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娇娇妻 作者:日月百百 文案 李弘清十岁就被立为太子,十五岁被贼人毒害,皇太后遍求偏方算是保住他一条命,但从此落下了疯病,大皇子李弘澜顶了他太子的位置登基,称思祯帝。 大难不死的李弘清被封荣亲王,也从此成了思祯帝的心病。 十多年后,一道圣旨,宰相幺女韩瑞娇成了兵权在握的荣亲王李弘清的小娇妻。 世人都说,宰相幺女自幼痴傻,这样的女子嫁做王妃,怕是思祯帝终于按捺不住,终于要对荣亲王下手了。 但只有李弘清自己知道,娇娇是自己疲惫人生路上的礼物,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从此前朝,战场自己都有了不得不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小剧场】 娇娇:“你要去打仗了,你不怕吗?” 李弘清认真回答到:“原来无牵无挂的时候,不怕。” 娇娇有点不懂这话的意思,她见李弘清眼里似是有月光闪烁,一时间让她好奇,她凑近了靠了过去,离的太近,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纠缠再一起。 “什么意思呀。” 李弘清望着娇娇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回答道:“现在怕。” 把脸转向一旁,撅着小嘴问道:“那你现在有有牵挂了吗?是谁呀?” 李弘清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娇娇这是吃醋了,一把揽过娇娇,伏下身子,双手在娇娇背后轻轻收紧,在她耳边说到:“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弘清,韩瑞娇 ┃ 配角:裴策,裴杰,韩德明,韩瑞姝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疲惫的人生路上,你就是我的礼物 立意:你是我绝望生活中的唯一一丝温暖 第1章 盛京的十月,已经渐渐的泛起凉意,一道圣旨如同惊雷,打破了十月的平静。 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戍边有功的疯王李弘清,要娶当朝宰家有点呆傻的三女儿韩瑞娇。 刚从边疆大胜回京的疯王,本就是市井间茶余饭后议论的中心,这次的圣旨一下,几乎路边人人见面都能聊上几句。 “这天子弟娶宰相女不应该是一庒美谈吗,怎么我看大家都是议论纷纷好像不是很看好这桩婚事?” 街边的小酒楼人声鼎沸,十月天气微微凉,还有人愿意趁着凉意在屋外就餐,一碟碟食物在店小二手中快速又平稳的送到每一张桌子上,和温好的酒一起还冒着热气,只看一眼就能让人食欲大增。 提问的人衣着与酒楼的大部分客人都不太一样,他同桌坐着的男的脸颊绯红显然已经酒足饭饱,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小弟你是从别国来我南凉做生意的吧,我朝这天子弟可不普通。这疯王原本封号为荣亲王,只不过传说他几岁的时候被贼人下毒伤了脑子,自此不知怎得,好像一受刺激就会发疯,加上疯王武艺高强,听说他还住在皇宫的时候,有一次发疯,光是砍死的宫人的尸体都拉了几车运出去。” 生意人惊叹道“这疯王如此残暴,怎么宰相还忍心嫁自己的幺女去受罪?” 只见那酒鬼点点自己的酒杯,生意人马上端起自己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给他。 酒鬼迫不及待的干了一整杯酒,闭起眼睛,仿佛是在回味酒香。 睁开眼睛,凑近那人,用手掩着嘴,故弄玄虚的说到:“那宰相幺女也是大有说法,听说她娘就是宰相府中一个粗使的婢女,宰相多年前被人谋害中了药,晕晕乎乎的在柴房就和那个婢女把事给办了。 谁知道这婢女一朝有孕,直到快要生产的时候才去找到宰相夫人说明此事,夫人当下就与宰相对峙,发现这个孩子果真就是宰相的孩子,按理说收下婢女做个侍妾也无妨。 不过听说那侍女丑陋无比,加之宰相一看到那婢女就能想起自己被人暗害的羞愧场面,就只是在孩子生下之后抱走孩子,又不让人去照顾那婢女,所以剩下孩子不久之后她就郁郁而终。 而那孩子也是不争气,宰相府内一直没有男孩,若是个男孩可能宰相府也会有他一席之地,结果竟是是个女孩,宰相也是看都不想看一眼,在府中似乎是一直不得照顾,几年前被传出说是个痴傻的说法。” “如此这般,那皇帝这样下旨,那岂不是……” 生意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酒鬼一个眼神堵住了嘴。 “自古以来,哪朝不是成功易,守功难”酒鬼的话好似随着酒气慢慢消散,在一片市井喧嚣中变得不再清晰。 荣亲王府中。 “王爷,皇上此举就是摆明了在羞辱您,您怎能一声不吭就这样接受了。”说话的正是疯王李弘清身边得力助手之一的裴杰。 这李弘清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身边一直有两个衷心手下,一人名叫裴杰,自幼习武,功力高深,和李弘清相比也是不相上下。 另一人名叫裴策,是个一直在李弘清身边出谋划策的书生,聪明至极。 李弘清能在南凉边境打下一场接一场的胜仗,这两人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裴策接着裴杰的话说到: “王爷没办法不接受,王爷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也该娶一位王妃进门,况且那宰相幺女也是被传说的痴痴傻傻,宰相在朝上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幺女长相不说国色天香也是小家碧玉,自小就聪明伶俐的不得了。” 正处于整个盛京议论中心的李弘清却像是个局外人,只是静静的坐在书桌边看着前线的军报。若不是因为眼角眉梢有些许细小伤痕,他的面容算得上是俊俏的,况且他常年习武,宽肩窄腰身材也是极好,若不是有这疯病在身,只怕王府的门槛都能被家有妙龄少女的朝臣们踏破了。 许是听这两人说话听得有些烦了,他开口说道:“不过是娶个媳妇,无碍。” 说完就继续翻起书来,这话说得裴策和裴杰都没有脾气,王爷对思祯帝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且不说常年被指派到那苦寒之地对抗羲和,眼下竟连终身大事也能这样答应。 但既然王爷也拿准了主意,眼下也不能在说什么了,二人就请安告退了。 李弘清放下书卷,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另一面宰相府中却不似荣亲王府中这般宁静。 圣旨一到,韩瑞娇的两个姐姐就炸开了锅,带着还在房中休息的韩瑞娇直接冲进宰相韩德明的书房。 “父亲,府中婚嫁,怎得也轮不上她排行老三的韩瑞娇,我已经许了婚,可二妹韩瑞姝尚未婚配,父亲怎可只为她韩瑞娇求来良配!” 大姐韩瑞媛气势冲冲,推开门就开始大吼,吓得韩相惊掉手中的毛笔,好好的一副雪中梅景图上沾了一个大墨点。 “父亲,韩瑞娇脑袋痴傻,让她进王府,岂不是丢我韩家的脸面,若是她做的不好,世人定会说父亲母亲教女无方,到时候叫我们姐妹如何见人啊。”二姐韩瑞姝讲话算是比较有调理的。 韩瑞媛和韩瑞姝的关系本身也不那么融洽,只是此时眼看着老三韩瑞娇要嫁入王府做王妃,平时俩人再互相厌恶此时也只能统一战线了。 在她们身后,就是处于事件中心的韩瑞娇,她只是低着头站着,身上的衣服远不如其他两位小姐的精致,倒是与身边的侍女所穿的衣服有几分相似。 倒不是说她穿的差,只能说是宰相府风光,连侍女都穿的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好些。 韩瑞娇盯着自己有些开了线的破布鞋,不明白姐姐们说的“良配”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自己院子的侍女梅香说自己要嫁人了,以后不能再住在宰相府里了。韩瑞娇对未来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期待,不知自己要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平时梅香给自己读戏本子,才子佳人的故事韩瑞娇不知听哭了多少次,韩瑞娇心中激动几日都没睡好觉,不知为何姐姐们对自己嫁人的事情却颇有怨言。 自己上午刚和梅香一起洗了衣服和被子,刚要休息就被大姐身边的婢女拽来父亲书房,听着姐姐们向父亲争辩着,她一来真的是有些听不明白,二来身体有些劳累,导致她仅仅是站着,都有些昏昏欲睡。 “你们两个净会胡闹!什么叫我求来的良配,是皇上派人打听过朝中大臣家的适龄少女,直接下的旨意,为父也是上了朝才知道此事。”只见韩相压低了声音“那疯王算得上什么良配,若是你们两个嫁进去,怕是都活不到明年,你们两个若是真想嫁进去,我就去向皇上请旨,让你们随着瑞娇一起进府,做陪嫁!” 韩德明说的当然是假的,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虽然不怎么让人省心,但是要说把她们嫁给疯王,那他是宁可抗旨也是不愿意的。 再看韩瑞娇,韩德明只能叹气,皇上确实是派人调查过朝中所有世家女子,韩德明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个傻女儿能嫁给荣亲王,这其中怕是太子也吹了不少的耳边风。 太子资历平平,疯王虽然现在疯了,但是当年也是被立过储的。 而且疯王这些年一直在外领兵,颇受将士爱戴,朝中也有不少老臣极力的保他周全。 太子会担心疯王也是理所应当,万一他哪日真的发起疯来想要造反,未必有人拦得住,所以若不是韩瑞娇这样痴傻,可能还没机会嫁给荣亲王。 其实消息一出,朝中大臣多多少少都想得到,这是皇上和太子一起想要除掉疯王这个心头之患的第一步。 可说到底,韩瑞娇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痴傻,只能说是小的时候疏于管教,加上本身资质较差,到了如今十六岁的年纪,平时的说话做派偏像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虽然自己平时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女儿,但是竟然要她嫁给疯王那样的人,韩德明叹了一口气,只能让她自求多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能耐心读完第一章,说实话第一次写文心里还是挺忐忑的。 最近有读者看完会给我评论,这真的是给了我很大很大的鼓励。 我自己看前几章也觉得是有些问题,不是很吸引人,但我很努力的在进步,请大家耐心的多看几章,后面的故事我自己觉得真的很精彩。 我的初衷就是想给大家讲一个存在在我脑海里的精彩故事,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 第2章 送走自己吵闹的两个女儿,韩德明唯独让韩瑞娇留了下来。 “瑞娇,为父此举也是无可奈何,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为父不能违背,只希望你进了王府之后能够保全自己,不给韩家丢脸。” 韩德明这句话说的一半真心,一半假意。 这个傻女儿留在府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照她的情况能嫁给世家子弟已经很难,若是真是许配给寻常人家,怕是坊间又要流传他苛责女儿。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儿过于忽视,但是终究还是不希望有太多对他不利的消息传出去。如此看来,嫁给荣亲王也是个很好的选择,哪怕…… 哪怕疯王哪天真的发疯砍了她,到时候自己在皇上面前也算有了一份可以拿来说说的亲情筹码,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砍了自己的女儿,多多少少自己还是能拿到一点好处的。 韩瑞娇听着父亲的叮嘱,只觉得陌生,保全自己?是什么意思,自己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吗? 自从前几天宫里来人之后,府里上上下下对自己的态度都有点奇怪,平时对自己不是很好的嬷嬷都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梅香更是会在晚上偷偷抹眼泪,加上父亲今天说的这番话,韩瑞娇笃定了自己想法,自己怕不是要去一个有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瑞娇,为父已经叫人在西苑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在明年三月你出嫁之前,就先住在那边吧。” 瑞娇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道出自己的疑惑,只得先答应下来,然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原来没见过的婢女,梅香正在和她们吵架。 “你们都是老爷特意安排来服侍三小姐的,到时候都是要和我一起随小姐进王府的,我在小姐身边资历最老,你们来之前我也是小姐唯一的侍女,管着你们也不为过,怎么现在叫你们收拾东西搬去西苑,你们都这样懒懒的不爱动,你们若是一直这样,我就去告诉老爷,重重的罚你们!” “梅香姐姐,你快去告诉老爷让他罚我们吧,最好让老爷罚我们不要在侍奉三小姐,和三小姐一起进荣王府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小侍女说到后来眼里都带着眼泪。 瑞娇看大家因为自己吵成这个样子,不能再躲着了,她走过来低声说到“梅香,她们不愿意一起和我走的话,到时候就你和我一起嫁人吧,我去找父亲求情,让她们不必一起过去” “小姐!宰相嫁女只带一个侍女不合规矩,况且要去的是那种地方,我……”梅香话还没说完,韩瑞娇低头拽了拽她的衣袖,眼神看着她似乎也带了几丝哀求。 “你们都有事瞒着我不说,我只觉得自己要去个十分危险的地方,如果真的十分危险,我自己去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拉着别人一起,梅香,若是你不想去,我也……” 话还没说完,梅香就打断了韩瑞娇“小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您去哪,我就去哪。” 梅香知道这些新来的侍女就是老爷叫来给小姐撑场面的,免得到了出嫁那天,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少,背后有人议论宰相府的闲话,也知道这些人不愿意一起去荣亲王府,梅香也能理解,只得先安抚说,既然来了三小姐的院子,就要好好伺候三小姐,真等到了出嫁之前,大不了她和三小姐再去求老爷不要带太多侍女。 这些侍女听了这些话情绪才稍稍缓和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干活。 梅香进了里屋发现韩瑞娇正坐在梳妆台前,不知道再想什么,见没想进来,瑞娇开口说到“梅香,父亲说让我去了之后保全自己,是什么意思,那边很危险吗?” 梅香觉得疯王的事情早晚也瞒不住,就一五一十的把疯王的情况,以及坊间流传的说法都告诉了韩瑞娇。 韩瑞娇听见疯王发疯砍人的时候,吓得手都抖了起来,听完梅香讲完所有关于疯王的传说,更是被吓的眼角都含着泪。 梅香只得安慰道“小姐,虽说疯王会发疯,但是听说这些年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他的亲信却从未受过伤,想必只要和疯王关系亲厚,哪怕他发起疯来也会放过这些人,小姐进了王府,只要好好和疯王相处,应该不会像传说的那般危险。” 况且小姐的长相十分招人怜爱,不说让疯王倾心,想要让疯王怜悯应该不难。 宰相府的两位小姐都是一顶一的漂亮,民间甚至有打油诗说这两个女儿美的好似仙女下凡。 但是梅香其实知道,她的三小姐虽不如其他两位小姐国色天香,但是长相确是不一样的娇美。 一双杏眼虽没有那么灵动,却独独有一种单纯清澈的感觉,上唇衔珠,下唇小而饱满,不说话时小嘴就向一颗小樱桃,鼻梁恰到好处的高度直达鼻尖,鼻头饱满因为天冷又有一丝红晕,若不是因为被老爷冷落而总是吃不饱饭,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她的三小姐肯定是一位娇俏可爱的小姑娘。 “梅香,可我从小接触的人就少,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和他好好相处”韩瑞娇显然是被梅香说的话吓坏了,连李弘清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梅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草草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心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平日韩瑞娇的小院里就只有她和梅香两个人,日常的家务之类的几乎都是梅香和韩瑞娇一起做的,不过就是梅香多做些,小姐少做些,今天韩相新派了五六个人来伺候,因为搬院的事韩瑞娇就不用伸手去做了,东西不多,到了傍晚就搬的差不多了。 韩瑞娇从来没来过西苑,但是其实西苑这边才是府中女眷居住的地方,韩夫人带着大小姐还有韩相的侍妾姜姨娘带着二小姐都住在这边,韩瑞娇小的时候只有以为老嬷嬷照顾着,住在偏院里。 老嬷嬷很是严厉,加上知道韩相对这个女儿不是很在乎,她对小韩瑞娇更是肆无忌惮,小瑞娇再府中玩耍的时候曾无意中顶撞了二小姐,回到自己的小院被老嬷嬷重重的打了一顿手板,打的整个手掌肿起来都不能握拳。 可那次说是顶撞,其实就是看见二小姐在私下里欺负一个小侍女,而韩瑞娇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阻止了一下,韩瑞娇只说了几句叫她不要打人的话,只见那二小姐眼珠子一转,倒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韩瑞娇正在困惑,却突然从身后冲出来一位花枝招展的夫人,掰过她的肩膀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 二小姐小韩瑞姝马上扑到妇人的怀里哭了起来开始控诉自己如何如何被这个不知道哪冲出来的小脏娃欺负了,这时候正好老嬷嬷来找小瑞娇,马上禀明瑞娇的身份,只见那妇人更是口出恶言。 后来瑞娇才知道那是二小姐的娘,韩相两个女儿,大女儿是正室韩夫人所出,而二小姐是侍妾姜姨娘生的。 老嬷嬷见姜姨娘火冒三丈,只好从地上随便捡了一根树枝,开始打起小瑞娇的手,重重的打了二三十下,韩瑞娇哭的都发不出声音,姜姨娘母女二人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只是从此韩瑞娇就再没进过西苑,也对二小姐和姜姨娘心生恐惧。 谁知这次搬到西苑,正是住在姜姨娘的院里,姜姨娘住在主屋,韩瑞姝住在东厢房,而韩瑞娇住在西厢房,梅香提醒说,因为住在同一个院里,韩瑞娇每天早上都要到姜姨娘的屋里去请早安,听到这,韩瑞娇一时间都分不出自己是更害怕嫁给疯王还是更害怕住进姜姨娘的小院。 这边韩瑞姝从父亲的书房出来之后,心里却暗自有了别的打算,她找到姜姨娘那里,借故支开了身边的侍女,说到:“娘,我想去求爹爹,让我一起和韩瑞娇进王府。” “姝儿,你在说些什么啊,人人谈到疯王都避之不及,怎么你还要上赶着迎上去。”姜姨娘一时间很难理解女儿的想法。自己徒有美貌,却没什么脑子,但是这个女儿却不一样,从小就聪明。 就是因为女儿的这份聪明,深得韩德明得喜爱,才能让她们娘俩在府中安稳度日。 “娘”韩瑞姝看姜姨娘语气有些生气,赶紧安抚道:“我到底只是家中庶女,姐姐已经被指婚给了孟将军家的大公子,这朝堂之上能有几个将军,我到时候最好也不过是找一个身世清白的世家公子,还不如去荣亲王府……”说到这韩瑞姝压低了声音“我若能夺下王妃之位,父亲和娘都是脸上有光,娘您到时候也是正经的诰命夫人,不比她韩夫人风光。” 韩瑞姝这几句话确实是说进姜姨娘的心坎里了,这么多年因为她没生下儿子,家世也不如韩夫人显赫,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加上自己年老色衰,韩相对自己也早已不是那般宠爱,若自己的女儿真能做王妃,那真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只是……只是那疯王的名号实在可怕,不管自己有多贪图富贵,可这女儿只有一个。 韩瑞姝似乎看出了姜姨娘的疑虑,赶忙说道:“娘,我听说这荣亲王身边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武功了得,一个饱读兵法,他们二人跟在荣亲王身边已经多年,肯定也是见过不少荣亲王疯病发作时候的场景,不也是平安无事?想来未必有传说的那么可怖。况且如果我真能取代韩瑞娇成为荣亲王妃,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女儿觉得值得。” 姜姨娘果然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人,韩瑞姝只寥寥几句就说服了她,之后二人边商议着如何将此事告知韩德明。 第3章 另一面李弘清最近也并不清闲,一天下朝后李弘清正准备去校场,却被皇后身边的崔公公叫住。 “荣亲王殿下,皇后娘娘邀您去宫里一聚。” 李弘清面容不变,淡淡说到“本王还要去校场督导,今日不得空。” 崔公公不敢抬头看李弘清的眼睛,只是额头留下两滴冷汗,皇后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把荣亲王请过去,皇后和宰相韩德明是亲表姐弟,这几天为了这婚事没少暗中传信。这边荣亲王也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这李氏皇宫里上上下下真没几个正常人,早知道还不如回家种地,做这个受气的公公真是没意思。 崔公公清了清嗓子说到“宰相大人也正在皇后宫中,想与荣亲王一起商议一下大婚事宜,还请荣亲王务必前去一聚”说着话公公把腰弯的更低了,李弘清不说话他也是一动都不敢动,可怜了他这老腰,在宫里做到他这个位置,别说是宫女太监,有时候连新入宫的嫔妃对他都要敬畏三分,只是面对这疯王…… 崔公公都要把感觉自己都要把地上盯出一个洞来,终于听见那位说到“前面引路吧” 崔公公松了一口气,连忙在前引路,余光扫到李弘清时还想,这疯王要是没有这疯病,也真是一表人才,毕竟当年也是被议过储的,文韬武略都是宫里一顶一的强。 只不过……只不过他能力再强,这诺大的南凉也不能交给一个精神状况不稳定的疯子去治理,这韩家的女儿也真是可怜,嫁过去之后又不知是怎样的光景。 只是不管这女孩再可怜,眼下韩相与皇后这对表姐弟能看见的却只有这桩婚姻能带来的利益和好处。 李弘清到这皇后宫中,发现殿外的侍卫比起平时人数多了一倍还不止,不过就是怕他发疯,想到这,他心里莫名的一阵冷笑。 进入殿内,皇后花枝招展的坐在主位上,这位皇后是思祯帝还是亲王时就入府做福晋的,年纪比思祯帝还要大上五岁,二十年前生下太子之后,皇帝仿佛就如同完成任务般的对这个皇后在没有投入过多的精力,她倒是能仗着自己的家世以及自己这个做宰相的表弟依然在中宫屹立不倒,也是颇有手段。 听说有小门小户家的宠妃顶撞她,她转身就能把人投入井中,但皇上只要一责罚她,韩相都不用亲自张嘴,一些想要亲近韩相的大臣马上就会为她求情,所以她这位置也算做的平平稳稳。 李弘清请了安,就走到韩德明对面的位置坐下,小宫女给他斟茶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上次中秋家宴时,荣亲王还在前线领兵,本宫都记不起上次和荣亲王相见是什么时候了。”皇后嘴上这么说,其实巴不得自己永远都见不到他,每次李弘清带兵出去打仗,皇后做梦都想着哪天有人带着他的衣服回朝,说李弘清命丧敌军刀下,尸骨无存。 李弘清没有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身后的宫女看见李弘清修长的手指,轻抚茶杯边沿,加上这位疯王长相根本不像传说的那般残暴,这长相也是在太过俊俏,而且又多年在军中,身上更是带了几分神勇的英气,宫女盯着他的宽背和手指,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皇后和韩德明见李弘清不说话,心里渐渐发毛,今天叫他来不过就是想以后他娶了韩瑞娇之后,能和他“亲上加亲”,而且自从圣旨下了之后。荣亲王府里一直没有动静,他们此番也是试探,看李弘清对这桩婚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小女瑞娇得知要嫁给荣亲王,兴奋不已,我这个父亲一想到爱女要嫁人,也是十分不舍。”韩德明见皇后和李弘清都不说话,只得尴尬道:“小女自幼养在深闺,若是进了王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王爷海涵。”韩德明说着话,眼里竟真闪着几分泪光,若不是李弘清把他家上上下下调查的明明白白,此时可能还真的会相信这韩德明是爱女心切。 “韩相若是实在不舍,就去求皇兄收回成命吧,我本就有顽疾在身,终身不娶也无所谓,韩相以此去求皇上,皇上应该会应允”李弘清放下茶杯,见这韩德明演技实在了得,他也生出了几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 听罢这番话,皇后脸上的笑都有点挂不住了,这个疯王的心思本就难以琢磨,自己这个表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得陪笑到“王爷说笑了,女儿年龄到了总是要出嫁的,宰相不过是爱女心切,哪有太过疼爱女儿,就不让女儿出嫁的道理。”说着话皇后瞪了韩德明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了。 “王爷有所不知,我这个侄女自幼失了母亲,我每每想到此事,心中都有几丝悲悯,希望王爷到时能善待瑞娇,若是瑞娇真有什么顶撞王爷的地方,王爷只管把她送回韩府,我定会叫韩相以及韩夫人严加管教。” 皇后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李弘清在心里冷笑,哪有说对王妃不满意,还能把她送回娘家的说法,自己若真是这么做了,怕是朝堂上下大家都要议论纷纷。这次皇后叫他来,是什么意思他非常清楚,无非就是试探他的态度。 “皇嫂不必担心,待到王妃入府,我一定对她礼让有加,定不会叫她在府里受委屈,今日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弟还要去校场,就不多叨扰了,臣弟告退。” 李弘清说完这番话,就自顾自的请安告退了,留下皇后和韩德明在宫里面面相觑,看来这疯王真就是接受了婚事,如此一来倒是也不必多费唇舌,皇后又嘱咐了几句韩德明叫他近期善待韩瑞娇不要苛责她之后韩德明也回了自己府中。 李弘清本以为这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结果第二天下朝皇上又亲自叮嘱他去宰相府里,说是让他先与韩瑞娇见上一面。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不过就是让他去确认一下韩瑞娇的状态,若日后到了他府里变得痴傻,那他也无从狡辩。皇上亲自开口,李弘清也是在不好拒绝,只得说等次日从校场督练归来去宰相府里吃个晚餐。 这边韩德明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深了几分,在皇上面前口不择言的说了些什么亲上加亲之类的话,惹得皇上脸色发青,李弘清看着这个场面只觉得好笑,对于这个呆傻幺女心里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期待。 这边韩瑞娇的日子也是实在不好过,这宰相府里虽没有宫里规矩多,但是每天早上给姜姨娘请安就让她招架不来,姜姨娘心情好的时候就草草点评几句她的穿着和仪态就能放她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开始亲自监督矫正韩瑞娇的仪态,顶着大太阳一站一上午也是常有的事。 美其名曰是照顾韩府脸面,叫韩瑞娇进了王府也不给韩家丢人,本身韩瑞娇在府里就没什么地位,姜姨娘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更是让人说不出什么来。身体上虽然辛苦,但是吃穿用度好歹是提上了宰相府小姐的标准,将近一个月的大鱼大肉吃下来,韩瑞娇终于摆脱了那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小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越发白皙娇嫩起来,引得姜姨娘都侧目,想不到那粗使的贱婢也能生出这样的女儿。 这日韩瑞娇还在姜姨娘屋前罚站,已经快到十二月,天气越发冰冷,就算韩瑞娇穿的再多,在这院子里站着也被冻得哆哆嗦嗦。 就在这时,只见韩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玉急匆匆的进了院子,看见罚站的韩瑞娇还愣了一下,一时间都没认出来这个娇小可人的女孩竟是原来不受重视的四小姐。 翠玉进屋只说了几句话,就见姜姨娘冲出屋子,冲着她和梅香大喊道:“梅香,快把三小姐带下去梳洗打扮,今晚荣亲王要来府上用膳,若是得罪了荣亲王,咱们全府上下都没好日子过!”说着还连忙吩咐了自己身边的几个嬷嬷一起来伺候她沐浴。 韩瑞娇整个人还没缓过神来,就已经被扒光了衣服扔进了热水里,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梅香,不知道这大冬天,从哪变回来的这些热水,梅香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这阵仗,就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只听着老嬷嬷一边给韩瑞娇搓澡,一边教着韩瑞娇参见亲王的礼仪标准。 第4章 韩瑞娇刚刚记住了一些礼仪,马上就被从热水里拽出来,开始往身上扑香粉,那香粉呛的韩瑞娇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话,却只见那嬷嬷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末了问了一句“三小姐,方才老奴说的您都记住了吗?” “?”韩瑞娇一脸困惑的摇摇头,她本就不如一般人聪明,这样只说一遍,别说是记了,懂都没懂。老嬷嬷看她这个样子也是放弃了,说到:“您就随着韩夫人一起行礼,她怎么做您就怎么做。” 韩瑞娇点点头,这样说她还是记得住的,扑完香粉,又开始梳头穿衣,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天都要黑了终于是都弄完了,只见她穿着一件粉白相间的裙子,上面白色的地方是用银线密密织过的,还点缀着一些小珍珠,上身穿着同样颜色的敞袖小袄,不过领口和袖口都缝着品相极佳的白狐毛,头发盘起,只带了一个花鸟小金冠,略施粉黛,脸颊透着一股健康的粉白,直叫人觉得像是画中的小仙童。 韩瑞娇端坐在屋内只等着下人来传唤,想起自己午膳还没吃,望向梅香,发现她也有点饿的发懵,便开口说到:“嬷嬷,我饿了,能不能给我和梅香拿几块点心先垫垫” “三小姐,且稍微先忍忍吧,现在吃东西怕是会弄花唇妆,且等到待会用膳的时候小姐也要切记,不要多吃,否则不雅” 韩瑞娇听完更是垂头丧气起来,对这荣亲王还没见面,就已经生出几分讨厌的情绪,穿新衣服到是挺好的,怎得他一来我连饱饭都没得吃,那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岂不是日日都不能吃饱了? 这边韩瑞娇还在纠结,那边李弘清已经带着裴策和裴杰在来的路上,李弘清坐在马车里,心思完全不在这顿晚膳上,这韩瑞娇长相如何性格如何他也完全不在乎,他就只想赶紧把这边的事了结,好让皇上皇后和韩德明都别再来烦他。 裴策裴杰撩开马车帘子,看见的就是李弘清环抱着双手,皱着眉,还是穿着他最爱的黑衣服,不过这次稍显正式,穿的是一件直领束腰袍,腰坠佩玉,头上也带了一个玉头冠,要不是有这不怒自威得气质在,这身装束真看不出是个战功赫赫的亲王。 裴杰玩笑到:“王爷这身打扮,不说是去见新娘子,别人不知道得还以为是去找人寻仇的呢” 裴策平时听见裴杰这样开玩笑都会制止,只是他这次也觉得王爷的穿着有些太过严肃,加上本身就有些冷酷的长相,远远望过去只觉得整个人透露的一个不要靠近的气质。裴杰说到:“王爷还是表情稍微缓和些,这样进了宰相府,怕是连宰相本人都不敢和您搭话,更别说是新娘子了。” 李弘清皱着的眉头稍稍放松,心想到,若是只见了我的长相就不敢和我说话,那日后进了我王府,岂不是日日要担惊受怕。 韩德明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把平时放在库房里不舍得拿出来的翠玉屏风和象牙摆件一股脑的全都拿出来放在了宴客厅,生怕怠慢了荣亲王,但是一般来说,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容易发生意外,只见一个小厮神色慌张的走到韩德明身边说到:“老爷,厨房帮厨的小伙子前几日偶染风寒,本来以为没什么大碍,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隐疾,今早与他同住的人发现人已经死了,知道老爷今天要招待贵客,也没敢向上禀报,现在后厨都传说怕是时疫,所以特来禀报老爷,不知该怎么处理。” 韩德明听完怒火中烧,愤怒到:“我朝已经几代都没有时疫了,况且这个季节怎么会是时疫,只可能是身患隐疾把,到时你们怎么这样糊涂,死了一个小厮,拿草席卷了草草送回老家就是,这时候来找我说,眼看王爷就到门口了,叫我如何定夺。” 那小厮见韩德明这么生气,也不敢瞎说什么,只能补充道:“老爷,虽说这个时节不会有时疫,但是为保万一,还是处理一下吧。” 韩德明叫来府里大管家王进,嘱咐按照原来处理时疫宫人的办法去处理这个小厮,并叫与他同住的人都不要在出房门,不要接触饮食材料。 按照宫里的时疫处理办法,要拿一个大木箱,将那小厮用过的东西以及他的尸体整个塞进木箱,然后洒满石灰,送去乱葬岗埋掉,王总管本想速战速决,谁知就是在这过程里,还是出了错。 李弘清的到了宴会厅,发现这里佣人们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韩德明出来陪笑道,:“让王爷见笑了,还请王爷稍后入席,微臣花园中的寒雪梅花景色极佳,不如王爷移步前去观赏。” 李弘清对此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冒犯,只觉得这韩德明一脑门子汗的样子着实可笑,不想太过刁难他,他对什么梅花景致也实在无感,快走到花园时,就听见旁边的小门房传来喧闹的声音,这裴杰最喜欢凑热闹,就凑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三个小厮带着白色面巾掩住口鼻,滑稽的抬着一个大箱子,旁边韩府的王总管还在一边嫌弃的看着,裴杰看他们这样子,以为是小贼来偷东西的,就大喝一声到:“你们三个小毛贼!把东西给我放下!” 这声音也引得李弘清和裴策过来,王总管还是认得李弘清的,慌忙下跪就给李弘清请安,那三个小厮听说是疯王,更是害怕,慌张把箱子扔在地上就要下跪求饶,箱子的盖子也被甩了的移了味,丝丝白烟从箱盖中飘了出来。 李弘清见王总管也在旁边,就知道裴杰会错了意,这明显不是来偷东西的,就问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只见王总管支支吾吾不说话,裴杰在旁边调笑到:“怎么王总管自己抬的箱子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难不成王总管监守自盗,从厨房里偷了些白面回家包饺子吗?” 裴策看着这场面,却没有说话,他见几人口掩白巾,心中已经有了另一层猜想,再看李弘清,裴策心想,若是自己猜的没错,那此时应该让李弘清尽快离开此地。 他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对王爷的疯病发作也稍稍掌握了些规律,王爷最不能见到的就是有人被装进箱子里,可能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平日里若是有谁家出殡,都得叫王爷稍微避一避,这裴杰年纪稍小还不知道这些,眼下真是不巧,怕什么来什么了。 他刚要张口把王爷往御花园带,却只见那裴杰看王总管支支吾吾的总是不说话,真以为他是偷了白面,想要羞辱他,上前一把掀开了盖子,谁知这一掀开就傻眼了。 只见早上死去小厮的脸被半掩在石灰里,好不狰狞,裴策心道不好,转身去看李弘清,发现他怔怔地立在哪里,眼神里是让人看不懂的凶狠。 裴杰看到这里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连忙合上盖子叫王总管一行人赶紧把箱子抬走。 王总管见李弘清这个样子只以为是他在生气,并没做他想。 箱子已经搬走,但李弘清还是立在原地不动,裴策想办法支开了跟在他们身边的韩府侍从,发现裴杰正求助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只得试探着说道:“王爷,今日还要赴宴吗,还是先回府?” 李弘清身体微微颤抖,裴策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听不真切,他想说话,想走路,却觉得浑身都动不了。 恐惧,是恐惧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战场杀敌无数次的身涉险境,但他从不觉得恐惧,但是把人装进箱子里……恐惧突然变成愤怒,李弘清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最不愿意记起的回忆中。 是皇祖母的脸,隔着箱子他看不真切,只知道自己被捆住手脚塞进箱子,然后浸入水中,他痛恨自己那时为什么没有力量不能自救,他也愤怒自己唯一相信的皇祖母会那样对自己,而自己现在已经有力量,却不能扭转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这无力的感觉,掺杂着恐惧与愤怒,李弘清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掉。 裴策和裴杰担心的看着他,李弘清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脸上却露出一种嗜血的疯狂,连脸上的肌肉都微微颤抖着,这表情他们熟悉又陌生,心里只觉得绝望。 “王爷,您还好吗?” 裴策见李弘清对他的话都没了反应,已经在心里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只听见这时,一个冷酷又颤抖的声音说到“无碍,去宴会厅吧”说罢,李弘清有些摇晃的朝宴会厅走去,裴策看着他的表情,只能说疯狂的样子褪去的了大半,但这表情也绝不是没事的样子。 裴策知道这几年李弘清也在尽力想办法让自己减少发疯的机会,也在尽力控制,但这次,裴策心想,不知这次是否真的能控制住。 回到宴会厅韩德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他见李弘清脸色不好,只以为他还在生气,就上前解释道“王爷息怒,那小厮今日暴毙,微臣怕是染有时疫,才叫人尽快处理,让王爷看见这种肮脏场面,实在是微臣的过失,还请王爷宽恕。” 韩德明一边说着一边下跪,李弘清嘴里喃喃念叨 “肮脏的场面……韩相觉得这被装起来的小厮很肮脏?” 裴策心道这韩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王爷一路走来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他怎么这个时候偏偏还要提这个,他看不出王爷脸色很差,几乎马上就要发疯吗? 第5章 韩德明被李弘清的问题问的发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硬着头皮说到“这……这小厮暴毙不知是和缘由,若是因为时疫,那算的上是个脏身子……”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弘清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走过来,一脚就踹在韩德明的胸口上。 韩德明年近花甲,挨了这一脚只觉得眼冒金星,口中发甜,张着嘴大口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弘清揪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李弘清身材高大,本就比韩德明高了一头不止,况且多年习武身体健硕,这一提甚至韩德明双脚都离地了,韩德明看着李弘清的脸,只见他眼神涣散中却透露着嗜血的杀意,仿佛身边都笼罩着一股疯狂的气息。正当韩德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李弘清开口了“你只觉得人肮脏就能将他装入箱中,我若让你沾得鲜血满身,不知道能不能将这样肮脏的你也装入箱中等死。”这声音异常沙哑,仿佛李弘清只说这一句话就用尽力气。 裴策看着这个场面心道不好,见周围的人都一时间愣住没了分寸连忙说到“赶紧遣散屋子里所有侍从,把你们府里的侍卫全都调到宴会厅附近,不许任何人进来。” 想了想他又拽住一个小厮问道:“这个宴会厅有几个出口。” “有两个,一个就是这个正门,还有一个是后门传菜用的。” 裴策叫来裴杰说到:“你去把咱们带来的王爷身边的侍卫分成两拨,一波守着正门,一波守着后门,我一会想办法把韩相带出来,你一定要叫人死死守住这两个门,别叫王爷跑出来。” 裴杰是见过李弘清发作时候的样子的,这件事有多严重他当然知道,他正了正神色,出去安排了。 这边裴策已经遣散了院子里的人,又嘱咐王总管:“今天王爷在你们府里发作,我们定会想办法不叫你府里的人受伤,我待会会进去把宰相大人也救出来,但你切记也要提点着宰相大人,别让什么不合适的消息从你们宰相府传了出去。”裴策虽是一介书生,但是跟在王爷身边耳濡目染身上也有几丝威严之气,这一番话说出来王总管只得小心答应着。 韩德明挨了一脚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听见李弘清这样问他,一时间他恍惚以为自己已经到了阴间,他用尽力气开口,却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余光看着王爷身边的裴策进来,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时间手脚乱舞,倒是叫李弘清有点抓不住,只得将他甩在地上,这一甩,他彻底的晕过去了。 裴策知道王爷这些年控制的很好,已经不会像以前发作时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试探着说到:“王爷,咱们现在是在宰相府里,请王爷一定控制自己,万一今天的事传到皇上的那里,那日后岂不是又多了一分要挟咱们的筹码,王爷三思啊。” 裴策说话间,李弘清正一步一步朝着晕倒的韩德明走着,听裴策说完,像是真的听进去几分,停下了脚步,随后沙哑的声音传来:“把他带出屋子,不要让人进来。” 裴策觉得事态好转,赶忙把韩德明往屋外拽,一边心里暗骂,这老宰相吃了多少好东西,怎么能把自己吃的这么重,他只把韩德明拖到屋外院子里,正好裴杰也带着人来了,看裴策的样子和倒在地上的宰相,他也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叫侍卫看住前后门之后,就一把背起韩德明去找大夫了。裴策看着他几乎被韩德明完全盖住的背影,感叹这习武之人的体力他真是比不了。 正想着,屋里已经传来了李弘清压抑的嘶吼,看着窗户上烛火映出来的剪影,裴策恍惚好像看见修罗降临人间。 屋里东西破碎的东西持续了有一阵,终于归为安静,李弘清自己打开了门,门外的侍卫一时紧张,有人把配剑都拔了出来,李弘清盯着那个拔出配剑的侍卫,想要说些什么,却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晕过去了。 裴策迎上前去,叫侍卫扶起李弘清,看向屋内,只见屋内一片狼藉,那扇翠玉屏风甚至都化作碎末了。这时,韩夫人珊珊来迟,她刚从韩相那边回来,看他被打成那个样子本以为命不久矣,大夫看过之后倒是说只断了几根肋骨,内脏并无受伤,宰相目前的状况只能说是受惊大过身体上的伤痛。 韩夫人看着屋里的一片狼藉,真是欲哭无泪,韩德明为了迎接李弘清几乎是把家里平日珍藏的宝贝都搬到着屋里来了,那墙上挂的名画还是自己当年的陪嫁。韩丞相身上的伤倒是其次,要是醒来知道这个消息,肯定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痛快。 裴策听完韩宰相的伤势心想,怕是王爷踹出那一脚的时候也是收了劲的,早些年在战场上,直接把人踹死的也是有的,幸好这韩宰相有这一身好肉,到起了些缓冲的作用。 韩夫人见李弘清晕过去了,出于礼数说:“荣亲王已然晕倒,不如在我府里叫大夫瞧上一瞧,等神智恢复了再回王府吧。”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巴不得赶紧把这瘟神送走。 裴策心想若是现在把李弘清搀出宰相府,万一被人瞧见怕更是会有人嚼舌根,于是稍加思索就答应了。 韩夫人脸上一僵,也不好在说什么,就安排人把李弘清一行人带到客房,再多花钱叫了个大夫过去之后,就逃跑似的离开了。大夫看过之后说李弘清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过几个时辰自会清醒,裴策裴杰听见医生这样说,加上他们之前也有过李弘清发疯之后恢复清醒的经验,就也放下心来,回到韩夫人给他们安排的屋子休息了。 韩瑞娇在屋里等的都要睡着,这小金冠压的她脖子酸痛,却迟迟没有人叫她们去用膳,后来又传来消息说宴会厅发生大事了,今日不会用膳了,传消息来的人还千叮咛万嘱咐她们不要出房间。韩瑞娇疑惑却也无可奈何,老嬷嬷收到消息就回去伺候姜姨娘了,韩瑞娇有心想让梅香去给她找点吃的,又怕梅香坏了不让出房间的规矩受责罚。 到了后半夜瑞娇实在饿的不行,见梅香已经倚在门口熟睡,她就悄悄的披上先前的粉白小袄出了门,准备找点吃的。 可其实韩瑞娇自己也并没有很熟悉这个宅子,走来走去,走到了一个她自己从没来过的小院,里面不像有人出没的样子,正准备找路往回走,却见院子里的石凳上做了一个男人,男人只身着白色单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外袍,手中拎着一个酒壶,垂着头,有些落寞。 李弘清很不喜欢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自己自从开始发疯他几乎想尽了一切能控制自己的办法,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西域据说坚不可摧的钢,他制成锁链,想在自己发疯的时候锁住自己,可自己本就武力高强,发疯时更时能将力气十成十的发泄出来,那精钢锁链在他手下也时不堪一击。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人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但是他对自己的那种样子感到十分恶心,但这种话他无法对任何人说起。 自己首先是皇上的亲弟弟,先皇亲封的荣亲王,其次自己是领兵大战能大胜敌军十数万精锐的卫国将军,无论是哪一种身份,都不允许他像别人表露自己的脆弱。 这些话他永远说不出口,但在这种深夜,他也算是可以喘一喘气,借着酒劲,大胆的抒发一下自己的内心情感。 韩瑞娇以为自己看见了什么精怪,正准备逃跑,却听见,那男人说到:“谁在那。” 韩瑞娇回头,发现那男人也看着她,月光呼应,韩瑞娇从没见过这样俊俏的男人长相,竟愣住了。 李弘清也在打量着韩瑞娇,长相到是娇美可人,只是少了几分灵气,身上的粉白小袄价格不菲,但她看上去个子不高,看着只有十三四岁,李弘清回忆这韩相家要嫁给他的幺女今年也有16岁的年纪,这女孩……难不成是韩夫人的亲戚家来府里做客的? 李弘清见女孩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借着酒劲,竟也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过来,坐在这边。” 韩瑞娇不敢违抗,也只好愣愣的走过去坐在男人身边。 他可真是高大,韩瑞娇心想,比自己见过的所有侍卫都要高大一些,而李弘清心里想的确是,这样较小的女孩,自己怕是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抱起来?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闻着韩瑞娇身上幽幽的香气,李弘清在心里嘲讽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李弘清问道。 韩瑞娇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不敢撒谎,又不想告诉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自己的真名,想起原来老嬷嬷对自己的称呼“娇娇……我叫娇娇” 第6章 “娇娇”李弘清似是将这两个字放在唇齿间嚼了一通,确实是个适合她的名字“你可知我是谁?” 娇娇摇摇头,侍卫?小厮?总之是自己没见过的人。 李弘清见她的样子不像假装的,看来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开口道:“今日疯王李弘清,在你府里发疯了,你可知道?”李弘清说这话带了几分自嘲的意思,自己能上阵杀敌,也能提笔做画,却单单控制不住自己这一点,可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自己的无数优点都会被掩盖,只变成世人口中会发疯的,疯王。 娇娇心想,啊,原来今天没饭吃是因为自己未来的相公来家里发疯了呀。“他为什么会发疯呀。”韩瑞娇确实是小孩子心性,这问题她早就好奇了,今天得了机会,总算问了出来。 今日发了疯,又喝了酒,李弘清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单纯的女孩,想着与她可能也只有今夜一面之缘,只稍加思索,就摆摆手,叫女孩附耳过来。 娇娇凑过头去,闻见男人身上淡淡的酒香缠着不知名的木质香气,身高的差距,让她抬眼只能看见男人裸露在外的锁骨以及沿着锁骨向下……娇娇脸色没来由的一红,她连忙抬头,却见男人的脸也凑了过来,离的近了她才看清,他的眼角眉梢都有几处不大不小的伤痕,眼睛细长,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眼神里似是荡漾着月光。 她从未与男性这样近距离的说过话,她一时间手足无措像个木头一样愣在那里,还保持着手撑着石凳,向李弘清靠近的动作。 李弘清低头凑到娇娇的耳边,小声说到:“他会发疯,是因为他很害怕,他有一件很害怕很害怕的事,从未叫人知道过。” 话语带着些湿润的酒气轻轻拂到娇娇的耳边,带起发丝轻动,娇娇只觉得全身都跟着痒了起来,李弘清说的话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只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的跳着。 李弘清见娇娇只愣愣的不说话,只觉得这小女孩更加有趣,仰头喝了口酒,正色道:“你大晚上的跑来府中客房做什么,疯王正在隔壁的院子里睡觉呢,你不怕吗?” 这句话娇娇倒是听见了,点点头,疯王她怎么不害怕,梅香给她讲了好多疯王疯病发作时狂砍人的故事呢,但是自己也不是故意来这边的,只不过是找吃的的时候迷了路,说到这娇娇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李弘清见状猜到她是来找食物的,怕真是来宰相府做客的女眷吧,竟然连厨房也找不到。 李弘清准备去屋子里拿些韩夫人准备给他清醒后吃的点心给这个女孩,刚要站起,却听见女孩切切的开口:“我身边的侍女给我讲了很多疯王的事,说他骁勇善战,在战场上就像活阎王一样,这样可怖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吗?” 李弘清听见她说话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见他走到院墙前,脚轻轻点地,轻而易举的就翻过了高墙,随后传来屋门打开的声音,没过多久李弘清拎着一个食盒又翻墙过来了。 韩瑞娇看的眼睛都要直了,这就是小说里说的轻功吗?他不是说隔壁是疯王的住处吗?她心中有太多疑惑想要发问,却在看见食盒里一碟碟精致糕点的时候,全然被忘在了九霄云外。 奇怪,李弘清对自己今晚整体表现的总结就是奇怪,就算自己今晚喝了酒,就算自己今天下午发过疯,但是自己这种翻墙拎食盒的行为,以及想要和面前这个娇小女孩交心的态度,还是很奇怪。刚刚轻功翻墙的时候,自己甚至特地做了个帅气的动作。 她看着女孩把脸颊吃的鼓起来,又想起自己刚才翻墙之前女孩说的话,问道:“你看我的样子,像不像活阎王,可不可怕。”李弘清板起脸,向逗弄小孩一样问道。 韩瑞娇心想,这人真奇怪,干嘛要把自己和疯王做比较,况且这人还是冒着风险帮自己从疯王的院子里拿了吃的过来,怎么会可怕。这点心也太精致好吃了,韩瑞娇越吃越高兴,两只小手捧着一块点心细细的啃着,听见李弘清这样问到自己,她觉得这个问题太好笑,就抬起头,对着李弘清,笑着摇摇头。 李弘清从没见过这样纯粹的笑容,宫里的人见自己总是一脸愁容,他极力想要证明自己,领兵打仗想要保护百姓平安,也想让百姓对自己有几丝信任,却不曾想每次凯旋而归时,跪地迎接的百姓几乎各个都是面露恐惧,他们好像并不是很想让自己活着回来。 李弘清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有人对自己这样毫无防备的展露笑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韩瑞娇看他不说话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刚想到说要把糕点带回去给梅香,又怕梅香醒了发现自己不在着急,结果吃的太快一时着急,就连呛带噎的咳嗽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身上披着的小袄都掉在了地上。李弘清见她咳的实在难受,身边没有茶水,只有自己的一壶酒,总不能让她喝酒顺顺,就手足无措的拍起她的后背。 掌心传来少女身上的温度。 她好较小,李弘清觉得自己的手掌好像都有她的整个背宽,隔着衣服自己甚至能体会到她肌肤的滑嫩,她好像一个匠人精心打造的陶瓷人偶,那样的完美,又脆弱,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好似就应该一直被人宠爱着,李弘清就那样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娇娇渐渐的也就不咳了。 韩瑞娇缓了过来,只是刚才咳嗽的太过厉害,眼睛都已经微微发红还含着泪,又实在害怕被梅香说,就赶忙站起身来想要带着食盒回去找梅香。 李弘清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李弘清只觉得怕是任何男人看见娇娇这样脆弱易碎的样子怕是都要发狂,见娇娇拿起食盒要走,赶忙捡起地上的粉白小袄追了上去。 “怎得你拿了我的吃的,心中不忍,准备拿着小袄来换吗?”李弘清调笑道。 娇娇犹豫着伸手想要拿回小袄,却见男人拿起小袄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小袄做工真是精致,只是沾了雪污现下有些脏了,你若是穿着着脏了的小袄回去,旁人问起,你准备如何解释?” 这一问真是把娇娇问的愣住,若是明日还小袄的时候被姜姨娘发现脏了,如何解释不说,自己肯定又要被罚,娇娇真是被罚怕了,加上没穿小袄站在着寒夜中,她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李弘清见她冷的发抖,没做多想,直接脱下了自己身上一直披着的黑色罩袍,给她披上,又半蹲着给她整理了领口,并把拖地的罩袍帮她整理合适。 娇娇只觉得这个人真是一顶一的大好人,给自己衣服穿不说,还能这样细心的帮自己整理衣服,除了梅香之外,还没有旁人这样做过呢。想到这,脸上又带上了不自觉地笑。 李弘清这一晚上见娇娇总是傻笑,只觉得这少女真是可爱至极,本想着是今夜可能只是一面之缘,却不知怎得总想着如何才能再见到她。 他见着自己手中的小袄,蹲下身来,看着娇娇的眼睛说到:“我看你也是个大家闺秀,想必你今日也不会白吃我的点心,我那几块点心价值不菲,你这小袄就拿来抵债吧。” 李弘清说的自然是玩笑话,她只是见这个女孩呆呆的好像十分好逗弄的样子,就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干起了这讨人厌的事。 娇娇虽然呆,但她也想的道,自己若是没有按时把衣服交还回去,自己一定回被责罚的,这人刚刚还那样温柔的帮自己穿衣,怎么转头就要讹自己的小袄,但是奈何这小嘴实在是笨,只是伸出手想要去把衣服要回来,会被责罚的事确是没说出口。 李弘清只以为这女孩是要拿回衣服,他见这女孩衣着华贵,只以为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只是一件衣服,李弘清哪知道这其中的复杂。 李弘清一边躲闪一边说到:“你若想要回这衣服,明日还是这个时候,带了谢礼来找我,我就会把衣服还你,况且这衣服刚才落地沾了雪污,你把衣服交给我,我明日还能洗净了给你拿来” 娇娇听罢,心想确实是自己吃了人家的吃的,自己理亏,况且人家也说了这点心价值不菲,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这件衣服,她也没法在说什么,况且人家也说了明日如果带了谢礼,会把衣服还来,她只好说到:“那这小袄我只说是在你这里寄存,明日你一定要还我。” 说罢就自顾自的拿着食盒跑了,中途有几次因为罩袍太大,还险些摔倒,看的李弘清心里一惊一惊的。 这一夜李弘清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先是闪过少女的笑容,再是闪过少女含泪的双眼,他嘲笑自己已经这个年纪竟像个怀春的少年,自己的年纪明明都够当她的爹了。 第7章 李弘清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记挂着自己答应了娇娇洗小袄的事情,天刚蒙蒙亮,就叫起了裴策和裴杰,准备回府。 “王爷,我在军中打仗的时候,我都没有起过这么早,我现在属于是人醒了脑子还没醒,我一会要是说错了什么话,您一定要多多包含。”裴杰揉着眼睛说。 裴策听着裴杰的话觉得好笑,他没做他想,只以为王爷知道自己昨日在此处发作,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怜的韩夫人,昨夜刚要入睡,就被大夫告知说韩宰相醒了过来,她马上就去照顾刚醒过来就一直哀嚎的韩宰相,好不容易韩宰相睡了过去,她又准备睡下,结果这次似乎李弘清醒了要出府,她不得不过去送一送。 她心里暗骂,这宰相府正妻做的真是憋气,那姜姨娘只来见了眼昏迷的韩宰相,假模假样的流下几滴眼泪之后在就没出现过,自己造了什么孽了,要被这样折磨。 她欲哭无泪也没啥办法,只能过去。李弘清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对自己砸碎了一屋子的东西稍微表达了一下歉意,并说叫韩夫人自己算一下砸碎的东西价值几何,自己会将银两送到府上,这道歉说的诚恳,韩夫人见他态度礼貌有加,加上之前也是差不多见过他发疯的样子,韩夫人也不敢多做刁难,就说了些宽慰的话,算是应了李弘清的话。 送走了这尊大佛,韩夫人紧绷的神经才算彻底松懈下来,要是韩德明在说什么要邀请疯王来府中做客的疯话,自己定要扇他几个耳光。 送走李弘清没多久,这边韩宰相也清醒了过来,这一脚挨的实在是要命,若不是有自己这一身肉做缓冲,怕是自己这时候都已经在和阎王喝茶了。 正想着,却见这边韩瑞姝推门走了进来,这个女儿是自己三个女儿中最聪明的,大女儿徒有美貌但是办事冲动,三女儿自己从不在意,这个二女儿长相貌美,但是那股子聪明劲却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所以韩德明对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看重的。 韩瑞姝见父亲状态尚可,更落实了自己的想法,想必这荣亲王疯病发作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危险,否则昨日怎么府中除了父亲怎么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韩瑞姝只简单说了几句表示心疼父亲的话,随后语气一变,说了来意“父亲,我想和韩瑞娇一起进荣亲王府。” 韩德明自然是说了和姜姨娘差不多的话,况且自己是亲眼见过李弘清发疯的,自己今日还能在这说话,全是因为那一脚脚下留情,否则自己哪能就这么好好的。 “父亲莫慌,您且听听我的想法”韩瑞姝忙安抚道:“这荣亲王到底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怎会甘愿娶个傻子为妻,我若能取代韩瑞娇……”韩瑞姝眼神里透露着几丝算计“这荣亲王妃的位子可是实实在在的,哪怕他时常疯病发作,可盯着这王妃位子的人有多少,女儿若能当上王妃,给咱们韩家带来的利益可是实实在在的,况且就算哪天他荣亲王不在了……”韩瑞姝压低了声音“就算他不在了,女儿守着个卫国有功的亲王妃的位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韩德明一想,还真是这样,自己只想过万一李弘清发疯杀了韩瑞娇之后,自己去卖惨的情形。 却没曾想自己还有这条路可走,这个女儿确实聪明,他若只看眼下,一个死掉的韩氏王妃确实能给他带来些许利益,但是把眼光放到长远,一个活着的王妃确实能给家族来带源源不断的好处。韩瑞姝的那句话说的没错,王爷是疯的,但是王妃可是实实在在的皇亲国戚。 韩德明却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之说自己需要再考虑考虑。 韩瑞姝看着父亲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又说了些让父亲好好养病之类不痛不痒的话,就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边李弘清刚回到府中,就把自己关到了书房,先是不许任何人进来侍候,然后又传下人送进去一盆热水,裴策裴杰实在是摸不到头脑“裴策,王爷会不会昨天发疯真的伤到脑子了,怎么王爷行事我越来越看不明白。” “应该不是像你说的那样。”裴策想了想说:“我只是感觉王爷现在有事瞒着咱们。” 裴杰信誓旦旦的说:“能有什么事啊,咱们昨天都是同吃同住的,王爷发生什么事咱们能不知道啊。” 裴策小心的说到:“我向来夜里睡的浅,昨夜醒来,仿佛听见有有人翻墙而过,到了咱们居住的院子,似乎是进了王爷的屋子,可没过多久就又离开了。” 裴杰惊慌到:“会不会是昨夜敌国细作,知道王爷昨日疯病发作,趁虚而入,给王爷下了毒了,王爷怕我们担心,正在书房里悄悄研制解毒之法呢。” 说完又气冲冲的对着裴策说:“你这书呆子也真是的,昨日你听见声音,就应该把小爷我叫醒,你看小爷如何教训那敌国细作。” 说完他似乎真的认为李弘清是中了毒在书房里自己积极自救呢,就急匆匆的往书房赶去。 裴策一介书生,论力气和脚程都不是裴杰的对手,跑的都要断气了也没追上裴杰,眼看裴杰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裴杰推开门,发现李弘清要来的那盆热水,正在书桌上好好的放着,李弘清撸起袖子正奋力的洗着泡在水中的一件粉白衣服,只是那衣服做工实在景致,李弘清大手又实在不知轻重,李弘清只感觉自己不过来回轻柔的搓了几下,竟把上面缝着的珍珠洗掉了大半,这下子李弘清心想:完蛋了,自己若是把这件衣服给娇娇还回去,别说想让娇娇免于被责骂了,这只怕是要被罚的更狠。 他正犹豫着,就见裴策一脸急冲冲的开门进来,后面跟着气喘吁吁的裴策,二人一看屋里的情形,三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呆住了。 二人当下就了然于心,自己怕是撞破了王爷的什么小秘密,就什么话也没说,尴尬的关上了门,然后能跑多快跑多快。 裴策带着怨念的口气说到:“你都二十多岁了,怎么性子还是这样急冲冲,我之说听见有人进出王爷的屋子,可我觉得那人就是王爷自己,你这脑袋里一天装的都是什么,怎么这么简单?” “你明知我是这样的性格,还不把话说完故意吊我胃口。”裴杰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让裴策无话可说。 “你说王爷会不会是昨夜在那韩宰相府看见什么女妖精了?”裴杰神秘的说到:“我看王爷手里拿的那件衣服明显就是女子的衣服。原来我们村里的老人说,要是男的被什么女妖精给迷住了,就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昨天我就感觉咱们睡觉的那个院子阴气重,我感觉有问题。” 裴策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说到:“你这奇思妙想的能力我真是自愧不如,你在王爷手下做个贴身近卫真是屈才,你若是去写话本子,你定是全盛京最能赚钱的名笔。” “是吗?”裴杰的脑子真是简单到了极致,竟听不出这句话是在讽刺自己“我娘小时候也说我话多,让我写话本子来着,我要不是武学方面天资极高,怕不是真能像你说的那样赚个盆满钵满。” 裴策被他这一番话惊的简直无话可说,摇摇头准备离开,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弘清跟在了身后,黑着一张脸,说到:“你们两个这么闲,那就到我书房里来,我给你们安排个好差事。” 两人闻言眼神相交,知道这下完蛋了,撞破的王爷的秘密,自己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进到屋内,二人也见到这见粉白小袄的“惨状”,只是一时猜不到前因后果,也不敢多说怕,怕说错了一句都要挨责罚。 倒是李弘清先开口了:“这小袄上的珍珠……裴策,你可有什么办法叫这小袄复原。” 裴策不敢怠慢,值得马上走上前去,从水中捞起小袄端详了起来,不出片刻就说到:“王爷,这件衣服做工精美,大部分花纹都是拿银线密织的,只是这串珍珠的线却用的是普通棉线,所以才会王爷一碰就掉了。”话是这么说,裴策心里想的确实:就王爷您那个手劲,别说把珍珠洗掉了,您就是徒手把这件衣服撕成抹布,我看都可能,心里是这么想,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王爷若想把衣服复原,只能找来手艺精湛的绣娘,拿银线再细细的缝过一遍了。” 只是这王府里,住的都是些糙老爷们,除了伙房里有几个厨娘,哪来的绣娘,裴策朝裴杰一使眼色,裴杰心领神会,马上窜了出去说是去请绣娘。 这裴杰脚程到快,不过多时就就背了个胖绣娘回来,又从衣服里掏出几大捆银闪闪的银线。 自顾自把绣娘往地上一放,就开始找杯子喝水,喝了几口水,喘匀了气,张口说到:“我到了绣院,问谁是手艺最好的绣娘,别人都说是他,我就一把背起她往府里跑,她听说是要来荣亲王府,在我背上挣扎的不行,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给她带到这。” 这边这胖绣娘眼见这屋里三人,一眼就认得出哪个是疯王李弘清,浑身颤抖着下跪请安。 第8章 李弘清没说话,倒是裴策将绣娘迎了起来。 “大娘,今日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叫你来修一件衣服。”裴策将衣服递给绣娘道:“您看看这件衣服,要是想把上面的珍珠拿银线重新绣上一次,可有难度?” 绣娘乍一见李弘清是有些害怕,但是现在知道自己是来干活的,又知道这活自己推脱不成,只得细细的看起衣服的情况。 “这……这将珍珠重新绣上倒是不难,这衣服虽然比较小,但珍珠的数量太多,要想重新绣好,我就算日夜赶工,怕是也要两天才能完成。” 李弘清脸上一黑,心想完了,今晚怕是要失约了。 裴策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连忙问绣娘:“这衣服我们实在是有大用,不知可否能再今天一天之内完成。” 绣娘听完,吓得连忙摆手说到:“不是我不想尽快做完,只是老奴刚才说的两天,已经是不眠不休的工作量,这是一件整衣,所以没办法叫人帮忙一起做,只能是老奴一人来做。” 李弘清听她说完,自己虽然不懂如何修补衣物,只单单看掉出来的珍珠数量,也能大概的估计出所需时常,估计着今晚肯定是不能弄好给娇娇送去了,心里不免有些不快,况且娇娇昨日还说要给自己谢礼,自己今晚都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裴策见李弘清的脸更黑了几分,正手足无措,只听见李弘清开口道:“两日就两日,你只管在我府中修补,需要的东西他们二人会给你配齐,明晚定要修好。” 绣娘听了这话,赶紧交代了裴杰需要的东西,就带着小袄去了别的屋子开始修补。 冬日的朝阳照在储秀宫屋顶的积雪上,忽然飞来一只喜鹊站在屋顶探头探脑,院子的花都开败了,只有些长青的松树还有些绿意。 房檐下宫女,太监都垂着手站着,早期的朝阳照在身上,脸上,都是暖暖的,远处偶尔传来喜鹊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这时宫里早晨难有的平静,只是这平静很快也被打破了。 “什么?”皇后把手里拿着的金钗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猛地转头,伺候她梳头的宫女连忙停手,一边心里还想着皇后可千万别发现刚才扯掉了几根头发。 皇后果真没发现,只是焦急问身边的一个宫女道:“真的吗?他昨日真在宰相府里……” “娘娘,确实是真的,韩宰相今早传信说自己骑马不慎摔受伤,说是这个月内都不能上朝,然后韩夫人刚刚才差人入宫,把消息告诉奴婢,奴婢赶忙就来告诉您了。 ” “若真是如此,那要马上告诉皇上。”说着皇后站起来就要往殿外走去,想起自己还未梳洗,又赶紧坐下催促宫女。 宫女赶忙抓紧给她梳头打扮,可是只见皇后眼珠子一转,好像又有了别的想法,忽然又不着急了。 宫女困惑道:“娘娘您不是说要把着消息去告诉皇上吗,怎么又不去了。” 皇后从面前梳妆台上拿起一支金簪把玩,说到:“不是不去,只是他这次也只是疯病发作,韩宰相受的也不是什么重伤,即使去告诉的皇上,皇上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惩罚,还不如等他日后若是真的犯下什么滔天大错,我们在连同这次一起一并告发。” 说罢她将金簪递给身后替她梳妆的宫女,让她把金簪插上,随后说到:“从我库房挑一株上好的人参,给荣亲王送过去,别的不说,就只是说给他补补身子。” 宫女领了吩咐下去了。 皇后端详着头上的金钗,似乎十分满意的样子。 皇后差人送去补品的意思就是告诉李弘清,自己已经知道他昨日在宰相府里的所作所为。但皇后也知道这次李弘清没造成什么大的后果,所以也不会对他真有什么行动。 这次的事情对皇后来说就像是簪在自己头上的簪子,自己只要想,就随时能拔下来变成一件利器,狠狠的插到他李弘清的身上。 娇娇那晚回了房间,就赶紧把李弘清给他穿上的罩袍脱下来藏到了床底,又赶紧去叫醒了梅香,把吃食分给她一些,梅香睡的迷迷糊糊的见眼前有吃的就开始吃,越吃越清醒,越吃越觉得不对劲,就问娇娇这些吃的是从哪来的。 “嗯……我太饿了,就自己跑出去了,我走着走着就走到厨房了,然后厨房里正好有吃的,我吃了一些,剩下的我就都给你带出来了。”娇娇支支吾吾的说,对着梅香撒谎,她还是第一次,但自己要是说自己为了些吃的,把小袄给当了,梅香定会嘲笑自己,所以自己也只能撒谎了。 梅香语气焦急的说:“小姐,以后这种事,您就叫我去做,小姐您深夜跑出院子,万一遇见危险怎么办,而且……”而且那疯王还在府里,小姐这小身板,遇见疯王哪有招架的余地。 娇娇低头怯怯的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梅香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好赶紧转移话题说:“这点心做的真是十分精致,和我原来在吃到的飘香阁的点心几乎是一个味道。” 飘香阁的点心娇娇可是记得的,梅香每次回家探亲再回府的时候都要给她带几块回来,只是梅香月例不多,每次只能买些飘香阁散装的点心,听说那些包装精致的点心更贵,更好吃呢。 这句话一下子给娇娇说的来了兴致,坐在桌边双手捧起小脸说道:“梅香,你说等我明年嫁人之后,不在这府里了,是不是就能日日都吃飘香阁的点心。” 梅香打趣到:“小姐,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嫁人了?前几日是谁想到自己要嫁人都吓得直哭鼻子,今日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了。” 娇娇被羞的说不出话。脸上红红的看着更叫人可怜。 “小姐日后嫁过去,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荣亲王王妃,回头别说是飘香阁的点心了,若是小姐得了王爷的宠爱,宫里的点心小姐也能天天吃。” 梅香说的什么宠爱的话,没来由的叫娇娇心里更是娇羞,站起来就要去拿粉拳锤梅香,主仆二人在屋里好一阵打闹,静下之后娇娇却没来由的想起了今晚见过的神秘男子。 那人可真是奇怪,先是给自己拿吃的,这倒是挺好的,可最后居然要自己拿衣服抵债,真是个怪人。 主仆二人吃的饱饱的都睡了一个好觉。 直到天大亮,梅香才发现,挂起来的粉白小袄不见了,一下就慌了神。 “小姐,那小袄是大小姐小时候的衣服,这次知道您要见荣亲王,特意借过来的,今天大夫人那边一定会差人来取的,这衣服不见了我没法交差啊,我的好小姐,你就告诉我这衣服在哪吧。” “我真的不能说,而且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件衣服在哪。”娇娇为难的说到。 梅香只得继续追问,昨夜就她们二人在屋里子,三小姐还说自己出去了一次,那这其中的情况,想必也只有三小姐才知道了。 韩瑞娇被梅香焦急的询问吓得不敢再撒谎了只好说到:“我昨夜太饿,拿小袄换了点心吃了。” 梅香听得简直无言以对,那点心又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怎么能拿那么贵重的衣服去换?但小姐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撒谎。 还没来得及追问,果然大夫人身边的翠玉就带着人来取衣服了,进了屋看见只有裙子挂在屋里,就说“三小姐难道是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自己擅自藏起来了?”语气中净是嘲讽,听的梅香火冒三丈却也不好说什么,翠玉又阴阳怪气的说:“我劝三小姐赶紧把衣服交出来吧,这样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好交差,若是这事传到大夫人那里,那小姐这细皮嫩肉的可未必能承受夫人的怒火。” 这几句话吓的娇娇几乎要流眼泪,但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小袄现在在哪,梅香见娇娇被吓的哭了出来,赶紧站出来说:“姑娘莫要吓唬我们小姐,那衣服是我昨日服侍小姐脱衣的时候不小心弄坏了,怕被小姐和夫人责罚,我擅自把衣服给烧了。” 这话把娇娇听的一愣,衣服明明被那个男子带走的,梅香干嘛要说是她给烧掉了。 翠玉听见这话只觉得好笑:“仅是坏了就要烧掉?你是第一天做奴婢的吗,况且那上面的珍珠价值不菲,就算你少了衣服,珍珠总不会随着衣服一起烧掉吧,你只把那珍珠给我,我也能拿回去给大夫人交差。” 这二人就是胡编乱造的故事,哪来的珍珠能交给她,翠玉看着两人的神色,就觉得这中间定然有猫腻。 “我听你们两人也辩白不出什么,既然交不出衣服,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夫人,三小姐自求多福吧。”甩下这句话,翠玉提起裙摆就去找韩夫人说明此事去了。 隔壁姜姨娘听得开心极了,自从那日她女儿韩瑞姝说了想和娇娇一起进王府的想法之后,姜姨娘嘴上没说,但心里不知道想了多少次自己女儿当上王妃的场景。 她原来看着韩瑞娇没什么情绪,有时候看着这小女孩要嫁给疯王心里还有一丝怜悯,这下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机会能当上王妃,这韩瑞娇简直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现下只是因为丢了衣服要受罚,她心里都舒坦。 第9章 韩夫人带着一众侍女来到姜姨娘和韩瑞娇同住的院子,姜姨娘赶紧迎上来在旁边添油加醋。 来到院内主屋,韩夫人端坐再屋内主位上,旁边坐着姜姨娘,韩瑞姝站在姜姨娘的身后,而韩瑞娇和梅香一起,正跪在屋里地上。 “瑞娇,你只告诉我那衣服被你藏在哪,你和你的婢女就都能免过今日的责罚。” 韩夫人看着韩瑞娇就来气,若不是她要嫁给荣亲王,韩宰相怎会邀请荣亲王来家里,家里被那疯子砸了一通,自己相公又被那疯子踹了一脚。 现下,韩夫人只想把这气,全撒在他未来的夫人,韩瑞娇的身上。 韩瑞娇就是说不出衣服的下落,倒是那韩瑞姝说上话了:“妹妹,你若真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姐姐,姐姐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你,你拿了那件衣服,真换不了几个钱,又扰的家内不宁。” 梅香不敢抬眼只能心里瞪着韩瑞姝,这二小姐真是佛口蛇心,表面上说话的意思好像是要帮三小姐,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几乎就是坐实了小姐偷了那件衣服拿去换钱了。 梅香心想自己哪怕今天挨上一顿板子,也不能叫小姐受这帮人污蔑。 梅香心一横,说的还是自己原来的说法,这衣服就是被她给烧了,没烧掉的东西都被她扔到府外去了,横竖找不着了。 其实这府里没了一件衣服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宰相府家大业大,怎么会就差这一件衣服,不过就是有人故意刁难小姐,这事梅香心里都清楚。 韩夫人气的脸色铁青,没想到这韩瑞娇身边还有这么机灵的侍女,本想着等韩瑞娇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自己就虚虚打她几个板子解解气,这侍女这话到叫她无从下手了。 韩夫人冷漠的说道:“既然你说这衣服被你烧了,你也说了也没什么证据了,那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了,这么贵重的一件衣服,不罚你也于理不合,家法处置吧,来人,把她拉到院子里,打三十大板,能背着主子做出这种事的下人,以后也不要留在府中伺候了,挨完板子之后就把她送出府吧。”说完韩夫人就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去。 其实韩夫人看得明白,这事和这梅香没什么关系,梅香本身也不用受这么严厉的责罚,她这么做就是看韩瑞娇会不会因为害怕失去梅香,自己把责任但下来。 韩瑞娇果然按捺不住,在韩夫人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拽住了她的衣角说到。 “是我……是我昨天晚上穿着衣服出去找吃的,结果衣服掉在半路,然后我在想去找,就找不到了……是我弄丢的,不关梅香的事。” 韩夫人觉得这个理由也是愚蠢至极,大晚上的,且不说你一个小姐自己出来找吃的,这大冬天的你半夜出来把衣服掉在半路,自己会不知道的吗? 但韩夫人也不想深究这个事的逻辑,不管这衣服如何,自己今天就是想看到她韩瑞娇被罚。 “这件事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主仆二人一再撒谎实在可耻,你自己去领十个板子吧。” 韩瑞娇挨板子倒是不怕的,她最怕的就是自己唯一亲近的梅香离开自己,于是赶忙问道:“那梅香呢,可不可以不出府。” 韩夫人笑道:“就她这小身板,三十大板挨下去,不死也得扒层皮,她要是命大还能活下来,就还接着让她伺候你。” 说完就走了,这事就发生在姜姨娘院里,姜姨娘自是要监督着打板子的,期间韩瑞姝还去刺激韩瑞娇,说到:“妹妹若早说了实话,大夫人顶多就是责骂两句,哪至于到现在。”韩瑞姝看着躺在地上准备挨板子的梅香说到:“那至于现在要闹出人命。” 这句话吓的韩瑞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姜姨娘怕韩瑞娇打扰用刑,叫了一个小厮控制着韩瑞娇。 她眼看着板子高高抬起,又重重的落在梅香身上,梅香刚开始还能喊出声,重重的挨了十几下之后,眼见着人就已经晕过去了。 韩瑞娇更是哭的撕心裂肺,梅香每挨一板子,韩瑞娇的心就跟着一揪,看到梅香晕了过去,她使劲甩开钳着自己的小厮,一把扑了上去。 见这样子,姜姨娘调笑道:“还不赶紧把三小姐拽开,这还没到三小姐受罚的时候呢,三小姐难道等不及了吗。” 这回两个小厮一起,一左一右的拽着韩瑞娇的手,算是把她控制住了,这边行刑的人也不是铁石心肠,眼见这姑娘已经满背的血,他到底也是下不去狠手,最后十下用了点技巧,高抬轻落,响声相同,但力道却不及原来的五分之一。 把晕倒的梅香抬了下去,就轮到韩瑞娇了。 这姜姨娘说到底也不是是个傻的,嘱咐行刑的人说:“这可是我们府里的三小姐,还有几个月就要嫁进荣亲王府的未来王妃,你可把握好力度。” 姜姨娘这话说的聪明,下令惩罚韩瑞娇的人是韩夫人,但是监督行刑的却是她自己,假如真的这几板子挨下去,韩瑞娇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荣亲王府来要人的时候,韩夫人定会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自己这些年可没少吃她的亏。 行刑的人心领神会,只是轻轻的拍了几下,谁知就这几下下去也是疼的韩瑞娇痛苦不已,姜姨娘见状赶紧叫停了,就当这几板子都打完了吧,说完叫人把受伤的梅香抬回韩瑞娇小屋的偏房,又送了瓶创伤药给韩瑞娇叫她用,这事才算了结。 韩瑞娇在偏房自己照顾着梅香,前些天被韩德明派来一起服侍的侍女,自己去求了姜姨娘说不想在这边照顾,姜姨娘就以不喜欢院子里人太多的理由,把那些人都调去别处当差,兜兜转转还是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相依为命。 梅香的除了几个较大的口子在流血,其他的地方也是大片大片青紫,看的韩瑞娇胆战心惊,自己虽然也有受伤,但伤势和梅香是怎么都比不了的,所以韩瑞娇把姜姨娘给的药,全都给梅香用上了。 这天夜里梅香算是恢复了些意识,不过又发起了烧,朦朦胧胧的叫着娘的样子真的好可怜,韩瑞娇看着梅香的样子真是不放心离开,所以虽然她记得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约定,却也没办法赴约了,况且自己和梅香都已经挨了打,这事也算了结了,衣服再拿回来也没什么用了。 李弘清今天一天都在心里记挂这这件事,外面梆子声刚响起来,宣告着到了午夜,李弘清就忙不迭的施展轻功朝着宰相府飞奔而去,本想着带点东西赔罪,可自己也不知道女孩子家都喜欢些什么,只能这次空手而来,等今天问清了她的喜好,明天晚上再带着小袄一起赔罪。 李弘清轻功极佳,没过多时就到了宰相府,进了府他又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那件小院,一路上更是屏气凝神没叫府内侍卫发现,他到了那里却发现娇娇根本没来。 他侥幸的以为可能是娇娇记错了时间来晚了,结果就在院里呆坐到了几乎天亮,李弘清心想,可能是小孩子贪睡忘了时辰,不觉得又嘲讽自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重视与她的约定。 本就一夜没睡,加上不明白为什么娇娇没有赴约,大早上回到府里,裴策和裴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阴沉着的脸,裴杰知道往常王爷这个表情的时候,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好下场,平时爱开玩笑的他,今天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整天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裴杰确是越来越困惑,王爷本身是有一些秘密的,这些他知道也不会好奇,但自从那日宰相府发作之后,王爷的举动就越发奇怪,他担心,却也不好多问。 “裴杰,上月我交代给你在校场的练兵任务,你可完成了?”李弘清冷着脸开口。 “已经完成了。”裴杰小心的回答,心想自己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那我前几日教你的身法你有掌握完全?”李弘清继续问道裴杰心想,这几日府里宫里的杂事太多,自己哪有时间练啊,只能如实回答。 只见这李弘清的眼神就好像逮着兔子的鹰,眼神里一下来了精神,站起来说到:“我也有几日没去校场了,你和我一起去,我亲自教你。”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裴杰赶忙在后面跟着,却见裴策不为所动,甚至还找了本书看了起来。 裴杰小声道:“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 裴策一边翻书一边说道:“我一介书生,我去干嘛,挨揍吗?” 裴杰面露痛苦的问道:“怎么每次这种时候,王爷都找我撒气啊。” “那不然呢,找我撒气,和我比写诗,和我比作画?” 裴杰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爱拿木桩子撒气。 哎,不对,难道自己对于王爷来说,就和木桩子是一样的? 第10章 没来赴约的日子,娇娇并不好受,梅香伤的实在是太过严重,浑身烧的滚烫,娇娇没有太多的照顾人的经验,把姜姨娘给的药用完之后,除了干着急她几乎没有别的办法,还是荣亲王来府的那天伺候她穿衣的老嬷嬷,知道她主仆二人现下都不太好,过来瞧了瞧。 可是她看见梅香的样子,也只是叹着气摇摇头,说不出什么就走了。 娇娇没经历过生离死别,但梅香现在的这个样子让她非常害怕,自己如果没有了梅香……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虽然自己身上现在也有些伤,但是比起梅香的伤简直就不值一提。 如果有谁能帮帮自己就好了,娇娇忽然眼前一亮,那个拿走自己衣服的人说不定有办法,但昨天自己因为要照顾梅香,加上身体不舒服所以爽约没去,不知道今天再去还能不能见到他。 想到这,娇娇看天已经黑了下来,况且梅香目前状态平稳,就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出门了。 这天李弘清扑了个空回到王府之后心情很差,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这么上心。 许是太久没有和人谈心了吧。 谈心?想到这李弘清自嘲的笑了笑,和人谈心这种事,听上去不是什么皇家做派。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到了宰相府,还带着已经催促绣娘修补好的小袄。 像裴杰说的,自己真是被小妖精勾了魂了吧,只是若是那女孩是妖精的话,自己怕不是把心肝都能交出去而不自知。 娇娇在这里从天刚黑一直等到将近午夜,临近春节的天气太冷,她虽然穿的不少,但是也架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呆在外面。 为了抵御寒冷,她只能一直跺脚,可是漏在外面的一张小脸还是冻得通红,她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李弘清今天晚上到底会不会来,但是梅香伤的那样重,自己已经不能在多做什么了,要是那个男的今天能来,万一能帮到梅香也算是自己目前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她正想着,就看见李弘清踩着轻功飞进了院子,他背对着月光,衣摆飘扬,月光像是披在他身上的一件纱衣,给他整个人镀上了层轻柔的光芒。 这个人会是自己绝望生活的救世主吗? 娇娇忍不住这样想。 这边李弘清刚刚落地,就见娇娇朝她扑了过来,多年没有人和他有过这样亲密的动作,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却敏锐的察觉到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和脸颊,以及眼眶里呼之欲出的眼泪。 李弘清最终是没能躲得开,天冷了,自己难免有些反应迟钝,面对自己这样的表现,他只能这样在心里悄悄解释。 这边娇娇受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她几乎是在李弘清的怀里嚎啕大哭。 自己和梅香都挨了板子,自己身上的伤痛还可以忍受,只是梅香现在奄奄一息,在这之前自己还受了二姐的好一顿诬蔑,在在这之前自己还因为要见未来相公而挨了好一顿的饿…… 娇娇哭的实在伤心,这些年她在府里只和梅香相依为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但是梅香都是和她一起经历的人,自己受了委屈不能和梅香说,那又能和谁说呢? 李弘清觉得自己从未和人说过自己的心里话,所以时常觉得苦闷。 而骄娇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却也只是自己默默消化,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受这样的委屈,她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不被人重视。 但是眼前这个人,曾在那天夜里为她拿来食物,也曾那样温柔的低身帮她整理衣服,只是若不是,若不是他拿走了小袄,自己和梅香怎会受罚。 想到这,娇娇哭得更凶了,甚至开始拿小拳头锤向李弘清。 李弘清不明所以,自己实在是猜不到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见女孩冻得实在可怜,只得先揽过女孩,用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找了处石凳坐下,才耐心的安慰起来。 他见女孩冻得实在可怜,握起她的手,悄悄的往她身体里输送些内力,让她暖起来。 这内力不输不要紧,李弘清本就功力了得,内力只在娇娇身体里游走一圈,李弘清就感觉不对,这边还没等娇娇哭的喘过气来,他就冷着脸问道:“你受伤了?” 娇娇没见过他这样冷酷的样子,一时间都有些害怕,但也只得含着泪如实回答道:“姨娘打了我十个板子。” “为何?”李弘清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这样粉雕玉琢的女孩,自己想宠着都没机会,怎么会被人这样责罚。 闻言娇娇又委屈起来,小嘴一撇说道:“姨娘说我和梅香偷了衣服,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姨娘就打了梅香三十大板,打了我十板子。” 说话间娇娇眼泪又留了下来,只是这次已经不似先前那么激动。 却见李弘清脸色阴沉到了极限,娇娇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明明自己还要责怪他拿走衣服,但是现在见他这副样子,娇娇不知道什么情况,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错话惹他生气了。 李弘清从刚才寥寥几句话里就听出了不对,若是这女孩真像自己所想是来来府里做客的女眷,怎会因为丢了一件衣服就受这么重的责罚,但……但若是普通婢女,也不会在那日穿那样华丽的衣服,她那日定是要来与自己共同赴宴,所以才会在那天穿的那样华贵。 但要说起那日会出现在宴席上,十几岁的女孩……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娇娇就是自己即将迎娶进王府的王妃,宰相韩德明的庶出三女,韩瑞娇。 自己早就知道韩瑞娇在府里不受重视,没想到竟会到这般田地,竟只因一件不轻不重的衣服,要被打十个板子。 自己即将明媒正娶的王妃,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叫他李弘清如何能忍耐。 这边李弘清气的几乎要发狂,娇娇见这样子也是害怕的不行,恨不得马上就离他越远越好,但是想起梅香,对了,自己还得求他救梅香。 娇娇轻拽李弘清的衣角说到:“我的婢女梅香受伤太重了,但是我在府里已经没有药能给她用了,你能不能帮帮我,到时候我把点心的谢礼和这次的谢礼一并准备好了送给你。” 娇娇的话让李弘清恢复了神智,李弘清本想表明身份,去找韩德明说自己私下已经与娇娇见过,希望韩德明忌惮自己,能对娇娇好些。但说到底现在娇娇还没过门,若是过了门自己怎么宠着都不为过,只是现在距离她嫁进王府还有三月,若是现在自己就在韩德明面前表达了对娇娇的好感,这三个月他们韩氏一族指不定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李弘清又暗骂自己,若不是自己一时糊涂非要拿走她的衣服,她也不至于被责罚,想到这他都想打自己一拳。 但眼下还是娇娇的事情最要紧。 李弘清关切的问:“你伤的重不重。” 娇娇着急的说:“我不过是有些肿痛,梅香被打的皮开肉绽,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意识,梅香是我在这府里最亲近的人了,若是她不在了……” 娇娇说着又要哭,李弘清赶紧伸手拂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安慰道:“你别担心,你可知道我是谁?” 娇娇困惑的摇头,心想咱俩只不过见过一面,我哪知道你是谁。 “我是荣亲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我叫裴清。” 娇娇抽噎这点头,等着李弘清接着往下说。 “王爷面前我还是说的上话的,这衣服我今天虽然带来了,但是先不给你,明日一早我叫王爷派人送来你府上,到时候自会证明你的清白,我也会悄悄把药和衣服一起给你,你到时注意。” 娇娇只觉得这人实在是聪明,只一下就能解决自己的两个烦恼,只是因为自己记挂着梅香的情况,所以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李弘清见娇娇表情一下子有阴转晴,就知道自己说的办法奏效了。 李弘清心想,自己的这个小王妃,心思也未免太过单纯,若不是自己拿走衣服,哪至于有这往后的种种,现在自己只随便想了一个法子解了她的围,她竟然就又这样对自己不设防起来,想到这,李弘清紧张起来,这以后小王妃一定要多加保护,若是对所有男人都这样不设防,那自己日后操心的时候可太多了。 娇娇这边一直担心的事情眼看要被解决,当下恢复了情绪才发现自己一直被李弘清抱坐着,她虽然涉世不深,但也知道这样的动作太过越矩,挣扎着想从李弘清身上下来。 李弘清自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个小东西未免也太好看透了一些,于是一边放下,一边说道:“我老家有个妹妹,正是你这样年纪,我已经多年没有见到她,十分想念,那日见了你就觉得十分亲切,以后你就把我当你的哥哥,我就帮你当我的妹妹一般相处可好?” 娇娇觉得裴清真的可怜,他肯定是十分想念自己的妹妹才会对自己这样,加上这人也不坏,还能帮自己的忙,况且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也就默许了裴清的一些亲近行径。 李弘清:本王现在真是说谎不眨眼啊。 第11章 第二果然就像李弘清说的,荣亲王府那边派人来了宰相府。 韩德明事多,自然是不在府中,于是就由韩夫人前来接待。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弘清身边的得力助手裴策,只见那裴策一身白衣飘飘,端坐在堂中喝茶,也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韩夫人匆匆赶来说到:“不知裴公子大早上过来,有什么事啊。” 裴策放下茶杯,笑着说到:“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日宰相大人邀王爷在府中小聚,那天晚上王爷想起宰相大人说的雪中梅景十分向往,就想去看看,谁知路上见到个女孩,那女孩见到王爷就跑了,而且跑的匆忙,竟把身上披着的衣物也掉了下来。” 韩夫人听到这就明白了,原来那日韩瑞娇的衣服竟是被他荣亲王捡了去了,可他怎么当时不说,今天才跑来说啊。 裴策见韩夫人的脸色,就知道她也发现了这其中的逻辑漏洞,这故事有问题裴策自己也知道,可是这是王爷亲口说的,自己也只能这么转述。 裴策接着说到:“王爷平时公务繁忙,直到今日才想起那衣服的事,所以就命我送了过来,但是只有一样,王爷嘱咐我亲手将衣服交到那女孩手上,还请夫人将那女孩请过来,否则我裴某人今日真是不好交差。” 韩夫人讪笑道:“这衣服其实是我女儿韩瑞媛小时候的衣服,那日是三小姐要见荣亲王特意去借给三小姐穿的,裴公子直接将衣服给我就是了。” 裴策听完心里一惊,王爷这几日不同寻常的举动莫不是在私下里见过未来王妃了? 这衣服包裹里不光有衣服,还有上好的金疮药,这药是王爷随身军医特配的,治疗效果极佳,且这药是自己看着王爷亲手放进包裹的,王爷又嘱咐亲手交到王妃手里…… 裴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于是坚持到:“韩夫人,你也知道我家王爷的性子,回去之后必然是要问我今日的情形,在王爷面前,我实在是不敢撒谎,还请韩夫人不要为难我一个下人,去把三小姐请出来吧。” 韩夫人真是一脑门子黑线,这韩德明为什么偏偏要和荣亲王府扯上关系,这王府里都是些什么人,烦人! 裴策搬了李弘清这座大佛出来,韩夫人也不好再推脱,就差人去叫韩瑞娇。 这边韩瑞娇夜里和李弘清私会刚回到屋里没多久,正陪着梅香,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这边大夫人身边的翠玉推门而进,吓得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翠玉焦急到:“三小姐快随我走吧,荣亲王府来了人,点名要见您。” 娇娇心中一喜,只以为是裴清来了,也不顾身体上的伤痛,迫不及待的就要出门。 翠玉在身后跟着,看着娇娇雀跃的样子想:这三小姐真是不懂规矩,穿成这样就要出去见客,真是给我们韩府丢脸,听见荣亲王府来人就这样高兴,别人见了还以为是我们韩府亏待了你。 这翠玉不自觉地带入了韩夫人的想法。 娇娇脚步到快,很快就跑到了会客厅,见来人不是裴清,情绪一下低落了。 到是这韩夫人见韩瑞娇穿的衣着,悄悄瞪了翠玉几眼。 翠玉也很委屈啊,自己进屋的时候三小姐穿的就是这一身,况且这来的匆忙,自己也没时间去给三小姐换衣服啊。 韩夫人说到:“娇娇现在也是小孩子心性,平时爱玩,绫罗绸缎的衣服都穿破了不少,所以平日在府里玩闹时都只穿些粗布衣裳,还请裴公子不要见怪。” 裴策也不是个傻子,他一看这样子就是到这三小姐在府中有多不受重视,又见三小姐走路姿势有些别扭,想必这金创药就是悄悄送给三小姐的吧。 裴策只点头,就当是回应了韩夫人说的话,随后站起,像娇娇鞠躬说到:“小人是荣亲王身边的随从,裴策,小人今日前来是奉王爷之命,将这件衣服还给小姐,还请小姐亲自收下。” 说话间只见裴策双手将包裹奉上,韩夫人见他这个样子就有些生气,刚才他对自己也不过是站起来虚虚鞠躬当作请安了,自己谅他是荣亲王身边的亲信,也不敢多说什么。 怎么面对这个痴傻的韩瑞娇,他到真拿她当了主子似的请安,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韩夫人心里这么想,但脸上又不敢表露什么不快,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这边翠玉见裴策双手奉来包裹,三小姐又愣住不知如何应对,就要伸手去接。 裴策躲闪开来,又说了一遍“请小姐亲自收下。” 韩夫人见这情况,开口说到:“娇娇啊,既然王爷说了叫你亲自收下,你就收下吧。” 韩瑞娇这边还有些不明所以,昨天不是说了会把药一起送来吗,怎么没看到。 她虽然心中有疑惑,但也不好说出口,听见韩夫人这么说,只好上前去,也用双手结果包裹。 结果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对,包裹下面硬硬的,而且要重一些,她疑惑的抬头,就见裴策笑着看着她。 她一下子就懂了,哎呀,这个裴清真的是好聪明好聪明呀! 她知道这包裹估计到了自己手里马上就会被翠玉要回去,于是她接过包裹马上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刚进屋子关上门,从包裹下面掏出两瓶金疮药藏到梅香的褥子下面,果然这边翠玉就跟了进来。 趾高气昂的说到:“三小姐,这衣服是大小姐借给您的,哪怕荣亲王说了要把衣服亲自交给您,但是奴婢也得把衣服带走交差。” 说完就去拿衣服包裹,见韩瑞娇并不阻拦,心想这三小姐还挺识大体的。 韩瑞娇根本不在乎这件衣服,她现在最在乎的是梅香的生死,翠玉离开,她打开药瓶,发现里面是一些药粉,她一时间也想不到这药是内服的还是外用的,正愁着,发现药瓶背后贴了两个字,外用。 瑞娇虽然没有像姐姐们似的有老师来家里上课,教认字,但这两字她还是认得的,于是马上给梅香的背上撒了半瓶,心里也稍稍踏实了,也给自己上了点药。 这药真是上等,韩瑞娇只觉得自己身上受伤的地方,一股清清凉凉的感觉,疼痛的感觉居然一下子下去了五六分。 这边韩夫人见韩瑞娇跑了出去,转身向裴策说到:“裴公子见笑了,瑞娇年纪还小,小孩子心性,有些顽劣,还请裴公子包含。” 裴策可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只这几句话,再加上这主仆三人的行动,他就已经大概知道了韩瑞娇在府里的处境,世家小姐,哪有穿的这么朴素的。再见那侍女,也不是很尊重三小姐的样子,怕是三小姐在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裴策说到:“小女孩性格到底是不如男孩爱玩,我见三小姐穿着实在是太过简朴,且身边都没有侍女跟着。”说这话裴策抬眼砍了一眼韩夫人,只见韩夫人脸上稍有尴尬。 裴策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三小姐已经是半只脚踏进王府的王妃,还请韩夫人多多上心三小姐的饮食起居,别叫别人看见三小姐的情形,怀疑宰相大人和韩夫人苛待了三小姐。” 说完裴策就请安告退了。 韩夫人:哎呀烦死了! 这边裴策回到王府,马上就去找李弘清禀报自己的所见所闻,说到三小姐穿着略显寒酸的时候,裴策见李弘清的脸色略微一僵。今日他也算是见过王妃的面了,撇去穿着不说,长相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娇美可人型的,估计那日裴杰说的王爷可能在府里遇见的女妖精,就是王妃本人了。 这边裴策刚刚出来王爷的书房,就被裴杰抓住了。 “今儿早上我见你拿着东西领了王爷的吩咐急匆匆的就出门了,你去哪啦?” 裴杰顽劣性子不改,就爱打听这些有的没得,裴策见他样子实在搞笑,故意把他拖到墙角,低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日从宰相府回来,你说王爷可能是被女妖精缠住了。” 裴杰点点头,心想这和今天的事能有什么关系,只见裴策继续说到:“王爷最近好像很牵挂那宰相府里的妖精,今天特地命我去给宰相府里送点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没打开看啊,我只觉得那包东西……”裴策故弄玄虚的摇摇头说:“不一般呐。” 话说到这,裴策见裴杰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心想这傻子真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也没在多做解释,拍拍裴杰的肩膀就走了。 裴杰虽是李弘清身边的武将,但是对这些鬼神之说确实实实在在的相信的,当年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他说自己洗了澡运气会不好,足足两个月没挨过水,简直是臭气熏天,脸上都要结痂了。 裴策这个人平时不爱开玩笑,裴杰十分相信他,见裴策走了,裴杰赶忙追上去说:“我最近看见王爷心里就发虚,住在屋子里也觉得阴阴冷冷的,你说这女妖精会不会看见我阳气重,也缠上我了啊。” 裴策没理他,裴杰继续说道:“要不……要不咱俩晚上一起住,你个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万一真碰见什么妖魔,小爷也能帮你挡一挡。” 裴策看着他说:“我看你就挺像妖魔。” 第12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娇娇冻得直搓手,想着往年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和梅香都要开始准备春节穿的新衣服,不过今年看梅香的样子,怕是即使是背上的伤好了,也要再好好的养上一阵子才行。 今天自己又来到了当时见到裴清的院子,裴清那天说会给自己送药来的时候,还约了三日后今晚再来见面,不知道为什么娇娇特别希望能再见到他,况且自己之前说了会给他带来谢礼,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娇娇摸了摸怀里的包裹,也不知道裴清能不能看得上。 裴清是王爷身边的人,肯定什么好吃的,什么好玩的都是见过的,不像自己。 娇娇抬头看着高高的院墙,不像自己一直被这院子圈住。 正想着,就见李弘清还是老地方,还是老姿势,从墙外翻了进来,动作之飘逸洒脱,娇娇真是不管看几次都看不够。 裴清见娇娇又冻的小脸通红,忙脱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把她连人带斗篷一起放到了院里石桌上,然后自己在石凳上坐下,双手环着她。 若是平时,娇娇肯定觉得这样的动作叫人脸红,但自从那日裴清说了自己像他的妹妹之后,自己就真的把裴清当自己的大哥哥来看。 虽然自己没有过哥哥,但是想必兄妹之间做出这样的动作也是没什么大碍的,娇娇就这样默许了。 李弘清问道:“可是等了很久?” 娇娇摇摇头说到:“我看梅香睡实了,我就出来了,况且我一想到要见你,我就心中欢喜,等多久也没觉得久。”说完甜甜的笑了。 娇娇说者无意,但是李弘清却听者有心了。老脸莫名的一红。 娇娇说这话确是没什么心思,自己确实是一想到要见裴清,心里就像揣了个小兔子似的跳来跳去。 娇娇看李弘清脸上红红的没有说话,只以为他也是冻到了。 娇娇摸摸自己怀里的小盒子,娇怯怯的笑了,轻轻摆摆手,叫李弘清贴过来,说到:“我给你带了谢礼,我那没什么好东西,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李弘清定定的看着她说到:“你送的东西,我一定喜欢。” 说完娇娇就打开李弘清给他披上的披风,又去解自己穿的小棉袄,李弘清连忙背过头去,还手忙脚乱的要把披风重新给她围上。 娇娇被这一套动作搞得不明所以,李弘清心里想的确是:这谢礼有些太重了吧,自己只不过帮了个小忙,着实是没有必要。 李弘清用余光撇到娇娇从怀着掏出小盒,心想刚才只是自己心里有了些肮脏想法,也是,娇娇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女,况且本身心智也就十岁左右,怎么懂得大人世界的弯弯绕绕。 李弘清看着小盒问道:“盒中就是你给我的谢礼吗?” 娇娇一边打开小盒一边说到:“嗯,因为你帮了我两次,所以谢礼也有两份。” “哦?那娇娇好好给我讲讲吧。”李弘清见她表情认真,就不自觉地带上了逗弄小孩的语气。 “这小盒上层是我和梅香自己腌渍的果脯,我这实在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果脯是我俩秋天的时候自己摘的府里的果子,拿回去自己腌渍的,虽然比不上外面卖的好吃,但是也是酸甜可口十分开胃的,这份谢礼是谢你帮我洗净小袄还回来。” “下面一层是我最最贵重的东西了,这个是谢你帮我救梅香的命。”娇娇抬头盯着李弘清,目光囧囧,李弘清看着那眼神,是他在少女身上从未见过的认真。 “我娘就是府里的奴婢,生下我之后,我娘就悄无声息的走了……这个小长命锁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我最重要的东西。”李弘清看着躺在小盒里的银质小锁,做工实在不算精致,是街边常见的款式,因为年头有些久了,表面都已经有些发污发黑。 “我从小身边没有亲人,照顾我长大的老嬷嬷对我并不好,梅香是这个世上真真正正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从没见过我娘亲,但梅香是整日陪在我身边,对我好的人,所以娘留给我的长命锁虽然重要,但要是知道我拿它当谢礼去送给救了梅香命的人,我娘肯定也会夸娇娇做得对。” 娇娇说到最后眼里都含着泪珠,几乎要垂下来,她把小锁紧紧的按在李弘清的手里。 李弘清肯定知道这小锁对娇娇有多重要,上面镌刻的花纹淡的几乎都要看不见,想必娇娇无数个难眠的夜里,都是握着小锁,想着娘亲才能入睡。 李弘清只觉得手心滚烫,想了想说到:“这小锁,看得出娇娇信我,送给我,我收下了。” 说完又把小锁反扣到娇娇手中。 “我现在把小锁再送给娇娇,这回这个小锁不仅是娘亲送的,也是我送的。” 娇娇看着李弘清,有些困惑。 “我说过我看见娇娇就像看见妹妹,我十分喜欢娇娇这个妹妹,这个小锁我又送还给你,只是我这次有一个条件。” 李弘清顿了顿说到:“你再不可把这样贵重的东西随便送人。” 娇娇急着说:“可是救梅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你那日也说了叫我拿谢礼,我才拿来这个,我觉得你救梅香,只有这样的东西才能当谢礼。” “我那日说的只是玩笑话。”李弘清看着娇娇的眼睛说到:“你只记得,我帮你,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谢礼,我就是愿意帮你。” 这话叫娇娇不知道如何回答,加上之前娇娇的倾诉,场面有点冷住了。 李弘清只得开口说道:“不过这果脯我到十分愿意收下。” 说着就从盒中拿出一块果脯,放入口中。 其实他平时并不爱吃这样甜的东西,只是娇娇亲手制作的这份心意太过珍贵。 娇娇见李弘清吃的开心,自己也拿了一块放进口中细细的嚼着,有对李弘清痴痴的笑着。 李弘清只觉得自己怕是前些年作孽太深,这少女就像神话故事中试探他人性的仙女化身。 就好像天庭也知道自己手下冤魂无数,罪孽慎重,才派了娇娇来拯救他。 自己为了保卫国家,保卫皇兄和太子的江山,实在是在很多不得已的时候,杀了很多人,他幼时只觉得自己能做一个英明的帝王,实在不行,也能做一个整天吟诗作对的闲散王爷。 没想到一时不慎,中了贼人下的毒,自己再与普通二字无缘,当年与敌国态势紧张,他被逼着送上了前线,说是为了皇子随军安定军心,但是他何尝不知道,这就就是皇家给他判了死刑。 自己已然发疯,若是能战死边疆,也算保留皇室一丝脸面,算得上光荣死。 但他实在不想就这样窝囊的死去,不得已在一场场战争中,练就一身身过人的本领。 但自己真的愿意这样吗,李弘清自己多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他时常觉得,在人生的每一处岔路上,他从未有过自己的选择。 自己就像是背负着万千亡魂的修行者,摇着一艘破船,在一望无际的苦海里飘荡。 而娇娇,娇娇就是能救他出苦海的仙女,也说不定就是他痛苦无边的生活中的唯一一丝希望所在。 娇娇见李弘清一时愣住不在说话,只以为是果脯不合胃口。 于是说到:“裴清裴清,我和你说,原来梅香出去省亲的回府的时候,给我带过飘香阁的点心和果脯,那才是真正的好吃的点心呢,就是梅香说那点心太贵了,每次给我带的不多,你等我以后当上王妃,我一定每日都吃飘香阁的点心,我还能赏给你吃。” 娇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不免带上写骄傲的意思。 李弘清甚少看见娇娇这副样子,只觉得更加可爱,就配合着做戏道:“那等娇娇当上王妃,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人了,到时候哪还记得我小侍卫一个。” 娇娇急着说:“不会的,我会记着你的名字,到时候叫王爷赏你多多的钱和大大的房子,还会给你取漂亮的媳妇!” 李弘清调笑道:“万一到时候王爷不听你的呢?” 娇娇认真的说:“梅香说了,只要我能得到王爷的宠爱,我都能吃上宫里的点心。” 说完娇娇又好像一下子泄了气:“可是我根本就知道怎么能得到王爷宠爱,裴清,你说到时候王爷会不会喜欢我呀。”她用小兔子一样可怜的眼神看着李弘清。 李弘清只觉得自己看着这样一双眼睛,嘴里一丝玩笑话都说不出来,他双手捧起娇娇的脸,认真的说到:“王爷肯定会喜欢你,我很了解王爷,王爷也一定会很宠爱你。” 娇娇听完李弘清的话扑哧一下就笑了说:“我听说王爷长得凶神恶煞,可吓人了,光是说起王爷的名字,好多胆小的人都要吓得尿了裤子,到时候别说他宠爱我,说不定我见到他,都要躲着他呢。” 李弘清只觉得满脸黑线,这么离谱的传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太影响自己在娇娇面前的第一印象了。 第13章 娇娇想起裴清说自己是王爷身边的侍卫,那想必他肯定知道王爷是什么样子的,就好奇的问道:“裴清,你肯定见过王爷吧,他真的像传说的那么恐怖吗?” 这问的到叫李弘清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现在就好端端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像面目可憎的样子吗? 但娇娇实在是目光炯炯,李弘清只好回答到:“本王……王爷他说不上凶神恶煞,只不过常年带兵打仗身上有些男子气,长相还是算得上俊美……” 这话说的李弘清实在是有些羞耻,自己还从未在别人面前这样夸过自己。 娇娇倒是听的困惑,这裴清说的怎么和旁人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但这裴清也不像是会骗自己的样子。 李弘清见娇娇一脸困惑之后说到:“你不是明年三月就要嫁给他了吗,到时候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倒也是,自己到时候嫁过去了,这王爷长相如何,性格如何,自己见到了也就知道了。 若是这荣亲王能像裴清一样好相处就好了。 娇娇和裴清又闲聊了几句,娇娇就着急回去看梅香的伤势。二人就此告别了,临走前李弘清还约娇娇几日后再来相见,还说要给娇娇带飘香阁的点心。 他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扭转荣亲王在娇娇心里的形象。 夜里的皇宫总是透着一股让人心里不安的安静气氛,就像一潭死水,幽暗湿冷,让人看不透这谭死水下面到底孕育着什么。 启祥宫,这是太子在宫里的居所,并没有想象中的奢靡,反而处处都透露着一种刻意的简朴,本朝皇帝自登基一来就宣扬贵族质朴生活,太子自然也要首当其冲的当作典范。 这样幽深的夜里,宫殿里连蜡烛都没有点上几根,微弱的烛光和屋里的炭火似乎像山洞里怪兽的眼睛,悄悄窥视着来往的人。 今天是阴历十五,是太子每个月都要在夜间习字的日子,这日子里他尤其不喜欢被打扰,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他都会遣散身边的所有宫女和太监,连保护他的侍卫都只能在宫殿外围站岗。 屋内宽大的书桌前坐了一个略显单薄的人影,正是太子李建安,李建安是思祯帝李弘澜的嫡长子,李弘澜子嗣单薄,最看重的就是这个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刚出生没多久就封了太子。 太子的位子做的倒是稳固,在他以后出生的皇子只有两个,二皇子胎里不足两岁染病去世,三皇子实在是不堪大用,在这之后皇上更是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培养太子上。 太子确实也不负众望,确实有些治理之才,但若是说这这治理之才和治国之才期间的差距,那自是不言而喻的,李建安长相到没有很猥琐,算得上端端正正,只是眼角眉梢总是流露着几分算计的意味,有时候明明是一副笑脸,却也看的人心里发毛。 桌上的错金铜博山香炉幽幽的散着香味,太子的脸上没有往常整日挂着的假笑,盯着手里的信件,表情里倒是有几分阴狠。 突然屏风后出来一个佝偻的人影,太子在夜间习字的时候明明是不许任何人靠近的,这人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启祥宫。 只见那人做一副太监打扮,长相十分普通,是让人见过两三面都记不住的长相,但是他见了太子却并未行礼,反而把假意佝着的腰身直了一点。 太子见他出现,气息有一时的不稳,但是很快也就恢复了正常,控制情绪,这是帝王的必修课。 “李太子,本月可掌握你皇叔什么动向?”那人沙哑的开口,语气里竟是嘲讽。 李建安挂上平时常用的假笑,晃了晃手里的信纸说到:“皇叔在盛京的日子一向安稳,除了几日前在宰相府里发病发作之外,没有什么新鲜消息。” 太监开口道:“那太子可知道那荣亲王为什么会发疯吗?” 李建安脸上的表情渐渐凝固。 只听那太监语气中的嘲讽味道更重了“当年我族私下联系太子陛下想和您里应外合除掉荣亲王,我为了方便两边通风报信甚至愿意入宫为宦,太子由此便可知我族人信念之坚定。” “若我的付出能助我族人除掉李弘清,入宫为宦算什么,断子绝孙又算得了什么。”那人说到后来眼睛里都闪着癫狂的光。 “可太子手里的消息实在是太过普通,哪怕太子能找到诱发荣亲王疯病发作的关窍,也算是太子的信息有用。“”这么多年李弘清在前线杀了我多少族人,太子可知?”太监顿了顿说到:“您是否还记得当时您与我族的约定。” 太子点点头说到:“记得,羲和族与我联手除掉李弘清,等我坐上皇帝之位,我会将边疆两座城池割给羲和。” “可并非是我不作为,只是在这盛京,我总不能派我手下的暗卫去杀他吧。”太子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有些暴起。 他太气了,这人不过是羲和的一个小小文臣,也敢在他的宫里对他这样说话。 但是他也怕,自己是李氏王朝的唯一一个继承人,自己从小到大的过程中,无论是习文还是习武的老师无一例外的都会拿他和前朝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的荣亲王比较,自己听过无数遍的四皇子幼年多有习武天赋,四皇子多么的宅心仁厚,四皇子的文章写的多么好。 自己听腻了也听怕了,他手下的线报传来消息说荣亲王疯病发作的时候越来越少,甚至在宰相府里发作的时候甚至可以明显的控制住自己不去伤人。 万一他完全好了怎么办?前朝到现在还有老臣会为他说话。 李建安是多么担心自己即将到手的江山易主,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无数个夜里夜不能寐,梦见他的皇叔,双眼赤红,提着剑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说着他有多么不配当一个一国之君。旁边全是大臣们的附和之声。 所以李建安想除掉李弘清,哪怕是和敌国合作,哪怕是要受这种敌国小人物的侮辱,自己也要除掉他,只要自己当上皇帝,自己今日所遭受的种种恐惧就全都不值一提。 “太子,我族自上次和荣亲王的队伍交战之后元气大伤,但已经很快组织好了下一步的攻势,十日后我族会派出一支军队向丰明郡出发,请太子向皇上请旨派荣亲王领兵参战。我族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李太子铺好路即可。” 李建安听得出来这人语气里的嘲讽,这都无妨,只要自己好好的活下来,只要自己活得比李弘清久,现在遭受得屈辱全都不算什么。 那太监打扮得人说完这些话就从屏风后面的暗门悄悄走了。 暗门打开,有风吹进来,更是吹熄了屋里得蜡烛,太子李建安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一团漆黑得浓雾中。 事件中心的荣亲王府,倒是一派祥和宁静得样子。 裴杰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打拳,纵使这寒冷的冬天,他身上也是出了一身薄薄的汗,连到后来整个人身上几乎都是冒着热气,裴杰今年不过是二十出头得年纪,但是长得倒是比裴策还高上半个头,长相虽不及王爷俊美,但也是一种没有距离感,带着些稚气的俊秀。 每当裴杰早起练拳的时候,好像这个院里来回穿梭的侍女都多了一些,仔细观察还能发现,有几个侍女已经拿着空盆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每次都要瞟他两眼,每次看完都是满脸通红。 裴策见这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裴杰就像个无脑的雄性荷尔蒙释放机器,一天不释放就会憋炸掉。 “裴杰,你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上,我有事要去找王爷,你和我一起去。” 裴杰听见裴策说话马上停下动作,像个大狗似的跑了过来,单手撑住栏杆,整个人腾空跃起,一下子就到了站在廊下的裴策面前。 这一连串的动作逼的裴策连连后退,边退还边抬起袖子捂住口鼻。 裴杰见状笑道:“你躲什么,像个大姑娘似的。” 裴策翻着白眼想,我要是大姑娘,我还不躲了呢。 他眉头皱起说到:“你赶紧去洗个澡,这一身臭汗味熏得我头疼。” 裴杰见他这付样子一愣,然后说到:“什么叫臭汗味,小爷这是满满的男人味。”说着还双臂抬起,做了几个展示肌肉的动作,边做边说:“裴策你摸摸,你身上都没什么肌肉,你摸摸我这个,你感受一下男人的感觉。” 裴策简直见他这副样子无语至极,只得敷衍道:“男人,真男人,你能不能快点去洗澡,我昨晚就去找王爷,他却不在府里,我要说的是不能耽误的大事,你赶紧收拾好和我一起走。” 裴杰见裴策着急的样子,想必真是有要事,也不敢耽误,随便打了桶冷水就去擦澡了。 裴策在一旁看的牙都打颤:这习武之人果然不一样哈。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哟,小可爱们~ 第14章 裴策要来找李弘清说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府里太子安插的探子昨天晚上又悄悄出去送信了,裴策来知会王爷一声。 府里有太子安排的探子,他们三人全都心知肚明,但是王爷对此不说什么,裴策和裴杰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李弘清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那探子在府里做的也不过是些粗使的活计,裴杰也派人私下盯着那探子的一举一动,一是不让他靠近王爷身侧,二是不让他靠近府里的吃食。 裴杰一开始对这件事很不理解,能容忍太子的人在府里,不像是王爷所为,但是裴策私下里是细细的给他讲过的。 “裴杰,我问你,你说咱们每次上前线的时候,危险不危险。” 裴杰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危险,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那我再问你,我南凉人才济济,孟将军骁勇善战,为何每每态势凶险的战役都是咱们王爷去领兵,而不是他孟将军去领兵?” 说到孟齐大将军,裴杰脸上有一丝不屑的表情:“那是孟齐老贼贪生怕死,只知道巩固自己原来的荣誉,那真正凶险的地方他是一次都没去过,白白占了个护国大将军的名号。” 裴策看着裴杰的眼睛缓缓说到:“我若是告诉你,那些凶险的战役,十次有八次是皇上特意指派,剩下的都是王爷自己请命前去的,你信不信。” 裴杰一时间愣住不知作何回应,自己虽是武官,但是谁不喜欢平平静静的过安稳日子,那样凶险的战场,自己每次去都不奢求能或者回来。 那样危险的处境,竟是王爷自己求来的?他不理解。 “咱们王爷和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只不过当年先皇昭贵妃剩下咱们王爷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王爷一直被皇后和太后抚养,这不算宫里秘闻,但是确实鲜有人知。” 裴策的话就像一颗颗炸弹轮番轰炸着裴杰容量堪忧的大脑,他早就被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着嘴巴,活像个傻子。 裴策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想笑,但也还是先忍住笑意,继续说了下去。 “皇上比咱们王爷年长了十几岁,王爷也是先皇年纪最小的一位皇子,但是王爷年纪虽小,开蒙却是最早,非常得先皇宠爱,先皇当年最讨厌大臣们议论储君之争,当时先皇确实对诸位皇子都不是很满意。 先皇后没有自己得儿子,昭贵妃死后她就宣称王爷是她所出,所以王爷虽然不是长子,但却是唯一得嫡子。所以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被立为太子。” “王爷当时就展现出了不俗的治国之才,而且先皇亲口称赞到,王爷不仅聪慧,更珍贵的是他有一颗慈心,那是王爷也知道看自己与现在的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大皇子其实是亲兄弟,所以与大皇子私下接触也比较多,毕竟是血缘至亲,二人亲近的也很快。 太后和皇后当年就是把王爷当作储君来培养,所以虽然事无巨细的对王爷尽心,但是就是少了一种亲情的感觉在,王爷会对大皇子有好感也是利索应当。但自从王爷被立为储君之后,大皇子就再不和王爷来往了。” 裴策说了这么多的话真是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后面的事你也知道的。” 裴策不再说话定定的盯着茶杯里漂浮的茶叶。直到裴杰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话,裴策才遗憾的说到:“王爷还那么小,就被下了毒,你虽然现在看着王爷没什么事,但当年真是险象环生,太后废了好大的劲才能让王爷恢复神智。但是仅仅恢复神智哪够啊,王爷再没了能立为储君的资本。” “大皇子年纪最大,在诸皇子中也算是才能最佳,再加上前朝有老臣力保,所以大皇子就自然而然的被立为太子,没过几年先皇薨逝,太子就登基,成了南凉的第五位国君,思祯帝” 裴杰这时候才缓过神来,问道:“那皇上当年与咱们王爷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还要一直送咱们王爷去前线呢?” “因为他怕,他从被立为太子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听周围的人说自己有多么不如当年才十几岁的王爷,他太怕王爷治好自己的疯病,他太怕王爷夺走他的江山,但王爷太过敬重这个哥哥,这个哥哥可能是王爷在冷酷的宫闱生活中的仅有的几丝温暖,皇上迫不及待的想要除去王爷,王爷也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谋逆之心,所以一切事情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裴策话都说完,裴杰还在那自己消化呢,想了足足有将近半个时辰,才算把这巨大的内容消化掉一些,但是随即,一个更大的困惑产生。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细的啊,就好像你亲身经历的一样。”裴杰困惑的问道。 裴策故作玄虚的说:“我啊,我从地摊上的宫廷野史上读到的。” 裴杰一脸无语,嘟嘟囔囔的说着些什么。 裴策的心绪却已经飘到了二十年前,六岁的他第一次进宫,给当时八岁的八皇子做侍读,当时他还不叫裴策,而叫汪鹤轩,他家里的地位当时在朝中早已是岌岌可危,自己进宫也是做质子。 他第一次离开娘亲,跪在地上止不住哭着,一只胖乎乎的小肉手伸了过来,带着稚气的口吻说到:“你哭什么呢,本皇子又不是什么大妖怪。” 小鹤轩边擦眼泪边说到:“我,我第一次离开娘亲,我想家了。” “我也从小就离开娘亲了,咱俩都是一样的,以后你好好在我旁边做事,我就去求我父皇多多的送你出宫回家见家人,你可不要哭了,你哭的我头疼。” 小鹤轩止住眼泪,说到:“娘亲说宫里人多,要我看人脸色不要受人欺负,我不知道怎样看人脸色。” 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李弘清赶紧说到:“你不用想那些,我是皇上的八皇子,你跟着我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会受欺负,你既来了这里做我的侍读,那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两个小娃娃第一次见面,李弘清就用稚嫩的口吻说下了这样的话。 但他确确实实做到了,后来直到汪氏一族被诬陷而满门抄斩,他也护得了自己的周全,他甚至帮自己改头换面,还得了一个新名字,裴策。 娇娇自从那日裴策来过府里之后,才算是正正经经过上了预备王妃的日子。 天天的课程排的满满的,大到读书写字,小到仪态谈吐,全都请了师傅上门来教,就好像裴策来之前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娇娇要嫁人似的。 娇娇学习的过程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她二姐韩瑞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一起上课了。 二姐看起来可比自己学的认真多了,好几次矫正仪态的时候,娇娇看见二姐脖子上都流汗了,都不肯停下。 说来也怪,自从那天姜姨娘悄悄和师傅们说过什么之后,师傅们对自己倒是放松极了,有时候自己在课堂上偷懒师傅也不会说什么,有几日自己一学认字就犯困,几次趴在案上都睡着了,师傅也没说什么。 娇娇心想:幸好有二姐帮我分担师傅的注意力,要不我整日这样上课,早就烦死了。 梅香的身子用了药之后很快就好转了起来,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以及做一些轻巧的活计,但是整个人看着还是病恹恹的,怕是要完全恢复完全也是需要些日子。 这天韩瑞娇下了课回到房中休息,就看见梅香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三小姐,今天二小姐院里的红苕和我说,二小姐要和您一起进王府,这事您知道吗?” 韩瑞娇当然不知道,她听见这个消息也是很震惊,怎么二姐突然不害怕荣亲王了吗?什么叫和自己一起进府啊。 瑞娇小心翼翼的问道:“二姐怎么进府啊,像父亲说的做陪嫁吗?” 梅香有点无奈的说道:“那到不知道,今天我去厨房拿点心,碰见那红苕故意刁难我,我本来都没想理她,反倒她主动凑上来和我说这些。”梅香显然是有些烦躁,一边说话,一边绞着手里的手绢。 “小姐,你说她们怎么这样啊,怎么咱们去哪,她们都能跟上啊。这去荣亲王府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她为什么要去啊。” 娇娇也想不明白啊,“梅香”娇娇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二姐去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去了。”那带着希冀的眼神,看的梅香止不住的想笑。 “我的傻小姐,皇上下旨点名的是你,就算是王母娘娘说替您进王府都不成,您横竖都得进。” 娇娇听出这话里调笑的意味,不开心的撅起嘴,心想王母娘娘才没自己这么笨呢,不明所以的就被安排进了王府,要是王母娘娘想替自己去,那肯定说明这件事有大大的好处。 哎?那二姐也聪明啊,二姐为什么要去啊。 娇娇是个憋不住话的,“梅香,红苕说没说二姐为什么要去啊。” 梅香摇摇头,一说起红苕她就生气,好好的一盘点心,都让她给碰翻了! 第15章 这边娇娇和梅香还在讨论二姐的事,那边韩德明已经去找皇上准备敲定这件事了。 思祯帝一脸黑线的看着韩德明哭天抢地。 “爱卿……”思祯帝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德明打断了。 他哭的样子太过夸张,思祯帝几次觉得他都要晕厥过去,倒不是自己任由他这样哭,实在是插不上嘴啊,韩德明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他到现在还没听明白他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只隐约听见什么女儿,王府之类的,想必就是和荣亲王大婚相关的事。 想退婚?思祯帝看他哭成这样很难不这样想,可问题是你想退婚也不至于现在才来说吧。 想到这思祯帝提高了音量“爱卿!什么事你缓缓说来我听听。” 韩德明自从挨了那一脚可是正正经经的好好在家养了一阵子,人家受了伤都是一副脆弱的样子,偏偏他在家越躺越胖。假模假样的哭了这好一阵子,真是把他累的够呛。 整理一下仪容,韩德明说到:“皇上,微臣每每想起家中幺女就要嫁给荣亲王,微臣都忧心不已,小女自幼就被娇宠的不像样子,若是进了王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惹了王爷不高兴,那不是……” 说到这韩德明把手往脖子上一横,一抹,把自己要说的意思就表达了。 这话不用他韩德明说,思祯帝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但你韩德明也不是今天才想到这一层吧。 想到这思祯帝没有说话,等着韩德明接着往下说,沉默,沉默是帝王的必修课。 “微臣日思夜想,终于想了个办法,能勉强在小女入府以后给她增加一线生机。” 哦?看来韩德明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草包,还有这种办法吗,你说出来朕让宫里上下全都学学。想到这思祯帝挑挑眉,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微臣家中还有一女,排行第二名唤韩瑞姝,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更重要的是性格温柔和顺,知书达理,要是瑞姝能和瑞娇一起进府,在旁边时时提点着……” 思祯帝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爱卿的意思是……想让家中二女一起进府?” 韩德明点点头。 “可朕先前已经下过旨意,让你小女儿进府做王妃,这旨意自是不能更改,韩相的意思是想让朕再下一道旨意,让韩氏二女入王府做妾?” 思祯帝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心想,朕本以为你是来求朕收回旨意,救你女儿出虎口,没想到你上赶着来把俩女儿一起往火坑里推的,韩德明,真是个妙人啊! “皇上,这倒不必,二女共侍一夫的事情虽然自古一来也有不少,但是微臣还是点接受不了,莫不如就说幺女年幼,需要二姐一起进府教导,回头若真是王爷自己看中了瑞姝,我再来求这道旨意也不迟。”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这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似的。 韩德明能这么想也不奇怪,他在家里也是深思熟虑过才来找皇上的,按照韩德明的想法,只要是个正常男人,朝夕相处下来肯定更会喜欢自己聪明伶俐的二女儿,那呆呆的韩瑞娇肯定只有被厌弃的份。 (李弘清:你看我像正常男人?) 皇上到底是皇上,一下就看透了他韩德明的小心思,世人都到荣亲王性格暴虐杀人如麻,但再韩德明眼里看见的确是荣亲王妃这个缠绕着荆棘的宝座,反正自己的目的就是让他李弘清娶个傻子,最好是能剩下个又傻又疯的孩子,完全断了他的子孙一脉。 但李弘清确实未必会宠幸一个痴傻女子,皇上自己也没对这件事有什么指望,但他要是真的看上别的女子生下孩子……现在朝中有一部分老臣私下里很质疑太子的能力,万一他李弘清的儿子真有他幼时那么聪慧,那这个孩子无疑将成为太子最大的威胁,这是皇上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但若是这孩子的母亲受自己控制呢?韩家是从自己娶了现在的皇后之后才开始崛起的,这韩德明不堪大用,给他个宰相的位置也是皇后自己去求来的,这一家人都没什么远见,只是有些小聪明能计算一些眼前的利益,最重要的是,韩氏中无人掌兵权。 思祯帝几次三番的派荣亲王李弘清上战场,几次他都大胜而归之后,心里已经生出了些悔意,本想着让他在战场上光荣战死,但这几次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在前线军中赢得了威望,所以近几次派他上前线的时候皇上也很是犹豫。 但自己想的都是李弘清生下孩子对自己的威胁,但他若是没有这个孩子呢? 左右韩氏现在盯上的是荣亲王妃这个位置,韩氏痴傻的幺女自是不必在意,只要自己能控制韩氏的二女儿,自己说不定就能兵不血刃的除掉李弘清。 思祯帝自己越想越高兴,只觉得自己马上都能预见到李弘清的死讯传来。 韩德明见思祯帝不说话了,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不高兴了,但又拿不准主意要不要下跪求饶,正在犹豫之际,只听思祯帝开口道:“朕体谅爱卿爱女心切,只是你也知道荣亲王府的情况,你若执意想让你二女儿一起进王府,朕也能理解。” 韩德明正高兴的要跪下谢恩,只听思祯帝话锋一转又说到:“不过进王府之前,一定要先把二女儿送来宫中由皇后教导几日,亲王娶亲,往大了说是国事,但往小了说也不过就是家世,就让你表姐好好教导教导你这个二女儿。” 思祯帝说话的时候脸上明明带着笑意,但不知为何韩德明背后还是惊得出了一身的汗。 自己明明是打好了算盘,想为自己家里争取利益的,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被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皇上为什么要让二女儿进宫,韩德明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韩德明只好谢恩告退。 韩德明回到家中和本想和韩夫人一起商议此事,但是韩夫人自从得知韩瑞姝要一起进王府之后就很不高兴,眼下韩德明还不知道二女儿进宫是不是好事,怕说了又惹韩夫人不高兴。 思来想去他还是去了姜姨娘的院里,把韩瑞姝也叫来一起说这件事。 姜姨娘惊喜到:“老爷,这有什么好疑惑的呀,这说明皇上重视咱们家瑞姝啊,才叫皇后亲自教导,这眼见着就真是把我们瑞姝当作亲王王妃培养呢。”姜姨娘一边说话一边拉着韩瑞姝的手,嘴上止不住的笑着。 韩德明忧虑道:“可从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亲王娶亲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哪个王妃是在宫里受过教导的,我一时间还真分辨不出这事好事还是坏事。” 姜姨娘十分不解,这事怎么看也看不出是坏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旁韩瑞姝柔声安慰道:“爹,娘,你们都不用担心,等女儿去了宫里,自然就知道皇后娘娘要教导什么了,况且皇后娘娘也算是女儿的表姑母,想必不会是什么坏事。” 韩德明想想也却是如此,圣意不可揣摩,真等到了进宫那天,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韩德明就嘱咐了几句见到皇后什么话不该说,之后就走了。 这边姜姨娘倒是真高兴,在她眼里,自己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荣亲王妃了,别看皇上圣旨上写的是她韩瑞娇的名字,但若是自己的女儿跟着一起进王府,那女儿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把她给比下去。 想到这姜姨娘心里越发得意,近来在韩夫人面前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了,她女儿也不过就是嫁给了孟将军家的公子,我可是荣亲王妃的娘,正经的皇亲国戚。 姜姨娘是个嘴上没有把门的,没过几天二小姐要进皇宫由皇后亲自教导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宰相府。 梅香每次出院办事都要受气,这天梅香又是气冲冲的回来了。 “小姐,二小姐要和咱们一起进王府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进宫由皇后亲自教导,这不是明摆着不看重您吗?” 娇娇一脸困惑,眼看着府里的师傅都已经把课程排的很满了,二姐还要进宫上课,二姐也太惨了吧。 但是见梅香生气的样子,她有点不懂,但是也没说出口。 “小姐,你怎么不生气啊。”看娇娇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梅香更加着急了。“要是二小姐进府,被王爷看中了,那咱们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娇娇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口:“那可太好了……” 闻言梅香瞪了她一眼,娇娇默默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去那王府里被王爷看中有什么好的,自己巴不得王爷相不中自己,好赶紧把自己放了呢,若不是想到府里有裴清,自己肯定是一百万个不想进府。 想到裴清,娇娇数数手指头,今天晚上就是和裴清见面的日子啦,裴清说今天会给自己带飘香阁的点心,自己早就迫不及待了。 想到这娇娇心情更好了,看着生气的梅香安慰道:“好啦梅香,你别生气啦,她要被王爷相中就相中呗,二姐长得比我好看,有比我聪明,被王爷相中不是很正常。” 梅香看她一副乐观的样子,也不好在说什么,这么多年自己的这个三小姐一直是这样,不管是吃了亏,受了委屈都不会不高兴。 算了,傻人有傻福,走一步看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可能会有点点无聊哈,接下来马上就要变得精彩啦 第16章 启祥宫里。 “皇叔,尝尝,这是新进贡的越州寒茶。”太子端坐在启祥宫主位,指挥宫女给李弘清斟茶。 李弘清端起茶杯尝了一口,说到:“这茶清冽有一股异香,确实是好茶。” 太子脸上带着一贯的假笑:“皇叔喜欢就好,我会有叫宫女包上一份送到您府上。” 闻言李弘清双手抱拳:“臣多谢太子赏赐。”算是谢恩。 李弘清今日是被太子传召来宫里的,大概是什么是他心里清楚,品不品茶的都是其次,李弘清不在有动作,只是静静的喝着茶,等着太子开口。 太子也喝了一口茶,语气里带着些忧虑的开口道:“皇叔,今天召您进宫其实是另有其事。” 裴策和裴清一直站在店外细心听着,心想着太子总算忍不住开口了,每次见到太子的时候见到他那张假笑脸,他们俩都会血压升高,可怜了王爷,还得一直应付着。 李弘清放下茶杯,只等着太子开口。 “近日收到前线军报,羲和族又集结了一伙军队在我国丰明郡附近作乱,上次皇叔击溃羲和族大军之后,本以为年前羲和都不会再起什么波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继续出来作乱,看来这边疆蛮族也是不可小觑啊。” 这事李弘清当然知道,他人虽然不在前线,但前线也是有一些情报探子给他传递消息的,这次羲和族集能寻迅速集结势力确实有些反常。 李弘清淡淡说到:“羲和一直在寒冷之地游牧而居,近年来才开始建城定居,他们觊觎我南凉富足的城市,想要直接据为己有,所以才会频频骚扰我南凉边城。” 太子附和道:“是的,而且丰明郡是我南凉边疆第一大郡,敌人来骚扰,我朝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这倒是真的,但是据李弘清所知,皇上已经派了孟齐将军和其长子孟高谊一起领兵前去,李弘清有点搞不懂太子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想必皇叔已经知道父皇的命令,但我又去求了父皇。” 李弘清盯着太子李建安,只等着他把话说完。 “我说,孟大将军近年来都是在南方作战,若说去那北方苦寒之地对抗羲和族,那必定是皇叔最有经验。况且皇叔这些年在前线一直是对抗羲和的,想必这次皇叔也会欣然前往。父皇稍作犹豫,就答应了。” 李弘清知道皇上已经对自己身上的赫赫战功颇有忌惮,所以会指派孟齐前去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太子亲自帮他去求来上战场的机会,这其中他总是觉得不简单。 其实眼看要到年下,他本以为自己能在盛京过一个踏踏实实的年,说不定还能把娇娇悄悄接出府。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盛京过年了,近几年他知道皇上不愿意见到自己,所以都会自己领命驻守边关,只是这次……不太一样。 而且自己明年三月就要大婚,前线什么事都不好说,这一去快则一月,慢的话就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了,李弘清第一次对上战场这件事产生了犹豫。 太子李建安见李弘清不说话,一时间竟也猜不透他的想法,自己平时安排他去上前线,他都是欣然前往的,怎么这次犹豫了,他赶紧说道:“皇叔不愿意去?” 李弘清回过神来,盯着李建安,不说话。 盯的李建安心里发毛,李建安只觉得李弘清的眼神一场冰冷,自己仅仅是被他盯着都能感觉道莫大的压力。 李弘清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起身,然后单膝跪地,一字一句的说道:“臣,领命。” 君有命,臣不得不受。李弘清首先是一国的亲王,护国的将领,其次才能是娇娇的裴清。 自己当年在皇兄登基的时候发过誓,终身不觊觎皇位,终身不违背皇兄的任何命令。 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很好,还是没有出差错,路铺好了,就看他羲和如何操作了。他李弘清不管愿不愿意,只要他或者皇上开口,刀山火海他都会去,这他是知道的。 李弘清不管有什么名号,有多少战功,在他们李氏父子的眼里,李弘清就是一条对李氏王朝最忠诚的疯狗。让他死在战场上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宽容。 裴杰听见了全程的对话,他心里憋着一口气,王爷干嘛要对那草包太子唯命是从。却见裴策脸上表情也还是如同往常。 出了皇宫已经是黄昏时分,李弘清从启祥宫出来,坐上马车就一直闭着眼冷着脸,叫人看不透。 裴杰憋了一肚子的火想要发作,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裴策拽住了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说。 裴杰只好又把一肚子的话憋回去。 只见李弘清睁开眼睛说到:“你们两个去帮我办一件事。” 飘香阁果然是盛京最火爆的点心店,快到傍晚还是这么多的人,裴策和裴杰领了命令来给王爷买点心。 可这飘香阁的点心少说也有五十种,买哪种啊?两个人面面相觑犯了难。 “二位爷,可是来买点心的?”店小二看俩人站着不动,主动问道。 裴策点点头笑着说:“是的,可是这点心这么多品种,我们到不知道买那种的好了。” 小儿又问道:“可是买来送人的?”确实,来这店里的大部分都是女孩,极少有男子来逛点心店。 裴策点点头,裴杰早就被店里一碟碟精致的点心吸引了注意力,他是个粗人,哪见过做的这么精致的吃食。 小二连忙介绍到:“您二位看这两个礼盒,一盒叫雪山红影,内馅是山楂,小女孩喜好酸甜,这种最合适。这一盒是桂花糖蒸栗粉糕,味道比较有层次,只是甜味稍淡,送给不喜甜的女孩更合适。” 裴策回忆了一下,王爷买来大概率是送给韩家三小姐的,按照三小姐的年纪,应该是这盒雪山红影最合适。 但那桂花糖蒸栗粉糕看着也实在是精致无比,看的到叫裴策默默咽了几口口水,但是这大男人自己给自己买点心,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麻烦小哥儿帮我包一盒雪山红影吧。” 小二领了名正要下去,只见裴杰出声道:“把那桂花糖蒸栗粉糕也包上一份。” 裴策抬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裴杰,不懂他意思。 裴杰低下头悄悄伏在裴策身边说到:“我头看见你悄悄咽吐沫了,这点心回头你自己拿回房里悄悄吃,没人笑话你。” 这话说的裴策脸一红,这小子观察力倒是不错。 裴策拿上两盒点心,和裴杰一起往王府走,边走裴杰还笑话到:“人家都是大姑娘家的爱吃点心,怎么你大男人的也爱吃。” 裴策心想这人真是不懂风情,自己本来刚白拿了他一盒点心领了他的好,他还要说这样的话来取笑自己。 裴策倒是也不恼只是淡淡的说:“我从小就爱吃些甜食,我爹见我吃也像你这样说我,但我娘疼我,总是悄悄给我做。” “我娘最会做的就是这桂花糖蒸栗粉糕,这点心步骤尤其多,我娘每次做都累的够呛,但是我也最喜欢吃这个。我家没有女儿,每次做点心的时候,我娘就说我要是是个女孩就好了,不光能吃,还能和他一起做。” “但每次我要帮忙的时候,我娘都说,男人不下厨房,不让我插手。 “但是后来……后来我只要在街边见到这种点心,我都要买来尝尝,看和我娘做的味道一不一样。” 裴策低着头,盯着点心,落日的余晖撒到他身上,头上,恍惚间裴杰好像能看见那个小小少年,陪着他娘,围着灶台,等着点心蒸好吃上第一口。 裴杰知道裴策的身世很复杂,但他也是自小长在街上的孩子,他明白身世背景这种事,不问比问了好,问了只能叫人伤心。 裴杰见裴策似乎是沉浸在回忆里,整个人一下忧郁起来,连忙安慰道:“做个点心有什么难的,小爷聪慧无比,你等我这次和王爷从丰明郡回来,我就让王爷帮我找来盛京最厉害的点心师傅,我亲自学了给你做。” 裴策似乎是能想象到裴杰围着灶台的样子,一下子笑了出来。 两个人回到府里,把点心交给李弘清,却见他从回府就一直在书房里发呆,话也不说。 裴杰想不明白问什么就问道:“这王爷原来从没有这样过,怎么这次从太子宫里出来变得这样奇怪。” 裴策笑笑不说话。 这天晚上李弘清就带着点心来找娇娇了。 娇娇开心的说:“裴清裴清,你带来飘香阁的点心啦,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你忘了呢。” 李弘清的所有犹豫和担心在看到娇娇笑容的那一刻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说到:“答应娇娇的事情,我断不会忘记。” 娇娇迫不及待的打开点心盒子吃了起来,说到:“裴清,这真比平时梅香给我带的还要好吃十倍,酸酸甜甜的正是我爱吃的口味。” 裴清见她吃的开心,只是笑笑摸摸她的头没说话。 “裴清,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啊,还会给我带点心吗?” 闻言李弘清手上一僵,随后马上恢复正常,说到:“娇娇,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确定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来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的稍微晚了一点 中午要发布的时候给点成放进存稿箱了 操作了一阵 嘿嘿 第17章 听见这话,娇娇也愣住了。 问道:“你要去哪啊?” “丰明郡。” 娇娇疑惑地问:“怎么一下子去那么远啊,去那边干嘛呀。” 不知为何李弘清就是想隐瞒自己去那边是去打仗的事情,战场上的场面太过残忍,他心里觉得像娇娇这样的女孩,就应该一辈子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在皇城脚下。 “王爷被皇上派过去有些事情,我自是要一起过去的,具体是什么事我一个小侍从那里能知道。” 娇娇担心的问:“是又要打仗了吗?” 李弘清以为娇娇一直在深闺,不会知道打仗的事情,到问的李弘清一愣,又不忍心骗她,就点点头说是的。 娇娇本来以为打仗的事情离自己很遥远,自己知道的消息也都是梅香告诉自己的,梅香每次上街回来都会给她讲讲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战争的事情梅香不会多说,她也不会很在意,因为盛京毕竟离边境很远很远,朝中又有那么多骁勇善战的将军,战士。 但这次,知道裴清要上战场,她莫名的担心了起来。 “打仗是什么样的啊,裴清你打过很多仗吗?” “王爷参加过很多次战事,打仗是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娇娇不必知道,娇娇只需要在意点心好不好吃,衣裳好不好看就可以了。”这就是李弘清自愿带兵去前线的理由。 他知道皇兄和太子对自己的忌惮,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战死沙场,不如就多赢下几场战争,让远离战事之外的人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让娇娇这样的女孩们永远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李弘清说完这些,娇娇听得出这些话是糊弄她的。 她还是有些担心。 “裴清,你怕不怕啊。” 娇娇没见过战争,但是想想也知道,那肯定是很恐怖的场面。 李弘清倒是一时间慌了神,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句话了。 怕不怕,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自己从未被这样问过。 他还在宫里做八皇子的时候,皇后和太后对他的照顾确实很细致,但是和他最亲的,还是从小陪他长大的奶娘。 奶娘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是三十多的年纪,一直照顾他到八岁,出宫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那天他从书院回了寝宫,奶娘不在,皇后在宫里等着她。 “给皇额娘请安,怎么不见安嬷嬷?” 皇后还是一贯冷冷的样子,端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着打在膝盖上,只淡淡的说到:“八皇子长大了,已经不要奶娘了,刚才已经差人把安嬷嬷送出宫了。” 小弘清当时只觉得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但是看皇额娘那样冷静的样子,他把眼泪都憋了回去,只是回了一句:“儿臣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吗,一个奶娘而已,清儿以后是要做太子的,不可对旁人有这样亲近的态度,这回成为你的软肋,这次皇额娘送安嬷嬷出宫,一个确实是因为清儿长大不再需要奶娘,另外……” 皇后顿了顿,眼神更加锋利说到:“另外也算是给八皇子提个醒,你是皇室中人,在这世上你最亲近的只能是你自己,否则你最亲近的人就会变成你的把柄,就会变成一把刺向你的刀。” 小弘清当时哪懂得这些,皇后说的这些话只是让他更加生气,顾不得什么礼数尊卑,他一句话都没说,就冲出寝宫,奔着皇宫大门去了。 他跑的飞快,就想追上安嬷嬷,但是小孩子脚程最快能有多快,皇宫的墙那么高,路又宽又长,他腿跑的都快没有知觉,终于在安嬷嬷的轿子出宫前,远远的看了一眼。 高大的红门开启,又合上。 属于李弘清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散了。 从此在没人在意他怕不怕,作为皇子,他只有不能怕,不可以怕。 娇娇这样一问,直让他心里发酸。 但他还是认真回答到:“原来无牵无挂的时候,不怕。” 确实是这样,在战场的时候,自己每天早起,都觉得今天可能就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若是今天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回到盛京,皇上和太子必定松了一口气,城里百姓也定会觉得少了一个混世魔王。 娇娇有点不懂这话的一丝,她见李弘清眼里似是有月光闪烁,一时间让她好奇,她凑近了靠了过去,里的太近,两个人的呼吸似乎都纠缠再一起。 “什么意思呀。”娇娇确实不明白李弘清说的话。 李弘清望着娇娇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回答道:“现在怕。” 这下娇娇算是听懂了,还有些生气了呢。 把脸转向一旁,撅着小嘴问道:“那你现在有有牵挂了吗?是谁呀?” 李弘清原本是和娇娇面对面坐在石凳上,娇娇刚才想看清李弘清的表情,就走到了李弘清身边。 李弘清一看这表情,就知道娇娇这是吃醋了,一把揽过娇娇到自己的双腿中间,伏下身子,双手在娇娇背后轻轻收紧,在她耳边说到:“是我还未过门的妻子。” 明明是冬季,但裴清这样抱着自己的瞬间,娇娇觉得好似吹过来的风都是暖的,迎着月光,还有屋檐上被风垂下来的细小雪花,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香气,还有裴清耳边被自己呼吸吹起的发丝,这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娇娇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太快,好像都快要不会跳了,自己甚至有些不能呼吸。 今天晚上绝对是自己有生以来最难忘的一个夜晚,要是裴清没说那句扫兴的话! 娇娇一把推开他,气冲冲的瞪着他说到:“你都要娶媳妇了,还,还这样抱着我,你真是……” 她搜索自己的词库,怎么也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能说:“真是太坏太坏的人了!” 李弘清见娇娇怒气冲冲的样子,本来要以为她骂自己了,结果憋了半天却只说出这样一句话,越发让李弘清觉得娇俏可爱。 娇娇说完话就气冲冲的抱着手臂坐在对面石凳上,小脸蛋还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李弘清见状,连忙走了过去,蹲在地上又是双手拢着娇娇,娇娇本来就气他这样莫名与自己间的亲密动作,都是要娶妻的人了还这样,娇娇气的就去掰他的手臂,这两根手臂却像两根石头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这边李弘清倒是挺享受,娇娇的小手真是柔软极了。 娇娇掰了一阵,这大冬天的给自己弄了一脑门子的汗,他还是动都不动一下,再看裴清反倒游刃有余的笑着看着自己,娇娇更气了,调动自己大脑里所有词汇,终于是骂了出来。 “你,你这是不守男德!” 娇娇涨红了小脸,眼泪几乎都在眼圈里打转,直叫李弘清觉得可爱又可怜。 不忍在逗娇娇,李弘清只得安慰道:“我原来就说了是把娇娇当成妹妹,这自古以来谁家的哥哥不抱妹妹的。” 这话确实叫娇娇冷静了下来,但是她还是生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了想,她有点别扭的看着李弘清问道:“那,那你也会这样抱你的娘子吗?” “那是自然。”刚才就抱过了,李弘清心想。 闻言娇娇又开始挣扎,一边推李弘清,一边嘴里使劲似的哼哼唧唧着。 娇娇的力气哪能有李弘清大,李弘清一把抱起挣扎的娇娇坐下,安抚道:“好,好,我不会这样抱我的娘子,我只会这样抱娇娇。” 一句话又说的娇娇开始脸红,自己原来明明不是这样的,但是在裴清面前,自己就想这样子,娇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行为叫做撒娇。 李弘清见娇娇不再挣扎,又想逗她,就问道:“那娇娇不是也很快就要嫁人了吗?娇娇可会让你的夫君这样抱着你吗?” 娇娇没做思考就回答道:“我要嫁的可是疯王,到时候我肯定跑的远远的,别说他抱我了,他连我人影都看不到。” 说完还娇憨的笑了起来,李弘清听的满脸黑线,不知如何做反应。 两人又玩闹了一阵,才算是坐下来说了几句正经话。 娇娇还是对裴清要上战场的是很不放心,虽然这裴清看起来高高大大的,但战场上肯定多的是这样的人,娇娇又多问了几句关于打仗的事情,李弘清就说到:“虽是在战场,也是能传信会盛京的,娇娇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每隔半个月就给娇娇写一封书信,如何?” 娇娇这算是放心了下来,不过问题随之而来,信倒是能送到李弘清府上,但是如何能送到娇娇手里呢? 李弘清私下与娇娇见面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上次裴策来送衣服,倒是看出些端倪,让裴策来送信最为合适,但是裴策一介书生,不会这些溜门翻墙的手艺,李弘清也一时犯了难。 这时,娇娇口中的另一个消息,突然让李弘清有了送信的办法,但是却也让李弘清产生了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点心:你们买我回来,就是为了让我在寒风中看你们打情骂俏是吗?做个人吧。 第18章 “那天梅香和我说,二姐要和我一起进王府。” 这话说的李弘清一愣,自己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世人都说自己的荣亲王府好比龙潭虎穴,这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往里送。 娇娇接着说到:“还说皇后娘娘传二姐进宫,说要亲自教导呢。” 李弘清试探着问道:“你可知你二姐为何要和你一起进王府吗?” 娇娇摇摇头,突然有点高兴的说到:“裴清,我二姐比我漂亮还比我聪明,你说会不会你们王爷看上她,就放我出府了呀。” 有低着头说:“要是能放我出府就好了。”那样就能多多的和裴清相处了,这句话是娇娇想说但是没说出来的。 李弘清摸摸她的小脑袋,问道:“你很不想嫁给王爷吗?” 娇娇犹豫着说:“我不知道。” 李弘清心想:漫漫追妻路,任重而道远呀。 夜深露重,两人正准备告别,这边娇娇提着食盒刚想往回走,李弘清还在目送让她。 却见娇娇突然转头,磕磕绊绊的朝他跑来,要跑到李弘清身边的时候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摔倒。 李弘清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住。 却见这小娇娇泪眼婆娑的,刚才净顾着和裴清玩闹,都快忘了他要上战场的事情了,这此分开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呢,原来和他约着见面,都是说好日期时间,现在这没办法约日期了,可把娇娇极坏了。 赶忙问道:“你什么时候能从战场回来呀,到时候我们怎么见面呀。” 李弘清许久没被人这样牵挂过,低头看着娇娇,眼神似月光般柔和,又像湖水泛着涟漪。 “娇娇,可曾见过烟火?” 娇娇点点头。 李弘清继续柔声说到:“等我回来,我会在城南放起烟火,娇娇在自己的小院里就能看到,你看见烟火之后就来这个院里等我,我就来见娇娇。” 这几句话太温柔,听的娇娇眼泪几乎要垂下来,说到:“裴清你到时候一定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回来。” 想了想又从脖子上取下当时要做为谢礼交给裴清的小锁,放到裴清手中。 “我这小锁,上次给你你没要,你这次一定要带去,它这么多年都能保我平安,你去战场肯定也能保你平平安安的。” 李弘清细细抚摸着系着红绳的小锁,上面还能感受到娇娇的体温,他把把小锁收进贴身的地方,对娇娇说:“我一定平安归来。” 等我回来娶你。 回到王府,李弘清还记着娇娇说的二姐韩瑞姝要和她一起进王府的事情,其实本来李弘清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当娇娇说到韩瑞姝要由皇后亲自教导的时候,他就心中的猜想就大致有了轮廓。 思祯帝大概是想明白了,与其让李弘清取一个不受控制的傻媳妇,不如让他娶一个受自己掌控的聪明人。 娇娇还没进王府,就已经成了弃子。 果然第二天一早,皇宫里就有了动作。 宫里边门打开,走出两位服饰精致公公,身后还跟着侍卫若干。 身着灰衣的是皇后身边的崔公公,身着蓝衣的是皇上身边的张公公,二人今天一同出宫,去的是不一样的地方,但是办的确是同一件事。 两人在皇城门口作揖告别,张公公去了荣亲王府,崔公公去了宰相府。 不到中午,一个消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让整个盛京又笼罩了一层八卦的氛围。 韩宰相家的二小姐要和三小姐一起进王府啦!而且这二小姐还是由皇后亲自教导的。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任谁都能对这件事评论上两句。 主要是这件事实在是太不寻常,哪二小姐进王府是没有名分的,就之说是担心妹妹所以陪着妹妹一起进府。 可是也没说要陪多久,再说二小姐领了旨的第二天,就被皇后传进宫,这不是比起三小姐更重视二小姐的意思吗。 小酒楼里,那老酒鬼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眼看他都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但还有不少年轻人围着他。 老酒鬼醉的舌头都硬了,眨巴眨巴眼睛,一双眼睛露出来眼白比黑眼仁都多。 说到:“我听说,那二小姐和荣亲王是早就相识的,结果阴差阳错,皇上下旨让三小姐嫁入王府。这本就是个错误,依我看啊,这王妃之应该是聪明伶俐的二小姐。” 裴策裴杰坐在旁边的桌子,听的简直要笑出声来,这老酒鬼胡编乱造的能力简直一绝啊。 后续老酒鬼又说道什么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屁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周围的人听着就跟听说书似的,说到动情处都有几个小书生跟着掉眼泪。 裴策一看这不行啊,这说的也太逼真的,他要是不是王爷身边的人,他都要相信了。 这真要传出去二小姐和王爷是旧相识,真等二小姐进了府,指不定还会有多离谱的说法传出来。 况且……上次他去宰相府送衣服,明显能感觉出来王爷和三小姐中间是有些故事的。 他越想越不对,可不能任由这老酒鬼把故事瞎说。 裴策站起身来,往老酒鬼那桌走去,裴杰还吃着东西呢,见裴策走了过去,随便用手背擦了擦嘴,也走了过去、“这位老先生,不知是从哪听到的这些事,到听的小生有几个疑问。” 裴策这话说的中气十足,一下就盖住了醉汉的声音。 大家循声回过头去,只见发问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身后还站着个一身黑衣紧装的高大男子,这配置,大家都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带着侍卫出门了。 醉汉见自己的故事还能引来这样的贵公子,不免有了几分傲气,眯起眼睛,抬起下巴,又抿了一口小酒,才傲慢的说到:“问吧。” 裴策闻言,便朝着醉汉所在的桌子走去,本来围在醉汉桌边的人见他身后的裴杰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都纷纷让开了路。 裴策坐下之后说到:“荣亲王比宰相家二小姐大了将近十岁,请问何来两小无猜之说法,况且荣亲王自幼长大于宫中,韩瑞姝虽是宰相之女,但是也没机会入宫,请问又何来青梅竹马的说法呢?” 醉汉闻言面露尴尬,正要反驳,裴策马上又继续说到:“就算荣亲王出宫入住王府之后能和二小姐相见,但王爷从二十岁开始几乎常年都在边疆驻守,二十岁之前在王府的日子也不过短短四五年,这十几岁的王爷是如何对四五岁的二小姐一见倾心的呢?” 这几句话一出,周围的人也都明白了,这二人年龄差摆在眼前,刚才大家只顾着听感人爱情故事,但是却忽略了故事本身是否合理。 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想看醉汉如何能自圆其说。 醉汉被怼的酒都醒了几分,只得喃喃说到:“我……我也是从旁人那里听到的……” “若是道听途说到还好,若是自己编的故事,回头传到疯王耳朵里……疯王发起疯来可不管这人是平民还是贵族,反正都是照砍不误。” 裴策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眼神凌厉,直勾勾的盯着醉汉,醉汉这回是真的醒酒了,这才反映过来后果。 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念叨着:“醉啦,醉啦,谁会把我一个老醉鬼的话当真……” 说完竟真趴着桌子沉沉的睡了过去,周围的人见状也都没趣的散开了。 只有裴杰和裴策看见,那老醉鬼头上都有汗流下来了,实在是可笑之极。 其实裴策二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两人也是一样的困惑。 反观王爷,倒是面不改色的领了旨。 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张公公,说实话这张公公来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忐忑,要不是皇上命他亲自前来,他连这荣亲王府半步都不想踏进来。 这荣亲王就这么领了旨他还有几丝诧异,但既然差事完成,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加快脚步马上离开才是正经的。 裴策也不懂啊,这王爷原来要娶一个都有点不愿意,这怎么一下子塞进王府两个人,反倒不说什么了。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二人从酒楼回到王府,裴策就被李弘清叫道书房里单独说话,裴杰有些诧异,原来不管有什么事,都是三个人一起商量的,很少有这样单独叫裴策过去的时候,但王爷自从上次从宰相府里回来就有些奇怪,裴杰也不好多问些什么,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 这边裴策也是一样的疑惑。进了书房,书桌上摆着的赫然就是早上传来的圣旨,李弘清端坐书桌前,用食指轻叩圣旨,问道:“你觉得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裴策摇摇头。 李弘清接着说到:“这宰相家的三小姐已经成了弃子,二小姐聪明伶俐,眼下皇兄是觉得二小姐才是最适合的王妃人选了。” 说到这李弘清抬头看了一眼裴策,聪明如裴策,已经懂了思祯帝的意思,这二小姐进宫由皇后教导,教导的怕也是如何为思祯帝所用。 若真是思祯帝安排二小姐入府,那这个聪明的二小姐确实比三小姐要难搞多了。 裴策正想着眼下如何破局,却听见李弘清叫他说:“鹤轩,有件事只能是你去做……” 裴策一愣,震惊到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称呼过了。 第19章 自从他家被灭门之后,李弘清找了江湖上的神医圣手替他换了面容,改了名字,之后再很少叫他的原名。 抬头却见李弘清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他从没见过王爷那样的表情。 “鹤轩,有件事只能是你去做,我会每隔半月就命探子往府里送一封书信,你收到书信,就将书信送到宰相府,三小姐手里去。” 这话听的裴策一愣,他怎么传?明着送信去宰相府,怕是没等到三小姐手里,那韩德明就自己先打开看了吧 。 李弘清看出裴策脸上的困惑,指指圣旨说到:“你每隔半个月就用我的名号去给两位小姐各自送上一件首饰,把书信放在首饰盒中即可,切记,给二小姐的要贵重一些。” 裴策一下就懂了,确实是个好办法,一来能传递信件,二来也能让思祯帝确信王爷已经接受了两位小姐一起进府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要给三小姐送信的事情,于是问道:“送信,我可以做到,只是为何……” 李弘清神情一顿,略显尴尬的说到:“我与三小姐,私下已经见过面。” 裴策心想,这我早就猜到了,说点我不知道的。 “我……若是是她做我的王妃,我心里很欢喜。” 李弘清这话说的很克制,裴策听的出来,王爷动情了,这么多年,王爷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不少,但有这么高评价的,三小姐是头一个。 李弘清抬头盯着裴策,眼里是裴策看不懂的情绪:“鹤轩,我怕我不能回来。” 裴策心里很是吃惊,这么多年思祯帝和太子的心思,他们三个都是心知肚明,但心思终归是心思,这二人目前也没什么太过显眼的行动,但王爷这次可能是真的察觉到什么。 但这次去丰明郡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得而知… 裴策说到:“若是王爷觉得其中会有埋伏,那我岂不是更应该跟过去,帮王爷判断……” 还没等裴策把话说完,李弘清就摇摇头制止他,说到:“她,在盛京……如若我这次真有什么意外,你在盛京定要为她周旋。” 裴策目光坚定的点点头,了然了。 他察觉到王爷最近有很多变化,可能都是因为那个女孩,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人走到他的心里,这一次,希望是不一样的。 若这女孩真对王爷这么重要,那自己留在盛京确实比随军出发有意义。 李弘清到了一杯茶,放在书桌上。 “鹤轩,我们很久没有静下来说说话了。” 裴策笑道:“王爷还是叫我裴策吧,这么多年没人这么叫我,我听起来还怪难受的。” 二人就这样聊了起来,李弘清讲了自己是如何与娇娇相识,又反复叮嘱裴策千万不要露馅。 裴策能将的也不过就是裴杰又背着他干了什么傻事。 二人相对而作,屋里是炭火燃着,噼啪作响,恍惚间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年李弘清还是太子时候的启祥宫。 两个小小少年就这样尽情畅想未来美好的生活。 若是没有发生后来的事情的话…… 二人在屋里谈了一阵子,裴策刚走出书房就被裴杰给缠上了。 “阿策,王爷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自从上次吃了裴杰的点心,裴杰就开始这样叫他,他觉得这样的称呼太不合礼数,但是自己也根本说不通裴杰,就也只能顺着他这样叫下去。 裴策缓缓的说到:“王爷说,这次丰明郡一役,我不用随军上前。”说完他抬头看着裴杰。 裴杰先是一愣,然后故作开朗的哈哈大笑到:“王爷终于想开了啊。你个书呆子随军,小爷我总是提心吊胆的,你这回好好的在盛京呆着,只等着吃小爷我大克敌军之后回来的庆功宴吧。” 裴杰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了,竟然都没有问王爷为什么会这样要求。这样也好,裴策心想,也免得自己向他解释。 裴策虽然嘴上答应了李弘清的要求,但是其实心里还是很不放心这两个人,王爷太过隐忍,这怕裴杰又太过开朗,他最后只得要求说王爷在传信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说明前线战况,这样即使他身在盛京,哪怕消息不及时,也能稍稍出谋划策。 “裴杰,这次我去不成,你在王爷面前一定要多多提点王爷,不能冲动,万事要做足准备。尤其是你更是不能鲁莽。” “哎呀,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一样磨磨唧唧的,小爷出生入死这么多回,又不是个没脑子的,不用你嘱咐这些。” 裴杰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见他这副样子,裴策也懒得说什么,只是不免想起王爷说的这次感觉奇怪,最后又别别扭扭的说到:“你虽要保护王爷平安,但……你自己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裴杰又是一愣,然后玩笑道:“你这话说的倒像个大姑娘,你自己算算咱们和羲和族对阵过多少次,他们的将军将领我亲手送走一半,另一半我都眼熟得很,对阵羲和对小爷来说就像砍刀切菜,容易得很。” 裴策心想,战前膨胀是大忌,只得威胁着说:“王爷感觉这次和原先几次不太一样,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你切记万事一定要多过过脑子。” 说话还拿手指头点点他的头,裴杰到是身手矫捷,一下躲开,调侃道:“我若是有脑子,拿王爷以后打仗都只带着我就行了,你就去村里教书去吧。” 说完就大笑着跑开了,留在裴策在原地默默叹气。 没过几日,李弘清就带着两万玄甲铁骑趁着夜色出了城。太子消息说羲和那边骚扰的军队不过也就将将过万的人数,带这两万人过去,李弘清也是为了速战速决。 玄甲铁骑是李弘清亲自带兵训练出来的一支精兵,各个都骁勇善战,常年跟着李弘清驻守边疆,这次回盛京,他们也以为能过个踏实年,但军令不能不从。 临走前裴策又是对他们两个千叮咛万嘱咐,但裴杰一直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李弘清倒是静下心来听裴策说了很多可能面临的情况。 出了城,李弘清骑在马上,望向身后的盛京城墙,这里有他曾经发誓保护的百姓,也有他曾经发誓效忠的皇兄,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他心里牵挂的娇娇儿。 想起娇娇,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的柔软了起来,娇娇是他绝望人生中唯一的救赎。 所以哪怕前路凶险,哪怕敌人狡诈,他还是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李弘清带上斗篷上的帽子,转身骑着马,走入黑暗。 韩丞相府里。 自那日皇后身边的崔公公来宣读了旨意之后,二姐就跟着直接进宫了。 娇娇不懂得这些事,只知道最近夫子们在二姐走了之后,全都只盯着她一个了,自己连悄悄打盹都不能了。 。“……傅脂则思其心之和也;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三小姐,三小姐?。” 娇娇正梦见自己和裴清在飘香阁里吃点心呢,正要入口,看见一个老夫子打扮的人提着教鞭冲进飘香阁,不由分说对着她开始说教。 “三小姐?”这边夫子见三小姐睡的实在陶醉,连口水都要留下来了,忍不住就用教鞭打了几下桌子。 娇娇瞬间醒了过来,被声音吓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夫子问道:“三小姐,解释一下。‘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的意思吧。” 娇娇支支吾吾的说:“加粉……加粉……”一边说话一边眼神还看着梅香求助。 梅香这些日子跟着小姐一起上课,这些内容她早就滚瓜烂熟了。 趁着夫子转身的功夫,梅香赶紧做了个涂脂抹粉的动作。 娇娇这算是开了窍,恍然大悟的回答道:“啊!加粉,加粉就是说擦脸,擦脸的时候,一定要……” 说完又把小眼神飘像梅香。 梅香无奈,只好接着演下去,有用擦脸的动作,擦了擦心脏的位置。 娇娇一副胸有成竹,了然于心的样子,她还以为小姐真的想起来了。 “。‘加粉则思其心之鲜也。’的意思就是说,擦脸的时候一定要用心擦,否则擦不好。” 娇娇这语气里甚至还有些小骄傲。 一旁听着的梅香和夫子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夫子身形都有些微微晃动,扶住桌角才让自己没倒下去。 但还是笑着说:“三小姐,这《女训》咱们已经翻来覆去的讲了三遍了,《女训》是为了告诫女性,面容的美丽固然很重要但也不要忘记了品德和学识的修养。这句话的意思是搽粉时,就要考虑你的心是否鲜洁干净。” 梅香见夫子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娇娇还天真的反问道:“我擦粉的时候只能认擦粉,这和我的心有什么关系啊?” 夫子:“……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吧,三小姐也是劳累了,今天就先休息吧。” 娇娇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惊喜,提前下课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 夫子:这活不能在干了,给多少钱都不能在干了,这三小姐和二小姐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20章 且说那日韩瑞姝跟着崔公公一起进了宫。 从上轿子开始这心里就激动不已,只觉得这皇宫里出来的轿子都是极好的,好似都飘着一股香味。 红苕看出二小姐的新奇,说道:“小姐,这马车上的垫子好像都是拿金线织的,奴婢看马车前头还挂着两个描金的球形香炉。” 韩瑞姝满脸新奇,自己虽然是宰相家的二小姐,但说到底也是个庶出的,吃穿用度上本就不如大姐韩瑞媛,而且韩德明不能说是抠门,只能说是过度勤俭,自己在家里还真没见过这么高级的马车。 崔公公闻言在旁边搭上话了:“可不是吗,这是皇后娘娘为了接二小姐,特意让奴才牵来的皇后娘娘出宫省亲的马车,毕竟是接贵人进宫,不能怠慢了。” 崔公公这话说的圆滑,也说得韩瑞姝心里心花怒放。 原本她坐在这个马车里还有些心虚,听见崔公公这么一说,到真觉得自己是皇宫里的贵客了。 到底是姜姨娘的女儿,虽说是比姜姨娘聪明不少,但耳濡目染的这坏习惯也学了个十成十。 到了皇宫,小太监把下马车用的小踏步取来,放在马车边上等着这位小姐下来。 她到不慌不忙只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旁边红苕心领神会,马上伸出手臂叫小姐搭着。 心想:小姐原来上下马车也不用自己搀扶啊,怎么现在到有这个习惯了。 这韩瑞姝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再加上自己说不定过一阵子就是正正经经的荣亲王妃了,到了这宫里,可不能给韩家和皇后丢脸。 这边韩瑞姝开始跟着崔公公昂首挺胸一步三摇的往皇后宫里走去,崔公公真是无奈了,这二小姐上马车之前还挺好的,怎么下来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二小姐在宫里带不了几天,可千万别惹什么事啊。 怕什么来什么,这二小姐没有主动找事,这事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崔公公带着二小姐在长街上走着,远远就看见一娇滴滴妇人乘着步辇过来了,那妇人着实美艳,头上一顶仙人金冠,又几乎把步摇插了满头,身着豆青色绣着荷花的斗篷,那荷花的边都是拿金线勾的,斗篷外沿一圈极好的雪白狐狸毛,衬的那妇人华贵无比。一双玉手伸出斗篷,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镶嵌着红宝石的珐琅护甲,现在那双手正支着额头,一双凤眼微微眯着,叫人看不出是睁是闭。 崔公公远远见了,就停下脚步鞠躬送迎,一遍低声祝福这韩瑞姝:“这是孟贵妃,二小姐要和我一样行礼。” 韩瑞姝只被那妇人的气势一时间震慑到,听见崔公公的话才慌忙行礼。 那步辇却在韩瑞姝面前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声音缓缓说道:“哟,这不是崔公公吗,刚才我去皇后那请安,还说没见着你,原来是办事去了。” 她目光缓缓落到韩瑞姝身上。“这是谁家的小姐啊,长得这样标志,是要进宫与我们姐妹作伴的吗?” 崔公公连忙解释道:“这位是宰相家的二小姐,皇后娘娘许久未见,想念的很,特地接进宫来小住一段时间。”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侄女啊,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韩瑞姝闻言抬起头,看着孟贵妃,贵妃一双凤眼也牢牢的盯着她,面无表情,叫她心里直发毛。 一旁孟贵妃身边的宫女喝止到:“懂不懂规矩!叫你抬头,没让你盯着贵妃娘娘!” 这话说的韩瑞姝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旁边崔公公轻轻咳嗽了一下,韩瑞姝回过头去,见崔公公脸朝前,但是眼睛却是向下看的。 马上有样学样,照做了。 见状,琪贵妃在步辇上笑的花枝烂颤,这笑容让韩瑞姝不舒服,自己明明想好端起架子不给别人轻视自己的机会。 结果还没走到皇后宫里就已经出了这么大的丑。 她一个小小的贵妃,自己可是皇后娘娘的亲侄女,未来的荣亲王妃! 但眼下,自己还是个无名无分的宰相家二女儿。 想到这韩瑞姝气的脸都红了,现在只能把一切都忍下来,这孟贵妃是前朝孟大将军的亲妹妹,孟将军的儿子又与自己大姐韩瑞媛有婚约的。 等自己成了王妃……一定要叫这些人好看! “看来这韩姑娘的礼仪还需要好好教导,皇后娘娘这一阵子可有的忙了。”说完这话孟贵妃就走了。 崔公公心里一阵嘀咕,这皇后娘娘本来就和孟贵妃不对付,眼下二小姐又给皇后娘娘丢这么大个人,怕是不好。 到了皇后宫里,皇后到真显出几分亲络的样子,拉着手把韩瑞姝带到身边。 “本宫自你长大之后就再没见过你,没想到瑞姝也出落的这样标志可人了。”这话说得真有几分表姑许久未见侄女的样子。 韩瑞姝只是笑笑不说什么。 “接你进来也不是为了别的,知道你要和你妹妹一同进王府,说到底也是天子弟娶亲,有些规矩也是要知道的,你且放心在这里住下,等学好了,再回家。” 说完就叫崔公公带着去了住处,还叫了几个宫女,说是量一下身形尺码,挑几尺好料子,做几件新衣服。 崔公公安顿好韩瑞姝就回到皇后身边,皇后早没有了先前亲热的表情,一脸阴翳的在殿里坐着。 崔公公不敢隐瞒,先是说了在长街碰见孟贵妃的事情,听着皇后青筋暴起,手上把玩的翠玉如意都要被掰断了。 “她第一天进宫就如此给本宫丢人,韩家真是一个中用的都没有。这孟贵妃嘴最碎,这回去还不知如何笑话本宫。” 说完又转头问道:“你最会察言观色,你觉得她如何。” 这话自然是问崔公公的,先前皇后发脾气他是一句都不敢说话,这时候到是能说上几句。 “韩姑娘……聪明到是聪明,但这聪明里总透露着几分算计,恕奴才直言,奴才不太喜欢这份算计。” 皇后闻言心情反倒好了些。 “到底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刚才本宫赏她几件衣服就高兴的和什么似的。” “娘娘不怕韩姑娘不能完成娘娘的要求吗?”崔公公说得委婉,皇后的要求是什么,他们全都心知肚明。 皇后放下玉如意,摸着自己手上的镂空花鸟金镯。“她这几分算计太显眼,反而很好掌控,她想要的都是我能给得了的,这些东西我也必不会白给了她。” 皇后说话间眼神锋利,“先让她尝点甜头,不然她不会知道,当一个人渴望金钱和地位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你去把我仓库里一直放着的一支镂金东珠步摇还有一对灵玉手镯给她送去。” 听到后一件东西,崔公公表情明显一愣,但还是领了命去小仓库了。 最无情是帝王家,这皇后对自己的亲侄女也这么狠啊。 韩瑞姝到了皇后给安排的院子,欣喜的不得了,皇后还给她指派了七八个侍女来伺候,现在连着红苕都神奇起来了。 “小姐,皇后娘娘对您真好,您就来小住一段,还给您这么多丫鬟,还说给您做新衣服。” 韩瑞姝的眼睛被妆台上皇后提前送来的首饰吸引了目光,已经开始拿起来往头上比划了。 “那当然,虽是皇后娘娘,但那也是我的亲表姑,毕竟血浓于水。红苕你看我戴这个好看吗?” 红苕笑着回应道:“好看好看,小姐戴什么都好看。” 韩瑞姝放下首饰,接着说道:“而且眼看着以后我是要取代她韩瑞娇当上王妃的,皇后娘娘自然对我个格外器重。” “小姐以后也是真真正正的贵人了。” 主仆二人正在这得意着,崔公公就领着手底下的小太监来了。 “二小姐转身刚走,皇后娘娘就想起还有东西要赏给二小姐呢,奴才赶紧就给送来了。” 说完一挥手,两个小太监就捧着两个小锦盒走上前来,崔公公打开一个,里面放着的赫然就是镂金东珠步摇,金步摇韩瑞姝见过不少,但是这步摇上坠着的南珠个个圆润饱满,闪烁着珍珠特有的光芒,大小只有黄豆那么大,但毕竟是步摇上的珍珠,大了反而不好看。 韩瑞姝赶紧叫红苕去收下步摇,却只见崔公公说道:“小姐若是被这步摇迷得挪不开眼,那这个必定更能让小姐喜欢。” 打开木盒,里面就是皇后说得灵玉手镯,那玉髓奇红无比,还发着一股幽香,且这灵玉材质特殊,阳光下也不显光彩,触手极凉无比。 这东西看的韩瑞姝觉得新奇,因为以前从未见过,现在倒也判断不出它的价值。 “这是南方进宫的极品红灵玉,灵玉极不易得,皇上登基到现在总共就得了这么一对,可见皇后娘娘重视小姐。” 这些东西,还有话,听得韩瑞姝浑身舒坦。 “请公公替我多谢娘娘,可我无功不受禄,收了皇后娘娘这么多好东西,倒不知道该如何报答皇后娘娘。” “小姐若想让娘娘高兴,就把她赏您的东西日日戴在身上,皇后娘娘见了必定高兴。” 还没等崔公公走出院子,韩瑞姝这边就已经拿起桌子往手上套了,那高兴的样子,看的崔公公唏嘘。 韩瑞姝说的话也不过就是普通的客套,可谁知日后皇后要求她给的报答,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第21章 这韩瑞姝倒是听话,那日得了灵玉之后,果真日日戴在手上。 灵玉上手极寒,适应惯了,倒也好了。 韩瑞姝在宫里其实也没什么事,宫里教习嬷嬷教的内容和她在宫外学的也差不多,不过就是多加了一项如何与夫君相处。 皇后本身事情就很多,很少能顾得上她,她到是也自得其乐,那日皇后吩咐做的衣服很快就做好了,她整日穿着新衣服,戴着新首饰,都有些高兴的过了头。 但是她自己也有感觉,这些好东西不会白白的给了她。 虽说已经定下她要和韩瑞娇一起进府,但说到底圣旨上写的是她韩瑞娇是正妻,自己再得皇后器重,过去了也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人。 她私下里也有猜测,估计皇后这次叫她过来就是对这件事有些嘱托,但现在皇后不开口,她也不方便问啊。 眼下这日子就这么过着也挺好。 事情在她出宫前一天才有了变化,那日她像往常一样上完教习嬷嬷的课,正准备休息缺件崔公公在旁边好像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小姐,皇后娘娘请您去宫里,皇上也在。” 一听这话韩瑞姝就懂了,今天怕不是就要和她谈条件了。 看了看衣服首饰,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直接跟着崔公公过去了。 进到殿内,思祯帝和皇后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她就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 “瑞姝这几天的课程学下来,这一举一动真有些大家闺秀的感觉。”思祯帝开口说话也是很显亲和。 “臣女多谢皇上夸奖,皇后娘娘对臣女照顾的无微不至,臣女感激涕零。”受了教导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很有分寸。 皇后也开口了:“这几天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若是哪个奴才惹了你,你也只管和本宫说,本宫定会重重的责罚他们。” “宫里的人对臣女都很亲切,没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闻言皇后点点头,看向思祯帝,思祯帝这边到是看见了韩瑞娇一直待在手上的红灵玉手镯,一时间表情有些迟疑。 转头看向皇后,两人交换一下眼神,思祯帝的眼神里到是有了几分赞许。 思祯帝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朕瞧着你手上的手镯,品质极佳。” 闻言韩瑞姝心里也有些高兴,若是皇上都这么说了,那看来着手镯真是新奇之物。 她欣喜的说:“这是皇后娘娘在臣女入宫的那天赏的,臣女不知这手镯材质多珍贵,也不知它价值几何,臣女日日戴着,只是因为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皇后娘娘对自己好,等臣女有了能力,一定要报答皇后娘娘。” 这话说的思祯帝很满意,一个眼神递给皇后,皇后便遣散了殿里的宫女和太监,偌大的宫殿里,现在只剩他们三个。 思祯帝接着说道:“你既知道皇后娘娘对你好,那眼下就是要报答的时候了。” 这话说得很直接,到叫韩瑞姝一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反应。 好在思祯帝也没指望她能给什么反应,自顾自的往下说道:“朕已经下了旨让你妹妹嫁给荣亲王,但是那日你父亲来求我,说我你想一起入府,朕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思祯帝这话一扫前面的亲切形象,说得直接又不留情面。听得韩瑞姝身上直冒冷汗。 “朕虽应允了你父亲,但是对你,却未必会这么简单,你若想当上荣亲王妃,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韩瑞姝见思祯帝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思,她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高傲了,腿一个不稳瘫坐在地上。 带着颤音说道:“请皇上指点臣女。” 思祯帝似乎很满意她这样害怕的样子,原本冰冷的脸上此时却带了些笑意,这种笑就是韩瑞姝最讨厌的笑,是讥讽的笑。 “你进了府,需得让荣亲王真心实意的爱上你。爱到除了你,他心里再装不下别人。” 韩瑞姝辩解道:“可……□□亲王性情难以捉摸……臣女如何……” 思祯帝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若是连这你都做不到,你想如何当上这荣亲王妃?就等着熬死你妹妹吗?” 韩瑞姝不在说话,自己原来想的确实是,自己不用做什么,李弘清厌弃一个傻子不是迟早的事吗,等韩瑞娇被厌弃,自己就是在他身边最亲近的女人,那王妃的位置岂不是手到擒来。 思祯帝居高临下的说道:“你是个女人,你有天生的武器,这个不用朕提醒你吧。” 旁边皇后像是缓和似的开口:“还有一样,等你进了王府,每隔三日就传来书信给本宫和皇上,关于荣亲王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汇报给本宫和皇上,等你进了府,自会有人找到你帮你传信。” 韩瑞姝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本看中的是荣亲王妃的位置,但却忽略了荣亲王在朝中的尴尬局面,自己现在怕是已经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权利旋涡,已经无法挣脱了。 她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思祯帝只当她是应下了,继续说道:“今日之日只有我们三人知晓,若是你让别人知道了,朕会让韩家的人全都悄无声息的消失。这红灵玉手镯你需得天天戴着,就当提醒你不忘记朕今日和你说的话。” 红苕在殿外满怀欣喜的等着韩瑞姝出来,她只觉得皇上都亲自来了,那小姐说不定能得到更大的赏赐呢。 却见韩瑞姝满头大汗的从殿中走出,摇摇晃晃几乎马上就要摔倒,红苕赶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扶住她。 疑惑的问道:“小姐怎么变得这样虚弱,是皇后娘娘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了吗?” 韩瑞姝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力的微笑“无碍,是我突然身体不适,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失态了。” “那小姐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就要回府了,姨娘要是见到您这个样子肯定的担心的不行。” 转头红苕继续说道:“我就说嘛,皇后娘娘都能赏赐您那么贵重的手镯,肯定也不会责罚您的。” 韩瑞姝闻言心头一紧,低头看向手镯,原本以为这手镯能体现自己在宫里如何受重视,眼下看来,只觉得像是枷锁。 回府这天,宰相府真是好大的阵仗,也是眼看要到年节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的。 “小姐,今年就是您在府里参加的最后一次家宴了,咱们稍微打扮打扮吧。”梅香拿着件红彤彤的袄子,要往娇娇身上套。 “哎呀梅香,不是我不想打扮,我从八岁以后就再没穿过这么红了,不好看。”娇娇急的都撅起小嘴了。 梅香到笑了起来“小姐小时候过年除了红色什么颜色的衣服都不愿意穿,看来小姐真是长大了,都能分出好赖了。” 娇娇气的羞红一张脸:“你就知道取笑我,回头你也穿一身大红的,回头家宴外面侍女里肯定就数你最显眼。” 梅香见娇娇真生气了,也不逗弄了。 静下来说道:“小姐不想打扮的太扎眼也是好事,今天二小姐从宫里回来,若是抢了二小姐的风头,姥爷和姨娘肯定都不高兴。” 娇娇也点点头,她到是没想到这些,她就是觉得红色太过艳俗。 想到这梅香就生气,眼下这二小姐的风头都要把三小姐给盖过了,想想就生气,三小姐还偏偏就没有办法,眼下也只能忍气吞声。 “小姐,若是进了王府,咱们还是这样受她欺负,被她压一头怎么办啊。”梅香担心的问。 娇娇心想,进了王府,那就是裴清也在了,裴清对自己还不错,想必进了王府他也会对自己多多照拂。 她就虚虚安慰了几句梅香。 想到裴清,这一走已经快十天的,可是还是没有信件传来,自己真是担心,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想必前线应该也没有什么情况。 韩瑞姝在回宰相府的路上已经把心态调整的七七八八,到没让别人看出什么异样。 姜姨娘高兴地合不拢嘴,刚坐到家宴坐上就拉着韩瑞姝的手问七问八。 “哎呀,到底是皇宫里的风水养人,我只见得瑞姝这身上仿佛都散着一股贵气。”姜姨娘高兴的说。 大姐韩瑞媛去外祖家里看望老人去了,此时自然是不在,可怜韩夫人势单力薄,眼下只觉得自己要被姜姨娘烦死了。 姜姨娘看韩夫人不说话,更是得意了。 “姝儿,你快给爹和娘讲讲宫里怎么样啊,皇后娘娘对你如何啊。” 韩瑞姝娇羞的说:“宫里自然华丽无比,皇后娘娘对我也是极好的。”说话间还故意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珍珠步摇。 姜姨娘更加咋呼了“哎呀,这珍珠真真是极品,我在咱们府里都没有见过,我见姝儿手上这手镯也真是新奇,也是皇后娘娘赏的吧。” 说道手镯韩瑞姝脸上表情稍微一愣,但也很快恢复正常。 “这是红灵玉,很是稀有。” “若真的算起来,皇后娘娘也还是姝儿表姑母,到底使我们姝儿招人疼,皇后竟然能赏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见对我们姝儿的器重。” 姜姨娘说话也不往拿眼角撇着韩夫人。 韩夫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XXX,真是烦死了! 第22章 丰明郡 李弘清这边日子还算可以,他快马加鞭赶到这边之后发现羲和的攻势比自己想象的要紧张,丰明郡的人几乎都逃难去了,这个南凉边境的第一大城眼下已经十户九空。 郡主出来迎接,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丰明郡掌管着北方境内外大半的货物流通,这眼下快到年节了,反而遭遇这样的事情。 裴杰已经悄悄打探好了羲和的人员分布,不过将将一万人,全都驻扎在离丰明郡十里之外的凤鸣山附近。 眼下丰明郡几乎瘫痪,城里城外也没什么人进出,羲和的人到是没什么动作,但是也不走。 在李弘清看来,就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一样。 能等着谁呢?想来想去,也就是他自己了。 近来像是知道李弘清来了一样,每天派一支百十来人的小队来骚扰。 李弘清刚到丰明郡安顿好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写给娇娇的第一封信。 但是几次提起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虽然心悦娇娇,但是和娇娇接触的时间也实在是少。 刚想腾出时间多多接触,却被派来了这个地方。 裴杰进入屋内,看见的就是李弘清提起笔的样子,像是犹豫了很久,纸张上没有什么字,却只有几个大大的墨点。 “王爷可是再给裴策写信吗?” 裴杰不知道李弘清和娇娇的事情,只记得裴杰嘱咐李弘清把那边的情况随信和他说一下,但是李弘清对于战争也是经验丰富,除了羲和目前毫无动作之外,也没什么好些给裴策的,所以一直在细细思量如何给娇娇写信。 李弘清摇摇头,放下笔,示意裴杰自己要出去走走。 裴杰自然是跟在身边。 他们这段时间都住在丰明郡郡主的府邸,羲和没什么动作,他们也不敢贸然攻打过去。 最近骚扰的趋势到是越来越激烈,估计这仗马上也就要打起来了。 过了今晚李弘清也要去城外和军队住在一起了,就想着今天要把给娇娇的信写好发出去,但是越是着急,越是不知如何下笔,不知说些什么,实在烦闷,只能出去走走透透气。 二人走到郡主书房,就准备进去商讨一下城防布控,进去却见郡主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着什么。 “郡主,眼下丰明郡也没什么公务要办,这样用功是在忙什么呀?”裴杰是个憋不住话的,见这情况马上就问了出来。 郡主见李弘清进来,先是要下跪请安 ,李弘清大手一挥直接免了。 郡主这才苦笑道:“城中最近乱成这个样子,我就叫我夫人带着家中两个幼子回盛京娘家去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又思念的紧,就想寄出书信去问问夫人情况,但眼下……这书信也寄不出去,我又实在担心,只能在这书房里想到什么就写些什么,等书信通了,再一起寄给夫人。” 裴杰听完笑道:“人人都说这权利最容易让人变化,郡主这样位高权重,没看出倒是个大情种。” 郡主老脸一红低声道:“我与娘子相识余微识,我那时只是个穷苦书生,夫人是富家小姐,我记着夫人下嫁的恩情,不管到了什么位置,都是万万不能忘的,否则还配做人吗?” 裴杰听完心里十分佩服,不在说什么玩笑话,到是李弘清说话了。 “信中都写些什么?” 这要是寻常人问,郡主肯定以为这人就是多管闲事,连自己和夫人说什么私密的话都想知道。 但李弘清这一问,郡主只担心,荣亲王别是怀疑自己和敌军私通。 连忙把之前写的信也都一并拿了出来,放到书桌上,说道:“我给夫人写的书信,都在这里,王爷过目,都是些家常话,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话。” 见郡主这么说,李弘清也就不在多说什么,拿起最新一封的书信看了起来。 都是些白话,没那么文绉绉,也没那么严肃,没有说出思念,但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思念,李弘清这时才想明白,给娇娇的信要怎么写。 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却停住了。 说道:“你把你夫人在盛京的宅子地址写个条,连同这些书信,一起送到我房里去。” 说完就大手一挥,回去给娇娇写信去了。 郡主这边还不明所以,看向裴杰。 裴杰虽然大部分时间脑子都不好使,但是这个时候,脑子还是听灵光的。 笑道:“你看你这个呆呆的样子,我们王爷有办法帮你把书信送到你夫人手里去,赶紧按照王爷说的,写个条送过去吧。” 这边郡主闻言,高兴地手忙脚乱的就去写地址去了。 到是裴杰还在疑惑,这王爷原来从来不爱管这些闲事,怎么这回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管。 散了席回到屋里,梅香还是气冲冲的。 “小姐,我站在屋外都听见二小姐说得话了,你看她那个样子,说什么进了府会多照顾您的,说得好像是咱们占了她的便宜,可明明就是她占了咱们的便宜!” “梅香,别管他们了,他们爱说什么就去说什么吧,况且我哪有什么便宜能让人家占的啊。” 梅香只觉得小姐简直单纯的无可救药,耐心解释道:“小姐,要不是您被皇上看中,嫁进王府,二小姐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机会进王府啊,况且她又……又去了宫里,奴婢就是担心她们对你不利。” 娇娇的小脑瓜可看不出这中间的弯弯绕,困惑的看着梅香。 梅香只得继续说道:“眼下,外面都传说,是皇上反悔了,想让二小姐当王妃,但圣旨以下不能更改,就只能让二小姐和您一起进府,回头……回头再休了您……” 梅香这话说得比较难听,但梅香自己听到的版本比这个难听百倍千倍,连传说二小姐和王爷两情相悦的说法的都有,梅香就担心她的三小姐到时候进了王府,处境还不如现在。 梅香想的倒是简单:“那我要是被休了,还能再回家吗?” 梅香苦笑:“小姐,哪有您想的那么简单,若是被休了,您已经是嫁过人得了,宰相府是万万不能留您了,可能老爷会给您单独一座宅院,就留咱们自生自灭了。” 梅香说得忧愁,到是娇娇觉得还挺自由的,到时候就没有人管着她了,要是裴清也在…… 想到这她还有些伤心了,上次裴清来看她,她已经知道裴清是有妻子的了,若是自己被休出王府,可能以后连裴清的面也见不到了。 想到这,娇娇坐起身,握住梅香的双手,目光炯炯。 “梅香,我们一定要努力,不被赶出王府。” 梅香一愣,只以为娇娇是开窍了,想明白了。 毕竟宅斗什么的,小侍女最喜欢了。 主仆二人为了不同的目的,眼下也算是同一目标了。 想起裴清,娇娇说道:“梅香,上次我带回来的点心,吃完了没有。” “没呢,您带回来之后我就吃了两块,剩下我就藏到柜子里了。您要吃我给您拿出来。” “嗯,今天宴席我看二姐和姜姨娘总是盯着我看,看得我不自在,都没吃饱。” 说着梅香就去给拿点心去了。 点心从柜子拿出来,确实还剩了三五块,就是放久了已经有些干了,吃着也不似原来好吃,娇娇还有些遗憾,早知道放久了这么难吃,当初就一起全吃了。 娇娇把点心拿回来的时候 ,梅香就问过这点心是从哪来的,娇娇就支支吾吾说是从厨房拿的。 但梅香心里清楚,宰相府的厨房可没有这个手艺,可是梅香也想不到娇娇还有别的途径能拿到点心了,虽然心里怀疑,但是也只能相信了她的说法。 今天拿出来,梅香细细看了看盒子,才发现盒子上印着飘香阁的章。 “小姐,您和奴婢说实话,这点心到底是哪来的。” 娇娇还是那套说辞。 “小姐,这明明就是飘香阁的点心,您就不要骗奴婢了,上次因为衣服就挨了揍,到出嫁前,咱们屋里可不能再出事了。” 娇娇到底是个胆子小的,梅香这么一说,就直接招了,但是省略了很多内容,只说是王府里一个侍卫,可怜她才给她买的。 这故事里漏洞满满,但是梅香无论怎么追问,娇娇都不在说些什么了。 梅香都有些伤心了。 “小姐原来和我最亲,有什么事都和我说,现在是生分了,都开始瞒着我了。” 娇娇只能安慰道:“梅香,不是我瞒着你,是这中间的事情好复杂,我说不清楚,等进了府,咱们肯定能见了他,到时候让他亲自和你解释,好不好,我的好梅香。” 梅香也知道小姐心智年龄还很小,可能确实也说不清楚,眼下吃的也吃了,没没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梅香就也不在追问了,只是嘱咐两句说不要再私下见面,否则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娇娇嘴上虽然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自己还想吃点心呢。 李弘清的这封信,几经辗转,等到了裴策手上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 距离他出城那天到是刚好十五天。 信件一共两封,一封是给裴策的,里面大概说了些丰明郡的周围包括凤鸣山的地形,以及羲和的人员情况。 另一封就是给娇娇的了。 裴策看了一眼给自己的信,就知道这情况确实有些奇怪,眼下的情况也不能一直耗着,若是对方不出动,那只能由李弘清这边主动出击,裴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策,但这还需要他细细研究过凤鸣山地形之后才能写信给李弘清。 眼下还是得奉命赶紧把信送过去。 第23章 裴策叫人从王府库房拿了两件女子首饰,又拿了两个木盒,给娇娇的那份装好信,就往宰相府去了。 眼看到了年节,宰相府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裴策心里一阵唏嘘。 王爷在苦寒之地对抗羲和,保家卫国,盛京城内却是一片无忧无虑的祥和景象,有时他真为王爷感到不值。 宰相韩德明今日也在家中,知道是裴策来了就赶紧将人迎到大堂。 裴策在荣亲王身边是什么位置,他还是知道的,简单来说就是看见裴策,就当成是看见半个荣亲王就行了。 “不知裴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裴策指挥身边小厮呈上两个盒子,说道:“王爷临出发前接到圣旨说二小姐要和三小姐一起进王府,倍感皇恩浩荡,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对两位小姐表示我荣亲王府对两位小姐的欢迎之情,所以今天特意选了两件首饰送给两位小姐,还请两位小姐当面收下。” 裴策特意加重了,当面,这两个字的读音,老规矩了,信件在里面,只有亲自交到三小姐手上他才放心。 韩德明也没说什么,自己的女儿也不是见不得人,就叫侍女去叫两位小姐出来。 娇娇好端端的在屋里坐着无聊呢,听说王爷身边来人了。 她还以为是裴清回来了,原来只说是送信,没想到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跑着就去大堂了。 倒是这二小姐,知道来的是王爷身边的下人,还想端端架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了。 娇娇对裴策是有印象的,上次来给梅香送药的就是这个人。 但是毕竟不是裴清,所以娇娇脸上的失落还是比较明显。 裴策心里一阵苦笑,自己在王妃心里怕是已经没有什么好印象了,怎么王妃每次都是兴冲冲的跑进大堂,见了自己就一脸扫兴啊。 娇娇跑的小刘海都像左右两边分开了,韩德明瞪了她一眼,她反应过来,才开始整理。 三人就坐在屋里一起等着韩瑞姝来。 这二小姐迈着八方步总算是来了,她自从宫里回来,行事作风简直大变样,韩瑞娇看着只觉得累。 两位小姐落座之后,裴策命人打开木盒。 明眼人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两个木盒里的东西价值差的太多。 其中一个是一对水滴形岫玉耳坠,另一个却是红宝石制成的梅花发簪,那发簪华贵无比,每颗宝石都熠熠生辉。 旁人看着只感觉那发簪的盒子好像都发着光。 裴策说道:“这耳坠给三小姐,这发簪是王爷临走前亲自嘱咐要给二小姐送来的。” 韩瑞姝心里乐开了花,倒是还有些分寸没在表面上显现出来,不能显得自己好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东西是小厮交到裴策手里,由裴策亲自交给两位小姐的。 东西交给娇娇的时候,裴策悄悄用手点了点盒子下方。 娇娇的手上传来两下震动,见裴策的手还没从盒子下方离开,抬头看见裴策笑着看着自己。 啊!懂了,这和裴清自己当初给自己送药是一样的,盒子下面有东西啊。 娇娇心情一下好了起来,旁边韩瑞姝斜眼看着她,心想:真是没见过世面,一对岫玉耳坠能高兴成那样。 二人谢了恩,就告退了,一起回西苑去了。 路上韩瑞姝还假惺惺的说:“妹妹可别生姐姐的气,哪知道王爷会给妹妹送这种东西羞辱妹妹,姐姐回头见了王爷一定帮妹妹说话,弥补妹妹今日的委屈。” 这话娇娇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她现在就只想知道信里面裴清到底写了什么。 见娇娇愣愣的不说话,韩瑞姝和红苕都捂着嘴偷笑起来。 娇娇听见她们笑了才回过神来,说道:“姐姐今日拿了赏这么高兴吗,那等日后进了王府,姐姐好东西多了肯定更高兴。” 她这话说者无心,而且真情实意,到是韩瑞姝听见以为娇娇再讽刺她爱财,一甩袖子,急匆匆的走了。 娇娇更加困惑了。 刚才梅香不在,娇娇是自己去领的赏,二小姐先回了西苑,姜姨娘屋里都乐开了花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贵重的赏赐。 梅香满怀期待,觉得娇娇的赏赐肯定不会比二小姐差,毕竟三小姐到时候才是正妻。 谁知带回来的竟是这么个东西。 “小姐,这岫玉路边随随便便就能买到,我手上这破镯子就是岫玉的,这王爷怎么这么偏颇啊。” 梅香总是有一肚子牢骚,娇娇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是这回梅香就不知道了,这岫玉可没有这信重要。 娇娇抱着小盒,骄傲的说:“梅香你不知道,我这个比二姐的好一万倍。” 梅香见状,笑了,她的傻小姐啊,真是傻的可爱。 入了夜,梅香伺候好娇娇入睡就回自己小屋睡觉了,娇娇悄悄起来,拿出小盒,开始研究。 这小盒下面看起来严丝合缝,也不像是能放信的意思了,难道自己会错了意? 但是裴清说了会写信给自己,要是传信也只能趁现在了。 娇娇皱起小眉头,更加仔细的研究起来,那手指敲了敲,确实感觉是空的,那信肯定就在这里面。 想来想去,娇娇把小盒底部靠近蜡烛,果然在底部右上方发现一个小孔,那小孔圆滑,看上去就是人工做的孔,估计就是钥匙眼一眼,需要什么东西捅进去。 这什么东西能有这么细呢,娇娇灵机一动,今天小盒里装的岫玉耳坠,耳钩是纯金的,且极细,应该正好。 娇娇赶紧掰直了一个耳钩,试探着往里捅。 只听咔哒一声,小盒底板应声而落,出现在眼前的正是裴清的书信。 娇娇迫不及待的拿了出来。 信封上写着娇娇亲启。 自己还从未见过裴清的字迹,现在看来只觉得这字潇洒刚劲,好看的紧,就像他的人一样,娇娇想。 拿出出信,字到是不多,只有短短两页,的亏娇娇这一阵子上了不少习字课,否则现在写了信也看不懂。 娇娇亲启 娇娇,娇娇,见字如面。 丰明郡异常寒冷,每次觉得冷的时候都会想起娇娇是否吃饱穿暖前日在街道巡视,见到一女孩背影,与娇娇十分相似,我心头一动,差点喊出你的名字,静下心来才能反应过来,娇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又想,这里也有很多向娇娇这样年纪的女孩,本应无忧无虑的长大,却被逼着见到战争的残酷。 我原先都是为皇室而战,为荣誉而战。 从今天起,我这条命就当是为了娇娇而战。 我从未给人写过这样情真意切的信,可能词不达意,让娇娇不能体会到我信中所想。 那娇娇只理解成,我这个人做的任何事,都只为娇娇,即可。 这封信到你手中,应该是已经快过年了本来想着若是在京中过年,我定会把你悄悄接出宰相府,去民间玩一玩看一看。 这里的雪比盛京厚很多,娇娇若是在,我定会与娇娇一起在院子里堆起一个大大的雪人。 等丰明郡一切安定,等我和王爷击退外寇,有机会定要带娇娇一起来到这边。 我从明天开始就要住到城外的军队帐篷中,等那时可能就没有时间专门拿来给娇娇写信,但我一定也会每隔半月就给娇娇写上一封的。 书短意长,愿娇娇年年岁岁无忧 丰明郡,裴清。 娇娇接着烛光把这信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心里只觉得暖暖的,喉咙都有些哽咽,自己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挂念过。 信中裴清给她描述的场景,确实都是她很喜欢的,无论是出府过年,还是堆雪人。 但是自己也知道这些是自己没办法去办到的事情。 若是裴清真能说道做到就好了。 但自己进了王府就是王爷的妻子,就算她心智还不成熟,也知道,作为王爷的妻子,自己是不能和别的男人多接触的。 但她心里真的很期待裴清说得这些事情,王爷能做到这样吗?若是王爷做不到,她还不如嫁给裴清算了,就算王爷能做到,那王爷也肯定有不如裴清的地方。 现在在娇娇的心里,裴清已经是无可匹敌的存在了。 想到三个月多月之后的婚期,娇娇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要是王爷回不来不能结婚就好了,想到这她自己还惊讶了一下,悄悄用手捂住了小嘴,自己怎么能有这么坏的想法,王爷和自己无冤无仇,自己可不能这样诅咒人家。 都平安都平安,娇娇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拜了拜算是许愿,这才安心的睡了、睡觉前还费了好大的力气把盒子底板安上,有把信藏在衣柜最里面,这才踏实。 二姐这边的盒子到没有那么多机关。 只是里面的东西就能叫韩瑞姝激动不已。 把最近皇后那处得来的步摇,和这红宝石金钗放在一起,她和姜姨娘笑的脸都僵了。 “姝儿,到底是荣亲王府家大业大,这金钗娘看着比皇后赏的还精致。” 说着姜姨娘就想往自己头上比划比划,但是想起韩瑞姝还在对面,手尴尬的举起又放下了。 韩瑞姝到也不生气,自己走到姜姨娘那里,把宝石金钗插到了她头发里,姜姨娘赶紧拿起镜子仔细端详,越看越高兴。 “娘,这算什么啊,等当上王妃,要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啊,等我进了府,这只金钗就当我孝敬娘的了。” 姜姨娘还是识大体的。“姝儿,这金钗毕竟是王爷赏的,你带了他高兴,还是你带着,只要姝儿成了王妃不忘了娘还在在宰相府受苦就行了。”说话间还拿手绢擦了擦干燥的眼角。 “娘,女儿怎么会忘了您啊,女儿现在以身涉险不就是为了给咱们娘俩争取一个好的将来吗,小时候女儿因为庶出的身份受了多少委屈,现在看就要成了。” 姜姨娘虽然贪图富贵,但是也知道自己女儿要去的荣亲王府不一定是什么好地方,想到这里,心里也是涌上几分不舍,但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姜姨娘担心女儿和贪图富贵的心情真是无比冲突。 第24章 娇娇的这个新年过得有些小伤心,因为娇娇的娘当时就是直接扔到乱葬岗去了,所以也没有一个墓碑好祭拜的。 快过年的时候梅香帮娇娇弄了个小牌位,悄悄拢起一个火盆,烧了点纸,就当是祭拜了。 火光映的娇娇的小脸通红,她直勾勾的盯着火苗,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小姐在想什么。” 娇娇转头看着梅香,“梅香,那日姨娘在家宴上那样为二姐高兴,又那样护着二姐。要是我娘还在,知道我要做王妃,我娘会高兴吗,别人说我欺负我的时候,我娘会护着我吗?” 娇娇说这话的时候真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想到就问到了,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映着火光闪烁。 梅香却喉头一酸,差点哽咽。 “一定会的,夫人会比姜姨娘还高兴,也会比姜姨娘还护着小姐。” 娇娇似乎是料到梅香要这么说,撇一撇嘴,转过头拿了个木棍在火盆里扑棱着。 “你就会哄我,你怎么会知道我娘会怎样。”顿了顿又说“小时候我可羡慕大姐和二姐有娘,我那时候只有老嬷嬷,有一年过年的时候我就许愿让我娘活过来。” 梅香没说话,接着听娇娇说下去。 “结果那天晚上做梦,我就梦见我娘了,就是梦里有一个女的,就好像是你现在这样的年纪,反正不到二十岁,没人告诉我她是谁,但是在梦里我就是知道她是我娘。” “我在梦里说不出话,就去拉她的手,然后我娘也不说话,就抱着我一直哭。我突然也有点伤心,我就也哭,等醒了,身边还是只有嬷嬷。” “小姐还记得梦里娘的样子吗?”梅香问 “具体的不记得了。”娇娇摇摇头,有转头对着梅香笑了“反正不是好看的样子,因为老嬷嬷和我讲过,娘要是好看的话,爹就会喜欢娘,娘就不会死了。” 笑着笑着娇娇就哭了。 “娘临死前给我绣过一个虎头帽,娘是柴房粗使的婢女,所以绣工也不好,那虎须也绣的歪歪扭扭,但是直到我八九岁,我都捏着那虎头帽才能入睡,后来虎头帽太破,就被嬷嬷给扔了……” “我虽然没见过娘,但是我真的,真的好想她啊。” 娇娇哭起来不是崩溃的大哭,只是正常说着话,眼泪突然就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落下来,越落越多。 梅香看的心疼,也想跟着一起掉眼泪,但是还是安慰道:“小姐,大过年的不要再哭了,被人看见告诉老爷咱们又要挨罚。” “小姐要是想娘,等进了王府,去求王爷给咱们夫人立一块墓碑,年年也有个祭拜的地方。” 娇娇其实知道哭也无用,但是好像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此时此刻才能得到宣泄。 在这偌大的宰相府,一个没娘又不受宠的孩子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梅香觉得自己想象都想象不到,小姐现在十六岁的年纪,却只有十岁的心智,可能与小时候受的委屈也有关系。 但事情已经发生,自己现在不管如何安慰小姐,也不能回到过去替小姐出头,只希望那荣亲王是个好人,不说护得小姐一生周全,哪怕能在休掉小姐之后,给小姐找到一个好的去处,也算是行善积德了。 梅香此时都已经想到小姐被休的情景,谁知日后进了王府,见到小姐被宠的无法无天的样子,简直要时光穿越回来看看自己现在有多愚蠢。 丰明郡此时已经是两军对峙,蓄势待发。 “王爷,凤鸣山地形复杂,若是能加以利用,说不定能一举歼灭羲和部队。” 李弘清点点头,他也看的出来,凤鸣山成环形,山中间是一处洼地,洼地只有一前以后两个出口,若是能把敌人引到此处,在将两个出口堵死,定能一举歼灭。 凤鸣山以南是属于南凉,但凤鸣山以北是无主之地。 今年早些时候的几次战役,已经让羲和元气大伤,这次要是能歼灭这只队伍,可能羲和三五年之内都缓不过来。 李弘清和裴杰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爷,可是如何能让羲和队伍进入此处啊。” 李弘清不说话只看着裴杰,裴杰心领神会的说道:“我愿领兵去引诱羲和的人过来。” “我去,你去的话羲和的人未必会追出来,只有我去才行,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也很重要。” 裴杰疑惑的看着他。 李弘清说道:“这方法咱们想得到,羲和未必想不到,他们现在按兵不动,可能就是在等我我们走这一步棋。” “所以你提前带一支小队,埋伏在路口,以防羲和有诈。三天之后我们就开始行动。速战速决。” 这想法其实和裴策想要和李弘清说的一样,裴杰领了命令就下去准备去了。 李弘清思来想去,眼下似乎只有这个做法还是最合适的,羲和这次一直避免正面交锋,就是在等着自己主动出击,但是若真是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不是办法,也只能主动出击,尽量小心避免埋伏吧。 但是李弘清的心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忐忑感。 眼下交代完给裴杰的事情,他得了时间又开始给娇娇写信。 虽说答应的是没半个月寄去一封,但是实际上李弘清得了时间就会拿起笔写一点,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的都是些家常的话。 他总担心娇娇没有他的照拂会在府里过得辛苦,但转念一想,娇娇自己那么多年也走过来了的,各种辛苦,娇娇自己应该已经很会消化。 之前特意叮嘱裴策送首饰时要给二小姐的送的贵重一点,一是因为照顾思祯帝的面子,不叫思祯帝觉得自己和他故意作对,二是怕二小姐万一看娇娇的首饰贵重,硬抢了去,信就送不到了。 但他下完这个指令,也不知道这做法是好还是坏,别平白无故的叫娇娇觉得委屈了。 他府里这些年有很多珍贵首饰,他也无人可赏,只等着娇娇进府,一股脑的全都送给娇娇。 可是眼看着年节已经过去了,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他和娇娇的婚期了,他只能祈祷这中间不要在生出什么差错来,希望这次对抗羲和的战事能够顺利。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月十五,启祥宫。 与往常相同,还是太子夜间习字的日子,他今日心情不错,笔走龙蛇一般在纸上挥毫泼墨。 那羲和密探又悄悄从屏风后现了身。 “太子今日好兴致,可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可否与奴才分享分享。” 太子李建安把笔挂起,又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似笑不笑的斜眼看着他。 “我有什么高兴事,你不知道吗?” 那人闻言,脸上展露出恶心的笑容,作揖说道:“恭喜太子铲除心头大患,也恭喜我羲和终于除掉荣亲王这个眼中钉。” 太子坐下来翻着书,他心情真是很好,语气随意的说道:“这事还没结束,只有李弘清的尸体送到我面前,我才能真的安心。” “太子放心,我羲和这次的安排绝对没有差池,表面上派去丰明郡的人马不过将将一万,但是私下里也有两万人马在凤鸣山以北悄悄集结,十分小心,怕被人发现炊烟,我军连粮食吃的都是冻的,这才没有被他李弘清发现,他已经发现了凤鸣山的特殊地势准备加以利用,我们现在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三万人马不算多,他带去的黑甲铁骑个个骁勇善战,你们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人微微一笑似乎是胜券在握,说道“集结的两万人马由我羲和三皇子宇文昂雄亲自带兵,三皇子有勇有谋,文韬武略均不在李弘清之下,之前也曾重创过黑甲铁骑,这次绝无意外。” 说完就退下了。 太子盯着屋里闪烁的烛火,眼睛里尽是杀意浮现。 “李弘清,皇叔,为了我的江山稳固,别怪我心狠了。” 第25章 三天转瞬即逝。 一队人马趁着天还没亮,悄悄出了城。 李弘清按照之前嘱咐裴杰的,将人马分成两队,人多的派去山洼入口埋伏,人少的今天出城引敌人过去。 领头的人一席黑甲,身披黑色披风,被帽子遮住了脸,一时看不清长相。 引诱敌人的计划到是顺利,只是稍作纠缠,黑甲铁骑边战边退,最后直接上马奔着凤鸣山而去,羲和部队眼看李弘清也要跑,也追了过去。 若说顺利,这一切也太顺利不过,这一队人马将羲和敌军引到山洼之后察觉到有些不对。 此时埋伏的黑甲铁骑应该已经与小队汇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羲和领头的小将领笑道:“李弘清,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有今天,这凤鸣山今天就是你的埋骨之地,你若下马跪在爷爷面前大喊三声爷爷饶命,爷爷就留你一个全尸。” 说完羲和的部队就开始轰然大笑,却见黑甲铁骑不慌不忙,让出一条路来,身着黑甲的的人一把扯掉身上的披风说道:“看好你爷爷究竟是谁,别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收的你!” 说话的人正是裴杰。 李弘清原本派裴杰去山洼入口处防止敌军埋伏,裴杰已经到达指定的地点,但是却在计划实施前一天的夜里,被李弘清叫回军营。 他还是觉得其中必然有诈,若是敌军在凤鸣山有埋伏…… 二人互换身份,现在在山上埋伏的正是李弘清。 但裴杰现在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安,自己这边和眼前的敌人将将能打个平手,但王爷本该马上出现,为何还没出现。 李弘清算的很准,今早十分,从凤鸣山北侧突然出现了一队井然有素的羲和大军,这队大军足足有两万人之多,战力几乎和黑甲铁骑不分上下。 李弘清只能硬着头皮迎战,暗中祈祷裴杰那边的敌人能好对付一些。 但这只队伍中,却有李弘清眼熟的人,正是羲和的三皇子宇文昂雄。 他一头乱发,脸上也是胡茬丛生,有一只眼睛被眼罩遮住,露出来的一只眼睛眼神却是尖锐无比。 这二人见面就如同针尖对上麦芒,仿佛周围的敌人都已经不见。 宇文昂雄直接挥刀向李弘清砍去,李弘清把剑一横,勉强接住。 “荣亲王,好久不见啊,离这老远我这眼睛就隐隐发疼,我就知道会在这见到你。” 李弘清闪开这一剑,又转身发起攻势,直接向宇文昂雄的腹部刺去,只见他手腕一转,也是挡住了这一剑。 “我也是离老远就闻见了臭味,一猜就是三皇子在这边。” 二人接连对话,手里的动作却都没停,刀刀致命。 “今日还想和荣亲王好好叙叙旧,过了今日可能往后就没机会了,荣亲王可还欠我一只眼睛呢。” “你若真有本事,就从我这拿走吧。” “我若真挖掉你一只眼睛,不知你这尸体运回南凉,你还没过门的妻子会不会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李弘清闻言一愣,手下的动作也跟着一僵。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抬头见宇文昂雄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就是这一晃神,就被宇文昂雄抓住了机会,剑直奔着李弘清的咽喉,李弘清将将躲过,却还是被利刃刺穿了肩膀。 这宇文昂雄身手了得不一定在自己之下,若是自己受了重伤,那军中可能再也没有他的对手。 再一看周围黑甲铁骑也是死伤惨重。 李弘清无奈只得下令撤退。 虽然裴杰那边情况未必好,但眼下只能去和裴杰汇合。 见李弘清指挥人撤退,宇文昂雄到是没有急着去追。指挥过半数的人跟着自己,另外的人,叫他们配上弓箭,往山上去了。 裴杰这边的情况确实稍微好一点,虽然自己的人数没有羲和的人多,但是好在这只羲和队伍没有宇文昂雄亲自带队的那只强,激战正酣,就看见李弘清那支小队到了。 李弘清伤势还可以,只是肩膀受伤倒也不是什么大碍,眼下也顾不得去思考为什么羲和的三皇子会知道自己要娶亲的事情,只能集中百分百的精神,先从这里活下来。 李弘清和裴杰汇合之后,宇文昂雄也在后面追赶过来,他似乎是胜券在握,心情很好,只见他一吹口哨,山上就出现了很多羲和的弓箭手。 就算李弘清没和裴杰说明,裴杰也能看懂现在的情况的,自己这是中了埋伏了。 想到这,裴杰在李弘清耳边悄悄说道:“王爷,我前几日来探查的时候,发现这山洼后面有一条极窄的小路,稍后我给王爷断后,您一定得活着出去。” 李弘清看他一眼:“这个时候不要说这种混账话,我要带着你,还有我带出来的黑甲铁骑,一起回盛京。” 宇文昂雄看见他们在窃窃私语,取笑道:“你们主仆二人聊些什么,不妨说出来给我们也听听。” 裴杰说话还是没正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宇文小儿,怎么你被我们王爷戳瞎了一只眼还不死心,又来上赶着送第二只眼睛吗?” 宇文昂雄闻言气的脸通红,自己当年被他戳瞎眼睛,是自己的一生之耻,他不提还好,这一提自己恨不得将李弘清五马分尸。 “死鸭子嘴硬,今儿我不是来送眼睛的,我没了的这只眼睛,我要叫你李弘清加倍给我还回来。” 说完一声令下,山上的弓箭手开始放箭,黑甲铁骑一时间伤亡惨重,裴杰也是大腿中了一箭。 “李弘清,这是咱俩之间的恩怨,若是你自己主动挖出你两只眼睛,我就能放了你这黑甲铁骑。否则,就叫他们做你的陪葬吧。” 李弘清也不是傻的,自己就算挖了两只眼睛,羲和也一定不会放过黑甲铁骑。 但此时黑甲的首领,径直走到李弘清身边,单膝下跪说道:“还请裴副将护送王爷回盛京,我等就算战死在这,也是为国捐躯,恳请王爷保全自己,从长计议。” “我怎能自己逃跑,独自苟活。”坚定的说道:“若要战死,也是咱们兄弟一起战死。” 那首领闻言,眼里闪烁泪光:“王爷,朝中除了你,再无人能领兵对抗羲和,若王爷今日真的命丧凤鸣山,我南凉国运堪忧啊。” 闻言不再听李弘清说话,站起,走到队伍最前面大声喊道:“我们都是南凉男儿,今日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兄弟们,和我一起上!” 说完就自己冲了上去。 这在宇文昂雄看来,几乎是自杀式的攻势,自己占据天合地利,自己绝对能赢下来,这些人,这些人凭什么敢冲上来。 这冲劲,让宇文昂雄看着生气,又是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但这些黑甲铁骑好像杀红了眼,身上顶着箭伤还在向前冲锋,到叫羲和士兵有些退却,宇文昂胸提刀一刀砍掉一个往后跑的战士的头。 大声喊道:“谁在敢往后逃命,我见一个杀一个。”说完也冲进人群。 李弘清看的着急,也要提剑向前,却被裴杰一把拦住。 “王爷,需得从长计议啊。要是王爷今日真的战死,那这些兄弟们死的就是毫无意义。”裴杰眼中含泪,几乎要掉下来。 这话似乎点醒了李弘清,他转身向后走了两步,又站住了。“我若今日逃跑,裴杰”他死死的盯住裴杰。“我就是我自己一辈子不能原谅的人。” 说完从兜里拿出一封写好的信。娇娇亲启,递给裴杰。 “你将这封信送回盛京,给裴策。” 这是最后一封给娇娇的信,里面写满了自己对于以后生活的美好向往,若是有的选,自己宁愿从没有出生在帝王家,若是出生在寻常人家,此时定是已经与娇娇完婚,生几个娃娃,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想到娇娇,他心头一颤,若是今日自己战死,还有谁能守护南凉,打击羲和,还有谁能守护娇娇。 想到娇娇,李弘清既无助又痛苦。 他双目赤红,发丝向上竖起,周身都笼罩着一股猩红之气。 裴杰知道,王爷这是受了刺激要发疯了,顾不得什么把信送回盛京,他将信往怀里一揣,向黑甲铁骑大声喊道:“避开王爷,避开王爷!” 只见李弘清提着剑,足下发力,纵身一跃,竟有数丈高。 随后重重单膝跪地,将剑插进地里,剑周的土地随即震裂开来,一股剑气随着裂缝四处震荡,躲闪不及的羲和士兵被震出几米远的也有。 李弘清提起剑,缓缓朝宇文昂雄走去,宇文昂雄知道李弘清会受刺激发疯,但并没有亲眼见过,眼下看着他肩上流着血朝自己走来,只觉得好像是修罗降临人间,一时竟有些慌张。 回过神来赶紧指挥弓箭手放箭,弓箭手齐齐朝着李弘清不停的放箭,但他发疯时功力是平时十倍还不止,天上几乎是黑压压一片的箭雨,李弘清手中的剑不停挥舞,竟没有丝毫受伤,到是这箭不分敌我,羲和的人也有不少受伤的。 李弘清一边躲箭,一边眼看就要走到宇文昂雄身边,宇文昂雄心生胆怯,大声喊道:“取下荣亲王首级者,赏金千两。” 钱壮怂人胆了,几个不怕死的羲和士兵真的就冲了上去,有个高大士兵刚要冲到李弘清身边,挥刀就要砍,只见李弘清以常人看不见的速度迅速挥剑,那人动作突然静止,然后突然下身一软,跪在地上,定睛一看,竟然已经身首异处了。 宇文昂雄这次带来的精兵也只有两万之数,这些人若是正面对抗,勉强能和黑甲铁骑打个平手,加上那一万小兵,有些胜算,自己在山下埋伏,又在山上放箭,为的就是能扩大自己的优势。 但是看李弘清现在的状态,怕是已经能以一敌千了,刚才黑甲铁骑冒死似的冲锋,眼下自己这边也已经伤亡惨重,还是走为上计。 “羲和男儿听令,护送本皇子离开此地。” 裴杰闻言笑道:“你这老儿,战场上逃跑,还好意思大声喊出来。”说着提剑就要上前。 却见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宇文昂雄身边,正是已经疯魔的李弘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到三千字,今天稍微多了一点点字 第26章 李弘清还没到他身边时,他就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血腥味。 有他肩伤的血,更多的是这一路走过来,砍死羲和将士的血。 宇文昂雄看已经没有逃走的余地,只得迎战,这疯化的李弘清速度,力量,都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没过多久,宇文昂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腿上的剑伤更是深可见骨。 他下手及其阴狠,专挑李弘清受伤的肩膀下剑,但李弘清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丝毫不受肩伤影响,甚至能顶着宇文昂雄的剑上去砍他。 可能就是今日了。 宇文心想,这凤鸣山本以为会是李弘清的埋骨之地,眼下看来,是自己要死在这边了。 手中的剑都已经卷刃,周围的将士看武力高强的三皇子对抗李弘清都这样辛苦,更是不敢上前。 李弘清几剑下去,宇文胸口几个大洞汩汩的流着血。 他把剑一扔,缓缓说道:“今日是本皇子败给你,但我羲和皇室,有众多骁勇善战的皇子,你李弘清早晚会死,到时候你南凉江山,还有谁能守护。” 说完跪坐地上,竟是已经断气了。 羲和将士见三皇子已经战死,这荣亲王又是一副没杀够的样子,赶紧四下逃窜,战场马上就只剩残存的黑界铁骑。 但李弘清的发疯还没有停止,他发起疯来向来是不分敌我,眼下黑甲铁骑也是受伤惨重,若是李弘清真的下手,可能裴杰都不是他的对手,等他缓过神来,周围站着的只有他自己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裴杰身上也是箭伤刀伤都有,但此刻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还是先要想办法控制住王爷。 但自己没有裴策那个能力,几句话就能让王爷醒神啊,他想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办,眼看李弘清就要对一个腿部受伤不好动弹的黑甲铁骑下手了。 裴杰想起李弘清发疯前交给自己的信。 “娇娇!”裴杰大叫一声,自己也不知道娇娇是谁,先喊了再说吧。 李弘清的剑眼看就要落下,在听见娇娇的一刹那,竟然生生的停住了,转头看着裴杰。 有用嘿,裴杰心想,赶紧又再喊了一声“娇娇!” 李弘清竟丢了剑,径直朝裴杰走了过来,双手死死掐住裴杰的双肩,疼得他龇牙咧嘴。李弘清重复道:“娇娇?” 裴杰也点点头:“对,娇娇。” “娇娇,在,哪?” 李弘清说话有些沙哑,脸上被血覆盖,表情实在是有些狰狞。 裴杰心想,我哪知道娇娇在哪啊,反正不在这,就说到:“娇娇不在这,你想想娇娇在哪” 李弘清的表情就像个懵懂孩子,认真的看着裴杰说道:“娇娇,不在,这里,娇娇,娇娇盛京。” 裴杰灵机一动说道:“啊对对对,娇娇等你回去呢王爷。” “娇娇等我,娇娇,娇娇”李弘清已经明显的冷静下来。 突然把手伸到衣领里,扯出一个红绳挂着的小银锁,紧紧在手里攥着。 裴杰一使眼色,叫还能活动的人赶紧把伤员带走,李弘清这边则是瘫坐在地,一直叫的娇娇的名字,不过一会,也晕过去了。 裴杰叫个受伤比较少的,赶紧回丰明郡叫人来处理伤员,打扫战场,把这一切都交代完,才放心的晕过去。 没过多久,荣亲王大胜羲和,斩首羲和三皇子的消息就传回了盛京。 太子在宫里几乎咬碎了一口牙,但是面子上还是得一直挂着笑。 回到宫里太子的表情简直就是活活要吃人了,也顾不得做什么表面功夫了,屏退一众宫女太监,叫人直接叫了那个太监过来。 一开口就是“你们三皇子不是骁勇善战吗,不是万无一失吗,这是什么情况!”说完就把军报往桌子上一摔。 那人语气也是不好,“太子好说法,三言两语就把过错都推过来,我羲和损失的可是一位皇子,要不是羲和和太子合作多年,此时此刻我怕是都要担心太子是不是不真心帮我们了。” 这话说得比较委婉,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一个是觉得太子有所隐瞒,另外一个就是觉得太子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太子气的在屋里直打转,却也说不出什么。 “太子可知,那李弘清发起疯来,在战场上以一敌千,若是太子能早掌握他发疯的情报,我三皇子怎会命丧凤鸣山。”那太监语气悲怆,几乎落泪。 李建安此时也是冷静下来说道:“他近来在盛京很少发疯,他所有发疯的情况也都是我道听途说来的,我知道的情况不比你们多,原来只觉得荣亲王带兵神勇,现在也要考虑他发疯的情况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多说也是无益,时间久了到时会引人怀疑,二人略略争吵几句也就算了。 他私下里和羲和的人接触,一直瞒的很好没叫思祯帝知道,自己身为南凉太子私自和敌国做交易,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为了除掉李弘清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思祯帝这边也有事发愁,经此一役,没叫李弘清战死沙场,反而叫他在民众中的好感大大提升,思祯帝想除掉他的心更重了。 该说不说,思祯帝这一家三口,到没有别的皇室那么貌合心不和,这三人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不择手段拿掉李弘清。 “小姐,荣亲王在丰明郡大克敌军,想来不日就能回京了。” 梅香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来告诉小姐了,刚进院子就大声喊了起来。没等娇娇应答,到引得红苕侧目。 揶揄道:“哟,这语气,倒像是你们小姐打了胜仗是的,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知道的是你们小姐三月要进王府,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小姐已经当上王妃了呢。” 上次挨打没叫梅香胆怯,反道多了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思,小姐过年时那样委屈的掉眼泪,加上眼看没几个月就要进王府了,梅香到直了腰杆子。 “你把话说明白了,我们小姐可是荣亲王‘娶’进王府的,‘进’王府的可不是我们小姐。”梅香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就是想臊一臊她韩瑞姝,得了我们三小姐的便宜,还这样猖狂。 这红苕嘴到是快,“你得意不了多久,你们小姐是被娶进王府,可最后这荣亲王妃是谁还不一定呢!” 二人说话声音几乎是喊着说得,红苕这句话说出来,也感觉自己说得不对,却见韩瑞姝已经在身后瞪着自己了,就低下头不再说话。 梅香听见她说这话,又见二小姐出来了,本想说些什么最终也是没说,朝地上啐了一口,就进屋了。 “红苕,你随我进来。”韩瑞姝说完就进屋了,红苕赶忙跟了进去。 韩瑞姝怒气冲冲回到屋里,手一拍桌子说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叫别人听了以为是我见不得妹妹享福,自己也要跟着去和妹妹抢男人。” 红苕嘴上没说话,但是心里想的却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韩瑞姝见红苕没说话,接着说道:“你回头是要随我一起走的,若嘴上还是这样,那进了王府早晚会给咱俩惹来杀身之祸。” 这梅香说话现在真是毒了,听完梅香的话,韩瑞姝自己说进王府三个字的时候都有点不舒服。 “小姐,平时在院里,哪有她这样傲气的时候,奴婢就是看不惯。”这是红苕心里话,说实话最近韩瑞姝也是这个心情。 韩瑞姝静下心来说道:“眼下就是她们傲气的时候,你就由着她们,不要多费唇舌,你好好的跟着我,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 红苕见小姐不再生气,又说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简直高兴的不得了,二小姐又聪明,又会讲话,肯定比她韩瑞娇强多了,自己今天说的就是没错,以后能当上王妃的肯定是我们二小姐。 这边韩瑞娇听见梅香再和红苕争吵,吵的还是自己的事,也不好意思出门,见梅香进了屋子,才敢问话。 “梅香,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凶悍。” 梅香委屈的回到“小姐,奴婢这不是心疼你没人护着,不想让那帮人嘴上占你便宜,才帮你说话呢吗,你怎么还说奴婢凶悍。” 娇娇撒娇似的抱住梅香手臂说道:“嘿嘿梅香,是我不会说话了,不是凶悍,我还喜欢你这个样子呢。有你护着我可真好,刚才你进院要和我说什么来着,赶紧说给我听听吧” 梅香又把荣亲王战场上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小姐,现在街上大家都传说,荣亲王是天上武神转世,就是来保佑我南凉的。” 娇娇听见这消息也是高兴,不过她高兴的到是别的事。 裴清的书信这个月就没在来过,自己还担心来着,现在看来,可能马上就要回来和自己见面了。 想到这,娇娇的眼里都冒星星:“梅香,丰明郡回盛京要走多久啊。” 这真把梅香问住了“小姐,这我也不知道啊,骑马的话怎么也要十天左右吧。” 听到这娇娇有点泄气了,还得十天啊,自己都有点想裴清了,寄过来的信都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 第27章 李弘清缓缓睁开眼睛,反应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丰明郡郡主的府邸里。 他现在头痛的快要炸开,肩膀上的伤也在隐隐作痛,但是自己隐约记得晕倒前,好像看见裴杰也受了很重的伤,不知现在情况如何,顾不得身体伤的疼痛,他就起身想去找裴杰。 这时突然有人掀开帘子进来,见李弘清想要挣扎着起身就说到:“你这老身子老骨的赶紧歇了吧,又要折腾什么啊。” 说着就伸手把李弘清按在了床上。 这人就是李弘清常年的随军军医,余宜年。 之前给娇娇送去的金疮药就是他调配的,这人家里是武林中的医术世家,但是家中有组训绝不入宫做太医,也绝对不给王公贵族看病,但这余宜年是个怪人,此人极其爱财,只要钱给的足,什么人他都医治,年纪轻轻就被余家逐出了家门,这几年没少收李弘清的钱,对李弘清到是也算尽心。 身后还跟着余宜年的徒弟白语梦,白语梦是湘西一带蛊毒世家的独女,余宜年当年去湘西行医,救了白语梦她爹,她爹当年千求万跪,才让白语梦跟着余宜年当徒弟。白语梦长得不错,没有湘西女子惯有的狂野美,到是显得有些阴柔,一双细眼能盯得人心里发慌。 “你怎么在这?”李弘清张嘴,说话的声音极度沙哑。 余宜年一脸嫌弃的说道:“你以为我想来啊,我在玉春楼过年过的好好的,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还不是裴策去找我,说你这边可能有情况,给了我几块金条,我才来的。”到是那白语梦,看见李弘清赤着上身裹着纱布躺在床上没来由的脸色一红。 裴策果然料事如神,李弘清只是猜到会有埋伏,却没想裴策已经连后续都想好了。 李弘清苦笑两声不说话。回过神来问道:“裴杰如何了。” “他比你强多了,人家你比年轻多少岁呢,况且身上的伤都不重,睡几觉就能缓回来,哪像你,要我说你这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了。” 闻言李弘清瞪了余宜年一眼。 余宜年自知没趣,不在说话,白语梦上前把药和水放在李弘清床头,之后就站在一边不在说话。余宜年又忍不住的问道:“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手里死死攥着个东西,那些小大夫怎么掰都掰不开,还是我施针让你的手卸了劲才把手打开的。”说着他竟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娇娇的小银锁。 喃喃道:“我看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之物啊,你在哪捡来的吗?还是说……”他脸上带了点猥琐的表情,“还是说这是哪家姑娘给你的啊,这一看就是姑娘贴身的东西啊。” 李弘清上身手上没法行动,只是眼神看起来都要吃人了,“给我。” 余宜年是料定了李弘清不能动弹,站起来离李弘清远远的说道:“给你也不难,你只要告诉我是哪家小姐给你的,我就还给你,哈哈哈哈哈。” 李弘清见他这幅样子实在是招人生气,这人比裴杰还要欠上十倍,气的李弘清用那只好手支着身子就要起来,还是白语梦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掺住他,李弘清见白语梦过来,不着痕迹的躲了她的手,白语梦一愣,退后了动作。 这二人的小动作,被余宜年尽收眼底,自己这个徒弟对李弘清有意思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以为李弘清是块石头,没想到他真有这开窍的时候。 自己若是真的在追问下去,怕是就要伤了白语梦的心了。 他走几步上前,把小锁往床头一放,拉着白语梦就跑了。到是白语梦出了屋以后还频频回头,说道:“师傅怎么不问问啊……” “问什么,问那小锁是谁给他的?” 见白语梦脸色不好,余宜年也不开玩笑,带上几分正经的说道:“我若真问出来,你不伤心?” 白语梦尴尬的解释道:“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徒弟就是好奇,我还以为他不会对谁动心……” 余宜年见她这样,也不在说什么,嘴里只念叨着“世间文字千千万,唯有情字最伤人……”就走了,只留下白语梦望着李弘清的房门出神,没过一会也扭头走了。 李弘清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屋顶。 到是想起了宇文昂雄和他说的话,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娶亲的呢?若说是盛京里有羲和的细作这他到是不意外,但是这细作是和谁联系的呢?会是太子吗? 思祯帝和太子一直想除掉自己,李弘清是知道的,会这么迫切吗,但敌军提前埋伏,包括宇文昂雄亲自带兵,再加上他竟然对自己的私事了如指掌…… 原先自己愿意死在保护南凉的战场上,当时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但今天宇文昂雄的一番话确实是点醒了他,羲和骁勇善战的皇子确实多,但南凉,除了他还能有谁呢? 李弘清对南凉是真真正正的有一股帝王家自带的责任感,他从没觉得这江山是他李弘澜一人的天下,他有一种自己既然有能力,就一定要发挥能力保家卫国的使命感,即便自己因为疯病没做成皇帝,·但自己既然生于皇室,那自己就有保护南凉子民的责任,这种责任不会因为自己做不成皇帝而消失,而是随着自己见过太多深受战争影响的边境平民而渐渐加重。 若真是太子和羲和勾结……自己苦苦守护的国家,竟然要从内部开始溃烂,想到这李弘清握紧了拳头。 若是原先,自己可能会陷于忠诚思祯帝还是保卫国家的两难境地,但现在,摩挲着手里的小锁,自己已经有了不得不战的理由。 想到娇娇,眼下自己受伤,立刻回盛京肯定是不行了,不知道娇娇会不会担心,战胜羲和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盛京了,娇娇就算担心自己,此时应该也可以放下心来了,现在还是静下心来快快养伤,赶紧回到盛京娶娇娇才是正经事。 娇娇这边确实担心李弘清的情况,也确实像李弘清想的那样,知道战胜的消息之后,加上裴策隔三差五的来府里送信,她就不怎么担心了。 府里她有别的事情要忙于应对,自从二姐之前从宫里回来之后,宰相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朝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思祯帝的意思,这王妃人选估计要易主了,眼下二小姐还没进王府,此时不就是拉拢的好时机吗。 今天尚书家的嫡女来邀请喝茶,后天侍郎家的长女来邀请下棋,虽说都是奔着韩瑞姝来的,但是总也不能不顾及韩瑞娇这个目前正牌王妃的面子,所以娇娇每次也都得跟着去。 但是无奈她真是不会下棋,也喝不出茶的好坏,闹了几次笑话之后,二姐就会想办法不再带上她,左右那些人也都是奔着她来的,韩瑞娇来不来到是也不是很在意,娇娇勉强得了几日清闲。 但是这天兵部尚书家的小姐薛倩雪来的时候到是叫上了韩瑞娇一起出来,女孩子拉帮结派那是从古至今哪朝都有的事情,盛京中最赋盛名的就是以薛倩雪为首的世家嫡女小团体了。 薛倩雪及其看重出身,不是世家嫡女的人想要进来,那是门都没有,韩瑞媛出嫁前曾短暂的是小团体中的一员,但是因为说话太直,被孤立了,韩瑞姝之前也讨好过薛倩雪,想要进去,薛倩雪理都不理,谁承想今日还上赶着追过来了。 “早听闻二小姐琴艺一绝,今日得了个古谱,邀二小姐和三小姐一起去府上品鉴。” 韩瑞媛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品鉴古谱到是无妨,就是我这妹妹实在是不懂琴,不如就你我二人一起去吧。” 薛倩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庶女就是没规矩,就算你现在多炙手可热,等进了王府三小姐也是正妻,岂有不带上她的道理。 “还是一同去吧,三小姐很少出门,我家里已经小姐妹在等着了,都想一睹三小姐芳容,还请二小姐不要拂了我的面子。” 娇娇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自己这芳容有什么好看的,况且自己真是不懂琴啊,去了要是闹了笑话,回来韩夫人又要责罚,还不如不去,可是这俩人一句接上一句的自己插不上嘴啊,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去往兵部尚书府的马车上了。 兵部尚书薛功仁是有些家底了,他家三朝为官,宅子修的大气,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看的娇娇都花了眼睛,这大冬天的水怎么不冻住还能冒着袅袅的轻烟呢? 薛倩雪看这样子调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这湖里流的是西郊引来的汤泉水,水温高,所以冬天才冻不住,三小姐不知道汤泉吗?” 娇娇知道自己可能又丢人现眼了,握紧了手绢没说话,到是韩瑞姝说道:“家父一直秉持皇上勤俭之道,家中装饰不可太过奢靡。” 薛倩雪心想这韩瑞姝的嘴还挺快,说道“勤俭之道是好,但也不可太过勤俭,反倒失了做重臣的身份,我家近年来也勤俭多了,原来吃饭用的描金碗,现在都换成素瓷的了。” 说这话,就到了这湖中的一个小亭子里,里面已经坐了不少的莺莺燕燕,见韩氏姐妹过来,都互相交换起眼神,还有捂着嘴偷笑的,亭中放着一张长桌,摆着一把琴,一本琴谱,想来这就是那本古谱了。 第28章 薛倩雪招呼着二人落座,简单介绍了一下周围的小姐都是谁家的,这帮小姐们也不骄矜,都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打招呼,只是除了打招呼之外和韩瑞娇她们也没什么话说,场面稍微有些冷场。 这帮世家小姐对韩瑞姝是有印象的,但是确实都是第一次见娇娇,三小姐确实是比寻常十六岁的姑娘年纪要小一些,只见这二小姐的穿着打扮比三小姐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二小姐带了个侍女来了似的,大家都不说话但是都静静打量着她俩。 韩瑞姝今天把皇后赏的手镯和荣亲王府送来的首饰都带上了,整个脑袋熠熠生辉,那些珍珠宝石的簪子看着就知道贵重,娇娇低头看看自己,自己的这身衣服也是今年冬天新做的,这衣领和袖口上的白兔毛自己喜欢极了。 头上的首饰虽不如二姐贵重,但也不算失了身份,娇娇本就长得稚龄一些,若是真像二姐那么打扮,看起来还有些违和呢。 这些小姐乍一看韩瑞娇,到是有些惊讶,一直听说这宰相家三小姐是个痴傻的,但是这眼看着也没什么毛病啊,长得到是挺可爱的一个小人,小脸蛋冻的有点红,被衣领的白兔毛一衬更显可爱了。 薛倩雪见着场面就知道大家心里都在嘀咕这两个人呢,她到底是个会张罗的,赶紧把话往琴谱上引。 “我才疏学浅,自幼就不擅长琴艺,但今儿是我把大家请来了,那我就献丑,先帮大家品品这古谱,等我弹过,大家再一一上来试试,只不过我琴艺不加,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说着就摘下手上带着的手镯,在一边的小铜盆里洗了洗手,就坐到琴前了。 先凝心静神,随后手指开始在琴弦上飞舞,这琴谱是她拿出来的,想必私下里不知道练过多少遍,眼下不看琴谱也能弹的这样熟练,再说这琴谱,真是不错,薛倩雪的琴艺也没有谦虚的那样不堪,甚至称得上上流,琴声交错仿佛山间溪流,又好像三月春风,听着叫人身心愉悦。 一曲作罢,薛倩雪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自己琴艺高超,前面谦虚的话不过是铺垫,她的琴艺在盛京也称得上数一数二的,今天她就是想看看她韩瑞姝有什么能耐。 韩瑞姝知道薛倩雪来者不善,但没想到她琴艺这样高,自己一会肯定是下不来台了,这边薛倩雪已经开始说让韩家二小姐上来试试了,大家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她灵机一动,有了说法。 “薛小姐刚才一曲实在叫我惭愧,琴艺上我是比不过薛小姐的,不如让舍妹先弹一下试试吧。” 韩瑞姝这话说得生硬,但她心里知道,比起自己,可能大多数人更好奇韩瑞娇,都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痴傻的幺女是不是真的傻。 娇娇本来吃点心吃的正开心,乍一听自己要上去弹琴差点噎住,自己的琴学了总共三个月不到,只能算是将将能认识琴谱,但是琴艺还不如刚学琴的孩童,自己不会啊。 但是看大家都看着自己,而且二姐已经把自己往前面领了,她嘴笨也说不出什么推脱的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往琴凳上一坐,一看琴谱,娇娇就傻了,这琴谱是古谱,音符记法和自己学的不一样啊,现在连琴谱都看不懂了,这怎么谈。 娇娇几次伸手抚上琴弦又颤抖着把手收了回来,转头无助的看着韩瑞姝说:“二姐,我不会……” “三妹说笑了,大家都是从小一起学的琴,怎么有不会的说法呢,莫不是今天看见生人多了,三妹害羞了吗?”韩瑞姝心肠真是坏,她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进府就能拿下王妃之位,眼下这种能让娇娇出丑的机会,她巴不得呢。 娇娇想辩解说自己没有从小学琴啊,但是又怕说错话回去受罚,想来想去,眼圈突然变红,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薛倩雪虽然自恃清高,但是若说让她这样去欺负小姑娘,她是做不到的,她心里越发的看不上韩瑞姝,解围说道:“这古谱确实难认,可能我这琴也不是三小姐惯用的琴,三小姐若是觉得不方便,还是落座吧。” 旁边几个心善的小姐也跟着附和着,眼见这三小姐心智可能确实不如常人,正常人哪还能忍心欺负她。 韩瑞姝见大家都附和薛倩雪,反而觉得自己被驳了面子,眼见自己要入府为妃的,这帮人居然还敢为了她韩瑞娇而不顾自己的面子,韩瑞姝开口道:“多谢薛小姐体谅了,但是三妹琴艺我是知道的,难道薛小姐觉得我在故意为难三妹吗?” 这话说得直接不留情面,薛倩雪也不想和她撕破脸皮,小小庶女也敢这样说话,要是看她即将入府,按自己的性格早就叫小厮把她扔出府去了,人家毕竟是姐妹,薛倩雪此时也不好在说什么。 韩瑞姝转头道:“娇儿好好弹,不可让人家轻视了。”说着还转头看了薛倩雪一眼,眼神里尽是挑衅的意味。 薛倩雪只觉得忍无可忍,正要发作,却听见一个磁性稳重的声音远远传来:“她既不会弹,你们为难她做什么。”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朝着湖心亭缓缓走来,男子约二十五六岁,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一对桃花眼看久了似乎能夺人心魄,亭中的小姐见到他个个都脸红起来,这些小姐来薛家一般是为了欣赏琴谱,另一半就是想着能不能在薛府见到这位薛语堂,薛公子。 这薛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人士,常年流连于盛京的烟花之地,就凭着一副好相貌和这三寸不烂之舌才能不招人讨厌,但你若说他玩物丧志,那也不是,薛公子年纪轻轻就能在朝中任职户部侍郎,也算是青年才俊,盛京中不知多少女子为这薛公子倾倒。 他今日闲来无事,正准备去玉春楼逛逛,刚要出府,就见这湖心亭中吵吵闹闹的,他本来是不爱管自己这个妹妹的闲事,但是走进了看见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眼见着就要被欺负的掉眼泪。 他这妹妹平时在家里怎样折腾他都不理,但若是做出这欺凌弱小的举动,那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走进了一看,这女孩果然招人喜欢,粉雕玉琢的小脸,衬着通红的眼珠,能十万分的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他是个爱留情的,见这样子,直接就蹲下来伸手扶上了娇娇的脸,为她拭去泪水。 这动作一下就叫娇娇愣住了,自己和裴清第一次见面都没这样亲密过,这人是谁啊。 “你是哪家的小小姐,可是我妹妹欺负你了。”薛语堂开口道。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薛倩雪要急死了,这是什么小小姐,这是未来荣亲王妃啊,这个笨蛋大哥,怎么四处留情啊。 还没等薛倩雪开口,韩瑞姝先说话了“回禀小薛大人,是舍妹。”薛倩雪的爹被称为薛大人,这薛语堂自然就是小薛大人。 薛语堂远远地就看见了韩瑞姝在场,他对韩瑞姝是有印象的,他风流的名号在京中是出了名的,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的世家小姐给他暗送秋波,这韩瑞姝有一阵子尤其主动,接连与他在街上偶遇,又隔三差五的给他送请帖。 却不知这小薛大人性格最是奇怪,这样上赶着的,就算是洛神亲自来了也看不上,他喜欢的就是高冷美人范的。 薛语堂说话向来直接:“既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还主动带着头的欺负她。” 女孩子只见这样直来直去说话的还是少的,韩瑞姝自知自己刚才被薛倩雪激的做了些失了分寸的事情,当下被薛语堂这样指出来,一时间也想不到合适的话解释,只能说道:“姐妹之间,怎来欺负一说,况且今日来府上就是来弹琴赏谱的,怎么我叫妹妹展现琴技就成了欺负妹妹了?” 薛语堂最烦别人这样和他巧言争辩,况且韩瑞姝这话一开口,周围已经有几个小姐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倒是他刚想起来,这女孩是韩瑞姝的妹妹,那岂不就是未来的荣亲王妃吗? 荣亲王还是个有艳福的,这样娇俏乖巧的小妻子娶进府里,自己看着都满意,只是这女孩看来和传闻一样是有呆呆的。 他不愿意在和韩瑞姝废话,只对着娇娇说道:“你莫哭了,今日你在我府里受了委屈,我带你去街上吃好吃的点心好不好。” 这次是薛倩雪先开口了:“大哥,这位是……这不合规矩。” “这有什么的,左右都是你请来做客的,城南新开了家点心铺子,周围还有些胭脂首饰铺,你和我一起去不就合规矩了。” 娇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兄妹二人给带着走了,只留下韩瑞姝和一众小姐们在亭子里发呆,好在薛府管家出来给各位小姐赔礼道了歉,才算把这些小姐们好好的送出府。 第29章 娇娇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薛府的马车上了,这次来薛府本就没有带上梅香,待会自己能不能找到家都不一定了。想到这她就有点坐不住了。 薛倩雪似是看出她的想法,柔声安抚道:“待会等咱们吃完点心,我叫马车先送你回宰相府。” 娇娇听完点点头,心里算是安稳下来,但是还是没明白这俩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出来。 薛倩雪也不知道,但是她这个大哥做事向来是没有什么章法的,要是大哥和娇娇独自出门那是不合规矩,自己和娇娇一起,场面确实协调多了。 薛倩雪虽然是个不出深闺的大小姐,但是宰相家一起嫁儿女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好奇,她见大哥闭目养神,就低声问道娇娇:“你二姐在府里总是这样对你吗,这样欺负你。” 娇娇先也摇摇头在点点头说道:“二姐不总是这样,我和二姐相处的时候很少。” 娇娇是个实在的,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你二姐进王府的事情,是你父亲要求的,还是皇后娘娘要求的啊?”这便是最近盛京最热聊的事情了,大家都想知道个答案。 娇娇如实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一旁薛语堂开口了:“你个大姑娘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你要是也想嫁人,明天我就去求父亲。” 薛倩雪白了他一眼,转头又和娇娇说道:“我告诉你,等你进了王府,你是正妻,正妻你懂吗?” 娇娇眨巴眨巴大眼睛,薛倩雪只得解释下去:“就是王府里地位最高的女的,到时候你二姐要是再敢像今天这样欺负你,你就叫人打她的板子。”说完薛倩雪还捂着嘴笑了起来,她看见韩瑞姝就恶心,当年韩瑞姝一门心思奔着她哥,她就觉得这个女的太过贪慕虚荣,现在还能做出二女共侍一夫的丢人事,真叫人寒碜。 叫人打二姐的板子,娇娇心想,她可不敢。 说话间就到了薛语堂说得点心铺子,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点心啊,脂粉啊什么的自然是不感兴趣,他就是一时兴起把娇娇带出那个尴尬的局面,他嘱咐二人小心挑选,之后就去旁边的酒楼了,叫薛倩雪买完东西之后带着娇娇去旁边酒楼一起吃点东西。 薛倩雪很少这样自己出府,激动的不得了,确认大哥能给报销所有费用之后,先是带着去点心铺子买了一堆点心,然后带着娇娇一头冲进了首饰铺子。 铺子老板见这薛小姐打扮不凡,身边又带了五六个仆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接待着,但是却有些忽略了她身边的娇娇,只以为这娇娇是她带来的侍女呢。 薛倩雪带过娇娇坐在自己身边,对老板说道:“把你们铺子里的首饰都拿出来给我过过目。” 老板心想,啊原来这位也是个小姐啊,竟然还有穿着这样素的,长得到是挺精致的。 老板先是给二人看了茶,之后差小厮把店里的贵重首饰都在桌子上一字排开,给二人挑选。 薛倩雪是见惯了这些的,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她平时的首饰都是选好样子之后匠人打好送进府里的,这外面首饰铺里的首饰,怎么看都有点粗糙。 但是娇娇还是第一次看这样大的场面,一时间只觉得眼睛都被晃到了,大眼睛盯着一件件首饰,薛倩雪见她这个样子,都有点不忍心了,低声问道:“你可有喜欢的,我叫我大哥买来送你。”这些首饰多少价格她一眼就能看的差不多,随便送人一件也不是什么大事。 娇娇听见这话,知道无功不受禄,收起了眼神,也摇摇头。 薛倩雪见她这样子说道:“你怎么都不和我说话,你怕我吗?” “……不怕。” “我今天见你就觉得投缘,你可比那些说话爱拐弯的世家小姐好接触多了,你尽管选,就当咱俩交个朋友,大不了等以后你当上王妃了,你也送我一件。” 娇娇还是不敢去选,但是眼神已经在首饰上来回扫了,薛倩雪觉得她这样不加掩饰的样子可爱极了,说道:“你打扮的这样素,到时候王爷见了你,都不觉得你显眼,你看着对红宝石耳坠,我看就极衬你的肤色。” 说着就从盒中取出耳坠,往娇娇耳朵上比划着,老板眼疾手快,就拿来镜子给照着,薛倩雪确实眼光极佳,这耳坠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衬的娇娇肤若凝脂,整个人精气神都提起来了。 娇娇见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样子比原来好看多了,自己原来不爱打扮,一个是没什么首饰好带的,另外是觉得自己怎么打扮也不会有两个姐姐好看,这好东西确实衬人,娇娇觉得自己好像没比二姐差很多。 娇娇情不自禁的把手抚上了镜中的自己,薛语堂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惹人发笑的场面,忍不住笑出了声,娇娇听见笑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好似是出丑了,小脸一下羞的通红。 薛语堂在酒楼等了好久也不见二人出现,以为自己这个妹妹又在外面惹事了呢,赶紧出来看看。 他见娇娇脸红的不行,说道:“三小姐脸红成这样,是在和这红宝石比赛吗?” 说完娇娇脸更红了,旁边薛倩雪瞪了他一眼:“你说话就是没正行,娇娇这样单纯,你嘴上也不留德。” 眼珠子一转又说道:“你玩笑也开了,我们娇娇可不能白让你开这样的玩笑,你把这账结了吧,我们去酒楼等你。” 说完就带着娇娇走了。薛语堂也不差钱,乖乖把账付了,也进了酒楼了。 回到包间,见这二人正打开点心包裹,一一尝过今天买的点心呢。 “饭后再吃,我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你俩光吃点心,一会怎么吃饭。” 薛倩雪此时到是听话了,不再吃了,薛语堂递给娇娇一个小锦盒,说道:“这红宝石确实极衬你的肤色,我买来送给三小姐,就当为刚才开三小姐的玩笑赔罪了。” 娇娇双手接过,低声说道:“谢谢薛大人。” 薛语堂笑道:“薛大人是我爸,旁人都叫我小薛大人,你要不嫌弃,就随倩雪一起叫我大哥吧。” 娇娇又说道:“谢谢薛大哥。” 娇娇这一声哥哥叫的薛语堂心里一软,平时听薛倩雪叫惯了,倒也没什么感觉,今天一听,到觉得有些心里燥热呢。 薛倩雪已经帮娇娇把耳坠带上了,还把她原来带的玉髓耳坠给摘了下来。 “娇娇你以后是要做王妃的,这样不入流的首饰,以后不要再戴了。” 娇娇从薛倩雪手里接过玉髓耳坠心想,这还是裴清送来的呢,裴清是个普通侍卫想来也是没什么钱的,能送这样的首饰过来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三人吃过饭薛倩雪确实如约先把娇娇送到了宰相府,见娇娇下了马车进门前第一件事就是把红宝石耳坠摘下来,她还有些心酸。 放下车帘,她问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对她这么好啊,你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这可是荣亲王妃啊,你可别……” “你这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我活腻了吗和荣亲王抢人。” 他见薛倩雪还是比较困惑就说道:“我是看中荣亲王这个人。” 自己这个大哥一直对荣亲王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她从小就知道,如此一来这一切到是合理多了。 她还是有些疑惑:“那大哥,你不怕这王妃之位最后真是韩瑞姝吗?” 薛语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韩瑞姝这人如何。” “我真是讨厌至极,她眼睛里净是算计的意思,又极其贪慕虚荣,我是不喜欢。”薛倩雪愤愤道。 “她这样子,你看的出来,我看的出来,荣亲王也看的出来,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有女人这样算计自己,况且她的算计也太过流于表面,她那点小聪明,帮不上她什么忙,反而叫她更加自负。” 薛倩雪还是有点气:“她这些年给盛京多少公子抛去桃花枝,就为了能够庶女高嫁,我是看不惯她这幅样子,回头我要多多的教导娇娇,一定要拿出正室的样子来,不能叫这种小人有机会上位。” 说完悄声问道:“大哥,你是接触过荣亲王的,你看娇娇的样子,会讨荣亲王喜欢吗?” 薛语堂白她一眼,不说话,心想,那荣亲王就像一块大石头,自己哪知道什么女人讨他喜欢。 韩瑞娇回了府,梅香才算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二小姐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好在眼下就要到大婚的时候了,二小姐也不敢真的刁难过来,到是也无碍。 娇娇先是和梅香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迫不及待的拿出红宝石耳坠,带上给梅香看。 娇娇这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李弘清那边就不似这样平静了。 在裴策看来,这白小姐未免有些,有些,太过热情了吧。 丰明郡自从战事结束,渐渐也热闹了起来,原本是余宜年每天给李弘清肩上换药,他见这城里热闹起来之后每天都抓不住人影,换药的人就换成了白语梦,李弘清虽然觉得不便,但是人家毕竟领了余宜年的吩咐来的,李弘清只得把裴杰叫来和自己一起呆着。 裴杰见这白小姐眼看都要扑倒王爷怀里去了,王爷一个闪身,白语梦扑了个空,裴杰在旁边直接就笑出声了。 第30章 “白姑娘,要不你教我吧。”裴杰上前一步去想要夺过她手里的纱布。 白语梦柔声坚持着:“裴公子做不来这样细致的事情,还是我来吧。”说着就又要上手了。 李弘清这时开口说话了:“让裴杰来吧。” 白语梦面色一沉,双目凝起水气,眼见着被说了这么一句就要哭出来了。 裴杰赶紧打圆场:“白姑娘,你不知道,我们王爷已经好一阵子没洗澡了,身上味儿可大呢,他这是不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 这次算是把东西从白姑娘手里拿下来了。 到是李弘清盯着他,自己味再大能超过他裴杰吗? 白语梦还是没准备走,在一旁整理药品,又把要口服的药分成小份,一份份包好。 李弘清对女人的容忍度还是挺高的,但是这白姑娘也不知是没眼力见,还是说就是故意想多呆一会。 裴杰说道:“白姑娘若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就去吧。” 白语梦本来还想多待会,看李弘清已经闭目养神起来,知道人家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也不便多留了,拿起东西就走了。 出了房门,到是在转角处碰见她那个吊儿郎当的师傅了。 “还不死心?” 白语梦就当没听见他的话,没看见他的人,还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余宜年跟了上去,在后面继续说道:“你明知他有心仪女子了,还这样坚持吗?” 白语梦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道:“我原以为他不会对任何人动感情,现在知道他能喜欢别人,我到松了一口气,他能喜欢别人,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 余宜年不识趣的说道:“可他下月就要回盛京娶亲了,这你总知道吧。” 白语梦一愣,然后恢复正常说道:“那又如何,皇帝赐的婚,他一定不喜欢。” 说完就快步走了,余宜年原地叹气,这个小徒弟啊…… 屋里变成裴杰和李弘清气氛尴尬了,李弘清那天在战场上把给娇娇的信递给裴杰之后,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李弘清不知如何开口要信,这裴杰也是个忘性大的也不提。 李弘清在榻上,裴杰在椅子上,俩人就这么尬坐着。 还是裴杰先坐不住了,“王爷,我先……” “信。” “?” “……那日我给你的信。” 裴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起腿,从袜子里抽出信件,说道:“王爷,我怕信被人发现,找了好多地方都不放心,还是随身带着踏实,我这脚没受伤,也没人换药,我就藏在袜子里了。” 说着就双手把皱巴巴的信件呈上,李弘清心想,你这脚确实是没受伤也没人换药,但是也没洗吧、他皱着眉头示意裴杰放到一边,裴杰放到榻上,似是转身要走,犹豫了一下,突然坐到榻上骨气勇气,问道:“王爷,娇娇是……” 听见裴杰嘴里说出娇娇的名字,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裴杰见他这样子知道他不耐到极限了,站起来就要走了,再不走指不定还有什么事呢。 “你早晚会见到她的。” 想到娇娇李弘清心里一暖,对裴杰语气都好多了。 没过几日李弘清也就修养的差不多了,告别了丰明郡郡主,大部队就开始踏上回盛京的路了。 临出发的时候清点了一下人数,原本两万人的部队,回京的时候还不到五千人。 李弘清阴沉着脸,叫人看不出心思。 李弘清肩伤还没痊愈,不能骑马,只能坐在马车里,余宜年在丰明郡玩的上了瘾,不想这么快回去,于是就只有白语梦跟着李弘清一起回盛京,裴杰身健体壮的恢复的也快,也觉得和白姑娘还有王爷一起在马车里的时候那白姑娘总是瞪着自己,他觉得气氛实在尴尬,就出去骑马了。 “王爷吃点水果吧。”白语梦把洗净的水果几乎都送到李弘清嘴前。 李弘清伸手挡住,“多谢姑娘,不饿”。 白语梦悻悻收回了手,又端起茶杯,“那王爷喝点水吧。” 李弘清正要拒绝,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茶洒了李弘清一身不说,白语梦也几乎半躺进了李弘清怀里。 裴杰见马车颠的这么厉害,想问问李弘清伤口有事无事,掀开帘子,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王爷,刚才……”裴杰红着脸想要退出群聊,只见李弘清一把扶起白语梦,说道:“你进来,我骑马。” 说完就出去了,也不管衣服是不是湿的,也不管自己身上肩上如何了,翻身就上了裴杰的马,只留下尴尬的裴杰和一脸羞赧的白语梦。 裴杰无奈只能进了马车。 白语梦轻咳了两声,稍微正了正神色,到是先开口了:“你们王爷可见过要娶的女子了吗?” 裴杰实话实说,“没有见过。”确实,上次去宰相府别说新娘子没见成了,王爷砸了人家,后来银子还赔了不少呢。 “那你们王爷来丰明郡之前在盛京可有见过哪家女子吗?” 这一下叫裴杰不知如何作答,要说没见过吧,可那天的信明显是写给女孩的。 这白语梦和裴杰相处的时间也不短,裴杰也实在不忍心骗她,只能说不知道。 白语梦自讨了个没趣,也不在问什么了,就对裴杰说道:“你去把你们王爷叫回来吧,他身体不适合骑马,万一肩伤崩开就麻烦了。” 裴杰心想,只要你在这马车里坐着,想必我们王爷就没有回来的时候,只好说自己身体不适,需要休息,王爷常年带伤骑马想必习惯了,说完就闭起眼睛不在搭话了。 晚上整支队伍就直接就地休息了,虽然是打了胜仗,但是军内气氛还是十分凝重,刚过完年节,路过的城镇都还有着节日余韵,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么多兄弟只能埋骨丰明郡,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黑甲首领拉着李弘清和裴杰喝了好一阵子的酒,都是街边随便买的烈酒,李弘清虽然酒力尚可,但是因为心情郁闷加上喝的也实在是不少,回帐篷的时候已经有些意识迷离了。 帐篷里没有点蜡烛,刚一进帐篷,他就感觉不对,还有别人的气息。 白语梦已经在这里等了李弘清很久了。 李弘清走近床榻,就见白语梦身披红纱,跪坐在床榻上,见李弘清走近,就直起上身,一双柔荑堪堪的揽上李弘清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来,李弘清只觉得两团柔软贴上了自己,刚才喝酒兴起,身上发热,脱了几件衣服,现在身上穿的也是比较单薄。 白语梦这么贴过来,到是让人觉得温暖又柔软,低头一看,这白姑娘上身只穿了件肚兜,肚兜宽松,不能说是穿在身上,只能说是虚虚的挂着,且只在脖后和背上虚虚的打了两个结,这结打的实在随意,怕是这白姑娘再动一下,结都会散开的程度。 就算他李弘清是个和尚,白语梦都要让他今日破了戒。 “王爷,我不求名分,王爷疼我吧。”白语梦压低了声音,在李弘清耳边说到,带着湿热的气息话,就这样洒在李弘清的耳边,像是女妖低语,一般男人只怕此时都要发狂了。 李弘清真就像个石头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急的白语梦直要去拉他的手。 “白姑娘饮了酒?” 李弘清开口说话了,声音里带着抑制的沙哑。 白语梦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确实是喝了点酒给自己壮胆。 白语梦娇羞点头,几乎把头埋到了李弘清的颈窝。 “本王也喝了酒。” 他低头看着白语梦,白语梦只觉得要成了,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 一个天旋地转,白语梦整个人都被李弘清罩着,压在了榻上,白语梦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李弘清的脸越来越近,在她耳边说道:“白姑娘当真是诱惑至极,只可惜……” 说完站起身,将一旁自己的披风盖在白语梦身上。 可惜什么?自己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还是不行?白语梦有些不解。 “王爷,我知道您有心上人了,我不求名分,我只想一直跟在您身边,王爷,我们相识多年,我究竟哪里会比不过旁人?” 这话说得实在,白语梦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还有医术傍身,但就一点就让她落了下风,这也是李弘清没说完的半句话,只可惜你不是她。 “你凭什么和她比。” 李弘清也算说了不留情面的话,他的娇娇定不会做出这种诱惑之事,但要是今天真是娇娇在这里如此这边……那自己此时可能已经借着酒劲化身为兽了。 “白姑娘请回吧,孤男寡女,恐污了姑娘清白。” 说完他自己就出去了。 白语梦颓然坐在榻上,就差一点,自己不过半年没在他身边,就差了这一点。 又摇头苦笑道:清白,我今日既然主动上了你的榻,还在乎什么清白。 白语梦贪婪的嗅着李弘清扔给她的披风,眼神里全是留恋缠绵,哪怕李弘清说了那样无情的话,都无法叫她清醒。 第31章 白语梦虽然是没放弃,但是确实收敛了很多,一路上也算是平安无事的到了盛京。 离盛京越近,李弘清的思念之情就越浓,大部队走的慢,他最后干脆和裴杰两个人一人一匹快马率先回京了。 裴策这边本来估算着还有三天人才能回来,结果转身就在门口看见了裴杰和李弘清。 “王爷回来了,受伤重不重,恢复的还好吗?” “无碍。” 倒是一边裴杰说话了“怎么你都不问问小爷我啊,我这伤可重啊,我家三代独苗,到了我这一辈怕是要绝后了。”说着还龇牙咧嘴一副痛苦的样子。 其实看他俩能骑马回来,裴策就知道应该已经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三人团聚,李弘清虽然思念娇娇,但是也还没到晚上,还不能见面,三人就先去书房议事。 “王爷可是已经有了头绪了?”丰明郡发生的事情裴策知道个大概,简单几句话,裴策就能猜出来,盛京里有羲和的探子在观察着王爷的一举一动。 李弘清不说话,他心里确实有猜想,他多希望那只是他想多了。 裴策心里其实也有想法,看王爷现在不说话的样子,裴策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爷,府里原来就有人给太子送消息,现在要不要先扣下……” “先不要打草惊蛇,观察观察再说,这次本王活着回来,加上羲和最近受挫,近期应该不会再派本王上前线了。只要本王在盛京,他们总不会蠢到直接派刺客来府里刺杀。” 裴策和李弘清聊的火热,一遍的裴杰确实听的云里雾里。谁?谁要杀王爷?这是谁的计划?自己好像和王爷去打了一个假仗,这裴策没跟着去,怎么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裴策在一旁看着裴杰双目无神,试图理解对话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 李弘清问道:“那件事办的怎么样?” 裴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给娇娇送信的事情,“信一来我就按时送去,首饰一概送的也是两份,那边没察觉什么异常,信每次也都是到三小姐手里了。 裴杰:信?三小姐?谁? 又说了一会话,李弘清就嘱咐二人去市集上买些烟火。 裴策刚要出门,就想起什么,转头说道:“王爷,白姑娘还住在之前的院子里吗?” 余宜年带着白语梦来王府是常事,府里一直也有专门给白语梦留个房间,只是眼看王爷要娶亲了,府里多个女人,终归是难解释。 李弘清沉吟道:“你去和她说,帮她找个地方在府外住着吧。” 裴杰总算是得了机会和裴策独处。 “阿策,你们刚才聊的什么,探子,太子的,是怎么回事啊,这次丰明郡一役有蹊跷吗?” “嗯”裴策点点头,“这次战争凶险,王爷怀疑是太子勾结羲和的人一起策划的。” 裴杰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太子……可是羲和可是咱们南凉的敌人……” “在太子看来,咱们王爷是比羲和还要难对付的敌人。” 裴杰似乎是已经消化了这个消息,回味了一会,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阿策,王爷叫你给谁送信啊。” 裴策一脸狐疑的说:“你问这干嘛?” 裴杰有点骄傲的语气说道:“我跟你说,我知道你给谁送信,给‘娇娇’送信,是吧。” “王爷告诉你的?” 裴杰更骄傲起来了“小爷自己分析出来的,别以为就你们会搞分析啊,猜测啊那一套,小爷也是有脑子的。”说完还指指自己的头。 不指还好,裴策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裴杰为什么会知道娇娇的事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眼下裴杰看着就像个关外野人,胡子头发都乱飞,身上一股酸味。 “你去洗个澡,刮刮胡子,换身衣服,否则我是不会和你一起出门的。” 裴杰不以为然道:“你怎么不嫌王爷臭,我和王爷通吃同住,都是一样的臭味,那白姑娘还一个劲往王爷身上凑呢。” 白语梦对王爷有意,裴策到是知道,但是都已经发展到这么主动的地步了吗? 裴杰接着说道:“我和王爷帐篷离得近,我还挺见过白姑娘的脚步半夜从王爷帐篷里出来,咱们王爷……”裴杰故作玄虚道:“风流啊……” 裴策心想不会吧,王爷应该不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但裴杰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只能观察观察再说了。 李弘清焦急的等了一天,总算是到了晚上,烟火是双裴兄弟去放的,李弘清就早早的来了小院里等着,年节里放烟花是常有的事情,一般过了年就没什么人放了,春节当天放烟花的人多,娇娇还去小院里等了好一阵子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娇娇本来在屋里都准备睡下,却听见窗外红苕和别的侍女经过说道有人在城里放烟花,她这次到是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又翻箱倒柜的找当时薛语堂给买的那对红宝石耳坠,梅香和薛倩雪都说她戴上好看,自己这回也要给裴清看看,确认院内无人之后,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门。 一路上心砰砰的跳,娇娇闭紧了嘴,好像再一张嘴,心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走到小院门口,就见里面一个黑衣男子正背对着她站着,城南的烟花还在放着,烟花绚烂,但现在娇娇眼里一点都看不见烟花,只有裴清。 听见脚步声李弘清回过头来,娇娇只觉得这次相见好像已经隔了很久很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是体会到了。 娇娇实在是太过激动,见裴清转过身来朝她张开双臂,娇娇眼圈都有些泛红,顾不得什么礼数尊卑,男女有别不管不顾的就扑上去了。 李弘清弯腰一把抱住她,两人身高太过悬殊,李弘清此时单膝跪在地上,双臂紧紧的箍着娇娇,头埋在娇娇的脖颈发丝间,深深的嗅着。 好像只有见到娇娇,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自己才算真的出了战场。 “裴清,你有受伤吗?”娇娇的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前传来。 李弘清抱起她,将自己的披风在石桌上垫好,把娇娇放上去坐,自己坐在石凳上揽着她,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动作,娇娇在桌上就像一个精致的小玩偶,让人怜爱。 “我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打仗没有不受伤的,都是些轻伤。” 关心则乱,他的小娇娇很关心他,他很满意。 “娇娇呢,年节过得顺心吗,府里有人刁难你吗?” 娇娇认真的想了想,“都还好,梅香说因为马上要去成亲了,所以大家都不敢欺负我了。” 李弘清盯着她,目光清明:“你可有想我?” 李弘清问的太过坦荡,到叫娇娇有些害羞,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自己有时候整日都想着他呢。 “嗯……一日只想一两次。”自己真是往少了说得。 李弘清心里一暖,娇娇真是自己疲惫人生路上的礼物。 娇娇说话的时候小脑袋左右摆动,宝石耳坠在月光下流光璀璨,是裴策送来的吗?李弘清心想。 “娇娇的耳坠真好看,很衬娇娇。” 娇娇心满意足了,自己今天特意带上,为的就是让裴清夸夸自己。 “嗯,薛大哥也说衬我,才买下来送给我的。” 李弘清笑容一下僵住,不是王府送来的?薛大哥是谁? 他有些生气,但还是保持着笑容,耐着性子问道:“薛大哥什么时候买给娇娇的呀。”李弘清这句话真就是咬着牙说的了。 “嗯,就是那天我们先去薛小姐家弹琴,然后薛大哥就带我俩去吃点心,吃饭,就送给我这个了。” 李弘清略加思索,薛倩雪,兵部尚书的独女,“薛大哥是叫薛语堂吗?” 娇娇点点头,自己好像是听见薛倩雪这样叫过他。 李弘清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抚上娇娇的小耳朵,沿着耳朵的轮廓走了一圈,最后停在耳垂上,手指轻轻磨蹭着娇娇耳后的皮肤,让娇娇觉得痒,微微侧头,就把小脸放在了李弘清的手掌里。 “裴清别弄了,痒~” 这句话说得李弘清下腹一团热火,手指轻轻捻上红宝石耳坠,悄悄使劲。 “娇娇,耳坠上有一道裂痕。”用的是陈述句。 “啊?”娇娇惊呼,自己很小心的戴的,买的时候也是好好的啊。 娇娇摘下耳坠放在李弘清手里细细看着,李弘清往耳坠上悄悄用了点内力,整个红宝石直接四分五裂了。 娇娇直接呆住了,这首饰质量还能这么差的吗? 李弘清赶紧拱火道:“裴大哥买的这个不好,太差了。” 娇娇也没买过太多首饰,真以为是质量太差了才坏掉的,心里还有点难过,自己很少带这样好看的首饰呢。 李弘清见她样子实在可怜,问道:“王爷不是给你送了些吗,那些你不喜欢吗?” 娇娇叹了口气说:“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梅香说二小姐那边的首饰比我好很多,我要是带出门的话会被人瞧不起,说闲话的。” 这裴策到底送来的是什么,李弘清瞬间黑了脸。 娇娇见他这样子,以为他是因为自己伤心所以也跟着伤心了,还故作无事的宽慰道:“没事啦,裴清,这样贵重的首饰我也很少戴,坏了就坏了吧。” 殊不知这幅样子让李弘清更心疼了。 第32章 “我今日听见王爷说话,明天会有别的首饰送来你们府上。” 虽然裴清这样说了,但是娇娇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王府送来给自己的首饰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就算送来十件,也不会有这对耳坠好。 但好不容易和裴清见了面,娇娇还是很开心的,先把不开心的事情抛到脑后。 “裴清,丰明郡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李弘清见她不在纠结了,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们去的时候丰明郡人已经很少,但是丰明郡位置特殊,确实有很多盛京难以见到的稀罕之物。” 娇娇眨巴着大眼睛,等着裴清继续说下去。 “那里有一种以牛乳做成的甜品,入口冰凉,娇娇一定爱吃。” 一听说吃的,娇娇一下来了兴致,“那你有没有带回来啊。” 李弘清苦笑道:“此物不易保存,遇热即化,本来想给娇娇带,但是那是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作罢了。有机会带娇娇去丰明郡吃。” “你就会诓我。”说着话娇娇眼里都凝起水汽,撅起小嘴。一想起以后她心里就难受。 “你总说以后,咱俩哪还有以后,你要娶亲,我也是要嫁人的。” 说着就站起来,要走了。李弘清也不知道哪句话就惹她不高兴了,赶紧拉住她说道:“娇娇怎么还像小孩一样爱耍小性子,若是我那句说错了,我给你赔礼。” 娇娇想甩开他的手,甩不开,气冲冲的说:“我过完年都17了,我都不小了,我什么都懂。” 李弘清抱着她,低声问道:“哦,那你说说你懂什么啊?” 娇娇带着气说:“反正就是什么都懂。” 娇娇在他怀里又挣扎起来,李弘清就是不撒手,说道:“娇娇别乱动了,我从丰明郡回来之后事情多,短时间内都不能来见你了,下次见面可能就是在王府里了,娇娇到时候不想我吗?” 听到着娇娇就不在说话了,不过一会闷闷的说道:“等进了王府,我们都没办法这么悄悄说话了。” 娇娇迟疑了一下说道:“大家都说最后是二姐当王妃,到时候我要是被休出了王府,裴清你还会去找我吗?” “不会的,王爷会很疼爱你的。” 娇娇使劲推开李弘清,说道:“谁稀罕他疼爱啊,他到时候肯定更喜欢二姐,连我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 这话说得李弘清来着兴致,问道:“你为什么笃定王爷会喜欢你二姐啊。” “他给二姐送的首饰好贵重呢,家里人都说是因为看中二姐才送贵重首饰来的。”娇娇理所当然道。 李弘清黑着脸,自己回去之后真要好好看看裴策送来的到底是些什么,自己直说要给二小姐的稍微贵重些,也不能差太多吧。 和娇娇分别之后,李弘清回到王府,天一亮就叫裴策把之前送去王府的首饰清单拿来看了看。 越看脸越黑,裴策知道他对三小姐的心思,赶紧辩解道:“王爷,我也是担心若是给三小姐送的首饰和二小姐一样好的话,信会到不了三小姐手里……” 李弘清放下单子说道:“行了,重新送一份过去吧,这次没有信,就只送给三小姐。” 裴策没走,等着李弘清吩咐到底是要送哪些东西过去。 “你去把我之前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单子取来。” 裴策心里到是一惊,这还没过门呢,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于情于理裴策都觉得需要劝一下。 “王爷,给三小姐送去的太过贵重也不合适吧,别叫皇上以为咱们是不满意二小姐,在打他的脸。” 李弘清淡淡道:“我确实不满意。” 裴策自打李弘清从丰明郡回来,就觉得他性格变得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他原来很少会对思祯帝和太子的所作所为发表评价,很多时候都是默默接受。 “王爷似乎和原来不太一样了。”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变化。 扔下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裴策就去拿单子了。 李弘清接过单子开始在单子上画圈,这圈画的也太密了些,最后干脆把笔一扔。 “你盯着,把里面一些图案纹样不合规矩都挑出来,剩下的都送过去吧。” 裴策嘴角抽动,“王爷,这些珠宝实在是太过贵重,没有合适的理由无法贸然的送过去。且这数量太多了,一天之内也搬不完啊。” “随便编个由头,送去叫她戴着玩的。” 好家伙,这鸽子蛋大小的宝石,一整盒一整盒的东珠,都成了三小姐的玩物了。 裴策要把有龙凤图案都东西都挑出来,细细挑了一上午,只看完五六箱,要是等全挑完,怕是一两天都送不过去了。眼见已经过了中午了,只能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再说了。 没过多久,裴策就带着东西,出现在了宰相府。 韩夫人和姜姨娘身边的嬷嬷已经见惯了裴策往府上送东西了,没等裴策说明,两位小姐就已经都在厅里候着了。 韩瑞姝见这次不同以往,原来都是小盒送来的单件,这次直接是用箱装来的,用手帕掩住嘴,嘴角一个劲的抽抽着想笑,再一看旁边垂头丧气的韩瑞娇,心里更是得意了。 娇娇心想,这东西里也不会有自己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叫自己过来干嘛,待会又要被二姐好一顿嘲笑。 韩夫人道:“裴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啊。”心里想的是:知道你是来送礼的,我就是简单客套一下。 裴策双手作揖:“王爷回了盛京,看了我原来给府上两位小姐送的东西,重重的责罚了我,今天亲自命我送来礼物,算是给小姐赔礼道歉的。” 一旁姜姨娘自从女儿受了重视之后,就端起架子了,她见裴策说话委婉,她就硬气上了:“办事不利当然要责罚,原来我们以为东西是王爷亲选的,所以也没说什么,现在看来送来的东西竟是你替王爷选的,那样不入流的首饰也能送给我们姝儿吗?真当我们没见过世面?” 姜姨娘虽是端起了架子,但是这话说得也确实心虚,王府送来的首饰已经是自己都没见过的珍贵,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待会好名正言顺的收下他身后的几箱子珠宝。 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裴策是心知肚明,但是也不愿意和她多费口舌,只是轻蔑笑笑。 这话反倒让娇娇心里难受了,那么贵重的首饰二姐还说不入流,自己连那样不入流的首饰都不配吗? 裴策看着韩夫人,开口道:“王爷说,三小姐入王府是正妻,凡是应该以三小姐为重,今日的礼算不上贵重,但是给三小姐把玩还是足够了的,这是清单,夫人过目吧。” 红绸系着的清单送到韩夫人手上,打开纸卷,上面还透着墨的香气。 好家伙,这也叫把玩呢,这都能买下大半个宰相府了。 刚才裴策说得话还没叫娇娇缓过神来,这些东西都是自己的吗? 抬起头时,就看见裴策还是笑着看向自己说道:“原先的事情是我办事不力,王爷已经责罚了我,还请三小姐不要怪罪,这些东西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这几天我会陆续送到府上,还请三小姐一定要收下。” 娇娇赶紧摆摆手,不怪罪不怪罪,他能帮裴清给自己送信,自己已经很感激了,怎么会怪罪呢。 韩夫人一时半会还没从礼单礼醒过神来,只听见裴策说道:“夫人还是照着礼单清点一下吧。” 韩夫人这才哆嗦着手把礼单递给嬷嬷说道:“这是自然。” 这回真是开了眼了,府里大半的家仆都围着院子,听嬷嬷在那唱单,好些东西都是闻所未闻的。 什么西山古玉做的小枕头,南海珊瑚做的头钗一送就是十支,连女孩头上带的小金冠,都是五顶一起来的,上面宝石,珍珠,翡翠,什么贵就招呼什么,那要是顶在头上,看着就跟个小仙童似的。 好多东西娇娇连听都没听过,嬷嬷每唱一样单子,小盒就打开一个,这端端半个时辰,娇娇觉得自己的眼都要被晃瞎了。 韩瑞姝在一旁牙都要被咬碎了,姜姨娘把话说得那样不留情面,现在自己要是走了,怕是人家以为自己对王府有意见呢,走不了只能在这看着她韩瑞娇打自己的脸。 东西清点完,韩夫人就命人送到姜姨娘的院里去,毕竟现在娇娇住在那边。 姜姨娘心里稍微放松,还好,送进自己院里,姝儿还能用上。 东西刚要抬走,就听见裴策开口说道:“夫人,小生出门前,王爷有话转达,嘱咐我一定要带到。” “您请说。” 裴策微微一笑,眼神扫过早已坐立难安的姜姨娘和面色铁青的韩瑞姝,站起身来,缓缓说道:“王爷说,即是给三小姐赔礼道歉,这东西只能算是给三小姐的,千万不可让别人拿去用了。等三小姐进了王府,请夫人把这些珠宝算作陪嫁一起送进王府,也能免去宰相府单独准备陪嫁。” 韩夫人心想:这王府这么小气的吗? 第33章 “这……”韩夫人面露难色,“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做法,旁人看了还以为是我们宰相府苛待娇娇。”韩夫人开玩笑似的把话说出来了。 裴策早有应对,淡然说道:“夫人若是担心闲言碎语,那夫人在这之上想加多少就加多少,只不过这些东西我们王爷特意说明了是给三小姐赔礼道歉的,所以一定得跟着三小姐走。” 这一套组合拳真是让韩夫人摸不着头脑,当初圣旨到了之后,是皇上亲自替荣亲王下的聘,聘礼中没什么稀罕的东西,但也算是符合礼制规格,没什么不合适的。 今天贸贸然的送来这么一堆,听他意思好像后续还有,这算什么事了,主要是这韩夫人想来想去,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啊,这东西是人家荣亲王府的,人家想送谁就送谁啊。 韩夫人收下东西,又嘱咐着在娇娇的屋旁边赶紧收拾个小仓库出来,好把这些东西放过去,韩夫人再看看手里这礼单,自己收下一份,又着人抄了一份送去给娇娇手上。 韩夫人不愧是思祯帝亲封的诰命夫人,虽说总嫌这烦那烦的,但是做起事情来,确实是滴水不漏。 裴策见韩夫人的做法,就知道她已经十分领悟王爷的意图了,裴策也就放心的回去了。 娇娇和姜姨娘还有二姐一前一后的回了院里,就见俩人进了屋子之后哐的一声把门砸上。 娇娇一脸无辜,到是梅香还忙来忙去的指挥着小厮收拾屋子,搬箱子,再拿着抄来的那份清单,仔仔细细的过一遍。 娇娇小心的凑过去,拿起一对冰种翡翠手镯对着太阳仔细看着,真好看,像是把流水戴在手上似的,又往自己手上比划比划,小嘴撅起来了,这也太大了,自己根本就没法带。 再看那些个金冠,也都是大了一圈,这东西自己都用不上,还搞得姜姨娘和二姐瞪了自己好几眼,还不如不收呢。 娇娇带着气把小金冠和手镯往箱子里一塞,就愤愤的回屋坐着了。 梅香在一旁看着,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姐为什么不开心,点完了东西赶紧就带着两个小盒去找娇娇。 见她嘟着嘴坐在小桌旁,手里的手绢都要绞成小麻花了,那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梅香开口道:“小姐和这手绢置什么气呀,它又没招您,也不能给您送礼道歉。” 娇娇自己都没注意,低头看了眼惨惨的手绢,小手把手绢拍在桌子上,这下手上没了东西,到有些不自在了呢。 “小姐到底再生什么气啊?”梅香确实困惑,哪有女人见了这么多首饰不心动的,那二小姐眼馋的不行,都没她的份,三小姐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反而不高兴了。 娇娇生气的说:“我才不想要他的东西呢,嬷嬷原来教我说拿人家的东西手短,到时候他万一让我做什么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都不好拒绝了。” 梅香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到桌上,从旁边妆台拿了把梳子,开始给娇娇梳头发,缓缓开口道:“小姐,你觉得什么事是你不愿意和王爷做的啊。” 娇娇脸一红,有点小声的说道:“万一他要亲我抱我……我不愿意,但是又收了人家的东西。” 梅香手上动作一顿,有点无奈道:“那今天王府不送礼,王爷回头就不会亲你抱你了吗?” 娇娇没说话,梅香继续说道:“这不能算是小姐不愿意做的事,小姐说得这些事都是夫妻间正常的行为,就算王爷没给您送礼物,您到时候也要接受这些亲密举动的,还不如收下礼物,您心里还能舒服些。” 娇娇听完像是无奈接受了现实,突然就泄了气,低声说道:“说是送我的,你看那些手镯什么的,全都不是我的尺寸,戴都没法戴,他根本对我一点都不上心。” (李弘清:我直男,我冤枉,我没想到这一层。) 梅香一笑,从桌上拿来小盒打开,放到娇娇眼前,“手镯有大小,这簪子耳坠可是没有大小,小姐你看这套首饰好看吗?” 真好看,上好的春色翡翠玉簪,通体晶莹似冰,簪头雕刻成两朵莲花,莲花下坠着一条金链,金链下端散开,每根金线都系着一个黄豆大小的翡翠。 耳坠是配套的,下方坠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蜻蜓,蜻蜓翅膀和肚子都是同样质地的春色翡翠。 这款式是娇娇没见过的,一看见就喜欢的不得了,梅香见她开心了,就把这簪子和耳坠都给她戴上了。 娇娇爱动,玉簪上的珠穗随着娇娇的动作左右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耳朵上的小蜻蜓不显奇怪,到是衬的娇娇无比娇俏顽皮。 梅香不会说设么夸人的话,思来想去才说出口,“真好看,小姐,看着好像我们老家春节画上的小福娃。” 娇娇知道自己戴的好看,到是也不恼,只说道:“我可没有福娃那么有福气,我也没有福娃那样肉乎乎的肚子。” 梅香笑着看她的小姐照镜子,只觉得小姐真是长大了不少,原来吃不饱饭的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现在看着小姐的样子,真像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模样也是越发可人了。现在只祈祷他荣亲王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别叫小姐进了王府受更大的委屈了。 薛语堂这几天就觉得自己犯冲,先是自己坐着马车出门办事,办完事出门马被人放跑了,再是去酒楼吃饭,隔壁桌打起架来,最后打架的人没事,自己到是挨了一通老拳,养了好几天。现在连自己去玉春楼找姑娘,都被老板娘告诉说玉春楼被人包了,今天不能接客。 再这样下去薛语堂就要去庙里拜佛了,不知这到底是招惹了何方神圣啊。 这‘何方神圣’现在就好端端的在王府里坐着呢,和裴策一起听裴杰汇报最近都是如何针对这薛语堂的。 裴杰自从跟了李弘清之后,很少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了,但是你别说,都时隔这么多年了,做起来还是很上手,甚至还有些怀念当年的街头时光。 只是好像王爷还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可是这于情于理,也是不能做的太过分了啊。 汇报完,李弘清也没说什么,只说句知道了,就让他俩下去了。 裴杰虽然事是办了,但是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薛语堂到底是哪招惹了李弘清,只能去问裴策。 裴策也不直接说,调笑道:“你不是‘会分析,会猜测,有脑子‘吗,这都是当初原话啊,你自己分析分析呗。”说完就笑着走了。 裴杰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这没个前因后果的自己怎么分析啊,早知道自己就不在裴策面前逞那个强了,连娇娇是谁都没搞清楚不说,现在还接了这么个活,让人头大。 李弘清对裴杰的做法确实不满意,在他看来,这薛语堂今天敢给娇娇送首饰,明天岂不是要抢本王的亲。 薛语堂的爹薛功仁是兵部尚书,李弘清领兵回来自然是有好多情况要和薛功仁商量,这薛功仁也是前朝老臣了,早些年李弘清立储的时候薛功仁就没少出力,现在李弘清虽然远离朝堂了,但是领兵打仗自然和兵部尚书关系不小,二人经常私下相聚商讨公事。 李弘清私下里也是见过薛语堂的,在没出这档子事的时候他对薛语堂印象不错,这小薛大人虽然没在他爹手下做事,但是在个户部侍郎的职务上做的还算勤勉,稍加培养,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且这薛语堂从小受到薛功仁的耳濡目染,对李弘清确实有几分仰慕,明里暗里的也对李弘清表过衷心,但他要是知道自己在荣亲王面前苦心经营的形象,就因为当初为了讨好未来王妃而送的一对耳坠而一落千丈,不知作何感想。 李弘清从丰明郡回来之后一直以养病的理由没上朝,私下里派出探子去探查羲和在盛京的人手,确实是有所收获,所有线索最后都指向了南凉皇宫,若说是思祯帝私下和羲和联系,李弘清是怎么都不愿相信的,思祯帝虽然不愿见到自己,但这种和敌国合作的蠢事,还是不会亲自去做的,想来想去,也只有太子…… 太子如何折腾,也不是眼下能一次解决掉的,对李弘清来说,目前还是薛语堂比较棘手。 今日是李弘清回来之后第一次上朝,果然下了朝就被薛功仁留住,邀请去家里一坐。 到了薛府,薛语堂也在,这是李弘清没想到的,薛功仁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急着想把薛语堂介绍给李弘清,却不知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薛语堂现在就是惶恐,十分惶恐,荣亲王一直这样吗?这眼神别说友善了,简直就是想活吃了自己。 李弘清到底也是个成年人了,皇室中人,喜怒不形于色是必修课,不至于说看他薛语堂不顺眼就亲手报复他,但是刚才害的薛语堂差点摔跤的小石子,确实是自己用内力震到他脚下的。 薛语堂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去庙里拜一拜了。 第34章 “这是犬子语堂,您是见过的。语堂来见过荣亲王。” 薛语堂刚才差点摔倒还惊魂稳定,薛功仁白了他好几眼,薛语堂赶紧正了正身形,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在下户部侍郎薛语堂,见过容亲王大人。” 给皇亲国戚行礼,基本都是跪着的大礼,按理说薛功仁和李弘清的关系也不算普通,薛功仁每次要行礼李弘清都是给免了的,今天不知怎么,这薛语堂的礼就行到底了。 这边薛语堂还跪着没起来呢,李弘清这边也没着急开口说话,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才说:“起来吧。” 说完就开始和薛功仁说话,再也不看他一眼。 这边薛功仁心里也忐忑啊,这荣亲王看着今天兴致不高啊,难不成今天不是个介绍儿子的好日子?但这荣亲王本身性格就琢磨不定,谁知道哪天是他的好日子。 俩人聊的都是正事,薛功仁见李弘清没理睬薛语堂,就也不敢在说什么,俩人只能一起把薛语堂当空气。 这边薛语堂真是如坐针毡,汗流浃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李弘清偶尔无意投来的目光,都让他心惊胆战,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他吗? 好不容易二人聊完,薛语堂跟着父亲一起送李弘清出府,在门口,李弘清总算是和薛语堂说了第一句话。 “小薛大人做事有些唐突,在薛大人身边再多学几年吧。” 这一句话算是断了薛功仁想让儿子接班的念想了。 李弘清上马离开,薛功仁拎着薛语堂的耳朵,把他带到厅中,伸手就要打。 “爹,你打我就算了,你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薛功仁脸都气成猪肝色,“你想知道为什么?老子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什么时候得罪荣亲王了,让人家今日这么不待见你!” 薛语堂也来了气,反抗道:“我哪知道啊!” “你知不知道荣亲王如今在朝中是什么势力,这番得胜归来,在民间呼声也渐渐高了起来,你抱不住这个大腿,朝中还有哪个大腿能让你我去抱。” 薛功仁边说边在屋子里转悠,想找个趁手的家伙事。 父子二人吵成这样,惊动了府里上上下下,薛功仁下手向来是没轻重的,薛夫人带着薛倩雪赶紧来拉架。 “老爷缓缓吧,别生气了,荣亲王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他本来性格就难以捉摸,何苦为难咱们语堂啊。” 薛功仁双目怒睁,对薛夫人说道:“你好好问问你那宝贝儿子,到底做了什么事。”说完就做到椅子上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气。嘴里还念叨着慈母多败儿之类的话。 薛夫人不愿意和他计较,把薛语堂从地上掺起来,掸掸身上的土,柔声问道:“堂儿好好想想,要是咱们真有什么惹到荣亲王的地方,你说出来,你爹去帮你赔礼道歉” 还没等薛语堂说话,薛功仁一摆手,“我不去,他犯的错让他自己去。” 薛语堂无奈道:“我和荣亲王并无交集,哪会惹到他啊。” 这是实话,荣亲王刚从丰明郡回来没几天,薛语堂自然是不会与他产生交集,薛功仁也是想到这一层了,但看今天李弘清的状态,明显是对他十分不满,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惹到他了呢? 一旁薛倩雪脑子转得快,看场面这样僵持住了,低声开口道:“大哥前一阵子帮我买了首饰送给宰相家的三小姐。” 薛功仁疑惑:“韩家三小姐,皇上最开始指婚的哪位?” 薛倩雪点点头,这还不算,王爷给三小姐送去若干无价首饰的消息全盛京都是知道的,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联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薛夫人这时候也想到了,一脸责备的看着薛语堂,说道:“平时你四处留情,招惹了谁家的小姐,娘都能帮你善后,只是你干嘛要去招惹荣亲王妃啊。” 薛语堂一脸无辜:“我实在看不上他家二小姐,谁知道这荣亲王喜好如何呢,我就想先讨好一下三小姐。” “爹,那首饰也是我让大哥帮我买的,我那时身上钱不多,要是我买下来就没事了……”薛倩雪说着说着就要哭。薛功仁最宠这个女儿,自然是不愿意惹哭她。 只得安抚到:“算了,你大哥毛手毛脚的,雪儿不用自责,指不定是什么事。未必是这件事惹得荣亲王恼火。” 把两个小的送走,薛功仁和夫人到是静下心来说了会话。 “老爷,前几日王爷给三小姐送首饰,当时大家都猜测王爷是不高兴皇上不经询问直接让二小姐进府,但会不会……会不会是王爷对三小姐……” 薛夫人话没说完,她确实是没把握。 薛功仁一脸愁容,“未必,最近王爷行事与以往完全不同,就算是我在他身边多年,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时候。” 薛夫人困惑到:“有什么变化啊。” “似是……不再隐藏锋芒。”然后话锋一转,“且据我了解,王爷与三小姐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若说是对三小姐倾心,不太可能。” 想来想去,俩人也想不出什么结果,最后薛功仁一挠头,“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让语堂自己去处理吧,只是你。”薛功仁伸出手指着薛夫人说道:“你不要再这样宠着他了,我就说早晚会惹事吧。” 薛夫人瞪他一眼走了,薛功仁知道自己惹夫人生气了,赶紧又上去赔礼道歉去了。 时光飞逝,三月一到冰雪消融,宰相府里的柳树已经开始抽新芽,屋顶的雪也开始融化,滴答滴答,娇娇就这样听着化雪声。 “小姐,快睡吧,明天要起早的。”梅香帮娇娇掖了掖被子,见娇娇实在没有睡觉的意思,就坐在床边,说会话。 娇娇盯着屋顶,说道:“梅香,明明是我要嫁人了,但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开心,开心,都没有。” 梅香宽慰道:“小姐年纪还小,不会想那么多。” “不是”娇娇很快就反驳了她,半坐起身,很少这样认真的和梅香说话,“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从来没有机会自己去选择做什么事情。” “我叫什么名字,我住在哪里,我该学什么,做什么,一概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梅香,我这一生或许都不会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梅香很少听娇娇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世人都说她的三小姐呆傻,但是在她看来,只是三小姐看事情的角度和别人不一样罢了。 梅香轻抚她的头发,不说话。 娇娇垂着头说:“嬷嬷说我娘当年都没有嫁过人。” “妾室……一般都是一顶轿子抬进府里,穿的喜庆点就算完了,姜姨娘当年也是那样的。” 那二姐呢,这句话娇娇没有问出口 ,二姐都不能和自己同一天进王府,要第二天才能去。 “梅香,我想不到入府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和现在在宰相府里的日子会差很多吗?” 这个问题其实梅香也不知道答案,“会比现在好很多吧,您看您还没进府,王爷就送了那么多东西过来。” 娇娇歪着头,想不明白,给她很多东西能代表什么吗,这些东西对荣亲王来说,想必也不是很重要吧。 “梅香,要是他长得很可怕怎么办,万一他要亲我,我躲开了,他会不会很生气啊。” 这问题问的天真可爱,逗得梅香都笑了。“您躲什么啊,大不了以后王爷靠近您的时候您就闭上眼睛,就不害怕了。” 眼看天都要亮了,梅香赶紧哄着小姐睡了,自己却没福气睡觉,出嫁前还有好多事要准备呢。 荣亲王府里此时却不似这般宁静,眼看明天就要迎娶娇娇,李弘清却在一件事上犯了难。 要不要告诉娇娇自己就是裴清。 “我觉得先不说,要是洞房夜说出身份,可能会让王妃对您有距离感。”这是裴策的想法。 裴杰:娇娇?王妃?啥? “但若是不说明,本王总觉得是自己骗了她。”这是李弘清的顾虑。 “王爷大可以缓缓告知,一点点的暗示王妃,这样王妃接受起来也容易,二人也不会产生间隙。” 李弘清心里觉得裴策说的是有道理的,但是若说真就隐瞒身份,那真是全府上下要眼好大一出戏啊。 裴策似是看出李弘清的担心,“王爷不必担心别的,凡是在府里做事的,我都会吩咐下去,不会露馅。” “这都好说,只是明日大婚,是本王的洞房夜……” 裴策到是没想到这一层,只能暗自笑笑然后说道:“那就只能委屈王爷了。” 真是委屈,洞房夜不能见到穿着喜服的娇娇,这属实是天大的委屈。 这都是小事,裴策还有别的话要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口。“白小姐,不愿出府,我亲自去说也说不动,只说要您亲自去见她才行。” 李弘清脸色一沉,“叫人看好她,明天别出什么乱子,大婚之后本王在去处理。” 说了一阵子话,远处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他的娇娇就要来了。 第35章 娇娇感觉自己刚阖上眼就被梅香叫醒了,迷迷糊糊的被套上了喜服,带上一些繁复奢华的珠翠,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临出府的时候要给韩德明和韩夫人敬茶,韩德明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到是韩夫人叮嘱的时候有些真心。 她看娇娇确实可怜,从小没娘的孩子,看眼又要入虎穴,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韩瑞姝自从要入王府,姜姨娘在府里也越发嚣张起来,韩夫人本来对娇娇什么想法,如此这般下来,看娇娇都顺眼了许多。 拜别父母,娇娇就坐上了去荣亲王府的轿子,没有想象中的不舍。 到是梅香看着娇娇一身红装湿了眼眶,恍惚间她又想起除夕夜里,无声留着眼泪的娇娇问她,“要是我娘还在,知道我要做王妃,我娘会高兴吗,别人说我欺负我的时候,我娘会护着我吗?” 眼见着她的小小姐已经到了嫁人的时候,可是这宰相府和王府上上下下有几个是真心为她高兴的,又有多少人是等着看笑话的。 一路吹吹打打,娇娇坐在轿子里昏昏欲睡。 李弘清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备受煎熬,像个没见过姑娘的毛头小伙一样坐立难安,听消息说娇娇的轿子出了宰相府,再也安耐不住,直接就在门前等着了。 他可是疯王,做出什么举动别人也觉得正常。 轿子落地,喜婆唤了两声,新娘子都没出来,周围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别是这新娘子结婚当天吓破了胆,给晕过去了吧。 李弘清到不以为然,将手中本来要给新娘子牵着的红色绸花递给旁边的裴策,低身进了轿子。 果然,他的小娇娇睡得正香,他微微一笑,抱起娇娇出了轿子,大步往府里走去。 娇娇在他刚抱起自己的时候就醒了,头上还蒙着盖头,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知是什么情况,于是下意识的双手揽住了李弘清的脖子。 闻到熟悉的木质香气,娇娇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怀抱的感觉似乎也有些熟悉…… 朦朦胧胧的娇娇看不清抱自己的人的长相,但是透过盖头看见这人身上也是也一身大红的喜服,想来这人就是荣亲王吧,自己昨天夜里还和梅香说万一自己不想和荣亲王做亲密的举动怎么办 ,眼下刚见面就已经被他抱着了,娇娇下意识的就想挣扎。 只听从头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别动,小心别摔着。”这荣亲王说话声音很低,像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挺温柔的。 梅香也被这场面震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荣亲王没有传说中长得那么凶残暴虐,只不过比常人高大了一些,长相也是俊俏的,只是做起事来,确实有些……难以捉摸。 喜婆接过这么多的亲,也没见过这样的啊,好在这喜婆见多识广算是个反应快的,小心的跟在一边护着娇娇的盖头。 一路上万分小心,好在是没让这盖头掉了。 娇娇这边被李弘清小心的放到地上,话不敢说,一动也不敢动,喜婆这才把红绸递过来,娇娇就开始无助的揉搓着红绸,李弘清见她这样子实在是可爱又可怜,想要开开玩笑逗逗她,但是又怕自己一出声就被她发现出什么不对,只能更细心的观察娇娇的一举一动了。 娇娇这边眼睛虽是被盖头盖住,但是耳朵确实用听着的,方才下轿子的时候周围还是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越往府里走确实越安静了。 荣亲王在朝中的身份本就尴尬,思祯帝虽是他的亲哥哥,但也不会亲自来大婚现场,托人传个祝福的话,就算不失礼数了,今日能来的除了前朝老臣,剩下的都是对李弘清忠心耿耿的大臣了。 薛语堂和他爹自然都是在现场的,因为上次的事情,这次还特意送了份大礼。本身观礼的人就不多,加上李弘清亲自抱新娘子进来的举动也是十分不同寻常,大家一时间都愣住了神,没什么话说了。 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荣亲王心情很好,非常好,大约是从来没有过的好,这王妃看起来也没有市井传说中的那般痴傻,看来这个小王妃可能还阴差阳错的真戳中了李弘清的喜好。 一旁薛功仁向薛语堂投去了复杂的目光,自己这个儿子因为不喜欢韩家二小姐而去讨好三小姐,现在看来,还可能真的是押中宝了,若是真能让小王妃对他有好印象,搞不好在王爷面前,还能美言几句。 拜了堂,娇娇就被送到了东边的碧落斋,李弘清年纪已经不小,但是府里确实是连个侍妾都没有的,梅香跟着一路走过来,只觉得好像府里连侍女都格外的少。 不过路上路过花园的时候,却听见花园西北角有争吵的声音,似是一个女孩再和侍卫吵着想要出来找荣亲王,梅香没多做理会,白语梦没想到李弘清会这样对自己,从丰明郡回来就叫裴策来安排自己出府,白语梦是铁了心不想出府,就像看看他今日娶的是什么样的女子,结果没想到李弘清竟然会派人做到如此境地,竟然叫侍卫守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去。 娇娇这边端端正正的在床沿上坐着,话也不敢说,动都不敢动。坐了没一会裴策带着几个侍女带着食盒过来了。 梅香这边有点困惑,大婚当日新娘子基本上是不吃什么的,怎么送来这么多吃的。 裴策似是看出梅香的困惑,说道:“这餐食都是王爷吩咐送来的,王爷那边一时抽不开身,担心饿着王妃,才让我送来的。” 梅香犹豫着说:“可是,这新娘子盖头还没掀开,这……” 裴策微微一笑:“王爷不看重那些说法,王妃不饿着肚子才是重要的。” 说完就带着侍女走了,怕王妃觉得不自在,还把原来屋子里王府里的侍女一并带走了,只留下梅香和娇娇两个人。 原本韩德明给娇娇指的侍女,娇娇到底是没有带来,她还是像原来一样想,来到这边还不知道是好事坏事,就不要牵扯上太多人,要不是梅香执意要来,她连梅香都不想带上。 娇娇听见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就悄悄伸出小手,把盖头掀起一角,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梅香。 梅香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按理说新娘子的盖头都是要新郎来掀的,可这王爷把吃的都拿来了,俩人也都是饿得不行,梅香稍作犹豫,就朝娇娇点点头,娇娇如释重负似的一把扯下盖头,放到一边,然后就坐到了餐桌前。 见状梅香赶紧去把盖头好好的叠起来,万一晚上王爷来了,这盖头还得再盖上呢。 “梅香,这凤冠顶的我脖子疼,这个我能摘了吗?我都低不下头吃饭。” 闻言梅香赶紧放下盖头,又去帮娇娇扶着凤冠,“我的好小姐,这凤冠那是那么容易摘下来的,要是摘下来恐怕头发都散了,您要是低不下头,我喂您吃。” 说完就坐到了娇娇的对面,娇娇见她要喂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就冲她甜甜的笑着。 梅香端起碗,拿起筷子端详着说道:“这王府就是不一样,这小碗和筷子都是玉做的,小姐您看,真精致。” 梅香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真是一双玉筷子,在看看周围的装饰,娇娇对着梅香低声说:“王府是不是好有钱啊,我看着屋子里装饰比咱们在宰相府里好多了。” 梅香点点头,确实,自己在府里确实没见过这样讲究奢华的装饰,况且这还不是王爷住的院子只是个偏院,想到这,梅香不高兴了,“小姐,你说他干嘛把咱们安排在偏院啊,您都是王妃了,应该和王爷住在一起才对。要是一直住在这边,我怕府里的人都不把您当回事了。” 梅香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是没停,加了一块荔茸香酥鸭送到娇娇嘴里,娇娇只在宰相府家宴的时候才吃过这样精致的菜肴,加上已经饿了很久的肚子,现在就觉得这菜无比好吃,荔茸酥脆但是又入口即溶,鸭肉香甜,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听完梅香的话,赶紧把吃的东西咽下去,说道:“不住一起才好呢,住一起我才不舒服。”说着拿小拳捶捶胸口,看样子是噎着了,梅香赶紧倒了杯茶给她缓缓。 娇娇喝茶顺了顺,说道:“梅香你也吃啊,这么多东西我哪吃的完。” 梅香觉得自己和小姐坐一桌已经是逾越了,哪敢和小姐一桌吃东西,但是娇娇再三邀请,梅香实在推脱不过,加上也也是太饿,两人就一起吃了起来。 吃好了东西,娇娇打了个小饱嗝,梅香又扶着娇娇坐到了床上,盖上盖头等着了,没过一会王府里那些侍女好像算好了时间似的,来把桌子收了,之后这小院就在没人来过。 到了晚上,娇娇困得不行,已经扶着床栏打了好几个盹了,裴策这才来传话说王爷醉酒,今日怕是不能来看王妃了。 梅香心里虽然有气,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回去告诉娇娇,娇娇到是松了一口气,也就安心睡下了。 王府书房中,李弘清身着喜服坐在窗边,眉头皱起,单手揉着自己额角,他今天确实是喝多了,他甚少醉酒,今日是真的高兴,若不是担心娇娇知道自己骗他而不高兴,他真想亲自去看看她。 见裴策回到书房,李弘清问道:“王妃睡下了吗?” 裴策回道:“吃过东西,已经睡下了。” “吃的东西还和她胃口吗?” “王妃饭量小,吃的不多,送去的东西里,只有那碟荔茸香酥鸭吃了将近一半。” 李弘清似是酒劲未退,还是一直皱着眉,喝了口茶说道:“明日再做一次给王妃送去,没动的菜下次就不要做了。” 说完站起身,“本王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碧落斋燃着花烛,月光照在窗口的喜字上在地上只留下浅浅的影子,烛火摇曳,在墙上投射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娇娇床前的正是李弘清。 第36章 娇娇累了一天,现在正睡得香甜,睡梦中发出无意的呢喃,无意的撩拨最是致命,李弘清只觉得娇娇像住在自己心里的一只小猫,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 李弘清就这样盯着娇娇睡觉,看了很久,最后终是忍耐不住,伸出了手轻轻抚上她枕边的发丝,娇娇的头发就像黑色绸缎一样撒在枕边吗,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光,李弘清拿起一绺发丝,手指轻捻,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他的娇娇头发也随了主人,这样的细软柔顺。 这样轻微的动作似乎也打扰到了娇娇,她翻过身,脸对着床边,李弘清怕冻着娇娇,三月里王府里也还烧着地龙,娇娇翻身连带着把被子也退到了腰处。 身上的里衣本就穿的宽松,这一下更是连锁骨都清晰可见,锁骨向下,就是被里衣遮住的好光景,烛火照在娇娇身上,给她全身都镀了一层柔软的光,她躺在那里,就像个涉世未深的人偶娃娃,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李弘清愣在那里,一会才缓过神来,他的娇娇还是个身材曼妙的可人儿呢,犹豫了一下又帮娇娇把被子盖了回去。 他还是忍不住,手指顺着娇娇的脖颈,直抚上娇娇的脸颊,这动作似乎是惹得娇娇发痒,小脸一动,竟把他的手压在了脸下,娇娇这下总算没了痒痒的感觉,小脸摩挲着李弘清的掌心,沉沉的睡去了。 李弘清一动也不敢动,就维持着这样的动作,直到娇娇转过身去,才把麻掉的手抽出来。 李弘清在床前站了许久,酒劲退了大半,才感觉自己这样很像个变态。 最后留恋的看了娇娇一眼就出去了。 第二天娇娇到了日上三竿才缓缓睁开眼睛,梅香想来叫她,但是又有侍女过来特意叮嘱说王爷已经去上朝了,体谅王妃昨日辛苦,今日左右没什么大事,就说睡一会吧,梅香这才没去叫她。 想想也是,普通人家娶亲今日就是去给公婆敬茶,王爷府里也没有长辈,最大的就是王爷自己,自然是无茶可敬。 娇娇体弱畏寒,因为这个毛病往年冬天都没少遭罪,王府温暖,在屋内仅着里衣都不冷。 她寻不到梅香,就光着脚下了床,走到桌边发现桌上已经摆满了吃食,摸了摸碗壁,发现还是滚烫的。 梅香这时端了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就说道:“您可算是起身了,再不起来我就要叫您了。” 把水盆放到台子上,梅香见她对着一堆吃食发呆,就说道:“这吃的早就送来了,看你一直没醒又反复热着的。” “刚才我在外面办事,五六个侍女要进来伺候您洗脸穿衣,但不知道您醒没醒,不敢进了,我赶紧拦住说王妃不喜欢人多伺候,这她们才没进来。” 说完这些梅香悄悄伏到娇娇的耳边说:“小姐我觉得这王府比宰相府要好一万倍。” 娇娇也这样觉得,目前看来这边哪里都比宰相府好,要是王爷一直不过来就更好了,想到王爷,娇娇想起裴清,自己入府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他呢,不知道今年裴清会不会过来找自己。 娇娇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突然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二姐是今日过来吧?” 梅香点点头,娇娇继续说道:“那我要去接二姐吗?” 这可把梅香问住了,原来在宰相府里二小姐比三小姐大,所以三小姐要出处礼让,可现在到了王府……梅香一时间还真不好作答,只说稍后出去打听一下。 吃了饭梅香就开始帮娇娇更衣,衣服首饰都是王府侍女送过来的,奇怪的是衣服却是正好合身,且用料极佳,首饰也都是精致的款式,这么一通装扮下来,娇娇看着倒是真像个养尊处优的小王妃。 娇娇这边刚打扮完,裴策就像是算好时间一样的过来了。 裴策恭恭敬敬的给娇娇行了个里,“给王妃请安,在下裴策。” 娇娇这是第一次受礼,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赶紧给他免了礼,又想起裴策去宰相府的时候和韩夫人说话都是坐着的,又赶紧请他坐下。开口道:“我是记得你的,我们原来在宰相府就见过好几次。” 裴策一笑,“王妃好记性,不知王妃在碧落斋住的还习惯吗?” 娇娇以为他这样问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搬去和王爷住在一起,赶紧说道:“习惯习惯,我觉得这边哪里都好,我可喜欢一个人住了。” 裴策一眼就看穿娇娇的小心思,况且眼下王爷那边还演着戏呢,更不能让他们俩人住到一起。所以就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继续说道,“今日王爷吩咐我过来是带着王妃熟悉熟悉王府环境,过一遍王府的账目,在认识一下王府里的人。从前王爷一直在外征战,府里一直没人料理,现在有了王妃,,自然是要接管王府事宜的。” 裴策这边说着,那边娇娇的脑子就懵着,她从来就没接触过这种事,现突然这么大一个王府要交给她,她只觉得两眼发黑。说道:“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做得不好我怕王爷怪罪。” 裴策说道:“王妃不用担心,我会全力帮助您的。况且往大了说是府里的事,往小了说不过是您和王爷的家事,王爷不会怪罪。” 娇娇和梅香原来都以为这个王妃的位置只是摆摆样子,没想到现在真要付诸行动,二人知道躲不过,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仔细听着。 裴策带着娇娇来到大堂,把府里上上下下的小厮侍女都分批叫了过来,一是叫他们给王妃请安,而来也是让王妃认认人。 王府里的人都是裴策裴杰亲手□□的,进王府之前还都调查了家庭背景,除了那个暗中给太子传信的探子以外各个都没什么问题。 裴策看娇娇故作严肃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小王妃自己亲自接触下来比想象的还要可爱。 光是认人就用了一上午,要去用午膳的时候娇娇才算得了机会问裴策她二姐入府的事情。 “王妃不用担心,韩小姐入府之后按照规矩要来给您请安的。”闻言娇娇一愣,自己原来见到二姐是需要问安的,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二姐要给自己请安了。 裴策耐心解释道:“您现在是王府里最大的女主人,是荣亲王的妻子,韩小姐来到王府,来到您家,当然要给您请安,按照规矩,韩小姐是需要每天早上都来请安的,这具体安排,就看您的意思了。” 娇娇赶紧摇头道:“还是不要每天都来了吧……” 裴策继续说道:“还有一事,韩小姐入府之后按照规矩是住在花园西北角那边的客房里,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娇娇点点头,她也不知道哪是哪,既然安排好了,就住在那边吧。 到了傍晚时分,韩瑞姝才到了王府,她一早上就等着王府来信,打扮妥当巴巴的等了一天,才叫她过去,到了王府正门,她刚准备下轿,却发现轿子没停,直奔着偏门去了,她心里本来就有火,本想留个大家闺秀的好印象,到了现在却忍不了了。 结果还没等她说话,红烧先开口了,“你这轿夫,当我们小姐好欺负的吗,为什么不让从正门走,绕这么大一圈来走偏门。” 轿夫也不恼,垂着手说道:“王爷亲自吩咐的,说小姐身份特殊,不方便走正门,才叫我们抬来偏门。” 红苕更生气了,“什么叫身份特殊,你也太不会说话……”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老嬷嬷打断了。 “小姐快些进来吧,安顿好还要去给王妃请安的。”这老嬷嬷是荣亲王从宫里带出来的。 二女共侍一夫这种事在哪朝哪代都是见不得人的事,况且这妹妹已经入府为妻,她连自己身份都不清楚,还想着要从正门进府,这不是不知廉耻。 韩瑞姝虽然有气,但是初来乍到也不敢发作,只好拿了东西就下了轿子,但是大小姐的脾气还是在的,见了嬷嬷也没什么好脸色,只说了句前面带路。 嬷嬷也不愿意多和她说些什么,就领着她往客房走,边走边介绍王府布局,走到花园时说道:“王妃现在住在花园东边的碧落斋,您住在西南边的客房,现在客房有一位王爷的多年好友也在那边住着,回头您去客房安顿好东西,我就带着您去给王妃请安。” 听到要去给娇娇请安,韩瑞姝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想着一会随便编个理由就不去了。 白语梦这边还在恼火李弘清不让他出门的事情,结果听见院子里传来声响,推门一看,是个小姐打扮的人带着侍女,白语梦在王府住过很久,这客房除了她和她师傅从来没人来过,眼下突然来了个小姐,倒叫她好奇。 韩瑞姝这边也打量着白语梦,嬷嬷说客房有人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是个这样妖艳的女子。一时间她倒猜不出这女子的身份。 二人稍稍鞠躬算是打了招呼,刚推开门,就听嬷嬷说道:“小姐放下东西,就随奴婢去给王妃请安吧。” 韩瑞姝带着笑好声好气的说道:“今日舟车劳顿,可否免了请安呢?” 嬷嬷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姐不要为难奴婢,请安是一定要去的,小姐今日不去,以后每天早上也要去。” 听到这韩瑞姝简直气的牙痒痒,好你个韩瑞娇,你这王妃的位置还没坐热呢,就开始给我下马威了。 第37章 韩瑞姝被嬷嬷带到碧落斋的时候,娇娇已经坐立不安的等了很久了。 韩瑞姝一到,看见这碧落斋无论是大小还是装饰,都比自己住的小客房好了太多,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那客房还不如自己再在宰相府里的屋子。 这下别说请安了,连见都不想见娇娇一眼。到了厅里,略微鞠了个躬就算是请安,转身就想离开。 嬷嬷一把拽过她,站在娇娇身侧的裴策也发话了,“二小姐这样不守规矩的吗,见了王妃不行大礼。” 娇娇想要出声阻止,二姐给自己行礼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要行大礼自己也感觉也有些奇怪,刚要出声,就被一旁的梅香拽住了衣袖,梅香摇摇头。娇娇就没有出声,由着裴策说话。 韩瑞姝辩解道:“王妃是我的妹妹,天底下哪有姐姐给妹妹行大礼的道理。” 一旁嬷嬷开口道:“现在是王爷不在,若是王爷听见这话,二小姐免不了要挨一顿板子。”闻言韩瑞姝瞪了她一眼,老嬷嬷头也不抬,不卑不亢的说道:“昨天之前王妃是小姐您的妹妹,一切规矩按照宰相府里的来,但是昨天一过您面前的这位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荣亲王唯一的正妻,别说是您,就算是您父亲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给王妃行礼。老奴听闻二小姐的礼仪是皇后娘娘亲自教的,难道没有教您这些吗?” 韩瑞姝嘴上气不过,但是心里也知道确实是这么回事,没办法只能扭扭捏捏的跪下行了个礼。没等娇娇说平身,就自顾自的站起来要走。 裴策见状说:“皇后娘娘亲教的礼仪,怎么还这样不标准,况且王妃还没说平身,二小姐就这么自己给自己免礼了吗?” “嬷嬷好好教教二小姐该怎么行礼,往后每天都要来给王妃请安的,这礼数还是要做到了的。” 嬷嬷拽住韩瑞姝,跪下身子,大大方方,声音洪亮的说了句:“臣女给王妃请安。” 裴策低声对娇娇说:“王妃此时该说,免礼平身。” 娇娇赶紧说道:“免礼平身吧”,嬷嬷这才起来,对着韩瑞姝说道:“二小姐,请吧。” 韩瑞姝眼看着这屋子里的人一个能帮自己说话都没有,自己不好好行礼怕是出不去这个屋子了,没办法只能不情不愿的行了个大礼。 娇娇有模有样的说了个免礼平身,裴策这才让嬷嬷带着韩瑞姝下去了。 见韩瑞姝走的不见身影,裴策对娇娇说道:“王妃,二小姐给您行礼,是寻常事,您得适应有人给您行礼,就像嬷嬷刚才说得,今后哪怕是您父亲,见到您也得给您行礼。” 娇娇点点头,用心记下,裴策估算着时间,王爷也快从校场回来了,就拜别娇娇去找王爷了。 韩瑞姝回到房里,气的直拍桌子,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一遍红苕也跟着生气,只能劝到:“小姐不用和她生气,您看她也没和王爷住在一起,我听说昨日大婚,王爷都没去她房里,想来这王妃的架子也端不了多久。” 饶是如此,韩瑞姝还是气,只能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王爷,把她韩瑞娇从王妃的位子上扯下来。 娇娇这边全然没被韩瑞姝影响,晚膳用的正开心,一旁给布菜的侍女也觉得这个新来的小王妃好相处,吃饭也吃的香,就一直给夹菜。 娇娇赶紧制止住说:“别再夹了,我碗里的都要吃不下了。”侍女脸一红,不再有动作了。 娇娇这边吃的酒足饭饱,另一边李弘清也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裴策汇报娇娇今日的举动、“王爷,王妃性子果然是极好的,虽然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但是学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 李弘清吃饭没那么讲究,清粥小菜,这是常年随军养成的习惯,只是现在和娇娇的满桌珍馐比起来有些寒酸。 插句题外话,这府里的厨子自从王妃来了之后,做起饭来都更有劲了,原来只是给王爷做饭,实在是没有用武之地啊。 李弘清耐心听着,听到韩瑞姝住在客房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白语梦是不是也住在那边。” 裴策一愣,确实是的,这阵子净忙着大婚的事情,把这白姑娘都给忘了。 “我回头叫人单独收拾个院子给二小姐住。” 李弘清点点头,到了晚上,他终于还是安耐不住,换了身低调的衣服,去了碧落斋。 娇娇的屋子已经熄了灯,本想着直接进去,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敲了敲门。 结果开门的却不是娇娇,而是梅香,娇娇刚到的个陌生的环境,加上这院子这么大,难免有些害怕,就叫梅香陪着自己一起住。 梅香在大婚当日是见过李弘清的,没想到这荣亲王深更半夜来了门前,下意识的就要下跪行礼,李弘清一把拽住她,还没等他说话,就见娇娇穿着里衣,从床帘里探出头来问道:“梅香,是谁啊?” 梅香刚开口要说是王爷,结果娇娇看见他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光脚下了床,直跑到李弘清身边,若不是控制着自己,娇娇早就抱上去了。 娇娇欣喜的说:“裴清你来看我啦?” 梅香眼神在两人中间转了转,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裴……清? 李弘清没说话,把娇娇抱到凳子上,又自然的坐到另一边,看着梅香说道:“对,我是王爷身边的侍卫裴清。” 梅香大脑飞速的转动,她可以断定,这人就是王爷没错,可现在是什么情况!?裴清是谁? “梅香,当时咱俩挨打就是裴清给我送的药呢?啊!当时小袄也是裴清给洗好送回来的。”娇娇兴高采烈的说着话,李弘清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就盯着梅香。 梅香不敢说话,生怕那句话说错了,目前的情况明显是王爷私下里见过王妃,而且好像还见过不止一次。 到是李弘清先开口了:“你就这样光着脚下床,不冷吗?” 梅香这才注意到王妃身上就穿着里衣还光着脚,赶紧去为她取来鞋袜,刚要蹲下,就见李弘清接过袜子,蹲下了身,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旖旎起来,梅香见状悄悄的出去了。 出了门,梅香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这王爷是真怪。 李弘清低身为娇娇穿袜子,娇娇也觉得这场面有些不自然,但又不知如何拒绝,李弘清看着娇娇的粉白小脚,脚趾上还透着健康的红晕,像五颗小豆一样整齐的排列着,毕竟也是世家小姐,没走过多少路,连脚心都是柔软的。 李弘清起了坏心思,帮娇娇穿袜子的时候手指轻搔她的脚心,果然引得娇娇咯咯发笑,两只白嫩小脚前后摆动,引得李弘清全身火热。 末了李弘清站起身,做到一遍,开起玩笑:“古人说,女子的脚最是矜贵,若是被男子看到,那定是要嫁给他才行了。” 娇娇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要是真能嫁给裴清就好了,想到自己已经嫁给王爷,到是有些难过起来。 李弘清见她眼睛泛红,赶紧上前安抚,蹲下身子,攥着她的小手问道:“我的娇娇儿可是不高兴了?” 娇娇别扭的说道:“我不是你的娇娇儿,我现在是荣亲王的王妃了。” 李弘清心想,这还不是一个意思。见她还是不开心,只得叉开话题说道:“娇娇住在这边,还开心吗。可曾想家?” 娇娇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边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就是今日二姐入府,我有些不自在。” 李弘清见话题被叉开,松了一口气,顺着问道:“为何不自在?” 娇娇困惑的说,“原来在家里我知道二姐对我说不上喜欢,但也绝不是讨厌,但是今日见面,二姐看我的神情,似乎很是厌恶。” “娇娇是因为担心她不喜欢你才不高兴的吗?” 娇娇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 李弘清继续耐心问道:“你想让她喜欢你吗?” 娇娇点点头,李弘清继续说道:“娇娇,你得明白,你有她没有的东西,她厌恶你是正常的。” “我有什么啊?这王妃的身份吗?” 李弘清点点头,娇娇不以为然的说:“若真是这样,还不如二姐来做这个王妃,我还自在,梅香说外面的人都说王爷会休了我,到时候肯定就是二姐是王妃了。” “传言不足为信。且你得明白,今日是你二姐眼红你的身份,回头出了这王府,眼红你的人会比从前多上很多,你都要一一难过一遍吗”李弘清很少这样严肃的和娇娇说话。 娇娇没说话,自己想着什么,末了红着脸问他:“若是我被王爷休了,你会不会……” 李弘清饶有兴致的等着她说下去,娇娇却羞红了脸不再说话。 他也不敢追问,就怕问多了娇娇赶他出去,娇娇也不好意思接着说下去,自己现在还是王爷的妻子呢,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合礼数。 屋里的气氛就这样尴尬的沉默了一会,李弘清先开口了,“王爷明后两天休沐,我不用跟在身边,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出府。” 娇娇眼神一亮,而后又暗淡下去,“咱俩肯定没办法单独出去。” 李弘清微微一笑,“你且说你想不想,别的我来想办法。” 娇娇点点头,李弘清说道:“那你明晚准备好,入夜了我来接你。” 第38章 “我亲眼看见个侍卫打扮的高大男子进了王妃……三小姐的屋子,没过一会梅香就出来了,那男子过了好久才从屋里出来。” 红苕低声和韩瑞姝说着话,韩瑞姝脸上透露出玩味的神情,思索了一阵问道:“那人是不是常来咱们府中的裴策?” 红苕摇摇头,裴策她还是认得的,“那人比裴策高了一头还不止。” 韩瑞姝思量了一阵,若真是这王妃与侍卫私通,她们二人又是如何想见的呢,想来只能是那日荣亲王疯病发作之后,在府里小住了一晚二人才有机会相识吧,那如此想来,这人还是王爷身边近卫。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没想到这韩瑞娇私下里还是这样的人,只要自己能抓住她和侍卫私通的铁证,王爷肯定会休掉她,到时候只要叫父亲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王妃之位自己就十拿九稳了。 眼下住着这个小客房心里都敞亮多了,主仆二人正商量着,外面有个小厮领了裴策的命令找来了。 “小姐,我们王爷吩咐说?,小姐且现在这里住着,等回头单收拾个院子来给您住。” 把话送到,这个小厮刚准备离开,没想到却被二小姐叫住。 “我问你,你们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都有哪些人,你知道吗?” 小厮摇摇头,回答道“王爷本就武力高强,身边从来没有什么贴身侍卫,不过经常有人把王爷身边的的裴杰大人当作是王爷的侍卫。” “这位裴杰大人身形很高大吗?” 小厮想了想,裴杰大人虽没有王爷高大,但确实是比常人高大不少,就点了点头。 这边二小姐送走小厮,就叫红苕出去打听当初都有谁跟着王爷去了宰相府。 红苕领了吩咐就出去了,二小姐还在屋中细细思量着这件事情,越想越开心,正在此时,却听见窗下传来声音。 “屋里的可是韩家二小姐吗?” 这声音听起来就鬼鬼祟祟的,韩瑞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作答。 那人不死心又问了一遍,韩瑞姝这才小声的答应了一下。 “二小姐不必害怕,我是太子的人,今天来是提醒二小姐,别忘了之前在宫里答应皇上的事情,等回头二小姐搬到新院,我每隔十天就会去您那取一次消息。” 韩瑞姝听到这就明白了,原来这府里早就有太子的人,她想推开窗户看看那人长相,却扑了个空,那人说完话就走了。 不过一会儿红苕就回来了,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小姐,我问好了,那日来咱们宰相府的就是裴杰裴策二人,那人不是裴策,就只能是裴杰了。” 韩瑞姝听到这里忍不住激动起来,没想到自己的王妃之路竟会走的这样顺利,还没等自己主动做些什么,这王妃就自己露出马脚了,她按耐住自己心里的高兴之情,对着红苕说道:“捉奸要捉双,口说无凭,就算我现在去找了王爷,王爷也就不会相信,回头等她二人私会的时候我带着人冲进去,一下就能坐实了她的罪名。” 红苕也跟着兴奋点头。 娇娇这边等了一天,总算到了晚上。 敲门声想起,门外就是李弘清,娇娇想到今夜要和他一起出气,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头上就带着那只莲花玉簪和蜻蜓耳坠。 李弘清见了一愣,这玉簪还是当年他娘昭贵妃的遗物,他不记得这件首饰被他带出宫了,现在娇娇带着到是无比的合适。 娇娇红着脸问道:“你为什么盯着我呀,我很奇怪吗吗?” “不奇怪,只是觉得我的娇娇儿甚是娇美。” 李弘清带着娇娇再王府里东拐西拐,最后走到一处院墙前,抱起娇娇,翻身一跃就出了府。 这路线是裴策特意踩好点的,把周围的侍女小厮全都赶到别处,这才能给娇娇营造一种自己是和裴清偷偷出府的假象。 出了府娇娇到是一阵茫然,自己虽然想出来,但是这一出来,到是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呢。只能哪人多就跟着去哪了。 “裴清,那边人好多,我们过去看看吧。” 那是一个被围的水泄不通的说书摊子,中间的男人双袖挽起,一直脚踩在凳子上,似乎已经是说了很久,声音都已经有些沙哑,放在桌上本是润喉用的茶水,放到凉了都没有喝上一口,他讲的起劲,周围的人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只见那荣亲王大喝一声‘今日有我在此,谁敢犯我南凉’只见他双目怒斥,抡圆了双臂左右开弓,那些羲和小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就算那羲和皇子也被吓得屁滚尿流,不过多时,羲和五万大军,竟被荣亲王只身消灭,胆子小的直接吓死的都有。” 这人讲的到是栩栩如生,不过也太过夸张了,羲和总共两万大军到了他口中就加到五万了。 果然这段说完,下面就传来质疑的声音了。 “说书的,这别是你胡诌的吧,单枪匹马消灭五万大军,你当是在地里收菜呢?” 李弘清不爱听这些,准备带着娇娇离开,却见娇娇也已经在桌前坐下,小手拖着香腮,听得认真着呢,比在府里上课的时候可认真多了。 说书人回应道:“这可不是我瞎说的,我三姑家的表舅家的五儿子是丰明郡的守城的,这可是他亲眼所见,我是一分添油加醋的成分都没有,荣亲王身形高大,站起来就像座小山一样的,单杀五万大军自然是不在话下。” 李弘清听着脸色一黑,像座小山一样……这又是什么时候传出的说法。 下面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说书人急着和他们辩解,也不说书了,娇娇看没什么意思,就拽着裴清走了。 李弘清带着娇娇来到了酒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入座,刚一落座,娇娇就问道:“裴清,荣亲王到底什么样啊,怎么听起来那么恐怖啊。” 李弘清无奈说道:“与你我一样,都是常人,说书的自然会夸张一些。” “那他真的自己单挑五万人吗?” 李弘清摇摇头,娇娇低头若有所思,李弘清见状问道:“娇娇在想什么呢?” 娇娇认真的说:“那个人说的我都好奇了,你说为什么王爷都不去见我啊,我都有点想见他了。” 李弘清心里一惊,现在可不是露馅的时候啊,赶紧说道:“王爷在朝中事务繁忙,很少回府,可能是,可能是忘了自己已经娶亲了吧。” 娇娇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他去见过二姐了吗?” 这自然是没有的,娇娇心想,他可真是个怪人,想到这上菜了,娇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就没在追问了,李弘清松了一口气。 娇娇小口小口的吃饭,像个小兔子,李弘清见她这样子可爱,就忍不住一直给夹菜。 娇娇撅起小嘴反抗到:“你别给我夹了,我都吃不完了。” 李弘清玩笑道:“才这么点娇娇就吃不完,怪不得娇娇只长年纪却不长个子呢?” 听到着娇娇生气的说:“我才没有不长个子呢,我都快有梅香高了,是你个子太高了,你才不正常呢?” 李弘清也不恼,点头道:“对对,我不正常。” 娇娇从窗户往外看过去,只见路上不知何时多了些手提花灯的女子,一时间晃了神,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她们手拿花灯要去什么地方啊” 李弘清稍微思索了一下,“今日是女儿节,适龄少女会买花灯沿河而放,灯上写下心愿,祈求来年能实现。” 娇娇一下来了兴致,蹦到李弘清身边坐着,双手拽着他的衣角。 “我们也去看看吧。” 李弘清温柔一笑:“不急,娇娇好好吃完饭就能去。” 娇娇嘟着嘴回到座位,不情不愿的吃着饭,只吃了几口就说自己饱了,张罗着要赶紧下去。 李弘清没办法,只好带她下了楼,二人顺着人流往前走着,街上人多,娇娇怕走散,无意识的抓住了李弘清的衣角。 正走着,后面突然有人撞了娇娇一下,眼看就要跌倒,李弘清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娇娇,她惊魂未定的拿手拍了拍胸口,另一只手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李弘清握住了。 娇娇脸上一红,手上悄悄使劲想要挣脱,李弘清却更加用力的握住,娇娇不说话,也不挣扎了,二人就这么朝前走着。 很快就走到了河边,河边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眼看着是挤不到前面,娇娇稍微有点泄气,李弘清本来不愿意凑这个热闹,但想到这是娇娇第一次过女儿节,也想满足她的小心思,他弯下身,抱起娇娇,娇娇惊呼的声音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李弘清在她耳边说道:“抱紧我。” 说着就双脚猛地使劲,一下就离开地面,朝旁边的屋顶飞去。 娇娇被这突然的一下吓到,双臂紧紧的抱着他,在他怀里,看不见周遭的环境,抬起头只能看见李弘清的喉结,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但这风声再大,此刻她的心跳声也是清晰可闻。 第39章 李弘清抱着娇娇施展轻功,一直到小河下游才把娇娇放下,娇娇见这周围荒芜人烟的样子,连灯火都没有,顿时觉得害怕起来,忍不住往李弘清身边靠了靠。 李弘清很满意这样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娇娇四处张望着,这周围只有一片荒林和眼前这条河,到这来干嘛。 李弘清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一会花灯会从上游流下。” 娇娇心里明白了,但还是害怕,但看着李弘清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生气道:“你就是故意把我骗到这来吓我的。” 李弘清没接话,目光四下扫视,寻了块大石头,把自己的披风铺上了上去,又把娇娇抱上去坐着。 “若我真是故意把你骗到这来的,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如何。”李弘清边说话边双手支在石头上靠近娇娇,娇娇赶紧别过脸去不敢在说话。 李弘清也在石头上坐下,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在听不到别的声音。 娇娇开口说道:“你不怕黑吗?” 李弘清没说话,娇娇自顾自的接着说:“我就很怕黑,我很小的时候更害怕,我就紧紧闭上眼睛,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娇娇说了这么多,李弘清那边还是不出声音,娇娇用手推了推他,却听见他终于是开口了。 “我怕。” 娇娇把头探到他面前,问到:“你怕什么啊?” 李弘清不自然的扭开,说道:“没什么。” 他既然开了头,娇娇肯定不会让他这样敷衍过去,赶忙追问,“说嘛,说嘛,我都告诉你我怕什么了,你也要告诉我你害怕什么才行。” 李弘清抱过娇娇坐在自己身前,似乎娇娇不看着自己让他比较好开口,但他犹豫再三,还是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他不说话,娇娇也不催,流水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上游的灯三三两两的有漂到这里的,娇娇就盯着小花灯发呆。 身后突然传来李弘清的声音,“我小时候,生了病,我祖母为了治好我,找了偏方。” 这话李弘清说的艰难,每一字都是思量很久,每说一句都像是把自己从里到外刨开。 “每隔三天,祖母会在家中烧一大锅药,趁药未凉透,就让我从头到脚浸入其中,只留一根麦秆,供我呼吸。” 娇娇听着都觉得那场面残忍至极,忍不住颤抖起来,李弘清把她抱的紧了些,怕她害怕,语气上甚至更温柔了些。 “后来为了防止我挣扎,皇祖母做了个木笼,木笼正合适我的身高,我在里面一动都不能动,每隔三天泡一次,我泡了足足半年。” 半年后皇太后去世,大皇子登基,李弘清的疯病也得以控制,他才免去这样的酷刑。 娇娇听的浑身发抖,最后竟不自觉的流下眼泪,她从未想过眼前这个温柔对待自己的人竟会有这样痛苦的过去。 李弘清后知后觉发现娇娇的眼泪,感觉拿衣袖去擦,衣袖粗糙,娇娇的小脸都给蹭红了,这眼泪还是没止住。 他赶紧安慰道:“娇娇不必伤心,祖母确实将我的病医好八成,所以这罪也没白遭。” 娇娇本来无声的哭着,这话一出,眼泪流的更狠,遭了这么大的罪,病还没全好,只好了八成,更心疼了。直扑倒李弘清怀里,嚎啕大哭。 李弘清当时被那样摧残,都不曾留下一滴眼泪,他隔着木笼看见皇祖母的脸,他嘴里塞着麦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皇祖母精致的妆发已经凌乱,双目通红发着痴狂的光。 “清儿,你一定要理解皇祖母的一番苦心,你若是要恨我,恨给你下毒的人,你既要记住这恨的感觉,你要记住你今日是何等的狼狈,你一定要好起来,亲手报仇……” 他被浸入药水中,皇祖母的话已经听不见,耳边只是轰隆隆的水声。 皇祖母去世后他并没有再去查这件事,一是因为他当时已经失去所有势力,而是当时思祯帝圣旨传来,荣亲王出宫守丧,三年不得进宫,三年后又是一道圣旨,驻守边疆。 娇娇小小的身子蜷在他怀里哭着,倒叫他有一种莫名的补偿感,好像自己当年没能留下的眼泪,都被娇娇补偿了回来。 自己莫名的会对她好,好像也是这样,似乎对她好,就是在救赎自己。 李弘清知道这时候说再多安慰的话也是无益,只能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娇娇哭着哭着就缓和很多,正好花灯也从上游漂了下来,娇娇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去了。 花灯顺流而下,浩浩荡荡的铺满整条河流,整条河仿佛变成一条发光的银河,光会聚在一起,周围的景色都黯淡起来,眼前只有这一跳光河闪耀。 娇娇被这场面镇住,张开小嘴说不出话,李弘清却丝毫不在意这美景,只盯着娇娇,和她眼里的光河。 若是能早些遇见她,自己的人生到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娇娇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流下的花灯又变得三三两两才收了心。 说道:“裴清我们回去吧,我们也去放花灯。” 李弘清施展轻功,又带着娇娇回到集市。夜已经深了,放灯的女孩们都已经回家,卖灯的摊子上也只剩些卖不出去的款式。 卖灯的小贩正准备收摊回家,却被一男一女拦住了去路,男的身形高大,面容俊俏狂野,身上有些不怒自威气质,倒是那女孩天真烂漫,长相也是粉白娇嫩。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二人是什么关系,见这二人举止亲昵,只可能是谁家的老爷带着小娇妻出来凑热闹了。 娇娇这边没买到心仪的灯,正在发着小脾气,李弘清安慰道:“放灯不在款式,只在心意。” 李弘清随手拿了盏灯,又随手抽出一条桌上的信纸,拿起笔挥洒起来。很快写好字塞到灯里。 娇娇只好选了个看起来款式尚可的,有抽了张纸条,提起笔却犹豫起来,迟迟不肯下笔。 转头把笔递给李弘清说道:“我写字丑,你来帮我写吧。” 李弘清接过笔,“娇娇要写些什么?” “嗯……你就写,希望娇娇和裴清以后每天都开心,不再受委屈。” 李弘清微微一笑,替她写下。 旁边摊主看着这二人互动,恭维道:“哎呀老爷真是好福气啊,有这样善解人意的妻子。” 李弘清听见这话没什么别的反应,倒是回过头去看向娇娇,娇娇却是小脸烧的通红,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提了两站花灯,李弘清正准备走,却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银锭,放在摊子上。 “话说得好听,这是赏你的。” 双手捧起银锭,堆起笑脸,对着李弘清和娇娇离开的方向不住的说这些百年好合之类的话。 娇娇听到之后拽着李弘清走得更快了。 二人来到河边,放灯的人也只剩三三五五,不似方才那么拥挤。 娇娇蹲下,从李弘清手里结果两站花灯,放到河里,又用手拂了些水,让花灯飘的更远。 直到两站花灯消失在视线里,娇娇才想起来问他在纸上写的是些什么。 李弘清玩笑道:“这心愿说出来了就不灵了。” 娇娇惊呼,“那我刚才就把我的心意告诉你了,岂不是已经不灵了” “那不会,娇娇第一次许愿,可以有一次说出来的机会。” 娇娇看他说话的样子认真,只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也就没有过多追问。 李弘清纸上写的内容,和当时给娇娇的第一封信上落款写的一样。 愿娇娇年年岁岁无忧。 这话看起来冠冕堂皇,却是李弘清真真切切的心愿。 他希望他的娇娇就这样平平安安的长大,和他一起过着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回去的路上娇娇还在回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哎呀,我上课的时候要是好好听课就好了,那个场景特别好看,那个河金光闪闪的,就像,就像天上的河在地上,明明就有一句诗词的,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疑是银河落九天?”李弘清接话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的娇娇儿真的要恶补文化课了,这句诗也不是这么用的,李弘清在心里苦笑道。 一路护送娇娇回到王府碧落斋,两人就要作别,放才在外面有多开心,现在的娇娇就有多恋恋不舍。 “回头我得了空,还带你出去,太晚了,娇娇再不睡就不长个子了。” 听到这娇娇气鼓鼓的就回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全然没有方才娇羞的模样。 李弘清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走了。 睡得晚起的也晚,第二天到了二小姐来请安的时候娇娇都没起来,二小姐虚坐了一会就走了,回到客房收拾东西准备搬院子了。 红苕从外面打听了消息回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我问了,昨天入夜以后王妃就不在府里,此后洗漱的侍女都会被吩咐不用去碧落斋,奴婢猜测她肯定是悄悄出府了,您说会是和谁一起呢?” “能和谁?”二小姐邪魅一笑,“总不会是王爷。” 第40章 搬到新院,二小姐心里宽敞不少,虽说没有碧落斋大,但是好歹比原来在客房里的时候好多了。 一晃十日,王爷未曾召见,她竟连李弘清的面也没见到过,那日她正在房中苦思,却听见窗下传来声音,是太子探子来问消息了,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姐别忘了皇后娘娘对您的嘱托,万事还请小姐上些心。” 韩瑞姝为难道:“可是王爷不召见,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王爷,更何谈收集消息呢?” 那人语重心长的开口:“小姐难道就不能主动去找王爷吗,王爷下了朝几乎整日都在书房中,直到深夜才会回房休息,我只把消息说道这里,小姐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二小姐在屋内愁眉不展。 想来想去他说的确实也有道理,自己是领了命令来的,确实不能坐以待毙,书房……若是能想办法能和王爷偶遇,那就是最好了。 思来想去,她似乎是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叫来红苕,二人商议一下,就准备实施。 这天李弘清刚回到王府,准备去书房议事,却见个少女只身一人在书房附近低头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一旁管家在旁边提醒道:“这是王妃家的二小姐,已经入府多日了。” 听到这李弘清心里了然,他大概知道韩瑞姝进府目的是什么,也就一直晾着她,看来终归是按捺不住了。 韩瑞姝见远远的有个身影走过来,心中有些忐忑,自己的小招数还不知能不能成功,姜姨娘说男人最喜欢柔弱女子,这样的女子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自己照着母亲说的方法没带侍女,做一副清纯打扮,只希望李弘清能注意到吧。 李弘清走到离韩瑞姝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示意管家上前打探一下情况。 管家上前问道:“二小姐怎么在这呢,王爷问问二小姐可是需要帮助?” 韩瑞姝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用手绢轻按眼角。 “王爷在这吗……怎会……”说着做作的回头,按计划下一步应该是仓皇行礼,结果在看到李弘清一刹那韩瑞姝就愣住了,她以为的荣亲王是一副狂野不羁的凶相,没想到确实这样的魁梧俊美,只一眼韩瑞姝就失了神。 到是李弘清先说话了:“二小姐在这里有事吗?” 韩瑞姝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行礼,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王爷,臣女先前经过书房附近的时候,丢了个香囊在这边,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香囊是我离家之前母亲亲手制作的,心里觉得可惜。所以就想着来这边找找。”韩瑞姝边说边掉下眼泪,李弘清见这样子眉头皱起,似是有些不耐烦,不过这情绪转瞬即逝,没有让韩瑞姝瞧见。 “你先起来吧。叫管家差人帮你找找。”说着他就绕过韩瑞姝,进了书房,然后声音从书房内传来,“二小姐进来坐等吧。” 韩瑞姝心里一阵窃喜,就跟着进了书房。 王府书房比宰相府的书房要大一些,中间一张书案,一把椅子,背后是整面墙的书柜,上面从兵法到文人古籍都有,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坐塌,坐榻上放着些茶具,一进门的位置面对面放着四把椅子,想来是平时议事时给下面的人坐的。 韩瑞姝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质朴的木质香气,和王爷的气质很配,李弘清进了书房就在书桌前坐下,开始处理公事,韩瑞姝本想在靠近房门的椅子上坐下,但是思量再三,还是红着脸坐到了靠近书桌的窗前榻上。 见她坐到这里,李弘清略抬眼扫了一下,没说什么。 外面管家差来小厮细细的找寻着,屋里韩瑞姝绞尽脑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扫到桌上似乎是放了一本残局棋谱,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能聊的话题了。 “王爷也喜欢研究残局吗?” 李弘清见她拿起棋谱,看着自己,就不冷不淡的回了句:“翻着玩解闷的。” 韩瑞姝刚要把话题继续下去,就见管家拿着个粉白的小香囊进来了。 “王爷,二小姐的香囊找到了。” 李弘清一挥手,示意他交给韩瑞姝。 香囊到手,韩瑞姝似乎是没了继续坐下去的理由,一边责怪自己把香囊丢到个这么好找的地方,一边往院子里走去。 红苕这边见小姐失了魂似的回来,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小姐见到王爷了吗。” 韩瑞姝不说话,先走到桌前坐下,手上捏着香囊,点点头。 红苕追问道:“小姐怎么这个样子回来,王爷很凶吗?小姐这是吓到了吗?” 韩瑞姝似是回了神,摇摇头。 “王爷不凶,甚至……很是俊美。” 红苕心想,俊美就俊美呗,小姐这么失魂落魄难道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她刚要开口继续询问,就见韩瑞姝突然站了起来。 “红苕你去问问王府里有没有小厨房能用的?” 红苕一脑袋问号:“小姐,小厨房倒是有,您问这个干嘛啊?” 韩瑞姝欣喜的说道:“王爷帮我找到香囊,我自是要好好谢谢他。”说着就跑到桌前,提笔写了几样食材,就交给红苕去准备了。 红苕一离开,她就坐在屋里暗自思量起来,本想着自己来争夺王妃之位仅是为了荣华富贵,现在看荣亲王这样俊俏,自己到生出几分真心呢。 李弘清这边送走了韩瑞姝,却迎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她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自会管教,你把她关起来干嘛呀。”说话的正是余宜年,他正在丰明郡玩的正开心,却收到白语梦的信,说自己犯了错要被赶出王府,自己不从,荣亲王竟叫人把她关在客房不许出来。 李弘清不冷不淡的说道:“我没有关着她,只是那几日大婚,怕她出来捣乱,你既然来了,就把她带走吧。” 这话一下惹恼了余宜年。“带走,带哪去啊,我俩在盛京一直是住在王府,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你的心思,你都说不动她,我能说动吗?” 李弘清终于放下手里的书,有些恼怒的看着余宜年,说道:“你知道她都做出些什么事了吗?” 其实见李弘清这么大动干戈,余宜年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出个大概,不过就是男女之事,他见得多了,赶紧打圆场说道:“她做出那些事,还不是因为对你倾心,要我说这天底下哪有男人从一而终的,你直接收了她做侍妾不行吗?论长相,论才能,在这盛京里,语梦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啊。” 李弘清从桌上拿起一只毛笔,朝着余宜年的座位,抬手,掷了过去,看他动作不像是用了劲的样子,但是毛笔却笔尖朝前,直直的插入余宜年身后的椅背上,椅背都被扎穿了,要不是余宜年闪得快,这毛笔就从他肩膀穿过了。 “本王府中已有王妃,无需旁人。” 余宜年知道自己这话惹了他不开心,不敢再继续呆下去,就去找白语梦了,临走前算是得了李弘清的一句准话,不再叫人看着白语梦了,但是她不可以靠近碧落斋。 白语梦坐在屋中了无生气,余宜年看了都有些心疼。 “早说了他李弘清就是块大石头,怎么你就是一门心思的扑上去呢?” 白语梦不说话,眼泪簌簌的落。 “现在他不叫人看着你了,也叫咱们师徒继续在这边住着,只是叮嘱不可以靠近王妃所住的碧落斋。” 白语梦听到这心里顿时委屈起来,“师傅,我本以为就算他是块石头,我也能焐热他,怎么我对他倾心这么多年,他还要这样提防我吗?” 余宜年见她哭的伤心,只能轻拍后背安慰她,说话也少见的带了几分真心。 “若他对你毫无好感,你做的再多,在他看来也只是徒劳,到最后,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若是遇见想要打动的人,无需那人做些什么,他自己就会敞开心扉。” 白语梦还是不死心,解释道:“可师傅你明明说他有了倾慕的人,但最后不还是娶了宰相家的女儿做王妃,说到底不过是我没有个好出身,否则即使不得他待见,也能做他的妻子。” 余宜年知道白语梦现在是钻进了牛角尖,别人怎么劝都没用,这种事,只能等她自己想明白了。 说到王妃,余宜年也觉得李弘清这命令下的蹊跷,若是他对王妃全然无意,为何要叮嘱不叫白语梦靠近碧落斋呢,可若是说他对王妃上心,听说他连洞房当夜都没有去见过王妃,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余宜年脑中竖起小雷达,准备好好去打听一番了。 韩瑞姝带着红苕在小厨房忙乎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去沐浴更衣洗净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好好打扮了一番,又把裴策替李弘清送进王府的梅花簪拿出带上,一手挎着食盒,出现在书房门口。 这是来给李弘清送谢礼来了。 第41章 李弘清正在屋里和裴策,余宜年谈话,这二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裴杰前几日为了惹府里小丫头注意,光着膀子练拳,终于是在这暖春得了风寒,所以这几日都没有出现。 管家进来通报说二小姐带着食盒来了,李弘清当即眉头就皱起,裴策一愣,到是那余宜年揶揄道:“王爷真是四处留情啊。” 李弘清本来只想让管家以公务繁忙为理由回绝,但是这韩瑞姝今天的行为确实反常,他也想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低声嘱咐裴策最近盯好二小姐院里的一举一动,就送走他俩,叫韩瑞姝进来了。 这三人擦肩而过,余宜年倒是好生端详了一番。这二小姐长得确实是个好模样,这早春凛冽寒风里也露着香肩,单手挎着食盒,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见二小姐进了书房,余宜年靠近裴策,低声问道:“我看这二小姐长得也是国色天香,不知王妃比起二小姐来如何啊? ” 裴策见他这副德行,也不想和他说些实在的,就故作玄虚的说道:“ 王妃简直是洛神下凡,天降神女,不是这种凡尘俗物能比的。” 裴策这话说的不实在,但是余宜年确是实实在在的听进去了,眼下塔这心里没剩别的,就想着什么时候能亲眼见见这洛神下凡一般的王妃了。 韩瑞姝这边进了书房,气氛却有些尴尬。 李弘清只顾着看书,她站在书房中,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没办法只能开口道:“ 今天多谢王爷帮臣女找到香囊,为表感谢臣女特地做了这道菜,希望王爷能尝尝。” 话说到这,李弘清算是放下书,看了她一眼,说道:“如此说来,二小姐要感谢的应该是刘总管,毕竟是刘总管找到的香囊。” 韩瑞娇一时语塞,这荣亲王怎么这么不懂风情,但还是把食盒中的食物拿了出来,是一碗黄鱼汤底鲜肉馄饨。 这是姜姨娘亲手教的做法,六条小黄鱼煮成肉糜才出一碗奶白的浓厚鱼汤,滤掉肉渣,再拿这鱼汤去煨煎过的大黄鱼,拿新鲜猪肉糜调馅,馄饨皮薄如纸,煮熟了之后更是看不见皮的存在,上面点缀些许青菜,确实是一碗极好的鱼汤混沌。 韩瑞娇把碗放到李弘清面前。 “王爷辛苦一天了,吃点夜宵吧。” 李弘清到没说什么,拿起勺子在碗中搅了搅,取一枚馄饨入口,鱼汤鲜香和搭配有嚼劲的肉糜,确实是好吃。 放下勺子,他认真的看着韩瑞姝开口道:“二小姐在王府中住的还习惯吗?” 自打她进府,从未想过能有这样和王爷聊家常的一天,说道:“原本住在客房中有些不便,现在搬进王爷给安排的新院子中,舒适多了,还要多谢王爷体谅。” “这是自然。”李弘清缓缓道:“二小姐是我妻子的姐姐,论资排辈我要叫一声姨姐。” 听到这韩瑞姝脸色一沉,知道李弘清接下来怕是说不出什么好话。 “韩相和皇兄都说,姨姐进王府是为了照顾王妃,今天这馄饨我只当是姨姐体谅我这个做妹夫的辛苦,往后姨姐还是多把心思放在照顾王妃上。” “馄饨很好,以后不要再做了。” 这话说得韩瑞姝羞愧难当,拿起食盒就飞奔回了新院,路上还碰见和裴策说完话的余宜年,他本来还想和这二小姐说两句话,但是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等余宜年开口,二小姐已经跑远了。 余宜年心里估计着,可能是那块大石头又伤人了。 韩瑞姝到了房里就把自己埋进被子哭了起来,倒不是多伤心,只是自己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屈辱,红苕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 好在这韩瑞姝还是比较清醒的,哭了一阵也就不在哭了,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不管过程如何,最后达成目标才是自己想要的,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还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擦干眼泪,她就和红苕说明了今天的情况。 红苕也跟着一起生气,在红苕看来,她的二小姐比三小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这个王爷竟然这样不知好歹。 “小姐,别生气了,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韩瑞姝说道:“既然这方法不行,那就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抓住韩瑞娇和侍卫私通的证据,到时候抓她个现行,她这个王妃肯定就做不成了,到时候就算父亲不去求,皇上和皇后肯定也会让我做这个填房。” 韩瑞姝下定了决心,自己想来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余宜年嘴上没个把门的,没过几天二小姐给王爷送吃的反被王爷训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府。 梅香赶紧来给娇娇汇报这个消息。 娇娇一愣,似乎是想到了别的什么,犹豫着开口:“要不,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吧,我怕二姐心里不舒服。” 梅香点点头,“我回头就去二小姐院里说一声。” 梅香刚要走,娇娇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把梅香叫回来问道:“梅香,你说咱们入府到现在也是没见过王爷,加上二姐长得那么漂亮,王爷也看不上,会不会……” 这话题的走势有点不对,但是梅香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继续听下去。 娇娇摆摆手,叫梅香附耳过来,在梅香耳边说道:“会不会王爷不喜欢女人啊,我听说现在朝中好多大人都好男色,府里侍妾都是有男有女。” 梅香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一下子愣在原地。 娇娇还在自顾自的说道:“下次见到裴清我一定得好好问问他,梅香,你说裴清长得那么好看,会不会王爷对裴清有别的心思啊。” 听到这梅香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尴尬的说道:“应该……不会吧。”因为他俩就是一个人,梅香在心里说道。 娇娇故作玄虚的说:“怎么不会,梅香你还是太单纯了。”娇娇故作大人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但是梅香此刻却无心欣赏娇娇的可爱,只是在心里回答道:不是奴婢单纯,是因为他俩就是一个人。 这几天都要把梅香憋坏了,她眼看着王爷就这么一天天的演下去,她都想不到该如何收场,但这也不是一个小侍女该操心的事,她现在就想去后院挖个坑,把自己知道的这些秘密都埋进去。 李弘清在书房里坐着,不知何故,突然后背一阵发凉。 韩瑞姝最近确实不想出门,她一出门就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所以梅香过来说不用在府中走动着来回请安的时候,她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韩瑞姝不想出门,娇娇却是个闲不住的,天气越发转暖,花园里冒出好多新芽,这天娇娇带着梅香和两个侍女在屋里实在憋得慌,就叫梅香去厨房里要了几根野鸡毛,做了个毽子,准备去花园里踢。 娇娇穿了一身粉白纱裙,头发在头上挽成两个小花髻,两边宽大的衣袖被梅香用一根丝带系住绑到深厚,两只小手提起裙摆,正在学如何踢毽子呢。 “夫人,腿要再弯一些。”府里的侍女耐心的教着,这个王妃可比她们原先想象的要好太多了,原本以为会是个不好相处的大小姐,谁知道竟是个这样平易近人的性子。 娇娇累的双手叉腰在那里喘着气,“学不会,实在是学不会,原来我看大姐二姐踢毽子都是很简单的,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难。” 梅香和其他两个侍女相视一笑,三个人开始接力踢毽子,那毽子上下翻飞,简直被她们仨踢出花来了。 娇娇一下子就泄了气,坐到一旁喝水去了。梅香赶紧收了毽子去安慰。 “小姐再试试吧,说不定等会就踢的好了。” 旁边侍女也跟着起哄到:“是啊夫人,再试试吧。” 娇娇不情愿的结果毽子,说道:“我就试最后一次,再踢不成我就不玩了。” 擦了擦脑门上的香汗,提起裙摆又站到了空地上,深吸一口气,踢了起来,这次真的成功了,一口气踢了八个,娇娇一下子扑倒梅香怀里。 旁边侍女鼓着掌说:“夫人踢的真好,一下就学会了。” 娇娇就在梅香怀里甜甜的笑着,看着就叫人喜欢。 一旁李弘清就像个变态一样,躲在院墙后面看着这一幕,他的娇娇真是动若脱兔,小脸蛋红扑扑的想叫人咬上一口。 娇娇受到鼓励,更爱玩了,四个人一起踢了起来,踢的正起劲,在空中的毽子却突然被人用手接住了。 李弘清看到那人脸色一黑,本想向前,却又想起自己的情况,只能在一旁看着。 两个王府侍女鞠了个躬,说道:“见过余先生了。”梅香也跟着一起鞠躬行礼。 到是娇娇想起原来裴策和她说的,自己在府里不用给除了王爷以外的任何人行礼,所以就叉着腰喘着气的看着他。 余宜年见这小女娃长得粉白,又不怕自己,生出几分逗弄的意思,一边要伸手掐她的脸蛋,一边说道:“你是谁家的小小姐啊,是来王府做客的吗?” 李弘清见他伸手,恨不得赶紧上前砍断他的手,好在一旁侍女出了声。 “余先生,这位是荣亲王王妃。” 余宜年到底是个眼疾手快的,赶紧收回了手,一时间尴尬在原地动弹不得。 第42章 回过神来,余宜年赶紧行礼,一旁侍女赶紧在旁边提醒道:“这位是王爷身边的随军郎中,余宜年。” 娇娇看这人年纪不是很大的样子,在她印象里,郎中都是留着一把白胡子,说起话来云里雾里的,这样的郎中她到是没见过。 “起来吧。” 余宜年起了身,垂着手站在一旁,刚才不知道王妃身份,竟然还想去掐人家的脸蛋,现在回过神来,这是王府,不是玉春楼,这里谁的脸蛋都掐不得啊。 “你刚刚伸手干嘛。”娇娇叉着小手问向他。 余宜年一愣,一时间没想到娇娇会问的这样直接,到叫他不好回答,好在他这么多年出入风流场所,别的不说,嘴皮子功夫练的一绝。 “草民刚才看有只小飞虫落在王妃发髻上,想帮王妃赶走飞虫来着。” 这话吓了娇娇一跳,她最怕那些爬来爬去的小虫子,一下惊的她原地跳起脚来,一旁的梅香见娇娇这样害怕,也赶紧帮她查看头发,几个侍女一下子乱作一团。 找了好一阵子也没见他说的小虫子,娇娇转头看向余宜年,发现他正捂着嘴偷笑。 娇娇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这是被骗了,小脸蛋气的通红,指着他说道:“你骗我,根本就没什么小飞虫。” 余宜年赶紧说道:“刚才真的有小飞虫,不过说话的功夫,就见它飞走了。” 余宜年这脑子转的确实是快,这说法叫娇娇都没法反驳,想来想去,憋红了小脸,最后来了句,“你就是骗我了,你今天要在这里踢一百个毽子我才能让你走,要不我就去找王爷,说你欺负我。” 说完就让侍女把毽子丢给余宜年,自己就到亭子里看着去了。 余宜年没办法,只能捡起毽子踢了起来,若说医术,那他肯定是盛京数一数二的杏林圣手,但要说起身体素质,那却是差的不能更差了。 余宜年一次最多踢个一两个,毽子就飞的老远,他只能卷起衣袍,气喘吁吁的去捡,捡回来踢了两个,又要去捡,这来回几次累的他满头大汗,娇娇和侍女们小的花枝乱颤。 李弘清在躲在墙边看着这一幕,也觉得府里难得有这样天真烂漫的少女笑声,心情都愉悦起来。 折腾了好一阵子,余宜年才算把这一百个毽子踢完了,整个人大汗淋漓,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娇娇见他累成这样已经有些心软,但还嘴硬着说:“谁叫你刚才欺负我来着。”末了又加上一句,“你住在哪啊,我叫梅香搀你回去。” 余宜年摆摆手,从嗓子里挤出最后几个字。“没事,小人在这缓缓就行了,王妃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 娇娇看他虽是累的不行,但是精神状态确实还可以,加上周围侍女一直催她回去更衣,所以也就走了,临走前到是把余宜年搀到了亭子里坐着,没叫他坐在地上。 娇娇刚刚走远,一边的李弘清也就不躲着了,走到还喘着粗气的余宜年身边坐下。 余宜年累的说不出话,只用手指着李弘清,指了好一阵子,才喘匀气,说了第一句话,“我早就看你在墙边躲着了。” 李弘清一笑,不说话。这样子叫余宜年更生气。 “你就不能出来帮我说两句话,你就看着你这王妃这么欺负我。” 李弘清用手轻捻起飘落在身上的小花瓣,缓缓说道:“能哄得王妃高兴,算你的本事,回头我叫裴策给你送赏钱。” 余宜年心里也有疑惑,他听白语梦说这王妃从打进府还没见过王爷,连大婚当日都是苦哈哈一个人在碧落斋住的,现在看李弘清这样子,怎么感觉不太对呢,又想起之前在丰明郡,李弘清手里死死攥着的小锁,余宜年脑中似乎有千头万绪,但现在都串不到一起。 李弘清也没给他提问的机会,说完就站起身走了,余宜年在后面大声喊道:“李弘清,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这话若是旁人知道前因后果,定要以为余宜年是因为受了王妃的欺负,在向王爷诉苦呢,谁知他后面接的下一句是:“你赏钱要是给少了,我可不高兴。” 李弘清早知道他是这个性子,也只笑笑没有回头,转身就往余宜年屋里送了些金银珠宝,余宜年也照单全收,马上就去玉春楼找姑娘去了。 余宜年身强体健的没有大碍,到是娇娇,踢毽子的时候出了点汗,又受到余宜年的惊吓,衣服换的也不及时,到底是染了风寒。 那天夜里睡下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结果第二天早上梅香见娇娇迟迟没有醒过来,去叫她,才发现娇娇发起了烧,整个人晕晕乎乎都叫不醒了。 梅香知道荣亲王重视娇娇,赶紧叫侍女去请,谁知李弘清一早就是上朝了,还把裴杰裴策都带走了,梅香又想起昨日在花园见到的余宜年说起自己是郎中,又着人去询问,余宜年这边正在玉春楼醉生梦死,此时当然不在府中。 韩瑞珠知道娇娇生病,又没人来看,倚在门框上说了好些风凉话,气的梅香一盆脏水泼在她裙边,这才赶走了她。 最后还是王府刘总管,差人从府外找了位郎中,给娇娇看过,说是只是普通风寒,只是王妃身子本就比常人差一些,所以病来如山倒,看起来格外严重一些,这郎中开了付药,梅香去煎了给娇娇服下,娇娇这才算好些,没有再说胡话,可以沉沉睡去了。 李弘清下了朝又被薛功仁拽着说了好一会子话,薛功仁说盛京近郊出了一伙悍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朝中已经派兵镇压,结果那伙强盗是有些能耐的,竟和军队僵持住了,派兵整整七日都没能把这件事压下来。 这事气的薛功仁牙痒痒,一个劲的和李弘清诉苦,这朝中军队平时都是孟齐在训练,结果竟养出这么些酒囊饭袋,一伙不入流的匪徒都不能镇压。 李弘清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派兵处理,但毕竟这件事已经先许给了孟齐,若此时自己贸然出兵,朝中又要议论纷纷,那孟齐是个没什么能耐又爱争攻的,天子脚下给自己贴金长脸的机会,肯定不能拱手让给李弘清。 李弘清只能安抚薛功仁,说眼下还是让孟将军安排着吧。 薛功仁知道李弘清身份尴尬,这时候也不好在说什么,话锋一转,说起了他的小女儿。 “小女倩雪,和王妃有些浅浅的矫情,前几日一直念叨着想去看看王妃,不知王爷意下如何,王妃可否有空。” 当时薛语堂给娇娇送首饰的事情,李弘清还历历在目,当时聊天到是没怎么提到薛倩雪,他最近确实担心娇娇在府里呆着烦闷,若是这薛倩雪真和娇娇相识,那请到府里来做客也是好的。 “等本王回府问过王妃,若是王妃有空,本王会将请帖送到薛大人府中。” 说完就就去校场了。 薛功仁没想到这事能成,薛倩雪自从荣亲王大婚之后就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想去王府看看王妃,他被念叨的烦了,今天随口一提,没想到王爷还真应允了,看来坊间传言不足而信,王爷对王妃还是很重视的。 李弘清这边从校场回来已是深夜,洗漱完毕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娇娇一面,却听刘总管随口说了句王妃染了风寒,于是顾不得别的,换了身侍卫常服就往碧落斋赶去。 离得老远,就闻见药味,李弘清脸色凝重,他自从小时候被皇祖母泡了药水之后,对着药味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但想起生病的娇娇,他心里更多了几分焦急。 碧落斋里娇娇的屋子到了晚上向来是只要梅香一个人伺候着,一是娇娇本就不习惯人太多,所以除了在府中走动的时候,私下里有什么事只找梅香,二来裴策怕荣亲王身份露馅,也特意叮嘱侍女晚上不用在王妃身前伺候。 本应该是夜深人静,大家熟睡的时候,碧落斋里娇娇的床头却点着一根昏黄的小蜡烛,梅香在床前放了水盆,寸步不离的给娇娇擦汗,本来上午服了药,已经好多了,结果到了傍晚的时候又烧起来了,娇娇躺在床上,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胡话,一会留着眼泪喊娘,一会伸手在空中乱抓。 梅香看的心疼,也不敢离开,床头放着梅香给娇娇绣的虎头帽,是照着之前娇娇记忆中娘亲给绣的虎头帽的款式,梅香给做了个一样的,本想着入府就拿给娇娇,结果大婚事情多,拖到今天才做完。 梅香看她病的辛苦,也跟着着急,正想着要不要再去找王爷看看,李弘清这边就推门进来了。 梅香赶紧就下跪行礼,李弘清伸手一摆就让她起来,梅香赶紧让开了床边的位置,李弘清坐了上去。 他的小娇娇,昨天还那样明媚的在花园里笑着,今日就病成这个样子,李弘清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揪到一起了。 第43章 梅香把毛巾递给李弘清,本想就出去了,但是又担心李弘清这个养尊处优的王爷没有什么照顾人的经验,照顾不好娇娇,就拿了板凳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远远的坐着。 李弘清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娇娇身上,也顾不得梅香出没出去。 在水盆里洗洗毛巾就开始给娇娇擦汗。 娇娇还从未在他面前展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小脸烧的通红,嘴里不停呢喃的,手也在四处挥舞着乱抓。 李弘清抓住她伸出的手,紧紧握着,娇娇的手比起自己手小很多,软软的,因为发热,手心里也带着热气。 他握着小手放到自己胸口,就是眼前这个人,就是手中的这只小手,轻易的掌控了自己的情绪。 春天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屋子里怎么这样冷,不是一直叫烧着地龙吗?” 梅香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得,就低声回答道:“前几日刘总管来过,说碧落斋位置有些偏,若是要让这里的地龙热起来,要多烧很多柴火才行,加上原来王妃在家中也是这样过的,王妃就说不如就不烧了。” 李弘清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了几分思量。 娇娇朦朦胧胧的听见说话声,有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在细细的摩挲,她以为是梅香,吃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竟是裴清。 李弘清见她醒过来,赶紧询问道。 “娇娇儿身体可有好些了吗,冷不冷,今天吃了多少东西,现在饿不饿。” 娇娇生了病本就有些脆弱,本来无事,但是李弘清这样一问,眼见着就要掉下泪来。 李弘清心疼极了,就要拿手指拂去眼泪,娇娇却一下子坐起,扑倒李弘清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后背的衣衫。 梅香见娇娇醒过来,赶紧就去小厨房取煨了一下午的粥,本来是准备晚上给娇娇吃的,但她一直昏睡没有醒来,就一直在火上煨着。 娇娇这边哭的伤心,李弘清怕她着凉,就抱紧了她,大手在娇娇后背轻柔的拍着。 知道病中娇气,李弘清就放任她这样哭了一阵,才出生安抚道:“是娇娇儿生病娇气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了,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娇娇小脸还埋在李弘清怀里,抽噎着说道:“他吓唬我,说我头上有小虫子,我都做噩梦了……” 李弘清脸色一沉,这余宜年师徒二人,一个省心的都没有,他知道是余宜年吓到娇娇,但不免还是问上一问。 “谁吓的。” 娇娇抬起小脸,本来只是脸蛋上红彤彤的,现在哭的伤心,鼻尖在李弘清的衣衫上摩擦了一通,也变得红彤彤的,这模样叫李弘清看着更加可怜了,娇娇闷闷的说道:“就是昨天在花园里碰见的一个郎中吓唬我的。” 李弘清一手抱着她,腾出一只手轻抚娇娇柔顺的长发,温柔的说道:“娇娇想要怎么惩罚他?” 娇娇摇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为了这件事哭的吗?” 这话一出,娇娇又憋起小嘴,双眼迅速凝结水气,李弘清知道自己一下子问错了,赶紧又把她抱回怀中,开始安慰。 娇娇哭的更伤心了,小小的身躯在李弘清怀里抽噎着起伏,李弘清现在体会了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情了。 “我难受,生病太难受了,我还想我娘。” 李弘清没说话,娇娇继续说道:“我……我好久没见你了,我也想你……”说完就放声大哭。 梅香就是在这个时候拿着粥进来的,见二人抱在一起,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进来。 李弘清示意她把粥放在床前,梅香赶紧放过去,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娇娇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对侍卫裴清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她已经很努力的想把这种感情压抑在心里,但是……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会那样温柔的对她,给她买吃的,带她放花灯,还这样温柔的安慰自己。 自己原来是上过课的,为人妻子,最忌的就是对丈夫不忠,但她太贪恋这样的温柔。 自己怕是要下地狱了,娇娇止不住这样想着。 但就算是要下地狱接受种种酷刑,此刻能有一个这样的怀抱依靠,也值了。 李弘清见她哭的伤心,不知怎么安慰,只能想起原来在宫里见过的嬷嬷哄小孩的场景,只能想办法先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这是娇娇的虎头帽吗,真好看。”李弘清拿起枕边的帽子,在娇娇眼前摆弄着。 娇娇双手接过,抽噎着说道:“嗯,原来我有一个我娘绣的,后来丢掉了,这是梅香又给我绣了一个。” 娇娇指尖轻抚虎须,喘气还是一抽一抽的,眼睛也时不时的落两滴眼泪,但好在哭的不那么伤心了。李弘清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又说道。 “粥还热着,吃点东西病好的快。” 娇娇听话,支起身子就要去床边端碗。李弘清赶紧先她一步把碗端起来。 “我来喂你。” 说着就舀起一勺粥,先吹了吹,后又不放心似的用嘴唇轻触,试了试温度,这才送到娇娇嘴边。 娇娇本就发烧烧的脸通红,见这一套动作下来整个人就像个马上要沸腾的小茶壶,红的不得了。 李弘清见她没喝,以为是烫,又拿嘴唇碰了碰,确定了不烫,又送了过去。 娇娇闭上眼睛,心里想着:娘,女儿要下地狱了。然后张嘴喝下了第一口粥。 她小口小口吃的仔细,这边李弘清喂得也开心,不知不觉小半碗粥下肚,李弘清又递过来一勺,娇娇赶紧摇摇头,打了个小饱嗝说吃不下了。 李弘清拿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 这哭了一气,又吃了东西,娇娇真是有些乏了,躺在那里眼皮直打架,李弘清赶紧哄睡。 “娇娇的眼睛都有些肿了,再不睡觉明天眼睛就要变成小桃子了。” 她这才闭紧双眼,安心的睡了,确定娇娇睡着之后,又嘱咐了梅香说明天会安排郎中过来,李弘清这才离开。 他多想把娇娇拥入怀中,看着她踏实的睡着,但眼下,还不行。 梅香进了屋子,此刻本应该熟睡的娇娇却睁开了眼睛。 “梅香,我现在是很坏很坏的女人了。” 梅香听见这话只以为她在胡思乱想,赶紧走上前去安抚道:“小姐生病烧糊涂了,说这些做什么。” 娇娇双目无神的盯着床围,眼睛里涌出大颗大颗的眼泪,却没有意思抽噎的声音。 “梅香我明明都已经嫁人了,但是我还是……” 梅香手上的动作一顿。听娇娇接着说了下去,“我还是对裴清有了那种想法,我多希望他是我的丈夫。” 梅香本想张口说出事情真像,但她又不知道王爷是不是有别的考量,眼下她只觉得她的小姐活得辛苦。 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梅香强撑着笑脸走上前。 “小姐说胡话了,这话我就当没听过,小姐赶紧睡吧。” 娇娇翻了个身背对着梅香,泪水却浸湿了枕头。 梅香心疼的不行,想来想去,自己还是要找个机会和王爷说清楚,不可以在这样折磨小姐了。 一大早,玉春楼后面箱子里的狗都还没睡醒呢,余宜年就被裴杰从温柔乡里拽了出来。 “哎哎哎,轻点轻点。”余宜年一把挣脱裴杰拽着自己衣领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这可是我拿王爷赏钱新做的衣服。” 裴杰双手交叉抱胸,发出一声轻蔑一声后说道:“还惦记着王爷赏钱呢,王爷现在正找你呢,赶紧跟我回去吧。” “找我干嘛,还要赏我?” 裴杰无语的笑了,这人竟然比自己脸皮还厚。 “对对对,赏你个五进五出的大宅子。”听到这余宜年眼神都亮了,裴杰随后加上的一句话让他眼神里的光瞬间熄灭了。 “等你到了那边,我亲手烧给你。” 这话一出,余宜年就知道回王府不是什么好事,挣扎着不想回去,裴杰手上利索,直接打晕了带回去。 到了李弘清面前,刚刚好醒了过来。 李弘清端坐椅子上,面色凝重,周身似乎有杀气笼罩,余宜年一时间都想不起自己犯过什么错,只能哆哆嗦嗦的在地上跪着。 “王妃染了风寒。” 余宜年松了口气,原来是回来叫自己看病的。 “烧的神志不清的时候,只念叨着有人拿虫子吓了她。” 余宜年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李弘清双手交握,手肘支在膝盖上,伏下身子,眯起双眼顶着余宜年,用一种压迫感极强的姿势问道:“余先生帮我想想,是谁吓得。” “……求王爷饶我一命,我一定将功补过,尽力医好王妃。” 李弘清往椅子上一靠,缓缓开口:“若是尽快医好王妃,那赏赐还有,若是你两副药下去还不能让王妃痊愈,你余家医术,怕是要断在你手上了。” 没过多时,余宜年就来到了碧落斋,态度比起之前恭敬了不少,连眼神都不敢给一个。 娇娇以为是裴清私底下去找他算账了,想起自己昨晚告状的事情,有了些愧疚的意思。 “夫人按照我这个药方煎药,两副药就可以药到病除。”余宜年说完挤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 娇娇见周围只有梅香和余宜年,红着脸小声开口道:“对不住了,余郎中,谢谢你给我开药。” “举手之劳,还请王妃在王爷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娇娇点点头,算是应下,但是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爷。 第44章 余宜年还是有些本领的,两副药下去,果真药到病除。 李弘清最近对娇娇记挂的紧,知道她好的差不多了也要来确认看看,这天夜里又来和娇娇说说话,叮嘱她不能受凉,按时吃饭,又说得几句玩笑话,逗得娇娇小脸通红才离开。 虽说二人相处还是像之前那样,但李弘清总是觉得娇娇对自己情绪上有些变化,但他也描述不出变化在哪,只是有时候娇娇明明是笑着看着自己,但是眼底却有些悲伤的情绪。 梅香却知道,最近李弘清每次来到碧落斋,走了之后娇娇都要定定的发一阵子呆。 这天李弘清刚出碧落斋,却见梅香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见李弘清出来就赶紧下跪,思虑再三开口道:“奴婢恳请王爷尽快表明身份。” 这件事李弘清最近心里也有考虑,只是裴清的身份做久了,一时间到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梅香见李弘清没说话,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壮着胆子开口继续说道:“我们小姐从小接触的人不多,很是单纯,她实在是处理不来这样的难题,若王爷真疼惜我们小姐,就不要让她再这样痛苦为难。” “知道了。我会择日向她禀明身份,在这之前还请梅香姑娘好好安抚王妃。” 得了这句话,梅香心里轻松多了,回了碧落斋,果然看见娇娇又在默默的掉眼泪。 她刚要开口缓和气氛,到听见娇娇先一步开口说道:“梅香,要不我去求王爷休了我吧。” “小姐,隔墙有耳,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口。”梅香赶紧安抚到。 娇娇眼里噙着眼泪,缓缓开口道:“我最近心里难受,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若我在进王府前能发觉自己的真心,我宁愿父亲重重的责罚我,我也不愿意以别人妻子的身份和裴清相处。” 说着双手掩面,竟又是哭了起来,娇娇现在身体上的病好了不少,到是被心病折磨的面容憔悴,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长此以往下去,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怕是又要不妥。 梅香看着着急,只能心里祈祷这王爷尽快来说明吧。 梅香那句隔墙有耳果真说得没错,红苕打着二小姐给王妃送补品的名义在门外把话听了个大概,着急给韩瑞姝回话,把这补品又原封不动的拿回了新院。 “你是亲耳听见的?”韩瑞姝激动的直接做了起来,声音都高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又坐了下来,但脸上还是掩盖不住的急切。 “是真的,小姐。”红苕赶紧回答道,“我远远的看那个侍卫走远了我才进去碧落斋,没等我敲门,就听见的王妃这样说的,那侍卫确实姓裴,具体叫什么奴婢没听清,但奴婢觉得肯定就是咱们猜测的裴杰了。” 韩瑞姝盯着燃烧的烛火,眼神冰冷,“侍卫是谁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她荣亲王王妃和侍卫私通,红苕,你最近打起十二分精神帮我盯着碧落斋,等下次那侍卫再去的时候,咱们直接抓他们个现形。” 红苕应下,而后又开口道:“可是小姐,咱们在府中并无势力,到时候即使咱们抓了现行,没有人证,如何能做实了他们的奸情啊。” “这个不难,我自有办法。” 韩瑞姝说的办法不过就是府里太子的探子私下里给她传过信,她原来在客房见过一面的女子是王爷身边郎中的徒弟,也跟在王爷身边多年,对王爷思慕已久。 听说那白语梦曾在王府里住过一些时日,因为有这一身医术,所以和府里上上下下关系打点的都不错。 到时候韩瑞姝打头阵抓住二人,白语梦若能把府里刘总管叫来,这事基本也就坐实了。 有了想法,韩瑞姝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白语梦,白语梦对这个二小姐讨好王爷反被厌弃的事情是有印象的,对她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 韩瑞姝也不恼怒,只是叫红苕去门外守着,屋里只留她们两个说话。 见状,白语梦开口道:“怎么,二小姐知道我对王爷的心意,今天是要来给我下马威的吗?” 韩瑞姝一笑,“白小姐多想了,我对王爷并无感情,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找白小姐,谈不上下马威一说。” 白语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在这立什么牌坊,韩瑞姝想要什么,白语梦一清二楚。 白语梦不说话,就默默的喝着茶,把舞台留给韩瑞姝,开始你的表演吧。 韩瑞姝掏出手绢,擦了擦干涩的眼角说道:“这说来也是家丑,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管教妹妹无方了,本不想把家丑外扬,但这件事若是没有白小姐的帮助,我自己一人实在是做不到。” 白语梦开口道:“二小姐别说我心狠,到底是什么事,你得说出来我才能说我帮不帮得上。” 韩瑞姝继续说道:“我那妹妹虽入府做了王妃,但嚣张乖戾的性子却还是和在家中一样,王爷朝中事忙,没有分心在妹妹身上,谁知,谁知她竟然……” 韩瑞姝说一半留一半,果然勾起了白语梦的好奇。 “她做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韩瑞姝眼里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妹妹耐不住寂寞,竟和府里侍卫做了那苟且之事。” 这消息确实让白语梦震惊,李弘清说不允许她靠近碧落斋,怕惹他生气,她确实一直没有去过,白语梦没见过王妃,自然也不知道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眼下韩瑞姝这样说,一时间她也分辨不出真假,但于情于理,她也想不通韩瑞姝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件事。 “我只听过你一面之词,如何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韩瑞姝擦擦眼泪说道:“白小姐不必担心,我这次过来本不是什么大事,妹妹顽劣,我私下去劝告妹妹她一定不会听我的,等下次那侍卫在王妃房里的时候,若白小姐能带着府中诸人前往,让王妃感到羞愧,亲自找王爷禀明此事,我好把妹妹带回家好好教导。” 白语梦略一思索,说道:“若是王妃真做出这种事情,别说是带回家好好教导,王爷一气之下,王妃的命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好,二小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见白语梦把话挑明,她也不装了,手绢一收,把话摊开。 “白小姐不用管别的,我就这一个小要求,您思量着看看能不能帮到我吧,我站在白小姐的角度去想,这件事对您怎么看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白语梦一想,确实是这样,她只让自己去把刘总管叫到碧落斋,但是以什么理由,怎么叫过去一概不用管,只要刘总管跟着一起看到王妃和侍卫厮混在一起即可,这中间哪怕事情出现变故,自己也很好脱身。 况且若这事是真的,府里没了王妃,说不定自己在李弘清面前,还有了几分机会。 白语梦点头,算是答应了。 韩瑞姝心满意足的离开,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只觉得王妃的位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李弘清最近事多,心乱,那天梅香和他说的话,他确实听进去了,加上看娇娇最近面容憔悴,也不忍心看她备受煎熬,但是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明。 眼下又有朝中的事情要处理,盛京近郊的那伙强盗,最后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这种小毛贼不用他亲自前往,怕驳了孟齐的面子,他就嘱咐裴杰悄悄带一队人马从侧面伏击,将贼人弄得半死不活再直接交到孟齐手里即可。裴杰领了命令悄悄的去校场带了几十人,趁着夜色出了城。 安排完这些,他才算是腾出时间,好好想想和娇娇之间的事情。 原来和裴策商议着,怕突然显明身份之后,娇娇会疏远他,但现在二人之间关系越来越亲密,反倒叫他更难开口,一时间真没有个合适的机会能说出来。 正在这愁着,碧落斋里侍女过来报信,说娘娘最近精神恍惚,夜里散步的时候突然晕倒,现在醒过来到是没事,只不过晕的突然,当时整个人摔倒在地,现在脚腕肿的老高,想叫个郎中过去看看。 李弘清心急如焚,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紧往碧落斋赶去。 这边红苕早就盯着娇娇院里的一举一动,知道娇娇受伤,她就知道那侍卫肯定会来,果不其然,没过多时,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进了碧落斋,只是这次有些奇怪,那人往常都是夜深人静之后悄悄来的,怎么这次都不背着人了,碧落斋里现在乱作一团都是侍女,怎么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了。 她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只觉得这人真是猖狂。确认他进去之后,红苕就飞奔回新院告诉韩瑞姝去了。 韩瑞姝忽的站起,本以为还要等上一阵子,没想到这机会来的这么快,她叫红苕快点去找白语梦,然后在碧落斋等着白语梦带着刘总管过来。 韩瑞姝激动的手都在发抖,心里默念,娘,女儿就要成了,过了今晚,女儿就要成为王妃了。 第45章 去找王爷的侍女还是梅香派过去的,她本以为李弘清会叫个郎中过来,自己再悄悄深夜来访,因为一直都是这样的。 屋里现在有别的侍女伺候着,梅香就焦急的在院里来回踱步,等着郎中过来。 没想到来的确实李弘清本人,院里的侍女见到是王爷赶忙下跪行礼,一声参见王爷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弘清制止住没让说下去。 梅香见李弘清眉头紧蹙,知道他心情不佳,就先进屋遣散了在屋里伺候的侍女,那些侍女不明所以,出了门见到李弘清在门外站着,没等侍女们行礼,李弘清就大步进了房中。 娇娇正在床上坐着,脱去鞋袜的小脚一只还是那样白嫩,另一只却红肿起来。 见到李弘清近来,娇娇惊呼道:“你怎么来了,你刚才可是撞见那些侍女了?” 说着就挣扎着想要下床,李弘清上前一步,将她安抚住,说道:“她们没看见我,侍女们走的都快。” 这话说得是一点都不走心,侍女出门和李弘清进门也就是前后脚的事情,但娇娇还是选择相信他的话。 细看他穿的衣服,与原来见自己的时候穿的很不一样,似乎,很是华丽,但又很衬他的气质。 她见李弘清双眉紧蹙,面色发阴,她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裴清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李弘清的目光从娇娇的脚上慢慢转移到娇娇的眼睛,缓缓说道:“我家中小娇娘,不爱惜身体,总是生病受伤惹我担心。” 娇娇本以为他在担心自己,没想到他担心的却是自己的妻子,想起他们刚见面的时候,裴清就说过他是有位没过门的妻子的,想来时间过了这么久了,应该早已成婚了,所以唤妻子小娇娘也没什么。 但娇娇心里就是越发酸涩,把脸转到一旁,低着头开口道:“那你回家去疼你的小娇娘,来这看我做什么。” 李弘清没说话,只是摇头苦笑,这小娇娘明明就在眼前啊。 娇娇看他不说话,心里酸涩的感觉更加明显,自己都没注意,眼泪都已经先流了下来,李弘清见她落泪,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拭泪,却被娇娇转头躲开。 娇娇低声说道:“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你还要说出这样的话气我。” 李弘清单手托起她的小脸,逼着她与自己对视,问道:“什么心意,我不知道。” 娇娇羞于与他对视,于是紧闭双眼,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留下来,她不说话,李弘清也不急,就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娇娇深呼吸一口气,心一横,睁开眼睛,盯着李弘清说道:“我明明是王爷的妻子,但我夜夜梦里都梦见我是你的妻子,我多想让梦变成真的,若是早些遇见你,我宁可与你私奔去过清贫日子,我宁愿做你侍卫裴清的妻子,也不愿意做这荣亲王王妃!” 娇娇这样真诚的表白,一时间让李弘清无话可说,他紧紧的抱住娇娇,双臂用力,他这一刻只想把娇娇拥进自己的身体里。 娇娇在他怀里无助的哭着,双手在他后背用力的锤着,嘴里喃喃念叨着,为什么没早点遇见他。 屋外的侍女听得云里雾里的,这都哪跟哪啊?王爷和王妃感情到底如何啊,这是好还是不好啊,王妃哭的这么伤心,要不要进去看看啊。 却见王妃的陪嫁侍女梅香都在一旁默默的擦着眼泪,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侍女们心想,若说最熟悉王妃脾性的,还得是梅香姐姐,若是梅香姐姐都没什么动作,那咱们也不用瞎操心了,于是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权当啥也没听见吧。 侍女们这边一动不动,碧落斋外的韩瑞娇到是心急如焚,红苕脚程快,去告诉白语梦之后马上就到了韩瑞姝身边,但这白语梦却迟迟不带着刘总管过来。 韩瑞姝就怕此时要是再不进去,那侍卫就要跑了,思虑再三,拽着红苕就要冲进去。 进了碧落斋,她眼里没有别的,奔着娇娇的屋子就去了,梅香见她来势汹汹,但屋里王爷和王妃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把就拦住了韩瑞姝。 梅香在宰相府里是做过些粗使活计的,不说是力大无穷,但制住一个韩瑞姝还是绰绰有余,还能空出一只手拉住红苕。 韩瑞姝气的大骂:“你主子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你也是个狼狈为奸的东西,你现在拦得住我,但纸能包得住火吗?”说完又把目光扫向院里的王府侍女,“你们竟是眼瞎了吗,王妃与侍卫私通,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院子里这么吵,屋里当然也听得见,娇娇一时间慌了神,望着李弘清的眼神无助极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犹豫再三说道:“要不你现在床底下藏一阵子。” 李弘清直接笑出了声,娇娇见他笑了,满脸都写着问号,怎么这么紧张的场景,他还笑的出来呢,若是他被抓住了,恐怕要被砍头的呢。 李弘清不顾娇娇的惊呼,一下子将娇娇抱起,坐到屋内的椅子上,在她耳边笑着说道:“娇娇儿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他原本还担心不知怎么说出自己身份,眼下竟有人愿意这样帮自己一把。 娇娇见他面带微笑,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竟也有了几分安心的感觉。 屋外吵闹声还在继续,韩瑞姝摆脱了梅香的掌控,却还是不能进到屋内,她已经口不择言的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但是院子里的侍女都还是像雕像似的,低着头动都不动。 她又气又累,正一筹莫展之际,白语梦这才带着刘总管姗姗来迟,她只说是听说王妃受伤,眼下师傅余宜年不在府中,自己有几分医术想要尽尽力,但无奈王爷下了命令不让靠近碧落斋,只能请刘总管带着一起前往。 刘总管本不想掺和进来,但想起上次王妃风寒,自己找的郎中也没能医好王妃,最后也是余宜年开了药才好,想来外面的郎中可能确实没有这师徒二人医术高超,所以还是带着白语梦到了碧落斋,大不了时候再去向李弘清请罪,若她真能医好王妃,自己将功补过,王爷也不会多说什么。 谁知进了碧落斋,看见的就是韩家二小姐在这里撒泼,口口声声说得都是王妃和侍卫私通,这可不是小事。 韩瑞姝见刘总管来了,快步走到刘总管身前,拽着他就要往屋子里进,边走边说:“我亲眼看见那侍卫进去了,我从他进去就一直在这里堵着,那人肯定还没有离开,刘总管进去一看便知。” 梅香张开双臂拦住门口:“二小姐,口口声声说我们王妃私通,你可知道污蔑王妃该如何处置?” 没等韩瑞姝说话,一边白语梦到是开口了:“想来二小姐也不会信口胡言,若是二小姐亲眼所见,那一定要进去查看一番了,即便王妃没有与侍卫私通,也要进去看过才能证明王妃的清白不是?” 梅香瞪了她一眼,心想,这人谁啊,怎么说话比二小姐还招人烦。 碧落斋这边闹得沸沸扬扬,门口门外都多了许多看热闹侍女小厮,这正是韩瑞姝想见到的情况,能让这么多人看着那侍卫被拽出娇娇的闺房,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韩瑞姝赶紧开口道:“若王妃真是清清白白,只要开门让我们进去一看便知。”说着也不顾刘总管跟没跟上她,用上十成十的力气,一把推开拦在门口的梅香,推开门就冲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白语梦以为她真发现了什么,拽着刘总管不顾梅香阻拦也冲了进去。 屋里没有私通的侍卫,只有端坐在椅子上抱着娇娇的荣亲王。 白语梦知道这是闹了个大乌龙,赶紧下跪,刘总管是个有眼力见的,也跟着跪下,就只有韩瑞姝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喃喃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李弘清靠在椅背上,娇娇乖顺的躺在他怀里,小脸埋进他的胸膛,就算他说的如何胸有成竹,娇娇一想到这么多人会冲进来,还是不免有些害怕,想要逃避。 李弘清一手揽着她的背,另一只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 “本王在这里坐了很久,并没有见二小姐说得什么侍卫进来过。” 娇娇听见裴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本王?谁啊,裴清疯了吗? 她悄悄探出头,见他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再转头看向屋里,二姐,侍女,还有没见过的人都在地上跪着。 刘总管开口道:“王爷恕罪,白姑娘找到老奴说王妃受伤,让老奴带着她过来给王妃医治,来之前并不知道二小姐也在这边。” 刘总管是个人精,几句话给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王爷?娇娇抬头看向李弘清,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就愣住了。 韩瑞姝一遍颤颤巍巍的开口:“王爷,我听人说王妃与侍卫私通,所以今日……” 李弘清收起看向娇娇的温柔眼神,眯起双眼看向韩瑞姝:“听说,听谁说,二小姐说清了那人是谁,污蔑王妃可是重罪,本王定要拔了他的舌头。” 第46章 韩瑞姝悄悄抬起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知道这里无人能帮自己说话,就低下头,不敢再有动作。 李弘清倒也没有追问下去,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宁静。碧落斋门口看热闹的侍女和小厮知道屋里是王爷之后都识趣的走开了。 眼下整个院子里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到。 “二小姐入府本意是来辅佐王妃的,但本王只觉得,王妃秀外慧中,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到是二小姐这毛躁的性子需要好好再磨砺一番。” 韩瑞姝在李弘清话说道一半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眼下别说想要成为王妃,可能很快就要被逐出王府了。 她想的果然没错,只听李弘清下一句就说到:“来人,带二小姐回到新院,叫宰相府明日来接人回府吧。” 李弘清话刚落地,韩瑞姝顾不得什么举止仪态,哭着跪走上前,哀求道:“王爷,我这是无心之失,求王爷给我一次机会,别赶我出府。” 她见李弘清不为所动,又去拽住娇娇的衣袍,“夫人,我是你的姐姐啊,你帮我说句话,不要叫王爷逐我出府,我这样子回了王府已经没法再好好嫁人了,妹妹你帮我说句话吧。” 娇娇见她哭的可怜,有些心软,咬起下唇看向李弘清,他知道娇娇一定会心软,但是这种折腾的整个王府鸡犬不宁的女人那是断断不能留下的,李弘清拂去她拽着娇娇衣服的手,对着梅香说道:“二小姐失仪了,还不赶快带走。” 梅香得了吩咐,上前叉起韩瑞姝的胳膊就把她提了起来,给旁边侍女递了个眼神,来了两个和梅香一起抬起韩瑞姝就往院外走去,一路上韩瑞姝哭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三人把她扔到新院,拍拍手就走了,红苕赶紧冲上去扶起韩瑞姝,她却一巴掌打在红苕脸上。 这巴掌用足了力气,红苕的脸当即就红了起来,韩瑞姝手却没停,巴掌一个接着一个的落下,嘴里还大喊着:“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看错了人,我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红苕掩面哭着,等韩瑞姝把气撒够了才说道:“小姐,我也是为了您啊。” 韩瑞姝听到这再也忍不住,和红苕抱在一起一起痛哭。 白语梦这边跪在地上低着头静静的听着,她知道韩瑞姝之后,李弘清下一个处理的就是自己了。 但她又忍不住抬头看着李弘清怀里的娇娇,这女孩到底有什么好的,若此刻在王爷怀里的是自己该有多好。恍惚中她甚至都看见李弘清怀中女子转过头来,那脸分明就是自己的脸。 “白小姐,本王说得清清楚楚要你不要靠近碧落斋。”这一句话就叫白语梦回了神。 她赶紧辩解到:“我是听说王妃受了伤,想着过来看看……” 李弘清打断她,说道:“你倒是有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白语梦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李弘清继续说道:“但这也不是你违背本王命令的借口,你师父前几日好话说尽,本王才同意你们二人留在府中居住,若白小姐还是搞得府中这么不得安宁,就直接搬出去住吧。” 白语梦听他话里的意思,知道自己暂时没事,才放下心来。 对刘总管,李弘清到没什么好说的,就说他不能明辨是非,叫他自己去领四十大板,小惩大诫。 送走了这一群人,屋里只剩下李弘清和娇娇,二人总算是能静下心来捋一捋当前的情况。 娇娇现在心里已经清明了,侍卫裴清就是荣亲王李弘清,但他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 一时间娇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就小鸵鸟似的,把脸埋在李弘清胸前不说话。 李弘清只得轻轻拍拍她后背,问道:“娇娇可是生气了?” 娇娇在他怀里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倒让李弘清迷茫起来,一下子不知道从何哄起了。 过了一会,娇娇抬起小脸,泪眼朦胧的说道:“你干嘛一直这样欺负我,你明知道我心里难受的紧,还一直不告诉我实情。” 李弘清赶紧解释道:“当初在宰相府第一次见到娇娇,那是正是我病情发作之后,我怕说出身份会吓跑娇娇,所以才一直隐瞒。” 顿了顿继续说道:“娇娇入府之后,我怕直接表明身份太过突兀,会让娇娇和我生分,所以也不敢说明,这事确实是是我做的不对,娇娇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娇娇还是撇着小嘴,噙着眼泪看着他不说话,李弘清急忙道:“娇娇现在生病已经十分叫我心疼,我心里难受的紧,若娇娇觉得这还不算惩罚,我断我一只脚骨,一起受疼,陪着娇娇如何。” 说着就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腿挥去,娇娇赶紧拦住他,哭着说道:“你干嘛总要这样吓我?” 李弘清双手捧起娇娇的小脸,轻轻吻上她脸上的泪珠,温柔说道:“娇娇是我心中至宝,若是能哄得娇娇高兴,我搭上命都不算什么。” 李弘清的嘴唇轻轻落在自己脸上,痒痒的,娇娇一时间忘了挣扎,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小嘴微张,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弘清吻的动情,见她张着小嘴,一副天真的样子,勾的他心火乱窜,下意识的就想吻上去。 娇娇回过神来,赶紧用手捂住了嘴,李弘清没亲到也不恼,只在娇娇的手背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笑着说道:“娇娇要这样惩罚我么?” 娇娇赶紧点点头,亲吻什么的她实在生疏,也实在让人害羞。 李弘清用额头抵着娇娇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的说道:“那就等娇娇不再生气,允许我吻的时候,我再仔仔细细的吻你好不好。” 她小脸一红,什么叫仔仔细细的吻,这话说得让人脸红,但眼下她只能点点头算同意了李弘清的话。 李弘清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他已经这么大年纪,心绪却还被个小女孩这样拉扯,赶紧定了定神,拿出几分王爷的气质来,说道:“娇娇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就不必在这碧落斋住着了,和我一起住到鞠月阁去吧。”说到这李弘清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太过明显,又添了一句,“好方便我照顾你。” 娇娇羞红了脸,低声说:“我……我年纪还小呢。” 李弘清见她这幅样子,哈哈大笑起来,打趣到:“之前在宰相府,是谁和我说自己已经不小了,已经是什么都懂的年纪了?” 又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知道娇娇年纪小,不用怕。” 说着不容娇娇拒绝,抱起她大步往鞠月阁走去,一路上李弘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路过的侍女小厮很少看见他这副模样,都以为看花了眼。梅香和一众侍女在后面拿着娇娇的寝衣,心里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她的小姐终于有了个好归宿。 到了鞠月阁,他将娇娇轻柔的放在自己床上,他的床自然比娇娇的小床大上不少,娇娇坐在床沿上,李弘清手上撑着床边,低身看着娇娇,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也不说话。 娇娇害羞的侧过脸,李弘清开口道:“这鞠月阁一直是我住着的,平日看着算不上华贵,但也总不失我身为亲王的身份,但娇娇来到这边,我只觉得这屋子简陋无比,配不上我的娇娇儿。” 说着就伸手轻抚娇娇的脸颊,她心里觉得奇怪极了,这裴清表明身份之后,说话动作都比之前轻浮了不少,要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原来就不和他说那么多知心话了。 李弘清自幼习惯了身边有人伺候了,即使是和娇娇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屋里也是有侍女在的,娇娇到是觉得不自在极了,拿小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示意他离远些。 李弘清握住小手,放到唇边轻吻她的指尖,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若不是原来有假身份拘束着,自己早就兽性大发了。 他又把娇娇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对着屋里的侍女说道:“王妃身子矜贵,去添几床柔软的蚕丝被铺在床上。” 梅香赶紧带着侍女们去准备,府里的侍女都是眼明手快的,一部分去拿被子另一部分赶紧帮娇娇洗漱。 折腾了一晚上,娇娇经历了大悲大喜,真是耗尽了精力,加上这被子实在柔软亲肤,洗漱之后本想等着李弘清回来,在说几句话,却抵不过困意沉沉的睡去了。 李弘清在沐浴时,浇了自己几桶凉水,才换了寝衣来到鞠月阁。 屋里燃着一对龙凤花烛,他的娇娇就在这蜡烛映照下,在他的床上沉沉的睡着,他站在床前,轻捻娇娇的发丝,又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娇娇小脸轻蹭他的手掌,最后压着他的手掌睡去,一如大婚那日的晚上,只不过现在自己不用担心娇娇突然醒来,也不用在天亮之前匆匆离开,他的娇娇,终于是他的了。 不是裴清,不是荣亲王,是李弘清的娇娇。 第47章 李弘清轻轻把娇娇抱到床的里侧,轻轻上了床,还单手杵着头,温柔的看着她。 他到现在都觉得这像个梦一样,他日思夜想的娇娇就这样睡在床上。犹豫再三,他轻轻在娇娇的额头上落下温柔一吻。 娇娇伸出小手轻轻推了他一下,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嘤咛。 李弘清面色一僵,悄悄下了床。 和小娇娇住在一起,太费凉水了。 日上三竿,娇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光透过纱帘,柔柔的照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质朴的木质香气,就像裴清身上的味道。 娇娇突然莫名的脸上一红,现在不是裴清了,是荣亲王李弘清了。 想到这娇娇看了看周围,大大的床上,只有自己。 “夫人可是醒了吗?”是梅香的声音 ,她不知不觉改了口,原来的小姐现在是正经的王妃夫人了。 娇娇应了一声,梅香和另一个侍女上前,撩起纱帘,娇娇坐到床边,侍女们端着玫瑰水走上前来为她洗漱。 洗漱完毕,梅香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夫人,这是王爷拿来的药,说正对筋骨损伤,用上好得快,奴婢给您上药。” 说着她蹲下身,抬起娇娇受伤的脚放到膝盖上,打开瓷瓶,先将药水倒在纱布上,再将纱布细细裹在娇娇受伤的地方。 这伤本就受的不重,一夜过去就没有那么肿了,现在用了药,可能过不了三五天就能完全治愈了。 现在王爷表明了身份,没什么顾忌的事情,娇娇身边伺候的婢女也多了起来,娇娇看着跪在地上的梅香,犹豫着开口:“裴……他呢?” 梅香抬起头看着娇娇,心领神会的一笑,笑的娇娇红着脸扭过头去。 “王爷要上朝,起得早,走的时候说晚上回来和夫人一起用膳。” 娇娇点点头,心里还有点小紧张,但现在顾不得紧张,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韩瑞姝昨夜在府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荣亲王连夜给宰相府传了话,就说二小姐在王府招惹是非,污蔑王妃,叫宰相府第二天一早去接人。 姜姨娘得了消息,在宰相韩德明面前哭天抢地,说自己的女儿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安上这样的罪名,再被送回宰相府,韩瑞姝的名声在盛京算是臭到极致了。 韩德明黑着脸,没想到这李弘清真能做出这种事,他本以为思祯帝既然下了旨,李弘清会不声不响的接受,但眼下居然一个理由就能把人给给送回来。 他想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和思祯帝再提一下这件事,但目前既然荣亲王开了口,他也只能接受,嘱咐韩夫人第二天亲自上门去接人。 韩夫人烦的两条眉毛都要拧到一起,送女儿去的时候你韩德明和姜姨娘俩人一合计就给送去了,现在出了事,又要我去擦屁股。 烦死了! 想是这么想,第二天韩夫人还是一大早就出现在了王府会客厅。 送来的茶水都凉了三遍,都没见有人出来,没办法拽住续茶的小侍女问了一嘴,得到的消息说王妃现在还没起呢。 韩夫人更烦了,心里还生出几分羡慕。 当年她嫁给韩德明的时候,韩德明的娘还身体硬朗,也和他们住在一起,她每日早早的就要起来给婆婆敬茶。这韩瑞娇还是个好命的,嫁过来的时候就没有婆婆。 正想着呢,一旁小厮传话说王妃到了。 韩夫人远远望去,只觉得远处走过来一个众星捧月仙女似的小人,五月天气转暖,一席天水碧的齐胸襦裙衬的娇娇脸色粉嫩,襦裙裹在胸前也显得她有一种含苞待放的少女感。外面罩一件粉色纱衣,纱衣的收编都是拿金线滚织的,头上一顶小玉冠,衬的娇娇玉软花柔。 娇娇脚上受了伤走的不快,还需要梅香搀扶着,韩夫人擦了擦眼睛,这还是当年面黄肌瘦的小丫头吗? 直到娇娇走近厅内,坐在主位上,韩夫人才回过神来行礼。 “妾身见过王妃。” 娇娇小手一挥,“起来吧”。这套请安的步骤她现在可熟悉了。 梅香一边使了个眼色,叫人去把韩瑞姝带出来。 趁着这个功夫,韩夫人还得细细的问问事情经过,她本来都不在意这些事情,要不是韩德明追着她念叨,她今天都想在门外把韩瑞姝塞进马车就走。 娇娇仔细想了想昨夜的经过,严肃的对韩夫人说道:“二姐说我和侍卫私通。” 韩夫人面色一沉,心里开始骂娘。 “二姐说侍卫在我屋里,就冲进来了。” 韩夫人面色发青,心里开始骂爹。 “但是那时候屋里只有我和王爷,王爷就不高兴了。” 韩夫人面色发紫,心里开始骂韩德明。 他不是说这个女儿很聪明吗,他不是说这个女儿很像自己吗,如此看来确实很像。 韩夫人被消息震惊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好韩瑞姝此时带着红苕也过来了。 她头发也是乱的,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眼下一片乌青,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夜没睡。 旁边的红苕脸肿的老高,两人的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 想当初圣旨一下,她是如何的风光自傲,没过几个月就落得这般田地。 韩瑞姝失魂落魄的到了会客厅,见到娇娇,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毒妇,下了这样的圈套来害我!”边说着还张牙舞爪的想要冲上去。 韩夫人赶紧叫侍女拿粗布堵了她的嘴,然后赶紧出府坐上了回宰相府的马车。 没过几日,宰相家二小姐在王府侮辱王妃妹妹的消息就传遍盛京。 思祯帝一家三口在皇宫恨得牙痒痒,一是没想到李弘清真敢把人送走,二是这个韩瑞姝未免太不中用了一些。 太子李建安原本对韩瑞姝也寄予厚望,谁知她进府两月,一件有用的消息都没传回来,反倒把自己搭上了。 丰明郡一役,已经让羲和元气大伤,加上也知道李弘清武力高强,想在战场上除掉他已经是难上加难。 李弘清最近变化很大,表面上看上去还是对思祯帝的吩咐言听计从,但皇帝李弘澜和太子李建安都觉得他变得有些让人看不透了,李建安隐隐觉得,他应该是在丰明郡知道了什么事情。 若是真让李弘清知道自己私下与羲和有联系……想到这李建安只觉得脊背发凉,若是在战场上不能除掉他,还是得从他身边下手,李建安思想许久,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娇娇巴巴的等了一天,终于到了晚膳的时候,李弘清从校场回来,先去洗漱一番才来到了娇娇身前。 二人面对面坐着,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珍馐,都是这些天来李弘清私下里问过娇娇爱吃的东西,他晚饭甚少吃的这样丰盛,但是和娇娇一起他心里还是十分期待的。 李弘清取过汤碗,盛了一小碗南瓜甜汤,一旁侍餐的侍女接过,送到娇娇面前。 娇娇拿起调羹,在汤碗里随意翻了几下,舀一小块南瓜,啃了一口,就不吃了。 李弘清以为是厨房今日做的不好,自己取了一碗尝尝,还是平时的味道没错。 他没做多想,又夹了一块板栗鸡肉放到娇娇的碗中,娇娇还是只吃也小口就放下了。 “娇娇今日是没有胃口吗,怎么吃的这样少?”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娇娇没抬头,拿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说道:“中午吃的多了,现在没有胃口。” 娇娇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吃了多少,李弘清派了专人盯着,他自然知道这是娇娇的借口。 “若娇娇不想吃了,那我也不吃陪着娇娇。”说完李弘清就伸手唤来侍女,叫人把菜撤了。 娇娇赶紧伸手拦住,“你晚上还没吃东西呢,睡觉的时候会饿肚子的。” 李弘清一笑,他的娇娇还会这样担心自己呢,他遣走身边伺候的所有侍女,坐到娇娇身边,拉起娇娇的小手,放到手心里揉搓着。 柔声问道:“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娇娇怯怯的看他一眼,又低下头,不说话。 这眼神看的李弘清心头一紧,说道:“娇娇原来从不会这样看我。” 娇娇低声说道:“原来不知道你是王爷……” 李弘清心里了然了,到底还是生分了。 他举起娇娇的小手,放到自己脸上,用她指尖轻抚自己的眉眼。 “无论是王爷李弘清,还是侍卫裴清,我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若是知道娇娇会因为我的皇室身份和我生分,我还不如就做个能娇养起娇娇的富家少爷,一辈子拜倒在娇娇的石榴裙下。” 他将娇娇的手指送到自己唇边,只见在唇上细细摩挲着。 娇娇触电般的收回手,红着脸说道:“你怎么总要做这种让人害羞的事情,原来你从不这样。” 李弘清眼里一丝□□闪过。 “原来我只是爱慕王妃的小侍卫,现在我可是娇娇的相公,若娇娇觉着这种事情都害羞,那以后真做了害羞的事情,该如何?” 娇娇羞红了脸,小拳头锤向他,李弘清也不躲,这小拳绵软,他只当是夫妻情趣。 他伏下身,在娇娇耳边低声说道:“今夜娇娇只当我还是那贪恋王妃美色的小侍卫,王妃原来许诺说会让王爷赏我一个院子,再赏我一位美娇娘,不知王妃,愿不愿意把自己赏给我……” 这话说到后来,李弘清语气渐渐沙哑,尽显情动。 第48章 他边说话,边将娇娇放到自己腿上坐着,娇娇脸羞的像个刚要沸腾的小水壶,头上都要冒起蒸腾的热气,李弘清今日似乎打定了主意就要娇娇羞红脸才能出这个房间。 “王妃给我一个机会,我来伺候王妃吃饭吧。” 说着就端起刚才没吃完的南瓜甜汤,舀起一勺送到娇娇唇边,娇娇朱唇轻启,咬下一小块南瓜,又喝下一小口汤。 李弘清又舀一勺,还没等送到嘴边,娇娇已经稍微张开小嘴,等着投喂,李弘清看着娇娇洁白的牙齿和红嫩的舌尖轻舔瓷勺,只觉得自己浑身炙热,呼吸一滞的功夫,手一抖一滴甜汤落在娇娇的锁骨下面。 怕汤汁弄脏衣裙,娇娇赶紧拿了手绢想要擦去,却见李弘清伸手从娇娇腋下穿过,大拇指重重一扫,又低下头将拇指含住。 沙哑着声音说了句:“这汤真是极甜。”手指轻捻,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柔软触感。 这动作亲密的紧,娇娇觉得李弘清的呼吸都洒在自己脖颈上,刚才李弘清的手指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身体都已经微微颤抖,现在他离自己这样近,这样的姿势,娇娇更是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嘤咛。 李弘清看向娇娇,她面色羞红,目光却还似孩童般天真无邪,她似乎不是很明白自己的身体反应,望向李弘清的眼神里尽是无助困惑。 无意撩拨最是致命,李弘清尴尬的动了动腿,将娇娇放回自己的椅子上。 这顿饭吃的二人心潮澎湃,直到娇娇打了个轻轻的饱嗝,李弘清才拿起筷子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一番操作下来,娇娇似乎真的与李弘清亲近了些,没有那么拘束。 见李弘清吃饭,又想起他刚才那样照顾自己,娇娇也拿起筷子给李弘清夹菜。 若不是就着就娇娇的胃口,李弘清很少吃这样偏甜的饮食,但娇娇夹菜夹的正开心,无论夹来什么,李弘清都照单全收,眉头都不皱一下。 吃完了饭,李弘清要去书房处理公务,想着娇娇没去过书房,就带了娇娇一起,裴杰和裴策原本就在书房等着李弘清回来议事,没想到王爷是带了王妃一起来的,马上就站起身来行礼。 娇娇是见过裴策的,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裴杰她确是第一次见。见了生人有些害怕,她原本就怯怯的站在李弘清身后,又想起自己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王妃身份,做什么是都不能给李弘清丢人,赶紧站了出来,甜甜的笑了笑就当是打了招呼。 李弘清将娇娇安置在窗前榻上,侍女端了些干果茶点进来,原本要端上一杯茶,被李弘清制止住,换了一杯热热的牛乳。 确认娇娇无碍之后,才开始与二人说话,裴杰刚从近郊回来,那伙劫匪在他看来简直就不值一提,但孟齐手下那帮酒囊饭袋有什么能耐他也心知肚明,打不打得过劫匪是一方面,多纠缠几天还能多领些军饷才是正事。 军情汇报说得快,裴杰说完正事就开始没了正行。 “王爷,我在城外一个小村里,看见位教书先生,那声音,那长相,要不是他气质比太子正派的多,我还以为那人就是太子本人呢!” 裴策一旁来了兴致,“竟能如此相像?” 裴杰一咂嘴,“我骗你,还能骗王爷吗,我收拾完劫匪准备回来,肚子饿的紧,叫黑甲先回盛京,我就周围找了个小村子吃饭,那人就在小饭馆。” 裴杰说道眉飞色舞,二人都静静的听他说着:“我原本也没注意到他,但是他似乎是在小酒馆喝了酒,一直和他同僚说些什么治国,用兵之类的大话,他还说什么丰明郡一役在他看来就是王爷中了埋伏,我心想这人还真有几分水平,回头一看,我酒杯都摔在地上了。” “不能说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李弘清静静听着,看不出神色,到是裴策跟着说道:“我原来在书中看过,说是这世界上即使是异父异母的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也是有的,但我还没有实际见过。” 话说到一半,李弘清在一旁发了话:“孟齐那边可有人见过他?” 这话问的裴杰一蒙,但他还是如实回答道:“那村子偏僻,我循着饭味找去的,应该没人见过。” 李弘清继续说道:“你明日带着裴策再去一次,裴策去辨认看看是否真的那么相似。一定要小心,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这话说得二人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 娇娇这边已经在榻上昏昏欲睡,顾着她脚上有伤,李弘清一把将她抱起,准备回鞠月阁休息了。 一杯牛乳下肚,娇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奶香味,李弘清不像原来那样抱着她,他本就比旁人还要高大一些,娇娇身量有比同龄女子都要较小,他像抱着幼童一样,让娇娇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动作怕是不稳,娇娇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柔软的身子也紧紧的挨着李弘清,一路走回鞠月阁,周围的侍女都低着身子不敢抬头看。 娇娇这边洗漱完毕,却不见有人给自己的脚腕上药,问了梅香,梅香直说王爷说要亲自上药。 娇娇在床上等的快要睡着,朦胧中感觉有人抬起自己的小腿,一双大手覆在细削光滑的小腿上,轻轻的揉捏着。 娇娇被他捏的醒了神,颤抖的声音说道:“王爷,弄得我好痒。” 李弘清笑着加重手上力度,问道:“娇娇叫我什么?” 娇娇一声娇喘,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叫,王爷。” “娇娇叫我一声好哥哥,我才松手。”说着又故意想娇娇的膝盖窝伸了手,那里最惹人发痒。 娇娇赶紧说道:“哥哥,哥哥,清哥哥快别弄了。” 李弘清心满意足,才开始给娇娇脚腕上药。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娇娇说道:“薛功仁家的嫡女薛倩雪,娇娇可认识吗?” 娇娇回忆了一番,确实是认识的,她还请自己吃了点心,还一起吃了饭,于是点点头。 李弘清见她点头,就继续说道:“她父亲和我说她想来见见你,娇娇若是在府中住的烦闷,不妨叫她过来陪陪你。” 娇娇又继续点点头,算是应下,想了想又说道:“可是我现在脚上受了伤,都没法好好和她一起玩呢。” “这到无妨,明日我替你给她下道请帖,让她预备着十日后再过来,到是娇娇脚伤就好了。” 娇娇对这个办法很满意,高兴的点点头,李弘清见她这幅娇憨样子,爱的不得了,捧起娇娇的小脚,轻轻亲了一口。 娇娇惊呼一声,赶紧把腿收了回来,李弘清调笑道:“嘴不准亲,现在连小脚也不给亲了吗?”说着就翻身上床,挠起痒痒。 娇娇抱着双臂躲闪,但她哪有李弘清力气大,最后李弘清撑着双臂伏在娇娇身上,娇娇笑了一阵子,眼里泛着泪花,眼尾也微微泛红,一副引人犯罪的表情,李弘清喘着粗气,缓缓伏下身子,娇娇赶紧闭上眼睛,身体紧张的颤抖。 但想象中的吻没有落下,李弘清抓了件衣服就下了床。 “我想起还有要事没有处理,去一下书房,娇娇不用等我,先睡吧。”说完就逃跑似的出去了。 只留娇娇在床上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她只以为是自己身体下意识害怕的反应,惹恼了李弘清,一夜都没有睡好。 本想着第二日去找李弘清和他讨饶,结果他却并没有生气,照往常一样和娇娇吃饭亲近,做些让娇娇害羞的举动,但一到晚上要休息的时候,他就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去书房。 娇娇这边疑惑不解,裴杰看着也是发蒙,这好好的娇妻不去疼爱,整晚躲在书房,不像王爷作风啊。 他实在想不明白,就去问裴策,裴策到是了然一笑,问道:“我现在有一锦盒,锦盒上一把小锁,你说我如何能打开这锦盒。” 裴杰一脸困惑,“你找到小锁的钥匙不就打开了……” “若是给你一把大门钥匙,叫你去开我锦盒上的小锁呢?” 裴杰挠着头说道:“这如何使得,……” 裴策说话向来是点到即止,只留下裴杰还在哪里回味,王爷住书房和这门锁有什么关系啊? 娇娇这边也困惑的紧,自己住着虽然也不害怕,但她也搞不明白李弘清为什么一到晚上就躲着自己,想来想去,到了薛倩雪上门做客的时候了,薛倩雪见多识广,娇娇打定了主意觉得薛倩雪会有办法,准备等她上门的那一日好好的问上一问。 第49章 李弘清就这样整晚和娇娇躲猫猫,十日如同弹指一挥间,很快就到了薛倩雪上门的日子。 俗话都说由俭入奢易,娇娇就这样被李弘清整日娇养着,时间久了到也生出些大家闺秀的意思,说话谈吐与以前也有大大的不同。 这天刚用过早膳没多久,娇娇坐立难安的在花园里等着薛倩雪过来,远远地看见薛倩雪穿的一身鲜亮颜色,身后跟着两个提着东西的侍女,见到娇娇在等她,薛倩雪原本想挥手示意,但是想起自己嫡女的身份,最后只是轻轻的摆了下手绢。 等到了娇娇身前,二人到是热络了许多,行过礼请了安,就手拉手聊了起来。 “你现在做了王妃,寻常的金银俗物怕是都见多了,我就从上次咱们去过的点心铺子买了许多点心,拿过来和你一起吃。” 说着伸手唤来侍女,将买来的点心尽数打开,铺开在桌面上。 娇娇虽然刚吃过饭,但也难抵点心的诱惑,拿块点心细细的吃着。 薛倩雪也不骄矜,吃着点心,喝着茶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凑近了说道:“你家二小姐被逐出王府的事情,现在闹得满城皆知,听说你父亲已经找了个富庶人家准备过几日就把她嫁了。” 娇娇喝了口茶水,说道:“二姐也不算是逐出王府,是大夫人来了好声好气的带回去的呢。” 薛倩雪手帕掩住嘴角,轻轻说道:“就算是皇后娘娘亲自带回去的也不成,只要是她进了王府又出去,就足以沦为这些小姐们的笑柄。” 她又接着说道:“你父亲给她看的那个人家我是知道的,他家公子暴戾成性,若你姐姐过去能做个正妻生个一儿半女也好,母凭子贵,她在那家过得也不会太差,谁知前几日竟查出你姐姐是个不会生的,现在做不成正妻,堂堂宰相府家的二小姐,要去给一个商贾人家做妾。” 这话一下吸引住了娇娇,她瞪大了眼睛,这么大信息量的八卦,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薛倩雪看她这样好奇,说的都更有劲了。 “我这也都是听说的,说前几日你二姐月信紊乱,叫了郎中入府去看,郎中一号脉,表情就不对,私下和宰相说了什么之后,就开始检查她吃的用的,最后说是在一对手镯上发现了问题。” 娇娇皱着眉回忆了一阵。 “可是一对艳红的手镯吗?” 薛倩雪瞪大了双眼,“你是见过的吗,我只是听说过。” 娇娇点点头,“那对镯子是皇后娘娘赏的,姐姐日日戴在手上,我自然是见过的。” 薛倩雪听到这里,简直惊讶的合不拢嘴,惊呼道:“竟是皇后娘娘赏的吗?” 娇娇疑惑问道:“可是又什么不妥吗?” 薛倩雪刚张嘴要说话,想起周围还有许多随侍的侍女,便清了清嗓子说了句:“你们都不必在身边伺候,我和王妃有要事相商。” 娇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遣散侍女,随后坐到自己身边,低声开口道:“听说那镯子是拿极寒的材质制作而成的,及损女子躯体,正常带上月余,身体便会产生异常,你姐姐戴了几月,早就不能生育了。” “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这问题问的薛倩雪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拿了块糕点,小口咬着,似乎是在思考,随后对着娇娇说道。 “我想来想去,这么做的目的似乎也是针对荣亲王的。” “可姐姐不能生育,和王爷有什么关系。” 薛倩雪叹了口气,似乎对娇娇的小脑袋真的是没有办法,只得耐心的从一开始解释道:“我对你说几句话,你可莫要与我生气。” 娇娇点点头,这是自然。 “你可是当初为什么是你被指给荣亲王。” 娇娇自然是不知道。 薛倩雪把大婚的前因后果都给娇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娇娇就像听说书的一样听得云里雾里。 “……皇后这么做,就是想让荣亲王一脉在无所出,你要是想帮上你们王爷,当务之急给你们王爷生个一儿半女的才是正经事。” 说到这娇娇就有些不开心,小脸上一下就表现出来了,薛倩雪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得出来。 马上就问道:“你们王爷待你……” 娇娇深吸一口气说道:“王爷待我是极好的,每日陪我的时间也多,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就躲着我。” 薛倩雪虽然知道的多,但到底也是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这件事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却是个热心肠的,别的不说却已经帮着娇娇想起了办法。 想来想去,她认真说道:“我觉得可能还是因为你看起来太过稚龄,不足以令荣亲王动心。” 稚龄?娇娇低头看看自己,都是寻常女儿家的衣衫,看上去没有太过成熟,但是没达到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的程度。 薛倩雪有心想要帮忙,但男女之事薛大人自然是不会对她说,但是小薛大人,也就是她的哥哥薛语堂的风流韵事她到是听了满满一耳朵。 她看四下无人,就悄悄的在娇娇耳边说起了自己的主意。 微风轻动,吹起树上的花瓣散落一地,一片花瓣落到娇娇面前的茶杯里,悠闲的打着转,茶水里映出娇娇的小脸,比花朵还要红。 说了这么多的话,又吃了这么多的点心,薛倩雪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又似乎是想到什么,转身坐下。 红着脸说道:“王妃,我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帮忙,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娇娇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今天薛倩雪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能帮的肯定也要帮帮。 娇娇握住薛倩雪的手,恳切的说:“你说,我肯定帮你。”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哥哥,你是见过的,好像不知什么原因惹得王爷不高兴了,近来在家里很是忧心,若是我今日和王妃说的,能帮上王妃,还请您在王爷面前,替我哥哥说几句好话。” 娇娇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好话需要自己怎么说,但也还是先应下了,想着回头找个机会,在李弘清面前好好夸夸薛语堂。 但这都不是要紧事,当务之急还是先落实了薛倩雪教自己的事情。 这天傍晚用晚膳的时候,李弘清还像往常一样,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摸了摸娇娇的头说道:“娇娇好好吃饭,我有事先去书房,晚上不用等我,困了就先睡吧。” 娇娇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低头扒饭,听到李弘清的脚步走远了之后,又踮起脚尖走到门口,往他离开的方向望过去,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 转过身,朝着还在餐桌边上站着的梅香说道:“梅香,快走,和我去小厨房。” 说完就先自顾自的跑了出去,梅香和留在屋里的侍女都是一脸不解,但既然王妃只叫了梅香,其他人也没有跟上去。 梅香心里也是充满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小厨房,只见原来在厨房中工作的厨师和小厮都垂着手低着头站在一旁,娇娇双手握着菜刀正四处张望着。 见到梅香来了,赶紧笑着招招手,“梅香,快过来快过来。” 没等她把话说完,梅香已经走上前去抢走她手里的菜刀,悄悄放到身后。 娇娇原来在府里虽然不受重视,但是也是没有下过厨房的,接触这些刀具也少,梅香自然担心。 “小姐,你想吃什么就和奴婢们说就是了,何必自己来到这边呢。” 被夺了刀,又被梅香说了这么一句,娇娇一下就不高兴了,低下头,小手无意识的绞着手绢。 低声说道:“我就是想来做碗面条给他……” 梅香知道娇娇怕是有些不高兴了,赶紧走到一边,拿起一件小围裙给娇娇围上,边围边说:“小姐对王爷这样用心,王爷知道了肯定高兴。” 这话让娇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既然说了要做面,第一步就是揉面,娇娇打定了主意要自己亲力亲为,只让梅香在旁边来回递递东西,旁边的大厨也在一旁提点着做法。 费了好大的力气揉好了面,还需要醒面,醒面的时候梅香就问娇娇想要做什么浇头。 这可一下子难住了娇娇,太难的不会做,太简单的又怕李弘清不爱吃。 还好旁边站着的胖胖大厨有眼力见,适时的开了口说王爷口味清单,若是王妃想做,就做简单的鸡蛋面即可。 娇娇松了一口气,鸡蛋面,听起来就很简单。 醒好了面又要擀面,切面,这两个步骤看的梅香提心吊胆,生怕娇娇把自己白嫩的手指头也当成面团给切了。 这面条也切的实在难看,长短不一,粗细不同,大厨在旁边看的直摇头,这要是自己当年学艺的时候,切出这种面条怕是会被师傅打的半死。 面条勉强算是过关,鸡蛋面属于热汤面,就是先做高汤,再用高汤煮面。 把锅烧热,下油,油温达到七成,下入葱花煸炒,随后打两个鸡蛋煎成荷包蛋,随后倒水,煮面,调味,难到是不难,唯一的阻碍在于这位小小王妃是第一次下厨房。 第50章 最后一碗黑黑焦焦的鸡蛋面端端正正的放在小厨房的灶台上,娇娇撅着小嘴看着面条,头上愁云密布。 自己确实是按照大厨说的方法做的,怎么做出来的东西和想象中差了那么多。 梅香看出她的小心思,赶紧安抚到:“夫人放心,只要是您亲自做的,王爷不会不喜欢的。” 她原本想说王爷肯定爱吃,但转念一想,若是王爷连这种食物都爱吃,那想必一定是被人下了爱情蛊了。 娇娇得了梅香的安慰,心里自信多了,连碗里飘着的焦黑葱花,看着都有食欲了。 想到这她迫不及待的端起碗,跌跌撞撞的就往书房走去,没走两步又赶紧走回来放下,小手一个劲地摸着耳朵,可烫坏她了。 梅香见她这副可爱样子,抿着嘴笑了,赶紧拿了个托盘,摆上一只筷子托,放上一把玉竹筷,又把面端端正正地放上。 对着娇娇笑着说道:“夫人在前面走着吧,我替夫人端着,等到了书房夫人在端过去。” 娇娇点点头,叮嘱梅香千万不要弄洒掉,然后轻快的在前面走着,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梅香,看她端的稳不稳。 走到了书房,娇娇接过托盘,梅香帮她推开门,就悄悄退到一旁。 书房里双裴组合还在,一时间四个人面面相觑。 李弘清让他俩出去,随后快步走上前,替娇娇接过托盘。 裴杰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走到外面还问裴策,王妃端了一碗什么东西,看起来甚是怪异。 裴策认真思索:“可能是一碗芝麻糊吧。” 书房里李弘清也是一样的困惑,但娇娇双手支在桌旁,眼里冒着星星的看着他,正等着他给出评价。 李弘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怎么说的,无论从口感,还是味道上来说,都很奇妙。 荣亲王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脸上还能保持微笑。 “娇娇做的极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第一次下厨。” 书房外的梅香听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王爷大概真的是被迷惑心智了。 娇娇听到这个评价满意的不得了,催促着李弘清多吃点。 李弘清凭借着对娇娇的爱意,又多吃了几口,随后问道:“娇娇怎么会想到要煮面条给我吃。” 娇娇心想,这还是薛倩雪教的,说送夜宵有助于增长夫妻情感。 但嘴上说的却是:“我担心你辛苦,晚上又总,见不到你就想做点东西给你吃,也是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李弘清心头一阵悸动,他的小娇娇也会心疼人了。 其实近几日韩瑞姝手镯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虽然知道皇兄对自己有很多想法,但想让自己后继无人这个想法还是让李弘清心里凉透了。 眼下看着娇娇这样体谅自己,想着若是真能和娇娇留下一男半女,自己也不枉来这人间一遭。 他想到自己这些年在宫中受到那么多冷言冷语,又受天命参加了那么多凶险的战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上天赐了娇娇来到自己身边。 终于是苦尽甘来。 娇娇见他吃的认真,自己看的都有些饿了,拿起一遍的小勺舀了口汤喝。 不喝还好,这下娇娇差点吐了出来。 那汤咸极了不说,还有一股鸡蛋没熟透的腥味。 在看那面条,粗的煮不熟,细的都已经煮烂了,一整晚糊在一起,看上去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娇娇看李弘清还在认真吃着,一把夺过李弘清手里的筷子。 “难吃死了,你不要再吃了,我叫小厨房做一碗给你吃。” 把筷子藏到身后,娇娇沮丧的坐到一边,低着头不说话。 李弘清赶紧坐到身旁,问到:“娇娇说难吃,我倒不觉得,我只觉得娇娇的心意珍贵,我是一口都不想浪费的。” 娇娇还是没有高兴起来,念叨着说:“二姐做饭比我厉害多了,二姐会做一个小馄饨,是姨娘亲手教的,我爹说可好吃了。” 李弘清仔细回忆了一下,韩瑞姝确实也给自己做过馄饨,他说到:“那馄饨肯定没有娇娇的面条好吃,娇娇只要多练习,多做几次,一定做的越来越好。” 得了这句话,娇娇阴霾的情绪一扫而光,跳到地上高兴地说:“那我日日给你做,以后肯定做得好。” 李弘清无奈,只得苦笑点头。 娇娇心情好了,站起来在李弘清脸上吧唧亲了口,蹦蹦跳跳的就要往门外走,都走到门口才想起薛倩雪的嘱托。 这送夜宵只是个引子,更重要的目的在后面呢。 想到这,她又扭扭捏捏的回到李弘清身边,李弘清看着她小眼神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最后伸出一根粉嫩小指,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 “王爷~和我一起回鞠月阁吧。” 李弘清哭笑不得,娇娇这幅样子和诱惑无缘,看起来实在是可爱至极,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 娇娇见李弘清纹丝不动,手上也根本拽不动他,一着急,竟拿了双手去勾他的腰带。 这动作一下就变了兴致,从诱惑夫君,变成了拉牛耕地。 她用上浑身的力气,也不见李弘清动一下,抬起头只见他还笑着看着自己。 娇娇又羞又怒,最后撒手往门外抛去。 李弘清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抱到怀里,笑着问道:“娇娇在哪学到的这些?” 娇娇现在心里带着气,撅着嘴说道:“你管我,反正我就是学到了。” 李弘清不恼,看她这样子也觉得没见过,更想逗她。 “你让我跟你回鞠月阁,回去做什么啊?” 娇娇小声说道:“想让你回去睡觉。” 李弘清假装没听见,继续问道:“什么?” 娇娇羞红了脸,大声在他耳边喊道:“让你回去给我洗脚!” 娇娇甚少在李弘清面前展现这样任性的样子,这样子到是别样的可爱,更叫李弘清喜欢。 “娇娇早说啊,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我忙完,就回去给娇娇洗小臭脚。” 娇娇摆脱他的禁锢,跳到地上,边往门边跑,边说:“谁稀罕你伺候,我的脚才不臭呢。” 李弘清一脸无奈的笑,他的小娇娇,近期让人难以捉摸的紧啊。 娇娇这边的事情,倒也不算棘手,白语梦那边到是让李弘清头疼。 府里太子的探子,联系上了白语梦,二人没有书信往来,只是看着那探子的人进来发现,那探子经常往白语梦身边凑活。 具体说了什么,他们的到是不知,但是这二人万一联系起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李弘清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得斩草除根才行,自己总记挂着自己和余宜年的矫情,但白语梦确实是个隐患。 白语梦确实和太子联系上了,甚至在府外还见过一面。 韩瑞姝行动失败之后,太子很快就开始物色下一个人选,白语梦的名字就这样出现在太子面前。 太子说得简单,李氏王朝,容不下荣亲王李弘清,早晚要除掉他。 想让白语梦在这中间尽一份力。 白语梦再傻,也知道这种忙自己不能帮,况且她倾慕李弘清已久,怎么能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太子微微一笑,似乎知道白语梦会这样拒绝自己,他很快就说出了一个白语梦不能拒绝的理由。 “白姑娘,荣亲王是什么处境,他自己都清楚的很,我让你帮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若是白姑娘真能帮我除掉李弘清,事成之后,我大不了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成了一个废人,只要他对我不再有任何威胁,白姑娘带着他到别处隐居便是。” “倒时候你们二人便可以朝夕相处,他身边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这话确实让白语梦动了心,但是她还是没办法松口答应。 李建安也不急,耐心说道。 “姑娘不必今日就回复我,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等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也不迟,但是姑娘记着,此事要是我自己下手,我定会让他李弘清身首异处,记挂着白姑娘帮忙的恩情,才会留他一条性命。” “李弘清这条命,留不留,全在你。” 这话说完,白语梦已经心动了七八分,但还是说等回去考虑以后在做答复。 但太子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 李弘清这边也找来了余宜年,他这些年在战场征战,余宜年几次从鬼门关把李弘清拽回来,对于余宜年他是感激的,要不然也不会再三容忍白语梦在府里兴风作浪。 “余先生,本王为你在城北置办了个大院子,再给余先生一件商铺,羲和那边近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本王也不会再上战场,余先生就在盛京好好生活,等有事的时候,本王在去找你。” 余宜年虽是个贪财的,但李弘清这话一出口,他也觉得二人生分了许多,思考了一阵子,问道:“可是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弟?” 李弘清没回答,只是说:“本王已有王妃在府中,收留白小姐多有不便,还请余先生体谅。” 余宜年也不过多纠缠,点点头,就算应下了。 第51章 深夜送夜宵还只是薛倩雪教的众多方法中的一个,接下来这几天,娇娇分别上演了府中偶遇,假装摔倒和假装生病等剧情。 无奈这演技实在拙劣,但李弘清摸不着头脑,也只能耐着性子陪她演下去。 最后终于在娇娇演到床上娇妻香肩微露的时候,李弘清忍不住问了出来。 娇娇眼看着这次又失败了,心情不好,直接扯下身上的纱衣,团了团扔在墙角。 李弘清赶紧上前,拿被子裹住娇娇,听见她小声的说了什么。 李弘清这几天的困惑突然解开,一下子放声笑了出来。 “娇娇现在就想给我生个孩子,可我只觉得娇娇现在还是个孩子呢。” 李弘清话音刚落,鞠月阁里的侍女也都跟着笑了起来,娇娇羞红了脸,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不愿意出来。 李弘清上前抱住床上拢起的一小团被子,温柔说道:“我何尝不想和娇娇有一个孩子,但现在还早,等娇娇满了18岁。” 小被子悄悄开了个缝隙,一个汗津津的小红脸露了出来。 “真的吗,十八岁就可以吗?” 李弘清点点头。 “那我明年就十八岁了。” 李弘清笑笑,“本王决不食言。” 小脸又躲进被子里,被子里一阵翻腾,不一会,伸出一只小手,翘着小指。 李弘清赶紧上前和她拉钩做约定。 娇娇这才满意,突然又一把掀开被子。 “那你也不许再躲着我了!” 李弘清还是笑着点点头。 盛夏七月,午后的风吹来都是热的,院子里只有声声蝉鸣,偶尔有侍女从廊下经过,脚步声都是浅浅的,怕吵醒了在院里纳凉的小王妃。 今日正好休沐,李弘清陪着娇娇在凉床上看书写字,娇娇翻了会书,就吵着要吃冰。 去年冬天在丰明郡,李弘清说吃过牛乳冰,想带娇娇去吃。 到了六月,李弘清一纸书信送到丰明郡,这做牛乳冰的厨子就在丰明郡郡主的目送下上了前往盛京的马车。 为了给娇娇制冰,又在小厨房单独隔了个冷库出来。 荣亲王宠爱妻子的名号,早就传满了盛京。 李弘清靠在凉床上翻着书,娇娇就睡在他的腿上,一旁桌子上的牛乳冰早就化成浓浓的一团。 他放下书,认真看着娇娇的睫毛投在眼下的影子,一时兴起,伸手触了触,娇娇一声嘤咛,伸手去打他的手。 李弘清笑着收回手。 这样的日子算的上岁月静好,若是自己只是个富家公子,没有前朝的烦心事,此时该是多么悠哉畅快。 娇娇似乎是被阳光晃了眼,梦里也蹙起眉毛。 李弘清伸手为她挡上阳光,见她又放心睡去,才想,若自己只是个普通富家公子,怕是还没机会娶到娇娇呢。 梅香悄悄走过来,小声说道:“王爷,王妃今日和薛小姐约好了晚上看灯会,这个时候要起来梳洗了。” 在梅香看来王爷对王妃哪都好,若是硬要鸡蛋里挑骨头,说出一点不好的话,那便是王爷对王妃有些太过娇惯了。 这眼看到了和薛小姐约定的时间,若是王妃没有自己醒过来,王爷是断断不会叫醒的。 这话是真的,还好娇娇隐隐约约听见梅香说话,又睡了一个时辰之后,自己醒了过来。 小手轻柔惺忪睡眼,李弘清拿过一边娇娇的手绢轻轻擦了擦她额头的汗。 “可要喝一碗凉汤?” 娇娇还睁不开眼睛,皱着眉头点点头。 一旁侍女赶紧去小厨房准备,没过多久,一碗飘着冰块的梅子汤就端了出来,碗壁上还挂着水汽。 娇娇小小喝了几口,算是清醒了过来,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赶紧就进房间梳妆去了。 李弘清接着她喝过的凉汤几口喝完,也拿着书跟了进来,看着这幅小轩窗正梳妆的景,幽幽的开了口。 “今日我休沐,娇娇都不和我一起吃饭了吗?” 娇娇梳妆到一半赶紧过来,抱着李弘清,抬头说道:“可是倩雪好几日之前就约了我,咱们俩日日见面,我每日都陪你吃饭,就今日我和倩雪出去一下,不用担心。” 李弘清自然不会真的对她生气,摸摸她的头笑了笑。 薛倩雪在酒楼包间里等了好一阵,听见楼下的喧哗声突然停止,然后又听见好多人的脚步声,就知道是王妃到了。 李弘清知道自己树敌无数,南凉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但他也实在不忍心不放娇娇出门,所以娇娇每次出门身后都跟着不少侍卫。 为了这事,娇娇没少和他生气,但是这件事情上,李弘清绝对不会妥协,若是娇娇真的在府外除了什么事,他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但就是这么小心,也到底是百密一疏了。 门扇轻启,娇娇推门进来了,一席鹅黄衣裙,胸前系着嫩绿的飘带,头上扎两个小发髻,发间点缀着翡翠发簪,薛倩雪莞尔一笑,这王妃一点没有王妃的架子,倒像个富家小姐。 “快来吧,等了你好久,点的都是你爱吃的菜。” 娇娇带着歉意甜甜一笑,出门的时候李弘清非要缠着她讨亲,她衣裙头发都乱了才放她离开,要不也不会晚到。 她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二人吃了个半饱,娇娇才得空说话。 “你今日怎么打扮的这样朴素?” 薛倩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冲娇娇使了个眼色,做到她身边说:“这个包间有一个小后门,待会我们不带侍卫和侍女悄悄出去。” 娇娇也没少和薛倩雪吐槽,带着这么些侍卫侍女出门,玩的都拘束。 薛倩雪特意给想了个办法,她特意从家带了些朴素衣裙,头上也没带什么首饰,还给娇娇给带了一身朴素衣服,待会二人就准备换上衣服从后门悄悄溜走。 娇娇原来做小姐的时候就很少出门,现在能出门但是又拘束,听见薛倩雪的提议她简直乐得不行,吃了几口就说吃饱了,催着薛倩雪帮她换衣服,把头上的玉钗金坠都摘下来放到桌上,二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后门走了。 娇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好久没觉得这么自在过了。 薛倩雪催处着:“走,我带你去看杂耍,一会人多了我们就挤不进去了。” 娇娇赶紧走上去拉住她的手,两个女孩就在街上边跑边笑,周围路过的人看着都高兴。 到了杂耍摊二人凭借着娇小的身材,很快就挤到了第一排。 娇娇看的眼睛都值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光怪陆离的景象,人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还有会喷火的,还有人能把头和脚拧到一起的。 表演完毕,周围的人陆续开始往台上撒铜板,薛倩雪和娇娇也拿出自己的小荷包,翻来翻去也没翻到铜板,二人眼神一对,掏出碎银子就往台上砸。 台上捧着红布托盘的活计,赶紧上前捡了起来,嘴里大声喝着:“谢二位小姐赏钱。” 众人把目光都转向她俩,薛倩雪怕惹上事端,赶紧拽着娇娇就跑了,却没见,她们走后,有两个人也悄悄离开人群,追了上去。 梅香听着屋里许久都没有动静,本来本多想,但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屋里也太安静了些,赶紧敲门问了声:“夫人,薛小姐?” 没得到答复,梅香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声音,她心里暗道不好,推开门果然二人消失了踪影,再看王妃的衣衫还在凳子上放着,首饰也都放在了桌子上。 梅香心里发毛,炎炎夏日冷汗都流了下来,她一把推开屋里的屏风,一道暗门赫然出现在墙上。 她赶紧吩咐侍卫下楼去找,自己也跟着下了楼。 娇娇和薛倩雪离开杂耍摊就在街上边吃边玩,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当时放花灯的河边,河边现在人不多,二人有些累了就在河边坐着休息。 薛倩雪刚要转头和娇娇说话,却看见个男的蹑手蹑脚的往娇娇身后走去,她站起来拉着娇娇就要走,刚一转身,却见有个另一边也有个男的靠了过来。 她一声惊呼还没出口,就被一条洒了药的毛巾掩住口鼻,当即就失去了意识,倒下前发现娇娇也被毛巾掩住了口鼻。 第52章 等娇娇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在一个阴冷的地方,眼睛被人蒙住看不见东西,嘴里也被塞了毛巾,耳边只能听到薛倩雪呜咽的声音,还有就是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娇娇毕竟也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听见薛倩雪在哭,她也吓的哭了起来,周围私下无依,她又挣扎着循着哭声想去到薛倩雪身边。 像是发出声响,吸引了贼人主意,重重的脚步声往她身边走来,眼上的布条被一把扯掉,突然的光亮让娇娇睁不开眼睛。 等恢复了视觉,缓缓看向周围,这好像是个破庙,远处一尊残破的佛像,身子都没了半边,屋顶上还有一个大洞,这周围甚是安静,好像离盛京很远的样子,一个彪形大汉正蹲在她面前,用猥琐的表情看着她。 娇娇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见她哭了,大汉笑的更猥琐,似乎是察觉到发生了什么,薛倩雪也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呜呜的大声的说着什么。 那大汉似乎嫌她吵闹,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她当即就倒在了地上,眼上蒙着的布条都掉了下来,半边的小脸马上就红肿起来。 “妈的,这两个小娘们真能闹腾。”大汉对着篝火旁瘦弱的男子说。 “王二,你下手清点,回头伤了脸不好卖。” 篝火旁的男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直接就卖吗,刘三,不能先带回去给兄弟们玩玩?” 刘三不说话,最近这生意也不好做,他们原本是在盛京近郊的一伙土匪,在郊区奸杀掳掠无恶不作,前几个月被朝廷给缴了,就他们十几个人侥幸逃了出来。 原本的强盗生意不能在做,只能在街上掳些年轻小姑娘卖进外地青楼,赚几个钱花花。 刘三转头看着王二说:“还是先抓紧带出城,你要玩也别现在玩,周围有农户,喊声太大寻过来不好解释。” 王二见娇娇哭的梨花带雨,正是精虫上脑的时候,旁的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上手就去扯娇娇的衣服,娇娇被困住手脚,衣服都被扯开了大半,两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刘三看拦不住他,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上前去,一个巴掌拍在王二后脑勺上。 “玩玩玩,你他娘的脑子里就那么点龌龊事情,玩完了买不上高价,你小子净坏老子的事情,你再说玩的事,我就把你那货给你剁了下酒喝。” 王二回了神,悻悻的摸摸后脑勺,但还是抓起娇娇,重重的在她身上一嗅。 “这小娘们真招人,真他吗香。” 薛倩雪见他靠近娇娇,就开始止不住的挣扎,吸引了王二的注意,朝她这边走去。 “怎么,小爷和她说话,你这是吃醋了?” 薛倩雪见他朝自己走过来,赶紧往后退去,直到退到墙边无处可退,眼神惶恐不安极了,王二低下身子,硕大的身影覆盖住薛倩雪…… 然后一把从她腰间取下她的小荷包,薛倩雪这才看清娇娇的荷包已经在他手里了。 颠了颠分量,王二心满意足的走了。 这王二看起来还是比较听刘三的,回了篝火旁烤火去了。 王二问道:“这俩人是直接去隔壁镇上卖了,还是先带回去?”边说着边打开两个荷包,里面有不少散碎银两。王二一股脑倒了出来,细细数着。 刘三这边也在犯难,最近隔壁镇子风声也收紧了,这带着两个女孩太引人注目,还是带回营地安全些,边说着边看着王二打开两个荷包倒出不少银两,里面还有不少金瓜子。 刘三一把抢过荷包,问道:“这是她俩身上的?” 王二点点头。 刘三猛地一下站起来,在杂耍摊子那的时候,他和王二站在人群后面,不知道这俩女孩往台上扔了那么多碎银子。 当时劫这两个女孩的时候,只是看她俩长得标志,穿的也普通,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丢了事情不会闹大,现在看王二从她们身上搜出这么多金瓜子,这俩人可别是什么富家小姐啊。 刘三赶紧走到这俩人身前,见薛倩雪年纪稍大一些,对着她说道。 “我现在把你嘴里的破布拿出来,问你几句话,你要是敢大声喊,或者撒谎,小爷我一刀劈了你。” 薛倩雪赶紧点点头,刘三扯下她嘴里的破布。 还没等刘三问出口,薛倩雪抢先带着哭腔,抽噎的说道:“你们不要杀我们,也不要把我们卖掉,我爹是兵部尚书,我可以写信叫我爹送钱给你们。” 刘三在心里暗骂,没想到还真是富家小姐,还是兵部尚书家的,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啊。 “你当小爷是傻子呢,你还给家里写信,你爹带着钱来,我有命花吗?” 刘三心一横,反正卖出去都是做妓,断了她的联系,出去了谁也找不到她,想到这又把破布塞回薛倩雪嘴里。 薛倩雪话还没说完,“她是荣亲……”在就发不出声音,只剩呜咽。 刘三回到篝火旁,对王二说道:“捅娄子了这回,那女的是当官的家的女儿。” 王二一下乱了阵脚,慌了神。 “那怎么办,放了吗?” 刘三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放放放,你他吗脑子里不是玩就是放,白长这么大个体格。不放,横竖都是卖,本想在这休息一晚,现在不能休息了,你背上她俩,咱们抓紧赶路,先回营地。” 王二应了声,从怀中拿出一条白毛巾,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把小瓶子里的液体往白毛巾上洒了洒,像她们俩走过去,把毛巾覆盖在她俩鼻子上,这二人身躯很快就瘫软下来。 王二从角落取来一个扁担,扁担两头一边一个大箩筐,把人往箩筐里一塞,挑起扁担就走了。 刘三把篝火熄灭,也跟在王二后面,趁着夜色悄悄往山后走去。 梅香这边弄丢了娇娇,先是派侍卫出门去找,她自己这边抓紧跑回王府,去告诉李弘清。 李弘清一拍桌子,“什么叫王妃不见了,我派你们那么多人跟着一起,还看不住一个王妃吗?” 梅香赶紧解释道:“屋里有一个暗门,王妃和薛小姐应该是悄悄从暗门一起走了。” 说着梅香赶紧跪在地上请罪。 李弘清皱着眉头一挥手,现在找到娇娇才是正经事,他换上一身轻便装扮,带上裴杰和府里的私卫出了门。 梅香跟在后面说道:“王爷,要不要去告诉薛大人那边……” “不用,薛功仁性子急躁,万一娇娇二人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出手肯定会打草惊蛇,你去薛府,就说薛小姐要在府上小住。” 说完骑上马就走了。 他知道娇娇性子胆小,就算是和薛倩雪一起也不会去盛京太荒芜的地方,城里有一伙杂耍摊在,娇娇大概率会去。 马蹄声声,李弘清只觉得心急如焚,本来不信神佛的他也在心里暗暗祈祷,娇娇一定不要走远,等着我去找到你。 杂耍摊那边早就有侍卫去打听过,李弘清还没到那边,侍卫就来了消息。 确实也有两个少女看过杂耍,不过看了一场就走了,但是杂耍摊上收赏钱的伙计注意到,人群里似乎有两个人在跟着这两个少女。 “……伙计说,看那两个少女往河边跑去了。” 李弘清带着人追到河边,已经快到深夜,河边早就没什么人在,就算问都问不出什么。 还是河边摆摊的老头见他们着急寻人,主动上前说了话,说见两个男子背着两个女孩往城外走。 李弘清暗自握拳,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他赶紧下令派人出城,去城外所有人烟稀少的地方细细找,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少女肯定走不快,怕引人注目他们要么是在城外住一晚,要么是连夜赶路。 把侍卫都遣散开,李弘清下马,往城外望去,似乎是想到什么,脚尖轻点,施展轻功,飞身出了城。 裴杰之前和他说过,近郊的那伙土匪,是裴杰收拾差不多了才交给孟齐,那孟齐没什么本事,那种情况下还跑走了不少土匪。 盛京还算太平,若要真仔细想想谁能犯下这种事情,想必也就是那伙土匪了。 但李弘清也不知道土匪残余到底在哪,只能在山上漫无目的的搜寻,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破庙,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庙里漆黑一片,他却在空气中嗅到一丝炭火的味道,走到佛像前,赫然是一堆烧过的炭火,他伸出手,炭火已经冰凉,人已经走了很久。 月光下,旁边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捡起来一看,眼球瞬间充血。 头发都有些竖起,若是旁人路过破庙,怕是会以为是地狱恶鬼来到人间。 再看他手中,正是娇娇的荷包。 若是裴策在旁边,肯定能看出李弘清马上就要疯病发作不受控制,但在这深山破庙中,眼下连个能制衡他的人都没有。 愤怒和担心失去娇娇的恐惧让他失去理智,若是平时的他,定会马上出去寻找脚步踪迹,但现在的他,只有心中压抑的的情绪不知如何发泄。 他抽出身上佩剑,在庙中疯狂挥舞,剑气所到之处一切都如同樯橹般消散,他左手紧紧的捏着那枚小荷包。 心中恼怒又恐惧又急切,他只记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但疯魔的他现在既不知道去哪找,也不记得自己丢的是什么。 整个庙宇顷刻间只剩断壁残垣,李弘清只能站在废墟上,朝着天空绝望怒吼。 远处箩筐中的娇娇突然睁开了眼睛,耳边隐隐传来好多人的说话声,盖子被拿开,五六双眼睛盯着自己。 第53章 刘三和营地里的人说明情况,这堆人就都围了上来。 “富家小姐就是不一样啊,长得都细皮嫩肉的。”这人说着就往娇娇脸蛋上抹了一把,娇娇转过头去,拿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说话的是个黑脸大汉,“哎呦呵,还挺傲气,哈哈哈看你这傲气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刘三赶紧走上前来,把这些捣乱的人赶走。 “都给老子滚开,你们一天也不出去找什么活干,就等着老子拿钱回来,这俩能买上个高价的,都别给老子捣乱。” 黑脸大汉还不死心的开口,“你直说那个是兵部尚书家的女儿,也没说这个是不是啊,就不能先给兄弟们过过瘾?” 刘三气不打一处来,收拾好一个王二,待会营地,又得处理这么多个用下半身想事的。 “滚滚滚,你找别人过瘾去,别惦记我这两匹瘦马。” 那人走的远了些,但恶心的目光还是留在娇娇身上。 这说是营地,其实就是这货强盗找了个没人的村子,收拾出几间干净屋子在这住着,四周荒无人烟,看样子离盛京已经很远了。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和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 到了晚上,娇娇和薛倩雪被单独关进一件小屋子,外面还是刘三和王二在把守。 刘三是真不放心,这帮野人是真不听话,他都有点后悔把这俩女孩带回来了,走了一夜的山路,天都快亮了。 他准备天一亮,就接着赶路,王二脚程快,走个一天一夜就能到一个远一点的镇子。 原来他绑来的人都是卖到隔壁镇上,青楼里有人看守着,那些女孩就算想跑也跑不了,接客几个月之后,自己连活着都不愿意,更别提拖着个残破身子回家了。 但是这俩既然身份不一样,肯定就不能在带到隔壁镇上,还是要走远一点,这回的品相好,远处的镇子有钱,卖的价也能高一些。 真想着,那个摸娇娇脸蛋的黑脸大汉就过来了。 “你俩这么晚回来,兄弟们醒了都睡不着了,一起喝点酒,白天接着睡。”那人嘿嘿笑着说道。 刘三斜眼看着他,“我俩白天还要赶路,可没你这个好福气,还能大白天的睡觉。” 刘三说是这么说,但是王二一遍已经招呼他坐下了,一把抢过大汉带来的酒壶,拔出瓶塞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香,你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藏了这么些好酒。” 王二还劝刘三,“我和一点也不耽误赶路,喝点小酒不累,走的更快,你这一晚上也紧张的不行,少喝点缓缓。” 边说着已经边倒上酒了,给自己和大汉都倒上满杯,递给刘三半杯。 刘三自从知道薛倩雪身份之后,确实紧张的不行,听王二这么说完,确实觉得自己应该喝点缓解缓解。 大汉见他俩喝了起来,抬起酒杯挡住脸,狡猾的笑了。 这大汉是这伙强盗里难得的有名有姓的人,名叫廖翔,被裴杰端掉老巢的那伙强盗的领头人,就是廖飞的大哥廖飞。 廖翔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没他大哥能统领一个团伙的本事,但是又好吃懒做心高气傲。 原来他大哥还在的时候,隔三差五的他就找廖飞要钱,下山去青楼。 现在他大哥已经死了,没人给他钱花,他已经很久没去找女人了,见刘三带回来像个漂亮姑娘自然是心痒的不行。 酒里被他加了料,王二几口下肚就趴在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三察觉到酒有问题,还没等指责的话说出口,也睡了过去。 廖翔站起身子,冲他俩啐了一口说道:“我大哥不在你们还想管着我,既然都把人带过来了,岂有不让老子玩玩的道理。” 说着,边走边脱外衣,朝里屋走去。 小门被一脚踹开,门撞在墙上,激起一屋灰尘。 娇娇和薛倩雪背对着背被扔在床上。 见门被撞开,朝门口望过去,灰烬中,走来一个高大身影,正是调戏娇娇的廖翔。 薛倩雪感觉不好,赶紧磨蹭着把娇娇往床里推,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娇娇。 廖翔走到床前,指着薛倩雪说:“你是个大小姐,我不能弄你,弄了你事情多。但是你……” 说着又把手指指向薛倩雪身后的娇娇,“他们可没说你也是个大小姐,你运气不好,今晚小爷好好疼疼你……” 说着就脱光上衣,准备上手了。 薛倩雪紧紧挡在娇娇身前,廖翔嫌她碍事,一巴掌把她扇的老远,薛倩雪只觉得眼冒金星,一下子晕了过去。 廖翔大手摸在娇娇的脸上,闻见他手上的味道,娇娇只觉得反胃,加上他身上一身酒气,娇娇止不住的挣扎。 廖翔见她挣扎的紧,笑了笑,对她说:“小爷就喜欢这刚烈的,一会小爷取了你塞嘴的布,再帮你松绑,你一定要大声的喊叫,拼命的挣扎,你越挣扎,我越兴奋。” 说着真就拽掉娇娇嘴里的破布,想起之前薛倩雪说的话,娇娇流着眼泪说道:“我是荣亲王王妃,你不要动我……呜呜呜,要不王爷会杀了你的。” 廖翔闻言哈哈大笑,“她是兵部尚书家的女儿,你是荣亲王王妃,你当小爷是傻子吗,你怎么不说你是皇后娘娘。” 说完已经完全给娇娇松了绑,一把把娇娇扔到床里侧,说道:“小爷还没玩过王妃呢,还不知道这王妃是什么滋味。” 说着就要栖身上前,一双臭嘴,在娇娇脖子上啃来啃去,娇娇奋力挣扎,但无奈力气太小,这力气就像在增加情趣。 娇娇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退了大半,廖翔精虫上脑,此时已经顾不得别的。 娇娇上手被他一把抓住,按在头顶,娇娇只能绝望大喊李弘清的名字。 远处山里,有一处区域的树木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个提着剑的高大身影就站在这一片树木中间,似乎是听见什么一样,突然回头,那人似乎很困惑,歪着头,好像在确认什么,没过多久,突然朝树林中飞奔而去。 廖翔嘿嘿一笑:“不错,接着叫,叫的越大声越好。”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刚解开的腰带,又提了起来,把娇娇随便拿了个破布绑上双手,又把布的另一头拴在了床头柱子上。 做完了这些就朝着门口走去了,虽然放到了刘三和王二,但要是娇娇的叫声引来别人,坏他的事那就不好了。 这残屋破院,连个锁头都没有,廖翔只能去院里找木头棍子,看看能不能把门给插上。 这边见廖翔出去,娇娇只有手被绑住腿脚到是还能活动自如,她见薛倩雪还躺在地上,着急要去看看情况,她先是用牙咬了咬绑在手上和床头的布条。 廖翔没脑子,但是确实有一身的力气,绑的也太紧了些,娇娇磨破了嘴角,太过用力以至于牙龈都有些出血,眼见着要不断,作罢。 娇娇只能蹭着下了床,双手被绑着,勉强着脚能探薛倩雪。 “倩雪?倩雪?”娇娇带着哭腔,用脚轻轻碰了碰她,见她没有反应,娇娇怕极了,她想去把薛倩雪扶起来都不能。 廖翔这时候在院子里找到一小块木板,拿来插门正合适,想到小美人还绑在床头,他就火急火燎的往回走。 娇娇听见脚步声靠近,在屋里扫视一圈,无处可藏,只能往床底躲去,但无奈手还绑在床头。 廖翔回屋,潦草的插上了门,再进里屋却没看见小美人,定睛一看,绑着小美人的布条,绷的直直的往床底伸去。 他微微一笑,上前大力拽住布条,一把就把娇娇拽了出来,力气太大,娇娇的手腕都有些脱臼。 他一把扯断布条,把娇娇扔到床里,一条腥臭的舌头在娇娇脸上划来划去,娇娇恶心到了极致,又不敢张嘴呼救,怕这条舌头再钻进自己嘴里。 此时听得村子里轰然一声巨响,廖翔停止了动作,这村里除了他们之后早就没有别的居民,这声巨响不只是何处传来的。 但也就思索了一阵,眼下温香软玉在怀,顾不得别的,娇娇上身的衣服被推至腰间,只有一件小肚兜堪堪能护住身体。 廖翔正要上手,却听见村里传出同伴的求饶声,没过多时,这求饶声戛然而止。 院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人跑到门前,想推门而入,但门早就被廖翔堵住,这人大力的拍着门。 廖翔眉头皱起,着小肚兜眼看就要扯下来,没成想还真有人捣乱,不耐烦的走到门口,这人却不拍门了。 廖翔困惑的打开门,一个男人,缓缓地从门口滑了进来,脖子上一道伤疤深可见骨,已然是没了气息。 抬头看过去,院子里一个高大男子,正提着剑缓缓朝他走来。 就算廖翔他脑容量再小,也知道此时跑为上策,但那男人就站在院子里,出去也出不去,只能往屋子里面躲。 刚一转身,身后传来风声,廖翔只觉得胸前一凉,低头一看,剑已经穿过他的身体。 第54章 鲜血顺着廖翔的嘴角留下,他双腿无力的朝屋内走了几步,然后颓然倒在地上,眼神还望着房间里娇娇的方向。 李弘清踩着门口的尸体走过去,拔出廖翔背上的剑,往屋内走去。 娇娇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对廖翔的抵抗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但只要还有一丝能跑掉的机会,她都不想放弃。 她用被捆起的双手,勉强提了提被拽到腰间的裙子,实在是提不起来,又赶紧去地上,想把薛倩雪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哪有什么力气,一番操作下来,没拽多远,听见脚步声靠近,娇娇直急的哭了出来。 但这次她也不准备自己躲开,这屋子这么小,躲到那里都能被他找到,不如想办法拼一拼。 娇娇双手拾起窗边的一块砖头,悄悄的站在了门口。 来人掀开门帘,却没有进房间,外面桌上的烛火映照着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廖翔。 但娇娇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娇娇见他没动,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心一横,拿着砖头就跳了出去。 刚抬手要拍,却见这人比廖翔高出不少,虽然一身的血腥气,但确是自己熟悉的感觉。 再一看脸,这人虽然双目赤红,脸上沾满血污,但这人分明就是李弘清。 娇娇虽然听说过,但到底是还没见过李弘清发疯时候的样子,见他这样只以为是他找自己找的着急了才变成现在这样。 见到李弘清,娇娇压抑的恐惧和委屈算是都释放了出来,顾不得李弘清身上的血污,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再说回这李弘清,疯病发作时说是六亲不认都是轻的,平时发作时,在他眼里,人和木头基本都没有区别的,前几次裴策能劝住他,也是因为当时属于将要发作还未发作的状态、但现在娇娇就这么扑上去,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娇娇还没反应过来,还困惑为什么李弘清没抱着自己,她抬起头,见李弘清正歪着头盯着自己,脸上没有一点点表情。 说实在这,这样子实在是有些恐怖。 娇娇哭的更大声了,边哭边喊:“李弘清,呜呜呜呜你怎么啦,你不要吓娇娇。” 这句话一下子叫李弘清回了神,娇娇? 我在找的东西是娇娇吗? “你是……娇娇?” 这声音就像两块铁片互相摩擦,难听得很,就算是娇娇此时也察觉出了不对,二人相见,劫后余生,他也太冷静了些。 想起之前梅香和她说过的李弘清发疯时候的场景,他难道是…… 想到这里,娇娇往身后退了两步。 却见李弘清佝偻着身子,扔下剑,伸出双手,朝她走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你是娇娇?” 娇娇实在害怕,小步的往身后挪着,直到有一脚差点踩到薛倩雪身上,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娇娇咽了口吐沫,回应道:“对,我是娇娇。” 李弘清扔了剑,杀伤力已经小了不少,听见她说自己是娇娇,脸上露出一丝自己觉得安慰,但旁人看来狰狞的笑。 “娇娇……不怕。” 到现在算是听见李弘清一句安慰,娇娇的委屈又是涌上心头,被别人欺负就算了,还被李弘清这样吓了一跳。 顾不得别的,又一把撞进李弘清怀里,双手还被捆着,她就连想抱抱李弘清都不能。 李弘清双手僵硬的回搂住她,浑身颤抖,终于,终于找到了。 他双手按着娇娇的肩膀,把她从自己怀中推开,娇娇正疑惑之际,见他站起身来,一把拽下自己身上的衣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随后低身把衣衫罩在娇娇身上。 又回头捡起剑朝娇娇走来。 “给娇娇……松绑。” 说着剑一挥,娇娇手上的布条应声而落。 李弘清现在的状态,绝对是算不上清醒,只能说是发作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娇娇,现在找到娇娇之后心中的郁结解开,只知道眼前的女孩对自己极为重要,绝对不能伤害她。 做完这些,单手抱起娇娇,提着剑,往屋外走去,这村里的劫匪余孽少说也有十数人,刚才发泄一通,现在应该还剩七八个劫匪。 这帮劫匪都是能看清局势的,知道打不过,都想着要跑,李弘清杀得红了眼,自然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远处山上,下来两个人,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妙龄少女,看着村子的方向。 二人皆是暗色衣衫,男人腰间系着一把用布条封住剑鞘和剑柄的古朴长剑,脸上一把络腮胡,头发也是肆意狂乱。 到是身形十分高大,比李弘清还要更粗壮一些。 背后的少女本就身量芊芊,二人一比较,更显她娇小,少女脸上以薄纱覆面,但露出来的眼眉,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笋尖般的手指紧紧的攥着男人背后的衣衫,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两条小眉毛也轻轻簇起,看起来在男人背上睡得并不安稳。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对着村子的方向皱起眉头,朝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朝村子的方向走去。 刚一靠近村子果然就闻到浓郁的血腥气,这气味似乎也熏醒了身后的少女,少女支起身子,轻轻问道:“这是哪里?” 男人不做回答,抬脚踹开一间破院门,院里又一张残破石桌,他将少女放到地上,从包裹中掏出一件衣衫,一看大小就知道是这男人的。 抖抖衣衫,铺在石桌上,抱起少女将她放了上去。 少女眉头簇的更深了几分,他还没回到自己的问题呢。 那人见她不高兴,低沉的嗓音开了口:“这村子有所古怪,你在这里稍作一会,我去看一下咱们就接着赶路。” 说着转头就要走,少女一把拽住他,看了看周围,这附近一丝光亮都没有,自己实在是害怕的紧。 那男人似乎有所察觉,赶紧说道:“南儿若是害怕,就吹响我给你的哨子,我马上就会回来。” 说罢就出门而去。 南儿,少女一脸的不高兴,说了多少次的不喜欢他这样叫自己,他还是这样。 看了看周围,她紧紧的抱着膝盖,等着男人回来。 娇娇把脸埋在李弘清脖颈,这杀人的场面她看着怕极了,但无论她怎么劝阻,李弘清都说,这些人伤害了她,他要尽数杀光。 一个劫匪,被李弘清用剑逼到墙角,那人坐在地上,腿还无助的在地上拱着。 李弘清举起剑,眼看就要砍下,那小劫匪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睁开眼,一把古朴的剑,挡在了李弘清的剑前,连剑都没有出鞘,竟是用剑鞘挡下了这一剑,这剑鞘看着普普通通,但是受了李弘清一剑,上面竟然丝毫没有痕迹。 这人就是刚才背着少女的络腮胡男人。 男人用力抬剑,险些将李弘清的剑从手中振飞,李弘清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形。 只听男人问道:“这村里的人与你有何恩怨,你竟要将这一村人赶尽杀绝。” 李弘清才听不进去这些,你既然妨碍了我,那我就先解决了你,他手上还抱着娇娇,动作有些迟缓。 将娇娇放到一旁,双手紧紧握住剑,躬身一个箭步,就朝男人刺去。 那男人的剑依旧是不出剑,双手反握住剑,低身立在身侧,李弘清的剑刺来的瞬间,他将剑一抬,力气之大,几乎将李弘清连人带剑都抬飞了起来。 趁着这个瞬间,他将剑一横,向正前方一挥,李弘清眼疾手快,用自己的剑,点着他的剑鞘作为支撑点,在空中翻腾之后,落在了地上。 随后二人都是向后跳了一步,做出防御姿态。 这人不好对付,二人心里都是这么想。 二人正僵持着,远处传来马蹄声,竟是裴杰带着人过来了,裴杰不明所以,但还是挡在了二人中间。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调节到。 李弘清发作的时间已经到了极致,此时终于是快要晕过去,晕过去之前,还是紧紧的握住娇娇的手。 那男人看李弘清晕了过去,周围又来了这么多的人,也就没什么打架的心思,收了剑。 这人也说明自己来意,他以为李弘清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既然这村里的人都是些坏事做尽的劫匪,那确实是一场大误会。 说完他还开怀大笑起来。 裴杰到是困惑,王爷发疯的时候几乎无人可以阻止,这人居然能在王爷手下过招而几乎不落下风。 裴杰对武林高手有着莫名的敬畏,一拱手问道:“敢问大侠从何而来,尊姓大名。” 那人缕缕狂乱的头发,向后一仰哈哈大笑露出一嘴大白牙,说道:“不是什么大名,在下姓项,名叫项……” 话说道一半,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那男人眼神突然变得尖锐,朝着哨声传来的地方飞奔而去。 裴杰不明所以,也跟了过去。 哨声在村子最里面,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裴杰感觉越来越奇怪,自己用内力施展了轻功在脚下,那人看起来只是用蛮力再跑,自己竟然会被他甩开。 甚至越甩越远,突然一声巨响,裴杰加快脚步往那边赶去,等到了院子,哪还有男人的身影。 之前被李弘清用剑逼到墙角的劫匪到是出现在这边,只不过这人胸膛都已经凹陷下去,七窍流血而死,看样子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 远处山上,齐怜南摘了面纱,一边抹着眼泪,一遍说道:“你就留我一个人在那,那人突然就进了院子,我吹了哨,你来的也太晚了些。” 面纱下的垂泪面庞实在是娇美至极,泪滴顺着尖尖的小下巴流下,项星河伸手想要去擦眼泪,却被她一巴掌拍在脸上,“莫要用你的脏手摸本小姐。” 项星河躲得开李弘清的快剑,却躲不开这小手挥来的一巴掌。 “我皮糙肉厚,这一巴掌莫要伤了南儿的手。” 这人没救了。 第55章 裴杰好不容易把这仨人带回了王府,裴策早就叫了余宜年在府里等着,白语梦也跟在一边。 王爷发作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外面的郎中嘴上不一定把握,这个时候还是得叫余宜年来。 余宜年看了看李弘清,他向来是没什么大碍,睡一觉醒了之后除了浑身酸痛就没什么大毛病。 白语梦那边看着薛倩雪和娇娇,薛倩雪挨了几巴掌,现在也已经幽幽的醒来,除了脸上需要消肿,头还有些发晕之外别的都还好。 娇娇也是一样,精神上的伤害大过身体上的伤害,这二人到是十分挂念对方,薛倩雪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娇娇如何。 娇娇也是在知道薛倩雪醒来之后马上就到了她那边。 薛倩雪自责极了,“都怪我,是我自作主张甩开侍卫,要不也不会碰见这种事情。” 好在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程度,娇娇也只得宽慰的说:“这事我也有责任,要不是我总在你耳边念叨我不自在,你也不会想这个办法。” 二人又默默流了一阵子眼泪,见薛倩雪确实没什么大碍,娇娇才放心的回到李弘清身边。 白语梦看完薛倩雪和娇娇,就急不可耐的去找余宜年,看李弘清身边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 她就在床边站着,韩瑞姝闹事的那天屋子里太多人,娇娇对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她见娇娇走到李弘清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光是这一个动作,都看的她牙痒痒。 余宜年这边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就准备带着白语梦离开。 谁知这白语梦竟直勾勾的盯着娇娇和李弘清交握在一起的手,像是丢了魂似的。 还是余宜年拽了她,她才醒了神。 裴策把二人送出房间说道:“余先生今夜还是现在府里住下,王爷这边说是没事,但还是担心有需要您的地方,等明日王爷醒来,确认无事,您在出府吧。” 余宜年点点头,侍女领着他和白语梦往安排好的客房走去。 路上余宜年忍不住开口道:“你刚才何必那么失态,人家是正经的荣亲王王妃,做出再多亲密的举动也是应该。” 白语梦咬咬牙不说话,太子的话又在耳边想起,“李弘清这条命,留不留,全在你。” 等到事成那日,就是她和王爷双宿双飞之时。 余宜年只当她是还未走出情伤,也不敢多说什么怕伤了她的心。 送走了郎中,天都亮了,娇娇进到床里侧轻轻躺下,小手还放在李弘清的手心里。 今天真是吓坏她了,差点被廖翔羞辱,又见了李弘清发作的场景,若论起可怕的程度,李弘清的样子还要更可怕一些。 但想到他是为了找到自己而急的发疯,娇娇觉得到也不是不可以原谅,自己跑丢了惹他担心,他又那样的吓了自己一次,算是扯平了。 娇娇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道。 正想着,李弘清似是梦魇,皱着眉头叫着娇娇的名字,娇娇做起身来,整个人伏到李弘清身上。 李弘清这才安静下来,娇娇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也能睡着了。 娇娇这一觉睡得尤其不安稳,她一闭眼,廖翔的大脸似乎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夜哭醒了好几次。 李弘清醒的比她早,梦里一直小猫卧在自己胸口,怎么都赶不走。 睁开眼发现,自己胸前确实是有一只小猫,不过确实这天底下最不叫人放心的小猫了。 想到自己昨晚发作,李弘清有些忧虑,他意识模糊,不记得昨晚具体发生过什么,他怕吓到娇娇,再让娇娇与自己生分。 他轻抚娇娇的头发,心里暗自盘算着。 他这一醒,娇娇也跟着醒了过来,看见李弘清已经醒来,娇娇小嘴一撇,作势要哭。 李弘清赶紧做起身来安慰,嘴上还说到:“明明是你不听话被人拐走,怎么现在一副怪我的样子。” 娇娇眼中水汽凝结,说道:“我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你那样子也是吓人极了……” 知道是吓到了娇娇,李弘清值得上前安抚,但想来想去,私自甩开侍卫可不是小事,这件事可不能这么在纵容。 他正色说道:“你若没被人拐走,我怎么会急的疯病发作,你以后出门再不可以甩开侍卫,这次我去的及时能救下你们二人,谁能知道下次是什么情况。” 娇娇还从未见过他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说话,也点点头,这话不用他说,这事足以让她长了教训。 娇娇犹豫的开口:“倩雪比我伤重的多,她回家的时候怎么办啊。” “这个娇娇不用担心,她父亲那边我亲自去说。”若不是孟齐办事不力,也不会有劫匪流窜在外,当时想着不跟孟齐抢功,没想到他竟然连收尾的工作都做不好。 李弘清要办的事情多,睡了一觉恢复了精力,就先下床洗漱。 临走前在娇娇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娇娇儿好好睡觉,不必害怕,若是梦魇了你就叫梅香,我叫她端安神茶给你。” 说完就叫上裴策裴杰去书房议事。 刘三和王二是命大的,被廖翔下药迷晕了之后,疯魔的李弘清只以为他俩也是死人,竟直接把他俩忽略了。 但李弘清也不记得昨晚还有没有活口,这情况还是裴杰告诉他的。 “……现在这二人就关在府中地牢里,等着王爷您发落呢。” 李弘清想了想,说道:“这二人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你去问问这二人之前拐来的女子都卖去了哪里,得了地址之后派人去把那些女孩都给赎回来。” 裴杰领了命就下去了,审问,他可太喜欢了。 裴策还在屋里没走,见李弘清双手交握,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沉思,于是问道:“王爷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 这话叫李弘清突然回了神,赶紧回答道:“无事。” 裴策点点头,既然无事,那他就要告退了,刚要往出走,却被李弘清叫住。 问道:“之前裴杰说有个人和太子长得很像……” 裴策赶紧回答道:“王爷,那人我亲自去看过了,裴杰所言不假,确实有九成相似。” 李弘清接着问道:“你可与他交谈过。” 裴策点点头:“我谎称是朝中小官回家探亲问路,他就与我多说了几句。” “如何?” 裴策犹豫着开口:“一些社稷大事上,他确实有些自己的想法,但是他毕竟没有在朝为官,看事情有些……片面。” 这话裴策说得美化了些,其实就是空有想法的愤愤青年,但人不是个坏人,出发点也都是好的。 李弘清点点头,说道:“你抽时间,把他带回府里,你觉得他不足的地方,你都教他一些。” 裴策困惑到:“还请王爷说明,到底是要教些什么呢。” 李弘清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当年做本王的伴读,太傅一直夸你领悟得快。你再宫里也呆了那么多年,你能教他的自然是……” 李弘清正了正神色,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缓缓说出让裴策背后发凉的四个字。 “帝王之道。” 裴策一时间只觉得双腿发软,这四个字的信息量太大,他颤抖的问道:“王爷……难道是……” 李弘清神色稍显柔和,仿佛刚才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的人不是他。 他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微笑。 “难得皇兄和太子这么多年一直把本王放在心上,我总要有些准备能回报皇兄才是。” 薛倩雪这边睡了一觉精力恢复的差不多,李弘清就亲自带着她去了薛府。 薛倩雪见了父亲,就直奔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薛功仁是个爱女儿的,梅香之前传话说薛小姐要在王府小住,结果宝贝女儿带着一脸伤回来,他就觉得女儿是在王府受了委屈。 顾不得什么礼数尊卑,就要上前去找李弘清算账。 还是薛倩雪拽住他说明了情况,最后变成了父女二人去给李弘清道歉。 李弘清大手一挥,他今天来这不是为了接受道歉, “本王今日前来,为的是别的事情。小薛大人是否在家中,可便叫过来一起议事?” 薛功仁赶紧点点头,叫人把薛倩雪带下去,又把薛语堂带了过来。 李弘清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薛功仁黑着脸正要发作,却见一遍薛语堂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这孟齐竟是这么个酒囊饭袋,叫他去收拾劫匪竟然也能放走十多个,现在竟然影响到了王妃和我妹妹。” 薛功仁赶紧拽住这个义愤填膺的儿子,再说下去就要逾越了。 薛功仁犹豫着问道:“这孟齐办事不利也不是一天两天,王爷可是想以这件事参他一笔,可这事事关王妃和家女,说出去总觉得不太体面。” 这情况李弘清自然是想得到,况且他也不想让自己或者薛功仁出面去扳倒孟齐。 他回答道:“这正是我叫小薛大人来的目的,小薛大人在户部任职,民间有人走失都是上报官府,最后会在户部有一个存档,我已经派人去找那伙劫匪卖掉的女孩,到时自会有人帮我们说话。“” “而小薛大人要做的,就是把这段时间盛京所有丢失的女孩家属都集中起来,甭管是不是被拐走的,只要是近期走失的,小薛大人一定要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就是被劫匪卖了,而如果当初孟齐办事周全,这些事本不会发生。” 第56章 薛功仁细细思量了一番,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思祯帝自诩体谅百姓,因为孟齐的失利导致盛京中有这么多少女被迫卖春,说出去真是丢人至极。 这事若是发生在南凉边境尚且有情可原,这可是在盛京,天子脚下,这孟齐就算不下台,也会被剥一层皮。 没过多久,盛京孟将军家门口就不分昼夜的跪着一群百姓,都是被拐了女儿去青楼的家庭,还有女儿失踪的,反正这些人就是认定了,就是孟齐办事不力,才导致自己女儿失踪。 李弘清在书房悠闲的喝着茶翻着书,娇娇坐在书桌前,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了几笔又烦躁的把纸团成一团。 李弘清悄悄拿眼神瞄着,不敢说话。 娇娇确是先注意到他了。 “弘清,你来教我练字吧。”娇娇最近突然开始这么叫李弘清,他也十分受用。 他放下书,站到娇娇身后,俯身握住娇娇拿着毛笔的手。 先去蘸了蘸墨,一边在砚台上轻轻点笔,一边问道:“为何非要练字。” 娇娇的字还是在进王府之前,韩德明找人来教的,学的仓促,认得字不少,但是写出来确实有些潦草。 娇娇抬头看着他说道:“我记得你写字很好看的,之前我和倩雪一起玩,见她写字也是很娟秀,我就想练练。” 李弘清闻言轻轻笑起来,胸膛跟着笑声起伏,震的娇娇羞红了脸。 握着她的手,笔走龙蛇,写下李弘清三个字。 娇娇不高兴了,“干嘛要写你得名字,你都不教我些正经的。” 李弘清又写下娇娇二字。 写到这里,似乎触动了娇娇的什么记忆。 “哎呀,之前放的花灯不作数了!” 这话说得李弘清一蒙,娇娇继续说道:“就是之前咱们两个一起放的花灯,上面写的是裴清的名字不是李弘清呀!” 她转过头,看着李弘清认真的说道。 真是孩童心性,连这种事也能放在心上,但此时他觉得这凡俗心意,珍贵极了。 他目光流转,在娇娇额头申请一吻。 “无妨,明年再去。” 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娇娇红着脸底下头。 李弘清整理衣摆,传人进来,来人正是裴策。 “王爷,宫中传来消息,孟齐的事情闹得太大,皇上革了他大将军的职。” 这自然是在李弘清预料之中,若说孟齐是个酒囊饭袋,那他的儿子更是比他还不如,孟齐下了台,孟小将军更是好收拾了。 “还有一件别的事情,宫里传信说皇后生辰,叫您带着王妃进宫庆生。” 听见这话娇娇就有些紧张,看着李弘清。 他到是泰然自若,点点头,原本新妇进门就应该过去,现在去也不晚。 皇后生辰这天,荣亲王就带着王妃坐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娇娇始终很紧张,她还是第一次去拜见皇上皇后,李弘清已经找人教好了礼仪,但是她总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李弘清拉过她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 “娇娇不必这么紧张,你就算一两处做的失礼也不是什么事。” 娇娇赶紧说道:“这怎么行,拜见皇上皇后是大事,我都紧张的不行,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李弘清还是温柔说道:“你是我迎娶的新妇,没有人会对你多说什么,皇嫂那里后妃多,若真有人刁难你,你且记住她们的名字回来告诉我。” 这话更叫娇娇紧张:“你不和我一起吗?” 李弘清理了理她鬓边的头发:“皇兄先要找我议事,我会晚一些到。” 娇娇点点头,算是记住了。 一进宫,这二人就兵分两路,李弘清去见思祯帝和太子,娇娇去见皇后和一众嫔妃。 王妃虽说是王爷的正妻,但论其尊卑还是排在贵妃之下,王妃的位置之和妃位同级。 还好思祯帝后宫还不算丰盈,除了皇后和孟贵妃,宫里就没有旁的位份大的嫔妃了。 进了待客的未央宫,中间的主位是留给皇上的,此时皇上再和荣亲王议事,还没来,这位置现在也是空着。 皇后坐在主卫左手边,皇后再向下的位置坐着的就是孟贵妃,孟贵妃右边的位置空着,想必是留给荣亲王和王妃的。 剩下的莺莺燕燕也几乎坐满了,加上身后站着的侍女,娇娇还从未见过这么多漂亮女人在同一间屋子里。 这宫里的人也在端详着她,传说荣亲王妃痴傻,但现在却是看不出来,娇娇穿着命妇朝服,低着眼帘,一举一动优雅大方,怎么看都看不出破绽。 她恭恭敬敬的按照所学的礼仪行了一个大礼,又说了些吉祥话给皇后庆生,皇后在这种大场面上还是能做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的,微笑着唤她起身。 孟贵妃对她到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之前对她姐姐韩瑞姝的印象就是极差,加上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哥哥孟齐倒台和荣亲王之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事她不会不知道。 皇后开口道:“今日叫你过来,一来你是新人进门,总要见一面,二来也是今日是我的生辰,咱们姐妹们也好聚一聚。” 这话说完,娇娇还没等回答,到是一边孟贵妃捂着嘴大声笑了起来,皇后脸上面色一滞。 “臣妾失礼了,不过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实在有趣,若是真论起亲戚,这王妃还是娘娘的侄女,怎么现在在娘娘口中,倒成了姐妹了。” 这话说完,孟贵妃一派的嫔妃全都捂着嘴笑了起来,皇后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亲戚关系本就难理清,大家都见怪不怪的谁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追问,这孟贵妃嘴也太欠了。 孟贵妃确实受宠,这其中确实有些孟齐的关系在,但眼下孟齐都已经倒台,孟贵妃还是这么猖狂,可见皇上对她还是十分重视。 皇后刚要说些什么,倒被孟贵妃一句话给堵住了。 “荣亲王妃,你给各位说说,眼下来拜见,是要称呼后皇后娘娘一声姑母,还是要叫皇嫂啊,哈哈哈。” 说完又自顾自的笑的花枝烂颤,荣亲王王妃是个痴傻的,面上看不出来,但一张嘴肯定露馅,眼下宫里的众人都等着看笑话呢。 娇娇朝孟贵妃的方向微微颔首,回答道:“回禀贵妃娘娘,我既已嫁给王爷,自然要以王爷为尊,亲疏内外都已王爷为准,妾身未出嫁前,皇后娘娘曾是妾身的姑母,现在若是皇后娘娘不介意,可以随着王爷唤一声皇嫂,但不管是妾身出嫁前还是出嫁后,皇后娘娘都是皇后娘娘,这身份不会变,妾身对皇后娘娘的尊敬也不会变。” 这回答堵的孟贵妃哑口无言,没想到这荣亲王王妃是个这么伶牙俐齿的。 这回答皇后也是没想到,这孟贵妃在后宫恃宠而骄,她三番五次向皇上陈情,但是皇帝直说这是后宫的事,理应由皇后负责而不去参与,没想到这小小王妃也有能让她说不出话的时候。 皇后脸上又挂起标准的微笑,说道:“王妃知书达理,很好。” 娇娇长舒了一口气,从接到要进宫的消息的时候她就担心会被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好在这次押题押中了,她已经提前和李弘清练习过很多次,这才没出意外。 她抬头,看见孟贵妃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也当没看见,但是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她还记得李弘清之前说的话,谁刁难她,就记下谁的名字。 眼见孟贵妃碰了壁,别的小妃嫔更是不敢说些什么,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不少。 李弘清这边和皇上说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孟齐现在出了事,好歹出事前也是个护国大将军,手底下的事情不少,现在要尽数的分出去。 思祯帝虽然厌恶李弘清,但此时也不得不和他一起商量着。 “小孟将军早晚要历练,不妨把这些事务一点点分给小孟将军,他父亲还可以在一旁提点。” 这个想法思祯帝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是孟齐的长子孟高谊实在是个有勇无谋的,但是现在朝中现抓一个大将军出来也是不可能。 若是让思祯帝把这些工作分给李弘清,他是打心底里不愿意,既然现在李弘清自己也说可以叫孟高谊接手,那思祯帝就当采纳了他的建议了。 这二人又稍微说了些有的没的,随后才姗姗来迟的到了未央宫。 皇上不来宴会上不会布菜,娇娇从早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饿的不行,正眼巴巴的盼着李弘清和皇上一起过来呢。 一众嫔妃起身行礼,思祯帝走到主位坐下,李弘清也到了娇娇身旁。 坐下第一句就是问娇娇,可有人刁难。 娇娇点了点头,伸手招呼李弘清附耳过来,李弘清也顺势低下身子,揽住她。 “刚才就做皇后旁边的那个女的刁难我来着。” “她说了什么吗?” 娇娇愤愤的点头说道:“就是之前咱们猜过的,她问我要管皇后叫什么。” 李弘清眯着眼睛看着孟贵妃的方向,二人座位面对面,正好孟贵妃此时的目光也转向这边,看见娇娇仰着头在荣亲王耳边说着什么,这荣亲王也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她赶紧喝了口茶压压惊。 这么快就告状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更新的太晚啦,今天看了女足比赛太刺激啦! 第57章 这荣亲王对王妃当真是宠爱,看的一众嫔妃是艳羡不已。 又是给夹菜,又是给挑刺,时不时地二人还交颈私语几句。 唉,一朝嫁做帝王妾,夜夜翘首盼君至。 酒过三巡,嫔妃们都表演才艺助兴,皇上都亲自下场,提笔写下一副福寿字帖送给皇后娘娘。 剩下一帮小嫔妃,有的跳舞有的一展歌喉,好不热闹。 娇娇看的入神,这宫里的娘娘各个都是多才多艺,皇上真是个有福气的。 对面孟贵妃得了李弘清的眼神警告也是不安分,眼珠子一转,又生出个主意。 伸手唤来身后的侍女,叫她回宫把自己的琴取来。 然后盯着荣亲王和王妃,脸上带着狡猾的笑。 没过多久,一把上好的九霄环佩就出现在未央宫中间。 思祯帝先开了口:“这琴是世间精品,孟贵妃擅长琴艺,朕特意为她寻来一把九霄环佩,孟贵妃可是也要献艺?” 只见孟贵妃大大方方的起身,醒了个礼之后说道:“臣妾之前刺绣的时候伤到了手,献艺怕是不能了,只是臣妾之前听闻荣亲王妃之前曾和盛京中的小姐们一起赏谱弹琴,想来是琴艺高超,不知道臣妾们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听王妃弹奏一曲。” 娇娇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她的琴艺也是赶鸭子上架现学的,弹是能弹,但只能勉强算是不会弹错,若说能达到让大家耳目一清的程度,那还是差的太多。 她转头看向李弘清,只见他端起一旁的茶杯,似是喝茶醒神,但还是眯起眼睛,盯着孟贵妃。 孟贵妃被盯得心发毛,但是转头一想,这偌大的皇宫,他又没办法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心一横,接着说道:“皇上,王妃怕是面子薄,您帮臣妾求求情吧。” 思祯帝本身就对荣亲王有意见,这时候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于是他对着李弘清说道:“皇帝,今日难得咱们欢聚一堂,让王妃弹琴助助兴吧。” 李弘清低头看着娇娇,见她眼里十分担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着她低声说了一句无妨,这话让娇娇一下定了心。 站起来大大方方的说道:“那妾身就献丑了。” 走到琴前坐下,娇娇对琴艺研究甚少,但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把好琴,此琴梧桐作面,梓木为底,通体髹紫漆。 娇娇轻拨琴弦,这声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若是有琴艺大家来弹奏,怕是能达到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效果了。 她会的曲子不多,想来想去合适现在场景的也就是一曲《阳春白雪》,深吸一口气,娇娇开始弹奏。 这阳春白雪描绘的是一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向荣,生机勃勃的初春景象。旋律清新流畅,节奏活泼轻快,听着确实叫人身心愉悦。 加上这把古琴加持,平时娇娇稀松平常的琴艺都有些被掩盖过去,但在座的嫔妃,哪一个不是琴艺高超,阳春白雪是在平常不过的曲谱,连这种曲谱王妃也有弹错或是停滞的时候,实在是有些让人贻笑大方了。 孟贵妃那手绢掩面,止不住的发笑,自己这招真是越看越高明,眼下让这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丑,一会自己再添油加醋的多说几句,这面子薄的说不定直接就能哭出来。 她悄悄用余光瞟着荣亲王,心想,让你制裁我哥哥,我总要在你身上找补回来。 一曲完毕,场面有些寂静,娇娇怯怯的低着头不敢抬头。 这谈得说不上技艺高超,此时嫔妃们也不知道该不该鼓掌,孟贵妃心里憋着笑,想要站起来言语嘲讽。 只听荣亲王大喝一声:“好!”随后站起身大力的鼓起掌来。 思祯帝也没想到娇娇能弹成这样,本来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李弘清都这样大力的赞赏,他也不好说些什么,也就尴尬的跟着鼓起掌来。 眼看思祯帝都鼓掌,那还有人敢说些什么,孟贵妃悻悻的坐下,不在说话。 娇娇行了礼,红着小脸坐到李弘清身边,李弘清取来毛巾,轻轻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随后不经意的开了口。 “王妃一曲完毕,孟贵妃不如也弹奏一曲让本王听听吧。” 孟贵妃笑着回答道:“臣妾之前说过,臣妾之前刺绣的时候伤到了手,怕是不能弹琴了。” 李弘清放下毛巾,盯着她说道:“我看贵妃十指葱葱,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怎么本王一个小小心愿贵妃都不能满足吗?” 思祯帝心里疑惑,这孟贵妃琴艺高超,宫里人尽皆知,叫她在王妃后面弹奏,岂不是对比更加明显? “你琴弹的好,朕是知道的,既然荣亲王都开了口自然是不好推脱,你去弹奏一曲吧。” 孟贵妃微微一笑,雕虫小技,自己刚学琴的时候弹的都比她好。 十指轻动,旋律缓缓流出,思祯帝一副陶醉的样子,还是不是用眼神瞄着李弘清,心想这荣亲王,何必自取其辱。 李弘清也不恼,神情自若的拿起一粒花生,指尖一用力,这粒花生就朝着孟贵妃弹琴的手指飞去。 荣亲王亲自要求孟贵妃弹琴,这未央宫里盯着他的人自然是不少,他这动作几乎都不掩饰,大庭广众的就做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只听孟贵妃痛苦的喊了一声,颤抖的抬起手,右手的中指高高翘起,几乎都和手背平行,手掌处的骨头都要冒出来了。 孟贵妃痛苦的捂着手,嫔妃们大气不敢出的看着李弘清和思祯帝,思祯帝皱着眉头,那花生几乎是他盯着李弘清扔出去的。 李弘清缓缓开口:“看来孟贵妃刺绣受的伤势真重,早知道就不让贵妃上去演奏了,坏了皇后娘娘的生辰,真是晦气。” 孟贵妃忍着痛苦抬头看他,李弘清眼神冰冷,看她的眼神不像是看着一个人,倒像是看着一个什么没有生命的物品。 思祯帝唤来宫女,又找来太医,叫孟贵妃回宫去医治,没过多久,太医进来传话说,孟贵妃的手指怕是保不住了。 思祯帝对着李弘清痛心疾首的开口:“她不过嘴上有些不饶人,你这是何必。” 李弘清盯着他淡淡的说道:“皇兄喝醉了,贵妃亲口说是刺绣受伤,与我何干。” 说完带着娇娇起身,“臣弟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闹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宴会自然是不欢而散。 思祯帝去看孟贵妃,她抱着缠着纱布的手,躺在床上,好不可怜。 见思祯帝过来,她挣扎着起身,“皇上为臣妾做主啊,未央宫里好多人亲眼看见是荣亲王扔了东西才断了臣妾的手指。” 思祯帝长舒一口气,说道:“他是个疯的,你干嘛要去招惹他。” 听见这话,孟贵妃就明白,自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就默默的流泪不在说话。 思祯帝回了自己寝宫,到是太子李建安找了过来。 “父皇,今日的情况儿臣已经知道了,他敢在您面前这样放肆,实在是太过藐视天威。” 思祯帝以手扶额,开口道:“他最近变化是很大,之前他一直收敛锋芒,最近朝堂上他也有些反抗的趋势。” “父皇既然知道他是收敛锋芒,何不叫他再无锋芒。” 思祯帝斜眼看他。 太子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思祯帝皱眉说道:“你有办法?朝中一众老臣极力保他,我想动他都是难上加难,你有什么办法?” 太子微微一笑:“儿臣已在他身边布下天罗地网,不用父皇和我出手,他会自己想办法不成为父皇和儿臣的忧虑。” 思祯帝还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太子走上前来,在思帧帝耳边说了自己的计策。 思祯帝一脸不可置信,这计策现在听来确实是万无一失,但是…… “你确定他会如此重视那个女人?” 太子点点头:“我在荣亲王府中有密探,他亲眼看到,荣亲王曾为了那个女人疯病发作。” 思祯帝还是有些犹豫,“此时还需从头商议,无比要做到万无一失。” 李建安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个胆小怕事的,但眼下他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厌恶的情绪,只能点点头,说会下去细细思量。 娇娇回到王府,还在和梅香和侍女们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孟贵妃被断手指的时候她被李弘清蒙住了眼睛,时候还是李弘清和他解释说孟贵妃的手受了伤,但这些都不是娇娇的关注点。 “皇上的妃子,都可好看啦,又漂亮,又厉害,有的会跳舞,有的会唱歌,各个都跟仙子一样。” 停顿一下,娇娇闭着眼陶醉的说道:“哎呀,我也想娶那么多漂亮姐姐回家,那场面……” 李弘清悄悄靠近她身后,她还全然不知道,梅香她们看见这幅样子全部捂着嘴偷笑。 娇娇还沉浸在温柔乡的幻想里,只听李弘清在她身后笑着说道:“娇娇若是喜欢,我多娶几房妾室回来陪你好不好?” 娇娇刹那间瞪大了眼睛,回头说道:“你敢!” 李弘清走到她身边坐下,“不是娇娇说想有漂亮姐姐陪着吗?” 娇娇气鼓鼓的说道:“你要是敢,我就,我就打你。” 李弘清闻言哈哈大笑,“家有悍妻,我自是不敢。” 娇娇听见他这么说自己,气的不行,李弘清安慰了好一阵子才开心起来。 第58章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踏着薄雪,王府的门前挂上了红灯笼。 厨房里,大厨仔仔细细的贴上一副新的灶王爷画像,又给灶台上放在上一叠糖瓜。 转过身整理一下衣摆,背起双手给厨房的伙计们训话。 “今年是王妃第一年在王府过年,王爷说了,今年务必要热热闹闹的,从小年开始,这年就算是过起来了。” 厨房院子里放着一笼笼活鸡活鸭,后院的小猪仔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 梅香进了鞠月阁内室,轻轻叫醒娇娇。 “王妃,醒醒吧,小年到了,不能再贪睡了。” 娇娇皱起眉毛哼唧一声,随后翻过身又朝里睡了过去。 最后还是被梅香不情愿的叫了起来,用早点的时候桌子上也放着一叠糖瓜。 李弘清往年一个人的时候,过年也是冷冷清清,他原本就不在意这些热闹啊,形式啊什么的,但是现在府里有个娇娇妻,自然是要热闹起来的。 娇娇捻起一颗糖瓜放进嘴里,想到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三,眼看过了年自己就满十八了,一时间甜上了心头。 娇娇问道:“按照王府的规矩,今天有什么事吗?” 一旁侍女回答道:“禀王妃,王爷平时不过年,往年都是没什么规矩的,一切都听王妃的安排。” 娇娇闻言,看向梅香,二人相视一笑。 娇娇三口两口的吃了早餐,就叫刘总管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到一起,娇娇坐在廊下训话,还真有了几分当家夫人的意思。 “我听说往年王府里都是不过年的,那咱们今年就按照民间的习惯,今日是小年 ,大家吃过早餐就一起扫尘,晚上都剪剪窗花贴在窗户上吧。” 下面的人领了命令,刚要走,娇娇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 “还有,多去买点糖瓜,今天大家午饭都添上糖瓜,算是沾沾喜气。” 王府里的侍女小厮年纪都不大,正是爱热闹的年纪,往年府里不过年他们都憋坏了,这王妃带头加重节日气氛,他们都开心的不得了。 扫尘的时候干活都更有劲了。 娇娇这边在鞠月阁看着侍女们忙来忙去,想起原来在宰相府的时候,这些活计都是她和梅香一起干的,就连去年也是这样,这才过了一年,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拿了个鸡毛掸子四处扫着,旁边侍女赶紧迎了上来。 “王妃,这些粗活就让奴婢们来做吧,王妃看哪不舒服就指示我们就行了。” 娇娇对她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也沾沾小年的喜气,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也不做别的,就扫扫灰。” 那侍女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梅香叫走了。 “王妃是这样的好性子,你不用担心,现在赶着天早,你去上街买些红纸,回头去的晚了,连红纸都买不到了。” 这侍女一拍脑门,自己确实没想到这些,赶紧就去刘总管那里支钱上街了。 入了夜李弘清才回到王府,一路往鞠月阁走去,只见处处都贴了窗花,有的精巧,有的粗糙,一看就是府里的人亲手剪得。 旁边刘总管在他身边一直说着王妃今日的安排,李弘清边听着,嘴角就挂着笑。 刘总管也跟着心情好,他甚少看见王爷这样开心的时候。 鞠月阁里伺候娇娇的侍女都围着娇娇在桌边坐着,一人手里一把小剪刀,都在剪窗花呢。 娇娇拿起一个侍女剪得窗花说道:“哎呀,这喜鹊登梅剪得真好。” 周围的侍女也跟着起哄,那小侍女笑着低头羞红了脸。 李弘清进了鞠月阁见到的就是这幅和乐融融的场景。 见到王爷进来,梅香赶紧站起来带头行了礼,小侍女们也不敢逾越,都站了起来。 娇娇见到他开心极了,招招手:“弘清你快过来,我们剪窗花可好玩了,你也来我们一起。” 后面的侍女们都忍住笑,王爷的手拿剑还行,拿剪子剪窗花还真是没见过。 李弘清走到娇娇身边坐下,摆了摆手说道:“你们也不必拘束,接着剪吧。” 得了令,侍女们从桌上拿起自己剪一半的红纸都站着剪了起来。 娇娇把自己的红纸和小剪子递到李弘清手里,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他。 李弘清宠溺一笑,接过红纸,叠了叠,剪了起来。 后面的侍女看的愣了眼,王爷还有这样柔情的时候? 娇娇拄着双手看着他,期待他剪得东西。 李弘清唰唰几剪子,拿掉废纸,展开,赫然是一个囍字。 娇娇玩笑道:“人家都是剪些图案,你剪这个做什么。” 李弘清说道:“旁的我也不会,只能剪个简单的给娇娇助兴了。” 这一晚上哄闹,到了入睡的时候,这个囍子静静的贴在妆台的银镜上。 李弘清揽着娇娇闭目,娇娇却心思活络的睡不着。 忽然想起什么,支起身子,摇了摇李弘清说道:“过了年我就十八了。” 李弘清不说话闭着眼睛笑笑。 娇娇看他不说话,心里还多了几丝焦急。 “你听没听见啊,我要十八啦。” 李弘清低声笑了起来,揽过她让她伏在自己胸前。 “十八,如何?” 娇娇在想什么他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就喜欢看娇娇的娇羞模样。 娇娇啃着手指,小声说道:“十八,十八就可以……” 最后那羞人的话还是没说出口,李弘清等着着急,低头看过去,这小人儿已经呼吸匀顺的睡了过去。 年前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 娇娇一大早就醒了过来,迫不及待的换上早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 对着李弘清说道:“你过年怎么也不穿身新衣服,就算不穿身新的,也要穿的鲜亮些。” “我不喜铺张,衣服够穿即可,况且我马上步入而立之年,再穿鲜亮的也不符合身份。” 娇娇拉着他的手笑道:“我时常忘记你比我大那么多岁,我记着我父亲就是在你这个年纪有的我。” 李弘清也玩笑道:“不急,若是一切顺利,我今年也会当父亲。” 娇娇红着脸锤了他一拳,周围的侍女也都脸上带着笑意,府里添新丁,那是再吉祥不过了。 中午的时候府里上下都要热热闹闹的吃一顿饭,到了晚上就只剩娇娇和李弘清了。 李弘清还给娇娇准备了一个小惊喜,娇娇被李弘清带着,蒙着眼睛进了鞠月阁。 他忐忑的为娇娇取下布条,这是他第一次准备这些,他也不确定娇娇会不会像他一样欣喜。 鞠月阁里被打扮成了红色,桌上燃着一对红色的龙凤花烛,李弘清昨日剪的囍字现在就挂在鞠月阁墙上的正中间。 娇娇一时间被震慑住,张着小嘴说不出话,转头看向李弘清,发现他正温柔的注视着自己。 “大婚那日,我被身份拘着,没能和你洞房,今日算是补偿。” 洞房那日,他醉了酒,站在娇娇床前一个晚上,娇娇都不知道他来过。 娇娇说不出话,又被他拽着带到桌前,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信封。 “虽是弥补洞房,但今日也是除夕,娇娇年纪小,我总要给个红包的。” 娇娇看着信封,红色的信封还是剪窗花用剩下的红纸,他总说自己不喜欢铺张,平日里一个人吃饭也是吃些清粥小菜,但是对自己却是那么的好。 信封上用金笔写着一行小字:愿娇娇年年岁岁无忧。 这句话她印象最深,当年李弘清带兵打仗,给她传回的信里,每封信最后的结尾都是这句话。 打开信封,里面不是银票,到是几张地契。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李弘清,烛火温暖,照着李弘清脸上,把他这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分散在各地,我身有顽疾,又时常被派去前线,把这些交给你,哪怕我那天不在了,你也能富足的生活下去。这只是一部分,等年后我叫裴策找出来全都给你。” 娇娇听着听着,眼里就涌上的眼泪,李弘清伸手拂去,抱着她温柔的说道:“自从你进府,我就总怕你受了委屈。我年岁比你长那么多,即使没有战死沙场,总要先你一步走在前面,这世间旁的我都不在意,最担心的就是你。” 娇娇哽咽的辩解道:“我从没觉得委屈,在你身边每一天我都觉得幸福。” 李弘清拥着她静静看着烛火:“我从不相信今生来世,但一想到有你,我愿意做一个忠诚的信徒。” 门外梆子声想起,宣告着过了午夜。 娇娇嘴笨,只听着李弘清说了这么多,自己也想倾诉又不知从何说起。 抬头看着他,犹豫再三,闭着眼吻了上去。 她不懂亲吻,本来只以为是简单的嘴唇相碰,刚想离开,却被李弘清紧紧抱住,疯狂索取。 一曲完毕,娇娇红着脸轻轻的喘着气,李弘清盯着她,眼底暗潮汹涌。 娇娇咬了咬嘴唇,说了一句:“我……十八了。” 李弘清深吸一口气,将娇娇抱起。 床帐落下,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第59章 娇娇醒来,嗓子都有些哑了,身上还留着点点红痕。 李弘清早早的就起床了,此时自然是不在,从打年前开始,他就有好多事情要忙,除了陪娇娇之外的时间几乎都整日泡在书房里。 太子李建安安插在府里的探子,这阵子被裴杰给做掉了。 对外只说是回家探亲的时候遇见了意外,最后连全尸都没能送回去。 李建安这边到是也不慌,这人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现在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这人是活是死,对他意义不大,他等的是一个机会。 直到中午,李弘清才得了空去陪娇娇吃饭 ,娇娇见了他就有点羞涩。 李弘清到是神清气爽,坐在桌前,给娇娇盛了一碗汤。 娇娇接过勺子,小口的喝着。 李弘清打趣到:“之前还没这样,怎么还越发娇羞起来了。” 娇娇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这事是这样的,李弘清折腾了一宿,她最后都快晕过去了。 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的过着,天气都转暖,娇娇的肚子还是没有反应。 李弘清到是不急,有孩子是早晚的事情,这事又不是比赛,早一些晚一些都没什么。 到是给娇娇急的不行,三天两头的就让李弘清叫余宜年进府号脉。 这天号过脉,余宜年一遍收拾药箱一遍说道:“王妃不用着急,您和王爷身体康健,很快就会有孩子的,不必急于一时,况且您越是着急,压力越大,越是不利于有孕。” 这话根本安慰不到娇娇,她遣散侍女,低声对着余宜年说道:“余大夫,您进府从来都是给我号脉,这没有怀孕会不会是因为王爷……” 这话说道一般余宜年就笑了起来,要是李弘清知道娇娇这样想自己,定是不惜一切办法都要证明自己的男人雄风。 余宜年宽慰道:“王妃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照顾王爷的身体,我心里有数,王妃只要放宽心即可。” 娇娇心里这才放心一些。 这天晚上,李弘清忙完了回府,刚准备休息,娇娇就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 “快,趁热喝了吧。” 李弘清看着那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冒着袅袅的紫烟,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这是……什么?” 娇娇兴奋的说:“这是府里嬷嬷给我找的药方,说是喝了很快就能怀上。” 说着又把拿碗东西往李弘清嘴前凑了凑。 若说光看这样子,李弘清凭着对娇娇的爱,捏着鼻子还能喝下去,这闻见味道,可是再也喝不下去了。 他只觉得这气味直往天灵盖上窜。 “娇儿,不必急着有孕,顺其自然就好。” 这话一下叫娇娇泄了气,有点不高兴的坐在一遍。 李弘清只能接着安抚道:“是药三分毒,这来历不明的药方,万一伤了身子,岂不更是懊恼。” 娇娇还是堵着气坐在一遍,李弘清只觉得她最近奇怪,也太着急了些吧。 他只能揽着娇娇试探着问道:“娇娇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有孕。” 娇娇只能把那天薛倩雪和她说的话又给李弘清复述了一遍。 薛倩雪分析的不无道理,李弘清欣慰的说道:“娇娇能这么想,我很感激,但不必这么着急,我正当壮年,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的孩子的。” 娇娇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但自从薛倩雪和她说了李弘清在朝中的窘境之后,她总有几分担心,李弘清对她说完这些,她心里的焦虑能稍稍减少几分。 从娇娇不那么着急之后,余宜年来府里的频率也减少了些。 平时只要余宜年从王府回来,白语梦就不免问上一番,她知道余宜年是进府给王妃号脉的,除了娇娇本人意外,最担心娇娇有没有怀孕的也就是白语梦了。 余宜年知道她还不死心,苦口婆心的全劝了许多,白语梦也听不进去,听得烦了就说她自有分寸,不让余宜年管了。 余宜年在心里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分寸,眼看都成老姑娘了。 白语梦私下里和太子联系的很频繁,府里的探子没了,就剩只能间接的从白语梦这打听些消息。 “师傅最近去荣亲王府的时间少了,若是王妃有孕,师傅肯定会告诉我的。” 太子一身便装,坐在酒楼雅间和她说话。 “你一定要听仔细了,王妃真的有孕那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就是能威胁李弘清的最好筹码。” 白语梦暗暗记下,但心里不免有些发酸,自己得不到李弘清,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在意府里的那个小王妃,眼下王妃有孕竟然能成为威胁李弘清的筹码,她多希望这人是她…… 到了秋天,按照习俗,皇帝都要组织秋狝,李弘清作为朝中唯一的亲王自然也要参与。 “带我去嘛,我都没有去过,你就带起去嘛~”娇娇拽着李弘清的衣角撒娇。 “娇儿,刀剑无眼,况且参加秋狝的朝臣众多,进了林中,情况很复杂的。” 皇上会带着宠妃一同过去,亲王也可以带着王妃,但李弘清知道那地方实在是凶险,他就有几次差点被人放了冷箭。 朝中盯着他的人多,若是无意中伤了娇娇,那他定是追悔莫及。 无论娇娇怎么软磨硬泡,李弘清就是打定了注意不带他。 娇娇心里带着气,连李弘清走的时候都没去送他。 秋弥是大场面,正直秋高马肥的七月份,从开始到结束一共要维持二十天左右,期间每天王公大臣们都要随着皇上的队伍行进,周围二三十里的禽兽都被提前圈好,任由皇上骑射。 等皇上射中了第一只野兽之后,大家都要聚在一起欢呼庆祝,随后跟随的王公大臣们才能散开去自由打猎。 思祯帝兴致缺缺,连捕猎第一只野兽都是太子李建安代替去的。 李建安骑射尚可,猎了一只鹿,周围大臣恭维了一番,他很是受用。 李弘清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太子的眼光不受控制的总是看向他。 皇叔,就快了,等我抓住了机会…… 李弘清走了没几天,娇娇就感觉有些不舒服。 梅香也觉得奇怪,王妃总说厨房做的食物有怪味,前几次没注意,繁复几次之后她悄悄尝过,都是寻常味道。 食物到是其次,这人倒是越发的懒懒的不爱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她却连出房门都不愿意,整日在屋子里昏睡,这样子叫梅香真是担心极了。 这天都已经临近中午,娇娇还是没有起床,梅香叫了几遍,娇娇只是应下却没什么动作,原本也是没什么担心的,只是最近她这个样子实在反常,梅香不得不多注意点。 她伸手撩开床纱,日光洒在床上柔柔的,娇娇穿着肚兜纱衣,睡得香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梅香总觉得王妃最近光彩照人的很,不知道是不是和王爷同房了的缘故,王妃近日更是平添了几丝妩媚。 “王妃,该起来了,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娇娇皱着眉支起身子,如墨的长发,自肩上倾泻而下,指头轻轻的揉着额角,看起来难受的紧。 梅香赶紧端来一碗鱼汤。 “王妃昨晚上就没吃什么,先喝点鱼汤垫垫,再去洗漱吧。” 说着把鱼汤递到跟前。 娇娇还未完全清醒,半眯着眼接过鱼汤,刚送进嘴里,就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梅香赶紧取来痰盂。 娇娇哇的一口吐了出来,这鱼汤根本就没下肚,吐到后来就是干呕。 梅香赶紧从旁边取来清水漱口。 娇娇漱了口才说出第一句话。 “这鱼汤怎么做的这样腥?” 梅香心有疑惑,厨房的手艺一直是没问题的,她自己舀了一勺鱼汤,这汤鲜美的很,没有半点腥味。 还是府里的老嬷嬷提了醒,刘总管才找了余宜年过来看。 “恭喜王妃,心愿达成了。” 娇娇一时间还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反应了一阵她惊呼一声,然后伸手握住了梅香的手。 主仆二人都眼含热泪,梅香激动的说道:“这好消息一定要告诉王爷,我这就找人去传信。” 娇娇点点头,随后又拽住她说道:“若是现在告诉他,他定是秋狝不参加了也要回来。” 随后娇羞的说道:“我想等他回来亲口告诉他。” 梅香激动的紧,都答应下来。 见这二人如此激动,余宜年也有些高兴,回去的路上还喝了点小酒。 白语梦见到他这醉醺醺的样子,不经意的问了一嘴可是有什么高兴事。 余宜年嘟嘟囔囔的回答道:“我?孤家寡人一个,我能有什么高兴事?”随后又故作玄虚的说道:“王爷,王爷家里有大喜事。” 白语梦手上动作一滞,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余宜年说得是什么意思。 安顿好余宜年睡下,白语梦赶紧写了张字条递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这张字条就到了正在秋狝的太子手中。 太子反复看了几遍,把纸条扔进火堆里,站起身来,身体都有些兴奋的发抖。 这一天终于是等到了,终于是万事俱备了。 第60章 娇娇这边还沉浸在初次有孕的喜悦里,却不知阴谋的齿轮静静碾过。 余宜年号脉的时候说过,娇娇身健体状,不用吃什么安胎的药,只在饮食上多注意一些静养就可以。 娇娇记住了余宜年的话,原本她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操劳,现在一日里有半日都是躺在床上。 吃的都是厨房研究了菜谱才送过来的,一切都稳妥的紧。 白语梦的纸条递到太子手中的三天之后,宫里的公公就带着太医到了荣亲王府。 这是太子李建安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他已经不想别人会不会好奇他为什么会知道荣亲王妃怀孕的事情了,这是最好的机会,他只能紧紧抓住。 “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在参加秋狝,听闻王妃有孕欣喜的不得了,特地派奴才找了太医院最有威望的太医来给瞧瞧脉。” 这公公腰都要垂到地上,看上去恭敬的很。 皇后和太子亲自派来的太医,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但娇娇想着的事,若是皇后和太子都知道了自己有孕,那李弘清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想着就问出了口,那公公动作稍有停滞,思考了一下开口道:“王爷自然是知道了,更是高兴极了。” 娇娇听完,就有些失落,本想自己亲口告诉他的,怎么现在就让他知道了? 想来想去,可能是余宜年私下里告诉的吧,这个余宜年,下次见了定要狠狠的说他。 宫里来的太医,想必比余宜年还要靠谱一些,况且是奉命来的,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娇娇手腕上覆上一方白纱巾,太医就开始给她号脉了。 老太医一捋长长的胡须,眉头就皱了起来,嘴中还发出一会的声音。 娇娇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见他这副样子,就担心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好,赶紧就问了出口:“太医,可是胎儿有什么异常吗?” 老太医皱着眉头不说话,娇娇又问了一遍,他这才开口:“这胎像怪异的紧,老臣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胎像。” 听到这话,娇娇嘴唇都发白了,小手颤抖着摸着肚子,问到:“这是这么意思,还请太医详细说说。” “老臣不敢妄自断言,还请王妃随老臣去一趟太医院,我召集院判一起给娘娘号脉吧。” 娇娇紧张的不得了,站起来就要和太医一起走,刘总管见多识广,赶紧拦住说:“娘娘身怀有孕,舟车劳顿,不能请太医来府里来看吗?” 老太医写着眼看着刘总管,轻蔑地开口:“我这也是为了王妃好,若是把太医院的院判全都召集在王府中给王妃保胎,传出去岂不是对王爷的名声不利?以为王爷是占着亲王的身份做些利己的事情呢。” 老太医接着说道:“此事不宜宣扬,还请王妃不要带太多随从,低调前往。” 这话怼的刘总管不好在说些什么,梅香看娇娇急的不行,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得说到:“就算要低调前往,王妃身边也不能没有伺候的人,我跟着王妃一起过去。” 一旁躬着身的公公,抬头看了梅香一眼,正好和梅香的眼神对上,这眼神看的梅香遍体生寒。 这话不好回绝,太医转头看了看那个公公,见他轻轻的点了头,才答应下来。 趁着夜色,娇娇带着梅香上了停在王府后门的马车。 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娇娇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马车外面说道:“公公,王爷知道我有孕,没有说要回来吗?” 马车外却没人说话,娇娇突然有些担心,若是李弘清知道自己有孕,定是抛下一切也要回到他身边的。 梅香也跟着有些担心起来,若不是看王妃那么着急,她肯定会在多问几句,现在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奇怪。 娇娇又问了一遍,马车外面还是没有声音,车轮骨碌碌自顾自的往前走。 感觉越来越奇怪,娇娇和梅香使了个颜色,梅香刚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一双白嫩的手,捏住了帘子一觉,门帘掀开,来人正是白语梦。 “白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白语梦眯着一双笑眼,“师傅怕王妃不放心,特意叫我跟着。” 看见白语梦,娇娇和梅香算是放心了些。 王府和皇宫离得不远,按理说用不了这么久就能到,但马车外面越来越静,路变的崎岖,远处还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 娇娇想掀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却发现窗帘被封死了。 娇娇紧紧的握住梅香的手,梅香也怕极了,手心里全都是汗。 梅香看着闭目养神的白语梦,问到:“白姑娘,这马车到底是去哪啊?” 白语梦没做回答,轻轻睁开眼睛,掀开车帘看了看,确定已经离盛京很远了,换了一副冷冷的神情转过头对着娇娇说到:“去王爷那边。” “王爷在秋狝,我们去那边做什么。” 马车昏暗,白语梦的脸就隐在马车的阴影里。 “王妃有孕的大喜事,太子想亲自告诉王爷。” 娇娇小心道:“刚才公公不是说,王爷已经知道……” 白语梦不再说话,转过一双细眼死死的盯着她,即使看不清她的神情,娇娇也知道,这眼神充满了恶意。 话还没说出口,白语梦一挥衣袖,马车里霎时充满了一股有着异香的白色粉末。 娇娇和梅香掩口不及,只闻了一下,就不受控制的瘫软过去。 白语梦看了一眼,就去了马车外面。 “白姑娘不愧是湘西医蛊世家之女,这一手药粉用的真是漂亮。”说话的正是太子身边的太监,这人就是宫里的那个羲和探子。 白语梦斜眼看他,不欲和他搭话。 等王府刘总管察觉到不对,传话给李弘清的时候,娇娇和梅香早就被太子藏在了秋狝的地方。 裴策先接到刘总管传来的信,只看了一眼就心道不好,赶紧去找李弘清。 “王爷,府里来信,王妃被自称宫里的人带走了。” 李弘清猛然站起,“什么情况,细细说来!” 裴策赶紧说道:“刘总管的信来的突然,旁的没说,只说前天夜里有公公进府,带走了王妃,到现在下落不明。” 李弘清急的不行,马上就要收拾行装回盛京。、 王妃是被宫里的人带走的,这事肯定和思祯帝还有太子脱不了干系。 李弘清提前结束秋狝,要和思祯帝说一声,他也想过去试探一下看思祯帝是否知道。 李弘清焦急进了思祯帝的帐篷,坐在里面的却是太子。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对李弘清的到访并不意外。 “皇叔有事?” 李弘清看他态度,就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府里出事,我要提前回去,还请太子代为转告皇上。” 太子听了他的话,不说什么,手指不经意的拨弄着桌上的信封。 “按理说秋狝是大事,旁人都是不许告假的,若是皇叔真有急事,提前回去也是无妨。不过……” 他看似不经意地将信纸拨弄在地,信件飘到李弘清脚前,上面赫然写着“王妃有孕”四个大字。 “皇叔若是为了王妃回去,那倒不必,王妃现在已经来到秋狝场地。” 李弘清双手颤抖,弯腰捡起信纸,指尖轻抚墨迹,王妃有孕,这是他曾经多么盼望的事情。 “你……”他开了口,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颤抖。 太子似乎很满意他这副脆弱模样,坐在桌前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从未见过皇叔这般模样,想当年我小时候看皇叔未及弱冠就上战场,皇叔也从未有如此胆怯的时候。看来我这次还真的赌对了,哈哈哈哈。” 李弘清握紧双拳,愤怒在胸中翻涌,几次想要发疯,都被自己抑制住,眼下当务之急,是救下娇娇。 “你要我做什么?” 李建安假装震惊地开口道:“皇叔这么轻易就看出我的想法?我是需要你做什么,但你若是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我,那我这些天的准备岂不都是白费苦心?” 说着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你若想见到王妃,就随我来吧,不要带上旁人。” 说完就路过李弘清,径直朝帐篷外走去,走到李弘清旁边,还故意撞了他的肩膀。 李弘清似乎失了魂,被撞的趔趄,稳了稳身形,将写着王妃有孕的纸条仔细叠好,放进怀中,跟着走了出去。 帐篷外太子李建安翻身上马,回头看他出了门,驾马就向林子里飞奔而去。 裴策和裴杰都守在帐篷外,见李弘清失魂落魄的走出来,有些意外,他们还从未见过李弘清这般模样。 李弘清想要翻身上马,第一次竟从马蹬上滑了下来,第二次用力才顺利上马,他从未如此狼狈。裴策裴杰着急想问什么情况,上到身前来,却见李弘清赤红着双目冲他们吼道不要过来,随后驾马朝着太子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二人望着王爷离去的方向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没了主意,只能按照王爷说的没跟过去。 第61章 李弘清跟着太子,果然在树林里看见了娇娇。 她被绑住,头发散乱,小脸也黑乎乎的,被太子身边的影卫钳住双臂,李建安手持一柄尖刀,抵在娇娇的脖子上,他心里对李弘清还是有几分惧怕,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在娇娇脖子上留下几道血痕。 李弘清见状就要冲上去,太子拽着娇娇踉跄的退后,刀逼的更近了些。 “不要过来,你若再向前一步,我宁死也会把这刀刺下去!” 听见这话,李弘清不敢在上前去,他脸上是娇娇从未见过的痛苦情绪,眼底微微发红,像是要落泪。 “王爷……”娇娇小声的呢喃。 “娇儿,可曾受伤?” “没有,王爷是我不小心了……”娇娇说着留下眼泪,她觉得自己是李弘清的累赘,几次三番的身涉险境,最后都要靠李弘清来救她。 李弘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比哭还心酸:“无妨,我定能让你安全回家。” 太子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互动,觉得有趣极了。 “哈哈哈,皇叔真是个会心疼人的,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宽慰人的话,王妃确实有安全离开的机会,但是那就要看皇叔怎么做了。” 李弘清眼神转冷,“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太子见他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心底里就是有一股气咽不下:“皇叔就用这副态度和我谈条件吗?皇叔现在应该没这个资本吧。” 李弘清死死的盯着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单膝下跪。 “李弘清,你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了吧,我要你现在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否则免谈。” 李弘清抬头看了眼娇娇,“娇儿闭上眼睛吧。” 娇娇流着泪,李弘清在她心里想来是无所无能的高大形象,现在却为了救她给别人下跪,她一时着急,就想往前跑去,太子一把拽住她。 “现在还不是你俩演苦命鸳鸯的时候。” 李弘清继续柔声安慰道:“娇儿无妨,闭上眼睛。” 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娇娇眼中涌出,自己真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 李弘清见娇娇闭紧双眼,他咬着牙,双膝下跪,手掌撑在林中泥泞的地面上。 缓缓低头。 这是为了娇娇,一切都是为了娇娇。 太子脸上露出兴奋的潮红,李弘清从未在他面前这样卑微。 “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皇叔真是让人满意的很啊。” 李弘清想要站起身,却听见太子大声呵斥到:“谁许你起来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又跪了下去。 太子卑鄙的笑着,“皇叔,这态度很好,接下来说说怎么救王妃吧。” 李弘清垂着头,听着,怎么救娇娇,太子会开什么条件,他清楚的很。 “明日你即刻动身去丰明郡,我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在那边等你,羲和的人也在那边等你。” 李建安兴奋的不行,声音都有些微微发抖:“荣亲王率军抵御外敌,战死沙场,多好的结局。” “等你的尸首送回盛京,我就安安全全的送王妃出太子府。” 娇娇听完,大声喊道:“王爷不要,若是王爷因我而死,我如何能在这世上苟活啊,早知你我相遇回是这样的下场,我宁愿自己去死!” 说着就要那脖字抹刀,太子眼疾手快,移开了刀,抓着娇娇的两个影卫,又紧紧的掰着她的头,叫她动弹不得,太子这才又把刀放过去。 “娇儿,你已经有孕,这是咱们的孩子,我早晚会有一死,现在能为你而死,我不觉得悲戚,你带着孩子要好好活下去。” 说完李弘清又对着太子说道:“我如何能知道,你不会在我死后杀掉王妃?” 李建安哈哈大笑道:“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你若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叫王妃现在就血溅当场如何?” 李弘清握紧了拳头,盯着他,太子继续说道:“皇叔还是相信我说的话吧,况且有白姑娘做见证,侄子不会欺骗皇叔的。” 太子微微一笑,朝一旁使了个眼色,白语梦踌躇着从林中走出来。 李弘清不可思议的开口道:“竟然是你……” 白语梦着急的上前几步想要解释,太子一吹口哨,又出现一个影卫把白语梦控制住。 对着李弘清说道:“李弘清,你现在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若不是不好交代,我都想让你直接死在这林子里,战死沙场已经是我留给你最后的体面,你最好还是相信我的话。” “且这白姑娘蛊术高超,我已经叫她给王妃下了极乐蛊,需要每隔十日就服下一个解药,三颗解药才能解毒,这解药极难制得,世间总共只有三颗,现在都在我手中。” 刀就抵在娇娇的脖子上,又听见太子这样说,李弘清知道自己确实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太子府高手云集,戒备森严,就算想让裴杰去劫娇娇出来都不可能。 他竟被逼入如此绝境,想到这他竟然笑了出来,太子被他笑的疑惑,以为他要发疯,手里的刀抵的更紧了些,若是李弘清真的当场发疯,他就算死,也要先把娇娇杀死。 李弘清也知道,自己再快,也不会有抵在娇娇脖子边上的刀快,所以他已经很努力的压抑自己,不让自己疯病发作。 他低声说道:“我不过是想携妻子平安过完一生,为什么这样卑微的愿望都不能让我如愿?” 然后他抬起头,眼泪终于滑下。 “我这么多年小心苟活,你们给的命令我从不为抗,为何,你们为何要逼我至此啊!” 他心有不甘,仰天长啸,林中鸟兽尽数飞起。 李弘清站起身来,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兵符,这便是能号令黑甲铁骑的黑甲符。 “这兵符我会交给我身边亲信,若王妃没能活着走出太子府,我便命人踏平太子府和你南凉皇宫。” “我一生忧虑,顾着自己的皇室血脉,不敢做出逾越之举,和你们斗了一生,我真的累了,若在我死后,你食言,那我便再没有顾忌。” “娇儿无辜,稚子无辜,我心甘情愿赴死。” 说完深深看了娇娇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树林。 太子确定他离开之后,双腿一软竟直接瘫软在地。 勉强站起,心里笑道,黑甲铁骑何以为惧,只要能除掉李弘清,旁的什么都好说。 “把王妃和白姑娘带下去好生看管,荣亲王死讯回京之前,王妃决不能出任何差池。” 娇娇一口口水吐在太子脸上,狠狠的瞪着他。 太子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 “王妃不必急着找死,等李弘清死了,我马上送你和他在下面相见。” 娇娇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太子笑道:“区区铁甲,在我看来,没了李弘清的铁甲就如同蝼蚁一般,我朝中军将众多,会怕他吗?” 说完娇娇就被带了下去。 他伸手叫人松开白语梦,白语梦低着头站在一旁也没有动作。 “白姑娘今日有些莽撞,但好歹也帮了我不少,我不会杀你,你走吧。” 白语梦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她向前走了两步,缓缓跪下说道。 “太子殿下,王妃有孕,若被拘在太子府中,万一有什么情况,想必太子也不便叫人进府查看,我愿意帮助太子。” 说着她站起身,水蛇一般的身姿攀附上太子,在他耳边说道:“李弘清是个无能的,还是太子胆识过人,让人倾心。” 白语梦省得好看 ,一双细眼妩媚动人,太子对她早就起了色心,没想到她会这样主动依附过来。 他掐住白语梦的下巴。 “是吗,那白姑娘今夜到我帐篷里来吧,我看看白姑娘有多仰慕我。” 说完就走开,只留下白语梦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李弘清回了帐篷,只叫来裴策裴杰说明情况,把黑甲符交给裴杰,就准备要走。 却被裴策一把拽住:“王爷,容我想想办法。” “鹤轩,我想尽一切办法,也只能赌一把,鹤轩,你和裴杰一定要照顾好王妃,若王妃真没能出太子府……记住我说的。” 说完甩开裴策拽着他的手,上马直奔丰明郡而去。 裴杰双手捧着黑甲符,不知如何是好。 “裴策,太子会放了王妃吗?” 裴策坚定的摇摇头。 “那这个如何是好,那我现在去追回王爷!”说着就要追出帐篷。 裴策一把拽住她说道:“若你现在叫回王爷,王妃可能都活不过今晚。” 裴杰焦急道:“照你这么说,王妃横竖都是一死,这可如何是好!” “咱们先回王府,容我想想办法……容我想想。” 娇娇和梅香当天晚上就被关进了太子府里,里里外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派人严加看管着。 梅香见到娇娇急的不行,马上就去确认她的安危。 见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娇娇哭着向她说出小树林里的情况,主仆二人都知道王爷死后,她们也难保周全。 梅香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眼下她一边安慰着娇娇,一边想着如何能让她的小小姐活下去。 第62章 裴策回了王府,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三日,不吃不喝。 裴杰不敢打扰他,只能在门外焦急的等着。 第四天清晨,书房门打开,裴策走了出来,裴杰一直守在门外,看见裴策的样子,眼泪差点没忍住。 这三天的殚精竭虑,让裴杰的头发全白了,面容也憔悴了不少。 裴杰上前扶住他,心痛的说道:“你这是……” 裴策沙哑着嗓子说道:“王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应该的。” 说完就倒了下去。 余宜年来到府中,看过之后说着头发已经没有办法,晕倒是因为心力交瘁,一副药下去,又施了针,对裴杰说等他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了。 裴杰在身边照顾裴策,余宜年也没有离开,自己喝酒误事,徒弟心怀不轨,才铸成如此大错,听说白语梦已经完全归属于太子麾下,现在只等裴策醒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裴策心中有事,三天三夜不曾合眼,现在只昏睡了两个时辰就幽幽醒来。 见余宜年也在,知道他心里内疚不已,愿意帮忙,只能问道:“你可知白姑娘的极乐蛊,你可能制出解药?” 余宜年叹了口气,摇摇头。 “那是白家秘术,我就算知道药方都不一定能按照配比百分百制成,能制出解药的人,只有梦儿……只有白语梦。” 裴策点点头,这答案在意料之中,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眼下还是救王妃出太子府,最要紧。 “裴杰,你可信我。” 裴杰点点头,自己没有脑子,只要裴策说出办法,自己肯定百分之百的相信。 裴策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把黑甲符给我。” 裴杰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也交给了他 裴策摩挲着黑甲符,严肃的说道:“我要去一趟太子府。” “裴先生先喝茶,太子稍后就到。”一旁的侍女递上茶水,一遍用眼神瞄着裴策花白的头发。 “稀客啊。”太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裴策赶紧跪下请安。 太子进门看见裴策的头发,顿时放声大笑起来。 “汪先生,怎么几日不见,变成了这幅样子?” 裴策一愣,他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手一挥免了他的礼。 “汪先生今日是来给王妃求情的吗?若是如此,那便不必开口了。” 裴策站起身来,不敢坐下,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站着,恭敬的说道:“王爷已经把事情和我说明,王妃既然在太子府中做客,总要许我们王府的人时常来看望才行,否则如何能确认王妃安危。”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直接回答,却问道:“李弘清把兵符给了谁,你还是裴策。” 裴策早就料到他会问这个,从怀中取出兵符,“王爷把此事交代给了我,但我家中就是因此才遭了灭顶之灾,现在这兵符握在手里,烫手的紧。” 太子点点头:“汪大人英明一世,到了年老却居功自傲想要自立为王,全家人费劲心思保下了你,谁承想你改头换面留在这最危险的地方。” 这话说得直白,倒叫裴策不知如何接话。 “把兵符给我,每十日王妃吃解药的时候你可以在场,否则免谈。” 裴策早就料到会如此,王爷临走之前对他和裴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王妃安全出府,王爷会想办法保全自己。 但具体要如何出府,王爷却没有说,全权交给裴策。 现在交出兵符,能叫太子对荣亲王府稍微降低防范,对王妃的戒备也会稍有减少,这样才有利于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但具体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实施,其实裴策还没有想好。 裴策拱手交出兵符,太子命侍女接过,拿到自己手中,别的一句都没说,直接叫人送客。 裴策也不过多纠缠,等六日后过来,见到王妃,就能知道王妃现在的处境,收集足够多的资料,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等裴策走后,太子弄着黑甲符,事出反常必有妖,但现在这种处境,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李弘清都得死。 裴策往府外走去,去无意中看见了白语梦,白语梦朝他打了个招呼,裴策心里对她讨厌的紧,装作没看见,就要离开。 谁知这白语梦竟面对面朝他走来,走进了裴策看她脖子上的点点红痕,心中更是不屑。 白语梦似乎也懒得理他,只在二人擦肩的过的时候,撞到他一下。 裴策突然双眼瞪大,然后快步走出太子府。 等他回到王府,裴杰和余宜年担心他的安危,都还在等他。 裴策遣走周围侍女,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 “方才我在太子府碰见了白姑娘,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她把这个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 余宜年在一旁一直听着,听到这,冲上前来,一把躲过荷包,荷包里是几张小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字。 余宜年看着看着,突然双手颤抖起来。 “这是……这是极乐蛊的解药和比例,梦儿,梦儿她假意屈服,她在帮我们想办法。” “只是这也药方里太多奇珍异宝,收集起来怕是要费一阵时间。” 裴策站起身:“余先生,府中库房有不少珍贵药材,先生可以先在府中找找,若是没有的,我亲自帮你去寻。但只有一点,十六日之内,解药必须制成。” 余宜年坚定的点点头,医术世家,只要拿到药材,按照配比制药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他拿出第二张纸,仔细看着突然变了脸色。 “这是假死药的配方。”他抬头看着裴策,面色凝重。 裴策也愣在那里,难道白姑娘是想让王妃吃下假死药,然后让太子认为王妃已死,这样就能将王妃的尸体运出太子府。 这想法确实高明,见裴策面露喜色,余宜年犹豫着开口:“若是这样能让王妃出来到是很好,但是这假死药,会致使胎儿流产……” 裴策低头不说话,过了会他抬头说道:“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只要王妃活着出来,一切都好说。” 余宜年的点点头,第三张纸条上写的就是如何将这假死药送到身在太子府的白语梦手中。 她每隔三日会从城中酒楼点一碗珍珠圆子汤,到时候将药封入蜡中,混在汤中即可。 余宜年赶紧下去着手准备。 裴杰到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了。 裴策对他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裴杰上前给他披上一件衣服。 “你还是别笑了,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我爷爷。” 裴策不恼,看着他说道:“白姑娘能在府中接应,比我原来想的简单不少,最困难的工作我到是留给你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 裴杰拍着胸脯说道:“你当小爷是酒囊饭袋呢?你说出来我肯定能完成。” 裴策叫他去书房中取来一张当年攻打凤鸣山时候的地图,二人商谈许久,当晚裴杰一匹快马,就直奔丰明郡而去。 看着裴杰远去的背影,裴策默默念叨着:“四天,还有十一天……” 送走了余宜年和裴杰,裴策长出了一口气,他走到王府后院,打开一道暗门,走了进去。 里面传来阵阵读书声。 有人背对着裴策点着蜡烛,正在看书。 “裴策吗?我们今日学些什么?”这声音有些太过耳熟,那人边说话,边转过身。 看见裴策苍老的模样,手中的书都掉在了地上。 裴策挣扎着跪下,那人赶紧上前来扶住他。 屋里烛火昏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裴策垂着头说道:“王爷有难,还请公子做好准备。” 那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再去扶裴策,站直了身子,在阴影中点点头,接受了裴策的叩拜。 李弘清一路上没有耽搁,活活类似一匹马,在第四日到了丰明郡。 那里果真有一队人马等着他,领头的就是太子身边的那个羲和探子。 这队人马一看就是随便找人拼凑的,拿剑都困难,就别提上战场了。 “荣亲王来的到是早,换成是我,想必中途就怕的逃跑了。” 李弘清不欲与他废话,转身进了帐篷。 那人自讨没趣也不生气,跟了进去。 “王爷自己择个好日子出城吧,羲和的队伍早就在城外等着了,刀剑无眼的,我们就不跟过去了。” 李弘清眼都没抬,背对着他说道:“羲和队伍离丰明郡也太近了些,若是被人看见落了口实你们如何解释?” 那人反问道:“那王爷想如何啊?” 李弘清盯着帐篷里的羲和地图,伸出手指,指了指凤鸣山:“这是个埋骨好地。” 那人笑道:“王爷既然考虑的如此周全,我也不说什么,到时王爷出城,我叫羲和的人跟你到凤鸣山再动手即可。” 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这队人马在丰明郡出现的唐突,郡主一直摸不着头脑,今日看见荣亲王只身前往,已经猜到大概,当年荣亲王在丰明郡领兵打仗,还叫自己的信差帮自己给夫人送平安信,郡主记挂着这份恩情,入了夜带了酒来看望。 那宦官,挡在门口说道:“王爷闭门休息,不见客。” 郡主直接发了话:“你是个什么东西,我是一郡之主,这也是在我丰明郡的地界,你是什么身份拦着我?” 说完一把推开他,叫自己的人在帐篷外守着,自己只身进了帐篷。 第63章 “王爷,王爷若是有难,您一声令下,我马上把您带出去,保护起来。”郡主进门就给李弘清跪下了。 李弘清大步上前扶起他说道:“他们劫持王妃,我若离开,王妃会遇险。” 郡主站起身,又说道:“王爷尽管说,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我定竭尽全力帮您。” 二人在帐篷里说了好一阵子话,那宦官在帐篷外急的直跺脚。 过了一个时辰才见郡主出来,那郡主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宦官赶紧冲进帐篷,看李弘清还好端端的坐在屋内,又叫人在帐篷内仔细搜查了一番才放心离开。 郡主这边离开帐篷,直奔丰明郡大牢而去。 他虽是个小小郡主,但毕竟也是丰明郡的掌权人,大牢这种地方,已经是许多年没有涉足过。 他一间一间的仔细看过去,在一间牢房前停下了脚步。 伸手唤来牢头,问道:“他是什么罪?” 牢头赶紧翻开记档,接着牢内微弱的烛火光,眯起眼睛仔细看着:“他是……奸杀妇女三人,判了死刑。” 郡主点点头,对着里面的人说道:“站起来转一圈。” 那人不动,牢头打开锁就冲了进去,一鞭子抽在他身上:“让你转,你就转!” 郡主赶紧拦住他:“别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牢头赶紧收了鞭子,那人挨了打,战战兢兢的转了一圈。 郡主点点头,“伸手出来,把鞋也脱了我看看。” 那人又赶紧照做。 郡主似乎对他满意的紧,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堵住他的嘴,悄悄带出来。” 说完捂着鼻子出了大牢。 转眼就到了娇娇第一次吃解药的日子,裴策交出兵符才换来的见面机会,自然是早早就到了场。 白语梦也在,余宜年光是找极乐蛊解药所需的药材就用了整整六日,这还是在裴策的极力帮助下,现在正在闭关炼丹。 众人就聚集在关着娇娇院子的门口,裴策小心的左右观察着,守备的人还是不少,想必这还是太子拿到兵符以后减少之后的人数。 娇娇被人押着出来,太子叫人给她梳洗了一番,算是勉强维持住她最后的体面。 太子出现,当着众人的面,从怀中取出小玉瓶,倒出一粒药丸,想要塞入娇娇嘴中。 娇娇闭紧双唇,左右摇头躲闪。 “给我掰开她的嘴,把解药给我灌下去,李弘清的死讯还没有传回来,她必须活着!” 一旁侍卫伸手,卡巴一声卸掉娇娇的下巴,抬起她的头,把药丸塞到她喉咙里,随后一碗水对着她的猛浇。 娇娇连呛带咽的算是把药吃了下去。就马上被人推回屋子里落了锁。 “汪公子看见了,王妃活的好好的,放心了?”说完太子就揽着白语梦的肩膀转身离开。 裴策双手握全,几乎都要掐出血来,盯着紧锁的房门,最终还是失落的走出太子府。 丰明郡这边,那宦官都等的急了,李弘清终于是想好了赴死的日子。 他到了丰明郡整整六日,第六日之后才走出帐篷。 他一袭黑衣,衣服上没有半点花纹,这是他叮嘱郡主为他特地制作的,这身黑衣就当是他的丧服。 他只身上马,在宦官这郡主的注视下,奔着凤鸣山去了。 城外守着的羲和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没有多做阻挠,也策马跟了上去。 凤鸣山凶险,有一处断崖,崖下就是湍急的流水。 李弘清一直走到这处,才下了马。 羲和的人早就跟的不耐烦了,见他下马,都拿出刀剑,逼近过来。 李弘清到是不慌不忙。 “别拿你们的脏剑对着本王。” 带头的人呵呵一笑,“王爷真是个心大的,死到临头了还能嘴硬。” 李弘清转过身,朝断崖走了一步。 那人赶紧说道:“王爷可想好啊,死在我的脏剑侠,还能给王爷留个全尸,若是跳下悬崖,我们可就得拿口袋给王爷装回去交差了哈哈哈哈哈哈” 李弘清就像没听见一样,一步一步朝着断崖走去,领头人心里着急,若他真跳下悬崖,回头尸体不好找,可不好交差啊。 他赶紧上前制止,却见李弘清走到悬崖边,对着他邪魅一笑,向后脚步一空,直接坠了下去。 那人一把扔了剑,趴在崖边,眼见这李弘清越坠越深,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在湍急的河水中激出一朵不大不小的水花,又有丝丝血红从河中飘过,才着急的回头大喊道:“赶紧下山,去下游拉网!” 下面的人得了命令,赶紧去下游拉网。 他还伏在悬崖边念叨着:“天底下还有这么蠢的人,死在小爷的剑下不必跳崖舒服多了?” 羲和打捞了整整两日,才把尸体找到,李弘清大头朝下,头部几乎都要被砸进胸腔,仅凭着身上褴褛的衣着和身高,能判断出这就是投崖自尽的荣亲王。 见不到尸体,羲和不敢贸然传递荣亲王的死讯,现在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羲和才抓紧给丰明郡的人传信,那宦官也才派人快马加鞭回太子府报告,信件先到,尸体要在路上走个几天。 太子得了信,兴奋得不得了,竟有几滴眼泪落下来,白语梦就在他身边,知道李弘清已死,她心里难过,但脸上还要挤出几丝虚假的微笑去迎合白语梦。 “今日我了却一桩心愿,心情好得很,好好陪美人玩玩。” 说着一张臭嘴就凑了上来,白语梦娇笑着躲闪,这太子是个变态的,床上玩的刺激得很,白语梦这些天来没少遭罪,太子的玩法她都一一接受,才能在太子面前混个忠心的假象。 她躲闪不及,被太子捉住,一条臭舌头在她嘴里狠狠搜刮了一番,白语梦推开太子,貌似无意的问道:“李弘清已死,太子可要处理掉后院那个?” 太子手指轻扫白语梦的鼻尖:“还是美人心细。”说着就要下令。 白语梦伸出手指,抵住太子的嘴唇,柔声道:“哎,这么心急做什么,他二人情真意切,若真一条白绫勒死了她倒叫她轻松,倒不如明日我去告诉她这个消息,看着她难受两天,再叫人动手,那才叫人心生欢喜呢。” 太子见她如此温柔的说出这么狠毒的话,也奸佞的笑了起来:“美人真是个心狠的,就照你说得做吧,但最晚后天一早,一定要送她上路。” 说着一把把白语梦推倒在床上,栖身上去。 第二天一早,白语梦强拖着酸痛的身躯,到了关押娇娇的院子,这十几天里她每每隔两日都要给娇娇看脉象,保她在李弘清死前平安活着,加上现在太子府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这白姑娘在太子面前炙手可热,见她过来,没人敢拦着。 她进了屋,娇娇照例在床上躺着,梅香虽然对她心有怨恨,但眼下这个人能保王妃和肚里的孩子平安,她总不至于对白语梦臭着一张脸。 白语梦进门却没着急号脉,和上门对梅香招了招手,二人走到一个稍微远离娇娇的地方,白语梦低声对着梅香说道:“王爷已经走了。” 梅香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颤抖着问道:“此事当真?” 白语梦红着眼圈点点头,“太子第一个得到的消息。” 梅香转头看着床上面容枯槁的娇娇,也红了眼眶:“这消息叫王妃如何承受得住。” 白语梦犹豫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粒蜡丸,剥去蜡衣,露出黑褐色的药丸。 梅香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白语梦说道:“这是假死药,你一分为二和王妃一起服下,我对外就说你们受不了这个消息,自尽而亡。然后想办法送你们出府。” 梅香犹豫着伸手接过药丸,白语梦伸手拉住她说道:“这药丸吃下去,这孩子怕是保不住,这消息你先不要告诉王妃。” 梅香没说话,也没点头,过了一会,冷静的问道:“我二人身体没有任何伤痕,你如何能让我俩尸体堂而皇之的送出太子府。” 白语梦着急道:“我就说你俩心悸而亡。” 梅香握紧药丸,想了想,这二人用时心悸而亡肯定引人怀疑。 她只取了药的其中一半,将剩下的药丸塞进白语梦手中,又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白语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迟疑着问道:“你……愿意?” 梅香嘴角假装不在意的笑了笑:“做奴婢的,为主子生,为主子死,没什么愿不愿意。” 说完一口吞下那半粒药丸。 白语梦眼神里依然是震惊,梅香推了推她,将她送到门口。 “你待的太久也不好解释,王妃这边我来说,你走吧。” 白语梦还是回头看她,梅香挤出一个轻松地微笑,有推了推她,“快走吧。” 白语梦深呼吸憋回眼泪,转身出了房间。 梅香站在门前,双手撑着门框,手指微微发抖,像是溺水般的长着大口呼吸,然后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 走到娇娇床前。 “小姐,小小姐?快起来吧,日上三竿了。” 从入了府,她就一直叫娇娇王妃,但现在,她就想像原来一样,叫她的小小姐。 第64章 娇娇睁开眼睛,整个人虚弱的不行,抓着梅香问道:“可是王爷有消息了?” 梅香摇摇头,娇娇又失望的低下头。 梅香赶紧在她耳边说道:“但小姐有办法出去了。” 娇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梅香像往常一样笑了笑说道:“白姑娘方才送来了假死药,我已经服下,回头我会真的像死了一样没了气息,小姐不必担心,我先试药,也先出府,等没有问题,白姑娘再来送另一粒药给小姐出府。” 娇娇焦急的抓住她的衣袖:“那白语梦现在是太子身边的人,她的话如何叫人相信?” 梅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白姑娘假意投诚,为的就是能救小姐,小姐放心,我平时身强体健的怎么会突然猝死,所以一会看我没了气息,也不必担心。” 她见娇娇还是不放心,又继续安慰道:“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咱们二人一起诈死肯定引人怀疑,一前一后出府,稍微不那么引人注目。” 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娇娇的小腹说道:“小姐现在肚子里有王爷的骨肉,我想尽办法也要保护小姐周全。” 说完她就准备去把桌上的清粥,那来给娇娇喝,刚一站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还没走到桌前,人就已经倒了下去,她手还伸向桌前的方向,她的小姐还没吃东西呢。 王妃身边死了个宫女,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就叫来了个仵作确认了死讯。 太子还叫来白语梦问了问当时屋内的情况。 白语梦编了一通,说二人哭做一团,想来突然急火攻心,心悸而亡也是有可能的。 太子有些担心,又亲自去了停尸房看梅香的尸体。 白语梦对假死药了解的很,这人服了假死药和死人绝无二异,即便是太医去看,这人也是凉透了。 太子走到梅香尸体前,一把掀开白布帘,这是他第一次和尸体近距离接触,难免有些忌讳,拿过白语梦手里的手绢,学着仵作,捂住口鼻。 白语梦在一旁翻了翻白眼,鄙视得很。 他按了按梅香的脖子,人都有些硬了。 又转头问向仵作:“平时你们都如何验尸?” 仵作走上前来,回答道:“若是官府送来的人,定是要细细验过。”说着拿起一旁的小刀。 “要拿这小刀从人的下巴划开,直到胸口处,看看五脏六腑是哪除了问题,才能断定死因。” 太子皱着眉听他说完这些,指了指梅香说道:“她是真死了吗,你怎么不这样验她?” 白语梦心中一惊,要是这个验法,假死就成真死了。 仵作犹豫着说道:“这女孩没了气息死肯定死了,至于验……”他看了看周围环境,犹豫着开口:“这人刚死不久,血液还没完全凝固,若是现在开膛破肚,我怕脏了太子府的屋子……” 太子伸手制止住他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说:“扔出去埋了吧。若是王妃心悸而死你再这样验吧。” 侍卫得了命,赶紧把梅香卷进草席,交给门口的小厮,小厮架着一驾板车,驶向郊外。 城外乱葬岗乱的很,有的埋着,有的就是随便往那一扔。 小厮拉着梅香到了乱葬岗,掂量着自己手里的几个铜板,暗骂了一句这侍卫私下吞的也太多,把梅香从板车上拽下,扔在那就走了。 小厮刚刚走的不见踪影,草席中的梅香突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挣扎着起身,从身边的尸体上拽下一件还看的过去的衣服,罩在头上,片刻都没有休息就踉踉跄跄的往城中走了。 前朝事情多,太子到了晚上也还没回府,白语梦这边却带了个侍女要出去。 一旁的侍卫赶紧拦住。 白语梦眼睛一瞪:“府里厨子做饭难吃,我连出去吃个饭也不成了吗?” 那侍卫支支吾吾的回答道:“白小姐若是嫌不好吃,您只管点餐,奴才们自会帮您买回来。” 白语梦继续没好气的说道:“前几次买回来的,送到府里热乎气都没了,吃起来像嚼蜡一样。你若不放心,派人跟着我就是,若我今晚没吃到我想吃的,回头我告诉太子,太子定会狠狠的责罚你们。” 侍卫犹豫了一番,又叫了三个人,白语梦带着一个宫女,四个侍卫,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往酒楼去了。 照例一碗珍珠圆子汤,只是吃到一半,白语梦就说腹痛难忍,要去茅房。 这四个侍卫面面相觑犯了难。 白语梦呵斥到:“真是一帮没脑子的,叫侍女跟着我进去你们就放心了吧。” 侍卫这算是松了一口气,目送白语梦带着侍女进了酒楼茅房。 没过多久,这白小姐就一脸神清气爽的出来了。 把账一结,还骂了老板几句,转身就上了回太子府的马车。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跟着白语梦的侍女,用手指轻轻按了按耳朵下面的位置,那地方像是受了潮的纸一样,皮肤有些微微隆起。 白语梦到了太子府,见太子还没回来,带着侍女直奔关着娇娇的院子。 侍卫这次拦都没拦,白语梦只瞪了他们一眼,就直接放行了,平时白语梦都是自己过来,这次带了个侍女,他们也没多想。 这侍女直接跟着白语梦一起进了房间。 娇娇见白语梦来了,只以为是梅香生还,她来给自己送第二粒假死药来的,赶紧迎了上去,看她身后跟了个眼生的侍女,又踌躇着没有上前。 只见那侍女把手伸向两边耳下,用力向上一拽,一张柔软面具被扯了下来,竟是梅香! 娇娇又惊又喜,梅香无事,说明假死药有效,梅香已经活着出去了,但她又疑惑,不知道梅香为什么还要回来。 梅香没说话,上去就扒她的衣服,娇娇不明所以,嘴上还问着:“你既已经出去,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 梅香受手上没停,故作轻松的说道:“自然是接我的小姐安全出去啊。” 说着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白语梦后背抵着门,站在门口放风。 “小姐快换上我的衣服!” 娇娇想不明白,她看梅香的神情就是感觉不对。 “不是说吃了假死药就能出去吗,为什么要换上你的衣服啊梅香?梅香!” 无论她怎么问,梅香就是不开口,梅香往她身上套着衣服,衣服套的差不多,白语梦走过来往她脸上贴面具。 娇娇极力的挣扎着说道:“你若是不和我说明白,这面具我就不戴!” 梅香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着开口:“小姐,王爷已经走了……” 娇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走了?去哪了?” 梅香没有回答,但双手也掩面,身体不住的颤抖,娇娇突然一下子就懂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眼神空洞,突然站定了身子,奔着屋子里的墙就冲了过去。 梅香赶紧抱住她,捂住她的嘴。 “小姐,小姐,屋外有侍卫,小姐一定不要发出声音听我说,王爷走了,小姐腹中是王爷唯一的血脉,小姐一定要活着出去,把这孩子好好养大。” 娇娇还在她怀中挣扎着,眼泪流了梅香一手。 “小姐,你一定要活着,要活着,你换了我的衣服,带上面具,就能和白姑娘平安出府。” 娇娇转过脸,眼神困惑的看着梅香。 梅香一边笑着,一边眼泪从眼中流下:“小姐,小姐你听我说,我贱命一条,无人在意……” 娇娇睁大了双眼,一下子懂了梅香的意思,她用尽力气,挣脱梅香,握住她的手:“我在意,我在意啊!” 梅香摇摇头,接着说道:“小姐,等我死后,你记得每年去见我父母一眼,别的我都不担心,父母已经年老,你就对他们说我已经嫁去外地。” 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姐你已有身孕,这是唯一能让你活着出去的办法。”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交到白语梦手中,白语梦拿起面具往娇娇脸上盖,梅香那边再穿娇娇的衣服。 娇娇还留着眼泪,嘴里喃喃念叨着:“我在意,我在意啊梅香。” 梅香转过身,她现在看都不敢看一眼娇娇。 白语梦手上动作飞快。 “王妃不要再哭了,这眼泪会让面具沾的不牢靠,回头露馅了就不好了。” 娇娇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白语梦叹了口气,面具算是勉强带上,但是也支撑不了多久。 娇娇带上面具,马上要跟着白语梦出门的时候,转身看了梅香一眼。 她背对着自己,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屋内椅子上。 “梅香……” 梅香强撑着的坚强,在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哭着转过身,娇娇一把扑进她怀里。 当年在宰相府,二人相依为命过了七八年,自己最苦最累的时候身边只有梅香,梅香像姐姐更像妈妈。 “小姐……”梅香轻抚娇娇的头发,“我家在盛京南郊,我本姓刘,叫刘含秀,梅香是进府之后太太给取的名。” 梅香还是那样温柔的叮嘱着,仿佛这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她只是短暂的离开一会。 “小姐若能记住,回头墓碑上的名字莫要写错了。” 娇娇用力的点头,握了握她的手,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变成一句:“我在意,我在意你啊……” “快走吧王妃,一会误了时辰就不好出去了。”白语梦在门边焦急的催着。 梅香一把推开娇娇,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白语梦在娇娇耳边叮嘱道:“你出去到了花园,就和我分开,顺着花园往西走,路过厨房一直走,走到一个小门,别人问你你就说你是领了白姑娘的吩咐出门买药的。出了府你就直奔酒楼,裴策在那边等你。” 娇娇点点头,又回头看了梅香一眼,见她没有看自己,就深吸一口气,跟着白语梦出了门。 听见门被关上,梅香一下子扑倒门前,手指用力扣着门缝,透过缝隙看见她的小姐平安跟着白姑娘出了院子,这才放心下来。 她拿起桌上的蜡烛,走在床前,把蜡烛放在地上,然后脱鞋上了床,弯腰拿起床边的蜡烛,一松手,蜡烛落在床上。 被子几乎是一瞬间就着了起来,她脸上泪痕还没干,看着熊熊的火苗,心中没有想象的释怀,她的小小姐往后没了她可怎么办啊。 娇娇按照白语梦的嘱咐,顺着花园一直往西走。 路过厨房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你现在在白姑娘身边伺候了,可有捞到什么好处?” 娇娇没有理她,径直往前走去,那人在身后骂道:“不过才攀上高枝几天,狂什么啊!” 梅香眼见着小门就在眼前,刚要推门出去,就听见一个侍卫叫住她问道:“这么晚了出去敢什么啊?” 娇娇收回要推门的手,想起梅香平时行礼的样子,行了个礼,低声说道:“白姑娘身子不爽,托我出门买药。” 好巧不巧这人正是之前和白语梦一起去酒楼的侍卫,想起白姑娘在酒楼就腹痛,想来现在去开药也是合情合理。 于是摆摆手说道:“快去快回吧,大晚上的城里也不太平。”说完就转身走了。 娇娇又行了个礼,轻轻推开门,刚要迈出步子走到门外,就听见太子府里有人大喊道:“南苑走水啦!” 那正是娇娇和梅香之前住的院子,娇娇脚下动作一滞,回头看了一眼,忍住要流出的眼泪,摸摸自己的肚子毅然出了府。 梅香用命来保全自己和腹中的孩儿,自己不能再叫梅香担心。 娇娇想起之前白语梦嘱咐的,就奔着酒楼去了。 第65章 娇娇记着白语梦的嘱托,低着头急匆匆的往酒楼赶过去,路上撞翻了挑着扁担的小贩也未曾停下脚步,只是稍稍回头说了声抱歉。 眼看酒楼就在前方,她更是加快了脚步,刚要走到门口,就被人一把拽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她张嘴就咬那个捂着她嘴的手。 那人吃痛的叫了一声。 “哎呦,王妃几日不见怎么变得这么野蛮了。” 娇娇猛地回头,那人正是裴策。 叙旧的话还来不及说,裴策催促着她上了停在巷子后院的一架马车。 “太子府现在应该乱做一团了,趁着太子没反应过来,咱们抓紧走。” 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余宜年,见到裴策和娇娇上了马车,鞭子一挥,就往城门走去。 失去梅香的痛苦,李弘清的死讯,还有现在急迫的处境,让娇娇一直紧绷的脑子里的一根弦。 她坐在马车里,眼睛愣愣的看着前方,裴策问什么她答什么,别的一句话也不说。 余宜年架着马车顺利到了城门口,却被守城的侍卫拦住了。 “这么晚了出城做什么?” 余宜年到是想好了对策,“我娘子患了肺痨,生命垂危,趁着每咽气的时候想回娘家看一眼。” 这理由确实说得不容拒绝,但出城有出城的规矩,马车里自然是要检查一番。 娇娇此时的状况不太乐观,倒不是说怕被别人认出来,她脸上的面具被泪水打透了,勉强还挂在脸上,但是任谁看这都是有情况的样子。 万一被侍卫察觉到不对,给扣了下来,那是铁定走不成了。 那侍卫拿剑就要挑开马车帘子,刚挑起一个角,见确实有个女的坐在马车里。 余宜年一把上前把剑推开,侍卫正要发作,却听见余宜年说到:“大人,内子患的不是寻常疾病,这肺痨不好医治,况且极易传染,这万一……” 正说着,马车里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先是压抑着低声咳嗽着,最后大力的咳嗽起来,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震颤起来。 侍卫在马车外面都捂住了口鼻,摆摆手就叫他赶紧走。 余宜年不敢耽搁,马上就消失在城门外。 侍卫要撩马车帘子的时候,裴策也很紧张,他都握紧了手里的刀,准备真要是被人发现了就直接一刀刺过去,然后让余宜年闯出去。 娇娇到是心领神会的直接咳嗽起来,直接解了围。 只是直到出了城,这咳嗽声也没停。 “王妃,已经安全了,不必在……” 娇娇咳嗽的眼睛发红,已经不是咳嗽的声音已经干呕起来,泪水,口水全都流在脸上,看起来狼狈的很。 余宜年也听着马车里的动静,知道娇娇这是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犯了应激。 他一边握着赶马车的鞭子,一遍空出一只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摸到一个小药瓶,他头都没回,把手往马车里一伸。 “把这药丸倒出五粒,用一杯水化开,给她灌下去。” 裴策接了药,赶紧按照余宜年的指示给娇娇灌了下去。 娇娇那边咳的几乎喘不上气,更别说做出吞咽的动作。 裴策见这一杯水她顶多咽下去两口,到是咳嗽的渐渐轻了些,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余先生,这药王妃不过吃下去五分之一,要不要再喂一些。” 余宜年头也不回的轻松回答道:“不必,本身就是一粒即可,我知道她现在这情况吃药吃不进去,才让你喂了五倍的。” 听见这话裴策一把掀开帘子,揪住余宜年的衣领,好在他是习文的,他若是习武此时怕是一拳就打过去了。 “王妃有着身孕,用药要小心再小心,怎可如此莽撞!” 余宜年挣脱开裴策拽着他衣领的手。 “这不过是安神镇定的药,吃多了就睡着稍微久一些,无碍的。” 说完还回头往马车里看了一眼,见娇娇已经安静的倒在马车里,说道:“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裴策不愿意和他多说废话,转身去安顿娇娇。 荣亲王府已经一片颓势,加上出逃不宜太过张扬,这马车也是最简陋的,平日王府的马车都是有两排座位,人可以坐在其中。 现在这马车不过就是一块板上多了一个棚子。 裴策拿出唯一的一床被褥,在马车里铺好,小心的把昏睡的娇娇抱了上去。 他看着娇娇憔悴的面容,低声念叨着:“若是王爷知道王妃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有多心疼呢?” 余宜年在马车外面听到了,就问:“你们王爷真死了吗,我总觉得他不至于……” 裴策掀开帘子坐到马车外面和余宜年并排。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说道:“或许死了或许没死,我不知道,我也在等裴杰的消息。” 余宜年看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余宜年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在说话。 太子刚到府里,就得知了关押荣亲王妃的院子走水的消息。 他衣服都没换赶紧到了南苑,这里烧的一片焦黑,白语梦装了装样子,在太子到了之后才过来,看见这一片狼藉,假模假样的惊讶了一下。 太子斜着眼看她,心里有些怀疑,但还是先看着侍卫从房中抬出一具焦黑的尸体。 白语梦这次是真的有些难过了,转过身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水。 仵作早就被管家叫来在一旁候着,太子也当场就叫他验了尸。 太子有些疑惑,这主仆二人先后死亡,也太蹊跷了些。 “确实是烧死的?” 仵作原本弯着腰观察着,见太子发问,就回答道:“回禀太子,确实,您看着尸体双手在胸前聚拢,其实是因为火灾现场浓烟滚滚,人呼吸困难,会下意识的用手挠着脖子,太子您看她大张着嘴,就知道她濒死之时有多么痛苦。” 太子点点头,仵作说的有道理,这些他也是知道的。 他转身问白语梦:“你一早就来告诉她们李弘清的死讯了吗?” 白语梦点点头,看着地上的梅香,她还是止不住的流泪,她用手绢掩住口鼻,假装恶心到了的样子。 “她们主仆二人是何反应啊?” 一听见这话白语梦就知道太子这是在怀疑自己,她马上回答道:“这二人先是抱头痛哭了一阵,然后王妃就要拿头去撞墙,侍女给她拦住了,然后二人在屋中哭天抢地的,我看着无聊就走了,没过多久就听说那侍女心悸而亡了。” 太子眯了眯眼睛,接着问道:“侍卫说……你晚上带着侍女来过一次南苑……” 白语梦点点头:“那侍女死了,我见她到是没有赴死的意思,我就又来说了些话刺激她,我前脚刚走,后脚这南苑就走水了。” 这两次都是白语梦出现在南苑之后,这俩人才先后去了,太子又不是个傻子,这其中肯定和她有脱不开的干系。 “和你一起来的宫女在哪呢,叫出来我问几句话。” 白语梦假模假样的回头看了看,“这丫头,我晚上吃坏了东西,叫她去给我买药,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太子不屑的笑笑:“你就是行医的,还叫人出门买药?” 白语梦低头娇媚的看他一眼:“人家腹痛难忍,那还有心思给自己配药啊。” “那你现在没吃药也好了?” 白语梦点点头。 太子一挥手,上来两个人把白语梦一左一右给控制住。 白语梦惊恐着想要挣扎。 太子上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今天的事情太过蹊跷,美人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那么奇怪,美人先在院里好好养着,等我查明真像再叫美人出来伺候。” 说完手一挥,白语梦就被人拖走了。 太子低头看着仵作,“你可能看出这尸体到底是不是王妃?” 仵作为难的说道:“这……小人原来没见过王妃,不知道王妃的身高体貌,现在确实无法辨认……” 他用力从女尸头上揪下来一个金块。 “这头上的首饰都烧化了……” 太子低头看着,白语梦出现的时候确实蹊跷,但现在看来这说法也是站得住角。 他本想亲手了解了王妃,现在看来到是没这个机会了。 “太子殿下,这横死之人,要尽快处理,否则宅内不详,您看要如何处置?” 太子轻蔑一笑,自己从来就不信这鬼神之说。 “给我搓成灰,扬到府前给我铺路。以后每有人流车马从我府前经过,都是在她身上踩了一脚。” 说完一甩衣袖就走了,留在仵作愣在原地。 这太子也太过……残忍。 裴策顾忌这男女有别,一晚上都在马车外面和余宜年坐在一起。 眼看天快亮了,余宜年见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赶紧催促他到马车里去休息。 裴策实在是累的不行,就想着去马车里和衣睡一会。 掀开帘子,就看见娇娇平躺在马车里,睁着眼睛,直勾勾往前看着。 “王妃醒了?” 娇娇没有说话。 “在太子府的这些日子王妃受苦了,余宜年现在已经制出了极乐蛊的解药,王妃不用担心自己身上的余毒了。” 娇娇听他说话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 裴策有些担心,用手轻轻碰了碰她,又看了看她胸口,确认娇娇还有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 “梅香死了,王爷也死了。” 娇娇开口第一句说的便是这个。 裴策原本担心说了梅香的事情会叫她伤心难过,避而不谈,没想到娇娇自己说了出来。 娇娇挣扎着起身,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裴策不知该如何接话。 娇娇瞪大了双眼,泪腺干涸,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因为我,因为我就是个只会拖累人的废物。” 第66章 “王妃……”裴策见她如此颓败,安慰道:“您对王爷来说真的很重要,王爷愿意为了您的安危做任何事情,您不必如此自责……” 娇娇双手用力握拳,指节都发白,听着裴策的话,她低头紧紧咬住下唇。 “所有人都说我对他很重要,他也用行动证明了他很看重我,殊不知我也是一样将他放在心上。” 裴策见她如此痛苦,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 娇娇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洇湿了衣裙。 “我竟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好不容易怀上他的孩子,却成了要挟他的筹码。” “梅香一辈子护着我,最后也是为了护我周全替我而死。” 想到梅香姑娘,裴策也生出几分敬佩,他怕娇娇意志消沉,赶紧就安慰道:“王妃,腹中孩儿是王爷唯一的血脉了,为了他您也得好好活下去啊。” 娇娇摸摸自己的小腹,她知道裴策在担心她,她平时确实是那样的性格。 换做之前,人生遭遇这样大的变故,她可能早就萎靡不振,想着跟着王爷和梅香一起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梅香的牺牲才换来自己一条命,这命现在金贵的很。 她抬起头,擦擦眼泪,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勇敢。 “你不必担心我,我会好好活下去,把孩子带大,我会好好活着,一直活到他李氏王朝倾覆的那一天。” 马车一刻都不曾停过,每到一处驿站,都是余宜年提前将二人放下,之后只身去驿站换马,随后再来接上二人。 裴策从王府出来的时候不想引人注目,就带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之前李弘清答应给娇娇的房契地契,还有一些散碎银两,就没别的了,连一套换洗衣服都没给自己带。 余宜年更是脸比兜干净,平时李弘清赏的钱他都是第二日就花光了,一直也没有攒钱的心思,谁知道李弘清这棵大树能说倒就倒啊? 三人赶路不敢太过显眼,加上也是真没钱,一路上连客栈都不敢住,基本都是在离城市远远的地方露营,娇娇睡在马车里,二人就和衣睡在地上。 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就那么点银子恨不得掰成八瓣花,偶尔在路过村庄的时候,就从老乡手里买点蔬菜,回头拿大铁锅一煮就行了。 裴策担心娇娇营养不良,偶尔路过河边的时候就想扎两条鱼吃,他哪有那好身手,浑身湿透也什么都抓不到,还是余宜年下手抓了一条小鱼,一起煮进汤里借借味道。 这仨人各自捧着一碗土豆蔬菜鱼汤,唯一的一条小鱼在娇娇的碗里。 娇娇刚要吃,看见二人碗里清汤寡水的,想了想,把小鱼分成三份,一人分了一点。 余宜年赶紧拒绝:“王妃吃吧,您怀着孩子,需要营养,我们多吃点少吃点都不碍事的。” 裴策也要把鱼再夹进娇娇碗里,娇娇赶紧用手把碗盖住。 “你们一路上又要赶路,又要照顾我,辛苦的很,一起吃。” 说着就低头喝起汤来,余宜年盯着碗里的一小块鱼肉,简直要馋死了,刚要吃,就看见裴策瞪着自己,他赶紧放下勺子,刚要开口,就听见娇娇继续说道:“王爷从前吃饭就朴素的很,现在咱们赶路也没有什么好条件,腹中孩儿若是像他父亲,这点苦还是吃得的。” 裴策也不好在说些什么,眼神示意余宜年可以吃了,余宜年这才敢吃入口。 这一小块鱼肉,在余宜年嘴里品了又品,连鱼刺都不舍得吐掉。 最后略显遗憾的下了肚,还在闭眼回味,又略带向往的说道:“等回头咱们上了船,就能日日吃鱼了,到时候说不定还怀念这一口蔬菜汤呢。” 说着笑了起来,余宜年苦中作乐向来有一手的。 说起坐船,这三人的目的地其实是南方的一座小城,李弘清留下许多地契,那小城里有一座宅子,比起王府自然是降了不少档次,但比起寻常富贵人家还是好上许多的。 那里离盛京够远,若是能低调一些,一直待到娇娇生产都没什么问题。 三人就这么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一天夜里到了渡口。 这船是裴策早就约好了的,船夫是个拿钱办事的狠人,旁的一概不问,这水路要走上将近两个月,哪怕有人死在船上他都不在乎,扔下船掉头回家,就当提前完成任务了,反正钱都收到了。 为了方便娇娇,裴策找了个稍微大点的船,能有两间睡觉的屋子,可以起火做点饭就行了。 只是娇娇实在是难受的紧,余宜年知道孕妇坐船是有风险,也备了药,但是娇娇从上船开始就吐得昏天黑地,胃里没什么东西,最后光是干呕都能呕上半天。 余宜年带的药全都不管用,几碗药灌下去,该吐还是吐。 裴策心疼的不行,王妃一边吐,一边又担心腹中孩子没有营养,一边又逼着自己吃东西。 吃下去的东西几乎就是在胃里走了个过场最后就吐了出来,好在这人在船上,打渔还是方便的,才有那么多食物能给她吃。 这天余宜年又要去给娇娇灌药 ,那船夫从打三人上船后就没开口说过话,这终于是说了第一句话了。 “不用再喂药了,没用。” 余宜年斜瞟他一眼。 “你是船夫,我可是个大夫,你说没用就没用了?” 船夫也不看他,就默默摇着桨。 “我妻子当年也是这样吐,吐个半个月就适应了。” 余宜年气不打一处来。 “半个月?这么吐半个月人都要没了吧!” 船夫朝船舱里看了一眼,这女孩自打上船,不是在吐,就在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在吃东西,在他看来,这女子是个要强的。 “不会,我看她比当年我妻子还要坚强些。” 娇娇这边颤抖着手从碗里夹菜,小脸因为晕船煞白,又因为频繁呕吐而浮肿着。 好不容易现在没有想吐的感觉,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吃点。 她机械的往嘴里塞着饭菜,叫裴策看着心痛。 “王妃,若是难受就不必吃了。” 娇娇好似听不见一样,还在塞着,这些天她心里有火气,嘴上生了很多的口疮,又这么吃着饭,看着就疼。 裴策心急,上去就要夺她的筷子。 骨瘦嶙峋的娇娇不知哪里生来的力气,一把夺过筷子。 “你不要拦我,我现在多少能吃些,要多吃点给孩子补营养。” 裴策不好再劝,只能默默去船舱外面抹眼泪。 忽然听着里面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他冲进去一看,已经昏了过去,他大喊余宜年,叫他过来看看。 余宜年刚过来,一把就把娇娇抱了起来,她现在怀着孩子却这样轻,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把娇娇放到床上,裴策先清理了她口中还未咽下去的饭菜,余宜年在一旁皱着眉号脉。 裴策焦急的问道:“王妃如何了?” 余宜年摇摇头,又摸了摸娇娇的额头。 “舟车劳顿,又这样没法吃饭,若是在继续这样,只能落子保母了。” 裴策急的不行。 “现在王爷生死未卜,若是落子保母,王妃肯定也活不下去啊,到时叫我如何给王爷交代。” 余宜年也低着头,不好在说些什么,直接去船舱外面弄药去了,现在只能祈求神佛庇佑了。 娇娇好似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她仿佛还在王府的鞠月阁,入了秋的天气渐凉,她睡在鞠月阁也有点冷。 她从床上做起,掀开床帘,李弘清就坐在床前的榻上看书。 见她醒了,就笑着走了过来。 大手轻抚娇娇的头发。 “娇儿醒了?肚子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娇娇不说话,闻见他身上好闻又熟悉的木质香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李弘清一脸焦急,“娇儿怎么哭的如此伤心,可是做了噩梦了?” 娇娇眼泪决堤,扑倒他怀里大哭起来,她做了一个好恐怖的噩梦啊。 李弘清轻轻拍着她的背,轻轻摇晃着身体安抚着她。 她起身擦擦眼泪,李弘清又笑着说道:“娇儿怀着孕辛苦极了,这样娇气些也是可以的。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她撇撇嘴。 “我想起入府那日吃过的荔茸香酥鸭。” 李弘清一拍手,门被推开,梅香端着菜就走了进来。 她见到梅香眼圈一红,又是要哭。 梅香赶紧在桌上放下菜走了过来。 “怎么了小姐,可是哪里不合心意?” 娇娇一只手握住梅香的手,另一只手转而去握住李弘清的手。 笑着留下眼泪。 没有什么不合心意,一切都是极好的,一切都好。 她死死的握着这两只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突然屋外传来潺潺水声,李弘清和梅香二人往屋外看了一眼,就要挣脱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她挣扎着起身想要留住,却发现动都动不了。 她无论怎样哭喊,二人都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李弘清推开门,屋外突然变成了流动的江水。 他回头看了娇娇一眼,嘴唇轻启,说了些什么,但水声太大,她没有听清,就见他决绝的跳入江水中。 还没回过神,梅香也走到江边。 梅香大声朝她喊道:“小姐,我热得很,去水中凉快凉快。” 说完也跳了下去。 娇娇一声绝望的嘶吼,突然睁开了眼睛,是船舱顶部。 这里不是鞠月阁,身边也没有李弘清和梅香。 裴策听见她的喊声赶了过来。 看她垂着头坐着。 “王妃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娇娇点点头,哑着嗓子,带着哭腔说道:“去端点饭菜吧,我不想吐了,应该可以吃下去东西了。” 盛京城内。 此时距离太子得到李弘清的死讯以及王妃自焚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白语梦也被放了出来,继续接受每晚太子的折磨。 而盛京郊外的一间破屋,里面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房门,借着微弱的烛火在读书,若是太子见到他,此时怕是会惊呼出来,这人与太子几乎一模一样,不过就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正气。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两个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夜风吹进,吹灭了微弱的烛火。 “您回来了。” 第67章 自打那日娇娇晕倒醒来,确实再也没有呕吐过,吃下去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 裴策和余宜年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小船摇摇晃晃,又在江上飘了一个月多,才要靠岸。 小船开到城里的时候,娇娇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看,她自幼生长在北方,南方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湿润的空气,听不懂的方言,从未见过的植物,与北方不同的穿着。 若是此时李弘清和她一起,她肯定会对这座小镇充满期待,但现在,她心里只有对未知的恐惧。 忐忑的放下帘子,心里的担忧一天都没有停止过,她身边没有别的生产过的女性,对于怀孕这件事除了最开始的开心,到现在只剩担忧。 余宜年虽然在身边,但是照顾产妇他也是第一次,好多事也是一边翻书一边确认的。 裴策知道娇娇现在心里不踏实,他很想安慰娇娇说王爷未必已经走了,但是他现在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不敢说什么。 三人就这么在镇子上住了下来。 一直没人住的大宅子突然搬来了人,一开始确实在镇子里引起了小小的风波,但这三人一直低调行事,风波过了之后,生活也就归于平静。 余宜年靠着在路边支着个号脉的摊子赚点小钱,谁能想当年的神医,今日会在这江南小镇上摆摊赚钱。 裴策平日就是照顾娇娇的生活起居,这将近三个月的旅途劳顿,到是让他厨艺精进了不少。 到底是男女有别,娇娇的很多事情裴策都帮不上忙,娇娇的肚子已经隆起,那日裴策看这着她大着肚子还在那洗自己贴身的衣服,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个侍女照料着才行。 这仨人肯定是越低调越好,平日余宜年要出门摆摊,所以几乎一切需要外出的活动都是余宜年去办,这天余宜年出门之前,裴策嘱咐他出门的时候看着点,要是有穷人家卖女儿的,叫他买一个回来照顾王妃。 余宜年点点头记下,出了门拿出自己的荷包,颠了颠。 来到这边之后自己连酒都戒了,现在就拿着这点钱想去买人,也太难了,难归难,但是他也知道裴策的难处,眼看着王妃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身边没个女的照顾真是不行。 他一边往平时摆摊的地方走,一边四处留意着。 这江南富庶的很,想找个卖身的还真难,结果今天可能是他运气好,还真叫他碰见一个。 这女孩也奇怪,看着将将二十出头,往常这个年纪的都是卖身藏父母的多,这个跪着的女孩前面的草席上竟躺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还没咽气呢! 余宜年走到她前面,还没说话,那女孩就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等她抬起头,余宜年见她脑门都青了,想必这一早上没少磕头。 余宜年蹲下问道:“你今年多大啦?” 那女孩没有说话,低着头,身形都不曾动一下。 余宜年只当她是害怕,接着问道:“你父母身在何处啊?” 那女孩还是没有说话,余宜年心里疑惑,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买菜的大嫂说道:“你不用问啦,她是个不会说话的。” 余宜年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早上磕了这么多的头还没把自己卖出去呢。 “大嫂,您可知道她父母身在何处?” 这问一问是应该的,别回头余宜年把人买了,人家父母在上门要人。 大嫂惋惜的摇摇头。 “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她娘怀小的的时候,她爹就死了,她一直照顾她娘到生产,结果她娘生完这个妹妹,还没出月子,人也走了,就剩她们姐俩相依为命,她妹妹前一阵也生病,她找了郎中来看,郎中见她没钱就不给开药,说她妹妹没救了,她不死心,想把自己卖了给妹妹换个买药钱。” 大嫂说道后来眼角都泛泪。 余宜年心里也唏嘘,这世道家家都有难过的时候。 转念一想,这女孩有照顾她妈生产的经验,又照顾过小妹妹,想来买回去照顾王妃正合适。 再加上…… 余宜年兴奋的蹲下,拍拍她的肩膀,女孩抬起头。 余宜年端详一番,不错,五官还算端正,长得不丑也不美,不引人注目,这就极好。 他指了指自己平时支摊子用的小旗子,上面写着个药字。 “我!”余宜年指指自己,“是个郎中,郎中你懂吗?我是神医!” 旁边大嫂低声笑了一下,余宜年没放心上,自己就是神医啊。 女孩点点头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我能治好你妹妹!”他又指了指地上的女孩,这女孩他看一眼就知道,不过就是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回去开几服药好好养养马上就能好起来。 那女孩仔细盯着余宜年的嘴唇,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脸上表情一下轻松了起来。 余宜年继续大声喊道:“我治好你妹妹,你跟我走吧!” 旁边大嫂捂着耳朵,嫌弃的开口道:“你以为她听不见是因为我们平时说话声音小吗?你不必这么大声喊,她看人唇形能读个大概。” 女孩兴奋的点点头,拿出一旁的麻绳就要把妹妹捆在身上跟他走。 余宜年见她这样子就心酸,替她抱过她妹妹,就往前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发现那女孩还在身后收拾草席。 他又折返回去,“这个不要啦,我带你过好日子去啦!” 女孩先是歪着头困惑的看着他,随后咧开嘴笑了笑,把草席一扔,拽着他的衣角就跟他走了。 旁边大嫂直抹眼泪,她真心希望这女孩真能过上好日子。 在回到宅子里,这一上午也耽搁了,余宜年向来是个懒惰的,这回下午也不想出摊了。 把她妹妹安置在小房间,把这女孩交给裴策,他就出门抓药去了。 女孩低着头,怯怯的打量着,这宅子真大啊,自己还没见过这么富贵的宅子。 但是可能是因为宅子里人少,也可能是因为这里很久没人住过,这一路走来的花园景致全都废弃着,整个宅子透着一股冷清的感觉。 她打量着宅子,裴策也打量着她,这余宜年真是个……真是个……这又聋又哑的怎么能照顾人啊? 但人既然都来了,也不好赶人走,裴策摇了摇手,女孩把目光转了过来,看着他咧着嘴笑。 性格到是好,裴策心想。 他带女孩来到后厨,拿出一身干净衣服,说道:“你先洗个澡,把这身干净衣服换上,我带你去见小姐。” 女孩点点头,马上就去井里挑水,劈柴烧水一气呵成,又把在墙边的木桶拽出来,拿清水冲了几遍。 裴策在心里点点头,干活到是麻利。 等她收拾完自己,到裴策面前,已经过了中午,裴策见她把厨房都收拾完,用过的木桶干干净净的在太阳下晒着,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不少。 不能说话也好,他们现在身份特殊,不能说话反而让人放心。 女孩跟着裴策去见娇娇,刚走到娇娇的院子,就见她吃力的弯着腰在盆里洗自己的衣物。 裴策刚要上前制止,身后的女孩比他反应还快,上去一把夺过娇娇手里的衣服,卖力的揉搓起来,还不忘抬起头,给娇娇一个灿烂的笑。 娇娇自打到了江南,再没掉过一滴眼泪,也没提过李弘清和梅香的名字,但是也再也没笑过,这宅子里从没有人这样笑过。 这笑容太熟悉,这动作也跟熟悉,她低着头的样子……娇娇忍不住说出口:“梅香……” “小姐,这是余宜年今天从街上买来的,以后让她照顾你起居。” 这话娇娇完全没有听见,这女孩低头的样子和梅香太想了,她伸手推开她的肩膀,女孩受了惊突然抬头,见这个娇美的女孩正含泪看着她,她疑惑的歪着头。 却见娇娇嘴唇张开又闭上,终究没有话要说出口,原来在这人不是梅香…… 娇娇泄了气的垂下头,女孩依旧卖力的洗着衣服,还催促着娇娇站起身来,娇娇起身站到裴策身边,裴策解释道:“她听不见,也不会说。为了给妹妹治病,在街上卖身,被余宜年带回来的。” 娇娇看着她卖力的背影。 “她叫什么名字啊?” 裴策摇摇头,这倒是不知道。 府里总算是来了个正经会做饭的,余宜年给了她几个铜板,叫她出门买菜,她是个会过的,这几个铜板也能荤素搭配的买回来。 等她在厨房忙活完了,做好了菜,就去叫人来吃饭了。 她凭着记忆找到中午见过小姐的院子,进了院子,见小姐一席白衣,边摸着肚子,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见她来了,冲她点点头。 “可是开饭了?” 这话她全然没注意,她注意力完全在别的地方,小姐可真美啊,白衣飘飘,像天上的仙子,江南养人,她见过那么多人也没见有谁像小姐那么好看的,连手指甲都好看,连头发丝都好看。 就是小姐看着总是一副悲伤的样子,到不是她眼里又泪,也不是她经常暗自伤神。 她就是觉得这个小姐,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看起来都是悲伤的,这么美的人,不应该这么悲伤啊…… 娇娇见她愣了神,走上前摆摆手,她一下子回了神,脸红了起来。 一只手平放在嘴下面,另一只手夹起两根手指当筷子,做了个扒饭的动作。 “饭……饭。”嘴中发出吐字不清的两个字。 娇娇点点头,就往前面走了,她在后面跟上,一边感叹。 小姐真香啊。 到了餐厅,裴策和余宜年都已经坐下,这边没有王府的那些规矩,都是一起吃饭的,娇娇坐下之后摆摆手,叫她也坐下。 她摇摇头,别的不说,哪有仆人和主人坐在一起的呢? 最后还是娇娇亲自去拽了她,她才坐下。 娇娇一边给她夹菜,一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懂了娇娇的意思,但也是摇摇头,嘴唇一张一合,努力的做着口型。 没有,她没有名字,或许曾经有过,但她并不知道。 娇娇想再问问她妹妹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没问,应该也是没有名字,这姐妹二人相处,用不到名字称呼对方。 她拍拍女孩,女孩放下饭碗认真的看着她。 “你以后就叫思梅。” 女孩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娇娇的嘴唇上,娇娇又念了两边名字,她不知道这两个字的读法,但她牢牢的记着这个口型。 裴策听见这个名字,一愣,没说话,接着吃饭了。 有了思梅的日子就好过多了,她妹妹思香没过多久也好了起来。 偶尔娇娇看着她俩在院子打闹,像极了当年的她和梅香。 思香性格没有思梅那么开朗,大多数时间都是怯怯的站在姐姐身后,这也很像当年的娇娇。 娇娇有时闲着无事,就会教思香读书写字。 思梅高兴的很,她就不会写字,否则和人交流也简单多了,她把思香写出来的字压平整,然后都端端正正的挂在房间里,看着就叫人舒心,干活都更有劲了。 娇娇七月份有孕,到了年节的时候已经五月有余,肚子已经大了不少。 这年娇娇原本都不想过,这一年失去了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一想到别人过年时一副阖家欢乐的景象,她就心酸。 裴策也和思梅解释了一番,说不必在意年节,就想往常一样即可。 思梅开始有些难过,她原本还想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打扮一番呢,但一想到小姐兴致不佳也就作罢。 这天吃了晚饭,城里放了烟花,娇娇原本心思看,还是思梅拽着她在院子里看了会。 她怀着孕有些容易累,就提前回房间准备睡下。 刚进了房间,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 开了门,是裴策,他脸上是娇娇看不懂的激动,眼里也闪着泪花。 裴策话都说不出来,把一封红纸包着的信塞到娇娇手里。 娇娇亲启。 是李弘清的字迹! 娇娇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脚下一软险些摔倒,裴策赶紧扶住她在桌边坐下。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拿出信纸看了一下,就抱着信放声大哭起来。 上面写着: 愿娇娇,年年岁岁无忧。 第68章 裴策缓缓和王妃解释了王爷走之前的安排。 李弘清绞尽脑汁想为自己找一条生路,最后只在丰明郡地图上点了一个地点,叫裴杰派人去此处等他。 裴策摸不着他头脑,李弘清也没时间和他过多解释,这事裴策不好交给别人,就叫裴杰亲自去。 裴杰到了那里才发现那是一处悬崖下方的河边,他不明所以,但既然接了指令,那就要在这里等好。 直到有一天,悬崖上方有个人落了下来,直落进河中,几乎是当场暴毙,这人身高衣着,和王爷太过相似。 他一时心急直接下河去捞人,没想到却和丰明郡郡主的手下碰到了一起。 当年李弘清来丰明郡是带着裴杰的,郡主身边的人自然是认识他。 郡主身边的人和裴杰一起把尸体捞起,裴杰确认了这人不是王爷之后,就和人一起把尸体藏在悬崖下方的山洞里。 这人这是才和裴杰解释道。 这死了的是丰明郡牢里的一个死刑犯,郡主亲自选出来,连夜给做了身衣服,才来这悬崖边给推下来的。 旁的郡主到是没交代,只说捞上来尸体要藏好,悬崖下面自会有人接应,想来就是你了吧! 说到这裴杰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有了个事件的轮廓,但还是没想的太明白。 懵懵懂懂的接了命令,那人就走了,这山洞里就只剩他一个活人了,还真有点瘆得慌。 第二天他正准备要不要去丰明郡问问情况,刚走出山洞一抬头,就见悬崖上面一个人影直直的落了下来。 人影越落越近,他定睛一看,正是荣亲王李弘清! 断断续续的线索终于在此时连了起来,他眼见着王爷落到水里,水上飘起丝丝血水,他着急的不行想要上前查看,却想起此时悬崖上方肯定肯多人盯着,此时不好行动。 但是再过一会王爷就要飘远啦! 正想着,水中一阵翻腾,李弘清竟自己从河中爬了出来。 见到裴杰在此,他不羁的笑道:“你这脑子这时候到是灵光了。” 说着二人合力将尸体扔入水中,就一起进入山洞躲着了。 李弘清在一旁闭目养神,裴杰到是有许多问题。 李弘清像是猜透他心中所想,开口道:“想问就问吧” “王爷咱们现在不回盛京吗?” “不急,羲和捞尸体也要几天,避避风头再走。” 加上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虽有内力护体,但确实吐了几口血。 裴杰想的却是,还是王爷思虑周全,连落水的时候吐几口假血都想到了。 这二人在山洞里等了五天,才悄悄出来趁着夜色去丰明郡。 郡主早就在城外放了两匹快马,这二人上马就走了。 郡主每日都来看看这两匹马的情况,直到这天直到马被人骑走,才放下心来。 二人快马加鞭到了盛京,却没入城,直接在郊外住了下来,住的正是裴策安置太子替身的小院子。 这也是之前李弘清嘱咐裴策的,地址也是李弘清亲口告诉他的。 这三人就这么悄悄的住下,李弘清一直韬光养晦。 中途只有一个人来过这小院,正是当年跟他一起去过丰明郡的黑甲首领。 他是接到李弘清的密信而来的,趁着夜色来到这里,他怕被人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一路上小心谨慎,敲门的时候也不忘四处查看着。 门被打开,他一看看门的人,心里大惊,以为事情败露,差点就要拔刀。 幸好李弘清走了出来制止了他。 直到那人离开,他才还望着那人的背影,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可这人为什么会和荣亲王在一起,难道…… 他猛然去看荣亲王,发现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看来自己心里想着的没错。 这盛京要变天了。 送走了黑甲首领,李弘清和裴杰躺在了床上。 若不是听见城里的烟花声,他都不记得今日还是除夕。 不知道几个月前寄给娇娇保平安的信件,她有没有收到。 想到娇娇,李弘清心里充满担忧,她怀着身孕,平时就那样娇气,现在还要她这样奔波,不知道她身体如何,能不能受得了。 他到这个院子的时候,就已经听那人说起梅香的事情,娇娇身边没了梅香,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处境,幸好自己留了裴策在他身边。 去年除夕的时候,娇娇还在他的怀里,他们重新过了一次洞房夜,谁想到不过短短一年,就变成如此处境。 不过不急,只要余宜年到了盛京,他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实施了,他就可以见到娇娇了。 李弘清一共往江南寄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娇娇报平安,另一封就是给裴策和余宜年,叫余宜年安顿好娇娇之后赶紧进京。 眼下李弘清要有大动作,涉及到的人多,哪一个环节除了问题都不行,余宜年有一身的医术,来这边能帮上不少忙,他虽然也不想把余宜年从娇娇身边叫过来。 但是眼下让他过来是为了日后能尽快的和娇娇团聚。 不出意外,月余就能成功。 想到这李弘清就睡不着,就着夜色去外面练剑,又在脑海里把计划过了一遍也又一遍。 余宜年接到命令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上就收拾行装准备走了。 思梅到是困惑的很,这大过年的怎么说走就要走呢? 虽然疑惑,但也还是帮着余宜年收拾着行礼。 余宜年在旁人看来吊儿郎当的,在思梅眼里确实实实在在的救了自己妹妹的大恩人。朝夕相处下来,思梅到是对余宜年有了几分少女心思,但是她看余宜年的穿着就只到他生活优渥,和自己肯定不是一路人。 这感情也只能埋在心里不敢表露,这边她手上动作没停,一直帮余宜年收拾着东西。 小思香到是悄悄凑了过来,姐姐的心思旁人看不出来,思香到是看的切切实实。 她用手语和思梅比划了一番,思梅似乎很焦急,思香一跺脚,就冲着余宜年来了,思梅赶紧拽都拽不住。 思香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就问了问余宜年要去哪,要去干嘛,要去多久。 除了去哪干嘛不能说,别的余宜年也没藏着掖着,就说可能去个两三个月,不一定还回不回来了。 思香一下子就愣住了,思梅在红着脸给余宜年收拾行李,她虽然阻止了思香,但是其实思香问的事情都是她想知道答案的。 余宜年确实是这么想的,若是李弘清成功了,自己自然是待在盛京不再回江南了,到时就带着语梦叫李弘清在盛京给自己置办个院子…… 思香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给思梅如实比划了出来。 思梅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脸上的笑都有些挂不住,低着头收拾东西,不再抬头,只是眼前渐渐模糊…… 早知道留不住,就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 余宜年把这些天赚的钱全都花了,还从裴策那拿了不少,连夜找了两个船夫轮流划船,奔着盛京就去了。 当时照顾着娇娇有孕,船才摇摇晃晃的走了将近两个月,现在只有余宜年自己,速度快了两倍还不止。 李弘清见了余宜年激动的不行,余宜年原本还想和李弘清打趣几句,打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弘清拉着问了一堆娇娇的情况。 娇娇原本想写封信拖余宜年带过来,但他走的着急,当时娇娇激动的不行,手一直抖,笔都握不住。 就流着泪对余宜年说:“就和王爷说我也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什么委屈都没受,一点苦都没吃过,千万别叫王爷担心。” 余宜年原样转述给了李弘清,李弘清眼圈泛红,这话根本不像是娇娇能说出来的话,他的娇娇到底还是因为荣亲王妃的身份受苦了。 既然余宜年到了,李弘清的计划也可以实施了。 刚过完年节,宫里还留着节日的余韵,宫里的绿瓦还被一层薄雪覆盖着,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宫女们过完年就不能再穿红衣服,到是头上的红头花还没摘,看着还喜庆些。 思祯帝这么多年,难得的睡了几天好觉。 李弘清死了,他的心病医好了,荣亲王府破败不堪,他偶尔会想起年少时和李弘清一起度过的也无忧时光。 太子来报说边境外敌来犯,荣亲王秋狝中途就领兵上前,结果命丧凤鸣山,听到这个消息他心头一紧。 岁月匆匆,没有永远的兄弟,有的只是年少时没被利益蒙蔽的一颗心。 年节当天多喝了两杯酒,就当是给这个同父同母的弟弟践行了。 其实自从过了年,这一个月来每天晚上他喝的都不少,胸口上少了一块一直压着的大石头,他难免放纵。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这天他喝了酒夜里难免口渴,想叫来宫女端杯水来,但无论他怎么喊,都叫不来人。 思祯帝愤怒的掀开床帐,却发现内室里没有伺候的人。 这是不合规矩的,平时守夜的太监应该就睡在他床前才是。 思祯帝心里感觉不好,赶紧去床头取了一把剑,剑刃出鞘,在烛火下泛着红光。 他握着剑轻着脚步走到外室,却见宫女太监完全不在,外室的灯熄着,他隐约看见屋内椅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他双手交叉放在剑柄上,剑尖抵在地上,月光的映衬下,剑泛着冰冷的寒光,和上面丝丝红色的血迹极不相称。 “皇兄。” 那人发出声音,也斜眼看着他,他的眼神仿佛和手中的剑一样都泛着冷酷的锋芒。 思祯帝听到这个声音,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终究还是输了。 第69章 思祯帝预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没想过会在这里和李弘清在此相见。 他无奈的瘫坐在地,苦笑着摇头。 “你赢了,最后还是你赢了,这南凉天下就要是你的了。” 李弘清冷眼看着他,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从未与你争过,何来输赢。” 思祯帝对他的话显然是不相信,轻蔑一笑。 “你若是来杀我的,就不必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李弘清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思祯帝身边,他只能紧闭双眼等着。 想象中的剑没有挥下,李弘清遗憾的开口:“皇兄,你我何至于此……” 思祯帝睁开眼睛,见李弘清就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这么多话在他心里也憋得久了,是时候说出来了。 “这么多年,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视你为眼中钉吗?” 思祯帝坐在地上,抬头不甘的看着李弘清。 “你的毒,是我下的,这你不知道吧。你若记着咱们当年的兄弟情深,那我告诉你,我给你下毒的时候半分犹豫都没有,为的就是要了你的命。” 他讥讽的笑着,“皇祖母知道是我做的,但是她那时候就开始怕我,她当年想尽一切办法要给你解毒,那样子我看着真是觉得可笑至极。” “父皇知道你绝无机会继承大统,才把目光放到我身上,父皇连夜召我进宫,我跪在地上,看着父皇就在我面前,走来走去,不住的叹气,我就那样卑微的跪在他面前,整整一晚,他都说不出那句话!” 思祯帝脸涨通红,双手握拳,用力的锤在地上,“李弘清!我早就恨极了你,你我是同母所出,怎么就你被皇后抱去 ,怎么就你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为什么你明明都已经没救了皇祖母还要那样救你!怎么你明明已经得了疯病,朝中还有那么多支持你的大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活着折磨我们父子!” 思祯帝说出这些话,像是被抽光了力气,整个人失去光彩,颓败的坐在地上。 李弘清蹲下身子,用手抓着思祯帝的头发,逼着他看着自己。 “我知道是你,皇祖母在我神志清醒的第一天,就告诉我是你下的毒。” 思祯帝被震惊的大睁着双眼,嘴里喃喃道:“怎么会……你一早就知道……那你怎么没有……这不可能……不可能。” 说完,他不可置信的笑出声来,“你若是一早就知道是我做的,怎会不找我寻仇,你骗我。” 李弘清眼神坚定,丝毫不被影响,开口说道:“我记着你当年照顾我的情分,怎么都不相信是你,但皇祖母不会骗我。但我从未想过报仇,我只当皇兄被皇位诱惑走错了路。” “皇兄,我从不羡慕这帝王之位,当年我无数次的和父皇说我不想继立大统,若知道你这么想当这个皇帝,我自然会去求父皇传位给你,若他不愿意,我自断后路都行,你为何偏偏要这样。” 听到这话,思祯帝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李弘清的手。 他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冲着李弘清大喊道:“你随随便便就能把这皇位许给旁人吗?皇弟,你还真是大方呢。” 李弘清就那样冷眼看着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 思祯帝发疯一般的盯着李弘清,“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李弘清看了他一会,转身坐到椅子上。 “明天一早传太子到宫中小住,十日后颁布圣旨传位给太子。” 思祯帝听见这话一脸不可置信,竟会如此简单? “李弘清,你到手的江山,要我传位给太子?” 李弘清似乎累极了,他手支在额头上,皱起眉头,紧闭双眼,不想再说些什么。 思祯帝见他这样,也不想多问。 不必多想,这寝宫里里外外肯定已经全都是他李弘清的人了,思祯帝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 天刚亮,太子就接到了圣旨,他到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他时常在宫里小住,这次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倒是他最近对白语梦满意得很,连入宫也带着白语梦。 这朝夕的相处到真让他生出几分真心,想着带白语梦进宫拜见思祯帝,娶她入府做个侍妾也好。 他进了宫片刻都没有停歇,听说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没有上朝,带着白语梦就往思祯帝寝宫去了。 走到寝宫外围,他带的侍卫就被拦在外面,他也没有多想,这皇宫里非常安全,不带侍卫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靠近寝宫,他才感觉有不对,这寝宫太过安静了些,连走动的宫女都没有见过。 他脑子一转,带着白语梦就转身往回走,却被门口侍卫拦住,他几乎是被押着送到了思祯帝寝宫里。 思祯帝穿着明黄色的寝衣,颓败的坐在寝宫椅子上。 太子犹豫的开口,“父皇……” 思祯帝抬头看着他,露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光着脚走到他面前,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轻抚太子年轻的面颊。 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这巴掌扇的用力,太子几乎整个人倒在地上。 他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思祯帝。 思祯帝颤抖着手指着他问道:“荣亲王之死,可是你联系了羲和?”这是昨天晚上李弘清告诉他的。 太子没想到这事竟然会被思祯帝知道,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合规矩,但为了扳倒荣亲王,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呀。 他跪在地上,斟酌着开口。 “是……儿臣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儿臣这也是为了除掉皇叔啊!” 思祯帝气极了,一脚踹了过去,把太子踹翻在地。 “你可知,你现在这样联系羲和,回头等你继位大统,羲和会拿这件事怎样的要挟你?你想过吗?” 太子低声说道:“儿臣已经和羲和谈好条件,等儿臣继位,会将两座边城割给羲和……羲和不会要挟儿臣……” 思祯帝不可置信的开口:“糊涂!糊涂啊!我怎会有你这样糊涂的儿子!你再想除掉你皇叔,也不能拿国家大事做儿戏啊!” 太子赶紧上前跪着安抚到:“父皇,一切都好说,现在李弘清已死,在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们父子,这南凉终于踏踏实实是我们的了。” 思祯帝一脸悲戚的看着他,太子疑惑,不明白思祯帝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寝殿内室的门悄然打开,太子转头看过去,随即手脚并用的往后爬去。 李弘清,李弘清他活着回来了。 思祯帝摇着头走进内室,外面只留下李弘清,太子和白语梦。 白语梦又惊又喜,刚要上前,却被太子一把拽住衣领,“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白语梦挣脱不开,李弘清没有理会二人,径直坐到桌前,太子见他坐过去,一把甩开白语梦,也坐了过去。 故作镇定的开口道:“皇叔过来想必不是来和我叙旧的吧,什么条件,皇叔开口吧,只要皇叔说出来我一定做到。” 李弘清不屑的笑笑,你们父子还真爱和人谈条件。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子说道:“我要你,带着你父亲,远走高飞,永远不回盛京。” 太子嘴角抽搐,继而哈哈大笑。 “我走后谁来当这个皇帝,皇叔你吗?皇叔,你的丧事我都替你办完了。” 李弘清微笑的看着他,直看的太子心里发毛,他一拍手,门被推开,太子朝院子里看过去,院子里站着个身高与他相仿的人,那人转过身来,连长相都和他一模一样。 太子一脸不可置信,随后站起身来大力的拍着手,“精彩,精彩啊皇叔,竟然还有这一手!” 他又坐下,一脸痴狂的看着李弘清说道:“若是我不愿意隐姓埋名的走呢,皇叔会杀了我?” 李弘清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你也不全然是个废物,这猜的确实没错。” 太子脸上透露着不甘,但嘴上说得确是:“皇叔既然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那自然还是命重要一些,我会带着父皇和母后走的,皇叔放心吧。” “但我有一个条件。”太子一把拽过站在旁边的白语梦,“我要带上她。” 白语梦和太子里应外合才害得娇娇被抓住,加上之前的几次三番,李弘清早就对白语梦没什么好感,他之转头看了一眼,嘱咐一句小心别被白语梦下毒害死,就转身要走出去。 谁知他刚转过身,太子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李弘清的后背刺过去。 李弘清意识到的时候马上就要转身,却也知道这样的距离肯定是躲不过。 这匕首是白语梦亲自给太子制成的,上面淬了剧毒,沾上之后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间,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在李弘清身上,他转过身去,太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握着匕首的白语梦。 鲜血自她胸口流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衣衫,她死死握着太子的手,生怕他拔出匕首再刺向李弘清。 李弘清抽出剑,朝太子的脖子一把抹了过去,太子瞪大双眼,捂着脖子,张嘴吐了几口血沫子,就没了气息。 思祯帝从内室冲出来,抱着太子,想要用手捂住他的伤口。 “叫太医,叫太医啊!”他抱着自己的儿子,冲着李弘清喊道:“皇弟,原先种种都是我的不对,这次算我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他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这一刀李弘清根本没留余地,莫说是叫太医了,天皇老子来了也是不行,他理都不理思祯帝和太子,径直走到白语梦身边抱起她问道:“你可有解药?” 白语梦吃力的摇摇头,嘴中吐出一口漆黑的鲜血。 她在李弘清怀中,用尽力气拽着李弘清的衣衫,说道:“是我……做错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是我活该。” 人之将死,李弘清也没有什么责怪的话要说出口。 白语梦知道李弘清在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原来做的那些事,她吃力的笑笑,开口说道:“即便你再不喜欢我……能这样死在你怀里……我也心满意足。” 说完她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眼睛越睁越大,瞳孔也开始涣散,嘴巴一开一合,几乎都发不出声音,但她的手,还是用力的攥着李弘清的衣服,突然她大喘了几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我只问你一句……如若当初……如若当初……” 话还没说完,她攥着李弘清的手一松,头向李弘清怀里一歪,最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香消玉殒了。 身后思祯帝也知道儿子已经绝无可能,对着李弘清说道:“你走吧,建安贪心不足,这也是他咎由自取,你放心,十日后我会颁布懿旨。” 他孤身一人和李弘清斗了半辈子,打上了儿子和江山,他真的累了。 李弘清把白语梦放回地上,他的一切行动都是秘密为之,不方便把尸体带出皇宫,昨夜做掉的宫女和太监都是在宫中草草处理了,没留下什么痕迹,他和白语梦虽然有交情,但是也不能带走她。 他已经走出寝宫,想起余宜年还在外面等着,又返回去,取了白语梦头上的一根银簪子。 他回去的时候,思祯帝还保持着抱着太子的姿势,一旁等着处理尸体的黑甲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李弘清只说再等等。 最无情是帝王家,思祯帝这个做父亲的从未给儿子一丝亲和的父爱,现在就让他尽尽心吧。 李弘清出了宫,余宜年早早的就在宫外等着了,他还等着白语梦跟着李弘清一起出来,他好当着李弘清的面好好的说她几句,好叫李弘清不那么和她生气,他们师徒二人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等来等去,最后出来的却只有李弘清自己。 他朝李弘清身后望去,确认白语梦没有跟着出来,还没等开口问,就见李弘清拿了一根银簪子递给他。 余宜年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李弘清随后说得话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 “一切暗中操作,尸体不好处理,没法带出来。” 余宜年颤抖着手接过银簪,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她……是如何……” 李弘清如实答道:“为了救我,她当了太子一刀。” 余宜年紧紧握着簪子,轻笑一声:“你那样的不喜欢她,她却还是为了救你而死……语梦,你我朝夕相处那么多年,为什么你眼里只有他。” 余宜年抬头看天,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那年余宜年一路学习医术走到湘西,大槐树下,头戴银制头冠,赤脚绑着银铃的少女,眯着细长眼睛,对他妩媚一笑。 这一笑,刻进余宜年心里十年整。 力排众议把她带出大山,少女陪着他来到李弘清身边,在知道少女对李弘清的心意之后,余宜年这份没能宣之于口的感情,被他深深埋在心底。 玉春楼老板娘最是知道,余公子最偏爱细长眼睛的少女。 白语梦活着的时候,他常去玉春楼买醉,现在白语梦不在了,坊间再妩媚的细眸少女,都入不了他的眼。 忍不住的眼泪还是顺着眼角留下。 “是我懦弱,没走出那一步,如果我迈出哪一步,你或许孩子都给我生了两个了。” 他把簪子收进怀里,又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模样。 一拳重重的锤在李弘清胸口,李弘清也没躲。 余宜年笑着开口:“我真他娘的羡慕你,我那么渴望的你轻轻松松就能得到,你还不稀罕,哈哈哈哈哈。” 李弘清伸手上前捂住他的眼睛。 “别笑了,难看死了。” 眼泪又顺着李弘清的指缝留下。 李弘清还不能马上从盛京离开,等十日后思祯帝宣了圣旨传位给太子,他才放心的走。 圣旨颁布的第二天,先皇就薨逝了,对外直说是心悸,只有李弘清知道他是自己活不下去,自己走了。 这回可以了无牵挂的走了,这权利的中心他李弘清是呆够了,还不如去江南水乡做个富商老爷惬意。 假太子顶着真太子的名字继了位,皇帝之路走的也是磕磕绊绊,但没出什么大错,李弘清这边又盘算着等他到了江南,再叫裴策来这边辅佐一番。 等娇娇生产之后,若是还想在江南就留在江南,若是想回盛京就会盛京,想去哪就去哪,反正哪都有宅子。荣亲王已经死了,他现在就是个富甲一方的寻常百姓,在没什么礼数教条能约束到他了。 娇娇这日正在院子里教思香写字。 身后一个人走上前来,握住了她的手,她先是闻到熟悉的香味,随后熟悉的嗓音从头上传来。 “娇儿自己的字还没练好,现在都已经能教旁人写字了。” 她眼泪当即就涌了出来,回身一把扑进李弘清怀里,嚎啕大哭。 李弘清眼中也有热泪,但还是轻轻拍着娇娇的后背,等安抚的差不多,又弯腰摸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说道:“娇儿受苦了。” 娇娇撇撇嘴,这一路上有好多委屈要和他讲。 但现在,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一旁的思香赶紧捂住双眼。 李弘清笑着抱起她,亲不亲的都是寻常,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一夜的江南小镇尽显柔情。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和我一起走到这里。谢谢蝙,橙子,快去学习!,丸子(?ì _ í?),哈鲁,还有我没有提到的名字的小可爱们(排名不分先后哈哈),谢谢这两个字我感觉说多少次都不够。 我会努力写好每一本,不辜负大家对我的小小喜爱,给大家鞠躬啦! 下周我会把文章入个完结v,到时候要是大家还想看的话,我会更新几个免费番外,大家要是想看的话记得和我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