,眨眼间就冲到二人面前,吓得二人在短时间内失了反应,竟怎么也移不开步子来,像个死木桩一样被人定在那里。 “你……你,你……”小二被这金光闪得一时睁不开眼来,而后又见凭空飞来利剑要杀他,惊地魂都飞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掌柜的!这这这……” “妖精啊!”等他反应过来转过身看掌柜时,那杀千刀的早就跟只老鼠一样逃的没烟儿了。 “啊……啊……啊……”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哇地就哭了。“女侠女神仙……女女女女女女……大姐大姐……姐……大娘……娘呀……娘我……不不不,儿子……并不想绑你的……真的……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老女人,她她她她……要我这么做的……” 他不断往后退,越哭越大声,那语调撕心裂肺至极,脸上还不断冒出冷汗,与自己的眼泪混杂在一起。此时的徐初瑶在他眼里再也不是什么天仙可人,而是凶残的怪兽,是索命的恶鬼,轻易就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娘啊,饶命啊……”小二抹着自己眼上的泪水,面上忏悔十足。“咳咳咳,女神仙……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可怜可怜我吧!留我一条小命吧!” 初涉世的徐初瑶在尧光山所见之人,皆是带着几分英雄气概,从未见过大男人哭,况且面前之人还是因她哭,一时生起怜悯之心,怒气也渐渐平息,收回了剑,“那你快走!” “诶诶诶……”连句谢谢都没说,那小二撒腿就跑了。 “师兄,你没事吧。”徐初瑶这才赶忙扶起昏迷的路修远。“师兄。” “师兄,师兄,师兄……”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并没有唤醒路修远,浓烈的焦急感又不断涌上了她的心头,她谨慎扶着师兄出了这家黑店。 “师兄你再撑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她正想御剑,身体却突然向后晃了一下。 她现在只练到仙法的第二层,仅学了些身家功夫和御剑之术。体内真气淡薄得如一层轻纱,根本经不起消耗。前边赶路带着一个人早就大大减慢了她的御剑速度。加之连续行了一天的路,更是用了她多数的真气。刚刚又费力地施法解开绳索,元气早已枯竭。 “不行,从这里走到青要山,九天早就过了。”遥遥路程使她心寒,“必须再找辆马车!” 招摇县城的医馆内。 徐初瑶小心翼翼为路修远擦试冷汗,担心万分,“大夫,我师兄怎么样了?” 大夫摇头,无计可施,“一个人的五脏六腑,好似一大块美玉。而令师兄的内脏却已经支离破碎,怕是很难复原了。我看,令师兄这病情,恐是活不过三天。姑娘,你回去准备准备后事吧。” 徐初瑶一听大惊,心内像是被千刀万剐,霎时就泪如雨下,“大夫,求求您。替我师兄再想想法子吧,让他多撑几天。” “生死有命,姑娘,请节哀。”见惯了生死,大夫只配合她长叹一声。 “求您了,大夫!大夫,求您了,救救他!”徐初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哀求,她从前在尧光山哪里经历过这些,她想过求助师门,但师门历来主张自主修炼,即使是遇到生命危险,也要求弟子自己化险为夷。她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不停地求着大夫,泪光闪烁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大夫瞧着躺在那儿的本就是将死之人,多喝药也无益,但又见徐初瑶哭的撕心裂肺,也不忍破了她的希望。 故转身走到桌旁,提起笔安慰她道:“姑娘,别哭了。在下就暂且开一方药给你师兄试试吧,不过能不能奏效,就看这位小兄弟的造化了。”他思索甚久,犹犹豫豫地写下一张药方。 “谢谢,谢谢大夫!”徐初瑶顾不上擦自己的眼泪,连连道谢。所谓病急乱投医,前者白发老叟叮嘱不要乱用药一事,也叫她给忘了。 “姑娘,救命要紧,赶紧拿着这药方去抓药吧。”大夫将药方递给她,继续说着善意的谎话。 看着徐初瑶扶着路修远一步一步地走进前堂,那大夫转身走入医馆后院,脚步匆匆,脸上仁慈的笑容渐渐淡去。 “大侠,事都办好了。” 他躬身唯唯诺诺地走到院内的一座亭子里,向一个男子禀报巨细。那人头戴竹帽,一身黑衣,帽沿四周围着一圈黑布,以遮住他的相貌。 男子什么话也没说,手轻轻一转,变出一定金子,丢给他。大夫见了金子,好似猫见了老鼠一样,两眼闪着光,乐呵呵地恭维,“大侠,仙法盖世,功过千秋。”他贪婪地笑着,嘴斜到一边,倒像个痴呆的傻子。 “啪”只见那男子突然一个闪身,从背后将他打晕,伸手在那大夫的头顶几寸高的地方,轻轻做功,一股淡黄色的烟气从他的手心滋生出来,弥漫在那大夫的脑袋周围,不消片刻,男子收手,转瞬化作一道藤黄色的光,朝云霄之上飞去。而那大夫没了知觉,摔落在地上。 昏睡着的路修远,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世界一片空白,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人烟,更没有飞禽走兽。只有一条黄土小道弯弯绕绕地通向远处,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他一直走在这条道上,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心里有种莫名的惊慌不安,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正前方出现一个石牌坊。 走近一步,见牌坊两边刻了一句话,黑色的字迹清晰明了,"人去红尘情未了,世间痴情谁知晓。" 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幻化出一个生机盎然的世界。只见远处山峰绝顶,云烟竞相争秀,悬崖峭壁之间有几道瀑布直泻下来。 路修远徐徐走进,但见山脚下有片绿林,林间松竹茂密,野花幽香扑鼻,群鸟欢鸣啼叫,溪水缓缓流淌为其应和,声如漱玉。 山间有条小道,曲折蜿蜒。小道旁立一石碑曰“思尘司”。 曲径通幽处,正当路修远要迈步前行时,忽地一声霹雳,将他的惊得身子猛地一震。 “轰隆”一声巨响,车轮不慎撞上路上较大的石块,路修远躺着的马车猛地颠了一波,杂乱的马蹄声将他的意识渐渐唤醒,刚刚的梦已忘得差不多了。 “水……”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几乎要被马车的行进声盖住。 “师兄!你终于醒了!”察觉到路修远醒来,徐初瑶停下了马车,慌慌张张将水喂入他的嘴里,不小心将几滴洒在了他的脸上。 路修远头上的胀痛慢慢缓解,“初瑶,你哭了。”他觉得脸上温热热的。 “没有……我怎么可能哭呢!”徐初瑶扭头克制住悲伤,随即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说着。 “初瑶,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此次下山历练,这或许就是我的一个劫吧。”他伸手擦拭着徐初瑶脸上的泪水,俨然像一个兄长在安慰妹妹。 路修远对自己还有没有来日并不清楚,只是见不得自己的小初瑶哭。 “我会度过的,我们才刚下山呢。” 徐初瑶像小时候一样抱着路修远,“师兄,我一定会找到青华仙子,让她为你疗伤。”她脸上一笑,过了这青平镇,就是青要山了。 “谢谢你,初瑶。”路修远挤出一笑,苍白的脸色略显生气。 “这儿,在这儿呢!妖精!休给老娘跑了。窝囊废,快把她绑过来呀!”黑店老板娘往小二的后脑勺哐当一击,而小二想想徐初瑶毫不费力地解开了绳索,半边脸一下一下地扯着,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 “小样儿……你怕什么……”老板娘朝他狠踹了一脚,恨其没出息至极,转脸又勾出一抹笑对着请来的帮手,“道长就是那妖精,你一定要为民除害啊!” 闻见车外的声响,徐初瑶心生烦躁,世间的人都是这样纠缠不清么,她好意饶过他们,却反被他们追的不放,“师兄,我去去就来。” 那黑店老板娘心里觊觎着徐初瑶那张漂亮的脸蛋,暗地琢磨着移花接木之法,要是将她的脸换到自己的脸上,从此她就再也不用受男人们的白眼。如此想着,她脸上不觉浮出阴险的笑容。 “对,对对对,你生的这般好模样,一定是只狐狸精。”小二吞吞吐吐,害怕地往后又缩了几步。 “休和她废话,本道今天就要除了她。”道士举起铜镜,向徐初瑶照去,嘴里咕噜咕噜念着咒文。 那镜子霎时间像一颗太阳似的,发射出耀眼的光芒,直打在徐初瑶鹅黄的脸蛋上。 “臭道士,我说了我不是妖精。”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ò ? ó?) ☆、求医 她抬袖遮住刺眼的光,纵身一跃,闪现到道士面前,一把扯下他手中的镜子,表情神气极了,“都说我不是妖精了,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不可能!”道士竖起二禅指,加快念咒语的速度,脸上微微冒出细细的汗珠。徐初瑶手里的铜镜骤然剧亮。 “咦~”她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将光照向道士,只见他印堂发黑,眉间晦气浓厚。她好心提醒道,“我看你晦气深得很,怕是有血光之灾,你还是赶紧去去晦气吧!”说完体贴地将铜镜塞回道士怀里。 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徐初瑶她莽撞遇上的道士只是个会些三脚猫骗人功夫的江湖混混。 “你!”道士一时语塞,心中暗自揣测徐初瑶的来历:这平常的小妖照了我的铜镜,必现原形,而他面前之人不仅不怕,还如戏耍玩物一样将铜镜随意给他塞了回来,这妖道行一定不浅,以我这点骗人的手段来对付,只怕是鸡蛋碰石头,不如先走为妙。 “妖孽,本道近来长途跋涉,还未准备好,下次一定取你小命。”他随意编了个理由就想溜。 “诶……道长……”掌柜拉长声音,伸手想要拦着他,没想到自己搬来的救兵竟如此软弱。人没捉住不说,还溜得如此之快,“不行,你不能走,你要是执意要走,就得把我的钱给我!假一赔十,你要是不能除妖,就给我赔钱。” “蠢女人快闪开,都是出来混的,别要钱不要命。”也不管那掌柜是个女人,道士朝她腿上就是一脚,清开去路。 “妖道,休走!”一人忽地从树林中跳出,拦住道士的去路。 “你……”那道士见又来一人,仓皇地向地上扔下一颗盾身丹,顿时周围尘土飞扬,烟雾缭绕。白茫茫的一片,很难辨认出他的踪影。 “狗道士,骗得了一次,骗不了第二次了!”那人一剑向路边的荒草丛中挥去,顿时血贱青芜。 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你!……”徐初瑶瞪大双眼指着那人。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杀人。 “啊……杀人了。”掌柜失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小二见势撒腿就跑。 “诶,你这个人怎么杀人啊。纵使他有千般错,你也不该杀人啊。”看着道士的尸体,徐初瑶又是心惊又是不解。 “哼。”没有理她,那人提剑便走,夕阳的余晖冷冷地投射在他身上,那红火的颜色说不出到底是冷还是热。 —————————————————— 越靠近青要山,路上的行人越多,这些人几乎大都是得病之人,面色枯黄,精神恍惚,行动皆有些缓慢。随时都有被黑白无常索命的可能。 徐初瑶停下马车,在路边买包子,寻问老板,“大哥,这路上这么多病人,是都要去青要山找青华仙子治病么。” “非也,非也。这青要山瘴气重,这病人上了山,不都被毒死了吗?这哪是治病啊?”老板学着读书人的语气,边装裹包子边答复她。 “既然不能上山治病,为何还有这么多病人在这?” “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青要山余琴门的弟子,每五天就会下山为周围的百姓问诊治病。但却立了一条规矩:除余琴门弟子外,生人不得上山。曾经有人去青要山,在里面迷了路,无论怎么走,都会再回到山脚下,可真神了。”老板一笑,好像从未遇过这等事。 “那离下次余琴门弟子下山治病,还有几天呢?” “姑娘,你来的真不巧。昨天余琴门的弟子刚回山,离下次问诊还有四天呢。”老板遗憾地摇摇头。 “原来如此,谢谢大哥。”徐初瑶接过包子,面色随即就沉下来了,这一路赶来已经花掉了五天,而离下次问诊还有四天,师兄撑不到那么久了。 她暗暗捏了捏袖中青要山的地形图,只有硬闯了。 青要山山脚,闻泉石边,一从惊湍从石间泻下来,跳珠倒溅。迷雾沉绵,笼着百里杏林。杏花正开的盛,林间禽鸟寂静无声,冷冷清清,寒意深藏。 “师兄,坚持住,快到了。” 按照地图上所说,青要山,有迷雾,每两个时辰散开一次,不出半个时辰又生出。而想要进入青要山需先找到山脚下的闻泉石。在这之后,才以向东一里向北一里这样反复走十遍,否则两个时辰之后迷雾散去,又会回到了刚进山的地方。 “走过这杏林,便是余琴门所在之地了。”徐初瑶扶着路修远暗暗加快脚步。 这青要山原本没有杏林,是余琴门在这儿筚路蓝缕,正式落下脚后才生出的。别的学习药理的门派,都是收金治病,而这余琴门掌门效仿古人,不爱钱儿金儿这些个俗物,只独独终爱杏花。故余琴门弟子下山治病,分文不收,只要伤者以杏树想报,轻者一株,重者三五株不等。转眼几十年过去,便有了这百里杏林。 徐初瑶背着路修远,在这无际的杏林之中,艰难摸索。 “初瑶,等我好了,就带你去蜀地。书上说那里的千岩万壑奇秀无比,山峰连绵直上青霄,一点也不比咱们尧光山逊色。还有……”耳边响起师兄的声音。 “还有执夷,我一直想看的执夷。”她顿时笑了。 “对……”路修远淡淡一笑,伸出袖子为徐初瑶擦拭头上的汗水。 “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去做呢,我听哥哥说,这岳山城醉仙楼里的菜是最好吃的。竹园镇的糖葫芦一支比别家卖的多得多。灵音山的泉水可甜了,品之……” 不知不觉中,二人在山中越走越深。瘴气也越发的浓郁,遮挡住二人的视野。徐初瑶觉得自己的脚步轻飘飘地,好似踩在棉花里一样。 “师兄,我……”她红唇一动,笑着想说尽自己心中所有想到之处,却对自己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毫无察觉,而她的神智也已不清,早把救命这等事给忘了。此时的路修远,也微笑着昏死在她的肩上。 白雾中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丝丝红光,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儿。越往深走,这红色越鲜艳,变成了一团团,一片片。像一堆堆烈火在徐初瑶地眼中燃烧跳动。 路修远好似又进入了同一个梦境,他抬脚迈进那个立着"思尘司"字样的石碑的绿林,顺着布满青苔的石路,走了许久,终于在几丛竹林间隐隐约约看见一处人家。 篱落周围,绿叶萧萧,竹枝随风飘动。一个中年男子摇着扇子从院内迎了出来。"不知贵客降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路修远抱剑,鞠躬回礼。那男子面额饱满,面容淡然,上面披头散发,且一身麻衣敝体,颇有大隐隐于市的气韵。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他只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小兄弟何必客气,既来到这里,便是有缘,请入寒舍吃一杯粗茶。"路修远被他邀进院内。 只见小院几许,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院中有一小小堰塘,水满其中,红蕖亭亭玉立,细细飘香。塘边树木枝繁叶茂,其下细草如毡。且其上又有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好不热闹。 院东有石亭,亭中一石桌,桌上茶水两杯,又有袅袅焚香,恬静淡雅,沁人心脾。路修远正异这夏花如何与春花同开时,男子殷勤邀他入座"请。" "多谢,前辈请!"二人更相推让,最后一同坐下。 此时屋内传来悠悠琴声,调美声曲,气韵长存。路修远耳根听得琴声,心内颇为舒畅。一盏香茶入口,消滞思,解尘烦,一时清风拂面,心旷神怡。 此时,在梦境外的青要山里,传来了一个女子急促的声音。 “你别跑,朏朏!你别跑!”不远处,一个身着竹青色衣服的妙龄女子,快速地在林中穿梭,她正追着一只胖鼓鼓的猫。 那只叫朏朏的猫虽然胖,身手却很敏捷。它在林间上蹿下跳,忽而一跃而起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忽而撅起圆圆的屁股,猛地一跳到一棵树的树干上,动作麻利得嗖嗖嗖就爬到了树的最高处。 “你站住,朏朏!臭猫你给我停下来!” “喵喵喵~喵喵喵~”这只成了精的老猫,趾高气扬地唱着歌,有时甚至还故意停下来,伸出舌头洗洗老脸,再用爪子挠挠这儿挠挠那儿,悠闲地等着她追上来。 “哼,小丫头,论跑步,谁能跑的过本朏朏。”它骄傲地用爪子摸了摸鼻子。 “嗯~不一样的味道。好像……我的老天啊,朏朏我终于等到山里来人的一天了!”它兴奋地甩甩头,按耐不住激动,寻着味道在林间跳过来跳过去。 “喵喵喵~喵喵喵~” “你个臭猫,你等等我啊!”女子歇在一个树上无力地抱怨。她看着地面,长呼出一口气,似乎察觉出一丝异样。 “不好!有人闯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执夷是熊猫 朏朏(kuku一声)这只肥猫就是我了 景色是化用的诗句,我就是写环境废 ╮(╯_╰)╭ ☆、求医 鬼草,叶如葵,叶、茎、花皆为红色,食之能忘忧,需用金器采取,否则碰之立即枯萎。她眼前的地上出现一团团不寻常的枯草,形状看起来恰似一个个鞋印。那女子心惊地看着这些脚印,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闯进余琴门,扰乱这儿的宁静。 女子寻着枯草地痕迹很快就看到了徐初瑶和路修远二人,以及那一只耐不住寂寞的老猫,它正趴在徐初瑶的肩上,一阵戏耍似的地乱抓,还不停欢快地哼着歌,“喵喵喵~喵喵喵~”不消几刻,便将她的衣服揉得皱皱巴巴的。 受惊的徐初瑶一下神智归位,猛地伸手抓向自己的后背的老猫,“你给我下来!”却不料肩上的猫用力一蹬,跳到杏树上去了。然后咧嘴“喵喵喵,喵喵喵”又叫唤了几声,躺在树上四肢朝天撒腿乐着。 彼时,一阵簌簌声自西南方向从背后袭来,徐初瑶暗感不对,扶着路修远快速向后转去,移步之间心中一惊。 只见远处白中泛红的瘴雾中,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个人影,分不清男女。那身形悠然若风,轻飘飘地站在那里,整个气氛诡异极了。 “你是谁?”她努力抑住心惊,下意识地就将身侧的剑举到身前,紧握剑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女子,暗暗留心,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你们又是谁?”雾中之人,突然闪现到徐初瑶面前,她脸上蒙着一块绣着杏花的白纱,双眸先是上下转动略略看了俩人的样子,然后又好奇地暼向二人定睛细细打量。 徐初瑶看到了她的眼神,保守向后退了几步,心都快冒上嗓子眼儿了,越发警惕地看着女子,“我……” “不管你们是谁?你们都不该来这里。”女子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徐初瑶转目看着昏死的路修远,心下焦急。听到来者说不该来这里,就像是这山中之人。又想着要是来者就是余琴门的人,反激进冒犯了她,误了她师兄的命,忙道歉赔礼。“是小女子无礼,打扰了姐姐。不知姐姐是否是余琴门之人,我的师兄受人所伤,现在危在旦夕,我来这里是为他求医。只愿姐姐你能好心帮帮我,为我引个路。” “你们不该来这里。”女子将双眸转向路修远,随后轻轻拂袖,婀娜的身子向后转去,似乎不愿帮她。 她的话,让徐初瑶确信此人就是余琴门的人,当下决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姐姐,我来此地并无他意,只是为了求高人救救我师兄的命,求求你,为我引个路。”她忽地跪地,美目中含着泪,星星点点,觉得那只在树上躺着的老猫先动了情。 “喵喵喵~这丫头居然哭了。”朏朏转头看向脸蒙白纱的女子,胸腔里发出呼噜噜的声响,替着徐初瑶愤恨,“齐羽这个臭丫头竟然这么狠心,我余琴门之人,生来就应当就是救死扶伤。虽说青华这丫头有规矩,但是既然人家都闯进来破了规矩了,何不先救救。”它愤然跳到她的肩上,用爪子狠狠地啪了一下她的头。 “啊,死臭猫。”刚刚自己装出来的仙气全没了,齐羽双手齐下抓住它。却对上朏朏满含同情的双眼。齐羽暗中细细观察二人,心下乃想:“看样子不像是坏人,只是能走到这里,也非常人能所及。而且朏朏一向认人挺准的,就暂且帮他们一把。” “哎呀,好啦,好啦。”齐羽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初瑶,先是拒绝,“不是我不想帮你啦,是本门有规定,不让除本门以外的人进门。”她对上徐初瑶泪花花的眼,心内一软,态度渐渐松弛,语气也好了不少,“算了算了,虽说不能带进门,但我可以在这里帮你看看你师兄的病。” 她走进细看路修远,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你师兄怎么病这么重?”她蹲下身子为他把脉,瘪了瘪嘴,“额……这伤……我无能为力。” 听到此话,一时间徐初瑶心力交瘁,万念俱寂,绝望到说不出话来。 余琴门,也无能为力吗?莫非这世界,真的只有青华仙子可以救师兄? “喵喵喵~喵喵喵~”朏朏突然欢快地叫了起来,好似在嘲笑她的医术。 “臭猫,敢笑我!”齐羽急眼向它扔了颗石子,被它轻松躲过。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担心。我好人帮到底,去找师姐帮忙。”齐羽帮忙扶起路修远,“跟我来。” 齐羽一路上说着自己师姐医术之高明,肯定能治好她师兄的病,慢慢使徐初瑶悬着的心落下来,转悲为喜。 徐初瑶扶着路修远随着她向东走十里又向西走十里,东西各走了三个十里。渐渐地,沿途中的鬼草越来越密集,但迷雾却越来越稀薄。再继续多走了几里路,路上小道便渐渐没了。遥遥看见前面有一个山谷,放眼望去地上全是鬼草,红艳艳地一片,好像烈火在烧。天空在鬼草的映照下,染上了一层神秘的红色。有红色的蝴蝶扎堆似的在其间自在地飞舞。 “师兄!”徐初瑶突然欢笑起来。“这里有蝴蝶耶!”她似乎忘了路修远正处在弥留之际,竟放下肩上的人,满眼兴奋地追起了蝴蝶,不自觉就踩进了无边无垠的鬼草丛中,失了心智。 “别碰。”齐羽连忙抓住徐初瑶去接蝴蝶的右手,不慎将扶着的路修远滑落在地。她大声提醒,“那不是蝴蝶!”朏朏也跳上徐初瑶的肩,“喵喵喵,看来这丫头难敌鬼草之效啊。”伸爪猛地一拍她的头,徐初瑶随即打了个激灵,好似如梦初醒。迷茫地看着她僵在半空中的手臂,不解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动作,忽而又想起路修远,一看他正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这不是蝴蝶,这是成熟的鬼草受日光长久照射,花瓣化为红絮,继而幻化出来的假象。”齐羽将徐初瑶往身边一拉,“不要去看远处的那些鬼草,气运丹田,减少呼吸的次数。这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鬼草的气味,闻多了便会迷失心智。”齐羽耐心地指导她如何避免再次失神。 “齐羽,你怎可带外人进入谷中?”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低怒的女音。 “鬼姑姑!”齐羽突然双眸严肃,朝着山谷的那一片鬼草欠身,解释着,“齐羽不是故意要带他们进来的,齐羽只是不想让一个生命就这么轻易地消失了。”说着看向昏迷中的路修远。 远处茂密的鬼草丛中,慢慢现出一个着红色华服的婀娜女子,容华绝代,柳眉细腰,艳丽多姿,与这片片鬼草融合,“你可知道,余琴门之大忌就是带生人入山?”她嗔目质问。 “齐羽知道,可是姑姑,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救救这个人。”齐羽说着站到徐初瑶和路修远之前。 “此话是不错,可今日!今日却不行!”姑姑谨慎地打量着二人,提声说道,“此等来历不明之人,你怎知他们入山的居心?” “前辈求你发发慈悲心肠,救救我师兄吧。就让我进去吧。”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又被人阻拦,让徐初瑶急得语气都慌了几分。 齐羽相信他们只是普通人,不会做出什么上天害理之事,便道出前因后果,“姑姑,这位姑娘的师兄受了重伤,入青要山是要来寻人救命,我的医术浅薄,奈何不了他的伤势。又不忍心见他这般难受,便想去寻师姐来为他诊断医治。你又为何苦苦阻拦?” “齐羽,你年纪尚小,未经历过世间世事。你又怎知余琴门欢迎这等人物。你师父虽是好心肠,教你们绝世的医术,嘱咐你等姊妹常怀一颗普世救济之心。但你又后何曾见过,你师父让任何陌生人进过山门,你又何曾知晓她真正的脾性。”鬼姑姑苦口婆心地相劝,依旧不支持放两人进余琴门。 徐初瑶突然走出来,“前辈,你若是不信我,我徐初瑶削发向天发誓。”说着她拔出剑削断一缕秀丝,面相苍穹作势,"苍天在上,小女子徐初瑶发誓,我此次只为求人救师兄一命,别无他意,如若违背,愿遭雷霆之劫,暴毙而死。" 血红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徐初瑶的誓言在山谷中回荡,深刻人心。 "姑姑,不管你许不许可?我都执意要救他。"见此,齐羽扶起地上昏睡的路修远,径直朝着鬼草丛中走去。原先没有路的草丛,慢慢现出曲折的羊肠小道,直通向远去。三人顺着小道,在红霞的映衬下,徐徐走向山谷。 "罢了,罢了。你余琴门之事我不愿再管。"红衣女子拂袖而去,消失在草丛中。 作者有话要说:朏朏老猫,喵喵喵~路修远你醒醒!男主不能太弱! ☆、求医 话说梦境中的路修远,正想问琴音的弹者是谁时。 那男子忽然发问,"想必,你也是来寻人的吧?" "寻人?"路修远不明其意,放下茶杯不解地看着他。 屋内琴声兀地戛然而止,让路修远有些怅然若失。 "呵呵,原来是我会错了阁下的来意。"男子从容一笑,喝了一口淡茶,"既是如此,在下就不必打扰了。"说着便是轻轻一挥手。 顷刻间那被唤作思尘司的地方化为乌有,又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和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 "二师姐!"齐羽看着躺在床上的路修远,问着正在为他把脉的齐雪,"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齐羽,你这事做的太欠妥帖。"自己的师妹不顾师门规矩,就把外人带进来,齐雪满是责备,继而转身对徐初瑶说,"人,我会想法子救的。只是等他醒来后,你们要速速离去,不可张扬。" "如此大恩,没齿难忘。小女子就此谢过青华仙子。"徐初瑶见齐雪生得不凡,气质又比齐羽更加甚过几分,便误认为她就是青华仙子,所以跪在地上给她恭恭敬敬扣了几个响头,希望她能不留余力地救救路修远。 "喵喵喵~"躺在路修远旁的朏朏听此忍不住欢乐地叫起来。胖胖的身体不自觉地扭了扭,然后翻了个滚,可爱极了。 "姑娘,不是的。青华仙子乃是尊师。"齐雪连忙去扶徐初瑶,却见她脸色一变,之前的喜色全都没有了。 徐初瑶跪在地上,眼眶里的泪花隐隐错错,"姐姐,请容我说完。不是我不相信姑娘的医术,但我上山之前,遇到一位高人,他说这世上唯有青华仙子能救师兄的命了。求你……" "不行。"齐雪甩开扶着徐初瑶的手,当即断了她的念头。"我们师姐妹收留你们,已经犯戒。又怎能带你们去找师父。"她实在觉得齐羽带回来的这俩人得寸进尺。 "求求你,救救我师兄,求求你。"徐初瑶瘫软在地上,泪眼模糊,她的衣服散乱地铺在地上,不成人样。 "师姐,难道犯戒比人命更重要吗?"齐羽的双眸里闪过一丝悲悯,整个人冲到齐雪面前,她不明白为什么单纯的生命要受这些枷锁,难道人命不是世界上最可贵的东西吗? "不是。人命固然重要。"齐雪转身看着窗外,远处几只乌鸟从琴音院的墙头上飞过,在空中低鸣盘旋,鸣声凄凉婉转,引人哀思。 "那为何不救!"齐羽在她身后质问。齐雪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向门外走去。 "师姐!师姐!" 琴音院院门紧闭,院内繁花似锦,绿草鲜美,院中央矗立着一座假山,其间有一泉水,从下向上涌出,汩汩清凉,甜美至极。一个面若出水芙蓉的女子正舞着一把天玄剑,出剑招式错落有致,行云流水,力道或刚或柔。 她脸色凄然,双眸好似一滩注满悲伤的潭水,深不见底。一股恶煞的怨气,悄然滋生,在她身上越酿越浓。 不知舞了多久,她额上香汗淋淋,汗珠沿着她的鬓发、顺着她略微泛红的脸颊缓缓躺下,渐渐浸湿她的衣裳。 此时,齐雪正站在院门外来回踱步,踌躇不决。突然,朏朏趁其不备跳到她身上,惊得齐雪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但却始终紧闭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她将肉嘟嘟的朏朏抱在怀里,轻抚着它的背,心中默默念道:朏朏,靠你了。 谁知,半空中突然飞来一人,是齐羽!只见她冒然闯进院内,大喊:"师父,徒儿有事儿相求!"原来那舞剑之人便是徐初瑶苦苦寻求的青华仙子。 不想,青华仙子闻声,不但没停下动作,反运剑向齐羽刺去,剑尖直直指向她的脸。 齐羽没料到如比,对着这般雷厉风行的进攻,慌张躲闪,虽然侥幸躲过性命之忧,但却未躲过肌肤之伤。 那剑刃划过她的发丝,轻擦过她耳边。刹那间,青丝飘落,鲜血低落。她惊得连连后退,只觉眼前之人,不似往日自己认识的师父。她知自己坏了规矩,惶恐跪在地上,心中暗自惊疑刚刚失常的状况。 话说朏朏老猫读懂齐雪的意思后,本来想摆摆架子,先轻盈地跳到房檐上,再踩着小碎步在房顶上悠闲溜达了一段路。见比情况,只得猛地跳到院中,“喵喵喵~”地抱怨齐羽,总是让它为她收拾残局。它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在白衣女子身边停下。 它用胖胖的身体蹭蹭青华仙子的腿,软绵绵的,让人觉得好不可爱。它"喵喵喵~"柔声柔气地安抚她。青华仙子突然停下动作,娇喘吁吁。渐渐地,她眼里的忧伤淡了几分,若是细寻下来,还能在其中找出半丝柔色。 随即圆绒绒的朏朏又伸出肉爪抓住她的衣袖,顺着衣服窜了上去,抱着她的胳膊继续撒娇蹭了蹭。青华仙子将手中的剑丢到上,抱起胖嘟嘟的老猫,抚摸着柔软的猫毛,心情慢慢平息下来。朏朏在她怀里一声又一声地叫唤着,音如仙乐一般,让她感觉舒畅不少。她低眸看了眼齐羽,闭口不语。 “喵喵喵~喵喵喵~”朏朏突然从女子怀中跳出,朝着院门口跳去。 “吱——”院门被慢悠悠地打开了。 “师父!弟子有罪,愿受责罚。”齐雪跪在门槛外,求青华仙子责罚。 “何事?”青华仙子拂袖施法,整理好仪容,暂收住心中的烦恼,淡淡问道。 齐雪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羞愧地不敢抬头看院中的人,“徒弟不孝,犯戒将外人带入谷中了。” “不,不是师姐带进来的,是我。”齐羽紧紧跪在地上,禀明情况。 “是弟子,教导师妹们无方,才酿成此等事故。”这时又有一个唤作齐竹的女子匆匆赶来,在院中跪下。 “求师父,责罚。”三人一齐扣头谢罪。 “罢了罢了,这规矩,不过是由着我的喜好立的,速速叫他们离开便是。”青华仙子并没多少心情打理这事,拂袖不再过多计较。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相求。”齐羽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那两生人是我带进谷中的,其中有一人受了重伤,我和师姐们都无法医治,求师父大发慈悲,救救他。” “齐羽,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齐竹出语责备,她知家师今日愁绪万千,没心思理这般事务,现在又给她添扰,实为不尊。 "让他们快走吧,我不救。"青华仙子收起地上的剑,往屋内走去。 齐羽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觉得眼前之人越发的陌生,"师父,你不是常教导我们慈悲为怀吗?怎么今天有两个病人寻上门,你却不救呢?" "我累了,你回去吧。"青华仙子拂袖甩开齐羽的手。 "师父,你看这个,这个东西,是他们让我给你看的。"齐羽打开来之前徐初瑶给她的锦囊,拿出了一把檀木梳子。 青华仙子一时脸色大变,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在手中摩挲着,如视珍宝。"这梳子哪来的?他们怎会有?" "弟子不知,是来治病的人给的。"齐羽跪在地上继续求情,"师父,求你救救他们。" 青华仙子收起情绪,态度大改,“什么病,连齐竹都束手无策?”她走到齐羽面前,温柔地将她扶起。“那我就且去看看吧。”说着向门外走去。 “师父您……”齐竹跪在地上转身,远远望着她,欲起身阻止。 “无妨。” “谢师父!”齐羽抬头对上青华仙子的双眸满脸喜悦,这才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个师父又回来了。 众人簇着青华仙子,进了齐雪的屋中。不想,屋内空无一人,床被也铺排的整齐。齐羽大惑,满屋子的寻人,"人呢?人呢?" "人被我送下山去了。齐羽你坏了本门的规矩?可知罪!"青华仙子的三弟子齐汐从门外走进来,对自己师妹的所做所为不满至极。她虽常年给人治病,但却十分讨厌破了规矩的病人。 原来,齐汐外出采药,发现鬼草从中的脚印,知有人硬闯了进来。没想到自己的师姐妹居然隐瞒众人,收留了两个外人。于是,她趁齐雪和齐羽出去,打晕了徐初瑶,将两人送到了山下的客栈。 "师姐你怎么能这样呢?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危在旦夕之人!"齐羽想起路修远的病态,忿忿不平。 齐汐不但没觉得自己有失医德,还严厉指责她,"胡闹,你破坏规矩还不知悔改!" "可师父已经答应了,规矩就不是规矩了!"齐羽恼火三师姐背着她将人送下山,一时也不顾什么规矩辈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你们的评论就好开心。 ☆、变故 "你们在师父面前不知轻重些什么?"齐竹见人不在,心下卸了口气,只是自己的这两个师妹,太不让人省心。 齐汐依然说道,“既然人已不在,那也不怪我们不救了。” “你!”齐羽气急语塞。 "好了!齐羽,你下山把人接回来。"青华仙子抬手止住局面。 "真的嘛,谢谢师父。"齐羽高兴地领命下去,终于在日落时分,将二人又接回山中。 屋内,徐初瑶紧蹙双眉,满心焦虑。“上仙,我师兄现在怎样了?”她用白布为路修远擦试冷汗。 “确实伤的很重。他肝脏心脉俱损,若要救活,需行锻造之法,重新将他的内脏修复。” 齐竹一惊,目光变得沉了些。 “用此法耗时长久,需花费七至十五天。将他内脏重造后,他还需服十年的四时护心丹。"说着,她让齐竹拿纸笔记下药方。 她边看路修远的气色边补充道:"但是此丹造材还算好取。要龙泉山春分那日的露水,夏至那日的雨水,秋分那日的降霜,冬至那日的冰雪。再和上春红、夏绿、秋黄、冬白各两样。" “这春红分别是牡丹,海棠。夏绿是荷叶,艾草。秋黄要这金桂,银杏。冬白要这白梅,雪莲,。每样药材都要采摘新鲜,这些也还好应付,最难的是必须用龙泉山的龙泉水冲洗,再晒个七七四十九天。龙泉水只要这龙泉山后山龙泉潭的水,而这龙泉潭每五年只有十日涨水。且涨水时,有蛟龙栖于此。此龙最恨有人打搅,故这龙泉潭水最难取。” 她继续嘱咐“在熬制时,各类药取按春夏秋冬,各取八钱,五钱,六钱,三钱。不可多用,也不可少用。小火熬上三天三夜,再凝固成丸。每次大约能熬制二十颗,每十日一粒,不可多食,也不可少食。如此吃上十年,便不会落下病根。我这暂时有齐备的药材,救醒你师兄后,只够他维持大半年,接下来的制药,就靠你们自己的了。” “齐竹,你去准备一些药材,再过半个时辰,我要开始为他疗伤。疗伤期间,勿要打扰。” 齐竹顿时大惊,跪在地上忙说"师父,不行。" "对啊,师父,不行!"其他知情的弟子皆跪下求青华仙子,勿要为救人伤了自己。 原来世间芸芸众生都有自己的命数,生死簿上写多少就是多少。但阎王实在活太久了,不再那般的硬守死规,一时来了兴致立了些通融的规矩。如若世间有人要强行逆命,救活行将木就之人,那也可以,只要拿自己的修为或是阳寿相抵就行。 但如果所有人都这么轻易换命续命,也很容易没有章法。故阎王又开口,只命鬼差们将这些续命的秘法,在投胎时传给一些他们看得上的人。 故青华仙子虽然知道挽救他人之法,但此法极耗修为,若是中间出任何差错,她将有可能法力尽失且深受重伤。 显然,做惯老好人的青华仙子,并不在乎那些修为,只说了句,"无妨。"便转身挥袖进了屋子。 齐竹心内十分不愿意,但也只可起身去准备药材。心下怪齐羽破了规矩,药材也不肯拿上好的。却又怕如此,耽误了师父治病,害她伤了身体,便只在熬制丹药上随意应付。 屋内,青华仙子将敷满药的布,裹在路修远身上。左手施法将他整个人悬在空中,右手掌心吐出徐徐火焰,那火焰如同一条丝带,很快将他包围。唯独在他心脏出就出一寸地方,供她入药。这火温度不高不低,正好能慢慢锻造他。 接着,她将地上一桶的药水化成雾气,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心脏处。那雾气顺着血液,流经各处,滋润着他的肉体,以免长期被火焦灼,酿成伤害。这样装满药水的木桶,几乎占满了整个屋子。不过,令青华仙子差异的是,他虽各处俱碎,但心脉处好像被人用药护住。 如此治疗,大概经过了五日。就在雾气在他周身运行了上万圈以后,青华仙子在他心脉处,感知到有颗东西在慢慢融化,滋润着他的心脉。她暗思,原来是这个东西护住他,隐藏在他心脉中倒还挺深。 事实上,这就是白衣老叟的凝神丸。那凝神丸力量霸道,将靠近心脉处的雾气全部吸进丸中。致使雾气留经到那儿,便断开了。青华仙子由此不得不加倍输入雾气,且再施法引导雾气流通。 如此又过了三日。像路修远这种,离鬼门关还差一步之遥的人,本就难救。中途再出些差错,更是费力,因此她的修为差不多耗了四成左右。 这日,路修远破碎的内脏已快要修复完整。青华仙子用药做最后的结尾,她慢慢收回包围在他周身的火焰。为他服下一颗练好的药丸。 她与路修远的双手合并,运输真气驱走他体内残留的药水。他心脉处的那颗凝神丸,因不断的融化,越变越小。当她的真气留经路修远的心脉时,凝神丸白色的一层早已全部融化,露出一个黑色的内心。这内心感应到她的真气,开始不断地旋转,吞食她的真气,青华仙子只感觉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掌心流入路修远的体内。 她察觉不对,立即收回真气,却还是遭它反噬,吐出一口血来。空中的路修远缺了她的维持,摔落在地上,竟也醒了。 青华仙子会有如此一遭,原要归到徐初瑶在招摇县内,喂路修远服的汤药。这汤药并非普通的致毒之物,服之会潜藏在人体中半个月左右,一但被人催发便发毒融入血液之中,世上难有几人能解。 幸好老者的凝神丸霸道,将这些汤药中的毒素全数吸到丹内,将其包裹周全,才使毒性没有发作。 不想,后来在治疗中,凝神丸融化,里面的毒素外露,又经青华仙子的真气催化,化作一团雾气,顺着她收回的真气,流入了她的体内。 青华仙子原本耗了一些修为,难以集中精力,故轻易就遭此恶毒,毒性迅速逼心,使她瘫软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昂,最近在压字数,见谅了! ☆、偷袭 “您没事吧?”许久没有活动身子,路修远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扶起不曾相识的青华仙子。青华仙子暗自思寻这毒,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门外焦急等待的众人,个个心急如焚,闻声破门而入。齐竹等众弟子见师父倒地且身负重伤,忙冲上去,一把将一旁的路修远推倒在地,关心地问青华仙子,“师父!你没事吧?” 余琴门弟子见自己师父受伤心急,而徐初瑶见自己师兄被推亦心急万分。 “你干嘛推我师兄!”徐初瑶见状要去扶起他,却被众人挡住不让上前。 齐汐红颜大怒,带着敌意对着跟进来的徐初瑶和翻身爬起的路修远,就是大声责怪,“就知道你们并非好类!” 挤在一起的余琴门弟子,自觉分站到两边,让出路来,要赶二人滚出房门。 而徐初瑶见师兄苏醒,就算心有不悦,也不甚恼怒,反满心欢喜拉着路修远的手,喜笑颜开,“师兄,你终于醒了!” 接着,两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一众女弟子推搡着逐出了屋门,路修远在混乱中紧紧抓住徐初瑶的手,附在她耳边安慰,使她放心。然后两扇木门贴着他们的面,被重重合上。 师兄妹在屋外慢慢站定了脚。路修远抬手轻声敲门,“各位姑娘,好像有什么误会。”他刚醒来,不甚了解情况,站在门外辩解。 “罢了罢了,不要争吵。齐竹,你派人将二人,送下山去。”青华感觉到毒素迅速融入自己的血液中,而全身亦越来越酥软,剧变之下,急急下了逐客令。 齐汐出门,扔了两瓶药水给二人,“算你二人命大,今天轻易饶了你们。赶快喝了!记住,不可将在本门之事传出去!” “师父,师姐,不好了!”忽一弟子飞报,“外面来了一男一女,说要见师父!这俩人极会使毒,弟子们学术浅薄,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半躺在地上的青华仙子越来越无力,脸因为持续的疼痛变得狰狞扭曲,闻到此言,心下不觉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好久不见。”如若一阵阴风飘过,院内闪进一对黑衣男女。男的中年模样,脸色暗沉,女的抱手横眉冷对着屋里的众人,周身寒气逼人。 众人小心扶起青华仙子,慢慢走到屋外,一字排开。那男子突然闪到徐初瑶面前,点头冷冷一笑,“还得谢谢姑娘带路之恩。” 闻得此言,齐汐极怒跳出来,对着徐初瑶便是掷去杏花针,“你果然不是好人,竟然带着这些人来我余琴门,有意害我师父!” 徐初瑶并不认识这二人,但那男子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且眼中没有任何骗人的之意,让众人皆坚信他们就是一伙的。她百辞莫辩,拼命摇着头:“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怎会带他们上山。不是我带的,你们一定是误会了。”说着她向右一闪,躲避掷来的细针。 在那风驰电掣的一刻,远处的黑衣女子,凌厉扔来几个石子,恰到好处地将齐汐的杏花针尽数打在墙上。“如此极佳的好苗子,可别让你给毁了!”继而收起周身的寒气,做出温柔的样子,噘嘴埋怨。 “她这般维护你,你又要怎样辩解。你还说不是你?”齐汐见自己的暗器被挡,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路修远将徐初瑶护在身后,解释道, “姑娘我想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师兄妹真的不认识这俩人,怎么会带他们上山。再者我上山求医,是突发情况,并非刻意蓄谋。” 他又转身鞠躬,“小辈的薄命被青华仙子所救,我连感谢还来不及了呢?怎么会想要加害仙子呢?” 青华仙子心中如明镜一样透明,没有这小姑娘,他们一样能闯进来,所以她也不怪这小娃娃,只下令齐汐退下。齐汐反而是憋着怒气,不甘心地瞪着徐初瑶和路修远,愤愤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你们来作甚?”青华仙子终于开口。 “自然是看看你这位老友了?你这地方可真让我们好找!”黑衣女子对上青华的眼眸,淡淡一笑,继而瞧着她的一身行头说着:“你倒是越来越清真了。” 齐雪和齐羽看着黑衣女子不怀好意的样子,立即挡在青华仙子前面,没有什么好脸色给那二人,“你们到底要干嘛?” “别多想,我只是有事相求罢了。”男子挥手推开二人,闪到青华仙子面前,细细地看着熟悉的脸,继而又闪到更远处,静看着众人。 远处女子见此,低眸现出一丝不悦,转眼又半弯眼角露出笑意,语气和煦,“这毒的解药在这里。”她漫不经心地在自己的手里,摆弄装药的瓶子。“不过师妹,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她突然停住话语,转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一声师妹出口,在场的众人皆是惊鄂。“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不是你的师妹,你也早不是我的师姐。”青华仙子并不接黑衣女子的下茬儿。 “师妹,你还真是见外了。我听说,你练成了提真丹。真是本事不小啊!”女子皮笑肉不笑,假意夸虚。 那毒素在青华仙子的身体里胡乱窜着,不一会儿,她眼前就乌蒙蒙的模糊一片,伴着越来越重的耳鸣,她失神向后一倒。幸而齐羽等众弟子反应迅速,从背后撑住了她的身体。 “你要这丹,便正大光明来取。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可一点没有长进。”她硬撑着乱中求稳,淡然一笑,眼角尽含蔑视。 黑衣女子暗暗在心中记着对方的冒犯,面上假笑,“哈哈哈~师妹放心,我怎么会害你呢?我这不是和师兄,正大光明地出现在这里么?”她看着余琴门弟子,温柔地问道,“小姑娘们,还站在这儿干嘛呢?赶紧把丹药恭恭敬敬地奉上来,孝敬师叔。” 余琴门弟子都是些年轻的女娃娃,一听这话,觉得被人当面戏耍侮辱,都作势要动手。 “你!欺人太甚!”齐羽齐汐逞血气之勇冲在前面。 “倒真是师妹的徒弟,都是一般模样,皆不守规矩,敢跟师叔动起手!”女子双眸对着青华仙子,嘴角一抹轻蔑之笑,口气越来越硬。 “闭上你的狗嘴!”齐汐说着便是一掌往她脸上去。 女子见状,也不闪躲,“哎呦呵,你的徒弟还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只见一只黑蝴蝶从她的袖口中飞出来,停在齐汐挥来的手上。 顷刻间,齐汐的手变的乌黑,就像烧焦的木炭一般,在空中挥到一半,便没知觉地直落下去。“怎么?你师父只教你制毒,没教你解毒。实在是不称职。”女子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齐汐看着她的手臂惊恐万分,“啊!你……恶毒!” “呵呵呵,小妹妹,在你师父的庇佑下,是不是没见过恶毒的婆娘啊?既然是个黄发小儿,就该好好学学规矩,你说是不是?”女子笑盈盈地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调笑中带着威胁之意。 “齐汐退下吧!”青华仙子费力挥手,解去齐汐手上的毒,面色更加难看了些。 她缓缓擦去嘴角的血痕,自知反抗无意,“你们要,便拿去吧。我成这样,哪还有精力跟你们斗。” “既然这样,便呈上来。”女子居高临下,一副傲睨一世的样子。她一会儿语气柔弱似友,一会儿又暗中逼迫,两种态度切换无常,实在令人住摸不透。 众弟子冲到她面前,操起各自的法宝,毫无惧色地对着女子,正声请示青华仙子,“师父,我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怕这二人,不如上去拼了。” “退下吧,你们修为甚浅,并不是他们的对手。”青华仙子慢慢向后挥袖,示意弟子不要冲动行事,无辜受伤。 又蓄力将袖中装丹药的盒子拋向黑衣女子。“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黑衣女子闪到空中接过盒子,又慢慢落下地,含笑的眼里好似摇曳着一株毒草,“想必……师妹你……也不在乎……解药……不要也罢。”说着,毫不犹豫地将装有解药的瓶子捏个粉碎。 “你怎么出尔反尔!”众弟子见女子跋扈自恣,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走吧,师兄。这里不欢迎你,你还留恋谁呢?”她闪到徐初瑶面前,一把抓住其衣服,将她带到空中。又以闪电之势,挥掌向众人打去。 接着,她衣袖里涌出数以万计的黑蝴蝶,各自抖动着翅膀,其上落下黑色粉末,刹那间,一方之地腾起厚厚的黑烟,弥漫在空中。 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纷纷不省人事,徐初瑶本想反抗,不想吸了这毒粉,只晕死在黑衣女子手里。惟青华仙子背靠在门板上硬撑着,手捂着胸,呼吸不畅。 “师妹。”黑衣男子如电般闪过来,近身抚摸着青华仙子的脸,有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又沉声再道,“师妹。” “师兄,走吧!”黑衣女子折回打断他。 ☆、初遇 “初瑶!”待路修远醒来,已过了一日,一睁眼头脑胀痛,他用力摇头,使自己的精力集中。此刻,正躺在那日他治病屋里的床上。 “初瑶,初瑶。”他想起晕倒前徐初瑶被人带走的情景,慌的猛的起身,飞奔下床,推门而出。屋门外的黑雾没有了,人亦没有了。他在余琴门到处寻找,因不熟环境,只能胡乱闯入各处院门。 “初瑶!初瑶!”不知接连呼了多少次,除了他的回声,整个余琴门境内万籁俱寂。 昨日,余琴门众弟子因中毒皆昏迷不醒,故整个领地,没有半点人活动的生机。 这份可怕的安静,让他慌乱,甚至觉得心惊胆战。明明青天白日,他却仿佛置身于阴森可怖的坟墓中,这份安静太诡秘了。湛蓝的天空中,偶尔划过一条黑色的鸟影,更显孤寂。 路修远打开一扇门,院中一个人影映入他的眼帘,是青华仙子。 仿佛侯了他多时,“少年郎!你过来。”她站在远处呼唤,脸色白似梨花,毫无血色。 “因我私人恩怨,致使你师妹被人掳走,实是我的过错。” 听到初瑶的消息,路修远打起精神来。他确实因昨日青华仙子个人恩怨,牵连到初瑶,心下气闷。但细思一路经历:我上山治病,恰撞在这个节骨眼上致使初瑶被人掳去,也有我的过错。再者,昨日那等险恶之人,岂会因我不上山,就不来挑事。且青华仙子有恩于我,我不该怪罪于她,只恨昨日那二人可恶…… 因此他并不怪青华仙子,反而躬身表达谢意,“前辈,我还要感谢前辈救命之恩。都是那二人歹毒,掳我师妹。” “你师妹是被阴山曲戾派的人所掳走。这曲戾派,是天下致毒大派。昨日来袭的是那派的显要人物。我也不知他们把你师妹掳到了何处。我因带伤在身,没能力出面救人。所以人,还需你自己来救。为弥补过失,我这有一张去前去阴山的地图。另加两个锦囊,在图上所圈之处,你可打开供你一用。” 青华仙子将这些物品悉数交于路修远,又继续说道:“少年郎,你一人涉足险境,势必荆天棘地,难以应付。我劝你,修炼好法术,再去救回你师妹。赶紧下山去吧。”说完,院内便只剩下路修远一人。 由于身体刚恢复不久,前半个月还不便御剑而行。路修远下了山后,先步行前往金云城。他一路上琢磨:想在短时间内提升法术,实为不易。师门总是根据每个人的修炼情况,每半年才传来新的修炼秘笈,照这样修炼,何时才能救回师父。我这点皮毛之术,如若要进虎穴,救回初瑶,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觉间走到了湖边,一眼望去,水波澹澹,烟波缥缈。过了这湖,便是金云城。 路修远寻了个看着不错的船家,向湖中心上划去,湖面上平静驶过一艘艘渔船。那船家戴着斗笠,穿着渔衣,对着隔岸的青山绿水唱起渔歌,歌声凄美,哀感顽艳,勾动他的心弦。也不知初瑶她现在如何?他心下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蚂蚁大的人,从远处踏水而来,打破这画面。那人越靠越近,差不多还有百步之遥时,才显现出婀娜的女子身型。 那女子点水腾跃而上,落在相邻的一艘大船的船舷上。长发飘飘,随风灵动。 她听着船内众人喝酒猜拳的声音,摇头感叹,“你们这窝土匪真奇怪!别人都是占山为王,唯独你们占船憋屈。没出息,没出息。”她将手里的绣帕卷了几圈,唔在鼻上,绣帕上散发出的浓香,勉强盖住船上的鱼腥味。 “哪里来的臭婆娘!”甲板上的土匪抽刀相对,他的声音随着风声飘去,传到女子那已所剩无几。那土匪正气恼,船内众人饮酒作乐,独留他在外把手。 “你说什么?”女子恨这恶心的臭味,不愿上前听个清楚。 “奶奶的,老子说话从不说第二遍。”土匪霎时吹胡子上眼,迈着大步走向女子。 “是吗?那我让你说第二遍会怎么样呢?土匪大哥。”女子声音娇滴滴地问道。 “倒也不会怎样。”那土匪听到这软绵绵的柔音,霎时就耳根酥软,仿佛掉进了温柔乡里,心底渐生邪意:此等美人,让我一人独享,倒也不错。 只见女子背手轻轻一挑玉指,一汪湖水便升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重重打在了土匪的脸上,浇得他猝不及防,“醒了没有!”女子正声一喝。 土匪摇头甩水,举刀就砍过来,暗地骂道,“他奶奶的,老子竟然被一个小女子调戏了。要是被其他杂种听见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接着他大吼一声,“看我不抓住你这贱人,折磨死你。” 女子向他背后一跳,让他扑了个空,嘴里冷哼着,“就你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叫我动手,我都嫌弃。” “里面的都给我出来!本姑娘我今天要端了你们的窝!”说完她转身向路修远看去,凤眼半弯,丹唇一抿“小哥,要上来帮忙吗?我给你报酬哦!” 路修远身体虚弱,量自己也帮不了忙,本以为女子的身手足够应付这船上的大汉,但没想到大船内竟乌压压地涌出了百余人。他不禁咋舌,这姑娘真的是惹麻烦不嫌事大。 他当即纵身一跃,跳上船,与女子站在一起。一众土匪将他们团团围住,密得连一丝风都透不过。 “小哥,看你这模样,就知道是个好百姓,一起练练身手吧!这船上都是土匪,早就该被铲除干净。”女子始终斯斯文文地摆弄着手里的绣帕,对着凶神恶煞、不断靠近的土匪面无惧色,语气不紧不慢,透露出轻视之意。 “姑娘,既然这样,那就动手吧!”路修远一上船就闻到一股巨臭,实在忍不住恶心,心下只求越早解决越好。 “那就动手吧!”女子一挥衣袖,将扑上来的众人推到十几步之远,接着一道水墙从湖中轰然升起,如巨石般压下来打倒往前扑的数十人。如此一来,她只稍微动了动衣袖,便将一干人等,全都撂倒在地。 她拍了拍衣袖,满意说道,“总算洗干净了,真是臭死我了。” ☆、初遇 一旁的路修远早已看得暗暗称叹,忍不住插话问道:“姑娘,你一句话都不到的功夫,就将众人悉数收拾干净,这般厉害,还要我作甚?”这女子法术了得,为何还要寻自己来帮忙,难道是戏耍他不成。 女子从袖中抽出一条丝带,幻化成一条可长可短的绳子,施法将众人绑住。随后,转头看向路修远刚刚上来的方向,学做他彬彬有礼的语气说着,“公子,你且仔细瞧瞧。” 路修远不明所以,转头一看,立刻就诧异了,怎么自己所乘之船杳无踪迹,霎时间诡秘之感骤然来袭,这事情恐怕有些蹊跷,他当下收敛,露出正色,绷紧弦,树起提防之心。 “走吧。”女子倒是对他的反应见怪不怪,从袖中拿去一片绿叶,含在口中吹出声来,像是在呼唤谁。接着她便拉着路修远踩上湖面,向远处的岸边奔去。 刚刚莫名其妙地被叫着帮忙打架,这会又被莫名其妙地带走,这一系列的突发事件都让路修远摸不着头绪,他紧张问道,“姑娘,这是要带在下去哪?” 女子本不想多言,见他不经世事,便好意反问,“看不出来吗?自然离开这里。难道像你一样,被水鬼缠身,傻傻地给他拉下去做替死鬼?”她加快脚步。 路修远闻言色变,“刚刚我乘的那船……”他在脑海中尽力回想当时的情景,欲寻出蛛丝马迹,好像是有一丝不对劲,但他又具体说不出到底不对在哪儿。再回头看这湖,景色已不似刚上船时那般明朗,湖面黑雾笼罩,阴风萧瑟,越看越邪乎。 他这才有些相信眼前这女子说的话,方才是误会了她,又想到她先前除害,就更信她是心地不坏之人。于是他收起警惕之心,任她拉着。 “别想了。抓紧上岸,才是要紧。”提醒声从耳边响起。 两人专心向岸边奔去,路修远刚开始还能跟上,但没过多久便感气虚,喘不上气来。 女子转头挑眉,看着他气息急促的样子,笑着说,“不会吧,你这么虚。”她摇摇头,“算了,你刚刚连水鬼使得障眼法都没识破,也不能指望你能跟上我。别费力了,我带你走吧。” “在下,刚刚病好痊愈,一时气血不足,实在劳烦姑娘了,谢谢。”路修远被说中,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女子缓缓转过脸来,淡淡绯红晕染面颊,翠羽眉下一双凤眼似皎皎明月闪动着柔光。粉嫩的薄唇只微微翘起,浅浅的梨涡便溢满了说不尽的甜意。 他看着这女子,不觉想着:这姑娘该是和初瑶差不多大吧,也不知初瑶现在怎么样了。然后脸色微微一沉。 就在他细看时,一汪湖水从天而降,真真儿打在他脸上,把他浇了个激灵,当真清凉透底。 “再看!我就把你扔下去!”那女子被他看得不自在,一双翠羽眉一横,霸气中带着柔软。 他忙收回眼神,悻悻伸手抹水,小脸更红了,“对不起。在下唐突了。”低头有些忸怩地问,“姑娘芳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木秋白。” “在下,路修远。”他礼尚往来。 “是,你修仙之路还远着呢!名字取得倒还算应景。”木秋白红唇一弯,口吐嘲笑。 路修远一下没话讲,硬生生地把嘲笑做了真:“小生,才学浅薄,让姑娘笑话了。” “喂,你说话也太文绉绉了吧!听得人怪奇怪的。”木秋白语气好似跟老友说话一般,又弄得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方才她在岸上装作温柔的女子,边哄边问着一个水鬼孩子,湖上土匪船的情况。斜眼就看见路修远傻兮兮地上了一个水鬼的船,心下叹到:天底下果然愿意当替死鬼的傻子多。 她问清楚情况后,踏水上了贼船,索性还是装作之前柔柔弱弱的样子,调戏了一个粗枝大叶的土匪。 低眼看见那个在水鬼船上的路修远也在一旁,便顺势叫他上来,救了他一条小命。那水鬼见她坏了自己的好事,怀恨在心,本想出手教训,幸亏她机灵,故意甩下来一个土匪。于是水鬼不计前嫌,趁势将那土匪拉下水做了替身,高高兴兴地奔赴黄泉。 “是吗?”路修远心下嘀咕,面上说着,“姑娘,且别笑话我了。你刚刚绑了土匪,又救了我。真是不仅嫉恶如仇,还极有善心。”他虽真心感谢,但此话一出,乍让人听见,颇有些恭维之意。 木秋白听了他的话,并没露出喜色,也没不好意思,一双含着柔光的眸子,只专注看着前路。 此时气氛与先前相比,一热一冷,不消片刻,两人就陷入了沉默。路修远见身旁的佳人,不甚理睬他,更是觉得境遇的奇怪,莫名其妙至极。 “到岸了。”她缓缓携他落在沿岸的树林里。“修远兄,咱们江湖再见了。”她先开口挥手作别。 “多谢姑娘,告辞。”幸而她还理他,路修远又一次躬身道谢,再抬眼起来时,已没有木秋白的身影。 路修远在湖中躲过一命,对这种悄无声息的危险尚且心有余悸。他慢慢捋了捋复杂的情绪,继续上路。刚没走几步,迎面飞来一块小石子,正中他的左肩。路修远警惕抬头去寻,只听见树林里有猴子的叫声,好似在以砸中他取乐。 “哎,真的是,人倒霉,连猴子都欺负我。”他放下戒心,摇头继续行路。 走了差不多一里左右,不知从哪又砸来一个小石子,还是正中他左肩。随即传来的又是一阵猴子的叫声。熟悉的情景再次重现,他竟没有察觉到一丝不对,只忍不住大喊,“猴兄,你跟我一路,不觉得累吗?再砸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这臭小子,还真是好笑。”躲在树上的木秋白捂着嘴偷乐,凤眼里闪烁的灵光动人。她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对着路修远说,“真是个傻小子。”路修远顿时明白又被她捉弄。他回想起刚刚那只“假”猴子,被她模仿的如此相像,还真是古灵精怪至极。 木秋白瞧他根本没有一点修仙之人的灵敏,便问,“你是哪个修仙门派的?这么浅的功力就放你出来修炼?” “师门嘱咐不能说。姑娘不是……”路修远再见到木秋白,顾念着之前在湖上发生的事,始终不敢直视她的双眸,他还没将口中的话说完,便被眼前之人打断。 原来是个初出茅庐的臭小子,木秋白心下嘀咕。 “我本来想到处潇洒快活,但你刚才说病后刚愈。我既然已经知道你身子骨弱了,就不能将你抛弃了。万一你又遇上水鬼了怎么办。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到你想到之处,再继续逍遥江湖。也免传出去,说我无情抛下一个柔弱病人不管,给人落了口舌。” 她见路修远就要送上感激之言,忙道:“刚说了,帮我一起除土匪。我是有报酬的,这就算报酬。” 路修远此次前行是为了救师妹,而那伙掳走师妹的人的老巢多半是危险之地,这姑娘救了他,他感谢都来不及,怎么好意思再叫人陪他到那种地方。 “姑娘好心了,我其实没有帮上任何忙。”接着他含蓄拒绝道,“我自己一人便行,承蒙姑娘照顾了,后会有期。”说着躬身施了个礼,然后抬腿就走了。“姑娘,珍重。” 木秋白好心帮他被拒绝,倒也没怎么生气,跟上他,“我都说了,我可不想落人口舌。” 路修远正色道:“实话告诉姑娘,在下要去的地方危机四伏,在下是不想连累您。” “哦?可真危险重重?”木秋白淡淡一笑,双眸里英气十足。 “对。” “那我可要会一会!”她眼神里没有一丝害怕,要知道她向来喜欢危险的玩意儿。 ☆、认亲 路修远的表情又严肃了几分,但依旧低头鲜少直视木秋白,“姑娘我不是说笑。”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要去,又不是你逼着我去,你还怕什么。”木秋白笑着往前走,问道,“你下一步往哪走?” “已经到了,就是这金云城。” 金云城中客栈,木秋白坐在后院中的一颗树上,懒懒开口,“照你这么说,你也要去阴山?找曲戾派?”她看着树下石桌处坐着路修远,讲着她之前遇到的情况,“近日来,我查到有一批人行动诡异,专去偏僻地带买那些穷人家养不活的女孩,有一次我与他们动手,发现他们使的都是曲戾派特制的毒散。” 她说完,转念问他,“那你为什么去那里?和他们有仇?” 路修远拿出徐初瑶给她做的荷包,顺着一针一线,珍贵地抚摸着。初瑶那样的急性子,能静下心来给他做荷包,实在是难得。只可惜,线还是那线,人却不见了。 “对。”他挂念着徐初瑶,越想越心焦。 木秋白换了个姿势躺在树干上,“所以你要去报仇?”她漫不经心地继续发问。 “对。”底下的人斩钉截铁。 “就你?怕是连曲戾派的小跟班都打不过吧。”木秋白闲散抚着头发,毫不吝啬嘲笑之意。 底下人,苦涩一笑,“对啊。”他的声音慢慢变味,“我连小跟班都打不过。”怎么能打得过那俩个掳走初瑶的人,把她救出来呢,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两人就此陷入了片刻的沉默。“我……不是那意思啦。”意识到说错话,木秋白跳下树,尴尬解释。路修远独坐在那儿,满脸愁容,黯然伤神之态尽显,没半点心思搭理她。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木秋白二话不说,拉着他就翻出客栈。“你跋山涉水去报仇,不能因为修为浅薄,就一蹶不振。”路修远知她说的有道理,但自己一筹莫展,且不知救徐初瑶之事从何做起,愁容更甚,“姑娘可有何方法?” “我带你去见一人。”木秋白将手里的绣帕扔在空中,变做一块大布,她携着路修远坐上去,向远处飞去。他俩飞过金云城千家万户,拐到城外一片森林上空。 木秋白盘腿正襟危坐,闭着眼入了定。路修远愁绪正浓,他不知坐在旁边的姑娘要带他去见谁,但他此时并没有心情去多问,只随着她一起闭着眼睛入定,努力让自己的焦虑平息。木秋白开始还半虚着眼偷看,见他眉头慢慢舒展,便大胆睁开眼来,仔细打量他:长的白白嫩嫩的,有模有样的,一看就是三十六路女鬼钦慕的……男色,怪不得被水鬼盯上。 “姑娘,到底带我来见谁?”她对面的白脸缓缓地调息着自己的气息,许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木秋白是要带路修远去见一个怪老头,拜他为师,先学得一身好本领,也好去报仇。 咳,这怪老头,她最熟悉不过,喜欢她师父多年,平时在她面前嘴还挺甜。但酒品确实不咋地,有次喝醉拎不清状况,呵,好死不死把人月老祠给砸了。诸位要知道得罪的月老的人,后果……嗯……后果可想而知…… 呵呵,自然和她师父有缘无分。 所以他常常贿赂她,让她在她师父耳边多说些好话……不,准确来说是花言巧语。 木秋白正想着这些,突然目光一紧,正色盯着远处,只见一团黑气直冲冲地飞进树林,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看样子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她转头四处留意周围的环境,以备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般大的动静,却不发出任何声响,太奇怪了,林子里也没有被惊动的声音,实在是怪。她闭目凝神,细细听着周围声响,想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却并未听出什么结果。 路修远此时倒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一心挂念着徐初瑶,没得到木秋白的答案也没多大在意,只继续闭目凝神。 而此时,远处有一人翻腾而来,他屏着呼吸,悄默默地靠近二人,见她俩一本正经地入了定,没了丝毫反应。自来熟地倒在路修远的腿上,又伸手加料抚着他的小腿,然后操着一口粗糙的音色,运气大吼,“哟嘿,大侄子儿!” 猛地一吼,吓得路过的鸟都惊掉了毛。 在这一吼之前,路修远感应到有人躺在他身上,当下心惊,不免多想了些,这里除了木秋白并没有别人,她躺在他腿上,也不知是个何意。他想睁眼,又怕四目相对,气氛尴尬。接着应到她摸他小腿,心中更感奇痒无比,他倒憋一口气:没想到……她竟是……这种人。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木姑娘,这样不好吧。” 木秋白虽在闭目凝听,但坐在路修远怀里的人道行实在太高,她根本没有发现,她听到路修远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句话,奇怪道:“什么不好?”但她的话被另一个声音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路修远没想到更惊讶的还在后面,下一刻回应他的是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而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那人发出的音波,迅速穿入路修远和木秋白的耳道,惊得他们猛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强抑住心颤的不安。那音波又不断向远处扩散,转眼间将那片林子里的所有将落的枯叶皆震掉了。 此时,映入一号看官木秋白一双凤眼的是……两个大男人亲密无间的画面……男主角一号像只纯洁的白兔捂着双耳,满脸震惊,而男主角二号则…… 销魂?额,暂且用这个词形容吧!销魂地……躺……躺在他怀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段式魔性笑声,不绝于耳。 木秋白先抛开之前的疑虑,看着二人只觉三观尽毁,她皱起一弯翠羽眉,露出不可描述的表情:大侄子儿?嗯?现在都流行不伦恋吗? 路修远一看躺在自己怀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最最最最不想见的八叔,悲从心来。要知道,这种不请自来的亲戚,当真可怕。 “咳,八叔,能起来了不!”他打断怀里人的笑声,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尬笑,然后转头,眼神僵硬对上木秋白奇怪的目光。“呵,这我八叔,有点调皮。” 路修远长呼一口气,不停安慰自己:淡定,淡定,不能乱了阵脚。他这一生最怕一个人,就是眼前这八叔。不是因为他像其他长辈一般严肃,恰恰相反,怕他是因为他太不像其他长辈一般严肃。路家子孙满堂,但这八叔偏偏对他情有独钟,多加关照。关键这要命的叔叔,性情还颇有些玩世不恭,他儿时差点没被他玩坏。 所以他再怎么正经,对着他八叔也正经不起来。 他低眸对上自家八叔的脸,甩出埋怨的眼神:我到底是你亲侄子,坑起来不要钱。 然而,再次映入木秋白眼帘的画面是这样的: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干柴烈火……嗯,只羡鸳鸯不羡仙……这个气氛好像莫名的很美好,唯独一点不佳,就是旁边多了一个她。 作者有话要说:昂,单机好久了,求评论 ☆、学法术 木秋白极为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丹唇半启,“八叔,你们俩感情真好啊。”她双眉一挑,不怀好意将两根食指尖抵在一起,比给二人看。勾起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梨窝止不住地溢出甜意。 路修远当下就急了,他早就知道,遇见自己八叔准没好事,气得轻轻推开自己八叔,摆出一副正经的神情,“木姑娘,你别误会啊!” 可半坐起来的八叔,明显想让木秋白继续误会下去,冷不丁甩出一句:“姑娘,你插足我们,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路修远一听,差点气得口吐鲜血。神情尴尬,五官扭曲到变形。 “八叔,你说什么!” 他真的是对自家八叔五体投地,此话一出,叫人如何看待他,又叫他怎么在世上做人。 如果这世间说话也要收到惩戒,那他八叔肯定早就被人封了嘴,被罚了千遍万遍。 “呵呵呵……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插足你们呢?呵呵呵……呵呵呵……”木秋白扯着粉嫩的薄唇又是一阵干笑,对方八叔被她表面上甜甜的笑容感染,也跟着三段式大笑。 没笑过半刻,木秋白闭嘴收整面容,转眼满脸严肃:“谁跟你开玩笑,多大人了,还老不正经。”她一把拉过路修远,“走,我带你去拜师?” “拜师?”路修远和他八叔一听,脸色皆黑下来。 于路修远来说,他已经拜了高寒水为师,再拜一个师父,不就成了背弃师门的叛徒么。且现在救自己的师妹徐初瑶要紧,哪里还有时间弄这些乱七八糟之事。 “你拜什么师?”八叔霎时耷拉下脸来,他粗暴地拉回路修远,语气暗沉且坚定无比地否决,“不行!他要拜我为师!” 路修远一下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向来文雅惯了,他绝对赏木秋白一个大大的白眼:姑奶奶,你真是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八叔跳起来,一个毛栗子就狠打在他头上,一改玩世不恭的态度,严厉地责骂,“你这小子,叫你拜我为师,你不听。看见人家水灵灵的姑娘,就乖乖地答应了,我们家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色鬼?” 眼前这俩人真的太反客为主,谁说要拜师了,他根本没有想拜师的念头,他有师父了! 二人的态度实在是让路修远觉得头疼。 自觉被曲解,他发力甩开二人的手,嘴里依旧是文绉绉的语气,但反驳确是十分地坚定,“八叔,木姑娘,我并没要拜其他人为师的意思。我师父只有一个,绝不会再拜另一个人为师。” 八叔看他态度坚硬,始终不肯改口拜自己为师,立刻就软下来,抱上他的手臂,左右摇摆,像个撒娇要糖的小孩一样,耍着无聊。木秋白看着他缠人的样子,浑身说不出的不自在,不禁打了个机灵。 “大侄子,你怎么能不拜我为师呢?”八叔故意将他的语气说的软软的柔柔的,和着他粗糙的男声,听起来不伦不类,娘娘腔极了。 路修远汗颜,他就知道自己八叔会这样:“八叔,你干嘛老缠着我拜你为师?” 他一下说中了八叔的下怀,纠缠他的人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让他坐在布上,而八叔自己也跟着半坐在空中,闲聊起来,“至于我为什么缠着你跟我学法术这事嘛?很简单啊,你拜我为师,下次我见着你爹,就不用低声低气叫他哥了,我还能正儿八经地摆摆架子,他要是不愿对我毕恭毕敬,我就趾高气昂地对他说‘再这样,小心我给你儿子穿小鞋。’” 路修远扶额,八叔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你如今上了尧光山,拜了那老高为师。我要是翘了他墙角,再出去跟别人,这么有意无意地透露一下。哈哈哈,哈哈哈,他那张老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对不对?” 他手里比划着,越讲越兴奋,“大侄子儿,你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吗?最关键的是,你真的是路家子孙这一辈最不聪明的。你想想啊,我要是把你这种资历平平、智商堪忧的小娃娃培养成绝世高手,到了连鬼神都闻声丧胆的地步,那我面子不就倍儿大了……” 木秋白闻此,忍不住可怜路修远,一定是亲侄子,所以才被亲叔这么整,一时竟不小心笑出声来,“幼稚。” 她在心中鄙夷:就这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就非逼自己侄子拜自己为师?这人也忒爱玩儿了点。 “严肃点,大人谈话,小孩不要插嘴,还想不想当我路家媳妇了。”被人打断,八叔又耷拉下脸来。 “媳妇?”这句话瞬间雷得路修远和木秋白外焦里嫩。从来都是木秋白呛人,不想到今天她被人呛了,况且她才和路修远认识不到一日,见过扯关系的,没见过这么如此迅速扯关系的,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 “喂,大叔,我可是有清白的,你可别乱讲。” 路修远当即也是小白脸一红,虽然这话题转的不是很恰当,但是只要不逼着他拜师,什么都好说,“八叔,你可别转行当媒婆乱点鸳鸯谱,那可得伤了多少纯情男男女女的心。” “那些男男女女关你什么事啊?你小子硬转话题是不是?快拜我为师,不然我就当恶人,拆了你俩这对小白兔。”说着,八叔又是一个毛栗子打下来,敲得路修远的头,闷闷地响。 路修远知这也不是办法,于是趁八叔不注意,突然跳起来,御剑就往远处飞去,想着赶紧离开他八叔才是正道,要他再拜他为师,宁死不屈! “你小子,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跟我比。行个路,都要借把剑,太差,太差。”八叔一个蹬步,飞上天去,眨眼就到了路修远眼前,他整个人没有依仗任何东西,悬在空中,显摆着他的法术。 路修远就知道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但他就是想再试试,意料之中,这招果然屡试屡败。 坐在大布上的木秋白,追上二人,好心提醒着,“路修远,你就拜你八叔为师吧!” “不拜!我已有了师父。”他坚决不从。 “那你还报仇吗?你得了个现成教你法术的人,不像个宝护着,倒还当成烂橘子扔了吗?你必须拜他为师!虽然我不知道你去报什么仇,但你觉得这点法术,能干的了什么。”木秋白一下精辟地列出他必须拜师的理由。 他马上因此陷入了沉思,木姑娘说的不错,我如果不学法术,是救不回初瑶的,可我学了,不就背叛师门了吗? “烂橘子?”八叔一听木秋白的话,虽然比喻不是很妥当,但话粗理不糙,很是受用,不禁赞叹:还是我大侄媳妇儿识时务,倒像是我亲生的。 他斜眼瞅着自己大侄儿突然停下来,摇头暗叹道:这男大不中留说的果然不错,我大侄儿媳妇儿随便一句话,就让他乖乖就范,诶,真是个色胚子哦! 路修远心中很是纠结,两种不同的声音在他心里对立响起,碰撞激烈。一是力劝他抓紧学习法术,救回徐初瑶;一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断然不可背叛师门,另学他术。两者都十分重要,让他难以抉择。 最后一个弱弱地声音在他心里发问: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师门重要? 他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八叔喝光了葫芦里的美酒,懒散地躺在空中睡觉,嘴里还啧儿啧儿地不停咂吧。 而木秋白见他脸色犹犹豫豫,极其厌烦这种婆婆妈妈的态度。所以躲在一棵树上,悠闲地享用着采来的果子,眼不见心不烦。 俗话说得好,端着鸡蛋过山涧——操心过度,她可只对路修远提出合理建议,点到为止,真正做决定的还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录入了。开森 ☆、学法术 她刚刚采果子时顺道排查了一下这片树林,那团黑气还是不知去向,奇怪至极。 天色渐渐暗下来,黑夜笼罩着这片森林,一弯冷月悄然挂上树梢,风摩挲着树叶沙沙作响。 此刻的路修远像极了说书人口中的高寒水,而他的抉择一点也不比故事中的高寒水容易。 “人?” “还是师门?” 他在心中一遍遍的盘问自己。 木秋白借着微弱的月光,眼见着一片树叶从枝上飘落,在空中优雅地打着旋,再飘向几步之远的更远处,接着又打旋,又飘远,如此反复,最后安然地躺在地上,落叶归根。 树叶一片又一片,隔着时间相继落下,皆是一般模样的飘旋,一般模样的到地面。 无趣至极。 天可怜见,一个修仙之人居然拥有书生般的性格,拖拖拉拉。她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起身到路修远面前。“路修远你等的起?” “我可等得起?”路修远闻声自问。“我可等得起?我等不起!人当然远远比一切都重要!”徐初瑶笑靥如花的样子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心中一块巨石落地,“师门?且就对不住了!学法术救人要紧!” 这句质问一下敲醒了他。他连忙御剑飞到八叔旁,使劲摇着他的胳膊,“八叔,八叔!”他急着叫醒他八叔,却忽略她说出的后半句话,“我可等不起了!过时不候。” 谁知,路修远却怎么也摇不醒八叔。 实则,他八叔早已听到他的叫声,心里盘算着小九九,暗笑道,“臭小子,终于开窍了!要你连我这般高人都看不见,就且让你好好求求我!嘿,你小子要是不拿出点好东西给我,我就不让你拜。”于是,打呼声伴着砸吧嘴的声响愈发大了。 “八叔!八叔!”路修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学别门法术,却没想到自己八叔醉到酣睡不醒,这种情况下,越多叫他一声八叔,他自己越觉得心烦。随后,他加大声音唤着,更用力摇了八叔许久,酣睡中的人还是打着呼,不愿醒来。 无奈,他半蹲在剑上,看着他八叔沉睡的身体一起一伏,长叹一口气,心里埋怨着他喝酒不知轻重,自己如此惊扰,都吵不醒他,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这样唤不醒眼前人,他只得换个法子引诱,“八叔,你要是教我法术,我就偷一坛我爹埋在院子里的好酒送给你。你知道那酒是我爹的宝贝……” 他八叔喜地心中暗笑,嘿嘿,小子终于上钩了,“嗯?你说的可是真的!”他闻此言,忍不住嘴馋,猛地一睁眼,拉住路修远的手。 木秋白见此无奈摇头,这老头说话没个正经,一听吃的就服软,也不知靠不靠谱,刚刚就该逼着他去拜怪老头为师。随后她看着路修远回想起他刚才犹豫的态度,不免心下没好气地冷笑:算了算了,我这等操心带他来拜师,他还这般不情愿,多费口舌也无益,还是任他选择。 路修远引诱的方法奏效,他紧紧拽着自个儿八叔,双腿正正经经地跪在剑上,只求他快快教自己一些过人的法术。他如见着救命稻草一般,双眸闪着跳动的亮光期慕地望着八叔。 “八叔,我跟你学法术。” 八叔对着路修远满含希望的双眸,喜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堆。哈哈哈,路老大啊路老大,你儿子也有拜我学艺的一天,叫你一天到晚训我不学无术,如今你儿子也跟着我不学无术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他站起来,脸上喜气浓厚,摸着路修远的小脑袋瓜悠悠说道,“你要跟我学法术?很好!但你问过我的意愿吗?” 路修远听话锋一转,突然一愣,抬眼焦急地望着八叔,“八叔,你不是说要教的我吗?难道你要变卦?” 他八叔心心念念想喝路老大的那坛好酒,当然不愿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哈哈哈,其实我很愿意,我非常愿意。” 路修远听着他的话,双眸里雨过天晴,慢慢又重新溢满欣喜的光芒,八叔看着他脸上透出的喜色,越看越觉得不是之前自己期许已久的滋味,一变心意,当头给了自己侄儿一棒。 “不过,这是刚刚。现在我不愿意了啊!我这么一个严肃认真的老头,怎么可以随意收徒呢?说出去,大家得说我多没规矩啊!” 八叔他刚刚确实兴致勃勃想要收徒,但当路修远急切地求他时,一丝无趣之味悄然滋生:我这么多年求着这臭小子跟我学法术,他都不答应,他越不肯,我就越想教,他越拒绝,我就越起劲。如今他一下就答应了,那点仅有的趣味不就马上飞灰湮灭了吗,哎,太没意思,太没意思! “不教了,不教了!”他这念头一起,便立刻甩开路修远的手,这等突变,让路修远又迷茫又无奈,心中焦急之气越来越厚,一把烈火似的烧的他忘了呼吸。五味杂陈,感觉被人当了猴耍,他一下失神直愣愣地从剑上摔落,而他八叔一闪身,在半空中接住他,缓缓落地。 正相反,八叔见失望在他脸上越来越浓,倒觉得拒绝他是真的是的正确的决定,张口三段式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侄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够惊喜,够意外。木秋白心中暗暗替着已说不出话来的路修远回答。这老头果然不靠谱! 八叔怎么会知晓路修远经历了什么,只一味地拿他取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让人气堵至极。他笑得越高兴,路修远越感到心寒。 月光冷冷地侵入树林,撒下洁白的冰霜。 初瑶,我真没用。路修远心痛至极,继而胸口气闷,呼吸不顺,下意识张嘴吐出一口浊气。暗沉的脸色淹没在黑夜中,深不见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八叔又多笑了几声,不想那魔性的声音像暗号一样,只听见远处林子里有人应声而笑,亦是三段式,不绝于耳。 眼前黑暗的林子突然透出一丝白光,随着那笑声渐渐的接近,那白光照射的范围也缓缓扩大,这片林子在变化的光线中不断明亮起来,最终那光变得耀眼无比,里面跳出一个老头,“哈哈哈,哈哈哈,老路头,冤家路窄!冤家路窄!” ☆、学法术 白眉白胡白发,眉毛留的与胡子一般长,走起路来,白絮随风轻荡,飘逸脱俗。年龄看着比八叔老了许多,但身上显示出的精神气,却是一丝都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差,一袭白衣后边闪闪发光,更是为了他多添了几分年轻人的活力。 “哈哈哈,白毛仙人,好久不见!哈哈哈!”八叔和那老头互打着哈哈,好友相见的喜悦难以表达。 白毛老头转眼一撇,脸上的喜色不悦地退去,他一下跳到路修远的面前,一张老脸紧贴了上去,双眼活溜溜地上下扫视他冷得如霜的脸,“小兄弟,我出场的时候,不该普天同庆吗?你们就这几个人欢迎我,我已经忍了,你还哭丧着一张脸,真是不能忍啊!说吧,谁让你伤心的,我保准让他后悔!” 路修远沉浸在怒火与悲伤中,根本不愿管面前的人和谁认朋友寒暄,甚至有些厌恶他们脸上挂着的笑。此刻,他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不仅不想笑,甚至还想哭,哭自己无能,资质差到都没人愿意教他了,但他七尺男儿之身不允许他做出如此颓废之态。 木秋白在一旁冷冷地指着路修远的八叔,“当然是他了!” “老路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白毛仙人转头埋怨友人毁了自己的喜气。随后有伸出食指做出勾引的样子,“小兄弟,不就是拜师学艺嘛,来来来,我教你!” 他说完伸手整顿自己的仙衣,接着抚着长长的白胡,偷偷施法让自己背后闪着更加刺眼的金光,脚下渐渐升起云雾,摆出一个神仙的样子,站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对路修远笑道,“怎么样,比你八叔牛多了吧?” 木秋白在一旁见着他脚下的云雾越聚越多,且还闪着弱弱的金光,不禁感叹:这云果真是真的祥云,还以为这老头跟路修远八叔一样不着调,没想到是个真神仙!她转眸见路修远绷着一张白脸,还没反应过来。忍不住替他着急:哎,这呆子,该不是真的被他八叔气傻了吧! 她忙走到他面前,将他往白毛仙人面前一推。“不请自来的神仙,赶快拜师啊!”路修远这才回过神来,半信半疑地抛开之前的阴霾,往前一拜。 “别别别。”白毛仙人见着路修远就要应声下跪,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路修远身子半僵在空中,脸色又暗下来,跟木炭一般黑,难道这所谓的神仙与自个儿八叔臭味相投,都爱骗人,拿我取笑?渐渐地脸色愈发阴沉。 “嘿,我说你怎么又黑着脸?我不都收你为徒了嘛!”白毛仙人不耐烦地收起背后的金光。他当神仙当惯了,最讨厌人间那套繁琐的规矩。 他俯看着路修远,抛给他一句解释,“我说别别别,别跪了!” 木秋白搞清楚原来是误会,笑着轻叹一声,“果然神仙比较靠谱。”她弯身扶直路修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毛仙人收了金光,再慢慢抬眸时,她只觉自己面前暗了许多,而且越来越暗,她是修仙之人,黑暗中不需要太强的光便能辨认出事物,但这隐隐的变化还是让她感觉一丝诡秘和不寻常。 随后只见有一个巨大的黑影猛地压了下来,势若飞鹰捕食。难道是那团黑气?她心下暗叫了声“不好!”拖着路修远就往后连连退了几十步。 一只比人还大的黑熊“嗙”的一声落地,震得整个树林都抖了几抖。张口露出白色的獠牙,恶狠狠地盯着众人,恨不得把他们撕碎。 原本心情好转的白毛仙人,脸上不自觉地黑了些。他背对着黑熊并不曾转过身来,也不曾有一丝畏惧之色,只呵斥了一声,“孽障,既然跟了主人,就该学学规矩,还不快速速退去。” 那黑熊虽成了精,但平常不曾出这林子,且如白毛仙人所说又是个家养的,根本没啥见识,也不识的眼前的人就是个神仙。再说这林子本就是他主人的地盘,他根本不用怕谁。 方才他在主人家门口睡觉时,被几段响彻树林的笑声给惊醒,本打算接着睡,没想到接着又闪过几丝极其耀眼的光芒,逼得他不得不醒,他一路嗅着,顺气味寻过来,倒要看看是谁毁了他的美梦。 他睡得好好的,被人吵醒,自然不满白毛仙人的态度,恼得用熊掌打了几下胸口,随即就跳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向白毛仙人扑去。 白毛仙人轻轻一抬手,那黑熊就被定在空中一动不动。然后又将自己的身形变高变大了几倍,高的足够俯视空中的黑熊,他转身对着熊精叹道,“你都四百来岁了,也该涨涨见识。不如跟我行走江湖,见见世面。” 他转头看着路修远和木秋白,颇有些失望。 “姑娘,我家徒儿可不能这么教。怎么能见啥都躲呢?” “老神仙你说的是,这做人呢,不该遇见困难险阻就逃,不过这黑熊你出手对付,自然是轻而易举,而于我们可能就是棘手的问题了。”木秋白躬身赔了个理,不太赞同他的话,这打不过,还不让逃吗? 白毛道人闪身到路修远面前,“你可得机灵点?”路修远自拜师后就一直木木讷讷,心事重重,听此,慢半拍地应了声是。 白毛仙人先撇下那只黑熊,从袖中取出一叠修炼法术的秘籍,嘿嘿一笑,“你要一日速成,还是三日速成。” “求师父给我,近日就能练成的!”几乎是脱口而出,时间对于现在的路修远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他知道再多拖一天,徐初瑶的生命就再危险一天。 白毛仙人脸上的笑收敛了些,将一日速成的秘籍挑出来,“好,想要一日速成,拿你一百年的阳寿来换。” “不行不行,白毛,你既收了我侄儿,至少要教些好东西!拿这些伤人的破玩意儿就想糊弄他,也太不地道的了。”八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仙书,念了个诀,利索地将那一摞书给少了个精光。 又被八叔给搅黄了局,路修远气闷,“八叔!”他使劲地深吸气平复自己,忍着不对长辈发脾气。 木秋白这次站在他八叔的立场上,不愿出头。傻子都知道,拿命换来的短期速成法术,当然不划算!凡天下高等法术,皆需要好的功底做基筑,没有几十年上百年是练不下来的。就算他再急着去报仇,也不该拿自己阳寿做牺牲。这些短期速成法术,都是些绣花拳头,应付不了什么,学了也没多大意义。他再怎么急着报仇,也该学些中等法术。 白毛仙人其实是故意就掏出几本仙术,试试路修远的脾性,倒有些出人意料,还以为他是位文绉绉、慢悠悠的书生气徒弟,没想到性子里还藏着股急儿劲。 白毛仙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神仙,当然知道教自个儿徒弟走一些邪门歪道的捷径,肯定是要遭天谴的。于是他又从袖中摸索出一本中级法术,“这速成的嘛,确实不好,我这里有一本适合你修炼的法术。”说完,他手里的秘籍就已经到了路修远的衣服怀里。 他左手一摊,将路修远身上的佩剑变到自己手掌上,“啧啧啧,这人间的修练之器物,果真俗不可耐,不行不行,得换。”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的话,就把我给收藏了吧! 啊,好希望你们评论,我码字跟单机一样,好崩溃! 然后想看看有没有野生读者啊,我建了个群,欢迎加哦,欢迎加入朏朏老猫的小花园,群聊号码:807342172! ☆、姻缘 说着,将那剑融成一坨废铁,随意丢在了地上,作出长辈该有的架子,冷冷教导一句,“法宝你得自己找,别啥事都盼着师父。” 接着看着路修远那犯难的样子,还是心软地凭空变出一本书来,“凡天下的法宝、神器都在上面了,拿不拿的到就看你造化了。”  路修远恭恭敬敬接了书,谢拜不停。 “等等!”看着他道谢的样子,白毛仙人心内闪过一丝对世俗的厌恶,手指一点,定住路修远,不满道,“跟我这么久了,这点规矩都不懂,做我白毛的徒弟,不需遵守什么你在世间学到的俗气玩意儿。” 他生起气来的时候不自觉吹翘胡子,带着一点愠色,脸上却是遮不住的慈祥。  “老神仙,他知道了,你就放过他吧。”木秋白瞧着木头似的路修远,不厚道地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就是个不会察言观色的毛头小子。 “他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白毛仙人转头细细端详木秋白,又笑道,“不过我就是喜欢这种,大智若愚的蠢徒弟。”他接着称赞,“他文雅的性格倒是十分可爱。”  兴许是觉得自己指点的太多了,他摇摇手,想起一旁的老友,换了句话:“哎,走了走了,老伙计,咱们喝酒去!”扔下去两本书,就撒手不管了,携着八叔就走。  “等等,等等,老仙人……且慢,老仙人……”半空中急急追来一人,正是这片林子的主人,即木秋白最开始要找的怪老头,他叫住两人,又连忙上前躬身施礼,“不知仙人驾到,有失远迎,在下在寒舍备了份薄酒,不知仙人可赏脸否?”  “哦?”八叔一听有酒,还是还送的,那可是像猫见了老鼠一样,内心一阵燥热,欣喜地先接了茬儿,“有好酒不?”  这怪老头一向是爱酒之人,手里存着些好酒也不足为奇,应声答应了一句,“老生这里的酒,虽比不上仙宫的琼瑶玉露,但也能算是人间佳品了。”说时语气里既带着该有的礼仪,又微微透出一点自傲。 “既是这样,那就品上一品。”白毛仙人也不顾仙家的面子和身份,抢着答应。 “好,那仙人请。”怪老头抬手邀请,又对着木秋白说,“秋白丫头也在,要不要陪我们自己糟老头一起喝几杯?”  木秋白正在一旁鄙夷:看你们听见酒,那猴急的样儿。听到邀请,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一个女孩子当然不愿意和几个老头处在一起,于是她面子颇有礼貌地谢绝,“前辈你们几个尽兴,我就失礼不陪了。” “好。”既不愿意,怪老头也不再要求,他又转身指着黑熊精向白毛仙人赔罪,“老仙人,这孽障不识人物,若有得罪你的地方,还请您见谅。”  白毛仙子念着待会喝人酒手短,怎么也要给足东道主的面子,于是说着客套话夸赞了一句,“无妨,无妨。我倒是见他可爱,不如跟着我去到处走走。”他弹指解了黑熊身上定身法,那厮见了主人,乖乖地伏在一旁,不再有先前的凶相。  “既然,仙人喜欢,不如便让黑熊跟了您了。”怪老头又是躬身一敬,似讨好但又不露骨。  “啧啧啧,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一下变性情了,跟小兵见到将军似的,规规矩矩,少见,少见。”木秋白看着怪老头不寻常的举动,忍不住唏嘘。“放荡不羁的浪子也回头罗!难道想在名列仙班之前,讨好讨好各位仙友,世故,世故!” 这怪老头无故请白毛仙人当然有他的用意,说来惭愧,他今日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弥补当年醉酒砸月老祠之事。他心里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和木秋白的师父原本情投意合,自他砸了月老祠后,他的梦中情人总是对他客客气气,再不弹“情”字。 “亏也,亏也!”这四字不知在他心里叹过多少句。 他邀着白毛仙人和路修远的八叔到他的府邸,献上好酒,几个老头又是一阵世故,待三个人几杯冽酒下肚,醉醺醺时,他才敢借着酒劲,红着张老脸不好意思地向白毛仙人开口,“老神仙,不知你和月老可还熟?” “月老?还算熟吧。”这白毛仙人是个神仙是铁打的事实,奈何他只是个散仙,等级比月老低的多,就像这平民百姓和王侯将相的差距一般,哪可能轻易和他搭上话。不过这等事,这怪老头就不用知道了,他顾着薄面逞能应付了一句,“怎么,你有啥姻缘想让我帮你跟月老提一提?” 此话正中怪老头下怀,他不自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接着说,“不怕您笑话,正是如此。”他将自己与木秋白师父的缘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说了一遍,又道出自己喝酒误砸了月老祠的事儿。  白毛仙人和八叔渐渐明白他的意思,八叔一向不近女色,心直口快道:“哎,兄弟,这有缘无分的感情,不要也罢,不要也罢。”而这白毛仙人誓要在二人面前保住他作为神仙的尊严,他虽然在仙界地位低,但月老这般的大人物的闲情雅好还是听说过很多,走走途径,应该是有点效果的。于是附在耳边偷偷告诉怪老头一些法子,让他且去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评论! ☆、消失 这厢路修远拿到仙法,趁黑就开始练了起来,木秋白坐在树上问他,“喂,你饿不饿?要不要回客栈吃点东西。” “木姑娘,你都累了一天了,先回客栈休息吧。我练法术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客栈人来人往太嘈杂,我觉得还是这里好。”他目不斜视地看着仙法,专注地眼睛都不眨一下。 “行吧。”,木秋白飞身从树上下来,“你先练着,反正仇早一刻报和晚一刻报都一样,你也不用太着急。” 不,怎么会不急,初瑶还等着我,也不知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那伙人对她做了什么。现在一刻都不能耽搁,我一定要尽快救出她,路修远脑中响起一个强烈的声音。 “木姑娘,其实,我去曲戾派是为了救人,救我师妹。”路修远正襟危坐,向木秋白坦白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师妹被曲戾派的人无故带走,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跟着我下山历练,才仅仅过了一月,就遭此横祸,我真对不起她。她年纪尚小,哪里受得了这些磨难。也不知道她这几日过得好不好,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他越心里越是想,就越是担心,他怕他的初瑶受了委屈,甚至怕……再难见到……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所以你师妹也是被曲戾派的人带走的,这样一联系就对了,这和我之前遇到的女子失踪案都类似了。”木秋白倚着树,看着他若有所思。 “你别担心,我会帮你查的。”她走过去拍了拍路修远的肩,安抚黯然失神的他,又继续查问细节,“她失踪之前都做过什么事?带她走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那时我正在青要山的余琴门求医,青华仙子因为救我而身受重伤,可就在那个节骨眼上,闯入两个曲戾派的人,法术了得,轻易地就打倒了众人,恶狠狠地逼青华仙子交出提真丹,那二人又诬陷我们师兄妹曾为他们引路,因此导致余琴门有此祸端。余琴门弟子为此都记恨我们,甚至向我们动手,师妹差点被他们给伤了。接着那两人中一位出手为师妹挡了飞来的暗器,还在嘴里称我师妹是好苗子。” “好苗子?”木秋白问道,“你师妹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并未曾见她有什么特别之处。”路修远对徐初瑶再熟悉不过,平常未见过她有什么异常之处。 “不曾有特别之处。”木秋白感到奇怪,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为什么曲戾派的人会特意带徐初瑶走了。不过暂时为了让路修远放心,她转脸轻松地说,“既然抓她那人说她是好苗子,还替她挡暗器,就说明他们暂时不会对你师妹做什么涉及危及生命的举动。你就暂且放心吧。” 她又说道,“你现在就安心修炼法术,日后好去救你师妹。我明日再去打听打听。” “好。木姑娘谢谢你。”路修远感激地看着她,他下山以来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木秋白无疑是最仗义的那一个。 “行吧,那我走了。”木秋白将她的绣帕扔在空中变大,乘着风飞向远处,她念着路修远一整日没吃东西,摸着黑去林子里找了些果子,用树叶包了一捧李子,这野李味酸,正好他累得时候可以吃几颗提提神。 她静静地飞回去,不愿惊扰了他。可她当飞到路修远在的那片林子的上方时,却没看见他人。她四处张望,不禁疑惑:奇怪,人去哪了? ☆、失踪 她落地,将李子放在她走时倚着的大树旁,又在这片林子里唤了两声,“路修远,路修远?”呼呼的风声吹的紧,月光渐渐地变得更亮,林子里静极了,没有任何回应她的声音。 “到底去哪里了?”木秋白扶额猜想,这呆子换位置都不留下个记号通知我一声吗? 此处寻不到人,她拿出夜明珠去林深处搜寻。夜色中百虫低鸣,月光有意无意地穿过树梢。她想不明白,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难道是那团黑气!刚刚疏忽大意了!”她这时想起来先前出现的那团黑气,越发肯定一定是它作的妖。“糟了,糟了。”她在心中暗叹,刚刚与那几个老头一搅和,竟把这厮给忘了。她立马回身又往路修远失踪的地方赶去,脚上的步伐急了不少。 “如果是那妖怪抓了人,路修远道行那么低,肯定逃不过。如若如此,那现在他人应该还未走远!”想着她脚上的步伐更加地快了,似风一般,穿梭在寂静的林间。 她奔走时,又从袖间取了一片绿叶,吹出了音调。不一会儿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开口就是没好气儿地抱怨,“大小姐,这么老晚的找我干嘛,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阿奇,白天我从水鬼手里救出的人不见了,这金云城是你的地盘,还得烦你替我找找。” “或许是他自己走了呢?腿长在他身上。”那被木秋白叫作阿奇的人打着哈欠,神色迷糊。大半夜被人使唤着去寻人,扰了他的美梦,他当然提不起精神来。这大小姐真是好心啊,才认识一天的人,对他这么上心。 “不是,这不对劲。”路修远现在急着学法术,这个地方安静,对他修炼有利,按理他不会说离开就离开。木秋白仔细查看周围是否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又向阿奇了解这里的情况,“这片林子里可曾有什么妖怪,行走时惯幻化成一团黑气。” “怎么可能有妖怪,这怪老头怎么说也是个修仙之人,虽然至今还在升仙之路的起点上,但他哪里容得了有妖怪在他地盘上作祟,这不是自毁他的仙路吗?”阿奇听了木秋白的话直摇头,觉得甚是不切实际。 “说的也是,这林子里不该有妖怪。” 木秋白看着那团黑气先前出现的地方,接着问,“那你知道……” “我知道。”还没等她说完话,阿奇就抢了白,“金云城确实有几个妖怪,他们到处作怪时确实也惯化成黑风出没。”他顿了顿,接着马上否决了木秋白的猜想,“不过这些妖怪每次只抓些猪马牛这类的畜生,从不曾掳过人,不可能是他们。”边说边直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是他们?”木秋白蹲下取了一戳土,递到那人鼻前,“你闻闻可有什么异味?”这举动还真让阿奇哭笑不得。 “没有,没有。”他粗粗一闻,略显不满。他虽是个捉妖师,鼻子天生灵敏,闻妖气得心应手也是应该的,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木球白把他当哮天犬使唤了。 “哎呀,你就好好帮帮我忙嘛。”他眼前的小女子见他随意的样子,生气地挥袖扔下手里的那戳土,那似月的双眸里蕴着些许怒气,怪叫人生起疼爱之心的。 啊,我算是服了,阿奇没好气地给了自己胸口一拳,“行行行,帮帮帮。”他掏出几张符文,念了个诀将其烧掉。 不消片刻,土地就横拿着一根拐杖,面有怒色地从地下冒出,站在他和木秋白的身后,分别给两人就是哐当一击,特别是打在阿奇身上时,力道那叫一个大呀。 “啊,你烧得什么诀啊?还招妖精吗?”木秋白受到袭击后,猛地一跳,作出警备地样子。 阿奇自然知道打他的就是土地,他烧诀硬是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不挨打才怪呢!扰人清梦是要招报应的,天底下哪有像他一样善良的人,大方不跟木秋白计较。糟了这一棍后,他立刻转身,带着尴尬的笑容求饶,“土地爷,土地爷饶命!您消消气,消消气!” “饶命?我大把年纪了,还得求你别打扰我,饶我一命!”土地冷笑一声。 “臭小子!还没成仙呢,就知道到处派遣人了?将来等你成仙了,指不定谁比谁位低呢?”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眼前这小子现在是普通人没错,不过他们捉妖师一向打从娘胎里落地,就注定是太白金星的门徒,只用修炼过千劫就可以成仙。为了维护好以后与他们的同僚关系,他自会给他们一些面子。 “你先别埋怨我,我朋友的朋友好像被妖怪抓了,在你的地盘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恐怕晚节不保啰!”阿奇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土地,但句句透出这忙土地爷要是不帮,他立即将消息透露出去,让众位仙友在饭后茶余以此事作消遣,让土地把这张老脸给丢光了。 “什么妖怪?你可别诬陷我,我的地盘里很久没出现过妖怪了,就算有也是些一心向好,想要修炼成仙的妖怪!”土地稍稍把拐杖向上拎了拎,恨不得打掉他的牙,但最终还是忍着,将拐杖狠狠地拄在了地上,震得地面上的土灰扑了木秋白和阿奇一身。 “土地,你可别耍赖!”阿奇捂着鼻子,心直口快叫了一句,让土地老头甚感冤枉,他咳嗽一声,阴阳怪气道:“今天小地确实没来过妖怪!不过倒是来了个人界的侠客,两个小辈还有个地位比我略高这么一点的散仙。”说着伸出手,大拇指掐着食指尖比划着,语气傲娇。 “还有……一个女鬼。不过那女鬼有眼无珠,不知这个林子里有些圣物,不慎碰到受了些伤,呼救的时候正好被你朋友的朋友听见了,也就是那个啥也不懂的小辈。”土地爷转向木秋白,两手一摊,坦明自己是清白的。 “女鬼?我看她受伤是假。”怎么又是个鬼,一天遇俩,路修远他不会是招鬼体质吧,木秋白没由来地叹了一句。 “我看着女鬼怪可怜的,而那位小辈也挺好,怀着一颗善心,不假思索就伸手去搭救弱者,既然他心甘情愿帮忙,我也就没多管。”土地摸着自己的胡须,这两人没在他的地盘内出什么事,那么这事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知道那女鬼在哪里吗?”木秋白可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 “小姑娘,你可真会难为我。老头我只管这片地,其他地方一概不是我的辖区,无可奉告。”说着,他杵着拐杖就地转了一圈,遁进土里去了。 “喂,土地爷你别走啊!”木秋白只是个普通的修仙弟子,而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能找到那个女鬼的老窝在哪儿。土地无疑是她的最佳援助,但这老头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冷漠,无情。 木秋白猜的不错,路修远确实是招鬼体质。论起缘由,也在情理之中,一切都要从他被青华仙子从地府里拉回一条命时说起。阎王规定将死之人还阳,必须一物换一物,但青华仙子救人是其中的特例,而这特例之中还有特例。路修远是到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再加上运气好遇上高人指点吃了颗丹药——凝神丸,它的功效是能让人续九天的命,而其生效的则是靠着众鬼的力量。 人之将死,其魂魄也散之将尽。此丹以奇特的材质制成,能吸引那些没被地府纳入名簿的散鬼,众鬼合力寻找将死之人的魂魄,牵引他们回到原主人身上。而这人复活后能轻易看见鬼魂,且对众鬼有吸引力。 不过有好必有坏,这被还阳之人,对那些修炼成魔的恶鬼也有极大的帮助。这天下的恶鬼本来就以弱小的散鬼为食,继而进行修炼。如果他们能够得到还阳之人的躯体并食之,功力就会更上一层。尤其以路修远这类人为甚,不仅能不费一丝力气招鬼,还是个还阳之人,自然成了恶鬼眼里的宝贝。 “成仙就可以这么冷漠吗?”木秋白看着土地老头儿消失的地方,向阿奇埋怨。 “姑娘,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老头我也不好多管。”她脚下突然幽幽传来土地的声音,之后就在没有任何音讯。 “走吧!”阿奇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 “这偌大的金云城,我们去哪找?”好似在大海里捞针,木秋白觉得很迷茫。 那人一步登上天空,向她打包票,“跟我走便是。” 木秋白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他有门路,不如暂且跟着他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啊,不想单机,求评论,求收藏! 嗯,路修远是傻。 ☆、鬼官 阿奇带着木秋白出了怪老头的森林,快马加鞭赶到金云城城郊的乱坟岗。正值午夜,冷风凛冽,乱坟岗上方燃着星星点点的鬼火,将腾起地雾气映照成墨绿色,显得阴森可怖。 只见他掏出几张符文,抛在空中念诀焚尽,眨眼间面前就现出个鬼官来,拉长着脸,眼睛像死鱼珠子一样瞪出来,斜瞟着二人。 “大人,打扰了。请问您可知道这金云城有什么女鬼,修为较高,善驾黑风出没。”阿奇与这鬼官不熟,首次打交道客气极了,木秋白在一旁听着急等着答案。 “什么?不知道,不明白。去去去,以后没什么要紧事不要叫我,哪来的毛孩,规矩都不懂。”那鬼官一脸不耐烦,这两人连个纸钱都不烧还想从他这里套消息,真是饿汉梦中吃月饼——痴心妄想。 “大人怎么会不知道呢?”阿奇知道这一带的冥间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知趣儿地掏出一叠纸钱,当着鬼官的面儿就给烧了。 啧啧啧,这点纸钱就想糊弄我,这小子也忒抠了,那鬼官板着脸,“不知道,不明白!听不懂吗?臭小子!” “大人没听懂,那我再说一遍。这儿可有什么鬼善驾黑风出没。”阿奇又掏出三叠纸钱,当即就焚了,不禁骂道:狗官,还不知足,等我成了仙,第一个惩治你这个鬼贪官。 “恩,不知道是谁领的头,我们这儿的恶鬼,都。”那鬼官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轻轻咳了一声,瞪着玻璃珠一样的假眼睛,看着二人。木秋白和阿奇也都好奇地望着他,等他继续。嘿,没想到,这死鱼眼珠子竟再也不开口。 “好个贪鬼!”阿奇在心里又狠骂了一句,面上却依旧灿烂地笑着,又掏出一叠纸钱烧掉。 木秋白在一旁看着可真是火冒三丈,忍不住想上去结果了他。 “恩。都流行出门驾黑风。”那鬼官拍拍自己鼓起来的荷包,露出满意的笑容,将那句话接着说完,接着又闭口不言,不肯多说一句。 “吝啬鬼!” 这话说与没说有何差异,木秋白更是恼火,拽紧手里的绣帕,欲出手逼他吐出更多话来。阿奇拉着她的衣袖止住她的冲动,迈步往前一站。 “那可有名册?”他追问着那鬼官,可惜那死鱼眼珠子根本没仔细他的话,突然朝另一个方向喝道:“喂喂喂,站住!哪里的孤魂野鬼?你名字入册了吗?你缴费了吗?就来我这撒野。哪儿凉快呆哪儿去。”他看着那女鬼衣衫褴褛,一看就是生前出自穷人家,估计连纸钱也烧不起,他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哪能容了她。 阿奇循着鬼官对的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女鬼被这鬼官骂得哆哆嗦嗦地不敢吱声,他一向怜香惜玉的本性被激了出来,在心中骂道,“岂有此理,收了这么多纸钱随意应付我就算了,还这般对一个女子无理。” “多少钱,我替他缴了!”他拦住口中骂人不绝的鬼官,豪气问道。 “哟,你个小毛孩还挺会多管闲事的,还不过来感谢这位恩人!”那鬼官一听和钱打交道,语气变温和不少。一边作出伸手要钱的样子,一边敦促躲躲闪闪的女鬼过来。 “你别怕,我们不会吃了你的。”木秋白上前安慰她,没想到,那女鬼就像遇到恶人一样,使劲往后退,嘴里无助地喊着,“别吃我,别吃我!” 阿奇狠瞪了木秋白一眼,在她身边正经说道,“小姑娘哪能这么被吓?” 这小子真是见色忘友,木秋白抬眸表示唏嘘。然后对上鬼官就来气,“你可知道今日有没有什么鬼怪掳了人?” “什么?”那鬼官当然不满木秋白对他的语气,毫不买账地装疯卖傻,“你问我?” “对。”她又暗暗攥紧手里的绣帕,若是那鬼官再不肯说,她恐怕真要来硬的了。 “不明白,不知道。” 这方阿奇站在那女鬼旁边,抬手想拍拍她,安抚她不要惊慌,他和木秋白并无恶意,手刚在空中举到一半,就迟疑地放下了,只语气亲切地说,“姑娘别怕,我会帮你在这落户的,你再也不用怕其他鬼了。” 那姑娘听此,这才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听到木秋白的询问,马上抬眸紧张地看着木秋白:“姑娘,你认识那位公子?” “你知道!”总算是得到了点有用的消息,木秋白看着那女鬼,着急问道:“他现在在哪?” 那女鬼并没立即回答木秋白的话,只是泪水涌上眼角,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阿奇一把扯过木秋白手里的绣帕,递给那伤心落泪的女鬼,他是个粗糙的男人,身上自然不会带这些东西,见到女孩子哭,手忙脚乱地安慰,“你别哭,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小剧场! 下面是倒霉男主的自述! 我叫路修远,我打算出来溜一圈。(溜了溜了) 我自打出山一路平平,没想到这特么的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如大家所知,前几章我被一个龙套打得半死。(苦逼脸) 而后我的魂魄飘到了地府,我按照地图找到了孟婆,可惜了(liao),这婆婆太抠门了,喝了她几碗汤,非说我给不起钱,我是谁,我是路家庄少主啊,钱是什么,钱是石子儿啊,让我装着我都嫌重! 这等侮辱我还不算啥,她居然嫌我这种货色不好,把我给退货了,还附赠了一箩筐鬼! 其实有赠品也不错,但是,各位看官,让我来细细介绍这些鬼怪们:首先说说这水鬼啊,最爱扮渔婆渔夫,装得一副悠闲自得,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脸上笑嘻嘻,心里就想拖你下水。然后就是这吊死鬼了,舌头伸得老长,跟个青蛙似的,第一次看见得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饿死鬼,伸个舌头看起来跟谁欠他多少顿饕餮盛宴似的。然后就是那恶鬼,食气鬼,疾行鬼,地下鬼……真的是三十六各色的鬼我都见全了! 苍天诚欺我!这鬼我hold不住啊 ☆、救人 那姑娘听此,这才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听到木秋白的询问,马上抬眸紧张地看着木秋白:“姑娘,你认识那位公子?” “你知道!”总算是得到了点有用的消息,木秋白看着那女鬼,着急问道:“他现在在哪?” 那女鬼并没立即回答木秋白的话,只是泪水涌上眼角,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阿奇一把扯过木秋白手里的绣帕,递给那伤心落泪的女鬼,他是个粗糙的男人,身上自然不会带这些东西,见到女孩子哭,手忙脚乱地安慰,“你别哭,别哭。” “他到底在哪?”木秋白见她这样,急得直跺脚。 “路公子被那恶鬼骗走了,我本是那恶鬼捉来的……路公子劝那恶鬼……”她说的断断续续,让阿奇和木秋白摸不着半点头绪。 木秋白忍不住插断她的话,“姑娘,长话短说,人命要紧。他到底在哪?” “我带你们去吧。”平复了一下心情,那女鬼带着两人来到城郊西面的荒野中,躲在一块巨石后面便再不敢靠近,只压低声音哽咽道:“就在那里。”说时畏畏缩缩地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坟冢。 “别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你且在这里安心呆着,我去会会这恶鬼。”阿奇一直笑着安慰她。 天色渐渐地亮了,那女鬼眼巴巴地指了指地,就消失在荒野中了。 “姑娘,姑娘?”怎么就这么走了,阿奇站在她消失的地方,念念不忘。 “走吧,我们先去找路修远。”木秋白拉着他直直地走向隐匿在青芜里的坟冢,“哎,别看了,白天她肯定要在地下呆着。”她敲像敲西瓜一样,敲着阿奇的脑袋。 此时在那坟冢之内,路修远正与那所谓的恶鬼吃着酒。那恶鬼因为受伤,而面露苦色,但又努力抿嘴笑着,眼底露出媚态,端起酒杯敬酒,“公子,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真的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呢” 她在心中暗暗盘算:真是天助我也,眼前这人对我今后的修炼大有帮助,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利用他,只要把这人好好攥在手里,我千秋大业就指日可待了! “姑娘抬举了,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抬手礼貌地拒绝递来的酒杯,抱歉地笑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暂时不能喝酒。”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才想起今日一天未进食了,肚子也配合他不合时宜的咕噜起来。 “看来公子饿了。”那恶鬼淡淡一笑,叫侍女多上几盘菜。路修远红着脸道谢,“真是在姑娘面前失礼了。” “哪里哪里,公子都是为了救我,才消耗了太多气力。”她举著为路修远夹菜,满嘴的虚情假意。 什么无意碰到圣物,什么受伤严重不能自行,都是子虚乌有,都是她装的。她作为一个恶鬼,对路修远这种还阳之人的感应要强于一般的小鬼。当路修远到了树林里的时候,在不远处的她就嗅到他的行踪,所以想了个法子,假装在林子里受伤,有意试探这人是否能够为她所用。没想到,这人单纯至极,三言两语,她便将他这么一个大活人骗入冢中。 “路修远,路修远,你听到我讲话了吗?”冢外传来木秋白急切的呼唤声。 “木姑娘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路修远一听到她的声音,便停住筷子,对着那恶鬼讲道:“姑娘,这外面的,好像是在下的朋友。” 那恶鬼目光柔和地看着她,笑着应承:“是吗?要不也邀请她进来坐坐。” 此话刚说完,便传来一声巨响,接着,路修远感觉到一阵猛烈地天摇地晃,刹那间一道裂痕出现在墙上,像被一双手生硬地撕开一般,一术光线从外面霸道地透了进来。 原来是木秋白久久没有听到路修远的回应,硬让阿奇劈开那恶鬼的坟冢,拆了她的家。 那恶鬼连忙举起一个团扇,慌张地遮住透进来的阳光,一双眸子躲在扇子后面露出凶光,她先前穿着能避光的衣服,涉险在白天出去寻路修远,怕他下一刻就离开金云城,人虽是顺利捉住了,但如今看来,这同伙并不好对付:看来是找茬儿的! 只可惜现在日头上来了,她不便出冢教训他们。 木秋白透过那狭窄的缝,看见路修远身影,从袖中掏出一条丝带,就钻进冢中套住他,然后又让阿奇再把这坟墓劈得再开一点,好让她把路修远给拖出来。 路修远在坟冢中也早就看见了木秋白,以及她旁边那个卖力挖坟的男子,刚刚他救的姑娘对她态度亲切,还想邀木姑娘进来坐一坐,没想到木姑娘倒好,一见面就把人家的坟冢给劈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为木秋白和自己感到羞愧,抱歉地看着躲在扇子后的女鬼,“姑娘,你别害怕。我朋友……”话还没说完,外面飞来一条丝带,就被人给绑了。 “路修远,总算找到你了!”随着那开口越弄越大,木秋白一把将他扯了出来。“你下次乱跑之前,留个记号不行吗?害的我一通大找。”还没待路修远反应过来,木秋白就开始没好气地数落。 “是是是,下次我不会了。”他承认,他确实急着救人,忘了留下点痕迹告诉她自己去哪了,让她担心了。可他只要一瞧身后的那座,快要被挖空的墓穴,就觉得羞愧:“木姑娘,你怎么能把这位姑娘的家给拆了呢?” “哈,我救了你,你竟然埋怨我?”木秋白在心中冷哼,翠眉一挑,就瞪了他一眼。这呆子哪里知道自己早就掉进了虎穴,被卖了居然开心地替别人数钱,还天真地为那恶鬼鸣不平,真的是愚昧!无知! “这姑娘本来受伤就挺可怜的,你这般……” “这般什么?”阿奇解掉路修远身上的丝带,揉成一团,麻利地塞进了他的嘴里,终于堵住了他的滔滔不绝。然后又掏出一张符烧了,对着路修远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结果路修远就发现,他全身能动的地方,就只有一双大白眼睛了。 啊,世界终于清静了!阿奇爽爽地叹了一声。真是没天理了,他大半夜被叫来就为了救这个傻子,不值当,当真不值当。 ☆、盗墓 “喂,出来吧!”木秋白朝着坟冢里的恶鬼喊了一声。 那恶鬼发出一副委委屈屈地声音,哭诉道:“姑娘,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感谢公子救了我的性命,你是公子的朋友,我理当尊重你?可以怎么能第一次到我家门前,就把我家给拆了呢?我本就是个孤魂野鬼……”她哭得越大声,越显示木秋白做的多不对。 阿奇听着她软绵绵的哭声,不免又起了怜悯之心,后悔自己莽撞就拆了她的家,拉着木秋白提醒道:“你温柔点。”他拍着面前的路修远,“你看这傻子没什么事啊,说不定我们误会她了。” 木秋白斜眼看着比他高的阿奇,眼睛直瞪着他,仿佛就反问:我误会她了吗? “难道你忘了那鬼官说,那冢里是个恶鬼?还有之前那姑娘,她可是刚从她手里逃出来。你别刚救了,就忘了!”她附在阿奇身边嘀咕了几句,不觉挑眉鄙夷:这还是个捉妖师吗?优柔寡断,见色就忘义。 阿奇也鄙夷,眼前这女人怎么心那么狠,既然她朋友完好无损地站在它面前,那她还非要为难个女孩子干嘛,哎,真的是,蛇蝎? 想着想着,他被木秋白轻轻推了下,被迫回过神来,“别发呆了,好吗?”木秋白反常地甜甜一笑,温柔地语气让他全身发麻。 “我记得你是温柔的女生啊?怎么你在时间行走了几年,变成这样了?”要他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他真的做不到。那一旁的女子还在不停地哭泣,阿奇,听着那女子委屈的哭声,心里一阵不得劲,再次怀疑地对木秋白说,“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真的误会她了吗?” “那你可以证明吗?证明她是个好人。” “你朋友就在这里,这不就证明了吗?还要怎么证明?”他越发觉得木秋白铁石心肠。 “你还是个捉妖师吗?怎么连基本的警惕都没有,什么人你都相信啊?”木秋白拽紧手里的绣帕,瞪了他一眼,心里幽幽道了一句:不合格,真的不合格! “我怎么不是捉妖师了,我以前认识你的时候不是一样的特别相信你,那你是坏人吗?当然不是了,这正好说明我的眼光不差。”阿奇回瞪木秋白,神气道。 鬼知道,你是因为人家长的好看,还是因为真的觉得人家是好人?木秋白心里冷哼一句。 行,不就是觉得她是个好人吗。那我就,暂且信了她,“姐姐。”木秋白立刻变了一张脸,声音温柔的好似春风,软软地对坟冢里的女鬼说,“姐姐,刚才是我误会你了,真是太对不起了,把你的家给拆了,我还要谢谢你救了路修远呢?” “不谢,不谢。”那女鬼惶恐地笑道,木秋白前后的态度转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请原谅我暂时不能出来,这日头也上来了。”那女鬼透过那坟冢,眼睛闪闪躲躲地看着外面,然后看着这堆将近成为废墟的墓,可怜巴巴地哽咽道,“可是我的家呀……” “那边都是谁啊?”荒草从的那一头传来一声询问,盖住她的声音,接着远处蹒跚走过来一个老头,望着那被挖的坟墓,就是急得叫嚷起来,“没想到现在的人这么猖狂,盗墓都敢白天出来,真是没想到啊!”语气里掺杂对世态炎凉的感慨和愤怒。 “什么盗墓,我们没有盗墓!”阿奇和木秋白异口同声地否决着。 “还没有盗墓!那你们没事,把人家坟给挖了的干什么!”那老头见两人不肯承认,语气强硬了不少,“你知道这座坟的主人是谁?你是这去世人的亲戚吗?” “是。” “不是。” 木秋白和阿奇同时回答。木秋白瞥了他一眼:兄弟,要不要这么诚实?人在江湖走,哪能那么随意。 依她看,来的这个老头,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突然冒出来,是打的什么歪主意! 那老头气得颤抖地抬手指着二人,“不要骗我了,这坟的主人,我认识!”他提声恐吓,看着那成为废墟的坟冢,哭兮兮地咬定他们就是来盗墓的,“这是我去世的女儿,你们居然来糟蹋她最后的一点安静,简直是丧尽天良,我要抓你们去报官。”说着就扯这两个人的胳膊往大路上走。 “喂,老伯,你别误会我们?我们并没有!” “都被我现场抓住了,你们还说没有!” “别别别,姑娘,姑娘,你快出来,跟你爹爹解释解释。” 要说动武,这老头绝对打不过阿奇,可是阿奇从不跟普通老百姓动手,他一向敬爱寻常百姓,但是也有例外,像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拉他报官的,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走,见官去。”那老头上来就是硬扯,板脸看着二人,就像人欠他钱似的。 “姑娘姑娘,你倒是出来啊!”阿奇在外面,叫了好久,可里面的女鬼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曾应她一声。 “别叫了,快午时了。她肯定躲起来了。”木秋白止住他,来这儿之前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寻人,还扯出这么多东西来。 这鬼,最怕阳光,而且最怕这午时的阳光。 “你们叫什么姑娘姑娘的?难不成还有同伙?” “是你姑娘啊!你这老头肯定是没给你姑娘烧钱,她现在连,冥界的门都进不了,只能当孤魂野鬼了。”按理说正常的鬼魂都会被黑白无常锁走,再照程序到幽冥界,交点费用就可以落户了,这个女鬼还在这儿,就说明她真穷。 “小子你别瞎说,我带你去见官,走!”那老头抹了一下鼻子,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真的,我们真的没有盗墓?”阿奇也是极力地辩解,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惜那老头楞是没从他眼里看出他是无辜的。 他瞥了阿奇一眼仿佛意会,“不想去见官是吧?那好,如果你想私了的话,必须答应我几件事儿。”他低眸傲慢地看着阿奇,“第一就把我女儿的坟给补好,第二,你挖了我闺女的坟,总得给我赔偿赔偿,让我烧纸去,安慰她的在天之灵。第三……” “行!”像阿奇这样的人,最怕和这种老头纠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爽快地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些钱了,还陪笑着说:“老伯,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要破坏你姑娘的坟的。”说着,把钱放在那老头手里。 “你总算承认了吧?还说没有……”这老头颠了颠银子,脸上的悲伤,减轻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开幕啦! 木秋白伸手将只能动眼睛的路修远麻利地扯到面前,“呆子,以后没我的命令不能乱跑,知不知道!” 路修远的黑眼珠往下转了转。 “知不知道!”木秋白不解气地又强调了一遍。“你看着我,不要逃避我的话题!” 路修远又将黑眼珠转了一转。 “噗,哈哈哈,跟那个贪鬼官一样,死鱼眼珠子!”他对面的阿奇不厚道地一笑,掏出符文烧了,解了他的定身术。 路修远黑眼珠又是一转,真诚地对着木秋白,眼睛一眨不眨,看的木秋白发了毛。 “姑娘,在下知道了。可是姑娘……”木秋白望着他抬手,又是一阵不爽:怎么还有可是,还不听话。 突然感觉到他的手附在她脸上,轻轻的擦了擦,温柔地说,“可是姑娘还是不要做这些,脸都弄脏了。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木秋白哪听得下这些话,有人无礼摸了她的脸,可不得打!她抓起路修远的手,就是一扭。 只听得一声惨叫里夹着阿奇再次不厚道的笑声。 “啊~” “哈哈哈~” “啊~”愁苦脸。 “哈哈哈~”看热闹脸。 ☆、还阳 “不是,这不是你的姑娘,受了伤,被我的朋友救了,可是我的朋友人生地不熟的,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信息,我们以为他遇到了坏人,于是就找到了这里,大概误会了你姑娘,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 木秋白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阿奇很自然地就与一旁只能动眼睛的路修远建立了称兄道弟的关系。 “你别一句,我姑娘,我姑娘的,我姑娘早死了,怎么可能跟你朋友求助。”那老头凶凶地冲着阿奇讲,“嘿,我说你这老爷爷……”对我这么凶干嘛,阿奇说道一半又把另一半给咽下去了,心底提醒自己:阿奇,你还是不是人,居然想对着一个老人乱吼乱叫的? “老伯,您说这坟冢里是你女儿?”木秋白手里攥着绣帕,半遮着自己的脸,娇滴滴地打断他俩的对话,眼里偷偷提防着老伯。 “对啊,就是我女儿还能有假。”老头看着木秋白文雅的样子,也不像是个盗墓的,心下就把罪过全加在阿奇身上了,对木秋白倒是语气和蔼,态度可亲。 “哦,我不是怀疑您,不过就想问问您,贵姓,还有这位姐姐的芳名?我这朋友劈了她的坟,真不是故意的,姐姐的墓碑也毁了,您一定告诉我名字,我好再给她立个墓碑。” “我叫葛大军,我女儿叫葛桂花,可怜我这个女儿啊,刚死不久合就被你们这么糟蹋。”那老头又开始哭诉,边回忆桂花生前的种种孝顺,边用手颤抖地指着阿奇,硬是让阿奇觉得自己真的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阿奇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这坟不是木秋白要她开的吗?他是的男人,犯错他担着是应当的,但是这老爷爷先是说他盗墓,现在又说他糟蹋她女儿,不知道下一刻又会怎么给他安罪名。 他正要开口时,木秋白暗暗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说话之前极其有礼貌地对那老头说,“老伯,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会陪钱的,只是他今天带的钱太少了,实在不好意思就给您这么点,您告诉我们,你住在哪里?我回家多拿点钱,再把钱送到你那里!” “我家啊……我家在金云城城南的葛家村。” “好,葛家村,恩?老头你还要骗我们到几时?”阿奇一听到“城南葛家村”便知这老头是骗人的,金云城城南就只有一座高山,那里根本没有葛氏家族,更别说什么葛家村! “说!你到底是谁。”木秋白露出整张脸来,厉声问道。 那老头一听,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捧起那冢前的一戳土,就泪眼花花,“女儿啊,你在地下还不得安生,如今竟然还有人不相信我是你爹爹,我俩的父女情……” 阿奇跳到他身边,拍着老头的肩,实为不忍,“其实……”他画还没说完,那老头的哭声便戛然而止,又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眼角的泪水顺着凹凸不平的五官,滚到了地方,而他整个人却一动不动,仿佛死了过去。 “喂,老伯?老伯?”阿奇半跪在地上,扶起他,轻微地摇了摇,那老伯却没有半点反应。 木秋白见此赶紧蹲下来,伸手试他的呼吸,不由猛地一惊,“没气了。” 阿奇看着木秋白,脸色暗下来,语气极为反常地平静,“没气了。”他不是没见过什么奇怪的景象,只是那些景象都是一些妖怪作孽后所留下的,而这次,这么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在他面前没命了,他其实还是与些许惊动的。 木秋白看着阿奇,她知道不是他所做的,她用意念对阿奇说,“这里有点奇怪?” “是啊,又一个人非正常死亡了!” “莫非是那女鬼?” “莫非……” 两人这么交流时,一阵黑风吹过,一时间荒草似妖孽般狂舞,尘土漫天飞扬。遮住二人视线,“不行,得感觉离开这里!”木秋白转身带路修远离开,没想到,再看过来时,这边定住的人,早已不见。 “糟了,又不见了。”木秋白大叫一声,她在荒草丛中狂奔,胡乱地寻着人,阿奇从后面追上来,拽住她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喂,可是路修远……” “再说!” 两人有惊无险地回到怪老头的那片林子,木秋白对着阿奇就是责备:“我就说,一定就是那恶鬼,你非要说是我误会她了,照这个情形,我误会她了吗?” “你先冷静下来。”阿奇平静地对她说,他本来是无故被叫来寻人的,但这一夜他经历的事情,让他联想起之前金云城中,迟迟未破的一起案件。 “回答我几个问题?” 木秋白突然见他一本正经,也就收敛起心中的不爽,“说!” 阿奇一个一个陈列,他心中的问题,“路修远为什么会被恶鬼带走?他对恶鬼有什么吸引力?” 木秋白沉思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该知道,我遇见他的第一刻,他就被水鬼盯上了!” “好,他遇上了水鬼和恶鬼,你觉得是巧合,还是必然?” “巧合?必然。”木秋白好像若有所思,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如果说是巧合,我们应该怎么解释?”她顿了顿,换了另一种看法,“如果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又该怎么解释?” “我看不是巧合。”阿奇摇了摇头,他看木秋白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你呢?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把握,才敢说是必然。”木秋白反问。 “没错,在好几年前,金云城发现一桩案子,有个男子也像路修远一样被人掳去,我走访过案发周边的人,仅仅有一俩个人说看见了一团黑气。我问那失踪男子的家人,可有什么奇怪之处,他们要么只顾着哭,要么就躲躲闪闪,不肯告诉事情。” “后来我想尽办法,从其中一位知情人那里套出一些话来,说这男子原本生病,没要意外是救不活的,但他命好,遇到高人指点,后来把病治好了。从来之后,那男子老说自己看见了鬼,大家只当是他身体治好了,可心智出了问题,都拿他当疯子看。” “光看这些,能说明什么?”木秋白抬眸盯着他。 阿奇伸手止住她的话,接着说下去。“后来我又去深山问灵音阁的阁主。他告诉我,说这世上的还阳之人,能看到鬼,而且对鬼混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照你这么说,金云城那失踪的人,是因为胆子太小。遇见鬼自然吓失了心智,而像路修远这种有点见识的人,遇到鬼反而能像对待常人一样对待他们。”木秋白顺着阿奇给思路的推测。 阿奇点头,“孺子可教也。” “可路修远是修仙的人,看见鬼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木秋白摇头看着地。 “你确定?却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这么早就开灵智?” 作者有话要说:路修远:各位看官,不要看我弱,就放弃我! 我会变强的!加我收藏哦! ☆、抓捕 木秋白好似想到了什么,一下对着阿奇说,“他说过,他曾经在青要山治过病。难道他也是还阳之身?” 阿奇连连点头,更加确定,“还真说不定有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一来就又对上了,呵,这个傻头傻脑的呆子倒有点意思。”木秋白淡淡一笑,随即又严肃起来,“还阳之人能看见鬼,这又能说明什么?那这恶鬼为何要抓他呢?”她一转话锋。 “等等。”木秋白还没有听到回答,就一下被阿奇拉到灌木丛中躲了起来。意识到情况有变,她悄声遮掩,透过树叶间的空隙,朝远处看去,空无一人,“不对劲?”她转头与阿奇对视,他正凝神细听,双眸只看了她一眼,就直接落在了地上。 她随着阿奇的目光看过去,莫名的不解冒上心头,这林子远处除了郁郁葱葱的树,别无其他,唯有地上的落叶微微摆动。 “没有风。”她机敏地看着那里,“不对,一定有人!”刹那间,她拂袖从地上掀起一层土,向那树叶轻微震动的地方撒去,下一刻扬起的灰土形成出一个人形,朝木秋白躲着的地方看去。 她正要叫出声,突然被阿奇心急手快地捂住了嘴。然后他伸出二指,闭眼默声念诀,远处立即闪现出他的□□,引走那人的目光,但不消几刻,尘埃落地,远处的人形又消失不见了。这次他似乎学机灵了,并没有在树叶上留下痕迹,阿奇的为了引开他,让□□朝着林子远处跑去,木秋白被她止住,她和阿奇在林子里等了许久,再三的确认过环境后,才从灌木丛中走出来。 木秋白扯着阿奇打着手语,“这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又牵扯出一个人来。无形人,什么时候也来插手了。” “先避一避吧。”又跟我说躲,她瞪着阿奇,她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敢于挑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再谈躲。总这么躲来躲去,并不是长久之计。 她勉勉强强跟着阿奇刚走了几步,背后兀地传来一声厉喝,“大胆,杀了人,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还不且给我乖乖就范,投案自首?” “原来这无形人是官府里的。” “你我他都非寻常人,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笃定是我们杀的人?” “就是你们!我的宝贝引着我过来的,说李家员外女儿坟头上的那个酒鬼是不是你们杀的!” 木秋白和阿奇觉得不对,齐齐转身,只见一个官府打扮的寻常人溜着一只被装了竹嘴套的大狼狗,凶狠狠地对着他们。她谨慎地用绣帕遮住脸,以备不时之需。 “哈,我还是第一次被官府盯上。”阿奇在她旁边自嘲道,颇有些诧异和惊喜。不过心中又生出几分疑惑,“葛大军,葛桂花?李员外?酒鬼?”他又回想起那老头拿钱时有意无意露出的点点欣喜,低嚷了一句,“敢情那死的可怜老头是个假的,瞧他哭得那样倒还有几分真。” 木秋白可是一向做善事,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当做恶人给抓了,她这一世英名啊,就快要毁于一旦了。她瞧着那人牵着的狗两眼兴奋地放着光,要不是装了个嘴套,非扑上来咬他们不可。 “无知。”她懒得跟这人解释,案发现场确实只有她和阿奇在场,这狗追着气味找到他们也再正常不过,即便是将真相,估计也很难说服他。 既然不是无形人,他们也不能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动手,这次木秋白打算真的撤了,她主动拉着阿奇,几步登天,朝着远处飞去。 “往哪儿走!”前方莫名出现一股掌力冲着木秋白和阿奇直直打过来,不轻也不重,正好能将他们挡下来。 糟了,那无形人根本没走!“大杜,快截止他们!”底下牵着狗的官差义正言辞地嚷着,粗粗的眉毛倒八字上斜,样子真的是秉承公正的厉害。 木秋白突然就被阿奇拉着落地,他小声嘱咐,“离地面太高,根本找不出无形人的破绽。”他又拉着木秋白飞到一片树木稀松的地方,刚刚在树林中,树高利于遮蔽,阳光根本透不进来,地上都是些树木的阴影,恰恰容易被无形人给利用。如今在这里落地,正好能借这大好的阳光验验这无形人的道行。 普通无形人虽然肉眼是看不出来的,但他们依然在阳光下存在影子。而且按常理来说,找到他们的破绽很容易,看影子是其中一种。木秋白用土来试他们的方位是其中的另外一种。他们的形体是真是存在的,所以一定能像正常人那样,如果有东西砸在他们身上,那么那些东西肯定能立即被挡住。还有一种,则是看他们留下的痕迹,就像木秋白刚刚捕捉到地上的树叶,不正常地变动位置一样,或者向阿奇一样,凝神听辨周围的声音。 无形人早就熟悉自己这些的弱点,所以他们毕生修炼的目标,就是在阳光下隐藏自己的影子,并且掌握疾行之术,躲避别人的试探,以及努力学习力道的变换,达到行动无迹的境界。 木秋白和阿奇分站两个方位,以便查看无形人的踪迹。两人皆是绷紧了弦,屏气提防着各处,要知道未知的危险,最让人恐慌。烈日炎炎之下,警惕和热浪使木秋白和阿奇心焦,汗滴没多久就浸湿了贴身的衣物,还不时时地沿发丝滚落下来。好几刻过去了,他们所在的地方安静无比,并未出现一丝不对劲的异样,这样的反常,让他们怀疑无形人是否跟着他们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文晚了,见谅啦!请多多支持,厚脸皮要个收藏!明天一定早上爬起来就码字! ☆、打探 木秋白看见阿奇向她使眼色,她俩分别慢慢向互相靠拢,“路修远现在不知被那团黑气掳到哪里去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甩甩开这个无形人,先去寻路修远。” 俩人分别使招,幻化出三四个分身来,在方圆之地内反复变动着方位,如果有无形人在此,也好混淆他的视线。 “走!”阿奇拉住木秋白,默默念诀隐去俩人的真身,拉着她一路奔到了城内。 “喂,不是说好了,去寻路修远吗?”木秋白甩开他的手,她这一路来都觉得憋屈,又没打架,又没得到有用的信息,还把个大活人给丢了。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李员外的女儿,到底是谁吗?现在盲目地找人,说不定才是最无效的事情。”不得不说,她觉得阿奇的话很在理。 “这恶鬼姓李,也是奇了怪了,既然是个员外,那为何穷酸地给自己女儿安排这么荒僻的地方下葬。” “走吧,打探一番。” 两排低低地茅草房子,一个荒草有半人高的院子,四周歪歪斜斜地围着似倒不倒的篱笆。院子里破破烂烂的物件东倒西歪,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这就是李员外的家?”这么萧瑟的景象,木秋白都快忍不住为它吹一曲悲歌了,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把那女鬼葬在荒郊野外了。 “是了,是了,就是这里姑娘。”为他俩带路的人,连连点头,生怕他俩不信一样。 “那这到底是名字就叫李员外,还是真的是有钱的员外啊!”木秋白听到阿奇打趣。 “公子真是聪明啊,这家主人,就是外号李垣崴,是个瘸子,不过他很有本事,到加冠之年就通过经商,做到了家财万贯,所以大家也叫他李员外。” “这也叫家财万贯?”阿奇指着这破茅屋,“你别告诉我,这家人勤俭节约,即使到了富贵充裕的地步,也不愿太浪费?” “这世上早就没有那种傻子了!这李员外在世的时候,那排场也是很大的,他家的府邸啊,可以占小半个……” 木秋白可没时间和他唠家长里短,“嗯,所以李员外的女儿,为啥要葬在城郊那么的地方。” “此话要从很久说起了,李员外家儿孙满堂,在外人看起来,他可是个享福的命,但你们应该也知道,李家是从他开始发际的,所以儿孙身上自然会留下一些穷人的烙印。自李家发财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争夺财产,李家大少爷和这李员外的女儿斗的最凶,这一般女子都是熟悉一下女便罢了。但是这李员外的女儿李青兰小姐小时便很聪明,像极了李员外,所以她在李家很得宠。这大少爷和李小姐并非一母所生,李小姐心气高,不愿就做个相夫教子的贤惠人,一心想得家财去经商。而这大少爷认为把家产传的他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可以传给一个庶出的小女子。所以这两人便暗地里斗了起来。” “照你说的推理,那李小姐是死在这场家产斗争中的啰。” “对,这李小姐原本只想分得一份好财产,没想到和他哥哥越斗越凶,他哥哥斗得红了眼,竟然有了坏念头,暗地里放毒,害死了李小姐的母亲。李小姐被激怒了,这女人一心狠,手段就毒辣的多,先后害死了她哥哥的母亲,妻子,和儿女。他们这场斗争闹得李家家破人亡,李员外得知之后,气得病重,最后郁结而死。” “李员外一死,两人的战争就真的搬上台面来了。李家是被搅得天昏地暗,最后李小姐还是不慎丢了自己的性命,凄凉结尾。李家人把她随意葬在偏僻之地,就再也没人去看过她了。她死了之后,李大少爷还不解气,竟然请来巫婆,诅咒李小姐永世不得超生。” “这姑娘真是一生坎坷啊!”阿奇忍不住叹了一句。 “李大少爷是个不争气的种,得了家财后,天天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没几年就把他爹一生的积蓄给败光了。” “最后被迫住在了这里。”阿奇补了一句,这里倒像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住的地方。 “所以她习惯性地斗争,不断地使自己的性格越来黑暗,然后自然而然地做了恶鬼。”木秋白分析着。 “不过这里已经没人住了,李家少爷早在几年前就死了,我听说是被鬼给吓死的,就在李小姐死后的第六年。”那人偷偷摸摸地说了一句。“而且从他死了之后,这里晚上就经常闹鬼。大家都说是李小姐的鬼魂显灵了。平常人都不敢靠近这房子。” “那你呢?为什么敢!”木秋白顺手拔起地上的一根篱笆竹,就是快速地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他说的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像是个普通的知情人。 只见他眉毛向上一斜,呈出倒八字的形状,冷笑了一声,“哼。”撕下了自己脸上的皮具,“因为,我不怕鬼,也不怕你们这些杀人的修仙之人。” “又是你!”看到他的眉毛,木秋白便猜出来是谁了,这人真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大杜,截住!”那人横眉冷对,露出誓要抓住他们的钢铁硬气。 还没等木秋白和阿奇反应过来,她俩就被一个无形人给擒住了,反手被绑在了一起。那无形人得手后渐渐现出真身,看着不断反抗的两人,冷冷一笑,“我劝两位还是消停会儿。” 然后我嘱咐自己的同伙,“我来把他们带回官府吧,他们的本领非正常人能及,你一个人肯定奈何不了他们,由我来带比较安全,省的再生出什么事儿。” “这俩人这么麻烦,还是我们一起走吧。”那倒八字眉毛的人不放心。 “行了吧,你早点回家,嫂子都向我抱怨了好久,你只顾着办差,连家人都忘了。”那无形人推着他回家。 “哈哈哈,真是妇人之见,她懂什么。”那人尴尬笑道,看了木秋白和阿奇一眼,拍着无形人的肩嘱咐,“行,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家了!可要麻烦你多辛苦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木秋白生气了,嘟着嘴撒娇,“你真的不收藏人家嘛!” ☆、真相 那无形人看着另一个官差远去的背影,渐渐不露痕迹地露出邪魅的笑。 要不是刚刚被那官差打了岔,木秋白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无形人给反手擒了,她只觉吃了亏,现在徒剩下翻白眼的功夫。 “几年不见,你的功力没涨啊。”阿奇背靠着她调侃,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而且连挣扎都不挣扎一样,“真像一条死鱼。”她没好气地在心中骂了一句。 “你也是。”她不甘心地想施法解开绳子,不过这绳子显然不是人间的俗物,只要她一动,便会绑得更紧,她白白动了一会儿废了力气,结果还是没有一点办法,只能长舒一口气,“算了。”她看不见阿奇的脸,但是阿奇却是闲不下来,在她耳边说得那叫洪水泛滥,滔滔不绝。她折腾了一会儿,还是没用,搞得她是气也气不起来,怒也怒不出来。 “你们倒还是挺乐观的嘛!”俩人被无形人借着衣服,拎在空中,便是一路急赶。三人现在的样子就是老鹰捕食,那无形人是老鹰,而木秋白和阿奇只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等会,你这路,不是去官府吧。”木秋白听到阿奇先是惊奇的声音,然后又是恍然大悟的语气,“老兄,你该不会是骗人吧!” 这一片,她是不熟的,所以那无形人带他去哪,她都不知道,不过阿奇在这里混了几年了,应该比她熟多了,一眼就察觉出不对! 这明明就是骗那官差嘛,阿奇摇摇头,“大家都是有点本事的不寻常人,我觉得你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相信我们杀了人吧,对吧,老兄?我觉得你们这么无凭无据地抓人,实在是有些不好。怎么能凭你那官差兄弟的一条没有修为的狗就来判定,我们就是杀人的人呢?这很不负责对不对?你说要是有妖怪作祟,那普通的狗怎么可能嗅得出来呢!你们这样随意地就抓我们,不大合适吧,你怎么说也是个堂堂正正,严肃谨慎的官差是不是,百姓把他们的心都交给你们了,你要对得起他们呀!我们虽然会些法术,但是也是寻常百姓中的一个对不对?我觉得老兄你还是……” 如果那无形人是木秋白的话,听到阿奇无边无垠的废话,估计现在他早就被她给就地正法了。可是那无形人倒是很能耐得住性子,仿佛跟聋了一样,压根没有理会他。木秋白也搞不懂,都被人绑了,还傻兮兮地跟他套近乎是什么道理。不过据她对阿奇的了解,这种时候他越能和人打哈哈,越能和人瞎扯,就越能证明一点,他已经对此事有十足的把握,而且肯定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她一下心情好了不少:行吧,你就装吧,接下来,本姑娘就看你怎么表演了。 “老兄,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跟你说了那么久了,不回答我给就太不给我面子了。”阿奇喘了口气,继续长篇大论,这可对对木秋白是种折磨。“兄弟,我跟你说,这就不对了啊,你是官差,就要听听百姓的声音,专注人民幸福,你这么高傲,可不大好。” 三人底下的景象不断变化,大概行了十几里,那无形人突然停下脚步,收了阿奇身上的绳子,然后就是利索的一掌,将他直直地朝地下打去,幸好阿奇反应快,不然就摔了个狗啃泥,想着他都觉得痛。 然后他又将木秋白带到地上,收了她的绳子,样子与先前完全不同,低眸抱歉道:“姑娘,我知道你们不是真凶,所以请尽快离开这里吧。”说完便化为无形,消失了。 离开这里?这么说刚刚真的是装的了。又是抓我们,又是放我们,这是闹哪一出。木秋白捋了捋思绪。 “嘿,我说这老兄也是太不爱民了,对我这样!”阿奇一路整理乱糟糟的衣服,一路赶到木秋白的身边。“诶,那老兄呢?”他左右看了看,没寻出她人。 “哦,他说他知道我们没有杀人,所以把我们放了。” “我就说嘛,我讲的很有道理啊!那老兄都被我说动了!”木秋白看见阿奇兴致好地拍手夸自己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替他感觉尴尬。 “诶,你看看你,头发都乱了。”阿奇不断地向她走近,抬手去理她的头发,她的脑袋本能地往后稍稍一躲,“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注意一下形象嘛!”阿奇显然没有注意男女之间方不方便这一事,伸手就扳正她的头,木秋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 理完她的头发后,她还是久久不能反应过来。“走吧,去找找路修远啊,那个呆子可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阿奇轻轻一拍,点醒她。 其实,他帮木秋白理头发是虚,传递信息是真,他扳正她的脑袋是,靠手指传入意念,“这无形人身上有那引路女鬼的气味。” 他这鼻子虽说不是狗鼻子,但是可比狗鼻子灵多了。自那无形人现身后,他便闻出了不对。 “你别担心,他打了我一掌,身上有我的气味了,暂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且先假装一会儿,我倒要看看,他和那女鬼有什么关系,他们到底有什么勾当。” 两人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去寻路修远,一路上还假意奉承这无形人是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善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涨收,心情太不好了,连码字都没兴趣了,就没码,sorry.今日还是求收藏,求评论 ☆、救人 行了不过多久,木秋白忽然被阿奇拉住,“我好像觉得有点不对劲。”其实他早在空气中闻出那李小姐的气味,但他料到无形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为了避免自己的功夫外露,引起无形人的怀疑生出变故。他只能装着一副貌似有查出异样却不知道具体奇怪在哪里的样子。他其实还对所听到的李员外的故事半信半疑,不过回想起那倒八眉毛的汉子真挚的眼神和普通官差的身份,他还是暂且相信了。 木秋白配合着他在那里到处转悠,认真地走来走去,到处查看,“怎么?哪里不对?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怪怪的?”看着阿奇一直低头寻着,她知晓他一定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和阿奇一样,她也觉得无形人一路都在暗中尾随她们,所以她寻思着或许可以兵分两路,一个去引开无形人,一个去找路修远。她故意看着阿奇寻了好久,然后慢慢把脸板了起来,最后拉得老长地说,俯身揉着自己的腿脚说:“你找到了吗?找了这么久,我都累了。” “哎,瞧我这榆木脑袋。一忙就委屈你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和水,”阿奇敲了自己一个毛栗子,回头问她。 “好啊。”她一答应,阿奇就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然后一路大声吩咐,“你可别乱跑啊?” “好啊。”木秋白又在心里答应了一遍,面上只是点点头。“现在,总可以去办正事了吧。”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打算在阿奇走远后,就立即行动,“诶,这里怎么回事,怎么这里的草都被压得出汁了。”阿奇在不远处的叫声,又把她吸引了过去。“大小姐你过来,你看这儿是不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木秋白走进一看,对上阿奇的眼睛,一同默契的说道,“被人压过的样子。”这一道宽约一尺长约两丈的草印肯定不会是猛兽留下来的,据他俩的经验来判断,这一看就是人被拖行过后留下的痕迹。 阿奇摸着那草的汁,在手尖戳了戳,不便作出明显闻的样子。“走,去这个方向看看。”他顺着草印变小的地方指去,他其实在那野草刚被压平的地方闻到了路修远的问道。 木秋白和他一路急走,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一个洞穴,通向地底深处。俩人小心翼翼地先后跳进了洞穴。 洞中深处,一个微弱地声音,吃力的说着,“姑娘,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那姑娘冷哼一声,眼睛里如闪过雷电一样露出凶相,“只怪你的朋友太多事儿,我本来还想好好待你的?” 没错,这姑娘便是那姓李的恶鬼,她正将手张开,显现出又长又黑的指甲,掌心对着路修远的头顶,吸食他的精气。而路修远被绑着洞里的石柱上,头上不断输出精气,由于这长时间的折磨,他的面部变得狰狞,他不解地看着这个之前救的姑娘,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对自己。 听到女鬼的这句,他明白了,“我朋友劈坏了你的坟冢,你报仇也是应当的?”然后闭上眼睛,等着替木秋白他们还债。只是他不甘心他的初瑶,他还没救她,还没带她去看执夷,去吃岳山城醉仙楼的招牌菜,和初瑶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世间有种情谊虽从表面来看,只是普普通通的师兄妹情。但自打徐初瑶拜师之后,一直是由路修远照顾她,他和初瑶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现在因为自己的无力,不但无法救出她,连自己也…… 两滴清泪,不自觉地从他的眼角里滚出。 “你……流泪了?”那女鬼突然停手抱着自己的头,皱紧眉头,露出苦色,眼里的凶色减轻了不少,但片刻她就镇定下来,恢复原样,“本姑奶奶费劲心思把你弄到手,就是为了此时?你可不能给我哭了,打扰我。” “费劲心思?”路修远清了清神思,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那女鬼,“原来你都说骗我的!”他咬牙切齿,脸上的血管都快要爆出来了。 “骗你又如何?这还阳之躯就是不错,果真比平常那些个散鬼多!”那女鬼低眸亮狠,邪邪一笑,甚是满足。 木秋白和阿奇在洞中寻了好久,才找到这里,一眼就看见衣衫破烂的路修远被绑在石柱上任人窄割,他现在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虚汗,两个眼皮也越来越靠近。 “李青兰!快快助手!”阿奇首先跳了出来,掏出张符文,便是念诀焚尽,燃烧时的火焰在片刻内照亮了这黑暗的环境,让木秋白仔仔细细看见了路修远苍白的脸。她冲上去,解了他身上的绳索。 那女鬼听见有人叫她生前的名字,微微一失神。 阿奇刚刚则是趁此空档使了个定身符,暂时奈何住那女鬼,不曾想她看见木秋白救下路修远便勃然大怒,倏忽间就冲开了阿奇的枷锁。 看见她就要大打出手,阿奇连忙叫道,“李青兰,难道你想做一辈子恶鬼?难道你不想进地府与你的母亲团聚?” 那女鬼就像没听见阿奇说的一样,直接就动起手来,扑向路修远。木秋白携着他灵活地向右闪躲,阿奇挡在二人前面,与她过招,嘴里还是不停地打着感情牌,想用亲情感化她:“李春兰,李春兰!你想想,你生前做了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你母亲能过上好日子吗?可是现在呢?你留着她一个人在地府里,无人照顾吗?那她这样,虽不是孤魂野鬼,但又与孤魂野鬼有什么差别呢?你现在做恶鬼,真的是你的初衷吗?你想想,仔细想一想!” “与你何关!与你何关!”李春兰显然被阿奇戳中最不想回忆的事情,顿时就发了狂,不断地出手打他,招招都是往致命处。 情绪有变化,就说明有用,看来那倒八眉毛的汉子讲的故事是真的,阿奇说话便越发地深情,“我知道,你是想入土为安,过个平静的生活。其实你内心也很渴望能够轮回,而不是去做一个体制以外的恶鬼,对吗?你不用害怕你现在的身份,你吸食了许多散鬼,但是只要你积极认错,阎王最多把你关上几百年,几百年后,你照样能投胎,照样能重新做人!总比永远做个恶鬼强!” 此时的外面,无形人正对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说话,“我都按照你的吩咐,把他们引到一起了。” “好,如此一来,就看这几只老虎斗来斗去了,我只用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那我的东西呢?”他直冲冲地伸手向女子讨要。 “再容我找几天?”那女子商量。 “你可别忘了,我们只是利益关系。我帮你找散鬼,你帮我找秘籍。如今你却逾期,实在是出尔反尔,让我怎么相信你!”无形人闪到那女子面前,亮出他明晃晃的法器,威胁那女子。 “笑话,我今后的每一步,不都要仰仗杜大哥你,怎么敢忘记你的事儿!”那女子惶恐地说着。 “哼!你最好如此!”无形人与正常人不同,根本油盐不进。甩下这句话后便隐身了,而那女子也遁入地下。 阿奇只猜对了,路修远的去向,但是他不知道除了野草塌下去的那个起点,路修远不慎落地,其他那十几步长的被压的野草,是无形人故意做的手脚,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要知道,路修远在很多鬼眼睛里都是珍贵无比的宝贝,觊觎他是很正常的事儿。只是这宝贝好是好,但就是身边多了两个碍手碍脚的麻烦,不解决这两个麻烦,他们怎么顺利地接近他,利用他。 所以,将他们引到竞争对手那里,等着他们斗得鱼死网破,再来享用路修远也不迟。 木秋白本来也想出手帮阿奇一把,但看路修远虚弱的无法动弹,怕他再次遭遇不测,便先手扶着他出了洞,李春兰见木路二人出去,也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随后就追到了洞口。但由于天光尚在,她不便出去,就只好回身堵住紧随其后的阿奇,继续与他争斗。木秋白守护在路修远的旁边也时不时地用手帕发一些暗器出来,帮阿奇解围。 —————————————— “大杜,你说什么?”倒八眉毛的官差惊得合不拢嘴,还是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你是说,今天捉的那两人逃了?”他眉头一皱,“真是冥顽不化,好好自首还能少关几天,偏偏要逃走,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缺呐?缺根筋!没有认错的一颗良心啊!” “哎,咱俩可赶紧去寻寻!” 作者有话要说:木秋白和阿奇的眼睛对上,不约而同地说:确认过眼神,那个被虐的,就是路修远了! 路修远不服:木姑娘,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木秋白和路修远的眼睛对上:你,是对的人! 啦啦啦,上了活力榜,这周更新会很多哦! ☆、捕捉 “都怪我失职!他们都是修仙之人,行踪渺无踪迹,且奇快无比,现在去找,也不知道他们逃到哪里去了。”其实那无形人根本没有料到倒八眉毛会半途折返,只能假兮兮地不断责怪这自己,然后又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兄长,我……这实在是抱歉,刚刚小瞧了他们,竟不小心挨了他们一掌,现在恐怕不能如从前一样自由使用法术了。” “你可没事吧。这不怪你,我就说这俩人是大麻烦,一个人很难搞定,要不是我丢下你一个人,你也不会应付不过来,让他们找了个漏洞逃走了。” 倒八眉毛并未过多责怪,反见他受伤心有愧疚。随后当机立断就牵着他的狗寻味追踪,那狗一路兴奋地扯着他向前狂奔,让他不由得赞了一句,“好家伙,关键时候还是你最有用!”无形人紧随其后,面上装作不知任何事。 没过多久,他俩便追到了那洞穴的不远处,倒八眉毛停下脚步躲在树后,生怕打草惊蛇又叫俩人给跑了。他遥遥看见木秋白和阿奇对着洞口一阵施展法术,表情动作都像是在跟人在决斗,可他定睛一看,洞口哪里有什么人,他心中琢磨:这俩人不会是魔怔了吧!甚是奇怪,莫非这金云城还有其他无形人,“大杜,你可有什么同门,也在此处?” “何故问此?” 见他这么反应,他便知道这里不可能有其他无形人,如若有大杜早就告诉他了,“哦,没事没事,随便问问。” “那你看,他们为什么这样?”倒八眉毛的官差下巴一转,抬向远处的两人。 “这我也说不好!”无形人当然知晓这里的情况,只是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倒八眉毛,让他坏了计划。这盘棋他下了好久,如若让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兵毁了全局,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如果真的毁了,那他之前处心积虑地把劫来的路修远放到李家女鬼旁又有什么意义。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木秋白二人与那女鬼斗得头破血流,斗得失了性命,他才可以安然地用路修远去换秘籍,安然地继续双手干净地在官府办事。 而倒八眉毛是个凡人,根本看不见那女鬼,自然就更不知道她就是那已逝的李春兰小姐。 “怎么那里还有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这俩人又杀了人,真是执迷不悟,执迷不悟!”他注意到平躺在地上的路修远,以为他已经被人取了性命,实在为他可惜。“一定要捉住这俩个十恶不赦之人,我只当他们还能教化,不想又生出事端来。”他看着二人的眼神越来越尖锐,恨不得立刻行刑以慰死者在天之灵。但他还是忍住了气,想看看这俩人到底在搞些什么,同时也在等待时机,准备出手。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除了认定这俩人疯癫,倒八眉毛想不出第二个理由来解释木秋白和阿奇为什么会凭空大展身手,而俩人依旧还在那里不停地比划着,既然等不到时机,不如主动出击,“我看再这么等下去,恐让这俩人又逃跑了,大杜,不如你先隐身上去绑住一个,我再上去截住另一个,咱们双管齐下,一定能抓住他们。” 无形人捂着自己胸口,认真地对他说,“我尽力!”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乖乖,还是大杜最会来事儿。”倒八眉毛的官差拍手称道,然后低身在荒草丛中快走,时不时注意自己的隐蔽性,慢慢向两人靠近。 越靠近,他了解的情况越清晰,他只听见阿奇嘴里喋喋不休,“李春兰,你到现在还不醒吗?” “为什么要醒?哈哈哈,我,如若修炼成人神皆怕的魔,又何必惧那阎王老儿来管我,那李家小儿的魂魄,也迟早会被我打得支离破碎,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我又何惧!何惧!”李春兰越说越癫狂,法力也随之愈发地强劲,她突然趁机掐住阿奇的脖子,将阿奇往洞内一拉,木秋白一急冲了上来。 倒八眉毛见阿奇像被人身体猛地被拉进洞中,只当是大杜得手了,跳出来拉出袖中的绳子就是套住没有提防的木秋白,“你!”木秋白和路修远同时对着他惊呼。他收紧了绳套,又称赞阿奇发明的束妖绳真是管用,果然能绑住有法术的人。他又忙着将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免得令她逃脱。 “你可别再逃了!杀了两个……”他终于逮住了人,意味深长地教育木秋白,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转身看见路修远颤这手指着他,眼睛瞪得跟珠子一样大。“原来你没死啊!”倒八眉毛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没死就好。” “你为什么抓我。”木秋白转身愤怒地看着他,“对,你为什么抓木姑娘!”路修远因为被吸□□气,消瘦的厉害,连话都只能逐字地慢慢吐出来。反应更是慢了许久,所以当他看到冒出的绳子,想起要提醒木秋白时,绳子已经套在了她的身上,他实在是太笨太慢了。 “你们?是朋友关系?”倒八眉毛仔细琢磨了下二人,对着路修远说,“她杀了人,自然要接受制裁,本来我都抓住她了,没想到他还拘捕,罪加一等。” “胡……说……”让路修远相信木秋白杀了人,就像老鼠相信这世界上不存在猫一样,实在不可能。她和他不过认识几天,她都能尽心尽力,掏心掏肺地帮助他,救他,就足以证明她不是那种随意杀人的人。如若她真的杀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恶人。他颤抖着忍住痛慢慢转动头,不相信这官差说的话。 “那李员外女儿坟前的死尸作何解释,我的老伙计只在现场闻到了他俩的气息,这又作何解释?”倒八眉毛看着他缓缓地摇头,又有点于心不忍,于是顺着他的意思让他解释,只要他给出合理的理由,他就相信。 “他……他是被李春兰所杀?” “李春兰,笑话,人都死了,怎么杀人!”倒八眉毛觉得路修远也疯了,说出这些歪言邪语。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掉收了,好难过。 ☆、解决 “她……她是死了。” “你和那不知真相的人多说什么废话。”木秋白看着路修远吃力的样子,奉劝他省省力气。然后又焦急地看着洞内的情况,生怕阿奇出了什么闪失。 这恶鬼的法力,远比她想象的要厉害许多。阿奇虽说遇见危险的第一反应常常是逃,但他一旦做决定要去正面解决,就一定有把握能成功。刚刚他俩跳入洞中,对女鬼动手时,阿奇没有任何闪躲,他以为这恶鬼道行一般,所以他才肯出手。没想到,他与那恶鬼斗了一个时辰,还没将她打败。刚刚又被那恶鬼掐着脖子拖进洞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一颗悬着的心,快顶到嗓子眼儿上了。 “原来你没疯,神志倒是挺清醒嘛,既然我不知真相,那你倒是告诉我真相,也好让我判决到底有没有抓错你。”倒八眉毛瞧见木秋白面上有些不耐烦,语气里像是在指责他故意冤枉她,倒不如让她开个口说个明白。 不顾木秋白的劝,路修远执意要解释,即便他此时感觉没说一个字嗓子都像被刀割一样,“但她……还……存在……着……” 什么死了还存在着,什么鬼话,他实在不懂路修远在说什么,依他看这疯病会转移吧,怎么躺着的人也在这儿疯言疯语。 “人……是她……杀的。” “李春兰……你真的……不后悔?”洞口先是传来阿奇的再次确认的声音,随后便见他翻身出来,丝毫不损,总算是让木秋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什么李春兰,李春兰的,你们可别是挖了人家的坟,被鬼缠身了?”倒八眉毛看着阿奇出来又惊又疑,惊的是大杜居然没有把他给抓住,疑的是三人都分别先后谈起了那个死去的李春兰。到底这李春兰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她没死? 阿奇跳出洞后,又是接连的比划,倒八眉毛还是看不懂他到底在干嘛,才确认阿奇才是最疯颠的那个人。他看不见阿奇对面站着的就是被提到无数次的李春兰,所以自然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是扑向阿奇。 “小心!”木秋白厉喝提醒,可惜已经晚了。 只见倒八眉毛正好撞上了李春兰的掌力之上,倏忽间就被震飞,晕厥了。阿奇一心与李春兰交手,见到飞出去的倒八眉毛才察觉不对,回头看见木秋白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绑住了,心中一急便是飞身奔过去,李春兰哪里肯让他走,拉着他的脚把他扯回来,继续与他周旋。 其实,阿奇的师父曾叫他遇妖则降,遇鬼则抓,而且还教过他许多种对付鬼怪的手段,解决起来利落干脆,从不像他这般拖泥带水,但他始终不肯使出了,因为这些手段都太狠毒了,一旦使出来,这些妖怪非死即伤。从某个方面说这样降妖确实利索,但是也有它的不好处,如果不分青红皂白,见到鬼怪就出手,那么即使原本心地善良的鬼怪,在受到折磨后,也会很容易变坏,刺激他们去做坏事。不知为何,他脑袋里一直有个感觉,认为李春兰可以被教化,而不是彻底把她降了,让她连魂魄都没有了。 他又与李春兰斗了许久,还是不厌其烦地跟她讲理,“李春兰,你冷静一点好不好,这样长久下去你只会越陷越深,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这个吗?”阿奇不知木秋白是怎么解开绳索的,突然就捧着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绣帕走到女鬼面前,他看着这个实在是不足为奇:女孩子家家的,动手时总拿些没用的东西。我就不信一个绣帕能让李春兰回归正常。 木秋白缓缓摊开那块绣帕,只见其中间一块深红色的污渍,“你还记得吗?”她看着李春兰的眼睛,再一次问她。 只见李春兰先是停住手,再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那块深红色的污渍。许久许久过去了,她突然没由来地抱头大叫,眼神变得惊恐无比,好像受伤了的小猫看见了对自己有威胁的猎狗,“啊~~~”那声音越叫越凄惨。 记忆如洪水一般冲破她所建设的桎梏,涌了出来,冲进她的脑海。她以前努力要尘封的回忆,再一次展现了出来,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母亲…… 她望着那手帕竟流出了一滴眼泪,这帕子是她母亲生前用过的,上面还沾了她呕出的血,她自认聪慧,却反丢了母亲和她自己的生命,真是可笑啊。 当时母亲在弥留之际躺在床上嘱咐,“春兰收手吧,你只是个弱女子,你叫我怎么忍心看着你去跟大少爷斗啊?你以前总是要去争财产,要去经商,要让我过上没人小瞧一眼的日子,可是娘现在连命的保不住了,你又何必非要苦苦争那一份夺命财产呢?” 她以前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她不可以继承家产?不甘心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被害死,所以她费劲心思搞得大少爷家破人亡,可她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 现在,做了那么多年鬼,她才发现钱财是身外之物,她根本带不走。那么她母亲的死去,又有何种意义呢?都是她害的。 “娘!”恍惚中,李春兰叫出了那个久违的词,可惜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木秋白转身,与阿奇会意,阿奇焚符文,请来黑白无常,两人将李春兰押解回地府,由判官断诀如何处置。 木秋白和阿奇总算是将此事完美的解决了,两人抱手恭敬失礼,随后都淡淡一笑,木秋白的笑容甜美,好似一剂良药,连一旁躺着的路修远看着她笑,都觉得身上的痛苦减轻了几分。 阿奇看着路修远旁边的一团散乱的绳子问道,“你怎么解开绳子的?” “这个嘛!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他不懂木秋白说的是什么。 “就是……哦,是这样的,我本来被那倒八眉毛给绑了,以为咱俩这次又要再到凡人手里了。但是吧吉人自有天相,不知道为什么土地老头就突然冒了出来,给我解了绳索,还送我了一块帕子,说是能起作用解决李春兰的事情。”木秋白想起之前还抱怨土地不讲人情,她性格再豪爽脸也不自觉地红了。这次他还特地跑来祝我们一臂自力,我真是错怪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晚上8点下班,10点码字,真的累,我会加油码完活力的2w字 ☆、逃脱 其实要让这土地老儿屈尊来主动助人,木秋白这种小辈还是不够格儿的。说来惭愧,他这一方土地,竟然被人逼到这里当跑腿的,实在是没面子,没面子。要论起缘由,还得从前日白毛仙人那几个老头子喝酒说起,八叔和白毛仙人在怪老头那儿喝酒,一时喝高吹捧起各自的法术。 “不行不行,你哪会算命啊?”白毛仙人不屑地瞅着路修远他八叔,只见八叔右手的大拇指不停地在无名指和食指间滑动,“说你俗就是俗!”他狠瘪下嘴,一句调侃到要害处,“你这分明就是数钱,数钱嘛!你们路家的银票还不够你数的吗?” 他抬头用手指着八叔,一脸嫌弃地说,“哎,你这老头,老喜欢装腔作势!” “嘿,我说,你就不喜欢装腔作势吗?少说废话,你会算,就给你的宝贝大徒弟算算。” 年纪大的人,总归爱开一些不好笑的玩笑,争一些没有用的面子,借着自己闯荡世间积累下来的经验吹一些看似很厉害的牛,神神秘秘讲一些离奇的故事。 “瞅瞅你那不耐烦地样儿!算!我徒弟当然算!”白毛仙人可不会给自己跌面儿,当下就掐指算起来。不一会儿就笑出了声,“我这乖徒弟桃花运不错,遇见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随后又“啧啧”两声,“可惜烂桃花多一点。” “哎,你这儿算这些干啥啊,整点其他的!”八叔听这些有的没的是极其的不耐烦,他一辈子都没娶妻,实在搞不懂自己的老友为什么会先给路修远那小子算算姻缘,又不是月老,摆什么谱。 “我说,我大徒弟的命数是真的差啊!”白毛仙人摇着头,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一般的差。” “怎么?是要死了吗?你臭着个脸干嘛。” “确实……命不长了,还有几个时辰吧!”白毛仙人刚说完就被八叔一把扯过,“嘿,我说你个老头,咒那臭小子干嘛!”八叔本来醉醉呼呼地,这会儿酒全醒了。 知道八叔是性情中人,情绪难免容易冲动,白毛仙人扯掉八叔拽着衣服的手,然后从容地理着着装,要知道对于神仙来说,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失掉神仙的仪容,这是面子问题。 “你不想救他吗?” “救,当然救。”八叔用酒杯敲着桌子。 “那,就找个跑腿的。”作为师父的白毛仙人,觉得还是保持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了,这种事儿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最好。徒孙自由徒孙福,这些事情本就应该他自己历练,化解。帮他这事儿,不要出面是最好的选择,免得以后路修远养着习惯,有啥事都来找我们几个老头,那还得了。 怪老头听是如此,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拱手请求,“不如让我来吧!” “不不不,我们几个好好喝酒,这事儿就找别人办去。”白毛仙人摇头拒绝。 土地怎么也没想到,到最后自己就是那个跑腿的。“土地老儿,谢谢啦!”八叔为要上路的土地敬上一杯酒。 “这……诶,诶。”这几个老头真是诚欺我,一个个要么说不熟悉此地地形,要么说酒喝多了不易出门怕出什么岔子,反误了时机。天天瘟神似的,都来派遣我。土地老头倒是面上笑嘻嘻地答应,心里找把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了。 “这个好名声,你就领了吧,麻烦,麻烦了。”八叔大概是个不太会与人交往的人吧,一句话又差点让土地老头气吐血。 “老头,老头,吸气,沉住,别生气,咱们是有操行的人!”土地仍然笑嘻嘻地,表面上拍拍自己的胸脯,作出一套这点小事儿何足挂齿的样子,实则是变相安慰自己不要发怒。 “您请,一路平安。”八叔打着哈哈,土地假笑地转身就走,心里真恨不得踢他一脚。 “这几个小兔崽子,惹事儿倒是一套一套的,还要我来替他们收拾后事。”他愤怒地长呼一口气,转眼又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叫你多看,叫你多嘴。看不见路修远那个混小子出事,自然不会在木秋白那臭丫头面前多嘴,自然也不会有后面这些事儿,我看路修远的八叔,就是看我没救他侄子,故意整我的。”哎呦,可惜了他这把老骨头哦,还要像个愣头青一样,替人办事。 这土地老儿救了这仨儿小辈,事情才完成一半。 “我说,你就别躲了。”他走到一棵树旁停下,看着空旷的四周悠悠说道,“你这雕虫小技还是得回炉练练。”随后他又把拐杖用力的拄在地上,声音一下就不客气了,“我叫你停住,你听不到吗?” 这旷野在普通人看来一个人都没有,但在土地老儿眼里却还有一个人,那便是无形人。 “你本可以正当修炼,为什么非要设局,做这些苟且之事?”他严词教训。 对那无形人来说,他最拿手的隐身被人看破,无疑是让他身处险境。若俩人打起来,他的法力绝对斗不过眼前这个神仙。现在他身上只剩下,苦习多年的疾行之术,除了逃,他也想不出来什么办法。脚跟着脑子里想的,他拔腿就跑了。 “你别跑了!我现在既能找到你,就说明我以后也能找到你。”才眨眼一间,土地老儿就闪现到他的正前方。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先帮我捶捶背,捏捏脚。以后,你回师门受审诀的时候,我帮你求求情。”土地僵硬地活动身子,暗示自己疲惫不堪。 无形人知道土地老儿说的很有道理,回师门审诀,是他的必由之路。再继续犯错下去,恐怕连师门都难回。且再说那恶鬼虽口头上答应给我找秘籍,但一直都未将秘籍带到我面前过,再和她保持利益关系实为不划算。 土地老儿又开了口,“二,你跟我打一架,打赢了,我就当没看见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么个老头要是输给你这种黄毛小儿,那不真的成了众位仙友眼中的笑柄了。他要不是看见这小子听见第一个条件时隐隐有犹豫不决的样子,他也不敢打包票说第二条。 “三……” “行,我认输。”听到无形人说这句话,土地老儿不由点头称赞:果然识相,正好免得我动手脚。 如此,就只剩下一人了,便是那引路的女鬼。土地老儿扶着自己的老身板,叹上天不公啊,凭啥叫他来受这苦:哎,算了,算了,既然来都来了,干脆一锅端了。也好回家洗洗睡觉,各自安分。 “好。” “仙人可是要找那为木姑娘领路的女鬼?” 嘿,这小子倒是非常非常识相,要是阿奇那小子有这么识相,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儿。土地老儿笑颜更加灿烂,一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无形人领着土地爷到了那女鬼的巢穴,这女鬼的巢穴与那李春兰一样,都在地底,他右脚在那巢穴旁的石头上踢了三脚,没多时就见一个女子披着黑衣现了出来,头一直低着看着地,显然是刻意避着阳光,“哼,这么快就叫我出来,怎么,得手了?” 无形人既决定背叛她,回师门谢罪。自然会出手与她斗,得个浪子回头的名号,也好在论罪的时候减轻一点罪名。当女鬼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便拿出一面铜镜,对着日光将它反射/到她脸上。 “你!为什么要对付我!”随着一声惨叫,女鬼急急用衣袖遮着脸,心内蕴着强热的怒火。她捏紧着另一只手,快速蓄力,转眼间就冲到无形人面前,击坏了那面镜子。由于击坏前碰到了那镜子折射的光,她的手变得焦黑一片。 “何故变得这么残忍,快住手吧。”就在无形人被击了镜子气急败坏,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土地爷止住他,心中一叹:这小子性子太烈,目的太强,恐是性子难改。 听见声音,无形人就立即收手了。 “你不杀我,我杀你!”与此同时,那女鬼并没有打算就此了结,再一次出手袭击。 无形人背叛了她,她暴露了,现在俩个人在这儿夹击,她很难逃脱了。即便是这样,这么早认输可不是她的习惯,逃也罢,降也罢,后路都是一样的,倒不如上去一诀痛快。 不拼个鱼死网破,她是不会放弃的! 无形人根本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拔出一把匕首,隐身利用疾行术,只听“嘶”的一声,女鬼身上的衣服被一刀两断,风鼓鼓地吹开那裂缝,阳光直直地打在那女鬼身上,就像是在烈火中燃烧一样,那女鬼转眼间就化为了灰烬。 “何必,这又是何必。”土地叹气,并不满意他的做法。 无形人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欠身赔礼,“这恶鬼作恶多端,本就该除,她之前蛊惑我,使我中了她的招,做了些万劫不复的事情,我实在是十恶不赦。今天就此了结了她,也算是小辈我妄想为自己赎一点罪。” “好啊,好啊。”土地爷虽是点头,但是心里是极其看不惯这个人:等我把这小子拎回去,可得让他师父好好改改他的秉性。 现在好了,这个女鬼也解决了,接下来,抹去另一个普通官差的记忆,这事儿就算彻底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刻鼓励自己,一定要更完活力 ☆、疾行 这厢木秋白和阿奇救回路修远,李春兰伏法后,他的身体也恢复了常态。他说起那先前骗人的酒鬼是被李春兰给杀,三人一道又去给那可怜的人下了葬,阿奇这次一点没吝啬,给他烧了半人高的纸钱,希望他在阴间能过得快乐些。 “这次也没白救你,至少我破了几年前的人口失踪案,也算是应得的报酬吧!”阿奇在李春兰临走前留下的她曾伤害过的人和鬼的名单里,发现了那男子的名字,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金云城里的两大恶鬼,算是铲除了。阿奇依旧在金云城内,守护着一方的安定。路修远也开始操练起他的法术,而木秋白按照之前对他的承诺,先去曲戾派的老巢,打探徐初瑶的下落,顺便走访寻查其他失踪女子的下落。 不觉半个月已过去,白毛仙人闲来无事寻到路修远,想要看看他进来可有什么长进。 “嗯,不错不错。能简单腾个云行几个时辰了,动作也变机灵了,法术也能随便应付几下了,一般的妖魔鬼怪难不倒你了。”其实白毛仙人压根不想夸路修远,要不是他八叔非要感情好的跟过来,为了在自己的老友面前装足面子,他当然要狠狠地宠爱一下他的好徒儿啦。 路修远确实最近法术大涨,进来半月他只干过两件事,一是几乎一刻不停地认真练习法术,二是在偶尔几刻的休息时间担心徐初瑶的安危,真希望她没有什么事。幸好前几天木秋白传信说,初瑶目前被人关在一个地方,并没有没多大危险,这才使他悬着的心放下了。 白毛仙人看着路修远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是叹了一句:练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把脑子连灵感。哎,路漫漫兮。 “小子过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郑重地交到了他手里,又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好好学啊,这书可是你一人独享的秘籍哦!语气里带着小俏皮,让八叔听得心里怪发毛的。 “谢谢,师父。” “走啰,喝酒去了。”八叔今天看见路修远法术大有长进,主动提出来请白毛仙人喝酒,两人踩着云就去寻酒去了。 路修远翻开那本秘籍,没想到上面仔仔细细描述了了三十六种鬼的特点,以及召唤他们的方式。原来白毛仙人熟悉路修远招鬼体质的特点,特地寻了本书,让他将劣势转为优势。 这世上有很多鬼,阴间地狱的入册鬼,路修远是手伸再长也管不着,但是除了这些,还有一部分不容小觑的力量,就是那些没入册的散鬼。如若路修远巧妙地利用这些力量,那么就可以再进一步了。 不浪费任何时间,他白天照着书认真研习,一到夜幕降临立马施用法术,召出方圆几里的几个鬼魂来,“你们……可是,疾行鬼?” “是!又怎么样!”这几个鬼从来没见过有人敢丝毫不害怕地站在他们面前,都不自觉地露出锋利的獠牙和长长的指甲,作出恶态吓唬他。 “咳。”人只有在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才会感觉害怕,路修远自法术长进后,胆子变大了不少,这类装出来的架势,在他看来实在是兔子扮老虎,可爱的很。 “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来晚了。”一个书生面相的青年鬼闪现过来,行步时的速度跟风一样,看不见踪影。 “董大哥说笑了,你要是说晚啊,大家就都不敢说早。”路修远见这群鬼一看到这书生,立马像调皮孩子见家长一样,慌慌张张就收起之前的凶相,变得跟小绵羊似的,语气温和多了,看来他很受大家尊重嘛。后来他才知道缘由,原来这群小鬼都是觊觎这书生的疾行之术,别看他长得文绉绉的样子,他行起路来可比那些武生气的修仙之人快上好几倍,天下芸芸众鬼皆比不上他。 “主人,我来晚了。”这众鬼嘴里的董大哥,一来就半跪着拜见路修远。 众鬼是被他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迟疑地看着路修远,也跟着他犹犹豫豫地跪下,行拜见礼,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不少。 路修远也被他吓了一跳,什么主人不主人的,他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姓董的鬼,谈何来的主仆关系? “你……”路修远不知道他是何意。 这董生倒是善解人意,为他做了一番解释,“是这样的,您用法术召见了我们,按照我们的规矩,您就是我们的主人了,以后我们就为您效力了。” 这董生如他扮相那样,是鬼界赫赫有名的读书人,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比一般鬼多,懂得规矩也是一套一套的。 “这主仆谈不上,以后咱们都是朋友。”路修远的这句话一出,让大伙都放了心,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开始慢慢放下戒心相信他。 那董生先开了口,“那好,你叫我小董就可以了。”接着大家都纷纷向他接受自己。 真是没想到,这秘籍上记录的方法,连收满鬼心这一步都省了,路修远连连感到惊讶,他话不多说,立马扯到了正题上,他叫疾行鬼出来,当然是有目的的。“听说你们能日行千里?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们可否答应。” “只要是您说的,什么事情我们都会答应。”董生还没问是什么事,就已经答应了。 “这……实在是谢谢你们了。”路修远拱手握拳,鞠躬感谢众鬼。 他将他与徐初瑶下山的经历,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简单说了一番,然后请求众鬼帮他再去打探一些徐初瑶的具体情况,好让他早作打算,制定好营救初瑶的详细计划。 这群疾行鬼们都是些行动利索的人,路修远一说完,便消失不见,寻人去了,“好勒,那咱们干活去吧!” 如此快的速度让路修远安心了不少,他相信救出初瑶指日可待了。 路修远就此又潜心修炼了十天,期间虽然小董传来消息,说近来曲戾派有些元老好似在谋划什么,他们在阴山旁边的即翼山建了一个巢穴,徐姑娘也被关在哪里了。 路修远决定先按地图上往前走,再让疾行鬼传消息给木秋白,让她到时候到座羽城来汇合。 他驾着云,每几个时辰歇一会儿,大概行了一天便到了座羽城。他在城郊找了个客栈,暂且住下了。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店啊,真的客满了,您还是到别处去吧。”小二站在门口抬手指着门外,示意路修远出去。 “小哥,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这荒郊野外的,实在是不好找其他客栈啊!你让我睡在桌子上也行啊。”其实他住不住客栈不所谓,只要是想为木秋白找个房间,要是木姑娘今天晚上就赶过来的话,他总不能让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露宿野外吧。他粗糙肉厚自不会在意这些,可是木姑娘长得那么漂亮,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在外面受苦。 “这……”小二有些难做,“我去找掌柜的商量,商量。”他引着路修远坐下并倒了杯茶,然后就跑到楼上问着马上要就寝的掌柜。 “钱,谁不想赚。不过,你再拒绝他一次。他要是还是十分坚持的话,你再领他到那个房间去休息。” 听了掌柜的话,小二立马就下来了,还是一副很难做人的表情,“公子,实在是不行,我们店真的满员了,收不下您了。您还是另寻别处吧!” “小哥,你再通融通融嘛,柴房也可以,我不挑的。”其实这已经是他的最低要求了,说实话,要是让木秋白住一晚上柴房,那也是够委屈的。女儿家,谁不是大家心里的宝儿,睡柴房,也真是作践了。 “客官,你真的这么想住?那好吧,我带你去,我们这儿,其实还有一个房间。”说着他便领着路修远进了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码字,累啊。咱们的路修远终于要变强了。 ☆、究竟是饿死鬼还是吊死鬼? “客官,你真的这么想住?那好吧,我带你去,我们这儿,其实还有一个房间。”说着他便打着灯笼,领路修远进了后院。路修远一进后院就本能地四处观察,留意环境,步子散漫。 此时夜深人静,客房的灯都熄灭了,黑暗里唯独小二手里的灯光照亮他周围的尺寸之地。 “您嘞,能快点走吗?”小二回头催着路修远快跟上,声音不大不小,既克制着尽量不吵醒客人,又起到了提醒路修远的作用。他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作出的动作却恰恰相反,脚步奇怪又明显地越来越慢,似乎不愿再上前。 路修远看不懂小二这样子是何意,难道是急着休息,他确实落脚的太晚,打扰了店里正常打烊,想到这里他配合地加快了脚步。 小二带着他到了院子拐角处的一个屋子前,表情不是很好地上前推开屋门,着急的步子有几分杂乱,“客官,您请!”刚说完这句话,脚底就像抹了油一样立马溜走了,好像躲着什么似的。 “我看起来像鬼吗?走那么急。”看着他急切又踉跄的背影,路修远自嘲了一句,随后迈步进了屋子。 点着灯,看了一遍屋里的摆设,总体还说他倒是很满意的,“呵,不错。桌子,椅子,床,一应俱全。”不过,唯一不足的就是这么好的一个房间,竟然跟没有人住过一样,所有物件上面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原本还想叫小二来打理打理,但他那么急,肯定不愿意。没想到投个旅店也要自己动手,他撸起袖子叹了一声。其实他一个大老爷们,随便擦擦桌子上的灰,凑合一晚也是没什么的。就是怕木秋白趁夜来,她一看就是那种受不了太多灰尘的女子,“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出了屋子,到处溜达,顺便找找井,打个水。 “哗哗哗”一桶水又颠又泼地洒出一些来,落到井底,最终被路修远拉上了地面。“怕是不够啊!”想起屋子里厚厚的一层灰,他又拉着绳子往井下面扔了一个空桶。木桶落下,撞击水面,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 躲在房间里的小二,听到接连的水声,身体不由得一哆嗦,双手紧贴,声音颤颤巍巍地祈祷着,“我不是要故意害你,求你不要来找我!”显然他以为路修远死了。路修远要是知道如此咒他,最多也就说一声无知。 屋内,路修远正借着灯光擦了桌子,没有辜负那两桶水,再用手里的抹布擦最后两下,这个屋子便打扫干净了。他转身伸出双臂,闭着眼活动筋骨,刚睁开眼对上一双陌生的眸子,他和那眸子互相大眼瞪小眼,他现在有点懵,我的天啊,这人是谁啊?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还是让他着实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不对,这鬼是谁啊!他看着那鬼,终于明白之前那小二为什么甚是惧怕着屋子,原来是闹鬼啊! 路修远之所以确定眼前这鬼就是鬼,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长相实在是太奇怪了。 刚刚与这鬼的对视的短短几刻,最让他吃惊的是,这鬼把长长的舌头露在嘴巴外面,那舌头长的都到腹部那里了。 瞧他骨瘦如材,伸长舌头的这个模样就好像在跟他讨食物一样,八成是被饿死的。路修远热心肠地取出身上剩余的干粮,递给他,“吃吧。” “啊呜呜呜呜呜~”那鬼摇手拒绝,接着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听得路修远一阵犯疑,这……实在是听不懂啊! “你,是有话讲吗?” “啊呜呜呜呜~”那鬼点点头,又发出一串听不清任何字的声音。 听不懂,实在听不懂,琢磨不透他想表达什么,路修远摇头召唤出董生,“小董,你看着饿死鬼,为啥不吃我给他的粮食,还跟我一阵一阵的讲话,给我听不懂他讲什么。” 见多识广的董生仔细瞧了一眼那鬼男子,纠正路修远,“哈哈哈,路兄,这可不是什么饿死鬼,他是吊死鬼!” 他对着路修远不信的样子,继续给他指点迷津,“你再仔细看看。”他让那男鬼侧着身子,指着他脖子那让路修远瞧,只见其上有一条乌黑的印迹。“看见了吧,就是那上吊时留下来的。” “这……那你可知道,这位兄弟想说些啥。” 一般来说,吊死鬼都很难讲出话来,所以阴间有一套与他们交流的手语。不过一般人都不大会用这手语,一是很难遇上几个吊死鬼,学它也没用。二是只要稍有文化,明明写一个字就能交流,何必费周章去学手语。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码字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小董拿出纸墨笔砚来,让那吊死鬼写出在这儿的缘由,那吊死鬼看他这般讲究,忙摇手,“啊呜呜呜呜~” “行了,别学狼叫了。”小董把笔塞在他手里,推着他走到桌子面前。那吊死鬼扭扭捏捏地在纸上画了几画,路修远凑过来一看,疑惑不已:难道鬼界还有自己的语言不曾。这纸上的几个圈,他是真的看不懂,还是请高手来解析吧,他招手让小董过来解谜,“恩,你看看你懂嘛!” “哎,倒也忘了,不是所有人活着的时候就读过书,也不是所有鬼死后会像我一样,书不离手。”小董也没看懂他画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估计这男鬼只是个不识字只会画圈的鬼。 “那可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俩人都问不出他在这里的缘由吧。 “有啊。”说着小董的手在空中流利地做出了几个动作,然后望着男鬼,等着他回复,但是那男鬼瞪着眼呆呆看着他,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又“啊呜呜呜呜~”了一声。 奇了怪了,难道他的手语也不奏效了,难不成他之前学的都是假的?一向自信的小董怀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在男鬼面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可惜他就是没有什么回应。 “这……”小董仔细看了男鬼一眼,一下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哎,我又忘了,并不是所有的吊死鬼都学过手语。”为了努力在路修远面前保住自己文化人的尊严,他也是挺不要脸皮的。 两个与他们交流的手段都没用,让小董这种博学的人也是倍感无力,“没辙了。”他叹了一句,随后又满怀希望地补充道,“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世上的难题总归能找到办法解决。”于他来说,世上不能有隔夜的难题。如果真的有,那一定是他还没有遇见。当下,他就告辞路修远,趁着天还没亮,去寻找其他方法。 屋内一下子就剩下路修远和那男鬼了,说实话看着他那长长的舌头,让路修远说不害怕不发怵是不可能的。不过他最近常翻的那本记载鬼的秘籍,多多少少对长的奇怪的鬼有所了解,所以也能将这份害怕克制在掌控的范围内。 “兄台,请。”他搬出个凳子,让那男鬼坐。那男鬼“啊呜呜呜呜~”了一声,眉宇间露出善意,而脸上明明想笑,却因为舌头太长,必须把嘴扯得大大的,因此反倒不自觉地将獠牙露出了一大半,让他看着瘆得慌。 他没有坐下,反而是跳到房梁上躲了起来,留给路修远一个清静的地带。 “既然这样,那兄台你就抓住这大好时光,欣赏欣赏月色,至于我嘛就先睡了。” 他也不知道木秋白现在走到哪了,床给她留好了,他自己收了笔墨纸砚,在桌上躺下,前几日没日没夜的练法术,如今投了个店,也算是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番了。他伸了个懒腰,继而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路修远是被小二破门而入的声音给吵醒的,这店家也太没礼节了,在门外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闯进来了。其实这俩小二根本不是破门而入,恰恰相反,他们先是捅破窗纸,看见路修远躺在桌上一动不动,偷偷摸摸溜进来的,“你说,昨天晚上听见这人跳进井的声音,可这人明明还在这儿!”路修远假装没有睡醒,闭眼听见一个人小声嘀咕着。 “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这人跳井的声音,就是那鬼从井里出来的声音。”昨日那领路的小二天马行空地猜测着。“先不管这些了,掌柜的来让我们看看,他还死没死?” “死没死?”天底下有这样看人的?难道是希望我死吗?这么希望,那我就先装给你们看看。 其中一人先伸手碰他,见他没有反应后,又加大力度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这样之后,他们便放心地出声再叫了几声,“客官,客官!” 依旧是没有反应,“伸手试试他呼吸。”其中一人推着另一人上前,手抵着他鼻子片刻,马上回头对着推他那人大叫起来,“没气了,没气了!真的是那鬼来了。” “你叫什么!”另一个小二颤着手捂住他的嘴,小声骂道:“你可别毁了咱们店的生意!”说着狐疑地看着屋外可有人经过。 “好好好。” 确认过没人之后,两人关了门,悄摸摸地出去了,不一会又拿着一个大麻袋进来。显然是想把路修远给运到哪里去给扔掉,这是想抛尸毁迹。 装死是真的不想装了,再装下去就要被人抛尸野外了。路修远双手拍桌猛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两人突然变得惊恐的眼睛,笑呵呵地施礼,“不好意思,起晚了,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二位收拾房间!”并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明知这屋子有鬼,还要带他进来。 “啊。”两个小二吓得僵硬地喊叫,这显然和他们原先设想的不一样,居然没有死! “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我很吓人吗?”路修远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在桌子上看着二人。 “啊,我是说,客官您醒了,店里为你准备了热的洗脸水,马上就给您端上来,您要是饿了,早饭也马上给你送过来。”昨日领路的店小二倒也是聪明,一开口就转移了话题,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同伴却出卖了他,就在他说的同时,另外一个小二畏畏缩缩地说着,“我们没有非要带你来这间房间的,也没有故意将你送过来供这鬼食……呜呜呜……” 领路的小二见露了馅儿,马上捂住他的嘴,尴尬地向路修远笑了笑,也不知怎么解释。这两人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范。 “嗯,这位小哥说什么呢?”既然他们不想路修远追问,路修远倒也识相闭口不谈,摸着自己的肚子问着那小二,“小哥,可有饭吃。” 反正,情况他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无非就是这里闹鬼,然后估计这店家和那鬼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勾当,需要供人给他食用。 不过,昨天晚上看那鬼,除了长相有点吓人之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啊,真是奇怪。不管了,先吃个饭,晚上再探个究竟。 “行了,这房间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麻烦你们了。小哥,先给我上点饭吧。”两个小二应声退下,出去时顺手关上了门。 “奇怪,没死啊,真是活见鬼!”那个说漏嘴的小二嘀咕了一句,“行了吧,就你话多,你还是省省吧!”那领路的小二踹了他一脚。 他看路修远平安无事的样子估计昨晚压根儿没有鬼。其实也不是每个住进去的人都会死,只有那些运气差,遇见鬼的人会死。一般他们死的那晚井里都会出现点声音,所以他昨晚才敢笃定路修远死了。但是现在他没死,这让他想不明白,既然没死,那为什么会听见井里有声音。 那间房间自出了第一个死人后,便很少再让人进那间房间,除非真的客满了,才会领人进去住。但是第二次领人进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异样,所以后来这客房还是正常使用。起初,并没人想到这个房间里有邪物,直到两个月后第二次有人死了,有人怀疑这房间有邪物,但也有些人不信,说这只是巧合。再后来他们发现,隔几个月,这个房间内就会有人死,大家这才相信起这房间里有邪物。 那小二当然不知道路修远昨天只是恰好打了两桶水而已,根本不知道这店里还有这一出不为人知的秘密。 吃饱喝足后,路修远又琢磨起木秋白何时到来了。木姑娘救了他两次,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他想她应该是他命中的贵人,不然他为什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呢?如今他法术渐长,也不用再事事都烦着她做。 想了一会儿,他双腿盘坐在桌上,又看起了师父送给他的秘籍。他一页一页的检索,查看一些关于吊死鬼的记载。翻来翻去,都没翻出些有用的文字,只有一些简单的记载,并没有具体地介绍。“秘籍也偷懒?” 其实他不知,他这本秘籍,记载的都是些能为人所用的鬼的信息,那鬼作用越大,记载的内容就越详细。如果没啥作用,最多这几个字,让所读之人稍微了解一下即可。 “吱。”门悠长地响了一声。路修远闻声看去,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跳下桌去迎门口那身影,“木姑娘,一路辛苦你了。”几日没见,倒觉得她消瘦了不少,他倒了杯茶替上去。 可算是把她盼来了,虽说近日他都是发动疾行鬼为他打探消息,但他们碍于天光,总是夜里行动,总归还是会漏掉一些情况。 木秋白接过茶,一口喝尽,然后一开口就谈正事,“你师妹,被转移到阴山附近的地方去了。不过你暂时不用担心,曲戾派好像特别宝贝她,又是给她金银财宝,又是给她安排下人伺候,并没有对她怎样。” “不过她被关的地方戒备森严,我一人难闯。”木秋白看着他,遗憾地说,“所以没有与她联系上。” “知道她安然无恙就好,还是太麻烦姑娘了。”路修远又给她到了一杯茶。 他放下茶壶,向门外走去,准备给木秋白拿些食物。 “客官,留步。”刚迈出门一步,便见院内迎面走来一小二,端着几盘菜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店里的小二给路修远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 “啊,谢谢小哥,你们还真是灵通,我正好饿了。”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的两副碗筷,心叹道:行啊,木姑娘刚来你们就注意到了。 其实木秋白是正儿八经地从客栈大厅打听了他的住处,正大光明地推开他的门的。那小二也是正好到了饭店,给他送来的饭,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至于这两副碗筷嘛,自然是店里人看见木秋白来了,给她添上的。至于为什么能猜中路修远寻饭的心思,那就更简单了,这客栈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到饭点了出房间的,十有八九都是来点菜的。干得活儿久了,早就有经验了。 路修远接过饭菜又道了声谢,那小二倒是笑笑,“没事儿,这是份内之事。客官和自己娘子共享一个美好的午饭吧!”什么娘子,这句话听得他和屋内的木秋白都是尴尬万分,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怪不好意思地关上了门。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被人当成夫妻都难。 “门外怎么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木秋白放下茶杯,看着他,这呆子命数真的是好,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 “这……”一听就知道是那俩个小二,竟然还没走。路修远为木秋白盛了一碗饭,“这说来也简单。”他将昨晚和今天早上的遭遇说给她听。 “你果然是招鬼体质,前几天招的都是女鬼,这几日连男鬼都看上你了。魅力四射啊,路大哥。”木秋白开着不正经的玩笑。 “咳。”听到这句话,路修远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木姑娘,咱们正经一点儿不行吗?” “一个姑娘家家的,就该矜持。”木秋白抢白了他的话,摇摇头,觉得他甚是没意思。路修远倒觉得她怪古灵精怪的。俩人正正常常地说着事,丝毫不在意门外偷听之人。 “木姑娘,吃完你睡觉吧,也辛苦了好几日了。” 木秋白指着他,扯了扯嘴角,“你陪我?” “啊?”路修远的脸皮是真的薄,听此小脸立刻又红了起来,耳垂烧得厉害,连说话都不流畅了,“木……木……姑娘,我在外面。”说完像房间着火了一样,麻溜地出了屋子,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门。 看着他狼狈又腼腆地逃了出去,木秋白噗嗤一笑,深深的酒窝溢出甜意,那双欢脱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般,如果路修远还在,他一定移不开眼睛。她摇头忍不住叹了一句,“这个呆子!”心内则是觉得他一本正经的反应甚是可爱。 她躺上床放松了一下连着几日奔波的身子,满意地说道,“舒服!睡完觉倒要会会这吊死鬼!” 路修远刚一出去,那偷听的俩人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实属狡猾。他在后院随意转了转,直到内心的波动平息后,才又回到房外,守着已经熟睡的木秋白。 唉,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木秋白要是再这么有意无意开玩笑,他想他恐怕是难以抵挡。不管她是不是认真的,他肯定都当了真。他突然想起与木秋白第一次相见,被她泼了一脸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点点笑意。 不该,实属不该,他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当下他最要紧的事儿是救初瑶,怎么可以关心起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路修远和木秋白逮着朏朏老猫不放手: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俩吃饭的时候跟老夫老妻一样。 朏朏得意一笑:不为什么,大概你们天生有夫妻像。 路修远脸红害羞不觉愣了,木秋白甩出绣帕,狠打醒他:谁要跟他做夫妻。 朏朏ps:我家男主终于对女主心动了!!!认真你就输了!!! ☆、那位脸红的骚年 不觉夜幕已降临,路修远回屋与木秋白用过晚饭后,静待着那吊死鬼出现。木秋白坐在窗边指尖有意无意地拨弄着绣帕,装作发怔。路修远则手撑着头斜躺在桌上假寐。夜渐渐深了,外面传来阵阵凉意,屋内烛光微弱,难留住半丝半缕温暖。 “啊呜呜呜~”远处传来两声悠长的叫声,客栈中还没入睡的人只当是郊外有野狼出没,将门窗关得死死的,以防遭到狼群袭击。但只有路修远知道,是那吊死鬼的叫声,“不在客栈,果然蹊跷的很。”他猛地跳起来,寻声出了门,对木秋白丢下一句,“我去看看。” “这呆子。”什么叫“我去看看?”,难道我就不能去看看?有热闹当然就少不了我了!木秋白想着这些,也跟了上去,随着路修远,飞出了客栈! 几天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小,不过还是那么毛毛躁躁不考虑后果,她想起路修远被恶鬼抓的经历,心下大骂了一句:本事没多大,也敢往前冲!然后又提速追上了路修远,路修远也就只听见了两声,飞出去没几步,就找不到确定的方向了,迷茫的停在空中。 “路兄,我来迟了。”鬼还未到,声先到了,一个白影像闪电似的飞过来停在了他面前,一看这疾行的速度,就知道是董生来了。 “额,我是不是打扰到了你们。”看着路修远身边站这个女生,他好像觉得来得很不是时候,眼前这画面就是月挂林梢,华灯初上,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共度春宵啊!妙,实在是妙的很!可惜就多了个他。 路修远看他略显尴尬的脸,就知道他误会了,“不打扰不打扰。” “打扰,当然打扰。”木秋白拽着他的一只袖子嗔怪道,语气里尽含着浓浓的撒娇味。 什么!打扰?路修远的心弦紧紧一绷,惊讶地看着木秋白,这个回答太匪夷所思了,“木姑娘?”心跳不断加快,耳垂也越来越红。 “噗!”木秋白看着他脸上火烧火辣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起了小尾巴,甜甜的笑意洒出来,比这月色还美上几分。这呆子又当了真,果真是可爱!可爱!她不知道她此时随意的简单一笑,会深深印在一个人心中一辈子。 “那我就告辞了!”小董偷瞄着眼睛直勾勾看着姑娘的路修远,大叹:这路兄不厚道,实为不厚道,居然这时候叫我出来,我董生乃是君子,向来成人之美,怎会到这来破了人的好事,走了走了,他脚底像踩风一样,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咦,怎么走了。”木秋白也就是觉得路修远的脾性甚是可爱,所以才故意逗他,也没想到那鬼就这样走了。“喂,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像多了许多朋友,混得不错嘛!” 路修远见木秋白转头看他,连忙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下,他心脏跳得太快了,根本不敢与她对上眼。 “对,师父送了我一本招鬼的书,说是对我有利。” 接着就在路修远细说她与董生是怎么认识的时候,远处又传来一声“啊呜呜呜呜~” 这次,再不能错过机会,很快她俩就确定了目标位置,直冲那儿赶过去。 还没落地,就看见那吊死鬼躲躲闪闪地半蹲在有人高的荒草丛中,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路修远和木秋白一齐落在离他一步之外的地方,俯身细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瞧见两双脚在面前,那鬼也是抬头一看,原是路修远,可算是把他盼来了,他“啊呜呜呜呜~”地叫了一声,音量比之前小了不少,像是在刻意避开人的注意。 “这鬼声音怎么这么像狼叫啊?”木秋白附耳一问,这吊死鬼面相长的真的挺丑的。 “啊呜呜呜~”那鬼可没时间理会木秋白对他的打量,一边拉着路修远走,一边警觉地留意四周,发出的声音又小了许多。 “这是?”路修远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他拽着走。 看他的样子慌慌张张地,也没有露出凶意,实在不像是会杀人的鬼啊?那路修远所说的事情难道不真?还是说杀人的另有其人?他这么急着拉着路修远走,到底是为什么呢?重重疑问摆在木秋白面前,她没阻止路修远停下。 而路修远也想一探究竟,跟着那吊死鬼越走越快,看来还是得请小董来负责与这鬼沟通了。他施法术召唤董生,一刻钟都过去了,董生迟迟没有来。 怎么回事儿?今天这董生实在是奇怪,莫名其妙地走了,又莫名其妙地不回应我,再施一遍召唤术试试。眼见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董生还是没有出现。 按理说,以董生的疾行术的速度,转眼间到这儿也不足为奇,可他两次召唤,董生皆没有到,实在是太怪了,难道说他的法术尚浅,很难多次召唤鬼怪? 其实并不是那回事儿,这两次的召唤嘛,董生都接到了,也不是他不想去面见,只是一想到路修远有美人在侧,董生就觉得自己去打扰实为不妥,这等风花雪月,怎能去破坏呢?所以嘛,他就装作不知道,两次都不曾听召唤。 “不会吧,神仙给你的秘籍也不行?”看着路修远连连施了两次法术都没任何变化,木秋白忍不住打趣了。 “这……”他哪知道这法术关键时候不起作用啊,不行,再试一次!路修远又使出召唤术。 俗话说一而再,再而三。连着三次的召唤终于让小董感觉形式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了,抬脚疾行,没过几刻就到了路修远三人面前。 “唉,小董,你终于来了!”路修远见着他来,松了好大一口气。 “小董,你再不来,他就要哭着叫你董哥了。”原来这呆子在招鬼,我当他在干嘛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木秋白手刚拍上小董的肩上,就看他猛地一转身向后转去,连连退了几步,“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语气特别坚定地推开她,与她拉开了距离。 “我去!什么……”这回轮到木秋白觉得尴尬了,她只是拿他当普通朋友对待,哪里知道他就把视线落在了男女有别上。 “额,不好意思。”一句话,可差点没把路修远逗乐,难得见她服软。 “没事。”董生感觉到刚刚语气地的不友善,也躬身行了礼算作道歉,然后就与路修远说起了正事。 ☆、第 34 章 “小董,不知你昨日的疑问可有解决了。”路修远向他指指扯着他衣服的男鬼,他要不是没辙,也不会一直烦着董生劳神,倒是辛苦他了。 小董点头,颇有些自信,他昨日离了路修远之后,又去寻觅了其他的几位吊死鬼,发现他们发出的声音皆与这位不同,这就很离奇了,同是吊死鬼为何这位就与众不同呢?他苦思冥想始终不得答案,直到后来寻到此地资质较久散鬼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有一个狼妖,一旦被他捉住的鬼怪,不死也得被他变声学狼叫,他估摸着这吊死鬼就是中了这招,只是这狼妖的癖好实在奇怪的很。既是如此,他昨晚就跟在一只小狼身后,琢磨了一夜狼语。 “兄弟你可讲一声,把要说的都说出来。”为了让那吊死鬼放下戒心,董生说话的语气温和亲切,没有任何逼迫之意。 “啊呜呜呜呜~”他听着男鬼小心翼翼地低叫着,并用手指着路修远和木秋白,“有妖精要杀你们!”小董在一旁解释,“路兄,他叫你们快跑!” 那男鬼向他竖起了大拇指,用力地点头确认,一路拖着路修远狂奔。 “不去会会怎么知道,到底是他杀我,还是我收了他呢?”木秋白显然不赞同没有目的地躲避下去,想个办法正面对付,才是她一贯的作风,要是真的交手之后打不过,再逃也不迟。 正说着,忽然一阵疾风吹过,他们所处之地立即起了肃杀之气,只见天空中闪出三道绿光,直冲冲的往这里来,那男鬼疾呼一声,“啊呜呜呜~”反应有些激动,硬拽着路修远疾跑。 “快走!”董生见势不妙便是推着路修远一众疾行,可他哪里有那个能耐啊,没走几步就行不动了,显然他的疾行术只适合他自己,无奈之下,两人两鬼只能躲在一颗大树后,借着旁边的半人高草遮掩。 那三道绿光落地,现出三个妖精来,一个是凶神恶煞的狼妖,一个是大嘴长舌的青蛙精,还有一个妖精则长相柔弱,半边脸上绿光闪闪,路修远和木秋白打量来打量去,楞是没猜出她到底是什么妖精。 “到嘴的食物,居然插翅飞了。”其中的狼妖眼中闪出寒冷的精光,一气之下一掌击碎了路边的巨石。他刚刚听见这里有狼叫的声音,确认那吊死鬼带着屋里住的人逃到了这儿,可现在四周毫无人影,看来还是晚来了一步。 “都怪那死鬼,败坏我们的计划,让我抓到他,非打得他魂飞魄散不可!”那青蛙精随手吸起脚边一块石头,捏了个粉碎,以泄愤很之气。 路修远看见这三个妖精才终于明白,原来那吊死鬼画的那三个圈是指他们,果真是大师般的别具一格。原来这客栈里小二口中说的鬼,根本不是罪魁祸首,这些妖精才是害死之前那些人的真凶。原来这吊死鬼先前叫唤,是为了吸引他们过来,好躲避灾祸。而木秋白看见那狼妖,终于明白这吊死鬼为什么这个叫声了,原来是被他可怜地捉弄了。 她变出一个□□来,从天而降,今晚就先试试这些妖怪的身手。她甩出绣帕立即变大,自几个妖精的头顶上落下来,那柔弱长相的妖精可一点不迟钝,当即就叫了一句,“不好,这里有埋伏!” 青蛙精和狼妖闻声抬头,慌忙躲开盖下来的绣帕,“啊呜呜呜~”那狼妖仰天撕扯着嘴巴,露出锋利的獠牙,怒吼一声,一跃而起,想伸爪去抓那绣帕。木秋白见状,施法让□□收手擒住绣帕,然后又一脚狠狠踩在了那狼的爪子上,“嗷!”别看她身子小巧,一脚下去,那狼疼的龇牙咧嘴,就差听见他骨头断裂的“咔擦”声了。 一旁的青蛙精看见同伴受累,吐出长长的舌头,直打向那□□的脚,木秋白踩着狼爪借力而起,躲过偷袭,那青蛙精眼看着就要伤到自己的同伴,急急地收了舌头,木秋白乘胜追击,甩出绣帕击向她的舌尖,此时那软软的绣帕突然变得有巨石一般重,快速地对落下来,惊得那青蛙精发出原声,“呱呱呱”地向后连退了几十步。 “姑娘,好一个泰山压顶之术!”董生现在算是对一旁的木秋白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这小女生这么厉害,不觉对她竖起大拇指。 仅仅□□就能把这几个妖精搞定,看来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路修远和木秋白不在躲藏,携着吊死鬼走了出来,“妖孽,你们作恶多端还不束手就擒!”他一本正经地劝道。 “你算什么东西?多管闲事。”青蛙精又伸出灵活的舌头,打向路修远。没想到人没吃到,反而遇上了强敌。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处处都朝路修远的要害处打去。木秋白本想出手相助,但被董生给按住了,这时候就该相信路兄的能力,要知道短短几日不见,他早就今非昔比了,几个转身就轻松应付了青蛙精的进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 35 章 动手之前,路修远还怀着恻隐之心,希望能够和平解决,“我劝你们快快收手。” “公子,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凶。”这次走上前来的是那半边脸绿光闪闪的柔弱妖精,她扭着婀娜的身姿,言谈举止都不断地向路修远示好。 不知道为什么,路修远见到她之后,脑袋里很自然地打消了用武力解决的备用念头,“姑娘……”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木秋白跳了出来一掌打过来,依她看这妖精矫揉造作的样子,一定是使了媚术。对于路修远一介男子来说被迷惑是很正常的,但自古同性相斥比起异性相斥更加明显,她细心一观察就觉得不对。 “姑娘你,为什么出手?”那妖精脸上的血色褪去,急急地躲开那掌风,没想到她的媚术只控制住了一个人,木秋白竟然心神如此清楚。自己的同伴都受了伤,自己的媚术对于眼前这两人来说也是小巫见大巫,此刻,溜才是最好的选择。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管同伴的死活,那妖精转身就往远处逃走。 所幸的是,这一掌点醒了路修远,他定睛回过神来,看向木秋白,木秋白也回头看向了他猛地一瞪眼:此时不解决,何时再解决!可别叫她跑了! 她立刻疾跑,一把从背后抓住那妖精,“别再费力逃走!”那妖精一看被擒,立马双手紧握蓄力施法,准备使出绝招与她同归于尽,双拳蕴着浓浓地绿气。 “你。”眼看形势不妙,就在那妖精快要打向木秋白的一刻,她一个翻身踢乱其章法,紧接着甩下自己变大的绣帕,盖住她而后合拢,接连的还击让那妖精接应不暇,她被包住后不断地挣扎,她越是挣扎,那绣帕就变得越小,直到最后精疲力尽,静静地躺在那儿,现出了本体。木秋白看着绣帕上的那一块毛茸茸的绿色东西,叹了一句:“原来是个苔藓精,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苔藓成精的,实在是少见,少见。“ 她回头再看另外两个妖怪,已经被路修远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不错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就像是好哥们一般,她在路修远胸口帅气地打了一拳。 “啊,恩恩。”第一次被她夸,路修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淡淡一笑,像个孩子一般天真。 那吊死鬼在一旁看着几个人交手的全过程,又是心惊,又是胆颤,直到那三个妖精被全部制服之后,他提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脸色也好了不少。 “好啦,别担心了。”木秋白笑着安慰他,“一切都解决了。”她的微笑向阳光一样,驱散了那吊死鬼心中最后的一丝阴霾。 “你能讲讲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啊额额~”那狼妖被抓住之后,这吊死鬼连声音都恢复了正常,这可又把一众人给难住了,路修远又召唤了几个吊死鬼出来,才勉强知道了他的死因。 原来这吊死鬼本来在这客店投宿,那天晚上听到水井那边有很大的动静,以为有人落水了,他跑到井口查看境况,不想被一只手给拽了下去,但他并没有立即落入水中,而是感觉自己飘在井水上方,正在被什么邪物吸食着精气,力气不断得在变小,他想叫出声来,但是喉咙像被封住一般,怎么费力都发不出声音。 “难道你不是上吊死的?”看着他长长的舌头,木秋白疑惑重重。 那吊死鬼一连摇头,显然不是这样。他被吸尽/精气后,那邪物显然还不想让他死,将他扔回了房,用绳子把他吊上房梁上,最后,他是活生生断气而死的。 他死了之后,客栈的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只当他是想不开上吊而死。他成了鬼魂后,发现这井下面有一只青蛙精和一个苔藓精,而他就是被那青蛙精害死的。而这狼妖与他们交好,一次发现吊死鬼跟踪他们,便捉住他将他声音变成狼叫声,戏耍他。 “这客栈的人也和他们都勾搭吗?” “有!那是自然有!”董生看着那群能交流的吊死鬼的手势说着。 “这样的事儿发生了那么多回,客栈掌柜早就发现异样,就在他打算请人捉鬼时,那苔藓精用媚术诱惑他,而后他就包庇了这两个妖精的恶行。” “岂有此理!”木秋白和路修远不约而同地大叹一句,这等草芥人命之事,竟然做得脸不红,心不跳。如果木秋白有杀人的权利的话,一定第一个把他给杀了。 “你有没有觉得此事太怪?这青蛙和苔藓一般都活不长久,怎么可能就成精了呢?”她拨弄的手帕,实在想不通这件事。 “姑娘你说的对,这事还有出入。不过我觉得有一种可能,这两个妖精也许是得到了什么法器,所以功力才会大增。”这两个妖精就算是真得到法器的神力,也很是不经打。 “法器?” 众人随着猜测来到客栈的井口,“你们在上面看看还有什么动静?我下去看看就来。”木秋白卷起袖子,准备往下跳。 “别,木姑娘我来。”小时候路修远听他娘说,女生天生体寒的多,尽量能不沾冷水就不沾,这井水在地底下,受不到阳光照射,一定冰凉刺骨,这种事还是他来做比较好。 他说完就跳进了井中,“扑通”一声,利落干脆。 现在他正立在这井中,这井水果然如他所想,寒气刺骨,连他一个男子都不自觉打了个激灵。他施法照亮井中黑乎乎的景象,摸索了好久,也没发现井里有什么是奇怪之处。“难道根本没有什么法器?还是这法器不在这里?” 这井中之水实在是异常的寒冷,久呆无益。他双手撑着井壁,借力往上飞,不想太过用力蹭掉了一块苔藓,只见一束光线从井壁上霸道地射/过来。 路修远定睛一看,一个戒指不知怎地被镶在那井壁上。他施法慢慢挖去戒指周围的泥土,小心翼翼地将其洗净,就在他想要擦干装入袖中时,那戒指仿佛有灵性一般,突然亮度大增,飞到空中,穿入路修远左手的手指上,然后亮光转瞬间消失。路修远用手去拔手中的戒指,却怎么也拔不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会加油码字的!熬夜中…… ☆、为你湿身 木秋白在上面等了许久,也没见路修远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关心了他一下,也没怎么在意这天快亮了,“路修远,你还好吗?”要是等不到他回应,她打算自己也下去看一看。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在这儿溜达啊!”没听到路修远的回应,倒是先听到了客栈小二的叫声,这小二早起,一进院子就看见木秋白趴在井口上往下忘,还以为她要跳井呢!忙冲上去把她拽下来,没想到连她的人都没碰到,只是沾了个衣角,就被她本能地给一脚踹开了。力气倒也不是太重,只是刚好能让这小二与她拉开距离。 见有人来了,董生领着一众鬼魂,施了个礼就一齐告辞了。 “小哥,我不是故意的!”木秋白应付一笑,“我就是想打口水喝!”小二借着灯笼看见她的美色,不禁呆了,立即献着殷勤,“没没事,这么重还是我来打吧!” 路修远无论怎么用力都拔不下来手上的戒指,听见木秋白的呼唤,不愿让她担心,撑着井壁借着力飞上来了,那小二刚拿着木桶想往井下扔桶,见一个湿身的东西从井里冒出来,惊得扔下桶连连倒退了好多步,一直退到院子内的墙边上才停下,面部扭曲地大叫了一声,“啊,鬼啊,那鬼上来了!” “行了,什么鬼啊!”木秋白瞥了他一眼,“大惊小怪。”然后拿着绣帕上去给路修远擦身上的水,刚碰到他脸颊,就感觉气氛不对了,似乎太过于暧昧。 路修远没想到木秋白会为自己擦水,当她的手有意无意地碰到他冰冷的脸颊时,他能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热气,他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屏住自己的呼吸。耳根又一次不自觉地红了,双手失措地不知该放到哪里。眼眸暗暗地低下来,简直不能与她直视,除了他的娘亲,没有女子对他这样,连徐初瑶都不曾有过。 “别发呆了,回房间换身衣服吧。”直到木秋白讲出下面一句话,他长呼一口气,慌慌张张道了个谢,失态地溜回了房。 “小哥,你别害怕。”木秋白回头看还哆哆嗦嗦站在那里的小二解释道,“我家相公他会武功的!他刚刚给我打水的时候,不小心滑倒掉了进去,幸亏他学过武功,能爬上来!不然我就要守活寡了!”眼神中充满了真诚和担心,仿佛连上天都相信她说的是真的。 路修远要是知道她在外人面装是他的妻子,估计又得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教半天:“木姑娘,咱们还是正经一点吧!” 吓丢了魂的小二,回神了好久,才半信半疑地相信了她,“哈,原来如此?” “小哥,刚刚我被吓死了,弄得我现在都不渴了!我先回房休息了,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木秋白随意找了个借口,也准备学路修远一样开溜。 “好……”待小二反应过来,木秋白已经躲在路修远房间的房顶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换完衣服?”她虽然平时和路修远开着玩笑,但是还是很尊重他的,这种时候,她就不方便闯进去啦。 “喂,你刚刚喊什么?”另外几个小二闻声,从房间里胡乱穿起衣服就赶了过来,一到院子里就看见这个小二贴着墙壁在愣神,哪里有什么邪物上来了,分明是谎报军情,“喂,哪里来的什么鬼?你要是被掌柜的听见了,吃不了兜着走!”一个个伙计都忍不住教训他几句,扰人清梦,实在是人间第一恶事。 “我……”那被骂得小二整理了好久情绪才缓缓开口,“我跟你们说,那个房间的那对夫妻,好像不简单,刚刚那个男人掉进井里居然还能爬出来!”他指着路修远住的房间,小声地透露着,生怕被这里以外的人听到。 没想到,还是被木秋白给听到了,“这群小二,知道有鬼还助纣为虐,心肠是一样的不好啊!”她躺在房顶上嘀咕了一句,转念又骂了路修远一句:臭小子换个衣服这么久吗?换完也不跟我说一声。躺在这瓦片上实在是感觉太硬了,她微微动了下身子,换了另外一个姿势。 “师兄,师兄,你会来救我的对吗?”此时即翼山的小院中,床上睡着的徐初瑶又做了噩梦,吓得立刻惊醒,但她不愿睁开眼看这里,自从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十几天了,没有一天曾睡过安稳觉。每天她都在希望和绝望中度过,每天她都期盼着自己的师兄能来就她,但一个月过去了,她除了每天在绝望中入睡,什么也没有等到。想着想着,眼泪不觉从眼角滑出顺着寸寸肌肤,横着从鬓角流过。 “你师兄不要你了。”耳边突然想起一声冷笑,徐初瑶猛地睁开眼,眼前正是那日掳走她的女子,一股愤怒涌上她的心头,她拿起枕头便向那女子砸去,“你快放了我,快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她不住地咆哮,她的法力都被封住了,她现在除了和普通人一样能耍耍脾气,手中毫无缚鸡之力。 “你师兄不要你了,”那女子又看笑话似的又重复了一遍,轻轻动了下指尖就把扔过来的枕头弄了个粉碎。 被关久了的人,神经总是很脆弱,经不起任何刺激,听是如此,徐初瑶抓狂道:“你瞎说,我师兄怎么会不要我呢!怎么会不要我!”谁都可以不要她,但她的师兄不会! “好,就让你看个明白。”那黑衣女子一挥袖,空中就神奇地出现了一个画面,画面中有她每日每夜心心念念的师兄,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子,那女子和她师兄动作很是亲密,竟然为他擦拭脸上的水,看见师兄脸上害羞的样子,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看见了吧,你师兄这个混小子,早就把你忘了,他正在和他的小情人谈情说爱呢?怎么会有时间理你呢?”那女子收起法术,又冷笑着嘲讽了她一遍。 “不是的,不是的!师兄一向被疼爱我,怎么可能把我忘了呢?不可能地,不可能地!”徐初瑶抱着头痛哭了起来: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把初瑶给忘记了!师兄,我是你最疼爱的初瑶啊! 尽管她性格在怎么暴躁,这一刻也脆弱得像只受伤的小鸟,需要人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女二终于出现了! ☆、37章 “你恨她吗?”那女子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却让徐初瑶愣了神,她抬头不解地看着女子,不懂她为何要问她。恨吗?她扪心自问,不可能的,就算师兄现在没来救她,她也恨不起他。他是这个世界是除了哥哥之外最疼爱的人,她怎么能恨得了他。 显然徐初瑶理解错了,那女子说的是与师兄站在一起的那个人。 “她抢了你的师兄,你不恨嘛?”女子的话像针一样刺进她软弱的心,“你恨对嘛?你特别恨不是吗?!”那女子的声音又尖锐了不少,快要把徐初瑶刺得遍体鳞伤,她一次次地扎着她的伤口,“你师兄,本来是属于你的,是你的!她突然横插一脚,迷惑你师兄,难怪他不会来!他早忘了你了!”她一遍遍的强调着,嘲笑与冷讽无情地压了下来。 “师兄,我的师兄?”徐初瑶所受的刺激越来越大,头脑涨的感觉要裂开了,她抱头一边痛苦地拍着,一边哽咽。恨?我怎么不恨,那是我的师兄啊。“师兄,你忘了初瑶了吗?”她越哭声音越沙哑,就像被撕裂了一般。 “这种被夺所爱之恨,一定很痛吧!”那女子的话又是狠狠一刺,随后仿佛是可怜徐初瑶一般,语气好了不少,“你想报仇吗?” “报仇?”她嫉妒画面中的女子与她师兄亲密无间的样子,她甚至有点恨她,她想告诉那画面中的女子离她师兄远一点。虽然如此,她还算能沉住气,能保持清醒知道这还算不上立仇,况且,她不相信,不相信师兄会抛下她!她已经因为冲动犯了一次错,即使心中万般愤怒,也收敛了很多,仇恨解决不了问题。 现在她就像鸟被关在笼子里一样被关在这里,不知道任何外界的信息。每天她都有两种念头不断在脑中徘徊,一是自暴自弃,让绝望占据她的身心,就此了结生命;二是等待,时时怀着希望,盼着她师兄来救她。 这两个念头相互交替地出现,左右着她,一个折磨她,一个鼓励她,日日夜夜不停息,使的她近来精神脆弱了不少,面容也变得十分憔悴。 但就算她每日自暴自弃,那群人也会安排人给她穿装梳洗,也会强行给她吃饭,也会逼着她活下去。 “当然要报仇,这种仇一定要报!”那女子眼神一狠,仿佛被抢心上人的是她。“你要是肯跟我学法术……” “不可能!”还没说完,徐初瑶就打断了她,这女子每次出现除了跟她说跟她学功夫,不会再有其他内容。 原来她就是为了说出这句话,才给我看这些,这女子城府真是深后。 “哼!脾气到挺大了。”那女子拂袖化作黑烟而去,没有计较徐初瑶今日的冒犯,她有把握,总有一天,这个小丫头会成为她的乖徒弟。 —————————— 木秋白在房顶上呆了半个时辰了,路修远居然还没开门出来,这天都快亮了,在房顶也太容易被发现了,“臭小子换个衣服那么慢。”不管了,她跳下房推门而入。 第一眼就看见早就换了一身衣服的路修远呆呆地坐在那里出神,“喂,不是吧,下了个井,还冻傻了不成!”她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路修远一见到她,回过神来,脸不自觉地红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一上了血色,格外的明显,眼睛低下看着远处的桌腿,不自然地眨着眼。 啧,我就随便说了句话,这小子怎么就脸红了,真是奇了怪了。木秋白嘴一瘪,“那掌柜的和这店里的一众伙计,你都打算把他们怎么处置?” “我看,不如交给官府吧!”他和木秋白都是修仙之人,无法惩治这普通老百姓,他怎么琢磨都觉得把他们交给官府是最好的选择。 “好。”其实木秋白也是这个想法。 “咦,你这左手指上怎么多了个戒指?”木秋白露出打趣地表情,“难道说,是我不在的时候,你遇上了什么姑娘,姑娘对你一见倾心,送你的定情信物?”她瞅了瞅戒指上发光的宝石,还真是漂亮。 “这……”路修远一顿,没想到木秋白的想象力那么丰富,“木姑娘,真会说笑。” “嗯?” “这是我在井下找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把它取下来,它就穿进我的手指里了,之后就取不下来了。”说着他又尝试着去取那戒指,可是整根手指都被弄得通红了之后,还是没有拔下来。 “行行行,你别费力了,还真被你那朋友给猜中了,真的有法器。”她眼睛一亮,“你拔不下来,就说明它跟你有缘呗。” 他一想,说的也是,“我们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说完就行动了起来,出门抓来这个客店的老板和一众伙计,装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骗他们讲出了实情。而后又将他们交到官府,听候发落。这客栈因涉了人命官司,被充了公。 两人又为那吊死鬼少了叠纸钱,平平安安将他送到了地府门口,这件事才算了结了。 路修远忙完了这些,取出了白毛仙人送他的法宝古书,不得不说,他这个师父送他的秘籍是样样有用,本本精辟。 寒冰戒,光若冷月,连续两次触摸其上宝石,能变幻出一个泛着寒气的冰剑,普通人碰之立即体温骤降,暴毙而死。有法力者虽能驾驭它,但由于它寒冷无比,极易被它吸走体内的热气,反造成反噬。要想彻底驾驭它的人,必须得有耐寒体质,或者是有心火护体。这戒指变化灵活,能在几里之内生出冰箭,伤人于无形之中,又能变成冰剑近战。 书上虽然把这个戒指说的那么邪乎,路修远不自觉摸了两下戒指上的宝石,倏忽间手中就变幻出一支冰剑来,他一下就纳闷了,并没感觉有任何热气被吸走啊!他明显不是那种法力高强到能够抵御寒气的人,更不是那种有心火护体的人,戴上这寒冰戒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太匪夷所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加油 ☆、华数 一旁的木秋白也看的真切,她试探着去摸这冰剑,指尖刚一触碰,就觉得体内的热气在不断被吞噬,她忙的收了手,这小子是真的挺奇怪的,居然没有丝毫被反噬的迹象,“它跟你是真有缘吧!” “或许吧!”路修远也看不懂这个戒指为何就和他相处的很和谐,他淡淡点头,附和着木球白。 “走吧。”这里的事儿也算解决了,木球白问他,“下一步,往哪走呢?” “华数城。”他早就把去阴山的路线熟悉的了如指掌了。 “好。走啰。咱俩比比谁先到。”木球白活泼一跃,跳上空去,耍赖皮地抢先了一步。 路修远淡淡一笑,真是个机灵鬼,“等等我!”驾着云也跟了上去,其实他飞行的本事早就超过了木秋白。他所学的乃是仙家秘籍,此中的法术奥义无穷,自然要比木秋白这类凡间之法高明许多。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日的练习,已经比普通修仙者好的太多太多。 他一路上都跟在木秋白的后面,没有超过她,他的娘亲曾经对他说过,“你要让着女孩子,只要她们开心,你吃点亏也没事。”他总是很听她娘亲的话,因为早在他八岁时就去世了,所以他娘亲以前教他的每一个道理和规矩,他都很相信和遵从。 就这样,他俩一路赶到了华数城。“哈,你输了。”木秋白对路修远的某些认知还停留在十几天前,所以觉得他能一步步差的跟在她身后没有落下,已经算很不错的了,但她压根不知道路修远实际上是让着她的。 “对,我输了。”路修远看着她弯弯的凤眼露出笑意,不觉又多加了一句,“我认输,输了就有代价,不如欠姑娘一个愿望。”没想到一个懵懂的少年,说话起来跟情场老手一样,不自觉地就给自己多创造了一个和木秋白多一个联系的机会。 这臭小子倒也是知趣,豪爽。木秋白抱手一笑,“你说的?” “对我说的,一言为定。”路修远伸出握紧的拳头,作出要与她为誓的样子。 “噗!”木秋白又是一笑,眉眼中像开出的花一样,灿烂美丽又柔情蜜蜜。她当然知道路修远不是那种人了,这家伙对什么事情都一本正经认真的很呢! 路修远心弦一蹦,抓抓后脑勺,他不知道木秋白为什么要笑,不过她笑起来真好看,他不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哎呀,我有点口渴了。”木秋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头看向别的地方,然后指着远处说,“看那有一处茅草屋,不如去借点水喝吧!” “好。”俩人不消片刻就落在了普通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装作寻常人一样步行到那所茅草屋。 路修远先走上前去敲门,“嗙嗙嗙”他只是轻轻地敲了三下,这门就吱呀吱呀地摇了许久,其间还不停地掉落着被虫蚁朽掉的木头屑,颤颤巍巍,好像要被他拆了一样。他身为路家庄的少庄主,见过无数奢华的场面,这般穷酸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也太落魄了吧。 他生怕再敲下去,这门就真的坏了。可是屋内好像没人一般,并没任回应。“木姑娘,这地方不会没人住吧。要不我们换一家。” 怎么可能没人住,这处房子虽然说没有院子,但这屋前没几根荒草,显然是经常被人打理,她止住路修远,让他不要再多说,而后闭眼细听,屋内响起一个妇人的声音,“老头子,外面的人走了没有?” “嘘,你说话小声点!”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压低声音说着,显然不想让门外的他们听见。 奇了怪了,在屋里怎么不给我们开门,她拉着路修远躲到屋内看不到的地方,难道是怕生人? “你去窗边看看,可走了?”妇人支配着那个男人,只听过了一会儿,屋内的男人说道,“走了!咱们可以出去了!” 然后只听吱呀的门栓转动声伴着门板碰撞的声音,门开了。走出一个驼着背穿着破布衣的老头子,朝着远处东张西望,确认他们是否已经离去。 她俩轻轻地站在他身后,就想问他讨口水喝。“老伯,能讨口水吃吗?” 那老头显然没有意料到身后有人,惊得转身瞪大了眼睛。想叫却努力憋住,不敢出声。 木秋白这就感觉更奇怪了,这人受了惊吓叫出声来是再正常不过的是,这老伯为什么非要一个劲儿的憋着。 “快走,快走。”那老头子板着脸使劲推着两人离开,一点也不欢迎他们。然后紧接着走进屋子,轻轻地把大门一闭,依旧不敢发出多大的声音。 这是避鬼吗?做什么事都轻手轻脚,木秋白吐槽了一句。她这个人,越不让她干嘛,她就越好奇,她又重重地拍着门,声音有些过大。 路修远这个路家庄的少爷,也是纳闷了,不就讨口水喝吗?至于赶成这样吗?不过,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既然他不愿意施舍,他也不愿意强求。 “木姑娘,我们走吧,这老伯好像不大愿意。” 就在他说时,门又打开了。那老头想看见瘟神一样,叫他们进来,有时不时地瞅瞅门外,生怕被什么人看见。 路修远一进屋子,看见一个小孩正坐在地上玩着虫子,旁边是一个张用得很破的桌子,周围只摆了一条表面坑坑洼洼的长板凳。旁边是一张木板床,上面除了一床破破烂烂的的薄被子,便没有其他的了。整个屋子里也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了。 路修远小时候看书上说家徒四壁,只觉得太夸张,毕竟他从来没见过,如今他看见这家人的状况,才知道这书上说的情况还真有。 屋里一个老妇,用葫芦做的瓢舀了一瓢水。“两位大侠,喝完就走吧!” 路修远和木秋白还没喝上水呢,她就开始催着赶人了,说实话,他们家真的不欢迎这种陌生人。家里已经穷的锅都难揭开了,怎么可能再接待这些过路客。 现在的世道艰难,她家每年都要将所有粮食交出去给统治华数城的华家,然后再每每月领取定量的粮食。近几年华家的胃口是越来越大如今要是被人看见接待外人,指不定被哪个有心人看见,去华家门前嚼舌根,说他们家私藏余粮,治他们个罪,到时候他们一家都活不成了。 且这华家的老太爷岁数大了,近来格外注意养生,琢磨着长生不老之术,他规定在晌午之前,华数城的每家每户,不得发出太大声音,如果扰了他老人家的清净,罚去全家人近一个月的粮食。 ☆、华数 木秋白总觉得这家人有事儿,普通老百姓干嘛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畏手畏脚的。“老伯,你家小孩挺可爱的,就是瘦了些。” 她喝了这家的水,就理当给他报酬,她取出一锭金子,“老伯,谢谢你。” 这老头看了金子非但一脸恐惧之色,而且还伸手将它打在了地上,“你,我好心给你们水喝,你们却要害我!” 要是放在这老头年轻时,他看见金子还能欣喜若狂。放在这几年,华家的统治之下,这华数城的买卖和交易早就没有停止了。城中所有的东西都归华家所有,不服从不愿意者都被华家用强权给压下去了,他们华家俨然成了这里的一方恶霸,搜刮了百姓家中的所有钱财,然而每月只给他们一点点可怜的口粮,实在是连牙缝都塞不满。 要是被人发现他家有金子这类贵重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死无全尸。 “老伯,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自古谁人不爱钱财,这家里穷的叮当响的人,竟然眼也不眨把免费送的金银给砸掉了,好生奇怪。 “你,你们快走。”这老头又把他俩往外推,这俩人真是白眼狼,要置他们家于死地。 “你讲出来,我可以帮你们解决啊。”这一家人古古怪怪,都藏着难言之隐,她知道他家有问题,心内十分想替他解决。 “姑娘,你还是不要问了!”这家的女主人用着恳求的语气,急红了眼,她也想讲,但是讲出来的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她看木秋白一介女流之辈,能帮她解决什么,说大话是不要钱的。 还是不愿讲出来,路修远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劝着一再坚持的木秋白,“木姑娘,算了吧,或许老伯家有什么不能言说的东西吧?” “为什么要算了,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因为一辈子害怕,委屈了自己一辈子。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没有勇气说出来,没有勇气站出来,事情永远没有转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穷苦人,就是因为懦弱,日子才会越来越悲凉。” 木秋白如蜘蛛吐丝一样连着说着一串质问路修远的话,他没有理由劝她放弃追问,她也没有理由让一家懦弱的人就这样一辈子这样憋屈的活着。 “大娘你知道吗?不管有什么难事,你说出来还有转机?我会帮你的。”她为了证明她的能力,隔空让桌上放着的那个葫芦瓢飞在在了空中。又凭空变出一个小鼓让地上的小孩玩。 屋内的这对老夫妇望着木秋白,之后转头面面相觑。显然木秋白的小把戏还是把他们给震惊了,见她不是普通人,那老头将信将疑地问着,“你真的可以解决。” “真的。”木秋白坚定又自信地确认。 路修远惭愧了,他虽然读过几本圣贤书,但从不会这样帮人,更没有木秋白那种思想境界。以前他自以为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就是好事,没想到他做的都是些表面的功夫,他不是真的知道哪些人该帮助,真正帮助不只是在大街上遇到个乞丐就给他个钱,不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正的帮助,是帮一些人坚强,帮一些人一辈子走出困境。 这对夫妻犹豫着,最后还是含着泪把他们的困境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这世上还有这种强权!世间人人皆有自由,凭什么他们华家能独占一方,剥夺他人的东西!”木秋白听过之后,不觉愤恨拍桌,“咔嚓”一声,那屋里唯一的桌子从中间裂出一条缝,随后绵延到桌边,而后轰然倒地。 她一掌把这桌子拍裂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尴尬极了,她也没用多大的力啊! “呜哇哇~”听到一声巨响,本来再玩小鼓的孩子,吓得嚎啕大哭。“奶奶,这个人,好凶啊!” “你……”这老头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不速之客,刚刚冒着生命危险告诉她事情,如今却毁了他家的桌子。 “这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物件了。”那大娘抹着泪,斤斤计较了一辈子,没想到最后活得这么委屈。 其实也不是木秋白用力过大,只是这桌子实在是年久失修,稍微一用力就散了架。“这……我这就去给你们做一个。”说着闪现到门外,就近挑了棵粗壮的大树,施法做了张桌子,连四条板凳都一齐补上了。 她将这些东西一应俱全地弄进了屋里,这下总归能弥补一点她的过错了吧,她开心一笑,眼睛甜甜的弯着。 “你你你你你……” “啊,老头子,看来我们是必死无疑了。” “怎么???”一进屋,没听到欢喜的话,却先后听见了这对老夫妇的震惊声。 “这是华家的树呀,你也敢砍。”这次是真的把老命给搭上了,那老头脸色臭的不行。 “哦,我说是什么呢?这路边的树,怎么就成了他华家的呢?”她满不在意,他们惧怕这华家,她可不怕,自古有理者行天下,就算华家人来了,她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华家的人不来,她也要去主动会会,看看这狼心狗肺,丧尽天良之人到底长成一副什么奸诈模样。 “活不了了,过不了了。”那老妇人无奈地瘫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哭着,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周围的人了。 “你……”而他家老头原本还想阻止,转念一想,现在砍完树,命肯定没了,还在乎那些干嘛呢?干脆也一副沮丧的脸,只是可怜他这孙子啊,“我苦命的孙儿啊!” “大娘,你要相信我。”木秋白扶起地上的老妇人,而后双手握住她粗糙的双手,给她吃定心丸。 “你……你可真行?”还是对木秋白的能力充满疑问,其实不管行不行,她现在也只能靠木秋白和路修远二人。 路修远也在老头面前表态,为了赢得他们的自由,就算让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 ☆、华数 这华家的人还是不出意外地来得快,半个时辰不到,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叫嚷,“是谁,是谁连你家华爷爷家的树都敢砍!快给老子出来!” 果然地主家的狗都是嚣张跋扈的。 “姑娘公子,我们俩的老命死了不可惜,只可惜我们的孙儿,求你现在带着我的孙儿走吧,记得对他好一点,让他吃饱饭。”老头突然跪下,将自己的孙儿托付给木秋白和路修远。 对木秋白来说,谁的命都值钱,不管是这对老夫妇,还是他们的孙儿。谁都没有权利,没有资格能随意践踏他人的生命,不管是华家李家张家,哪一家都不可以,再怎么霸道都不行。 “老人家,还得麻烦你们一趟。”木秋白请求,要让她对付门外的这些小啰啰,她还实在是没有兴趣。况且她无法估计这华数城内,到底有多少华家的走狗,这不怕狗不咬人,就怕狗数众多啊。 她和路修远对上眼神,还没开口,路修远就点点头,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明白她的意思,擒贼先擒王,拿了华家最位高权重的老贼,这一切事情便都会解决。 “老伯,还麻烦您给我指指这去华府的路。”刚说完,她便和路修远带着一众人出门,携着这一家老小,在一众小啰啰眼前飞往华府去了。一路上询问着,华家的具体情况,谁是一把手,哪些人比较有势力等。 “这华家一把手前些年是华老爷,这些年他渐觉力衰,就把位子传给了他的长子华大少爷。这华老爷在位的时候,我们还能勉勉强强吃饱饭,但是华大少爷上了高位后,手段就刻薄多了,以前半个月的粮食变成了现在一个月的粮食量,有时还更少。”事已至此,这家的老头也没有什么可在隐瞒的了。 “好,待会就烦你为我指认了。”其实这华数城也不是很大,在很多重大节日时,普通老百姓都能见到几眼华家的骨干人物,所以指认人这种事对于这老头来说也不算难事。 几人飞到了华家上空,路修远见惯了大宅院,很快就找到了华家会客的地方,“来,你们坐!”他扶着一家三口就坐在了客堂内的椅子上,开始这对老夫妇还因为胆怯拘谨,有些坐立不安,路修远一直陪在旁边安抚他们,才得以安心。 木秋白站在客堂的毯子上开口,“让你们家华大混账出来!”不一会儿她的声音就传遍了整个华府,然后华府一众家丁拥着华老爷向客堂奔赴而来。 “混账!”华老爷也是花甲之年的人了,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更没人敢开口侮辱他,“快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抓了!” “我就说,我就说,必死无疑。”看着这一众人凶神恶煞的围上来,这家老头又是心灰意冷,愣是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诶,老伯,这结论还是下的还太早了。” 按理说这种大场面该他这个男人出面,但是木秋白也不是那种害怕吃素的人,土匪船上的炫技已是明明白白,这里的人还不及那些土匪凶猛呢?最多就是人头多了点而已。 家里面闯了几个闹事的,怎能少得了华家的大少爷,和其他几位华家的骨干,不一会儿他们就陆续地到齐了。 好,人来的越多也好,正好一锅端了,省的她麻烦再去一个个的寻,她一个轻轻拂袖,站在前面的那群人就纷纷的倒下了。 “你……”人多有什么用,此时的人多不仅不是优势,而且还尽是累赘,前排的家丁东倒西歪,还牵扯了挤在他前后左右的人,不消几刻,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倒了一大半家丁。 “哼,混账,”她像电一样闪到华家老爷面前,扯住他的衣服,“混账?”他有什么权利说别人是混账,搜刮他人财物,过着自己醉生梦死的奢靡日子,却不管他人的死活,实在该杀,该杀! “给我上啊,一群废物!”华家老爷就这样被人抓住,实在是太伤颜面,就算眼前这女子厉害,他还是不信这么多人制服不了一个小贱人。 “想死吗?”木秋白瞪着他冷哼一句,华老爷今生第一次听到□□裸地威胁,尽管见过无数次大场面,但还是不争气地怂了下来,他坐拥万贯财产,现在真的不想死。 作者有话要说:恩,今天的精力只能码这么多了 ☆、华数 “停。”华老爷连忙止住众人,想想家财万贯,子孙满堂,他真的不想死。 “你快放了我爹爹。”华家大少爷倒是孝顺的儿子,冲上前来,但是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做久了这华数城的霸主,只会冲人发号施令。 “行啊,拿你华家的家业来换。”木秋白可没在意这些,华家的老爷子在手里,做什么还不轻而易举。 华老爷怕死是真的,但要拿他的命换打下来的江山,他是万万不肯的,“你,别过来。”他立即制止了华大少爷。 “你别急,华老爷。你以为我只要你一人?”这华家之人称霸华数城多年,她要的可不止这么个老头。 路修远用手暗暗触摸手上的戒指,倏忽间手中就现出一把冰剑,他用剑尖在地上画了大圈,房间内霎时就凉了几分。这圈恍如一个屏障护住里面的那对老夫妇和他们的孙儿,地上的圈痕泛着寒意,将扑上来的众人都给冻住了。 路修远出手了,他一个闪身就抓住了华大少爷,将他带到木秋白的身边,华家前后两任的一把手都被人给擒了,一下让华家骨干和一众家丁惊慌失措。既不敢冒失上前,又不敢放任不管。 “都退下。”华家的二房老爷站了出来,斥退家丁。为了保全自己长兄和侄儿的性命,他可谓是态度能有多好就有多好,“姑娘,咱们有话好好说。” “好说,好说。我们只要你华家的家产就好。”木秋白淡淡一句,就算华家将家产都给了她,她也不会将这几人放了。 “好。”华家二老爷倒是爽快,一口就答应了。 华家大少爷一听不干了,也不顾什么长少之分,开口大骂,“你个叛徒!”这么多人,连真正打都没打,就撂挑子投降了,太丢他华家的颜面了。他堂堂华家一把手,受不了这份侮辱。 “华家奴才们,给我上!谁能活捉这俩人,我赏千金!”他瞪着大眼露出凶态,恨不得立马把木秋白大卸八块。 这口令一下,原本后退的华家家奴们,又前仆后继地涌了上来。个个操起家伙就往木秋白和路修远身上打。而那老夫妇一家因为有屏障护住,倒还算安全。 这么些普通人在木路二人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攻击力。路修远在木秋白和自己面前用冰剑划了一条深深的印痕,挡住扑过来的人群。他不敢用冰剑去触碰普通人,毕竟他们经不起这彻骨的寒冷。 “还执迷不悟,难道你们想一辈子做他们的家奴?”木秋白一脚踢着华老爷和大少爷的腿,让他们跪在地上。她指着这二人,看向着这一众家丁,“你们别忘了,是谁占了你们家财,是谁让你们因为贫穷而家破人亡,是谁让你们不得不卖身为奴。” “是华家,这些万恶不赦之徒。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有权挥霍而你们不能!凭什么你们要失去自由!凭什么你们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们却能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又是凭什么,他们可以草芥人命!”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她在控诉,控诉华家的罪行,她在点拨,点醒这些还在沉睡中的人。 “凭什么?”这些家奴扪心自问。 “杀啊,杀了华家这群畜牲!”有人觉醒了,大喊了一声。接着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齐刷刷地喊着,“打倒华家,打倒华家!” 眼看着事态发展偏离掌控,华家二老爷开口了,“谁愿意继续跟随我,我再加赏千金,赐良田。” 古往今来,金钱都是不小的诱惑。此话一出,有一半的人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华家二老爷带着众人就是火急火燎地撤退了,也不管大房的死活了,一退到安全地带,他就命人向客堂里放着点着火的箭。 他一边放箭,一遍诉苦,“大哥,弟弟我恐怕是救不出你了,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方法,能够保全我们华家。”而后听见他在地上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其他的华家骨干,见此情形,早就暗暗地溜走,以保身为主,都不愿逞能插手。 “叛徒,你这个叛徒!”华家大少爷看着飞进来的火箭,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而华老爷在一旁却是一言不发,哀默大于心死,他养的白眼狼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一死,整个华数城就是他二房的了。 在豪门家中,亲情的重量总是微乎其微。关于财产的明争暗斗每天都在上演。 路修远不会让他们死,他翻开法器书,寻找寒冰戒的具体用法,而后在转瞬之间,按照书上所说的法术那般,发出数以千计的寒冰箭,将飞进来的火箭一一打落。 随后他又跳出客堂,几个闪身之间就把站在家丁群中的华家二老爷给揪了出来。 “哼,你还不悔改?”木秋白用绳索绑住他,而后踢了他一脚,这种人就该打。 “其他华家之徒,都给我速速出来。”木秋白一句话出口很快就传遍了华宅。 不消几刻,华家人都乖乖的出来了,即使没有出来,也被那些想要求得自由的家丁给揪出来了。路修远要做了防备,在华家设个了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华家的混账,你们给我听着,华数城以后是华数城的老百姓的,如若你们再赶霸占百姓钱粮,我一定不让你们好过。”木秋白一本正气地训着在场的华家人。 路修远也对着一旁的家丁们说,他的语气比木秋白温和了许多,“你们也不要再听命于华家了,你们有你们自己的自由。等领了钱粮,你们就都回家去吧。” “姑娘,我们不会了,不会了。”华家人受人制约,闹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忍气答应。“求姑娘放过我们。” 放过,此时木秋白的脑袋里可没有这个词,放虎归山,然后等着他们死灰复燃?自然是不可能的。 ☆、今晚的月色很美 “呵,好说。先将你华家的家产拿出来。”木秋白坐在屋里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拿拿拿!”话音一下,许多还不敢确定情况的家丁,就听命开始往屋前的院子搬东西。 要知道这华家搜刮民脂民膏这么多年,一个院子哪里放得下,等一伙人忙乎完一盘点,光华家住的府上的金银财宝就足足占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庭院,堆了差不多上百座金山银山。阳光下闪烁的耀眼的光芒,直刺人眼。 且别说,华家在整个华数城还有建了许多粮仓和矿地,一应财物又是数不胜数。 贪婪,真是贪婪,独占一方,却将百姓至于水深火热之中,木秋白与路修远越多看这些财物一眼,怒气越高涨一些,恨不得将华家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路修远给之前那对老夫妇倒了两杯茶压压惊,两位老人开始真不相信这对年轻人能对抗偌大的华家。如今见整个华家都被他们给收拾的服服贴贴,以为他俩是神仙下凡,惩凶除恶,扑通一下就跪下来拜,“谢谢两位神仙,谢谢两位神仙!” “诶,老人家,我们就是普通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怎么受的起你们的一拜呢?”路修远忙跪下来扶起二人,两位老人这一拜,他不知要折寿多少。 要路修远装一下神仙,还有人信,毕竟人家就是神仙的徒弟,行个路还能踩片芝麻大的云,也勉强能算是腾云驾雾。可让木秋白装神仙,连她自己都不信。 “都收拾妥帖了?”木秋白看着院子里的财物,直叹华家这些人的心肠之黑。 “妥帖了!”终于摆脱了华家的掌控,家丁们都兴致洋洋地准备领粮食,连回答的语气都硬气了许多。 木秋白和路修远此刻在他们眼里就是大恩人,若不是这俩位神仙到场,他们估计老死还在受着华家的奴役。 “好,那么咱们就出去给百姓纷发钱财。”木秋白将眼前这座财宝堆往绣帕上一放,她的绣帕都承不住重量往底下一沉。她与路修远各带一队人,走访华数城的各家各户。 地上的分粮小队,一面敲锣打鼓吸引人注意力,一面喊着,“华家已败,我等都是才为你们送钱粮的,听到的人速速来取。” 统治了华数城几十年的华家突然毫无征兆的败了,听此消息,华数城的老百姓个个人心惶惶,他们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 有心大的人不怕死,首先冲出去领了钱粮,满载而归。有胆怯如鼠的人,就算家里揭不开锅了,也不敢出去,紧闭着门窗躲着分粮小队。有的人半掩着门偷看,等到确定出情况才敢出去。 木秋白可看不下去了,指着家丁们说,“你们都分点回家吧,待会再过来。” 这一众家丁一回家,可谓是最有力最无形的宣传,因为以往家奴只要一进华家,就被规定永远不能回家。见自家被华家征用的人儿回来,半个华数城都震惊了,这无疑就是告诉他们华家倒了。 不消半个时辰,几乎家家户户都来领了钱粮。华家的家产,终于又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乡亲们,我们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家人应该由你们来处置。”路修远将华家人一个个带上来。 要按木秋白的脾气,这伙人不知死了好几回。师父常告诉她要除恶扬善,但也警戒她少动杀念,以免误入歧途,所以她一直都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对路修远来说,解决掉坏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还是觉得每个坏人都有改造的余地,所以他总是选择能原谅就原谅。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压抑了几十年的愤怒与怨气就像燃料一样堆积在百姓们的心中,经过催化,一点就燃。 “打!打死他们!”几个人携着棍棒就往华家人身上打。 “对,冲啊!”一经响应,民众纷纷上去打砸华家人。七手八脚,用尽了力气,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不可。 路修远惊了,这里的人就像失了控的野兽一样,嘶吼,咆哮,发怒。即使华家人都有罪,他也看不下去他们被这般对待,“你们,不能这样!” “诶,我劝你还是别上去。”木秋白拉住他,这疯了的野兽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停的。 “可是他们……” “你觉得呢?留着他们有用吗?这些人都是些豺狼虎豹,我们一走,要是又东山再起,欺负老百姓不成?收起你的妇人之仁吧!”她明白路修远性子善良,但是华家人觉得不是那种能轻易改变性子的人,更不是那种值得同情的人。如若放过了他们,那么之前那些被饿死,被打死,被压榨死的人且不是死不瞑目了。 “你不要管,这些人就该留给百姓处置。”她要让他晚上看看,这个地方因没钱下葬而到处漂泊的散鬼有多少。 有些仁慈是完全没必要的,它的存在未必就对人好。 结果不得而知,华家的人无一幸免,都被华数城的百姓给打死了。 木秋白心里和这儿的百姓一样痛快,坏人被铲除了,自由和光明来临了。尽管路修远有些不同意这种方式,但也替这儿的百姓高兴。 华家所有的家财,都一一纷发出去了。华数城的百姓取得了胜利,开始张灯结彩,庆祝解放,庆祝自由。 木秋白拒绝了百姓的庆功宴邀请,拉着路修远跑到华家的院子里,搜寻出几坛好酒,找了个石桌就开始品起来。 “快午夜了。”木秋白喝着酒指着天上的一轮圆月,有点微醉。她的双眸灵光闪闪,小脸泛出淡淡的红晕,在月色里显得格外的动人。 “是啊,今晚的月亮很圆,是十五了吧。”路修远偶尔看着月亮,更多的时候是盯着木秋白看。 如果有水,木秋白早就泼上去,让他醒醒了。 ☆、第 43 章 “八月十五。”庭院中淡淡的桂花香飘进木秋白的鼻中,她目不转睛地赏着月色出神。 “是啊,家人团圆的日子。”路修远想着初瑶还与他分离,心中不是滋味。 两人都有点小心思,路修远不知道木秋白在想些什么,木秋白也不愿捅破他心内的牵挂,气氛一下就变得沉重了。 她端着一碗酒伸到他嘴边,打破了这份不合时宜的沉默,“家人?漂泊之人哪里需要家!喝酒!”她不喜欢这种气氛,特别是思念人的气氛。 其实路修远也不怎么会喝酒,木秋白一碗一碗地给他倒,他个傻小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倒真的一碗一碗地灌下了肚,于是乎很快就醉倒了。 其实,也就一碗一碗一碗一碗。 “哎,不过四碗酒嘛!”木秋白推着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他,不禁咂嘴,现在的小伙儿真的不行,连酒量都那么小。 地上的人儿品酒赏月,天上的人儿也不会落下。 每到八月十五,广寒宫的嫦娥总会对着宫中的玉桂伤神,挥着长袖翩翩起舞,酝酿着浓浓愁思。所谓舞者不幸赏者幸。 月老在宫殿中隔着几重天,看见嫦娥曼妙的舞姿,拍手称赞,“妙!”美人起舞怎少得了美酒,“去把我的酒拿来!” 一旁的童子答应着取来美酒。 品着品着,他便醉了,半眯着眼为嫦娥惋惜,“真是可怜的人儿啊!家和团圆之日却只能一个人暗自伤神。” 不得不承认,他动了恻隐之心,“拿姻缘簿来!”与嫦娥仙子同僚多年,竟一直没有为她解决这事。当年他只在后羿和她的名字上画了一半的圈,所以才会耽误她这么多么多年。 看了嫦娥几十万年暗自伤神,他这个铁石心肠也有点不忍了。今日就圆了这段姻缘,他敲着醉的有些不清醒的头,又饮了一杯。 “快点啊!姻缘簿呢?”这日子久了,连童子都不听他话了。 一旁的童子可真是委屈,不是他不想拿给月老,只是月老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平时牵牵姻缘就算了,一喝醉想起办差事儿,那可真是乱点鸳鸯谱了。所以他下去就避开了,没再回来。 月老等来等去,楞是没等到,心中恼火又多喝了几杯,“不拿是吧,我拿。”他这酒性正打着头,一路领着酒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打着圈走到桌案前,打开姻缘簿一阵乱翻,而后停住,提笔蘸墨就是一个圈,画完一阵欣慰,“恩,嫦娥仙子总算有着落了。”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他的职责,他刚上任的时候,一促成一段佳缘还有一些欣喜。过了几万年,他就觉得没意思了,办事儿也没之前勤快。促成嫦娥的婚事可让他又找到了当时的那种欣喜感。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高兴他又想多促成几对。刚提笔又画时,童子闯了进来止住他的手,“师父!师父!别画了!” “你来的正好啊!”月老凑到童子身边,喝醉的他就像个小孩一样,“我悄悄告诉你,我把嫦娥的姻缘给不好了!” 什么悄悄,明明是高兴的喊!了!出!来!此句一出,惊得那童子赶紧捂住他的嘴,让仙凡结合,这可是触犯天条的大罪。月老打了童子一下,顺势靠着他肩上,就睡着了。 姻缘簿上,男女姻缘一经促成,无法更改。那童子扶月老到椅子上后,赶紧过来翻阅了一遍姻缘簿,而后长舒了一口气。 圈内赫赫写着。 “路修远,木秋白。” 其后又有一个只画了半个圈的名字,“徐初瑶。”正是他刚刚止住的那个。 所幸,所幸,这月老只要一喝酒就老眼昏花,圈错了人,那童子又叹了一口气。万幸,万幸,这次只圈了这么一对。他找着代表二人的木头人,为他们绑上一根红绳。 红线牵,姻缘成。 夜深露重,木秋白轻轻地推着路修远,“喂,外面湿气重,找间屋子再睡吧!” “嗯~”路修远轻哼了一声又换了个姿势,木秋白看着他的动作,轻笑了一声,“真像个小孩!”她起身去华府的屋子内寻披风。 突然一声鹤叫传了进来,随后只见一只白鹤飞进木秋白所在的屋子里,落地化为人形,木秋白向她点头,貌似和她很熟。 “主人让我来问你,计划进行的怎样了?” “一切竟在掌握之中。” “是吗?我提醒你,你可别失了分寸,坏了计划!”那白鹤丢下这一句就又化而为鸟,腾跃而上飞走了。 ☆、第 44 章 “木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关心我。”睡熟的路修远说着梦话。 “关心你倒不至于,只不过是不想看见一个傻子白白去送死。”明明知道他在说梦话,木秋白还是忍不住接了一句,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路修远换了个睡姿,将刚刚她给他披的衣服弄落在地上。 睡觉也不老实,她俯身重新为他披上。 “木秋白。” “叫我名字干嘛?”这么正经的语气,她从来没听过。 “木姑娘,我喜欢你。” 路修远平时腼腼腆腆的,压根没有底气说出这些心里话,现在酒劲儿上了头,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心给交出去了。 “啊?”木秋白微微一怔,而后竟觉得脸有些火热。 岂有此理,臭流氓,竟敢拿我开玩笑。她这次可不怜惜这美酒了,拎起一坛就一股脑儿泼在路修远身上。 “啊!下雨了!”醉酒之人终归是醒了,他跳起来,定晴一看,周围也没有什么水,唯独自个儿身上都湿了,颇惊奇地看着木秋白。 他自然是忘了刚刚吐露心声说的话。不过就算不忘记,木秋白也会打消他这奇怪的念头。 “哼。”木秋白冷笑一声,“怕是龙王打喷嚏,只喷到了你。” 如此冷嘲热讽,路修远自忖怕是又惹到了眼前这位天仙了,这水,估计也是她泼的了。 “木姑娘,夜深露重的,还是早些休息吧!”他拿起地上多出来的披风为她披上,没想到这姑娘不知为何狠瞪了他一眼,虽然有点凶,但还怪好看的。 “我是你该碰的吗?我需要你这样对我吗?” 不就披件衣服嘛,难道我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路修远不仅忘了醉话,更不知他的醉话把木秋白惹毛了。 “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这……”路修远微微一愣,披披肩的手不知如何安放,悻悻点头,“怎么会?” “不会最好,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这些不着调的话,否则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路修远咂嘴,很是无奈,我说了什么了?“绝不会在姑娘面前多嘴半句。” 木秋白现在情智未开,压根儿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所以才会跟旁人开玩笑说是路修远的妻子,她虽然见过猪跑,但始终不知道猪肉是什么滋味。所以这男女之间的亲密无间,情情爱爱她更是不懂,即使同异性关系亲切,她也只当是好朋友。否则,她不可能自然而然地开玩笑。 “不知怎么得罪了姑娘,在下再饮一碗,就当赔罪。” 木秋白看着路修远又倒了一碗酒,楞是忍不住笑了,“你怕是这碗喝下去就醉成烂泥了。” “额……”她笑的清新灵动,勾的路修远眼神直直的。 “哗!”几乎是一瞬间,天降大水。 这次不是木秋白泼水,是真的下雨了。短短眨眼间,倾盆大雨就将两人都给淋湿了。 “木姑娘,下雨了!”他随意取了片树叶变作雨伞撑到木秋白面前。 “你,一个男的……” “嗯?怎么了?”难道自己又冒犯到她了,路修远尴尬地盯着伞下的人。 “还怪细心的。”木秋白有些扭捏的说着。 她以为,下雨是不必撑伞的。她自小便被送去学习法术,师父虽是个女的,但从来只教她技艺,不曾对她有过任何嘘寒问暖。她师父倒也不是真真的冷血无情,对其他师兄妹都也还好,但唯独待她冷冰冰的,她的师兄妹见师父不爱搭理她,也不曾过多关心她。她自小在没有关爱的环境下长大,性格里只有刚强,直到在世间游历之后,方知原来这女子一般都是柔弱可爱的。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淋雨。 不过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下雨为她撑伞,木秋白看着路修远稍稍失了神。 “走吧。” “不用。”木秋白回过神之后,直接走出伞外,淋着雨径直走进了屋子。 路修远在后面追上来,“喂,木姑娘,我娘说不能让姑娘淋雨。”话刚说完没多久,他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真的是跟小孩子一样,走路还会摔倒,木秋白摇摇头,转身一看路修远躺在地上没有起来的意思,“难不成你爬不起来还要我扶?” “喂,跟你说话呢?”她走近一看,路修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路修远,不是吧?” 她蹲下去一看,路修远面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虚汗,“你是花瓶吗一碰就碎。”她长叹了一口气,就这点小身板还出来混,别人不来招惹你,你自己都能把自己给折了。 “弱不禁风的小花朵呀。”她虽嘴里数落,但手上已扶起他,对着他手掌输真气疗伤。 木秋白不知道路修远这次昏倒是闹哪出,她只觉周围的阴气越来越重,“大哥,你倒是快点醒过来呀,你这个招鬼体质怕是要招一大堆恶鬼过来,你有个三长两短倒还算了,我可没活够!” 她不停絮絮叨叨似乎有点作用,半个时辰过后,路修远突然身子一抖,“冷,冷。”他一把拉过木秋白,紧紧地抱着她取暖。 “你是不是活够了!”木秋白发怒着想挣开他的怀抱,可不知怎地,这病着的人反倒是一点也不虚弱,抱得她死死的,任她怎么挣扎也是无用。 “路修远,我要杀了你!”从来都没有人和她这般亲密的接触过,木秋白现在是又惊又怒又懵,三味交集。以前拿他当朋友,未曾顾及男女之别,所以开着看似暧昧的玩笑。如今他这般抱她,让她彻底明白,原来男女有别。 路修远像是中了魔怔一样,将她的话抛在了耳后,还是紧紧的抱着她,不肯松开。 “快开放我,不然我杀了你。你听见了没有!”木秋白觉得此刻太羞辱了,即便她们是朋友关系她也不能容忍他这般。 “木姑娘,可以让我抱会儿吗?”路修远现在冷的说话都是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尽管如此,他还尽量保持着文绉绉的气质,可是他抱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是一个正人君子该做的事情。 听到路修远说话,木秋白觉得他一定是故意的,就算他刚刚是不清醒的,现在至少神志回来了。 “放开我。”但这回她的语气温柔了很多,这个亏她算是吃了,如今软下来跟他说话,是为了待会得了自由身,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即使抱着木秋白,路修远还是在一直打哆嗦。他整个身子寒的跟冰一样。 “我真的很冷。”他的神志迷糊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不然他不会不顾一个女子的清白,一直抱着人家不放。 “你这么冷,我去给你拿几床被子来给你盖着。”木秋白真的快要忍无可忍了。 “不要,我就想抱着你。” “臭流氓,快放开我!”以木秋白的脾气,果然忍不了三句。什么叫“我就想抱着你”,依她看,路修远怕是就想找死。 她运气于双掌之上,慢慢地也伸手抱紧路修远,要不是想从后面打晕他,她才不会做这么羞耻的动作。“呵,你完了。”手起而落,与他紧拥的路修远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不过,木秋白想的太简单了,随之而来的是耀眼的一道寒光,它似要护住路修远,朝着木秋白而来,将她也给打晕了。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倒在了屋内。 “哎,良辰美景奈何天呐,这辆小辈在这里卿卿我我,老头我看着实在是欢喜的很。” 话音刚落屋内现出一人,这来者正是路修远的八叔。 “我看着这姑娘,做我侄媳妇甚是妥当。”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老酒,而后踢了一脚昏着的路修远,“这傻小子,被反噬了还不知道。” 他出手对着路修远手上的寒冰戒加了一个封印,锁住了它一半的法力,而后摇头叹道,“老头我也就这点能耐。” 其实路修远原来使用时是能驾驭寒冰戒的,可惜今天喝醉了酒,还遇上了大雨。寒冰戒极有灵气,遇水威力会剧增,上次他在井中找到它时神志清晰,很难让它找空反噬,如今他酒劲上头,正好让它有了可趁之机。 路修远撑伞追木秋白时又将手上的戒指露在了雨中,使它能力加倍,所以才会轻易遭它反噬,突然晕倒。 “谁说这风花雪月一定要花好月圆,下雨天倒也还不错。”八叔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又踹了一脚路修远,“大侄子,我溜了,把握良宵!哈哈哈~哈哈哈~” 木秋白醒来的时候,正对上路修远看着她出神的眼睛。而他们俩的姿势,还是晕倒时的模样。 “臭流氓!”她一把推开路修远,跳了起来。“今天我便要杀了你!”说着便向他打来,路修远站在那里,任她打了几掌。 “你也知道你没脸还手了吧!”木秋白心里还是善良的,她其实拳拳掌掌都落得很有分寸,既不致命,也能让她出口恶气。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发文,实在对不起 ☆、娶你回家 路修远就任她打,任她骂,没有丝丝毫毫还手的意思。木秋白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更气了,手上的力道不觉加重,“怎么你不敢说话了?你这个臭流氓。” 路修远突然深情盯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而后一本正经地开口,“木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什么叫不让我受委屈!”那你现在在干嘛?这话更是火上浇油,抱了她不道歉,居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真是觉得路修远无耻到了极点。 “我会娶你的。”路修远包住她打过来的手,语气更加坚定,“我会娶你的,在救出初瑶之后。” “我会对你负责的。” 木秋白的手放下了,她奇怪的看着路修远,愣了很久。之后转身不再看他,也没有回答他,只丢下一句,“上路吧,我在滨河镇等你。”便飞走了。 木秋白显然没有原谅他,路修远狠拍着自己的脸。他毁了她的清白,自然要娶她回家,没想到却把事情搞得越来越糟。 “哈哈哈哈,没想到人间还有这么傻的小子。这恋爱哪是这么谈的,你以为小姑娘都那么傻,你说句我娶你就跟你回家。” 不知是谁在偷窥他的心事,路修远从屋里走进院子内巡视,没看见一人。 “这呢?”一声话落,只见院子内的那株桂树化为女形,捂嘴笑着。“你这个不懂情为何物的傻子,偏偏遇上了不敢用情的石头。” 不敢用情的石头,路修远看着这个桂花精不知何意。 “她这么不敢用情,而你又偏偏犯了她的禁忌。” “姑娘,此话怎讲。” “冒失鬼,你这般直接的说出来,让她情何以堪,唯一的结果就是离你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她说的没有错,木秋白根本就不接他的话,甚至撇下他独自前行。平时他俩朋友相处还算愉悦,可今天谈起这个,她便变色不理,看来他真的是冒犯了。 “啧啧啧,瞧你那猪肝色的脸。” 路修远尴尬地泄了口气,继续听她说,“这样的女子嘛,你要徐徐图之,就算她现在对于男女之情这件事,态度硬的跟个石头一样,但只要你肯用心,她总是会被你感化的嘛。我跟你说,你要像那山间的泉水一样,滋润着她,总有一天,她心底那颗爱情的种子会发芽开花的。” 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番话,尽管一知半解,路修远还是躬身一拜,“谢姑娘指点。” “傻小子,快去追你的心上人吧。” 第二天,路修远在滨河镇的一家酒馆里与木秋白碰了面,她就像没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一样,和往常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此行再三日,就到你想到的之处了,你想好了吗?” “说实话,我也没底,可能要打探一番。”他不知道曲戾派的情况如何,他不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去救初瑶能不能成功。 木秋白默默点头,从衣袖取出一张地图来,塞进他手里。而后用手指蘸着杯中的酒,在桌面上写道,“此阴山地形图。”在他看完后随即就用法力抹去了。越靠近曲戾派的地盘,就越不得不堤防其爪牙。 路修远收了地图,吃起菜来,“谢谢。” 木秋白拍着他的肩膀,“咱俩是好朋友,好兄弟,说什么谢不谢啊!”好像有些刻意,又好像别无它意。路修远对上她如水的眼眸,淡淡一笑,不敢细想。 没曾想,木秋白悻悻低头,往嘴里塞了几口菜,“这家店味道不错啊。” “嗯。” 两人在这店暂住了下来,顺道研究这地形图。 “三日后我们到了阴山后,再去打探一番情况。” 以木秋白和路修远现在的实力,如果硬闯,恐怕连关押徐初瑶地方的大门都难踏进半步。而且曲戾派人多势众,他们孤身二人恐难以应付,如今只能用计智取。 木秋白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曲折的线路,“到时候,我们按照这个路线进出。” “好。” “曲戾派似乎很宝贝你的师妹,看守她的人特别多,要想个办法引开……”一股疼痛感突然向木秋白袭来,她停下讲话,捂着肚子看着路修远,“我好像中……”话还没说完,就倒下了。 “你怎么了?木姑娘?木姑娘,木姑娘!”路修远一把接住倒下的人儿,查视周围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抓紧为她输真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微弱的一丝意识。 “咳咳,不知道为什么,我中毒了。”她推开了路修远的手,“别,别……你一运气,这个毒素反而会随着真气在我体内扩散。” 路修远自责地打着自己的手,有些着急,“我原本想为姑娘逼出体内毒气,不想反害了你。” “噗,你紧张什么。”木秋白软软地拽住他的拳头,让路修远心弦一动。 “咳咳,其实就是今天进食出了错。” “进食?” 木秋白解释,“我本性属木,刚刚桌上的菜里有属金的东西,我不慎食用,金木相克,我一时急毒攻心,所以晕过去了。”她淡淡一笑,“其实一般人吃这些东西不会出太大问题,所以你这个臭小子才不会向我一样中毒。” 路修远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倒了杯水与她服下,他现在在乎她的很,“你快别说这些了,可有什么办法解毒。” 木秋白看着他,苦苦一笑,“我平生只经历过两次,一次是幼时误食金性极重的野果昏迷了七日,是师父请来了医仙才将我治好。如今我中的毒与幼时的又不相同,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治好。” “咳咳”她又咳了两声,再抬头时,牙齿竟被咳出的血给染红了。 “不行,你体内的毒性太重了,我先找人来为你治病。”路修远起身,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嘴角。 木秋白只摇头,倘若她还在师门,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来。现在她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如何找人医治她,“不用了,普通的大夫是医不好我的,不用白费力气了。” “不,总会有办法的。” 他立即召出小董来,为他打探。 不消片刻,小董便打听来,“路兄,我询问过这里的鬼友们,他们说这附近有座岐山,山里住了只女狐仙,专治木姑娘中的这种野菜的毒。” 作者有话要说:啊,冒泡 ☆、第 46 章 “好,木姑娘,咱们这就去。” 路修远扶着木秋白赶往岐山时,她已经昏迷不醒了。路修远怕扶着她恐有闪失,直接双手将她公主抱,放在眼前盯着,才算安心。 这岐山的树木格外的葱茏,参天的树木挡住外面的天光,使其显得幽暗潮湿,阴气极重。路修远抱着怀里的人,越靠近那女狐仙的住所,越小心翼翼。 这里的阴风紧的很,如果是晚上,孤魂野鬼肯定多的很。那女狐仙住在这么个地方,让路修远有些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能治好木秋白。他又在木秋白的身上披了件薄纱,生怕这里的寒露沁入她的体内。 正走着呢,路修远脚下的树叶突然飒飒作响,悠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妇人的声音,“来者何人?竟敢私闯我的地盘,不怕你头上的脑袋吗?” 路修远抱着木秋白稍稍欠身,想必这妇人就是小董所说的狐仙,“ 打扰前辈是在下的不对,但现在在下有事所求,还请前辈能答应在下。” 一阵强烈的阴风径直打向路修远,他急忙转身护住木秋白。 “我平生最见不得你们这种男男女女的苟且之徒,快点给我滚。”那妇人就像被刺激了一样,突然声音变的尖锐无比。接二连三的出招打来,招招都冲着他怀里的木秋白,“哼,装什么情情爱爱,不过都是骗人的。” 路修远一次又一次地躲过进攻,“前辈,你为何这样?” “谁让你们是对狗男女!哼,你怀里的人是快死了吧,死了也好。世上多一个形单影只的人,也比多一对狗男女好,哈哈哈哈哈~”邪气肆意的笑声连绵不绝。 路修远是来找狐仙救命的,并非来送死。她要是不肯救,他就只能另寻他法。但他又不甘心,怕这样耽搁了木秋白。 “前辈,我来是求你救救这位姑娘。”他再三欠身,希望她能答应。 “可以啊,拿你命换。你愿意吗?” 路修远抬眼看着远处,有些迟疑。 “怎么不敢了,看吧,世间男女都这样,嘴巴里说着山盟海誓,结果大难临头狗屁都不是。”妇人嘴里句句透着怨念,好像当年被人抛弃了一样。 她嘴里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是路修远,他将木秋白身上滑下来的薄纱又重新盖上,“你要我的命,给你就是,还请前辈,救活这位姑娘。” “哈哈哈,你可别后悔!”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将远处巨石上的植物连根吹起,一行清晰明了的字迹显露出来。“修仙之徒留下狗命。” 路修远见字不觉往后退了几步,看来自他闯进来,就注定要留下性命。他不知道这狐仙与修仙之人有什么过节,他只怕就算救活木秋白,狐仙也会以她是修道者,要了她的性命。 “哼,你放心,我只取狗男子的性命。”话音刚落,就见一只九尾白狐伸出爪牙向路修远抓来。 没有闪躲,没有抗拒,路修远放下木秋白就站在狐仙面前,任她宰割。 “别做出这副甘愿受死的样子,实在是虚伪至极。”九尾白狐化作一个白发妇人,张开手掌,开始吸食路修远的真气。 路修远的脸渐渐变得扭曲,为了挡住剧烈的疼痛,他不得不脚用力的抵住地面,来防止自己摔倒,他感觉自己的法力在不断的减弱,体内的真气越来越稀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无力。 他脚下的土地,越陷越深。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一双腿都被埋了进去。路修远的头发和眉毛都白了,但他依然没有反抗,即使他知道不消片刻便会命丧黄泉。 “哈哈哈,我输了,我输了。原来,原来,我才是那个被骗的人!”她突然对路修远停了手,疯癫的自嘲着,“原来世上有这种人,原来你真的是负了我。” “我一直骗自己世上的男子都是负心汉,可是现在我连这个也骗不了自己。钱瑞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负了我,为什么!你以前对我的种种都是假的吗?假的吗?” 看来,是个被人伤透心的狐狸,“前辈,前辈,过去的都过去了,再回首,只会徒增悲伤。” 那狐仙猛地回头,狰狞地看着路修远,发出怒吼,“你这是在笑话我吗?”她抖着手指着地上躺着的木秋白,“你放心,我会救她的。”说着便挥手将一颗丹药送进了木秋白的嘴里。 “你愿意听听我这老太婆的故事吗?”那狐仙突然收了疯癫的样子,孤苦地趴在地上,讲诉她的那段记忆。 “当年我和钱瑞生相遇的时候他才十八岁。他靠着在山里采药为生,我和他的缘分也是从一株草药开始的。我那个时候才五百岁,炼化成人形后,每次变身极不稳定。需要那美人草来助我一力。一次我在悬崖边看见他正在采我寻觅了许久的美人草,我为了稳定并不想将草让给他而就此错过,于是我变了本身上去夺了那草药。我本无意伤他,但我的突然出现,吓着了他,他一时手没抓稳,落下了悬崖。我紧跟在他后面,抓住他让他落在了树上。他吓晕了过去,好一会儿才醒来。由于觉得不妥,等他醒来,我就化为人形,将美人草还给了他。没想到他却拿我当救命恩人,又将那美人草赠与了我。” 路修远将木秋白抱在自己怀中,安静地听着狐仙的伤心往事。“然后呢?” “然后我和钱瑞生相爱了。我的狐界挚友们没有一个支持我们俩相爱。他们说,瑞生会爱上我是觊觎我的美色,并不是真的爱我。我不相信,为了试探他,我假装自己得了一场大病,每天我的容颜都会变老一点,我的皮肤都会变黑一点,一月过后,我变得又黑又瘦,巨丑无比,身上还散发这难以入鼻的臭味,我以为瑞生会像平常人那样,故意对我避而不见,甚至是嫌弃我,驱逐我。但是他没有,即使是我故作孤僻的样子,对他态度冷淡,甚至是发疯发癫,他都没有嫌弃我,于是我觉得我遇上了真爱。可是我的朋友们还是不相信他。” ☆、成亲 “然后了,你听了你朋友的话离开了他,还是和继续和钱瑞生前辈在一起呢?”怀里的木秋白还是没有醒,不过她的气息相比之前平稳强劲了很多。 “后来他们瞒着我跟瑞生说,只要他去悬崖边为我采一株草药,我便能恢复如从前。他不知他们只是试探,真的就去了。那个悬崖是出了名的陡峭难爬,他一个凡夫俗子怎么能应付的了,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摔断了半条腿,即使这样他手里还紧握着那株草药。从那之后,我就更加相信他是真心待我,于是我与他成了亲。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又请人治好了他的腿。我们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后来慢慢的他老了,而我却依然的年轻。他渐渐知道我并非他同类,但他依然的爱我。到了他晚年,为了让他多活几年,我常偷偷为他输真气,保持年轻。后来不知怎的,被他发现了。他叫我不要这样做,而我却偏偏执意坚持,我们俩一辈子都没吵过架,却因为这个第一次拌起了嘴。后来他趁我去狐界,竟然仅仅留了只言片语,便不走了之了。” “所以,前辈你觉得他负了你?”路修远觉得钱瑞生并非负了她。 “难道没有吗?他只留下一句。吾妻勿念,若有来年,定会相见。可是日子过了一年又一年,他始终没有再回来。” 路修远看着怀里的木秋白,她脸色的气色红润了不少。“前辈你是狐仙,而钱前辈只是一介凡人,躲不过生老病死,或许他选择离开就是不想让你看见他老去的样子。” “呵呵呵呵,笑话,他明明跟着一个道士走了,那个道士拐他去修仙,他竟毫无牵挂的走了,丝毫没有顾及我俩的情分。 ” 狐仙发怒地一挥手,将旁边的树木打倒,“他竟然让那道士隐藏了他的踪迹,让我怎么也找不着他。哈哈哈哈,我这般真心真意对他,他居然最后不了了之地失踪。他们说的果真没错,人是善变的,我不过和他生活五十载,他便弃了我。” 木秋白醒了,她朦胧地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路修远激动的神情,随后她意识到自己躺在了她的怀里。几乎是本能反应,一把将他推了开。她坐起身来,背着他淡淡说了一句,“谢谢。” 路修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开了,着实有点搞不清状态。后来一想,一个大姑娘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怀里,任他他也觉得害羞啊,不自觉的他便先脸红起来。 “你头发怎么白了!”木秋白惊异地看着他,而后便知道他为何这样,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何必为我大费周章,我死了你或许还好一点。” 能救回她一命,白了头又算如何。 “他为了你生命都可以不要,你却这般对他,真是绝情的野丫头。早知这样,我说什么也不会救你的。”狐仙看着木秋白,对她甚是不满。 木秋白哪是绝情的人,要不是她路修远早就不知道喝了几回孟婆汤了,“不是的,不是的。木姑娘她救过我很多回命,我们是生死相交的朋友。” “呵呵呵,朋友?”狐仙大手一挥,周围的树上都张灯结彩,贴满了喜字。方圆几里之内,百花齐放。路修远和木秋白身上的衣着也都变成了成亲的喜服。“既然还没成亲,那我今天就劳神为你们做见证。” “不可以!” “谢前辈,但是恐怕有些不妥。”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拒绝了。 路修远有点惶恐,他心里是十分愿意的,他喜欢木秋白,这点他可以很大方的承认,但是木姑娘好像一直都很排斥,排斥男女之情。她不可能答应他的。 “拒绝也可以,你们俩今天要么举行自己的婚礼,要么举行自己的葬礼,想清楚了。”狐仙对着木秋白,明显是对她说的。 木秋白抬眸看着她,就快要出招和她打起来了,但是她知道,她打不过她。 “不能同年同日生,同年同日死也是足矣。”那狐仙好似又回忆起伤心往事,眼神里多了几分怅然。 “成亲就成亲,活着总比死了好。”木秋白眼神一定,毫不在意地说。 路修远听见这话差异的看着木秋白,又惊又喜,他以为她会拒绝。可随后,他又徒增出一丝悲伤来,她明明不喜欢自己,又何必要委屈了自己,答应那狐仙。 他要问,他不想让她日后悔恨终生,“木姑娘,你可想好了?”他看着木秋白的眼眸,想听到她真实的想法。 木秋白对上他的眼,忽而一笑,“你那么严肃干嘛。我想好了,成亲就成亲呗。” 木秋白的态度实在是太随意了,但他不相信她不懂他的意思,“你是认真的吗?” “我认真的。”坚决而坚定,与前两日的态度完全不同。 这年这月这日,于岐山,路修远和木秋白被迫成了亲。于路修远说这样的人生际遇太过于奇幻,于木秋白说男女之情的想法她还是不敢动。有的人心动,有的人依旧的冷漠。 狐仙如之前所说,放他俩离开了。成亲之后,路修远不知道该如何与木秋白相处,她比往常变得更冷漠了些。行路总是打头,不愿与他共同前行。他们俩人之间的交流也比往日少了不少,她好像故意躲着他。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沉默带来的结果,往往太过于严重。 “木姑娘,那场婚礼,都是你我被逼所为,并不能当真,请你别放在心上。”路修远能怎么样呢?煮熟的鸭子,自己拱手让她飞。 “路修远,我希望,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仅此而已,如果你有什么其他别的想法,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又一次,被木秋白警告,路修远的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奇怪的滋味。 “待救出你师妹,救出那些被曲戾派拐走的女子之后,咱俩就各自仗剑走天涯吧,谁也不用记得谁。” ☆、第 48 章 路修远望着她,难以点头。可是她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一个不愿意动心,不愿意和他再进一步。这两天他们的气氛太怪了,想想以前,他们在一起像兄弟,她还会跟自己开一些荒唐玩笑,而如今他多说一句,她都觉得他荒唐。 明明调动了他的心,又为何要把它晾在一边呢?难道是他自作多情,打扰她了? “好。”真不想放她走。 他本以为她这样一个爽快的人,真的就是心直口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想到一切就真的是玩笑。开玩笑的人满不在乎,而他却字字句句都记在了心上。他就不应该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免得两人相处尴尬,免得扰了彼此清净。 “你说那钱前辈是真的负了狐仙了吗?” “人妖命各不同,就算两人真的相爱,也总归有一方会先走一步,负她是迟早的事。怪就怪她看不开,偏偏招惹上了他。如果没有开始,哪里会生出那些纷纷扰扰。他们的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路修远很难去想象,一个平时爱声张正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她居然难懂爱情,甚至是表现出一种拒之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可是心就是那样的痒,那样的骚动,她越拒绝他就越觉得喜欢。 “那怎么能叫错,他们俩人明明互相都把心交给了对方,他们明明相爱了那么多年,他们明明共同经历了那么多美好岁月!” “可那又怎样,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一个不辞而别,一个怀恨终身。”木秋白看着他,仿佛路修远才是那个看不透的人。 “至少在一起过,在一起不就是幸福。” “那么你看那狐仙幸福吗?她曾经爱过的人走了,不管是去修仙,还是奔赴了黄泉路,他都走了。你让留下的那个人怎么过活,每日埋在痛苦和伤心中苟且偷生。” 她变了,她这样一个爽快果断的人,这样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居然这么忧郁。 不,还是说她本就是个孤寂的人,却偏偏装出一副笑颜来对人。 喜孤不喜双。 “在一起幸福过就好了,不是吗?”路修远不服气,她的言语又一次地拒绝了他。 木秋白不想再谈这些了,这些东西都毫无意义。昨日那狐仙在临走时,把路修远的真气还给他了,但遗憾的是容颜再难改,他的黑发终究变成白发了。“这个给你,你每日吃一颗,这头发就会再复黑的。” 一瓶丹药,明明尽显情谊,却不是那种路修白想要的情。“谢谢。昨日霜重也不知你昏迷的时候可有被寒气入体。” “不曾。”木秋白看着地,对他说,“你我的功力尚浅,肯定难进阴山。这几天我们需放慢脚步多强劲一下功力。” 木秋白也算是有情有义,这几天这般对她,如若放在普通女子身上,早就与他分道扬镳了。但她却没有,依然把与她毫不相识的师妹放在心上,“好。” “你那招鬼的本领倒是可以用上。” “这,不瞒姑娘,我前些日子功力尚且,只能找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散鬼,替我跑跑腿。”路修远也想招一些有战斗力的散鬼,奈何他法力不上不下,把那些个鬼召唤过来,人家也不爱听使唤,要是遇上心肠歹毒的鬼,不把他吃了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也别着急,先到那里看看情况再说。” “嗯。” 路修远趁着夜晚召出了疾行鬼,让他们开始一点一滴,仔仔细细地为他打探有关阴山和他师妹的消息。自戴上那寒冰戒以后 ,路修远是一晚比一晚觉得精神,每晚练功打坐,法力晋升极快,不消几日,就又进了一层。 他现在要是和木秋白交手那是不用费大多周折,就能打赢她。 这几天,他一直在回想初瑶被抓时那天的情景,那对黑衣男女的招数也不甚特别,但是就是出奇的快,且用毒心狠手辣。想必这阴山一定机关重重,毒气深厚。就算他和木秋白顺利闯了进去,他又要怎么保证自己她进出时不被毒气所伤呢? 只后悔当初下青要山太过匆忙,也不知道阴山是什么具体状况,真该问清楚青华仙子再行路的。“对了,那锦囊。”他这才想起青华仙子给他的那两个锦囊。她要他在地图所圈之处打开锦囊。一个是阴山,另一个则是下一个要前往的地方——临天镇。 这临天镇其实是世间极为不出名的一个小镇,但它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当年这里曾住过一个天上的上神,他为了在这里留下痕迹,在镇郊的北阳山上留下了一本精妙的仙术秘籍。他怕这个消息公之于天下之后,会有无数人来争抢,甚至因此引出恶战。为了避免争抢,他特地把它留在了鲜有人去的山野,而且下了个结界,只有解了这结界的人才能拿到它。 青华仙子当年游历人间的时候,碰巧遇见了它,有凭着自己的聪明劲将其解了封印。可她偏生不是个喜欢逞强的人,对这本仙术秘籍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想来把它带入世间可能引起纷争,索性还是原模原样的封印了它,藏在这里。想着顺天意,让下一个有缘人遇到它。如今为了路修远能够和曲戾派的那对男女抗衡,她才把这件宝贝的下落告诉给了他。 唯一希望的就是路修远能心术纯正,用好这本书上所写的仙法,救出自己的师妹。 路修远到临天镇后如锦囊中指示取到了那本仙术秘籍,只是他还不敢枉然去学习。虽然他之前学的法术也是跟一个神仙学的,但他的仙位甚低,交给他的都是一些中低级法术,打打普通妖精还行,干大事就兴不起风浪了。这本秘籍明显是本高级法术。 他现在有些矛盾,又想练又不想练。如若他练成功了,那么从曲戾派手上酒走初瑶就轻而易举,如若不成功,他怕现在的身体承又受不住这高级法术的威力。 ☆、第 49 章 “你要想清楚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时间,你师妹只要在阴山多呆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危险。”木秋白见他脸上又出现了迷茫的神情,怕再不提醒他,一个绝佳的资源就要被他浪费了。 “你身体里有白毛仙人的中低级仙法做底子,算是已经打好了基础,如今修习这个仙法怕是再好不过。” 路修远觉得刚刚自己真是个混蛋,到了这个时候还怕高级仙法会毁了自己。他现在要是不学,那要何时再学,他不学,不学如何救人! 打开仙法秘籍,他练了起来。万幸,仿佛是上天青睐他,他习得这份仙法的速度如风雷一般迅速,不到九日,他便将其中所讲的八成给学完了。这本书就是极易习得,又威力无穷,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要不为何那上神会将它封印在此呢? 木秋白一日一日见路修远变得越来越强大,但她眉头却从未展开过,反而每日越来越忧郁。 路修远每天都在悄悄地观察她,他不知道为何她会不开心,像逗她笑,却又怕靠的太近,反而促使她与他拉开更大的距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路修远和木秋白收集到的关于阴山的信息越来越多,好像事情越来越顺利了。但路修远却像木秋白一样,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脸色越来越沉重。离营救初瑶的日子越近一天,就离与木秋白分道扬镳的日子更近一天。这两头他都不舍。 他俩暂定五日后夜闯阴山,先救徐初瑶离开那里,再救其他被拐女子。计划是小董和他们三人商议的。他的腿脚快,近日来连续奔波,是知道阴山情况最多的人。 “路兄,我今日查探到,这曲戾派正是每百年重选新宗主的关键时刻,贵师妹被掳走恐与此有关。” “与此有关?”初瑶和他下山前从未与曲戾派的人打过交道,他实在想不到为何他们派,选新宗主和初瑶有关。 “对。据我了解,贵师妹出生时天降异火,正好落在她额头上,按理说应该被焚化,但不知为何她有幸存活,那异火还和她融合了,并且隐藏在她身体里,没有显现出来。”那小董摇着扇子,“捉他的那人明显知道这点,想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么……曲戾派捉她是为了利用她作何?” “那捉她的人就是人世间臭名昭著的齐云,曲戾派的中流砥柱,此次就是为了激发你师妹体内的异火,为他炼制毒药。” “炼制毒药?”路修远光是想想,就觉得徐初瑶的境况困窘,艰难。 “曲戾派以用毒险恶在世间立足,谁最会制毒,谁就在帮派中地位越高,很明显你师妹被掳走,就是因为齐云要利用她炼制毒性最大的毒,以得到宗主之位。”木秋白给路修远说明了情况。 “卑鄙小人,将我无辜的师妹牵扯其中,真是卑鄙。”路修远一怒之下差点将一旁 的石头敲个粉碎。 而木秋白除了关心这个,还关心着另外一群被拐的女子,“那那些个人呢?” “要说这些个女子,她们的遭遇才显得曲戾派是多么的阴险狠毒。这齐云为了取得这宗主之位,可谓是残忍至极。他一共寻了一百九十九名年轻女子,而她们最后的结局都是香消玉殒。这齐云要练的这药,阴气极重,需要这一百九十九名女子的鲜血做汤药,炼制而成。” “恶毒,恶毒!”路修远和木秋白听闻有如此多的性命白白去送死,恨得忍不住直接杀了齐云这个狗贼。 是小董在一旁不断进行安抚才将他们的怒气给消下来。 “这曲戾派人多势众,以路兄和木姑娘恐是很难应付过来。” “喂,试试你的招鬼术吧。”这时候除了那些散鬼,木秋白再找不出其他更强大的力量能与他们对抗。 “好。”事情紧急,路修远翻开白毛仙人赠他的宝典,召出众鬼,各式各样。幸而小董运筹帷幄,将各路散鬼安排的妥妥当当。 现在离曲戾派选新任宗主之日还剩一月,看管徐初瑶的人手越来越多,即使这样,他们也要硬闯一闯。 “现在万事俱备,抓紧赶路去阴山吧。” 越靠近那个地方,路修远和木秋白就越来越低调,他们佯装成一对做买卖的商人,小心谨慎,不敢轻易露出自己的法术,引人怀疑。 路修远一到这里就打开了青华仙子的第二个锦囊,是一个红色的貔貅玉佩。木秋白将其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之后,觉得这玉佩大概是什么令牌之类的东西,路修远说出青华仙子和曲戾派的纠葛,让木秋白更觉得这东西能助他们进到囚禁徐初瑶的地方。 路修远立即在晚间招来小董,向他请教这玉佩的来历。“这玉佩乃是曲戾派元老级的人物才能佩戴的东西,路兄是如何得到的。” “是青华仙子所赠。” “青华仙子?真是有缘了,要说长这个样式玉佩的前一位主人,名字里也带了一个青字。”路修远听此愣了一下,心里暗暗有个猜想在萌芽,“董兄你不会是想说,此人叫,齐青黛?” “正是,正是!路兄,你也知道。正是此人,想当年,她与高寒水大侠私奔后,就再也没回过曲戾派了。但是奇怪的是没过了多久,她就和高大侠决裂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你是说。。高寒水真的和齐青黛有过一段情?”小董点头一笑,当年人尽皆知,难道还有假不成。 “可为什么没听人提起过呢?”没想到,那日所听之戏,尽有一半是真的。 “三危山的人不让提,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又提他干嘛。” “三危山?”路修远果然还是晚出生了好多年,很多事情他都不知晓。 “对,这三危山上,有一个修仙大宗,三灵派,而这高寒水原来是三灵派的人。”小董说完又不住摇头,神情很是惋惜,“就因为他和曲戾派的齐青黛有染,毁了自己一生的名声,才被三灵派的人驱逐了出去。” ☆、第 50 章 路修远现在越来越清晰了,原来那人讲的没有一丝错误,师父真的和齐青黛在一起过,他不相信,师父真的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他也不能相信,青华仙子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魔女齐青黛。青华仙子成立门派,专门帮扶弱小,爱护老者,干了不少好事,不然那杏树林为何会连绵几百里。而师父,从小教育自己与人交往莫要失义,还立了一套规矩让我们下山历练,尝遍人间百味,又怎么是绝情的人呢? “哎,其实这齐青黛在和高寒水在一起后就不再为曲戾派卖命,更是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但是三危山那群老家伙们,脑袋里硬是装满了石头,难以感化,觉得齐青黛伤了他们的颜面,非得把这两个人给拆散。” “那为什么呢?高寒水都与齐青黛决裂了,三灵派的人还过河拆桥。”路修远虽有所耳闻三灵派在世间的大名,但对于这件事还是非常不赞同他们的做法。 “为什么?人才济济,而高位只有那么几个。如果你不倒,我怎么能坐上高位。”木秋白冷哼,在这个世界上她见多了自私的人,他们为了贪欲,为了权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行了,行了。”她看着路修远沉下来的脸,不曾知道高寒水就是他的师父,自然也不清楚他为何伤感,只以为他是因为不能接受这徒有虚名的名门大宗的作风。 “明晚我们就从这里进去,如若事情败露,先拿着这令牌挡一挡,如若事态变得更糟,你便召出众散鬼们,先替我们拖一拖。”她指着地图,一步步的规划。 “你紧张吗?”她看路修远有些沉默,他刚下山历练,恐怕经历过最大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哪里像她这种,在风吹雨打中长大,虽然有师父,但从来不曾多问她一句。 “木姑娘,明晚你要保护好自己。”路修远真怕自己的能力不够,她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别到最后还受了伤。如果她有什么闪失,那他该多惭愧。 时间如空中浮云,看似飘得很慢,可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营救徐初瑶的时辰到了。 路修远和木秋白换上衣服,装成曲戾派的人,朝着阴山老巢进发。乌云遮住了皎月,一切正是时候。 依小董所说,他们从人手最少的西门进入,而后装作送丹药的人,混进了囚禁徐初瑶的院子。 “诶,今天怎么来了两个人?而且都这个时辰了?好生奇怪。”刚到门口他们就被拦下了。 路修远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齐长老让我们多送点过来,说是离大期将近,要给徐姑娘多补补。” 看守的人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你俩怎么见着那么面生呢?不会是离长老派来的吧。”这离长老便是要跟齐云竞争的另一个对手。 “放肆,你这种小啰啰还不快速速给我退开。耽误了齐长老的好事要你们好看!”木秋白亮出令牌,看守的人一见上面一个大大的“齐”字,立马屈膝跪下,让出路将门打开。 等门合上,木秋白才小心问了一句,“你可记住他们的脸了,记住了。” “嗯。”路修远抬手在脸上一抹,便变成了门外那人的模样,而后也将木秋白的样子变成另外一人。有着熟人的面孔,好办事了许多。两人一路畅通地进了囚禁徐初瑶的房间。 “吱~”门被木秋白给关上了。 昏暗的房间内,透不进一丝阳光。路修远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周,才发现屏风后的徐初瑶。她孤单地坐在那里,眼神呆滞的地看着墙壁,没有一点动静。 “初瑶,初瑶。”路修远冲到她身边,将她紧紧抱住,他的小初瑶受的苦太多了。 “别碰我,别碰我。”徐初瑶发了凄惨的叫声,努力将他推开。他抬手一抹,露出真颜。“是我呀,初瑶。” 徐初瑶愣了,她心心念念,每时每刻想着地路修远终于出现了,“师兄,师兄~”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直打在路修远的手上。他的小初瑶受委屈了,她从出生下来,哪里经历过这些折磨。 “你怎么来的那么晚。”徐初瑶眼巴巴地张望他,着实让他心疼。 “都怪我,是我来太晚了。”路修远勾起一缕徐初瑶的发丝,放在她耳后。 这时候哪是续旧情的时候,“走吧。”木秋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未来面对的还不知道是狂风暴雨还是晴空万里,她实在没有耐心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是?”徐初瑶抬头好奇地打探木秋白,放眼欲穿。 “这都不重要,走吧?”木秋白盯着路修远,要他快点整理好心情。但是她心底有个声音,叫她不要与徐初瑶过多的交往。而且凭她的直觉,她总觉得徐初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路修远也知这里不宜久留,扶起徐初瑶。没想到她弱不禁风地压根不能走路,刚站起来,就又倒了下去。路修远二话没说,抱起徐初瑶。 “不行,这样怎么出去。”他抱着徐初瑶走出去,如同拿着价值连城的宝贝招摇过市,招人注意。 “徐姑娘,还请你,再坚持一下。” 徐初瑶嘴角冷漠一动,她明白,木秋白就是不愿意路修远抱着她,“好啊。”她娇滴滴地应了一声,要下地自己走。 双脚一落地,又像落叶一般,飘飘然地倒在了地上。 “就这样吧。”闯出去!再让她多受一点苦他都觉得惭愧。 木秋白倒是期望现在有一个法宝能将徐初瑶装起来不让人看见。否则,硬闯又是一个大关。 “呵。”她低头一笑,既然路修远这个主角都不惧要硬闯出去,她还费心为他担心干嘛,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你确定吗?”徐初瑶现在可以说是累赘,抱着她出去等于自己束缚住了自己。木秋白不知为何,看见徐初瑶之后,她觉得特别的心慌,“如此夜晚,何不叫出你的散鬼兄弟们助你一力。” ☆、第 51 章 木秋白倒是期望现在有一个法宝能将徐初瑶装起来不让人看见。否则,硬闯又是一个大关。 “呵。”她低头一笑,既然路修远这个主角都不惧要硬闯出去,她还费心为他担心干嘛,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你确定吗?”徐初瑶现在可以说是累赘,抱着她出去等于自己束缚住了自己。木秋白不知为何,看见徐初瑶之后,她觉得特别的心慌,“如此夜晚,何不叫出你的散鬼兄弟们助你一力。” 片刻之后,众鬼齐聚。 “路兄,我们一众都会听你调遣,助你离开这里。”死而为鬼,也当以义气为先。 小董部署一部分先去庄子东边,引走一部分人,而后一部分鬼在院外造势,引起院内院外人恐慌,再一部分鬼在院内与他们纠缠,剩下与他俩一起,保护徐初瑶安全离开。 “至于木姑娘说的那一部分被拐女子,我们会趁乱将她们放走。”好就好在这些都是鬼,平常的毒物无法压住他们,唯有会法力者才能与他们抗衡。 “那么就此谢过。”木秋白躬身一拜,其实按理说她应该亲自去领着那些人离开,可是她看着路修远,又不放心他一个人。 一切都安排妥当。 待外面响起厮杀声,路修远抱着衣装散乱的徐初瑶,一脚踹开了那扇关了她几个月的木门。木秋白紧随,为他善后。 “师兄,我害怕。”徐初瑶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楚楚可怜地躲在他怀里。 “别害怕,都这么多散鬼兄弟帮我们呢?一定会安全离开这里的。”路修远低头看着她宠溺地安慰道。 “嗯,师兄真好。”徐初瑶声音软软的,弱弱的。路修远淡淡一笑,而后竟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怎么初瑶的性格变了那么多。他转念又怪自己多心了,她被人关了那么久,神经肯定脆弱地如一层薄薄的纸连微风都挡不住,对他产生的依赖性也很正常。 路修远抱着徐初瑶走出来,无疑成了众人的眼中钉。前后有数不尽地人朝他走的方向扑去,木秋白拉着路修远的胳膊往西走,“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她说的那一瞬间,正好对上徐初瑶的目光,其中闪过一丝复杂而又恼怒的神情,转瞬即逝。随后,徐初瑶用暗劲扯回她手里路修远的衣袖,“师兄,就听这位姐姐的吧。” 木秋白不清楚徐初瑶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只是又一次觉得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明明真气不弱,却伪装的滴水不漏。 “我的乖徒儿,想走?”究竟只是个小庄子,消息走漏的很快,才一会功夫,就惊动了鬼婳,那个与齐云一起掳走徐初瑶的女人。 她看着一众鬼怪,邪魅地一笑,讽刺之意尽显,“小子,几天不见长本事了。” 能召集众鬼,就意味着拥有一方势力,如若她能融合这小子的力量,定能再助齐云一臂之力。 “师兄,快走吧!”徐初瑶一个劲地催促,很是怕鬼婳再把她掳回去逼她做徒弟。 路修远的周围有越来越多的曲戾派教徒围了上来,“忘恩负义的家伙,这就想走!”鬼婳一挥手,幻化出无穷无尽的蝴蝶,将路修远三人围在一个大圈里,木秋白扔出手中的绣帕,变成一条长长的丝绸,将三人包住,形成一道墙壁,挡住扑上来的黑蝴蝶。 那帕子上,只要蝴蝶停过的地方就会出现一个黑点,这是它们留下的毒液,不过还好这帕子有法力撑着,一旦落在其上,那蝴蝶都会转瞬化为乌有。 恶战是免不了的,路修远放下怀里的徐初瑶,一手扶着她,一手大拇指触了一下寒冰戒,变出一个长剑来,他拿剑一挥,便将飞来的蝴蝶,全数冻住,而后化为水滴落在了地上。 为了避免鬼婳调遣更多的教徒过来,路修远将徐初瑶交给了木秋白。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他自下而上飞出木秋白设的保护圈,像闪电一样,快准狠地冲向了鬼婳,直指她的要害。 “哼,有两把刷子。” 那鬼婳并没有怕,眼也不眨地轻轻一转,就躲过了他的攻势。 利剑从她的耳边擦过,路修远一转方向,一个横抹,逼她亮出法器抵挡。 “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你就有如此长进。”鬼婳露出欣赏的神情,这个人她收定了。 没跟她废话,路修远变幻招式,又向她袭来,如今他的实力已经能和她匹敌,甚至能稳占上风,他唯一要防的,就是她出阴招。曲戾派绝对没有什么好人。 木秋白带着徐初瑶往西边走,那些鬼怪虽然没多高的法力,但由于人数众多,尚且能够拖住围追她俩的人,“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和我师兄在一起!” “徐姑娘,你如今这般模样,和你师兄在一起,恐怕只会添倒忙。”木秋白并没有揭发她的伪装。 徐初瑶尖锐地看着她,显出怒气,“我就是要去帮他!他一个人怎么能应付过来那么多人。”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添乱。”木秋白的声音冷漠了不少。 “好。”原以为徐初瑶还会一意孤行,没想到她出乎意料地妥协了。这是为何?徐初瑶心里最明白,当初要不是自己的鲁莽,现在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木秋白一路躲避,极其不易地甩开了曲戾派的跟踪,离开了阴山。她将徐初瑶带到与路修远之前约定好的地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他早在这里下了结界,以他现在的道行,很难有人能发现这里,“你就在这好好等着吧。” “怎么,我师兄不在了,你就不管我了。果然全是装出来的。”几乎是一瞬间,徐初瑶换了一张脸,阴郁和险恶全显示在上面。 果然不是一只温顺的绵羊,木秋白对上她的眼,毫不相让,“怎么,难道你想让你师兄一个人设身险境?” 她淡淡一笑,“我劝姑娘还是继续把娇滴滴的样子装下去,免得伤了你师兄的心。” 徐初瑶站在那里,狠狠地盯着木秋白,抢她师兄的人就在眼前,“要不是你,我师兄早就来救我了,就是你这个坏女人!”她全部都看见了,鬼婳将他俩在一起的一幕幕都给她看了! 她的师兄,一直保护她的师兄师兄居然和这个坏女人成亲了。 木秋白向她走近,将她按住,贴在墙壁上,“就算是这样,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路修远还只身一人困在曲戾派的老巢里。她说完,就施法将徐初瑶定在那里,走出了山洞。 此时在阴山的路修远与鬼婳已经大战了三百回合,幸而有那么一群散鬼牵扯着那帮乌合之众,为他引走了大部分的攻击。 路修远可谓是越战越勇,每次舞起冰剑的一招一式,心内都增加着一份勇气。他知道一直拖下去,对方只可能用车轮战将他打败,唯有即刻结束战争,才能快速逃脱。 鬼婳知道路修远早已今非昔比,有众鬼助力的他,她自然是无法打过,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时间。她有的是时间,而路修远力量最强大的时候却被死死地定在晚上,一到旭日升起,那些鬼怪便不攻而破。所以她现在只要拖住时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打败。 “少年郎,不如和你师妹一样,来我门下。”鬼婳和他交手那么久,早知道自己不及他。 ☆、第 52 章 “少年郎,不如和你师妹一样,来我门下。”鬼婳和他交手那么久,早知道自己不及他。 “呵,痴心妄想。”路修远开始慢慢蓄力,再不使出大招,天一亮,这世界上怕是再无他了。他一挥剑朝鬼婳砍去,接二连三变幻招式,对方越是躲的急,他就越是进攻激烈。终于在鬼婳转身闪让的那一刻,趁机提剑一抹将她的手臂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 鬼婳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什么大变故她没见过,她冷笑一声,对这点伤毫不在意,“好!” 只是,她想的太简单,此乃寒冰剑,它剑气所留下的寒气,从她手臂被划伤的地方渗透进去,侵入她的血液,不消片刻她的手臂就像一块硬硬的冰块一样,即使她运气驱赶,也全然是徒劳。 今日的路修远与十几天前的他,实力相差是悬殊的。他只要加大寒气,鬼婳就会冻在那里全然不能动,甚至是死亡。 擒贼先擒王,眼见着鬼婳要被制服了,事情的发展态势却发生了变化,一股力量自东而来,将他的寒气打断,一个黑衣男子闪现过来,是齐云。 一敌还未根除,又来了一敌。 路修远真希望,今晚能再长一点。齐云将鬼婳救过,便向路修远扑来,“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就成全你。” 正要动手时,又有一队人从路修远后方走来,两面夹击,看来路修远今日难逃一死。 “是谁带人闯进我曲戾派,给我放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路修远用真气护住自己,猛地向人少的地方退去。 但,这箭似乎并没有朝他在的方向飞去,反而嗖嗖嗖地飞向了齐云所在的地方。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这两方势力明明都是曲戾派的人,却打了起来。果然是乌合之众,帮内乱斗。 今晚对于齐云的对手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他倒要感谢路修远,要不是他,他怎么能以铲除侵入者的名号铲除了齐云。没了鬼婳的帮助,齐云如同失掉了一条有力的臂膀,更何况有路修远的鬼军做帮助,牵扯掉他的大部分爪牙。就算齐云法力如何高强,也是孤掌难鸣,现在杀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来到这的正是齐云最大的对手,离珩。他的加入,让今晚的形式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机会来了,对于路修远来说,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待离珩的左右向齐云靠近时,他找住机会向西边撤退。 齐云现在没有任何时间去理会他,姓离的今天就是要借此机会,将他当成乱党铲除干净,原以为他自己布的棋是一个定赢的局,没想到却成了这样。 “快将这起异心之人给我抓住!” 多亏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得以让路修远逃脱。木秋白再见到路修远的时候,是在赶来的途中。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她奔上去拉扯了他的衣服对他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过没事之后,才放下心来。转眼看见他严肃的神情,一双眸子里含着复杂,“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要是往常她早就一滩水泼上去了,可现在她不想了。 其实,他俩心里都清楚明了。时间越来越近了,再过不久,她们便要分离了。 路修远一往情深地看着她,而后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抱住,她的头刚刚能靠在他的左胸膛上,“如果我刚刚受伤了,你会更担心我吗?” 有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在木秋白的心里乱串,“没有这个如果,你明明好好地站在这里。”她用力想推开路修远,却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怀里。 “你听见了吗?”路修远抱地她更紧了。“你听见我的心跳了吗?” 木秋白听见了,那个扑通扑通的声音,跳动地那样的有力。 “你知道吗?这是我爱你的声音。”路修远稍微放松一下怀里的人,对上她微微抬起的脸,难舍难分,“我不舍的你?我不想和你分开。” 木秋白趁着两人稍稍拉开的距离,一把将他推开,没有回应他想听的任何一句,她就当之前没发生过一样,将话题一转,“不知道那些无辜的女子有没有顺利逃出来?” 她在拒绝,她在逃避,她不想面对他,她不想正视他对她的爱,她在其他方面都很直接,唯独爱情,她坚决不碰,她在爱情的大门面前就像个没有自信的矮子。 她不提,便……不提吧,“我这就招小董来看看。” 今晚总的来说,有惊无险。所有的人都如安排那样救了,这些女子不便出行,路修远多招了些疾行鬼,一路扶持着将她们送到曲戾派爪牙鲜少触及到的地方,暂时保护起来。 “走吧,去看看你的师妹。”这或许是徐初瑶和他走过的最后一段路程。 路修远真希望,这条路长到无穷无尽,长到永远也走不完。但现实总是不随人愿,和她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快的如此惊人。 “木姑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有再相见的时候,那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落花时节,长笛悠悠。与君再见,便是有缘有分。” 路修远听着这话,停下脚步便是一愣,“此时便不是有缘有分。” “还是赶紧走吧,别把你师妹冷落的太久了。”这个话题,木秋白永远都不想深入。 走进山洞不久,便听见徐初瑶在里面小声的呜咽,没有任何迟疑,路修远冲上前去,摸着她的头问道,“怎么啦!”而后像呵护宝贝一下,轻轻地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木秋白就定了徐初瑶一个时辰,但在她走后没多久,徐初瑶就自己解了定身术。 她又像拂柳一样倒进路修远的怀里,“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你出事……” “没事的,没事的,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路修远习惯性地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她。 “幸好你平安回来了,不然我又成了一次罪人了。我总是做错事……”她不停地忏悔着,以泪洗面。 路修远淡淡一笑,“你哪里做错了事呢?你没做错任何事。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小初瑶眼睛都快肿的看不见了。” 眼前的景象,一团和睦,其乐融融,而木秋白却融不进去,或许,现在就是她离开的时候了,她转身向山洞外走去。 “木姐姐,你怎么要走了。”徐初瑶看着转身离去的木秋白,忙叫住她,话音刚落,便感觉路修远抱着她的手松了开。 他想起身。 ☆、第 53 章 “你要走了吗?”路修远看着她的背影,脸上写满了不舍。“木姐姐,你和师兄一起来救我,我还来得及感谢你呢?你可不能这样走了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徐初瑶惋惜地说。 她拍着路修远的背,“师兄,你快带着我追上木姐姐呀。” 路修远抱着徐初瑶转瞬就横在了木秋白的面前,挡着她的去路。这是他挡着她唯一卑微的理由,徐初瑶从路修远的怀里下来,握住她的手,“木姐姐,你留下来,让我感谢你一下好不好。” 木秋白看着她身后的路修远,而后将目光收回来对上徐初瑶,“徐姑娘,我看这还是不必了。”她想推开徐初瑶的手,没想到这软软糯糯之人,暗地里使劲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路修远多希望木秋白能答应下来。 “你就留下来嘛!”徐初瑶晃着她手,撒娇道。 木秋白不知道徐初瑶是何意,她想,在场最不想让她留下的就是该是这个小姑娘了,怎么到了她真要走的时候,反而要挽留她。 “嗯。”就在她答应的那一刻,路修远低头惊喜地一笑。 木秋白觉得徐初瑶有问题,尽管不知道她为何要执意挽留自己。但她一向都不惧这些,既然她向她进攻,她就留下来应付应付咯,看看她到底想干嘛。 “师兄,木姐姐答应了。我有一些悄悄话要说,你快点出去,正好给我们找些吃的回来。”一个理由就把路修远给打发走了。 木秋白淡淡一笑,直勾勾地盯着徐初瑶,仿佛能看穿她,“怎么?徐姑娘难道不想让我走。你不怕你师兄被我给抢走吗?” 仅此一句就能把徐初瑶激怒,恨不得把她手撕了,“哼,自然是舍不得你,就这么走了,那真是太便宜你了。你敢不敢赌一赌。”她顿了一顿,“我才是他爱的那个人?” “既然,你这么爱,那就给你好了。”木秋白冲她一笑,犹如火上浇油。她越是这样洒脱,就越让徐初瑶难堪。 “哼,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再让你们在一起吗?”徐初瑶双手做出爪状,眨眼间,她的额头上就显现出一个红色的曼珠沙华。而后一只手指尖泛着黑气,一只手掌心上腾着火焰,恶狠狠地瞪着她。 看来曲戾派的一部分目的达到了,徐初瑶已变。徐初瑶其实一点都不想变成这样,一切都是被人逼的。被鬼婳逼,被木秋白逼,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师兄以前眼里只有她,现在多出木秋白之后,居然都快忘记要救她出去了,甚至还和她成了亲。她恨木秋白,要不是她,师兄怎么会冷落她。 “你想杀了我?” “这是其一,我要你死了,师兄也会恨你!”说着,徐初瑶便出手打向她的胸口,木秋白眼疾手快,闪躲的地同时也出手进攻,她不喜欢徐初瑶,自然不会因为她是路修远的师妹就让着她,何况她还放言让她死。 两人一来二去打了上百回合,徐初瑶用火焰一靠近木秋白,她就只能防守,这火可比人间的火烈多了,又毒又辣。徐初瑶的优势越来越突出了,曲戾派教会了她不少歪门邪道,今天她都一一地用在了木秋白身上。她左手一挥如那鬼婳一般,放出无数只黑蝴蝶,纠缠着木秋白,而后趁她不备,用烈火包着拳头,打在了她肚子上。木秋白挨了这一拳,双脚足足在地上后退了好几十步,直至撞上山洞的石壁上。经这猛地一撞,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喷出来。 徐初瑶从路修远闯进曲戾派救她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隐藏,隐藏着自己的实力,隐藏着自己暴戾的性格。看见木秋白的时候,她也一直在忍,忍到可以除她的时候。 “哼,这还没完,我要让你死!”徐初瑶趁漏又发起进攻,连连在木秋白身上用暗劲打了很多拳。木秋白小看了她,她以为她的实力也不是很强,没想到竟然隐藏的这么深。木秋白被她打得身受重伤,根本无力再反抗。 “你是不是想杀了我?你来啊!来啊!”她楚楚可怜的站在那里,手里掏出一把利刃,塞进了木秋白的手里。她额头上的曼珠沙华花渐渐地消失了,手中的火焰了收了起来。 好戏要开始了。 “木姐姐,木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你觉得鬼婳逼我做了徒儿……可是我是逼不得已的啊……我不是真的……难道你真的,真的要杀了我吗?”她拉着木秋白的手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腹部,毫无惧色。这一切,都只为做戏给正从山洞门口走进来的路修远。 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路修远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和自己拼命救回师妹的木秋白用匕首刺伤了自己的师妹。他很生气,也很郁闷,他实在想不通,“木秋白~”这是他屈指可数的几次认真叫出她的全名。 徐初瑶痛苦地捂着伤口,天真地看着木秋白,“为什么,有我救没有她们,有她们救没有我……” 木秋白看着徐初瑶,觉得可笑至极,可是她的脸上笑都笑不出来。她不想解释,更不想理会路修远。她将徐初瑶体内的匕首一下拔出,转身就随手扔在了地上,头也不转地向外走去。 她和路修远分别的这个情形倒是很别致。她勉强勾起嘴角,嘲讽一笑,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徐初瑶怎么甘于示弱,随即也跟着晕了过去。 路修远仅仅出去了一趟,自己最疼爱的师妹和他的心上人,就这样相继地受伤昏倒。他抓紧为徐初瑶止了血,又将木秋白扶起,为两人相继输了真气,两人都受伤严重,生命垂危,单凭他的真气根本维持不了几天。 路修远想起了青要山的齐青黛,或许她能救活她俩。在赶往途中,徐初瑶醒了过来,哭着对路修远控诉木秋白的罪状,路修远只能安抚她,因为他不能将木秋白给抛弃了,现在她还一直未醒。 ☆、第 54 章 木秋白还没醒,徐初瑶趁此机会,添油加醋,“师兄,为什么木姐姐她这么恨我,她说要杀了我去祭奠那些被拐的女子。”她知道路修远一定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话,“木姐姐说我的性命和那被拐的女子的性命是连在一起的。只有我死了,那些女子才会得到自由,不然她们会……一辈子跟我走,做我的傀儡。可是我……从不曾与那些女子接触过。” “我现在还不想死。师兄,就算是要死……我也希望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不希望死在你面前。”她面容因为动情牵扯到腹部的伤口而狰狞的不堪入目,她眼中泪光闪闪,看的路修远十分心疼。 路修远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徐初瑶的话,她在他面前从来没说过假话,可是他不知道木秋白为什么要这样。这样费力救出徐初瑶,又出手想杀了她。他心里实在是不想相信木秋白说的是真的,但他也不想相信徐初瑶所说的。 “木姐姐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的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她说我是鬼婳的徒弟,我也是曲戾派的走狗,不管就算没有傀儡那一说,她也会找个机会把我除了的。” 路修远安抚她,“初瑶,你是不是对木姑娘有什么误会?她可是拼死救你出来的,怎么可能又要来杀你。” 徐初瑶泪眼婆娑地望着路修远,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对,我也也很奇怪,她明明把我救出来,还要动手杀我……为何要多此一举。” “难不成她一开始就不想救我,还是说她本来想救我,但是后来后悔了……” 这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为何,路修远实在想不清楚。只是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徐初瑶一手策划出来的。 徐初瑶心中不爽,路修远不愿意相信,而且想找人救活木秋白,这是她怎么也不允许的。“师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青要山。” 事情刚开始的地方。 路修远自习得高级仙法之后脚力就十分快速,仅仅两日就到了那里。 “哼,又是你……”出来挡路的依然还是鬼姑姑,徐初瑶现在看见她明白了一切,她就是鬼婳的同胞妹妹鬼妍。怪不得,怪不得当日齐云那么轻易就进了青要山,原来这一切都要拜她所赐。 她斜眼撇着鬼妍,鬼妍亦是微妙地看着她。鬼妍没有强行拦住路修远。 青要山从来都不欢迎外来的人,这次亦是。刚到山谷中,齐竹就和一众女弟子堵在门口不上路修远进去。齐羽从第一次主动为路修远治病到现在地将他俩拒之于门外,前后态度大不相同,也是有原因的。她的师姐齐汐死了,在路修远离开之后,如果没有带他们进来,那么余琴门的一切都还是一片祥和与静好。 虽然齐羽与齐汐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的亲密,可她毕竟与她师出同门,又一同做了那么久的师姐妹,发现她去世她也是惋惜不已。 “扰我余琴门一次还不够,还要扰我第二次。” “齐羽姑娘,我知道打扰到了你们,可我的师妹和怀里的这位姑娘都命悬一线了,还请你发发慈悲,救救她们。”他暗地盘算,如果齐羽还是不愿意的话,他就硬闯。他知道青华仙子一定会救她们的。 齐羽对谁都有医者仁心,唯独对他们没有,当日曲戾派的人来袭击,她们带路的帐她还没来得及算呢?“曲戾派的走狗,死了也不足惜。” “不,我与曲戾派也有仇,此次,正是去曲戾派救我师妹,才会弄得这番结局。” “哼,这都是报应,你看不出来吗?”齐羽心里没有任何理由能让她们进去,这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 “齐羽姑娘,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礼不顶用,那就以武解决。 路修远变幻出寒冰剑,刷刷刷三下,寒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散开,转眼间,冰冻三尺,将挡着的这些个人都冻住了。 “把你的人带进来吧。”再赶来的是齐青黛的大弟子齐竹,她倒与齐羽的态度大不相同。路修远将此,躬身致谢,解了众人的冰冻之术。她将木秋白和徐初瑶分别送进两间房间里。“按伤势来说,徐姑娘只需由我来医治即可,而另外一位姑娘嘛,好像被什么奇火烧过,是法术所为,估计还得请师父来看看。” “奇火?你是说她被人用奇火伤过?”谁会奇火,路修远的心里最知道。 真相居然是徐初瑶用奇火打伤了木秋白,路修远陷入了沉思,原来他的小师妹变了,她竟然一直在自己面前装成被折磨得早已无力反抗任何事物的小绵羊。 齐竹看路修远并不清楚那姑娘的伤势,便继续解释,“这姑娘,表面上就胸口那儿有一处拳头留下来的痕迹,但实际上,她内里有许多被人用暗劲弄伤的地方,而且体内还有奇火烧伤的痕迹。” 徐初瑶在他面前装成与世无争的小姑娘,而木秋白用刀刺伤了徐初瑶。他不懂徐初瑶为何要装,他也不懂为何才认识半日不到的两个人,会互相想取对方的性命。 “虽说我答应为你师妹治病,但是请师父给另外一位姑娘治病的事,还是要你自己去解决。”齐竹其实放路修远进来也是有私心的,她的师父自从路修远走后,就一直在院子内修行,不让任何人求见,古怪的很。或许他再出现一次,能让她再次回到众弟子的眼前。 齐竹虽然安排了两个人去照顾木秋白,可是底下的师妹没有一个人去照做的,没人愿意去看管这些给余琴门带来灾祸的人。 路修远寻到青华仙子修行的院子,推门而入,而后和齐竹一起进了屋子,青华仙子闭着眼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在路修远眼里,她不仅是余琴门的掌门更是曾经和自己师父相爱过的人,她是齐青黛。他将衣服一掀,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给她磕了几个重重的响头,“前辈,托您的福,我的师妹救出来了。” 过了半天,齐青黛才睁开眼来,“不错,不错。” “鬼婳和您的师兄齐云,也受到了惩治,他们被派内对手盯上,恐怕是在劫难逃了。”路修远打伤了鬼婳,也算是报了一半的仇。 齐青黛早就和曲戾派没有任何感情,别说是齐云倒了,就算是说齐云死了,她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坏事做多了,自然会受到应有的报应。” “你来,一定是有什么事,说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路修远为了徐初瑶和木秋白又在地上多磕了几个响头。“我的同伴在救我师妹之后受了伤,现在还昏迷不醒,还请烦前辈为她看看。” “不行!你别得寸进尺!”齐羽冲了进来,指着路修远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她的师父自上次中毒后就元气大伤,现在再费力救人,又要消耗一次修为。 “诶,齐羽……不得无礼!” 齐羽对上齐青黛,没有一点退步,“要不是他,齐汐师姐会死吗?” “齐羽……这事还没查清……”齐竹拖着她往外走。 路修远这边还在起争执,木秋白却再也等不了了,她的魂魄从身体里飘了出来。她死了,在徐初瑶计划之中的死去,也在她自己的计划之中死去。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她故意示弱给徐初瑶,故意让她打伤,她故意装成晕死,而后用离魂术,半飘着魂魄,让齐竹误诊,觉得她非青华仙子,没人可以救她。 沦为鬼魂的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吹奏出一曲《牵魂》,她要做的,就是控制路修远去刺杀齐青黛,这个杀了她父亲的虚伪女子。 为什么她不自己动手,叔伯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她亲自动手的环节,因为她是名门正派,不需要亲自动手除了齐青黛来毁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她只需要借刀杀人,而路修远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傀儡。 她为了不在被路修远纠缠,说与他分离,正愁要找不到借口跟在他身后。没想到,一切得来全不费功夫,徐初瑶这个傻丫头处心积虑地为她策划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悠悠扬扬的笛声自她在的屋内传到了路修远在的院内,几乎是一瞬间,路修远的脑袋就一片空白。而后他的脖子处现出个紫色的图腾,一直蔓延到他的左半脸上。 木秋白是在狐仙逼她和路修远成亲后给他下的蛊,她给路修远吃的压根不是什么能恢复容颜的丹药。她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就算路修远没带着她到青要山求医,也会有人出现引导他到这里来。总之,这个计划她谋划了很久了,之所以没有立即实行,是因为路修远。成也路修远,败也路修远。不得不承认,路修远确实触动了她的一点心,拖慢了她的进程。 “啊!”剧烈的疼痛让路修远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笛音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对他神智的干扰越来越强烈。 ☆、第 55 章 有一个未知的力量想控制他,而他一身技艺却无法对自己施展。 齐羽一众人等将路修远团团围住,“你们快看他疯了!这对师兄妹只要一进来就会给咱们余琴门带来灾难。”女弟子门都纷纷亮出法器,朝已经魔怔的路修远进攻。 外力的逼迫,让路修远彻底地被笛声控制了,他变出寒冰剑,向四周疯狂地乱砍,刺骨的寒气霎时间就从剑身中溢了出来,齐羽等人哪是他的对手,仅仅不过五招就皆被打倒在地。 齐青黛一看便知路修远是被人下了蛊,而这笛声又十分的古怪,“少年郎,沉静下来。”她出手将路修远推开,在齐羽等人面前设了一个保护圈。 要是路修远真能听进去就好了,可现在他的耳朵里只能听见那牵了他的魂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告诉他,“杀了齐青黛,杀了齐青黛,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路修远跃过众人,直指齐青黛,齐竹拦在前面,“你疯了?”不想她却被齐青黛给推开了。 多少年前,路修远的师父高寒水负了她,如今他的徒儿也不肯放过她,一股戾气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路修远与齐青黛的过手,必然是高手之间的对决。 齐青黛趁着还未被戾气攻心,她嘱咐齐竹去寻出这笛声的来处。可是齐竹却不想走,她留在这里还能帮上她的忙,她要是走了,万一师父出什么意外,她该如何是好。 “师父,这个人跟疯狗似的,你大伤刚痊愈如何拦得了他。” “听话!” 路修远的脑子里可没有容许她们废话的时间,一剑拍在齐竹的身上将她震飞,而后对着齐青黛的脸就刺了过来,齐青黛亮出宝剑挡住他的进攻,而后飞出了屋子。“你们三危山的人,果真一窝黑,都这么忘恩负义。” 路修远根本不了解什么三危山,他的师父高寒水自从被赶出去后,就从未在众人面前提过他的师门,反而在尧光山另起了门户。 木秋白在屋内吹着笛子,她用离魂术,使魂魄离体,保持着命悬一线的假状。这离魂术虽然可以装死,但是如果超过三个时辰不回到原来的肉体的话,那么就真的会死亡。原本木秋白早可以形神合体,但是门外一直有余琴门的弟子在观察她的动向。她就只能忍耐,以魂魄吹奏这首曲子。 余琴门的弟子听得屋内有笛声,闯进屋子查看,却不知笛声从何而来,她们一人退出去继续看守,一人去寻齐竹禀报实情。 如此情况看来,在木秋白被发现之前,留给她和路修远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越吹越动情,越吹对他的控制越强劲。路修远进攻的节奏和力度跟着这曲调的变化越来越猛,越来越快。打的齐青黛,勉强能应付。 戾气慢慢攻占了齐青黛的心,她被慢慢魔化了,“既然你对我不仁不义,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说着,主动发起了进攻。 两人一来二去,大战了几百回合。那去寻齐竹的弟子,一进屋子就发现大师姐和众人倒在地上,一时竟慌得有些不知所措。 木秋白一定要取了齐青黛的狗命,她在蓄力,为这曲子的精彩部分做准备,而路修远也在蓄力,为他的大招做准备。今日,非得弄得鱼死网破不可,寒冰剑上运着的寒气越来越甚,路修远大手一挥,空中出现成千上万支冰棱,都凶狠地飞向齐青黛。 齐青黛抛出手中的仙剑,那剑在空中越转越快,越变越大,挡住冰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路修远直接将寒冰剑变着长矛,扔向了齐青黛,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齐青黛用仙剑来挡,那矛撞上了那剑,“铛~”碰撞剧烈,声音之大,以至于盖过了木秋白的笛声,听不见笛声,路修远短暂地回过神来。在这神仙打架中,短短的不在状态,往往都可能是致命的。就是这眨眼间,齐青黛的剑刺穿了路修远的胸膛。路修远受创而落,伏地长眠。 没想到,这就是结局。路修远死了,木秋白的笛声也断了。失望与失落统统向木秋白袭来,她举着笛子的手落下了。路修远怎么这么没用,连齐青黛的毫毛都没有伤,他怎么这么无能,被她轻易地就打败了。 路修远,你这个呆子!悲伤之情毫无遮掩的奔涌而来,淹没了木秋白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她的心疼的快要炸掉了。扪心自问,木秋白一点都不想利用路修远,毕竟他是无辜的,他不该成为自己复仇的工具。可是谁让他这么特殊,他是高寒水的徒弟。杀她父亲的人不只齐青黛还有高寒水。 当初,她父亲在闭关时,被齐青黛和高寒水强行闯入,他们像盗贼一样抢走了父亲视如珍宝的仙丹,又下毒将她的父亲害死。她父亲死后,母亲便抛弃她将她丢给了叔伯,叔伯在她小时候常讲起她父亲的故事,叫她长大后替父亲报仇。后来叔伯将她送到了师父那里,修习一些法术,为报仇做准备。可是师父从来都是叫她救济天下,关爱百姓,不要存害人之心,与之前叔伯说的完全不同。 后来她真的成了师父口中说的那样一个人,可是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没有解开,她的杀父之仇还没有报。她也曾想过宽容那两个人,可是每当看到什么合家欢言,父母子女在一起喜笑颜开的时候,她就羡慕不已,越是如此,她就越恨夺走她父亲生命的人,也恨不要自己的母亲。再后来叔伯说,她可以不必亲自去抱这个仇,他会帮她物色好人选,路修远,就是这个人。 木秋白瘫倒在地上,与路修远相处的一幕幕向潮水一样冲进她的脑海。 “木姑娘,我喜欢你。” “木姑娘,我娶你。” ………… 她拍着自己的胸口,反问自己,“难道,难道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点对他心动?你……你没有一点点喜欢他?” 她喜欢!她爱! 一瞬间,洪水开闸,克制住的感情再也挡不住了,冲倒了河堤,冲倒了心墙。 在遇见路修远之前,没有一个人曾在下雨时为木秋白撑过伞,没有一个人曾为了救她而不要了自己的性命,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的脸,更没有一个人对她说“我娶你”。路修远给了她很多生命里的第一次,给了她很多难忘的记忆。 其实在他们被逼成亲的时候,木秋白就想放弃了,放弃报仇,如果没有这茬儿,她一定不会对路修远的爱畏手畏脚。可是,她还是利用了他,伤害了他。 生不能一起生,那么死就一起死吧。 余琴门的灾祸,紧随着路修远和木秋白的死去,一同消失了。 木秋白再没有回到自己的肉体里,她的魂魄在地下流荡了许久,却怎么也不曾找到路修远。有那么几个瞬间,木秋白脑袋里闪过同样的一个念头,真希望他还活着。 或许是路修远的运气好,他命里的贵人真的不少。 “把账都记在我头上吧,何必去为难一个孩子。”齐青黛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高寒水身后跟着徐初见,他师父的出场,完全是他辛辛苦苦求来的。自路修远和徐初瑶出现历练后,徐初见常常夜观天象为他俩算上几卦。每每掐指,预测到的都是些不好的事情。他多么想用自己来换徐初瑶,为她挡掉纷纷扰扰。要不是师门不允许,他早就出手救了。 眼看着路修远和木秋白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徐初见实在忍不住了。要是再不去救路修远,恐怕他这个傻傻的师弟就真的要一命呜呼了。要是再不去为徐初瑶指点迷津,恐怕她就真的要误入歧途了,这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他怎么忍心看着她这般模样。 高寒水出现的时候,齐青黛身上的戾气早就消失了,她又恢复了往常与世不争的样子。不曾给高寒水正面回应,她看着徐初见救起路修远,扔给他一颗丹药,“我从不曾欠你什么,这辈子你却一直欠我。”显然她是说给高寒水听的。 高寒水他年轻发时候以为权力是至高无上的,故而抛弃了齐青黛,等到他被逐出师门之后,才知道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权力更是黑暗至极。他后悔了,渐渐唯有感情,才是能治愈一切的良药。 “对不起,青黛。”不知过了多少年,高寒水才肯承认他当初犯下的错误,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齐青黛才等来迟到了许久的道歉。 可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谈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不可能再续前缘了。 带走路修远和徐初瑶后,他们又到了该说分别的时候。 或许,有些事情它永远没有好的结局。 在高寒水一众人走后,余琴门又来了一位客人,她是来接木秋白回去的,但是她来的太晚了,木秋白的魂魄早已飘到不知何处去了。 ☆、第 56 章 路修远再次复活后,记忆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候他还在准备下山历练。 “师兄,我怎么找了一圈,不见初瑶,她不是天天嚷着最想下山的,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今天寻不到她人了。”路修远找不到妹妹就找她的哥哥徐初见。 “初瑶啊,她说她等不及先走了!” 徐初瑶三大爱好之一就是缠着他玩,今日却没来,反常的要紧。 “她一个人能不能应付这一切?”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师妹遇到什么危险。 徐初见意味深长地拍着他的肩,“没事的,师父让她去的。要真有什么事情,我会让她受委屈吗?” 知道路修远失忆后,整个尧光山的人都在向路修远隐瞒以前的事情。毕竟,被他爱的女子利用是多么凄惨的一件事情。 徐初瑶是他醒来的前一个时辰离开的,他昏迷不醒的这几个月里,徐初瑶每日都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虔诚地祈祷他快点醒过来。如今他醒过来了,她却觉得再无颜面面对,于是独自离山,找了个少有人至的地方,打算孤独终老。 路修远自醒来后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他总觉得师门的师兄弟们对他的态度很是古怪。他总觉得晚上睡觉时,老有什么人盯着他。 当小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一切才都揭晓,原来盯着他的不是人,是鬼。 “路兄,你还记得我吗?”小董一副惋惜的表情,让路修远很是错愕,他明明不认识这个鬼,可他却以兄弟身份和他相称。 “你是?”礼貌性的试探。 小董拂袖,“我是谁不重要,我出现,只是为了不让你留有遗憾。” 路修远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儿跟哪儿,“不留遗憾?” “对。”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董就拉着他一路疾行到了华数城。 路修远一落地,就被街上的人给围住了,“快看,是路大侠!”一众人拥簇着他来到一个土祠堂里,一进去,他就看见里面立着两个人像,一位是他,还有一位是他不认识的女子。 “路大侠,怎么木姑娘不在?”路修远莫名其妙的当了别人的大侠,又莫名其妙的被人问了一个姑娘的踪迹。 他有些搞不懂了,难道他忘记了什么。 小董见他满脸疑惑,甚是满意,他此举的目的达到了,“路兄,你可还记得?” “记得?” 小董又拉着他进了华府,在一处院子内停下了脚步,“这里,你与木姑娘定情的地方?” “和一个姑娘定情了?”这事他怎么不知道。 “你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吗?”不得不说这句话成功勾起了路修远的兴趣。路修远给师门写了一封信之后,就踏上了他的探秘之旅。 近来他时常会梦到一个场景,梦里的世界一片空白,没有天空,没有大地,没有人烟,更没有飞禽走兽。只有一条黄土小道弯弯绕绕地通向远处,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 尽管这里空的让人绝望,但是他心里说不出的熟悉感。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见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思尘司”,熟悉的名字。 “怎么,又来寻人?”里面出来一人,问他为谁而来。 每次一说到这,路修远的就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想冒出来,可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他只要一深想,就头痛欲裂。 路修远在华府滞留了好多日,他一直在那位木姑娘呆过的院子里,院里的桂花又开了,“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没想起来什么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路修远的耳朵,是那棵桂花精。“你还是那个呆子呀?” “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梦?” “我……”路修通感觉来者也不像什么坏人,便如实的将梦到的一切告诉了她。 “路修远,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是专门为不得愿的伤情者准备的。你去的那个地方,就是这样的,那里住着一群不愿重新投胎的鬼魂。你知道她们为什么不愿意有来世吗?” 路修远看着她,不知为何。 “因为这一世有一个人太难忘了。” “所以她们就呆在那里?” 路修远真的什么都忘了,桂花精感觉太失望了,“那你知道你为什么能找到那个地方吗?” “为什么?” 桂花精忍不住拍着傻愣愣的他的头,“因为有个人正在里面想念着你。”有一点让她路修远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他愿意走,愿意从一片空白走到荒芜,再走到那思尘司,有的人虽然爱的深,面对那白茫茫的一片,却不知所措,甚至走几步就放弃了。 还好他坚持了。 “有个人在想我?会是谁呢?难道是……大家一直在他面前提的那位木秋白姑娘?” 月上树梢,桂树精嘱咐他,“一会儿你睡着之后,要是再走到思尘司,再遇到那个问你的人,你就别傻愣着想了。就答应他说要寻人。” 路修远点头。 “还有,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和那位木姑娘的故事吗?我猜她就在那里面。你如若真的想知道具体的细节,就该去找到她,问个清楚啊!” “好。”路修远对着桂树精一拜,再抬头时她又变回原形,站在院墙边上了。 她算是尽心尽力地帮了路修远,接下来结局如何,还要看他的表现。 夜深了,路修远又做着同样的梦,梦里还是以往的场景,思尘司的人还是依旧问他可是来寻人,路修远总算是上了一回道,“嗯,寻一位姑娘。” “你可算是来了。”那人赞赏地抚着胡子,大有一种看见朽木开花的感觉。 “你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不知到底是怎样的一位姑娘,让那么多的鬼怪牵引他去寻。 院子内的景色异于四时,奇妙而不可言,路修远从窗户内看见屋里缓缓走出一个婀娜女子,掀起门帘,探出身来。她精致的脸庞是那样的淡然从容,让人见之一眼便久久不能忘记。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边吹奏着边走靠近他,像是准备了好久一样。 落花,像是在庆祝什么,纷纷飘下,花雨下的木秋白美的格外动人。 那笛声悠扬悦耳,像是一把钥匙一样,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木姑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有再相见的时候,那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落花时节,长笛悠悠。与君再见,便是有缘有分。” 落花时节,长笛悠悠,便是有缘。往常与木秋白在一起的美好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了路修远的脑海里。 他走上前去一把抱住她,“木秋白,我娶你,不管你拒绝或答应,我都会缠着你一辈子。” 花瓣飘飘然地在空中舞着,见证着两人的重遇,见证着这个傻小子的告白。 木秋白拿着玉笛的手,慢慢地拥紧了他,错过了一次,便知道有些人再也不能错过第二次。 丹唇一启,郑重而又欢喜地,她说出了她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好啊,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 热烈的吻落了下来,深情,而又痴迷。 他俩尽管经历了那么久,但还是在一起了,这便是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