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外室子》作者:妖童素足 文案: 明婉死了 她不适合这个家 当然,这不是明婉的问题。明婉人如其名,温柔善良,不及巴掌大的小脸上,眉眼弯弯,似要将人的心都融化了。 任谁说,谁若娶了明婉,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只可惜, 是沈家。 重生,1V1双C 一句话简介:嫁了一个外室子 立意:需要你来治愈我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宅斗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婉、沈长柏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前因 京都,清平王府 与其说是清平王府,其实人人心知肚明,这已是实实在在的摄政王府。两只石狮子,门口上方一匾,书“清平王府”。府内,下人来来往往,井然有序。丫鬟手捧着雕花托盘,踩在石子涌成的小路上,正给府内的主子端着吃食。 这若去晚了、慢了,怕主子怪罪。 一幅再正常不过的贵胄之家景。 这细微之处,均可见这清平王府的地位与富庶。又联系上这清平王,一切又在情理之中。 翻手云覆手雨,一袭墨袍,而谁又敢迎之不避。 清平王如今,便是如此地位。 而说起这清平王,谁又能想到,如今会成这般模样。清平王曾经,也是有着不堪的过去,一个小小的外室子。无名,无份。当然,这些权且是后话,大家都要向着前面看,比如,如今的清平王。 这清平王贵高权重,自是人人巴结。金银、美人,无数人双手奉上。金银之光,不过是添个场面,美人送去,只不过希望能得之一幸。人人都是如此的。这巴结,古往今来也是如此巴结的。 内院 而又有谁想到,这被送来的美人,却是个个心中生怕。手边,便是珍珠钗环,绫罗锦缎数不胜数,这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珠宝、地位,剩下的,便就是牢牢攥住那个男人的心,巩固自己的地位、一切。 只是 那个男人 那个清平王 着实可怕 他好似没有心、没有血,有的只是冷漠,一双眼睛,似将人的心都洞彻。 要取悦清平王,不如取悦一条公-狗。如此还可能些。 媚语还在朱唇,看着那双眼睛,绵绵情话讨好之语,却卡在了喉。半字说不出。婀娜的体态,行走间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却成了瑟瑟寒意,唯有发抖颤抖。 在王爷身边,无不是提心吊胆的。这是内院的女子所有的想法。靠近他,就好似靠近了一块寒冰,不,是一把刚刚擦拭过鲜血的寒剑。朝堂之上的威慑,这样的人,又如何容易就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被迷的神魂颠倒,夜不能寐,不过是话本子上写的。 寂寞孤冷中,又且是年华正好的少女,不慎与侍卫生了私情,短暂的你侬我侬后,便是暗结珠胎。沉塘、一尸两命。处以凌迟之刑,死无全尸。 王爷,就是如此可怕的人。 没有人能在王爷身边呆久。 只是 听说 曾经有一人,与王爷度过了许久 那是王爷的少年发妻 别的不说,只说与王爷共同生活,就让人惊佩,更不用说还是许久。此胆,此量,让后院女子无不佩服。虽说,如今也不见府内有主母,那位曾经的年少妻,十有八九,是死了。只是,世上恐怕也只有这一人,有这么大的胆量了。 如今也未听人有谁提过,曾经的那位少年妻。也未听王爷有提过。估计,那位少年妻,也不受王爷宠。 只是,这些都无所谓。 那个女子,敢呆在王爷身边,这就够了。 而如今已香消玉殒,正走在奈何桥上的明婉,还不知道,阳间清平王府内院的那些女人,正不管不顾,不论她的幸福、死活,只想让她作为牺牲品似的,再呆在清平王身边。 明婉死了 白皙若雪,柔软纤细的女子,墨发瀑散,柔软的贴合在那纤瘦背脊上。眸似春水,唇不点而红。这是个极美的女子,堪称绝色。尤其她那双柔柔软软,不含杂质的眼睛望着你时,就好似要陷进去一般。她来世,一定会过的幸福的。路上看见明婉的形形色色的鬼差,鬼迷心窍后,在心底道。 也不知她前世是如何,怎么看上去似年华正好却不幸早逝。这一点令人惋惜。 只是她来世一定会过的幸福的。 鬼差心里如此祝福道。 明婉走在奈何桥上 不远处,过去了一个由两个鬼差搀着的女子,即使是鬼,那女子也是湿淋淋的,好似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湿透了的衣裳,贴合着身形,显示出了那微隆的小腹。 这有孕女鬼,怕是怀着胎儿溺死的 当真是惨 周围的鬼见了,纷纷摇头叹惜。 一碗孟婆汤 明婉端在手上 她可以转世投胎了 明婉望着手中的孟婆汤,身边也有人对着来世许愿,什么大富大贵,又或觅得如意郎君的。明婉看了周围人一眼,又看了手中的孟婆汤,世人皆许愿,而明婉却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只是虽无执念,但也应个习俗,明婉想,大概是一世平和。 一世平和 而此时的明婉并不知道,她没有转世投胎,而是莫名其妙的,重生了。 如果知道,明婉一定会与那些不管不顾,不论她的死活、幸福,一心要她再回到那个人身边的那些人说,她也不好过。你看,她都死了。 只是,明婉的话,估计无人会听,无人会理。 那些女子所要的,只是明婉呆在那个人的身边。不论死活。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 明婉死时,是担着个世子夫人的身份去的。华冠丽服,楠木为棺。静静的躺在里面,犹如睡着了一般。素净面庞,略施了些薄粉。贵胄之家的威严,显了出来。死后享着后世之人的跪拜供奉,成为官书上记的平淡一笔。 生前事已是生前事,不堆积怨,未有心愿,如此明白,才有了桥上那一句随心的一世平安。 正如那佛语,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只是 明婉从没想过会重生 第2章 重生 重生 这似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明婉也从未想过。 然而 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略显素净的青帐。明婉微愣,眨了下眼,明软柔和的眼睛里,是茫然困惑。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本无血色的脸,有了丝润红。 明婉死时,华冠丽服,生后名记史书。 可是 明婉从未想过重生 柔软似半含春水的眼睛,瞳孔微微颤抖,纤细的身子微颤。 明婉死时,华冠丽服,生后名记史书。 可是 生前 身为外室一心求上的婆婆,一个具备所有外室子的孤僻阴冷自卑的相公。 若说这些,已是遇人不淑。那对明婉来说,其实还不到万念俱灰的地步。不是还有少来夫妻老来伴这句话吗。可是,她的相公,是个没有心的,或者说,没有人知道他有没有心的。 此时,明婉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前世,不幸福。豆大的眼泪,一下直直滑落,滴在了略素净的被褥上,浸染开来。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被褥,指纤如玉,如果知道会这样,那她许的愿,一定是不要这样。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滴一滴。 这身体似甚弱 累了的明婉,不知何时,已睡着。纤长的睫毛,还有未干的泪痕。 这与一世平和,相差得甚远。 而明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少夫人呢?” 一屋内 一仍可见当初貌美,而如今依旧貌美的女子,扭头向一侧的丫头问道。 “回夫人的话,听说,少夫人好像病有些严重。至今还未好呢。” 一侧的不过十五六岁的丫头,模样甚是水灵,一双眼睛似会说话,正恭敬的答道。 这是留在兰娘子身边伺候的丫头,名唤小红。 若是明婉在此,则自是知道,模样水灵的小红日后也是有上位的心的。 这是京都的一处宅院。宅院不大,里头大概也就用着简洁二字便可囊括。正府的夫人不待见,所以这院里,也就一个老妈子干些粗杂活。 “哼,还不是那个贱人......” 似想到了什么,兰娘子脸上闪过薄怒,手一拍,纤细的手指上涂着艳丽的蔻丹。极难想象,这是一个三十余几的中年女子的手。事实上,兰娘子的容貌甚美,美而娇,一点也看不出应有的年岁,仍就如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似的。正府的夫人前些日子刚寻了个由头,将这外宅里本就不多的婆子丫鬟都撤了去。而这府里的少夫人为了孝道,将这唯一的丫头安排在了兰娘子身边。这伺候的人一下少了,日子质量自是不尽如意,兰娘子正火在心头,自是什么都能想到正府夫人身上。这伺候的人少了,明婉的身子也赶在这头上不好。 这是外室,夫人少夫人什么的,实是僭越。鸡窝里出个金凤凰的称呼,怎么也不搭。但谁若在这宅子里叫兰外室兰外室的,兰娘子非得面青撕烂那人的嘴。 反正这宅子里也没别的男主人,叫什么外室。 夜 略显素净的青帐,一个微微凸起的纤弱身影仍在睡梦中。门槛处有了些许动静。 一个月白长衫素净的身影跨了进来。 这身影颀长,略有些薄瘦。淡淡的极好闻的竹香混着那书墨的香气,面容甚是雅致。 沈长柏的面容,五分似兰娘子。五分,则似那父亲当今的清平王。 明婉与沈长柏的夫妻情分,用一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那便是相敬如宾。沈长柏言语不多,素日也冷漠。而明婉则抱着一颗少来夫妻老来伴的心,她温婉和善,不是与人冲突的主,所以这日子,也被她过得如一盏温水。 只是这温水的水温甚凉。而明婉也后知后觉。 陌生的气息,与细小的翻书的声音,明婉蹙了蹙眉,渐渐醒了来。看见的,便是那微有些薄瘦的身影。 明婉与沈长柏是夫妻,这住处,自是住在一处。有些许书册置在这里,而沈长柏便是来翻看这些书册的。 见了那正在阅览的身影,颀长身形,在这一盏昏灯中,也生出了几分芝兰玉树的错觉。身子不适,浑身绵软头脑不清的明婉,却在一刹那身子僵硬了起来。 这是本能的僵直。 而正恰这时,沈长柏的目光对上了明婉。沈长柏素日来是个冷漠的,虽是夫妻,表面上也一直相安无事,但首先开口关心明婉那是不可能的。 对上那目光,明婉只觉脑中似什么炸了一般,脑中一片空白,身子却先动了,只见她道:“相公,可要歇息?” 话毕,沈长柏看了她一眼。 自明婉与沈长柏结为夫妻以来,也只有在成亲那夜歇在一处,算是尽了为夫之礼。自后,便少有亲近。这倒不是沈长柏故意为之,而是他生性冷漠。 而那话出口,明婉身子也僵了。显然她是想起与沈长柏相处的方式了。 可要歇息这话,显的是何其突兀。 一阵静默 刚刚说出的话,明婉不知如何收口。自她死了又复生,着实隔了许些时间,这疏漏,令明婉措手不及却又不知如何补救。 纤长的睫毛,一双明眸。 然而,令明婉没想到的是,沈长柏却动了。 沈长柏之所以动,正恰是因为明婉的极少开口。以往,他这妻,温婉和顺,一直默默顺从着,从未有过怨言。而今病了,许是女子都有柔弱的一面。沈长柏想,这夫妻之仪,行的是过少了。 冷漠颀长,却又夹杂着好闻的香气。与女子之香不同,稍有些冷冽。置下手中的书,行动间夹着那独有的香,来至了床边解衣。此时,才发觉沈长柏的手,生的极是好看。修长且干净。 当沈长柏来至床边时,明婉的身子,却是真真正正僵硬了起来。浑身透着凉气。 沈长柏的手,捏住明婉的下巴,那一双好看微冷的男人的眼睛看着明婉。当男子的气息靠近时,明婉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凉气。 沈长柏的年纪不大,他们是少年夫妻。面相还稍显些稚气。 可对明婉来说,这相当于是一个陌生男人在靠近她。上一辈子已是上一辈子,已跨奈何桥,便不再是夫妻。而今,明婉的身子,远先比明婉的思绪诚实。明婉做出了一个无比愚蠢的动作。她,撇过了眸子。显得抗拒且生分。 就是这一小小动作,在明婉反应过来时,整颗心都像堕到冰窖中一样。 沈长柏生性可怕。最重要的是,他是外室子。在这里,外室子是不受待见的。不为宗族所认,一生都要背负宗族异样的目光。常人生在这样一个环境,必定会自卑敏感,心思扭曲。而沈长柏,也是如此。 而今这一小小动作,却展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沈长柏发现了这一小小的动作,目光不变,看着明婉。 明明目光未变,也正是因为不变,才愈加可怕。那是一种无形的愈加寒冷。此时的明婉身子是发自内心的愈加颤寒。她......怕沈长柏。 真的怕 一种发自内心的怕 纤长的睫毛微敛,明婉做出了一个自保的动作。柔软的双唇贴近着沈长柏,温润的唇极度柔软,贴着沈长柏那微冷的薄唇以及那不易见的胸膛前的肌肉。她把自己变成一件任人取用的物品,奉献给他。 沈长柏清冷的余光看了一眼明婉。以往的明婉,不会如此。应说是不会如此大胆,还是不会如此柔媚。看了一眼明婉,女子之香极其贴近。沈长柏素日清冷冷漠,不适与人过分亲近。此刻,却也没有推开明婉。只不过反被动为主动。往日夫妻之礼的确过少,明婉也在病中,沈长柏只当今夜的明婉主动求近大胆了些。 第3章 夫妻 天明 沈长柏早早便起了。 外面的天透着窗,依稀可瞧见,还未亮透。甚至还有着阴冷。那极好看的手拿起衣料子,着了起来。沈长柏素日不习惯与人亲近,素日也起的极准时。 明婉因病身子弱,此刻仍未醒。 门阖 待明婉醒时,外面的天已经亮透。却不知是什么时辰。纤长的睫毛微颤,待看一旁已经空了的位置时,明婉便知自己已经比往日起的晚了。沈长柏向是一个时辰准起的。看了身边一会儿,明婉眨了一下眼,却是翻过了身,又闭起了眼。柔软的发贴着那纤软的身子,头晕得很。只觉身体不稳,而一切都是假象。 既是已经晚起,身体又不适,那再晚起些也无妨。如此想着,复又昏昏睡去。 待明婉再醒时,是小红端着药进了来。 跨进门,首先闻见的,便是一股女子香与那微冷冽的书墨竹香混杂的味道,这味道极淡,还有更淡的,便是那不知名的味道。 虽尚年纪小,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依稀能猜着些,小红白皙的面颊,微微红了些。 小红是兰娘子派来的。这正府的夫人将人全撤了去,兰娘子心里不舒服,明婉又病了,便着小红来给明婉端药。 “少夫人。” 小红唤道。 小红跨进门时,明婉便被动静惊醒了。待小红唤时,明婉已经坐了起来。柔软的发顺着倾泻,芙蓉面貌,极是美的。 小红见了,眼里有些惊叹,面颊更红了些。 明婉见了小红,对方初进门那面上薄红时,注意到了这屋内的气味,明婉便觉得几分不自在。这不自在着实真实。明婉与沈长柏鲜少宿在一起,这气味仿佛就在提醒明婉昨晚发生了什么。 “嗯。” 明婉轻轻应了一声。 少夫人素日来性子就是和善的。小红未发觉有什么,将手中的药递给了明婉。 宅子里如今只有一个做杂事的粗婆子,水灵看得过去的,就只有小红。端茶送药,要个粗婆子像什么。听明婉未起,兰娘子吩咐了身边的小红把药送给明婉。 喝了药,小红便出去了。 待小红出去,明婉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便起身着好了衣裳去了灶房。 记忆中的衣裳,复又摸在手中。纤细软白如若无骨的手,是自己的手,更年轻些。明婉的眼眸微微有些热,仿佛在这一刻,才显得那么真实。 这个宅子,是一极普通的宅子。正是深秋初冬的时候,推开屋门,一阵寒意,院中一棵已凋枯的树。干净、简洁,又夹杂着寒。明婉拢了拢衣裳,那寒,似吹到了眼睛。 明婉要去的,是灶房。 宅子里唯一的粗使婆子,名唤姜婆子。是个矮胖厚实的婆子,那一双手,在冬天里,就如一根根胡萝卜般。而夏天,又粗糙砂砾得似老树皮一般。 姜婆子粗胖,但做事干活几乎不曾出过差错。粗杂事如今也皆落在了姜婆子一人身上。只是即便如此,兰娘子也依旧不待见粗婆子上前头伺候。 明婉去灶房,是因为她想沐浴。 刚刚屋内的那一分不自在,让明婉始终未开过口。本来,明婉大可直接对姜婆子说备水需要沐浴。毕竟兰娘子不待见姜婆子前头伺候,不代表别人不能用姜婆子。宅子里也没有其余使唤的人。只是,宅子里的人几乎皆心知肚明,宅子里少爷和少夫人,几乎不宿在一起。这倒不是说少爷故意冷落,少夫人样貌极佳,少爷又未娶其他的妾室。这不宿在一起,是因为都是一个宅子里,自然知道。这夫妻间的事,谁又知道呢。 只是,如果明婉直接对姜婆子道需沐浴。这大白天的,明眼人就都知道了。 如此不遮掩,还大白天就沐浴,毕竟以往明婉从未有过如此多事,难免就有了些宣扬的意思。那姜婆子可得转转眼珠子,算算这是多久以来的一次了。 而明婉,则不想让人知道,她与沈长柏之间的事。 搂了搂衣裳,明婉向前走着。 明婉的身形,是纤弱柔和的。素净衣裳,白皙的面庞,比之白雪又多了一分柔媚。纤纤细腰,一举一动又有着温和与大气。宅子不大,不一会儿,便到了。 彼时的姜婆子,正坐在木墩上。 瞧见了少夫人,姜婆子站起了来。 “少夫人。” “姜婆子。” 明婉道。 以往的少夫人,这时辰不大来这。姜婆子看着少夫人,猜想着少夫人莫不是还未吃早饭饿了。 这宅子里的人手少了,是有许多不便。少夫人又病了身子弱,这专门送早食的也没有。本来以往,是少夫人去夫人那请安一道用饭,也算应对了过去。只是病了身体虚弱,起晚了,而姜婆子也不知少夫人何时醒了,所以,少夫人到此刻,还未吃什么东西。 “姜婆子,帮我备些热水。” 明婉对着姜婆子道。 这话至口中,明婉微敛了下眸,以往这白日里她从未要过什么沐浴的水,这借口,一时半会该寻什么。 柔和的眸光,微闪了一下。一时,竟想不出。 “是,少夫人。” 姜婆子应道。 应后,心里却有些奇怪。姜婆子道:“少夫人可饿了?这早上的粥,老奴特意留了些,可要帮少夫人热热?” 姜婆子的话,明婉倒是未注意自己至今未还没吃过什么。看着姜婆子,明婉微微摇了摇头,“身体无力的很,想沐个浴。” “是,少夫人。” 姜婆子应了。 这病中的人,就是没什么胃口。也难怪少夫人要沐个浴。只是瞧着少夫人这瘦瘦弱弱的样子,真担心哪一天,这大风都能吹跑了。 姜婆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将热水送到了少夫人的屋子。 这少夫人的屋子,向是简洁干净的。一木质案桌上,搁着些书籍画册,笔墨纸砚。那是少爷的东西。隐约还能闻见沈长柏身上那独有的冷冽的淡香。 剩下的,倒是像些女子的闺房了。 入目的,第一印象,便是干净。 就像少夫人似的。 屋内 明婉褪去了衣裳,纤细柔婉的身体,肌肤极白,柔媚有余。当热水漫过身体,明婉仔细清洗着。每一处,都不放过。柔软似一汪春水的眼睛,看着热水漫过的肌肤,仔细清洗之余,却是一滴滴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 将身子洗干净。那床榻上的被褥,所穿过的衣裳,也想一一洗净。 只是,这样一来,动静未免太大了些。 起码也得慢慢的。 前世已是前世。已踏奈何桥。便不再是夫妻。如实如今这夫妻之事,与遭人侮辱有何差别。 只是她......怕。 而此时的明婉从未想到过。有了这一次,还有一次又一次因为她的怕,想要让人看不出端倪,而行那夫妻之事。 整理好了情绪的明婉,着好了衣裳。那尚带着水汽的湿软的发柔软的贴着。 又让姜婆子把水抬了出去,明婉将屋内尽可能的收拾的彻底的干净了。除了那床上的被褥。 当姜婆子再进来时,瞧见的,便是少夫人正坐在床沿边儿,正仔仔细细叠着衣裳。温婉娴静,纤细如削葱根的手置在那衣服上,显得那手格外的好看。 真是个好媳妇。 谁如果娶了少夫人,那真的是有福了。又贤惠又温柔。姜婆子看了,心里直叹。不过过了一会儿,又摇摇头。少夫人这是做夫人的命,一般地里头要娶又贤惠又温柔的小子可娶不到。就看那手,哪是一般人能娶的。 说起少爷,长相那是姜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最俊的。少爷配少夫人,那是老天撮合的。或者说,也只有少夫人能配得上少爷。 只是这两人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平淡。也不见多恩爱。许是有钱人家就是这样的。不像地里头小子婆娘,日子兴红红火火。 努了一下嘴,姜婆子将手里的粥端了进去。 “少夫人要是累,那衣服交给老奴就是了。多躺着些。” 姜婆子道。 原以为少夫人身子弱,这洗了澡就立即躺床上歇着了。没想到还叠衣裳。 将手中的粥放在了桌上。 明婉看了一眼姜婆子,姜婆子事多,宅子里又没有人手,若是事事都麻烦姜婆子,那姜婆子怕是转不开身了。 “不碍事的。一直以来,这些都是我做的。” 明婉道。 姜婆子听了,嘿嘿笑了笑,并未说话。刚刚的话,也就是说个场面。这不少夫人身子还虚嘛。当然,若是少夫人吩咐,那她也不得不做。只是少夫人一向喜欢亲事亲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用她们那的话说,就是一点不娇气。 “虽然天色还早,少夫人喝了粥便早些歇下吧。” 姜婆子道。 明婉看了一眼那粥,点了点头,“嗯。” 天还尚明,明婉喝了一点粥,便早早歇下了。 一夜天明 病虽不好,但也不得不说,这病,还真是适合时候。起码给了明婉一些清净的,适应的时间。 身子弱,想的事也不多。接触的最多的,也便是姜婆子了。 这个家,是当今昼锦之荣的清平王的外室。 第4章 主家 外室,这个词说来,也是不大光彩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尤其在这个一亩三分地的宅子里。兰娘子素日是个貌美的,这一点,从沈长柏身上便可看出。丰神毓秀之子,那自身的书墨与冷冽若撇去不谈,俊秀样貌上,比之女子,犹有过之。这样一个貌美女子,当初是如何的过往,明婉不知道。兰娘子与正府的夫人争斗,这小小的宅子,远不如它表面的平静。 沈长柏是外室之子,入不得祖祠,饱受异样的眼光与奚落。 外室之子 便是如此。 明婉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外室子的奚落,带来的是扭曲的无人看懂的心。这一点,上辈子的明婉看到了。 少来夫妻老来伴 这一点,真的有可能吗? 纤长的睫毛微颤,床榻上的女子,极美。白皙的肌肤,比之白雪。温柔和软。纤细柔软的发贴着。 不 不会的。 上一辈子,她便是如此做的。所以,她并不亏欠沈长柏。也尽了为妻子的责任。她问心无愧。 青纱帐中,暖暖的炭,氤氲的是女子香。有了上一世,看的懂的,也便多了。 微蹙的眉渐渐舒展。青纱帐,柔软的发,极美的女子,整个屋内,是一种淡淡的香。 秋冬夜多寒,倒显得分外的静了。 天明,明婉起时。淡蓝色的裙裳拿在手中,纤软的发柔顺的贴着,系好腰间带子,楚腰纤细。 一袭淡蓝色裙裳,略有些素净。但着在明婉身上,却是极配。事实上,似乎什么衣裳,在明婉身上,都是极配的。素净的,艳色的。幽静清淡,火之娇柔,就如似雪上一抹尖角照拂了那一缕艳阳。只是,明婉着素净衣裳的时候,是大多数的。清静幽淡,让人见了格外舒心。而明婉着艳丽些的衣裳时,真真是雪中一抹媚。就好似清冷了久的人,一媚,别有意境。只可惜,明婉大多数着的是素净的。宅子里人手也不足,繁琐的衣饰还是能免则免。着好了衣裳,明婉去了兰娘子那。 病了许久,这兰娘子那,是不能再拖了。 兰娘子是明婉的婆婆,她的屋子在向南的位置。沈长柏的娘亲,这最好的屋子也是正常的。 兰娘子的屋子,里面是有不少价值不菲的装饰的。既漂亮,又少见。倒是符了兰娘子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容貌。 一路上,明婉慢慢走着。所入目之景,皆与脑中一一对应了起来,皆是她生活许久的地方。过了一会儿,明婉微微叹了一口气。 兰娘子待明婉,用一句话来形容,大致便是不好不坏。极为平淡。所以明婉来给兰娘子请安,倒是没有什么担心的。 果真,一进门,瞧见的便是桌上刚刚备好了早饭,而兰娘子正打算用饭。 “身子可好些了?” 一见明婉,兰娘子抬头看了眼,问道。 “嗯。” 明婉点了点头。 点过头之后,便温顺的坐至了桌边一侧。小红见了,又多备了一副碗筷。 明婉病了几日,看上去也消瘦了些。兰娘子看了眼明婉,转头对小红道:“让姜婆子去炖碗燕窝送过来。” “是。” 小红抬头看了眼坐在一侧的少夫人,应道。退下了。 “你身子弱,喝碗燕窝。” 拾起了筷子,兰娘子道。 柔顺坐在一侧的明婉抿了下唇,轻声细语道:“是。谢谢娘。” 兰娘子看了自己儿媳一眼,这儿媳是她自己挑的,样貌自是符合自己标准的。正府的人不想她好过,儿媳又病才刚好。忽的,兰娘子看了明婉一眼,微微有些蹙眉。却又未说什么。这明婉的衣着打扮,是不是太素净了些。 饭毕 这宅子虽小,但其实好东西还是不少的。尤其兰娘子那。这燕窝粥也是说端便端。小红的话传至灶房时,姜婆子看着要多少银子才能买来的燕窝,也是咂咂嘴。 兰娘子的注意和矛头,此时全在正府那。对于明婉,倒更似个隐形人,或者摆设。 这一点,明婉倒更似松了一口气。 在兰娘子那陪了半日,兰娘子要歇时,明婉才伺候好兰娘子歇息,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一去,身上便沾染了些馥郁的香气。与明婉身上原先的淡淡的香气不同。 一抹细腰,愈显亭亭。也是挺拔的。 夜,微寒。 这是一个极小的宅子。瞧上去,也是极简单的。在这样一个夜里,竟有一分别样的静谧。寂静寒深,几分嘈杂几分繁华的京都城,倒有几分难能可贵。 沈长柏总有自己的事的。 屋内,明婉坐在床沿边儿。白皙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极是美的。手中,是理着的衣裳。 明婉的面容,甚是年轻。 尚是少女的柔和。只是,到底是重来一世了。有一些事,就不用重蹈覆辙。长睫之下,一双春水柔和的眼睛,却是清明。明婉想着。 她与沈长柏的夫妻情分已尽,而和离,是明婉唯一能想到的。 就在这时 小红进了来 “少夫人。” 小红行了一礼 明婉微抬了头,看向了小红。 而此刻,昼锦之荣的清平王府。一阵阵哀嚎开来。说起清平王府,所能想到的,便是皇亲贵胄,富埒陶白。府中的老太君病了,而这一病,不可谓不惊动了整个府。病榻之上,几近时日无多的老太君,却是不知怎的,想起了清平王在外边的那个外室子。便招了招手,让人把人接来。 小红说时,是带着兰娘子吩咐的衣裳首饰来的。 “少夫人,那边的叫夫人少爷回去。” 小红道。 那边的,则是指的清平王府。 说话时,小红的眼睛晶晶的,到底年纪小,脸上是微微的激动。 在小红的印象里,那可是清平王府。能去那,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小红如此,便大抵可知兰娘子。明婉听小红提那边的,微一愣,看了眼小红,未错过小红眼里的晶亮,微敛了眸。 是了,老太君之病,会让沈长柏回去。 是有这么一件事。 只是,她如今在想的,是怎样离开沈家,再没有牵扯。 而入清平王府,沈长柏会遭受许多挫难,被那些宗族子弟所瞧不起。这大抵,会让沈长柏的心思更深些。如今的、以前的沈长柏,就已经喜怒不形犹如一深潭了,若是再深沉些,自己又该怎么开和离这个口。 纤长的睫毛微颤,明婉微想。 见少夫人面上并无想象的喜色,小红看了一眼一旁微敛眸的少夫人,少夫人这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可是清平王府。微微抿了一下嘴,小红又提高了些音调喜道:“少夫人,这些是夫人让我带给你的。这时候耽误不得,说是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明天一早?” 明婉顺着小红问道。果见小红不细想刚刚的奇怪处,点了点头,应道:“嗯!” 小红带来的衣裳首饰里,皆是上等的好料子。大抵是兰娘子的私藏。 “少夫人,夫人大抵是瞧你平日里太过素净了。这去那边,也要有场面。” 小红道。 待小红走后,明婉看了一眼身侧手边的钗环首饰。明烛燃燃,这最近的,便是一支通体透润的玉钗。一看便知是上品。 兰娘子这番,也的确是莫要让主家的人轻瞧了的意思。 明婉看了一眼,却是敛了眸。该怎样开口说和离,以及碰上了去清平王府的时候,过了一会儿,明婉微颤了下睫毛,却是起身收拾起了衣裳。 明日出发,自是要备着东西。刚刚小红来,也便是这个意思。 要去清平王府,明婉的心思有着复杂。而对于沈长柏,明婉觉得,沈长柏大抵并不会心绪有诸多波动。比如遇事时,这夫妻之间的商量谈话,明婉是觉得不会有的。 所以,即使身为外室子,明日便要进主家,沈长柏今夜也不会来明婉这儿。寻求安慰更是不可能。 明婉总觉得沈长柏心思深,大抵,心中的某一处在觉得,沈长柏在谋求更广阔的东西。 明婉想着。 就在明婉收拾好了东西时,门口处又是有了动静。明婉看去,竟是小红。 灵秀还有几分稚气的小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此刻两眼中正噙着眼泪儿,明婉心中微惊。 “少夫人,夫人叫你。” 小红仍带着几分哭腔道。 这送的衣裳首饰,是为了不让清平王府的人看轻不假。但若是不知轻重,就是蠢。这一巴掌,与其说是打在小红脸上,不如说是给明婉的点醒。 明婉看了一眼小红。 而小红噙着眼泪,顶着一个巴掌印立在那。 在近了兰娘子屋子时,小红并未进去。她还被兰娘子罚跪一整晚。这冷天,也不知明天一早,这腿会不会废了。 许是自己也知道,小红哭的更狠了。却是一点声音不敢出。 明婉看了一眼小红。以前,兰娘子也会罚人,但不会今日这般狠。 在进了兰娘子屋子时,兰娘子正坐在椅上,手中一杯茶,显然是在等着明婉。 “娘。” 抿了一下唇,明婉轻轻唤道。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害怕。 兰娘子看了一眼明婉,也不知兰娘子是不是特意换过了衣裳,略明媚些的衣裳,愈加衬的那张面庞明媚可人。看了一眼明婉,兰娘子道:“正府的老太君病了,让长柏回去。” 语气倒是平常,但提了病了两字。却是一字未提小红脸上的巴掌,以及为何在外跪着的事。 只道。 兰娘子不提,身为儿媳的明婉自是不敢插话。明婉点了点头,细细听着。 兰娘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又轻启了朱唇。 接下来一炷香的时辰,皆是兰娘子对明婉的点醒。既是老太君生病,那去清平王府的时候,自是不能花枝招展。但在往后的日子里,太过穷酸不是让人轻瞧了。何时素何时妆,都要恰到好处。 明婉细细听着,而兰娘子则在上方教着。 待明婉出了兰娘子屋子时,瞧见了仍在那跪着的小红。待她走后,兰娘子必不会让小红跪一整晚的,若跪瘸了,明日去清平王府却是有不便。看了一眼小红,正对上小红那金鱼泡似的眼睛,明婉敛了眸,回了自己屋子。 路上 许是过于寒了,明婉敛了敛衣裳。她不适合这个家,便是如此。过于精明的兰娘子,不知有无情绪的沈长柏。触及的是无尽的宅内阴私。 明婉敛了眸,眸光盈盈,如春波荡漾,不知想的什么。目光微沉,过了一会儿,却是叹了一口气。 待进了屋时 明婉却是猝不及防撞见了正在脱去长衣的沈长柏。那清俊微寒的面容,让明婉微愣。 她倒是未想过沈长柏会来这。 第5章 铺陈 事实上 沈长柏的确不会来这。 只见沈长柏正微侧着身,脱至一半的长衣半挂着那清冷的身形,些许微微贴近了发尾。听见了响动,目光与明婉在一刹那时,触到了一起。 寒秋时分。脱去了外面的长衣,里面是一件青色的长衫。脊背如松,清雅且雅致。沈长柏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又收回了目光。 好似,刚刚自己的妻见到自己的一刹那的愣怔,他似乎没发现。而他的目光,也没被任何人发现。 而明婉却是在下一刻,心中顿时惊觉了起来。 她见到沈长柏不应该是这样的。 心中的警铃,明婉却低下了头。刚刚是她的失误。抿了一下唇,本来便是要和离的,如此是不是正好?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所有的事,都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几个眼神,几个念想。明婉走近了沈长柏,将沈长柏脱下的长衣接了过来。十指纤细,淡淡的女子香。十分自然的将长衣搭在手臂上。 “明日,” 沈长柏来,是要收拾几本书。开了口,却顿了一下。 明婉站在一侧,温顺的静静听着。 “要去清平王府。” 沈长柏道。 在看见明婉收拾在一侧的甚是妥当的,准备的明日的东西,里面也有他的东西,不多不少,全无多余,极尽一个为人妻的本分。沈长柏看了一眼,这与刚刚那一瞬的陌生,倒当真是鲜明。沈长柏收回了目光。 而明婉静静立在一侧,微低着头。她做的,和要和离的意思当真是不符。只是尽了为人妻的本分,如果沈长柏察觉了,那在沈长柏看来,是不是她这个为人妻的,十分的两面三刀。 沈长柏敏感,敏感到任何的一丝细微处,他都能察觉。 是不是,不做比较好? 关于清平王府,明婉并没有多问。以前前世的时候,她也只是隐约知道一些。清平王府这四个字,和沈长柏的身世一样,沈长柏没有明确说过,不要在他面前提清平王府,但明婉却是十分善良的,从不多问。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常人听说清平王府,定会多问。但明婉没有。一如既往的温顺的,什么也不问。 明婉是一个好妻。温顺平和,从不令人多操心。只是,现在他的妻,似乎有了二心。 沈长柏收回了目光。一切似什么都没发生。 沈长柏拿了要带的书,与明婉说了一声要留在书房,明婉“嗯”了一声,沈长柏便去了书房。 待门阖上,明婉看了一眼手中的长衣,清冽的尚残留着沈长柏身上的熏香的长衣,明婉叹了一气。 此时和离是一条路,但等着哪日沈长柏心情好了,提出和离也是一条路。毕竟,自己与他,除了不是良人,他并没有亏待过自己。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沈长柏不是池中之物,明婉也有些后怕,怕和沈长柏挑明了,会怎样。 只是,自己真的要在这时,沈长柏要进清平王府,简而言之是一人一生中最谷底时,抛弃他吗? 不说沈长柏,就是旁人,恐怕也会记恨一辈子。 还是说,再等等。明婉微敛了眸光,想到。 一夜天明 明婉早早的起了 兰娘子在见到明婉一身素净衣裳时,颇是满意。容貌温婉,肌肤如雪,一身素净衣裳衬着那乌黑的发,瞧着,甚是惹人怜爱。 是的,怜爱。 她这个儿媳,便是如此。 兰娘子看了明婉一眼。 而兰娘子今日着的,也是一身素衣。一侧的小红低头不语,侍在一旁。昨日跪至半夜,夫人唤了她起来。夫人为何罚,小红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马车上 “行了。到了地方,就拿我的伤药给自己抹抹。” 兰娘子看了一眼小红,道。 “是,夫人。” 小红低着头,小声应道。 明婉看了一眼小红。 宅子距清平王府,不算是远。只是一个偏远,一个,则是皇亲贵胄,高官达贵聚集的京都。许些人,一辈子也没去过的地方。 兰娘子、明婉,以及小红在一辆马车里。姜婆子也跟在了后头。倒当真有点举家投奔的意味儿。 带着姜婆子,是兰娘子的意思。 姜婆子干活稳重,不带着怎么行。 一路颠簸,快至午时,终是下了马车。 门前早已有奴仆候着,沈长柏是被人从正门迎去的。而兰娘子和明婉等人,则只能从侧门进。 早已闻清平王府,但只有当真见了一面,才知其中贵气。 领路的奴仆,态度颇是冷淡。明婉跟在兰娘子身后,一路跟着。 清平王之子,自是要走正门。被领去见的,是府里的老太君。 领路的奴仆用眼睛看了一眼这举家来投奔他们王府的外室,眼睛轻淡。 而兰娘子此时在意的,却不是这奴仆。而是在担心柏儿。是为人母的天然本性的担心。这份忧虑,让兰娘子本能的未注意这奴仆。或者说,还还顾不上。 过了一会儿,便被领至了一院落处。 “兰外室,您是王爷的外室,应在后院。长柏少爷,” 话至如此,奴仆看了一眼兰娘子身后的明婉,道:“长柏少爷已经成了家,是要单独有一院落的。” 奴仆的话,说的不卑不亢,皆是按着府内规矩来的。意思便是长柏少爷和兰外室是不住在一处的。兰外室住在后院,沈长柏有自己的院落。 兰外室这几个字一出,小红的眼皮跳了一下。以往,还当真无人敢在兰娘子面前说这几个字。 只是这奴仆,也是按着规矩来。 这外室投奔,就像一粒小小的砂砾投入了湖面。未见主家的人,只是被先安排了院落。 小红和姜婆子,是跟在兰娘子身边的。而明婉,则被留在了“自己的”院落,还被安排了一个伺候的丫鬟。这丫鬟,还是领路的管事见二少夫人身边居然没一个伺候的,临时拨的。 二少夫人身边,却没一个伺候的。领路的管事,眼里还当真有几分诧异。几息诧异沉默后,领路的管事便临时拨了一个来。 这几分诧异,以及诧异过后的冷静,三言两语就能拨一个丫鬟来,倒当真意外的显了外室来投奔的几分狼狈。 兰娘子不知心里如何作想。但明婉知道,兰娘子以后,决不是如此。 丫鬟的名,叫小绿。小绿这名,是明婉看了一眼兰娘子,低头抿声道的。 兰娘子知道后,眉毛微微挑了挑,看了一眼明婉,哪有给丫鬟起名,起个小绿的。 过于简单了 身边伺候的人,这名,大多都是出自些诗词,或者干脆讨人喜的。 但兰娘子也未说什么。 今日,是来这清平王府的第一日。倒是未见什么大人物,只是被安排了住处。这轻视的意味,不能再明显了。 小小院落处 其实这院落,倒也精致。到底是清平王府内的。位置瞧着,像是有些偏远。其实,今日,有许些人的心里,是不确定的。 “二少夫人。” 小绿端来了一托盘,里面是刚泡好的茶。小绿唤时,颇是小心翼翼的。二少夫人不知性情如何,好不好伺候什么的。 梨木托盘,纹理细腻。其中一素白玉胚的淡釉茶壶,配以同色的小小茶杯被置在了桌上。一张大案,一对小几,室宇精美。绣花毛毡隔着外面的寒,里头一小小炭盆搁在角落。 清平王府便是清平王府,随处一院落,铺陈都是旁处比不得的。 今日是府内二少第一次见老夫人,这老夫人对二少爷印象如何,许些人心中皆是不确定的。这老夫人若是对二少爷印象不错,那二少爷以后,可是平坦了许多。这印象若是不好,那就不足为惧了。 屋内,明婉接过了小绿递来的茶。小绿见了,悄悄松了一口气。二少夫人看上去是个好相与的。二少夫人的容貌,也当真是极少有。可真好看。小绿看着二少夫人端起茶微抿了一口。 今日,有许些人皆会猜测。而明婉知道,清平王府的老夫人对沈长柏的印象,会是不错的。 放下了杯,明婉看着杯中珀色的茶水衬着那瓷胚。 而小绿,则看着二少夫人。 这从外宅中带的东西,也一一收拾放置妥当。 明婉于小绿的话不多 只是,小绿看了二少夫人一眼,二少夫人连她祖籍何处,家中还有何人都没有问。 小绿年纪不大,但到底是清平王府的人,府里其余主子,在有新人伺候时,总会盘问盘问。这用意,心知肚明。 明婉看了小绿一眼 不是她不多盘问。这贵胄之家,尤其宅院中的处世之道,明婉不是不知道。就说她的婆婆,凡是伺候她婆婆的,恐怕这进她院子的第一日,便被训了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她不会在这里久留,要那么大阵势做什么呢。 明婉敛了眸。 旁人皆以为,明婉端着盏茶,坐于屋中,是为了候着她的相公回来。小绿就是这样认为的。 而事实上,沈长柏则是被清平王带至了军营。在军营呆了一夜。这算是父与子,多年以来的第一次的相处。 说是震慑也好,威严也好。亦或也有着培养些父子之情的意思。寒露深深,篝火燃燃,沈长柏在军纪严明的军帐里呆了一夜。 第6章 江月 “唉。” 富埒陶白之最的老夫人院落处 这是清平王之母,府内老太君的住处。室宇精美暂且不提,每一处,每一个角落,皆是讲究。雕螭紫檀,角落处搁着一正燃着的铜胎羊首炉。 屋内的药味甚浓 琼楼玉宇,室宇之精美。孔雀翎缀成的珠帘微微晃动。样貌清秀的小丫鬟,正给老夫人端着热水。 清平王府的老夫人,封懿和郡主。是当今圣上的表姨母。如今年事已高,这个老太太,以往的养尊处优,尊不可攀,到老了,那份威严愈发沉淀了起来。 那个外室的孩子,倒像是个不错的。 尽人皆知,府内如今有三位少爷。其中,甚得老夫人喜爱的嫡少爷,以及平姨娘生的三少爷,和尚且年幼的四少爷。算上今日来的二少爷,那便共是四子。 明婉在屋内候至半夜 小绿见了,劝二少夫人先歇息下了。 翌日天明,沈长柏才回来。 清雅长衫沾了些许寒气。明婉见到沈长柏,便温声道:“相公。” “嗯。” 清俊面容看了眼明婉一旁侍着的小绿,便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明婉。 这是小绿第一次见到传说中身为外室子的二少爷,那雅逸俊美的样貌,让小绿微愣。 几分惊异,随即低下了头。 二少爷长得可真好看。 一点儿也不像下人们里传的那样登不得台面。 明婉上前,接过了沈长柏脱下的长衣,搭在了臂弯上,见着寒气浸润的沈长柏,未多问,只敛了眸问道:“相公是要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沈长柏看了明婉一眼,道:“用膳。” “是。” 明婉点了点头。 小绿见了此景,心中感叹,二少爷和二少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而只有明婉和沈长柏心知肚明,以往在宅子里时,他们夫妻二人共同相处的时候就不多。 明婉只是按着以往,在尽自己为人-妻的责任。 而沈长柏,倒是行为与以往,有所不同。 这早膳,是小绿从清平王府的大厨房端来的。明婉初来,对这清平王府甚是不熟悉,对小绿的依赖,也就颇多。 饭桌上 “这里如何?” 果真,便听沈长柏如此问道。 沈长柏留下来用膳,果然不只是单纯的用膳。他在问明婉,初来这清平王府,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沈长柏与明婉之间的夫妻情淡,但相敬如宾这个词,明婉做的极好,极尽妻子的本分。而沈长柏,其实也会。 就像此刻。 对于外室子这个身份,其实最厌恶的,恐怕便是沈长柏了。只是他从来不将情绪表露出来。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容不得反驳 因为清平王府的脸面。 沈长柏素日来,是个清冷孤傲的。恐怕心里,早已心生厌恶。 极好看的面容,看了明婉一眼。 明婉敛了眸,抿了一下唇后,温声应道:“都好。娘和我们的院子是分开的。” 明婉将在这府里的事,细细小小,皆温声告与了沈长柏。这是一女子,将家中事务皆告与家中男子的场景。沈长柏清冷眸光的眼睛,说不出的雅致与禁欲。清清冷冷的,却又理智。“嗯。”沈长柏应道。 沈长柏没有说昨晚去了哪,只在听了明婉的话后,用完了膳便沐浴更衣。 这个院子,原叫江月院。有一主屋,还有两个次屋。一书房,一小灶房。偏远,亦可理解为清净淡漠。若在春夏,怕也是绿茵翠润,花香袭人。 小绿原以为的,二少爷与二少夫人感情甚好,后来又觉有几分怪异。比如说,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就不常宿在一处。 除了第一日沈长柏不知去了哪里,一夜未归之外。接下来的几日,大多是在江月院的书房内。怕是在温着书,亦或描摹几笔。 这与一直养在外边的外室子突然回来了相比,似乎低调了许多,亦或不起眼了许多。虽说有府里老夫人重病在卧,总要低调些。但这外室子的归来,就当真如一小小砂砾,投入湖面,再无波澜。 府内有四子,沈长柏排在第二。是府内的二少爷。大少爷,也就是嫡少爷,在府内有不可撼动的地位。而平姨娘所生的三少爷,也是个不省心的主,心比天高,前几日,还在清平王面前表现了一番,让清平王夸不绝口。府里夫人微沉了眼睛。 而最小的四少爷,是新纳进来的通房生的。后也是因为生了四少爷,抬了姨娘。 若说府里的嫡长子,那兰娘子还没有什么。 但那最小的四少爷,却是让兰娘子看透了男人。 在看见那甚是年纪小,容貌清丽的四姨娘时,兰娘子鲜红的唇微微扬了几分,终是化作了几分冷笑。再未说什么。只是眼睛里,更冷了几分。再一转身,又是那个娇媚无双,一袭裙裳,一语朱唇能化了男人骨头的兰姨娘。 院里呆了几日,兰娘子的兰亭院便有了几分生气。 只是老夫人还在病中,兰娘子到底收敛了几番。这白日里,着的也是朴素素净。 老夫人的病,原已是时日无多。这府里的气氛,也是无比凝重。但最终还是在不惜各种名贵之物下渐渐好了起来。这才让府内松了一口气。 这病,倒是让府里的人明白,老夫人的确年事已高。 老夫人日渐好起来,这府里的气氛也一日日又恢复往常。原先在江月院的明婉,倒是被兰娘子派了人,叫去她那。 想来,自从到了这清平王府,明婉一直没有给兰娘子请过安。不过想到她初来清平王府,也是情有可原。 兰娘子的院子,在更里面些。 明婉换好了衣服,跟在领路的丫鬟后面走着。 这丫鬟,看样子是新拨到兰娘子那的。谨言慎行,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清平王府,明婉还未走动过。曲径小路,弯弯绕绕的,一路上,也会碰见其余的家仆,用眼睛偷偷望着这听说中的二少夫人。 这几日,沈长柏与明婉是处在一处的。 只是,愈是相处,这明眼的外人就越能看出些什么。 小绿就觉得,好像有那么一些奇怪。 又好像没有。 小绿心思简单,想法又单纯,想不通的就放在一处,也不多问。跟在明婉身后,去那还未见过的兰姨娘的院子。 小绿还没有见过兰姨娘,对于能生下二少爷这样的人,小绿其实心里还是很好奇的。 兰娘子的院子,叫兰亭院。 虽说在更里面一些,但其实挨着清平王的院子,还是稍属偏远一些。院子也不算大。 这府里后院的一应事,据说是府内王妃管着的。 至了兰亭院 那原先领路的丫鬟先进了去侧身为明婉撩开帘子。 “二少夫人。” 那丫鬟轻轻唤道。 小绿上前接过明婉脱下的披风,一跨进去,再走几步,便见到了坐在撒花软缎大榻上的兰娘子,以及侍在一旁的小红。 “来了?” 只见兰娘子微抬了抬眼,道。 小绿见到了传说中的兰姨娘,见到对方已为人母却依旧好看的容颜,感觉上,是个厉害的角色。 “媳妇给......” 明婉点了点头,刚要按着以往的请安方式,话至称呼上,却是顿了一顿。 似有些不知怎么称呼。 兰娘子看了明婉一眼,开了口道:“还是先叫我娘吧。” 明婉点了点头。 “娘。” 落了座 兰娘子先看了一眼明婉身旁的丫鬟,后收回了目光,对明婉道:“柏儿那如何?” “回娘,相公都好。” 明婉道。 “只是第一日,相公一夜未回来。” 明婉向兰娘子报道着。 兰娘子听了,微垂了眼睛,大概,是被他那许久不见的爹叫了去吧。心中猜到些许,兰娘子也未对明婉解释什么。只是问着明婉对新院子还适不适应,有没有缺什么。 明婉一一答了后,兰娘子终于将眼睛放到了一旁的小绿的身上,道:“这是新配的丫鬟?” “是。” 明婉看了一眼小绿,低头答道。 兰娘子打量了小绿几番,后,向小绿问道:“一团孩气。叫作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被乍问到,小绿略有些慌张,看了二少夫人一眼后,乖乖答道:“回兰......兰外室,奴婢叫小绿,今年十六。” 这姨娘,不是随便叫的。 只不过大家都默认了兰娘子姨娘的身份。 而府里似乎也是打算这样的。 但真正的姨娘,是要过文书的。 兰外室这几个字,兰娘子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看着小绿,在听到小绿这两个字时,看了一眼明婉。 后来,小绿去姜婆子那领些明婉和沈长柏爱吃的糕点时,兰娘子对着明婉道:“这大户人家,给下人取名,总爱从出处里寻。” 明婉抬头看着兰娘子。 兰娘子这是在点醒她,说身边伺候的人的名字,取的太过简单了。 小绿这名,的确太过简单。 甚至还有些乖巧讨好的意味。兰娘子看着明婉。儿媳妇乖巧孝顺是好事,只是这为人处世方面,还是要教的。 “是,娘。” 明婉低头应道。 “嗯。” 兰娘子点了点头。 只是小绿这名,倒也配那简单的小丫头。况且,也是儿媳妇第一个亲自取的名,该点醒点醒,该教教,但倒未让明婉给小绿改名。 “算了,以后总还会给你派伺候的人的。” 兰娘子道。 这话,似在肯定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兰娘子是如何成为清平王的外室的,这一点,兰娘子从未提过。但以后,她肯定会在这清平王府,越站越稳。一侧的小红听了夫人对少夫人的话,夫人觉得少夫人给那个丫头取名取的简单了,可是也没见夫人给她改名呀。 兰娘子当然不会改名。 小红这个名字,可是让清平王怜惜她在外面受的苦的好手段。 出了兰娘子的院子,小绿提着从兰姨娘院子里拿的糕点跟在明婉身旁。 明婉敛着眸慢慢走着。 一侧的小绿见了,兰姨娘感觉是个厉害的人,抿了抿嘴,小绿道:“二少夫人,原来你喜欢吃这样的糕点啊。” “嗯。” 明婉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小绿,后道:“你会不会觉得,小绿这个名字有些简单了?” 她的确用了小绿这个名字,讨好兰姨娘。 宅院深深,兰娘子会越站越稳。这清平王府的水,会越来越深。 小绿却是摇了摇头。 “下人的名字,都是主子起的。” 小绿道。这本来就很正常。 第7章 跪着 见小绿摇头,明婉转过了头。一袭素色衣裳,纤腰楚楚,微敛了眸。姿容若雪,温婉动人。 二少夫人,当真极美。 大厨房处 小绿以前的名,叫二丫。近日二丫被叫去服侍新来的二少夫人,倒是少见了。 “二丫,听说府里新来了个二少夫人?” 以前共事的大厨房里任职的人道。 小绿点了点头。 她这次来,是给二少夫人端些米粥的。 “那二少夫人怎么样?” 一微胖的淘米的婆子问道。 小绿微抬了抬头,想了想。下人是不好在主子背后议论是非的,小绿答道:“很好。” “听说是小地方来的。这性子小。” 淘米婆子似什么都知道似的摆摆手摇摇头道。 这一言一语的,小绿将米粥端出了大厨房。 这几日,因着老夫人的病渐渐好了,这二少爷回来的事也渐渐到了台面。 当然,若是老夫人有什么万一,这不祥的名头也说不定会被什么有心人拿出来大肆宣扬。 这回了清平王府,不是仅仅回了那么简单。 上次老夫人见了这个外室来的孩子一面,印象还算是不错。和清平王说着认祖归宗的事。 这孩子回来了,自是要认祖归宗的。 清平王也是认同。 这事,却是卡在了清平王府主母那。也就是清平王妃。认祖归宗,就先是要上书,给兰外室一个名分。却是被清平王妃拿太后崩逝不足三年为借口给避了回去。 清平王妃依稀可见年轻时,是如何貌美端庄的。屋内陈设华丽,淡淡的熏香极为舒心。 保养得宜的精细的手,抚着茶杯的盖子,不咸不淡道了一句:“太后崩逝不足三年,你这外室......” 说至此,清平王妃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清平王。清平王即使人至中年,但那好底子,依然瞧上去是丰神俊朗。养出了足足的一番上位者气息。 “你这外室子,说出去到底也不光彩。要在这个时候,给外室子认祖归宗......” 一旁的清平王眉头微皱,显然清平王妃拂了清平王的意,清平王心里不悦。 但眉头皱了半天,却最终化作一叹气。 琰清能让兰娘子做了一辈子外室,又怎么会让她回来。看了一眼清平王,琰清敛了眸,道:“外室子正名,那就先让他在国子监适应些时间。若是能适应了,将来也不丢清平王府的脸面。” 国子监是诸贵家子弟自幼学习的地方。那里有的是资源人脉。将来做官,也是自那出来。 知道琰清心中放不下以前的事,但到底换了个说法。也算是顾及了他的脸面。清平王看了一眼自己的王妃,心中叹了一气。清平王妃说的也是在理,清平王想了一番,算是赞同王妃的话。 府内嫡子,自幼聪慧,非常人所能及。早已高中状元,如今,更是在朝中担着职位。四子尚小,妾室所生的三子,也是钟灵毓秀甚为出色。 这二子如何,还的确需要多加考量。 清平王想了想。 清平王妃琰清看了一眼清平王。 她现在倚凭的,是母家。 转了目光,清平王妃微低了头,看着手中茶盏。 这正名之事,却是被清平王妃阻挠了。虽未有风声,但兰娘子却能猜出些什么。 兰亭院之美 在于兰花开的时节 朵朵之香 这是往昔 如今 琰清将原先的院子推倒重建了一番,兰花不再,院名,也成了兰亭院。 兰娘子立于兰亭院内,水烟绸缎,向是娇柔的面庞,却意外的有了一丝凄清的意味。 她在外产子,其子,也终身入不得宗祠。 在清平王看来,如兰的回来,就好似一切回到了当初。她依旧娇柔貌美,声娇语柔。 男人对事物的思考,往往更理性些。尤其对于身处上位的男人来说。对女人的情意,和对子嗣的考量,那是分开来的。他承袭王位,朝中有一席之地,军中也有任职。膝下子嗣也皆优。若是兰娘子哭闹怨恨着,那指不定会令这个军权两有的男人厌烦。 但兰娘子没有。 她从来不提。 就好似,沈长柏不是她的孩子一样。 兰娘子会对他温柔娇笑,也会凄哀惹怜。 兰娘子在后院的谨小慎微,却也加重了明婉身上的担子。在这里,在这个时刻,明婉与沈长柏是一体的。会共同分担着责任与压力。 沈长柏孤冷卓越,但这是一个百年传承的世家。 未有正名,却是先让沈长柏接触国子监。清平王妃唤明婉与沈长柏时,铺陈华丽的屋内,坐在软缎大榻上端庄美丽的女人,那一份端庄与威严,显示了她,这个府里的主母的身份。 琰清为着让那个外室子进国子监的事,见了他们。 一进屋,视线首先停留在了那个外室子的身上。五分像那个谢如兰,五分,则是清平王。五官俊美秀丽,气质清冷霁月风光。倒当真生了一副好样貌。 清平王府的当家主母看了一眼沈长柏。 随即,又将视线挪至了旁边的女子身上。 这一望,却是微愣。 过了一会儿,只见清平王妃开了口,淡淡道:“你是清平王府的少爷,如今回来了,自是要去国子监的。” 虽说年龄大了些,但是国子监也不只有学童这一个身份。 清平王妃看着下面的沈长柏。 精致的妆容,以及角落熏着的名贵的香,这话,说的轻淡温和,不急不缓,却容不得反驳。沈长柏在琰清面前的表现,可以说是不卑不亢。清俊面容,到底年少。白皙的肌肤,微抿的薄唇。清雅秀丽的眼睛,微垂着。 国子监是专收贵族子弟的地方。以前的沈长柏,是无法触及到的。琰清要看沈长柏有几分真才。 待沈长柏出去后 琰清看向了留在原处的明婉 刚刚沈长柏由人领了出去,此刻,屋内便剩下清平王妃 “按着规矩,你应该唤我一声嫡母。” 似是体谅明婉初来,琰清开了口道。 明婉微抿了下唇,道:“嫡母。” 琰清看着前面的女子,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便让明婉退下了。 沈长柏被清平王妃叫人领至了何处,没有人告诉明婉,明婉也不敢问。待出了清平王妃的院子,却不曾想,一清秀丫鬟上了前来,对着明婉道:“二少夫人,夫人叫二少爷跪在了宗堂。这夜里多寒,夫人道,叫二少夫人给二少爷添些衣料。” 跪在了宗堂 小绿心下一惊 怎么夫人好好的,就罚了二少爷 而明婉则看着那丫鬟 清平王妃让沈长柏跪在了宗堂 过了一会儿,明婉微低了头道,“是。” 声音温和,不卑不亢。 传话的丫鬟看着这府里唯一的一个少夫人,这温和的气质,倒当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离了清平王妃的院子 小绿心里有些惴惴 看着前面的二少夫人 想说些什么 又不知该说什么 而明婉则在前面走着 微敛了眸 清平王妃让沈长柏跪着,用的借口,肯定不是罚。大抵应该是跪拜先祖。 只是不论借口如何 这跪是真 跪至深夜也是真 这是沈长柏来至清平王府所受的曲折 而她,要陪他一起担着。 清平王妃的院子 清平王妃说的,的确是跪拜祖宗。 这话,谁也挑不出错。 也的确是有她的道理。 一直身处外室,从未跪拜过祖宗。国子监里皆是贵胄子弟,如今要进国子监,在宗堂跪一跪,是好的。 端着茶盏,一手抚了抚盖子。端庄的女子却是想起了那明媚的可人儿。 端庄温婉 一瞧,是个简单,赏心悦目的。 是她寻儿媳的标准。 只是这标准,恰恰重合了。这违和感,倒是让她微愣。 也不知谢如兰是从哪里寻来的 难怪早早的,就让自己的孩子成了家。 是个眼毒手辣的。 江月院 这二少爷被夫人罚跪在宗堂,小绿也跟着二少夫人心中甚忧。看着二少夫人微淡,目光却微沉的神情,小绿不禁开口问道:“二少夫人,这事......” 明婉看了一眼小绿,又收回了目光。 这事,是要她担着的。 在外担着,里面,也要担着。 清平王妃让她给沈长柏添衣,兰娘子那,日后,也是由她来说此事。 兰娘子爱子如命。但沈长柏是个孤高的。所以,为了沈长柏,现在不能将这事告诉兰娘子。而日后兰娘子那的说辞,也是由她来说。 为-妻的责任......吗? 眸光微闪了下 这事,明婉很擅长。上一辈子,她就做了一辈子。 “先将东西收拾好吧。” 明婉温声答道。 即使此时,二少夫人的语气,仍是温和的。小绿嗯了一声,心里,为二少奶奶担心。 听说宗堂又阴又冷,如今又是那样冷的天。还要到夜里才能去给二少爷添衣。 明婉将东西备的很周全,一旁的小绿看了,心里很是佩服。 又添了些饭菜 到了夜里 来至了宗堂 宗堂的确甚是冷。比起那寒风,更有一种寒入骨子里的冷。小绿当即瑟缩了一下,完全不能想象二少爷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 “二少夫人。” 小绿唤了一声。 明婉将衣服和食盒从小绿手中接过,将小绿留在了原地,进了去。 第8章 子监 一推开宗堂的门 里面更是阴寒。 阴冷、安静。不似于别处的高堂广厦飞阁流丹,而是一种旷静。因空旷而安静。 首先见的,便是那跪在中间的身影。 明明是跪着的,从明婉这看去,却仍觉得那背,巍峨若玉山。极好看的侧颜,是一种无情和冷漠。 明婉从未读懂过沈长柏的心。 就似这一刹那 无情、而又冷漠 也许,沈长柏根本不屑于外室子这个身份。这一切,不过是强加在他身上的。 许是听见了动静,沈长柏那好看的眼睛,眼眸微动了动。那无感情的眸光瞥向了明婉。 是明婉。 见沈长柏发现了自己,明婉上了前。 温顺的在沈长柏旁同样的跪下,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清平王妃做的有一点十分之好,那就是让沈长柏跪在宗堂时,明婉并不在。这保留了丈夫的威严。 而明婉,也做了同样的措施。 这些饭菜的菜色,无一是出自兰亭院的。甚至大部分,还不是沈长柏喜欢的。 沈长柏看了一眼这些饭菜。 常人早已饥肠辘辘,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起来。而沈长柏,仅仅是看了一眼。 这些大部分还不是他喜欢的菜色。 明婉并没有将此事告诉兰娘子。 沈长柏看了明婉一眼。 明婉微敛着眸,当一个妻子,当一个儿媳,她好像,已经很是习惯了。 抿了一下唇,明婉温声道:“相公,这些菜,有些许不是你喜欢的......” 明婉温声细语解释道。 沈长柏的威严需不需要她来维护,明婉不知道。明婉只是做了她能做的。不出错的。 将来离去,也能得个善终。 对于这些不喜的菜色,沈长柏未说话。 衣物明婉倒是带的足够妥帖。 对于这些饭菜,沈长柏终究是未动。 倒不似是不满于这些不是自己喜欢的。只是未动而已。而那些衣物,沈长柏也没有动手添上。明婉见了,只是手里搭着要为沈长柏添上的衣,静静的陪着沈长柏跪在一侧。 传话时,清平王妃并没有说,她不能陪着他。 就这样,静静的陪着跪在一侧。 明婉温和,好似温和了时光。 这样一个温婉貌美的少女,静静陪在一侧。那原本巍峨若玉山的背影,竟显得无比登对。 “这里夜寒,你先回去。” 沈长柏清冷禁欲的眸光看了一下明婉,道。 这里夜寒,说这话的人,好似全然不是那个已经跪了许久,周身冰凉无一丝热气的人。 明婉看着沈长柏。 此刻,手中搭着的,沈长柏的衣服,显得如此明晰。 明婉在尽自己的责任。 而听了沈长柏的话 是了 虽不是良人 但沈长柏也做到了一定的相敬如宾 只是,如果现在说想要离开他,或者一定会离开他,常人一定还是不能容忍的吧。 明婉看着沈长柏,过了一会儿,微敛了眸,顺从的听了沈长柏的话,将手中搭着的衣物仔细叠好,放置一侧。然后起身离去了。 宗堂里,是沉木与楠木。庄重肃穆,又清冷至无一丝人情味儿。明婉出了宗堂,待阖上门,小绿见二少夫人出来了,当即唤了一声:“二少夫人。” 这几日,老夫人的病是愈发好了起来。只是,屋子里还是稍有沉闷。充斥的,满是药味。这正是天冷的时候,见不得风。前些时候,老夫人最喜爱的嫡孙正在上任,这病重时,也来不及回来。如今,终是赶了回来。作为这府里最有地位的人最疼爱的孙子,这样貌就颇是不俗。最难得的,就是那一身温文尔雅观之可亲的气质。 只可惜,身子骨弱了些。终年泡在药罐子里。 夜深寒 宗堂内 依旧背挺直的沈长柏在过了许久后,那清冷的目光移至了明婉留着的衣物上。 又回想起她见到他的那一刹那僵硬重合 沈长柏移开了视线。 清冷好看的面庞上,依旧淡漠。唯独一双眼睛,极尽理智与禁欲。 这就是有二心的人吗? 如果此时,明婉知道沈长柏已经认定她有了二心,不知如何作想。是该胆战心惊,还是如何。 沈长柏的确如她所想的敏感。还甚为敏锐。 府内的一切事宜,尽管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里一丝一毫的变化,却能代表着什么。 主母罚了那个外室子 这事,已有一些人知道了。 清平王及老夫人那,琰清让那个外室子跪的是祖宗,既是清平王府的人,跪宗堂理所应当。 况且也是要进国子监 这跪一跪,也是清心智,明祖宗。有何不可。外人知道了,也只是道清平王妃治家有方,嫡母有道。 兰娘子也知道了这事,却是意外的没有对明婉说什么。也没有责备明婉。琰清那个女人要做什么,明婉能拦得了什么。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谨小慎微再谨小慎微。 看了一眼明婉 兰娘子让自己的儿媳妇上前,那纤细不沾阳春水,涂着艳丽蔻丹的手,从手上褪下了一个质地细润的玉镯。看着那玉镯,兰娘子目光微微动容了些。 随即,将玉镯戴至了明婉手上。 明婉低头看着那玉镯,似想到了什么,眼神无波。 “当人家的娘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陪在自己相公身边。明婉......” 兰娘子看向了明婉。 那份无波澜掩了去,明婉的眸光,又如往常般柔和善良。 “你是个好儿媳。” 这是兰娘子第一次这样对明婉道。 一侧的小绿见了,心中微惊。原本还有一点以为兰姨娘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没想到,兰姨娘也有这样一份慈心。 起码对二少夫人说的话 世间任何一个作为儿媳的,都没有不动容的。 小绿对兰姨娘,稍稍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理解。 明婉抿了一下唇,随即温声道:“娘,这是儿媳应该的。” 这个镯子 从质地上来讲,虽上乘,但非绝品。 而让兰娘子动容的原因 是因为 这是她和清平王情定时,清平王给她的定情之物。 兰娘子却未将这个说出来。只将镯子,给了明婉。明婉是个好儿媳,这是她自第一日进他们家门时,兰娘子就知道的。明婉之好,好到清平王妃初见时,都诧异。诧异这不像是兰娘子会选的儿媳。 待出了兰亭院 刚刚兰姨娘刚给了镯子,就挥挥手让她们出来了。小绿想,难道兰姨娘是外冷内热型的? 直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 小绿才明白,兰姨娘是真的冷。外冷里冷,只有偶尔时,才会真情流露些。而这给镯子时,便是那偶尔。 手腕上的润质重量,让明婉微敛了眸。 兰娘子让她陪在沈长柏身边 感谢她陪在沈长柏身边 只是,她上一辈子 已经陪了 她和沈长柏相敬如宾,到合适的时候,提出和离,沈长柏应该不会拒绝。 只是现在,却是不好拂兰娘子的意。明婉摸了摸腕上的润质,眸光微沉,又放开了。 府内四子 嫡子就罢了 但那个尚小的四子 兰娘子淡淡的微噙着的冷笑 看了只让人发寒 而若说沈长柏回来,最被威胁的,就是同为庶子的三少爷了。毕竟嫡子地位不可撼动。平日里,他也争取在清平王面前表现。只是如今,又一庶子回来了。样貌文采皆好,这不得不让沈初星产生了些危机感。 对于这个外室子,嫡母肯定是不喜欢的。 但嫡母让这个外室子跪宗堂,同样让沈初星不喜。 跪宗堂,就代表承认了他在清平王府庶子的地位。 这让沈初星愈加有了危机感。 正好这个外室子,也是他血脉上的二哥,要进国子监。却是还在未有正名的情况下。国子监是什么地方,那是一群贵胄子弟聚集的地方。未有正名,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虽已不是学童,但沈初星还是能自由进入国子监,与老师、同窗论文或者旁学。有沈初星的推波助澜,让沈长柏在初进国子监时,就遭受到了不少排挤与刁难。 起初,这些都还是私下里的。 而这些,沈长柏却是从不说的。明婉看着貌似与平常无异,一样雅致淡漠的沈长柏,有些变化,只有一日日相处后的人才能知晓的,就比如,她现在看到了一日比一日深冷的沈长柏。 关于沈初星,明婉只大概记得,是个样貌才学皆不错的人。只是视沈长柏为眼中钉。而如今看着这愈来愈内里深冷的沈长柏,明婉敛了眸。噬虎,终将被反噬。只上前为沈长柏添了件衣。 而沈长柏的变化,小绿却是看不出来的。在小绿看来,二少爷已经入了国子监,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感情也好,这江月院,已经越来越踏入正途了。 沈长柏看了一眼为自己添衣的明婉,这个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只是, 却是有二心。 一抹纤腰,少女姿容柔美。气质温和。肤白如雪。明婉有着自己的心事,而沈长柏,也在心中察出了些端倪。所以这表面夫妻,表面上的温馨濡沫,却是许久未行过房事了。 少年清俊,文人墨客的独有的雅致。一袭长衫,干净清冽。在烛光之下,竟有一种容颜如玉的错觉,似玉铸的一般。 第9章 物件 老夫人的身子渐好 这日 便将明婉叫到了面前。 对于次孙,她还是很满意的。而次孙媳,也是时候见见了。 明婉来时 沈辞玉也在 沈辞玉是府内嫡子、清平王世子。早些时候,就已经在朝中担着职位。深受陛下的赏识。是实打实的少年英才。只是,身子骨弱了些。即使如此,仍是温文尔雅,品德兼修。当真应了那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而今,不过休息在府,来与老夫人请安。 “二少夫人。” 丫鬟道。 撩起孔雀翎的帘子,角落的香炉里燃着淡淡的宁神香。大榻上坐着一个老太太。 着着深色的绣福八锦,面容和蔼。两鬓斑白。许是大病的缘故,稍显得有些瘦弱。 见到了孙媳,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 “给老夫人请安。” 明婉道。 “来了?” 老夫人道了一句。 来此请安的沈辞玉也向明婉看去。 近日府里爹的一个外室来了府,这沈辞玉知道。而这,就是他的那个弟媳? 只见来人气质温和 杏眸流光,未施多少粉黛,但愈加显得肌如白雪,吹弹可破。齿如瓠犀,唇不点而红。微有些清冷,一双眸光,却柔柔似春水。 老夫人打量了几眼,点了点头。道:“上前些来。” 明婉抿了一下唇,乖巧道:“是。” 这上前了几步,老夫人看了,愈是满意。 着人赐了些物件 待打量好了后,老夫人对着明婉道:“这是你兄长。” 清平王府内,担得上兄长的,那便只有嫡子。明婉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兄长。 女子声音轻柔,有些温凉。 沈辞玉是出了名的公子如玉。有着极好的脾气。但他的能力也是出众的,无人敢小瞧。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沈初星说,嫡子地位不可撼动。在对于府内庶子方面,沈辞玉倒是颇为随和。并不会出手为难。 这次老夫人见了孙媳,倒是颇满意。举止端庄,气质温和。原本清平王府的人,就是要符合清平王府的脸面。若是这孙媳不符合老夫人的要求,那换人,也不是不常见。 本就是区区一个外室私自择的,眼界低也是正常。 而清平王府的子孙,这正妻,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在老夫人眼里 一个妾,就是一个妾 而一个子孙,那是清平王府的子孙。 子孙的地位,是要高于后院那些妾侍的。 幸好,万事大吉。免了那些个繁琐事。 但若是哪日,沈长柏对老夫人说,他想要换,换一个门当户对的。那老夫人是会应允的。 而说起来 沈长柏倒是从未对清平王府的人说,他想要换妻。换一个门当户对的妻。上一辈子就从未。 细细想来,沈长柏许是,还是有些许可取之处的。 所以明婉死后,华冠丽服,名在史书。 江月院 老夫人赏的物件,都是极佳的。小绿见了,打心眼里为二少夫人开心。 一袭淡蓝色的轻罗裙裳,明婉坐在屋内的大榻上。纤腰一抹,肌肤白皙。 沈长柏入了国子监 老夫人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而兰娘子那,听说清平王近日多有去那兰亭院。兰娘子的朱唇媚语,惹人怜惜时,也是楚楚动人。那生下四子新抬的年纪小的姨娘,在兰娘子面前,愈发胆小了起来。 兰娘子渐渐也是得了宠 这院里伺候的人,也陆陆续续又拨了些过来。 这表面上,一切都渐渐好了起来。 而私下里,那一点点愈加深冷的沈长柏,却是让明婉微微陷入了神思。 这拨来的人里,那日兰娘子教的,身边伺候的人的名,都大多有出处。空闲时,明婉也会翻些书册。但有名无名,这贴身伺候的,还尚只有小绿。 人多眼杂,新来的也不一定就信得过。况且明婉也不是张扬的人,便图个清净。 精致的屋里 一主一仆,倒有那么份清净温馨。 明婉翻着书册,纤细如葱根的手指贴着纸页,微敛的眸,眼里有那么分忧虑。 夜已深 沈长柏却还未回来。 微蹙的眉,一侧的小绿看出了,心里也同样跟着担忧。二少爷还未回来,二少夫人担心,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这么晚了,二少爷怎么还没回来呢? 就在小绿忧心不已时,院处有了些许动静。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明婉起了身。 门推开 黑夜中,那一袭长衫容颜俊美的沈长柏,正从外头归来。 “相公。” 明婉见了,温温的唤了一声。 “二少爷。” 小绿唤了一声。 “嗯。” 如往常一样,沈长柏淡淡应了一声。跨进了门。明婉见了,未问沈长柏为何如此晚归,只让小绿将温着的饭菜和煲的汤端来。 “是。” 小绿应声去了。 明婉上前,极其自然的帮沈长柏脱下外面的长衣,淡蓝色的衣袖,搭着男子的长衣。在看见那里面衣裳的一丝血迹时,明婉微愣。淡淡的竹香,清冽且好闻。那血迹,只是渗出了一点。看样子,似是简单处理过了。 轻薄柔软的月白色布料,清瘦挺拔的身形,那血迹,有些许明显。 沈长柏看了眼那渗出的血迹。 明婉也同样看着那血, 过了一会儿 微敛了眸,心下大抵明了。 沈长柏在国子监的处境,明婉一直知晓。甚至他在清平王府的处境,明婉也知晓。 “相公......” 明婉开了口。 眼睛看着那伤。 沈长柏看了眼明婉,似不欲解释什么,只淡淡道了一句“无妨”。 见相公不欲说什么 明婉也不多问。只微敛了眸,转身淡淡吩咐小绿先不急上菜,端些热水来。 小绿心中微疑,但仍是应了。 屋内 沈长柏坐在大榻上,一侧,是为沈长柏包清理扎伤口的明婉。只见明婉温顺,双睫若羽,肌肤似雪。且因微低着头,而露出的脖子,曲线优美,纤细白皙。 只有当撩起衣袖时,才知底下的伤是如何触目惊心。明婉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伤很深,受伤的人,应该甚是疼痛。看样子,像是匕首划伤的。 “怕吗?” 忽的 沈长柏开了口。 明婉微愣,看了一眼沈长柏。 只见沈长柏望着她。 沈长柏看着在一侧为自己清理伤口的明婉,微蹙的眉,一双春水柔光似的眼里,是细心与仔细。沈长柏的声音很好听,有着淡淡的清冷。 这伤口狰狞,但伤的好像不是他。 怕吗? 明婉看着沈长柏,一时竟不知怎么答。 自是不怕的...... 我是你的妻。 唇未启,明婉却忽的被沈长柏揽了过去,压在了身下。清冽的淡淡的竹香,一时让人无处可躲。清冷禁欲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只见沈长柏埋在明婉的颈间道:“我想行房事了。” 明婉的身子 瞬间的僵硬 似血液都不能流动般。 铺陈精致华丽的屋内,一男一女,俊男美女。明亮的烛火下,那手臂上的伤,因动作拉扯,鲜血又流了出来。 这好似,是明婉的底线。 “相公的伤......” 明婉开了口。 这是此时,最妥帖的易寻的借口。 “无事。” 沈长柏道。 沈长柏的眼睛,明婉看不到。那是一如既往的清明与禁欲。伤口仍在流血,沈长柏一向不是个喜行房事的人,但在这房事中,稍稍用些心思,也能让与他合-欢之人得到心理身理上的欢愉。 这房事,明婉从心理上身理上,都是拒绝的。 她不愿意 这不是很奇怪吗?她和沈长柏,已经不算夫妻。夫妻之情已尽。怎么还能做如此亲密之事。 重生那时的第一次 给明婉的感觉 和强-暴无疑。 身心都是拒绝的。可要明婉说,明婉却又不敢说出口。 国子监的事,明婉知道。清平王府沈长柏的处境,明婉也知道。甚至将来沈长柏的处境,明婉也知道。 遭受了排挤与奚落 会让一个人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吗?而沈长柏,是将这些,转为了情-欲吗? 微沉的眸光,当身子最深处被撑开时,一室春宵。门外的小绿,满脸赤红。难怪二少夫人说先不上饭菜。听着里面细微的声音,二少爷像是个很有手段的。 虽说不宿在一处,但这夫妻相处的时间,还是有的嘛。 江月院有不少的奴仆。其中,还有不少的丫鬟。这屋内声音虽小,但此时夜深人静,不少原本就对丰神俊貌的二少爷心有好感的未经人-事的小丫头,此刻更是满脸通红。 明婉的二心,与她的行为举止不符。而沈长柏,则是为了看看她会如何。国子监的事,沈长柏说了无妨。手上的伤,这伤人者,却是再也不敢寻沈长柏的麻烦了。以后见了他,恐怕也是绕道而走。要利用者,或者为了达到某一目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世人皆是如此。 这是这些日子,沈长柏所明白的。 只是虽说如此 但若此时,明婉说要离开他,恐怕也会被恨得牙痒痒。 屋外的仆从早已听得了里面的动静,待适时时,端着热水进了去。雾气弥漫,明婉涨红了面颊。墨发如云,泼在那纤瘦的美背上。房-事后的体力不支,让本就柔弱无骨的她愈发娇媚动人。沐了浴,待一切清理干净后,小绿便上前问道可还要将饭菜端来。 明婉点了点头。房-事后的明婉,便有些许沉默。肌肤白腻,容颜娇美,纤细如葱根的手,帮沈长柏上着药。 不论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药还是要上的。 毕竟,没有哪一个妻子,会任着自己丈夫的伤流着血。 微敛的眸 长睫若羽 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红了眼眶 屋内甚静 静静谧谧的。角落炭盆里的炭,将整个屋子烘的暖暖的。清平王府名贵的香料,将这个屋内,熏的清新淡雅。这密闭的屋子,似将两人的气息拉得格外的近。 明婉遮掩的再好,也与以往不同。 没有抬头一声温声的“相公”,也没有那温柔若春水的眸光。 “若是怕,便不要顾了。” 忽的 沈长柏出了声。 指的,是他的伤。 伤口狰狞,她若是怕,便不要顾了。 明婉听了,未答。手上的动作,却是未停。依旧轻柔缓和。 过了一会儿 沈长柏却是用手抬起了明婉的面庞,让那双红了的眼眶无处可躲。沈长柏看着明婉,眸光微沉了些。 明婉心中却一阵惊慌。 对上沈长柏的目光,世上没有人和自己的丈夫同-房后,会泪眼的。 她该怎么解释。 忽的,只听沈长柏道:“刚刚弄疼你了?” 明婉微愣。 随即,微敛了眸。算是默认。 沈长柏一向清冷禁欲,这话,从他的口中,无端的显得几分暧昧。 那清冷微沉的眸光 似是说的意有所指。 明婉微微摇了摇头。似是说不是。纤细的手指,分外灵巧的帮沈长柏包扎好伤口,让小绿上了菜。 体力不支,便有些懒洋洋的。话少,倒也似正常。 小绿在一侧看了,打心里为二少夫人高兴。外院里,不少丫鬟女婢,为着这一日春宵,春心暗暗萌动。毕竟,二少爷长的一副仙人貌,气质虽冷,但依然能让人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天明 第10章 门第 沈长柏受伤后,却是未一早便去那国子监。明婉敛眸,猜想是不是今日休息。小绿端了些煲的汤,送去了沈长柏那。沈长柏在书房中一呆,便是一日。 这日子一日一日过了 无论怎样,要论起明婉,那是府内如今唯一的一个孙媳、少夫人。老夫人既有认可的意思,那旁人自是也不会为难她。这日子,一点点步入了正轨。明婉肩上的担子,也一日一日重了起来。愈加有清平王府二少夫人的派头了。 这日,老夫人唤了明婉,说起了明婉的母家。虽也大致知道不是什么显贵人家,但如今明婉毕竟是清平王府的少夫人,不能失了清平王府的脸面。便让明婉回一趟母家,携些东西。 明婉的母家,甚是简单。家世清白,家中有一尚在教书的老父。生母早亡。还有一收养的哥哥。哥哥成家后,明婉与其也不甚大亲近。 虽说是老夫人发话,但门第到底不对等。所以若要谁陪着,那是不现实的。兰娘子不可能,沈长柏也不用。所以,是明婉一人回去的。 当年,明婉的爹,明先生,因舍不得明婉远嫁,他家在近郊的村落,又加之沈长柏一身文人墨气,所以就把明婉嫁在了京都的沈家。 “二少夫人。” 小绿撩起了帘子,唤道。 明婉弯腰,进了马车。 这一路,是小绿陪着明婉去的。 对于爹 明婉的心微微复杂 这父女间的亲情做不得假,许久未见爹,记忆中前世最后一次见的爹,已是垂垂老矣的老态。心中微酸。 对于这一世 明婉总想着离开沈家。 离开沈家后如何,明婉也想过。 她女红甚佳,可以开一绣坊。亦能识文断字,可作女先生。陪在爹的身边,小桥流水碧潺潺粉墙黛瓦,能够尽上一世未尽的孝。 马车缓缓而行 这一路 慢慢至了近郊的桃花村。 这村名甚美,名桃花。不知是否取意桃花源。民风淳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间可见耕牛以及玩闹的孩童。这一精美不俗的马车,慢慢驶入了人们的视线。 “二少夫人,这就是桃花村?” 不是“到了”,反倒问向了明婉。明婉点了点头,小绿搀着二少夫人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 明婉看着熟悉的景物 这就是桃花村 眼睛微微有些热。 “这不是琬姐儿?” 村口守着的陈大爷看着从那马车上下来的贵人,仔细瞧了瞧,这才确定这不是明先生家的闺女琬姐儿吗? “陈伯。” 明婉唤了一声。 还真是。这一听叫他陈伯,那不就是那个琬丫头吗?一段时间不见,这回来,还让人认不得了。瞧那马车,以前只有在官老爷那才见过的气派物件儿。 见是琬姐儿,陈伯也放了人。明婉再又上了马车,这马车就直接一直驶向明婉的家。 明婉家的房子,在这村里,显得中规中矩。不好不差那种。又因明婉的爹是村里学堂教书的先生,所以比别处,特别显得干净简洁些。由此,也大致可知明婉的爹的性子。 待下了马车 车夫将马车上由清平王府带回来的物件拿至屋内。现在,还正是村里孩子上课的时候,所以明婉的爹,明先生不在家中。 “二少夫人。” 小绿沏了一杯茶,递给了明婉。 明晚接过茶,抿了一口,静静等着爹回来。 一辆又大又漂亮的马车来了咱们村,这事儿,早就在村里传开了。 其实,明婉并不想如此招摇。就像那辆马车。 只是,这次是老夫人发的话,明婉却是没有选择。微敛了眸,要见爹的欣喜之余,又隐隐的,有些担忧。 近傍时 明先生回了家中。首先见的,便是那辆气派的马车,微微皱了眉,心中疑惑之余,却是在主屋见到了熟悉的面庞。 “爹。” 明婉放下茶杯,唤了一声。 唤这一声,心微热。就好似,隔了一辈子。 “明婉?” 明先生出了声。 看着明婉身旁那侍奉的清秀的小丫头,还有明婉身上那一身看着就非富即贵的精致裙裳。更不论说一个成年男子候在一旁的场景。明先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明婉你回来了。你相公呢?” 明先生进了屋,旁的先未说,只道了这一句。 “爹。” 明婉又唤了一声。 “爹,你坐。” 明先生看了明婉一眼,明婉是他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清楚。只是眼前这乱七八糟的样子,又让明先生努力不让自己往坏处想。 明先生读的是圣贤书。脊背挺直了一辈子。这做人,就要做的端端正正,清白一辈子。 明婉看了一眼爹,见爹那皱起的眉头。微眨了下眼睛,这对爹的想念,还是等一下。先是要把这些解释了才行。 “阿娘,我们村里来了好大一辆漂亮马车。我看见了,那马车进了明先生家的院子!” 正在摘菜的农妇看了一眼自己小子,没头没脑的,跑的出了一身汗。 “听说了。那是你琬姐儿。” 那琬姐儿也是,嫁在了京了,也学起了京里人会显摆起来了。将菜摘了放在篮子里,农妇又摘起了另一篮菜。 “琬姐儿?” 小孩皱了皱眉,似想不起来。 农妇见了,笑骂了一声。“你想不起来也正常,你哥肯定还记得。”话毕,农妇摇了摇头,心里有些惋惜。颇有点当初看着长大的丫头学坏了的感觉。那琬姐儿也真是,显摆还不如多带些东西给她爹吃吃。可怜她爹一个人住。这显摆有什么用。都是乡里乡亲,嫁在了哪处,家底有几点斤两,这谁心里不门清儿啊。 说起琬姐儿 当初那生的是有多漂亮。比星星月亮还要漂亮。这村里儿,哪个小子见了,不魂都没了。一心就想娶琬姐儿。明先生家门槛都被踏破了。只是明先生那个犟性子,竟是硬是把琬姐儿嫁在了京里。这可遭了不少人的怨。 明先生自个儿是读书人,就自视清高。瞧不中那些地里头的小子。硬是把琬姐儿也嫁给了个读书人。 说起这,农妇摇了摇头。 “爹。” 明婉将清平王府的事,皆说与了爹。说时,心里还有些许忧虑。微敛了眸,毕竟,将来她是要离开清平王府的。 明先生看了一眼明婉。刚刚他经历了这一辈子最大的起伏。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可是这贵胄世家、皇亲国戚的清平王府,竟与自己的女儿扯上了关系。 明婉见爹没应,便等在一侧。等爹缓缓。 明先生咳了一声,对着明婉道:“既是清平王府,那就是官家贵族。明婉,爹教了你一辈子。你在清平王府,做事要多思,万不能失了礼数。为人要正,心要明亮。” 话至此 明先生又叹了一气,他自是知道高门大户里生存的不易,看了一眼明婉,对明婉道:“明婉,爹知道,在王府里生存不易,若是有什么事......” 若是有什么事,就先顾着自己。 这话,明先生却是未说出口。 他正直了一辈子,这话,他是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是明婉,他又真心希望,明婉能好好照顾自己。 爹的话未说出口,意却已达。明婉眼睛微热,看着即使知道是清平王府,也只教她不能忘了做人本心的爹,有些话,却是说不出口。 现在 还不是时候 明婉微敛了眸。 从清平王府带的东西,个个非珍即贵。都是上佳的东西。明先生看了,这些东西,他用不着,也用不惯。只是对方是清平王府,想必也不会想要他还回去。也不想要明婉为难,明先生就放在了屋中一角。 这些东西,也就是放着了。明先生并不会用。也不想招了村里人的眼,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以免给明婉添麻烦。 既是清平王府,那姑爷不来,也是能理解。明先生看着明婉,心里突然有了几分感慨。世事难料。当初,他就是见姑爷读过书,人品可信,家世简单清明,才把明婉嫁了过去。 可谁知 明先生看了一眼明婉,心里叹了一口气。 其实,明先生只是想让明婉这一世过的好。如此罢了。 第11章 小名 明婉是没有小名的。 囡囡、丫儿这些,都没有。明先生读书,所以一直连名带姓的叫的。 一个漂亮的女娃儿 就直呼明婉明婉的 村里儿旁人见了,心里头直摇头。说明先生是读书读坏脑子了。这也太没人情味儿了些。 明婉的娘,倒是慈爱的不得了。对明婉,一直温言温语,贤惠的不得了。明先生教明婉读书,明婉的娘就灯下教明婉女红。 明婉大了 那貌美的名儿,已经传遍十里八乡了。 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 一个个保证的好好的,说一定把岳父当亲爹看,一定披麻戴孝养老送终。住在岳父家也行。家有几亩田,资产如何如何。 明先生却是一个劲摇头。只一句话,他要看人。 看人? 人不在这儿吗? 这一句话,又让村里人以为明先生脑袋又坏了。 读了书,就会把人的脾气变的这么怪又犟吗? 如果那琬姐儿的娘还在就好了,一定不像她爹似的,肯定给琬姐儿寻个好人家。 村里的人心里直为琬姐儿可惜。 这挑来挑去的,姑娘家年纪大了就不好嫁了。 明先生是要看人的。而不是资产。品性要端正,性情要好。明婉读过书,所以要寻的人,也要读过书。家世要简单清明。 最后,明先生择了沈长柏。 这第一眼看上去,沈长柏给明先生的感觉,就是龙章凤姿,温文尔雅。 沈长柏抿唇沉默后,也有求娶的意思。 明先生就把明婉嫁了。 所以最后,明先生把明婉嫁的人家,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有地位的。 倒是最好看的。 这让村里人心里十分确定,明先生就是读书读傻了。但其实,明先生的选择也不坏,好歹也是京里人,也有个瓦片宅子,而不是土墙坯子。 就是,不算是凸出。 而唯一能让明先生这样选择的,大抵就是看中人家读书的身份了。读书就真有那么好?能当饭吃?明婉这样,真算不得高嫁。到底是村里这样一个漂亮的人儿,嫁到了别地。村里人心里头,总有些话说。 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 而如今 明先生却心里有些叹气,他也不禁不有点疑惑,自己是不是给明婉选错人家了。 若真是这样,那就毁了明婉一辈子。 清平王府 那不是一般的地方 那是王府 俯瞰众生百姓的皇亲贵胄、高门大院。 那不是一般人能有牵扯的地方。 如果当初知道沈家和清平王府有牵扯,明先生想,自己肯定不会把明婉嫁过去。 他当初,就是看中了沈长柏这个人。 认为他性行甚佳 和明婉良配 若是明婉嫁与他 会是个好选择 可是在清平王府面前,明先生却会犹豫、退缩。他只想明婉这一世过的好,不求荣华富贵,衣食温饱,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儿孙满堂便好。 明先生是有文人的犟脾气 但那一颗为父之心,却再平凡不过。 所以此时,明先生心里,会时不时担忧,自己是不是给明婉选错了人家。 村里人问起明婉回来,明先生也是含糊过去,只字不提清平王府。当然,这也有担心提了清平王府吓到了村里人太过招摇,反而会给明婉带来麻烦。 村里人见明先生还是那样两袖清风,这明先生家也没什么变化。要么,就是琬姐儿在京里学坏了,但明先生还是明先生。就是那个两袖清明的犟老书生。要么,则是有的人对那漂亮的马车起了怀疑。 这到底是真还是假? 明婉在家中呆的时间不长。几乎是见了明先生一面,便回去了。清平王府规矩极多,这府里女眷,几乎是不能在外留宿的。所以明婉是当日去当日回的。所以这养哥哥一家,还未有时间见。 这哥哥,不是亲哥哥。是明先生收养的。成了家后,便搬了出去。不与明先生住在一处。 养子家中 “听说了不,琬姐儿回来了。” 一妇人在桌旁给一家人盛着饭,边舀边道。 “这琬姐儿也真是,回来一趟了,也不多呆些时间。连你这哥哥都没见。” 妇人道。 这微有所指的话,让桌上的明学根看了自己婆娘一眼,当初说要搬出来的是她,现在又说这话。看了一眼,将视线移到饭碗上,不欲搭理。 桌上另一边的一小女孩却是回了话,“娘,你是说琬姑姑?” “是啊。” 妇人答道。 “听说,还是乘了大马车回来的。” 小女孩听了,却是撇了撇嘴。年纪虽小,但她一早儿就知道了嫁人要嫁有钱人。她要嫁真正的有钱人。这样才能过好日子。 而“没嫁有钱人”的明婉,此刻坐在马车上,春水眸光微敛,想着的,是爹那句“爹以后,这村里,会给爹处理身后事的。” 明先生在桃花村任着教书先生一职,两袖清明。可以说,这村里的孩子,没有一个不挨过明先生的板子。有些个中了秀才的,出去也说明先生是他们的老师。 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的桃李芬芳。 明先生在村里的地位不同。 这将来若是去了 村里人自是会张罗着办事的。 而明先生说这句话,意思就是让明婉莫要担心他。这将来的后事,也有人操办。 高门大户规矩极多,明先生不想拖累明婉。更甚,突闻清平王府,明先生甚至还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对不对。 而对于明婉 则是另一种心境。 是对爹的孝。 眸光微敛,明婉没有说话。一侧的小绿见了,倒是不明白二少夫人为何如此,她觉得二少夫人的爹挺好的呀。但即使心里不明白,小绿也不会多嘴。以为二少夫人是累了。毕竟今日也是奔波了一天。马车一路驶向了清平王府。 小绿以为明婉是累了,事实上,明婉的确是累了。回了府,天色还甚早,便睡下了。 更多的,是一种思绪上的恹恹。 还有一事。 当明婉回了江月院时,恰碰上一丫鬟,满脸羞涩的从沈长柏的书房里出来。撞上明婉时,满脸的惊慌。 “二、二少夫人。” 那丫鬟仓促间连忙行了一礼。 小绿见了,望了一眼二少夫人。 此时的场景 说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丫鬟从主子书房内出来,撞上了女主人。 明婉看着那丫鬟。 事实上,昨日她与沈长柏的房事,就好似一下猫让偷了腥。这江月院的春心,一下浮动了起来。 二少爷长得着实好看,还是府里的二少爷。 这让不该动的心,也动了起来。浮想着什么。想着二少爷用那清冷冷峻的身子,占有着自己。然后这样那样什么的。 会遇上二少夫人 然后受到了二少夫人的胁迫 空气有些沉默。小绿看了一眼二少夫人,她虽单纯,但也隐隐明白院里的一些人的思维好似变了什么。但具体又不知什么变了。而如今这样子,到底是一直在清平王府的人,这不就是下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的样子吗? 这事,小绿以前也看过。 那些姨娘的做法,大抵是扇一巴掌教训一顿,然后赶出府去。 都是很狠辣的。 而置在明婉这,小绿似能预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种处理手段,在小绿看来,是十分正常常规的。 而明婉看了那丫鬟一眼。 这事,搁在兰娘子那,恐怕是要见血的。 而明婉看了一眼那丫鬟,却只想错身过去。见二少夫人过去了,那丫鬟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紧张的冷汗都出来了。其实,她只是在书房里为二少爷端了一杯茶,那样近距离的看着二少爷,似能闻见二少爷身上那淡淡的熏香的味道。便一时红了脸。 见二少夫人错了过去,小绿微惊,但未说什么,直接跟了上去。 到了屋内 后来 明婉才想起要怎样处理那事。 她虽不想管,但到底是这江月院的主子。无规矩不成方圆。事若传到了兰娘子那,恐怕不好处理。或者老夫人清平王妃那,也是不好。 于是明婉招了招手,让人把刚刚那丫鬟清出江月院。 这事,一下在江月院下人里传开了。 觅珠想要靠近二少爷,被二少夫人发现了,就被赶出了院子。 小绿倒是觉得,二少夫人甚是温柔。都没有当面给觅珠难看。 这事,也就是一小小插曲。 而明婉都没有想过,沈长柏是否是那样容易被勾引之人。又或者,因着上一世,明婉对沈长柏冷心冷情的性子过于了解,这恐怕是那丫鬟的一厢情愿。靠近沈长柏,不若靠近一块冰。 而明婉不知道的是,就像前世摄政王府那些女子所说的,取悦王爷,不若取悦一条狗。 第12章 妥帖 待回了江月院 明婉又去了老夫人那 奔波了一日的衣裳换去,新的衣裳勾起细腰。纤腰楚楚,沐浴更衣后淡淡的女子香,肤如凝脂,眉眼精致。 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妇,是愈来愈满意。模样好,也懂规矩。 当然,这也有原本只是一个外室择的人,老夫人大致了解了情况后,原本就有了一个心理预期的原因。 而明婉 则是让人超出预期 原本就不抱希望,一有可能还会换人 这种情况下 看着恪守规矩,入府以来未出过差错的明婉,老夫人的印象愈来愈好。这府内也没有孙媳,有一个孙媳陪着说说话也不错。 到底家世是教书先生的 看着明婉端庄的气质 士农工商 若这孙媳原本是下媚一流 那任沈长柏和明婉之间夫妻感情如何恩爱,不过一纸休书。 这番霸气,就是清平王府。 一个门第,最看重的是脸面。 当初,老夫人发话,让那个外室的孩子回来。于沈长柏来说,似乎也没有选择。 那日跪在宗堂的孤薄背影 巍峨如玉 和冷漠与无情 因着对明婉愈是满意,连带着,对选择明婉的外室,也稍稍改观了些。老夫人看着明婉,“你爹也是咱们府的亲家,什么时候让你爹来咱们府,总是要看看亲家的。” 让一个乡村教书的先生,来至皇亲贵胄的王府 还是王爷接待 这放在任何一人身上 恐怕都会被人说是痴人说梦 这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 这话,老夫人说的和蔼可亲。对着明婉,态度也甚是慈祥。颇有点人老了,就喜欢热闹。 高门大户择人,喜欢择端庄有矩的。 而这礼数 一辈子都身居高位的老夫人,也十分懂得。 明婉温和明媚的面庞,微低着头,在听得老夫人让她爹来一趟清平王府看亲时,柔柔的眸光有一瞬间的凝滞。 老夫人说这话,是代表认可了她。 可这并没有让明婉欣喜。 老夫人不是个会为难人的。上一辈子,老夫人就没有为难过她。 可是这清平王府 明婉却不希望爹来。 爹做了一辈子正直的人。桃花村那个脾气有些犟的两袖清明的先生。 而这清平王府,高门大户 明婉不想要爹来 更何况,她早做了要离开的打算。 眸光微闪,明婉微敛着的眸,纵使心中如何想,明婉仍是顺从的柔柔答道:“是,老夫人。” “嗯。”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和明婉说了些别的,大多是家常话。明婉也未和老夫人说刚刚回江月院时,那从沈长柏书房出来的丫鬟的事。后,老夫人体恤明婉今日累了一日,便让明婉早些回去歇着了。 明婉行了礼,自老夫人院子出来。 拢了拢浅蓝厚锦披风,明婉微敛着眸 想着老夫人说的让爹来清平王府的事。 老夫人院内 待明婉走后 老夫人坐在大榻上,心里对明婉满意,连带着,对那个兰外室的印象,也改观了些。 当初兰娘子为何会择一个寻常人家的闺女做自己的儿媳 也不知,她是不是算到了今日。 兰亭院 还不知老夫人对其稍稍有改观的兰娘子,一袭娇颜,青丝松松挽了个髻,一只红玉珊瑚簪。腕上是一只透润的玉镯。对面坐着的,是怀里抱着四少爷的彩姨娘。 彩姨娘看上去年纪不大 也许 还不比明婉年纪 算是有些姿色 自从兰娘子回了清平王府,彩姨娘就没一日好日子。被兰娘子欺负的可怜。 是人都有三分火气 她是过了文书的妾,还生下了府里的四少爷。 怕她做甚。 这不,抱了四少爷,就想在兰娘子面前找回场子。 她是正儿八经的妾,她只是一个外室。 兰娘子看着面前的彩姨娘,白皙娇媚的面庞,就这样不动声色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 彩姨娘先心慌了起来 兰外室现在的确还是兰外室,但正名,谁都知道是迟早的事。只不过现在在王妃那压着罢了。 兰娘子看着彩姨娘 她为何看不顺眼她 只因,看见她,就好像在将她的男人背叛了她的事实,赤-裸裸的摆在了她的面前一样。尤其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看了一会儿 兰娘子先开了口,“这是只有我这院子有的点心,尝一尝。”表面上的姐姐妹妹的和气,还是要的。 有时候兰娘子也在想,想这些作甚。珍馐美馔,锦衣华服。起码在外人看来,兰娘子如今的日子,很是滋润。 小红就觉得,兰娘子的日子,很滋润。 江月院 被形容“取悦他,不若取悦一条狗” 不知常人被如此形容,感觉如何 而沈长柏 的的确确是芝兰玉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轻轻一个眼神,便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沈长柏手上的伤,伤口甚深,几乎可见骨。看上去甚是狰狞可怖。常人见了,几乎都要惊呼出声。 而沈长柏,则是面无表情的给自己换着药。 书房内 一雅致俊美的年轻男子,那狰狞的伤口,就好似伤的不是他。 至于沈长柏为何会自己换药 那清冷雅致的眉眼,书房内,书墨的香气混杂着清凉的药味。 大抵 还是昨夜明婉那温顺的眉眼 明婉作为妻子 实在是合格 说话温温柔柔的,做事周全,细心妥帖。几乎不会反驳任何事。可是,若是一早便知她有二心。 沈长柏向是个清冷禁欲,又敏感细心之人。 几乎同时 江月院的主屋内,也备着文房四宝。明婉坐在案桌前,微敛的眼眸,细细的眉微蹙着。 她在想 想着,是不是将事情先告诉爹。让爹有时间做个心理准备。 老夫人的话,提醒了明婉。 清平王府是王孙贵族,老夫人虽发了话,但也不是随意捡了个时间便能来的。最好的时候,大概是逢年节。女眷还好说,可至老夫人那说些家常话。男亲就不似女眷那样能随意。这倒让明婉有个准备的时间。 而这也提醒了明婉,自己迟早会离开沈长柏,却不应该等离时,突然让爹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又牵扯到清平王府 这样一个平民百姓根本惹不得的贵胄 明婉想,自己先给爹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洁白的信纸上,明婉写下了自己想要离开沈长柏的话。大致意思便是,自己初入清平王府,很多方面皆不适应。高门大户,不似布衣小院。沈长柏并非良配。 将自己想要和离的意思,隐约的表达了出来。 笔落 明婉看着这信纸 过了一会儿 却是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爹能不能够接受 可是,又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敛了眸,这也是事实。 再三看了上面的信息,确认无误,言语婉转后,明婉将信纸封入了信封。 夜 今夜沈长柏并未在屋内用膳,而是留在了书房内。 手上的伤甚是狰狞 今日虽未去国子监,但这用功读书却一日不曾落下。甚至还在加倍用功。 这于伤口肯定是不利的。 明婉想要开口。 事实上,沈长柏如此用功之读书,明婉都不知道他在读些什么。因为,那些,沈长柏恐怕早就已经能够倒背如流了。 难道是应那句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明婉携着饭菜和一早煲好的汤踏进了书房。 事实上,沈长柏的确不在读那些陈书旧籍。他所作的文章,国子监的学士甚是赞叹,要以同辈相称。 这还是沈长柏小有所藏的结果。 也许,有人天生便是适合官场。那份心思谋划,那份冷静沉着。 若问清平王府和国子监,带给了沈长柏什么。明婉一定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让他的心思愈来愈沉,愈来愈不可捉摸罢了。 明婉踏进了屋子 在看见案桌上那所著的文章内容后 就已经明白了。 微敛了眸,对于刚刚写完那样一封家书的明婉,面对如此的沈长柏,明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心虚了起来。 大抵 是怕 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刚刚那心思,也不过一瞬的事。将饭菜端出,里面皆是沈长柏爱吃的菜色。 在明婉要为沈长柏换药时 看着已经换过的绷带,微微一愣。 却是未说什么。 只将食盒收好,退出了屋子。 这手伤,劝沈长柏休息一下的话,也未说出口。手上的伤,伤口虽深,但真要明婉开口,那伤上加伤的,还是要指昨夜他们行的房-事。 毕竟伤口还曝着 这让明婉如何开口。 而小绿却是瞪大了眼睛 毕竟今日觅珠神色可疑的从二少爷书房内出来,二少爷的伤口又换过了药。 只是再惊讶,单纯的小绿也一向以二少夫人为准,不开口的绝不开口。 于是一场误会,就由于明婉的心有二事而错过了。 至于沈长柏,可能根本不记得觅珠。 第13章 小院 江月院这个小院 有心思的颇多。 觅珠的事,终究还是走了些风声至了兰娘子那。 兰亭院 一袭散花水烟裙裳的兰娘子坐在大榻上,纤细的手扶着那茶盖,听着得来的消息,面上的神色不变。 小红在一旁眨着眼睛。 “要我说呀,少夫人就是人美心善。这柿子都挑软的捏......” 姜婆子在一旁吧啦吧啦的说道着。 人到中老了,就喜欢听这种事。更何况,二少夫人,她的确是性子太好了。 这是事实 也让人担心,有人仗着二少夫人性子软,就好欺负。 这事在别的院里,哪里可能。哪个院里的主子,不是把人管的牢牢的。 “行了。” 兰娘子出了声。看了一眼姜婆子。 许是她也老了,有时候就觉得,这屋子里太静了。静的冷清。所以就想找人说说话。 那觅珠的事 事实上,兰娘子也不是不能理解那院里的丫鬟怎么想的。柏儿是她的孩子,但不可否认的,柏儿生的好看,芝兰玉树,让人瞧了就想往上扑。 又是清平王府的二少爷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想至此,兰娘子极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过了一会儿,却是叹了一口气。 她给柏儿选的,一定是最适合他的。 这事,以后一定还会有。 她已经把柏儿交给了明婉 一个温顺、乖巧、聪慧、端庄的女孩 当初,不就是看中了这个。 只是性子过软,当家主事方面,慢慢培养就是了。 再说,这事儿 不是已经将人赶了出去 已经不错了。 “人不是已经赶出去了。” 兰娘子出了声。 “我已经把柏儿交给了明婉。这当家方面,要慢慢养。不出大错就行。” 兰娘子慢慢道。 姜婆子听了,觉得也对。只是心里觉得有那么几分怪异,兰姨娘怎么这么好说话了?难道是错觉? 小红也有些惊诧。 而事实上 兰娘子不是好说话,更不是今日心情好。在听到沈长柏的手受了伤之后,兰娘子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吃人的神色。 问了明婉是否给柏儿包扎。下人答,是二少夫人亲自包扎的后,兰娘子才放下心来。 只是那一双美目,眸光却是沉了下来。 先是跪着,再是手又受了伤。沈长柏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还是要正名 只是正名,又如何容易。 不知兰娘子年轻时,旁人是如何形容她的。千娇百媚,天生尤物? 只见如今的兰娘子,涂着鲜艳的蔻丹,一颦一笑,芙蓉不及美人妆。 沈长柏有五分似兰娘子 兰娘子想要什么的时候,就会想要什么。 彩姨娘这个新进门的年轻姨娘,从兰娘子那分不得半点雨露。 满腹委屈,几乎都想一了百了,告去王妃那了。 “王爷。” 一声娇娇的唤,今日清平王终于得空,来了彩姨娘的院子。彩姨娘心中欣喜,想要把握这次机会,重新让王爷的心,回到自己身上。 清平王却从那一声唤中,想起了兰儿。 同样是唤 兰儿的更情深些 娇柔婉媚 让人心疼。 清平王心有别想,对彩姨娘的欲语还休,态度有些淡漠。逗弄了一下幼子,便因着还有公务,便先离去了。 清平王是世袭的王位 沈修怀在朝中有着任职,军中也有任职。 上次携次子沈长柏去的军营,就是沈修怀的地方。 这日 明婉陪着老夫人去上香 老夫人只有这一个孙媳,样貌气质都不错。那自是得多带在身边了。 也让孙媳多听听,多看看,多长长见识。 这也是有培养明婉的意思。 上香的地方,是在京都的一个庙里。 这个庙 皇亲贵胄多会来 太后生前,也会来。 老夫人搀着明婉的手,踩着台阶,对明婉道:“这个庙,太后生前,也会来。” 老夫人如此道。 一级级的台阶 拾级而上 许是天生的 明婉的周身气质,就是温和 有明婉伴在身边 一袭深色团锦服的老夫人,手中的,是檀木浮雕花卉的拐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搀着明婉。明婉的年纪不大,在老夫人眼里,就是个孩子。 老夫人还发现了,明婉的性子极好。 小小年纪的 就很有耐心 很善于倾听 这一边爬着阶梯,一边,老夫人也乐于和明婉讲着旧事。 明婉皆细细的听着。 老夫人讲的旧事里 其实不乏一些处事的道理,以及豪门贵族中的习俗规矩。明婉的面相,甚是年轻。说是女子,不若说是少女。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眸有春光,楚楚动人。 静若处子 一笑倾城 这也是老夫人为什么喜欢携着明婉的原因。年纪小,便和祖孙似的。一路上,也能说说话。后院那些莺莺燕燕,她不欲搭理。琰清的话,身份不同,一同出行,又不免过于张扬。 佛前众生平等。 所以这慧德寺,即便是高官达贵之人常来之处,也不会限了常人来礼佛祈愿。 这慧德寺香火之旺盛 皆是善男信女 当然,因是高官达贵之人常来的地方,也不会忽视了这里的安全问题。这两边,皆是有官兵驻守的。 若有什么时 也会有官府的人来清场 但老夫人今日只是上个香,不用清场那样大费周章。随意些便好。 此行 却是意外让国子监的一些子弟瞧见了。 清平王府的老夫人,他们自是认得。而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女子,却无人识得。 待回了酒楼 沈初星正拿着一酒壶,一张俊俏脸蛋上,正儿八经的纨绔。说起了那老夫人身旁的女子,当真是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绝色也。 清平王府老夫人身边的女子 那大抵是哪家的小姐。 几欲有人想要上门提亲了。 其中却有一个难得多知道些情况的,有些拿捏不定迟疑道:“那莫不是沈长柏的夫人?” 沈长柏的夫人? 一时间,这个包厢静了下来。相互之间望了望。有人将视线投向了沈初星,沈初星却是未搭理。众人这才发现,沈初星一直未开口。 难不成还真是沈长柏的娘子? 几乎就要确定了。 霎时 一个人面色难看了起来,就要说话。却忽的,被沈初星踢翻了凳子。霎时,一个人仰马翻跌在了地上。好不狼狈。 沈初星看了一眼地上的纨绔子弟,只淡淡道了一句,“那是我嫂嫂。” 这闹剧,众人皆看着不作声。 沈初星无疑是讨厌沈长柏的。而这番做法,不过是维护清平王府。 正是因为知道沈初星是讨厌沈长柏的,众人才不作声。 也许 有一日若那沈长柏娘子不再是清平王府的人 那沈初星肯定不会做什么 只是现在,还是。 刚刚要说话的人,和沈长柏有过节。 这个圈子便是这样。一群贵胄子弟关上门来玩的游戏。要欺负人,也是无理由的。 并且残酷的。 第14章 力透 说起圈子 沈长柏也有。 友谊是一样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完全不同的人,会因此走到一起。 比如说,当今圣上。 今年是丰佑三十七年,宣统帝十六岁登基。对于沈长柏这个新秀,宣统帝只觉甚是有趣。 这有趣里,又有那么几分赏识的意味。 帝王的赏识,很多时候,就代表了以后的仕途。 青云直上 九万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沈长柏其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君子姿,玉作骨。落笔有思,力透纸背。 以友人的角度来说 宣统帝享受和沈长柏这个小朋友的以文会友,谈诗论道。 沈长柏是个有才华之人 君子间的博弈 可遇不可求 而从帝王身份来说 宣统帝自是拿到了沈长柏的一切信息。 清平王府的外室子 这个身份,不得不说低微了些。清平王府的世子沈辞玉,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 家世、容貌、才华 沈辞玉皆有。 宣统帝对沈辞玉的印象便颇深。 上有如此兄长,如巍峨不可撼动的高山。那沈长柏又会如何,宣统帝对这个很感兴趣。 这更多的是以友人的身份,对沈长柏这个人的观察。 国子监多是贵胄子弟和学士聚集之地。一个气势颇不俗的长者出现在国子监,也不是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事。可以将这个人理解为,哪位专于学术的王侯。 沈长柏心思极细,也有可能思维跳出王侯一列,再往上猜。被沈长柏猜出“这位很有气势,一大把年纪仍是专注学术”的王侯的真实身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沈长柏从未说过就是了。 这以文会友的忘年之交 宣统帝倒当真动过 要将自己女儿许配给沈长柏的想法。 自古帝王,一遇见对自己胃口的人,便想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的习惯,是不好。 但宣统帝当真动过这念头。 他首先是一个帝王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慧眼识珠罢了。 只是一日,当他偶有所想,问道沈长柏,可愿娶他的女儿。 即使是王侯 其女也贵 宣统帝说此话时,分量有多重,无人不知。 宣统帝相信,这个小朋友也知。 一袭深色锦绣长袍,竹林之中,坐在石凳上的男子,说此话时,一股非人的气势隐隐压迫。拇指上的透润扳指,彰显着此人非富即贵。 沈长柏望向了宣统帝。 清冷禁欲的眼睛,一瞬间猜测起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这只是一种思维过度敏捷的反射 他只是和这位长者以文会友 这事,要怪宣统帝。 他太自持自己帝王的身份了。说起嫁女时,隐约的压迫感,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嫁女可不一般。 沈长柏看了一眼宣统帝,过了一会儿,道:“多谢先生好意。只是已有发妻,恐要辜负。” 宣统帝当然知道沈长柏已经娶妻。 清平王府那些子弟,无一有妻 就沈长柏 早早成了亲。 虽早已能猜到这结果。但被当面拒绝,宣统帝还是有些怒气,看着沈长柏,微微眯起了眼睛,道:“你可知,你这是拒绝了谁?” 宣统帝如今的身份,极有可能是哪位王侯。 那就是拒绝了一位王侯。 沈长柏看了一眼宣统帝,说要嫁女的是他,被拒绝了生气的也是他。沈长柏倒是不畏,只淡淡慢条斯理有理有据道:“先生赏识。故而嫁女。沈某身份低微,实是高攀。只是已有发妻,若为了眼前利益,便休妻另娶,那便是沈某之过。说明先生看错。这与之前的先生赏识有差。” 沈长柏顿了顿 宣统帝看了沈长柏一眼 “这不过是先生一计。” “沈某若应,岂不中了先生计策?” 沈长柏又道。 不错的说辞。宣统帝几欲发笑。实在是周全。 他其实是真想嫁女。 不过现在,罢了。 宣统帝看人甚准。沈长柏之才,他甚是欣赏。脾性相投。愿当个友人。而沈长柏在男女方面,恐非良人。他自己便坐拥后宫,却不付真心。 帝王之谋 所有真心,皆在这江山之上。 沈长柏是真不想另娶。 但也不见得有真心。 实是薄情之人。就如他一样。也因此,宣统帝心中对沈长柏,又更多了一分警惕。他的诸多儿女,剩下的女儿也都端庄聪慧,他自是希望女儿能寻个真心真意的驸马。 当然,这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于是宣统帝有一段时日,皆未再来这国子监。 而于这偌大的国子监,少了一位总是匿于偏僻之地的学者,似又没有什么不同。 一如往常般。 “嘶!” “还不给本少爷轻点!” “是,少爷。” 这抹药的侍女唯唯诺诺应道。 众人看着龇牙咧嘴的兵部尚书家的公子,皆不作声。 手臂上同样的位置 同样触目惊心的伤口。 沈长柏是以牙还牙过去的。 那样一个俊秀的人,沾染着血迹的时候,却是冷酷的。讲真,那时,还当真把他们给吓到了。 一群年龄相仿的子弟之间的打架 其实,也甚是常见。 当然,其间也是有规矩的。那就是基本自己上,而不用小厮。下人命贱,若用了小厮,那便要牵扯上人命。而贵胄子弟之间,大家身份都差不多,不会要人命,打打差不多就行了。 明婉从未将自己定义过,会牵扯至这贵胄子弟的打架事件中。 不知年龄这件事,是怎么定义的。 现在的明婉,很年轻 以前的明婉,也年轻 死时的明婉 依旧年轻 但加起来,两世 明婉就觉得,自己应该懂得了很多。 但从未想过,会牵扯到打架事件中。 沈长柏是新来的 还是外室之子 其母连姨娘都不是 所以就看不顺眼。 侍郎之女的茶宴上,沈长柏就一直护着明婉。花心定有何人捻,晕晕如娇靥的明婉,就被一袭长衫的沈长柏一直牵着手。 侍郎之子和兵部尚书之子相交甚好。这兵部尚书之子见了血,是兄弟,就要上。于是侍郎之子就打算和清平王之子沈长柏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 就是再打一场。 第15章 纤细 这场纠纷 明婉从未想过自己会牵扯其中。 一袭水蓝色的裙裳,裙角因动作微微倾斜。手被沈长柏牵着,那是一双精于书墨,修长而干净的手。 明婉的手 是柔软 纤细的。 不知沈长柏对此如何定义 但对明婉,这是一个男子的手。在牵着自己的手。明婉微敛眸,一双春水眸光。明婉是养在闺中的。这种场景,明婉没有接触过,也不适应。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沈长柏牵着自己的手,占据着主导权。 手与手的触碰 让明婉敛了眸 对于沈长柏来说 这只是无聊的闹剧 只是身处其中不得不被牵扯进罢了。 而牵着明婉的手,则再正常不过了。不牵着,难道任明婉留在原地? 夫妻间的相敬如宾 沈长柏其实一直会做。 这几乎已经是一种优雅的表象与伪装。 低垂鬓发的簪子上坠的珠玉微微摇晃,白皙如腻的肌肤,纤长的睫毛弯成好看的弧度。精致锦缎的袖口的纤细如玉的手,被沈长柏牵着。 至了无人处 许是明婉自己都未发觉 有时,她会变得沉默 沈长柏微斜了目光看了明婉一眼 一时 二人各怀心思 今日的事 于沈长柏来说 似乎显得幼稚了些 根本不可能发生在沈长柏身上的事。像纨绔子弟一样,约打架。这完全不可能。 沈长柏也许敏感,也许扭曲。但绝对是理智的,冷静的。 不是街头就打架的。 虽然另一方看起来兴致盎然,一定要分个高下。 但沈长柏不是。 京都贵胄子弟,有一点,与其他地方的子弟不同的是,他们生活过于安逸,所以有的大多一生都在玩乐。人至中年,还有可能一言不合撸袖子的。这是一种风气。 沈长柏看了明婉一眼。 这事 的确过于幼稚 但沈长柏依旧未说什么 没有解释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也没有说京中有些子弟间就是如此。更没有说手伤以及别的什么的,可能是有人指使的。 沈长柏只低头看着明婉 那双清冷禁欲的,完全不似从一堆打架人中刚逃出来的冷静清冷,以及淡漠,还有眼中那一抹深意。 沈长柏问道 “能适应吗?” 能适应吗? 淡淡的温凉的声音 格外的好听。 沈长柏问 明婉能不能适应。 适应这一切变故。 明婉微敛的眸,微抬,看着沈长柏,依旧什么都没问。只微微点了点头。 刚刚她的沉默 是因为沈长柏的触碰 明婉发现 她的身体,完全不能接受沈长柏。 可是如果一直如此 沈长柏一定会发现。 所以 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忽视。 一双春水眸光的眼睛,肌肤如腻,腰若约素。不知明婉知不知道,此时的她,极美。芙蓉不及,美人妆。 又是那样一双温温柔柔的眼睛 沈长柏见了 移去了目光。 也极乖 这场闹剧 明婉没有多问。从侍郎之子那些人中逃离出后,待闹剧收了场,其实也就是天色晚了,这闹剧只是子弟间私下提出的,是不能拿到台面上的。不然,若是朝堂上,清平王与侍郎对峙,自己儿子怎么闹的鸡犬不宁还互相打架,这实在是不妥。也会被各自的爹教训。所以待天色晚了,明婉与沈长柏一道回了府,明婉也再未问过沈长柏今日的事。 其实明婉知道的更多的 是这宅内真正的阴私。 以及沈长柏真正所要承受的。 沈长柏手上的伤,已没有当初的狰狞可怖。 兰娘子那 后又送来了一些极好的伤药。 兰娘子那,其实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这没有人知道。 但一定有 而且还是真正的好东西。 明婉看着那搁在托盘中的药,微敛了眸。兰娘子知道沈长柏受伤的事了。看了一眼那药,夫妻之间,其实有一样,是十分难做的。于明婉来说,便是沈长柏受伤的事,该不该告诉兰娘子。 兰娘子爱子如命 正因如此 沈长柏许是会怕兰娘子凭白跟着担心 而若不说 兰娘子又不是个简单的 看了一眼那药,明婉让小绿将药收了起来。既是兰娘子送来的,怕是最好的。止血生肌,待伤好了,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 说起兰娘子 除了貌美 还有一样 便是极善保养。 药至 午后 明婉去了一趟兰亭院 兰娘子的药送来了,说明兰娘子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而接下来的,就是明婉,身为人-妻所要面对,所要处理的。 兰娘子许是会大怒 毕竟自己的儿子受了伤,身为儿媳的竟然默不作声。也不告诉她一声。 而无论如何 这都是明婉要面对的。 “娘。” 兰亭院,明婉进了屋子,低眉敛目,温温顺顺的唤道。 坐在大榻上的兰娘子看了一眼明婉。 明婉性子便是如此 乖巧温顺 她送了药过去,明婉便知她已经知道了。便来了。是打算告诉她吗?兰娘子看了明婉一眼。 明婉微抿了唇 这些时日 兰亭院愈发步入正轨 也就是兰亭院,愈来愈得清平王的喜爱。 就像此时 倒不似婆媳 而是姐妹 只不过一个温婉,一个,则是妩媚。 明婉此时微有些不知该当如何。 这倒不怪明婉 毕竟,之前在宅院中,娘同样是娘,但那时的兰娘子,许是不好相处高冷了些,但清心寡欲,婆婆就是婆婆。而如今 也许 昨日这精致华丽的屋内 清平王便与兰娘子温存过 明婉的一点不知如何的细节,处理的相当好。兰娘子看了明婉一眼,她本是便是个极有心思的人,明婉的不知该如何,她也能想到。 这是清平王府 而这 也是她必须要做的。 兰娘子看了明婉一眼,道:“来了?” “嗯。” 明婉点了点头。 兰娘子的话,打破了那一点点的尴尬。明婉的思维,也顺着兰娘子的走。这便是兰娘子的能力。 “柏儿的伤,是如何弄的?” 兰娘子倒是直接开了口,问道。 这表明,她已经知道了柏儿受了伤。 并且开口,并没有责怪。 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这是一个娘,对自己孩子的关心。 也体现了一个婆婆对媳妇的包容。 明婉听了,微抿了一下唇,随后小声如实道:“相公自国子监晚归。” 话到后头,明婉却未说完。 只说了地方,以及晚归。 具体的事情,明婉并不清楚。也就无从说起。并且为了沈长柏的自尊,她也的确不便说的太明。 诸多为难,让明婉微抿了唇。兰娘子看了,倒也没有逼问。只看了一眼,顿了一顿,后又问道 “伤的重吗?” 此问,明婉却是未答。只微抿了抿唇。 意思便是很重。 兰娘子见了,微微闭了眼。 柏儿的伤重不重,其实兰娘子一早便知道了。 只是如今 似没有勇气从明婉口中亲口得知。 兰娘子的软肋,在沈长柏。而如今,兰娘子有时也会怀疑,让柏儿回到清平王府究竟对不对。 王侯贵胄 荣华富贵 似心绪不大好。夜。兰亭院的灯,早早的熄了。而兰亭院中,也只有兰娘子知道,那寒风中一身媚骨 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寒凉。 晚上,明婉在书房内替沈长柏换药时,那与往日不同的药,沈长柏看了明婉一眼,明婉却未说话。 纤长的睫毛微颤 如削葱根的手 一如既往的温柔 这是兰娘子送来的药。 “娘送来的?” 沈长柏开了口。 沈长柏聪慧。 明婉点了点头。 兰娘子于沈长柏的慈母之爱,沈长柏定是能感觉到的。 第16章 腰肢 夜 甚静 天明 沈长柏其人,用一句话来说,大抵便是,谁嫁谁倒霉。 是的 谁嫁谁倒霉 而明婉 则就是那个不幸的人 位高权重的摄政王的原配。 他容颜俊美 权利顶峰 只是,他没有心。 没有心,就意味着你不知他的喜怒哀乐,拿捏不定他的情绪。走不进他的心。 所以,他看起来如此冷酷 冷酷外表下 是无情 这是摄政王府后院所有女人所共同身心体会的。 那个被沉塘的怀有身孕的女人 那个被凌迟的男人 都不见摄政王,那个冷酷的好看到极致的男人,有皱过一下眉。 恶魔会皱眉吗? 不 他不会。 精美的室宇内,青纱帐下,一极美的女子正在熟睡中。只见其姿容绝美,肌肤如腻。淡淡女子香。 忽的 只见其微微蹙了蹙眉 置在外面的手,十指纤细如削葱根。皓腕凝脂。 角落置的鎏金宝玉双耳熏炉里的香,静静的燃着。 屋内的摆设,自明婉搬进这江月院后,有按明婉的喜好来。一顶青纱帐,这江月院原是没有的,后因为明婉的吩咐,换了原先的秋香绣帐。 昨日见的兰娘子,精神上似有些不对。好似憔悴。 明婉有些担心。 有些东西 并不是明明白白,白纸黑字的。而是一种感觉。兰娘子与初入清平王府时相比,好似有什么不同了。 这份担忧,一直滞在明婉的心中。后再见兰娘子时,兰娘子却又没有什么不同。好似只是明婉的错觉。乃至再后面的一段时间里,甚至兰娘子再次有孕,都是一时风光无二的。 只有到最后兰娘子死时 明婉才真正明白现在的兰娘子真正的用意。 这一段时间里 若说谁最风光 那必定属于兰姨娘了。 王爷甚宠兰姨娘。 那宠 似让整个后院都隐隐不安了起来。这在外面许久了的外室,怎的比新献的狐媚子还要需要让人堤防。而且防不胜防。防无可防。 其中最镇定的 怕只有清平王妃了。 正如琰清所说的,她让谢如兰做了一辈子的外室,又怎么会让她回来。 已被推到重建的兰亭院,兰花不再,兰娘子立在窗前,静静望着。也不知望的什么。 一双眼睛,似总在看别的地方。 兰娘子身后的小红侍在一旁。 近日兰娘子愈发得宠,小红也一下进入许多人的视线。走到哪儿,都有人小红姐姐小红姐姐的叫。 “兰姨娘。” 小红唤了一声。 这天风寒,兰娘子立在窗前看什么。 小红这一声唤,似让兰娘子回了神。并未转身,只淡淡道:“这院里,还是缺了什么。” 缺了什么? 小红满脸疑惑。 这院子,比起以前的宅子来说,精致舒适了不知道多少。不过兰姨娘本就是需要下人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能又是想要什么了吧。 小红随即明白了。 果然 不久兰娘子便和清平王娇媚道,问他可还记得以前的兰花。清平王沈修怀看了一眼兰娘子。 兰娘子道,你忘了。 以前的情谊,沈修怀没有忘。 兰儿是他最爱的女人 这份感情 从少年的热炙 到如今 “好。” 一声暗哑。 兰娘子柔柔的笑了。 这笑,与以往的媚不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柔。沈修怀极少看见兰儿如此笑,有些微愣。随即,是一种更深的浴火。 兰花的意义 对兰娘子不同。 对琰清也不同。 沈修怀知道。 但耐不住兰娘子的怜求。于是应了。 兰娘子咯咯地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满眼的温柔,与最纯粹的欢喜,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让沈修怀恨不得将人揉进骨血中。 兰花的种子再度撒下 说待它开 这待的意义颇有不同。 何人知道,这兰花开时,兰娘子在这清平王府里,又是什么地位。 守得云开见月明。 那兰花再种时 清平王妃琰清的心情,是十分可见的不好。偌大的屋内,十分压抑。一向端庄的王妃如此,伺候的人皆不敢说话。 “谢如兰,你莫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请安时,琰清留下了兰娘子。 背对着琰清的兰娘子 让琰清看不清兰娘子面上的神情。 琰清以为,兰娘子这次回来,不过是存了一颗想要上位的心。凭着她的媚,想要做主。可是她太天真了,也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这世上,是有很多很多,她根本做不到的事。 “王妃多虑了。” 兰娘子淡淡道。 “若没有别的什么事,那妾身先退下了。” 依着兰娘子的性子 如此逆来顺受的反应 却是让琰清皱了眉。 琰清的印象里,兰娘子不是如此容易罢手的人。能让她如此反常的,肯定是还有别的手段。 果然 不久之后,传出兰娘子有孕的事。清平王大喜。 转眼 来至这清平王府,已有许久。期间,正有年节。只是这段时日,府内却不大太平。无他。兰娘子与清平王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势如水火。 虽无宠妻灭妾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清平王沈修怀所有的宠,全给了兰娘子。 老夫人欲开口 但碍着兰娘子肚子里的那孩子 以及清平王沈修怀正在兴头上 便想着等清平王的新鲜过了再说。 而因着府里的不太平,年节时,明婉也未让爹来。在老夫人那,也有了借口。 这些日子 明婉在府里愈发谨言慎行 虽不直言 但事实便是 因着兰娘子 沈长柏与她,在清平王府的地位愈加好了起来。明婉虽在府内一直甚好,但那是在老夫人以及王妃那无关紧要的附加值。而因着兰娘子,明婉在清平王府的整体,愈加得到了承认。 清平王也愈加正视沈长柏。 甚至有一点,庶子可与嫡子争锋的错觉。似乎只待兰娘子肚子里那个孩子出世。 清平王府的水 就如明婉所说的那样,愈加深了起来。 明婉心里,却愈发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兰亭院 大片的春兰开着 因兰娘子怀着身孕,所以这一切用度,都是精细再精细的。 明婉来请安 一袭淡蓝色裙裳,一如以往的端庄温婉。 兰娘子看了一眼明婉 已经有孕的她,身子还不显。腰肢还是那样纤细。兰娘子眨了一下眼,却是看向了明婉的腹部。 不知明婉,什么时候会有孕。 看来 她是没机会看到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兰娘子的眼眸里,有些许微嘲。 琰清说的对 这世上,有许多是她不能做到的。 而那个男人 沈修怀 在看到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时,她就心死了。 他如果爱她 就不会在她尚在外宅的时候,就和别的年轻貌美的女人生下孩子。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沈修怀如果爱她,就不会让她在外产子。 沈修怀也许爱她 但不是全部。 以前 琰清能够让她做一个外室 以后 琰清依然能够让她做一个外室。只要琰清一日是那清平王妃。 外室子的身份 能让琰清拿捏柏儿一生。 而这,是兰娘子的软肋。 所以,兰娘子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她会在沈修怀最爱她的时候为他而死。这样,沈修怀能够记住她一辈子。琰清也无法再拿她的身份,拿捏柏儿。 琰清有家世。 她有沈修怀的情谊。 明婉看了一眼兰娘子,见兰娘子失神,明婉微微抿了抿唇。心中不不安,却愈发放大了。 依着兰娘子的性子 大抵所有人都会以为兰娘子会恃宠地位愈发稳固。 “老夫人喜欢热闹,若是能添个曾孙......” 明婉轻轻唤了一声。 兰娘子回过了神,看着明婉,却道。 这话,明婉一下红了面颊。 生儿育女的事 明婉从未想过。 兰娘子的话,让旁人听了,只当兰娘子想要上位上过头了。自己怀着一个,就希望明婉再生一个。 兰娘子看着明婉,用一贯的语调,淡淡意有所指道。还是用老夫人会喜欢来说。 明婉未答。 待出了兰亭院 小绿跟在后面。只以为兰姨娘还是那样不好相处,这才几日,不就让二少夫人快快生个孩子。 好在兰姨娘只是提了提,并未逼着。 而这日 在后来 明婉觉得是如何有深意。 兰娘子与清平王外出游船时,不慎遇到歹民。兰娘子为了清平王,挡了一刀。正中腹部。血流不止。死在了清平王沈修怀的怀中。 以前 她是为了自己爱的人,生下了孩子。 而现在 兰娘子用手摸着腹部 心中微热 兰娘子的突然的死,震惊了整个清平王府。 毕竟那样一个受宠的姨娘 清平王沈修怀大怒,令军中守卫彻查那群歹民。抱着兰娘子的尸身,将自己关在兰亭院内,不见任何人。 几日不见 清平王憔悴得可怕。 哪里还有当初风光霁月位高权重的模样。 清平王妃见了 只得无奈亲去兰亭院 兰娘子的丧事,琰清也办的隆重妥当。 沈长柏跪在兰娘子的墓前 一侧的,是明婉。 往日的清冷风光霁月,如今,只剩下了深冷。 沈长柏的神情 让人瞧不清。 “老夫人喜欢热闹,若是能添个曾孙......” 跪在一旁的明婉,想着这句话。现在才明白,兰娘子其中说的,究竟是何意。 兰娘子想说的,是想看沈长柏有孩子。 兰娘子早知自己会死。 不 应该说 兰娘子早就决定了。 兰娘子下了最好的一步棋。 清平王沈修怀,会永远记着她。 她死在了最美好的时候。清平王所记得的,是最美的她。是怀着孩子,为他而死的情深的她。 而这些 对于明婉来说 却是最糟糕的处境。 看了一眼一旁的沈长柏 此时的沈长柏 还有谁敢靠近。 那周身的阴鸷与阴冷 明婉 又怎么再离开。 如果明婉早知道 那她一定不会入这清平王府 一定在宅子里时,就将和离提出来。 又或者 劝着兰娘子 劝...... 明婉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她重生了,为什么这些事,她没有想起来。 最直接的,沈长柏没有幼弟。她为什么没有想起来。 沈长柏许是有过温情的时候 但那一切,都随着丧母,而一切消失殆尽。 丧母 明婉也经历过 那还是在明婉很小的时候,娘便病逝。 所以此刻沈长柏的心情 明婉甚是能理解。 许是跪的有些久,明婉便有些体力不支,不小心倾斜了一下,蹭到了沈长柏一下。 此时的明婉 不知有多乖。 白皙如腻的小脸庞,一双春水眸光的眼睛静静的陪着沈长柏。 “你也要离开吗?” 沈长柏却突然开了口。 那往日清冷的声音 有些沙哑 以及从未有过的阴鸷阴冷 明婉微愣 下一刻 纤细的脖颈却是被人掐住,明婉被迫的、与沈长柏那一双冷漠的眼睛对视。 身体上的疼痛 让明婉整个精神,都紧绷到了极致。 沈长柏从未这样过 但现在,是兰娘子死了。 沈长柏看着明婉 那一如既然好看的眼睛,清冷又冷漠。他知道明婉一直有二心。 明婉看着沈长柏 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愈发用力 她会死 如果她现在承认 她一定会死 明婉摇了头 沈长柏见了 放了手 第17章 潋滟 兰娘子逝去,让江月院这个小院,看起来更加孤立无援。两个失了庇护的孩子。 弱小、可怜 无助。 起码表面上是如此。 这一段时日,江月院的人,皆不敢大声说话。 而沈长柏 则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内。不见外人,也不动膳。再出来时,已是憔悴得可怕,却也深冷的可怕。仿佛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变了。 那日 沈长柏问明婉,她是不是有二心。 清冷好看的眼睛,直直望着明婉。或者说,在迫着明婉。 明婉看着那双眼睛,里面的冷漠,让明婉心生惧意。更不遑论掐在脖颈上的手。 明婉本能的摇了头。 除了摇头 她没有别的选择。 可明婉觉得,沈长柏没有信。他虽然放开了她。可他没有信。这一点想法,让明婉一点点生出惧意。 身旁的人有别的心思 别的权谋之人会如何 恐怕是弄死。 更不要说沈长柏了 他是一个天生的权谋者 所以明婉看见沈长柏,都是怕的。 兰娘子死了 江月院甚是静 此时会哭的孩子,怕是已经在清平王和老夫人面前寻求安慰了。但此刻江月院却是全无动静。 或者说那个小院 就是孤落在一隅。里面的两个主子,听说饭菜都没怎么动。 “唉。”这是真伤着了。 老夫人坐在大榻上。觉得那两个孩子,也真是可怜见的。老夫人对孙儿长柏和孙媳明婉的印象都甚好,这些日子,也愈加亲近起来。她对那个未出世的孙儿,也甚是惋惜。兰娘子,一个外室的死,到底是在整个清平王府的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其中,最严重的,怕就是清平王了。 兰娘子的丧事 是琰清一手处理的。处理了后,也是亲自去了一趟兰亭院。才让里面的清平王走出来。 这一段时间 整个府都甚静。 不仅是一个外室,也是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少爷。 “兮儿,将这个送去。” 琰清停笔,看着置在案桌上的折子,道。 “是。” 一个粉色对襟衣裳的丫鬟应道。 兰外室为救王爷而死,这是功。琰清写了清平王府纳妾的文书,这是要正兰娘子的身份。 “王妃,您当真要如此?” 拿了文书,名叫兮儿的丫鬟抿了抿唇,还是问道。 琰清看了兮儿一眼。 兮儿见了 微低了头,转身出了去。 “兰外室不过是一个外室,为了外室,王爷如此伤神废务,陛下如何想?” 琰清劝沈修怀的话,句句淡然,却又全都在道理中。 朝堂上 一袭朝服,虽憔悴,但清理梳洗后的清平王,已是与往常无二致。起码外人是瞧不出来的。 上方的宣统帝看了清平王沈修怀一眼,道:“这水患预防之事,沈爱卿如何看?” “禀陛下。” 沈修怀上前了一步。 “水患于南,多发于七八两月。黄河之水一旦灌入,农作物必定大面积受损。若不及时朝廷赈济,后果不堪设想。” 水患之事,一直是宣统帝所关心的。 现虽才三月,但这朝堂之上,已早早议论开来,做足准备。 下了朝 听闻清平王近日遇刺,周遭同僚倒是未觉清平王和平日有什么不同。也不知此事真假。 而指挥使司 “大人。” “嗯。” 下了朝的沈修怀便直奔了指挥使司。 那日的事 对外说的是,歹人欲刺的是沈修怀。 刺杀一个王侯 远比杀一个外室来的严重的多。 而沈修怀这样的目的 只有一个 就是彻查此事。甚至不惜动用京都守卫。 清平王府 兰娘子之死,除了丧事,还有兰亭院的一些琐碎需要处理。琰清将这些后续处理兰亭院的事,交给了明婉。 适宜处理这些的 大抵也就是明婉了。 而还不待明婉处理,许是过于劳神和伤心,明婉先大病了一场。 这病,来得急 青纱帐中 往日端庄温婉的人儿,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着病态的潮红,昏昏沉沉睡着。 老夫人听了,也是跟着担忧。竟然亲自来江月院看了明婉。 老夫人都亲自去了那江月院 可见 老夫人对明婉这个孙媳是十分上心的。 后院的人,皆是心细如腻的,一下嗅到了这点。 “可怜的孩子。” 老夫人坐在床边,手拉着明婉的手,拍了拍,叹道。藏青色宽玉抹额,一身同色锦纹绣翡的常服。老夫人的神情,慈祥又慈怜。已是寻了大夫,大夫说,明婉的身子本就弱,大抵是悲痛过度,故而急病。 本就纤细柔软的身子,着着那丝白亵衣。青丝如瀑,柔软而又顺滑的贴合着。愈加衬的明婉那不及巴掌大的脸,白皙如腻。 甚至有些苍白 明婉在睡梦中,依然不能静。 眉微蹙,纤长弯成好看弧度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侧的沈长柏瞧了,好看的俊颜,甚是平静。却是伸出了手,抚上了明婉的额头。 半倾的身子 一股淡淡的,甚是清冷的竹香倏然入鼻。 明婉睁开了眼睛。 “吵醒了?” 沈长柏未看明婉,却已知明婉醒了。淡淡道。 明婉摇了摇头。 沈长柏的动作很轻。不存在吵不吵醒的说法。明婉醒了,是因为沈长柏。 明婉这次病 病中睡梦里都蹙着眉,不得安生的,是兰娘子死的事她为什么没有记得。 明婉甚至怀疑 她的前世 究竟是不是她的臆想。 不然,她为什么不记得这件事。 看来,明婉的确病的不轻。 已经胡思乱想了起来。 略有些苍白的面颊,一双盈盈美目,似蒙着一层雾气。柔软娇媚得让人心疼。沈长柏看了明婉一眼。仿佛刚刚抚她额头的不是他。笔挺修长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清冷。只见其望着明婉,道:“那日吓到你了?” 沈长柏如此之问。明婉看着沈长柏,心中却升起了惧意以及警惕。吓到她了,所以她病了。 眸光微颤 因病水光潋滟的眼睛,实在能够勾人。 这还是无意识的 明婉摇了摇头。 柔软贴着那清瘦背脊的青丝,也随着明婉的摇头,而微微动着。明婉摇头。那日他没有吓到她。 明婉的病 一定还有更好的解释。 就是常人认为的 过于劳累,病了。 明婉的摇头,沈长柏看了明婉一眼。未再说什么。此时明婉尚在病中,而最可怜孤薄的,还当属沈长柏。刚刚丧母,这又是有谁能切身体会的。 小绿进屋时,见到二少爷与二少夫人,也是刻意放轻了动作,尽量不打扰到二少爷与二少夫人。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处在一处时,着实登对。天造地设的一般。 而如今,是特殊的时期。是这整个江月院的特殊时期。所有的事宜,皆是轻手轻脚,沉默少言的。怕的,就是刺激到二少爷和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 小绿将药端至了面前。声音唤的极轻。这柔柔夜色中,烛火明明,铺陈华丽的屋内,显得格外的静。 “给我。” 沈长柏开了口。竟是要亲自给明婉喂药。 小绿看了一眼二少爷,无异议的极自然的将药交给了二少爷。 沈长柏修长好看的手接过药,小绿微低了头出了去。 门轻轻的一声阖上的声音,沈长柏坐至了床边。药的苦涩的味道,慢慢弥漫开来。 当汤匙喂至明婉唇边时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 那好看的俊颜,于烛火中 格外的好看。 沈长柏喂的药 只有一个结果 明婉不敢不吃。 第18章 琐碎 沈长柏喂的药 于明婉来说 竟是一点温情也无 汤匙递至唇边,明婉微张了口。长睫若羽,肌肤如腻。不及巴掌大的小脸,淡淡的女子香。 明婉的病 需要养。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当然,病因究竟为何 也只有明婉自己知道了。 “二少夫人身子本就弱,切忌伤神过度。” 大夫如此说道。 好在清平王府并不缺各种珍贵的、滋补身子的药。上次老夫人来了江月院,小绿同明婉说了后,明婉心中感念。老夫人那也只传来了一句,叫她好好养着。 只是再是好好养着 到底担着二少夫人的名头 这种时段 明婉也无法一心静养。 兰亭院的一些琐碎 琰清是交给了明婉。 而明婉也欲先处理 小红至了明婉屋内 彼时的明婉 纤弱的身子愈发纤弱 只披了一件衣裳 青丝如瀑,不及巴掌大的小脸,白皙若腻。 兰亭院中的一些旧人 其中,小红与姜婆子,是从宅子跟来的。这情谊不同,处理的也不同。 正如其他人所想的,小红与姜婆子,定会被二少夫人留在江月院。 江月院是个好去处 那是正儿八经的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府内主子的院子。 而且听说 二少夫人性子极好 待下人也好。 至于其余后面拨到兰亭院的,可就不知将来会被分到哪处了。 小红至了明婉这,却是道兰姨娘生前予了她一对玉镯。明婉瞧了,玉质透润,是极佳的好玉。 的确像是会出自兰娘子的手的。 只是这玉过于贵重 兰娘子死了,这兰亭院的后续,也会有专人过来处理。如此贵重的物件,说是兰娘子赏的,怕也没有人信。 倒时落个手脚不干净的罪 那是怎么也洗不干净会被乱棍打死的。 于是小红便将镯子拿给了明婉瞧 让明婉做主。 且不说琰清是把兰亭院的事交给了明婉 就是不交给明婉 小红能寻的,也只有二少夫人了。 不论明婉是让小红留着这玉 还是旁的什么 小红都不敢有怨言。 明婉看了一眼那玉,微敛了眸。过了一会儿,看向了小红,问道:“娘生前可还同你说过什么?” 二少夫人如此问 小红微愣 随即仔细想了起来。兰姨娘生前说过什么。无非就是这儿要精细着那儿要精细着 珍馐美馔,锦绣华服 兰娘子的日子,过的是当真舒适。 见小红一脸茫然,明婉道:“一些与平日里不同的?” 不同的? 小红想了想。 兰姨娘倒当真说过。 兰姨娘曾说过 一个女儿家,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平安喜乐一辈子。 只是兰姨娘说这话时 她正风光正好 所以当时小红还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 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和兰姨娘很不同 不知兰姨娘说这个干嘛。 “兰姨娘倒是说过,说一个女儿家,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平安喜乐一辈子。” 小红道。 道完了后,小红才有些后知后觉。 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 话至此 明婉微敛了眸。 许是 她也想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相夫教子,平安喜乐。 或者说 明婉最初的想法 便是这个。 只是是嫁给了沈长柏。与普普通通再无瓜葛。 明婉的视线,落在了那对玉镯上。兰娘子的意思,是想让小红嫁一个好人家。所以给了如此贵重的物件。 一对玉镯 多是给姑娘当嫁妆的。 大抵 是想让小红完成,兰娘子没有完成的心愿。 明婉予了小红一笔钱财 做主让小红回了乡。至于姜婆子,则按着原先的,留在了江月院。 姜婆子是宅子里的老人 留在院里 明婉想 大抵,会让沈长柏感觉好些。 于是江月院的灶房,来了姜婆子这么一个“关系户”。 除了小红与姜婆子,其余人皆是清平王府原先的人,明婉便让她们散了。 处理了兰亭院的旧人,还剩下一些琐碎事务。其中,一箱兰姨娘留的珠宝首饰,则先是有人搬至了明婉这儿。 满满一箱的金银珠宝、珍奇物件儿 让小绿微微张了嘴 明婉瞧了,确认里面没有什么会让沈长柏挂念的东西后,便让小绿清点了放置私库。 作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确认有没有什么能让相公好受些的物件,是有这个必要的。 明婉微敛了眸。 剩下的一些零碎物件,还需明婉亲自去一趟兰亭院。像梳子香鼎什么的,下人也不敢乱动。 只先把这一箱财物搬了来。 待处理了兰亭院的大部分事后,明婉便稍觉有些累了。小绿问道,可要早些歇息。明婉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让小绿将笔墨拿来。 处理了兰亭院的事 明婉一直在想一件事 那就是要不要将兰娘子死的事告诉爹。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 兰娘子,又是爹实际意义上的亲家 伦理上 是应该告诉的。 只是 明婉抿了抿唇 爹悼念兰娘子是应该的。只是她之前才写过一封信,告诉爹,她初入高门大户诸多不适应。而今,又传来兰娘子逝世,爹恐怕不得不多想。 事实上 不仅是多想 而是要被着实吓到。 明先生两袖清明了一辈子,初触贵胄,就是自己女儿说不适应高门,随即亲家又逝世。那明先生怕不得立即想起村里来的衙役那腰上明晃晃的刀。 明婉握着笔思考了许久 最终还是叹了一气。将笔放下。纤长的睫毛微颤。 兰娘子逝世的消息 明婉没有告诉爹。 这一事,让明婉面对着沈长柏时,心中略有些心虚与歉意。这一点,也明明白白表现在了明婉更为温顺上。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兰娘子的死,虽悲恸。但不能一蹶不振。似个没断奶的娃娃,没了娘亲便不知如何。那样的话,在这清平王府,是生存不下去的。 府内老夫人虽未说,但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沈长柏已回了国子监 一袭未有绣纹的素衣 沈长柏已不知在何时,着上了黑色的衣裳。一袭黑衣的沈长柏,和以前相比,似成长了许多。那清隽颀长的身影,已不知在何时,料峭孤寒了起来,似无人能靠近。 摄政王、清平王的沈长柏 似在这一刻 初现端倪 冷漠、生人勿近了许多。 虽说冷漠了许多,那一身的寒气,但沈长柏那张无人能及的面容,还是不变的。一样的挺鼻薄唇,俊美如玉。 而感同最深的,莫过于江月院的丫鬟了。二少爷优雅、俊美,身份不凡,原本初动了芳心,怀着小心思的。二少夫人是个大方好脾气的,比之别的正房夫人,感觉容易上位的许多。 只是 如今的二少爷,却不知为何,让人有些不敢靠近了。仿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变了。 许是,是兰姨娘的死,对二少爷的打击太大了。所以二少爷心情有些让人不敢靠近。 而明婉则也未想到,沈长柏因兰姨娘的死的变化,让院内的丫鬟,意外的安分了不少。明婉心中想着的,是不告诉爹兰姨娘之死究竟正不正确。 天明 明婉刚起 白皙如腻的面庞,一双明眸,明润好看。纤腰笔直,一袭素衣,仅有袖口的小绣样作点缀。衣饰虽素,面料却上乘。到底是清平王府二少夫人。 小绿帮二少夫人梳着发,明婉望着镜子,眼神却又透过镜子,显然心中想着事。对于小绿,明婉是信着的,所以在小绿面前,显得自然随意许多。 说起来,明婉好似信着许多人。许多人。明婉的心,是善良而又纯净的,她待许多人,皆是随和的。明先生对明婉自小的教育,便是如此干净透彻。 上一世,明婉死的早,也没有过太多磋磨。 当然,这许多人中,是不包括沈长柏的。 小绿梳着发,看着这手中丝滑柔顺冰凉的发,小绿道:“二少夫人,二少爷最近......” 小绿是明婉身边的贴身丫鬟,这位置何其令人眼红,也何其重要。但小绿却单纯而不自知,在小绿看来,以她的身份,要伺候在二少夫人这样主家人的身边,是远远不够格的。她当初只是足够幸运,被管事的派来了二少夫人身边。而小绿说的,则是最近院内丫鬟对二少爷的畏惧。 明婉在小绿面前随意而放松,小绿在明婉面前也随意又忠心。她只是将院内的小小变化,缓缓的说与了明婉。 明婉长睫微颤,听了,却并未放在心上。沈长柏本是那样的人,兰姨娘的死,让沈长柏阴郁了些,这是正常的。而明婉并不知道,正是此时的未放在心上,日后她被囚在沈长柏身边时,是如何震惊。 要论温文儒雅的模范夫妻,那一定当属明婉和沈长柏。两人皆是温和的人,沈长柏温文尔雅,一身的书卷气息,干净清冽。而明婉,也是温柔和善。两人样貌也登对,俊男美女。气质也相近。 年轻、相敬如宾的小夫妻 这是在外人看来的。 也实在羡慕 清平王府这样的贵胄世家中,沈长柏这一脉,实属清流。当然,也许是王府里只有二少爷一人成了家,其余人未可知的缘故。当然,外人说的最多的,便是二少爷未嫌弃过自己的妻。二少夫人才有如今的地位。 第19章 淡淡 一日 明婉刚起 三千青丝如瀑披散,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一袭丝白的亵衣。明婉坐在床沿边,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究竟是忘了什么 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明婉微敛着眸 她甚至连自己究竟是不是有没有忘了,都不确定。 而上一次忘了,之后便是兰娘子死了。兰娘子的死,让明婉不知自己该如何脱身,兰娘子的死,无疑让明婉更脱不了身,更不知如何提出和离两个字。 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明婉长睫微敛,有着隐隐的不安。 而此时,门外却传来 “二少爷。” 小绿端着洗漱的盆,见了二少爷,连忙侧过身行了一礼。一袭黑衣的二少爷,面容依然那样白净俊美。小绿看了一眼,低下头。对于二少爷今天怎么出现在二少夫人房门有些诧异。也有些埋怨。她一直伺候在二少夫人身边,对二少爷和二少夫人之间是知道的。二少爷一直让二少夫人独守空房,也不陪着二少夫人。也就是二少夫人那样的性子,有时,小绿见到了二少夫人,都会可怜二少夫人。 “嗯。” 沈长柏看了一眼小绿,便径自推门进了屋。一袭黑衣,让江月院丫鬟有些敬而远之的沈长柏,依旧是那样容颜俊美。背脊清瘦却又笔挺如松。淡淡的竹香,就好似一如以往。还是那个白衣一身书卷气,微有些冷漠的少年。 推门而入的动静 让明婉措手不及。沈长柏为什么会来这? 是了 在明婉认知里,沈长柏不应该来这。 无论是沈长柏自身,还是她。 沈长柏是清平王府的二少爷,即使不如嫡子般继承爵位,也是需要勤勉刻苦,在朝中任职,发扬清平王府这一脉的。所以沈长柏要废寝忘食,一日不可缺席那国子监。 江月院里的人觉得二少爷有些冷落二少夫人。就连小绿,都为二少夫人不平。而于明婉而言,却不觉得什么。上一辈子习惯了如此,更何况如今明婉已不当沈长柏为自己的夫。 面对沈长柏,明婉更确切的,应该是僵硬,与不自然。她的一举一动,一个回眸,都会让洞悉人心的沈长柏明晰一切。这也多亏了明先生,刻板的他,将明婉教导的如一张白纸般无暇。 沈长柏来这,其实是破天荒的想要陪伴明婉。国子监逢休,沈长柏便来了罢了。 一推开门 淡淡的熟悉的女子香 萦萦绕绕 不知为何,刹一时间,令沈长柏想起了曾经夜里那温软的触感。那清冷的双眸,眸底微暗。 面上却是不显。 说起来闺房闺房,有淡淡女子香的闺房,是不让外人进的。更何况一个男人。 只是,沈长柏不是 沈长柏是明婉名正言顺的夫。 “相......相公......” 明婉见了来人,低头面颊微红道。刚起的样子,只身只一亵-衣,被沈长柏看到这样子,明婉甚是害羞。甚至,那小巧白皙的耳垂,都染上了粉色。 沈长柏见了,本欲立步。 沈长柏阴鸷扭曲,心思深沉,但他在这一方面,是一个再风光霁月不过的正人君子。本来,沈长柏是会转身先离去的。 任一场景,任一女子 沈长柏都会坐怀不乱转身离去 只是此刻,沈长柏却未转身。他只是一却想,这是他妻罢了。再亲密的事,两人也做过。 明婉只得在沈长柏的目光下,扭扭捏捏红着脸,让小绿伺候着。 沈长柏挥退了小绿,接过那裙裳,那冷冽淡淡竹香的手,环过明婉的腰。 沈长柏这是要亲自帮明婉穿衣。 明婉的面庞,红得几欲滴血。 沈长柏的靠近,让明婉的身子,不自觉的僵硬。这是一种本能的抗拒。明婉长睫微颤,有些局促道:“相......相公,我自己来就好。” 明婉的话,说的温软,带着点点的羞涩。而身子的僵硬,却是骗不了人。沈长柏的目光,微斜了下,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人。清明的目光,将一切洞悉在内。 其实沈长柏当真只是想要陪一陪明婉。而明婉那微僵的身子,似在告诉他,怀里的人在骗他。 想至此,沈长柏清冷好看的眸底,暗沉了些。一抹戾气升起又消失不见。 兰娘子的死,到底对沈长柏影响颇大。 沈长柏听着怀里人的温软的语言,却是放弃了原先欲说的“国子监逢休”的平常夫妻之间温馨的话,只是将手一收紧,环住了明婉,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仿佛一折就断。却偏有勾魂摄魄的吸引力。 沈长柏将下巴搁在明婉肩处,只环得紧。却是不发一语。 明婉被环得有些疼。 沈长柏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明婉不敢动。只任由沈长柏抱着。 兰娘子刚死,沈长柏的阴晴不定是正常的。 明婉被环得当真有些疼。可见沈长柏十分之用力。所以明婉知道,沈长柏生气了。 沈长柏一向不轻易动怒 看着怀中的人,那双清冷好看的眼睛里,是无欲。见明婉即使是疼,也默默忍受着,沈长柏移了目光。过了一会儿,道:“今日国子监逢休。等会我陪你一道去请安。” 国子监逢休? 明婉听着沈长柏的话。 陪明婉一道去请安,这是何其贴心温柔的举动。府内的下人,也会知府里二少夫人的地位稳固。 沈长柏的举动,竟是难得的,似是想起了自己身为丈夫的职责。甚至他的举动,是这高门大户贵胄世家中,都难得见的。 沈长柏的话语清冷,却是不容反驳。 明婉长睫微颤 没有出声。 沈长柏渐渐松了力道,却是没有松开明婉。所谓饱暖思□□?只见沈长柏修长好看的手,抬起了明婉的下巴,落下了一个吻。 这吻,吻的温柔 又充满情-欲 微冷默着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般了起来。 明婉的面颊绯红。 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又不能违抗。身子已发软。 他......他难道要...... 明婉心中惊疑猜测着。她不能违抗他。他也会有需求的。他没有别的妾侍。 一双水眸,泛着水汽。 沈长柏睁眼看了一眼,放开了明婉。 而殊不知,今日的举动,让明婉生出了别的念头。帮沈长柏寻别的侍妾。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此念头也是一闪而过。 帮自己的丈夫寻侍妾,大抵,她也是头一个。 待穿好衣 小绿端上了茶点,用过早膳后,两人才一道去了老夫人院子。 老夫人见到了长柏和明婉,也是心中甚慰。 长柏的生母去了,这在高门大户里没什么。生母没了还有嫡母,嫡母的地位,是远高于生母的。只是理是死的,人心是暖的,长柏又自小是养在外边的。现在见了长柏似过了那个坎儿,老夫人也放下心了不少。 招了招手,把明婉叫到了跟前。握着明婉的手,瞧着,似是瘦了。便问江月院那可还缺什么。 明婉乖巧的摇了摇头。 恰在这时 沈辞玉也来请安。 沈辞玉是府内的世子,自身地位便高不可攀。为人也温文尔雅,品德兼修。因早已任着职,与沈长柏的交集,实在不算多。 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沈辞玉便先行向祖母请安。 因着要避嫌,明婉先行寻了个由头,退了出来。 一路上 明婉想着沈辞玉与沈长柏刚刚的那一会面,一个是嫡世子,一个是庶子,身份本应是泾渭分明。而将来的事,谁又能猜到,是怎样的诡谲莫测。 会试在春 先不论沈长柏的资历怎样,但依着清平王府的严格要求,沈长柏是要参加今年的会试的。而在会试之前,清平王沈修怀似有意带着沈长柏去地方走一走。 兰娘子的死,沈修怀是意欲彻查的。只是这不是一时半会的就能查出来的,便是秘密进行着。 兰娘子究竟在清平王的心中占了多大地位,想必,也无人知晓了。 去地方上的事,是沈修怀意欲携着沈长柏和沈初星一道的。都是清平王府的子弟,这朝政官场上的事务,是要熟悉的。而沈初星和沈长柏,两人则是不对付的。 沈长柏本就性子冷淡,如今更是冷漠。而沈初星,本就看不顺眼自己所谓的二哥。只不过有着沈修怀镇场,所以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罢了。 这地方上一去,便是好些日子。 老夫人还怕着明婉一人无趣,便叫着明婉多去陪陪她。这京中贵女的茶宴,老夫人也喜携着明婉。欲让明婉长长见识。这一群妇人,话头最多的,便是清平王府世子沈辞玉的婚事了。清平王妃琰清这些年来也物色着合适的人选。 先不论这门第出身,清平王妃最在意的,还是自己儿子的身体。她儿病弱,虽说从小调养着,却也不可疏忽大意。 可以说,是一个药罐子也不偏差。 只是这话,谁也不敢当王妃的面说。 人人都道,世子哪都好,就如那谪仙下凡。只是身子太弱了些。 兰亭院内 时隔多日,明婉再推开这兰亭院的大门,已是物是人非。兰亭院内并无多杂乱,一切仍如兰姨娘仍在时那样。这是清平王下的命令。 明婉跨进了院子。 兰姨娘的一些琐碎物件儿,仍还留在原处。旁人不敢乱动。王妃琰清如此安排,也是照顾了这后来人的心情。 明婉进了屋子 屋内虽因没了旧人而显得有些空荡,一角一落,连那妆台上的梳子,都显现曾经旧时主人的讲究精细。 曾经,兰姨娘随便一箱的珠宝,都令小绿大开眼见。而今,见到这再精细的物件儿,小绿都已经习惯了。 兰姨娘是个精细、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儿。 明婉在这屋内,不知为何,想起了曾经兰姨娘给自己镯子时的场景。明婉的娘没的早,便无家中女性长辈传给明婉一些有意义的首饰。兰娘子是独一个。那个镯子...... 不知为何,明婉心中微动。 明婉眨了下眼,想道,以后她离开时,那镯子,是一定要交还到沈长柏手上的。 立了片刻 明婉心中便有如此感触。 明婉的身子本就弱,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如今心中微动,便觉有些晕。小绿见了,连忙扶二少夫人坐下。 “二少夫人,这些物件儿可要拿个箱子装起来?” 小绿问道。 第20章 袅娜 “嗯。” 明婉看了周围一眼,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兰亭院至今还能维持如此模样,也是有清平王妃琰清的额外恩惠。只是到底只是一个妾,逾越过久...... 怕是不行的吧。 明婉的视线落在那檀木梳上,似乎还能见到昔日这檀木梳梳过那似最上等丝绸的发。 肤如凝脂,桃腮带笑 如此一位妙人儿 说起来,明婉到底是兰娘子选的。 也不知兰娘子是以如何标准选的。寻常的人,怕也不好意思进这沈家,毕竟,有如此一位妩媚的婆母。 明婉微敛了眸 其实,比起珠玉钗环,这等细碎物件,才寄了旧主最大的情谊。而她,如今却要以儿媳的身份来整理这些。以存了离去的心,不把自己当成沈长柏之妻的人来说,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只是不管心境如何,万事还是需要做到妥帖。小绿见二少夫人有些发晕,在让二少夫人坐下后,才出去寻了箱子。 只一人在屋内,明婉坐在妆台前,动手去拿那檀木梳时,纤细如葱根的手,刚触及时,明婉微蹙了眉。 兰娘子已死,那那些刺杀兰娘子的人如何了? 江月院 小绿是特意回了江月院拿的箱子。兰姨娘的物件,还是要寻质量上等的箱子来装。而这质量最好的,还是要在江月院的库房里。只余了几个小丫鬟候在兰亭院的外面。回时碰见了姜婆子,小绿便道了一句二少夫人身子有些弱。 姜婆子自来了这江月院,便管了这后厨一事。她是外宅来的,知晓二少爷二少夫人的口味,这江月院的后厨里,还真没人敢和姜婆子比。也就皆忍忍了。 一听小绿说少夫人有些犯晕,姜婆子转了转眼珠子,她人老经验多,二少夫人不是有孕了? 一拉扯小绿说道这事,小绿面上微红,有些惊疑同样小声道,“不可能吧?” “什么不可能。” 姜婆子看了小绿一眼,又追问道,少爷少夫人近日有没有同房。 这一问,当即把小绿问了个大红脸。就像熟透了的番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但还是扭扭捏捏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如果二少夫人有孕,那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们这些伺候在身边的,自是想二少夫人好的。 “那不就得了。” 姜婆子就差一拍大腿了。 小绿走时,姜婆子还端了一碗养身子的甜羹给小绿。小绿被姜婆子说的迷迷糊糊将信将疑的。 “这最是养身子的。二少夫人身子弱,这收拾物件也是要精力的。” 姜婆子道。 小绿点了点头。 待小绿再回这兰亭院时,明婉心中一直在想兰娘子的事。见小绿回来,还端了一碗甜羹,明婉看了一眼小绿。 小绿见了,道:“二少夫人,喝一碗甜羹吧。” 明婉看了一眼小绿,点了点头。 这屋里的细碎物件,都是明婉一人亲自收拾的。倒是未注意小绿待她格外的小心。 其实姜婆子的话,小绿心里也没个准。只是万事格外小心些,总是没差的。看着二少夫人那纤细的腰肢,那里真的会有小少爷吗?小绿总是不自觉的向二少夫人的腹处看去。万事没个准,所以也不敢乱言。 在收拾到一处匣子时,明婉顿了顿。那匣子里,可以瞧出原本是装着镯子的。里面有一张纸。明婉打开了看,是一幅画。 原来兰姨娘还善画 想必曾几何时,兰姨娘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子时,定是个雅秀灵动,引众多人追捧的人。 画上的内容,是一个宅子 是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宅子。明婉认出了。看了一眼那画,又看了一眼那匣子。待明婉回了江月院,将兰娘子曾经给她的镯子放入时,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明婉知道了。兰娘子是有话对她说。 兰娘子待明婉,是当真当成自己的儿媳的。所以她如今去了,自是有话要交代给明婉的。清平王府深宅高墙不方便,便选在了王府之外。 明婉看着那匣子,微敛了眸。过了一会儿,却是叹了一口气。她若是寻借口,要出一趟王府回曾经的宅子,想必也不难。 兰娘子连这一点也考虑到了。 明婉将那张画和匣子收了起来。 屋外 小绿正与姜婆子一处。 这二少夫人究竟有没有孕,小绿心里拿捏不定。姜婆子倒比小绿有经验些。这少夫人有孕的事,可不能乱说。万一错了,这可是王府,那可不是小事。 反正少夫人身子弱,多仔细些也没什么。若是真的有孕了,将来反应明显了,自是会知道了。当然,身为下人的,自是希望主子有孕。没孕,将来也会有的。身子调理好总不是坏事。 唉 想她姜婆子,也是为二少夫人操碎了心。 当然,这也是有明婉平日里待下温和的缘故。 既知道了兰娘子有话要交代,明婉也不敢多耽搁。也是怕兰娘子要交代的,被旁人发现了。兰娘子的死,是兰娘子自己策划的。这事,只怕也只有明婉一人知道。这其中,又有多少是重生的原因。若是旁人知道了,这又是王府,说是杀身之祸也不为过。 明婉微微蹙了蹙眉。 府内妾室的出入,是有限制的。而明婉,是府内的二少夫人,要去曾经外面的宅子,只需和老夫人和王妃说一声,得了准,便行了。临行时,老夫人还特意多拨了几个侍卫。 还有一插曲,那便是府里的绫通房不知从哪里听说的府里的二少夫人要出府,便私下来寻了明婉,托明婉帮她带一样只有外面才有的脂粉。 绫通房与明婉的年纪一般大,说起话来甚是腼腆。明婉应了。 曾经的宅子,明婉来时,依旧那样幽静。 然而,明婉却并未寻到什么不一样的。 淡淡檀香的屋子里 眼见回去的时限将至,小绿轻唤了一声:“二少夫人。” 明婉看了小绿一眼,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什么都未寻到,只有先离去了。 小绿见了也疑惑,不禁问道二少夫人在寻什么。明婉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在寻什么。或者究竟有没有,她都不知道。这边什么都未找到,绫通房的脂粉却是好找。 那是一种在坊间卖的甚好的一种脂粉。以其物美价廉而出名。其香脱俗,粉质细腻。 只是再好,也比不过清平王府内的脂粉。绫通房却指名要这个,甚至不惜托到府内二少夫人明婉的身上,不禁让人有些好奇。 因出名,所以是在坊间最热闹的地方。并且人多,明婉也不便带着那些个侍卫。过于张扬,也有扰民之嫌。便只让一个跟在后头,自己只携了小绿便进了店内。 明婉自小是在村里长大的。对于购买物品,还是很熟悉的。只是,她浑然忘了,自己已是清平王府的少夫人。那一身上等丝绸,只有大贵之人才穿得。 又生得袅娜纤巧美目盼兮 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此等非富即贵的女子,一般人等不敢放肆。只觉得仙女下凡了,只可远观也。 但总会偶有那么一两个不长脑子的纨绔子弟 见到了如此美人,当即欲上前调戏。其实面上虽纨绔,但心里却门清。若真正是有权势家的女子,是不可能来这偏僻的坊间的。大抵,是哪个小官家的女子。 “美人儿......” 刚欲开口。小绿见了,一瞪眼,立即护在二少夫人前面。大胆,她们可是清平王府的人! 明婉见了,也是一蹙眉。 此种境况,明婉难得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有人欲上前调戏,这对貌美的女子来说,应该不少见。但明婉是从没遇到过的。毕竟,她初长成,就被明先生早早嫁了。 这方面,明婉就似一张白纸。 只是,那声美人儿还未喊全,那只拿折扇的手,却突的“哎呦”一声。明婉望去,是沈初星。 一袭淡蓝色缎袍的沈初星,十足的俊俏贵胄公子。 沈初星看了自己二嫂一眼,视线不自禁扫过那纤细的腹部。消息的人说,二少夫人有孕。若明婉当真有孕,那对整个清平王府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当然,对沈初星,甚至王妃琰清来说,都不是好事。 这消息,是沈初星插在江月院的眼线汇报的。其余人都还不知道。 沈修怀携了沈长柏与沈初星去地方,今日回来,沈初星恰好在这里碰见明婉,也就是自己名义上的二嫂。玖拾光整理 那手骨被折的公子哥,剧痛来袭,不禁恼怒,刚欲看是谁那么大胆子,却看见了一脸冷漠的沈初星,当即腿软了起来。看来,他是认识沈初星的。并且还怕他。 “三......三少......” 不禁腿软求饶。三少为那个女子出头,莫不是认识那女子? 沈初星连一眼都不给那纨绔子弟。径自走向了明婉,作了一礼,规规矩矩唤了一声:“二嫂。” 二嫂?! 三少的嫂子? 那纨绔子弟活像见了鬼。又望向那貌美的年轻女子,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 明婉看了一眼沈初星。 对于沈初星刚刚的解围,明婉甚是感激的。 “嗯。” 明婉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刚刚那纨绔子弟好像很怕沈初星,明婉投去了一点点疑惑的目光。沈初星却并未解释。沈初星是纨绔子弟王,所以这一张脸,在纨绔子弟中刚好够用罢了。 “二嫂怎么会在这?” 沈初星问道。 毕竟王府的女子大多不出门。像刚刚那样的事,若不是正好他碰见,后果难以想象。 明婉看了一眼沈初星,又看了一眼周围的脂粉,若是不解释的话,刚刚的事,足以败坏她清誉了。“绫通房托我带些脂粉。” 这是实话。说出来,又有些怪异。沈初星听了,似明白什么。却并未解释。绫通房的年纪和他一般大,而他爹,清平王纳的妾,其实如果细细瞧的话,会发现一些端倪。这些妾侍的眉眼,都会像一个人。说到底,不过是些命不由自己的人罢了。 明婉性单纯,似不知自己处在如何一个地位。沈初星看着帮绫通房带脂粉的二嫂,他虽和沈长柏不对付,但到底,还会护着清平王府的人。也会维护清平王府的声誉。 由沈初星一路送明婉回了府。与沈初星分别后回了江月院,明婉便发现江月院书房的灯,已经亮起。 第21章 透彻 清平王沈修怀,先不论那些个人的情感恩怨,他在为人父方面,的确是一个懂得培养的上位者。 晚上明婉同沈长柏一同用膳时,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难得的开口问道:“今日去了何处?” 随着沈修怀去了地方几日,归来的沈长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变化。应该说是更沉稳,还是更冷漠。黑色衣裳,愈衬得他眉眼清雅,肌肤如玉。 其实沈长柏想问的,是明婉晚归。 明婉微顿,抬眸看了一眼沈长柏。对方那清冷的面庞,于烛火下,当真应了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去了一趟外宅。” 明婉答道。 此话落。果真便见那继承兰娘子一半娇美容颜的沈长柏微默。 外宅,那便是曾经的宅子。 那里每一处,都有兰娘子的痕迹。 也可以说,那里是沈长柏的逆鳞禁-区。旁人不可踏足之地。 “将娘的一些旧物带去放那。” 明婉又补充道。 她不能将外宅有可能的秘密告与沈长柏。什么都不可知之前,如果让沈长柏察觉到了兰娘子之死是兰娘子心死的结果,那......那明婉不知道,沈长柏会做出什么。 愈是冷静的外表,底下却是一颗不可捉摸的心。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 “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三弟。” 说这话时,明婉是有些犹豫的。她知晓沈长柏与沈初星之间并不和睦。说起来,贵胄世家中又是异母的手足之情,不免有些荒诞。只是,若是直呼姓名,又实在不合规矩。便只好如此道。 “是三弟送我回来的。” 明婉道。 沈长柏微默着的清俊容颜,那份文雅隐于烛火之下。沈初星送明婉回来的。不知为何,沈长柏心中倏的不悦起来。 这份不悦,不是源于他与沈初星之间的摩擦。 说起来,沈长柏从未将沈初星放在眼里过。 他就像明婉所说的那样,沈长柏似乎总在看一些更深、更远的事。让人无法触及。 “嗯。” 那份不悦,沈长柏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放在了心底。也并未追究。一如既往的,给予了明婉最大的相敬如宾。 明婉是他的妻,仅此而已。 夜 明婉已熟睡。 沈长柏尚不明白,今日的不悦是源于什么。他轻易不动怒,仅此而已。明婉与其他男子一同而行...... 眉宇微皱,眼中一抹戾气一划而过。 沈长柏的戾气,是不在明婉面前显现的。他会待明婉相敬如宾。而不与明婉说一切事。所以,如果,如果他们是一对夫妻,那想必,是世上最别扭的夫妻了。 毕竟,世上没有哪一对夫妻,是连自己的心意都不坦露的。 而沈长柏究竟有没有心意,还尚未可知。 明婉对此,却看得透彻。所以她会是最大方的正妻。能够毫无芥蒂的为沈长柏纳妾。 当然,这也是应了这贵胄世家的要求。连要强的清平王妃琰清都不能阻止这后院,更不要说明婉了。只是不同的是,在将来有人用祖宗规矩逼迫明婉时,明婉能够心无芥蒂。 所以茶宴上,当一些臣妇对明婉说道着这生育、子嗣的话时,明婉的心甚是平静。只是纳妾并不是她说了算的,而是要先由老夫人那选人。 贵胄世家的规矩,明婉倒是明晰。这一脸乖巧温和的样子,倒是让一些意欲看好戏的臣妇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明婉无所谓,小绿倒是心中气愤。 这些夫人说的都是什么呀。 的确,这些夫人说的,即使真的会发生,那也是很久以后才会有的事了。 现在明婉和沈长柏皆还年轻,即使是老夫人,也不会这么早就想到这个。做那不识趣的事。 如今府里,成了家的只有二少爷沈长柏。琰清院内,琰清正坐在大榻上,翻着手中的册子。 这皆是京中适龄的女子信息。要样貌有样貌,要身份有身份,只是琰清最在意的,还是她儿子的身子。 琰清想要寻个最合辞玉八字的人。 一侧的一作道士打扮的人,迟疑了一下,道:“上次贫道所见之人,八字便是相宜。” 琰清一听道长如此之说,将视线移至了兮儿身上。谁的八字?兮儿见了,一蹙眉,上前小声对着王妃道:“那时是二少夫人递交生辰八字入宗牌......” 琰清听了,微一皱眉。遂而便是一声冷笑。如果说谢如兰是掐准这一点,依谢如兰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在琰清的认知里,兰娘子就是如此之人。 而事实上,兰娘子的确是这样的人。 她能够步步为营,字字诛心。 兰娘子选中了明婉,其标准究竟为何,谁都不知道。 见王妃冷笑异于往常,一侧的道士上前了一步,作了一揖,“王妃,这生辰八字之说,不可概全。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切皆有定数。虽母体之弱,但这药石温养也无大碍。” 见道长如此之说,琰清敛了敛心神。这道长,是一高人。若不是琰清曾偶发善心,修葺了一破败的道观,也不会有道长的点拨。 生辰八字虽不可全信。只是身为娘亲的,总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 待道长离去后,兮儿望了一眼王妃,轻唤了一声。 琰清看了一眼兮儿,过了一会儿,摆了摆手。这八字之说,不可全信。和辞玉八字相符的,京中女子也不是再没有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她的辞玉喜欢,就什么都行。 让她不悦的,还是那个谢如兰。 而明婉究竟有没有旺夫一说,兰娘子如今也不可能再告诉明婉了。 这几日,明婉倒是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便是她的一日三餐,与往常不一样了。 屋内 明婉坐于桌前,看着这一桌膳食,江月院的每日菜色,皆是固定的。而自姜婆子来了江月院,江月院的菜色明显有迎合她和沈长柏的口味,这明婉也是知道的。 只是,这几日...... 明婉将视线移至了小绿身上。带着些许询问的意味。 小绿见了,微低下头,有点躲闪的意思。 明婉见小绿如此,又看了一眼眼前的膳食,大多都是性温补身子的。如若寻常,明婉定不会多在意。她这些日子身较弱,小绿为她着想,多备些性温补身的,也是易理解的。 只是,沈长柏近日是同她一同用膳的,据说还要过几日才又会去地方上。 既然沈长柏在,那明婉就不得不多注意。尤其...... 这些补身子的。 明婉微敛了眸。 “小绿。” 明婉唤了一声。 小绿见二少夫人问起,便自觉躲不过,只得面颊微微涨红,小声道:“姜婆子说,这些,是补身子的。” “补身子?” 明婉应了一声。 “嗯。” 小绿点了点头。随即面颊更红了些,道:“有.....有孕。” 有孕两个字一出,明婉便知晓了。看着这些菜色,明婉过了一会儿,半是安慰淡淡道:“小绿,我没有孕。所以,用不着这些的。” 没有孕。 当然了。 明婉说这个的底气,便是前世。前世,她就是没有孕的。明婉说的自然,坦荡。小绿听了,却觉不是滋味。没有孕,二少夫人怎么说的如此自然。 小绿自觉为二少夫人担忧。 而这些补身子的菜,姜婆子是觉得有益无害,这次没有,下次就会有嘛。 明婉却道,孩子的缘分,是天给的。让恢复以前的菜色。其实,明婉所在意的,还是幸好早早发现了这个,在沈长柏还未发现菜色变化时发现了。她...... 其实不愿意给沈长柏生孩子。 这一点,不知为何,直击明婉的内心。明婉微敛了眸。内心的想法,却需语言的掩饰。其实,如果没有重来一世,明婉,大抵是不会有和离这样大胆的想法的。她会相夫教子,将一切处理的妥妥当当。只是陌人为夫妻,已有一世,一世已足。明婉如今仅凭的,只是前世那一点点的经验,而她要在这一点点经验耗尽之前,离开沈长柏。 先帝圣明,励精图治修改法案。允了夫妻不睦可以和离。 明婉想要的,只是如此。 可以说,甚是简单。 兰亭院内 明婉却在兰亭院里,碰见了一个最是意想不到的人。清平王府的世子,沈辞玉。 幽静小院中,春兰玉立。缕缕的香,有一种甜美的气息。一袭白衣的沈辞玉,便立在小院内。 兰淡而雅,却又冷艳。极是符了兰娘子。 兰娘子爱兰 而于沈辞玉,则是公子世无双。 对于沈辞玉,明婉见的次数其实不多。不过是在老夫人那请安时碰过几面。上一世对清平王府世子沈辞玉的印象,也是一个薄命的可怜人。想至此,明婉的眸色微暗。 见沈辞玉竟在此,明婉本欲退避。 微低了头,正欲转身。却不曾想,沈辞玉却是见了自己这唯一的弟妹,顿了顿,开了口道:“弟妹。” 这一声,明婉却是不能再避了。只得转过身,慢慢向里走去,走至沈辞玉身前时,行了一礼,“兄长。” 明婉的声音,分外好听。 就似那涓涓细流 缓缓入人心。 一袭素样裙裳,偏勾出那袅娜的身形。肌肤如腻,长睫若羽。沈辞玉见了,道:“听管家说这兰亭院的后续,是交由弟妹打理的?” 明婉听了,敛眸不由点了点头,“嗯。” “正好父王交由我查一些事,有些事,还得询问一下弟妹。” 沈辞玉道。 沈辞玉的话落,明婉的眉心不由一跳。 查一些事 查什么事? 明婉的心,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果然,便听沈辞玉接下来问道,“这兰亭院,弟妹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的?” 说话间,沈辞玉看着明婉的一举一动。明婉微抿了一下唇,摇了摇头。 兰娘子的死,是兰娘子自己策划的。明婉不知,除了这个,兰娘子还策划过什么。 而明婉知道的是,万一暴露了,一定会牵连许多。 更何况,明婉是如何知道兰娘子是自己策杀了自己,也不过是因为重生罢了。 见明婉摇头,沈辞玉未再说什么。 沈辞玉少年成名,不论于军中还是刑部,皆有人脉。沈修怀将此事交于沈辞玉,也是为此。不过是一次盗贼刺杀,让沈辞玉疑惑的是,就是如此普通的一次刺杀,却意外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就好像,有人特意抹去了痕迹。 而若明婉知晓,这一切痕迹都已抹除,那明婉一定大大的放下心来。而不至于像此时的心中惶惶不安。 因着沈辞玉的发话,兰亭院中,经由管家的监管,兰亭院内剩余的物件,皆一一查看。动静说大也不大,沈辞玉只是貌似将一些物件过了一眼。未发过什么话。而明婉,也是难得的,与沈辞玉共处一室了许久。 第22章 动人 兰娘子的屋子,精致而又靡丽。 屋内的二人 却是一袭皎皎衣。 明婉坐在位上,微微抿着唇。一侧的,便是管家以及数名小心翼翼捧着兰娘子物件的丫鬟。沈辞玉坐在上侧,轻抚的茶杯,容颜如玉,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尊贵。 每呈递上一样物件时,管家皆会先示意一下明婉。明婉微点了点头。管家转而才呈报。 待一样一样呈递完后 管家面露些许难色,弯身恭敬道:“世子,这已是最后一物了。” 沈辞玉放下了茶杯 那淡淡的目光略过那些物件 那目光虽淡,却让人忽视不得。管家心中有些重压,世子谁敢疏忽怠慢。而今世子显然是在查什么。其实,也不怪管家压力太大。 沈辞玉无论能力还是出身,府内上下,无人敢怠慢。 而如今,谁也不知道世子在查什么。 明婉的视线,微微落在了那些物件上。纤长的睫毛,就如寒鸦欲振的飞翅。白皙的肌肤,一张芙蓉面貌,美目盼兮动人心弦。 明婉着的是白衣,沈辞玉的也是白衣 这是一种巧合 而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又是如此登对。 若是明婉,亦或沈辞玉能意识到什么,明婉大抵会一层浅粉晕上面颊,羞及耳畔,尽是尴尬。 明婉的视线,稍稍落在那玛瑙双螭水沉、冰糯飘绿碗以及掐丝珐琅三足鼎等精致奢靡的物件儿上,微敛了眸,又收回视线。她怕沈辞玉会发现。哪怕这些物件儿,当真没有什么可疑的。 物品一一查尽后 管家侍在一侧,低着头等着世子接下来的吩咐。 管家是不知道世子在寻什么的,不过既然查这院子,大抵是与兰姨娘有关的。而管家能做的,也只是等着世子的命令。 明婉看了一眼那些物件,又将视线落在了沈辞玉身上。看了一眼沈辞玉。对方一身皎皎衣,眉目清冷。 沈辞玉也看了一眼明婉。 单看沈辞玉,其实谁也不会想到,这一直以来,都是清雅微漠的清平王府的世子,在第一次见到明婉时,印象其实是甚好的。 甚至 是第一次将一个人当做一名女子 只是初见时,已是他弟妹。沈辞玉又向是个懂得克制,感情又薄淡之人,所以此事便不了了之。 明婉看了一眼沈辞玉,微低了眸道:“兰亭院内原先伺候的人,大多已重新配到各院子里了。” 明婉不敢直接询问是否察兰娘子之死的事,甚至在沈辞玉开口前,明婉连兰娘子都不会提。就怕先乱了自身。 “无碍。” 沈辞玉道了一声。 兰亭院原先伺候的下人,都已重新配至各院,此事沈辞玉早已知晓。并且也会逐一过问。 沈辞玉看了一眼明婉 今日在兰亭院内碰到明婉,实属偶然 不过既然已经碰见,那便顺便询问一番。兰姨娘的死,位高权重的清平王沈修怀耿耿于心,誓要查出究竟是谁下的手。而此事交于沈辞玉,足以可见沈修怀对这个嫡子的重视与认可。 沈辞玉心思之细,处事甚是有魄力 在查询刺杀之人毫无线索之后,沈辞玉便想至了这位兰姨娘身上。 沈辞玉又询问了明婉几句看似极平常的话后,明婉才起身告辞。 出了兰亭院 明婉如释重负 一双盈盈美目,竟是隐隐有些发红。 而跟在明婉身后的小绿却是不知这些。她只觉二少夫人走得有些急。 明婉的眼 眼中的泪 是因沈辞玉。 她怕沈辞玉当真会发现什么。 江月院 今日的明婉,显然胃口不大好。晚膳也没有吃什么,在吩咐了人将小厨房里特意为沈长柏煲的汤送去后,便早早的熄灯歇了。 沈辞玉 明婉对沈辞玉的印象 大抵就是众人对他的印象: 三步一计,五步一诗。 操翰成章、见识深远。 这样一个人,太可怕了。 明婉根本不敢保证沈辞玉不会发现什么。那样一个心思清明的人。清平王要查兰娘子的事,即使是旁人,明婉都不确信自己能应付得过。而今是沈辞玉 明婉几乎一点胜算的可能性都不敢想 甚至 连抵抗之心都升不起来 一种名为沈辞玉的恐惧 有谁能对付沈辞玉?有谁能和沈辞玉是平等的对手?纤长的睫毛微颤,侧卧于床榻上的明婉,微蹙的眉头,似显示着此时她内心的不安和焦虑。 没有人 没有人 沈长柏 沈长柏和沈辞玉,是平等的对手。沈长柏能够对付沈辞玉。两个人旗鼓相当。无论是智谋还是胸怀,两个人都不分上下。仿佛是一生的死敌。 沈长柏 侧着身子的明婉,一张芙蓉面貌,精致白皙。袅袅一纤腰。明婉的身子相当娇柔,纤长的睫毛有些许微微湿润。兰娘子的事,其实牵扯许多。甚至明婉在此时,才无比清晰意识到,何为贵胄,何为世家。 庞大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方上的只手遮天。 清平王府尤甚 若是兰娘子以策杀死自己来谋求的目的被发现的话,那么她爹、甚至桃花村,都会被牵连。 这种后怕,让明婉实在怕。 其实,兰娘子究竟策划了什么,策划了几件事 明婉并不全然知晓。 她也懵懂着, 但是 她也只能迎上了。 细心、细微的处理这件事。 沈长柏,明婉并没有将沈长柏当做自己的相公。起码这一世没有。明婉不会寻求沈长柏的帮助。想到了那一身黑衣,清俊挺拔,却冷漠的男人,大概,是陌人。 并且 依着沈长柏的性子 明婉也怕若沈长柏知晓了兰娘子死的真相,会做出什么。他如今的性子,就已经够阴沉了。况且,如果他发现自己在欺瞒他,后果又会如何。 明婉 不会寻求沈长柏的帮助。 夜 十分静谧 江月院未像兰亭院那样开满了兰花。但整个院子,也是十分精巧的。 第23章 含娇 沈长柏来至了房内 准确的说,这是明婉和沈长柏的房间。只不过沈长柏因事务,大多歇在书房罢了。 这几日,也不用去地方上。 屋内的沈长柏,一颀长清瘦的身影,远远望去,便只觉高不可攀。一袭玄色长袍,一张郎艳独绝的面庞,有着淡淡的冷漠。 这是明婉的房间 但不可否认,它也是沈长柏的房间。 所以沈长柏出现在这,是极度合情理的。明婉甚至不能拒绝。 只不过沈长柏大多歇在书房,让明婉暗自放下心。当然,此种情况,不可预防的一种情形,便是沈长柏的夜袭。虽然以沈长柏的为人,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但是一旦发生,是不能拒绝,并且极度合情理。 便如此刻 沈长柏立于床边,看着床上之人眼尾缀着的泪,竟是含着泪入睡的。 修长好看的手,接过那滴泪。 沈长柏看着明婉。 侧睡着的明婉,一头青丝柔顺的贴合着,一张芙蓉面貌,娇美无比。独属于女子的柔软,也因侧睡,而隐约可见其丰。 那娇躯,曾数次在沈长柏的手中。 两人的周公之礼 是确有其事的。 沈长柏看着明婉那微蹙的眉 俊美微漠的面容,于烛火之下,当真悦怿若九春。一袭玄袍,冷漠得,让人不敢靠近。 在沈长柏的认知里, 明婉含泪入睡 这是绝无可能的。 这也是他的妻 所以,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自进了清平王府,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的,便是沈长柏的确在京中权贵之中拥有了自己的地位。并且这地位日益高涨。在别人眼中,那便是自己的夫君一下出人头地、发达了。所以明婉这种含泪入睡的情况,作为新秀的夫人,是绝无可能的。 沈长柏并未扰了明婉 只转身拿了所需的书便离去了。 一袭玄色衣袍,转身的雅致背影,格外冷冽。按照沈长柏的性子,主动询问明婉发生了何事,是绝无可能的。也许,他在等,在等明婉主动告诉他。 而熟睡中的明婉 并不知晓这一切。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娘。 还是小的时候 那时候的天,是蔚蓝蔚蓝的。她跟在娘身边,在河边浣衣。记忆里的娘,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娘与她说,她的婉婉生得俊,只是将来,还是一定要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相守一辈子。 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天明 明婉起了床,在小绿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如最上等丝绸般的发,由牙玉梳一梳、到底。小绿小心翼翼的梳着二少夫人的发。 昨夜的梦 对于明婉来说 并没有什么。 她见到了她娘。以及, 她不会让桃花村被清平王府的怒火连累的。 其实,这也攸关着沈长柏和她的命运。算是当真是极要紧的了。 “二少夫人。” 小绿轻唤了一声。 明婉抬了眸,却在望见镜中人时微愣。又望向了小绿。 “这是奴婢新学来的。” 小绿难得的有些俏皮道。“奴婢便觉得,一定适合二少夫人。”只见镜中之人肌如白雪,媚态含娇。一张芙蓉面貌,蛾眉曼睩。却是新变了发髻。 明婉看了看新的样式的发髻 道:“这是和谁学的?” “是府里的束嬷嬷。” 小绿道。 原本世家中的嬷嬷,大多是以教养府内的小小姐的。只是清平王府皆是少爷,并无小姐。所以清平王府内的嬷嬷,数量要比别的人家里要少。剩下的,则大多是地位十分特殊的,甚至连管家都要避让三分的了。就如老夫人那的茹嬷嬷常嬷嬷,还有王妃琰清那的玉嬷嬷。 而小绿道的束嬷嬷 则刚好不是那些个地位十分特殊的嬷嬷。而是清平王府老一辈的嬷嬷。 束嬷嬷待小绿很是亲近。 明婉看了一眼小绿,似被小绿的情绪感染了。 王府的日子,其实是甚是循规蹈矩的。 例如请安 老夫人待明婉其实甚是好的。 总会拉着明婉的手,让明婉陪着她。也会与明婉说一些世家的事,意欲培养明婉。 而见明婉聪慧温婉,老夫人也是会心的笑了笑。而见明婉有些累了,便会让明婉回去歇着。 人人都道,这个二少夫人,当真是奇了。 毕竟,之前可没人会认为,明婉能坐稳这个位置。既不是出身世家,也不是王爷夫人的指婚。 “二少夫人。” 小绿轻唤了一声。 只见小绿端来了一盘模样甚是精致的点心放置了桌上。 明婉瞧了 望了一眼小绿。 “这是绫通房派人送来的。” 小绿道。 这个点心的样式,可不多见。很是好看。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小绿见了,便将它摆在了盘内。 “绫通房?” 明婉也觉得,这点心的样式不像是清平王府大厨房里的厨娘能做出来的。 “嗯。” 小绿点了点头。 这在别人看来,许是绫通房一介小小通房在讨好府内的二少夫人。毕竟如今二少夫人在府内的地位,谁都看得出来。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家主子。 只是小绿却知道的。大抵,绫通房是为了感谢前些日子二少夫人为绫通房带脂粉的事。 说起来,那件事小绿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二少夫人为了帮绫通房带脂粉,差点就被登徒子轻薄了。 想起二少爷那冷峻的面庞,小绿当真是怕。若二少夫人当真被轻薄了,没了清誉,二少夫人...... 二少爷会如何对二少夫人 二少夫人又会如何 小绿看了一眼二少夫人,满是忧心。 小绿知道的。 在这种世家中,二少爷就算休了二少夫人,也是不为过的。 “怎么了?” 明婉见小绿思绪有些低落,不由问道。 小绿摇了摇头。 兰娘子一事,明婉其实一直在思虑。 她的思维严谨之度,其实是比不上沈辞玉他们的。不,应该说,望尘莫及。 但她重生了 她能够依凭的 就是前世那一点点经验。明婉不知道沈辞玉会如何查询线索,也知道,沈辞玉一定能够查出所有线索。 说起来,清平王沈修怀对兰娘子究竟是何种情谊,明婉大抵,是不明白的。 在兰娘子死后那般执念 誓要查出兰娘子的死因 但在兰娘子还在世的时候,却让兰娘子做一个外室。 感情上的事 明婉其实,甚是单纯。 犹如一张白纸般。 这在已嫁人为妻的人身上,其实是极其难出现的。 沈辞玉会查出线索。先假定成这样。不,明婉摇了摇头,她是肯定。但是,她直接知道了答案。都在那个宅子里。兰娘子所策划的所有。 那个地方,其实实在过于明显。 明显至,几乎都让人觉得,如沈辞玉一般思维敏锐的人,都不愿如此猜测。 其实 兰娘子到底只是一个外室 哪怕是清平王的外室,在这表面上繁荣昌盛,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具是权臣贵胄,凡事讲究簪缨世家的京中, 就如一小小浮萍 亦或春天的柳絮。 人薄力微 兰娘子所计划的,其实,也许并没有如何惊世骇俗。亦或是能力有限。 但 仅仅一个清平王府,就能覆灭所有。 覆灭明婉,覆灭沈长柏,覆灭桃花村,乃至她爹。 所以明婉不得不去处理这件事。 不知想到什么 明婉微敛了眸 兰娘子将线索放至外宅,或者说,指导她去那,是不是考虑到了,让她易寻到的因素。 毕竟 藏得太深,明婉寻不到怎么办。 而兰娘子 究竟要对她说什么 明婉微敛的眸,眸光颤动。如芙蓉的一张面貌,显得白皙如玉,几分沉思,几分,不为人知的,寂寥。 空气中 有几分沉重。 兰娘子对她的托付 她,如何承担 偌大的屋内 明婉敛眸,不知在想什么。而门口的小绿见了二少夫人如此,不知二少夫人在担忧什么,也跟着心焦了起来。 府内有一老妈子 是清平王府服侍已久的妈子了。 给明婉端过糕点。 其有一女 因所嫁非人,待她不善。这妈子硬是将自己女儿于水火中救了出来,与那混人和离。 只是,这妈子的女儿所生的孩子,却是个先天体弱的。要靠药续着。 这药 于王侯贵胄家,实在算不得什么。但是于妈子一家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妈子的女儿,也因早些时候坐月子时受了凉,身子不大好。也因此,是做不得工的。 大户人家,在福运这方面,其实是甚是忌讳的。若是让管家知道了这妈子家的晦气事,想必,是会赶出府的。即使予了一笔遣散金,也是杯水车薪。 因怕丢了在王府的差事,所以这妈子,是半个字不敢吐露。但眼见孙儿的药快断了,便有人偷偷给这妈子出了个主意。府内的二少夫人,听说性子颇好。想来是个心软的。不若求到二少夫人身上。 妈子有些不敢 但在药材铺小二的催促下,还是厚着脸皮求到了明婉面前。 明婉听了缘由后, 微默了会。 便让小绿取些银子。 妈子喜出望外,心中感激,竟是老泪纵横。 “二少夫人,这......这太多了......” 妈子看着眼前那么多的银两,半是哽咽,半是不敢。连忙推辞。 第24章 柔软 小绿看了一眼二少夫人,只见其正坐于大榻之上,一袭浅蓝裙裳,娇美无比,肌肤似雪。更因其那周身温和沉静的气质,更有一种轻薄柔软,似远山云雾的感觉。 那种不真切感 与二少夫人之前于偌大屋内的寂静沉默有关 二少夫人的心事,小绿不知道。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她一瞬间的错觉。 对呀,她本来寻常事,都比别人慢一拍的。 明婉之美,有淡淡沉静。 其实那是淡淡心事 但在妈子看来,二少夫人却是犹如新月生晕,散发着淡淡的润泽之光。 二少夫人就是心太软了。心中有事时,妈子来求帮助,二少夫人当即就帮了。小绿心里直道。转过了头,对着妈子道:“王婆子,你就拿着吧。这是二少夫人给的。” “这......” 王妈妈看着这银两,有几分为难。又看了一眼上座的二少夫人,当即跪下磕了个响头,“谢二少夫人。” 明婉的银子,给的只有多,或者更多。 明婉看了一眼妈子,让她起来。便让其离去了。 小绿猜的不错 明婉确有心事 拿了银子的妈子离了江月院后,直抹眼泪。待回到家中,便万般嘱托女儿,万万不要和人提起二少夫人给她们银子的事。 她是和离的 若此事传了出去,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接济一个和了离的女子,那是不是也存了不相夫教子的心。 大户人家,有时是甚是在意这些流言的。 即使是恶意揣测 有时,也可伤人 二少夫人那般良善,她们要懂得感恩。 “是,娘。” 一个面貌清秀,但眉宇间含着病弱之气的年轻女子含着泪道。心里,对着那未谋过面的二少夫人,是一万个感激。只愿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这份恩情。 其实,王妈子一开始抱的希望并不大。只因帮了和离的女子,总有流言蜚语牵扯到自己身上。旁的不说,这王府内,就没有哪个女主子愿意帮助的。都是寄人篱下的,谁又帮得了谁呢。所以,二少夫人唤小绿拿银子时,王妈子以为,二少夫人是单纯,并未想到这一点。而她又急于救孙儿,便昧了良心没有说这一点。只是待回了家,细细想来,王妈子才明白,二少夫人能得老夫人的喜爱,那自是聪明灵慧的。定能明白这其中利害的。而二少夫人明白这一点,仍还是什么都未说便给了银子。其实,还是良善罢了。 想至此 老妈子抹了抹眼泪,一晃神,又是老泪纵横。 夜 白日里给王妈子的银两,是从江月院日常用度中拨的。这拨了银两,平常的用度,却是要再计算计算。兰娘子其实,给江月院留下了大量的钱财。只是明婉却因明白自己迟早会离开,所以是不会动的。 说起和离 明婉没有惧怕,也没有恐慌。 只有心平气和 若真要论起缘由, 比如身份尊贵,生活无忧的清平王府二少夫人的身份,她何为要放弃。和离之后的生活,一定会好么这些的 阿娘希望她嫁一个她喜欢的人,只是阿娘恐怕也未想过,她会嫁至王府。 明婉只是因为, 一世夫妻已足罢了。 明婉让小绿将之前兰娘子留下的那箱珠宝银钱从库房内取出,从其中一个精致的紫檀小匣子中,见到了大量的房契地契。 小绿是瞪足了眼睛 兰姨娘到底存了多少财物 这仅仅只是一个姨娘 其实,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沈修怀是有多宠爱兰娘子。不,是谢如兰。 这些兰娘子既留给了他们。那便一定是经得起查证的。 说起来 兰娘子的确是敛财的一把好手。想至此,小绿还颇有些崇拜地看着二少夫人。毕竟有那么厉害的一个婆婆,二少夫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一切处理好,当好二少爷的娘子,二少夫人才是厉害的那个人呢。 而不自知被小绿以崇拜的目光看着的明婉,在那些地契房契中,寻出了外宅的那一张。 明婉看着拿在手中的房契 微敛了眸 果然...... 果然能够寻到这一张房契。 原本那一个外宅,是清平王用来安置兰娘子的。明婉原本不知,兰娘子死后,这宅子是否会被清平王府收回。 而今见了这房契 明婉知道,这外宅是不会收回的了。 应该说 这的确是兰娘子会周全的事吗?明婉看着这房契,她要做的,不过是寻个借口,回那外宅。 只是上次去外宅,却是什么也寻不见。而下一次去,也不一定当即便能寻到。多次去外宅,又必会引起疑心。而她,究竟是分次小心寻找,还是想个办法在外宅中小住一段时日。 只是一次去外宅还好,若是小住,那当真是极难。 其实 明婉的自由,比起府内其余人,已经是很宽容了。可以说,暂时仅次于清平王府里女眷中的王妃、老夫人二人。她是府内的二少夫人,是正主嫡妻。府里的那些侍妾,才当真是出入受限。 明婉思考着 偌大的屋内 兰娘子之物,摆了一屋。 皆是美玉珍奇,华光璀璨或润质透彻。甚至还有几幅妙笔丹青。这是兰娘子的真迹。 沈长柏见这些物件时,一张白皙如玉俊美无暇的面庞,却是让人瞧不出神情。 小绿见二少爷来了,连忙行了一礼 “二少爷。” 沈长柏来了 微敛着眸的明婉,神情微动。却是微抿了一下唇,再抬眸时,已无异常,见到了那一身清俊冷漠之人,唤了一声,“相公。” 将手中的房契放至一侧,明婉站起了身。一袭浅蓝裙裳,在烛火之下,愈衬屋中女子肌如白雪,温柔婉媚。一双春水眸光,正望着沈长柏。玖拾光整理 沈长柏未开口。 一袭玄色衣袍,雅致清俊。 明婉并未接到沈长柏的外衣 小绿本欲询问二少夫人是否传膳的话,却不知为何,兀地,却是不敢开口。 似怕扰了这份死寂。 明婉的视线落在了那原本被她随手搁置的房契上,微敛了眸,也未开口。 她为去外宅而寻的借口,不知为何,在此刻,却是说不出。身旁那冷冽淡漠的身影,在此一刻,仿佛忽的远至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深寒冷列,犹如寒山峭壁。明明是雅致的淡淡的竹香,又明明是郎艳独绝,白皙俊美的面庞,明婉在此刻能感觉到的,却只有无尽的冰冷与冷漠。 是了 她为何要和离 因为 他没有心 空气中,有几分寂冷。寂静与寒冷。身侧的人,周身那浓郁至几乎要令人窒息的黑暗,就似在水底不断的下沉、下沉。直至沉入无人可触及的最深暗处。 那里一定又冰、又冷 终年见不得阳光 兰娘子是沈长柏的逆鳞。若是有一日,沈长柏知道了兰娘子死的真正缘由,他会不会......会不会覆灭清平王府。明婉微敛的眸,眸光微颤。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可怖的想法。也许,是身旁之人的冷漠与黑暗,让她如此瞎想了。 可不知为何 明婉心里某一处 却在坚定那一想法 其实 明婉到底没有见过沈长柏真正可怖的样子。 前世那些后院的妾室,可谓是真正见到了恶鬼的样子。 默了一会儿 明婉上前,微敛了眸,纤细如削葱根的手,握上了沈长柏的手。那一瞬间,所有的阴暗深沉,似皆停顿了。 沈长柏的阴暗、深冷 没有人可以靠近 没有人愿意靠近 即使是靠近,也会被反噬。反噬至血肉模糊,白骨消尽。 但明婉靠近了 明婉低头看着两人的手,眸光微敛。 他刚刚的背影 阴寒、冷漠 却也无端的孤薄 明婉想,在这个时候,她应该站在他的身边。作为一个妻子应尽的本分。 两手相触 深冷依旧,冷漠依旧。但沈长柏,却未挣脱开明婉。只静静地,任由明婉握着。 夜,寒 一对璧人相立 男俊女俏,一清俊,一柔美。一冷冽,一温和。让人瞧了,只觉世间再无比这更登对的了。小绿看了,虽然刚刚死寂让她无所适从,但是大抵,是因为兰姨娘吧。毕竟兰姨娘的遗物都在这了。看来,兰姨娘的死,二少爷和二少夫人还未适应。二少夫人白日里也是因为兰姨娘吧。那样淡淡的沉默。 小绿心里如此想道。 其实,也许明婉自己都没发现,她会在无意识中,温暖着沈长柏。即使是她所认为的妻子的本分。而沈长柏,也会在身边为明婉留一个旁人无法触及的位置。 只是这个,两人都未发现。 而沈长柏也的确认为 明婉所做的,都是她该做的。过于理所当然。所以从未发现。 淡淡的冷冽的竹香与女子香,黑色与浅蓝色,不知为何。如此般配。明婉看着握着的手,纤长的睫毛微颤,兰娘子是沈长柏的逆鳞,而自己又是兰娘子选的儿媳,自己......该如何提出和离这两个字。 相握的手,不知何时,温度却不能达至明婉。 明婉微摇了摇头 现在先不能想这个。事情要一步步做。 第25章 感谢订阅 阿娘说 希望她的婉婉能寻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然后相守一辈子。 只是 如今的明婉,却是已嫁了人。 明婉觉得,自己重生错了时候。应该重生在, 未嫁给沈长柏的时候。 而这个想法 放在旁人身上, 却是一万个不明白的。身为清平王府次子的沈长柏,文采出众, 样貌少有的俊美。究竟有何不满的。 京都贵胄中, 贵女经常会办一些茶宴。一来, 联络感情。二来,则会说一些体己打趣的话。 既是一群青春少艾,那自是逃不过对未来夫婿的憧憬。 明婉一袭浅蓝色的裙裳, 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侧品着茶。温和的眉眼,一张芙蓉面貌, 娇美无比让人一见难忘。 明婉其实,很少开口。 大多时候 都是静静坐在那。 容色如玉,美目流盼。自有一番的清冷气质,纯然当自己是个十足的摆设。 “论夫婿, 那最重要的,还是心性人品了。” 说道着 羞意已经泛及了耳根。 说话的, 是太常寺卿之女。 这些人中,唯一已嫁人的,便是明婉了。 茶宴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贵女们的, 一类, 是命妇官夫人们的。明婉是清平王府的人,老夫人待明婉,与其说是孙媳妇, 不如说更似亲孙女般的疼爱,也有意提携着,所以目前,明婉两种茶宴都会参与。 明婉的年纪,甚是年轻。相貌温柔婉约,在这贵女之中,一点也不突兀。 众人的视线,或多或少有投在明婉身上的。 她们希望明婉能讲些成亲的事。 明婉却不自知的,从不参与这些。 在贵女们中,她是唯一成亲的。而在命妇官夫人中,她又过于年轻,仿佛一只还未出窝的雏鸟儿。 终于有人安耐不住了,不由将期期艾艾的视线放在明婉身上,道:“二少夫人,我听我爹说,沈二少是个难得的有才之人。我很少听我爹这样夸过一个人呢。” 此话一落 众人之中有不少人的表情微有些怪异。 这贵女间的联络,有时也代表着朝廷势力的划分。大理寺卿府的大人对清平王府的次子很是赞赏。 被指名的明婉微抬了头,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这,便微抿了唇,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这说话的大理寺卿之女,性子甚是单纯。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才会那样口无遮拦的就泄露了他爹大理寺卿的喜好。 见明婉应了 众人的兴趣更浓了。 毕竟,大多还是不谙世事的闺中少女。对这男女之情一事,其实好奇向往的更多。 见明婉其实不难相处,众人又忍不住想了解更多。比如她和沈长柏是如何相识的,是在何时成亲的。清平王府的沈二少,当真如传闻中那样文采斐然?然后还有的就是,他......他当真如传闻中那样好看? 论及样貌时, 还有人羞及了面颊。 这些事 也当真只有在这私底下的茶宴上说了。 在论及清平王府沈二少是否当真如传闻那样好看时,坐在一侧的小郡主却是眼中闪过几分怨毒和不服。 小郡主是郡王的女儿,从小便是被千宠万宠着的。 自有一次不小心看见了那清平王府的的庶子,清冷雅致,一袭黑衣,淡淡望着你时,好似世间再无他物。 她从小就是被父王捧在手心里的。唯一一次动了心。可是,他却是别人的! 小郡主越想越不服,心中还生了几分怨毒。 而浑然不知已然被人当做情敌怨恨的明婉,则一一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其实,大多时候,明婉用的更多的是“嗯”这种模糊不清的回答。因为众人想知道的,于明婉来说,那已是上一世的前尘往事了。回答的过程中,明婉微敛了眸,她就好似回忆了一遍,她与沈长柏。 回忆的更多的 居然是少年夫妻的相濡以沫 前世的明婉,的确陪了沈长柏许多。明先生,将明婉教的甚好。的确是把明婉教养成了一个温柔从容的人。 而错就错在 明婉重生了 待回了江月院 听说再过两日,沈长柏又要去地方上。然后再回来,便是会试了。竟是一日也不得歇。 其实,对于沈长柏的忙碌,明婉其实甚是理解的。王孙贵胄的世家,又不是嫡出。其实在这种世家之中的庶出,最好的方式,便是当一世的纨绔子弟。那定能衣食无忧,安享一辈子。但沈长柏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傲骨不允许他这样。所以他会比常人多付出许多。 待沈长柏去地方上了,明婉便去求得老夫人的准,回一次外宅。将兰娘子的事处理好。 再然后 明婉一双春水眸光微暗了几分 再然后 她便和沈长柏提出和离 会试接下来便是殿试,那时的沈长柏,会真正的平步青云。他一生都会顺遂。再无困难时刻。 她陪着他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没有理由再恨她。其实,不是明婉过于相信沈长柏,而是沈长柏之才,的确是惊世之才。当今陛下是个惜才之人。 明婉自问 她一直将自己的本职做得非常好。 提出和离时,只需说她的确是将他当做自己的丈夫,但对他却没有男女之心。 沈长柏是个讲理之人。 对 即使沈长柏内心再是阴暗扭曲,他也的的确确是个言而有信,讲理明是非之人。 男女之心一借口,又是再好不过的借口。因为,沈长柏自己便没有任何男女之心。 明婉觉得,她与沈长柏,能够好聚好散。 她一直等的说出和离的机会,也终于快要等到了。 明婉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夜 姜婆子在江月院可谓是如鱼得水 她本就管理得一手好后厨,如今又把明婉当做她的靠山。在江月院后厨里,那是一把手。 二少爷不在时,姜婆子就费心费力的顾着二少夫人的口味。十八般菜式,好看好吃,还养身。 二少爷在时 姜婆子就顾着两个人的口味。 这夜 沈长柏来至屋内,明婉上前接过沈长柏的外衣,极其柔顺且自然的将其搭在自己的臂上。一袭淡蓝色裙裳,依着那玄色外衣。 因为知道二少爷马上又要去地方上,这两日江月院伺候的人无不格外细心。 而明婉,明婉则是自始至终都是那样温柔和顺。 精致偌大的屋内 一张紫檀嵌螺钿圆桌上,摆了各种菜式。甚是丰盛。明婉面前的一碗鱼汤,明婉却微蹙了眉。 一侧的小绿见了二少夫人蹙眉,当即欲问是否这汤煲得不好。却在还未开口时,就见二少夫人用那纤细如玉的手,捂住了口。 “二少夫人?” 小绿半是疑半是惊。连忙唤出声。 明婉皱着眉 在沈长柏看过来时,明婉怕污了沈长柏的眼,扰了沈长柏用膳,便站起了身连忙走出了屋子。 虽已是初春 但外面仍寒得很 明婉单薄的身子一下一个激灵 “二少夫人......” 外面的丫鬟一见二少夫人出了来,连忙唤道。 明婉眉间微皱,很是不舒服。十分......犯恶心。 听着外面丫鬟的声音 小绿微愣 因着前些日子的事,尤其姜婆子的“引导”,单纯的小绿似全然忘了屋内还有二少爷,只轻声未经思考的弹出两个字,“有孕?” 说完这两个字,小绿都愣了。又看了一眼屋内的二少爷,小绿似才回过神,连忙行了一礼,出去帮二少夫人去了。 小绿顾不得礼,匆匆离去 那礼,行得也是不规不拒不端不正。 这放在府里管教嬷嬷或者管家的眼里,那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而受礼的人,却是什么都未说。 有孕二字 却是触了沈长柏的心 沈长柏从未想过自己当爹的那一天 的确也是 他是一个无心的人 既已无心,又怎会有亲情的观念。 上一世 翻手云覆手雨,权势滔天的沈长柏,膝下就无一子嗣。有的,只是众多才高的书生与门客。 若要他门下养的书生唤沈长柏爹,那沈长柏的确是有无数个儿子。 而这一世 明婉刚刚那一反应,的确太像有孕了。 不知为何 沈长柏想起了明婉眉目微敛,柔软顺从的样子。 不论一袭浅淡衣裳,温和纯净似一抹最柔软的栀子花 还是三千青丝如瀑而下,媚而含娇的样子 以及那一声声相公 那一声声软软的相公...... 不知为何,入了沈长柏的心。 明婉的反应,惊动了江月院。小绿连忙派人去寻大夫来。又将姜婆子寻了来,问姜婆子是不是今日的饭菜有问题。 “不、不可能啊。” 姜婆子急匆匆的来了。她掌了几十年后厨,这后厨里,多飞进了一只苍蝇,她都能分出公母来。怎么可能是饭菜的问题呢?难、难道是......有孕? 姜婆子也想蹦出这两个字。 小绿甚急的看了一眼姜婆子。不可能的。二少夫人曾和她说,她没有孕。 不知为何,小绿就是相信着二少夫人。 姜婆子一看,哎呀,小丫头懂什么。有没有孕的,只要大夫来了就明白了。倒是不忘了叮嘱小绿,这事莫要惊动别的院子。姜婆子姜还是老的辣,府里尚有老夫人,还有身子一直不佳的世子。若是晚上闹了动静,扰了府里清净,一定不好。 在明婉胃里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后,小绿扶着明婉进屋坐在了大榻之上。还贴心的垫了几个软枕。 其实,明婉今日吃的东西甚少。 身子不适,又受了寒。便有些许低热。一张不及巴掌大的脸蛋儿,白皙似雪,却又更显苍白病弱。却浮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因着低热,愈显双目盈盈。若春水。 其实,明婉只是端庄温和的坐着,但脑中,已是晕乎乎的。微敛着眸,不语。 知晓二少夫人闻不得味儿,原先那些饭菜已经撤下去了。只是仍原模原样的保持在了后厨里。 “若有了,便留下。” 一侧的沈长柏瞧了,忽的道。 明婉抬了眸,看向了沈长柏。 此话说的,就好似若有了身孕,也会有不留下的情况。 其实 明婉到底不知道 沈长柏当真如此做过。 上辈子那个冷心冷血摄政王,为何会无一子嗣。 虎毒不食子 那 沈长柏又算什么呢? 面对沈长柏,明婉只微低了头,移了视线不与其对上,没有明着拒绝,只淡淡的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她不愿意给他生孩子。 本来便是要走的,有了孩子又算什么呢? 况且, 明婉心里甚是明白的。她不是有孕。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是没有孕的。 只是 沈长柏居然想要子嗣了,那...... 本就水眸潋滟的明婉,微敛的眸,眸光微颤。 她, 不会给他生孩子。 所以,一定要尽快和离。明婉微咬了唇。 大夫紧赶慢赶的来了 听说是府里二少夫人用膳时,突然恶心。 这一般概率不就是有孕吗? 府里二少夫人正年轻,有孕那是正常的。 在进江月院时 大夫瞧见了正坐于大榻上的传说中的二少夫人,气质温和端庄,是个极难得的美人。 这欲把脉时 一侧立着的沈长柏,着实把大夫吓得不轻。虽年轻,但那一身压迫气息,直让人心生惧意。像个门神似的立在一侧,容色冷峻,不禁把大夫吓得心里直发憷,难道这府里二少爷不想要这个孩子? 贵胄世家,规矩极多。 这大夫,活了大半辈子了,不懂点门道,那也是白活了。尤其像他这样,是为贵胄世家看病的。他可知道,这王府里的二少爷,那可不是一个草包,自从认祖归宗,那是愈来愈有地位。可是京中的新秀。就他哪怕有八个脑袋,都惹不起。 而这二少夫人 据说是二少爷的寒门原配 沈长柏过于阴寒,导致这大夫心里胡乱猜测,莫不是这二少爷不想要这个孩子? 而沈长柏之所以如此让人心中发寒 其实是因为 他紧张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 所以沉默不语,深冷得就像鬼修罗 大夫的手,刚搭上明婉的脉,那凝脂皓腕,仅仅是一截,都让人浮想联翩。 这刚搭上 沈长柏便开口 声音有些刻意抑制的沙哑 “如何?” 这声音,让大夫一个激灵,几乎都要眼神示意,希望从二少爷那得到一点提示,二少您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却在下一刻,大夫的神色认真了起来,眉头微皱,这是...... 中毒? 第26章 感谢订阅 明婉这是中毒。 大夫一说出时 沈长柏有一瞬间的微愣, 但随即便是更加深冷的阴寒。冷峻的面庞,让人无时不在心中警醒着,这是京都惹不得的二少。 但对于这大夫来说 却是没什么差别。他也没看出来沈长柏那一瞬间的微愣, 反正他就知道, 这二少可怕得和鬼一样,至始至终绷着个脸。又是中毒, 看来其中颇有隐情啊。 此刻 大夫倒是对二少夫人的印象好得不得了。如此美人, 又温和可亲。虽是寒门, 但那气度,京都贵女也不见得就比得了。 “回二少爷,这毒无色无味, 剂量轻微。长时服用,可毒素入五脏。早衰而亡。并且......还能让女子不易有孕。” 大夫道。 若不是碍于此刻还在正主面前, 大夫几乎都要拍手大赞了。这毒实在是妙啊,如此精细的毒,也只有在这贵胄世家之中可一窥了。 难得 难得 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真是长见识了 若不是身边那个黑衣冷血贵气男子,大夫的嘴, 都要咧到耳朵后了。 沈长柏的微愣,别人未察觉, 明婉却察觉到了。其实对于大夫说的中毒一事,明婉心中是有个大概的。她不会有孕,那剩下的,中毒便是其中一选项。 毒素入五脏、不易有孕 这个个, 都直戳人心 狠毒至极 尤其这不易有孕一项, 几乎能让每个女人发狂。 只是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只见其立在一侧,一袭黑衣背直如松,容色冷峻不发一语。沈长柏如此模样, 心中,大抵已经谋略千百回的阴私。沈长柏便是如此。 下毒一事,明婉气愤吗?其实,与其说是气愤,不如说......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不如说,这是站在沈长柏身侧所会承受的代价。 她是被他连累的。 明婉的眸光,盈盈若水。柔软得,似一汪春水。却是清明与明晰。而沈长柏,他的深冷,仿佛要被黑暗吞噬似的。明婉见了,微敛了眸,眸光微颤,却是在下一刻,握住了沈长柏的手。 这是明婉身为一个合格的妻子仅能做的。 柔弱无骨的手,带着低热 沈长柏低头看了一眼明婉 那周身寒气散了去,沈长柏将视线放在了这个大夫身上。 大夫见能说话了,几欲都想抹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咳了一声,就想继续说。一侧的小绿,那是整个眼睛都瞪得圆圆的又红红的一圈,是谁那么狠心给二少夫人下毒?! “此毒奇异。”呃......他没见过 “毒性之烈,缠绵难除。”就如那附骨之疽。可见下手之人是如何狠毒。“好在少夫人中毒实属轻微,这实乃不幸中的万幸。只待老夫开些清毒养身之药,少夫人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清平王府财力雄厚,这清毒养身之药尽皆可用珍品。清毒起来是容易得多了。 大夫如此道。 随即,大夫又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为难几番后道:“只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若不能及时查出毒源......少夫人体质实乃特殊,对毒极易敏感。这是一把双刃剑,既可及时查出那些不易发觉的慢性毒药,可致死率,也比寻常人高出许多倍。” 这体质着实难得,他行医数十年也未见过。 若不是对毒之敏感,恐怕今日这毒侵入五府尚未可知。 大夫在心中如此感慨道。 而明婉听了 却是一惊。 那眸光,略微移向了一侧黑袍冷峻的男子。又移开了目光。微敛了眸,对毒极易敏感,那沈长柏会不会将她放在身边,做一个试药之人呢? 不怪明婉如此想 沈长柏的本性 就是扭曲、冷漠的 前世那摄政王的名声,以为是摆设的吗? 不会的 她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明婉微冷静了下来 沈长柏在这一方面,还是很讲理的。 将来和离时,沈长柏不会如此的。 说起来 这对毒极易敏感的体质,前世明婉却是不知道的。这是因为前世不知道的关系,还是因为重生呢?明婉微微想着,说起来,她为何会重生,她也不明白。 待大夫走后 这一听少夫人是中了毒,整个江月院的人皆惊了。这其中,最瞪目的就是姜婆子了。但就如她所说的,后厨里进一只苍蝇,她都能给分出公母来,谁又能在她眼皮子下动手脚谋害少夫人? 屋内 小绿帮明婉端上了大夫开的药后,便悄声离去了。将空间留给二少爷二夫人。 大夫开的药,当真没客气 尽是珍之又珍的药材 也不知是不是平日里没有如此大额度的预算,过一把瘾的原因。 屋内只余了明婉与沈长柏 说实在的 明婉甚是感觉尴尬。她怕沈长柏亲自给她喂药。此事之前不是没有过的。沈长柏若是一身冷寒疏远之气,明婉或许还觉得自在一些。或者说,冷漠的沈长柏,委曲求全没有选择,在和离前的明婉,一定会选择顺从的方式。毕竟,这都只是一时的。 明婉端着碗,小口的抿着。 好在,沈长柏并未要亲自喂药。 应该说 此刻的明婉,既没有病弱在床,也没有欺骗他让他生气。 “下毒之人,有线索吗?” 沈长柏问道。 俊美容颜,一袭黑袍,在烛光下,美得模糊了概念。完美的轮廓,淡淡的冷冽竹香。 确如明婉所说 沈长柏的冷静,心中已经淡淡的过了千百回的诡谲阴私。计算他的,皆无善终。 面容依旧完美,完美得无暇。气质仍旧清冷,清冷的不易靠近。但沈长柏已经将该想的,都想过了。 明婉的动作微停了一下 遂而点了点头。 江月院里的一切,与往常无异。再加上大夫说的极轻微毒素,排除这两日的活动范围。况且,明婉今日吃的东西实在甚少,要得出结论来很容易。 “今日茶宴上,我喝了那的茶水。” 明婉道。 茶宴上的,尽皆是贵女。要害她,这其中究竟是因沈长柏,还是朝廷的权力问题。 明婉微敛了眸。 而这其中原因,当然是沈长柏。是沈长柏的桃花惹的。而作为不自知的正主,沈长柏听了明婉的话,只淡淡应了一声。不再作答。 想必 他是要细细的查。 动了他的妻 就要做好代价。 其实,此时的沈长柏还分不清“他的妻”,是何意义。是所谓名义上他的妻子,他的人,还是别的什么。 就一般来说 摄政王养的一条狗,别人要动也得掂量掂量。 听见沈长柏淡淡的应的那一声,明婉知道,沈长柏会仔细的查这背后的牵扯。大抵,下手那人,是没有好结果了。 其实,明婉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下毒之人,手段的确狠毒。如果要还之彼身,似没有什么好阻拦的。但明婉不适应。牵扯着沈长柏的,似乎总有着血雨腥风。明先生将明婉教养的太好了,温和柔善,以己度人,这根本就不适用沈长柏。 说起来, 沈长柏有桃花。其实明婉也有。 数人的倾慕 倾慕那芙蓉面 但兰娘子认了明婉 兰娘子背后,是沈修怀。谁敢和沈修怀较量。自是一个个退让了去。所以,明婉嫁进了沈家。 明婉是沈家认定的媳妇儿 而“沈家认定的媳妇儿”明婉自知不便再过问下毒背后的事,却是道“子嗣......” “若有了,便留下。” 沈长柏的这句话,却是仍留在明婉的耳边。沈长柏想要子嗣是正常的。 只是 这生下孩子的不会是她。 明婉微敛了眸。这似乎是明婉的坚持。 嘴边的“子嗣......”子嗣什么,这次没有子嗣让他误会,她很过意不去。还是“她一定会有他的子嗣的”。 这些话,明婉都觉得心虚。 “无碍。” 沈长柏却是道了一句。未再看明婉。 子嗣的事 若不是今日,他或许还想不起来有子嗣这一回事。 沈长柏淡淡的神情,如此想道。 而之前瞬间的愣怔与紧张,沈长柏已经下意识的忽略过去了。 听沈长柏如此道,明婉微抿了唇。却是再未回话。不用说违心的话,的确让明婉松了一口气。 那轻微的毒素,除了一开始的反应剧烈了些。后续却是温和了不少。 毒素这只是小小一插曲。沈长柏要去地方上的这件事却是不变的。明婉虽体弱带病,但是并不娇气。对待沈长柏的事上,一比一的细心。沈长柏去了地方上,回来后马上便是会试。那时也是明婉提出和离的时候。明婉尽可能的想在最后的时候,尽一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所以明婉格外的用心。那一袭淡蓝色裙裳,肌肤如雪,眸若春水,软软地唤了一声“相公”,却是不曾想,这声相公温柔至了人心。沈长柏难得的,放下了那清冷禁欲的人设,吻上了明婉的唇。淡淡的冷冽的竹香,似只有明婉一人闻过这冷冽清淡的味道。细细的浅浅的吻着。明婉的身形微僵。 第27章 感谢订阅 这似是沈长柏走前的最后一夜 明婉似想到了这个 那软软的, 如春水一般的眸子,眸光微颤,却是闭上了眼、默默承受了下来。 沈长柏的需求, 是清冷的, 禁欲的。这吻,吻得极温柔。清冷颀长的身形, 混着那淡淡的独有的微冷的竹香。沈长柏拥有过的女人, 只有明婉。修长好看的手, 在扯那衣带时,明婉白皙的面庞早已爬上红晕,一直红到了脖子根。纤细的身子, 极软,软似没有骨头。微转过了头, 靠在沈长柏的肩上,似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眸光颤动,软软的眸子, 似蒙上了一层雾气。却是似不愿面对。这样羞涩的事。 夜 深 天明 沈长柏走时,明婉白皙如玉的面颊上, 仍残留着昨时的红晕。肤如凝脂,花树堆雪。淡淡的女子香以及残留着的竹香。屋内,一片暧昧。 如此气氛,明婉是不好意思的羞红了面颊, 却是眸光微敛, 三千青丝柔软贴着那纤细脊背 神情微有些落寞 不语 待小绿进屋时 小绿见屋内情景,面上一红,心里却是由衷的为二少夫人开心。二少爷和二少夫人果然还是要如此, 才算得上夫妻和睦嘛。 小绿极尽妥帖的将屋子收拾好,又侍候明婉穿衣、挽发。镜中的明婉,肤白如雪,眉眼如画。小绿再也没有见过比二少夫人还要漂亮的人了。 明婉坐在妆台前 却是眉目微敛 这几日,二少爷离家,府内却是无人敢看轻了明婉。而明婉,也会经常在院内陪着老夫人。 温柔和顺 极尽乖巧。 而这边,广陵 广陵这一带,极负美名。景色秀丽,吴侬软语,是一块富饶之地。沈长柏此次来的地方上,便是广陵。可见沈修怀其实当真是甚看重沈长柏的,这会试前指派的地方,是广陵而非一开始的艰苦之地。 “沈少爷,这边请。” 知府府中来了一位容貌俊美,谈吐不凡的公子。这公子究竟是何身份,众人不知。只知这知府大人对这位公子是极尽客气。 着着玄色衣袍风光霁月的年轻公子 当其清冷冷望你一眼 只觉天地间只有这个容颜如玉的人了。 最难得的是 这位学识不凡的公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杀冷之气。既有文人的雅,也有武者的韧,瞧上去,比那些个带刀侍卫还要有安全感。 不少女子都对这位不知身份的公子芳心暗许。 “沈二少爷......” 一身官服的广陵知府许弎掷对着坐在一侧的沈长柏道。 “知府大人唤长柏便可。” 沈长柏淡淡道。 神情虽有些微淡,但态度从容,也无京都清平王府出身的傲慢,这份谦和从容,的确是让许弎掷增了几分好感。 听闻京都对这位沈家二少评价颇高,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知府大人与沈长柏论的都是诗词文章,民生见解。屋外,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鬟悄悄转身跑回了后院。 沈长柏招蜂引蝶的本事,可不是假的。想来,如果明婉真的认定了沈长柏,那不是要时时提防着沈长柏身边的人。那岂不是很累。 而这边 明婉本欲按照之前想的那样,和老夫人开口道要回一趟外宅。却不曾想,先被清平王妃唤了去。 院内 明婉心中微有些不安。 贵胄世家中,虽说嫡母为上,但这亲子与庶子间还是有隔阂的。嫡母不待见庶子,也是极正常的。 如果说,此时王妃为难明婉,那明婉也只有好自为之 明婉微抿了唇 但在外人看来,明婉还是那么温婉,干净。 琰清看了一眼明婉 过了一会儿, 淡淡道:“明日你和我去一趟茶宴。” 茶宴? 立着的明婉听此,微一愣 其实不怪明婉微愣。这陪着去茶宴,在贵胄世家中,一般是有提携带在身边的意思。就如老夫人一般。老夫人是认可了明婉作为她的孙媳。但王妃琰清如此......却是让人不解。 琰清看了一眼明婉。 前方的女子甚美。道长虽说,不可全信八字之说。但琰清却不能完全不信。虽说这八字相符的,不止一个,但眼前就有一个符她眼缘的,并且道长都说很是相宜的。琰清的想法很是简单,那便是在辞玉的相亲茶宴上,将明婉也带着,征一征这福星的看法。若是让明婉觉得那人很是不错,那定是好很多的。 而至于将明婉带在身边 她本就是清平王府的当家主母,明婉也算是她的儿媳,也合她眼缘,就当认了个干女儿。 “不过是个相亲宴罢了。” 见明婉未答,琰清道。 相亲宴? 明婉看了一眼王妃。 “府中女眷本就少,年轻一辈的,也就你一人。就当陪一陪本王妃,看哪些女子,是个贤良淑德的。” 琰清道。 早知王妃在儿媳方面,要求甚严。琰清如此说,明婉也未有他疑。 “是。” 明婉应道。 “嗯。” 见明婉应了,琰清似乎很是满意。 待出了琰清的院子 明婉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绿,见其微低着头不语,不由问道:“在想什么?” 小绿看了一眼二少夫人 不由摇了摇头。又在明婉的目光下,慢慢道:“二少夫人,你的身子也不大好,可是要那样劳累......” 小绿指的身子不大好,是指明婉前段时间中毒的事。 明婉听了 过了一会儿,微微笑了一笑,对小绿安慰道:“不碍事的。” 其实 许是清平王府当真下一辈女眷过少的原因,一些主事的任务,都交由明婉这个少夫人这了。 当府内只有唯一的少夫人时,哪管是不是嫡出。 只是 如今明婉的心中,仔细考虑的仍是去外宅的事。其余事,明婉则会一如既往的在表面上做至完美。却不往心中去细探。 夜晚 却是由王妃那送来了一些玉簪首饰。个个皆非凡品。 王妃如此 却是好的反常。 明婉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物件儿,微微思虑。小绿微惊,姜婆子是直接瞪眼睛了。 若是亲儿媳,如此还算人之常情。只是二少夫人是庶子的娘子,不苛刻已是大度的了。她原以为,她们二房的希望,就在于二少爷那聪明绝顶的脑袋上了。 天明 明婉为了顾着王妃的心思,特意穿上了琰清赐的衣裳及簪子。琰清见了,甚是满意。 只见其肌肤如雪,端的是温和清浅。 又眸光潋滟 似一汪春水 琰清让明婉同她坐一辆马车。虽同样美艳高贵不可直视。但其实语气性情待明婉都是不同的。若她帮了她,她是不会亏待她的。琰清如此想道。 一路上 明婉都甚是谨言慎语。这不免在琰清看来有许些拘谨。但又想来日方长,便不急于这一时。 琰清的茶宴,与老夫人的茶宴便格外不同。 而琰清带明婉来,显然在场的人皆未想到。 但琰清能将这个庶房媳妇带来,说明她是格外看重这个庶房媳妇的,当即,不少欲交好的人纷纷围至了明婉身边。清平王府的世子沈辞玉大家都是知道的。谁能嫁给他,那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可是谁都知道,这最难过的一关,还是其母清平王妃那。谁不知道,这王妃特别挑剔,甚至,连公主都挑过。 看着被围住的明婉,一侧高高在上的琰清,美艳不可一世的面容下,却是一颗微酸的心。 她挑的,不过是能合她辞玉八字,让她的辞玉平安一生的人罢了。 世间最难的 不过一颗为母心。 待茶宴结束 琰清便携了明婉回府。一路上,却是也没问明婉特别的。明婉看了一眼王妃,还是不解王妃的意思。却是也未开口询问。只默默的待这马车回了清平王府。 这日 明婉终于开了口,和老夫人请准要回一趟外宅。 院内 坐在大榻上的老夫人握住了明婉的手,看了一眼一旁眉目微敛温顺乖巧的明婉,叹了一气。唉。 孝顺的孩子。 明婉为何要回外宅,大抵,她也是明白的。虽说嫡母为大,但长柏自小是养在外边的,与生母感情深厚也是无可厚非。明婉要尽孝,除了在这府中以嫡母为敬,私下里,也是要多顾着长柏生母。 “你这几日,也清减了许些。罢了,去吧。” 许是人老了,便愈来愈喜欢按着喜好而来,而不是那些个刻板的规矩。府里一尽的小子,也就只有明婉这么一个顺心的陪着她了。 “只是,” 老夫人拍了拍明婉的手,又不忘嘱咐道:“多带两个侍卫,你就在那安心的住几日。” “嗯。” 明婉点了点头。 老夫人应了她去外宅的事,明婉心中似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对老夫人连续不忘的嘱咐,心中微暖。老夫人待她,的确甚好。 而老夫人所说的“多带两个侍卫”,待明婉真正见时,才知道是哪些侍卫。 那是数量近二十,个个身手不凡的从军中拨出来的侍卫。 恐怕会将整个外宅都保护得滴水不漏。 这常人见了,恐怕还以为这沈府是犯了什么刑事,都被官老爷给围起来了。 其实,这只是清平王府主子出行的正常配置而已。 老夫人允了明婉去外宅的事 明婉心中当真松了一口气。若是老夫人不应允,她还不知该怎么办。 第28章 感谢订阅 去了外宅, 明白兰娘子计划过的一切。确保不会牵连至桃花村。再回来时,大抵,便是最后一次是沈长柏的妻了。 明婉如此想道。 双眸如水 眸光潋滟 一袭浅青色的裙裳, 勾出那盈盈一抹细腰。肌肤如雪, 纤长的睫毛就如那寒鸦欲振的飞翅,端的是清冷温和。 眉目微敛 有几分静默。 人皆道二少夫人是个菩萨心的。从不为难与人。呆在其身边, 连自身都温和宁静了起来。 “这老夫人也太偏心了。” 屋内 一个年纪不大, 容貌清丽的女子道。 听此话, 另一个微翻了白眼,扔了手中的瓜子壳,颇有些嘲讽的冷言冷语道, “谁让人家得老夫人疼呢?” 得老夫人疼 坐在一边的彩姨娘听了此话,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原以为生了儿子, 就会有不一样。可哪知,她也只是升了一个姨娘的位分。王爷对她的孩子,虽也疼爱,但远不及对上面三个儿子的寄予厚望。 老夫人那更不用说了。 彩姨娘的心中不是滋味, 在旁人看来,却也是嫉妒的要发疯。她还有一个儿子呢, 其余人呢?有什么? “绫通房,你说呢?” 只见一人将话头引至了一侧的绫通房身上。 绫通房闻言,只微低了头,不语。 旁人见了绫通房闷葫芦的样, 不欲搭理也是看不惯的白了一眼。 绫通房虽只是个小小的通房, 但却是新纳进来的。常言道,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可绫通房却是个闷葫芦的, 一点也不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 说到底,还是蠢。 “若能生个女儿便好了。” 再嫉妒也没用,归根结底,若是能有个一儿半女的,这后半辈子就有着落了不是。 一声轻叹,一个好脾气的妾室道。这是她内心由衷的感慨。 原先扔瓜子的那位听了却是道:“女儿有什么用,最主要的,还是讨人喜欢。” 其实,她们也不是没有想过去讨好老夫人。只可惜,老夫人看不上她们,嫌弃莺莺燕燕的,便觉烦。久而久之,也便无人敢去扰了老夫人。甚至,在年节见到老夫人时,都是谨小慎微,怕一个不小心招了老夫人的不喜。 原都道老夫人心里眼里只有世子 只有世子才是老夫人的心肝肉眼珠子 看不上她们也就罢了。可谁想,来了个外室子的孙媳妇,原以为老夫人重男轻女的全都打脸了。老夫人喜欢得,还携在身边亲自教养她。 这府内妾室的小聚结束后,绫通房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想到刚刚屋内只因二少夫人要回外宅,老夫人特意拨了侍卫的事而吵闹的景象,却是摇了摇头。 这高门大户的,阴私人心可真是可怕。 天明 明婉收拾好了物件,要去外宅小住。当小绿跟着明婉来至王府门口时,便见到了那近二十位的带刀侍卫。微惊讶得张了口。 这些带刀侍卫也是第一次见府内二少夫人。第一见,便觉是一个贵气柔婉的女子。 一袭清浅衣裳 不知为何,比那些金丝银线珍珠玛瑙还要夺目。 “二少夫人。” 带刀侍卫的领头对着明婉弯腰行礼道。 带刀侍卫十余名,还有数名家丁。丫鬟的话,明婉倒是只携了小绿一人。侍卫的行礼,明婉微微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 这外宅离京都不远,马车内却是舒适觉不到一丝的颠簸。 很快,便至了外宅。 这外宅守卫自有带刀侍卫的领头的布置。数名家丁般卸着马车上的物件,以及这宅子的清扫。倒是因着明婉的命令,这院子里向南的那个屋子任何人不许进去。那是兰姨娘原先住的屋子。 明婉在兰娘子的屋中仔细看着兰娘子留给自己的画,还有那镯子。小绿则在外面督促着他们将院子的每一处都打扫干净。 如葱根的纤细的手抚在那匣子上,明婉微敛着眸。 明婉在想 如果她没有因重生而知道那场刺杀的真相的话,兰娘子又是如何保证她会在清理遗物、看见那副画时,会回到外宅。 那副画是放在装玉镯的匣子里的 那那个镯子 明婉的视线,落在了手腕的这个玉镯上。 玉质透润,是个极好的镯子。 戴在明婉纤细白皙的腕上 极贵气。 明婉也许,天生便是适合玉的。 兰娘子的镯子甚多,其中不乏名贵品种。就单说她给小红的那副,便是价值不菲。可见兰娘子其实,视这些不过是顽石罢了。 那兰娘子给她的这个镯子,究竟是有什么特殊的? 明婉细细看着这个镯子 眸光微敛 忽的 蹙了一下眉 兰娘子其实,是个重感情之人。她一生都活在性情之中。这个外宅,是清平王给兰娘子的。那副画,又是放在这个玉镯的匣子中......难道,这其实是清平王和兰娘子的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此意义的确不同一般。也很符合兰娘子将其传给儿媳的行为。明婉转着腕上的玉镯,沉思了一会儿,既全部是以情谊为先,那么,在兰娘子屋内寻不到的东西就应该在...... “二少夫人。” 宅子中正在搬物件的家丁见了明婉,立即弯腰行礼避让。 明婉微点了点头,便向前走去。 走至了院中那一颗树前 明婉微仰了仰头,看着这树。原本凋枯的树,已经抽了些新芽。枝干上,有着一道一道的划痕。那是兰娘子为了记录幼年时沈长柏的身高而划的。 似都能想象到曾经的温馨情景。 明婉的眸中,划过一丝暖意。 那划痕最低的地方,难以想象,曾经的沈长柏,现在那个清俊冷漠的沈长柏,也有一点点身高一粉团的时候。 “二少夫人。” 路过的下人见了院中立着的明婉,行礼道。 一袭清浅衣裳立在一颗枯树前的二少夫人,肤白如雪,美如仙画。 “嗯。” 明婉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 应该说,不愧是军营出身的带刀侍卫。只来了不过半日,便部署了甚是周密的巡逻计划。 明婉携了一袋兰花种子,欲种在院中的那颗树下。小小的花铲,最上等绸缎的衣角沾染上了尘土泥泞。明婉来这外宅的原因,小绿是知道的,是因为兰姨娘。在询问了二少夫人可用跟着,得到微微摇头的回答时,小绿理解其意,便悄悄退下了。并且挥退了院中的所有下人。只独留二少夫人一人。 毕竟,有些情感,是需要一个人独处的。 兰姨娘是二少爷的生母,而二少爷又曾背了一个外室子的身份那么许久,如今兰姨娘去了,二少夫人和老夫人又开了几次口要回这外宅。想必,也是顾着二少爷,想将这兰姨娘生活过的地方打理妥善吧。 院门阖上 明婉那纤细如玉的手握上花铲,一点点挖着。她选在了那划痕的下方。 其实 明婉也甚是好奇。这里究竟有什么。前世的记忆模模糊糊,这一段,她却全然不记得。 她不记得的,究竟是不重要的,还是想忘记的?明婉眸中微有疑惑。 过了许久 花铲戳到了一个硬处。是一个青花大肚瓷瓶。密封着的瓷瓶,有防潮的作用。难不成兰娘子做好了,她过了许久,或者永远也寻不到的打算? 明婉打开了密封的装置,里面的,是一个精致的匣子。这匣子甚是珍贵。竟是金丝楠木的。珐琅八宝七珍金丝楠木匣。如此手笔,连明婉都要惊叹。 这大抵,就是她要寻的物件吧?明婉眨了眨眼,却是打开了匣子。比起匣子的精致,里面的物件显得平凡不显眼许多。里面的,是一小小瓷瓶,以及一封信件。还有一个糕点的配方。 明婉看了一眼那配方 在打开信件时,明婉微有些犹豫。不知这信件是给沈长柏的,还是给她的。这是兰娘子的遗物,是不是应该交由沈长柏打开会好些?明婉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却是打开了信件。 这信,是兰娘子给明婉的。 就好似兰娘子预知到了,她去清平王府会不如想象般完美顺遂。信中,兰娘子以甚是温和的语气,缓缓道着沈长柏成长的一点一滴,并告诉明婉,她将沈长柏托付给了她。 这些 全部都似是兰娘子临终前未说出的话。 明婉读了 却是沉默。 过了一会儿,明婉将信件折好又放回匣子中。那一糕点配方,是沈长柏小时最爱吃的。兰娘子将其连同沈长柏,一起交给了明婉。 明婉却承受不起。 她始终是要离开的。 不,应该说,她马上就可以离开沈长柏了。 不过 明婉相信,一定会有另外的人代替她的位置,来承担兰娘子的托付。明婉心中如此想道。一切的东西,明婉皆妥善放好,又放至了原处。而那瓷瓶...... 那瓷瓶中的,是无色无味的剧毒。 极其罕见杀人于无形。 兰娘子的确是把一切托付给了明婉。包括这毒药。这许是兰娘子最后一张王牌。 明婉看了一眼那瓷瓶 想至前些时间的事,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贵胄中的人,是否人人备了一瓶用于铲除障碍的毒药。明婉将所有东西连同那毒药,一同放置了原有的地方。 盖上泥土,撒上花种。明婉微敛了眸,兰娘子没有提及那刺杀的事,依着兰娘子周密的性子,是不可能遗忘的。那是不是说明,兰娘子已经抹除了所有会对沈长柏不利的可能? 是啊,如果当真留下痕迹,沈辞玉想必已经寻来这了。 那唯一会说明兰娘子狠毒的把柄,只有兰娘子留给她的这一瓶毒药了吗? 明婉细细想着,眨了一下眼,却是未想到,比原先预想的要简单许多。她虽不知兰娘子究竟策划了什么,但同样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样也不会牵连至桃花村和她爹。 明婉微抬了头,看着这蔚蓝的天,眸光微动。 第29章 感谢订阅 她, 可以和离了。 和离 是明婉自重生以来,一直想要的。 单纯、纯粹 是明婉一直以来想要的自由。 这自由,显得弥足珍贵 也格外漫长。 因为事情比预想的解决的要快, 这几日, 明婉仍如计划的那样留在这外宅。神情态度,却是闲适许多。 这几日 巷子中的一个宅子, 显得格外不平常。 有带刀的军爷似在严加防守。 这个宅子, 曾经是一家沈家的人住在这。当初明婉他们走时, 清平王府的名声也未泄露出去。 而如今 明婉于其中 就仿佛一只被困的金丝笼雀。 但明婉的心,是自由的。院中,立着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肤白如雪, 一袭清浅衣裳,轻柔似那轻薄的云雾。娇艳绝伦, 当她的目光落在你身上时,你才能觉到一丝人间真切。 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 当真极美 原以为二少爷那般丰神俊朗风光霁月的人,究竟谁能配得上。原来,是有如此美娇娘。 王铎道。 王铎是沈长柏的人。或者说, 应该是沈长柏至军营中时,草芥出身的王铎欣赏沈长柏, 即使只是庶子出身,但王铎甘愿拜其门下,为其万死不辞,只求一片锦绣前程。 王铎是愿认沈长柏为主的。听闻清平王府老夫人要派人去护卫二少夫人, 王铎便自愿请命。 如今见了二少夫人 王铎只叹一声...... “这叫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 轮休的侍卫正挤在一起小声私论道。 “方!” “对对对,方!” 王铎肃着脸走近了, 呵斥一声:“讲什么呢!” “王领头!” 几个侍卫连忙散开,站得笔直挺胸。 王铎肃着一张脸,扫过一副副面孔。 在训斥过后 王铎再次转身 看着那一袭清浅的二少夫人 再联系至那一身黑衣的人 二少夫人和二少爷大抵是黑白双煞,只不过一煞,一温柔。 王铎想至了那冷漠深沉的二少 再看这温柔绝色的佳人 王铎感觉二少是那种吃独食、护食之人。 事实上 二少夫人的名声也甚好 堪称贤内助。 宅院中 这宅院已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看起来十分清净适宜。原有的物件也一个未动。看起来平凡的宅院,其实在细微之处,一个不经意的小物件,便甚是珍贵。 便如一香鼎 一支笔 便是这一点点细微的地方,才会与那清平王府联系起来。 明婉立在院中 除却种的那一捧兰花种子,腕上的那一玉镯,也被明婉取了下来。妥善放好。 那玉镯的意义,过于沉重。 而她 终究也不是那玉镯的归属。 “二少夫人。” 小绿轻唤了一声。明婉见了,微点了点头。 这几日 明婉的心,是完全自由的。她已经从身至心,不当自己是沈长柏的妻了。蔚蓝的天,明婉立于其下,微风轻抚。心中自由,面上,明婉仍在做着最后的事,尽善尽美。 外宅明婉在妥善安置 这个清净干净的小院, 似又回到了往常。想必春时,定温暖宜人。 明婉带来的兰娘子的一些物件,也一一亲自放好。整个屋子,就似兰娘子还在时那样。 宅院中,因二少夫人的回来,而充满了人气。却不减那份清幽。近日,小绿便觉二少夫人的心情似格外的好。想来,是因妥善处置了兰娘子的事吧。 小绿跟着明婉,进了这宅院的后厨。 小绿早已吩咐了后厨的人,二少夫人要亲自做糕点。所以这后厨一切都已备好了。见二少夫人来此,后厨的人连忙唤道:“二少夫人。” 明婉见了,微点了点头。 明婉要做的糕点,就是兰娘子留给明婉的沈长柏爱吃的那一个。其实沈长柏甚少吃糕点,明婉都不知道沈长柏居然会有爱吃的糕点。虽然要离去,但在最后,明婉还是想做到最好。 后厨的人见二少夫人当真要亲自做糕点,不由心中惶恐不安。几次欲张口,且让他们来做。 明婉挽起袖子,露出那一截凝脂皓腕 对于后厨的事,明婉其实不陌生。 沈长柏幼时爱吃的,居然是驴打滚。 驴打滚,又可称豆面糕。 是一种用黄米拈面蒸熟,再裹上豆粉加上馅料的糕点。 明婉用桂花和糖调出微甜的桂花汁,花香扑鼻。再配以刚刚好的豆沙。 十指如玉,如削葱根。那挽起的袖子,手腕纤细。小绿见二少夫人忙碌的身影,只觉二少夫人做糕点时好温柔。 糕点做好 明婉看着这驴打滚,拿起了一个尝了一尝,是微甜的。想必是符合沈长柏的口味的。 原来 沈长柏小时候爱吃这个吗? 明婉看着手中的驴打滚,不禁微想。微敛的眸,眸光如水。 明婉是按照兰娘子给的配方做的驴打滚,想必,是沈长柏记忆中的那个味道的。 如果不是,那只能多做几次了。 “小绿,你尝一尝。” 明婉对着身边的小绿道。 这......这怎么行呢?怎么能让二少夫人给她做东西吃呢?小绿一瞬间的想要连忙摇头。却在明婉接下来的一句“你若不吃,我便不知道味道如何了。”小绿勉为其难的吃了一块。 好吃! 小绿双目微放光,刚想夸道。二少夫人人美手巧,这驴打滚,好吃又好看,微甜不腻,淡淡的花香,软糯可口。但由于对二少夫人的崇拜,小绿的夸赞之词,几乎要用不是人吃的来形容了。 见小绿吃了她做的糕点,明婉微微笑了一笑。做出来的点心,果然还是有人分享才觉美味。至于对于小绿的词穷,明婉只是问了一句好吃吗,见小绿点头,明婉便觉甚是心满意足。近日,明婉似迷上了做糕点,这外宅的后厨,几乎已是明婉的一人之地了。 而这边 广陵 还浑然不知京都发生何事的沈长柏,却是被广陵知府府的嫡出小姐缠住了。虽只是单方的。 街上 原本是由知府府的少爷作陪的沈长柏,身边却是只剩了一个容颜俏丽的少女。 只见其女,一袭鹅黄色的裙裳,肌肤娇嫩,气质恬淡。一颦一笑,都透着股活泼俏丽之气。 沈长柏受其兄长之托,将许樱送回知府府。所以此时二人同一路罢了。 热闹的街市上 此一男二女,颇吸引人的目光。 至一摊位前 “客人,给夫人买一个簪子吧。” 摊贩吆喝道。 这摊贩,是一个已经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者。沈长柏至这广陵,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了解民生。这夫人二字,不知为何,沈长柏停了脚步。 见客人停了脚步,这老者愈发热情。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再一见这年轻男子,还有那后面跟着的小丫头,老者道:“客人不若给夫人买一个吧。” 许樱见这老者唤她夫人,不禁面颊微红。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沈公子。 她还未嫁人,被如此误会,实在有损女儿家的清誉。 只是若要开口解释,她也实在过于开不了口。 面颊微红 少女的面庞,看上去甚是娇嫩欲滴。 在看见沈长柏的视线落在一个红豆簪上时,许樱作为主人家,当然要为客人介绍当地的习俗。便道:“红豆,亦称相思豆。有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许樱是知府女,这书也读得不少。在说及‘入骨相思知不知’时,白皙的面颊更红了一些,就似那天边的一抹火烧云。甚有女儿家的娇美。 摊子的老者见这夫人论及诗句,不由干干笑了笑。他的知识,可没这位夫人的多。也便不再开口了。 而沈长柏,至始至终只是看着那簪子。浑然未顾及周遭。修长好看的手拿起那簪子,白皙如玉映着那红豆。 一袭墨色长袍,清瘦淡漠,修长的身影背脊笔直如松。精雕细琢的面容,带着贵家子弟的矜贵又添了分文人的雅。 见这红豆簪,沈长柏想的是明婉。 那一夜 若说明婉是没有选择。那沈长柏一定是身心餮足。由心而至。“给夫人买一个簪子吧。”摊贩的话,让沈长柏从怀中拿出了银钱。他不缺这点银钱。在给了银钱后,沈长柏又寻问了老者这里货物买卖官税的情况。 老者见这客人买了东西,便也不好不答。便一一答了。他一个老头子,又没读过书,对这官税的具体并不能说清楚。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个大概。 而如此大概,却是沈长柏需了解的。 文簿上的具体官税征收方法,他早已知晓。而现在要知晓的,就是这具体的地方运用。 这老者见这客人说话不凡,条理清晰,心中疑惑,这莫不是什么官老爷来体察民情吧? 若是这样,那他可得磕头了。 而沈长柏说的官税什么的,许樱听不懂。那复杂的少女心思只落在了沈长柏手中的那只簪子上。 他......是有意中人了吗?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可能性,许樱的眼圈便不由自主红了。心中酸涩。 对于离去,明婉其实无甚牵挂的。对于小绿,明婉有一些体己钱,届时只待问小绿,是需帮她赎身还是什么的。却未想到,一夜,外宅竟来了一群盗匪。 第30章 感谢订阅 盗匪凶恶, 明婉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景象。入目之处,皆是刀光剑影和血沫飞溅。 “大哥,这娘们长得真俊。” ...... “带走!” ...... “求求你, 求求你放了我吧......” “啊!” 明婉被蒙住了眼睛, 套在麻袋中被扛在了背上,又似被扔进了一辆马车之中。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山路中格外明晰。明婉周遭全是哭求声哀求声还有女人细细的啜泣声。周围的空间狭小而又密闭。 身上因为碰撞, 多处有着疼痛。明婉慢慢将绑在背后手上的绳子解开。 “你没事吧。” 一个似好心的年轻女子见明婉困难, 便上前帮明婉解开了反捆在后面的手上的绳子。 凝脂皓腕, 已经有一圈圈的血痕。 松开了绳子,明婉又拿下罩在头上的麻袋,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光线才第一次进入明婉的眼睛。而明婉拿掉麻袋和布条时, 周围全是一阵倒吸的凉气。 被绑来的不止有女人,还有孩子还有精壮的汉子。 这倒吸的凉气, 是他们没想到这新被绑来的女人居然如此绝色。肌肤白皙得就像剥了壳的鸡蛋,最难得的是,她看起来纤弱娇柔,一点反抗之力也无。一看就是养在深闺里的哪家的大小姐。 明婉经历了一番血肉横飞的景象, 又被绑至这来,却是比预想的要镇定许多。明婉先看了一下四周, 确定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见过大世面的清平王府少夫人的涵养,此刻全部显露出来了。 “你也是被他们偷来的?” 那个原先帮明婉解绳子的好心的女人问道。 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长得很是清秀,看穿着粗麻布衣, 想来是哪家农家女子。 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睛里, 满是害怕和强装镇定以及对同样遭遇的明婉表达的同情,明婉见了,微缓了缓眸光, 点了点头。 她不是被偷来的。准确的说,是被劫来的。 “我们会被带到哪里去?” 车上另外一个女子带着哭腔道。 “我们.....我们会不会被卖到花楼。” 说出最担心的可能,那女子已是强忍泪水。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那群盗匪,不是一般的盗匪。十余名清平王府带刀侍卫守着的宅子,哪怕是盗匪,一般的盗匪也根本不敢靠近。难道,这是蓄意为之?明婉心中暗暗想到。却在视线扫到一处时,明婉身子一僵。 眸光所露之处,皆是震惊。 沈辞玉 沈辞玉怎么会在这? 角落里一袭粗布麻衣,却不减那俊美的男子,不就是当今清平王府的世子,沈辞玉? 或者说,是明婉名义上的兄长。 许是见到了沈辞玉 亦或知道沈辞玉在这 明婉一直强装镇定的眼眸,却是忽的红了一圈。 被人掳走这件事,放在哪个姑娘家身上,都会害怕。明婉能够强做镇定,能够冷静下来第一时间了解自己周围的状况,也不能阻止明婉在安心时那一瞬间露出的柔弱。 沈辞玉在看见明婉时,也是一惊。他没想过自己的弟媳会在这。目光落在那清浅裙裳上不经意的血迹处,沈辞玉目光微沉。 沈辞玉为什么会在这? 身份尊贵,又是朝廷命官的世子大人,出现在这盗匪运送“货物”的马车里,又见他身上穿的只是粗麻布衣,明婉低下了头,刚刚一瞬间红的眼圈,被明婉遮掩住了。明婉乖巧的没有让任何人察觉沈辞玉的身份。 沈辞玉出现在这,一定有他的理由。 而明婉,不会破坏他的目的。 并且明婉也知道,自己的安危,全系在沈辞玉身上了。 “你是哪里人?” 见明婉低头,那原先好心的姑娘便向明婉问道。 明婉那纤细柔弱的身子,蜷缩在一隅时,当真容易让人升起怜悯之心。就像一朵无人护及的温室内的名贵花卉。 见对方虽柔弱,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哭哭啼啼,不知为何,小荷不由自主的就会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精神支柱。也许,是对方那浑然天成的干净尊贵气息,或者是那娇柔外表下的坚韧。 “桃花村。” 微抿了一下唇,明婉答道。 “桃花村?原来你是京都人。” 小荷微惊呼。 “难怪听你的口音,像是京都那边的。” “嗯。” 明婉微点了点头。又道:“难道你们不是吗?”这里居然出了京都? “不是。我是南县的。” 小荷摇了摇头。 南县?明婉看了一下马车上的男女老少,难道这里聚集的都是不同地方的人? “你说,这群盗匪会把我们带去哪?” 小荷咬了咬唇,终是有些惊恐的小声的问出了这个车上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明婉听了,没有答。她也不知道。 马车上狭小的空间内,大致分为两类。一边是女人孩子,一边是那些精壮的汉子。明婉环抱着身子,低头敛了眸,摇摇欲晃的马车上,静下心神的明婉不禁胡思乱想到,在这群盗匪是去了外宅的,而沈辞玉也在这盗匪这。沈辞玉又是查兰娘子线索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明婉眸光微沉,惊魂未定了许久,这胡乱思考间,不知不觉,明婉却是依靠着马车的内壁卷缩着睡去了。 许是当真受了惊吓 又许是当真过于劳累 那纤细娇柔的身子,衣服下原本的白皙似雪,此刻却是青一块紫一块。 可明婉从未喊过疼,也未喊过累。 许是明婉骨子里,便是坚韧的。 明婉只是 在支撑不住时,昏昏睡去。 这一睡 一张芙蓉面貌,埋在双臂之中。摇摇欲晃中,迷迷糊糊的明婉只觉似乎有人在靠近自己。明婉惊的当即清醒了过来,抬起了头。一个面貌像是憨厚的男子正靠近着明婉。 见明婉醒了,那男子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明婉。“这是我带的。饿了吗?给。” 明婉微抿了唇。并未接过。 见明婉未接过,那男子似乎有些心急,欲坐至明婉身边,拉扯着明婉的手。 恶意的滋生,有时就是欺凌比自己还要弱小之人。尤其在这一小小的密闭空间内,没有刑律、道德的束缚。反而变为更原始的强弱之分。 他没别的意思,他就是见这小娘子生得貌美。他想,这小娘子也是无依无靠。若是和他好,他还能护着她几分。 那男子的手刚欲碰上明婉的衣袖,明婉的心,紧绷到了极致。就在这时,一声:“婉婉。”让那男子住了手。 循着声音望去 正是那个角落里文文弱弱的男子。 “婉婉。” 那男子又唤了一声。 明婉见了,微咬了唇,又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子,起身慢慢到了沈辞玉身边,躲在了沈辞玉身后。 “抱歉。” 一声只有明婉能听见的轻轻的声音,仍在耳畔。明婉便只觉自己的腰被人环上了。明婉不敢动。微低着的头,一双眸子却是眼尾有些发红。 那原先的男子见了这病病弱弱,身无二两肉的男子护着小娘子的样子,一皱眉,难道这还是两口子? 明婉和沈辞玉身上,有某种特质很是接近。即使外人说不出,但能感觉出一种和谐感。 毕竟好歹都是清平王府的人。 一样瘦瘦弱弱,文文气气 身无二两肉的两人凑在一起,还的确挺像夫妻。 原来已经嫁了人 那男子眼中划过一丝不耐与扫兴。原本以为能寻个娘子。不过倒也未继续纠缠。他也是良民出身,只不过看小娘子没有依靠,才想做她个依靠。都嫁人了就算了。 当面抢人娘子就犯了众怒了。 那男子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而马车上此刻也有不少人是清醒着的。在这马车内不分白天黑夜,都是昏昏沉沉的。又是密闭的,就容易让人困倦。一些女子见了此场面,原来这女子和角落里那男子是一对啊? 那一开始为什么就不相认呢? 至于是不是一对,还是那角落里的瘦弱男子只是为了搭救不愿意的这女子而扯的谎言,这一点大家倒是没有怀疑。因为一路上,也不是没有女子见角落里的男子有书生气便想靠近些,但那男子根本不愿意任何一个女人接近他。 原来是有娘子了。 沈辞玉一手护着明婉。却仍避嫌的,那手绝不贴近。两层衣料隔着。沈辞玉想要解释,他不是故意不立即救出明婉的。只是他在追查一群盗匪,为了追查盗匪,他以身犯险,孤身只入。官兵却只是在预定的地点埋伏着。即使他现在在此亮出身份也是无一用的。 他天生体弱,所以能依赖的唯有智谋。而非拳脚。 而明婉却是没有怪沈辞玉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搭救她出去。低着头,那眼角的微红已经褪去,明婉强理了心绪。刚刚沈辞玉的出手相助明婉很是感激。 明婉抬了头。 现在明婉担心的却是,沈辞玉身体弱,受不得任何病累。而这马车内如此混杂,沈辞玉不要倒下才好。 第31章 感谢订阅 沈辞玉若病倒, 她才叫大祸临头。 那淡淡的女子香,因贴合,而让人避无可避。清平王府的衣料, 讲究的是轻薄柔软。浅色的裙裳, 缎面轻柔似云烟。因过近接触,明婉的身子微僵, 沈辞玉微凉的身子也微微僵硬。即使隔着两层衣料, 也能觉出两人的不适。 但现在情况之特殊, 却是容不得任性。 明婉甚是感激沈辞玉刚刚的出手相助,此刻,虽身子的僵硬一直持续, 但还是乖乖地微低了头,不发一语。在外人看来, 他们是感情甚好的一对。 就这样僵硬的两人呆了许久。 摇摇晃晃的马车,不知驶向何处。不时,会有停顿,会有新人被塞进来。 沈辞玉有心要问明婉为何会在这, 但此刻却不是时机。那沾染了点点血迹的裙角,却是能让沈辞玉猜到一二分。尤其当明婉熟睡时, 那白净不及巴掌大的小脸上,眉间微蹙,似做了噩梦。 明婉的确做了噩梦。 她梦见了那夜的沾染了鲜血的刀 和各种皮肉外翻出的伤口 明婉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也久久不能忘怀。明婉醒了。 “醒了?” 一声微哑的声音。 明婉微点了点头。 初醒,明婉只觉身上很冷。想来, 现在应该是晚上。 沈辞玉的异样, 明婉却是在之后才发觉到的。沈辞玉体弱,那是自小便有的。金尊玉贵,各种名贵药材下的王府世子, 却不是纨绔,也不是草包。而是一个如此公子如玉灼灼其华的人。 沈辞玉似乎在发着低热 明婉心中甚是焦急。清平王府世子出门在外,应该会有随身携带着的保命之药。 沈辞玉如此一般的身子,就不应该来这。 清平王世子若有一个万一,将会是整个清平王府的滔天之怒。 “兄......” 明婉欲道。 却是顿在了第一字上。人多眼杂,若是暴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明婉微眨了下眼睛。 沈辞玉那清雅如玉的气质,更添了几分病弱。见明婉担心得欲问,沈辞玉只淡淡似安慰道:“无碍。” 见沈辞玉如此道,明婉只能点了点头。 知道沈辞玉安慰的成分多些,但她和沈辞玉间终究男女、身份有别。明婉低了头,一时不知是担忧清平王府的怒火多些,还是明明帮助过自己的人此刻自己却不能帮助他而内疚。闭目是刀光血肉,睁眼时,是内疚和担忧。她被劫时,也未带披衣。只有身上这一身裙裳。这一段时间,是明婉一生中,最无助的时刻。 “头儿,这两人好像快不行了。到地儿不会死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 明婉隐约只见马车被打开了,有两个人在说着什么。然后明婉和沈辞玉,便被这群盗匪扔下了马车。至空无一人的山间夜里的小道上,明婉还未缓过神来。 一个清平王府的世子,一个二少夫人,就这样被放下了马车。车轱辘向前驶,明婉留在原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沈辞玉,明婉微咬了咬牙,想要背起沈辞玉。这是她的恩人。她不能不管不顾。沈辞玉虽清瘦,但对于明婉,还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一个趔趄,明婉的膝盖上,沁出了大片血迹。 明婉的眼尾微红。 要背起沈长柏,对明婉而言,实在过于困难。 明婉纤弱 踉踉跄跄带着沈辞玉移动一小段距离,恐怕只会让沈辞玉的背部在地上拖行因为地上的石子受更多的伤。 明婉似天生好命 天明 明婉被一对老夫妻发现了。便在老夫妻家中休养。这对老夫妻,为人淳朴良善,见明婉这半大的姑娘带着一个似生了病的人,只叹明婉的不容易。 “婉婉,给。” 老婆婆唤着明婉的名。 老婆婆问明婉叫什么名,明婉道“明婉”。 明婉接过了老婆婆递来的水,道了一声谢。便进了里屋。里屋躺着的,正是昏迷着的沈辞玉。明婉拼命对自己说“长兄如父”,便如“父亲”般力所能及的照顾着沈辞玉。而现在明婉所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帮沈辞玉换着额头上的巾布。 明晚不知现在该怎么办。问了老婆婆,这里是右拢地界。右拢,距离京都也有好几日的路程。 这里的老婆婆老公公,人却是非常的好。 说话十分的慈祥和蔼。在这里,明婉却是意外的,心平静了下来。不再想那血沫刀光了。 血沫刀光,离这里,实在太远。 “我瞧你这孩子,年龄也不大,怎么感觉不开心呢。” 老婆婆坐在明婉面前,手中搓的是玉米。打算等以后种下。明婉本也想帮忙,但老婆婆见明婉那双细嫩嫩的手,就不再让明婉帮忙了。明婉心善,见他们生活不富裕又还接纳了他们,便将自己衣服上的金丝银线用剪子剪了下来送给他们。 衣服上绣金丝银线,这可不是一般人。 老公公老婆婆活了大半辈子了,心中有数。可是这女娃儿,实在太让人心疼了。一双眼睛温温柔柔的,眼睛里面,又像有着什么哀伤。 明婉看了一眼婆婆,这里,实在远离京都,远离她生活过的地方太远。面前两个老人的感情,又是她仅见的恩爱相濡以沫。就好似......就好似阿娘曾经和她说的那样。 明婉微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明婉却道:“婆婆,我一直一直很想的事,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和离的事,自明婉重生以来,就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这个念头。明婉一直将其掩在自己心中的最深处。这是一个秘密。这是明婉第一次对一个人开口说道。 婆婆听了明婉的话。一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了然,她虽不知明婉说的是什么事,但感觉,这娃娃能对人说出来,就是好事。人活一辈子,其实,就是那么回事。 在这右拢的山里,明婉却是久违的,自重生后第一次的笑了。浅浅的,甚美。 而此刻 京都,清平王府 二少夫人的外宅进了盗匪,此事老夫人震怒。连当朝的清平王都惊动了。匆匆赶回府。 就在府内中人幸灾乐祸,欲瞧好戏时。老夫人却是出人意料的严禁府中任何人将此事说出去。发现的,都打烂嘴打折了腿扔出府去。 院中 真是伤到了的老夫人正坐在大榻上,面色不好。过了一会儿,却是叹了一口气,花白的头发,眼里有几分湿润。明婉被劫的事,是她下死令不许外传的。任何人都不许告诉。 这活在世上,对于女子,最重要的不是命,而是名声。 老夫人的眼中,竟隐隐可见泪。一侧伺候多年的常嬷嬷见了,不禁安慰道:“王爷已经在派人查了,老夫人还是要身体为重啊。” 常嬷嬷的劝,老夫人点了点头。她自是希望明婉那孩子好好的,只是...... 若是当真有什么辱没了清白的事。那..... 于王侯贵胄中,是绝对不允许发生这事的。若当真发生了,那定是会不明不白死了,以求她自己和王府的名声。 这是命。 “二少爷那,若不通知,是不是......” 常嬷嬷敛了眉,思虑一下,仍是不放心道。 “广陵遥远,这事,绝对不能外泄。” 老夫人摇了摇头。绝对不能让长柏知道。 “是。” 听老夫人如此说,常嬷嬷只能如此道。心里,却是同样叹了一气。 “老夫人,世子那来信了。说二少夫人一早是被世子救了。只是路上送消息耽误了些时间,所以这消息才晚来了。” 茹嬷嬷高兴的从门外走进来,她是为老夫人高兴。而坐在大榻上的老夫人听了,连忙看了那信,看完了才道:“好!好!”当真喜极而泣,这两声好,也不知是为明婉的安危,还是那更重的,比命还重的名声。 但为明婉而高兴是当真做不得假的。 第32章 感谢订阅 而明婉, 似浑不知自己逃过怎样的劫难 而或者 明婉其实,知道。 但不论怎样,这背后都是因沈辞玉的护她周全考虑周到, 明婉才能既安然无恙, 又保住清白名誉。 中途被沈辞玉的亲卫所救,后一直被其亲卫所保护。沈辞玉送的此信, 实在是护了明婉。 明婉一张白净、惊为天人的面庞, 立在一侧, 周遭的侍卫却是互望望,不明白这是何人。 明婉和沈辞玉在老公公老婆婆这呆了不多久,便有官兵按迹寻了来。 想来也是。沈辞玉若出行, 背后定有数个备案的谋划。那两个将他们扔出马车的人,现在想来, 大抵也是沈辞玉的人。 明婉立在一侧。 因无人识这个女子。众人便将其当做是世子半路搭救,后又机缘巧合将世子带到这来,算是世子半个恩人的普通女子。 又见其生得娇柔妩媚, 世子又未醒。 众人只好将此女子一同带到右拢的宅子里。 院内 这里无人在意明婉, 而明婉,也不在意。也并未说自己是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只当自己是世间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平凡女子。这外宅精致, 明婉一隅的小院,平凡且平淡。 明婉向老公公老婆婆道了谢,他们身上那股子平和隐世的气息,当真抚平了明婉的心。 明婉当真对一个人说出了, 她想要和离这样的话。 现在 明婉似乎是在适应, 和离之后的,想要的平淡的生活。 院内的女子甚美 一袭清浅衣裳,虽是普通的棉白, 但腰肢不盈一握。肌肤如雪,眸若春光。青丝落下,蛾眉曼睩,娇艳绝伦。却又清心玉映,似婷婷袅袅一菡萏。 但在如此情况下 此美貌 尤其在那平和之心下的如水澈净 却更甚是金屋藏娇,一个偶然救了世子的,无处可归的落难女子。 在林天风看在,便是如此。所以他英俊的面庞,是铁青着的。他无法想象这个女子和世子扯上关系的样子。 京都 清平王府 二少夫人被盗匪劫去,途中被世子所救的事,已经传开了。皆道二少夫人的大福。平安之余,就待二少夫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这也得益于老夫人一开始的死命令,严防嚼舌根子的。所以知道的,只有清平王府的人。事情在可控范围内。又有沈辞玉的来信。 “可真是个好命的,还以为,会死在半路上呢。” 屋内 小姨娘们聚在一起,道。 众人互望了望,彼此心照不宣。可不是好命的。这女人被劫走,还能发生什么。谁知道那么幸运,这还能安然无恙。 “这二少夫人若怎么样,届时二少爷再娶个厉害的,怎么的,你们还要恭恭敬敬下跪叫二少夫人不成?” 说话的,是平姨娘。 平姨娘在其中地位不可谓不高,虽说已经不是很得王爷宠爱了,但她可有个三少爷。所以平姨娘说话,众人都不是很敢呛声。 看了一眼平姨娘,那手中的瓜子也不好嗑了。二少爷若再娶个厉害的,哪家的千金什么的,受威胁最大的,还不是三少爷沈初星? 二少夫人平安的消息 王铎知道时 已经在外奔波许久了。连日不歇的疲惫,让他双目布着血丝。二少夫人被盗匪劫走,他难辞其咎。 想到那个一袭黑衣的男人 那冷漠无感情的眼睛 王铎知道,自己已前程尽毁。 若是寻不到二少夫人,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他们是朝廷的带刀侍卫,层层守卫,究竟是哪里的盗匪,敢如此胆大包天。王铎虽是武将,但心思细腻。一直在思考其中蹊跷。 如今二少夫人已平安 王铎便转身回清平王府待命。 王铎知道老夫人将二少夫人被盗匪劫走的消息彻底封锁,他此刻也不宜向远在地方上的二少爷请罪。 但当沈长柏回来时, 王铎是自断一指,于那个冷漠的男人面前,以赎这护卫不力之罪。 断指于地,鲜血直流。王铎却不曾眨过一眼。而沈长柏,也未皱过一个眉。 九指的王铎,最终成为了沈长柏的得力干将。官拜将军。为那权力之巅的摄政王,万死不辞。 沈长柏的政对立方对王铎的评价便是:王铎此人,骁勇善战。是一猛将。然唯一人之命是从。 此一人之令, 对在沈长柏对立面的人来说,那王铎便是一根又硬又难啃的骨头。 沈长柏之信,其实是在见明婉的第一眼,便发出的。此信,也是护了明婉周全。京都的人,都是以为明婉此时早已在亲卫的重重守护下了。而非落入那盗匪之手。明婉从未落入过盗匪之手。 而事实上,所谓的“王府二少夫人已被亲兵守卫”,这右拢这,却是无人识明婉。只当是一个貌美的、落难的少女。 明婉其实也有心想问那被盗匪劫走的那些人如何了,但既然那盗匪中有沈辞玉的人,想来,他们最终也会安然无恙吧。在这外宅中,有一个叫林天风的人,对明婉的意见很大。就好似,根本不待见明婉。 不待见这个温柔如水的、“落难的少女”。 仿佛眼中钉、肉中刺 就在林天风盘问明婉是哪里人、为何会与世子扯上干系时,明婉微敛了眸,一双春水眸子,娇艳的唇微抿。 她若说桃花村人 那便是京都。她的身份更可疑了起来。 明婉的身份,大抵便会暴露。 而就在此时,来人道,世子醒了。 沈辞玉醒了 明婉知道此事时,心中的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他是她的恩人,恩人无恙,于明婉来说,自是放下了心。 而于沈辞玉来说,屋中,俊美如玉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病弱之气,却不减其容貌。肌肤细致如美瓷,却丝毫没有一分女气。听下属来报“与他一同的落难的女子”沈辞玉微皱了眉,那好看的眼睛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没有自报身份 这究竟是为何? 不过联系起他送与京都的信件来说,明婉若不自报身份,那倒是有益许多。不自报身份,那“清平王府二少夫人一直被亲卫保护”这一说法便一直成立。而自报了身份,消息便不免会传于京都。总有不利。 明婉其实,一直是聪慧的。 在清平王府的名声也很好 那她...... 是想到了这一层吗? 沈辞玉心中如此思考着。那好看的眼睛,似墨玉。云淡且风轻。整个人宁静得,就似一潭清澈波澜不惊的湖水。和沈辞玉待在一起,大抵,也会受其特质而感染。 只是后面几日 沈辞玉却发现,明婉好似......并不是她独有的聪慧而面面俱到。她只是......好像单纯的享受着不被人认出的时光。 因既要贯彻“二少夫人在京都远郊被亲卫守护”这一说法,明婉不暴露身份便是最好的。只是独留在院中,于名声方面,又似不太好。就似“她是世子养在一隅的貌美女子”。 沈辞玉便问了,可要随在他身边,扮做一个侍女。明婉应了。 侍女的衣服,是一袭棉白缀着浅粉。明婉着着却是意外的合适,盈盈一握的腰肢,白净的面庞,如迎风而立的一朵菡萏。不自知的美,添了一份不食人间烟火的清气。 端茶送水,洗漱穿衣这些,自是不需明婉做的。 旁人见了明婉,明婉大多是眉眼弯弯,温和纯净,极好相处。 “你这孩子呀,聪慧。将来呀,说不定能当女医。” 军营中 一上了年纪的老医者看着在一侧帮忙的明婉,不禁道。 明婉听了,微微笑了一笑。 远在一边的沈辞玉见了如此之景 不禁微微思索 白皙如玉的面庞,一种忽略了性别的清气。一袭白衣勾出那清瘦的身形。公子如玉,世无其双。 明婉给他的感觉,很是违和。 她温和、平静 待人处事,处处挑不出一丝错。 但她似乎总是藏着一些事情,而那些事,就掩于她那双似春光般柔和的眸子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像身份不俗的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该有的举动。 沈辞玉的目光很淡,温文尔雅又有着淡淡的疏离。无形间,便与所有人拉开了距离。但沈辞玉似乎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温婉的人身上。 不论是好心地向清平王府送那不实之信,还是旁的什么。他一直在护她。 护她在侧 护她安然无恙 当然,这也有沈辞玉本就是个良善之人的原因在内。 宅内的阿嬷见了这几日世子的变化,那半是浑浊半是已经看不见了的眼睛里,却是看透了世间人情冷暖的透彻。那个女娃娃,眼里有伤,心中有事。虽然还没爱上任何一个人,但她那一颗纯净良善的心,就注定了会被有情人打动,终成眷属。 那个女娃娃,是个心软的。 她也会因为她的心软,过得幸福。 明婉的女红,技艺很是精巧。绣的帕子,在这右拢很受好评。皆道她有一双巧手。人美手巧,不过如此。 只是,不论明婉在这呆得多平静宁和,她的身份,终有一日是会被人知晓的。 林天风在知道这宅中世子带回的女子是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时,依旧没有放下警惕。他英俊的面庞,想的却是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为何会被盗匪劫走。 林天风的咄咄逼人,让明婉微抿了唇。 第33章 感谢订阅 这个是不能说的。 明婉一双水润的眸子微敛, 却是不语。 事实上,明婉也在担忧自己之前的那个思虑。沈辞玉是追查兰娘子的事的。那群盗匪进的也是兰娘子的院子。这其间究竟有没有关系,明婉也不敢猜测。 人心换人心 明婉心中有着心事。而其余人, 说不定心中也有着猜测。毕竟深闺不出的二少夫人出现在这, 心思细腻的人,不免会多想。 而对于沈辞玉 明婉发现, 他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那是一个自骨子里的温和。 而于那温和细腻之下, 对她究竟有没有猜测, 明婉不知。明婉微抿了唇,也存了一点小心试探的心思,却发现了沈辞玉的温雅。公子如玉, 便是如此。在没有感觉到危险后,明婉终是放下了心。 眸光潋滟 漾着的, 是一皱春水。 不论林天风心中有着怎样猜测,在知道明婉的真正身份后,林天风也得唤她一声二少夫人。看了一眼远处那棉白的人,初春的草地新芽萌, 那人,却好似很是遥远, 遥远至要消失不见了一般。 林天风皱了一下眉。 身份尊贵的二少夫人,不在蓝田玉暖金丝沉木的屋中呆着,却喜在这空旷无人的草地。 这是什么兴趣。 在发觉身边来人时,林天风微惊, 欲上前。却被阻止了。 明婉正坐在草地上, 周围的,是零星几朵欲开的野花。在发觉身边来人时,明婉投去了目光。 是沈辞玉。 在发现沈辞玉后, 明婉欲起来。 轻薄柔软衣料,一袭白衣雅致温润的沈辞玉却是道不用。 明婉那不及巴掌大的芙蓉面,下巴微抬,看着沈辞玉。沈辞玉立在一侧,黑色缎面的鞋,干净得不染尘埃。身形清瘦挺拔,腰间坠着一玉佩。 沈辞玉与明婉道了那盗匪之事,以及那些被盗匪劫走之人,尤其以老弱妇孺为甚,均已送回家乡。 “嗯。” 明婉应了一声。 沈辞玉将视线移下,看了一眼草地上之人。 心思细腻的他,究竟有没有发现兰娘子在其中的关联,这无人知晓。亦或即使有些联系,但在沈辞玉看来无伤大雅,沈辞玉则也不会追究。 盗匪贪财,那外宅中不乏珍贵之物,所以盗匪舍命一搏。这是那些盗匪的口供。 盗匪之事已经解决 明婉这个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也该回府了。 “嗯。” 明婉双膝弯曲,敛眸微点了点头。 至于沈辞玉帮她隐瞒的事,其实,对于回清平王府,明婉知道,自己迟早会离开的。会试在即,就是提出和离的好时候。从此,沈长柏行他的平步青云,她,达了她的本心。二人互不相干。 豪门贵胄最在意名声一说 这盗匪一事 明婉本对自己的处境,虽心中有数,但说多在意也不在意。 但是 沈辞玉之用心, 明婉却是柔了柔眸光,这一路,也是多亏沈辞玉。明婉心中,对沈辞玉很是感激。对沈辞玉此人,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前世,明婉早逝,沈辞玉也是短命之人。某一程度上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有一样的命运。这几日,明婉在军营中也学了几分药理,对着沈辞玉的感激又许想到了前世,明婉对沈辞玉温和的笑,不由流露了几分悲悯。 沈辞玉微低的眸光,在见那几分悲伤和同情时,不由心中微动。 只见对他露出同情的人 是一个白皙娇美之人 纤细柔软,肌肤如雪。乌黑的青丝,极纤细的手腕。 沈辞玉虽公子如玉,但内心还是甚是孤冷的。他虽体弱,但文采不凡。朝堂之上也是崭露头角,无人轻视。 可以说,甚少人敢对他露出同情的神色。沈辞玉自身也不喜。 但对于明婉 沈辞玉看了一眼明婉,又移开了目光。清冷如天人的沈辞玉,立在一侧,风微拂。却是让人瞧不出神情。一样的雅致,又有着淡淡的疏离。 若说这次被劫,给明婉带来了什么。其实是有的。比如,明婉的内心更坚韧了。 以至于待回了清平王府后的种种,明婉的接受度更高了。更甚于在沈长柏新纳的妾室面前,明婉仍是那个主母、正妻。 明婉终是要回清平王府的 来时那样狼狈,回时,却是很是舒坦。宽敞的马车内,一应茶水瓜果,应侍的婢女。小小的三足鎏金香鼎,明婉见了,却是让人撤了。 “二少夫人,这香是能驱除旅途的劳累的。” 婢女似怕二少夫人不理解,便开口向明婉解释道。 “嗯。撤了吧。” 明婉道。 婢女看了一眼坚决的明婉,低头道:“是。” 婢女不明白二少夫人为何坚决撤这香,明婉却是微敛了眸,这香......与她惯用的不同。 不知他能不能分得出。 明婉生得极美 雪肤玉肌明眸皓齿,青丝如瀑,眉目间的清丽,是三月的桃李都比不得的。性子很静,淡淡如水。虽心中已经做好了说出和离的准备,但在愈是靠近清平王府时,那双春水眸光却是微颤。她会不自觉想到那个一袭黑衣,清俊雅致的人。 他现在 到底还是明婉名义上的夫。 微颤的双眸, 明婉摇了摇头。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强迫自己不要乱想。 一想到要回清平王府 明婉就会乱想。 一路回了清平王府,中途还换了一拨护卫。让沈辞玉的“中途劫救”更有说服力。一至府,明婉便先是安慰了早已哭成核桃包的小绿,小绿看着许久不有消息的二少夫人,那鼻涕泡儿就是一抽一搭。 那天晚上,真是太可怕了。好多劫匪闯进了外宅。二少夫人也不见了。 明婉回来,老夫人也是心中甚慰。明婉去请安时,老夫人握着明婉的手,两只眼睛有些微微湿润,看着衣裳洁净,面容白皙,就好似没出去过的乖巧温顺的明婉,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婉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那双年老却传递着温度过来的手,这是对自己关心的手, 明婉的眸光柔了柔 甚是乖巧的陪在老夫人的身边。 对于明婉来说,有一件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便是,沈长柏要回来了。因为消息传递的滞后性,沈长柏大抵说不定哪时便到了。 就在明婉回来的第二日 沈长柏便回来了。 “相公。” 候着的明婉在见了那熟悉的清冷的身形时,唤了一声。 “嗯。” 沈长柏低眸,看了一眼明婉。 只见明婉依旧一袭清浅衣裳,肌如白雪,凝脂如玉。眉眼弯弯,道不尽的温柔。她在等他。 想到她在等他,不知为何,沈长柏的心微微动容了些。这一声应,有着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沈长柏回来了,明婉让小绿将后厨一早备好的晚膳传上来。 饭桌上 沈长柏给了明婉一个很是精致的匣子。 明婉看着那匣子,眼中露了几分疑惑。 丈夫远行,归时,应是要给妻子带份礼物的。 明婉打开了匣子,如削葱根般的纤细玉指映在那匣子上,里面的,是一个品质极少有的透润玉镯。想来,价值不菲。 明婉见了,思绪微愣,这是......专门带给她的?明婉眨了一下眼,又看了一眼沈长柏。 娇艳的唇微微扬起,明婉的眸光柔和了几分。 沈长柏的神情倒是不变。 远行的丈夫给妻子带礼物,实属正常。但在见到明婉那微扬的唇时,沈长柏微低的眸,在无人瞧见的地方,那薄薄的唇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微微扬起。这种感觉,就像幼孩久违的得了一块糖一般,很甜。 明婉的开心 不是因那玉镯的价值不菲。而是单纯的收到了礼物的开心。这玉镯,是沈长柏送的。送此等价值的玉镯,对沈长柏来说,是很容易的。但贵重的,是沈长柏的举动。 会试在即,用完了膳,明婉便为沈长柏披上外衣,静候在屋内,看着沈长柏去书房的背影。 明婉帮沈长柏系上了外衣的系带,沈长柏转身出了门。 一出门 路上 外面天已黑,只有那昏黄的烛火。沈长柏如玉般的俊颜,只觉恍若神人。一袭黑衣,清冷微漠。 沈长柏从怀中拿出了那一支素银红豆簪。 这簪子,和之前那价值不菲的玉镯是完全不能比的。拿在沈长柏手中,甚是违和。而沈长柏想的却是那“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入骨相思知不知”...... 沈长柏的神情微漠看了一眼这红豆簪,似想起了明婉那柔柔的春水双眸,沈长柏又将这红豆簪子放回了怀内。 若是要给物件,自是要给贵重的。素银簪子像什么。 可不知为何,那红豆簪沈长柏却一直没有扔。 沈长柏回来了,府内便有一事甚是纠结。那便是二少夫人曾经被盗匪劫走的事,要不要说。 老夫人在屋内想了许久,终还是决定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长柏了。这事,本就被她控制在最小范围内,如今要人闭嘴,那是最简单不过了。况且,明婉也是安安全全,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府内如果有人想嚼舌根子,那也没得嚼。 第34章 感谢订阅 老夫人出手禁了这事 其实也是在保护明婉。 保护明婉的名声。 府内无人谈论, 自也没有人告与沈长柏。 老夫人信任明婉,自也就偏爱明婉。她对于宅内的阴私,其实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平日里懒得搭理罢了。 更何况 她考虑的因素也有马上就要到的会试。 长舌之祸, 最是要不得。 会试在即, 即使是刚刚从地方上回来的沈长柏,也是片刻不得歇。会试, 对沈长柏很重要。会试之后, 才是沈长柏真正平步青云的第一步。所以, 自沈长柏回来后,便一直呆在书房。 看上去,似冷落了些其妻。 明婉对此倒是很理解。这的确是沈长柏最重要的时候。其实, 明婉到底不知道的是,沈长柏为何会在会试后以解元之名平步青霄。明婉只知道, 沈长柏会平步青霄。 而其实,是因为沈长柏早已被那九五之尊所识。只不过这个沈长柏从未与明婉说过罢了。 被老夫人护着的明婉,一袭白衣容色清丽,唇若点樱。独守空闺的屋内, 稍显空空荡荡。 白色雪缎上唯一的点缀,便是腰间那一浅蓝的系带。 明眸皓齿 腰肢纤软。 外人眼中的沈长柏的冷落, 明婉并无在意。会试之重,应该说明婉甚是理解。 屋内只有明婉和小绿二人。小绿给了明婉一物。 “二少夫人。” 小绿轻唤了一声。 明婉打开了来,发现是兰娘子给她的那个镯子。 那夜,二少夫人不见了, 小绿拼死护着的, 就是这个镯子。这个镯子,是二少夫人特意摘下来放在匣子里的,她一定不能丢。 这镯子 是兰娘子给她的。 明婉的思绪在见到这镯子时, 微沉了下来。 沉静如水 眸光微敛 终有一日,这个镯子,她会还给他的。这个镯子也会找到它真正的归属。纤细如玉的手指映着那透润玉镯,愈发衬得指尖莹白润红。不及巴掌大的小脸,清冷艳然,眸光微敛,有着一分静谧。 自明婉回来后,明婉的处事就干脆利落了许多。 江月院中凡是她管理的事务,已经在慢慢脱手。尽量在离开时,江月院的一切不受影响。明婉的体己,她的一应物件,明婉也会带走。沈长柏不缺那一点物件,但明婉会将自己的一切都从这清平王府抹除。正所谓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但只有当真正清算的时候,明婉才发现,自己的物品还甚多。其中,大多是非贵胄人家不得用的珍贵物品。如此一来,即使明婉离开了沈长柏,这些财物也足够明婉衣食无忧,甚至都能够使明婉成为一方的地主婆。 这显然超出了明婉的预算。 明婉微蹙了眉。 想象一下 一个貌美非凡的一方地主婆 那将是多么传说的一个存在 又如何诱人。 一袭清浅衣裳翩跹如梦,肌肤如雪容颜如腻。万顷良田,冬雪夏朝。 如此财物 不是明婉所想的。 如此 就好似她才是那个欺骗了他的坏女人。携带走了财物,衣食无忧。 明婉微蹙了眉 这不是她想的。 她只是想离开他 因为她重生了。 但不想拿走他的财物,不想让他成为大家眼中的可怜人。那一清瘦挺拔的身影,周遭尽是黑暗与冷漠,似要将他吞噬。 明婉心中的不想 以及沈长柏那阴冷的性子, 若说不想是明暖之色,那那个鬼一样的性格,大抵就是让明婉害怕了。 明婉决绝要离开的态度 倒是一时有了缓冲和犹豫。 自明婉回到清平王府后,和沈辞玉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虽有兄长弟妹的礼恪,但明婉对沈辞玉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就理解更多。 明婉的内心 其实因为重生,是很封闭,不轻易接纳他人的。 但沈辞玉做到了。这也许,便是沈辞玉的与生俱来的一种特性。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信任他。只可惜,沈辞玉本身也是清冷淡漠的人,所以不常站到人群之中。 明婉初回时的决绝,渐渐被抚平。 冷静过后的明婉 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明婉想,能够折换成现银的,明婉一律不带。带的,只是她的贴身衣物。 几件衣裳,就能带走她所有的眷恋。 衣物这东西,实在太过私密。 既已想好,那做起事来便有了规划。也就不再心焦。 这几日,离会试愈是近了。从前一段时间的紧张足不出户,到了现在,则更偏向于让沈长柏以一颗平常心面对。这日,明婉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便提到了这个。 “长柏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明婉就贴身坐在一侧,可见老夫人对明婉的喜爱。老夫人如此问道。 “回老夫人,相公......” 相公二字,明婉的眸光微闪。但还是一如既往,自然到没有异样的答道:“相公一切都好。” 这份自然,许是她两世已经唤的太多。 多到分不清真假了。 “嗯。” 听了明婉的答,老夫人很是欣慰。又拍了拍明婉的手,意思便是让明婉好好照顾长柏。会试虽重要,但又不是一考就定终身了。 身为清平王府的子孙,这才华前程虽重要,如此才能好好辅佐和壮大清平王府一脉。但压力太大也是要不得。该吃吃该喝喝,该怎样便怎样。 毕竟,清平王府是养得起人的。 老夫人这一番话,着实疼爱。明婉坐在老夫人身边,眸光也是柔了柔。 事实上,明婉也是尽力在沈长柏的事上做到尽善尽美。 尤其这几日 嘱咐姜婆子做的膳食,都是沈长柏爱吃的。 对待沈长柏,明婉也是十分的温和、细心。尽善尽美。但明婉从未想过,若是沈长柏有了需求,她又该如何。 沈长柏是有需求的。那清瘦微冷的身子,一袭黑衣颀长而又芝兰玉树。 明婉身子微僵。 微低了眸 想要拒绝。 这事上,事实上沈长柏是从不会强迫的。这也是沈长柏的一个优点。他自身的矜持。 淡淡的冷冽的竹香 似能由香而识人。 这冷冽竹香,就如沈长柏一般。 修长极好看的手勾了那腰间的带子, ...... 衣裳半褪, 沈长柏的衣裳却仍是完好的。清俊微冷,完美容颜似落了清辉一般。在看见明婉一处时,沈长柏的眸光陡然暗沉了下来。 白皙如腻的肌肤 一处,却是有着淤青。 那是明婉被劫时弄的。想来是过于严重,所以至今还未好。如今时日过去,已是半淤的样子。 那淤青的位置,甚是私密。 沈长柏的眸光,就如那化不开的浓墨。暗得可怕。如此隐私的部位,一想到曾经有除他以外其他人触碰过这个地方,沈长柏的内心,就嫉妒疯狂得可怕。眸中甚至出现了刹那间的血腥。 但这只是一瞬的。 沈长柏到底是冷静的人。 怀中的人 不可能背叛他。 好看的手,轻轻摩挲了那一部位。轻微的疼痛,让明婉蹙了眉。 “这里碰到哪了?” 回归理智的沈长柏问道。这里,大抵是碰伤。只是,她为何会有碰伤? 明婉移了视线,眸光微闪。那里,估计是上次的碰伤淤痕还未好。明婉不愿意答。 见明婉不答,沈长柏也不强迫。看这淤伤,大抵还有几日便好。 “累。” “嗯。” 明婉的一声累,沈长柏那淡漠如水的眸子里闪过几分柔情,唤人备了浴桶。 明婉大抵是真累了。白皙如腻的肌肤因热水而愈加粉嫩,明婉竟有了几分欲睡的样子。 对于会试 沈长柏有十足的把握夺得解元。应该说,那些人等,他都不屑与他们争。只是夺得解元,甚至会试之后的殿试夺得第一,对于沈长柏来说,依然还不够。 他所要的,不仅于此。 第35章 感谢订阅 沈长柏自小, 便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 样貌可爱 似个雪团子一般。所以常让人认错了性别。以为是哪家女孩子,所以才长得如此秀气。只是性子冷清,顶着再好看的一张脸, 顶多像个冬天的雪娃娃, 还冷冰冰那种。过目不忘,天资之出众, 连那两鬓已斑白的教书先生都捶足顿胸。 兰娘子为沈长柏, 倾注了所有的爱。 小小宅院内 兰娘子从不与沈长柏说道他亲生父亲的事。也从不提清平王府。娇艳绝伦的年轻面庞, 一双盈盈眸子,美不可方物。浅色衣裙,裙袂翩然。 那时的兰娘子烦恼的, 只是如何将小小的冷淡淡的沈长柏骗来这树下量一量他的身高。 小小的冷冷的一个雪团子 不爱嬉闹 不爱玩耍 倒是爱读书。 原本忧虑着的,若是肚子里的孩子出来, 太过贪玩若摔倒了大哭时她该怎么办,亦或身上的衣服脏了一块、破了一块她又要为他连夜逢衣。 这样的忧虑 面对着沈长柏 似全然白担心了。 因为沈长柏不喜嬉闹、玩耍。更不会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弄出破洞来。沈长柏很爱干净。小小的衣裳,从没有弄凌乱过。 沈长柏爱读书 倒不如说他喜静。而读书这一活动,刚好很静罢了。 那时先帝已修改了和离的法令, 女子的地位大大提高了。在京郊的学堂,也有不少人家将女儿送来读书。 那时的沈长柏, 虽说年纪小。但样貌还是不变的,一样的好看。学堂里就有不少女孩子很喜欢他。大概,女孩子天生便容易对沈长柏这种长相无敌好看性子又冷漠从不与人多接触的男孩子有好感。 那时年轻的兰娘子见学堂中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长柏,还微红了面颊很不好意思, 已经在想以后儿媳妇的事了。 她的柏儿以后该娶哪一个呢? 时间过得很快 当初的小小孩童已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少年了。一样的清俊冷清, 眉眼如画,说不出的郎艳独绝。 那时的沈长柏,还是穿白衣的。 少年清隽, 眉如墨画。 一袭白衣风光霁月。 清平王府的事,沈长柏总是会知道的。他聪敏异常,也骗不了他。极好看的眼睛里,除了那份清冷,还有着淡淡的,不为人知的事。但无论如何,沈长柏的那份才华矜冷是不变的。也不易让人接近。 说起来,沈长柏和明婉,其实还有一段往事。明婉一直以为,她与沈长柏,是初见成亲的。 其实 并不是的。 那时 沈家有子。貌比潘安。只是太过孤冷,并不与旁的书生学子有过多交集。 众人只是隐隐知道此人才华横溢,不敢上前比之。 而沈长柏究竟多有才,无人知道。因为他鲜少在众人面前露面。 桃花村明家有女 名明婉 听闻此女花容月貌,天姿绝色。 一家有女百家求 这上门提亲之人络绎不绝。都想一睹那传说中的容颜。 只是,想要抱得美人归,还要先过老丈人那一关。 这老丈人,就是明先生。 桃花村的教书先生,一生教出了无数的学生。其中不乏秀才。秀才在当地地位可是很高的。所以明先生地位可不一般。这样一来,那些想要用强硬手段强娶的,就要掂量掂量了。 这明先生 教书教了一辈子。两袖清风,性子执拗。 任你良田千亩,金银无数。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那些大肚肥油的,明先生是一点步都不肯让。 这拒绝的人多了,众人也摸出了些门道。那些黄白俗物看不上,可明先生欣赏有才之人。 这下可给了那些个家中贫寒的书生机会。 古人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诚我不欺诚我不欺。 那明家女,与那些个村妇不同。亭亭玉立,能识文断字。更兼那倾国倾城。听闻性子也是难得的好,温婉端庄,将来定是个能持家的。可谓红颜知己又堪称贤内助。 只是有才之人,又哪里那么容易寻得。 一般的才华 明先生还看不上。 在明先生看来,他就是想为明婉寻一个合适的。能够托付明婉终身的。 只是奈何,怎么挑都不满意。 明先生为此也是叹了不少气,愁白了头。 沈长柏第一次听得明婉的名字,是在一次诗会上。 这诗会众人云集 其中大多的,还是贵家子弟。 华服锦缎,诗词墨画。沈长柏一袭月白长袍,公子如玉。静静立在一侧。一旁的,是几个贵家子弟的玩笑。 “听说陈兄过两日要去那桃花村的明家提亲?” 众人之中,有一个华服清秀的年轻男子。只见其男子着着锦缎,想来出身不错。手执一把扇子,看上去倒也风流倜傥有几分文人雅客的意思。 说起这明家提亲之事 这被唤作陈兄的男子谦笑了一下。却是不否认。 其中一外地的却疑惑了,不由问道:“桃花村?以陈兄的长相家世,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要娶一个村中人?” “这你就不明白了。” 其中一人解释道。 “这明家女子,在我们此地可是甚有名。据说姿色绝佳。但也不知真假。不过其父是桃花村的教书先生,听说要娶他的女儿,就要让他认可你的才华。所以我们便说,谁若能娶得那明家女子,便能高中。” 原来如此。原先提问之人点了点头。 “依陈兄之才,那定是马到成功。只是......若是传言有误,那明家女子其实粗鄙丑陋,那......” “那又如何。若是有几分姿色,便摆在家中。若是粗鄙,弃了便是。” 那陈姓男子满不在乎道。 确实,以他的家世,要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只不过是因自己的自负,而起了那传言的争强好胜之心罢了。 听他此言,有畏惧其地位的人便奉承道:“那是那是。听闻醉香楼的碧玉姑娘,可是陈兄的红颜知己......” 提起碧玉姑娘,那陈姓男子面上露出一种自满之色。 才子配佳人 他自诩有惊世之才,而这醉香楼的头牌,则是让他更有牌面了些。 这一堆人在奉承 而不远处却有人在小声议论 “唉,陈少......” “听说陈少院中的一丫鬟,怀着身孕便被赶了出来,去年冬天活活冻死了。” “唉......” 这位陈少,名唤陈字华。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后来 听闻那沈家的人与这陈少比文。陈少惨败。 听说是败得一塌涂地。 连一局都不曾赢过沈长柏。 此事,立即成为当地的一笑谈。其实,这其中还有这陈少平时为人实在太差的原因。 曾经被陈字华欺压过的人冷讽道:“陈少,平日里我们畏惧你三分。只是那沈家的那个人,没想到陈少你还真的不自量力的敢去挑战对方。” “是啊陈少。” 这书生学子之地,以才论高低。毕竟说不定今日还是清贫寒门,明日便高中官拜朝堂。 往日大家看在陈字华的几分才学上,忍气吞声。如今却是一个讽比一个。 “是啊,陈少,你怎么想的,要去一试那沈家子?” 惨败的陈字华面对如此冷嘲热讽,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是对方先来挑衅的。可他若说出去,谁会相信?毕竟谁都知道,那沈家子是个不主动的。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便会安然无恙。 沈长柏就是这样,在明婉不知道的时候,救了她于水火之中。 也许缘分,便是如此结下的。 陈少倒是有心凭家世找回场子,可兰娘子哪答应。 再后来 兰娘子知道明婉时,是因大师的一句“命好”。 此女命好 兰娘子一听 便见了明婉。 其实,兰娘子一直自卑于自己的身份。担心自己会给长柏带来不好的影响。妾室妾室,亦或外室子。终是登不得台面。那貌美娇媚的面容下,是不安和内疚。但一见明婉时,兰娘子的眼睛却是亮了。此女貌美端庄。正是她所想要的。 原本还担心柏儿会不会答应。毕竟就没见过他对女子有兴趣。小时候也是。但出乎意料的是,沈长柏在初见明婉时,却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肌肤如雪,弱态含娇。一袭棉白的裙裳,纯净柔软。 现在想来 沈长柏对明婉 大抵 是一见钟情。 不然,一向清冷淡漠的沈长柏,不会答应这亲事。 前世的明婉 死后是华冠丽服、名在史书。永受后人跪拜。主母地位,无人撼动。摄政王王妃之位,贵不可言。 也是那冷血摄政王年少时,鲜有人知的神秘的一笔。摄政王有个少年发妻。 这一点,曾有无数人猜测。王爷是否真的曾经有个少年发妻?她又是谁? 只是沈长柏从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人死如灯灭。一切过往,在沈长柏看来皆如云烟。他所做的,不过是维持明婉的地位。如此而已。无心之人,不懂伤痛。 他与明婉,年少时相敬如宾。如此而已。 沈长柏应了这门亲事 年是那个少年郎,清俊如画,文人雅致。沈长柏的上门提亲,明先生很是满意。他对沈长柏,那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沈长柏是凭个人,得到了明先生的认可。 “你娘不过是个外室。” 国子监 一锦袍少年的恶意,让同为少年的沈长柏沉下了面容。也是那一次,手上血流如注。只是沈长柏好似伤的不是他一般。 待回了江月院 那一声柔软的“相公” 似触了谁的心。 第36章 感谢订阅 “我们, 和离吧。” 风拂过 一袭清浅裙裳的明婉对沈长柏如此道。 沈长柏的面容甚是沉静,听了明婉的话,似并不意外。一袭黑色衣裳, 愈衬肌肤白皙, 郎艳独绝。 沈长柏之清冷,之艳绝, 无人能及。 而对立着的明婉 也是白皙若雪, 长睫若寒鸦欲振的飞翅。纤纤一抹细腰, 她终于在沈长柏会试的前一日,说出了“和离”二字。 心,有些砰砰 明婉也不知自己的在紧张什么 也许, 是在紧张 那自由。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过了一会儿 终是淡淡道:“为什么” 为什么 明婉瞬间的微愣 许是在明婉的印象中,沈长柏是那种连为什么都不会问的人。 沈长柏孤冷又高傲, 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夫妻情淡,她开口和离,沈长柏必不会为难。 明婉眸光若水,沉静温和, 淡淡道:\"夫妻情淡。\"明婉的声音甚是好听,如那潺潺细流, 抚在人心尖。说此话时,声音清淡无一丝怨恨。一字一语,一如既往的轻柔温和。轻柔得,就是在叙述一件双方已知的不争的事实。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未说话。 瞬间的默然 就在明婉等待时 却听得沈长柏道:\"我还不愿。\"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明婉愣怔。愣怔时,沈长柏却已先行离去。黑色瘦削身影,孤瘦若霜雪又背挺如松。清冷之姿, 仿若神人。 他还不愿...... 还不愿什么 留在原地的明婉微愣。 不是明婉发愣。这和离提出的,实在太云淡风轻波澜不惊了。沈长柏不会大发雷霆明婉知道。沈长柏清冷且情淡,孤傲且自负。他......没有答应。 明婉瞳孔微缩。 他为什么没有答应 而此刻 已经转身离去的沈长柏,容颜如玉,神情冰冷。眼中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曾理解的一丝茫然。 夫妻情淡...... 沈长柏从不明白何为感情。而明婉要因这夫妻之情而与他和离。不......背叛他。似想起了什么,沈长柏清冷好看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戾气。 前几日 沈长柏无意看见了沈辞玉看明婉的眼神。那是与看别人不同的眼神。皆说沈辞玉清冷淡漠,不喜与人接触。 可是弟媳...... 想不到他还有如此龌龊的心思。事实上,沈长柏自己都没发现,任何异性落在明婉身上的目光,他都格外在意。并且寒意逼人。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而至于其间意味,沈长柏从未深究过。明婉有二心,沈长柏很早前便察觉了。不过那又如何,即使折断了手脚,也只能在他身边。 对,沈长柏便是如此冷酷的一个人。 他的便是他的, 即使折断了手脚 但沈辞玉不一样。 明婉许是不知,她自己寻了多大的一个靠山。一个唯一一个让沈长柏忌讳的人。 沈辞玉此人,沈长柏在政务上不免接触过沈辞玉的文章、主张。沈辞玉的确让沈长柏忌讳。 而事实上,沈辞玉也忌讳沈长柏。沈长柏之才,绝不是现在露于表面上那样。 可以说,沈辞玉与沈长柏二人互相忌讳。又有嫡庶兄弟的关系,不可谓不复杂。 而今,沈长柏仅凭一点异样,便已猜出许多。沈长柏也不知,是因为不愿输给沈辞玉,还是因为旁的什么的。 沈长柏将其当成了因沈辞玉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的愤怒。 而恰在这时 明先生因一个案子而遇见了沈长柏。这是桃花村的一冤案。明先生自愿为其证人。在堂上碰见沈长柏时,明先生自己都愣了。那是自己女婿。两袖清风的明先生待案子审完后,私下里见了沈长柏还不知兰娘子已过世。 沈长柏薄唇微抿,却是未开口。只是待派人将明先生送回桃花村时,沈长柏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怒火。 这怒,是对着明婉的。 不知是背叛 还是她的二心早已根植于心。 这是沈长柏第一次对明婉生怒气。 白皙如玉的俊美面庞,眸若寒星。针线细致、剪裁得体的一袭黑袍,清雅以极,带着说不出的尊贵之感。而沈长柏之怒,之一切 明婉皆不知道。 明婉正在学习药理知识。 军营里的那个老医者的话,明婉听进去了。“将来呀,说不定能当女医。” 女医吗? 将来她究竟做什么好呢?女医、女先生、或者开个绣坊 总感觉很期待。 其实还有一点 那就是沈辞玉的病。 沈辞玉是明婉的恩人。而上一世的沈辞玉,就是活得并不长。沈辞玉的体弱,多少名医御医都无法。明婉并不是要夸口说凭这几日的药理,就想治好沈辞玉的体弱。明婉只是,想多了解沈辞玉一点。站在沈辞玉体弱的角度,了解他。 明婉这一世的体质,是极不耐药的。所以明婉学习药理,多少会对明婉的身子有些影响。比如容易累,容易乏力。还有点头昏脑胀。 但明婉却不在意。 反而有点乐在其中。至于对药材的不适,只要稍微忍耐就好。 学习药理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看医书的。坐着的明婉,如葱根的纤细的手执着书卷,指尖莹白润红。眉宇间的书卷清气,清雅至极。润红的唇,微微扬着。 眸若春光,娇艳无比。 据说一个人心情好时,容颜能够更加艳丽。小绿见了,眨了眨眼,心中有些疑惑。 她是不明白二少夫人为何突然对这些医书有兴趣了。不过看上去二少夫人的心情好像很好。 明婉有一双巧手 那手纤细如玉,柔若无骨。握在手中的触感,是极好的。当然,这触感也只有沈长柏感觉过。明婉绣了一个香囊。虽也知道她是不适宜送香囊的。只是,如果明婉已经将自己当做不是沈家的人了。那么,送恩人香囊,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香囊中,明婉放了能温养身子的香药。味道很淡,很清雅。 明婉将这香囊给沈辞玉时 沈辞玉看了一眼手中的香囊,只见这香囊很精致,淡淡的清冷的眸子微垂,拿着香囊的手,修长如玉。 沈辞玉发现一点 明婉看他的眼神,总会带着点同情。 这曾是沈辞玉最厌恶的眼神。 他不需要人同情。 但明婉不同。 明婉会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沈辞玉也分不清这其中有什么不同。 但明婉,他不厌恶。 “香囊?” 沈辞玉道了一句。 “嗯。” 明婉点了点头。 沈辞玉看了明婉一眼。沈辞玉知道明婉是感激他盗匪一事。微垂了眼,这香囊中放了适宜温养身子的香药。 久病成医,沈辞玉是知晓药理的。 “你最近在学药理?” 沈辞玉又问道。 只一眼,沈辞玉便猜出她近日在学药理。明婉心中为沈辞玉的缜密感到心惊。但在不牵扯她的秘密和桃花村安危时,明婉对这份缜密是不再害怕的。只见明婉微点了点头。长睫微颤,一张灼若芙蕖的面庞,既乖,又娇美。 沈辞玉移了眸光。 明婉是清平王府的二少夫人,送沈辞玉香囊,大抵,是不符身份的。沈辞玉对此异样微有些猜测。明婉是一个惯是懂礼端庄之人,不符身份的事,她是不会做的。不然,老夫人也不会那样喜爱明婉。明婉之端庄,是大家公认的。 而若要明婉解释,真正的原因是她马上就要离开了。但若要此时口头上和沈辞玉解释,那也只能道“长兄如父”,孝顺父亲是应该的。不知沈辞玉听了这个会不会气郁。但最真实的原因......明婉眸光盈盈,沈辞玉是她的恩人。 明婉一生都在做一个良善之人,懂得知恩图报。这也是明先生教导的结果。 其实 明婉的眼中,除了有同情,还有别的情绪。只是这个情绪她隐藏得太好。这个情绪,叫哀伤。 沈辞玉似有所察觉的,看了一眼明婉。 沈辞玉是个心细之人,但很多时候,他是一个看破不说破的人。 明婉和沈辞玉的接触,最反感的,大抵应该是清平王妃琰清了。毕竟明婉是庶房的人,嫡庶有别,琰清大抵是不希望沈辞玉与庶房的人过多接触。 但此次沈辞玉救了明婉,琰清却是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未说。只是妥善的将表面上的事处理好后,便像此事从未发生过一般。依旧那样端庄大方。 她这个嫡母,待明婉是甚好的。这让一干后院的那些欲看好戏的妾侍暗暗咬紧了牙。 而只有明婉知道,她总觉得王妃琰清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怪异。似欲说而不说。只是表面上待她就像一般媳妇的好,也从未给过小鞋穿。 明婉因学药理,便渐渐染上了几分药味。原本的淡淡的女子香,变为了药香与女子香。读着书卷,整个人更为清气。 午后 明婉掩了书卷,微敛着眸。她马上就要离开清平王府了,可是兰娘子一事和这清平王府,她都还未和爹说。 沈长柏送的那个镯子,明婉仍历历在目。 微咬了唇 明婉让小绿拿了笔墨来。 她份内的事,她总要做好的。 兰娘子在这清平王府是妾,不得大葬。明先生作为清平王府二少爷的丈人,祭奠兰娘子也是不合事宜的。明婉终是在私下里,让明先生以亲家的身份,在兰娘子墓前好好祭奠了一番。 明先生得知兰娘子已死时,心中震惊。本来还好好的亲家,怎么就突然遭此不幸。想起在衙门与女婿沈长柏说的话,让他代他向兰娘子问好。明先生就懊悔。这是戳人伤口啊。终是明先生买了祭奠之物,一人去了墓前,好好给亲家母赔不是。 第37章 感谢订阅 信中, 是如此写的。清平王遇刺,兰娘子是为保清平王而不幸遇害。 算是将表面事实陈述了出来。 明婉看着信件,眸光盈盈 过了一会儿, 却是叹了一气。 眸光如水 一袭薄如云雾的淡蓝色衣裳, 愈衬肌肤如雪。 因明知事实和这个不一样,所以明婉的心情是复杂的。也沉闷了许多。 她......终是不愿意将爹和桃花村牵扯进来。 这算不算一种自私, 一种冷漠 兰娘子之逝, 她身为儿媳, 身为沈长柏的妻,却不告诉自己的爹,这是一种极过分的做法。 明婉周身的气息愈发沉寂 只是冷漠也好 自私也好 这是她的选择。 说起来, 她的重生,她也从无选择。 被迫的重生了, 被迫的再经历一遍前世所经历过的。 在离开前,坦然的以极正常的语气告与爹兰娘子的事。至于为何拖延这么久,就用贵胄之家之事不宜外泄,又牵扯清平王刺杀一事为由搪塞过去。 她在清平王府的责任已尽 和离时, 是夫妻情淡 就是如此环环相扣。 她尽量以平淡的语气讲述兰娘子之事。兰娘子之事是意外,与她毫无牵扯。 爹那边, 应该能无异样的糊弄过去。 在现在,和离依旧是一件大事 “二少夫人,这是大厨房新做的点心。” 一日 只见小绿端了一盘点心进了来。 平日里,江月院的饭菜点心, 是有姜婆子管着的。但清平王府里的大厨房若是有什么新样式, 也会送来。 明婉看了一眼这点心,样式很是精巧,有一股淡淡的酥酪的气息。 尝了一下 甜而不腻, 很是好吃。 关于上次明婉送沈辞玉香囊的事,后,府中便传出了二少夫人绣工极精湛的事。当然,这也是以赞扬为首的。据说,二少夫人会在开春的时候送各院子里主子一个香囊,代表好寓意。上次世子救了二少夫人,二少夫人便已经送了世子一个香囊了。 明婉初听这个传闻时微愣 过了一会儿 微敛了眸,唇角勾了一勾。 眸光柔和了下来 大抵 这是沈辞玉对外的说辞。也是对她的维护。 明婉绣艺超绝,以好寓意的名头送各个院子一个香囊。这样每个院子都有明婉绣的香囊。明婉送沈辞玉的那个香囊,便再也不惹眼。毕竟明婉送与沈辞玉香囊时,谁也不确保究竟有没有人看见。 以明婉的身份,送沈辞玉香囊,大抵,还是不妥的。应该说,很是敏感。沈辞玉就是敏锐的考虑到了这一点。 只是 明婉微柔了眸光。 只是没有必要。 她马上便要离开了。 而且,她送的是药囊,并不纯粹的是香囊。 沈辞玉出身贵胄,他什么都不缺。美玉珠宝这些,准确的说是沈长柏的,她并不想动。她唯一能送的,也只有自己绣的物件了。沈辞玉会早逝,她想多了解他一点。 沈辞玉是她的恩人 哪怕在这一点,他也依然考虑得如此周全。 其实还有一点。只是明婉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沈辞玉这香囊的流言传出,也分明了他和明婉的关系。很有沈辞玉作风的清冷和疏离。不与任何人有上牵扯。只是明婉想表达的只是感谢,以及那从未提及过的,隐晦的上一世同是早逝的同病相怜之感。并无其他想法。更别说男女之意。她接触的男女之意的男子,只有沈长柏。而沈长柏,她正想着和离呢。明婉与沈辞玉,都是恪守礼仪之人。 墨痕院 这是沈辞玉的院子。 也就是清平王府的世子的院子。 一袭白衣,清瘦如松玉。有着淡淡的华彩。明婉送的那个香囊,被静静置在一边。 府中的流言 是他的意思。 如此一来,她送的香囊便不再起眼。也不会让有心人看见了加以利用。 甚至 还能笼络人心 沈辞玉考虑得如此周到, 沈辞玉立在一侧,俊美如玉的容颜,仿若神人。又清冷了些。 沈辞玉在想的是,明婉出格的做法。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不符平日习惯的做法。 当然, 若是明婉做错了,或者考虑不周 他也会帮她善后便是。 江月院 因着沈辞玉,明婉便多了几个香囊的任务。 明婉是觉得并不需要。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但是这几个香囊,明婉还是绣了。 沈辞玉的好心以及为她所想 她不能不接受。 明婉和沈初星的关系,其实还不错。这日,沈初星却是找上了门。沈初星比沈长柏年纪要稍微小些。虽以沈初星的实力,早已可以参加会试了。但长幼有序,所以有意无意的,今年沈初星是不参加会试的。但虽不参与,但心却要在上面。所以这几日沈初星的课业也是很紧张的。 这时他来寻了明婉 原是之前香囊的那个传言 沈初星是府内的三少爷,也是一个院的主子。按理他也能得个香囊。 于是便来寻了明婉 问能不能不要香囊,换成帕子。帮他绣一个帕子。 帕子? 明婉看了一眼沈初星 待沈初星走后 明婉回想着沈初星那支支吾吾半是脸红的样子,猜想着,沈初星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是沈初星的嫂子,且府里又没有长嫂。这说亲之事,莫不是也要她来参与? 说起来,明婉参与了沈辞玉的说亲之事,如今又有沈初星。许是这就是府中唯一少夫人的关系。什么都要经过她一点。 这也是明婉的责任 明婉绣物件时 是很安静的。 肌肤如雪,细腻澈净。 十指纤纤,如削葱根。一截藕腕,端的是浮想联翩。腰若约素,一袭月白色的裙裳,袖口处用银丝绣成的兰花。江月院是很富贵精致的,而明婉坐在屋内大榻上,只觉美人如玉,容光潋滟。冷艳流光。 夜 今夜的沈长柏是与明婉一道吃饭的。明婉还不知沈长柏已经知道她瞒着兰娘子之死的事,只是觉得今夜的沈长柏有些奇怪。 而事实上,还有更糟糕的。若是明婉知道了,恐怕此刻就要跑。 王铎寻到沈长柏时,已是沈长柏回来有一段时日了。当王铎从军营出来,跪在沈长柏面前请罪时,沈长柏还不知明婉曾经被绑一事。 外宅被劫、全城搜捕 论及此事时 沈长柏周身的气息阴沉得可怕。 待王铎报告完事情的所有 其实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沈长柏的二少夫人好好的、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而王铎请罪,请的是他护卫不力之罪。 沈长柏冷漠地看着自断一指的王铎,俊美无俦的面容,一袭黑色袍子下,袍底黑靴下,是汩汩鲜血。白皙如玉,清冷似仙。沈长柏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沈长柏便是如此踏着鲜血回来的。 而明婉若是知道沈长柏是刚刚从这样一个场景回来的,恐怕会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跪在原地的王铎,早已冷汗直流。刚刚沈长柏给他带来的恐惧感,真的绝无仅有。 这断指 他不后悔 认了这样的主子,便无反悔之路。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相公?” 明婉微微疑问出了声。 明婉的身上,是淡淡的药香和女子香。屋中也是淡淡的熏香。而沈长柏一进门,明婉便注意到了沈长柏足下的尘泥。 沈长柏向是个爱干净的。 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明婉疑惑的目光,沈长柏见了,只淡淡道了一句:“无事。” 无事 只是虽是无事。但那淡淡的血迹又如何解释。 明婉微敛了眸 此番场景,是如何熟悉。 沈长柏上次手上的伤,也是如此。 也是告诉她无事。 明婉微敛了眸,却是什么都未问。只温顺地接过沈长柏的长衫。墨色的袍子,带着那独有的冷冽的竹香,以及......那淡淡的血腥味。 竹香与血的味道 其实 自从上次被劫,目睹了那晚的血景,明婉便对鲜血的味道格外的敏感。 马上就要会试了 究竟还有谁给沈长柏难堪 明婉微低了头 她一直知道,只要会试过后,沈长柏便会青云直上。那时,没有人再敢为难沈长柏。只是......她忘了。现在还没到会试结束后。所以......还是有人在为难他吗? 明婉眸光微闪,微抿了唇。一瞬间,她已想了很多。却是不语。因知道沈长柏爱干净,所以明婉转身让小绿莫要先上菜,而是先端热水来。 明婉为沈长柏备好了换洗的衣物,月白色的裙裳衬着那墨色绣银丝的袍子。明婉将衣裳搭在手臂上,微沉了心思。只要一想到有人在为难沈长柏,沈长柏的处境并不好时,明婉的心也会跟着沉重起来。长睫微颤,沈长柏的处境并不好,那便是她抛弃了他。不知为何,明婉会想到沈长柏送的那个玉镯。 而事实上,并不是有人在为难沈长柏。正相反,马上要被为难的人,是她。 沐完浴的沈长柏,清俊容颜在烛光下,俊美无比。一袭黑衣,肌肤如玉,还有着淡淡的水汽。饭桌上,今日的饭菜,全部都是沈长柏爱吃的。只是沈长柏的话并不多。 沈长柏的话一直不多。但今日,感觉更沉默了些。明婉微微的感觉有些怪异。但沈长柏向来是个性情不定的,明婉想至此也舒然了。饭毕,明婉想先离开屋子避开沈长柏一会时,却被沈长柏拉住了手。 明婉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身子微僵。 这是...... 他......又需要了吗?月白色的裙裳,纤腰不盈一握。大榻的另一侧。一旁的,是她随手置的绣到一半的香囊。 第38章 感谢订阅 香囊颜色艳丽, 绣工细致。上面绣的是一个小老虎,虽只绣到一半,但栩栩如生, 看上去十分憨厚可爱。 看也知道, 这是绣给府内四少爷的。 沈长柏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香囊,又收回了目光。 “相公, 你身上可有什么伤?” 明婉微抿了唇, 似担心和上一次一样沈长柏有着那样狰狞的伤口却不说。 但事实上, 明婉对血的敏感,知道沈长柏这次身上并没有伤口。但今夜的沈长柏太沉默了,明婉有些......害怕。所以想说说话。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看着她和以前那样故作关怀的关心自己。 “并无。” 沈长柏答道。沈长柏清瘦冷冽的身形, 淡淡的清冽的竹香。整个人似无暇美玉铸成的一般。一袭黑袍,愈衬肌肤白皙, 清雅以极。 “嗯。” 明婉微低了头,温顺的应了一声。长睫若羽,却在听见沈长柏的下一句时,明婉整个身形都僵硬了起来。 “我碰见爹了。” 其实明婉没发现, 沈长柏叫的是爹。其实以沈长柏的身份,对正妻的父亲尊重叫法, 叫岳父就行了。或者夫妻不和睦,直接叫“你爹”也行。能让沈长柏唤爹的,那是清平王。是将明先生和清平王摆在同一地位。 沈长柏是从心中认可明婉为他的妻的。 明婉身子微僵。被人从后面环住,那清冽的竹香席卷了所有。明婉心如擂鼓, 想着沈长柏见了爹, 究竟有没有知道一些对她不利的事。对桃花村不利的事。这一刻,明婉好似所有的坏事都能心想事成。就在明婉胡想之际,又听沈长柏道, “你没和你爹说我娘过世的事。” 说至此,沈长柏的声音很清冷,很清冷。带着冷冷的,怒火。 那修长好看的手,解了明婉的衣带。 明婉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沈长柏的触碰,明婉在一瞬间,感觉无比的恶心。 她所有的委屈 全部一瞬间汇在了一处 微咬了唇 豆大的眼泪却盈满了眼眶 她愿不愿意重生 她愿不愿意再经历一遍曾经经历过的 沈长柏微低了眸,目光寻到上一处见到的淤青处,只见那里已洁白无瑕。 清冷的眸光幽暗至极 淡淡的竹香很清冽很好闻 郎艳独绝,世无其双的面容 一想到曾经她被人劫持过,沈长柏就阴沉得可怕。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微冷的空气一点点侵袭着 从沈长柏的触碰至心脏 明婉的温度在一点点消失 此时的场景,在外人看来是如何香艳缱绻。一袭黑衣的俊美男子以及这个灼若芙蕖的貌美女子。 腰细腿长 以及那绵软 足够让天下任何一个男子失了魂魄。 沈长柏的目光落在那曾经的淤痕处 明婉的心脏,一点点失了温度,她不知道沈长柏要干什么。低温让明婉整个心神都紧绷了起来。刚刚一瞬间的情绪的崩溃,此刻这微凉的温度,正好让明婉维持基本的理智。 她还要说话 她需要说话 明婉长睫微颤,对着沈长柏的话,明婉解释道:“娘的事,让我害怕。” 是的。她害怕。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人家的女儿,却被牵扯进了贵胄中的刺杀的事。 明婉实际上是怕明先生担惊受怕。 只是她这个不能说出口 就和她重生一样 明婉的解释,苍白且无力 不知沈长柏信了没。 沈长柏清冷的视线看了明婉一眼 她说的绝对有保留 “嗯。” 过了一会儿 沈长柏淡淡应了一声。至于究竟信没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正如明婉所说,她永远猜不到沈长柏在想什么。唯一可以定义的,就是阴晴不定、扭曲。 而那一声“嗯”,明婉自己都胆战心惊。她不知道沈长柏信了没。那微凉的身体,就像一条滑腻腻冷冰冰的毒蛇般。明婉的情绪很不对劲, 所有积压的情绪 就好似那最后一根稻草 一会儿后 沈长柏却是开了口 微凉的身体淡淡道:“我只是看一下你淤伤好了没。” 话落 明婉的眼睛,一下蒙上了水汽。连明婉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滴一滴的眼泪,就自己出来了。沈长柏的身体,好似一下又恢复了温度。 情绪的崩溃,好处就在于,崩溃过后,便会更坚韧。兰娘子的事,沈长柏没有大发雷霆,对于这一点,明婉很感激。也记在了心里。 兰娘子之死,却不告诉她爹。 这事 放在任何一个家中,都是不可原谅的大过错。 可是沈长柏没有怪她 没有怪她 因为这一点,明婉对沈长柏的认知也更深刻了些。如果说对沈长柏的评价,除了先前的阴鸷、扭曲,那明婉还有一个“挺好的”的评价。 而沈长柏这边 沈长柏虽冰冷,但那冷冰下,卷挟的是一种浓烈的犹如烈火般的情绪。 刚刚伴随明婉一点点僵硬变冷的身子,还有一点点变冷的,是沈长柏的心。 只是沈长柏无心 所以沈长柏无所表现。 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背叛 沈长柏从屋中出来时,清俊冷峻,整个人似无暇美玉铸成的一般。一袭黑衣于微弱的月光下,并没有过多的神情。沈长柏从怀中拿出了那一支素银红豆簪,瞧了一眼,修长好看的手便将其随手扔在了深不可见的湖中。 湖面淡淡的涟漪 沈长柏转身离了去。 完美的侧颜鼻梁直挺唇色绯然, 情谊、 他不需要。 他也不喜欢明婉 更别提更高一等的,他从不会有的,爱。 天明 小绿进了来伺候明婉洗漱 明婉坐在茶哥床上,双眸沉静,沉静似水。青丝如瀑,愈发衬得那不及巴掌大的小脸灼若芙蕖。 “二少夫人。” 小绿轻唤了一声。 “嗯。” 明婉接过巾帕。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昨晚的事,明婉已经心绪整理过来了。沈长柏没有怪她,明婉记在心中,同时心中也微暖。对沈长柏的人品也更信任了几分。沈长柏虽性情不定,但一如明婉所想的那样,沈长柏在出人意料的地方格外可靠。 这会试在即,京中兴起了诗文。 贵女们也在此时,办了个诗文茶宴。明婉坐于湖心小亭中,看了一眼手中的青瓷茶盏, 这湖心小亭的湖,是长公主别府里的一个人工湖。面积很大。湖上之景甚美。小亭亦是别致。 这次茶宴,倒的确是大手笔。连长公主府的别院都借了来。 说是诗文茶宴 这些贵女自幼便是有先生教授,自是不在话下。对诗对文,都可以。只是相处久了,关系也亲昵了不少,这除了诗文,那自是少不了打趣的话。毕竟这些话,在家中也是无人可说。除了妈子婆子,对于家中长辈,这些话更是禁话。 听说明婉除了参与她们之间的茶宴,那些命妇王妃的,明婉也被邀请在列。便瞬间起了兴趣,问道明婉这二者有什么不同。 明婉微想了想, 道那些命妇教她的,大多还是驭夫管家之术 便比如,特别喜欢教明婉以后对待院子里那些莺莺燕燕的方法。明婉在她们其中,实在太年轻,太稚嫩,又是个正妻,便让人不自觉就想去教。 听了明婉的话,这些贵女微微发愣。 原来女人不管在哪,都有一颗八卦热肠心。 在座的贵女,都是未婚的。要她们跨入那个命妇王妃的圈子,还太早。 而明婉的情况,则太过特殊。有老夫人的提携,自是会卖老夫人一个面子的。 会试在即,知明婉的相公今年是会参加会试的,所以在座的也不会问明婉关于此事。毕竟还是挺敏感的。众人也就心照不宣的错过了这个话题。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除了这个,还是有很多可聊的。 这茶宴上用的茶盏很是精致,釉质晶莹,似冰玉。明婉看着手中的茶水,不一会儿,纤纤细指的指尖,沾了一点儿茶水。 春水眸光,肌肤似雪。 明婉看着沾了茶水的指尖,晶莹润红的指甲,在沾了茶水后,明婉感觉到了那一点点的不适。 一侧的小绿见了,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鼓起了腮帮子很是气恼。二少夫人中毒时,她也在的。现在看了二少夫人的举动,难道下了一次还不够,还在下毒?小绿眼圈一瞬间几乎都要红了。 明婉的神情却是很淡 那沾了有毒茶水的指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收回了手。 这事,明婉从一开始就想的明白。 这事,是因为沈长柏 而她 就要离开了。 那有毒的茶水明婉自是没有动。小绿见了,则寻了个由头帮二少夫人换了一杯茶水。 “二少夫人,这茶有些凉了。奴婢帮您换一杯吧。” 一侧的小绿轻轻道。 明婉看了一眼小绿,点了点头。 同在一亭处的一年纪稍小的女子见了,不由道:“明姐姐是要换茶水吗?这里有。这茶杯,是我爹特意帮我寻来的,是一套的,听说用这个喝茶,这茶香久久不散。” 明婉听了,点了点头,道了谢。 直至会试的前几日 一切都很好 很平静,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会试到来,老夫人还携着明婉去寺庙上了香,为沈长柏祈福。 第39章 感谢订阅 一切都很好 只是 明婉没有想到, 沈长柏会拒绝和离。 风吹拂 一袭白衣的明婉立在原地,肌肤如雪,似花树堆雪。夜空之中, 只有淡淡的月光。 会试如约而至, 清雅以极容颜俊美的沈长柏,给了很多人极好的印象。 容颜如玉, 风墨为骨。 不少人还是看脸的。 会试过后, 会元的消息传来时 沈长柏正立在江月院前 沈长柏得了会元的消息一出, 几乎所有人都在为沈长柏道贺。而此刻,沈长柏立在江月院前。 所有人都在为他道贺 俊美如玉的面庞,好似神人。一袭黑衣清冷以极。功成名就之时, 他的妻,在和他提和离。 孤瘦若霜雪的背影, 笔挺如松。隐隐约约的尊贵气息。 屋内 自从和沈长柏提了和离,沈长柏未答应后,明婉一时也不知如何。微掩了书卷,但将和离二字说出后, 明婉的心境却不一样了。更轻松了些。就好似藏了许久许久的秘密,告诉了别人。而此时的明婉却不知, 就她此时淡淡的心绪,淡成了主母。 会元一事,清平王很是高兴。这也是沈长柏给自己的证明。而府内最应该不高兴的清平王妃琰清,此刻却是无暇顾及。她的辞玉, 病情愈是加重了。 琰清心中忧虑 也愈加憔悴。唯有靠那精致妆容掩饰。 嫡子衰弱, 庶子锋芒毕露。好巧不巧的,此刻清平王府内的局势,就是有些微妙。 而一些有心人在遇见这位风头正盛的会元时, 想要提及这个。而最大受益者的沈长柏,其实说来也许也没有人信,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个阴谋权私、争权夺利。他的娘子,在和他提和离。 和离此事 沈长柏未告诉任何人。 表面上看 就是明婉提了出来,而沈长柏拒绝了。 荟萃楼 此刻与沈长柏汇在一起的,则是贵胄子弟、官场人士了。沈长柏一袭黑衣,腰系玉佩,容色俊美且清冷。旁人见了沈长柏,知道此人是个需要结交之人。 想那清平王府的嫡子沈辞玉,才惊艳艳,压制了多少人。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是个药罐子。 “听闻你大哥近日身子不大好。” 只见一人道。 他说此话,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所有人都忌讳的,夺位。嫡子体弱,庶子也不差,何必屈于人下。 沈长柏淡淡看了一眼,未开口。 “啧。” 见这“新会元”不理,那人啧了一声。这人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说话的,是中书侍郎之子。正宗的嫡子。 上乘的样貌,一袭华贵的紫色锦绣袍子,带着点儿纨绔的放荡不羁。但那狭长清亮的眼中,偶尔流露的精光确是让人不敢小觑。 梅轻臣一个堂堂的嫡子,在讲这庶子夺位。 讲得也是理所当然。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在他看来,能者居之。而这位新会元,现在可是风头无二。 在所有人看来,沈长柏现在就是意气风发。只是,无人知道,他娘子要和他和离。 古训成家立业 而如此风光霁月,如琼玉般雅致的沈长柏 这内里却出了问题 沈长柏的话很少,肌肤白皙,容颜清冷。现虽为春,但想必在盛夏炎炎之时,沈长柏的身边都是清凉凉的。整一冰坨子。沈长柏看了梅轻臣一眼。 娘子要和离,正常来说,是要去哄娘子的。 但沈长柏显然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他也一向清冷孤傲惯了。他虽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很有君子风度的静静待明婉说完。 然后身长玉立淡淡的拒绝了 沈长柏其实根本不懂怎么哄娘子。而接下来沈长柏所做的事,那是让知晓沈长柏不会休妻的人痛心疾首。他还纳妾了! 会试后很快便到了殿试 一袭黑衣的沈长柏在金銮殿上见到那九五之尊时,才知道那国子监的长者是谁。 一身明黄龙袍的宣统帝坐在上首,看着座下的人,见这沈家次子见到他时,那从未变过的神色以及镇定自若的气度,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中不由赞许。 沈长柏见到宣统帝时,神情未变,仅有的,只是眸色深了深。接下来便是什么都未发生过的从容自若的进行着殿试。 试后 这陛下身边的张公公来至了沈长柏身边,陛下要私下见他。 “是,张公公。” 沈长柏微弯了身子,道。 一袭太监袍的张公公见了这沈家次子,脸上都能笑出一朵花了。这陛下私下见考生,还是头一次。如今见了是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此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沈公子,请。” 张公公道。 宣统帝私下见考生,这还是第一次。只见金碧辉煌的殿内,珠帘明玉,夜明珠的柔和光芒,让这整个宫中都亮如白昼。宣统帝正双手负于其后等着。 一袭明黄龙袍,比之沈长柏所见的那常服,少了份闲散贵气,更多了分不怒自威的严肃。 宣统帝沉着眸色 对于沈长柏这新秀,他无疑是欣赏的。 只是他若是身为帝王,考虑的就要多些了。 当今这状元之名,必会落在这沈家次子身上。这是他所希望的,也是他不得不忌惮的。 他所希望,是因宣统帝是个爱才、惜才之人。若要盛世清明,那必须重用有才之人。 而忌惮 则是来自这沈家次子的出身。沈家清平王府,已有一个沈辞玉,再出一个沈长柏,这让任何一个帝王都会忌惮。 说来也惭愧 想他宣统帝一生励精图治,重用贤能之士。但却后继无人,膝下子嗣不是愚笨,便是无能。这让他如何放心将江山交出去。 若说担心大权旁落,那最有可能旁落的,一定是沈家。 他不得不防。 有消息来报,那沈家世子沈辞玉自幼带着的病又复发了。就在宣统帝沉着目光思虑时,张公公进来报:“陛下,沈长柏到了。” 宣统帝微转了身,那帝王威仪的目光便淡淡扫了来。 沈长柏清俊容颜不卑不屈 “草民沈家次子沈长柏,拜见陛下。” 宣统帝看了一眼行礼的沈长柏。过了许久,宣统帝都未开口。宣统帝不开口免礼,沈长柏的动作也不改变一分。芝兰玉树的身影,这礼,挑不出丝毫错处。 这长时间保持行礼的姿势,是个考验人毅力的。 而沈长柏,是个从不出差错的。 待宣统帝满意了,才开口道:“免礼。” “是,谢陛下。” 沈长柏静静立着。宣统帝坐上了上首的龙椅,看了一眼沈长柏,道:“今日你见了朕,朕看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这夸的,是这沈家次子沉着的心性。 听宣统帝如此之言,沈长柏微低了眼,道:“陛下,草民身份低微,当日不识陛下,草民甘愿受罚。” 宣统帝看了一眼这下方的沈家次子,未说话。 过了良久 既已知道他的身份,那他应该明白,当初是拒绝了谁的指婚。 只是沈长柏既然已经拒绝,那他也不会再将公主许配给他。只是帝王的威仪,总不能这么算了。 身为皇帝,就是他指婚,你不要。那他就不高兴了。所以当皇帝哪怕是降罚时,那些做臣子的还要高呼一句“臣谢主隆恩。” 宣统帝看了一眼下方的沈家次子 他是个惜才之人 也是个不喜欢被违逆的人 “既已知道朕的身份,那你可知,你当初是拒绝了谁的指婚?” 宣统帝道。 沈长柏微垂了眼眸 “草民知道。” “那你可曾后悔?” 沈长柏微低了眸光。此刻若说不后悔,那恐怕是不怕被当庭拖下去。 见沈长柏不语,宣统帝也不欲深究下去。他惜沈长柏的才,也不喜欢被沈长柏忤逆。 其结果就是,沈长柏带回了两个女人。 这也是宣统帝在测沈长柏的忠诚度。 这其中一个女子,还是宣统帝亲指的侧妃。 宣统帝在一时间,下了三个旨意。这三个旨意,不可谓不打乱了朝中局势。人人猜测。 这一旨,便是沈辞玉另封为王。封长平王。算是为沈辞玉冲喜。希望沈辞玉尽快好起来,为朝廷效力。 这一府二王,朝堂中算是一时人人不得安宁。陛下究竟在想什么。一府二王,从古至今史无前例。 这第二旨意,就更让朝堂中人想不通了。 就是新科状元沈长柏,封新科状元沈长柏为清平王世子。 这沈长柏,虽说有个状元身份。但也只是个庶子。立庶子为世子,岂不是枉顾礼法。陛下究竟在想什么? 这第三旨,就是给这新任状元、清平王府世子指婚。指的是殿中监之女孙宓。 这三旨,受益最多的就是风光正盛的沈家次子沈长柏。而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就这样,明婉成了清平王府世子妃。身份更高一等的同时,也多了“妹妹”。 妾的地位,其实是相当的低的。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明婉是多了下人。 夜 一袭黑衣清俊雅致的沈长柏看着面前的娇柔弱态的女子,冷冷淡淡道:“我是不会同你圆房的。” 不会与她圆房 沈长柏面前的身着轻薄柔软的轻纱的娇弱貌美女子身形微僵,随即眼中便蒙上了一层水汽。 第40章 感谢订阅 女人的娇柔、柔软 对一个人是没有用的。那就是沈长柏。 而整件事还有一个从头至尾都是无辜者的人, 那就是明婉。莫名其妙坐上了世子妃之位。这是升官。还有了“下属”。 当然这“下属”,在旁人看来,情况并不是那么美妙的。 除此之外, 明婉还遇到了一个脾性很是相对的朋友。女性朋友。她是辅国大将军之女裴晴, 也是当今唯一的一个女将军。她出身武将世家,自身也习武。但长相也绝不是五大三粗, 女子的娇柔婉媚她也有, 只不过眉宇间更兼一份英气。显得容色晶莹, 英姿飒爽。 被沈长柏带回的女子,名叫雁芙儿。雁芙儿是陛下赐的。只不过沈长柏未同任何人说罢了。 雁芙儿人如其名 眉眼弯弯,年纪虽小, 但容色清丽娇美无比。沈长柏不声不响地将她带了进来,清平王府的下人低眉敛目, 彼此心照不宣。以为世子是将新欢带了进来。 世子会有新欢,见着了喜欢的就纳进来,这也实属正常。 只是看着这年纪小小,娇柔貌美的女子, 众人心中不免摇了摇头。原因无他。感觉这姑娘日子会不好过呀。没别的原因。原来的二少夫人,现在的世子妃, 在这府中的地位太稳了。 驭下有方,又得老夫人、王妃的喜欢。谁能撼动得了她的地位。 这为人妾,本来就是抢人丈夫、讨打的事。又遇上个这么有手段的主母,日子怎么能好过。 雁芙儿被领至了王府内的一处偏院。 “姑娘, 就是这儿了。若还有什么需要, 再和老奴说。” 淳嬷嬷道。 “嗯。” 雁芙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待淳嬷嬷走后,小青月转身细细打量着这个院子。这院子虽小,但胜在精致。细微之处, 也是沉木、碧玉。听说这个府里的世子妃,也就是她的主母,是个宽容大度,名声很好的人。 雁芙儿将包袱放了下来。 夜 沐浴更衣的雁芙儿,娇嫩肌肤因水汽泛着淡淡的粉。穿的有些许清凉的衣服,仅仅只是一袭如烟雾的轻纱,便等着那个男人。 等着她命中注定的男人。 那个男人 很俊美。也很冷漠。就像那皎洁而疏远的一轮明月。清冷的月辉打在他身上,一袭黑衣容颜如玉。 他也很有地位 高不可攀 雁芙儿的想法很简单 就是服侍他。 门口处的响动,让雁芙儿的心,微微的紧张。门阖上。一想到等会要发生的事,雁芙儿脸上便有了一层红晕,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看起来,娇艳欲滴。 黑色一尘不染的鞋子,进入了雁芙儿的视线。 清冷似仙的沈长柏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神色很淡。 那欲语还休的薄纱 在沈长柏眼中,仿若无物。是一点情谷欠也无。只听沈长柏问道:“你祖籍何处,如何入宫的。” 跪在地上的雁芙儿听了,答道:“回大人,奴婢祖籍广陵。家父生前曾任驿丞一职。奴婢因善琵琶被选入宫。” “琵琶?” 沈长柏看了一眼雁芙儿。 “是。” 雁芙儿答道。 待沈长柏问完了话后,便不再多待一刻,转身欲离去。跪在远处的雁芙儿见大人欲走,微咬了唇,不一会儿,眼泪便已盈满。她哪里让大人不满意了吗? 如此貌美的人泫然欲泣 当真是让人看了不忍心。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才好。 沈长柏抬脚欲跨过门槛时,微停顿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背对着 似难得的解释道:“我不会同你圆房的。”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难得发善心的解释还是通知 说罢,也不说缘由,沈长柏便离去了。 只留下屋中的人 。 雁芙儿微愣,随即豆大的眼泪便一滴滴落下。一双眼睛,肿成了个胡桃。 天明 这王府虽大。却无她的容身之处。她所能呆的地方,也不过就这小小一隅罢了。 琵琶声清 雁芙儿弹着琵琶,这发愣的日子,却是比在宫中还要多。 “不会与她同房”、 雁芙儿想着大人同她说的话。微微发愣,心中黯然。她......是让大人不满意了吗? 镜中的人 娇艳无比 若不是这镜子,雁芙儿都要生出自己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江月院 此江月院非彼江月院。沈长柏成为世子,明婉为世子妃后,原来的院子便不再合适了。便迁到了更大的院子内。明婉独一处的院子,唤江月院。 而沈长柏,则是云辞院。 云辞院与江月院,一个是世子,一个是世子妃。 明婉这儿 明婉这的处境,在外人看来很是尴尬。 虽地位上升了,但相公却在一个一个的纳妾。女人啊,虽有地位,但得不到丈夫的心又有何用。 但于明婉而言 却是没有这么糟糕的。 起码 她根本不在乎。 新的江月院内 明婉一袭清浅衣裳,裙底袖边皆绣有纯白的栀子花样。纤纤一抹细腰,整个人,纯白如玉。坐在大榻上,微敛了眸。 对于明婉而言 最重要的“和离”二字,她说了出来。 想至此 明婉眸光柔和了些 这两个字,对她真的很重要。 当然答不答应另说 但于明婉而言,最差的结果不就是和离。 那晚 她说出的“和离”二字,就好似,冥冥之中,给了前世的她,一个交代。 说与不说,差别真的很大。 而至于府内的莺莺燕燕 明婉是主母 就按着面上的主母来做便好了。反正学习这贵胄,明婉一直很擅长。当初也是被迫成为二少夫人,再学这清平王府的礼仪。 初见这雁芙儿时 明婉正坐在大榻上,肌肤如雪,灼若芙蕖。手中正端着一杯清茶。 雁芙儿的心砰砰跳。微咬了唇。初见这世子妃时,她的容貌,连雁芙儿都惊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如一株雪莲,雪山之巅不染尘埃。竟然连一向自持美貌的她,都自惭形秽。 微低了头的雁芙儿心中紧张。原以为世子妃会为难她。虽说府里都说世子妃性情极好,名声很好。但那都是表面上的。最起码,也会让她多站一会儿,或端着茶水多等一会儿。 雁芙儿微低了头,她心里已经准备好被为难了。 哪知 这世子妃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轻描淡写的让她回去了。 一直待出了世子妃的院子 雁芙儿还未反应过来。 就这么出来了? 是不是太简单了? 雁芙儿眨了下眼睛,还未缓过来的思维,在站了一会儿后,又被这世子妃精致宽阔的院子迷住了。眼中渐渐露出了羡慕向往的神色。 这院子占地很大 月门后,两边是曲折游廊。中间石子漫涌成路,粉墙黛瓦,佳木葱茏。 更兼婢女无数。 白玉为栏,琉璃瓦顶。 美人美景 也只有这样的院子,才能养得起那样美丽的人。 想起刚刚见的世子妃,雁芙儿不禁想道。但她也只有艳羡的份了。雁芙儿的眼中黯然了几分。 明婉见了沈长柏带回来的姬妾,见的十分程序化。也是见的很快。几乎是过一目便让其回去了。 而那一目,明婉也几乎没有细瞧。 既是沈长柏带回来的人,那只要沈长柏喜欢便行了。毕竟也不是和她睡觉。 小妾在明婉这的作用,只有一个,那便是为奴为婢的侍奉在一侧。 所以这见与不见明婉,无甚大关系。 这沈长柏纳回来的妾,可不止一个。而是接二连三的。这频率,都几乎让人误以为,这世子妃以前是不是管的太严了,所以这世子一当上世子,马上就底气硬了,小妾接二连三的纳回来。 而明婉对这些,却是不在意。 事实上 上一世明婉活着的时候,沈长柏是没有纳妾的。而让明婉惶恐的,并不是不知道沈长柏究竟会纳几个妾,纳谁为妾。而是...... 明婉的上一世,几乎就是活到这里。 她对于重生的先知优势,就要没有了。 明婉坐在大榻上,微敛着眸。纤细如葱根的手指搭在那清浅裙裳上,细细想来,她的上一世......活得真短啊。 明婉不由扬了扬嘴角 眸光却是柔和的。 活的虽然不长。但是在这一世,她把和离这两个字说出来了。 还有就是......沈辞玉 沈辞玉究竟如何了 他...... 还能活多长时间? 因为沈辞玉已是长平王,所以已搬至了长平王府。王妃琰清为了爱子,衣不解带留在长平王府照顾着。 马上就要没有了先知的优势,让明婉担忧的,就是沈辞玉了。 沈辞玉救了明婉,而且不是一次 明婉记在心中。 沈辞玉也是个好人 明婉有拼命回想过,上一世的沈辞玉究竟如何了。病情有没有好转。只是却是徒劳。明婉......到底没有活过沈辞玉。 没有先知这一点 的确是会让人惶恐的。 明婉立在窗前,一袭轻薄似云烟的裙裳,如烟似雾。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眸光微沉。女子香与药香,皆混在这清新的雨水中。还有那淡淡的花香。 这一刻 明婉的担忧 就似那淡淡的愁云 而浑然忘了,她自己也没活过多少时间。右拢的老嬷嬷说的没错,明婉就是心肠太软。 第41章 感谢订阅 小绿见了站在窗边的少夫人, 见那单薄的身影,小绿微低了头转身离去,靠在门边, 一滴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在小绿看来, 少夫人太受委屈了。少爷怎么能这样呢。纳妾就这么好吗? 以前只有少爷和少夫人的院子,不是很好吗? 想到两人曾经那么般配 现在又夹杂了那么多额外的人 少爷和少夫人两人的距离, 只能越来越远了。 似想到两人天各一方的冷漠景象, 小绿就不争气的一直落眼泪。最后到束嬷嬷那像个小孩似的哭了一通才好。 待明婉见到小绿时, 被小绿肿了的眼睛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小绿低着头支支吾吾却是不说。 其实,明婉真的感觉没有那么糟糕。 相反 她的心境比以前还好了不少。 沈长柏是新科状元, 又是清平王府的世子。这次皇后所办的宫宴,沈长柏和其世子妃也自是在列。 皇后的宫宴 那是一般人所去不得的。 而明婉身为世子妃, 是要陪着沈长柏一道去的。 这对明婉来说,是一种责任。是身份使然的不得不去。 清平王府门口,一辆豪华精致的马车停在那。一袭黑衣的沈长柏正立在一侧。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微敛了眸。这也是她自说了和离后,第一次见沈长柏。 俊美如玉的沈长柏, 依旧那样雅致逼人。 明婉走近了马车,目光所落只处, 视线中却是伸来了一只手。是沈长柏的手。这手,修长好看。仅仅是手,都能想象其主人是怎样的。 明婉微抿了唇。 过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上了马车。 那柔弱无骨的手, 递来的那一刻, 沈长柏似心中的某处有所触动。淡淡的女子香与药香,以及沈长柏清冽的竹香。 在外人看来,世子扶了世子妃上了马车。 马车上 其实马车内的空间很是宽阔 沈长柏坐在一侧 容颜俊美, 衣着尊贵 明婉也容颜如玉,清艳冷然 这两人很是般配 但如今二人的关系,很像清平王和王妃琰清。没了情意,剩下更多的是身份和利益的捆绑 就像贵胄世家中大多的夫妻那样 尤其位高权重一列 明婉是因身份和沈长柏处在同一处,去同一个地方,参加那宫宴。 他已然莺莺燕燕 明婉也多了要掌管的人。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他还不愿......”明婉想起了那夜沈长柏的回答。 事实上,沈长柏的不愿,明婉更愿意往利益方面牵扯。沈长柏思虑很深,他的思考,总是思考至常人所想不到的。 看了一眼沈长柏 明婉其实很想问,他什么时候愿意 眨了下眼 明婉微敛了眸。 她与沈长柏的夫妻情淡,恐怕已是淡中之淡 下了马车 明婉一袭淡蓝色的裙裳,肌肤如雪,裙袂似烟。即使是随处可见美人的宫中,明婉依旧美得就似那雪山之巅的一株雪莲。 这新秀沈长柏的夫人 当真不俗 宫宴中,不少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朝堂命妇看了一眼明婉,似看清人间沧桑的浑浊眼睛里,闪过赞赏之意。 的确 一个寻常人家出身的女子,能坐稳这个位置。又哪里是一般人。 而明婉还不知,自己已得了“不是一般人”的评价 沈长柏近日的风头实在过盛 很多人欲上前搭话 尤其见这世子妃如此姿容 眼中更是一亮。 明婉是第一次来皇宫 这皇宫红墙黄瓦、紫柱金梁,各种身份不同的人接二连三来问话,一时,明婉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话。微眨了眼。 远处的沈长柏见了明婉此处的景象,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将明婉护在了身后。和这些贵胄官场上的老油条攀谈了起来。 一袭黑衣,容颜如玉。 明婉虽一切礼仪都学的很好,但大多相处的都是命妇贵女这样的女性。而身份不同,相处的人也不同。世子妃就是下一任的主母,是实实在在的掌权者。与当初那被庇护在长辈羽翼下的二少夫人截然不同。 面对眼前的老郡王,沈长柏显得从容许多。而明婉在这一方面,还显得稚嫩了些。 郎艳独绝的沈长柏挡在了身前 席上 明婉与沈长柏坐在了一处。这宫宴的菜色,的确是很丰盛且难得。 这宴 虽是皇后办的。 皇后一袭明黄凤袍,端庄大气地坐在上首。 这宫中其他的妃嫔,却也是不肯消停。云鬓翠玉,霞烟轻拢。肥环燕瘦,别出新意。生怕被别人比下去了。 上座的皇后看了一眼下面的沈家次子。 这就是陛下破例“一府二王”的沈家次子。 只见这沈家次子与其夫人,当真是如翡玉明珠,淡淡的润泽之光。甚是般配的一对。 皇上皇后同体同德,皇后既知晓陛下很是看好这沈家次子,甚至不惜违逆祖制,以次为嫡。那她待这沈家次子,那自是也要另看一眼的。 既有状元之名,那接下来自是要进翰林院修撰。 宴后 回清平王府的马车上 明婉已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马车内充斥着的淡淡的药香 她明明极不耐药,却还偏要学那药理。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这极易劳累、易嗜睡的特质,怕不是接触了草药留下的。 待小绿在王府门口候着少夫人时,便看见了,是少爷将少夫人抱出了马车。 一袭黑衣的沈长柏,清冷容颜,抱着怀中的明婉,将明婉送回了屋内。 小绿跟在身后,也不敢吱声。 心里有一点点高兴。能够看到少爷和少夫人感情这么好。 但高兴之余,又不免有些落寞。 少爷已经有了其他妾室,他和少夫人之间,注定愈行愈远。 待至了江月院 小绿识趣的留在了屋外。屋内,只有沈长柏和明婉。 原本小绿以为少爷会留在屋内。哪知过了一会儿,却见少爷踏出了屋子。见少爷头也不回的走了,留在原地的小绿不争气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江月院院如其名,在这夜里,当真有一种清冷之感。 离去的沈长柏想着那夜明婉与他提出的和离二字 他还不愿...... 那他什么时候会愿? 这似是一个无解之题。 起码 沈长柏心中是没有答案的。 小绿如今地位可不一般 她是明婉的亲信。明婉身边的红人。这在府中,无论到哪,旁人见了都要叫一声小绿姐。 因明婉地位的不同 小绿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只是这动不动就哭鼻子,实是太稚嫩了些。小绿的年纪原本就不大,只是站得太高了。 小绿因为少爷纳妾而为少夫人委屈。 只是这却是不行的。 束嬷嬷见了,只得慢慢教导着小绿。让小绿成熟些。这三天两头到她这儿哭鼻子,她可不就是只能把她当成个大孙女宠吗? 小绿性子单纯 有些懵懂 天明 明婉起。 一袭丝白亵衣,青丝如瀑。对于沈长柏将她抱回来的事,明婉毫无印象。 她只是因为疲惫,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对于沈长柏纳妾一事,明婉还未表态。这府内最疼爱明婉的老夫人,却在一开始就发了话。 给了明婉一剂定心丸。 那些个莺莺燕燕,其实都不是重要的。都是些银两便能买来的小角色。 唯一棘手的,就是陛下亲自指婚的那个殿中监之女,孙宓。还是亲自指的侧妃之位。 陛下亲指,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名头,是绝对能威胁到寻常出身的正妻明婉的。 老夫人见了明婉,看其肌肤如雪的乖巧样貌,心都软了。叹了一气,让明婉坐到自己身边来。 她们做女人的,总会有这么一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而自己能做的,不过就是做好主母的宽容大度。这愈是贵胄世家,就愈是这样。 照理说 沈长柏纳妾 老夫人应该乐意见得如此。 毕竟纳妾也是让他们沈家的子嗣兴旺。 她身为老夫人,那自是乐意见到后世子孙繁盛的。 只是 若是这个孙媳是明婉 那就不一样了。 “什么糟糠妻不糟糠妻,我这个老太婆,就不待见这个。那是结发妻。与丈夫生同衾死同穴的。” 老夫人的话,倒是让明婉微愣。 明婉未想过这个。但是老夫人的话,说的直白过甚,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这是在明确明婉结发妻不可撼动的地位。 第42章 感谢订阅 待明婉走后 一旁的茹嬷嬷上前了一步, 不禁道:“老夫人刚刚说的话,是否......” 是否过于直白了。 其余的暂且不论。那殿中监之女,是陛下亲自指的婚。其本身, 也是世家出身的才貌俱佳的贵女。 知晓老夫人偏爱少夫人, 只是刚刚的话,若是传了出去, 恐怕...... 恐怕不妥。 想至此 这个呆在深宅中一辈子的心细如丝的老嬷嬷不禁微皱了眉。 茹嬷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而老夫人看了一眼蝶茹。 蝶茹所想, 她怎会不知。 只是 “长柏得陛下器重, 那是我沈家之幸。我清平王府之幸。只是长柏能有今天,这一直陪在长柏身边的,是明婉那孩子。”可不是什么殿中监之女。 “明婉那孩子有福气, 那是长柏的福气。” 老夫人道。 “是。” 蝶茹低头应道。 老夫人到底还是偏爱少夫人的。茹嬷嬷心中如此想到。 因偏爱着少夫人,所以事事从少夫人所想。 “蝶茹啊, 你在这王府大院中呆的过久了,事事以谨慎为重。样样想的是周全二字。”老夫人看了一眼蝶茹。 茹嬷嬷微敛了眉目。 “你到底还是没看明白长柏那孩子心中的情意。” 老夫人叹了一声。 少爷的情意? 茹嬷嬷心中微愣。 长柏那孩子,虽自小养在外边。性子孤僻傲了些。但她是他的祖母,她怎会看不明白。若让明婉那孩子凉了心, 愈行愈远,这后悔的, 可是他。她这个祖母,怎么能不操心。 “出身算什么。明婉是个命中带贵的孩子。处事也稳重,将来担得起清平王府王妃的称号。” “再说了,那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女儿。” 老夫人道。 那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女儿, 让茹嬷嬷眉心跳了跳。 这话 不出意外的传至了那殿中监府。那殿中监的女儿, 是要死要活的不肯再嫁了进来。 这事,一下在清平王府炸开了锅。 明婉的江月院也有所惊动。 “女儿,你有事好好说。别把自己关在屋内呀。” 殿中监府 一个样貌颇美的妇人正焦急于门外。 “娘!我不嫁!还没过门呢, 就说我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女儿。” 屋内传来了年轻女孩儿的哭闹声。 “哎呀,那老夫人啊,曾经给那还是世子的长平王选世子妃时,眼光养得可是老高了。再说了,女儿,你这可是陛下亲自赐的婚,谁敢轻瞧了你?” 这殿中监的夫人是在外面破口婆心的好言相劝。 “夫人。” 晚上,这殿中监孙大人回来时。 “哼。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那清平王府的老糊涂说了什么话?说咱们手心里儿捧着长大的宝贝女儿,不是什么好女儿。” 屋内的殿中监夫人正坐在凳上,面色很是难看。 清平王府的老糊涂 孙大人那是眉心一跳,连忙道:“夫人慎言,慎言。” 那是清平王府的老祖宗,地位可不一般。 “那清平王府的老夫人,给曾经还是世子的长平王选世子妃时,这不是哪位大人家的掌上明珠都挑剔了一番?” 孙大人好生劝慰道。 这怪不是夫妻,讲的话都一样。 “况且咱们宓儿是陛下赐的婚,谁敢轻瞧了咱们宓儿?” 孙夫人白了一眼孙大人,仍是气愤未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怪道:“都怪你,这当了一辈子的官,到了也只是个殿中监。连女儿,都让人轻瞧了。” 说话着,这孙夫人也哭上了。 孙大人一见,也是心烦。 “是宓儿闹了?” 孙大人道。 “她能不闹吗?自小,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孙夫人抽泣道。“咱们宓儿,长得和一朵花儿似的。要样貌有样貌,要品德有品德,凭什么受这样的委屈?” “妇人之见!” 宓儿被如此说,他也心中恼怒。这不是在打他们孙府的脸吗?但是这万事又不能看表面。只见孙大人一甩袖子,对着一侧的下人道:“去,把小姐叫来。” “是。” 下人弯腰应道。 “你叫宓儿来做什么?” 孙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孙大人看了孙夫人一眼,“不叫她来,是让她和你一样妇人之见吗?” 孙夫人抽泣了几声,未说话。 “小姐。” 孙宓进了屋,进屋时,那一双眼睛还是红的。 “爹。” 孙宓唤了一声。 孙宓容颜娇俏,这一声带着委屈的爹,让人听了着实心都要化了。 “你娘说你这一日都未吃饭,肚子可饿了?叫下人去厨房给你端些吃的来。” 孙大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些无奈道。 “爹,我不嫁。” 孙宓撅了嘴。倔强道。都还未过门就把她说成那样。 孙大人看了一眼孙宓,也未生气,只是慢慢道:“那清平王府世子沈长柏,容颜少有,有惊世之才。” 孙宓听了,微抿了一下唇。 孙大人又看了一眼孙宓,“这沈长柏并非常人。将来,你爹见了他,说不定都要尊称一声‘大人’。” “爹。” 孙宓委委屈屈唤了一声。 “茹嬷嬷。” 这老夫人说的莽撞话,让府中人心里都拿捏不准。不少有想从茹嬷嬷口中问些出什么的。 茹嬷嬷一袭深棕色锦缎衣裳,面容严肃,让不少想听消息之人望而生畏。 面对想打听消息之人 茹嬷嬷只肃着脸。 老夫人的心思,她自是明白的。那番话,也不是老夫人的失口之言。老夫人到底是疼爱着少夫人的。 对于那些个无关紧要的莺莺燕燕,老夫人不予理会。但对于陛下亲自赐婚的贵女侧妃,老夫人却是不能再视而不见。会威胁到少夫人地位的,老夫人则是故意说出那番话。 “这老夫人,也太宠着世子妃了。” 将茹嬷嬷请了来,这彩姨娘和一干子众姨娘坐于屋内,半含酸道。 眼见老夫人这么偏心,那嫡子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这次子也升了世子,彩姨娘看着自己的四少爷,心里头就不是滋味。 茹嬷嬷垂下了眼皮,声音平静淡淡道:“这宠,也要先让老夫人喜欢才行。” “你!” 彩姨娘没想到茹嬷嬷会这样说。心中一气。但想到茹嬷嬷的地位,又硬生生将话忍了回去。 这事 殿中监的夫人也约见了明婉。 明婉如今已是世子妃,是可以自由进出王府的。 茗香阁 这都说这世子妃是给老祖宗灌什么迷魂汤了。 明婉坐在阁内,看着面前的殿中监夫人,一袭月白的裙裳,肌肤如雪,灼若芙蕖。纤长的睫毛微敛,孙夫人与其女的感情可真是好。 她的娘...... 在明婉很小时,便没了。 明婉眉目微敛。 这事,其实孙家那,是可以商量的。 那日,孙夫人见了明婉,只想说好一个狐狸精。只是这狐狸精太端庄了。孙夫人想这样说的原因,是明婉太美了。一种清浅衣裳而不自知的美。在她身上,你可以看见端庄,看见温和。 孙家那可以商量 可问题是老夫人这。 那日老夫人说了莽撞话,让孙家听去了。若是老夫人给个台阶下,那孙家也就顺势这事就过去了。毕竟是陛下赐的婚,于清平王府那,担不起抗旨的罪名。于孙家这,其实是一门好婚事。还有陛下赐婚这一鲜亮的名头。 只是真不知这老夫人是如何想的。就硬是不肯说两句好听的。这事孙家一知道了,那还了得。这还未过门了,就这么欺负他们女儿。这若要真嫁了进去,那还了得? 这孙家女儿是要死要活不肯嫁。风声已经传至了陛下那了。说清平王府如此轻贱他们女儿,是再不能嫁了。这以后,对他们女儿的名声也有影响。还如何嫁人? 这话,却是让老夫人怒了。 还未过门就这么嚣张,若真过了门,还不得鸠占鹊巢上房揭瓦了? 其实这好不好再嫁一说很简单。将军裴晴听了,就笑道她去提亲。这将军夫人之位,可还满意? 裴晴这一玩笑,谁都不敢应。 谁都知道她离经叛道,已经野蛮到去上战场当将军了。 这事,皇上也是焦头烂额。 本来已经下的旨,想再收回去,这皇帝的威严往哪放。 只是这清平王府的老祖宗,按辈分,他还得尊称一声姨母。姨母偏爱她那个孙媳,所以就看不惯别人,这也实属正常。只是他下的旨又如何处置。 此时,宣统帝便需要一个台阶下。 而这个台阶,也是深知陛下心思的皇后给的。 “陛下,收回成命天下人也不会取笑。反而会体谅陛下的一番孝心。” 皇后道。 皇帝听了,未说话。只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又道:“陛下,那清平王的世子妃,臣妾那日在宫宴上瞧了。是个才貌俱佳的。也难怪姨母会那样偏爱。陛下,到了您这番年纪,这剩下的长辈还有几个?” 这皇后,一心将此事往孝字上扯。算是给皇帝一个甚好的台阶。 这稳坐中宫,靠的可不是后宫那些脂粉的争风吃醋。她往往能看的更远。 皇后仪态雍容,气质宽和。讲的话,也是字字温柔,句句平和。一声姨母,是承认了清平王府老夫人的地位。 第43章 感谢订阅 此事, 终也是牵扯至了沈长柏。在进宫前一晚,老夫人将沈长柏唤至了院前。 “你也别怪我这个老婆子坏了你的姻缘。明婉那孩子,我既欢喜, 你是我的孙子, 你和我流着一样的血。” “明婉是你的福星。你不该为联姻那一点点小利,伤了结发夫妻的恩情。” 还有最后一句, 是老夫人单独和沈长柏说的。没有旁的人知道。 “你若当真和你的结发妻无感情, 你也不用一个个侧妃的娶回来。给她一纸和离, 我做主,收她当干孙女儿。我的干孙女儿,怎么样也能寻个好人家的。” 此事, 老夫人似甚是生气 甚至将沈长柏罚站在院前 夜 已近初夏 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的。 沈长柏在外面站着,老夫人在院内也未歇着。 茹嬷嬷往外看了一眼, 回头禀报道:“老夫人,少爷还在那站着呢。” 唉 老夫人听了,心中也是一叹气。却是未语。 又过了一个时辰 这沈长柏在外也是站了许久了 这世子身子金贵,茹嬷嬷瞧了, 心中不禁有些急,唤了一声, “老夫人。” 老夫人却是闭了眼。 心中,却是更焦。 想的,也是另一番。 她乱打鸳鸯,舍了联姻的利益。有一点让她忧虑的, 就是长柏待这个结发妻究竟有没有情谊。若是当真一点情谊也无, 苦苦维持着也无用。不若早早放手。 只是如今 长柏那孩子,硬是肯在外站着。也不照她说的,给明婉那孩子一纸和离。 这站的愈是久 这情谊就愈深 长柏那孩子, 硬是肯为明婉背了罪名 老夫人闭了眼,眉头紧皱。哪个妻妾能让长柏为其如此。这待发妻其中的情谊,长柏那孩子究竟自己意识到了吗? 沈长柏终是站至了天明,孤瘦的身影,连背脊都不曾弯一分。顶着一身晨露,连早饭也未用,直接去了宫中。 此事毕竟牵扯到了殿中监,朝中的从三品官员 还有陛下的收回成命一说 明婉一早也被唤至了宫中。不过唤明婉的,是皇后。 祥宁宫中 上次见过这清平王府世子妃,而如今近瞧了,才愈觉此女的美貌。就似那婷婷袅袅的一菡萏。只不过愈多了几分清冷。今日也不似盛装,只不过是为来皇宫的得体。 从此女身上,你能见得体二字。 皇后眼中划过一抹异光。 陛下既看好沈家次子,她自也不会为难。 自皇后宫中出来后,皇后并未让明婉直接回府。而是派了人带明婉在这后宫之中闲逛了一圈。 皇后派的是身边的亲信 而少夫人是明婉的尊称 于明婉来说,是闲逛了一圈后宫。而于其余人来说,是向这世子妃行礼。 皇后的目的,其实也就是让后宫那些不省心的瞧瞧什么叫貌美的人。什么叫自惭形秽。 皇后这一招很管用。后宫安生了好几日。 待明婉欲出皇宫时 正恰是前朝下朝的时候。 一袭清浅衣裳立着的明婉,肌肤如雪,眉目温和。宣统帝生了不少蠢儿子,其中也有不少好色的。这见了犹如仙子的如此美人儿,当即是魂都失了。 这十二皇子还算是个伶俐的。 只见这唇红齿白的小样貌 见了美人就流哈喇子 一侧的沈长柏见了,当即黑了脸。一把将十二皇子拎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 “那是我娘子。” 一把将十二皇子抵在墙上,沈长柏冷着声音道。将十二皇子放开后,还不忘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俊美无双的面庞,一点表情也无。 “你娘子?” 小十二皇子狐疑看了一眼沈长柏,皱了一下眉。似在怀疑沈长柏娘子怎么那么好看。 就在沈长柏周身的气息愈发冰冷时,小十二皇子却一下豁了出去,不管不顾道:“我不管。美人姐姐长得好看,我要去告白。要去把她娶回家!” 浑然无视了沈长柏那阴沉得要滴水的脸。 对付沈长柏这种心思深沉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个没脑子的二货。 这十二皇子恰好是一个。 “当你娘子有什么好。身份又低。当我娘子,那就是皇子妃。吃好的,喝好的。只要把小爷我哄开心了就好。” 沈长柏阴沉的面容,却是突然笑了一声。 郎艳独绝的脸 这一声笑 是一声冷笑。 沈长柏从来不笑。这一声笑,绝不是好兆头。 若是前世的人,那必是知道。沈长柏笑了,那你就要倒霉了。 十二皇子就突然被这一声笑,吓得咽了一下口水。原因无他,这人太恐怖了。 明明肌肤白皙 容颜清俊 但他感觉就好像看见了一个鬼。 陛下将沈长柏召进了宫中 官服未褪的沈长柏背脊笔直的立在下方。 一侧还有的,便是一脸怒色还未退的殿中监孙大人。 此次婚事,理亏的是沈家。 这要死要活不嫁的,是孙家。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会再嫁进去。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殿中监孙大人的怒色不减。 其实这问题,是出在清平王府老夫人身上。只是老夫人辈分太高,身份太重,谁也不敢指责她。陛下见了,还要唤一声姨母呢。这不重长辈,不孝的名声,那将会是一个帝王一生的污点。宣统帝兢兢业业,励精图治了一辈子,是绝不可能让这污点留在自己身上的。 老太太就是年纪大了,偏疼着些自己喜欢的小辈怎么了。不就是老糊涂了吗? 说起来,也是那孙家的女儿不好。 心气儿太高 若是机灵点儿,上门拜访一下老夫人。嘴甜一些。得了老夫人的欢喜。老夫人会一门心思只看见那孙媳吗? 沈家男气重,这唯一的女娃儿,就是那个孙媳。老夫人年纪又大,不就偏爱了一些吗? 这问题 在常人看来,就是出在老夫人身上。 毕竟这迎娶侧妃 于明眼人看来,都是百利无一害的。 这是两家的联姻。 此事,也给宣统帝心中留下了孙家女儿不讨喜的印象。 在宣统帝的目视下,沈长柏向殿中监孙大人诚恳赔了礼。昨夜他在老夫人门口被罚了一夜,这清瘦的身形也有几分憔悴。只是官服遮掩,但在感觉上,却是能让人觉得他的清瘦。 孙大人的怒气还未减。 沈长柏赔礼的态度却是很好。 毕竟这事,谁也不敢往老夫人身上扯。他孙大人不敢,陛下也不敢。这礼,也自是由沈长柏来赔。 看着这清俊儒雅,样貌俊逸的沈长柏,孙大人心中也是叹了一气。这本来也是个极好的佳婿。 经过此事,他女儿,他孙家自会在陛下心里落得个不讨喜的印象。这一点,他又找谁哭去。 其实,走到如此地步。若是沈长柏仍愿意娶他女儿,那还是一门好亲事。只不过他孙家给他沈家带来的助益没那么大了罢了。毕竟老夫人只偏爱那个孙媳,宓儿又不是和老夫人过。到底,宓儿的背后还有他们孙家呢。 只是,沈长柏却未提一字。这不得不让孙大人心中感慨,此子当真是心狠手辣第一人。 此事,宣统帝也知是对不住孙家的。为了补偿孙家,让清平王世子妃认孙家女儿为义妹。 世子妃的义妹,将来也就是王妃的义妹。如此沾亲带故的,也算是补偿了孙家。 然后因沈长柏抗旨,降职由翰林院修撰降为编修。再罚一年俸禄。 此事,也算是了了。 这陛下乱点鸳鸯谱的责,却是无人敢问。 这天降之祸,孙大人心里也是苦。原本着以为是门好亲事。虽是侧妃,但有陛下的亲自指婚,那就相当于是平妻。再有他们孙家的帮扶,坐上正妻之位也不是不可能的。这女婿,也是人中龙凤。 只是如今 唉。 说起来,夫人也实在太过于短视。那老夫人如何身份,高高在上俯视人俯视习惯了,又兼有之前为长平王选妃,那不是谁家的女儿都瞧过了。宓儿也是,之前实在是被她娘娇惯得不成样子。 这不顺耳的话 只听了一声 就把事情闹了开来。 还传到了陛下这儿。 若不是她闹了开来,这陛下能收回成命?让陛下面上挂不住收回成命,这是多严重的事。 回去定要好好管教。 让她收收这骄纵的性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陛下亲自赐的婚,岂是她一个人说改就改的? 更何况 这话还不是身为世子的沈长柏说的。是未来老祖宗说的。 再不管教,这整个孙家都要被她连累至万劫不复了! 待殿中监孙大人走后 沈长柏一人立在殿中。 无人知道,之前沈长柏拒绝过宣统帝的驸马的身份。虽那时可以以不知宣统帝真实身份而贸然冒犯了宣统帝为由。可这次,却是在沈长柏知道陛下的真正身份而再次变相的“拒绝了赐婚”。 虽问题是出在老夫人那 但何为九五之尊 九五之尊就是,其威严不容任何人冒犯。 沈长柏也知晓这一点 宣统帝之怒 沈长柏未蹙过一个眉头。 这被罚在站至殿中直至深夜,沈长柏至始至终都是无表情的。而此事,也是传了出去。陛下罚了沈家次子一直站到了深夜,看来,陛下对收回成命此事还是很气恼的。这连新科状元都罚了。 第44章 感谢订阅 这被陛下罚的事, 也传至了王府。 “嬷嬷,这是何院子?” 石子漫涌而成的小路上,一行人中, 一个携着包袱的娇美女子看了一眼经过的无人的小院, 不由问道。 这小院虽小,但清幽别净。感觉很是特别。 也让人心中生喜。 淳嬷嬷转头看了一眼。 这是世子新纳的新人。她正带着这女子去寻住的地方。看了一眼这院子, 嬷嬷并未解释过多, 只淡淡无起伏道了一句, “江月院。” 江月院是这个府里世子妃的院子。她即使还未过门,但也知道这个府里主母的院名。 “哦。” 蔓霜微低了头。此时再想起这小院,这才发现, 虽只是一隅,但仍可见那细小之处的精致用心。 整个府里 除了世子妃的院子, 怕是无人的院子会无人居住还如此干净精致吧。 上次那位大人虽对她说“不会与她同房”、 莫不是大人有了心仪的人? 但雁芙儿却发现,大人与那位美得不似人的世子妃,关系似并不好。 她只是想服侍在大人身边 这深深宅院内 她发现,自己竟无别的事可干。 天还未明 还有些凉意。 沈长柏与明婉要一同去寺庙, 为长兄长平王祈福。回来后,便是明婉正式认殿中监之女孙宓为义妹。准确来说, 是世子妃的义妹。 沈长柏是世子,明婉是世子妃。 此次要去的寺庙,并非往常的寺庙。而是慧德寺在清慧山山顶上的一座别庙。那里是在山巅,要去那里, 就有足足万级的台阶。而要心诚所至, 就要一步一步走上去,不能他人代劳。 沈长柏的手心微凉,却又干燥。明婉的手, 柔若无骨,却又有着淡淡的温。 沈长柏牵着明婉的手,两人一同走在这台阶上。 明婉看着两手交握的地方 微敛了眸。 待下了山 “咦?” 梅轻臣远远地见了那着着黑衣的男子。上了前。 明婉所见的,便是走近了一个紫衣的男子。 “长柏兄?” 梅轻臣不由道。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 梅轻臣此人为人放荡不羁,但其真正心思,是连沈长柏都不能轻视的。 只见梅轻臣微抬了头,看了一眼清慧山。又看向沈长柏,“长柏兄这莫不是与尊夫人一同来这清慧山上香的?” “难道是求子?” 梅轻臣又打趣道。 一柄折扇 在梅轻臣手中配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显得极其风骚又浪荡。但偏有一种文人的雅致。 这应该叫骚雅。 这也没错 毕竟长柏兄成婚多年,这膝下也无子嗣。 听闻这令夫人,连那殿中监的女儿都给挡了回去。 求子。梅轻臣的口无遮拦,沈长柏面上倒是无甚神情。只淡淡看了一眼梅轻臣。 梅轻臣的视线,倒是落在了长柏兄的夫人身上。 他自己就是嫡子出身。他娘将府内那些妾室管得极严,就像小猫儿一般。 只是视线在落在长柏兄的夫人身上时,梅轻臣却是一愣。美貌一如他所想,只是那份轻和柔软,却是让他出乎意料的。 并非是出乎梅轻臣的意料 而是明婉周身的气质太过于柔软 肌肤如雪,眸光潋滟。 这沈长柏的“友人”提及求子时,沈长柏是无表情的淡淡看了一眼梅轻臣,而明婉,明婉的神情也很淡。可以说,是无波澜。 想不到长柏兄的夫人是这样的 梅轻臣微愣 如此冷硬的长柏兄,有妻如此 感觉还蛮搭的。 梅轻臣的嘴角微微扬起 只不过,原以为是强强联手 没想到, 是金屋藏娇啊。 “在下梅轻臣,是长柏兄在翰林院的同僚。原属上下级,只不过近日,这长柏兄被降职了。就属同职。” 只见梅轻臣对着明婉自我介绍道。其中,还不忘打趣沈长柏被降职一事。 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打趣别人伤口之事 可见 梅轻臣与沈长柏关系还是不一般的。 沈长柏只淡淡看了一眼。 在梅轻臣看来,长柏兄被降职一事,明婉是脱不了干系的。若不是明婉容不下陛下亲许的侧妃,在老夫人身边吹风,老夫人又如何会出头。只不过正妻如此,也是可以理解的。梅轻臣提及此事,并无他意。只是他性格如此。 能者居之,一直是梅轻臣所信奉的。 而在明婉看来 梅轻臣的介绍,与沈长柏同级,又处翰林院。那必是今年的榜眼或探花。 那必是一个真才实学之人。 和沈长柏关系又不一般 明婉微微点头示意。 在与梅轻臣打过招呼后,明婉便与沈长柏一同上了马车。途中一个趔趄,明婉便满头扎进了沈长柏的怀中。 熟悉的清冽的竹香 明婉先是一阵晕眩 在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时 待稳了身形 白皙的面庞,一层淡淡的浮粉爬上了面颊。 刚刚怀中的触感,沈长柏见明婉的晕眩,眸中划过一抹深色。 待回了府 小绿早早就在王府候着了。一见到少夫人,立即迎上了前。 “少夫人。” 小绿搀过明婉的手。 明婉微微点了点头。 驻留在后面的沈长柏,清冷的眸中,想的是那经久不散的药香。明婉的身子不耐药,沈长柏又不懂怎样哄人。交错的身影,事后,沈长柏将老大夫唤了来。 时境过迁 沈长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仅凭一点才华称为新秀的沈家次子。而是新秀中的新秀,状元之名的陛下眼前的红人。 这样的结果,就是老大夫更害怕了。 对沈长柏,也更加敬畏。 敬畏到头也不敢抬。 这次召他来,是少夫人有孕了?还是不孕找他治病来了? 不知为何,老大夫的脑子里就想着这点子事。 不过少夫人的身子,他上次诊断过,身子是没毛病的。 “以少夫人的身子,若是学习药理。会如何?” 沈长柏问道。 学习药理?看来不是有孕。老大夫心中如此想到。 不过,嗯? 学习药理? 沈长柏见老大夫的场所,是云辞院的书房。沈长柏一袭玄色常服,容颜如玉,这书房内尽是雅墨香气。很是干净。也符了沈长柏洁癖的性子。 少夫人对药理有兴趣? 那能不能寻他来学药理 他也正好想试试药。 老大夫心中一雀跃。 “嗯?” 沈长柏又问了一声。 这找少夫人试药,老大夫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敢在沈长柏面前问出声来。 听世子疑了一声,老大夫连忙低头答道:“少夫人是极少见的,极不耐药的体质。这体质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察觉那些不易察觉的毒药”其实这个方面,若不是身处贵胄世家也无用。 毕竟没人向普通人下那么金贵的毒。 但这一点,老大夫可没胆子在沈长柏面前提。他总不能说都是因为世子你,少夫人才会把这个破体质变成了保命的好体质吧。 “但因这不耐药,这平日里的补身子的药都要慎之又慎。” 其实老大夫说的是,少夫人若有个万一,这救都不好救。 “少夫人对药理有兴趣,这辨识药材时,接触了药物。其实也能培养一定的耐药性。毕竟少夫人现在初学药理,接触的都是一些寻常药物。即使有不适、或易乏困,若少夫人愿意忍耐,其实,利大于弊。当然,这也需要草民待会为少夫人诊断一番,确保少夫人无恙。” 在害怕的人面前,精神都抖擞了。平日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老大夫,今日是说的无比周全。 听了老大夫的话 背对着的沈长柏过了一会儿,才让老大夫退下。 “是。” 待出了沈长柏的书房,老大夫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这里自在。沈长柏的院子,整个院子都很清新幽静。初出书房,老大夫还觉不自在,直至出了云辞院,感觉到了外边的嘈杂,才觉得彻底自在了。 此次入府,他其实也听了不少。无非就是世子身份不同了,就变心了。纳了不少貌美的新人。 身为不露声色游走于权贵的老行家来说,他也想着,是不是脚踏多条船一下。 看看哪位新主子是有发展趋势的。 其实,就个人感情来说,他还是最喜欢少夫人的。就药理一块,他就觉得他和少夫人有缘。药理有缘,那就是自家人了。 挎着药箱的老大夫半路上,还当真见到了一个身姿不俗的年轻貌美女子。 一袭月缎裙裳,柳眉杏眼。肌肤白腻。 待见了老大夫,还甚是有礼的让路一侧。 如此一番 倒是让老大夫刮目相看。尤其那美色。世上有几人能把持住。这府里如今都是妖精啊。世子可真是艳福不浅。会享受。 老大夫浑身一个激灵,步伐快了两步。 世子可真会享受。 老大夫边走边点头。 而事实上,沈长柏拥有的女人,至始至终,只有明婉一个。而沈长柏待这些姬妾,做的最温柔的一件事,大抵也就是在那夜告诉了雁芙儿,他不会与她同房。 雁芙儿见老大夫一路走去,她纤细手腕手中端的是煲好的鸡汤。 老夫人待这些姬妾的态度是,有威胁的,她会出面。而至于这些,明婉能够处理的,有绝对权威的,就交给明婉了。这主要还是看明婉的态度。 这些姬妾留也好不留也好,老夫人要确保的,是明婉主母的绝对地位。 第45章 感谢订阅 而事实上 明婉这边的情况, 是二人已在和离的地步了。也自不会去管。 不会管之后 便会觉得,这王府世子纳妾,也是极正常的。毕竟一心一意在贵胄世家中是很少有的。 不, 应该说是奇葩。 明婉如今处在世子妃的地位, 虽从未将自己摆在这个位置,但视野却是宽阔了许多。这贵胄, 也见识了不少。 若此时有个局外人, 便会发现明婉周身的气质的变化, 一种越来越平和的变化。虽平和,却如翡翠美玉一般的淡淡的润泽之光。一种内华之光。 和离,是明婉的心愿。 是明婉对上一世的自己的交代。 沈长柏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这个表面丈夫, 他当得很好。 只是并不能改变,他没有心的事实。 明婉的上一世, 所有妻子应尽的责任她全部尽了。 重来一世 这种一路望到尽头的生活,她不愿意要了。 阿娘死的早 但不知为何 愈是在这后面的时刻,阿娘的话就愈是在明婉的耳畔 阿娘希望她能幸福 能平凡而又普通的幸福着。 小小院子中看一株花是幸福 傍晚时抬头看那一抹夕阳时是幸福 老夫人其实有一句说得特别对,虽明婉自己从未想过, 那便是明婉若真的离开了,过得其实也许并不会不好 明婉貌美 气温和 能俘获了沈长柏的心, 也能俘获其他人的心。 不愿放手的 至始至终,只是沈长柏罢了。 只是如今的沈长柏,还根本不愿意承认。 明婉离开了他,会过得更好。只要一想到明婉在其他人身边温柔浅笑的样子, 沈长柏的阴郁扭曲便再也控制不住。 他希望, 明婉离开他,便过得不好。 所以,只有回到他身边。 明婉此人 心很软很软 谁若帮了她, 她会记一辈子。 清慧山的庙中 明婉闭了眼睛, 诚心为沈辞玉祈福。 一清浅衣裳一墨色衣袍,明婉从未睁开过眼睛,也自不知一旁容色冷清的沈长柏。 这为长兄祈福 他自不是真心的。 在沈长柏的世界里,讲究物竞天择,能者居上。胜者为王。某一程度上,他与梅轻臣是同类人。所以二人脾性才能如此相投。这关系,也就不一般。 自上次见了长柏兄的娘子 梅轻臣就似抓住了长柏兄的软肋 那雅骚浪荡的笑 一柄折扇 美人在怀,这长柏兄还会有心思理政务? 想想就难如登天。 荟萃楼中 皆说这翰林院是将来进入朝廷内员的重要之地,只是在梅轻臣看来,这小小的编修一职,首先教的,不就是如何混迹? 若真要个哪个死脑筋的又没背景的在这翰林院。怕升得不如降得快。看着楼下方那些个学士对朝中大臣的谄媚,梅轻臣轻笑了一声,修长的舞文弄墨的手举了一杯酒,只不过他一直拿长柏兄那位娇滴滴的娘子打趣他金屋藏娇,只是有一点,让梅轻臣很是奇怪。 梅轻臣此人心细如发 那日,他打趣到求子一说。长柏兄的面无表情,是在他意料之内的,那样冷硬的人,若是随意便能被三言两语拨了情绪,那才叫奇怪。只是被他认为金屋藏娇的那位,竟然也无波澜。 却不是寻常柔弱女子的羞怯微红。 看来,长柏兄的金屋藏娇,也不是那样柔弱。 咦? 长柏兄在其金屋藏娇面前,真的有绝对地位吗? 梅轻臣漫无边际的随意瞎想到。有时探寻那冰坨子一样的长柏兄的家事,让他乐此不疲。总想看那冷冰冰的脸吃瘪的样子。想着想着,梅轻臣竟旁若无人的捧腹笑了起来。 梅轻臣的放荡不羁 让楼下的人看了,不禁摇头。 这位中书侍郎大人的爱子,行事不着调,但偏偏在这科举中大放光彩。 又总爱戳人不堪之处。 唯一混迹相处的,也就只有那同样冷冰冰不好相处的风头正盛的沈家次子沈长柏。 而真要和他攀谈起来,就会发现,这人滑得和一只狐狸一样。滴水不漏。 而正如梅轻臣所想,沈长柏在和明婉的小家之中,是没有绝对地位的。 毕竟娘子都在提和离了。 云辞院 不变的墨色袍子,清雅如玉。 云辞院的环境,很是清新幽静。沈长柏也不喜嘈杂,所以伺候的人皆心中有数。 沈长柏正于书房内,想着老大夫的话。容颜如玉,清雅以极。 “少夫人若是愿意忍耐,其实能培养一定的耐药性......” 沈长柏修长好看的手搭在桌上,身长玉立的雅致身形,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尊贵压迫感。 既是对明婉好的,他也不会去阻止。 只是那“愿意忍耐”这几个字,不知为何,让沈长柏心中很是不舒服。 明婉突然学习药理一事 是为离开他后给自己寻的生活手段 还是 因为那沈辞玉...... ...... 这两样,无论哪一个,他都不能接受。 首先,明婉不会离开他身边 而至于那沈辞玉 趁他不在这京都,乘人之危接近明婉,这一点,就让沈长柏眼中尽是阴郁气质。 明婉学药理 沈长柏清冷眸中,却是想起了以前明婉为他包扎伤口时的情景。那一声柔柔的“相公” 却是让沈长柏柔和了目光 甚至让沈长柏生出,再弄一个伤口,让明婉为其包扎的想法。 可怜了沈长柏 没谈过恋爱 没追过人 明婉因为要和离,所以和沈长柏之间也算是冷战。 沈长柏的这一点点想法,其实也是沈长柏想要亲近明婉的表现。只可惜,沈长柏自己还没意识到。 沈长柏的做法是很血腥的,这添个伤口,怕是谁又要倒霉了。 而明婉近日,过得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闲。 她待人温和,并且并不怎么管事。 都有时间学习药理了 老大夫来给明婉诊脉时,说是少爷派的。担心明婉学习药理,对身子有什么影响。 明婉听了,微敛了眸。伸出了凝脂皓腕。 一侧的小绿听了,眼睛微微一亮,少爷还是关心少夫人的。 老大夫给明婉诊着脉 这几日不见,少夫人还是那样的仙冷之姿。纤腰一抹,灼灼其华。 老大夫视线落在了少夫人掩在一侧的医书 少夫人果然在学药理 难怪身上多了一分药香味。 这学药理,要不要和他学 然后让他试个药、 老大夫的视线总是移来移去,这移来移去什么又不说的,不免让一侧的小绿也跟着担忧了起来。 少夫人身子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近日少夫人的确好像易乏累一些。 而事实上 老大夫哪里敢张口。他怕他一张口,就问少夫人愿不愿意给他试个药。保证无性命之虞。 他要是真敢让少夫人给他试药,那他的脑袋,在沈长柏面前,怕是不需要了。 这接触药材,一如他所想,还未对少夫人的身子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老大夫还特意看了一下少夫人的身子,这有孕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待搭完脉,老大夫边收着药箱边道:“少夫人一切安好。” 这安好两个字 让一侧的小绿终于安下了心。 这诊脉,是沈长柏让来的。明婉微敛眸,收回了手腕。对于沈长柏让老大夫来为她诊脉,明婉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其实对于老大夫来说,他是真的很倾向于少夫人的。 虽说喜新厌旧是不变的道理 但少夫人貌美 地位尊 明婉的日子,当真是很清闲。尤其那些莺莺燕燕,明婉其实是不理事的。 王妃琰清为了照顾其子,便一直呆在长平王府。这清平王府的事,便是落在了明婉这个世子妃的手中。 明婉驭下有方,处事有条理,这主事的事,其实并不需废几多功夫。认殿中监之女孙宓为义妹,其实说起来也尴尬。本来这孙宓,当真是要成为明婉的“妹妹”的。只不过是以沈长柏侧妃的身份。而如今,是明婉这个世子妃的义妹。 孙宓对于这一点,其实心中是很不舒服的。 她爹和她谈了其中利弊之后,孙宓也明白了自己的胡闹,让他们孙家在陛下心中是多么一落千丈。 而这一点,也要归咎于明婉的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若不是她容不下她,利用自己自身的优势在清平王府的老祖宗面前吹风,她又怎会这样。 而现在 她收她当义妹,就是为了她能好嫁一点,多可笑,又多胡闹。 可以说,孙宓一直到到了清平王府,心里都是委屈、不甘的。甚至讨厌明婉。 而待真正至了明婉的江月院 看见的却是坐在上榻上,一袭暗绣银纹的苏绣裙裳的美得不似凡人的当家主母明婉。 气质温和 白皙若雪。 而在明婉身侧的,是好几个姿容各异,但无一不是容色晶莹、亭亭玉立的貌美女子。 这些女子,皆是少有的美色。 孙宓微愣。 她感觉自己就像进入了一个百花齐绽的大花园。 孙宓感觉有些被吓到了。 而这众多女子中,只有最上座的明婉是坐着的。仪态端庄,容貌绝美。最难得的,是那白璧无瑕,不染纤尘的清冷气质。极难得的有人将端庄和不食人间烟火如此完美结合到了一起。纵使身旁美人无数,但无一人,能夺走明婉的半分光彩。 如此的视觉感受,给孙宓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婉的手段更高深了。深不可测。极难在明婉这个世子妃手中讨到半分便宜。手段太狠了。 第46章 感谢订阅 孙宓微愣 她被明婉吓到了。 而事实上, 明婉是很柔和的。 认孙宓为义妹,是陛下的意思。明婉坐在上榻上,向一侧的小绿示意了一下。小绿微点了头。 小绿看向了这殿中监府的小姐 却迟迟不见这孙小姐行礼 一时, 小绿也不知该如何。 众人望着这孙家的千金大小姐, 她们是姬妾,在主母这儿, 只有站着的份。今天她们来看的, 就是这孙家的小姐有何不同, 能让陛下册为侧妃。 只是如今看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得,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出身好了点罢了。 孙宓迟迟未有动作 她一双大眼睛里, 瞬间溢满了眼泪, 她觉得明婉认她为义妹就是在羞辱她的。而浑然忘了, 明婉的义妹,就是世子妃的义妹,将来也是清平王妃的义妹。而且也是陛下让的。 孙宓到底年纪小, 就在众人等待之际, 竟一个转身跑了出去。丢下了正等着她的清平王府的世子妃。 众人错愕 有人将视线挪向了世子妃那。 孙宓跑了出去 她心里委屈,眼泪不停地落 清平王府很大, 孙宓又是第一次来,不一会儿,便迷了路。还红肿的眼睛,便迷迷茫茫走着。 在这之前, 孙宓还对美男子无印象。 只是直至她在一个院落前, 见到了沈长柏。 一袭黑衣,清雅以极,容颜如玉。 那一瞬间 孙宓只觉心脏都不是自己的了。 风微拂 沈长柏看了一眼出现在清平王府的还红着眼睛的女子。只清冷冷的一眼, 他近日纳的人虽多,但沈长柏记性很好,这人,莫不是孙家的女儿? 沈长柏只清冷的一眼,便转过身离去了。 见那貌美男子走了 孙宓还愣在原地,未缓过神。 如此一见钟情 若孙宓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曾经被赐婚的“夫君”,不知孙宓的心境会如何。 这见世子妃,那孙家小姐却当场跑了,如此失礼,被落了面子的世子妃不知心境会如何。众人如此想到。 这视线落在世子妃身上 世子妃依旧那样温和明媚,一袭苏绣坐于上榻上,未见怒色。好吧,世子妃也没反应过来。 这中途跑出去,是很严重的事。全看世子妃。而明婉坐于上榻上,微眨了眼,这能跑出去吗? 好吧,对别人许是不能。 起码对于明婉,明婉绝不会如此之做。 她柔顺的性子也不会让她如此之做。 但对于孙宓 她自幼是被殿中监夫妇千宠万宠着长大的,对于她,就能。 明婉微敛了眸 神思不知去了哪里。 她做的最叛逆的事,就是提出了和离 过了许久 明婉的眸光柔和了起来 果然,是被人宠着的。 明婉的娘早早就去了 明婉,不知为何 很羡慕孙宓 不过羡慕归羡慕,这样的做法却是不好的。孙氏夫妇很是留心今日宓儿被世子妃收为义妹的情况。从孙宓贴身丫鬟那得知小姐今日当着世子妃的面跑了出去,落了世子妃的面子,孙氏夫妇差点气背过去。将孙宓领回了家,势要好好□□一番,再不能如此无法无天。 孙宓气不过,直说明婉手段狠辣,为人千面。 孙大人气得面色铁青,一甩了袖子,“她是世子妃。将来清平王府的当家主母。此时老夫倒是庆幸你未嫁过去了。怎么,你等着清平王府以后的当家主母是个任你搓圆捏扁的软柿子?还是个人人可欺的?待你一嫁过去,就任由你欺负、说一不二?这就不叫手段狠辣?” “哎呀,你这、这说的什么话。” 一旁的孙夫人焦急于一侧。 孙宓见爹直接承认了那清平王府的世子妃很有手段,一时被说的没了话语,只懂得哭了。 孙夫人见女儿不说话,一下更心疼了。 孙大人到底混迹于官场,会将人心想的更复杂,也更透彻。那清平王府的世子妃有手段,那是正常的。不然也不会以一平凡身份,坐稳世子妃的位子。他这个女儿,是该好好管教了。省的哪日胡闹到让陛下抄了他们孙家。慈母多败儿。现在他担心的,就是那清平王府世子妃是否会上奏陛下,以及那认为义妹之事又如何。此时若是让他们再上门,那不免诸多尴尬。更何况,那世子妃会不会再答应还两说。 就在孙大人担忧之际,一封书信却是交到了他手中。 是明婉的收孙宓为义妹的书信。 孙大人拿着那一封信,感慨良多。待站了一会儿,孙大人转身将信交予了孙宓。 未说旁的话,便走了。 对于这个女儿,他今后定会严加管教。 而孙宓接过爹爹递来的信,知是清平王府世子妃送来的,微咬了唇。其实只要一接受那世子妃就是很有手段的人,其余的也不是不好接受了。 看着这信,孙宓不知为何,想起了在清平王府见过一面的那个男子。既已收为了义妹,那自是不用再去王府了。看着这书信,孙宓心中,竟有着失落。既不用去王府,那也见不到他了吧? “大人。” 雁芙儿端上了煲了许久的汤。 一袭软烟罗裙,露出的手腕细藕一般。 盈盈双眸,既乖巧,又有女儿家的娇柔。 她只想侍在大人身边 书房内的沈长柏无情绪的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雁芙儿却不为沈长柏的冷漠所伤 明婉待孙宓的宽容,这弊处逐渐显现出来了。这孙家小姐落了世子妃那么大的面子,世子妃仍无动于衷。 这说其大度好 还是软弱可欺好 这府中的女人,没一个是简单的。都懂得为自己争夺利益。这对世子献殷勤的也是一个多比一个。端看谁的手段柔媚,谁的手段清纯。雁芙儿在其中,算是内敛含蓄的了。 她也是陛下赐的 和别人身份不同。 更是沈长柏第一个带回来的 也是沈长柏唯一一个温柔以待,明确说过不会与她同房的话的。 其实还是因为是第一个带回来的, 沈长柏对这方面并不熟稔 接触过的女子也只有他这一生唯一爱的明婉 所以便极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在第一夜就直接说明了不会同房。 这宅院内女人的斗争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各种明争暗斗。 雁芙儿端上了汤,便静静侍在一侧。 沈长柏冷漠看了一眼 沈长柏的意思很明显,她不必如此。 而雁芙儿却静静立在一侧 未语 她未说的是 这些虽是下人的活计 但大人办公辛劳, 却无一人为大人端上羹汤。 就连唯一有身份的,名正言顺的世子妃,都不曾踏过大人的院子一步。 而雁芙儿不知道的是 曾经的这些,都是明婉做的。 沈长柏视线落在这些羹汤上 清冷的眸中,却想到了曾经那个一袭清浅衣裳,温温柔柔的人。柔柔的一声“相公”。 明婉一直在学药理,只是明婉未想到的是,有一日会为沈长柏包扎。 据说是游船时遇刺了。 沈长柏如今已是世子, 还有新科状元的身份。这遇刺,可不是小事。理应交给指挥使司来查办。只是明婉未想到,会到她这儿来。 欲唤老大夫 只是老大夫连头都不敢抬 颤颤巍巍的,那脑袋就像小鸡啄米 明婉是世子妃 这理应是她的分内之事。 明婉无法,只得为沈长柏清理伤口。 沈长柏伤的,仍是手臂。那血,也是血流如注。伤口伤得很深。 明婉微蹙了眉。 而一侧的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目光所触之处,是明婉纤细的脖颈。 沈长柏如今的身份,和以往已大有不同 明婉看着这伤,微抿了一下唇, 明婉对沈长柏道:“我帮你唤大夫......” 唤大夫帮你。 “不用。”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道。 声音依旧那样冷清、简洁。意思便是明婉帮他包扎便好。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 她学的大多是书本知识,这伤口如此之深, 她怕处理不好。 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只是,那时沈长柏还只是个二少爷,明婉是二少夫人。二人那时是相濡以沫。明婉为了尽她的本分,帮沈长柏包扎他自己都忽略不管的伤。 而今,沈长柏身份贵重 “不用。” 沈长柏的一声不用 明婉都几乎要忘了,沈长柏是不会很理会伤口的人。 淡淡的女子香与药香,沈长柏看了一眼身侧的明婉。 若是梅轻臣此刻在此,知道是其夫人帮沈长柏包扎伤口,那定会戏谑道,让这伤伤在别的地方了。 第47章 感谢订阅 只是苦了被沈长柏算计之人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一袭黑衣, 清雅以极的他,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沈长柏在想,他对明婉的情感, 究竟是什么感情。 想不透的他 移了目光。 明婉学的药理 最根本原因, 还是她很闲 但明婉的动作还是很轻柔的 最主要的 是明婉为沈长柏包扎伤口,那清浅微凉的纤弱身子的靠近。淡淡的香, 沁人心脾。 “你为谁包扎过?” 见明婉纠结于这纱布上的蝴蝶结怎样系更好看, 沈长柏突然问道。 沈长柏的问话, 让明婉一时微愣。 “你。” 思考了一下,明婉道。 “嗯。” 沈长柏应了一声。这在无人的地方,那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听明婉说她为他包扎, 沈长柏的心情就很好。 “还有在军营的时候。” 明婉道。 道完了后,明婉都微愣。她还未和沈长柏说过她被劫的事。只是, 她说了军营二字,却不见沈长柏问话。 明婉继续道:“还有在军营的时候,帮王桂儿、王福儿包扎过。” “嗯。” “还有李裕。” “......嗯。” 一侧颤颤巍巍低着头的老大夫听了这世子、世子妃的对话,那眉头都挑了起来。 这伤口、为谁包扎过什么的, 都无关紧要。只是这少夫人,一想到这府里养的那些个妖精, 这少夫人哟。 沈长柏面上的神情未变 只是这一声声应,却是一次比一次冷硬。 明婉为人包扎,是在军营的时候为老医者打的下手。明婉说的名字越多,沈长柏就越是不悦一分。 沈长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婉说的名字, 是谁他都不知道。其实这些都是军营中的士兵。 明婉为他们包扎时, 这些士兵一个个手足无措。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少女在为他们包扎。 待明婉说完了,明婉看着沈长柏 沈长柏微低了头,对上了明婉的视线。 沈长柏天生冷清, 不动声色,所以被明婉看着,这神情也未变半分。有的只是清冷。 是她的错觉么?明婉觉得,沈长柏好像在生气?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此刻二人的距离很近,二人毕竟曾是水乳交融的夫妻,此刻如此的近距离,却不感觉排斥。 只是意外的和谐。 果然是她的错觉吧?明婉离了沈长柏。一袭清浅苏绣的裙裳,那淡淡的女子香也一同离去。离去时,却被沈长柏拉住。在触碰的刹那,明婉的身子微僵。 沈长柏也不知为何拉住明婉。 只是如此行动了。 清冷的沈长柏,竟有了动欲的念头。许是那淡淡的女子香过于惑人。 男子的生理需求原就比女子的要频繁。更何况,沈长柏近日根本就没碰过别人。 只是明婉的身子微僵,继而就是僵硬。 她不知道沈长柏拉住她做什么。 她很怕沈长柏此时一个动作,将她拉入他的怀中。 此时在一侧低着头的老大夫,心中直呼,作孽呦。想着这王府里那么多妖精,而按着现在这气氛,莫不是世子世子妃要白日春宵了。这豪门贵胄,就是淫-乱的,也不懂得分分时间场合。 明婉的僵硬,沈长柏不是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和离的人了。 沈长柏的眸子深了几分,却是放开了明婉。 被放开的明婉,心中一石头落地。她都未意识到,刚刚沈长柏拉住她时,她心中的一根弦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没有想象中的白日春宵,老大夫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该拿袖子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 明婉继而收拾了为沈长柏包扎所需的东西。一抹纤腰,清冷温和。这淡淡的药香愈是浓郁。 江月院这个名字 是个好名字。有一种清冷之感。很配明婉的温和气质。温和却又清冷。 只是“江月”这两个字,在这王府中,代表的却是一种绝对权威。一种地位。 就如那府中一隅的小小院落 虽空置着 却无人敢鸠占鹊巢。 世子妃明婉在府内莺莺燕燕的眼中,就是高高在上又清清冷冷的不理人。 她的绝对地位,无人可撼动。 但待她们这些姬妾,那真的是清清冷冷不理睬。 根本就不管。 “长柏兄。” 一袭紫色华裳丽服的梅轻臣正拿着他那把折扇,挤眉弄眼雅骚的笑。看上去浪荡至极。 翰林院编修一职,终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官。 梅轻臣与沈长柏此时不过是相当于在翰林院当个底层的小苦力。累积累积经验。熟悉熟悉官场。纵你什么世子侍郎府出身,此时就是个任人搓圆捏扁的小官。 太子少师又兼经筵讲官。那日的游船,便是沈长柏与太子少师一道。 游船遇刺 这太子少师也是惊魂不少。 梅轻臣看着身侧一袭黑衣清冷如玉的长柏兄,挤眉弄眼。上次一事,这太子少师听说是足足三日都被吓得胃口不佳,饭都没吃多少。 其实梅轻臣也想不通 上次那行刺之人,长柏兄是从哪找来的。 若只是为了吓一吓那可怜的太子少师老头,动静又不免太大,实在没有必要。 这行刺之事,凭着他世子的身份还有他中书侍郎之子的名头,更遑论那胆子小得可怜又极其惜命的太子少师,此事指挥使司肯定会介入。 难道长柏兄是想要插手指挥使司? 梅轻臣猜测着。 而这指挥使司里,又有长柏兄的兄长沈辞玉的人。 梅轻臣看了一眼长柏兄,心思深冷滴水不漏的长柏兄,是终于要对其兄长出手了?说起来,这沈辞玉近日身体抱恙,也不知如何了。 梅轻臣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看了一眼身侧一袭黑衣冷冰冰的长柏兄,用身体推搡了一下沈长柏,就要上手看长柏兄的伤口怎么样,那日他可是看见的,这手上的伤狰狞可怖。对自己可真狠得下心。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 手上的伤是在他计划之内的。 翰林院编修,需写历朝实录。而沈长柏,自是对前朝政典熟稔在心。 那日 他想与明婉交-合 沈长柏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清冷的眸子,俊美如玉的面庞。 明婉一直以为,自己这个主母当得是很清闲的。 半掩书卷 清雅又闲适。 未想到这后院之事,终有一日也会牵扯到她这来。 为的 是这府内的用度分配问题。 这天渐热,制衣裳的布料要薄,冰窖里的冰块也渐渐用了起来。 明婉坐在大榻上,看着下面的争执。负责这些新人姬妾的淳嬷嬷也站在一侧。 明婉的院子,供比是很足的。无人敢克扣。 所以明婉倒是未注意过这些。 这新入府的丝烟姑娘与醉娉姑娘是为制新衣裳的料子而争了起来。 明婉的衣料,是贵胄世家独有的只有贵胄才能穿的,以轻薄柔软而著称。价值不菲。 丝烟看了一眼上榻上的世子妃 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就鼓起了泪水,尽是委屈。 这醉娉姑娘也红着眼睛。 全说是对方抢了自己的东西。 一侧负责这些新人的淳嬷嬷低眉敛目在一旁。对着这丝烟姑娘与醉娉姑娘争吵的内容,她也不插话。只有在世子妃问起时,她才会一板一眼回话。 淳嬷嬷与束嬷嬷的关系颇好。两人都是在这王府中呆了一辈子的老人。束嬷嬷将小绿当成了亲生孙女,世子妃又待人宽和,驭下有方。她因是领着这些新人入府的,这些新人在世子面前争宠的戏码她也见了不少。 淳嬷嬷敛着眉目 明婉坐在上方,听着这二人说话。 而一侧的雁芙儿则微微抬了眸,看了一眼坐在上方的世子妃,又敛了眉目。 世子妃什么都不管,清清冷冷高高在上。她对世子妃的了解很少,这性子、说话习惯又是怎样的。 雁芙儿想看看世子妃会如何处理。 这争衣料的事 其实是有这样的事的。 只不过这一点点小事,就要闹到世子妃面前,最主要的,还是众人想看看世子妃会如何处理。 这世子妃太清闲了 什么都不管。 高高在上 掩卷清幽 她们在这府中,争宠的争宠,讨好世子的讨好世子,只是这进展很小。而世子妃却浑然像不关她的事似的。这不免太让人心中难以平衡了。而起论起这争宠,最大的最终极的敌人,不就是世子妃吗? 若说世子妃善妒、故意刁难什么的,这借口都找不到。也不能去世子那惹得世子怜惜。 明婉看了二人一眼 转眸看向了一侧候着的淳嬷嬷。 “淳嬷嬷。” 明婉开了口。 “少夫人。” 淳嬷嬷站了出来,微弯身子应道。 因王妃琰清在长平王府,这清平王府的一应琐碎事务,最上级的的确是明婉。 还不待明婉开口问询,淳嬷嬷便看了那二人一眼,又敛了眉目道:“回少夫人,这新入府姬妾的一应用度,是早已规定好了的。几尺布料,也是有规定的。这丝烟姑娘和醉娉姑娘身子娇贵,衣裳众多。这王府分的布料不够也是正常的。” 淳嬷嬷一板一眼的解释 明婉看了一眼下方的二人 这一应用度的分配的确是规定好了的。 既是规定好了的。那各院的用度,就不能随意增减。老夫人那更是绝对不能少。 总不能缺了老夫人的,来增给她们的。 此事,明婉到最后也没有再额外拨给。 此事,也是让一些人意识到少夫人虽温和的名声在外,但也不是特别的软弱可欺。起码她是有底线的。如此一来,这个主母也是个难缠的。 众人心中微有了计较,也是微咬了唇。 主母难缠,不就是她们上位的阻碍? 若是能遇到那种没有任何底线,一味只在乎自己宽和大度的名声的烂好人的软柿子主母就好了。 或者遇到善妒的、 能让她们被世子怜惜的也好。 丑的就更好了。 明婉温和也是真的。那孙家女儿落了明婉那么大面子,明婉都未追究。 第48章 感谢订阅 “王妃。” 夜 这初夏的夜, 总是那么宁静柔和。带着丝丝的凉意。王妃琰清一袭烟云轻罗裙,肌肤如腻,吹弹可破。仍如那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乌黑的发, 用一只玉簪挽起。神色宁和。 这月 总是爱躲在那薄云后面 琰清看着这夜空 她虽不在清平王府, 但到底是清平王府的王妃 清平王府的事 是不能全权放手的。 一侧的玉嬷嬷道:“府中皆好。世子妃也未变动管家那的人员。” 明婉这个世子妃 仍是那么乖巧。 也未趁她不在时,夺着王府的权利。 “只是......” 玉嬷嬷顿了一下, 道:“世子纳的那些新人, 听说是因着些琐事, 闹到了世子妃那。” 琰清听了,微愣了愣。随即又释然了。 明婉此时走的路,何其像她曾经那样。 琰清也曾是名门闺秀, 一开始的手段还是温和的。只是后来愈来愈无情罢了。她是嫡出主母。待这些莺莺燕燕,未正眼瞧过又如何。此时府内后院的人应该无比庆幸, 此时当家的只有明婉这个世子妃。而不是还有个王妃。若琰清此刻在府中,她们此时的处境,绝不是松了一口气,而是又多了一层重压。 王妃是沈长柏名义上的嫡母, 她们的上头,那就是多了个婆婆。 说起婆婆 自上次从兰娘子的墓前回来后, 明先生就一直心中压着事。这亲家去了,他在女婿面前还说那样的话,实在太不应该了。 长柏那孩子,怕不是被戳到伤口了。 其实, 这一点明先生完全不用担忧。沈长柏没那么脆弱, 相反,在他听后,直接阴沉着面色去找明婉了。 心中有事的明先生, 其实近日,发生了一件大事。还是一件喜事。他的一名学生,入了殿试,中了传胪。传胪这一身份,那可是功成名就,金榜题名了。很难想象,这是曾经在他手里流着鼻涕被打手心的毛孩子。 这一功成名就 叶继衣回来看明先生时,明先生是真心为叶继衣高兴。 这有了传胪之名 叶继衣在京中也有了宅邸。自是将老父老母一同接入了京中。 叶府 这叶母看着自己儿子,她想说,这都考上当上官了,是不是该成个家了? 继衣是她儿子 可她完全不知道继衣怎么想的。 这不成家啊。 看着继衣都当上官了,还一直在忙着公事。这府里,连个女人气都没有。 叶继衣也入了翰林院。 他以一介寒门之身,能跻身翰林院,那是当真不容易的。文辞自有一番华丽之气,样貌也是白皙皙的,文弱书生的秀美样子。 还说他有些痴。 其实叶继衣心里,一直有个人。 只是她已经嫁人了。 而他迟迟不娶妻,也是因为她。 如今他功成名就 他甚至想,是不是能把她夺来。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想一想。 对于沈长柏,他自是也知道的。那是会试之首,殿试陛下亲指的状元。其文章,连他都心悦诚服。 更是世子之尊 很尊贵。也很冷漠。 只是有一次在翰林院时,他无意听得中书侍郎之子梅轻臣道:“长柏兄,你这伤口究竟是谁给你包扎的,这蝴蝶结,怕不是个老头子吧?” 中书侍郎之子梅轻臣与清平王府世子沈长柏的关系很好,两人经常在一起。 而沈长柏的那伤 他也知道。 那次游船时,他也在场。他虽是一介文官,但他总觉得那次刺杀,哪里有些奇怪。 梅轻臣看着长柏兄那包扎的伤口,不由戏谑道。 不是他闲闲无事 而是这包扎的手法 实在太规矩、齐整 还有一个蝴蝶结。 这蝴蝶结也很规矩、齐整 倒像是一个细心的女孩子包扎的。 这提起伤口、包扎一事,远处的太子少师似是想起了什么,一阵哆嗦。这一举动,未逃过梅轻臣的眼睛,见太子少师哆嗦,他眼中戏谑更甚。目光又移了回来,只是长柏兄这包扎,他的确也很好奇就是了。 长柏兄这么清冷的一个人 那一袭黑衣下 全是某个细心女孩子的气息。 这实在太让人有兴趣一探究竟了。 “我记得长柏兄的娘子,是唤明婉......” 梅轻臣道。 沈长柏最近新纳了许多人,这梅轻臣是知道的。 只是比起风花雪月个人感情上,梅轻臣更看的是这些姬妾来自哪里。这政务上的需求,怕是更多吧。相对的,梅轻臣更看重的是长柏兄的娘子,这平平无奇的出身,能坐稳正妻的位置。若说长柏兄对其无感情,这谁信? 梅轻臣原本想说的是 长柏兄你如此明目张胆,温柔美人乡,这你娘子不会生气吗? 话至此,梅轻臣又想到上次见过一面的长柏兄娘子,是个温柔的。 若说长柏兄手上的伤,是明婉包扎的。梅轻臣还有些不信。这多年的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好秀恩爱的。 梅轻臣的话 让沈长柏看了其一眼 他手上的包扎,他并没有觉得不妥。 相反的 他觉得明婉细心认真对他的样子,很可爱。 只是一想到明婉还对其他人这样细心认真包扎过 他就觉得很不舒服。 只是以后 不会再让明婉为任何一个人包扎。 当然这些沈长柏是不会说的。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梅轻臣,又将视线挪至了那远处的太子少师身上,梅轻臣的用意,他怎会看不透。吓一吓那个太子少师,就当真如此好玩? 只是还不待梅轻臣说话 这长柏兄的娘子,明婉二字刚出,就见那传胪叶继衣跌跌撞撞跑了来,一把扯住沈长柏的衣袖,难以置信断断续续道:“明、明婉?沈世子,敢问你的娘子,是不是桃花村明家的女儿?” 沈长柏皱了一下眉。 此人唤明婉的亲昵,让他很不适。 桃花村明家 能说出桃花村明家,看来对明婉很是熟悉。 沈长柏冷淡的看了一眼叶继衣。 而一侧的梅轻臣意外的微挑了眉。他都不知道这长柏兄娘子家乡是何处。 这叶继衣怎会知道? 看来,是有隐情啊。 说起这叶继衣 梅轻臣也是有印象的。文章华丽,为人诚朴。这将来在朝中,怕又是个又酸又迂的太子少师那类的朝中老头。 并不是说诚朴之人不好 而是这过于诚朴,就是固执。为官上虽能保证清廉,不压榨百姓搜刮民脂民膏,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叶继衣这样的人,刚好很棘手,很难处理呀。 “是。” 沈长柏看了一眼叶继衣,答道。 因着心中不悦,所以语气上也着实算不得好。有些冰冷和距离感。 想来也是正常的 沈长柏现在虽只是编修,但到底有个世子的身份。其娘子,就是世子妃。属贵胄。 他这样堂而皇之的问人家娘子,这属实失礼。 沈长柏的冷硬,也是正常的。 见沈长柏应了,叶继衣的脸色,一下煞白。强烈的失落。 当初 老师的女儿还待字闺中时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书生。 他生怕配不上明婉 明婉很美 也很温柔 对于叶继衣来说,就是永不可触的最美好的存在。 他想要金榜题名时,再向老师求娶明婉。只是他这一犹豫,老师却已将明婉许了人。据说是一个,老师很满意的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婉就嫁给了他人。 他也不敢询问,明婉嫁去了何处。他怕一问,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幼时的叶继衣和明婉,还是有很多回忆的。 那时的明婉,还叫婉姐儿。 桃花村宁静和谐,这村中,也没有京都贵胄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作为明先生的女儿 小小的明婉 总是很干净、很乖的跟在他们后面。 明先生对明婉的教导很严,明婉也是桃花村少数的,会读书习字的女娃儿。 字很秀气 笑容很甜。 他们一大群小子,还没明婉写得好。都羞红了脸。 明婉的美,是从小就有的。 干净得就像雪一般 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会躲在门后面怯生生地露出一个明媚的笑。会在明先生因为他调皮惩罚打手心时,担忧地看他。 明婉是他们的小师妹 而叶继衣,也是藏了这个心思,寒窗苦读。 只是老师将明婉嫁了出去 叶继衣知道,明婉待他,许是和旁的师兄弟没有区别。只是他曾经想过,如果衣锦还乡,是不是能迎娶明婉。然后待她好一辈子。 “世子莫要误会。在下,是明先生的学生。” 叶继衣煞白的脸色,强装镇定。作了一揖。 原来明婉 是嫁给了沈世子。 高高在上,贵胄世家的清平王府。 她现在,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世子妃了。 叶继衣也不知现在是什么心情,强烈的失落,以及为明婉现在过得好而欣慰。 明婉过得好,他总是开心的。 只是娶了明婉的人,现在就在眼前,叶继衣也不知是什么心情。 以老师的性子 绝不是攀龙附凤之人。 而桃花村又只是一小小村落,是决计牵扯不到京都权利顶贵的清平王府的。 明婉究竟是怎么嫁给沈世子的, 不, 应该说明婉究竟是怎样成为清平王府世子妃的 这些 叶继衣都来不及细想。 刚刚一时失态,他这样当着沈世子的面直接问明婉的事,实在是太有失分寸了。也会给明婉的清誉带来影响。若是损了明婉在沈世子心中的印象,那他就该死了。 叶继衣答道。 是明先生的学生。 沈长柏看了一眼叶继衣。虽是明先生的学生,但有男人靠近明婉,就让沈长柏不高兴。 原来认识? 梅轻臣在叶继衣和沈长柏之间看了看。这明先生是何人?既是叶继衣的老师,看来还挺不简单的。 “嗯。” 沈长柏淡淡应了一声。 既是丈人的学生,沈长柏此反应不免过于冷淡了些。但叶继衣对此却并不意外。虽说是老丈人,但毕竟是世子。这地位尊卑,沈长柏比明先生的地位可是要高的。 有了如此计较 叶继衣不免又担忧这沈世子待明婉好不好。 其实 沈长柏是很尊敬明先生的。反应如此冷淡,只是叶继衣让他不喜欢。 这翰林院的人看了此处情况 这传胪也在攀扯第一第二名的状元榜眼了。 这翰林院是人才济济的地方,果然还是要圆滑些,才能混下去。 第49章 感谢订阅 自知道了明婉嫁与了沈世子, 叶继衣就一直很想知道明婉的状况。到底...... 到底 他们还有师兄妹的情谊。 他也很想靠自己护着她,让她不被高门大户的贵胄欺负。 自知道明婉高嫁,还是嫁入了遥不可及的清平王府, 嫁给了那个心思深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沈世子 他若只是个布衣 就决计不能护到明婉。 后谁能想到 那个朝中最是迂腐顽固的老臣 年少时还有如此单纯浪漫的想法 他只是在护着一个人 护着一个 女孩子。 也是因为有着叶继衣 叶继衣是顽固的保皇党一派 学的是最迂的书, 守的是最老的思想 他是保皇党一派看重的好苗子,衣钵传人。 只是在沈长柏胁天子封摄政王时 也是因为有着叶继衣, 保皇党一脉未能对沈长柏造成如何大的威胁。 是 叶继衣曾经背叛过他所属的保皇党一脉。 沈长柏也登摄政王。 而今 沈长柏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世子。 江月院 手指纤细如玉的世子妃, 正在包扎着那个被梅轻臣嘲笑的蝴蝶结。 若是明婉知道她这个蝴蝶结被梅轻臣嘲笑过, 肯定白皙似雪的面庞一下红透了。 而知道这件事的沈长柏,却是什么都未说的。 明婉包扎的蝴蝶结 其实很漂亮。 整齐又严谨。 “伤口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 明婉道。 淡淡的女子香与药香 “嗯。” 沈长柏应了一声。 这药,是清平王府的伤药。 用了以后, 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又怎可随意添伤? 明婉收拾着身侧的药箱,眉目柔和, 沈长柏的伤口渐好,明婉也是很开心的。毕竟,沈长柏算是她第一个病人。以前军营时,只能算是帮老医者打下手。 一侧的沈长柏目光移了过来, 又移了回去。需要他夸夸她吗? 她也把他的伤治好了 他也算是她的病人 夸一个人,会让一个人开心吧? 于是 就在明婉猝不及防之际, 沈长柏伸出了手,摸了摸明婉的头。 明婉微愣 随即那双春水眸光闪了一下 以前,在明婉读书读得好时,明先生也会像这样摸一摸明婉的头, 夸奖明婉。 明婉微垂了眼皮, 此刻的明婉,显得很乖。 沈长柏在一侧那郎艳独绝的面庞上,薄唇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微扬。 此刻 两人的氛围很和谐 很美好 门外正端着托盘的小绿见了, 她虽然不知道少爷的手为什么放在少夫人的头上,但两人给人的感觉很好。 小绿微扬了扬嘴角。少爷和少夫人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小绿背后有着束嬷嬷。 束嬷嬷在这王府中呆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小绿这丫头有福气,人虽单纯,但一跟,便跟了世子妃。 她对小绿道,世子妃将来就是王妃。你看王妃又是如何待王爷那些妾室的。所以没必要耿耿于怀,豪门贵胄都是这样的。而世子妃要做的,仅仅只是做好她的正妻的位置。 小绿也在努力的当好大丫鬟。 明婉与沈长柏之间虽和谐 但到底 还是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这隔阂,许是来自于明婉的和离。 作为医者被夸了,明婉当然很开心。 “大人。” 沈长柏的云辞院 一个样貌妩媚的少女端了羹汤进来。 府内皆知,大人现在在翰林院任职。虽不知翰林院具体干什么的,但也知道大多是一些编编改改的工作。所以大人在书房的时间是很长的。 这一碗碗的羹汤送来 沈长柏是极难得的拥有一副极好身材的 她们只想着讨好沈长柏 而沈长柏若当真将这些羹汤全喝了,这身材也就不要了。 沈长柏看了一眼这羹汤,问道:“这是什么?” “回大人,是妾煲的鸡汤。” 白霜柔声细语道。 其实白霜还想说的是,这是她文火细细炖的。只可惜,沈长柏听后,只淡淡的一声“嗯”,便不再回话。白霜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她是被送给大人的。 被送给大人 她其实是庆幸的。 毕竟,与其被送给那些满肚肥油的老爷,不若面前这个年轻俊美的大人。 只是这个大人并不被她的美色所惑。 白霜也不知该如何。 被沈长柏冷落的白霜无法,便静静立在一侧,微扯了袖子,默默地为大人磨墨。 “是她抢了我屋里的冰块!” “她拿了我的香!” 明婉坐在上座 看着下面的景象。 一侧的淳嬷嬷则依旧低眉敛目的立在一侧。 这你抢了我的,我拿了你的。清平王府到底也是贵胄世家,这配给都是很足的。只是在这后院姬妾口中,便成了这不足那不足。还闹到了明婉这。 若问淳嬷嬷 淳嬷嬷只道,某某姑娘身子金贵。 因为身子金贵,所以不够。 淳嬷嬷这话,在后院的人听来,其实还是挺气人的。有点嫌她们多事的感觉。 这事事闹到主母这来,的确多事。 只是,其实,她们身子还的确是挺金贵的。 有出身的出身,没出身的,有背后将她们送来的势力。连势力也没有的,凭着那张妩媚多姿的脸蛋,就没吃过苦。还不是锦衣玉食的。 明婉坐在上面 看着这妩媚多姿的美人哭泣。 一侧的小绿也瞧了一眼。 这美人哭泣,其实,还挺养眼的。 明婉这儿,屋子宽敞明亮,装饰华美。还有供给不断的冰块。浅浅的凉意,还有一个温柔不会发火的主母听她们哭,其实,都要让人怀疑,她们是不是来这享福来了。毕竟主母这的待遇太好了。 沈长柏那一碗碗的羹汤 其实 这最初送羹汤的,是雁芙儿。白霜在一定程度上,是抢了雁芙儿争宠的机会。 这世子冷淡 她们争宠的机会,除了为世子端羹汤磨墨,还有的,也就是世子妃那了。 只是世子妃那 去了也只是站在一侧。 妻妾地位悬殊。妾是要服侍正妻主母的。而去了明婉那,也就是侍在一侧,看着她研习医术。明婉不争不抢油盐不进的,她们闻着一股子的药味。谁去? 所以不得不说,这后院争宠,也是分手段的。有的,要闹到明婉那。有的,就比如雁芙儿白霜一类,知道专攻世子。 其实,这送羹汤的,不止一两个。其中,还真有那么一个,煲汤煲得特别好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半竹姑娘,就有一手好厨艺。是个男人的胃,都会被她抓住。原以为这手艺,能让沈长柏另眼相看。只是还不待惹得沈长柏注意,因为沈长柏一直都未吃过这些送来的羹汤,鼻子属狗的姜婆子就注意到了。 姜婆子特别明白自己是哪边的人。她是少夫人明婉这边的人。 哪能让这些妖精一个个为非作歹? 姜是老的辣。姜婆子是一块老姜了。 姜婆子又曾经是沈长柏生母,兰娘子院内的人。所以她在沈长柏的云辞院也很有地位。 姜婆子夸半竹姑娘的手艺好,人美手巧心细,这厨艺的天分,那可是老天爷赏赐的。 半竹姑娘听着,面上陪着笑。心中却很疑惑。 她也自是知道,这姜婆子,是少夫人那的。并且地位还不一般。那江月院的小厨房,可以说是姜婆子的一言堂。 皆说少夫人驭下有方 只是驭下有方,又怎么会让一个人就完全掌了一个地方。 这姜婆子是世子生母的旧下,说起来,这少夫人有如今的地位,还不是有曾经那已经逝去的世子生母的关系。只是世子生母已逝去,她们想讨好也讨好不了了。 这就是明婉的,旁人绝对没有的优势。 其实 这后院新来的姬妾们也知道这姜婆子地位不一般。 明婉也自是知道。 所以她不会动姜婆子。这后厨姜婆子一人掌了就掌了。 这姜婆子夸了半天,终于说到了要紧的地方。这少夫人身子弱,她一直想着怎么给少夫人补身子。姜婆子自认手艺不差。只是这半竹姑娘手艺也挺好。所以她让半竹姑娘给少夫人煲汤。 少夫人是她姜婆子的主子。也是半竹姑娘的主子。这姬妾侍奉主母,那不是应该的吗?若是拒绝了,那就是奉主不忠。 这姜婆子说的话,有板有眼的。只是半竹姑娘却傻了眼了。 明婉也觉得近日这菜色的口味怎么变了。 但这后厨一直是姜婆子管着的,许是姜婆子又学了什么新的花样。 以前,姜婆子为了让她补身子尽早有孕的事,明婉仍记得。 虽说口味变了,但菜色未变。明婉也未将姜婆子寻来问话。只是一点点的纵容,还是可以的。 就是这一点又一点的纵容,府内的下人才会说少夫人心软性情好。 只是这半竹姑娘却不好了。 她煲汤,是想给世子喝的。只是现在,却没日没夜守在这厨房。一旁还有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姜婆子。什么“媳妇熬成婆”,她还只是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怎么就要熬成婆了? 更关键的是,这姜婆子还抢她的功劳。这饭菜端上去,只字不提她。还说“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到底阅历浅。哎呦,我这个老婆子,到老了,还被人抢饭碗。兰姨娘,你若是在的话,怎么会让人这么欺负我老婆子......” 这提到兰姨娘,谁还敢惹。 半竹倒真的是怕这老婆子告状告到世子那。 这天又热 又全是烟火气。 半竹倒真的是被欺负哭了。这美人垂泪,当真还别有一番风景。若是男人看了,怕不是连魂都要被勾去了。 这一哭 姜婆子是狠狠摔了一跤。腿没摔断,却摔出了个脑震荡。要歇上好一阵时间。 姜婆子这一摔,算是让人看到了她的地位。世子妃竟亲自来看了她。连世子那,都有人通知了。 明婉来了姜婆子这 其实姜婆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摔的。就稀里糊涂摔了一跤。 而沈长柏那 姜婆子摔了一跤,摔了个脑震荡的事也传至他这了。沈长柏让人送去了山参补药。俊美容颜依旧冷清,只有那眸底深处的沉默才能一察沈长柏的情绪。 姜婆子是兰娘子那的老人 而兰娘子留给沈长柏的念想,还有明婉。 第50章 感谢订阅 明婉是他娘留给他的 这让他如何放手。 这姜婆子摔了一跤, 半竹姑娘厨房的差事也没了。 这姜婆子 凡是她煮的饭菜,这姜婆子都要尝一口。然后再送去世子妃那。 而今姜婆子摔了 这厨房的事,也自是不能再管了。起码得歇一段时日。因着有之前被下毒的事, 小绿不放心这膳食被人随意接手。毕竟对常人来说, 不算毒的毒药,对少夫人来说, 那都是一命呜呼的。而明婉不耐药的事, 也只有当时很少的人知道。 所以在半竹看来 这姜婆子, 什么都要尝一口。还怕她下毒毒害主母不成? 真是莫名其妙。 而在小绿这 姜婆子歇了。她也根本不敢把厨房的事交给旁人。最后也只能托到束嬷嬷这。 如此,束嬷嬷算是正式进入了明婉的阵营。 明婉这几日的饭菜口味,是一变再变。 而姜婆子躺在茶哥床上, 她一想再想,觉出不对味儿来了。她怎么觉得, 她没摔死是她命大呢? 是不是那个半竹?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个女人就真太可怕了。 其实论宅斗高手,兰娘子那才叫高手中的高手。有时姜婆子跟在兰娘子身边,见了兰娘子的手段, 她一大把年纪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把她吓得不轻。只是少夫人却没学到兰娘子的一点半点手段。全是端庄大度。 其实少夫人很聪明 只是如今少夫人一点事都不管的态度,也让姜婆子感觉有些奇怪。出现这种情况, 一是,少夫人本就性子随和。少夫人也的确是如此。二是,少夫人其实心凉了,所以事不关己。 那么少夫人和少爷的感情, 究竟有没有问题呢? 姜婆子躺在茶哥床上, 身旁有小丫鬟伺候着,她慢慢细细的想着。她自是不希望少夫人和少爷的感情出问题。尤其少夫人心凉了的这种事。 姜婆子摔到脑子了 其实姜婆子之前虽一直在江月院的厨房管事,但沈长柏的云辞院, 她也会做少爷喜欢的菜色然后送去。 但这一段时日,云辞院的菜色口味却是没有变化。半竹在姜婆子身边呆着,虽被姜婆子气着,但她无疑是这后院姬妾中,得到机会最大的一个。 她本就善厨艺。她也学会了姜婆子做饭的口味。并且由此,进入了沈长柏的视线。 姜婆子的手艺,就是沈长柏自幼的味道。这无疑是得天独厚的一点。 半竹在沈长柏这儿,营造了一个温柔无害,善厨艺的形象。 她本就肌肤白皙,带着点儿淡淡桂花的味道。 “这是何人做的?” 云辞院 沈长柏看了一眼食盒里的饭菜,问道。 他因在翰林院有任职,这饭,有时都是在外面吃的。给沈长柏送羹汤点心的,也不止一人。 只是这熟悉的饭菜,却是让沈长柏注意到了。知道姜婆子摔了,沈长柏便问道。 “回世子,是半竹姑娘。” 沈长柏清冷的眼,看了一眼。 后一连几日 这有着沈长柏幼时的味道的饭菜,都送来了云辞院。只是却是一次也未出现在沈长柏视线内。 沈长柏回云辞院的时间,半竹姑娘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不会每次这时间都掐得那么好。待沈长柏回来时,这食盒中的饭菜,都温度刚刚好。 绝不会过热也不会过凉。 半竹姑娘的这一招欲擒故纵,玩得是相当的好。 有一日,沈长柏倒是晚归了。 得知世子晚归的半竹,倒是心里一阵失落。 沈长柏是去了妓-院。 这妓-院,名为春风阁 名字很雅 虽为行世俗之事的地方,但这也不妨称为雅俗与共。 春风阁的姑娘也很雅 尤其今夜,据说还有一个未开过苞的花魁要出这第一夜。 沈长柏纳了那么多人,梅轻臣原以为长柏兄在此处会很随意。却没想,看着清冷冷独自一人拿着酒杯的他,感觉孤寂清冷得像个和尚。哪里还像身处在这妓-院? 身侧的姑娘瑟瑟发抖,唯独不敢靠近那一身黑衣的俊美尊贵的男子。 如此场景,是让梅轻臣觉得很违和。 说到底,梅轻臣对沈长柏对明婉的感情是很不理解的。感情是肯定有的,但到底有多深,梅轻臣并不知道。 若是梅轻臣知道,沈长柏这一生都只会爱一个人。并且是用爱这个字。那梅轻臣就会疑惑,既然如此,为何纳那么多新人。他也不知道,沈长柏和宣统帝之间的过往。 若是梅轻臣知道,长柏兄的娘子想要和长柏兄和离,那梅轻臣的眼珠子都是惊得要掉下来了。和离此事,是丑闻,也是一生的污点。若是尤其是出身平凡的明婉敢犯了这个禁忌,姻亲之中,是有高娶低嫁这种说法的,那在这贵胄世家的习惯中,沈长柏做什么,都不算过分的。 因着沈长柏对明婉有情谊,所以明婉一直稳坐世子妃之位。不就是这样的吗?这是梅轻臣一直以来的理解。 男人嘛,又要处理正事。来这风花雪月之地再正常不过了。 况且,这翰林院的大人要来,他们又岂能不奉陪呢? 梅轻臣在这妓-院之中,也摇着他那把风骚的扇子。沈长柏在一侧,无人敢靠近。梅轻臣的怀里也没有人。他虽浪荡不羁,但不好色。况且弄个女人回去,麻不麻烦。所以一目望去,就沈长柏和梅轻臣此处很是不一般。 这今夜据说是要出第一次的花魁,果然不一般。肤如凝脂,容色绝丽。 花魁的目光,落在了沈长柏身上。 沈长柏神色却是很冷清。 “长柏兄,此女容色,即使在你的后院中,也是出类拔萃吧?” 梅轻臣瞧了,不由戏谑道。如此美人,美人又有意,长柏兄难道不心动? 只不过区区一夜,一掷千金,就算是为此女赎身,凭着清平王府的财力,也是轻而易举吧? 沈长柏淡淡看了一眼梅轻臣。比不上明婉。 而至于梅轻臣,他就算了。之前说过,他娘亲管得很严。梅轻臣喜弄权势,揣测人心。家务的麻烦事,有一个他娘就够了。 梅轻臣的婚姻大事,是绝对由不得梅轻臣自己做主的。肯定会过梅母的眼。 将来是梅母看中了哪一个,他就娶哪一个。 关于梅母,明婉其实也见过。是正三品的诰命。为人的确是端庄规矩分明见不得以下犯上的。 半竹的做法,终于起了效用。 这半竹的饭菜,沈长柏也只是知道到这半竹不知从哪里偷学了姜婆子。若是姜婆子到处嚷嚷她曾经欺负过半竹,那沈长柏也许还深究两分。 又一日见了这冷热刚好的饭菜,知是特意掐好时间的,沈长柏难得的对身旁侍着的人问了一句,“人呢?” 这是沈长柏第一次问起后院的姬妾。 这回话的人,眼中微亮了一分。 “回世子,半竹姑娘已经回去了。” 因知姜婆子近日不能再为世子做膳食,而她又善厨艺,所以她斗胆做了这些饭菜送来给世子。只是又怕扰了世子,所以不见面。 半竹姑娘的意思,便是如此。 半竹姑娘回去了 得知此回答,沈长柏也未再问。 但仅仅是两个字,那也是第一次询问后院的姑娘。这是后院里的人取得的第一个进步性的成就。 当即就在后院炸开了锅。 毕竟谁都不敢说自己和世子就怎么样了。她们虽日日讨好世子,但讨好的这一条路几多艰难。根本没有实质性进展。她们连房都没有和那个男人同过。只是将她们领了进来,便再无动静。 谁都没想到,这第一个让世子上心的,不是世子第一个带回来的雁芙儿姑娘,也不是最温柔的白霜姑娘,而是做饭最好吃的半竹姑娘。 果然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得到一个男人的胃。 半竹姑娘已经被世子上了心 似乎就等着和世子有一个美好的初遇,然后真正成了世子的女人。 半竹的这一进步,不得不说是让后院的人几多嫉妒的。 半竹的院内,正来了一个客人。也是一个貌美的少女。这两大美人坐在一处,不得不说是很令人赏心悦目的。可以说是各有特点,平分秋色。 雁芙儿看了一眼半竹,她可是知道的。半竹做饭的本事是如何学来的。包括这姜婆子的摔伤,究竟有没有蹊跷。 说起争宠 其实姜婆子那,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人家世子妃,是大人的发妻,这点她们比不得。只是这姜婆子是大人生母的老人,若收买了姜婆子,想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姜婆子真没想过这一点。人家一心一意侍奉着世子妃。 这人,是要讲良心的。若不是这后院的女人心思弯弯绕绕,人家姜婆子还真没注意到原来自己这么重要。她原先是侍奉在兰娘子身边的,兰娘子虽说手段狠辣了点,但也没亏待了她。是兰娘子,才养活了她姜婆子的一家老小。而明婉,是兰娘子看中的接班人,她自是要侍奉在明婉身边的。 这次雁芙儿来,也不是揭半竹的底的。姜婆子那一条路被走了,嫉妒半竹的,后院里可大有人在。她只是来试探一下半竹。 “半竹姑娘善厨艺,连大人生母的老人的手艺都学了去。”雁芙儿微微笑了笑。 半竹看着雁芙儿。对于雁芙儿,她还是很忌讳的。听说,这雁芙儿是被不一般的人送给世子的。雁芙儿貌美,单是这美貌,都足以让她警惕。 “这姜婆子,可是控着世子妃后厨的人。” 雁芙儿道。 半竹听了雁芙儿的话,她已经得了世子的注意,对于这一点,她已经很满意了。至于雁芙儿的试探,她又怎会听不出来。若说这后院中,她们是都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侍奉主母的,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想骗她在世子妃的膳食中下毒,做那螳螂捕蝉的螳螂,她又怎么让别有用心的人如意? 只见半竹笑了笑,倒是直接道明了:“凡是外人的饭菜,姜婆子都会先尝一口。” 半竹的话,说的没头没尾的。 但不妨碍有心人听懂。 雁芙儿听了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眼神深了些。这半竹,可真是好深的心思。心也够狠。直接就将她的话给戳破了。 只是 这只是说烈毒不行。还有慢毒呢。 她也算是从半竹这儿,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因着明婉不管事,所以她们想要从世子妃那得到关于世子妃的情报,其实还是挺困难的。这趟,也不算白来了。半竹也是很大方的,就分享了这个消息。 这后院的争宠,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 只是明婉刚好是极不耐药的体质。任何一点点的药性,在明婉身上都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谁若是当真走了这一条路 那当真是蠢而不自知。 第51章 感谢订阅 这躺在茶哥床上咂摸出不对味儿的姜婆子, 终于忍不住叫人寻了半竹过来。 半竹来了姜婆子这儿,眉眼低顺。 “姜婆子。” 半竹唤了一声。 “哦。” 姜婆子心里怀疑。嘴上便一时不知怎么答。只僵硬的出了一声“哦”。语气也不算亲近。 半竹看着姜婆子这的住处,记得她刚刚进来时, 门口还有专门给姜婆子服侍的小丫头。果然是府中的老人, 待遇可真不错。半竹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如今的半竹,在这府中地位, 不, 应该说是这后院地位, 已大有不同。这是心境上的不同。对于半竹来说,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是姜婆子这消息闭塞,所以还不知道。而半竹, 也不是喜怒全放于脸上,恃宠生娇的。 姜婆子她还不宜与其翻脸。这是个值得好好拉拢的人。以后待她在府中站住脚跟了, 许给姜婆子好处,姜婆子也不见得不会成为她这一边的。 半竹很是低眉顺眼的。 咂摸全在姜婆子心里。 此时若是有个多嘴的,告诉姜婆子云辞院那边的情况,这半竹把她的手艺都偷学了去, 那姜婆子此刻肯定要跳起来,不由分说告状告到世子那, 要死要活也要让这半竹也摔个脑震荡了。 她的手艺,就是她吃饭的本领。这手艺被学了去,不是老巢都被人端了吗? 姜婆子身为兰娘子旧下的身份究竟有多重,基本上只要姜婆子不杀人, 沈长柏都会给两分面子。 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这事, 肯定会摇摇头对着沈长柏说,妈宝男不好。 姜婆子在明婉院子里,明婉都不会动她。 说起来 姜婆子对沈长柏来说那么重要。就像儿时的记忆。但沈长柏却把姜婆子留在了江月院。是不是说, 明婉是最宝贵的。 谁都不敢动的姜婆子 半竹倒好 一来就让她摔个脑震荡。 姜婆子不是半竹的对手。这咂摸咂摸,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半竹让她摔的跤。只能让半竹先回去了。 “姜婆子。” 小丫头推开了门。世子妃为将姜婆子请的大夫来了。 “姜婆子,世子妃待你可真是好。” 小丫头有些羡慕道。 姜婆子听了,心里很乐。眼睛眯了眯。 云辞院沈长柏让人把半竹叫了来。 沈长柏一袭黑色衣袍,容颜清冷。贵胄之气与书墨之气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和谐。闲暇时的沈长柏,淡淡的清冷也很让人着迷。半竹为了讨好他,特意学了姜婆子的手艺。并且还特意选在了他回府的时候。这些沈长柏是知道的。 “世子。”玖拾光整理 半竹至了云辞院。微微伏了伏身。面对上面俊美的男人,半竹的心,不免有几分慌乱。讨好的手段,她是有的。只是面前这个男人,太过俊美,是一种俊美的不真切感。 “嗯。” 沈长柏应了一声。 讨好的手段有诸多种。半竹选了最稳的一种。吃方面总不会有错的。 只是不知道明婉馋不馋沈长柏的身子。如果明婉馋沈长柏的身子的话,知道半竹用吃的讨好沈长柏,把沈长柏的身材都给吃没了,不知道明婉会不会对半竹出手。 也幸好,沈长柏也不是个爱贪嘴的。 “你学了姜婆子做饭的方法?” 沈长柏看了一眼半竹,心知肚明的问道。 “是。” 半竹微顿了一下,道。 她此刻不会将姜婆子欺负她的事说出来。若留到以后,也能以此让姜婆子归顺她,若不归顺,也能除了姜婆子顺便还能得到世子的怜爱。 “因为妾听说,世子喜姜婆子的饭菜。” 半竹微咬了一下唇,道。 这倒是不加掩饰的向沈长柏示爱了。 因为想要讨好世子,所以特意去学了世子喜欢的饭菜。 听上去 很令人感动。 只是无人知道 曾经的明婉,都为沈长柏做过什么。沈长柏也接受了明婉,在心中留下了不抹磨灭的印记。 沈长柏看了一眼半竹 他虽没那方面的心思 但这府里的姬妾也都是他纳进来的。他的确是此后再未理睬过。 “过来。” 沈长柏道。 半竹心中紧张,却仍是听话的慢慢过了去。 半竹走至了沈长柏面前。沈长柏看了一眼半竹,那修长好看的手,撩起了半竹的一缕发。那清冽的带着竹香的身体靠近时,半竹紧张得几乎都不能呼吸。 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爱上面前这个男人。 即使他很危险。 沈长柏的危险 当他靠近你时,你的心理防线便能明显感知到。 他很危险 你却挪不开脚步。 危险而又迷人大抵就是如此。 沈长柏贴近了半竹的耳畔,嗅着那淡淡的桂花香。神色却是清冷的。果然......没有感觉。 沈长柏又站直了身子。转了身子,一袭颀长身形立在窗边,看着外面幽静景象,淡淡道:“很好。” 哎? 见世子离去,半竹还未反应过来。 沈长柏说的很好,是半竹做的饭菜很好。事实上来说,的确是很好吃。 如果有别人吃过的话,肯定会说,比宫里的御厨都不差。 世子的离开,的确是让半竹很失落。但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世子似乎慢慢默许了她在云辞院的存在。 她精心备的饭菜,世子有时心情好时也会吃。 这无疑让半竹很是开心。 世子的默许,让半竹渐渐成为了府中众人口中的“世子新宠”。这到哪都是一句“半竹姑娘”、“半竹姑娘”的。 大厨房里 小绿听了就不是很舒服。 “小绿姐姐,这是半竹姑娘让备着的。” 一个小丫鬟对着小绿很是尊敬道。对小绿是很尊敬,小绿是世子妃身边的红人。但对那半竹姑娘,似乎也几多顾忌。 小绿听了未出声。 这都说半竹姑娘得世子新宠,此刻又听大厨房里听得“半竹”姑娘,小绿心里就许些不舒服。她为少夫人难过。 只是又记着束嬷嬷对她说的话,小绿强忍着。束嬷嬷说过,这贵胄世家的主母无一不是如此的。看着丈夫纳新欢又能如何。只是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做好主母应做的事。万不能失了主母的身份。主母有主母的优势,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小绿是很单纯的。她也真心是一心一意想为少夫人好的。 其实对于明婉身边的贴身丫鬟,后院的莺莺燕燕也几多无语。世子妃为何把这么单纯好骗的人留在身边。 这不是专门让人钻空子吗? 只是单纯好骗归单纯好骗 忠心是一流的。 这也让想要动心思的人无处下手。 小绿不语。这摔到了脑子在床上躺着索然无味的姜婆子没那么好说话。她是不能做事,但不妨碍她闲逛。半竹因厨艺受宠,这让姜婆子之前的担心担心对了。什么叫“半竹姑娘让备着的”? “半竹姑娘让备着的就是半竹姑娘让备着的,只是再备着,那她也要侍奉主母。” 姜婆子皱了眉,道。 “是。” 小丫头听了姜婆子道出“侍奉主母”,也是无话可辩,连道。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主母”二字,就让人再不能多说出一字。 当半竹知道她掏出私房钱托人备的顶级燕窝被姜婆子三言两语无赖耍泼要了去时,也是一皱眉,恨恨道了句:“这个死老婆子。”一到中老年,就和那死鱼珠子似的令人生厌。 明婉那缺顶级燕窝吗?根本不缺。越是珍贵的东西,她那里就越是不缺。除了有身为世子妃本身的供给外,还有老夫人平日里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她这个孙媳妇。老夫人那是哪,那是大金库啊。那日,也就是小绿无意间瞧见了,本想着端去给少夫人的。就是一时的念头,不是缺。 半竹姑娘越是受宠,众人就越是想看世子妃的表情。 只是这世子妃一直未有动作,众人以为世子妃是在隐忍。 其实 明婉的院子,一直很平静。这消息,也通不进去啊。除非有人将此事捅-到了明婉面前。小绿因为记着束嬷嬷的话,主母有主母应做的事以及需要保持的体面。小绿也不想这些事扰了少夫人,凭白让少夫人伤心。所以小绿也未多说。小绿只是觉得,看着少夫人安安静静的读医书的样子,也挺好。有一种静谧和谐。小绿并不想要打破。但总有神助攻会将这些捅到明婉面前的。就比如,这日就有人告状告到了明婉面前。 明婉坐在上榻上,有人因半竹这几日太过受宠,就告状告到了明婉这儿。 太过受宠,就是对别人的不公平。 明婉坐在上面。 她还是第一次听这个。 比起半竹那样的不动声色、心细如丝。此刻明婉面前的这些人,那可真叫幼稚得不能再幼稚了。一哭二闹,就要明婉为她们做主。同样的美色,不同的脑子。 只是这告状告到明婉面前,也不算太傻得可爱。它还是有用的。主母毕竟是主母,任你姬妾怎么嚣张,主母面前,你还是得伏小做低。 半竹很棘手。 姜婆子不是半竹的对手。早就说了,这论宅斗,还是要当属兰姨娘。妩媚动人,媚骨天成谢如兰的手段,狠辣得让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姜婆子汗毛倒立。 这告状告到了明婉面前,很多人便想看明婉会如何做。只是,恰不巧 此刻 王妃却是回来了。 兰娘子宅斗手段高明。只可惜她已经去了。但是当初和兰娘子作对手的琰清还在。 琰清一回来,便一个命令把半竹拖下去杖毙了。 她是府里的王妃,杖毙一个姬妾,连个解释都不用。甚至从头至尾,连一眼都未瞧过那半竹。 第52章 感谢订阅 …… 半竹死得很惨。浑身上下, 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死前,连惨叫都叫不出了。 血将衣裳浸透, 白骨都露了出来。 一卷草席, 草草收了场。 琰清虽不在府中,但府中情况她却是知晓的。她最不喜欢不安分的, 又撞上了她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所以半竹死得那样惨。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姜婆子是怎么摔的, 这半竹又怎会冒出了头, 其间并没有直接关系,但琰清已经看透这后院的争夺,只要找受益者就行了。这次, 也算是她给明婉的一个不计酬劳的帮忙。 “夫人,杖毙了。” 兮儿禀报道。 王妃的院子, 尊贵而又华美。处处透着不凡。风景清幽秀丽,清溪潆洄,布局规整大气。屋内,更兼暖玉沉木。 琰清坐在上方的大榻上 一众妾侍皆静静候着。 这次 王妃不由分说便杖毙了一个人, 如此狠厉手段,镇住了整个后院。甚至都没人敢将风声透到老夫人那。 长平王身子甚忧, 王妃心情,怕是糟糕到极致吧?所以手段那样狠辣,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而要制裁这样的狠辣,又谁能管得了她?长平王嫡母, 清平王府的王妃, 这双重身份,陛下那都要礼遇三分。 这府内侍妾出奇的安静。就连沈长柏后院的那些人,也是第一次如此规规矩矩站着、候着。 甚至因为琰清, 她们如今每日都要给明婉请安,请完了安也不能走,而是候在那,侍在那。 这琰清不回来,她们都不知道自己之前过的是有多松散随意。 众人都静静立着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毕竟谁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心情再不好,又随随便便杖毙一个人。 明婉也微敛着眸。她是世子妃,她不必站着,所以是坐着的。 琰清坐在上面,看了一眼众人,既然请了安就下去。却唯独将明婉留下了。 待众人走后 屋内,便只剩下了琰清和明婉。 王妃此时的出手狠辣,连明婉都有些顾忌。一袭苏绣的衣裳,微敛着眸。琰清看着下方的明婉,神色却是柔和了下来。精致的妆容,眼睛里,却是有着不易察觉的哀伤。 琰清没有和明婉提一字半字的那个被琰清杖死的人。 而是问道明婉,可还记得之前她带她一同去的那些相亲宴? 明婉微点了点头。 琰清却是摇了摇头,道,让明婉陪她一同去上香。 上香,一般都是明婉陪老夫人去的。 这晚辈若陪长辈去上香,说明了是器重这个晚辈。而明婉陪琰清一道去上香,着实是有些怪异。 毕竟 明婉是庶房媳妇。并非琰清的嫡媳。 这被琰清杖死的半竹,受损最大的,应该就是沈长柏。毕竟打狗看主,这琰清二话不说,就将他的人杖死了,这不就是在赤裸裸打他的脸吗? 很多人都在期待沈长柏的表现。 毕竟能和琰清抗衡的,也只有他了。 沈长柏也的确皱了眉。 他与琰清,应该说是有着极深的仇恨。自兰娘子就开始了。兰娘子和琰清的恩恩怨怨,就注定了下一代也不能善处。 打狗看主 琰清是赤裸裸打了沈长柏的脸。而如今的沈长柏,早已不是当初的外室子,亦或庶子。沈长柏有沈长柏的成长,他也有他的势力。就在众人以为沈长柏不能忍时,江月院却来了一信。大抵是在王妃和沈长柏之间话和的。 如此一话和 这半竹的死,最大受益者就出来了。是明婉。 刚冒头的新人就没了。 世子妃的地位又稳了。 好毒的心思。好狠的手段。好厚的脸皮。 众人都以为沈世子不会忍。毕竟这脸已经打了,这口气哪能说咽就咽。而且世子妃在这关键时候跳出来,不仅暴露了自己行踪,说不定还会惹得世子厌恶。 哪知 原本不能忍的气,在沈长柏看见明婉送来的信件时,却是忍了下来。信上的内容很普通,甚至是不加掩饰的,直白的在他和琰清之间讲和。 明婉也不知这个信有没有用。这个信一送,相当于半竹的死,全权推在了她的身上。但在束嬷嬷的注视下,明婉还是送了。 一场狂风暴雨 又归于平静。 沈长柏看着这个信,甚至还有点高兴。 的确此信一出,最大受益者是明婉。这就像明婉是感觉到了来自半竹的威胁的争风吃醋,争夺宠爱。但能让明婉因为他如此,虽只是他虚想的,但,不知为何,沈长柏心中,还是有那么些甜滋滋的。这种感觉,很美好。 不过就是一个姬妾 。 沈长柏有些想明婉了。 他想念明婉身上的女子香,想念那柔软的身体。想念那淡淡的体温。这是来自于沈长柏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沈世子,这半竹......” 这半竹可是少有的容色,连他都没舍得享用一下。没想到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杖死了。 不知是可惜还是怒色,这陶老郡王的面色很不好。 沈长柏看了一眼陶老郡王,倒是没有被陶老郡王的面色吓到,只是道:“人是嫡母杖死的,我又能如何?” “哼。好一句嫡母杖死的。” 陶老郡王面色很难看。 这难看的面色下,其实还有别的心思。 沈长柏与清平王府的关系,他们不是不知道。而这沈辞玉,在朝中的关系错杂,甚至牢牢把持着指挥使司。此事若是以此为导火线,掀起沈长柏与嫡系的斗争,那指挥使司必会露出空隙。 指挥使司可是好大的一块肥肉。 沈长柏看了一眼陶老郡王。 其实旁人想趁沈辞玉病重,看中了指挥使司。只是沈长柏又如何不是。他的人已经渗了进去。如此一块好地方,当然是要独享了。 “的确是嫡母杖死的。陶老郡王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清平王府问责。” 沈长柏端起了一杯酒,面色上也有些不愉。 见沈长柏也有些不悦了。他虽然此时只是个翰林院编修,但到底还有个世子的身份。他也不能太过分。陶老郡王深深舒了口气,看了一眼沈长柏,问道:“那这口气你就咽下了?不声不响把你的人杖死了,这不是在忌讳你庶子的身份?” 陶老郡王此话说的很不客气。以沈长柏的出身,他应该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他庶子的身份了。 沈长柏看了一眼陶老郡王。 谁都觉得这口气他咽不下。 哪知,沈长柏在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只是道:“她也是我嫡母。孝道为大。若是不敬嫡母的罪名让陛下知道了,不就得不偿失了。” 懦夫。 陶老郡王眼中一恨骂。落了算盘的他,心情自也不太好。但到底不敢和沈长柏翻脸。也不敢说他想把手伸到指挥使司的事。只是这面色不太好,又不敢发作,只能狠狠饮着前面的一杯酒。 沈长柏见了,也只得淡淡安慰道:“陶老郡王也不用如此盛怒,不过一个姬妾罢了。” 好一句不过一个姬妾。这漠视人命的语气,就像在说不过一个小猫小狗罢了。 “半竹的美貌,可是少有。” 陶老郡王看了一眼沈长柏,死了如此一个美人,他怎能不心痛? “她的味道如何?” 果然是大腹便便的老色鬼,竟因得不到当堂问起这个来了。 沈长柏道了一句:“雪肌玉肤,温柔乡雪魄体,妙不可言。” “唉。” 早知道如此,就留着自己享用了。 不过到底也只是个姬妾,也不能就此和沈长柏闹翻。陶老郡王惋惜了一阵,便也将此事忘了。 慧德寺 明婉走在台阶上 一袭清浅苏绣的衣裳,愈衬肌肤如雪,容颜如玉。 一侧的 是妆容精致的清平王妃。 王妃气度雍容,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她一出生,就是俯视别人的。她高高在上了太久太久。 辞玉病重 王妃心情不佳,就杖毙了一个人。 谁都知道,琰清一直以来,最讨厌的就是那些莺莺燕燕。如今杖毙了一个,谁能说什么?即使能插口的清平王或老夫人,都会优先顾着琰清辞玉病重的心情。 明婉却觉得,她好像从未从未感觉过王妃身上如此的悲伤。那种悲伤很淡,掩于了精致高贵之下。但又那么浓烈。 明婉沉默了 只静静的跟在一侧。 慧德寺中 明婉跪在地上,双眸紧闭。为沈辞玉求福。 一侧的王妃琰清,则被大师开导着。 “主持,你看那边的人,如何?” 琰清一袭华贵衣裳,静静看着那跪在那为辞玉求福的明婉,淡淡问道。 主持看了一眼那跪在那的少女,少女容颜罕见,更难得的,是那一身温润透彻之气。主持道:“是个有福之人。” 听了主持的话,琰清未答。眼中的哀伤,却缠绵入骨。 明婉跪着为长兄求福。其实她也不知道长兄究竟如何了。长兄帮过她很多,这份情谊,明婉始终记得。其实......其实她也活不长了。她的寿命也终结于此,没了先知的优势,就不能再帮上长兄。明婉的眸光黯淡了些。 唯独那个人 唯独那个人,她想帮他。 王妃琰清的哀伤,始终不曾散去。她与明婉一道下了山。 因为琰清在府的关系 这府里的后院,可当真是人心惶惶,个个谨言慎行。连育了四少爷的彩姨娘都不敢大声说话。而沈长柏后院的那些姬妾,就更战战兢兢了。她们也算是知道了,这清平王妃根本就是讨厌姬妾讨厌到了极点。 其实,这其中也有兰娘子的关系。当初,谢如兰可是让琰清吃了不少苦头。以至于她终身厌恶姬妾。 沈长柏后院的莺莺燕燕,个个都是貌美的。如今因着王妃琰清的关系,这整日在江月院站着端茶送水侍奉着。一目望去,小绿眨了眨眼,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这入目之景可成画。 第53章 感谢订阅 恐怕那春风阁的老鸨见了如此风景, 都要自愧不如。 江月院本就雅 还有更雅的少女们。 一弦一柱 皆比那重金的春风阁还要珍贵、讲究。更不要说这些少女们。皆是百里挑一的上等货色。 将明婉的江月院比作那风月之地,不知是如何做想的。 但明婉这里的确是更雅 更有贵胄之家的沉朴之气。那些后院的姬妾,也着实是不敢穿着得鲜艳。皆知世子妃就喜着素净的, 你若穿得似个鲜艳的花母鸡, 像个什么样子。 因此 个个皆是素净的。 唯有明婉,倒是不那么素了。暗绣的银纹, 雅且贵。 这下面的人, 一个个穿得和缟素似的。倒是硬生生把明婉衬得不凡、华丽起来了。 也无人敢在世子妃面前放肆。 “少夫人。” 小绿端了一羹汤。明婉的神情, 却不似那么轻松愉悦,虽仍是温和的,但也是心中有着事的。 明婉温和地看了一眼小绿。室内两侧, 皆是站立着沉默不语的妾侍。 那日 王妃的哀伤过于明晰。连明婉都被其感染了。 沈辞玉对明婉有恩 琰清却不知,明婉能为她的辞玉做到何种地步。 若说琰清要想明婉做什么, 或说想要强迫明婉做什么,那一定是把她变成辞玉的人。 辞玉病重 而她,已无路可走。唯一能依托的,只有那虚无缥缈的福气之说了。 琰清不知明婉能为沈辞玉做到何种地步 明婉立在后头 只看着琰清那寂寥的背影。 琰清是明婉名义上的嫡母, 自是由她侍奉在一侧。 只是虽是侍奉在一侧 看的 却只是琰清的背影。 琰清接纳了明婉,同意明婉侍奉在一侧, 却不同明婉说话。她妆容精致明艳的脸上,似总在想着什么事。 清平王府内有一片竹林 是专为沈辞玉种植的。 王妃琰清此刻就在竹林内 而明婉 则在竹林外的一小桥上。 似能想象这一片竹叶落在了琰清那华服锦绣的肩上 明婉在外立着 却不知何时 沈长柏至了明婉身边。 如今的沈长柏,已贵为世子。一袭黑衣,容颜如玉。自从明婉提出和离后, 他们便很少如此遇见了。明婉见了沈长柏微愣, 随即微敛了眸。王妃杖死沈长柏的人的事,是她在沈长柏面前讲的和。 明婉微低了头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此时之景 与明婉当初提出和离时,是如何之像。 只不过那时, 是晚上。而现在,是在这清幽的竹林之外。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走近了,立在明婉身侧,那郎艳独绝的面庞,也望着远方,过了良久,沈长柏开了口。 “你提出和离......” 沈长柏开了口,明婉微愣,随即微抿了唇。过了许久,沈长柏终于要给她答复了。 当初,沈长柏没有一口答应。明婉也并未急。她知道的,沈长柏是深思熟虑的人。正如相信沈长柏的君子之风一样,沈长柏总归会有一日给她答复的。他是清平王府世子,也是朝廷的臣子,考虑的自然多些。而明婉,也愿意为了这些而等待。 而如今 沈长柏终于要给她答复了。 竹林外、 甚是清幽。 一黑袍一清浅,皆是样貌上乘 感觉此处很是清幽。很是适宜谈论这些事。 明婉静静待着 沈长柏开了口 “你给的原因是夫妻情淡......” 沈长柏看向了远处。明婉立在一侧,肌肤如雪,眉目温和。静静听着。夫妻情淡,的确是她当初给的理由。 哪知 沈长柏却是转了眸光,看了一眼明婉,道:“我生性冷淡,所以你会觉得夫妻情淡。” 明婉的瞳孔微缩了一下。 “所以,我在这里向你承诺,我一生所爱,只有你一人。你是唯一的世子妃。” 沈长柏伸手捏住了明婉的下巴,贴近了自己,那双好看的眼睛和明婉四目相对,薄唇贴了上去。浅浅一吻。 沈长柏的吻,很浅,极温柔。带着他独有的,清冽的竹香。 夫妻情淡 那就现在开始慢慢培养。反正, 他不会放手。 明婉至始至终,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长柏也不知他今日说的话,有几分真意。 但他 不会放手。 沈长柏的吻,是想了好几日。他的身体,远比他所想的更想亲近明婉。 而明婉 却是拒绝不了。 沈长柏说的话,太过体面无懈可击,她此时若推开了他 后果 明婉根本不敢想象。 似想到了什么,明婉的身子一阵寒意。 沈长柏一向的,表面的夫君会做的很温柔。如果她此时推开了他,就是推翻她以前所说的全部的话。并且那些温柔顺从,也全部功亏一篑。沈长柏的报复,是没有人愿意承受的。 而此刻,无人发觉 竹林中的王妃琰清,正已走出竹林,而看见的,便是明婉与沈长柏相吻一幕。 俊男美女 男俊女秀 不得不说,此刻一幕是很唯美的。风吹过,竹叶落下。静谧而又美好。 琰清的心境 却不是如此的。 明婉是个有福之人 琰清一度想着,让明婉能在陪在她的辞玉身边。 她是清平王妃,出身世家,早已见惯了无数风浪。仅仅只是让明婉变成沈辞玉的,也不是不可能。只需让明婉假死,再改了姓名即可。只要辞玉能真的好起来,她就算是许以长平王妃之位又如何。 只是 清平王府世子妃将来就是清平王妃。清平王妃与长平王妃,这其中又有何差距? 琰清看着眼前那一袭黑衣的人。沈长柏、不,谢如兰的儿子非池中之物,她早已知晓。 有着沈长柏这一障碍,琰清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能不能实现。 如果 明婉还是那出身平凡的农女,许是,她便能任意为之了。 琰清的眼中 似总有着哀伤。一袭华服,却总会觉得她的背影,是如何寂寥。 沈长柏的那些莺莺燕燕胆敢嚣张,也是有缘由的。就比如,世子和世子妃的感情就不那么好。而以此为证的,就是她们这几日日日侍候在世子妃这儿,却从不见世子歇在这。 琰清回来了几日 又回了长平王府。 如此一番动作 众人心中早已明晰。不过是为了让她们明白,谁是府里的主子。 她琰清虽不在府里 但没有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蹦跶。 只有待琰清真正走后,府中众人才敢恢复往常。明婉那一院子的女子,终于散了。 其实 琰清原本是想要将明婉一同带走的。但不知为何,却是缓了两日。打算再过几天。 江月院那些侍奉的姬妾终于离了 明婉坐在大榻上 想着沈长柏说的话。 沈长柏说 他一生只会有她一个妻 这是真的吗? 是那个没有心的沈长柏说的吗? 沈长柏的话,其实很动人。他给了允诺,给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允诺。 明婉却是没有被一心感动到。她只是觉得不真切。这话,感觉完全不像是沈长柏会说的。 与明婉相处甚好的好友女将军裴晴有时也会来明婉这儿。 明婉与沈长柏之间的不可能 其实还有这些姬妾 这些妾侍的存在 会是明婉与沈长柏之间不可回避的桎梏。 裴晴坐在江月院内,看着这为了争宠而吵起来的两人,不免挑了挑眉。看向明婉,问道,怎么这么一点小事,还要闹到她这个世子妃这儿。 明婉看了一眼下面 其实 这些侍妾只有在王妃琰清回来的那几日,她们才消停了。琰清走后,便又开始了。 明婉微微笑了笑。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 这些虽是芝麻小事,只是自从上一次对她们道,一切院中自有规矩,有事寻淳嬷嬷时,她们就在明婉不在的情况下,在后院里打起来了。指甲还把互相的脸都给挠花了。最后还是惊动了明婉,让明婉亲自去了一趟。 其实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明婉的好性子。 若是像王妃琰清一样,一言不合就杖毙,估计也没人敢往明婉这儿来跑。 裴晴看了一眼明婉,叹了一口气。她就是好性子才会被欺负。 裴晴是将军 其实也很好奇,一个将军,和一个世子妃,究竟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其实她们在一起时,谈论的也都是些闺中之事。若是谈这摆兵布阵的,其实明婉也听不懂。 “对了,前一段时间我听指挥使司的人讲道,沈世子遇刺一事,最后却是尹郡王首先私下求和。” 这尹郡王平日里舞弄政权的,什么时候也喜欢动用武力刺杀了。 裴晴感觉有些奇怪。 其实对于沈长柏,裴晴是觉得此人深不可测,长得一副好皮囊,但内心恐怕没有表面这么纯白。 裴晴一直觉得明婉嫁错了人。怎么嫁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尤其这个人还纳了无数妾侍。裴晴就更对沈长柏提不起好感了。若是能上奏,她一定冒死让陛下亲赐明婉和离,明婉值得更好的。沈长柏不是良人啊不是良人。 遇刺? 明婉看了一眼裴晴。沈长柏遇刺一事,明婉是知道的。沈长柏的伤口,还是沈长柏硬让明婉包扎的。尹郡王? 朝政上的事,明婉其实并不太了解。 其实,明婉不知道的是,尹郡王的掌上明珠,尹小郡主,就是给她下毒的人。 这场刺杀,本来就是沈长柏自己策划的。于尹郡王来说,这就是诬陷。可一个个证据,全部指向他这边,实在让他百口莫辩。沈长柏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为了不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他只得私下主动向沈长柏求和。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若是明婉知道了,恐怕此刻明婉已经浑身寒凉。那就是 沈长柏其实对当初兰娘子之死 起疑心了。 只是还不知,他已经查到了何种地步。 第54章 感谢订阅 清平王府的各种变化, 嫡子与次子的斗争。这些,虽未明说,但人人早已心中明晰。 府中共有四子 嫡子沈辞玉已是长平王, 次子沈长柏封清平王世子。四子尚幼。待其长成, 这府中权势早已划分。 最后剩下的,只有三子沈初星。 沈初星原本便是个聪明灵秀的人, 他在文上有成就, 武上, 其实也有成就。可堪文武双全之人。 他原本的出类拔萃,好似随着沈长柏的崛起而显得暗淡了。 府中的争斗 他看破不说破 随着时间过去,沈初星反倒一反常态的没有和沈长柏争权夺势 在沈初星眼中, 沈长柏就是个狼子野心的。 而近日 沈初星他...... 恋爱了。 对方是辅国大将军之嫡次女,裴羽羽。也就是裴晴的妹妹。 沈初星与沈长柏的关系并不好, 但和明婉的关系却还不错。如今府中如此状况,身为嫡母的琰清不便出面,这任务,自然而然便落在了明婉身上。 听说沈初星喜欢的人是裴羽羽时, 明婉还挺震惊。转而一想,她给沈初星绣的那个帕子, 想必是落在裴羽羽的手上了吧。 裴羽羽虽是裴晴的妹妹,但性子与裴晴却大不相同。是个温柔可爱的正宗的女孩子。 裴晴听说这沈家三子惦记上了她妹妹时,裴晴是满脸震惊,随即便是嫌弃。这倒没有任何歧义。在她眼里, 任何人都配不上她妹妹。 “二嫂, 你就去吧。” 长相俊美风流的沈初星,此刻在明婉面前,也是罕见的扭扭捏捏。 待明婉看了辅国大将军家的嫡次女裴羽羽, 然后再禀告老夫人。如此便是要正式上门提亲了。 明婉看了一眼沈初星 这一眼很淡 但却是在无声的询问,你当真喜欢裴羽羽? 明婉没别的意思,只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好奇。 沈初星被明婉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但清亮的眼神却很坚毅,“二嫂,我这辈子非羽羽不娶。此生也只爱羽羽一个。生同衾死同穴。” 到底是同血脉的兄弟 在这不久之前,沈长柏就说过同样的话。都说此生只爱一人。 明婉看了一眼沈初星 不知这沈家血脉,是不是都有专情这一共有点。只是明婉嫁的,是这沈家血脉中,最有不确定因素的一个。或者说,是经常被人认为是没有心的一个。 明婉在府中,身为二少夫人、世子妃的地位很稳。那是因为根本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人。但在清平王的后院中,明婉其实一直没有插手过,显示存在感过。所以其中,对明婉有意见的其实很多。又都是长辈,若是她们对明婉三言两语的,明婉其实是很伤的。 但这一点 明婉却是不用担心了。 平姨娘帮明婉处理好了。 身为妾,无奈的一点就是,和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主仆有别。初星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平姨娘自是打心里高兴的。只是她却是没有资格帮儿子上门的。这连未来儿媳的面都见不到。 知道这事落在了明婉身上,平姨娘心还是悬着的。初星喜欢上的女孩子,是辅国大将军家的嫡次女,初星是庶出,他们算是高攀。妇道人家虽不懂政-权大事,但这门第高娶低嫁之事却是知道的。初星若当真娶了那辅国大将军的嫡次女。那对初星的政途肯定是有帮助的。明婉会不会为了她相公沈长柏,而故意毁了这婚事。就算不毁了,也不知会不会用心。 平姨娘的担忧 而事实上,明婉将此事办的很妥帖。 起码尽了一个为人嫂嫂应尽的职务。 沈初星虽是清平王府出身,但到底只是个庶出。而辅国大将军府,总共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裴晴,还有一个就是裴羽羽。家中的军事大任,已经全落在了裴晴肩上。那些个儿子们,全是庶出,这战场上,连裴晴一个女孩子都比不过。事实上,那些庶出的儿子也不是能力多么糟糕,是裴晴太耀眼了。裴晴从小就不穿女装,连条裙子都没有。这死活好赖,赖着让辅国大将军裴老将军同意了让她摸刀剑,这一摸,好了,直接将裴家的继承都给摸去了。 裴夫人一生无子,就生了两个嫡女。这晴儿就够让她头疼了,说又说不得,打又打不得。就剩下个羽儿了。从小就对羽儿宠溺有加,总是在裴羽羽耳边道,将来要对你姐姐好,要照顾着你姐姐。 这裴晴在裴夫人眼中是多么凄惨不知道 裴羽羽可是个正儿八经的闺秀。 端庄有礼,气质高雅。容颜俏丽,周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玉质气息。一袭水芙色的月缎裙,正呆在裴夫人身后,白皙的小脸泛着微微的红。 裴夫人对明婉的印象是颇好的。 沈初星立在明婉身后,难得的一股别扭小孩的样子。只催着明婉为他多说些好话。 沈初星长得很俊俏 一袭宝蓝长衫 愈衬少年如玉,唇红齿白。 明婉也一袭浅蓝苏绣裙。好像混怕别人不知他们是一家人似的。 其实这撞衫,实属意外。毕竟沈初星也不会特意告诉明婉他穿什么衣服。明婉也不会告诉沈初星她穿什么衣服。 明婉气质华美,肌肤如雪。正看着裴夫人。明婉与裴晴交好,对于这裴夫人,其实在明婉参加那些茶宴时,明婉就已经见过裴夫人了。 裴夫人看着明婉 她第一次见明婉时,是在命妇的茶宴上。对于明婉,她的印象很好。样貌少有,仪态端庄。那时,是清平王妃琰清领着她来参加的。让清平王妃领着,这一点,着实让人佩服。也说明了明婉此人,处事方法很有一套。只是听说,沈世子自当上了世子,便不停的纳进妾侍,对于这一点,她还是为明婉很惋惜的。 但是即使如此,裴夫人也不认为明婉世子妃的地位不稳。毕竟那清平王府老夫人对这个孙媳,可是喜欢得很。 如今这情况,明婉的确是可以代表清平王府的。裴夫人看了一眼明婉身后的沈家三子。长得是很好,只是这身份,实在是低了些。她的羽儿嫁过去,不就是低嫁? 要知道,裴家总共就两个女儿。长女是谁都不指望了,这培养得仪态大方的裴羽羽,将来要做太子妃也不是不可能的。裴羽羽从另一程度上来说,就是裴家联姻的手段。 裴羽羽和沈初星是两情相悦的 裴夫人说道沈初星出身问题时,明婉微敛了眸,未语。裴夫人说的是事实,这豪门贵胄的姻亲,不仅仅是两人,而是两个家族。 明婉未语 裴晴坐在一侧,静静看着。她虽与明婉交好,但裴羽羽的姻亲之事,她还是要听母亲的。况且,她也想看这沈初星是如何答的。毕竟在裴晴眼里,谁都配不上她妹妹。 对了,裴晴其实一开始不叫裴晴。叫裴晴晴。是裴晴硬是把这个名字改了。 裴羽羽听母亲这样说,眼里也有几分焦急。想要拉扯一下母亲的衣袖。裴夫人感觉到了裴羽羽的情绪,一皱眉。女儿家懂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岂可私定终身。 沈初星好看的眉微皱,身侧的手微微紧捏,终站处了一步,道:“裴夫人,我是真心喜欢羽羽的。此生非羽羽不娶。” 沈初星到底是才子,这书没少读。也是有脑子的。未说他们是两情相悦,只说是他倾慕裴羽羽。这既保了裴羽羽的清誉,也顾了裴夫人的心情。更是表了自己的决心。 明婉坐在座上,也看着沈初星。 沈初星继续道 “我沈初星在此立誓,此生只有羽羽一个妻,永不纳妾。永无异生之子。若违此誓,不得好死。” 裴夫人看着沈初星。一张温婉端庄的面容,不知想的什么。裴羽羽的确是他们裴家用来联姻的手段。 而裴晴也挑了眉。 明婉又听了一遍沈初星如此的话。 这话,沈长柏也说过。 若是将两人的真心用来比较,不知,谁轻谁重。 裴夫人最后竟然接纳了沈初星。羽羽的确是他们裴家用来联姻的,但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沈初星出身是不行,但就他立下的誓言,裴夫人愿意信一信。 裴晴也没想到。这沈初星为了娶羽羽,竟然要进军历练,上战场。这是弃文从武了。 既然要从军,那她可不客气的锻炼他了。毕竟羽羽的夫君,总要能保护羽羽吧。 这裴家的小子听了沈初星发过的誓,无不佩服。又同情的拍了拍沈初星的肩膀。兄弟,勇气可嘉啊勇气可嘉。只是这天涯何处无芳草,非要娶羽羽,就他们家的那个长姐,那是恶魔啊。娶了羽羽,不就是那个恶魔的妹夫。看他们,不就被那个恶魔操练得瘦了好几斤。就这,还说他们丢他们裴家的脸。 被同情了一把的沈初星倒是无甚表情。少年清亮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毅。 “娘......” 答应了他们婚事的裴羽羽,再看向她娘时,心里很是感动。其实,原本她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聪慧如她,也自是明白她们裴家的处境。 “娘,你怎么会答应了?” 裴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女儿,宠溺笑了一笑,“傻孩子,娘还不明白你?娘若是不答应,你这骨子里的倔性子,怕不是绝食私奔,什么都闹得出来?” “娘......” 被说中了心思,裴羽羽颇有些不好意思。撒娇唤道。 裴夫人见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不由叹了一气,其实,沈初星那孩子,裴将军早就看过了。也是难得的人中龙凤。而最终让裴夫人松口的,其实还是沈初星发誓时,清亮坚毅的眼睛。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妾的誓,可谓有多重。一个女人,能得到自己丈夫的如此誓言,那是一生无憾了。 而明婉,其实也得到了这个誓言。一生只有一个妻,是那个一袭黑衣容颜如玉,没有心的沈长柏说的。 江月院 第55章 感谢订阅 自沈长柏与明婉说他爱她后, 也未见多有留宿。只是这珍贵物件,却是大方大方的送。 至于是说沈长柏说爱明婉 那是因为一个说的人,是无心之人。另一个听的人, 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 许是一个在假装说, 一个,在假装听。 这夫妻情谊, 在沈长柏看来, 莫不是就是积极的送珠宝明玉?又不是那求配的鸟儿。只不过沈长柏的样貌倒当真是符合了鸟类的鲜艳外表。 只不过明婉的外貌却不是那灰毛鸟。二人同样出色。 总之, 因着沈长柏送物件儿,导致了明婉的江月院,比老夫人的院子还肥。便有有心的人, 告至老夫人那儿了。说世子妃心气儿高了,这用度规格, 都压过老夫人了。 老夫人听了,只半响道:“知道还有娘子就好。我这个老太婆之前倒还怕长柏冷落了明婉那丫头呢。” 老夫人是真宠明婉。 这有心的人,那心里是气得七窍生烟。 一个一心宠着一个人的人,那臭的都能说成香的。只要老夫人还在一天, 那就永远都是世子妃的靠山。也不知那平平无奇出身的世子妃是给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待人走后 坐在大榻上的老夫人叹了一气。 侍在老夫人身边的常嬷嬷见老妇人叹气,唤了一声“老夫人。”茹嬷嬷被交换去候在了长平王府, 现在,是常嬷嬷在身边。 老夫人看了一眼常瓶,这长柏开窍了就好。 老夫人活了一辈子,什么没见过。那长柏一个妾一个妾的纳进来, 明婉至始至终什么表示都没有。这虽也能说是明婉端庄大度, 有嫡母风范。只是老夫人怎么却觉得明婉那孩子寒了心。 明婉温和 只是这一温和,就容易让人摸不清她心里真正的想法。现在长柏开窍了就好,开窍了就好。 沈长柏曾对明婉说过, 他一生只娶一妻。 夜 云辞院 沈长柏一袭黑衣,正立在窗前。容颜如玉,淡淡的清辉,使得这个郎艳独绝的男人更添一份清冷之感。 他从未想过爱 对明婉说的话,也是缓兵之计。 只是虽是缓兵之计,但他说的都是真话。 他可以终生只娶一妻 可以一生没有其他女人包括妾侍 可以无异生之子 对明婉,这些诺言,他一一可实现。只是是为什么?是因为明婉是娘留给他的?娘......在他心中有如此位置吗? 并不是说沈长柏不爱兰娘子。只是这是不同的事。虽对明婉说要培养这夫妻之情,只是沈长柏仍并不歇在江月院。在沈长柏认知里,时间还很多。 更何况 宣统帝那边...... 政场诡谲,身处其中的人,可翻云覆雨,也可死无葬身之地。 沈长柏不歇在江月院,对明婉,其实也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其实接受不了沈长柏。 沈长柏在朝政上发展的如何,只看他送来的东西便可知。虽只任编修,但明婉看了那一颗新的夜明珠,想必很多人都已经在怕沈长柏了。 沈长柏这一送,明婉的江月院由原先的高级妓-院,变成了璀璨的暴发富现场。小绿手忙脚乱的查看着东西。 明明江月院原先修建时,便是重的雅与清。 东西皆收入了库房 明婉现在,任谁都知道,虽然看着素素雅雅的,但这家伙富得流油。大富婆。 沈长柏的送东西,都收入了库房。对于沈长柏送东西,明婉其实只是被动的接受。在她和沈长柏之间,她好像占据不了主动权。任何的想法,只有在想到沈长柏的权势以及手段,全部变成了最温和的沉默。如果说沈长柏现在要与她强行同房,明婉根本不知她会如何。好在,即使是这样一个温和的人,沈长柏自身是不会用强的。这一点,是保障了明婉的权益。 又也许,正是沈长柏的君子之风,才让明婉能一直保持着温和。明婉这种人,对沈长柏这种人,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沈长柏说爱她 只是给明婉的,只是那清冷的背影。 如此情景,在明婉眼中,她甚至也许只是站在旁外人的位置不知沈长柏怎么会说出如此话,没有根据也不符人设。 至于明婉自身的感动,那是一点也无。 是啊 谁都不明白沈长柏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后院的姬妾一如既往的因着一点小事,便在明婉面前吵起来了。 裴晴看了半天,打了个哈欠。 明婉这儿像个动物园似的。每次来都能看到不同的戏。 沈初星正式去了军队 说是有功归来时,就娶裴羽羽。 裴家的宝贝,算是被沈初星这头猪给拱了。 但裴夫人想要女儿一生幸福,这也无可厚非。这茶宴,裴晴其实也会去。她虽有当今唯一一女将军之职,但凡事也不可太过分。不然裴夫人又是抹眼泪又是心绞痛。裴晴倒是不介意和那些男人在军营喝酒,只是进花-楼就算了。她也是贵女出身,也有朝中职务。这贵女、贵妇的,她都能插一脚。 这裴晴与明婉一道出门,小绿是万分放心。裴将军武艺高强,少夫人跟在身边,绝对不会有事。 之前说到,明婉与沈长柏之间的隔阂,沈长柏是有朝政纷纭,明婉,则是在沈辞玉那。 “燕窝羹呢?” 嘉姨娘看了一眼空手回来的贴身丫鬟,不由问道。 “嘉姨娘,大厨房那说没有。” 翠儿回道。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嘉姨娘一反问,“我早儿不还见了那大厨房放了好些燕窝吗?” 翠儿看了一眼自己主子,微抿了唇,后道:“后厨的人说,那是一早少夫人身边的小绿姐拿去,让他们为少夫人准备的。”所以那些燕窝的品相那么好,估计是上品,不,极品燕窝了。想来也是,大厨房怎么会有那样的好东西呢。 因是被人驳了空手回来的。翠儿的脸还微微红着。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嘉姨娘一拍桌子,平日里老夫人偏心也就罢了。现在她想吃一碗燕窝羹都不行了。她还是那明婉的长辈呢。怎么这府里事事以那丫头为先! 听说嘉姨娘因为一碗燕窝羹又哭又闹。还集结了后院好些人,说是待她们不公。平姨娘一听,真是反了! 平姨娘坐在上首,犹有风韵,不输二八年华少女的面颊沉着脸,一手就拍在了桌上,“你敢!” 嘉姨娘看了平姨娘一眼,心中愤恨但又不敢直说,平姨娘就是因为明婉帮她儿说成了与辅国大将军府千金小姐的婚事,才事事以明婉为先。 平姨娘生了府里的三少爷,在这府中,那也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虽都是妾,但妾与妾还是有差别的。她在这后院里,那是属于元老级的。她一个脸色,下面的人都要谨慎着。哪里是那些无儿无女的可比的。 彩姨娘看了一眼平姨娘,也不做声。她的四少爷还没长大,拿什么和三少爷比。 “世子......他根本没碰过我。” 一个样貌娇美的女子,委屈说道。还有些羞于说出口。 入府那么多日 还是处,子之身 雁芙儿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一张貌美的脸,未说的是,世子也没碰她。 自从那一次沈长柏对雁芙儿说,他不会与她同房后 就再也未同旁人说过。 许是累了,又许是嫌麻烦 清艳冷酷的脸,留给人的,只有那高高在上的背影。 沈长柏没有碰过任何人 雁芙儿是陛下赐给沈长柏的,对比其他人,她的身份更特别些。 琰清自回了长平王府 过了一段时日后,来了一封信。说是要让明婉侍奉在身边。 琰清看着辞玉的院子 清瘦的身子,也有了几分孱弱。想当初,她也是名动京都的贵女。妆容精致的面上,瞧不出神情。 兮儿侍在一侧,并未出声。 这封信 却是让清平王府炸开了锅 明婉是清平王府的世子妃,去长平王府干什么。但王妃给的理由太过直白,是侍奉在她的身边。琰清怎么说也是明婉名义上的嫡母,侍奉嫡母,那是应该的。若是不侍奉,那就是不孝。 琰清给的理由实在很正当 若是落到不知情况的人眼里,大抵就是觉得自己儿子身体不好了,心中怨恨无处发泄,就给庶房媳妇小鞋穿。让她侍奉在自己身边,做着下人做的事。 只是熟悉清平王府的人都知道,这王妃待明婉这个庶房媳妇,那是真的不错的。都要让人错以为是自己嫡亲媳妇了。既然待世子妃如此之好,那么此刻琰清的用意,就不得不让人猜测了。甚至还有人想起了曾经沈辞玉救过明婉的事,就硬是把此事往桃色上面猜。 事实上,也的确是桃色的。 只是这个众人还不知道,只是无聊别有用心瞎猜的。还不敢让主子知道。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此时的沈长柏,头上可谓绿油油。 而顶着一头绿的沈长柏,清冷的眸色骤深。他自是不知道明婉那福气一说,也不知琰清甚至想要明婉狸猫换太子变成沈辞玉的人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明婉去长平王府那。 而收到了此信的明婉,也是眉头微蹙。 第56章 感谢订阅 “主母, 这醉娉姑娘是极好的。” “是啊,主母。丝烟姑娘也甚好,她插的花, 那可是一绝。连我那院子, 都有生气了不少。” 平日里,因着一些琐碎小事吵得最凶的两个, 却在听说明婉要去长平王府时, 一搭一唱, 和气了不少。 王妃回来的那段时日 她们下人的活计没少做。头上有人压着的日子,实在不好过。而她们又确实是不敢将怨气放在王妃身上的,怨来怨去, 就怨到明婉身上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说到底是抢同一个男人的争夺者, 哪可能有真正的和气。 现在,王妃叫明婉过去侍奉在身边。那不就是自己儿子身体不好了,要找人撒气嘛。把世子妃叫过去端茶送水,做下人的活计。她们心里怎么就这么痛快呢。 虽说也有什么传长平王和世子妃的艳事, 但都知道,那是瞎传的。除了私下里能过过嘴瘾, 没别的用处了。若是一不小心被主人家发现了,那还是轻则打断腿重则脑袋不保的事。 江月院 裴晴正与明婉要去一个茶宴。 “这个簪子好看。” 裴晴道。 明婉微微笑了一笑,接过了那簪子。满头青丝,如瀑散下, 看了当真让人心神荡漾。肌肤如雪, 清艳冷然。裴晴虽不爱女装,但她的审美是十分不错的,只见裴晴微微蹙了蹙眉:“你的衣裳, 怎么都是素色的?” 大多都是清浅色 不过到底是世子妃,为凸显华贵,也有绣金银 除了苏绣,要不就是蜀绣。 待明婉同裴晴一道到了茶宴上时,大多人已经至了。裴晴作的是男装,飒爽白皙,吸引了众多贵女的目光。明婉静静坐在一侧,见那些女子贴着裴晴,明婉微微笑了一笑,便低头喝茶。 如今的明婉 无人敢小瞧。 她自己虽不声不响的坐在角落,但似乎是这个场里,最有权势的了。陛下有多看中沈长柏,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知道。后又来了命妇,这个茶宴才算规矩了些。一言一行,皆有注意。明婉静静坐在角落,那些命妇们看了明婉一眼,看着那有如美玉翡翠的温润华美之光的人。如今,她也算和她们平起平坐了。那么年轻,便坐到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不过是以正妻之位坐的,她们也没什么话说。这个孩子后来者居上。大多人对明婉的感官是很好的。如今唯一稍稍遗憾的,就是听说那沈世子一当上了世子,就纳了好些姬妾。可见再美貌的人,都不能抓住丈夫的心一生一世,不过她们当正妻的,只要抓住手里的权势就好。 “那些平日里最是严苛的老妇,对你倒是另看一眼。” 坐在明婉身侧的裴晴悄悄对明婉说道。 “我就奇怪,我一个潇潇洒洒的,怎么就独独和你混在一块了。看来,你身上是有一种独有的气质。” 看裴晴难得的感性起来了,明婉看了一眼那些命妇,又看了一眼裴晴。 “你招老人喜欢啊。要是我奶奶还在,估计得把你认作干孙女儿。” 裴晴一挤眉弄眼道。 女人是最在乎年龄的。裴晴直接把那些命妇说成老人家了。这胆子可真大。明婉看了一眼裴晴。又看了一眼那些命妇。幸好命妇们没有听见。若是她们听见了,裴晴回去恐怕少不了一顿搓衣板。 裴晴自个儿不把自个儿当女孩子。不知哪一天,裴老将军也开窍了,也不把裴晴当女儿了,犯了事直接和小子一个待遇。不过明眼人也知道,裴老将军这是把家族传承都放在裴晴身上了。 裴晴喝茶,不小心将茶洒在了衣服上。待裴晴去换衣裳之际,明婉被人请至了花园一僻静处。 明婉看了一眼那里的人,尹小郡主。 “尹小郡主。” 明婉唤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 尹小郡主转过了身,娇美的面庞有几分高傲,眼里是对明婉的不屑。明婉平和的看了一眼尹小郡主。还不待尹小郡主开口,明婉倒是先开了口,道:“毒是你下的。” 尹小郡主一皱眉,眼里全是诧异,“你、你怎么知道的?” 明婉看了一眼小郡主。今日的茶,没有毒。又见小郡主在此,下毒的是谁,不就了然了吗? 原本尹小郡主是因父亲凭白被沈长柏诬陷刺杀他,尹小郡主觉得是明婉在伺机报复她。她原本还想用下毒之事威胁明婉,让她和沈长柏说清楚,刺杀的人不是父亲派来的。并且只要她离开沈长柏,她就给她解药。饶她一命。尹小郡主都想好了的。好不容易等到那个裴晴离开了明婉,结果一开口,明婉就知道她给她下毒了。 不,不可能,那个毒是宫里的秘毒。寻常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小郡主眼里一万个不相信。 明婉看了一眼小郡主。微敛了眸。明婉虽不算计人,但不代表她是个不不懂得思考的。在见到小郡主的第一眼,明婉便想起了裴晴与她说过的一句话。尹郡王私下里与沈长柏求和的事。 再加上今日明婉一到茶宴,便发现今日的茶没有毒。 明婉看了一眼小郡主,并没有被下毒的愤怒,只是平和道:“你要用下毒的事威胁我帮你做事。” “你、你怎么知道?” 尹小郡主连续几个你怎么知道的发问,说完后她自己就抿了唇。感觉自己很蠢。 “是关于你父亲尹郡王的事。” 明婉道。 尹小郡主已经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 明婉看了一眼尹小郡主,她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想知道原因。便问道:“你下毒的原因是什么?” 尹小郡主看了一眼明婉,反问道:“你究竟中毒了没?” 明婉如果中毒了,那此刻必是中毒已深。没有解药,她必死。只是看明婉现在如此之淡然的神色,还如此平静的说出她下毒一事,想必,是没有中毒。 明婉摇了摇头。 她果然没有中毒。 尹小郡主看了,冷笑了一声。蠢货。没有中毒就没有证据。她如果能够安耐得住,在下一次的下毒时,当场言明,那铁证之下,她自是无翻身之时。 小郡主看了一眼明婉。 明婉也看了一眼小郡主,道:“你觉得我蠢?” 小郡主看了一眼明婉。明婉却是道:“我自认素来与你没有恩怨。你为何下毒害我。下的,还是剧毒无比的毒。” 似有恃无恐,又似被明婉的话激怒了,小郡主一反那娇美明艳的神色,显得有些癫狂:“为什么?因为我喜欢沈世子。可你,却挡在了我的面前!” 明婉看了一眼小郡主,原来,原因是沈长柏。是喜欢沈长柏,所以才祸及的她。 “你一直待裴晴走了,才叫人唤我来此。只是,你以为裴晴真的是那么巧的,就把茶水洒在了衣服上?” 明婉反问的小郡主。 小郡主一听,微皱了眉,不自觉退后了一步。难道明婉是让裴晴藏在了哪一处,只待来个人证物证俱全? 明婉看了一眼小郡主,“害怕了?骗你的。裴晴的确是茶水不慎洒在了衣服上。” 明婉来时,也未料到尹小郡主会在今日与她摊牌。 “你!” 被说中了,又被戏耍了的小郡主一个怒意,只是却不敢再说什么话。她突然感觉,有些怕明婉了。好敏捷的心思,直到如今,小郡主才相信外面传的,明婉手段深不可测的话。她一个平凡出身的,若是没有心狠手辣的心思与手段,怎么能稳坐世子妃之位。对啊,说起来陛下的赐婚,都被明婉退了。还听说,当日还是让孙家的小姐哭着跑出来的。这个人,太可怕了。 “你说你喜欢我相公,想必,你还不知道,我清平王府的后院,姬妾如云,肥环燕瘦,应有尽有。”明婉微微笑了一笑,此刻的她,犹如地狱来的美艳恶鬼。看得小郡主连连后退,眼中尽是惊疑。“你凭什么,以为杀了我,沈长柏就能看上你?那个人,心思深沉,喜怒不定。是个没有心的可怕的人。你真的以为,他会是贪恋美色的人?”明婉道。 “你信不信,就算你衣裳除尽,躺在他的榻上,他也只会冷眼看之。” 平日里的明婉,不会说出如此可怕的话。极尽凉薄。 只是尹小郡主不知道,明婉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她此刻说的话,不是为她给她下毒一事,而是为了前一世的她。前一世,她的死。明婉一直不愿意联想一点,前世的她,是怎么死的。只当命寿已尽。只是这一世,她明明到了该死的时候,却身体无恙。这一世,她有不耐药的特质,所以尹小郡主的毒,她是一点点也没有中。所以也活到了现在。明婉看着尹小郡主,她现在,是为她前世的那一条命说的话。 尹小郡主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世上最恶的恶鬼。 明婉却觉得心中凄凉。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尹小郡主迫使她将一切都连在了一起。 王妃琰清的那一封信,沈长柏对明婉这边的动静,其实是很在意的。 沈长柏的清冷,最终还是引起了雁芙儿的不满。 第57章 感谢订阅 王妃琰清的命令不可违, 府内后院的人,都以为明婉是去受苦的。长平王府是陛下亲赐,待真正看得时, 才发现恢弘气派一点也不输与清平王府。 “明婉给王妃请安。” 明婉行了一礼。 王妃琰清看着下面晶莹如玉的难得的美人儿, 精致妆容的脸,神情却是淡淡的。只一声“嗯。” 并无往日的亲昵。 “清平王世子妃, 这边请。” 长平王府领路的丫鬟对明婉恭敬道。正带着明婉去她的院子。 明婉是清平王府的世子妃, 这长平王府府内上下, 自是待明婉恭敬有加。 琰清让明婉侍奉在身边,倒还真是让明婉来干活的。 价值千金的苏绣 侍在王妃琰清身边。 应该说不愧是王妃琰清,这长平王府井井有条。 明婉一日内, 就像个子侄一般,侍在王妃琰清的左右。而王妃琰清, 又必是会去长平王的云栖院的。 “娘亲。” 沈辞玉倒是意外的在娘亲身边看见了明婉。 “嗯。” 王妃琰清点了点头。 明婉也是自沈辞玉成为长平王后,第一次见他。 “长兄。” 明婉行了一礼。 沈辞玉看了一眼明婉,又将视线挪至了王妃琰清身上。王妃琰清倒是不怕自己儿子的目光,只是柔和了眉眼, 温柔道:“是我把明婉叫来的。这王府里冷清得很。” 长平王府的确冷清 除了必要的下人 就只要长平王和琰清了。 琰清是个高傲明艳的,她的身份也让她能高傲一辈子。只是只有在沈辞玉面前, 琰清仍旧优雅尊贵,只是一言一行,透的不再是盛气凌人而是一种柔和。 明婉真是来干活的 平日里就似一种没有什么身份的贵家小姐一般,侍在王妃琰清身边。没什么身份的贵家小姐, 这可与明婉的清平王府的世子妃身份相差甚远。只是在琰清的王妃又是嫡母身份面前, 又好似是正常的。 王妃的这一转变,是让小绿目瞪口呆。 只是明婉,却是无任何怨言 相反 似乎这样, 才能让她心中好受些。 明婉侍在王妃琰清身边,是很尽心尽力的。举止温和,貌美的面庞,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 明婉其实并不知道王妃琰清为何让她来此 但既然让她来了 她说的,她都会做好。 明婉现在的身子,特别好。 当明婉召来老大夫问自己身子如何时,老大夫是拍着胸脯,一百个放心,身体特别棒。 明婉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辞玉 沈辞玉帮了她 并且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 这份恩情,明婉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府中虽清冷,并且皆知这个府里的主子长平王身体有恙。但到底没有人会真正意识到,长平王会终有一日撒手人寰。 明婉能够说吗 在她的记忆里,沈辞玉好像......是会死的 正因为明婉有这个记忆,她无法面对沈辞玉。明婉甚至想,以后不要接受恩情了。 明婉虽清冷,但她其实整个人都很温柔。 “弟妹。” 长平王府的景色很美 心湖边的树下,沈辞玉出现在了明婉身旁。公子天人,只是孱弱了些。虽清瘦,却华美如玉。一袭白衣,整个人温柔得就似那雪山之巅的一抹冷阳。 “长兄。” 明婉唤了一声。 沈辞玉看了一眼明婉。 娘亲唤明婉来此,其用意,沈辞玉大抵也能想明白。只是没想到 她真的来了。 “你为何会来此?” 沈辞玉问道。 在这之前,琰清早就命人决不允许泄露关于福气一说的半个字。 你为何会来此 明婉看了一眼沈辞玉,却是发现自己不敢看沈辞玉的眼睛。就像世上所有做了亏心事的人一般。 “大人,我不明白,大人为何对我如此冷漠。” 许是美人的眼泪,就是如此惹人怜惜。 雁芙儿真的不明白 月下 雁芙儿一袭素色衣裳,纯净美好得就似一朵栀子花。 她娇柔 她貌美 只是这个人从来都没碰过她。 沈长柏立在一侧,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这才是沈长柏的本性 若是沈长柏前世的那些个姬妾在此,恐怕雁芙儿就不会如此问了。 而现在的雁芙儿却是不知道的 她只是心中委屈 又更加因为心里对这个男人那一点点的情谊 “大人,我是陛下派来的。” 雁芙儿从来都不是个蠢的 相反 她的思维都是清晰明了的。 只是,可惜的是。她遇上的是沈长柏。一个思维清晰比她百倍的男人。也更讨厌在他面前卖弄聪明的人。 “陛下命我伴在大人左右,只是大人却不碰我一下。此事若是陛下知道了......” “你威胁我?” 沈长柏清冷的神色看向了雁芙儿。 威胁? 不, 雁芙儿微咬了唇。 沈长柏还是没有碰雁芙儿。果然,隔日沈长柏便被陛下召进了宫。清平王府中,雁芙儿的神色,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伤,有的,只是平静。她已将沈长柏从未碰过后院中任何人的事,告与了陛下身边的张公公。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陛下并未大发雷霆。甚至,还升了沈长柏的官。 御书房中 此时 宣统帝已命闲杂人全部退下了。 宣统帝看了一眼下面的沈长柏,眼睛微微眯了眯。从神色上瞧,绝不是开心的。 果然 过了一会儿 只听宣统帝问道:“知道朕叫你来是为何吗?” “禀陛下,臣不知。” 沈长柏面色无任何异常,道。 “朕之前赏给你的那个女子,她回来说,你蔑视圣意,枉顾君上。” 宣统帝微微眯了眯眼。 其实雁芙儿没有这么说 起码没有如此严重 显然那个蔑视圣意枉顾君上都是宣统帝自己加的。 沈长柏听后,神色未变。只静静听着。 “放肆!” 宣统帝一拍桌子,终于龙威大怒。 沈长柏未动。 宣统帝微微眯了眯眼。“来人,罚翰林院编修沈长柏廷杖三十。” “是。臣,谢陛下隆恩。” 过了一会儿 沈长柏行了一礼,就要转身受罚。 眼见那一袭黑衣的人就要走出殿内,宣统帝微微眯了眯眼,又开了口道:“站住!” 沈长柏定住了脚。 “不打算给朕一个原因吗?” 宣统帝道。 沈长柏背着宣统帝,良久,道:“她虽美貌,但还不够。” “好!” 宣统帝一口应道。 雁芙儿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一告状,她被赶出了清平王府充为军,妓。还是宣统帝的亲口命令。又如沈长柏所言,派了个更为貌美的,可堪天人的女子入了清平王府。另外,还任命沈长柏为礼部郎中。 明婉在长平王府的境遇,会有专门的人告与沈长柏的。得知明婉在长平王府并不怎么好时,沈长柏微皱了眉 琰清将明婉叫去的缘由,沈长柏也不是不能猜到。沈辞玉病重,他在朝堂的势力,势必会被人渗透瓦解取而代之。而琰清最要防的,就是沈长柏。不论是府中嫡庶子之争,还是之前与谢如兰的恩怨。况且,琰清的确是要防的。沈长柏也不会停止对权利的攀登。将明婉叫去长平王府,也是一定程度上的对沈长柏的压制。 因琰清对明婉不太好 沈辞玉大抵也能猜到娘亲用意。琰清争了一辈子。沈辞玉却是不忍明婉多劳累。所以,多会将明婉叫去他的云栖院。 第58章 感谢订阅 “长兄。” 一袭苏绣衣裳, 明婉面前的,是一幅前朝大家的画作。 沈辞玉唤明婉来,总是要有名头的。便顺便帮明婉陶冶一下情操。 明婉是先生之女, 自身素养并不差的。只是这真正的眼界, 却需真正难得之物来熏陶。 一侧眉清目秀的小侍低着头 无表情的脸 他是不明白沈辞玉是如何想的。要知道,这些大家名作, 王爷平日里是碰都不会让人碰一下的。不知怎么会舍得拿出来让这个姑娘把玩。 沈辞玉是为了让明婉避一避娘亲, 顺便帮明婉提升一下内华 要知道, 明婉现在已经很内华了 再提升 不知要到何种境界了。 只要和沈辞玉相处,沈辞玉就会默默的帮着明婉 而这些,明婉都不自知 甚至说, 她其实没有察觉。 明明已经想过了,不再接受别人的恩惠 明婉看着这些大家之作, 这些都是珍品,若是父亲见了想必会很开心吧。明婉对沈辞玉其实一直有愧疚感,这愧疚感源于何处,她也说不清。 是她明明是重生的, 却不能帮助到他的愧疚吗? 不过幸好有这些画作,让她可以不用直视沈辞玉, 算是减轻了一点点心里的愧疚。明婉发现,沈辞玉是真心喜爱诗词画作的,与诗词画作为伴的他,有一种淡淡的内华之光。似乎身体都健康了一些。白得如雪山之巅的雪的肌肤, 脸蛋都似乎红润了起来。为了这一变化, 明婉也乐意和沈辞玉一道。 明婉与沈辞玉的相处 其实一直都是君子相处。无半分逾矩。 “福......” 小丫头的这一字,当即引起了王妃琰清的不悦,妆容精致的面容, 眉微蹙,一个厉色便望了过去。 小丫头见此连忙低下了头。 近些日子 琰清严令禁止身边的人提福气二字。谁若当真不小心泄露了,那可不是打断了腿扔出府那么简单。而所要面对的,是她琰清的怒火。琰清的怒火,就是清平王府和长平王府两个王府的怒火。所以说琰清此时的身份,那可是当真非一般人能比的。 而虽将明婉安排至了长平王府 琰清的心里其实一直在犹豫着 让明婉假死然后安排至辞玉的身边,这个方法可行而又其实很简单。如果只是一般的人,恐怕琰清早就这样做了。只是归根结底的原因,其实还是在那个谢如兰之子,沈长柏。 沈长柏不是一般的人 他是个有才且有手段的人 还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 在沈长柏面前搬弄手段,无异于是找死。 长了脑子的都知道不要去招惹他 所以 琰清也犹豫了。 而这整件事,其实没有人问过明婉的意见。这将来的清平王妃和长平王妃,都是王妃,身份平级。这换来换去,对明婉来说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陛下。” 一侧的张公公实在是不懂陛下对沈礼部郎中的处置。 一开始,宣统帝说要杖责,张公公心里还吃了一惊,陛下要杖责沈世子? 结果仅沈世子的一句话,这不仅不用杖责了,还升了职。关键是沈世子的那一句话,还是陛下追问才得来的。就好像是陛下求来的一样。求?张公公发现自己在想什么,连忙将思绪全部散去。他在想什么。只是那份怪异,给他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 张公公的一句陛下,以及欲言又止。宣统帝望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只问道:“近日皇子们的学业如何。” 听陛下发问,张公公顿了一下,只道:“甚好、甚好。” 皇子学业,只能用甚好来形容 想必是实在愚不可及了。 宣统帝叹了一口气。 帝王叹气,张公公那是神经都紧绷了。 想先帝曾经是如何尧鼓舜木、励精图治。宣统帝自认也是不曾懈怠。只是膝下子嗣,尽是朽木。实在是愧对先祖。 儿子都是蠢物。 宣统帝不得不将目光另放,以保祖宗基业。 其实 沈长柏若不是清平王府出身,宣统帝对沈长柏的戒备还小些。 张公公并不知国子监一事。也自不知沈长柏曾经拒绝过宣统帝的赐婚。其实,若要让一个人成为自己的势力,联姻就是再好不过的手段。那时,他虽未表明过身份,但衣着谈吐,沈长柏并不是不能从这些细微之处来猜测他的身份。只是尽管如此,沈长柏还是拒绝了他。既然已经拒绝过一次,那他也必不可能再赐一次。 沈长柏是个有才之人。此才,不全在其书墨功力,而更是一种心机手段。沈长柏必将会成为千古之才。 在宣统帝看来,沈长柏是不输于其兄沈辞玉的。区区一个沈家,出了两个如此之人,这让宣统如何能不防备。只是却是未想,就在宣统帝筹谋如何防备沈家时,沈辞玉却传来了身体不佳的消息。谁都不能能保证沈辞玉究竟能活多久。若要他失去两个千古之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长柏也就成了宣统帝培养心腹的首选。 其实宣统帝心中清晰,若要培育重臣,沈辞玉才是首选。沈辞玉谦逊温和,最重要的是,他对谋权篡位毫无兴趣。而沈长柏,一念可保天下,一念,可为权臣。 事实上,上一辈子,沈长柏就成为了权臣。 沈长柏不是首选 而对于沈长柏 宣统帝首先想的就是打压,让他对皇室生出由心的敬畏。可事实上,真要实施起来,宣统帝却发现自己犹豫了。若是敬畏之心生不起来,反而生了怨恨报复之心,那就是埋下了祸根。 事实上,沈长柏的成长环境 的确如宣统帝所想 要生敬畏之心 沈长柏一定会薄唇微扬,漫不经心轻轻一问,那是什么? 但报复之心 那实在太容易了。而且是生生世世,不眠不休。 若是张公公知道宣统帝心中所想的话,那一定会说,既然那沈世子让陛下如此之忧,不若干脆杀了。身为皇帝,本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既然以后可能会成为一个不确定因素,不若将祸根早早掐死。 只是 宣统帝到底看中了沈长柏的才。 若是他将沈长柏杀了,那定是容易。只是若是将来国家中没有一个有能之士,尽是他那些个蠢儿子们在争权夺利。这天下,不说被内部自我消耗殆尽,也会被那些个蛮夷外族趁势攻打掠夺。 说到底,是他这个皇帝,没有为这天下留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错。 深深忧思 宣统帝竟瞧上去,一时老了好几岁。 明婉在长平王府的事 沈长柏得到来的消息后,书房内,那修长的手点了点桌面。郎艳独绝的面庞,清雅以极。寻个时间去长平王府吧。儿媳侍奉嫡母是天经地义,他这个庶弟看望长兄也是人之常情。 “大人。” 一袭青衣的雁芙儿盈盈一拜,一双眼睛里已全是泪水。却至始至终不敢落下。 沈长柏看了一眼雁芙儿。 这是皇帝用来监视、试探他忠心的棋子。 棋子无用时 便是弃。 弃得无一丝犹豫、毫无眷恋。亦无半分仁慈之心。 沈长柏起了身,那清冷身形走至了雁芙儿面前,修长的手却是抬起了雁芙儿的下巴,看着雁芙儿。 “后悔吗?” 沈长柏问道。 雁芙儿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她想要的、畏惧的男人。雁芙儿微咬了咬唇,撇过了目光。 雁芙儿在把控男人方面,是极品。不论是美貌,还是手段。 沈长柏看了一眼雁芙儿,“去边疆吧。你若能为我展示你的价值,我保你无虞。自然,也不会被军中的那些士兵日日奸,淫。” 雁芙儿眸光一颤,看向了大人。 他原来......是这样谋划的吗? 第一次 雁芙儿被面前这个男人深深可怕到了。 只是,又因为这个男人的话,她眼中早已熄灭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大人原来,早已想染指军队。 将她派去,做大人的耳目。 雁芙儿看着这个俊美的男人。 过了许久 雁芙儿匍匐在地,“妾,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是......”雁芙儿咬了咬唇,一滴清泪就从眼角滑下,“只是还望大人记得自己说过的。保妾清白。” 匍匐在地,一侧,便是沈长柏的鞋子。那鞋,不染尘埃。 沈长柏垂了目光。 其实,沈长柏并不是一开始计划的就让雁芙儿去为他办事。军队,沈长柏自是要染指的。只是雁芙儿,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毕竟如此重要之事,沈长柏是不会只靠一个女子的。不过,若是雁芙儿能够为他锦上添花,那自是再好不过的。而这,就要看雁芙儿自己的本事了。 只不过一时兴起 若是雁芙儿知道大人所想,只怕只会苦笑一下。自己......竟连大人计划之内都不算吗? 长平王府 因长平王身子不佳,所以长平王府是很幽静的。明婉的“不知名的贵家小姐”这样平平无奇的身份,终是惹来了麻烦。 “她是谁?” 琰清母家的人,怀柔郡主看着明婉,一皱眉。不悦道。 明婉看了一眼怀柔。 “郡主,这是清平王府世子妃。” 长平王府的奴仆一见不得了,连忙对怀柔郡主悄悄道。 这可不是谁,这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那和“不知名的贵家小姐”身份是天差地别。 怀柔郡主一瞧了,又狐疑望了明婉一眼。世子妃?怀柔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世子妃就是嫁了人的。 第59章 感谢订阅 因是嫁了人的, 怀柔待明婉的敌意,也就没有那么明显了。 想来也是 那千金一求的轻薄衣料 怎会是无名之人穿得的。 明婉着的,是一贯的清浅色苏绣衣裳。肌肤如雪, 自有一番内华温润。虽不张扬, 但那娇美容颜,却是容不得任何人忽视。 清平王府的世子妃出现在这, 还是姑姑亲自指名的。想来估计是什么朝政上的思量。怀柔一瞬间想到。 对于朝政上的事, 怀柔其实并不明白。但她知道姑姑这样做一定有理由。那清平王府的现任世子现在名声越来越显的事, 她也知道一点。 胡思乱想的,怀柔倒是并不排斥明婉在这儿。毕竟是姑姑的计划。 只是让怀柔心中委屈和不满的是,她怎么觉得表哥哥待那个世子妃比待她更亲昵。 说她玩闹, 不宜久留。 只是诗词书画,她也可以看的。 这个怀柔郡主, 就是尹小郡主的第二。怀柔也懂诗词书画,只是同处一室,沈辞玉发现,自己只是顾念着和怀柔的血缘之谊。和明婉, 是全全不同。 有了这个发现,沈辞玉眸色暗了暗。 明婉身上, 有一种很好闻的香。久留了之后,似乎连这个室内都染上了。 怀柔动了动鼻子,她在表哥哥的身上也闻到了这个香味。一刹那眼中的震惊和狐疑,倒是对上了明婉温和坦然的容色。明婉立于窗前, 一袭清浅苏绣衣裳, 柔软似云烟。这个清平王世子妃,倒当真是容颜无双,清艳以极。同为女人, 都要嫉妒了。怀柔撇了撇嘴。 “那个人为什么总和表哥哥在一起?” 怀柔撇着嘴不高兴问道。 “郡、郡主,那清平王世子妃若是不和王爷在一起,她就要干活。” 一下人答道。 “干活?干什么活?” 怀柔郡主一蹙眉。 “回郡主......是王妃派的活。” “她是为了不干活才黏在表哥哥身边的?” 怀柔郡主不耐答道。 “应、应该是。”其实应该说是王爷不忍看见世子妃被为难,所以才寻了个由头庇护那清平王府的世子妃。只是这话,他是活腻了才对怀柔郡主说。 想要安稳,当然是顺着怀柔郡主的意思。 怀柔一蹙眉,原来是为了图谋庇护才黏着表哥哥的。这个好吃懒做的坏女人! 怀柔恨恨想到。 其实怀柔只是一时冲动才这样想的。怀柔并不傻。只是她也不愿意看见有人和表哥哥一直在一起。怀柔派人问了,那清平王府现在的世子是个怎样的人。答,是个不能惹的。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不说,听说还是个记仇的。 怀柔左思右想,不能惹的那就是不能惹,所以怀柔放弃了找明婉这个世子妃的麻烦。而是直接去找表哥哥。 怀柔并不蠢,有时她的鲁莽,当真是一把好手。 怀柔直接问道:“表哥哥,那个人为什么一直和表哥哥在一起?她不是嫁了人的吗?” 怀柔问的很直白。 沈辞玉却眸色有些异样。 就是如此直白的问 才能让沈辞玉真正认识到问题。 一袭白衣俊美的男人,在怀柔面前并无异样。书墨的文雅之气以及润泽之光,只是因病孱弱了些。怀柔年龄其实还很小,沈辞玉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怀柔的头顶。 怀柔脸一红 低下了头。 自此以后 沈辞玉倒是再也未见明婉。只是也派了人去琰清那,告诉琰清明婉到底是清平王府世子妃。 意思便是不便诸多为难。 自那以后,明婉便一直呆在自己的院中,彻底成了闲散一员。 得到沈辞玉的信 琰清倒是无过多动作。琰清其实还在一直犹豫着,此时沈辞玉派人传来意思,琰清一时,还不知如何想。 怀柔也会问明婉,她用了何种香料。 也就在此时,沈长柏来了。 尹小郡主私下寻明婉一事,沈长柏已经知道了。尹郡王私下求和,有意和沈长柏一营。但那仍是面对小辈的自以为宽和的态度。再加上沈长柏一意不肯饶过尹小郡主下毒之事,以后撕破脸只是早晚的事。只是那时,尹郡王能否耐何得了沈长柏,还是意在沈长柏。 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长兄。” 自沈辞玉搬离清平王府,沈长柏和沈辞玉这一次倒是第一次见。 一袭黑衣的沈长柏,温和有礼的坐在座上。 郎艳独绝的面庞 清雅以极。 沈辞玉倒是孱弱了些。 这两兄弟的相似,倒真可谓是不愧是兄弟。 温雅病容的沈辞玉微咳了一声,看了一眼沈长柏。 沈长柏这次来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明婉而来。 “尹郡王前些日子,给本王写了一信。” 为了明婉而来,他自不会阻止。只是他与沈长柏之间,还有针锋相对的地方。 自称本王。沈辞玉似乎,是最年轻的王。 “尹郡王?” “长兄身体不佳,尹郡王还来打扰长兄,似乎是个没眼色的。他也不顾虑长兄的身体。” 沈长柏倒是未见神情,只是淡淡道。 三言两语便轻而易举说把尹郡王说成了一个不顾长平王身体的。 沈辞玉看了一眼沈长柏。 沈长柏自不会说出他与尹郡王的事,以及尹小郡主给明婉下毒一事。虽有了名头追究尹郡王,但明婉身子不耐毒一事,沈长柏却是不欲泄露告知众人。而且,即使不泄露明婉不耐毒一事,也是有诸多手段让那尹郡王府付出代价。 将尹郡王说成一个不顾他身体的,沈辞玉自不会上这个当。沈辞玉亦不知尹小郡主给明婉下毒一事。只是他却知道沈长柏无辜被刺,后动用指挥使司的事。 沈辞玉虽离了朝堂 但这朝堂之事,他还是知道的。 这也是他自幼的天才之名,为他打下的根基。 “顾不顾虑本王的身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尹郡王是端妃的兄长。” 沈辞玉轻咳了一声,道。 病容孱弱 苍白的面颊浮起了一丝红晕。 “端妃育了八皇子,八皇子又是诸皇子中甚是出色的。” 八皇子出色,不过是矮个里拔高个 这点沈辞玉和沈长柏皆心知肚明。 “八皇子性子刚硬。” 其实就是莽撞。 沈长柏看了一眼沈辞玉。 沈辞玉的一番话,其实并不是拿那端妃八皇子说事,只是他也不能任由沈长柏在朝中自由发展力量。 沈长柏其实并不在意那八皇子。只是在沈辞玉的口中,便成了一府二王,过于张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此时身负圣望的八皇子和清平王府对峙起来,那必会陛下以为清平王府有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便是大忌。连他这个长平王的身份都插手不得。 事情本来并没有如此 但经沈辞玉一口,就好似如此。并且是以清平王府安危为借口。沈辞玉以长平王的身份,让沈长柏这个弟弟去国子监教书几日,静一静自己的思绪。 沈长柏也是国子监出身。凡是国子监出身后又入翰林院的,是随时可以回去教书的。 “嫡母。” 沈长柏行了一礼。 自从沈辞玉那离开后,沈长柏便来了琰清这儿。俊雅的面容,瞧不出他与沈辞玉谈的什么内容。 琰清看了一眼沈长柏。 “是来看明婉的?” 琰清道。 “是。” “也难怪,你们也多日不见了。” 琰清挥了挥手,让人领沈长柏去见明婉。 沈长柏来时,明婉正在院中的躺椅上熟睡。有一事明婉从未说过。因沈辞玉身子不佳,这长平王府的府邸,充斥着药味。明婉的嗜睡之症也愈来愈严重。 沈长柏来时,让小绿不要打扰。 一袭黑衣清雅以极的沈长柏在见到躺椅上那熟悉的清浅人时,俊美面容出乎意料的柔和。 长平王府环境不错 皆有药味但于明婉身子无害。 他的后院,有诸多各方势力派来的女子,其中也不见得就没有奸细。 这长平王府,却是意外的,也许比清平王府安全。 就让她留在这儿...... 明婉醒时,却发现自己在床上。衣裳完好,床的另一侧却似有另一个人的痕迹似的。还有那熟悉的......竹香。 “少夫人,你醒了?” “少爷来看你了。只是没有吵醒你,就走了。” 说着,小绿感觉还有些遗憾。 明婉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来了?他......没有做什么吧...... 没办法,一醒来发现自己由院子变成了床上。任世间哪个女子,都会担忧此事。 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衣裳,明婉这才慢慢细细想到,他怎么会来这?又为什么不叫醒她?还有,真的只是抱着她睡觉?他......为什么抱着她睡觉? “沈辞玉可真不是简单的,就长柏兄你去国子监那几日,尹郡王又来了一场刺杀,倒是把尹郡王的嫌疑全部洗清了。插手指挥使司的那些人,全部被拔除了。” 梅轻臣摇了摇他那把风骚的扇子,砸了砸嘴。妖孽,真是太妖孽了。世上怎么能容忍那样的人活着。果然身子差不是没有理由的。这种人,还是赶紧早早回佛祖那呆着吧。别祸害苍生了。 “话说长柏兄,你去了一趟长平王府,是去送我方棋子的吧?怎么你一去,我们这里损失大半啊。”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慌什么。沈辞玉若是不出手,那才叫令人捉摸不透。 第60章 感谢订阅 沈辞玉不再见明婉了。 沈辞玉的云栖院与明婉暂住的寄含院, 两院相安无事也互不打扰。沈辞玉的转变,明婉虽有奇怪,但并无在意。 沈辞玉派去王妃琰清那的人, 果然之后再没有叫明婉去服侍。明婉也是后知后觉的发觉沈辞玉的用意。眸光柔和了些。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受人恩惠了。可是只要和他在一起, 似乎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他的照顾。 眸光柔和后,又是愧疚。 明婉毕竟是清平王府的世子妃。既然在长平王府也没事, 那清平王府的工作, 明婉也是不能扔下太久。长平王府和清平王府本就原来是一府, 这关系很不一般,所以明婉这清平王妃要在长平王府像呆在自己家一样,那也是可以的。 清平王府的工作被渐渐搬至了长平王府。 “她倒是像呆在自己家一样。” 让表哥哥再也不见这人了, 可是这人居然在处理事务了。怀柔一皱眉,哪哪都不舒服。 “这......” 随行的下人低着头, 有些为难。她哪里能说这长平王府和清平王府本来就不一般,世子妃这做法是完全可以的。 “这,王妃同意了。” 下人只能如此答道。 琰清当然会同意。明婉现在处理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她扔下来的。不过明婉身为世子妃, 学习怎么处理后院事宜也是应该的。 见下人不顺她的心,怀柔恨恨一眼。那下人立即低下了头。这年头, 下人可真难做。 不能赶走她,那她就和她多谈谈她相公。 她总能记起自己的相公 这样就不会惦记表哥哥了吧。 怀柔如此想着。 这怀柔郡主总是来寻明婉聊天。怀柔骄纵,明婉也知怀柔有别的心思,但正如两家的身份一样, 只要表面上的脸皮未撕破, 那一定就是笑脸相迎。这就是明婉学到的世家的为人处世。 “世子妃,沈世子究竟是怎么样的?” 怀柔眼含期待的问道。 这几日,怀柔郡主总是爱问这个问题。 “他这两日总是爱来的。到时候你可以亲眼看看。” 明婉道。 “亲自来?” 怀柔一惊。 明婉点了点头。 明婉没有瞎说。 自从上次明婉在床上醒来后, 沈长柏就很爱来这。可以说是隔三差五。若明婉和沈长柏没有夫妻这个名头在身,那明婉都可以骂一句登徒子了。 不过正因为是少年夫妻,彼此的气息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沈长柏就算是翻墙来这,明婉都只会接过沈长柏递来的外衣。 怀柔的表情有些不对。 她可不想见沈长柏。 如果他知道了她暗地里欺负明婉怎么办。 明婉看着怀柔。 自此以后,怀柔再也不提沈长柏了。 寄含院虽不比清平王府的江月院,但也是有心了。环境很是清幽别致。明婉处理了清平王府的事后,便伏在了案桌上不小心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 沈长柏便在一侧。 沈长柏似在处理什么公文。 明婉眨了眨眼。 自明婉来至长平王府,沈长柏并未急着让明婉回去。相反,沈长柏似乎寻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明婉趴在案上,歪着头看着沈长柏。 沈长柏注意到了动静,看了一眼明婉。一眼万年。 那句夫妻情淡,沈长柏其实一直记在心里。此番,他其实是想要和明婉培养感情的。 沈长柏其实在明婉的生命里,占据着重要的地位。整整两生两世。沈长柏也是明婉的第一个男人,也许也是唯一一个。如果明婉的寿命按照前世那样戛然于此的话。 这样也可以鉴得,沈长柏这个男人,有多失败。 明婉这样温柔的女孩子 只要给一点点的关爱,她便能永远记在心里。更别说沈长柏占据着天时地利,是明婉的第一个男人,也许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可是两生两世了,居然还能让明婉提出和离的话。这等失败,恐怕也是罕有的了。 明婉这样最好拿下的女孩子,碰上了最不懂得感情的男人。 明婉歪着头,眨了眨眼。 刚醒时的她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是有几分迷糊的。并不是往日里温和柔顺,却不能瞧清她真正情绪的样子。 见沈长柏望向她,明婉眨了下眼。 明婉其实并不知此时应该和沈长柏说什么。和离也提了。明婉其实并不知道那些提了和离的女子会怎么再和丈夫相处。事实上,也根本很少会有女子提和离。 明婉原本打算离开不打扰沈长柏的。只是沈长柏却唤了明婉至身边,问道:“你看这个该如何处理?” 明婉看了过去,却发现是朝政上的事。明婉微沉了下。想要和她亲近,却也不能拿她根本不懂的事做幌子。 咦? 想要和她亲近? 她为何会想到这一点?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实在不是她后知后觉,而是此刻沈长柏讨好的意味太过明显了。整个氛围都是如此。 沈长柏的确想要讨好明婉。 并且讨好的心甘情愿。 明婉并不懂政事,但明婉会温柔的默默地呆在一侧听着沈长柏的解释。 这就是明婉温柔的一点。只要利用好了,似乎,就能让她陪在自己身边了。 午后 明婉因为小憩过了并不累。沈长柏却有些乏了,搂着明婉的腰道:“放心,我不做任何事。” 明婉微抿了唇,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他说了他不会做任何事。再拒绝,这挂着的夫妻名分又如何自处。 沈长柏搂着明婉的腰,就这样睡着了。清浅衣裳与沈长柏的那黑衣交叠。 感觉......很奇怪 是夫妻 又不像夫妻。 因着沈长柏的任性,明婉的衣服几多皱褶,辛苦了为明婉熨烫衣服的侍女。 沈长柏在此时想着培养感情,其实在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上任礼部郎中官场上循序渐进 私下里该插手的便插手。 有一日,沈长柏问梅轻臣,怎么讨女孩子的欢心。 哈? 梅轻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只是沈长柏却一脸正经,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讨女孩子欢心? 应该是女孩子讨他欢心吧? 还是那多到数不清,到排到城门口的女孩子。更不要说他那一院子的美姬了。 心中一万个惊讶不解 梅轻臣只耸了耸肩,“这个你问我也没用。我将来的娘子,是我娘挑的。选择权肯定不在我手里。我娘要我娶哪个,我就娶哪个。” 梅轻臣的话 却让沈长柏有些异样。 明婉,也是兰娘子为沈长柏选的。 “你为什么要去讨好女孩子?” 梅轻臣不解的问道。凭他的长相、身份地位难道还不行吗? 沈长柏低头思考了一下。大抵,是以前刚成亲时,待明婉太过冷漠了吧。 沈长柏不会做出格的事。只是这过于淡薄的情绪与千年不化的心,明婉整整守了一世,也是难得了。 “你要讨好谁我不管,那指挥使司怎么办?” 梅轻臣道。 他虽然外表风骚,但的确不是风花雪月的人。一转眼就说起了正事。要知道,指挥使司可是花了不少精力的。尤其沈长柏,在这方面可是下了大功夫。甚至还不惜挨了一刀。 沈长柏和梅轻臣两个人,可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两个都是喜欢谋算的人。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神色倒是很淡,“怕什么。一个指挥使司罢了。总要抛出些东西的。” “你就当真舍得?” 沈长柏的大度,梅轻臣却是微挑了眼看着沈长柏。若不是那个妖孽的沈辞玉,长柏兄怎么会将已经吃下的再吐出来。这也是面对沈辞玉的不得已而为之。面对聪明人,总是要舍去些棋子的。 其实最聪明的人 那就是根本不会选择在沈辞玉的对立面。 但 长柏兄和沈辞玉的对立,于他们兄弟来说,可能是必然。毕竟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就算新一辈能友好相处。这上一辈娘亲的后院之争,恐怕就已经影响了下一辈。 其实长柏兄和沈辞玉的对立,他是乐意见得的。 虽说和那样一个心细如丝又自幼就有天才之名的人对立,那是蠢到家了。读的书似乎都喂到狗肚子里的了。 但是,若是不对立,又似乎无趣了些。 人生无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梅轻臣就是如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甚至将这个放在了性命之前。 梅轻臣的话,让沈长柏看了梅轻臣一眼。 过了一会儿 沈长柏道:“你若是对这个耿耿于怀,大可以寻人去八皇子那边。” “八皇子?” 梅轻臣看了一眼长柏兄。 八皇子生性莽撞的同时又骄傲自满。更自认是诸皇子中“出色的”。沈辞玉的话,在沈长柏脑中闪过。 “八皇子那个自视甚高的蠢货,你是要让八皇子误以为长平王中意他。有自幼负天才之名的长平王的看好,那实力的均衡会一下倾斜。” “只是混淆视线,给他添些堵罢了。” 沈长柏淡淡道。 吃了他的指挥使司,总要付出些代价。 “可是如果长平王真的和八皇子联手怎么办?” 梅轻臣问道。 如果真这样,那就得不偿失了。 沈长柏想了一下,“不,不会。” “何出此言?” “因为,我就不会选八皇子。” 沈长柏道。 他不会选,那沈辞玉必定也不会选。 渍、 梅轻臣摇了摇头。竟觉得八皇子有些可怜了。一下被两个绝顶天才否定。那定是与皇位无缘了。 可怜完了八皇子,梅轻臣就摇着扇子笑呵呵的派人去寻八皇子了,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八皇子长平王很中意他的这个好消息。 八皇子误以为看好他一事,一如沈长柏所说,只是混淆视线,给沈辞玉添些堵罢了。沈辞玉身子不佳,纵再有通天之能,精力也是有限。手,也不能伸得那么长。 第61章 感谢订阅 八皇子实在是个蠢材 但四肢倒的确是很发达。和身体羸弱的沈辞玉完全是两个鲜明的对比。一听说长平王似乎有意站到他这一边了, 那是乐呵呵虎虎生威的就来了长平王府。气得沈辞玉吐了一口血。 雪白的帕子捏在手心,那帕子上的鲜红触目惊心。沈辞玉看了一眼,眸光微沉。 “长平王, 本皇子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八皇子一抱拳, 道。 失望什么,谁让你失望了 身为长平王的沈辞玉从未说过站在八皇子这一边。 但八皇子可不管。 其实八皇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他都上门了, 这长平王总不会拒绝吧? 坐在前面的沈辞玉一袭白衣, 羸弱苍白。修长的手捏了捏手心的帕子。 刚刚那一口血, 八皇子其实也看见了。暗自也是蹙了蹙眉,这长平王的身子究竟还行不行? 只是抛开长平王的身体不谈,那份势力可是人人都想要攀附的。 “八皇子在诸位皇子中甚是出色。” 沈辞玉微咳了一下, 道。 更多好文尽在旧时光 沈辞玉的声音虽病弱,但这话, 是实实在在的传到了八皇子的耳中。八皇子听了,那是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甚是自满。 不得不说,沈辞玉和沈长柏这两兄弟,将诸位皇子的性格都揣摩了个透彻。 诸皇子在他们面前, 估计连裤衩都没穿。 “只是八皇子的出色,陛下也看在眼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想必八皇子不会不明白。” 沈辞玉的肌肤很白,白到几乎透明。只有那唇,是很好看的淡粉色。羸弱王侯的模样,位高权重又俊美如斯。 八皇子皱了一下眉。 蠢人的思维是不懂得转弯的。也是最难对付的。 沈辞玉这话, 是不是不想帮他? 沈辞玉看了一眼八皇子, 又道:“八皇子,是谁与你说了那等话?” 八皇子看了一眼长平王。 长平王自幼的天才之名不假。 “你是说,有人给本皇子下套?” 八皇子终于转过了弯来。 沈辞玉未答。 其实沈长柏只是要给沈辞玉添些堵罢了。 “陛下一直未对哪位皇子表示出偏爱的意思, 这也使得朝堂势力一直互相制衡得以安宁。如今......”如今谣言长平王府站在八皇子一列,那八皇子不就成了众矢之的。历代帝王最忌讳的就是臣下结私。这不就是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给八皇子扣上谋逆的帽子。 这些话,沈辞玉未说完全。 但却能让八皇子领会其中意思。并且还是八皇子自己想出的结果。这样更是深信不疑。 “本皇子明白了。多谢长平王指点!” 八皇子行了一礼,面色阴沉回去了。 梅轻臣自是不会派自己的人去接近八皇子的。而头脑简单的八皇子,第一想的就是自己的那些兄弟。哪知,这本来就是沈长柏沈辞玉两兄弟的较量。 待八皇子走后 沈辞玉摇了摇头,又有些无奈轻轻一笑,他那个庶弟,还真是可怕。他清了指挥使司,这庶弟就立刻不甘心的反利用了八皇子这个棋子。若是换一个时候,他恐怕,能够和沈长柏来一个真真正正的较量吧。 沈辞玉其实能够利用今日在八皇子心中埋下的一个猜疑,来使得诸位皇子争权,将水搅浑。这样在这样一个特殊时刻,人人戒备,想要往任何地方安插自己的人都不是一件易事。也就是说,沈长柏就无法打下自己的根基。 只是 正如沈长柏所说,沈辞玉的身体、精力不允许。 所以明明有这一招 沈辞玉却是没有选择。看了一眼手心中的帕子,沈辞玉苦笑了一番。 八皇子怒气冲冲地走时 沈长柏正在明婉的院子赖在明婉的身边。 俊美的面容, 似乎兄弟两的博弈完全不存在一般。 这些政事,明婉其实是真的不懂的。她所能做的,只有静静呆在一旁磨着墨而已。只是沈长柏喜欢的就是明婉陪在自己身边。明婉也许自己都没发觉,她静静陪在一个人身边时,很乖很乖。淡淡的女子香,与那双柔柔的眸子,只恨不得让人将她揉入骨血才好。 沈长柏看着明婉 “《居士图》这幅画并未被烧毁。” 明婉看了一处,忽然道。 “嗯?你怎么知道?” 《居士图》这幅画是前朝大家关愈千所作。只可惜,据说是一场大火被烧毁了。 沈长柏问道。 他与明婉很少能这样静心交谈。沈长柏有无限的耐心。哪怕明婉提出些蠢问题,恐怕沈长柏都会认真一一回答。这是明婉独有的待遇。只是明婉并不是爱撒娇的,这也让想要讨好她的人有些无措。 “这幅画我在长兄那里见过。” 明婉道。 提到长兄二字,沈长柏的眸色有些异样。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感。 他不愿意从明婉这儿听到任何另外男人的事。 沈长柏的不悦 长臂一揽,揽住了明婉的腰。在明婉惊呼一声,要张口时,已被沈长柏压在了身下。 明婉其实很怕沈长柏做什么。 只是沈长柏只是楼了明婉的腰,问道:“你是不是因为当初我对你的冷淡,所以说夫妻情淡。” 少年夫妻 对着自己的娘子整日冷漠以待,就是很不对的了。亏沈长柏还有脸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只是沈长柏自身就是冷漠的人。要他像别的男人一样正常的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轻易的与他人亲昵,那才是不切实际的。所以沈长柏的问,对于沈长柏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只是明婉并不是因为沈长柏一开始的冷漠 而是因为重生了 只是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她重生了 明婉未语。 纤美的脖颈,引人垂涎。一袭清浅衣裳,与沈长柏的黑衣相叠。一抹细腰,不盈一握。明婉一直以为自己在沈长柏心中没有地位,其实她哪里知道,因为她的和离,可是给了沈长柏很大的惩罚。世上又有谁,能让阴晴不定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守身如玉呢? 这长时间的守身如玉,都快守成圣人了。也只有沈长柏毅力强大。 明婉未语 沈长柏将明婉搂在怀中,却是咯咯地笑了起来。颀长如玉的身形微颤,引得明婉疑惑地看了去。 搂住那细腰的手微微收紧。 “因为你要与我和离,我可是一直忍了许久。” 沈长柏道。 明婉微愣 还未反应过来这其中意思。 “后院里的人,我一个没碰。” 沈长柏道。 搂着明婉的腰微微收紧。沈长柏这是......撒娇? 就像孩子般急于证着自己的清白。沈长柏在正名自己的清白。 明白了沈长柏话中的意思,明婉白皙的面颊一下透着粉红。她......她并没有...... 她并没有让他不能有姬妾。 只是 沈长柏若真的有其他人,她和沈长柏真的还有可能吗? 明婉一时 也疑惑了。 阿娘的那句,希望她能幸福。 明婉发现,自己好像......是个自私的人。 不管如何,即使再不可能。沈长柏居然为难了自己,自己主动选择守身如玉,他似乎,给自己留了他和明婉可能的一条路。当然,这是后话。 沈长柏撒着娇,说着自己有多爱明婉。既然明婉说夫妻情淡,那他就多说些好听的话。 明婉最大的弱点,就在于不懂得如何拒绝。 似被明婉身上那淡淡的香所染,沈长柏渐渐睡去。他似乎把明婉当成人形抱枕了。也只有明婉这样的好脾气,才一直这样容忍他。 “八皇子那个大蠢牛,好像在找给他下套的人。” 梅轻臣摇了摇扇子,道。 沈长柏未语。 突然 梅轻臣嗅了嗅,“长柏兄,你这是又倒在了哪个温柔乡?”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一甩袖子,阻止了梅轻臣那乱嗅的动作。他可没有癖好让一个男人嗅来嗅去。 沈长柏的一甩袖子,梅轻臣倒是没有在意。长柏兄的性子,不就是这么一板一眼的吗? “不过还真好闻。” 难怪将长柏兄都迷住了。 “不过,长柏兄,你不顾一顾你正妻的脸面?”梅轻臣道。想起了长柏兄娘子,是个温柔和善的绝色美人儿。不过又转念一想,既然想要攀高枝,那自然还是选长柏兄比较好。毕竟选择了长柏兄,这主母就是个难得的好说话的。总比起在他娘手下好。 就连梅轻臣,都知道自己娘对待那些妾室,是何等严厉。日子不好过呀。 近日有一消息,不知真假。说皇宫急召御医。 消息本就有真有假 更何况这消息只此一出,之后就再无动静了。沈长柏的礼部郎中当的也很顺利。 其实沈长柏的升官已经升得很快了。一般从翰林院到其他地方,起码要有两年的累积时间。但这仅仅一段时间,沈长柏就已经坐到了礼部郎中的位置。就像梅轻臣,他可是榜眼出身,至今还在翰林院做着苦劳力呢。 只是没有人想到 在后面的一段时日里 沈长柏升官升得更快了。 清平王传来了死讯。他在边疆巡视时,被贼人刺杀而死。刺杀的贼人,一度被认为是蛮夷的叛乱,份子。 第62章 感谢订阅 清平王一死, 众人必要来参加葬礼。这样一来,明先生就再也藏不得了。 毕竟明婉现在是世子妃,马上就是王妃。明先生的身份, 那不可同日而语。穿戴了官服的朝臣, 一些低品级的,见了明先生那都要恭恭敬敬地唤一声老爷。 明先生因明婉而贵。 其实 叶继衣就曾不愿意明先生与沈长柏接触。 叶继衣同在翰林院, 并且深受顽固派的赏识。只是叶继衣却觉得, 清平王府沈世子此人, 心思深不可测。 他担心明先生与沈长柏在一起,虽说即使沈长柏不会陷害明先生,但沈长柏此人, 是就连靠近他,一不小心就会被烈火灼烧的。叶继衣担心明先生和心思不可捉摸的沈世子在一起会被波及到。 再说了, 那些世家贵胄的,又怎么会真心考虑一个布衣百姓的感受。 叶继衣是明先生的学生 要接明先生到京都的传胪府享福。 明先生想着毕竟曾经是自己学生,就耐不住学生的真心,就想着去上两日, 看看学生现在过得如何。 叶继衣是希望明先生能永远住在这了 而明先生想的是就呆上个两日。毕竟不能辜负学生的一片孝心。 传胪府果然气派不凡 沈长柏对于叶继衣将明先生接去自己府邸这一点是很不悦的。那是他的岳父,又不是叶继衣的岳父。 叶继衣曾是明先生的学生, 将明先生接入府邸似没有什么不妥。 但曾经 叶继衣向他问明婉时那股焦急,却是让沈长柏不喜。 毕竟曾是学生,说不定还有师兄妹的关系。 沈长柏虽说心中不喜,但明先生的性子他是琢磨透彻的。“不过只是呆个几日罢了。” 淡淡一声言语。 沈长柏容颜俊美 他的话 总是分毫不差。 明先生其实在传胪府, 总会不自觉说着以前那样的话, 什么做人要身正,其实明先生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些话, 已经是老一辈了。只是总是不自觉将人代成小孩子。只是明先生却发现,在他说这些老话是,叶继衣却从没有过不耐烦。总是笑眯眯的耐心的听完。见此,明先生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的。 过了些时间 叶继衣终是忍不住,向明先生询问到为何明婉会嫁入清平王府。 叶继衣知道,老师并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只是这期间究竟是何缘由。毕竟清平王府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唉。” 见学生问,明先生终是叹了一口气。 想来叶继衣也在翰林院,大抵,是和沈长柏接触过了吧。 明先生缓缓道来。叶继衣在一旁仔细听着。 原来 明先生的确没有攀龙附凤之意。 当初 他就是把明婉嫁给了京都一户普通的读书人家。 沈长柏 是明先生中意的。 明先生觉得此人谦谦君子。且是个读书人。把明婉交付给他,他放心。 原本以为会书香传递,夫妻琴瑟和鸣 谁知道和清平王府扯上了关系。 若说明先生有些埋怨当时沈长柏为何不将家世情况说清楚。只是自进了清平王府,沈长柏自己也早早丧母,沈长柏也是个可怜的,明先生也无法再说什么了。 好在沈长柏虽恢复了清平王之子的镶金边的身份,他待明婉还是一如当初。 这不得不说,是让明先生很是欣慰的。 听了明先生的解释,叶继衣也沉默了。原来是这样。 叶父叶母看着儿子敬如亲父的明先生,面面相觑。儿子一直不成婚,他们老两口那是急在心里又不敢问。看着儿子异常尊敬的明先生,这是不是和儿子有喜欢的女孩子有关? 清平王之死传至了京都 明先生自也是要出席 听得清平王之死 明先生也是叹了一口气。 要爹出席,就是将爹正式放在了明面上。那以后爹就不能再住在桃花村。毕竟堂堂一个王妃的爹住在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里,且不说别有用心之人是否会谋害爹的性命,就是用于威胁...... 其实这也是托沈长柏四处树敌的福。 罪魁祸首看了一眼明婉 其实明婉对爹今后是否要接受清平王府的安排是很犹豫的。这也是明婉一直逃避的一点。 只是如今这情况却是容不得明婉逃避 又或者说,根本没有的选择。 只是...... 她已经提出了和离。 “你说,我提出的和离,还有希望吗?” 明婉问道。 沈长柏听后,未语。只是贴近了明婉,握住了明婉的手。一黑衣一清浅衣裳 沈长柏没有说话 但意思很明白。 明婉对他提出了和离 但他不会放手。 明婉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就是她无法拒绝别人。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明婉再接受他。 而明婉被握的手微颤 其实 明婉可以歇斯底里的撕破脸的硬要和离 只是 那样势必会和沈长柏作对 是沈长柏无穷无尽的追杀。 所以...... 没有办法和离了吗? 明婉的手微颤 眼有些热 。 这一刻,明婉是做了绝对无比重大的决定。 沈长柏立在明婉身边。 明婉对明先生的犹豫,让沈长柏捏紧了明婉的手。 明婉的犹豫 沈长柏其实明白,是因明婉之前提出了和离。他现在要做的,只是让明婉再接受他。 其实 此时最需要安慰的,是沈长柏。 因为死的是沈长柏的亲父。 所以刚刚发生的事,只不过是短短一瞬。 清平王府此时已全是孝布。灵堂也早已安置好。明婉和沈长柏乘了马车赶至清平王府。 清平王的死 最伤心的莫过于老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的是自己的亲儿子,这让老夫人如何不伤心。明婉乖顺的一直陪在老夫人身边。 明先生也至了清平王府 因是明婉的爹。地位很高。明婉也派了小绿一路跟在爹的身边。 清平王府来祭奠的,皆是高官贵胄。长平王作为嫡长子,也自是来了。 沈长柏继任清平王 明婉是新一任的清平王妃。 琰清看着棺材里的这个男人,妆容精致的面容,却是并无恸哭之色。只有那一双眼睛里,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哀伤。 她的上半辈子 是爱着这个男人的。 究竟有多爱 大概是很爱很爱。 可是后来,她就不爱了。她发现,就算此时看见他躺在这,她依旧哭不出来。 沈修怀的心 已经给了谢如兰。 沈修怀只给了她表面夫妻的情谊,那她,给他的,也只有表面夫妻的情谊罢了。 沈修怀死了 将来与他合葬的 还是她。 这样一刹那 琰清竟觉得有些可笑。 琰清也真的笑了。唇角微微翘起。只有那眼睛,很哀伤很哀伤。 清平王沈修怀在婚姻之中背叛了琰清,琰清也不再对沈修怀有情谊。 沈修怀之死 据说是遇刺 沈家三子也皆查了伤口。 皇宫之中 宣统帝一人独在殿内。背后的手,一手里握着帕子。若是沈辞玉瞧见了这一幕,必定眸色有异。这一幕,无比熟悉。那帕子上,有鲜红的血。 沈辞玉再见明婉时 他是长平王,而她,是清平王妃。 沈辞玉的身子一直仍是那样孱弱,肌肤几乎毫无血色。每当微微一咳时,明婉的眼眸中,总是会流出哀伤。 明婉的眸子很软 以及明婉心底,对沈辞玉的愧疚 明婉的愧疚,是一把最利的刃 总是在明婉不自知的情况下,特别容易让人对她有好感。 沈辞玉眸色微有异 他与明婉的相处,一直都是恪守礼仪的君子之交。 在外人看来 是绝对没有什么的。 老夫人伤心过度,身子不佳。明婉亲自侍奉在身边。 第63章 感谢订阅 丧子的感伤, 许是没有亲身经历的人,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老夫人现应该已唤祖宗,明婉没有过孩子, 一袭素衣身姿纤柔侍在一侧 看着老夫人满头的白发 她一生立于顶端, 威严庄重,她一句言语, 对于宗室的人来说, 那便是绝不可违逆的。到了她这个年纪, 许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沈长柏如今已经继任清平王王位,大势已成。原本还在观望的宗室里的人现在是观望不了了 原本他们还觉得,沈长柏虽成了世子, 但到底是自小养在外边的。就是个外人。 现在好了,已经是族长了。反倒是他们一直信赖的沈辞玉, 已成了异王。 既已经是一族之长 那族下的人不免想要多亲近几分。这亲近,又免不了联姻的话题。便有人拿已是清平王妃的明婉说事。 明婉侍在老夫人身边 说起来,明婉看起来似乎还是挺辛苦的。侍奉完了琰清,又侍奉老夫人。但明婉看起来, 还是挺任劳任怨的,艳绝的面庞, 没有半分不满。 其实老夫人也知道明婉累,只是她现在,就想明婉陪在身边。许是人老了,就会愈是喜欢按着性子来。 老夫人现在谁都不见 可谁也知道, 要拿新任王妃说事, 那老夫人是绝对护着的。她一个眼神一句话,底下的人就得闭了嘴。 “仵作寻了吗?” 苍苍白发,在明婉回去歇了后, 老夫人看向了一旁的常嬷嬷。许是的确是悲伤过度,老夫人消瘦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那眼中主事的不可糊弄的精光。 “回老夫人,寻了。” 常嬷嬷道。 虽说是遇刺,但像他们这样身处高位的人又有哪样事情是简单的。 “伤口无异。” 常嬷嬷道。 老夫人听后,点了点头。未再说一语。 刺杀的情况,杀人者定是要彻查的。至于当时的情况,老夫人也派了人查访。一切无异后,老夫人点了点头。丧子之痛,的确会让人痛不欲生。但她已经老了,似乎,一颗心也慢慢老了,不会跳了。除了那内心中浓浓的伤痛,却是做不出嚎啕大哭的举动。她当惯了沈家的主母,已经被套在这个壳子里了。修儿不在,沈家还在。 “修儿,你去吧。” 闭了眼,一声低叹,叹尽了一个为娘的悲恸。 说起来,倒也凑巧。兰娘子是被遇刺死的,沈修怀也是遇刺死的。二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一样。 “这巧,说不定你心中还好受几分。” 一声轻语,似随即消散在了风中。 已在地下的沈修怀若是听到这句话,那定会惊讶万分的。 其实,当娘的又怎会不知道儿子的心思。修儿的心,在谢如兰的身上。作为清平王对于此事来说,沈修怀是失格的。他对不起琰清。 一代人的恩怨,也随沈修怀的离去,而彻底掩埋。 谁也不会想到,宣统帝为了让沈长柏上位,竟不惜杀了一个王爷。因继任爵位,沈长柏的官职也是一升再升,官拜太子少师。这可以说是强行提升了。而这个年龄,可以说是绝少有。 “大人。” 如今沈长柏不论到了哪,别人都要恭恭敬敬唤一声大人。 听说近日清平王和清平王妃要到这府里,也不知真假。而真正来了后,府里的人皆惊讶,一个王爷怎么会这么年轻!而且俊美如画,清雅以极。 就如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又位高权重,淡淡的冷色。 清平王妃也甚美 美得让人失了呼吸。从这一点上来看,两人甚是相配的。这次来这始关,是因沈长柏有公事。而明婉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便跟来了。 始关的风俗,与京都有很大不同。而明婉,大多时候也只是呆在这府里。这府中用度,精致讲究,与京都时没什么不同。 如果此时的沈长柏走出来,那恐怕当初就轮不到明婉了。郎艳独绝,真正的贵胄顶流。淡淡的一个眼神,就似看了许多。 想要嫁给沈长柏的人,排队都估计要排到京都郊外了。哪里轮得到明婉。明婉本身又是性子淡的人,是决计不会和别人争抢的。 所以这样的话,两人就无缘了。 “少夫人,你看这个。” 始关风沙大,这里的胭脂就很别具一格。能够保持皮肤不干燥。而且样式很多,颜色和香味都有很大不同。 出门在外,小绿唤的还是之前的少夫人。毕竟无论是夫人、还是王妃,既不适宜,而且明婉还很年轻。这么年轻的衣着不凡的夫人,那是会引起很多猜测的。而唤少夫人,其实还有小绿独有的感情在里面。她就是从明婉还是二少夫人的时候,就伺候在身边的。小绿最喜欢唤明婉的,就是少夫人了。当然了,现在是要改口的。只是出门在外,就不用那么陈规了。 “绫通房想必会喜欢的。” 小绿道。 自沈修怀死后,府中原有的姬妾也不得自由身。入了沈家,那就是一辈子是沈家的人。当然,清平王府会在外另置宅院,将这些通房安置好。照顾她们余生。而至于有子嗣过了文书的,则可以继续留在本府。待子嗣大了之后,再分散出去。那些宗族分家,就是这么来的。 虽能安度余生,但一辈子不得自由。这大抵就是为妾为通房的悲哀。 绫通房也自是搬出了府去。沈修怀之死,绫通房倒是看不出特别悲伤的情绪。她托明婉带过胭脂的事,小绿一直记得。 “嗯。” 明婉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最高兴的莫过于四处看看风土人情了。始关风沙大,民风也比江南开放。明婉自己是清平王妃,在外也不必面纱遮面,入乡随俗便好。 她们在这里入乡随俗了,别人就不平静了。任谁见了这大美人,想必都不会像没事人一样。有些比较羞涩的,那心,就像平静湖面掷下了一粒石子,荡漾起阵阵涟漪。 只是看那女子穿的衣料,似乎不是这的人。甚至一些眼尖的,认出了那是京都贵胄才有的。 始关之地比较和谐,所以是不会出现那种登徒子出来调戏的戏码的。 第64章 感谢订阅 明婉和小绿就这样慢慢逛着 明婉虽做了一段时间的王妃, 自她重生也有一段时日,但明婉其实,还是很年轻的。 肌肤如雪, 黑发如瀑。 沈长柏不是个贪恋美色的人。若当真说美色, 他只要自己天天照着镜子便行了。毕竟,郎艳独绝这个形容语并不是瞎说的。但沈长柏从未说过, 他有没有被明婉的美色吸引过。 就像是一个天生无情谷欠的人, 不, 应该说一个太监,你不会问他会不会被一个人的美色所吸引。 而明婉也当真是很绝的,自从她说了和离以来, 就从未让沈长柏碰过。 对,他们没有同, 房过。 明婉心中有着心结 忽的 明婉立住了。 宣统帝其实是一个好皇帝,他励精图治,任用贤能。而先帝也是一个好皇帝。可以说,一定程度上, 宣统帝是为了追赶上其父皇的步伐,才这么努力当一个好皇帝的。 只是即使是这样一个盛世, 有些事还是不能改变的。比如,奴隶。毕竟是延续了千年的制度。而明婉,就在不经意间来至了这始关的买卖奴隶处。 见少夫人停住了,小绿有些好奇的顺着望去。 少夫人看着的, 是一个铁笼子。 就类似兽笼那种, 里面是一个人。浑身脏兮兮的,看不出面貌。只觉那身影并不是如何雄壮。 这笼子被置在角落处,与其他被大大方方展示的奴隶有很大不同。看着, 有些可怕。 小绿虽自小被卖进清平王府,学着服侍主子。但她的命运,其实比起奴隶来说,是要好的太多太多。毕竟达官显贵家的奴仆,也是吃饱穿暖。 小绿对于奴隶这一类,陌生但也并不同情排斥什么的。若是少夫人买下了,那他们以后就是一同服侍少夫人的。 而明婉 她虽是平凡出身,也是京都人。其父是个先生。和这种无人道的奴隶那是搭不上关系的。 明婉立住了。并将目光看向了一个笼子。 奴隶场上的奴隶主自是瞧见了明婉的意向。虽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谙世事的温柔善良的大小姐。 在这里,倒是要说,幸好明婉当王妃当的时间不够长,也并不是一心要当王妃,要当个好王妃的那种。 就比如琰清 常人一眼就知,那一定是个精致而又威严的主母。 虽是不谙世事温柔善良的大小姐,那一双温柔而又明亮的眼睛,一看就从未见过世间黑暗。但她身上的衣料,奴隶主却是认出来了。那是京都才有的衣料。 “这是个哑奴。” 奴隶主上了前来。言语态度很好。 小绿看了一眼奴隶主,又看了一眼少夫人,难道少夫人真的要买下那个奴隶? 王妃的权利究竟有多大。就是明婉可以买人的。少夫人时不可以,世子妃时不可以,但王妃可以。因为王妃可以拥有自己的势力,而不一定一定要是丈夫的附属品。就似琰清。琰清与沈修怀的情谊早就没了,但琰清自身的势力,就可以和沈修怀抗衡。事实上,很多世家就是如此的。 明明一对夫妻身处高位,但二人早已离心,当初也不过是利益的结合罢了。 而明婉的情况就有些特殊,她是因福气两个字,被兰娘子选中的。 第65章 感谢订阅 哑奴? 明婉看了一眼笼子, 眼中有一丝的疑惑。又有几分不确定。明婉站住的原因,是因为这个笼子里的人,是她前世认识的人。可是那人并不是哑的。 重生的事, 过于荒谬, 是注定不能提及的。 明婉上前了几分 一袭清浅名贵的衣裳,就似那永不可触及的光, 触碰到了这血迹斑斑的牢笼。 明婉立在牢笼前 一处宅院内 这个哑奴, 只有待靠近了, 才发现他身上全是各种伤口。触目惊心。 其实待洗净面容,换上衣裳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很是秀美的少年。也许人家只是皮相嫩, 活脱脱的娃娃脸。只是明明有这样可爱的脸,面容却是很冷峻。 冷峻的气质和一张极不符合的娃娃脸, 也许,奴隶场时瞧不清面容的他还更有气势些。 “公子,你醒了。” 这宅子里的小丫鬟端着洗脸盆推门而入,见到立在床头的身影便道。 买下他的人, 是一个女人。 “王爷,王妃买了一个奴隶。” 管家道。 这个管家, 并不是清平王府原先的那个管家。老管家沈长柏已让他还乡安享晚年了。这个管家,是沈长柏不知从哪里提拔来的。面貌看上去很是年轻,也很普通。皮肤很白,很有些书生意味。 白岳松待人很谦逊, 也很随和。这个, 毕竟是男的,还是报告一下比较好。 沈长柏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清雅俊美的面容, 看了一眼白岳松。又敛了眸,过了一会儿道:“她不会做什么的。” “是。” 听了王爷的答,白岳松一愣。但神情很好的敛好了。既然王爷说没有什么,那就没有什么。白岳松微弯腰退了出去。 待白岳松退去后 屋内只余了沈长柏一人 她不会做什么的,就是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这是沈长柏对明婉的了解 也是一种笃定。 沈长柏神情清冷,有时,他这种对于明婉的过分了解,会显得很不近人情。 明婉温和,所以他能过分一点。 明婉心软,所以他就能无情些。 明婉默默守候着,所以他就能视而不见。 前世的明婉,大抵就是怀着这种心情,重生了之后才说出的和离吧。 只是说出了和离,沈长柏却不适应了。他那一院子的瑟瑟发抖,不敢靠近他这个冷血无情摄政王的姬妾,也许,一直离不开明婉的,是沈长柏才对。 不会做出格的事的,就是不会和别的男人有感情上的牵扯,给他戴绿帽子的。 沈长柏对每个人的过分了解,了解人性,了解性格,掌握着一切。这也许,其实并不是沈长柏的错。他的天分如此。让他习惯于用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达成所要的。只是这种天性,在面对感情时,弊端就出来了。 明婉买了一个奴隶,还将这奴隶安置在了一个宅院里。 贵胄之中,其实也有主母养男宠的。只不过这大多是在夫妻之间确实没有感情,只不过还有利益的牵扯时才有的。并且也很少。而明婉现在的情况,好像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安置在宅院里的第三天,明婉才有空去见了竹卿。 正如沈长柏所说,明婉是不会做什么的 只不过要去外宅见人,还当真不易腾出时间。 竹卿知道,买自己的人,是一个女人。 而在第三天,他也终于见到了这个女人。 还是那一袭淡蓝色的裙裳,肌肤很白,就像雪一样。眸光很柔和,眉眼弯弯,是个十足的人畜无害的人。 只是她问什么,他从来都不会答。 多次无果后 明婉注视着竹卿,微鼓了股面颊,忽的道:“你知道我为了买你,花了多少的银两吗?” 她的确是花了银两。而且是花了大银两。就在别人眼中诸如“冤大头”“大肥羊”这样的目光中离开的。 竹卿看了明婉一眼。 “他是个哑奴。无论怎么打骂,都没吭过一声。” 奴隶主的话,犹在耳边。因为怎么打骂,都没吭过一声,所以才说是哑巴。 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分五谷杂粮不知人间疾苦,多的是无处可用的善心,奴隶主越是这样说,越是能激发起这些大小姐的善心,这奴隶,也就越能卖出去了。果然,奴隶主见到了这位小姐微蹙眉的样子。 “所以你是哑巴吗?” 明婉问道。 竹卿撇过了目光。那冷漠的表情,很明显已经有一点点传达给明婉,他不是哑巴了。 明婉咯咯笑了一笑。 明婉笑的很美。容色晶莹,一举一动,散发着淡淡的极好闻的香。 她自是知竹卿冷漠。她早就认识他了。刚刚有那一点点意思的传达,想必对于竹卿来说,已经是很理人的意思了。竹卿冷漠,前世认识竹卿的时候,是在京都。那时候,他是禁军里的一员。 事实上,明婉死的早,她不知道的是,竹卿后来是最年轻的禁军统领。 只不过这一世为何会在始关,明婉却是想不明白。所以才有一开始的还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只不过,她都重生了。也许她重生的轨迹不同,对别人也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你为什么会变成奴隶?” 明婉问道。 竹卿看了面前这女人一眼。这问题,很像在戳人伤口。毕竟又没有人是自愿变成奴隶的。 明婉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竹卿是不会纠结于这种自尊心的人。他在明婉的印象里,应该是很冷漠简洁的人。 只是这一眼 是一个肤如凝脂,又温柔至极的女子陪在身边的。竹卿的脸微红了红。 明婉是认识竹卿的。 甚至,竹卿待明婉,应该说是少有的从不会用任何眼光看明婉的一个。他们只是偶然的情况下见过一次,竹卿很冷漠,只是在明先生被卷入一件事情里时,应该说是有竹卿的出手相助。 有恩这个词,明婉不会再说。 至于为何不会再说 明婉一双柔柔的眸子暗了几分。 甚至包括重生,这都是不能随意提及的。就算提及,也不会有人信。明婉抬了头,她不会和竹卿说以前的事。 其实也许竹卿不是混的这么惨,他们之间也许再无交集。 明婉将竹卿从奴隶场救了回来,竹卿会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闲。她不会说关于自己的事。但从衣着打扮,以及这宅院来看,不会是普通人家。而明婉终于明白为何会和上一世不一样了,这一世的竹卿,居然比她还小些。 也就是明婉见过的那个竹卿的以前的时候。 明婉不得不感叹这世间的奇妙。 “你比我还小?” 明婉惊呼了一声,一袭月白栀子花的裙裳,肌肤雪白透着粉。十指纤纤,惊呼的时候,竹卿的神色更加冷漠了些。 竹卿本就长得嫩,如今明婉就更像是多了个弟弟。 竹卿身上的伤口,大多很狰狞。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明婉学过医,也会亲自帮竹卿看伤,那整整齐齐的蝴蝶结又跃然而出,竹卿看着那蝴蝶结冷哼了一声,而明婉则托着腮看竹卿练剑。 “你不是始关的人。你还要呆多久?” 一柄剑,竹卿立在树下终是问道。 其实竹卿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很闲。把他买回来,也不像对他有所企图的样子。 呆多久说出时,竹卿竟觉得自己有些许的紧张。 紧张?是紧张她要离开了吗?想到这个,竹卿的面颊有些微微的红。该死,他紧张什么。 好在竹卿的脸长得非常的嫩,可他自己本身就是个面瘫,所以也没人看出他想的什么。 树下,其实她买了他。她就算要离开,只要拿着他的文契,就可以勒令他跟随到哪。这就是身为奴隶不得自由的悲哀。 没有自由。他被卖的那一日,就已经有此觉悟了。 可是显然,拥有文契的主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明婉托了托腮,呆多久啊,这其实并不是她决定的。 明婉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要知道,现在这个人畜无害乖乖摇头的那个人,是一方的王妃。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那种。 竹卿看着这个女人摇头,树下,一袭练剑的劲装和一张娃娃脸满是冷漠,见其摇头,微移开了眸光。摇头的意思是不告诉还是不知道? 竹卿话少,和竹卿在一起,反倒显得明婉话多了。明婉对此倒是不在意,或者说,她很喜欢这种。 明婉自己就是一个安静话少的人。要知道,让她这样一个人话多起来,那是有多不容易。而这一点,竹卿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这个明媚似雪山之巅的人,很闲而已。 竹卿也听说过,一些大户人家,尤其那些世袭贵胄,外表光鲜,内心却早已腐烂生蛆的所谓的高高在上的贵族,会有一些私下养着男宠当成玩物的嗜好。只是在他看来,面前这个女人,说她是贵胄很有可能,只是那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他却是没有见到。她做的最多的,就是和他聊天而已。聊的还是一些没营养至极的话语。比如说你喜欢吃什么,你喜欢什么花,还有为什么会成为奴隶。 为什么会成为奴隶 感觉她好像很但兴趣一样。 一个平日里,端庄温和又冷清的人,一下对一个陌生人起了兴趣,并且会说很多话。如果知道竹卿是明婉上一世认识的人,那还容易理解。只是这一点是除了明婉以外,没有人会知道的。所以这局面,一下便变得微妙了起来。 第66章 感谢订阅 其中最坐不住的, 就是高高在上凡人不可靠近的清平王了。 小绿又是个单纯的。她虽然对王爷左纳一个右纳一个很不满,但是在小绿理解里,王爷和王妃还是一体的。所以沈长柏问什么, 小绿就老老实实答什么。 小绿一老实, 沈长柏更坐不住了。 “王妃近日都和那个奴隶在一起?” “嗯。” 小绿点了点头。 “夫人好像很喜欢那个奴隶。” 小绿道。 夫人的确是喜欢的。因为,小绿发现, 王妃和那个奴隶在一起, 周围氛围都变得轻松了。小绿有时候也会觉得, 夫人好像总有着心事,王府中事物又繁杂,虽然夫人聪明又能干, 但小绿总担心有一天会将夫人的身子压垮。但这下好了,有个能给夫人解闷的, 小绿是很开心的。 小绿是由衷的开心,但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用词。“夫人好像很喜欢那个奴隶。”此话,让沈长柏眸色一沉。 沈长柏的眸光很清冷,平日里也没人敢和他对视。所以他眸色沉不沉, 也没人发觉。 其实小绿说的也没错。王妃是王妃,王妃对下人的喜爱不就是喜爱吗? 小绿的理解是这样。但沈长柏就不一定了。 沈长柏一手负在身后, 身形颀长且清冷。他忙于公务,抽不开身。在她的身边时间就少了。明明将她带在身边,就是想要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多一些。只是现在明婉突然无端的对一个奴隶起了兴趣,这不得不说扰乱了沈长柏的心绪。 明明他的心绪, 既明晰又冷酷无情。可以说, 能扰乱他心绪的,也许只有明婉了吧。 该死 结果被扰了心绪的只有他。而作俑者还不自知一脸无辜。沈长柏一想到明婉那温和明媚的面庞,眸色愈加深。 其实明婉和竹卿之间, 并没有什么。 沈长柏在始关的公事也在一段时日后结束了。那时竹卿身上的伤也好了。明婉将文契还给了竹卿。有一点银货两讫的意味。当然,明婉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上一世的竹卿,是进了禁军。而这一世的竹卿会如何,明婉不知道。但无论是进不进禁军,竹卿都是那种不会归属阵营的人。而她现在是清平王府的王妃,本身就代表了一个阵营,如果让竹卿和她一同回京都,那恐怕不会是竹卿的本愿。这是明婉的想法。而至于竹卿对于明婉这种拍拍手走人的做法如何想,就是竹卿自己的想法了。 沈长柏的公事处理得很出色,作为新任清平王,无论是公职,还是在家族中,都让人寻不出差错来。 待回了京都后,明婉便被皇后叫进了宫一趟。 明婉与皇后并不相熟,只不过是见了几次罢了。看着端庄雍容的皇后,明婉本能的提起了警惕之心。这不能说是故意为之,或者说,正因为明婉是由那个集一切阴狠与毒辣的兰娘子□□出来的,她纵是再性冷温和,也不傻。 说来也是好笑,一个阴狠的女人选中的,竟然是明婉这样的人。 那清冷艳绝的面庞,一双柔软的眸子。 那份温柔无害是做不得假的。 其实就个人感情来说,皇后对于明婉这个女子还是很喜欢的。作为女人,她有绝世的容貌。作为臣下,她又绝无觊觎之心。作为主母,她又能驭下有方,稳坐主母之位。从清平王不断纳妾却丝毫动不了明婉的地位就可以看出了。 “清平王新官上任,这首次的公事就做得极好,难怪陛下青睐有加。” 端起了茶杯,皇后娘娘道。听得皇后娘娘称赞,明婉也只得谦虚应道。一国之母召见臣妇是多有发生的。而明婉能做的,就是小心谦逊以对。绝不可出了差错或者失了礼仪。 这里的明婉就不似始关那样自由了。她在慢慢的一件一件穿起清平王妃应有的举止以及器量。还有那不动声色审视人心的本领。 在这里,明婉或多或少能够体会沈长柏的心情。只不过,沈长柏是早早的,孤身一人的就踏进了那举目无亲的黑暗漩涡之中。似一个眨眼,就会迷失他的踪迹。叫人再也没了他的气息。而沈长柏也从未有过等待的打算。他的计划里,或者说早期的计划里,是只有他一个人的。 如果说沈长柏做好了永远孤身一人的打算,那并没有什么坏处。他一人踏入权利的漩涡,一人攀上高峰,享受着高处不胜寒的孤独的权利的乐趣。 而明婉,应该说是被他远远撇在身后的。 而事情已经进行到了这样一个地步,不知沈长柏会如何挽回他与明婉遗失的这些时间与经历。或者说,永远不可能吧。所以,两人的真心相爱,对于沈长柏来说,应该说是永远不可能的妄想。 话题有些远了,而这边,明婉是一个具有学习机能的聪慧的个体,她的强大在于会学习。所以在应对皇后时,也是她慢慢学习的一步。 如今的皇后,并不是一个无能的皇后。或者说,她远远没有能让人小看的地步。除了那些蠢笨无能的庶出皇子,皇后所生的嫡子还尚小。或者说能生下来才是奇迹。毕竟陛下已经那样的年纪了。如今明婉是重臣之妻,皇后召见臣子之妻,背后意图拉拢以期幼子登位,这个似乎是说的过去的也容易让人联想的。 这次皇后召见明婉,除了有些官方的,不知夹杂没夹杂些拉拢之心的对沈长柏的赞扬外,剩下的,便似乎只是以友好的态度和明婉说些平常话,似乎是在拉拢她这位重臣之妻。 皇后的态度不可说不温和 而明婉也尽量以同等加谦逊的话语回去。 “前些日子,本宫身子不佳。这御医倒是被本宫吓好大一跳。” 没想到皇后提起了这个。皇后是尽量以轻松的口吻说的,似乎在展现她和明婉之间“还不错”的关系。这事明婉之前也有听到些传闻,毕竟皇宫中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世家臣子是最关注的。毕竟那是国之根本,也是他们世家的根本。见皇后娘娘提起此事,明婉自是说着皇后娘娘保重凤体之类的话。 待出了宫后 这天似乎也有愈来愈冷的趋势。小绿给夫人披上了披衣后,见夫人停住了脚步,便不由问道:“夫人,怎么了?” 明婉看着这偌大的皇宫,摇了摇头。刚刚皇后的话,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愿是她想多了。明婉微转过了头,道:“走吧。” 第67章 感谢订阅 事实证明, 明婉的多想,并没有多想。她不应该应皇后的邀约,也不应该喝下那杯茶水。 皇室有一毒药, 无色无味。 准确来说, 那并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蛊。皇宫禁止蛊术。而皇室里,就有传了百年的蛊。 这蛊极其珍贵 而宣统帝没有想到, 他竟是将这蛊用在了这天下生死之时。也是他皇室存亡的关键之时。若非他命不久矣, 也许, 他不会出此下策。那蛊一共就只有两份,而宣统帝竟全部用掉了。并且为了他皇室安危,他也不惜牺牲一个王爷的命。 沈修怀是他派人刺杀的。目的就是让沈长柏继承王位, 快速在朝廷中拥有一席之地。 宣统帝在政事上是历代帝王中少有的勤勉。只是这也为他的身体埋下了祸根。原本,宣统帝还在思量沈辞玉与沈长柏兄弟二人之间应该选谁, 或者怎样收服沈长柏为他所用。只是看来,他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的身体情况突然告急。若是他突然驾崩,这沈长柏还未在朝廷中站稳脚跟,未免会有其余老臣排除异己的情况。若是让那些无能之辈掌控了朝廷, 这天下、他皇室一族会怎样,当真难预。 沈长柏是个有才之人。其谋略, 也世间罕有。这是得他亲肯无异议的。只是唯一让宣统帝不放心的,就是沈长柏那深沉的心思。宣统帝并不能肯定沈长柏当真有一颗忠君之心。若是沈长柏有反骨的心思,弑君篡位都是可能的。 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用的好了, 就是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若是用的不好了, 则是他皇室之灾。 其实说到沈长柏,霁月之雅,容颜无双。其本身也应该是个如玉般的人。只是奈何他的出身不好。就难保他的心性不会扭曲。而扭曲了的沈长柏, 弑君篡位无所不能。 容颜如玉,雅致非凡。 沈长柏已经承袭了王位,是这清平王府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只是,即使沈长柏已是清平王,对于清平王府后院里的女人来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可见的益处。 最直接的就是 无财 这府里最富有的,仍然是清平王妃。说到底,就是个寒苦出身的贱坯子。不过就是占了王爷未发迹时发妻的情分。情分就是情分,意思意思就行了。哪里会这样锦衣玉食,就连那主母院子里的地板,都是玉凿的。这后院里那个女人的出身不比那王妃高贵?凭什么她就是王妃。 她们,就好像被遗忘在了这个后院中一样。吃的是最简单的,穿的,也就是寻常王府中的寻常样式。主母倒是不苛刻,但她们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即使她们如何心有不甘,但不能否定的是,那平凡出身的平凡不能再平凡的王妃,牢牢掌控着府里老祖宗的欢心。地位不可撼动。 其实,被贬的不能再贬的王妃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她过人的美貌。 清艳冷然,雪肌玉肤。 若不是说她已经嫁为人妇,恐怕谁都不会信的。就说现在,若不是碍于清平王,恐怕捧着大把银子求娶的人也是大有人在。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地方,出一个如此美人,当真是难得中的难得。 说起博美人一笑 明婉倒当真被十二皇子撞到了。 十二皇子生的清秀,皮肤甚白。年纪也小。那时明婉还不知道这是十二皇子,就见面前的这个小弟弟欲和她说什么,就被不知从哪冒出的沈长柏拉至了怀里。 感受着手上不属于她的温度,明婉微抿了唇。 一袭黑衣的清雅男子长身玉立,看着面前的十二皇子,眸光清冷淡淡道:“十二皇子怎么来了?” 十二皇子? 明婉微抬了眸,这是十二皇子? 明婉还不认识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见来人,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有些怕来人。事实上,他的确是怕沈长柏。以前沈长柏还只是个小小世子时,他就怕。十二皇子抬了抬头,果然就见一旁大门上就有着清平王府字样。原来他走到清平王府门口了。难怪会遇到美人姐姐。原来,美人姐姐还真是这个冷血无情恶魔的娘子。十二皇子撇了撇嘴。 “哦,我来拜访拜访你。” 十二皇子低着头有些无精打采道。 既是十二皇子,明婉原以为沈长柏是因十二皇子是皇室的人,所以态度才冷淡。毕竟朝堂与皇室总是伴随着权利的斗争。而十二皇子一口一个美人姐姐,还曾在沈长柏面前大放厥词的事,明王却是不知道的。 来拜访拜访他。 也不知十二皇子这话说的有多不走心。两手空空不说,还兴致恹恹,说的有气无力很随便的样子。要知道,沈长柏现在在朝中,可谁都要给几分面子的! 事实上,十二皇子本就对争权夺利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心思。所以兴致不高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今天也就是突然见到美人姐姐了。 沈长柏淡淡看了一眼十二皇子。十二皇子曾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事他还记得。这十二皇子觊觎他的人,让他如何给好脸色。 沈长柏虽然不给好脸色,语气神情都很淡。但奈何长了一副好皮囊,再冷淡也有风度翩翩的君子之风。这十二皇子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兴致很好。和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了清平王府。赶也赶不走。当然,表面上是有个很好理由的,那当然是拉拢朝中重臣。 沈辞玉的病很重 如今清平王府的新王爷沈长柏地位不可同日而语,这自然就是触动了某些老派势力的利益。沈长柏处事滴水不漏,但长平王却是病着的。于是就传来了长平王被人毒害一事。万幸是救回来了。长平王府和清平王府虽然真实情况不好说,但对外暂时还是兄弟一体的。长平王被毒害一事,沈长柏亲自领职,查了好一阵子。而清平王妃也是秉着孝道,将一批底细干净的下人丫鬟送至了长平王府。其实沈辞玉并未让人得手,有毒的茶点并未当真送入口中。只不过沈辞玉对外如此宣称罢了。 沈长柏查了好一阵子,而近一段时日,十二皇子来清平王府来的那是一个勤快。谈天说地,扯东扯西,口中扯着他从来就没关心过的所谓的朝中大事。这估计是他出生以来提朝廷专有名词提的最多的一次。 “你这儿怎么这么多妾室?” 一日,十二皇子微惊讶道。 这王府正经的妾室,是要过官文的。沈长柏倒是一个没过。可是这一个个没过官文的妾室,怎么那么多。 说到妾室。那自是十二皇子最擅长的领域了。比起那朝廷专有名词还要熟悉的多。简直是如鱼得水。只是十二皇子没想到,这清平王府里居然这么多。一个个的,还生的身娇体柔。 看着美貌的少女端着茶水,十二皇子一皱眉。 沈长柏淡淡看了一眼十二皇子,喝了一口茶,倒是很自然。“十二皇子若是喜欢,臣可以送几个到十二皇子那。”得了貌美的,就不要再惦记他的人了。 这十二皇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关键是他年纪还小,纯粹是见到了喜欢的不撒手。但凡年纪大些的,那都叫非礼。可十二皇子生的清秀可爱,怎么看不叫非礼。 十二皇子皱了眉。他突然心里生出了一股怒火。他怎么可以私下养了如此多的美人!他娘子真的就容忍了这么多?! 十二皇子突然就为明婉心酸了起来。 而此时,后院 明婉为沈长柏纳了那么多妾侍心酸不心酸不知道。近一段时间,清平王府的变故很多。连府中的王妃,人都换了。明婉侍在老祖宗跟前,一袭月白苏绣的裙裳,清丽出尘,明媚的眸光让人很舒服。 明婉很孝顺,老祖宗也一直很喜欢明婉。只是看着明婉那不盈一握的细腰,有时老祖宗也会叹气。 “老祖宗。” 一侧的茹嬷嬷不由唤道。 “若是子嗣,不若老祖宗和王妃提上一提。” 茹嬷嬷道。 老祖宗的心事,茹嬷嬷自是知道。王妃嫁与王爷已经许久。只是这肚子,总不见动静。如今老王爷已去。这偌大的清平王府,竟然连个孙儿都没有。 本来,这子嗣问题是个大问题。若是寻常世家,这媳妇总无所出,这长辈定是要施加压力。不是耳提面命,也是冷落几分。世家是大家族,子嗣不兴旺是肯定不行的。正妻无所出,那肯定要多多纳妾。 茹嬷嬷的话,让老祖宗看了一眼蝶茹。 “罢了。” 老祖宗摇了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些个妾侍生的孩子,她也不喜欢。到底只是庶出。比不得明婉生的。明婉这孩子,虽然看着柔弱了些,但大夫说了,身子肯定是无恙的。 这事儿上,老祖宗不愿意给明婉施加压力。如今长柏虽说在朝廷得到圣上器重,清平王府也如日中,无人敢得罪。辞玉更是得圣上另封长平王。但许是儿子去了的缘故。老祖宗总觉得不比从前。人丁凋零冷清得很。又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就更感凄凉。子嗣一事是大事,但因着她偏爱明婉,不是很想给明婉压力。更何况,妾侍就算生了孩子,她也不喜欢。因为不想给明婉压力,老祖宗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却不想想到长柏那儿。不想给孙媳压力,就给孙儿压力。老祖宗想着,是不是长柏哪儿有疾病。 被莫名怀疑哪里不行 待明婉从老祖宗那请安回来后,却是遇上了十二皇子。十二皇子打着拉拢重臣的名号,其实行事都脱不了稚气。可爱的很。明婉对十二皇子其实也生疏不到哪里去,只是这次却见十二皇子红着眼眶气鼓鼓的,让明婉一头雾水。 第68章 感谢订阅 十二皇子虽气恼, 明婉却是不好过问。只对十二皇子微微行了一礼。不知为何,沈长柏似乎很是不喜看到她与十二皇子在一起的画面。不过想至沈长柏的手段以及十二皇子的身份,明婉也就释然了。上乘的苏绣裙裳, 容色如玉, 纤腰袅袅。有一股澈净美好。纤长的睫毛似寒鸦欲振的飞翅。静静立在一处。清平王妃的样貌,是清平王府外众人公认的极好的。有一种温和。十二皇子幽怨的看了一眼明婉。沈长柏不喜欢他和明婉在一起, 那是当然的了。谁会容忍对自己的所有物有觊觎之心的人。也就是十二皇子皇家的身份, 才让沈长柏忍了狠辣的手段, 而是慢条斯理的甚至心情甚是不错的与十二皇子扯皮。当然,沈长柏心中的心思没人猜的到。而十二皇子也不屑于去猜。他本来就对朝堂之事没有兴趣。他馋的是美人的身子。废话,不馋明婉的身子, 他怎么会有心思来这个鬼王府。只是看得到吃不到,这咸猪爪子一直伸不过去, 十二皇子也焦急。暗搓搓的搓了搓手。只是,在看见王府里那么多莺莺燕燕时,十二皇子先是一愣,一直吃不到“蛋糕”的十二皇子, 不知道为什么,还委屈生气上了。他看上的美人姐姐, 是那么美好不染一丝尘埃的。因为吃不到,就更美好了。只是沈长柏却不珍惜,还收了一府的美人。那些货色,能和他的美人姐姐比吗?! “心思深沉”、“看所有人和物都是棋子”、“没有软肋”、“女人都是可有可无不值得他一点特殊对待”的有如深渊的沈长柏, 此刻正坐在书房中。修长的手端着茶盏, 容颜如玉嘴角挂了一丝浅笑。淡淡的笑意愈衬这个人的丰神俊朗和不可捉摸。没人能猜透他的心思。其中就包括了沈长柏对于现在朝堂的分析。沈长柏好好的接待了十二皇子。十二皇子也大大咧咧的就表示了,自己就是在拉拢重臣。这让暗中的人蹙眉,想了半天看了半天, 也不明白这深得陛下圣心的清平王是站在哪一边的。或者说,他有站在哪一边的意图。 沈长柏在书房内,而另一边,老祖宗那“怀疑他不行”的人也至了沈长柏这儿。 “王爷。” 背着药箱的大夫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废话,他能不战战兢兢吗?甚至他还抖抖索索的。现在能立着就不错了。这府里最有地位的人,怀疑这个府里的主子不行。这是不是大事?子嗣的事毕竟是一件大事,老祖宗不过问是不行的。事实上,也多亏老祖宗对明婉实在喜欢得紧。要不然放到别的世家里,那肯定是家里长辈高高在上斥问这个媳妇不忠不孝。然后媳妇哭哭啼啼转身忙着给自己丈夫纳妻妾以盼开枝散叶。事实上,若是老祖宗询问明婉的话,以这个温顺的性子,肯定将错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转身立刻给自己丈夫纳更多的妾。只是老祖宗不愿意啊。事实上,老祖宗还想当明婉背后的靠山。那肯定是要给明婉撑腰的。给明婉铺路的。 听闻是老祖宗那派的人,是给他看“行不行” 事实上,说完话后,大夫就觉得自己脖子嗖嗖凉,“吾命危矣”。其实,通过这件事,大夫才深刻明白了这府里的老祖宗是究竟有多喜欢王妃。以前,那都是听外面的人瞎传的。听说有多喜欢多喜欢,现在那可真是亲眼见到的,喜欢到心窝子里了。 可是今日过后,恐怕这府里的老祖宗怕是好心办错事了。说不定还会惹得王爷王妃夫妻离心。毕竟,“不行”这对男人来说,那肯定是脸黑的。哪怕只是猜,也是不能猜!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得了这般猜忌 所以大夫才觉得脖子嗖嗖凉。事实上,沈长柏在外的名声实在说不上好。偶尔是能听得他一丝狠辣的手段的风声的。尤其他还位高权重,炽手可热。 事实上 沈长柏听后,竟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发雷霆。只是甚至还颇为和煦的任由大夫诊脉。俊美清雅的面庞微微沉着,子嗣吗?老祖宗关心子嗣问题也无可厚非。沈长柏的和煦,也可以见得,他对于明婉究竟有多容忍。说起子嗣,那肯定是他和明婉的孩子。 老祖宗关心子嗣,只是沈长柏想的,是更重要的事。比如......让明婉爱上他。 对,爱上他。 沈长柏是多自私阴狠的一个人。他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将明婉困在身边了。他要明婉爱上他。 当然,这肯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然,沈长柏能够如此镇定平静的让大夫诊脉,那是因为沈长柏确定自己行。 沈长柏不喜欢自己与朝堂中人相处,明婉对于这一点是理解的。看着十二皇子离去的身影,明婉回了江月院。 明婉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件事。是因她欲将爹安置好时,倒是意外知晓了师哥叶继衣竟高中,如今也在朝中任职。 明先生因之前沈修怀的葬礼而被众人所知。皆知道了“朝中新贵”之妻,清平王妃有这样一个爹。之前是因沈修怀的丧事,不宜大肆张扬,并且对于明婉来说也有自己不想要与沈长柏过多牵扯随时都能够马上离去的私心,所以并未安排明先生的事。只是如今再不安排,宗族方面已经不能拖延。对于明先生自己来说,恐怕也要多有不便了。如果他不想一日十二个时辰皆有“访客”的话。事实上,明先生现在就已经苦不堪言了。如果不是实在不想给明婉添麻烦,他已经要关门谢客。装病都装了好久了。他一个好听点叫两袖清风,实际点就叫两袖清风很穷酸的教书先生,这段时间怕是见到了这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腐败。 明婉想着给明先生安排的地方。恰好沈长柏就在一侧。便问了沈长柏的意见。这一段时日,沈长柏总会来与她同桌吃饭。事实上,自沈长柏给了明婉关于和离的答案后,沈长柏就一直保持一个和煦、很有礼貌的进度。和煦的沈长柏,其实相处起来是很令人舒服的一件事。你能够在不经意间,或者一点点小细节上,发现这个人的博学。以及那俊美的容貌,无时无刻不让人赏心悦目。 仅仅只是同桌吃饭而已。这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了。难道明婉还能不让沈长柏和她吃饭? 这是不可能的。 沈长柏的进度只有一点点。实话实说,这种非常非常礼貌的方式,真的非常非常适合明婉。 “外宅吧。” 沈长柏想了一下,后道。 外宅? 外宅是明婉嫁与沈长柏的地方。当然,因着这个原因,外宅的意义的确不一般。是不能随意废弃的。后也数次精修过。规格上是非常好的。用来安置明先生是绝对适合的。沈长柏后也道,外宅离京都中心较远,没有那么嘈杂,适合明先生。况且,明先生若不放心桃花村原来所教的孩子,也可以在外宅里继续教着。 明婉听沈长柏所说的话,沈长柏说的,的确非常周全且细心。 清冷的声音,虽说的沁人心脾。但沈长柏微敛的眸光中,所重的,是明婉初次相识他的地方。那里,对沈长柏而言,的确意义非同一般。 因着安排明先生,明婉倒是意外知道了师哥的事。 对于叶继衣的功成名就,明婉自是高兴的。 印象中的师哥,比一般人白,比一般人更聪颖。如今走上仕途,对于师哥来说,也定是一身所学得以施展。明婉倒是问了沈长柏知不知道师哥的事,按理来说,沈长柏应该在翰林院时就已经认识了师哥。 “不知道。” 沈长柏当即道。 明婉微愣。 沈长柏看着明婉那明媚的眸光,声音微暖了些,“叶继衣此人,我是在翰林院见过。只是并不知道他是明先生的学生。” 嗯。解释的更周全了些。当然,这也不能否认睁眼说瞎话的事实。 明婉看了一眼沈长柏,点了点头。 师哥虽说是她的师哥。但也是朝堂的人。明婉并不能确定,师哥和沈长柏是不是同一阵营的,或者说,“理念”是否相同。沈长柏身处朝堂中心,自身又是让人捉摸不透滴水不漏的。明婉其实也担心过,她和师哥的“同门之谊”会不会让有心人知晓后,误以为派系的划分。 还有一点便是,师哥和沈长柏之间,会不会已经属于不同阵营了。在看见沈长柏提起师哥时的无异样,明婉心中微微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和沈长柏敌对的话,下场不会好的。明婉当然不希望自己刚刚知道了师哥,然后师哥马上就要就因为和沈长柏敌对,早就被沈长柏设计,马上就要“死无全尸”。 明婉问了,沈长柏答了。至于明婉现在“清平王妃”的身份,对于这样一个朝堂上很有潜力的师哥,是不是有世家夫人“拉帮结派”的嫌疑,二人都没有开口。毕竟...... 他们还没有到如此亲昵的地步。 第69章 感谢订阅 师哥的事说了后, 明婉心里许是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松了一口气。眸光柔和了下来,许是, 她大抵......真的很怕师哥已经站在了沈长柏的对立阵营吧。 柔和下来的眸光, 沈长柏不动声色的看了明婉一眼。沈长柏察言观色的能力已经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地步,淡淡的眸光收回, 她, 其实不用和他如此生疏的。 明婉的想法, 他一眼便知。 叶继衣...... 他原本是真的想杀的。只是现在,先放一放好了。 沈长柏的神色颇淡,一如既往的雅致, 令人如沐春风。 老祖宗着大夫去了沈长柏那儿给他看病的事,不知怎的, 传到了明婉的耳中。又许是,就是有心人想要明婉听得的。 明婉稳坐王妃之位,又深得老祖宗的喜欢。这个后院,是有无数人想要明婉死的。 明婉愈是风光, 哪怕她再是和善,这在一些人看来, 就愈是让人咬碎一口银牙。 老祖宗着大夫去沈长柏那,看的是什么,若说是寻常方面的,恐怕并不是的。身为清平王的沈长柏, 是这整个府里最大的主人, 他若有个病痛的,恐怕这整个府就翻了天了。而若是其他方面的...... 这个府里,恨明婉的, 可多了去了。 不知怎地,这传来传去,还把真相传的八九不离十的真传了出来。说是老祖宗挂念子嗣的事。 子嗣可是一件大事。老祖宗如何能不担忧。 明婉和沈长柏在一起已经许久,却一直没有消息。于是老祖宗就派人去看看沈长柏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隐疾。 “隐疾”、 明婉在听见这个词语时,顿时浑身寒凉。他、他是在经历此事后,来她这儿的吗?清冷淡然,与平常无二致的闲适。明婉的心中,生起了一股惧意。惧的,还是沈长柏那不可琢磨的心思。他就好似时时刻刻戴了一层面具,永远的雅致,永远的闲适。“隐疾”一词,就好似在沈长柏那如玉清冷的面上当面唾了一口唾沫,但他仍是面不改色的,甚至就好似拂去一片落叶般拂去了那口唾沫,甚至嘴角的浅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和沈长柏敌对的下场,一定会极惨。 只是明婉忘了,她并不是沈长柏的敌人。她此刻的遍体寒凉,没有丝毫意义。而至于子嗣一说,明婉其实东想西想,她压根从来就没想过为沈长柏诞育子嗣的问题。就好似,她压根就没把自己摆在沈长柏的娘子这一身份上。所以透彻人心的沈长柏曾说过,明婉看似比谁都温柔,其实,她的心,才是最冰最冷最难以融化的。 “隐疾”这样一个大侮辱,且不论两位当事人如何想法,后院倒是炸开了锅。这怎么说也是对王爷的一个大不敬,说出去也是绝对不光彩的。所以是万万不能传出府的。不过,就算是这隐秘的角落里,也是有甚多的人叫嚣,主母不能生,她们能生。以前都说老祖宗是如何如何疼爱她们这个主母的,今天她们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哪怕在子嗣上,老祖宗都那么偏袒清平王妃。就想要清平王妃生的孩子,恐怕她们后院这些人,若当真是谁生了王爷的子嗣,这老祖宗怕还嫌生母低贱呢! 若说明婉这个出身平凡的清平王妃是如何不凡,那还当真是不凡的。 稳坐清平王妃的位置,是清平王府里说一不二的主母。(当然,这也是外人看来。明婉自己压根就没意识到。)若说玩弄权术的话,其实若是明婉愿意,她也能建立自己的派系。上天就给她送了一个。有着师哥情谊的朝中新秀叶继衣。要知道,叶继衣可是老派中很是被看好的人。 明先生居住在传胪府的事,也是被有心人知晓了。几乎人人都知道明婉和叶继衣的关系。 竹卿不知怎的,投入了长平王的门下。竹卿的少年天赋也被挖掘了出来,而他和明婉的事,也被知晓了。 沈长柏是一个玩弄权术的人。而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他的正妻明婉如此野心昭昭,若是当真玩弄了权术,也不知,沈长柏会不会容忍他妻。 这些都是外面的猜想,外面的眼睛。这是独属于沈长柏那个同等诡谲世界的猜想。 而明婉显然不会这么想,这么做。或者说,不会有意识的野心昭昭的刻意的这么做。 “叶师哥。” 一袭苏绣的衣裳,明媚柔美的明婉眉眼弯弯,似完全没有外面那些王妃的架子。明先生受师哥的照顾,明婉自是不能视而不见。这也会寒了明先生的心。更何况......明婉也不想寒了师哥的心。他们幼时的情谊,其实在明婉心里一直没变过。 王妃是王妃,但她也是叶师哥的师妹。 清平王妃来拜访,虽已经从简没有张扬,但到底还是王妃。苏绣裙裳,一瞧便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的。叶父叶母一瞧贵人来访,立即跪拜迎接,待起了身细瞧,眯了眯眼,这......这不是婉姐儿吗?看着轮廓就像。 “叶叔叶婶。” 明婉也柔柔唤了一声。 这不就板上钉钉的,是婉姐儿了。叶父叶母长大了嘴,显然还是惊的不行。 自从他们儿子当了官,其实他们老两口也能平常就见官。就好似,和这些大人物一下就近了起来。不过见到婉姐儿,据说还是王妃时,惊讶过后不由叹道,原来明先生是把婉姐儿嫁到了王府,嫁得好!嫁得好! 这也只能说是嫁得好了。这世上还有谁,比婉姐儿嫁的还好吗?不过想想也正常,婉姐儿从小就模样好,性子也好,不嫁得好,反而是老天不开眼了。 叶父叶母老两口想的开。这次明婉来,也是带了明先生一同来的。叶继衣是明先生的学生,叶继衣学有所成,明先生说不骄傲那肯定是假的。 明婉没有架子,唤的也是叶师哥。其实明婉心中也有些担忧,叶师哥会不会因着这许些年的缘故,而忘了小时候的情谊。显然,叶继衣并没有忘,他在听得明婉一声叶师哥时,心中的某处被触动了。只是眼中的情绪尽皆藏好,他知道,明婉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没变,于是叶继衣也应着那一声叶师哥。 其实,叶继衣是有些担忧明婉的。沈长柏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担心明婉在沈长柏身边,会有什么变故。只是叶继衣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在讷讷后,却是什么都未提及。一双眼中敛去的,是保护。 其实明婉玩弄权术的话,只要明婉开口,叶继衣一定会站在明婉的身边。哪怕要叶继衣抛弃他原有的阵营。 只是明婉并不玩弄权术。她一双软软的眼睛里,眉眼弯弯,就好似什么都没变过。 重生的茫然,明婉并不会在爹爹和叶师哥面前表露。而除了这个,明婉的确什么都没变过。明先生放心不下桃花村的孩子,在外宅里,也的确如沈长柏所说的,继续教着孩子们。如此想来,沈长柏的安排,的确十分细腻和周到。而身居朝堂的叶继衣也会时不时的教着那些孩子们。和煦的一举一动,似全然看不出,是个朝廷的官老爷。 “唉,如果可以的话,本宫倒真的想拉拢一下那清平王妃。” 祥宁宫中 雍容华贵的皇后正坐在大榻上,面容上,倒有几忧思。 一侧的嬷嬷倒是见了皇后如此,不由开口道:“那皇后娘娘,不如......” 皇后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叹了一气。精致妆容的脸上,眸光有几分幽暗。与其说是真想拉拢,不如说是不得不拉拢。或者说,她甚至是有求于明婉。 陛下近日龙体有恙,虽然消息瞒得紧,但她到底贵为一国皇后,隐约的,也能察觉出什么。 只是她甚至在妄想,妄想她在对明婉做出那样的事后,还想着明婉能够站在她这一边。 陛下让她给明婉喝下的那一杯茶水里,恐怕是有问题的吧...... 想至此,皇后甚至有些怨恨陛下,为何让她做这样让人记恨的事。只是,若不是陛下有那样的示意,恐怕她也不能预感到现在所预感的。还真是......皇后苦笑了一下。 只是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的。转机就在于,明婉她自身的性格。那样的性格,也总比锱铢必较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的要好吧。嫡子尚幼,她必须要为她的孩子考虑。也不知,明婉能不能左右清平王的决定。从她稳坐王妃之位来看,她在清平王的心中,恐怕地位不小。再说,再小的影响,有枕头风和没枕头风可是两个样子。 皇后幽幽的想着。而此时,明婉还对一切尚不可知。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女人,正用她多年来深宫中的缜密心思,织着一个密不透风的巨大的网。 皇后有皇后的思虑,而宣统帝也有宣统帝的思虑。这天下中,思虑最重的,恐怕就是宣统帝了。皇后为子,而宣统帝为的,则是整个皇室的延续。 第70章 感谢订阅 ...... “听说近日那一派的, 很是得陛下的欢喜。”那一派,是指保皇党。 玲珑剔透的杯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把玩其中。只见这一男子, 惊人的秀雅, 长眸微挑,梅轻臣看了一眼对面的冷漠男子。 仕途上的交流, 还真是让人疲惫啊。 梅轻臣捏了捏额角, 长眸流转, 看着沈长柏的眸光中,多了几分戏谑。最近保皇党是出尽了风头。基层教化的推行,让那些无缘官场的读书人进一步为百姓做出贡献。这样于民, 知识文字大大普及,对于本眼高于顶, 对百姓来说遥不可及的保皇党来说,亲民性又大大提升。而这么大一件事,沈长柏肯定不会不知道。 梅轻臣看着对面的好友,微微笑道:“那叶传胪, 当真是七步之才。” 这教化改革里,听说叶继衣功不可没。一下就做出了成绩来。 梅轻臣的话, 沈长柏眉头都未皱。 梅轻臣看了一眼沈长柏。又收回了目光。 ...... 自“隐疾”一事后,明婉与沈长柏之间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气息。虽然沈长柏本人对此事似乎并不在意,甚至好似全然没发生过一般。霁月清风,长身玉立, 剪裁细致的黑色长袍愈衬得他清雅入画。 只是明先生当真把明婉教得太好了, 这“隐疾”一词,无端得让沈长柏遭了污名,就让明婉心生了几分愧疚。细致如白瓷的肌肤, 染上了几分薄红,明婉略有愧疚的眸光沈长柏似全然没有发觉一般,江月院的女主人对他的几分冷漠,沈长柏仅是沉默不语。 沈长柏作为男主人,对明婉当真是没话说。保证了明婉的绝对地位,对明婉也从未露出过不悦之色。 小绿作为明婉的大丫鬟,自是对明婉和沈长柏二人间的关系稍微明白一点。两人不似看上去那般恩爱,甚至王妃对王爷还有些刻意的疏远。 小绿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作为一心是为着王妃的她,只能沉默立在一侧。 此时的气氛略有些微妙,一直被“冷遇”而从没有怨言的沈长柏,以及恰好心中有愧疚的明婉,明婉微动的眸光让沈长柏的眸色有了几分异样。那异样转瞬即逝。 “你师兄......” 沈长柏开了口。明婉心中正复杂,一听沈长柏开了口,当即心一提,看向沈长柏。明婉虽在外人看来,王妃之位坐得很稳。但其实这都是被动的。应该说是沈长柏让明婉的王妃之位坐得很稳。对于朝堂之事,明婉其实一直都未插过手。但即使不插手,活了两世的明婉也明白,朝堂诡谲,派系之争向来是残酷的。稍有不慎,也许,就会死的不明不白。而明婉知道,沈长柏一定是站在胜者的那一列。 “你师兄推行的教化改革,应该是受了丈人的影响吧。” 沈长柏道。 明婉点了点头。 柔若春水的眸光,似乎还没理解沈长柏所说的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沈长柏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见沈长柏似乎只是在聊一些家常,提及的也是关于阿爹的,明婉不禁细细听了起来。原来师兄推行了教化的改革。这样一来,百姓的文字普及肯定越来越广泛的。 其实,上一世的沈长柏,或者说成为权臣之后的沈长柏,也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教化。只是叶继衣的是更加利民的,而沈长柏,则更加权贵式的,将大量学士搜罗门下。 沈长柏的声音温润,明婉也细细听着。淡淡的女子香,不禁令人心中微动。 听着沈长柏讲的教化的推行的一系列,明婉心中微动,不禁想着,也许,沈长柏是个好人呢?看着沈长柏雅致的面庞,明婉不知在何时,连她自己都未发觉的走神了。 眸光似水,肌肤似雪。 教化的推行,对百姓都是有好处的。而将这些缓缓道来的沈长柏,似乎也是十分赞同这个。似乎没有谁保证,沈长柏将来就一定会是个不顾百姓死活的权臣。 也许他个人私下的性格很冷血就是了。 也许,连明婉自己也未发觉的,这是她第一次对面前这个男人有改观。 淡淡的月光洒在了江月院,一袭浅蓝裙裳的明婉似若有所思。肌肤如雪,青丝如瀑,不及巴掌大的小脸,清丽出尘。 ...... 又一次“被迫”歇息在书房的沈长柏,上好丝绸的雅致长袍,容颜如玉。沈长柏的派系,其实还并不是很明晰。就连梅轻臣也试探不出。 保皇党,哦,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称之为“那一派”,“那一派”最近的风头正盛,那新秀叶继衣又听说曾是清平王妃的爹的学生,按理来说有这等关系,那叶继衣必是站在沈长柏这一边了。只是看沈长柏,又似乎和那叶传胪并无多亲近。 这等迷惑的关系,不禁让梅轻臣多思量几分了。就连上次故意在沈长柏面前提起了叶继衣,沈长柏都没有什么表示。 “果然和猜不透心思的人相处会很累。” 一袭紫衣的梅轻臣无奈笑道。 中书侍郎之子,本身又有功名在身的梅轻臣,在朝堂之上是很混得开的。叶继衣风头正盛,那他也自是能和众人一样去拜访一番的。 ...... 明婉虽困于王府,但明婉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和舞姬扯上关系。虽说这舞姬一舞名动,美艳不可方物。 “王妃想必是从未与我这等人扯上关系过。” 微微扯了一扯嘴角,这名动京都的舞姬温柔道。 明婉正坐上方,一袭月白的长裙,清雅高华。看着舞姬。 其实,她的后院里,就有一群这样的女子。 那些都是沈长柏的。 只是明婉并未将这个说出来。似乎有点不尊重人的意思。 “王妃想听什么?” 纤细的手抚上箜篌,双眸如一泓清泉的女子问道。 ...... 名动京都的舞姬,多少人一掷千金未见其容,但这倾城舞姬,似乎对清平王妃情有独钟,不仅单独见其面,还大有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意味。 听了名动京都的舞姬的曲,明婉尚不知其意。 “姑娘,何必去招惹那清平王府呢?” 一灵秀甚是可爱的小丫头为姑娘梳着妆,不解问道。其中也有几分担忧和劝解。 看着镜中的绝世之姿,其主人倒是多了几分清冷的气质。她反问道:“你觉得清平王妃如何?” 声音轻柔,多了几分空灵和不真切感。就这份清冷的气质,不愧是名动京都的舞姬。 小丫头看了一眼姑娘,虽然不解姑娘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想了想答道:“美虽美矣,但魅惑和姑娘差远了。” 小丫头是伺候她的,自是会向着她说的。锦容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未应。 ...... 一个绝世的舞姬,手中其实也是掌握了不少的资源。比如,高官达贵都散尽千金,只为见其一面。 她的箜篌之音当真极好听,明婉只觉得美得不真实。在偶遇沈辞玉时,明婉微愣。沈辞玉看了一眼明婉,又将视线落在了锦容容身上,随即收回了目光。 “......” 明婉本欲开口,只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未说出。微敛了眸。她至始至终都为没能帮上他而心有愧疚。 也许明婉的心境没人能明白。毕竟,没有人能想到重生这样一件事。 明婉的心思复杂,反倒沈辞玉却是雍容典雅贵气非凡。近日长平王的身子似有好转,所以便出了来。当然,属于他派的势力也更加坚如磐石了不说。沈辞玉将一切尽收眼底,只微微对明婉点了点头便走远了。 锦容容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敛了眸光。 锦容容走后,明婉坐在亭中微微沉思着,沈辞玉的身体能够好转真是太好了。 面对他总是有愧疚,这样可不行。明婉鼓了股面颊,想到。 ...... “姑娘,你怎么又去那清平王府了?” 小丫头不解道。 锦容容反倒转身问道:“你觉得,那清平王妃为何会允许我这样一个下贱进王府?” “当然、当然是因为姑娘和那些人都不一样!”姑娘是一掷千金的舞姬,哪里能和其他人相提并论?多少贵人相见姑娘都见不着呢! 小丫头不服气道。她不允许姑娘这样轻贱自己。 锦容容摇了摇头。因为她一直表现的认识王妃,并且似乎了解她许多,所以这才引起了王妃的好奇,并且王妃也未看轻她,所以毫无芥蒂的让她进了清平王府。 只是...... 锦容容的眸光流转了一下,想到了刚刚王府所见之景,不由喃喃自语道:“还是让她和长平王划分清干系才好......” 这声音极轻,似下一刻便会消散在风中。 明婉近日在王府中的风评似乎不太好。虽然这点明婉自己并未察觉。“隐疾”一词,相对的就是王妃一直无所出。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极其严重的一件事。也许,在外人看来,明婉的王妃之位,似乎有些不稳了。 消息瞒得再严,总有漏风的。况且若清平王府内里不稳,那对于相对派系的长平王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所以便有人将清平王妃处境似乎有些难处的事告知了沈辞玉。沈辞玉听后未应。 ...... 近日风头最盛的,属叶继衣叶传胪。在梅轻臣看来,沈长柏的态度有些奇怪。当然,若是沈长柏的派系一旦明晰,那肯定能为当前局势带来更大的变动。就手段而言,叶继衣推行教化,而沈长柏则让那些商贾富豪买下国债,若说叶继衣是利民,那沈长柏就是剥削,当然,效果也是显著的。沈长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他的地位。 第71章 感谢订阅 轻薄柔软的锦绣长袍, 这个气质文雅的冷峻男子,无人再敢小瞧。 就连他那外室子的出身,也无人再提。 梅轻臣浅笑着跟在一侧, 这个贵气骚包, 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微眯起的眼, 就似一只狡黠的狐狸。 “那个贱子的手段当真不一般。” 一声冷哼, 朝那俊美冷漠男子看去, 又收回了目光。显然对沈长柏的出身很是不耻。轮廓坚毅的面庞,已是两鬓飞霜。眸光坚毅,他一生赤胆忠心, 始终觉得,这外室子出身的后又上位的清平王实非良臣忠诚。 “是不是该收敛点?” 梅轻臣看了一眼那毫不掩饰的冷哼之人, 不觉有些头痛。随即小声问道。 以关居候为首的那些老顽固对沈长柏这个新任清平王看不顺眼已不是什么难见的事。沈长柏的一系列动作,怎么说额,应该是太张扬了。动用国债,剥削的虽是那些无爵位在身的富豪商贾, 但在有心人看来,他们这些贵胄不得不多想几分。 野心太大了。 但就宣统帝而言, 这朝堂之上却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臣子能干,国家富强。前有叶继衣,后有沈长柏。 “不得民心啊。” 梅轻臣轻摇了摇头,和叶继衣一比, 他们虽也干出成绩来了, 但也太招人恨了。 对于这一点,梅轻臣倒是问了沈长柏。沈长柏对于叶继衣的问题很模糊,只是说了一句, “无妨”。 ...... “叶大人的府邸,还真是别具一格。” 亭中,一袭紫衣的梅轻臣看了看这园子道。没有丫鬟在一侧添香,这与梅轻臣的一贯作风不符。但也说明了,叶继衣即使不同往日了,也并未染上奢侈无度的恶习。文雅之气,只于腰际一块碧绿的翡翠点缀。 “梅大人谬赞。” 给梅轻臣添了一茶,叶继衣道。 知道梅轻臣与沈长柏交好,叶继衣心中多了几分慎重和防备。面上却不显。细致如白瓷的肌肤,纤长的睫毛投下一层暗影。 叶继衣不知梅轻臣的来意。梅轻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更多的,大概也是留一手暗棋。 至于这暗棋以后用不用得上,则是两说。 “听说清平王妃对大人赞不绝口。”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开头话,梅轻臣本欲引到朝政上,却意外注意到了,这位叶大人斟茶的手顿了一下。 梅轻臣停了片刻。 他与沈长柏交好,也自是见过清平王妃明婉的。他只觉得沈兄金屋藏娇。只是今日之际,又想起这位叶大人似乎和清平王妃曾是同门。 梅轻臣看了一眼叶继衣,似什么都未注意到的又道:“初入朝堂,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推行教化。看来恩师授业,大人从未忘过。” “大人高看了。” 叶继衣倒是落落大方答道。刚刚的那一停顿,仿佛就似错觉。 ...... 待梅轻臣走后,独余一人的叶继衣坐在亭中,虽早已习惯了喜愠不形于色,但在听见明婉时,他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涟漪。 奇怪奇怪。 梅轻臣微挑了眉,真是奇怪。若按叶继衣所说,是授业之恩不敢忘记。那与清平王妃明婉的关系,便不会疏远到哪里去。那这按理来说,叶继衣就该投到清平王府的门下。这对于他自己的仕途来说,也是百益无一害。 只是奇怪就奇怪在,叶继衣没有投到清平王府的门下。 换个角度想想 那么多的事他不做,首先做的就是教化的推行,这个改革,王妃想必是很欢喜的。 只是...... 只是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测一般,那就有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沈兄会认同吗?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恐怕都不会忍受的。尤其他对沈兄的了解,恐怕会不择手段置之死地。 对于王妃,沈兄想必还是很喜欢的。若是不喜欢,不会保王妃之位那般坚稳。他那一院子的姬妾他也看了,想必,无一人当真得了沈兄半分欢喜的吧。 ...... 另一侧,江月院。 沈长柏正与明婉一道欲去明先生新修的学堂。教化的推行,期间好处明婉知道,若是沈长柏同意,那教化的推行一定坚如磐石。所以在沈长柏默默做着这些事时,明婉一点一点的在改观。 所以...... 你会是个好人吧。 立在原处,明婉看着沈长柏大的背影,无声默默想到。 “怎么了?” 沈长柏侧过身,见明婉立在原地,便问道。 明婉微低了头,未答。 一时间,并立的二人心思各异。 ...... 明婉对“好人”这个词,细细在心中琢磨了许久。 梅轻臣与沈长柏交好,来拜访明婉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突兀。清风扬起,淡淡的花香,明婉就与梅轻臣如此对坐着。明婉对梅轻臣的拜访并不知其意,对方也似乎只是谈论些诗词乐曲,甚至梅轻臣连女子的脂粉都有些了解。与梅轻臣交流,稍一不注意就会被对方带走话题,甚至还会十分轻松与愉悦。 梅轻臣看着面前的王妃,神情从容且雅致。 ...... 待梅轻臣走后,明婉看了一下天色,一件明婉心中纠结许久的事,终于决定了下来。吩咐人备了马车,明婉至了外宅。外宅已被明先生留了些学童,明婉支开了人,独自将原先埋在那树下的东西挖了出来。 精致的匣子,愈衬那托着的手指纤细白皙。 明婉将里面的东西毁了。 ...... “王妃在外宅。” 留下来的小绿道。 小绿眨了眨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王妃可能性格是有些冷清,但王妃人真的特别好。小绿抿了抿唇道:“之前在外宅的时候,王妃做了驴打滚。” 小绿的本意,自是为明婉说话。 门前提留的沈长柏听了,未说什么。冷漠的容颜似永远都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驴打滚是他小时候爱吃的糕点。知道这个的,也只有兰娘子了。是想说明婉有多爱他吗?沈长柏看了一眼小绿。不,她好像还不够爱他。 沈长柏进了屋内。 ...... 紫檀案前,正在处理公务的沈长柏,清俊容颜几分清冷,且贵不可言。 他利用了教化一事,让明婉对他改观了不止一点半点。 ...... 那匣子里的,是毒药。 明婉立在兰娘子的墓前。月白绣银的裙子姿容似雪,贵不可言。这一看就是了不得的贵胄人家。 ...... 明婉将毒药毁了。而这事也无人知道。此事,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大人,恕妾直言,大人还是离清平王妃远些。” 如削葱根的一般的手指斟了一杯酒,这个绝世貌美女子盈盈道。似水双眸,盈盈望着面前俊美如玉的男子。 锦容容说的直白,鲜红的裙裳肌肤如腻。任谁看了,都会被勾了心神。 沈辞玉看着锦容容,未说话。 这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说话的人。也是第一个说的如此直白的人。 锦容容身为名动京都的舞姬,自是有自身的资源。放下酒壶,她洞察人心的目光直直望向沈辞玉。 “你可知,上一个在本王面前如此说话的人,是什么下场?” 沈辞玉放下了酒杯,淡淡道。 这个淡淡华彩的男人,未见怒色。只是若天人。 锦容容看着长平王,点了点头。 “这对清平王妃的声誉,有极大的损害。说出去,实在是很不好听。” 锦容容道。 ...... 长平王当真是一个很有风度的人。而没有大福之人,他最后会死。知晓这些的锦容容,只是坐在镜前慢慢梳着发。肌肤如腻,一侧的小丫头则嘴巴张张合合说着一天发生的事。 明婉又被皇后请至了宫中,待陪了一下午后,才回到了清平王府。 皇后是有意拉拢明婉的。只是也不敢说的太直白,还是以怀柔为主。若是明婉能感情上倾向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宣统帝龙体有恙的事,是被瞒得严严实实,一点风声都不曾走漏。 这日,宣统帝却是将沈长柏召进了宫中。 回来后的沈长柏,阴郁的可怕。 ...... “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 一声咳嗽,洁白的绸帕上暗色的血迹似已说明了太多。宣统帝看了一眼血迹,将手中的绸帕紧握,看向了沈长柏。 “你是朕看中的人才、谋士。你要为朕的皇室守住这万代江山。” “‘千机引’是皇室的秘药。每月,只有一份解药。” ...... 淡淡的月光 清俊的贵不可言的男子脑中回想着宫里召明婉入宫的场景,清冷无光无半分波澜。 他只是极自然的哄着明婉吃下了他派人送去的一碗燕窝羹。 ...... “娘娘,我们自是应该好好拉拢那清平王妃才是。” 老嬷嬷道。 皇后点了点头。 那清平王妃性子是极好的。只是要想让清平王妃在感情上偏向她的话,这情感共鸣,却好似不是那么好找的。清平王妃一直未有所出,要让她体会为母之心,恐怕不易。 看来,也只有慢慢来了吗? 清平王妃对团扇诗画似颇有研究,与她聊了许久,也不觉无聊。看着对方温婉明媚的面庞,皇后心中不禁微微叹了一气。 第72章 感谢订阅 也许连她都未曾想过, 自己有一天也会如此低声下气,刻意讨好,有求于别人。 ...... “姑母。” 清脆甜美的声音, 一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趴在柔美尊贵的女人的身边, 孺慕之意不言而喻。 皇后嘴角微扬,已是十分习惯地轻抚了抚小女孩的头。 “姑母, 你最近好像经常接见清平王妃。” 小女孩儿从屏风后走出来趴在姑母身边, 享受了下姑母的爱抚, 又扬起头,眼中有几分迟疑之色。 她来给姑母请安,正好那时姑母在接见那清平王妃。一向深受姑母宠爱的她, 便偷偷躲进了屏风后,待那清平王妃走了后才出来。 最近姑母好似总是很累, 但唯有在接见清平王妃时不一样。本就美丽的面庞,永远雍容得体。 衣裳必是新的,妆容必是精致的。 小女孩儿望着皇后。皇后对于小女孩的发现并不诧异,柔和的笑容不减, 抚摸着月儿的头顶道:“月儿,本宫一向就知道你聪明。那清平王妃, 你可得好好向她学习。” 学习她的为人处世,学习她的地位。 皇后对小女孩的柔和眼眸中,最遥不可及的那处,是对明婉这个人的写照。 皇后眼中的明婉, 是一身素雪柔光若腻, 冷静脱俗的。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不可攀。 小女孩的眼中露了几分迟疑,她不明白姑母的意思。她微低了头, 一根细白的手指抵了下巴,面色有几分为难和不定。又抬起了头,言语中不□□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她?” 小女孩问姑母。 毕竟在小女孩心中,姑母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微微笑了笑,又道:“你可不要小瞧了她。” “姑母,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到清平王府,清平王妃的身边?” 虽天天在天下最尊贵的人身边,但她对于朝政之事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只大致知道,清平王是现在局势下最炙手可热之人中的一个。见姑母有和清平王妃亲近之意,小女孩误以为,姑母是要把她送给清平王以作拉拢。 她虽还小,但还有几年便及笄了。听说那清平王又是个好色之人,府中已经姬妾无数了。 小女孩微咬了咬唇,面露急色。 柔美尊贵的女人微笑了笑。摇了摇头。 “不。月儿还小,不用考虑这个。” 皇后柔和的声音答道。 听了姑母的话,小女孩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姑母是真的想要她学习学习清平王妃。趴在姑母的膝上,小女孩软软的发垂着。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那清平王虽府中姬妾无数,但你可曾听过清平王妃善妒?” 皇后轻轻的话语,慢慢讲解着。皇后的阅历,让她的教诲变得弥足珍贵,可以想象,她膝下长成的孩子,必然思虑谨慎,手段非凡。 趴在皇后膝上的小女孩慢慢听着,听了许久,声音却变的闷闷的。她虽贵为金枝玉叶,但也知道,姑母有时只是表面光鲜,但身为皇后要平衡后宫前朝,是要背负多大的压力的。尤其还有表弟弟。要登临太子之位,这背后要有多少的谋算。 “姑母......” “月儿虽然还小,但姑母让月儿嫁谁,月儿就嫁谁......” ...... 皇后的手微顿,看着自己身边粉雕玉琢的月儿,傻孩子......心中淡淡的暖意流淌。 皇后对明婉的手段评价是清艳脱俗、不可高攀。只有这样的人,冷心冷情,遇事永远冷静,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这也的确很好的解释了明婉如今的地位。只是这对于明婉来说,却是一个再大不过的一个错误猜测了。也许,现在最没有局势观念的,恐怕就是她了。 莫名其妙成了清平王妃,和离也没有成功。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或者说,做什么都没有成功。如果对一个人说,是沈长柏对明婉一往情深,那别人肯定会以为你在痴心妄想你在胡扯。因为那可是以冷血狠辣著称的沈长柏啊! 只有他折磨人的份,没有别人对他不屑一顾的时候。 毕竟 谁都没有想到“重生”这一怪力乱神之事。 明婉只大致能感觉到皇后的拉拢之意。联想至沈长柏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不难猜测。只是沈长柏的身份地位是沈长柏的,而沈长柏的决定,并不是别人能左右的。所以明婉能做的,只是尽量“扮演”好王妃这个身份罢了。 是的,她现在做的,只是扮演。 江月院 “王妃。” 一清秀丫鬟端着托盘进了来,行了一礼。 “这是王爷吩咐的给王妃送来的燕窝。” 沈长柏有时的确会差人送东西来。这表面功夫,没人比沈长柏做得还要完善的了。 当然,明婉也刻意忽略了沈长柏也许在示好这件事。 先入为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沈长柏是没有心的。她不喜欢沈长柏,所以她以后也不会喜欢。事情似乎好像就是这样的。如果沈长柏知道明婉此刻的想法的话,定会冷笑一声。 明婉点了点头,示意丫鬟放在一侧。只是丫鬟拿却未动,只道:“王爷说,凉了就不好了。” 明婉看了一眼丫鬟。 这似乎是在逼着明婉吃下这一碗燕窝羹。 沈长柏很少做这种强迫的事。他最习惯的,还是斯文的做一切心狠手辣之事。 明婉点了点头。 她习惯在表面上不明白违逆沈长柏。纤细的手接过瓷白,红唇微抿,这好好的燕窝羹,弄得像吃药一般。不明白的,还以为清平王只是单纯的想把王妃喂胖呢。 待明婉吃下后,丫鬟才行礼退出。 淡淡熏香的屋内,明婉用帕子擦着嘴角,她刚刚的确吃撑了。明媚的眼眸,眨着眼,又绣了一会儿的帕子,当做消食。后又一连几日,沈长柏都差人送了燕窝羹来。似乎好像真的是想把他的王妃喂胖。一连撑了几日,有好几次,明婉都想问一问沈长柏。唇微张了几次,又无声抿住。 明婉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明婉看不见的地方,沈长柏眸中宠溺之色一闪而过。 有话要说的样子真可爱。 当然,明婉至今不对他敞开心扉之事,沈长柏则刻意不去如此之想。 外宅的学堂在沈长柏的影响下,从未受过阻挠。学堂里的孩子,无一不在告诉明婉沈长柏是一个好人这一件事。 “大人虽然冷冰冰的,让人有点还害怕。但是大人长得真好看!” “我娘说,都是有大人,才能让我们在这里安安心心读书。” ...... “师兄。” 明婉眉眼弯弯唤道。 这学堂是明先生办的。明先生是叶继衣的老师,教化的推行也是叶继衣提出的,所以明婉在外宅的学堂里碰到叶继衣并不罕见。 叶继衣见明婉对教化推行一事十分高兴,甚至她自己都会经常来这教孩子,内心深处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有些许触动。 一声声的大人是好人,而在别的地方,沈长柏却是愈加冷酷无情。这与那些孩子口中的好人,实在相差太多! 细致如美瓷的冷峻男人,一声“大人”,伴随着的是无尽的哀嚎。梅轻臣立在一侧,看着面前血肉模糊的场景,“我原以为你会收敛些的。” 相比较那一派,沈长柏动了贵胄权益的做法过于张扬。本就引得了朝堂上一些人的不满。更加之一些老臣本就对沈长柏颇有意见,认沈长柏不是赤胆忠心之辈。事实上,不是赤胆忠心一辈,梅轻臣也认了。人活在世上,靠的是谋略。 “这人快要没命了吧。” 梅轻臣往那血肉模糊处看了一眼,道。 “大人,此人数次强抢民女,搜刮民脂。” 一侍卫对梅轻臣解释道。 梅轻臣根本不在乎这地上人的死活。他只是在疑惑,沈长柏不是个张扬的人,甚至他心思之细腻,无人可及。这样一反常态的做法,就十分奇怪了。 梅府。 “站住!” 梅大人一下叫住了自己儿子。看着这整天没个正形的儿子,梅大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儿子,哪里有一点他们书香世家的样子! “爹。” 梅轻臣见自己爹叫住了自己,只得站住随随便便行了一礼。这随随便便的礼,更是让梅大人气血就往脑门上冲。 “哼。” 梅大人冷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梅轻臣,语气颇勉强似极不愿意和梅轻臣说话道:“最近,那个......” “没什么吧?” 梅大人别扭道。 “爹,没什么。” 梅轻臣答道。 “你!” 听儿子这么答,梅大人就要吹胡子瞪眼。他知道自己这个最没规矩又最出息的儿子和清平王走的相当近。最近沈长柏的动作,让梅大人不由想从梅轻臣这里探听点什么。而梅轻臣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坦然。 梅轻臣揣着明白装糊涂,梅大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爹离去,梅轻臣微挑了眉。 明婉所能触及的地方,听到的都是沈长柏如何之好,尤其还惩戒了一些作恶的贵胄和强抢民女的恶霸,这不得不让明婉愈加改变对沈长柏的看法。 第73章 感谢订阅 “明婉姐姐, 大人呢?” 一孩子扑在了明婉的腿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也小心翼翼的。可以看出来,小孩子还是有些怕沈长柏的。但又忍不住亲近之意。 别看沈长柏冷清清的, 但似乎意外的讨小孩子的喜欢。 颜值这个东西, 有时就是不讲道理的。 一侧的秀气年轻男子立着。 这个改革,是这个男人一手推行的。只是此事, 这些孩子们是不知道的。 学堂里, 叶继衣表面不显, 但实际上是很有避嫌之意的。 沈辞玉的身体渐好,这也让叶继衣这个朝堂上的新秀重新认识了这位长平王。 据说是唯一能在各方面抗衡沈长柏之人。 若不是他身体有疾,又怎会让沈长柏如此嚣张。 这是昌大人的原话。 可见对于沈辞玉此人评价之高与忌讳。 叶继衣琢磨了老师的话, 昌大人内心是十分希望长平王能站在他们保皇党一派的。若是站在他们保皇党这儿,那朝堂上的局势便立即泾渭分明, 无人能再与他们为敌。 只是叶继衣却不认为长平王能站在他们一侧。这个智若近妖的男子,恐怕轻易不会表态。 朝政上的局势,的确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了。只是到底是一些表面的浑浊,还撼动不了一些巨树。就比如沈辞玉。 因长平王身子有疾, 长平王府也比其他王府更显清净。这个俊美异常的男子,似乎没有什么, 是能改变他的。 “......对清平王妃声誉不好。” ...... 锦容容此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却是个奇人。作为一名舞姬,她担得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称号。烟罗软纱,粉腻流盼。 月圆之夜 沈长柏嘴角一抹鲜红, 却是看得明婉心惊肉跳。 “你......” 明婉不知该不该开口。 唇微张, 这个肌肤如雪的女子,月光下美得惊人。沈长柏淡淡看了一眼,随手将嘴边的血迹抹去。 “是毒。” 沈长柏开口道。语气平静到似乎只是说了今日天气如何。 明婉听得胆战心惊。微咬了下唇。 是毒。 他怎么说的那么平静? 她似乎和毒就特别有缘。 没有人知道明婉前些日子刚刚才扔了一瓶剧毒的毒药。明婉不知该不该开口。沈长柏看了眼明婉的神色, 却是在明婉有所表态前先上前了一步,搂住了明婉,将唇印在明婉唇上。 “这是我为你受的。” 明婉身子微僵,在听得沈长柏的这句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明婉意外的没有反抗。 千机引,是皇室的秘传之药。无色无味,绝对无法察觉。现在已经失传了。可以说,宣统帝为了沈长柏,拿出此药,那是绝对非常重视了。还一拿拿了两份。 其实宣统帝的狠辣也可以理解,因为这份药,代表了国运。 明婉坐在床边,看着脸色煞白蹙着眉头已经昏过去的沈长柏,即使昏过去从那蹙着的眉头也可以感受到这份毒发作时的痛苦。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不允许你不知道。” ...... 明婉如削葱根的手被沈长柏握在手中,往日细致如美瓷的肌肤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这个淡漠的男子成了一个病秧子。 只应天上有的琴音从指尖流泻出来。因是清平王妃,此刻的锦容容不再刻意妆饰得附和男人的媚态,而是如青山幽谷,一身素净裙裳,泉水匆匆。 眸含春水的娇美容颜 竟有几分骨子里的哀伤。 一曲毕。 “你不要被王妃表面上的端庄大度骗了。” 锦容容名声在外,又被邀进了清平王府。后院里的女子瞧了,似知道什么的,如此道。 锦容容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容貌,这是普天之下任何人都会嫉妒的天资。锦容容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子,未应。抱琴就要离去。擦身而过之际,无人瞧见那绝世容貌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漠。 —— 上天似乎开了一个玩笑 长平王沈辞玉的身子难得的渐渐有好转的迹象,这继承了清平王爵位的沈长柏却一下又病了。 面上苍白如纸 沈长柏一病,这责任似乎就在了明婉身上。府内不知何人传出,说明婉克夫。 因为王妃命不好,所以克到了沈长柏。 当然,这等无稽之言因为有老祖宗,也没人敢大声说。 沈长柏的病,明婉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在和老祖宗请罪时,明婉却意外的似心中有事。当然,克夫这种无稽之言自是没有人信的。而明婉的似心中有事,也只有明婉和沈长柏两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王妃刚刚面色不好,是不是......” 老祖宗身边的常嬷嬷不由欲言又止的道。 看了一眼常瓶,“怎么,你也信了那等胡话?”老祖宗道。 “不......” 府里传的胡话,老祖宗不信,那就没人敢信。 “老奴的意思,是不是这些胡话,让王妃听了去?” 老祖宗沉了沉,又看了一眼一侧的蝶茹,问道:“大夫怎么说?” 蝶茹摇了摇头,“查不出病因。” 查不出病因,这在清平王府似乎就是不好的兆头。因为沈辞玉大夫只说胎里弱症,也是查不出病因。 “明婉这孩子,成了长柏发妻那么长时间,说她命克,那这外室的孩子早不知死在了哪,哪里还会让长柏得了清平王府的爵位。” 老祖宗道。 这“外室子的孩子”,说的毫不留情。无异于是直白的揭了沈长柏低贱的身世。这话,也只有老祖宗才敢说了。当然,这并不是就是说她不疼这个孙儿。 老祖宗地位高,身份尊,人也看得清楚。 “是。” 老祖宗身边的人皆领命。一阵安静。 月圆毒发,一句“我为你受着,但我不允许你不知道”却是扰了明婉心神。 自知道毒药的事后,再次面对皇后的邀约,明婉却不知如何面对。只随意寻了个身子有恙的借口推了过去。 夫妻两个都有恙,这借口太胡闹了。夫妻两个约好的一起生病么?皇后听了太监的回话,眉一蹙,却是未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回话的太监下了去。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两个都有疾。” 俊美男子一声轻笑,从背后拥住了明婉。 明显是嘲笑她借口别扭,明婉面庞微红,却没有动。沈长柏说,她欠他的。 娇躯在怀,让沈长柏忍不住贪恋。 “毒性发作是在月圆之夜吗?” 明婉双颊微红,却认真问道。 “嗯。” 沈长柏似知道明婉接下来会说什么,眸色微微沉了些。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拥着明婉。 “那......” “那下次解药不要再给我了。” ...... “王妃绝没有表面上那般好。” 琴音流泻中,锦容容正认真弹着琴。 能够倾人城的容颜,若水原本以为,锦容容是对王爷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出乎意料的,锦容容停了下来。 这些日子,锦容容似乎就成了清平王府的常客。当然,这其中也有清平王妃的首肯。 毒药一事,以及沈长柏近乎直白的占有,让明婉内心充满了矛盾。锦容容的琴音,就好似能走进人的心中安抚人心。 锦容容看了女子一眼,道:“为什么?”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王妃很好。” 锦容容道。 若水咬了咬唇,“你被王妃骗了。” 锦容容疑惑地望向若水。若水道:“这个府里,是王妃的一言堂。” “老祖宗宠着她,原清平王妃也从不刁难她。” 锦容容看着若水,随后摇了摇头,“这不能说明什么。” “曾经还有得宠的姬妾,被随意寻了个由头杖死了。” 若水咬了咬唇,又道。 “你亲眼看见了吗?”锦容容问道。 若水摇了摇头,“听说的。” “这些时间相处下来,我觉得王妃很好。” 锦容容仍是道。 见面前的女子不信她的话,若水有些着急。刚想说,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后院里有人亲身经历过的,绝不会错的。只是还未开口,就听得锦容容又道:“或者说,在我认知里的主母中,王妃很好。” 锦容容是名动京都的舞姬,绝世独立,再顾倾人国。“我认识的主母里,有苛待妾室的,有给妾侍灌绝育汤的。在我们花楼中,有被大户人家的主母扒了衣服剃了头的......” 说着,锦容容拉起了袖子。身为舞姬,如此大胆的举动,这□□里做的十分自然。 凝脂皓腕上,一块鲜明的伤疤。 “......” 锦容容的话,若水无声沉默。 锦容容放下袖子,看了一眼若水,又道:“王妃很好。事实上,你若是在这府里呆的不快乐,可以去向王妃求情。” 若水张了张嘴,半响,才道:“真的?” 锦容容点了点头,“我以我的人格保证。王妃会答应的。” “理由就说,自知容貌普通,无颜侍奉。” “......” 若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看着锦容容那绝世的容貌,若水沉默了。 ...... 夜 镜前的锦容容,烛光明明,面如凝脂。一截皓腕,白玉无瑕。她说的事是真的,伤疤是假的。 第74章 感谢订阅 药的事, 无疑让明婉多了心事。面上虽不显露,但明婉听锦容容的箜篌之声,听得愈加认真, 认真中, 有时也会呆呆的。 如果有一个人说爱你,可你不爱他, 会怎么办? 我会离开他。锦容容看着面前的清平王妃。 ...... “王妃似乎很喜欢你的箜篌。” 一句恭维, 既是嫉妒, 也是真心。锦容容看了一眼来人。 白霜微微笑了笑。她未说的是,自从锦姑娘来了清平王府,这后园已无人再有颜面弹琴了。 俏丽若三春之桃的貌美女子, 微微发着呆。沈长柏见到明婉时,便是这幅场景。 他用手段把她留在了身边, 可沈长柏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再一次月圆之夜。 “你......” 明婉神色微有复杂。她没有毒发......解药他又给她了。沈长柏擦了擦嘴角的血。本是如何光风霁月郎艳独绝的人,现如今只剩下面白如纸。 他是在用手段留下她。明婉知道这一点。可即使心知肚明,愧疚就是愧疚。 而后几次,明婉却是见不到沈长柏了。眼见沈长柏愈发枯瘦无形, 事情过于严重乃至老祖宗都看不下去了,亲自来问了话。 而后, 一碗鲜血端至了沈长柏面前。 迎上的,是明婉平静的目光。 ...... 前世 世人皆知,摄政王如何心狠手辣。他杀人如麻,视人为狗畜。 “他很冷血, 冷血得令人害怕。” 锦容容的目光有些悠远。 “她当然同意, 这样她就能独占王爷了。”蔓霜紧咬着唇,面色有些难看。 锦容容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蔓霜。 她的劝说下, 已经有一些人离开了王府。当然,也有不愿意离开的。 锦容容看了一眼蔓霜。 “我不明白,你容貌不比那个人差,魅惑人心更是更胜一筹。” 蔓霜咬牙切齿道。 她当然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帮明婉!不是应该魅惑王爷吗? 直至锦容容离去,蔓霜都没有得到锦容容的一句答复。 乱葬岗 ...... 锦容容立在这儿,看着面前所立的一个稻草人。它就好似仍活着一般,螓首蛾眉,正是蔓霜。 看着被剥了皮的蔓霜,锦容容眸光平静。 蔓霜因为心生怨恨,给明婉下毒。被沈长柏发现了,便下令剥皮抛尸乱葬岗。他拿命护着的人,岂容他人生出心思。这个清俊挺拔的俊美男人,行事愈加疯狂了。 只是愈是疯狂,就愈是冷静。 “你最近......” 梅轻臣微微蹙眉。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梅轻臣眉角抽了抽。 沈长柏的眼神就像在问:怕了? 不,不是怕。我是担心再这样下去,一道抄家灭族的圣旨就下了来。 近日宫中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朝中的人最近都在小心做人。 只是说归说,但梅轻臣做可一点没放水。在沈长柏处理的事中,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是梅轻臣杀的。 处理政事之余,梅轻臣似乎和叶继衣走得愈发近了。叶继衣接待不耐之余,梅轻臣倒是嬉皮笑脸解释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叶继衣看了一眼梅轻臣。 其实叶继衣也很好奇,梅轻臣为何会与沈长柏交好。梅轻臣倒是坦荡毫不遮掩道:“那年,我原以为我能拿到状元。” 叶继衣看了一眼梅轻臣。 梅轻臣也看了一眼叶继衣,他没说的是,叶继衣和他与沈兄不同,是真正的寒门出身,某种意义上,叶继衣也不差。 叶府中,叶继衣和梅轻臣两人沉默的相对而坐。气氛微有些尴尬。梅轻臣看了一眼叶继衣,其实,他来此的真正目的,是想搞清楚他是不是和自己兄弟的娘子有染。 虽然不太可能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们在拉拢长平王?” 放下手中的茶杯,梅轻臣一语惊人。俊逸的面庞,对于这些朝政龌龊之事,他说得自然坦荡。 叶继衣沉默。两个不同派系说这些是很危险的事。但过了一会儿,只听叶继衣问道:“清平王仍不收敛?” 现在朝堂上对沈长柏不满的人已经诸多,上奏的老臣将御书房都挤满了。 在叶继衣眼中,此刻的梅轻臣和沈长柏就好像是在刀尖起舞。 淡漠眸光中,梅轻臣心里也忍不住叹气。 不过他已经问过沈兄了,再这样下去宣统帝恐怕会直接降旨抄家了。问沈兄能不能从宣统帝那弄来一份免死金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梅轻臣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现在的沈兄,就好似外表是一座冰山,内里却十分疯狂。 而梅轻臣严重怀疑,导致沈兄性格如此大变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给沈兄头上带了点绿。梅轻臣看着叶继衣。 被宣统帝算计的沈长柏,外表虽平静,但处事的确狠辣不少。他平静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宣统帝要他守护这皇室江山,死一些无能之人,又怎么会说什么。 算计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而算计沈长柏,无疑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些死相无比凄惨的人就是证据。 被毒所侵害的身体,即使外表看不出什么,内里也许已经千疮百孔了。 沈长柏所做的,无疑让明婉内心极其挣扎。 毒药有两份,而沈长柏将解药留给了她。 夜 明婉以往是很少主动来沈长柏这儿的。不似别的人家中,为了和那些妖艳贱货争宠而百般讨好自己的丈夫。 明婉的行为,往外了说,可以说是“大度”。 明婉能主动来找沈长柏,绝对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沈长柏看了一眼眼前的羹汤,这是大厨房煲的汤。 “你......” 明婉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暂时看来,毒只是在月圆时发作。” 沈长柏道。 明婉点了点头。事实上,她被下毒的时间和地点,明婉也能猜测出些来。 明婉只是温和,但并不代表她傻。 “下次......”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 对于毒药的药性,明婉目前了解的并不多。沈长柏也还只是在猜测阶段。 当然,药性明婉会慢慢去了解。但现在,她要先解决的,还是沈长柏药性发作的问题。 下次,不要再把解药给她了。 她想要说的,是这个。 沈长柏看了一眼明婉,对方略带点愧疚和复杂的眼神,沈长柏移去了目光。 “没关系的。” 沈长柏道。他说过了,她是他的,他拿命护着的。而且,他会让做这件事的人付出代价的。所以,他对她说,没关系。 明婉微抿了唇,怎么会没关系。 沈长柏所说的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宣统帝既然要用他,那必然不会要他的命。这个雅致男人,信的就是这一点。肆无忌惮的,也是这点。 “文公公,那这些就拜托了。” 沈长柏坐在椅上,一侧的文公公一脸为难。“这......” “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由他们留在官位上,公公想必不会不明白其间的害处。” 沈长柏道。 看着这个冷峻贵不可言的清平王,文公公脸上一阵抽搐。既有畏惧,也有无奈。“可他们......都是世家。” 文公公的瞄到的一隅,里面甚至夹杂了不少皇子皇孙的血脉。看得文公公一阵心惊肉跳,不敢再想不敢再瞄。 沈长柏看了一眼公公。 好听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冷漠,只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寒,“公公,这些都是纨绔子弟。” 明明是酒囊饭袋,却或大或小占据了不少重要位置。也就是说,挡了沈长柏的路。 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 可一旦处理了,换下的人......会是谁的人?文公公看着面前的清雅无害之人,不敢言语。 而沈长柏也回望着他。 如今的朝堂,能让沈长柏顾忌的不多。沈辞玉的重新插手,也的的确确是给沈长柏带来了压力。 正如一些人所说,一旦长平王府和保皇党联手,那他将还无还手之力。 不做无准备的谋划,是沈长柏的准则。 当然,即使沈长柏的手段有多狠辣,在明婉面前,他也永远只会说,他杀的都是坏人。 喝了一口茶,沈辞玉放下了茶盏,突然抛出了一个令人怛然失色的问题,“宫中传闻,陛下龙体不佳。公公觉得,本王会看好哪位皇子?” “这......” 文公公的面色一下煞白。 皇宫 “近日何如?” 昏暗偌大的宫中,一声咳嗽,宣统帝的身子,是愈发不好了。 张公公低头禀报道:“回陛下,清平王近日有些憔悴。” “嗯。” 宣统帝眸色深了深。鬓角霜白的他,眉宇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暮气。沈长柏是将解药留给了他的王妃? 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有弱点。 若不是生死关头,恐怕没有人能发现。 张公公也心中惊讶,清平王府那一点动静也无,清平王妃更是无事。只有清平王近日有身子不佳的消息。毕竟平日以来,也未有清平王和清平王妃恩爱的传闻,顶多只能说相敬如宾。 更何况,沈长柏还收了一大房子的姬妾。 “陛下,会不会是清平王故意掩人耳目?” 张公公道。 宣统帝又咳了一声,是有这个可能。 第75章 感谢订阅 沈长柏的心性与冷血, 他最是清楚的。 摆了摆手,感觉身子渐疲,宣统帝让人退下。待无人后, 一下跌坐在龙椅上。 “公公, 如何?” 沈长柏坐在上首,抬眼看向这个一袭太监服的公公。 文公公则落下冷汗。 ...... 沈长柏做的事, 十分肆无忌惮。就好似, 根本不怕圣旨降下似的。 俊逸的面庞, 有时静静观察,却能发现和外界传闻不同的是,他的肌肤有些苍白, 无血色以及无气力。 有时他的狠辣,就好似报复一般。 自那次, 沈长柏也有几次进宫面圣。他的政绩斐然,宣统帝很满意。 “下去吧。” 宣统帝淡淡道。 “臣告退。” 沈长柏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 至于千机引一事,沈长柏未提, 宣统帝也未提。 文公公近日很是风光。 明婉坐于屋内 各种意义上,她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除了疼, 还有吗?” 见到了沈长柏,明婉敛目问道。 看了一眼明婉,此时的明婉,倒当真有一种身为大夫的认真学术气息。 “有。” 沈长柏道。 “呼吸不畅。” 明婉点了点头。 点过头之后, 又是一阵沉默。 此时的明婉才惊觉, 自己一点点的医术,根本治不了复杂的毒,更别说皇室秘药了。 眼眶微红, 此时的明婉是低着头的,倒也不担心别人看见。沈长柏的目光一闪而过。 事实上,沈长柏似乎还挺喜欢“寻医问药”这个过程的。淡淡的女子香,混于夜色中。 又一次毒发 “我......我能做些什么。” 明婉难得的有些惊慌。 眼眶微红。 沈长柏难得的沉默了。半响,才带着淡淡笑意潇洒道:“我娘是不是教你做了糕点?” “嗯。” 明婉点了点头。此时的明婉,也来不及细想沈长柏怎么知道的。 “做给我吃吧。”你一次都没有做过给我。 后面的话,沈长柏没有说出来。 厨房中,明婉搓揉着面团,眼眶是红着的。沈长柏则立在门边,看着眼前场景,沉默着。 她为他做羹,是他用卑鄙换来的。 良久 淡淡的薄唇微扬,沈长柏的眼中竟有一分孩童的笑意,笑的肆意,很值,不是么? 只是用他的命换。真的很值。 最终的糕点,沈长柏也没有吃到。他只是依靠着门边昏了过去。明婉静静守在沈长柏的身边,眸光微闪,为什么......为什么...... 如果上一世就让我知道,那...... 那...... 那什么? 明婉心中一阵惊慌。看着沈长柏的面庞,良久,微敛了眸,如果让一世就让她知道的话,那她会不会爱上他? 不 不能这么想。 上一世和这一世不一样。更何况,上一世的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自己还是两说。 沈长柏毒发过后,已经是第二天天亮。做好的驴打滚已是冰凉置在桌上。 屋内空无一人,并没有想象中的身影。 沈长柏敛下眸。 “锦姑娘真是好手段,几句话,就把我们后院里的人都打发了。” 已是空旷不少的后院,一柔美的女子淡淡道。声音中,带着冰凉之意。 锦容容看了一眼后院的女人。 “妾真的不明白,锦姑娘为何要帮王妃?” 柔美女子低下了头,用上了妾字。卑微和不甘。 锦容容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了许久,才道:“难道,你们就没有找过清平王吗?” 女子身形一僵。 “找过,却没有用是吗?” 锦容容问道。 “所以,你们为什么留在这儿?” 柔美女子咬了咬唇。她没想到,锦容容会这样回答。 “你是想说我们留在这儿没有意义吗?” 柔美女子声音有些激动。 锦容容摇了摇头,“没有意义。” “不,不是的。只要能靠近王爷......” “你是想说献了身,清平王眼里就有了你?” “不会的。更何况,你连献身都做不到。”锦容容说着,甚至眼眸中有了一分嘲弄。 “你是向着王妃的,你当然会这么说!” 那一分嘲弄,以及锦容容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连献身都做不到。”无意是赤-裸-裸的在打柔美女子的脸。将柔美女子的自尊践踏的一干二净! 锦容容看着柔美女子。 “你就是太善良了。” “这种人就不要管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是就是......” 锦容容看了一眼柔美女子,转身离去。 耳边若有若无的声音,锦容容抱着箜篌,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王妃很好。”脑中回想着自己对若水说过的话,连锦容容自己都笑了。很淡、很淡的笑。十分温柔和静。 “王妃,是不能小瞧的。” 极轻的声音,随即消散在了风中...... “清平王妃许久不来本宫这儿了,身子可好了?” 皇后温柔和煦的面容,满是关切。 明婉面对皇后的关心,微微点了点头。 “已经无大碍了,多谢皇后娘娘。” 明婉不失礼仪道。 听了明婉的答,皇后笑的愈加和善。 明婉看了一眼皇后,又看了一眼皇后周围侍奉的人,敛了眸。她被下毒的时间,她大致能推测出来。只是,皇后为什么还会觉得,自己被下了毒,依旧还会和她亲近呢? “皇后娘娘觉得臣妇如何?” 明婉问道。 皇后却是微愣。不知清平王妃何出此言。 “清平王妃自是极好的。” 皇后道。 明婉敛了眸。 “外人皆道,臣妇温柔和善。” 明婉眨了下眼,温柔和善到和离了那么久,也没和离成功过。 清平王妃的语气很平静。皇后却觉得了不对劲。一时未想到其他,只跟着清平王妃的话愣愣的点了点头。 只出一语,明婉随即转了话风,只微微一笑,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平常道:“臣妇除了对诗词有研究,其实也会一点医术。其实只是跟着一些军营里的医者学的罢了。” “王府中也只有些医书,想要学更多的,却是无能了。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一些华佗再世的医者,不防为臣妇推荐一二。” 皇后越听,心就越凉。 她知道了...... 知道下毒的事了。 皇后看着温柔和善,与以往别无二致的清平王妃,第一次,她仿佛才真正见识了清平王妃。温文和善,不代表软弱可欺。此刻,明婉那清冷的眸光,似乎有着无尽的寒意。 明婉没有把话说透,也没有说狠话。因为她还需要解毒的方法。她在寻着任何的可能性。皇后移去了目光,她听懂了清平王妃话中的意思,不翻脸,是因为她需要解药。 可是,那是宣统帝下的。 她...... 并没有解药。甚至连下的毒叫什么名都不清楚。 偌大的宫中 皇后只觉这天,寒凉得很。 自皇宫回来后,明婉满是疲倦。单薄的身子竟有几分萧索之意。小绿看了,满是心疼。 “王妃最近怎么样了?” 长平王府 琰清到底还是清平王府的老夫人,这清平王府的府内事宜,琰清表面上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回老夫人,王妃一切皆好。清平王府的大小事,也皆管理得井井有条。” “嗯。”琰清点了点头。 ...... “这毒,有办法解吗?” 夜 明婉问道。 沈长柏摇了摇头。 明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觉得,你最近对我很好。” 看了一眼明婉,沈长柏忽然道。明婉身子一僵。他解药给了她,她心难安。 “嗯。” 明婉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我觉得毒解不了,也挺好。” 沈长柏看着明婉,原本清冷的眸光,不知何时变得目光灼灼,带着点执拗。似要将明婉烧出洞来。 不敢看沈长柏的目光。沈长柏这句无异于告白的话,让明婉更是不敢抬头。 “你很卑鄙。” 良久,明婉吐出这句话。 原本,他的生死与她何干。 听到明婉的话,沈长柏莫名笑了起来,笑的放荡、肆意,无所畏惧。俊美的容颜,就似被抛弃的小狼狗一般,竟然让人有点心疼。 “嗯。” 沈长柏无所谓应道。 “我杀的都是坏人。” 不知为何,沈长柏解释道。 “嗯。” 明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长柏说的谁,点了点头。其实,朝堂上的是非,并不是那么容易分辨的。沈长柏杀的都是坏人,这样反而显得他是好人。这样,应该是挺难的。 毕竟,之前只要闭着眼睛杀就好了。现在还要在人堆中挑拣,哪个能杀,哪个不能杀。如此费精力,还要保证政绩出色,恐怕也只有沈长柏能做到了。 明婉未说的是,她的毒,是皇后下的。可她与皇后并无仇怨。而沈长柏身上也有毒,那么就很好猜测了。 “你的毒,是皇上下的?” 明婉抿了抿唇,只为得到心中的答案。 “嗯。” 沈长柏承认了。 所以......我是被你连累的。明婉眸光微闪。 “我连累了你。所以,我想让这皇室覆灭。” 沈长柏道。 言语却让明婉心惊。可随即,又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毕竟,她上一世,是认识他的。 沈长柏不就是这样冷心冷血吗? 瞬间,明婉仿佛穿梭了两世,理智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醒。 “嗯。” 明婉胡乱的点了点头,仿佛根本没听清沈长柏的话,便离去了。 第76章 感谢订阅 月光柔和 月光下的明婉 前所未有的理智与清冷。 “给皇后娘娘请安。” 明婉行了一礼。 “坐。” 皇后的面色一白, 背脊发寒勉强道。 此刻的明婉,在皇后眼中,和那洪水猛兽无二异。 可惜了明婉秀雅绝俗的容貌。 ...... “清平王妃。” 月儿咬了咬唇, 一下喊道。 月儿只见那人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来。 容色清丽,肌肤胜雪。 这是个极美的人。 明婉看见了叫住她的人, 这是皇后的......侄女?明婉眸光微闪, 面色无异, 与寻常般无二问道:“月儿郡主有什么事?” “你......” 月儿面色有些难看。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质问清平王妃究竟对姑母说了什么。 月儿从没有想过,母仪天下的姑母,会有一日被一个女人逼迫到如此地步。 清平王妃入宫的请准, 姑母是忧虑的。说话时,是害怕的。月儿想不通这都是为什么。 “你和姑母说了什么?” 月儿问道。 “姑母近日......” “不想见你。” 明婉看了一眼这个养尊处优不知世事的小丫头。她和她姑母的关系似乎非常好...... 只是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明婉淡淡道。 月儿听到此话, 唇红齿白的面颊一下涨红。只是再怎么不甘,也不敢恼羞成怒。 此刻的月儿,才真正懂得了姑母话中的意思。清平王妃此刻的地位,比她要高出许多。和她这样说话, 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第一次 月儿感受到了权势的碾压。 淡淡道了一句 便是一阵沉默。 “月儿郡主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 看了一眼月儿郡主, 明婉道。 明婉在任何可能处,寻找着解毒的办法。 清平王府的管家之事,并未因明婉自身或什么而被明婉懈怠。在外人看来,清平王府的一切, 都和寻常无二样。 在这里, 不得不提一句,明婉的管家能力,真的很强。 以往皇后每月固定几次的请清平王妃来宫中, 此刻却仿佛变成了催命符。 对于明婉寻皇后,而不是其余人,明婉的解释则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况且,明婉不认为沈长柏收集信息的能力会比自己弱。宫外的,包括宫内的,一切可以得到的关于解毒的事,一定会被沈长柏弄到。 而真正涉及皇家不可轻易拿到的,无非就是两条路。也就是两个下毒之人。 其实,明婉猜测,皇后也许并不是“千机引”事件的核心人员。就像她一样,和沈长柏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想至此 明婉的眸光微暗。 准确来说,应该是和上一世的她和沈长柏一样,名义上的夫妻。 至于这一世...... 想至沈长柏的灼热目光 明婉的思绪竟然复杂了起来。 “想一想,皇后应该能给出一些消息了。” 若是知道“千机引”解药的消息,皇后无非就是用以要挟她,让她为她做一些事。 而若是不知道...... 皇后之位,明面上的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是有办法靠近真相的。 也就是说,即使不知道,用些办法,也能知道。 思绪回笼,明婉想到。 近日明婉的心思,都在沈长柏的解药上。在皇后那的可能性,明婉会抓。其余外,见到沈长柏愈加憔悴的身形,明婉的心不知为何也抽痛起来。 不,不是不知为何。 是沈长柏就是在利用明婉的愧疚心理。这是明明白白的利用。你看,只要我一个念头,这份毒性就应该在你身上发作。但我没有。 不知何时,原本拥挤的后院,已经只剩寥寥几个人。 这里面,最大的功劳,莫过于锦容容这个“热心的人。”她是王妃的狗腿,让王妃不动声色的就将满院姬妾处理了个干净,还落得个贤惠大度的名声。 还有一个 因欲害王妃,被沈长柏淡淡吩咐一句,“喂给她。”毒药便被喂下。 锦容容遮住口鼻,走进了一间昏暗的屋内。 沈长柏下的毒,毒性不能立刻要了被下毒之人的性命。但只要温度适宜,空气适宜,被下毒之人就会浑身长出霉菌一般的红斑。 空气中弥漫着血肉腥臭的味道。锦容容用手掩住了口鼻,一双美目,就向床上的人望去。 时机很不巧,这种时候的沈长柏,钻研最深的就是毒药了。 要说清平王府什么最多,除了侍候的,恐怕就是医者了。 而这 床上的,勉强可以称为“人”的物体,并不知道。 脓血溃烂,白霜动了下眼珠,看向了来的这个容色绝丽的年轻女子。 “你的心,非常狠毒。” 白霜淡淡道。 她这么说的原因,是别人看了她这副模样无不被吓得惊声尖叫,而她,神色很淡很淡,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而是一个正常人一般。 似乎并不介意白霜的话,锦容容点了点头,“我看过死后的蔓霜。” 听后,白霜倒吸一口凉气。 蔓霜 死后的蔓霜 那是在乱葬岗,被剥了皮做成稻草人的蔓霜。 “原来是这样。” 白霜说道。说时,还夹杂着意味不明的笑。笑声很大。过了许久,锦容容也一直默默地看着白霜,期间并无任何催促。笑过后的白霜,沉默了。然后,才问道:“你答应来见我,为什么?” 她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正常人恐怕不会想见。 “在我见过你后,确保这个后院再没有人留下。” 锦容容道。 “你要帮王妃清除所有障碍?” 白霜问道。 锦容容点了点头。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就算看在我这幅模样下。毕竟,我的处境,可是你的手笔。” 白霜道。说着,心里一股怨气,似乎就要压制不住。但白霜好在还有理智,没有歇斯底里。 是的,她成这样,包括被剥了皮的蔓霜,都是锦容容害的。在白霜看来,锦容容就是为了帮王妃。若不是她,这后院的处境怎么会一下变得尴尬起来,逼迫她们做出要么走,要么让自己有价值的糊涂做法。 锦容容看了一眼白霜,“你在找我之前,有去向王妃求过情吗?” 白霜沉默了。 她的确有向王妃求过情。即使不能治好,起码也能让她寻医问药,死,也像个人死。可是,未见到王妃,便被王爷的人阻止了。她根本见不到王妃。 “所以,你去过。” “你去找王妃,说明你也知道王妃是比较好的。那么,你为什么还想着要害王妃呢?” 锦容容漂亮的眼睛望向白霜。 白霜沉默。 锦容容的话,十分的无赖。 处在她的位置,她怎么能不争! “我喜欢王爷” 良久 白霜道。 “你喜欢清平王,可清平王除了那个人,他还会喜欢谁?”锦容容问道。 直至最后 锦容容都没有回答白霜最初的那个问题。她只是告诉了白霜,她没有意义。留在清平王府没有意义,强行留在清平王府更没有意义。锦容容势必要将后院的异声全部清除。甚至默认了后院众人认为的,她是和明婉一心的。从白霜那儿走后,锦容容无疑是告诉了剩下的几人,她是王妃的守门人,想要接近清平王,分明婉的一杯羹,那就要先把她打败。把她这个容色无双,名动京都的尤物打败。 她这个狗腿,当得实在是称职。也让人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心甘情愿的当狗腿。 前世 明婉这个摄政王妃,当得实在是好。存在感近乎无。她所留下的一切,几乎都是透明的。她把她自己变成了个传说。沈长柏也再无人束缚。 想起前世后院的凄惨,锦容容一步一步走着。风拂过她的纱裙,拂过那绝世的容貌。 因为没有爱,摄政王就感受不到爱,所以摄政王也就不会爱人。所以......所以才有那么多惨状。 所以都是王妃的错。 这是多么冷漠、自私的人。 锦容容漂亮的眼睛,不自禁升起一分怨毒。 摄政王只能是摄政王妃的。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她们才能解脱。 沈长柏无疑是个冷血的人。而和他在一起,基本都是折磨。所以,她们强行将明婉推到沈长柏那儿,是幸福还是痛苦,还真的不好说。所以白霜说,她是在帮王妃,其实根本不准确。但据她所看到的,摄政王好似真的把摄政王妃当个宝贝,这里面的差异,也只有让锦容容感叹了。 杀了摄政王...... 这个她们也想过。但更高位的人需要摄政王。她们根本杀不了。就好像,她们根本阻止不了这国运似的。 “对不起,我们......只能自私了。” 极轻的声音,下一刻,便消散于风中。 夜 明婉一直在做她所能做的。事实上,明婉的能力根本一点也不差,只是千机引的事,涉及了宣统帝。层次太高了。这是天下的天子。但明婉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她仍然试图找到一丝一毫的漏洞。 “覆灭这皇室......” 沈长柏的话,让明婉前所未有的清醒。两世之久,好似一下重叠起来了一般。 这千机引所要经历的时间,无疑是很长的。无论是沈长柏达到了宣统帝的要求,还是寻得解药。而这中间,沈长柏的身体,必然一月不如一月。 再一次毒发之时,一碗鲜血呈至了沈长柏面前。 第77章 完结 温热的血, 在这烛火下,漾着异样的光芒。沈长柏的眸色,前所未有的愤怒。 “你做什么!” 苍白的面容, 沈长柏一手抓住了明婉纤细的手腕。衣袖滑下, 白皙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拧便能拧断。此刻却全无旖旎的心思。因为那一截绷带以及渗出的血液, 在沈长柏眼中, 是如何刺眼! “我的血里, 有解药。” 明婉在沈长柏欲吃人的目光中,有些结结巴巴。但还是解释道。 “你就这么不想欠我吗?” 沈长柏欲吃人的目光不变,灼热的情感尽皆化为仇恨。似要将人灼烧出一个洞来! 似乎有什么, 一下被戳破了。就像永远横在两人中的那一层窗户纸一样,被沈长柏刚刚的话, 说破了。 沈长柏从未像现在一样恨过明婉。而面对的,只有明婉的沉默。 她的血 她有多少血? “不要浪费了。” 明婉沉默道。 “呵......” 沈长柏一声冷笑。此刻,沈长柏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你再放血, 我就杀你爹”、“我要杀了所有人。”、“你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给你下毒, 我要让你生不能生,死不能死。” 无数的念头闪过,最终,沈长柏只是放软了语气, 近乎哀求的问道:“我爱你, 你能爱我吗?” “我的命,是你的。” 这是沈长柏两辈子,第一次求人。 沈长柏的话, 明婉心情愈加复杂。明婉没有答,没有应。沈长柏只是沉默无言。只是心,愈加的冷。 “好。” 沉默的明婉开口道。 他的冷心冷血,或许只是对自己的。在为官上,也许并不是那么草菅人命。或者说,他的冷血,针对的是上一世的自己。 许是没有想到明婉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沈长柏愣住了。 ...... 有千机引解药药性的东西,这一点,沈长柏府上的医者早已想到了。只是谁都不知道,这解药药性在明婉身上,明婉的血,更是谁都不敢去要。索要明婉的血,那难度简直是难出天际。最主要的,还是沈长柏不同意。 明婉已经割腕放血了,沈长柏虽然绝对不允许这件事的发生,但明婉只是看着那一碗已经被放的血,然后对沈长柏道:“不要浪费。” 沈长柏攥住明婉的手,只是回以更炽热的吻。眼中的坚定,似能将人灼烧出一个洞来。 沈长柏的气息久久不散,明婉却不为所动,和沈长柏的灼热相比,她就像一块寒冰。 “我已经答应了你,要接受你。可是如果你不在了,刚刚的承诺不就没有意义了。” 沈长柏身形一滞,一种无奈以及苦笑。得到承诺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毒舌的潜质? 不过,也只有这样冷漠,才会让他费尽心机。才是那个他得不到的人,才是那个,他先爱上,然后一步错步步错的人。 两个人,先爱上的那个人,是输家。在这里,明婉拥有绝对优势。而相反,她面前的沈长柏,拥有的则是绝对劣势。 沈长柏紧紧拥住明婉,将下巴搁在那纤弱的肩上,最后强调了一句,“不是接受我。是爱我。”同时,心里也默默强调了一遍。这份心意,似要将他吞噬。 被紧紧拥着的明婉,唇微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又无声抿住了。“不要得寸进尺......” 明婉道。 沈长柏却置若罔闻,只是拥的力度又大了些。 他太会得寸进尺了。明婉想道。两颗贴紧的心,跳动声相相呼应。 ...... 在明婉反应过来时,后院已空无一人了。沈长柏牵着明婉的手,对此未说什么。丢的仿佛不是他的姬妾,只是一堆空气。 “我是你一个人的......” 沈长柏拥住明婉,嘴角微翘,眼眸亮晶晶的。好像,他全部是她的,他很满意。 这......不是我干的。 看了一眼后院,明婉沉默了。却又未开口解释。 ...... “所以,皇后娘娘能给臣妾一个解释了吧。” 明婉定日到宫中拜访,但事情,也是被皇后一日一日,拖了许久。 宫中 明婉坐在下首,神情清冷。无傲然,但也没有第一次进宫时那样的拘谨。这很符合明婉如今的地位。太过拘谨,反而让人看轻了。 皇后看了一眼清平王妃,抿了下唇。 明婉要的,是皇后一个态度。能不能弄到解药,是两说。弄不到,凭着皇后的身份,也是能接触到这方面的事的。而如果皇后没有合作的意思,那就意味着皇后和明婉的彻底撕破脸。那皇后要迎接的,就是清平王妃的怒火和敌对。毕竟,药是她下的。 ...... “站住!” 一声娇喝,明婉停下了脚步。 在月儿眼中,明婉的做法委实过分且咄咄逼人。她一个清平王妃,视皇后居所为无物,来就想来,走就想走,还随便就威胁皇后姑母。 “你!” 月儿两眼通红的上前,却在靠近明婉时,一个不慎摔在了地上,同时扯住了明婉白色的纱裙。 扯住的纱裙,露出了凝脂一般的皓腕。纤细手腕上,一道纱布已经沁出的触目惊心的血色。可以想见,底下的伤口会有多么深。 割得浅了,血就流得不多。 在月郡主愣住之际,明婉扯回了自己的袖口。那触目惊心的伤,也被重新遮掩。 “我说过了,月郡主,这件事不是你该问的。” 明婉淡淡的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去了。留在原地的月儿张了张唇,又不知该说什么。原本她以为清平王妃是站在恶人角度的,可她突然发现,她一直以为恶人的人,结果情况没她想的那么好,反而有点糟糕呢? 现在想来,清平王妃的气色好像也不好。整个人透着一股虚弱,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或被风吹倒一般。 放血,对明婉无疑是有伤害的。包括药性流失,明婉也终于感受到了月圆之夜沈长柏所受到的痛苦。只是这些,她未对沈长柏说过。 她的举动,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 王妃,你真的不能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看着气血不足的王妃,锦容容微敛下眸,心中如此道。 具体的事情锦容容并不知晓。但也能猜测一些,比如可以确定的是,这是王妃为摄政王所付的代价。 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锦容容眸光微动。复杂以及苦涩。 “后院的人,是你清的?” 明婉道。 “嗯。” 锦容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 明婉见了,垂下了眸。她没有问锦容容为什么这么做,事实上,她一直感觉,锦容容好像认识她。 清理掉后院的人,是为了撮合她和沈长柏? 明婉思绪不定。 而锦容容究竟认不认识她,这一点,明婉始终没有问出口。 锦容容见王妃沉默,原以为王妃会问她原因,“清理掉后院的人,是不想她们妨碍了王妃和王爷之间的感情”这一早就准备好的理由,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 “天下有名的医者,都被请去了你的府邸。” 一声微咳,说这话的人,让人分不清他的情绪。 而沈长柏立于原地,神情未有丝毫的害怕。 有的,只是沉默。 或者说,冷漠。 “若不是千机引,朕都不知道你小小的清平王,有如此能耐。” 一声冷笑,宣统帝暮气的眼睛难以言喻的危险。这就是帝王,掌天下生死的帝王!沈长柏的命,在这一刻,只悬于一线。 一个千机引,他就能搅弄朝堂,这无疑是告诉了宣统帝,这是一个权臣!是他眼中所不能容忍的那一类人!是早早要处死的那一类人! “医者大多漂泊,臣只要放出一点点清平王府优待的消息,那些人自然会来。” 似没有注意到宣统帝的愤怒,或者说无视了宣统帝的愤怒,沈长柏只是淡淡道。 宣统帝凝视了面前这个男人好长一段时间,对沈长柏的说法嗤之以鼻。 而看沈长柏如今苍白的脸色,想必那些医者根本无用。那是他皇室秘药,世上根本没有解法。眸色深了些,宣统帝反道:“你觉得朕的十四皇子如何?” 沈长柏沉默。 觉得如何?他一根手指都能摁死十个。还能觉得如何? “罢了,你先下去吧。” 宣统帝似突然虚弱了许多,挥手让沈长柏退下。 “是。” 沈长柏行了一礼。 宫门阖上,沈长柏的眸色幽深了许多。宣统帝的做法,不过是宣统帝时日不多,膝下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蠢,内有朝臣外有蛮夷,怕这皇室守不住。 沈长柏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等。 清冷男子的眸光,既幽深又危险。 叶府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叶继衣看了来人,脸上一片冷色。显然很不欢迎来人。 “干爹爹。” 一个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孩子跑了出来,就要抱住叶继衣时,看见叶继衣对面的人,一下停住了,咬着白嫩的手指疑惑道:“大人?” “大人!” 孩子一下笑了,到沈长柏面前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大人好!”虽有些害怕,但可以看见,孩子对沈长柏的尊敬和喜爱是出自真心的。这就要得益于沈长柏之前特意在外宅花的那些时间了。其实主要还是陪明婉。 沈长柏看了一眼这个粉嫩嫩的小娃娃。 二人坐在室内。 叶继衣心中有些复杂,更多的,应该是心虚。就好像见不得人的秘密,一下被人发现了似的。见的人,还是他的情敌。刚刚那个孩子,父母已经不在了,人又很聪明,所以叶继衣就认为义子。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孩子......明婉很喜欢。 “说的是,其实本应该是梅轻臣上门。毕竟,你和他走动得多一些。” 沈长柏淡淡道。 “只不过,这是私事。” 来时,沈长柏一身黑斗篷,怎么看怎么见不得人。 叶继衣沉默了。 私事? 叶继衣虽然喜欢明婉,包括对沈长柏充满防备,但私人之事和朝堂之事,叶继衣是分得清楚的。他和沈长柏之间,有什么私事?叶继衣眉微蹙。 “大人请讲。” 叶继衣冷淡道。 “明婉中了皇室的千机引。” 叶继衣的心一下紧绷。正在斟茶的手突然顿住,那茶水溢满茶杯,然后茶水四流。 “本王走了。” 沈长柏又重新戴上兜帽。 “等、等等!” 叶继衣有心问清楚,却早已空无一人。 那晚,沈长柏格外的黏明婉。目光在明婉的腹部划过,想法几欲说出口,却又移开目光。不能得寸进尺,这样已经很好了,沈长柏这样对自己说道。 他想要一个孩子。 不,准确的说,他想要一个他和明婉的孩子。 这样,明婉才能彻彻底底属于他。 真卑鄙...... 沈长柏的眼中,划过一抹自嘲。却又寒凉刺骨。 相比较于沈长柏的自我哀伤,叶继衣的心情,已经用翻江倒海不足以形容了。 明婉中了千机引? 千机引是什么? 如果明婉不在了,他......还是被人害死的,这让他怎么忍? 叶继衣的心绪,一瞬间乱得可以。甚至有了阴郁的变化。明婉是那么好,为什么还会有人要害她,把她当做筹码?! 曾经有那么一个穷小子,他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努力考取功名。考取功名后,女孩却已经不属于他。叶继衣是个心软又自卑的人,他选择了默默守候。要将自己的这份心意埋藏于最深处,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叶继衣心绪杂乱,秀美的面庞久居官场,已经养出了一分上位者的气息。 良久 良久 叶继衣才冷静下来。 面容冷漠,他并没有被沈长柏的话所误导。 沈长柏......究竟想干什么? 沈长柏的说法,其实是有迹可循的。近日清平王府大量招揽医者,叶继衣拿到这一消息时,手微微发抖。但,这也不排除是沈长柏为了误导他而故意如此的。 沈长柏这个人,对他是一点轻视都不能有的。 叶继衣对沈长柏,完全就是当成洪水猛兽来对待的。 “你对叶继衣说了什么?” 梅轻臣对沈长柏问道。 叶继衣最近明显不对,冷肃的气息明显多了些,而至于为何是沈长柏,梅轻臣则表示,那是直觉。 沈长柏看了一眼梅轻臣,什么都没表示。 而沈长柏的这个反应,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比如说,叶继衣的变化,的确和沈长柏有关。 沈长柏将此事告诉叶继衣,主要是有两点考虑。第一点,宣统帝抓住了他的把柄(千机引),而宣统帝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要沈长柏守住这皇室。而宣统帝的手段,沈长柏说心中不怨恨是假的。常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睚眦必报的沈长柏。他是要守皇室的,宣统帝也必然还会有相应的以后的要挟措施。那沈长柏此刻就要布一手暗棋。一个在将来,很有可能从他手中伤害皇室的人。就比如宣统帝认定的皇子。用千机引要挟了他,那就要做好承受千百倍报复的准备。当然,此情况是适用于宣统帝用了某种确保沈长柏不得做出一丝一毫伤害皇室的手段。毕竟沈长柏纵使自认有诸多谋划,也不能和传承了多少年的皇室相比。毕竟,千机引这种东西都出来了。明明有宣统帝满意的皇子,却一下换了人,不是很有趣的事吗? 第二点,则是阻止一下沈辞玉与顽固派联手的可能。起码能稍稍设一点阻力。 此事对沈长柏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有趣的选择。但有一点让人心中不愉快的就是,好像有点坐实了他头上绿绿的可能。当然,这一点也可以用叶继衣是明先生的学生这一点可以解释。 不过...... 明婉已经答应了爱他。 他已经将人抢在手中了。 明婉的爱,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太过荒谬。那夜的沈长柏,甚至想笑。因为他是“好人”,他用自己的命得来的这一次机会,就这么简单,明婉就能接受他? 开什么玩笑! 太过简单了......不过就是好人,不过就是他的一条命...... 这么好哄骗的人,甚至引发了沈长柏一系列强烈的不安。这么简单的人,那是不是意味着随时都有被抢走的可能? 而只要一想到被抢走...... 而这些,沈长柏是不可能和明婉说的。他只能爱着明婉,将明婉放在他的心尖上,看着明婉一次次的脸红和愧疚。 如果有人将她抢了,他不介意毁了这个世界。 此时的沈长柏,是多么多么想告诉明婉,她爱人的条件为什么不高一些呢?高到,这个世界只有他能承受得起。 沈长柏的一切谋划都没有错,但谁也没能想到,宣统帝的福,实在是太薄了。他没能撑过他的谋划。 “发誓吧。” “朕要你发誓,此生不得篡位称帝。” 原来,宣统帝一直担忧的是,沈长柏实在太过有能力了,有能力到,宣统帝都不得不怀疑他会不会造反。 “护朕江山。若违此誓,爱妻明婉,不得其死。” 沈长柏指骨泛白,嘴边被他硬生生咬出鲜血。 皇帝宣召,他不得违命。 殿外三千禁军,就连清平王府也是守卫重重。 沈长柏没有想到宣统帝竟然撑不过几日了。而他现在根本没有和宣统帝抗衡的能力! 文公公看着气氛明显不对的皇宫,焦虑得走来走去。招了一个小太监悄声说了几句。他要派人去清平王府一趟。自从那名单之事后,文公公已经是沈长柏的人。宣统帝身子不佳的事,也是沈长柏透露的。良禽择木而栖,这天要变了。 “王妃......” 小太监从后门入,见到了王府的掌事丫鬟小绿姐姐,小绿则见到小太监,将人悄悄领入了屋内。 这一切一切,都太快了。 或者说,不愧是当了数十年帝王之人。 “发誓,此生不得篡位称帝。” “护朕江山。若违此誓,与妻明婉镜破钗分。” ...... “发誓,此生不得篡位称帝。” “护朕江山。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宣统帝让沈长柏一连发了三个誓,最后一个,在宣统帝看来也是最保险的。至于前两个,则是这几日沈长柏的表现让宣统帝考虑了那一点可能性。 宣统帝的誓言很毒,丝毫不留余地。 而沈长柏的嘴角,已经被其咬破了。其面色黑沉,第一条誓言,就让沈长柏在心中杀宣统帝数万遍了。明婉的命......明婉的命......那是他拿命护着的! 他想拥有一个他和明婉的孩子都不敢提,这家伙!这家伙! 发完了誓,沈长柏云淡风轻的将嘴角血迹擦去。要了代价,那就要发放好处了。接过张公公给的天子剑还有摄政王的诏书,沈长柏冷淡的看着这两样物品,眸光幽深。看来......皇帝陛下的寿命不多了。 宣统帝看好沈长柏,看好他的谋略,他的心胸。给了沈长柏莫大的权利,但其实宣统帝也有制衡。新帝认沈辞玉为尚父。由沈辞玉以及保皇党与摄政王沈长柏抗衡。 要说起来 沈家真的是冒了青烟。两个儿子,一个当了新帝的尚父,一个成了摄政王。这儿子生得当真是好。哪像宣统帝,儿子个个都蠢,逼得当爹的在去世之前将大权全部下放。 而即将上任的十四皇子在看见了父皇的旨意后,一口银牙差点咬碎了。他不明白父皇的用意!为什么父皇在驾崩之前,要将大权全部给臣子,这不是让皇家出于极端被动的处境吗?! “摄政王。” 张公公躬身尊敬地将这两件至尊之物交给了沈长柏,他明白这两件东西的意义,他知道,天已经变了。而文公公,无疑走对了。 沈长柏转身离去,宫门阖上,逼他发誓之人就送了他一份大礼。帝崩。 “陛下宾天了!” ...... 丧钟鸣起。 宣统帝之死和沈长柏再也脱不了干系。这弑君之名,沈长柏在这一刻,就背上了。 “摄政王!” 而沈长柏,也在这一刻不一样了。他真正的做到了,将万民、群臣踩在了脚底下。 ...... “尚父。” 新帝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沈辞玉看着这多出来的半大的“儿子”,也是无奈。 先帝一手好谋划,将朝臣做了制衡,给了新帝成长的时间。即便这一代是都是蠢的,那还能等再下一代的皇孙。 恭恭敬敬给沈辞玉行了礼,其实小皇帝心里,并不见得对这个所谓的“尚父”有多亲近。先帝与他说了摄政王千机引的事,从某种方面来讲,他掌控着摄政王的命。这种绝对掌控才更让小皇帝放心。(而至于宣统帝为何不给沈辞玉也安排一份千机引,则是因为人家身体本来就不知好不好的,一份千机引下去要了人家的命怎么办?) 而沈辞玉看着面前的新帝,清冷眸光幽深了几分。任何人,在沈辞玉面前,就像一张白纸般简单。 希望新帝能安安分分的当他的皇帝,可不要做什么自作聪明自毁前程的事。 小皇帝自以为凭着千机引掌控了沈长柏的命,但谁知道呢? 沈长柏...... 可是会将皇位上的人换掉的。谁让他满意他就换谁。只不过宣统帝确实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他给自己的“爱子”十四皇子选的辅政之人,确实是能牵制沈长柏的。就说手段思维不输沈长柏的沈辞玉,就是牢牢压在沈长柏身上的一座大山。起码在沈辞玉活着的时候,确实是相安无事。沈辞玉的目的很明确,他也不在意皇位上的是十四还是十七还是什么,只不过这天下不能动荡,不能民不聊生。新帝不安分,他有实力将新帝牢牢压制住,但沈长柏视人命为无物的行为,沈辞玉是不会无视的。 但事实上,即使在沈辞玉因病逝去后,沈长柏也并未做出颠覆皇室的举动。他顶多将皇帝换了又换,理由是“皇帝昏庸”,找个更有成长性的人来当皇帝,不也是在保护社稷吗?沈长柏的劣性,让所有人对摄政王敢怒不敢言,史评,权倾天下。而至于那日沈长柏在宣统帝面前发的誓言,则无人可知。以至于后来人一直不知道,当这位摄政王权势到达了顶峰后,为何不称帝。只能当做他不爱权势罢了。 虽成了摄政王,但与沈辞玉达成制衡。但沈长柏与明婉说的是,与长平王府以及保皇党一派达成了制衡。将自己说得可怜了许多。而千机引事件过后,明婉也不会再认为宣统帝会不做任何制约就去了。 她只觉得,这权势真是可怕。 而她如今,是摄政王妃。 “你觉得权势可怕吗?” 牵起了那纤细柔软的手,沈长柏问道。 明婉看向了沈长柏,对方清俊的容颜,带一分孱弱,像极了书中所描述的第一美男子。明婉未语。 “你答应过我的。” 沈长柏的眼睛里带着执拗。 “我答应过你。” 明婉回应沈长柏。 沈长柏嘴角微微扬起。得到守信人的承诺,真的是一件非常愉悦的事。而明婉,无疑是非常守信的那一个。 “千机引的解药,在新帝手中。我想把它拿过来。”得到了明婉的承诺,沈长柏嘴角微扬,由牵着明婉柔软的手变为从背后拥住明婉,双手环在那纤腰上。 自从哪一日,王爷王妃的感情似乎就变得很好了。白日里,时不时就会有些亲密举动,没羞没臊,都让人没眼看。 小绿面庞微红躲远了。 和小绿躲一处的丫鬟家丁也没脸上前打扰。 不知沈长柏有没有发现,做出没羞没臊举动的,都是他。 但沈长柏是不会在意的,闻着那好闻的女子香,他之前被赶到书房那么久,他都没有说什么。清冷眸光微动,他享受着和明婉亲近的时候。 这种亲近,不一定指男女间的鱼水之欢。而是一种永远。 沈长柏和明婉说了千机引的事,也说出了自己要拿解药。让明婉以为这就是宣统帝所布下的成为摄政王的代价。解药的事,明婉必定能理解。而至于怎么拿,背后的血腥,他也能轻而易举粉饰过去。最重要的是,他在明婉面前,必定是明婉能够接受的。 而至于誓言 则将永远没有人知道...... 他会守着这江山,他必然是好人,即使得不到别人(皇帝、天下人)的理解,他也一定是个好人。甚至是不畏劳苦,不被理解的可怜好人。 至于说宣统帝的棋究竟有没有走对,那实在是太对了!沈长柏即使不信鬼神,但牵扯到了明婉,沈长柏不信也会信,他根本不会冒一点险! 至于心中怨怒 则只能用皇室的血来稍作慰藉。 沈长柏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如今,成为摄政王的沈长柏风光 ,而成为新帝尚父的沈辞玉也风光。沈家绝对是最强的一家。但沈辞玉与沈长柏的派系对立,是的的确确被摆到了明面上。但对于明婉来说,朝堂上的事她不懂,沈辞玉曾经帮过她的过往,明婉是不会忘记的。这份柔软和善易亲近,也是沈长柏实实在在痛恨的一点。 那些誓言,这世上绝对再无人知道。 这世上...... 只有他一个人对她好。 明婉记着沈辞玉的恩情,心中也记挂着沈辞玉命不长久的事。好在两家也并未过于僵硬,明婉有时也会上山为沈辞玉祈福。当然,这个明婉是会对沈长柏坦诚相告的。而沈长柏,也会每次都陪着明婉一同去。 “可以么?” 一声低问,明婉白皙的肌肤泛上一层粉,眸光如水,带着强烈羞意的微微点头,“嗯。” 热烈而深切的吻袭上 ...... 帐暖生香。 番外 王爷和王妃添了位小郡主,摄政王当真是捧在手中都怕摔了,牵着小小的手,宠至了极致。 掌上明珠 而锦容容见此,也是释然的笑了。那笑,十分柔和,发自于真心。雪地之中,一袭红衣,这样一个美丽的人,手边,是她最爱的箜篌。 “姑娘,那陈公子又来了。” 小丫头气鼓鼓的,一脸不耐。 “真是的,我们姑娘不喜欢就不喜欢,还真把自己当个斤两,以为权势无敌了。” “啪!” 一声关门声。想来,小丫头着实气得不轻。被独自一人留在屋内的锦容容无奈的笑了笑,又望着寂寥的屋子,眸光沉静了下来,愈来愈静,直至最后,锦容容的手脚无端被什么拧断了,鲜血从口中喷出,手脚成了十分诡异畸形的样子,骨头已经全部断裂只剩皮肉黏连着,这是上一世的她。 被沈长柏折磨致死的她。 “终于......” 唇微张,锦容容眼中全是柔和的笑意,下一刻,锦容容的身形逐渐透明,化作一块块光斑,消失不见。 ...... “没有想到,你会来这。” 清俊利落的美少年从背后出现,看向了崖上容颜如玉至美如画的男子。 沈辞玉转身看了一眼如今最有前途的少年将军,竹卿。 在竹卿眼中,沈辞玉已经是当今身份最高的人。没看见万民之上的陛下见了沈辞玉,都得乖乖的弯身躬腰,叫一声“尚父”。 “这是你的天下。” 站至了沈辞玉身边,竹卿顺着沈辞玉的目光看去,看见的是繁荣昌盛的黎民百姓生活的样子。 沈辞玉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那个小皇帝还聪明些的话。” 沈辞玉带点调笑。语气轻松,随意,带着他整个人的尊贵与慵懒。 竹卿沉默了。 他知道沈辞玉的意思。沈长柏表面上更易被掌控,但谁知道这是不是摄政王故意表现给陛下看的。还有保皇党如今的核心人物叶继衣。可不要以为人家就是个只懂读书的书呆子,保皇党夹杂在沈长柏和沈辞玉之间,陛下以为这保皇党不堪大用不成气候,但谁又知道呢? 沈辞玉的意思是,小皇帝如果还聪明些,也许活得还能长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