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大佬每天打脸真香》作者：竹本兔子 文案： 林总和宋总闪婚了。 不是看对眼的那种，仅仅是为了商业联姻。 婚约协议写了满满几十页纸，各怀鬼胎，极尽算计。 新婚之夜—— 宋总:我冷淡。 林总:我不行。 然而……当晚就真香了。 从此，两位大佬开始了啪啪啪(哈哈哈)的打脸日常。 直到有一天—— 某总和某总脸稀烂，人设彻底糊掉。 其中一位还嘴硬:香，但不疼！ 另一位则真·上头:今天也是欲求不满的一天。 被迫吃瓜の全体员工：…… [背景架空，无脑甜] 一句话简介：发的假糖最后都成真的了 内容标签： 强强 种田文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之，宋意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林之脚步虚浮，被助理扶进豪华总套，倒在宽软的床上。 婚礼举办得盛大热闹，相熟的商界名望人士都来了，各路媒体也配合宣传造势，今晚的策划不可谓不成功。 学前教育线上、下两个龙头老大强强联姻，全场恭贺声连成一片——只是新郎不胜酒力。 害，交给另外那位吧，反正婚约协议里都写了的。 助理给他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林之头脑昏沉，很快，进入了美梦。 ———————————————— 林之自小睡相不好，连人带被滚到地毯上也是常有的事。这晚睡到半夜，身边多了个人。 见其大喇喇地打横躺着，宋意索性就着现在的方向，重新摆放好枕头。还顺便替对方垫了垫颈项，省得第二天落枕。 可惜，白费了这番功夫。不一会儿，林之就又切换姿势，改为趴卧。至此，两米四超大婚床彻底沦为幼儿爬爬垫，从这头到那头，哪哪儿都有林总手长腿长的踪影。 宋意独自一人撑完婚宴的下半场，应酬了一位接一位的贵宾，说不疲乏那是假的。 旁边有个人满床乱跑，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分房睡。总统套房里床多得是，随便一张都比这张强。然而，他并没有那个打算。 不愿折腾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怎么说也算新婚之夜。新郎和新郎，就该睡在一起。 这么想着时，林之一个大翻身，往他这边靠过来了。 两人并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亲密关系，宋意下意识地要侧身避让，经刚才那么一个念头在脑子闪过，他这次选择了——展开手臂。 人搂进怀里后，居然，老实了。 困倦到了极点，反而更加难以入眠。鼻子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幽淡发香，宋意被撩拨得有些酒意上头。 这个时候做点什么，仿佛都挺合情合理的。 他低下头望了望。脸是好看的脸，身材也不用说，自我管理得趋于完美，这么个人，搁哪儿都是抢手货，更何况还年轻有为。 凝视了两秒，宋意试探性地在对方额间落下一个吻。 林之这个人，非常符合他在择偶上的审美标准。故而才会在见其一面之后，临时改变主意，将势在必得的收购计划换成了婚姻协商。 没想到，林大总裁竟然爽快地同意了。还一改之前因被收购而表现出的强烈拒绝态度。 宋意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魅力使然。男人一过了毛头小伙的年纪，基本的定力都是有的。双方会一拍即合，最恰当的解释是，那份匆匆拟就的协议能让彼此各取所需。 至于当中哪一条成功地击中了对方，就不得而知了。 林之没尝过睡觉时被束手束脚的滋味，正在从深睡眠转入浅睡眠。宋意那一亲，瞬间把他亲醒。 “唔……”，浓重睫毛下的双眼打开一条缝，“是你啊。” 新婚第一夜，习惯的养成非常重要。宋意应了一声，又主动吻向他的脸。 出于对同性心理的了解，林之偏头躲开了。 “你……” “嗯？”宋意看出他被吵醒有些不乐意。 林之想了想，还是决定直白一点，“你不是，X冷淡吗。” 宋意眯起眼回忆了片刻，婚约协议里好像是备注过这么一笔—— 那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 政治婚姻里不过夫妻生活的比比皆是，双方没感情的话，一般都不会勉强。为了防止将来有被另一方控诉的可能，事先写好也算是通个气。 “所以呢。”宋意嗓音低沉。 林之垂下眼眸，“所以有件事，我没跟你提。” “什么事？” “我……不行。” 呵，留一手的可不止你宋总一个。 虽说摆在眼前的这副身子man力十足荷尔蒙爆棚，让人看着就馋，林之还是决定先暂且忍一忍。至少等他把对方的底牌摸清楚再说。 宋意盯着他看了半晌，忽地笑了。 “你不需要行。” “？？？”林之一下子睡意全无。 “一切交给我就好。” 艹。 忘记暴露过自己是零号的事实了。 ——关于属性问题，宋意早在婚约协议里注明。一旦应下，就各自心照不宣。 看来跟聪明人打交道，半点都大意不得，林之微微皱眉。 今晚，实在醉得不轻啊…… 趁他还在走神，宋意再次亲到了脸上。蜻蜓点水的一下，林之只来得及感受到一丝温度的变化。 于是他翘起嘴角，语带轻嘲，“果然很冷淡。” 下一秒，嘴唇就被封住了。 这就有点意外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不爱的人接吻的，即使是没有节操概念的男人也不例外。 其实在今天之前，林之也很不可。但是，怎么能认输呢？都合法夫夫了，权当提前练习吧。他卷起舌尖，向对方碰了一下。 宋意明显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用逐渐加深动作接下了这招。 ——挑衅本人不是不可以，只是得承担相应的后果。 …… 五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 宋意黑沉沉的眸子将林之直望到底，“做……不做？” 在床上问出这么多余的话，摆明了是为避免婚内qj嫌疑。对方的自我保护意识也是极强了。 反正装也装不了多久，倒不如放飞自我，把想要的事情先做实了。谁说联姻只能摆在面上看，不能从中得到额外的实惠呢？ 林之的回答很肯定，“做。” 末了，还不忘捎上一句讽刺，“顺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冷淡。” 宋意哪里会听不出来，闻言勾了勾唇，“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不行。” ———————————————— …… 最终的结局走向证明，冷淡是不会冷淡的。 不行却疑似真的不行。 因为到最后，空旷的豪华总套回响起了某总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不行了……不行了……” 拖长的哭腔伴随三不五时的哽咽，啧，好可怜(bushi)。 联姻权利争夺期第一回 合，新郎林先生败。 第2章 时过中午。 林之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心里反省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再像昨晚那般毫无节制了。 两个人较着劲，谁也不肯认输，结果就是后半宿都没睡，光顾着进行高强度对抗了。林总被逼出了潜能，竟还是没能战赢新郎宋先生。 ——真是令(捡)人(到)瞠(宝)目(了)。 如今那位正在浴室里洗澡，林之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他身上干净爽利，是因为对方在事后把他抱进浴缸里里外外清理过一遍。而那位自己，只简单擦了擦，就匆匆上床，手搭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看起来也是真累了。 今晚，必须止·戈·养·息。 ———————————————— 林之头枕着手臂想东想西时，手机持续震动起来。 谁这么没眼色？随便打扰新婚燕尔的夫夫等同于第三者插足。林之没好气地划开接听键，“什么事。” “林总，对不起，对不起……”助理小杜一叠声地致歉，“事情紧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说。” “您的父亲母亲等了您一上午，要跟您道别。我好说歹说，才拖了二老两小时，这会儿他们定要亲自上来，人刚进电梯……” “操。”林之扔下电话，飞快地从床上坐起，开始穿衣服。 地上还遗留下没来得及收拾的辅助剂，他迅速捡起丢进垃圾桶。做完这一切，门铃响了。 “是酒店人员吗？我叫了送餐服务。”宋意在浴室里听见了，问。 林之随手梳理了一下头发，望向四处可见的监控显示屏，“不，是你的岳父岳母。” 浴室里静默了半秒，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林之没空去细究，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门前站定。 “爸，妈。” “嗯。”林妈妈应了一声，眼光在他脖子处顿了顿，欲言又止。 “哼。”林爸爸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负着手就进了房间。 林之把他们带到沙发上坐好，沏了两杯茶。 “你们今天就回老家吗？” 林之算半个白手起家。前几年，线上教育的势头大好，他凭借父母辈的优异育儿理念，自行开发了一套幼教系列APP，成为当前注册率最高的知名品牌。 林父林母都是高知分子，退休后一心向往“悠然见南山”的田园生活，林之就在二老的故乡选址，给他们盖了座别庄，圈了几十亩地随他们去折腾。 “是，”林妈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家里的狗、鹅、果树，旁人照料我不放心。” “我知道了，”林之点点头，“出发前和司机小吴说就行。有空我会回去看你们的。” 林爸爸等他说完，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 “你着什么急。”林妈妈横他一眼。 林之就明白，他们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了。于是端正坐好。 “芝芝啊，”林妈妈说，“你先生呢？” “他在洗澡。” 此言一出，林爸爸脸色更不好看了。 林之觉得他应该是有点想歪，但这事也没法儿解释，只好默认下来。反正都结婚了，谁也挑不了什么理。 没想到，林妈妈说：“你们……也注意着身体，不要太贪新鲜……” 她很少说出这么干涉的话，短短几个词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林之差点以为自己耳误，半天才回答，“我知道。” “不，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意思。一开始是我们不知道，是直到昨天见到宋意才知道。于是赶紧上网查，结果不查不知道……” “？？？”林之被绕得有点头晕，“这跟宋意又有什么关系？” “你……”林妈妈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寄地问，“是像女孩儿的那个吧？” 林之这才秒懂。 林妈妈还接着补充，“因为宋意那孩子怎么看也不像是——” 虽然不知她是从哪儿判断的，林之赶紧打断她的话，“你儿子我也不像吧？” “所以我们之前也没往那方面想，”林妈妈跟林爸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受到了鼓舞，索性今天把事情全说开。 “你出柜时也没和我们提过，所以现在才后知后觉，我们……很担心你。” 林之低头沉吟不语。父母年事已高，这种事也完全属于个人隐私，是不是该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好让二老稍稍放心呢？ 还在权衡考虑，背后传来了男人的一声招呼。 “爸，妈，中午好。” 三人都吓了一跳。 虽说不是在背后讲人坏话，但谈论的话题怎么也跟对方逃不了关系。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始作俑者，飘散在空气中的尴尬简直要凝结成冰。 搞不好这人已全听了去？ 三人还在发怔，宋意主动开口了，“您二位吃过午饭了吗？我叫了酒店的送餐，要不待会儿一块用点？” 林爸爸连忙摆手，“吃过了，吃过了……你们吃。” 说完，拉着林妈妈站了起来，“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等会儿就回老家了。你们好好过日子，有空的时候来玩儿。” 正在这时，送餐的门铃响了。 宋意抬起手臂搭在林之肩膀上，笑着应答，“一定的，谢谢爸妈。” 四人一起慢慢地往门边走。 快要开门时，宋意突然正色道，“爸，妈。您们请宽心，我会好好对待芝芝的，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最令你们担忧的那个方面。” 从他出场起就没再吭声的林之：“……” 林爸爸和林妈妈俱是一僵。不约而同地抢着去够门把手，最后林爸爸先人一步夺门而出，“有心就好，有心就好……” 他边回头边挥手，“我们走了，不用送了啊，快去吃饭吧，凉了不好……” 林妈妈在后面拧了他一把，对林之道：“妈走了，有事打电话。” 又朝宋意点点头，“再会。” 宋意仍保持着紧搂林之的姿势，“慢走，您二位回去的路上小心。” 望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林之悄悄地抿了抿唇角。 送餐员礼貌地候在一旁。餐盘摆放好了，需要等他们签字。 宋意目送完林父林母上了电梯，在送餐员的单据上提笔一挥。然后，拥着林之回了套房，关上门。 “怎么样，表现可还行？” 林之把他的手拿了下来，目无表情地走到餐桌边坐下，“按照婚约协议，勉强合格。” “噢？看来不太满意啊。”宋意也在他对面就坐，“说说看，是哪一点仍需改进？” “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林之拿起餐刀，看了一下又放回原位，“我本来准备否认那个事实。” “这可赖不得我，”宋意顿时领会，嘴角勾起一抹笑，“协议里并没有写明这一条。” 我看你是有意为之，林之心道。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追究，父母会想那么多连自己也是完全没料到。对方按协议履行约定，做法上无可挑剔。 “这个月住在你家？”林之岔开话题。 宋意：“按婚约协议是，你想调整可以再商量。” 林之：“不必了。” 都是生意人，心知更改契约会产生附加条件，谁还傻子似地往坑里跳呢。 用餐结束，宋意开车载林之回家。酒店这边剩下的事宜，双方助手会处理妥当。 宋意的复式公寓位于市中心，平时为了办公方便，很少去靠海的别墅长住。途径高速入口时，男人似乎临时起意，将车头拐向通往海边的那条辅路。 林之发现了，也只是微微一哂，随这人怎么安排。 ———————————————— 此次联姻，两位总裁各给自己批了三天婚假——用来糊弄外人。实际上，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网络会议、电子文件签署、远程控制一件事也不耽搁。 林之在暂时腾出来的一间房里处理完公务，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间时，佣人告知宋先生就在隔壁书房。 两人既然已经结婚，佣人没作多想，敲敲门便把他放了进去。 宋意也在和人视频通话。背对着林之，举起手机。从林之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聊天对象，视频里的人却看不到他。 信号似乎挺差，宋意对着那头朗声道：“你们就安心待在南极观光，我的婚礼已经举办完了，由大哥出席挺好。” 画面闪了几下，看上去有不短的延时。过了很久，镜头里的老夫妇才动了动。 传出来的声音一卡一卡地—— “好吧……你自小就很有主见……希望不会后悔……像你大哥和嫂子那样……多好……咱家又不需要靠……联姻来稳固财富……” 话音未落，宋意回头发现了林之。 他朝林之比了个“等待”的手势，对通话中的二老道：“实在听不太清，回头再聊——你们知道我的作息时间。” 说完，不等那头慢腾腾地作出回应，迅速切断了通话。 林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父母？” “嗯。”宋意在屏幕上连续点了几下。 “怎么协议上没提？” “他们这边没什么需要你做的。” 林之点点头，“但他们的态度挺明确。” “是。不支持不反对，”宋意收起手机放进裤兜里，淡淡道，“不看好。” 林之“嗤”地一声笑出来，“你倒诚实。” “饿了没，我让人提前准备了BBQ材料。”宋意未多加解释，只将桌面上的加密资料放入抽屉，锁好。 林之跟在他身后走出书房，“有点儿。” 两人边说，边往后门去。漫步来到海边，踏上专属于别墅的私家沙滩。 偌大的缓坡上空无一人，只在干燥处搭了个长桌。台面上铺满了各类海味食材，旁边的烧烤炉里炭火烧得正旺。 听海观潮品美食，一看就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林之不动声色地笑了。 ———————————————— 吃饱喝足，欣赏完海上日落，宋意带林之回房。 “你在这里洗澡，我去隔壁那间淋浴房。” “好。” 林之从衣帽间找出一件全新的浴袍，心情轻松地泡了个澡。时间尚早，他靠在床上看电视。 不一会儿，宋意也进来了。 林之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会顺便住在隔壁那间房。” “你想诱导我……违反婚约协议？”宋意沉声反问。 林之没想起犄角旮旯里藏有这么一条，很肯定地说，“绝对没有这回事。” “既然没有，那就自己过来。”宋意拍拍身边的床。 林之：？？？什么强盗逻辑。 算了，反正还有另一个正当理由。他粲然一笑，“哈哈，今天休战。你也听到我爸妈怎么说的了。” 宋意侧头想了想，不急不慌地道，“但你也听到，我父母是怎么说的了。” 林之：“……” 居然也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不被看好的婚姻应该怎么办，努力结合啊。 不管怎么样，先借机取笑一顿，“你不是冷淡吗，怎么今天又有兴致了？” 男人眼中噙着少许揶揄，“你确实太不行了，得多操练几次。” “卧槽，谁不行了？！”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这种话，林之情急。 ——旁人看不起和自己瞎掰，可完全是两码事。 宋意：“保证不弄伤你就是了。” “来啊，淦！” ———————————————— 激烈的喘息声渐渐平复后，宋意取下一只隐隐带红的套子。 林之一回头，立马眼尖地发现了。 “宋总，你可真牛比！”语气轻蔑。 手握直指自己的罪证，宋总表情变幻莫测。感到歉然的同时，也有些难以置信：刚才怎么就，失控了呢…… 联姻权利争夺期第二回 合，新郎宋先生败。 第3章 “芝芝。”许是身体上的距离拉近了心理距离，宋意脱口喊出林之的小名。 “很抱歉，是我没收住力道。” 林之一个激灵，“别那么叫我，我爸妈又没在跟前。” “嗯？”宋意何止有一点诧异，“你刚才可是连老公都叫了。” 林之目光有些闪躲，“床笫间的话哪儿能当真？” 宋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茬。顺手将垃圾清理好，又从抽屉里拿出支药膏，才道，“我帮你检查下。” “不用了，”林之翻身下床，“不怎么疼，应该没有大碍。”双脚落地时，受不住力地颤了颤。 他两腿绵软地来到卫生间，打开莲蓬头。热乎乎的水流喷洒直下，洗去全身粘腻，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了。 其实抛开联姻这件事不谈，这男人是真的不错。技术上佳，节奏把握得当，回回都能让自己爽飞。那句“老公”就是生生被艹出来的。 只是后来，气氛就陡然突变。对方的电动小马达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之威力，还一直维持在最强峰值，林之魂都不知没掉多少次。 隐蔽的自尊心作祟，他一离开浴室，又恢复成清冷的模样。当场演绎什么叫拔(diao)无情。 宋意动作比他快，已到隔壁冲完澡，躺回床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进展太迅速，彼此都有点不习惯。接下来是该关灯睡觉，还是再聊会儿天呢——不会聊着聊着，结果又来个下半场叭？ 林之慢吞吞地掀开被子，坐到床上。刚想悄咪咪地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按熄，手机震动声响起。 他伸手往挂在旁边的衣服口袋里一摸，并无动静。 宋意的外套紧挨着他的，林之的视线在上面停顿了片刻—— “你的。”十分自然地替人取了出来。 宋意：“谢谢。” 短暂的杂音过后，清晰的画面传送至视频通话软件。 “老二，还没睡吧？我记得你说过，每天都要工作到十一点半——”话才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宋意身着睡衣，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闻言挑了挑眉。 “呃，爸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视频里的人顿了两秒，又道。 “没有。”宋意不怎么走心地宽慰了一句。 接着，又意味深长补充，“我现在在休婚假。” 宋母立马反应过来。 开始生硬地切换话题。由于没去记林之的名字，她只好含糊地问，“小林……在你身边？” “当然。” 宋意说着，将手机一转，屏幕对向林之。 “爸妈好。”林之配合地招呼一声。 “你好。”宋母也微笑道。 然而她只来得及说完这一句，镜头就被转了回去。儿子新婚对象的样子勉强算看了个大概，她却不好意思再提进一步的要求。 “臭小子，害我们挑在了错误的时间打电话。”宋父佯怒的声音传来。 林之：“……” 宋意呵呵笑着，“以后不就知道了。” 林之(大雾)：？ 宋父冷哼，“本来想再好好谈一谈的。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 宋意：“二位明白就好。” 林之无语：这家人一个个都很喜欢打机锋的么。 “算啦，”宋母说，“既然是白操心一场，我们也不多说了。那就……晚安吧。” 宋意不假思索地应了，“晚安。” 等那头先挂断通话，他长摁下了关机键。 为避免刚才尴尬的情景重现，林之也借机发言，“晚安。” 然后，飞快地缩进被子里，把灯全拧灭了。满室里一时黑漆漆的。 宋意不由得失笑。 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他忽然问：“你是不是，很怕我再来一次？” 林之心头一惊，偏偏嘴硬，“怎么会。” 否认完还故作镇定，“我更担心我自己，不行么？” 宋意忍不住低笑出声，“听上去是句大实话。不过我喜欢。” 林之发现一不小心说了个底儿掉，连忙补救，“不然呢，我还从来没怵过谁？” 宋意微微一愣，笑意凝在唇边，逐渐淡了下去。 林之也察觉到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妥。 ——几月库存一朝被人清空，连带着脑子也注水了。 果不其然，男人哑声问：“你都……有过谁。” 该来的还是会来。有些事迟早都要揭开，林之硬邦邦地回答：“反正不比你少。” 呵，当本人没看出来么—— 抽屉里常备某种用途的镇痛消炎药，无形中已表明了一切。那样游刃有余的花样技巧，也绝不是哪个小菜鸡能掌握得了的…… 黑暗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知道了”。 林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仅仅是联姻的关系，相识也不过数周，这才哪儿跟哪儿？当前的情形下无论说什么都像是违心之言，显得毫无意义。 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 最终，还是宋意率先开口。 “林总，跟你商量个事。” 林之本来都打算装睡了，听到他的声音又睁开双眼，“嗯？” “我能……抱着你睡么。” 林之：“……” 半天没得到回复，宋意长臂一展，将人拖了过来。按入怀中，“不然，睡不安稳。” 林之哑火了。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整夜不休地满床玩跑酷，别人能安稳才怪。被搂着是憋屈了点儿，就……慢慢习惯吧。 冷场过后的拥抱显得格外温暖。竟是一夜好眠。 ———————————————— 新婚第三天早上，林之和宋意站在双人盥洗台前，各自洗漱。 宋意拿起自己的牙膏，一丝不苟地由尾部开始往前挤。林之则随性得多，看也没看就从中间一掐。 用完，还把拦腰斩断似的牙膏扔到台面外侧去了。 宋意寻声而望，皱了下眉，将那支牙膏放归原处。又顺手，捋直了膏管。 林之一脸惊讶地追视着他的动向，“有强迫症？” “算是吧。”宋意含了口水，吐掉，“而且，还轻微洁癖。” 林之盯着镜子里的男人，若有所思。 ———————————————— 吃过早餐后，两人回了书房。 宋意拿起内线专用电话，对里面沉声吩咐，“去叫人采购一批自动牙膏机来，给所有房子都装上。公寓那边先安排。” “是。” …… 林之则在另一个房间。他的助理给他送来了衣服和重要资料。 “明天就恢复正常办公了，跑完这一趟，你也休息半天吧。”林之批复完最后一份文件，对小杜道。 “谢谢林总。”小杜抱起资料。 人走到了门口，又好奇地回过头来。 林之：“怎么了？” “您……看上去心情很好。”小杜歪着头，“气色也不错。” 林之团拳至唇边一咳。 见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小杜胆子更大了些，“我记得，您以前只喜欢纯情小狼狗型的？” “唔，”林总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挥挥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潜台词，g-u-n) 其实，老狗比更带劲—— 亲身体会。 第4章 小杜跟了他两三年，知道林总这是羞于承认某事的惯常反应，也不点破，偷笑着退了出去。 午饭林之是一个人吃的。 宋意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通知厨房那边不用等他，只管准点开餐。作为一家互联网企业的总裁，林之理解并同情实体机构事务之繁琐。 这人的摊子铺得太大，公司业务开遍全国一、二线城市，还涉及核心人才培训和商用地产投资分析，管理起来就不是一个量级。 相较而言，林之的日常工作简直轻松多了。 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饭后小憩了一会儿，林之悠闲地来到海边散步。风和日丽，水清沙软，正是下海的好季节。 男人没太多讲究，上衣长裤一脱就能入水。林之在沙滩上跑跳了几下作为前期热身，接着，便一头扎进了海里。 他水性很好，体力也不错，一口气游个几千米也不成问题。这里的水域他不熟悉，可能存在洋流和暗礁，一开始林之还是很注意的。 游了十几分钟后，发现这是个极安全的海湾，就往深处去了。 天高海阔，恣意自由。 离岸一两里后，林之从水中浮出海面，喘了几口气，稍作休息。这时，别墅方向来了个人。 肩上扛着一块色彩醒目的冲浪长板，上半身裸露，下身是及膝宽松裤，流畅的形体线条两天相处下来实在是太熟悉了—— 林之甚至都不需要认脸。他朝对方用力挥臂，“宋意！” 宋意隐约听到点儿声音，但没看见人。海浪翻涌，视线有时会被遮挡，远距离的大海中找人并不容易。 林之两条腿不停地画圈踩水，努力将腰部以上抬出水面，“哎——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大腿根部痉挛了一下。 整个人直直掉落回海里。 好疼，是抽筋。 大约过于密集的夜间生活导致了软组织拉伤，各种大敞大开的高难度姿势害人不浅。 长收肌紧绷如石，林之拼命用手划水。坚持了数分钟后，两臂逐渐力竭。他眼睁睁地看着四周海水没了顶。 彻底沉下去之前的那一刻，林之深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 宋意应该看见了。 他会来的。 耳膜的压力在增强，心跳也不受控制地急遽加速。 ——真的会来么？ 婚约协议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唯独没想到还有意外身亡这种可能性。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公司、股票、房产、存款……按照同性婚姻法，双方无领养子女的情况下，遗产百分之五十归配偶，另一半归父母。 自己爸妈那种人，大概率会只选择房产和存款。那个人能十分顺利地把公司拿到手。 不救，是利益使然。 而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 林之眼角泌出了泪水，除了海，谁能感受到他哭了呢。 绝地求生还得靠自己。 …… 海底不是完全平坦的，林之强忍着不适，看准脚下突起的一块高地，慢慢向那处靠拢，做最后奋力一搏。 希望关键时刻右腿能争点气吧。 幸而脚下触感坚硬，很好发力。他这屈腿一弹，蹬得有点歪，但身体是重新向上了。林之抬起头，望向头顶的一片光亮。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平滑的海面像被人突然打碎的镜子，击散开来，带起无数水中气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白茫茫的水花里伸了出来，然后是另外一只。 如同梦中才会出现的情境，虚幻得不真实，却叫人眼底一热。脑内极度缺氧，林之不确定当下是不是产生了视觉错乱。 他望着那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须臾，两人在水下三米处相遇。 不能说话，无法用言语交流。但眼皮立刻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抹了一下。 林之下意识地抬手去挡，不小心触到了来人的无名指。两枚婚戒轻轻地磕碰在一起。 心里的那根弦，松了。 他顺从地闭上眼。并清醒地感知到，有两条修长结实的手臂正环向自己胸前，甫一捞着人，便扣得死紧，连带着憋气的肺部都钝钝生疼。 林之仰起头，安心靠入对方怀中。 …… 宋意托着林之的腰，将他扶上冲浪板，跟着也翻身一跃。长板的浮力足够大，轻松承载两个人。 林之剧烈咳嗽了好半天，总算缓过气来。 “你……怎么来了？” “再不来就成鳏夫了。” 宋意趴在林之身后，以手作桨，稳定加速。 “要不是你在岸上，我还不一定出事？”心里不是不感激，然而话好像会自己拐弯，出口就是抱(撒)怨(娇)。 “噢？” “都是你，非要挑战分腿过肩式的极限时长——” 林之脸不红心不跳，甩锅甩得6到飞起，“刚刚看到你来，我就用力踩水打招呼。动作牵拉到了劳损处，这才引起肌肉强直性收缩。” 宋意两眼微微眯成长缝，“还没跟你算私自下水的这笔账，你倒先怪起我来了，嗯？管家跟我汇报时，第一反应居然是他搞错了。” “海又不是你家开的，怎么就不能下去游上几圈了？”首次听说这么霸道的言论，林之几乎为之气结。 宋意好意提醒他道：“昨晚做出了血，伤口会感染不知道吗。” 林之闻言一呆，很快明白过来。即便自知理亏，还是头铁地梗起了脖子，“伤口在里面又不在外面！” “好，很好！”见对方这么意气用事，宋意不气反笑。 他撑着板面，站起身来。 冲浪板随着移步的动作左右摇晃，林之手脚一慌，扒住板沿，“你、干什么？！” 宋意：“用最快的速度靠岸。” 说着一弯腰，把人扛到了肩膀上。 “放我下来！会掉下去的！！！” 宋意沉沉一笑，“带你体验一把双人冲浪，怎么样？” 刚经历过生死一劫的林之哪儿曾想到，后面还要遭受这种刻意惊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度也刷成了负值—— “宋意！放手！！！我自己能游回去！” 宋意抬掌在他屁股上一拍，“不许闹！” 周边的景象急速倒退，快得令人眼花，语带威胁的效果立竿见影。林之噤声了。 心里的os却已自动生成了咆哮体—— 再动感情是猪！ 只不过是基本的人性尚未泯灭而已，根本没必要感动得不行不行的——这人要是值得依靠，老子现场表演吞JY！！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爱情不爱情的，相互利用个彻底才是最好的结局！！！ ———————————————— 海岸沙滩眨眼间就到了。 宋意跳下长板，淌水经过浅水区，最后把林之平放到干净的缓坡上。 蹲下身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怎么，想给我做人工呼吸？”等心率稍稍平静，林之故意寻衅。 宋意眸色深沉暗晦，视线向下偏了一瞬，又轻移回来。望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还是，想要我以身相许？”既然已经豁出去了，就没有不敢讲的话。 围城里的人，本性是藏不了多久的。早晚得原形毕露——林之就是典型的牙尖嘴利型。 “没必要，”宋意终于开口，“我本来就是你的合法老公。” 林之愣住了。 这个既成事实还真是从来没打心底里重视过。 “所以，”宋意又继续道，“你死了，公司就都归我名下了。”在提到“死”字时，读了重音。 林之并未留意到这个细节，自顾自答道：“不用你告诉我也知道啊。你放一百个心，就算我今天真的死掉了——” 话将将说到这里，嘴巴倏地被人堵住。 ！！！ 之前有机会却迟迟不见行动，现在又来强行索吻，算怎么一回事？！ 林之从齿缝里发出极具个人特色的冷嘲，“你是……要……在沙滩上……做吗……” “不，”宋意一边低喘着，一边捧住他的脸，严厉警告，“别总是逞强又嘴硬。这话我只说一遍——为了能让你长点记性，我们这个星期都、不、做。” 语气坚决而笃定。 第5章 林之心想：看来，是把你喂得太饱了。 嘴上正要这么说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两人间这种状态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双方都不是冲动的人，好好的干吗非得拿话互怼呢？ 林之陷入了沉思。 自己这边，大概刚捡回一命心有余悸，太需要找个出口释放压力。于是，所有的不良心理反应，全投射在了当时最信任的人身上。 可惜，某人的表现也不尽如人意。怎么看都像是有点失常。 总不会……也在后怕吧？ 可能吗。 林之凝眸望向眼前之人。近在咫尺的深黑瞳仁中瞧不出任何情绪，唯有没入眼尾的血丝清晰可见。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虚。轻轻拿开男人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故作镇定，“先暂停休息下哈，你的眼睛有点红？” 宋意闻言垂下眼帘，默了默。 不多久，神色和缓下来，“刚才一个人困在水下的时候，哭了吧。” 话音毫无征兆地一转。 ！！！ ……被发现了。 放在以往，林之肯定要抵赖不认。此刻满脑子回想起这人轻抚自己眼皮时的动作，竟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行行行，我们都是兔子。”他难得地作出了让步。 “你呀。”宋意唇角上弧，倏地往他脑门儿一弹。 林之想躲来着。但迟了半拍，“嘶——”额头吃痛。 emmm，被当成小孩儿逗哄了。 像自己这么又A又飒的零号，平时对着帅比小攻来个摸头杀也是驾轻就熟的事，这么被人反杀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tnnd，老狗就是老狗。 居然完全ojbk(笑哭)！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自己放衣服的地方。拾起外套搭在肩上，“走了，回去洗澡。” 宋意也把冲浪板收了回来，“好。” ———————————————— 登上二楼，进了浴室，林之一回头，“你怎么也跟进来了？” “我给你上药。”宋意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膏剂。 “你确定？” 宋意抬了抬下巴。 林之二话不说就把裤子脱了。 宋意：…… “等我把沙子冲干净。”林之淡定地打开热水龙头。 过了一会儿，发现宋意就只站在一旁看着，全程当个观众。先前对自己的警告好像真的没在开玩笑。 他试探问：“你也一起来？” “不用。” “……好吧。” 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羞耻，但问题不大。就当夫夫情趣了，单人澡表演是不存在的。 “你不带个手套？” “已经消毒过了。” 林之点点头，取下一块毛巾擦了擦身，随口打趣，“什么体/位方便？” 宋意低笑，要求也简单直接，“撅起来就行。” 林之走出淋浴区，来到双人按摩池前。跨进去，趴在浴枕上—— “这样？” 身后的回应有一秒的停顿，“挺好。” 两分钟后…… “可以了。”男人嗓声喑哑地道。 林之一直伏着没动。 “怎么了？” “过来扶……我一把。”林之说。 宋意把他抱起来了。 怀里的人鼻尖上出了细密的一层汗，耳后的皮肤也烧得通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意从胸腔里发出了笑声，“我看你忍不了一个星期。” 林之闷声还击，“我看你也忍不了。” 宋意未作否认，大步走向相连的卧室，弯腰将他放在床上，“抽筋的那一条腿还疼么，要不我也给你揉揉？” 林之就势打了个滚，拉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不必了。” 宋意在床边注视了他片刻。半晌，笑道，“那我去让人热一杯牛奶送过来。” ——并不需要补钙，好吗。林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比较沉稳，“嗯，谢谢。” 宋意转身便出去了。 某人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 再回来时，宋意手上托着一个餐盘。显然也沐浴过了，空气里散发着清凉的香氛气味。 “我帮你把晚餐端上来了，吃完再睡。” 林之已经穿好睡衣，从床上坐起。 “这么早？”他反手搬开碍事的枕头，“哪里就需要这样了，我又不是病人。” 宋意在床正中位置架起一张小桌，碟子刀叉逐一摆放好。由于有牛奶，配的基本是西式菜品。 “明天得早起，”男人想了想，“我公司在市中心区，这边开车过去至少要一小时。” 林之想起两家企业联合召开的战略合作会议，头痛地揉了把太阳穴。 “如果受身体原因影响要延期，我这里随时可以取消。” 林之警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脸，用叉子戳着一块焗番茄，“不会。” 宋意：“那就好。” “你不吃？” “我晚点。” …… 宋意陪了他少顷，“我还有一些邮件要处理。” 林之不在意地摆摆手，“尽管忙你的。” “吃好把餐具放外间就行，会有人收拾。”宋意站起身。 “好。”林之继续专心对付眼前的深海鳌虾。 临行至门前，宋意又道，“有事我就在书房。” 林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人究竟在啰嗦个什么劲？ 宋意却忽地了然一笑，离开了。 林之莫名其妙。没多久，也懒得多想，和助理确认过行程就睡下。明天的工作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宋意直到很晚才回卧室，林之躺哪儿他跟着躺哪儿，两人歪歪斜斜地并排横卧于大床一角，整夜相安无事。 ———————————————— 凌晨五点半钟，林之洗漱完毕。不耐烦地打着小杜昨天送来的领带。今天必须正装出席，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宋意再次出现在身边。他一下就被这人的全身行头吸住了目光。 上下打量完毕，视线落在男人胸前的口袋上，“手帕不错。” “你是说，这条口袋巾？”宋意扯出来一小截。 “嗯，很精致。” “会叠么，我这还有很多。”宋意大方地表示。 林之迟疑不定，“与我的领带……搭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意去了趟衣帽间，拿回几只全新未开封的包装，“你挑挑，都差不多。” 何止是差不多，简直一模一样。林之随手选了一条。 “和我的同款，”宋意笑着拆开透明袋，刚要递给他，又收回了手，“算了，我帮你。” 林之滋味陈杂地看他速度折好，再整齐地塞入自己上衣，最后优雅地露出“山”字形褶。 连折叠手法都一样，细心的人只要稍作观察就能看出来……联姻后的首个公开亮相就这么高调，真的好吗！ 宋意推着他来到试衣镜前。 “你看，挺配的——我跟你。” 林之：是作秀无疑了。[石锤.jpg] 第6章 既然对方有这个需要，那就配合吧。 婚约协议里也写了的，在不违反个人意愿的前提下，力求维护好彼此的公众形象。所以从上车那一刻起，林之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他挽住宋意的手臂。借由这个动作，来做一个提前预演。这样，等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就不需要分神去想怎么表现得更自然了。 宋意低头看了一眼臂弯，唇角微微向上勾了勾，没有更多余的表示。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林之也没闲着，默默思考接下来的会议议程。 ———————————————— 司机将车开进宋氏金培教育的总部大楼，在玻璃感应门前停下。宋意的高级秘书带着一群人从里面迎了出来，并亲自上前拉开车门，“宋总。” 林之跟在他身后下车，见到这样一副阵仗，脚下一顿。 排面不小啊。 宋意察觉到林之的异样，胳膊肘微微抬起。 林之没时间细想，伸手搭住。两人并肩而立，熟络得像步入婚姻生活多年的伴侣。张秘书何等敏感，立马又是一躬身，“林总。” 后面的人也纷纷跟着弯腰行礼。 张秘书热情并简短地汇报道，“与会人员都到齐了。林总的下属们由陈副总在陪着，大家相谈甚欢。” 宋意看了他一眼，“好。”抬步往前走。 来到电梯前，张秘书替他按下了最里边的控制开关，“您二位乘专梯上去，我等稍后就到。” “嗯。” 电梯很快响应，宋意和林之进去了。门关上的一刹那，张秘书极速奔向楼梯间，来到个僻静的角落，手心直冒汗地掏出手机。 “喂，小周啊，你赶紧重新布置下会场，长桌的座次要调整——原来的名牌摆放位置不对。” 电话那头小周紧张地回答道：“啊？我是按照主、客双方各一边的顺序排的呀。” “那是一般的合作商谈会。今天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怎、怎么个不一样法？”小周是宋意的初级秘书，上个月才从部门前台提拔上来的，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活动的后勤，几天前就在忐忑不安了。 “总之……得把宋总和林总安排坐在一起。”张秘书扶着额道，“剩下的，你找行政的同事商量着办。” “可是，”小周想提出反对意见又不敢直言，“这样的话，两家企业的高层领导岂不也跟着混坐到一处？” “什么两家企业？”张秘书语重心长地道，“要是你看到两位大佬今天所穿的服饰，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穿来穿去不都是西装吗，怎么还另有深意？小周满心疑惑。 “去吧，要快！”张秘书又催促道。 小周生怕自己耽搁下去会误事，连忙应下，“好的。”叫上帮手一通忙碌。 ———————————————— 林之和宋意进场时，其它人员都已从接待室转移到多功能会议厅。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分散于长桌各处，林之又是一愣。 礼仪小妹引领着二人来到靠里的居中主位旁，轻声细语，“林总请，宋总请。” 林之疑惑地瞅了瞅宋意，在他右手边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宋意不作掩饰地带着满意的笑容入座。随后，主持人宣布会议开始。 介绍完双方主要领导，由宋氏金培教育的陈副总首先代表发言。 内容是企业形象展示，本质为商业吹嘘。主要目的：增加合作谈判筹码。 这位副总是市场营销出身，演说极富感染力。十几分钟下来，连同林之在内的所有小海马在线幼教核心成员都觉得这次能与对方携手共创未来，简直是天赐良机。 轮到己方上场时，林之心里一咯噔。 不好，要输。公司从创立以来就采用的扁平式管理，结构松散、鼓励自由创新，因此缺乏针对性更强的专业型人才。 业务这块凭的是口碑。 今天原计划是让产品开发部负责人来演示APP客户端的最新成果，现在看来效果弱爆了。 于是，林总决定自己上场。若论口齿伶俐，全公司第一非他莫属。 他给负责人打了个眼色，示意换人。对方顿时心里卸下一块大石。 年轻又自信的林大总裁登上讲台，也不用投影PPT，直接来了个脱口秀。 从教育理念谈到新时代父母的消费观念，又从儿童心理学谈到目标受众的市场潜在需求，完全颠覆了在座学前教育界里摸爬打滚了十几年的先辈们的世界观。 下台的时候，掌声热烈而真挚。 在场百余道视线落在林之身上，他却仿若未觉，劲直走回自己座位。 直到发现身旁的宋意也在看他时，才报以胜利者姿态的一笑。 接下来，是战略合作协商环节，本次会议的重中之重。双方都拿到了厚厚的草拟条款，逐一探讨、表决。 虽说最终通过不通过，主要看两位总裁，但各部门主管的意见预示了今后的执行力度。 全场围绕多个细节问题，展开了持久冗长的拉锯战。 林之最不耐烦的就是该部分。 大部分人都只是从自身角度出发，为了一丁点儿利益而吵得不可开交，极少有人能纵观全局，缕清思路与方向。 但不听又不行。海量的信息中能及早发现问题，平衡好各方关系，以便项目最终得以顺利地进行下去。 “累了？”宋意余光瞥见林之五分钟内连抿了八口茶，低声问。 林之：“没有。” 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假惺惺的了吧？底下的人正卖力地为你我抢夺掌控权呢——部门间互相推诿得再激烈，也是内部问题，最大的战场还是两家企业之间……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宋意抬腕看了看表。条约已经谈了大半，前面相对重要的已经讨论完，他用力敲敲桌子，“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十一点半了，去吃饭吧。” 张秘书整理着会议资料，不解地抬头，“可是后面还有三十多个细则……” ——您说过，要分文必争的啊？ “后面凡是林总那边的提议，都给通过。”宋意言简意赅地道。 林之差点没惊掉下巴。 尽管没前面水分大，但总的来说也是有利可图的。难道这点小钱钱他宋总看不上？那可别怪我笑纳了。 嗯，有来就有往，就陪着作个秀吧。 身边之人站了起来，林之也紧随其后，完美地演绎着夫唱夫随。脸带微笑，挽上宋意的手臂，“谢谢宋总。” 宋意扭头拍了拍他的手，“不用，是你的演讲说服了我。” 张秘书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内心：我错了。下次立场一定要坚定。 他立刻摆正好自己的态度，对林之笑道：“林总，我们在总部自己投资经营的饭店里准备了酒席，您和您的团队这边请。” 林之礼貌地向他点点头。 ———————————————— 用过午餐，他带着小海马全体成员回了自己公司。 整个下午都在复盘今天会议上的得失，总体来说比预期的要好。助理整理出来的文件批复完后，基本就没别的事了。 林之给律师打了个电话，说了下关于婚约协议增加意外身亡条件的想法，律师则建议此事宜另立遗嘱。他想了想，同意了。 下班时分，宋意的司机准点来到楼下，接第一次入住复式公寓的林总回家。小杜之前往那边送过生活常用品，据他描述，整套房子和临海别墅是一个风格。 在车上，林之跟邵师傅闲聊，“宋意一般什么时候下班？” 邵师傅：“晚上十一点半。不过宋总大部分时间都自己开车。” “每天都如此吗？”林之皱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是的。”邵师傅肯定道。 “嗯……”林之想了想，“等这边路熟了后，你也不用天天接我了。” “好的。有吩咐请您随时联系我。” ———————————————— 公寓这边没有佣人，只有钟点阿姨会来定时打扫和做饭。 林之用宋意给的密码开了门，阿姨正在准备晚餐。两人打了个照面，林之便上楼去洗澡了。 晚饭做好时，宋意竟然回来了。 “你不用加班么？”林之问。 宋意：“工作回来做也是一样。” “哦，也好。”林之没往深处想。 阿姨清理完垃圾就离开了，二人洗过手边吃边聊。 林之：“今天我的回报怎么样，还满意吗？” 宋意：“回报？满意？” “就，作秀啊。” “作秀？？？” “秀——”林之没好气，“恩爱。” 宋意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太好看。 “今早特意做了个情侣版的口袋巾，你难道不是想透露那个意思？” 宋意脸更黑了。 男人沉默不语了几秒，突然放下手里的刀叉。桌面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别吃了。” “嗯？”林之不明所以。 “我说，别吃了。” “为什么？” “今晚的菜品很合胃口，对么。”宋意冷声道，“我留意到了你的喜好，你呢……”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林之猜测，可能是自己这边曲解了对方的意思。 “跟我来。”宋意扣住他手腕，拖着人往楼上走。 “干什么？” “让你知道……比起晚餐，我更想吃你。” 第7章 "你不是说，这个星期都不做吗？” “反悔了。”宋意答得理直气壮。 拽着走太慢，男人娴熟自然地蹲下身子，将人再次扛上肩膀，“今天你在台上讲演的时候，我就开始反悔了。” 林之：“……” 真是衣冠禽兽。 两脚悬空，心脏不由咚咚直跳，他“喂”了一句，“你这么着急忙慌的，怎么像是素了多年、一朝开荤的亚子？！” 宋意没回应，但脚步缓了缓。 林之只是想调侃他一下，没想到炸出了一个大真相，“不会吧，是真的？” 宋意重新加速。 艹。早该想到的……又是洁癖，又是天天加班，有什么道理经验丰富？ 林之嚷道，“居然被你的技术活儿给骗了！” 宋意把他往床上一扔，欺身压上，“怎么样？喜欢吗——很多事都讲个天赋，我就当你是夸奖了。” 这个时候太要脸会让对方很没脸，林之完全分得清轻重，“喜欢。” 宋意的眸子沉了沉：“要不要？” 林之犹豫了一下，说，“要。但伤口不知好全了没？” 宋意伸手去解他的裤带，“先看看。” “记得戴套，”答都答应了，林之也不含糊，“你没洗澡。” 宋意仔细检查完一遍，把人抱了起来，“不用，去浴室。” 意思是希望亲密接触了。 林之不禁有些着恼，“仗着自己做过婚检，就每次都一点儿也不注意了吗——” 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事，又闭上了嘴巴。 宋意显然也联系到了什么，手臂陡然用力。 …… 消耗体力的水中运动做完，宋意例行替他清理身体。 “你上次就想在浴池里来了，对不对？”林之懒洋洋地泡在恒温热水里，随这人怎么摆弄。 对方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林之狡黠地一笑：“其实，还有更刺激的地方——” “我不想听那些，”宋意打断他的话，“你倒不如直接告诉我……比起别人来，我的表现如何。” 林之倏然抬眼。果然，所有男人都绕不开这个话题。即使他事业有成、受万众瞩目—— 该不该，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啊。”他满眼无辜。 宋意：“嗯？？？” “我说，我不知道。”林之学着这人之前的用语。 宋意停下动作，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你没必要对以前的经历撒谎。” 哈？ 讲真话没人信。 无语问苍天了，真是。 林之从水里跨出来，两腿发抖地拿过浴巾包在身上。 “爱信不信。”迈出水池，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一滑。 宋意及时伸手捞住了他。 男人的气息扑扫了林之一脸，“使小性子不能解决问题。” 盯着这双眼睛看了半晌，林之难得正经一回，“我没有。”开玩笑，发脾气是女人的专利与特权。 被情绪牵着鼻子走等同于失智，这种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宋意却对着怀里的人摇摇头，笑了。再次把他打横抱起，带回卧室，手脚轻柔地塞进被子里。 Woc，竟然被藐视了？这是逼老子放狠招啊。林之两眼直直地望向天花板，思量片刻，开口了。 “我说过，自己不行。” 宋意正准备去收拾东西，闻言又回转过身。 “单身狗的手动发泄方式……”林之自嘲地笑了笑，“对我来说并没多少快/感。好几个月，也想不起一次。” “天生零号？”宋意问。 “或许吧。”林之掰着指头比划，“之前已有过三次失败的尝试。” “哦？”宋意挑了挑眉，原地不动等着他的下文。 “第一次，没做好心理准备，打起了退堂鼓。” 宋意饶有兴致地听着。 “第二次，我把好好的一个1撩得想当0了。” “嗤。”宋意没憋住笑。 林之寻声望去，却不怎么在意。 “第三次，小孩儿挺好，我们处了一段时间……关系快要突破前，他贴心地给我送了一件小礼物。” “小孩儿？？？”宋意重复道。 “成年了，二十。” 宋意抬手摸了一下鼻子，“咳。” “关注点错了。”林之微怒。 他忍气地撇开脸，继续道，“那礼物实在挑得太好了——以至于使用完的第二天，我就发现，自己只是馋人家的身子。其实莫得感情，呃、爱情。” 宋意目光有一瞬间的凝定。他有预感，对方接下来的话怕是要比较难听。 只见林之的唇部线条微妙地弯出一个弧度，“你刚才问，自己比别人怎么样。我能说……甩那根礼物几条街么？” 男人嘴角一抽。 “所以……给你个五星好评叭……哈哈哈……”林之抱着被子笑得直打跌，“宋总……请问您现在……有什么获奖感言？” 宋意表情仅仅变化了一下，便恢复如常，“我很荣幸。” 诶？对方情商管理能力有点高啊。这就没意思了。林之笑意渐渐褪去，“你怎么反应这么平淡。” “平淡么？”宋意单手托着下巴，低头似在自语，“我只是在……想象一个美妙的画面。” 林之：“！” 好特么想穿越回去，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宋意眼底含笑，“礼物还在吗？” “早扔了！” “噢，可惜。” “已婚人士不需要那玩意儿！”林之掀开被子，蒙在头上。 宋意颔首，“也有道理。” 被子里传来低低的声音：“废……话。” “怎么这么有气无力？” 林之：…… ？？？你还有脸提。 “唔，”宋意十分懂得见好就收，边说边往房门外走，“我这去就把饭菜加热一下，给你送上来。” 林之一跃而起，“不用了，我自己下楼用餐。” ——照这么发展下去，岂不顿顿都在床上进食得了？迟早惯·出·毛·病·来！ ———————————————— 两人换好衣服，在餐桌前坐下。 微波炉复热过的食物，味道比原先稍显逊色，但由于都是按林之的喜好做的，仍然清淡鲜香。看得出来，阿姨的确很用心。 想起宋意之前说的话，林之再大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宋总。” “讲。” “提个事，你先别生气。” “好。” 林之：“是关于作秀的——” 宋意眯起了眼睛。 林之手里的筷子一颤，“——我还是把肚子填饱再谈吧。”开始下箸如飞。 他是不想再空腹上场了……TAT 宋意却突然道：“可行，我同意。” “？”林之抬起头。 “下面的人想法有点多，”宋意慢斯条理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对面之人的碗里，“所以我重新考虑了一下，你和我带头做个表率很有必要。” 原来你不是没想到啊。那还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 林之喝了口汤咽下去，“你管好你那边的人，我这边基本没问题。合作初期，总是要磨合一段日子的。” “真没问题？”宋意擦擦嘴，轻笑，“你手下好像有那么几个刺头。” “那可都是我的大宝贝——”林之瞪视着他，“宋意，先声明啊。手不要伸得太长，毕竟咱俩企业文化不一样。” “我只看项目进程，别的决不轻易插手。”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林之的带动下，两人来了个响亮的击(er？)掌(guang？)—— 第8章 晚饭后，宋意去了书房。 林之一个人呆着无聊，在公寓里逛了一圈。从顶层天台泳池闲晃到中层健身房，再到厨房旁边的酒窖。 没结婚之前，他是Club的常客。几个小男友都是在那里遇到的。 同性圈子很小，线上交友几乎全是照骗党和约P党的天下，酒吧里的又素质参差不齐，只有高门槛的会员制夜店，碰上合意的人选几率比较大。 两三年下来，朋友倒认识了不少，能看上的却是寥寥无几。 宋意完全是个意外。 那天在宋氏金培教育董事长办公室，凭借练就多年的观人Gay达，林之一眼就瞧出端坐在班椅里的男人是同类。 ——对方的眼睛在不经意扫过自己时，有小火苗在微闪。和吧台前那些上来搭讪的一般无二。在这一点上，他从来不会弄错。 原本是上门兴师问罪去的，最后不知怎的，和那人聊完提前预约好的一刻钟，竟始终没切入正题，最后不了了之。 第二天，收购合同变成了婚约协议。 不惊讶，有点窃喜，再翻看里面的内容，又一下气着了。 防备功夫做得真足啊……一点漏洞都寻不着！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林之一口气加了上百个条款。比初始版本还多出一倍——只要这些条件对方都能接受，他有什么不敢答应的？ 冷淡，呵。长得够养眼，留着光看也行啊。送上门的合算买卖谁还不做呢。 只是后来，两人婚姻某生活的和谐程度大出他所料。当时所提的一些原则性问题，如今就显得诡异加可笑了。 比如第一百七十八则：在不隐瞒对方的前提下，允许出入部分声色场所(包括但不限于Ido会所)。 Ido会所是林之每周必打卡的俱乐部，寻猎之余也娱乐消遣。写这一条时，就为万一合不来，还能各玩各的。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至少，他今晚去不了。要去得报备。新婚第一周，就到外头浪？脸皮再厚也开不了这口啊。 更悲催的是，以后想去的话，必须先征得宋先生本人同意。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条约？！ 简直凄凉到质壁分离。 只能等有机会再提了……还得挑个对方心情好的时候。 林之信步来到底层的影音室门口。想了想，返回酒窖，顺来一支红酒。这才进去打开设备，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看到一半，开始犯困。他随手抓了条毯子往身上一搭。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意找到他的时候，人已出溜到了地上。 抱着他四处挪腾做过不下十回，从影音室回卧室也就多了几十级台阶而已，男人应对起来从容自若。 林之更是习惯成性，脸靠在对方胸前轻轻地打了个酒嗝。眼皮都不带抬一下。 ———————————————— 第二天仍是工作日。 公寓离宋意的公司很近，到林之那儿也不算太远，两人先后起床。 林之：“你可以多睡会儿。让邵师傅过来接我就行。” 宋意穿好拖鞋，走向盥洗台，“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你这样要绕远路——” “嗯？忘记昨晚是怎么商议的了。” “噢……”林之恍然。 作秀当然是要两边同时进行，光在对方总部哪里够？昨天统共才去了二十几位下属，曝光率不高，今天怎么也该轮到自己公司作主场了。 “那好吧。”想通这点后，他说。 宋意将牙刷放在自动牙膏机下，“下班后也一样。” 林之：“……” 有种被这假模假式的婚姻捆绑得死死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如，先探个口风。 想到将来每个夜晚的无所事事，林之认为是时候争取一下个人自由了。 他当然不会上来就发问。 ——在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前，先把对方哄高兴了，是一种策略，更是一门艺术。 “牙膏机的感应器挺灵敏的哈，很好用。” 宋意嘴里含着泡沫，“唔。” “看上去像全新的？不会是你特意叫人装的吧。” 宋意不方便说话，但未表示否认。 林之斜倚在门上，打了个响指，“好主意！” 见男人眼里逸出了笑意，他继续发力，吹爆对方解决问题的能力。 “我就没想到这样的办法。觉得两人在一起生活，习性上有差异只能互相慢慢适应。你这么处理，真心绝了！” 宋意漱口的动作一顿。 会不会捧过头了？林之暗道。人们面对赞美时，大多都缺乏客观的辨别力，稍微夸张一点是常规操作。 还没等他反思好，宋意吐掉了口中的清水，“生活习性差异？” 前头铺垫了那么多，就为了引出后面的话。林之赶紧接口，“是啊。就像你晚上要办公，我晚上……只管纯玩儿。” 宋意取下毛巾，擦了擦脸。 “过段时间，可以叫上你的朋友来家里。” 林之眼皮一跳，这人心思也太敏锐了吧。自己才起了个头，就被猜中真实的意图。既如此，还是直说了好。 “也不用，我一般很少在家里招待人。”他组织了一下措辞，“聚会从来都选择去熟悉的Club。” “Ido会所？” 卧槽，记忆也强到变态。 林之：“嗯。” 宋意下意识地想说不许去，但一联系到对方刚才讲的“生活习性差异”，又迟疑了。在心里反复掂量过几遍—— “行，去吧。” 林之：？？？这就OK了？比想象中的要容易啊。 “十一点半前回来。” ……就知道。 不过，也不苛刻就是了，“没问题！” 两人简单用过早餐。各自怀着迥异的心思，换上衣服，出门了。 ———————————————— 宋意今天穿的是休闲西服，林之则全身休闲服。 作为自己公司里的头号人物，他喜欢怎么自在怎么来。整个公司的氛围都被这位老板带偏，从上至下无不个性随意，在高级片区的写字楼里别具一格。 小海马在线幼教位于碧海大厦的中高层，占据了全栋三分之一的办公空间，是该商业楼盘最大的租户。 林之本来可以从停车场乘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但为了展示与宋氏合作的决心，他带着宋总走了公司正门。 前台小姐姐今天到得早，有幸成为了第一个观众。 她谨慎小心地对着联袂而来的两位大佬露出职业性微笑，“林总早，宋……总早。” 林之心情不错地招呼，“小冯，今天的999色号很称你新裙子哦。” 宋意盯着她的唇膏，冷冷颔首。 小冯的笑容霎时变得僵硬起来，“谢、谢、林、总。” 好在二人没多做停留，直接往里去了。前台受惊过度，跌坐回椅子中。 穿过会议室、休息厅，来到市场部的开放式共享办公区。时间还早，小海马又是弹性上班制，到的人只有一小半。 不过，也足够让林总现场发挥了。 他越过所有人，朝站在最远端的市场部副主管招了招手，“Crystal，十点钟叫上你们主管，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副主管的视线定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语气稍显紧张，“好、好的。” 林之又向其它人挥挥手。大家的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数秒后才纷纷醒神，摆手致意。 “怎么搞的？”林之挽着宋意走上现代风旋转楼梯，“平时员工们比这热情多了。” 宋意：“可能是因为我在。” “为什么？你长得又不吓人。” “这只是你的看法。” 林之记起昨天在宋氏的所见所闻，认同地点点头，“你那些下属好像确实有点怕你。” 宋意勾了勾唇，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又巡视了楼上的研发部、行政综合部。员工们无一例外，全都拘谨得不得了。林之没有凌虐自家职员的喜好，走完这一层楼，没再继续往上。 “怎么样，就参观到这里？” 宋意抬腕看了眼手表：“嗯，我也该回公司了。” 于是两人又原路返回。正值上班高峰，门口往来进出的人多了许多。林之一路把他送到电梯前，“开车路上小心。” 宋意：“好，下班等我来接你。”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了不少既好奇又敬畏的目光。这可真是个绝好的秀恩爱时机。 林之心念急转。 ——现在，是该来个拥抱呢，还是Kiss Goodbye？ ——当众吻别会不会尺度太大了点？？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对方走了，今天的戏码岂不没做到位？？？ 专属电梯门倏然打开，留给自己作决定的时间已不多，林之仍在左右为难。 却见宋意突然上前一步，按住了电梯的Hold键。 然后，转过身来，十分绅士地牵起了他的左手。男人微微低下头，垂着眼眸，在他无名指间的婚戒上，落下一个优雅的告别吻。 “工作愉快，宝贝。” 第9章 艹，神演技啊。 不对，是脑子好使。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再加上毫无破绽的真情流露，是影帝本帝无疑了。 林之望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对新婚一周的宋先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等电梯重新回到这个楼层，他直接上了总裁办公室。底下的员工会怎么议论自己和宋意，不用想也知道。无非就是粉红到爆炸的大八卦。 且不说那就是他本意，就算与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只要利于公司的长期发展，他也不在乎。打开电脑，浏览起各地新闻。 不多时，一则发生在B市的报导，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宋氏金培教育旗下几家门市店的退会潮风波。林之从头到尾地看完一遍，大致弄清了始末。无非就是市场恶性竞争带来的后果。 说棘手不棘手，就是总部这边得有人出面了。 林之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全国上千家连锁店，于宋氏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对两家的合作更谈不上搭边，他没必要担心会产生任何不良影响。 于是关掉新闻页面，开始忙自己的正事。 ———————————————— 到了下午，派去宋氏做对接沟通工作的专项小组回来了。组长是需求分析师廖工。 “林总，今天我们跟那边开了个小会。基本框架已定好，这是我整理出来的所有要点，您如果没意见的话，请签字。” 林之翻了翻资料，“他们真的同意了合作协议后面的那些条款？” 廖工：“对。我们讨论的时候，宋总也在场。” 林之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有那位大人物镇着，谁还敢再借故推托？ “很好，效率挺高。”林之在页尾签了字，“让其他人着手去做吧。” 廖工把资料收入文件袋，“好的。” 林之疑惑地问：“宋总一直在那里吗？” “没有。” 林之点点头。想来也是，某人哪有那么空闲。平时恨不得把吃饭时间都给省了。 不料，廖工又道：“十点半的时候，他到B市出差去了。” “出差？！” “嗯，宋总亲口说的。我还奇怪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廖工满脸了然地笑了笑，“原来是想给您传个话。” “……” 看来你也被今天吃瓜的职员们给洗脑了，桃色绯闻的传播速度可真快……拜托，宋意他有什么事不会打电话直说，用得着拐这么大个弯？我养你们就是为了干这事儿的？？？ 林之对技术骨干一向大度，强压心中的黑人问号脸，面无表情，“知道了。” 廖工出去后，他叫来了助理小杜。 “去找人打听一下B市关于宋氏的事。” “是。” ———————————————— 到了下班时间，某人却没能如约来接。 林之看着出现在宋意车里的邵师傅，“……” 好你个宋意，说一声是有多难？让下头的人跑断腿，自己跟老子玩打哑谜？出个差而已，又不是出轨，有什么不能提前告知的，像怕人多问似的。 ——难道，B市的问题真的很严重？据可靠消息，不至于啊。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宋意呢。” 邵师傅：“这我不清楚。宋总只交代，要是到了五点半，他还不能下楼，就让我把车开过来接您。” ……原来早有预谋。 林之：“先不回家，送我去西郊云边路。” “云边路？”邵师傅目露犹豫。 那里是有名的酒吧一条街。 林之：“嗯。” 太好了。既然宋意不在家，今晚就可以提前嗨起来了！ …… 二十分钟后，邵师傅把车开到Ido会所门口，“请问几点来接您？” “不用了，我到时打车回去。” “好的。” ———————————————— 天还没黑透，酒吧街很安静。会所里人也不多。 刘经理见来了熟客，从后堂出来招呼，“林总，几天没看您来了。今天挺早啊？” “嗯，”林之走到卡座用餐区，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最近上了什么新节目？” “巧了，九点钟我们有一个双胞胎真人秀，是他们的首场演出。”刘经理勾腰答道。 “噢？”林之感兴趣地身体前倾。 “周五人多，所以安排了这出重头戏……请专人调/教了几个月呢。”刘经理低声介绍。 林之“嘿嘿”笑了两声，拍拍他肩，“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戏了。” “谢谢赏光，”刘经理兴奋地搓了搓手，看表演是另外收费的项目，林总这次肯定也会要包厢，一下子就进账不少，“您还没用晚饭吧，我让厨房去准备？” “行，你们看着弄吧。” “好嘞。”刘经理正要离去，眼神却不经意地从林之的婚戒上划过。 林之发现了，也只是一哂，“害，结婚了。” 刘经理也不多言，笑着道了声“恭喜”，就下去了。 林之吃了点东西，到娱乐室玩了几把桌上足球，会所里渐渐人多起来。很快，他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Brain，我就知道会遇到你。哈哈，每逢周五你必定来这儿。” “起司，上周五怎么没见你？” 这位叫Brain的是个骚零，和一般的名媛不同，他挑男人的眼光极高，符合条件的倒贴也愿意。起初不知林之底细，还撩过他一阵子。 后来得知两人只能做姐妹，懊恼得整晚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差点把林之给笑死。 “解决人生大事去了。”林之举起左手在他面前一晃。 “OMG，起司你不是吧？！”Brain捉住林之的手，仔细地看了又看。 然后，将人拖到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启动了连环炮模式——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什么时候谈的对象？？又什么时候定的婚？？？居然连喜酒都不请我去喝？！咱们可是经常在一起鬼混的，你还当我是不是你朋友？！！！” “什么鬼混，”林之失笑，“我可从来不参与你在洗手间里的那些游戏。” “能在包厢谁愿意去洗手间呢，”Brain叹了口气，“谁让我每回自以为钓了个金龟婿，结果特么的钱包比我还空！” “是啊，”林之也学着叹了口气，“谁让你见着那方面强的就走不动道儿，火急火燎地连去外面开房都等不急了呢，B-r-a-i–n？” “知道啦，别阴阳怪气地喊啦。这不是想让自己长点脑子么。”Brain说完这句，发现不对—— “诶？怎么又被你岔开了话题？！快回答我的问题，不然也喊你芝芝了啊……” 林之头痛地揉了把额角，某次醉酒害人不浅。 “行行行，我说……是闪婚，联姻的那种。所以只请了商业伙伴，就这样。” “哦……难怪呢。结了婚还来这种地方……”Brain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顿了顿，又狐疑，“那你们，做了没？” “……你就只关心这种事？” “这是第一重要的头等大事啊啊啊！” “是，你对，你说的都是真理，”林之一点也不想跟他多谈，“表演要开始了，你要不要——来我的包厢？” “当然要！金主爸爸。” ———————————————— …… 光线昏暗、暧昧的舞台上，两位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投入忘我地互动着。 “唉，没意思。太假了。” 林之：“？” 他可是看得津津有味，因为最近有了些全新的体验。 Brain：“下药了，没看出来吗？” “哪个？” “上面的那个。” 林之：“……” “啧，含泪做一。”Brain拿起桌上的酒饮吸了一口。 “要求别那么高。”林之嘴上虽那么说，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某人来，似乎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所以你到底和宋做没做啊？” 林之无奈：“怎么又扯回来了。” “今天不达目的我是不会罢休的，”Brain故意拖长了尾音，“芝……” “如你所愿。”林之忍不住翻白眼。 发现喉咙里卡得厉害，他清了下嗓子，“做了。” “……早承认不就完了。”Brain说着，凑到他跟前，两人近得快要脸贴脸。 “——行不行啊？那位。” 暖暖的鼻息喷进林之耳朵里，痒得他躲了一下，“一般般吧，也就那样。” 让你知道还了得，怕不是要扑到宋意身上去？林之也不晓得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想都不想就那么否认道。 “可怜呐～”Brain一把抱住他的头，在上面安慰性地抚摸着。 “没事没事，”林之哭笑不得，“反正只是联姻关系。” 这时—— 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示警，“咳！” 谁这么没礼貌，擅自乱开别人的房门？两人转头望去。 是刘经理。 只见他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往旁边让了一步。身后，出现了一个眉目深邃的男人。 Brain就凭刚才那一眼，便“嘤嘤”怪叫着，挂在林之身上。 “要命了，我腿软……这男人鼻峰挺拔，鼻翼如削，鼻头高悬，器、大、活、好四个字就写在脸上！完辽完辽，起司快救救我。” 林之看着男人眼里神鬼莫测的情绪翻涌如云，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蜡。 “放轻松一点，我才是该说‘吾命休矣’的那个。” “啊？” 两人这边嘀咕着，那边刘经理已开口了，“对不起，林总，我实在没想到，您两位在——” “我不是！我没有！”Brain赶紧松开手。 现在才放开，大概晚了不止一点。林之想。 刘经理又继续道：“这位宋先生说是来找您的，我看到他的婚戒和您手上的应该是一对儿，又出手大方彬彬有礼，就把他带过来了。” 林之点头，“做得很好，谢谢你。” 刘经理正思忖着贵客是不是说的反话，听见他又吩咐道“你可以去忙别的了”，只好低着下头退了出去，顺便带上房门。 宋意上前走了一步，站定。 林之与这人对视着，等他发作。 ——或者，无动于衷。 懒得解释，被抓包了又怎么样。以两人现在的关系，非要解释的话，对方才更需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漫长的安静过后，宋意说：“宝贝，我来接你回家。”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是上午的那场秀恩爱演到现在都没出戏么。 林之还没表态，Brain已经惊呆了。 “你、你、你……就是那个宋意？” “是，”宋意走近林之身边，把人拉了过来，“我就是那个一般般、也就那样的宋意。不过，我们当然不仅仅是联姻关系。” 男人扭过头，两眼含笑地看向林之，“是不是啊，芝芝？” 这人耳力真不错。 林之扯了扯嘴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Brain瞪大了双眼，“他、他那样叫你，没、没问题？” 宋意挑了挑眉，“不然呢。” Brain懵逼得像个傻子，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我们回家。下次再来会朋友。” 林之顺从地应了一句，对Brain挥挥手。 宋意不再理会旁人，牵起林之的手，拉开门出去了。 留下Brain一个人，陷入了迷思。 ———————————————— 两人来到车上。 林之把外套脱下来，扔到车后座，“说吧，为什么。” 宋意沉吟了片刻，“你知道我今天去了一趟B市吧。” “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出现在这里。” “以为我今晚不在？”宋意低声笑了笑，“我有说过今天不回家么。” 林之冷冷道：“但你也说了下班来接我。” 宋意停下发动引擎的手，“生气了？” “怎么可能。” 宋意默了默，“林之，我可能需要你更多的配合。” “？” 男人望着远处酒吧街上的彩色霓虹灯，良久没有言语。 第10章 “和B市的事有关？”林之问。 宋意重新把车启动，开上主路，“你听说了。” “动静可不小，像是有人故意闹大的。” “嗯。表面上看，是想抢占宋氏的市场份额，”宋意打了一把方向盘，“怕就怕，这事只是一个开端。” “嚯，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个老阴逼。”林之满不在乎地把玩着空调出风口。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又觉得宋意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能是谁啊？” “暂时未明。查不到有用的线索，不知道对方胃口有多大，甚至不确定是不是同行——” “咦？怎么说。” “你应该清楚，我哥做的是矿业，我家还有别的产业……” 林之一个激灵。 靠，上贼船了。这是和那一家子栓在了一根绳儿上啊。联姻的弊端，就是原本简单的事情，会复杂化。 想要在商言商而不谈感情，几乎不可能。 林之：“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先不论对手目的是什么，你我在面对外界的态度上，必须保持一致。” “所以刚才在Ido会所，也特意秀了一把？” 宋意踩下刹车，将车停在红灯前，“这家店的大老板，两年前和我哥抢过资源。” “就是说，有一定嫌疑了。”林之很痛快地作出了决定，“那我近期还是不要去了吧。” “也不需要。到底是谁还不好说，即便是被侦察也可以反侦察，”男人指头在中控上敲了敲，“况且，在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 林之心里打了个突。最后那句换而言之，就是同样没有永远的盟友。妈蛋，这人心思深不见底，好可怕。 ——难怪他公司人人心存敬畏。 “怎么，不同意我的看法？” “同意。就是在想，咱俩的婚姻好像也不大牢靠？”林之开了句玩笑。 别人畏惧不代表他也怕。自己上回在海里意外溺水，事实证明，宋意有基本的做人底线。在这个前提下，对方越有手腕越好。他只怕队友蠢，不怕助力强。 绿灯了，宋意继续开车向前，“是不怎么牢靠。” 林之：“……”这么直接，都不担心伤害到另一半心灵的么？ 哈，别抱有过高期望。明白了。 林之无所谓地笑了笑。 …… 经过下一个大路口时，宋意又道：“我下周一约了《企业家周刊》的记者，你想提高下知名度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借着B市事件的热度，主动宣(炒)传(作)，优秀啊。 能顺便沾光的事，林之向来不轻易拒绝，“做企业，是不是要像当偶像一样营业？” 他是诚心求教。毕竟在商界，宋意比自己多摸爬滚打了六七年。 宋意看他一眼，“别人关注你，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机会。或许是一次合作，或许是一条门路。” 是中肯之言了。林之颇受启发。只是这么一来，免不了要在公众面前扮恩爱——还是在商圈内发行量Top1的杂志上。 也罢，装就装叭。发个糖而已，没有多大难度。 “好，我也一起。谢了。” 宋意两眼盯着前方的路牌，声音平静无波，“真要谢，用行动来表示。” “？？？什么意思。” 男人一声不吭，将车开进自家公寓的独立地下车库，才应道，“你说呢。” 密闭的空间里，停着几辆豪车。林之对车不感兴趣，没留心过宋意的临海别墅那边还有多少，但看着眼前的幻影、添越、One77……他有点犯愁。 太小了。 完全禁不起折腾。 宋意的话外音他听出来了，不就是想在车上开车么。 肯定是被Ido会所的真人秀表演给刺激到了，还生生忍到现在。也不难理解，自己第一次观看的时候，鼻血都流了一地呢。 “那就……到添越上去吧。”好歹是台SUV，震两下应该没事。 “唔？”宋意熄火，拔出车钥匙，“你是不是，又误解了什么。” “啊？”林之愣住。 他推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奔向电梯，“哦，也对。我们先回家。”在这里不可描述也太疯狂了。 宋意趁其没注意，勾了勾唇角，负手跟在身后。 林之一边按关了电梯，一边琢磨刚才对方的话。真的理解错了？不，意思肯定是那个意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莫非，只是地点不对？？？ 某人一直不表态，心中的猜测延续到两人各自洗完澡。 ———————————————— 林之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企业家周刊》，半天也没看进去几个字。 宋意从浴室出来后，终于不再逗他，径直走向床边。林之所坐的位置瞬间坍塌了下去。 男人两条修长的手臂撑在他身侧，将人牢牢禁锢。直勾勾的眼神锁定在他脸上，眸底里一团漆黑，又有暗光浮闪忽现，隐隐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有什么未完成的工作，”宋意嗓音沙哑，“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明天要是起不来床，可就迟了。” 林之：？ 有什么大不了的。新婚之夜那天，不是也折腾了半宿么。第二天，神清气爽啊。 “想要我怎么做就直说。”他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忙得没有周六日？” “我就要你的一个答案。” 林之：？？？ 宋意语气低沉，将他不久前的原话学了一遍。 “一般般。” “也就那样。” “只是联姻关系。” 林之：？？？？？ 这事仍没完么。还以为当时就揭过去了呢。 “我……” “先别急着回答，”宋意抬指压在他唇上，“过了今晚，你再告诉我。” 什么叫过了今晚？听起来，好像今晚不怎么容易过啊。林之觉得自己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这人对着干，便点了点头。 宋意于是松开手，“记住，不许撒谎。” 林之感觉激情都快要消磨殆尽，怒目，“你有完没完？” 宋意却不为所动，坚持申明自己的原则，“为了公平起见，我以后也不会随意欺骗你。” 林之：…… 我谢谢你了。怪不得之前坦然承认婚姻不牢靠呢，听了叫人心里真舒服！ 他偏过头，耸了耸肩，“随你的便。” 宋意把他的头掰转回来，低笑，“这就迫不及待了？” 然后，吻了下去。 两小时后…… 我去你的深不可测，你宋意就是个只会用下半身解决问题的公狗！ 四小时后…… 宋总，已经证明过你自己了。咱洗洗睡了可好？ 六小时后…… 老子饱了。未来一个星期，休、想、再、碰、本、人、一、下…… 第11章 林之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全身骨架跟拆了似的又酸又疼。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下海了，楼上的游泳池都能把他淹死。 他是没看出来，某人居然能耐到这种程度。 早知道就不答应做什么采访了，代价太高。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有类似的有偿利益输送，立刻绕道走。 肚子有点饿，他扶着桌椅慢慢挪步，到盥洗间洗漱了一下。床头柜上摆了咖啡和三明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过来的，用手摸去已经凉了。 林之刁了一块面包在嘴里，想到楼下弄点热水喝。下楼的时候，发现问题有点严重。两条腿根本就迈不开。动一下，某个地方就像撕裂一样疼痛。 ——天杀的宋意，要不是昨晚记忆犹新，老子还以为是被破处了呢！ 他脚下一顿，原地转向。书房就在二楼，谁惹的祸找谁去。 宋意果然就在书房。周六的下午还在跟人开视频会议。不知做他的下属是能拿双倍工资还是有高比例分红？ 林之一脸淡漠地站在门口等着。 宋意看到他来了，三两句交代完，挂断电话。 “起来了？”男人面无愧色，走过来扶他，“想吃什么，我给你热一下。” 林之退开一步，“不用，开水就好——” 下一秒，人就双脚离地了。 “阮阿姨要晚点才来，”宋意打横抱着他往卧室走，“现在这里只有你我，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林之皮笑肉不笑，“哪里敢劳烦大忙人呢。” “再忙，照顾你的时间还是有的。”宋意把他放到沙发上。 “你也知道我需要照顾？” 宋意恍若未闻，“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之望着对方的背影，不知该气，还是该气。 宋意很快去而复返，“饮水装置设在健身房，你下楼不方便，可以去那儿接水。要是只喝凉的，每间房都放了几瓶矿泉水。” 林之接过杯子，吹了吹，一饮而尽，“好。” “现在，可以把你的答案告诉我了。” 林之陡然抬起头。 还敢要答案？为了这个答案，你都把我弄得下不了楼，我要如了你的意，岂不白白遭罪？ “就那样啊。”他把嘴一抹，说。 “嗯？”这个反应显然出乎宋意预料，“你昨晚求我的时候，可不是——” “是啊，我昨晚都求你了，但你听了么？”林之转动着手里的杯子，“既然我的话一点儿也不重要，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宋意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低低地笑了。 “明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我确实多余再问。” “我哪样？”林之其实心里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 宋意没回答，转身出去了。 林之：？？？ 这是吵架都吵不起来的意思吗。肚子里一股邪火顿时噌噌蹿了上来，又没处发泄，他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一通乱按。 …… 五点的时候，阮阿姨带了几个人来。打扫房间的打扫房间，去天台泳池净水的净水，她自己做好饭菜，一部分存入冰箱，一部分摆上餐桌，就到书房去请宋意。 宋意则来卧室找林之。 “吃饭吗？我抱你下去。” 林之气还没消，冷冷回道，“家里那么多人在，我不要脸皮的么。” “都是周六才来过来做大清扫的，管他们干什么。”宋意不以为意。 新婚的夫夫，为什么要一个背着另一个，明眼人都懂，好吗。林之往沙发上一瘫，“饿死也不丢这人。” 宋意：“那我给你端上来。” ……又来这套。还不是一样的欲盖弥彰？ 然而没等他拒绝，男人就下楼去了。 明天是阮阿姨的休息日，所以她今天做了两天的量，菜式也特意多准备了几样，宋意跑了两趟都没拿完。 看着这人来回来去地奔忙，林之心里竟然有点爽到。 “有劳宋总。” “不让人进房间，”宋意把菜逐一放在茶几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害羞。” 纯属故意我会说？林之学着刚才宋意的态度，装作充耳未闻的样子，夹起一筷子象拔蚌，丢入口中。 “好吃！” 用美食来抚平自己燃烧的肝火。 …… 两人一派平和地用完了晚餐。 宋意将碟筷放入楼下厨房的洗碗机中，又回到卧室。阮阿姨和所有的保洁人员都已经走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要工作了？” “嗯。” “抱我去影音室。”林之理直气壮地道。 宋意把他扛了起来，“别又在那儿睡着了，地上冷。” “我不看电影，我打游戏。”林之趴在他背上，说。 “你平时都玩什么？”宋意一步一个台阶，“这里不一定有你喜欢的。” “射击类的，上次看到你有一套VR设备。” “那行，”到达最底层，宋意把他放下地来，拿出VR一体机，“我帮你调试好。” 临走前，将操纵杆交到他手里，“我先去书房了，有事就叫我。” 听对方这么一提，林之突然想到点什么，偷偷抿嘴而乐，“好。” 你不是涵养好，不愿意起争执么？我就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地步。 半个小时后，林之给宋意打了个电话。 “我要上厕所。” 底层除了影音室，只有一个防爆紧急避难所。确实没有洗手间。 “马上下来。” 宋意抱着他去了。然后，又将人送回来。 又过了四十分钟，林之再次给宋意打电话。 “帮我拿支喝的，什么酒都行。” 宋意放下手头的工作，给他带了几瓶RIO，口味任他挑。 “谢谢宋总，”林之笑着戏言，“你比我助理还称职。” 宋意却不接他这茬，“还有什么需要，一次性告诉我。” 哟嚯，看来火候差不多了。再来一回就够了。 “暂时没有，等我想到再叫你？” “唔。”宋意上楼去了。 这次林之一直等到十一点半，宋意结束工作的时候。 “唉，白天睡多了。”他在电话里叹气，“游戏越打越精神。” “你想干什么？” “顶楼泳池不是刚净化过吗，想下水玩玩儿。也许，能有助于睡眠。” 宋意微微一怔，“你上楼都困难，还游泳？” “你背着我啊。”假如是一般人，林之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一想到那个人是宋意，就恨不得可劲儿地造。 顺便看看这人生气时，究竟能凶成什么样儿。 “等着。”宋意放下了电话。 林之都准备好被拒绝了，没想到宋意不但没着恼，还很快就下来，带他上了顶层。 男人在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片刻，取出一副全新的泳镜，“给你。” 这人还真是，什么东西都备好了。林之惊诧不已。他想起了某种用途的药膏。 宋意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有专人负责采买。” 林之点点头：“下面的人挺得力的。” “都是我父母那辈沿用下来的老人。”宋意走到一张躺椅前，开始脱衣服。 林之站着没动。他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直到宋意“扑通”地跃进水里，并把身上最后一件衣物扔到岸上。 “宋意，泳裤呢？” “嗯？” “泳镜都买了，怎么没顺便买泳裤？” “这是在自家泳池，没必要。”宋意游到他跟前，手臂伸长，“还愣着干什么，快下来。” 要是在以往，裸泳什么的根本就不算个事儿，他林之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经过昨晚那一遭，实在是……犯怵。 两人之间连层遮挡布都没有，一个把另一个背在背上，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颠倒过来？ 水中运动巨耗体力，他试过的。 “不……不用了。我还是，就在岸边看看吧。” “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啊，”林之脑子转得飞快，“刚才是因为怕睡不着。现在，好像有点困了。” “是吗。我还以为——”宋意两手在池边一撑，跳上了岸。 随手取过浴袍披在身上，“你是怕周一的记者没有素材可写，给他创造点生活趣事呢。” 林之：“……”被发现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作死，宋意又不蠢，这么反问是给自己留了面子。说没吩咐人买泳裤，恐怕也是在逗他。从一开始，就打定的主意。 这人情绪隐藏得有多深，可见一斑。 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系腰带。林之顺着衣摆往某处瞄了一眼。对方唯一藏不住的秘密，也就剩下该地儿了。还好，风平浪静。 他顿时卸下心防，“哈哈，谁说不是呢。”随口敷衍了过去。 宋意看穿不拆穿，一笑了之。 …… 回到房间，洗漱过后，林之钻进被子里，逼着自己快点睡着。可惜等到宋意上床，手搭上他腰时—— 芔。 身后抵着自己的是啥玩意儿？！都不需要缓上几天的么。 宋意在他脑后低语，“别紧张，睡吧。” 最担心的事被人点破，林之除了装睡，别无选择。不过，和这人斗半天的法，气性随着这句话，也烟消云散了。 第12章 周日，林之打了一天的游戏。行动不便，他只好宅在家里，吃喝玩睡轮流循环。幸而上下楼已经利索多了。 宋意本来是要出门一趟，亲自到门店暗访抽查的，考虑过后，改派了别人去。晚上空闲下来，还陪着林之对战了几把。 两人打了赌，三局两胜，输的那个要么睡客房，要么给对方马杀鸡。 最后，当然是林总成功地输掉了。 他如愿以偿地睡在了客房。心存杂念的宋总被扔在了主卧独守空闺。 ———————————————— 新婚第一个周末愉快地过去，迎来忙碌的星期一。 因为要空出半天的时间接受记者采访，林之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将要处理的事务处理好，又开了个紧急会议，把两家企业定好的框架具体细化，打印装订成册。 下午，带着专项小组赶到宋氏金培总部。组员们去找对方的项目总监沟通协商了，林之在小周秘书的陪同下，来到采访间。 精心布置的商务背景板前，摄影师在给宋意拍照。化妆师在旁边等候了许久，见到林之就抓他换衣服上妆。 林之小声问：“人物专访主角是你们宋总，我只算个作陪的，不用麻烦了吧？” “是张秘反复叮嘱的，”化妆师手脚飞快地给他戴上领结，又在他脸上扑粉，“一定要先拍几张合照出来，用不用得上另说。” 林之：“……” 到了人家的地盘，怎么配合就听安排吧。 之前两人闪婚，一场婚宴策划得十全十美，婚照却连应付都懒得做。到现在都没在一起合过影。 摄影师是杂志社那边的，平时难得同时遇上两位仪表出众又登对的人物，于是兴致勃勃地当起了动作指导。揽肩环抱对视，姿势换完一个又一个，长串快门按得停不下来，规定时间到了才作罢。 林之脸都笑僵了，苦不堪言。 ——宋意是成熟稳重气质担当，自己却被逼着展现亲和力，是什么道理？为什么不能来个双霸总人设，摔！ 为了维持婚姻幸福的表象，林之将不满吞回了肚里，隐忍不发。 《企业家周刊》的记者是个挺漂亮的妹子，前期功课做得很充分，提的问题也和其它媒体的侧重点不同。 三人围坐在小圆桌前，正式进入访谈环节。 …… 记者：我们知道宋氏金培原本是要并购小海马在线的，请问是什么原因促成了两家更改企划、强强联姻的呢？ 宋意：众所周知，宋氏是学前教育里的老品牌了，近几年线上教育发展得如火如荼，对实体机构已有不小的冲击迹象。如果我们仍然固步自封、不思求新，被市场淘汰是迟早的事。 记者(笑)：宋总太自谦了。 宋意：林总的小海马在线是业内互联网+中的佼佼者，两家合并，便于线上、线下交替授课，双管齐下，推出一种全新的教育模式。然而，林总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记者妹子转头看向林之。 林之：小海马有独立的育儿知识体系，与宋氏实行多年的启智培训有所区别，如果一味地整合教育构成，将失去初期的最大特色。 记者：听上去非常有道理。所以联姻能更好地解决这个问题吗？ 林之：是。双方客户的消费层次都属于中端偏高，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同一类人群。下个月底，小海马将上线一款专为宋氏开发的思维训练APP。届时，双方的会员皆可以无限时免费体验。 记者：这是林总在帮宋总打广告？ 宋意：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我的白金卡客户早就自动升级，成为了他的终身会员。 记者(翻了翻手里的资料)：我这儿有一份统计数据，宋氏全国客户近千万——虽不知其中有多少持白金卡，但林总的第二季度报表，一定会非常好看？ 林之(笑)：你问问他付了我多少分成吧。 记者妹子捂着嘴笑了起来。采访接近尾声，她公事公办地作了一下总结陈词。 记者：不管怎么说，作为宋氏和小海马的尊贵级用户，产品服务附加值大大提高，现有的客户群体必将更加趋于稳固。二位着实打了一手好牌！让我们拭目以待，两大品牌携手合作后，未来将产生怎样1+1>2的效果、峥嵘事业更上一层楼？ 宋意：谢谢。 林之：谢谢。 妹子礼貌地站起来，和他们分别握了手。 “宋总，昨天得知林总也会过来您这边，可把我们总编高兴坏了。临时让我加了个快问快答，希望到时可以拣选几条排在专访后面，增添文章的趣味性。”她转头看向林之—— “可能得再耽搁您两位五分钟时间，行吗？” 林之没有反对，宋意于是也颔首。三人又重新坐下。 记者：请问，您最欣赏对方的优点是什么？ 宋意：帅。 林之：可靠。 记者：您认为，婚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宋意：诚实。 林之：爱。 记者：您最想去哪儿度蜜月？ 宋意：看他。 林之：看他。 记者：婚姻需要父母的祝福吗？ 宋意：有最好。没有，非必要。 林之：需要。 记者：周末不上班，您在家最想和对方做什么？ 宋意：隐私。 林之：打游戏。 记者：如果有一天吵架，您会怎么办？ 宋意：我的错。 林之：没吵过。 记者：怎么知道对方生气了没有？ 宋意：说话不老实。 林之(笑)：城府太深，看不出来。 记者：介意对方的过去吗？ 宋意：介意。 林之(沉思)：目前成迷，搞清楚了才好谈介不介意。 记者：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在想什么？ 宋意：我的人。 林之：……这人真大胆？ 记者：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会如何度过？ 宋意：随遇而安。 林之：谁在身边就和谁度过，遗嘱已拟好。 …… 问了不下30题，记者妹子再次站起身和他们握手，“感谢宋总，感谢林总。” 林之被这些问题刁得头皮发麻，冷汗涔涔。看着她和摄影师等一众人等被张秘书引了出去，才吐出口浊气。 他走到采访间的洗手间冲了把脸，扯下纸巾擦干。 不久，宋意也进来了。 “应付得吃力？” 林之瞟了他一眼，“听听她那都问的什么？还以为是娱乐周刊的人。” 宋意也洗去脸上的CC霜，“这还不算是过分的。” “你不是与它家相熟么，”林之十分不解，“难道事先没把问题给你过目？” 宋意甩了甩手，“张秘书负责的这事，我此前不知。” “唉……”林之仰头长叹，“为了证明你我之间感情良好，我是卯足了劲！” 宋意眼里泛出笑意，“辛苦你了。” “再有下回，就不好说还撑不撑得住了。”林之皱眉道。 宋意低笑，“会习惯的。” “不好了，宋总——”外面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宋意与林之互视一秒，走了出去。 “什么事。” 小周急急说道：“林总手下的廖工和我们新项目部的于总监吵起来了。” 林之扶额。杂志社的人都还没走远，这种营造的假象就要被戳破？真是冷酷的现实狠狠地往脸上拍呢。 第13章 两人快速赶到小会议室，还没靠近门口，就听到两方人员在争执不休。 廖工：“于总监，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说了这次的思维训练APP只是一个前期尝试，不用做得太复杂。你非要加上个足足八分钟时长的片头动画……” 林之停下了脚步。他想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为了怕宋意进去打断对话，还伸手挡了一下。 不料，没拦着人。 回头一望，宋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远远地就站定了。看起来像个听墙根儿的老手。 林之往回退开，来到这人身边，“反应够快的啊，宋总。” 宋意对他勾唇一笑，正要回应，里头又开始呛腔了。 “不加片头，怎么让用户知道这是我们宋氏的辅助教学工具，”于总监声调不高却愤懑，“大部分人肯定会误以为，它是你们小海马的新应用！” “是我们的新应用没错啊，事实本来就是如此。”有员工道。 廖工也毫不客气地接话，“要是加上你们那个又长又无趣的宣传，人家恐怕刚一打开，就想立马卸载！” 林之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儿。 宋氏的那种风格确实不适合用在小程序运行之前。或许能抓住一些家长的心，但绝对吸引不了小孩子。小板凳没坐热，人就扭着屁股跑开了。 他目光疑惑地看向宋意。 宋意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情。 “怎么办，”林之悄声说，“我站在我的需求分析师这边。” “噢。”宋意应道，“大刺头的靠山还挺硬。” “你——”林之横眉竖目地瞪着他。 “他不想加只是个借口。”男人表情淡淡。 林之懒得跟这人再废话，凝神静气地继续听下去。 “……那你们给我们设计一个呗？”一名宋氏员工道，“既然小海马在这方面的能力更出色的话。” 廖工想也不想就否决，“下个月就要上线，我们研发人员要写代码、还要多次测试，哪里有时间做这些？！” 林之朝宋意两手一摊：没错，时间上不够。 宋意低下头笑了。笑容颇有些耐人寻味，看得林之莫名其妙。 “这个月加加班，就能做出来的。”于总监在两边又来回踢了几次皮球后，说。 “什么？加班？！”廖工没表态，小海马其它组员先不同意了。 “我到这家公司干了两年，哪天不是按时打卡的？” “就是，更别提要赶工到这月底了！” 林之得意地向宋意挑眉：嗯哼，我的辞典里没有“加班”二字。 事到如今，双方都没办法讨论下去了，廖工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去找我们林总来——按时间，采访应该已经结束了。” 林之无奈地看了宋意一眼。走吧，戏看完了，轮到咱俩登场了。 两人施施然往里走，跟廖工恰好迎头碰上。 “林总，您来得正巧——” 林之丢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廖工一下就心定了，满脸喜色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也不知打哪儿来的信心。 实际上小海马的组员们，全都莫是不如此。 “你们的分歧我都了解了，”宋意走到会议桌最前面，朗声道，“但我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众人面面相觑。这样的事情？哪样儿的事儿啊——争吵么，那几乎不可避免吧？ 宋氏的人诺诺不敢言，以廖工为首的小组齐刷刷望向自家总裁，眼神充满期待。 “你说呢？林总。”宋意也转头相询。 “我同意呀，”林之两臂交叠立于墙侧，斜倚着文件柜，“一家不说两家话。有事儿，好商好量。” “完全正确！”宋意打了个手势。 这是一个接近于明示的暗示：宋氏金培和小海马在线为一家，不分彼此。换而言之，他们底下的人即使闹翻了天去，在两位大佬那里也只不过是……钱放在左口袋还是右口袋的区别。 彻底通透了。 怪不得有人成天“金·海马”、“金·海马”地四处乱开玩笑，也不见上头来人出面制止。 意识风向明确了，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宋意看了一圈所有人，“片头，我们需要加上。但时长可以商榷，这事交给小海马在线。我这里只建议……不超过两分钟。” 廖工这头坐着的员工都松了口气。于总监也不再坚持己见。 细针落地可闻的静默中，却见林之撩起眼皮，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有没有加班补贴啊，宋总？” 小海马这一方顿时群情激动，宋氏那一方却纷纷大惊失色。他们宋总在这里向来说一不二，从未见过哪个没眼力的还敢讨价还价？ 果然，宋意低头想了想，“没有。” “嗯？”林之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站直了身体，“这不太好吧。” “是不好，”宋意假作沉吟，过了几秒才慢慢道，“这样吧，等项目告一段落，如果完成得好，全体参与人员放假三天。我个人出资，请大家到外海的离岛上开趴庆祝……” “耶！”在场的员工雀跃不已。 一片欢呼声中，林之越过他人，将视线投到那位面稳如山的男人身上，嘴角微微翘起。 ———————————————— 处理完这件事，林之跟宋意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宋意没在那儿逗留多久。收拾了几份文件塞进包里，又同张秘书交待几句，就开车载林之回家。 车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这只狐狸，怎么猜到我有后招？” “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也好意思嫌别人狡猾？”林之手枕着胳膊，倒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那么……请林总说说看？”宋意眼望着前路。 “宋总早早就瞧出来，我手底下的人是拿借口挡事儿，还不当场就想着怎么挖坑给人跳？” “所以，林总就毫不犹豫地跳了？” “是啊，不跳怎么着？等他们三天两头地爆发矛盾，再来找你我救场么。今天演好了，以后就可以省点心。” “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宋意无声地笑了。 “怎么，心疼自己的荷包？”林之语气顿了顿，“那就给加班费。” “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先例不可开，奖励又得有，同时，两边还要一碗水端平……”宋意看了眼后视镜，突然将车拐了道弯。 “是啊，宋总真难呢——”林之无所察觉，眯起双眼道，“于是就想到了第一个项目做完后，让合作的小伙伴们来个海岛团建？” “增强他们的融合度是有必要的。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发觉是一箭三雕了。” “三？” 宋意声音不变，“今天记者采访时，不是问起在哪儿度蜜月吗？我就想到，家里不久前才买下的一座海岛。” 林之重新阖上眼睛，“当时，你的回答是‘看他’。我没忘呢，岛主。” “咳……”宋意呛了下，“父母买的，和我没关系。不过，借来用用还是可以的，酒店场地都现成的。” “这就把蜜月给顺便打发了？”林之其实并不在意这事儿，只是闲着也是闲着，斗两句嘴罢辽。 “你回答的也是‘看他’。因此，我行使的是我的权利。你那儿还有一次机会。” 林之点点头，“算你公平。” 忙了一天，他有些累了，这会儿困得快睁不开眼。 “怎么还没到家，不是挺近的……”话刚说到这，林之倏然坐直了身体。 “——往哪儿开啊，宋总？” “山顶。” “啥？”林之向窗外张望，居然真的是一条盘山公路。 “你要干什么？” “满足你上周五的一个愿望。”宋意嘴角噙着抹浅笑。 林之甩甩发昏的脑袋，上周五。那天被抓包了，后果很严重——若要有什么愿望，那就是“休战”一周。 “你告诉记者，喜欢和我在家打游戏。”快到最高坡顶了，宋意减缓了车速。 男人的声音在沉沉暮色里又低又缓，“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会故意输给我，然后躲起来，不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手刹被“嗒”地拉紧，城市SUV稳稳停在小路旁。 林之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关于“周末爱好”的问题，宋意的答案是“隐私”。这才两天，就又来要了？ 还把自己拐到人迹罕至的地方？！ “我说了，空间太小，施展不开。先回家。” “这我不知道。我只听到，你选了这台添越。” “……回家再说吧。” “回家怕又着了你的道儿。” 话头被堵死，林之欲笑不能，“宋意，讲点道理。” “我讲啊。没洗澡前，得戴套。”宋意说着，打开副驾驶的手套箱，“什么纹路触感的，你选选？” 看来自己是回不去了，除非遂了这人的愿。新婚夫夫之间，偶尔旺盛一点，能有多大仇？ “既然这样，”林之舔了下唇，“颗粒螺旋，我都要。” 第14章 “林总，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口是心非的人。” “宋总，词用错了。这叫口·嫌·体·正——” 两人笑着窜到车后座上，抱滚成一团，然后开始动手扯对方的衣服。 宋意的衬衣纽扣直接崩掉两颗，落到地垫的不知哪个角落狭缝中。林之的休闲服更是不经受力，从衣领处被撕开长长一道口子，眼见是没法再穿了。 “宋意！你是野兽么。这是设计师Wyatt的全球限量版文化衫！” “我的一粒扣子抵你十件。” “什么叫有价无市，懂？！” 宋意埋头不语，在林之颈间种草莓。 “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林之单手护住自己要掉不掉的裤头儿，“需求量大的人。宋先生，你怕不是有x瘾吧。” “表述不当。就是看到你，有时脑子里会只有一件事。” “噢～多巴胺支配的原始冲动。” “嗯。来得快，去得也快。” 林之愣了半晌，方回过味来。抬腿就想踹飞这人，“我去你妈！！！” 宋意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他的脚踝，伏在耳边说，“别生气，不然真把你办了。” “什么？！” “小点儿声。没猜错的话，有人在监听。” 林之神情立时凛然一肃。 想了想，改用了气音，“怎么回事？” “你叫两嗓子，我好长话短说。” 林之：“……” 宋意低笑：“是不是要真刀真枪地上才能喊破喉咙？” “你还有心情说笑？！” 宋意用胯撞了他一下，“上周五，我发现了一驾可疑车辆——” 林之依言佯吼，“啊啊啊啊啊！！！” “今天，它又出现了。就在咱家附近。” “……会不会是凑巧住那片儿的？” 宋意又是一撞，“所以我试着把它，引到没人的地方来。” “啊啊啊！”林之干嚎，“来了么。” “两百米开外。” “嗯，啊……” 宋意：“大声些。” 林之：“你用点力！”随即切小音量，“是狗仔队吗。” “是的话，我们这会儿已经被包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谁？” 宋意在他脸上亲了下，“不知道。估计和B市的事有关。” “哦。”林之半合着眼思考。过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怎么不动了？” “完事儿了。” “……”林之为之语塞，“你真行。” 两人扒拉了几下衣服，坐回驾驶室。宋意切换变速杆，将车掉头。 “注意看车牌。” “嗯。” 刚开了十来米，林之一拳锤在车门上，“这孙子溜得忒快。” “没关系，我记住了，JB86213。”宋意恢复了正常音量。 “可以找人查下吧……安全了？” “嗯，一般设备的有效距离为三百米。今晚我就联系熟人。” 一路下山，没再看到第二辆车。A市的山丘公园不少，平时只有周末人气稍高些，这时天已全黑，周遭冷寂寂的。 “你说，”林之边忖量边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在你家附近蹲点呢？” “公司总部的安防措施做得比较严密，他们可能不想惊动我们这边。”宋意顺着他的思路分析。 “可现在已经惊动了。” “所以从明天起，除非是我送你上下班，否则必须配个保镖。” “啊？”林之半晌没回过神，“有这个必要？” “防患于未然。” “那还是宋总来吧，”林之想了想，“听你那口气，好像挺厉害？” 宋意把车停进车库，一点不和他谦虚，“学过十年散打。” 林之摁开安全锁，准备下车，“难怪演个戏，还把我衣服撕烂了。” 宋意却抢先一步绕行过去，在他落地前将人扛上了肩。 “互相遮掩一下，我的衬衣也不好见人。” 林之：“……” 他们住的该栋高级住宅是一梯一户，通共二十层六套大小复式公寓，其中有的还是毛坯房，碰见邻居的概率几乎为零。某人一定是别有打算。 “听到我肚子叫了吗，”林之趴在男人肩头，说，“不知道阮阿姨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放你吃饭可以，”宋意掐了下他的腿侧，“十一点在床上等我，不许睡着。” 林之：“……”心好累。 ———————————————— 林之洗完澡才十点不到，先前在跑步机上锻炼了半小时，现下不想再动弹，他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没多久，宋意过来了。 “车管所的人回消息说，是个套(牌)车。”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林之还是略感失望，“线索又断了，对方很小心。“ “没关系，越谨慎，越说明这里头有鬼。”宋意坐到床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怕不怕？” 林之一脸平静，“怕什么怕。不管是冲着你，还是冲着你家人，甚至是冲着我来，马脚迟早会露出来。” 宋意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毕竟敌暗我明。在此之前，可能要承受许多未知的压力。” 林之冷笑，“法治社会，还怕它个只敢玩儿阴东西的？” 宋意也释然地笑了，“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喂，”林之白了对方一眼，“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好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意垂下眼眸，视线停留在他的唇上，“我只是……” 林之心头一动。 这人又来了。似乎动不动就会发情，那岂不……特别好被控制？emmm，怎么也得试一试才符合本人一贯作风。 “你工作忙完了？” “没有，明天再做。” ？也太容易得手了叭。 林之：“今天在车上你犯了个错误，自己知道么？” 宋意：“知道。我不该欺骗你，先头承诺过的。” 卧！槽！这是要成为妻管严的节奏啊。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考虑太多。当时后面有人在跟踪，又想到你前几天的话，就顺便那么说了。” ……我料想也是！ “以后还这样吗？” “不会了。” “洗澡去。” “好！” 趁着宋意去了浴室，林之高兴得把被子抛到空中，满床打滚—— 扬！眉！吐！气！ 整张床榻一片狼藉，全然没预料到，乐极也会生悲。 他大概忽略了一个道理。男人在上床前的良好态度，是不作数的。床下失去的面子与尊严，必将在床上找补回来。 事前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嗓子是什么，别想要了。眼泪值几钱，不存在的。腰大肌在哪里，疲到麻痹。 林之累趴在枕头上，眼里全是氤氲的雾气，“宋总，你大约没听过一句成语——” “竭、泽、而、渔！” 第15章 “怎么，被榨干了？” “你说呢。” “明天让阮阿姨做些生蚝给你补补。” “……没用的。”都稀成什么样儿了。 “那再炖个鹿茸汤。” 林之咽了口口水。 “唔……你爱喝酒。我吩咐人弄点虎bian泡着，这样随时都有。” 林之脸快挂不住了，伸手去扯被子。宋意笑着把他抱进浴室，擦干洗净再送回来。 身后搭过来一条胳膊，林之冷冰冰地将它从自己腰上拿开。 “莫挨老子。” 宋意捉住他的手，“牵着，省得你整晚乱蹿。” 林之：“……” 被抓了痛脚，谁惨谁知道。 是时候给那位点颜色瞧瞧了。反正离下一次滚床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能有大把机会算(傲)账(娇)？ 林之怀着兴奋的心情睡了。 ———————————————— 第二天，宋意和林之一起上班。 “昨天那车没跟来了。”林之从出小区就开始左右观察。 宋意：“可能发现行踪暴露了。” 林之笑，“你怎么不怀疑，或许是被某个‘快枪手’给吓退的？” 宋意也笑，看他一眼，继续开车。 到了公司，两人照例走的大门。今天临场发挥的新戏码是依依不舍。造假段数越来越高的林总和宋总站在电梯前，蜜蜜私语了好久。 “一会儿我派邵师傅过来听你差遣。你记得给他安排个位置。” “不用，我有自己的司机。” “听话。邵师傅是跟了家里二十多年的老人，很有几手功夫。” “我今天没有外出需要，就待在公司。” “留他在这里，也不耽误你工作。” 有种被管束的感觉我会说？林之不耐烦地挥挥手，“宋总，你该走了。” “不答应我，”宋意作势微微弯下腰，“我就在这里亲你。” 林之赶紧来了个爱的抱抱，“你赢了！” 宋意回去后，助理小杜眉飞色舞地来打小报告。 “林总，下面的员工都在议论，宋总对您用情至深，捧手心里怕摔了、含嘴里怕化了的那种。” “哪有这事，”林之眼皮一跳，“也太夸张了。” “他们是听昨天从宋氏回来的人说的。据对方的人亲口讲，宋总处理纠纷十几年，从来不会对谁做出让步，您是唯一一个！” 问题还能这么看待？正常的协商而已，居然会被过度解读。照这么下去，传言都要上天了。 舆论迅猛得超出想象，林之都有点后悔早上表演过头了，“好好干活，少掺和其他人怎么看。” “明白，”小杜还挺机灵，“我要是插上一嘴，别人会误以为是您的意思。” “今天这么懂事哈，”林之夸了他一句，“那么再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一会儿邵师傅来了，把你旁边的空桌子收拾出来，给他坐。” “邵师傅？他为什么到我们公司来啦？” 不提还好，一提胸口就犯闷。林之没好气，“叫你做你就去做。” 小杜吐吐舌头，“小的滚蛋。” 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杜助理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林总啊林总，宋总都跟您共用下属了，这么明显的夫夫一体、同心同气，当群众们的眼睛全是瞎的吗？就算我替你遮掩又有什么用，很难做的吖。 ———————————————— 林之一天都在公司。下班前，宋意给他打了个电话。 “今晚不在家吃饭，你随邵师傅先回去。” 林之：“好的。” 看看，哪像传言说的对自己特别上心！ 宋意：“你不问问我有什么事？” 林之：“……”自己该问么。 “好吧，你有什么事。” “我父母回来了，陪他们吃个饭。”话筒里传来男人的笑意，语气明显比上一句放松。 “啊，”林之恍然醒过神，“旅行完了啊。” 想问具体点又有些迟疑，“爸妈……没提出来要见我？” 宋意似乎更愉悦了，“怎么没提？你愿意的话就和我一起去，不愿意也没有这个义务，我替你挡了。婚前是怎么约定的，现在还一样作数。” 婚前？其实两人也没结婚几天，但那些单身的日子好像已变得越来越遥远。当初满纸算计的婚约协议，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抛到了脑后。 林之没作多想，“我和你一起去。” 基本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嗯。先申明一下，”宋意笑声爽朗，“别把他们的话太当真。” 林之：“……” 这见的不是父母，是洪水猛兽吧？ ———————————————— 吃饭的地点定在一家私房素食馆。环境清幽高雅，包房套间里萦绕着轻柔的丝乐声。 宋父宋母极有修养。没有盘问，更不端架子，用餐时鲜少言语，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除了对菜品评几句，没看出来另有什么特殊想法。 全程不热络、不冷场。如果一直保持这种淡如水的交流，也算得上是神仙家长了。 饭后，宋父和宋意去了洗手间，宋母带林之坐到套间的沙发上。 “小林，”宋母从包里拿出手机，“初次见面，我们从南极洲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你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林之好奇，什么东西还要先看照片。 宋母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就是这个。” 一件白色的艺术品从被相册里翻了出来。类似一座根雕，又像一只海螺，没有参照物，不好判断体积尺寸。 林之：“这是什么？” “鲸鱼骨。”宋母说，“是一种罕见的角鲸。“ “那应该很大吧？” “嗯……”宋母含糊其辞，“车后备箱能放下。” 接着，又补充，“宋意那孩子看重你，一般的东西我们也不会特意给你。”仿佛生怕他不收似的。 宋意看重我？林之微怔。 “妈。”宋意从包房洗手间出来，“您又拿什么古怪玩意送人了？” “鲸头骨。”林之笑答。 宋意叹了口气，把他拉起来。 “心意我们领了，您和爸将它带回去吧。芝芝，我们走。” “这……”宋母望向宋父。 宋父眉头紧皱，不说话。 林之察言观色，连忙道：“很漂亮啊，为什么要爸妈带回去啊？” “你确定？” 林之点头。对两位长辈致谢，“谢谢爸妈。” 宋母这才展颜，摸出一把车钥匙，“直接开这车走吧。” 四人来到停车场。宋父宋母上了另一辆车，家里的司机载他们先行离开了。 林之按下了车钥匙。发出响应声的是一辆……九座商务车。说后备箱能放下，真的是太谦虚了。所有的座位全部被打倒，还塞了个满满当当！ “你打算怎么处置？”宋意沉声问。 林之潇洒地一挥手，“拉去我家。” ———————————————— 两人分头开车，林之在前头带路。到了花园小区门口，他通知物业管理处过来搭把手。 佣人们被他放了假，屋里没人。宋意是第一次来到林之的家——整体为错层结构，四壁尽数打通，广阔空旷，放眼望去，简直像个超现代博物馆。家居用品，有种潜心营造的艺术感。 林之指挥着保安队，把鲸骨放到挑高的客厅中央，小心拆去包装保护膜。 “怎么样？风格很搭吧。”他得意地拍拍手上的灰。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心实意地收下这份礼物了。”宋意说。 林之两手叉腰，“因为我识货。” “的确是。”宋意垂下眼眸，似在回想着什么，“以前有人曾拒收他们的奇葩礼物。” 林之在送物业人员出门，没留意到对方的答话。回来后，洗了个手，“你爸在洗手间和你谈的什么？和我有关吗。” 他当然知道两个不抽烟的爷儿们，关起门来只能是有私事要说。 “无关，”宋意一边踱着缓步，一边在屋中慢慢打量，“B市的事，惊动了我父母。他们是提前结束旅行的。” “这事怎么还把他们也惊动了？！”林之觉得匪夷所思。 “唔，和我家里有关。”宋意抬手摸着一座落地灯，“你先别管了，以后有机会，再解释给你听。” “那明天邵师傅还用来吗？”林之拧开一瓶水，坐到吊椅里。 “有备无患吧。” 那就是仍脱不了干系。林之心里跟猫爪挠儿一样又痒又难受。宋意不肯告知，定是有什么缘故。 他用脚尖踢了下地板，吊椅顶上的弹簧顿时一伸一缩起来。整个人蜷缩进椅中，随着振动上上下下、下下上上。 宋意参观完一圈，看到林之的动作，唇角勾了勾，眸色逐渐深暗。 “你家的佣人，以后最好改成钟点制。” “嗯？”林之没反应过来。 宋意盯着他看了片刻，才移开视线，目光一一扫过右侧的艺术曲面长沙发、左侧的金属环形装饰凳、远处的开放式厨房工作台、更远处的电动按摩躺椅…… 林之就读懂了。 这人想和自己这里那里、那里这里……可是除了卧室浴房，哪儿哪儿都没有墙壁，于是嫌人碍事了。 从昨晚起，他就在等着某总J虫上脑的这一刻。现在，大好时机来了！ ——用来干嘛呢，逼供啊。 “可以，但有个条件。” “说。” “B市的事，到底和我有没有关系？” 宋意有一瞬的犹豫，最终还是松了口。 “退会潮风波上新闻后，父亲马上就去托人查了B市近期的资金流动。” “发现什么异常？” “有人从海外给行业对手打款，那个境外账户，是……我哥的。” 第16章 兄弟阋墙？好大一出戏啊。 林之在婚宴上见过宋大哥和嫂子，还有一双儿女。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不像是对自己的弟弟有仇恨的样子。 “你每天那么忙，除了宋氏的事务，还帮忙打理你家的其它产业吗？” “嗯，有一些。” “这就很难讲了。”林之道。 “大哥和我不会争家产。”宋意觉得此事太过蹊跷。 林之喝完水站起来，“时间不早了。先回你家，路上再说。” 走到外面，看到路旁停着的两辆车，傻眼了，“还是到家里谈吧，你我得一人一辆地开回去。” “这车送你了，”宋意打开副驾驶的门，“坐我的回去。” 林之捏着钥匙，“爸妈是这个意思吗？豪礼的赠品？？？” “他们以前就这么做过，相信我。”宋意扶着他的头，将人按进车内。 “既然这样，明天让小杜开去公司楼下，有专人保管。”几十万的大奔而已，林之也没放在心上，收好了车钥匙。 提到宋父宋母，他突然想到个疑问，“你爸妈是什么态度，已经找过你大哥了吗？ “没有，”宋意也钻进来，系好安全带，“让我自己看着办。兄弟间的事，该怎么解决，当事人说了算。他们不可能管我们一辈子。” “我真欣赏他们这种懂得放手的做法——多少父母偏心偏疼、‘劫富济贫’，搅得家宅不宁。” 宋意闻言笑了，“你一个独生子，哪来这么多的感悟？” “做教育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林之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 宋意启动车辆，“这么说，你也认为不是我哥做的了？” “根据你的叙述，可能性较低。” 宋意看着导航沉吟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车开上主路，“我有一个猜想，可能会接近真相。但在确认之前，暂时不好同你详细说。” 这人竟还有事瞒我？林之侧目。 ……失算了。 唉，还是“饿”得不够久啊。看来只有等对方上面的头被下面的“头”主宰时，才会把什么都招出来。 这一次，自己说什么都得忍住。谁先把持不住谁就输！ 林之：“哦。” 宋意看他反应淡淡的，于是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明天《企业家周刊》要出几本打样，你想先看吗？” “随便。” “那就上班前跟我去趟公司。” “不了，麻烦。” 宋意：“……” 转移注意力的效果不佳，男人改变了一下策略，“我今天很高兴。” 林之：“？” “爸妈挺喜欢你的。”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只右手垂了下来，寻到林之的，轻轻握住。 林之：“没看出来。” “父亲很少称赞人。今天却夸你举止有度，行事沉稳。” 林之任由他一直牵着，“是吗？不会落你面子就好。” ——老爷子要是知道自己现下心里在想什么，恐怕就不能这么认为了。 为了这点子事，你宋总也值得高兴？这就说明，先头所谓的“没有拜见父母的义务”全是屁话！ 难不成又有什么隐情？？？ 我去。真是相处越久，越发现看不懂对方了。 哼，统统攒起来。到时一次问个痛快！ 宋意没有再言语，只安静地以指腹摩挲着林之的掌心。都快要把车开回家了，还一直捉着不松开。 林之：“……？” 最近的桃花似乎有点旺啊。 先是从各种人嘴里听到宋总/宋父母喜欢自己、看重自己，现在，主角之一又亲身来个温柔攻势？ 才不吃这套嘞，老子可是谈过三次恋爱的人。 再者，床都上过了，拉个手还能被撩到怎滴？没有这个道理的。 到家后，宋意直接去了书房。进房门前，说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让林之不用等他，累了就先睡下。 林之洗完澡就躺倒了，完全乐得自在。 ———————————————— 第二天，依旧是宋总开车送林总去公司。 一整天下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合作的项目已步入正轨，进行得还算顺利。应用程序再过一周，就能初步成型。 快下班时，林总收到一个快递。拆开一看，是《企业家周刊》的样品。 看到发件人是宋意，林之笑了笑。随手打开目录，找到采访的那一页。 关于宋氏和小海马的联姻，是作为本期重点撰写的。洋洋洒洒上万字，配上人物专访照作插图，占了好几页篇幅。林之快速浏览完一遍，决定要好好珍藏。 他太满意那组照片了。尤其是摄影师镜头下的宋总，一副业界精英的不苟言笑，严肃又禁欲，跟在床上完全是两个样儿。光想想就笑出腹肌。 合上周刊之前，林之又看了一眼。突然发现角落里的三条快问快答差点被漏掉了—— [采访花絮：两家教育企业联手运作的新模式如此独特，相信大家对两位总裁的“婚后感”也很好奇吧？一起来听听吧。] 记者：您认为，婚姻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宋：诚实。林：爱。 记者：如果有一天吵架，您会怎么办？宋：我的错。林：没吵过。 记者：介意对方的过去吗？宋：介意。林：不好说(原话大意)？？？ [编后语：从宋总与林总的对答中，各位品出了什么？反正小编是甜到了。] 林之揉了把额角：当时提问了那么多，怎么会挑中这三个？简直尴尬到死。合照再赏心悦目又如何，以后都不打算再翻开了。 他把杂志重重锁入柜中，长吁了一口气。然后掏出手机，“宋总。” “马上到你楼下。” “我不是为了问这个，”林之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企业家周刊》还没批量印刷吧？能不能请他们删了那个快问快答？” 宋意按开蓝牙耳机，等连接成功后，说：“怎么现在才说？我下午已经给他们确认过了。” “我这里刚收到快递。” 宋意话音停顿了一下，“来不及了。这个期刊逢周四发行，也就是明天。现在应该已经开工了。” 林之抱怨道，“艹，快递误我。” “明明是你自己昨天嫌麻烦，不肯一大早来我公司。”宋意低笑。 “我哪里知道他们会那么写！你怎么也不把把关？” “第三条是我让加上的。” “什么？！”林之手一滑。 其实最要命就是最后那个问答。怎么读都怪怪的。 宋意：“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今天去见过大哥，事情和我想的差不多。他说还要回趟家，再找嫂子仔细问一问。” 林之正要进一步了解情况，男人的手机里传来通话讯号不良的杂音，“我到了，下来。” 他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挂断了电话。收拾好文件，离开办公室，到外面等电梯。 从公司出来后，林之一路都在留心有没有人在暗中偷偷跟踪。然而那辆套(牌)车，却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了。 第17章 “两天了，”回到家里的停车库，林之分析道，“如果不是放弃，就是要有新的动作。” 宋意锁好车，揽着他走向电梯，“你的第六感挺准。” 说完这句，便闭口不再多言。林之见此情形，心里就有数了。等着吧，你挑战我的耐心，我就挑战你的本·性。 晚上睡觉时，本以为宋意会从身后相拥，没想到这人只是牵起了自己的手，“睡吧。” 林之：？？？ 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么。激情退潮得好快！ “别多想，”男人嗓音低哑，“我不想弄出火来。” 林之又是心头一惊—— 难道自己的计策已经被对方识破了？不会的，别自己吓自己。他往喉咙里吞咽了一下，“我没多想。” 宋意手指紧了紧，沉沉地“唔”了一声。 “晚安。”林之说。 没有得到回应。 林之自嘲：同床异梦说的就是这种状态了。 商业联姻，商业联姻……不知不觉，还是对这段纯粹的利益交换关系有所期待了。从建立信任，到产生默契，现如今，又希望对方坦诚。 咳，欲(脸)壑(有)难(点)填(疼)。 ———————————————— 星期四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企业家周刊》的影响力非同凡响，一大早，小海马在线的电话就被打爆。他们没有专门的公关部，所有应对外界咨询的任务都交给了市场部。 人手不够，助理小杜也前去支援。 下午下班前，林之召集骨干们开了个总结会。主动联系的原因五花百门，大部分是看好两家企业的未来发展，想要加强(抱)合(大)作(腿)。 林之不知道宋意那边是什么情况。他这里全天忙得脚不沾地，总之一言难尽。 小杜还接到个电话，说有人要注资两个亿，请求当面详谈。别人捧着钱来，林总也不好拒绝，约在了周五下午碰面。 好不容易给众人分配好后续工作，终于能喘口气。 刷开手机一看，宋意先前发过两条消息。 [要加班，让邵师傅送你回家。] [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林之：……就知道。 [好。]他打字。 没想到，收到了对方的秒回。 [刚才在开会？] 林之：[嗯。] [早点回家，早点休息。我今天会很晚。] 林之：[哦。] (哦豁，某计划再次搁浅……) ———————————————— 转眼到了周五。继被宋意鸽了之后，林之又被那位投资人给鸽了。 这还不算完。下班时间将近，他叒被宋意鸽了。脾气有点躁的林总来到停车场，拉着一张脸，对坐在驾驶位的邵师傅点了点头。 然后，大手一挥，“去IOD会所！” 会所的周五照例是有节目的。林之边吃边等。邵师傅这次没有先走，陪着他一起用餐。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 小杜：“林总，思创风投的吴经理到A市了。他说飞机晚点。” 飞机晚点？这种借口都懒得去拆穿。 林之哼道，“你跟他说，我下班后不谈公事。” “说过了，他表示不见到您就不走。” 嗯？怎么像是被赖上了。心情不佳的林之突然有点想要恶作剧一把，“我就在IDO会所，他爱来就来。” “好的，”小杜深刻领会了自家总裁的意图，“我会和吴经理好好介绍IDO的‘特色’服务的。” ——对方如果是直男，一定会对Gay店避之不及。 林之吃完饭，就带上邵师傅，到娱乐休闲室打桌球。今天，Brain多半也会来。 然而，最先等来的却不是Brain。而是小杜，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周俊的男人。 “林总，这位就是吴经理。” 见面三分情，林之维持着基本的风度，与他握了握手，“幸会。” 吴经理盯着林之看了足有三秒，才道，“久仰。”声音意外地清冽。 双方交换了名片。林之看到上面写着“吴宥”，比了个“请”的手势，“到包厢里谈。” 两人在套式包厢的里间坐下。小杜和邵师傅则留在外间。 吴宥还是以刚才的那种目光望着林之。仿佛要当场把人看穿。 “吴先生不是来投资，是来要债的吧。”林之淡淡一笑。 吴宥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很聪明。” “我可不记得有欠过谁的钱？”林之语气平静。 “既然这样，我就不兜圈子了。”吴宥拿起包厢里附赠的饮品看了看，“林先生不妨猜猜，我刚从哪里过来？” 林之看着他手部的动作，“喝吧，没下东西。” 吴宥腕间一顿。 林之又笑，“我不猜。反正你迫不及待地想让我知道。” 吴宥脸色白了白，但很快恢复，一字一顿地说：“我去见了宋意。”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之回答。 “他是我前男友。” 发现林之眼底闪现出了讶异，吴宥眉间一股傲色溢于言表。想了想，又道，“曾经谈婚论嫁的那种。” “哦。”林之挑开拉环，抿了一口罐装生啤。 “你们不是感情很好么？” “是挺好的啊，”林之不动声色，“想来你也看了最新一期的《企业家周刊》？“他知道对方没说出来的话是“那你怎么无动于衷”。 果然，吴宥话音一沉，“你难道一点儿也不担心？” 林之：“担心什么？和他领证结婚的人是我。” “你可能还没搞清楚一件事，”吴宥双手撑在台面上，气势逼人，“我来告诉你吧？” “——宋意读大学时，和一个男生交往过三年。并且为了那个男生，放下家中安排的要务，独自去闯从未涉水的教育业。这事，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林之眯起眼睛，小口小口嘬着酒。TMD，三年。比老子三个加起来还多？还为了一个人创业，听起来就是个情种。 他慢慢地喝完，将易拉罐用力压瘪，“噢，没有。大概是，你，不值一提。” 吴宥“唰”地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根本就不爱他！” “我爱不爱他，又干你什么事？” “宋意被你给骗了，他说你们不是商业联姻！” “嗯，还挺关心我们的事哈。那么，也让我来‘盲算’一下，你们的事。”林之说着，也站起来，与对方平视。 “你们，是因为宋意父母分手的。” 吴宥脚下后退一步，差点栽倒，赶紧扶住座位。 “他们送了你一件礼物，你认为那礼物古怪又不值钱，眼里看不起你，很生气。不过宋意当时，是站在你这边的。” 吴宥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林之微微一笑，“还不止呢。你跟宋爸爸、宋妈妈实在是不太对付。宋意年轻气盛，于是拍着胸脯保证，不用管他们的态度。他有能力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 吴宥稳住心神，强撑着道，“你既然猜得八/九不离十，那就该明白，宋意他那时对我有多么用心。” “谢谢你，让我突然懂了，宋意为什么现在这么喜欢我。”林之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顿了顿，继续毫不嘴软，“啊。刚才忘了一点，宋父母只是导(火)索。宋意真正和你分手的原因，是你的欺骗。” “他……他只是一时之气！”吴宥闻言暴跳如雷，“分手那么多年都始终单身，他还在等我！” “醒醒吧，”林之惋惜地望着对方一张俊脸扭曲得变了形，“你到底，骗了他什么？我很好奇。” 吴宥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是直男，”一个人影从门口冲了进来，“哈哈，起司～” Brain上来就抱住林之，用手大力拍他后背，“精彩，太精彩了！”拍得林之直往旁边躲。 “我不是！”吴宥身体摇晃了一下，猛然摆头，“我心里是爱他的，只是身体上不能接受……” “得了吧，”Brain说，“我在门后观察你好久啦。看人我还是挺准的，目前只出过一次错，是不是啊，芝——” 林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Brain两眼睁圆：还要不要我帮你？！ 林之：警告x2！ Brain双眼弯成月牙，轻松掰开了他的手。 转过头，接着揭穿吴宥，“身体上不能接受？没有这个说法的。有的只是心理上的抗拒。你就是直男装基，天打雷劈！” “装？我图什么。”吴宥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图财，”林之说，“宋意事业刚起步时，很艰难吧？” 吴宥避开了他的视线。 Brain见势起哄：“起司，你刚才当了回神棍，太帅了！我也想来！那个，本仙推算哈——” 吴宥怒瞪着他。 Brain当然不会为其所惧，“他被宋意*过。只不过，就进了一小半，刚往深点就喊疼。可怜我宋大大，勤劳、能·干，却无地儿使啊啊啊！这样都不分手，还留着过年吗？” 吴宥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没装！我怎么想的我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们胡编乱造！” “我有没有胡编乱造，咱们立马就见分晓——”Brain说着走到墙边，按下了一个按钮。 光线暗了下来，一大片遮挡帘却徐徐上升，显出了后面的玻璃。玻璃再后面，是正在火热进行的现场“表演”。 吴宥只看了一眼，喉咙里就呕了一下，明显在反胃。 门再次被推开，肩宽腿长的男人鼓着掌走了进来。 “多谢你，Brain。” 吴宥一愣，扑上前去，“意哥，我……” 宋意抬臂一挡，将人拒之千里，“宥宥，你触犯了我的底线。我以为，下午的时候，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我不甘心！为什么你结婚的对象是他不是我！他凭什么！” Brain在一旁添油加柴，“凭什么？他们每天都做，你能？” 林之团拳至唇边轻咳，“没有每天。” Brain悄声说：“我得看出来，你都饥渴两三天了。这不是为了故意气人么？放心，今晚就有了，美不死你……” 林之：“……” 吴宥根本不理会他们这边，只一味哀求宋意，“那个很重要么？当年，柏拉图不是也挺好的？反正你也不行，姓林的说不定每天都在心里怨恨你呢！” 宋意甩开他的手，“吴宥，你够了。招惹了我的人，还指望我对你客气？！” 这头，Brain仿佛听见个大笑话，“拜托，他不行？？？我敢打赌，在A市的圈子里，没有比他更行的了！” 林之心中灵机一动。 套(牌)车里的人是谁，用不着宋意开口了。 第18章 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林之静静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 只见吴宥像疯了一样往宋意身上扒，“这不是真的！你居然和别人合伙来骗我？你还是原来那个意哥吗？！” “当然不是，”Brain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在，你才是那个‘别人’。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还在这儿鬼扯，你烦不烦啊？” 宋意纹丝不动，皱了皱眉，“邵叔。” “是。” 话落，门“砰”地打开。一阵劲风刮过，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吴宥就已经被邵师傅反剪了双臂，押在墙角。 “邵叔！连你都不认我了吗？”吴宥厉声尖叫，“刚才，我可是一眼就——” 宋意沉声道：“闭嘴。” 邵师傅手在裤兜里一掏，抽出条帕子塞进吴宥的嘴里。 “呜，呜呜！！！” Brain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惹，给跪了。” 宋意负手走到吴宥面前，“听好。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番忠告：请离我和我的家人远点儿。你好自为之吧，宥宥，别逼我对你动手。从此以后，即使见面，也无话可说了。” 吴宥扭动着身体，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似乎到这一刻才相信，对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 新欢旧爱，在宋意心中的分量立见分晓。隔着数年时光，他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宋意一抬下巴，“邵叔，送他去机场。” 邵师傅颔首。放开扣住吴宥的手，“吴先生，这边请。” 吴宥挪动脚步，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一眼。众人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却见他只是对林之笑了笑。然后，就推着门，快步离开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松出口气。 “那个，”Brain察觉到气氛不对，飞快地道，“这里没我什么事了。起司，回见啊～” 隔壁也传来小杜的喏喏发言，“林总，周一见。” 林之没回答，看着宋意。宋意也看着林之。 两个人静默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这一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跟我回家。”男人说。 呵，不是“宝贝，我来接你回家”了。林之浓重的睫毛振了振，“我不回你家。我想回我的家。” “今天先跟我走，”宋意目光如炬地望着他，“明天，我让人打扫干净了，再去你那儿。” “不回，你欠我一个解释。”林之扬起头。 “B市的事？如你所见，是吴宥。” “具体点。” “他听说我要结婚了，为了见我，故意设计的那么一出。” “而你就上当了？” “他很了解我。” 林之冷笑一声，“是啊，比我都了解。” 宋意低下头笑了笑，走到沙发旁，拍着身边的座位，“坐下说。” “那就是有很长的故事要讲了，”林之依言过去，又开了罐生啤，“你不怕这里有监控？” “没什么不能被人听去的。”宋意也陪着开了瓶无酒精鸡尾酒，和他碰了个杯。 林之不为所动，冷冰冰地说，“不怕别人知道，却怕我知道？” “我不希望你为这个事费神，本想先解决了，再和盘托出。” “一点都不费神。”林之灌了一大口酒。 宋意眉头微蹙。 “是我没处理好。”男人学着林之，也仰头闷了一大口。 而后，又道：“其实，从嫂子那确认过人后，就应该告诉你的。但昨天，我是真忙。” 对方在忙什么，刚经历过公司电话全线轰炸的林总能理解。一个人的精力确实有限。 他口气缓了缓，“这事跟你嫂子有什么关系？” 宋意：“吴宥想见我，但在A市，他没有机会。于是就在B市买通行业对头，搞了那么不大不小的一出。他知道，以我的考量，肯定会亲自前去。” “在A市没有机会？”林之疑惑。 “我说过不见他，”宋意一脸坦然，“前年起就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遍。” 林之心道，难怪了。跟个踪还被发现，对方也是不容易。 “要让行业对头与媒体配合，得花不少钱吧？” “他是做风投的，在那边有人情往来，事情就好办得多。我嫂子心肠软，吴宥前不久找到她，说自己突然想起当年忘了跟我要分手费。嫂子不愿在我结婚前多起事端，就给了我哥的一个账户。” 林之点头，“大哥和嫂子都是好人。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情愿自掏腰包。” 宋意叹息道，“他们都以为吴宥只是来借机敲一笔的。却不想，对方的目的其实在我。” “所以，后来见到了？” “见到了。” “怎么那天没听你提起？” “赶着回来陪你，只跟他聊了几句。根本没在意这事。” 林之“啧”了一声，“好无情，那次一定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重逢。” 宋意勾起唇角，“高兴吗？” “嗯？” “我对他放下了，你高兴吗。” 林之不吭声，用眼睨着这人。 宋意：“气消了，就跟我回家。” “谁生气了？！”林之手中的易拉罐“咚”地一下，砸在桌上。 气泡冒了出来，溢满瓶口，“噗噗噗”地流向台面。 林之一时失手，急忙拿纸巾去擦。挥臂间，手肘却碰倒了对方的那支酒。蓝靛色的液体瞬时翻涌出来，滴滴答答地淌了一地，越抹越多。 “别忙了，让服务生去处理。”宋意抓住林之的手腕，勾腰欺近他身侧，将人又扛到了肩上。 “——咱们回家。” “放开我！”林之挣扎，“这可是在外面！” 宋意打开门，“我知道啊。新婚的伴侣不听话，一到周末就混夜店。我来捞人，不是很正常么？” “这里有认识的朋友！”林之两腿乱蹬，“我这张脸快没处搁了！” “正好让他们都看看。” “宋意！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宋意大步流星，“到了家里，随便你怎么治。” 林之无处发泄，一口咬在他肩上。 “调皮！”宋意笑着来到车门前，放人下地。 林之一言不发地坐到车上。赌气似地，一路上，都不和宋意说话。 “真可爱。” 林之：？？？ 这人脑子被驴踢了吧？ “又到周末了。” 林之：？？ 还想害老子下不来床？没门儿。 “答应你爸妈的事，我真的很想做到。” 林之：…… 有点自知之明吧您呐。 “我觉得，是因为缺你一句话。” 林之：？ “你喜欢我吗？” 林之脱口而出，“不喜欢！” “唔，那我再等等吧。”宋意说，“反正也等了好久了。” “等了好久？！” “对。” “难道你喜欢我？”林之问。 “不然呢，”宋意反问，“为此，我每天都心急火燎、欲求不满。” “欲求不满的是你的别处吧！”林之忍不住笑骂出声。 “心理得到了满足，行为才不会失控。” “两者之间还有这关系？” “你试试。” “想骗我表白？”林之嘴角上翘，偏头望着向窗外，“就不上当。” “那，我先来吧。”宋意说着，把车开进了家里的专用停车场。 熟悉的危险气息笼罩在周遭，林之四肢百骸都凉了。他有种预感，这一次，是真的逃不掉。 “芝芝，”宋意拉起他的手，郑重而认真，“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林之一下就懵了。 男人凝望着他，进一步挑明，“和你结婚，并不是为了什么别的原因。” 这也算一见钟情？怎么好像和一般的定义不大一样。但是，话都讲到这里了，自己怎么也该表个态。不然就进死胡同了。 某人全然不见以往的口齿伶俐，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其实也没、没带任何企图的。” “所以呢？” “也、也算是，和你一样？” 话里的意思拙笨却明了，宋意笑着就吻了上去。 车身剧震了两下，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又开始缓慢摇晃起来。 不见激烈，但持久绵长。 …… “宋先生，你还是可以好好表现的嘛。” “林先生，原来你喜欢温柔点的方式？” 周末，两人战场大转移。 …… ———————————————— 星期一。 小海马工作群。私聊对话框： [今天，一不小心，吃了个大瓜！] [怎么说？] [林总和宋总闹别扭了。] [！！！] [前排蹲] [真的假的？！] [平时两人早上都是手牵手来上班的，今天，就刚刚，没牵！] [卧槽！不会吧？] [这事儿大了] [不牵手，两个人怎么一起走？] [一前一后。宋总似乎是想牵来着，但被林总甩开了。再牵，又甩开。来来回回好几次，林总一生气，就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 …… …… [？？？都回去工作了吗。一个个的求生欲这么强！] [算了，我也……今日黄历：两位大佬不和(惹不起)] ———————————————— 同一时刻。 林之正有说有笑地跟人语音—— “让你别拉着我的手，怎么总是不听？” “习惯了。”男人一边开车，一边戴上耳机。 “下次给我记牢了，那么多眼睛看着呢。” “以前演得不是挺好么，怎么突然就不乐意了？”宋意轻声低笑。 “以前是以前，想怎么演都可以。现在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 “怪、难为情的。” 宋意笑声明朗起来。 林之恼羞成怒，“笑什么笑！我不想把真正的恩爱拿出来秀，好么。你的不良记录现在又多了一条！” “一牵手就会脸红，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脸皮这么薄？” “宋、意！” “行行行，不说了。” 过了一会儿，男人又问，“周末那些，真的要被当作不良记录吗。你好像，也挺享受的？” “爽是爽，”林之说，“不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tm在我家弄了多少次！！！你数过没有？还总是做得那么狠！我是哪根筋搭错，才会信了你的邪！！！” 宋意默了默，“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 宋意不等他把话说完，低低地道，“我看到，你的那份遗嘱了。” 林之心中一惊。这才了悟，对方为什么忽然不由分说地把自己摁在墙上。 他强自镇定下来，“请你帮忙看对公账目，你动了我别的东西？” “它自己掉出来的。” ……是天意了。 林之从椅子里站起身，开始语无伦次地辩白—— “你既然看到了，就知道上面还没盖章，没盖章的东西怎么能……算了，说这些没用……当时之所以会那么写，是因为……唉，解释了也没意思……噢对，我有打算改的，我今晚就改……啊啊啊！我真是……” 总裁办公室里，某一个人急得直跳脚，又慌得一比。 “芝芝。”宋意喊他。 “嗯？” “别紧张，我没真生你的气。” 林之微微一怔，快速反应过来，“这么说，你是借机发挥咯？” “也不全是。” “那是？”他暗暗松了口气。 “有一句话，”男人缓缓答道，“能代表我的心声。” 林之：“。” 在我面前还卖关子？看你能有什么说辞(嘁)！ 宋意(笑)：“最长情的告白，是每天都‘需要’你。” (正文完) 第19章 番外 出海码头。 宋氏金培和小海马在线的专项合作组在指定地点集合。全员将近一百人，大部分都对此次的海岛庆功之旅非常期待。 “唉，最近一周真是累死我了。终于把金·海马app肝上线，这几天一定要好好犒劳自己。” “你们研发部是能休息一阵儿了，我们做售后的搞不好还有得忙。下载量据说已经突破历史前三，上升势头超迅猛的！” “这么牛比？！便宜宋氏那帮家伙了。” “嘘！小点声儿。不利于内部团结。” “好，不说了，排队上船去——咦，林总和宋总怎么还没来？” “据说他们开私人游艇上岛。” “凸，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还以为包船出海就很氪金了。” ———————————————— 傍晚时分。 海边的大草坪上，员工们盛装出席今天的晚宴。 香槟酒已备好，高脚玻璃杯层层叠叠搭成塔形，只等重要人物来致辞开瓶。张秘书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手机。 好不容易，接通了。 简短几句说完，他挂断电话，“再等五分钟，宋总他们刚到酒店。”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小声地议论开了。 “不会是在海上开船迷路了吧？怎么比我们还慢上半天。” “肯定是玩了别的项目。海钓、潜水啊什么的。” “Wow，那是比我们的沙滩排球、创意沙雕好玩！” “你觉得，这一下午，他们在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总之，有钱任性呗。” 五分钟后，宋总一人准时到场。林总却没一起过来。 他的助理想上前又不太敢问。 宋意注意到了小杜，解释，“他晕船，在房间休息。” 晕船？？？林总以前并不会的啊。小杜赶紧给老大发消息。 [林总，您没事吧？要不要给您送几片晕车药？] 不多久，收到条语音。 小杜心里挺奇怪：林总从来不喜欢用语音功能的，难道是——连打字的力气都没了？ “不用晕车药，拿点吃的来就行。”林之嗓音嘶哑，仿佛是因喊叫过度导致的。 一条语音发完，几秒后，又来了第二条，像是歇过一口气才把话继续说完，“狗宋意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帮忙带晚餐，饿死我了！” [好的。]小杜回复。 他走到自助餐台前，匡匡匡打包了好多肉食。 ——看样子，林总需要补充大量优质蛋白(捂脸)。 ———————————————— 接下来的两天，某总一直没有露面。 宋意倒是出现过两回。一次是到自助餐厅吃午(早？)饭(餐？)，一次是本次团建所有人都必须参与的集体游戏。 小海马方人数偏少，比例明显失调，宋总自然而然地就加入了这边的队伍。 最后一个对抗环节是丛林野战。计时开始后，枪击声四起。 …… 不到二十分钟，战局已定。 宋氏的人一个个拎着枪垂头丧气的走出了野战场。 “我们怕不是跟了个假大佬。竟选择跑到小海马的阵营去，把自己的下属一枪一个地给干掉！” “没办法啊。从宋总放弃收购改为联姻起，今天这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其实，我们也跟的是个假大佬。整整两天不见人影，幸好他从敌军挖来个强大替身……” “你就知足吧，廖工！” “靠，我酸了。你们小海马近期招人不？感觉跟着林总比较有肉吃。” 廖工：“来吧来吧，欢迎跳槽～” ———————————————— 被双方员工视为人生总赢家的林总，最近感觉有点不大好。 他怀疑自己上了个假海岛。 深海潜水是不存在的，就连浮潜都没能成行。海钓也是不存在的，鱼线没见过更是没摸过。他压根儿就没机会去亲近大海。 虽然但是，收获还是有的。 游艇Play、沙滩(私人)Play、泳池(专属)Play……内容可丰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