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不由己》作者：晨橙辰 文案 霸道偏执蛇精病攻X貌美菟丝花弱受 生子 双洁 1V1 拉灯群见 楚暮自小爹不疼娘不爱，为了还清弟弟欠下的赌债，一狠心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口头协婚。 却不想提着行李住进宋家后，与他日日相对的，不是宋总，而是宋总的偏执狂弟弟。 更更不巧的是，这个偏执狂弟弟和宋总积怨已久，楚暮理所当然成了偏执狂弟弟的报复对象。 一夜荒唐后，怂包楚暮抹着眼泪哭哭啼啼对偏执狂表求饶：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会乖乖的听你话。 偏执狂低头薄凉的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后离开。 后来受不了幼稚偏执狂的楚暮带着崽子跑路，离开了宋家。 偏执狂火葬场：房子给你，股份给你，?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楚暮冷笑。 偏执狂第一次向他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求你了，别离开我。” 标签: 生子 先婚后爱 狗血 豪门 第一章 乖乖听话，我让你舒服 “喂，天都亮了，你还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楚暮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身上因为昨夜的疯狂而产生的撕裂感还在持续，大脑也还是一片空白。 他抬眸艰难的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映入眼帘。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微微蹙起的眉昭示着他的不耐，右下角一颗黑色的泪痣一闪一闪晃进楚暮眼底。 男人长得很帅，是那种硬朗又阴沉的帅气。 楚暮视线向下，心顿时又凉了半截。 男人抬眸和他对视了一眼，眉峰微挑，眼底的泪痣也因为这个行为而变得妖冶。 他像是故意似的展示了一下自己明晃晃的胸肌冲楚暮道：“怎么了，盯着我看。是昨天晚上没有享受够，还想要再来一次？” 听见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昨晚的记忆纷至沓来，伴随着苦涩的红酒味，昨天那个在黑暗中拉着自己强行运动的男人，根本就是眼前这个人啊！ 可是、可是他…… 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 “喂，我在跟你说话。”男人的声音变得又比之前阴冷了几分。 “要钱还是要出道？” 男人说着，，伸手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拿出了打火机和香烟。点了一根，惬意地吸了一口，然后挑了挑眉毛，坏心眼的将烟雾吹了楚暮一脸。 “回答。” 男人下了最后通牒。 楚暮盯着他的双眼，此时此刻，他已经记不得身上的疼痛，眼睛酸涩的难受，张开嘴想要说话，可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你……你是谁……？这里不是宋安泽宋总的家吗？” 男人一愣，眼底的惬意瞬间变为一片冰冷。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男朋友。”楚暮抹了把眼泪，偷偷抬眸望了一眼男人，懦怯地回答道。 虽然是昨天才新上任的，虽然他也清楚作为契约情人的自己在宋总心里到底有个几斤几两，但上任就是上任，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楚暮如是想到。 听罢男人皱了皱眉毛，将没抽两口的烟，摁灭在了一旁的烟灰缸里。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楚暮瞪大眼睛：“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把你睡了。”男人说到这，嘴角勾勒起一个恶劣的微笑 “我是你男朋友的亲弟弟，宋景曜。” 宋景曜伸手过去用指尖勾住了楚暮的下巴。微笑着道：“怎么办呢，小东西，你出轨了。” 出轨？楚暮瞬间慌了神。 “我没……” “没有出轨？”宋景曜指了指他的脖子，又指了指一旁的穿衣镜。 楚暮一顿朝镜子望了一眼，即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依旧能够清晰的看到了自己脖子上、身上的痕迹。 怎么办？ 昨天宋安泽跟他签订了一份合约。 他弟弟欠下了高额赌债，父母又不断袒护弟弟，最后这笔赌债居然被转移到了他头上。那些要债的人到公司威胁他，恰好宋安泽经过救下了他。 幸运的是，宋安泽还给了他一个还债的机会——和他签订情人契约，他可以拿到一笔钱用来还债，条件是当宋安泽的男朋友。 为了还债，也为了报答宋安泽的救命之恩，楚暮答应了。 可谁知道才刚一来宋总家里，就发生了这种事。 他被宋总的弟弟给强迫了！ 就算他找宋总说自己是清白的，身上这些痕迹也不可能证明他的清白。 如果被宋安泽知道了，违约的后果他恐怕根本承受不起。 怎么办。 这件事一定不能被宋安泽知道。 楚暮颤抖着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哦？”宋景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楚暮，“还挺会审时度势的嘛……可是你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我没有想要你做的事呢。” 楚暮急得快哭出来了，颤抖着抓住了宋景曜的手臂：“求您、求求您不要告诉宋总，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还蛮有意思的。”宋景曜伸出手撩起一缕他额前的发，一边玩弄一边道，“我想到了一点好玩的，你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我要做什么？”楚暮急切地问道。 宋景曜很满意他的反应，勾起他的下巴轻轻笑道：“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宋安泽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也能在这个家里舒舒服服待着。” 说罢，他低下头吻上了楚暮的嘴唇。 楚暮浑身战栗，却又不敢反抗，只得死死闭上眼睛照单全收。 “乖孩子。”宋景曜嗤笑了一声，放开了楚暮，随意拿了块毛巾系在腰间，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期间再没回过头看楚暮一眼。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暮才动了动僵直的背部，瘫软在床上。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实在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痛苦，鼻尖发酸。 他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伤感春秋？不过只是随便有钱人摆弄的玩物罢了。 受害者是他，他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楚暮侧过头看向满室的狼藉，如果想把昨天这场意外安安静静掩饰过去，他就必须趁着保洁阿姨上班之前将现场清理干净。 就算双腿依然酸软无比，身体还在隐隐作痛，楚暮依旧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楚暮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就紧张地等着宋景曜提出要求。 但宋景曜就好像忘了他这个人一样，根本没来找过他。 楚暮只好履行着和宋安泽的合约，他并不想被当成一个没用的人，有时候会跟着佣人一起做做家务。 宋景曜多数时间不在宅子，偶尔几次撞见，他也只是嗤笑一声便移开了视线。 这让楚暮暗自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待在宋家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 就在他都快要忘记到宋家的初衷时，沉寂已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楚暮的心咯噔一跳。 ——是宋安泽的电话。 第二章 不要当着你哥的面 宋安泽的飞机到达苏城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楚暮不敢睡，呆坐在客厅等待宋安泽的到来。 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开始发抖。 宋安泽下午来电话，用温柔的语气问候了他一下，说前几天出差去了，还关心了他的生活是否方便，最后说晚上就回来陪他。 下午洗澡的时候，他特意照了照镜子，身上依旧满是青紫的痕迹，就算过了这么多天，那些痕迹也依旧存在，只是看上去不如第一天那般可怖。 他心底蔓延出愧疚感，他怎么配得上宋总对他的关心…… 但此刻他也没空愧疚了，现在更重要的问题是： 宋总会不会让他履行契约情人的义务？如果要履行他应该怎样躲避过去？ 越是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楚暮心中的绝望感就越深。 正当他恍惚时，正对着大厅的雕花大门被打开，宋安泽提着行李风尘仆仆站在玄关。 “宋总。”楚暮懦怯地问了声好，伸手想去接宋安泽的行李，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 楚暮一时间伸着手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宋安泽冲他笑笑，神态自若，就像是对待一个数日未见的好友。 楚暮刚想回答，就听见楼梯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二人的对话被打断，同一时间向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就见宋景曜抱着手臂一脸冷然。 “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鬼喊鬼叫什么？”他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望着二人，表情倨傲。 楚暮不敢接话，为了回避宋景曜的视线低下了头。 “景曜？”站在门口的宋安泽吃了一惊，但很快收敛了神情，露出一抹惯有的微笑。 “对了，忘了介绍，这位是楚暮，是我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男朋友。”宋安泽强调着，一边转过头看向楚暮接着道：“小暮，这是我弟弟，宋景曜。” 说罢，像是为了活跃气氛，宋安泽笑了几声打趣道：“哦，对，你们相处了这么久应该早就认识了吧。” 楚暮被迫抬起头看向宋景曜，嘴角咧了个比哭还丑的笑。 好在男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双眼直勾勾望向站在玄关处的宋安泽。 “小暮，你先回房。”宋安泽皱了皱眉冲楚暮道。 楚暮敏感的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不寻常，也没多留，逃也似的爬上楼梯。 还没等他爬上四楼的房间，就听见刚刚还安静异常的大厅突然传来几声响动。 楚暮下意识低头望去，就见宋景曜额上青筋暴起，伸手揪住宋安泽的衣领在吼些什么。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眸望了过来，眼神锐利得仿佛要从他身上剜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 楚暮吓得蹲了下来，将自己缩成一团，等了许久，直到大厅里再未传出任何声响，直到双腿酸胀得没有任何知觉，楚暮才大着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一瘸一拐向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听到了多少？” 黑暗中冷冽的声音传来，楚暮脚步一顿，机械般的回过头，就见宋景曜斜靠在楼梯口，似笑非笑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自己没出息的表现。 楚暮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吗？”宋景曜刻意拉长的尾音让楚暮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果然话音刚落，宋景曜便伸手一把扣住楚暮的手腕，将他往最角落的房间里拖拽。 “不，不要！他在！”楚暮一边开口恳求道，一边奋力挣扎，想将自己的手从宋景曜手中挣脱。 “如果你想被他发现，我劝你声音再大点，最好喊破喉咙。”宋景曜回过头目光幽然地看着他。 楚暮噤了声，虽然依旧不断在摇头，但挣扎的力度显然已经小了许多。 宋景曜勾唇无声地笑了笑。 同样的房，同样的床，楚暮被男人按压在床上，等来的是熟悉的绝望。 他不敢说话，不敢弄出半点声响，但身体像被利刃劈开的疼痛，却激得他只能默默咬住床单抹眼泪。 身后的男人对他没有丝毫怜惜，机械地动作，就像是在追求报复的刺激。 楚暮被他撞得眼前阵阵发黑，昏睡过去前还不忘对他祈求道：“求求您，放过我吧。宋总……呜呜，宋总还在楼下。” 痛，浑身像被大卡车碾过那般难受。 刺目的阳光袭来，楚暮翻动眼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宋景曜已经离开，不在他这狭小逼仄的房间内，楚暮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那张苍白的脸。 他对着镜子勉力扯了扯嘴角，自问道，这样的日子真的好吗？真的是他可以忍受的吗？ “小暮，要准备出发啦。”宋安泽的声音传来。 楚暮这才慌张整理好衣物，将脖颈上的痕迹掩了过去。 他差点忘了，宋安泽回来，也就意味着他应该继续回到洪达去上班了。 餐桌上没有看见宋景曜，楚暮小小的松了口气，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个人。 一上午楚暮心想着自己和宋景曜的关系和宋安泽的契约，只觉得浑浑噩噩，想脱离这个环境，又因为高额赌债只能作罢。 “小暮。”正愣神间，徐姐的声音响起。 徐姐是他们几个秘书里资历最长的，楚暮回过神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就见徐姐面露难色看着自己。 “怎么了？”楚暮不解。 徐姐冲他摇了摇头：“宋总叫你。” 末了又看楚暮这呆呆傻傻的状态，怕他进去惹得宋安泽不快，好心提点道：“你是不是什么事情没做到位？宋总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 楚暮咬咬嘴唇，忐忑的走进宋安泽办公室。 “宋总。”他还没来得及关门，一沓文件就劈头盖脸砸到楚暮面门。 楚暮愣在那处，脸燥得通红，公司从不乏好事八卦者，纷纷借着处理文件的空档围了过来。 “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走之前不是交代过，必须处理好这事吗？”宋安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一反平日里温柔的常态。 楚暮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话语。 “楚暮，我希望你可以摆正自己的定位，不要以为私人关系在职场上可以长久。”宋安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面反着光，楚暮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被这句话羞得几近落泪。 “不要以为私人关系在职场上可以长久？那么我想看请你看看这个月洪达提供的数据。” 宋安泽的话被突兀的打断，楚暮下意识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身着黑色西装的宋景曜一脸严肃站在自己身后…… 第三章 你连条狗都不如 宋安泽被呛了一声，暂时没功夫顾及到楚暮，他伸手再次推了推眼镜，对楚暮态度软和了一些：“你先出去吧。” 楚暮蹲下身将散落在地的文件规整好，这才向着二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私人关系？小暮你和宋总有什么私人关系？” 方一走出办公室，就被好事的八卦者拉到一旁打听消息。 楚暮赔笑咧了咧嘴角不敢说话，毕竟契约情人这话说出去，就像是被金主包养一样，楚暮不想给宋安泽找不愉快。 “看他那张高傲的脸，我就说他要能力没能力，结果是凭关系进来的。”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发出的嗤笑声清晰地传进了楚暮耳朵里。 楚暮就像是一个被困在河流中央的羔羊，你一口唾沫我一口唾沫，就能将他彻底淹没。 楚暮红着眼睛，站在众人之中不知所措。 “楚秘书，不送送我吗？” 宋景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宋安泽谈完，此时他正黑着脸站在楚暮身后。 宋景曜开口，那些躲在角落里的老鼠们也四散开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楚暮抱着文件冲宋景曜道：“宋总这边请。” 宋景曜瞥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话。 逼仄的电梯内，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楚暮也依旧能在这个男人身上嗅到那股熟悉的草木清气。 他大着胆子抬头望了眼宋景曜的后背， “谢谢。”他开口糯糯的说道。 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楚暮又立马将头低了下去。 “别自作多情了。”男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去。 楚暮回到办公位上，重新整理资料时，方才发觉自己没有处理的文件全都是关于一个不温不火的小明星。 就在宋安泽出差期间，小明星被别人抢了一个代言。 叮嘱自己照顾的人，没有被照顾好，所以才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吧…… 楚暮想到这，突然就明白了宋安泽发火的原因。 即使是千万次的警告过自己，不要对宋安泽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楚暮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洪达本是地产企业的大佬，前段时间宋安泽突然插手娱乐业。 公司里许多高层反对，但都被宋安泽的铁血手腕镇压，这么看来，其实也是为了那个人铺路吧。 楚暮叹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文件上小明星的手机号码。 二人约在一家私密性极好的咖啡厅见面。 楚暮先到，就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抱着杯子慢慢品着，因为生活中的不如意太多，所以他特别爱吃甜食。 他已经可以预想到接下来的情况，宋安泽的心上人趾高气扬的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处理好代言的问题。 正忐忑间，就见一个戴着黑色墨镜，口罩将脸挡得严严实实的人坐在了他对面。 “明澄？”楚暮开口试探道。 明澄取下墨镜，冲他眨了眨眼，桃花眼中像藏着钩子，楚暮有种内心被击中的错觉，突然开始明白，为什么宋安泽会那么在意面前的人。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才会导致您的代言出现问题。”楚暮低头抱着杯子唯唯诺诺向明澄认错。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预想中的责骂声，楚暮抬头望向明澄。 就见那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宋安泽派你来的？” “啊，对。”楚暮愣愣的点头。 明澄上下打量他一番，竟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你是不是在公司经常惹宋安泽生气？明明尽力去做某件事，可是总是会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楚暮一时间被明澄这不同寻常的操作给问懵，呆在那不知自己应该如何反应。 就见明澄突然生出一种壮士断腕的豪气冲他道：“小伙子，加油干！你可是拿着男主剧本的人！” 男主剧本？ 楚暮不明白明澄在说些什么，只能尴尬赔笑。 谈判意外的顺利，明澄并没有怪罪因为楚暮疏忽而导致他丢了代言的问题，这让楚暮小松了口气。 晚间回到宋家别墅时，宋安泽正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楚暮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妄想，这种妄想在宋安泽放下报纸充满期待看着他时更甚。 “宋总。”楚暮开口道。 “你去见了明澄？”宋安泽推了推金丝眼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楚暮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你们谈了什么？” “代言的问题。”感觉到宋安泽的视线宛如利剑，楚暮不由低下了脑袋。 “其他的呢？”宋安泽的语气更为严厉了。 “没有。”顶着宋安泽的视线，楚暮摇了摇头。 话音刚落，刚刚还一脸和善询问他的宋安泽立马变了一副脸，手中的报纸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在楚暮的额头磕出一块小小的红印。 楚暮嘴角的弧度一僵，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身在舞台中央的小丑。 宋安泽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扫过来，满脸怒容的回了卧室，徒留楚暮站在这场早已谢幕的客厅。 “啧。”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楚暮红着眼睛回过头，就见宋景曜抱臂看戏般的站在不远处。 或许是久违的自尊心作祟，楚暮并不想让宋安泽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他抹了把眼泪准备回房。 “你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宋景曜开口，说到这他突然顿了顿，半秒之后才接着道：“不如你反悔跟着我吧。” 楚暮不明白，上一秒还在威胁自己的人，下一秒就觉得他能够忘记那些不快。 “不用了，谢谢。”楚暮挺直了脊柱，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他加快脚步，只想快点逃离这个男人。 “你考虑考虑，他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宋景曜再次开口，带着一种嘲弄的笃定。 这种人他见过很多，宋景曜下意识认为楚暮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就是要钱嘛，跟着宋安泽和跟着他有什么区别？ “疯子。”楚暮回头瞪了他一眼，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楚暮头一次出声回呛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宋总是什么样的人，能比吗？” 听罢，宋景曜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楚暮纤细的脖颈，压低声音道：“那我就让你看看能不能比。” 第四章 你啊，真不经吓 “救、救命。”楚暮忍不住高声呼救，可刚喊两句就被宋景曜低着头凑近耳畔威胁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期望着曝光我们两之间的关系？” 楚暮这一瞬间才惊觉，宋安泽就在这一门之隔的卧室后。 只要他打开房门，就能看见他被宋景曜摁在沙发上强迫的样子。 会很丑吧？会厌恶吧？ 那种熟悉的绝望又重新弥漫上心头，让楚暮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Y荡的自己。 “不要，不要，求求你了。我会乖乖听话。”楚暮抓着自己的衣领，小幅度推拒着宋景曜的动作。 可这种忤逆却更深层次的激发出宋景曜心底的黑暗。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人人都拿他去和宋安泽比，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急切的想去证明，自己比宋安泽更强。 “你感受过他吗？我给你的这些他能给你吗？”宋景曜嘴角挂着一抹恶劣的笑，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身体撕裂一般的痛楚还在继续，楚暮大张着眼睛，流着眼泪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一边天真的期盼着宋安泽会开门，将他解救出魔爪，一边又惧怕这份丑陋被揭开时的疼痛。 他的意识被宋景曜撞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梦里唯一记得的，就是那扇紧闭的房门，从未曾开启过…… “小暮，小暮。” 谁，谁在喊我？ 楚暮动了动眼睑想要回应那个熟悉的声音，可是却颓然的发现，身体好像已经变得不是自己的一样。 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就看见宋安泽站在自己身前。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昨夜的记忆回笼，楚暮分明还记得，宋景曜那个恶魔在这个沙发上又强迫了他。 他……他还没来得及收拾昨夜的残局！ 这个发现让楚暮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空白，他红着眼圈望向宋安泽的方向张了张口。 “脸怎么这么红？”宋安泽皱眉，蹲下身伸手触了触楚暮的额头，温柔的样子，压根不像是傍晚那个对他发脾气的人。 “发烧了。”宋安泽收回自己的手，一脸为难看着楚暮，神情中夹杂着一抹歉疚。 “对不起小暮，都怪我，昨晚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 宋安泽系好领导又摸了摸楚暮的额头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楚暮心脏咯噔一跳，被子下的他没有穿衣服，只要掀开这床被子，宋安泽就一定能猜到昨晚发生了些什么。 他吓得连牙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好在宋安泽见他这样子，以为楚暮是病得连从床上爬起的力气都没有，不由冲他直呼抱歉。 “对不起小暮，是我没有注意到，这样吧，今天你就先在家里休息，我叫李医生来给你看看。” 宋安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盯着首页的新闻看了半秒才接着道：“你就乖乖在家养病吧，公司的事不用操心了。明澄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一趟。” 明澄，又是明澄，就算是早就警告过自己，宋总和自己的情人契约不过是逢场作戏，自己不应该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妄想，可是楚暮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的起来。 他别过脸将那滴不慎流出的眼泪埋在薄被里。 “还眼巴巴的看着想看到什么时候？”嘲讽的声音传来，楚暮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可是他太过疲惫了，已经拿不出力气再去和宋景曜抗争，现在他只想两眼一闭，抛去所有思绪好好睡上一觉。 宋景曜站在沙发背后，正等着楚暮的回击。 昨晚这只兔子难得急红了眼，跟他呛了一嘴，倒让他品出了一点不同以往的趣味。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楚暮回复，不由皱了皱眉趴在沙发上向下望去，就见半大的少年眼尾殷红，就差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薄被中。 圆鼓鼓的小脸像是一只冬日囤食的仓鼠，宋景曜忍不住伸手上去戳了戳楚暮肉嘟嘟的脸庞。 指尖传来柔嫩的触感，宋景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忍不住黑了脸。 他收回手指正打算离开，就见脸颊红扑扑的楚暮突然动了动，一脸满足的蹭了蹭他还未收走的手指。 那种纯真又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样子，让宋景曜突然想更加靠近楚暮。 他刚一起身，准备换个地方趴着，就见刚刚还一脸满足的小东西皱着眉，小嘴一嘟，一副随时都要大哭的样子。 “别走。”小东西嘟囔着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楚暮在睡梦中察觉到一股熟悉的草木清气袭来，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这份久违的温暖。 迷糊中，他感觉盖在身上的薄被被掀开，谨记着自己身上的痕迹不能被宋安泽看见的楚暮开始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闭嘴，别吵。”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楚暮被吓得一缩，可紧接着，就感觉到自己滚烫的身体被拥入一个温柔的港湾。 “你啊，真不经吓。”那个声音故意恶声恶气的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楚暮却偏偏能从中品出一抹温柔。 他咧嘴笑了笑，四肢像八爪鱼一样缠绕在那个人身上，那人推拒了一番，也就随他去了。 楚暮发誓，这是他成年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个觉，不用考虑明天，不用考虑逃避，单纯得好像回到了奶奶的怀抱。 “小暮，身体好点了吗？” 楚暮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被宋安泽从沙发上叫醒时屋外的云都已经染上了晚霞的颜色。 “医生说给你打了退烧针，睡一觉就能好。”宋安泽坐在楚暮身边，一边熟练的用水果刀削着果皮。 楚暮脸色一红，下意识以为是宋总在这里陪了他一天，垂着眼睛不敢看宋安泽。 “吃吧。”宋安泽细心地将果核挖出，温柔的将果肉递到楚暮手边，就差手把手给他喂嘴里。 这种超乎寻常的亲密认知让楚暮脚指头都忍不住红了个透。 他怯怯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宋安泽说了句：“谢谢。” 话音未落，就听见玄关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楚暮惊讶地抬头，顺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就见宋景曜站在一地碎玻璃片中恶狠狠地望着他…… 第五章 脱了 宋安泽皱了皱眉回过头冲宋景曜责备道：“小暮生着病呢，你就不要吓唬他了。” “我吓唬他？”宋景曜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嘲讽道：“有些玫瑰花表面看着鲜艳无比，其实根已经烂透了。” 宋安泽没有听懂他的比喻，只以为宋景曜是在形容自己打碎的花瓶。 “可惜这点花。”他起身拿着扫帚前去扫满地的玻璃残渣。 宋景曜冷笑一声上前用脚踢了踢楚暮：“起开，别挡在这。” 楚暮抓着被子咳嗽两声，挣扎着从沙发上坐起。 他摸不透宋景曜的情绪，只是想着这种情况下，自己只能乖一点再乖一点，以免那个男人突然发疯。 可是没想到自己这个顺从的动作又触到了宋景曜的哪根弦，只见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为可怖。 “你是猪吗？病成这样逞什么强？” 楚暮嘴巴一瘪，连日来被宋景曜欺压，害怕事情败露的情绪骤然崩溃，冲垮了心中竖起的堤坝，眼泪吧嗒吧嗒就往下掉。 他抬眸可怜兮兮望着宋景曜，卑微懦怯的道歉：“对不起。” 只是楚暮话音未落，就见宋景曜突然低下头，属于他身上清新的草木香钻进鼻腔，楚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宋景曜一手护着后背，一手穿过腿弯抱了起来。 腾空而起的瞬间，楚暮本就昏沉的脑袋变得更加眩晕，他伸手抓住宋景曜的衣襟，嘴角不经意溢出一声轻呼。 但楚暮很快就反应过来，宋总还在这里，又迅速闭上嘴巴，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瞪圆了望向宋景曜。 “你干嘛？”他轻微挣扎了几下，压低嗓音问道，甚至还做贼心虚望向宋安泽的方向。 直到看到宋安泽正小心翼翼处理玄关处的碎片才忍不住小松了口气。 “干嘛？你在这挡我道了，把你挪走不行吗？”宋景曜抱着楚暮白了他一眼，大跨步往房间里走。 “不要！”楚暮混沌的脑袋难得清醒了起来。 宋景曜把他带进房间一定又要做那种事情，他拼命摇着头，想脱离宋景曜的怀抱往沙发上钻。 他三番两次的抗拒逐渐消磨了宋景曜的耐心，原本打算好好对待他的宋景曜突然低头凑近楚暮耳畔压低声音威胁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在宋安泽面前吻你，我劝你最好乖乖听话！” 在宋安泽面前吻他？ 楚暮的脸又因为宋景曜一句话而变得通红，他僵着身子窝在宋景曜怀里，如坐针毡。 “哥！”宋景曜勾唇冲身后的宋安泽喊了一声。 楚暮憋着一口气慌乱中伸手捂上了宋景曜的唇。 软绵绵的触感，楚暮像是被烫到一般，又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宋安泽温润的声音传来，楚暮自欺欺人将脸埋进宋景曜怀里。 “我先带楚暮回房。”宋景曜又接着道。 “哦，对，我都忘了，小暮发烧了应该去床上躺着。”宋安泽一边说着，再未对楚暮投过来半分关心。 楚暮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宋安泽对自己的关心实在少得可怜。 而宋景曜早就料到这情况一般，冲楚暮挑了挑眉，楚暮眼不见为净，继续将脑袋埋在宋景曜怀里。 不知是宋景曜怀中的草木香味太过惑人还是如何，明明应该神经紧绷的楚暮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他就发现自己被裹上了厚重的棉被，安安分分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楚暮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其实宋景曜也不错的错觉，然而这份错觉还没维系多久，就被手机上响起的短信声打断。 “下来。” 简短的命令，楚暮盯着那个发件人，只觉得自己手心黏腻得全是汗珠。 好不容易清醒一点的脑子又开始混沌起来。 他摇摇头，决定装作没看见，可是没过几秒，恼人的短信声再次响起。 “我知道你醒了！你头像都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楚暮的错觉，他只觉得宋景曜这番话中，居然带着控诉？ 控诉什么？控诉自己对他撒谎？ 楚暮只觉得可笑，那个只会强迫自己的恶魔，一想到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楚暮就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起来。 “我……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楚暮咬着嘴唇打下这番话，希望宋景曜能够看在他今天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放过他。 楚暮等了一会，就当他以为宋景曜已经放弃了的时候，短信里突然出现了一串手机号码。 楚暮皱眉，盯着那串手机号码，只觉得异常熟悉。 “277**” 等等？这不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宋安泽的电话号码吗？ 宋景曜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不下去陪他，就要将他们两这荒唐而又禁忌的关系暴露在宋安泽面前。 楚暮气得发抖，眼中氤氲出泪珠，可是他能怎么样？他不能反抗，他也没有资格反抗。 对面的人是宋总的亲弟弟，而他这个半路捡来的契约情人在宋总心里有多少分量，他心里清楚得很。 一想到宋总对自己的温柔，楚暮只能伸手擦了擦泪珠，拖着酸软疲惫的身子往楼下走。 宋家别墅一共四层，宋安泽占据了二楼的活动空间，宋景曜在三楼，楚暮放轻了步伐，小心翼翼下到三楼，就被宋景曜打开房门拖了进去。 他对这个房间有种天生的畏惧，楚暮像墙角缩了缩，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更加具有安全感一点。 宋景曜皱眉看向窝在墙角的楚暮开口道：“我下午问了医生，你的感冒已经好了。” 楚暮委屈巴巴的争辩：“就算好了……也不能……也不能做那种事情啊。” 却不想因为他一句话，宋景曜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黑。 “那种事情？”他压低了嗓音，也压抑住了怒火。 没等楚暮回话，宋景曜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裹成一个球的他，眼中满是兴味：“脱了。” “禽兽。”楚暮的眼圈更红了，他都这样了，宋景曜竟然还想着做那种事情。 “快点，别让我再说第二次！”宋景曜的语气中染上不耐。 楚暮咬了咬唇，将手放在了衣襟处…… 第六章 去床上躺着 他缓缓褪去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的棉被，低下头不敢去看宋景曜的神情。 “去床上躺着。”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下达着命令。 “求您……求求您。”楚暮握着宋景曜的手，声音沙哑。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景曜拎小鸡仔一般拎到了床上。 熟悉的绝望将他困住，楚暮眼角晕出一滴泪水，一边摇头。 可是等了许久，那种令人恐惧的撕裂却并没出现，楚暮偷偷张开眼，打量着眼前的宋景曜。 只见他皱着眉，似乎在酝酿一个新的决议。 很快他就下定了决心，一手捏住楚暮小巧的鼻头，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碗浓稠的黑水。 他又想玩什么把戏折腾自己？ 楚暮心中升起恐惧，不断摇头想要摆脱宋景曜的桎梏。 然而男人的手就像是坚硬的栏杆，根本不是楚暮所能够撼动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黑水被宋景曜灌入自己口中。 “唔。”挣扎间，楚暮眼角又渗出了泪珠。 “哭什么哭？就是给你灌个药怎么这么费劲？”宋景曜轻啧了一声，似乎不习惯表露自己这种关心，微微别过脸，躲避楚暮的视线。 楚暮砸吧了下嘴，口里残留的苦涩之感，确实很像是药汁。 可是这个人，居然会好心的给自己吃药？真的不是想出什么新把戏想折腾自己吗？ 楚暮的眼底闪过怀疑，他抱着那碗药小心翼翼的抿着。 “快点。”似乎是不能适应他的速度，宋景曜开口催促到。 受到压迫的楚暮只能抱着药碗咕噜咕噜几口囫囵下肚，不过也因为这样，药汁的苦涩还未在口中弥漫开。 他刚准备抬头看宋景曜还有什么吩咐，就感觉到嘴巴被撬开，甜丝丝的味道在味蕾间融化。 他这是？猝不及防被塞了一颗糖？ 宋景曜怎么会这么好心？ 楚暮抬头一脸诧异地望向宋景曜，就见他又微微别过脸，辩解似的说道：“你身体这么弱，又不好好吃药，病怎么会好？”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这种认知让楚暮十分陌生，他总是习惯了承受，习惯了别人对他予取予求，突然有一天感受到了别人的善意。 楚暮低下头，吧嗒两滴泪珠滴落在床单上，晕出几点墨色的水渍。 “啧，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宋景曜捏着他的下巴迫使楚暮抬头，粗粝的拇指毫不留情的抚去楚暮眼角的泪花，丝毫不管自己在楚暮脸上留下的红痕。 “欺负你你也哭，对你好你也哭，你干脆改名叫楚会哭得了。” 男人毫不留情的吐槽，使得楚暮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恐惧与防备全都烟消云散。 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咧出一个上扬的弧度，来到宋家这么久，第一次放下惶恐，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可讽刺的是，居然是对着宋景曜而不是宋安泽。 药也吃了，宋景曜也明确表示今晚不会让他做那种事情，楚暮打了个呵欠，起身准备离去。 可刚踏出两步，就被宋景曜厉声呵住：“你这是打算去哪？” “回……回我自己房间啊。” 虽然这人刚刚在自己面前展露了温柔的一面，可楚暮对上宋景曜总免不了一种畏惧的本能，他磕磕绊绊的答道，反倒显得理所当然的回答变得心虚不已。 “我准你回去了吗？” 宋景曜的声线不带一丝起伏，这让楚暮又想到初见时的荒唐。 “过来。” 宋景曜侧过身在大床上躺好，拍了拍身边留下的细小缝隙，召唤宠物似的对楚暮喊道。 “这……” 楚暮的额前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同床共枕？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可是这种事情，不管过多少次也不会习惯的啊！ “还要我说几遍？” 宋景曜挑眉，威胁溢于言表。 楚暮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抱着被子小心挪到那张大床旁边，小心翼翼坐下。 “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宋景曜不高兴，直接伸手，一把将楚暮拉到床上。 楚暮整个人僵得像块木头，理智和情感正在疯狂拉扯，一边觉得自己这样顶着宋安泽情人的名头却在做这种事情，一边又觉得宋景曜的怀抱真的很让人安心。 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腰上突兀的横了一截手臂。 楚暮红着脸，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还说不会做那种事情！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可是等了许久，身后的人都没有进一步动作，这让楚暮忍不住想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兵荒马乱的一夜，楚暮初时还在防备宋景曜，可是还未痊愈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负荷，不过几分钟就已经沉沉睡去，忽略了黑暗中身边的人轻柔地在他额头上落下的亲吻。 直至第二天清晨，楚暮从床上爬起时，只有一种放下重担的清爽。 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缺，连一点余温也不复存在，楚暮小小松了口气，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面对宋景曜。 身体状态也比昨夜要好上许多，不知道是许医生那针退烧针起了效果，还是宋景曜那碗黑乎乎的药汁。 可惜给予楚暮整理思绪的时间不多，楼下宋安泽的呼唤就准时响了起来。 “小暮，该去上班了。” 楚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羞耻的待在宋景曜的房间，得亏着宋总没把他放在心上，不然这事非得穿帮不可。 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楚暮发觉宋安泽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围绕着明澄打转。 宋安泽会因为明澄得奖而开心，也会因为明澄拒绝他的约会而失落。 少了平日里的温文尔雅，运筹帷幄，变成了一个平凡的沉溺于爱河的男人。 即使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和宋总的契约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 可是这对于第一次失恋的楚暮而言，依旧是一种折磨。 如果宋安泽对待自己一直是这种态度，楚暮发誓，自己也不会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坏就坏在，那种不经意间的温柔与尊重，总是让楚暮在情感与理智之中拉扯。 即使是作为一只飞蛾的楚暮，也希望自己的生命能够在那灿烂的烟火之中粉碎…… 第七章 你真让我恶心 二月十四情人节，若是放在以往，楚暮对这种节日是没有任何敏感度的。 唯一对于节日的印象，大概就在于街上成双成对的情侣，与形单影只的自己。 苏城的冬天并不寒冷，马路两旁的商铺早就已经摆出了一副过节的架势，张灯结彩迫不及待打出情人节的标语。 宋安泽侧过头看向一旁的商铺若有所思：“小暮，你说是不是每个人都期待着情人节的到来？” 楚暮还没来得及说话，司机小方就迫不及待抢答道：“那肯定啊宋总。” 宋安泽皱了皱眉，瞪了小方一眼：“没问你。” 小方冲楚暮滑稽地吐了吐舌头。 楚暮捂着嘴，掩过嘴角的笑意。 “你呢？小暮怎么想？” 楚暮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狭小的车厢里，气温陡然上升了两度。 “我……我也十分期待。”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眸打量宋安泽的神情。 盯了许久，没见宋安泽脸上出现怪罪的情绪，楚暮这才松了口气。 “期待些什么？” 宋安泽又看了一眼窗外，右手搭在车窗旁有节奏的打着节拍。 没有了司机小方的插话，车内一时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中。 楚暮怯生生看了眼宋安泽，不敢说话，他心中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又突兀的冒了出来。 总感觉宋总这句话中话里有话，期待些什么？难道作为契约情人的自己，也可以和宋总度过情人节吗？ “你说，我不会生气的。”察觉到楚暮的视线，宋安泽伸手抵在了唇边，遮掩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我想，我应该期待着一份惊喜吧。” 楚暮模棱两可的答道，害怕给宋安泽添麻烦而导致这好不容易示好的信号全部落了空。 “具体一点。”宋安泽皱了皱眉，顿了半秒后，从公文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以及钢笔，俨然一副不耻下问的姿态。 “也……也不用这么认真吧？”楚暮被吓了一跳。 宋安泽摇摇头：“我想把你的每一句话都记到。” 听到这话司机小方啧了几声，向楚暮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是少数几个知道楚暮和宋总地下情人关系的知情者，所以理所当然认为这是宋安泽对于楚暮的宠爱。 “没……没有那么严肃啦，情侣只要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快乐。”楚暮低着头，红着脸小声道。 “嗯，你跟我说说具体流程应该怎样。” 宋安泽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刚劲有力的大字。 “就……下班去吃饭，然后……”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安泽打断。 “吃饭？御膳坊可以吗？” 御膳坊在苏城以他令人望而生畏的价格，以及别致优雅的环境出名。楚暮曾经帮宋安泽预约过几次，却从未有幸踏足过。 心底无法掩藏的期待让楚暮的双眸中好像藏了星辰，可惜沉迷于自己笔记的宋安泽根本无暇关心。 他又询问了一番楚暮所期待的其他流程，这才作罢。 末了竟然回过头来对楚暮柔声道：“等着吧，我会把你的期待一一实现。” 楚暮红着脸攥了攥衣角，突然觉得以往所遭受的一切不公，苦难，其实都是为了遇见一个这样的宋安泽吧。 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楚暮雀跃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了晚餐时间，就连刚刚回到家的宋景曜都察觉到了他这份不同以往的兴奋。 “什么事这么开心？”宋安泽侧过头问道。 楚暮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谁知道一旁的宋安泽竟然破天荒开口解围。 “秘密。”宋安泽一边说着，一边还冲楚暮挑了挑眉。 楚暮低下头，在餐桌下又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哐当”的一声脆响，楚暮抬头望过去，就见宋景曜黑着脸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我吃好了。”临上楼之前，宋景曜特意瞪了楚暮一样，楚暮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差点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的存在。 宋安泽像个老父亲般无奈摇摇头：“今天怎么吃这么少？” “菜不合口味，再吃下去得恶心吐。”宋景曜意有所指。 宋安泽摇摇头，也就随他去了。 楚暮往日里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眼睛一睁一闭，忙不完的公务里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可是有了对于情人节的期待后，他只觉得度日如年。 终于等到了二月十四这一天，楚暮早晨起来的时候，还特意拿出了自己最贵的那件衬衫。 这一天楚暮都在忐忑与期待中度过，这种矛盾的情绪直接产生的后果就是，工作上的交接不及时。 宋安泽看到这样的楚暮忍不住皱了皱眉，吩咐徐姐把楚暮喊进办公室。 托上次被公然训斥的福，楚暮这次谨记关门。 他偷偷抬眸看了眼宋安泽，又快速低下，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宋安泽看着楚暮，忍不住取下眼镜揉了揉眉间。 “小暮，你是不是上次感冒身体还没好，才这么魂不守舍？” 楚暮听罢，惊讶地抬头，他本来想否认宋安泽的说法，告诉他自己身体已经完全痊愈。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宋安泽暗含警告的目光后，又只能懦怯的低下头。 宋安泽随意搭在办公桌上的手动了动，点了点深棕色的桌面对楚暮道：“小暮，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这样吧，你先回家休息休息。” “可是……”可是晚上我期待了很久…… 剩下的话，楚暮没敢说出口，他点点头接受了宋安泽的提议，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办公室，多待一秒，就多一秒被喊住的可能。 可是直到楚暮走出办公室再带上门，都没听见宋安泽再次开口。 眼泪又集聚在眼眶中打转，楚暮明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决堤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楚暮咬了咬唇，打了辆车回到宋家宅子。 此时没到下班时间点，屋子里一片寂静与黑暗。 楚暮坐在沙发上就像被主人遗落的小狗，眼巴巴望向别墅大门。 可是直至夜幕降临，楚暮也没有等到宋安泽的出现…… 第八章 您…今晚回来吗 会不会是堵车呢？还是突然有什么公事绊住了脚步？ 楚暮不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但又舍不得戳破自己的幻想，一直在想尽办法让宋安泽的行为合理化。 客厅里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八点。 就连一向晚归的宋景曜也回到了宋家宅子里，楚暮还是没能等来期望的那个人。 楚暮感觉到自己的胃有点绞痛，一直不敢进食使得这种疼痛被放大到了千万倍。 但楚暮又不想随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因为他对情人节当晚的活动抱有难以言喻的期待。 他咬了咬下嘴唇，右手的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之中，留下星星点点月牙似的痕迹。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到了晚上十一点，再过一个小时，就要结束这个名为情人节的浪漫夜晚了。 楚暮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又傻又贱，他想起身回到房间里，放弃这场无谓的等待。 可是心底总有那么一个声音告诉他，等一等，再等一等。 楚暮抬头，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么下去了。 应该主动出击，把事情问清楚…… 如果，如果宋总心里没有他，他可以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怀抱着感恩之心，继续履行所谓的契约。 如果…… 一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楚暮只觉得自己眼眶中的泪珠在打转。 但总归要面对这一切的。 楚暮长舒了口气，拨通了宋安泽的电话。 手机里的铃声嘟嘟响了几声，就很快被接起。 宋安泽温润的声音响起。 楚暮刚想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泽，你在跟谁打电话？” 单单只是一句话，就把楚暮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全部击垮。 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还有什么资格问出宋总喜不喜欢自己这种问题。 明澄，是活在天空中的星星，而他只是活在泥淖中的污秽。 有什么可比性？ “小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楚暮瘪瘪嘴，觉得此时自己应该知趣的挂断电话，并且祝宋安泽夜晚愉快。 可是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想到宋安泽那种拿出小本本记录流程的认真，全部是给予另外一个人的，他就无法控制自己心中的艳羡。 甚至生出妄想，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被宋总捧在手心里的人。 “宋总，您今晚回来吗……” 楚暮指尖发白，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哽咽说出这句话。 “小暮，这似乎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吧？” 宋安泽的声音仿佛结着寒冰，透过话筒传来，楚暮很清楚能感受到那种不快。 “是……对不起宋总。” 宋安泽冷淡的嗯了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又听见楚暮接着道：“您……您是和明澄在一起吗？” 楚暮的声音轻飘飘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在最后多嘴这么一问。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安泽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楚暮，我希望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僭越了。” 宋安泽在楚暮印象里一直是温温和和，可以想象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是对自己的行为有多大的不满。 单就只这一瞬间，楚暮就懂了，什么都明白了。 “对不起宋总，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楚暮说完这句话，大脑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宋安泽最后又说了些什么，机械地挂断电话，这才瘫软着双腿，滑倒在沙发上。 “呵。” 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心情，楚暮就听见沙发背后传来一阵嘲讽的气声。 他赶忙抹了一把眼泪，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他的敏感他的脆弱，根本不想摆在宋景曜面前，这些只会成为那个人嘲讽自己的武器。 “你在这里做什么？”宋景曜开口道。 “没……没干什么。”楚暮吸了吸鼻子，偷偷别过脸。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宋景曜的手便牢牢地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楚暮的眼眶又红了。 “我都听见了，你说你下贱不下贱。”宋景曜嘲弄的声音传来，这让楚暮觉得自己更加不堪。 “别说了，别说了。”他捂住耳朵，不愿去听宋景曜的讽刺。 宋景曜咧了咧嘴角，嘴角勾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他伸手钳制住楚暮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正视宋景曜。 少年鼻头红红，眼尾殷红挂着可笑的泪珠。 宋景曜觉得自己应该对楚暮再说些狠话，相信很容易就能击垮这个菟丝花一样的少年。 可是话到嘴边，看见他无声下落的泪珠，感受到手背上的冰凉后，那种幸灾乐祸的情绪居然转化为一抹心疼。 心疼？他会心疼这个自己作践自己的男人？ 简直是笑话。 “哭什么哭？”宋景曜故意粗声粗气说道。 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楚暮再次因为这一句话而崩溃。 他的眼泪越流越多，全都噼里啪啦砸在了宋景曜托起他下巴的那只手上。 宋景曜像是被烫到一般将手收了回来，背过身，拉着楚暮向外走。 “干……干嘛？” 楚暮挣扎着想让自己的手从宋景曜的手中挣脱。 可是任他怎么挣扎也无法撼动面前小山一般的男人。 宋景曜回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出去开房，你存在的意义难道不是这样吗？” 楚暮听完一愣，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不讨喜，喜欢他的人少之又少，可是被宋景曜这么直白的点出他在宋家的唯一作用，还是会让他感觉到受伤。 可是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反驳，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难受，楚暮低下头，连挣扎都快要忘记，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提线木偶般的被宋景曜拉到了什么地方。 等楚暮清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宋家的地下停车场。 手中被塞进一个坚硬且冰凉的东西，那是一个头盔？ 楚暮抬头一脸惊讶的望着宋景曜，摸不准他到底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就见宋景曜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长腿一迈，直接迈上了一辆通体漆黑的摩托车。 楚暮不懂车，可是这么一辆摩托放在眼前，也能让他感受到流畅的车身线条下，那股子金钱的味道。 就算软如楚暮，在碰到摩托车的瞬间，也被它的魅力所折服。 “这是？”楚暮抱着头盔冲宋景曜开口道。 宋景曜没理他。 “可是……你不是都不让别人碰你的这辆宝贝摩托车吗？” 第九章 你慢一点 “闭嘴！”宋景曜回过头气急败坏冲他吼道。 楚暮瘪了瘪嘴没敢再说话了。 “上车。”宋景曜开口命令道。 可是楚暮就是能感觉，这股强势之下，竟然掩藏着一抹温柔？ 温柔？宋景曜这个禽兽居然会对自己温柔？ 楚暮摇摇头，将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剔除出脑海。 他戴上头盔，默默地坐在宋景曜的身后，甚至为了避免和他的接触，不得不整个身子向后仰去。 宋景曜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楚暮看到他这种表情就心知不妙，正思考着应该说些什么漂亮话，安抚这个人。 就见宋景曜毫不在意回过头看向前方。 楚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发动机嗡鸣的声音响起，几乎要将他整个耳膜刺穿。 楚暮缩了缩脖子，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乖乖听宋景曜这个人的话，坐上了摩托车。 很快他就来不及考量这些问题，因为那辆漂亮的摩托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如果不是因为头盔的保护，楚暮毫不怀疑自己的脸绝对会被这寒风给刮伤。 “啊啊啊！！”从未感受过这般速度的楚暮眼角又不由自主流出眼泪。 不过心底因为宋安泽未归的悲伤却早已去了个大半。 “你慢一点！慢一点啊！” 因为惯性作用，刚刚还恨不得离宋景曜老远的楚暮不由伸出手抱住了宋景曜那截劲瘦的腰肢。 “慢一点还怎么让你感受男人的解压方式？”宋景曜嗤笑了一声，根本没把楚暮的话往心里去。 别说什么解压了，楚暮现在被这速度颠得头晕眼花，他毫不怀疑，要不是自己抱住了宋景曜的腰，他一定会从车上栽下去。 “唔。”楚暮低着头，让自己靠在宋景曜的背上缓解因为高速带来的眩晕感。 他不敢睁开眼看四周的景物，宋景曜所谓的减压比杀了他还难受。 等了许久，没等到身后动静的宋景曜忍不住皱皱眉朝身后叫了声：“楚暮。” “唔。”楚暮想开口回答，但他单薄的声音很快飘散在风里，根本没能进入宋景曜的耳中。 没能得到回应的宋景曜心底更慌了，忍不住减速靠边停在了路边。 “你！叫你你怎么不回答？”宋景曜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但楚暮这回顾不得害怕，他从车上跳了下来，摘下头盔就弯腰走到路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好在因为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只可怜兮兮吐出几口清水。 可就算是这样，楚暮的脸也彻底垮了下来。 “我……我不想再上车了。”他打着泪嗝可怜兮兮看着宋景曜。 宋景曜的表情犹如吞下一只苍蝇，他怎么能想到楚暮连这种速度都无法接受。 可是这荒郊野外也没地方去打车，他又不能把楚暮单独丢在这。 “上来。”他皱眉，继续不悦的命令道。 楚暮无助的摇头，颇有种宋景曜再逼他，就要从这路边跳下去的豪情。 宋景曜一口气哽在喉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沾染了这么个麻烦事。 “上车，我骑慢一点。”他最终叹了口气，妥协在了楚暮的眼泪之下。 楚暮松了口气，这回不用宋景曜命令，就乖乖巧巧坐在了后座。 心有余悸的他也没再想着要和宋景曜保持距离，而是十分自然地伸手环上宋景曜的腰。 “走吧。”楚暮探头怯生生对宋景曜说道。 却没注意男人嘴角那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宋景曜果然放弃了他所谓的减压方式，用他十几万的摩托开出了二十迈的高速。 晚风徐徐吹拂，拂去了心头的不安与难受，鼻尖全是来自宋景曜身上的草木清香。 楚暮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排斥这股味道了。 至少……至少这个男人会在他最狼狈的时候保护他，会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他。 想到了这点，楚暮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将头抵在宋景曜的后背。 四周景物倒退，暖黄的路灯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只是除却…… 那台从宋景曜面前晃过的粉色小绵羊。 为了照顾楚暮的情绪，宋景曜不得不一慢再慢，这就直接导致盘山公路上，一台粉色小绵羊直接从二人面前略过。 坐在电动车上的女孩还颇为意外的回过头打量他们两这种奇怪的操作。 楚暮也感受到了电动车上女孩的打量，红着脸自欺欺人将脸埋进宋景曜的后背。 他感受到宋景曜肌肉的紧绷，猜测这个大男孩一定会为了所谓颜面而加速。 “不要。”他靠在宋景曜背上可怜兮兮的祈求道。 慢慢的，他感受到宋景曜身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 从来没有人在意在乎他的想法，可是他却在宋景曜身上感受到了尊重。 “滴滴！” 尖利的喇叭声袭来。 还沉浸在感动中的楚暮被吓了一跳，他抬眸一看，就见宋景曜伸手摁动喇叭，咬牙切齿恶狠狠地朝粉色小绵羊上的女孩按喇叭。 像是被刺耳的喇叭声吓到，女孩没有再回头打量他两。 但这种幼稚行径却让一晚上精神紧绷的楚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宋景曜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要不是因为你，我分分钟甩她两条大街！” 楚暮毫不怀疑宋景曜话中的真实性。 他靠在宋景曜的后背小声道出一声谢谢。 一路无话，楚暮也没有再问宋景曜他们的目的地在哪，这种抛却明天，忘记烦恼的旅程，他愿意久一点再久一点。 “到了，下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暮被宋景曜从摩托车上捏着衣领拎了下来。 他茫然环顾四周，发现他们身处在一片高地，前方是苏城五彩斑斓的缩影，后面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哇。”楚暮眼睛都亮了起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苏城有这么个地方。” 宋景曜不屑的冷哼一声回答道：“骑车偶然发现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看到苏城的夜景。”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接着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楚暮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九。” 他话音刚落，眼前的景色突然被照亮，身后突兀的传来几声巨响，激得楚暮尖叫一声抱住了面前的宋景曜。 第十章 不知廉耻！ “松手。”宋景曜咬牙切齿的说道。 楚暮闭着眼睛，不敢面对现实。 “张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宋景曜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伸手钳制住楚暮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头望向天空的方向。 砰砰砰的巨响还在持续，不知道是自己面前的宋景曜更恐怖还是如何，楚暮居然顺着他的意缓缓睁开双眼。 就见天空中千万朵烟花炸开，姹紫嫣红照亮原本漆黑的黑空。 不同品种的烟花汇聚成一片后，又稀稀散散消散在空中，可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新的绚烂取代。 楚暮张着嘴巴站在那片空地上，仰头看着这片从未见过的星空，从未发现过苏城的夜色居然这么美。 “好美。”他呆呆地看着那片转瞬即逝的美好，愣愣的说道。 宋景曜听罢轻啧一声，嘲讽楚暮是个面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不知道苏城每年情人节的凌晨都会放烟花吗？” 沉浸在美景中好不容易忘却了失意的楚暮眼中的光影闪了闪，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我平常睡得比较早。” 宋景曜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揭穿：“别说睡得早，是从来没有过过情人节吧，哈哈！” 楚暮低下头，又不由自主想到宋安泽的拒绝。 “抬头挺胸！别整天一副丧脸，这不是从今天开始，你也能嘲笑那些没见过凌晨烟火的土包子了吗？”宋景曜再次抬着楚暮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望向那片璀璨的夜空。 我才不会去嘲笑别人！楚暮嘟着嘴气鼓鼓的想反驳，可是余光突然瞥见身旁男人别别扭扭的神情，又看向他早已红透的耳朵根。 突然明白过来，或许身边的人也并不向他所表现出来那般身经百战。 更多的，也许是用恶劣的语气，嘲弄的态度来掩饰他不知所措的尴尬。 想到这楚暮俶地笑了出来，他回过头向着宋景曜轻声说了一句：“景曜，谢谢你，谢谢你带我出来看烟花，我……我真的很高兴。” 他从未如此勇敢的表达过自己的情绪，也许是今晚过分柔和的宋景曜给了他勇气，又或许是这场烟花雨太过于惑人。 他眨眨眼睛，突然就期待看到宋景曜的反应。 果然不出他所料，宋景曜原本就已经红透的耳朵根在听见他这句话以后，红得似要滴血。 他转过头瞪了楚暮一眼，别扭的说道：“带你来看烟花就好好看，不要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你对我常怀感恩的心是应该的，只要你乖乖听我话，我不介意多给你一点奖励。” 真是不可爱，楚暮瘪瘪嘴有点失望。 “让你看你就好好看。”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走神，站在楚暮身边的宋景曜又重新伸手触上了楚暮的脸庞，帮他调整成一个更方便观赏烟花的角度。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像之前几次一样一触即分，而是以一种保护者及其亲密的姿态搭在了楚暮的肩膀上。 楚暮的心脏蓦地一跳，猛地回头想去看身边的宋景曜。 却没料到身旁的男人刚好也在这一瞬间转过头想看看他。 两片绵软温热的唇瓣贴上来的时候，不知是因为高地的夜太冷，风太凉，还是因为心中的悸动太过剧烈，楚暮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冷吗？”宋景曜很快察觉到他的失态，皱皱眉低头询问。 楚暮怎么好意思说是因为那个意料之外的吻，他红着脸点了点头，默认了宋景曜那个冷的说法。 宋景曜一愣，但很快又忍不住开口嘲讽道：“你一个大男人，身体怎么这么弱。” 一瞬间旖旎气氛去了个大半，楚暮刚想张嘴反驳，就见宋景曜突然迈步走到摩托车旁冲他道：“特意带你来看烟花，谁知道你这么麻烦，快点上车，别一会感冒了又怪到我头上。” “去哪？” 头顶的烟花雨还在继续，将整片夜空照亮得宛如白昼，楚暮舍不下这片美景，更不想回到那个黑漆漆的房间，等待一个不会回家的人。 他的腿仿佛在地下生了根，怎么也不愿迈动一步。 “回家啊。”宋景曜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 楚暮瘪瘪嘴，望了望天空，脑子里千万种借口闪过，最后组成一句干涩的请求。 “可不可以……再晚一点……我现在不想回家。” 说罢楚暮就低下了头，老实说，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过分极了，已经做好了被宋景曜训斥的准备。 但意料之中的训斥并没有降临，一块温暖的毛毯罩在了他单薄的衬衫上。 楚暮受惊抬头，就见宋景曜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灰色的摊子，盖在自己身上。 头顶的烟花映衬，就好像这一瞬间天空中所有的星星全都滑入了他眸中。 楚暮愣愣的站在那处，他从未想过宋景曜允了他的请求，且没有生气。 他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在这个人身上汲取到了温暖，就会忍不住放开。 楚暮想到这，眼眶又忍不住红了起来，他很害怕自己慢慢依靠上宋景曜，更害怕宋景曜的冷言冷语。 “你还站在那干嘛？”楚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感伤着，突然被宋景曜打断。 等他抬眸就见宋景曜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一颗巨大的樟树下坐好，目光与楚暮相触碰的那一瞬间，居然还惬意地眯了眯眼，拍了拍自己身旁的空位。 意思很明显，楚暮犹豫着走了过去，就被宋景曜一把拉住坐在他的身边。 “不是说冷吗？”宋景曜臭着脸，语气中满满嫌弃，但却伸手将楚暮护了个严严实实，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山间吹来的凉风。 虽然苏城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可是初春的夜风还是带着料峭的寒意，楚暮小指悄悄触了触宋景曜的手。 记忆里火炉一样的人，此时竟然变得有些冰凉。 楚暮咬了咬唇，主动取下盖在身上的毛毯，往宋景曜身上盖。 “你这是干嘛？”却被宋景曜弯了弯腰轻易躲开：“不知廉耻！你就是找机会想跟我更亲密。”他摸了摸鼻子，冷声嘲讽楚暮。 第十一章 我不想回家 楚暮一阵无语，作势要把手里的毛毯收回来。 宋景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整个人往怀里搂。 “你自己盖着吧，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嘴硬道。 楚暮并没有被他这种伪装的凶狠吓到，固执的分出一片毯子盖在宋景曜身上。 不过可惜因为单人毯的缘故，并不能很好将两人完全遮盖，不过聊胜于无。 宋景曜一脸严肃压下上扬的嘴角，小声嘟囔，楚暮就装作听不见。 烟火又持续了几分钟，最后全部消散于空中，夜幕又重新归于黑暗。 宋景曜再次起身想走，楚暮察觉他的动作，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再久一点……” 他恳求道。 宋景曜皱了皱又重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玩着楚暮的左手。 楚暮的手很小，又小又软，摸起来像在触碰猫咪肉垫，宋景曜显然是爱极了这种触感。 楚暮羞赧，想把手从宋景曜手中抽回，却被宋景曜狠瞪了一眼，委委屈屈放下这种念头。 “为什么不想回家？明明冷得发抖。” 男人突然说话，楚暮一个没反应过来，呆呆傻傻回了一句：“啊？” “回答。”宋景曜皱皱眉，颇不耐烦的强调道。 楚暮低下头，咬了咬唇，半晌之后方才开口：“因为家里没人。” “我不是人吗？”宋景曜气不打一处来：“早跟你说过那个衣冠禽兽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暮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孩子一般红了眼。 “算了，你不想回就不回去吧，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宋景曜讽刺完楚暮之后，没过两秒就轻易妥协在了他的眼泪之下。 他伸手，粗粝的拇指擦过楚暮的眼底，激起一阵酥麻。 “你怎么这么爱哭呢？凶你你也哭，对你好你也哭。” 楚暮吸吸鼻子，不想被宋景曜看扁，狡辩道：“我没哭，是风太大了！吹得眼睛疼。” “你还敢跟我顶嘴？”宋景曜眼睛一瞪，看起来一副要发怒的模样。 楚暮又可怜兮兮缩着脖子红着鼻头，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别哭了！”宋景曜叹了口气，索性将楚暮抱住，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这一刻楚暮沉溺于这份温柔中，忘了他们相遇时的不堪，忘了他们之间的鸿沟。 “我……我只是，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做。” “什么？”宋景曜不明白楚暮突然把话题跳跃到了一个什么方向，忡怔了片刻方才反应到，楚暮原来在说宋安泽。 “宋总，宋总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不想辜负他的期待……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心。”楚暮吸了吸鼻子，第一次这么对一个人敞露心事。 他从来就是可怜可悲的扮演一个透明人的角色，好像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得，楚暮不会受伤，楚暮不会难过。 宋景曜没说话，安抚似的拍了拍楚暮的头。 受到他的鼓舞，楚暮才接着说：“其实是宋总把我从泥潭里救出，从小到大只要是弟弟看上的东西，我爸妈就会无条件给他。工作之后，我不仅要赡养父母，还要负责弟弟的娱乐消费。” “那天宋总听到我在讲电话，末了之后告诉我，其实我可以更强硬一点，帮忙是情分不是本分，我只需要做到自己的本分就好，因为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宋景曜听得直撇嘴，恨不得掰开楚暮的脑袋瓜子晃一晃，看看里面有多少水分：“这种简单的问题还需要别人教吗？” 楚暮眼圈一红，低下头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宋景曜忍不住将楚暮的脑袋扣在自己胸膛之上：“不许哭，你想讲就继续接着讲，大不了我保证不会嘲笑你，不会再打断你。” 楚暮控制住自己因为宋景曜这个动作而慌乱不已的心，勉强抬起头，从宋景曜怀里退了出来。 “谢谢你，可是没有人有义务倾听我的这些负能量，我不想给你造成不快。”楚暮嘴角扯了个笑，尽可能轻巧的对宋景曜说道。 宋景曜嘴唇开合，想告诉楚暮没有关系，他愿意倾听，可是话到嘴边，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一个什么立场来说出这句话，最后只能作罢。 “其实换位思考，也不觉得辛苦啦，大家对我都很好，比如我的父母，辛辛苦苦把我养到这么大，比如我的弟弟，如果不是因为我要读书，他也不会辍学，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楚暮的话很轻，不带一丝抱怨，仿佛真的能从这些苦涩中品出那缕甜味。 宋景曜叹了口气，觉得楚暮就是太为他人着想，才会变得这么好被拿捏。 “我再教你一件事吧，当你遇到你觉得为难的问题，你应该学会拒绝。碍于面子也好，只要给你造成了负担，你就要学会拒绝。” 楚暮一愣，这种看似简单的问题，道理其实谁都懂，可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却比登天还难。 对于宋景曜这种天之骄子而言，拒绝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可是对于他这种夹缝中求生存的人而言，却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他不想辜负宋景曜的好意，也不想辜负这份难言的温柔，他冲着宋景曜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他这种柔柔弱弱又乖巧可爱的姿态，戳中了宋景曜心中最隐秘的部分。 在楚暮低下头的瞬间，宋景曜欺身上前，在他发旋处落下一个轻吻。 楚暮受惊，茫然抬起头，伸手摸了摸发旋处，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便以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宋景曜。 宋景曜坏心眼的不搭理他，任由楚暮一个人在那犯傻。 大约是心事得到倾吐，楚暮下意识觉得自己和宋景曜的距离拉近了不少，行动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拘束，居然胆子大到开始打听宋景曜的私事。 又或许这种打探，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投桃报李的倾听。 “说了这么多我的话题，那你呢？为什么和宋总的关系那么差？” 楚暮说罢还用肩膀亲密地碰了碰宋景曜的身体，却不知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身旁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第十二章 睡在他怀里 楚暮自知失言，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吞到肚子里才好，怯生生对宋景曜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去问这种问题。” 谁知道宋景曜摆摆手：“我和他的关系，没有你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说到这，又伸手摸了摸楚暮的头发。 楚暮嘟嘴，他很不喜欢宋景曜这种把他当做小狗逗弄的感觉，但又不敢反驳，谁知道宋景曜看他这样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去掐他略带婴儿肥的脸庞。 楚暮赶紧躲开，两个人嬉闹了一阵宋景曜突然压低声音道：“宋安泽对于我……既是兄长，但更像是父亲，我恨他拆散我的家庭，但同样也感谢他拆散我的家庭。” 楚暮歪着头有些不解，所有的词语他都认识，可是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云雾之间朦胧的感觉。 “跟你说你也不懂。”宋安泽伸出食指在楚暮额上轻点了一下，异常亲昵。 楚暮红着脸，有点不能适应这份亲昵，低下头小声说：“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抱怨，你的负能量，反正我也听不懂。” 宋景曜点点头，觉得楚暮说得有道理，再次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楚暮再靠近一点。 “从小，我忘了是什么时候，我就知道我爸有个私生子，年纪比我更大，于是我的妈妈就开始拼命不断的要求我，要我做到最优秀。”说到这，宋景曜低头嗤笑了一声：“可是那个时候我怎么会懂，我一直觉得父母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我一点无伤大雅的叛逆根本不可能撼动分毫。” “但是我错误估计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我的妈妈……因为那个私生子从一个优雅的贵妇变成了一个只会声嘶力竭的悍妇。” 说到这宋景曜仰起了头，夜幕低垂，偶有三两颗繁星点缀在上头，星空还是那片星空，可是星空下的少年却早已不复当年。 “她开始采用极端的手段逼迫我要求我去做某些事情，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打断了我的小手指骨。” 楚暮身体一颤，下意识伸手去寻宋景曜藏在毯子下的两只手。 “现在已经好了。”宋景曜耸耸肩，将左手递到楚暮手间：“对生活已经没什么影响，只是不能提重物。” 楚暮眼前阵阵发黑，简直无法想象宋景曜童年时的光景，他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我能够变得优秀，或许他们就不会离婚了。” 宋景曜一边说着，一边反手将楚暮软糯的小手包裹在其中：“诶诶，不带这么碰瓷的，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楚暮吸了吸鼻子，羞赧的低下头。 “我的母亲，她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月，开始变得偏执，易怒，动不动就会开始对我动手……” 宋景曜张开眼望着悠远的星辰，记忆仿佛回到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 他的声音清冽，无悲无喜，像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讲述那段历史。 楚暮顿时母性泛滥，恨不得把宋景曜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在他看来，现在的宋景曜不过是在故作坚强罢了。 所有人都只会关心你飞得高不高，可只有那些真正将你放在心底的人，才会关心你飞得累不累。 “别说了别说了。”他哭着抱上宋景曜，眼角的泪珠浸湿他的外套，在上面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迹。 楚暮深吸一口气哽咽着道：“我……我来跟你讲故事吧。” 宋景曜挑眉冲楚暮道：“你说。” “从前在海底，住着一群美人鱼……”这一瞬间楚暮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怎样让宋景曜从那段悲伤的回忆中脱离，竟然脱口而出这么一个儿童故事。 他清晰的看到宋景曜嘴角玩味的笑变得僵硬，不由缩了缩脖子，害怕再次被嘲弄。 好在宋景曜也算是感受到了他的用心良苦，半晌之后方才憋出一句话：“继续。” 楚暮松了口气，磕磕绊绊讲了下去，搜肠刮肚东拼西凑，终于把这个海的女儿讲完。 “继续啊。”宋景曜坏心眼的冲他眨了眨眼睛，这一瞬间楚暮就算明知道宋景曜不过是想看他出丑，但也不忍心拒绝他，只得咬咬唇接着讲自己的儿童童话。 说着说着，楚暮觉得自己的上眼皮无法抵御地心引力，只想和下眼皮重合在一起，就连脑袋也忍不住小鸡啄米似的开始摇摆。 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悠远，楚暮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变得更清醒一点，然而一切都只不过是徒劳。 不过几秒钟的光景，他就脑袋一沉，一头扎进了宋景曜怀里睡得香甜。 鼻翼间全是那股清新的草木香，与山间的松木，潮湿的水汽融为一体，整个人就好像畅游在世间，无拘无束。 宋景曜还等着楚暮讲出个什么花样好方便自己嘲讽他，谁知道几秒钟不到，刚刚还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人，脑袋一沉，睡成一只小猪。 他不自在的动动肩膀，想要把楚暮弄醒，但是看见怀中人蜷缩的身体，紧皱的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换了个姿势，只为了让怀中的人睡得更加安稳。 一阵微风吹来，吹动林间的树叶哗啦哗啦发出摩挲的声响，楚暮紧闭的眼睛不安地动了动，身体比神智先一步动作，等宋景曜回过神来时，方才发觉自己将身上的毛毯取下，全部盖在了楚暮身上。 怎么会这样呢？ 宋景曜接着微弱的星光，凝视着怀中人的五官，是那种纤细柔弱的美丽，似乎只要一个用力，这菟丝花般的人就会面色通红停止呼吸。 怎么就看不得他哭呢？当他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就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双手奉上。 宋景曜想了很久，也没想通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色静谧，清凉的月辉映照在楚暮脸色，为他渡下一层圣洁的光晕，宋景曜低下头，伸手轻柔地将贴在楚暮脸颊边的那缕碎发拨开。 楚暮嘤咛了一声，眼皮翻动却没有醒来。 宋景曜呆愣了几秒，但很快又俯下身，凑近他那幼圆的耳畔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只是不知道这一声抱歉是对自己不小心打扰他睡觉的鲁莽，还是因为初见他时的刻薄与冷漠。 第十三章 你们两怎么在一起？ 楚暮是被刺目的阳光给晃醒。 失去了室内厚重窗帘的遮盖，阳光直接照射在脸上，不过几秒，楚暮便挣扎着睁开了眼。 他看着毫无遮盖的天空，以及陌生的环境，脑袋宕机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宋景曜的声音适时响起：“醒了。” 楚暮起身便见天空一片红彤彤，太阳漂浮在云海之上。 “日出，景曜是日出！”楚暮的语气中有股难掩饰的兴奋，他恨不得起身围着这片空地转上个三两圈来发泄自己过多的精力。 宋景曜皱皱眉，没有顺着楚暮手指的方向去看东方那片难得的美景，而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整晚护着楚暮，没有改变过一个动作，这让他左半边肩膀已经完全麻痹。 “你怎么了？”楚暮从余光中瞥见宋景曜的不自然，赶忙放下景色，神色焦急的跑了过来。 这一晚上，他的心间有什么东西悄然破土而出，酝酿着想要长成一片参天大树。 “没事。”宋景曜转过身掩饰了过去，径直走向自己的摩托车：“走了，该回家了。” 楚暮乖巧地翻身上车，手臂自然而然的圈住了宋景曜的腰。 宋景曜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小手，嘴角忍不住漾出一个笑。 “坐稳了！” 话音未落，小摩托就嗡鸣一声开了出去，没有意外迎来了楚暮的尖叫。 楚暮叫得越凄惨，宋景曜便笑得越开心，但不知是不是楚暮的错觉，他总能感觉车速被控制在一个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纵使楚暮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也终是会到达尽头。 车开进宋家车库的时候，天边已经大亮，隐约能听见小区里晨跑、遛狗的声响。 楚暮掏出钥匙，小心翼翼放进锁孔，见宋家别墅内还是漆黑一片，才做贼一般松了口气。 “你这是干嘛？”宋景曜不解，丝毫不理会楚暮的心虚，直接推门向屋内走去。 “小暮？景曜？你们两怎么一起回来了？” 谁料好巧不巧正好碰上收拾完毕推开卧室门的宋安泽。 他一脸诧异地望着站在玄关口满脸疲惫的楚暮以及宋景曜。 楚暮紧张到面色通红，然而因为根本没想过会让宋安泽撞见这么尴尬的一幕，两人在回来的路上也没对过口供。 他偷偷抬眸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宋景曜投去希冀的目光，可谁料宋景曜只是事不关己，毫不心虚地冲楚暮挥挥手，一脸平淡的说道：“我先回房了。” 楚暮尴尬到恨不得埋进地底做只鸵鸟，支支吾吾不知道自己应该编出个什么借口才会显得没有那么拙劣。 谁知道宋安泽目光空洞看向前方打了个呵欠道：“你也去整理一下，等会上班别迟到，我去接一趟明澄。” 说罢，也不管楚暮面上挂着什么表情，披了件外套就往车库走。 楚暮没想到自己夜不归宿的问题，居然都没被拿起就早已经轻轻放下，愣了几秒后才机械性地朝宋安泽挥挥手：“宋总慢走，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可这一幕落入宋景曜眼里就完全变了样。 他抱臂侧靠在扶手前，冷笑一声嘲讽道：“你看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如果这一幕放在昨天，楚暮也许会伤心难过，会失魂落魄，可是经历过昨晚后，他突然想通，也突然明白，被宋安泽放在心上的从来都不是他，他又何必眼巴巴的倒贴上去给自己找不快呢？ 再说……他也挺喜欢明澄的。 想到这，楚暮朝宋景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弄点吃的，你垫垫胃再睡吧。” 宋景曜冷哼一声，没有回答，蹬蹬蹬跑上了楼。 楚暮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笑笑，觉得他现在像一个耍脾气的孩童。 估摸着宋景曜的喜好，楚暮做了一个简单可口的三明治，大约是昨晚的交心，楚暮竟然放下了恐惧，将餐盘端到宋景曜的卧室门口。 他试探着敲了敲门，无人回应，楚暮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踏足宋景曜所在的个人空间便冲里面喊道：“景曜，早餐我放在门口了，你饿了记得吃。” 然而房内依旧没传出任何回应。 楚暮叹了口气准备离开，突然听见房间内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景曜？”楚暮皱皱眉，又上前敲了敲门。 不知是他力道原因还是如何，面前的房门居然吱吖一声开了条小缝。 楚暮透过缝隙朝房间内望去，只觉得里面黑漆漆一片，怎么喊宋景曜的名字，也没听见应答的声音。 他的心不由紧了紧，出于对宋景曜安危的考量，楚暮颤抖着踏进了这间承载着他噩梦的房间。 “景曜。”他颤抖着出声，就见床上的被子蠕动了一番。 楚暮赶紧上前将被子掀开一个小口，就见宋景曜面色通红，呼吸急促躺在其中。 额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紧缩的眉头昭示着主人的不安。 “景曜，你怎么了？”楚暮伸手拍了拍宋景曜的脸，却发现上面滚烫一片。 都不需要温度计的测量，楚暮就能明显感觉到这超出正常温度的体温。 “你发烧了？”楚暮语气急促了起来，下意识想下楼给他拿点退烧药，顺便再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床上的人就挣扎着起身，滚烫的大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宋景曜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他微微一个用力，楚暮就猝不及防跌坐在了那张绵软的大床上。 “就这样，就这样陪我一会。”他一边说着，一边八爪鱼一般的缠上了楚暮，语气中透露着少有的脆弱。 楚暮望着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那截手臂不知所措，通红着脸小声解释道：“你……你发烧了，我要去给你找医生。” 宋景曜反应了几秒，才缓缓将手从楚暮腰间松开。 楚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刚刚还将自己牢牢抱住的宋景曜挣扎着翻了个身，只留给自己一个冷漠的背影。 “小气死了，上次你发烧抱了我一个晚上，我都没计较什么。” 我抱了宋景曜……一个晚上？ 这个认知突然闯入楚暮脑海，他瞪大眼睛望向床上的人。 他记得那个夜晚，他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他……他一直以为陪在他身旁的人是……宋安泽。 第十四章 与景曜的关系被发现 他望着床上的人，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开始扑通扑通狂跳。 “你等我一下。”他红着脸对躺在床上的宋景曜说道，说罢也不管他的态度，快步走到了卧室外。 脸上的燥热根本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平息，楚暮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宋安泽的电话。 “什么事？”宋安泽温柔干净的声音传来。 楚暮支支吾吾回答道：“宋……宋总，景曜好像生病了，您可以帮忙找个家庭医生来看看吗？” “景曜生病了？”宋安泽皱皱眉，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从没看到过宋景曜生病。 “好，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表示已经知悉。 楚暮又给徐姐打了个电话，小声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给自己请了个假，这才咬了咬唇，重新走入了宋景曜的卧房之中。 床上的人还维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依旧在生闷气。 “景曜。”楚暮小声叫了声宋景曜的名字。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却挪动了几下身体，离他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 楚暮将手机放在小茶几上，红着脸爬上床，悄悄伸手抱住了宋景曜。 怀中人的体温异常高，可是楚暮却觉得，这一刻，那个生病的人好像变成了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楚暮身上温度偏低，宋景曜转过身来又如同八爪鱼一般将他缠住。 楚暮想挣脱，可是看着他因为发烧而变得赤红的脸色，叹了口气，终究也只能随他去了。 可就在这时，楼下大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楚暮以为是风声，初时没有注意，但很快宋安泽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暮？小暮？”宋安泽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又唤了几声宋景曜的名字，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几秒钟，楚暮便听到木质楼梯上的脚步声。 他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是宋安泽，宋安泽回来了。 他赶忙推了推怀里的宋景曜，可是受病痛折磨的宋景曜根本没能给他任何回应。 他想赶紧翻身下床，却发现即使是处于睡梦中，宋景曜对于自己还是不肯放手。 这种认知让他一瞬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宋安泽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卧室门口。 然而更绝望的是，楚暮当时根本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所以也从未想过要锁门。 吧嗒一声--门开了。 宋安泽一边叫着宋景曜的名字，一边走进卧室内。 即使隔着重重阻碍，即使光线暗淡，但宋安泽进门的瞬间，视线立马和躺在宋景曜床上被他抱着的楚暮相合。 “小暮？景曜？”他瞪大眼睛呢喃出两个人的名字，显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楚暮闭上了眼，绝望到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一种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幕。 一直以来费尽心思掩藏的关系，竟然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暴露在了宋安泽眼里。 他会怎么对待自己？会不会愤怒地把自己赶出宋家？还是收回那笔借给他用于救急的资金。 一想到这里楚暮身体抖动得宛如筛糠。 “出来。”宋安泽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率先背过身走出了房间。 最差的情况也就不过如此了，一直悬在心头的石头陡然落了地，打从住进宋家的第一天，楚暮就一直在猜想这个情况，现在只不过是脑子里的幻想照进了现实。 做错事的是你，你就应该要承担这份责任。 楚暮咬了咬发白的下嘴唇，努力给自己打气。 他回过头看向疲惫的躺在自己身边的宋景曜，忍不住侧头亲了亲他苍白的唇。 这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就让他任性这么一次吧。 即使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罪有应得、咎由自取，可是楚暮从床上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还是忍不住踉跄了几步，掉出了眼泪。 他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走到宋安泽身边。 “宋总，对不起。”他一边抽泣一边不住对宋安泽鞠躬，他不知道应该用一种怎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他强迫你的？”宋安泽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冷得像是腊月的寒冰。 楚暮摇摇头，就是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更为不耻。 宋安泽听罢，双手叉腰，气得在原地踱步了几秒。 这种压抑的氛围下，楚暮恨不得自己能就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终于，几秒后宋安泽长叹一口气，妥协般的对他说道：“如果你和景曜真心相爱，就应该早点告诉我。” 楚暮一口气哽在喉头，半晌之后才张开朦胧的泪眼一脸诧异地望着宋安泽，连哭泣都忘了。 “您……您不会反对吗？” 宋安泽疑惑：“我为什么要反对，我只是找个人帮忙挡一下该死的狗仔，不然明澄那边又该闹脾气了。” 奥，楚暮歪着头看向宋安泽嘴角咧出了一个比哭还丑的笑。 他摇摇头，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清楚过自己在宋安泽心里到底是什么。 他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过，不过……如果宋安泽不反对他和景曜的关系的话，反倒不失为是件好事。 “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解除那份契约。”楚暮揉了揉鼻子，想到了那份将自己和宋安泽绑在一起的情人契约。 “随时都可以。”宋安泽笑笑，一如既往不带任何攻击性。 可是这个笑却不会在楚暮心中再掀起任何波澜：“谢谢您，宋总。” 楚暮又朝宋安泽鞠了一躬，明白自己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对于宋安泽的期待。 “不过……”宋安泽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可能需要麻烦你帮我跟明澄解释一下，他最近不知道闹什么脾气，总劝我要我一心一意对待你。” 楚暮低头笑笑，眼睛弯成一抹新月：“好的，我会和明先生解释清楚的。” “这是明澄的电话，你现在就去吧。”宋安泽说着，掏出手机将明澄的私人联系方式递给了楚暮：“正好家庭医生也快到了，景曜这边我会照顾好。” 楚暮笑着接过，明白自己从这一刻起，就要和过去彻底划分开了。 第十五章 你就这么自甘堕落 他从电话里知悉今天明澄有行程安排，楚暮便决定根据明澄的行程安排会面地点。 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就好像压在身上的大山陡然轻松了很多。 “这里。”等楚暮到达约定地点时，一个戴着帽子墨镜口罩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 楚暮走了过去，明澄小心翼翼拉下眼镜冲他眨了眨眼算是打招呼。 放下包袱的楚暮不由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得噗嗤一笑。 “是有什么喜事吗？”明澄一边推了杯焦糖玛奇朵给他一边解释道：“上次来看你喝的这个，就自作主张点了。” “谢谢。”楚暮握着那杯玛奇朵，忍不住红了脸。 “感觉你整个人都比上次开朗了许多。”明澄歪着头喝了口手中的咖啡笑着道。 楚暮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抓住明澄的手：“我……我是来给跟你解释我和宋总的关系的。” 明澄一愣，透过墨镜和口罩，楚暮猜不到他的情绪，却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不悦。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解释道：“我和宋总不是你想象中的关系，也……也不是你说的什么拿了男主剧本的人。” 说到这楚暮顿了顿，伸手挠了挠头颇为不好意思：“因为宋总救了我，所以我才想着要报答宋总，如果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我道歉，也发誓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因为我和宋总生气。” 楚暮说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明澄的回应，心中忐忑，不由小心翼翼抬眸去观察明澄的脸色。 “他让你这么说的？”明澄的语气冰冷，不带一点感情色彩，这一瞬间所散发出的气势让楚暮心惊。 “不，不是宋总让我说的，是我自作主张，觉得应该跟你解释清楚。”楚暮慌乱地摇摇头，却被明澄冷着脸一把抓住纤细的手腕。 这是……干什么？ 疑惑还没被问出，楚暮便被明澄拖着向咖啡厅外走去。 “我带你去找宋安泽那个禽兽理论清楚。” 楚暮苦着脸，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么一个地步，他明明是为了报恩，帮宋总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但现在看来，怎么反而起了反作用？ “不用，明先生，您误会了，这和宋总没什么关系，宋总是好人。”楚暮一边挣扎一边向后退。 可明澄看着这么瘦一个人，不知道力气怎么这么大，任凭楚暮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撼动明澄分毫。 “好人？”明澄冷哼一声摘了墨镜眼神狠厉：“好人会让你这么来面对我？他对外怎么介绍你的？他将要结婚的男朋友，现在却让你来跟我说这种话？你不要怕，我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楚暮欲哭无泪：“您真的误会了。” 然而他的解释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在明澄看来，就像是一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个被黑恶势力压榨的小可怜，心中怜爱之情顿时泛滥到要将他淹没。 二人正在咖啡厅里拉拉扯扯，陷入一种谁也无法说服谁的窘境中，未曾注意一个面容猥琐身着黑衣的青年趴在不远处佞笑着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最终因楚暮体力透支，实在无法拉住精力旺盛的明澄，只能苦着脸被明澄一把拉去宋家别墅。 “宋安泽，你给我滚出来！”明澄一把推开宋家别墅古朴的大门，将楚暮往前一带，就一脸怒容开始寻找宋安泽。 楚暮苦不堪言，想上前去拉明澄的手，又害怕被他甩开，可怜兮兮跟在他身后，像个小跟班。 “我在。”宋安泽听见声响后皱了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到明澄，眼睛不由亮了许多：“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个行程安排吗？” 他上前一步想将明澄搂进怀里，却被明澄先一步推开。 宋安泽见明澄脸色不愉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明澄咧嘴冷笑一声：“我们宋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说罢，便强硬的拉着楚暮让他处于二人之中。 被迫卷进两人拉锯战之间的楚暮只能无助的看看宋安泽又可怜的看看明澄，希望有一个人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事。 然而他到底错误估计了自己在两个人之间的地位。 “你让他来找我什么意思？”明澄冷着脸质问道。 宋安泽一脸疑惑转向楚暮，想不明白昨日里还温柔可人的明澄怎么今天像吃了炮仗，下意识认为是楚暮在其中搬弄是非。 “楚暮。”他的语气重了些许：“不是说好解释吗？这就是你的解释吗？” 却不知他这句话更加戳中明澄心中隐秘的痛点，他咬着唇话说的决绝：“宋安泽，当初是你说楚暮将会是你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男朋友，怎么，现在又不认他，跑过来跟我玩真爱游戏？” 宋安泽眉头一皱，刚想反驳他没有说过这种话，又被明澄微红的眼眶所刺伤。 除了有所图，明澄从未在自己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他想出口解释，但话到嘴边突然又想起当初自己为了保护明澄不暴露在宋家的视野里，的确将楚暮视作挡箭牌说过这番话。 “宋安泽，你不爱我没关系，但你至少要好好对待身边人啊……”明澄抹了把眼泪，将不知所措的楚暮强硬的摁到宋安泽面前。 “不是，明先生，您真的误会了。”楚暮见明澄伤感，鼻头一酸，顾不得宋安泽的阻止赶忙冲明澄解释道：“明先生，宋总真的对我很好，但也仅仅是对朋友的好，他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保护你。” 明澄一愣，冷静了下来，没有再呈现出那一副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勉强扯了个笑脸，拍了拍楚暮的脑袋：“你不用帮他解释了，我清楚的。” 他那惨淡的笑脸，楚暮就知道他一定又误会了，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响起。 明澄掏出手机：“是我经纪人。” 他嗯嗯啊啊一阵，脸色顿时变得无比苍白，推开宋安泽向外走去。 宋安泽哪能放他就这么走，狠瞪了楚暮一眼，拔腿追了上去。 楚暮看着满室狼藉眼泪终于崩溃似的往下落，他不明白，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怎么能被他搞砸成这样。 “哭，你还知道哭？”一双深色的拖鞋出现在他面前，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楚暮抬起头，就见面容苍白的宋景曜身着家居服站在自己面前。 “你就这么自甘堕落到愿意跟那个小三一起伺候我哥吗？” 第十六章 为你勇敢一次 他大病未愈，脸上还挂着不正常的倦容，但看向楚暮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冰冷。 “景曜？”楚暮大吃一惊抬头望向来人，连哭泣都快遗忘。 宋景曜的脸上满是失望，他撑着沙发稳住了自己的身型，咳嗽两声转过身离去。 楚暮不知道自己是哪生出的勇气，慌忙站起身来去拉宋景曜的手。 可是平日里这么简单的动作，在他碰到宋景曜身体的一瞬间，毫不留情地被甩开。 “滚。”宋景曜眼中燃着熊熊怒火，他这种眼神令楚暮害怕。 他跌坐在地毯上呆愣愣看着宋景曜解释道：“景曜，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宋景曜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看着楚暮，就像在看低入尘埃里的污泥：“你还需要向我解释什么？我怎么忘了，你这么一个Y荡的人，能主动爬上我的床，怎么就不能爬上别人的床？” 他的话实在伤人，楚暮就这样张大眼睛望着面前俊美的男人，心脏疼得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他没有发出哀伤的声音，而是扶着一旁的沙发缓缓站起身直视着宋景曜说：“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往常只要他一哭，宋景曜即使嘴里不说，但行动已经表达了他的妥协。 可是今天任他怎么流泪，面前的男人始终都无动于衷。 宋景曜眼底含着薄凉与讥讽接着道：“对，你就是这样和外面那些双腿一张换取物质的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 楚暮咬咬唇，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缓缓向前，他以为自己会带着自己狼狈的自尊离开这个地方，可谁料到身体居然自作主张停在了宋景曜面前。 他的行为更加坐实了宋景曜心中的猜想，忍不住冷笑一声继续嘲讽：“怎么？到了这种地步还想恳求我的原谅吗？” 楚暮摇摇头，眸子因泪水的洗刷而变得更加明亮。 他站定在宋景曜面前，蓦的抬手扇了他一个巴掌。 楚暮的巴掌其实并不重，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整个人害怕到发抖。 宋景曜被打得偏过头，伸出舌头恶狠狠舔了舔唇角。 楚暮咬着唇，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得如此冲动，他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 逆来顺受的他，第一次产生了反抗的情绪，但可笑的是，是面前这个人教会他要学会抗争，学会反抗。 宋景曜在他心底是不同的，他可以忍受宋安泽的误解，但却不希望自己在宋景曜心里存在任何一个污点。 楚暮的本能驱使他逃离这个地方，但因为他不想被面前这个男人看扁，便只能咬着唇努力挺直脊柱站在宋景曜面前。 “我……我没有做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也没有想过……想过和明先生一起伺候宋总，我……”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他红着眼睛用自己绵软的声音糯糯的解释到，可还没来得及将心中那句告白说出口，宋景曜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客厅。 楚暮已经再没有勇气去对宋景曜做第二次挽留，只能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离开。 他只觉得自己被生生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清醒一半迷醉，一边嘲笑自己的咎由自取，一边又心痛于宋景曜对自己的不信任。 之后的几天楚暮想再次找到宋景曜跟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却清晰的感觉到，宋景曜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得疏离而陌生。 已经到了连最基本的见面寒暄都不愿施舍给楚暮。 最后甚至因为觉得楚暮出现在宋家宅子里碍眼，借着公事不能耽误的名头搬出了宋家。 楚暮想找宋安泽求助，可惜因为上次自己与明澄在咖啡厅拉扯的事情被狗仔拍到，当晚就上了热搜。 为了照顾明澄的情绪，宋安泽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间别墅了。 偌大的房，即使平日里算不上热闹，但至少也没这么冷清。 楚暮盖着厚厚的棉被，让自己窝在床上，他觉得自己不能够再这么下去了，他与宋景曜本是两条不相干的直线，因为一次醉酒的意外交汇后，便又会回到最初那种陌生的状态。 如果没有宋景曜对自己的温柔，楚暮也许就会带着自己那颗懦怯的心，再不去触碰这片回忆。 可是他贪心，有些温暖得到以后，就不愿意再失去。 他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说他死皮赖脸也好，恬不知耻也好，他从小就知道，有些事情你不争就永远不会落到你头上，从前是他不敢抢不敢争……但这一次他想为了宋景曜勇敢一回，就这样，全力以赴过，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至少换自己一个无悔。 想通了这点后，楚暮理了理领带，敲开宋安泽的办公室。 “宋总，我……我有件事想拜托您。”他低着头对宋安泽说道。 托楚暮的福，明澄虽然误会了宋安泽，但在二人死缠烂打的纠缠下，总算是相信了两人。 又大概是因为宋安泽的利用使得明澄对楚暮产生了一丝歉疚的情绪，便像只老母鸡一般护着楚暮。 为了讨好心上人明澄，宋安泽对待楚暮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往那般随意。 他放下手中的报告，取下眼镜一脸认真的看向楚暮：“你说，只要我能够做到。” 楚暮深吸一口气，右手不由自主攥紧衬衫衣角：“您……您能不能让我见见景曜，不需要很久，就一会。” 宋安泽皱了皱眉，楚暮就知道这事好像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与宋景曜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其中的唯一交点便是面前的宋安泽，如果连宋安泽都不愿意帮他…… 楚暮勉强笑了笑：“对不起宋总，让您为难了。” 宋安泽摇摇头解释道：“你也知道景曜和我的关系不好，以我的身份也没有立场去逼迫他。” “这样啊……”眼见着希望落空，楚暮的心又在一瞬间沉入谷底。 “只是……”宋安泽话锋一转：“我能想到他唯一会出现也不得不出现的地点就是宋家祖宅，我能够带你进去见他，但你能不能见到他，只能靠你自己了。” 宋家的祖宅吗？楚暮咬着唇点了点头。 第十七章 误会 宋家老爷子在苏城的威名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平日里对新闻不甚关注的楚暮都有所耳闻。 他也更加明白了自己与宋景曜之间的差距，不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宋安泽早已定下的行程也不容更改。 一大早宋安泽便叫醒楚暮，驱车前往城南，顺道还把明澄给捎上了，他打算彻底公开自己与明澄的关系。 宋家祖宅比楚暮他们现在居住的别墅更为豪华与神秘，光是穿过门前的迷宫花园，就已经让楚暮迷失了方向。 他像是土包子进城一般长大眼睛打量着四周，被明澄轻轻揪了揪衣袖，提醒他收敛这种失礼的行为。 楚暮这才敛了目光，低头跟在宋安泽身后，却依旧忍不住偷偷抬眸环顾四周，希望能看到宋景曜的身影。 “安泽，快过来让妈妈看看。”一道女声传了过来，打断了楚暮的思绪，他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穿着旗袍模样的贵妇优雅地站在大厅前，显然贵妇的眼中只有宋安泽，楚暮和明澄也就不上去自讨没趣了。 “妈。”宋安泽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柔声喊了一句，楚暮这才知道原来面前这个女人竟然是宋安泽的母亲。 她保养得很好，跟宋安泽站在一起，活像是姐弟而不是母子。 “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明澄。”宋安泽回过头冲明澄招了招手，献宝似的将明澄介绍给了宋母。 明澄赶忙摆出一副职业迷人的微笑，优雅地冲宋母问了声好。 宋母抬眸望了他一眼，兴趣缺缺，好在明澄并未恼怒，摇摇头再次站到宋安泽身后。 宋安泽被下了面子，脸色沉了沉，准备的其他一系列介绍明澄的话被他吞了回去。 他勉强勾了勾唇角，将楚暮牵到自己面前：“妈，这位是楚暮。”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宋母的一声嗤笑打断。 “这就是你在电视里说的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男朋友？” 楚暮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伸出去。 “就这样的人，也配做我宋家的儿媳妇？”她朝楚暮翻了个白眼，眼睛里的蔑视不言而喻。 “您……”楚暮刚想开口解释，说自己不是宋总的男朋友，却突然被宋安泽护在了身后。 “母亲，关于结婚这件事，我希望能够自己定夺。还有，小暮很优秀，不要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宋安泽开口，声音依旧温柔，却有一种不容抗辩的霸道。 说罢，他没有再管宋母的脸色，带着明澄与楚暮一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个……宋总，谢谢您替我说话。”楚暮站在宋安泽卧室门口，低下头小声道谢。 宋安泽转过头看了眼明澄道：“你先进屋吧，我陪小暮找找景曜。” 明澄不疑有他，点点头，直接进了卧室，走廊内只剩下楚暮与宋安泽两人。 “小暮。”宋安泽开口道：“你先不要急着谢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楚暮不解，疑惑地望向宋安泽。 “我希望你暂时不要解开我和你之间的契约。” “为什么？”楚暮皱眉，只有解开契约恢复自由身，他才能够跟宋景曜解释清楚。 宋安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刚刚我母亲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想必也十分清楚，她并不认同由我自己来选择将要成婚的妻子。”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所以不光是对你，她也绝对不会接受明澄的存在。” 说白了，就是因为害怕明澄受到伤害，所以暂时让自己将明澄保护在身后。 楚暮脸色白了白，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宋安泽柔和的眼眸，又想到宋总帮忙偿还自己弟弟的欠款…… 拒绝的话就梗在喉头，根本没法说出口。 “宋总……您让我再考虑考虑吧。”他低着头，没办法直视宋安泽的眼睛。 虽然觉得拒绝本就是他的权益，但他不想看到明澄与宋安泽失望的眼睛，只能暂时按兵不动。 好在宋安泽也并未难为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的道：“谢谢你楚暮，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但是真的谢谢你。对了，我带你去找景曜吧，不知道他在不在自己卧室。” 宋景曜作为宋老爷子原配妻子留下的儿子，简直就像是游离在宋家之外，热闹与欢愉全都与他无关，最直观的体现便是他的房间是距离大厅最远最偏的位置。 楚暮站在宋景曜房门前敲了敲，没得到回应，下意识回头看向宋安泽寻求答案。 宋安泽猜想到：“大概是景曜还没到家，我们晚点再来吧。” 楚暮咬咬唇，拒绝了宋安泽的提议：“谢谢宋总，您先回去照顾明先生吧，我就在这边等着景曜就好。” 宋安泽也不欲为难他，点了点头叮嘱道：“回去的路还记得吗？宴会十二点开席，你提前半小时到达会场就一定能碰见景曜。” 楚暮笑着点点头，撑着下巴坐在屋外。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与难熬，但是楚暮心中怀抱着一定要跟宋景曜解释清楚的心，竟然也就这么熬过去了。 临近晌午，宋景曜依旧没有出现，楚暮叹了口气，只能先行回到宋安泽身边与他会合。 大概是他还没学会怎么掩藏自己的情绪，就连不清楚前因后果的明澄都感觉到了他的难过，不由伸手捏着楚暮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扯出了一个笑脸。 “笑一笑，别整天板着一副脸，你看，你笑起来多可爱。”明澄一边说着，一边将楚暮的脸扭向不远处的镜面。 镜子里的自己呈现一幅滑稽的模样，楚暮暂时忘却了烦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没注意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突兀的端着酒杯出现在他身后，眼神幽暗，目不转睛看着他与明澄的互动。 * 宋景曜这些日子也过得十分艰难，他不明白，看透了楚暮真面目的自己怎么依旧放不下那个Y荡的男人。 刚想着今天要不要借着老爷子生日会的名头向宋安泽示好，然后顺理成章与他一道返回宋家。 可是那张恼人厌的脸突然出现在会场，起初他还以为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当看清宋安泽看向那个小明星与楚暮时那个温柔的笑容，他便觉得滔天怒火几乎要将他掩盖。 他用了所有理智才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前的欲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将手中的花朵碾碎，又看着零落的花瓣一片一片凋零在地。 不知是在祭奠过去愚蠢的自己，还是那个善于玩弄人心的男人…… 第十八章 未婚妻 明澄与楚暮本没有资格进入主会场，但因为宋安泽在，两人一跃进入上流社会的圈子。 但周遭商人满身铜臭的味道，以及眼中的轻蔑还是让二人感到一丝不悦。 宋安泽天生引人注目的体质，但他并不想过早的将楚暮和明澄展示在宋家人眼里，因此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安排二人落座。 他的到来又掀起这个角落的一阵恭维狂潮，明澄不耐烦朝他翻了个白眼，叫他快滚，宋安泽只能无奈摇摇头转而对楚暮说道：“结束后不要乱走，我想办法拖住景曜。” 楚暮红着眼眶，简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感谢宋总与明澄的恩情。 即使他没有答应宋总的请求，可是宋总依然这样尽心尽力来替自己筹谋，这让楚暮对他又多了一层歉疚。 宋安泽安顿完两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走向了宴会正中央宋老爷子所坐的那一桌。 楚暮下意识追着宋安泽的身影望过去，就见宋景曜端着酒杯，凉凉朝这边看了一眼。 景曜？看见宋景曜，楚暮的身体比理智更快，站起了身就想往那边走。 恰巧主持人发话，宴会开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掩过了他不恰当的行径。 明澄伸手按在楚暮肩膀上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免得在会场上出丑，到时候惹得宋老爷子不快，就连宋安泽都没办法保他。 楚暮想明白这点，偏过头冲着明澄虚弱的笑笑，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攥住了衣角下摆。 * 宋安泽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就被宋母催促着坐下，宋母谄媚的看向宋老爷子，吹嘘他这段时间在洪达所作出的功绩。 宋老爷子点点头，不甚关心，敷衍似的道：“不错。” 宋母还想再说话，却被宋老爷子先一步打断：“景曜呢？现在的公司怎么样？” 宋景曜勾勾嘴角，充分扮演自己纨绔的角色：“还能怎样，也就那样呗。” 宋老爷子面上不悦，宋安泽怕他责骂宋景曜便帮着解释道：“景曜最近也很不错，公司一举拿下整个东南亚地区的代理。” 宋老爷子这下脸色才稍微缓和些许，赞赏地看向二人：“不错，不愧是我宋绍辉的儿子。” 宋母听罢，身子微偏瞪了宋安泽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还去帮那臭小子说话，你不知道你们两是竞争关系吗？早说过要你想办法对他赶尽杀绝，怎么过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动手？” 宋安泽笑笑，对于宋母的话向来采取回避措施，不管宋母表情如何狰狞，他都始终淡然处之。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落入宋景曜眼里却完全变了个样。 宋景曜咬咬牙，恶狠狠瞪着宋安泽，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可是却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他们之间的账又加了一笔楚暮这个人。 他冷笑一声突兀的开口道：“听说哥哥在电视上宣布了自己未婚妻的身份，怎么不带到爸妈面前来看看？” 宋母身子一僵，皱皱眉，那种人怎么可能成为她宋家的儿媳妇，光是出现在她面前她都觉得是对她身份的一种侮辱。 她这孩子，从小就不需要她操心，可谁知道择偶这方面吃了什么药，竟然挑上个这么样的人。 虽然心里埋怨宋安泽，但她也不能将这些腌臜摆到宋老爷子面前，她端起酒杯，满怀歉意与宋老爷子碰了碰杯道：“绍辉，不是什么大事，安泽这孩子还年轻没个定性，所以才没跟家里说。” “可是哥哥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电视里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男朋友，甚至还不希望媒体去打扰那个人，足以见得对那个人的在乎程度。”宋景曜嘴角笑得残忍。 宋安泽皱眉，不明白宋景曜到底想干什么，便暂时决定按兵不动。 “要我说，还是应该带那个人给爸妈过目过目，哥哥单纯，可别被那些野花野草给骗了。”宋景曜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不管在坐宋家人脸色如何，我行我素。 楚暮看着缓缓走来的宋景曜眼中一亮，可是又看见他嘴角勾勒的那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本能的感到一丝危险。 他想躲在明澄身后，装作看不见宋景曜的样子，却被他准确的抓住腕子站了起来。 闹哄哄的会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宋景曜的动作以满足自己对于豪门的隐秘八卦。 宋景曜半强迫的拉着楚暮将他拉到主桌，一把推到宋安泽怀里。 楚暮缓了几秒钟才狼狈的从宋安泽怀里挣脱出来，一抬眸就见面色阴沉的宋母以及若有所思的宋老爷子。 他眼圈一红，下意识想哭，可是这种场合之下，他也知道自己决不能哭。 只能拼命折磨早已被自己咬得苍白的下唇瓣。 “你这是干什么？”宋安泽看着宋景曜的动作皱眉，站起身将楚暮护到自己身后。 宋景曜耸耸肩玩世不恭的笑笑：“这不是成全我的哥哥嫂嫂，免得你们近在咫尺又咫尺天涯。” 宋老爷子没说话，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暮，那目光所暗含的压迫感，吓得楚暮躲在宋安泽身后瑟瑟发抖。 他不明白，他好好的坐在会场听从明澄的话，也没惹出什么乱子，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般情形。 他逃避的态度看得宋老爷子连连摇头，他私以为宋家儿媳要么优雅，要么有血性，可是面前的少年哪点也不占，连带着对宋安泽的态度也冷淡了几分。 宋老爷子没有再看宋安泽与楚暮，而是慈祥的冲身旁的宋景曜招招手道：“我一直担心你们兄弟二人，现下安泽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就剩我景曜还没个着落。” 楚暮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望向宋景曜，对上那么一双冰冷的眸子，他的眼底很快又涌出泪花。 宋景曜冷冷的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的答道：“我不着急，古人不是经常说先立业而后成家吗？” “是先成家而后立业。”宋老爷子被他逗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爽朗：“我看你阮叔叔家女儿不错，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宋景曜顿了顿本想拒绝，可是刚刚宋安泽毫不犹豫将楚暮护在身后的动作陡然又出现在脑海。 他咬了咬后槽牙，太阳穴上青筋暴露。 “好。”他看了眼楚暮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残忍。 第十九章 划伤这漂亮的小脸蛋 宋景曜的回答令宋老爷子更加高兴，就连额上的皱纹都淡了些许。 他站起身又欣赏的看了看宋景曜，一连说了三个好。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恰好你阮叔叔也在，刚好带你去拜会拜会。” 不要……不要…… 楚暮望着宋景曜拼命摇头，期望他能够朝这边看一眼，一眼就好。 可是直到宋景曜端起酒杯跟在宋老爷子身后，楚暮也没等来这个回眸。 众人的目光都紧随着宋老爷子的身影，楚暮踉跄了两下，被宋安泽伸手扶住。 “他……”楚暮看着宋安泽心底有许多疑问，可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宋安泽摇摇头打断。 “我带你去看看吧。”宋安泽叹了口气，随手拿了个杯子塞进楚暮手里。 楚暮擦擦眼泪，正准备迈步，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软了腿。 他抬起头求助似的看向宋安泽，宋安泽只能无奈伸出手道：“你挽着我的胳膊吧。” 楚暮点点头，二人这样倒真像是一对璧人。 宋景曜回过头，不着痕迹看着这一幕，心头怒火更甚。 察觉到他的走神，宋老爷子咳嗽一声道：“景曜啊，快来认识一下，这是你阮叔叔。” 宋景曜点点头，看向面前穿着唐装的老人，他头发花白，精神气却很足，甚至都不需人搀扶。 阮家与宋家倒算得上是从发迹时就早已熟识，宋景曜不好下宋老爷子面子，只能躬下身恭恭敬敬朝阮叔叔问了声好。 宋老爷子说明来意后，阮叔叔沉吟片刻开口：“阮密，你去和景曜认识认识。” 阮密站起身，近乎机械化的端着酒杯来到宋景曜面前与他碰杯。 宋景曜不由皱了皱眉，然而没等他将心头这抹违和感抹除，阮密居然回过身冲阮叔叔道：“爸爸，我很喜欢他。” 宋老爷子一愣，立马笑着打圆场：“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在你们面前碍眼了，你们年轻人的话题，我们就不参与了。” 一边迅速将宋景曜按坐在阮密身边。 楚暮挽着宋安泽的手晚了一步到达，就撞见这一幕。 此时的他万分感激，如果不是借着宋安泽的身体支撑，楚暮只怕自己会丢脸的在这种场合跌倒。 他咬着唇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响，宋安泽俯身凑近他才听清他这种近乎呢喃的低语。 “我放弃了。”楚暮说道。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赠予我一场空欢喜…… 他这种消极的态度让宋安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爱怜的拍拍楚暮的脑袋，故作大方的让出半边肩膀：“别哭了，喏，半边肩膀借给你靠。” 楚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虽然还带着泪珠，但情绪显然已经比刚刚稳定了很多。 他冲着宋安泽摇摇头：“不了，谢谢宋总，我还怕明先生误会呢。” 他这话一出，二人相视而笑，可惜还没持续多久，就听见“吧嗒”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 楚暮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就见宋景曜弯下腰，地上是一片碎玻璃渣。 在坐众人哪能让宋老爷子看重的人去捡玻璃渣，七手八脚上前清理现场，一边奉承道：“二少，这就不麻烦您了，我们来吧” 宋景曜顿了顿，侧过头对一旁的阮密说：“阮小姐，抱歉失陪一下。” 阮密似乎并不在意，宋景曜便站起身离开会场。 直到宋景曜离席，楚暮才从那种近乎溺亡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叹了口气，决定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给自己安排一场旅行。 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时间，如果还觉得刻骨铭心，那就是时间不够久，新欢不够好。 宋母在宋景曜离去后才重新开始活跃起来，她借着酒杯的掩护走到宋安泽身旁，丝毫不顾及在他身旁的楚暮小声道：“你快上去接触接触这个阮小姐，我看你爸挺中意她的，如果你能在宋景曜之前把她搞定，相信你爸能对你高看一眼。” 宋安泽嗤笑一声：“怎么？现在已经开始用女人来证明我的存在价值了吗？” 宋母嗔怒地望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通呢？楚暮能带给你什么？他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于你什么助力也没有，你怎么去争得过宋景曜？” 她这话实在太不把楚暮当回事，就算是明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明澄的挡箭牌，但楚暮还是忍不住心脏酸涩。 他悄悄抓了抓胸前的衣襟，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在这种场合哭出来给宋总丢脸。 但眼眶中的眼泪就像不受他控制一样，吧嗒吧嗒往下落。 他深吸一口气，偷偷伸手擦了擦眼尾，却被宋安泽敏感的捕捉到这一行径。 宋安泽伸手拍了拍楚暮的肩膀柔声冲他道：“你去找明澄吧。” 楚暮明白宋总这是在保护他，感激的冲宋安泽笑笑，锁定明澄的位置，迈步往那边走。 宋母尖锐的诋毁声再次传入楚暮耳中，他强忍着眼泪以至于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 “你就是宋安泽的男朋友？”一声不屑的嘲讽声传来。 楚暮停下脚步皱了皱眉抬眸打量起眼前人。 她穿着精致的白色礼服，后背镂空露出性感的腰窝，姣好的五官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 楚暮不认识这个女人，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好惹，楚暮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懦怯的开口解释道：“不是，小姐您认错人了。” 女人嘲讽的笑笑：“也是，安泽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么个灰扑扑的小老鼠。” 楚暮咬咬下唇瓣不敢反驳，女人突然神色一厉，伸手捏住楚暮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她尖锐的指甲在楚暮下颌处划出一道鲜红的血印，楚暮又想哭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漫上心头。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强行闯入这个场合的他，活像是披着狼皮的羔羊，脆弱纤细，但更加美味。 “仔细看看，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可真想划伤它。”女人狞笑着用指甲来回在楚暮面颊上游离：“想必也是用这一副无辜的表情来勾引的安泽吧。” “我没有。”楚暮无力的争辩道，却能明显感觉那锋利的指甲尖越发靠近自己…… 第二十章 痛着痛着就不痛了 女人威胁的动作引起一片小幅度骚乱，引得不少参加宴会的成功人士围观。 但他们似乎并没有拯救被困在女人手中的楚暮的打算，嬉笑着围观这场闹剧。 没有人制止，女人的动作越发恶劣，她嘴角挂着笑像是高傲的天鹅，高昂起脖颈思考着在楚暮脸蛋上留下怎样的痕迹能够彻底毁了他。 楚暮不住地摇头，他想反抗，但是一想到在座众人的身份，一想到会给宋安泽添麻烦，他就只能傻呆呆的站在，做着他往常最擅长的事。 女人尖利放肆的笑回荡在耳边，楚暮绝望地闭上眼，他的世界里没有王子，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但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杯红酒突然泼到了他身上。 稠红的液体顺着他身上的浅色衬衫低落，星星点点的液体溅湿在女人有着蓬松裙摆的礼服之上，开出点点红梅。 现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楚暮都忍不住回过头忘记了呼吸，查看这个为他解围的人。 那只是宋家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侍从，他手中拿着茶托，张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失误。 “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侍从慌忙道歉，一把将楚暮从女人手中解放出来。 楚暮看着他的动作，竟一时分辨不出他是特地来替自己解围还是将自己置于一个更尴尬的境地。 “先生，对不起，请您随我去房间整理整理仪表吧。”侍从低着头，态度十分谦卑。 楚暮也想尽快逃离这场混乱，便随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然而他想走身后的女人却不这么想，她看着自己被毁了的礼服，神色变得越发狰狞。 她一把扯住楚暮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道：“想走？”一边伸手准备再给楚暮那漂亮的小脸蛋上添加几个血红的巴掌印。 “林小姐。” 预想中的那一巴掌并没有落在自己脸上，而是被人半路截胡。 楚暮吃惊地望向挡在自己面前的明澄忍不住皱了皱眉：“明……” 他本意是担心明澄，没必要因为他而卷入这场混战，可是明澄一手抓住那个女人的腕子，一边偷偷转过脸冲楚暮眨了眨眼睛。 “林小姐，您又何必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下不了台呢？” 明澄声音温柔，面上甚至带着笑意，却将身后的楚暮护得严严实实。 “我会下不了台？”林小姐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你是那个那个，最近那部热播剧的男主角吧，傍上了哪个金主才能出入这场合？” 明澄面上的笑意敛了敛：“林小姐慎言。” 楚暮担心明澄刚想说话替他解围，就被一旁的侍从拉了拉：“先生，您还是尽快跟我去换衣服吧。” 与林小姐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明澄也听见侍从的话，回过头打量了一眼楚暮狼狈的西装笑了笑，温柔的冲他道：“他说的对，小暮你还是先去换衣服吧，等事情结束我和安泽去找你。” “等等，你们现在就开始自说自话什么意思？一个都别想走！”他们无视的态度惹得林小姐更为恼怒。 她已经彻底不顾及林家人的脸面，现在只想把这两只下等的虫子碾碎。 “保安！保安在哪里！快把这两个破坏宴会的贱民赶出去。”林小姐环顾四周，看见几个保安正拿着对讲机朝这边赶来，忍不住朝明澄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在她眼里，人是有分三六九等，而宋家相对于他们这种程度的合作单位，一定会选择把无权无势的楚暮和明澄赶走。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了快意的微笑。 楚暮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并不想因为自己葬送了明澄的前途，他暗地里扯了扯明澄的衣袖小声提议道：“明澄，要不我站出去道个歉，这事你别管了。” 明澄回过头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很明显是他想都不要想：“你又没做错，凭什么道歉，该道歉的人是她。” 林小姐听罢刚准备说什么，看着已经穿过人海靠过来的保安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保安冲着明澄与林小姐各鞠一躬，例行公事一般道：“请二位出示一下邀请函。” 明澄与楚暮面露难色，他们是宋安泽直接带进来的人，哪有什么邀请函。 林小姐幸灾乐祸道：“就是这两个混进宴会的贱民扰乱秩序，还不赶紧把他们赶出去，污染了空气你们能担得起责吗？” “先生。”保安看似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但驱逐他们的立场却十分坚定。 明澄右手暗暗握拳，楚暮被他牵着的腕子都能感觉到一股刺痛。 楚暮低下头弱弱地开口：“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能再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歉意……他吸吸鼻子，觉得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他简直就是被诅咒的孩子，任哪个接近他的人都逃不开这层魔咒。 “明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宋安泽优雅矜贵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王子，围观众人下意识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宋安泽嘴角虽然挂着笑，但那笑意很明显不达眼底，林小姐那么放肆一个人在看见他的表情后都微微低下了头，收敛了起来。 他走到明澄身旁，亲近的将手搭在明澄肩膀上，却被明澄不耐烦的躲开。 在场众人惊讶于明澄的行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但明澄丝毫不以为意。 趁着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二人身上时，楚暮摇摇头扯了扯身旁看呆的侍从小声道：“先生，您能够替我准备一套干净的衣物吗？” 那侍从才像堪堪回过身一般，木讷地点点头，引着楚暮离开会场。 楚暮笑笑，有宋总在明澄一定不会有事，他这个冒牌挡箭牌就可以提前退场了…… 一想到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明澄，楚暮咬了咬唇，决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明澄，也算是……成全他和宋总吧。 反正他已经习惯忍耐，习惯孤独……痛着痛着也就不会再疼了。 第二十一章 强迫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内，不知不觉随着侍从走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先生。”侍从朝他鞠了一躬，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里？”楚暮皱眉，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离会场太远了，他怕他会找不到路。 可是侍从却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道：“先生我就在门外，有需要您随时呼叫我。” 楚暮只能点点头，伸手推开了那扇看起来十分繁重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不知道是宋家的遮光窗帘太过严密还是这地方太过于偏僻，总之内室漆黑一片。 他下意识想退出房间，却发现自己右侧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楚暮瞪大眼睛想要尖叫，那人却像是先一步识破了他的意图，伸手将他的口鼻捂住。 楚暮只能无助的发出几声呜呜的哭声，犹如幼猫哽咽。 “呵。”黑暗中的人轻笑一声，微微侧身将楚暮身后的门关了起来。 密闭的空间，回忆中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又再一次涌了上来。 楚暮以为自己已经将那段回忆忘却，可是事实上，那种已经深入骨髓，刻入灵魂的恐惧怎么可能能够忘却。 他憋得面色通红，身后那人好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微微松开手。 新鲜的空气猛然涌入肺部，失去身后人影的支撑，楚暮跌坐在地上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咳嗽。 眼泪糊了一脸，说实话就算是楚暮那张艳丽的脸，此时也不具备丝毫美感。 但那人却在黑暗中准确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非常霸道极具侵略性的吻，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吞入腹中那般血腥。 楚暮想要挣扎，可是鼻息间微弱的草木清气似乎在提醒他面前的人是谁。 一想到这个可能，楚暮全身战栗不止，他被动承受着男人的掠夺，颤抖的伸出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眼尾不断低落的泪珠，近乎献祭一般的虔诚，趴在楚暮身上的男人动作一顿。 不再是一味的掠夺，转为温柔的诱哄，带着他生涩的绵软一起沉沦。 一吻结束，楚暮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伸手细细描摹那人俊俏的五官。 “景……曜。”他颤抖着开口，笃定的说出了男人的身份。 宋景曜没有回答，楚暮也不敢动，黑暗中木讷的睁着眼，盯向一处虚无。 半晌过后，宋景曜抿着唇站起身打开了内室的电灯开关。 白炽灯闪烁几秒后，漆黑的暗室回归光明。 楚暮躲了躲，抬眸就见宋景曜神色冷峻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景曜总是要在自己已经放弃之后才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扑向他的怀抱。 楚暮咳嗽一声将视线转向地面拙劣的转移话题：“你怎么在这？” “你以为呢？”宋景曜嗤笑一声：“不然你以为那个侍从为什么出现的这么刚刚好，又这么恰巧的弄脏你的衣服？你以为谁会在乎你，会帮你解围吗？” 楚暮听罢霎时间抬头望向宋景曜，心中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期盼。 宋景曜见他这表情又笑了，伸手抚上他的脸。 尽管楚暮内心觉得自己应该镇静，不能被这个人看扁，身体却不听使唤的小幅度蹭了蹭宋景曜的手。 “可不是吗？只要你摆出这么一副泫然欲泣的脸，就总会有男人心甘情愿的帮你。”宋景曜的眸中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冷得让楚暮心慌。 他愣了愣静静看着宋景曜，忘记了反应。 “哦对了，看到那个小三也这么努力保护你的份上，是不是你在床上把他也伺候得十分舒爽？” 尽管宋景曜的右手掌心已经留下了许多月牙似的痕迹，尽管他的心也忍不住开始抽痛，但宋景曜还是笑得残忍说出这番话。 他不承认自己对楚暮上了心，不承认自己竟然……竟然会对这么一个卑劣的男人有好感，于是就说着这么一番伤人伤己的话。 他看着楚暮的神色从希冀到麻木最后到绝望，心底却生出一种近乎自虐的K感。 楚暮瞪大眼睛望向面前的人，突然觉得十分嘲讽。 尽管他们的开始是错误的，但楚暮总是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改正错误重新回到正轨，平等的，单纯的互相喜欢。 很显然他错了，他竟然会生出这种妄想。 楚暮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虽然很想流泪很想哭泣，但他紧咬住自己下嘴唇忍住了。 他抬起手想再扇宋景曜一巴掌，却被他狠狠扣住手腕嘲讽道：“怎么，你以为你还能再给我一巴掌？” 楚暮不说话，眸中全是破碎的星光。 宋景曜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一直以来楚暮面对外界的压力虽然不会反抗，但却像一株柔柔弱弱的菟丝花，拼命攀附，从不会失去对生的希望。 他忍不住低下头，抵住楚暮的肩膀，不让他看见自己懦怯的表情。 “如果，如果你考虑离开宋安泽跟着我，我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 他的语气软和了不少，宋景曜本以为凭楚暮的性子一定会考虑他的提议，再不济也会红着眼睛像小兔子一样撒娇。 可是没有，他等了许久没有听见臆想之中的回答。 “我不会离开宋安泽，同样也不会跟着你。”楚暮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酷。 但颤抖的声线很明显将他出卖了个彻底，宋景曜发现了，但同样他的骄傲也被楚暮狠狠击碎。 他发疯似的将楚暮摁向地板，整个人附在他身上，距离近到灼热的呼吸全部都打在了楚暮的脸上。 宋景曜瞪大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脖颈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猎豹，而他身下的楚暮则是他的猎物，恨不得拆吃入腹。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宋景曜嘶吼着，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暗色的红。 楚暮偏过头，并不打算再继续开口。 “很好，不说话。”宋景曜气笑，一手掐上楚暮的脖颈，一边粗暴的扯开他身上的西装…… 第二十二章 别想离开我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楚暮决绝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龟裂。 他疯狂摇着头开始挣扎起来，然而根本没有办法撼动身上的男人分毫。 他气得又哭又踢，但这种行为只不过是更加将自己的脆弱送到男人手中。 宋景曜的眸中满是兴味看着被自己圈在怀里做着困兽之争的楚暮冷笑一声：“你叫啊，你叫破喉咙看宋安泽会不会来救你。” 楚暮浑身发抖，微微弓起的身子尝试着往身后那扇闭合的门爬。 然而还没爬几米，就被身后的宋景曜一把提起摔在床上。 陷入柔软天鹅绒的一瞬，楚暮眼中又涌出了泪珠，他抵住宋景曜的胸膛轻声问：“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这样？怎样？”宋景曜的眸中不含一点温情，低头叼上楚暮脖颈处的软肉。 “唔。”受到刺激，楚暮不由发出一声轻哼。 可就在这一瞬间，宋景曜带给他的酥麻全部转为刺痛，就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一般，宋景曜探出的尖牙在那处反复啃咬。 “痛。”楚暮眼泪汪汪的控诉。 比意志更先臣服的是身体，即使是被宋景曜这么对待，楚暮还是忍不住软了嗓音小心翼翼向他讨饶。 然而这一幕却不知道刺激到了宋景曜哪根脆弱的神经，他面上好不容易变得松动的表情又变得狰狞起来。 他像是野兽，想要在自己的猎物上留下终生标记，用自己的气息斥退那些觊觎自己猎物的宵小。 “说你是我的，永远也只能是我的。”他的动作变得粗暴起来。 楚暮就像是一汪水，想用自己的柔软融化这块坚冰。 可是太难了，宋景曜就像是失去所有理智，所有一切的行动全凭本能。 楚暮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刺激他，但是一向柔弱的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块反骨，颤抖着反驳道：“我……我不是你的……我只是我自己。” “好好好。”宋景曜嘴边扯出一抹残忍的笑，一连说了三个好，根本不顾及楚暮破布娃娃一般的身体，加剧了自己的动作。 楚暮大张着眼睛，看向宋景曜，就像是想把他的神态，五官全部印刻在脑海。 他就像是处在风暴中心的小舟，一个不慎就会全盘倾覆。 头顶上暖黄的灯光开始变得模糊，倒映出千万个世界，楚暮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一瞬，楚暮竟然看见身旁男人面上一闪而过的疼惜。 疼惜？宋景曜会出现这种表情吗？自己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块用过就扔的抹布吧。 楚暮嘴角挂着自嘲的笑，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未曾注意宋景曜在轻叹一声后，认命般的替他清理完身体，又疼惜的擦药。 楚暮这一觉睡得极为不安稳，梦中铺面涌来的全是浓稠的黑，像是要将他层层包裹，而后拖入炼狱一般。 “你还想睡到什么时候？”梦里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极了不耐烦的宋景曜。 对，宋景曜？！ 楚暮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从床上坐起，做贼心虚一般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宋景曜的身影，忍不住松了口气，自欺欺人般欺骗自己，刚刚的疯狂不过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然而余光一瞥就见宋景曜右手撑着下巴戏谑的望着他，似乎早已将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嘴角挂着抹薄凉的笑。 楚暮皱皱眉，下意识避开宋景曜的目光，冷着脸伪装自己。 侍从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拿了套换洗的衣物，楚暮伸手去够，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汽车碾过那般难受。 他顿了顿不想让宋景曜看出端倪，咬牙坚持了下来。 屋内一时陷入难言的沉默中，谁都没有开口，楚暮便安静的整理自己的衣物，直到确保衣服上没有沾染什么难以言喻的东西，才哆哆嗦嗦站起身冲宋景曜道：“您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那么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宋景曜笑笑，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你走了？” 楚暮双手握拳，眼底又泛起了泪花，他吸了吸鼻子道：“所以你打算用我们两这种畸形的关系来继续威胁我吗？” 宋景曜伸手点了点下巴，不置一词。 楚暮冷笑一声：“我们这种畸形的关系我早就已经向宋总坦白了，这点你已经不能再继续威胁我了。” 听罢宋景曜诧异的挑了挑眉，他没想过楚暮看起来这么柔弱的人，居然敢戳破这层遮羞的窗户纸。 “早知道我就应该在第一天告诉宋总，就不会让自己越陷越深了。”楚暮摇摇头，迈步准备离去。 “我倒是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宋景曜见他要走，在楚暮伸手触上门把手的一瞬突兀的开口。 楚暮没理他，继续自己的动作。 “不过我觉得，你最好来看看这个东西，再来决定到底要不要再继续乖乖听我的话。”宋景曜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了什么。 “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了。”楚暮并不打算留下。 他承认自己因为宋景曜曾经的爱护有过一瞬间的心动，可是在生日会上看见他与阮密宛如金童玉女站在一起时，他就已经明白，宋景曜身边并没有自己的位置。 他是天上的星辰，而自己只是低入尘埃的泥土，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就在他下定决心拉开房门的一瞬间，一声娇软的轻哼飘入耳中。 楚暮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伪装的冷漠被一瞬间击碎，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心中轰然倒塌，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他猛地将门关上，回过头瞪圆了眼睛看向宋景曜。 宋景曜勾勾唇，微微扬起下巴，像召唤小狗一样召唤他。 楚暮不知道自己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不在宋景曜眼前跌倒，他踉跄着走了过来，走到宋景曜的身边，双眼直勾勾看着他手中狭小的屏幕。 只见屏幕中脸色潮红，被人翻来覆去摆弄的男人，赫然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那不是一模一样，那就是他自己…… 第二十三章 你怎样才肯放过我 很抱歉哦，本章内容已被锁~ 第二十四章 吻痕 很抱歉哦，本章内容已被锁~ 第二十五章 不要碰我 伪装坚强的面具一瞬间碎了个彻底，楚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害怕的情绪开始哭泣起来。 混混们的手粗糙而肮脏，指甲缝里满是黑色的泥垢。 “不要，不要碰我。”楚暮一边哭一边向后退去：“我拿钱，二十万给你们，只要你们宽限我几天，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嘿嘿，钱我们要，小美人我们也要。”混混看着楚暮的眼泪，嘴角笑容更甚。 前后的退路都被堵死，楚暮无助的抓住自己衣襟，谁都好……谁能来救救我…… 他闭上眼睛，寄希望于大厦巡逻的保安能够发现这一处的异常赶过来。 但他也心知不太可能，这个位置恰好是监控死角，平日里保安都不会往这块地方走。 楚暮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甚至都想好了与这些混混们同归于尽，耳边突然传来打斗声。 谁？谁来救他了！ 楚暮猛地张开眼，就见宋景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一手拧着为首混混的领口，一手握拳，毫不留情揍向那人面门。 周围的混混见了，眼中闪过诡谲的光，手持铁棍从楚暮身边走开，将宋景曜包裹在自己的包围圈内。 宋景曜从鼻子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在一个混混挥舞铁棍袭向自己的一瞬间制住那人的手腕，用了个巧力，混混痛呼一声，松开了手中的铁棍。 哐当一声，铁棍掉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混混们面面相觑，互相传递了个眼神，显然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踢到铁板，遇上了狠角色，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被宋景曜一手制住的混混突然开口：“停，都不要打了。” “老大？”混混们向为首的混混投来不解的目光。 老大干笑一声讨好的冲宋景曜笑笑道：“这位……好汉……这小子欠我们钱，欠债还钱，我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合理义务而已。” 宋景曜狐疑的看了眼楚暮，楚暮赶忙冲他摇了摇头。 他以为宋景曜能会意，可谁料到他居然挑了挑眉，直接将手中的“人质”放开。 “还是这位好汉明事理。”老大谄媚一笑，目光却在到处乱窜，最终锁定在自己脱手的铁棍之上。 “我劝你放弃你脑海中的想法。”宋景曜微笑着将掉落在地的铁棍踢到一个更远的位置：“早说嘛，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能叫问题不是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楚暮不适的皱皱眉。 但没有武力也没有钱的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开口。 “你欠他们多少钱？”宋景曜回头望向楚暮。 “不多不多，也就二十万。”老大不等楚暮开口，赶忙抢答道。 “不是我欠的。”楚暮内心对宋景曜有怨，更加不想在金钱上跟他扯上更多关系不由开口反驳道。 “奥。”宋景曜点点头，就像没听到楚暮的话，他从西装里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空白支票，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信息。 一旁的混混看得眼睛都要直了，没想到柳暗花明，这笔钱居然还能要到。 “这是二十万。”宋景曜一边笑着，一边将支票塞到了为首的混混手上。 混混刚接过那张支票，准备朝楚暮再说两句荤话，就被宋景曜突然出拳打在面门。 毫无防备的混混直接被宋景曜打趴在地上，嘴角流下鲜红的血迹。 他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一旁的楚暮都摸不清楚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宋景曜冷笑一声，抬腿一把踩在混混背上道：“刚刚给的是医药费，不知道这种程度够不够。” “你！”老大目眦尽裂，刚想说几句狠话，又一次被宋景曜抬腿摁向地面：“让我想想，废了你一只手还是一条腿？总要让我这二十万花得物超所值吧。” 他轻飘飘的说出的这番话让众多混混心底一沉。 他们在一起本就谁都不服谁，现在碰到个硬茬子，思量片刻后，居然转脸跑走，只剩下被宋景曜踩在脚下的那个无能狂怒。 “景曜，不要！” 楚暮眼睁睁看着宋景曜伸手，似乎真想废了那个混混的手，不由出声阻止。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宋景曜抱住，害怕他做出更为过分的举动。 然而随着楚暮的动作，刚刚混乱中被混混们扯开的衬衣敞了个大开，在宋景曜的角度便能轻易欣赏到平日里看不出的淡色美景。 宋景曜面色一暗，冷着脸看向楚暮讽刺道：“怎么，怕我出手伤了你的好哥哥？” 楚暮望着他摇摇头，本来不想搭理，但想着好歹宋景曜救自己于水火，便开口解释道：“我不认识他，我们第一次见。” “他都要把你卖去夜总会接客了，你还替他求情？”宋景曜拔高音量，有时候他真想敲开楚暮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楚暮顿了顿，其实对于混混的结果怎样，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宋景曜如果做了这种事情该怎么善后，媒体会怎么看他，宋老爷子会怎么看他？ 然而只是这一瞬间的沉默，就让宋景曜会错了意，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恨恨的看向楚暮讽刺道：“怎么？难道你很期望被卖到夜总会，流连于不同的男人身边？” “哦，对了，我可是忘了你Y荡的体质，是不是一个男人还无法满足你？” 宋景曜说完就后悔了，他看着楚暮受伤的眼神就觉得心脏痛得像被一把刀反复绞糅。 他顿了半秒才补救似的接着道：“但你想卖，卖给我一个人不好吗？毕竟跟着我，可不止二十万的好处费。” 楚暮的身体又抑制不住开始发抖，他缓缓走上前，走到宋景曜身边。 宋景曜不知道他想干嘛，便在原处按兵不动。 楚暮蹲下身，从混混头目手中抽出了那张签着宋景曜名字的支票。 刺啦一声，支票被楚暮撕了个干净，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你！”宋景曜看着这一幕皱眉。 楚暮睫毛上还挂着湿淋淋的泪珠，但他仍就一字一句对宋景曜说道：“我不会卖给别人，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但这是我的事情，就不劳您操心了。” 第二十六章 被迫一吻 “不劳我操心？”宋景曜冷笑两声，抬腿踢了踢趴在自己脚下装死的混混。 混混头目凭借自己混迹江湖多年练出的眼力见，从地上爬起后头也不回的起身跑走。 对于宋景曜放跑混混的行为，楚暮反倒还松了口气，他向来信奉的观点便是与人为善，他总认为你用一颗真心对人，别人所回报给你的也就同样是一颗真心。 然而这一幕落在宋景曜眼里，就哪哪都不是滋味。 他本就因早晨见宋安泽对楚暮那不同寻常的温柔而较劲，此时更是觉得自己在楚暮心中的地位竟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楚暮觉得宋安泽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危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逞一时之快，早知道就顺着宋景曜的意了……都不知道刚刚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跟他说那种话，他一定是生气了。 一想到宋景曜生气，以及那段握在他手中的视频，楚暮就觉得浑身发抖。 他怕看到家人嫌恶失望的脸，更怕因为那段视频带给宋安泽的影响。 思前想后，眼前发怒的宋景曜反而没有那么可怕了。 楚暮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趁着宋景曜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温软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很轻的一个吻，他们更深层次的交流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可这一个亲吻就令楚暮心脏扑通扑通好像要跳出体外一样。 “你干嘛？！”宋景曜想过千万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楚暮居然会做出这种行为，不由退后一步，黑着脸望着他。 楚暮心中有些怵，但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不由踮起脚圈住宋景曜的脖颈。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脸红得像要滴血，眼神游移始终不肯落在宋景曜脸上。 而被他抱住的宋景曜虽然表面看起来毫无波澜，但红透的耳朵根却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不知廉耻！Y荡的男人！你是不是一天缺了男人就没法活？”宋景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就很沉醉于楚暮的主动，但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这种伤人的恶语。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挽救，但楚暮先一步察觉他的意图，为了堵住那张好看的嘴说出更多伤人的话，楚暮再一次踮脚吻了上去。 但这一次并没如上一次一般浅尝辄止，宋景曜像只不知餍足的猛兽，不断挑破楚暮牙关处的防线，粗鲁的侵吞。 一吻完毕，楚暮的呼吸乱了，双腿也开始发软。 但好在这两个吻的确安抚住了宋景曜的情绪，他冷冷瞥了眼狼狈靠在车旁的楚暮道：“这些人拿不到钱，肯定会继续找你，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他的话虽冷，但言语中却透着暖暖的关心，又令楚暮因为疼痛而蜷缩起的心脏狠跳了两下。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谢谢宋总。”楚暮低下头，想要拉开自己和宋景曜之间的距离。 “随你。”宋景曜冷淡地应了一声，迈步离去。 楚暮目送着宋景曜走远，直到上了他那辆黑色轿车，才拍拍胸脯长舒了一口气。 等等？所以宋景曜为什么会出现在洪达的停车场？据他所知，宋景曜所在的华茂离洪达至少有三站路的距离，真的只是巧合吗？ 看起来就像是故意尾随他们而来一样…… 这种想法很快又被楚暮摇头否决，人宋景曜好好一个总裁，何至于沦落到要尾随别人的境地，一定是他自己想太多。 不知不觉间楚暮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宋安泽办公室外。 他摇了摇头刚准备离去，恰逢宋安泽抬眸，就听见他说：“小暮，你怎么用了这么久，是出了什么事吗？” 楚暮刚想摇头否决，蓦的想起宋安泽车上因自己连累而产生的裂痕。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跟宋安泽解释，就只能支支吾吾在那顾左右而言他。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 “景曜？”宋安泽显然也吃了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楚暮。 “怎么了？”楚暮的心咯噔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宋安泽慢条斯理挂断电话冲着楚暮解释道：“景曜说他的车坏了，借我的车用用。” 直到从宋安泽办公室走出去，楚暮还觉得自己双腿轻飘飘好像置身于云端。 所以这是第二个巧合吗？是宋景曜为了帮自己隐瞒而创造的巧合吗？ 他不敢继续想下去，怕自己早已死透的心，春风一吹又重新死灰复燃。 因为宋安泽的私用车被宋景曜借走，宋大总裁突发奇想干脆就去附近明澄拍摄的景点瞧瞧。 楚暮便又落得只能一个人行动的地步。 即使身处苏城繁华的主干道，但今天上午的意外显然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使得他随便看哪条巷道，都怕那群混混手持铁棍再次出现。 滴滴-- 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宁静，楚暮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却越看越觉得那辆车眼熟。 随着车窗缓缓降落，宋景曜那张完美的侧颜也就显现了出来。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状似无意的对楚暮道：“还不快上车？” 楚暮这才木讷的半信半疑爬上副驾驶。 他刚坐上车，身旁的宋景曜就倾身靠了过来。 楚暮呼吸一滞，心中小鹿不经允许开始乱撞：“怎……怎么了？” 宋景曜越过他，替他扣好安全带冷着脸回到座位上。 楚暮松一口气的同时，内心不由感到一阵失落。 一路无话，宋景曜的车还没来得及开进车库，就听见楚暮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楚暮看了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眼身旁的宋景曜，犹豫着到底该不该接。 宋景曜侧过头瞄了他一眼：“接，是你的哪个野男人所以心虚吗？” 楚暮低下头：“是我妈。” 电话方一接通，就听见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腔传来：“暮暮，暮暮你在哪呢？！” 楚暮皱了皱眉，乖巧的报了地址，宋景曜斜了他一眼并未阻止。 “暮暮，暮暮你快回来，你弟弟……” 楚妈妈话音未落，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美人，好久不见……” 第二十七章 小美人 楚暮下意识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可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急得双眼通红。 “你是谁？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楚暮急得六神无主，无意识捧着电话不断重复这一句。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听他在这做无用功，冷哼一声后道：“那就要看小美人怎么选择了。” 说罢竟然掐断了通话，可是楚暮还是从电话尾音中听到了楚阳的求饶以及母亲悲哀的哭嚎。 他握着电话眼泪吧嗒吧嗒下落，砸在衣服下摆，楚暮没有时间关心，他脑子里乱得很。 半晌之后他才游魂一般打开车门，不管不顾向着主干道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冲去。 宋景曜在他身后看得眼皮直跳，在楚暮冲出去的一瞬间，扣着他的手腕将他圈禁在自己的臂弯中。 “你清醒一点！”宋景曜冲着楚暮吼道，楚暮这才回过神，琥珀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宋景曜的脸。 他哇的一声扑进宋景曜的怀里：“怎么办，怎么办！那个人在伤害我弟弟。” “谁？”宋景曜问道。 可惜楚暮除了哭泣和摇头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反馈。 宋景曜无奈，只能先一步拨通报警电话以防万一：“你家住址在哪？” “闲林路XX号。”直到这时楚暮方才如梦初醒般的抱住宋景曜，以渴求的目光望着他。 毕竟这是自己的家事，他不敢去麻烦别人，更遑论在他身边的人是宋景曜。 天之骄子华茂总裁宋景曜怎么可能委身参与到他的家长里短之中，他想都不敢想。 可是身旁的躯体又那么温暖，那么可靠，他不可抑制想去靠近。 宋景曜不清楚楚暮内心卑劣的想法，只是基于在这一瞬间楚暮的眼中全是他而产生的那种难以言说的情感，不由开口道：“闲林路离这里不远，我开车陪你去，你不要害怕。” 楚暮点点头，双手紧扣住胸前的安全带不断搓揉，似乎这样才能勉强缓解他的焦虑。 闲林路本就离这里不远，在宋景曜的刻意提速之下，不到二十分钟就将车开到了楚暮家楼下。 楚暮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多亏身后的宋景曜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动向，因而在第一时间将他抱了个满怀。 楚暮低着头顾不得脸红小声朝宋景曜道了一声：“谢谢，不过你还是把我放下来会比较好一点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景曜瞪了一眼嘲讽道：“我可不想时时刻刻在地上捞人。” 楚暮知趣的闭了嘴，明明此时他应该将自家人的生命安危放在首位，可是他却忍不住沉沦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明明就已经决定要远离、要放弃宋景曜，可是才刚刚尝到一点糖的甜，就恨不得再次将整颗心都扑到他身上。 楚暮忍不住一边自我唾弃，一边期望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宋景曜多一秒再多一秒。 闲林路地势复杂，巷道交错，穿过一道幽深的巷口，最尾端的就是楚暮熟悉而陌生的家。 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面暴怒的争吵声以及母亲尖利的哭泣声。 楚暮小心翼翼拉了拉宋景曜的手，好在这次宋景曜并不打算为难他，很快就遂了他的意将他放下。 楚暮双脚甫一接触地面，忍不住失落了几秒，被他很快掩饰了过去。 很久没有踏足于此地，楚暮只觉得一切熟悉的景物都变得陌生。他快步拐进自家院内，就见锅碗瓢盆散落一地，客厅正中央突兀的竖着一张椅子，楚阳便被五花大绑绑在了上头。 “你怎么才来？！”楚阳一见楚暮眼神一亮，但抱怨的语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救驾来迟”的怨怼。 “小阳！”楚暮瞳孔收缩，顾不得有没有诈，直接跑上前蹲在地上帮楚阳解开被反绑在椅子上的手腕。 “小美人~”然而绳索还未解开，就听见身后传来Y邪的笑声。 楚暮心头一紧，骤然回忆起了不久前停车场的一幕。 他回过头一看，果不其然就是那个被宋景曜放跑的混混头目。 混混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手里没拿铁棍，而是更具杀伤性的小刀。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刀具反复翻转，炫技一般比划个不停。 “你弟弟说的果然没错，用这种方法当真可以逼你回来。”混混头目优哉游哉看着楚暮解绳索的动作，半点没有想阻止的意图。 楚暮心底闪过一丝怪异，但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挡在了楚阳和自己母亲面前。 “二……二十万我会想办法给你，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他红着眼睛对混混道。 “哟哟，小美人别哭，你哭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其实拿不出钱也没关系，用身体来偿还就好~”混混头目说着竟还激动的对楚暮吹起了口哨。 但很显然，单纯的语言调戏已经不能再满足他的内心，混混一想到上次没做完的事，忍不住搓了搓手越发靠近楚暮。 “小美人，今天你没带保镖吧？”混混头目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环顾四周。 然而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面色铁青的宋景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被宋景曜这疯子支配的恐惧还深深印刻在混混的脑海，他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向围墙冲去，妄图逃离现场，却被蹲守在墙边的警察擒了个正着。 楚暮可管不了混混头目什么下场，打从宋景曜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黏在那个男人身上，不肯挪开一秒。 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情感，终于明白，宋景曜是他怎样也割舍不下的爱恋。 他快步上前，一把扑进男人怀里，双手搂住他劲瘦的腰肢，怎么也不肯松开。 对于他的主动投怀送抱，宋景曜显然是高兴的，双眼都弯成了一汪新月，但嘴上总忍不住讽刺两句：“就知道哭，你还是不是男人！” 楚暮抹了把眼泪，决定不去搭理这个幼稚的男人，他重新回到楚阳被反绑的椅子后侧，少了混混的介入，不过几秒钟楚暮就将绳索解出。 “小阳。”楚暮松了口气，张开双臂打算拥抱自己刚刚脱险的弟弟。 “小心！”宋景曜瞪大双眼看着楚暮的动作，忍不住开口道…… 第二十八章 渴望被爱 只见楚阳从椅子旁站了起来，壮硕的身躯拦在楚暮跟前，在楚暮面前投下一块阴影。 楚暮皱了皱眉，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见楚阳了，面前这个男人让他感到陌生。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拉开自己与楚阳之间的距离，也就在这一瞬间，听见来自自己身后宋景曜的惊呼。 可是已经晚了，等楚暮回过神来的时候，楚阳的巴掌已经贴着他的右脸扇了过去。 火辣辣的疼，楚暮用手捂着脸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楚阳。 “看什么看，打的就是你。”楚阳抬起下巴鼻孔朝天看向楚暮，不带一点心虚的冲他吼道。 楚暮瘪了瘪嘴刚想反驳，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让他又将反驳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妈呢？”最终他妥协道，决定转移话题。 “妈！”楚阳不耐烦的朝内室放声喊道。 不一会一个系着围裙穿着睡衣的女人就从内室走了出来。 她的眼里仿佛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直勾勾看着楚阳心疼道：“我的好儿子，钱要到了吗？” 钱？要到了吗？楚暮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种可怕的想象让他忍不住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如果真像他想的一样，他在自己的至亲心底到底处在一个什么位置？ 楚阳鄙夷的看了身旁的楚暮一眼，往地下啐了口唾沫。 “我一分钱还没拿到手呢。” 楚妈这才顺着楚阳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站在一旁充当背景的楚暮。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策划的，就是为了从我手上骗钱？”楚暮抬眸望着曾经自己以为自己最亲密的家人们，只觉得讽刺无比。 他不停的攥住自己的衣角才能确保自己不会丢脸的在这两个人面前晕倒。 正当他快要坚持不住时，后背突然靠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楚暮回过头，就看见宋景曜冷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对不起。”楚暮以为是自己后退不小心撞上的他，嘴巴一瘪，眼睛通红，一直告诫自己要隐忍的泪珠就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夺眶而出。 他也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这么丢脸，可是他就是有这么一个畸形的家庭，所以他才那么渴望温暖，才会别人稍微示好，就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 “抬头挺胸。”他本以为懦弱的自己会迎来宋景曜的恶语相向，可是谁知道宋景曜就站在他身后，牵住了他的手，就像是要给他无声的支持一般。 楚暮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等到再抬头时，已经再看不见那懦怯的眼泪。 “你是谁？” 宋景曜的强势介入惹得楚阳等人的不快，他斜着眼睛看向宋景曜不屑的问道。 “他是谁不要紧，现在……你……”楚暮看到楚阳一脸不善打量着宋景曜，就算明了宋景曜的身手，他还是潜意识就挡在了宋景曜身前。 骤然对上楚阳的冷脸，小时候被欺辱的记忆全部都复苏，楚暮只觉得双腿战战，但是一想到身后被保护着的宋景曜，楚暮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让开。 “现在……你应该回答我……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自编自导的骗局！”楚暮低着头，磕磕绊绊，总算是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能说是骗局呢？”楚妈不赞同的瞥了眼楚暮，伸手将楚阳护在了身后。 即使无数次看过这个场景，楚暮还是觉得心头一滞，眼眶一酸。 “妈！”楚暮喊道。 “我没你这个儿子。”楚妈护着楚阳，对楚暮冷着脸：“你弟弟从小就让着你，如果不是你弟弟辍学，你哪来的机会上大学，又哪里来的底气找工作，楚暮啊，做人不能够这样不知感恩！” “这是不知感恩吗？”楚暮摇着头：“我这些年给了他多少，妈，二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真的拿不出来。” 楚暮哭道，他多希望有个人能给他支持，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你辛苦了，你做的已经够了。 可是原生家庭于他而言，就像是连着脐带无法割舍的血吸虫，一点一点将他吸食殆尽。 “你有稳定工资，你省省钱不就出来了，当初要你给阳阳找份工作，你这个做哥哥的还百般推脱！”楚妈说到这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想要像往常一样给这个不成器的大儿子来上两巴掌。 然而这巴掌还未打出去，就被站在楚暮身后的宋景曜伸手拦住。 “你干什么？！我教训自家儿子，轮得到你多管闲事吗？！”楚妈打人的动作被拦，气急败坏的冲宋景曜吼道。 楚暮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悄悄伸手拉了拉宋景曜的衣袖，宋景曜回头凉凉瞥了他一眼。 “她毕竟是我妈。”楚暮低着头，双颊涨红。 这一刻就算是宋景曜会看不起他他也认了。 即使是这么微弱，但他还是自作多情的将面前这两个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就期盼有那么一天，他……也能够被爱。 宋景曜没有再说话，又重新退回到原处。 本来被宋景曜的气场压迫得有些胆怯的楚妈一瞬间气焰又高了八度。 “我儿子，就算我自己打死也与你何干！” “是吗？”宋景曜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从西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 楚妈眼睛都快看直了，赶紧拉过身旁的楚阳，二人嚣张跋扈的脸顿时一变，变得谄媚无比。 宋景曜轻笑一声，将那一沓钞票抛至半空中，百元大钞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楚暮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再转头去看楚阳和楚妈两人，眼底闪烁着疯狂的光亮，跪趴在地上疯抢钞票。 这一幕变得诡异而滑稽，楚暮心底涩涩的，就算知道自己和宋景曜的距离有多远，可是真当这一条鸿沟摆在面前时，还是无法跨越无法接受。 就像他看着宋景曜嘲讽的看向自己的家人，不留一点尊严，他也无法再去要求什么。 “别捡了。”楚暮咬着唇上前拦住楚阳和楚妈的动作。 楚妈回头看向楚暮，面色和善了不少：“暮暮啊，你从哪认识的朋友啊？” 楚暮别过脸，不想回答，只是拦住他们弯腰的动作更加强硬。 楚妈回头望了望宋景曜，恍然大悟的长哦了一声：“仔细看看，虽然变了样子，但这不就是六年前带你从家里离开的黎川吗？” 第二十九章 你配吗？ “黎川？”宋景曜神色暗了暗，在嘴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最后抬眸看了一眼楚暮。 这一眼看得楚暮内心发颤，他低下头错开宋景曜的目光冲着楚妈道：“你认错人了，这不是黎川。” “怎么会不是黎川呢？”楚妈一把挥开楚暮的手，激动地上前抓住宋景曜的手道：“瞧瞧这模样，周正的很，你当年把我家楚暮带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一定会出人头地。” 宋景曜冷笑着放开自己牵住楚暮的手，抬起下巴又恢复到以往的倨傲：“看起来是你的骈头太多，以至于你妈都看走眼认错人了。” “不……不是。”楚暮拼命摇头，慌乱中宋景曜就成了逆流中唯一的浮木，他伸手想去抓宋景曜的手，可是还没触碰到那片温暖，就被宋景曜微微皱眉，像甩开脏污一般的躲开。 楚妈看他们两这阵势也知道自己失言认错人了，伸手捂住嘴巴，末了又找补似的再次开口：“哎哟，不是黎川那小子吗？仔细一看确实不像。” 她又上前对着宋景曜谄媚一笑：“瞧瞧我这眼睛，您这么贵气，怎么可能是黎川那个穷小子呢。” 宋景曜冷冷的瞥了楚妈一眼，转身离开，楚暮顾不得跟楚妈楚阳多废口舌，小跑着跟上宋景曜的步伐。 “景曜……那个……”他想开口解释，解释自己和黎川的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以一个什么角色去对宋景曜死缠烂打。 他怯怯的抬眸，渴望宋景曜能够发现他潜藏在眼底的自卑。 可是没有，宋景曜只是一味地加快步伐，看起来只是一门心思想甩开这一切。 楚暮不敢离他太近，怕他将这股无名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夕阳的余晖之下，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很快就到了宋景曜停车的位置。 宋景曜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楚暮一眼，直接坐上了驾驶室。 楚暮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在自己面前严丝合缝关在了一起，就像是宋景曜的心门，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叩开那扇门。 楚暮叹了口气，低头丧气向后走去，思量着自己应该做什么车回去。 他刚向前迈一步，身后的车门突然碰的一声打开，巨响声昭示着主人的不快。 楚暮眼前一亮，抬眸羞怯的望了宋景曜一眼。 “还不快上车。”宋景曜冷着脸催促道。 楚暮心中的小鹿又开始不知死活的乱撞，他点点头，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刚准备扣上安全带，就被身旁的宋景曜猛然一撞。 座椅靠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整了下去，楚暮仰躺着向后倒去，口中发出一声惊呼。 可是这声惊呼还未出口，就被宋景曜柔软的唇堵了个彻底。 宋景曜双眼通红，眼底遍布血丝，看着楚暮的眼神让他心慌。 他小幅度伸手推了推宋景曜的胸膛道：“景曜？” 宋景曜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再次吻了下去，尖利的犬齿划破了楚暮柔嫩的唇瓣，铁锈味血腥味弥漫在二人之间。 宋景曜就像是凶猛的野兽，恨不得将楚暮揉碎融进自己身体里一般暴戾，直至楚暮的鼻腔被迫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才黑着脸放开楚暮。 楚暮与宋景曜的相处中总是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是以他明明感受到宋景曜情绪不佳，但却不敢将这个疑问问出口。 “我们回去吧。”楚暮躺在座椅上，逼仄的车厢内充斥着宋景曜身上清新的草木香。 楚暮抬眸望着乌沉沉的车顶，只觉得太过于压抑。 宋景曜没有搭理他，而是将手放在他的脖颈之上，似乎比划着怎样的力度能够让他永远沉睡下去。 迟来的反射弧让楚暮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他牙关发抖，毫不怀疑宋景曜的疯狂程度。 “贱人。”宋景曜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弧度，眸中不带一点儿温情。 “蛊惑男人这招，从小就会吧。”宋景曜一边收紧手掌，一边伸出食指描摹楚暮精致的五官。 “我……咳咳……没有。”肺部吸入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楚暮的脸颊染上绚丽的红晕，宋景曜的眸色也越来越暗沉。 “他碰过你这吗？”宋景曜笑着将自己的食指游移到楚暮唇角。 一边伸出大拇指在楚暮淡色的唇瓣上摩挲。 楚暮不敢开口讲话，眼尾早已挂上的泪珠因为恐惧迟迟不肯下落，他不断摇着头，殊不知这可怜兮兮的小表情更会勾出男人深藏在心底的暴虐欲。 “这里呢？”宋景曜满意的笑了笑，然而眼底的冰封卻始终没有融解。 宋景曜说着，一边将按在楚暮唇上的手指游弋到他的胸膛。 脆弱的地方被隔着单薄的衣衫狠狠掐住，楚暮不禁高昂起那截天鹅似的脖颈，摆出一个垂死的弧度。 挂在眼角的泪珠也因为疼痛的刺激隐没在黑发之中。 “痛。”楚暮咬着下唇瓣小声道。 没想到这声控诉没有等来身旁男人的怜悯，而是更为粗暴的对待。 “回答我。”宋景曜显然失去了耐心，语气中满是不耐。 “没有没有，我只有你。”楚暮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对于宋景曜这张俊美的脸，又一次产生本能的抗拒。 “是吗？可是你为什么这么Y荡？我一没看住你，你就会摆着这幅伪善的表情，可怜兮兮去勾引其他男人？” 宋景曜的声调依旧平缓，可手已经下滑至了楚暮裤头。 楚暮瞪大眼睛望着宋景曜，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可惜宋景曜根本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翻身将他压在了座椅靠背上。 楚暮的鼻子被迫埋进真皮靠背上，纤瘦的腰肢上若隐若现两个小小的腰窝正生涩的勾引宋景曜的视线。 “不要，不要在这里。”察觉到宋景曜想做什么，楚暮拼命摇头，然而逼仄的空间内，他又能躲到哪里去。 往往是刚往外逃几米，就被宋景曜抓住脚腕又重新拖回来。 直到最后楚暮哭得眼睛酸涩，嗓音沙哑，还是被困在这一方小小的车厢中。 昏过去之前，楚暮伸手想要摸一摸宋景曜的脸，告诉他自己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但却被宋景曜厌恶的侧头避了过去。 “你配吗？” 楚暮记得宋景曜说这句话的神情，是那么的优雅与嫌恶…… 第三十章 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楚暮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还处在密闭的车厢内。 窗外已经变成了熟悉的地下室，他松了口气，好歹宋景曜没有将他丢弃在大街上。 黑色真皮座椅靠背上一片狼藉，就连自己的衣服都未能幸免。 楚暮调直座椅靠背，抱着自己哭了一小会，不知道自己在宋景曜心里到底是个什么狼狈的形象。 宋景曜的不信任，宋景曜的偏执，让他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左右他不过是宋安泽的契约情人，等时间一到，他就消失会不会更好。 爱一个人太累，他已经无法承受了。 正思量间，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楚暮心脏咯噔一下跌入谷底，他现在已经对电话铃声产生了本能的恐惧，特别是来电显示那一栏，清晰的写着楚妈的名字…… 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纠结了片刻最终认命似的将话筒贴近耳畔。 “暮暮啊，你回去了吗？” 预料中劈头盖脸的指责并没有出现，楚妈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软和。 “到了。”楚暮开口回答道，发觉自己的嗓子干涩无比，他咳嗽两声，咽了口唾沫，才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显得正常。 楚妈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语气十分雀跃：“暮暮啊，你真是交了个好朋友。你那个朋友帮阳阳把欠下的债都还清了。” 楚暮一顿，那可是二十万啊，他欠下宋家兄弟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又重新添上一笔。 他以为等到合约到期，他控制住自己忍不住喜欢宋景曜的心，就可以无牵无挂的离开。 可是没想到他们之中的关系，远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剪不断，理还乱，就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红线，两端联结着他与宋景曜。 楚暮妥协似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谢谢他，妈，不是我说楚阳，他也这么大了，应该学着怎样自己照顾自己了。” 楚阳就像是楚妈的底线，常言道爱哭的孩子有奶吃，从小弟弟就调皮捣蛋，楚妈就不得不去给他善后，直到最后，形成一种常态。 楚妈的语气冰冷了不少，少了刚刚的热切：“阳阳还是个孩子，只可惜摊上你这么一个铁公鸡似的哥哥。”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楚暮想要解释，楚妈那头却不带任何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楚暮看着手机逐渐变暗的屏幕，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扯出一个笑。 宋家宅子黑漆漆的，宋景曜的房门紧闭，宋安泽估摸着在明澄那边还没回。 他轻手轻脚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梳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楚暮没有在宋家宅子里再看到宋景曜。 楚暮失落的同时又忍不住松了口气，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面对宋景曜。 他是怨宋景曜的，但一想到他替自己解决家里的争端，又忍不住生出不切实际的妄想。 楚暮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被徐姐敲了敲办公桌。 楚暮抬头疑惑地望着徐姐。 “宋总找。”徐姐指着宋安泽办公室的方向眨眨眼。 楚暮起身走了过去，方一进门就发觉多日未见的宋景曜竟然坐在宋安泽办公室的沙发上，不由朝那边多看了几眼。 宋安泽看他这样，便以为他一门心思扑在宋景曜身上，忍不住用右手掩口咳嗽两声提醒楚暮不要失态。 楚暮这才慌张转头躲避宋景曜的视线。 “我这次叫你来，是因为景曜说他那边一个项目暂时缺人，我寻思着你们关系比较近，想看看你的意见，你愿意跟着景曜吗？”宋安泽的语气温和，似乎是怕吓到楚暮。 楚暮抬眸偷偷打量了一眼二人的脸色，只见宋景曜面色冰冷，楚暮摸不透他到底想不想和自己共事。 “谢谢宋总……”楚暮本想拒绝，因为他觉得经过上次的事情，宋景曜大概是并不想见到他，可谁料到话刚起头就被宋景曜一个眼神杀过来，那潜台词仿佛就明晃晃的告诉他，如果你敢拒绝，就等着瞧。 楚暮额上冒汗，话锋一转：“非常荣幸能够有机会能和华茂合作。” 听罢，宋景曜脸上的表情才稍有好转。 他冲宋安泽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楚暮茫然地看了眼宋安泽，然而就是这么半秒钟的迟疑，站在门口的男人不耐烦的蹙眉冲他道：“还不快跟上，还需要我去请你吗？” 楚暮赶紧迈步亦步亦趋跟在宋景曜身后，一路沉默的行至地下停车场，楚暮抬眸看着这辆异常熟悉的车，面上闪过羞赧的同时，心脏也犹如撕裂般的难受。 那天过去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楚暮想跟宋景曜道个谢，但又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十分轻贱。 他想抬头看看宋景曜的表情，却见他面色如常，波澜不惊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楚暮没有他那么好的定力，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侧过头打量宋景曜。 行至红绿灯路口时，宋景曜突然朝楚暮这边偏过头，与他偷瞄的视线相撞。 楚暮做贼心虚般的马上移开视线，找了个蹩脚的话题：“今天天气真好。” 身旁的宋景曜冷笑一声：“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要这么遮遮掩掩惹人心烦。” 楚暮下意识咬唇，双手抚上胸前的安全带，似乎这样才能带给自己些许安全感。 “我……我听我妈说……你替我弟弟把债给还了。” 宋景曜呼吸一顿，偏移视线故意恶声恶气冲他道：“你少自作多情了，只是那些混混阴魂不散，我怕影响洪达的公司形象才会如此。” 楚暮点点头：“我不会多想的……不过再怎么说，还是谢谢你，这笔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 “不用。”宋景曜烦躁的伸出食指在方向盘上点来点去。 “这笔钱再怎么说，也不应该由您来出……毕竟我们非亲非故……” 楚暮话音未落，就见刚刚还面色如常的宋景曜突然转过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凶残的表情，就像恨不得要将他撕碎一般。 楚暮默默朝后缩了缩，然而就是这个小幅度动作，显然激怒了面前暴怒的宋景曜。 他额上青筋暴起，嘴角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嘲讽道：“怎么还？你拿什么还？再找个金主把自己卖了？” 第三十一章 难以自拔 楚暮呼吸一滞，到底理亏不敢反驳什么，只能低下头将已经漫出眼眶的泪水掩藏起来。 宋景曜似乎感觉到自己话说得太重，咳嗽一声想说些什么挽回，然而红绿灯在刚刚争吵的时候早以变为绿色。 身后的车辆不耐烦的催促，宋景曜只能重敲一下方向盘作罢。 楚暮不敢哭出声，怕引来更厌恶的对待，只能无声地任由眼泪划过脸颊，他眼前一片模糊。 行驶的小轿车突然一个急刹，靠边停在了马路旁。 楚暮吸吸鼻子，勉强扯出一个笑：“到了吗？” 谁知道宋景曜解下安全带，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伸手将楚暮眼角的泪珠拭去。 “别哭了。”他柔声道。 楚暮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被练就成了铜墙铁壁，可是这么一个微弱的关心却令他溃不成军。 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像个失去母亲的孩童，猛地伸手抱住宋景曜哭诉道：“我……我也不想这样，你……你就不能耐心的听我说完，听我解释？” 宋景曜不知道楚暮到底在指哪一件事，回忆起自己对楚暮的态度，又看了看面前哭得毫无美感的泪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伸手环抱住楚暮，右掌生涩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有时间吗？有时间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男人的话还是下意识带上了命令的语气，就像是从未想过楚暮会拒绝一般。 当然，楚暮对于宋景曜的要求从来都是予取予求。 “去哪？”楚暮张开双眼，泪眼朦胧的望向宋景曜，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泪嗝。 滑稽可笑的样子逗得宋景曜忍不住松了眉头，冷峻的表情也犹如冰雪消融。 他难得好脾气没有与楚暮正锋相对：“你跟着我来就知道了……把自己交给我就好。” 这一瞬间的宋景曜突然就和那个夜晚漫天烟花雨下的宋景曜相融合。 也是楚暮最初心动的地方。 把自己交给他吗？…… 楚暮犹豫的伸手将自己细嫩的小手放在了宋景曜干燥的掌心。 其实他不是早就陷入了宋景曜编织的蛛网之中吗？ 爱上一个人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软肋递了上去，生杀予夺全在他手…… 车厢里凝结的气氛也因为这个转折而变得温馨起来。 楚暮借着查看窗外风景的由头，偷偷从反光玻璃上窥视宋景曜俊俏的侧脸。 他不知道宋景曜想带自己去哪，可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小轿车一路飞驰，从喧嚣的闹市逐渐驶向宁静的郊区。 楚暮正疑惑着宋景曜到底想带自己去哪里，就发觉轿车正在减速，最后停在了一家花店前。 各种颜色的满天星点缀在一起，淡雅的花香充斥着这片小小的空间。 宋景曜沉默着一路拉着楚暮的手没松，最终停在了一束百合花前。 纯白的百合被青翠欲滴的根茎衬托得越发娇媚。 “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宋景曜看着那束百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是楚暮看不懂的深沉。 楚暮心中有万千疑虑盘旋，但是看着宋景曜的神情，又想起那句一切交给我，便什么都没问出口。 宋景曜抱着那束百合，一手拉着楚暮又向前走了几米，经过一段铺满苔藓的石板路后，最终停在一片公墓前。 他弯腰将那束百合放在了一块墓碑前，疏于打理，墓碑旁参差不齐长出些许杂草。 宋景曜半蹲着身子，仔仔细细将那些杂草全部清除，最后留恋的伸出拇指，眷恋的在墓碑中央处的照片上摩挲。 楚暮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能够看出照片上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即使那张照片看上去年代已久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够清晰的辨认，女人的模样与宋景曜有些许相似。 “我来看你了。”宋景曜的声音很克制，透着哀伤但又透着淡漠，十分矛盾。 楚暮蓦然想起那晚宋景曜对自己袒露心扉时所说的话，他看向照片上笑得灿烂的女人，突然就理解了宋景曜对于她的情感。 既是依赖又是恐惧，是挥之不去的羁绊。 他主动伸手重新牵住了宋景曜垂在身侧的手，无声地给予他支持。 宋景曜回头看着楚暮，嘴角扯了个无力的笑，看得楚暮心脏丝丝抽痛。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楚暮看着墓碑问道。 宋景曜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自顾自说道：“你是我带来的第一个人。” 楚暮这一瞬间突然理解了宋景曜的偏执，大概是因为母亲从小歇斯底里的原因，他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即使这个梦魇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母亲所造成的影响也仍旧不可磨灭。 他心疼这个不懂表达不懂控制的大男孩，不管外表如何变化，那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始终无法释怀。 这一刻楚暮决定，自己一定要站在宋景曜身旁，因为他能明白他对于宋景曜而言是特殊的，只是或许，就连宋景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那份古怪到偏执的占有欲就是爱。 但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宋景曜发现的那一瞬间。 楚暮微微退后半步，从宋景曜身后伸手拥住了他：“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同样的，我也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宋景曜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盯向楚暮环在自己腰间紧扣的双手，嘴角挑起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如果爱一个人，就应该包容他的全部，不管是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因为这一切构筑成了一个完整的人，楚暮愿意接受宋景曜所给予的一切，直到这一刻他才更加确信，自己是爱着宋景曜的…… 二人之间的气氛也由先前的古怪转为甜蜜的粉红，宋景曜像是突然开窍一般，居然学会了询问楚暮的意见。 楚暮……楚暮自然是没什么意见，所以他们之间，依旧是宋景曜在占据主导权，可是这种简单的尊重，却让楚暮陷得越来越深，以至于最后深陷泥沼再难自拔…… 第三十二章 你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虽然楚暮明白，宋景曜将自己从洪达调到华茂必然是怀揣着私情，可是该他干的事情，他也不会推脱，甚至会尽自己所能，尽善尽美完成。 由此宋景曜总是叫他大可不必这么认真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但楚暮心中抱着念想，希望自己能有用一点再有用一点，让自己能够成为可以配得上宋景曜的人。 大概是因为抱着这种破釜沉舟的精神，即便是在不熟悉的华茂，楚暮也将自己所负责的环节完成得几近完美。 弄得宋景曜还经常孩子气的抱怨他工作的时间比陪自己的时间还长。 楚暮只能好声好气给宋景曜解释：“现在宣城项目卡在这个环节动不了，作为负责人的你应该比我还着急吧……我只是……想给你分忧解难而已。” 这一番话果然打消了宋景曜吃飞醋的行径，傲娇如猫一般的男人一听楚暮居然是为了自己这么努力，甚至恨不得仰起脖颈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他假装大方的说道：“那你更不能累着自己，才是对我最大的贡献。” 宋景曜不会说情话，很多关心都是通过凶狠的语气以及羞辱的词语藏在背后，这堪称情话的表达霎时间让楚暮心如擂鼓，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低下头拙劣的转移话题：“***那边怎么说？证件还是办不下来吗？” 说到工作上，宋景曜的神情敛了敛：“说我们几项指标有问题。” 楚暮皱眉一脸担忧：“那怎么办？要不明天约出来吃个饭，请他们指示指示。” 宋景曜摇头：“新上任的处级干部对于这一块卡得很紧，且油盐不进，不好处理。” “可是拿不到证件，还未开工就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对华茂不利。”楚暮眼里闪着真挚的光亮，虽然宋景曜心中明白，关于证件这一项华茂付出了多大努力，并不是动动嘴皮子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 但看在楚暮这么积极的份上，也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只能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那就听你的，再试试吧。” 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让楚暮觉得周身暖暖的，就像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既不灼热又不冰冷，他重重的点点头，冲着宋景曜吐舌：“保证完成任务。” 楚暮能找到什么中间人，到最终还是只能和以往一样去办事处求人。 他拿着华茂最新改进的资料，心中忐忑，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在宋景曜面前许下那样的豪言壮语。 他脑海里模拟了千万种情形，思考着一会工作人员问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场面，楚暮心里说不害怕那都是假的，本来今早宋景曜还想跟自己一道来。 但楚暮一想，宋景曜天之骄子，从小到大想拥有的全部都会收入囊中，应该从来没尝试过失望的滋味。 他不想看到宋景曜那种表情，也清楚地明白，自己这一趟就是来伏低做小受气的，他心疼宋景曜，找了千百万种借口，最终又麻烦宋安泽，才堪堪帮他劝住了宋景曜。 一想到他对自己的在乎程度，楚暮忍不住低下头红着脸笑了笑。 “有预约吗？”工作咨询台前穿着工作服的女人不耐烦的看了眼楚暮，冷声道。 楚暮摇头，他也只是带着资料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没进门就被拦在了门外。 “预约已满，请您下次再来吧。”女人敷衍的随口一说，又专注的盯向自己的手机。 楚暮还想再努力一把，谁知女人皱起眉头冲他道：“先生，请您遵守秩序。” 她的声调很高，引得空旷办事大厅内少有的几名路人频频回头望向这边。 楚暮燥得面颊滚烫，委屈巴巴的收起资料，小声对她说了句对不起，就灰溜溜准备出门。 因为怕看见其他人怪异的目光，楚暮低着头向办事大厅外冲去，一个躲闪不急，与楼梯口端着咖啡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相撞。 楚暮因为惯性向后倒去，男人下意识伸手，扣住了楚暮的后腰，楚暮也顺势栽进男人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楚暮从男人怀中退了出来，尽管他的本意是不再引起任何人注意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谁知道发生这种事情，反而让自己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他笨拙的伸手想去擦拭男人西装上褐色的咖啡污渍，然而因为他的莽撞，那块污渍反而越来越大。 楚暮急得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恨不得化身鸵鸟藏进地下才好。 “啊！” 他正不知所措时，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前台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手帕站在了他身后，朝那个被撞的男人谄媚的笑着。 似乎是为了拿楚暮泄气，女人借着给穿着西装的男人擦拭衣物的空荡，悄悄伸腿绊了楚暮一脚。 楚暮全然不设防，飞扑着向前倒去，他闭着眼睛准备迎接跌倒在地的疼痛，心里后悔的想，早知道自己就不逞强觉得自己能拿下这个难题了……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自己再次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鼻腔中钻入那股异常熟悉的草木香，楚暮讶异地抬眸望去，就见宋景曜黑着脸盯向对面二人。 前台的女人因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宋景曜察觉而心虚不已，强词夺理道：“是他自己没站稳，与我无关。” “是吗？”宋景曜的脸色更冷了，似笑非笑勾勾唇，盯着女人面前的工作证：“袁雯，我记住你名字了。” 说罢他弯腰低头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将楚暮抱起，凑近他耳边恶狠狠道：“我看见你对那个男人投怀送抱了！” 楚暮心中大呼冤枉，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无奈将脸埋进宋景曜胸膛，自欺欺人装作所有人都看不见自己的样子小声争辩道：“我没有！” 宋景曜阴阳怪气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楚暮知道这是宋景曜又犯病了，自己应该顺毛撸，然而他安抚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刚刚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西装男突然向前一步，拦住他们的去路，冲着宋景曜怀中的楚暮道了句：“好久不见……暮暮。” 第三十三章 他变了 暮暮……只有在楚妈高兴的时候……以及那个人才会这么叫他…… 听见这个久违的称谓楚暮一惊，瞪大眼睛朝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看去。 男人的五官十分精致以及立体，不同于宋景曜阴翳的帅气，男人嘴角挂着的微笑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温柔的就好像是邻家的大哥哥。 楚暮从那些依稀熟悉的神韵中辨认出男人的身份，下意识在宋景曜怀里挣了两下。 宋景曜不悦的将他放在地上，楚暮双脚方一着地，就迫不及待伸手去拉男人的手，眼中闪着亮光：“川哥，你……你回来了。” 黎川见楚暮认出了自己，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柔了，他伸手附在楚暮脑袋上，亲昵的将他的发型拨乱。 楚暮下意识抬头闭上眼睛，嘴角挂着微笑。 “我回来了。”黎川点点头，像是对楚暮的问题作出回应。 “真是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川哥……”楚暮说到这，歉疚的看向黎川被自己连累的西装：“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黎川嘴角笑容未变：“不碍事，去办公室换件衣服就好了。” 楚暮一顿，但旋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算不算是瞌睡了就马上有人递枕头？ 他双手背在身后，紧张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声问道：“川哥是在这边工作吗？怎么之前从未在宣城看到过川哥？” “我刚回来。”黎川语气不紧不慢，他抬眸环视四周，又多看了几眼呆若木鸡站在一旁的前台小姐，方才对楚暮道：“暮暮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我办公室整理整理。” “真的吗？”楚暮的语气显而易见的激动起来，他迫不及待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结果回过头去看宋景曜的脸色时，却发现他的眼底冰冷，不带一点温度。 楚暮后退两步，看着宋景曜的脸色，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又惹得他不快了。 宋景曜看了他几秒，突然伸手将他的手攥进自己手心开口对黎川说：“不用了，就不叨扰了。” 黎川看着宋景曜，眼底闪过一丝迷惑，他的目光在宋景曜与楚暮交握的手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楚暮手提的那一袋资料上：“暮暮是打算办什么业务，虽然上岗时间不长，但应该还是能帮到暮暮一点。” 听到黎川这话，楚暮刚刚才被宋景曜浇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升腾起来。 对啊，他们可以请黎川对华茂进行评估，然后给出意见，总比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瞎摸索的好。 楚暮想到这，不由轻轻晃动了下被宋景曜牵住的手，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宋景曜。 单就一个眼神，宋景曜就明白了楚暮想干什么，他一个眼神瞪过来道：“你想都别想！” 说罢也不管在场众人怎么想，拉着楚暮就想往外走。 楚暮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眼神还看着黎川，倒退着走了几步。 黎川皱眉，嘴角的淡笑难得一变，他上前强势介入宋景曜与楚暮之间，扶着楚暮站稳，这才退回到安全距离。 进退有礼，宋景曜就算是心中有火也发不出。 “走。”他冲着楚暮低吼道，语气中已经带着愠怒。 楚暮看着黎川又看向宋景曜，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咬了咬唇，最终对宋景曜摇了摇头：“宋总，要不您先回去吧。” 他不敢看宋景曜的眼睛，但宋景曜犹如实质的视线简直要将他灼伤。 “好。”宋景曜勾了勾唇角，喉结上下起伏，显然是用了全部理智才压制住自己心中的熊熊怒火。 他松开牵住楚暮的手，不带一丝犹豫走出了办事大厅。 直到确认宋景曜已经走远，楚暮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对黎川笑笑，随即双腿一软，如果不是黎川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只怕是要直直摔下楼梯。 楚暮红着脸怕黎川问起他与宋景曜的关系，毕竟对于外人而言，算得上是罔顾人伦。 然而黎川好像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只是伸手扶住楚暮虚软的身子，向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对于他这种不言的体贴，楚暮小小松了口气，鼻腔涌入属于黎川身上的檀木香，楚暮这才后知后觉他们两这姿势有多暧昧，面颊不由挂起飞霞。 “川……川哥，我能自己走。”楚暮小幅度挣扎了几下，黎川便又重新退回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暮心下感慨，不管过了多少年，黎川哥还是这么贴心以及温柔。 只可惜…… 刚想到这，走在楚暮前头的黎川便停下了脚步，楚暮躲闪不及，直直冲着他的后背撞了上去，又被黎川护在怀里。 “对不起。”楚暮揉着鼻子可怜兮兮道歉。 黎川摇摇头：“你啊，还是这么冒失，真是一点没变。” 这一句话，就像把两人悠远的回忆又重新拉到了眼前，楚暮率先移开目光，看向一旁办公室上的工牌：“黎川，啊，原来他们说新上任的处长就是你啊。” 黎川点点头，半掩着门，倒了杯茶递给楚暮。 楚暮抱着茶杯小口小口抿着，到了这时才感觉到生分，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他还一开口就是找别人帮忙。 他不确定这个黎川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愿意为他遮风挡雨的川哥。 黎川像是发觉到他突然沉默，便主动挑起话茬：“暮暮，你到这边来是需要办什么业务呢？” 楚暮咳嗽一声，滚烫的香茗烫得他上唇疼痛。 黎川见他如此，慌乱向前坐了几米，伸手捧住他的脸颊，防止他乱动，眸中深沉而幽邃。 “小心一点。”他不轻不重敲了敲楚暮的脑袋：“还好只是烫红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痛吗？”他一边朝那块被烫伤的小红点吹气，一边伸出拇指，轻柔的触了上去。 楚暮呼吸一顿，偏过头躲开了这个异常亲密的举动。 黎川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愣在原地，似乎根本不明白自己被拒绝的原因。 楚暮不敢动，因为他悲哀的发现，变的人或许并不是黎川……而是他自己。 第三十四章 诱惑 对于黎川楚暮的态度是复杂的，既感激又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恋，最终所有的情绪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深深的自卑。 当年黎川像一个救世主一样降临到他身边，彼时楚暮考上了宣城最好的大学，但可笑的是，因为楚暮不在家的话，就没有人帮助楚妈分担繁杂的家庭重担，再加上楚家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供楚暮读书。 楚妈瞒着楚暮藏起了宣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为的就是不让他心野了，想着从家里逃离。 黎川作为楚暮的邻家大哥哥，从小到大一直是为数不多愿意给予楚暮关注的人。 但黎川对每个人都很好，所以楚暮从未想过自己是特别的。 直到那天楚暮发现了被楚妈撕碎在垃圾桶的录取通知书，蹲在垃圾桶前哭得撕心裂肺，才和黎川有了进一步接触。 作为楚暮的邻居，也作为楚暮正儿八经的直系学长，黎川那个傍晚没有任何征兆的出现在楚暮身后，告诉他，我可以带你走。 带着对楚妈的怨恨，以及对楚阳的嫉妒，楚暮没有任何犹豫的跟着黎川去了宣城大学报到。 他很感激黎川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当他自作多情的以为，自己就是特别的那个人的时候，黎川失踪了。 他辗转打听，终于成别人口里知晓，黎川作为交换生出了国，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楚暮那天回到宿舍内，看着枕头旁的小铁盒，盒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一沓钞票，那是他这些年来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打算报答黎川对自己的再造之恩。 但是突然间，楚暮觉得异常嘲讽，因为就算到了最后，黎川连一句告别也没有对他说过。 楚暮抱着膝盖坐在宿舍里想了一整晚，最后觉得，自己或许就是黎川心血来潮时偶然帮助的可怜虫，他应该摆正自己的定位，而不是想东想西在这里奢求这么多。 他带着那份还没说出口的爱恋，将那个铁盒子寄给了黎川家，就当他以为二人再也不会相见时，黎川又这么突然地闯入了他的世界。 “对不起，我只是不太习惯……”楚暮低下头，明明自己没有做错，可是对上黎川错愕的眼神，楚暮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虚。 “奥，没事。”黎川笑笑，又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他端起茶杯掩饰性的喝了口茶：“那如果你没事的话，我们就继续吧。” 楚暮冲他感激的笑笑，从手提袋中拿出了文件资料，事无巨细向他说明了现在华茂所面临的困境。 黎川听罢，沉吟片刻，撑起手肘手背贴在颊边思考片刻道：“原来暮暮在华茂这家公司呀……” 楚暮忙不迭点头，期盼的目光看向黎川，觉得这一刻的黎川又和小时候的黎川重合在了一起。 可是他再也没有那种脸红心跳，一眼就想逃跑的冲动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被另外一个叫做宋景曜的人给填满了…… “华茂的各项指标倒是没有大问题，把关一下产品质量就好了。”黎川笑着将资料又重新退回给楚暮：“审核进度那边我催催，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听见好消息了。” “真的吗？”楚暮双眼一亮，没想到这个难题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一想到自己为华茂挽回的损失，这些功劳全部都会被归集到宋景曜管理有方上，楚暮就感到由衷的满足。 “谢谢你，川哥。”楚暮赶忙站起来，双手握住黎川的手，似乎什么样的动作都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黎川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替他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既然这么感激的话，不如请我吃个饭吧。” 楚暮一愣，他还真没考虑这方面。 大约是他错愕的表情太过明显，黎川又接着道：“怎么，不愿意吗？” “不不不！”楚暮赶忙摇头：“川哥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随时奉陪。”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黎川低着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意。 “这……”楚暮的笑容僵在了嘴边，他还没忘刚刚宋景曜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他还得赶紧赶回家去安抚那个人…… “川哥，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我和同伴一起来的……”楚暮面露难色，斟酌着词语，要怎样才会显得不那么失礼。 “哦，也是，看我这记性。”黎川依旧是那么善解人意，“那就下次有时间再约吧，只是这个下次别成为永远等不到的下次就行。” 黎川语气轻松的打气缓解了室内的尴尬，楚暮松了口气，又赶紧对黎川告罪几句，这才提着资料，急急忙忙跑出办事大厅去找宋景曜。 只是他找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反复拨打宋景曜的电话，那人也从不接听，过不了几秒后，楚暮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宋景曜拉进了黑名单。 他叹了口气，料想宋景曜一定是生气先走了，还不知道要自己怎么哄才能把那个小气吧啦的男人哄好。 办事大厅距离宋家宅子隔了十万八千里，楚暮坐在地铁上晃悠，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达别墅区。 屋内没开灯，楚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宋景曜没有回家的话，自己就又只能麻烦宋安泽才能知晓他的安危情况了。 一室空寂，楚暮预料之中的场景，他打开手机想给宋景曜再发几条消息，就发现收件栏内有宋安泽留给自己的短讯。 宋安泽今晚不会回来……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今晚别墅里只有自己和宋景曜两个人？ 想到这一点，楚暮的脸腾地一下红透。 他咬咬唇，小心翼翼的推开宋景曜的卧室房门，把自己打理干净后褪干净衣物躺了上去。 他将头埋进被子里，像只鸵鸟一样四处滚动，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心底的羞怯一般。 以身饲狼，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自己主动一点，或许宋景曜就会消消气，会不那么粗暴对待自己。 可是……可是真的好羞耻啊，楚暮脸颊通红，忐忑的等待那个男人的到来…… 第三十五章 生涩的勾引 楚暮感觉自己身体陷入柔软的天鹅绒之中，周身围绕着宋景曜身上清新的草木香，这种环境让他觉得十分安定，原本决定等待宋景曜的他，忍不住犯困。 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窗外已经完全陷入漆黑的夜幕中，迷迷糊糊间，楚暮听到宋宅客厅传来些许响动。 他估摸着应该是宋景曜回来了，深吸一口气，生涩的摆了个诱人的姿势。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最后停留在卧室木门前，楚暮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后知后觉开始忐忑，不知道宋景曜会不会喜欢这种方式。 就在他思量间，门开了，卧房的白炽灯亮起，楚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适的眯了眯，他抬眸望向来人，嗓音里像藏了钩子：“景曜。” 然而还没等他接下来的话说完，就见宋景曜黑着脸转过身就想往外走。 楚暮这会顾不得勾引不勾引，光着脚上前，一把抱住宋景曜的后背，让自己紧紧贴在他背上。 “别走。”他可怜兮兮的开口，到了这会才感到慌乱。 因为宋景曜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就好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他这么一个人。 “别走，景曜，我错了。”楚暮软着嗓子道歉，不愿接受他们好不容易抛开之前的误会，又重新回到原点的关系。 “你错哪了？”宋景曜脚步一顿，回过头居高临下看着楚暮。 他衣着整洁，而楚暮一S不挂，那一瞬间楚暮觉得自己就好像变成了个笑话。 “我……”楚暮红着眼睛颤抖着开口，他……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他只是想帮助宋景曜，想帮助华茂而已。 他试探着开口：“我不应该让你先离开。” 他不说这个还好，再提起这件事宋景曜又回忆起自己被楚暮抛下那一幕。 怒火烧断了宋景曜脑海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一个两个都说爱他，可是却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母亲也是，面前的男人也是。 “所以你觉得把你卖了就能帮到我？”宋景曜额上青筋暴露，紧咬着后槽牙。 楚暮不明白，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为什么宋景曜看问题的角度永远那么偏激，他不断摇头重复：“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想帮我？”宋景曜终于低头，将视线聚焦在楚暮那张素白的脸上。 他伸手拂去楚暮眼尾刚刚溢出的泪珠，但那冰冷黏腻的触感，却让楚暮后背发凉。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洁身自好？”宋景曜笑了笑，但那笑意却半分不达眼底。 楚暮用力抓住掉在地上的薄被，双手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 “你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男人，你是有什么自信觉得我会上你？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脏病。”宋景曜挑了挑眉峰，眼底全是蔑视。 楚暮只觉得自己心痛到无以复加，即使千万次告诉自己，宋景曜这个人偏执得过了头，但是任谁都无法在这样的诋毁面前镇定自若。 一直挂在他眼角的泪珠，犹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滑落，楚暮忍不住小声反驳道：“如果爱上你是种病的话，我真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我怎么会妄想你会爱上我，我怎么会这么天真？” 宋景曜嗤笑一声很是不屑：“这种廉价的能够轻易说出口的爱，我不屑。” 是啊……他是不屑的，楚暮抬眸看向宋景曜的脸，他想把宋景曜决绝的表情全部印刻在脑海里，这样拿出来回忆的时候，就不会忘了这一天的心痛。 “是啊，你不屑，从来都不屑……”楚暮低下头，任由决堤的泪水流满面颊。 “没关系……你不要的东西就丢掉好了……宋景曜，可能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放下你，但是从今往后，我会想办法放下自己对你的执着。” “我……我努力过了……可是让你爱上我这件事太难了，我没有这个福气，我会尽可能的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期望能够有那么一天，我能够看着你云淡风轻的说出：‘宋景曜，我不爱你了。’” “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被我这么一个肮脏的人深爱过，我会恪守底线……请你……请你放心。” 楚暮哽咽着说出毫无逻辑的话，他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太想让自己的感情随着宋景曜的误解一起湮灭。 然而他以为他说出这些话会让宋景曜开心，毕竟对于宋景曜而言，自己只是一个让他抬不起头的玩物。 可是没想到他些话说出口，宋景曜就像是被刺激的雄狮，双目赤红，眼底遍布血丝，恶狠狠盯向他。 这种陌生的眼神让楚暮感到害怕，他瑟缩着退后几步，然而这种避让却越发刺激宋景曜颅内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猛地伸手一把掐住楚暮的脖颈，肺部的空气干涸，楚暮大张着口，呼哧呼哧吸着新鲜空气，脸憋得通红。 “你不爱我了？你只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像是疯了一般贴近楚暮的耳畔，喃喃的低语声，像是来自地狱的羁绊。 “放……放开……宋景曜，我就算是你的玩具，我也有喜怒哀乐，我也有心……”楚暮身体发着抖，断断续续反驳道。 宋景曜听罢不再说话，看着楚暮惶恐的脸，嘴角扯出一个恶劣的笑。 他将楚暮裹在外面的被单像剥鸡蛋壳一样拨开，一手探入了深处。 为了勾引宋景曜，楚暮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可却不是现在这样，暴虐的，不带一丝情感的做那种事情。 “放……放开我。”楚暮软软的哭到，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种细软的腔调反而会让面前的男人更加失去理智。 可是任他怎么哭喊挣扎，也无法挣脱男人铁一般的桎梏。 夜晚的宋家宅子空荡荡的，宋景曜就像是个不知餍足的魔鬼，拉着楚暮不断沉沦。 楚暮的嗓子哑了，双腿也酸软无比，他软软的附在宋景曜身上带着哭腔道：“求……求您……放过我。” 宋景曜扣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记深吻，直到赌得楚暮的嘴除了咿咿呀呀的口申口今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第三十六章 从你身边离开 沉沉浮浮间楚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浴室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楚暮趴在地板上浑身冰凉，他小心翼翼撑起身体，却还是不可避免口中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他想离开这个盛满噩梦的房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都不想再遇见宋景曜。 就在他小心翼翼挪动自己的身体时，浴室的水声猝然断了，很快宋景曜就围着浴袍站定在了他面前。 “我准你离开了吗？”男人发间还滴着水珠，状似无意的朝这边一瞥。 楚暮半撑着墙面的动作一顿，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宋景曜：“可是……房间里并没有我的位置。” 楚暮说完就低下了头，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低落，他很清楚的明白，盛怒之中的宋景曜根本不会让自己到床上去睡……因为……他嫌自己脏。 “谁说没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楚暮一惊，双眸中含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望向宋景曜。 可是男人并没有如他所期待那样软声跟他道歉，最不济连个最简单的拥抱都没有。 他只是冰冷的站在那像一颗挺拔的松，伸腿点了点面前的空地道：“这里不就是你的位置吗？” 楚暮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他愣愣的看着宋景曜鞋尖的位置，只有狗才会这样睡在主人身边吧。 “不……”他口中喃喃，甚至加快脚步想要离开这个压抑的房间。 “你不是说，会乖乖听我的话的吗？”宋景曜的声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就如同一场无论如何也逃不脱的梦魇。 “还是你想让更多人看见你那张Y乱的脸？”宋景曜勾了勾唇角，轻蔑的道。 楚暮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墙壁缓缓跌坐在地，他……他怎么忘了自己还有把柄握在宋景曜手里。 他伸手抱着脸开始呜呜的哭，间或泄露几个压抑的喘息。 他和宋景曜的关系，占据主导地位的永远是那个男人，他想玩自己就必须陪他玩，不想玩自己就必须懂事的从他的眼前消失。 “不要……不要把那个视频发给别人。”哭了一会后，楚暮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半跪着前行，真的就如同一只幼犬一般伏在宋景曜脚旁。 “我……我会乖乖听你话……求……求您放过我。” 然而他驯服的姿态却并没有让男人的态度好转，宋景曜的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复杂的看向楚暮的脑袋，右手也暗暗捏成拳头。 但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冷漠的走到了床边。 卧房内开着空调，其实算不得多冷，可是比这寒夜更冷的是恋人无情的心。 楚暮双手握拳，侧卧在地上，牙关冷得打颤。 他不敢看宋景曜，也不敢乱动，怕引来男人更加不讲道理的疯狂。 黑暗中万籁俱寂，只剩下楚暮不可抑制的颤抖声。 “闭嘴！”本应该熟睡的男人一脸烦躁的从床上坐起，目光盯向地上缩成一团的楚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暮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哭腔，自己一直在默默哭泣的事实顿时没办法掩盖。 楚暮不敢回头，蜷缩着身体护住自己的心肺，这样就算是挨打也不会受什么致命伤。 可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一床带着体温的薄被落在了他身上，驱散那刺骨的寒冷。 直到室内再次陷入寂静，楚暮才双手拉着薄被做贼般的打量着床上的男人。 “快睡。”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并不温柔的吼了一声。 楚暮又只能收回自己的视线，像只仓鼠一样窝入被子里。 他本以为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可是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香甜的睡梦中…… 可与他不同的是，床上的男人却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入眠。 又热又困，楚暮觉得自己像被丢入了一个烤箱之中，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环境，却怎么也无法从现在所处的黑暗之中挣脱。 “起来。”迷糊间他听见了宋景曜气急败坏的声音，甚至为了显示自己的愤怒，宋景曜还伸腿踢了踢横亘在路中央的自己。 他也想起来，可是眼皮太沉了，根本抬不起来。 “楚暮！”宋景曜的声音高了几个声调，已经染上了怒火。 楚暮心知自己应该赶紧爬起，遂了他的意，可是身体每个器官就像是在跟他作对一样。 “宋……宋景曜……”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朝那个男人呐喊，可是现实中他所发出的声音甚至还没有蚊子大。 宋景曜戳了半天楚暮，没有得到回应，已经开始感到心慌，他蹲下身赶忙抱着楚暮将他转移到床上。 短暂的肌肤相触，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楚暮身上的滚烫。 宋景曜顿时又气又急忍不住开口数落道：“你难受你不会开口说话吗？你不会半夜偷偷爬上床吗？” 楚暮想开口说我不敢，可是平时看起来这么简单的动作，这时却显得比登天还难。 “你再忍忍，我带你去医院。”宋景曜咬着唇，看向卧榻之上缩成一团的楚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将楚暮抱了起来，小小的一团，他都几乎感觉不到楚暮的重量。 他咬了咬唇，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可惜现在根本没时间去做自我剖析，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赶紧把楚暮送到医院。 在经过大厅时，宋宅大门吱吖一声开了，门外站着一夜未归的宋安泽，他手里提着早餐，看见宋景曜的一瞬唇角微微勾了勾对着他说了声早。 宋景曜面色沉了沉，越发将楚暮压入自己怀中，不想让他被宋安泽看见。 然而楚暮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宋安泽想忽视都难，只此一眼，宋安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上前将手放在楚暮闪着不正常潮红的面颊上：“怎么回事？”宋安泽的语气严肃。 宋景曜别过头：“我昨晚让他睡地板了。” 宋安泽呼吸一滞，伸手示意宋景曜放开楚暮。 宋景曜偏过头避了避，显然是不愿的。 “你忘了我让楚暮外借时，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宋景曜，如果你再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楚暮，那么很抱歉，本着维护我的员工的原则，我会想办法让楚暮从你身边离开。” 第三十七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安泽本是好意，他察觉到了宋家对宋景曜畸形的教育，使得这个少年越长越歪，最后变成现在这个过分偏执的样子，所以他带着宋景曜从宋家祖宅里搬了出来。 不知不觉的，他反而成为了宋景曜眼里的假想敌，但是如果这个假想敌能够让他再重拾对于生活的信心，宋安泽也是乐见其成。 他以为这些年宋景曜已经放下了过去亲生母亲对他的影响，可是当楚暮出现的时候，他又变成了那个偏执易怒的样子。 他没注意到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宋景曜额间暴露的青筋，他只是伸着手，让宋景曜放开楚暮。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越发刺激宋景曜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将楚暮牢牢禁锢在自己怀中，红着眼睛朝宋安泽怒吼道：“你从我身边抢走了这么多东西，总算轮到我从你身边抢，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放开他！” “他是东西吗？宋景曜你看清楚，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喜怒哀乐！”宋安泽没有退让，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宋景曜这样子仿佛又变回的刚刚离开宋家的时候，浑身上下竖起尖刺，拒绝每一个人的靠近。 他天真的以为，没有心，也就不会受伤了。 宋安泽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碎了宋景曜为自己编织的幻境中，那些美好全部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背后汹涌的暗流简直要将宋景曜淹没，他就像是个迷失方向的旅人，只能紧紧握住手中唯一的浮木。 “他……他不会这么想……他没想过要离开我，他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宋景曜再次抬头看着宋安泽反驳道。 可是就连他自己也无法从这些残破的没有逻辑支撑的话语中找到自信。 “是吗？可是景曜啊，人心是肉长的，如果被你这样反复伤害的话，任谁都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天平，一个高那么另外一个人的姿态就铁定要低，偶尔的高低交替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你一直处于这样的支配状态，他也会累。”宋安泽语重心长的开口，再次朝宋景曜伸了伸手。 这一次宋景曜没有再拒绝，他眷恋的看了眼怀中的楚暮，不舍的伸手摸了摸他红彤彤的小脸哽咽着道：“我……改，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宋安泽摇摇头：“景曜啊，不是我给不给你机会，是你要看小暮愿不愿意给你机会。” 宋景曜沉默了半晌后方才答道：“我知道了。但这次可以让我陪着他吗？” 宋景曜这辈子没有向谁低过头，单就他这个举动，宋安泽还是可以判定楚暮在他心底有一定地位。 他叹了口气对宋景曜道：“先别说这些了，先把小暮送去医院吧。” 托宋家的关系，楚暮越过繁缛的挂号，直接被送进了病房输液。 楚暮其实一直有意识，也一直能够感觉到那股草木清气常伴自己左右，但眼皮很沉，不管怎么努力也无法睁开。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肌肉酸软得不像话：“水……” 他难受的口申口今，很快一个熟悉的影子就将水捧到了他面前。 楚暮抱着水瓶喝了几口，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自己的病床前只坐了宋安泽一个人。 “你醒了？身体还难受吗？”宋安泽伸手摸了摸楚暮的额头。 楚暮摇了摇头，撑起身子环顾四周：“景曜呢？” 宋安泽叹了口气，也不打算说谎：“他在这里守你了你几个小时，推算你快醒了，觉得你不想见他才离开。” 楚暮低下头，很快纯白的床单上就浸湿了几缕水痕。 “别哭。”宋安泽伸手揉了揉楚暮的脑袋：“你是怎么想的呢？我很抱歉跟你签订这样的契约，还拜托你做这样的事情，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现在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会帮助你。” 楚暮心间确实有过想离开的念头，可是这个想法被宋安泽一提出，楚暮霎时间就改变了心意。 他从来是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他都打算好要帮助明澄挡去宋家所给予的伤害，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退缩。 他是一个废物，他的人生是从来不被人需要的存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件让自己具有存在感的事情，楚暮不想放弃。 想通这点，楚暮抬眸看着宋安泽的眼睛，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谢谢宋总，但是我暂时不会离开的……等到哪一天，你们都不需要我了，我再离开就好。” “傻孩子。”楚暮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安泽伸手将楚暮拥入怀中，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旖旎的拥抱，就像是一个长者给予幼者的支撑。 “我不会再让景曜那个孩子欺负你了。” 宋安泽抱着楚暮，郑重地许下了这个诺言。 他？他都知道了？ 想到自己和宋景曜的那些破事，楚暮面上有些挂不住，他通红着脸慌乱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景曜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体弱。” “你不用再给他找补了！我已经警告过他，没有下一次了！”宋安泽现在像个严厉的父亲。 从来没感受过这份温暖的楚暮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真诚的道：“谢谢你。” 当晚宋安泽便带楚暮回了家，令楚暮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冰冰冷冷的别墅，而是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餐桌前还站着一个红着脸局促不安的男人。 “这，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不知道是不是室内温度太高，楚暮眼眶中又很快集聚起泪水。 “不是，都是阿姨做的，我帮忙端上餐桌而已。”宋景曜小声道，这种久违的紧张让他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被老师点名的尴尬。 “吃饭吧。”宋安泽看了他两一眼，摇了摇头，率先落座。 “这个，这个，你多吃点。”宋景曜一反常态，对楚暮很是殷勤，不一会儿，楚暮的桌前就堆成了一个小山。 “我……我吃不了这么多……”楚暮红着脸小声道。 “没关系。” 今晚的宋景曜似乎变得格外好说话。 楚暮小口小口的吃着，但很快，他吃饭的动作一顿…… 因为……他能感觉到，餐桌下隔着层层桌布，有人在摸他…… 第三十八章 一起睡好吗 他通红着脸瞪向自己身旁的宋景曜，可是宋景曜似乎并不能很好的接收到他的愤怒，而是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又往他的餐盘中堆上几片肉。 “别……别摸了。” 趁着宋安泽离席的空档，楚暮歪着头小声对宋景曜控诉道。 “什么？”宋景曜一顿，似乎并不明白楚暮为何控诉。 他站起身蹲在楚暮面前一脸温柔的拉过楚暮的手道：“谢谢你还愿意回来。” 楚暮微微低头错过宋景曜的视线，他并不是怀抱着对于宋景曜的喜欢而回来，更多的是对于宋安泽和明澄的责任。 他不否认自己的内心对宋景曜还有感觉，可是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总有一点会因为无穷无尽的误会以及失望而归于虚无。 他勉强的对着宋景曜笑笑没有再说什么，谁料到宋景曜竟然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鼻翼间全是来自宋景曜身上的草木清香，楚暮低头不知所措看向自己怀里的宋景曜，完全不敢动弹。 “对不起。”怀中的人轻声说道，如果不是楚暮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个人身上，根本没有办法听见这句比风还轻的道歉。 楚暮一愣，几近干涸的心又重新涌入甘泉，在那片荒芜之上开出绚丽的繁花。 他就是这样，心软又犯贱，根本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去讨厌宋景曜。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插入他的黑发之中：“没关系。” 没关系，谁让他爱他，谁让他愿意包容宋景曜的一切。 关于黎川的问题，一个不问，一个也从没想过主动诉说，刻意回避的矛盾，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又再一次分崩离析。 气氛逐渐升温，楚暮几近要沉溺于这一片宋景曜塑造出的温柔中，只是除却脚边传来的湿漉感。 “啊！”楚暮尖叫一声，下意识将自己怀中的宋景曜推了出去。 “怎么了？”宋景曜半坐在地上，一脸诧异看着楚暮，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你……你怎么舔我！”楚暮嘟着嘴控诉道，可能是因为今晚的宋景曜太过柔和，他胆子不由大了许多。 “谁！谁舔你了！”宋景曜红着脸气急败坏的吼道，一看他的模样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难不成，难不成是家里有了不干净的东西？ 楚暮吓得瑟缩在一团，就差伸着双手向宋景曜求抱抱。 突然宋景曜想起什么一般，神色一变，快步走到餐桌前，黑着脸一把掀起桌布。 楚暮还没来得及闭上双眼，不期就和餐桌下一双湿漉漉的小眼睛撞在了一起。 太、太可爱了吧…… 楚暮长大嘴巴看着那只因为偷懒而后腿劈叉的小奶狗。 它全身雪白，肉嘟嘟一片，狗汪汪的眼中全是纯真与无辜。 “你说一直摸你的……就是这玩意吧。”宋景曜黑着脸一把抓住狗子的后脖颈就将它从餐桌底下提溜出来，放在了楚暮怀里。 楚暮心都快化了，赶紧起身想去给小奶狗泡点羊奶。 “家里怎么有只狗？”他抱着奶狗在厨房翻箱倒柜，半晌之后才后知后觉转身询问身后的宋景曜。 谁知跟在身后的宋景曜耳根突然一红，尴尬的移开视线：“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的愿望，我全部都会实现。” 楚暮一怔，脑海中突然涌现出那日的场景，二人一起经过宠物店时，他站在橱窗外对着这只小狗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就被这人给寄了下来。 从来，他都是不被需要的人，没有人在乎他的喜怒哀乐。 但是头一次，他尝到了被人记在心上的滋味，这种感觉太过于甜美，他根本不想放手。 宋景曜给了他太多第一次，楚暮抱着小奶狗，大颗大颗的眼泪突然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宋景曜本来还沉浸于自己的羞赧之中，毕竟是自己自作主张，第一次送楚暮礼物，也并不知道这份礼物到底会不会被接受，谁知道面前的青年鼻头红红，突然就开始掉金豆豆。 他惊慌失措的用自己的手背手忙脚乱去替楚暮擦落下的眼泪，却发现那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还越流越多。 “别哭了别哭了，我错了小祖宗。”宋景曜一脸无奈，最终放弃似的将楚暮拥入怀中。 他抱着楚暮，楚暮抱着奶狗，和谐的就好像一个真正的三口之家。 因为宋景曜的这个拥抱，楚暮诧异的停止了哭泣，打着泪嗝解释道：“我……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就因为这只狗？” 听罢，宋景曜黑着脸又再一次提溜起满脸无辜的狗子。 “不是，是因为你，第一次有人把我的愿望记在心里……这也是我收到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礼物。”楚暮眼中泛着泪光，但柔柔弱弱的微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宋景曜不由看呆了，就像是期望永远守护永远定格住那个微笑，他微微低头，倾身吻上了那张淡色的仿若樱花初绽的唇瓣。 果然如他意料那般的甜美，他不禁对着那片温软反复舔舐。 “汪汪！”几声狗叫打破了这份旖旎，楚暮回过神来，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去看宋景曜的眼睛。 “我……我喂狗。”他掩饰性的开口，胡乱舀了勺奶粉，冲泡完毕后送到奶狗嘴边，看它伸出粉色的小舌头一口一口的舔着，期间没再看宋景曜一脸。 受到忽视的宋景曜黑着脸退出厨房，恶狠狠瞪着楚暮怀中的奶狗，真恨不得自己取代那个位置。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情敌呢？ 楚暮呆站在厨房，直到怀中的小奶狗舔完了牛奶，跑过来舔他的手，温热的触感使得楚暮很快回过神来。 “小可怜，你今晚睡哪呢？要不跟我睡吧。” 楚暮举着奶狗自言自语道，一边向自己的卧室挪动。 说起来也好笑，明明自己在宋家是拥有一间卧房的人，可是自己却好像总是经常性的睡在宋景曜的房间。 想到那个男人，楚暮的脸颊又忍不住染上红霞，他摇了摇头，将那些暧昧的喘息全部摒除出脑海。 可是谁能告诉他，当他打开自己的卧房，躺在他床上的那个人就是他脑海里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暮暮，一起睡好吗？”宋景曜伸手向楚暮发出蛊惑的邀请。 第三十九章 不要背着我勾引男人 很抱歉哦，本章内容已被锁~ 第四十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黎川与楚暮所约定见面的地点在宣城一家较为高档的餐厅。 楚暮曾经帮宋安泽预订过无数次，自己反倒是一次都没来过。 一想到御膳坊这个地方，楚暮就想到自己自作多情的那个情人节，也想到那个晚上打开自己心房的烟花雨。 他勾唇一笑，觉得自己现在与宋景曜的状态，简直是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楚暮一直沉浸在深深的自卑中，一直觉得是自己配不上宋景曜。 抱着这份偷来的幸福，他已经感到无比满足了，只希望这种日子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脑海中刚想到那个孩子气的男人，手机就发出一阵短信提示音。 果不其然发件人那栏写着宋景曜的名字，最近宋景曜不知道怎么回事，黏人的很。 但楚暮自己也沉醉在这一份被需要中，倒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在家干什么呢？”宋景曜的讯息传来，背后还应景的跟了个可怜兮兮的猫猫哭泣的表情包。 楚暮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干嘛。”楚暮快速回复到，生怕自己慢了一秒，手机那头多变的男人就会开始发脾气。 “你可以自己出门逛逛，看上什么老公都给你买。好烦哦，这群老东西没完没了的。”不过几秒，宋景曜的短信便又回了过来，楚暮看着老公这两个字，面色通红，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但就是这几秒的沉默，显然惹怒了电话那头及其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为什么这么久不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勾引男人？” 他指责的语气，隔着屏幕，楚暮都能猜到他那张狂怒的脸。 楚暮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将自己和黎川这次的见面瞒下。 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做亏心事，也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华茂为了宋景曜。 如果告诉那个男人，自己单独去见黎川，二人之间必定免不得一番争吵。 可是楚暮太过贪恋于这段时间宋景曜对于自己的宠爱，他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衡，所以他选择隐瞒。 “没有，我只是在想，快开春了，给你准备一些什么款式的衣服。” 楚暮犹豫了片刻，很快在对话框中输入了这些内容。 大约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他身上，宋景曜就变得意外的好哄。 他顾左右而言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楚暮就能猜到，当宋景曜啰里八嗦打下这些字时，嘴角勾勒出的笑容。 一想到那个场景，楚暮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那你赶紧出门吧，用我卧室里的那张卡，密码是你生日。”宋景曜轻快的说道。 楚暮摇了摇头认真道：“用你的钱岂不是成了你自己给自己买衣服了？” 宋景曜一想也是，也就没再强求，楚暮松了口气，刚想着该怎么结束话题，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暮暮。”楚暮抬眸就见黎川挥着手冲自己打招呼。 “川哥。”楚暮笑着应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对宋景曜说自己有事先忙去了，就将手机塞进了衣兜里。 “跟谁聊天呢？”黎川走来，冲他寒暄道。 楚暮红着脸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和宋景曜的关系，他低头搅着手指：“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黎川就识破了其中的关键：“喜欢的人？” 楚暮的脸更红了，他小幅度点了点头，也算是给黎川打个预防针。 他本以为就算是多年未见，黎川站在朋友的角度也会客套性的说几句恭喜，或者祝他早日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黎川只是微微颔首，就像是根本没有聊到这个话题。 楚暮心下觉得有些怪异，但出于对黎川的信任，他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小跑着跟上黎川的步伐，亦步亦趋像个小跟班。 二人沉默的走着，走了几步，黎川突然一顿，停下脚步。 他身后的楚暮可就没注意这么多，直挺挺撞上他的后背，如果不是黎川出手扶住，楚暮怕是要在大马路上摔个狗吃屎。 “想什么事这么投入呢？莫不是怪我选的地方让你破费了？”黎川恶人先告状，冲着楚暮打趣道。 “没有没有，怎么会。”楚暮惶恐的摇手，生怕黎川误会什么，反倒忘了，如果不是因为黎川突然停下脚步，自己也不会这么傻傻的撞上去。 “放心，不会让你破费的。”黎川一边说着，一边突然抓住了楚暮的手，楚暮来不及挣扎，就被他拉入御膳坊中。 楚暮第一次来这里，瞬间就被御膳坊中高大上的格调所吸引，勾出藏在心里深处的自卑。 这下都不用黎川紧扣住他的手，楚暮下意识就像雏鸟依赖母亲一样，紧紧贴住黎川。 在楚暮惊讶于御膳坊装修的同时，也错过了黎川嘴角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直到被服务生引入包厢，楚暮半张的嘴巴都没有合拢过。 黎川笑着取过菜单，每点一道菜都在询问楚暮的意见，这让楚暮觉得二人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尴尬的挠挠头对黎川道：“说好是我请客，怎么反倒弄成是你请我似的？” 黎川合上菜单笑道：“我带上你，你带上钱就好。” 楚暮刚想说些什么，一阵阵属于宋景曜的专属短信提示音响起，楚暮只能冲着黎川抱歉一笑，低头查看手机。 “你在哪呢？” “都买了些什么？” “有没有想我？” …… 一连串的短信轰炸而来，炸得楚暮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他一条一条信息的翻阅过去，脑海中自动脑补宋景曜输入时傲娇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直到看到最后一条短信写道：“我晚上有点事，不回来吃晚餐了，你找个高档餐厅吃点好的，别饿着肚子。” 不得不说，这条短信就像是楚暮的救命稻草，他还想着该找什么理由解释自己晚归，没想到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 “好，你注意安全，晚上早点回。” 楚暮飞快的输入这行字，没有注意在短信发送成功后，隔壁包厢传来的熟悉铃声…… 第四十一章 当场抓包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楚暮发完讯息刚一抬头就注意到黎川一直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看向自己。 到底是因为自己失礼，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在玩手机，楚暮小脸一红，连连像黎川告罪。 黎川脸色微不可查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到楚暮熟悉的温润：“看起来是我耽误日理万机的暮暮了。” 楚暮涨红着脸，想着要不干脆将手机放到一旁，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 可谁料到，自己刚一放下手机，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他低着头不敢看黎川的脸色，觉得这事自己做得实在过分。 明明是利用别人的关系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随口一句允诺，也变成了根本没打算兑现的抵赖。 好在黎川似乎并未将这些插曲往心里去，他低头看向楚暮快哭了的表情，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香茗给了楚暮一个台阶：“你快看吧，别耽误你的事。” 楚暮连蒙大赦，不断对着黎川鞠躬表示歉意。 “暮暮，你在哪？我在街上看见一个很像你的人。” 楚暮心脏猛地一跳，跌入谷底，握着手机做贼心虚般开始打量四周。 御膳坊为了美观，每个包厢之间只是采用古色古香的薄纸相隔，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自己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如果宋景曜在隔壁包间的话，倒是很有可能暴露自己所在的位置。 楚暮额上冒出星星点点的冷汗，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宋景曜的事情，但却没有来的感到一阵慌乱。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他深呼吸几下，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 他尽可能轻快的回复道：“我在佰德广场这边，你在哪呢？” 佰德广场距离御膳坊有三站地的距离，如果宋景曜突然心血来潮提出要去商场接他，他也能尽快做出反应。 “我在世贸这边。”短暂的等待后，楚暮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世贸在城北，距离这边不低于一小时绝对赶不到。 他伸手擦了把额上的汗珠，松了口气，暗道是自己想太多，世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夜间路黑，你开车回家时注意安全。” 这条短信发出去，等了许久也没收到宋景曜的回信，楚暮便觉得自己已经打消了宋景曜的疑心，他长舒一口气，刚准备询问黎川关于华茂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吱吖一声开门声响起-- 楚暮一惊，站起身来，差点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一直注意他动作的黎川也不由一惊，赶紧起身拉住他的手。 楚暮受惯性影响，又往前扑了几步，黎川一把扶住，二人的距离极近，近到黎川身上熟悉的香味一股脑往楚暮鼻腔里钻。 他脸红得仿佛要滴血，低着头小声对黎川道歉。 “不碍事。”黎川摇摇头，小心翼翼扶着楚暮再次落座，才去瞪那个呆站在包厢门口端着餐盘的服务生。 “把你们领导叫来。”黎川冷着脸道。 个子娇小的服务生端着餐盘被这种情况吓得身体瑟瑟发抖，她也心知自己忘了敲门是犯了大忌，哆嗦的除了哭忘了其他反应。 楚暮叹了口气，本就是自己心虚，怎么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急忙出声打圆场：“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自己没站稳。” 他们这厢急着处理面前混乱的状况，根本未曾注意，一条走廊之隔的另一间包厢一道锐利的视线阴郁的看着这边所发生的一切。 在楚暮的圆场之下，黎川终于敛了怒气不再为难服务生，他坐下来夹了一筷子鱼放进楚暮碗里：“这是御膳坊的特色菜，松鼠桂鱼，你尝尝。” 楚暮尴尬一笑，觉得这种行为太过于亲密，但又碍于颜面，不好拒绝，只能端起自己的碗，机械性的往自己口里塞，最终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 黎川像是看穿了他的不自在，冷着脸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说罢径直走出了门，楚暮反倒还松了口气，赶忙又掏出手机查看宋景曜发来的信息。 “你还在佰德广场吗？我这边结束了，过来接你，大概还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楚暮握着手机就想往外跑，但看着一桌子菜品，又想起黎川的黑脸，觉得自己这次如果不和他交代清楚，估计连朋友都没法做，更别说再从他这打探到政辅那边的消息了。 他深吸一口气，赶忙又跟宋景曜那边扯了个谎：“你慢点不着急，我在五楼挑衣服。” “真的吗？让我看看有些什么新款。” 宋景曜的消息回得很快，楚暮紧咬住自己下唇瓣，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了后悔。 一个谎言的背后总是需要千百个谎言去遮盖，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欺瞒这条路。 现在反倒是骑虎难下，就算是现在坦诚，也难保宋景曜不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有愧于他的事情，才会选择隐瞒。 “你开车注意安全，不要老玩手机，到了给我打电话。” 输入这行字后，楚暮闭了闭眼，狠狠心给黎川发了个短信就准备去前台结账，然后先行离开。 熟悉的铃声犹如催命符一般的响起，楚暮身体抖得宛如筛糠。 没关系，只要自己现在马上跑出去打车赶到佰德广场，就能确保这个谎言的泡沫不会被戳破。 他颤抖的接起电话，一边拉开包厢的木门。 “你准备去哪？”宋景曜冷冽的声音响起，可是距离近得让楚暮觉得，就好像是贴着他耳边一般。 他猛地抬眸望去，就见半米之隔的对面包厢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 而那个男人，又恰巧是自己一直苦苦欺瞒的宋景曜。 砰的一声巨响-- 楚暮手中握着的手机滑落在了地面。 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男人，眼前阵阵发黑，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景……曜。”楚暮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又卑微的想站起身去拉宋景曜的手。 可是还没等他碰到宋景曜的身体，就听见男人身后一个甜腻的女声响起…… 第四十二章 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景曜。”女人一边说着，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就亲昵的搭上了宋景曜的肩膀。 那是一张过分精致的脸，画着魅惑的眼线，美丽得让楚暮更加无地自容。 他眼睁睁的看向对面的二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多么希望宋景曜能够将女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甩开。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宋景曜甚至还绅士的接过身后女人的挎包，另一只手揽住女人的纤腰。 “怎么站在门口不动了？”女人嗔怪的朝宋景曜道，眼睛不经意扫过狼狈的楚暮，微微皱了皱秀丽的眉毛。 “走吧。”宋景曜也看了眼楚暮，眼底不含任何情绪，就像是刚刚那个对他嘘寒问暖的男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楚暮跪坐在地，大张着眼睛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相携着离开，直到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暮暮？你怎么坐在这？”黎川的声音响起，可是现在楚暮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他接着黎川搀扶自己的劲头，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趔趄的几步，想要追上宋景曜的身影。 然而还没走几步，双腿一软，又再次跪坐在地。 他抬眸望着对面早已人去楼空的包厢，双眼无神。 “暮暮，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黎川显然是没见过楚暮这个样子，被吓了一跳。 “别哭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擦楚暮眼角流出的泪花。 他哭了吗？楚暮这才后知后觉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我……我没事。”楚暮勉强对黎川咧了个比哭还丑的笑，再次挣扎着向外走去。 “暮暮，你别逞强，我送你回去吧。”对于楚暮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黎川显然放心不下，开口劝道。 可是楚暮已经清楚明白的知道，宋景曜定然是因为自己说谎，才会突然地发脾气。 他没有办法对黎川发脾气，但也很难不迁怒黎川，只能勉强维持表面关系：“不用了，川哥，真的不用了。” 楚暮瘪着嘴，一副天都快要塌下来的样子，黎川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后只能汇成一句：“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家给我打电话。” 楚暮胡乱点着头，实际上黎川说了什么，他全都不知道，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与宋景曜关系亲密的女人是谁…… 以及……宋景曜是不是不要他了…… 一旦动了这个念头，楚暮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一样酸涩不已。 不会的，一定是他想太多，景曜一定只是跟自己生气了，他应该相信景曜。 可是不管他拨打再多次宋景曜的专属私人电话时，那段未曾改变的忙音让楚暮的盲目自信越来越归于虚无。 他的半靠在地铁座位上，看着透明玻璃窗上反射的那张苍白到病态的脸。 他到底拿什么去和那个女人比。 想到这，大颗大颗的泪水又浸晕在裤腿上。 除了这部手机，以及宋家，楚暮再找不出其他自己可以与宋景曜相交的地方，陷入被动的他只能再次选择躲在宋家宅子里这个老办法。 他抱着狗坐在漆黑的客厅里，只觉得夜色寒冷得让人难以承受。 怀中的奶狗像是察觉到主人的颤抖，便用自己柔软的舌头，时不时舔舐楚暮裸露在外的肌肤。 湿漉的触感，让楚暮放空的思绪又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他抬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哽咽着道：“我们一起在这里等爸爸回家好不好？” 奶狗不会回答，只是用自己的脑袋拱了拱楚暮，但这个举动也一定程度上驱散了楚暮内心的阴翳。 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入了凌晨，宋景曜还没有回家的趋势。 楚暮的眼角也逐渐干涸，就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宋宅大门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楚暮赶忙伸手在自己双颊边拍了拍，期望这样能够让自己的面色变得红润一点，不再那么病态。 他扯出一个笑脸，抱着小奶狗上前，觉得只要自己姿态放低，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宋景曜就不会再跟自己发脾气。 “景曜……”楚暮雀跃的喊道，然而话音未落，嘴角的笑就凝固了起来。 因为站在门外的不仅是那个他熟悉的男人，还有今天在包厢里的那个女人。 他们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事情？ 这几个问题楚暮一概不知，也不敢深究，他抱着奶狗冷得牙关发颤，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才能维持这份表面上的体面。 听见楚暮的声音，宋景曜冷冷的朝这边一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仿佛就如同从未认识过他这个人。 女人面色驼红的从宋景曜怀中抬起头，踉跄了几步，指着楚暮道：“你家里怎么有个男人？” 宋景曜没回答，只是再次上前扶住了摇晃的女人没头没脑道：“你醉了。” “我没醉。”女人挥开宋景曜的手，倾身凑近抱着奶狗的楚暮。 嗅到陌生女人的气息，楚暮怀中的奶狗为了捍卫自己的地盘，哑声低吼。 楚暮闻见女人淡雅的香水味中，交杂着宋景曜身上常有的草木香。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伸手罩在了奶狗的眼睛处，室内又重新趋于安静。 女人醉醺醺的盯着楚暮看了许久，最后转过头对宋景曜道：“这个人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呀？” “没见过，他只是我家的狗保姆，你去哪里见他？”宋景曜冷笑一声嘲讽道。 狗保姆？原来自己陪伴了他那么久，还傻乎乎的将一颗真心放在他身上，不过就是一个狗保姆的角色？ 楚暮霎时间感觉自己就好像行进在刀尖上，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钝痛。 “是吗？”女人皱皱眉，对宋景曜的话显然是信了个大半，她被宋景曜半搂着走向卧室。 眼看着二人就要踏入卧室，楚暮猛地回头冲宋景曜喊道：“宋景曜，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三章 自己动 “在我眼里到底是什么？”宋景曜冷笑一声嘲讽的道，他转头望了那个女人一眼，示意她先行回房。 楚暮注意到宋景曜示意女人进去的房间在他的卧房隔壁，好不容易升腾的怨气，又重新消散了下去。 没有了第三个人的注视，楚暮放下手中抱着的小奶狗，快步上前再次拉住宋景曜的手。 意料之中被他甩开，但楚暮并不放弃，一双美目哀哀戚戚望着宋景曜。 在重复这个单调的循环几十次后，宋景曜终于冷哼一声，没有再将楚暮的手甩开。 他冷峻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楚暮所熟悉的那种温柔。 他是不是后悔了，不想和自己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楚暮眼眶中的泪水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 宋景曜定定的看着楚暮颊边的泪水，伸手温柔的拂去，语气温柔了些许：“暮暮，你问我你在我心里到底是什么？可是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呢？” 楚暮流着泪无声地看着宋景曜，他不是很懂，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够把宋景曜放在心上了，可是宋景曜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对他的在乎。 “你有没有想过，我看着你在我面前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进入包间，看见你与他言笑晏晏，看见你在我面前说谎，我是什么感受？”宋景曜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称述事实一样平淡。 他这样的表现比声嘶力竭更叫楚暮害怕。 楚暮一把抱住宋景曜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景曜直挺挺的站在那，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伸手回抱住楚暮而是接着道：“暮暮，我不在意你的过去怎么样，可是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谎啊，你让我怎么去接受我眼前那一幕。” “我没有！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再多知道一点关于华茂的消息。” “所以，你是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宋景曜回过头，居高临下望着楚暮，扯着唇角笑了笑。 可是楚暮却无端的从这个微笑背后看到了一份狰狞。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但宋景曜是他唯一的光源，是他的救赎，他不愿放弃。 是以，就算是牙关发出嘶嘶的声响，他也不愿意放开紧抱住宋景曜的手。 “暮暮啊，你是不是想说我很无能？需要你做出这样的牺牲才能够做好这个项目？” 楚暮已经不敢再去看宋景曜的表情，他低头狠狠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怀中，自欺欺人的装作亲密的姿态。 可是男人去意已决，眼神冰冷的看向楚暮扣在他腰间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 他不再说话，伸手将楚暮扣在一起的两只手扯开。 “不要，不要！”楚暮清楚的感觉到，如果这一次自己放开，那么两人之间一定再无可能。 他凭着一股破釜沉舟的蛮力，在宋景曜即将关上卧室门的那一瞬间冲了进去。 “出去。”宋景曜又重新打开了门，冷冷指向门外。 “不要，求你了景曜，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楚暮双手合十，面露祈求的看着宋景曜。 “不要把我赶出去。”他哭道，而后像是为了要证明自己对他的衷心一般，突然垫脚吻上了宋景曜那张微微发凉的唇。 因为太过突然，楚暮不小心磕到了宋景曜的牙关，血腥味马上在唇齿之间弥漫。 宋景曜缓缓将他推开淡淡道：“你不要这样，脏。” 大颗大颗的眼泪又从楚暮的眼眶之中滑落，在木质地板上砸出吧嗒吧嗒的声响。 一个脏字比任何话语都更加戳心，楚暮甚至都不敢反驳，不敢问睡在他隔壁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今晚他们一直在一起。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到底该怎么挽留这个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颤抖的触上了自己的衣襟，缓缓褪去白衬衫。 楚暮很瘦，这段时间被宋景曜养得胖了不少，滑腻如凝脂一般的肌肤，是宋景曜最为眷恋的颜色。 楚暮能够清晰感觉到宋景曜的呼吸急促了不少，他又再次伸手触上了宋景曜垂在身侧的手。 这回没有被推开，楚暮便拉着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景曜……我很干净……我没有做那种事情，我和黎川也不是那种关系。” 宋景曜的手微微合拢，虚虚在那块抓了抓。 楚暮呼吸一顿，眼尾染上红晕，他咬了咬唇，刺痛感让他维持着些许清明，不至于因为宋景曜的动作而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求你了，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什么都不要，我会乖乖听话，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楚暮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宋景曜。 最终环抱住他的腰肢，将自己的脑袋靠了上去。 “你就这么贱吗？这么离不开男人？”宋景曜冷冷的看着他。 这番话比直接推开楚暮更叫他难受，楚暮的世界突然变得一片黑暗，他刚思量着要不自己干脆放弃算了，也好过这样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自尊甩下。 可是宋景曜突然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腾空而起的失重感让楚暮下意识攀附出宋景曜的脖颈，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周身陷入了柔软的天鹅绒中，他被宋景曜丢到了床上。 “这是你自找的。”男人冰冷的话再次传来。 楚暮忍不住咧了个微笑，以为这就是宋景曜已经原谅自己的信号。 他甚至开始思量着，应该用一种怎样的方式，不引起宋景曜反感的打探他和隔壁那个女人的关系。 啪的一声脆响-- 楚暮感觉到自己左半边臀瓣火辣辣的疼，他猛地回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宋景曜，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居然做了这样的事情。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勾引男人？” 楚暮哭着想从床上起来，逃离这份屈辱，却被宋景曜接下来的话激得根本不敢动作。 “如果你现在逃开，那么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接受惩罚。” 楚暮转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期望宋景曜能够改变心意。 宋景曜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不言不语，楚暮只能红着脸将脑袋埋进了被褥中。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声让楚暮近乎无地自容，他小声呜咽着不知道这场折磨还要持续多久。 终于，宋景曜将他翻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将一个炙热滚烫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手里道：“自己动。” 第四十四章 不要了，求您 楚暮望着手里的东西又看着宋景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呜咽着推拒，想把那东西推出去。 宋景曜压低声音靠在他的耳边道：“不是说好乖乖听我的话吗？” 楚暮一边哭着一边受着宋景曜的折磨，他不清楚宋景曜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不得其法，疼痛的感觉是平时的千万倍，楚暮软着身子伏在宋景曜身上呜呜的哭着。 男人不说话，只是卖力的耕耘，随着他的动作，楚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了出去。 “不要了，不要了，求您了。”楚暮的声音打着抖。 “受着。”然而这份脆弱根本没办法激起宋景曜一丁点儿的疼惜，他冷淡的道，继续如同野兽一般进攻。 窗外亮起些许暖黄的光晕，不知道是小区的路灯还是隔壁的光源，楚暮半张着眼睛，伸手借着光亮想去触碰宋景曜的脸，却被他偏过头躲了过去。 “这是你欠我的。”宋景曜贴在楚暮耳边恶狠狠的道。 楚暮心底酸酸的，他想告诉宋景曜自己并不欠他什么啊，但因为喉头干涩，只能发出几个无意识的气音。 “还有，别妄想着离开我。别忘了你有什么把柄攥在我手里。” 刻意回避刻意被遗忘的视频又一次被宋景曜摆在了台面上，楚暮哭着摇头想说些什么，被宋景曜先一步察觉，用唇封住了说话的可能。 等到楚暮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也不知所踪。 楚暮忍着身上的疼痛从床上坐了起来，跌跌撞撞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 卧室里那股Y糜的味道，他只觉得屈辱，想尽快逃开。 他一瘸一拐走出卧室就听见楼下的大厅传来女人的惊呼。 楚暮站在楼梯上，大厅里的动向尽收眼底。 宋景曜穿着西装站在门口，手上挂着女人的外套：“快点。” 他冷着脸对女人催促道。 明明心底已经非常清楚宋景曜的秉性了，但楚暮还是忍不住心口一涩。 他抓着自己的衣襟，才能尽力维持自己的体面。 “我把包忘在卧室了。”女人皱着眉头开口，一边迈步走上楼梯。 女人向着楚暮所在的方向走来，楚暮来不及躲闪，目光不期与她撞了个正着。 女人卸了妆，露出了白净的小脸，她看见楚暮先是向他咧了个甜甜的笑脸。 楚暮不敢与她对视，很快就将脑袋低了下去。 女人皱了皱眉疑惑的自言自语道：“我们真的没见过吗？你长得好面熟啊。” 她这么说，楚暮也觉得自己似乎与她见过面，可是除却昨晚荒唐的相遇，他们到底在哪里还见过？ 这么在记忆中一搜罗，楚暮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去宋家祖宅的时候，被迫观看的那场口头订婚。 这个女人是阮密，是宋老爷子为宋景曜指定的妻子。 原来他们已经这么熟了吗？宋景曜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迎娶阮小姐的准备？ 而他到底又是什么？兜兜转转，楚暮发觉自己最后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去相信宋景曜，只能隐去眼角的泪珠，冲阮密摇摇头哽咽着道：“没有，我们没有见过。” 阮密不信任似的又看了几眼楚暮，但楼下的宋景曜很快又再次催促起来。 “来了来了！”阮密嘟囔几声，快步走进卧室，提溜起自己的包，小跑着跑到宋景曜身边亲密的挽住他的手。 阮密双手合十向宋景曜告罪，半眯着眼睛的样子很是滑稽，最后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逗得宋景曜的表情松动，最后终于咧嘴笑了出来。 楚暮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但双脚像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他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像是在一个被割裂的世界，没有人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最终楚暮目送着两个人走出大门，才失去力气一般滑坐在地。 身体上的疼痛来得远没有心脏疼，那种几乎痉挛的错觉，让楚暮弓着身子抓住自己的心脏才能好转。 眼角的泪已经干涸，他就像是木偶一般，再流不出一滴泪。 就这样吧……楚暮想着，犹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拨通宋安泽的电话。 宋安泽温柔的声音传来，带着晨起的沙哑。 “宋总。”楚暮吸了吸鼻子：“我想……回到洪达。” “宋景曜那个臭小子又欺负你了吗？”宋安泽皱眉。 “没有。”楚暮摇摇头：“只是觉得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宋安泽见楚暮不愿细说也没强求，沉吟片刻方才道：“可以，你先去收拾收拾办公用品，我晚点去华茂接你。” “不用不用。”楚暮赶忙拒绝，劳烦宋安泽已经让他很过意不去了，怎么可能再让他跑一趟。 “他怕宋景曜那个臭小子欺负你，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明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还没等楚暮拒绝，那头便先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楚暮笑笑，头一次在忙音中感觉到了温暖。 楚暮估摸着宋景曜去送阮密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回到公司，为了躲开那个男人，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随便裹了件外套，就赶往华茂。 他本就属于借调人员，人际关系不在华茂，倒也轻松，来去不过就是一点办公用品。 “小暮，你就被调离了？”华茂的同事随口问道。 楚暮含糊着回答：“嗯，公司缺人手。” 一切都非常顺利，只是除却当他抱着纸箱站在电梯外，开门的那一瞬间，穿着笔挺西装站在电梯正中央的宋景曜时。 楚暮低下头不敢看宋景曜的眼睛，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男人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火辣辣的。 “你打算去哪？”宋景曜咬牙切齿的开口。 真好笑，不是他先抛弃自己的吗？为什么那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就好像自己背叛了他一样。 楚暮以为自己不会哭，自己为宋景曜流的眼泪早已经流干。 可是当这一幕突然发生时，他还是忍不住懦怯的流泪。 “我……我只是不想再在你面前碍你的眼了。”楚暮低下头小声道。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楚暮诧异地抬头看向一旁的宋景曜…… 第四十五章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男人就像是一个被掠夺了地盘的雄狮，竖着鬃毛，恶狠狠盯着楚暮，而后伸手，暴怒的将楚暮手中抱着的随身物品打翻。 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文件工牌散落一地。 楚暮缩了缩脖子，下意识以为男人想拿自己开刀，可是犹如狂风暴雨的拳头并未落下，而是将楚暮揪到了一旁的茶水间。 极近的距离，楚暮又再次感受到二人的呼吸在这阴暗逼仄的环境内交融。 他抖着身体想要逃离，却被宋景曜钉死在他所撑出的狭小缝隙内。 “我说过，不要试图从我身边逃离。”宋景曜额上青筋暴露，冲着楚暮狠厉的说道。 楚暮握紧拳头，多想告诉他，是他自己先放开的手，怎么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他楚暮头上。 但是他不敢，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有什么把柄握在宋景曜手上，他没有任何资本去反抗宋景曜。 他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恭顺的对宋景曜道：“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以为你讨厌我，不想要我，不想看见我……” 宋景曜听罢一顿，浑身紧绷的肌肉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松懈了下来。 他微微侧头，游离的目光落在茶水间的角落处，虽然内心早已松动，可是宋景曜嘴上还是忍不住吐出几句薄凉伤人的话：“还轮不到你来左右我的思绪。” “是，我知道。”楚暮顿了顿，他当然知道，自己在男人心里又何时有过重量，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轻贱的很。 二人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中。 宋景曜是想开口，但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他想说几句软话，可是转念一想，是楚暮先背叛的自己，为什么要自己放下自尊去哄他？ 而楚暮的内心更是简单，他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定位，就不会再在宋景曜面前找存在感。 一条看不见的鸿沟镶嵌在二人之间，天涯咫尺却又咫尺天涯。 就在楚暮以为他和宋景曜就会这样一直维持在这种奇怪氛围中时，一门之隔的楼梯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暮，你在这吗？”宋安泽温润的声音传来，楚暮甚至都能想象到他的表情。 正当他想要出声回应宋安泽的呼唤时，口鼻处突然被身后的宋景曜伸手捂住。 “唔唔唔？”楚暮疑惑的发问，唇齿间只能发出这种含糊的气音。 他摸不透宋景曜的想法，又不能开口询问，只能挣扎着想从宋景曜手中挣脱出来。 然而他不反抗还好，一反抗，楚暮就能明显感觉到宋景曜按压的力道正在增强。 耳畔处传来宋景曜温热的鼻息，他听见宋景曜靠在他耳边道：“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早就找好了人来接手？” “没有！”楚暮拼命摇头，可是宋景曜就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不想听楚暮任何争辩。 “真想把你绑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这样你眼中是不是就只会有我一个人了？”宋景曜用最温柔的语言说着最残忍的话。 楚暮听罢，头摇得更厉害了，眼泪也缓缓从眼眶中淌了出来。 “别哭。” 宋景曜像是感受到了手背上的湿滑，他将自己的下巴括在楚暮的脑袋顶，轻声道：“没关系，我知道就算这样你的眼中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你在乎的人太多了，我都知道。” 楚暮眼中的泪根本止不住，红彤彤的眼睛，让人看着像是楚楚可怜的小兔子。 宋景曜低头，爱怜的吻去楚暮眼中流淌下的泪。 而这种珍视却让楚暮战栗到绝望。 宋景曜柔软的舌头就像幻化成了毒蛇腥臭的信子，一点一点舔过他的眼睛，打上一层只属于宋景曜一个人的烙印。 这太疯狂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自己平日里所认识的宋景曜。 这种熟悉的绝望似乎在提醒楚暮，根本不要试图去反抗宋景曜，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在反抗之后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 他尽可能放松身体，任由自己陷入宋景曜的怀抱中，让自己变成一个乖顺的人偶娃娃。 他像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攀附在宋景曜身上，尽力展示自己柔弱的身躯，颤抖着期望得到宋景曜的怜惜。 宋景曜染着血色的瞳色变了变，不再被疯狂所遮掩。 苦涩咸湿的泪水在他口中划开，很快他就松开了自己禁锢住楚暮的手。 可是受到刚刚那种古怪诡异气氛的影响，楚暮根本不敢出声叫住门外的宋安泽，即使他知道，只要自己大声呼救，就可以逃离宋景曜编织的这张密不透风的网。 楚暮颤抖着抬头，小心翼翼打量了一眼宋景曜的神色，最后选择维持这怪异的原状。 宋景曜轻笑一声，细碎的吻沿着他的眼眸一路延伸，路过鼻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 楚暮被强迫着接受了这个强硬的吻。 他酸软着双腿靠在宋景曜的身上，如果不是依靠着他的力量站立，只怕是要跪倒在这狭小的茶水间内。 像是满意他的这番举动，宋景曜微微拉开了一点与楚暮之间的距离道：“我也舍不得，舍不得看到你这么难过，但更加舍不得放开你。” 宋景曜幽幽一叹，伸手将楚暮糊得到处都是的泪水仔细擦拭干净。 他看着一动也不敢动呆愣在原地的楚暮又接着威胁道：“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他是疯子，早就已经疯到骨髓里了。 楚暮的牙关打着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乖乖听他的话，这个人一定会将那段屈辱的视频公开。 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感受到了温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罢了。 他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就像已经接受了现实一样的麻木。 “我会乖乖的，待在你身边。”楚暮伸手抱了抱宋景曜。 他缓缓拉开茶水间的门，早已适应黑暗的眸子被耀眼的光线刺得生疼。 楚暮回头看了一眼宋景曜，他像是藏匿在黑暗中的猛兽，他叹了口气，出声朝外面的宋安泽喊道：“宋总，我在这。” 宋安泽找了许久，只看见散落在地的工牌，心中正担忧楚暮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就看见楚暮双眼通红出现在他面前。 瘦弱的少年，风一吹就能将他带走一般，宋安泽皱了皱眉，心中诧异楚暮怎么这么瘦了，怜惜的情绪占据上风，他突然伸手将楚暮抱在了怀中，未曾注意到幽暗茶水间中那双被嫉妒吞噬的双眸。 第四十六章 你好自为之 楚暮也被宋安泽突然抱上来的举动所惊呆。 因为宋安泽在他面前一直是个温柔而内敛的大哥哥一般的角色，甚至都不会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 他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促使宋安泽突然与自己这么亲近，但一想到茶水间的宋景曜，他染上飞霞的双颊霎时间转为苍白。 “宋总。”楚暮出声喊道，一边退后半步与宋安泽保持安全距离。 宋安泽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态度过于亲密，咳嗽一声微微侧头道：“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整理吗？” 一说到这事，楚暮的心又揪了起来，他低着头思考自己应该怎样找个体面的借口来解释由自己所引起的这场闹剧，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宋景曜突然上前将他拉至身后。 “他不会回去的。”宋景曜看着宋安泽的眼睛淡淡的说道。 宋安泽皱眉，打从楚暮将电话打给他的那一瞬间，他就敏感的察觉到二人不对劲，这会宋景曜突兀的出现，更加佐证他内心的想法。 他站在宋景曜面前，冲楚暮伸了伸手道：“小暮，过来。” 楚暮夹在二人之中左右为难，他看了看宋安泽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如果他现在不管不顾跟宋安泽走，是不是就能让一切脱轨的症状回归原点？ 宋景曜的身体微微偏了偏，将宋安泽的目光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不会跟你走的。” 他笃定的说道。 事实也的确如此，楚暮畏惧宋景曜的疯狂，也畏惧他手中所捏有的把柄，只能上前一步，站在宋景曜身边冲宋安泽鞠了一躬。 “对不起宋总，麻烦您白跑一趟。” “你是不是受他威胁了。”宋安泽一眼就看清了症结所在，凉凉的瞥了一眼站在楚暮身旁的宋景曜。 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他又放软了声调：“你不用怕他，跟我走，我会替你做主的。” 楚暮心头酸了酸，虽然不能言明，但是他真的很感谢宋安泽，因为他感受到一种家人无条件维护的信任感。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谢绝了宋安泽的好意：“谢谢宋总，景曜没有逼迫我，是我自己想留在他身边的。” 楚暮咬了咬唇，他以为自己说出这句话会很艰难，但轻快了不少的心脏告诉他，他就是这么下贱，即使被这么对待了，他还是只想留在宋景曜身边，不想改变…… 宋安泽听罢，面色严肃了几分：“小暮，你要想清楚，你是一个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楚暮点点头，勉强对宋安泽勾勒了一个笑容：“我知道的，谢谢宋总。” 宋安泽眼见油盐不进的二人站在一起，言尽于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深深看了眼楚暮说了句：“你好自为之。” 楚暮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宋安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楚暮盯着宋安泽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听见身旁的宋景曜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怎么？舍不得？舍不得大可以追上去，不必拒绝。” 楚暮摇了摇头淡淡的道：“没有舍不得，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宋总的良苦用心。” 一句话把宋景曜梗得喉间卡了一口恶气：“你这是在怪我？” 楚暮没有回话，实际上他谁也不怪，落到这般境地，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如果他在初见那场荒唐后足够理智，如果在面对宋景曜的温柔时足够冷静，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万劫不复的漩涡中。 从那天后，宋景曜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楚暮的职位撤去，众人只当是楚暮回到了洪达，从未想过，楚暮只不过是被宋景曜圈养了起来。 偌大一个宋宅，就像变成了楚暮的羊圈，宋景曜在饲养他，乐得满足他的一切不任性的需求，而同样的，他也不能再踏足于外面的世界。 宋安泽自从上次被楚暮拒绝后，不知道是对二人采取眼不见心不烦的政策还是如何，几乎日日宿在明澄那边。 楚暮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就像是被宋景曜变相囚禁了一般。 但更可怕的是，大概因为宋宅这个环境让宋景曜感到了绝对安全，他又变回了之前那种温柔的样子。 楚暮眷恋于这份温柔，从未想过逃离。 宅子里的每一片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印记，窗台上楚暮新栽的多肉，卧房里成对的装饰。 他们就像摒除了一切困扰与麻烦，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楚暮会为宋景曜准备晚餐，宋景曜会在结束晚餐后和楚暮一起看着文艺的爱情片，情到浓时，就会抵着他在空荡的放映室肆无忌惮的索要。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没有烦恼的过下去，楚暮觉得也未尝不可。 他已经在宋景曜反反复复的折磨中，从能在天空中飞翔的灰雀变成了笼子里的金丝雀。 但那天宋景曜与他在沙发上缠绵时，客厅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起初楚暮还以为是宋安泽回来，红着脸催促着宋景曜不要再胡闹了，赶紧从他身上下去。 可是转念一想，宋安泽自然是有自己家的钥匙，根本就不需要敲门。 带着这种疑惑，被打扰兴致的宋景曜随意裹了一件外套，臭着脸打开了别墅大门。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那个人的面容，但是从她精致的裙装，楚暮还是察觉到了来人的真实身份。 --是阮密，宋老爷子为宋景曜钦点的未婚妻。 阮密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摘下帽子冲宋景曜笑了笑：“哈喽~我提前过来投奔你了，你不会介意的吧。” 宋景曜下意识回头看了楚暮一眼，只见他一脸呆滞的坐在他们刚刚胡闹的沙发上。 “进来吧。”宋景曜侧过身子，给阮密让出一条通道。 楚暮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心脏落入了谷底。 一直营造的美梦，终于在这一刻被照进了现实里，他呆呆的看着阮密，面上表情凝固。 “什么味啊？”阮密甫一进门，就闻到一股Y糜的味道，但小姑娘皱了皱眉，并未打算深究。 “你，过来帮我搬一下行李。”阮密抬起下巴指了指楚暮。 “我？”楚暮疑惑地望着阮密。 “对，就是那个狗保姆，我应该没记错吧。”阮密笑着道，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话语有多么伤人。 第四十七章 那是我的 楚暮呼吸一顿，又想起阮密来过夜的那个晚上，宋景曜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他勉强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宋景曜，期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但是那个男人只是冷淡的站在门边，丝毫没有要帮楚暮说话的意思。 这个就是刚刚还在与他缠绵的男人，这个就是他自甘堕落宁愿这么下贱的放下自尊也要在一起的男人。 楚暮由衷的对自己所生出的妄想感到唾弃。 他理了理衣服，忽略了身体的不适，强忍着眼泪看向阮密道：“是，阮小姐。” 他跌跌撞撞维持着体面走到宋景曜身旁，提起阮密放在门口的大行李箱。 楚暮多么希望身旁的宋景曜能够解释一些什么，哪怕是哄骗他的谎言也好。 可是没有，宋景曜从始至终都从未想过要跟他解释与阮密的关系。 楚暮突然明白了那天他拒绝宋安泽后，宋总那句恨铁不成钢的好自为之。 还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更可笑的是，他亲手将那些关心他的人推的远远的，所以不怪这些苦痛他只能自己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响起，但是因为宋家宅子里铺了地毯，阮密的行李箱又过重，楚暮推得有些吃力。 阮密听见声响回头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眉对楚暮道：“你怎么回事？在地毯上面拉箱子？你不怕弄脏你们家地毯，我还怕你弄坏我箱子呢。” 她的语气并不重，可是因为声音过于尖利，在楚暮听来就像是在找茬。 “提起来行吗？”宋景曜顿了顿望着阮密开口道。 阮密反应了几秒，目光在楚暮与宋景曜之间来回看了几秒才点点头：“当然可以。” 楚暮咬着下嘴唇，伸手去提行李箱，因为身体不适，他必须用尽双手全部的力气，才能堪堪将其拎起。 光拎起就已经这么费劲了，更别说拎着箱子爬上楼梯。 身后刚刚被宋景曜狠狠疼爱过的部位正在隐隐作痛，他敏感得有些过了头，宋景曜只要不刻意收敛力气，都很容易在他身上留下乌青的印迹，更遑论那个地方了。 楚暮偏过头在阮密与宋景曜都看不到的地方落下一滴眼泪，他不敢发出声音，好在泪水很快就浸没在了地毯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阮密见他这样似乎很不满意，又冲着宋景曜开口道：“你请的这什么保姆啊？怎么笨手笨脚的，这么点活都做不好，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几个家政？” 楚暮顾不得眼底还没收敛的泪意，猛地抬头咬唇望向宋景曜，大有他敢答应，自己就敢撂挑子不干的决心。 楚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去跟宋景曜叫板，但他就是下意识的觉得如果宋景曜先放手，自己就更加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好在宋景曜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一边单手将把楚暮折腾得狼狈不堪的行李箱一把提起，然后就头也不回走上了楼梯。 他……他还是护着我的，这种认知让楚暮打心眼里狂喜，他没有管客厅里的阮密是什么表情，快步跟在了宋景曜身后。 直到看着宋景曜将那行李箱放在了卧室隔壁的那个房间，正恰恰是阮密前来留宿的那间。 楚暮期期艾艾站在门口，看着宋景曜的背影。 “她住在这间房吗？”楚暮开口问道。 宋景曜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怎么，你难道更希望她住在隔壁？” 楚暮赶紧摇了摇头，快步上前圈住宋景曜的腰：“不要，你不能和她住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她是宋老爷子给我指定的未婚妻，而住在卧室里的你又是什么？”宋景曜低头看着楚暮的脑袋，冷冷的说道。 他多么希望楚暮能够强硬一点，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再不济也应该表现出自己的不悦。 可是楚暮只是身子一僵，缓缓放开圈住他的手臂，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又是这样，这种不争不抢的状态看得宋景曜内心窝火不已。 楚暮总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楚暮对他爱的表现。 他缺少一个证明，也缺少楚暮所给予的安全感。 关于宋景曜的想法，楚暮一概不知，即使对于宋景曜的冷嘲热讽，楚暮已经锻炼出一副钢铁般强韧的心脏。 但还是抵不过宋景曜一次又一次在这片荒芜之上扎下利刃。 他退到一旁，决定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毕竟他的身份来路不正，对比一个正当未婚妻的阮密，他连情人都不是。 他吸了吸鼻子勉强对宋景曜咧了个笑，尽可能轻松地耸耸肩道：“也是，你们是正当未婚夫妻关系，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宋景曜听到他这么一说，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然而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楚暮一眼。 恰巧阮密见二人迟迟没有下来，便抱着奶狗自己跑了过来，结束了二人尴尬的对话。 “为什么突然搬过来？”宋景曜看着阮密，问出了楚暮最关心的问题。 其实楚暮心底也清楚，阮小姐提着行李过来，而宋景曜不问一句就已经决定接纳她，二人之间的交情一定不浅。 他自嘲的笑笑，反倒是显得这些天沉溺与幻梦中，自愿断绝与外界的联系，只为求得宋景曜安心的自己就像个傻子。 一个感动了自己，却丝毫不被对方领情的傻子。 阮密斜了一眼宋景曜，一边伸手逗弄着小奶狗。 原本只跟楚暮一个人亲近的奶狗，此时正抱着阮密的手指玩的不亦乐乎。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怎么喂都喂不熟，楚暮心底闪过一抹酸涩，但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跟我爸吵了一架而已。”阮密漫不经心的说道。 宋景曜嗤笑一声：“所以就不计后果的跑了出来，想想自己没地方落脚，就跑到这里来了？” “看破不说破。”阮密嗔道。 “随你。”宋景曜冷淡的应答：“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就行。” “知道知道。”阮密敷衍道，目光一转就看见正开着门的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玩偶。 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快步走入宋景曜的卧室将那个毛茸茸的玩具抱在手里：“好可爱哦，今晚就决定让你陪我睡觉了。” 楚暮一愣，理智告诉他，此时不应该开口，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冲阮密道：“对不起，阮小姐……那个，那个是我的……” 第四十八章 从这里离开 “你的？”阮密歪着头，进门后总算第一次用正眼望了眼楚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暮：“可你不是狗保姆吗？你的东西怎么能随意放在主人的卧房呢？你这也太不专业了吧？” 她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似乎很不能理解楚暮的话，虽然楚暮已经言明，这个玩偶是他的，但阮密涂着红色甲油的手指，却好像根本不打算从玩偶上放开。 楚暮被阮密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能说什么？说他不是这家的保姆？那就相当于在台面上公开拆宋景曜的台。 况且……刚刚那句话已经透支了楚暮所有的勇气，他红着眼睛恋恋不舍看着那只玩偶。 宋景曜被他们两吵得脑仁疼，自从阮密进门开始，她嘴巴就没消停过，就好像吃定楚暮一般，想方设法在找他茬。 “行了，别吵了，你还没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了？”宋景曜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凉凉瞥了眼阮密。 宋景曜的话说得有些重，楚暮以为阮密会生气，可谁知那个大小姐只是瘪了瘪嘴，还真就没再说什么了。 楚暮满心欢喜的以为，宋景曜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没有忘记这个玩偶，可谁知他下一句话，又重新让楚暮的心再次跌入谷底。 “你也是，不就是个玩偶吗？给她怎么了？” 宋景曜的直男思维当然不能理解楚暮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他只能各打五十大板来维持这个相对公平的局面。 楚暮看着阮密一手抱着奶狗，一手抱着玩偶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笑容，就忍不住眼睛通红。 他伸手抹了把眼泪小声对着宋景曜道：“但是……那是你送给我的，你忘了吗？” 宋景曜还真是忘了，他从来没有费尽心思去讨好过楚暮，有的不过就是随意的施舍。 “你果然忘了。”楚暮的眼里盛满失望，他最后看了宋景曜一眼，快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怕自己再留在那个地方，会忍不住丢脸的掉下眼泪。 楚暮将自己摔在床上，目光停驻在放在床头的另一个玩偶上，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玩偶与刚刚阮密拿走的刚好是一对。 那是某天经过商场时，楚暮看见巨幅海报上所写的广告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关于这两个小玩偶，商家为了促销，想出一个浪漫的故事，大体而言，就是相爱的恋人如果将玩偶放置在床头，就能冲破一切阻碍最后终成眷属。 一个所谓美好寄托，就因为这个故事而导致这对娃娃身价大涨。 彼时正处于楚暮与宋景曜浓情蜜意之时，宋景曜见楚暮目不转睛盯向那对娃娃，就准备掏钱将它们买下。 毕竟这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花费。 但楚暮觉得太过破费，一个小小的娃娃居然卖出上万的高价，他纵使喜欢那个美好的寄托也觉得不值。 他到现在为止还记得宋景曜刮着他的鼻子温柔的说：“没关系，相对于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些钱根本不算什么。” 楚暮被哄得晕乎乎的，等到他回过神来，宋景曜就已经将那对玩偶塞进了他怀里。 楚暮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满心欢喜的将玩偶们摆放在床头，寄希望于美丽的传说能够带给他好运。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必他多说，即使明知道关于玩偶的美好祝愿，不过是商家随意编造的谎言，但楚暮还是忍不住将这几天所受的怨气全部发泄在这无辜的玩偶之上。 他抱着玩偶哭了一阵，最终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唇，将玩偶投进了垃圾桶中。 楚暮难过的望着垃圾桶中的玩偶，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认命似的走上前将它从垃圾桶中拿出，上手拍了拍玩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总是这样，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舍不得。 楚暮将玩偶按在自己心脏上，难过的大哭了起来，这被丢弃的玩偶就如同他的真心，宋景曜并不稀罕。 他一边哭着，一边环顾这个房间。 自从宋安泽搬出去和明澄半同居后，二人在家里越发没了顾及，楚暮更像是搬进了宋景曜的卧房一般。 此时再看这间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反而显得如此陌生。 楚暮被自己这种认知吓了一跳，他瑟瑟发抖缩进被褥里，将自己紧紧包裹。 可是寒夜之中，少了那个人的体温，竟然是如此之冷。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楚暮想不通。 他跟黎川从家里离开后，刚刚离开学校的时候也苦过，甚至为了省那么一点点房租大冬天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有的不过是一床毛毯。 他退化了，退化得更加离不开宋景曜，可是摆在楚暮眼前的血淋淋的真相是，宋景曜有自己的未婚妻，他迟早有一天会从这个家搬离出去，这个日期也许很近，也许很远。 到那时他该怎么生活？怎么适应没有宋景曜的日子？ 也许，他应该趁着现在还没彻底沦陷的时候离开这里…… 宋景曜的心思放在未婚妻身上，应该不会分出那么多来关注自己吧…… 楚暮侥幸的想到，他又忍不住想到宋安泽离开时失望的脸，如果那个时候…… 这种念头一旦开了个头就再也收不回去，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悔恨中，楚暮摇摇头，将那种如果摒除脑海。 他将那个承载着他美好愿景的玩偶收进行李箱中，又从衣柜里找出几件自己来时拖来的衣物，一股脑也全塞了进去。 又是这样一个箱子，他来的时候东西少的可怜，走的时候也没多到哪里去。 楚暮经过客厅的时候，外间的灯都暗了下来，他特意看了一眼宋景曜的房间，如他意料之中一样，大门紧闭。 那个男人从未揣测过他的情绪，大约也是天之骄子，从来不需要有这种情绪。 窝在狗窝里的小奶狗听见声响，摇着尾巴在楚暮面前乱蹿，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他的脚。 楚暮蹲下身，悲哀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因为他没有什么取名天赋，于是也就一直奶狗奶狗的叫着它。 “希望女主人能给你取个好名字。” 一边说着，楚暮的眼泪又忍不住懦弱的涌了出来。 楚暮吸吸鼻子，将那股泪意憋了回去，他拖着行李箱站在宋宅大厅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宋景曜的房间。 这时的宋景曜在干什么呢？会不会发现他走了？又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他呢？ 也许不会吧，楚暮低下头自嘲的笑笑，他从未想过，原来离开宋家可以是如此的轻易，所谓沉重的，不过一直是他自己束缚着自己。 第四十九章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楚暮提着行李箱，伸手触上大门的一瞬间，背后的门突然开了，从中倾泄出一条暖黄的光晕，驱散了大厅的黑暗。 “你打算去哪？”宋景曜冰冷的声音响起。 楚暮回头望去，就见男人穿着家居服面容冷峻的抱手斜靠在门框上。 楚暮哑然，半晌之后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般道：“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宋景曜没有说话，而是板着脸走了过来。 逆着光的影子，一点一点放大，又一点一点将楚暮吞噬。 楚暮就像身处一片漩涡之中，山雨欲来，楚暮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被这样的宋景曜吓得发抖。 男人缓缓走来，一步一步就像踏在楚暮心尖，最终站定在他面前，清浅的呼吸打在他面上，带着审视的目光，从楚暮脑袋顶一路延伸到他手中拖着的行李箱。 “呵，打算去哪？去找你的哪个男人？”纵使心底已经巨浪滔天，但宋景曜依然微笑着朝楚暮问出这句话。 “不……不是。”刚刚建立起的决心，在宋景曜含着怒气的询问之下立马就散了个干净。 楚暮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惩罚这个懦弱的像阴暗巷道里臭虫的自己。 “我哥？还是那个黎什么川？”宋景曜的语气越来越冷，眸子里好像含着万年不化的坚冰。 楚暮摇摇头，在他这种无声的威压之下，双腿软得发颤。 宋景曜伸手微微扶了扶楚暮：“我反复在你耳边强调过什么？为什么从来不长记性？嗯？” 楚暮尽可能缩着身子，可是身后避无可避就是门板，他一边流着泪一边解释道：“我只是……” 话音未落，就被宋景曜声嘶力竭的怒吼声打断：“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我话？” 他的声音很大，额上都是狰狞而丑陋的青筋。 这下楚暮吓得嘴皮子都在发抖，除了哭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们弄出的声响很大，还未睡熟的阮密吱吖一声拉开卧室的木门，张着嘴惊讶的望着楼下的两人不明所以。 她穿着雪白的睡裙，揉着眼睛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宋景曜你干嘛呢？让不让人睡觉啊？” 她嘟囔着抱怨道，然而未曾料到，正在气头上的宋景曜根本谁的账都不买。 “滚。”他赤红着眼睛，高大的身子将娇小的楚暮笼罩在里面，面无表情的朝阮密吼道。 阮密何时吃过这种亏，当下就恨不得撸起袖子来和宋景曜理论。 “不关你的事，回你的房间去。”似乎也明白自己这样不妥，宋景曜的语气没有歇斯底里，却依旧难掩怒意。 “你这人怎么这样？”阮密皱皱眉控诉道。 “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宋景曜依旧没有回头，饿狼一般的眼神紧紧锁定楚暮。 单就这么一句话就足以令阮密偃旗息鼓，她嘟起嘴像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砰的一声关上卧室门。 房间再次陷入一股晦暗难明的氛围中。 “现在该来解决我们两之间的事情了。”宋景曜笑了笑，然而那笑意却半分不达眼底，让楚暮平白生出一种恐惧。 他低下头：“你看，阮小姐在这里，你已经并不需要我了……你们的关系按照古代的话来说就是父母之命，金玉良缘……”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宋景曜布满血丝的眼底吓得声音越来越微弱。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难道你以为掌握主动权的人是你吗？你想开始就开始，你想结束就结束吗？”宋景曜像一头暴怒的狮子，让楚暮眼里噙着眼泪，不敢再开口。 “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 楚暮无法回答宋景曜的质问，只能瑟缩着摇头。 “我不能够满足你吗？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宋景曜怒吼着，伸手就去抓楚暮手中紧紧攥着的行李箱。 不费吹灰之力，那个箱子就被宋景曜夺到了自己手里。 他高高举起箱子，毫不留情的砸向坚硬的地板。 那是楚暮唯一的资产了，楚暮忍不住伸手想去阻止：“不要！”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本就廉价的行李箱在遭受重创后，四分五裂成了几大块。 箱子里的东西零零散散滚落了出来，其中那个被楚暮鬼使神差塞进去的娃娃，轱轱辘辘滚到了宋景曜脚下。 宋景曜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滑稽的结果。 他盯着那个玩偶看了许久，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眼熟至极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他抓起玩偶，嗓子几乎失了声：“这是？” 宋景曜举起玩偶，茫然的看着楚暮。 可惜楚暮缩在角落里除了哭再不敢做出什么其他反应。 宋景曜想起来了，想起了关于玩偶的一切，这么个不被他放在心间的东西，居然就成为了楚暮离开他的理由。 他有些理解，但又有些理解不了。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狂躁的将自己的头发弄乱。 “对不起……”半晌之后，他终于颓败的开口，像一只斗败的雄狮。 他想起自己的海誓山盟，想起楚暮难得强硬的维护。 闹到这个样子，他居然有点想笑，为了这个玩偶在楚暮心底占据的位置，他感觉甜滋滋的。 楚暮还是不敢看他，更遑论说原谅他了。 他只是在那呜呜的哭着，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大了怕惹人心烦。 宋景曜看着这一幕，头一次觉得，自己可真他媽是个混蛋。 他不仅将有象征意义的玩偶随意许给别人，还这样对待楚暮，明明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对楚暮好的吗？ 宋景曜这么想着，突然陷入一种自我唾弃以及自我厌恶之中。 他猛地伸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声音之大，让楚暮捂着嘴巴诧异的看向自己。 他这一巴掌下了狠力气，将自己的脸都抽得偏了过去，白皙的皮肤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对不起……”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当着楚暮的面再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宋景曜这种疯狂到病态的样子让楚暮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快步上前将宋景曜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轻声道：“别打了别打了。” 而宋景曜只是抬眸愣愣的看着他，很快却又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第五十章 我原谅你了 他像是要将全部多余的怒火全部发泄在自己身上一般，沉默着，面无表情的扇着自己。 眼眸中毫无情绪起伏，如果不是胸腔微微起伏，他就像是一个不会思考的机械玩具。 “不要，不要这样。”楚暮不知道宋景曜到底是怎么了，他当然不能明白宋景曜的自我厌恶与自我剖析，他只是觉得宋景曜再这么打下去，迟早会出事。 “对不起……”宋景曜的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个玩偶。 就像是看起来憨态可掬的娃娃，突然幻化成索命的厉鬼，拖着鲜血淋漓的身躯拼命往他身体里钻。 楚暮哭着抱住宋景曜，滚烫的眼泪全部落入了他的背上，隔着薄薄的衣衫又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心间。 宋景曜觉得好可怕，他童年时的噩梦，母亲那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现在又被他全部加诸在了楚暮身上。 他终于，终于变成了那个，他自己最讨厌的人。 他想哭，想喊，可是喉咙里干涩异常，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就像是被困在深渊底端，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没有办法挣脱这片绝境。 “不要打了，宋景曜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害怕，我原谅你了，你不用给我道歉，我不走不走，求你了。”楚暮抱着宋景曜哭得眼泪模糊。 他嘴中无意识的呢喃，全然不知道就是这么一句话，成为照入宋景曜几近枯涸内心里的光亮。 世界在他眼前亮了起来，面前人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宋景曜伸手颤抖的抚上楚暮的脸，但很快又像被灼伤一样，迅速放开。 他认为已经对楚暮造成这样伤害的人不配碰他，可是楚暮又像是悬挂在头顶的骄阳，那么暖，那么耀眼，让他又情不自禁想靠近。 宋景曜头一次生出自卑的情绪，他想躲开，但身体却贪恋楚暮的温暖，不愿意离开。 楚暮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纠结，红着眼睛拉起宋景曜的手，包裹在了自己脸上。 他一边哭着，一边朝宋景曜咧出一个笑容：“我不走，我乖乖听话，你不要这样的伤害自己好吗？” 宋景曜皱眉，用自己粗粝的手指拭去楚暮眼角的泪珠，可是不管他如何擦拭，总是很快被新的泪珠取代。 “别哭。都是我的错。”理智重新回笼，宋景曜哽咽着说道。 于是楚暮又落入了这片温柔的陷阱中，全然忘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中所受的伤害。 他总是这样，几近于无限的去包容宋景曜的一切，却忘了没有自尊的爱，又何尝能够得到他人的尊重，予取予求从来都不会让人学会珍重。 三个彼此陌生的人，就这么开始生活在了同一片屋檐下。 宋景曜看不到楚暮的惶恐，也看不到阮密与楚暮之间的龃龉，他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一切就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那么平静，看不到在这一切平静之下被掩盖的暗流。 楚暮从不敢过问宋景曜和阮密之间的关系，他怕听到那个他害怕的答案，自欺欺人的自我奉献，想着等哪一天宋景曜腻了，厌倦了，就如同他来那天一样，一个小小的包裹，就永远消失在宋景曜的世界。 他清楚的了解到，宋景曜在他身上有种执拗的占有欲，在宋景曜还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离开，这是他对宋景曜的承诺，却忽略了士之耽兮犹可脱也的薄凉。 楚暮不知道宋景曜用了什么方法从阮密手里将那个作为导火索的玩偶要了回来，重新摆放在床前。 因为这个，楚暮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阮小姐。 他明白女孩子总是对这种毛绒玩具毫无抵抗力，或许她只是真的觉得玩偶很可爱，是他自己反应过度。 之后的几天他都有点躲着阮密，但令他诧异的是，阮密似乎根本没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往心里去。 阮密眼里，楚暮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 他们这种富人家庭长大的孩子，会理所当然的觉得，世界都是围着自己运转，从而看不起那些普通家庭出生的孩子。 其实也不是看不起，不过是由心底而生的轻蔑。 这一点楚暮也在宋景曜身上领教过，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就像那次在楚暮家中将人民币撒下那次。 飞扬的人民币，更像是楚暮被他踏在脚底的可笑的自尊。 这天晴空万里，和煦的阳光洒在绿茵茵的草坪，柔和的风像是要拂去一切烦恼。 在家闷了几天的阮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闷在家里，拉着宋景曜就要往外面跑。 她想去的地方无非就是什么商场，或者是晚会，宋景曜不乐意陪。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无法明面上直接拒绝阮密，只得求助似的望着楚暮。 楚暮抱着狗无能为力的摇摇头，如果阮密连宋景曜的镇不住，难道还能指望她能听自己的话。 宋景曜求助的眼神太过于露骨，让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阮密都无法忽视。 她皱皱眉，顺着宋景曜的视线看去，楚暮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识心虚的以为，阮密是识破了自己与宋景曜之间畸形的关系。 但是显然阮密理所当然的忽略了他的存在，而是紧紧盯着他怀里的小奶狗。 小奶狗已经不能再叫做小奶狗了，它像吃了激素一般疯长，现在已经隐隐有了种族基因里威猛的样子。 “你想把它带出去？”阮密像奶狗的方向指了过去，宋景曜看了看楚暮，突然开窍。 对啊，他可以把楚暮带出去，这样自己就不会无聊了。 他点点头，上前去一把拉住楚暮，阮密只当是带狗出去，当然不能缺了保姆的照顾，对于他的这种行为不置可否。 解了禁的奶狗，撒丫子在草坪里狂奔，阮密牵着狗绳拉都拉不住，只能小跑着跟上奶狗的步伐。 宋景曜就和楚暮并肩走在林荫路上，鼻尖嗅着青草的芳香，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散步。 楚暮很喜欢这种氛围，几乎都不用多余的语言，就能拥有的一种默契。 只是除却前方挥着手像宋景曜跑来的阮密，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第五十一章 你到底有多贱 “怎么了？”宋景曜看见阮密，原本偷偷牵着楚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回去。 楚暮看着他垂在右侧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犯贱的选择，他就永远也不能和宋景曜牵着手走在阳光下。 楚暮不知道自己的以后该何去何从，如果宋景曜彻底和阮密在一起了，自己能狠下心离开他吗？ 他所受的一切教育都告诉他，不要知三做三，就算是风气开放的现在，也会为人所不耻。 他就只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自己是被胁迫的，宋景曜和阮密的关系还未明朗。 楚暮想到这里，羞愧的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去看阮密的眼睛。 阮密牵着奶狗气喘吁吁跑到宋景曜身边，随手将手中的狗绳递给了楚暮道：“我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宋景曜点点头，跟在阮密身后走去，二人都没有回头看身后的楚暮，一种理所当然的忽略。 楚暮呆站在原地，无所适从的握着狗绳，与奶狗一起，像是被主人抛弃的丧家之犬。 好在宋景曜走了两步，似乎察觉到身旁少了个影子，脚步顿了顿，回首望着呆站在身后的楚暮皱眉冲他喊道：“你还愣着干嘛？快跟上。” 楚暮眼底有了亮光，这是第一次宋景曜眼中有了自己，这种认知又让他抛下刚刚的不快，狠狠点头，雀跃的跟上他的脚步。 然而随着宋景曜开口，站在他面前的阮密也停下脚步，注意他的动作。 她看着楚暮牵着奶狗走来，面上闪过一丝嫌弃，忍不住开口道：“他跟上干嘛？” “不然呢？”宋景曜诧异的开口问道。 楚暮对于阮密的情绪很是敏感，他已经明显察觉到了阮密的不快，只是心虚的以为，这是一种下马威似的立威。 “他牵着狗呢。”阮密微微侧过身，身体摆出一种防御的姿态，就像是生怕路过的行人觉得她与楚暮很熟一般。 “商场不让带狗，让他带着狗在这边玩，等我们吃饭就行。”阮密冷淡的说道，全然不顾这话有多么伤人。 楚暮其实也没多想跟他们一道去逛商场，但是阮密这么说了，他就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宋景曜。 他心中生出许多幻想，但最终都被理智打败，他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他自嘲一笑，如果不抱希望，就不会感到失望。 “你想去吗？”宋景曜顿了顿，没管阮密尖酸刻薄的语气，他像是陈述事实一样平淡的开口。 但楚暮不敢说，他看着宋景曜的眼睛，懦弱的摇了摇头。 “你还问他做什么？他的意见什么样重要吗？”对于宋景曜的态度，阮密显然是理解不了。 她嘴角挂着甜腻的笑，冲楚暮甩去个胜利的眼神，双手亲昵的抱上宋景曜的胳膊，甜蜜得就好像是一对恋人。 她的笑容太刺眼了，楚暮明明告诉自己要摆正自己的定位，却还是忍不住被那个笑容晃到双眼酸痛。 他羞愧的低下头，不想去看阮密这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宋景曜似乎顿了顿，再次开口：“我和她一起，你不介意吗？” 他这话涵盖的信息量太大了，就像是一个即将出门应酬的丈夫，在询问自己的妻子。 但楚暮能介意吗？楚暮敢介意吗？ 即使他已经察觉到了宋景曜情绪中的不快，手中的狗绳已经被攥得很紧，楚暮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好。”宋景曜不知道又在发什么脾气，音调无端端高了八度，让公园里的路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那就如你所愿！”宋景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拖拽着阮密，全然不顾她唉唉的低叫。 楚暮看着这一幕脑子都快迷糊成一团浆糊了，他已经尽可能做出让步，尽可能卑微了，就算是这样还不能让宋景曜入眼吗？ 他一边牵着狗绳，一边伸出手指抵在唇边，开始啃起了指甲。 半晌之后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个难懂的问题，他蹲下身，将刚刚发生的一切不快全部抛诸于脑海小声道：“现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 奶狗汪的一声，将两只前腿搭在楚暮腿上，楚暮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他伸手揉揉狗头：“你想去哪，我带着你散散步等他们吧。” 到底是跟楚暮接触得更多，奶狗不再如刚刚一般放开了狂奔，他倒是懂的体恤楚暮，总是不远不近走在他身旁。 直到楚暮感到脚底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才像是如梦方醒一般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奶狗安静的窝在他身旁，楚暮看着自己脚底磨出的水泡，不由感叹自己又娇气了不少。 他不敢离去，因为宋景曜没有准许他先走，他怕等宋景曜和阮密返回这个地方没看见他的身影时又会发脾气。 更不敢打电话询问宋景曜自己到底能不能离开。 他就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等待着，他想，如果两个人先走，等回到家没看见他的影子，应该就能想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了吧。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狂风大作，狂风中裹挟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公园设有凉亭，楚暮又牵着狗躲了进去。 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呢？就单单吃饭而言的话，也应该早就吃完了吧。 刚刚被雨淋湿的衬衫，被风这么一刮，配上楚暮此时的心境，只让他觉得透骨生寒。 要不别等了吧，楚暮咬着下嘴唇思考到，他开始给自己找各种理由。 还是再等等吧，他懦弱的想到，掏出手机打算查看时间，社交平台上弹出一条动态消息。 楚暮平时不乐意看这种东西，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居然点了进去。 就见阮密的动态上赫然贴着，她与宋景曜的自拍照，九宫格里充斥着精心摆放的餐盘，加了滤镜的食物看起来美味又可口。 楚暮不禁将那些照片放大，像个痴汉一样躲在背后，一遍一遍用手指去描摹宋景曜的容颜。 他们坐在高档餐厅里吃着精致的食物，而自己牵着狗躲在阴暗的角落不被人记起。 楚暮你到底是有多贱呢？他揪着自己的衣领扪心自问，得不出个回答…… 第五十二章 生日快乐 他抬头看了看早已落山的太阳，又看了看窝在自己脚旁瑟瑟发抖的奶狗，忍不住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反正在他心里，也从来没有我们的位置。” 听见走这个词，原本趴在地上的奶狗突然抖擞身体从地上蹿了起来，围着楚暮转圈。 楚暮的坏情绪陡然就被冲散：“说到走，你就这么开心吗？” 他笑着笑着，突然就感到一阵悲哀，就连奶狗听见走这个词语都不能无动于衷，自己到底还是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他没带伞，只能牵着奶狗缓缓行径在林荫道上，瓢泼的大雨落在他的发他的肩头，将头发打湿成一缕一缕的。 楚暮不能走太快，因为水泡，他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动，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好在天色太晚，天气又不好，并没有人看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楚暮坐在出租车上自嘲一笑，好在他手机还有电，总不至于要走回宋宅。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对于宋家的称呼一直是宋宅，因为楚暮打心眼里，就不觉得那个地方是家，总有那么一天，他需要打包行李从那个地方离开。 家到底是什么？楚暮从来没有想明白，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不管是巷子里的那个，还是面前的宋宅，都不是他的家。 窗外的风刮得窗户叮当作响，楚暮缩在自己床上看着窗外树枝的剪影，呆呆看了一会，又重新将脑袋缩进被褥里。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再感觉到难受了。 他只能这样麻痹着自己。 可就算是这样，楚暮也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去探听楼下的动静。 他等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似的白，楼下还是安安静静。 宋景曜和阮密，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这种认知让楚暮喉头哽咽。 迷迷糊糊间，楚暮听见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他心脏猛地开始狂跳起来，四处在床上摸索，总算将昨晚不知道被他丢在哪的手机摸了出来。 他以为是来自宋景曜的消息，然而一看手机屏幕，才发现这条短信来自黎川。 那种期盼感顿时消失了个彻底，楚暮揉揉眼睛，强撑起精神打开了收件箱。 “暮暮，生日快乐。” 短信上如是写到，后面还跟了几个俏皮的表情包。 生日？楚暮一愣，翻出手机方才发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又大了一岁。 如果不是黎川提醒，只怕自己这个生日就要被自己睡了过去。 “谢谢。”楚暮回复了黎川一个表情，怕他再说什么其他，而自己又不好拒绝只能随意找个借口说自己先忙去了。 黎川那边似乎顿了顿，手机屏幕上方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在许久之后，手机并未再提示收到新消息，楚暮不由松了口气。 真可笑，明明是很正常的生日祝福，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负担？ 楚暮的心境正在不断改变，从无条件的放纵，变成了有条件的期盼。 以往的生日也都是冷冷清清的过，这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但是楚暮突然想起自己年幼时看到别人生日时身旁簇拥的一群好友，突然觉得，就算是一个人，自己也应该给自己一点仪式感。 他打开手机在软件上点了个蛋糕，是他最喜欢的图案，楚暮喜欢软绵绵的奶油在嘴里化开那种甜滋滋的味道。 他甩甩头，决定今天就放纵自己这么一次，不要再去想宋景曜，不要再去想那些令自己烦恼的事。 可就在这时，宋宅大门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楚暮以为是蛋糕到了，嘴边挂着笑脸：“来了来了。” 但当大门敞开时，却发现门外站着的，就是那个他此时最不想面对的人。 楚暮嘴角的笑容僵了僵，眼神扫过宋景曜的瞬间，发现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西装，不是昨天那件。 他去哪里过夜了？又在哪里换的衣服？ 这些问题楚暮不敢去深究，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对宋景曜说：“你回来了。” 宋景曜板着脸：“看见我这么不开心吗？” “怎么会？”楚暮摇摇头，接过宋景曜的外套挂在了衣帽间。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宋景曜再次开口，语气中全是对楚暮的不满。 楚暮身形一顿，拇指无意识在食指上摩挲，最终勉强道：“没有，你今天要去公司吗？不去的话可以在家陪陪我吗？” 这是他第一次对宋景曜提出要求，自己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被准许。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真是不要脸极了。 宋景曜本来还在气恼楚暮为什么不询问他昨晚的行踪，此时一听楚暮这么说，嘴角也绷不住开始微微上扬。 “我随口乱说的，你不要当真，工作为重。” “可以。” 二人同时开口，楚暮还在絮絮叨叨给自己找补，突然听见这句可以，大脑都停顿了半秒，而后才小心翼翼转过身不确定的再次询问：“您……您刚刚说可以？” 宋景曜别扭的将目光转向别处：“可以，只要你想，都可以。” “真的吗？”这下楚暮动作都轻快了不少：“最近有个新上映的电影口碑还不错……” 一想到今天或许他们就能像正常情侣一样，吃饭、看电影就像约会一样，楚暮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和宋景曜在一起，好像他们还从未如此平和的相处过。 “好。”宋景曜点点头咳嗽一声突兀的转移话题：“我昨晚和阮密一起碰上了她家人，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报给了我爸，昨天就只能先回家睡了。” 他这是……在跟我解释吗？ 这种想法让楚暮空荡荡的心又重新被填满，他不敢去要求宋景曜什么，宋景曜能给出这种解释，就已经够楚暮欺瞒自己好一阵子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对自己特别的厚待，生日的这天阮密竟然也不在。 想到这，楚暮整理衣物的动作又再次轻快了几分。 叮咚-- 门铃声响起，是楚暮点的外卖到了，宋景曜恰好站在门口，提了袋子进来，皱着眉问楚暮这是什么。 楚暮当年是穷怕了，现在为了供养家里也是恨不得一分钱掰做两分用，因此只点了一小块蛋糕。 “我饿了，所以点了块蛋糕。”他忐忑的解释道，一边偷偷抬眸打量宋景曜的神色。 第五十三章 你哭什么？ “吃这个做什么？我带你出去吃吧。”宋景曜看也没看那块蛋糕，随手将它扔在了垃圾桶。 楚暮想出言阻止，但想了想又把话头重新咽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这块蛋糕，在宋景曜眼里甚至都称不上有用。 刚刚兴奋的情绪瞬间被冲淡，楚暮在衣柜前待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将面上悲哀的情绪收敛。 他取了件外套递给宋景曜，察觉到他的不快，宋景曜一边穿衣一边漫不经心问道：“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你想吃什么，今天都随便点不好吗？” “挺好的。”楚暮勉强一笑，但是终究意义不同了。 他从没指望过宋景曜会记得他的生日，也没想过拥有一场诸如宋老爷子那样盛大的生日宴会。 他所期盼的不过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和所爱的人在一起，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下一个虔诚的心愿，期盼这个心愿能够在来年成真。 不过那都是虚的，许的愿望也不一定都能实现，楚暮摇了摇头乐观的想到，面上的表情总算生动了许多。 宋景曜看在眼里，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他想楚暮一定在生他的气，可是为什么生气，因为什么生气他却不是很能弄明白。 借着整理衣服的空档，宋景曜低头看了看被自己丢进垃圾桶里的蛋糕，福至心灵，直觉告诉他，楚暮态度的转变一定与这块蛋糕相关。 但……不就是一块蛋糕吗？ “我们出去吧。”见宋景曜准备得差不多了，楚暮开口道，一边伸手学着阮密的样子自然地挽上宋景曜的手。 他老早就想这么做了，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旁，任谁也无法控制想要和那个人靠近的心，但他一直不敢，今天也不过是见着宋景曜心情好才敢这么做。 然而当他感觉到手臂之下隔着薄薄的衣衫就是宋景曜的肌肉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即使已经亲密接触了那么多次，可是楚暮还是没有办法坦然面对，他心底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刚打算将自己的手缩回来时，却突然被宋景曜伸手按住。 楚暮就如同被惊起的鱼，猛地抬眸看向宋景曜的脸。 他脸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楚暮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就这样吧，我很喜欢。”宋景曜见状突然开口说道，这一瞬间楚暮只觉得心底百花盛放，再听不见世界里其他任何嘈杂的声响。 这一天给他的惊喜太多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奢求更多，但他更愿意把这一切当做老天给他的馈赠。 如果这都是一场梦的话，他希望这个梦能够长一点再长一点。 餐厅是宋景曜定的，雅致高档，他本想去苏城最排得上名号的餐馆御膳坊，那里菜品不错，装修精美，可惜就可惜在那里给他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印象。 只要一想到楚暮背着他跟黎川在一起吃饭，即使知道他们不可能在包厢里干什么，宋景曜也觉得嫉妒到发狂。 “想吃点什么？”他尽量收敛那份醋意，将菜单递给楚暮。 楚暮看着菜单上一个一个几乎变味的名字不明所以，他尴尬的放下菜单递给宋景曜：“还是你来吧。” 宋景曜无意识的勾唇笑笑，那动作就像在嘲讽楚暮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楚暮难堪的低下头，借着玩手指遮掩自己的尴尬。 很快宋景曜就合上菜单，对楚暮眨眨眼睛：“点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楚暮有点不信，但内心还是含着一份期待，直到菜品被一一铺陈摆在桌面上时，的确发现了几道自己喜欢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楚暮一直以为宋景曜对自己没有任何了解，可是今天这种小细节让他心里甜滋滋的，早已盖过蛋糕被丢弃的苦涩。 “因为我发现，每次和你吃饭时你爱点的菜色和我喜欢的基本一致，所以当然不会忘记。”宋景曜淡淡的说道，但是那种掩藏在这种淡然之下渴望被夸奖的神色却被楚暮洞悉了个干净。 “太好了，你居然记得我喜欢吃什么。”楚暮敷衍的奉承道，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可惜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的宋景曜并没有丝毫察觉。 楚暮看着餐桌上的菜色叹了口气，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每一次和宋景曜在一起吃饭时，自己的心都系在他身上，久而久之便也了解到了这个男人的喜好。 原以为是宋景曜对自己的喜好上了心的精心布置，到头来还是与以往一般。 意料之中的答案，楚暮算不上有多失望。 “很好吃，谢谢。”楚暮弯着眼睛对宋景曜道谢。 “哼，只要你乖乖听话，每天带你来吃都不是问题。”宋景曜别扭的转过头，话语中不免又对楚暮带上了要求。 楚暮不愿破坏这一天的宁静，从善如流点点头，就发觉宋景曜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柔和了起来。 真奇怪，自己乖乖听话对他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还是说就如同驯养一样，让一个人臣服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完全依赖上自己？ 他甩甩头将这些可怕的想法驱逐出脑海，刚准备问宋景曜他们接下来是否有什么打算，就感觉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罩上了他的眼睛。 鼻尖嗅到的气味全是来自宋景曜身上的草木香，楚暮并不害怕，只是不明白宋景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双眼不老实的在宋景曜手心眨动。 来自手心的触感挠得宋景曜痒痒的，但他又不愿让这份惊喜提前暴露在楚暮面前，只能压低嗓音靠在楚暮耳边轻声威胁道：“老实点，小心一会回家收拾你。” 他话音刚落，楚暮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涨红着脸僵硬着身子不敢再发出任何动静。 “张开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楚暮感觉到眼前的温度骤然离去，宋景曜的声音传来，他才敢小心翼翼将眼睛张开。 就见早已被收拾妥当的餐桌上摆着一个雕刻着他们那对玩偶的蛋糕出现在桌上。 他知道了？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这种认知让楚暮的眼泪毫无征兆的从眼里滚落了下来。 “暮暮？你哭什么？”宋景曜惊诧的嗓音传来，楚暮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人拥入怀中。 第五十四章 求你留下来 是啊，他哭什么？ 楚暮也不知道，他只感觉所期盼的一切在今天都被实现，他也成为了那个在生日拥有惊喜的人。 原来被自己所爱的人放在心上的滋味是这么甜美，是这么幸福。 他吸了吸鼻子，反手拥住宋景曜小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宋景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蛋糕啊。”楚暮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忍不住将他抱得更紧。 “哦，就是看着丢了你一块蛋糕你那么不高兴，就想着陪你一个，没想到你竟然感动得哭了？”宋景曜笑着回答道，似乎根本不明白楚暮感动的点。 楚暮心中咯噔一跳，被幸福冲昏的理智骤然回归，他侧过脸抹了把眼泪开口道：“这不是生日蛋糕吗？” “生日蛋糕？你今天过生日吗？”宋景曜心虚的别过脸。 这一瞬间楚暮什么都懂了，不过就是巧合而已，是自己给这个平凡的蛋糕赋予了无限遐想。 是啊，他何德何能指望宋景曜能把自己的生日记在心底，毕竟……毕竟就连自己的那两个亲人也从未记住过这个日子。 “不是，不是我的生日。”楚暮忍着心痛的感觉否认道。 他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宋景曜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你生日，你生日在什么时候？我为你设计一下？” 楚暮扯了扯嘴角：“不用了，生日这种事情，只有有人陪在身边就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你不用替我省钱，你乖乖听我的话，你的要求我全部都会满足。”宋景曜不解楚暮话中真意，自顾自的说道。 “嗯嗯，我知道，但我不喜欢太吵闹的环境，不喜欢虚情假意的交流。”楚暮低下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替你操办。”宋景曜还不死心，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楚暮在他心底有一定地位。 “到时候再告诉你吧，我暂时还没想好。”楚暮故作轻巧的转移话题，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蛋糕。 甜滋滋的奶油味在口中划开，一路甜到了心间。 要是生活也能没有苦痛，甜到心坎里该多好。 楚暮一边机械地吞咽一边由衷的感叹到：“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 “这就满足了？”宋景曜似乎对楚暮的话很是不屑：“你之前不是说没见过苏城的夜景吗？我们下次就去电视塔上面的中央餐厅吧。” 电视塔是苏城最高的建筑之一，建立在上面的中央餐厅除了脚底板，全是由透明的玻璃组成，可以说在那最能够欣赏到苏城夜晚的美。 “好，就今天晚上可以吗？”楚暮歪着头问。 他一反常态的举动让宋景曜忍不住皱眉：“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跟你待在一起。” 他的话显然很好的取悦到了宋景曜，一向喜行不于色的男人，忍不住耳畔微红，侧过头躲过楚暮的注视。 真好，如果每天都能够有这种勇气，把自己的一切想法坦率的说出来就好了。 但是楚暮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就像是灰姑娘的魔法，等过了这一天，自己没有这么冲动，又会回归到之前的状态。 从小的童年生活教会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隐忍，他不敢表达，深深地自卑让他不敢把自己的一切都公之于众。 宋景曜咳嗽一声，将手指抵在下巴尖：“不是说想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吗？” 楚暮点点头，刚准备起身，就听见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四下翻找了一番后，方才发觉声响的方向似乎来自宋景曜。 宋景曜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将电话挂断。 但很快熟悉的铃声又再次响起，他握着手机歉疚的看了眼楚暮。 楚暮洞悉了他的想法抢先一步说道：“接吧，别错过了重要的事情。” 宋景曜点点头，对电话里的人含糊的回了几个敷衍的气音。 “走吧。”等他放下电话，楚暮再次挽住了宋景曜的手，却感到身旁的人微微一顿。 “怎么了？”楚暮开口问道。 “阮密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情，她又和她爸吵了起来，现在正闹着离家出走。”宋景曜松开楚暮的手语气中含着一丝歉意。 “奥。”楚暮的手在空中虚无的握了握，什么都没有握住。 “抱歉暮暮，今天不能陪你一起过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卡递到楚暮手上：“作为补偿，你今天就放肆的玩一玩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吧。” 楚暮这下连一个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他所期盼的，不过就是和宋景曜安安静静的两个人待在一起就好。 即使什么事也不做，也能感觉到满满的幸福。 身旁的男人已经拿上了车钥匙准备离开，鬼使神差的，楚暮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宋景曜的手腕。 “怎么了？”宋景曜的步子一顿，回过头诧异的看向楚暮。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求你留下来，你能够留下来陪我吗？”他低下头哽咽着说道，不想让自己丑陋的脸被宋景曜看到。 他不在意了，不在意自己在宋景曜眼里到底有多下贱，不在意这个馈赠是上天给予的，还是自己死皮赖脸苛求来的。 他只想在自己生日的这一天放纵一把，只想尝试一下勇敢的滋味。 宋景曜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他试图解释：“暮暮，你也知道我和阮密之间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未婚夫妻关系，楚暮只觉得这句话刺耳不已。 就像是宋景曜在讽刺，这种大好时光他不去陪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跑来在这跟自己在这吃饭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深吸一口气，天知道他需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从宋景曜的胳膊上挪开。 他怕一个忍不住他就会哭着苦苦哀求宋景曜。 “没……没关系，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乖乖听话，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他没有勇气抬头看宋景曜，飞快说完这句话后，就退缩着离开。 没关系，今年也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楚暮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却让他变得狼狈不已…… 第五十五章 生日惊喜 楚暮哭着跑开，直到气喘吁吁，直到肺部开始火辣辣的疼痛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不过庆幸的是，并没有人看见他这般崩溃失态的样子。 他看着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卡，想哭喊，想把它折断，因为它就像时时刻刻在提醒着楚暮，你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用钱就能够哄好的人。 但是他不敢这么做，他只能崩溃的蹲在阴暗的角落，放肆流泪。 他一边哭一边安慰自己，今天是他的生日，应该去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而不是躲在这里感春伤秋。 正思量间，熟悉的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 楚暮下意识觉得是宋景曜回来了，因为不放心自己跑开，他颤抖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慌乱中按了几次才接通电话。 可是电话那头传来的温润声音，显然不是来自宋景曜。 “小暮，你在哪呢？” 是宋安泽，自从那次自己拒绝宋总后，楚暮就没敢再跟他联系过，而宋安泽那边也像是对他彻底失望彻底放弃了一般，也没有主动联系。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哭腔，他想在宋安泽面前维持他所剩不多的自尊。 “在东广场这边，怎么了宋总？” “是这样，等会我有个会议，但这边人手不够我又实在脱不开身，你去一趟仙林酒店666号房帮我接待一下黄总好吗？” 楚暮抹了把眼泪，满口答应。 一个人躲在角落，他怕他会无法面对懦弱的自己，还不如让自己充实起来，这样也许就没有机会再去伤感了。 仙林酒店距离东广场有一段路程，楚暮怕误了事，打了个车就往那边赶。 叩叩叩-- 他站在酒店客房外敲了敲房门。 里面没有应答，楚暮想去找前台问问，是否黄总还在666号房间，却惊讶的发现，666号房间似乎并没有上锁。 透过缝隙楚暮看见房间里黑洞洞的，他咽了口唾沫出声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应答。 担心出事的楚暮皱了皱眉，推门打算开灯，却感觉黑暗中有个影子靠了上来。 不好的记忆全部翻涌了上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天，但其实只不过是被他逃避般的放在了记忆的最角落。 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瑟瑟发抖的身体，以为是宋景曜又想出什么新方法来折腾自己。 但宋景曜不是明明已经被阮密叫走了吗？ 难道刚刚是骗自己的？ 想到这里楚暮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苍白的脸也逐渐氤氲出了几块艳丽的红。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黑暗中突然出现几块光晕，摇曳的烛火后一个模糊的影子捧着蛋糕从套间里走了出来。 他温柔的唱着生日歌，逐渐向楚暮走来。 是他吗？楚暮的心都快悬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惊喜简直要将他击晕过去。 他迫切的想要看清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影，但是周围光线太暗，他根本无法看清。 终于等到生日歌进入最后一个段落时，房间的灯应声而开。 噼里啪啦的彩炮声响起，楚暮下意识闭上眼睛，纷纷扬扬的纸片落了一地，待他适应光明后再次将眼睛睁开。 就见宋安泽手捧着蛋糕站在他面前笑得温柔。 那张与宋景曜有些许相似的脸上，却是楚暮从不曾见过的温柔。 “生日快乐！”明澄见楚暮呆呆站在远处，忍不住从身后用肩膀亲昵的推了推他。 被明澄这么一打断，那种巨大的落差感才稍稍回炉，他勉强咧嘴笑了笑低下头对着二人说了句：“谢谢。” “不要太感激我哦~”明澄上前揉了揉楚暮的头发，将他抱在怀里。 一天上下几次命运的玩弄让楚暮忍不住靠在他的肩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再是那种犹如小猫呜咽般的压抑的哭，而是撕心裂肺的爆发式的哭泣。 他的动作让明澄身体一僵，求助般的眼神看向宋安泽。 宋安泽多多少少明白楚暮是为什么哭，对于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和楚暮之间的纠葛，他也是头痛的很，只能无能为力的耸耸肩。 他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明澄恼怒的狠瞪了他一眼，而后伸手像母亲抚慰孩子般轻轻地有节奏的拍着楚暮的后背。 “小暮，别哭了，是在景曜那受了什么委屈吗？” 听见宋景曜的名字，楚暮一顿，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不管不顾的在别人面前哭了出来。 他打着泪嗝，抹了一把挂在眼角的泪珠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很感动。”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他真的很感动。 “小可怜。”明澄一脸心疼，突然伸手捧住楚暮的脸。 不同于自己手心的温度，楚暮下意识抬眸和明澄对视，这么近的距离，楚暮很快就将眼神转移，红着脸想要逃跑。 “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姓宋的渣男都是这样。”明澄并没让楚暮得逞，而是突然倾身让自己的脸和楚暮的脸靠在一起。 楚暮从未和人如此亲密接触过，大惊失色，一时间竟然连哭泣都忘了。 然而吃惊的不只是楚暮，还有站在一旁的宋安泽，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和楚暮靠在一起，他面色一黑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明澄耸耸肩一脸轻松道：“陪小暮一起讨伐你们姓宋的渣男。” “我不是！”宋安泽的脸色更黑了。 “我也没说你是啊。”明澄抬眸似笑非笑看着宋安泽。 宋安泽何时受过这种气，恨不得上前将明澄打包收拾好，直接抗到床上重振夫纲。 明澄这厢气得宋安泽无话可说，正准备转移话题，就听见怀中的楚暮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澄忍不住也跟着笑，只不过一边指着宋安泽一边乐。 宋安泽被他这手弄得莫名其妙，但看见他们两都笑了，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两声。 “他还乐，傻乎乎的！”结果这一出惹得明澄笑得更大声了。 楚暮看了看明澄又看了看宋安泽，突然很羡慕这种近乎平等的相处模式。 想起宋景曜他又忍不住心底一痛，他现在应该和自己的未婚妻在一起吧…… 第五十六章 花不错，男朋友送的？ 对于楚暮的离去，宋景曜心中也不平静，他伸出的手在虚空中抓了抓，最后又无力的垂下。 阮密那边催得急，更何况因为那个约定，也为了自己与楚暮的未来，宋景曜只能选择让楚暮暂时先独处冷静一下。 他掏出手机想着要不要给楚暮发个消息，但一想楚暮对于自己和阮密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赌气似的放下手机。 左右他不是不在乎吗？宋景曜这般想到，也就没有过多的去纠结这件事。 他驱车赶往阮家，阮密因为跟她父亲吵架，这回还闷在房间里，放话除了宋景曜谁都不见。 因此他一踏进阮家大门，就被一屋子阮家亲属簇拥着往阮密的房间赶。 “阮密。”他敲了敲门，等了许久，才听见阮密气鼓鼓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房门这才在他面前敞开。 “你怎么这么慢呢？”阮密瞪了他一眼，宋景曜刚想解释，就见阮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某个角落。 待他回头望去，身后的人早已消失了个没影，就留下一片深色的衣角。 “进来说吧。”阮密一把将宋景曜拉进自己卧室。 “烦死了，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彻底搬到你那边去住？！”阮密揉着自己的头发，焦躁的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们又为难你了吗？”宋景曜看着阮密沉吟片刻方才说道。 “他们都说他死了！让我赶紧跟你完婚，你说可笑不可笑？”阮密抬起头一脸崩溃的朝宋景曜吼道。 宋景曜体恤她的情绪，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阮密几年前有个恋人，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之后，但为人积极上进，在苏城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那个年轻人在同辈之中倒也算得上翘楚，但配阮家的掌上明珠还是妄想。 两人偷偷摸摸地下恋情许多年，未曾想到竟然被阮父识破，阮父当场发火要求那个男人离开阮密。 二人都不肯，于是阮父便用了商场上最常用的手段给那年轻人施压。 经营状况本来十分不错的公司，终究还是扛不住阮父的打压，为了证明自己想要迎娶阮密的心，那个男人最终还是咬牙抗了下来，甚至铤而走险与外国的公司签订贸易协定。 本想着苦尽甘来，能够让阮父认可自己的成就，可谁料到命运弄人，在去往外国公司总部谈协定的事情的时候，阮密的恋人所乘坐的那班飞机失事，那个年轻人到现在都音讯全无。 阮密就算是哭瞎了眼睛都没有办法阻止阮父要把她赶紧许出去的心思，在宴会上见到宋景曜第一眼，她就发现宋景曜的心放在某一个人身上。 于是阮密就在某个傍晚主动找到了宋景曜，二人达成互利互惠的协议。 假装一对恋人，这样宋老爷子也能对宋景曜的婚事满意，而阮父这边也会因为女儿不再思念那个男人而感到高兴。 二人原本协定互不干涉，维持表面恋人关系，但因为阮父近来察觉到阮密的心似乎还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因此三番五次与阮密争吵。 阮密不堪其扰，于是就在那个晚上提着行李打破协议主动来到了宋景曜的家。 宋景曜之所以同意阮密的条件，也是想着让阮密成为楚暮的挡箭牌。 因为他知道宋家是多么的压抑，会对楚暮多么苛责，楚暮这么个柔柔弱弱的人，怎么在那个吃人的宋家存活下来？ 然而他却忽略了他这么一做，楚暮在这场关系里究竟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他不说，宋景曜也没有办法猜透他心底的自卑与惶恐，理所当然将他的逃避看成了对自己的毫不在意。 “那你收拾收拾东西，找个时间搬到我那去吧，但是约法三章，你不能干涉我的任何私事。”宋景曜叹了口气，他其实万分理解阮密的心情，所以二人才会一拍即合，达成那幼稚可笑的协定。 “谁愿意干涉谁干涉去。”阮密很快止住了眼泪，她等的就是宋景曜这句话，但对于宋景曜话里话外的自信，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解决完阮密这一桩心事后，压在宋景曜心头的大石块也算是松动了些许。 他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楚暮，在他看来这有烦恼的事情，就留给他一个人去忧心就好。 楚暮那么个让人心疼的人，还是快快乐乐自由自在的好。 他总是这么自信，自信到盲目的自以为是，以为他不说，楚暮就什么都会懂。 他笑了笑掏出手机，打算编辑一两句软话，楚暮耳根子软，他很明白楚暮对于自己的放纵与偏袒，他享受这种无条件被爱的感觉。 一想到楚暮今天在餐厅看着自己的眼神，宋景曜就忍不住心里直痒痒。 那种眼神里满是自己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满足。 “宋总，苏城项目有新的进展。” 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的短信，让宋景曜顿了两秒。 他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自私的让楚暮成为一只被圈养的笼中雀，却完全忽略了苏城项目所取得的进展，完全是楚暮辛苦的结果。 看起来自己必须要对楚暮好一点，更好一点才能对得起他对自己的这份付出。 想到这宋景曜忍不住摇头，嘴角露出幸福的弧度。 他等不及想去见楚暮，想要带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腻在一起。 他无法想象失去楚暮的感觉，那会让他的心就如同空了一块一样。 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去一趟公司，将苏城项目的推进落在实处，为下一步的发展制定计划方针。 也是时候让楚暮再次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也是时候控制自己那种几乎病态的偏执欲了。 或许有必要的话，自己还应该给自己找个心理医生，宋景曜敏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疯狂，但这一切都是因为楚暮这个名字。 他已经不想再一次的去伤害楚暮了…… 这么想着宋景曜脸上又多了几分笑脸，在经过前台的时候甚至都忍不住寒暄了几句：“花不错，男朋友送的？” 前台的小姑娘涨红着脸摇了摇头，这让宋景曜想到了楚暮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眼神忍不住暗了暗。 “不是，是一位先生托我们转交给小暮的花。” 第五十七章 我想你陪我，这也有错吗 “转交给小暮？”宋景曜顿了顿，才继续接着道：“哪个小暮？” 前台的小姑娘只当他不理世事，耐心跟他解释道：“就是之前过来帮忙的楚暮呀，今天早晨那个男人就来找过一次小暮，但我跟他说了小暮已经离职了，他还不信，言之凿凿确认小暮还在我们公司。” “是谁？”就像是自己的地盘突然被挑衅一般，宋景曜必须用自己全部的理智才能压抑住自己狂躁的情绪。 如果现在楚暮在这的话，他毫不怀疑，自己又会把楚暮拎起来对他冷嘲热讽。 说白了就是宋景曜的不信任以及偏执欲在作祟，他就像是一个守着自己珍贵宝物的巨龙，不允许任何人染指插足。 前台的小姑娘歪着脑袋回忆一番道：“好像是***的人，跟我们打过几次交道，听业务部门的说，似乎还帮过我们好几次忙。” 想到这她忍不住捂嘴打趣道：“可能也是小暮魅力无边，所以我们宣城项目才能够顺利进展，也不知道小暮现在在哪里工作。”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巨响。 待抬起头望去，方才发觉宋景曜的脸色黑得吓人，他双眼赤红盯着前台包装精美的花束，最后一个用力，将台前所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前台小姑娘到了这会才察觉到自己似乎失言了，她尖叫一声，退后几步倒在椅子上，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宋……宋总……您怎么了？” 宋景曜不回答，他现在脑海里只剩下面前这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这束花代表热烈的爱情，有一个人在觊觎他的东西，而这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个三番五次想从他手上把楚暮骗走的人。 黎川，宋景曜默念着黎川的名字，将花束扔在地上，抬腿用力碾碎。 糜烂的花瓣流出艳丽的花汁沿着地板的纹路蜿蜒而下，就像是一副由鲜血组成的美景。 楚暮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背着自己跟黎川在联系？ 还是又和上次一样？两个人犹如情侣一般坐在包厢？ 一想到这种可能，宋景曜就能清晰的听见自己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破碎的声音。 他现在只想破坏，想破坏这个世界。 但是前台小姑娘尖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看着满室狼藉，又看了看那些停驻脚步，大张着嘴，诧异望向他的下属们。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疯子，而楚暮就像是触动他疯狂的那个按钮。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但是又根本克制不住想要像自己的光靠近的冲动。 宋安泽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话，总有一天会伤害楚暮伤害自己。 一开始他对宋安泽的警告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开始信了…… 但是他不想放开楚暮，他觉得他可以像之前一样，只不过更加过分，断绝楚暮和外界联系交往的渠道。 这样长久的相处中，楚暮的眼里最后是不是就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楚暮也是爱着自己的吧，为了自己他也是愿意接受的吧。 直到这时候，宋景曜的眼里还是只会自私的为自己考量，根本不曾在意过楚暮的想法，不论楚暮愿不愿意，只要宋景曜想要，总能够达成。 “把这里收拾好。”他恶狠狠的冲前台小姑娘吩咐道。 失去伪装的他更加不会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只是伪善的在所有人面前维持一副正常的假象，而现在这个假象破碎，回归了他恶劣的本质。 他怒吼的声音传达到大厅里每一个角落，偷着看热闹的职员们赶紧低下头四下跑开。 至于他们私底下聚在一起会怎么谈论自己，宋景曜根本不在意，左右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就是宋家这个名头赋予他的自信。 走出办公大楼后，宋景曜疯狂拨打楚暮的电话。 然而不论电话响起多少次，却始终没有被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接起。 最初的暴怒后，宋景曜很快就被淹没在自己的恐惧之中。 他害怕他逼得太紧楚暮不管不顾的离开。 终于在他的耐心几乎要告罄时，电话终于被楚暮接起。 “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打你电话这么久都不接？”宋景曜听见他的声音，心底没由来的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对楚暮劈头盖脸的骂到。 “我……”楚暮那边沉默了很久，他能够通过电话感受到楚暮嘴角的笑容慢慢变淡。 他犹豫着要不要适当的将语气放全和，这样和楚暮也不至于闹得太僵。 楚暮对他的容忍度很高，很多时候，当他自己都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时，总是只需要说几句软话，再耐心的哄哄，楚暮就能够放下成见，回归以往。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给宋景曜造成了一种不管他怎么做，楚暮都不会离开自己的错觉。 “小暮，是谁的电话？快来吃蛋糕呀。” 一个陌生的男声通过听筒准确无误的到达了宋景曜的耳膜。 “他是谁？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宋景曜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八度对楚暮质问到。 电话那头的楚暮似乎顿了顿很久之后，压抑的声音方才响起：“难道……除了你以外，我需要断绝一切社交吗？” 宋景曜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站在他的角度的确就是这么所希望的。 但听楚暮那半死不活的语气，宋景曜也不敢跟他硬碰硬，只能拙劣的将主要矛盾转移到其他事件上。 “是不是今天早晨给你送花的那个野男人？” “野男人？什么野男人？”楚暮不解。 宋景曜却完全不理楚暮的疑惑，只当他在自己面前装蒜：“你们一起去吃蛋糕了？我给你买了还不够？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边的楚暮似乎愣了，半晌之后才用那种带着哭腔的怪异腔调反问道：“我想怎么样？我想的不过就是在我生日的这一天能够有人陪我吃着蛋糕唱起生日歌......” “怎么了？十恶不赦了？还是你想说我不配？我不就是想要一个不那么孤独的生日，这也有错吗？” 第五十八章 醉酒 “生日？”宋景曜忡怔了片刻，他脑海中想过千万种可能，最坏的情况就是楚暮早已移情别恋。 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平凡无比的日子，竟然会是楚暮的生日。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有迹可循，早晨被自己丢在垃圾桶的小块蛋糕，格外粘人的楚暮。 但这一切的反常都全部被宋景曜忽略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对楚暮的不重视才会导致这种结果。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今天是你生日？我就可以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宋景曜难得有点愧疚之心。 电话那头的楚暮似乎又哭了，可怜兮兮的哭腔让宋景曜的心脏也跟着一紧。 “可是，就算我告诉你，结果也还是没有什么区别呀？你还是会因为一个电话和别人走……” 楚暮的语气中其实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关于宋景曜的事实。 但宋景曜就觉得楚暮是在怪他，他慌张的开口解释道：“暮暮，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了，没关系，反正……反正事情到了最后，我总会原谅你，没关系。” 楚暮强撑着微笑在电话那头小声道：“与其听你去找那些借口，不如就当做我不知道吧。” 他这拒绝交谈的态度让宋景曜有些窝火。 虽然他真的有些方面没有注意到楚暮敏感脆弱的小心思，但是他对楚暮的心天地可鉴，楚暮就化成了他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电话里没有办法讲清楚，这样吧，暮暮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用，我很快就会回去。” 楚暮说完后，当机立断挂断了电话。 宋景曜握着手机，看着屏幕闪烁了几遍而后归于黑暗。 要理智要理智，宋景曜深吸几口气，不断向自己强调。 几次循环之后，宋景曜才觉得堵在自己心口的郁气顺畅了不少。 他跑到商场，想给楚暮买点东西，也算是表达自己的歉意。 可是当他从一楼逛到七楼，涵盖了所有年龄阶段的商场，他竟然找不出一件楚暮喜欢的东西。 楚暮到底喜欢什么？宋景曜在他的脑海里搜寻，一幕一幕的相处记忆中，到头来宋景曜发现自己还是找不到。 无奈他只能跑到儿童区仿照之前楚暮宝贝似的一对玩偶又买了一对。 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让宋景曜自己都忍不住唾弃自己。 他又何尝不知楚暮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对那对玩偶另眼相待，但他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礼物了，只能如此。 等他做完这一切时，走出商场方才发觉日头西沉，漆黑的夜空中三三两两点缀着几颗星子。 宋景曜抱好送给楚暮的玩偶，想着楚暮会不会在家里等他等了太久以至于会继续跟他闹脾气。 这种既忐忑又甜蜜的期待，让宋景曜开始畅想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他离开阮密，楚暮也离开宋安泽，他们像一对老夫老妻一样相处。 楚暮每天送他上班，又在傍晚备好饭菜在家迎接他下班。 像一切普罗大众一样，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楚暮，一个小时车程被他硬生生缩短了一半。 然而等他驱车回到家时，宋宅并未像以往那般灯火通明，而是与漆黑的夜幕融为一体。 宋景曜皱皱眉，忍不住自我安慰道，或许是楚暮在家给他准备了惊喜。 屋内静悄悄的，全然不像准备了惊喜的样子，宋景曜开着灯坐在沙发上。 四处不见楚暮的踪影，他开始暴怒，随手抓起摆在桌上的玩偶就想往地上砸。 但那是送给楚暮的…… 脑海中出现这种想法，等宋景曜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然将玩偶重新摆放在了桌上。 他第一次知道了独守空房的滋味。 也第一次理解了为什么在山顶那次，楚暮不愿意回到家中。 因为缺少了所爱的人的家，竟然是这么寒冷。 宋景曜握着手机一次又一次拨打楚暮的电话，而电话那头始终处在关机的状态。 这让他想到，楚暮似乎是和一个他不熟悉的男人在一起度过这个生日。 嫉妒又再一次将他的理智吞噬，他想把楚暮锁起来，锁在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宋景曜正思量着应该怎样去惩罚楚暮时，就听见大厅传来了一阵响动。 料想是楚暮回来了，宋景曜正打算摆谱，好让楚暮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抱着手臂踱步走至门前，就看见楚暮软绵绵躺在一个男人身上，被他架着往别墅大门走。 妒火与怒火交织在一起，宋景曜认识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楚暮口中的川哥。 他不知道他们的过去，但却可以想象，否则黎川也不会对楚暮恋恋不忘。 楚暮就像是一块精美可口的蛋糕，尝上一口，就知道他有多甜美，根本舍不得放开。 “你们去哪了？”宋景曜抱着手臂，努力让自己不像一个妒夫，可是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似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嫉妒。 黎川听罢抬眸看了他一眼，但却根本没将目光停驻在宋景曜身上。 他低下头凑近楚暮耳边轻声询问道：“暮暮，你是住这里吗？” 楚暮醉醺醺的从黎川怀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宋景曜缓缓点了点头。 宋景曜真恨不得冲上去将楚暮从黎川怀里夺过来，揪着他的衣领问他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然而他并不能，他不能在已知的情敌面前如此失态。 他只能故作镇定的对黎川说：“谢谢，暮暮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是抱歉。” “不麻烦。”黎川笑着侧身避过了宋景曜伸出的手，低下头再次询问楚暮：“暮暮，你住哪个房间，我送你上去好不好？” 楚暮伸手迷迷糊糊指了个方向。 黎川便再没有给宋景曜一个眼神，抱起楚暮就按照他手指的方向走去。 宋景曜看着自己空悬在半空中的手，忍不住嘴角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 好，很好，楚暮……一想到那个名字，宋景曜的眼神又忍不住黯了几分。 第五十九章 酒后 楚暮的记忆还停留在宋安泽与明澄在仙林帮他庆生。 他只记得他那天一直在等待宋景曜的出现，可是一直没有等到。 迷迷糊糊间他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最后丢脸的抱着明澄一直在哭。 一想到那个丢脸的回忆，楚暮就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来上两巴掌才好。 不过好在明澄并没有在意，只是圈着他的脖子，和他一起吐槽姓宋的渣男。 他们两一人一句，一唱一和，反倒是弄得一旁的宋安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脸无奈看着二人。 但是自己明明记得自己一直是和宋景曜和明澄在一起，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当他睁开眼睛后，出现在眼前的人……竟然会是黎川？ “川……川哥。”楚暮红着脸飞速从被褥上爬起，可怜兮兮的模样，活像是被迫害的两家妇女。 “你……你怎么在这？”楚暮后知后觉抬眸打量起房间，发现陈设熟悉，才下意识舒了口气。 “好点了吗？”黎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贴在楚暮脸颊一侧。 灼热的温度燥得楚暮红了半边脸。 他低下头小声道：“好多了……那个谢谢川哥，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黎川回忆起昨晚，忍不住低头一笑。 “说来也巧，你喝得醉醺醺抱着酒瓶坐在路边，我本想着哪里来的醉鬼，可谁料到你突然冲过来对着我说，你找不到家了。” 楚暮有想过醉酒后的自己会很丢脸，可是从未想过竟然会这么突破下限。 他红着脖颈将脸埋进被褥，仔细回想了一遍，好像确有其事。 宋安泽因为要把明澄送回住处，也就不方便送他，二人正为难时，是自己自告奋勇说可以自行回家。 宋安泽他们看着自己上了的士，可谁料到中途他看见有个行人的背影很像宋景曜。 于是他便半路叫停了的士，抱着酒瓶跑到马路上撒酒疯。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宋景曜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但脑海中残存的念想却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苍天呐……他楚暮居然在醉酒之后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好在因为地段偏僻，加之已接近凌晨，路上行人不多，不然楚暮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到底应该往哪搁了。 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楚暮抬眸悄悄打量起黎川，暗中回忆了一下自己昨晚到底是怎样死赖着人家撒泼打滚的。 楚暮不敢直接和黎川对视，只能低着头支支吾吾道谢：“那个……对不起川哥，给您添麻烦了。” 他本以为黎川会顺着他给出的台阶往下，可谁料到黎川竟然又伸手怜惜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偶尔这么麻烦一下，也不错，暮暮，有些事情不要全都自己一个人扛。” 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明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很坚强，但是当熟悉的人一句简单的问候时，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楚暮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哭了，红肿着眼睛不断往下掉泪。 “怎么了？”黎川皱眉问道。 楚暮赶紧擦了擦眼泪，随便找了个话题掩饰了过去。 眼见寒暄得差不多了，黎川想要直起身告辞，但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肢体麻痹，他一个不察忍不住向前扑去。 “诶诶诶？”楚暮惊叫一声，理所当然成了黎川的肉垫子。 黎川温软的唇从楚暮耳朵边擦了过去，虽是稍纵即逝，但楚暮依旧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四目相对，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恰在这时，本来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端着水杯维持着假笑的宋景曜不管不顾走了进来，嘴里一边说道：“真是抱歉，您来家里这么久了，也没想着给您喝口热茶，招待不周。” 他话音未落，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的笑容逐渐僵硬。 还是黎川率先反应过来，他佯装镇定的从楚暮床上下来对着楚暮歉疚的道：“对不起。” 楚暮红着脸，虽然他没想到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但他清楚的知道，黎川其实并未做错。 他摇了摇头推脱道：“不不不，该说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我又给川哥添麻烦了。” 黎川见状赶紧否认，两人推拒了一番，还是抱臂站在一侧的宋景曜忍不住冷笑一声嘲讽道：“看起来这位客人并不想喝口热茶。” 宋景曜的突然介入打断了二人的推诿，黎川沉默半晌后方才对楚暮道：“行，这边把你安全送到家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 楚暮听罢乖巧的点点头。 这一幕落在宋景曜眼里，又只觉得喉头酸涩不已。 他不喜欢看着楚暮对别人乖巧的样子，他只希望楚暮的目光只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们家暮暮，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宋景曜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强势介入到二人之中。 本就尴尬的氛围内，再添上一个宋景曜，简直让楚暮无地自容。 黎川察觉到楚暮的羞赧，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此时都只能作罢，他对着楚暮点点头以目光示意道：“那我就先走了。” 宋景曜怨怼的目光，一直目送到黎川消失在宋家，才重新将目光转回到楚暮身上。 “不告诉我和哪个野男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喝酒？”宋景曜表情冷峻，阴沉着一张脸，显然是要找楚暮秋后算账。 “不是。”楚暮低下头，他觉得自己应该解释，毕竟这个事情是自己做得不对，但是那种心死的感觉又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说话啊！解释啊！”宋景曜提高强调冲楚暮吼道。 他额上青筋暴露，指尖也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 楚暮突然抬眸看着这样疯狂的宋景曜只觉得很累，他突然勾唇笑了笑，冲着盛怒中的宋景曜道：“就这样，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啊，对于相信自己的人而言，解释与不解释，信任依旧存在。 可是相对于不信自己的人而言，任他巧舌如簧，那个人也始终不会选择相信他…… 第六十章 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宋景曜一次又一次自以为是蛮横的误会，让楚暮心里像是不断堆砌成了一堵墙。 任他怎样在墙的这端哭嚎，也不能撼动那段的宋景曜分毫。 第一次被误会的时候，他惊恐，想要解释，然而反反复复，两个人一直在不断重复的踏入同一条河流，这就让他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 宋景曜固然有错，但一味纵容他的自己难道就不犯贱吗？ 他是天之骄子，有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是自己始终不愿意放手，才导致今天这种境地。 他累了，真的很累。 楚暮忍住眼泪，倔强的抬眸直勾勾盯着宋景曜。 他既渴望宋景曜对自己说几句软话，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继续留下来犯贱，但又渴望宋景曜给他沉痛的最后一击，让他完完全全打碎对于宋景曜的期待。 如他所料那般，宋景曜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呆愣了半秒，方才瞪圆了眼睛望着他。 那赤红的布满血色的眸子，让楚暮恨不得蹲下身抱成一团瑟瑟发抖，就如同以往那般。 但是他忍住了，他将自己的牙齿狠狠刺入柔软的唇瓣，用这种自虐般的痛觉，以达到不让自己退缩的目的。 他清楚的看见宋景曜额上跳动的青筋，以及蠢蠢欲动的拳头。 他会被宋景曜给打死吧？ 这种死法是否太过于滑稽了？死在自己最爱的人的怀疑之下。 楚暮闭着眼睛扬起头，没有退缩，反而愈发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宋景曜的眼底。 他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羔羊，除却微微颤抖的睫毛，昭示着他的紧张。 宋景曜的眸色十分复杂，像是一团漩涡，要拉住楚暮共同沉沦一般。 他艰难的开口，嗓音艰涩：“你……再说一遍！” 楚暮很想把刚刚发了疯似的话再说一遍，可是盛怒中的宋景曜让他害怕。 他咽了口唾沫：“我说与不说有很大意义吗？在你心里不是早就已经给我定罪了吗？” 楚暮多希望宋景曜能够坚定的告诉自己，他相信自己。 但他也有多清醒的明白，这有多么不可能，因为宋景曜本就是个敏感偏执的人。 “我给你定罪？”宋景曜嗤笑一声，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如果你的行为不这么惹人误会，我会这么想吗？” 楚暮强忍着眼泪摇摇头，说到底还是他们的初见太过于轻浮，所以让宋景曜产生一种自己谁都可以的感觉。 他以为这么久的相处中，自己能够感化宋景曜，然而…… 楚暮气得发抖，他深吸一口气，低着头指向自己的卧室房门对宋景曜道：“宋……先生，这里是我的房间，麻烦您出去。” 宋景曜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过楚暮会是这种反应，他以为楚暮会和以往一样，柔柔弱弱的抱着自己的大腿开始哭泣，开始诉说，然而这一次，他却向自己指明了离开的路？ 这一瞬间宋景曜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但那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坚信楚暮不会离开自己的念头又让他飞速冷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顺着楚暮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又将审视的目光投射在楚暮脸上：“好，你这是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了？” 楚暮红着眼睛抬起头看向宋景曜：“我没有做错，何来解释一说？” 宋景曜听罢气笑，他转过头来最后深深地看了楚暮一眼，随即便顺着楚暮手指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 像是为了泄愤一般，宋景曜在离开楚暮狭窄卧室的时候，顺手还将木门关得砰砰作响。 室内重新归于宁静，佯装的坚强在宋景曜离开的瞬间顿时溃不成军。 楚暮跪倒在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一段恋情，为何最后会以这种方式来收场？ 他好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然后是不是就能忘记一切烦忧？ 楚暮皱了皱眉，他感到自己的小腹有种不同寻常的坠胀感，他伏在地面干呕了几声，最后翻过身仰躺在地板上。 泪眼朦胧中，他盯着天花板出神，结束了吧……一切都彻底结束了吧…… 叮铃铃-- 就在他快要睡过去时，被遗忘在角落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楚暮本想放任不管，毕竟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如平常一般处理这些琐事。 然而电话那头的人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反复不停拨打电话。 楚暮叹了口气，那种悲伤厌世的情绪才稍稍淡漠了下去。 “小暮，昨天你都忘了打电话给我们保平安。”明澄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间或夹杂着几句来自宋安泽的关心。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 这种认知再次让楚暮心底一暖，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弧度，小声道歉：“对不起明澄，昨天太困了，回来就直接睡下了。” “好了好了，不用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们，本来也不应该放任你一个人回家的。” 楚暮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昨天送自己回来的人不是黎川哥，是不是今天事情的发展又会有不同的走向？ 但很快这种假设就被楚暮亲手推翻，他明白的，他与宋景曜之间的症结其实不在任何人，而在于他们自己本身。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别这么说，给你们添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你这话可就太见外了。”明澄不高兴的语气透过话筒传来。 楚暮心底咯噔一跳，害怕失去这个……他单方面以为的朋友。 “对不起……”他赶紧补救，想说一些话表达自己并不是见外的意思，可是嘴笨这个缺点再次暴露无遗。 还是明澄那边看不过眼：“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小暮你不要什么都当真。” 楚暮松了口气，认真道：“要的……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电话那头的明澄沉默了许久，让楚暮下意识垂眸，觉得朋友这个词或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但很快这种疑虑就被明澄打破：“既然你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总闷在家里，御膳坊见吧~” 说罢也不等楚暮做出反应，直接将电话挂断，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楚暮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无奈摇了摇头，但不可否认，被这一打断，他的心情的确轻快了不少…… 就算失去了宋景曜……他还有来自朋友的温暖…… 第六十一章 我是不是得了绝症？ 想通了这一点，楚暮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既然已经和宋景曜决裂了的话，那就要想办法尽快搬离宋家。 虽然宋安泽那边不太好交差，可是楚暮觉得宋总能够理解自己这番决议。 他握了握拳，站起身走到镜子前，楚暮看着镜子前那个眼睛红肿的人，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赶紧将自己收拾妥帖，又从冰箱找了几块冰块紧急降温，将自己恢复成可以见人的样子，楚暮才小小松了口气。 就算是他所保留下的最后的自尊吧，他并不想让关心自己的明澄和宋安泽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楚暮到达御膳坊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相差无几，隔着大老远，明澄就看见傻站在饭店门口的楚暮。 为了避免被粉丝认出，明澄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他推开包厢门奋力向楚暮挥手。 这番举动不免引起大厅里众人的注视，他身后的宋安泽以手拂面，恨不得消失在他身后才好。 楚暮的嘴角又不知不觉挂上了笑容，他踮起脚尖，也冲明澄挥了挥手，半晌之后楚暮方才发觉好像不知不觉间自己又做了丢脸的事情，忍不住面色通红，逃也似的窜进包厢将门关好。 明澄见他这样忍不住伸手指着他笑。 楚暮弱弱地抬头红着脸道：“别……别笑话我了……” 明澄不理会楚暮小小的反抗，伸手将他刚刚整理妥帖的头发揉乱：“好了不说这个，看看菜单，想吃什么自己点。” 楚暮赶忙摇手拒绝：“不……不用了，我没什么忌口的，你们做主就好。” 谁知明澄并不像楚暮所遇到那些同事一样顺杆而下，而是再次强硬的将菜单塞进楚暮手里。 “呐，公平起见就是每个人点一道爱吃的，谁跟你在这瞎客气呢，朋友之间哪那么多客套话，你要不点，可不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明澄架子一抬起来，楚暮顿时像蔫了的茄子，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心思。 他按照平日里给宋安泽布菜的了解，点了一道不会踩雷的菜，才小心翼翼将菜单重新推给明澄。 谁知明澄一看菜色，脸色又重新拉了下来，恨铁不成钢的伸手敲了敲楚暮的脑袋：“我要你点自己爱吃的，不是我们爱吃的，你这孩子，是真不想跟我们做朋友，把自己当外人了？” 心底那点小九九很快就被明澄挖了出来，楚暮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有人看破了自己的伪装还是应该烦恼，自己又笨拙的将明澄惹怒。 望着重新被推回到自己手上的菜单，楚暮这才斟酌着将自己爱吃的菜色加入待选栏。 这会明澄才点点头：“土豆烧排骨？你喜欢吃这个，我记住了。就是嘛，朋友之间根本用不着这么拘束。” 楚暮赶忙红着脸点点头，思绪又重新发散到宋景曜身上。 如果……如果宋景曜也能够这样对他该多好。 但很快楚暮就甩甩头，将这种念头抛置于脑后，都已经决定要放下了，又何必总是这样耿耿于怀？ “宋总……”想起正事，楚暮忍不住出声叫住一旁的宋安泽。 听见他的呼唤，宋安泽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做恭听状等着楚暮的后话。 楚暮看着宋安泽投来的温和目光，又忍不住在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现在自己提出离开，那么曾经答应的帮助明澄挡刀的计划是不是就会功亏一篑。 他实在想为帮了自己的明澄和宋安泽做些什么，纠结来纠结去，只能低下头道：“宋总也点几个自己爱吃的菜色吧……” 他话音刚落，明澄毫不留情吐槽道：“你不用管他，他那张嘴在御膳坊还吃得少吗。” 宋安泽听罢皱眉，张口想要反驳，但对上明澄挑衅的眉眼，不知道怎么又将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楚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想说些别的话题缓和气氛，却碍于一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好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打扰一下。”服务员训练有素的端来一盘多宝鱼。 是刚刚明澄嘴馋临时加上的菜色，也提前问过楚暮是否有忌口。 楚暮除了喜甜之外，倒没有什么忌口，鱼也是自己餐桌上的常菜。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当这盘鱼被端上来的瞬间，楚暮只觉得腥臭难当。 一股由心底泛起的酸水直达喉咙口，堵在那不上不下。 楚暮不想在明澄与宋安泽面前失礼，极力忍耐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 但那效果显然并不显著，越克制，那种想要倾吐的欲望也就愈加明显。 他忍不住将脑袋歪到一旁，胡乱抓了个空盘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过好在他之前并未进食，只干呕出了几口清水。 饶是如此也将一旁的明澄与宋安泽吓了个不轻，训练有素的服务员立马递上纸巾。 可是随着服务员越发靠近自己，那股腥臭难当的味道也就愈发刺激楚暮脆弱的鼻腔，他忍不住低下头又吐了几口清水。 “先撤一下。”宋安泽皱了皱眉，开口吩咐道。 一旁的明澄当机立断决定先将楚暮送进医院。 巨大的愧疚感将楚暮淹没了个彻底，他怎么可能让明澄和宋安泽饿着肚子陪自己跑医院，忍不住开口道：“可能是宿醉的后遗症，咱们先吃饭，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怎么行？！”明澄一拍桌子，将楚暮即将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暴力镇压：“先去医院，吃饭不着急，等你确定没事之后再吃也不迟。” 说罢他以眼神示意宋安泽走人，明澄的决定宋安泽岂有反对的道理，更何况他自己也忧心楚暮的身体，于是楚暮就半推半就着被二人推进了一家离御膳坊不远的医院。 肠胃科的医生看了眼楚暮，轻飘飘开出几张化验单。 楚暮便领了单子前往彩超室，等到楚暮挺着肚子躺在冰冷的仪器上时，楚暮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害怕。 特别是当他看见坐在机器前的女医生面容逐渐凝重时，那种不安到达了极点。 “医生……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楚暮哽咽着小声问道。 医生看了他一眼，表情是楚暮看不懂的复杂。 “绝症……应该不是什么绝症，但我建议你去妇科看一看也许会比较好……” 第六十二章 我怀孕了？ “妇……妇科……”楚暮大张着眼睛，无神的复述着医生的话语。 可是……可是他是男孩子啊……怎么会需要去妇科？ 抱着这样的疑惑，楚暮拿着检查报告单又重新给自己挂了个号。 妇科这边的值班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看见楚暮遮遮掩掩的走进诊室时愣了半秒：“先生，这边男士止步的哦。” 楚暮红着脸低下头，将自己的检查报告单递了上去：“那个，彩超室那边要我过来一趟。” 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暮，这才低下头去看那张彩色报告单。 只见上面已然出现了个婴儿状的胚胎，虽然四肢并不明显，但凭她多年的执业经验已经能够初步判断，这就是一个令人期待的新生命。 但是……但是面前的病人却和以往她接待的那些准妈妈不同。 当今世界虽然已经开放了同性通婚，可是男人怀孕却是几乎从未听闻。 “冒昧确认一下，您的性别为男是吗？” 楚暮抬眸看了眼医生，小幅度点了点头。 “恭喜您，您怀孕了。”女医生不知道该以恭喜的语气告知楚暮还是以哀伤的语气。 毕竟这个令人期待的事情放在面前这个半大的少年身上，显然就变成了惊吓。 “我……我怀孕了？开……开什么玩笑，我我……我是男孩子。”楚暮慌乱的说道，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医生，麻烦您再看一看，是不是误诊了……我……我怎么可能怀孕啊。”楚暮以祈求的目光看向女医生。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业务水平吗？”女医生有些不悦，但他也能够理解楚暮的心情，因此只是语气有些变化：“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其他三甲医院复查。” 说罢，医生挥了挥手，礼貌的将楚暮请了出去。 楚暮握着自己的病例，直到这会还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 等待在外的宋安泽与明澄一见楚暮，便簇拥着围了上来。 “小暮，结果怎么样？” 楚暮抬头望了一眼明澄，恍惚的眼神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焦点，他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堆积在一起的情绪就像陡然找到了一个倾泻口。 明澄的心脏咯噔一跳，顿时觉得这个结果好像并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他咽了口唾沫，将自己的右手搭在楚暮背上，有规律的安抚着他：“别怕，现在医学十分发达，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宋安泽倒是不像明澄这般六神无主，他将目光转向楚暮手里抱着的病例以及检查单，盯着最顶上的一行字看了半会，最后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你怀孕了？孩子是景曜的吧。”他这是一个肯定句。 “怀……怀孕？”明澄猛地一惊，伸手抓住楚暮的肩膀：“你怎么可能怀孕？难道其实你是个女孩子？” 楚暮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孕，根本没有办法回答明澄的问题。 “别慌，安泽！让安泽安排你去苏城最好的医院检查，别怕，不就是个怀孕吗，又不是绝症，这是好事，你哭什么，难道你不期待一个只属于你的新生命的到来吗？”明澄伸手拂去楚暮眼角的泪珠，一边出声安慰到。 渐渐地，楚暮已经没有刚刚知道这个消息那般惊愕，慢慢平复了情绪。 宋安泽也效率的联系到自己身处苏城医院的挚友江医生。 江医生所在的医院是苏城最大的公立医院，可以说是一号难求，若不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恐怕根本没办法将楚暮安排进去体检。 楚暮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主义的便利，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做完了所有的体检项目，安心待在病房里等待结果。 “的确是怀孕了。”苏城医院的医生看着楚暮的报告单再次肯定怀孕这个结果。 “不过……楚先生的性别的确为男，只不过因为染色体的问题，他具备两套生殖器官，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都发育得比较完善。”医生见多识广，同样难以启齿的病例他也曾有过耳闻，对于楚暮的情况反倒显得无比淡定。 今天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快得像在做梦，楚暮想不通仅仅就一个生日而已，居然能给自己的生活，乃至人生带来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瞬间，楚妈对自己嫌弃的态度，和对楚阳包容的态度突然就变得合理的起来。 他就说……明明楚家两个男孩，为什么楚妈的眼里只有楚阳。 原来……原来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畸形儿。 “先生？”见楚暮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医生在他面前挥挥手，将楚暮的神智拉回了现实。 “先生，虽然您的女性器官发育得非常完善，但因为您的性别其实并不适合妊娠，我们没有把握承诺您什么，只能说，如果您现在选择放弃这个孩子，对您的健康而言是更好的选择。”医生看了楚暮一眼，将风险告知于他。 一旁的宋安泽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楚暮的肩膀道：“小暮……是景曜对不起你，我……从来没想过这种结果，虽然这是属于宋家的孩子，是属于景曜的孩子，但我也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选择将孩子拿掉，我也能够理解。” “将孩子拿掉？”楚暮愣愣的复述道。 “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思考……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楚暮摇了摇头，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些纷杂的信息。 “没有问题，您现在就可以出院，但希望您能够尽快做出决定，因为等孩子月份大了，再拿掉的时候，对母体的伤害也就越大，希望您对自己的身体也负责。”医生点点头提醒道。 楚暮懵懵懂懂点了点头，在明澄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他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奇怪啊，这里居然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属于他和宋景曜的孩子…… 多可笑啊，他恰恰是在自己决定离开宋景曜的时候到来。 第六十三章 打掉？还是留下？ 楚暮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暗示，楚暮能够感觉到那个属于孩子温床的地方有些微微凸起。 这是一个新生命，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楚暮这么想着，可是很快，他又想到了孩子的爸爸。 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迅速弥漫开来，这是一个不受期待的孩子，就跟自己一样，宋景曜有着大好前程，宋阮联姻，这个家根本没有自己和孩子存在的角落。 想到这，楚暮脸上的微笑慢慢收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如果自己下定决心要离开，那么最首要的，就是斩断自己与宋景曜之间最为强烈的羁绊。 “明澄，你觉得我应该留下孩子吗？”楚暮摸着自己的肚子双目无神，几乎呢喃一般的将头偏向一边，询问明澄的意见。 明澄听罢，脚步微微一顿，随即低下头不敢去看宋安泽的眼睛：“如果就我个人而言的话，我会选择把孩子打掉，毫无拖累的重新开始。” “把……孩子打掉吗？”楚暮满眼茫然，双手却是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小腹。 “当然这是我自己的做法，小暮，我并不是你，也并不清楚你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所以无法替你做决定，这件事情完完全全在于你个人怎么想，因为没有人可以替你来承担这个选择背后的一切后果。”明澄难得正色起来。 他的话倒是说得并不偏颇，且很有哲理，因为你自己的选择必须对自己负责，没有人可以替你来决定。 楚暮仔细回想了一遍，在得知自己怀孕后的那一瞬间，除却惊吓外，更多的确实一股淡淡的喜悦。 喜悦这个宋景曜曾经停留在他世界的结晶，喜悦自己初为人父…… 但随之而来的也有对于自己未来的担忧。 他转过脸看向明澄小声道：“我想留下这个孩子……即使……即使他可能夺去我的性命，但是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权利将他扼杀。” “所以小暮，你是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宋安泽一听楚暮这么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个孩子可以说是宋家的长孙，怎么能不叫人高兴？ 但……楚暮与宋景曜本身自己就像个孩子一般的行事，他们能担任好父母这个角色吗？更何况二人还处于情感的迷茫期…… 想到这宋安泽眼中的光亮缓缓暗淡了下去，他勾了勾嘴角，最终不咸不淡的道了句：“小暮，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如果你不想见到景曜的话，我也可以代为传达。” 楚暮听罢，飞快摇了摇手，通红着脸道：“不用不用，谢谢宋总，我……我决定暂时先不把孩子的事情告诉景曜，我还没想好该怎样面对他，我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影响了他的判断，毕竟被强迫绑在一起的两个人也并不会幸福。” “不告诉景曜？”宋安泽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是景曜也算是孩子的爸爸啊……”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旁的明澄打断：“是是是，你作为宋家人你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偏的，口口声声说支持小暮的一切决定，实际上你还是在为宋景曜那个渣男考虑。” 明澄自然不会给宋景曜和宋安泽留任何面子，他本来就是这种直来直去不藏任何情绪的性子，此时自然也不会给宋家人留什么面子。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安泽意识到明澄误会了，赶忙开口想要解释。 楚暮见明澄这么坚定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考虑很是感动，但他并不希望明澄和宋安泽因为这种小事而置气，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谢谢明澄，也谢谢宋总，我的意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就算是再艰难，我也想面对面的告诉景曜，我很想知道他的想法，就像宋总说的，毕竟他也是孩子的爸爸。” 他偏过头看着二人，自知道自己怀孕后头一次笑得这么舒心。 “小暮，我支持你的决定。”明澄上前好兄弟似的拍了拍楚暮的肩膀。 解决了宋景曜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横亘在楚暮心底。 他低下头支支吾吾道：“还有就是……我不知道孩子的成长状况怎么样……我希望他能够在阳光下长大，而不是像我一样，有着这样一种畸形的身体。” 宋安泽叹了口气，他很明白楚暮的担忧：“小暮，我没有办法向你保证孩子一定会健康，我只能说这孩子流着宋家的血脉，不论怎样宋家对他都有一份责任，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还有我会给你安排最先进的检查，也会最大程度保障你的生命安全。” 楚暮点点头，算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这样就算他不幸在这场生产中去世，相信有宋家的庇佑，这个孩子也不至于流离失所。 “谢谢宋总……我真的欠您的太多了。” “诶，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肚子里怀的可是个金蛋，你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小暮你太善良了。”明澄不认同的打断楚暮的话，顺便朝宋安泽翻去一个白眼。 刚刚紧张的气氛在他这么一打岔之下烟消云散，楚暮面上的温度也稍有回炉，现在最后一道难关，就在于宋景曜的态度了。 如果按照楚暮之前的性格，他应该诚惶诚恐，但现在不知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还是如何，楚暮竟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没有关系，不管宋景曜的想法是什么，都不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楚暮低下头又抱着自己的肚子摸了摸：“乖宝宝不要怕，不管怎么样爸爸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最大不了就是独自将你养育成人，不过你可要体恤我的辛苦稍微乖一点哦。” 楚暮以为自己几近呢喃的内心独白不会被人听了去，可是谁料到站在一旁的明澄突然也将手放在了楚暮的肚尖上道：“乖宝别怕，干爸也会学着照顾你的。” 明澄的话就像是一股暖流涌入楚暮心间，将那块地方温得甜滋滋。 因为楚暮肚子里还揣了个小的，在明澄的坚持之下，宋安泽开车将他送回了宋家别墅。 楚暮站在宋家院子前冲二人挥手道别，准备回到自己房间清理行李。 按照他对宋景曜的了解，不久之前二人不欢而散，短时间内，宋景曜定然是不想见到自己。 可谁料到他刚一转过身，就见宋景曜一脸阴沉的站在他身后…… 第六十四章 你永远也不会成为宋家儿媳 楚暮的心下意识咯噔一跳，他不安地动了动，向前几步想要向宋景曜解释。 毕竟他的那张黑脸已经明晃晃的昭示自己的不悦。 但很快楚暮就反应了过来，他向前的脚步顿了顿，自己已经决定放弃和宋景曜的这段关系，那么解释与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想到这里，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看向别墅大门，没有再对宋景曜投去一丝关心。 擦肩而过的瞬间，楚暮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双腿发软，那种长期以来对于宋景曜的后怕以及臣服逼着他软弱。 好在楚暮这次的意志足够坚定，才没有如以往那般在宋景曜面前做出卑微的摇尾乞怜的动作。 “站住！” 对于楚暮的忽视，宋景曜显然动了怒气，面色更比刚刚阴沉了许多。 楚暮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去，宋景曜蓦的伸手，一把拽住了楚暮瘦弱的手臂。 他那股钳制的力度就像是监狱里的钢钉，桎梏得楚暮手臂生疼，眼尾下意识泛起水汽。 “疼，放开。”楚暮忍着哭腔，微微仰起头将已经渗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可是他自认为坚毅的语气在别人听来也依旧是可怜兮兮。 “我以为你会好好留在家里反省，没想到你还是依旧这么下贱。” 宋景曜的后槽牙因为用力而显得微鼓，咬牙切齿的语气像是恨不得将楚暮生吞活剥了。 楚暮挣了挣被宋景曜握住的手：“我需要反省什么？” “你就永远学不会洁身自好？你就恨不得贴近每一个男人？你是不是可以爬上每一个人的床，甚至不惜自甘下贱和小三一起服侍我哥？一个黎川不够，你到底还要去招惹几个人？” 他赤红的眼睛愤怒的瞪着楚暮，活脱脱就是一副被戴了绿帽子的怨怼模样。 楚暮没有说话，实际上就算他早已经不对宋景曜抱有任何希望，但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还是会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开始一阵一阵抽痛。 “你说话啊！解释啊！”宋景曜再次急切的冲楚暮吼道，全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神态有多么癫狂：“你难道真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宋家儿媳吗？你于宋安泽而言，不过就是个玩意。” 明明已经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再在这个男人面前流下一滴眼泪，因为那除了让自己显得更下贱以外，再无他用。 可是楚暮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刚刚好不容易收敛的泪意再次漫上眼眶。 他的双手忍不住开始发抖，声音也因为极力克制而变得沙哑：“我……真的不能够成为宋家儿媳吗？” 宋景曜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都到了这么一种地步了，居然还妄想着成为宋家的儿媳。 他眼波流转间，最后化成了浓浓的鄙夷：“你？宋家儿媳？你看看自己肮脏的身体，觉得自己配吗？” 世界上最伤人的话语莫过于此，宋景曜的话更像是一柄毒箭射入楚暮心间。 “如果……如果我怀了宋家的孩子呢？”楚暮闭了闭眼睛，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可惜沉浸在愤怒中的宋景曜并未能察觉出楚暮的失态，他还在一厢情愿想当然的以为，楚暮是放不开宋安泽未婚妻的这个身份。 他对于这点恨得牙痒痒，明明宋安泽有的他全部都有，可是到头来，自己仍旧比不过那个衣冠禽兽。 宋景曜只能为自己竖起一排一排的尖刺，却将这些尖刺全部对准了这个世界爱他的人，不管是对宋安泽也好，还是对楚暮也罢，都是如此。 他就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整个世界。 “你坏了宋家的孩子？”宋景曜嗤笑一声：“莫不说你是个男人能不能怀孕的问题，就算是你怀了这个孩子，想爹凭子贵，孩子的另外一个爹还不知道是谁呢。” 宋景曜的本意是就算楚暮怀了这个孩子，也只可能是他的种，他只是单纯的以为楚暮所说的宋家儿媳仅仅指代的是宋安泽，却没想到这番话恰恰就成了击垮楚暮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暮最后再深深望了一眼宋景曜，眼底神色难明，最后在宋景曜即将脱口而出更多满怀恶意的揣测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巴掌甩在了宋景曜的脸上。 这不是他第一次打宋景曜，但这却是楚暮最决绝的一次，他看都没看微微偏过头的宋景曜，抱着自己隐隐有了下坠感的肚子，咬着牙小跑着离开。 他的脑海里只有离开这一个念头，那些乱七八糟的行李他都可以舍弃，左右他来到宋家的时候也不过是孑然一人，现在只不过是又重新回到了原点罢了。 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的肚子闹腾得厉害，楚暮逼着自己强撑着离开宋景曜的视线后，终于忍不住扶着墙蹲了下来，将脸埋进手臂里开始嚎啕大哭。 他哭这段自以为珍贵的爱情，哭自己的妄念痴缠，哭自己的自甘堕落。 幸而在楚暮晕过去的最后一秒，看到了宋安泽去而复返的小轿车。 宋安泽将楚暮送回宋宅之后，本打算直接将明澄送回家，可临时想起自己房间里似乎有一份没有完成的文件，便又驱车回到了宋宅。 隔着百八十米，坐在副驾驶的明澄就看见了那个蹲在墙角的人，明澄皱了皱眉，虽然距离很远，不能看清那个人的面容，但他心底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这个人就是楚暮。 “快点。”他不由开口催促一旁的宋安泽。 不需他多言，宋安泽便踩下了油门，也终于在楚暮晕过去的最后一秒将他抱在了怀里。 “怎么回事？刚刚进门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明澄一边掐着楚暮的虎口，一边六神无主的询问一旁的宋安泽。 宋安泽心底早有猜测，但一想到明澄对于宋家的观感本就不好，摇了摇头选择将这个猜想瞒了下去：“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小暮送去医院。” “对！医院！”明澄赶忙附和，颤抖的双手却怎么也扣不上安全带，还是一旁的宋安泽侧过身帮他系好。 因众人心思都在晕倒过去的楚暮身上，也就没有任何人注意，后知后觉从别墅里追出来的宋景曜在看不见楚暮身影后那张不同以往异常焦急的脸…… 第六十五章 我决定离开你了 医生望着刚刚离开又去而复返的宋安泽一行人，面上表情不大好。 他看着前几秒还活蹦乱跳的孕夫此时双眼紧闭可怜兮兮的躺在病床上就恨不得把这些家属的脑袋一个一个撬开看看他们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回事？我不是交代过你们，因为这位先生身体的特殊性，切忌大喜大悲吗？”医生沉声问道。 明澄脸色燥得慌，但又不知道具体原因，只能咬着牙吃下这哑巴亏。 好不容易等到楚暮躺在病床上悠悠转醒，才冷着一张脸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晕倒在宋家家门口？” 楚暮不言，偏过头去看窗外的落叶，***的枯枝上要掉不掉的悬挂着几片干枯的落叶，就像现在的他，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破绽，但内里早就已经被掏空，***不堪。 明澄见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突然出手揪住楚暮的衣领子。 一旁的宋安泽显然没有料到他这般动作。 一直以来明澄都对楚暮怀着一种歉疚之心，更因为楚暮的性格，明澄简直是将楚暮当做自己亲弟弟来宠，又何时有过这种过激行为？ “明澄？你不要这样。”宋安泽颇为不赞同的开口，以期望能够阻止明澄的动作。 然而在这段感情里，占据主导地位的从表面上看起来是宋安泽，但其实全凭明澄乐意不乐意，是以被明澄一个冷然的眼神瞪过来，宋安泽只能将那些劝解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 “楚暮，你看着我，你变成这么一副鬼样子，是不是又是因为宋景曜那个混蛋？” 听见宋景曜的名字，楚暮的表情松动了些许，但他闭了闭微红的眼，微不可查摇了摇头。 “呵，到这时候你还要护着他？”明澄嗤笑一声：“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明明自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又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再次反悔吗？” 明澄以为楚暮与宋景曜二人是因为孩子的事情产生冲突，脑补出了一出大戏，恨不得撸起袖子，当众暴揍宋景曜一顿，也好过在这无能狂怒。 “我现在就去把他揪到你面前来好吗？要打要杀你自己做主，总之不要去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你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多少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而坚强起来。”明澄说完，倒好像是真打算按照自己话里的说法去执行一样。 只不过他刚转过身，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股极小的力道给勾着。 楚暮吃力的抬起手，拉了拉明澄的衣袖：“不……不用了。” 明澄听罢，恨铁不成钢的刚准备开口，就被楚暮接下来所说的话给震惊到。 “我已经决定彻彻底底的离开宋景曜，离开宋家。” “我支持你的决定。”明澄一顿，明白楚暮是对这个地方彻底失望彻底死心，不愿意再和宋家有任何牵扯。 但很快他话锋一转：“离开很简单，但我希望你也不要拒绝我们所给你的帮助。” “帮助？”这回轮到楚暮费解了，他摇摇头：“明澄，你和宋总已经帮了我太多，我怎么忍心再继续麻烦你们。” “你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凭宋家在苏城的地位，再加上宋景曜的手笔，你觉得你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安心在苏城生活吗？还是你决定隐姓埋名，抛弃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在苏城的一切，逃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说到宋家在苏城的手腕，明澄显然感触良深。 宋安泽深深望了眼明澄才接着对楚暮说道：“明澄说的没错，小暮，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你只管安心去做你想做的，剩下的我会想办法尽量帮你拖延时间。” 楚暮其实并不认为宋景曜会找他，毕竟就他以为，自己在宋景曜眼里不过就是个低贱的人尽可夫的玩意。 他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谁会为了一个玩意费神？ 但他并不想不知好歹的拂了明澄和宋安泽的好意，只能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这样……就只能再一次的麻烦宋总和明澄了，对不起。” “不用道歉。”明澄又变回了楚暮熟悉的样子，他拍了拍楚暮的脑袋宽慰道：“别这么生分，毕竟你肚子里的可是我干儿子。” “还有宋家的那个事情，抱歉不能继续我们的约定了。”楚暮歉疚的望向一旁的宋安泽开口道歉。 “什么约定？”明澄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没什么。”宋安泽不欲多言，垂眸直叫楚暮不要担心。 他害怕明澄不依不饶继续问下去而导致自己一开始找楚暮让明澄吃醋的想法暴露，也怕明澄知晓自己为了保护他而恳求楚暮继续执行那份契约而生气，只能无奈转移话题：“我们先回去吧，小暮需要静养，我们不便打扰。” “宋安泽，你有事瞒着我！”明澄皱眉，但看了一眼窝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楚暮，只能叹了口气拍了拍楚暮的手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去给你寻个好点的地方。” 楚暮点点头，随着明澄他们离开，房间陷入幽静中。 楚暮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惆怅的想，这回自己应该是彻底离开了吧…… * 与楚暮的决绝不同，当宋景曜发现自己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再一次的伤害楚暮后，在原地愣了几秒后，方才反应过来追出外墙。 可是街上早已没有楚暮的身影，他来来回回找了许久，考虑了很多，脑海中甚至闪过楚暮被绑架的念头，这才疯魔似的感到一阵恐慌。 他找到了小区物业，调取了当日的监控，直到发现楚暮蹲在墙角无助的哭泣。 这回不需要楚暮解释，宋景曜就知道楚暮是无辜的。 他总是这样，凭着自己的臆测而去伤害楚暮，想到这一点，宋景曜恨不得再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但当他看到宋安泽的车去而复返时，妒火又再一次压过掩藏在心底的对于楚暮的怜惜。 他自欺欺人的忽略楚暮被抱在宋安泽怀里的那种违和感，选择用眼睛欺瞒自己的内心。 宋景曜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伤害楚暮那样笃定，楚暮一定会回来，届时，一定要让楚暮为自己的不知避嫌付出代价！ 第六十六章 我把他弄丢了 就这样，宋景曜耐着性子在家等着楚暮。 他也有过更深层次的担忧，可是当推开那扇异常熟悉的木门，看见楚暮平时常用的器具还摆在原来的位置上时，又给宋景曜打了一针强心针。 楚暮不会离开的，他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包括那个他最在乎的丑不拉几的玩偶。 宋景曜上前抚摸着那个丑丑的玩偶，脑海中又闪过那一天楚暮红透的脸颊，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个弧度。 等楚暮自己到他面前来认错，他可以看在以往情分的面子上，只要楚暮服软他就递上台阶，这样他们就又可以恢复到曾经那种亲密无间的样子了。 宋景曜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等到夜幕低垂，星星高高悬挂在天空中时，也没有看见楚暮单薄的身影，宋景曜内心第一次对自己坚定不移相信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难道楚暮离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还有把柄握在自己手上，他难道就不怕自己把那段视频公开，让他身败名裂吗？ 宋景曜自欺欺人的想着，发白的手指却忍不住深陷入玩偶的脖颈处。 他又等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楚暮的任何消息，忍不住掏出手机，指尖停驻在与楚暮的聊天界面上。 他想发个消息过去，质问楚暮到底在哪，可是又觉得这种行为似乎就像是在承认自己离不开他那个Y荡的男人一样。 宋景曜不想让楚暮产生这种错觉，虽然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楚暮，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点点，绝对没有到离不开他的地步。 客厅里的时钟最后指向了十二的位置，宋景曜这下顾不得什么服软不服软，他掏出手机给楚暮发了几个消息，但就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焦急掩盖了宋景曜的怒火，他现在只想确认楚暮是否安然无恙，其他他都可以忽略。 这么想着，宋景曜飞快拨通了楚暮的电话，那些数字像是深深刻在宋景曜的心底，根本不需要他多想，指尖就能下意识的按出那些数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宋景曜只觉得自己的手颤抖无比，以至于耽误了不少时间，输错了好几个数字。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酝酿了一番说辞，想着听见楚暮的声音后，他应该克制自己的脾气，多说几句软话，再不轻不重的斥责楚暮几句，这样大棒加甜枣，楚暮一定会马上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那个一天二十四小时为他敞开的电话，却是头一次出现了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宋景曜心底越发慌乱，但还是不停的安慰自己，没关系，楚暮一定不会离开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如此，过不了几天，那个人一定会贱兮兮的又重新滚回自己身边。 只是越发颤抖的双手却将他的惶恐出卖了个彻底。 宋景曜就这样一直断断续续的反复拨打着楚暮的电话，从满怀希望到渐渐绝望。 一次又一次的通话，等待他的从来都是那个冰冷的提示音。 直到天边逐渐泛起鱼肚似的白，宋景曜转动灰白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恍恍惚惚间居然过了一夜。 楚暮的东西都没有收拾，一定没有长久离开的打算，宋景曜突然想起楚暮曾带他回到过自己家，便想着或许是昨天自己做得太过分而导致楚暮负气跑回了家。 这个想法稍微让宋景曜心底好受了一点，他点了一根烟。 他不算是有烟瘾的人，可是心底的烦闷却让他突然的想抽一根香烟。 他看着袅袅烟气上升而后消散于空，只觉得心底霎时间空了一块，他无法想象没有楚暮的日子他应该怎样去度过。 原来那么一个柔柔弱弱宛如菟丝花一般的人，早就狡猾的渗透进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他现在已经开始习惯，下班回来有烟火气，有一桌丰盛的饭菜，有一个系着卡通围裙微笑着等待他的人…… 宋景曜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原来少了楚暮的宋宅是这么的清冷与空旷，那个会低着头对他脸红的，眼里藏着星星的人……不在了。 宋景曜甩甩头，将这一切杂念全部甩出脑海，他握了握拳头，告诉自己没有关系，他现在就去把那个人找到带回家，让这个家重新充满温度。 凭着自己的记忆，宋景曜又重新回到那个有着篱笆架的小院子。 不同于上回的杂乱，这回院子外被规整得整整齐齐。 他敲了敲门，许久过后，一个顶着一头乱发的男人半眯着眼睛打开了院门，显然一副刚从床上爬起的样子。 宋景曜不悦的皱皱眉，根本没考虑自己找了楚暮一夜，天边刚泛白他就驱车赶了过来，到达楚家也不过是六点半而已。 如果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人似乎叫楚阳，是楚暮的弟弟。 宋景曜并不想和这个啃老的青年有什么交流，冷淡的开口道：“告诉你哥，我来接他回家了。” “我哥？回家？”楚阳揉了揉眼睛，不解的重复到。 “小阳，谁啊？”屋内响起楚妈的声音，很快她便系着神色围裙赶到了门口。 “哎哟，暮暮的朋友啊，快进来坐，怎么这么早呢？暮暮也是，不提前打个招呼，家里都没东西招呼你们。”楚妈显然还记得面前这个非富即贵的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替楚阳还清了债务。 她谄媚的笑脸太过明显，让宋景曜闪过一丝心里厌恶，但很快他就从楚妈的话中分析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这种认知让他的心又重新沉入了谷底。 “楚暮不在家？” “没回来啊，暮暮说单位包吃包住，福利待遇非常优厚。”楚妈不解的回复道，侧了侧身子，示意宋景曜别站在门外进来坐坐。 宋景曜脸色猛地一变，再不想维持表面的温和，他突然开口冲着楚妈道：“你现在马上联系楚暮！” “你们？……我家暮暮做错了什么吗？”楚妈一哆嗦，但迎着宋景曜化成利剑的目光，只能颤抖着拨通了楚暮的电话。 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声响依旧是那冰冷的电子音。 宋景曜到了这回才彻底反应过来……楚暮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要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第六十七章 你到底把他藏哪里去了！ 一旦想到这种可能，宋景曜根本没办法再如刚刚一般优哉游哉。 他目光犀利望着楚妈道：“楚暮到底有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楚妈迎着宋景曜的目光，心底闪过一丝畏惧，上次那个混混说是说和楚阳合作从楚暮身上榨取钱财。 结果他们落了好，那个混混听说在监狱里过得生不如死。 她想通了关键，他们家能落得好并不是什么好运气，而是楚暮和面前这个男人交好。 一旦失去了男人的庇护，楚妈抬头看着吊儿郎当的儿子，那是她楚家唯一的独苗苗，楚家的血脉就只能靠小阳一个人传承。 至于楚暮，一个外表看似健康的残疾人罢了，她不明白，面前这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男人，怎么会看上楚暮那个残疾人。 不过好在能够为他们家带来便利，她能够从这个男人身上榨取利益，那就足够了。 她向着宋景曜陪了个笑脸：“我家小暮就是这样，高兴了跟家里联系，不高兴了消失那是常有的事。” 她话音未落，宋景曜一记警告的目光瞪来，似乎并不想在别人嘴里听见对于楚暮的诋毁。 楚妈咳嗽一声找补道：“但是暮暮那孩子心善，说到底再怎么样也不会忘了生养他的家，这样吧，您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暮暮一旦跟家里联系，我马上通知您。” 楚妈搓着手，笑得谄媚，恨不得立马将宋景曜的联系方式抱在手里，这样她为楚阳所积攒的筹码又会多上不少，等她家楚阳一旦有了努力上进的想法，相信很快就能闯入苏城的上流圈。 楚妈一边做着春秋大梦，一边伸手笑得贪婪望着宋景曜。 宋景曜其实心底并不想跟楚暮家人过多交流，因为就他所知，楚暮的家人对他并不好。 他其实也怕，楚暮在下定决心离开自己后，就决定离开苏城，割舍掉这个城市里他所不想要的一切。 但这是他唯一的最后的希望了……他必须抓住。 他掏出名片塞进楚妈手里，语气犹如寒冰：“如果楚暮和家里联系，第一时间通知我。” “一定一定。”楚妈握着那张名片笑开了花。 宋景曜厌恶的想将楚妈的手从自己手上甩开，但到底想想这是楚暮的亲人，他上次在楚暮面前嘲笑这两人，似乎就引起了楚暮的不快。 想到这，宋景曜的力道变了变，使了个巧力将自己的手从楚妈手中脱了出来，没让场面变得无法收场，他必须学着改变自己对待楚暮的态度，他相信楚暮是深爱着自己，舍不得离开自己的。 这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上次他的不信任而让楚暮冲昏了头脑，等到楚暮冷静下来，他一定……一定会回来寻找自己的。 楚妈并不清楚宋景曜在想些什么，她状似为难的看着名片支支吾吾说道：“那个宋总……您看，不知道您到底什么原因想找到我家暮暮，我们这日日夜夜帮您留意着的，您多少也应该表示表示吧。” 她那张丑恶的嘴脸就这么撞进宋景曜的眼底。 宋景曜以为自己会生气，毕竟他从未被一个这么低贱的人说过这种话。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人其实是楚暮吧…… 不过就他那个性格，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生气，他只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拼命折磨自己的下嘴唇，将那处咬出艳丽的红，然后张着那双兔子似的红彤彤的眼睛，眼里蓄着泪水。 他大概会很难过吧，他当做家人的人，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牟利的工具。 宋景曜就在这么一瞬间感受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他无法想象，在他没出现在楚暮世界里的时候，楚暮到底在这个家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 他皱了皱眉，但同时也松了口气，因为对于他而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小叠钞票递到楚妈眼里冷声道：“找到楚暮，少不了你的好处。” 楚妈嘴角咧出一个财迷的笑，再未给宋景曜一个眼神，眼底被这一叠红色的钞票给占满。 在见识到楚暮在这个家的地位到底有多低后，宋景曜对于能在楚家得知楚暮的消息这件事情，已经基本失去了信心。 那么楚暮到底去了哪里？他张着一夜未眠布满血丝的双眼转向了一旁街道上的摄像头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将一切想得都太复杂了？ 楚暮上了宋安泽的车，最后从他的世界消失了，他是不是可以直接找宋安泽要人？ 想通了这一点，宋景曜立马给物业打了个电话，请求对方再次确认一下在他家门外将楚暮接走的人。 可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异常简单的事情居然也出了岔子。 明明昨天他还使用了物业的设备查看了家门口的监控视频，但今日那边却十分抱歉的通知他，因为内存已满，昨日的监控已经被新的内容覆盖。 说白了，就算他找到宋安泽对峙，宋安泽也大可以抵死不认，因为他没有证据，所凭的不过就是他一张嘴。 “该死！”宋景曜低下头咒骂道，忍不住重重锤了下前方的方向盘。 小轿车发出尖利的喇叭声，在寂静而空旷的街道内被放大了无数倍。 宋景曜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难道所有东西对于他而言，都是要等到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他痛苦地将脑袋靠在方向盘上发出野兽一般的悲鸣。 不会的，不会的，楚暮不会离开自己，哪怕只有一点机会，他也必须去宋安泽那边去碰碰运气。 宋景曜的眸中又重新恢复光亮，调整方向直接驶向了宋安泽所在的公司。 “先生，先生您没有预约，这里您不能进去！”前台小姑娘根本没有办法阻挠宋景曜的步伐，她认识这个男人，是宋总的弟弟和她们公司也经常有业务往来，因此她也不敢惊动保安，强制将宋景曜带离。 于是就造就了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宋景曜一把推开宋安泽办公室的大门，一把揪住宋安泽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第六十八章 从始至终我没碰过他 前台小姑娘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大张着嘴，拼命拿手捂着才能将即将脱口的尖叫给咽回去。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一边是公司最大的BOSS而另一边的身份也不遑多让。 好在宋安泽淡淡一瞥算是看透了她的忐忑，语气温和道：“你先出去吧。” 小姑娘这才如蒙大赦快步退了出去，办公室外一群好事八卦者等着打探第一手消息。 小姑娘想起刚刚办公室的一幕，讳莫如深只能摇着头小跑着离开案发现场。 外面怎么闹腾办公室里的两人显然并不关心。 小姑娘离开后，办公室内顿时陷入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 宋安泽看着宋景曜额间凸起的青筋，突然一笑，根本不顾及那只揪在自己衣领上的手。 他的这种态度让宋景曜感到了一丝轻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宋安泽就如同小说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不管是功课还是人缘都好得不得了。 珠玉在前，他这个前妻所生下的孩子，在宋家更无容身之所。 他理所当然将一切全部算在了这对母子身上，他就像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断偷窥的臭虫，而宋安泽是生活在阳光之下宋家的天之骄子。 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凡有宋安泽存在的地方，就完全没有他宋景曜的一席之地。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此时宋景曜看着宋安泽那张几近完美的侧颜忍不住挥拳妄图砸碎他面上的淡然。 “把他还给我！”他一边怒吼着，一边加重自己的力道。 宋安泽被他一拳打得脸部偏向一旁，嘴角隐隐有些泛起的血腥气。 他伸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突然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管不顾跑到我办公室就开始撒火，宋景曜，离开宋家这么些年，所教会你的就只有这些吗？” “你怎么会不知道？”宋景曜冷笑一声，他虽然事事不如宋安泽，可是从小作为人群中焦点的宋安泽却从来不懂打架的哲学。 而他在那些意图讨好宋安泽母子的人中，可以说完完全全就是依靠拳头杀出的血路。 他就是在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历练中，在血水模糊视线的霸凌下逐渐学会反抗。 “我亲眼所见你将楚暮带走，现在你跟我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宋景曜眼底含着疯狂的血色，里面含着涌动的暗流。 “有证据吗？”宋安泽迎着宋景曜的拳头，虽然左脸青紫却丝毫不见恐慌。 “证据？”宋景曜一笑：“你就是吃准了我没有这种东西，才能够如此吧？宋安泽我警告你，如果你不想洪达今年对外披露的财务报告出现什么问题，你就把他还给我！” “疯子。”宋安泽皱皱眉，脸上不复刚刚的淡然。 洪达是宋家目前在苏城最重要的企业，凝结着宋家祖祖辈辈的心血，宋家之所以可以屹立在苏城之巅，可以说与洪达脱了不干系。 包括后来宋家许多人创建的企业，也与洪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想毁了自己，别把宋家一起带上！”宋安泽眸色一暗，直勾勾望着宋景曜道。 “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把楚暮藏到哪里去了！你一向知道的，我不在意什么劳什子宋家，宋家早就败了，从根茎就早已腐烂。” 宋安泽既是宋景曜眼里的假想敌，但又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牵制宋景曜疯狂的保险栓。 他们的关系就是这么复杂的存在。 “你这是拿整个宋家来威胁我吗？”宋安泽冷笑一声：“你别忘了，你现在能够在苏城翻云覆雨，这一切都是宋家给你的底气，宋家败了，你在苏城就什么也不是了。” “我不在乎！反正我左右也入不了老爷子的眼，如果可以拉上你们一群人陪葬，我做梦都会笑醒。” 宋景曜一席话让宋安泽皱眉深刻怀疑他现在的精神状况。 对于疯子不能一味激怒，宋安泽叹了口气缓和了语调：“景曜啊，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把楚暮藏了起来，而是他自己选择离开呢？” “他？选择离开？”宋景曜松开紧抓住宋安泽的手，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他那么爱我，怎么会舍得离开我？” “景曜，我曾经跟你说过，没有人可以一味容忍你，感情是相互的，小暮也是个人，也会心痛，当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他就会选择离开。” “不！不会！他怎么可能离开我！是你，一定是你！你把他藏了起来！你把他还给我！” 宋景曜一边吼着一边又准备重新揪住宋安泽的衣领，带有一股不管不顾大可同归于尽的劲头。 宋安泽心底咯噔一跳，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没想过宋景曜的病症这么严重，而其中最主要的竟然是楚暮在他心底的地位。 再这么下去，他不仅会毁了楚暮，也会毁了自己和整个宋家。 宋安泽想到这里，不得不启用万不得已的计划。 “小暮怀孕了。” 在宋景曜拳头落下来的一瞬，宋安泽淡淡的说道。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宋安泽睁开眼，就看见宋景曜失魂落魄的神情。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就连眼神都好像失去了焦距。 “不可能，不可能，他是男人，他怎么可能怀孕？”宋景曜摇摇头，偏执的想要从宋安泽嘴里听见一个肯定。 可是宋安泽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将他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拂去。 宋安泽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检查单，宋景曜接过那张轻飘飘的纸，只觉得那东西仿佛有千斤重。 只见那张纸上明晃晃写着楚暮的诊断结果，也从侧面印证了宋景曜说话的准确性。 是了，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骗人，现实远比谎话更加匪夷所思。 比如楚暮是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怀了自己的孩子。 宋安泽站在一旁看着宋景曜的神色不轻不重添了一笔：“还有，从始至终，我从来没有碰过小暮，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明澄，小暮是我自私的拜托过来替我应付家里的契约情人。” 第六十九章 我只要他 宋景曜听完这句话后，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 他一直对待楚暮的态度就是轻慢、鄙夷、不屑。因为在他眼里，楚暮不过就是一个张开腿就可以任人亵玩的玩意。 可是从始至终他坚信的一切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就像是他迟来的心意，往往要在人失去后方才懂得珍惜。 “你……你怎么敢这样对他。”宋景曜咬着牙，再次将拳头挥向宋安泽。 可是这回却被宋安泽微微偏头闪躲了过去。 或许是他的拳头软绵绵失去了力道，又或许是他根本没有资格代替楚暮来挥这一拳。 宋安泽眼底不含任何情绪，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宋景曜，麻烦你好好想想，伤他最深的人从来不是我。” 是啊……伤他最深的人从来不是宋安泽，是自己抱着自己的臆测，一次又一次将楚暮推开。 宋景曜只觉得心脏酸涩得发疼，但眼底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或许这就是对于他自以为是的惩罚。 他颓败的起身，觉得自己和宋安泽这样无休止的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楚暮不会回来，对于自己的失望也不会因为他打赢了宋安泽而改变。 是了！楚暮有了他的孩子，依照暮暮的性子，怎么忍心舍弃孩子，又怎么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他知道错了，这一次他会好好的赎罪，把他欠楚暮的全部补上。 思及此，宋景曜眼底不再是灰白颓败的颜色，又重新染上光泽。 他收了拳头急匆匆向外赶去，宋安泽说得对，只要他还是宋家人在苏城，他就有把握能够把楚暮找回来。 却未曾想到，他身后的宋安泽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上冲他开口道：“你去哪？” 宋景曜的拳头紧了紧，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对那张欠扁的脸再次挥拳的冲动。 “不关你的事！” 宋景曜说罢，越发加快了自己离去的脚步。 “我希望你听完我最后一句话再做决定。” 身后的宋安泽传来一声嗤笑，又令宋景曜的脚步一顿，心脏下意识生出一种疼痛。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宋景曜的脚步确实异常诚实。 宋安泽见状眸色又是一暗，他咳嗽两声，从抽屉里再次拿出一张单子，朝宋景曜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宋景曜皱着眉，对于这张纸有种下意识的抗拒。 “你看看就知道了。”宋安泽在他身边点了一根烟，袅袅烟气浮空，让人身处一种云烟之中。 宋景曜的手有些抖，他掏出那张纸定睛一看，只见上面是一张人流手术同意书。 “人流手术？”宋景曜的嗓音异常沙哑，像是破旧的风箱发出的声响。 “如你所见，楚暮是一个男孩子，既然他已经离开了你，拿掉这个孩子当然也便于他以后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还想怎么样？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他怎么敢！他怎么忍心！”宋景曜双目通红朝着宋安泽低吼道。 “宋景曜，你认真想想，不拿掉这个孩子你会放过他吗？你的脑子里只有自己，你从来就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宋安泽从未对宋景曜说过这种重话，包括他从宋家把宋景曜带离，包括幼稚可笑的宋景曜将他当成臆测中的假想敌，他都没有这么跟他说过话。 宋景曜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劲，犯了众怒，才会招致这么一种众叛亲离的后果？ 可是这一切都是他活该不是吗？楚暮到底给了他多少次机会，他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那么一个柔柔弱弱活蹦乱跳鲜活的人，在他面前经常被吓得话都不敢说一句，还总是感冒发烧。 好像两个人的相处除了最初的甜蜜，就是楚暮一直在受伤，一直在被自己肆无忌惮的伤害。 就只因着自己笃定的以为，那个男人不会离开自己。 他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眼见着宋景曜拿着那张纸愣在原地，宋安泽手中的香烟燃尽，最后变成一条长长的灰烬。 他动了动手指，烟灰便从半空中四散而下，飘飘洒洒落在纯白的地面，变成一片一片碍眼的灰尘。 “怎么样，对你的决定有影响吗？”宋安泽开口道。 “没有。”宋景曜哽咽着道，背过身去将不知何时流了满脸的泪水擦拭。 他不想让面前这个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哪怕……哪怕他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宋安泽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事情不会有这么轻易，才会编了这么一个谎言，只是目前看起来好像对宋景曜并没有起什么作用。 “景曜啊，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事情，只是楚暮这一次，我求你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就让你们彼此安安静静在某个角落各自安好不好吗？” “好，当然好。”宋景曜抬起头，喉头上下攒动。 “但是一想到他会从我的世界消失，我的心脏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给扭紧，紧到让我无法呼吸。” “我真的……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他的后果，单一想到以后没有他，我就觉得我这么些年都是白活了。” “我会整晚整晚回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会想念他的一颦一笑，特别是当我知道，他其实就在苏城，或者是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你让我怎么能放弃？” 宋景曜抬起头，望着宋安泽的眼里满是祈求。 从未见过宋景曜如此狼狈的宋安泽也忍不住在心中思量，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我只是不想看你们两人再互相伤害了，景曜，爱情不是野蛮的占有，有时候放手才是真正深爱的表现。” “那你这就是逼我放手吗？” 宋景曜突然冷静下来，如果不是通红的眼眶昭示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他这种神情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哭过忏悔过。 “我不是在逼你。”宋安泽摇摇头，对于宋景曜的执迷不悟，已经不知道再怎么劝说。 “哥……我什么都不要，宋家所有的一切我都给你，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好吗？我只要他……” 第七十章 再次让你爱上我 这是宋景曜第一次不是对宋安泽剑拔弩张喊上一声哥。 宋安泽心中略微有些触动，但是转念一想楚暮双目无神，毫无生命气息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偏过头去。 他不能替楚暮来做这个抉择，只能说尊重楚暮的决定。 “景曜，你要先学会爱别人学会信任才能不去伤害那些你最亲近的人。” “说到底你还是要继续跟我作对吗？” 宋景曜收起了自己刚刚那一副可怜兮兮的作态。 “冥顽不灵。”宋安泽冷笑一声，到了这会又何尝不知刚刚宋景曜的样子不过是在惺惺作态。 他松了口气，好在自己刚刚坚持了片刻，没有把楚暮的消息泄露给宋景曜。 “好，没关系，你尽管拦着，我总有办法能够把人找出来，就算掘地三尺，就算是把苏城闹得鸡犬不宁我也会把人找出来。” 宋景曜恨恨的道，不知是给宋安泽放狠话，还是聊以安慰自己敏感脆弱的心绪。 “就算人找回来了又怎么样，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宋安泽没有再将眼神分给宋景曜，而是淡淡的将两张单子放进办公桌抽屉，再小心锁好。 “我失去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再挣回来，他能够爱上我第一次，也能够爱上我第二次。” 宋景曜说罢敛了敛神色，整理了一番因为刚刚发怒而略微被弄乱的衣服，而后迈步走出了宋安泽的办公室。 宋安泽愣在原处，看着满室狼藉，忍不住摇摇头叹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宋景曜虽然在宋安泽办公室里放了狠话，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楚暮从苏城挖出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顺利。 他怎么忘了，宋家同根同源，他所能想到的关系，早已被宋安泽下了命令封了口。 不管他再怎么威逼利诱，那些人也不愿意透露出一点儿关于楚暮的消息。 宋景曜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他当然有不依赖于宋家的关系。 但那还太稚嫩，根本不足以在苏城翻云覆雨，他只能回到宋家别墅等待。 除了等待，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 于是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中，他爱上了利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只有当神经松懈下来时，他才能够放过自己，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样把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给弄丢了。 他就像是放纵的把自己给泡在了酒瓶子里，可是再也没有一个人用一种软软糯糯的嗓音劝诫他不要这样了，睡醒之后也再也没有那股萦绕在周身的馨香，用他软若无骨的小手一点一点给他喂食醒酒汤。 不知不觉间，宋景曜将自己的日用品搬到了楚暮所在的小房间。 因为很多次当他喝醉断片后，再次醒来时，他就趴在这张床上。 不算大的床，他一旦想到很多个日日夜夜，楚暮就这么躺在上面，就自私任性的伪装成楚暮仿佛还在自己身边的假象。 他不知道已经被酒精麻痹的神经还应该怎么样去面对楚暮。 可是当他躺在这张床上时，总是日复一日的做着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楚暮对他伸手，有楚暮回过头对他软软一笑。 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在现在看来却显得异常珍贵。 但每当他想要靠近这镜花水月般的梦，就会如同被惊醒的一池春水般，最后又归于冰冷的现实。 他躺在这个小房间内，暗无天日，身边也没有笑得暖暖的楚暮。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会在这种没有盼头的日子里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宋景曜忘了自己有多少天没有听过外界的声音。 为了麻痹自己，他屏蔽了所有工作中的声音，任性的将一切交给自己的下属。 他当时想的是，他愿意用现在自己的一切去换一个时间倒流，换楚暮还在自己身边。 一定是他通过私人关系拜托的势力，又或者就是楚暮本人。 想到这种可能，宋景曜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被自己折磨得半人半鬼的脸上都涌现出了些许红晕。 “喂……”当他接起这个电话时，干涩的嗓音中吐出的话语居然是那么颤抖不堪。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是有什么消息吗？”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一愣，没想过仅仅几天的时间，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竟然变成了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 “先生，我们发现您所拜托我们调查的人已经被人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我们怀疑他可能通过某种办法改名换姓继续生活。” 电话里的声音击碎了宋景曜的期待，他忍不住仰起头，怒吼着将桌上铺满的所有文件全部扫落在地。 所发出的巨响让电话那头的人都忍不住害怕。 “先生，您……您没事吧？” “没有消息的话，你们不会继续查吗？这么简单的道理，懂？”宋景曜怒吼着，可怜又可悲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不是，先生，我还没说完呢，我们通过探查楚先生的社会关系发现，和他曾经联系密切的明澄先生，似乎会在某个固定的时间消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由此，我们可以产生合理怀疑，明澄先生似乎和现在的楚先生还存在些许联系。” 握在手中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宋景曜看着镜子前自己一副不人不鬼胡子拉碴的颓败模样，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还说你没有把人藏起来，还说楚暮的失踪与你无关。 他说过会通过自己的方式把楚暮找到，到那时，宋安泽、明澄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 他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在幽暗手机光亮的照射下宛如鬼魅。 一旦确定了明澄似乎和楚暮失踪这件事有关，宋景曜便无声无息的张开了他那张巨大的网。 他不能拿宋安泽怎么样，可是对于明澄这个无权无势的小明星，倒还不是任他拿捏？ 于是宋景曜精心设计了一场“谈判”，泄露了明澄的行程消息后，失控的私生们将现场闹得乱哄哄，反倒方便了宋景曜的人趁乱将明澄带走。 “楚暮在哪？” 虽然收拾了一番，但宋景曜眼底的鸦青还是将这段时间他的状态暴露了个彻底。 谁知面对这种情况明澄眼中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向宋景曜嘲讽道：“我算是知道小暮为什么这么决绝的想要离开你了。” 第七十一章 找到他了 宋景曜没有说话。 明澄冷笑一声接着道：“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尖酸刻薄的疯子，你凭什么期望别人来爱你？” “作为旁观者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种话？更何况，你是没有搞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宋景曜看了明澄一眼凉凉的说道。 “没关系，你尽管把你脑海里所想的那些龌龊的办法都实施在我身上，左右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小暮的想法。” 宋景曜听罢皱皱眉，不明白自己动了明澄和楚暮有什么关系：“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宋安泽的情人罢了，我告诉你，别跟我提宋安泽这套，在我这行不通。” “呸，你们宋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我稀罕？” 如果不是绳索捆着，宋景曜毫不怀疑明澄这一口唾沫就直接啐到了自己脸上。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眼底闪过一丝兴味，他蹲下身伸出手指钳制住明澄的下巴淡淡的开口道：“我们宋家人？看起来你在宋安泽那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明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收起你的自以为是，虽然宋安泽狗，但跟你这疯子比起来，他可真是正常人中的正常人。” 宋景曜脸色一黑，他明明把明澄“请来”是为了得到楚暮的消息，怎么他们在这绕来绕去，话题却不离宋安泽那么个倒胃口的人？ “别跟我在这转移话题，这套在我这行不通，说，楚暮到底在哪？” 他原本打算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但是明澄倔强仰起的脸，有一瞬间却与宋安泽的脸相融。 宋安泽曾经承认过，他没碰过楚暮，从始至终他爱的都是明澄。 如果他动了宋安泽的宝贝命根子，那么他们两个人是不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虽然他恨着宋安泽，但同时也从心底里感激着宋安泽。 他不想再如同楚暮一般，由着自己发疯，最后把所有亲近的人都从自己身边驱离。 思及此，宋景曜缓缓放开握着明澄下巴的手。 然而明澄依旧不屈不挠拿那么双亮晶晶的眼眸刺激着宋景曜：“你有本事就把我弄死，让我看看宋家能不能在这法治社会里只手遮天。” 宋景曜头疼的敲敲脑袋，不明白楚暮看起来那么乖一个孩子，怎么跟明澄这么个叛逆的刺头搅在了一起。 还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道：“你别在这继续刺激我了，今天的事情我承认，是我想错了方向，不该这么把你‘请’过来，小暮已经狠下心斩断了与自己家里的联系，却单单留下了你，想必你在他心里也是很重要的人，我如果伤了你，才是真正和他再无可能。” 他话音刚落，明澄忍不住低着头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我就是在绝断你和小暮之间的后路。” “把他送走吧。”宋景曜长舒一口气，头一次让自己不战而败。 他脑海里朦朦胧胧有些印象，也慢慢在将那片迷雾拨开。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阻挠他找到楚暮，为什么这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因为他的脑海里从来只有自己，如果他能像今天一般，克制住自己不伤害明澄，多站在暮暮的角度替楚暮来想一想，或许都不会出现这种二人形同陌路的结局。 “宋总，人已经放走了。”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毕恭毕敬朝宋景曜行了个礼。 “等等。”宋景曜突然感觉脑海里闪过些许灵感，赶忙叫停保镖道：“派人偷偷跟着明澄，他这会不是去找宋安泽，就是去找楚暮。” 保镖点点头，领了命令刚准备退下，又被宋景曜呵住：“算了，我亲自去。” 说罢招呼司机火急火燎往外赶。 等到宋景曜准备好，明澄的保姆车已经行驶了一段距离，在车经过某个郊区的时候，保姆车突然靠边停在了小路上。 宋景曜顿时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不敢让自己的车靠过去，害怕打草惊蛇，只能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汽车悄悄潜伏在明澄的保姆车后。 就这样，一路换了三辆车，宋景曜才看着明澄的保姆车驶向苏城大学所在的位置。 宋景曜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马上就可以找到楚暮了…… 一开始他还想着要将楚暮软禁起来，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是每个日日夜夜的折磨，这些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只要楚暮活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他居然就能感觉到满足。 是他变了吗？变得宽容了？还是所有人的反对，总算教会了他什么才叫***？ 宋景曜想不明白，但此时他屏住了呼吸，在狭窄的副驾驶贪婪的看向保姆车停下的方位。 花店门口，明澄整理了一番刚刚被宋景曜礼貌“邀请”所弄乱的衣物，细心的抚平每一条褶皱，方才扬起一抹笑走进花店。 “你怎么来了？” 楚暮原本蹲在地上整理花枝，听见响动，忍不住回头望去，就见明澄嘴角勾着一个温柔的弧度看向自己。 “想你了，就来看看。”明澄赶紧上前拉着楚暮道：“你不用这么拼命，这花店也不要求盈利，你别累着自己。” 是他！真的是他！ 宋景曜坐在车内直勾勾看向那个穿着褐色围裙的男人，他想下车拥抱楚暮，告诉他自己知道错了，求他不要再这样惩罚自己。 可是临到这一秒，宋景曜竟然感到了一丝胆怯。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笑得这么开心的楚暮，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从一开始的甜蜜，变为之后的苦涩。 他希望楚暮能够在阳光下笑得这么甜蜜，而不愿意看到他再继续愁眉苦脸作为一只金丝雀生活在宋家。 他眼睁睁的看着楚暮温柔拉过明澄，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毕竟他可没忘，明澄是受了自己威胁后，便直直来寻楚暮。 距离太远，他听不清二人到底在说什么，只能通过二人的表情判断，他们所说的事情到底是轻松还是严肃。 明澄……该不会直勾勾跑来就是为了给楚暮告上自己一状吧？！ 第七十二章 换我来爱你 一想到这种可能，宋景曜顿时觉得坐立不安。 他一会觉得自己应该按兵不动，一会又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 好在对面的二人并没让他纠结很久，明澄摸了摸楚暮的脑袋，似乎在交代些什么，而后很快又重新踏上了他的那辆保姆车。 宋景曜松了口气，这时候退缩占据了上风，他决定先这样子观察一番后再做决定。 尔后他便看着楚暮解下围裙，微微凸起的小腹。 按照楚暮离开自己的时间来判断，根本不可能是离开他以后跟别人怀的种，他肚子里那个就是自己的小崽子。 好奇妙，宋景曜从来不注重血缘联系，可是这一秒钟，他却和楚暮肚子里的孩子有种奇妙的联结感，这是他和楚暮之间爱的结晶。 宋景曜只觉得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他低下头将脑袋埋进手心。 还好，还好，他就知道，楚暮不可能舍得下他，他要去找楚暮，求他原谅，求他让自己照顾他。 他一想到楚暮带着孩子，日日就住在这么一个狭小逼仄的地方，居然还要自己动手养活自己，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像话。 别的孕妇，不说全家围绕着转，至少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是他家楚暮倒好，没享受过一点福分，还要在孕期受这种苦。 而这一切都是他这么一个不称职的父亲所造成的后果。 他后悔了，宋景曜想到这里，抹了把眼泪，恨不得马上冲到楚暮身旁，大声宣告自己错了，今后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楚暮他们娘俩。 就在宋景曜打算打开车门冲到楚暮身旁时，就看见楚暮默默将花店的门窗关好，而后捏着手机站在马路旁边。 他这是在等人？ 宋景曜忍不住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还停留在楚暮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交际圈的陈旧印象。 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他以后，楚暮便会顺理成章过上新生活。 他就像是一个偷窥者，躲在幽暗的车厢里，默默注视着阳光下所发生的一切。 车窗外的楚暮并没有等多久，就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 是一个穿着休闲服高高瘦瘦的男人，因为角度问题宋景曜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莫名的觉得这个人异常熟悉。 因为气愤宋景曜忍不住右手握成拳头抵在胸口。 他恨不得发疯上前，将楚暮拦在自己怀里，向全世界宣告他是自己所有。 可是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够这么做。 因为楚暮本就对自己失望透顶，如果自己再张开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占有欲，难保楚暮不会再逃走一次。 他不想再领略一次没有楚暮的日子了，这些天他过得就宛如一具行尸走肉，唯一支撑他熬过这些个日夜的，就是对于楚暮的想念，以及关于他的消息。 他必须小心翼翼铺开一张巨网，让楚暮心甘情愿跌入其中才行。 宋景曜坐在车里，深呼吸几下才堪堪将那翻涌上喉头的怒气压制下去。 可是当楚暮笑着将什么东西递到男人手上时，男人回过头的瞬间，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宋景曜还是忍不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因为那张脸，赫然就是能够列入宋景曜最讨厌的人之一的--黎川。 一瞬间***占据了宋景曜内心，他的眼底再次被暗色取代。 他想再一次将楚暮软禁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他的世界里只能剩下自己，这样除了他，楚暮也不能再爱上其他人。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样强迫所得来的爱，只不过是一个失去了人性的玩偶，如果他真的爱楚暮，是不会忍心让楚暮遭受这种折磨。 但是、但是楚暮怎么能背弃了自己以后，转而就和黎川在一起呢？ 这让宋景曜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生不如死的生活，就是一场笑话。 楚暮的离开只是针对他一个人的，那些曾经在楚暮身旁转悠的苍蝇也依旧粘着这块鲜美的蛋糕。 就当宋景曜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控制自己的时候，楚暮居然跟着黎川向外走去。 他们这是打算去哪？ 宋景曜眼底泛着酸气，连自己都不知道反射在车窗上的脸是多么扭曲。 穿过几条马路，宋景曜小心翼翼跟着二人来到一片住宅区。 宋景曜看着那片小公寓，忍不住嗤笑一声，离开自己后，楚暮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但下一瞬间又被心疼所取代。 或许就如同宋安泽所说，自己还停留在原地，可是决定离开的楚暮心里，却再也没有了他的位置…… 宋景曜本以为黎川会将楚暮送到公寓楼下，这样他还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黎川和楚暮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楚暮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然而当他看着二人提着几个塑料袋，一起走入楼道时，心脏又有一种要被击碎的错觉。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颓然的想到，是不是自己真的晚了，楚暮已经做好了告别自己开始新生活的打算？ 三楼的灯亮起，宋景曜就站在公寓楼下的绿植之间，抬着头痴痴看向那盏灯。 深秋的寒风刮得人透骨生寒，宋景曜拢了拢衣物，只能焦躁的抬头一边抽着烟。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如同他的心脏一般，正在被这寒风所麻痹，最后失去知觉。 他好怕黎川进去后，就会一整晚都不出来。 宋景曜的脑海里翻出千万种想法，但最终还是他的偏执占据了上风，他没有办法放开楚暮…… 如果楚暮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楚暮再次抢回来，毕竟他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这就已经足够了。 多少楚暮的心底，还是有自己存在的一席之地。 宋景曜也不知道自己在楼道下站了多久，好在透过那扇窗，他看见三楼的人影攒动，便一个闪身，躲进了小区绿化的最深处。 就在他刚刚藏好的几秒后，楚暮穿着家居服红着脸将黎川送了出来。 宋景曜心底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黎川没有在这里过夜，还好他并没有晚太多。 过去他已经错失了太多美好，所以这一次，换他来爱楚暮了…… 第七十三章 我看到你了 宋景曜就这样站在楚暮租住的公寓楼下，夜晚起风了，他便将自己的车开到不远处，靠在车门上看着楚暮家的方位。 不知不觉间，宋景曜脚底已经垒上了一圈烟头。 他总是在想着，是不是曾经某个时间段，楚暮也是这样，站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这样凝视着他？ 一旦这样子想，宋景曜便觉得自己内心有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现在不过是沿着楚暮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罢了，他总能学会什么叫做-爱，总能够让那个人重新再回到自己的怀抱。 宋景曜这么想着，一边望着三楼窗户愣神。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楚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在了窗户口。 他打开窗户，似乎在给房间通气。 这是他一直保留有的习惯，打从自己和他一起住在宋家开始。 以前宋景曜还嘲笑过他，家里明明有空气过滤器，为什么还要费这种力气。 那时候楚暮怎么说？ 总是红着脸低下头，承认自己总是有一些趋近于老年人的养生怪癖。 可是现在那个人再也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表情了。 宋景曜害怕自己被发现，从而导致楚暮再一次从这个地方逃离，只能微微侧身，躲进轿车内。 似乎因为自己的视线太过于炙热，窗户口的楚暮身子向外探了探，似乎在寻找那片目光的出处。 末了，楚暮似乎是没发现他的行踪，疑惑的朝外望了几眼后，又重新缩回了房间里。 宋景曜便眼睁睁看着他在屋内收拾完毕后，又步行按照昨天的路走到了花店。 说是花店，其实面积也不大，拥挤的摆放了许多盆栽，偶尔经过三两学生跑过来在店里看上一番后，抱走一盆肥厚的多肉。 楚暮似乎很喜欢和学生打交道，总是露着一张温和的笑脸。 他总是穿着宽大的衣服，外面套着褐色的围裙，因为这样才能将他微微凸起的小腹遮掩个彻底。 宋景曜还发现，楚暮的脸似乎比他在宋家时还要胖上了一圈，眼睛也比那时候不知道要明亮了多少。 他或许是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吧……宋景曜苦涩的猜想到。 因为找到了楚暮，宋景曜那颗漂泊不定的心似乎也找到了落脚点。 短暂的混乱后，宋景曜又回到了以前的工作轨迹，只是下班后便雷打不动驱车来到了楚暮所在的公寓附近。 宋安泽偶尔会来看楚暮，有时候提上一些生活必需品，每到这时候，宋景曜就必须退去一段很远的路程。 但更多的时候是明澄风风火火来，陪着楚暮待一段时间又风风火火离开。 再然后就是黎川…… 相比于宋安泽和明澄这两个人，黎川才是真正让宋景曜头痛的人。 那个男人看着楚暮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嘎嘣作响，才能勉强抑制住自己想要走到花店前，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揽过楚暮的心。 楚暮这个傻子，怎么还能对这么个想要撬他墙角的男人笑得那么甜？ 那明晃晃的小白牙，只能在自己面前展现。 宋景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泡进了一坛陈年老醋之中，空气周围都泛着酸气。 但是又能怎样，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为了能够重新追回楚暮，宋景曜下决心要改掉自己这多疑偏执的毛病。 他咨询了许多人，最终所有人对他的建议便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对他的影响，这些问题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解决的。 只能吃药再加上他自己理智的克制，才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疯狂。 这其中又有一个悖论，就是宋景曜似乎将自己的一切全部都加诸在了楚暮身上。 楚暮的一颦一笑都能轻易地影响到宋景曜的情绪。 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是为了更好的去爱楚暮所付出的努力。 总是躲在暗处的生活逐渐让宋景曜感受到不满，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也渴望楚暮能够望着自己笑得坦然。 宋景曜甚至希望能够出现什么危机，然后让自己犹如救世主降临一般，在楚暮最孤单无助的时候顺理成章出现在他身边。 这样自己就会被楚暮当成他的唯一依靠，他们也可以重修旧好。 这种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疯长的荞麦，瞬间就将整片荒芜淹没。 苏城大学旁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表面看起来繁华，但那些被阳光照射不到的旧巷道却也依旧充满着阴暗。 那天宋景曜就如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的尾随着楚暮。 这条路他已经陪着楚暮走过上千遍，闭着眼睛都能模拟出走过那些巷道需要多少时间。 因为害怕跟得太近被楚暮发觉从而造成反效果，宋景曜总是偷偷绕个远路，然后躲在某个角落等待着楚暮的出现。 然而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五分钟，楚暮并没有如预期一般出现在那个路口，宋景曜心脏微沉，顺着巷道摸了过去，就见角落处的楚暮满脸焦灼抱着肚子看向前面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从侧面看，那个男人很年轻，穿着廉价的衣物，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男人显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握着刀柄的手都不住在颤抖。 宋景曜便想，或许是苏城大学不成器的学生，因为受不了社会的诱惑而误入歧途。 他松了口气，对付这种人，他有一百分的把握能够保护楚暮全身而退。 “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年轻的男人色令内荏的朝楚暮吼道。 楚暮抱着肚子，眼眶湿漉漉的，宋景曜躲在暗处想，即使楚暮改变了很多，爱哭这个毛病却依旧存在。 这又让他找回了几分熟悉的感觉。 楚暮颤抖着将钱包拿出来，放在地上，一步一步倒退着向后走去，显然也是看出了男人只图钱，并不想伤害他。 “快滚！还有，不要报警，我知道你住在哪！”男人威胁道。 楚暮点点头，小跑着向后退去。 看准了楚暮离开的时机，宋景曜上前，没几秒的功夫，就把那个误入歧途的学生制伏。 他没兴趣去做一个良师益友，在确定男人没有攻击性后，便踹了他一脚让他离去。 巷道里很快就归于平静，只剩下他一个人，和楚暮躺在地上的钱包。 宋景曜蹲下身，将钱包拾起，钱包里整齐划一的摆放着楚暮的常用证件。 出于好奇，宋景曜拿出了楚暮的身份证，照片上的楚暮还有挥之不去的青涩，像一颗甜美多汁的果子。 他伸出大拇指在那张照片上摩挲，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个微笑。 岁月静好的一瞬，除却寂静空间里突然响起的脚步声…… 第七十四章 我好想你 宋景曜下意识回头望去，就见楚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去而复返。 他不确定楚暮到底想不想看到自己，惊吓间下意识将手中的钱包一丢，丢到楚暮脚边。 “宋……宋景曜？”楚暮扶着肚子颤抖不已。 宋景曜害怕他情绪不稳定伤到孩子，赶紧背过身去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回复道：“不是，你认错人了。” 谁知道这么一个否认就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暮突然崩溃的大吼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什……什么？”宋景曜不解，他都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再出现在楚暮面前了，明明这只是个意外。 但很快他又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就算躲在阴暗的角落默默注视着他……最后的权利也要被这么剥夺吗？ 楚暮流着眼泪，似乎一秒钟都不想和宋景曜一起待在同一个空间内。 他突然伸手抹着眼泪，不管不顾向后跑去。 “暮暮。”宋景曜下意识迈步追了上去。 可谁知道他的这个反应在楚暮看来似乎更像是兴师问罪，脚下的步子拉得更大了。 宋景曜担心楚暮的肚子，不得不更加快速度跟上。 楚暮一边哭一边跑，没过多久，宋景曜就能清晰的感觉到楚暮的速度已经一降再降。 他心中焦急，隐隐约约感觉到楚暮的症结似乎在自己身上，不由出声冲前面的人喊道：“暮暮……你别跑，小心身体，我……我不追你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好吗？” 楚暮抽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而仅仅是这一眼，让宋景曜的心脏都快要从心口跳了出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跑出了那个相对安全的人行区域，小马路上虽不说车辆川流不息，但三三两两还是有不少的小轿车高速驶过。 楚暮回眸的瞬间，一辆小轿车可以说是贴着他的身体从他身旁穿了过去。 所带起的疾风，撩起了楚暮这几个月疏于打理的头发丝。 “小心！”宋景曜伸手吼道，那种近乎要失去楚暮的错觉让他全身的潜力被激发到了最大。 他飞奔过去，伸手拉了一把，将这个失而复得的人紧紧搂在自己的胸口。 “暮暮，暮暮。”他一边喊着一边低头，贪婪的嗅着楚暮发间的馨香。 宋宅里楚暮房间的味道已经几乎散了个干净，只留有衣柜里还残存的味道。 宋景曜不敢打开那个地方，怕最终衣柜的味道也散尽，楚暮在这个家所留有的一切痕迹都被抹杀了个干净。 他无比的庆幸，自己还能在这种时候重新将楚暮拥入怀中，填补自己那颗早已空缺的心脏。 却忽略了怀中人逐渐急促的呼吸，以及越来越苍白的唇瓣。 宋景曜就这样抱着楚暮抱了很久，久到他自己都觉得诧异，楚暮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不管是反抗也好还是喜悦也罢，统统没有，安静的就好像一个失去生命体征的玩偶。 “暮暮？”宋景曜这会才彻底慌了神，可是不管他怎么呼唤摇晃，怀中人都没有再张开那双眼眸。 “暮暮，暮暮！”宋景曜险些丧失了神智，只会单纯的呼唤楚暮的姓名。 但好在他马上清醒了过来，颤抖着拨通了手机号码，面前联系了车辆将楚暮转送进医院。 “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 洁白的病房内，楚暮安静的躺在床上，只余胸膛微微起伏。 医疗仪器不住的运转下，医生这才偏过头安抚宋景曜道：“您不用担心……” 说到这医生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您的太太只是情绪太过激动，大喜大悲之下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才会陷入短暂昏迷。”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宋景曜红着眼睛，眼神中满是无助，用力紧抓住医生的手臂青筋暴起。 “这个我不能保证，或早或晚吧。您还是要多注意病人的情绪，孕夫最忌剧烈的情绪波动。”医生摇摇头建议道。 宋景曜刚想发怒，可是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楚暮，只能将那些升腾而上的怒火又重新咽了回去。 “好的，谢谢您。”他低着头，逼迫着自己用尽可能的语气道谢。 宋景曜想过无数次楚暮回到自己身边的场景，但却独独没想过这一种。 曾经那个活蹦乱跳会哭会笑的人，现在毫无声息躺在自己身边。 宋景曜才总算明白，他要的不是这种回归。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的话……他还宁愿楚暮生活在那个小花店，会张着一口明晃晃的白牙望着别人笑。 即使……即使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暮暮。”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手将楚暮的右手包裹。 “暮暮，我求求你醒过来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够好好的，幸福快乐的活着好吗？”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似乎就是间歇性的承认了，自己对于楚暮并不是良配。 在经过长时间的自我折磨后，在经历了自己最重要的珍宝失而复得后，让宋景曜承认这一点，无异于将他的心脏生生从骨肉里剔除出去。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有了微弱的起伏。 宋景曜心中顿时狂喜不止，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东西能够比楚暮更重要，也终于理解到宋安泽所说的那句话。 喜欢并不是一味地占有，有时候放手也是深爱的表现。 如果自己的爱已经成了楚暮的负担……他愿意放楚暮自由，来换取楚暮的平安喜乐。 “水……” 楚暮苍白着小脸躺在病床上呢喃，脸色几乎要融进洁白的被套中，又是看得宋景曜一阵心疼。 他小心翼翼端过水杯送到楚暮嘴边，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心甘情愿伺候过一个人。 短暂的休息后，楚暮总算张开了眼睛，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半晌之后才逐渐将焦距聚焦在他脸上。 “景……曜？”楚暮断断续续的呢喃，如果不用心去分辨，宋景曜毫不怀疑这声音会消散在风中，他不敢说话，只是拿起楚暮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旁。 “我……我好想你。” 他听见楚暮如是说道…… 第七十五章 这不是你的孩子 宋景曜原本以为自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楚暮最最深爱他的时候无动于衷。 可是这一瞬间，来自爱人的呢喃却将他清冷的假象击碎了个彻底。 他抓着楚暮的手颤抖的说：“我也……好想你。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根本不敢闭眼，我怕一闭上眼，你就再一次消失在我面前，我真的无比羡慕我以前，那么无知的时候，但却能够拥有你……” 他等了许久，却没有再听见病床上楚暮呢喃的回应。 他低头重新拥住了楚暮，就像在阔别已久后再次拥住了他的全世界。 长久以来忐忑的心，在听见楚暮说出我想你的那一瞬间，重新又落回了原处。 他将脑袋抵在楚暮身边，慢慢陷入了睡梦。 宋景曜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楚暮再一次的回到了宋宅，他们会像普通夫妻一般相处，他会在下班后冲进厨房，抱住楚暮纤细的腰肢。 而楚暮总会红着脸小幅度推拒着他，发现推不动，久而久之也就随他去了。 梦里的场景太美，美到睡梦中的宋景曜都没注意到自己眼角有些湿润。 曾经看起来异常平凡的日子，现在却全部变成了奢求。 他以为摆脱噩梦后的自己能够一觉安稳的睡到天亮，却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一声巨响。 宋景曜皱皱眉，不舍得从那场美梦中醒来。 但当他想到自己是在一个什么场景下时，强烈的心悸使得他如同一只煮熟的虾一般弓着背从病床上弹起。 自己身旁空荡荡的，还未散去的余温似乎昭示着，楚暮刚刚还睡在自己身旁。 不想再一次体会到那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宋景曜飞速起身打量起四周。 就见楚暮苍白着一张脸站在病房窗户口，就像是一只将要展翅而飞的蝴蝶。 医院像是为了阻止病人轻生，便将窗户设计得格外繁杂，但宋景曜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晚惊醒几秒，楚暮就能从这想到办法跳下去。 “暮暮？”宋景曜咽了口唾沫，声音不敢太大，像是怕惊醒了沉睡中的蝴蝶。 听见声响，楚暮的睫毛颤动了一番，他低着头看向窗外小声道：“你是要重新把我关在家里吗？” 即使他想，这会也不敢承认，宋景曜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稳定楚暮的情绪。 “不会，暮暮之前怎么样是我错了，你千万别想不开……” 谁知道楚暮也跟着摇了摇头：“我不会想不开。” 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似乎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能给他无限支撑一样。 “对啊，想想我们的孩子。”宋景曜柔声安抚道。 “孩子？”楚暮冷笑一声：“宋景曜你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想错了？”宋景曜错愕。 “是，我是曾经爱过你不假，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做着让他认祖归宗的梦。”楚暮的声音软绵绵的，但却犹如一柄血淋淋的剑刺入宋景曜的心脏。 即使宋景曜从理智上知道，这个孩子肯定属于自己，可是从楚暮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根本不可能让他不在意。 “你在说什么啊？按照月份算，这个孩子再怎么来说都是我的啊，我观察了你很多天，你没有正在交往的人。” “你跟踪我？”楚暮胸膛起伏，显然是被气急了：“我就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得这么巧合，是不是那个人也是你找人假扮的？就是为了来这么一出英雄救美？” “不是，你误会了。”宋景曜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毕竟他在楚暮的心里，从来没有什么光辉形象。 他这一刻的心境竟然很巧合的与当初被自己冤枉时的楚暮有了一瞬间的重合。 越重合，就越让他觉得，自己当初可真他媽是个混蛋。 “暮暮，你相信我，以前我做错了很多，但我现在努力在改，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违背你的意愿了，请你……请您原谅我好吗？”他低下头卑微的说道。 但是楚暮只是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 “宋景曜，你对我道歉的次数还少吗？哪一次我没有轻易的原谅你呢？可是我的原谅换来的不是你的信任，而是变本加厉的怀疑，你觉得我还能信你吗？我还敢信你吗？” 楚暮淡淡的说道，他只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却让宋景曜有了种心碎的错觉。 他的眼神哀伤得让宋景曜恨不得将他拥入怀中柔声安慰。 但是这一切都太晚了，他伤楚暮太深，深得楚暮根本没有勇气再一次来信任他。 “是，你说的没错，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你身体不好，就不要乱走动了，我出去好吗？你好好休息，天亮我开车把你送回家。” 宋景曜低着头闷声说道，医院里静悄悄的，只余医疗器械运作的滴滴声。 楚暮抬眸望了眼病房外，透过狭窄的玻璃，也能感觉到走廊上的黑暗与寒凉。 宋景曜一直在小心翼翼观察楚暮的神态，就见他在自己迈出病房的那一瞬间，喉结涌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是挽留吗？宋景曜心底升起一点希望。 他缩着身体，甚至还将手伸到嘴边咳嗽两声，力求让自己显得羸弱不堪。 但直到他打开门走出病房也没有听见楚暮的挽留声。 宋景曜就知道自己装可怜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他了解楚暮，楚暮这个人最为心软，他大可以利用楚暮的心软来求得原谅。 但现在看起来显然是筹码不够。 宋景曜皱了皱眉，不知不觉间垂在身侧的右手又捏成了拳头。 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弃楚暮，更何况楚暮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 他总有办法能够让楚暮再一次回到自己身边。 想通了这一点，宋景曜今夜被赶出来的怨气居然奇迹般的被抹平了。 他又想到那个晚上，自己将楚暮一个人丢在客厅里，楚暮是不是也是这般委屈和无助？ 而今他只不过是在将楚暮当年的心路历程再重新走过一遍罢了…… 第七十六章 我是他男朋友 宋景曜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不敢入睡，害怕楚暮趁着自己熟睡时再次逃跑。 其实他大可以不用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他就是不敢赌。 宋景曜趴在病房外的小窗上静静地看着病房里的楚暮。 他就像是个精致易碎的玩偶，躺在透明的玻璃橱窗内，是宋景曜能看见却不可触碰的遥远。 不论宋景曜的内心有多不甘愿，地球还是照常运转。 在宋景曜眼里不过就是短短一瞬，天边已经逐渐泛起白白的鱼肚色。 他看见楚暮呆呆躺在病床上，痴痴望着窗外的红日与飞鸟。 无眠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宋景曜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门。 病床上的人动了动，但却没分给宋景曜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环节，又让宋景曜心脏一疼。 说到底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宋景曜从楚暮病床旁将自己买的几袋子补品提上。 楚暮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是在纠结，宋景曜低着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二人沉默的回到了楚暮所租住的公寓。 宋景曜松了口气，默默抬眸看了眼301室的标志，一股脑的将自己给楚暮买的那些东西全部塞进了屋子。 “你拿回去吧。”楚暮堵在门框旁，眼神里满是防备：“这个我不能要。”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对你好而已……”宋景曜开口道。 “晚了。”楚暮冷着脸将宋景曜关在了门外。 看着那扇冰冷的门，宋景曜又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为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忍不住怒从心起吼道：“晚了？什么晚了？！明明你还爱我！在你昏迷的时候，你明明说了想我！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可是任他怎么怒吼，面前那扇冰冷的门都没有再开启过。 宋景曜站在门外站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将头靠在门外轻诉自己的衷肠。 可是门里那个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心肠就是这么硬，始终没有再次出现。 宋景曜只觉得自己又要疯了，被楚暮逼疯。 任他千算万算都从未想过，在他们见过面后，楚暮居然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用自己的生命来威胁他，只期望能够离开他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在楚暮租住的小公寓外坐了多久，只觉得破旧的楼里，呼啸而过的风异常寒冷。 但他不想离开，他抱着一份连自己都不敢去相信的妄想。 他就这样麻木的坐着，也不知道时间究竟流逝了多久，直到他看见楚暮隔壁家的邻居打开门，用一种莫名其妙又带有一点怜悯的眼神看向自己时。 宋景曜忍不住皱了皱眉，冲那人凶道：“看什么看？” 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宋景曜就算狼狈成这样，语气还能这么凶狠。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以及无法安放的同情心，离开了楼道。 这种认知让宋景曜更加狂躁，他想破坏，想毁坏面前这张隔绝着他与楚暮的门。 但一想到楚暮苍白的脸，这种焦躁的情绪就像突然被抚平，最后只余下内疚与心疼。 他想自己就在这里算赎罪也好，这让他的情绪稍稍又平复了一点。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宋景曜起先是以为是楚暮隔壁家的邻居去而复返，可等那串脚步声停在离自己很近的位置，宋景曜抬起头方才发现，是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黎川停在宋景曜的身前，居高临下望着他道：“这位先生好像有点眼熟？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宋景曜摸不透黎川的心理。 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忘记了他，还是故意的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你来这做什么？”他没有回答，站起了身子，直视黎川的眼睛，大有绝不让步的意味。 黎川低着头笑笑，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您说笑了，我来自己男朋友家看看男朋友，还需要谁的许可吗？” “男朋友？你说暮暮是你男朋友？”宋景曜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八度。 似乎是听见楼道里两个人的争吵，宋景曜一直痴痴望着的铁门，突然在这一瞬间打开。 老旧带有锈迹斑驳的门，在寂静的楼道中发出一声绵长的嘎吱声。 楚暮穿着家居服皱着眉站在屋内。 “川哥？你怎么来了？” 对于黎川的出现，楚暮也显得诧异，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宋景曜，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只是宋景曜不知道，这一抹慌乱是对于他出现在黎川面前，还是黎川出现在他面前。 “我来看看你，路过花店的时候发现你今天都没开门营业，就想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没有提前打招呼，真是抱歉。” 黎川将眼底那抹暗芒藏起，又恢复了以往一派温润的模样。 “奥奥。”楚暮的回应慢了半拍，他将门的缝隙拓宽到足以容纳一人的宽度，对着黎川道：“别站在门外了，进来喝杯茶吧。” 在楚暮看不见的角落，黎川朝宋景曜咧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似乎是在嘲笑他们之间的风水轮流，前不久站自己站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而现在的情形恰恰相反，黎川可以没有丝毫顾及和负担的踏入楚暮的驻地，而他却是那个被冰冷铁门拦在外面的可怜人。 这叫宋景曜怎么能忍？ 一晚上集聚的怨气，以及这段时间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 宋景曜几乎都没有过多的考虑，右手便捏成拳头朝着黎川的左脸挥了过去。 不远处的二人惊呆了，似乎谁都没有想到，宋景曜会在这个时间地点动手。 黎川生生挨了他一拳，嘴角青紫渗出几缕血丝。 “离他远点！”宋景曜冲着黎川吼道。 楚暮被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颤巍巍的伸手去触碰黎川嘴角的伤口。 “川……川哥……痛不痛？对不起。”他的语气里带着哭腔，手上根本不敢用力，生怕给黎川造成二次伤害。 宋景曜黑着脸站在二人身后，只觉得面前的景色无比刺目。 他们就像是一对情比金坚的璧人，而他反而像那个不明事理的反派。 他不明白，楚暮心里明明有他，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却被完全排挤在了楚暮的世界之外…… 第七十七章 这是我的新男友 “你不必跟我道歉。”黎川伸手护着自己的伤口，扯了个淡笑安慰一旁惊慌失措的楚暮。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楚暮气急，安抚完黎川后，下意识上前一步将黎川护在自己身后，直面着宋景曜。 宋景曜低头看向楚暮，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他这么鲜活的表情。 宋景曜不说话的样子让楚暮感到一阵后怕，他咬了咬下嘴唇，尽力克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颤抖。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依然坚定的挡在黎川身前。 “暮暮，过来，跟我回家好吗？”宋景曜收敛了怒气，将那些嫉妒到狰狞的丑恶全部掩藏在了面具之下。 他伸着手再次向楚暮发出邀请。 然而这回的楚暮却较之医院他们独处时更为坚定。 他一把将宋景曜伸出的手拍开冷冷的道：“宋景曜，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宋景曜一愣。 “我已经离开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楚暮说着，垂下眸子没有再看宋景曜的脸。 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转过身扶着黎川柔声道：“川哥我们进去吧，我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宋景曜就这么看着二人相携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但刚刚挥出的拳头还在隐隐作痛，喉咙里是难以言表的干涩，半晌之后，他才认输般的轻声问道：“暮暮……他说他是你男朋友……” 楚暮离去的脚步一顿，先是诧异的扭过头去看了眼身旁的黎川。 在得到他眨眨眼的反应后，才木着一张脸转过头去看宋景曜。 宋景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在楚暮嘴里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不死心，等待着楚暮最后来给他宣判一个死刑。 只见楚暮望着他良久，眼眸里含着宋景曜看不懂的情绪。 或许是悲伤或许是怀念，呆立了许久之后方才开口：“嗯……宋景曜没有人会停留在原地，我也有我的生活，你对于我而言不过就是过去式。” “假的。”宋景曜眼中含着怒火，不等楚暮说完便出声打断到。 楚暮摇摇头接着道：“你之前不是问我孩子是谁的吗？是川哥的，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按照月份，那个时候你明明没有离开我！你肚子里那个，明明就是我的孩子！”宋景曜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也不明白自己的话到底是把逐渐远去的楚暮给拉回来，还在将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推越远。 谁知楚暮听了这话，竟然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自嘲与解脱。 只听见他说：“因为就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我背叛你了呀。” “不会，怎么可能？！我问过宋安泽，宋安泽说他根本没有碰过你！你只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宋景曜的语气中带着祈求。 很难以想象，他这么个骄傲的人也有这么卑微的一天。 “随你信不信。”楚暮扶着黎川转过身淡淡的道，至此再未分给宋景曜一个眼神。 宋景曜眼睁睁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缝内，而那扇门就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在他的面前严丝合缝的关在一起。 就像宋安泽无数次对他强调的，你放手吧，楚暮的世界已经没有你了…… 心脏像是霎时间多了一个豁口，如果言论能够化成利刃，宋景曜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已是遍体鳞伤。 他扯了个嘲讽的微笑，最后再深深看了眼那扇紧闭的门，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与楚暮大概就是这般了吧，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宋景曜浑浑噩噩回了宋宅，回忆起自己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他跑到楚暮住过的房间，想要吧属于楚暮的回忆全部封存，偶然间又看见了那个看起来木木呆呆摆在楚暮床头上的玩偶。 那个玩偶的传说是什么？是一对幸福的有情人最后终成眷属。 楚暮从自己这里求得了这一对娃娃，又将它们细细安置在床头，怎么可能对别人移情别恋？ 而且算算时间的话，楚暮日日与自己在一起，就连重逢时，迷迷糊糊躺在病床上的梦呓唤的都是自己的名字。 宋景曜的心突然地开始颤抖起来。 楚暮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为了刺伤他，只不过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他被自己伤怕了，只能在自己周身竖起这种锋利的刺，将自己柔软的心包裹在其中。 宋景曜心中的愤怒渐渐淡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股浓浓的心疼。 他将楚暮的房间重新规整好，又将那个呆呆的玩偶重新立在床前，开了车又回到了楚暮所租住的公寓楼下。 三楼的灯还亮着，宋景曜不知道黎川到底有没有走。 他倚在路灯旁，一手夹着烟，刚好趁着这个时间将这段时间纷乱的心绪整理好。 现在已知的情况是，无论怎么样他对楚暮都不会放手。 而楚暮对他似乎也残留着一点喜欢，更何况楚暮的肚子里还凝结着他们两相爱的证据。 他应该对楚暮再多一点信任和包容，不能再如同以前一样，任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宋景曜原本只想待在离楚暮最近的地方，这样他也能够更加安心。 但未曾想过，竟然还会有意外收获。 昏黄的楼道内，楚暮穿着家居服提着一袋垃圾站在那里。 他似乎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出现在这里，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可是迎着自己的视线，仓皇逃窜的仓鼠这一次似乎并不想认输。 只见楚暮只是短暂的犹豫了片刻，就重新抬头挺胸，直勾勾的冲着宋景曜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楚暮抬着头，学着宋景曜一向桀骜的样子问道。 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这样的他看起来反而像是一只虚张声势站立起的猫咪。 “我不能在这吗？”宋景曜挑挑眉反问道。 他这话噎得楚暮你了半天没再说出一句话，宋景曜眼底闪过一丝柔光，因为这样脸红无措的楚暮，莫名的就和以前的样子重叠在一起…… 第七十八章 只能够摸一下哦 良久之后，楚暮低着头叹息似的小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宋景曜今晚对待楚暮有些步步紧逼。 “嗯……是我所期望的，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所以你快点哪来的回哪去吧。”楚暮似乎顿了顿，等到再次抬起头时，眼底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然。 “承认吧，你就是还想着我，还爱着我。” 宋景曜突然笑了起来，伸手将楚暮拉进怀中。 楚暮红着脸想要挣扎，但是似乎是被宋景曜周身的气味所感染，肚子里突然有种新奇的感觉。 宋景曜也感受到了楚暮的僵硬，以为自己下了步昏招，赶紧将楚暮从自己怀了放了出来。 他可没忘，楚暮见到他第一眼那种寻死觅活的模样。 “对不起。”他低着头，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哪了，但是先道歉准是没错。 只是楚暮像是没听见他的道歉，呆呆站在原地，眼中闪着不可置信的光亮。 “怎么了？”宋景曜的心霎时间紧张了起来：“暮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楚暮说了一句话，尔后呆呆地望着宋景曜张着口满脸茫然。 “怎么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宋景曜着急忙慌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弯下腰就想给楚暮来个公主抱。 “他动了……” 楚暮看了眼宋景曜又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如此反复了几次，才像是回过神来。 巨大的惊喜近乎要将宋景曜击穿。 他人生中有过无数时刻，可是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令他感动。 “我……我可以摸摸吗？” 宋景曜眼底含着祈求，颤抖着开口。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又或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让楚暮意识到了，它与宋景曜有着无法割舍的羁绊。 短暂的沉默后，楚暮低着头红着脸不敢看宋景曜的眼睛，微不可查点了点头道：“就……就只能摸一下。” “好。”宋景曜咽了口唾沫，近乎神圣的将自己的手触上了楚暮的肚子。 隔着薄薄的家居服，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愉悦的动了起来，就像是在给他打招呼。 宋景曜低着头，将眼底那颗渗出的泪珠藏了起来。 他在这一刻在心底立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对楚暮好。 他动了动唇瓣，不舍的开口道：“你要乖乖的，不要让妈……” 宋景曜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轻咳一声才继续接着道：“不要让爸爸为难，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谁……谁要你经常看了。”楚暮皱眉，微微侧身避过了与宋景曜的身体接触。 “再说，这也不是你儿子，别在这乱认亲戚。”楚暮愤愤不平的说道。 “是是是，我知道，我错了。”自从摸到了楚暮的肚皮，宋景曜嘴角的弧度就再也没放下去过。 他点点头，对于楚暮的指责全部照单全收，甚至还得寸进尺的伸手，将楚暮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朵后。 楚暮后退一步，表现出对这种久违的亲昵的抗拒。 宋景曜这才一脸受伤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今天是个意外，你不要觉得我对你有什么。”楚暮后退几步，退到了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那你对我有什么？”宋景曜的情绪好上了不少，挑了挑眉反倒开始打趣楚暮。 楚暮拿他没办法，将垃圾袋往一旁的垃圾桶一扔，回过头往楼道里走。 宋景曜就这样眉眼含笑看着楚暮的背影。 既然楚暮在楼下与他共处这么久，那就代表黎川肯定没有在楚暮租住的公寓留宿。 想到这里，宋景曜的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走在前方的楚暮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他。 “你怎么还不走。”楚暮故作嫌恶的目光显然是在赶人。 “我想看着你到家之后再离开，可以吗？” “离家这么几步路，难道还会有什么危险吗？最大的危险因素，可不就是你吗？”楚暮瘪了瘪嘴开口讽刺道。 宋景曜没说话，倒是他自己忐忑的觉得，自己的话似乎太过分了，便开口补充倒：“随你。” 宋景曜便看着楚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楼梯间，又看着昏黄的灯光一层一层逐阶而上，最后停留在三楼。 “走吧。”楚暮站在窗户口朝下比划了个驱赶的手势。 宋景曜看着那扇窗笑得异常温柔。 次日清晨，宋景曜在车里起来。 连日来的经验，让他已经能够在这狭窄逼仄的车厢内睡熟。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车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楚暮应该要起床了，便驱车去了小区外买了些早点。 他不知道楚暮到底爱吃什么，只能各式各样的包点都拿了些。 等到最后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装满了一个袋子。 害怕再买下去会错过楚暮出门的时间，宋景曜便又急急忙忙开着车往小区里赶。 得益于那几天“守护”楚暮，小区的保安早已被他收买。 除了能够让他的车畅通无阻进入小区，甚至还会给他报告楚暮的动向。 宋景曜害怕包点冷了会让楚暮肠胃不适，就脱下自己昂贵的外套，包在早餐外保温。 八点的闹钟响起，楚暮准时出现在了楼梯口。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外套，更衬得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块奶白的羊脂玉。 “你怎么还在这？”他瞪着眼睛诧异的望向宋景曜，眼里满是防备。 “你又想干什么？”他问道。 宋景曜无视楚暮防备的眼神，从衣服里掏出刚刚自己给楚暮买的早餐，笑着说：“我猜你应该这会出门，给你买了点早餐，别饿着肚子。” 楚暮看向宋景曜手里鼓鼓囊囊的一袋，嘟囔道：“这也太多了，你打算喂猪吗？” 说罢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亲昵了一点。 他很快冷下脸找补道：“不用，谢谢，我已经吃了早餐。” “抱歉，我没考虑到，那这些就随你处置吧，吃也好，丢也罢我都不做干涉，你先拿着，我赶时间上班。”宋景曜混不在意的笑笑，强硬的将那袋包点塞到了楚暮手上，随即钻进车里，真如他所说，开车驶了出去。 透过后视镜，宋景曜看到楚暮呆愣在原地半晌，在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抱着那袋早点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第七十九章 不要再来缠着我 宋景曜想着自己这么两头跑也不是个办法。 再看看楚暮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已经稍有好转，但是对于漫漫追妻路而言，依旧还是一个很长的过程。 宋景曜便将主意打在了楚暮租住的公寓隔壁。 顺便也可以监视监视黎川的动向。 说干就干，宋景曜亲自跑去和楚暮对面的房主对接，却被告知，对面是长租户，合同在手，房东就算再想做这单生意，迫于法律压力，也不可能答应宋景曜。 没法，宋景曜只能威逼利诱，用资本主义的金钱来腐朽楚暮对面的住户，好不容易才将住房敲定了下来。 宋景曜搬进去那天晴空万里，他特意挑选了许多带有楚暮生活痕迹的东西带了过去，以期望哪一天，万一楚暮能够进到这个空间，也能让他感受到一丝熟悉与眷念。 虽然他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人总要有梦想不是吗？万一哪一天实现了呢？ 宋景曜将下巴磕在那只蠢熊身上，又想起楚暮那个早上释然的微笑，总觉得他们距离重圆不过就是一张纸的距离。 可是他忘了，这张纸就如同水月镜花，虚无缥缈。 “暮暮，早。”宋景曜扬起一个笑脸，站在门外冲着楚暮打招呼。 楚暮默默盯着他看了几眼，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房子冷声道：“我记得你好像并不住在我隔壁吧？” 宋景曜嘴角的笑容一顿，他不清楚楚暮对于自己擅自搬过来到底是持有一种什么态度，因此内心十分忐忑。 “前住户的租约好像到期了。”他半真半假的说道，将自己准备的早餐递了上去。 一开始宋景曜都是早起然后去外面的摊贩给楚暮买包点。 但是久而久之，他在社交平台上关注的许多账号所推送，外面的包点对孕夫以及小孩并不友好。 宋景曜一咬牙一跺脚，就只能请教宋家的厨子怎样自己制作包点。 可惜他天赋并不高，学习了许久才能勉勉强强做出个样子，但好歹口味没差，营养保证。 他就是再赌，就像温水煮青蛙，只要楚暮不激烈抗拒，他就会缓缓渗入到楚暮的生活。 等到楚暮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他的那一天，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是不知今日是不是楚暮想要表达对他擅自搬过来的举动不满还是如何，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过包点，而是摆摆手冷淡的道：“不用了，你不用再给我准备这些东西了。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所以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是在浪费时间？”宋景曜摇摇头，将包点收了回来，也没强求：“我的愿望很微小，也不奢望什么，只要能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是吗？”对于他的不放弃，楚暮并没有表示诧异，而是若有所思看着他点点头。 他们就如同以往一样分开，可是等到中午，宋景曜按捺不住心中的想念，偷偷跑到楚暮花店时，却发现花店里黑漆漆的，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开过业的样子。 宋景曜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收敛，循序渐进，可是没想到还是让楚暮感到了不适。 他虽然不是那种一受打击就会一蹶不振的人，但这也足够让他难受许久了。 不知道楚暮会不会搬离他所租住的公寓，想到这宋景曜低下了头。 “小伙子，来买花吗？” 大约是宋景曜容貌太过扎眼，站在那处就像是一块风景，隔壁的老板娘忍不住开口冲他打了声招呼。 “不是。”宋景曜摇摇头想离开，他并不想和除了楚暮之外的人产生任何交集。 但转念一想，又重新停住了脚步。 “您好，能请问一下，花店的老板最近都没开过门吗？” 他这几日忙着学习包点，忙着提升厨艺，倒真有段时间没来过店里了。 老板娘恍然大悟的拍拍脑袋道：“你是小暮的朋友吗？” 宋景曜点点头：“前段时间他还在这，今天来顺路想看看他，结果就发现店里关门了。” “可能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老板娘露出一个微笑：“你在这等等。” 说罢便走进店内，翻找了一番后，拿出了一张薄薄的优惠券。 “这是？”宋景曜皱眉，拿着那张优惠券内心满是疑惑。 “听说他朋友新开了个甜品店，刚好他又会做些甜品，这些日子都是去那边帮忙，临走时还特意给了我个优惠券，只是我年纪大了，不爱吃那些，你有需要的话就拿去吧。”老板娘看着宋景曜的目光尤为慈善，让他恍然间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原来不止是楚暮，只要他肯慢下来，不带偏见的去看别人，也能从中发现温暖。 以前是他太封闭，太过于自以为是…… 想到这宋景曜忍不住对老板娘鞠了一躬表达自己的谢意。 “谢谢您，我正好很需要这个。” “不用谢不用谢。你赶紧顺着地址去找小暮吧。”老板娘摆摆手，冲着宋景曜眨眨眼，似乎对他的目的了然于心。 阔别老板娘后，宋景曜心中思量，暮暮的朋友？ 据他所知，楚暮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在那为数不多的人当中，唯一会做开甜品店这事的，估计也就只有明澄了。 想到这宋景曜掏出手机在社交平台上一搜，就看到明澄开店的消息。 顺着地址找了过去，隔着老远宋景曜就看到楚暮站在店内清点材料。 他走了进去，楚暮专注于眼前的甜品，头也没抬说了句：“欢迎光临。” 末了，他似乎又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很尊重人，又重新抬起头道：“想吃点什么呢？” 但当他看见眼前的人是宋景曜时，嘴角的笑容霎时间收敛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缠着我了吗？” 宋景曜松了口气，哪怕楚暮现在对着自己还有怨，但好歹没有跟之前一样想着逃离。 “进门即是客，楚老板没有不做生意的意思吧？” 宋景曜挑挑眉，他想勾着楚暮多和自己说几句话。 第八十章 这里不欢迎你 但是楚暮只是短暂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继续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宋景曜无奈，趴在吧台上没话找话跟楚暮聊天。 楚暮只是静静地听着，从不搭理宋景曜，一旁明澄请来帮忙的实习生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开口道：“先生，请您不要再打扰我们的工作了。” 宋景曜一愣，随即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向那个实习生，吓得她眼泪汪汪后退几步。 楚暮叹了口气，冲那个实习生摇了摇头，又转过脸对宋景曜道：“你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不要在这耽误我们做生意了。” “又不是你自己的店，干嘛这么上心，人老板都没来。”宋景曜看着楚暮酸溜溜的说道。 他就是不喜欢楚暮为了明澄的事情这么上心，他恨不得楚暮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的身影。 他的话让楚暮听着一怒，抬眸瞪了他一眼，大有要拿扫把把他扫地出门的架势。 宋景曜害怕被楚暮赶出去，只能抬手做投降状：“好了好了，我点单，把你们店里最贵的甜品都做一份吧。” 宋景曜就是变着法子想给楚暮送点钱，他恨不得楚暮安心躺在家里睡大觉就好，不要再这样辛苦出来工作了。 虽然他内心也很清楚，楚暮来明澄店里帮忙，也多半不是为了钱。 “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实习生刚刚被宋景曜瞪了一眼，心里头那股子别扭劲还没过去，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宋景曜冷笑一声：“阁下这是有生意不做吗？再说我吃不吃得完，与你何干？” 楚暮似乎怕他两直接在店里吵起来，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挤到收银台旁边：“我来吧。” “可是……” 实习生还想说些什么，但对上楚暮温柔的眼神，气鼓鼓的将那句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宋景曜一口气点了快二十份甜品，虽然制作都不繁杂，但因为时间太早，店里的甜品师都还没就位，只能由楚暮一人制作。 宋景曜在吧台外看着楚暮忙碌的身影，真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他来这可不是站在就为了看楚暮给自己忙活。 “暮暮，你休息休息，就这几样就够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他说了谎，自己本身就不爱这种偏甜的东西，偏偏为了勾得楚暮跟自己多说几句话点了这么多单。 “抱歉先生，我们这边可不支持退单。” 实习生虽然也心疼楚暮忙碌的身影，但显然她不会放弃任何嘲讽宋景曜的机会。 宋景曜气急，觉得这不愧是明澄开的店，一个两个都不知道给自己省心。 等到楚暮好不容易在吧台后忙活完毕，宋景曜望着自己面前一桌子甜品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不管是当着楚暮的面还是背着楚暮的面，他都舍不得将这些包含楚暮心血的东西丢进垃圾桶。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甜甜软软的奶油在味蕾间化开，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味道，但这种熟悉感让宋景曜想到那些个午后，楚暮为自己洗手做羹的场景。 他吃的有些哽咽，也很慢，就像是要把那些回忆全部珍藏在记忆最美好的地方。 然而人的胃毕竟有限，就算是宋景曜不想浪费楚暮的心血，也抵挡不住胃部隐隐发出的警告。 他真的……吃不下了…… 宋景曜忍不住微微偏头偷瞄楚暮的脸色，就见楚暮撑着下巴靠在吧台上好整以暇看着宋景曜。 就连一旁的实习生，都抱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 就在这时，一群叽叽喳喳穿着制服的小学生走了进来。 他们东瞧瞧西看看，围着吧台前的透明展柜发出一阵一阵的惊呼声。 但是一看见甜点旁所标注的价格，那种兴奋就换成了沮丧。 “想吃什么？” 大约是孩子们童稚的脸让宋景曜想起了楚暮肚子里的孩子，脸色不由柔和了几分。 他蹲下身让自己和孩子们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柔声问道。 小朋友们眼中闪过不舍看着玻璃展柜里的甜品们，但还是决绝的摇了摇头：“我们没有钱，就是过来看一看。” “不用钱的，新店开业，正好在做活动，试吃店里的甜品，你看叔叔桌上摆的全是样品。” “真的吗？”小朋友们眼中一亮，看向那些甜品，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自己的渴望。 “妈妈说不能在外面接受陌生人的食品。” 宋景曜笑了笑：“叔叔不是坏人，这么大一个店，店里也有监控，如果你们不信任我，就分批尝试吧？” 几个小朋友显然动了心，几个人站在店外，几个人跳上椅子开始大快朵颐。 “味道怎么样？”在孩子们决定尝试甜品时，楚暮就从吧台后走了出来。 此时他正坐在宋景曜身边，一脸紧张等候孩子们对于他手艺的评价。 对于宋景曜将甜品分给孩子们的行为，他没表现出赞赏，但同样的也没表现出厌恶。 “好吃！等我妈来接我放学，我一定要带她也来店里吃漂亮哥哥做的甜品！”一个孩子笑着说道。 大概是因为怀孕，楚暮整个人都充满着母性的温暖，让孩子们不由自主想靠近他，想和他多说说话。 这一幕太过美好，宋景曜不愿打扰。 他就坐在楚暮身旁，盯着他的侧脸看得出神。 他想，他们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两个人并肩坐在后院的花园，膝下围绕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倾诉自己今天所遇到的趣事。 到了这一刻宋景曜方才发觉，原来什么宏图大志他根本不稀罕，他所希望的，不过就是和所爱的人一起平平淡淡的度过每一个日升月落。 送走活力四射的孩子们，楚暮没有再回到吧台后，而是淡淡的坐在宋景曜身边玩手机。 对他的态度既不热切，但同时也不抗拒。 宋景曜想搭话，但没找到合适的话题，正懊恼间，店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他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人戴着一副夸张的墨镜，瞪向宋景曜道：“这里不欢迎您，请您离开！” 第八十一章 登堂入室 实习生早就看宋景曜不顺眼，此时再看见背后有老板撑腰，真恨不得跳起来庆祝。 楚暮看了眼明澄又看了眼宋景曜，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宋景曜不欲在楚暮面前和明澄产生冲突，毕竟他之前犯浑的时候，竟然还想着威胁明澄来获知楚暮的消息。 但是明澄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作下去，宋景曜仅存的这么一点点愧疚迟早会被他作没。 他挑了挑眉峰，指了指桌面上还未吃完的甜点道：“这客人还没吃完，老板就迫不及待想赶人了？” 明澄看着那些甜点诧异了几秒，尔后回过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楚暮。 楚暮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媳妇一般的低下头。 但明澄很快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他冷哼一声道：“我还真应该在门外贴个姓宋的与狗不得入内。” 说到狗，宋景曜又想起家里那个未命名的小奶狗，顿时计上心头。 他装作受伤的样子低下头冲着明澄道：“我知道我与你是有一些误会，但我是真心喜欢暮暮，之前都是我的错，现在我也不奢求什么，就希望暮暮能够平安喜乐。” 说完，宋景曜一顿，看了眼楚暮就提着那些未吃完的甜点走出了店门。 隔着老远，他似乎还能听见明澄恼火的嗓音。 宋景曜又重新回到了宋宅，小奶狗被他请了个专门的保姆照顾。 也就是楚暮离开的这段时间，它长大了不少，站起来几乎能到宋景曜小腿。 宋景曜牵了狗绳冲着他低声道：“爸爸后半生的幸福，可就靠你了。” 小奶狗似懂非懂点点头。 宋景曜不知道楚暮到底在奶茶店那边帮忙忙到几点，只能傻乎乎的牵着小奶狗在小区里散步。 他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副场景，下班回家的楚暮看见奶狗，脸上挂起一个微笑。 他会蹲下来逗弄奶狗，就跟以前在宋宅一样。 这样自己就能够顺理成章和楚暮搭话，一来二去，他就能够借着奶狗捷足先登。 然而理想总是丰富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晚霞染上云层，太阳逐渐西沉，树林间的暖风也逐渐变得寒凉，太阳落山后尤甚。 宋景曜拢了拢外套，牵着奶狗皱了皱眉。 他脑海里不可抑制闪过些许不好的念头，想起今天甜品店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冒进，又把楚暮稍微缓和点的态度吓退了回去？ 他不会在见过明澄后就听了明澄的怂恿从这里搬离吧？ 随着这些想法逐渐冒出，宋景曜牵着奶狗的手就显得越发颤抖。 正当他打算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去试探一下的时候，突然发觉，他们见面这么久，自己还没要到楚暮的新手机号。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每当他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就只能看看房间里楚暮曾经留下的痕迹，然后再一次打起精神投入到这漫漫无期的追妻之路上。 下次见面就算是死缠烂打也好，一定要弄到楚暮的新手机号。 宋景曜这么想着，又忍不住在心里偷偷责怪明澄，怎么把楚暮留到这么晚，不知道暮暮会不会害怕，路上该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吧。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然从一个渣男转变成了老父亲的角色。 就在宋景曜坚持不下去打算动用自己的关系找到楚暮时，就看见楚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道路尽头。 他还是穿着那件米黄色的外套，夜色中像是一团行进的小团子。 “暮……”宋景曜牵着狗刚准备上前，定睛一看又见前面似乎不止楚暮一个人。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 黎川……宋景曜咬牙切齿念出这个名字。 二人并肩而行，时不时交谈几句，宋景曜便看见楚暮伸手捂住嘴角扬起的笑。 油嘴滑舌，什么事逗得他这么开心。 宋景曜酸溜溜的想到。 对面两人成双成对，而自己形单影只，简直就像他手里牵的狗，原本还打算上前的宋景曜第一次产生了自卑的情绪。 他不想被黎川看见自己这个狼狈的样子，敛了敛神色冲着奶狗道：“走了回家。” 然而奶狗太久没有看见楚暮，此时随着夜风送来熟悉的气味，这让它整只狗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它大力摇着尾巴，甚至想要挣脱牵引绳冲到楚暮身边。 宋景曜能感觉到它回归的心是多么迫切，因为自己的心情与它相比起来不遑多让。 但他只能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就像他此时不得不拖着激动异常的奶狗上楼。 他像个痴汉一般站在楼道里通过窗户向下看，监视着黎川的一举一动。 他看见黎川将楚暮送了回来，黎川的嘴开合像是说了一些什么话。 楚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几分，最后摇了摇头像是在拒绝黎川的提议。 干得好！宋景曜忍不住在内心称赞到，全然忘了此时的楚暮与他并没有半分联系。 听见楚暮上楼的声响，宋景曜赶忙躲回了对面的出租屋。 直到听见楼道内重新归于平静，他才打开门从屋内出来敲了敲楚暮家的门。 大约是刚进门没几秒宋景曜便过来敲门，楚暮开门的速度很快。 但却只拉开一条小小的门缝防备着他。 “干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楚暮冷着脸问道。 宋景曜原本想问问楚暮在他走后还有没有什么趣事，又想问刚刚黎川在楼下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但话到嘴边对上楚暮那张冰冷的脸，宋景曜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了。 “宋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请您先离开，我要休息了。”楚暮垂着眼睛淡淡的道，一边用了力道，准备关门。 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宋景曜下意识伸手拦在了门框上。 “别……”他刚开了个口，想着自己应该找什么借口登堂入室，就见自家一道肥嘟嘟的白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冲进了楚暮家。 不知那为何物的楚暮下意识送了手，宋景曜便借着这个空档将身体挤进了楚暮的房间…… 第八十二章 宋景曜，我们不可能 他进屋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等楚暮反应过来时，宋景曜已经登堂入室站在了屋内。 “你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楚暮跺跺脚，上前去推宋景曜，可他就像是一块秤砣竖在那，根本推不动。 小奶狗进屋环视一番后，又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回宋景曜身边。 “我马上就走。”宋景曜还怕楚暮不信特意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只是很久没看见你，他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宋景曜低着头将目光投向奶狗，奶狗也十分知趣的摆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望着楚暮。 对上这狗汪汪的眼睛，就算楚暮再想硬下心肠，那话也像堵在喉咙眼根本说不出口。 他放弃抵抗似的白了宋景曜一眼，单就这一眼宋景曜就知道楚暮铁定又心软了。 不由觉得自己这个请外援的决策真没错。 宋景曜站在玄关处打量楚暮租住的公寓的摆设，除却房东原本的装潢外，楚暮还增添了许多物件，将这冷冰冰的出租房装扮得十分温馨。 楚暮坐在沙发上逗弄奶狗，许久不见他对奶狗也是想念得紧，不知道在宋宅有没有吃饱穿暖，宋宅新的女主人会不会虐待它…… 宋景曜看着这一幕脑海中不由闪过幻想，很多很多年后，他们共同生活在一起，就像一对普通夫妻，养几只宠物，膝下围绕着孩子，他们就并肩坐在一起，看月升日落。 所有的喧嚣与繁华在这一刻全部归于宁静，宋景曜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一直寻求的，不过也是这样一个平淡的避风港。 但他注意到，楚暮逗弄奶狗时，总是经常变换姿势，观察几秒后宋景曜恍然想起自己曾在网上查到的孕期知识。 有的孕夫会因为怀孕而双腿水肿。 楚暮或许也是这样，在一个一个夜深无人的夜晚独自忍受着这种疼痛，宋景曜心疼不已，想把楚暮抱进自己怀里。 楚暮这么一个人本来应该被自己捧在掌心里好好疼爱，但自己却让他一个人受这种苦楚，不怪他不想回到自己身边。 他叹了口气走进浴室，打了盆热水放到楚暮跟前。 “你干嘛？”楚暮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防备，这又让宋景曜心底生疼。 宋景曜蹲在楚暮面前，看着楚暮的脚道：“我看你有些难受，就想着给你泡泡脚按按摩。” “不用。”楚暮冷着脸拒绝。 “别拒绝我好吗？我不干别的，只是觉得对你很歉疚。”宋景曜低着头道。 “不用，那都是过去式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要睡觉了。”楚暮还是一脸冷冰冰送客的架势。 宋景曜叹了口气只能再退一步：“就当我多管闲事向你求的，按摩完我马上就走。” 他原想着好不容易进了楚暮的屋，不管怎么样都要赖在这留宿一晚。 然而时局弄人，现在看来只能放弃这种无赖的做派了。 他扶着楚暮的脚放进浴盆里，从下仰望而去，就见楚暮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 “水温合适吗？”宋景曜敛了视线，不再盯着楚暮。 “嗯。”半晌之后，楚暮才红着脸应了一声，只是那声音比蚊子还小。 奶狗似乎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幕明白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委屈巴巴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 “你……为什么这么做呢？”楚暮小声问。 此时宋景曜正根据脑海中的记忆回顾足部的穴位在哪，乍然听楚暮这么问下意识回答道：“没有什么为什么，只是想着，我应该要对你好，想把全世界最好的全部都捧给你。” “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决定不再爱你了。”楚暮声音里带着哭腔。 等到宋景曜抬起头时，就发现楚暮已经泪流满面。 “别哭。”宋景曜无措的说道，他这个求原谅的人还没哭，怎么反倒楚暮那边先哭上了。 他想伸手像以往一样为楚暮抹去眼角的泪珠，但却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刚刚触碰过楚暮的脚，不由出声威胁道：“你再哭的话，我可就伸手给你擦眼泪了。” 楚暮打了个泪嗝，似乎也想起宋景曜刚刚干了些什么，红着脸止住了眼泪。 “我说了，我没有所求，我只想看着你然后对你好。”宋景曜由衷的说道。 但是楚暮低着头沉吟了片刻反驳道：“你其实并不像你说的那么清心寡欲不是吗？” 宋景曜没有说话，楚暮继续道：“比如你看着我和黎川在一起，你会生气会发怒，你还是无法接受我不属于你，在你身上还是对我有着无法言说的控制欲。” 宋景曜刚想解释，又被楚暮出言打断。 他眼中含着晶莹的泪珠，但宋景曜能感觉到那种更深层次的绝望。 “宋景曜……我们根本没有未来可言。” “为什么这么说？以前是我不对，我不好的你提出来，我都可以改。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不是吗？” 宋景曜急切的反问道，他现在很需要楚暮肯定的答案，他不想让这一场明明两个人心里还有彼此的恋情最后走向衰退的悲剧。 “可是那有什么用呢？”楚暮摇摇头：“我只能当你的地下情人，你还有宋老爷子给你钦定的未婚妻不是吗？” “不是，我最爱的人是你！”宋景曜握着楚暮的手急切的道。 “这不重要。”楚暮哀伤的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宋景曜的手中抽出。 “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让人唾弃的第三者，不想让我的孩子从小就被人嘲笑，不想让他背负一个私生子的名头，宋景曜，这些你都懂吗？” “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就像你曾经对我说的，我这种身份的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宋家的儿媳，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像是高高挂在天上的遥远星辰，而我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尘土。” 楚暮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了个微笑：“所以，宋景曜，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们根本不可能，你终究要回到你的世界，而我也一样，但爱情并不足以冲破一切桎梏……” 第八十三章 一个吻 宋景曜这一瞬间无话可说，他的确没有想过这么深层次的东西，他的世界来的太过于简单。 或许童年遭受了许多挫折，可是在他的世界中，还是没有竭尽全力而不可达成的事情。 但这些事情对于楚暮却太多了，比如不管他怎么努力，就算门门功课都得到了第一，还是不可能得到楚妈的赞许。 因为他的身体，让这一切都变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回去吧。”楚暮的话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大概是宋景曜再见楚暮这段时间最温和的话语了。 但宋景曜却能从中听出楚暮的哀伤。 宋景曜也总算明白，为什么没有人看好他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对比起楚暮而言，自己的确稚嫩的可笑。 他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而盆里的热水也开始变得逐渐冰凉，就如同此时此刻他的内心。 他沉默的拿起一旁的毛巾仔仔细细的将楚暮的双脚擦干。 “宋景曜……你还要装作听不到吗？”楚暮的语气染上怒色。 宋景曜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对，这些问题我的确从来没考虑过，对不起。” 楚暮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宋景曜并未发觉。 他垂着头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样做，才能真正做到配得上楚暮的人。 “你不用跟我道歉……”楚暮垂着头，他只是不希望宋景曜再对他这么好。 因为他即使这么努力，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宋景曜。 明明在看见宋景曜的第一眼，他就应该逃离这个地方，但他舍不得，最后才再次造成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他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人都有个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机制，但是他也无法抗拒宋景曜的诱惑。 他就像是无怨无悔纵然投入火海的飞蛾，而等待他的不过就是灰飞烟灭的结局罢了。 “是我自私了。”楚暮吸了吸鼻子小声道。 宋景曜苦笑两声：“怎么能说你自私，只是你今天的话点醒了我。” 他突然低下头将坐在沙发上的楚暮抱起。 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楚暮吓得尖叫一声，伸手搂住宋景曜的脖颈。 这距离近到宋景曜微微低头就能闻见从楚暮嫩白脖颈散发出的幽香。 他很怀念这种味道，真希望时间能够停驻在这一秒，不用想以后，不用想未来，就珍惜此刻的美好。 “放开啊！”等反应过来的楚暮马上收起了自己下意识的脆弱，他瞪着眼睛望着宋景曜，伸手在他肩膀上狠狠锤了一下。 只是他认为的用力，在宋景曜看来不过是不轻不重的撒娇。 宋景曜忍不住低笑一声解释道：“不闹了，你刚按摩完，我不想让你在地上踩脏。” “歪理！”楚暮反驳道：“我又不是不穿鞋在房间里乱跑。” 但是因为楚暮的力气实在无法与宋景曜抗衡，只能气鼓鼓偏过头，自欺欺人装作无事发生。 宋景曜看着他幼稚的一幕，忍不住嘴角勾勒出一个弧度。 他轻柔的将楚暮放在床上，便看见楚暮防备的卷着被子看着他。 宋景曜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可没那么禽兽，再说我也不希望在你这永远进入黑名单。” 楚暮冷哼一声丝毫不给宋景曜面子拆穿道：“不知道是谁大半夜非要闯进我家。” 宋景曜自知理亏，在楚暮床边单膝跪地伸手拍了拍他身上厚重的被子道：“我想看着你躺下，我马上就走，保证！” “这有什么好看的？”楚暮嘟着嘴吐槽道，但身体却十分诚实的摆做入睡状躺在床上。 “我睡了，你可以走了！”楚暮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向宋景曜。 他眼中蕴藏的情绪宋景曜看不懂，他觉得楚暮既期望他离开，又渴望他留下。 他叹了口气，走到卧室门口熄灭了灯光。 窗外月色为房间铺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宋景曜就在黑暗中张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暮。 “晚安。”他弯腰在楚暮脸侧落下一个轻吻，一触即分，在楚暮还未来得及发飙之前就退出了房门。 楚暮今天的话算是给了他一记重击，单单除却楚暮这里，他们所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是他未曾考虑到的荆棘与坎坷。 “明天见一面吧。” 他掏出手机，给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发去消息。 一夜未眠，第二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似的白，宋景曜便从床上爬起，整理着装去见阮密。 但不知是因为阮密早已洞悉了他心中所想还是如何，这次会面并不顺利。 宋景曜心里记挂着楚暮，想早点把手头的事情完结，却怎么也遇不到阮密。 如此一来，等他终于在阮家外堵到准备出门的阮密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找我干嘛？”阮密穿着鲜红的外套，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她取下墨镜不耐烦的问道。 宋景曜摸不准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短信，便开口道：“走吧，有件事想跟你聊一聊。” 此时正值饭点，阮密便提议有什么事情边吃饭边谈。 于是二人便一道来到了御膳坊，看见熟悉的装潢，宋景曜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毕竟上一次与楚暮在御膳坊的偶遇并算不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宋景曜特意避开上次那个包间，刚打算入座，余光一瞥，又看见隔壁包厢内，似乎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不由苦笑一声，觉得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时隔几个月后，当时在场的四个人，兜兜转转竟然又陷入了这般死局之中。 “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阮密抱臂抬眸打量了一眼宋景曜道：“你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宋景曜诧异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阮密所说的不一样究竟是心态气质上的不一样，还是其他的不一样。 “我很抱歉……我和你的合约似乎不能再继续了。” 宋景曜开口道。 “为什么？”阮密脸上染过一抹怒色，她直视着宋景曜，竭力压抑住自己颤抖的身躯。 “我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想给他一个名分，想承担起这份责任，所以不能再继续跟你玩这个未婚夫妻的游戏了。” 他话音未落，便只觉得面上一凉…… 第八十四章 开始新的恋情 “这样耍我好玩吗？”阮密红着眼睛，右手执着水杯。 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将宋景曜的头发结成一缕一缕，他伸手擦了把脸，很难得没有发火。 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态平和了很多，不再如以往那般偏执易怒。 “阮密，请你搞清楚，一开始提出合作的人是你，受益者也是你，现在我只不过是提出不想再继续陪你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了，你凭什么发火？” 宋景曜睨了一眼暴怒的阮密，淡淡的说道。 “你这是背叛！宋景曜现在你跟我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你不想影响宋阮两家的关系，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合作。”阮密冷笑一声，重新盘腿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阮密，你有没有想过，你拿我当挡箭牌这种行为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不用你管！”阮密吼道。 宋景曜明白此时的阮密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论，但他还是要说，不管是为自己也好，还是为了将来的楚暮着想。 “阮密，你的敌人从来就不是我，是阮家，说到底还是你自身实力不够，且没有坚定的信心，就算我不在，阮家也会不停给你安排其他的相亲或是结婚对象，难道不是吗？” 阮密心知宋景曜说的在理，但她还是固执的摇摇头反驳道：“对，所以我选择跟你合作，只要我还是你未婚妻一天，他们就不会漫无止境的给我不停的安排相亲对象。” “但是未婚夫妻的名头挂在这里，我们两家总有一天会催我们结婚，到那时该怎么办？你是选择背叛你心中所爱，还是奋起反抗？如果是选择奋起反抗的话，为什么要拖到那个时候？”宋景曜问道。 “从前是我没想明白，稀里糊涂想着拿你去刺激他，是，我是做到了，可是看着他哭泣，我也会心疼。我觉得我与他之间就是缺乏一种坦诚，我不说，他也不问，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并不会因为这种所谓试探而消失，反而会变得越来越深。” 宋景曜自嘲一笑，又想起前段时间自己和楚暮是怎么相互折磨。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心底依然放不下彼此，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手。 可是楚暮害怕了，他不再像最初那般拥有一颗赤诚之心。 他害怕再一次被伤害，所以只能为自己筑成一道心墙，然后龟缩在墙内，因为不动心就不会受伤。 阮密顿了一下，情绪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激动。 “现在是你想改变这种状态，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说服我。”阮密嘲讽一笑，显然是对宋景曜的目的十分了然。 “当然。”宋景曜点点头，毫不避讳。 “我还真好奇被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毕竟按照你之前的做法，应该已经伤透了他的心。”阮密勾唇笑笑。 此时她想看宋景曜笑话的心远远超过他们“感情破裂”可能造成对阮家负面影响的担忧。 “你见过的。”宋景曜垂下眼睛，此时他才感受到自己当初究竟有多不成熟。 竟然把阮密带回家在楚暮面前晃悠，难怪一向软包子似的楚暮会在那个晚上鼓起勇气想要离开宋家。 “我见过？”阮密皱皱眉，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宋景曜所亲近的人。 “不会是那个小保姆吧。”在否决了无数个女人之后，阮密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想起宋景曜对于楚暮的维护，不由长大嘴巴表达自己的惊讶。 宋景曜难堪的点了点头：“你别这么说他，他叫楚暮。” 阮密嗤笑一声点点头：“行，我可以同意配合你解除这段婚约，但相应的，你要保证决不能让阮家的形象受到任何损害。” “我不能保证，只能说我会想办法把对阮家的名誉损失降到最低。” 阮密不置可否点点头，拎起一旁的包包头也不回的出门。 宋景曜刚松一口气，就见刚刚离去的阮密突然去而复返。 “对了，忘了提醒你，一旦你和你家小宝贝的感情出现任何问题，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罢，阮密还朝宋景曜俏皮的眨眨眼。 “我与他的感情进展与你何干？”宋景曜皱眉，不解的问道。 谁知阮密勾唇露出了今天最真心的一个笑道：“因为你不开心，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喜讯。” 锱铢必较的女人，宋景曜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阮密离去的背影想到。 不过今天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大事，宋景曜心中的石头落下了一块。 至少等将来他真的和楚暮重新在一起，能够名正言顺的给他一个身份，能够让他同样也站在阳光下。 不过…… 到了这时，宋景曜才反应过来似的，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楚暮和黎川还在隔壁包厢呢！ 他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墙上想去听隔壁的动响。 然而不知是御膳坊对于顾客的私密度看得很高还是如何，他竟然没有办法从中听见任何动响。 无奈只能自降身份偷偷趴在包厢门外，才总算是听见了楚暮的声音。 但那声音模模糊糊听得并不真切，宋景曜只能招招手唤来服务生，叮嘱他们上前摆盘，出来的时候稍微留出一道细缝这才作罢。 宋景曜趴在门上透过细缝看去，就见二人平静的用餐。 他松了口气，刚准备离开，就见黎川突然伸手为楚暮倒了杯果酒。 楚暮的酒量宋景曜是知道的，不说一杯倒，最多不超过两杯，他正看得暗自心焦，又听见黎川突然开口。 “暮暮……你考虑一下我刚刚说的话，我那天……也不是感到抱歉，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答应我。” 答应什么？宋景曜急得窝火，恨不得冲进去提着黎川的衣领严刑招供一番。 他又看向楚暮，只见楚暮面上一脸为难。 “我……我明白川哥的心意，我也很感谢川哥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这是拒绝的意思？宋景曜松了口气，不管黎川提出的是什么，只要楚暮拒绝，他就能够放下心来。 “暮暮，你别急着拒绝我，我也只是想照顾你，毕竟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不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吗？” 第八十五章 晚了，我不会爱你了 开始新的恋情？ 其实黎川这句话也从侧面说明了，上一次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也只不过是演戏。 他一方面又是庆幸，又是苦恼，只能趴在门缝里焦急的等待着楚暮的反应。 楚暮对于黎川的话也是一愣，他皱了皱眉，掩饰性的端起一旁的香茗细品一口，半晌之后才在二人的期待中开了口。 “川哥……我明白你的好意，也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只是感情的事情的确勉强不了。” 黎川也算是明白了楚暮的潜台词，但他还是不放弃的接着道：“暮暮，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相信也有把握能够让你忘记他。” 谁知道楚暮听罢只是淡淡一笑：“可是川哥，这样对你并不公平啊。” “我没有关系。”黎川突然起身，一把抓住楚暮的手，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宋景曜在门缝内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替楚暮将黎川那只手打开才好。 楚暮微微挣扎了一番，将自己的手从黎川手里挣脱了出来。 “川哥，我没有办法忘记他，也不可能在心里还有他的时候再接受你的感情，这对你不公平，也不符合我为人处世的做法。” 宋景曜心中微喜，觉得自己追回楚暮的赢面又大了几分。 可却没料到楚暮话锋突然一转：“川哥……离开他这段时间，我用尽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忘记他，我试过让自己忙碌起来，但都没有办法放下，兜兜转转这段时间我所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在见到他的那一面全部都瓦解……”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告诉我，我应该逃离，不然将再一次被卷入那泥淖之中，但是双腿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论怎么样也迈不动步子。” 楚暮一边说着，一边哭着将脸埋进了自己手掌之中。 黎川叹了口气，明白是自己对楚暮逼得太紧，他妥协般的说道：“是我不好暮暮，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话题，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不，川哥你没有错，是我太过犯贱，即使是这样还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离开他，我居然……还想着，还奢望着能够回到最初的时光，做他怀里那个懦怯的楚暮。” 这般坦诚，就好像是将楚暮的心脏血淋淋的摊开来，把伤口撒上盐巴，任众人哂笑。 “你别这么说自己，也是我卑鄙了，如果真的只是想照顾你的话，就默默的付出就好，不会说出来让你这么为难，也不会因此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黎川面前扯了个笑脸，勾了勾嘴角算是安慰楚暮。 “川哥……你别这么说……”楚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黎川突然起身，一把抓起自己挂在一旁的外套对楚暮道：“我吃饱了，暮暮你慢用。” “川哥……对不起。”楚暮想伸手去抓黎川的手，但最终看着黎川落寞的神情，他也只能咬了咬下唇瓣，将这种念想堪堪压了下去。 他不想给黎川无谓的温柔，造成他的错觉，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给别人任何一点幻想的机会。 黎川听罢，离去的脚步一顿，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看楚暮，而是依旧循着既定的方向离去…… 宋景曜原本不想出现，因为他不想让楚暮知道自己听见了，楚暮心里还有他的事实。 他怕楚暮会觉得自己仗着这一点肆无忌惮。 可是包厢里楚暮压抑的哭声，犹如猫爪一般刺挠着他的心脏，宋景曜叹了口气，走了进来，伸手将楚暮抱在了怀里。 “别哭了。”他摸了摸楚暮的脑袋轻声道。 听见他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温度，楚暮身体猛然一怔，似乎想飞快的从这个地方逃离。 宋景曜怕楚暮动作太过激烈伤到自己不得不开口道：“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楚暮飞快的抬头，红着眼恶狠狠看着他。 “你是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还是你从一早就知道，我根本不可能忘记你，所以特意在我面前不断出现来击垮我的吗？” “不是……”宋景曜只能苍白的辩解道：“楚暮，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能诚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 “你没资格这么说。”即使楚暮竭力控制自己，但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满脸，他不想让宋景曜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暮暮……我今天……和阮密摊牌说了我们两之间的关系。”宋景曜低着头突然道。 他感觉到怀中楚暮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 “我和阮密……从始至终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这些与我毫无关系。”楚暮低着头，宋景曜没办法看见他的表情，也无法判断此时他的情绪。 “不，以前是我不懂，我从来没考虑过你的感受，尊重过你的想法，我现在……这些天好像沿着你的心路历程重新走了一遍，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混蛋。”宋景曜伸手抓住楚暮的小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红印迅速在他面上弥散开来，他低下头靠近楚暮耳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楚暮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宋景曜了，只是故作坚强的眼神让宋景曜看得心碎。 “你给我造成的伤害，难道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全部抹平吗？”楚暮的声音因为长时间哭泣而有些沙哑。 这一句话却将宋景曜准备的话全部驳斥了个粉碎。 是啊，他对楚暮所造成的伤害根本无法弥补。 “暮暮……我从没想过抹平，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没有你的这段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我不奢求你能够回到我身边，我……我只希望你能够让我在你身旁照顾你，求求你不要抗拒我，也算是对我以前行为的……赎罪。”宋景曜看着楚暮的眼睛哀伤的说道。 楚暮伸手附上宋景曜面上的红印，眼中含着泪，淡淡的说道：“晚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和勇气再一次爱上你……然后再一次被你伤害了……” 第八十六章 姓宋的与狗不得入内 就像是一座高墙在心中轰然倒塌，所扬起的粉尘让宋景曜眼前模糊。 他的耳朵里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嗡嗡声，他机械性的点点头，拉住楚暮的手，不等楚暮将他甩开，抢拍似的嘀咕道：“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楚暮摆了摆手，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的手从宋景曜手中挣脱。 他本准备起身随便在马路上拦一辆的士回家，但看着宋景曜空洞的瞳孔，楚暮心间也忍不住一痛。 再……放纵这么最后一次吧，他如是想到，脚步一顿，回过头对宋景曜道：“你车停在哪？” 宋景曜这才反应过来楚暮是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赶忙走在前面给楚暮带路，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他居然会因为这一次楚暮不再抗拒自己而感到感动？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是苦吃多了，所以偶尔一颗糖，才会这么甜得发慌吗？ 宋景曜不知道，他将手覆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不确定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是不断上扬的嘴角，却在坚定的告诉他，这种裹着砒霜的甜蜜他甘之如饴。 大约是想着车上还有个楚暮，宋景曜的车不敢开快，前所未有的稳当，就连因为怀孕脾气变得刁钻不少的楚暮也没办法挑出毛病。 一路无话，宋景曜将楚暮送到了租住的公寓门口。 楚暮注意到宋景曜右手还紧紧捏着车钥匙，下意识出口问道：“你不回家吗？” 宋景曜心脏猛地一跳，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 这是？楚暮在关心自己？还是他已经默认了自己每晚都会睡在他对面？ 这么想着，刚刚被楚暮言语伤透而变得荒芜的心脏，在这一阵春风吹拂后，又开始生根发芽。 “我……想去找一趟宋安泽。”宋景曜激动的道。 “不用跟我解释，也不用给我汇报情况。”楚暮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低着头用钥匙开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却将他的关心出卖了个彻底。 “我回来，如果你还没睡的话，会过来跟你汇报的。”宋景曜眼前一亮，根本没把楚暮口是心非的话放在心底。 这一瞬间的楚暮，似乎又和从前那个会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回家的楚暮重合。 纵使他真的改变了许多，但是还是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在昭示着楚暮对于自己的关心和在乎。 想到这，宋景曜忍不住低头轻笑。 似乎怕被宋景曜窥视内心，好不容易将门打开的楚暮毫不留情的将铁门关上。 “砰”的一声脆响，宋景曜忍不住在楚暮看不见的角落笑得更加温柔。 宋景曜说自己要去找宋安泽的言论并不是在敷衍楚暮。 他迫切的想去见见这个哥哥，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意见。 自从他和楚暮确立关系后，宋安泽似乎是并不想成为二人之间的电灯泡，又或许是因为他和明澄的关系更进一步，总之他没有再回到宋宅，而是住在了几年之前买下的保密性很好的别墅。 宋景曜驱车而来时，时间并算不上太晚，但整个别墅空荡荡的，仅余宋安泽卧房里一点微弱的光亮。 “宋安泽！”宋景曜站在大门前喊宋安泽的名字。 等了许久无人应答，他又掏出手机拨打宋安泽的电话号码。 隔着别墅大门，他能清晰的听到手机响铃的声音，却等不到宋安泽接起电话。 他皱了皱眉，害怕宋安泽出事开口威胁道：“宋安泽，如果你再不出现，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又等了许久，才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宋景曜刚打算兴师问罪，就透过屋外微弱的光亮看见别墅里的光景。 他皱了皱眉对着面前的人嘲讽道：“怎么，你家是招贼了吗？” 宋安泽没说话，许久之后才慢半拍的摇摇头。 “你怎么回事？”宋景曜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宋安泽的不对劲，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宋安泽说话条理清晰，只不过反应永远慢半拍。 他话一出口，宋景曜就闻到了他嘴里浓烈的酒精味，不由皱眉掩鼻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宋安泽回答不出，但客厅里东倒西歪的酒瓶告诉宋景曜，那数量绝对不会少。 宋景曜扶额，感到一阵头疼，他来这是为了请教宋安泽追妻方法，毕竟从之前的种种行径看来，楚暮对宋安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而再看看他平日里运筹帷幄、温润如玉的哥哥此时这个荒唐的样子，宋景曜就知道今天的自己一定是白跑一趟。 他看着醉倒在自己身上的宋安泽，恨不得就直接把他丢弃在这，顺便再拍一两张照片，明天捅给娱乐记者，也能叫宏达的股票往下跌两个点。 但不知道是这段时间失去楚暮自己心路历程的改变还是如何，宋景曜对于宋安泽的怨恨已经远远没有之前强烈了。 看见宋安泽这样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又想起明澄在店里看着自己倨傲的神情说：“姓宋的与狗不得入内。”便可以窥见一二。 “不就是个男人吗？”宋景曜冷哼一声嘲讽道。 但一想起自己之前那段时间与现在的宋安泽简直不遑多让，识趣的闭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他拨通手机叫了保洁，又替宋安泽换了新的衣物，将他安置在床上，才冷哼一声准备离开。 宋景曜坐进车内，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物，只觉得在宋安泽那个醉鬼身上沾染了一身酒味。 夜间道路通畅，没过多久时间，宋景曜便将车驶回了所租住的小区。 原本打算回家换一身衣物，但宋景曜转念一想，自己离开之前跟楚暮保证过，回来会跟他打招呼，脚步一顿，停在了楚暮家门前。 他拍了拍楚暮家铁门，又等了许久，没有听见声响，料想楚暮应该是已经入睡，也不打算过多纠缠，正准备转身回到自己家，又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把家门钥匙落在了宋安泽那边。 他叹了口气，不抱希望的坐在台阶上，掏出手机准备拨打宋安泽电话时。 一缕暖黄的光从门缝处倾泻……楚暮家紧闭的门突然开了。 第八十七章 装醉 长久处于黑暗中的人，见到光亮会下意识畏惧。 宋景曜半眯着眼等待自己适应那缕光亮，就见楚暮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望着自己发呆。 “暮暮？”他开口，声音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楚暮。 楚暮皱了皱眉，伸手掩鼻嫌恶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没……”宋景曜本想说我没喝，但急于触碰楚暮使得他脚下踉跄。 “你还说你没喝。”楚暮下意识上前，自然而然的伸手扶住了他的身体。 灼热的温度自肌肤相交的地方传来，多久没有这么触碰过他了？宋景曜不知道。 楚暮的语气亲近，就好像是在家等待的妻子斥责应酬而回的丈夫。 这种温暖以及熟稔令宋景曜几乎落泪，他本想坦诚自己并未喝酒的话堵在喉头，他突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清醒，他想看看楚暮到底能为自己做到什么程度。 “你还说自己没醉，醉鬼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了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楚暮白了宋景曜一眼，却下意识让自己的身体更为贴近宋景曜。 宋景曜因为这久违的温暖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这下不需要他再多言，楚暮已经将他认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醉鬼。 “钥匙在哪？” 大约是因为自己喝醉，楚暮对自己的态度十分随意，完全不见平日里的冷淡或是最初的畏惧。 “不知道。”宋景曜脑海中回忆着宋安泽的样子，疯疯癫癫摇了摇头。 “不说我可就自己找了。”楚暮白了他一眼，小手突然伸进他的外套里。 隔着一件薄衬衫，被扫过***的宋景曜一个哆嗦。 楚暮似乎也明白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低着头微微红了脸。 他粗着脖子不知道是为自己找补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羞涩说了一句：“摸摸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宋景曜庆幸自己装成了一个醉鬼，可以不给出任何反应，不然碰到这么可爱的楚暮…… 他眼神一暗，在黑暗中咽了口唾沫。 “钥匙到底在哪？”楚暮问道。 宋景曜决定将自己的装傻计划贯彻到底。 “宋景曜，我知道你还有意识！你不告诉我钥匙在哪，我就……我就把你关在门外了哦。”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更何况是现在的楚暮，他开口威胁道。 宋景曜眼珠提溜一转，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像刚刚那样被留在门外，他还不如搏一搏，继续赌楚暮对自己的包容度到底有多大。 楚暮在宋景曜身上摸了一圈，除了车钥匙以及手机，再未摸出什么有效的物品。 他气得跺了跺脚，几步走回门边回过头对宋景曜道：“活该，你就在门外待一晚上吧。” 紧接着就是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 宋景曜叹了口气，继续回到刚刚的台阶那坐下。 他还以为楚暮会看在自己无家可归的份上收留自己呢，毕竟曾经的楚暮对于自己就是无条件的纵容。 但是终究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先想想自己今晚到底在哪过夜吧，宋景曜仰躺着将手臂半撑在冰冷的台阶上。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被黑暗笼罩的楼梯间又重新汇入一缕暖黄的灯光。 楚暮从家里走了出来，最后停在了宋景曜身前。 他弯下腰架住宋景曜，冰冷着脸不发一言扶着宋景曜向家的方向走去。 又重新回到了室内，宋景曜眨巴眨巴眼睛，楚暮屋内的陈设距上一次没有丝毫改变。 宋景曜真想掐掐自己的脸，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结局，自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重新回到了楚暮所租住的公寓。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楚暮身上的馨香，宋景曜忍不住闭目深深吸了几口气，想将这种气味深深铭刻在脑海。 “你今晚就睡这吧。” 楚暮将宋景曜丢在了绵软的沙发上。 实际上他租住的公寓沙发并不是很大，完全无法跟宋宅的奢华相比。 宋景曜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只能蜷缩着身体，窝进这个小沙发内。 那场景显得滑稽而可笑。 楚暮忍不住背过身，咬着下嘴唇将自己幸灾乐祸的偷笑给重新憋回去。 “不准吐在我家。”楚暮凶巴巴的对宋景曜威胁道：“否则……否则……” 楚暮想不到可以威胁宋景曜的东西，只能竖起拳头比划了个击打的姿势。 宋景曜装作不清醒的将脸埋进沙发内，实际上是为了掩饰自己嘴角那一抹忍不住上扬的弧度。 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楚暮竟然……这么可爱？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做出一些不符合醉鬼的行为动作，楚暮站在卧室门口站了许久，像是在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 良久之后，才熄灭了客厅的灯光，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宋景曜赶紧睁开眼睛，幻想着晚上自己有没有可能趁着夜色摸进楚暮房间。 然而“吧嗒”一声落锁声将他的愿望击了个粉碎。 这样也挺好，黑暗中宋景曜看着头顶的天花板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就在他迷迷糊糊将要陷入睡梦中时，一床沾着楚暮身上馨香的松软棉被盖在了他身上。 他想抓住楚暮的手，但又怕自己这么一个唐突的行为将他吓跑，只能在背后看着楚暮的背影走进卧室。 宋景曜捏着那床被子，指尖发白。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那么傻，将一个这么喜欢自己，包容自己的人从身边赶走。 抱着这种疑问，这种对自己的痛恨，宋景曜陷入了沉睡。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宋景曜不适的皱眉，想要将一旁的窗帘拉上。 他伸手在被子周围摸索了许久，没有摸到熟悉的物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天是趁乱摸进了楚暮家。 房间内空荡荡的，宋景曜飞快从沙发上坐起，掏出手机查看时间，直到看到屏幕上的时钟显示六点三十，悬着的心才算堪堪放下。 他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厨房，他迫不及待想看见睡眼惺忪的楚暮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一桌丰盛的早餐时，会呈现出一个怎样的表情…… 第八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宋景曜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如他所料，平日里就会在家里开火的楚暮，冰箱储存量是他家的两倍多。 倒也方便了他寻找自己所需要的食材与原料。 因为充满期待，宋景曜做得干劲满满，恨不得拿出自己的最佳水平一举拿下楚暮--的胃。 但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东西在楚暮面前简直是在大师门前班门弄斧，他所想做的，不过是要让楚暮看到自己的心意，以及正在改变的决心。 早餐出炉的瞬间，所溢出的热气与香气，让宋景曜唇角挂上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更恰巧的是，在他将早餐端出厨房的那一瞬间，便听见楚暮卧室传来门锁松动的声响。 宋景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楚暮会喜欢自己所做的早餐吗？ 他咽了口唾沫，停下了脚步，仿佛等待宣判的囚犯。 宋景曜并不觉得自己丢脸，因为在楚暮离开自己的那天，他就已经意识到，他就是一个囚犯，早已身在名叫楚暮的这座城池之中，宁愿画地为牢。 思量间，楚暮半眯着眼睛打着呵欠拉开了门。 他惺忪的睡眼与宋景曜直直对上，宋景曜直勾勾的看着他，随即展开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颜：“早。”他对着楚暮道。 “早。”楚暮呆愣了半秒后方才慢半拍的回复道。 但那种温馨而可爱的气氛仅仅只持续了一瞬，很快楚暮便敛了笑意恢复到一副冷冰冰的神情。 “你怎么在这？”他面无表情的对宋景曜询问道。 “我……”情况急转直下，宋景曜一时语塞。 “昨天我收留你已经是好心了，你今天早晨清醒了就应该安安静静离开。”楚暮皱了皱眉。 宋景曜顿了顿，但很快表情有重新恢复了过来：“就算是感谢你大慈大悲收留了我这一晚上吧。” 他将端着的餐盘放在餐桌上接着道：“看着你接受我的谢意，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楚暮盯着宋景曜那张无赖脸，心中不停责骂，但对上那碗热乎乎的早餐，责骂声不由淡下去了许多。 “看着我吃完你就能离开？”楚暮低着头，总觉得这种情形似曾相识，就好像在不久前也发生过一样。 “嗯嗯。”宋景曜从善如流点点头。 于是宋景曜便在一旁撑着下巴一脸幸福的看着楚暮安安静静将那碗早餐全部塞入腹中。 “有进步。”楚暮放下餐盘，看了眼宋景曜小声道。 宋景曜一怔，随即忍不住咧了个大大的傻乎乎的笑脸。 “我要去上班了。”楚暮别过头去，不愿去看宋景曜的笑脸，拒绝意味明显，就差没上手直接将宋景曜从租住的小公寓里推出去。 宋景曜眼珠一转，一瞬间脑海里运行了千百万种想法，就为了能够在楚暮这能多留一秒是一秒。 然而现实并不如愿，他并没能找到什么站得住脚的借口。 “我走了。”宋景曜慢吞吞的说道，一步三回头，就渴望楚暮能够在最后一秒开口，将他挽留住。 直到走出了那张满是铁锈的门，宋景曜还没听见楚暮的声音，正忍不住叹气，就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宋景曜下意识回头望去，就见楚暮一手握着电话，一边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 但这种互动并未持续多久，宋景曜就眼睁睁看着楚暮眼里的光泽渐渐暗淡。 最后脱力的跌坐在冰冷的地面。 吓得宋景曜赶忙回头，跑到楚暮身边一把将他捞起。 “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你还怀着孕，不能着凉。”宋景曜急切的说道，双手扶着楚暮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 楚暮表情茫然，听见宋景曜的话，就像是沙漠里遇见绿洲的旅人，将宋景曜当成了唯一的浮木。 他突然伸手扣住宋景曜的手腕，明明刚刚是你恨不得将他推开，现在却又舍不得宋景曜离开他一步。 “怎么了？”楚暮的这种反常让宋景曜的心脏顿时落入谷底。 只要在发生某些重大事情，只有在楚暮六神无主时才会下意识的依赖自己。 这是一种好现象，但又不是一种好现象，至少对于现在的宋景曜而言，比起和楚暮和好，他更希望楚暮能够安平喜乐。 “我……我妈她……”楚暮哽咽着说道，泣不成声，根本没有办法将一句完整的意思表达出来。 “你别着急，不要怕，有我一直在你身边。”宋景曜只觉得自己心脏随着楚暮攥着自己的力道被攥得生疼。 他恨不得代楚暮受过这种难受，伸出手将楚暮搂进自己怀中。 熟悉的温度以及气息似乎让楚暮坚强了一点，他深吸一口气，虽然依旧不能停止哭泣，但精神状态上显然已经好了很多。 “暮暮别怕。”宋景曜攥着楚暮的小手，能够感觉到上面的冰冷，他不得不用自己的手将楚暮的手包裹以给他力量。 “我……我妈她……住院了。”楚暮抽泣着说道：“小阳说妈妈已经难受好几个月了，只是近几个月来情况越来越严重，已经不能下地走动了，不得己才进的医院。” 楚暮的妈妈住院了？ 相比于楚暮的不知所措，宋景曜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毕竟距离他上一次去楚暮家向那两个人打听楚暮的去向，二人还一无所知，怎么转眼间，楚暮的妈妈就卧病在床了呢？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宋景曜沉声问道。 楚暮一顿，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摇摇头对宋景曜道：“没有，就是为了避开你我才选择租住在这里……我怕你找到我家，一直没敢跟家里联系过。” “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据我所知，你新号码知道的应该也就明澄，宋安泽以及那个叫做黎川的男人吧。”宋景曜有些吃味，毕竟连黎川都知道楚暮的联系方式，而他这个正牌男友却什么也不知道。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现在并不是吃醋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必须先安抚好楚暮…… 第八十九章 别怕，有我在 听见宋景曜的质疑，楚暮停止了抽泣，皱着眉头。 宋景曜怕他不高兴，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暮暮，我不是怀疑什么……他们是你的亲人，只是……毕竟有过这样的先例，我怕他们又利用你的心软。” 往事还历历在目，楚阳这孩子自从翅膀硬了，又从小被楚妈惯得无法无天，就想着怎么样榨干楚暮的剩余价值。 之前他不在意，但是现在楚暮可以说是他的心肝、命根，他怎么能再看着楚暮傻乎乎的被自己家人，被自己自以为最亲近的人算计。 “我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楚暮伸手抹了把眼泪低着头道。 “小阳说是他实在走投无路，能想到的人只有我，才不得不拜托营业厅的人将我的号码告知他。”楚暮擦了擦眼睛小声解释道。 现如今是可以凭借亲属证明得知亲属的联系方式，算不得什么难事。 宋景曜不想把自己几次三番前往楚家“友好”问候楚暮亲属的事情告知楚暮，只能点了点头随着楚暮的话头说道：“我知道，就算这是陷阱你也会义无反顾往里钻，只是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闹脾气了，让我陪着你吧，万一有什么事情，我能在旁边担着。” 楚暮还有些犹豫，他抬眸望了一眼宋景曜道：“但是这对你来说不公平，这是我的事情，怎么能牵扯到你身上？” 宋景曜赶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这么说，在我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住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是说最坏的情况，我在总比不在好。” 楚暮想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租下这个公寓以及鲜花店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当真是没有什么闲钱。 他踟蹰的点了点头，宋景曜知道此时自己不应该高兴，但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脸。 他趁着楚暮不注意在楚暮脸颊边偷亲了一下，在楚暮回过神来之前，脚底抹油似的跑到了门外。 “快来。”他朝楚暮伸出一只手。 逆着光的距离，楚暮呆呆地看着宋景曜，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先说好，我不会乘人之危，我也知道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也只是因为现在情况紧急，你放心，我不会多想的。” 宋景曜帮坐在自己身旁的楚暮扣上安全带，偷偷瞄着楚暮的脸色开口道。 “我……”楚暮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宋景曜懦弱的害怕楚暮口中会吐出拒绝的话语。 他出声打断道：“我知道，那些钱就算你问我借的，不设还款期限，所以你也不用担心。” 楚暮听罢，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默默将脑袋低了下去。 半晌之后，宋景曜才听见楚暮那句软软糯糯带着鼻音的：“嗯。” 这算不算他们之间的距离近了很多？至少对于楚暮而言，不再像之前那么抗拒自己了？ 宋景曜趁着红绿灯的空挡，摇着头苦笑着想到。 没想到他宋景曜一世英名，现在居然栽在楚暮手里，这么卑微的不求回报的付出。 在宋景曜的刻意提速下，不过几十分钟光景，小轿车便载着楚暮到达了楚阳口中所说的C院。 宋景曜将车停在大门口，示意楚暮先下。 “我先去停车，你妈住在几楼？等会我上去找你。” 楚暮心急如焚，感谢宋景曜这么替他着想：“九楼A区10号床。” 他看着手机将楚阳告知自己的信息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宋景曜。 楚暮正打算解了安全带往外冲，突然就被宋景曜握住了手腕。 楚暮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宋景曜，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景曜顿了顿，咳嗽一声特意放柔了声调：“别怕，有我在。” “好。”他这一句话激得楚暮刚刚才控制下去的眼泪又忍不住翻涌上来。 “别哭啊。”宋景曜无措的哄道。 楚暮低着头下了车，宋景曜正准备将车开去地下停车场停好，然后去找楚暮，就见楚暮突然又回过头站在车窗外冲着他道：“宋景曜，谢谢你。” 宋景曜咧了个笑，觉得有楚暮这句话就足够了。 只是如果他拥有预知能力的话，定然不会放着楚暮就这么离开，也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这一系列事情了，可惜没有如果…… * 楚暮谢过宋景曜后，便抱着肚子往楚阳所给的地址冲去。 纵使被楚妈那么对待了，他心底还是放不下楚妈，毕竟楚妈虽然对他很差，却没有让他缺衣少食，还是让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所以他断然做不出真正和楚家断绝关系的事情。 他心中祈祷着楚妈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边脚下生风往九楼去。 医院实行严格的陪护制度，一个病人只允许一个陪护，不准许不相干的人出入病房。 楚阳并未跟楚暮说起这个事情，等楚暮到达病区的时候，就被安保拦在了门外。 “你是几号床的家属？”安保大爷出声问道。 “A区十床。”楚暮面上焦急。 “核实一下身份信息，和病人信息。”安保大爷不急不慢。 楚暮赶紧将楚妈的信息上报，结果却被大爷告知，他们这个病区根本没有楚妈的入院信息。 “怎么可能？！大爷您再看一眼，这是我弟弟发给我的消息，就是这里，我没有找错，您再核实一下。”楚暮急得想往病区里闯，却被大爷摇摇头拦在门外。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拨通了楚阳的电话。 “小阳，你和妈在哪呢？我到了病区，保安说没有妈的入院信息。”楚暮都快急哭了。 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又想起在公寓时宋景曜说的那些话，心底闪过一丝违和。 但这抹违和感很快又被担心楚妈安慰的焦躁所取代。 楚阳似乎往前跑了几步，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他喘了几口粗气对楚暮道：“要等上一个病人出院才有床位，我和妈现在在老病区做检查，你过来一趟吧。” “好。”楚暮答道也没多想，刚准备挂断电话，却又听见电话那头的楚阳接着道：“对了哥，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第九十章 楚阳的阴谋 “你问这个干什么？”因为楚阳曾经有过假装被绑架骗取他钱财的行为，楚暮对钱这个字眼下意识敏感起来。 他冷冰冰硬邦邦的说道，大有楚阳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按兵不动的意味。 楚阳顿了顿，很快咳嗽一声将刚刚的不自然掩饰了过去：“哥啊，妈这边住院要预交一笔款项，但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现金。” 对于楚妈的担心再次占据上风，楚暮掏出手机看了眼银行卡里的余额对楚阳道：“我手里只有几十万了，够吗？不够我再借点。” “最好能借点，毕竟你也知道，医院最不值钱就是两样东西，时间和钱，最好多备点钱。”楚阳敛去自己的贪婪对楚暮道。 楚暮想想也是又开口道：“那我先来找你，我有个朋友跟我一起，实在不行到时候我问他借点吧。” “你哪个朋友？”楚阳愣了半秒之后方才回复楚暮。 “你见过，就上次来我们家那个。”楚暮别扭的说道，毕竟上一次宋景曜到楚家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哥，那个男人还特意到我们家来找你，还有你为什么突然换了号码？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你，不想承担家里的责任吗？”楚阳有些咄咄逼人。 楚暮估摸着或许是对上一次宋景曜轻蔑行径的不满。 他并不想让楚阳知晓他和宋景曜的真正关系，更何况他与宋景曜到底是什么关系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是，这些你都不用知道，你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过来找你。” “那你快点，妈这等着缴费呢。”楚阳催促道。 原本打算等宋景曜一道的楚暮被楚阳这么一催，刚掏出的手机又被他重新放回了兜里。 左右不过是在医院，等他那边的事情办完，应该就能和宋景曜在病房前会面，等他那边缴费万一不够再打电话来麻烦宋景曜好了，省得他带着宋景曜到处跑，还浪费时间。 这么想着，楚暮便放下戒心往楚阳所说的地方赶。 只是顺着指示牌前进，树木越来越茂密，而行人越来越少，四周呈现一派荒凉的景象。 楚暮忍不住皱皱眉，这种荒凉的地方真的是缴费点吗？ 一路这么想着，居然不知不觉跑到了与楚阳约定的地点。 楚暮正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并未看见什么缴费大厅，不得已只能掏出手机再次拨通楚阳的电话。 “喂，小阳你在哪呢？我到了地点没看见你人。”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一阵阴影将自己笼罩。 楚暮心脏咯噔一跳，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夜晚曾经看过的恐怖片，回过头的瞬间看见楚阳的脸，这才松了口气。 他挂断电话对楚阳嗔怒道：“你怎么走路没声呢？突然站我身后吓我一跳。” 楚阳没说话，眼神冷冰冰的。 楚暮与这个弟弟的交集并不多，小时候楚阳还软萌的时候，楚妈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凡事都亲力亲为。 到楚阳大了这种被宠坏的弊端也就逐渐显现了出来。 最初是他看上的东西全部都要弄到手，比如邻居们给了楚暮一颗糖，楚阳见了都要将那颗糖抢到自己手里。 在楚妈不断拉偏架下，楚暮逐渐明白，他根本不必抗争，因为没有任何结果，他只要平静的将东西让给楚阳就好。 楚家就像是吸附在他身体内的寄生虫，有药，但是却要忍受那种刮骨剃肉般的疼，他受不了就只能一直用自己的血肉来饲养这么一条虫。 “钱呢？带来了吗？”一见面楚阳便直奔主题。 楚暮皱皱眉压下心里那点不适对楚阳道：“妈呢？妈在哪？现在怎么样了？” “你先把钱拿出来，我去给妈缴费。”楚阳不耐烦的将手伸进楚暮兜里，大有楚暮不给他他就自己找出来的架势。 楚暮抱着肚子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把银行卡往里藏了藏。 “你把我带过去，我去给妈缴费。” “说了给我就给我，你哪那么多废话？”楚阳的语气越发不好。 “你是不是骗我的？就像上次你假装自己被绑架？”楚暮蓦的又想起宋景曜说的话，警惕心更重了。 “快点，把卡交出来。”眼见着被楚暮识破，楚阳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上手打算抢夺楚暮的银行卡。 “不给！”楚暮气得身体发抖，他对这个家还留有念想，可是这个家就只把他当做过提款机。 在他求学的时候，家里人从没有过问；当他在公司受欺负时，亲人也下意识失责；当他在宋家受委屈时，也从未享受过亲人的温暖。 他突然冒出一股子反叛心理，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他凭什么要跟在楚阳身后给他擦屁股？ 明明分去了楚妈更多的宠爱，凭什么这个男人还这样理直气壮来谋夺自己的钱财。 “楚阳，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我不会再承担一分钱你的花销，我只会赡养我妈！你已经成年了，有手有脚就应该自己付出劳动来养活自己，而不是去偷去抢去骗！”楚暮冲着楚阳吼道。 他这么些年在家里一直是懦怯的形象，是随便被楚阳欺负的形象，突然反抗起来，让楚阳也禁不住愣了几秒。 但很快楚阳就忍不住冷笑道：“哥啊，妈不总是跟你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吗？当年要不是我辍学了，哪轮得到你去上学？” “不是！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读书，嫌累，现在为什么强行安插到我头上？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再多余的责任！”楚暮气得胸腔起伏，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体的愤怒，忍不住在羊水里翻江倒海。 楚暮攥着银行卡的力道不由轻了许多，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拿来吧。”楚阳并没有发现楚暮的异常，而是一脸兴奋的抢过楚暮的银行卡准备向外走去。 楚暮抱着肚子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挽留楚阳。 “救我……救救我。”他断断续续道，全然不知自己拼尽全力喊出的声响，不过只有蚊子大小…… 第九十一章 遇险 冷静，楚暮额上流下冷汗。 他知道凭他的体质能够受孕，可是对于自己来说，也并不是那么轻松。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就和他说过，他这种情况切忌大喜大悲，然而现在这两个禁忌都犯了。 楚阳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自己钱，第一点要么就是他真的丧心病狂到不顾楚妈的安危去抢这个救命钱。 第二个可能就显而易见了，就是楚妈根本没有事情，一切都是楚阳编造出的莫须有的故事，就为了从他身上抢走这笔钱。 楚暮这个哥哥对于楚阳这个顽劣的弟弟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够告诉自己深呼吸，深呼吸不要去想那么多，免得自己真带着肚子里那个小的晕倒在这，那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正努力挣扎着让自己脱离这些负面情绪，就听见一阵鞋面踩在树叶上的声息响起。 是楚阳良心发现回来了？ 楚暮眼中闪过一抹希望，毕竟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弟弟成为一个这样的恶人。 然而这抹希望的光亮在他眼中并没能维持多久，就被楚阳接下来一句话打断。 只见楚阳蹲下身立在楚暮面前，对他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视而不见。 “忘了问你，你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 就为了这种事情？楚暮咬着自己下嘴唇伸手抓住楚阳的裤腿。 “你做出这种事情……不怕……不怕我告你吗？” 他吃力的说道。 然而楚阳却根本不将楚暮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看着狼狈的楚暮道：“你乖乖告诉我密码，我在妈面前替你多说几句话，况且，我看你这么不舒服的样子，如果你把密码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找人过来救你，反正旁边就是医院，相信你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楚暮眼里蓄满了眼泪，对于楚阳满满都是失望：“我是你哥，你的亲人，就为了这么十几万块钱，你能亲眼看着你哥死在你面前吗？” “得了吧。”楚阳嗤笑一声，垂眸打量了一番楚暮，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他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你这么一个畸形的身体，谁愿意承认你是亲人，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楚暮只觉得万籁俱寂，耳朵再听不见任何声响：“你……你都知道了……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当然，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从小你品学兼优，但是妈妈只宠我？就是因为你连个正常人都算不上，谁愿意承认你是自己的孩子？”楚阳轻蔑的道：“看你这样是怀孕了吧？” 楚暮没有说话，他还沉浸在自己最亲的亲人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畸形的怪胎上。 他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哭什么哭？晕过去之前先把密码告诉我嘛。”楚阳站起身点了根香烟，不耐烦的用腿踢了踢楚暮。 二手烟的香气袭向肺部，楚暮忍不住弓着身体咳嗽了几声，精神状态倒是好了许多。 “楚阳，不要一错再错了。”楚暮半闭着眼睛劝道。 他就像是一个老者对于一个误入歧途的年轻人谆谆善诱。 但是这显然对楚阳起不到任何效果，楚阳正思量着应该怎样敲开这个哥哥的嘴，拿到银行卡密码去偿还那笔他欠下的赌债，就听见楚暮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定是景曜！景曜在病区找不到自己，所以才打电话来想得知自己的位置！ 他焦急的将手机掏出，哆哆嗦嗦想要接通电话。 然而手指还未滑到接听按键，就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就见楚阳冷着脸将那部手机打开。 金属壳的手机呈现抛物线飞了出去，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后，才躺在原地。 叮铃铃的响铃声还未间断，楚暮看着自己红肿的右手忍不住眼眶一红。 “密码多少？”楚阳盯着楚暮恶狠狠的问道。 楚暮认命似的垂下头，视线顺着手机的方向最后停顿在那。 他很慌张，很怕楚阳突然发了疯，真的要把他弄死在这里。 他突然很后悔，明明他心里有宋景曜，这些日子也看到了宋景曜的改变，但他就是端着姿态，不想同意再一次跟宋景曜在一起。 他是怕了，他害怕男人得到了就会和之前一样对他弃之如敝履，但是现在他突然想明白了，人生在世不过就是一辈子，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或许他明天就会死，所以不如让自己活得快乐通透一点。 可惜当他想明白这些已经太迟了……不，或许还不算迟。 “密码……是我……身份证后六位。”楚暮断断续续说道：“你要钱可以拿走，帮我叫人……救我，我肚子好痛。” 楚阳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银行卡号，最后看了楚暮一眼。 楚暮不知道楚阳愿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请求，毕竟对于他而言，无关痛痒。 腹部一阵一阵袭来的剧痛让他的思绪越来越模糊，景曜啊……他看着天空中的太阳，觉得就像宋景曜一样那么耀眼和温暖。 “暮暮，暮暮你没事吧？”楚暮是被一阵急促的呼喊声给吵醒。 他皱了皱眉，动了动手指开始环顾四周，发觉自己现在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楚暮苦笑一声，觉得医院这个地方，自己真是从完全陌生到全然适应。 “水。”他看着焦急的宋景曜轻声道。 男人很快就端着水杯坐在病床旁，小口小口给楚暮喂食。 楚暮喝了几口，干涩的嗓子得到好转，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在需要水杯了，就看见宋景曜沉默的将水杯立在了床头。 “感觉好些了吗？”宋景曜问道。 楚暮点点头，他的左手还在输液，没办法做出更多动作。 “为什么晕倒在了那里？”宋景曜冷着脸问道，但很快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太过冷硬，怕吓到楚暮，硬生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怪异的微笑。 “我……”楚阳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楚暮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宋景曜。 余光一撇间，楚暮突然看见了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可不正是他丢的那部？ 第九十二章 让我照顾你吧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楚暮重新咽回了嘴里。 “嗯？”宋景曜看到他的样子，朝他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没事。”楚暮摇摇头，他知道宋景曜的手段，但并不想让这种手段被运用到楚阳身上。 他对楚阳失望是真，楚阳伤害他也是真，但到底来说，在楚暮看来，楚阳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还罪不至死。 特别是在他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出现太严重的反应后，一向的心软又重新占据上风。 “你为什么会晕倒在那里？” 楚暮不说不代表宋景曜会不问，他突然伸手将楚暮桎梏在自己怀里，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无法忘却自己赶到的时候看到楚暮静静躺在一堆落叶上，没有任何声息时候的心痛。 他憋着一口气，伸手去摸楚暮的鼻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将楚暮吓跑。 直到他在楚暮的鼻腔下感受到了潮热的呼吸，这才小松一口气，抱着他往一旁的医院赶。 他已经失去了楚暮一次，无法再承受失去楚暮第二次，更何况这一点看来更像是死别。 宋景曜执拗的看着楚暮，大有楚暮不给出个说法就绝不会罢休的气势。 楚暮低着头，他不想跟宋景曜说谎，但又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保护着楚阳，正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我去托关系查了你说的那个病室，最近收治的病人完全没有你妈妈的姓名，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大约是察觉到楚暮此时情绪不佳，而自己的声音太过于冷硬，宋景曜不由咳嗽一声，再次放柔了腔调。 他侧坐在床上，对于楚暮一刻也不肯撒手，生怕他再一次跑了似的。 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在经历了那种情况后，楚暮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就是那么懦弱那么犯贱，即使可以将自己的表情做得冰冷，可是那颗跳动的心脏，总是会不由自主向着宋景曜靠近。 宋景曜就是他的光源，而他就是那一只明知是火海，也要向前飞去的飞蛾。 宋景曜的话打破了楚暮的最后一丝幻想，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楚阳是撒谎，可是当这种猜想在宋景曜嘴里再次被证实的时候，楚暮还是忍不住心底一涩。 “嗯，我知道，楚阳是骗我的，我也并没有看见我妈。”楚暮叹了口气，就算他不说凭宋景曜的聪明定然也能猜到这种情况。 由宋景曜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去想这个问题，不知道他能够给楚阳安插什么样的死罪，还不如从自己口里说出来，这样还能控制控制宋景曜暴戾的情绪。 果然，他话音刚落，宋景曜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不要！”楚暮以为他是要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惩治楚阳，不由伸手摁在了宋景曜的手机上，想将接通的电话挂断。 情急之下，楚暮也顾不上避嫌，在指尖触碰到不同于自己温度的那一瞬间，他像被烫到一般，又重新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可是楚暮缩回的手却被宋景曜半路拦截，包裹在了自己掌心之中。 肌肤相触的温度，焦灼的好像下一瞬间就要蔓延进楚暮的心底。 他红着脸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电话却突然被接通。 “别！”楚暮的眼神可怜兮兮祈求着宋景曜。 “宋总吗？”听筒里突然传来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就是因为太过于熟悉和震惊，反而让楚暮有点不敢相认。 “她？”楚暮指着手机一脸震惊的看向宋景曜。 宋景曜冲楚暮点了点头。 “妈……”楚暮喊道。 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决定舍弃家庭了，对这个家应当是没有什么留恋，可是当他在这时听见楚妈的声音时，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暮暮？”楚妈疑惑了几秒：“这不是宋总的手机号吗？” “您先别管这个，您……您的身体还好吗？”楚暮看了眼宋景曜，在他的眼神下试探着问道。 “好得很，你这死孩子这段时间都死哪去了？家里也不联系，就连你们单位的宋总都找不到你，怎么回事？”寒暄没过几句，楚妈就忍不住开始数落楚暮。 虽然楚暮心里明白，楚妈的数落只不过是因为他这段时间的藏匿，让家里失去了一个简单好用的提款机。 但他却自欺欺人的将这当做是对自己的关心。 “我没事，楚阳在家吗？”楚暮擦了两把眼泪，开始问起了正事。 说起楚阳，楚妈就忍不住开始絮絮叨叨数落：“小阳那孩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都是跟你这个哥哥学的，不带一点好榜样，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样换了号码。” 楚暮眼神一暗，估摸着楚阳应该是背着楚妈又出去赌了，估计又欠下了高额债款自己又不愿意跟以前一样对他言听计从，才出此下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楚暮不想让这些阴暗面暴露在楚妈面前，虽然他也清楚的知道，就算楚妈清楚了这个情况，也绝对不会偏向自己，反而是觉得，自己就应该帮助这个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弟弟。 “如果我见到小阳会让他联系家里的。”楚暮说完这句话，率先挂断了电话。 于是伴随着楚妈的叫嚷声，房间又重新归于平静。 “不再多说点吗？”宋景曜看着这样懂事又脆弱的楚暮有些心疼。 楚暮那些他未曾参与的岁月，是他一辈子的痛，他想早一点遇到楚暮，早一点对他好，希望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生生捧在他手上，就为了换他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不了。”楚暮吸了吸鼻子，将手机重新塞到宋景曜手里道：“我只要确定我妈是安全的就行。” “楚阳那边……” 宋景曜话刚出口就被楚暮打断：“不用，谢谢你，他毕竟还是我弟弟，而且……虽然骗了我，但最后还是帮我通知了你。” 宋景曜知道楚暮心里难受也不欲多说什么便道：“你好好在这修养几天我再接你去宋宅。” “宋宅？”楚暮不解：“我……我没答应和你……” “我知道，但是你现在需要人照顾不是吗？暮暮，让我照顾你吧……” 第九十三章 没有下一次 楚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同意了宋景曜的请求。 以至于当他挺着肚子，看见宋景曜兴奋的大包小包将自己的常用物品塞进他卧室时忍不住开口道：“也就住个几天……不需要这么多东西吧？” “那怎么行？！当然要让暮暮用到自己最习惯的东西，这样才不会觉得陌生啊！”宋景曜一边将楚暮的东西添置上架子，一边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楚暮皱了皱眉：“不是那个问题……只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安排在你的卧室吗？” 宋景曜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找回自己那股死缠烂打的劲头。 “我这不是‘贴身’照顾吗？”他狡黠的冲楚暮眨了眨眼。 “然后就忍不住照顾到床上？”楚暮见他这样忍不住气鼓鼓的出声吐槽。 听见这句，宋景曜诧异的回过头看着楚暮道：“宝贝，你的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我没有这种想法，更何况我并没有那么禽兽。”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当然愿意伺候到你满意。”宋景曜说罢，突然放下手中的杂物，向前一步轻身贴向楚暮。 惊觉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一些什么虎狼之词的楚暮燥得不敢抬头去看宋景曜的表情。 “你慢慢整理，我去沙发上坐一会。”无奈之下他只好装病，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当然也失去了第一时间向宋景曜抗辩自己房间的权利。 让楚暮回宋宅，楚暮第一时间是不乐意的。 宋宅虽然也承载了许多他们美好的回忆，但是那些屈辱也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 楚暮总是在提醒自己，要保管住自己的心，不要再一次重蹈覆辙。 可是一旦对上宋景曜那双温柔的眼眸，楚暮就恨不得溺毙在那片温柔之中。 起先他以为宋景曜只不过是说说，并不会亲力亲为照顾自己。 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宋景曜那种天之骄子何时学过去照顾一个人。 但是显然他低估了宋景曜的决心，宋景曜的上班时间比楚暮自由。 毕竟他是上流压榨阶级，而楚暮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打工人。 宋景曜不再像那段他们假装深爱的时间一样，限制他的行动，也从未再展现过那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他反而会鼓励楚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在楚暮胆怯的时候，还会手把手教楚暮应该怎么去处理眼前的问题。 楚暮一直以为宋景曜不过是绣花枕头一把草，现在所取得的成就都是出生就注定好的。 但是越了解越让他心惊，因为宋景曜所要面临的问题，半点也不比宋安泽少，而他总能精准的找到矛盾的中心点，从而解决问题。 就像是当楚暮遇到厨师长所交代的新菜而暗自神伤的时候，宋景曜总会在他身后温柔的搂住他的腰，告诉他：“不要哭。” “我才没哭。”楚暮擦擦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着肚子里那个小崽子的缘故，楚暮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娇气了，遇到一些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就忍不住开始掉金豆豆。 “好的好的，你没哭，是我哭了。”对于楚暮的胡搅蛮缠，宋景曜总会选择无条件的退让。 或许是之前他太过于强势，如今角色反转，什么都报应在了自己身上。 宋景曜伸出手让楚暮的头半靠在自己怀里安抚道：“暮暮别哭，遇到问题的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哭泣，而应该是想着怎么去解决问题。你可以和厨师长交流交流，然后再收集顾客的意见，这样才更方便研制新菜啊。” “我早就想到了。”楚暮噘着嘴不服输。 宋景曜不想跟他争辩，从楚暮手中夺过厨具：“我来吧，你怀着孕，不要闻这么多油烟气。” 楚暮被赶到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突然想喝水，下意识冲宋景曜喊道：“景曜，我想喝水。” 不多时，一杯温水便出现在了楚暮面前。 楚暮接过水杯，宋景曜又重新回到厨房，楚暮看着那杯温水发呆。 自己何时对于使唤宋景曜这么心安理得了？ 他不知道这是个好现象还是个不好的现象，至少现下而言，他很开心，因为这让他有了种，至少自己是被爱的感觉。 楚暮傻乎乎的抱着那杯水，决定选个良辰吉日告诉宋景曜，如果他还愿意……他还喜欢自己的话，他们，或许可以重新开始…… 想到这楚暮就忍不住低着头偷笑。 他能想象宋景曜呆愣的模样，但随之而来的一定是欣喜若狂的拥抱。 楚暮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但很快就被一阵叮铃铃的手机铃声打断。 楚暮之前的手机被摔得屏幕尽碎，楚暮自己是觉得还能凑合着用，但宋景曜不同意，给他买了个新的，号码倒是原来的那个没换。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楚暮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哪位？”楚暮问道。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声音。 楚暮等了片刻，依旧没听见任何声音传来，刚想挂断电话，就听见楚阳的声音响起。 “哥……” 楚暮下意识捂住听筒，看向了厨房里忙碌的宋景曜，做贼一般走到了阳台才重新将手机贴在耳朵旁。 “小阳？” “是我。”楚阳答道。 “我没你这个弟弟。”楚暮愤怒的吼道，但却还是小心的压制住了自己的音量，他不想将宋景曜招惹过来，更不想让宋景曜为了自己而去迁怒楚阳。 “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那么要挟你，但是……但是我通知了你的那个朋友去找你，再怎么样，你还是我哥，我在这个世界除了妈以外唯一的亲人了。”楚阳的话说得煽情。 “找我什么事？”虽然被楚阳的话说得有些动容，但楚暮明白得很楚阳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作风，冷淡的问。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突然再次开口：“那个，哥，你能不能再借我二十万？” “你是疯了吗？你已经把我所有的积蓄全部拿走了，我去哪里给你弄二十万？！”楚暮倒吸一口凉气。 “哥，我也没办法啊，他们要拿妈的性命威胁我，哥你救救我，救救妈吧！”楚阳突然崩溃的大哭。 楚暮咬着下嘴唇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同意了楚阳的请求：“没有下一次！” 第九十四章 楚阳的危机 随着楚暮的妥协，电话那头的楚阳也渐渐止住了哭声。 挂断电话后楚暮站在阳台上不住啃着指甲。 他紧张的时候就喜欢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虽然口口声声答应了楚阳他会想办法弄到二十万。 可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又谈何容易？ 首先是他的存款包括他所存的养老本都在被楚阳抢走的卡里，那些是他一辈子的积蓄，那么大的数额都无法填补楚阳滥赌所造成的空缺可想而知楚阳到底玩得有多疯。 楚暮可以说手头唯一能够兑点钱的也就只剩下那间盘下来的花店了…… 但就算把那家花店盘出去，实际上对于二十万这个数字也只是杯水车薪。 他想打电话给明澄预支一点工资，但是一想到明澄的性格，一定会对这笔工资的去向追根问底。 到时候在明澄的追问下，他一定会忍不住露馅。 然后自己就一定会被明澄数落，并且会被劝说任由楚阳自生自灭。 左想右想楚暮还是没找到一条切实可行的解决途径。 “暮暮吃饭了，你在想什么呢？刚刚我怎么还听见阳台上有动静，你在打电话吗？”宋景曜的声音响起。 他做了一桌子饭菜，完全是按照网上孕期应该补充的营养标准来准备的。 “没有。我刚刚在跟狗玩。”楚暮毫不犹豫的撒了谎，他不想让宋景曜再次掺和进他家庭的这一堆破事中。 “快来吃饭吧。”宋景曜果然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对于他而言，楚暮愿意回到宋家，并且对他的态度好转，愿意接受他的歉意比什么都强。 楚暮看着桌上明显用了心的菜色，咬了咬筷子对宋景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很好吃，谢谢，我很喜欢。” 宋景曜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侧留下一个亲吻：“你喜欢就好。” 这一次楚暮没有如往常一样躲开，而是伸手捂住刚刚被偷亲的地方，眼神落在宋景曜鼻尖。 对于楚暮的反常举动，宋景曜先是皱了皱眉尔后开口问道：“暮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今天魂不守舍的，你可以跟我说说，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楚暮非常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宋景曜，可是话到嘴边，又重新被他咽了下去，他摇摇头对宋景曜道：“没事，只是突然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设想过会有这样的生活。” 宋景曜听后身体一怔，他以为楚暮还在含沙射影说着以前自己欺负他的事情。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执起楚暮的手温柔的道：“这不是梦，以后每一个，乃至后半辈子，我都会这么照顾你，所以不要担心。” 楚暮尴尬的笑笑，他还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跟宋景曜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了，暮暮这个送给你。”宋景曜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的从餐桌上离开，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枚蝴蝶样式的胸针。 楚暮不懂这种东西，但那上面闪着流光溢彩的宝石，以及栩栩如生的雕琢都让他感受到了这个胸针的尊贵。 “对不起，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楚暮垂下眼睛，不敢去看那枚胸针。 好看的东西人人都想收罗进自己口袋，这是人的本能，但是楚暮不想让自己和宋景曜之间的关系沾染上这些世俗，因为不好割舍。 “我随便买的，有什么贵重的，只是觉得很衬你罢了。”宋景曜撇了撇嘴随意说道。 他强硬的想把东西塞进楚暮手里，自从楚暮住进来后，他仿佛得了购物癖一样，在外面看见漂亮美丽的东西，心里总想着楚暮一定喜欢，就忍不住想买下来给他。 在他眼里，楚暮这么好，配得上天底下最贵重的东西，这些小玩意他根本不当回事。 楚暮眼看拒绝无能，放下碗筷对宋景曜道：“你再这样我就搬回去住了。” 这个威胁显然起了效果，宋景曜不再强硬的想把东西塞进楚暮手里，而是皱着眉头将那枚胸针往后一抛，最后精准的落入到了垃圾桶里。 “你这是干什么？”楚暮起身走到垃圾桶旁，蹲下身将那枚胸针从桶里捡了起来，还好早晨倒过一次，垃圾桶内并没什么***。 他将胸针重新递给宋景曜，宋景曜无赖的说道：“本身就是送给你的，你不要的话，直接丢了就好。” 他明知道自己舍不得丢，楚暮跺脚：“我平时又不用这些东西，你这还不如兑成现金给我呢。” 他一着急就把心里想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他对上宋景曜那双深邃的眸子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他低着头将胸针包好重新递给宋景曜开口小声道：“对不起景曜，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宋景曜并未生气，而是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道：“你早说呀，我怎么没想到，直接给你钱让你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就好了？” 怎么能这样？这样不就跟包养没什么两样了？楚暮下意识的感到反感想要反驳，但是下一秒手机里响起的短信提示音提示他银行卡到账十万。 “这么点够吗？”宋景曜抱着手机紧张的看向楚暮，“你别多想，我爸给我上学期间的零用钱都不止这么多，我还怕你会嫌少。” 宋景曜对于金钱没有什么概念，他摸了摸后脑勺忐忑的看向楚暮。 斥责的话语楚暮说不出口，这么些钱再加上把花店盘出去的现金基本上能够凑够楚阳提出的数额。 楚暮低着头小声对宋景曜道：“就算我问你借的，吃饭吧。” 宋景曜没搞懂他那个借的意思，但是看着楚暮的态度好转，也算是变相收下了他给的礼物，不由将这一抹违和甩在了脑后。 楚暮刚摆脱宋景曜走进卧房，就听见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哥，你的钱凑够了吗？”楚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楚暮刚想回复，就听见一阵嘈杂声，楚阳手中的手机被夺走。 不多时一个陌生狠戾的声音传来：“如果还想你弟弟活命的话，下午三点带着现金在闲林路巷口见。” 第九十五章 暮暮被绑架了 楚暮的花店因为急于出手，养在店里的盆栽和鲜花都没来得及整理。 但对比起楚阳的性命，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好在买家人还算厚道，看着楚暮真的很急的样子，也没过分压价。 楚暮急急忙忙跑去银行将这些钱取出，结果加在一起顶多也就只有一个十七万出头。 距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楚暮顾不上那么多，只想着到约定的地点看看能不能将楚阳赎出来。 毕竟他已经尽力了，也没有能力去弄更多的现金。 期间宋景曜打了个电话来，似乎想询问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慌张的模样，被他随便想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按照那个陌生的男人所说的时间，楚暮站在闲林路巷口，他从不知道时间居然这么难熬。 一方面担心楚阳的安危，另一方面又害怕被宋景曜察觉。 他烦躁的想，明明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反倒像是出轨的模样？ 正思量间，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了巷道口，恰好将出口堵住。 楚暮咽了口唾沫，想着这应该就是威胁楚阳的那伙人了。 果不其然，一个右眼被伤疤横贯的男人推搡着楚暮从面包车上下来。 与上次的小打小闹不同，楚阳这次显然是踢到了铁板。 平日里看起来俊俏的脸庞，此时被淤青红肿占据，脸颊处还黏着干涸的血迹，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楚暮赶紧上前扶住楚阳，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颤抖着伸手为楚阳擦拭脸上的脏污。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嘛，早跟你说了不要赌不要赌。”楚暮哽咽着数落着楚阳。 “钱呢？”对于这种桥段，那几个威胁楚阳的男人早已司空见惯，刀疤男不屑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伸手直白的看着楚暮。 “在袋子里。”楚暮抱着楚阳瑟瑟发抖，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袋子。 “我们可以走了吗？”楚暮小声问道，没注意楚阳眼里的一抹幽光。 “点点。”刀疤男提起那个黑色袋子，转而交给自己的手下。 两个手下很快清点了一番对刀疤男道：“老大，才十七万。” “那个，十七万已经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你们能不能……” 楚暮的话还未说完，刀疤男不屑的笑出了声音。 “怎么小弟弟，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吗？可以讨价还价？” 刀疤男拿起匕首在手中掂量，锐利的视线如鹰一般盯紧楚暮怀里的楚阳，然后在楚暮完全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手中的匕首突然脱手，叮的一声定在了楚阳身后的墙壁上。 “好好说话，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下一次这刀可就扎在你亲爱的弟弟的身上了。”刀疤男笑笑明晃晃的威胁道。 “这是法治社会……你们不能……不能这样。”楚暮被吓破了胆，连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呵。”刀疤男再次不屑的笑了笑：“你就看我敢不敢吧。” 楚暮正打算继续求情，没料到他怀里的楚阳突然开口道：“老大，你就放过我吧，我家里就只有一个年迈的母亲，你绑他，剩下的三十万你把他卖了，肯定能够回本。” 面对威胁，楚阳选择毫不犹豫的将自动送上门的楚暮出卖。 在他心底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亲情观念，因为这个懦弱的哥哥，小时候的他受尽了嘲笑，还要被老师拿来比较，口口声声数落他，同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为什么楚暮那么优秀，而他却这么差劲。 再加上楚妈往他脑袋里也根本不曾灌输什么亲情观念，他就成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对于出卖楚暮，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心，面上坦然的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小阳？”楚暮眼角还挂着眼泪，听罢诧异的抬头看着楚阳，似乎不相信他刚刚说了什么。 “有意思。”刀疤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可是拿着他我们有什么好处？” 楚阳面不改色的说道：“他有个男朋友叫做宋景曜，是宋氏的继承人，五十万对于他男人而言不过是个小数目。” “的确是小数目，但是你拿什么保证他男人一定愿意为他出这一笔钱呢？毕竟有钱人对于钱看得比身边人的命还重。”刀疤男似乎想到什么，眼底一片冰冷。 “我和宋景曜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听他瞎说！”楚暮此时恨透了自己的心软，他根本就不应该对楚阳这种人心怀怜悯。 此时他听见自己血缘上的弟弟商量着怎么让自己价值最大化只觉得无比讽刺，如果他做错了，那就请老天来制裁他一个人，但是让他愧疚的是，自家这种破事，好像还要将宋景曜牵扯进来。 “我没有胡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检查他的肚子，他怀孕了，八个月，孩子是宋景曜的种，宋景曜可以不在乎他的小情人，但是一定会在意自己的种！”楚阳冲着刀疤男吼道，似乎想要将楚暮的价值完全榨干。 “他不是个男人吗？”刀疤男对楚阳的话显然是不相信的，但还是吩咐手下靠近楚暮。 楚暮不想被这些人抓住用来拿捏宋景曜，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扔下楚阳就往巷道外面跑。 但这个地方是刀疤男精心选择的交易地点，也早早将出口用面包车封锁了个彻底，楚暮没跑两步就被刀疤男的手下抓住。 他不敢用力反抗，怕这些人伤害他的孩子，只得面露祈求的神色看向刀疤男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跟这件事情毫不相干，这十七万是我卖房换来的，楚阳前面拿来的那些钱也是我毕生的积蓄了，我身上已经拿不出一分钱了，求你们放过我吧。” 可是在他的反抗之下，刀疤男还是掀开了他宽松的衣服，露出了他凸起的小腹。 男人伸手摸向了他的肚子冷笑着道：“是，你是没钱了，但你男人一定拿得出这五十万，不，说不定不止五十万。” 说到这他顿了顿，回头看向他的另外两个兄弟道：“说不定还能干票更大的……” 第九十六章 大结局 谁是你老婆！ “不要。”楚暮有些绝望的喊道，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他清醒的认识到，凭宋景曜现在对自己的在乎程度，说不定真的会将钱奉上给这些亡命之徒。 “带走。”刀疤男命令到，他们只管有没有钱赚，哪管到底是去抓哪个人，而被抓的那头绵羊又会想些什么。 刀疤男的两个手下板着脸靠近楚暮，就在伸手要触到楚暮的瞬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二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掏出了别在后腰的武器。 楚暮也被这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但很快他的眼中就亮起一丝希望。 “住手。” 虽然没看见那个人的脸，但是他能听出这就是宋景曜的声音，那声巨响想必也是宋景曜为了解救他而开车撞向堵在巷口的面包车，吸引敌人注意。 “哪里来的蠢货。”刀疤男还以为宋景曜是倒霉撞上面包车的陌生人，又朝地上啐了口浓痰，挑着眉毛不屑的看向宋景曜。 宋景曜对于他的挑衅充耳不闻，趁着面包车被他的豪车撞出的间隙往三人的包围圈中跑。 到了这时刀疤男才皱了皱眉，对于宋景曜的出现感到了一丝紧张。 “你是谁？”刀疤男沉声问道。 没等宋景曜回答，一旁的楚阳捂着自己的伤口突然起身从楚暮身边跑至三个匪徒旁一边大喊道：“他就是那个宋景曜！” 刀疤男看了看楚阳，又看了看一脸心疼将跌在地上的楚暮扶起的宋景曜，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看这架势，他的确对自己的老婆孩子挺上心。” 虽然很感激宋景曜的出现，但是楚暮并不想把宋景曜牵扯进来，他咬了咬下嘴唇，突然站起身看着刀疤男道：“你认错人了，这不是宋景曜，我不认识这个人。” 谁知他话音刚落，不止是对面的三个匪徒，就连他身边的宋景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暮红着眼气鼓鼓看着宋景曜小声抱怨道：“你还笑，看不清现在什么情况吗？快跟我撇清关系，不然你会有危险的。” 宋景曜伸手安抚性的摸了摸楚暮的头顶冲他道：“暮暮，我从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在乎我。” 这种危险发言让楚暮脸上发燥，他反驳道：“谁，谁在乎你了，你受不受伤与我何干？我只是……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 “嗯嗯。”宋景曜从善如流点点头，对于楚暮的回答不置可否。 “你们是谁派来的？”自从上次楚暮被楚阳骗走后，宋景曜担心再一次发现这种情况，在送楚暮手机时便留了个心眼，在其中装了个定位软件和自己的手机连在一起。 今天中午吃饭时，楚暮的状态显然不对劲，宋景曜在家时便有意识的盯着手机，从楚暮今天的行动轨迹再加上他在同一个地点停留的时间，宋景曜便推断出楚暮可能遇上了麻烦，一赶来就碰到了这种情况。 在见到楚暮完好无损时，宋景曜心里的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他不顾楚暮的反抗将楚暮搂在怀里冲着对面的三人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宋景曜，不要牵扯到别人。” 他以为这些人是他的商业竞争对手，想通过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来除掉他。 结果他话音刚落，对面的三人却无动于衷。 “我们找你干嘛？我们只认钱。”刀疤男不屑的开口，看宋景曜的眼神好像在看傻子。 楚暮不由伸手拉了拉宋景曜的衣袖小声解释道：“他们是楚阳惹来的人，就是为了收楚阳欠下的五十万。” 宋景曜了然的点点头，他搂着楚暮松了口气，钱能够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五十万是吗？”宋景曜冷着脸开口道，眼神如利剑射向躲在三个匪徒后的楚阳，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大概是看他给钱给的太过轻易，刀疤男眼珠提溜一转，话锋一转道：“五十万？你现在人在我们手上，可就不止这么点钱了。” “五个亿。”刀疤男狞笑着开口，手中的匕首又开始活跃了起来。 “你们是疯了吗？”楚暮红着眼睛开口，忍不住瞪向那边的四人。 刀疤男的报价显然也吓到了他的小弟们，他的两个小弟不知所措的交换了一下目光，最后还是选择赌一把跟老大站在同一战线。 “拿上这五十万滚，亦或者是……”宋景曜的眼神暗了暗，伸手扯了扯紧紧系上的西装领带。 “五个亿，买你们三条命，哦不对，你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是四条命，你就看你们的命值不值这么多钱。”刀疤男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的光，在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抓过躲在自己身后的楚阳。 随着楚阳一声尖叫，刀疤男手中的匕首突然刺入了他柔软的腹部。 鲜血涌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景象，楚暮忍不住尖叫一声。 宋景曜皱眉将楚暮的眼睛捂上在他耳旁柔声安抚道：“暮暮别怕，我会保护你。” “看见没，不听话的话，这就是结果。”刀疤男笑着将匕首***，看着楚阳因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反正也是这人出卖的你们，他的命应该不值钱，只是给你们一道前菜。”刀疤男说着就示意两个手下接近宋景曜与楚暮二人。 宋景曜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乱来，他先发制人突然伸手使了个巧力扣住一个小弟的手腕。 感受到剧痛，小弟惊叫一声，手中的撬棍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找死！”另外一个小弟见了，抡起自己的武器就朝宋景曜背上砸了过去。 撬棍破空发出的嘶嘶声，宋景曜微微侧身就避了过去，被他桎住手腕的那个小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闷哼一声眼神一白晕了过去。 “看准了打！”刀疤男朝着仅存的那个小弟怒吼道。 这回那小弟屏气凝神，朝着宋景曜冲了过去，宋景曜冷笑一声，根本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打法，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小弟揍趴在地。 他将目光转向刀疤男，大约是看出了宋景曜不是善茬，刀疤男在宋景曜对付自己同伴的时候，竟然偷偷的摸到了楚暮身边。 “不许动。”他举着匕首挟持住楚暮威胁道。 宋景曜眼神冰冷，看着刀疤男就好像在看着一具死尸：“我劝你不要再负隅顽抗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如果还想要你老婆活命的话！”刀疤男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四周突然响起了警鸣声。 宋景曜冷笑一声解释道：“因为我来之前已经报了警。” 刀疤男心绪大乱，宋景曜瞄准这个破绽上前，一脚将刀疤男踹了出去，将楚暮解救了出来。 宋景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刀疤男眼神诡谲，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把枪，那黑洞洞的枪口，笔直的对向毫无防备的楚暮。 “小心！”他惊叫一声，避无可避之下，只能抱着楚暮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将楚暮牢牢护住。 哒哒哒混乱的脚步声传来，姗姗来迟的警察赶到。 楚暮脑海中根本没有概念，突然的就听见宋景曜的一声闷哼，紧接着一股铁锈味就在自己鼻尖弥散开来。 “你受伤了？！”楚暮哭着伸手摸向宋景曜的后背，毫不意外的摸到了一手湿滑粘稠的血液。 那鲜红的颜色简直要将楚暮的眼睛灼伤。 宋景曜眼神眷恋的看向楚暮喃喃出声：“暮暮……你……没事吧。” 楚暮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事，我没事，有事的是你吧！你为什么这么傻！” “你……你没事就好……” 宋景曜这番话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楚暮眼睁睁的看着宋景曜渐渐没了生气。 “你不要死！求求你了！景曜！”楚暮趴在宋景曜身上哀嚎道。 “我……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暮暮，你能够原谅我吗？”像是被他的声音打扰，宋景曜回光返照般的重新睁开了眼，断断续续说道。 “原谅原谅！我早就原谅你了！我的心里只有你！孩子！孩子也是你的！我只想嫁给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孩子。”楚暮握住宋景曜的手慌乱道。 “这样……我……死而无憾了。”宋景曜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 “景曜！景曜你醒醒，你看看我。”楚暮趴在宋景曜身上涕不成声。 “先生，先生！”随行而来的医生赶到，拍了拍趴在宋景曜身上的楚暮。 “求您！求您救救他吧！”楚暮就像是找到了支撑，抓住医生的手拼命道。 医生初步检查了下宋景曜背上的伤口皱着眉头道：“虽然流了血，但这并不是致命伤，不应该会造成昏厥啊。” 他话音刚落，一旁泣不成声的楚暮一顿，随即淡淡起身擦了把眼泪准备走。 谁料到刚刚还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宋景曜突然从地上爬起，将楚暮一把搂在怀中无赖道：“老婆别走！” “谁是你老婆！”楚暮吼道。 “你刚刚还说这辈子只想嫁给我！”宋景曜胡搅蛮缠。 “我没有！”楚暮冲着宋景曜吼完，忍不住一把冲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你了。”宋景曜嘴角勾起一个笑，俯身在楚暮耳畔说道。 “真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