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娇庞继皇后 》 作者∶朱轻 【出版日期】 2017年9月25日 【出版社名称】 喵喵屋 【书系及编号】脸红红BR964 【内容简介】 她求神,求个一世良缘,京城皇帝却来毛遂自荐; 他问卜,问她给不给娶,官家小姐凉凉说她不嫁。 何玉玉是个老姑娘,为了守母丧,被未婚夫退婚, 二十一岁还找不到婆家,急得何父都愁白了发。 身为官家小姐,何父找来相亲的对象可都是四品官家公子, 可那些她相完亲还没来得及提亲的公子, 前脚才踏出何府,后脚就被皇上指婚, 何玉玉相一个,皇上就赐婚一个。 这回,何玉玉相了个棺材店铺的牙入流商户, 皇上竟没了下文,气得何父差点气昏,这不摆明不许女儿高嫁吗? 这位比个妇道人家还小心眼的皇帝,不知是否良心发现, 先是打压又给赏赐,宫里宝物一件一件往何府搬, 吓得何父心肝儿颤啊颤,哪还有心思替女儿谋亲事。 何玉玉心道,她这老姑娘许是碍着皇上,她不嫁总成吧, 可阴晴不定的皇上又来赏赐了,一道圣旨赏她入宫给他当媳妇儿。 第一章 这一日,万里晴空,天气甚好。 何府里的后花园,一群女眷在后花园里玩耍,尚书府的千金何玉玉招呼侍女们上茶点心瓜果,热情地招待着女客们。 “玉玉,快别忙了,过来坐坐吧,咱们好好聊会天。”远房堂嫂林氏打量着何玉玉,越看越满意。 何玉玉应了一声,走到林氏旁边坐下,笑容淡淡,“多年不见,嫂子还是这般漂亮。” 林氏掩嘴笑道:“老了、老了,都两个孩子的娘了,哪里能跟三年前比?” 何玉玉笑而不答,玉手执壶,为林氏倒了一杯茶水。 “今儿我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问你,上回你在我家里见到的那位魏公子,玉玉觉得如何?” 何玉玉含笑摇头,“不合适。” 林氏脸上一滞,笑容便有些挂不住了。魏家是林氏的远房亲戚,林氏得知夫君的堂妹何玉玉替亡母守克孝回来之后,便动了心思,想来说亲。 何尚书听说这位魏公子不识半点字,便不大看得上,直接拒了。林氏不死心,又假意去何府找何玉玉里玩,趁机让何玉玉与魏公子见上了一面。果然,那魏公子一见何玉玉便相上了,对林氏又跪又求了,还许了不少银子,托她一定要做成此事。 林氏顿了顿,冷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那魏家有的是钱,你一嫁过去就当正房奶奶,呼奴唤婢、穿金戴银,还能吃香的、喝辣的。且那魏公子与你年岁又相当,既不嫌你退过婚,也不嫌你是个老姑娘,他到底哪里不好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把开棺材铺的魏家给夸得跟天下第一好似的,仿佛何玉玉不嫁他,就跟犯了滔天罪行一般。 “没说魏公子不好,只是那一回见了,我与他也说不上几句话……嫂子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终身大事还得谨慎。”何玉玉略解释了几句。 “那还不是……你看不上他?”林氏气得胸部起伏不定,她盯着何玉玉道:“你该不会以为你还能寻更好的婆家吧?你一个克死亲娘的丧门星,有人敢娶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以为自己是谁呢。” 众人见这对堂姑嫂竟有要争吵的意思,不好再劝,纷纷寻了个由头走开,要嘛去看鱼,要嘛去赏花,亭子里便只剩下了林氏和何玉玉。 何玉玉杏眼圆瞪,简直不敢相信林氏会说这种话。 林氏继续道:“魏家家世清白,魏公子年轻有为,哪一点配不上你?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老姑娘,就是白送给人,人家都不敢要!哼。”林氏骂爽了,站起身,昂首挺胸地往外走。 何玉玉这时才反应过来,气得冒火,什么鬼啊这是! 林氏一想到要把手里的钱还回魏家就火冒三丈,她又折回去冲向何玉玉吼道:“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何玉玉怒极反笑,“孤独终老也比嫁一个卖棺材的好。”她好歹是官家小姐,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不入流的商贾?还有,她林氏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远房堂嫂,有什么资格骂人? 林氏讥笑道:“那你当心死了也没棺材装,京城卖棺材的都是魏家的朋友。” “不劳你操心。” 林氏转身走了,她头昂得可高了,就跟战胜的公鸡似的。 其他人围了过来,安慰何玉玉,但是明里暗里都在劝她眼光不要太高,魏公子已经很不错等等。 何玉玉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根本不是她心来安慰她的,而是来看她笑话的。 说来也是奇怪了,上些日子,她父亲找来相亲的对象,最低也是四品官家的公子,每次都是见完面就没了下文,据她父亲说,她见过的那些公子哥,回去之后不出两日就会被皇上赐婚,无一例外。 她父亲被气得不行,当然她也是一样,总觉得……这皇上是故意的吧,不许她嫁与高官之子?所以她父亲相上一个,,皇上就给对方赐婚一个。可到了这之相亲,对方是个不入流的商户,皇上居然没动静了? 这下子,就算不暗世事的她也算看出点门道来了,皇上这是忌惮父亲了吧?哎,这个皇上,还真是心胸狭窄呢。何玉玉正打算让人送客,她父亲身边的管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何玉玉问:“有什么事?” 管事满脸红光,笑容掩都掩不住,他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宫中有赏赐下来,小姐快随我去领旨吧。” 何玉玉愣住了,刚想着皇上呢,结果宫里就来了赏赐。玥说了,宫里的赏赐都是给父亲的,管事为何要恭喜她?她又问道:“父亲呢?” “大人正陪着夏总管聊天等小姐呢。小姐,咱们快去吧,怠慢了可不好。” 何玉玉哦了一声,跟着管事走了。 这该不是何玉玉给自己想的脱身之法吧?其他人面面相觑,然后跟了上去。 * * * 何府外院大厅,何尚书正陪着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夏公公聊天。 见何玉玉来了,夏公公连忙起身,向她行了一礼,“见过何家小姐。” “夏总管客气了。”何玉玉回了一礼。 “接旨吧。” 何尚书父女两个领着何府所有奴仆跪下,夏公公走到上首,清了清嗓子,从小太监手里拿过了圣旨,展开,宣读了起来。 何玉玉听了半天才明白,大约是夸她待母至孝,感天动地,因此特赏赐牌坊一座以彰其行,并供天弄人学习,另有赏赐若干。 她替母亲守孝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宫里为何要赏?何玉玉糊里糊涂地接了圣旨,湖腹疑问。 何尚书也一头雾水,他拉着夏公公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夏公公笑咪咪地拍了拍何尚书的手背,神秘地道:“放心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大人只管再等等,稍后便能知道其中原委。” “这、这……什么事现在不能说啊?”何尚书追问道。 夏公公笑着摇头,“大人等着吧。” 送走夏公公,何府父女两人看着桌上的赏赐,面面相觑。一对罕见的龙凤戏珠的血玉镯子、一对白玉珏的双鱼佩、一对金枝牡丹对簪……赏赐太多,简直撩花了人眼,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那些跟上来看热闹的三姑六婆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乖乖,看来皇上还真是很重视何家,和这位何家老姑娘的嘛。众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何玉玉正惊疑不定,也不耐烦招呼他们,挥挥手,让管家送了她们出去。 待送走了那些女眷,何玉玉扯着她父亲的袖子就问,“父亲啊,你立了啥功了?” 何尚书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最近虽然公务繁忙,可这都是父亲应该做的份内之事啊,而且瞧瞧皇上给的这些赏赐,似乎不是给我的,而是给你的。” 闻言,何玉玉被吓了一跳,父女两人再拿了礼物单子过来细细一看,果然以女子的饰物居多。这到底是怎么事啊?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却随随便便就赏给了她,而且随便一样都是成双成对的。无功劳,却受如此重赏,绝对有问题。 然而,还没等父女俩回过神来,府里就又来了个挺着个大肚腩的胖太监,说这回是太后娘娘命人送来的赏赐。 何尚书带着何玉玉接了旨,又送走了胖太监,父女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一脸懵懵。 “父亲,难道是……咱们大越与南魏国已经开了战,我大越国已经战败了吗?皇上与太后这意思是要封我为和亲公主,然后远嫁藩国吗?”何玉玉顿时脑补出了一场宫廷之内,尔虞我诈的大戏。 何尚书皱眉,“别胡说,如今我朝四海升平,哪来的两国交战。”话虽如此,可他也觉得甚是奇怪。 “您去打听打听吧,问问晋王爷也好。” “至爷没空,最近正恨着娶那位姜大小姐呢。” “那您想法子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嗯,明儿我下了朝,再问问人。” 只是到了第二日,宫里陆续又有赏赐下来,这次是启祥宫的赵太妃、华仪殿的董太妃、以及各宫太妃和后宫妃嫔们赏赐的东西。 父女两个彻底懵了,宫里这是有钱没处花吗? “父亲,我害怕……”何玉玉眼巴巴地看着何尚书。 何尚书苦着脸,“父亲也害怕,上回见了皇上,实在没忍住又问了一回。” “那皇上到底怎么说啊?” 何尚书苦了脸,“只让咱们安心收着就是。” “莫不是皇上要对晋王动手,要父亲做内应?”何玉玉脑洞大开。当时中秋宫宴之事她也牵涉其,皇上丢了脸,废了爱妃肖淑妃,砍了肖家许多脑袋,而始作俑者便是皇上的叔叔晋王。而何尚书各来与晋王交好,晋王也对他信任有加,选他来做内应最合适不过。 何尚书吓得脸都白了,一记爆栗子敲在何玉玉的额头上,“别乱说话。” “那您说说,咱们家有什么值得皇上、太妃们这样重赏的?您别说守孝啊,全天下为亲长守孝的人多了去了,为何只赏女儿一个?” “肯定不是,晋王已经进宫了。”何尚书隐隐有个猜测,不过他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所以不提。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嘛……”何玉玉要被这热家的哑谜折腾疯了。赏赐太多,何府的仓库都快装不下了。最主要的是,每次的赏赐都闹得很大,家里忽然多了这么多宝贝,要是引来盗贼什么的,多麻烦啊。 “再等等就知道了。”何尚书安抚快要炸毛的女儿,“总归不可能是坏事。” 何玉玉的心里越发没底了,给了这么多赏赐,都是以佩服她的行为名义,该不会是想把她做成金身,然后拿去全国各地展示吧? 又过了几天,谜底终于揭晓,太后下懿旨赐婚,替当今皇上求娶户部尚书何大人的千金何玉玉为继皇后。 “父亲,这一定是陷阱,女儿不能嫁。”何玉玉被这惊天大馅饼给砸懵了。 何尚书红光满面,心情愉悦,“拿皇后之位当陷阱?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何玉玉明白她父亲说得有理,但是她就是心里不安啊,她一个克死娘亲,白送都没人要的老姑娘,竟然还有这份福气吗? “大约是你母亲显灵了,让皇上对你一见钟情,还硬要娶你做皇后。” “父亲。”何玉玉不满地道。 “好了、好了,说正经的,父亲觉得这样很好。”何尚书高兴够了,慢慢平复心情。他叹了叹气道:“林氏说的那些混帐话,父亲已经知道了,你别往心里去。这世上俗人、蠢人太多,让你嫁给谁,父亲都觉得委屈了你。” 何玉玉道:“好吧。”跟嫁给棺材铺家的公子相比,这赐婚就算是陷阱,她也认了。 过了不久,宫里随后派了四名教导嬷嬷来何府,对何玉玉进行紧急培训。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时间上算是非常仓促了,也因此招了一些闲言碎语。比如有人说继皇后到底只是继皇后,无论排场还是宫中的重视程度都无法与先皇后相提并论。直白点就是说,宫里对何玉玉这个继皇后不重视,随便娶了也就是了。 据说先皇后从赐婚到大婚,足足准备了两年,而这继皇后才准备三个月,确实是太仓促了。对这事情,何尚书心中隐有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 这段日子,何玉玉埋头苦学宫廷礼仪和规矩,何尚书则整理家产准备嫁妆,何府每个人都忙到脚后跟打后脑杓了。 * * * 到了大婚的这一日,前来围观何玉玉大婚的人把何府周围的巷道都挤满了。 何玉玉被嬷嬷们扶到花厅,与父亲拜别。父女两个依依惜别,讲了许多体己话。 何尚书最后悄悄嘱咐她,“不论之前发生过什么,你进宫之后都装作不知道,好好对待皇上,明白吗?” 父亲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让她不要计较之前皇上坏她姻缘的事情。何玉玉点点头,“知道了,父亲。” 何尚书起身,替女儿盖上了红盖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红着眼眶,大声道:“出发。” 何玉玉被人扶着,一步一步走出了家门。 何尚书跟到了自家的大门口,依依不舍地目送迎亲队伍离开。最疼爱的女儿嫁人了,他既开心又有些伤感,他有许多话想对过世的妻子讲。 当何尚书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却看到了林氏躲在人群里发呆。一想到之前林氏对自家女儿的冷嘲热讽,再看到她傻眼的神情,何尚书的心情变好了。 另一头,何玉玉被宫里派来的嬷嬷们扶着上了御辇。 端坐在御辇里,何玉玉举目四望,然而隔着流苏和纱帐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耳朵却听得很清楚,她听到百姓们的欢呼声,听到鼓乐齐鸣,锣鼓喧天,也听到整齐的马蹄声…… 何玉玉有些忐忑不安,在她二十一岁的年华里,也曾经对爱情有过奢望,但是……哎,过去的事,不提也罢。随着年岁的增长,她可以理解她父亲的焦急,所以她想得最多的,就是能找个像样点的人家,嫁得离家近一些,方便常常回家看看。可谁料到,她居然会入宫成为皇后? 皇上啊,他长什么样子来着?其实她也就上回宫里摆中秋宴的时候,头一回进宫,见了皇上一面。可是那时候她也不敢认真看,只依稀记得那是个不苟言笑,表情冰冷的青年男子。 宫里头的长辈,以太后为尊,并三四个太妃,以及……皇上他好像还有几个妃嫔,还有一儿一女。这样的人家,显然是世间最最最尊贵的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何玉玉还是觉得,也许自己嫁进个小户人家会更好些。 想到这,她突然一惊。何玉玉,难道你忘了家中老父对你的期盼与祝福吗?这都已经上了御辇,你是马上就要成为皇后的人了,怎么还在想些有的没的?父亲那样疼爱你,以及去世了的母亲也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让你幸福。 何玉玉想,虽然她仅仅见过皇上一面,对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她跟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她会学着慢慢爱上他。何玉玉顿时深呼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嗯,她一定会幸福。 此时,御辇突然停了下来。何玉玉一怔,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可外头静悄悄的,她又顶着红盖头,什么也看不见。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外头响起了众人的请安声音。 何玉玉的心里一紧。皇上来了?这、这才只到了宫门处吧?可是按着礼部的流程,难道皇上不应该在华安殿等她过去吗?难道说,她误了时辰,所以皇上提前来了吗? “平身。”皇上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朕来迎一迎皇后,与皇后共乘御辇,一块去太庙。” 何玉玉闻言,又是一怔,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宫人们已经打起了帘子。何玉玉迟疑了,心想自己要不要行礼呢?可她头上顶着红盖头,也看不见皇上所在的方向。突然,她的手被人握住。 “无事,不必紧张,咱们走。”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御辇里的空间到底不如外头空旷的缘故,皇上的声音听上去远不如方才冷硬,反而多了些温润与关切之意。 何玉玉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皇上一直握着她的手,竟再也没有松开了。 帝后大婚,仪式繁复,要先去太庙见祖宗,然后去太和殿授金册、玉印。到了最后,皇上在前殿大宴群臣,后宫则由太后坐镇,带领着一众子侄辈的王妃们和贵妇们在新皇后的凤藻宫里略坐了一坐。众人为了博太后一笑,说了不少笑话。 何玉玉原本是有些不安的,可是方才皇上对她的照顾,好歹让她的心稍安。 听着众王妃与众贵妇们说的那些笑话,何玉玉想笑又不敢笑,因为她面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只要一笑,面上的粉说不定就会细细地往下掉,最后她只好端坐着不动了。 其中有位面容清秀,做未嫁女打扮的红衣姑娘最出锋头,也最得太后欢心,看得出太后也很喜欢她,看她的眼神都与众不同,十分宠溺。 何玉玉不知道这位红衣姑娘是谁,只是感觉红衣姑娘看向自己的目光颇不友善。 太后上了年纪,众王妃们也不敢闹得太厉害,不过是说了一会话就扶着太后离开了。 直到这时,何玉玉才觉得自己已经累得快要散架了,凤冠很重,跟头上顶了块石头似的,脖子都要压断了般,而身上的大礼服也是又厚又重的,害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娘娘,奴婢名叫留兰,是凤藻宫的掌事。”一名约二十出头的宫女上前来,恭敬地向她行礼,“娘娘,奴婢伺候您卸妆可好?” 何玉玉朝她点点头,“卸吧。” 留兰挥挥手,领着一众宫女们上前服侍。只见那十几个宫女手脚麻利、动作轻柔,很快就服侍着何玉玉除了下繁复、华丽的大礼服,又卸下了沉甸甸的凤冠。 何玉玉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接着留兰奉上了一杯热茶,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累得半死的何玉玉总算又活了回来。 “启禀娘娘,咱们宫里的寝殿旁共有两间浴室,一间是引了活水的浴室,皇上赐名为华榴泉,另一头是寻常的浴室,不知娘娘是想去华榴泉泡澡呢,还是去小浴室洗漱?” 何玉玉睁大了眼睛,这宫里还有引了活水的浴室?华榴泉,一听就像是温泉的名字啊,好想试试。 可还没等何玉玉开口说想试试华榴泉呢,那边就有小太监跑进来,道:“皇上驾到。” 闻言,也不知怎么的,何玉玉的心一下子就怦怦狂跳了起来,一时间,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好在留兰机灵,见何玉玉不动,连忙过来扶了她,去门口迎接去了。 “皇上万福金安。”看着一身锦袍玉冠的俊美君王,何玉玉拜倒在地,好不容易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谢元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乌沉沉的,“皇后免礼。”说着,他便伸手探向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力,何玉玉被他拉扯了起来。 因见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何玉玉连忙伸手去扶。谢元德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搂着她的肩,整个人伏在她的肩上。 现场的宫女、太监等人见此,俱是一惊。圣上性格沉稳,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对着新皇后怎会如此感情外露? 而单薄且瘦弱的何玉玉可撑不住高大、强壮的谢元德,她虽然很勉强地撑着,但还是扶不住,忍不住喊了一声:“留兰?” 留兰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去,帮着何玉玉把谢元德扶进了凤藻宫。 看着半躺在榻上,似乎因为饮多了酒而无力动弹的谢元德,一向没有服侍过人的何玉玉犹豫了一下,吩咐留兰道:“快替皇上更衣。” 留兰并没有多想,上前去便想替谢元德解开衣扣。不料,她的手还没触到谢元德的衣扣呢,方才还醉得一塌糊涂的谢元德突然睁开眼,目光如利箭一般,正冷冷地盯着她。 留兰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一步,看看皇上,又看了看正弯着腰对着铜镜整理仪容的新皇后。她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启禀娘娘,皇上醉得不轻,不如奴婢先下去端碗解酒汤来吧?” 这话是对新皇后何玉玉说的,但留兰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谢元德,见谢元德露出了满意的表情,留兰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何玉玉有没有答应,急急地就退出了寝殿。 第二章 见留兰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匆匆逃出了寝殿,何玉玉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但皇上却仍然还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罢了,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哎,宫里派去给她梳头、穿嫁衣的嬷嬷好过分啊,给她脸上敷了这么多的粉,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好吗。 何玉玉也没理会半躺在榻上的谢元德,准备去角房里洗个脸。可她推门进去一看,这根本就不是角房,而是一间砌着浴池的小浴室,浴池旁边还有块小小的石碑,刻着华榴泉三字。此时浴室里烟雾嫋嫋的,浴池里盛满了清水。 何玉玉蹲下身子,用手鞠了一棒水,发现这是一池温水。她突然有些害羞起来,站起来,见角落里的木架上架着盛了清水的铜盆,便找了块帕子出来,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脸洗干净了。 只是等她洗完脸,居然还没有人来服侍皇上更衣,这皇宫里的宫女可真懒。何玉玉看着在软榻上呼呼大睡的谢元德,有点无奈。罢了,她自己动手吧。 何玉玉伸手正去解谢元德的腰带,谢元德突然捉住她的手。何玉玉一惊,瞬间对上了他亮得吓人的眼睛。此时的他,并不像白日里去在宫门口里迎娶时的那个他。那个他,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而现在的这个他,眼中似乎燃着熊熊烈火,灼得她有些心惊胆颤。 “皇上……”何玉玉被谢元德炙热的眼神给看得有些忐忑不安。他干嘛像狼盯着猎物一样看着她啊? 啊,是了,白天嬷嬷们给她上的那个妆,那粉涂了好几层厚,嘴上又糊得鲜红鲜红的,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怕,但现在她可是卸了妆的。所以说,他也觉得白天的那个她不像眼前现在的这个她了?然后他认为货不对版,想退货,那怎么行? “皇上,夜深了,该就寝了。”何玉玉紧张地说道,深怕他不要她了。 谢元德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她的脸。看了好半天他突然一笑,“皇后?” 何玉玉嗯了一声,低下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变成了粉粉的颜色。 “替朕除衣,赐……同浴华榴泉。”谢元德轻声说道。 扑面而来的微醺酒气混着好闻的龙涎香,激得何玉玉的脸红成了六间月的水蜜桃般粉嫩。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窃喜。嗯,很好,看来,皇上并没有要退货的意思。可是除衣和赐浴,她和他虽然已经成了亲,但也还算得上是才刚刚认识,这样真的好吗? “嗯?”见她有些迟疑,谢元德懒洋洋地从鼻腔里喷出了带有质疑意味的声音。 何玉玉只得用洁白的贝齿咬住了粉艳艳的唇,开始动手替他除衣。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不由得紧张到手都在抖。 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才替他除去了衣衫,可解到贴身的亵裤时,他那温热、高大的身躯实在让何玉玉的脸红得快要滴血。他那隐藏在丝质亵裤之下的昂扬龙根已经原形毕现了,何玉玉实在下不了手,一扭身子就朝角房里逃去。 虽然皇上对她说,赐浴华榴泉什么的,但是……哎,她还是做不到与他共浴呀,所以何玉玉低着头,红着脸跑去了刻有华榴泉浴室旁的寻常浴室沐浴。 谢元德见状,放声大笑,起身去华榴泉沐浴了。 其实留兰等宫女一直守在寝宫门口呢,听到帝后二人似乎是去沐浴了,宫人们连忙轻手轻脚地进来,将床铺收拾好,熏香点着。 何玉玉一出来,留兰先上前扶住了她,将她送到了床边。 两个宫人则站到了华榴泉的门口,看样子是想听皇上的吩咐。 结果那两个宫人突然曲膝朝华榴泉里行了个礼,应了一声是,然后又过来对留兰说道:“留兰姐姐,皇上命我等退下。” 留兰己已经被今天晚上这个与平时不同一般的皇上给折腾得心很累,这么一听,反而松了一口气,很坚定地朝何玉玉行了一礼,说道:“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何玉玉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宫人们又列着队出去了。她上隃床,用被子包着自己,心里有些不确定的紧张、害怕、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也不知为什么,皇上一直没从华榴泉里出来。何玉玉累了一天,最终抱着被子,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谢元德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赤裸着身子从华榴泉里出来了。走到了大床旁,他发现他的新娘正背对着他,侧卧在床的另一边。她的睡姿很美,身材凹凸有致,腰长而细,再往下是一双又长又直的腿。 谢元德上床,到何玉玉背后躺下,伸手将她圈到怀里,慢慢搂紧,闭着眼睛深深嗅了嗅她发丝间的清新香味。 “玉玉?”谢元德试探着轻轻唤了她一声。 背后谢元德的身体像火炭一样滚烫,他的呼吸又热又急。何玉玉惊醒,迷糊了一阵子,她突然清醒了过来。她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他会要了她吧?她的心跳很快。 “玉玉……”谢元德呢喃着她的名字,亲了亲她的耳背。 何玉玉浑身一麻,整个人像要燃烧起来,她知道有些羞羞的事情要发生了。可是她要怎么面对他啊?还是说,她继续装睡算了? 谢元德继续亲她,从耳后到脖颈到肩膀,然后他将她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 何玉玉装不下去了,慢慢睁开了眼睛,“皇、皇上……”她刚开口,便被谢元德吻住了。他的吻霸道而热烈,他撬开她的牙关,舌头长驱直入,与她唇舌交战。 何玉玉姿势别扭,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浑身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忽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顶她的下腹,那东西又烫又硬,她有点害怕,挣扎着想要逃。 谢元德哪里会让她逃,他翻身压在她身上,撑起上身,看着她。 何玉玉眼神慌乱,神情紧张,像受惊的小兽,让人忍不住想要吃掉她。谢元德再次吻上她,与刚才的暴风骤雨不同,这次他是强势而温柔的,充满了怜惜。 何玉玉被他的温柔动作感染,慢慢从紧张中缓过来,尝试着回应他。 谢元德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兴奋起来,他放开她的双唇,然后解开她的衣裳,将她剥光。 她好美。谢元德欣赏着她的胴体,仿佛看着稀世珍宝一样。 何玉玉羞不可抑,抱紧了自己。 谢元德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鼻子、嘴唇、下巴,然后到锁骨,再继续往下,拉开她的双手,含住了她的乳尖。 何玉玉浑身发烫,感觉呼吸不畅,她仰起头,限着口喘息。 谢元德吮吸她的乳尖,何玉玉浑身瑟缩了一下,感觉整个灵魂都要飞走了。他低下头,继续吮吸乳尖,何玉玉感觉浑身又软又麻,但是又很刺激很舒服,这种刺激和舒服让她想尖叫、呼喊,但是她觉得太羞耻了,就紧紧咬着唇忍耐着。 何谢元德忽然用牙尖咬了咬她的乳尖,酥酥麻麻的感觉奔流而来,玉玉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绵软的呻吟声仿佛天籁之音,听得谢元德心尖发痒,仿佛听不够。他将一方白帕垫在她的身下,然后分开她的双腿,将早已不耐烦的龙根对准了她的蜜穴,“朕要你。” 何玉玉既羞涩又紧张,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 “抱着朕。”谢元德道。 何玉玉乖乖地抱着他,他的身体很烫,烫得她都跟着热起来。 龙根刺破屏障,直捣花心,撕裂的痛楚让何玉玉忍不住叫了起来,“好痛。” 谢元德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忍一忍,马上就不痛了。”他含住她的乳尖,吮吸、啃噬,而下面的龙根也丝毫没有闲着,不停地在蜜穴里进出。温暖而紧涩的蜜穴挤压着他的龙根,快感似潮水,一波一波涌上来。 当他撞到她的隐藏在黑森林里的那颗珍珠,一种陌生的快感从小腹升起,冲上脑门。何玉玉感觉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了,又痛又爽的感觉让她头脑一片空白,忍不住呻吟起来。谢元德越发兴奋,掐着她的腰,大力撞击着她的蜜穴和珍珠,何玉玉软绵绵地攀附在他身上,呻吟着。 觉得还不够深入,谢元德将她翻转,让她趴在枕上,然后他捉住她臀部,将龙根对准蜜穴,再次冲刺起来。一阵酥麻的感觉沿着脊椎骨冲上脑门,比刚刚的感觉还要强烈,何玉玉似乎难以承受,嘤嘤哭了起来,“皇上……嗯,皇上,我受不住,啊……” 谢元德一个大冲刺,龙根终于触到花心深处,何玉玉带着哭腔呻吟着,声音细长而压抑,仿佛从骨子里发出的声音,性感而动听。 蜜穴开始收缩,谢元德抽出龙根,稍作休息。 何玉玉陡然感觉空荡荡的,一种空虚袭来,让她感觉飘飘荡荡的,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喜欢吗?”谢元德凑到她的耳边,色气满满地蛊惑她,一面用龙根在蜜穴旁边打圈圈,或者进半吋又停下来不动。 何玉玉红着脸,点了点头。 谢元德捉住她的腰,猛地顶了进去。何玉玉感觉自己全身发麻,然后整个人飞了起来,浑身轻得像羽毛,似在云端游荡。 蜜穴的收缩越来越密集而有力,谢元德又冲刺了一会,然后将一团火热喷洒在了花心上,喘着粗气,将何玉玉紧紧搂在怀里。 过了好一会,谢元德才扬声要水。 在外头等候已久的留兰领着人将温水抬了进来,安排人伺候帝后清洗。她则快速地将那张白色帕子收走,叠好,放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锁好,让人拿了出去,交给等候着的老嬷嬷。 二人清洗完毕,重新换了衣裳,屏退众人,相拥睡去。 半夜,何玉玉迷迷糊糊地醒来,她有些害怕,捉住了他的大手,不让他继续往下。谢元德低低地喊了几声玉玉,何玉玉又有些心软了,松了手。 最后谢元德什么时候结束的,何玉玉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喊得嗓子都哑了,而他还斗志昂扬…… * * *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何玉玉才醒来。坏了,她还要去向太后请安啊,第一天就睡过头,这可太丢人了。 留兰见她满脸愁容,笑道:“娘娘莫慌,今儿一早太后娘娘就传了口谕过来,说吴小姐今儿身子不大好,便免了娘娘今日请安一事,所以娘娘今儿不用去瑞和宫了。” 何玉玉好奇地问道:“吴小姐是谁?为什么她病了,我就不用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留兰笑道:“吴小姐是定国侯之嫡女,也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喏,昨儿夜里,她不是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就是穿红衣的那位。太后很喜欢吴小姐,打小儿就跟亲女儿一样地疼爱着呢。” 何玉玉松了一口气,“那皇上呢?”诘个家伙精力真好,一整夜没怎么睡觉,还能早起? 留兰抿嘴一笑,“皇上上朝去了,说等娘娘醒了,让人去通报一声,皇上要与娘娘一起用午膳。” 何玉玉哦了一声,心想帝后大婚不是一般都会休朝三日吗?怎么……难道说,是因为她并非原配,而是继室的原因? 何玉玉让留兰伺候着起了身。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双腿发软,下身有些痛。今晚说什么,都不让他碰自己了,一个是身体吃不消,另一个她不想明早起不来。 才打理好,留兰又端来了一碗汤,对何玉玉道:“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奴婢熬的甜汤,给你补身的。” 何玉玉闻着,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便脸红红地喝下了甜汤。 午膳时候,谢元德果然来了,一见到何玉玉,他冷着的脸立刻春暖花开,“睡得好吗?还习惯吗?”谢元德定定地看着她,笑问道。 何玉玉受宠若惊,“都很好,很好。”她感觉自己好像在作梦啊,她与皇上分明就是陌生人,他为何对她这么好?她低落的人生好像忽然跳到了高峰,中间完全没有一点过渡,虚幻得像在作梦。 “玉玉?”谢元德盯着她姣好的脸,不自觉的轻唤着她的名字。 何玉玉不明所以地仰起脸看向他,等他的吩咐。然而,他却只是久久地凝视着她,一言不发。为了避免两人无话可说的尴尬,她连忙吩咐留兰,“皇上回来了,快传膳。” 留兰急急地吩咐了,过了一会,她又领着宫人们将一盘又一盘的膳食传了上来,摆满了桌。帝后二人对坐而食。然而,端坐在桌旁的皇上却依旧痴痴地盯着她的脸,仿佛她的脸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何玉玉老大不自在的,因为面前摆着一大桌的丰盛菜肴,佳皇上他干嘛老是盯着她看?难道说,她比这些宫廷美食还吸引人?她低下头,挟了一块排骨,秀气地吃掉了,坐在对面的人却半晌都没有动静。 何玉玉犹豫了一会,大着胆子挟了一块排骨放到他的碗里,“皇上请用膳。” 谢元德笑笑,伸手将她唇边的一粒芝麻拿掉,“好。” 他的动作让留兰等宫女捂嘴偷笑,也让何玉玉羞涩不已。她红着脸暗暗提醒他注意形象,屋里还有人呢。 谢元德又是一笑,拿起筷子挟了一块松鼠桂鱼放进她的碗里,“吃鱼。” 何玉玉有些小小的吃惊,她抬头,清澈的大眼睛瞪视着他,“皇上怎么知道我爱吃鱼的?” 谢元德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下午,留兰陪着何玉玉去逛御花园。 御花园很大,上回她只来过一次,只逛了一小块地便不再有机会逛了,所以这次她想好好逛一逛。 留兰领着何玉玉去了一个亭子里,她放眼四望,忽然发现在重重的树影外面,隐隐约约有一堵花墙在东北方向。 “那边是什么地方?”何玉玉指着那花墙问道。 留兰似乎吃了一惊,吞吞吐吐地道:“那就是个废弃的园子,过几日花匠会去拆掉的。” 何玉玉顿时来了兴趣,“我瞧着那些花长得很好,怎么是个废园子?” 留兰有些慌张,“娘娘,那些是野、野生的,把墙都爬满了,不好,要拆掉的。” 留兰好反常啊。何玉玉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蹊跷,她试探地问留兰,“我想去看看。” 留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娘娘,那边不好,一点也不好看。” “就是野花嘛,快带我去瞧瞧。”何玉玉饶有兴趣地说道。 皇后一定要去看花,留兰也不敢再阻止,于是同身边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机灵的小太监连忙跑开了。 留兰扶着何玉玉起身,故意绕了个远路,这才领着何玉玉朝花墙那边慢慢行去。 当何云玉跟着留兰绕到了那花墙的时候,果然看到那里干干净净的。可仔细看看,何玉玉这才发现,这哪里是花墙,这分明是一座大花房啊,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五颜六色,形态各异,蜜蜂、蝴蝶在这花房里翩然来去,整个花房美不胜收。 何玉玉惊喜地回头看了眼留兰,“原来是花房啊,很好,别让人拆了。” “娘娘,这是皇上让拆的。”留兰小声地应了一句。 何玉玉想了一下,“你先让人别拆,我亲自跟皇上说说。” 留兰道:“是。” 晚上,谢元德回来得很早,两人吃过晚膳,一道去院子里散步消食。 聊了一会天,何玉玉看时机差不多,于是开口道:“皇上,下午我去逛了御花园,瞧着静心湖旁的花房真不错,可是听说那花房要拆?拆了多可惜啊,不如留着吧?” 谢元德皱了一下眉头,“你若是喜欢,朕便另建一座花房送你。” 何玉玉本想说拆了又建,多麻烦,直接留着岂不是现成的?可她初入宫,既也不晓得皇上的脾性,也不知道那花房里究竟有什么故事,只得应了一声是,不再提及。 第三章 第二天一早,谢元德刚起身,何玉玉也醒了。 “还早,你再睡一会。”谢元德说道。 何玉玉揉了揉眼睛,“不早了,我要再确认一下给太后和太妃们的礼物,不能出问题。” 见她这样有心,谢元德便不再劝,“那好,一会朕练完剑与你一道去瑞和宫。” 因为要见太后,所以妆发、衣物都要庄重,何玉玉光盘个头发就花了很长的时间。等头发弄好,谢元德已经回来了,当他去浴房沐浴出来时,留兰正拿着螺子黛问何玉玉要画什么眉形。 何玉玉是比较喜欢自己自然的柳叶眉的,不过现在京城里流行将眉毛都刮掉,然后画各种奇怪的眉形,所以她犹豫着,下不了决心。 谢元德见她犹豫,迈开长腿走了过去,从留兰手里拿过了螺子黛,然后伸手挑起了何玉玉的下巴。 “蛾眉曼睩,目腾光些。靡颜腻理,遗视矊些……”他低声念诵着,手里拿着螺子黛,不停地在描画着她的眉骨。 何玉玉扑闪着大眼睛,脸红红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不一会,谢元德停了手,示意留兰捧了铜镜过来,何玉玉只朝镜子里看了一眼,便有些满意了,不由得低下头微微一笑,面色绯红。 二人收拾好之后,一道去了太后的瑞和宫中。 花厅里,太后坐在上首闭目养神,手里慢条斯理地把玩一串檀香木佛珠,下来两边坐着太妃们。太妃们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又和谐。 小太监进来通报,帝后来了。 太后睁开了眼睛,太妃们纷纷收了话头,好奇地盯着门口,等着二人进来。 一进门,何玉玉便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只见太后端住在上座身旁还坐着个穿着红衣的圆脸少女,也不知那少女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笑得前俯后仰的。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好些太妃们相陪。只是这些太妃们盯着何玉玉的目光,先是一怔,继而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何玉玉紧张了起来,手心里出了汗。陪在她身边的谢元德忽然伸出手,牵着她,带她走到了太后面前。 宫女连忙拿来蒲团,摆在二人面前。 坐在太后身边的红衣少女吴小姐便避让到了一旁。 帝后二人跪下,给太后磕头行礼。 太后原本还笑咪咪的,也不知为何,待看清楚何玉玉的模样以后,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她打量了何玉玉一番,淡淡地道:“嗯,是生得好……难怪昨儿皇上还亲自去宫门处迎接你呢。从咱们大越国建朝至今,祖上还没有过这样的规矩呢。” 何玉玉心头一惊,听太后这语气,像是不喜欢她,这是为什么?不等她多想,耳朵里就听到谢元德笑道:“母后,玉玉亲手做了上东西,想孝敬你。” 何玉玉连忙点头。“东亚粗鄙,还望母后不要嫌弃。”留兰忙将东西捧了上来,是一双软底你鞋和两张绣牡丹的帕子。 太后看了一眼,觉得绣得不错,脸色缓和了一些,对旁边的宫女道:“皇后有心了,收起来吧。皇后快起来,看赏。” 有个嬷嬷递了个盛着礼物的托盘过来,何玉玉谢过恩,命留兰收了,这才起了身。 吴小姐过来,亲亲热热地向谢元德请安,一口一个皇上哥哥,声音娇滴滴的。 而太后、太妃们的视线一直聚集在何玉玉的身上,让她很是紧张。但不知为什么,这位吴小姐只顾着和谢元德说话,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过何玉玉。 太后也顺着吴小姐的话,和大颗唠了会家常,然后就端起了茶盏。太妃们看懂了太后的送客之意,纷纷告辞。 太后将帝后都留了下来,吴小姐却依旧陪在太后身边。 “皇上,哀家已经如了你愿,让皇后进了门,那芳君是不是也该入宫了?”太后忽然沉下脸来说道。 何玉玉一怔,芳君是谁?什么入宫? “姑姑。”吴芳君适时地娇嗔了一声,俏面含羞。 何玉玉恍然大悟。哦哦。芳君是吴小姐的闺名,那入宫……不对啊,吴芳君现在不就在宫里吗?那这入宫…… 谢元德看了何玉玉一眼,说道:“母后,儿臣聚妻尚不足三日,您现在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妥当?” 太后蹙眉,盯着何玉玉看了半日,面露不愉之色,“记着你自个说过的话吧。”顿了一顿,她又不高兴地说道:“都退下吧,哀家要休息了。” “姑姑,您又头疼了?芳君给您按按……皇上哥哥,您就放心把姑姑交给芳君吧,芳君会好好侍候姑姑的。”吴芳君娇滴滴地说道。 谢元德沉下脸,向太后行了礼便离开了。 何玉玉按压住内心的波澜,也跟着他一块向太后行礼,然后又跟着他一块出了瑞和宫。 从瑞和宫出来,何玉玉的心凉到了极点。她忍不住想着,自己突然当上皇后是有原因的,刚刚听太后与皇上之间的对话,原来皇上娶她是有条件的,其实她是皇上和太后赌气的棋子,所以太后不喜欢她吗?而且太妃们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看着她的眼神都很复杂。 谢元德看了她一眼,似有万语千言想说,奈何此时已到了要上朝的时候,而最近国事纷杂,可耽误不得。而何玉玉只觉得心里闷闷的,既然他不说话,那她也不想说话。 二人就这样默默地站在瑞和宫门口,过了好一会,谢元德突然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玉玉,这世上你只要信我一人就好。” 何玉玉不明白,抬头看向他。 “你先回去,好好歇着,我会早些回来。”他交代所她道。 她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谢元德带着宫侍勿勿离开,何玉玉则带着留兰往凤藻宫的方向走。 * * * 走在回凤藻宫的半路上,何玉玉看到了花房,反正心里正郁闷着呢,不如去花房那边坐坐。她得好好想想为什么谢元德对她那么好,而太后对她很不喜欢,就连太妃们也似乎对她有所顾忌,还有那个吴芳君又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娘娘,您要去哪里?”何玉玉走得很快,留兰有点跟不上。 “花房。” 何玉玉来到花房,正抬脚准备进去,却被人拦住了。 “你怎么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玉玉定晴一看,吴芳君?她奇怪地看了看后面,吴芳君不是在帮太后按摩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花房这?该不会是吴芳君故事赶到花房这来拦着自己的吧? 还没等何玉玉想明白呢,吴芳君已经绕着她走了一圈,还笑着摇头叹息,“可怜、可怜。” 何玉玉心里一动,她是皇后,为何吴芳君说她可怜? 留兰面色发白,对何玉玉道:“娘娘,我们先回去吧。” 吴芳君瞪了留兰一眼,然后继续围着何玉玉转圈子,又说道:“何小姐,想必你也不晓得皇上哥哥为何突然就娶了你,是不是?” 留兰忍不住伸手去拉何玉玉,“娘娘,我们走。” “为什么?”何玉玉看着吴芳君,皱眉的道。 “娘娘。”留兰急了,低声说道:“难道你忘了,皇上刚才是怎么跟您说的吗?” 何玉玉一怔,方才谢元德的话在她耳边回荡,玉玉,这世上你只要信我一个就好。 何玉玉点点头,跟着留兰离去。 吴芳君却在她身后咯咯地娇笑,“真可怜,当个替身还当得那么开心。” 何玉玉步子一顿,转过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吴芳君,问道:“你说什么?” 芳君挑眉笑道:“知道这花房谁的吗?这是废妃肖氏的。想知道为什么满京都的贵女个个都倾慕皇上,可到了最后,皇上却选了你这个老女为妻吗?那是因为你与肖氏有七八分相似啊。” 废妃肖氏?何玉玉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凤藻宫,她满脑子里都是吴芳君的话。 花房是废妃肖氏的。难怪他不许她来花房。她何玉玉与肖氏有七八分相似,难怪皇上聘了她为继妻。所以他娶她,是因为她和肖氏生得像吗?他对她那么好,是因为他把她当作了肖氏,才导致太后、太妃们对她的态度才那么奇怪。所以总归一个结论,她只是一个替身? 何玉玉心中又悲凉又愤怒,她得到的一切原本只是因为和别人相像的脸。可是她并不稀罕得到这一切。如果她早知道原因,她宁死也不会答应进宫的。 留兰见何玉玉的脸色不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想了想,鼓起勇气上前,开口,“娘娘,燕窝熬好了,奴婢去盛一碗来吧?” 何玉玉缓缓抬头看她,眼神冷淡至极。 留兰大惊,连忙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娘娘,奴婢以后不能伺候娘娘了,奴婢这就去了。”说罢,她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起身退出去。 “你去哪里?”何玉玉蹙眉,留兰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留兰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听到她的声音,连忙将脚收了回来,转身在门口跪下回话,“奴婢失职,给娘娘添堵了,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掖庭自领死罪。”她眼眶红红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眼中隐有不舍之意,皇上让她伺候好皇后,她却让皇后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她死一万次也不能弥补这个过失。 这……她什么时候让留兰去死了?何玉玉蹙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留兰惨白着脸说道:“留兰让娘娘听到了那些不好的话……” 何玉玉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饿了,燕窝炖好了没有?”这不是留兰的错,她也不想看着留兰去死,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谢元德,她没必要迁怒别人。 留兰呆了一呆,顿时反应过来,皇后娘娘这是赦免了她了。她感激涕零,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一边抹掉眼泪一边脆生生地应了,“奴婢这就去瞧瞧。”说罢,怀着激动和感恩的心情往小厨房跑去。 何玉玉的情绪平静了些,可以冷静地去思考这件事了。关于废妃肖氏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以前肖氏深得谢元德的宠爱,而肖氏却仗着这分宠爱做了许多违法之事,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比如说,她的好友姜慧怡,就曾经被肖氏害得全家流放。这个肖氏害人终害己,最后也只落得个自尽的下场。 想到这,何玉玉心里更是难受。肖氏做了这么多坏事,皇上还那么宠爱肖氏?爱到娶了她长得与肖氏如此相似的替身做皇后?是为了圆肖氏一生都没有当上皇后的遗憾吗? 想来想去,何玉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若是对肖氏有这么深的感情,又怎么舍得她去死?可是皇上娶她的原因是什么呢?真的如之前赏赐所说,是被她的孝顺打动?不不不,这绝无可能。她回京的时间不短,他若真这么感动,为什么早不赐婚、晚不赐婚,偏偏在肖氏新死时赐婚? 难道说肖氏死后他又后悔了,然后移情给了长得相像的她?虽然移情了,但是还是忘不了肖氏,所以当她想要他给肖氏专门建的花房的时候,他才会犹豫? * * * 当天夜里,谢元德忙到很晚才回来何玉玉的寝殿,何玉玉说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谢元德起身时,何玉玉装睡。他静静地看了她半响,终是舍不得吵醒她,轻手轻脚地出去,吩咐留兰好生看着皇后,若是仍然精神不好,便教太医来看看。 留兰不敢多讲,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 又过了一日,这天谢元德早早回来,陪着何玉玉用了晚膳,放里要求欢时,何玉玉以身上不适拒绝了,还说把大床让给皇上,她去外间睡觉。她现在连与他同榻都觉得不舒服,浑身跟长了毛似的,哪里都不舒服。 谢元德定定地看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你睡这。”说罢,他自己起身去了外间。 何玉玉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何玉玉醒来时,谢元德已经上朝去了。他给她留了口信,说午时回来陪她一道用膳。何玉玉洗漱了,更了衣,先去太后居住的宫殿里请安。 太后待她依然淡淡的,不耐烦同她多说话。 何玉玉请安完后回到凤藻宫,留兰向她汇报,说各宫妃嫔想来请安。何玉玉本不想见,但一想,她入宫已几日,是该见见谢元德的后宫了。 留兰去安排,何玉玉则去美人榻上卧着休息一会,早上起得太早,现在有点犯困。等她睡醒,妃嫔们已经在外面偏殿等了许久。 “为何不叫醒我?”何玉玉一边洗脸,一边问留兰。 留兰不以为然地道:“娘娘身分尊贵,她们等娘娘是应该的,难不成还要娘娘等着她们来见吗?”何玉玉想了一下,她说得有道理,身为皇后,若是巴巴地等着妃嫔们来见,则有失身分。虽然她并不习惯这样拿乔,但是在皇宫里,她不得不如此,“那就都叫进来吧。” 留兰让小太监去了,她则帮何玉玉重新描眉和化妆。 不一会,小太监便领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进来了。 留兰帮何玉玉戴好了耳环,拿了小铜镜给她看。众妃嫔们面面相觑,然后默不作声,乖乖地站在旁边等。 何玉玉拿着小铜镜前后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可以了。” 留兰于是笑道:“娘娘,各宫妃嫔已到。” 何玉玉似乎吃了一惊,“你怎么不早说,怎么好让妹妹们等着呢?”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留兰连忙称是,“是奴婢错了。” 一名妆容精致的女子越众而出,迎向何玉玉,娇声笑道:“娘娘您太客气了,我等不奉召而来已是失礼,就算等等娘娘又有何妨。” 何玉玉冲那妃子微微颔首。 后妃分宾主坐下,何玉玉扫了一眼,问留兰,“都来了吗?” 留兰道:“除了贤妃娘娘以外,都来了。” 何玉玉点点头,“本宫新到宫中,与各位皆不熟悉,若是怠慢了,还请各位不要介意。” 那名妆容精致的女子再次问口,“娘娘,不如让嫔妾来为娘娘介绍一下诸位姐妹?” 何玉玉微笑点头,“有劳了。” 谢元德的后宫一共有四名妃嫔,贤妃、沈昭仪、李美人、王美人。 贤妃入宫最早,从皇上是太子时便跟着,比皇上还年长两岁,如今住在皇家寺院里,为太后和皇上祈福。沈昭仪是跟着先皇后进宫的,育有公主一名,因此封了昭仪。 妆容精致而态度主动的妃嫔便是李美人,她与王美人还在当年肖氏在宫里掌事时,被选进宫里的,因无所出,所以位份低,也一直没有变过。 沈昭仪态度傲慢,自打进来之后,便冷着个脸,端坐着不言不语。 王美人是个腼腆、胆小的女人,唯唯诺诺地跟在沈昭仪后面,不过她不敢像她一样冷脸,又不敢向何玉玉示好,整个人如坐针毡,不得安宁。李美人则与她们都不一样,她活泼开朗又伶牙俐齿,她似乎并不怕沈昭仪,也不怕何玉玉。 “辛苦李美人了。”何玉玉听完,招手让留兰过来,“把我准备给各位妹妹的小礼物拿过来吧。”她新入宫,见面礼是要给的,一则是示好,一则是让众人不敢轻视于她。于是礼物的准备就很关键,入宫之前,教引嬷嬷曾经提醒过她一二,避免她出错。 李美人连忙笑道:“那嫔妾先谢谢娘娘的厚爱了。”她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把众人都逗笑了。 发克礼物,何玉玉见众人还算喜欢,于是放下心来。 那李美人甚是活泼,主动找话题给大家聊天,于是凤藻宫里变得热热闹闹的。 聊着聊着,午时快要到了。 留兰趁倒茶水的时候,同何玉玉便眼色,何玉玉假装没看见,与众人有说有笑。 过了一会,便听到有人在门口喊皇上到了。 众人顿了一顿,李美人连忙起身道:“真是该死,一聊就忘了时辰,皇后娘娘,我们该告辞了,下回再来给陪娘娘说话。” 一听说皇上到了,沈昭仪原本脸现喜色,可听到李美人这么一说,登时又变了脸。 何玉玉扫一眼众人,拉着李交人的手笑道:“既然来了,便一道用膳吧,难得一家团圆。” 沈昭仪动了动嘴唇,似有话要说,何玉玉摸了摸额头,笑道:“对了,太子和公主呢?留兰,你去把太子和公主一起请来吧。” 留兰顿了顿:“是。” 谢元德见众人都在,且气氛和谐,愣了一下。 “皇上回来了。”何玉玉笑着起身,向他行礼,其余人等跟着行礼。 谢元德将她扶起来,握着她的手不放,看了看共余人,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他语气很冷,带着一丝不悦。 沈昭仪的眼神一黯,王美人的眼眶都红了,李美人却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回皇上的话,臣妾等,正准备告退呢。” 何玉玉不理会李美人的示好,从谢元德手里挣脱出来,笑道:“皇上,难得她们来得巧,不如请了太子和公主来,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顿团圆饭?” 谢元德望着她,见她一副欣欣然的样子,不好拒绝,于是点了点头,“听你的。” 何玉玉连忙对留兰道:“快去准备。” 何玉玉将谢元德拉到上首坐着,然后笑着招呼众人,“来,大家继续聊天啊。” 没人说话,大家似乎都有点害怕谢元德,何玉玉看了眼李美人,示意她快点想个话题。 林美人愣了一下,耿上反应过来,笑着接她的话,“娘娘,刚刚聊到……嗯,聊到京城荣家铺子的胭脂好,还是李家铺子的胭脂好。嫔妾用荣家铺子的比较多,觉得他家挺好的,不知道娘娘经常用的是哪家的?” 瞬息之间能想到一个合适的话题,这李美人还真是聪明又可爱。何玉玉甚是喜欢,笑道:“这两家我都没用过,我用的是自制的胭脂。”她给母亲守陵的时候,无事可做,于是自己采点鲜花什么的来做各种东西,比如食物、胭脂。 李美人立刻夸张地惊呼一声,“哇,娘娘好厉害,居然咱自己做胭脂,难怪娘娘的妆看起来那么自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 至美人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亮,但很快便熄了。 沈昭仪一副冷淡的样子,喝有在看各谢元德的时候才会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谢元德对这上话题不感兴趣,端着茶杯正在喝茶,听到二人的对话,他略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隐隐的花香,原来是因为这个。 何玉玉笑道:“没那么厉害,就随便做做,只是比外面的更适合自己的皮肤一点。” 李美人又道:“不知道嫔妾有没有这个荣幸见一见娘娘自制的胭脂?” “当然可以。” 于是一群女人对着何玉玉的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热热闹闹地聊开了。 至于谢元德,他被冷落了,一个人坐着喝茶。 等到公主和太子来了,谢元德才有人陪着聊天,小孩子对胭脂、水粉不感兴趣。 留兰从厨房回来,正要问是否要用午膳了,脢何玉玉与众妃嫔聊得十分热烈,她似乎插不上话,于是将目光转向谢元德。 谢元德淡淡地嗯了一声,“传膳吧,摆在梅花厅。” 留兰应了一声,刚走出两步,又被谢元德唤住,她赶紧跑回来,“皇上有何吩咐?” “记得把松鼠桂鱼摆在皇后那。” 留兰顿了顿,立刻明白过来,“奴婢知道了。” 这道鱼料理是谢元德特地给何玉玉做的。刚从东平湖打捞上来连夜运过来的活鱼,她就爱这一口酸甜鱼肉,今天人多,他担心上菜的奴婢不懂事,放到别人面前去了。 第四章 午膳摆好后,何玉玉果然十分喜爱那鱼,谢元德见她吃得开心,脸上不自禁露��了淡淡的笑容。 沈昭仪一直紧紧地盯着谢元德。她还从未见过他这么温柔地看着一个人笑过,连先皇后也没有。这个何玉玉有什么资格让皇上对她这般好?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看你几时失宠。她的心中升起强烈的醋意,搂着女儿的胳膊忽然收紧,公主被勒得难受,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昭仪立刻抱着公主起身跪下,“臣妾教女无方,惹皇上生气了。” 谢元德盯着她,冷哼一声,根本不想理她。 这是怎么一会事?何玉玉一头雾水,小孩子吵吵闹闹的是正常的事啊,何况小公主才四岁多,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沈昭仪哭了起来,小公主看到母妃哭,也跟着哭了,一边哭一边望着谢元德,奶声奶气地道:“父皇,父皇抱抱。”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父皇,也很久没有被父皇抱过了。 谢元德的脸越发沉得难看,李美人此时也安安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语。 何玉玉看不下去,将沈昭仪母女扶了起来,让李美人等人带着到外面哄一哄,她则将谢元德拉到一旁说话。 谢元德皱着眉头听何玉玉啰哩啰嗦了一堆,然后说道:“朕知道了,今晚朕会去看她们。”虽然答应了何玉玉,但他的脸色依然非常难看。 何玉玉也不勉强他,反正他答应了今晚去沈昭仪那里过放就好,那么今晚她可以安安心心睡觉了。 谢元德心里已经很不高兴了,看着她清冷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何玉玉浅笑道:“让后宫雨露均沾,本就是臣妾的本分,小公主思念父皇也是人之常理,皇上您说呢?” 谢元德皱了皱眉头,似乎说道上什么。可见她根本就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说了声如你所愿,然后就离开了。 何玉玉心里也不好受,可还是端出了一副贤良样子,出去安抚沈昭仪,并将今晚谢元德要去她宫中过夜的消息当面通知了,所有人都震惊了。一向冷淡的沈昭仪也有些激动,“娘娘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小公主想她的父皇了嘛。好了,我们去吃饭吧,肚子还饿着呢。”何玉玉笑着招呼众人继续吃饭,谢元德走了,她感觉大伙都轻松了点。 一顿团圆饭吃得战战兢兢的,也是很稀奇了。 送走众人,何玉玉先去寝宫里歇午。可她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只好又起来了,去院子里晒太阳,看天、看云,发呆。 晚上,谢元德果然没过来,凤藻宫里安安静静的。何玉玉吃过晚膳,让留兰陪着去御花园走了一会,折了一支荷花回来插瓶,然后搬到卧房里摆着。 主卧室太空了,何玉玉一个人睡得有些害怕于是她叫了留兰来陪她。 留兰死活不肯上床睡,何玉玉没办法,便让她抱了被子、枕头来,打地铺陪她。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聊了一会,留兰忍不住开口问道:“娘娘为何要对沈昭仪那么好?” “小公主想念父皇,皇上偶尔去看看她们,有什么问题吗?”何玉玉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在她看来,骨肉亲情是无法隔断的。 留兰叹了口气,“娘娘,您入宫的时日短,对宫中之事不了解,有些事情,并不是眼睛看到的那样。” 何玉玉睡不着,于是笑道:“哦?那你给我讲讲。” 原本当年先皇后之死,有很大的原因是沈昭仪。当年先皇后怀了身孕不能侍君,沈昭仪趁机用计勾引了皇上,让皇上宠幸了她一次,然后她怀孕了。 按例怀了身孕的妃嫔会晋位分,皇上便给了他一个昭仪的名分,但是从此不再进她的房。后来她受不了这分冷落,去求先皇后。 先皇后是个温柔、善良的人,被沈昭仪闹得动了胎气,早产了,最后孩子和大人都没保住。皇上本来要处死沈昭仪,后来是太后来说情,皇上看在她怀孕的分上,饶了她死罪,但从此之后,沈昭仪也失宠了。 “娘娘啊,您就是太善良了。”留兰叹气,她觉得沈昭仪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这话她不敢说。 何玉玉无奈地笑了笑,感慨这是皇宫里,果然复杂又冷血,“那两位美人呢?” “李美人、王美人是肖氏找来充数的,她们两个既得不到皇上的宠幸,又无子女,进宫之后的位分便没动过。不过李美人的父兄很能干,硬是在边疆靠自己一级级升了起来,如今分别是将军和校尉了。” 家里头的父兄都争气,难怪李美人谁都不怕。何玉玉点了点头,不再开口。 “奴婢私下里听李美人身边的宫人们说,李美上打定主意要出宫去的。依宫里的规矩,妃嫔入宫七年若无宠,就要放出宫去。而王美人身边的宫人说,王美人想留在宫内,想尽办法要勾引皇上,可惜都不得其门而入。您要是不相信奴婢的话,只管多打听打听,可千万别好心办了坏事……啊,婢子该死,竟然……” “不妨事,你也是一片好心。”何玉玉低声说道。怎么当妃子比当皇后还好呢?七年无宠就能被放出宫去,这当皇后却像是要蹲一辈子的牢笼啊,何玉玉无言叹息。 接下来的几日,妃嫔们来凤藻宫来得越发勤快了,各个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何玉玉,于是何玉玉帮着她们以各种理由,成功地将谢元德推给了她们,人人都有机会,人人都很开心,只有李美人除外。 谢元德不知道何玉玉怎么了,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她对他的排斥和抗拒。 这日,何玉玉又以太子最近功课累,心情低落,需要父皇开解为藉口,推他去太子东宫过夜。谢元德的心情非常不爽,将众人驱赶出去,然后捉住何玉玉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你在躲朕?” 何玉玉心虚地笑着解释:“皇上您误会了,我身上还没走干净,怕给你添晦气,所以……” “为什么?”谢元德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觉得她在敷衍他。 “什么为什么?皇上不想去东宫,那就在凤藻宫吧。”何玉玉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见她这副模样,谢元德越发生气了,“你到底在躲什么?”眉头皱着。 何玉玉垂下了眼睑,“并没有,皇上多心了。” 谢元德盯着她看了许久,终究舍不得对她发火,于是他放开她,大步走开了。 何玉玉一个人坐着生闷气。 “留兰。”谢元德走到院子里,喊了一声。 留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跪下,“皇上。”她感受到皇上浑身笼罩着让人害怕的冰冷气息,仿佛随时能将人冻毙。 “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谢元德冷冷地问道。 留兰大吃一惊,吓得瑟瑟发抖,“回、回皇上,上回娘娘在花房遇到了吴小姐,吴小姐……吴小姐说了一些废妃的事情。” 听完她的话,谢元德彻底震怒,“为什么不告诉朕!” 留兰吓哭了,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额头在坚硬的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何玉玉在内室里连唤了留兰几次,虽然有旁的宫人应着,但何玉玉使唤留兰惯了,也不爱用其他人,便问宫人们留兰哪里去了。 外头皇上正在发火,宫人们不敢隐瞒,便将实情报与何玉玉,何玉玉一听,连忙拎着裙子出来,正好看到留兰哭得哀哀欲绝。 何玉玉还真的有点怕留兰就这么磕头磕死了,又站在一旁略听了几句,听出谢元德似乎是在为那日她在花房里偶遇吴芳君的事而大动肝火。何玉玉鼓起勇气开了口,“皇、皇上,是我让她隐瞒的。” 谢元德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何玉玉。 “皇上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何玉玉低声说道,心里却苦涩异常。哪个女子不想与夫君恩恩爱爱、白头偕老?虽说她与他成亲不久,她还没有爱上他,却也曾在大婚那日在心中告诉过自己,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慢慢爱上他的,但又怎么会想到,她竟是个替身。 “哦,是你还留兰瞒着朕的?”谢元德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他的眼神冷酷得可怕,声音如金属一般冷硬,不带丝毫感情,何玉玉心里突突地狂跳了起来。 “玉玉,你是一国之母,是朕的皇后,也是要陪朕走完一生的人……可你三番两次推开朕不说,有事还要瞒着朕?”谢元德拚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怒意。 何玉玉咬着下唇,垂下眼,“并不是多大的事,皇上何必放在心上?” “好,好好好……朕得了个贤皇后,无话可说,实在让人无话可说。”她的冷淡,成功地揭去了谢元德拚命伪装着的不介意,滔天的怒意齐齐涌上心头,他猛喘了几口粗气,努力制住自己不要再说任何伤害她的话,然后拂袖而去。 跪在地上的留兰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浑身都在颤抖。等谢元德的身影消失在凤藻宫外,这才哇的一声哭出了声音,“娘娘,我的娘娘,您怎能为了奴婢的一条贱命而得罪了皇上?这、这……” 何玉玉顿时有上心烦意乱。什么雨露均沾的,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却并不后悔激愤了他。谢元德,你把我当成肖氏的替身是吗?呵呵,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好,今生只做你的皇后,仅此而已。至于妻子嘛……何玉玉露出了惨然的笑容,也没有心思再去理会留兰,有气无力地走进了内室。 * * * 谢元德连续两天没有去凤藻宫了。原先去凤藻宫请安,企图巧遇他的妃嫔立刻感觉到不对劲。 沈昭仪最先有了反应,第三日便以公主身体不适为理由不去请安。王美人一向唯她马首是瞻,也寻了理由不去。只有李美人依然如同往日,笑咪咪地去陪着何玉玉聊天、用膳。 送李美人离开之后,何玉玉招了招手,把留兰叫到面前来,“你今天的脸很难看。” 留兰一直臭着一张脸,听她开口,忍不住抱怨起来,“这沈昭仪和王美人也真是太势利眼了,皇上不过两天没来,就敢在娘娘面前拿乔。” 何玉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人之常情罢了,我都不气,你气什么?” 留兰噘着嘴不开心,“她们都忘了娘娘怎么帮她们的了。” “不还有李美人吗?够了。” “娘娘,要不您熬过甜汤吧,奴婢替您送去庆元宫……” “好了,别说了。”何玉玉阻止她继续再说下去,她不想听任何关于谢元德的话。 谢元德不来,何玉玉的时间便非常充足,去太后那里请完安后,回去凤藻宫吃早饭,李美人正好过来陪她聊天,接着吃午膳,然后下午去逛御花园、晒太阳、发呆等等。 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大半个月以后,几乎整个皇宫都知道,继皇后失宠了,就连在宫外的何尚书也知道了,他想办法求了谢元德,见了何玉玉一面。 听完何玉玉的话,何尚事沉默了一会,最后让她注意身体,其他一个字都没说。 交走何尚书,何玉玉的心情变得不那么平静了,她这样跟谢元德冷战,她自己是舒服了,可父亲怎么办?嫁进宫一个月不到就失宠的女儿,比不嫁更让他难堪吧。是不是要向谢元德示弱一下?可是那样做的话,她心里很不舒服啊。何玉玉纠结了。 父亲走了以后,何玉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毕竟她嫁的夫君,是一国之主,而她不仅仅只是谢元德的妻子,更是大越国的皇后,所作所为不但为六宫表率,更是天下妇人的榜样。 再说了,谢元德这个人,在之前她还没入宫,尚待字闺中的时候,父亲每跟她说一门亲,这个皇上都要来捣乱。那现在,她跟他冷战,他会不会为难她父亲啊?哎,所以说还得她先去破冰才行。可是要去找谢元德,也不能就这样空着手直愣愣地冲过去,得找个理由或者藉口才好。 何玉玉想了想,从嫁妆里面挑了一幅画,打算送给他。这幅画是一个朋友送给她的,当时她只当是一幅普通的画作,后来才知道这幅画非常珍贵,可以说是绝版了。她本来舍不得送的,但是她翻遍所有的嫁妆清单,也就这幅画最贵重,可能会入他的眼。 何玉玉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画,才依依不舍地将画卷起放好,让留兰捧着,两人一块往谢元德所居的庆元宫走去。 只是刚走到了庆元堑的门口,小太监便上来回话,说皇上不在。何玉玉愣了一下,心想都这个时候了,他也该下朝了,怎么还没回来?莫非他又去了沈昭仪那里? 何玉玉想着前头有个和他情深义重的庆妃,身边还有给他给了个小公主的沈昭仪,还有王美人和李美人几个。呃,好吧,李美人打定主意想出宫,所以她不算。另外还有一个素末谋面,资历最老的贤妃……哎,他的女人怎么这么多? 何玉玉心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几分烦躁,再加上她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的来,这会子扑了个空,心里就更委屈了,此时不禁垂着头,无精打采地带着留兰慢悠悠地往凤藻宫走。 不料,才走到御花园,便听到小太监气喘吁吁地喊皇上来了,再一回头,果见谢元德急匆匆地迈着大步赶来,身后的小太监都跑得都快断气了。 “皇上。”何玉玉赶紧站定,朝他行了一礼。 谢元德捉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然后盯着她看,满眼都是不敢置信的惊喜,“方才你去找朕了?” 谢元德的目光简直热得灼人,饶是何玉玉正与他冷战呢,却也有些受不住,便垂了头,低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 谢元德看到留兰手里抱着个长条型的锦盒,追问道:“这是什么?” 留兰机灵地答道:“回皇上的话,我们娘娘在宫里闲来无事,找出一副字画来,觉着这画真不错,本来拿过来请皇上一同鉴赏的,不料竟不巧得很……” 谢元德道:“拿来看看。”说着,他便率先走到了一旁的亭子里。 何玉玉有些脸红,但在留兰的示意下,还是跟了过去。 留兰殷勤地将那幅画展开,平铺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又朝帝后告罪,“今儿日头好,不如奴婢去取些茶果来,皇上和娘娘在这里赏一回画?” 何玉玉没吭声,谢元德淡淡地嗯了一声。 留兰领着小太监跑了,留下何玉玉与谢元德单独相处。 何玉玉有些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讨好男人,只好指着那幅画,对谢元德说道:“皇上,这是世外高人六觉道士的九松图。六觉道士是位隐士,他不愿意画作传世,常常是画完就烧掉。”她极力想证明这画作的珍贵之处,然而不知为何,她越是说得详细,谢元德的表情就越来越冷。 “你先说说你这幅画是怎样得来的?”谢元德几乎咬牙切齿地问出口。 何玉玉眼神一黯,顿了顿,才开口道:“是一位旧友送我的。” “故人?”谢元德追问道。 “嗯,故人,他是极好的一位旧友。”说着,何玉玉抿了抿唇,心里一片苦涩。当年因缘际会,她与那人在一个特殊的环境里相识,虽然素未谋面,也仅仅只相处了一天一夜,然而两人却如同神交了一生一世似的。想来,今生她再也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位旧友了。 “既然那么好,那你怎么舍得把他送给你的东西轻易送人?”谢元德心中有一丝醋意。 何玉玉想了想,苦笑道:“他既是我的旧友,自然是希望我一切都好。如今我得嫁良人,也算是遂他之愿了吧。” 听了她的话,谢元德一脸的复杂。 其实何玉玉心里也不太好受,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以后的日子却还要继续,所以她只得强颜欢笑道:“皇上,您喜欢这幅九松图吗?”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幅九松图可是她嫁妆里大概唯一能博君王一笑的佳品了,他要是不喜欢,那可怎么办啊?她父亲虽然是户部尚书,但一向清廉,家里的财物不多。要怎么样才能讨他的欢心? 也不知道谢元德是不是看出了她窘迫的心思,总之他虽然露出了有点不屑的表情,但还是淡淡地说了声:“喜欢。”说完,他又继续看着她的脸,眼神亮晶晶的。 何玉玉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看得出来他好像并不喜欢画,但他终究还是说了喜欢二字,所以说……其实他不在乎她送了什么东西给他,他在乎的是她来找他了? 何玉玉顿时有点心疼那幅九松图,心想要早知道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听了留兰的,随便做个甜汤过来就好。这下子可好,把她自己最最最喜欢的九松图送了出去还不讨好。何玉玉虽然心疼那副画,却还得面带笑容哄他,“那皇上晚上想吃什么菜?臣妾亲自去做。” “八宝烩九珍。”谢元德随口说道。 闻言,何玉玉顿时无语。 谢元德起身,“亲手做好给朕送来。” “是。”何玉玉只觉得头皮发麻。八宝烩九珍是用八种海味与九种山珍烩制而成,他让她亲手做好?光是费这手工都不得了,这个皇上,还真是小心眼呢。不过她也很久没吃过八宝烩九珍了,想想还真有些期待。 第五章 晚上,谢元德比平常早一些下朝,到凤藻宫的时候,何玉玉不在,留兰说她裹在御膳房里忙着。谢元德想了想,转身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里很是热闹,听小太监大声叫皇上来了,都吓得放下手边的东亚,急忙过来见礼。谢元德挥挥手,让他们忙自己的去。 何玉玉正坐在小板凳上,手撑着下巴,望着一只冒着热气的小炉了发呆。听小太监喊了一声皇上驾到,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走过来向他行礼,“皇上,您怎么来了?”她满脸汗津津的,眼角的地方有粒浅褐色的一点。 谢元德盯着她的脸,伸手帮她将那个小点抹去,却抹不掉。 何玉玉的脸一红,扯住了他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羞涩,“皇上,您别这样……” “这是什么?” “啊!这……哦,兴许是烧菜的时候被油溅了……” 谢元德顿时心疼不已,他捉住她的手往外就走,“这么危险,别做了。” 何玉玉心头一急,连忙道:“等、等一下,八宝烩九珍……” “不吃了。” “欸……”何玉玉一脸的心疼。这个人他到底知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八宝与九珍给洗好、切好的啊? 谢元德强行将何玉玉从御膳房拉走。 厨房里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惊到下巴都要掉了。谁说帝后关系不好的?看看啊,皇上多关心皇后,传言果然是假的。 帝后二人和好如初。宫里躁动的情绪渐渐恢复了正常。可何玉玉还是无法接受和谢元德亲迎,而谢元德也不愿意勉强她,于是两个人虽然同榻却无房事,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下朝回来,谢元德的面瘫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喜色。 何玉玉不愿意破坏气氛,便亲自拧了帕子给他擦脸擦手,笑问道:“皇上今日为何如此开心?” 谢元德身材高大,需要低下头,才能方便她擦到他的脸,笑道:“秋猎要到了。” 秋猎,是皇室每年举办的一项集体活动,由皇上带领京中贵族子弟参加,在秋猎中表现优秀的,可以选入军队培养,算是不少贵族子弟的晋身之阶了。 秋猎?何玉玉的眼睛立时瞪得溜圆,“皇上,臣妾能去吗?”她望着谢元德,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憧憬。 谢元德看了她一眼,“你不昃骑马,也不会射箭……” “臣妾可以学的。”何玉玉连忙答道。 谢元德犹豫,“临阵磨枪,能有什么用?秋猎如战场,你若是什么都不会,别人误伤了你怎么办?风险太大了,你还是待在宫里陪陪母后吧。” 何玉玉一怔,低下头,情绪有止低落。 她那失望难过的可怜模样,竟让谢元德微微的心疼。他不禁责怪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得有点过了。 “若你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学会骑射,或许朕能考虑一下。”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玉玉闻言,拚命点头,内心感到欢喜。 第二日,何玉玉让留兰去找个教她弓马的师傅,还特别交代,“记住,要找功夫最最厉害的。” “知道了娘娘。”留兰兴冲冲地去了。下午,留兰便把教弓马的师傅给找来了。 何玉玉兴致高昂地换了衣裳,在留兰的陪伴下,去了校场。 谢元德处理完政务,忽然想起何玉玉来,便打发夏公公去打听一下皇后在做什么。不一会,夏公公前来覆命,说皇后娘娘正在校场学骑射。 闻言,谢元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夏公公说道:“走,咱们也去校场。” 只是谢元德刚到校场,就被穿着一身漂亮骑装的吴芳君给拦住了。 “皇上哥哥,您教芳君骑马射箭可好?”吴芳君笑得灿若桃花,小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谢元德将她的手从袖子上拿开,冷冷地道:“朕很忙,你自己找个先生教。”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舅父的弓马功夫不错,你要学,自出宫回去找他教去。”说完他便离开了,全然不顾一脸委屈的吴芳君。 校场上,何玉玉正在学射箭。她力气小,射了几次就没力气,射出的箭也软绵绵的,没有力道,旁边教她的师傅干着急,捉住她的手,帮她把弓拉开,“娘娘,您得胳膊用力,不是手腕用力。” 何玉玉咬着牙,在师傅的帮助下,一松手,那箭刷地一声往草人身上射去。 “中了。”何玉玉大喜,“多谢师傅。” “恭喜娘娘。娘娘,您按小的说的方法多练习就可以了。” 好巧不巧的,谢元德一来便见到这一幕,脸顿时一沉。他气得一甩袖子,直接回御书房去了。夏公公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教弓马的师傅,暗暗叹息,你完蛋了。 第二天,何玉玉发现,她请的师傅没了,而谢元德在校场上等着她。她疑惑地四处张望,“皇上,您怎么来了?” 谢元德道:“以后由朕亲自教你。” 何玉玉不解,“臣妾自有弓马师傅传授功夫,不敢劳烦皇上……” 谢元德不想同她啰唆,拉着她去马房,“来,先学骑马。” 何玉玉道:“哦。” 马房里的骏马很多,何玉玉看看这匹,又看看那匹,兴奋不已。 谢元德为她挑了一匹脾性温顺的母马小雪,小雪原来是他的坐骑,后来生小马不顺,身体变弱,便一直养在御马房,如今养了两年,身子又恢复了。 一见到谢元德,小雪便按捺不住,喷着鼻息,四谛在地上刨,一副要破围栏而出的架势。 谢元德摸了摸小雪的头,纵身跳了进去,然后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小雪兴奋地嘶鸣一声,从围栏里跳出来,何玉玉被吓了一跳,连忙往旁边躲。 谢元德下马,将她一揽一抱,放在马背上。何玉玉尖叫一声后,发现自己已经隐稳稳地坐在了马上,窝在他的怀里。 “皇上……”何玉玉快吓死了。 见她小脸被吓得煞白,谢元德不禁有上内疚,温柔地解释道:“昔日父皇在世时,也曾教过朕骑马,据说,这样可以马上破除没骑过熨的恐惧,当年朕六岁的时候,父皇也是这样做的。” 何玉玉根本不认同他这句话,她现在更害怕了好吗。而且没上马鞍,坐着太难受了。 谢元德让小雪放慢步子,在广场上慢悠悠地踱步。 “来,你来捷缰绳。”他将缰绳塞到何玉玉的手里,然后抱着她的腰,伏在她耳边教她如何控马。 小雪一开始不太乐意,不愿意听话,无论何玉玉怎么扯缰绳,它就是不动。何玉玉回头,对谢元德道:“皇上,它不听话。” 谢元德正靠着她的肩膀,她这一回头,正好亲到了他的唇。两个人都愣住了,相互盯着对方的眼睛,大眼对小眼。 一时之间,何玉玉完全不知如何是好,羞得双颊如火烧。谢元德则嘴角弯起,心情十分畅快。 “皇上,这马不听话,您看……”何玉玉涨红着脸,一边抱怨想化解彼此尴尬,一边又拉了拉缰绳,可这回小雪却乖乖地动了。 谢元德大笑出声,十分快活。 何玉玉不信这个邪,往旁边动了动缰绳,小雪便往旁边走,如臂使指,听话得不得了。 “你下命令要干脆、准确,不然小雪理解不了,自然也就不会听话了,来,朕再教你一遍。”谢元德伸手将她的双手握住,仔仔细细地教她。 一匹马,两个人,在空阔的广场上慢慢兜圈子,夕阳西下,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有了谢元德的亲自教导和监督,何玉玉的骑射功夫进步得飞快。 这日,何玉玉练习结束后没有着急回凤藻宫,而是跟着谢元德去了御书房。她又是磨墨又是端茶倒水的,十分殷勤。谢元德让她回去休息,她只说不累,想陪着他。 谢元德看着奏摺,不动声色地道:“无事献殷勤。好吧,到底有什么事。” 何玉玉脸上一红,“皇上,臣妾表现有这么明显吗?” 谢元德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何玉玉哦了一声,低下头,“皇上,沈昭仪她们几个也想去秋猎。” 谢元德放下了奏摺,冷冷地盯着她。 何玉玉瑟缩了一下,只觉得两道冰刃似乎不停地在她面上、身上割。她怯怯地说道:“臣妾也不想同意,可她们轮番来求,臣妾可招架不住。” “如你所愿。”谢元德硬邦邦地抛下这一句,心情非常不好。他本来想打机会跟她单独相处的,没想到…… 何玉玉得了他的首肯,当下便笑咪咪地朝他行了一礼,“臣妾替妹妹们谢皇上的恩典。” 谢元德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 * 笑猎终于到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京城,往降神山而去。 早有侍卫们提前在降神山搭好了帐篷,谢元德、何玉玉和沈昭仪各一顶帐篷,李美人和王美人共用一个。 也直到这时,侍卫们在那边吵吵闹闹的,说要给吴小姐吴芳君再起一顶帐篷的时候,何玉玉才知道吴芳君也跟着来了。不过何玉玉也没打算理,吴芳君是太后的侄女,又是谢元德的表妹,会跟过来,也是太后允许的吧。反正不管怎样,她只要顾好自己就好。 往年皇上秋猎时从不带妃妾,所以今年沈昭仪她们是托了新皇后的福,才有机会出宫透透气的,她们自然待皇后极亲热,便总是聚在一处聊天说笑,气氛倒也十分轻松。 但谢元德那边就不怎么好了,因为吴芳君一直忙进忙出的,一会“遇偶”谢元德,缠着他,要跟他一块出去玩,一会跑到谢元德面前,问他要不要喝水或者擦汗云云,总之也算是尽全力地为她自己制造机会了。 谢元德总是冷冷淡淡的,被她闹得烦了,就纵马狂奔一阵,将她远远地甩开。 在外面骑了一会马,谢元德的心情非常不爽,来到何玉玉的帐篷前,一把掀开了帘子,却看到何玉玉跟沈昭仪她们喝着茶、吃着瓜子,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留兰捧着一盘胖胖的馒头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眼神要杀人的谢元德,她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了,喊了一声:“皇上。” 何玉玉几个听到留兰的声音才发现谢元德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谢元德一声也不吭。他没说免礼,众人也就不敢直起身子,这时间一久,人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怒意,个个都低了头,连平时胆子最大的李美人也一句话都不敢说。 谢元德突然转身就走。 何玉玉松了一口气,刚刚才站宜了身子,却发现他居然又回来了,她被吓了一跳。 谢元德沉着脸,拉了何玉玉就走。何玉玉的手被他扯得生疼,她一边挣扎一边小声抗议,“皇上,疼,放开,快放开。” 谢元德将她拉到他的帐篷里,将她推到圈椅上坐下,然后双手按住圈椅两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皇后,不要太过分了。” 何玉玉揉了揉被他掐得发青的手腕,垂下了眼眸,说道:“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谢元德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何玉玉,你听清洁,你是朕的皇后,朕不准你用那群女人来做挡箭牌,来拒绝朕。” 这段时间谢元德对她太好,把她养得胆子肥了些。她说道:“皇上,臣妾不明白……她们都是皇上您的女人,我的姐妹,也都是在臣妾入宫以前就在的老人,怎么变成了臣妾的挡箭牌了?” 谢元德看了她半响,忽然俯下身,霸道地吻住了好的唇,何玉玉被迫仰着头,承受他狂风暴雨一般的吻。他的吻很粗暴,简直像要将她吃到肚子里去一样,何玉玉的心跳得很快,呼吸不畅,像要晕过去了一般,直到将她的双唇被吻到又红又肿,谢元德才放过了她。 谢元德起身,背对着她,突然闷闷地道:“何玉玉,你再不对朕好一点,你会后悔的。” 不知道为何,何玉玉的心好像被细细的针刺了一下,有一点点疼。 “我、我先走了……”何玉玉心头有些慌乱,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谢元德突然一笑。他已经基本摸清了,当她口称臣妾的时候,一般都是装模作样的多,可若自称为我时,多数是便是真情流露的时候。方才的那个吻,令他有些动情,想必……她也一样吧? 看着何玉玉有些狼狈又明显透出了心慌、羞涩的模样,谢元德突然觉得有些莫明的愉悦,便含笑看着她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队伍修整了一天,第二天秋猎活动正式开始。 谢元德开弓射箭,射中第一只猎物,宣布秋猎开始。 何玉玉等大部队先离开了,才慢吞吞地骑着小雪出发。她其实对秋猎兴趣不大,跟秋猎相比,她更喜欢在山中四处游走,看看花花草草和各种动物,呼吸山里的清新空气。这种自然、放松的状态是她喜欢的,整日憋在宫里,被各种规矩和各种杂事束缚着,太压抑了。 何玉玉信马由缰,在侍卫们的保护下,骑着马围着猎场慢慢走。她身后跟着五名侍卫,这些侍卫都是谢元德亲自挑选出来保护她的。侍卫们严阵以待,围在她的周围,神情紧张地警戒着。 大概因为大部队刚经过过,何玉玉没有遇见什么动物,连麻雀都没发现一只。林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山风在微微地吹过,带来阵阵草木香。 走着走着,何玉玉发现有一处地方开满野花,黄色的小花一串串地挂在藤上,在小小的绿叶之间,非常漂亮。 何玉玉忽然玩性大起,她下了马背,拿小刀去割这种花藤,打算做个花环戴戴。 侍卫面面相觑,跟着下马来,护在她周围。 领头的侍卫章江见好不慌不忙,有些担心地劝她,“娘娘,这里灌木和野草都多,是野兽喜欢待的地方,久留不安全。” 何玉玉一边点头,一边将割好的花藤递给他拿着,“再等一下就走。”她想着多带一点回去,给沈昭仪她们几个也带一点,大家一起编花环戴也挺好的。 似乎有马蹄声传过来,章江预感不太妙,趴在地上听了一会,连忙道:“娘娘,我们先走吧,有人往这边来了。” 何玉玉想着,这附近都是参加秋猎的权贵们,当然哪里都是人,又有什么打紧?于是就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嗯,再等一会。” 章江冲其他四名侍卫使眼色,他们暗暗蛮武器拔了出来,紧张地戒备着。 何玉玉终于割好花藤,她将小刀收起来,打算上马回去。忽然,一支箭朝何玉玉射了过来,章江跳起来,将箭打飞。谁知第二支箭紧随而至,他来不及躲开,被一箭射中,跌落在地。他的左手还紧紧地握着何玉玉的花藤,鲜血喷在花藤上,触目惊心。 “娘娘,快跑。”章江噗地一声又喷了一口血出来,溅在她的裙摆上,血腥刺鼻。 何玉玉吓呆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抬起头,发现在远处有人正举着弓弩,对着她冷冷地笑。那个人是吴芳君!而且吴芳君的身边还跟着十来个侍卫,那些侍卫也都举着弓弩正对着她这边。 何玉玉被吓坏了,吴芳君要干什么,想杀她吗? 此时,吴芳君眼里露出凶光,狞笑着转头对侍卫道:“那边好像有只白兔,听说烤兔子味道不错,快去给本小姐猎了来。” “是。”众人应道。 “娘娘快走!”章江倒下之后,余下的侍卫连忙冲着何玉玉大吼。 何玉玉这才恍然惊醒,跌跌撞撞跑到小雪身边,可她软手软脚,好半天也爬不上去。离她最近的侍卫连忙跑过来跪趴在地上,“娘娘,快上马。” 何玉玉顿了顿,踩在他的后背上,这才上了马。匠侍卫狠狠地一拍马屁股,小雪立即飞奔了出去。 顿时,耳边有破空声响起,何玉玉回头,一支弩箭朝她飞来,她感觉后背一凉,身体不由自主往小雪背上扑去。背上很痛,何玉玉才反应过来,自己中箭了。她又惊又怕,晕了过去…… 第六章 等何玉玉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帐篷,正躺在谢元德怀里。 “皇上,吴芳君她、她要杀我……”她急切地想要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声音沙哑、难听,嗓子好像被火烧着了一般,还干得难受。 谢元德顿了顿,突然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有朕在,你别怕。” “皇上,你你既然已醒了,就拔箭吧。”一名花白胡子的老太医说道。 谢元德怜惜地看着何玉玉,“好。” 何玉玉很害怕,抓着她的袖子追问道:“那箭还在我的身上?我、我会不会死?” “不会,朕不会让你死的,别怕。” 可是何玉玉还是很害怕,因为她觉得她的伤口很痛,她的头很晕、身体很冷,心很慌。她抓着他不放,求他,“皇上,若是我死了,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他、他若是知道我死了,他会一定活不下去的……” 谢元德心如刀绞痛,柔声哄她,“你不会死的,相信朕。” 何玉玉抽泣了几声,勉强说了句:“好。” 谢元德将她放下,让她趴着,老太医上前来,一边卷袖子,一边安抚她,“娘娘,你放轻松,什么都不要去想。”说着,老太医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卷白布放到何玉玉嘴边,“娘娘,你咬住这个,免得咬到舌头。” “等一下。”何玉玉抬起头,看着谢元德,泪眼盈盈,“皇上,我有话要同你说。” 谢元德望着她,然后挥手让老太医出去了。他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何玉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半响,她才轻轻地说道:“如果玉玉死了,皇上可不可以把玉玉葬在锡州城外的螺狮山上?” 谢元德心头一震,“为什么?” “我喜欢那里。”何玉玉的记忆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那个淫雨霏霏的日子。在那一天,她遇到了一个特别的人,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然后留下了一生唯一的遗憾。 谢元德闭了闭眼,“玉玉,朕不能同意。” 何玉玉急了,“为什么?” “你是朕的皇后,你若是死了,自然是要入皇陵的。”他的胸中激荡着各种情绪,可此时却不能表现出来。 “可是、可是……你怎么这么霸道!”何玉玉又气又急,恨不得马上起身跟他理论。 谢元德忽然睁开眼,俯下身子又亲了亲她,“朕就是这么霸道,所以你必须好好活着。”说完,他便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皇上!”何玉玉急得大喊了一声。 “娘娘,臣要拔箭了。”老太医进来,再次把白布递给她,她愤愤不平地咬住。 老太医用剪刀剪开箭周围的衣裳,然后观察了一下箭的深度等等,让助手将止血粉准备好,等他一拔箭,马上撒止血粉。 “娘娘,螺狮山是那里呀?”老太医忽然问她。 何玉玉刚想回他,背后忽然传来剧痛,她张了张嘴,却闭亢了双眼,昏了过去。 当何玉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了。她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屋里的光线很暗,只能看到有人伏在她的床边。 “水。”何玉玉喊了一声,那人没动,她费力地抬起手,去拍拍那人的脸。 那人忽然惊醒,抬起头来,欢喜道:“玉玉,你醒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何玉玉一呆。这个声音……久远的记忆翻涌上来,她激动地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熟悉的眉骨、鼻梁、胡子、嘴唇,还有耳朵……熟悉的手感、熟悉的声音,何玉玉怀疑自己是在作梦。 “你、你是谁?”何玉玉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她绝不会忘记这声音。 那人捷住她的手,用长满了胡渣的下巴亲了亲她的手心,用几乎哽咽的声音低声说道:“我、我只是个……失意人而已。” 何玉玉看了他很久,为什么眼前的人是谢元德,可他的声音却是属于多年前,她曾经遇到过,一直想要忘记,却从未忘记过的那人的?愣了好久,她的眼泪突然刷地流了下来,“原来是你。” 谢元德望着她,“是我,就是我。” 六年前,何玉玉十五岁,父亲还不是尚书,仍在锡州任知州。她母亲的眼疾发作,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都没有起色。她翻遍各种医书、药典,终于发现了一个睛石的古老传说。 据说晴石对医治眼疾有奇效,于是她便经常跑出去,漫山遍野地寻找怀有睛石的神兽。她找了好多地方都一无所获,最后听说螺狮山上有睛兽出没,她便在那螺狮山上待了许久。只可惜,她还是没能找到睛兽。 直到有一天,母亲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何玉玉难过至极,又跑到了螺狮山上大哭一场。 后来天快黑了,她在下山的时候突发奇想,便用帕子将眼睛遮住,想试试眼睛看不见是什么感觉,想试试在完全看不见的情况下,她能不能摸回家。 何玉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慢慢地往山下走,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后来有一个人来要扶她下山,她问他是谁,他说他是一个失意人。哎,她也是个失意人呢。 于是两个失意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她坚持辰蒙着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那人便也耐心地陪着她,后来两人走累了,便随便找了块地方坐下来歇息。 天终于彻底地黑了。那个人取了上山泉水来,分与她饮下,天取出干粮和她分享,两个人完全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分和烦恼,尽情地享受着短暂的轻松和宁静。 两人聊了一整夜,那时只有十五岁的何玉玉也知怎么的,就有些心惊胆颤了起来。她似乎一夜之间便情窦初开了?可是…… 分手的时候,那个人问她的名字,并送给她一幅六觉道士的九松图,还说他一定会来接她的,这幅画就是凭证。 何玉玉忐忑不安,狂他的强烈要求下,她报了个假名字和假住址。因为当时她有未婚夫,她不能跟他走。在那一刻,何玉玉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其实当年,她跟他分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意识到,她应该是在错误的时间里,相识了她要牵挂一世的人。所以她执拗地不肯取下蒙眼的帕子,说到底,是因为她不敢。 还不知那人生得什么样呢,她便已倾心。若她拆下了蒙眼的帕子了到他,而他又真如她所想的那样,是个风度翩翩的温润君子,那她又该当如何?她家中有重病未愈的母亲,以及当时,她是有未婚夫,而且母亲心心念念的,就是想亲眼看她嫁得如意郎君啊。 后来,母亲还是不幸去世……此后的日日夜夜,何玉玉不是沉沦在丧母之痛中,就是被浸在这失去知己的惆怅中不可自拔。若不是怕老父担忧,她只得整日里扮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可若是依她了自己的心,她简直就想干脆削发出家算了。 再后来,何玉玉年岁渐长,心里却又隐隐揣着“万还能与他相见”这样的心思,所以当媒人们、亲友们好心地为她说人家,她一个也看不上,最后终于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可为着父亲的期盼,即便何玉玉对这世间的男子就已经没了任何心思,但为了能让父亲安心,她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去参加那些所谓的相亲。 杞亲得越多,何玉玉就越失望。她不只一次地想,若是当年没有遇到他,不管她嫁谁,都有可能与夫君恩爱、缠绵。 可是……何玉玉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缓缓地就淌下了,“是你、是你……”她突然呜呜哭了起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一直都伴在她左右。 谢元德缓缓地道:“我找了她很久,在螺狮山也待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等到你。后来我先娶了先皇后,又在众多闺秀中见到了肖氏,我以为是你……她说她不记得当年的事,也不记得当年的画去了哪里,但是她记得喜欢我的感觉,我一直以为她是你。一直到中秋宫宴,你来找晋王,我才知道,自己一直认错了人。” 何玉玉泪眼迷濛地道:“你怎么认出我来,成亲之前,我也只进了一次宫。” 谢元德微笑道:“我一见到你,就确定你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他见到她之后,马上让人去查了她的身分,然后找何尚书确认了画的存在。在确认了何玉玉的身分之后,他匆匆忙忙就求了太后赐婚,他不想再次失去她。 “那你为什么不在成亲之时候告诉我这些?”她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谢元德叹气,“我以为你认出我来了。” 何玉玉道:“我一直蒙着眼睛,怎么认得出来?” 两个人絮絮叨叨聊了很久,何玉玉才想起来,她要喝水。 谢元德给她倒了水来,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喂她喝水。他的怀抱很坚实很温暖,何玉玉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安稳的感觉。 * * * 夜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谢元德背着手仰望夜空。今晚天空很黑,只有寥寥数颗星子在夜幕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吴芳君……谢元德磨了磨牙,握紧了拳头。 帐篷里,何玉玉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她又被吴芳君持箭追杀,侍卫们为了保护她,死在她的身前,腥热的血喷了她一脸,她尖叫着醒了过来,心跳得很快,像要跳出胸腔一般。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你怎么了?”谢元德俯身看着她,右手大姆指帮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何玉玉看清楚是他,眼眶一红,哭了起来,“我害怕。” 谢元德将她抱到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别怕,有我在呢。” 他的怀抱很温暖,何玉玉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但是她只要一闭眼,就会再次看到那让人肝胆俱裂的场面,鼻子里的血腥味永远散不去。 “皇上,为主吴芳君她、她……为什么要杀我?”何玉玉低声啜泣,她抱着谢元德的腰,无助而可怜。 “这事我会处理。”他低声说道。 谢元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声音强壮而富有节奏,还有着安定人心的坚决,何玉玉哭着在他怀里蹭了蹭,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来时,也不知怎么的,伤口有些疼,她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的手立刻被人握住了。 “玉玉哪里不舒适?来人,快传太医……”谢元德的声音响了起来。 何玉玉皱着眉,“皇上,不、不要太医……” 外头突然传来了喧哗声音。 谢元德的脸色一沉,扬声喊了一声留兰。 留兰战战兢兢地挨在门边站着,低首说道:“回皇上的话,沈昭仪和二位美人来了,想见一见皇后。” “让她们滚!”谢元德怒道:“无朕旨意,擅闯皇后寝宫者,杀无赦!” 他那些炸雷一般的声音,把留兰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她只来得及应了一声是,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帐篷外,很快就陷入了安静之中,谢元德终于满意了。他转过头,却看到了何玉玉呆滞的脸,愣了一下,认真向她道歉,“玉玉,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大了,吓坏了你?对不起,下次我去外面骂人。” 对于这样的皇上,何玉玉有点不知所措。但是自从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他,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那个他以后,也不知为什么,何玉玉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因为她知道,除去他身上的龙袍,他其实就是普普通通的男人,她的男人。 谢元德见她在发呆,连忙问道:“玉玉在想上什么?” 何玉玉看向他,想了想,咽下了一肚子想说的话,转移了话题,“皇上,我、我饿了。” 其实她是有些为难的,以前词在皇后的角度上,她确实有责任要劝他这个皇上要兼顾后宫雨露均沾。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既是她的夫君,那她就不想再跟别人分享了,所以劝他善待妃嫔们的那些话,又被她咽回了肚里。 谢元德问道:“玉玉想吃什么?” “咱们不是在秋猎吗?那……吃烤肉?”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漂亮又渴望的大眼睛拚命地眨啊眨,浓密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 谢元德微微一笑,“再忍几天,太医给你开的方子,宜饮食清淡,待服完了这帖药再说吧。朕让人热了牛乳过来给你喝?” 呃,牛乳也是好东西啦,但是…… “牛乳吃不饱。皇上,我想吃肉。”她继续谈条件。 “等你好了,我亲自烤鹿肉给你吃,洒上盐,再刷上蜂蜜?总之等你好了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谢元德见她如此,好笑似的出声安慰她。 何玉玉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谢元德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又不是你……那年你骗我说你叫黄四娘?哼,还黄四娘家花满蹊呢,骗起人来一点都不心虚。” 何玉玉听他语气里带着埋怨,脸一红,“对不起。”当年她也是迫不得已嘛,而且当时即使她没有婚约,也不能跟他走,她舍不下母亲的。她红着脸转移话题,“皇上替我叫留兰进来可好?” 一说起当年这个小骗子,那可真是把他给骗惨了,谢元德恨得直咬牙。可是眼下她还伤着,他又不忍心真罚她。想了想,谢元德觉得一辈子还长,不急于一时算帐。他叹了一口气,“我让留兰进来伺候你。” 何玉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留兰进来,服侍何玉玉洗漱、擦身完毕,何玉玉这才感觉浑身舒服了点,而浑身一舒服,她就觉得更饿了。 很快,谢元德亲自端了一钵牛乳进来,浓郁的奶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帐篷。 “好香啊。”何玉玉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谢元德微微一笑,将她扶起来,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一勺一勺地慢慢喂她喝。 养伤的日子很无聊。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他吃,还整天都要趴在床上,闷也闷死了。 外头传来了小太监向谢元德请安问好的声音,留兰连忙迎了出去,何玉玉靠在床头,望着门帘发呆。 谢元德进来,摸摸何玉玉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知道她并没有发热,身上也不冷,只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又在想什么?” 又吃药好烦!连续在帐篷里躺了几天,何玉玉都躺烦了,决定跟他谈谈条件,“皇上,我想出去透透气。” “外面起风了,受凉了不好。”谢元德温柔地劝她。 何玉玉不由自主地撒起娇来,“可是帐篷里空气不好,胸闷,不舒服。” 见了她委屈的眼神,谢元德心一软,“玉玉想去哪里?太远的地方可不能去。” 忌他的意思是可以出去了吧?何玉玉的眼睛一亮,“营地东南那边有一片山楂林,结了好多山楂果。”酸酸甜甜的山楂果,洗干净去籽,然后渍了蜜糖,腌制一下,非常好吃,光想想她的口水就泌出来了。 谢元德笑了一下,摇头,“野果子又有什么好吃?酸得紧。” 何玉玉却忍不住回忆起她和他初遇时,他给她吃的果子就是山楂,当时山楂还不熟,酸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她以为他故意的,后来他才解释他不太会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不会分辨还给我吃,若是果子有毒,毒死我怎么办?”少女时期的何玉玉气鼓鼓地道。很想一把拉下遮住眼睛的帕子,看看连果子都不认识的傻子到底长什么样。 谢元德十分笃定地道:“你不会被毒死的。” “为什么?” 谢元德淡淡地道:“因为每一种果子我都先吃了一个,要毒死也是我先死。” 不知为何,这一句平平淡淡的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舍玉玉的心,这个男人虽然当时话不太多,语气也是冷冷的,但是他做的事情却让人感觉心里暖暖的。 这大概就是甜言蜜语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实实在在的行动。 * * * 思绪回笼,何玉玉睁着眼睛看着谢元德。 最终谢元德根本无法拒绝她渴望的眼神,还是带着她去了营地的东南方。 那里有一大片野生的山楂林,红红的山楂囝隐藏在层层叠叠的绿叶里,红红绿绿的看着特别喜庆。 空地里摆着椅子皓小方桌,桌上一只碳炉上烧着茶水,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碳炉旁边摆着茶杯和两碟小点心。 谢元德将何玉玉轻轻放下,从留兰手里拿过披风给她系上,然后到桌子对面坐下来。 夏公公看了眼留兰,两个人默默地走开。 谢元德微微笑着,亲自煮茶、泡茶,一板一眼,手法熟练。很快,他就递了一小杯茶水过来,微微一笑,“尝尝味道如何。” 何玉玉接过来,凑到面前闻了闻,茶香四溢,茶汤橙红,她抿了一口,口感微涩,草木清香的味道溢满口腔,口中回甘,“这是什么茶?”她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茶水,喝完了将杯子递给谢元德。 谢元德又给她倒了一杯,笑道:“这是武夷岩茶。” 何玉玉笑道:“原来是贡茶,果然味道不一样。” “我那边还有些,回头送到你宫里。” 哎哟哟,又有礼物收了。何玉玉笑得眼弯弯,“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谢元德盯着她的眼睛,“叫声元郎来听听?” 何玉玉瞪时脸红,把头扭到了一边。他干嘛突然要她喊他元神?元郎不是她自个悄悄在心底里这么称呼他的吗?难道说,她什么时候失口喊过他元郎,被他听到了? 何玉玉羞涩不已,垂下眼皮,心头如有小鹿乱撞一般。 谢元德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 何玉玉顾左右而言他,她指着树上的山楂道:“皇上,这树山楂长得真不错,不知道味道如何?快让人摘些下来,让我试试甜不甜。” 谢元德见她苍白的脸上怖满红晕,知道她害羞,打算暂时放过她,于是起身走到树下,伸手摘了一颗大的山楂果,用茶水冲净,吃完,然后道:“还有点酸。” 何玉玉急道:“快让我尝尝。”其他她已经好些时候没吃过山楂果了,也不知是不是还跟记忆里的酸甜味道一样。 谢元德见她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像讨糖吃的孩童那样又稚气又可爱,于是绕着树转了一圈,挑了一颗最大的山楂果,“想吃吗?”他弯腰,将那山楂果凑到了何玉玉面前,笑咪咪地问道。 何玉玉盯着那红艳艳的果实直点头,“想。” “叫元神,叫了就给你吃。”谢元德望着他的眼睛笑。 这人真是的,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一个称呼嘛。何玉玉叫不出口,然而,鲜红的山楂果就在她脸边,散发着酸甜的香气。 谢元德将山楂放她唇边,摇了摇,“这个一定很好吃,酸酸甜甜的,你若是……” “元郎。”何玉玉声若蚊蚋,整张脸红得快要淌血。叫就叫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在心里已经开始这么叫了。 谢元德笑着将山楂洗干净,递给她。然而何玉玉的嘴里含着酸酸的山楂果,她却品出了一丝丝甜蜜的味道。 第七章 在营地里养了几天以后,好几位太医反覆替何玉玉诊治过,确认她的伤已经大好,可以动身回宫了,谢元德这才下令率众回了京。 秋猎队伍进入城门后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何玉玉在马车里都听到欢呼声了。她悄悄将帘子掀开一条缝,便看见了人群最前面的谢元德。 一袭明黄衣袍,长身玉立的他在人群里非常颢眼。只见他源定地朝围观众人挥手示意,接受着百姓们的欢呼与赞美。这就是她的男人啊,何玉玉心中莫名升起一种骄傲的感觉。 回到宫中,谢元德便去了御书房处理堆压已久的政务。何玉玉回宫休息了一会,便准备去瑞和宫向太后请安。 可到了瑞和宫以后,何玉玉居然一眼就看到了吴芳君。只见盛装打扮的吴芳君正依偎在太后身边撒着娇,看到了何玉玉以后,吴芳君还得意地挑了挑眉。 很明显,她在挑衅!何玉玉沉着脸停下了脚步。刺杀皇后之后,吴芳君怎么还有胆子正大光明地在宫中出现? 吴芳君见何玉玉停下来,便悄悄各太后附耳低言,两个人说笑了几句,太后亲昵地拍了拍吴芳君的手背,瞪了她一眼,还假装恼了,实则脸上笑意不断。 “皇后娘娘到。”门口的小太监见何玉玉脸色不好。连忙扬声道。 何玉玉咬了咬牙,提醒自己要冷静,她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再生气也不能忘掉正经事。于是她放松了神情,款款地走了进去。 吴芳君假装没看到她,坐在太后身边,陪太后说说笑笑。 宫女摆了蒲团,但何玉玉并不跪下,反而盯着吴芳君。也不知怎的,她的眼神很冷,有点像谢元德,看得吴芳君心中一抖,噘着嘴,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一边。 何玉玉收回眼神,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母后,臣妾回来了。” 太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淡淡地道:“起吧。” “谢母后。”何玉玉走到旁边坐下。 吴芳君回到太后身边,嘟着嘴儿抱着她袖子摇了摇,“姑姑……” 太后冲她眨眨眼,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然后转头看着何玉玉,“皇后,围场里的事,哀家都知道了。芳君在猎场上误伤了你,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同她计较了。” 何玉玉一怔,皱眉道:“母后,当时臣妾身边总共五个侍卫,结果三死二伤,如果吴小姐真是误伤的话,那她在射杀臣妾身边第一个侍卫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 太后闻言,一怔。 吴芳君心虚,立刻嚷道:“谁让你们藏在草丛里,草木那么密集,我的侍卫以为你们是猛兽呢,所以才射的箭,你别诬赖我。” 何玉玉不说话,她本来就知道太后庞吴芳君,会包庇吴芳君也不奇怪,但是她不明白的是,谢元德明明说好这事由他来处理……但为什么,他处理的结果会是这样? 太后打量了何玉玉一眼,又看了看侄女儿,想了想,说道:“这是误会一场,你不还是还好好的吗?这样吧,哀家作主,芳君,你给皇后道个歉,这事就这么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母后。”何玉玉自然不依。 “姑姑……”没想到吴芳君也不干,她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还拉着太后的袖子摇来摇去,撒娇道:“不嘛、不嘛,我才不要跟她道什么歉,她又没事。” 太后给她使了使眼色。 吴芳君只得不情不愿起身,向何玉玉行了个礼,“抱歉。”语气非常不耐烦。 何玉玉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脯剧烈起伏着。 太后笑道:“好了,芳君已经给你道歉了,此事就揭过去了吧。你毕竟是皇后,以后呢,你要大方一点,要有一国之母的肚量,不要对小事斤斤计较。” 生死之事在太后口中居然只是小事,何玉玉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吴芳君又摇了摇太后的手,小声地提醒她,“姑姑,快说正经事呀。” 太后清了清嗓子,对何玉玉道:“皇后啊,你回去好生劝一劝皇上,教他尽早迎芳君进宫吧,这可是当初哀家答应他娶你的条件。” 何玉玉震惊地望着她:“什么?” 太后淡淡地道:“当初哀家本是想让芳君进宫做皇后的,可皇上非要娶你,哀家只能让步,他也同意了,说娶你进宫之后,就迎芳君入宫为贵妃。如今你已经进宫了,他也该履行诺言,你回去提醒提醒他,别忘记了。” 何玉玉不可思议地脰大了眼睛,真是这样吗?所以他才会放过差点害死她的吴芳君?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凤藻宫,留兰伺候她更衣沐浴。 等何玉玉出来,谢元德也回来了。他把留兰遣了出去,解开衣扣,问道:“玉玉下午歇了觉吗?晚饭还用得可心?伤口有没有不舒服?” 何玉玉一言不发地走到梳妆台前,自顾自地拿了把木梳,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长发,表情木然,眼神冷淡,动作僵硬。 谢元德动作一顿,转过碘看着她,疑惑地问道:“玉玉怎么了?” 何玉玉闭上眼睛深呼吸,复又睁开眼睛,冷冷地说道:“您真要迎一个杀人凶手入宫,还要许她贵妃之位吗?” 谢元德半天都没说话,半响,他才艰难地吐出了一句、“玉玉,朕是一国之君,你该明白,君无戏言……” “够了!”何玉玉怒吼道:“既然如此,你便立时封了吴芳君为贵妃吧,省得她一天没封妃,整日里想方设法地要害我。谢元德……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我被人害死了,你才快活?” “玉玉。”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说着,她也顾不得刚洗过头,长发还是湿漉漉的,直接便踢掉鞋子上了床,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然后开始号啕大哭了起来。 谢元德呆立了半响。他把刚刚才解开的两粒扣子给扣了回去,走到了门口,召来了留兰,“去给皇后拿了甜汤来,还有待会子把皇后劝起来,把她的头发擦擦干,不能湿着头发睡,会头疼的。对了,夜里给朕留个门。” 留兰战战兢兢地应了,谢元德勿勿离去。 何玉玉躺在床上,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忍不住又悲从中来。他果然走了,这是要赶去瑞和宫封妃吗? 留兰劝了何玉玉许久,直到何玉玉哭够了、哭累了,这才起来,由着留兰用干帕子将她的长发搓干,然后又被留兰服侍着喝了一碗甜汤。 何玉玉的身体是疲倦的,心也是累的,喝了一碗甜汤以后,这会子整个人都是饱饱暖暖,又有些昏昏沉沉,抱着枕头睡着了。 ***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何玉玉才醒过来。 身旁早已衾寒枕冷,但看得出,昨晚凛应该还是回来了,并且就睡在她的身边。 何玉玉发了半天的呆,心乱如麻。她昨天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他、他居然还跑过来,睡在她的身边?他并没有生她的气,对吗?但是以后她要怎么面对他,怎么面对吴芳君? 她可以不介意他过去的那些女人,也不是不介意,但介意又有什么用?但她现最最介意的,是他以后还会再有其他的女人。 留兰轻手轻脚地进来了,“娘娘您醒了?” 何玉玉不想理她。 留兰想了想,低声说道:“娘娘,奴婢先服侍您洗漱吧?皇上特意吩咐人熬了百合瘦肉粥给您,又吩咐奴婢准备了拌了香麻油的鸡丝儿给您佐粥,赶紧起来用些吧。” 本来就觉得很不开心,也完全没心思吃东西的何玉玉顿时觉得有些肚饿。 起来洗漱了,换好了衣裳,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的丰盛早饭,何玉玉就着麻油鸡丝吃了两碗百合瘦肉粥,总算觉得饱了。 留兰审时度势,见主子的心情似乎还不错,连忙上前禀报,“娘娘您知道吗?昨儿半夜,皇上让人送了吴小姐出宫回去了。” 何玉玉一呆。 吴芳君出宫了?是被他给赶出去的吗?何底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呢?之前他也说,吴芳君伤了她的事,他会处理……结果呢?处理个鬼啊,他的处理就是让吴芳君进宫当贵妃啊。 “嗯,出去了就好,你家皇上总得先算准良辰吉日,让内务府收拾好了金宫玉殿,再去吴府送了凤冠礼服,这才能风风光光地迎了吴贵妃进宫里来,不是吗?”何玉玉没好声气地说道。 “娘娘。”留兰不赞成地喊了她一声,忽然又低压了声音说道:“若真是您说的那样,那也不能大半夜地把吴小姐给遣出宫去吧?奴婢是听说啊,皇上和太后吵了一架,然后吴小姐还被皇上禁了足,一辈子不准她踏入后宫半步。” 何玉玉猛然吃了一惊,这、这…… “娘娘,您啊……不瞒您说,先帝还在的时候,留兰便入宫当了宫女,到今年已是整十年了。皇上他呀,大约也就只在娘娘跟前才会露出几分笑脸来。可您呢,三天两头地跟皇上置气。奴婢斗胆地说一句,这皇上啊,他先是一国之君,再是太后娘娘的儿子,然后他才是您的夫君啊。”留兰大着胆子说道。 何玉玉陷入了怔忡,突然间,她又懋哭了。都怪他,这都怪他,他什么也不说,她怎么知道他为她做了这么多?默默地淌了一回眼泪,何玉玉决定,既然他为她做了这么多,那么她也会回报答,好好地当个好皇后,让他少操心。 那先去看看太后吧,太后一向把吴芳君当成女儿看,如果真友谢元德给逐出了宫门,说不定被气成了什么样子。不管怎么样,至少她何玉玉都得去给太后请安,完成她儿媳的责任。 去了瑞和宫,何玉玉发现太后的额头上绑着包了药的宽护额,而且面色铁青,看向何玉玉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愤怒。 何玉玉恭敬又有礼地向太后请安。 太后深呼吸,又深呼吸,然后淡淡地说了句:“皇后来了啊?” 何玉玉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她感觉到奇怪的是,她都已经作好了会被太后责怪的打算了,可太后居然按下了性子,不咸不淡地跟何玉玉聊了一会天,这才打发她走了。 然而,何玉玉不知道的是,她刚走,一个嬷嬷就过来收拾茶盏,然后太后气冲冲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大骂了起来,“真是气死哀家了!这芳君也是个不争气的,枉费哀家宠了她这么多年,居然瞒着哀家干起了杀人的勾当。还有昨晚上,你听听……听听皇上说的那些话,什么就当以后天下女人都死绝了吧,总之我再不纳妃。他这不是想气哀家我吗? 哀家知道他不喜欢芳君,可我弟弟家里也只有芳君这么一个适龄女孩子,若有第二人选,我也不致于把芳君行凶杀人这么大的事放到一边去……”太后忿忿不平地说道。 那嬷嬷大着胆子说道;“太后娘娘,奴婢有个法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娘娘的忙……” “说来听听。” 那嬷嬷说道:“听说最近咱们大越国即将与南国开战。皇上定会重用夏将军,夏将军有一女名叫若娴,年龄十七八岁,不如您下道懿旨,宣这位夏小姐入宫陪伴?皇上看不上咱家吴小姐,却没有立场拒绝夏小姐,毕竟现在正是要重用夏将军的时候。” “虽然昨天夜里皇上口口声声说,再不纳妃了,可只要皇上纳了夏小姐,那咱家吴小姐可不就顺理成章地能进宫了?”那嬷嬷继续出谋划策道。 太后听了,仔细琢磨了一番,觉得可行,连忙说道:“去,快去宣了内务府的人来,给哀家拟道旨意……” *** 何玉玉回到了凤藻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嘛,其实在宫里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打发,对吧?太后一向对她淡淡的,好也好不到哪去。想想也知道,那是因为太后一直希望她的侄女儿能登上皇后的宝座。所以不管她何玉玉怎么做,太后都不会满意的了。 认清现实也挺好,起码以免,她就能明白了,这婆媳关系嘛,维持表面和睦,不让谢元德感到为难就成。她也不必强求着让太后接受她,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宠爱了。 这一天,谢元德早早下了朝,又早早回了凤藻宫。 虽然何玉玉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要与他和好,可毕竟昨天晚上她对他那么凶,所以一时之间,她有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才好,只好背对着他坐着,一声也不吭的。 谢元德轻笑了起来,然后轻喊了一声,“留兰,抱进来……” 闻言,何玉玉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什么抱进来?她忍不住转头看去。 留兰果然抱了一只漂漂亮亮,又娇娇小小的,还肥肥白白的小奶狗进来。 小奶狗见了何玉玉,汪汪地喊了两声,四只肥阮的小胳膊小腿不住地挣扎着,看样子就想朝何玉玉扑去。 “小狗。”何玉玉兴奋说道:“快,快抱过来我看看。” 留兰笑着把小奶狗放在了何玉玉的膝盖上,只见小奶狗湿润润的小鼻头不停地嗅着她的手,还尝试着想伸出粉嫩嫩的舌头想舔一舔她。 何玉玉被痒得不行,哈的一声就笑了起来,然后揉了揉小奶狗肥嫩嫩的身子,嘻嘻哈哈地就笑了起来。 见她这样喜欢这小奶狗,谢元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玉玉性子活泼、好动,送只小狗给她,也算是个解闷的玩意吧。 结果,两人逗着小奶狗玩了一会,太后那边派了个嬷嬷过来说,贤妃听说皇后身子抱恙,明儿会回宫来给皇后请安问好,又说明儿下午在太后宫里设宴,沈昭仪、李美人、王美人也就罢了,但皇上、皇后可一定要到,这一家人好好地吃个团圆饭。 谢元德朝那嬷嬷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便挥退了她。 何玉玉心里顿时打起了小鼓。这贤妃是何芳神圣啊?按遁,自己皇后,她是妃子……怎么当初她大婚时,这贤妃不来朝贺,这时却又跑了来。而且见太后的意思,似乎也十分看得起贤妃。 何玉玉侧头看了谢元德一眼,他在笑,他笑什么啊? “放心,贤妃为人很好的。”谢元德笑道。 哼,既然贤妃这么好,那你怎么不把她从寺院里接回来?何玉玉白了他一眼,决定不给他好脸色看。 “不过……”谢元德突然又有些担忧起来。这贤妃信奉佛法都有些走火入魔了,说起来,她应该是进宫来给他家玉玉请了安就走的。但是她不会也把他的玉玉也拐去信了佛吧?想起贤妃成功地渡了好几位权贵夫人出家的辉煌战绩,谢元德心里又有些七上八下的。于是谢元德又认真说道:“不过,不管她说什么,玉玉随便听听,可别全信啊。” 何玉玉又白了他一眼。哼,不是说,贤妃为人很好的吗? 何玉玉抱着小奶狗,气呼呼地去外头的院子里玩去了。 看着何玉玉生气的背影,谢元德有些讪讪的。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但是贤妃……他和贤妃的关系,还真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呢。想到这,他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心花怒放。 哈哈哈哈哈,玉玉她她是在吃醋啊!谢元德顿时心花怒放,这才是他想要的女人啊,会讨好他,也会生气,还会使小性子,更会紧张他,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爱他的女人啊。 院子里,何玉玉正蹲在地上逗弄着小奶狗,突然留兰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一头雾水地问何玉玉,“娘娘,咱们宫里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何玉玉抬头,不解地看着留兰。 留兰解释说:“皇上说,让御厨办桌酒席送来,您说这无缘无故,又没过年过节的,办酒席做什么?” 何玉玉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办酒席?哼,是办给贤妃用的吧?咦,不对,贤妃信佛,是茹素的,而且贤妃明天才到,那、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留兰摇着头呜去了。 到了夜里,两人歇下时,谢元德想求欢,一会拉拉舍玉玉的手,一会摸摸她的胸。 何玉玉早有防备,把睡衣的下摆给束进了裤腰里,一点肉也不肯露。而且只要他一袭向她的敏感部位,她就哼哼唧唧地喊着这疼、那疼,总之到处都疼。但不管怎么样,如今的她,都已经成为了谢元德心尖尖上的人,即使没吃着肉,连肉渣子也没碰到,但谢元德还是很高兴。 是啊,有什么比意识到了爱人对自己的爱还要高兴呢?最终,他还是将她拥进了怀里,两人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谢元德早早去了上朝。 何玉玉也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然后吩咐留兰,快快把好的衣橱大大地打开,她今天要好好摆一摆皇后娘娘的架子。哼,与谢元德相伴了好几年的贤妃是吧?她就要让贤妃好好看看……也不知为什么,何玉玉突然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贤妃也是他的女人。而且贤妃离宫这么多年了,太后还依旧这么看重贤妃,昨天晚上谢元德自己也说了,贤妃很好,所以她还是别打扮了吧。万一贤妃美艳动人,身材很好呢? 留兰有些奇怪,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明明火急火燎地让她开了大衣橱,怎么最后却挑了件细棉衣的,九成新的鹅黄色衣裳? “就穿这个吧,我背上的伤还没好完呢,穿这个舒服。”何玉玉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 留兰恍然大悟,连忙替主子换好了衣裳,又梳好了头发。 才过了一会,果然有宫人来报,说贤妃在外头求见。 何玉玉抱着小奶狗,闷闷不乐地去了正殿。 正殿之中,果然已经有两个人在那等着了。为首的那个,高挑、瘦削的身段,穿着件极简朴的蓝色衣裙,长发披散在脑后,头脑的发髻上簪着支朴实无华的木钗,而跟在这人身后的,赫然是个身量尚未长足的小尼姑。 “皇后驾到。”留兰喊了一声。 那蓝衣女人立刻向何玉玉行了一礼,“臣妾贤妃,见过皇后娘娘。” 何玉玉已经呆住了,这就是贤妃吗?也穿得太朴素了吧?通身的衣裳完全没有一丁点的花纹不说,而且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首饰,面上也粉黛不施的,身旁还跟着个小尼姑?难道说,这贤妃是出了家吗? “皇后娘娘。”留兰喊了一声。 何玉玉终于回过神来了,“哦、哦,贤妃快免礼,留兰,看座。”她连忙吩咐道。 贤妃笑笑,站起身,坐在了留兰端过来的小杌子上。 何玉玉又打量了贤妃一番。 不得不说,这贤妃相貌平平,但气质温婉如玉,只是眼神太过于无欲无求、平淡无波了,面对着她这个皇后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的害怕恐惧、巴结奉承、以及感情。 “皇上与娘娘大婚之时,臣妾不曾亲自恭贺,还请娘娘恕罪。只是如今听说娘娘抱恙,便来问安,也请娘娘莫怪。”贤妃和声说道。 何玉玉笑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才真……我理会的。” 贤妃眼中顿时放出了异彩,“原来娘娘极具慧根,真是好悟力,不知娘娘可曾听过……”接下来,贤妃就开始说起了佛法。 初时何玉玉还挺感兴趣的,可听着听着,她就有上不耐了。佛法的故事有什么好听,以前母亲尚在世时,眼睛不好,她就念了不少的佛经故事给母亲听。但是现在,天气这么好,她想出去走走,顺便溜溜小奶狗。 此时,外头宫人突然道:“皇上驾到。” 殿中众人立时都站了起来。 何玉玉顿时又有些心理不爽了起来,谢元德你够了啊,平时没见你下朝那么早,今天你的旧爱贤妃一回来,你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你这是想当着我的面与贤妃旧情复燃吗? 贤妃的神情不变。她站起身,平静地面朝宫门处,等待着皇上的来临。 果然,谢元德穿着龙袍急急地踏进了凤藻宫。他心想,应该还来得及吧?贤妃应该还没到多久吧?她应该还没来得及跟他的玉玉说太多佛法和佛理故事吧?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别来无恙啊。”贤妃笑咪咪地朝着谢元德行礼道。 谢元德悄悄地看了何玉玉一眼,见她正抱着小奶狗气呼呼地瞪着自己,显见得还在生气。所以说,仍在气头上的她,应该是听不进去贤妃的那些什么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话,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啊,免礼,贤妃来了啊,听说最近换了地?还习惯吗?要是缺什么,只管跟内务府说,或者派人和皇后说也成。”谢元德心头大石放下,对着贤妃说起话来也是和颜悦色的。接着他走到了何玉玉的身边,牵住了她的小手,然后不动声色地用小指尾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刮了刮。 “啊。”何玉玉被痒得惊呼了一声。 谢元德也适时地一挑眉,说道:“啊,哦,对,皇后说的是,昨儿太后传话过来,说今儿贤妃到了,就在她那摆宴,不如咱们这就过去?” 何玉玉一脸懵样,她什么话都没说啊。 谢元德二话不说,率领众人去太后的宫里。 第八章 一众人到了太后宫里,太后见了贤妃,果然十分高兴,两人寒暄了几句以后,话题一下子就转移到了佛法啊、佛理的故事上去了。 太后与贤妃一聊起佛法来,就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激动,全然将筵席一事给忘了,何玉玉垂着头把玩手里的玉如意,把二人的话全当成了耳边风。 宴席过后,匹妃便要告辞离去。 何玉玉找贤妃帮了个忙,在贤妃居住的寺院添了一笔香油钱,请贤妃每逢初一、十五的,就为自己的亡母点一盏长明灯,好寄托她对亡母的追思。贤妃满口应下,当天就离宫。 自那以后,宫中的生活恢复了正常,也不知贤妃都对太后说了什么,总之太后对何玉玉的态度好了一些。 这一天,何玉玉见天朗气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便抱着小奶狗,带着留兰,在御花园里慢悠悠地散着步。 坎着坎着便来到了花房。何玉玉发现花房大变样了,以前一排排的放花草的架子不见了,现在改放了些吊床、秋千、石桌、石凳等等,看着比原来更大了一些,而且在角落里还留着一块空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何玉玉回头问留兰。 留兰笑道:“是秋猎前皇上吩咐花匠弄的。娘娘,您喜欢吗?” 何玉玉抱着小奶狗走了过去,在秋千上坐下,留兰站在后面推她。 秋千晃荡起来,整个人像飞起来一样。许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何玉玉很开心,让留兰荡高一点。 “高一点,再高一点……”何玉玉开心地咯咯笑着,抓着绳子,假装自己是攀上了大树上的那条蔓藤上开的花。 玩得差不多了,何玉玉才心满意足地下来,留兰将渍好的山楂拿了过来,打开,递给她。 何玉玉一边吃,一边在花房里转悠,欣赏各种各样的花。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有人在探头探脑地张望。 “留兰。”她唤了一声,示意留兰出去看看是谁。 留兰很快回来了,“启禀娘娘,是太子和公主,他们想进来和娘娘的小狗玩,不知道娘娘意下如何?” “身边都有嬷嬷跟着吗?有的话就进来吧。”反正何玉玉也很无聊。 “回娘娘的话,有嬷嬷跟着的,那奴婢去请太子与公主进来。”留兰去了。 何玉玉点点头,又捏了一块山楂果吃。 嬷嬷们领着太子与公主进来,先向她行礼。 何玉玉点点头,“你们玩吧,注意安全。” 小奶狗仰着头看看太子,又看看公主,不停地去嗅两人的脚尖。 “谢谢母后。”太子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公主也跟着他,奶声奶气地朝何玉玉行了礼。很快,两个小孩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可爱的小奶狗给吸引住了。 何玉玉笑咪咪地看着两个孩子和小奶狗玩成了一团。 玩了一会,她注意到孩子们都出了一身汗,就叫住了他们,让在身边的嬷嬷们替他们擦擦汗,又让留兰去拿些吃的来。 小公主看着何玉玉一直抱在手里的罐子,抿了抿唇,细声细气地问她,“母后,您吃的是什么?” 何玉玉笑了一下,“是蜜渍山楂果,你要吃吗?” 小公主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常安想试试。” 何玉玉于是用银签子扎了一颗山楂果喂她。 太子眼巴巴地看着,舔了舔嘴唇,却没吭声。 何玉玉转头看着太子,笑问:“你要不要吃?” 丸子抿了抿唇,眼里露出了渴望的神色,可犹豫了一会,终究摇摇头,轻声说道:“父皇说,零嘴是女孩子吃的,男子汉吃苦、吃累,哪有吃糖果子的……” 何玉玉想了想,说道:“可是太子还是个小孩子呢,小孩子偶尔吃一块糖果子是不要紧的。要不,你也试试?” 太子巴巴地点了点头。 何玉玉又用银签子扎了一颗山楂果块喂给他吃。 “母后,常安还想试试。”小公主吃完了那山楂果,还想吃。 何玉玉将罐子递给太子,笑道:“你和妹妹一块吃吧,吃完了回头要记得漱口,莫要坏了牙齿,到时候变成一个没牙的太子。” 太子看着她因为含笑而变得弯弯的眼睛,慢慢露出了笑容,“谢谢母后。” 何玉玉摸了摸他的头,“你们玩吧,母后要回去休息了。可别玩得太疯啊,出了汗,受了凉就不好了。” 她刚走到门口,太子忽然朝她的背影叫唤了一声:“母后请保重身子。” 何玉玉心头一暖,回头对他笑着点了点头,召来了小奶狗,往凤藻宫而去。 自那日之后,太子和公主便经常来花房玩,何玉玉有时候会跟他们一起玩,谢元德休沐的时候也会过来,就连太后偶尔也会来看看。 何玉玉让花匠准备了种子,将空地分成三块,她自己一块,太子和小公主一人一块,三个人比赛种东西玩。 何玉玉种的是辣椒,太子种的是萝卜,小公主喜欢一种长叶子的草,所以种了许多。 三个人埋下了种子之后,天天都要来看一遍,眼巴巴地等着发芽,等着长大。而何玉玉的小奶狗见主人这么牵挂那几块地,不由得也十分好奇,常常跑到空地上去撒野。何玉玉和俩孩子既担心小奶狗把他们种下去的种子给刨了出来,总是去吓唬它,想把它赶走,结果小奶狗更来劲了,天天在菜地里撒野。 慢慢的,孩子们跟何玉玉熟悉了,有时也会不请自来跑到凤藻宫来蹭顿饭,又或者是蹭点零食什么的。 所以谢元德常常能在凤藻宫里看到一双儿女,也常常听到他们与何玉玉之前的对话,你的发芽了吗?没有。我的也没有,种子是不是被狗狗吃了啊?不会的,狗狗只吃肉…… 谢元德很是无奈,不过见三人关系越来越好,他又觉得很欣慰。 这日,谢元德刚回到凤藻宫,太子和小公主便扑上来,争先恐后地向他报告。 “父皇,我的萝卜发芽了。” “父皇,我的草也发芽了。” 两个小家伙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谢元德看了眼何玉玉。 何玉玉笑道:“要不要带你们父皇去看看你们的劳动成果?” 太子望着谢元德,一脸的期待,但是他不好意思问口,因为先生一直教他要稳重、端方,不能像别的小孩子一样撒娇。 何玉玉用眼神鼓励他,他纠结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道:“父皇,要不要去花房看看?” 谢元德明白何玉玉的想法,于是点点头,同意了,“好,带父皇去看看你们种的东西。” “母后也一起去吧,母后也种了。”太子的胆子又大了一点。 谢元德点头。 于是两大两小开开心心地往花房而去。 * * * 何玉玉坐在秋千上,含笑看着谢元德和两个孩子玩,他终于肯卸下冷冰冰的面具,做一位真正的父亲,好好地享受一回天伦之乐了。 谢元德跟小孩子玩了一会,然后起身走到何玉玉面前,捷住她握绳子的手,低下头,定定地看着她笑。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垂下眼皮。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笑道:“多谢玉玉费心了。” 何玉玉害羞地推开他,心虚地四处了望,低声道:“你干嘛呀,到处都是人。” 谢元德挑眉一笑,“意思是没有人的时候就可以?” 呸,被调戏了。何玉玉娇嗔着瞪了他一眼,起身要走,谢元德捉住她的手不放,两个人站在秋千架前面对面,离得很近。 嬷嬷们都很有眼色,悄悄地带着太子和小公主离开了。 周围清静下来,花房里只剩下何玉玉和谢元德。 谢元德望着她笑,何玉玉往后退,被他一把拦住腰,拉到他身边,“不许逃。” 何玉玉红着脸,兀自强辩,“谁逃了,真是的,我只是腿僵了…”她话没说完,便被谢元德吻住了。 他的吻先是暴风骤雨一般霸道而激烈,慢慢变得温柔,仿佛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何玉玉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她伸手抱着他的腰,学着回应他。 几年的等待和相思,原以为此生再也无缘相见,谁知峰回路转又相逢,这份命运的恩赐,让人唏嘘又感动,期间的种种波折,为这份感情增加了其他的味道,让这份难得的甜蜜越发深沉而珍贵。天地、时间、空间,都仿佛不存在了,现在他们之间只有彼此,容不下其他任何。 深深长长缠缠绵绵的一个吻后,谢元德有些把持不住,咬着她的耳朵,喘着粗气问道:“玉玉,你的伤,可好了?” 何玉玉红着脸,点了点头。 谢元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何玉玉咬着唇笑了笑,推开他,转身朝凤藻宫跑去。 谢元德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觉得满心的畅快。 何玉玉回到自己的寝宫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了起来。谢元德这个人好不羞,居然又对她说什么……赐浴华榴泉。 何玉玉忍不住想起了大婚那,他本来也对她说了赐浴华榴泉什么的。但那个时候她尚是处子,哪怕他是她的夫君呢,可她也不敢与他在浴池里相见呢,所以她太害羞,就跑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真的是傻乎乎的。恐怕也就只有他,才会如此毫无条件的包容、宠溺着她吧? 知道凰上待会要过来沐浴,留兰过来送东西,见皇后正对着华榴泉发呆,便叹道:“说起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恐怕是咱们大越国历代皇后的独一份了。您还不知道这华榴泉的来历吧?” 何玉玉看着留兰,摇摇头,眼神却亮晶晶的。 “这是皇上特意为娘娘造的,微用了五千兵士,花费了一个多月才从平湖山上引下来的泉水,如今宫里头一共只有两处浴泉水,一处就是娘娘这里的华榴泉,以及太后娘娘那的康寿泉。”留兰笑着说道。 何玉玉念叨了华榴泉,面上突然一红。华,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意。榴,应是取自石榴多子多福的寓意吧?想不到就连他为这浴泉随便取个名,居然也这般让人听了,就觉得格外幸福、美好。 “娘娘,这些东西就放在这了,奴婢去外头守着。”说着,留兰朝她做了个鬼脸,笑着跑了出去。 什么东西啊,何玉玉好奇地走过去翻看了一番。什么啊,这、这是一袭薄到透的白纱裙,而且除此之外,再没有亵裤、肚兜之类的了? 何玉玉瞪大了眼睛,接着她突然咬着唇笑了。好吧,就看在这第一,他与贤妃并没有旧情复燃的分上,以及最近他也都没去沈昭仪和王美人那儿的分上,那她就呃,那个……就是好好犒赏他一下。也许,这也是种手段呢,说不定她放开一点,好好侍候得他舒服了,以后就能牢牢地锁着他,教他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 何玉玉红着脸,拿着那条白纱裙子去了屏风后头。 不多时,谢元德匆匆过来了。他一进浴泉室,就看到了纱面屏风后头有个女人好像在换衣裳? 谢元德试探地喊:“玉玉?” “啊?等一下、等一下,伙不要过来,我不准你过来。”何玉玉惊慌失措地叫喊了起来。他怎么来得这么快啊?她都还没有换好衣裳呢。 其实挡在她身前的屏风是用绣了兰草的白纱制成,所以谢元德是可以看到屏风后头的她正在慌乱地换着衣裳。 他放下了心,又有些期待,三两弄除去了自己的衣裳,然后下了水。可是……他都坐在浴池里等了好久了,她怎么还不出来? “玉玉?”谢元德轻唤了一声。 屏风后头静悄悄的。 “玉玉?”谢元德又轻唤了一声。 “嗯。”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谢元德笑道:“过来,到夫君这来。” 何玉玉犹豫了半天,最后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鼓足了勇敢气从轻薄的纱帐屏风背后走出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绸裙,裙子光滑如珍珠,随着她的走动,绸裙仿佛流动的光华,衬得她似携光而来,美艳不可方物。 谢元德满眼的惊艳,望着她款款地走过来。 何玉玉走到岸边停下,紧张地抓着裙子。 谢元德向好伸出手,“下来。” 何玉玉握住他的手走到水里,裙子吃了水往下坠,将她的身材显露无疑。 他的眼眸中冒出了火花,不由得惊叹,“玉玉,你真美。” 她羞涩不已,转身想走开一点。他轻笑,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顿时水花四溅,溅了两人满脸。 何玉玉吓了一跳,低低地啊了一声,心跳骤然加快,粉脸红通通的,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要坠不坠。 谢元德闭上眼睛,吻住她的双唇,辗转反侧。 何玉玉紧紧贴着他火热的身体,薄薄的裙子像是要燃烧起来,眼前的男人就是她心心念念多年的男人啊,想到此处,她不免情动,嘴唇微张,他趁机而入,与她唇舌缠绵。 何玉玉被吻得浑身发软,谢元德将她推到浴池边上,让她双腿缠在他的身上。他隔着绸裙亲吻她的双乳,何玉玉仰起头,低低地呻吟出声。 谢元德提枪上阵,冲杀起来。何玉玉软软地攀附着他,任他为所欲为…… *** 第二日,何玉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身边已经没有谢元德,枕边摆着一只小小的香炉,散发着隐隐约约的沉木香。 何玉玉浑身疼痛,特别是腰和下身,简直不像是自己的了。想到昨晚她的放纵和两个人的疯狂,她的心又快速地狂跳了起来,心尖尖上有一股酥麻的感觉涌上来。 谢元德太勇猛了,她昨晚被他折腾得死过去又活过来好几次,但是她似乎有点喜欢上这种感觉了。她喜欢他紧紧抱着她,喜欢他亲吻、吮吸她的双乳,喜欢他啃噬她的耳垂,喜欢他带给她那种极致的欢愉感受。她似乎又有点想他了,想他狠狠地占有她。 何玉玉觉得自己变了,这种想法好羞耻啊。她一把将被子拉上来,整个人躲在里面,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她想要好好主动一点的,让他沉迷在她的“功夫”之中的。为什么到了最后,老是变成了他主动,然后她沉迷在他的“功夫”之中了呢? 啊啊啊!何玉玉,你好没用啊,你什么时候才可征服他嘛。何玉玉狠狠地捶了几下枕头,然后又把自己的脑袋躲到了枕头底下。好丢脸啊,为什么一想到他,她就觉得身体有点发烫呢?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何玉玉听见留兰行礼的声音和谢元德的声音。糟了、糟了,怎么刚想到他,他就回来了,不行,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该有多害羞啊,怎么办? 何玉玉想了想,干脆就装睡好了。于是她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闭着眼睛装睡,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千万别看穿她的心思啊,如果他知道她这么想要他,他会吓到吧。 谢元德上朝完回来,想着跟何玉玉共进午膳,谁知一回来就听留兰说她还没醒,忽然就有些担心。昨晚他没忍住自己,还那么大力,会不会让她的箭伤又裂开了?他一把掀开帘子,“玉玉?” 何玉玉紧张得要命,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谢元德越发担心了,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点烫,脸蛋也有些红,像是发烧了,“玉玉?” 何玉玉还是没动。 谢元德对留兰道:“快去叫太医来。” 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何玉玉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解,心想,叫太医来做什么? “是。”留兰被谢元德的表情吓到,什么都不敢问,转身就往太医院跑。 谢元德掀开被子,伸手去解开何玉玉的衣裳,他玥看看她的伤口是不是崩开了。早知道昨晚他就该温柔一点的,若是她因此而伤口裂开,他会很内疚的。 他的按在何玉玉的腹部,掌心滚烫,像是一粒火星,烫得她立刻睁大了眼睛。 “皇上,你、你要干嘛?”难道他要白日宣淫吗?若是被太后知道了,太后肯定会责怪她的。 谢元德吃了一惊,“你醒了?” 何玉玉感觉非常窘迫,“啊,对,我刚醒。皇上,你回来了啊?”她推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将衣裳扯到一起,遮掩春光。 “转过去。”谢元德道。 何玉玉立刻紧张起来了,“干嘛要转过去?难道他又枇这样那样了?昨晚虽然很刺激,但是,大白天的她着实不习惯呀。 谢元德干脆脱了鞋上床,走到她身后坐下来,将她的衣裳掀起来。 何玉玉羞涩不已,“皇上,大白天的,不妥吧?” 谢元德没说话,细细地检查她的箭伤,他用手指轻轻摁了摁,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还好,伤口没事。”谢元德放下她的衣裳,问道:“什么大白天的不妥?” 原来是检查箭伤啊,她误会了,真是太丢人了。何玉玉摸了摸脸,懊恼不已。 谢元德从她的背后伸过头来,见她脸红得要滴血,眼中春意难掩,方反应过来,原来她想着的是……他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你在想我?” 何玉玉连忙否认,“没有。” “真的没想?” 何玉玉摇头,“没有、没有。” 谢元德的手从她的衣摆伸进去,捉住了她的乳尖,“可是我想你了。”说罢,舌头在她的耳朵上打转。 何玉玉按住他的手,兀自强辨,“没有就1没有,才没有想你,唔……” 谢元德吻住了何玉玉,接着舌头往下,顺着下颔来到她的脖颈,在跳动最快的地方舔了舔,然后吮吸。 何玉玉感觉自己像是被捉住的猎物,面临被吞食的后果,心跳快得像擂鼓。 谢元德从背后抱着她,两只大手握住她的双乳,用力凡抓揉捏扯。何玉玉呼吸变得急促,“别、别,这是大白天的呢……”谢元德不理,继续亲吻她,何玉玉不由得想起昨夜的疯狂,浑身燥热难受。 “皇上,太医来了。”留兰的声音忽然曫起,何玉玉吓得浑身一激灵。 “滚。”谢元德的语气中满是火气。 留兰吓得领着太医离开,一直退刑院子里,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屋子里,谢元德快速扒掉自己的衣裳,欺身压了上去,将何玉玉的双腿分开,架在肩上,对准她的花径,挤了进去。 “不要,嗯……”他的动作霸道又强势,何玉玉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紧紧捉住被褥,承受着他的狂风暴雨。 拔步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芙蓉帐内春意荣荣。他强大而霸道,她则如藤蔓攀附着他、迎合着他,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随着他的节奏起起伏伏。 紧要时刻,何玉玉的脚尖紧紧蜷起,然后慢慢松开。 谢元德伏在她的身上喘息着,两具火热的身体交叠着、流着汗,散发着醉人、迷离的气息。 第九章 这日,谢元德下朝回来,面露喜色,对何玉玉道:“江南那边进贡了些海鱼,朕想着你爱吃,便让他们晚些时候直接送到凤藻宫来,你看看想怎么吃,吩咐厨房做给你。” 何玉玉心头一甜,笑道:“母后那边呢?有没有送点过去?” “不必,母后一向不爱吃鱼。”谢元德摇头。 何玉玉听了,抿嘴一笑,“那就好了。”说着,她转头又吩咐留兰,“回头让人拣条大的海鱼用来清蒸,若有二指长的,先用油炸酥了再放水焖……” 到了晚上,不知为何,干时一向爱吃海鱼的何玉玉,今日一闻到海鱼的味道就反胃,她勉强吃了一筷子,立刻吐了。 谢元德让人撤走海鱼,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 何玉玉摇头,道:“不知道,感觉鱼太腥了,也许是厨房没处理好。”海鱼虽然撤走了,但是她鼻子里好像还是有那股味道,胃口全无。 “皇上,您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谢元德也放下筷子,“我陪你出去走走。” 走到门口,何玉玉忽然回头问道:“留兰,上回你做的蜂蜜渍山楂果,还有吗?”她现在想吃酸酸的山楂了。 留兰忙点头,“有的,奴婢去拿。” “要糖少的、酸的。”何云玉又嘱咐道。 谢元德看着她笑,“不怕酸啊?” “现在就想吃水酸,越酸越好。”何玉玉皱着眉回头答道。 何玉玉对酸的喜好超越了谢元德的认知,他觉得不放心,于是召了太医来给她看。 两个太医轮流替皇后娘娘号完脉,对视了一眼,面露喜事,连忙跪下汇报,“恭喜皇上,、喜皇上,这是滑脉啊,娘娘有喜了。” 谢元德激动地起身,将太医扯了过来,“你说什么!” 太医笑舷牙不见眼,“娘娘腹已了皇嗣,这山楂果就再不能”多吃了。若是想吃些酸的,可以试试青梅、青杏之类的……” 谢元德已经丢下太医,跑到内室,坐在何玉玉的身边,盯着她笑。 何玉玉已经听到了外间谢元德与太医的对话,羞涩地抿着嘴,笑意完全掩饰不住。 谢元德将她搂到怀里,一连唤了好几声玉玉,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最后几哽咽地说了一句,“好、好……”是啊。真是太好了,他的玉玉终于怀上了他的孩子。 “从今日起,宫里所有的事情你都不要管,安安心心地好好养胎。” “好。” “哪里不自在了,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不可以自己忍着。” “好。” “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何玉玉立时正经点头:“有……” 谢元德顿时紧张万分,焦急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皇上,我饿了……” 谢元德松了一口气,“玉玉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现做。” 何玉玉想了想,“几年前,咱们在山上饿肚子的时候,你告诉我,江南有一种面,有雪菜、笋片、瘦肉片,据说很好吃。” “留兰。”谢元德冲外面喊了一声,留兰脆生生地应了。 “吩咐厨房铝皇后煮雪菜火腿面。” 皇后怀孕的喜讯顿时,传得阖宫皆知,连太后也坐不住了,特意亲自去了一趟凤藻宫。 “臣妾见过母后。”何玉玉道。 何玉玉正向太后要跪下行礼,却被太后阻止了,又吩咐嬷嬷扶起她,“你身子重,就不必多礼了。和皇上也说一声,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免了皇后一切礼数,凡事都等着哀家的小乖孙生下来再说,快坐。” “谢母后。”何玉玉见太后今日对她的态度难得的和蔼,终于心安了一些。不过太后只是过来关怀一下她的吗? 这时太后突然屏退众人,然后看着何玉玉,叹了口气。 何玉玉的心被高高提起,不由得战战兢兢地问道:“母后?” 太后道:“如今你有了身孕,不方便再伺候皇上,皇上还年轻气盛,身边哪能缺了人?你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何玉玉的脸色一白,应道:“臣妾明白,臣妾会劝皇上回庆元宫的。” 太后摆摆手,“你误会哀定的意思了。” 何玉玉垂了头,不说话。 太后道:“皇上还年轻,血气方刚。嗯,咱们宫里呢,太子加上常安,一共也就两个孩子,是少了些。哀家盼着你们给皇家开枝散叶,多子多孙才好。” 何玉玉了然,只是心里不快活,就没吭声。 “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哀家就不多说了。”说完,太后便领了嬷嬷离去了。 夜里谢元德回来,正在气头上的何玉玉没给他好脸色看,啪啪将本册子扔到了他面前。谢元德不明所以地捡起来一看,皱眉道:“你打哪翻出来这个?都多少年前的东西了?敬事房侍寝册子?” 想着谢元德是个感情内敛的人,就算为她做得再好、再好,恐怕嘴上也不肯多讲一句。若是为了这事闹生分了,既伤了他的心,也伤了她的心。哎,那些难过的心情,她是再也不想体会了。于是,何玉玉开诚布公地说道:“今儿太后来了,说我怀着孕,不方便侍寝,又说宫里孩子少,你说说,这还能有几个意思?” 谢元德把那册子一扔,“我哪儿也不去,就待这。”说着,他便躺在了窗下的美人榻上。 何玉玉眨了眨眼,心想到底是不是她的错觉啊?怎么她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烦,好像还有些赌气的意味? “那你就去做做样子吧,好歹也别天天歇在我宫里,总教人说闲话。”何玉玉心里甜甜的,却又有些闷闷的。 谢元德没动,也不说话。半响,他突然说:“过来。” 何玉玉看了他一眼,依言过去了。他将好抱进了怀里,然后细细密密地亲吻着她,过了一会,两人都有些情动,他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握住了他身下的龙根,套弄了一回,直到何玉玉摇得手都酸了,他才放过了她,留给她满手的黏白的龙液。 何玉玉假作嫌弃地去洗了手,他却站起身来,动手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我去王美人那了。” 何玉玉一怔。 他已经走到了内室门口,却又回来了,“上回贤妃送你的那些佛经,去找一本来。” “什么?”她又是一怔。 “上回贤妃送你的佛经,去选一本最厚的拿来给我。”谢元德又说道。 何玉玉只得去拿了一本佛经过来,递给他。 “我去王美人那歇了,你也早点歇下,我会问留兰。若是你不肯”乖乖地睡,以后每一天的晚上,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一个人。”他认真说道。 何玉玉呆呆地看着他走了。他什么意思啊,去睡王美人裹这么委屈,而且还要威胁她? 可一方面,何玉玉又告诫自己,何玉玉,你要冷静。他说过,要她相信他,好,所以这一次,她信他。 话虽这么说,可何玉玉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心里又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太后说的没错啊,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了,万一他忍不住,又想那个了呢?另一个说,他出门之前不是已经缴了粮吗?肯定不会吧。 就这样,何玉玉虽然早早上了床,却在床上折腾了许久才浅浅睡去。 *** 第二天一早,何玉玉早早起来了。 按规矩,妃嫔们得过来向她请安。她要好好看看,这王美人昨晚上到底跟他做什么了。不多时,沈昭仪、李美人过来给何玉玉请安,几个人便聊起天来。 李美人依旧热情难挡,想踏法子的满口奉承何玉玉,沈昭仪却一直望着门口,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过了好一会儿,两眼挂着青,走路都有些踉跄的王美人终于被宫女扶着,过来向皇后请安。 凤藻宫里一片寂静。老实讲,一看到王美人这副样子,何玉玉心里就凉了。王美人那根本就是……平常她何玉玉被谢元德索需无度的样子啊。难道说,他昨晚真睡了王美人? 而李美人恢不,敢置信地用“你完了,你居然真的睡了皇上?从现在起你已经是个死人了”的眼神,震惊地盯着王美人。 沈昭仪则嫉妒地看向王美人,眼神都快要烧起来了。 “哟,王美人侍寝,还真辛苦呢。”沈昭仪冷嘲热讽道。 没想到王美人被宫女给扶着,朝着何玉玉行了一礼,又委委屈屈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不知道,昨夜里皇上去了嫔妾那,吓得嫔妾饭还没吃完就去接驾,结果打起了嗝,当下就捱了皇上一顿骂,然后皇上就让夏公公给了嫔妾一本佛经,让嫔妾抄完,说嫔妾要是抄不完,今晚上不让睡…… 皇后娘娘,嫔妾给您请了安,这就回去抄经去了啊。哎,也不知那满纸的般若波罗蜜究竟是什么意思,下回贤妃娘娘回来的时候可要好好讨教讨教……”说着,王美人打着连天的呵欠走了。 待王美人走后,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傻眼。 送走了沈昭仪与李美人,何玉玉坐在屋里忍不住笑了起来,难怪昨天他走的时候找她要佛经,还要最厚的一本。 想了想,何玉玉又庄了留兰去敬事房要了侍寝册子,翻开看了看,宫里的规矩,嫔妃初夜侍寝是需要登记日子的,但很显然,册子上王美人的格子还是空着的。这也就是说,王美人仍然还是处子,否则将来查验她手臂上的守宫砂,若是无侍寝记录,而手臂上又无守宫砂的话,这王美人可就犯了诛九族的大罪了。这下子,何玉玉终于放下了心。 这一天,宫里的沈昭仪、王美人和李美人竟然接连出宫了,这事让何玉玉大为吃惊,看着谢元德的眼神多了几番探究。这件事情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是因为之前她藉着有身孕,将他赶去妃嫔那歇着,所以他不高兴了,从中动了手脚吗?何玉玉这么一想,心里泛起丝丝的甜,想跟谢元德问清楚,但又不敢问。 这日午膳,谢元德终于受不了何玉玉总用疑惑的眼神盯着他,问道:“玉玉,怎么了,菜不好吃?” 何玉玉愣了一下,见机不可失,小声地问道:“沈昭仪她们为何出宫了?太后都不过问吗?” 谢元德看着何玉玉,笑了下,解释道:“宫里的那四位哪个对朕是真心的?说说那沈昭仪吧,为了让家人忌惮她,只想母凭子贵,巩固她的地位。再说王美人和李美人是肖氏拉拢进来的,朕也不喜她们,更何况那李美人也无心待在宫中,朕便私下交代她一个任务,如果她能劝沈昭仪和王美人出宫,那她便不需要等七年就可以离开了。 太后那里就不用担心了,太后本就不喜欢她们,自然不会过问。”他好不容易将他的玉玉带回宫中,怎么可能会留下那几个人隔在他和他的玉玉中间? 何玉玉了然地点点头,默默低头吃饭不再过问,心里甜滋滋的。 当时谢元德秘密召见李美人,交代她,如果她能将沈昭仪和王美人说服出宫,即可出宫,不必待满七年,而李美人本就无心待在宫中,便一口答应。 李美人果真是能言会道,与沈昭仪和王美人分析宫中的利弊,现在皇后如此得宠,沈昭仪当初用计勾引又间接害死先皇后,皇上自然不待见,待在宫中只是老死一路,不如带着公主回到娘家过着舒心,况且皇上也说可以让公主每个月进回宫看看。 当时沈昭仪不甘心就此放弃在宫中的争宠,毕竟她要让家人尊她、敬她,但当她听到她的女儿仍保有公主身分,并且可以每月进宫见皇上,她后半生靠着女儿的身分生活也无忧了,便答应了,毕竟她在宫中并不好过。 而王美人因着与肖氏交好而进宫,本也打算在宫中争一番宠,谁知皇上对她不闻不问,连个侍寝的机会都没有,之前皇上突然来到她所住的宫殿,原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哪想皇上居然让她抄了一本厚厚的佛经,险些没折腾死她。 后来王美人又听了李美人的劝说,觉得皇上这是暗示她如果还想着要待在宫中,便一辈子礼佛吧。王美人当下便想通了,与其待在宫中青灯伴古佛,消磨青春,不如出宫找自己的春天吧。 隔天沈昭仪、王美人和李美人一同去晋见皇上,恳请皇上出宫。 谢元德满意地看了李美人一眼,便允了她们出宫。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何玉玉变得很嗜睡,晚上睡整觉还不够,白天还要再睡。醒着的时候就不停地吐,吃什么吐什么,就算什么也没吃,就是闻到了些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气味,也一样照吐不误,而且是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很快,何玉玉就瘦了一圈,精神也不好,整天蔫蔫的,谢元德急坏了,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被他骂得生不如死。 宫里乱了好一段时间,一直到三个多月后,何玉玉恋算不吐了,还胃口大开,有什么吃什么,什么都爱吃,什么都不挑,所有人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谢元德兴冲冲来到凤藻宫,将她拦腰抱起,然后一直在房间里转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何玉玉搂着他的脖颈,笑道:“皇上为何如此开心?” “前线传来捷报,夏将军率领大军与魏国作战,首战告捷了。” 她点头道:“这确实是件喜事,臣妄先恭喜皇上了。” 谢元德笑道:“不过夏将军临走时有一事相求,他家中有一爱女,担心他出征之后无人照料。母后已经下了旨,要接夏小姐入宫暂居……想着你身子重,这事就交由母后去办,你安心养着就是。” 何玉玉以为夏将军的女儿是个小姑娘,想着一个小姑娘独自待在偌大的将军府确实不太放心,接到宫里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便笑着说了一声好。 谢元德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摸着她的肚子笑道:“啊,今天真是很开心,宝宝,你今天开不开心啊?” 何玉玉道:“他现在还是无知无觉的小东西,哪里听得懂你的话。” 谢元德不满意了,“朕的儿子天生聪颖过人,自然听得懂,对不对呀儿子?” 何玉玉无奈地看着他对着她的肚子絮絮叨叨,高兴得像个小孩。 半个月之后,夏将军的女儿夏若娴被接着了宫中。 太后担心她住得不习惯,直接将她留在自己的瑞和宫,待她如亲闺女似的,宠得很。后来何玉玉才见到了夏若娴,可夏若娴却并不是小孩子,她是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大姑娘。 看着太后对夏若娴的亲热劲,何玉玉心里顿时就沉了一下,忍不住想起了吴小姐。但想想,她又劝自己,该也不是太后想让谁当妃子,就会对谁好的吧?不然之前宫里的沈昭仪、李美人和王美人这几个又不见太后有半分亲近之意。 但是大约是国事繁忙。 最近何玉玉发现,这几日谢元德一直都是忙到深夜才能来凤藻宫歇下。虽然她每天早上醒来时,总能觉察到他夜里就睡在她的身边,早晨起来,身边的被窝也是凌乱的。可也一直没能跟他打上照面。哎,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何玉玉吩咐道:“留兰,你去庆元宫问问,皇上今儿在哪里用晚膳。” 过了一会儿,留兰回来了,满脸不高兴,“娘娘,皇上没在庆元宫。” “柙皇上去哪了?”何玉玉不解地问。 留兰咬唇:“皇上在瑞和宫,与太后和夏小姐一块用晚膳。” 何玉玉呆了一呆。她有些难过,但又想着,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不能让自己难过,以免影响了孩子。于是她默默地让留兰去准备晚膳,然后对着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努力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汤。接着,她让宫人撤去了残羹剩饭,又跟留兰吩咐给即将出生的宝宝准备衣裳、鞋袜、围嘴、小被子等物。 有了这上事情打发时间,她想念谢元德的时候便少了许多。然而,到了夜晚,睡在偌大的房间里,孤独重新席卷上来,来势凶猛得快要将何玉玉淹没。 第十章 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何云玉的肚子越来越大,胃口也越来越差,常常是吃一小碗就撑得难受。小腿和脚都肿了,一按一个坑,她原来的鞋子都穿不上,亏得留兰临时给她做了几双大的鞋子来穿,不然她恐怕得赤脚。 吃不好、睡不好,哪里都不舒服,偏偏谢元德又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特别想家,想父亲、想母亲。谢元德这个家伙,就是个骗子,哄着她怀了孩子,他就喜新厌旧,又看上了新人。何玉玉一边揉着腰,一边骂着谢元德,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这一天天气晴好,何玉玉睡了午觉起来,觉得无聊,于是让留兰扶了,想去外头转转。 冬天到了,树木萧条,御花园里的景致也很一般,何玉玉就去花房看了会花。从花房出来时,天色尚早,于是她打算再继续走走,不知不觉便信步走到了绿怡园。 这绿怡园是个小院子,院子里种着盈盈翠竹。何玉玉觉得有些好奇,这都冬天了,这竹子还长那么好?何玉玉就往绿怡园里探了探头。 身边的留兰小小声说道:“娘娘,夏小姐便住在这。” 何玉玉已经看到了,院子里有人。 只见一抹修长俏丽的身影正拿着一杆枯竹在挥舞,她身姿矫健,动作敏捷,地上的落叶被她的动作搅动得飞了起来,看起来气势很足。 “皇后娘娘驾到。”留兰扬声提醒夏若娴。 夏若娴缓缓收住了势头,握着竹竿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随意将那竹竿扔掉,动作随意之中又透出了些洒脱与飘逸感。她立定,却朝着何玉玉行了个只有男子才会行的抱拳礼,笑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我?” “还不曾认真来看过夏小姐,今天身子松快了些,便过来看看,也不知夏小姐可还过得习惯?”说着,何玉玉一脚跨进了绿怡园的院子。她正觉得方才逛得有些累了,便走到了院子里的石凳处坐了下来。 可何玉玉刚一坐下,就愣住了。面前的石桌上摆着茶壶与两只茶杯,而隐约传来的熟悉茶香让何玉玉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谢元德最喜爱的武夷岩茶。 再说了,桌上放着两只杯子?谁会来夏若娴这做客?是谢元德吗? 何玉玉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忍不住拿起了那杯残茶,发现杯中茶水尚有余温,谢元德来过吗?刚刚离开? “是本宫的疏忽,这些天身子倦得很,怠慢了公主,也不晓得公主爱喝茶。留兰,让内务府送些好茶叶过来,送与公主用。”何玉玉端着一张笑脸,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爆发了。 武夷岩茶。据说今年雨水不丰,武夷岩茶收成甚少,一共才收了十余斤上来,谢元德很宝贝这个,连晋王来讨要了好几次都不肯给,现在夏若娴这里居然也有? 笑道。 “不必了皇后,我不爱喝茶,好茶叶给了我也是浪费。”夏若娴笑道。 见何玉玉一直盯着那茶杯看,她又笑,然后大大方方地说道:“这茶叶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随身带的。皇上每次来都嫌我这里只有白开水喝……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我没有茶叶,而是我一向不喝茶,只喝白开水。” 闻言,何玉玉一怔。夏若娴说,皇上每次来?这么说,皇上来找过她很多次?何玉玉沉下了脸。也不知为什么,她很生气。为什么有些人会自认为态度端方、坦荡磊落,就能从容行些茍且之事了?再抬眼看看夏若娴,竟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何玉玉突然一凛,是了,夏若娴是夏将军的独女,不管夏若娴与谢元德之间有什么,但自己身为大越国的皇后,却也不能轻易冲着她乱发脾气,毕竟她的父亲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为国家开疆拓土。 而且她与谢元德因为误会已经错过了一次,绝不能再因为其他的误会而生出什么事来,现在她应该亲自去问一问谢元德。 匆匆离了绿怡园,何玉玉命留兰去打听了一下皇上在哪。听说皇上在御书房,何玉玉连忙又扶着留兰追了过去。 不料御书房里人满为患,谢元德在,晋王在,还有不少大臣也在,就连何玉玉的父亲户部尚书何大人也在。 夏公公小跑着过来,小小声问何玉玉,皇家娘娘可有要事?要不要请皇上出来一下? 何玉玉朝热闹喧哗的御书房里看了一眼,也不知君臣们正在讨论什么事,人人都是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她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扰谢元德,便对夏公公说道:“不必惊动皇上了,不过,若是能请父亲悄悄出来一趟的话……” 夏公公了然,弓着身子进了御书房。 片刻,何尚书果然急匆匆地出来了,“玉玉,你找我什么事啊?啊,玉玉的肚子大起来了……怎么样?小外孙还乖吗?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父亲去买来给你吃。还有什么别的事没?里头正议政呢,父亲是六部尚书之一,可不好缺席……” 何玉玉只得笑笑,“没事,女儿就是想父亲了,想看看父亲。” “那等这阵子忙完了,父亲再递了牌子进宫来看你……玉玉啊,你自个要照看好自个的身体啊,父亲进去了。”说着,何尚书又匆匆地进了御书房。 何玉玉有些失望,来回奔波了一天,除了给自己找回一肚子的气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回到凤藻宫,何玉玉气得喝了一大碗刚炖好的红枣粥,甜甜的味道让她心情好了一点。可肚子饱了,人又开始犯困…… 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谢元德一直都很忙。何玉玉逮了他好几次,虽然每次都能逮到,但他身边总是跟着大臣们,也总是在忙。她也就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问他和夏若娴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何玉玉决定再去绿怡园看看。只是这天,她再去绿怡园找夏若娴时,却发现夏若娴并不在绿怡园里,而且配给夏若娴使的两个小宫女也不在。 何玉玉有些疑惑。夏若娴能去哪儿?不过方才走了一截路,她有些累了,而且这天色阴沉沉的,看来是要下雪了。 留兰不放心让何玉玉走回去,怕地上滑,便说找人抬了步辇过来,让她坐了步辇回去。 何玉玉教留兰去了,因为外头冷,她则走进了绿怡园的正屋,坐在椅子上等。没想到,等着等着便犯了困,就趴在桌上打算眯一会。 ***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玉玉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在喊什么,“阿若、阿若?我来救你了,这一回再不管你说什么了,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啊?这是在作梦吗?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太监啊,那皇宫里怎么可能会有其他的陌生男子呢?何玉玉想动弹,想抬起头看看,开口问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完全动弹不了,加上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而且她也完全不能开口说话。 一张棉被轻轻罩上了她的后背,接着她的身分忽然腾空,她连被子带人被人抱起来了。何玉玉害怕极了,难道她又遇到刺客了?她死无所谓,她的孩子怎么办? 那人的动作十分轻柔,何玉玉虽然被他给背着,可无论他怎么奔跑、跳跃,都一直很小心地对待她。 过了很久,这人终于停了下来。 何玉玉感觉自己被放下了,有人剥开被子,露出了她的头来。 两人结结实实地打了个照面。 “你是谁?” 两个人又同时惊呼。 直到这时,何玉玉才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了。她连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她的圆肚子还在。而且似乎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好神奇。到底是她太坚强,还是宝宝太坚强? 确认腹中的宝宝没有问题之后,何玉玉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个子很高、很壮的少年,短发胡乱地在头顶挽了个发,挽住头发的是一支精美的玉簪子,看着价值不菲。 少年浓眉、大眼、高鼻、薄唇,长得十分英俊,浓累的眼珠傻愕愣地盯着她。 “阿若,你怎么变样子了?”少年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卸手捏住何玉玉的脸,又扯又捏,“你这是戴了人皮面具,正准备逃走吗?看,还是罗布聪明吧,直接就带着你出宫了。阿若,快撕掉你的人皮面具,我好想你,我要看看你的脸。” 好家伙,力气真大,捏得她的脸生疼生疼的,何玉玉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恼火地道:“你谁呀?” 少年委委屈屈地望着她,“阿若,你还在生罗布的气吗?” 萝卜?什么萝卜?何玉玉觉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是谁?别跟我装疯卖傻的,一会我让侍卫抓你问罪,你可别哭。”何玉玉愤怒了,他到底是谁啊?还有夏若娴想逃?为什么? 罗布眨了眨眼皮,大眼睛里迅速起了水雾,“阿若,我听说你被臭皇上抢到宫里,还要当他的小老婆,我知道你不乐意,所以冒死来救你,你还要抓我,你的良心呢?”他一边说,一边戳了戳何玉玉的左胸。 何玉玉瞪着眼看着他的举动。 罗布觉得好像大了好多啊。富有弹性。他有点害羞。 何玉玉愕了半天,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胸看,他还红着脸,他脑子里一定在想不该想的东西。她连忙双手抱胸,怒道:“走开!” 罗布红着脸,哦了一声,乖乖地转身走到旁边,抱膝坐下,笑咪咪地看着她,那眼神就跟她养的小奶狗一样,充满依赖和眷恋。 何玉玉浑身抖了抖,觉得这个萝卜有点傻。想了想,她问他,“萝卜,你来这里干嘛的?” 罗布见“阿若”终于肯跟自他说话了,立刻变得开心了起来,“罗布是来救你的啊。阿若,咱们快走吧。” 何玉玉盯着萝卜,上上下下看他。看来看去,这个萝卜的打扮和口音似乎是南魏国人。他潜入皇宫是为了要救走夏若娴吗?他跟夏若娴是什么关系?可看他言行举止,似乎不是坏人。 罗布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她看,何玉玉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于是招招手,“你别看着我,看外面,看外面雪下得大不大。” “好。”罗布起身,开开心心地跑出去了。 何玉玉快速地打量了一下,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房子,房子里桌椅、板凳齐全,只是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她抬起头,发现房梁房顶的装饰花纹是宫中特有,所以她现在还在宫里? 既然还在宫里,何玉玉的心便放下大半。现在她要想办法还人知道她在这里。 罗布顶着一头的雪花进来,一边搓手一边道:“阿若,外面真的下雪了,好冷啊。跟我回家吧,我们南魏国可不会下雪。” 何玉玉哄他道:“你生个火让我烤烤,让我暧和些再说。” “生火会不会被人发展呀?”这萝卜也不算笨嘛。所以说,萝卜应该只是不谙世事而已。她道:“可是我冷得不行,我会被活活冷死的。”何玉玉认真说道。 罗布立刻答应道:“好。”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团,然后把屋子里的帷帐席子拿出来,拆得稀巴烂,然后用来引火,再把桌椅、板凳敲敲打打一番拆掉,架起来烧。 屋子里顿时暖和起来,火光透过门窗,映得老远。 何玉玉走到了火堆旁边,假装一个不小心,把身上的荷包掉了进去,她哎呀一声,十分可惜地看着那荷包快速被火苗吞噬。 荷包里有她惯用的香,这香味若是顺着风雪走,能飘很远。 于是何玉玉假装在屋子里走动,然后嫌闷,将窗子户打开了一点点。 罗布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反应过来,“你、你不是阿若,阿若的身手虽比不上我,但比你好多了。而且你……阿若比你高,也长得比你好看。” 何玉玉皱眉。夏若娴比她高,这点她承认。但是这个笨萝卜说夏若娴比她漂亮?这萝卜是瞎的吗?哎,先不考虑这个问题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她得赶紧脱身,赶紧回去。 “没错,我不是夏若娴,夏若娴被我关了起来,只有我知道她被关在哪,你若是想救走夏若娴,就得先把我送回去。”何玉玉说道。 罗布大眼珠子瞪着她,生气道:“你是坏人吗?为什么要关着阿若?”说着,他又盯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犹豫了一会,问道:“你衣裳下面藏着什么?是兵器吗?” 何玉玉不由自主地就抚上自己的小腹。也不知为什么,小腹似乎有些隐隐作痛,“萝卜,快送我回去,我、我肚子疼,怕是要生了……”何玉玉是头一回怀孕,也没有经验。但之前听太后说过,说妇人生孩子,距离预产期提前个一两月也是常有的事。 算算日子,何玉玉突然觉得有些心慌起来,她该不会今天就生吧? “生什么啊?”罗布有些奇怪。但是这女人的脸色有点发白,神情也有点紧张,应该不是在骗人吧? “我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柙、柙就赶紧去找人来给我接生……”何玉玉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生、生孩子?”罗布被吓了一大跳,他突然福灵心至,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你衣裳下面是个小孩子?不不不,你是说,你肚子里有个小孩子?” 何玉玉皱着眉头没理他。小腹处传来了一阵松、一阵紧的痛意,何玉玉越发紧张了起来,这应该就是太医所说的宫缩与阵痛了吧? “萝卜,你送我回去,我许你……让你先你的阿若,如何?”她强忍着疼痛,一手持着门框,一手抚着肚子,弱弱地说道。 “好。”罗布拿了棉被过来,披在她身上,然后扶着她走出了这个废弃的院子。 外面风雪交加,寒风吹得人脸生疼。 “那个……咱们往哪走呢?”罗布心虚地问道。 何玉玉看了他一眼,奇怪地说道:“你怎么来的,我们就怎么回啊。”看着他一脸的为难,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你、你不认识路?” 罗布不敢看她的脸,“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阿若?阿若可厉害了,她只要看看天上的星星,或者看看树和草,就知道往哪儿走是正确的。” 何玉玉抚额,简直无语了。她看了看前后左右的地形,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有幢尖尖的三层宝塔。何玉玉顿时了然,宫里并没有寺院与宝塔,但太后信佛,贤妃也礼佛,后来太后就让人建了这宝塔,如今贤妃就在那塔中修行。想着此处一个人影也无,不如先去贤妃那里求救。 何玉玉有气无力地指了指那个宝塔,示意萝卜赶紧过去。 罗布顿时来了劲,他架着何玉玉的胳膊,急匆匆地扶着她往宝塔那赶。 只是才走到巷子门口,罗布便停住了脚步,开始慢慢地往后退。而何玉玉却听到熟悉的小狗的叫声,她先是一怔,继而大喜。 一个身着金色龙袍的男人带着一群威武的侍卫出现在巷子口,气势汹汹。谢元德的眼中孕育着风暴,杀气直直穿破风雪,直刺罗布。 饶是罗布胆子再大,也不禁被他的气势吓到,一边退,一边道:“你是谁?” 谢元德冷冷地盯着他,“放开她。” “不行!”罗布反而还抱紧了何玉玉。这人是谁。怎么这么凶啊?他会不会伤害这个肚子里有宝宝的女人啊?哎,他罗布做错了事,认错了人,才会让这个女人遇到了危险。所以他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女人的。 “罗布,怎么是你?”匆匆跟来的夏若娴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吃惊地看着他。 罗布震惊地看着夏若娴,又看看自己怀里这个已经晕过去的女人,忍不住激动万分地说道:“阿若、阿若,我可找到你了。”罗布的声音有点变调,像是想哭,听起来委屈极了。 谢元德一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罗布一番。南魏国的二皇子听说就叫罗布,据说罗布自小身体病弱,数次濒死,南魏皇后为了求治他,不得不让他跟着个世外高人隐居在山林里,这才捡回了他的一条命。如果这罗布真是南魏国的二皇子,且又与夏若娴有关系,这可是大大的不妙。 诡元德一听不好,连忙捉住夏若娴的胳膊,然后将她重重一推。 夏若娴的身形立时不稳,落入了身旁一个侍卫的怀里。那侍卫反应奇快,一手别住了夏若娴的手,另一手执刀,架在了夏若娴的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阿若!”罗布急了。 “皇上请息怒,罗布并没有恶意。”夏若娴连忙解释道。 罗布不乐意了,立刻高声叫道:“不准你伤害我的女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谢元德看了看夏若娴一眼,几乎已经肯定,这个罗布就是南魏国的二皇子,而夏若娴身为大越国武将之女,为何与南魏皇子暧昧不清?难道她不知道,她的父亲即将奔赴沙场与南魏国交战?现在这南魏皇子还潜入他的后宫,并且劫持了他的玉玉,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夏若娴又羞又恼,不复原来的镇定模样,“罗布,你闭嘴,你看看你抱着的是谁?” 罗布看了何玉玉一眼,理直气壮地大声吼道:“不知道!”他确实不知道啊,她本来就没说她是谁…… “那你快放了她。”夏若娴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 可这一回,罗布却变聪明了,“不要,他都没有放了你。阿若你过来,不然我就……” 罗布扶着何玉玉,可何玉玉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而罗布的手又搭在了何玉玉的小腹处。此时何玉玉腹中的胎儿突然动了一下,罗布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得溜圆。 “喂,你、你现在就要生孩子吗?”罗布突然有点心慌,头看着何玉玉。 何玉玉弱弱地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谢元德,“皇上,让、让夏若娴先过来……” 谢元德咬着牙,挥了挥手。 身边的侍卫一松手,夏若娴恢复了自由。她飞奔至罗布的面前,先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扶住了何玉玉,慢慢地朝谢元德走去。 罗布亦步亦趋地跟着夏若娴,“名若,咱们快逃吧?阿若,你是不是生气了?为什么啊?阿若,我不认识她,真不认识她,她肚里的孩子也跟我没关系,我今天是头一回见到她,阿若、阿若?” 夏若娴蛮何玉玉奕到了谢元德的怀里。 何玉玉强忍着身子的不适,虚弱地对夏若娴说了声多谢,再看看谢元德焦急的神情,她突然心里一松,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处何地。 何玉玉只知道肚子很痛,眼前有人晃来晃去,她却看不清脸。忽然,有一双有力的手捉住了她的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玉玉、玉玉?” 何玉玉睁开眼皮,恍恍惚惚地看到是谢元德,她一喜,然后忽然觉得委屈得不行,皱着眉流下泪来。 谢元德将她抱到怀里,“对不起,玉玉……” 何玉玉昏昏沉沉的,感觉口中被塞了参片,她清醒了点,抬起眼皮,软软地唤了一声,“皇上?” 谢元德亲了亲她的额头,“嗯,别怕,我一直都在。” 痛苦的生产过程,让何玉玉差点死了过去,她挣扎了许久,又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当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声之后,她彻底晕了过去。 等何玉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一睁眼,便知道自己正被人拥在怀中。她侧头看向他,果然见到了满脸胡渣,眼睛通红的他。 见到她醒来,谢元德露出了大大的笑脸,“玉玉、玉玉,你总算醒了。”咦,他的嗓子好奇怪,那个声音沙哑的他又回来了。 何玉玉仔细一想就明白了,大约是他哭过的原因吧?他一哭,声音就会变成这样沙哑沙哑的。她初遇他时,正值他父皇新丧,那时候的少年郎,恐怕也是很伤心的吧?所以他的声音沙沙的。后来他在宫里认出了她,可因为他当时也没什么伤心事,所以她听不出他的声音。直到她遇刺,那时他也为她哭泣过,所以他的声音又变得沙沙的,她才认出了他。 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可是他都已经为她难过了两次……何玉玉咬了咬唇,决定以后要一直好好的,再别让他为她担忧了,毕竟他是一国之君啊,有多少事要忙。 何玉玉转移他的注意力,“皇上,孩子呢?” 谢元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指着床边的摇床,“在里面呢,睡得很香。” 何玉玉靠在他的顿里,看着摇床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个小小的人儿,也不知为什么,她的眼泪刷刷地就掉了下来。 “不能哭,月子里哭了以后眼睛会不好。”他连忙安抚她。 何玉玉噘着嘴,赌气道:“就哭,就哭。”她这个孩子生得太惊险了,她差一点就死在外面了,想想就觉得害怕,而这一切都怪他。何玉玉抓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谢元德皱着眉忍着,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小?连咬人都不疼。哎,他的玉玉到底遭了多少罪啊?好心疼。 等何玉玉出克气,不咬了,他才抱着她,闷闷不乐地把他的头埋进她的胸前,委屈地像她养的那只小奶狗。 “对了,夏若娴和那个萝卜呢?”何玉玉一边问,一边把拨开了他的头。他好讨厌!如果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他的头靠在她的胸口,那她也不反对这种温情脉脉的相依相偎了。但他还要用嘴一拱一拱的,这是什么意思? 谢元德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家玉玉的胸脯又饱满又有弹性,好想这样一直把脸埋在她又柔软又香甜的乳峰之间啊,可是他家玉玉在问话,他是定要回答的啊。 他依依不舍地抬起头,说道:“罗布是南魏国的二皇子。他想娶夏若娴为妻,朕当然不同意,于是许他下诺言,若朕把夏若娴许给他,他就回去劝他的皇兄停战求和,并立下誓约,三十年不对我越国动刀兵。” 何玉玉松了口气,“若是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对我们越国是件好事啊。” 谢元德笑道:“自然。” “那他们人呢?” 谢元德道:“罗布已经离开,夏若娴留在宫中,爬已禀报母后,认她做了义妹,她将在宫中备嫁,此事事关两国大事,等你身子好了,这件事还得你来主持。” 何玉玉舒了一口气,眉头舒展,心情变得很好。她笑道:“好,这件事我一定替你办得妥妥的。” 就起那个笨萝卜,谢元德心里还是很气,害得他的玉玉差点把孩子生在外头,他简直恨不得让侍卫当场就把这个笨萝卜给切成几断算了。不过此人看起来疯疯傻傻的,一旦论到正经事完全就变了一番模样,精明得像狐狸,完全变了一个人,这种人若是朋友还好,若是敌人,他就算要打败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见谢元德的表情不善,何玉玉斜睨了他一眼,酸溜溜地问道:“皇上真舍得让夏若娴就这么走了啊?” 谢元德一呆,奇怪地问道:“不让她走,难道还要留她在宫里过年吗?”顿了一顿,他突然明白过来了,不由得失声笑道:“玉玉,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看上那个男人婆了吧?” “呸呸呸,什么男人婆啊?”何玉玉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觉得她挺好的,少有女子像她那样大气……哎,就外表和气质而言,我好喜欢她那样的啊。” 谢元德顿时吃味了,“何玉玉,夙才是你的男人,你只能喜欢我。” 看着他故作恼怒的样子,何玉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 完 *** ***想看晋王谢豫南为何霸着姜慧怡不让离开?别错过脸红红系列954《王爷你好坏》。 小说在线阅读http://www.256zww.com--- 256中文【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