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嫁给女主她哥 作者:溜溜板的鱼 文案: 书香世家的顾家代代出状元,是个顶顶清贵的人家,可偏偏到了这一辈,出了一个异类顾景云。 此人虽生得聪慧,又有一副好相貌,可整日就吃喝玩乐。到了成婚的年纪,没有一位世家千金愿意嫁过来,无奈,只好为他定下了永济侯府的嫡姑娘温许。 婚事一定,京中哗然!顾家公子是个放诞不羁的,温家姑娘也是个娇纵顽劣的,这两人放在一起,顾家岂不是要翻天了? 温许:我不是,我没有,我真不是女纨绔,我是无辜的…… 顾景云:本公子就是纨绔,怎么了?有了银子,还要娘子干嘛? 温许(冷漠脸):哦! 后来,温许嫁给了顾景云,顾景云为了哄自家娘子开心,直接把自己积攒了好几年的小私库直接捧到了她面前,任她挑选。 温许表示打脸不要太快哦! 女主是小乖乖,纨绔是假的。男主性格有待挖掘!甜甜甜 文文架空,逻辑为剧情服务哈。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许、顾景云 ┃ 配角:顾妤 ┃ 其它: ================== 第1章 初始 京中最繁华的远同街上,乌泱泱的一群人堵在街中央。好奇心重的人看着这情形,也跟着凑了上去。还未走近,就听到了一声声哀声求饶。 “哎哟,贵人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家娃吧,他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 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娃娃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看着面前穿着华美衣裙的女子,生怕面前的女子一个不高兴,就把她娘俩送进了大狱里去。 京中谁不知道永济侯府的嫡小姐温许,自小就性子顽劣,最不喜欢别人弄脏她的衣裙。上回有一人一不小心将她的绯色曳地裙给弄上了一点点灰尘,就被她给弄进了大牢里去了。如今她身边这娃竟然将手上的糖葫芦给沾到她裙上去了,岂不是会更严重,进大牢都是轻的了。这娃也是个不省心的,撞到谁不好,偏偏撞到永济侯府的这一位,当真是今日不该进城里来。 温许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的黏黏的红色的一团印记,轻轻蹙了一下精致的眉眼。 看着她蹙起眉头,妇人心中一阵紧绷。手紧紧抱着身边的小娃娃。小娃娃似乎是被弄疼了,手上的糖葫芦也不要了,直接大哭起来。 “哇,坏人,娘亲……”小娃娃一个劲的哭,身子在妇人怀里扭动着。旁人只当小娃娃是被温许给吓到了,一个个对着温许摇摇头,眼里满是责备。 温许顶着众人的目光,心里只觉得无奈。唉,又是这样,她不就见这小娃娃快要摔倒了,顺手扶了一把吗?怎么就成了她要吃了她们似的? 丫头们将温许护在身旁,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不让任何人靠近温许。 “你们误会了,我……”温许抿唇,温声开口道,本想尝试着解释一下,可被匆匆赶过来的她二哥温元熙给打断了。 “是谁?竟然敢欺负我妹妹,是不是不想活了?看本大爷不好好收拾你。”人还没过来,温元熙那洪亮的声音已经传到温许的耳中了。 温元熙带着一大帮子人过来,直接拨开围着的人群,快步走到温许身边。 温许默默的咽下自己即将说出口的话,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这母女俩。她二哥来了,这事就不简单了。不出意外,结果应当就是同上回一样,他二哥直接将人给送进大牢了。 起初温许也是很奇怪的,按理说她爹虽然是一个侯爷,可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朝中之事一概不参与,他二哥也是这样,怎么京兆尹每次都能听她哥的,没有问什么缘由就将人给关到大牢里去了。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她每次遇上的人都是极品。不是拐子就是小偷,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人,这运气也是没谁能比的。 “怎么流云未跟着出来?”温元熙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保护他妹妹的那个丫头,于是出声问道。 温许看了眼她哥,红唇一勾,脸上露出暖暖的笑容,“我让流云回家去了,这回还没回来呢。”流云是她的贴身丫头,自小就在她身边伺候了。正好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温许便给她几日,回家见见父母。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那丫头平日里与你形影不离的,今日怎么就让你一个人了。”听完温许的解释,温元熙这才有功夫看向面前跪着的几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欺负我妹妹?好啊,胆子真大啊,竟然敢欺负我们永济侯府的人!”温元熙才不管是男是女呢,暴脾气一来,直接就让随从叫京兆尹过来了。 “温公子,我们哪里敢欺负温姑娘啊,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母女俩吧,这娃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温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母女俩吧。”妇人面色凄惨道。 “走开走开,撞了本公子的妹妹,还想这样就算了?当真是想的美!”温元熙嗤笑道,丝毫没有理会妇人的可怜兮兮的哭诉。 很快,京兆尹带着人过来了,也不用温元熙说什么,直接就将人给带走了,走之前还对着温元熙他们拱了拱手。 温许他们对着他点点头,反正也是熟人了,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温许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的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几次下来,她就成了人人惧怕的温家嫡姑娘。 旁人都说温家嫡姑娘心思歹毒,动不动就把人给关到大牢里去,再然后就把人给折磨死,简直就是恶毒得很。 永济侯府啊,也不知是不是风水的问题,一大家子都是只知吃喝玩乐,十足的纨绔样。也幸亏这祖上有积蓄,要不然,哪里经得起这样挥霍! 温许也懒的解释了,纨绔就纨绔吧,乐得自在。 “这回,这妇人又是犯了什么罪?”待京兆尹走了以后,温许走到温元熙身边轻声问道。 温元熙揉了揉她的头,很是无奈道:“这回是个拐子,专门拐那些小娃娃。幸好碰上了妹妹你,要不然还不知道那些被拐的娃娃被她卖到哪里去呢。” 温许点了点头,“嗯,哥哥今日不是去了书院吗?怎么就在这街上?”温许疑惑的看着他,不是说二哥今日要去书院拜访一下程夫子吗? 温元熙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道:“已经去过了,走,哥哥今日给你看个好东西,这可是我花了一千两从顾景云那小子手里抢下来的呢。” 温元熙招呼着身后的随从,从随从手里接过了一个红木匣子。 匣子一打开,温许满是同情的看了一下她二哥,“二哥,母亲的鞭子在府里等着你呢。” 这哪里是什么好东西啊,明明就是一大堆玻璃碴子,都看不出原本是什么样子了。她二哥看上去就是被他那些狐朋狗友给骗了,而且还骗了一千两,这若是让她那个暴脾气娘亲知道了,她二哥一顿皮鞭炒肉是少不了的了。 “哎呀,这怎么成这样了,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温元熙也傻眼了,先前还是好好的一个杯子,还会发光呢,他本来想买来送给他妹妹玩的,没想到现在碎成了这样。 “不应该呀!”温元熙仔细看了看,仍是那么一堆堆碎渣渣,看不到一丝原来的形状和光华。 “你们是怎么拿着的?是不是背着本大爷把大爷的宝贝给弄碎了?”温元熙转身,对着身后的随从吼道。 随从瑟缩着,脸色苍白着,“二爷,奴才们哪里敢啊,这个是二爷花了大把银钱买过来的,奴才们自然是要好好保管着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温元熙仍是不信。 “奴才……奴才觉着是不是你被坑了?要不然为什么顾公子为什么直接就不要了。”随从诺诺道。 “胡说,明明是你家公子我眼疾手快,趁顾景云还未下手之前就把东西给抢下了。”温元熙气急了眼,可心里也开始觉得是自己被骗了,可这样,他岂不是成了个傻子,直接就被人给骗了,还被诓了一千多两银子。可是,没准是随从没保管好呢? “二哥,你又被骗了。”温许直接把他心底的那一点点希望给浇灭了。 温元熙瞪圆了眼,随即一副可怜巴巴的望向温许“不可能啊,妹妹,你可要帮帮我,要不然娘亲问起来,我又要遭殃了。” 看着自家二哥一副可怜样,温许凝眉想了想,“那二哥把这个送给娘亲吧,没准娘亲一高兴,就不追究了。”温许将手上的首饰盒递给温元熙。 温元熙皱眉,“这是妹妹你买的,我怎么能将这个送给母亲呢?” “这有什么,反正都是要送给母亲的,我和二哥送不都是一样吗?”温许浅浅一笑,轻声细语道。 温元熙迟疑着,还是有些不想用这个法子。毕竟这是自己妹妹特意买来送给母亲的,他这个哥哥拿过去,这样像什么样子。 “没事的,母亲这几日念叨着这个,二哥送过去,正好让母亲开心开心。” “要不,我再去买一套?”温元熙弱声道。 温许勾唇一笑,摇摇头道:“哥哥,这是最后一套了。” 说来也是巧了,物以稀为贵,这套石榴红的头面,就只有五套,她娘亲一直对它念念不忘,这回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这最后一套给买了回来,正好可以让哥哥送给母亲。 温元熙面露难色,他也是听过自家娘亲念叨过好几回,自然是知道这套首饰的来之不易,若是娘亲看到了,定然会很是高兴,没准一下就原谅他了,但是…… “没事的,哥哥怎么这般忸怩。”温许故作嫌弃道。 温元熙气笑了,也不多做纠结,直接将自己身上的银子塞到温许手中。 温许手生得小巧白皙,一时没握住,好几张银票掉到了地上去了。 还不等温许反应过来,温元熙就连忙俯身将银票拾起来了。 “给妹妹,这是哥哥身上所有的银两了,二哥不能欺负你。”温元熙认真道。 温许点点头,“那好吧,那到时候二哥如果缺银子了,直接到我这来拿便是。” “知道了。”温元熙笑着应道。他怎么可能向自己妹妹要钱呢?他可是哥哥! “二哥今日可是同明家公子一起了?”兄妹两人一同向着永济侯府走去,丝毫没在意路上行人的暗自揣量。 温元熙也没瞒着了,直接点了点头。 “嗯,不过今日去玩物阁一趟,当真是开了眼界。前些日子从西域进了一批新鲜玩意,我瞧着其中有不少从未见过的,于是便想着买来给你也瞧瞧。只是,好不容易从顾景云手中抢过这琉光杯,没想到竟然碎了,当真是气人。”想到这个温元熙就一肚子的气。 “哥哥,咱们府里不是有一个吗?你怎么还到外面去买?还是前些日子陛下赏的,当时你还夸了半天呢。”温许很是不解道。 永济侯府最不缺的就是新奇华丽的玩意了,也不知道她一家怎么都是喜欢从外买些府里有的东西了。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温元熙挠了挠头,这会也是想起来了,因而神情有些尴尬。 温许摇了摇头,她这个二哥,还是这个样子。终究是家里的不如外面的,要不然她这个二哥怎么会整日里从外面买一些府里已经有了的玩意回来。 “二哥还是不要让娘亲知道这事了,要不然……” 温元熙也是知道自家娘亲的脾性,自然是不敢将此事说出去,这个哑巴亏也就只能自己吃下了。 可是他就想不明白了,这琉光杯怎么到了他手里就成这样了,难道顾景云早就看出这东西有问题,于是就没有同他竞价?温许看着自家二哥这个模样,心中了然,八成她二哥又被人骗了。 “二哥下回不要再听明家公子的话了……”温许没有说完,但温元熙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也没多在意。 “没事,明越这人不敢骗我,这回定然是意外。” 温许见他一副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温元熙没忍住,直接点了点她的额头,“我们家姑娘,不该叹气的。况且这事二哥自己会处理,定然不会出事的。你二哥我这般聪慧,怎么可能会被骗?” 温许没忍住,眉眼弯弯,“二哥自己说的哦,到时候可别又被骗了。要不然,我再也不帮着二哥瞒着娘亲了。” “好好好,都听妹妹的。这会也晚了,二哥带你会家。”温元熙连忙点头应道。 “嗯。” “公子,你今日坑了温公子一千多两银子,若是让他知道了,岂不是彻底记恨上您了?”银松苦着一张脸看向身旁穿着紫袍的男子。 顾景云掂量着手中的银两,脸上满是笑容。 “怕什么,本公子又没有逼着他买的,是他自己巴巴的买下了那劣质的杯子,哪里能怪到本公子身上!况且,永济侯府银子多的是,一千两算什么?”顾景云毫不在意道。 今日又挣到了好几千两,当真是让他开怀。 “公子,这不是您出的主意吗?”银松低着头嘟囔着。 顾景云从手中的荷包里拿出一小锭银子,“给,拿去买酒吃。” 银松结果银子,立即咧开了嘴,“哎,谢谢公子,公子您什么都没做。” “啧,瞧你那样,跟没见过银子似的,你家公子我什么时候缺了你银子了?” “呵呵,哪有,公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了。”银松讨好着说道。 “行了,你去吧,我一个人走走。”顾景云挥手,直接将银松给打发走了。 顾景云回到顾府,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顾景云将一扇紧闭着的房门给打开了。 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闪人眼的宝石珠饰。顾景云没有停留,直接走到另一边,将桌上的一个黑色匣子给打开,然后将手中的银两整整齐齐放进盒子里。 看着一个盒子被摆的满满的,顾景云勾了勾唇。 这世上啊,还是只有银子让他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是预收文呀,小天使感兴趣可以收藏一下下,不感兴趣就不要管了,比心心~ 预收文《穿成男主的病弱未婚妻》 文案: 书中男主有个未婚妻,因着她的死,男主变成了暴戾恣睢的大奸臣! 据说,她不仅容貌清丽,还有一个富爹爹,妥妥的娇娇儿。 穿成未婚妻的苏嫣笑笑不说话,她只想好好活着。 一咳就能吐血了解一下? 富爹爹是冒牌货,正主回归,一家被赶出府可还好? 原以为落魄男主还是个小可怜,没想到是个重生的大恶狼,虎视眈眈盯着她,时不时咬上一口…… 苏嫣:嘤,活着好难,说好的娇娇儿呢? 一不小心,苏嫣不仅没有早死,反而成了黑化男主的心中宝。 疾病交缠,加之不能言语,谢子期昏倒在街边,正巧被荒唐的苏家老爷带回府。 因着他命硬,苏老爷将他留在了苏家,说是旺苏家小姑娘。 初次相见,苏家小姑娘睁着晶亮的眸子望着他,苍白中带着些薄红的小脸裹在白裘中,精致惹人。 谢子期如同上一世一般,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小姑娘没有被吓哭,反而对着他甜甜一笑,然后颤颤巍巍端着一碗药,软乎乎道:“喝了药就不会病了。” 谢子期想也不想,直接将小姑娘推开,药洒了一地。 小姑娘吓哭了,谢子期笑了。 后来,谢子期将苏嫣堵在墙角,嘶哑着声音凶狠狠道:“我的药呢?” 苏嫣弯弯眉,“夫君不是不喝吗?” 谢子期恼羞,直接在小姑娘白嫩的脸庞上咬了一口。 谁说他不喝?只要是她给的,就算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他一步一步往上踩,没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他低下头,任她在上头肆意妄为。 踽踽独行这么多年,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在他干涸的心上,注入暖流,汇成汪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应该是一篇治愈系的文文吧,暖暖的。男主的哑只是暂时的,后期会好的。 文文架空 第2章 找茬 “娘,您听我说,我哪里敢欺负妹妹呀……”永济侯府内,永济侯夫人许氏气势汹汹的举着一条红色长鞭,长鞭挥舞着冲向温元熙。 温元熙连忙闪到一旁,面上苦兮兮的求着饶。 “你这个臭小子,整日里吃吃喝喝也就罢了,不够银子同你娘我说,怎么还去拿你妹妹的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儿个我还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许氏手上动作不停,一张明艳的脸上满是怒气。 温许看着这个场面,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刚刚都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会就成这样了? “娘,二哥他没有欺负我,这是我和二哥一同去为您买下来的。您前些日子不是还念叨着王家夫人买了这一套头面吗?如今我和二哥为您买下来了,您怎么还生气了呢?难道母亲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是为您挑了最华丽精巧的那一套了。”温许走上前,挽住许氏的手,颇为委屈的说着。 许氏听着温许糯糯的声音,心都软了,哪里还顾得上教训温元熙,连忙放下手中的长鞭,轻轻拍了拍温许的手,温柔的说道:“娘亲怎么可能不喜欢呢?许许买的,自然是最好的。” 温许弯唇一笑,“那母亲就不要训二哥了好不好?这可是二哥和许许一起买的呢。” 温许对着温元熙眨了眨眼,温元熙会意,连忙凑到许氏身边说道:“母亲,我真的没有欺负许许,我发誓,真的!” 许氏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乱说些什么呢,这誓是能随便发的吗?” 温元熙见自己逃过一劫,心下一松。这人一放松啊,话不过脑就说出了口。 “娘,这头套与您相配极了,您戴上这个,就跟那画上的仙女似的,妹妹为您挑的果然是极好的。”温元熙笑嘻嘻的说道。 温许眉头一蹙,抬头看了一眼许氏,果然见原本笑眯了眼的许氏立即收敛了笑意,而是眉头往上一挑,显然是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你妹妹挑的?那你做了什么?”许氏漫不经心的问道。 温元熙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于是便忙着同她们分享一下今日的见闻,“我和明越在一块啊,娘,我跟您说,这玩物阁真是个好地方,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改日我带您和妹妹一起去瞧瞧,买些您喜欢的回来。” 温元熙一副钱多的没处花的样子,让许氏气笑了。 许氏直接一掌拍在温元熙的背上,“我怎么有你这个傻儿子。” 温元熙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看着许氏,不知自家娘亲为什么这样说。 许氏摇摇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温许捂嘴偷笑,眼睛就像那天上挂着的小月牙,可爱极了。 她这个二哥,当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有些时候精明得很,有些时候却憨得很。 “来,许许,跟娘说说,你二哥今儿个去做什么了,可不许帮着你哥来诓娘。”许氏转头看向温许,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温许也没瞒着了,将事给全部说了。反正她哥都已经不打自招了,她这个妹妹也瞒不下去了。 听到温元熙买回来一顿子碎渣子,许氏揉了揉眉心,随后沉声道:“元宵啊,咱侯府虽说银两不愁,但也不是你这种败法呀,这钱还要留着给你妹妹当嫁妆呢。” 温元熙反应过来,顿时涨红了脸,很是愧疚道:“娘,您放心,这银子啊,我以后会挣回来的,一定不会少了妹妹的嫁妆。” 永济侯府一家致力于为温许攒嫁妆,生怕温许被被人轻瞧了去。说起这嫁妆,许氏的眉头更加紧锁了。 她家闺女身世好,样貌好,性子也温柔,怎么就被那些蒙了心眼的人给坏了名声! 他们永济侯府不就是比旁人享受了些吗?怎么就成了纨绔了?明明就是眼红,见不得他们这么舒心! 看着自家女儿乖乖巧巧的样子,许氏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也不用你挣,你多长个心眼就是最好的了。对了,把你花了一千多两买回来的碎渣子给我瞧瞧。” 温元熙也不藏着了,转头让人将他屋里藏着的匣子给取了过来。 许氏让嬷嬷将匣子打开,用帕子取了其中的一块小碎片,细细的瞧着。 “啧,这哪里是琉光杯,原是一普通的瓷杯,刷了一层不知道什么鬼东西,就成了你眼中见到的琉光杯了。远远看着还好,凑近了一看就能看出这其中的不对了。”许氏摇摇头道。 温许凑到她身边,好奇着问道:“母亲是怎么瞧出来的?” 看着小女儿睁着亮晶晶的眸子,许氏轻轻一笑。 “娘亲什么没见过?这些东西你娘我曾跟着你外祖父见过,自然是清楚的。” 温元熙听到这话,恍然大悟,随即双手握拳,愤愤然道:“我就说顾景云这回怎么就不跟我争了,原来是他早就看出了这是那人的障眼法,看着我往坑里跳呢。” “改天我要去玩物阁问问,怎么还骗到我这来了,是不是不想在这京中做下去了?”温元熙越想越气,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样。 温许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温元熙这才止住自己即将说出的话。 “你说你这话像什么样子,什么就叫做不下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纨绔恶霸了?”许氏又是一掌拍了过去。 许氏自小习武,这力道自然不会轻。温许看着她哥脸上狰狞的表情,默默的同情了他几秒,光听那声音,她就觉得疼。 “我不就是个纨绔吗?咱一家不就是纨绔嘛……”温元熙呐呐说道。 京中的人不都是这样说的么,他们永济侯府都是纨绔,就连自家乖巧的妹妹都生生的被传成了凶神恶煞的女纨绔了,他不做些什么都对不起这个名头了。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他有理,凭什么就不能讨个说法,要是这事被其他的人知道了,那他多没面子! “胡说八道,那些人是被猪油蒙了心,眼红咱侯府。咱是正经人家,守规矩得很。”许氏瞪了一眼他。 温许听着她娘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一句话,再一次惊叹自家人的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了。 温许掐了掐自己的脸,唔,好像又厚了一些呢! 温元熙摸摸后脑,底气不足道:“娘,那这就这样吃下这个哑巴亏?” “二哥可知道这玩物阁的主人是谁?”温许垂眸,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匣子上摩挲着。 温元熙摇头,很是茫然的看着温许,不懂她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在京中这么受欢迎,且不受同行的挤压,定然是其主人大有来头,别人不敢动它。二哥你如果就这样上去,真的能有用吗?” “那二哥温柔一些,不砸他们的店?”温元熙试探着说道。 “这样也行,二哥先将这事说与店家听,依着我们侯府的名声,定然会给二哥一个说法的。二哥,虽说我们被别人说是纨绔,但也要做一个讲理的人才行。”温许一本正经的说着。 温元熙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放心,二哥不会胡来的。” 讲道理,他应该会吧? 温许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想着要不要同他一起去。但又想着这样会打击到自家二哥,还是先等等吧。 “你说你也是,怎么就跟景云那孩子过不去呢?那孩子不挺好的吗?长得好,家世也不错,脾气也还行……”许氏就是想不明白了,顾景云这孩子也不错,怎么她这个儿子就几次三番同他过不去呢? “娘,您不懂,那顾景云小日子比我们过得都要好。不是说顾家是顶清贵的人家吗?怎么他顾景云过得那么奢靡?” 温元熙自认为自己是最潇洒的那一个,没想到遇上一个顾景云,此人行事肆意而为,出手阔绰,直接就把他给比下去了。一山不容二虎,这如何能让他同顾景云好好相处? “你都说了人家是清贵的,又不是清贫,人还有一个贵呢!怎么就不能奢靡了?况且我瞧着那孩子也不过分,倒是比顾家的其他人更让我觉得顺眼些。” “你平日多与景云多处处,没准能长进一些。”许氏瞥了一眼他,有些嫌弃的说着。 温元熙觉得好委屈,明明今儿他还被顾景云给诓了,他娘还在这夸顾景云。 “娘,二哥也是很好的,只要细心一些就好了。”温许柔声说道。自家二哥虽然憨了些,但也是很好的,还是要多夸夸的。 听到温许的话,温元熙感动的点了点头。果然还是自家妹妹贴心,温元熙决定,以后一定要多替自家妹妹攒些嫁妆,让妹妹风光出嫁。 “好好好,你二哥最好。”许氏笑着看向他们兄妹俩。 “爹今日怎么还没回来?”天色已晚,自家父亲还没回来,温许不禁出声问道。 “你爹今日与同僚一起,就不回来用晚膳了。”许氏解释道。 “同僚?爹爹不是一向都不在朝中之人有过多的往来吗?怎么今日……” 许氏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许,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等你爹爹回来了,你们就知道了。”婚事还没定下,许氏就没有将事情给说出来。 温许只当是她爹找着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因而才与同僚一同出去了,于是也没放在心上。 三人说了一会话,温许就带着丫头回了自己的院子。温元熙则是直接带着那一盒子碎渣子去了玩物阁,准备好好理理这事。一千多两银子呢,可不能这样白花了。 正巧,温元熙一进去,就见顾景云慵懒的躺在小榻上小憩,桌上还摆着一些新鲜瓜果,美酒佳肴,当真是闲适得很。 温元熙没客气,大步走了过去,大声道:“顾景云,今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杯子是个假的,所以才不跟我争?” 顾景云微微睁眼,轻轻暼了眼他,淡淡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只不过是不喜欢那杯子而已。怎么,那杯子是假的?温二爷竟然被诓了?” 说到后面,顾景云唇角微勾。在温元熙看来,这就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你别不承认,没准你就是和这玩物阁的主人一同来骗我!”温元熙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心中压下的火气一点一点冒出来。 顾景云懒懒的起身,不紧不慢道:“温二爷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只不过是不想买那劳什子杯子,怎么就成了串通这玩物阁的主人来坑你?温二爷讲话要拿出证据来,别空口无凭就冤枉人。” 温元熙一时说不上话,他哪里有证据,全是靠自己的猜测罢了。 两人这么大的动静,玩物阁的店家也过来了。 “温二爷,您这么大的怒气,可是哪位惹了您?”店家笑眯眯的问道。 第3章 婚事 温元熙这会正下不来台呢,刚好店家就来了,连忙转过身子,凶狠道:“好你个玩物阁,竟然敢骗爷的银子。” “哪里敢呀,我们这小店全是靠着各位爷,怎么有胆子敢骗你啊!” 温元熙轻嗤一声,手一扬,将装着碎渣子的盒子扔在桌上,“那你看看,这是什么?一个普通的瓷杯竟然拿来冒充琉光杯,当真是看我们永济侯府好说话了。” 店家一看,满盒子的碎渣子,心下也是一慌,但还是稳住了心神,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顾景云。 顾景云皱眉,不耐烦的把玩着手上的茶杯。 “这个……您放心,一定会给您个说法的。”店家躬身说着。 温元熙也没有太为难他,摆手道:“你就给我个说法,这事你们店知不知道?” “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们这只是个提供卖东西的地方,至于这东西究竟是好还是坏,这个就全靠各位爷自己怎么看了。” 店家这话说的有些无赖,温元熙自然是不满意的。 “合着这买到这个东西,全是我自己眼瞎了?你们这店没一点错?”温元熙气笑了,竟然见到比他们更无赖的人了。 店家脸上一正,“怎么可能是您眼瞎,肯定是那人的错,这才骗到了您,您放心,一定会给您个交代的。” 温元熙本想再闹,可猛然间想起自家妹妹的叮嘱,还是忍下来了。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不能太粗鲁,要不然妹妹会失望的。 “好,那我就在侯府等着。” 店家听到他这话,脸上又带上了笑容。 “一定会给您个交代的。” 温元熙点点头,也没多呆了,反正这店就在这,跑不了。他还要回去用晚膳呢,要不然他娘亲肯定饶不了他。 “爷,您看,这……”温元熙一走,店家就跟着顾景云去了后院。 “不必惊慌,这温元熙只是个纸老虎,你明日将那卖琉光杯的人送到永济侯府去。” “可是,要是那人说他伙同我们店里一起做的这事,那该如何是好?”店家仍是有些不放心,他也只是刚接手这家店,起初知晓这店是顾家公子顾景云私下所开,着实是吃了一惊。 “无碍,不会出事,这件事我们从未插过手,不必担心。”顾景云丝毫不在意道。 想要他顾景云将银子吐出来,怎么可能! “是,我这就按您的吩咐去做。” “去吧!”顾景云摆摆手。 店家躬身退了出去,顾景云一人站在院中。周遭寂静无比,黑云压着明月,显得格外压抑。 银松在门口踌躇着,纠结着要不要出声打扰。 今日是夫人的忌日,他们家公子心中定然不好受,可偏偏有人现在要找他家公子。 顾景云听到门外细碎的声音,骤然间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进来吧,怎么了?”顾景云转身,将门给打开,一开门就见银松满是焦急的看着他。 昏暗的灯下,银松只觉得面前的公子更加阴郁了,全然没有白日里的潇洒之姿。 “公子,老爷让您回府一趟,他说有要事同您说。”知道听到这个,自家公子可能会更加不快,银松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要事?他除了整日里醉心于那些迂腐的仁义理德,还能有什么要事!”顾景云讽刺道。 “公子回府去看看吧,不单单是老爷找你,你也该去看看三姑娘了。三姑娘前些日子病了,公子还未去瞧瞧呢。”银松知顾景云与府中人的纠葛,自然也是明白不容易劝动他的,于是只好搬出顾景云的妹妹顾妤。毕竟是兄妹,公子总归是念着她的。 “嬷嬷怎么伺候的?每月那么多银子都是白花的吗?”顾景云怒道,抬脚就往外走。 银松苦着一张脸道:“三姑娘喜静,心中憋着事也不同嬷嬷们说,只一个劲的糟蹋自己的身子。您常年不在府中,三姑娘有事您也顾及不到……” 顾景云脚步一顿,语气莫名道:“母亲拼死生下了她,她就是这样回报母亲的,当真是好得很!” “公子,夫人在天上盼望着您兄妹俩能够好好的,您这样,夫人定然不会放心的。” 顾景云没说话,抬脚往顾府走去。 银松见他愿意回去,脸上笑开了花,忙不迭跟上去。 “公子,您慢些呀……” 顾景云回到顾府,不理会门口等着的下人,径自带着银松回了院子。 “三姑娘呢?”顾景云对着伺候的丫头问道。 “回二公子的话,三姑娘现在正躺在屋子里养病。”丫头低着头,不敢去看顾景云。 顾景云脚步一转,直接去了顾妤的院子。 顾妤今年五岁,这会正跟嬷嬷闹着脾气,不肯吃那药。 顾景云虎着一张脸进来,顾妤吓得往嬷嬷身后躲了躲。 “怎么,她还是不肯吃药?”顾景云瞥了一眼顾妤,随后向着顾妤的奶嬷嬷金氏问道。 金氏轻轻拍了拍身后小姑娘的肩,回道:“没有,只是这药比平常的苦了些,姑娘便想等会再喝。公子放心,姑娘很乖的,您不要怪她。” 顾妤露出小脑袋,怯怯的对着顾景云道:“哥哥,我现在就喝,你别不要我。” 小姑娘也不用人喂了,小心端起嬷嬷手中的药碗,皱着小眉头将碗中的药全部都喝下了。 顾景云见她蹙起的眉头,手指一勾,将桌上的甜糕给推了过去,“吃吧。” 小姑娘眼睛一亮,露出甜甜的小酒窝,“谢谢哥哥。” 顾妤伸出小爪子,拿起其中的一块,献宝似的拿到顾景云面前,乖乖巧巧道:“哥哥吃。” 顾景云嫌弃的转过了头,“你吃吧,甜腻腻的,闻着都牙疼。” 啧,姑娘家就是麻烦,喝完药之后还要吃甜的,当真是矫情了。 看着顾妤苍白的小脸,顾景云对着嬷嬷沉声吩咐道:“你们小心些伺候,若是再让她病了,你们也不用再留在院子里了。” 金嬷嬷连忙点了点头,瞧着小口咬着点心的顾妤,金嬷嬷大着胆子道:“公子您以后还是多来看看姑娘吧,姑娘整日里就一个人闷闷呆在屋子里,这身子也是不容易养好的。” “若是公子能够娶妻,这样也是极好的,姑娘也能有个说话的人。”见顾景云没有不满,金嬷嬷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嬷嬷你话多了!” 顾景云皱眉,琢磨着要不要重新再找一个嬷嬷来,这嬷嬷也忒话多了些。不过,这话多也有话多的好处,正好可以让顾妤多说说话,有个人陪着。 金嬷嬷自知失言,赶忙住嘴。 “好了,你好好伺候三姑娘就行,缺什么直接同银松说,银松会送过来的。”见过了顾妤,顾景云也不多留了,转身离开。 顾妤眼巴巴的看着顾景云,想要让他能留下来陪陪她,可惜顾景云还是离开了。 顾妤蹭到金嬷嬷身边,小脑袋低着,什么话都不说,看上去很是可怜。 “姑娘不要难过,公子以后还会来看姑娘的,姑娘乖乖的。”金嬷嬷温声安慰着。 顾妤对着她暖暖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的,哥哥不喜欢她,她要乖乖的,这样哥哥就不会不要她了。 顾景云一出顾妤的院子,就见顾二老爷顾明致身边的随从在外等着。 “大公子,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顾景云嗤笑一声,大步向着正院里去。 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爹又有说些什么,是骂他不思进取呢?还是骂他整日就知吃喝玩乐呢? 走进书房,看着满屋子的书画,顾景云嘴边的笑意越来越盛。 “孽子,你还不过来。”顾明致见他仍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样子,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大。 “父亲特意叫我过来,可是又要训我?”不等顾明致说话,顾景云就像软骨头一般,瘫坐在一旁的小榻上。 “你……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儿子,当真是给我顾家丢脸。你这像什么样子,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顾明致一副恨其不争气的样子。 “都这么多年了,父亲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吗?也是,父亲整日里沉迷于书画,是出了名的饱读诗书之人,哪里会想这么多呢。”顾景云唇角勾起,说出来的话让顾明致心中一梗。 顾明致抚住胸口,指着顾景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父亲若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今儿个品茗轩出了不少的美酒呢,我还要去尝尝呢,晚了可就没了。”顾景云不耐烦着说道。 品茗轩,名字虽然雅致,但实则是各府的公子玩乐取闹的地方,美酒佳肴,美人佳乐,种种享受。顾明致听着他这话,心中更是生气,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咽不下去也出不来,整张脸都涨红了。 “你想也别想,今日就给我留在府里,哪都别去。”被顾景云一刺激,顾明致猛然间想起了自己找他要说的事,“我为你定了一门亲事,你好好同人姑娘相处相处。” 顾景云眉头紧锁,身子也坐直了,“父亲您当真不怕以为我会听您的安排吗?这亲事既然是您定下的,自然就由您来成。” “混账,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不管你愿不愿,都要给我把人给娶回来。” 顾景云起身,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反正这亲事啊,他是不答应的。亲事有什么用,还没有他屋子里的金银珠宝来的实在。 “站住,我同你外祖商量了,永济侯府的嫡姑娘温许,与你很是相配,你们俩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顾明致挥了挥衣袖,怒气冲冲的大步走到顾景云面前。 顾景云手指微动,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啧,永济侯府的嫡姑娘温许,与他很是相配?当真是笑话! 第4章 穿书 难道是特意将他们两个恶名在外的人凑到一块,坏上加坏?他虽然不知道这姑娘的真性情,但也听说了不少关于这姑娘的传言。这京中谁人不知道永济侯府的嫡姑娘温许的凶恶,三岁小儿见到她就被吓哭,更有甚者被她关进大牢,最后惨死。他顾景云也不是个好人,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十足的纨绔,只知吃喝玩乐。这要说把他们两人凑到一起,这顾府怕是要翻天了。 “父亲当真是为我着想啊,景云很是感激。”顾景云讽刺着笑道。 顾明致也知永济侯府的嫡姑娘是个什么样的,这回听着顾景云讽刺的话语,眼神略微闪躲着。 “你只需记着,这婚事是我同你外祖定下的,你要是不愿,就去找你外祖。”顾明致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像是有什么在他身后追赶似的。 顾景云眼眸微转,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公子,您还要出去吗?”银松见老爷顾明致气冲冲的从里头出来,面上带着隐不住的担忧。 顾景云扬眉,“去,当然要出去。可不能浪费了你家公子我早就花银子定好的位子。” 顾景云抬脚,刚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 顾景云轻轻一瞥,满是冷意。侍从最后挨不住他的目光,将拦着的手放下来了。 不放开能怎样?这位自二夫人去了之后,性情就越发古怪了。前些年也是这样,下人奉命将这位拘在府中,结果人没拘住,自己反而被赶出了顾府。说到底,这景云少爷就算再怎么混,那也是二老爷的亲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是人呢! 见侍卫这般识趣,顾景云唇角一勾,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出了府。 “公子,不是说去品茗轩吗?您这是要去哪呀?”银松跟在他身后,见着路线不对,连忙小跑到顾景云身边问道。 顾景云脚步一停,从腰间取下钱袋子,“拿着,今日你一人去品茗轩坐着,公子我去一趟姚府。” 姚府是顾景云的外家,银松不明白为何这么晚了他家公子还要去姚府,但也没有多问,挠挠头道:“公子前些日子给我的银子我还没花完呢,公子不用再给我了。” 他家公子出手一向阔绰,上回给他的几百两银子都还没花完,这回又拿了。银松没有那么贪心,他打心里为他家公子考虑着。公子过不了多久应该要娶妻了,这彩礼什么的,自然是要准备了。老爷跟夫人是不用指望了,顾府就是一张披着清贵的皮子,内里全是空的,就连一颗上好的人参都没有,更别说是彩礼了。难道等他家公子娶妻的时候,顾府送十几箱书过去?怕是昏了头。 不是他瞧不起这些书,而是就实情而言。不是所有的人都跟顾府一样,死守着那清高,日日清汤寡水,穷得很。可偏偏自己不觉得差,反而因此乐在其中。故作清高,死守那些刻板无理的规矩,明明眼底里有那种对他家公子所有身家的觊觎。 顾景云没有管他上回的银子有没有用完,而是直接将钱袋子扔到银松的怀里,“给你你就用着,你记得给三姑娘带些品茗轩的糕点。” 不等银松回答,顾景云就转身离开了。无果,银松只好将银袋子放到袖子里。 顾景云一到姚府,门口的下人就领着他去姚宏的院子里。 本该熄了灯的院子,这会正大亮着,亮堂堂的,直照进了顾景云一片黑暗的心。 “进来吧。”顾景云一敲门,就听见了他外祖姚宏的声音。 “祖父,您的身子怎么样?”顾景云没有直说婚事一事,而是问了一些别的。 姚宏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来这了,若不是我同你父亲为你定下了亲事,你怕是都不来这了。” 想到这个姚宏就来气,他这个外孙,自他母亲走了以后,性子就难以捉摸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沾上了好财的毛病。还从来不用他们给他准备的银子,反而是自己想尽了法子去挣。好好的一个状元爷,生生的变成了一个土财主。前阵子,这孩子竟然瞒着他们去了一趟西域,当真是吓到了他们。 “怎么会,这不是想着好几日没有来看望您,故而今晚就过来了。”顾景云笑道。 “你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若是来说你不愿与永济侯府家的嫡女定亲这事,我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姚宏沉声道 顾景云抿唇,疑惑着问道:“您为何偏偏要将我与温许牵扯到一起?您明明知道,我俩的名声都……” “糊涂,名声这东西,都是被人传的,你自己难道真是一个纨绔?你还未见过那姑娘,怎就知道她不好了?难道就凭一句话?” 顾景云也知这个理,可是他就是不愿多一个人过来,将他的安排给搅乱了。 姚宏见他还是犟着一张脸,于是温声安抚道:“我知你还是不愿,但景云啊,外祖父已经老了,指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身边没个人陪着,外祖父就算走了也心不安啊!听外祖父一句,永济侯双眼清明,定然是心中敞亮之人,他女儿定然也是如此。” “旁人说她作恶多端,难道这京中就没有王法?就任由着她一个小姑娘胡作非为?京兆尹是陛下亲选的,定然不会偏袒着永济侯府,可为什么他都能听从永济侯的吩咐?这些你可有想过?” 被姚宏这么一说,顾景云心中渐渐升起了一丝好奇。以前只是听说过永济侯府的事,因为与他无关,因而也没有细想,这回静下心来想想,倒是能察觉出其中的古怪。 “你终归是要娶妻的,外祖为你定下温许,也是为了你着想。永济侯府行事随心,不同于顾府,拘泥于刻板迂腐的规矩,你同温许相处起来,定然也会轻松不少。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自然是要选一个性情相投的……”姚宏苦口婆心的劝着,眼睛时不时注意着顾景云脸上的神情。 见顾景云脸上的神情有些松动,姚宏趁机说道:“你母亲若是在,肯定是希望你能够成家了。” 顾景云垂首,表情凝重的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可娶了之后,我俩如何相处,这个应当是由我们来决定吧?” 姚宏面上一喜,见他同意了,根本就没去在意他最后一句话的真正含义就回道:“当然,你们夫妻的事,我们当然不会插手。” “好。” 顾景云心里默默盘算着,他的院子还是太小了,这要是再加进来一个人,那岂不是更小了,想到这,顾景云就难受。嗯,明天就让人过来,将他的院子给扩一些,正好可以让顾府那些人心里不高兴!只要顾府的人不开怀他就心中舒畅。 至于温许,到底是宝贝还是糟粕,到时候就知道了。 “娘,你说什么?”一大早,温许就被她娘亲许氏的一句话给吓懵了,手中的瓷瓶险些没拿稳。 许氏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瓷瓶放在桌上,然后牵着她坐下,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母亲同你父亲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顾府二房的顾景云,他以后就是我们许许的夫婿了。” “可是怎么这么突然?都没有一点消息。”温许还是愣着,有些回不过神来。但还是下意识想要确认一下,没准是许氏在跟她开玩笑呢! “这是我同你娘亲早就想好的人了,只不过真正定下来是前几天而已。”永济侯在旁温声道。 温许唇瓣翕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也太荒谬了,她想过所有可能嫁的那个人,可是从没有想过那人会是顾景云。就像别人说的,两个纨绔在一起,这是要上天呢还是要上天呢?温许表示,她真的挺不住。 “你放心,爹爹为你打听好了。顾府里虽然比咱家穷了些,但也不怕,爹爹为你攒了好些嫁妆,不会让你受苦的。而且啊,顾景云那小子脑袋灵光得很,那挣钱的本事比你两位哥哥都大,你嫁过去,定然不会拘着你的吃穿用度的。”永济侯自家女儿一副大受打击的小模样,连忙劝道。 “你爹爹说的对,不会让我们许许受苦的。娘亲也问过了,顾景云同顾府的其他人是单开来的,你也不用受委屈。景云那孩子虽然不着调了些,但也是个不错的。”许氏也跟着劝道。 温许嘴角扯出一丝笑,轻轻问道:“当真是只因为这个?” 许氏一愣,半晌才气愤道:“都怪那些长舌的,把我们许许的名声都传成了什么样!我永济侯府就是贪图享乐了,怎么了,还就碍着你们了,凭什么这么传我家许许?”说着说着,许氏的眼睛就红了,可见是被气狠了。 要不是那些人胡乱传着,她女儿定然可以好好挑选一番,也不用这般着急了。 温许见一向强势的母亲为了她的事竟然红了眼,心中酸酸涩涩,“娘,您别气,这是那些人嫉妒我们比他们过得好,我们不生气。顾景云也不错呀,顾家是出了名的书香世家,没准女儿也能熏陶熏陶,成为有名的才女呢!” 许氏被她逗乐了,“我们许许本就是才女,何须要他们顾家熏陶?母亲这是仔细比量之下,才选定了顾家的。顾景云虽然是顾家的异类,但许许你要记住,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内里也要好好瞧瞧。这顾景云比顾府的其他人都聪明,顾府这些年下来,已经空了,可偏偏还要死守着那些过往的名声,明明就已经撑不住了,还自以为是,不肯低头。” “既然如此,那母亲为何还要让我嫁过去呢?”温许疑惑着问道。 许氏神秘一笑,“自然是因为顾景云此人不同。”这人究竟好不好,还是要等许许自己去发现才行啊。 温许皱着小眉头,食指下意识的点着脸颊,“许许不能不嫁人,一直陪着母亲不好吗?” 听着她这般孩子气的话,许氏笑着摇了摇头,“这自然是不行的,我们许许这般好,自然是要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君,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这样我同你父亲才能放心。” 温许无奈的笑了笑,“既然已经定下了,那女儿自然是听父亲母亲的。”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过了十几年闲散日子,也是不错的。 温许扶了下头上的步摇,眉眼弯弯,往许氏肩上轻轻蹭了蹭。 还是顾景云呢,书中说女主顾妤的哥哥娶了侯府的嫡小姐,那位嫡小姐最后因为去寺庙祈福,被山上滚下的大石给砸死,当真是惨死了。 温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她只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脑中就有了一本名叫闺宠的书,书中故事主要写的是女主顾妤同竹马程铭贤相守一生,幸福美满,最主要的是男主如何宠女主。而作为一个小配角的她,只是稍稍提了一笔,就连女主的哥哥顾景云也只是出现几次而已,大都是在女主的回忆中。 温许不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是要做什么,自出生起,她就是永济侯的小女儿温许,随着年岁的增长,她的名声不知为何越来越坏,最后直接就成了恶女纨绔,不过,她没多放在心上,毕竟这样更加随心了。 婚事终究是要定下来的,这顾景云很合她的心意,毕竟如果找一个光风霁月的男子的话,她心中的罪恶感太强了。如今正好,左右他俩都一样,谁也没拖累谁。 这纨绔和纨绔?当真是天生一对了! 第5章 聘礼 顾府与永济侯府的亲事一定,京中哗然。任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清贵的顾府竟然和永济侯府结亲了,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两家,两家人的性子大不相同,怎么会往一块凑了。 旁人开玩笑道,永济侯府的姑娘名声不好,上门提亲的人甚少,而顾府的顾景云,因其行事放肆,极少有世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就这样来看,两人倒是可以凑成一对。虽然两人的品行不怎么样,但相貌都极为出色,若是两人在一起了,这单单相貌这一环都是相配的。 反正啊!他们就等着看戏呢,这顾府以后怕是要翻天了。 像是应证了旁人的说法似的,永济侯府与顾府的亲事定在两个月之后,可以说是相当的匆忙了。 成亲前一月,顾府聘礼就送到了永济侯府。待媒人一走,许氏就令人打开了箱子,一见到里头的东西,许氏脸就黑了。 “娘亲,怎么了?”温许站在一旁,见许氏脸色微变,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许氏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只是没想到顾府送过来的聘礼都是这般别致了。”许氏半天才找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这聘礼。 温许瞧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顿时也愣住了。 难怪她娘亲这般说,这满箱子都是书,还都是厚厚的一本,这是决定改造他们侯府吗?温许有些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当真是为难她娘亲想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 这是结亲呢,还是考状元呢?这几箱子的书,怕是最少看两三年了吧! 还不等温许说话,门外就有丫头进来了。 “夫人,顾府又送聘礼过来了。” 许氏听到这个,一瞬间也是惊讶了,“刚才不是已经派人送来了吗?怎么还有?莫不是弄错了?” “确实是顾府送来的,只不过这回是顾公子身边的随从送过来的。” 许氏一听,立即就笑开了,这顾府倒是有意思了。 “让人进来吧。”许氏吩咐道。 丫头领命,福了福身出去了。 温许起身,走到屏风后头。 没过多久,丫头就领着银松进来了,后头还跟着一大帮子人。 银松面上洋溢着喜意,能不高兴吗?他家公子终于是要定下来了,这必须得高兴啊! “夫人好。”银松恭声说道。 许氏笑着点了点头,问道:“听说你是来送聘礼的,我记得顾府的人刚走才对。” 银松点了点头,虽然早就知道永济侯府行事随意,但他也是第一次才接触,没想到真是这样。 “我家公子说了,顾府是顾府,公子是公子,这是我们家公子的大事,自然是不能这样轻易对待了。” 话一说完,银松就拍了拍手,后头的人抬着一个个大红箱子进来。 温许站在屏风后,看着一台台的聘礼,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这样很好,起码顾景云不是很排斥这么亲事,要不然若是她一人觉得行,那以后的日子就不好办了。 “既然聘礼都送到了,那我就回去给我家公子复命去了。” 许氏点了点头,令人将银松送了出去。 等银松出去后,温许这才出来。 许氏揉了揉她的发顶,“他也还算上心,娘也放心了些。” 温许弯弯唇,笑得格外乖巧。 “娘亲不用担心的,许许不会让人欺负的。娘亲忘了,许许可是每次都能将那些欺负我的人送进大牢的呀。” 许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娘亲这是不放心你呀。若你真如外面传的那样,凶恶一些,娘亲倒也不会担心,可你这性子,这不是等着人来欺负了吗?” 温许鼓了鼓腮帮子,故作凶悍道:“怎么可能,您看,我这么凶,怎么会有人来欺负我?” 许氏没说话,眼里都是笑意。 他们家许许,自小就能无缘无故招惹一些奇奇怪怪的人。这几年更是,每次出府,十有八九都会遇上一些不好的事,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因着这些,她家许许的名声一日日的被人传坏了去。 “这顾府啊,看来是不清静了,许许你日后嫁过去了,定然要当心些才好。”许氏想起刚刚的事,眉头一皱。 温许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嗯嗯,许许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顾府不安静,可这有什么呢,只要不来招惹她就好了。她可是恶女加纨绔了,怎么会有人来惹她,怕是要挨揍了。唔,流云这几日就要回来了。有流云在,哪个敢来欺负她?怕是要被流云给揍趴下了。这可是她娘亲特意替她找过来的,流云可是自小就练过的。 温许表示,来呀,欺负人的话,打你哦! 第6章 拮据 “你们听说了吗?顾府送了两份聘礼到永济侯府呢!” “当然是知道的了,我还亲眼见着了。那天啊,先是顾府送了好些台聘礼过去,没有多久,顾家公子顾景云身边的小厮又带着一大串聘礼过去,那日可是热闹极了。” “当真?这永济侯府可是有福了,一个女儿出嫁,竟然得了两份聘礼。” “哈哈哈,偷偷跟你说个事吧,这顾府送到永济侯府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金银首饰,而是十几箱的书呢!” “这倒是奇了……” 茶楼内,两人坐着,低声议论着。旁边的人支着耳朵听着,听到顾府竟然送了好几十箱书到永济侯府,全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几天他们就等着看戏呢,顾府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这才几天,就闹了这么一大出事。虽然知道顾景云与顾府中的人不和,可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婚姻大事可是顶顶重要的事,这顾府一天以不同的名义送出两份聘礼,这不就是等着别人来看笑话吗? 那人看了眼四周,继续小声说道:“我跟你说啊,我远方亲戚在永济侯府当差,听说啊,那日顾家公子送过去的聘礼,可全都是金银珠宝,华娟美裳,对比一下顾府送过去的聘礼,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说吧,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顾家人一般,视书如命。这人啊,还是金银珠宝来的实在。” 旁边人嗤笑出声,“你这是俗,银子哪里能比得上那些清名!” “哈哈哈,我就是一俗人。”那人摇摇头,将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光,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茶馆里的人就开始讨论开来了,甚至有人开始暗自下赌注,赌赌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 尽管京中之人都等着看两府的好戏,但两府的亲事仍是正常进行着。京中的铺子因着这门亲事,可是忙活了好一阵,每次新货一到,就被永济侯府的人给买了去,顾家公子也是个厉害的,还特意寻了西域的珍奇物件,特意送到永济侯府去。 按顾景云的话来说,这亲事虽然他是不愿的,但是吧,也不能太过于寒酸了,这样不符合他一向的作为。况且他顾景云有的是银子,何必委屈了自己。 六月十六,大吉,宜嫁娶。 温许早早就起来了,沐浴上妆,凤冠霞帔,各种事宜一一做下来,迎亲的队伍就到了。 许氏站在温许面前,看着面前姿妍娇丽的女儿,许氏眼里满是笑容。 许氏点点头,温声道:“如今我们许许也要出嫁了,娘亲当真是舍不得啊。” 温许抿唇一笑,“娘亲既然舍不得,那就让许许留在府里陪着娘亲,这样娘亲就不用难过了。” “胡说,小丫头,哪里能不出嫁。”许氏轻轻抚了抚温许耳边的发丝。 温许眉眼一弯,俏皮道:“这就要看娘亲舍不舍得让许许走了。” 对于永济侯府中的每一个亲人,温许都很是感激。初来这个世界,什么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只是隐隐记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牙牙学语到今日出嫁,都是他们一直陪在身边。对于旁人来说,永济侯府的人行事荒唐,可她却不觉得,她喜欢这样,很喜欢。 “你爹爹现在带着你两位哥哥堵在门口呢,也不知道我们许许的夫婿要如何进来了。不过呀,若是他连侯府的门都进不了,那就不配做我们许许的夫婿了。”许氏听着院内的声音,轻轻一笑。 温许捂嘴笑着,她两位哥哥都是好玩的,爹爹更是,三人一向都疼他,自然是不会轻易让顾景云进来的。不过,应当不会太过,毕竟这亲事还是要继续办下去的。 永济侯府门前,永济侯一身华衣,气势汹汹的站在顾景云面前。 顾景云穿着一身的大红色衣袍,仍是笑意不减的恭声说道:“岳丈大人。” 在别人看来,这顾家公子倒是同这永济侯府的人一样,都爱华衣。同府的其他几位顾家公子,穿着甚是简朴,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偏偏还穿着白色衣袍,丧气得很! 永济侯板着一张脸,心底也是不满。这顾府是什么意思,大好的日子,穿的这般素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去奔丧呢! “顾公子既然叫我一声岳丈,那我就直言了。”还不等顾景云说话,永济侯又接着大声说道:“既然是来接亲,为何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奔丧呢!” 顾景云眼睛往后一瞥,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这永济侯府的人说话,甚合他的心意。 听着永济侯的话,顾府大老爷之子顾明义脸色瞬间就变得很是难看,但还是挺直了腰板,轻蔑的看了一眼永济侯。 这些人懂什么,穿的跟个花孔雀似的,俗不可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粗鄙。他们这一身,可是极为清雅的。要不是因为父亲的吩咐,他们怎么可能回来这永济侯府?若是平时,请他们过来,他们都不来! “他们啊,岳丈不知道,顾府这些日子有些拮据,这衣裳都是几月之前的。岳丈请见谅,不过顾府是顾府,我顾景云是顾景云,自然不会让娘子受委屈的。” 永济侯眼睛一瞪,小兔崽子,还没成亲呢,就开始叫娘子了。 顾景云的话让顾明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青白交加,甚是精彩。 “还望永济侯慎言,我顾府岂是能这般侮辱的!”顾明义上前一步,怒道。 第7章 冲突 永济侯抬着下巴,上下扫了一眼顾明义,然后满是疑惑道:“贤侄这是何意,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哪里是侮辱顾府了。而且吧,本侯瞧着你这身上的衣料还是去年的,你说你们来迎亲,不穿新衣也就罢了,可还穿着一身白衣裳,当真是不吉利。” 永济侯越想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对劲,怎么说也是他家宝贝女儿出嫁,这些人竟然这般不讨喜。不行,他必须要将他们这一身衣服给换下来。 顾明义被他的话给气得梗直了脖子,整张脸都变红了,倒显得喜庆了些。 “永济侯,你也太轻狂了些。我顾府对于了这门亲事,可是诚心十足。为何永济侯却是百般侮辱刁难,莫非永济侯只是在哄骗我们顾府并没有将人嫁入顾府的打算?况且人岂能如此重表面浮华?这样未免让人心寒。”顾明义一脸愤怒道。 真是粗鄙庸俗之人,原以为今日来接亲,可以瞧瞧顾景云的笑话,没想到竟然是看了他的笑话。早知道就应该留在家中温书,还不用面对这样粗鄙庸俗的人。 顾景云眉头一挑,轻笑出声,“大哥为何这般生气?今日是我的大喜日子,自然是要喜庆些才好。岳丈之言,明明都是实话,为何大哥这般生气?而且我仔细瞧着,这白色长袍确实是去年伯母为大哥准备的。倒是我的不好了,我应当为大哥几人备好衣袍,这样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你……”心中的难堪被顾景云和永济侯直接给敞开,他如何能受得了。平日里跟着他父亲研读诗书,在他的脑子里,顾府就是这世上最清贵的人家了,他们顾家,世代出状元,祖父是状元,他爹也是,理所当然,他定然也会是下一个状元。虽然上回没有中,但那只是考题有问题,他这才没中,今年定然能种的。 可是吧,若是别家,清贵定然是清贵,可在顾府,清贵也只是别人嘴上说说而已。祖父同父亲虽然是状元爷,可那也只是止步于状元而已,父亲在朝中也只是朝中的一位小官,俸禄也只是点点,全靠着母亲的嫁妆铺子撑着。平日里要维持着该有的体面,这剩下的自然就没有多少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呢?他顾明义不需要这些,就能高人一等!待他中了状元,自然是能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了,现在只是暂时的。顾景云有大把的银钱又如何,还不是一个自甘堕落沦为低贱的商户。 想到这个,顾明义轻蔑的瞟了一眼顾景云。 顾景云微笑,当着顾明义的面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顾明义看着他的动作,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僵住了,最后只能狼狈的目光转向别处去。 但又不甘心,顾明义搜刮了脑中的诗词名作,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于是低声说道:“俗不可耐,荒唐至极。” 永济侯耳朵尖得很,这心底也来气了,这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才不管这么多呢,今儿个他们穿成这样,要么就换衣袍,要么今日的婚事就不办了,反正他家宝贝闺女又不是找不到了别的人家。 “爹,衣袍我们早就准备好了,正好可以给顾家几位给换上。”温元熙带着几个小厮出来,小厮每人手里都捧着颜色鲜艳的衣裳,华丽不失喜庆。 “嗯,给顾家几位公子穿上。” 永济侯不等顾明义反应,直接就让人将顾家几位着月白衣裳的子弟给带进了顾府,置换衣裳。 见着几人被架了进去,永济侯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顾景云。 顾景云下意识的挺直腰板,不知为何,忽然有些紧张,不过面上仍是满满的笑容。 永济侯挑剔的扫视着顾景云,看到他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永济侯点了点手心。嗯,这相貌,可以配他家许许。 “珠玉绫罗,金银首饰,雅室名香种种,皆是我女儿每日必用之物,你可有?” 顾景云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必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无妾室,无外室,无庶出,你可应?”永济侯府丝毫不顾别人惊异的目光,目光炯炯的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心思一动,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顾府大门,随即沉声道:“可应。” 永济侯眼中带笑,但仍是继续问道:“传言永济侯嫡女温许性子霸道狠毒,纨绔不知礼,你可信?” “传言顾家景云纨绔嚣张,贪财享乐,永济侯可还愿意将珍宝送与我?” 永济侯仰头大笑,大力的拍了拍顾景云的肩,“都说了是传言,我为何要信?” “来人,把府门给本侯打开来。”听到了合心意的回答,永济侯心情甚是美妙。将拦在府门前的长凳给拉开,让出路来。 永济侯的话音一落,永济侯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顾府的几位子弟全都一身红袍,满脸通红的站在一旁。 顾明义一脸菜色,见着顾景云一脸春风得意色,心中越发的愤恨了。 现在得意什么,等以后娶进了府,有他好受的。 永济侯等着,今日之辱,他顾明义必千百倍回之。 顾景云扬眉,这永济侯府的行事方法让他很是舒心。虽然没有将顾明义的衣裳脱下来,而是直接在外套了一件长袍,但也足够让顾明义难堪,这就好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顾家人过得不好,他就高兴。 若是有这样一个岳家,倒也是有几分趣味了。 顾景云理了理衣角,唇角一勾,抬脚往侯府里走去。顾明义几人本想跟上,却被一群温家人围在中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他们挟裹着。 “新郎来了。”丫头一脸喜意的走进来道。 许氏轻轻一笑,将手中的喜帕为温许盖上,接着沉声道:“许许,不管你日后身在哪处,你仍是爹爹娘亲的女儿。若是受了委屈,不必忍着,直接同我们说。我们永济侯府,最是不怕别人的议论了。想做什么便做,有侯府为你撑着。” 温许听着她的话,只觉得眼睛一酸,强忍着的泪水忽然有些控制不住了那。温许眨了眨眼睛,修长如玉的手拉起许氏放在身侧的手,哽咽着说道:“谢谢爹爹娘亲这些年的养育,女儿无以为报,只愿娘亲爹爹能够安康永乐。许许一定会记住娘亲的话的,娘亲不用担心。。” “好好好。”许氏拍了拍她的手,眼里也已有了泪花。 蒙着帕子,温许还是能感受到自家母亲的不舍。温许也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笑道:“许许会常回来见你们的。” “胡说,这嫁了人哪能想回来就回来的。” 温许俏声道:“当然能,谁不知道我温许刁蛮无理,自然是任心而为了。”温许挺感激这个名声的,至少不会拘着她。 顾景云一入永济侯府,见里头花团锦簇,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精巧之极,当真是应了传言中说的那样,永济侯府当真是个享乐的地方。 听着边上人的惊叹,顾景云觉着,他的宅子也应该好好修缮修缮了,要同这永济侯府一般才好。 他可是最爱享乐了,怎么能少了这样的宅子呢?这样与他的身份不搭。 又是一番刁难,这回是温许的两位兄长。两位兄长先是威胁了一下顾景云,接着就是考顾景云了。 只是吧,当众人以为他们要考经史子集时,温家两兄弟的话让他们又是瞪圆了眼,一脸惊讶。 “若是你家中只剩一两银子,这银子你给谁?”温初衍开口问道。 顾景云看着面前的大舅子,皱眉道:“自然是给娘子。但是,我顾景云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窘境。”开玩笑,一两银子都不够他吃茶,这拿来干嘛,还不如不要。 温初衍板着一张脸,让人以为他是对这个不满意。 顾景云这人油嘴滑舌,定然不能让自家小妹被他给骗了。虽是如此想,但温初衍不得不说,他这个回答,甚好。 “若家中父母对许许不满,你站哪头?”温元熙继续问道。 若是他人,许还会考虑一二,可这是顾景云,他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娘子。” 家中父母?啧,就他们?也配?他情愿站到一个陌生人那一边也不愿与他们有所牵连。 温元熙撇撇嘴,这么快就回答,定然是随口就答的,哄他们的。 永济侯站在一旁,给两个儿子使眼色,差不多就得了哈,这要是把人给吓走了,他家许许嫁谁去?这一个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可不能跑了,要不然许许又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温家两兄弟只好作罢,将房门打开。 温许由着喜娘扶着,手心不停的冒着细汗。 顾景云站在门外,隔着几步的距离,顾景云只能瞧着面前女子窈窕的身姿。不似他想象中的粗犷,反而是娇小玲珑。 他瞬间有些想不通了,这么娇小的姑娘,如何能做出传闻中那么凶恶刁蛮的事呢? 大哥温初衍将温许背出房,最后拜别父母,坐上花轿,温许竟然生出了许多不真实感。恍恍惚惚之间,她还以为自己这是在梦中。 直到耳边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温许才回过神来。 “娘子。”顾景云将轿帘给掀开一角,将手伸到温许面前。 温许抿唇,将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 感受到手心的温热,顾景云勾唇一笑,然后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护着温许从轿中出来。 至于喜娘手中的红绸,顾景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牵着新娘出来了。 “小心,前头有台阶。”顾景云低声在她耳边说着。 温许手指在他手心轻轻点了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原以为这顾景云是个不拘小节的,没想到还会这般细心。 大堂上,顾明致坐在上首,继夫人何盈坐在他旁边,等着新人过来。 顾景云牵着温许进来,抬头就见两人一脸笑意的坐在上首,顾景云眉头一皱。 “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温许正想下拜,就被顾景云给拦住了。 温许偏头,隔着红色喜帕,只能瞧见顾景云的大红色衣襟,以及露出一截的脖颈。 顾景云拉着温许的手,动都不动。 温许心中一动,顿时就明白了他为何没有动作了。作为他的妻子,温许自然是同他一体的。于是便动了动脚,站在他身侧。 察觉到温许的动作,顾景云轻轻一笑,还好,这个妻子还是知晓些事理的。 新郎新娘没有配合,场面一时变得尴尬极了。 这个时候,喜娘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圆场了。 “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喜娘再次高声说道。 顾景云面带笑容的低着头,就是不搭理喜娘的话。 喜娘神情有些尴尬,讪讪的看了眼顾景云,见他没反应,只好将目光转向顾明致。 顾明致眉头一紧,沉声道:“景云,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带着新娘子拜天地” 顾景云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继母,随即讽刺道:“父亲不会是老了,这记性也不好了。我母亲名唤姚琇,并非何盈。” 何氏听到这一句话,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老爷,那妾身还是先退下吧。”何氏强颜一笑,端的是善解人意的模样。 顾明致拍了拍她的肩,温声安慰道:“你是他母亲,自然是受的起他的礼。” 何时笑着点了点头,“那妾身听老爷的。”柔柔顺顺。 温许隔着喜帕,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柔弱,当真是让人怜惜。 温许眼睫微颤,看了眼自己大红色的华丽裙摆。 “嗤,父亲倒是会怜香惜玉了。若是父亲想要让她留下来,那也行,我和娘子就直接夫妻对拜了。” 顾景云不等顾明致反应,扬声对喜娘道:“省了拜高堂,直接夫妻对拜便好。” “这……这不合礼数啊!”喜娘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做。 “礼数?我顾景云向来不守那些,按我的吩咐来办便好。” “你敢?”顾明致怒道。 “来,娘子,今日就由为夫来说一句夫妻对拜了,委屈娘子了。”顾景云低头,温声说道。 温许抿唇一笑,小指勾了勾他的手心。 “夫妻对拜!”低沉的男声在温许耳边回荡着,温许应着他的声音,同他夫妻对拜。 一身大红华衣的新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完成了对拜之礼,一瞬间,堂中静了下来,只剩下顾明致的喘气声。 顾明致手指着堂中的两人,手指都有些发抖。 顾明致如何能不气,自古以来,拜高堂是必须的。可他这儿子,竟然直接越过这一环。这将他这个父亲置于何地?顾明致正要发作时,顾大老爷顾明诚拉住了他。 “等着做什么,还不将新娘送入新房么?”顾明诚冲着喜娘示意道。 喜娘随即反应过来,想要扶着温许离开。 顾景云动作更快,先一步带着温许走了。 喜娘只好甩了甩帕子,连忙追上。 顾景云步子虽然大,但也顾及着温许,时不时放慢一下步子。 温许心中一松,看见顾景云这般,想来日后两人不会很难相处了。她可不想两人真如别人说的那样,整日大打出手,让旁人笑话了去。 “娘子,到了。”顾景云将她带进新房,提醒道。 “好。”温许挣开两人交握着的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景云心中一动,他这位妻子的声音倒是软糯得很,他有些期待她会给他什么惊喜了。 两人的婚事,虽不是他愿意的,但他既然答应了,就会好好护着她。 娘子,不出意外,面前的这位,就是要与他相伴到老的人了。他顾景云一向敢赌,他这回就来一把大的,赌他与温许就算不能心意相通,也定能相敬如宾! 第8章 古怪 温许盖着喜帕,端坐在床头。顾景云坐在她旁边,两人相坐无语。 顾景云也不知为什么,将喜娘同下人给赶了出去,这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会,应当是要揭开喜帕了吧。顾景云看向桌上的喜称,起身,将喜称拿到手里,轻轻掂了掂,向着床边的温许走去。 听着越发清楚的脚步声,温许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顾景云察觉到她细微的动静,轻轻一笑,不再犹豫了,而是直接将温许头上的喜帕给揭开了。 视线瞬间变亮,温许有些适应不了,抬手遮了遮。 顾景云移步,将烛光给挡住。 温许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面前的那个人。 顾景云面带微笑,正好低头。视线相撞,顾景云有一瞬的凝滞。 面前的女子,红唇轻抿,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些红晕,同那春日里的桃花一般,妍丽多姿。另顾景云惊讶的不是她不凡的容貌,而是她的眼睛。眸光清亮,清澈透底,一眼就能看清对方所想。 顾景云不明白,古人常说相由心生,这张脸明明就是乖巧无比,为何就被人说成了刁蛮不堪? “顾公子。”温许见他不说话,场面有些尴尬,只好开口打破这种局面。 顾景云勾唇一笑,“为何是顾公子,而不是相公?”看着温许红着的小脸,顾景云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 温许眨了眨眼,移开自己的目光,不与他对视。 “相公。”声音细细软软,同她的长相一般。 “娘子,日后还请娘子多多关照,若有什么地方惹娘子不快,娘子直言便是。为夫一向不喜那些俗礼,娘子也不用拘着,直接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就是。”顾景云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没有准备说这些话的,可偏偏见她这般乖巧,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啧,这样可不行,他顾景云也不是贪图美色之人,如何会因为容貌而就这般好说话了?他可是视钱如命的顾景云,在他面前,除了银子,什么都不重要。 温许不知他片刻间就想了这么多,只是想着他刚刚的话,心中一暖。 “好,以后还请相公多多关照。”连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松了一些,温许展颜一笑。 顾景云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不自在的偏头,正好瞧见桌上的酒,心中一动。 合卺酒也是要喝的,顾景云将酒杯倒满酒,送到温许面前。 温许仰头,对着他软软一笑,白皙如玉的手接过顾景云送过来的酒。 顾景云轻轻皱了皱眉,今日的烛光为何这般奇怪,竟然将灯下的温许显得娇美无双,就连笑容都是如同那春日里盛开的花儿一般,烂漫绚丽。让他觉得,好像他那屋子里的银子珠宝,都没有这笑容来得让他欢喜。 顾景云摇摇头,将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给甩开。 两手交缠,各自将手中的酒给饮尽。 温许偷偷看着将酒杯放回的顾景云,心中越发疑惑了,这顾景云不似传言中的那般,狂妄不堪,反而是个细致体贴的。也不知这是哪个传的,竟然将他传成这个样子了。 “今日忙活了一天,娘子想必也累了,为夫早就令人备好了晚膳,娘子用些吧。”顾景云见她手指不安的搅动着,知晓她是不自在,于是出言道。 “好,谢谢相公。”对于别人的好心,温许是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谢的。况且,日后他们两个是要共度一生的,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温许从来没有想过要遮掩什么,亦或是为了传言,而故意将自己变成那样。她就是她,没有刁蛮,没有凶恶,只是同平常的女子一般。她从不认为自己穿越了就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因缘际会之下,才会有这么一个转换时空的机会。 她与顾景云是最亲密的人,若是想要隐瞒什么,定然是不行的。既然是夫妻最起码的尊重是必须要有的。 顾景云点点头,转头出了房门。 温许只当他是去前头招待客人了,便也就没有多问。 顾景云吩咐银松去准备一些饭菜,送到喜房里去,随后就去了他的小私库。 看着自己宝贝,顾景云微微一笑。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将心中的那种不正常的喜悦给压下。这才对,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这银子让他开怀呢? 顾景云大致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珍宝,见着屋子一角空了一大块,心中一梗。是了,为了让顾夫人难堪,他特意将自己珍藏了好久的宝贝给送到了永济侯府。他的东海琉璃盏,可是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从西域人手里买下来的呢,这回没了,心里怪难受的。 顾景云想着,日后定然还要多挣些银钱才好,这样珍宝就算没了,他也不会太难受,大不了重新去买更好的。还有,现在成家了,又多了好几人的开支,他这个钱袋子,怕是要扁下不少了。但是吧,他也不能让人不花银子,这样怕是会让人笑话死。他顾景云可以让人说是不知礼数,但不能说他斤斤计较。他顾景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处处计较的吝啬鬼。 “公子,这饭菜已经备好了,奴才们现在送过去?” 银松的话一响起,顾景云就走出了屋子,将门给仔细锁好。 “不用,给我吧,我来端进去。”顾景云接过银松手中的饭菜,出声回道。 “那公子,少夫人带过来的那些人怎么办?” “自然是由夫人自己来安置了,今日你将她们安排好,明日禀告夫人,听她安排便好。” 银松心中惊讶,他家公子一向不喜欢这院子里有太多的人,可今日少夫人带来了一群丫头婆子,瞬间就将空空荡荡的院子给填满了。他原本还担心自家公子会不喜,没想到公子竟然没有丝毫不适,还语气温和的安排着这些人的去处。 “对了,明日你去找京中的工匠,将院子修整一番,图纸改日我会交给你。” “是,可是若是要修整,公子和少夫人住哪……”银松低声嘀咕着。 顾景云拍了拍他的头,“傻子,当然是去庄子里了,这几日越发炎热了,自然是要去庄子里避暑了。” “哦,奴才知道了,定然将公子吩咐的事办好,公子就同少夫人好好相处相处。”银松咧嘴一笑。 “好了,去吧。” 顾景云端着饭菜,一步步走向喜房。看着房中摇曳着的烛火,不知不觉中,顾景云的步子越发的快了。 温许正将头上的珠钗给取下,头上戴了这么多的东西,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压坏了。 顾景云进来的时候,温许正皱眉弄着头上的头冠,也不知哪里被勾住了,这头冠怎么也取不下来。 顾景云端着饭菜进来,就见对镜而坐的女子蹙着眉,一副苦恼的模样。 看着顾景云进来,温许弯唇一笑,转过身子笑道:“相公,可不可以帮我头冠给取下?” 顾景云放下手中的东西,顺便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走到温许身边。 “这个?”顾景云将头冠给拿在手上,这才发现这头冠被发丝给勾住了,难怪她取不下来。 “你忍着些,这头冠被勾住了,可能会有些疼。” 顾景云神情专注,将勾在发冠中的发丝一点一点解开,动作很是温柔。 从镜中看过去,温许只能见到他认真的侧脸。温许抿唇一笑,也许日后能够比她想象中的更好了。 “好了。”顾景云舒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上竟然冒了细汗,这天当真是太炎热了,看来还是要快些去庄子里避暑才行。 发冠一取下,温许的长发就自然而然的披散下来了。 顾景云手痒,忽然想要拿起桌上的木梳,为她梳好长发。不过,随机一想,立马就打住了。今日当真是昏了头了,他的手是用来摸银子的,怎么能去为女子梳头呢? 顾景云脸色一正,沉声道:“饭菜已经备好了,你过来用膳吧。” 温许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抬眼对他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饭菜,温许嘴边的笑意更加深了。这备好的饭菜都是一些清淡易消化的,顾景云定然是特意吩咐过的。 “谢谢相公。” “这有什么好谢的,只不过是一些清汤小菜而已。”顾景云勾唇,很是不在意道。可是眼睛却不自觉地飘向温许,见着她一脸满足的看着那些吃食,眼中也荡起了笑意。 看来这永济侯府也不过如此嘛,要不然她怎么会满足于这清汤小菜。顾景云觉着,他应当是这京城中最会享乐的人了,就连永济侯府都比不上他。啧,当真是个小可怜,竟然这一点点东西就这么满足,那要是以后,见着那些更加精致无比的吃食,岂不是要更加满足了。 “相公忙活了一日,定然也饿了,不如就一起吧?”温许觉着,一个人吃不好,还是忍住心中的羞涩,邀顾景云一起。 顾景云本想拒绝,可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他咽下去了。 “好。” 两人的第一次用膳,竟然格外的和谐。 用完膳之后,顾景云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琢磨着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吃了那么多。这些饭菜,他平日里都不会多尝的,怎么今日就用了这么多? 顾景云觉着,他这个娘子有古怪,竟然让他变得如此奇怪。 吃饱喝足之后,自然是要梳洗了。温许在丫头们的伺候下,很快就梳洗完毕了。 顾景云回来,就见着温许换下了华服,一身宽大的红裙立在灯下,对着他浅浅一笑,“你回来了。” 顾景云一怔,握了握拳头,温柔笑道:“嗯。” 温许立在那里,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近,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我们歇下吧。”顾景云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玩床边走去。 温许由着他带着,一步一步走着。 “睡吧。”顾景云轻声说道。 温许一愣,心中的紧张瞬间就放下了,“好。” 正巧她不知如何面对今夜,顾景云这样,甚合她的心意。 “如今虽是夫妻,但仍有些生疏,待日后,我们再入洞房可好?”顾景云忽然在温许说了这一句话,把温许给说的面红耳赤。 温许半天说不上话,正想着要不要回答,就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 “相公?” 没人回答,温许摸了摸自己滚烫的双颊,轻轻咬了咬唇。 “好呀。” 顾景云听着一声细细小小的声音,唇边的笑意更深。 第9章 请安 天刚蒙蒙亮,顾景云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给压住了似的。顾景云闭着眼,抬手就想将胸前的东西给推走,手上温温软软的触感,让他停止了动作。 顾景云微微睁开眼,往自己胸前看了眼,就见一位身着薄裙的女子压在他胸口,顾景云眼睛大睁,瞬间就清醒了。 是了,他昨日娶了妻,睡在他身侧的是他的妻子,他不能将人给退下去。 顾景云一眼不眨,细细看着胸前女子恬静安宁的面容。昨晚不是他的错觉,而是他这个妻子确实相貌出众。长发柔柔的披散着,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泛着红晕,显得十分乖巧,纤长卷翘的眼睫惹得顾景云伸手去碰了碰。 手心传来痒痒的感觉,顾景云才发觉自己竟然做出了这种事,趁着温许还没醒,连忙将自己的手拿开。见温许仍是安安静静的睡着,顾景云轻轻舒了一口气。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胸膛上,顾景云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想要隔开一点两人的距离。谁知这一动,温许的眼皮就颤了颤。 顾景云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将眼睛给闭上。 温许睁开眼,眼前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手撑着床想要起身,结果就摸到丝丝滑滑的衣裳。温许愣了愣,还没想起自己已经嫁人了,只当是昨日未将衣裳放好。温许半眯着眼,扯了扯手下的衣裳,扯了半天都没动,温许皱眉。 “娘子可是对我身上这衣裳有什么不满?”顾景云实在没忍住,笑着开口道。 温许眨了眨眼,总算是醒了,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摸着相公身上的衣裳的材质甚是丝滑,没忍住多摸了几下。”温许红着脸,低声说道。 真是羞死人了,她这样做,顾景云定然会以为她是个□□熏心的女子了。温许表示,她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顾景云见她羞红了脸,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自己的衣裳给脱了下来,交到温许手上。 “娘子可以仔细瞧瞧,若是喜欢,也可以让人寻来坐衣裳。” 精瘦有力的胸膛瞬间就出现在温许面前,温许脸色爆红,抓起身上的薄被,将自己给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怎么能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衣裳给脱了,当真是以为她贪图他的美色吗? “相公怎么把衣裳给脱了,这天凉,若是着了凉就不好了。”温许闷声说道。 顾景云见她将自己整个都藏进了被子里,轻轻一笑,揶揄道:“自然是要换衣裳的,为夫不冷,倒是娘子你,不热吗?” 温许摸了摸自己额间的细汗,抿了抿唇,当然热了,可是她也不能看着顾景云换衣裳吧。 “不热,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日身子竟格外的怕冷了。”温许糯糯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顾景云脸上的笑容更加大了。 “既然这样,那就令人准备厚些的衣裳,可别生了病。”顾景云应着她的话说道。 “嗯,相公可是换好了衣裳?”这被子里闷得很,在这样憋下去,她怕是要出一身的汗了。 “好了。” 听到顾景云的话,温许才将被子给拉开,不过也只是露出了一个头而已。 看着她头上的细汗,顾景云笑着摇了摇头,将床边的手帕拿起,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的细汗。 温许垂眸,任由着顾景云动作。 待顾景云擦完后,温许抬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眼里仿佛有光。 “谢谢相公。” 顾景云挑眉,“娘子竟与传闻中的样子简直是大相径庭。” 温许偏头,弯了弯唇道:“相公也与传闻中的大不相同。” “确实,我们是夫妻,自然是一样的。”顾景云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许,意味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 温许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这人活在世上,谁没个秘密呢?况且这也不是她故意要隐瞒的,而是被人故意传成这样的,不能怪她呀。 “少爷、少夫人。”嬷嬷在外等候着,听着里头有了动静,于是出声道。 听着嬷嬷的话,温许才猛然间记起自己还要去请安。 “嬷嬷。进来吧。”温许看了眼顾景云,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出声道。 话音一落,温许身边的安嬷嬷就带着丫头走了进来。流云快步走到温许身边,见她面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顾景云站在一旁,见着一个身材很是魁梧的丫头偷偷瞪了他几眼,心中只觉得奇怪。 他娘子的丫头似乎对他意见很大呀,顾景云抚了抚自己的衣袖,丝毫不在意。 这关他什么事呢,她又不是银子,为什么要管她什么想法呢。 一日不见他的宝贝,倒是有些想念了。 丫头们伺候着两人洗漱,安嬷嬷到床边收拾,见着床上干干净净的帕子,微微一怔,随后若无其事的将帕子收进盒子里。 “等会要去请安,相公可否告诉我一些府中的事宜?”温许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向顾景云问道。 顾景云摇了摇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自己的嗓子,“府中的人没什么好见的,你不许费心,只需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了。今日我们不去请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许惊诧的看了一眼他,见他仍是温温的表情,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了。 “好,听相公安排。”温许点了点头,没有问他为什么。 顾景云见她没有反驳,唇角一勾。 嗯,很好,没有多问。 温许知晓,若是她问,顾景云不一定会将是告诉她,还不如不问,等到了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收拾妥当后,两人慢慢悠悠用过来早膳,顾景云还带着温许消了消食。 顾府的早膳,温许表示很满意,食材选料都是极好的,厨子的手艺也是不错的,甚至比她永济侯府都要好些。 再看着院子,温许眼中的惊讶更多了。原本就想着顾府是书香人家,定然是那些梅兰竹君子多些,应当是一些显高洁之物多些才对。可这顾景云的院子,多是一些富贵花,开的极艳极美。亭台楼阁,多是精致奢华,丝毫看不出来这是书香世家的宅院,倒像是那种富贵人家的宅院设置。 “过几日我带你去庄子上住些日子,这院子太小了,找些人过来修整修整。”顾景云颇为嫌弃道。 温许默然,瞅了眼这院子,果然是她见识小,这院子明明已经很大了,而且各种花草楼阁,均是别致得很,她没有看出哪里需要修整的。 “先委屈娘子几日,这院子没有永济侯府的精妙,待修整完后,定然会让娘子满意的。”顾景云停下脚步,认真道。 温许没忍住,开口问道:“这院子挺别致的,为何相公还要重新修整?” 顾景云皱了皱眉,“这院子颇为粗糙,以前若是我住也无妨,但如今要累娘子同我一起,我自然是不愿的。” 笑话,当然是要重新修整了,见识了永济侯府的宅院,再看看他自己的,真是不愿再瞧一眼了。 他有的是银子,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当然是怎么好就怎么来弄了。 温许才不信他的话呢,哪有这么好,为了她竟然费心思来重新整修院子。他俩说的亲密些是夫妻,可生疏些就是陌生人,哪有这么快就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的。温许不是三岁小孩,自然不会信这些哄小女孩的话。 不过,既然他顾景云这样说,她自然是要配合些的。 “谢谢相公的苦心,但若是因着我而让相公伤神,我是不愿的。相公如何,我自然也是一起的。这不过是身外之物,相公不用在意这么多的。” 顾景云抚了抚她头上的金簪,笑道:“娘子不必担心这些,这些为夫自会让人办好。” 温许抿唇一笑,也不再说了,他顾景云既然决定了,她多说也无用。 两人也没有再逛了,顾景云带着温许出门。 “老爷,少爷带着少夫人出府去了。”正院中,随从低着头回禀道。 顾明致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原本带着笑的脸上已经起了阴沉之色。 “混账,他竟然如此胡来,新妇入门,怎能不来奉茶!”顾明致怒道,对温许也带着些许不满了。 当真是不守礼数的人家养出来的好女儿,这种规矩竟然都不放在心上,真是好的很!若是他当初没有听从姚家的话,也许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了。找一个门户低重规矩的姑娘,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没准还能看着些景云,让他收收心。 “老爷不要生气,这奉茶什么时候都可以,景云定然是有事才带着儿媳离开的。”何时柔声劝道,眼里满是关心。 顾明致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更是来气。 “昨日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今日我定然会让那个逆子对你道歉。” 何氏摇了摇头,轻声道:“景云说的有礼,我不是他的母亲,自然是受不起他的礼的。只是让老爷难堪了,这是妾身的不对。” 何氏的话越是善解人意,顾明致就越心疼她。 “不要再为那个逆子开脱了,他是什么样,我心里是清楚的。他这般不将你放在眼里,定然也没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日后肯定会更加放肆。今日必须要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礼数。” 何氏红唇翕动,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对了,如今景云娶了妻,那妤儿那丫头也有伴了,有了亲嫂嫂,那丫头也能开心些。” 说道顾妤,顾明致心中又是一梗,这原配留下来的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儿子荒诞无礼,不知上进,女儿懦弱胆怯,见到他这个父亲只知道一个劲躲着。 “唉,但愿如此。” 何氏见他皱眉,起身为他轻轻揉了揉。 出了顾府,顾景云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温许坐在他身边,没有打扰他。 温许想了想,心里已经知道顾景云要带她去哪了。听说顾家二夫人姚琇死后没有葬入顾府祖坟,反而是埋在郊外,听说是她在弥留之际说下的,顾府人自然是不愿的,但是因着顾景云的强硬,愣是将二夫人埋在了郊外。其中定然是有一番纠葛的,只是温许不知道而已。 马车驶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停下来了,顾景云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温许下来。 温许扶着他的手,看了眼四周。周围都是树林,很是寂静。 “走,我带着你上去。”顾景云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直接拉着她往山上走。 温许也没矫情,提起裙边就往上走。 顾景云一手拉着温许,一手提着一个用绢布遮挡着的篮子,神情肃穆。 山路虽然有些崎岖,但有着顾景云的帮助,温许还算轻松的到了目的地。 顾景云不说话,擦了擦墓碑上的灰,“这是我母亲。” 温许点点头,跟着他将篮子里的东西摆放好。 没有太多的话,但温许却感觉到了顾景云无比沉重的心情。 应当是在怀念吧,温许记得,女主顾妤同顾景云的母亲是因为生女主而亡,顾景云那么小就没了母亲,心中定然不好受吧。 顾景云点了香,任由烟灰一点一点掉下来。温许看不懂他这是为什么,为何只是点了香,却不祭拜。 作为晚辈,温许还是跪下,恭恭敬敬的上了一炷香,“母亲,我是温许。” 顾景云听着她的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真是个傻子,怎么就这么乖,她应当是蛮横无理才对,这样正好他们两个配成一对啊。她这样,岂不是让他以为自己欺负了人家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雾的营养液,谢谢你呀 谢谢小天使们的收藏,希望小天使们看文愉快,比心心 第10章 假意 “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老爷在正院等着您呢。”银松守在门口,见两人回来了,连忙跑过来说道,脸上满是担心。 “小心些。”顾景云没有理会银松的话,而是隔着衣袖扶着温许进门。 温许回以一笑,“谢谢相公。” 见他们两个不紧不慢的,银松急得挠了挠后脑,“少爷,老爷他……” 等温许走了进来,顾景云这才轻轻瞥了他一眼,“急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些,你家少爷我什么时候怕过?” 温许抬眼,偏头看向银松,温声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银松一愣,没想到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永济侯嫡女竟然是这般温柔?莫非是戏文里说的那样,面善心毒?那他可要好好注意着,要不然这人害了他家少爷可就不好了。 “少爷一大早带着您出去,连茶都没敬,老爷为此大发雷霆。少夫人您和少爷还是快些去吧,要不然指不定老爷会怎样呢。”银松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看向温许。 温许摸了摸自己的脸,暗想自己难道长得太凶恶了,就连顾景云身边的随从都怕了她。 “他向来胆子小,娘子无需管他。”顾景云抚了抚她头上的金步摇,勾唇说道。 温许也没计较,转头对顾景云道:“既然父亲在等,那我们就快些去吧。” 温许嘴角微翘,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的事,她心中反而没什么担心的,许是看到顾景云那张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脸吧。 顾景云点点头,带着温许往正院走。 当他们二人到的时候,顾明致早就已经喝了好几杯茶水,用来压住自己心头的火气。只是吧,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一见顾景云懒懒散散的走进来,瞬间就爆发了。 “你还知道回来,这一大早,不带着温许过来请安,跑出去做什么!”顾明致沉声说道,脸上阴云密布。 顾景云先是扶着温许坐下,顺便倒了一杯茶水给她,“这茶水也就只能用来暖暖手,待我们回到院中,再喝咱自己院子里的。”顾景云这话说的丝毫不客气,鄙夷的意味充斥在话语中。 “好,听相公的。”温许柔柔一笑,不过,并没有像顾景云说的那样做。她不是真的不知礼数,该懂得还是知道的。 温许将茶杯放下,恭恭敬敬的站在顾明致同何氏面前。 顾景云挑眉,没想到温许会这般做。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温许回头,小心接过安嬷嬷端过来的茶水。 “父亲请喝茶。” 顾明致正气着呢,看着面前的茶水,并不愿接过。 顾景云轻笑道:“父亲不就是等着喝这杯茶吗?怎么我娘子都端过来了,父亲倒是不喝了?” 顾明致本想将茶推开,可想着面前的儿媳是永济侯府的嫡女,他若是这样做了,还不知道传出什么是非呢,指不定永济侯府知道他将新妇敬的茶水给推开了,直接就打到顾府来了,那样就真成笑话了,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温许双手捧着茶,面上仍带着浅浅的笑容,丝毫没有一点不悦。 “咳,既然嫁到了顾府,就要以顾府为重,切莫还同你在永济侯府一般。”顾明致接过茶,仅仅只是在唇上沾了一下,就将茶杯放下了。 “这本书你仔细看看,上面记载的是古今贤德女子该有的言行品性,闲时学学。我顾府的人,定然是不能言行有损。”顾明致皱着眉,将早就备好给温许的见面礼交给她。 温许垂眸,看着面前的书,心中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见面礼是一本类似女诫的书,温许从来就没有读过,在永济侯府的时候,她爹娘根本就不会让她读这些东西,反而是四处寻一些志怪话本来给她解闷。像这种书在她家,大概是被她爹爹娘亲用来垫桌角吧。 “是,儿媳定然谨记。”温许轻声应道,双手接过顾明致手中的书。 顾景云单手抵着额头,把玩着桌上的空茶杯,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啧,真不愧是顾家的二老爷,这给新妇的礼物都时时刻刻记着顾家的名声。可笑,当真是以为几百年前的清名能够靠着这几本书就能换回来的?这啊,内里早就烂掉了,再怎么浇水施肥也无用,只会加速它的消亡。 “父亲当真是吝啬得很,哪家的媳妇过门就只得这一本破书啊,这书我一两银子能在街上买到十几本。我记得娘子给您送过来的,全是一些名家字画,您就送这个,这也不怕被人笑话。” 温许笑道,很是体贴道:“这书抵过千金,自然是无比珍贵的,父亲的心意,媳妇自然是明白的。” “也对,毕竟在父亲心中,这规矩可是比天还大的。” 两人一唱一和,顾明致只好勉强笑道:“这只是给你看看的,放心,我同你们母亲早就准备好了。” 顾明致忍着心中的不舍,将自己书房中珍藏了十几年的名画给拿了出来,交到温许手上。 温许眉眼弯弯,“谢谢父亲。”至于何氏,温许没有听从他的意思唤母亲,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既然父亲喝了茶,那我就带娘子回院子了。”顾景云起身,走到温许身边,将自己的手伸到温许面前。 温许对着顾明致他们欠了欠身,手轻轻附上顾景云的手。 “你还未向你母亲道歉,不能离开。”顾明致出声说道,脸上的神情很是严肃。今日他答应过瑶儿,必须要让这个逆子为昨日的事道歉。 顾景云脚下一顿,头也不回道:“我一向敬重母亲,何来道歉之说?若父亲说的是她,那就是父亲没睡醒了,这人何时成了我母亲?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知道,当真是奇怪了。” 话一说完,顾景云就准备带着温许离开了。 “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我绑起来,今日若不向你母亲道歉,就不要怪为父家法伺候了!”顾景云的话,让顾明致心中越发生气,想着何氏梨花带雨的面庞,顾明致决定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礼数的儿子。 顾明致话音一落,屋外的小厮全都进来了,阵势十足,准备将顾景云给绑起来。毕竟这个家,还是要听老爷的,况且少爷又不上进,这未来怎么样还难说呢。夫人如今也有孕了,他们自然是听老爷的吩咐。 “怎么,父亲还想用以前的那一套来教训我?父亲真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丝毫不抵抗?”顾景云嗤笑道。 温许皱眉,没有想道顾景云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竟这般恶劣,而且听着顾景云的话,貌似以前顾景云就被其父动用家法了? 温许拽了拽顾景云的衣袖,顾景云低头,就见温许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儿媳不知相公犯了什么事,惹得父亲如此生气,竟然还动用家法。儿媳只知,相公的母亲姓姚,并非是您身边的夫人。若是因着昨日的事,那儿媳也有错,不如您也将儿媳罚了。”温许上前一步,手中还拉着顾景云的衣袖。 顾景云敛眉,面前的女子身材娇小,可却言辞坚定的挡在他面前。顾景云压下心中的火气,将温许手中的衣袖给拉了出来,然后大手将温许的手给包裹住。 温许眼睫颤了颤,指尖一动,下意识的想要将手给缩回来。 顾景云没有松开手,而是一把揽过温许,将其护在怀里。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也不需要一个女子来护着他。 “父亲是见我们夫妻好欺负吗?这才成亲一日,您竟然就如此迫不及待。是了,父亲是想要为何氏肚子里的孩子腾位置吧。父亲若是想这样,直说就是了,我顾景云难道还舍不得这顾府不成?” 这顾府还有什么值得他顾景云多看一眼的,要不是想亲眼见着顾府衰败,他自是不愿留在顾府的。 “胡说,为父何时这样想过,你整日何氏何氏,可还记得她是你母亲?若是没有她的悉心照顾,你们兄妹俩……” “笑话,我十五母亲去世,何时需要她的照顾,顾妤更是,一出生我就将她接到自己的院子,什么时候她何氏尽了心?”顾景云本不想说这些,可看着温许那认真的小脸,他忽然有了耐心,在这多说了几句。 “你胡说些什么!”察觉到温许探究的目光,顾明致大声训斥道,眼神却躲避着。 “父亲,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顾景云。”顾景云轻笑出声,轻飘飘的抛下这一句,就转身带着温许离开。 小厮相互看了看,拿不准主意,不知到底要不要拦着。最后,还是让顾景云带着温许安然无恙的离开。 一离开正院,顾景云就松开了温许的手,不动声色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温许偷偷甩了甩自己的手,轻轻一笑,然后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发丝。 “今日让娘子受惊了,是我不好。”顾景云站在她面上,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温许抬头,浅笑道:“谁家没有一些糟心事呢,相公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今日还有些事要做,就不陪娘子了。” “好,相公有事就去吧,那我回院子里收拾收拾。” 温许丝毫不意外,他俩又不是那种情意绵绵的夫妻,顾景云怎么可能会陪着她,况且据她所知,她这个相公比她二哥还爱在外头混,自然不会安于一室。她温许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不可能让顾景云为了她而放弃外头的热闹。而且,她也不屑于这样做,不是真心,困着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让他离开。 顾景云点点头,带着银松离开。 温许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定消失,轻轻抿了抿唇。 这顾府啊,深着呢! 第11章 糕点 等顾景云离开,温许才有机会仔细看着这院子的构造布局。 顾景云身边的嬷嬷蔡氏早就听了吩咐,带着温许四处看着。 温许觉着,她这个相公格外的懂得享受。这小小的院子,设了好几个纳凉的地方,边上还搭了个戏台子。闲时就躺在美人塌上,听着歌姬的莺莺燕语,简直不要太好。 “少爷说了,这院子太小,委屈了少夫人,待这院子扩建了之后,少夫人就能觉着宽敞些了。”蔡嬷嬷笑眯眯道,眼角的皱纹格外清晰。 温许抿唇一笑,“有劳相公挂怀了。” 几人边走边说着,转角走到一隐蔽处,就见着一排的屋子,好几个小厮把守着。 温许轻轻往那暼了几眼,心下有些好奇。 “不知那处是什么地方,竟比别处要冷清些。” 蔡嬷嬷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含糊道:“那是少爷平日里放些杂物的地方,我带着少夫人去别处看看,这没什么好瞧的,无趣得很。” 蔡嬷嬷很是为难,她总不可能说这是她家少爷藏私房钱的地方吧,这要是说了,那岂不是要翻天了。这位少夫人也不知道好不好相与,这要是个泼辣的,那少爷以后岂不是要被管的死死的,连私房钱都没有了? 温许心中了然,这蔡嬷嬷虽然掩饰了几分,但她也能听出其中的意思。不就是这处是顾景云藏宝贝的地方吗,听说顾景云脑子灵光,赚钱的本事更是不差,这屋子里应当就是各种珍宝了吧! “原是这样,那嬷嬷就带我去别处看看吧。”温许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又不是来做管家婆的,问着顾景云的银钱做什么,左右她自己也有,况且顾景云也不会虐待她这个妻子,还是少管一些来的轻松。 “哎,少夫人同我来,要老奴说呀,这整个顾府,也就咱的院子精巧,其它的,都不够少夫人您瞧!”蔡嬷嬷很是骄傲道。 温许笑笑不说话,这顾府啊,她现在差不多弄清了一点点。很明显,她相公顾景云与顾府的人不对付,亦或是说顾景云院子里的人都跟这顾府不对付。 单单就这院内的陈设同正房的陈设相比,就有着天壤之别。顾景云好那种华丽精美的物件,而正房则多是一些反映品行高洁之物。也是有趣了,明明是一家人,却如同仇人一般。 温许记得,母亲曾与她说过,顾景云之母姚氏因生女主顾妤时难产,就这样去了,没过几年,顾家二老爷顾明致就取了一小户人家的女儿,也就是如今的何氏。何氏有贤名,温柔贤淑,颇得顾家二老爷爱重。听闻何氏待原配子女如同亲生子女一般,那为什么顾景云会这般不客气? 几人逛了大半天,差不多将院子给走完了,除了那几间屋子。 温许带着人回到屋内,丫头玉晴走过来,为温许换上一件宽松的衣裙。 “姑娘今儿个跟姑爷去了山上不成,这鞋上都沾上了好些的泥土呢。” 温许换了一双绣花鞋,解释道:“今儿个同相公去了一趟郊外,故而鞋子上沾了些泥土。” “姑娘先歇会,嬷嬷帮姑娘揉揉。”安嬷嬷走过来,温声说道。 温许点点头,丫头们轻声走了出去。 “姑娘,你和姑爷昨晚……”安嬷嬷欲言又止。 温许手下一顿,脸上漫上点点红晕,“嬷嬷,这个不急。” “也是,这个不急,左右您也已经同姑爷成亲了。只是,嬷嬷是担心这府上的人在外胡说八道。” 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两人新婚之夜没有圆房,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她家姑娘呢。 “嬷嬷放心,这院子里不会有人乱传的,再说,不是有您在吗!” 温许倒是不担心这些,顾景云这院子看似松散,实则严谨得很。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既然姑娘心里有数,那嬷嬷也就不多说了。” “嬷嬷待许许好,许许自然是知道的。”温许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道。 “嬷嬷老了,就盼着姑娘能够好好的,同姑爷能够和和美美的。”嬷嬷笑道,手上不轻不重的帮温许揉捏着肩膀。 温许慢慢阖上眼,昨晚睡得不踏实,到后半夜才渐渐放下心来,今儿早上又同顾景云去了一趟郊外,也有些吃不消了。 听着温许的呼吸声,嬷嬷轻声将薄被盖在她身上,轻手轻脚关门出去了。 “少爷,您今儿个不是应该在府里陪着少夫人吗?怎么还跑到这街上来了?”银松苦着一张脸,不停的在顾景云耳边念叨着。 顾景云不理会他,抬脚就进了玩物阁。 “怎么,这温许一进门,你就倒到那一边去了?” 银松一脸正色,“当然不是,奴才自然是听少爷您的。” “既然这样,那就少说一些,这才刚出府没多久,你就差不多念了二十几遍,同那蜜蜂一般,实在是聒噪。” 银松捂嘴,不再多言。 顾景云在二楼雅间坐下,然后静静看着楼下的大厅。 “今日从南边送过来的那套头面,可有人买了?” “今儿一大早就被永济侯府的顾二爷给买走了,少爷,您是想将它买下来送给少夫人吗?”银松一脸的期待,他家少爷终于想通了,懂得讨姑娘家的欢心了。 “嗤,你想什么呢,这套头面,可是你家少爷我要珍藏的,只是可惜了,竟然被买了去。”顾景云唇角一掀,虽说是可惜,只是这脸上的神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少爷您又不是女子,收那么多首饰做什么。”银松小声嘀咕着。 “准备一下,那批货明日就要到了,你带人将货给收好。”顾景云沉声道。 银松想了想,顿时就明白了。少爷前几月派人去了一趟西域,特意去找了一些稀奇的玩意过来。这京中的子弟专爱这样的东西,少爷到时候应当又会大赚一笔了。 “少爷放心,银松定然会将此事办好。” “银松,你说,你家少夫人是不是比我还厉害?” 顾景云忽然来这一句话,让银松懵了。 顾景云自顾自接着说道:“十里红妆,想来应当是很多了。看来我还是要多挣些才好,要不然被比下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银松彻底傻了眼,“少爷,你怎么还和少夫人比啊,您们是一体的,这哪能比呀。” 他家少爷不会是魔怔了吧,竟然连这个也要比。 “为何不能比,她是她,我是我,如何就一体了。”顾景云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 顾景云才不愿呢,这些都是他好不容易挣来的,娶了媳妇那些东西也是他的。当然,该给的还是会给的,就是不能平分! 银松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家少爷的话也没错,但他娘说过,日后若是成家了,定是要将银子交给娘子保管着的,他爹就是这样做的。 “走,这没什么好看的了,回府。”顾景云看了半天,见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也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嘞!”银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就担心少爷还要接着逛。 顾景云一回到院子,蔡嬷嬷就过来了。 “少爷,今儿个少夫人逛了院子,不小心见到了那几间屋子,老奴就说那是少爷放杂物的地方。” 顾景云挑了挑眉,这有什么好瞒的,那里都是他的宝贝,怎么就成杂物了。 “嬷嬷不用担心,以后直说就是。”顾景云淡淡道。 “可是少夫人若是知道了,那您……”蔡嬷嬷迟疑了。 顾景云轻轻一笑,“她应当知道那里是什么,嬷嬷就不用特意瞒着了,这样反而让人以为我们心虚。” 温许又不是蠢的,听着嬷嬷的话,自然就猜到了这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就算现在瞒着,日后温许也是会知道的,倒不如一开始就说了。 “嬷嬷,从私库里挑出一些少夫人回门时带去。”这该有的,顾景云还是知道的。何氏为着名声,肯定会备着的,但是吧,顾景云很是嫌弃那些,还是自己准备的好。 “少爷放心,嬷嬷会准备的。” 顾景云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院子交给温许来管着。人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掌家的事宜还是要交给她的。 “嬷嬷,以后这院子就由少夫人来做主了。”顾景云把玩着手上的玉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好,嬷嬷等会就去找少夫人。”蔡嬷嬷笑眯眯道。 这是应该的啊,现如今少爷已经娶了少夫人,这院子里的事当然是应该交给少夫人了。 “少夫人呢?”顾景云将袖中的掏出一包油纸包着的点心,轻轻的掂了掂。 “少夫人在房里歇着呢,少爷这是给少夫人买的吗?若是夫人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的。”蔡嬷嬷很是欣喜的看着顾景云。 这人娶了媳妇就不一样了,瞧她家少爷,都知道买东西来讨好少夫人了,想来不久就能有小少爷了吧。 银松撇撇嘴,这明明是他家少爷见不得浪费,将那玩物阁中的糕点给带回来了。 顾景云但笑不语,也没反驳,反正都是要带回来给温许吃的,至于是不是他特意买的,这个就不用说了。 顾景云拿着手中的糕点,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向着寝屋走去。 银松同蔡嬷嬷则没跟上,笑咪咪的看着顾景云的动作,脸上的神情几乎一致,颇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意味。 守在门外的丫头见顾景云走来,连忙行了个礼,“你们姑娘呢?” “姑娘在屋里歇息,姑爷可要进去?”安嬷嬷问道。 “既然她在歇息,那我就等会再来吧,你把这糕点交给你家姑娘。” 顾景云刚将手伸出,就听到里头传来软软的声音,“嬷嬷,是谁在外头。” 顾景云本想转身离开,安嬷嬷就已经高声应着了,“姑娘,姑爷在外头。” 温许睡眼朦胧,听到安嬷嬷这一句,顿时就清醒了。连忙将衣裙给穿好,长发来不及梳理,只好先披着,然后才将房门给打开。 “相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温许柔声问道,按着顾景云的性子,不是应该天不黑就不进门吗? “我买了些糕点回来,你尝尝。”顾景云将门带上,隔绝了旁人的探究。 温许偏头,很是惊讶的看向顾景云,不过,很快就将这惊讶掩饰了。 “好,谢谢相公。这是相公在糕点铺子里买来的吗?二哥常说,这京中的汪家糕点铺是极好的,相公可是在这铺子里买的?”温许期待的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 顾景云本想说不是,可看着温许晶亮的眸子,忽然就不想说了。 “嗯,就是那家铺子里的,你若是喜欢,就让下人去买来。”顾景云改口道。 温许抿唇,稍稍洗漱了一番才将那油纸打开来。 顾景云站在一旁,眼睛虽然看向那墙上的花瓶,实则时不时飘向温许。 温许轻轻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糕点才吃一口,眉头就挑了起来。 这,应该不是汪家铺子的点心吧,她二哥宠她,时不时就为她买来汪家铺子的糕点,因而这家铺子里糕点的味道,她很是熟悉。这顾景云送来的点心,虽然也是很美味,可是味道不对。 “相公真的是在汪家铺子买的?”温许再一次问道。 顾景云心中一突,还是脸色不变道:“嗯,怎么,味道不对劲?” 这温许不会是尝出了什么不对吧? 温许摇摇头,温柔笑道:“没有,谢谢相公。” 顾景云心中一松,悠悠的舒了一口气。气还没舒畅,温许又接着说话了。 “只是吧,相公怕是被人诓了,这汪家铺子的糕点味道与这味道不同,想来是哪个无良的店家,仿了这糕点,将相公骗了去。” 听着温许细细小小的声音,顾景云难得脸上一红。 不是没尝出来吗?这下好了,当场就被拆穿,他的面子都搁不住了。 “想来也是,是我大意了。”就算被温许给拆穿了,顾景云觉着,他还是能挺住。 “嗯,相公若是喜欢,那就直接吩咐就好了,我陪嫁的丫头中恰好有一位曾是汪家铺子里的学徒,这手艺也是不错的。”温许笑盈盈道。 顾景云唇角一勾,“那就要沾娘子的光了。” 有趣,这温许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来呀,不就是一糕点铺子的学徒吗?大不了他把那家铺子给买下来,他顾景云才不承认比自己的娘子差呢! 第12章 打脸 用过晚膳,温许披着长发闲闲的倚靠在小榻上,一只手举着一本游记,时不时翻上几页。 顾景云沐浴回来,温许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手中的书。 顾景云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寝衣,特意放重了脚步声,走到温许旁边晃了几圈,见她仍是没有理会,顾景云忍不住咳了几声。 温许早就看见顾景云的动作了,只是没有说出来,而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些什么。温许抿唇一笑,慢慢将自己手中的书给放下来,抬头疑惑道:“相公可是染了风寒?” 像是为了应温许的话,顾景云又咳了一声,然后才虚虚笑道:“无事,许是这些天着了凉。” 烛光下,温许觉得这笑容十分假。 “哦,那相公可要小心一些,实在不行,我身边的丫头也是能为相公诊治诊治的。”温许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顾景云眉心一皱,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许。这与他想的不一样呀,他记得那天在茶肆里听到的,说什么夫君着了凉,娘子应当立马嘘寒问暖才对呀,怎么到了他们这就成这样了。 就一杯茶把他打发了?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还有,怎么他娘子身边尽是能人,有厨子又有医女,这怕不是将整个侯府的人都带过来了?以或是当真是他见识浅了不成?对于后者,顾景云是绝不承认的。 “娘子身边倒是尽是能人了。”顾景云很是虚伪的夸道。 温许微微一笑,“让相公见笑了,这些人自小就跟在我身边,各有所长。相公身边的人也是极为不错的,银松机灵讨巧,蔡嬷嬷忠厚严谨……” 温许才不承认自己是跟顾景云杠上了呢,她貌似知道了一点点,顾景云见不得别人比他阔气,比他会享受。她这样做,他怕是会生气吧!可是,怎么办一想到顾景云会这样,她心里就特别开心呢! 顾景云勾起一抹假笑,“呵呵,那多谢娘子夸奖了。” “本就如此,自然是当得起这一声夸赞了。” 顾景云垂首,为什么他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顾景云不经意间,细细看了眼面前浅笑盈盈的女子,昏黄的烛光下,面前的女子显得更加眉眼如画了。 顾景云拧眉,这女子怪得很,明明就不是夸他,可这脸上的神情却是真诚得很,让人看不出来她这话是假的。 顾景云觉着,自己应该扳回一局,于是他装作随意道:“今儿个我让银松将汪家糕点铺子给盘下来了,以后娘子若是想吃了,直接吩咐一声就好。娘子身边的丫头,虽然有些本事,但终究只是一个学徒,想来真正的精髓应当没有学到。娘子若要吃最正宗的糕点,还是直接让铺子里的人过来为娘子做好了。” 温许笑着点了点头,合着着顾景云是跟那糕点铺子过意不去了吧,这才多久,就将人铺子给盘下来了,果然是随心啊!忘了跟顾景云说,她身边的丫头汪芷是汪家铺子掌柜的女儿,这手艺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温许琢磨着,这要不要说出来呢。看着顾景云巴巴的盯着她,温许还是没说,唉,真可怜,就让他开心开心吧! 见温许笑着点了点头,顾景云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看吧,还是他更胜一筹。 被顾景云这一咳,温许也没了看书的兴致,索性就准备同顾景云说说话了,怎么说也是夫妻,还是要了解一下的。 “今日蔡嬷嬷将院中的事宜都交与我了,我是个懒的,想要偷个闲,这院中的事还是由着蔡嬷嬷来管着吧。” 温许不想管太多,她本来就是个懒的,就算嫁了人也做不了贤妻良母。况且这初来乍到,就将院中的事宜全都接了过来,这样太心急了。 顾景云微微眯了眯眼,沉思片刻,轻声道:“既然娘子这样说,那就让嬷嬷继续管着吧,只是这账簿还是要娘子过过眼的。” 不行,不能这么轻松,他每日都还要记着生意上的事,温许自然也要忙些才好,毕竟他们是夫妻,当然是有难同当了。 顾景云才不承认自己是嫉妒温许可以每日这么悠闲呢! 温许低头,鼓了鼓腮帮子,不开心,不是应该爽快答应吗?你看,她都这般善解人意了,顾景云怎么就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呢?她是真的不想管啊! 顾景云刚好也低头,就瞧着温许万般不情愿的小模样,顿时就乐了。 多好,来呀,一起忙活呀。让他一个人累着,想也别想。顾景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将手中的几间胭脂铺子交给温许来打理着,毕竟就一个院子,这样也太少了。 顾景云心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娶的是要疼着的娘子,反而是将温许当成了一个同他有生意往来的人,亦或是将温许当成是对手。 温许还想挣扎一下,于是软着声音道:“有蔡嬷嬷在,应当是没问题的,我就不用再看了吧!” 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景云指尖颤了颤,越发坚定道:“虽然嬷嬷办事一向严谨,但有着娘子,这就更好了。娘子不用谦虚,娘子乃侯府嫡女,对这些事应当是信手拈来吧。” 他顾景云岂是这般容易改口的,休想迷惑他。顾景云板着一张脸,脸上满是坚定,眼里全是对温许的信任。 温许默然,最后只得弯唇一笑,“既然相公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能辜负相公的信任了。” 生气,这人真是坏,明明瞧出了她的不愿,可还是笑眯眯的将事给交到她手上了。温许表示,这顾景云是不想好好过了吧,不是说这顾景云最爱财吗?怎么还将院里的事交给她来管着,难道就不怕她直接取了他的银子? 顾景云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似的,温声道:“你是我的娘子,这院中的事直接就由你来决定,至于银钱这些,你直接同银松说便是。”这掌家的银钱他顾景云还不至于不给。 “我知道了。”温许颇有些有力无气的说着,看都不看顾景云了,脸上的不情愿更加明显了。 温许不快,顾景云心中很是畅快。梗了一日的气终于是呼出去了,顾景云也不在温许面前晃悠了,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拍了拍枕头道:“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温许抬眼看了一下时辰,确实已经晚了,于是就应着顾景云的话,拢了拢身上的寝衣,然后才躺下。 烛光一灭,耳边的声音仿佛放大了好几倍,温许睁着眼,静静的看着窗户缝隙中倾撒下来的银白色月光。 顾景云动了动身子,不知怎么回事,闻着温许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竟然睡不着了。昨晚许是太累了,没有闻到温许身上的香味,今晚就尤为清晰了。 顾景云想要将这香味挥开,可偏偏这又挥之不去。 听着旁边的动静,温许皱了皱眉,“相公可是有什么心事?” 顾景云没忍住,还是将话问了出来,“娘子可是用了什么香料?” 温许一愣,转过身子,面对着顾景云摇了摇头,但后来又想着顾景云应当看不清,于是出声道:“没有的。” 那为什么身上这般香? “相公可是闻到了什么?我自小就用各种花瓣沐浴,可能久而久之就沾染了一些,怎么,相公不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这味道已经跟了她这么多年了,想去也去不掉。况且,她凭什么为了顾景云这样做呢?他俩真不熟。 “没有,只是觉着这香味很是配你。”顾景云想了想自己沐浴用的香胰子,忽然觉着自己好像又被比下去了,这就连沐浴的东西都没有人家的精致。 “相公若是喜欢,我可以为相公配一些,闲来无事,我就会弄这些小玩意,正好也带了一箱子过来。”温许很是平常道。 顾景云咬了咬牙,舌尖顶着上颚,半晌才道:“那就有劳娘子了。” “没事,都是小事,相公不用同我客气。”温许觉得,就算没有见到顾景云此时脸上的表情,她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不爽。温许勾唇一笑,这下终于可以美美的睡了。 温许转过身子,背对着顾景云躺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听着温许的呼吸声,顾景云起身,于黑暗中静静的盯着她,眉头紧锁着,手中的锦被攥紧后又松开,反复如此。 看着温许能这般安然的歇息,顾景云心中很是烦闷,手竟然不受控制的伸到温许脸上,轻轻的捏了捏。 哼,竟然事事都比他好,真是不高兴。顾景云又钻了钻她的脸,这才解气。 顾景云重新躺下,嘴边微微翘起,罢了,他是男子,让她一回又何妨,大不了改日找个时间再找回来。反正他是不承认自己不行的,他顾景云是谁,那可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的,怎么能被一个小姑娘给抢了这名头,绝对不行,顾景云是不认输的! 想着想着,旁边的温许不知梦到了什么,竟然直接转过身子,一巴掌拍在顾景云脸上。 “啪”的一声,让顾景云半天没缓过劲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他竟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顾景云将睡着的温许拉了过来,手紧紧攥着温许的手腕,想要看看温许是不是在装睡,借此机会来教训他。 半天没动静,亏得顾景云带着凶巴巴的表情维持了半天,结果正主压根就没有理会他。 顾景云捂着脸,只觉得脸上烫得很,就像是被火烤过了一般。手中握着的细腕滑滑嫩嫩,触感极好,顾景云想也没想,直接将温许的手拿来降温。 温许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的手上热得很,可又不想睁开眼,只得使劲推了推手上烫烫的东西。 就这样,顾景云又被温许给推了两下脸,这下好了,彻底将顾景云给惹到了。顾景云不顾温许手上的挣扎,紧紧将她的手捂在自己脸上。 手上不能动,温许只得乖乖的,小脑袋藏在顾景云怀里,轻轻蹭了蹭。 顾景云僵住,也跟着不敢动,最后眼皮原来越重。闹了半宿,顾景云也有了睡意,顾不得萦绕在鼻尖的馨香,沉沉的睡了过去,手中还紧紧的攥着温许的手。 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恍如这世间最亲密的两个人。 第13章 夸赞 温许觉着,时不时在无形中怼一怼顾景云,这样的日子也是极欢快的。以前在永济侯府的时候,温许就常常见她大哥温初衍这般同她二哥温元熙这样,她只是在一旁瞧着,不是很明白为何大哥会对戏弄二哥这件事如此热衷。现如今她自己体验后,才觉得果然不错,见着顾景云明明生气但还要保持着假笑的样子,她就觉得心中很是畅快。 温许努力压住想往上翘的嘴角,温声询问着身边的流云,“可有见到相公?” 这顾景云一大早就见不到人影,莫不是这几日被她给气坏了?温许想了想,决定以后让着点顾景云,要不然把他给气坏了,她去哪找这么一个有趣的相公呢! “奴婢也不知道,今儿一大早,奴婢就没见着姑爷。这姑爷也是,今儿个可是姑娘你回门,怎么能这般不放在心上。”流云细心帮温许梳着披在背后的长发,嘴上颇有些埋怨的意味。 温许从镜中看着流云不满的小模样,轻轻一笑,“我们流云这是怎么了,这一大早就这般生气。” “姑娘,奴婢是在为你委屈。姑爷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算了,今日怎么也能这样,难不成真要姑娘一个人回去不成?” “一个人回去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你们吗?况且相公许是有事出去了,我们再等等。若是仍是等不到,那就我们回去。三日没见娘亲他们,心中甚是想念。” “听姑娘的,若姑爷没回来,奴婢们同姑娘您一同回去。”流云笑道,圆圆的小脸上很是讨喜。 温许点了点头。 还是这样好,反正都说她行事无所顾忌,那回门之时没有顾景云一同陪同,应当会没事吧。温许端坐着,心中有所思量。 收拾妥当之后,顾景云仍是没有出现,温许看着院门口,微微垂眸。 “走吧,将备好的礼拿好,我们先走。”温许吩咐道。 这顾景云怕是不会回来了,她还是一个人去吧。这样也好,省得她二哥同顾景云打起来,她可还记得上回他哥就是被顾景云坑了一千多两买了一堆碎渣,她二哥可是记恨了好久呢。 丫头们领命,有条不紊的将早就被好的东西带上,拥着温许往外走。 顾府的其他人见着这新嫁过来的少夫人,一身红色华服,华丽的裙摆拖曳于地,那绣着的花边在行走间如同花浪一般,翩飞跳跃于温许脚边。身后跟着的丫头婆子,全都昂首挺胸,着实傲气得很。顾府之人脸色各异,羡慕亦或是嫉妒,还是嘲讽,皆有之。 温许唇角轻勾,下巴微微抬起,做足了蛮横娇小姐的模样。她虽然不是蛮横无理的,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这个样子还是能摆的出来的。娘亲说过,这人一定要有气势,要不然就容易被人欺负。她刚到顾府,自然不能过于软弱,这永济侯府的气势不能丢! 顾府没有多大,温许没走几步就到了正院,何氏端坐在堂中,就等着温许过来。 温许欠了欠身,“夫人安。” 何氏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不知是茶水太热还是对温许的话不满,眉头一蹙,随即又松开,笑道:“你来了,我正等着你呢!今日回门,我早就将礼备好了,随后你二人一同带到永济侯府去。” 温许手指微动,忽然想起了那日顾府送到永济侯府的聘礼,这回不会又是经史典籍吧,真要是这样,她爹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对了,景云怎么未同你一起过来?”何氏抬头看了眼门外,惊讶着问道。 温许淡淡一笑,“相公还有事,就没有同我一同过来,怎么,夫人可是有什么事要找相公?” “是有事还是故意不同你一起,你直接同我说就是,我和老爷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何氏笑得很是温柔。 温许轻笑出声,“夫人为何会这样说?相公自然是有事的,何况相公一向坦诚,哪里会做这种不知礼的事。若真是做了什么不敬的事,定然也是那人有错在先吧。” 温许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何氏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硬了。 “也是,景云一向之礼。”何氏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挑不出一丝不对劲。 温许静静看着她,眼中带着些兴味。嗯,这位也是个厉害的,这谁人不知道顾景云从来就与礼字不搭边啊,这何氏竟然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当真是厉害了。 “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两人一时没话,何氏也不自讨没趣了,说了几句话就将温许给打发走了。 温许走出正院后,脚步一停,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唉,刚刚替顾景云说了几句话,那现在她一个人回府,岂不是自己打脸,那何氏怕是就等着看她笑话吧。温许咬咬唇,哼,就算顾景云没去,她一样不能让人笑话。 温许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气势满满的带着人往府外走。挺住,她是纨绔,是气势十足的永济侯府的刁蛮小姐,不能堕了爹娘的名声。 一行人刚出府,丫头扶着温许上马车,就在温许要抬脚时,温许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玉石撞击声。 温许顿住,寻着声源望去,就见一辆很是华丽精巧的马车向着她们驶过来,而坐在前头的,就是她那相公的身边的小厮银松。 温许眨了眨眼,眉眼一弯,眼中无意识染上了点点笑意。温许收回脚,停了下来,笑意浅浅的等着马车过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马车在温许面前停下。 这靠近了,温许才看清这辆马车究竟是什么样子。 马车四角挂上了莹润小巧的玉石,微风吹过,那悦耳的声音响起,就如同那阵阵丝竹声。马车四周雕着形态各异的小花,精巧极了。 温许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没想到顾景云竟然喜欢这种格调,当真是稀奇了。 温许心中胡乱想着,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最后只好用帕子捂住自己的脸,不让人瞧出她在偷笑。 顾景云坐在马车里,等了半天都不见温许出声,顾景云没忍住,掀开车帘就见着温许笑弯了眼。 “娘子可还喜欢?”顾景云以为她是见着这马车很是心喜,于是笑着问道,话语中还带着些得意。 看,这顾府穷酸的马车,哪里配得上他!灰青色的马车,真是普通极了,他顾景云出府,自然是不能坐这种马车了。瞧温许这惊喜的模样,定然是没见过这般贵重的马车吧! “嗯,相公这是哪寻来的马车,怎么如此特别。”可不是特别么,哪家的公子爷会选如此姑娘家的马车,这又是铃铛又是花花的,这不就是姑娘家喜欢的吗? “寻?嗤,这是我前些日子让人做出来了,以后你出府,直接用这辆马车就好了,顾府的马车,配不上娘子。”顾景云讽刺的看了一眼温许身旁的灰青色马车,不屑得很。 温许一愣,顾景云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她心中一动。随后又觉得有些心虚,她貌似误会了顾景云,真是不好意思呀。 “谢谢相公。”温许微微仰头,对着顾景云甜甜一笑。 面前的温许笑颜如花,那软糯的声音直直的钻进顾景云的脑子里。顾景云颇为不自在的偏过头,眼睛瞄向别处,就是不往温许身上看。 “咳,你喜欢就好,若是不喜欢,改日我再让人重新做一辆。” 温许点点头,眼里仿佛带着熠熠生辉的亮光。温许拉了拉顾景云的衣袖,软声道:“相公拉我上去可好?” 嗯,她不欺负顾景云了,也不跟他呛了。 顾景云指尖勾了勾,转过头,看着下首的温许正满是笑容的看着他,小小的一个,乖巧极了。 顾景云偷偷用手在衣袖上蹭了蹭,然后才将手伸到温许面前,“来,我服你,小心些。” 顾景云没发现,这时他的表情同语气有多温柔。 看着面前宽大且带着些薄茧的手掌,温许垂眸一笑,将自己的手搭上。 温温软软的小手握在掌心,顾景云稍稍用力,将温许给扶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温许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乾坤。顾景云竟然还在里头放了好些零嘴,更让她意外的是,顾景云提前备好的冰块,这会马车里清清凉凉的,舒服极了。 顾景云扶着她坐下,将手边的软枕垫到温许身后,细心将它放好。 “这桌上的零嘴,都是我让银松买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顾景云自顾自的说着,手上也没停,不停的将桌上的零嘴推到温许面前。 温许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脸,小声道:“相公今日怎么这么好?”不是被她怼的生气了吗?怎么还对她这么好,难道是顾景云新想出来招数? 顾景云听着她的怀疑,脸上一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没有,只是吧,这汪家铺子新出了几个零嘴,我想着娘子应当是没吃过的,便买了一些让娘子尝尝,看看可还行,若是不行,就让他们再重新做。至于这马车,嗯,我有几个铺子,里头的一些木料无处可用,就拿来做马车了。这木料不是极好的,但也是上好的,娘子先凑合凑合。” 温许无奈一笑,合着顾景云是真跟这炫富似的行为过不去了吧!行,你是最棒的。 “原是这样,那相公真厉害。”温许十分诚心的夸赞道。 顾景云皱眉,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她不是应该像前几天一样吗?这样让他反应不过来呀。 顾景云掐了掐手心,一瞬间的痛意让他更加清醒了。 哦,他又病了,竟然想着温许来呛他,真是被怼傻了! 第14章 生气 顾府与永济侯府相隔不远,半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到。也不知道今日街上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将顾景云他们的路给堵住了。招摇无比的马车被堵在大街上,人们凑热闹般的往马车旁围着,想要看清这马车里坐的究竟是哪位贵人,竟然连马车都这般与众不同。 温许手里拿着核桃,嫩白如玉的手指细心将核桃仁一点一点剥出,然后将其整齐摆放在盘子里,也不吃,就那样摆着。顾景云装模作样的举着一本书,眼睛时不时偷偷瞄向温许。 “为何不吃?”顾景云出声问道。 温许将手中核桃仁放下,对着顾景云微微一笑,“我平日里不爱吃这些,只不过喜欢将这个核桃仁一个个取出罢了。相公若是不嫌弃,可愿替我解决这些核桃仁?” 顾景云轻嗤一声,真是怪毛病。这核桃仁只剥不吃,当真是不懂得享受。 “既然是娘子亲手剥的,我自然很是愿意的。”顾景云丝毫不客气,长臂一伸,直接将温许面前盛着果仁的盘子给移到自己面前了。 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核桃仁往嘴里送,顾景云吃完笑道:“果然娘子剥的就是比平日的更甜一些。” 温许捂嘴一笑,“相公莫要取笑我。” 哎呀,她要不要告诉顾景云这核桃是因为小时候吃多了,这才不喜欢吃了吗?少时大哥二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多吃些核桃仁可以补脑子。她那时不爱说话,两位哥哥担心她以后会变傻,整日里就哄着她吃核桃,日日如此,她如何能不生厌?不过吧,她这位相公倒是可以多吃一些! 两人说着话,还未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这会忽然听着外面的喧闹声,两人才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顾景云手上一顿,看了眼温许,就见她正准备将车帘给掀开一角。 顾景云想也没想,动作迅速的拉住了温许的手。 温许偏过头,很是疑惑的看向顾景云,“相公,怎么了?” 顾景云摇摇头,“娘子先等等。” 顾景云的话音刚落,银松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少爷,前头明王府的世子与人发生了冲突,这会这堵着呢,还请少爷和少夫人在马车上等等。” 温许眸子微动,将自己的手从顾景云手中抽出。 “明王府的世子?他不是一向温润如玉,且待人和善吗?怎么还会与人发生冲突呢?”顾景云低声说道。 这明王府的世子明容,与他截然不同,他顾景云是纨绔子弟,明容则是世家子弟中的典范,诗书礼乐,样样皆可,再加上待人处事周到,这有意与明王府结亲的人家可是不少,可惜人家明世子哪个都没瞧上,说什么先立业再成家。 顾景云未与明容相处过,只是觉着两人气场相冲,虽还未见过几面,顾景云就从心底里不想见他了。 既然前头出了事,顾景云当然要去前头看看了。这种事,自然不能少了他顾景云了。 “娘子现在马车里头歇着,我去前头看看,可不能因为旁的事让岳丈他们等久了。”顾景云温声道。 温许点点头,“相公小心些,可别让人伤到了。” 顾景云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笑道:“娘子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他哪里有这般软弱,他又不是温许,小小的一只。 话一说完,顾景云就掀开了帘子,然后又快速将帘子给放下来,让人都来不看马车里头究竟有些什么。 顾景云一出马车,就见着明世子明容正往他们这边走来,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顾景云特意拢了拢马车帘子,然后忽视身边人探究的目光迎着倚靠在一旁。 明容面色不变,温声道:“景云兄近来可好?” 顾景云挑眉,他何时同明容这般亲近了? “自然是好的,明世子怎么在这?适才听随从说,明世子在前头与人发生了些纠纷,也不知现在可解决了?” 明容笑容一滞,“无事,只不过是因为身边的小厮与人有些纠葛,倒是让景云兄看笑话了。” 顾景云也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只想着快些离开这地方,这明容的笑容实在是假得很。而且,他极为不喜欢明容此时的眼神,别以为他没看见,明容看了好几眼他的马车呢! 生气,有人觊觎他的马车,顾景云摸了摸身后的马车,一不小心像是摸到了灰尘。 顾景云皱眉,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身子微微移开,双手背在身后。 “既然如此,那明世子应当是解决了,怎么这人还围着呢?”顾景云神色不耐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 真是烦得很,赶快离开,他好将手上的脏东西给弄下来,这样真是怪难受的。 明容示意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随从会意,将围观的人群给散开了。 “听说今日景云兄与许许回永济侯府,我想着便过来瞧瞧。” 顾景云眉头一拧,许许?这谁?难道是他娘子? “许许出嫁,我都没有来得及送她出嫁,今日正好碰见,便想将手上的东西送与她,景云兄应当不会介意吧?”明容勾着唇角,眼里虽有笑容,可也带着些轻视。 顾景云下意识握拳,就连手指上的脏东西沾到了手心也没察觉。 “娘子适才被人群给惊到了,此时不宜下马车。明世子若是有什么要送的,我可以代为转交。” 凭什么呀,他家娘子岂是别人相见就能见的?合着是觊觎他娘子,而不是觊觎他的马车! 明容面色不悦,但见着顾景云一副丝毫不让的样子,明容只好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顾景云,“那就有劳景云兄了。” 顾景云接过盒子就将盒子扔给了银松,“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明容不甘心,走到马车前高声说道:“许许,日后我再来看你。” 顾景云见他来这么一出,脸都黑了。什么玩意儿,竟然敢这样做,当他顾景云是死的吗? 还不等顾景云反应,马车里就传来温许不悦的声音,“我自认与明世子无甚交集,还请明世子不要这般唤我,免得让人误会。”温许沉着脸,面上的笑容全然不见。 “许许可是在气我在你大婚之日没有回来、若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同你赔礼了。许许别气,这玉镯是我特意在青州为你寻的,与你很是相配。”明容很是宠溺的说着,惹得顾景云心中的怒意越来越大。 温许不再理会,出声道:“相公,这里闹得很,我们还是先回府吧,父亲母亲想来是等着我们呢。” 顾景云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明世子莫要在这胡言乱语,省得让人看笑话。”说完就上了马车。 明容还想再说些什么,温许身边的丫头流云往前头一站,手上举着一根红鞭,凶得很!明容顿了顿,翘起了唇角,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离开了。 顾景云一上马车,就见温许抿着唇,上好的丝绢帕子在手心揉着。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温许看了眼顾景云,见他面上淡淡的,一时拿不定他是什么心思。 “适才那人只是胡说八道,相公无需放在心上。”温许被恶心到了,这明世子面上温文尔雅,实则是个黑心肠的。明王府上永济侯府提亲,她爹娘没同意,这明世子也不知是不是有病竟然时不时往永济侯府跑,大婚前几日,更是送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这让她颇为恼怒。她从未与明世子有过什么交集,何时会与他如此亲密。今日更是可恶,竟然当着她夫君的面,说这般暧昧的话,实在是让人恶心。 她与顾景云是夫妻,起码的尊重是要有的,这事还是应该同顾景云说一下。 “放心,狂犬乱吠,岂能当真?娘子不必担心,为夫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的。”顾景云微笑着,面上没有丝毫不对劲。 温许仔细瞧了瞧,见他真没在意,心下也就舒了一口气。虽说她与顾景云没什么,但她还是觉着,不能让这种事梗在两人中间。 忽然发现,其实顾景云也是很好的,起码比一些面善心黑的人好多了。温许垂首,弯了弯唇角。 顾景云捏着手上的盒子,心里早就翻了天。好啊,他明容竟然敢跟他顾景云抢人,当真是好日子过久了。顾景云觉着,他这个纨绔安静了一阵,该活动活动了。 “前几日我让人特意为娘子打造了几件首饰,想来今晚便会送到顾府,娘子看看,可还喜欢。若是不喜,直接让人另做了。”顾景云笑道。 温许偏过头看着他,不是很明白怎么忽然说到了这个。 “谢谢相公。”虽然不明白,但温许还是很感谢他的。嗯,要不,今日回府,挑些东西出来,当做回礼送给顾景云? “嗯,这玉镯我也让人做了好几个,全都是上好的玉石,娘子也好好挑挑。”顾景云接着道。 温许瞅了眼顾景云,见着他手中的红木盒子,脑中忽然就明白了,顾景云不会是在跟明容送过来的玉镯置气吧? “好,相公待我真好。”温许没有揭穿,想要看看顾景云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听着温许软溶溶的声音,顾景云嘴角上扬,这才将手中的盒子放到温许面前。 “这是明世子适才让我转交于你的,说是玉镯,娘子瞧瞧。” 顾景云很是随意的说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温许。 温许伸手,感觉着顾景云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的移动而动,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温许的手离盒子越来越近,顾景云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不是说永济侯府多的是珠玉珍宝吗?怎么温许还要碰这个破烂玩意?看来以后还是要多让温许开开眼界,这样就不会瞧上这东西了。 就在顾景云以为温许要打开盒子时,温许将盒子往旁边一推,皱着鼻子鄙夷道:“还是不要看了,想来定是比不上相公替我准备的。” 顾景云一愣,反应过来随即笑了,“那就不看了,今日回府,再给你看更好的。” 顾景云将盒子拿了过来,扔到马车角落里,顿时觉得眼前都明亮了许多。 他娘子还是有救的,唔,他好像亏了,这首饰什么的,他何时让人准备了?还有,这怕是又要动他的小私库了!他的宝贝要被温许叼走了,心疼,可还是要继续呢!谁让他说了今日就可以送到顾府呢? 看着顾景云忽明忽暗的脸色,温许往旁边躲了躲,这不会是要出什么新招了吧?她今日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呀,毕竟去了永济侯府,顾景云铁定又是要被打击的,她就先不说了。 “相公可否把手给我?”温许柔柔道。 顾景云不明其意,但还是将手伸了过来,“怎么了。” 温许摇了摇头,用手中的帕子将顾景云的手轻轻的擦了擦。 顾景云指尖一颤,温温软软的触感让他心中微动。 “好了。”温许抬头,眉眼弯弯。 顾景云缩回手,将头微微移开了一点。 哼,他岂是这擦擦手就能收买的?不可能。 “有劳娘子了,娘子手上的帕子也皱了,改日让人给娘子再送几条丝绢帕子,娘子随便用。” 话一说完,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唔,他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如果觉得可以的话,收藏一下下呀(捂脸,发现脸皮又厚了呢!) 第15章 逗乐 有了明世子那一出,两人就没再说过话了。一时间,马车里静得很。 就在顾景云琢磨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这时马车就停下来了。 “少爷,永济侯府到了。”马车一停,银松的话就出现在顾景云耳边了。 顾景云先下了马车,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永济侯府,眼睛微微眯起。 这永济侯府单从外头瞧着就气派非常,更不用说里头了。顾景云想着自己备好的礼,心下一松。得亏他准备周全,要不然这回岂不是被永济侯府的人给小瞧了去! 永济侯府的下人见着顾景云过来了,脸上一喜,连忙走过来。 “娘子,我扶你下来。”顾景云转身,对着马车里头温声说道。 温许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温许出了马车,先是对着顾景云笑了笑,这才扶着顾景云的手下了马车。 “小姐和姑爷可算是到了,侯爷早就等不及了。”许氏身边的嬷嬷上前说道。 “让父亲母亲久等了。”温许柔声说道。 “小姐姑爷快些进府吧,再不进去,侯爷怕是要亲自出府来接了。” 顾景云在旁听着,面上和和善善的,没有一丝不满。 温许偏头看向身旁的顾景云,主动挽着他的手臂,“相公,我们快些进去吧。” 顾景云垂眸,就见着温许亮晶晶的小眼神。顾景云勾唇一笑,也是难为她了,明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去,现在竟然还能记得他。 “好,我们进去吧。”顾景云点了点头,很是温柔的拍了拍温许的手。 两人对视一笑,相携着进了永济侯府。 身后的下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的喜意怎么也挡不住。 “侯爷,你就别再转了,晃的我头都晕了。”许氏捂着额头,笑道。 永济侯抬脚瞅了眼门外,还是没人,只好不甘心的坐回去。 “怎么许许还未过来?不是说早就出发了吗?”永济侯面上焦急的神情愈发明显。 “急什么,许许今日回门,定然是会回来的。”许氏暼了他一眼眼,淡淡道。 说完许氏悄悄看了一眼门外,随后又装作丝毫不着急的样子说道:“这初衍与元熙早就在前头等着了,若是来了,肯定会唤人来通知的。” “我这不是担心许许会受欺负吗?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景云此人行事无章程,又喜肆意妄为,咱们家许许哪里受得了!” 永济侯皱着一张脸,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当初怎么就定下了这么一桩婚事呢,明明可以为许许找一个老实的,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他家许许受委屈了。唉,当初怎么就昏了头! 许氏脸一黑,嗔道:“胡说些什么呢,这景云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 这傻子,顾景云哪有他们侯府肆意啊,永济侯府可是几辈子下来都是出了名的纨绔,顾景云哪里比得上! “本就如此啊。”永济侯低头闷声说道。 许氏摇摇头,不再与他争辩,左右辩来辩去,他是不会改口的。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这毛病她还不知道吗! “侯爷、夫人,小姐和姑爷到了。”丫头笑着欠身说道。 “现在在哪呢?”许氏面上一喜,忙问道。 “正从园子那边过来呢,大爷和二爷已经同小姐们一起来呢!” 园子那边?那马上就要过来了?永济侯正了正自己的脸色,想要让自己更威严一些。 许氏勾唇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一致向外瞅着,就等着温许他们过来。 顾景云看着前头走着的几人,眉头直跳。 他与温许刚走到园子里,温初衍同温元熙就走了初来,一左一右将温许围住,各种嘘寒问暖再加上对他的眼神威胁,简直是让他瘆得慌。 虽是这样想,但顾景云仍是不紧不慢的走在兄妹三人身边。 看着温许不同于往日的笑容,娇娇软软,小女儿姿态展露得淋漓尽致。顾景云俊眉一挑,上前一步,不露声色的将温元熙给挤到一边去了。 不行,他在这倍受煎熬,温许却这般开心!顾景云也不知为什么,觉得心中不舒服。 身边换了个人,温许嘴边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顾景云轻轻一笑,这样才对,他一个人在后面倍受煎熬,作为娘子,温许自然是应该同他一起的。 温元熙不开心了,原本他和妹妹说的好好的,这个不要脸的顾景云挤上来做什么? 温元熙仗着自己体格比顾景云壮,想要将顾景云给挤开,只是没想到,他顾景云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竟然推不动? 弱不禁风的顾景云握着拳,这温元熙也不知怎么长的,竟然力气这么大,幸好他早有防备,要不然,还真被他给挤下去了。 温许同着温初衍说着话,瞥见身边的顾景云同她二哥面色不是很好,于是柔声问道:“相公和二哥可是身子不适,为何面色这般难看?” “没什么,只是这日头有些大。”温元熙连忙大声说道,气氛一时间很是诡异。 温许抬眼望了望天,随后疑惑的看了眼两人。几日不见,她二哥莫不是傻了,这虽说万里无云,但也是舒服极了,哪来的日头大呀! 温初衍瞪了一眼温元熙,他这个弟弟,真是脑子不好使,这话他都觉得不对,何况是小妹了。 “小妹,走,爹娘等着呢。”温初衍拉开温许,带着她远离那两个傻子。 温许点了点头,不忘回头对那留在原地的两人说道:“二哥若是有什么事要同相公说,待会也是可以的,现在还是先去正厅吧。” 听着温许的话,温元熙只好不情愿的对顾景云咧嘴笑道:“景云同我来吧。” 顾景云唇角翘起,温声道:“有劳二哥了。” 这一声二哥,让温元熙好受了不少。他顾景云不是同他过不去么,现在不是也要叫他一声哥吗? 想着想着,这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好了,就连顾景云刚刚将他挤开也不介意了,“好说好说,谁让你是我妹夫呢!” 温元熙抬手拍拍顾景云的肩,颇有几分兄长模样。 顾景云撇开眼,真是没眼瞧了,他这个二舅哥真是个有趣的哈!不,应该说是永济侯府有不少有趣的,等着他去挖掘。 哥俩好的两个人很是和谐的走在一起,温许默了默,不是很懂这种模式。果然,男人心,深海针! 温许抿了抿唇,她还是先去见爹爹娘亲吧。 四人没再磨蹭,而是加快步子,往正厅走去。 见着几个人出现,许氏眼睛一亮,仔细瞧了眼温许,许氏脸上的笑意一滞。 一番见礼之后,顾景云被永济侯带去了书房,温许才有机会同许氏好好说说话。 “娘亲。”温许蹭了蹭许氏的手,娇娇道。 许氏观她面色红润,还是出嫁前的模样,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许氏抬手,轻轻摸了摸温许的手,柔声道:“许许,你同景云可是没有圆房?” 温许小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娘亲,这个还不急,我同相公商量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也不迟。”温许耐住心头的羞意,低声解释道。 许氏皱了皱眉,“也罢,这是你们夫妻的事,你们自己有成算就好。只是,这事终究是早些成了才好,要不然若是有心人知道了,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我们许许。” “嗯嗯。”温许含糊着应道。 “娘亲见你这样就放心了,当初没同你说就定下了这门亲事,确实是有些莽撞。顾景云此人我与你父亲是了解了一番的,他虽有些时候荒唐了些,但也是个不错的。” 温许挽着许氏的手,静静听着。 “顾景云自小就聪慧,生母姚氏还在的时候,他也是个人人称赞的世家公子。你可听说过,他幼时就因才学名动京城了,若是没有那些变故,顾家怕是早就又出了一位状元爷了。” 温许诧异,这些倒是没有听说过。她听到的就是顾景云如何放肆,如何贪财,从未听过他还文采了得。 况且,这几日接触下来,她也只发现顾景云对金银财物痴迷了些,不喜旁人与他炫耀。亦或是说他有些时候格外较真,简直就傻得可爱了。至于娘亲说的,她就没有感觉到。 见着温许惊讶的小模样,许氏微微一笑,“总之啊,这顾景云不是世人传的那样不堪。许许,娘亲为你找的夫君,自然不会是那种顽劣无理之人。” 温许点点头,“我知道的,娘亲和爹爹的苦心,许许定然不会辜负的。” “好,世人多为名声所累,倒不如我们这样来的畅快。”许氏爽朗一笑,眉间满是明艳的光彩。 温许仰头,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的光彩,唇角弯起。 不管顾景云怎样,她都会去试试。成亲不是过家家,可以随便更换人物。既然已经是夫妻,那当然是要一点点好好经营呀!就算后面仍是不能琴瑟和鸣,但也不能相敬如冰吧。 想着顾景云这几日做的,温许轻轻一笑。 相对比温许这边的温情满满,顾景云那边就不怎么好了。 顾景云坐在一旁,温家两兄弟坐在另一边,永济侯坐在上首,三人神情严肃的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反复几次,倒也没被吓到。 “听说你成亲第一天就跑去玩物阁了?”永济侯沉声道,很是不满。 他娶妻那会,都未曾像顾景云这般鬼混,顾景云倒好,直接把他家许许晾在顾府,真是胆大得很。 顾景云丝毫不意外,他那日大大方方的走进了玩物阁,还在那待了一阵,这当然是瞒不了的。 “是,那日听闻玩物阁来了一套样式格外精巧的头面,我便想着将它买来,送与娘子。景云不才,娘子嫁给我是委屈了,这些东西景云还是能做到的。只是……那日不巧,头面被二哥买去了。”顾景云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话语里真是诚意满满了。 听着是为了许许而去,永济侯面上转晴。 “不错,你有心了。”永济侯对着顾景云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板着脸看向温元熙,“你没事又跑玩物阁做什么,前些日子不是被骗了一千多两银子吗,怎么又去了?” 这小子,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永济侯很是担忧的看着温元熙。 温元熙很委屈,“我这不想着许许回来,送她这头面,这样她也能高兴高兴啊!” “原来是二哥买去了,真是巧了。”顾景云惊讶着笑道。 “许许自然是要最好的。”温元熙扬头说道。 永济侯也不责怪他了,“嗯,等会让许许带回去。” 温元熙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计较上回的事了。虽然那事解决了,可他总觉着这事与顾景云有关,可偏偏又找不到证据。 “上回二哥买的那琉光杯,不知后面有没有解决呢?”见温元熙没事了,顾景云又不怀好意道。这人啊,一停下来就喜欢找事,这二哥很得他的心意,还是再交流交流。 “不就是让那卖家给赔礼道歉了,除了这个他也没什么可以赔偿的了。”永济侯瞪了一眼温元熙,替他回答道。 “那日我同二哥一起,应当拦住二哥才对,这样也不会让二哥白白花费了这么多的银两了。”顾景云脸上满是愧疚。 看着顾景云这不作假的样子,温元熙怀疑了,是不是他猜错了,这顾景云看着不像是坑他的样子啊。 “就算你拦住了,他也照样会买下来。”大哥温初衍笑道。 “大哥你……”不是说好的今天一起刁难刁难顾景云吗?怎么全都来说他了,还能不能给点脸面? 顾景云唇角微微翘起,看啊,还是小意思。他哪里是能够被刁难的,不过是见永济侯府的人罢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永济侯府的人,看上去是蛮横的主,实则是心软的。 那日坑了温元熙的银子,他本以为永济侯府会将那卖家给抓起来丢到大牢里去,毕竟他听说了不少,温家兄妹一个不高兴,就喜欢将人关到大牢里去。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能平安无事的回来,只是受了些惊讶而已。再结合今日的所见所闻,不难看出这永济侯府的人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 “二哥心善,想来那人定然是十分感谢二哥的。”顾景云很是诚恳的夸道,是真的,他还多了一千多两银子呢,能不真诚吗? 温元熙被这么一夸,尾巴都翘起来了。“这有什么,我温元熙有的是银子。”温元熙拍拍胸,很是豪放道。 “傻子,你的铺子这几月都亏着呢,哪来的银子?”温初衍冷声道。 顾景云在旁看着,就见他二舅哥瞬间就跟蔫了一样,无精打采。 “这不是因为京中不晓得谁开了几家新铺子吗,直接就把我铺子里的生意给抢了过去。”温元熙还是想要挽回一下自己的颜面。 “呵,人家新铺子能做到,你那几家铺子怎么就不能了?” 顾景云勾了勾手心,他没想到这永济侯府的大爷二爷竟然在外做起了生意,当真是难得。这些世家子弟都是自认清高的,商户一向地位低下,他当初弃文从商,他父亲就想要打断他的腿了。侯府子弟,想来应该更加艰难才对,没想到永济侯府竟是这般。 “那怎么能比。”温元熙反驳道。 “正好,听闻景云一向有头脑,你多同他学学。”永济侯拍了拍顾景云的肩,很是和善道:“景云啊,这你二哥呀,你多照顾这些,省得又被骗了。” 顾景云忍住笑意,很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岳丈放心,二哥本就聪明,只是心善了些。” “好好好,等会咱爷俩好好喝上几杯。”顾景云这幅诚挚的模样,永济侯很是满意。 “正好,我特意带了满香楼的清酒。”顾景云笑道。 “当真?那还等什么,走,我们现在就去喝几杯。”永济侯面上大喜,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喝上几杯。这满香楼的清酒,他可是馋了好久,可是因为那就可遇不可求,他这个女婿这般了得,连这个都能弄到。 说好的刁难顾景云,就这样被顾景云的清酒给收买了。看着前面的三个人,温元熙很是心痛的摇了摇头,世风日下呀,这人还是要有些风骨的,怎么能被几杯酒就给收买了呢? “二哥,我们多喝几杯可好?”顾景云回头,朗声问道。 温元熙脸上顿时笑开了,“好,必须的。” 温元熙大步走了过去,四人说说笑笑,很是和谐。 顾景云眸中的笑意愈来愈深,这人啊,几杯酒就能交好,真是容易得很! 顾景云觉着,这世间还是银子最好了。银子能买到酒,更能收买他娘子的家人,当真是个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下基友的文文,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呀 《神川狼王》by涵小笙 这一任的神川狼王居然是母的! 我乃火狼青蛮,居神川。神川千万年来皆是公狼为王,上一任狼王夷辛不负责任玩失踪,以至于神川狼王之位空缺十几载。终到滴血选贤再立狼王之日,我只是去看热闹的,谁料被一举推上了王位。于是乎,神川惯例破,我青蛮成了神川的第一任母狼王。 我:“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振兴狼族,繁荣神川。” 我:“如何振兴?如何繁荣?” ——“以恋爱为动力,以交。配为方式,以繁殖为目的。” 我:“好,很好,你们现下照着这三条去做吧。” ——“蛮大王,我是单身狼。” ——“蛮大王,我也是单身狼。” 我(忍泪咬襟):“本王也是单身狼啊~” 神川公狼多,母狼少,公母比例严重失衡,这可怎么好。作为神川狼王,我青蛮一定要振兴狼族,繁荣神川。信誓旦旦,岂料一代英明神武的狼王沉迷于男色无法自拔…… 文文有爱,欢迎各位大大跳坑。 第16章 玉佩 纵然有许多的不舍,温许还是要回顾府的。温许进了一趟自己的闺房,然后才随着顾景云上了马车。 马车上静静的,顾景云偏过头,见温许神情厌厌的耷拉着小脑袋,手中还宝贝的抱着温元熙送与她的首饰。 “咳,以后娘子若是想回来了,直接回就是了,不用顾虑那么多。”顾景云不自在说道。 温许正低头摸着盒子上的纹路,忽然就听到顾景云的话,顿时眼睛里亮晶晶的,就同顾景云晚上见到的星星一般。 “真的?”温许挨近了顾景云,白皙小巧的小指轻轻勾了勾顾景云的衣袖。 啧,真像他幼时见过的小兽,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期待的看着他,眼里全是他的。 “自然是真的。” “嗯,谢谢相公。”温许弯弯眼,软糯糯的嗓音在顾景云耳边响起。 顾景云顶了顶牙根,他这娘子,明明是娇宠着的小姑娘,理应是骄纵蛮横的主,可为什么现在的温许软绵绵的?若是他声音大些,岂不是要把人给吓哭了? 一想到温许泪眼朦胧看着他的模样,顾景云打了个激灵,迅速摇了摇头,赶紧将自己脑中的画面给甩开。 他娘子必须得是娇纵的,这样他就不会心怀愧疚了。再说,温许泪眼朦胧关他什么事?他何必操这么多的心呢? “听二哥说,相公也想买这副头面?”被顾景云这么一说,温许心中的感伤消散了不少,这才开始与顾景云说说话。温许将盒子打开,华丽精致的各样首饰映入两人的眼帘。 “呵,没想到让娘子知晓了。那日原想着将这头面买来给娘子随意佩戴着,只是来晚了一步,被二哥给先买了去,因而只好买了那糕点了。” 顾景云丝毫不心虚,他确实去玩物阁就是想要将那头面买下来,只是不是买给温许的,而是想要自己藏着。让他花大笔银子用来给温许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首饰,他顾景云怕是魔怔了。 温许没怀疑顾景云说的话,垂眸羞涩的抿了抿唇,然后轻轻拉着顾景云的衣袖,细声道:“谢谢相公呀,其实我也有东西送与你,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也不知相公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日后我再选别的给相公。” 温许红着脸,将手中的首饰盒给放下,偷偷看了一眼顾景云,踌躇片刻,小心将藏在自己袖中的黑色木盒给拿了出来。 “这个……。”温许微微仰头,眼里漾着期待与羞意,将手中的木盒递到顾景云面前。 顾景云一愣,顿时竟然觉着温许手中的木盒有千斤重,他接不起也收不下。 “怎么,相公不喜欢吗?”温许见他迟迟不接过,灵动的眼睛中的亮光慢慢一点点熄灭。 “既然相公不喜欢,那我下回再送相公其它的可好?”温许勉强一笑,想要将手中的木盒给收回。 “既然是送与我的,怎么能收回呢?”就在温许即将收回时,顾景云突然握住她素白的小手,笑道。 温许眨眨眼,疑惑道:“相公不是不喜欢吗?”那为什么还要收呀? 顾景云低头,轻轻将她手中的盒子给抽了出来。顾景云小心翼翼将盒子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顾景云眸子一闪。 玉佩?顾景云愣了愣。 他自母亲逝去,就再没戴过这种东西,一是觉着讽刺,二是不屑。旁人皆知,他喜爱金银珠宝,身上戴的全是华丽的物件,像玉佩这种东西,顾府中人喜欢得很,因为啊,这东西象征着他们品行的高洁! “我何曾说过不喜了,只是娘子动作太快,我还未反应过来就想将这玉佩给收回来。”顾景云温声道。 这玉佩色泽纯正,握上去只觉得温温热热的,触感极好。这玉簪,应当是玉中极品了吧。顾景云将玉佩在手中转了转,脸上的笑容淡淡的。 温许悄悄撇撇嘴,明明她就见到他迟疑了呀。而且。他现在的神情也并不像是喜欢呀?怎么着,还真以为她温许舍不得这玉佩不成?亦或是顾景云觉着这玉佩配不上他? 把玩了几圈,顾景云才将玉佩紧握在手中,心中几味交杂,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喜欢还是讨厌这玉佩,只是越发觉得这玉佩与众不同。 “这玉佩还是我幼时娘亲交给我的呢,娘亲说,这是她以前同外祖行走在外,偶然间花重金买下来的呢。”见顾景云一直把玩着玉佩,迟迟不说话,温许不得不出声解释道。 “千金?岳母?” 温许很是自然的摇了摇头,“应当不止千金,母亲说将来若是出嫁了,可以将这物件赠与自己的夫君。”说到后面,温许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景云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那我可要好好守着了。” 所以说,这玉佩还是传家宝了,那是不是以后他还要将这玉佩传下去了?只是吧,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呢?不是应该他将东西赠与温许,温许再传下去吗?为何到了他这里就角色对调了呢? 相对比他的几块糕点,温许就相当贵重了。可以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了。顾景云轻轻笑了笑,心中有些得意,温许这是吃亏了呀。 “不用守着呀,相公若是喜欢,以后我可以多送几块玉佩给相公,这玉佩虽说珍稀,但也不是只此一根。”温许捂嘴笑道,就是这块是仅有的一块了她可以寻其它的给顾景云。 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听着温许的话,他心中涩涩的,不舒服极了。有好几根?合着她岳母早就为她娘子打算好了,这夫婿人选是可以多选了? 温许见他神色不对劲,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顾景云不会觉得她是在故意炫耀家中富贵吧?她不是故意的啊,这确实是事实。 温许樱粉莹润的唇瓣翕动着,想要解释一下,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今日听了母亲说的,她觉得顾景云应当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才对,可为何又脸色阴沉了呢? 温许揪着手中的帕子,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顾景云一抬头,就见温许一副担忧的样子看着他,顾景云一愣,轻笑着问道:“怎么了,为何这般看着我?” “其实,那个玉佩不值钱的。”温许憋红了脸,才说出这么一句违心的话。 不值钱?顾景云笑着摇了摇头,“不管这玉佩值多少钱,娘子的心意是什么东西都比不了的。” 温许在想什么,他一看就知道了。 自温许嫁进来,他顾景云就一日比一日清楚,他的银钱之类仍是不够。虽然嘴上不承认,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但还不需要温许这般安慰。知晓自己的身家仍是比不上永济侯府,他也不会丧气,反而会想方法,让自己的实力更强,这样才能更加硬气。 待过几年,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温许颤了颤眼睫,纤长而卷翘的眼睫划下一道阴影。她才没有什么心意呢,这是礼尚往来好不好? “相公送了那么多东西与我,我自然应该回赠一二的。”温许小声嘟囔着,手指轻轻扣着桌角。 顾景云脸色一黑,但又想着话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只好先憋着。这是说他吝啬还是说他吝啬呢?这几块剩下的糕点,哪里比得上这极品的玉佩呢? 没有理会顾景云心中的纠结,温许自顾自地阖上了眼。一大早起来,温许这会也累了,小脑袋倚着窗边,一点一点的,甚是可爱。 顾景云在旁满是兴味的看着,琢磨着温许这脑袋什么时候会磕在这窗上,丝毫没有要护着她的想法。 马车不知怎么的,颠簸了一下,温许就这么直直磕在车窗上。幸好马车周边围着软布,温许倒也没有被磕痛,只是皱了皱眉,继续睡着。 看着温许磕出来的红印子,顾景云摸了摸鼻子。见温许的小脑袋还是一点一点的,顾景云轻声移动着身子到温许身边来,不自在的偏过头,不去看温许,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如此,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掌贴在车窗上。 细腻温热的额头时不时在顾景云手心蹭过,顾景云缩了缩手,仍是没有将手给抽开。 罢了,看在那玉佩的份上,他就帮温许挡挡。就挡一会儿啊,决不能再多了,要不然那他多亏呀,他的手可是要抓银子的手!怎么能在这替温许垫头呢? 顾景云心中嘀咕着,手却依然贴在温许额前。 马车缓缓向顾府而去,温许睁开眼,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顾景云端端正正的坐在她对面,面上看不出表情。 “相公?”温许轻声唤道。 顾景云抬头,笑道:“醒了?正好我们也回来了。” 温许乖乖的点点头,面上还有些迷糊。 顾景云偷偷甩了甩自己的腕子,暗自后悔着。早知道他就应该早些放手了,竟然帮温许挡着额头这么久,真是失策失策。 顾景云才不承认自己是担心温许会磕着脑袋呢,他只是担心温许若是磕破了,定是要花费一些银钱用来看大夫的,他是心疼自己的银子! “走吧。”顾景云对温许伸出手,温声说道。 “好。”温许软软应着,将自己的手搭在顾景云的手上。 顾景云扶着她下了马车,两人一同回了院子。 顾景云还有事,便去了书房处理事情,温许回到屋里坐下没多久,就有婆子急匆匆过来道三小姐顾妤贪了凉,现在正发着热。 温许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婆子说的是谁。 顾妤,小说《闺宠》的女主,也是顾景云的妹妹,也就是说,女主是她的小姑子。 女主病了?还等什么,当然是赶快去看看呀!温许不再耽搁,派人去告知顾景云,然后脚步匆匆往顾妤院子里去。 第17章 矫情 顾景云虽然面上表现出对顾妤淡淡的,可当初为了能够好好照看这个妹妹,顾景云同父亲顾明致大闹了一场,特意将顾妤的院子选在他院子近处,因而温许没多久就到了。 “少夫人。”见着温许过来,正给顾妤喂药的金嬷嬷连忙起身,对着温许行礼道。 温许摆摆手,见小姑娘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可有请大夫过来瞧了?”温许沉声问道。 “有的,大夫一直在府中。只是大夫说姑娘这病就算用药也不能几日就好,怕是要用一个多月才能好。姑娘自幼体弱,这病怕是要麻烦了。老奴瞧着姑娘一直不见好,只好让人去告知少夫人您了。” 看着小姑娘皱着眉头,面上难受得很。温许没忍住,伸手用手背贴了贴顾妤的额头。这不摸还不知道,一摸就被吓到了。 小姑娘额头上烫得很,再这样下去,整个人怕是要烧坏了。 “流岚,你过来瞧瞧。”温许转身,对着身后的流岚唤道。 流岚是温许从永济侯府带过来的,善医。流岚点了点头,上前为顾妤诊治。 温许守在一旁,等着流岚的诊治结果。 “少夫人,如嬷嬷所言,三姑娘这是寒气入侵,再加上身子弱,怕是要好几日才能好。”流岚敛眉道。 “可能让三姑娘退了热?”再这样烧下去,温许真是有些担心。 虽说顾妤是女主,定然是受老天庇佑,可万事皆有意外,更何况说顾妤现在只是五岁大的小娃娃,脆弱极了,这样下去,定是十分危险的。 流岚想了想,点了点头,“少夫人放心,奴婢等下就去熬药,定然会让三姑娘退下热来的。” 温许松了一口气,能退下烧来就好。 “那你现在就带人去熬药吧。”温许对着流岚温声道。 “是。”流岚欠了欠身,快步退了出去。 温许初到顾府,其中的许多都不是很清楚,但不妨碍她将事情问清楚。 “嬷嬷,三姑娘为何会寒气入侵?”虽说顾妤顾景云都不得其父顾明致的喜爱,但也不至于让人虐待他们,况且小说中说过,顾妤的哥哥顾景云虽然纨绔,但是却对这个妹妹很是关心,只是向来都不会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以至于让女主觉着她大哥并不是很喜欢她这个妹妹。 金嬷嬷犹豫着看了眼温许,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话说出口。少夫人刚入府,金嬷嬷并不知道她的真正品性到底如何,只是听过传言,说少夫人蛮横不讲理。这要是说出去,少夫人不会笑话她家姑娘吧。 看着金嬷嬷犹豫的神色,温许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外的形象。 “无碍,你直说便是。”温许语气更加温柔道,手上就拿着湿帕子为顾妤轻轻贴着额头。 小姑娘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嘴角微微弯了弯,很是乖巧。 温许轻轻笑了笑,不难受就好。果然是女主,小时候就这么可爱乖巧,长大了定然会更好。 “三姑娘同大姑娘二姑娘一块玩耍了半天,回来没多久就成这样了。”金嬷嬷看着我温许的动作,心下放松了些,于是将事情说出来了。 金嬷嬷口中的大姑娘同二姑娘乃是大房的顾念和顾妍,两人都是小小年纪就有才名在外的,顾念年十二,顾妍八岁。温许拧眉,难道是三位小姑娘一块去湖边玩了,沾染了寒气?恰好顾妤身子弱,一下就病倒了? “三人可是去了湖边?”温许记得,这顾府虽是布局一般,但湖亭之类有不少。 金嬷嬷摇摇头,见温许确实是真心关心着她家姑娘,便咬了咬牙说道:“没有,只是大姑娘同二姑娘说是要教导姑娘礼仪规矩,把姑娘带到了二姑娘的院子里。后来两位姑娘说是要教姑娘泡茶,姑娘不慎,将水洒在衣裙上。奴婢本想带着姑娘去换身衣裳,可几位姑娘不让,说姑娘娇气。姑娘也是个倔的,直接就穿着湿衣裙在院中站了大半日,结果一回来没多久就病倒了。” 少夫人是少爷的妻子,也是自家姑娘的亲嫂子,这些说出来,姑娘也不用再继续受欺负了。大房的那两位姑娘,摆明了就是欺负她家姑娘没有娘亲,又不得老爷宠爱,这才欺负她的。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好几次都是这样,那就是故意而为了。 “胡闹,岂能这般乱来。嬷嬷你也知道三姑娘身子不好,怎么不劝着些。”温许愠怒,眉间皱起。 “奴婢本要拦着,可两位姑娘直接就搬出府上的名声,说这写是为了三姑娘好,若是姑娘连这些都学不会,简直就是堕了顾府的名声,不配做顾家女。姑娘不善言语,只能忍着。”金嬷嬷想着,眼眶都红了。 温许愣了愣,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她所知道的书的内容是从女主十岁以后的,之前的就不是很清楚了。书中大部分都是写女主同男主之间的日常,温馨有爱。至于女主在顾府的处境,也只是粗粗讲述了一些,只是说她不受家中亲人看重,但该有的还是有,没有短着她。可是她没想到,自诩清高的顾府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就用名声去束缚她。 看着嬷嬷的神情,顾念顾妍这样做,定然不是第一次了。顾妤应当是受了不少委屈吧,小姑娘也乖,小小年纪受了委屈也不会哭,而是自己忍着,温许心中有些不忍。 “为何不将这事告诉相公?”她知道,顾景云很是看重这个妹妹,虽说因为他母亲是因为生顾妤而死,可他这个哥哥却依然很关心她呀。若是将此事告诉顾景云,顾景云定然不会任由自己妹妹受欺负的。 “姑娘不让说,奴婢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拿这种事情去惊扰少爷。”金嬷嬷面露羞愧道。 “糊涂,相公是三姑娘的亲哥哥,出了事定然是要说的。”温许也看出来了,金嬷嬷虽然忠心,但为人仍有些怯懦,拎不清轻重。若不是她嫁过来了,顾景云怕是会一直被瞒在鼓里吧。 “水,嬷嬷我要水……”小姑娘细细小小的声音传进温许耳中,温许连忙让人倒了一杯水过来,小心喂到小姑娘口中。 一股清甜流入嘴中,顾妤颤了颤眼皮,最后睁开了眼。 见自己身边坐着一位跟画上的仙女姐姐一样的人,房中还站着许多不认识的人,顾妤下意识的去缩了缩。 “不用害怕,我是你的嫂嫂。”温许温柔笑道。 “嫂嫂?”顾妤低头,更加害怕了。 她今日听二姐姐说,她的嫂嫂是这京中最凶恶的人,经常吓得小孩哭。二姐姐还说,哥哥娶了嫂嫂,日后定然会更加不喜欢她了。 温许手下一顿,这小姑子这是怕她是吧?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恶名啊,竟然连一个养在深闺的五岁娃娃都知道了。 “嗯,我是你的嫂嫂,你哥哥的妻子,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就同嫂嫂说,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温许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顾妤揪着被角,仍是不说话。 屋中瞬间安静下来,温许见小姑娘仍是怕她,也不想强迫,于是开口嘱咐了几句便要起身出去。 刚一起身,衣裳就被人拉住了,温许愕然,低头看向顾妤。 “怎么了,你可是还有什么话同我说?” 见着顾妤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温许心中一紧,不会是烧得更厉害了吧? “嫂……嫂嫂,我是妤儿,我很乖的,可不可以……留一点哥哥给妤儿?。”顾妤结结巴巴道,心里怕极了。 温许起初没听明白,后面一想,明白了小姑娘为何这般怕她了。 正巧,流岚煎好了药,温许眼眸一转,接过药碗对着顾妤道:“可以,但你要将这碗药喝下才行。” 隔的老远,温许就闻到了浓浓的苦味,苦得她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顾妤欢快应道。 这位嫂嫂好像也没有那么吓人,她只要喝下这碗药就能让哥哥喜欢她一点点。二姐姐她们定是又在骗她,真是坏极了。 在顾妤的小脑袋里,暂时还想不清楚一碗药并能让哥哥喜欢她。她只知道,这事简单极了。她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喝药,这一碗简直是太简单了。 小姑娘生怕温许反悔了,连忙接过碗,两三下就将要给喝完了。 “慢些,小心烫……”温许还没反应过来,顾妤就已经接过了碗。 “我喝完了,嫂嫂答应过的。”顾妤一脸期待的看着温许,就等着温许回答了。 温许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真是个傻的,你哥哥本就是你哥哥,会一直关心你,我是你嫂嫂,但不妨碍你们的兄妹之情,反而会多一个人关心妤儿。” 小姑娘听不懂,但也知道二姐姐说的并不会成真,脸上就露出了两个小梨涡,弯起的眉眼让人心中一甜。 “来,吃一个蜜饯,去去嘴巴里的苦味。”温许没忍住,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果然,她就抗拒不了这种可爱软萌的小娃娃。嗯,真是特别乖呢! 小指勾起,顾妤羞涩的低下头,眼睛却偷偷的瞄向正在温柔笑着的温许, 嗯,二姐姐是骗子,她的嫂嫂明明就很好,跟仙女一样。 温许捂嘴轻笑,小姑娘萌而不自知的样子,当真是让她心中软成一片。 “来,吃吧。”温许将蜜饯推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这喝完那么一大碗的药,嘴巴里该有多苦呀,想着她就忍不住拧眉了。 哪知小姑娘小大人样的摇了摇头,板着粉嫩嫩的小脸道:“哥哥说过,这喝完药吃蜜饯,就是矫情。嫂嫂,矫情是什么呀,不能吃吗?”说到后面,小姑娘就疑惑了。 温许本想从盘中取一颗蜜饯的手一顿,随后丝毫不停顿的将蜜饯拿起,放入嘴中,一气呵成。 看着小姑娘惊讶的眼神,温许笑眯眯道:“矫情当然能吃,你看,刚刚嫂嫂不就吃了吗?可甜了,妤儿也尝尝。” “可是哥哥……”小姑娘想吃不敢拿的小表情让温许一乐。 “你哥哥说错了,喝完药吃蜜饯这不叫矫情,不吃才是矫情。”温许哄道。 本来就是呀,怎么就喝完药吃蜜饯是矫情了,。药苦,当然得吃蜜饯缓缓了。反而是明明嘴巴里苦极了,可又耐着面子,死鸭子嘴硬,说吃蜜饯是矫情那才是真矫情呢! 顾妤点点头,再也不守着顾景云的话了,笑着将蜜饯放入嘴中。 唔,真甜,原来矫情能吃呀,还超甜呢。 顾矫情站在门外,面不改色的听完了温许在里头诱拐他妹妹的话。银松站在身后,肩头一耸一耸的,显然是憋着笑呢。 顾景云转身,牵起嘴角勉强笑了笑。好气哦,温许竟然说他矫情?还有,他到今日才知道,矫情还能吃呢! 啧,苦极了,难吃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哒,谢谢各位小天使的收藏呀! 第18章 训话 “少爷,咱不去看小姐么?”银松见他要回去,连忙追上去问道。 “去看什么,顾妤好得很,你家少爷又不是大夫,看了也没用。”顾景云硬嘴说道。 顾妤现如今都不听他这个哥哥的话了,那他为什么要去看她呢! “可是少夫人在里头,您要是不去,小姐会不会……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最希望见到您这位哥哥了,您若是不去,她该多难过啊,到时候身子更加不好了。”银松嘴巴里头念叨着。 顾景云脚下一顿,是了,温许在里头,他可不能让温许将他妹妹给带坏了。想着这个,顾景云就回头,往顾妤屋子里走去。 “嫂嫂,若是哥哥知道我吃了这个,怕是会不开心了。”吃完蜜饯,顾妤才不好意思说道。 温许擦了擦手,很是淡定道:“这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哥哥是定是想要为你好,如今你开心,他定当不会介怀的。” “娘子在说什么,可是与我有关?”顾景云大步走进来,笑道。 温许下意识的将两人面前的一碟子蜜饯给推到旁边,装作无事道:“我原在说着若是顾妤将身子养好了,你定当会开怀的。” “是吗?”顾景云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许,修长的手指却戳向了旁边的蜜饯,嫌弃之意满满的。 顾妤眨了眨眼,看着顾景云的动作,偷偷低下了头,把手给藏到背后。 “对啊,难道不是这样吗?”温许将顾妤拉到自己的身边,顺便轻轻捏了捏小姑娘逐渐褪下红晕的小脸。没有丝毫心虚。 顾景云笑笑不说话,这温许倒是会说话,他明明听的不是这样的,他该说他脸皮厚呢还是说她会装呢? “为何又病了?可是下人们伺候不周?”不再纠结蜜饯的事,顾景云回到正题上,皱着眉问道。 顾景云的话一说出口,温许就察觉怀里的小姑娘身子缩了缩。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哥哥不要罚她们。”顾妤有些害怕,上回她生病,哥哥就差些将她身边的下人给换掉。如今她又病了,哥哥怕是真会这样做了。 顾景云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上回同你说的话了?” 温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而也不会冒然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记得,可是这回不关嬷嬷她们的事。”顾妤为她们求情道。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哥哥现在不高兴了。 “那你究竟是为何会生病?”今日之事,顾景云早就知道了,他就等着顾妤将受欺负的事说出来。可惜,许是他太严厉,顾妤偏偏就不说。 “只是……只是我晚上贪凉,将门窗给偷偷打开了。”顾妤眼神闪躲着,就是不肯将实情说出来。 “顾妤,当真如此?”顾景云沉声问道,身上的气压有些吓人。 顾妤不说话,头一直紧紧的低着。 温许抖了抖,见两兄妹僵持着,只好轻声说道:“妤儿刚喝了药,该好好休息一会了,相公可愿随我一同出去,让妤儿歇息片刻?若有什么事,以后说也是一样的,这样可好?” 顾景云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许。温许撇过头,不是很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妤,你要知道,你是我的妹妹。顾府的名声还轮不到你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来顶着,还有,这顾府的名声早就从坏掉了,还留着干嘛?” 顾妤满是疑惑的看着顾景云,不是很懂。她还小,只知道二姐姐说过,她若是不好好学规矩,将来肯定会丢侯府的脸面。可是哥哥说的一大串,她真的是不明白。 温许看着小姑娘很是疑惑的小脸,不由得轻声一笑。 顾景云抬眼,挑眉看向温许,“娘子你笑什么,莫非是我哪里说错了?” 温许点点头,轻轻摸了摸顾妤的头顶,“相公,妤儿才五岁,你如今说这些,她如何听得懂?”所以,你是不是傻? 顾景云哑然,果然,顾妤满脸的疑惑。 罢了,随她去吧,左右他这个哥哥还能为她担着些。 顾景云皱眉,甩了甩袖子就离开了。 温许没想到,她一句话就能说的顾景云离开。难道是她说了什么让顾景云生气了?温许检讨了片刻,但又想到,顾景云生气她担心什么?这本就是实话呀,顾妤这么小,顾景云说这话,她哪里能明白过来! “嫂嫂,哥哥说的是什么呀,为什么妤儿听不懂呢?”小姑娘拉着她裙边,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问道。 温许见她都快要哭了的神情,连忙安慰道:“你哥哥说的是妤儿现在只用好好长大就行,不用去听你别人的话。被别人欺负了,不用忍着,直接同我们说就好了。” 温许总结了一下,顾金玉刚刚说的那么一大串话,真正要告诉顾妤的就是这些了。顾景云也是个怪的,好好告诉顾妤不就好了,偏偏说的那般难懂。 “不用听别人的?”顾妤偏头问道。 温许浅浅一笑,点了点头,“自然是不用听别人的,当然,若是真正的好意,你听听也是可以的,若是那些人就是为了骗你,让你不开心,妤儿就不用听了。” 温许自幼就没有人要求她为了什么名声而拘着自己,全都是让她随心而为就行,现如今自然也是这样教顾妤了。她也没有教过小孩子,只能由着自己的亲身经历来教顾妤的。 顾妤抿嘴一笑,原来哥哥是这个意思,那她要乖乖听哥哥的话,不能再让哥哥失望了。 “谢谢嫂嫂,妤儿知道了。”顾妤下床,走到自己的梳妆台前,肉嘟嘟的小手伸到一个木盒子里捣鼓了半天,然后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献宝似的走到温许面前。 “嫂嫂,这个给你。”顾妤小手握拳,羞涩的伸到温许手边。 温许一愣,不知道顾妤要给她什么。 不等温许反应,顾妤直接将手中的东西塞到温许手中,然后迅速爬进被窝里,整个人都藏在里头,嗡嗡道:“妤儿睡了,嫂嫂回去找哥哥吧。” 温许握着东西,摇头一笑。真是个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温许没有立即打开手中的东西,只是凭着手感,觉着应当是块玉佩。既然小姑娘已经没事了,温许也不再多呆了,吩咐了几句就带着人走了。 温许一走,顾妤就从被子里爬了出来,怔怔的看着温许离开的方向。 “姑娘,怎么了,这还病着,可别又着凉了。”金嬷嬷连忙走来,为她盖好被子。 顾妤仰头软软笑道:“嬷嬷,这个嫂嫂我喜欢。” 金嬷嬷笑着拍了拍顾妤的手,“姑娘喜欢就好,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姑娘不用再忍着了,直接同少夫人说就好了。” 金嬷嬷心中也安定不少,今日见着少夫人,她便觉着少夫人是个心善的。虽然外头传的少夫人那么不堪,可看见少夫人清亮的眸子,她就猜测传言不实了。 小姐同少爷,也是需要一个人在中间调和了,要不然以后啊,两兄妹会怎样都难说了。 上天怜惜她家姑娘生来亡母,这才让少夫人过来啊! 主仆俩在说些什么,温许不知道,她啊,现在正头疼着呢。 看着像大爷似的倚靠在美人榻上的顾景云,温许用手抵了抵额头。 也不知顾景云在想什么,她唤了他好几声他都不理她,就像是在跟她置气一样。 “相公,现在天还有些凉,你躺在这窗边,小心染了风寒。”温许轻声细语说道。 顾景云抬了抬眼,仍是不理会她,只是动了动身子。 哼,不是说他矫情吗?他今天就矫情给她看。 好声好气的关怀了,顾景云仍是没反应,温许也不去贴人家的冷脸了。 呐,到时候顾景云生病了,可不能怪她。 温许鼓了鼓香腮,从小桌上拿了一碟子点心,自己一个人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 嗯,这点心还是和以前吃到的一样,汪芷的厨艺还是那般好。 顾景云等了半天,原本以为温许还会过来同他说话,结果他等了这么久,温许说了几句话就没有再理会他了。 顾景云转着身子,调整着自己的视线方向,想要看看温许到底是在做些什么,竟然一点都不理会他。 反反复复蹭了好几个方向,顾景云才伸着头看清温许在做些什么。见她自顾自地吃着点心,顾景云心里就不平衡了,于是立马就爬了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温许身边。 “我今日都听到了!”顾景云沉声道。 温许嘴巴里刚好塞进一块糕点,听着他的话,点心都来不及咽下就抬头看向顾景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顾景云看着她鼓鼓的脸颊,面上一副无辜的样子,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小心眼了。 “你今日说给顾妤的话,我都听见了。”顾景云仍是继续说道,刚刚是他魔怔了,怎么会这样想自己。 果然是不知礼数,竟然一个人在这吃独食,顾景云顶着温惊讶的小眼神,淡定的将温许面前的糕点给端走了。 唔,今日的糕点不错,应当继续保持才对,等会让银松去问问,这糕点究竟是谁做的,他赏一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温许努力咽了咽自己口中的点心,才道:“相公为何刚刚不回我的话,这会倒是来抢我的点心了?” 顾景云勾唇一笑,阴□□:“因为我喜欢!”来呀,不是说他矫情吗? 温许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很是大方摆手道:“相公喜欢的话,那就全都给相公好了。对了,这糕点就是我同相公说的我身边的丫头汪芷做的,是不是同汪家糕点铺子里的一模一样?” 顾景云手上一顿,默默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半的糕点,继续躺会了美人榻上。 温许抿唇偷笑,不能怪她不让着顾景云点,是顾景云自找的。 她很大方的,都把点心让给顾景云了!温许很开心,又端来了另一份精致的点心,晃着头欢快的吃着。 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琢磨着要怎样把东西给弄出来。 啧,真是心思歹毒,竟然骗他吃下了这么难吃的东西! 第19章 有病 这阵子,顾府可是热闹极了。不知怎么回事,京中各个茶楼每日都会送茶水到顾府,不管是大的茶楼还是街边小摊,全都点名说要送给顾家大房的两位姑娘顾念顾妍。 顾府中人见此颇为自得,他家两位姑娘这般年纪就能让人这么看重,日后定然是更甚了。后听送茶水过来的小厮在顾府门口大声说着,这是顾家公子顾景云怜惜两位姑娘从未喝过好茶水,特意买了个茶楼的一个月的茶水,每日都送来给顾府的两位姑娘,听着这个,顾府大房的脸都绿了,原本还觉得不错的茶水瞬间就觉得难喝极了,于是全都令人倒了出去。 “娘,这顾景云是不是疯了,竟然这般做!当真是以为自己有几个银子就能这样欺负人吗?”顾妍气鼓鼓的走到其母陶氏面前,眼眸圆睁,真是气极了。 陶氏轻轻睨了她一眼,对于小女儿的话很是不在意道:“他向来疯癫,你放在心上做什么?” “可是他这般侮辱我同姐姐,这京中的人还不知道怎么笑话我同姐姐呢!” 陶氏哪能不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所想,“这几日顾妤那丫头生病,你莫是忘记了是怎么回事?当初娘是怎么告诉你的,不要去招惹那两个,你偏偏不听,现在好了,顾景云知道了这事,自然是要为顾妤出气的。” 看着顾妍仍是不服气的模样,陶氏摇摇头继续道:“你若是有你姐姐的一半,我就不用担心了。” 顾妍撇撇嘴,明明就是大姐姐教她这样做的,为何现在过错就成了她一人的,她娘真是偏心。 “明明就是三妹妹她自己不争气,让她泡个茶都能生病,无用极了。”顾妍颇为嫌弃道。 “不管怎样,日后不要再去招惹那兄妹俩了,还有,那温许也不要去招惹,省得让你也沾染到不好的东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都是无礼无用之人,简直就是败坏顾府的名声,。”陶氏皱眉说着。 “知道了,女儿定然不会再犯了。”顾妍欠身说道,面上无比恭顺。 “既然知道就好,去吧,前几日让你作的诗,你父亲看了,很不满意,你这几日哪都不要出去了,就留在府里,若作不出让你父亲满意的诗文,你就不用出去了。”陶氏摆摆手,神色不耐的让顾妍下去。 顾妍垂眸,轻声退了下去。 一出陶氏屋子,顾妍就高高仰起头,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看着丫头道:“顾妤在哪?” “这会应当是在自己院子里了。”丫头想了想,低眉小心回答道。二小姐年纪虽小,可行事早已不似孩童,许是读书的人家的姑娘更懂事的早些吧,就是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在府外还能让大姑娘同夫人挡着些,这回到了府里,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凶得很。 顾妍轻哼一声,吩咐道:“三妹妹生病了,我这个姐姐自然应该看望一二。” 顾妍话一说完,直接就向着顾妤的院子里走去。 顾妤的院子是顾景云亲自让人建造的,里头的一草一木皆是匠人们费尽心思所做。现今正直春夏交替之际,顾妤院中的花开得娇艳极了。顾妍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真是粗俗的兄妹,竟然种这么多艳俗的花,没一丁点涵养! 顾妍走到花丛边,宽大的袖子甩了甩,顺手就将花枝上的花给扫落掉了一大半。 见着这碍眼的东西给扫掉了,顾妍勾唇笑了笑,“清韵,将这些碍眼的东西给扔了。”顾妍抬脚,粉色的绣花鞋踩在那掉落在地的花瓣上,重重的用脚尖碾了碾。 “真是可惜了那花。”温许站在树荫下,正好就瞧见这一幕,有些可惜道。 流云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少夫人,可要奴婢过去说说?” 温许弯唇一笑,“傻流云,这有什么好说的,况且你说了,她也不会听的。” 顾家人虽对外说是书香世家,但真正的书香她倒是没有感受到,反而是一股子腐朽的气味。都说顾家人清贵高洁,不与世俗同污,可这瞧着那美名在外的顾妍,她就越发不相信了。 “那……那就任由她这般糟蹋那些珍奇的花吗?我可听蔡嬷嬷说过,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姑爷特意挑选的呢,想来都是名贵的品种了呢!” 温许自然是知道的,这里有些花木她都从未见过,可见顾景云对顾妤这个妹妹也很是尽心了。 “走,我们去瞧瞧,看看这位来妤儿这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丫头们点了点头,跟着温许走了过去。 还没走进,温许就听着里面人高高在上的语气。 “三妹妹,听闻你这几日病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来看看你。” 温许摇摇头,轻轻笑了笑。明明是一个八岁大的小姑娘,偏偏说出来的话一股子的老气横秋。 “谢谢二姐姐,二姐姐放心,过几日我的病就好了。”顾妤抿唇笑道,笑容软软的。顾妤以为二姐姐是真的来关心她,于是面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顾妍轻嗤,过于瘦削的小脸板着,上下打量着顾妤,“你这身子也忒不好了,我顾府的人,哪里有像你这般娇弱的?” 顾妤红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二姐姐还是不喜欢她呢,哥哥和嫂嫂说过,她只要好好长大就好了,至于其它的,她不懂可以问嫂嫂呀。 “不是这样的呀……”顾妤低声道,低头拽着自己的衣袖。 “怎么就不是这样了,你看你,身子这么圆胖,连一点贵女的模样都没有。你看看你,哪有我们顾府人该有的气韵?”顾妍偏头,抬着下吧嫌弃道。 顾妤被养的好,白白嫩嫩的,比平常的小姑娘都要胖上一些,可那也是正常的身材,顾妍如此说,那就有些过分了。 “我倒不知道这顾府还有什么气韵了,这二小姐可愿同我说说?”温许笑着走到两人身边,轻轻将顾妤拉到自己身侧。 温许的出现让顾妍吓了一跳,她听身边的嬷嬷说过,这位新过门的嫂嫂是个不好相处的,异常凶恶。她还小,肯定是打不赢的。 适才还凶巴巴的小丫头见着温许就泄了气,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强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们顾府是顶好的人家,清贵无比,哪里像你们永济侯府,成日里只知吃喝玩乐了。”这些都是她听嬷嬷说的,这顾景云的娘子应当也不是好人了。 是的,自顾景云放浪形骸之后,除了二房的人还人顾景云这位少爷,其他的人早就将他剔除了顾府。顾妍小小年纪就一口一个顾景云,对于温许,自然就没有多少尊重了。 温许轻轻笑了笑,轻轻问道:“二姑娘可是茶水没喝够,特意来妤儿院里讨茶水?” 不等面前的顾妍反应,温许就吩咐人端来了一壶刚泡好的茶水,“正好,这里有几杯,可要喝?” 明明是温温柔柔的声音,可在顾妍听来,就是满满的恶意了,顾妍跺跺脚,瞪了一眼顾妤就转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将那温许派人送来的茶水给扔下。 茶水溅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响声,温许转过身,将顾妤护在自己怀里。 好气哦,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脾气大吗?温许安抚着顾妤,心中有些纳闷。 温许正默默想着,怀里的顾妤用手指勾了勾她佩戴着的玉佩。 “嗯?可是吓到了?” “没有,有嫂嫂在,妤儿没有吓到。嫂嫂,二姐姐又生气了呢。嫂嫂好厉害,都把二姐姐给吓跑了。” 温许低头,看着小姑娘捂着嘴巴偷偷笑。 温许挑眉,没想到顾妤还会这般,果然是小姑娘吗,看到欺负自己的人被气走,当然会有些小开心了。 “走,带你去找你哥哥可好?”温许屈下身子,温声问道。 顾妤怯怯的看了眼她,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怕什么,妤儿忘记了吗,你哥哥是疼你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妤儿要多同你哥哥说说话,这样就能够知道了。”温许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这兄妹俩好好相处相处。 虽然顾景云有些怪,但也是一个好哥哥,明明关心着自己妹妹,偏偏要表现出漠不关心的姿态,也难怪文中女主顾妤对他这个哥哥并不亲近。 “好,听嫂嫂的。”小姑娘乖乖点了点头,将手搭进温许手里。 温许轻轻一笑,握着小姑娘的手,特意放慢了脚步带着小姑娘去他们院子里。 温许到的时候,顾景云正好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温许让人禀报了一声,经得顾景云点头后才挥退下人,带着顾妤进书房。 顾景云本在桌前整理着账目,听到下人来禀说温许过来了,连忙将手上的账簿往旁边一推,再起身躺到美人榻上,顺便将身上的衣裳敞开了些。 温许牵着顾妤推开门,转过屏风,就见顾景云风情万种的躺在美人榻上。 可不是风情万种么,那衣裳敞的,她都能见到他的胸膛了,还有那姿态,当真是妖娆。温许闭了闭眼,顺道将自己身边的顾妤的眼睛给捂上了。 顾景云怎么不是躺在寝屋里的美人榻上就是躺在书房的美人榻上呢?不用挣钱养家的吗? 温许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还好,娘亲疼她,小金库还是可以养她的,至于顾景云,就……如果他乖一点,少花一点,她就勉为其难养养了。 “相公,可是打扰你休息了?”温许先将小姑娘安置在一旁,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放到她旁边,让小姑娘先玩着。 “没有,你何时来都可以。”顾景云温声笑道,见自己妹妹也来了,不紧不慢的坐起了身子。 温许抖了抖,嗯,顾景云说的这般温柔,莫不是今日吃错了药? “我看着相公衣裳凌乱,还以为相公才睡醒呢!相公放心,若是相公不愿出去,我这嫁妆还有些,倒是可以养着我们两人,就是要省着些了。”温许笑眯眯道,仿佛如同一位真正为夫君着想的小妻子了。 顾景云皱了皱眉,他何时需要温许来养他了?他这么有能力,哪里需要温许来了。 “娘子为何会这样想?”顾景云忍不住问道。 温许眉眼弯了弯,“我听说相公买下了这一个月京中所有茶楼的茶水,还每日都要送到顾府来,因而担心相公囊中羞涩,便想着让帮帮相公。” 顾景云轻轻瞥了一眼顾妤,见她乖乖坐在一旁吃着点心,于是起身走到温许身边,轻声道:“娘子这是想要养我不成?” 温热的气息洒在温许耳畔,温许缩了缩,白玉似的耳朵瞬间就染上了胭脂色。 温许认真想了想,她应当是养得起吧,于是点了点头,“嗯,不过相公要少吃一些才好,这样我们就不会太拮据了。” 顾景云闷声一笑,抬手轻轻碰了碰温许的小耳朵,才沉声道:“娘子放心,我顾景云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这挣钱养家的本事还是可以的。” 哦,你能养家为什么要这样问?难道就是要逗她玩? 温许生气了,哼,以后她才不要养顾景云呢! 见温许不说话,顾景云拍了拍她的肩,“我就算不挣钱,现在有的银子也足以养十个娘子和我。”顾景云很是得意的对着温许笑了笑。 “哦,那你很厉害了。”温许笑眯眯道。 顾景云皱眉,不对,这笑容不对劲,阴森森的。难道温许想要预谋他的钱财,再另嫁他人? 不许,他不许,这是他的钱,谁都不能偷走。 顾景云防备的看着温许,温许只觉莫名其妙,索性就不理会他了,走到顾妤身边同小姑娘玩了。 这人有病,还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雾的营养液,比心心,感谢!还有小天使的地雷,感谢(转圈圈) 谢谢你们呀 第20章 坦率 顾妤吃着糕点,抬头,眼神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同嫂嫂。 “哥哥没有银子了吗?妤儿还有好多呢,有好多漂亮的首饰,妤儿都不要了,都留给哥哥好不好?”顾妤放下手中的糕点,看了一眼顾景云,然后跑到温许身边,抱着温许的腿小声说道。 小姑娘纯真的话语让温许忍俊不禁,真是给个小暖宝,这么小就知道帮自己哥哥了。 温许伸手,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肉嘟嘟的小脸,温柔笑道:“放心,你哥哥呀,有好多银子,都可以样二十多个妤儿了呢!” 顾妤歪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二十多个她,那有多少呢?数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有多少,最后还是坚信的点了点头。嗯,哥哥这么厉害,那就是很多了,超级多! 看着自己妹妹傻傻的小模样,顾景云抚了抚额,要不是见着嬷嬷从产房里将顾妤抱出来,他才不愿相信这是他顾景云的妹妹呢,他这般聪明,妹妹自然也应该冰雪聪明才对! “那可以养多少嫂嫂呢?”顾妤接着又疑惑着问道。 “那妤儿想要几个嫂嫂呢?”温许笑着点了点顾妤的额头。 顾妤抿嘴羞羞一笑,最后捂着小脸道:“妤儿只想要一个嫂嫂,若是哥哥养不起嫂嫂,妤儿可以把自己的分给嫂嫂,这样哥哥就能养得起妤儿和嫂嫂了。” 温许笑弯了眼,然后对着顾妤点了点头,小姑娘这几句话当真是让她心中一暖。 两人温情满满,顾景云不开心了,于是轻笑出声,随意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顾景云养家的本事还是有的。”这两人是有多瞧不起他,竟然觉得他顾景云这等小事都不能做到,当真是侮辱他了。 顾景云想了想,莫非是自己太小气了,让她二人生出这种可笑的想法? “相公的本事,自然是大得很。只是吧,我知相公是想为妤儿出气,这种回击的法子虽然也行,但到底有些不好,终究损失的是自己的银子。”温许温温柔柔说道,让顾景云心中升起的不满意消退了一些。 啧,这种法子哪里不好了?明明就让人心中痛快极了!这包京中茶水楼一个月的茶水,他顾景云还是可以的。这温许当真是没有见过世面,竟然因此来怀疑他顾景云的财力。 罢了,他心胸开阔些,就当是可怜温许没见过好东西,将他私库中的收拾挑出一些来与她。 温许皱眉,不是很懂,为何顾景云用那种怜惜的表情的看着她? “你放心,你既然嫁给了我,我定然不会短了你的吃穿用度的。”顾景云只能保证这些,其它的他不能过早许诺。世事难料,谁人料不准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温许勾了勾耳边的发,抬头笑盈盈对着顾景云道:“我知道,相公答应过父亲的。” 顾景云唇边的笑意一僵,是了,他答应过永济侯,不能委屈温许! 温许没有理会他不自然的笑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顾妤的头发,对着顾景云继续道:“我虽出生侯府,但也不是只能穿绫罗绸缎,配金玉珍宝。两杯清水,一间小屋……这也是可以的。” 顾景云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娇生惯养的温许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话本子看多了。这种娇小姐来操办柴米油盐的日子,也就只是那些穷酸秀才的臆想罢了。 “哦,那娘子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了呢,要是我,过这种日子,倒不如直接去了算了。我顾景云可以没命,但不能少了那些金银珠宝。”顾景云没有一丝的隐瞒,大大咧咧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嘁,他才不会过这种日子呢! 温许礼貌的对着顾景云笑了笑,“这样啊。” 那你很厉害了,不过,就是坦率得过分了啊。正常的不是应该应着她的话说下去吗?顾景云这样,弄得她很尴尬呀。 “嗯,所以娘子你放心,这种清贫日子你也只是想想而已,就不用去做了。”若真做了,那不是特意坑自己吗? 他才不要陪着温许一起呢,打死也不要! “好的呢,还望相公不要给我这种机会。”温许微微一笑,让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唔,明明是大晴天,为何他觉得凉飕飕的。 “好说好说……”顾景云摆手道。 顾妤坐在一旁,往嘴里放了一片瓜果,嗯,真好吃。 清脆的咬着瓜果的声音将顾景云和温许的目光引了过来。 见自己哥哥嫂嫂都看着自己,顾妤憨憨一笑,“这个瓜瓜好甜,哥哥嫂嫂尝尝。” 温许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那盘子里切好的瓜果。 所以说,这就是吃瓜群众?不对,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电脑登不上了,没有赶上四号的,不好意思呀! 今天有点短,以后会补上的(捂脸) 第21章 斗嘴 顾家大房与顾家二房虽然还未分家,但两房平日里仍是各过各的,平日里勾连两房之间的门都是关着的。倒也不是因为两府不和,而是顾家大老爷顾明诚说是为了让两房的少爷能够全心全意将心思放到读书上,因而便将两房给隔开来了。 其实并非是担心影响两房的少爷读书,而是因为顾家大老爷顾明诚担心二房的顾景云将他几个儿女给影响了。 每月十五,两房都会在一起用晚膳。对于这晚膳,顾景云是没打算去的,只不过因为这是温许刚嫁过来的第一次,因而顾景云只好忍着心中的不耐,带着温许往大房走去。 顾景云紧抿着唇,大步往前走着。温许牵着顾妤,不紧不慢的走在顾景云后头。 看着顾景云越来越臭的脸色,温许拉着顾妤,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还是离远些好,鬼知道顾景云会不会发疯呢。她跟小姑娘定然是不敌他的,还是远些好。 “嫂嫂,我们不跟上吗?哥哥在前面呢。”顾妤轻轻拉了拉温许的衣裙,疑惑着问道。 温许微微曲腿,对着顾妤比了个手势,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哥哥现在心情不好,需要安静一会,我们离远一些。” “哥哥心情不好,嫂嫂应该多同哥哥讲话才对呀。每次妤儿不高兴的时候,都会同嬷嬷说说话的,一下就开心了呢!”顾妤更加疑惑了,整张小脸都皱着。 温许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用帕子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咳,你哥哥他是大人,不需要同别人说话,一会就能好了,妤儿不用担心。” 顾妤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小脑袋,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松开了温许的手,然后小跑到顾景云旁边软软问道:“哥哥,你不高兴吗?” 顾景云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旁边的顾妤,“谁说的,我高兴得很。” 顾妤鼓了鼓脸颊,更加疑惑了,不知道该信谁说的话了,于是便回头看向温许,希望自己嫂嫂能帮帮自己。 温许摇头一笑,小丫头先前跑得快,她还没反应过来顾妤就跑到顾景云面前了。现在顾景云这般问,小丫头倒是想起她了。 “相公怎么了?为何看上去闷闷不乐?”温许抿唇笑道,温温柔柔。 顾景云松开蹙着的眉头,笑道:“怎会,许是今儿天太热,娘子便误会了。放心,我是再好不过了。”顾景云的话一说完,一阵清风就从两人之间拂过,清清凉凉的。 顾景云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后不自在道:“等会娘子听到狗吠,可千万别被吓到。” 温许愣了愣,不是很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狗吠?”温许垂眸,喃喃道。 顾景云本不想多说,但见温许仍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顾景云没忍住,继续道:“凶一点,这样他们也就不敢来招惹你了。” 顾景云摇摇头,真是头痛,他这明明就不是凶神恶煞的主,怎么就被传出那样的名声呢? 温许眨了眨眼,忽然有些明白了顾景云为什么这样说了。顾府这一家子,若排顾景云之外,其他的则是兄弟恭亲,和和睦睦。这顾景云啊,是在凭一己之力,跟整个顾府对抗呢!她又是顾景云刚过门的妻子,待会肯定是全部火力都冲着她来了。 想到这,温许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放心,他们弱得很,你只要做一下样子就好了。对了,不要笑。”笑话,真以为那永济侯府的名声不值一提吗? 他这娘子,笑起来同顾妤一般,傻极了,哪里能震慑到别人! 温许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了,“为何不能笑?” 因为你笑起来太憨了啊,顾景云也就只是在心里说说,面上却笑着说:“娘子相貌出众,一笑就如同百花盛放,貌美极了。景云心眼小,不想让人窥得。” 信了你的鬼话,温许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顾景云这话,让她瘆的慌。 顾景云看着她嫌弃的小眼神,顿时就气笑了。 不是应该害羞吗?为什么温许是这种反应? “怎么,娘子不信?” 温许笑着摇摇头,很是诚恳道:“相公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家相公姿容更加出众,笑起来更是如春风拂过,温润极了。” 不就是互相伤害吗?来呀!温许自认自己不是傻子,顾景云这话明明就是别的意思。况且她与顾景云才相处几天啊,竟然就让他有了这种心理?不可能的,顾景云同她一样,都不是轻易交心之人。 所以,其中啊,定是有鬼! 顾景云听得如此夸赞,面上的笑意淡了淡。 “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温许微微一笑,牵着顾妤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着顾景云说道。 顾景云勾起唇角,朝着她两人走去。罢了,他不跟她计较。 左右她都是在夸他,他就当她是嫉妒他的容貌了。 嫉妒顾景云容貌的温许见顾景云走了过来,低头对着顾妤柔声说道:“走吧。” 顾妤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景云在前,温许带着顾妤悠悠的跟在后头。 等他们三人到的时候,桌边已经坐满了人。三人一到,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大厅静了下来,数双眼睛齐刷刷的转向他们。嬷嬷上前,先是带着顾妤去了另外一边。 顾景云嘴边带笑,“怎么,现在时辰还未到,为何都已经到了?莫非是在这特意等我们,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虽是这样说,顾景云脸上却没有惊讶的神情。 “你这像什么样子,整个府上的人都等着你们了。”顾明致见他那满脸带笑的模样,心中只觉得火气蹭蹭蹭往上涌。 顾景云眉头一挑,正要说话,温许就拽住了他。 “适才本来早就过来了,瞧着园中有青蕴先生所作的诗,一时竟看入迷了,故而来迟了,还望父亲莫要见怪。”温许面带歉意道。 清蕴先生乃当世名家,一首诗作千金难求,顾府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那刻在石块上的诗作给买了下来,顾府一向以此自得。 顾景云偏头,就瞧着温许白皙如玉的脸上没有一分作假,唇角不经意间勾了起来。 小骗子,她哪里欣赏了名家墨宝了?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模样都要胜过他了。 温许对着顾景云眨眨眼,想要让他不要拆穿。幸好过来的时候瞧到了园中一块大石上有诗作,要不然今晚又要有一番争执了。 虽然不知道顾景云为何同顾府的关系这般恶劣,但温许还是不希望顾景云同他父亲争执起来,这样他的名声怕是会越来越差了。 “只是,这晚膳的时辰明明还未到,为何都已经来了?莫非是传信的婆子记错了,将时间给弄混了?亦或是我同相公给记错了?”温许柔声问道,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顾明致的怒意大部分也只是冲着顾景云来的,对着温许,他倒是没什么要说的。只是有些意外,都说温许只知吃喝玩乐,什么时候竟然连诗作都懂了? “时辰还未到,你们来的正好。你若是喜欢那园子里的诗作,以后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去看。”顾家大老爷顾明诚手指轻点着桌面,温声对着两人说着。 温许微微一笑,“原是如此,那就好,若是因着我们让大家久等了,那就是我们的不对了。” “好了,饭菜已经备好了,景云带着你娘子入座吧。”身旁的陶氏起身笑道。 温许也不想再做纠缠,仰头看了看顾景云,等着他回答。 顾景云垂首,入眼的便是温许亮晶晶的眸子,顾景云心中一动,伸手将温许拉到自己身边。 温许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顾景云带到了怀里。 鼻尖满是顾景云身上那种清冽的气息,温许皱了皱鼻子,悄悄拉开两人的距离。 “父亲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我便带着娘子入座了。”顾景云抬眼说道,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争锋相对了。 顾明致摆了摆手,“坐下吧。”大哥都说话了,他还能再说什么。 话音刚落,顾景云就带着温许走向空出来的两个位置。将温许安顿好,顾景云才坐下来。 温许对着身边的人点头笑了笑,只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温许觉察错了,总感觉身边的人对她有一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 顾明致动筷,其他人才能动手。顾景云见温许一直在发愣,没忍住,直接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还不等温许摇头,顾景云又低声安慰道:“你忍着些,这晚膳着实不如你平日里吃的一半好,等回到院子里,让嬷嬷重新再弄过一份。” 旁边正夹着菜的秦氏手一愣,原本还觉得不错的菜肴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味道了。 秦氏放下食具,用帕子轻轻沾了沾自己的嘴角,眼神却不受控制的飘向身边的温许。 啧,真是享乐惯了,竟然连这些都不放在眼里。真想看看以后两人一身落魄,两人会是怎样的神情。 商贾之辈,自古以来便是低贱至极,哪像她夫君,日后定然是状元之才。 那明目张胆的轻视让温许不舒服极了,温许放下手上的东西,偏头寻着那目光而去。只见大房的大公子顾景安的妻子秦氏正打量着她。 “听说三弟妹家中还有两位兄长?”秦氏被抓住偷窥,心中也不慌,反而笑盈盈问道。 “正是。”温许点点头。 “那不知三弟妹的兄长现如今在哪高就?”秦氏继续问道。 温许拧眉,心中有些生气,这秦氏摆明了就是找茬。 “家中兄长不喜拘束,故而并未任一官半职。平日里与友人聚聚,游山玩水,乐得自在。”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秦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仿佛感觉自己像赢了一场战争似的。 看,出生名门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酒囊饭袋! “听说大嫂的弟弟上月在酒肆中打伤了一人,现如今那人还躺着呢?” 秦氏唇边的笑意一僵,连忙掩饰道:“哪有的事,不过是公子之间的打闹罢了。” “是吗?可是那日我就在当场见着了呢。倒是不想大嫂你说的那般简单了,我记得另弟还被关押了一阵子呢。”温许柔柔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秦氏握紧了手中的帕子。 想贬低她哥哥?休想! “是吗?弟妹看错了吧。”秦氏转过头,不再同温许说话。 温许见着她这样,心中只觉无趣多了。 真是没用,若是换成了顾景云,定然早就还嘴了,哪里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顾景云正拨弄着盘子里的肉块,忽然觉得脖子一凉。 什么鬼,竟然有人背地里想要害本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端午安康呀 第22章 真傻 秦氏想要将这事揭过,顾景云在旁听着,偏偏不如她的意。顾景云抬手,往温许碗中夹了一块鱼片,细心将里头的鱼刺给挑了出来。 “听说秦毅前些日子才从狱中放出来呢,大嫂怎么能说不记得,明明我记着就在不早前,秦老夫人还来顾府借银两了。”顾景云低头,低声在温许耳边说道。 明明是小声说的,可偏偏边上的人全都听见了。秦毅是秦氏的弟弟,前些日子因为在酒肆中打伤了人,那人家中是有权势的,尽管只是伤了人,也让秦毅在狱中待了一阵。秦毅出来的时候那户人家更是厉害,直接就敲诈了一笔银两。 秦氏面上一白,眉头紧紧皱着,很是难堪。她本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因着有个贤良的名声,这才嫁进了顾府。她弟弟秦毅,自小就好惹事,前些日子打伤了人,自己进了大牢不说,还连累的她厚着脸皮向夫家借银两。因着这事,她被顾府的人明里暗里笑话了一阵,好不容易把这事给淡忘了,结果这夫妻俩又将此事谈起,当真是来克她的。 温许先将用帕子点了点嘴角,然后面上带着笑道:“是吗?那大嫂刚刚许是说错嘴了。” 秦氏强颜一笑,“是我适才说错了,确实有弟妹说的那事,倒是让弟妹看笑话了。” 秦氏的话一说完,顾景云轻笑道:“看来这顾府的风水还是不好啊,大嫂年纪轻轻就得了这健忘的毛病。” 顾景云的话一说完,饭桌上的人全都停下了动作,面色不好的看着他们夫妻。 温许在桌下拽了拽顾景云的衣角,想要让他嘴上留点情。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顾景云在不停的挑战这桌上的人的底线,或者说顾景云现在的状态就是见一个怼一个,炮火拉得杠杠的。 顾景云眉心一动,偏头看向温许。 怎么了,为何要拉他? 顾景云疑惑着看向温许,希望她能说出个理由来。 温许摇摇头,抿唇看着顾景云。 看着温许脸上的担忧,顾景云顿了顿,想明白她在担心什么后,对着温许轻轻笑了笑。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这顾府的人啊,他就是见不惯! “食不言寝不语,这用膳就用膳,其它的之后再说也不迟。”顾明义见妻子秦氏在众人面前如此难堪,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真是个没用的,明知道自己不行,偏偏还要自己撞上去,真是蠢得很。也不知母亲当初为何要替他选了秦氏,当真是丢他的脸。 “是了,食不言寝不语,大哥日后应当多与大嫂说说。要不是大嫂,我娘子也能吃上一些。”顾景云淡淡道。 温许正盯着碗里的鱼片,听着顾景云的话,无奈抿唇一笑,夹起碗里的鱼片吃了下去。 真是小气,不就是没有吃他夹的菜吗? 见温许将他夹的菜都吃下了,顾景云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顾景云的话一落,顾明义面色一僵,“这就不劳你担心了,夫人自小就饱读诗书,这些规矩自然是知道的。若是没有某些人,定然是规矩极好的。” 就算他再怎么不喜秦氏,但这会秦氏就是他,断然不能被顾景云轻瞧了去。 “是吗?”顾景云轻飘飘的一句话,听不出来喜怒,顾明义夫妻只能憋着。 顾景云这一句话说出来以后就不再言语了,反而兴致勃勃的替温许夹着菜,也不顾这菜温许喜不喜欢。 盘子里的菜越堆越多,温许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将食具放了下来。 “我已经吃好了,相公自己用吧,不用特意顾着我。”温许擦了擦嘴角,然后在顾景云耳边轻轻说道。 顾景云想要将自己的身子移开一些,但想着温许是自己的妻子,这样移开的话不好,于是忍着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任由着温许凑了过来。 顾景云点点头,仍是没有动筷。温许见他不动,这才发现顾景云没有吃一口,盘子里干干净净的。 温许挑了挑眉,就这样讨厌,竟然连饭菜都嫌弃了? 既然好了,顾景云也没有继续等着了,而是带着温许起身离开。 温许放弃了,同上首的几位说了几声就跟着顾景云,这礼数什么的直接都丢掉就好了,特别是在顾府。 其他人也就只能看着他们几人走了,顾景云一向如此,他们早就习惯了。况且他们说了也没用,反而还会被气到,索性就不说了,顶多就在心里骂骂。 出了大房的院子,顾景云才将温许的手松开,一个人自顾自的往前走。 温许也没紧跟上去,而是同他保持着一个刚刚好的距离。 天已经暗了,顾景云同温许就这样走在长廊上,温柔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安静美好。 “可会觉得我傲慢无礼?”许是月色太温柔,顾景云忽然有了说话的兴致。 温许跟在他身后,忽然听到他这么问,面上一怔。 “怎么,在大房用了一顿晚膳,人就傻了?”见她不语,顾景云回头,轻笑道。 温许下意识的摇摇头,“没有,没有变傻。”面上仍是懵懵的。 “哈哈哈,好,你没傻。”顾景云被她憨憨的模样给逗笑了,脸上的神情越发轻松了。 温许反应过来,就见顾景云正不停的笑着。温许表示生气了,这有什么好笑的呀,不就是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吗? “嗯,就是很无礼。”想着顾景云刚刚的问题,温许气鼓鼓的回答了。 顾景云面上的笑意一滞,忽然就笑不下去了。他自知刚刚的行为定然会让外人看来傲慢极了,可是听到温许这样说,他就不开心了。 “哦,既然知道我无礼,那可有后悔?后悔嫁与我?”顾景云沉着声音问道。 温许手指微动,还不待她回答,顾景云又开口说话了。 “你若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我与你写下和离书,你我就再也没有一丝瓜葛。”顾景云认真道,眼睛直直的望着温许。 温许抿了抿唇,抬眼对着顾景云璀然一笑。 月光下,顾景云不知道温许这时究竟笑成了什么模样,但知道她很开心。 “你笑什么,莫非你就这么想要和我和离?” 顾景云面上带着笑,可温许觉得这笑阴森森的。仿佛她若是点了头,他就要揍她一顿似的。 不过,因着要逗逗顾景云,温许笑得更开心了,谁让他取笑她傻! 见温许没有反驳,顾景云沉下脸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温许,随后大步向前走。也不顾温许有没有跟上,径自走着。 温许也不跟他闹了,瞧着顾景云板着一张脸,温许稍稍提起曳地的绸裙,小步跑了上去。 “相公,我话都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呢?”温许好不容易跟上,为防顾景云又走,温许直接拉住了他的衣袖。 顾景云不语,只是垂眸看着温许拽着他袖子的手。 不是嫌弃他吗,怎么还拉他的衣裳? 顾景云不理她,温许也没生气,反而越发眉眼温柔道:“我嫁与夫君不足一月,怎会同相公和离?” 哦,那就是等以后满了一个月,就可以和他和离了?顾景云无理取闹的想着,仍是静静的看着她。 温许踮了踮脚,好不容易才拍到顾景云的肩膀。 温许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笨拙的安慰道:“你不要生气呀,我没有说你粗莽无礼。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我想你这样做,定然是有你的理由的,要不然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温许不知顾景云究竟为人如何,但凭着几日的相处,她直觉顾景云不是这样的人。 “况且,世人不都说相公不拘于礼数吗?现如今为何还要问这些?刚好,我也是不守礼数之人,正好同相公一起。”明明是软软糯糯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随心。 啧,这脸皮见长呀,都敢说两人相配的话了。 顾景云挑眉,她这是在安慰他?想到温许的话,顾景云唇角一弯,“也对,我本就不是好人。倒是娘子你,与传言颇为不符呀!” 温许的话让顾景云心中的阴云一下子给剥开了,嗯,温许还算识趣,他就不跟她计较了。 顾景云一笑,温许就松了口气。唉,她相公也是有脾气的,得好好哄着。温许点着小脑袋,心里默默嘀咕着。 “我本来就是不守礼的,怎么,相公嫌弃了?嫌弃了也没用哦,会挨揍的。”温许笑眯眯问道。 顾景云没忍住,轻轻敲了敲她额头,“你是我娘子,自然是不嫌弃的,我们天生一对,自在欢喜。” 温许瞪圆了眼,捂住自己的额头,鼓着腮帮子嘟囔道:“怎么还动手动脚呀?” 顾景云刚好在她身旁,正巧就听到了这句话,于是理直气壮道:“为什么不能动?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自然是可以碰的。况且娘子刚刚还碰了我的肩,这不是你先开始的吗?” 想着温许那蠢蠢的动作,顾景云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相公你笑什么呀?”温许正理这着自己弄乱的裙角,就听见顾景云的笑声,于是偏头疑惑问道。 “笑一只蠢兔子个子不大,偏偏要爬树。”顾景云正经道,只是眉眼间仍是有淡淡的笑意泄出。 “兔子能爬树?”温许惊了,她怎么没听过兔子能爬树。原谅她见识短,竟然没听说过这个。 “嗯,能爬,还爬得挺高的。”顾景云抑制嘴边的笑意,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温许皱着小眉头,不对呀,她从未听说过兔子能爬树呢! 看着温许思索的模样,顾景云忍不住了,直接笑了起来。 真是个小傻子,这话里不就是在说她吗! 温许反应过来了,这是顾景云在笑话她刚刚踮脚的那一幕呢!生气,顾景云怎么能这样逗她? “兔子还能咬人呢!”温许上前,用手拧着顾景云的手臂。 哎呦,好气哦,竟然拧不动。温许憋着一口气,再也不理会顾景云了,气呼呼的往住处去。 “娘子怎么了?等等为夫,为夫同你好好说说这兔子能不能爬树……” 第23章 胡说 风平浪静了几日,这一日温许从顾妤院子里回来,就见他们院子里很是忙碌,丫头们都一脸喜意的收拾着东西。温许疑惑,不知这是要干些什么。 温许走进屋子,就见顾景云坐在她平日里最喜欢坐的小榻上,悠哉悠哉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的团扇,画面竟然有一些喜感。 因着温许不喜屋内有太多人伺候,下人们见她进来的,欠身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顾景云手上一停,睁眼笑道:“娘子可算是回来了。” 温许轻轻笑了笑,“嗯,相公这是要干什么,为何要收拾东西?” 顾景云睨了她一眼,懒懒说道:“之前答应过娘子的,这成亲后要带娘子去庄子里避暑的。现如今天越来越热,正好去避避暑。” 温许坐到他对面,莞尔道:“我以为相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是真的。” 窗子大敞着,温许还能感受到微风从发梢吹过,清清凉凉的,并没有顾景云说的那么热呀。 “言出必行,答应了你的自然是要做到的。”顾景云偏头看着温许,眼里是少有的认真。 “既然相公已经决定了,那我自然是听相公的了。只是,现在就去庄子里避暑,是不是太早了些?”温许心中一动,顾景云的话让人很心动呀。 顾景云摇摇头,“不早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往年他都是早早的就去了庄子里,这还是晚了呢。顾景云指尖点着桌面,莫名的想哼小曲。 “好,那妤儿可会同我们一起去?”若是顾妤过去,她也能有个乐趣,要不然整日里同顾景云待在一起,她怕是又会忍不住继续怼着顾景云了。 “她身子不适,这回正好去庄子养养病,整日里待在这顾府,身子没病也被染上了病。”顾景云这次去庄子一是为了避暑,二是顾妤久病不好,借此机会养养病也是极好的。 温许开心了,能出去玩当然是好的了。 为了感谢顾景云,温许很是体贴的将桌上的核桃一个个的剥好放入盘中,漂亮的眉眼弯起,对着顾景云软软道:“相公吃核桃。” 温许将盘子里的核桃推到他面前,然后双手撑着精致小巧的下巴,眼神清亮的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原本要伸手去拿盘子里的核桃,可看着温许明亮的眸子,忽然想起上回的事,然后就不想去拿了。 “怎么,相公不喜欢吗?”见顾景云迟迟不动手,温许疑惑着问道,明明上回都吃了的。 顾景云不自在的握拳捂嘴咳道:“没有不喜欢,只是想着这是娘子亲手剥的,就不舍得吃了。” 还吃?上回吃的那一盘子核桃仁让他火气蹭蹭蹭上涌,喝了好几日的降火茶才缓过来。这要是再吃一盘子,那他岂不是又要蹭蹭蹭? 温许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骗鬼哦,这话她怎么可能会相信呢?上回顾景云可是一点都不客气,一口就吃了将近半碟子的核桃仁,豪气得很!这回却跟她说他舍不得? 温许仔细想了想,恍然间好像有些明白了,“降火茶苦吗?”温许幽幽的问道。 顾景云一时没注意,顺嘴就回答了,“还好,就是比平日里的茶要苦些。怎么,娘子想喝?娘子若要喝的话,要备好蜜饯才行。” 温许唇角一弯,笑得跟只小狐狸似的,“不用了,这茶还是留给相公喝吧。” 顾景云点点头,头点了一半猛然间就反应过来了。呀,小丫头竟然敢取笑他了。 “还有,这个不用舍不得,相公若是想吃,我以后再为相公剥就是了。我们又不是吃不起,不需要如此节省的。” 温许语气很是温柔,可听在顾景云耳中,顿时就觉得恶意满满了。 “呵呵,娘子真是调皮了。”顾景云也不怒,反而越发的温柔绻蜷,仿佛面前的温许就是他最喜爱的女子一般。 顾景云不按常理出牌,温许被他的话说的脸上起了一层红云。 温许低头,不去看顾景云的眼睛。这人太不要脸了,她才不要跟他扯皮呢! 见温许羞红了脸,甚是可爱,顾景云挑了挑眉,垂在桌边的手指勾了勾。 “我先去收拾行李了。”温许受不住顾景云的目光,急忙起身往里间走去。 见着她慌忙离开的样子,顾景云轻笑出声。啧,胆子真小,面皮真薄,竟然说了几句就羞红了脸。看他,风雨不动,稳如泰山! 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唔,怎么有些烫,难道是外头日头太大?定是了,他还是坐远些吧。 顾景云起身往书房走去,不经意间脚步竟然比往日里快了些。 微风从树梢拂过,带起一阵沙沙声,眯在窗下的小白猫眯了眯眼,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翌日,顾景云一行人用过早膳后便启程了。 庄子在城外,需两个时辰才能到达。温许想着路上定然是无聊极了,于是将小姑娘顾妤拉到了他们马车上。 顾景云今日也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毛色极为亮眼的骏马往前走着。 马车出了城,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顾妤趴在车窗上,偷偷的看着前面的顾景云。 温许慵懒的靠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本话本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嫂嫂,哥哥是不是就是那书上的公子?嫂嫂是不是就是那书上的姑娘呢?”顾妤凑到温许耳边嘟囔道,眼睛还盯着温许手中的话本。 温许愣住了,不明白身边的小姑娘为什么这样说。 适才小姑娘缠着她将这话本上的东西说与她听,她也没多想,简单说了几句,没想到小姑娘竟然会把话本上的人同她和顾景云联系在一起。 想起自己刚刚同顾妤说的,温许忽然有些不自在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哦,她说了,门当户对的公子小姐如何的郎才女貌,如何的天生一对,最后如何情意绵绵,和和满满。对了,还讲了小姐如何教训觊觎她家钱财的穷秀才,总之就是温馨舒爽的话本。难得有一本特别的话本,温许一时起了兴致,便同小姑娘说了说。 只是吧,小姑娘为什么会觉得她同顾景云会同话本里的人一样呢?难道就应为她同顾景云是夫妻? 还不等温许问为什么,小姑娘就捧着脸道:“哥哥同嫂嫂都长得好看,就像这书里的一样。”顾妤指着话本上的两个人物,轻轻戳了戳。她嫂嫂同哥哥比书上的人都要好看! 温许唇角一勾,显然是被小姑娘的话给逗笑了。 “这世上还有容貌出色的人那么多,难道都是像这上面的人一样不成?”温许轻轻捏了捏顾妤的小鼻子,笑道。 顾妤嘟着嘴巴,很是认真道:“不成,这个只能是哥哥和嫂嫂,其他人都不像。” 温许淡淡一笑,没有去跟顾妤解释。小姑娘现在还不懂,她解释了也没用。 “以后啊,我们妤儿会找到一位相貌出色,才学颇深的夫君。”温许笑眯眯道,理了理小姑娘额前的发丝。 可不是么,男主同女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之间的感情比话本上的还要好些。温许很期待,这两人相处会是什么样的。 顾妤同男主程铭贤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几天吧,温许也不看手上的话本了,直接笑眯眯的看着顾妤。 小姑娘害羞,不知道自己嫂嫂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她,感觉怪怪的。 “我们妤儿真乖。”小姑娘被养了几日,面色好了不少,但仍是有些虚弱。 顾妤蹭了蹭温许的肩,软着声音撒娇道:“不管呀,嫂嫂同哥哥就是这话本上的人。嫂嫂定然是很喜欢哥哥吧,要不然也不会从嫁给哥哥了。嬷嬷说过,若是要嫁人,定然是要找自己欢喜的,妤儿以后也要像嫂嫂一样。” 看着顾妤眼里满满的期待,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姑娘现如今还不懂。若是说她并不喜欢顾景云,小姑娘肯定会伤心的。左右顾景云在外头听不见,她说句谎应当没事吧? “嗯,很喜欢,所以嫁了。”温许心虚着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我就知道。”顾妤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她日后也要像哥哥嫂嫂一样,找一个自己欢喜的。不能像娘亲和父亲一样,她知道的,父亲不喜欢娘亲,所以也不喜欢她和哥哥。 小丫头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了,一个劲的往温许怀里蹭着。 温许护着她,防着她不小心跌倒了。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些不开心? 温许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无声的安慰着。 顾景云耳朵尖,马车里的话一句不落的飘进他的耳中。听着温许那话,顾景云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小骗子,明明就不喜欢,偏偏还要说是因为喜欢他。 不过,他娘子是从哪弄来的小话本啊,怎么这么稀奇。大街上的话本都是穷秀才使计引得小姐倾心,甚至让小姐不惜离家,就是为了同穷秀才一起。各种,最后的结局不外乎是秀才高中,小姐成为状元夫人,风光归乡。 他娘子的话本子啊,很合他的心意。顾景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从温许那边要过几本来看?可是,向自己娘子要东西,是不是很没面子? 想归想,顾景云仍是一本正经的走在前头。 有说有笑,两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顾景云下马,来到马车前等着,准备扶她们出来。 因着有顾妤之前的话,温许忽然不知道怎么面对顾景云了,心虚呀。 顾妤来过几次,因而直接就由着嬷嬷带进去了。顾景云同温许慢慢在后头走着,一时间竟然没有话说。 “听说,娘子欢喜我,这才嫁给我?”顾景云走到温许身边,特意低沉着嗓音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温许急忙摇摇头,啊啊啊,她刚刚只是哄一下小姑娘啊,您老可别误会! “那为何娘子适才那样说?”顾景云继续问道。 “只是……只是同妤儿说说呀。”要不然她失望了,影响她和男主的以后那咋办呀。 “哦,原来是骗妤儿的啊,那我改日就同妤儿说清楚,骗孩子不好。”顾景云说完,抬脚就像是要去告诉顾妤真相似的。 温许急了,顾不得其他,直接就拉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是,我欢喜相公,所以才嫁与相公。”温许红着脸,忍住心中的羞意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来。 顾景云也只是想要看看温许会是什么反应,并没有想到温许会这么说,顿时就愣住了。 “你不要同妤儿说呀,我没有骗她。”温许握着他的手,糯糯的恳求着。 “好。” 顾景云反手握住温许的手,温声道:“正好,我也欢喜娘子。” 大手与小手交握着,手心的热度传递着,温许抿唇一笑。 千万不能当真,当真就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敲天堂之门的营养液,谢谢你呀!比心心~ 第24章 好奇 将温许同顾妤送到庄子里后,顾景云就带着银松骑马离开了。温许歇了会,便同小姑娘逛起了庄子。 小姑娘来过庄子好几回,也算是熟悉了,于是兴致勃勃的带着温许四处看。 不同于顾府院子的精巧,庄子则显得更加随意了些,可却让人心中很是舒服。 闻着空气中清新的味道,温许眉间尽是闲适。 “嫂嫂,你看,这是我同嬷嬷种的,嬷嬷说过几年它就可以开花结果了,到时候妤儿第一个给嫂嫂吃。”顾妤拉着温许走到一株矮小的树苗旁,小脑袋仰着,眼里满是光彩。 温许凑近一瞧,就见一棵树苗被围着,保护的好好的,明显与周围栽种着的树不同。温许微微一笑,若是她没有看错,这应当是一株石榴树苗吧。 “那嫂嫂就等着妤儿的果子了。”温许屈下身子来,笑眯眯的捏了捏顾妤的小脸。 小姑娘的脸软软的,触感极好。 顾妤乖乖站在原地,面上泛着红晕任由着温许捏着脸。 温许认真的点点头,小手握成拳,眼神很是坚定。 温许看着她这个模样,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温许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 其实,养养可爱的小娃娃也是极好的,小姑娘乖乖巧巧,都要萌化她的心了。 被顾妤拉到一旁,温许这才注意到院子周围竟然种满了品种不同的果树,有些已经挂上了鲜嫩可口的果子了。温许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没想到顾景云竟然还在屋子旁种了这么多的果树。比起各种珍奇花草,她还是更喜欢种果树。 唔,她还是比较俗,可是,开心呀! “妤儿,这些树可都是你哥哥种下的?”温许起身,牵着顾妤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下。 顾妤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除了几次嬷嬷帮妤儿种过几棵,这里好多都是妤儿还没出生就种下的了。嬷嬷说,这里有好些是母亲同哥哥一起种的呢!”顾妤不好意思说道。 温许微微挑眉,有些惊讶。 金嬷嬷看出了她的惊讶,于是笑着解释道:“少夫人不知,这庄子是夫人在世时就已经有了。夫人疼爱少爷,每年都会带着少爷来庄子里耍耍,这树大多也是夫人同少爷一同种下的。” “夫人去了,少爷每年都会来这庄子里种上一棵。转眼间,这些树都已经结果了。”金嬷嬷看了一眼这一片的果树,面上很是感慨。 看着那勃勃生机的果树,温许心里忽然有些怪怪的,涩涩的。温许只当自己是可惜了,若是他们母亲没有去世,顾妤现如今应当是个活泼可爱,娇娇的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吧! 顾景云……他应当是另一个样子了吧。 想到这,温许决定日后对顾景云好一些了。要不,将前几日顾景云说过的红珊瑚珠串送给他?可是他一个男子要珠串做什么? “而且哥哥还有一间好大好大的书房,比父亲的书房还要大,里面的书都是母亲为哥哥准备的呢,不对,还有为妤儿准备的,只是妤儿都看不懂。”小姑娘苦着一张小脸,颇有几分苦恼的样子。 “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就早早的为了少爷同姑娘,特意弄出了一间大书房,里头的书全都是极为珍贵的,就是为了能够让少爷同姑娘能多些才学,将来不至于让人瞧不起。”金嬷嬷继续补充着顾妤的话,眼里的惋惜怎么都挡不住。 “妤儿看不懂,以后嫂嫂教你好不好?”温许温柔道。 她越来越好奇了,这顾府二房的先夫人真的是大出血而亡吗?光是看着顾景云对顾府众人的态度,根本就不像呀。而且她记得顾景云的外家姚家虽然没有人在朝中为官,但也是影响颇深的大家。按理说这样人家的子弟,应当是从文才对,为何顾景云从商? 若不是有颇大的仇恨,顾景云应当不会有这样的态度才对。 疑云在温许心头凝聚,温许微微皱眉。 “好,其实哥哥也有教过妤儿,只是妤儿学不会。”顾妤低头玩着温许的手指,小声说着,小耳朵都应经红了。 温许想了想,忽然就捂嘴笑了起来。若让顾景云来教顾妤,那应当就是他拿一本书在那坐着,小姑娘眼巴巴的瞧着他吧! 确实如此,当初顾景云见顾妤到了年纪,想着让顾妤认认字,于是就亲自来教她。不过,他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将顾妤带到书房,挑了一本合适的书给顾妤,让她自己去看,不懂的就去问他。要他来说,这根本就没什么好教的,他自三岁起就已识得大半的字了,向顾妤这般大的时候,已经开始跟着他母亲读名家之作了,因而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顾妤可能认不得那书上的字。 顾妤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同自己哥哥说,于是顾景云每次问她,她都是不说话。顾景云性子本就不好,因而也就不再教了,但还特意为顾妤请了学识了得的女夫子。 顾妤见温许笑了,以为温许不信她说的话,于是急着拉着温许去书房看看,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温许任由着她拉着,勾起的唇角就没有放下。 到了书房门口,温许忽然停了下来。这没经过顾景云的允许,可以进去吗? 像是看出了温许的疑虑,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弯了弯腰,笑道:“少爷说过了,少夫人您是这的主子,自然是您想去哪就去哪的。” 温许一怔,没想到顾景云竟然这般吩咐了。想到这,温许微微一笑。 就在温许怔愣时,“吱呀”一声响,书房的大门被打开了。 温许抬眼望进去,就见满室都是书,满室的书香全都涌进温许的鼻中。 “嫂嫂你看,这就哥哥的书房,是不是很大呀?”小姑娘扬着小脑袋,两只短手努力的张开,向温许展示着。 温许被她这幅样子给逗笑了,“是是是,妤儿说的是。” 温许大致的扫了眼,眼中的惊讶越来越多。 她原本以为这书房里的书都是那些平日里常见的,没想到全是一些孤本,亦或是名家珍藏,总之,全部都是现如今读书人所渴望的。 所以说,这顾府真正清贵的是顾景云的母亲吧! 温许环顾四周,瞬间就被墙上的几幅字画给吸引了目光。画上的字雄浑有力,字里行间都可以体现题字人的严谨。 温许指尖颤了颤,这画倒是与那个人不一样,明明是看上去是一个行事随意的人,可字里行间却很是透着一股子的严谨端正之感。 “嫂嫂,哥哥可厉害了,嬷嬷说哥哥若是继续读书,定然是比大房的几位哥哥都厉害呢。”顾妤很是得意道。 在顾妤心里,哥哥虽然不怎么理会她,但仍然是最厉害的哥哥。 温许嫩白如玉的手轻轻拂过墙上的字画,听着顾妤的话,手上一顿,然后将手从画上移开。 “嗯,你哥哥最厉害了。”大抵在绝大多数妹妹心里,自己哥哥都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物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这般崇拜自己哥哥的顾妤,长大后反而没有再怎么提及自己的哥哥呢? 还有,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文,明明都是前途一片明媚,为何顾景云却在小说中被形容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大纨绔呢,最后日日里只知行酒作乐? 既然来了书房,温许干脆就找了几本适合顾妤的书,耐心的教着她,一个耐心教一个认真学,倒是别有一番趣味了。 一晃眼,一天就过去了。温许将顾妤送回房,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洗漱一番,也是该歇下了。温许顶着越来越沉的眼皮,努力让自己清醒些。顾景云还未回来,她还是再等等。虽然说顾景云说过他今晚会晚些回来,让她不用等了,但她还是想要等等。 顾景云今日同银松查了一日的铺子,到夜深才匆匆归来。走进院子,抬眼就见他同温许的屋子里还亮着黄色的光。 顾景云心中一动,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加快了些。 温许揉着自己的眼睛,为了更加清醒些,将桌上的浓茶一点点喝下去,浓茶入口,温许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但没挺多久,眼皮就来始打架了。温许抵不住睡意,单手撑着额头,闭眼歇了歇。 她就睡一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顾景云回来,她肯定是醒着的。 顾景云放轻动作小心将房门打开,一进来,就见温许披着柔顺的长发倚靠在椅子上,昏黄的灯光下,衬得小脸越发莹润。 许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温许抬了抬眼皮,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身影在眼前晃着,挣扎中想要睁开眼,结果还是没有抗住,温许看了几眼来人,又闭上了眼,小脑袋也慢慢的往下垂。 顾景云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本想取笑取笑,可见她脑袋都快要磕到桌角了,脸上的表情一凝,快步走到温许身边,两手托住温许的脑袋。 温许也许是困极了,这样触碰都没有醒,反而小脸在顾景云温热的掌心蹭了蹭。 顾景云皱了皱眉,困了为何不到床上去睡? 低头看着温许睡得香甜,顾景云犹豫着要不要将温许唤醒。 她是他的娘子,他应当对她好一些才对,所以,还是不要叫醒吧? 想着想着,顾景云已经将温许轻轻抱起来了,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床榻走去。 啧,他平日里也没亏待温许啊,为何温许这般瘦小?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如同没有重量似的。 仔细将温许安置好后,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然摸出了一手的汗。顾景云嫌弃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正好瞥见温许放在一旁的手帕,心中忽然起了坏心思。 嗯,用娘子的手帕擦一擦,应当没事吧? 顾景云心虚的将帕子拿到手里,最后干脆将其揉成一团,握在手心。 他下回再送一块新的帕子给温许,这样可以了吧!顾景云瞧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温许,忽然就不心虚了。相公身上有娘子的帕子,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他就擦擦手,真的! 第25章 骑马 既然是出来避暑的,顾景云忙活了几日之后,就开始闲下来了。 这几日温许睁开眼,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温许本以为今日也是这样,没想到醒来时身边还有人。 温许转过身子,就见顾景云安安静静的躺在她身侧,少了一些醒来时万事不放在心上的随意,而是多了一些温柔乖巧。若是顾景云知道她说他乖巧,定然会不高兴的吧。 温许笑了笑,如果平日里的顾景云能够温柔些,应当就不可能成为京中有名的大纨绔吧。凭着这一张脸,定是能收获一大批女子的芳心吧。 为了不吵醒顾景云,温许特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慢慢起身。 温许一离开,顾景云就睁开了眼。 顾景云偏过头,透着轻纱就见温许披着外衣站在窗前。散散点点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度上了一层柔柔的金光,衬得她同那天上下来的仙女一般,正要回到那九重天。 顾景云手指勾了勾,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可马上又放开了。 “怎么醒得这么早?”顾景云撑着脑袋,对着温许问道。 许是刚醒,顾景云此时的声音低沉微哑。温许一愣,还有些没听出来这是顾景云在同她说话,只当自己是幻听。 “呵,怎么?几日没同娘子说话,娘子已经不理会我了?”顾景云低笑道。 见温许没有反应,顾景云也不躺着了,直接掀开盖在身上锦被,顾景云就起身了。 听着熟悉的调调,温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顾景云在同她说话。 温许回头,对着顾景云浅笑道:“相公怎么醒了?这几日相公甚是忙碌,怎么不多睡会?可是我将相公给吵醒了?” 看着温许的浅浅一笑,顾景云忽然想起了他曾嗤之以鼻的一句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当真是世间绝色。 以往他只觉得这些都是穷酸书生的胡言乱语,现如今看到温许,他终于明白这句话中的人确实有,就比如他面前的温许。 他的娘子,当真是好颜色。 “前几日让娘子一人在庄子里,实在是我的不是,还望娘子不要生为夫的气。”顾景云笑着走到温许面前。两人同穿着一色的寝衣,看上去很是和谐。 温许偏头,娇俏道:“那相公是准备如何补偿我呢?”温许也只是应着顾景云的话随口说说而已,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受了冷淡,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刚刚好,有顾景云还是没有顾景云,她都可以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顾景云沉思片刻,很快就开口道:“听说这庄子附近有一个马场,我带娘子去看看,这样可还行?”顾景云想了想,好不容易才从脑中搜刮出这么一个地方。还好他前几日听银松说了这么一个地方,要不然这会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呢。 温许眨了眨眼,她只是随口说说呀,不一定要出去的。其实吧,相对比去马场,她还是更喜欢就在庄子里。 “那妤儿呢?” 顾景云点了点她白皙的额头,笑道:“她会到姚府小住几日,娘子不用担心。” 昨日去了姚府一趟,因着顾妤这些天都病着,外祖父担心,因而特意叮嘱他将顾妤送到姚府小住几日。 “姚府?那接下来的几日里,妤儿都不在庄子里了?”温许抿了抿唇,接着问道。 顾景云点点头,“嗯,等会姚府便会派人来接妤儿顾妤过去。” 听着顾景云这般唤自己妹妹,温许低头,悄悄撇了撇嘴。死鸭子嘴硬,明明就很关心自己的妹妹,偏偏要叫的这么生疏。 “嗯,那就听相公安排吧。” 看着温许兴致不大高的样子,顾景云唇边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 他带她一起出去看看这还不好吗?顾景云忽然觉得,或许在温许心里,他还没有顾妤重要。 生气,他是她相公,不是应该事事排在最前面吗?为何还比不上一个五岁的小丫头? “那好,不过,一切都要娘子喜欢才行。”顾景云说完后便转身,将自己的衣裳穿好。 温许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错了,她发现顾景云好像不开心了。 “相公不高兴?”温许走到顾景云身边,很是体贴的为他系上了腰间的玉佩。 顾景云理着衣襟的手慢慢放下,垂眸看着正专心为他佩戴玉佩的温许。 哼,以为帮他系上玉佩就能让他不生气吗?才没那么简单呢! “你不想去马场?”顾景云很是不情愿的问道,虽然不愿承认自己的想法不得温许的欢心,可他还是想要知道温许为何不喜。不是说永济侯府的都是剽悍的,个个都是马上的能手,温许应当也是吧?那带她去骑马,应当很开心才是呀!顾景云很是疑惑的想着。 顾景云这样一问,温许顿时就明白了顾景云为何不高兴了。 “没有,我想去,只是适才听着妤儿要去姚府一阵子,心中有些不舍罢了。”温许笑了笑,温柔的顺着顾景云炸起的毛毛。 “而且,有相公陪着,我怎么可能会不愿呢?”温许拉了拉他的衣袖,软软的说道。 顾景云偏过头,很是不自然道:“既然娘子这样说,那我这些日子就日日陪着娘子好了。” 衣袖的一角还被温许拉着,顾景云看着那弄皱的一角,纠结着自己要不要把衣裳给抽出来。可见着温许仍是没有放开的样子,顾景云闭了闭眼,算了,既然她喜欢拉着,那就给她拉好了,左右也不过是一件衣裳。 “好,那说好了哦。”温许仰头,唇边羡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他们是夫妻,有机会还是要好好培养培养感情的。温许不排斥顾景云,因而也就愿意主动去了解顾景云。虽然很害羞,但还是耐着心中羞涩去说一些她听来十分羞耻的话。 果然,顾景云并没有说谎。三人用过早膳没多久,姚府就派人来接顾妤过去了。顾景云先是送顾妤回去,这才带着温许去马场。 这样下来,顾景云回到庄子里已是日中时分,想着日头太大,两人干脆又等了几个时辰,待日头没那么大后出发去马场。 虽说永济侯府大多善齐射,可温许偏偏是个马都不会骑的。看着顾景云牵过来的枣红色骏马一步步向她走来,温许默默退了几步。 “这匹马温顺些,娘子骑这匹可好?”顾景云走到温许面前,温声问道。 温许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小声说道:“今日未穿骑装,行动多有不便,还是不骑了,相公去好了,我在这等着相公。” 顾景云挑了挑眉,攥了攥自己手中的缰绳。 看着温许略带心虚的小表情,顾景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无碍,我瞧着娘子身上这件正好。既然都来了,自然是要畅快的骑上几圈才好。” 温许咬了咬下唇,低头踮了踮自己的脚尖,“要是我说我不会骑马,那可不可以不要骑啊?”有些小委屈,她不会骑啊。 许是良心发现,顾景云也不逼她了,而是将温许拉到自己身边,温柔说道:“那我带娘子一起,娘子可愿意?” 温许抬头,望着面前宽阔的马场,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放心,我会护着你的。”顾景云保证道。 温许最后的顾虑也打消了,于是将手搭在顾景云手上,轻笑道:“那就麻烦相公了。” 顾景云勾唇一笑,直接翻身上马,然后借力将温许带到自己身前。 “为夫自然是甘之如饴的。” 第26章 找事 两人共骑一匹马,自是要亲密相贴。身前是软绵馨香的身子,顾景云紧了紧手中的缰绳。 与顾景云这般贴近,温许下意识的向前倾,让两人的距离能够远一些。 察觉到温许的动作,顾景云眼眸微动,薄唇轻抿,双脚用力了下马蹬。马儿像听到指示似的,忽然加快速度向前跑。 温许没有防备,身子直直的跌入顾景云怀里。 瞬间温许的脸就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就连白玉似的耳朵上也染上了胭脂色。偏偏马儿还是撒欢似的在马场上跑着,温许被顾景云揽着,虽然有衣料隔着,可温许觉得她能够感受到从顾景云身上传来的热度,烫得很。 “握紧些,这马虽说温顺,但还是有些烈性的。”顾景云轻笑,在温许耳边温声说道。 温许缩了缩,这般亲密的接触,她还是有些习惯不了。 感受到温许身子的僵硬,顾景云向前倾,双手覆上温许握着缰绳的手,再次踩了马蹬。 “啊!”马车的奋力奔跑让温许受了下惊,顾不得顾景云握着的手,紧紧抓住手中的缰绳,眼睛也闭上了。 顾景云垂眸,就见怀里的温许闭着眼,小脸都白了。 顾景云心下一软,柔声安慰道:“娘子睁开眼瞧瞧,这马场上景致加上落日,当真是美极了。”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温许抿了抿唇,松开紧握在手心的缰绳,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眼皮颤了颤,温许试着慢慢睁开了眼。 抬眼便是看似一眼望不到边的绿地,橙红色的落日半挂在天边,晚霞染成一片红,还夹着些金黄的光晕,壮丽极了。 许是被这景色给震撼到了,温许连马儿停下来了都不知道。 顾景云将马停下,见温许唇角弯起,嘴边也羡起了笑意,安安静静的同温许看着面前的美景。 “哒哒哒……”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将两人从面前的美景中拉了出来。 温许皱眉,偏头寻着马蹄声看去,只见一群人往他们这个方向来。 顾景云眉心一动,眸中闪过丝丝不耐。 看向来人,顾景云眼中的不耐更加明显了,厌烦之色一闪而过。 顾景云将温许往自己怀里带了带,顺便将她的脑袋低了低。 温许不明其意,但还是乖乖的将头低下,等着那群人过来。 太子齐治平眯了眯眼,看着前头共骑一匹马的两人,其中女子着一身红裙在马上,虽是坐着,但其身姿甚是窈窕,引得他想要一窥佳人容颜,只是佳人已入他人怀里,当真是让他不快。 跟着太子的几人相视着点了点头,踢了踢马肚子,加紧跟上太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顾府的顾公子。”齐治平见到那男子的面容后,脸上的轻蔑一点都不遮掩,对着温许的愈发放肆的打量了。 顾景云握了握拳,随即拱手笑道:“参见太子,倒是不知太子也在这了,若是知道,定是会将那账本带过来了,省得太子差人跑一趟了。” 听到顾景云的话,齐治平面色一僵。上月,他同一些世家子弟在天芙楼里寻欢作乐,酒意上头,一时昏了头,大口就将那没一丁点用镇楼之宝给买下来了。待他醒后,后悔不已,虽是没有立即付银两,但也是立字据欠下了一笔巨款。若是别人,他还能仗着身份将这笔钱给抹了,可这天芙楼是顾景云的,他躲都躲不掉。 谁不知顾景云是个混不吝的,又有个处处为他撑腰的外家,惹急了,他定然会将这事捅到父皇面前,到时候父皇定然会勃然大怒。他这个太子之位本就岌岌可危,要不是母后撑着,肯定早就被废了,如今要是知道他在宫外赌银滋事,那就完了。容氏母子定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他给拉下马来。 “哈哈哈,这个不急,本宫改日便会命人将银两送去。”齐治平尴尬笑道。 “我倒是不急,毕竟太子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万万不会赖了我这几两银子的。”顾景云带着恭敬的笑,让齐治平挑不出一丝错来。 几两银子?那可是几万两,足以将他大半个家当给搬空了。他顾景云富得流油,自然是不将这银子放在心上! 齐治平心中不甘,他一个将来的皇帝,竟然让一介卑贱的商户给压了下去,当真是没脸极了。 忽然瞟见顾景云怀中的女子,齐治平眼珠子转了转,不怀好意笑道:“听闻前不久景云同永济侯府的嫡姑娘成亲了,怎么,家中娇妻景云不喜,特意带着怀中美人来这马场解闷?” 齐治平环顾四周,继续笑道:“这马场,倒真是解闷的好去处。”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景云怀中的佳人。 齐治平的话一说完,周围的子弟皆一副我懂你的表情看着顾景云,面上的神情很是露骨。如此放诞荒唐的话从一国储君口中说出来,众人不觉有什么不对,反而以此话为乐,小声笑谈着。 顾景云面色一寒,沉声道:“太子慎言,如此言论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怕是对太子的名声有损。况且我与我家娘子自然是伉俪情深,万不会做此荒唐事。” 温许原被齐治平的话给气到了,听到顾景云的话,纤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心中的怒气奇异的消了。 “景云你这样说,你怀里的美人可要伤心了。你不必藏着了,谁不知道你那妻子凶悍得很,你又何必故作情深,伤了怀中家人的心?” 温许勾唇,合着这太子是将她当成了顾景云外面养的人了? 顾景云气笑了,这太子得亏有皇后护着,要不然这太子之位哪里能坐的住?就凭他这比猪还蠢的脑子? “我的娘子还不用太子这般谈论,她在我心中自是极好的。”顾景云抬手,抬手将温许被风吹乱的发丝给理好。 温许手指微动,身子往顾景云怀里靠了靠,两人看上去亲密极了。 说了半天也没让顾景云心虚,齐治平脸上的笑意一收,再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齐治平重重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若是温氏知道你今日同美人私会,想来应当能同景云说的那般吧。” 想着传言中温许的性子,齐治平得意了,任他顾景云再怎么放肆,不是一样家中有着一位母老虎管着,他就不信,温许能心平气和的听着这个事! 顾景云只是淡淡一笑,不理会他的话,为温许扶了扶鬓边的金钗。 温许低着头,一时无聊,竟勾指玩起了顾景云衣裳上的花纹。 两人这个轻视的态度让齐治平怒火不停往上涌,就待他欲发作时,身后的林广辉拉住了他。 齐治平不悦的往后看了看,就见林广辉正冲着他摇头。 这林广辉是他最近正要纳入麾下之人,有几分才能,这样做定是有缘由的,齐治平只好将心中的怒气给生生憋了下去。 “顾兄家中有娇妻,在外又有美人相伴,当真是羡煞我等了。”林广辉朗声笑道。 顾景云抬眸,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广辉,挑眉道:“你是谁?我何时认得你了?” 真是,现如今什么人都可以跟她称兄道弟了,真是让他不喜。 明明眼里藏着轻蔑,还要端着和煦的笑容同他说话,当他傻且瞎呢? 林广辉笑意一滞,但很快又带上了笑,“顾兄不认识我也对,家父刚回京任职,我也是刚回京而已。”面上一点不快都没有。 顾景云手上一顿,此人倒是忍得住。 “哦。”忍得住同他什么事,反正他就是一纨绔,不想搭理就不搭理了。 饶是林广辉能忍,这回听着顾景云这能气死人的话,心中一哽,好一会才将心中的不快给忍住。 “怎么,可是累了?我这便带娘子回府。”怀里的人儿勾了勾他的手心,顾景云下意识的切声问道。 温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顾景云见状,也不多说了。旁边有一位让他厌恶极了的人,让他闻着的气味都难闻极了。 顾景云将自己的头往温许这边移了移,直到鼻尖皆是温许身上淡淡的香味这才好受些。 顾景云的话让边上的太子等人面色一僵,顿时变得很是难看。 “这是温许?”齐治平很是震惊问道。 顾景云奇怪的瞥了一齐治平,“自然是我顾景云的妻子,怎么,太子以为是谁?” 蠢货,若不是他说出来,怕是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抓住了他顾景云的把柄吧。 齐治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了眼顾景云怀中的人。怎么可能,这般柔顺娇弱的倚靠在顾景云怀里的人怎么可能是那剽悍如牛的温许! “太子殿下,这时候也不早了,就先告辞了。”顾景云话一说完就动了动缰绳,带着温许骑马离开,看也不看太子一眼。 离开了太子一行人,温许才将自己的头抬起,仰头对着顾景云微微一笑。 “是不是蠢极了?”顾景云低头,对着她勾唇一笑。 温许弯了弯嘴角,“嗯,比相公的聪慧差远了。” 顾景云听着温许的话,心中竟觉得荡起了一阵欢喜。 “只是可惜了刚才的美景。”想着适才看到的美景,温许不禁蹙眉道。 不知怎么的,顾景云脱口许诺道:“日后我再带你过来。” 说完顾景云自己都愣住了,他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温许才不管他怎么呢,既然顾景云答应了,自然不会诓她。 “谢谢相公。”温许软声谢道,声音就同在蜜里滚了几圈,直甜到顾景云心里去。 两人慢慢骑着马,男俊女俏,自是一派温柔缱绻。 恰好齐治平瞧见这一幕,眼睛都瞪圆了。 “混账,是哪个跟本宫说温家嫡女姿容丑陋无颜,性如蛮牛莽撞?那本宫今日见到的是什么?嗯?莫要同本宫说那永济侯还有一个女儿!” 怨不得太子这般生气,他早就觊觎永济侯府那几世都用不完的家业了,若不是世人传永济侯嫡女甚是不堪,那他如何会让温许嫁入顾府?想着他那本应到手的偌大的财富就这样飞走了,太子额上的青筋暴起。 “太子……这不是旁人都这样说,我们也是被骗了的。”几个狗腿连忙将自己的责任给撇清。 林广辉站在一旁,垂头讽刺一笑。 “蠢货,本宫留你们有什么用!养条狗还能帮本宫看着府门,养着你们,连门都看不了,废物至极!”说完便怒气冲冲甩袖离开。 身后的几人听着他的话,面色精彩极了,敢怒不敢言。 “嗤,真是无用极了。”林广辉对着几人轻嗤一声,骑马追了上去。 他林广辉不与这般既没才气又没骨气的人为伍,这样有辱他的脸面!他早就看不惯太子身边这些只知吃喝玩乐的蠢货了,今日能借着顾景云一事让太子远着他们,倒也是一件好事。 林广辉压住心中的不快,快速向着前头的太子追去。待他帮着太子登上皇位,这区区一个顾景云又算什么,不是任由他揉搓吗? 第27章 卑微 林广辉回到自家府上,看着自家狭小院子,林广辉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了。 “哥哥,今日可还好?” 林广辉寻声望去,就见自家妹妹林悠然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 林广辉笑了笑,快步走到她面前,温声道:“悠然怎么出来了?你身子才刚好,可要仔细些。” 林悠然柔柔一笑,嗔道:“哥哥未免也太小心了,我这病早就好了,哥哥不用担心的。” “哥哥还未说今日的事呢!”林悠然继续说道。 林广辉没有说话,先是将她扶着回到大堂。 “妹妹放心,一切都还好,太子身边的那几个酒囊饭袋不足为惧,相信过不了多久哥哥就能将他们从太子身边移除。”林广辉毫不在意的说道。 林悠然点了点头,“哥哥还是要谨慎些,太子身上的劣根不易拔除,哥哥怕是还是要费一些劲。” “为何妹妹让我扶持那个草包太子,为何不去跟随那个德才兼备的二皇子?”林广辉很是疑惑,自自己一家来了京城,妹妹就一直说让他扶持太子。 林悠然淡淡一笑,将手边的茶杯端起,慢慢揭开茶盖,任由着袅袅水汽迷蒙双眼。 “哥哥,二皇子身边才德之辈众多,你若是跟随他,怕是很难出头。但你若是扶持太子,那就不一样了。” “有何不一样?我倒觉得这太子是一块朽木,难担大任!”林广辉想着今日太子气急败坏的模样,皱眉道。 林悠然轻笑一声,“哥哥障目了,这越是朽木就越能表现哥哥的大才呀。再说太子虽不才,却有个好母家,若是不出意外,太子极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到时候作为太子身边人的哥哥,定是前途似锦了。” 林广辉被她这样一说,这才反应过来,“妹妹大才,哥哥障目了,险些误会了妹妹的一片心意了。” 想起日后的飞黄腾达,林广辉整张脸都红了。 “哥哥莫急,只要哥哥在太子身边劝着些,日后定然不会少了哥哥的好处的。”林悠然抿了抿茶水,眉头一皱,最后稍稍沾湿了唇瓣便将茶杯给放下了。 林广辉点了点头,急急喝了一大口水才将心中的澎湃给静下来。 “好,听妹妹的。对了,我今日在马场遇见了顾景云,果然同传言中没两样,嚣张得很,区区一介商户竟然连一朝储君都不放在眼里……” 林广辉自顾自的说着,丝毫没注意林悠然的左手正紧握着。 “哦?当真如此放肆?”林悠然掐了掐手心,不动声色道。 “岂能骗你,我今儿瞧着顾景云带着他娘子共骑一匹马,情意绵绵得很。”想着顾景云怀里的温许,林广辉讽刺的笑了笑。 “共骑一匹马?那两人当真是伉俪情深了。”林悠然垂眸,眼下一片阴影。 “嗤,伉俪情深?这种我见多了,只不过是贪鲜罢了。等着吧,过不了多久,这阵子过去了,还不是各玩各的,我可是听说了,那温许也是个好热闹的,两人日后可是有的热闹看了。”林广辉对此嗤之以鼻,伉俪情深?怎么可能! 林悠然没理会他的话,喃喃低声道:“是真的伉俪情深,就连一点沙子都容不下……” “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林广辉听的不真切,只觉他妹妹魔怔了似的,低头说着一些他听不清的话。 林悠然猛然间抬头,面上闪过一丝狰狞,很快又恢复平常温温柔柔的模样。 “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夜深了,哥哥忙了一天,该歇下了。”林悠然关切道。 “你也是,身子不好,自是要好好歇着。来,我先送回院子。”林广辉起身,准备送林悠然回院子。 林悠然无奈一笑,“哥哥,这有什么好送的,我的院子就在前头,不用送了,倒是哥哥,早些回去吧!” 林广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家不是那些权贵人家,只有一个小小的容身之所。 “委屈你了,待为兄功成名就后,定然为你挑一处大院子,绫罗绸缎,丫鬟成群,断不会让你比永济侯府的温许差!” 林广辉轻轻揉了揉林悠然的头,很是心疼道。 要他说,他妹妹比那什么永济侯府的嫡姑娘好一万倍,要不是因为他父亲无能,妹妹定然是要过得同那宫中的公主一般,娇宠着,不必委屈在这巴掌大的宅院里头。 “这有什么,能同父亲母亲哥哥一块,悠然乐意极了。哥哥是个有大作为的,妹妹悠然相信哥哥定能心想事成。” 林悠然丝毫不介意此刻的环境,现如今能重新来过,她还挑什么呢! 最后拗不过林广辉,林悠然只能任由他送她回院子。 送走林广辉,林悠然转身,面上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修剪的很是漂亮的指尖深深的掐进了手心,只有这从手心传来的刺痛感才能让她无比的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已经重新来过了。 明明已经被人推进了冰冷的池子里,那种冷进骨子里的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得,可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回到了刚刚进京的时候。没有漫天的骂名,疼她的兄长没有断腿,仍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林悠然初时不相信,后来恍然间听到隔壁的几个丫头正议论着几日前顾景云同温许成亲时的事宜,她这才真正清醒。 她回来了,哈哈哈,她林悠然又回来了,顾景云,温许,你们全都该死!她得不到的东西,就算毁掉,也不会让人沾染半分。 诡异的笑容在林悠然清秀的脸上挂着,一面是光,一面是阴影,再加上诡异的笑容,显得她如同那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 由着顾景云领着,温许今日很是欢快,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断过。 顾景云坐在她身旁,低头翻页间便能瞧见她弯起的唇角,以及眼角羡起的欢喜,一时手上的书册也看不进去了。 顾景云索性将手中的书册一扔,偏头转向温许笑道:“就这么欢喜,嗯?”声音低低沉沉的,偏偏是温许最喜欢的那种。 温许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烫烫的。 “嗯,很欢喜!”温许放下手,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捻了捻指腹,控制住想要抚摸温许的眼睛的冲动。在他看来,温许容貌出挑,然他最喜得便是她的那双眼,里面仿佛有着一闪一闪的光。看着他的时候,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像是会说话似的,时不时引得他心软。 “日后可还想去?” 温许脸上的笑意一收,鼓了鼓腮帮子,“相公答应过的,日后还要带我去的,可不能反悔。” 顾景云没忍住,笑着轻轻捏了捏温许的腮帮子,“答应了自然是会带你去,只不过下回带你另一个马场。我名下真好有一个马场,日后带你去瞧瞧。” “比今日的还要大,还要漂亮?”温许期待的看着他,手指下意识的勾住了顾景云的衣袖。 被温许这样怀疑,顾景云难得好脾气道:“嗯,比今日的大,比今日的还要漂亮,更没有不相干的人来打扰你。” 听到顾景云的话,温许眼睛一亮,心中的欢喜怎么也挡不住。 怪不得温许会这般,她以前在家,虽然一家子的人都宠着她,但因幼时的一次坠马,一家子的人任温许怎么撒娇,都不再让温许骑马了。因此顾景云今日带她去马场玩了一圈,彻底将她埋在心底里的渴望给勾出来了。 “那我们去相公的马场好不好?”温许忽然觉得,顾景云这般豪气真棒。 “好。”看到温许脸上的期待,顾景云脸上的笑意更盛了。终于能够在温许脸上看到羡慕的神情了,顾景云很是满足。 罢了,既然温许没有见过他的大马场,那他就行行好,让她见见世面? 顾景云表示自己这个做法好极了,他这只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让温许去见见世面,省得温许日后被人取笑! “你永济侯府没有马场?”顾景云轻飘飘问道,面上虽是毫不在意,可眼睛却悄悄瞥向温许。 温许摇摇头,“没有。”为防她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去骑马,她爹娘特意没有在庄子里置弄马场。原本庄子是足够大的,弄个马场绰绰有余,可因着温许的原因,那庄子至今还空着,这不,现如今还作为温许的嫁妆,一并交给了她。 “哦,那你日后若想去了,直接去我那马场就好了。”顾景云唇角微微勾起。 开心,离京中第一富又进了一步呢! 温许没注意顾景云为何这般问,不过他这样一说,她倒是可以那个庄子好好倒腾,建一个马场也是可以的,反正她有钱有地,应当问题不大。 面前有个现成的人,温许眨了眨眼,对着顾景云细声道:“相公可否帮我一个忙?” 顾景云心情正好,但也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而是笑着问道:“娘子有什么需要为夫的地方不成?可否先同为夫说说?” 温许轻轻点了点头,颇为不好意思道:“我有一处庄子本是可以用来建马场的,可因着一些原因耽搁了。今日听相公说你名下有一处庄子,故而才想起来,便想让相公帮我看看,可有哪些要注意的。” 听着温许的话,顾景云面上的笑容越来越淡,“这样啊!” “嗯嗯!” “你本就有的?” “对啊,因为我曾坠过马,爹娘一直不让,那马场就一直未建,但现在应当是可以了。”还没开始建,温许已经开始想自己以后如何在里头玩了。 “既然岳父岳母不让,那娘子还是不要建了,左右我有。”顾景云回绝道。 温许抿抿唇,很是不甘心,“可是……现在我嫁给你了,不用担心了呀……”温许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景云微微一笑,“不行哦,娘子还是听岳父岳母的吧,若是知道娘子建了马场,他们定然会担心的。” 想建马场?想都别想,莫不是想在他头上撒欢?不行,绝对不行! 温许撇撇嘴,“那好吧,就是要麻烦相公日后带我过去了。” 顾景云很是温柔的点点头,“这是应该的,娘子日后若是想去了,只有同我说一声就好了。” 所以,不要去倒腾你那庄子了,让他胜一回可好? 第28章 请帖 顾景云说来庄子上避暑,也没有骗温许,确实是来这避暑的。只不过真正避暑的是温许,而顾景云则是隔三差五的出去,起早贪黑的,着实忙碌。 在庄子上住了将近一个多月,两人终于是想起来回去了,慢慢悠悠收拾了一番,两个人这才启程回去。 刚回顾府,顾景云就有事离开了。温许回到院子里,丫头就拿着一张精致的帖子过来了。 “少夫人,这是大将军府上刚送过来的。”丫头流青欠身说道。 温许挑眉,倚靠在小榻上的身子微微挺直,“大将军府?这倒是巧了,我们刚回到顾府,这帖子就送过来了。” 大将军府,当今皇后的娘家,也就是当朝太子的母家。大将军曹远手握军中大权,颇受皇帝宠信,可谓是这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只是吧,温许奇怪的是这大将军府为何送帖子给她呢?她相公现在只是一介白身,他们夫妻两的名声也不好。在她的眼里,顾景云顶多就是脑子灵活一些,生意做的比较好罢了,按理说这京中的权贵人家不大会送帖子来呀! 温许翻开帖子,只见上头娟秀的字体写着邀她后日去参加大将军府上的赏花宴。温许垂首,微微一嗅,还就能闻见帖子上淡淡的花香味。不愧是大将军府上的,就连帖子都这般用心。 “府上就只有我们院里收到了将军府上的帖子?”温许轻声问道。 “奴婢听说大房也收到,二房就少夫人收到了。” 温许皱眉,这将军府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这也是有趣了,既然是赏花宴,邀了大房,可二房却只邀了她?这让何氏心中如何想,莫不是瞧不起何氏继室的身份? 温许抿唇一笑,就这一做法,她也能知道将军府的人高傲得很,就连顾府的二夫人都没放在眼里,可是为何会独独给了她?这其中怕是还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呢… 那是什么事呢?温许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马场上遇到太子一事,这应当与顾景云有关吧! 天一暗,顾景云才从外头回来,见温许手里把玩着一张帖子,顾景云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为何对着一张帖子发愣呢?” 顾景云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大步走到温许身边,顺手拿过了她手中的帖子,大致的瞧了几眼就明白了。 “也不知为何,今日刚回来,大将军府上就派人送了这张帖子过来,说是邀我去参加后日的赏花宴。相公你说,无缘无故,这将军府怎么就想起我们来了呢?”温许凝眉嘟囔道。 顾景云听着她的话,顿时就气笑了,“怎么,你家相公就这般不行,竟然连一张帖子都没有了?”合着照着温许这个意思,真当他是什么都不做的人了? 温许连连摇头,“没有,就是……就是觉得相公与将军府没什么往来,这帖子也不大可能送过来呀,二夫人连帖子都没有说到,可见是他将军府上别有意图了。”看着顾景云的脸色越来越黑,温许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景云没忍住,用手捏了捏温许的小脸,“合着娘子就觉得为夫不行就对了,是吧?” 温许眨了眨眼睛,“也不是不行了,这也是别人说的,不过,我相信相公是最厉害的。”温许忙不迭的补救着,顾景云这般好面子,听到她这样说定然会不高兴的,她还是哄着些吧。 温许觉得,她应当是够体贴了吧! 你当他傻呢,顾景云轻笑,小丫头敢说不敢承认了,别以为他没看见她眼睛里的心虚呢! 顾景云沉思,他难道在温许心中就这么差? “不用想这么多,左右是请你过去的,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顾景云在她耳边沉声说道。 温许小指微勾,唇边露出点点笑意,“好,有相公在,定然不会有事的。何况,相公难道忘记了吗?我可是这京中出了名的刁蛮女,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温许歪着头,俏皮道。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你呀,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哪里是什么刁蛮女,明明就是个小傻子。 转眼间,将军府上的赏花宴时间就到了,因着何氏没有收到帖子,故而温许同着大房的陶氏和大姑娘顾念一同去将军府上。陶氏同顾念一辆马车,温许同丫头坐着顾景云特意准备的马车里,缓缓向将军府驶去。 二房院中,何氏端坐在大厅,嬷嬷垂首伺候在旁边。 “她走了?”何氏转着手腕上的玉珠子,低声问道。 “走了。”嬷嬷恭声回答道。 “嬷嬷,你说,这将军府当真是欺人太甚。”何氏喃喃道,手中的珠串子被扯得不成样子。她一个堂堂的顾府二夫人,竟然连参宴的帖子都没收到,这让人如何看她! “夫人,这事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了,这将军府行事向来如此,将军府猖狂不了多久的。待以后您肚子里小少爷长大了,成为这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那时候您就有福了。” 像是被嬷嬷的话给逗笑了似的,何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嬷嬷,这孩子都还没出生,你如何知道他就是一位小少爷了,没准是一位姑娘呢。” “怎么可能,老奴瞧着,夫人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位小少爷,到时候啊,小少爷跟着老爷识文断字,定然又是一位才高八斗的人物了。”嬷嬷笑眯了眼,嘴巴里说出来的话让何氏笑弯了眼。 只不过,听着嬷嬷说老爷,何氏的笑意渐渐淡下去。 “老爷可回来了?” “这个……这个老爷回来就去书房里,现如今还没出来呢。” 何氏轻轻一笑,“嬷嬷,去准备些糕点,我送到书房去。” 顾明致,怕是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那些死物了吧。她最担心的就是顾明致按着心中那些迂腐的旧礼,将这个二房交到顾景云手中,到时候…… 若他死守着那些个旧礼,将二房交到顾景云手中,那这顾府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地吗?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既然能够从小户之家嫁到这顾府里,还让顾明致对她宠爱有加,自然是有一番手段的。 “好了,以后继续好好盯着些顾景云的院子。”顾景云那人心思深,她现如今怀着身孕,保不齐他会做些什么害她肚里的孩子,她要好好防着些才行。 “是,夫人放心。” 顾明致,她从未指望过他,能够因着一些迂腐的死礼就让自己的结发妻子惨死,这样的人,她指望着有用吗?虽说姚氏的死与她有几分关系,可真正害死姚氏的还是顾明致,不,应当是整个顾府。她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能够握在手里的东西给紧紧握住了,这样将来才不用提心吊胆。 这顾府,怕是不长久了。 第29章 拉拢 温许与陶氏她们一同进了将军府,丫头们领着她们进了宴会的地点,还未等温许说些什么,陶氏就带着顾念扎进了人堆里。 温许蹙了蹙秀眉,望着陶氏所在的地方,不到一会,陶氏就同那些夫人聊成一片,根本就没空理会温许。温许转身,也不上去自讨没趣。罢了,虽然早就知道顾府不和,但没想到会陶氏会在外头都这般明显。 温许索性就没有再管陶氏母女了,而是在园子里寻了个地方坐下。温许大致的看了几眼四周,赏花宴,既是赏花,那就少不了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样。娇花配上这一园子的娇客,一时竟不知是赏花还是赏美人了。温许垂首,唇角掀起淡淡的笑意。虽是美景,但也禁不住一直看,温许看了几眼就把目光收回了。这将军府虽然华丽堂皇,但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林悠然站在不远处,在花和人的掩饰下,一双眼睛无比怨毒的看着坐在亭子里的温许。 “林悠然,你说是吗?”旁边的小姐妹见她怔怔的望着别处,面上就不开心了。 林悠然回神,对着整一脸不开心的瞧着她的小姐歉意一笑,“是,但我觉着,刘小姐穿这件红色的衣裙出挑极了,这颜色与刘小姐的肤色极为配,衬得刘小姐更加的白皙如玉了。” 刘御史家的大姑娘刘敏珍听到这些话,原本还皱着眉的脸上顿时就露出了笑容,“算你眼光好,这红色绸裙可是母亲花了大把的银钱买的,岂是谁都能穿的!” 刘敏珍小心的抚着自己袖子上的绣纹,得意极了。 刘敏珍本来因为自己小姐妹带了这一个小官之女过来而心中不快,可听到林悠然嘴皮子这么甜,也就不计较了。虽然是小官质女,不过,这林悠然眼皮子还好,说出来的话也还算让她满意,那她就勉强让她同她们在一块吧。 林悠然抿唇一笑,极为羞涩道:“这是因为刘姐姐天姿国色,不管是什么颜色的衣裙,穿上都是极为好看的。” 刘小姐被她说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羞怯,但因着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刘小姐脸上的红晕也只是显了一会,很快就消失了。 “你适才在看些什么呢?”林悠然颇有些不耐烦问道。 林悠然眸子一闪,扯着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适才见了一位容貌极为出挑的姑娘,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我一时看迷了眼,便没有注意到姐姐们的谈话了。” “嗯?竟然还有这样的女子?当真如你所说?”刘小姐自认为自己姿色还可以,这京中算是少有的美人。听着林悠然的话,心下顿时就起了好奇,她倒是要瞧瞧,究竟是哪一位女子。 “不信姐姐你瞧。”林悠然对着温许的方向示意着。 刘小姐她们寻着林悠然的视线而去,就见一女子穿着绯色衣裙坐在亭中,悠悠然的看着园中的美景。 肤白如玉,皓首琼鼻,眉眼皆可入画,就算是蹙眉,也是精致极了。 刘敏珍微微皱眉,这女子是哪位府上的,为何她从未见过? “走,我们去瞧瞧。”既然不认识,那她自然要去看看。 几位姑娘听着她的话,都好奇着向着温许那边去。 温许正闲闲的坐着,就等着宴会开始了。只是吧,等着等着,没有等来别有居心的主人家,反而等来了一串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温许抬眼,手指动了动,貌似这些小姑娘来势汹汹呀! 温许将脸上的笑意一收,换成了一副极为不耐烦的样子。 “这位姐姐好姿色,竟比这园中的花还要美上几分,姐姐不介意我们打扰一番吧?”刘敏珍微微扬着头,颇为高傲道。 此人说话让温许极为不喜,温许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认识你们。”所以,为什么要理你们? 温许想起临出发前顾景云说的话,脸上的不耐更加明显了。 嗯,顾景云说过,若是不喜欢和来人说话,就直接用不耐烦的神色瞧着对方,这样对方也就不会再来烦了。 刘敏珍心中一梗,脸上的得意神情一僵,“我乃御史府上的大姑娘,不知道啊这位姐姐是哪家的,看起来竟觉得面生,姐姐不如告知我们是哪家的,日后也可以照应照应。” 温许心中只觉好笑,她不认为自己需要认识这些人啊,为何要告诉她们? 抑制住唇边的笑意,温许淡淡道:“你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这话说的她自己都想翻白眼了。 这话一说完,温许自己都惊了。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欠打呢?果然是同顾景云呆久了,竟然连他的话都学了个七八分了,这样不好,她还是个小乖乖呢! “你……”刘敏珍没想到,这样貌看上去极为出挑的女子说出来的话竟然这般气人。 “顾少夫人,我家夫人有请。”将军府上的丫头忽然上前,对着温许欠身说道。 温许点点头,扶着丫头的手慢慢起身,末了还轻轻瞧了一眼刘敏珍。 没错,就是这么招人恨,不是她自己想的哦,是顾景云教的,真的! 温许才不承认是自己一时起了玩心呢!况且小姑娘一副高傲的样子,着实是让她看不下去了。若是好好说话,她温许自然也会以礼待之,可偏偏她不是,明眼瞧着就是带着一帮子小姑娘过来找茬的。 刘敏珍被她这样一看,心中的怒火往上涌,可这是在大将军府上,不是任由她发作的地方。无奈,只能任由着丫头将温许带走。 不过,顾少夫人?顾府?可顾府的人她也认得,这位还未见过,莫非就是刚嫁入顾府没多久的温许?如果是,那倒是真如传闻中那样了。 不怪刘敏珍不认识温许,温许虽然恶名在外,可因着永济侯府对她的保护,没有几个人见过她真面目,传言只道她相貌不堪,加之粗俗无比。久而久之,顾敏珍也就信以为真了。今日一见,虽样貌有些出入,可那性子,倒是没丝毫有误。 相貌出众又如何,不是一样的嫁给了一个纨绔吗?刘敏珍想到这个,心中才好受了不少。 林悠然漠然看着这一切,藏身在人群中,微微抬眼望着前头温许被丫头们拥着的身影,恍然间又回到了前世。 那时的温许也是同这般,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将人给气到,当真是一点都没变,一瞧就是被宠着的女子。 呵,若是没有顾景云同永济侯府在后头为他撑腰,她有什么底气这般蛮横?就凭她那副长相? 上一世的她急着挤进这贵女圈子里,被别人哄骗着,在这宴上横冲直撞,因一不小心将温许给撞倒,直接就被温许给记恨上了,之后便处处与她作对。 她承认,她当时因见不得温许的悠哉闲哉的模样,一时起了恶心,故意将她撞倒的。可她也道过歉了,为何温许就是记恨着。后面更是挑拨顾景云,让他厌烦了她,直接就将她的一片心意视而不见。 男子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吗?他顾景云偏偏为了一个温许,一辈子都未曾有过二心,一生只守着温许。温许何德何能,竟然能得他这般爱重?若她能早一些回来,定然会想方设法将两人的亲事给搅了。 温许由丫头领着往前走,忽然觉得后背像是被什么人给狠狠盯住了。 温许停下步子,凭着感觉向后看去,可后面除了刚才那姑娘气鼓鼓的看着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更别说什么恶狠狠的东西了。 “少夫人,可是有什么事?”丫头见她停了下来,不由得关切问道。 温许摇摇头,笑道:“无事,我们走吧。”许是她想多了。 一行人再没停留,继续往前走着。 林悠然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不急,待她哥哥辅佐太子登上宝座后,这些账慢慢来算。 这厢温许被丫头带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刚进院门,就见一位着蓝色锦裙的夫人端坐在院子里。 领着温许的丫头上前,欠身恭敬道:“夫人,顾少夫人到了。” 听着丫头的话,将军夫人陈氏这才抬眼瞧了温许。 “顾少夫人不必多礼,今日叫夫人过来,其实是有事相商。”陈氏淡淡道,本应是热络的话,可从她嘴里出来,却是冷硬得很。 温许抿了抿唇,笑道:“夫人直说便是了。” 陈氏也不急,慢悠悠的饮了一口茶水才道:“听闻顾景云向来聪慧,在生意之事上颇有些建树,我同将军商量着,便想让管事来取取经,也不知少夫人可愿意?” 温许心中诧异,没想到他们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温许垂眸,思量后摇摇头,“夫人说笑了,相公也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闹闹的,至于取经,那更是不用了。京中谁人不知那经营的有声有色的聚贤楼是将军府的?夫人还是不要自谦了。” 陈氏见她拒绝,原本还舒展着的眉头皱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将军府给他们这个脸面,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拒绝? “呵,我看是夫人自谦了吧,这京中大半以上的铺子可都在你相公名下,夫人这样推脱,可是瞧不起我将军府?”陈氏冷笑道。 温许眉心一动,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一大半的铺子都是她相公的?你莫是在开玩笑,她为何从未听顾景云讲过。 蓦然间想起顾景云同她说过的话,温许有些不确定了,那厮不会真的垄下了京中大半的生意吧? “我安于府宅,自然是不知道夫人说的事了。就算有,我也不能妄做决定,此事还是应由我家夫君来做主。” 温许又不傻,将军府明面上是向顾景云取经,暗地里肯定是有什么筹谋的。 当今朝中局势不明,皇后所生的大皇子齐治平虽已被立为太子,可旁有几位皇子虎视眈眈,可以说登上那个位子是很悬了。再加上此人无甚作为,偏又好生事,更加不能担当大任了。如此,作为母家的将军府,自然得想尽法子好好辅佐了。大权在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银钱了,于是便想拉拢顾景云了。 温许唇角微勾,这些个人也真有趣,明明眼里有瞧不起他们,可偏偏还要抬着高傲的下巴来说一些虚伪的话,当真是有趣极了。 陈氏见她仍是不应,仅有的耐心也没了。 “既然少夫人如此顽固,那便罢了吧。来人,将少夫人送回去。”陈氏摆手道。 左右还有大把的人舔着脸来求他们! 原以为是个明事理的,其实还是个眼皮子浅的。 就这样,事情没谈成,温许便出来了。因着有了这一事,温许无心再宴上了,还不容易宴会结束,就带人回去了。 顾景云正巧躺在院中的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忽然就听着一阵的脚步声,唇边不经意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温许进来,见顾景云闭目躺在那里,便将身后的下人挥下,然后放轻了步子,一步一步走到顾景云面前,也不说话。 温许细细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便宜夫君,心中越发的不敢相信。 所以说,顾景云竟然抛下她,一个人飞了,再也不是两个纨绔了? 第30章 胡诌 半天没听见温许说话,顾景云没忍住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见温许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好像有些哀怨? 顾景云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温许还是刚刚的神情。顾景云心中一凛,莫非是今天受委屈了? “怎么了,可是今天被人欺负了去?”顾景云坐直身子,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温许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有。” “那为何如此神情?”顾景云不解,既然没被欺负,为何这样看着他? “今日将军夫人寻我,说是要叫将军府的管事来向相公学学如何生财有道。”温许无精打采道,手中的帕子揉了又揉。 顾景云眉头一挑,“将军府的管事向我学?嗤,亏他们想得出来。”顾景云嗤笑着,这将军府为了替太子拉拢他,也真是想尽了法子,竟然连这种点子都说的出口! 当他顾景云是个脾气好的吗?况且,他以为他将军府当真了不起了吗?区区管事都可以同他相较了? 温许被他这轻蔑的语气给逗笑了,精致的眉眼弯了弯,惹得顾景云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顾景云捏了捏眉心,随后轻笑道:“这般好笑?难道娘子觉得我说的不对?” 温许捂嘴,水灵灵的眼睛很是无辜的摇了摇头,“我觉得相公说的对极了,所以啊,我回绝了此事,相公还满意?” 顾景云笑着点了点头,“娘子做的为夫甚是满意!” 也不知为什么,他相信温许,她不是个拎不清的,这种事情应当不会让他来担心的。 “那为何会不高兴呢?”顾景云更加疑惑了。 温许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景云,然后一副痛惜的对着顾景云摇了摇头。 “我到今日才知道相公这般了得,竟然将京中大半的生意都拢了去!” 顾景云一愣,没有想到她会说这个,但想着今日她去了一趟将军府,瞬间就明白了,应当是在将军府上听到的吧。 “到没有这般,只是觉得有趣,便多买了几个铺子而已。”顾景云唇角微勾,垂头理着自己手边的宽袖,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这几日的相处,温许自然能看得出来此刻的顾景云就差没把尾巴给翘起来了。 温许浅浅笑道:“相公不用谦虚,能做到这种程度,自然是相公大才。” 确实,顾景云现如今也不过二十的年纪,竟然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已经是世间少有了。平日里虽然会去怼一怼顾景云,但现在温许确实真心实意的佩服他。 感觉顾景云的形象在她心里一下就蹭高了呢,温许轻轻笑了笑。 温许这般夸他,顾景云眉间的笑意愈来愈多,顾景云紧抿着唇,想要维持自己冷静自持的模样。 “娘子也是冰雪聪明。”顾景云很是不自然的赞道。 说完这一句,顾景云将头偏到一边。温许抬眼,正好看到顾景云红了一边的耳朵。 温许眨了眨眼,顾景云这是害羞了? “谢谢相公。”温许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道。 顾景云见温许被他这么一夸就这么乖,心中一动。 两人坐的近,顾景云只觉鼻尖皆是温许身上的清香,似瓜果又如花香,很是特别。 顾景云悄悄移近了一些,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近了。顾景云将温许的手握在手中,温声道:“你我是夫妻,这些就不用说了。” 许是温许太乖,亦或是他现在心情好,看着温许恬静的小脸,他竟然生出一些荒唐的念头。 顾景云笑了笑,他同温许本就是夫妻,他这样应当也是可以的吧…… 温许垂眸,脸上生出红云,被顾景云握着的手动了动。 顾景云紧握着手中软乎乎的小手,不让她动。 “天凉了,我……我给你捂捂。”看着温许惊讶的眸子,顾景云竟然有些支吾。 瞧着顾景云越来越红的耳朵,温许刚生出的几分羞涩也消散了。 温许偏头,手指转着鬓边的一缕青丝,软软笑道:“可是现在天不凉呀,我摸着相公手心还在冒细汗呢。” 顾景云有些恼羞成怒,但仍是努力一本正经道:“这是因为给娘子捂的。” 刚好一阵清风吹过,带来几丝丝的凉意。 顾景云连忙道:“娘子你瞧,这风都吹起来了,所以我还是为娘子捂捂吧。” 就算手心都在冒汗了,顾景云仍是不松手,像是跟温许的手给犟上了似的。 温许无奈一笑,任由着顾景云握着她的手。 握着握着,顾景云蹙了蹙眉,温许的手为何这般凉?这要是到了冬日里,这手岂不还是冰凉的? 想着想着,顾景云将温许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 果然,另一只手也是凉的。顾景云索性将她的两只手捂住了。 温许只觉得被顾景云这样一捂,整个人热气上涌,特别是手。 温许憋红了脸,最后才小声说道:“相公,可不可以先将我的手放开?” 顾景云认真的摇了摇头,很是严肃道:“不行,娘子手凉,应当是身子虚,得好好捂捂。” 若是日后得了病,岂不是要去寻大夫?大夫也不能是那种庸医,必然是要找那种名医,名医问诊定然要花费一大笔银两……算来算去,顾景云觉得,还是替温许捂着好些,可以省一大笔银子呢! 顾景云点了点头,嗯,他这个法子果然是最好的。 忽视心中泛起的一阵小小的涟漪,顾景云虎着一张脸看着温许,不让她挣开手。 温许缩了缩手,猛然间想起了一些东西,手又乖乖不动了。 温许有些心虚,刚回来的时候贪凉,喝了份冰镇的酸梅汤,凉凉爽爽的,一口下去舒服极了。后来一时没忍住,又喝了一份,故而手上还是凉凉的。 若是将这个事说给顾景云听,顾景云应该会笑话她贪嘴吧!温许抿抿唇,绝对不能说出去。捂就捂吧,左右就是一阵。她还就不信,顾景云今天就这样捂着了。 因着不愿将她贪凉的事说出来,温许只能任由顾景云握着。 蔡嬷嬷走进来,就见两人以一种奇异而又亲密的姿势坐在小榻上。见状,蔡嬷嬷笑眯了眼。 “少爷、少夫人,三姑娘来了。” 温许眉间立即泛上喜意,忽然有勇气将顾景云的手给挣脱开了。 “快请进来。”温许对着蔡嬷嬷笑道。 蔡嬷嬷听着,竟然从话里听出来些许急迫了。蔡嬷嬷一愣,随后又笑了笑,看少夫人这样,定然是心中有少爷,要不然怎会这般喜欢三姑娘呢? 不是有一句话,叫什么爱屋及乌么,三姑娘是少爷的妹妹,少夫人自然也喜欢了。 看着蔡嬷嬷一脸欣慰的笑容,温许往顾景云身边靠了靠,蔡嬷嬷这是怎么了,今日瞧着比往日里更加恭敬了。 顾景云低头看着空着的手心,下意识的拧了拧眉。 “让她进来吧。”顾景云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面上也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 温许有些没反应过来,见顾景云坐远了,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些。 顾妤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哥哥嫂嫂静静的端身坐在两边,屋里的气氛怪怪的。 小姑娘哪里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呢,稍稍皱了下鼻子就将这个给抛开了。 顾妤欠身,对着两人行了个礼,小模样乖巧极了。 温许挥开自己心间的不适,笑着将小姑娘扶起。 “这段日子妤儿可还开心?”温许柔声问道。 “开心的,就是想嫂嫂了,嫂嫂怎么不去看妤儿呢?”顾妤拉着温许的手,有些不乐道。 温许哑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在庄子上那些日子,除了顾景云带她出去,她就差不多窝在庄子里了。 “去了的,只不过你同舅母去上香,没有见到罢了。”顾景云忽然出声道。 温许满脸的疑惑,她何时去过了? 顾妤一听,高兴极了,脸上露出了甜甜笑容。 “真的吗?那早知道嫂嫂要来看妤儿,妤儿一定会守在外祖父家的。” 看着小姑娘的笑容,温许默了默,没有反驳,而是默认了顾景云的话。 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吧?温许撇开眼,不去看小姑娘那欢喜的眼睛。 唔,她错了,应当去瞧小姑娘的。现在好了,心中愧疚极了。 顾景云暼了一眼温许,见她脸上内疚的神色,心中的那些不顺忽然就散了。 小姑娘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开心的同温许说着这些日子的发生的事情。 “嫂嫂,我跟你说哦,那日去上香,我在寺庙里见到了一位小哥哥,那小哥哥长得同哥哥一样好看呢,不过,那位小哥哥不喜欢说话。妤儿将嫂嫂送给我的糖给小哥哥了,嫂嫂不会生气吧?”小姑娘脸上红红的,很是不好意思。 温许挑眉,这是小姑娘和男主遇上了,红线还是她的糖? “当然不会生气了,那糖本就是给妤儿的,妤儿想给谁就给谁。”温许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小姑娘软软的小脸。 “谢谢嫂嫂。”小姑娘直接将小脑袋钻进温许的怀里,闻着自家嫂嫂身上的香味,小姑娘还蹭了蹭。 顾景云见顾妤往温许怀里钻,眉头一皱。 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子,这样钻来钻去,扭来扭去像什么样子! 钻扭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家哥哥正这样想着,笑着握住温许的手指,“下回嫂嫂同妤儿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温许点点头,她这是要去围观两个小个小娃娃的甜甜甜吗?开心! 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真是很好呢! 顾景云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两人的谈话,心中冷笑。 呵,一个小娃娃就把他娘子和妹妹拐跑了? 打断他的腿! 第31章 口误 过了几天,温许刚用过早膳,何氏就派人过来了过来,说是让温许去正院走一趟。 温许换了件张扬的妃色曳地裙,带着丫头就往正院里走,阵势如同往日一般大,像极了要去欺负人。 顾府二房的下人看着温许这样,相互看了看,纠结着要不要去找二老爷,这二夫人看着弱不禁风,要是少夫人一个冲动,二夫人岂不是要遭殃了,到时候老爷怪罪的话,他们不就完了……可是二老爷一向不喜欢别人来打扰他,他们若是过去找,人不一定会找到,但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 下人在那想着,这时温许已经带人到了正院。一见温许过来,院子里的下人全都低下头,躬身对着温许行礼。 温许扬起头,微微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温许走进屋,就见何氏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正对着窗前植株的枝丫,样子温柔极了。 “你来了,快过来坐吧!”何氏转过头,笑道。 温许点点头,寻了一处坐了下来,“不知夫人寻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何氏微微一笑,将枝丫修剪成自己满意的模样才放下手中的工具。 “明日同我去一趟阅安寺可好?” 温许笑了笑,问道:“自是可以的,只是不知夫人怎么忽然想着这个时候去阅安寺呢?” 何氏她现如今还怀着孕,不是应该好好养着吗?为什么要去寺庙呢? 何氏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很是温柔道:“明日顾府的夫人小姐都要去阅安寺,我肚子里的孩子乖得很,没事的。况且我这时去寺里,佛祖见着我心诚,定然会保佑我腹中的孩儿。” 原来是整个顾府的女主都会去,那她自然也要去的。就是担心这途中会发生些什么,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孕妇的情况下。 “既是如此,我自然同夫人一起去的。” “好,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定然会同我们一起去的。外人还说什么你嚣张跋扈,但这些日子看来,你这孩子是个再乖巧不过了,那些人定是胡说。” 温许笑笑不说话,她本性如何,应当不需要何氏知道的。 “听说前几日将军府上的赏花宴上,将军夫人寻你说了话,可有受欺负?”何氏很是关心的问道。 温许指尖一动,面色不变道:“将军夫人听闻相公送了我一对琉璃坠子,心下好奇,便叫我过去问问了。” 何氏脸上的笑意变浅,“这样啊,没受欺负就好。” “夫人不用担心,有相公在,不会让人欺负我的。”温许一副娇羞的模样,一看就是被相公娇宠着的模样。 何氏手不由得抓紧,她定要想个法子啊,将顾景云手中的钱财给谋了过来。按着顾景云夫妻两个的大手大脚,这银钱指不定哪天就被掏空了。何况,这本就是顾府的东西,她收回去也是合情合理的。 何氏不是顾家二老爷,只知道读圣贤书,她明白,这名和钱财都是要有的,不能像现如今的顾府一般,空有一个壳子,内里的银两出入都要精打细算。她的孩子自然是不能活成这样,应当要比顾景云更好才对。 本就来打听那日将军夫人同温许说了些什么的,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个,何氏心中有些不耐,但面上仍是和和善善的。 “有景云在,我自然是放心的。景云自小就有自己的主意,想来也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的。虽然平日里喜欢寻欢作乐,但也是个知道分寸的。”何氏笑盈盈道。 温许微微挑眉,这是几个意思呢,是夸顾景云呢还是故意挑拨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夫人说笑了,我同夫君自然是比不上夫人和父亲的,听说前些日子,父亲还带着夫人秉烛夜游,当真是神仙眷侣了。” 前些日子,她听说大半夜的,何氏同父亲在园子里赏月,赏月作诗,当真是清雅极了。当时她将此事告知顾景云,顾景云极为讽刺的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何氏嗔了她一眼,“尽在这胡说,下人们胡乱传的,你竟然也当真了。“何氏脸上带着笑,可温许瞧着,她眼睛里根本就没有多少笑意,甚至带了一些厌恶。 “好了,你出来也这么久了,快些回去吧,省得景云来我这要人。”听着温许谈起那晚老爷带她赏月的事,何氏心中的不耐烦越来越大,最后没忍住,出声将温许给打发出去。 温许也没多待,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姑娘,奴婢听着丫头紫儿说,夫人前几天病了一场,险些将肚里的孩子给弄掉呢。”温许一回到院子里,丫头汪芷便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 “嗯?怎么这般不小心?”温许皱眉,何氏应当不是这种不小心的人,她嫁进顾府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现如今好不容易怀上,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着的,哪里会出现这种闪失啊。 “奴婢还听说,是那日夫人陪着老爷赏月后身子便开始不适的,幸好大夫来得及时,要不然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真悬了。”汪芷继续说道。 汪芷嘴巴甜,脑子灵活,最喜欢同各房的下人说话了,因而各房的消息也能知道不少。温许想起适才在何氏那时,说到那晚的事何氏的不对劲。 “这事听听就好了,不要四处传。”温许叮嘱道。 汪芷捂住嘴,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唔,少夫人放心,奴婢自然不会乱传的。” 温许轻轻笑了笑,“好了,下去吧。” 汪芷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夜晚,顾景云将屋子里的烛火给灭了,随后宽衣躺在温许身侧。 温许因心中有事,一时睡不着,躺在床上转辗反侧。 顾景云听着她那边的动静,心中有些惊讶,平日里她都是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自动滚到他怀里,扯着他的衣襟,心安理得的躺在他怀里睡着,今日竟然还没睡,莫非有什么事? “怎么了?”顾景云转过身子,轻轻按住温许即将转到另一侧的身子。 温许被按住了,乖乖抬头,向着顾景云那边看去,“明日要同夫人去阅安寺,大房二房一起去。” 顾景云今日回来就知道了这事,因而也没多惊讶,“嗯,不用担心,我明日会同你们一起去。” 温许摇摇头,“倒也不是担心,只是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去阅安寺,夫人的身子应当好好养着才是。” 趁着黑夜,顾景云捏了捏温许的脸,“傻子,她想去自然是由着她去,你担心些什么,况且父亲都没有担心,你不用想太多。” 何氏怕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巴结巴结兰妃吧。听闻明日宫中的兰妃会暗中来阅安寺上香,兰妃在陛下那颇受宠爱,若有她在陛下耳边吹吹什么风,那顾府的两位老爷自然会高升了。这大房二房的几位,怕都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被顾景云唤作傻子,温许鼓了鼓腮帮子,很不开心。 “好吧,相公说的有理。”话一说完,温许便转过身子,不再同顾景云说话。 不行,她有小脾气了!你才是傻子呢! 顾景云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但一会过后,见温许仍是用背对着他,一直都不说话,顾景云这才觉察出她好想生气了。 顾景云摸摸自己的鼻子,“咳,那什么,适才是为夫口误,娘子无需放在心上,我……我只是一时说错了。” 唔,一时竟然将心中的真心话给说出来了,这该怎么将人给哄回来呢? 温许闭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她什么都没听见,哪里是什么口误啊,明明就是他的真心话。 自家娘子仍是不理,顾景云自知理亏,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凑到温许身边,继续温声说道:“乖啊,我没有说你傻,若这话是从我口中说给别人听,定然是真的说那人傻,若是对着你说,哪里会是傻啊。” 温许抿了抿唇,唇角勾了勾,哼,胡说! “娘子定然在心里想着我胡说对吧?”顾景云自顾自的说着。 温许憋不住了,嘟囔道:“相公尽胡说。” 嘴里定是抹了油,瞧这哄姑娘的话说的多自然。 顾景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娘子应当信我才对。” “你不用想太多,何氏肚里的孩子,她自己定是会好好保着的。那日赏月,父亲原是自己一人在院中,后来何氏自己寻了去,同父亲一起作诗赏月,想来她心里是有数的。” 他父亲迂腐是迂腐,但向来宠着何氏,何氏有了身孕,父亲就算再昏了头也不会让怀着孕的何氏同他一起的夜里吹风,这事怕是何氏自己作的。 寥寥几句,温许便听出了其中的深意。所以说,这事还是何氏自己弄的?但目的是什么呢?是想让父亲内疚,日后更加宠着她? 温许表示,不是很懂何氏是怎么想的。 “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顾景云抬手,轻轻拍了拍温许的背,就像哄小娃娃入睡一般哄着温许。 温许转回来,咬了咬唇,然后极为害羞的蹭进了顾景云怀里。 绝对不是她想占顾景云的便宜,而是……而是这些日子来习惯了! 顾景云垂眸,唇角微勾,继续哄着温许。 小傻子呀,有小脾气,哄哄好不好?或者是再给娘子送几副头面?这样应当能哄好了吧! 第32章 生病 次日一大早,整个顾府差不多都忙起来了,唯独温许他们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蔡嬷嬷同安嬷嬷守在门外,等着屋子里唤人。 “嬷嬷,进来吧。”温许出声说道。 蔡嬷嬷安嬷嬷两人相视一笑,对着后头点了点头,然后推开门,带着丫头进去。 顾景云早就穿好了衣裳,也不用人伺候,直接自己动手洗漱。下人们也都习惯了,自她们同姑娘过来以后,就从来没有见姑爷让下人伺候过,一直都是自己动手的。 顾景云收拾好自己后便同温许说道:“娘子先忙着,我去书房一趟。” 温许正坐着梳妆,虽不解顾景云为何一大早就要去书房,但看顾景云面上无恙,应当是没什么要紧事,便点了点头,“相公去吧,对了,相公可要同我一起用早膳?” 顾景云笑了笑,“自然是要的。” “好,那我等相公一同用膳。”温许回头对着他弯了弯唇。 顾景云捻了捻自己的指腹,轻轻一笑,然后再也不停留,大步走出了房门。 顾景云去了书房后,顺便去了一趟他的小私库里瞧瞧。好些日子没有来看他的宝贝了,甚是想念。 顾景云进了库房,大致扫了扫,见里头的东西没有少,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手拿起盒中的一块玉佩,顾景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唔,这是温许送与他的。顾景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颇有些嫌弃的将刚刚从盒中拿起的那一块扔到一旁。 啧,看了温许给他的暖玉,忽然就觉得自己面前的东西有些索然无味了。不行,他得再寻些新鲜玩意过来。 在屋子里嫌弃了一番自己积攒了好些年的东西,顾景云才勉强从中挑出一件能够入眼的东西来。将东西放到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顾景云才准备回去同温许一同用早膳。 两人慢慢悠悠的用过早膳,何氏就派人过来了请了。 温许同顾景云走到大房正厅,厅中的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们。 见着顾景云也来了,何氏微微皱眉,随后又将眉头舒展开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走到温许面前道:“可准备妥当了?” 温许笑了笑,“准备妥当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哼,平白让我们在这等这么久。”顾妍倚坐在陶氏身边,不满道。 温许就当没听见,对着乖乖坐在一旁的顾妤招手。 顾妤眼睛一亮,小步走到温许面前,糯糯道:“嫂嫂,其实我们也只是刚到而已,就比嫂嫂和哥哥早一点点哦。”小姑娘仰头,对着温许比了一下小指节的一丁点。 温许揉了揉小姑娘软软的发顶,“我们妤儿真乖。” 顾妍瞪了眼顾妤,啧,这才多久,就巴巴的去巴结人家了? 陶氏瞥了一眼顾妍,顾妍不甘的撇了撇嘴,这才安静下来。 “景云可是要同我们一起去?”陶氏抬眼瞧着温许身边的顾景云,不由得出声问道。 顾景云点了点头,垂眸看了眼温许,笑道:“自然是要去的,娘子一人去我心中放心不下,左右我整日里无事,倒不如陪着娘子一同去,这样也不用记挂着了。” 呵,当真是个纨绔,整日里吃喝玩乐,无所事事,竟然还能如此面无羞意的说出来。陶氏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了,直接就出发了。若是去晚了,那就见不到兰妃娘娘了,她要快些出发才好,万不能因为这两人坏了她的好事! 顾府家眷出行用的马车,同温许回门那日见到的一样,仍是灰青色的马车,看上去朴素极了。 顾景云看都没看那马车一眼,径直带着温许和顾妤走向他早就备好的马车前。 看着面前蓝色的雕花马车,温许抿了抿唇,“相公这是又换了?”明明之前是一辆挂着铃铛同玉石的那辆了,这辆,嗯,还是这辆更正常些。 许是看出了温许心中所想,顾景云不自然的解释道:“今日去庙里,便没有用那辆专门为娘子准备的马车,娘子将就一下,日后再用那辆可好?” 温许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于是摇了摇头,柔声道:“我坐什么样的马车都是一样的,夫君能坐,我自然也是可以的。”她没有那么娇气的呀。 “好,你放心,这马车里该有的我都准备好了。”顾景云继续说道。温许虽然这样说,那他仍是不想委屈温许。本来就不应该委屈自己的娘子,温许既然嫁给了他,他就应该照顾好她,这才是一个相公应当做的。 温许笑着点了点头,先是扶着小姑娘上了马车,然后搭着顾景云的手上了马车。顾景云往后看了一眼,看着后头几辆灰青色的马车,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瞥见何氏偷偷正看着他们这边,顾景云皱了皱眉,不再多看。顾景云掀起马车帘,直接钻进了马车里头。 马车里头,温许正和顾妤坐在一边,边上一点空位都没有了,看着两人歪在一起小声说着话,顾景云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坐到另一边。 “嫂嫂,今日我们会遇到上回的那个小哥哥吗?妤儿这里还有好些糖呢,都可以给小哥哥。”小姑娘从随身的香囊里掏出一大把的糖来,全都堆放在小桌上。 “会的,他若是没来,我们妤儿的糖岂不是就送不出去了?”温许憋着笑,很是正经道。 顾妤歪头,手指抵在自己白嫩嫩的脸颊上道:“不对呀,小哥哥若是不在,妤儿可以将这些都给寺庙里的那些小师傅的。” 小姑娘数了数,嗯,这些糖应当够寺里的小师傅吃了。 “妤儿带了好多,小师傅们都可以分到呢。”小姑娘看着温许,眼睛里满是认真。 温许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好,他若不在,嫂嫂同妤儿一起,将这些都给小师傅好不好?” “好。”小姑娘欢喜道。 顾景云支起耳朵,听着两人的谈话,心中酸涩酸涩的。 他进来这么久了,这两人就没同他说一句话,反而是说着一些不想关的人! “咳咳!” 温许抬头,就见顾景云咳的脸都红了,不由得关切问道:“相公,可是身子不适?” 顾景云摆摆手,继续咳了几声,“无碍,许是吹了风吧。” 听着顾景云这样说,温许皱了皱眉,“相公也太不小心了些,这些日子转凉,身上的衣裳要厚些才行。”大晚上的还将衣襟给撇开,这样怎么可能不生病呢!瞧着顾景云涨红的脸,温许忽然很生气,这人……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顾景云眼神闪了闪,对着温许关心的面容,忽然就咳不下。 “没有,娘子不必担心。”顾景云有些心虚,声音有些虚。 “哥哥要听嫂嫂的,这样才不会生病。不生病就不用喝药了,药苦极了。”小姑娘皱着鼻子,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自己哥哥。 看着这一大一小,顾景云忽然有些后悔了,注意是引来了,可这要怎么解释?总不可能说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吧?这样也太没脸了,他绝对不要说这个。 就这样,顾景云只能说自己吹了风,由着温许念叨了一路,到阅安寺才停下来。 顾景云扯了扯嘴角,呵呵,下回,绝对不会这般说了。他这娘子,怎的这般能说,明明平日里都是轻声细语的。 不过,心里怎么甜滋滋的?奇怪,他只不过是气不过,偷偷拿了桌上一颗糖尝尝,为何会这么甜? 果然,这些姑娘家的玩意,甜腻腻的,腻歪极了,让他心里头都不对劲了! 第33章 可爱 既然到了阅安寺,烧香拜佛是少不了的。虽说陶氏几人来这阅安寺是另有目的,但也还是一同到大殿上上了一炷香,毕竟来都来了,自然是要求个平安的。 顾景云向来不信这些,故而在外头等着温许她们出来。 上完香后,陶氏带着顾念顾妍走了,没多久何氏也带着人走了。温许没有她们那些心思,上完香后就带着顾妤去寻顾景云了。 “走,带你们去尝尝这阅安寺的斋饭。这阅安寺的斋饭可是远近闻名的,来了不吃那就可惜了。”顾景云笑道。 温许点了点头,“好啊,那要好好尝尝了,看看是不是同相公说的一般了。”有美食温许不会错过的。 顾妤小姑娘揣着大把的糖,有些坐不住了。 “哥哥嫂嫂,妤儿想要出去玩……”小姑娘红着脸糯糯说道。 温许看着她小脸红成一片,可爱极了,两只小手紧紧握着香囊,顿时就反应过来了。 小姑娘这是想着那个小哥哥吧,现在都还记着要把糖给他,可见小姑娘是极为喜欢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主了。 “用了斋饭再去可好?”温许刚要回答,顾景云就出声了。 温许挑眉,她相公何时这么好说话了,竟然主动开口了。别以为她不知道哦,听着小姑娘说起那位小哥哥,顾景云可是酸得很,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同往常一样,可到底是不同的,就连说出来的话都是泛着酸气的。 “好,谢谢哥哥。”小姑娘见自己哥哥答应了,脸上立即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顾景云撇开眼,他就是要看看,究竟哪个小娃娃,竟然让顾妤这般记着。 顾景云的反应竟让温许挺可爱,温许捂脸,她怎么会这样想! “怎么了,娘子为何捂着脸。”看着温许摇头又捂脸的,顾景云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刚才都好好的,现在这样,莫不是饿到了? 温许脸上一僵,反应过来后立即将自己的手放下,然后眨了眨眼,“没事啊,只是被这日头给晒到了。” 顾景云抬头望天,确实日头有些大。看着温许带着些薄红的小脸,顾景云皱眉道:“是我考虑不周了,竟然让你们在这日头下待了这么久。” 接着顾景云起身道:“走吧,我让寺中的师傅寻了一间禅房,我们去那就好,斋饭自会有人送过来的。” 温许点了点头,带着小姑娘同顾景云去禅房。 三人歇了没多久,寺中的小师傅便送斋饭过来了。 温许瞧着桌上的斋饭,眼睛顿时就亮了。果然,虽然都是素菜,但看着精致得很,想来味道定是美味极了,因为啊,她都能闻到香味了。 “这寺中的师傅定是个厉害的的人物。”温许笑着赞道。 顾景云手上一顿,眼眸闪了闪。 “为何这般说呢?”顾景云轻声问道。 温许偏头微微一笑,“在我眼里,这种能把素菜都弄得这般美味的人,就是厉害的人物了。” 顾景云虚虚一笑,“那娘子的想法真是与人不同呢。” 呵,真是没见识,一顿素斋就把她给收买了,他那些送与她的首饰,能抵上几百顿的斋饭了,哦不对,不止几百顿,光一只镯子就可以抵了。 咦,这人笑得真假,温许才不理他呢,她喜欢就好呀。 “呵,谢谢相公夸奖了。”她就当顾景云在夸她了。 顾景云拧了拧眉,他哪里夸她了,他明明嫌弃她呢! 啧,真是个傻的,竟然连话都听不明白。算了,她是他娘子,他还是不嫌弃了。 见着温许眼角都泛着笑意,顾景云唇角一勾,伸手替温许夹了一筷子的菜,“喜欢便多吃点。” 他虽然不会做斋饭,但可以让天芙楼里请一名善做素食的厨子,温许若是想吃,便可以让人直接做与她吃了。 “谢谢相公。”温许一愣,还以为顾景云是不喜欢她这样,没想到顾景云会主动帮她夹菜。 顾景云抿唇,他已经听温许说过好几次这般客气的话了,他不喜欢听这些。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哪里需要道谢,这样一谢,越发的生分了。他们两个虽说还不怎么相熟,但他们是夫妻,自然是不需要这么生分的。 “日后不必这般客气,我做的都是我应当做的,若是没做到,就是我这个夫君的失职了。” 温许心中一动,眉眼弯弯道:“夫君此言差矣,这世间男子并非都如相公一般,我能有景云这样的相公,是我之幸,自然是应该心怀感激的。” 顾景云紧握着手中的食具,唇角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咳,没有娘子说的这般好,世人是世人,我是我,不用将我与世人相较,娘子只需明白,我所做之事,皆是你应得的。” 他做的都是温许应该得到的,当然,不应她得到的,他自然是不会给的。不该给的给了,怎么可能,那这样他不就亏极了。他顾景云是做亏本买卖的人吗?当然不是! 就是因为顾景云这样想她才觉得难得啊,原本她以为顾景云是个狂妄无理的人物,没想到他还挺让她意外的。就拿平日的相处来说,虽然有些时候让她摸不着头脑,但也是极好相处的人,有些时候做的一些事情甚至都会让她心中微动。 “好,嫁给相公,定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温许睁着清亮的眸子,认真的看着顾景云。 她眼里有星辰,一闪一闪的,顾景云指尖动了动,想要伸手摸一摸,可终究还只是想想。 “能够娶娘子为妻,也是景云之幸。”顾景云凝神想了想,这话并不是假,确实是一大幸事,温许这般让他省心,着实是让他很满意。 顾妤睁着眼,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两人,“哥哥嫂嫂在说什么呢?妤儿怎么听不懂呢?不过,妤儿知道,适才嫂嫂说这里的斋饭好吃,妤儿也觉得,上回来这,舅母也带着妤儿吃过了呢!” 温许脸上一红,“嫂嫂说你哥哥是个好人。” 刚才觉得没什么,怎么现在觉得这话这么让人觉得羞耻呢?她刚刚是对着顾景云间接表了心意? “哦,这样啊,妤儿也觉得哥哥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顾妤点了点头,小嘴里说出来的话甜极了。 顾景云耳朵泛红,脸上想笑又极力想要憋住,维持着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嗤,都是傻的,我哪里是什么好人,我啊,是个十足的恶人,坏极了!” 顾景云心中觉得好笑,他只别人说他是个纨绔,何时听人赞过他是好人了?这倒是新奇了! 听着顾景云这种话,温许没忍住笑了。 相公,下回我们说这话的时候,先让耳朵上的红色给褪了再说?口是心非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嗯,就是可爱,越相处就越觉得顾景云这般很可爱呀!唔,若是顾景云知道她这样想,定是会恼羞成怒吧! “嗯,相公是恶人,我也是,因为我是相公的妻子呀。”温许软声道,像极了哄小姑娘的语气。 顾景云满意了,脸上越发神气了。 三人用完斋饭,便开始在寺中散步,顺便消消食。 顾妤拉着温许,在寺中张望着。 三人走到一偏僻处,就见一个穿着锦袍的小少年跪在石板上,面无表情。 顾妤面上一喜,挣开温许的手跑到少年面前惊喜道:“小哥哥,我又见到你了,小哥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呢……“小姑娘嘴上没停,一个劲的说着。 温许很是忧伤的看着自己被小姑娘挣开的手,唉,小姑娘长大了,有了小哥哥就不要哥哥嫂嫂了。 程铭贤见着来人,紧皱着的小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妤儿怎么来了?” 顾妤摇摇头,对着程铭贤甜甜笑道:“妤儿同哥哥嫂嫂一同来的,对了,妤儿带了好多糖,全都给小哥哥好不好?” 顾妤将香囊中的糖全都掏了出来,一个劲的塞到程铭贤手中。 程铭贤笑了笑,“妤儿,够了够了,这些全都给妤儿吃,我不用的。” “妤儿还有呢,嫂嫂身边的姐姐会做好多糖,妤儿还有的,小哥哥留着这些吃吧,不够妤儿再给小哥哥。” 小姑娘这才想起来身后的嫂嫂,忙不迭的拉着温许到程铭贤面前,“小哥哥,这是妤儿的嫂嫂,哥哥在后面。” 程铭贤抬头,就见小姑娘拉着一位面上带着浅浅笑意的女子过来。 程铭贤移了移自己的身子,面上不自在极了。 温许停在程铭贤侧边,温声道:“地上凉,小公子为何跪在地上?” 顾妤也跟着跪了下来,担心道:“对啊,小哥哥,这地上好凉,妤儿的膝盖都是凉凉的。”小姑娘把手想要把手垫在程铭贤褪下,可是被程铭贤给握住了。 “妤儿起来,这地上凉,小心生了病。”程铭贤急声道。 小姑娘见他不起,也跟着不起。程铭贤无奈,转头对温许道:“夫人,劳烦您……” 温许摇了摇头,“虽不知小公子是因何事跪在这,但这地上凉,小公子还是先起来吧。你若不起来,妤儿也不会起的。” 程铭贤紧紧抿唇,看着跟他跪在一起的小姑娘,终究还是拉着小姑娘起来了。 起来时还退了几步,可见是跪了许久的。 温许凝眉,这男主为何跪在这,她记得男主是世家子,怎么都不会沦落到跪在佛寺呀。 顾妤一起来,程铭贤又跪了下去,小姑娘急了,还想再跟着一起,只是见着自己哥哥的神色,忽然就不敢了,只能拉着程铭贤的手道:“小哥哥怎么又跪了下去呀,地上凉的……” “妤儿,没事的,妤儿乖乖跟着夫人走吧。” 被人瞧着自己这般狼狈的一面,程铭贤年纪虽小,但也知这是极丢脸面的事。特别是后面那位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顾景云在旁看了半天,见着这少年倔强的脸,不由得嗤笑一声。 年纪不大,想的倒是多! 听见顾景云的嗤笑声,程铭贤涨红了脸,“你笑什么?” “自然是笑你了,年纪不大,脾气倒是挺大的。” “你……” 温许捂额,这顾景云怎么跟男主较上了,人还这么小呢 “相公,他还小。”所以,别欺负人小孩好不好? 顾景云皱眉,小?小怎么了?他还没说什么呢,况且这小子这几日可是让他家两位念叨了好几次呢,他不就笑了一声吗? 顾景云表示,他生气了,温许必须给他个说法,难道他这个夫君还就比不上这面前这个冰着一张脸的小子? 第34章 嘴硬 顾景云看着面前的少年,勾起的手指抵在下巴处,眼中闪过深思。 温许本想拉着小姑娘离开,可小姑娘也是倔,就是要同程铭贤在一块。就在她要开口劝时,一个嬷嬷急匆匆走了过来。 嬷嬷的衣着看上去就像那种大户人家的掌事嬷嬷,很是干练严谨。嬷嬷见自家少爷身边还站着几个外人,不由得眉头紧皱。 “少爷,夫人说您不必跪了,少爷啊,日后还是不要再这般同夫人说话了,要不然您就不止跪下这么简单了。”嬷嬷快步走到程铭贤边上,正声道。 程铭贤紧抿唇,“劳烦嬷嬷告诉母亲,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我还是会这般做的。” “少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夫人也是为您好才这样做的,您应该明白她的苦心才对。”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 程铭贤说完之后就起了身,不管嬷嬷怎么说嘴上仍是没有一点松动。 嬷嬷无奈,“既然如此,那少爷同嬷嬷回去吧,夫人正等着您呢。” 程铭贤看了一眼拉着他衣袖的小姑娘,转头对嬷嬷道:“嬷嬷先走吧,我等会再过去母亲那。” 嬷嬷不放心,这身边的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京中有名的纨绔顾景云,她怎么能放心让少爷同这种人待在一起呢! 顾景云察觉到这嬷嬷防备的看着他,冷笑出声。 呵,难不成真以为他会欺负这小子? 程铭贤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道:“嬷嬷,你先走。”语气很是坚定。 嬷嬷只得躬身离开,不过,嬷嬷留了个心眼,藏在不远处的树后头盯着顾景云他们,这样一来,顾景云若是要欺负她家少爷,她也能快些跑过去不让少爷受欺负。 见嬷嬷走远了,程铭贤才微微屈下身子对顾妤温声道:“妤儿,谢谢你的糖,我很喜欢,这个给你。”程铭贤将自己脖子挂着的佛珠取下来,郑重的挂到顾妤脖子上。 顾妤摸着脖子上的珠子,疑惑的看着程铭贤,“小哥哥,这个是什么呀?给妤儿吗?可是妤儿没有给小哥哥呢,妤儿不能要的。”说着就要将脖子上的东西取下。 程铭贤握住她的手,笑道:“谁说没给,这些糖都是妤儿给我的,妤儿自然是能要的。这珠子能够保平安,妤儿戴着就能平平安安的了。” 顾妤红着脸,很是宝贝的将珠子给放在胸前,“谢谢小哥哥。” 温许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一幕应该是两人小娃娃交换信物吧,她记得女主顾妤将一块玉佩给了程铭贤的,这一次没有?不会就是那一块玉佩吧,她第一次见顾妤时,小姑娘将一块玉佩送给了她,那一块玉佩现如今还放在她的妆奁匣子里头呢。 所以说,原本是要给男主的玉佩在她那?她抢戏了? “娘子怎么了?”顾景云不知何时走到了温许身边,见她面上神情不对劲,不由得出声问道。 温许浅浅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是哪家的孩子,竟然与妤儿这般投缘。” 顾景云回以一笑,“我倒觉得除了她,娘子也跟这小子挺投缘的。”面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可见是欢喜极了。 温许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偏头问道:“相公为何这般说呢?”她并没有觉得啊。 “娘子的糖全都在那小子手上,当然是投缘了。”顾景云假笑道。 温许愣了愣,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几块糖就能说有缘,岂不是世间的大多数人都与她有缘了? 两人说着话,顾妤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拉钩了。顾景云皱着眉头,见着顾妤脸上灿烂的笑容,终是没有说什么。 “小哥哥再见,以后妤儿再来找小哥哥。”顾妤回到温许身边,同程铭贤告别。 程铭贤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步履隐隐有些不稳。 “等等,这个拿着,我顾景云的妹妹岂能无缘无故收别人家的东西。”顾景云信步走到程铭贤面前,将手中的白色的小瓷瓶塞到程铭贤手中。 还是一如既往的那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语气,温许却从中听出了属于顾景云的那种别扭的关心。 程铭贤抿着嘴,想要将手中东西还回去,“那是我给妤儿的,不需要你将这个给我。” “啧,叫你拿着就拿着,若是日后这事让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顾景云贪一小孩的便宜?”顾景云不容他拒绝,径自将东西塞好就带着温许她们走了。 程铭贤将紧握在手心的瓷瓶的瓶塞给拔出,顷刻间,一股子淡淡的药香从瓶子里头散出来。程铭贤愣住了,终究还是小孩子,程铭贤将手中的药瓶好好放在怀里,紧抿着的唇角勾了起来。 “相公适才将什么东西给他了?”温许好奇着问道。 顾景云瞥了她一眼,阴森森道:“呵,我给了他一瓶毒药,想着他那天想不开了,这瓶毒药也可以让他得偿所愿了。怎么,怕不怕?” 温许眼眸微转,淡淡的笑意含在眼中,“不怕,我知道相公是好人,定然不会是毒药的。我想,相公给的应该是伤药吧?” 小姑娘笑眼弯弯,娇俏动人。顾景云心中一动,不得不说,温许的话让他听的十分熨帖。 “怎么可能,我给的是这世间最猛的毒药,算是抵了他的那颗珠子了。”顾景云笑着说道,就是不承认。 温许无奈,低头嘟囔道:“伤药就伤药嘛,干嘛死鸭子嘴硬,承认不就好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顾景云凑近一些,便听到这后面的话,听着听着,面上的笑意一僵。 他?死鸭子?胡说,他明明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爷! “娘子在说些什么?”顾景云沉声问道。 温许微微一笑,很是诚恳道:“我在说相公既然说是毒药,那就毒药。” 顾景云拧着眉,小骗子,明明就不相信他说的,还在这用谎话哄着他。 “不过,我还是相信相公不是这样的人,相公在我心里,是个好人,所以这药,我还是觉得是伤药。那孩子步履有些不稳,相公定是瞧见了,这才将身上的伤药交给他的。”温许像是摸准了顾景云的秉性似的,知道他听到前一句话定然会心中不快,于是又接着说了几句。 果然,顾景云拧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嘴角也挂上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温许知道,他这是开心的表现。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要她说啊,顾景云这样也挺海底针的,要不是这些日子顺毛有经验了,她连顾景云什么时候不开心都不知道了。 不过,顾景云这般,她觉得挺好的。只要懂了他是什么样的人,相处起来就轻松极了。 “罢了罢了,你不信就算了,日后就知道了。”顾景云摆摆手,仍是不愿改口。 说他送了伤药给那小子?不行,这样不符合他向来的行事风格。都怪那小子,无端端的将劳什子珠子送给顾妤,他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温许撑着小脸,笑着看着他,不说话。顾景云见着她清亮的眸子,忽然有些口渴,于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急急喝下了。 喝完总算是将那种口干舌燥给去了,这才慢下速度来品这寺里的茶水。“啧,这寺里的茶水怎么这般难喝,都不如我们院子里的一半好。”顾景云颇为嫌弃道。 温许戳着自己的脸颊,静静的看着他。呵,适才是谁喝了那一大杯茶水?现如今来嫌弃,这样有些不厚道哦。 顾景云自顾自说道:“看来要向这阅安寺捐些香火钱了,这样的茶,岂不是让那些香客都跑了?” 温许垂眸,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茶水,并不觉得差呀,反而是别有一番味道,与寺庙的氛围很是相衬啊! “没有啊,这样刚刚好。”温许柔声道,继续喝着杯中剩下的茶水。 顾景云挑眉看着她,“刚刚好?” “对啊。”温许点点头,丝毫没有勉强。 顾景云不信,难道是他尝错了? 因而,顾景云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准备再次细细品看,可茶一入口,他便觉得难喝得很。 顾景云勉强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然后便将茶杯推到一旁,不再去碰。 温许见着他这个矫情劲,很不文雅的撇了撇嘴,这人比她还要矫情呢。 “给你。”顾景云记起今儿早上在库房里寻的东西,便从袖中将盒子掏了出来,笑着递到温许面前。 温许疑惑的看着他,“这是什么?” 顾景云移开自己的目光,眼神飘忽道:“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温许抿唇笑了笑,伸手接过顾景云手中的盒子,心中有些好奇。 慢慢将盒子打开,就见用玉雕成的一只憨态可掬的肥兔子正趴在盒子里,那样子竟有些蠢萌蠢萌的,可爱极了。 “相公这是哪寻来的呀,真可爱。”温许拉着顾景云的袖子问道。 看温许确实是喜欢,顾景云心里不知怎么的也觉得欢喜。 “小摊上瞧见的,我瞧着还可入眼,便将它买了回来。”顾景云很是随意道,丝毫不提这东西是自己翻了半天才找出来的,就是为了能让温许开心。 “哦,这样啊。”这可是羊脂玉,怎么可能在街边小摊上就买到?明明顾景云就是在胡说。 “嗯,现在天也不早了,想来那几位应当忙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顾景云想着适才银松跟他说的,心中冷笑着。 听说那两位巴巴等在兰妃的必经之路上,结果等了半天听人说宫中有事,兰妃今日便不出宫了,那两人白等了半天,想来心中必然很是恼火吧! “想来也是了。”温许微微一笑。 果然,没多久,何氏身边的丫头就来唤温许他们,说是准备回府了。温许叫人将在禅房歇息的顾妤唤了出来,三人一同随他们回府。 远远瞧着,温许就见何氏同陶氏面上的表情很是阴郁。 “这是怎么了,为何夫人神色看上去那般难看呢?”温许小声道。 顾景云轻轻一笑,“想来是被日头给晒的吧。” 温许抬头望天,呵,又诓她,这明明就没有出日头,怎么会晒到呢? 第35章 算计 顾府二房的留雅院中,何氏不停的揉着眉心。 今儿白白去了一趟阅安寺,兰妃没遇见,倒是险些让她肚中的孩子出事。何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虽然现在还未显怀,但何氏仍能在冥冥中感受到肚中孩儿,他应当是个很有劲头的孩子吧。 “夫人,您为何这般执着于去找兰妃呢?现在,应当好好护着您肚中的孩子才对啊。”何氏的奶嬷嬷对自家夫人今日的行为颇为不解,于是没忍住开口劝道。 何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嬷嬷说的我又怎会不知呢,只是啊,如今兰妃膝下两位皇子,皆是有大才的人物。陛下虽然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可是,都知道这历朝历代,鲜有太子登位的,何况我们当今这位太子荒唐不知事,想来也快要被废了。我这样做,自然是要为老爷谋得一条路,也为我未出世的孩子铺一条青云路了。” “可是,您这样贸贸然过去寻,兰妃娘娘也不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啊,兰妃娘娘向来淡泊,不理这俗世,当真会理这些个俗事吗?” 何氏低头一笑,轻声道:“嬷嬷,我自然是有准备才去的,听说兰妃娘娘痴迷于清蕴先生的真迹,而这顾府最不缺的就是名家真迹,这个,自然是有机会的。我也不是那些个蠢的,直接就巴巴的找山去。” 嬷嬷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原是如此,倒是老奴多想了,老奴就担心您的身子啊。” 何氏笑了笑,安抚道:“嬷嬷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嬷嬷心中已有成算的样子啊,顿时就放下心来了。 “只是,今日没有见到兰妃娘娘,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何氏想到这个就眉头一紧,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么个机会,哪成想竟然生了意外。 “夫人何不去同那兰妃娘娘的娘家季家夫人来往来往呢?听说那家的夫人都是极为和善的。”嬷嬷见不得何氏这般忧心的模样,连忙脑子急转,替她想着法子。 何氏摇了摇头,“不可,这季府府虽说权势大,可兰妃甚少与府上来往,没用的。倒是程府可以一试,听闻程夫人与兰妃姐妹情深得很。”何氏没有说,她不愿与季府人来往,是因为见不得那些个夫人眼底的轻视。 若她们将不如此轻视她,她早就搭上了季府了,现在哪里需要亲自去找兰妃? 嬷嬷转念一想,也是,这些年都没见兰妃同自己的娘家有过多的来往,程家虽说权势大,但那也是因为季家的子弟都是争气的,全都一个个爬了上去。再说陛下最不喜后妃与娘家来往,因而这个法子确实有些行不通。 “罢了,总归会有法子的。”何氏摆摆手,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嬷嬷见此,便躬身退了出去。 何氏望着桌上还未送出去的画,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焦躁。 为何总不能随了她的愿呢,顾明致指望不上,只有靠她自己了。若能够与未来新帝搭上些关系,这将来必然是不用担心的。 这厢,顾景云同温许回到顾府,温许憋了一路的疑问终于是有机会问出来了。 “相公,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些人的脸色都那般难看呢。”温许拉着顾景云坐到小榻上,好奇的撑着小脑袋望着他。 不知道问什么,就是觉得顾景云应当是知道其中的缘由的。 顾景云也没卖关子,直接就将今日的事说与她听了。 听完缘由,温许皱了皱眉,“她们为何掺和到这些事中去了?” 皇室的那些事,是最难处理的,若一下不慎,丧了命不说,还要连累整个府上的人。 而且,这顾府的几位,是悠闲日子不好过还是这当家夫人不好做,竟然想的这般大,当真是谋划甚远啊。 “这呀,人心谁又能猜透呢。”顾景云轻轻一笑,说出来的话让温许一怔。 是了,这世上,最难猜的便是人心了,就比如她面前的顾景云,她现在就猜不到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猜来猜去,也终究是逃不过那几样东西,钱财名利。”温许捏着手中的兔子,轻轻说道。 顾景云扬了扬眉,确实,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够逃得了这几样东西呢? “相公也是吧。”温许笑道,眼睛却没有看向顾景云。 顾景云也没藏着,直接点了点头,直接承认道:“我啊,最喜欢的便是银子了。我是个贪财的人,这手上的银钱越多,我才会愈加欢喜。” 温许手上一顿,“相公当真虽喜欢的便是银子?” 顾景云点点头,不知她为何这般问。 温许抿唇,心里开始泛起嘀咕。骗人,如果真的最爱银子,那为何要将这羊脂玉雕成的兔子赠与她?她又不眼拙,自然是能瞧出这东西值不少银子,顾景云若真爱财,那应当不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的。 “怎么了?”见她半天都没有说话,顾景云不禁出言问道。 温许正准备解释,门就响了。 “少爷,程府的管事送东西来了,说是要赠与少爷您。”银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顾景云眉心一动,“程府?可是程尚书府上?”他何时与这府有来往了? “是。” 顾景云起身,对温许说了几句便出去了,走到正厅,就见一掌事带着几个随从候在厅中,手里端着一些用红绢盖着的东西。 见顾景云出来,掌事带人行了个礼,这才解释道:“多谢顾公子送与我们公子的伤药,我家夫人特另我们将这些送过来,以谢公子。” 顾景云倚坐在厅中的座椅上,稍稍一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倒不用,我顾景云既然送给他了,自然是不需要这些礼来还的。我这院子里,最不缺的便是那些个晃眼的东西了,管事的将东西带回去吧。”顾景云看都没看,低头摩挲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顾景云心中恍然,那小子原来是程尚书府上的啊,怪不得见着他的模样有些眼熟。 管事的脸上的笑意一滞,没料到顾景云是这反应,“顾公子,您还是收下吧,这是我们夫人的一点心意。” 顾景云不耐烦,“说了不用就不用,本公子又不缺这些东西,拿回去拿回去。”顾景云将摆摆手,让银松将人请出去。 当然不能收,这若是收了,温许不就知道他送给那小子的东西是伤药了?不行,若是知道了他说谎,那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管事的无法,只能拿着东西打道回府。 刚一回程府,管事的就将此事说与程夫人季事禀报了此事。正巧,季家大公子程琏同二皇子齐绍远也在,两人听着此事,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沉思。 “你说顾景云不收?”季氏敛眉问道。 “是,任奴才怎么说,顾公子还是不收。” “行了,你先下去吧,想来是顾景云瞧不起这些东西吧。”程氏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他顾景云性子傲,瞧不起这些东西。 季氏还有一府的事要处理,也没太多的时间花在这种小事上,既然他不收,那日后再换种方式表达谢意。听说顾景云娶了永济侯嫡女,那日后就多多看顾些他娘子吧。想好了,季氏便去处理其它事了,留着程琏同齐绍远坐在厅中。 当年,季家有两女,一女嫁入皇家,就是当今的兰妃,一女嫁入程家,就是当今的尚书夫人季氏。程琏与二皇子齐绍远年岁相当,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颇深。 “表弟,我们当初怎么把顾景云给忘记了?若不是前些日子听说太子同顾景云起了冲突,我们都快忘记京中还有这么一号特别的人了。”齐绍远沉思道。 程琏点了点头,“只是,这顾景云难训得很,表哥若是想要将他纳入羽下,怕是有些波折。” 齐绍远笑着摇摇头,“虽说有些波折,但仍还有可破之处的。听闻顾景云此人脑子灵活得很,若是得了此人,必然是一大助力。” 程琏拧眉,仍是有些犹豫,“不知表哥欲从哪入手?” “不急,太子那日丢了面子,将军府又未将人拉拢到,定然会出手的,我们到那时候再动手,必将事半功倍。”齐绍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没有担心自己这个法子不管用。 程琏点点头,虽然听着很有道理,但对象是顾景云的话,他就有些不确定了。 “放心吧,我心中自有成算。”齐绍远拍了拍他的肩,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程琏看着他的背影,听着身后的动静,沉声道:“出来吧。” 程铭贤躲在屏风后,听着自己大哥的声音,身子顿了顿,然后慢慢走到程琏面前。 “大哥。”程铭贤小声道。 见着面前低着头的弟弟,程琏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今日又惹母亲生气了?” 程铭贤抿着唇,倔强道:“铭儿不喜欢习武,只喜欢读书,为何母亲总是让我做一些我不愿做的事?” “母亲这是为了你好!”程琏语重心长道。 “你们总是这般说,为了我好应当是同意让我随着夫子一起念书,而不是逼着我去学武。”程铭贤握着拳,眼里满是不甘。 “铭儿,你岂能这样想!我们这般做,自然是想着你日后能够好好的,这从文的路,早已不适合我们程家了。” 程家的男儿,大多都是朝中的文官,陛下年岁已高,对程家已生了猜忌,若程家人再走文官的路,陛下是不许的。 “大哥,将来谁都说不准,为何就不许了。”程铭贤理解不了自家大哥口中为他好,为什么就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还没有妤儿的哥哥来的畅快。 小小的程铭贤,这时忽然升起了一丝对顾景云的羡慕。他听说过顾景云,今日也见到了,那人很肆意,是他渴望的那种。 握着袖中的瓷瓶,程铭贤仍是想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快要十岁了,想做什么应当自己决定了。 第36章 自嘲 京中不知何时兴起了食素食的风气,权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也不例外,纷纷在府外请来善做素食的厨子,只为在聚会时不显得自己太格格不入。 天芙楼最近又刚好请了几位善做素食的厨子,因着这习气,每日都是宾客满座,生意好不红火。 这日,顾景云在书房中核查着天芙楼的账簿,越看下去脸上的神情就越来越难看。 明眼人都能瞧出酒楼这些日子进项颇大,可这账簿看下来,却也仅有薄利。 顾景云阴着脸,将手中的账簿扔在桌上,一时都忘记书房中还坐着温许。。 “嘭”的一声响,将同样坐在书房的温许吓了一跳。 “怎么了,相公?”温许放下手中的书,轻声问道。 顾景云薄唇紧抿,“无事,娘子你先看着吧,我出府一趟。” 温许见他满脸不悦,也没继续问了,顾景云不愿将事告诉她,她也不好多问了。 “好,相公早去早回,我等相公回来一起用膳。”温许柔声说道。 顾景云心中有事,也不知听没听进去,点了点头就起身走了出去。 温许将丫头汪芷唤进书房,皱眉问道:“近来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亦或是京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汪芷一听,忙搜刮着近来发生的事。 “姑娘,府中未发生什么要紧的事,平静得很。这京中除了几天前太子闹了一酒楼,其它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了。哦,对了,姑娘可还记得那日姑爷为您请的几位做素食的厨子?听说天芙楼将他们几人请了过去。因着他们几人,天芙楼每日都是宾客满座,外头还有着人等着呢,就为了尝尝那几位做的素食呢……”汪芷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大致说了出来,有些不明白自家平日里不怎么过问太多的姑娘怎么忽然这么问。 听着汪芷说太子闹事,温许眼眸微动,语气不自觉加快道:“可知是哪家酒楼?” 因着没多注意,汪芷好半天才想起来那酒楼叫什么名字。 “似乎也是天芙楼。” 温许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顾景云为何这般脸色不渝了,这天芙楼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温许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树大招风,就算顾景云没有特意去招摇,他名下的产业也足以让人心惊,别人起觊觎之心是难免的。 再说顾景云此人向来肆意,说话凭心而言,说出来的话极易惹怒人,就同上回的太子一般,定然得罪了不少人。现如今太子想要出手,顾景云此事怕是要折腾一番了。 顾景云有财,可是无势,外祖姚家,虽是大儒,但在朝中并没有人,只靠着一些名望撑着。顾府就更不用指望了,依着顾景云对顾府众人的态度,想来就算顾府能够帮到他,他也不会让他们来帮的。 忽然有些好奇,顾景云看上去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可是为何生意做的越来越大? 想着想着,温许书也看不下去了。为防顾景云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温许连派人去天芙楼瞧着了。 天芙楼就在京中最繁华的那条街上,顾景云带着银松很快就到了。 顾景云一来,楼里的掌柜的就迎上来了。瞧着顾景云阴着脸,掌柜的心中咯噔一下。 “爷,您怎么来了?要是知道您要来,小的一定好好准备着。”掌柜的小心翼翼说道。 顾景云瞥了一眼正心虚着的掌柜的,“嗤,我若是不来,这天芙楼怕是要关门了吧。”顾景云嗤笑道。 “爷,瞧您这话说的,谁不知道这京中最大的酒楼就是咱们家的?别人家关门我们天芙楼也不会关门的。”掌柜的连忙说道。 顾景云也没多说,带着掌柜的去了后院,然后便让银松将带着的账本拿给掌柜的看看。 “这是怎么回事?这天芙楼近来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为何账上的进账这么少?可是你将那些都给贪了去?”顾景云沉声道。 “爷,小的就算是死也不会这样做啊,这些日子咱么虽是生意好,可这也只是瞧着,那些客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来了咱们楼里,也不点菜,而是坐在楼里谈天说地。都说打开门来做生意,我们也不好将人给赶出去啊。”掌柜的面上发苦。 听着掌柜的这话,顾景云眉头紧锁,“这事为何不早说?” “爷,小的原想着跟您说的,可是后来太子在这闹了一回,小的一时将这事给忘了,都怪小的。” “太子又在这闹事?”顾景云声音微沉,面上的神情越发莫测。 “是,就在不久前。太子府将那欠的银两还请后,没几天就带着人来闹事了。” 见顾景云久久不语,掌柜观着他的神色,小声继续道:“爷,原本同咱们有来往的几家酒楼,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都纷纷同我们断了来往,这……” 顾景云要是现在还不明白,那就是蠢了。这明显就是有人在故意找事的,而这个人应当就是太子了吧。想来也是,那日他让太子难堪,太子哪里会咽得下这口气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顾景云摆摆手,让掌柜的先下去了。 他当初开着酒楼,本就是一时兴起,如今这酒楼让他不高兴了,开着又有什么用,左右他还不差这些银子,只是心中憋屈了些。 银松站在一旁,见他脸上阴沉沉的,面上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顾景云见他这个样子,心中颇为无奈道:“有什么便说吧。” “少爷,您这一直这样也不行啊,虽说从商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自幼聪慧,读书那是一等一的好,高中状元那是迟早的事,可您偏偏选了一条最不好的路。奴才知道,您因着夫人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啊,您也不应该就这样将自己的前途就这样给断了。” 见着顾景云低头把玩着腰上的玉佩,银松灵机一动,继续补充道:“奴才不是说您不好,而是,您现如今要为着少夫人想想呀,少夫人自然是希望您能够高中状元的。” 银松苦口婆心的劝着,就希望能借着这件事将他家少爷能拉回来。 顾景云捻着指腹,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他原想着做生意,便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开心开心,如今这东西不能让他开怀,还留着做什么! 还有,这跟温许有什么关系?他从商关温许什么事了?为何要为温许想想?他又从何得知,温许希望他高中?怎么他瞧着不像啊! “从明日起,这天芙楼就关了,被恶心的人给碰了,我留着它做什么。” 银松也不敢反驳,他家少爷决定了的事,他说再多也没用的。 “是,只是这酒楼可要转给别人?” “不用,直接关了吧。”顾景云不在意道。 “至于太子,你附耳过来。” 闻言,银松忙附耳过去。 顾景云在银松耳边吩咐了几句,银松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好了,按着吩咐去做,必然找不到差错的” “是,小的必定按您的吩咐去办。”银松郑重道。 顾景云轻轻一笑,太子,闹事?那就打断他的腿,让他闹不起来! 他顾景云就是睚眦必报的人,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更是将那些仅剩的良善给抛了。让他就这样憋着心中那股子气,这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许是同温许待久了,顾景云也染上了那股子和和气气的气息,不知不觉中竟将心中的那股子怒气给平了下去。 若是放以前,他早就开始动手了,哪里会等时机来做?真当他纨绔的名声是白来的? 除却刚开始的生气,其实,后来他也没有多生气,甚至开始想着温许这会是不是已经在等着他回去用膳了。 “走,回去了,你家少夫人还在等着呢!”顾景云扬头一笑,大步走出了酒楼。 银松板着一张脸,心里简直想要撬开他少爷的脑袋了。合着他刚才劝他家少爷的话,少爷一点都没听见? 顾景云不是没听见,而是他就没有想过要继续读那些经史子集。这快活日子美得很,何必去过那些老学究的日子? 赶在顾景云回去之前,温许派过去的人就回来了,听着下人回天芙楼没有什么不会劲的,一切都是正常得很,温许这才放下心来。 晚膳也好了,温许让人将饭菜准备好,便坐在一旁等着顾景云回来。 “姑娘,您同姑爷,可是还未成?”安嬷嬷忧心道。 这成亲都有好几月了,自家姑娘同姑爷还未圆房,这可怎么办。按理来说,这成亲几月,也差不多都要有怀孕了,唉,这房都没有圆,这小少爷还没影呢。 温许长长的眼睫微微一颤,这让她怎么说? “姑娘,嬷嬷知道你性子羞涩,可这也不是咱羞涩的时候啊,这夫妻之间,可不兴这些。” 温许脸上漫起薄红,眼神也有些飘忽了。 “嬷嬷,不是我羞涩,而是现在还没到时间,这个真的不急。”温许小声说道。 每次都是说时间还未到,温许觉得,除了这个,其它的理由她也讲不出来,怕嬷嬷担心。 顾景云很好,可是温许觉得他们两人确实是还未到时候。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是顾景云这样的,怎么说呢,她想象中的夫君,应当是一个君子,温文尔雅,待人温润。顾景云却是一个行事不羁,有些骄傲,还有些别扭的人。总之,但也绝对与君子这两字沾不上边,她甚至有些时候感觉不到安全感。 有些时候虽然会有些感动,可终究是不敢随意就动心。顾景云难以捉摸,保持这样就挺好的。 “姑娘,嬷嬷知道您想些什么,可是啊,姑娘现如今都已经嫁给姑爷了,自然是要试一试的。当初差点与您定亲的明世子,看上去人模人样,同那书上的君子没什么两样,可内里却脏得很,倒还不如姑爷呢。姑娘,试试吧。”安嬷嬷自温许出生,就一直看顾着她,看着自家姑娘面上的神情,嬷嬷自然是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 “嬷嬷,你放心,这也是一阵,日后就会好的。”温许低声道,也不知是在劝自己还是在劝嬷嬷。 真的,到那时她能够从心底里接受顾景云,她便能够坦然面对顾景云了。 顾景云从外头回来,刚要踏进屋,就听到了温许同安嬷嬷的这番话。 听着安嬷嬷这话,温许喜欢的事那种君子般的人物?可是怎么办,温许嫁给了他呢! 顾景云面上带笑,可心里却烦躁极了。 顾景云将门口的帘子掀开,大步走了进去。听着动静,温许向门口看去,见顾景云正面上带笑的走了进来,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 “相公你回来了。”温许起身迎了过去,顺手将顾景云换下的外衫给挂了起来。 嬷嬷向着顾景云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屋里就剩下顾景云同温许。 顾景云理着自己的衣襟,余光瞄向正在为他挂外衫的温许。 几缕发丝垂落在莹白如玉的小脸旁,随着温许的动作,温许的发丝也跟着晃动,乖巧极了。唇角微勾,眸中带着那盈盈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顾景云眸色微深,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温许将外衫挂好,然后抬眼对着顾景云微微一笑,“相公洗漱一下便可以用膳了。” 顾景云点了点头,按着温许的话洗漱了一番。 两人坐好,温许想着顾景云心情不佳,应当好好安慰一番,于是便夹了个翡翠丸子给他。 顾景云挑眉,接过温许夹过来的丸子,也不吃,而是放在一旁。 见他不吃,温许抿了抿唇,攥了攥手中的食具。 “相公今日匆匆忙出去,定是有什么事吧?现在,应当是解决了吧!”温许温声说道。 顾景云抬眼便瞧到了温许眼中的担忧,于是不由得软声道:“无碍,已经解决了。” “这就好!”温许听着这话,终于是放下心来。 “我适才在门外听到了明世子。”顾景云盯着温许的眼睛,慢慢道。 温许手上一顿,反应过来,便将手上的食具放了下来,认真看着顾景云道:“嬷嬷适才提了一句明世子,也只是随口一说,相公不要放在心上。” “娘子欢喜的是那种君子般的人物?”顾景云淡淡问道,看上去只是随口一说。 “世人皆好那种光风霁月的人物,我自然也是不例外的。但是,我现如今是顾景云的娘子,自然不会再有别的想法。”温许也没瞒着,直接承认了。况且,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不好说? 她若瞒着,依着顾景云的聪明,定然是能瞧出来的,那还不如直接说了。 “那是我耽误娘子了,若是没有嫁给我,娘子还是可以找一个这样的人。”顾景云貌若自嘲道。 呵,这辈子都别想了,既然已经嫁给他了,那就不可能让温许改嫁他人了! 温许皱眉,这人还是她认识的顾景云吗? 自嘲?怎么可能!怕是心里憋着坏水吧。 “相公怎么会这样想呢?能嫁给相公,自然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相公的好,我自然是能感受到的。”既然他他要演,那她就奉陪了。 呵,小骗子嘴中的话,他会信吗?不可能! 顾景云嘴角微勾,眉梢不自觉带上了喜意。 第37章 夜话 “听说前些日子,太子去天芙楼里头闹事了?”温许轻声问道。 顾景云看着碗里的丸子,眉头紧锁,这丸子还是温许嫁过来后加上去的,他嫌这个过于精细小巧,一看就是女子喜欢的,便从来没有去动过,那现在他是吃还是不吃呢?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无碍,事情已经解决了。“顾景云神色淡淡道,一点都没有将那事放在心上。 温许很好奇,顾景云究竟是怎样把事情给解决的,为何没有一点担忧的神色呢?当真就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吗? “那就好。”温许耐住心中的好奇,装作平常的样子点了点头。 顾景云见她脸上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已经慢下来了,眼睛里还带着一些好奇的光彩。 看着她这个样子,顾景云轻轻摇头一笑。 “太子虽然位高,但也不能任性胡来,我朝天子爱民如子,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顾景云笑着说了几句,很平常的几句话,可温许听来却别有一番意味了。 若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温许会觉得很正常,可从顾景云口中说出来,嗯,这就怪了。 “自然,陛下定然是圣明的。”温许笑着回道。 “天芙楼自明日起便会关了,日后京中就不会再有天芙楼了。”顾景云忽然冒出这一句,温许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确实是惊了,明明生意这般好,顾景云为何样关了呢? “为什么?这酒楼的生意一向都很好,相公为何忽然要将它给关了呢?”温许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很是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不想开了,这样关了也好,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陪娘子了。”顾景云笑眯眯道,说出来的话真是情意满满。 温许才不信呢,听着就不是真的。 温许眨了眨眼,不想开就不开了?这么任性的吗?这么一家大酒楼,说不开就不开,温许有些想不通。况且平日里也没怎么见他去那天芙楼里头啊,看着过得比她都要悠闲些。 可偏偏顾景云也不说明白,自顾自的看着碗里的东西。嗯,这碗里莫不是有花不成? 犹豫了半天,顾景云还是将碗中的丸子给吃了。 嗯,温许夹的,若是不吃,她怕是会伤心吧。算了,他就勉强将这个给吃了吧,省得温许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嗯,果然同他想的一般,这丸子一咬下去,里头的汁水便溢出来,当真是腻得很。不过,既然温许喜欢,那他就不嫌弃了。 日后可以再尝尝? “呵,这天芙楼看着生意红火,可进项没有多少,我想着先把这酒楼给关了,重新整整,日后用来卖一些胭脂水粉什么的。” 顾景云说是关,也只是关天芙楼而已,不代表不开其它的。他又不傻,白白废着一酒楼什么都不干?这哪里是他顾景云的性子! 原本就打算将一铺子腾出来,用来卖胭脂水粉这一类的,现如今只不过是提早了一些,这个铺子大了些而已,正好,可以加一些首饰衣料的。 听完顾景云的话,温许这才点了点头,对嘛,这样才是她认识的顾景云!胭脂水粉?倒也不错。 两人用完晚膳,就一同在院中消食。温许走在前头,顾景云慢悠悠的跟在她后头。 借着这院中的灯光,顾景云正好瞧见温许头上那精巧华丽的步摇,灯光下很是晃眼。 温许一时起了玩心,见边上没有其他人,便脚步轻盈踩着地上的青石板,一跳一跳的,很是娇俏。 步摇一晃一晃的,长长的坠子在鬓边点缀。顾景云唇角勾起,大步走到她身边,手臂微张,防着温许踩空摔了。 啧,真是个小傻子,这般大了,竟然还同小孩子家一般! “相公幼时可曾玩过这种?”温许停住,偏头笑意浅浅的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伸手,将温许扶住,然后很是正经道:“没有,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去玩!”颇为不屑的语气。 温许拽了拽他的袖子,也没在意他的语气,踮脚在顾景云耳边轻声说道:“我偷偷告诉相公哦,幼时身子不好,爹娘便不许我出府,有时闲了。便让哥哥们同我一起玩这个。你不知道,那时候,二哥时常被自己给绊倒,惹得大哥取笑……”温许回忆着幼时的趣事,顾景云都能从她话里听出她心中的欢快。 顾景云垂眸,他幼时?应当还在书房中读书识字吧,母亲虽然疼他,但对于读书一事,向来严厉得很,向来不会允许他这般玩闹。再说,就算是有了闲,他也不会同温许他们这般,玩这种不显格调的东西。 “一晃眼,我都这般大了。”温许颇为感叹道。 听着温许这样的话,顾景云没忍住笑了。 在他眼里,温许像极了顾妤,都是小姑娘,憨憨的。 “听妤儿说,相公幼时很喜欢读书?” 忽然想起在庄子里妤儿说的话,温许便出口问道。 顾景云脚下一顿,随后又恢复如初,“倒也不是说很喜欢,而是觉着这事有趣,做做也无妨。”顾景云扶了扶温许发上的发钗,语气很是温和的说着。 “那为何不继续呢?以相公的聪慧,高中是必然的事啊。”温许可没忘记自己娘亲说的,当初的顾景云可是文采了得,若当初走科考的路子,极有可能就是状元了,这样就放弃,有点可惜。 顾景云握紧了手心,面上笑道:“自然是想通了,读书那些,累人不说,还要整日里同那些老学究一般。还不如现如今这样,该享乐就享乐,无需想那么多。” 温许微微一笑,若真的想要贪乐享福,顾景云就不会在庄子上留那么一大间书房,里面的书上也不会留着那么多的注解! “既然相公这么说,那自然是按着相公的意思来。”温许轻声道。 她没有权利去干涉顾景云的决定,她也不想去劝顾景云,这样也挺好的,轻松自在!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顾景云变成这样。 既然是准备过一辈子的,温许还是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顾景云。她不希望日后因着这些事同顾景云产生隔阂。 “你不接着劝我?”顾景云惊讶道。原本以为温许说这个是同银松一样的,可是没有。她只是温柔的看着他,眼底没有担忧,而是满满的信任。 “为何要劝?”温许不解问道。 “这世人皆好功名利禄,盼着能够进入那朝堂,娘子难道就没想过?” “并没,相公也知道,爹爹是永济侯,可也只是每日去朝中点卯,颇为无趣,还不如相公这般自在。”温许偏头笑道。 顾景云唇角一弯,永济侯还不自在?怎么他瞧着快活得不得了啊。 无趣?当真是傻的,那是因为永济侯无心在那,要不然就不会这样想了。 “娘子不想当状元夫人?” “不管是状元夫人还是顾景云的夫人,我还是相公的娘子啊,不是吗? 莫不是今天被气傻了?净问一些蠢蠢的问题。 见着温许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顾景云脸上一黑,这小傻子,别以为天黑他就瞧不出来了,适才她可是在笑话他的! 不过,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同她计较了。 “夜里凉,我们早些回去吧。”入了秋,夜里还是有些凉意的。温许穿着一件略微有些单薄的长裙,这会正拉着顾景云的衣袖,挡挡凉风。 顾景云皱眉,怎么穿的这般少? “夜里出来,怎么不多穿一些!”顾景云伸手,将温许揽到自己宽大的衣袍中,他刚刚应早些发现才对。 温许一时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拉了过去。骤然间被拉到温暖的衣袍中,温许低眉,唇角弯起了一个好看弧度。 顾景云揽着她,也没有再逛了,直接带着温许回了屋里。 屋子头一点都不冷,顾景云也不好再揽着她了。 “咳,现已入秋,还是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才好。”顾景云松开温许的手,然后一副不在意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 袖子皱了,还是抚平来齐整。 温许见他这个样子,还以为顾景云是不喜与她接触,眸子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嗯,日后会记得的,相公也要多穿些才好。”温许说完这话,便将下人唤进来,准备洗漱,不再理会顾景云。 有点委屈,明明是他将她拉过来的,这样嫌弃她算几个意思呀! 顾景云站在一旁看着她,面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还说着话呢,怎么就不说话了呢?难道他说错话了,不应该让她多穿一些? 温许洗漱回来,就见顾景云一副出神的模样坐在桌前。温许暼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准备歇下了。 “你难道要坐在这一宿?”半天没有动静,温许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听到温许的话,顾景云从心底舒了一口气,终于是说话了。 “自然是不会的。”顾景云笑着说完后,便起身去洗漱。 顾景云回来时,见温许侧躺着,面对着墙壁那一侧,而不是向往常一样,笑意浅浅的对着他。 顾景云抿着唇,轻轻掀开薄被。 “相公身后还有一床锦被,相公用那床吧。我睡相不好,怕是会让相公着凉。” 顾景云的手捏着锦被的一角,顿在半空中。 顾景云心中自是不愿的,于是就当没听见温许的话,继续将锦被拉起,动作迅速的躺了进去。 “为夫不嫌弃娘子。”顾景云笑道。 他一点都不气,真的。让他睡另一床锦被,休想!这是他的,嗯?应当是他的吧?摸着身上的软软的锦被,顾景云忽然有些不确定。 温许听着顾景云的话,气得鼓了鼓腮帮子。 “娘子若是不想穿厚衣裙,那便不穿好了,只是记得带见披风。”顾景云不知道温许为何会生气,想了半天,只当温许生气是因为他让她多加一些衣裳。 姑娘家爱美,穿厚了就显笨拙,不愿穿也是正常的。 听着顾景云关心的话,温许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我知道了。”声音软乎乎的,心中那股子气也没了。 “相公刚刚是不喜欢我触碰?若是不喜,我日后一定不会碰了。”温许转过身子,很是认真道。 “嗯?这从何处说起?我几时不喜你的触碰了?”顾景云挑眉,他几时嫌弃温许了? “相公适才不是颇为不喜的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吗?那衣袖我碰过的……”温许揪着被子,小声道。 “小傻子,我只是将衣袖抚平而已。若真是是不喜你触碰,每日躺在我怀里的人岂不是早就被我给扔出去了?” 顾景云面上一片温色,手指轻轻点了点温许的额头。 看着温许羞赧的样子,顾景云轻笑出声。 “你是我娘子啊。”顾景云轻叹道。 顾景云越是温柔,温许就越是不好意思了。 “是我想错了。”温许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顾景云。 真是不喜欢这样的她,任性还有些胡搅蛮缠。 “想错了没关系,只是娘子下回也要像这样才好,将心中的不开心讲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顾景云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柔意。 夫妻之间,坦诚是应该的。顾景云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在不知不觉中将两人的夫妻关系一点一点填好。 温许心中一动,现在的顾景云真的很好。 “好,下回一定不会这般使小性子了。”温许保证道。 “你何时使小性子了?不要多想,不喜欢就不喜欢,在我面前,你只需按着自己的喜好来就是。”顾景云将她拉到怀里,如同往常一样。 温许乖乖躺在他怀里,心中荡起一阵小小的涟漪。 不好意思呀,还有,谢谢你,相公。 第38章 赴宴 不管温许再怎么不喜同京中的夫人打交道,这些人情往来还是必不可少的,不是温许说不喜就能够将其置之不理的,特别是当对方在身份地位上就压了一筹时。 温许看着桌上的帖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自从嫁给顾景云开始,隔三差五就能收到这样的帖子,今日是参加哪家的大寿,明日又是哪家的赏花宴,总之啊,就是停不下来。看着顾景云整日里闲闲的躺在美人榻上,温许心里不平衡了。 “相公不是说要重新修整天芙楼吗?这几日怎么日日待在府里,难道相公就不用去瞧瞧吗?”温许走到顾景云面前,抿唇说道。 顾景云看着她这不开心的小模样,唇上勾起笑容,“那里自然是有人盯着的,我花了银两,当然不是让他们来作装饰的。”顾景云颇为闲适道。 “就那么放心吗?” 顾景云轻轻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那人是他,定然不会让我失望的。”顾景云很是自信的样子,这让温许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让顾景云这般信任。 “被相公这样一说,我就更加好奇了,那人也不知是哪家的,竟然让相公如此高看。”温许撑着小脸看向他,眼里满是意味。 顾景云摇了摇头,笑了。 “子旭是母亲身边的周管事的儿子,自幼与我一同长大。于她,我自然是相信的。”白皙红润的小脸就在自己手边,鬼使神差的,顾景云抬手,捏了捏温许白白嫩嫩的小脸。 温许秀眉微蹙,周子旭?为何这个名字这般耳熟? 顾景云捏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见温许皱眉,顾景云心里忽然有些心虚。 想了半天,仍是没有记起周子旭这人是谁,温许鼓了鼓香腮,罢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许是这名字以前听过呢。 桌上鎏金的帖子将温许的思绪又勾了回来,温许将帖子放到顾景云面前,笑道:“这些日子也不知京中的人是不是都约好了,这帖子隔三差五就送到这来。” 温许带着些小抱怨的语气让顾景云乐了,“放心,这回我也要同你一起去。” 温许微微挑眉,“嗯?真的?” “你瞧瞧这帖子上写的,看看是不是。”顾景云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说道。 听着顾景云的话,温许才想起自己只知道这帖子是凤阳长公主府送过来的,却忘了将这帖子上的内容看一看了。 温许转手,将帖子拿了回来,然后细细看着上面的内容。顾景云一时来了兴致,起身贴近了温许,两人挨在一起,一同看着上面的内容。 顾景云看了几眼便将目光从帖子上移开,微微转头,就能瞧见温许白皙如玉的侧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顾景云有些出神。 原来是凤阳公主将这京中权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都请了,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凤阳公主就连刚刚成亲没多久的小夫妻也请了,明面上是为了赏秋,实则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郑灵绾选一位合适的夫婿。 凤阳公主,当今陛下的嫡长女,也就是当今深受陛下宠爱的长公主。当年凤阳长公主不顾陛下的盛怒,执意要嫁给自己选的一位破落人家的嫡次子。陛下虽是大怒,但终究是宠了十几年的女儿,哪里舍得让她受苦,于是将驸马一家全都给提拔上来了,让凤阳长公主风光出嫁了。 凤阳长公主与驸马成婚三月,便怀了孩子,再几月,孩子便生了下来。因为生这孩子时长公主耗损颇大,长公主便一直没有再怀上,夫妻二人想尽了法子都没用,最后也只能放弃了,将唯一的孩子宠到了骨子里,这个孩子就是郑灵绾。 郑灵绾到了成婚的年纪,凤阳长公主自然得替自己女儿寻一个如意夫君了,这不,于是就想出了办一个赏秋宴了,其中的意思权贵人家也是门清的。 “原来是了择婿啊。”温许喃喃道,见顾景云半天都没有说话,温许偏头,脸颊一不小心擦到了顾景云的唇上。 两人皆是一愣,顾景云垂眸,唇上是温许白皙的温软的面庞。 温许也是傻了,她没想到顾景云竟然离她这么近! 温许红着脸,迅速将自己的身子移开。 “咳,那后日我就可以同相公一起去了。”温许起身走到窗前的小榻处,低声道,脸上还留着明显的红晕。 顾景云手指动了动,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笑道:“嗯,一起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将这件事给揭了过去,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景云出了房门,手摸上自己的唇,眼底漫上一层笑意。 很软很香,就跟小傻子一样,软乎乎的。 赏秋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顾景云同温许心有灵犀似的,都穿上了蓝色的衣裳。 看着温许身上的月白色绣花长裙,顾景云心间一动。 心间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破土而生,正向着温暖处,一点一点长大。 “娘子这身,甚美!”顾景云将袖中的玉镯拿出来,伸手将温许细白的手腕给握住,将镯子给戴了上去。 温许抿唇一笑,顾景云今日这一身月白色锦袍,显得他颇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 “相公这一身也是极好的。”温许赞道。 夫妻二人相互夸赞了一番,这才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向着公主府而去。 长公主府内,看着姿颜娇美的女儿,长公主面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我的儿,今儿母亲定要为了找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儿。”长公主温柔的摸着自己女儿的发丝,语气很是坚定道。 郑灵绾看着镜中的自己,抿唇一笑。 “母亲,女儿若是要嫁人,定要嫁这世间最厉害的男子。”郑灵绾下巴微抬,唇角满是自信的笑容。 “好好好,一定是这世间最厉害的。”长公主丝毫不觉得自己女儿这话不对,要她说,这世间,也就只有这种男子才配得上她女儿。 要不是二皇子早就有了皇妃,她定然要她的绾绾母仪天下。不过,当不上也无碍,嫁给一个好男儿,有他们的看衬,就算是烂泥也能把它给抚上墙了。 “来,告诉母亲,绾绾想嫁给怎样的男子?” 郑灵绾挑着匣子里的各式珠钗,听着自己母亲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绾绾要嫁的人,必然要有不俗的容貌,还要有颇高的才气,才貌必须双全。” “好好好,那今儿个绾绾可要看清楚了。”长公主还有事,说了几句就带着人出去了。 长公主一走,就有下人来报,说是林家小姐林悠然过来了。 郑灵绾面上一喜,忙让人将人给请了进来。 “你总算是来了,对了,你那日怎么忽然谈起了温许?我记得你是刚回京,还不认识温许吧?”林悠然刚坐下,就听见郑灵绾一连串的问题。 林悠然温柔一笑,“今日是绾绾的大日子,我自然是要来的。我也只是好奇而已,刚进京便听见两家的亲事,还听闻温家姑娘很是特别,于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认识一下温姑娘。” 郑灵绾嗤笑一声,“还温姑娘呢?人家现在是顾少夫人,啧,也不知永济侯是不是昏了头,竟然将好好的嫡女嫁给一个卑贱的商贾之人。”按理说,两人同是京中的贵女,可偏偏她郑灵绾就没怎么见过温许,像这种宴会什么的,温许极少会来,一般都是永济侯夫人出来赴宴,温许则是在家中养身子,因而两人也就没见过几次。虽然没见过,但郑灵绾听过不少温许的事,先入为主,这郑灵绾就不怎么待见温许了。 林悠然也没接嘴,而是转而道:“听说京中的好男儿都来了,绾绾可有中意的?” 郑灵绾露出一抹娇态,显然是有了中意的人了。 “有,悠然可听过明世子?” 林悠然听到这个名字,丝毫不意外,上辈子,郑灵绾也是对明世子倾心不已,为了他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是可惜了,明世子心中有人,那个人还是温许,到死都没有将郑灵绾放在眼里。 林悠然觉得,自己既然重来一世了,就要帮自己的好友达成心愿。明世子才貌双全,与绾绾花容月貌是最相配的,温许?她不配! “听过的,听说此人才貌双全,乃京中出了名的翩翩公子。绾绾与他,是极为相配的。”林悠然柔声道。 听着自己好友的话,郑灵绾面上的羞意越来越盛,“他自然是极好的。” 林悠然微微一笑,见着好友面上的羞意,林悠然越发觉得这回是上天见她上辈子可怜,怜惜她才给了她这次机会。这辈子,她定不会像上辈子一般,她要让顾景云和温许再也不能像上辈子一般,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母亲亲自让人送的帖子,顾景云同温许自然会来的,等会你就可以看看温许到底是何模样了。”郑灵绾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出了房门。 “嗯,还要多谢绾绾了。”林悠然笑道。 郑灵绾丝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我们两个,不用说这些。”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在寺里见到林悠然,她就与悠然一见如故,仿佛失散多年的好友。她没有几个好友,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自然是要好好同她相处的。好友的这么一点点的小好奇,她自然是能够满足的。 两人边走边说,没多久就到了公主府的畅园里,这一次的宴会就在畅园里。 因着是要给自己女儿找如意夫婿,长公主没有拘泥于那些个旧礼,将男女分开来。而是让公子小姐相对而坐,中间则是一个戏台子。隔着些距离,但也能看到对方的容貌。至于那些已经成了亲的,直接就让夫妻俩坐在一起了。 园子里已经来了不少公子小姐,郑灵绾拉着李悠然,将她拉进京中贵女的圈子里。林悠然心中感激,更加坚定了要撮合绾绾同明世子了。 顾景云携着温许,不早不晚的来到了公主府,然后在府中下人的指引下,两人到了畅园里。 隔老远,温许就瞧见园子里各色的菊花,花姿妍丽,动人得很。 “这公主府的花开得真好。”温许小声在顾景云耳边说道。 顾景云低头,凑近温许低声道;“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院子里也可以移些过去。” 温许抬头,对着顾景云抿唇一笑,“还是算了吧,我们院里已经有了不少的花了,不用再移些过去了。” 再多的花就摆不下去了,院子虽然扩宽了一些,但架不住顾景云一个劲的将珍稀的花草往院中栽,再移些,怕是要被花给包围了。 顾景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有些苦恼道:“嗯,我们的院子,还是太小了,应当再大些才对。”顾景云琢磨着,要不要带着温许搬出去住。 温许拉住他的袖子,连忙说道:“不小了,我们的院子已经很大了,不需要再大了。” “嗯,既然娘子这样说,那就先住着,等日后再来说。”顾景云见她脸上没有一丝的不情愿,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温许对着他甜甜一笑,眉梢都是甜滋滋的。 两人这般情意绵绵,林悠然看着,心里直发颤。林悠然指尖掐进手心,刺痛感从手心传来,林悠然这才控制住自己。 上辈子两人也是这样,她的一片心意,顾景云从来就不放在眼里,她连温许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这辈子,她林悠然发誓,定然要让顾景云为她痴,为她狂。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顾景云这么快就对温许上心?明明上辈子是顾景云落魄之后,得了永济侯府的帮助后才开始对温许上心的。这辈子,怎么就不同了? “你看,那就是温许,边上的是她相公顾景云,呵,是个混人。”郑灵绾看着温许他们,对着林悠然说道。 林悠然转过头,不再看那情意绵绵的两人,“也不过如此,比不上绾绾同明世子的头发丝。” 郑灵绾挑眉,这是怎么了,她这位好友向来可是温温柔柔的,何时说过这种话了。 不过,确实是比不上!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母亲。”见到了人,郑灵绾见林悠然兴致不高,索性就带着她去见见自己母亲了。 “好。” 林悠然转头,眼神无比怨毒的看了一眼温许。 温许寻着林悠然的视线而去,眼中闪过疑惑。 为何又是这种被人死死盯上的感觉?莫不是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别人? 第39章 疯了 温许同顾景云还没落座,就见明世子迎面走来,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 顾景云皱眉,下意识的将温许拉到自己身边。 啧,真是厌烦得很,什么东西都跑到他们面前了。 明容见着小鸟依人般倚靠在顾景云怀里的温许,面上的笑意一滞,不过,随即又恢复如常了。 “许许,近来可好?我瞧着你清瘦了不少,可是有受什么委屈?”明容走到温许面前,眼中仿佛没有顾景云的存在。 温许偏过头,身子往顾景云怀里靠了靠,明晃晃的不想与他讲话。 “许许,你看,你不用害怕,谁让你受委屈,我定然不会放过他的!”明容自顾自地说着,手还想要往温许肩上摸。 顾景云怒了,这人当他是傻的吗? 顾景云抬手,将明容的手拍下。 “啪!”的一声,明容只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顾景云给拍断了、 “啧,竟然这时候就有了蚊虫。” 明容一口气憋在那,上不去也下不来。 顾景云嫌弃的看了眼面前的明容,然后揽着温许走到离明容好几步远的地方,“明世子,你身上怎么有股子味儿?难怪蚊虫会往你身上钻。” 顾景云的这一句话让明容摸不着头脑,于是明容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衣裳,可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昂贵的香料味。 “什么味儿?顾公子还是不要胡说的好!”明容颇为不耐烦的看向顾景云。 顾景云捂了捂温许的鼻子,顺道还用手在自己鼻边扇了扇,“一股子骚味!” 温许听着顾景云的话,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 明容瞬间涨红了脸,双手握拳,怒声道:“你……你简直粗俗不堪,不配做许许的夫婿!” 顾景云嗤笑出声,“我顾景云再粗俗不堪,也不会同明世子你这般,脸皮也颇厚了些,我娘子何时与你相熟了?” 还一口一个许许,真是令人恼得很,他都还未唤过她许许呢,凭什么这个蠢世子就能叫了?必须不行! “明世子这么大的脑子是藏了些什么,明明已经告诉过世子,我家娘子与你不熟!”顾景云上下打量着明容,面上满是狐疑的神色。 你的脑子莫不是白长的,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明容气得直发抖,他生来就受尽追捧,何时被别人这般侮辱过! “你……你欺人太甚!” 温许站在一旁,一张芙蓉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顾景云的话让她很是开怀。 “许许,你真是难为你了,竟然同这种人日夕相对。”明容争不过顾景云,只好转到温许这边。明容满是怜惜的看着温许,说出来的话也让旁边看戏的人面上一震。 这顾少夫人莫非同明世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若真是有,那可就精彩了。 看着面前含情脉脉的明容,温许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暴躁的手了。 温许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顾景云微微一笑,眼里满是坦诚和依赖。 “明世子,我们夫妻二人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他的话,我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对于相公,我从来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堪,他在我心中,是极好极好的。” 温许很是认真的看着明容,继续道:“明世子,我再说一次,我与你不熟,还请你不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挑拨我们夫妻的关系。”所以,下回请不要这般亲密的叫她。 明容面上越发难堪,边上已经围了不少各家的公子小姐,明容仿佛听到了他们的嘲笑声。 他原想着温许是一只软绵的小白兔,没想到说起话来竟然这般让人难堪,当真是他小瞧她了。 当初本来可以将人娶进明王府,只是没想到永济侯府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没了结亲的意思,两家的亲事也就只好放下。他还真没想到,依着他在京中的名声,他若是要娶,自然是有不少女子扑上来,可这温许却对毫不理睬,这让他对温许越发上心了。 只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永济侯就将温许许配给了顾景云,那个能将他气得恨不得将人碾磨成灰的纨绔! 温许正想同顾景云离开,一女声忽然从后头传来,“这是在说什么呢,怎么这般热闹?”女子的声音犹如珠玉一般,婉转悦耳,还带着些女子特有的矜傲。 温许转过头,就见女子穿着绯色曳地裙,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过来,张扬得很。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幅场景,温许忽然想笑,嗯,她貌似也曾这般张扬过。唉,老了呀! 听着这女声,明容迅速换了一副面孔,端的是和煦温柔。温许在旁看着,微微挑眉。 郑灵绾抬着下巴,眉头微蹙的看向面前的三人。 “几位怎么站在这?这满园的芳色,可是等着诸位去赏呢。”郑灵绾走到三人中间,将温许的身子挡在自己身后,然后笑盈盈的看向明容。 温许对着顾景云眨眨眼,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 顾景云低眉,唇角一勾,轻轻揉了揉温许的发顶。 虽然不知道温许刚刚的话是真还是假,但顾景云心中还是一荡,他很喜欢温许最后那一句,极好极好的,当真是动听极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如明容说的不配了,小姑娘性子虽然软绵,但性情容貌,才识也是不错的,这种姑娘,应当嫁给一个君子一般的人物,而不是他这样一个,从根部就腐烂了的人。 可是,他忽然有些舍不得了。他这二十几年,得了不少的世间罕有的珍宝,可却没有一件让他如此心动。 之前一直不愿承认自己动了心,可今日被明容这样一刺激,心中掩藏的情感全都喷涌而出,至此再也收不回来了。 既然嫁给了他,那就一直当他娘子吧! 两人无声的交谈着,仿佛有根细线在两人中间缠缠绕绕,最后将两人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顾景云眼中有光,吸引着她前去探究,温许垂眸,卷翘的眼睫颤了颤。 顾景云的目光过于炙热,比平日里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呵,自然是要赏的,只不过与友人多说了几句。”明容温柔道,丝毫不见刚才的怒气冲冲。 郑灵绾面上泛起薄红,手指勾着帕子,十足的女儿家娇态。 明容心中很是得意,在温许那丢了的面子全都在郑灵绾这重新拾了回来。 “这是母亲特意寻来的,自然不会让世子你失望的。”郑灵绾耐住心中的羞涩,明亮的眸子望着明容。 “好。”明容点头应道,像是把郑灵绾身后的两个人忘记了似的。 明容不说,不代表郑灵绾也忘了。 郑灵绾转身,对着温许同顾景云说道:“两位既然是来赏秋宴,自然是要好好看看这园子里的景色的,来人,带两位去瞧瞧园中的美景。” 话音一落,郑灵绾身后的丫头就上前对着几人欠身行礼。 语气淡淡的,许是同为女子,温许却从这几句中听出了不喜。 温许同顾景云也不愿与这些人纠缠,点头跟着丫头走了。 明容抬眼,不经意间瞥见顾景云拉着温许细白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郑灵绾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去的两个人。 这温许与明世子何时扯到一起去了? 偏偏她不能亲口问明容,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测,越想心中就越烦躁。 “绾绾,莫急。”林悠然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郑灵绾闭了闭眼,将心中的燥意给压了下去。 “明世子,不如由我带着你一同瞧瞧这园子里的美景?”想着今日办这宴的目的,郑灵绾抿了抿唇,不经意间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心属之人就在身边,郑灵绾心中泛起阵阵甜意。 “那有劳郑姑娘了。”明容来这宴,自然是知道这宴是长公主为了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如意夫婿。郑灵绾是长公主独女,娶她也是可以的。只是,那温许,他终究是不甘! 林悠然没有跟着两人去,好友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她当然不会去打扰。 唇角带着柔柔的笑意,可是想到适才温许同顾景云的亲密,林悠然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林悠然有些着急,眼瞧着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她却只能默默的躲在人群中,窥探着两人的种种。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堂堂正正的站在两人面前,抬着下巴,骄傲的站在两人面前。 可是她又忍不住,忍不住去窥探那两人,看着两人缠绵的画面,她心中恨,可却仍是受虐般的看着,甚至有些时候会将温许看成是她自己。若是顾景云牵着的是她,那该多好啊。 林悠然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从那疯狂的梦里醒来。鬼使神差,林悠然寻着顾景云两人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美景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温许嗅着空气中的花香味,眉眼弯弯。 顾景云跟在她身后,脸上满是宠溺。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温许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美的。就连平日里自己觉得蠢蠢的小动作,也显得很是娇憨。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当真是疯了。 “怎么了,相公为何摇头?”温许偏头,就见顾景云摇头,不由得出声问道。 “无碍,只是觉得适才的事有些无厘头了些。” 温许点了点头,然后踮脚在顾景云耳边轻轻道:“相公不用理他,那人怕是疯了。”说完还皱了皱鼻子。 顾景云失笑,扶着温许坐下,温声道:“既然疯了,娘子就不用理他。” “可还是觉得膈应得很,明明就是不熟……”温许嘟囔道。不提还好,一提温许就不开心了。 顾景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意味不明道:“既然觉得膈应,那就不要理他,日后不会见到了。” “但愿吧。” 顾景云不喜欢温许这幅恹恹的神情,他喜欢温许笑意浅浅的模样,更喜欢她眼里盛满了他。 “他胡言乱语,就是为了挑拨我们夫妻两人的关系,若是你因此而不快,岂不是如了他的意?”顾景云轻声道。 温许点着脸颊,是哦,这样岂不是如了他的意? “嗯,相公说的对,必定不能称了他的意。” “这就对了,况且,我们过我们的,管旁的人做什么。” 温许点点头,眸子里又有了光彩。 “我发现,相公今日说的话甚合我的意。”想着顾景云怼明容的那些话,温许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顾景云看着她弯弯的眉眼,心中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原来,中意一个人是这种感觉啊。顾景云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有一棵正不断向上长着的大树,底部的根正一点一点将他的心给盘踞。 “娘子喜欢,我日日都说给娘子听可好?” 顾景云的眼神很是温柔,温许抿唇一笑,“好,这是相公说的。” 顾景云今日怎么了,这般温柔,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被她发现? 可是,这样的他,也是让她心动。就连那有些粗鲁的话,她竟然也觉得很可爱? 温许捂住脸,唔,这样的想法太羞耻了。 作者有话说: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跟地雷呀,还有撒花花的小天使,谢谢你们~ 第40章 可笑 宴席很快就开始了,顾景云同温许由着长公主府的丫头领着,走到坐席处。 温许坐下,悄悄看了一眼周围坐着的人,嗯,没有几个认识的。无人可以说话,温许也就只能靠近顾景云说说话了。 顾景云见她这幅模样,轻轻摇头笑了笑。 温许玩着手中小巧精致的酒杯,听见顾景云的笑声,温许偏头,疑惑道:“相公可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顾景云用手碰了碰鼻子,笑道:“嗯,适才瞧着那台上的人,觉得有趣极了。” 温许抬头,看向前头的戏台子,只是这隔得有些远,她只能瞧见大致的人影。 瞧了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有趣的东西,温许鼓了鼓腮帮子,不开心道:“都看不到呀。” 顾景云见她抬头看了半天,修长白皙的脖子一点一点努力扬着,心中忽然有些酸涩。 “看不到就不看,其实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左不过是一些人在那里咿咿呀呀。”见温许揉着后颈,顾景云皱眉道:“可是累到了。” 顾景云手指微动,还是没有做什么。 温许笑着摇摇头,不好意思道:“没有,就是有些酸。” 顾景云最后还是没忍住,于是抬手,握住温许放在颈后的手,然后温声道:“我也来帮你揉。”说完就开始轻轻帮温许揉着后颈。 温许一愣,许是怕弄疼了她,顾景云的动作很轻。 温许微微抬头,看着顾景云此时紧绷着的神情,温许心中一暖。傻子,力气这般小,就跟没揉似的。不过,好像被他这样一弄,脖子的酸涨感好像消失了。 “怎么样,是不是太重了?”见她看着自己,顾景云还以为自己力道太重,连忙紧张问道。 温许抿唇,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没有,相公手上的力道刚刚好,相公真厉害,谢谢相公。” 小姑娘甜到人心坎的话一个劲的往外蹦,顾景云不自在的偏过头,“这有何难,若你喜欢,以后再帮你揉揉。”啧,姑娘家就是娇弱些,他要好好练练才行。 嗯,他娘子的脖子真细,细到他只要用手一捏,就能将她在他手中凋亡。到了这一刻,顾景云才真正意识到,小姑娘脆弱极了,他以后一定得好好护着些才行。 “还是不用了,相公的手可以用来做大事的,若是因为我耽误了相公的大事,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温许娇俏道。 顾景云自然是听出了温许话中的打趣,不过,他也不恼,而是笑眯眯道:“在我这里,娘子的事就都是大事,无论事大事小,皆是我应该放在心上的。” 开了窍的顾景云哪里还会顾忌,那些腻歪的话想也不想的就说了出来。 啧,对自己娘子,为什么要顾忌呢?既然喜欢,当然要说出来了。 顾景云的话让温许心跳加快,面上也开始发烫。 “相公惯会拿我开玩笑了。”温许红着小脸嗔道。 顾景云忽然的深情让温许不知如何应对,以前的顾景云虽然也会说一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但她知道他那只是说说而已。可是这一回,她忽然有些分不清,顾景云到底是说的真的还是又在这耍嘴皮子了。 “对于娘子,我只要是说过的,自然就是真的。”顾景云认真道,手上的动作仍是没停。 顾景云这一句,温许面上已经红成一片了,就连白皙如玉的耳朵都染上了红色。 “嗯,这桌上的果子甜滋滋的,相公也尝尝。”温许眨了眨眼,很是生硬的将话题给转了。 顾景云轻笑出声,小姑娘红着脸,像极了天边的晚霞。呐,这就脸红了,那以后怎么办啊?他还有好多好多话还没说呢,小姑娘这般羞涩可不行。不过,害羞的小姑娘也是娇态十足呢! 适可为止,顾景云还是知道的。说多了,小姑娘怕是会害羞的见都不见他了。 “是吗?那可要好好尝尝了。” 温许指尖勾了勾,垂眸拿了一个果子,递到顾景云面前。 顾景云眼眸微怔,红艳艳的果子配上白皙的手,顾景云只觉得这画面美极了。 顾景云半天没接,温许以为他不想吃,于是便准备将手收回。 只是手还没动,顾景云就就着她的手,将果子含在嘴里。 温热的唇瓣在温许指尖吻过,温许心间一颤,似乎有一阵电流从她心间划过,酥酥麻麻的。 这个画面太暧昧,温许连忙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见周围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温许舒了一口气。 不是说古人都是含蓄得很吗?怎么她相公就这般,清丽脱俗? 顾景云嘴里吃着果子,还不忘在心中评价着,嗯,这果子没有他庄子上的甜。 “这果子,还没有我们庄子上的甜!”顾景云颇为嫌弃道。 温许弯了弯唇,果然,还是她熟悉的那个顾景云。 不过,刚刚她如果没听错的话,好像听到了顾景云说“我们”?顾景云变了? “等庄子里的果子熟了,我们再去庄子里住一阵,你也好尝尝。”顾景云想着温许还没尝过,便开始琢磨着日后带温许过去瞧瞧。 嗯,他还有好多宝贝,等回去以后,全部都要给他娘子,只要他喜欢,全都可以。 顾景云似乎忘记了,当初温许嫁进来时,他自己想的可不是这样。 呵,娘子是什么,有银子好么? 啪,真香! 这个宴是长公主特意为了自己的女儿择婿办的,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郑灵绾坐在长公主身边,周围都是皇子妃世子夫人之类的,对于宴中的所有人,都能够看清。 林悠然坐在郑灵绾身边,自然也是可以瞧见的。看着坐在末端的那两个人,林悠然的眼神越发幽深。 林悠然上辈子从别人口中听闻顾景云极其疼爱自己的妻子,日日为妻画眉绾发。她起初原是不信的,可是看着那远处依偎着的两人,林悠然忽然有些相信了。 “悠然,你在看些什么呢,适才我都唤你好几声了。”郑灵绾见自己好友出着神,于是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林悠然回神,笑道:“没什么,只是瞧着后头的两个人甚是恩爱。” 郑灵绾朝着她的视线望去,就见顾景云同温许两人头挨着,低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两人面上皆是带满了笑容。 “嗤,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腻歪,当真是不知礼数。”郑灵绾想着刚刚在园子里明容与温许的事,面上带上了些许不悦。 林悠然低眉勾了勾唇,轻声道:“真是难为温姑娘了,明明是侯府的嫡女,现如今却因着嫁了这么一个人,竟落得这种参宴只能坐坐在末端的局面。也不知依着温姑娘骄傲的性子,能不能接受了。” “出嫁从夫,她既然已经嫁了,这些就必须得接受。骄傲?呵,还不是一样得乖乖坐在那!” 温许还未出嫁时,郑灵绾就瞧不上她了,明明是世家女,偏偏是个女纨绔。有哪家的贵女会像温许这般,刁蛮任性,仗着自己的身份随意欺压人?所以啊,她郑灵绾就是不喜温许。尽管这些都是传言,可传言不会平白无故来,既然有,那就是有这回事了。 林悠然听着她这话,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今日的她坐在高处,那夫妻二人却只能坐在下首,这样,当真是让她心中畅快得很。 “悠然,这当中有这么多的世家子,你可有中意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郑灵绾凑到林悠然耳边促狭道。 林悠然微微一笑,装作羞涩道:“今日明明是给绾绾找,怎么还到我这了。” 今生,她应当不会再同上辈子一般了,不知世事,傻傻的去追求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属于她的东西。 “我呀,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现如今就轮到绾绾了。嗯,我瞧着,这在座的子弟,都是极好的,那李家公子颇有才华,还有那张家公子,性子是极好的,听说现如今房里还没有人呢。还有那刘家公子,相貌英俊,不过,要说这相貌,倒是那位属第一了。”郑灵绾一个一个介绍着,真心实意为林悠然考虑着。 “不过,这相貌好也没用,也就是吸引几个少不更事的小姑娘,还是这才华人品来的重要。”生怕自己的好友因着一点皮相就被人勾了去,郑灵绾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林悠然自然是听出了她在指谁,于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是说真的,你瞧那温许,嫁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相公,现如今成了什么样子。”郑灵绾瞥了一眼温许,眼底的轻视很是清晰。 顾景云皱眉,只觉得好几次有人看着他们。抬头,便见上面的两位姑娘正往他们这边看。其中一个眼底满是轻视的瞧着他娘子,另一个则眼神晦涩的瞧着他们。 顾景云挑眉,怎么?两位想来找事? “这个给你。”终于是将那碟子干果给剥好了,温许抿唇一笑,将它们推到顾景云面前。 别人都要算计他们了,他家娘子还傻乎乎的剥着瓜果,顾景云笑了笑,轻轻揉了揉温许的发顶。 温许瞪了眼顾景云,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头发会弄乱的。” “乱了重新梳好就行了。”顾景云又揉了揉,眼底的笑意越发浓了。 温许移开同顾景云的距离,小脑袋移到一边,哼,不让你动,她才不承认她不会梳那么复杂的发式呢! “乖了,我不动了。”小姑娘炸毛了,顾景云连忙顺毛。 温许狐疑的看着他,明显的不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阵子顾景云越发喜欢对她动手了,不是揉她的发顶,就是捏她的脸! “真的。”见她不信,顾景云连忙又说了一句。 温许这才一点一点移过去,刚才没发现,现在才觉察出那种敌意又冒出来了,温许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总感觉被人盯上了似的。” 顾景云淡淡的看了一眼林悠然两人,两人被抓个正着,林悠然连忙将头给低下。郑灵绾被抓住也没有不自在反而轻轻哼了一声。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顾景云沉声道。 温许展颜一笑,“许是我察觉错了,相公不必担心。” 别怕的,有他在,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想着今日的种种,顾景云眉头紧锁,放在一旁的手握成拳。 看着温许柔柔的笑容,顾景云心底里忽然有些不确定,他这个样子,当真能够为温许挡风遮雨? 他的娘子,本应是矜傲着的,现如今,因着他,坐在这角落里,只能闷头剥着桌上的瓜果,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连戏台上的杂耍都看不到。因着他,她不能够随心所欲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同样是贵女,他的娘子却被人轻视…… 顾景云心中的大墙开始有了裂缝,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那只是他自欺欺人而已!所谓的强大,竟然连自己的娘子都看护不住,当真是可笑。 第41章 噩梦 顾景云的想法温许不得而知,温许只觉得自这赏秋宴完了以后,顾景云就越发神秘了,好几日都不见人影。就算是回来了,他都是怔怔的看着她,面上的神情温许根本就猜不透。 夜深了,温许披着外裳倚坐在床边,迟迟不见顾景云回来,温许叹了口气,这几日顾景云总是晚归,她有心想同他说几句话,结果人都见不到。 温许倒是不担心顾景云在外头拈花惹草,不知怎么的,她从未怀疑过顾景云会去做这种事。顾景云晚归,她只当他有事在忙,只是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天芙楼的事虽然过去了,可温许心中仍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后头可能会有更大的事端。 带着心事,温许躺了下来,慢慢闭上了眼。只是身旁空荡荡的,温许感觉心里越发不对劲了。习惯了身边有顾景云,这会他不在,温许很是不习惯。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温许才渐渐有了睡意。 温许睡下没多久,顾景云就轻声回来,原本想要看一眼温许再离开,只是走到床边,就见温许额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秀眉也紧锁,小手紧紧攥着身上的锦被,难受极了。 顾景云微微皱眉,见着温许这个样子,哪里放心离开。于是便坐到床边,从袖中掏出丝帕,轻轻将她额间的细汗给拭去。 见她小脸上仍是充满了不安,顾景云抿唇,伸手将温许的手握住。 许是顾景云的安抚起了作用,温许紧锁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了。 顾景云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连日来都没有好好瞧瞧他的小姑娘,他心中想得很。 连日来的疲惫与想念,在见到小姑娘的那一刻忽然消失不见了。 只是吧,这几日不见,小姑脸的脸似乎又圆了一些。啧,他在外头忙着,小姑娘过得很是滋润啊,似乎一点都没有记挂着他呀。 顾景云轻轻一笑,没忍住,坏心眼的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的小脸。嗯,手感更好了。 “你不能这样,不能……”小姑娘忽然抓住他的手,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温许整个人面上很是难过。顾景云瞧着,心中一紧,眸子里染上了担忧的神色。 看着顾景云被人推下山崖,温许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顾景云。 看着温许这副失神的模样,顾景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了。 “娘子,别怕,有我在呢,不怕啊。”顾景云温声安抚着,手轻轻顺着温许的长发。 听着熟悉的声音,温许这才从那噩梦中醒过来。 面前的顾景云仍是好好的坐在她身边,温许咬了咬唇,眼中忽然盈满了泪水。 顾景云努力保持着的冷静在见到温许盈满了泪水的眼睛时,全都溃不成军。“这是怎么了?可是梦到了什么?没事的,那只是梦而已。” 听着顾景云安抚她的话,温许就想到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场景,积蓄在眼中的泪水顿时就忍不住了,泪水从白皙的脸上划过。 小姑娘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什么话都不说。 顾景云心中着急,可又不知道怎么来安抚她,小姑娘哭得凶,顾景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身上的衣服还未换下就躺在小姑娘身边,然后将小姑娘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有我在呢……” 熟悉的气息让温许鼻子一酸,那人怎么能将顾景云推下去呢?那么高,顾景云被推下去,连命都会没的。 想着顾景云满身是血的躺在悬崖下,好几次都差点被野狼给分食了去,看着梦中顾景云绝望的眼神,温许心中一颤。 “乖啊,没事的,梦都是假的。”顾景云轻声道。 温许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些哽咽道:“我梦到相公了。”温许心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憋得很,难受极了。 小姑娘终于愿意说话了,顾景云松了一口气。 “梦到我了?可是我在梦中欺负了娘子,所以娘子才这般害怕?”顾景云轻轻将她的脸从他怀中拉出来,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温许被顾景云的话给逗笑了,“没有,相公没有欺负我。” “那定是在梦中我抢了娘子的吃食!”顾景云一本正经的接着说道,抬手帮温许理着耳边的青丝。 温许抿唇一笑,手指将顾景云的小指给勾起。 “没有的,只是梦到一个恶人欺负相公,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心中难受极了。” 顾景云眉头一挑,有人欺负他? “欺负我?这世上,我只让娘子一人欺负,其他人根本就伤不了我的。”顾景云淡笑着,与她十指相交。 “这可是相公说的哦,相公只能由我来欺负,绝对能不可以让被人欺负了去的。”温许认真的看着他,眼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哦。 小姑娘的眸子里全是他,顾景云心中一动,“好,不会让人欺负的。” 听着顾景云的保证,温许还是仍是没有放下心来。她总算是想起来了,总算是明白为何听着周子旭这名字,竟然觉得有些耳熟了。 书中只是说过女主的哥哥因着身边管事的儿子的算计,最后落入山崖。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可是腿上却落下了残疾。因着这件事,女主哥哥就更加沉迷于玩乐了,亦或是整日都在屋子里喝酒,醉生梦死般活着,仿佛整个人在那跌下山崖后就死了。任由女主怎么规劝,最后都是没有改变。 温许觉得,这次的梦也许就是一个预示了,她不想顾景云变成那样,如同傀儡般活着。 顾景云啊,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应当像现在这样,随心而为。而不是像梦中那样,整个人如同被抽调了灵魂似的,颓丧无比。 “相公要答应我,日后要小心些才好。”温许忍不住叮嘱道。 “定会小心的,娘子放心。”温许的关心让顾景云心中暖乎乎的,让他忍不住沉溺于其中。 小姑娘可能是被梦中的场景给吓到了,这会脸上还带着些不安。顾景云虽然不相信自己会发生什么不测,但看着小姑娘的神色,忽然就说不出来反驳的话了。 听了顾景云的保证,温许便从顾景云怀中退了出来,想到这几日不见顾景云,温许拉着他的衣角,轻声问道:“相公这几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怎么都是这么晚回来?” “很快就好了,忙完这一阵就好了,这几日忙着一桩生意,疏忽了娘子。”很快了,只要将那生意做成,日后他就可以好好陪着温许了。 “生意?是什么生意啊?”温许好奇问道,小手不经意间拉住了顾景云的衣襟。 顾景云这样在意,那就是一桩大生意了,温许虽然不清楚顾景云的生意究竟有多大,但也知道肯定是不小了。 “布料生意,等做完这一桩,我便将手中的生意都交给手下的人来做,这样就能陪着你了。” 温许不懂这些,听着顾景云说是为了她,心中忽然一甜,但又担心会耽误顾景云。 “我不用相公陪的,相公可以做自己的事,不用为了我……” 若是日后两人不再这般和睦,顾景云会不会以此来说事?她不希望日后这件事成为两人起冲突的导火索。 “是我自己累了,这些事情忽然间觉着很是乏味,倒不如真正闲下来。”顾景云笑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相公自己决定就好了。” 温许眨了眨眼,唇角弯了弯。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四目相对,周遭忽然变得炙热起来,空气中流淌着一丝丝的暧昧。 “睡吧,不会再做噩梦了,我陪着你呢。”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温温软软的小身子挨着他,顾景云耐住心底的冲动,低哑着声音道。 温许没觉察出其中的不对劲,折腾了半宿,温许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我们一起。”温许自动钻进顾景云怀里,嗡声道。 “睡吧。”顾景云拍着她的背,哄着温许入睡。 顾景云低头,在温许发顶轻轻落下一吻。 乖啊,他的小姑娘,不应该流泪的,就算是为了他也不行。因为啊,他的小姑娘一流泪,他的心就会痛。所以,小姑娘,要好好的。 在他心里,小姑娘怎样都是美的,只是,他更喜欢小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就同那画上的小仙女一般。 …… “姑娘要快些,若是被老爷公子发现了,定然会大怒的。”小丫头琴儿偷偷摸摸的护着林悠然,从林府的侧门溜了出去。 林悠然拍了拍琴儿的手,淡淡一笑,“放心,父亲和公子不在府中,定然不会发现的。” “可是姑娘,你这天都黑了,您现在出去,究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呢?你可以吩咐奴婢去做的。”琴儿还是想要劝一劝自家姑娘。 林悠然摇摇头,很是坚定道:“我今日是一定要出去的,你去侧门守着,若是有什么不对,速到前头的茶楼里寻我。” “姑娘……”琴儿胆子小,心中很是不安。 自家姑娘自上京起,整个人变了。往日里软和的性子,忽然就强硬了不少。 “好了,好好守着,我很快就回来。”林悠然摆手,没再同琴儿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琴儿是个忠心的,自家姑娘说什么,自然就听着了。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快步走回了院子里,帮着林悠然掩饰着,生怕被人发现了。 想着就要见到前世那个她亏欠了许多的人,林悠然心中一酸。深吸了一口气,手上有些发抖的打开了雅间的门。 听着声音,周子旭抬头,便见一眉目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眼里仿佛闪着泪光。 周子旭皱眉,本以为是哪家的公子与顾景云不对付,想要借他之手来整整顾景云,没想到竟然是一弱质女流。 “你是谁?传信与我究竟是何意?莫非是故意戏耍我?” 一连串的问题像林悠然砸来,林悠然一怔,眼睛微微睁大。 “你怎么能这般同我说话!”想着前世他对自己的温声浅语,林悠然这会很是受伤。 “啧,你是哪家的,我为何就不能这般同你说话了,真是莫名其妙得很。” 周子旭的眼里满是冷漠,林悠然吓得往后退了退。 林悠然摇摇头,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爱慕自己的,不会这么冷漠的。定然是因为刚刚相识,他才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林悠然自我安慰着,想着前世他的庇佑,心底里忽然放心不少。 “并非戏耍公子,而是想要同公子商量一事,有关顾景云,我想公子定当是感兴趣的吧。”林悠然微抬着下巴,很是自信道。 前世的周子旭可是想方设法谋害顾景云呢,虽然没有成功,但也让顾景云狠狠摔下,这回有她在,定然让顾景云翻不了身! “我为何要信你?”周子旭冷笑道。 “我能让顾景云再也爬不起来。”见他不信,林悠然急急说道。 周子旭眸子一转,忽然来了兴致。 “当真如此?” 第42章 起疑 “顾景云近来在谈一桩大买卖,我知公子准备借此机会昧下顾景云的一半身家,所以才来找公子你的。”林悠然见他来了兴致的样子,继续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周子旭皱眉,心越发往下沉。她是从何得知他准备借此机会动手的?他从未将此事告诉别人,这女子是怎么知道的?想着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就这么轻易的让面前的女子说了出来,周子旭眼底满是幽深,说不出的烦躁。 “你是从何得知的?”周子旭垂眸,低沉着嗓音道。 林悠然只当周子旭是在试探她,丝毫没想到周子旭现在正想着要不要将她给处理了。 对与周子旭来说,此人知道的太多,说不准是顾景云派过来试探他的,亦或是来谋害他的。他周子旭向来心狠手辣,断然不会给自己留后患的。 “我只是偶然间从别人那听来的。”林悠然眼神闪躲着,这些都是前世在她重病时周子旭说与她听的,这会周子旭这样问,林悠然顿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于是只好转移话题。 “顾景云向来将公子视为左膀右臂,公子若是动手,他定当会损失极大,况且公子是他的身边人,他定然不会将此事怀疑到公子身上的。”林悠然格外的激动,仿佛她现在就已经见到了顾景云满是狼狈的样子了。到那时,她再向顾景云窘困时伸手,定然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想到这,心中就更加的迫不及待了。 面前的女子眸子里满是激动,还带着一些莫名的亮光,周子旭勾唇一笑,眼里满是讽刺。 当他看不出她心中的算计么?来,让他瞧瞧,这女子究竟是打什么鬼主意! “若真是这样,那你准备如何帮我?”周子旭低笑道,语气变得很是温柔,适才的冷漠也消失不见了。 林悠然察觉这一点,心中一喜,以为他是相信了自己。 “公子既然是想要算计顾景云,索性就直接谋算个大的,让顾景云一无所有吧。我知以公子之力,还不足以办到,但我可以。”周子旭只是一名管事,再多的算计也受这身份的限制,但她不一样,她有的是法子让周子旭与太子他们打上交道。 既然瞧不起他,为何还来找他一同谋划?周子旭装作被她戳中了心事一般,眸子紧紧盯着林悠然,“你如何办到?” 林悠然淡淡一笑,很是自信道:“公子可以借太子之手,让顾景云狠狠摔下。”明明是害人的话,可林悠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顾景云本来就要遭此一劫,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将这个劫弄大了些,提早了一点罢了。 “太子岂会相信?”周子旭面色淡淡的,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对于面前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周子旭是一点也不相信。与太子一起?真是可笑。 “会信的,我兄长在太子那能够说得上几句话,定然是可以的。况且顾景云与太子交恶,太子一定是希望出这口恶气的。” 林悠然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的兄长才同意这事,若是周子旭不答应,那她所有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周子旭也不是个傻的,他在顾景云身边伏低做小这么久,好不容易寻找机会,哪里会听信一个不知道哪来的疯女人的话!相对比寻找盟友,他更喜欢自己一人来做这事。 不过,这不妨碍他看看,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姑娘说了这些,可最后连自己的名讳都未曾说起,莫非当真是在这戏耍我?”周子旭起身,背对着林悠然。 听他这么一说,林悠然恍然想起来自己没有说自己是哪家的,难怪他不信。 “我名唤林悠然,公子应当是没听过的。”林悠然微微一笑,起身正面对着周子旭欠身行了一礼。 周子旭移步躲开,“林姑娘为何要同我一起算计顾景云?”莫非是顾景云在外头拈花惹草,惹了这么一桩风流债?若真是这样,那就有好戏看了。 这一阵他跟在顾景云身边,可是见着顾景云对温许很是上心,这几日是首饰衣料,明日又是糕点小吃,当真是准备将温许娇宠着了。若是有这么一件风流债闹出来,也不知两人会怎样。依着外头说的那样,温许定然不会就这般轻易就罢休的。 “只是见不惯顾景云那嚣张的模样,故而想着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他一番。”林悠然随意说了一个原因,试图将周子旭给骗过去。 “那为何找上我?这京城可是有不少人都看不惯顾景云,为何就找到了我?”周子旭继续问道,眼睛盯着林悠然,他可没有错过她眼中的闪躲,这明显就是有所隐瞒。 “我……我只是听别人说的。时辰不早了,我先告辞了。若公子信我,可以派人来此处寻我,到时候我定然会来找公子的。” 话一说完,林悠然便匆匆走了出去,头都没抬,似乎是怕被周子旭看出她面上的心虚。 周子旭轻笑出声,眼底满是阴狠。 不是要算计顾景云吗,既然想算计,那就要拿出点诚意来了。不过,看着那女子眼底对顾景云的算计,心中很是畅快。顾景云越是放肆,招惹的仇家也就越多,到时候都不用他动手,顾景云就会被人算计死。 林悠然匆匆回到府里,越想越觉得不对。上一世明明周子旭是对她一见钟情的,怎么到了这一世,反而是对她诸多猜忌。莫非是她心急了? 上一世两人相遇,那时她同母亲去上香,在途中见着一个身中数刀的周子旭,只不过一时好心,让丫头将伤药送了过去,没想到竟然因为这个就让他对她上了心。 这一世,她主动去见他,他竟然是这般模样,当真是……当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对于周子旭,林悠然很是感激,上一世她重病,若不是周子旭花光身上的银两替她续命,她定然早就去了。可是,对于周子旭的身份,林悠然又带着轻视。所以说,面对周子旭时,她心中很是复杂。 “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老爷跟少爷都要回来了,若是不见姑娘,定然是会担心的。”琴儿见她回来,面上一喜,连忙迎了过来。 事情没办好,林悠然面上阴郁,对着琴儿点了点头便进了屋,不让人进去。 看着紧闭着的房门,琴儿愣住了。姑娘没有吩咐,她不能进屋,于是只好在屋外候着。 在府中等了好几日的消息,终于是等来了。林悠然派人在茶楼守着,就接到了周子旭传来的口信。 两人偷偷筹谋了一番,终于是决定出手了。 …… 温许在屋里看着书,忽然右眼皮直跳,温许将手上的书放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几日顾景云更加忙了,她已经有两日没见到顾景云了。 虽然很忙,但顾景云仍不忘让银松每日都送一些小吃回来,温许心中很是感动。 “姑娘,可是看累了?要不先歇会,等会儿再看?”安嬷嬷温声道,伸手轻轻帮温许揉着额角。 温许摇摇头,细声道:“嬷嬷,不知为何,这几日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安嬷嬷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嬷嬷还是温声安慰道:“姑娘许是这几日太累了,所以才会这般想的。姑娘听嬷嬷的,好好歇着,等姑爷回来,见着姑娘神思不属的模样,肯定会担心的。” 温许抿唇一笑,“许是吧。对了,嬷嬷,待会将熬好的汤送到相公那去吧,相公这几日定然是累到了。”顾景云念着她,她自然也要关心关心顾景云的。 “姑娘放心,嬷嬷一定会将这汤送过去的。”安嬷嬷一脸笑意道,眼里满是欣慰。 她家姑娘这是想通了啊,姑娘同姑爷,以后一定可以和和美美的。 温许见着嬷嬷眼中的笑意,面上有些发烫。 两人没说多久,外头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很急很重。 温许向外看了一眼,就见顾景云走了进来,温许轻轻一笑,起身走向顾景云,然后温声道:“相公回来了,我原想着送烫过去,没想到相公先回来了。” 安嬷嬷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不打扰夫妻两人。 顾景云扯了扯唇角,低哑着嗓子道:“有劳娘子了。” 顾景云的声音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神色也很不对劲。温许细细看了一眼,刚好就见顾景云眸子来不及掩饰的晦涩表情。温许垂眸,不出意外,顾景云的手也握成拳状,一副强忍着怒意的样子。 “相公,可是发生了什么吗?”温许走到顾景云身边,拉过顾景云紧握的拳头柔声问道。 顾景云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任由着温许软软热热的手拉着。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心上人面前说这种事,他是开不了这个口的。 原本想着做成这一桩大买卖便能陪着温许,找些别的事来做,哪成想这回竟然将大半的身家都赔了进去。 明明已经是谈好了的,结果那人竟然将所有的银两都卷了,留给他的全是一些劣质粗糙的布料。这回当真是看走了眼。难道他真是大意了? 温许见他不说话,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温柔的说道:“相公,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可以同我说的。” 温许诚挚的眸子望着他,顾景云心中一暖,“只是前些日子说的那桩买卖,怕是要谈不成了。”顾景云很是无奈道。 温许眉心一跳,顾景云虽然轻飘飘的说着,但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般简单。 “买卖没谈成也不要紧的,以相公的能力,日后一定能够谈成更大的。”温许怕他心中难过,连忙说道。可别因为这件事就丢了志气! 顾景云摇摇头,“我只是觉着,这件事有些蹊跷罢了,验货时,我特意让子旭仔细核查了一番,没想到竟然还是着了别人的道。” 顾景云倒不是心疼那大半的身家,而是想不通,他顾景云虽然在旁的事上不着调,但对于这些重要的事,他一向谨慎的,这种事情是万万不会发生在他这的。 “相公可曾想过,这是身边人串通外人干的?这些事相公也说了,都是由相公亲自经手的,除了身边人,谁还能在相公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 顾景云一怔,身边人?他身边就没有几个可用之人,除了银松,就只剩下子旭几人了。 子旭? 第43章 示弱 顾景云并非那种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只是当那人是周子旭,他根本就不会去怀疑他。 那时顾景云的母亲姚氏因生顾妤难产而亡,顾明致觉得不吉利,将顾妤抛给奶嬷嬷就不再过问。 奶嬷嬷虽然衷心,但底下的人都是看主人家脸色行事的,自然就不将顾妤这位小姐放在眼里了,疏忽怠慢是常有之事。 顾景云那时才华刚显,心高气傲,哪里容得下自己妹妹被人轻待,于是乎一气之下就将顾妤接到自己院中照料,他一个自小就被人伺候着的少爷,如何会照顾人,一番鸡飞狗跳之下,在周子旭母亲刘氏的看顾下,终于是将顾妤给安排好了。 再说顾景云,当初因为其母的死,转而从商,其中本就艰难。当时的顾景云就是一个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的少爷,贸然间经商谈何容易!幸亏有周子旭的父亲周管事的协助,顾景云才能这么快就站住脚。后来,周管事因为久累成疾,几年前去了,顾景云每每想到这事,待周子旭就越发亲厚。 顾景云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对于周管事一家,自然是感激的。因而发生这件事,他首先想的是自己哪里出了差错,看走了眼,而未怀疑身边的人。 银松同周子旭都是自小就在他身边的人,他哪一个都不愿去怀疑。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身边人所为,但我希望相公能防范一二。”不要像书中写得那样,被身边人谋害了。 明知道她说这话可能会让顾景云不喜,但温许还是说出来了。有些事情只有说出来,才会去注意,才会去往那方面去想。 能够少一些波折也是好的,顾景云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无所畏惧。 他会顶撞自己的父亲,却很是敬重自己的母亲。他会在面上表现出对顾妤的不喜,可却在暗中将顾妤照顾得好好的。他似乎无所畏惧,连太子之辈都敢嘲讽,可却经不起身边人的算计。这样的顾景云很脆弱,可却很真,让温许想要去靠近。若是他当真什么都不在乎,温许定然是不会靠近的。 什么都不在乎,那就算她愿意敞开心扉去接近顾景云,那也会被他这种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给伤到。 温许从不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能够让顾景云对她另眼相待。感情的相互的,相互输出接收,这样才能长长久久的走下去。若单单一方有心,也是没用的,就算是在一起了,那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不知道哪时有心的那一方累了,这苦苦维持着的长线,很快就会崩断。 正因为这样,温许才不愿顾景云经受那种事。顾景云心中的那片柔软,温许想要守护。 温许的话在顾景云耳边久久回荡着,最后一句一句扎进他的心里,疼得很。 “娘子许是想多了,适才想起来,这次应当是我看走了眼,才会损失这么多。”看着温许清亮的眸子,顾景云狼狈的低下了头,声音故作轻松。 温许见着他这模样,也没多意外。顾景云的反应本就正常,若他一下就说他怀疑到周子旭他们身上,那就不正常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便是我多想了。相公也不必将这事一直挂于心,日后仔细一些便好了。银钱这些的,没了可以再挣,可身子是最重要的。”温许倒了一杯茶,笑着送到顾景云手边,面上仍是笑意浅浅的。 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茶杯,顾景云手忽然一缩。 并不是茶水太烫,而是温许温柔的样子让他心间一颤。茶水刚刚好,既能让他冰凉的手心感到温热,有能让他从刚刚的不可置信中缓过来。 “好,日后定会好好注意些的。”顾景云抬头,微微低哑着声音道。 温许皱着一张小脸,颇有几分气鼓鼓道:“至于那个坑相公银两的人,相公可要好好寻寻,那人做出这种毫无诚信之事当真是可恶极了,抓了送进狱中才好,这样才不会让他继续为非作歹。” 见着温许气呼呼的小脸,顾景云忽然觉得那适才被扎中的地方,有一股暖流流过,一点点熨帖着他。 顾景云点点头,他断然不会就这样任由那人将他的银两给卷走了。拿了多少,全都要还回来。 当得知这一桩大买卖是别人故意设圈套坑骗他时,顾景云自然是愤怒无比。那花出去大半的身家就这样没了,如何能让顾景云安静下来? 可是一会来,顾景云下意识的将自己阴沉着的脸稍加掩饰了一番,就是担心温许会被他吓到。 忽然很想见着温许,想她笑意盈盈的回眸唤着他相公,想着她乖乖巧巧的模样,却能让他平静下来。 他原是想将这事瞒着,可真正见着温许,没忍住还是说了。 在别人眼中,他顾景云跌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可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了。他狂妄自大,这是他咎由自取。可温许并没有埋怨,只有一如既往的信任,还认真的规劝着他。 顾景云觉着,娶了温许,真的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了,他顾景云何德何能,能够娶到这么一个妻子? 名声?呵,他的名声早已烂出了京城。权贵?如今他也只是一个稍有些积蓄的商贾而已,还不如温许的一半。相貌?他如今怕是只有相貌能与他人一较高下了。 一向什么都不怕的顾景云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他不确定这样的自己能够让温许倾心。上天真是有趣,偏偏让他在窘迫之时明白自己的心意,为何不让他早一些明白?这样他也可以早些有所行动了。 “许是老天爷瞧着我这般狂妄自大,特意来了这么一遭吧!”寂静无言之后,顾景云忽然轻笑道。 听着顾景云这类似自嘲的话,温许心中一紧,顾景云不会这么快就自暴自弃了吧? “胡说,相公何时狂妄自大了?明明就是有心人的故意算计,相公可不能让他们称了心。”温许情急之下,直接将顾景云的手给拉住了,然后满是担忧的看着他。 顾景云眼里闪现一丝丝的笑意,他说这话,并非真的是自嘲,而是想要看看温许究竟是怎么看他的。 心喜一个人,会时刻去在意自己在那人心中究竟是何模样,就同现如今的顾景云一般。 见着温许没有丝毫犹豫就说出了这些话,顾景云心中的不安散去了一些。只要温许同常人那样想就好,这样就很好。 “可我确实是让人心生不喜,难道娘子不觉得吗?不知礼数,贪图享乐,不知进取种种,遭次大劫,应当是理所当然才对。” 温许听着他越来越丧气的话,心中不知怎么的,感觉涩涩的。可是她嘴笨,说不出来那些安慰人的话,只能在一边着急着,眼睛都红了。 “不是的,相公明明不是那样的,那只是别人的胡言乱语,你很好……” 顾景云笑着说出那些话,可在温许听来却心酸无比,竟然有些憎恨那些个算计顾景云的人。 “我知娘子是安慰我,难为娘子了。”顾景云继续说道,笑中带着无限的落寞。 温许抿抿唇,起身坐到顾景云旁边,然后伸手抱住他,在他背部轻轻拍着。 “不是安慰你,是真的觉得相公很好,没有那些不知礼数,也没有只知享乐,真的很好。切莫因为别人的恶言恶语就失了自己的志气!”温许学着往日顾景云哄她的语气,笨拙的用自己一颗真心温暖着他。 鼻尖就是温许那特有的香味,顾景云闭眼,手将温许紧紧环绕住温许纤细的腰肢。 他确实是坏极了,利用温许的心软,几句自嘲的话换来了温许的怜惜。 既然心疼他,那就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 “少爷,是我无能,竟然还未将那楼斌给找到。”周子旭弯着腰,脸上满是愧疚道。 顾景云坐在厅中,神色莫名的看着下方的周子旭。 周子旭低着头,不知顾景云此时究竟是何表情。见他许久不说话,周子旭心中一突,莫非顾景云将事给怀疑到他身上了? 不可能的,顾景云那么信任他,定然不会怀疑到他头上,况且他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就算是怀疑他也没有什么能证明这事就是他所为! “这事不怪你,是楼斌那人太过狡诈,也是我疏忽了。现如今是要想着,如何把那损失降到最低。”良久,顾景云才揉着眉心道。 周子旭唇角一勾,随即很快就消失。 “只怪那人太狡诈,只是那些残料,也处理不了。要不,将那些布料与我们上好的布料混到一块,这样也能弥补一些。反正那些布料与上好的布料看上去相似,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周子旭一副焦心的模样替顾景云想着法子,看上去丝毫不做假。 听着他的话,顾景云放下眉间的手,笑着看向周子旭,“子旭这个法子确实不错,只是风险大得很……” 周子旭见他似乎心动了,腰板慢慢挺直道:“这个景云不用担心,只要验货时瞒了过去,日后他若是发现不对,我们便一口咬定那人是故意讹我们的银两,这样不就解决了?” 周子旭相信,依着顾景云贪财的性子,定然能够同意这个法子的。到时候他再联合林悠然,将这事揭穿出去,人赃并获,他就不相信顾景云还能爬起来。 呵,倒是要多亏了林悠然想出这么一个毒计,要不然岂不是又白白丧失了这么个好机会? 顾景云敛眉,似乎在想着这法子是否可行。 周子旭也不急,趁着顾景云思索的功夫,眼睛放肆的扫着厅内的陈设。 顾景云手指微动,最后郑重道:“那就按着子旭的法子办吧,务必要将那银子给补回来。” 周子旭忍住心中的喜意,认真道:“定然不会让少爷失望。” 顾景云点点头,继续揉着眉心。 周子旭见状,弯腰走了出去,脚步竟比平常快上了好几分。 周子旭一走,顾景云忽然冷笑出声,心中被周子旭狠狠的插了一刀。 这怕是又是一个圈套吧,还是一个要置他于死地的圈套!当真就这么恨他? 作者有话说:感谢小天使的鼓励呀!也谢谢小天使每天的花花,还有那些默默看文文的小天使~ 说实话,第二本写到现在,心里很没底(捂脸),因为不知道相对比第一本,第二本有没有好一些。现在看到小天使的评论,超级开心,终于是有些许的进步了,开心(转圈圈~) 路还很长,我会继续努力的,过程可能会很慢,但还是会继续的。 谢谢,比心心 第44章 惊愕 温许不知道她说的话顾景云有没有放在心上,看着顾景云自从见过周子旭后,面上总是带着笑,仿佛这次的算计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若是那日周子旭为顾景云想了什么法子,她很是怀疑周子旭出了什么阴损的法子,想要再一次算计顾景云。 温许坐在窗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轻轻点着,秀眉微蹙。 “少夫人,刘氏来拜见您了。”丫头躬身说道。 温许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是哪位。 “刘氏?是哪家的?” 丫头笑道:“是现如今少爷身边周管事的母亲,以前在三姑娘身边伺候着后头因着年纪大了,少爷特意将她送回家享福了。” 温许垂眸,当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正好,她也要看看这一家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带她去偏厅等着吧,我随后就过去。”温许沉声说道。 丫头领命,欠身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怎么样,少夫人可是要见老奴?”刘氏候在外头,见着丫头出来了,连忙出声问道。 丫头见她一副着急样,连忙说道:“自然是见的,嬷嬷别急,随我到偏厅里等着吧,少夫人随后就到。” 刘氏面上一喜,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前些日子,她一直病着,怕将病传给少爷少夫人,便没有前来拜见这新过门的少夫人。好不容易好了,子旭也不知怎么回事,说少爷和少夫人忙着,去了也见不到人,她便又等了几月。后来实在是放心不下,就一个人来了。 唉!也不知少夫人究竟如何,同少爷相处的好不好。三姑娘身子弱,也不知多了位嫂嫂,身子有没有好些……想着这些,她就睡也睡不着。 要不是少爷拦着,让她在家养着,她早就来府里伺候少爷跟姑娘了。 “哎,瞧我这记性,当真是老了,这是我做的鱼酱,劳烦姑娘帮我交给少夫人了。”手里提着一包袱特意做的吃食,竟然差一点忘记了,刘氏笑眯眯将手中提着的东西递到丫头手边。 丫头忙伸手接过,包袱还是沉得很,嬷嬷定是又做了好多些吃食了。 “嬷嬷怎么不让丫头提过来,这一大包,沉得很,可别把把嬷嬷给累到了。” 刘氏摆摆手,“哪里需要丫头啊,这些个东西我还是能拿的,放心。” 她又不是主人家,哪里需要丫头,自己捯饬捯饬就好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偏厅。 丫头给刘氏上了一杯茶就候在门口了。 刘氏坐在椅子上,还是觉得浑身逗不自在,于是便站了起来。果然,还是站着舒服些。 没过多久,外头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刘氏敛眉,恭敬的站在一旁。 刘氏没有抬头,不知道来人长什么样,只是看着几双精致的绣花鞋,精巧极了,尤其是前头那一双,上头还串着一颗圆润光泽的珠子,美极了。 温许进来,就见一穿着干净利落的老妇垂首低眉恭敬的站在那。 “老奴给少夫人请安。” 温许一坐下,刘氏便给她行了个礼,一点马虎都没有。 温许笑着温声道:“嬷嬷快快请起。” 温许话一说完,就示意丫头扶着刘氏坐下。 刘氏听了温许的话,这才抬头。见着面前颜色娇美犹如那天上的仙女一般的人物,顿时就愣住了,知道丫头扶着她坐下,她才反应过来。 “老奴一坐下就浑身不舒服,还是站着舒服些,少夫人只管说便是了。”刘氏抓着衣角,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这京中竟然还有这般标致的人儿!还是她家少爷厉害,一娶就娶到了这般娇美的少夫人。少爷长得俊,少夫人美,这以后两人生得小少爷那就不得了了,定是要迷倒一大片的姑娘!想到这,刘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了。 刘嬷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慈祥,温许莞尔,“既然如此,那便依了嬷嬷。不知嬷嬷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性子应当也是个不错的,刘氏在心中不断的点着头,原先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原本是应当早些过来给少夫人您请安的,可是因着这不中用的身子,给耽搁了。这不,病一好,就来给您请安了。” “嬷嬷有心了。嬷嬷的身子要紧,这请安的事不妨事。” 听闻周管事同其妻刘氏自顾景云出身起,便一直看顾着他。后来姚氏去了,两人更是帮了顾景云不少。因而对于刘氏,温许自然也是看重的。况且刘氏的一举一动,都质朴得很,眼里的关心也不是作假的。 “这可不行,主子就是主子,做下人的就应该有下人的样子。”刘氏板着脸说道。 这给主子请安可是紧要的事,她都因为迟迟没有过来请安一直心中觉得不踏实,哪里能不妨事! 温许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刘嬷嬷,嗯……真是忠心极了,只是有些怪怪的,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温许微微一笑,低头抿了一口茶。 这少夫人也见着了,安也请了,刘氏觉着自己也该走了。 “这安也请了,老奴这心里也就舒坦了不少。少夫人您先忙着,老奴也该回去了。”刘氏福了福身,准备离开。 温许眨了眨眼,没想到刘嬷嬷这就要离开了,当真就只是来请个安的。 “既然如此,那我让丫头送嬷嬷吧。”温许唤来汪芷,让她送刘嬷嬷出去。 刘氏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老奴自己走就好,这位姑娘还是在少夫人身边伺候着吧。” 这院子她走了二十多年了,哪里还需要丫头送,况且她就一下人,哪里需要少夫人这般费心呢!唉,这少爷少夫人就是太心善了,这以后的下人岂不是要蹬鼻子上脸了,这样不好。 话一说完,还不等温许反应,刘氏就自个走了,步伐格外的利落。 见着刘氏匆匆离开的背影,温许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 汪芷站在一旁,捂着嘴笑道:“这位嬷嬷倒是有趣得紧,来时还带了一大包袱的吃食呢。” 温许挑眉,“还带了吃食?” “对呢,好几罐子鱼酱还有那腌的梅子……奴婢看到时都有些惊了。” 温许轻轻一笑,“刘嬷嬷有心了,怪不得相公这般看重她。” 温许忽然有些明白顾景云为何这般相信周子旭了,有一个这般忠心的刘氏和替他辛苦奔波的周管事,顾景云若是还怀疑周子旭,那她就要担心顾景云是不是有心了。 不过,既然周管事同刘氏都这般忠心,为何周子旭就要算计顾景云呢?顾景云对外虽然有些放肆,可对自己人是极好的,周子旭也不会无缘无故就记恨着顾景云呀?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温许原本想从刘嬷嬷口中探出些东西,没想到什么也没听到,反而让自己越发迷惑了。 只是还不待温许细细琢磨其中的缘由,何氏就派人来请温许了。 温许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带着人去了,只是这回何氏在园子里等着温许,而不是在正院。 温许到时,何氏正对着一株被凋零了一半的牡丹,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听着温许的脚步声,何氏转过头来,笑道:“你来了,看,这下了一场雨,把这府里唯一的一株牡丹都给打成这样了。当真是应了那一句,花无百日红啊,你说是不是?” 温许走到她身旁,看着那花朵上仅剩的几片花瓣,淡淡一笑,“只要有心,这花也是能继续开的。” 何氏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花也不瞧了,而是抚着丫头的手坐了下来。 “说的不错,只要有心,这花也是能继续开的,只是若这凋零的时间到了,它就算有心也没用了。” 温许隔着一个椅子坐下,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满不在意道:“夫人可是喜欢那牡丹?担心它凋落以后就无花可看?若真是这样,那夫人大可不必如此神伤,我们院子里这花多得都摆不下了,索性搬几株去夫人那。” 温许这阔绰的样子,就同那顾景云一般,明明是同样的话,可这两人说出来,就跟施舍一般,当真是气人。 何氏咬了咬牙,这牡丹可是她娘家费了好些银两特意从花苑买来的,就是为了给她长长脸,如今被温许这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这花仿佛一文不值! 哼,这会还在这显摆着,这是愚蠢。难道顾景云根本就没有同温许说这回事,她可听说了,这顾景云最近一桩买卖可是亏了的,大半的身家可都赔进去了。不过,温许那日嫁进来,可是有十里红妆,这就算顾景云丢了大半的身家,也还有温许在呢,这奢靡的日子还是可以继续的。 越想越觉得心中不甘,这人当真是好命! “这倒不用了,这牡丹凋了就凋了,这牡丹有些艳俗,还不如那池中的芙蓉了,清丽脱俗,高雅至极。”何氏垂首,拈起碟中的酸枣,轻轻咬了一口。 温许璀然一笑,“在我眼里,牡丹同芙蓉都是极好的,牡丹娇艳,芙蓉清丽,各有各好的。不过,我没有夫人那般高雅,我这人俗得很,还是那牡丹更得我心。” 何氏手上一顿,没想到温许竟然说出这种话。她这话倒是实诚,也知道自己俗极了。 何氏微微抬了抬下巴,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温许娇嫩的面容,眼里还带着丝毫没有掩饰的轻视。 温许抬眼,正好就瞧见了何氏眼中的轻视。温许也不生气,有些人啊,就清高,瞧不起他们这些俗人。她俗是俗,但是很欢快呀! “景云这阵子可是忙得很,竟然都没见着人。”何氏闲闲的说了一句。 温许笑了笑,只觉告诉她,何氏的话还没说完,接下来的才是正题了。 果然,何氏也没管温许回没回话,直接就接着说道:“唉,景云若是听老爷的话,没有忙活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现如今就不会这般整日都见不着人了。对了,景云这些日子应当是遇着麻烦了吧,我怎么听说景云前些日子被人算计,一大笔银子都没了?” 温许脸上的神情没变,仍是淡淡的。她一点也不意外何氏会知道这件事。 顾景云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好不容易盼来顾景云摔了这么一个跟头,当然是要好好说道说道了。想来这件事怕是在京中已经传开了,都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吧。 “相公愿意,自然是随着他去了。至于那事,其实也没夫人说的那么严重,只不过是被小人作怪罢了,无需放在心上。银两没了,但也只是损失一点点。” 何氏心中一梗,这岂是一点点!顾景云的全部身家究竟有多少她也摸不清,只知道很多很多。这一下就没了一半,她都肉疼极了。这些是要留着给她腹中的孩子的,如今少了一半,她如何能不心慌。不行,她要找个法子,将顾景云手中剩下的一半身家给夺过来。 “总归是要上心些的,既然有了这一事,景云不如回来,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回来好好温习经史子集,没准还能中个进士什么的。”何氏拨了拨手上瓷杯盖,颇有几分长辈的模样说着。 温许抿唇笑了笑,“这个夫人就不用担心了,这个相公凭喜好来就行,经商还是科举,相公自己选就好了。” 何氏听着这话,眉头皱了皱,很是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温许。 “为人妻,自然是要帮好好帮衬着自己的夫君。” “嗯,我知道的。”知道是知道,但是做不做就不一定了。 他们还没到那种地步,需要顾景云违者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温许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的何氏心中一恼,她也是疯了,竟然跟她说这个,依着温许那只知享受的性子,让她做一个贤妻,当真是难为她了。 何氏也说不下去了,想象中的凄惨模样没有见到,还是那懒骨头的娇媚样,看得她心中直窝火。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温许院中的丫头过来欠身说道。 温许点点头,眼睛看向何氏。 何氏摆了摆手,“去吧。” 眼不见为净,这夫妻俩都是有本事的,没说几句话便可以将她气到。这两人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担心吗?真要等到什么都没有了才能看到两人的凄凄惨惨的样子? 温许欠身离去,脚步看着无比的轻快,何氏看着,眼角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为难温许了呢! 顾景云回来,温许自然是开心的。相对比待在何氏那听着一些充满深意的话,她更喜欢同顾景云待在一起,自在轻松。 温许走进去,就见顾景云手上摸着几匹布料,脸上看不出喜怒。温许放轻步子,慢慢走到顾景云身边,忽然想要逗逗他。 顾景云早就注意到她回来了,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顾景云嘴角往上勾。 就在温许准备踮脚抬手去拍顾景云的肩时,顾景云转了个方向,笑着看向温许。 顾景云没有吓到,倒是把自己给吓到了,温许被这样一弄,吓得往后退。顾景云想也没想,直接就搂住了她的腰,将温许往自己怀里带。 “你呀,这般莽撞,小心些。”顾景云无奈道。 温许皱了皱小鼻子,嘟囔道:“这不是被你吓的吗?平日里不会这样的。”被顾景云这样一说,温许也忘了去注意两人之间有多亲密了。 顾景云眼里带着点点的笑意,小姑娘软软的身子就在跟前,他如何能不欣喜。不过,现如今也就只能借着这样的机会与小姑娘亲近亲近了,其它时候啊,难! “那是我的不是了。”该认错时就认错,顾景云这一点还是很清楚的。 温许很满意顾景云这态度,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瞥见桌上的布料,温许好奇着问道:“相公怎么带了这么些布料回来了?” 顾景云先是牵着她坐下,然后才回道:“这就是批劣质的布料中的几匹。” 温许皱了皱眉,手摸了摸上面一层料子,果然糙得很。 “相公怎么把它带回来了?”温许不解。 见温许摸了那布料,顾景云也跟着皱了皱眉,然后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温许的手。 温许一愣,“怎么了,这料子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脏,弄脏了娘子的手。”顾景云轻飘飘解释道。 温许看了看帕子,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温许鼓了鼓香腮,不懂,这料子明明干净得很啊。 “明日我准备将它们卖出去了。” “卖出去?低价卖出去?”温许脸上的笑意一收,说出来的话也比平日里严肃了几分。 “不,以上好布料的价钱卖出去。” 温许听着这话,眼睛都瞪圆了,顾景云真是疯了不成,这哪里是上好的布匹了? “相公莫不是在诓我吧,这明明就不是上好的布料……”说到最后,温许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顾景云脸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很是认真道:“自然不是骗娘子。” “莫要开玩笑了,这种高价怎么会有人买呢?”温许干笑道。 “若是别人不知道这是些劣质的布料呢?”顾景云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疯了!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做的。” 第45章 明意 怎么无端端有了这种想法,温许想不通。 顾景云轻笑出声,“呵,为夫自然没疯,这事别人做得,为何我就做不得了?” 顾景云原是想逗逗她,可现在听着温许这句话,心底就有些不乐意了,像极了任性的小童。 顾景云这话一点都不做假,温许急了。 “别人如何我不管,但你是我夫君,自然是不能做的。”温许很是正经道。 温许有些心慌,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一些小骄横,还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执拗。 平日里觉得顾景云虽然有些孩子气,有点小傲娇,但其它的也都还好,没想到因着这件事竟被人带到沟里去了。 好气哦,温许看着顾景云,仿佛在看一个失足的孩子,于是,温许更加苦口婆心的劝着他了。 “相公这般厉害的人,怎么能同旁人一样呢?”顾景云一向喜欢这种话,温许想着,这样说他应该会改主意吧! 见着温许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劝着他,顾景云垂首,借着喝茶的动作,挡了挡自己唇边愈发控制不住的笑意。 “经了这事,为夫也算明白了,以前是为夫太自作聪明了,娘子还是不要再劝了。”顾景云一副信心全无的模样,丝毫听不进温许的劝告。 温许抿抿唇,“若相公真要这样做,那就太让我失望了。”话一说完,温许转过身子,不再同顾景云说话,以沉默表示着自己的不赞同。 温许始终觉得,不管怎样,都要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顾景云想要将这些残次的布料蒙混过关,如何能同问心无愧扯上关系呢? 温许一向就不是善言的,就算是不开心,也只能用沉默来表达。若是换成了旁人,定然会觉得无趣得很,可换成的顾景云,自然是十分上心的。 温许面上很是严肃,根本就不像是说的气话。顾景云唇边的笑意一滞,原本悄悄翘起的手指猛地按压着手心,任由着痛感从手心散开。 “娘子可是生气了?是了,娘子一向喜欢光明磊落的人物,我这般做,娘子定然是不喜的。”顾景云低笑道。顾景云心中闷得很,不是气温许,而是生自己的气。他不是温许喜欢的那种人,可他偏偏就欢喜她一个。 听着顾景云这种话,温许唇瓣翕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景云顾不得自己,就想着将小姑娘哄好。小姑娘一定是生气了,往日里小姑娘听到他这样说,定是会心软的,可是现如今,一句话都没有同他说,当真是生气极了。 可是他说的就是实话,他本就不是一个好人啊,向来同光明磊落沾不上边,小姑娘如何能喜欢他呢? “原是同你说笑的,你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顾景云走到温许身边,屈下身子,眼里满是认真的同温许对视着。 温许咬了咬唇,小脑袋一偏,不去看顾景云。 “不管相公是不是开玩笑,我希望相公能够做到无愧于心。我知相公不是良善之人,但是,相公也不是大恶之人,这种事情,相公还是不要去沾了。一时的好处是得了,可是日后呢?” 日后?他从未想过,不过,看着身边的小姑娘,顾景云忽然有些期待了。若是日后有她,定然是不一样的吧。 顾景云只觉的心里忽然有些软溶溶的蜜水漫上来,仿佛要把他心中的某些坚硬的东西给包裹住。 顾景云静静听着,腿仍是曲着,那模样乖巧极了。 温许一时心软,还是伸手将他拉起坐到一旁,“我知相公心中不甘,可再多的不甘也不能做这种事的。”温许温柔说道,手还拉着顾景云的手。她并没有生顾景云的气,而是气自己。嘴笨,不知道如何劝人。 这句话说了很多遍,可温许还是想要再说几次,生怕顾景云又想到了这个法子,唯有多提醒几遍她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顾景云感受着手中的温热,猛然间想起了他曾经任由他二舅哥在他店里被人诓了银子,他还挣了一千多两? 忽然觉得自己胸口的银票烫人得很啊! 不行,他不知道此事,这是他二舅哥自己的锅,他不能接。若是让温许知道了这件事,那该如何想他?想到这,顾景云觉得,他要将那匹他二舅哥惦记了好久的烈马给送到永济侯府去了。 “娘子既然知道我不是良善之人,为何还要如此劝我?”顾景云不满足于仅仅是两手相握,于是趁着温许没有注意,将自己的手指与温许交叉,十指相交,最亲密的方式交缠着。 是了,为何知道他是什么人,可偏偏还要劝他,可是对他有一点心喜? 温许愣了愣,为何要劝他?应当是因为不忍心明明有着一个大好前途的人走向歧途吧,温许忽然有些迟疑了。 “相公……相公是我夫君,我自然是不希望你这样做的,身为相公的妻子,当然要帮着些了。”温许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面上染上了一丝丝的胭脂色,娇美极了。 顾景云面上一沉,只是因为他是她夫君么?若是换了一人,是不是同样能让她这般温柔相待? “娘子当真是贤惠极了。”顾景云咬牙说道。 温许向后移了移,顾景云这话夸得太不真诚了,就像是要咬她一口似的。 “对了,今日刘嬷嬷过来请安了,还带了好些吃食过来,相公可要瞧瞧?”忽然想起今日刘嬷嬷过来了,温许出声说道。 顾景云微微一笑,“等会儿再瞧瞧吧,嬷嬷的手艺一向很好,娘子等会也好好尝尝。”一码归一码,子旭的事他不会将事扯到嬷嬷身上去。嬷嬷待他如何,他心里清楚得很。 至于子旭,过几日就知道了,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相公同周管事一家很是亲近?”温许小声问道。 顾景云点点头,“周管事同刘嬷嬷一直在我身边帮衬着,我自然是亲近的。当初周管事为了及时将京中的货送到渝州,生着大病冒雨送着,最后因着这件事,身子也彻底坏了,没多久便去了……若是没有送那批货,周管事现在应当还活着吧!”顾景云喃喃道。 温许心中一揪,顾景云心中肯定是愧疚万分吧,有着周管事同刘嬷嬷这两层关系在,对于周子旭,顾景云可以说是相当的信任了。 若顾景云知道算计他的是周子旭,那他会怎么想呢?满心失望?亦或是“因爱生恨”? “想什么呢?”顾景云点了点她白皙的额头,笑道。 温许抬眼,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若是发现有人骗你,你会怎么做?”说完之后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顾景云挑眉,“骗我?” 温许不说话,目光却偷偷飘向顾景云,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若是亲近之人,他骗我,我定是要找出缘由的。若是旁人,当然是不会让人给骗了。若真是不小心,那我会找个机会十倍百倍还回来的。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是什么好人。”说开以后,顾景云越发不遮掩了。 哦,不对,顾景云就从来没有遮掩过。他一向不愿遮遮掩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现在,顾景云有些不确定了。当真要让温许见着他并不光明的一面? 温许撇撇嘴,顾景云不需要这样一直强调自己不是好人呀,她既然嫁给了他,当然是大致的知道顾景云是什么样的人了。 顾景云如果是一个温润如玉般的人物,那温许嫁的就不是他了。两人都是坏透了的名声,正好配到一起了。 “不管你是怎样,你都是我夫君了,我不嫌弃你的。”温许俏皮道,脸上的笑容暖暖的。 顾景云心中的阴霾被她这样一笑,顿时就被驱散了。 罢了罢了,当真是栽了。 不管如何,温许都是他的,其他人不能抢的。顾景云拉着温许的手腕,越来越紧。 温许皱皱眉,任由着顾景云攥着她的手。 顾景云见着她皱着的眉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紧紧攥着小姑娘的手。小姑娘手白白嫩嫩的,哪里经得住他这般粗鲁,顾景云连忙松手。 果然,温许手腕上已经起了一片红。顾景云心疼了,用指腹轻轻揉着小姑娘的手,眉头紧皱,唇瓣紧抿着。 温许见着他这么紧张的样子,轻轻一笑,然后用自己的手搭在顾景云手上。 “我没事的,不用这般着急。” 顾景云摇摇头,“不行,是我不好,下回定然不会这样了。”顾景云认真保证道。 温许手指一动,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顾景云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怪了。以前的顾景云还会和她犟嘴,现如今,顾景云越来越温柔,眼底的宠溺越发遮掩不住了。 真正察觉到这变化,温许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些,面前认真帮她揉着手腕的顾景云看上去越来越顺眼了。想着想着,温许都未曾发现自己的嘴角早就已经弯了起来。 室中忽然静了下来,顾景云手上一顿,抬眼便瞥见小姑娘唇角弯弯,是他喜欢的模样。顾景云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慢了,眉梢染上了些许的笑意。 他是不好,可是他有温许,他愿意从黑暗中走出来,一步一步走向光明。因为啊,他的小姑娘正站在光明处,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呢。 他的将来,有她。她喜欢光明磊落的人物,所以,他决定将自己身上的污秽一点一点冲洗干净,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刺都藏起来。这样,才能和她一起共白头,与偕老,并黄泉。 第46章 承认 隔日一早,顾景云就出了府,并告知温许今日他可能会晚归,让温许不必等他。温许点了点头,很是温柔的应了。 顾景云见她这个模样,便放心的大步走出去了。 温许缓步走到门廊处,看着顾景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转角处,面上的神情也一点一点变得凝重了。 顾景云虽然答应了她不会做那种坑骗别人的事,可她仍是担心顾景云会被那些有心人给带歪了。昨日顾景云同她说,今日要同人谈桩买卖,若是谈成了,先前那些被人骗了的银两都可以补回来的。 究竟是什么买卖,温许是不知道,但是她可以去瞧瞧。顾景云同她说了,若是不放心,可以去东街的码头那找他。 呐,她只是去瞧瞧东街有什么新奇玩意呢,顺便再去看看顾景云哦,才不是不放心他呢! 想着想着,温许抿唇轻轻一笑,一扫先前的愁绪,动作也越发轻快了。 “嬷嬷,帮我梳妆吧,今日日头不错,我们去外头走走。”温许笑着对身后的嬷嬷说道。 嬷嬷面上满是笑容,“哎,嬷嬷这就为姑娘梳妆。姑娘出去走走也是极好的,正好去瞧瞧姑爷。” 嬷嬷这是找着机会就去撮合温许同顾景云两个,这些日子啊,眼瞧着姑爷对姑娘越来越上心,自家姑娘还是懵懵懂懂的,她这个嬷嬷当然是应该帮衬着些了。 温许迈着小步子乖乖坐到梳妆台前,看着嬷嬷的手在她发间灵活的穿梭着,不一会儿就绾出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垂眸见着桌上红匣子里放着的各式发钗,温许心中一动。葱白的手指从中挑出了一只金色的步摇,上面雕着华贵的牡丹,精致极了。 “嬷嬷,用这个吧。”温许拦住嬷嬷拿玉簪的手,将手中的金步摇放到嬷嬷手中。 嬷嬷一愣,外头虽说姑娘喜好奢华,但她们这些身边人自然是知道姑娘素日不爱这些华丽的首饰的,姑娘容貌本来就娇媚,戴着这些首饰,容貌就更盛了,姑娘不想招惹太多,于是大多时候都是挑素净的首饰,今儿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件? 嬷嬷眯了眯眼,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步摇。嗯?这步摇怎么瞧着不像是她们从侯府带过来的?莫非是姑爷送给姑娘的? 也不怪嬷嬷没不认得这步摇是谁的,主要是吧,自顾景云明白自己的心意后,这些原本十分宝贝的东西就全都往温许那送去了,一点都不心疼了。嬷嬷虽说整日里帮着温许收拾着这些,可也架不住顾景云这般频繁的送东西过来,每次都是一匣子一匣子的送,嬷嬷上了年纪,认不清也是正常的。 “这步摇是姑爷送过来的吧,姑娘戴着正好。要嬷嬷说呀,姑娘啊,就应该戴这样的发钗,显得我家姑娘颜色愈发好了,姑爷的眼光真是极好的。” 温许小脸一红,板着一张绯红的小脸很是正经道:“只是正好瞧见了,左右不知道选那个,索性就随便拿了。嬷嬷,你想多了。” 嬷嬷眉间全是笑意,但还是很配合道:“嗯,适才是嬷嬷说错了。姑娘啊,才不是见着这是姑爷送的,所以才特意选了它呢!” 嬷嬷话里的深意温许哪能不懂,于是小脸越发绷紧了,眼里却满是克制不住的羞涩。 嬷嬷也不继续说了,再说下去,她家姑娘怕是要改变主意了。嬷嬷手脚麻利的动作着,没多久就帮温许收拾妥当了。 看着镜中面色酡红的自己,温许只觉得自己脸上烫极了,可心中就如同灌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看着自家姑娘被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安嬷嬷很是满意。就应该让外面那些多舌的人瞧瞧,她家姑娘明明就被姑爷欢喜着,这小脸一日赛一日的娇嫩,哪里像那些人说的,整日里同姑爷吵吵闹闹的,皱眉相对! 收拾妥当之后,温许就带着人出去了。坐的还是那辆顾景云特意造的那辆马车,只不过顾景云想着天渐渐转凉,于是便将马车里再重新弄过一番,让温许平日里出行不会冷到。 温许同嬷嬷上了马车,果然,里头暖暖的,她丝毫没有感觉到那秋日里的凉意。 安嬷嬷替温许倒了一杯热茶,仍没忘记替自家姑爷刷好感,“姑娘,这姑爷对您真是上心了,就连这马车都想到了。” 温许抿着茶,清香的茶味自口腔弥散开来,唇角慢慢勾起。 “嬷嬷,你放心,我懂的。”温许柔声说道。 嬷嬷的用意,温许自然是明白的。顾景云待她的好,她当然也是能够感受到的,所以啊,她也在学着,一点一点回应顾景云啊。 安嬷嬷点头笑了笑,“姑娘自小就聪慧,嬷嬷呀,就不多嘴了。其中的情意啊,相信姑娘也是能够自个感受到的。” 温许低头勾起了小指拨弄着镯子上的雕纹,嗯,镯子也是顾景云送的呀。不愧是顾景云送的,都是那种华丽又不失精致的东西,可偏偏每一件都能让她心中泛起甜意。 东街离顾府没有多远,没多久温许她们就到了。温许没有下马车,而是让人将马车停在一边。温许掀开车帘,寻着码头的方向望去。 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的,但温许一眼就能看见人群当中的顾景云。 隔得有些远,温许只能瞧见顾景云正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面上是喜还是怒,温许瞧不清。 “姑娘,怎么不下去?姑爷就在前面呢。”丫头汪芷疑惑着问道。 温许摇了摇头,“不用下去,相公正忙着,我现在过去,岂不是要让他分心了?” 才不让顾景云知道她来看他呢,温许捏着车帘,偷偷弯了弯精致的眉眼。 顾景云紧锁着眉,看着面前搬着箱子的伙计。 “待后头的那些搬完后,公子你就可以松口气了。”周子旭望着那一箱箱的货物被搬运到船上,心中的激动越发挡不住了。 很快,很快就能让顾景云翻不了身了。想到母亲眼巴巴的去给顾景云夫妇请安,周子旭心底那口气更加盛了。 口口声声说把他当身边人对待,还不是一样的当成狗来使唤。当年若不是他的父亲拼了命的为顾景云奔波,他顾景云如何能有今日? 现如今他倒好了,万贯家财任意挥霍,身边还有如花美眷,当真是快活极了呢!而他周子旭,却只能跟在顾景云身后听凭使唤,就连他母亲也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口中挂念的只有她少爷,他这个儿子,怕是连顾景云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吧! 越想心底就越是不甘心,周子旭看着顾景云像是松了一口似的,嘴角带上了得意的笑容。 “嗯,但愿同子旭说的一样。”顾景云很是信任的转头拍了拍周子旭的肩。 周子旭点点头,“定会如愿的。” 周子旭身子移了移,顾景云正好就瞧见了不远处很是眼熟的马车。 顾景云心中一动,脚上早就已经迈开了步子,大步的向着马车走去。 温许一直望着顾景云那边,见着顾景云和煦的同身边的男子说着话,温许心中一紧。 能够让顾景云如此相待的,应当就是周子旭了吧。他不会又在想法子坑她相公吧? 想到这,温许忽然想立刻走到顾景云身边了,这样就能防着些了。 不是顾景云笨,而是怕顾景云太信任周子旭了。这人若是身边人捣鬼,就算你再怎么厉害,也会被伤到的,除非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任何一个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日子就太艰难了。 就在温许纠结着要不要下去时,只见顾景云大步向着马车走来,脸上的表情同刚刚截然不同。 温许一愣,顾景云发现她来了? 温许想也没想,直接就把马车帘给放了下来,然而一本正经的坐好。 不能让顾景云发现自己在偷偷看他,要不然那多不好意思呀! 隔着马车几步远的时候,前头的马车帘忽然放了下去,顾景云只来得及看见一片绯色的衣袖。 不过,对于顾景云来说,见到那马车就够了。那马车上的玉块还是他亲手找的呢!除了温许,院中还有谁敢坐? 顾景云走到车窗旁,低低的笑出了声。 温许听着他的笑声,不知怎么的,白玉似的小耳朵一点一点染上了胭脂色。 温许手指动了动,想要碰一碰车帘,可手刚碰上,又缩了回去。 “娘子可是来看我?”顾景云站在窗边,满面笑容说道。 温许抿了抿唇,“刚好到了这边,于是就过来瞧瞧相公了。” 话一说完,温许抬头就瞧见嬷嬷跟丫头们促狭的笑容。温许努力板着小脸,她适才什么都没说。 软软柔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顾景云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 “你放心,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的。”顾景云手扶着马车,指尖在车窗上轻轻敲着。 顾景云现在是满心的愉悦,哪里是刚到啊,明明就是特意来找他的。他娘子同他以前一样,都爱口是心非,没事,他明白她的意思。 温许没忍住,还是掀起了车帘的一角,一抬眼便瞧见顾景云带笑的面容。 “我没有不放心,只是刚好路过,真的。”温许垂眸,小指都蜷缩起来了,可爱极了。 顾景云微微一笑,“嗯,我懂。”就是特意来瞧他的! 顾景云这话摆明了不信,温许长长的眼睫颤了颤。 “你不用去那边瞧着了吗?”温许见着码头上的人都望着他们这边来,不由得出声道。 “不用瞧了,最后一箱也要搬好了,就等着启程呢。”顾景云握住她的小指,心不在焉道。 温许嗔了他一眼,怎么说着说着还动起手来了。 顾景云摸着温许滑嫩的手,一本正经道:“为夫偶然间学得了看手相,一时没忍住,便想替娘子瞧瞧,娘子莫怪。”话说完还有模有样的将温许的手心摊开,有一下没一下的比划着。 温许也不是傻子,顾景云这明明就是……就是想牵她的手来着! 温许眼波一转,忽然凑到顾景云面前,娇俏道:“既然相公能看手相,那自然也是能看面相的,不如相公看看我的面相如何?” 顾景云唇边的笑意一滞,垂眸看着面前自己放在心间上的人儿,心中忽然软成一片。 “甚好,娘子乃大富大贵,福运连绵的的面相。” “娘子的姻缘线甚佳呀,定是能白头到老的。”顾景云不要脸的说着,就差指名夸自己了。 温许被他逗笑了,眉眼弯弯,娇美极了。 “当真,相公这明明就是在夸自己吧,况且我哪来的大富大贵呀。” 温许没注意,将顾景云的手心看成了车窗,小心的勾了勾。 顾景云一时手痒,轻轻捏了捏温许的小指骨。 “怎么会!当然是说娘子了。我们是夫妻,自然是同进同退了。”顾景云低笑道。 …… 两人在这边有说有笑,另一头的周子旭却开始着急了眼瞧着这些货都要送走了,太子怎么还没带人过来! 啧,大祸临头了,顾景云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当真是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啊。 “让开让开,太子到!” 忽然间,不知从哪冒出来一连串的士兵将顾景云他们包围住。 周子旭看着被人簇拥着的太子,悠悠的舒了一口气。 终于是来了! 第47章 稀罕 将士迅速将他们同其货物包围起来,顾景云皱眉看着周围凶神恶煞的将士,下意识的将温许的帘子拉上,然后自己用身子挡在马车前,不让温许被冲撞到。 “不用怕,很快就好。”顾景云低声说道。 温许敛眉,揪着帕子坐直了身子,很是乖巧道:“相公要小心些。” 顾景云轻轻勾了勾唇,微微转头,便瞧见周子旭还未掩饰的得意,顾景云眼里一下子眼中如同含了冰霜,冷得很。 周子旭还当自己的算计没有被顾景云发现,于是面带担忧的走到顾景云身边,对着那些将士大声斥责道:“放肆,太子来了,凭什么要将我们围住?我们做的可都是正经买卖,任谁来了都不怕。” 坐在马车里的温许听着这话,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这话听着是不错,可只要有心的就能发现这话摆明了就是给顾景云拉仇恨的。他周子旭究竟要做些什么? 顾景云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子旭,平日里的他可是稳重极了,今日倒是变了样了。 “大胆,本太子来了,自然是有着紧要的事,将你们拦下自然是因着你们犯了事。本太子一向明事理,不会冤枉人的。”太子扶着太监公公的手,慢悠悠的走过来。看着顾景云面带沉色,太子脸上的得意色愈发明显了。 “那我们也没有亏心事……”周子旭还想再多说几句,可被顾景云一个眼神吓了回去,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哦?听着太子这话,那是肯定我们在这做什么歹事了?”顾景云抬眸,沉声对着太子道。 太子瞥了一眼仍是不愿低头的顾景云,出声嗤道:“是不是歹事,查查就知道了。今日本宫来这自然是有事的,有人向本宫禀报,说着有人在东街的码头以次充好,意图以高价卖出。父皇常告诫本宫,为君者,应体恤百姓,有人做这种损害百姓利益之事,本官自然是要管的。” 顾景云皱眉,“以次充好?这是万万不可能的。”顾景云说完这话,就垂眸看着脚下。在太子看来,顾景云这就是心虚了,于是心中更加肯定顾景云这回定然是上当了,将那些下等的布匹夹杂在上好的布匹中去了。 上回本想将顾景云的全副身家都给骗去,没想到这顾景云竟然这般谨慎,只是谈了一半,剩下的仍在顾景云口袋里,这叫他如何能甘心?不过,这林光辉的妹妹林悠然也是个聪明的,竟然又想了这一法子,若是成了,他顾景云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你也不必多说了,本太子今日把你围住,自然是有理由的,究竟有没有做那有违法令的事,将箱子打开后就见分晓了。”太子现在是巴不得快些将那船上的箱子给搬下来。 顾景云面露难色,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这怎么能说搜就搜呢,我们这些布料可全都是实打实的上好绸缎,哪里会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 顾景云今日的话比往日多了许多,太子更加肯定了。平日里顾景云都是话少得很,但每次都能将人给气到。顾景云这么反常,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 太子看了一眼顾景云身后的周子旭,见他轻轻点了点头,心下就越发的激动了。 好不容易寻着一个机会,他哪里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来人,将那船上的箱子都搬下来,全都打开来,给本宫仔细瞧瞧,定不能让那种以次充好的事发生。” “是。” “且慢,太子仅凭几句话就断定我这箱子里有鬼,这样未免也太草率了些。若是这箱子里并没有太子说的那些东西,太子当如何?”顾景云忽然出声。 “若没有此事,本宫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太子哪里会想这么多,料定了顾景云这话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还望太子殿下记得适才说过的话。”顾景云不再多言,任由着将士们将船上的箱子给搬下来。 周子旭眉心一跳,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本想将太子拦下,可太子话已经说出口了。无奈,只好安慰自己这不过是顾景云故意拖延时间,亦或是故意来迷惑他们。 周子旭看了一眼顾景云,见他颇为淡定的进了马车,一点也不关心外头发生了什么。见此,周子旭心中越发不安了,可偏偏太子仍是成竹在胸的模样。 太子见顾景云进了马车,也没说什么,就让顾景云多享受会,待会到了大牢里,可是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了。 本朝法令,若有以次充好者,必重重惩之!他顾景云是逃不了了。 外头的动静,温许静静听着,听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顾景云能够说出后面那些话,定然是有所准备的,她不必太过担心。 他可是顾景云呢,哪里会这么容易的倒下。 温许抚上自己的胸口,心中隐隐有一股子自豪升上来,温许垂眸,抿唇一笑。 他啊,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算计的。况且早就已经上过一次当了,顾景云应当是能够有所准备的。他答应了她的,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窗外只听着翻箱的声音,温许凝神仔细听了听,顾景云去哪了?还不等温许偷偷掀开帘子,马车帘就被掀起来了,然后立马就被放了下来。 温许轻笑出声,“相公怎么没在外头,相公当真是一点都不担心?”话虽这样说,温许的手却早早就为顾景云倒了一杯茶水。 顾景云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惬意的喝了一口,然后倚靠着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英明神武的太子都在外头了,相信那些人也不会作怪。倒不如陪着娘子喝喝茶,省得娘子一人太过孤单。” 温许弯了弯唇,“这车上不是还有嬷嬷她们吗?如何孤单了?”胡说,她哪里孤单了,明明就有好几个人陪着。 顾景云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几人,很是不要脸道:“她们如何能给娘子解闷?有我在,自然是不需要别人来陪娘子了。” 角落里的几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有眼色的下了马车。 笑话,不下去留在这里碍她们姑爷的眼吗?就这几句话,她们就听出了姑爷的不满了。 “这日头大得很,晒得我有些眼花了。”顾景云揉着眉心,颇有几分虚弱的模样。 温许心中一紧,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顾景云这几日都忙着处理生意上的事,不会是累病了吧?今日的日头不是很大呀?晒在身上刚刚好,顾景云难道真的是染了病? 见顾景云面上表情不像是作假,温许紧抿着唇,抬手贴了贴顾景云的额头。 奇怪,没有发烫呀,那为何顾景云这般难受? 温许还以为自己手上温度太高,想也没想便用自己的额头与顾景云的相贴,以前她同娘亲都是这样的。 肌肤相贴,鼻尖满是小姑娘身上的香味,小姑娘粉嫩的小脸就在自己面前,顾景云觉得,自己若是往前移一点点,定然是能够触碰到小姑娘的。 顾景云忍了忍,不能这样做,她胆子小,不能吓到了。 顾景云舌尖顶了顶上颚,嗤,真是喜欢极了。 温许不知顾景云想着这些,她正疑惑着呢,感受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莫非是内里不舒服?那就麻烦了! “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府?让大夫好好瞧瞧?”温许急忙道。早知道会这样,今日就带流岚出府了,这样顾景云捂着头,看着温许紧张的模样,忽然就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他也就是想让小姑娘心疼心疼他罢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紧张。 “不要紧的,许是适才被吓到了。”顾景云直接将这事赖到了太子一行人身上。 本来就是,他是被太子等人气坏了身子,想要娘子安慰才行! 气坏了身子?温许狐疑的看着面前的顾景云,不会啊,明明刚在他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哪里像是被气到了。 “那相公先在马车上歇着吧,太子那些人,相公不用理会,左右相公也没做什么坑蒙拐骗之事,不必担心这些人的。有我在呢,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既然顾景云说自己被吓到了,温许也就只能好生安慰着了。末了还挺了挺小身板,很是霸气道。 顾景云甩锅成功,心中不由得舒了一口气。猛然间听着小姑娘这般霸气的话,顾景云勾了勾唇。 小小的一个,竟然也想保护他了,越来越喜欢了! “唉,胸口闷得很。”顾景云越发来劲了,语气那叫一个虚弱呀。 温许来不及追究顾景云究竟是不是被气坏了,就想着能想着法子让顾景云舒服些。 “那要不要我替相公揉揉?”温许捏着指尖,小声问道。 顾景云心中一动,“揉就不用揉了,娘子若是累到了,我会心疼的。不如,娘子握着我的手,这样也能好些的。”顾景云说这话脸上丝毫不红的。 温许听着他这话,脸上漫起了红云。这人,也忒厚脸皮了些吧! “胡说,哪有这样就能好的呀……”温许嘟囔道,小耳朵也染上了粉色。 “嗯,娘子本事大极了,当然是能好的。”顾景云伸出手,等着温许伸手。 温许抿了抿唇,明知道顾景云是故意这样说,她大可以不答应,可看着他眼中的期待的眸子,温许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呐,就一会哦,若是不能好,可不能怪我。” 顾景云点点头,紧握住温许搭过来的手,“嗯,不怪。”丝毫不让她有把手收回的可能。 感受着手中的温软,顾景云觉得他可以再来几次这样的。嗯,他不介意被太子这种人多气几次,真的! 温许低着头,顾景云瞧着她越发绯红的小耳朵,轻轻笑出了声。 真是稀罕她这模样,别人都说她是个凶的,可事实却是这般,她实则软糯可欺,不过,以后只能由着他一个人欺负。 外头正闹哄哄的翻着箱子,顾景云这边反倒是最清闲的了。 忙活了半日,整艘船上的箱子都翻遍了,全都是一些上好的锦缎,哪来的什么粗布,太子面上越来越难看。 周子旭满脸的不相信,不可能的啊,他明明让人将那些粗布放了进去,怎么都不见了? 太子身边的公公走到太子身边低语了几句,太子抬头,狠狠的剜了一眼周子旭。 周子旭撇开眼,快步走到马车旁。 “少爷,什么都没有搜出来。”周子旭握着拳,沉声说道。 太子那边已经翻了船,断然不能让顾景云发觉,要不然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听着这声音,温许的手缩了缩,可顾景云握得紧,她动了动,手仍是被顾景云握着。 “相公该下去了。”温许点了点他的肩,小声道。 顾景云皱眉,很不情愿的松开了手。还不忘对温许叮嘱道:“那等回府再握。” 才不要呢! 温许偏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勾起的嘴角。 温许不说话,顾景云就当她答应了,这才慢悠悠的下了马车。 见他走了下去,温许舒了一口气,轻轻擦了擦手心的细汗,然后开始认真听着窗外的动静。 “既然什么都没找到,那太子刚才答应我的,是不是要兑现了?”顾景云看着眼神闪躲的太子,毫不客气道。 太子涨红了脸,“你……你要提什么要求?” 顾景云看着那一地的狼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上好的锦缎是不能用了,这桩买卖怕是不能成了,这损失,太子是要补偿的吧?” 太子松了一口气,还好,也只是赔这些,他还赔得起。 “自然是可以的,你说,要多少银两?”太子很是阔气道。 顾景云伸出一根拇指,笑笑不说话。 “一千两?”太子试探着问道。 顾景云摇摇头。 “一万两?”不能再多了,不就几匹破布吗?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不够。” “那你说说多少?”太子咬牙问道。 “一百万两!”顾景云气定神闲道。 “想都别想!”做梦都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谢谢小天使的营养液呀,开心~ 第48章 休想 太子一脸震惊的看着顾景云,惊得手中的扇子都掉到了地上。这顾景云莫不是活在梦里,这几块破布哪里值一百万两! “这几块布可是上好的锦缎,殿下若是不信,可以让人瞧瞧,亦或是派人去问问,我顾景云自然是不会欺瞒太子的。”顾景云扬着头,颇为矜傲道。 “就算是上好的锦缎,那也不需要这么多的银钱。”别以为他不知道,这顾景云一定是在诓他的银子。 太子也不是傻的,一百万两,这破布莫非是仙女织的?呵,他整个太子府都拿不出这么多的银钱。况且这几匹布料怎么可能难道比他整个太子府都值钱?不可能的! “嗯,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但殿下的行为让我受到了惊吓,这心中现如今还是慌得很,太子怎么也应该补偿一二吧,我所提的要求也不高,一百万两就够了。太子贵为一国储君,这一百万两太子只需要从手指缝中露出一丁点,就可以了,相信太子定然不会出尔反尔的吧?” 太子憋红了脸,他若是不答应,当然就不用想法子出这么一大笔的银子,但真这样做的话,那他日后在百姓面前有何威严?可是,这一百万两的银子他是万万找不出来的。 上回本来因着顾景云的酒楼,他就已经送进去了一大笔钱,现如今怕是几万两都拿不出来的。虽然后来他派人去那酒楼里闹了一场,顾景云也没那个胆子继续开下去了,他心中舒坦不少可是那银子却是实打实的送到了顾景云手里。如今,难道他又派人去大闹一场? “本宫是一国储君,定然是不会出尔反尔的,只是你顾景云不要借机狮子大开口!”太子目光闪躲着,就是不回答顾景云的话。 顾景云也不多说,皱了皱眉,熟悉的人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 “太子只要告诉我,这钱你是出还是不出?”他娘子还在等着他回去呢! 太子气得心里直发抖,看着边上这么多的人,仿佛觉得这些贱民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本宫给,本宫定然会给你的,你可要接的住。”太子咬牙道。 顾景云满意了,太子话里的威胁,他顾景云是不怕的,于是笑道:“那我就等着太子您的银子了,相信太子定然不会诓草民的。” 太子憋着气,狠狠瞪了一眼顾景云同他身旁的周子旭,然后气咻咻的甩着袖子离开。 “殿下,您慢点,小心身子……”太监公公忙不迭的跑过去。 太子一走,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也跟着走了,周子旭站在顾景云边上,面上带着笑容,仔细瞧着,这笑容还有几分勉强。 旁的人一走,顾景云这才看向一直不出声的周子旭,“子旭,这太子若是不记得将银钱送过来,那你就带人去太子府拿吧,咱可不能给太子添事。” 周子旭唇边的笑意一滞,“少爷放心,子旭一定会将此事办好的。” 顾景云点点头,再也不看那地上的锦缎,直接转身快步走到了马车旁。 温许像是有所感应似的,顾景云刚要揭开马车帘上去,温许就已经将帘子掀开。 “相公,快些上来吧。”温许抬眸笑道,眼底满是浅浅的笑意。 顾景云一愣,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反而越发快的上了马车。 “怎么知道我来了?”顾景云上车,很是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着她软软的手心,笑着温声问道。 温许偏头盈盈一笑,“我认得相公的脚步声呀。”才不要说她刚刚偷偷的看了顾景云呢。 认得他的脚步声?顾景云心中一动,放在温许手心的手指颤了颤。 温许正对刚刚的事好奇着呢,耐不住想要问问顾景云,于是直接两手握住了顾景云的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相公呀,太子怎么可能会拿得出来一百万两呢?” 温热的气息洒在顾景云耳边,顾景云只觉得酥酥麻麻的,“拿不出来也要拿,太子是一国储君,当然是要说到做到。”顾景云眼神飘离着。 小姑娘的脸怎么就这么小呢,他一只手掌就能捂住吧。白白嫩嫩的,比他见过的白玉豆腐都要水嫩!小姑娘的鼻子也是挺俏极了……唔,不管怎么看,他的小姑娘都是如天仙般的人物!他与她正好相配。没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知怎么的,顾景云心中竟生出几分羞耻来。 温许抿着唇,眨眼望着他,“话是这样说啊,可是我担心太子若是恼羞成怒,指不定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相公呢!上回酒楼不就是太子派人弄的吗?相公可要小心些。”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你呀,小小的一只,整日里操心这么多,小脸都皱了。” 温许嗔笑道:“相公就会取笑我,我这不是为相公着想吗?”她多不容易呀,还要替顾景云担心,说好的吃吃喝喝呢? “我知你是为我着想,但是啊,我这人,若是谁不让我痛快,我便让他不痛快。”顾景云低头抚着自己衣袖上的纹路,面容隐在阴影处。 温许皱着小眉头,正是因为知道顾景云是这性子,所以她才会担心的。 “况且,有些人不是我说不追究他便会停的,人心的坏有些时候是娘子你想不到的。”顾景云轻声道。 不知是不是温许的错觉,她从顾景云的话里听出了些许的凄凉? “那……那日后若是有事,相公可要告诉我。” 小说里头说顾景云会掉下山崖,温许不知道是哪次,但是不妨碍她多加防范些。 “好好好,都告诉你。”顾景云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亲昵十足。 温许抿唇一笑,“说好了的,相公可别只当是哄哄我而已。” 顾景云哑然,只能点点头。确实,在他心里头,他从来都没有将那些无关的人放在心里,若真要出事,他断然不会将事告诉温许。因为他会想法子解决,不会让温许受到一丁点儿的苦难,他舍不得。 他知自己这样想,温许定然是会不开心的。可是他是她夫君,理应护她周全。 看着马车慢慢的汇入人群中,接着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周子旭的目光越发的阴沉。 他总觉着,这顾景云像是在故意戏耍他们似的,而他们还洋洋得意的往坑里跳。 这锦缎,顾景云是何时放入的,为何他从未发现。他自认为自己不比顾景云差,凭什么这百般的算计,就是算计不到顾景云头上,反而让他得了不少的好处。 不过,一百万两,太子定然是拿不出来的,顾景云的好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太子此人睚眦必报,顾景云几次三番让太子面上无光,太子定然会想法子除了他的。到时候,他再推上一把,他就不信顾景云还能好好的活着! …… “混账,一百万两,他顾景云怎么不去偷国库!”太子将手边的茶具一把扔到地上,额上的青筋毕露。 林广辉稍稍移开几步,不让碎渣扎伤自己。 “太子息怒,这回确实是我们大意了,让顾景云得了这便宜。”林广辉沉着冷静道。 “不是说这法子能让顾景云倒下吗?为何到最后却是本宫损了颜面又要失了银两?你们,莫非都是同那顾景云一同来坑骗本宫的?”太子此时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林广辉是他的身边人! 林广辉面色不改,“太子明鉴,广辉一举一动,都是真心实意为太子着想的。”话中满是忠心。 砸了那么多的东西,太子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见着林广辉仍是一脸恭顺的站在下首,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满,太子心中舒坦不少。 “算了,是他顾景云狡诈,将我们都骗了去。现如今,广辉快些替本宫想想法子,这一百万两银子,本宫是绝不会给他顾景云的。”太子摆摆手,很是不耐烦道。 林广辉眸子一转,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个阴狠的计策,于是幽幽开口道:“这若想让顾景云闭上嘴,从此不再与太子您做对,唯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太子会意,阴恻恻一笑,“果然还是广辉懂我的心意,这顾景云,非除不可!那顾景云身边的那个奴才,广辉可要好好利用,日后的用处大着呢。” 林广辉点点头,“殿下放心,这回定然不会失手的。” “嗯,仔细些办着,可不能再出什么什么差错了。” “是。”林广辉郑重道。 李广辉办事,太子还是放心的,于是便派了些身手了得的人给他,由着他差遣。 林广辉安排好一切,便回了府。现如今他跟在太子身边,他父亲也在皇上面前得了脸,宅子也换成了气派了得的林府。 虽说是宅子大了许多,可林悠然还是喜欢站在林广辉必经的路上,等着哥哥回来。 更何况今日太子要去治顾景云的罪,她哪里能坐得住啊。 林广辉一出现,林悠然捏着裙边,小碎步走到他面前,迫不及待道:“哥哥,怎么样?事情可是办成了?” 林广辉停下来,面上愧疚道:“就差一点点了,顾景云那人甚是狡猾,这次没有抓住他,反而是让顾景云坑了太子一百万两银子。” 林悠然双目圆睁,口中下意识的喃喃道:“那可如何是好?怎么会没用,上辈子……” “上辈子什么?”林广辉皱眉问道,他只听见自己妹妹说的前半句,后半句只听着三个字,不过,这妹妹一脸的失魂落魄的模样也让他疑惑不已。 他记得妹妹不曾见过顾景云啊,为何来了这京中后,妹妹便跟换了个人似的,人虽然聪慧无比,但也神秘许多,好几次都是偷偷溜出去。因着对这个妹妹很是宠爱,故而他也没将此事挑明,就怕伤着她。可是,悠然似乎对顾景云格外关注? 林悠然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我是说,上辈子顾景云怕是积了天大的福气,要不然怎么可能就这般让他逃过一劫,还得了便宜!” 林广辉仔细瞧了几眼她的神色,见她面上确实无一丁点儿的异色,心中的疑虑消了不少。 “呵,就算是上辈子积了天大的福气,顾景云也挥霍的差不多了。太子哪里会任由顾景云在他面前肆无忌惮,顾景云他啊,活不了多久了。”林广辉讽刺一笑,皆是对顾景云的不屑。 “活不了多久?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悠然惊诧道。 林广辉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这些啊,就不用悠然你去想了,总之,顾景云放肆不了多久的。”说完之后,林广辉便大步走了。 “哥哥……”林悠然眉头紧锁,可偏偏自己哥哥话只说一半,当真是急人。 不过,顾景云为何这回就好好的呢?明明上辈子周子旭就是用一样的法子将他给算计,这回怎么就不行了? 哥哥说顾景云活不了多久?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顾景云虽然狂妄,但也不是傻的,被人算计了一两次,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件事,林悠然总觉着是顾景云特意等着他们入局。 不行,顾景云不能死,她还没有亲手让他为她痴狂,还未见着他厌弃温许,顾景云不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第49章 图谋 因着心里已将顾景云的所有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何氏这几日都忧心不已,就怕着那顾景云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把剩下的银两也给折腾进去了。于是只好想法子先动手,将那些东西弄到自己手中,这样才能安心。 “老爷,我听人说,景云不久前将半数的身家都赔到一桩生意里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妾身不是景云的母亲,要说他的事,按理说,妾身不应该管这桩事的。可是……可是……”何氏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明致端着素白的茶杯,听着这话,原本面上带着的笑容一点点隐去,“那个逆子又做了什么蠢事?夫人你是他母亲,自然是有这个资格来管束那个逆子的。”顾明致放下茶杯,轻轻拍了拍何氏的手。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来何氏院子里说说话,结果又要被这个逆子给搅了。 何氏抿唇一笑,“我知相公疼惜我,可是景云这孩子,自小就有主意,我怕是管不住的。只是我实在是不忍心,想要将此事说与老爷听听,好拿个主意。” “哦?你说来听听,这个逆子究竟又做了些什么!”顾明致板着一张脸,眼中露出浓浓的不耐。 好好的世家公子爷不做,偏偏要去当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当真是要气死他不成? 本以为他成亲了就能消停些,没想到又惹出了是非!温许也是个没用的,连自己的夫君都看顾不住。 顾明致还没听何氏讲究竟是什么事,就已经认定顾景云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何氏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是温柔道:“我呀,听说前些日子景云同江南一商户做买卖,最后看走了眼,没料到那人竟然将银子全都卷走,只留下一堆连粗布都不如的布料给景云。这么大的损失,若是以前,我定不会说什么,毕竟景云这孩子像老爷,聪慧得很,做生意又是能手,定然不久后就能将银子给挣回来。可现在,我就不得不多说几句了。景云都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温许那孩子又是被人娇宠着的,怕是一丁点的苦都受不了啊。景云失了半数的身家,这以后该怎么办呀。这要是景云再不上心,那剩下的岂不是又要被人骗了去?到时候夫妻二人岂不是要因着这事生了嫌隙?妾身就想着老爷能帮帮景云那孩子。” 何氏一番话,句句为顾景云考虑,顾明致细细思索了一番,半晌才道:“你考虑的极是,那混小子不好好的呆着,日日在外胡闹,终于是生了事端吧,这样也好,省得他又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银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在顾明致眼里,顾景云做的生意全都是不入流的玩意。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偏偏去做那最卑贱的商户,一身的铜臭,简直是把他们顾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这回这事正好,没了银子,那小子就不能出去胡作非为,丢他顾家的脸了。 “你好好养胎,这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你放心便是。”看着何氏的肚子,顾明致心中熨帖不少。 还好,待夫人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他定然好好教养着,定不会让他同那个逆子一般! 何氏点点头,“那就要辛苦老爷了,若是景云能明白老爷的一片爱子之心,定然会听从老爷您的苦心安排的。” 何氏的温言软语让顾家二老爷面上的神色轻松不少,“哼,那个逆子,不提也罢,就当是从没有这个儿子。” 何氏垂眸,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微微勾起。 “景云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银两,若是可以的话,让他娘子来管家也是极好的。只是,温许怕是从未管过家,其中的利害关系想来也是不清楚的。老爷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先替他们夫妻管着那些银两?待日后再交给他们?”何氏轻声道。 顾明致皱眉,“我拿着作甚,全是一些铜臭玩意,脏了我的手!管家之事一直都由夫人你经手。有夫人你,我放心,这些东西当然是继续由着夫人您处置。” “况且,他们夫妻二人也该好好过过日子了,整日里大手大脚,奢侈度日,这哪里能行!这回借此机会,将那逆子家当都收好,他也能安分些。交给温许,怕是又会故态萌发!” 顾明致并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他虽然熟读四书五经,但真正用起来,那些仁义礼智信就抛到一边去了,仍然是一样的顽固不知变通,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他是顾景云的父亲,这样做是为他们好,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无论做什么,他都是对的。顾景云不听,那就是不孝,那就是大逆不道! 没想到几句话就让老爷将顾景云的全部身家都交到她手上,何氏心中诧异一会,随即大喜,这么容易就将心中所想的事给办到了,她当然是再开心不过的。 “这样……怕是不好吧,毕竟我不是姐姐。”何氏低头,很是为难道。 顾明致自然是明白何氏口中的姐姐是顾景云的母亲姚氏了,只是,不提还好,一提他心中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升起来了。 “好好的提她做什么,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就是府上少爷小姐的母亲,这些当然是能够插手的。”顾明致整了整衣襟,起身站了起来。 “晚些我会将东西送过来,你帮着打理些吧。忙不过来,就让嬷嬷帮衬些,免得伤到肚里的孩儿。” 话一说完,顾明致就抬脚走了出去。 何氏看着桌上他刚送过来的诗集,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 她只要一提姚氏,老爷皆会这般。她知道,姚氏难产而亡,这事在老爷心中就是一件丢尽顾家人脸面且极为丧气的事,于是连带着姚氏生下的两个孩子他都不喜。她这样一提,定是勾起了他心中不耐。 可是,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只有老爷对顾景云越发不喜,她和肚中的孩子才能越发顺遂。 再过不久,她肚中的孩子也要出世了,她定要将顾景云手中所有的银钱都送给她的孩儿! 不过,此事倒是给她提了个醒。若是她生产之日,有人捣鬼,让她同姚氏一般难产而亡,那她岂不是要同姚氏一样,凄惨收场? 不行,绝对不行,她要防着些,指不定顾景云会做些什么腌臜事呢!毕竟这府上,顾景云可是毫无掩饰的厌恶她。 …… 布料事情虽然过去了,但太子迟迟未将银两送过来,顾景云少了一半的身家,行事难免有些不便,这些日子更甚。温许常常见着顾景云眉头紧锁的埋头于书房中,那算盘就没停下来过,账簿堆得满桌都是。温许瞧着,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怎么了,小脸都皱了起来。”书房中,顾景云听着温许进来的脚步声,手上的动作早就停了下来。原以为她会走到他跟前,没想到她走了几步还停下来了,接着就没动静了。顾景云没忍住,出声问道:“怎么了,为何不过来?” 温许端着茶点,闻言浅浅一笑,娇俏道:“就是觉着此时的相公变了个样,都说相公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真该让他们瞧瞧,相公明明就不是。” 顾景云摇头一笑,放下手中的账簿,起身向着温许走去。 “他们啊,说的也没错。我啊,就想着日后能够同娘子一起,吃吃喝喝,这样便最好了。”顾景云一手接过温许手中的茶点,一手揽过温许,向着案前的小榻走去。 “胡说,相公明明志向就不在此。”温许嗔道。 她知道的,顾景云那一书房的书不是做装饰的,上头的注释也不是平白就添上去的。顾景云啊,并不是单单喜欢做生意的,做学问也是极喜欢的。只不过因为某些东西,一直紧紧压制着。 “娘子说什么呢,为夫怎么没有听懂呢?”顾景云故作疑惑道。 温许轻轻一笑,捏着顾景云的手道:“我说呀,有一个人呀,特别喜欢耍赖呀。” 顾景云反手握住她的手,面上很是委屈道:“娘子你瞧瞧,这些个时日,我脸上都消瘦了不少呢。”说着就握着温许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不经意间便将原先的话给揭过了。 温许被他那副模样逗笑了,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末了还轻轻捏了捏顾景云脸上的肉肉。唔,没想到顾景云脸上的肉肉还是很软的呀。 “嗯,是瘦了的。相公放心,我做了一份滋补的汤药,等会便会端上来了。” “那汤药可是极为滋补的,相公喝上几日,定然能同往常一般了。”温许补充道。 顾景云失笑,“你呀,明知道我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的。我想要的,就是日日和你一起。” 温许仰着小脸,顾景云眼中的宠溺全都展现在他眼中,温许咬了咬唇,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你惯会说这些。”温许红着脸,软糯着声音道。 “不管说什么,都是为了讨娘子的欢心。”顾景云顺着她的长发,温声在她耳边说道。 温许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唇角微微勾起。 “我记得,刚嫁过来的时候,相公不是这样的。那时的相公呀,矜傲极了,我想着,相公定然是不喜这么婚事的吧。”温许顶着心中的羞涩,清亮的眸子望着顾景云,颇有几分取笑的意味。 温许的眸子太过清亮,顾景云忽然记起了当初自己的打算,眉头一跳。 “刚嫁过来的时候?那时是并未与娘子相识,自然是不知道娘子的好。若是早些时日认识娘子,定然不会那般想的。”顾景云很是认真道。他也没否认,而是认真解释着。 “相公不必这般着急解释,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用当真的。”温许拉了拉他的衣袖,小模样很是娇羞。 顾景云的话让她心中暖暖的,正是这样,她才觉得此时的顾景云格外真实。 顾景云却没有将其随意对待,愈发认真道:“于你,景云自然是要认真对待的。” 温许心中的甜意渐渐弥漫开来,甜成一片。 “那日后,相公可也要这般才好呀。”温许双手搂过顾景云的手,小脑袋靠在顾景云肩上,喃喃道。 看着身边人的小女儿家情态,顾景云一怔,反应过来后眼底满是惊喜。 顾景云刚要说些什么,门外就想起了银松的声音,“少爷,老爷来瞧您了,这会正在外头等着呢。” 顾景云本要抬手,听着这声音,手上一顿。温许则立马就起来了,装作什么都没做似的整理着桌上的账簿。顾景云的手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倒是有几分呆样。 “相公,父亲在外头等着你呢,相公还是快些去吧,免得父亲等急了。”温许瞧着他傻乎乎的模样,捂嘴一笑。 真是个傻的,莫非是她适才的举动把顾景云吓到了?那她矜持一点? 顾景云皱着眉,极为不情愿的放下了手,但见着小姑娘笑意盈盈的模样,又抬起了手,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 “我很欢喜。” 话说完,顾景云起身,将书房门打开。 温许瞧着他红着的耳朵,眼中的笑意更大了。 一开门,顾景云就见他父亲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外,眉间紧皱。 顾景云也不意外,他父亲哪次见着他是和颜悦色的了? 顾明致在门外等了半天,迟迟不见顾景云出来,心中早就不耐烦了。这会见着顾景云慢悠悠的出来,怒火一涨,想也没想便怒声吼道:“混账东西,竟然让为父在外等了你这么久,真是不孝!” 顾景云早已收起脸上的笑容,讽刺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父亲今日又要说什么?不会就是来这责骂我一番吧?” 顾明致脸上一僵,极为不自在道:“为父有事要同你说,你随我到书房里说。” 外头这么都人看着,顾明致也知那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于是便自顾自的往顾景云书房里走。 顾景云拧眉,还未将他拦住他便已经进去了。 一进门,顾明致望着堆满着账簿的书案,心中越发的不满。 “给父亲请安。”温许在书房中为顾景云整理着案前的东西,没想到他二人会进来,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对着顾明致行了个礼。 温许不出声,顾明致还没注意到书房中还有一个温许。这样一出声,顾明致对顾景云的不满就越发大了。 哼,果然是个不学好的,书房里竟然还让温许在里头,当真是不知羞耻的两人。 “你先出去吧,我有事同这个逆子说。”顾明致也不坐下,直接站在两人前面,对着温许点了点头便说道。 温许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欠身准备出去。顾景云见她要出去,连忙将她拉住,“不用出去,你我是夫妻,什么话听不得!” 温许眨了眨眼,不出去?可他父亲的意思就是想单独同顾景云说说话啊,她若是在这,岂不是打扰他们了? “荒唐!她一个妇道人家,听这些作甚!”顾明致沉声道。 “她是我娘子,如何就听不得了?”顾景云将温许挡在身后,丝毫不退让。 “你,罢了,不出去也行,左右这事都要让你们两人知道的。” 顾明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听你母亲说,前些日子你被人骗了大半的银两,为防你再次被人骗,为父就费心些,替你保管着你那剩下的家当了。” 温许在旁听着这话,顿时不知做何表情了,这话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也是厉害了。 顾景云轻嗤笑道:“父亲,你莫是读书读傻了,这话竟然也说出口!”顾景云就不客气了,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留情面。 哪家的父亲能同他面前的这位一样,一副满脸我是为你好的模样,嘴里却说出一些让人心寒的话。 哪家的父亲会让已成家的儿子将所有的家当交出来,这把他和他娘子的脸面往哪摆?这让他们夫妻两个日后怎么过、难道要仰仗着何氏过活?这是绝对不行的,就算是死,他顾景云也不可能如此毫无尊严。再说,脸面这事他无所谓,可他娘子却不能被人议论!他将银两都拿去保管,别人岂不会说他娘子枉为世家女,竟然连管家都不会? “混账,你莫要不知好歹,本就是不入流的玩意,为父让你母亲替你们管着,你们倒还不知感激。”顾明致涨红了一张脸,眼里满是怒火。 原本心里还有一些期盼,听着他父亲的话,顾景云彻底死心了。 “父亲要把我所有的身家都拿去,交给何氏?” 这么早就开始为她肚中的孩儿铺路?呵,当真是心急呢! 第50章 期待 “什么何氏,她是你母亲,不得这般无礼。你母亲一心为你着想,你莫要不识她的好意!”顾明致两手放在身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温许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她不明白,为何同样是父亲,为何顾景云的父亲却这般,仿佛从未将顾景云放在眼里。 温许不愿顾景云同自己父亲争锋相对,这样别人定会对他指指点点,顾景云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父亲,请恕儿媳愚钝,好端端的为何要将相公好不容易挣来的家当交给夫人呢?难道是府中已经拮据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要从相公手中拿钱?若真是这样,我们自然是会义无反顾的拿出来,可是,我瞧着府上也还没到这种地步啊,前些日子夫人还买了近千两的牡丹呢!”温许从顾景云身后走出,与他站在一起,面上很是疑惑道。 顾明致脸上一僵,温许的话一说完,整张脸都黑了。 “胡说,我顾府是顶顶清贵的人家,什么时候为银钱发过愁,哪里需要你们这么点银钱!”顾明致沉声道。 本想训斥一番,可面前这人是温许,他又训不得,心中的气发不出去,于是看着这夫妻俩更加不顺眼了。 “那为何要将银钱给夫人?儿媳虽不才,但这掌家之事,儿媳还是能够上手的,不需劳烦夫人了。夫人也快要临盆了,自然是要好好养着身子的。”温许板着一张小脸,很是认真说道。 她性子懒,他让她管家都是极不情愿的。这回竟然揽下了这事,顾景云着实有些惊讶。 他知温许不是那种贪权贪财之人,他的小姑娘迷性子惫懒,掌家的事自是躲都躲不来的。这会却如此这般强硬的将事揽到自己手中,应当是在乎极了他吧。想到这,顾景云心中一动。 “整日只知奢侈挥霍,你们二人如何能勤俭持家!不管如何,今日就将所有的账簿送到你们母亲那,你母亲帮你们打理着,断然不会昧了你们那点银钱。” 顾明致从未真正去了解自己这个儿子本事究竟有多大,在他眼里,这个儿子整日里只知寻欢作乐,就连做生意也是随便耍耍,哪里会挣到多少!这剩下的,应当也就是一点点,根本不值得何氏费尽心思昧下,况且他顾府哪里差这一点银钱! 温许本想再说几句,顾景云就拉住了她的手。 顾景云将温许护好,小姑娘小小的一个,却还想要护着他,他心中自然是感动的。可是,他也舍不得小姑娘如此。 “父亲,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亲口说过,不会再插手我院中事,怎么,如今,父亲要反悔不成?”顾景云轻笑出声,就见着他父亲脸上闪过愕然。 “我何时说过了,休在这胡言。为父身为一家之长,自然是可以插手,更何况我是为了你们好。”顾明致确实是不记得他说过这话了,许是一时的气话。他顾景云既然是他儿子,就合该听从他的安排。 温许垂首,偷偷撇了撇嘴。这哪里是为了他们好呀,他这么做,不就是让世人看他二人的笑话吗?她爹爹娘亲都未插手她两个哥哥的院中事,怎么这就不是了?莫非是读书的人家讲究的多? “为了我好?父亲莫不是在说笑!自母亲走了以后,父亲何时过问过我们兄妹的死活?不对,应当是母亲在时,父亲就未过问过。这会父亲来当慈父,是不是太晚了些?”顾景云似笑非笑的问道,全身紧绷。 温许站在他身旁,察觉他细微的变化,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温许轻轻拉了拉顾景云的衣袖,顾景云一愣,呆呆的低下头,眼神很是疑惑的看着温许。 温许借着两人宽大的衣袖,小手勾了勾顾景云的手指,然后很努力的用自己的手握紧顾景云的大掌。 小姑娘软软的手很是努力的包住他的手,顾景云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少时父亲的漠不关心,如同一根又长又粗的刺一般,扎在他心上,时时提醒着他不要有所期待。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父亲的冷漠荒唐。 两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让顾明致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还有那混账的话,这是在指责他这个父亲吗?当真是要气死他不成?他几时不关心他了?每日督促着他的学业,难道还不够?莫非他是知道了母亲的死…… 顾明致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些闪躲。 可见着顾景云带笑的眸子,仿佛是在嘲笑他,立即就往前走了一步,挺直了身板,下巴高高抬起。 本来就是这般,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这两兄妹!若不是那小子自己不学好,偏偏要走那歪路,他又怎会放任他荒唐行事! “放肆,我何时亏待过你兄妹二人?若是没有顾府的庇佑,你能有这般逍遥的快活日子?” 顾景云将眸中的情绪收了,轻声道:“父亲总是这般不记事,也总是这般自以为是!顾府如今是什么光景,父亲怕是还不知道吧。也是,父亲一心只读圣贤书,这些俗物怕是会污了父亲的眼。” “不管父亲如何说,这些东西既然在我手中,就断没有送到何氏手中的机会!” “你不知好歹,好,为父倒是要看看,你能挥霍到几时。” 顾景云如此不知好歹,顾明致一气之下,一手将其手边的茶具拂在地上。 顾景云同温许站在下方,茶具的碎渣正好就朝着两人飞溅过来,温许见顾景云躲都不躲,反而是将她护在身后,心下一急,想也不想就挡在了顾景云面前。 还好她今日穿的是曳地裙,碎渣伤不到她,可顾景云不一样,不能受伤才好。嗯,她皮糙肉厚! “父亲这样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未出嫁时,爹爹常说这顾府是顶好的人家,可我今日瞧着,这顾府也不过如此。”温许红着脸,圆睁的眸子里竟然也染上了些许的怒意。 这人也太不讲理了些,温许攥着手心的帕子,生气极了。 看着顾景云这个模样,温许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给揪住了似的,难受极了。 顾明致被温许这话气得直发抖,“你,果然是同那传言说的那样,蛮不讲理。为父真心实意为你二人着想,你二人却如此冥顽不灵,硬要将好心想成是假意。也罢,既然如此,那我就要等着看,你二人究竟有何下场。” 说了半天,顾景云仍是不听,顾明致心中仅有的耐心也耗尽了。 不过,想着今日同何氏说过,今日就会将东西送过去,这……想到这,顾明致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 “不劳父亲担心,就算是以后相公将银钱都挥霍光了,那也不用父亲担心。我相信相公这般聪慧,一定能够重新再来的。况且,永济侯府虽然不如顾府清贵,但还不至于拮据到同父亲这般,定然不会让我们落到那般下场的。” 温许这话一出,顾明致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讽刺,脸上青了又红,如此反复。 “你放肆!” 顾景云站在一旁,看着小姑娘红着一张脸,仍是挺着小身板维护着他,顾景云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原来,有人维护是这种感受,自母亲去了以后,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了。 就像是凉寂了许久的心忽然有一日泡在暖溶溶的温水当中,这让他如何能不留恋?他只是贪恋这一点温柔,想要将它掌握在手心而已啊。 冷眼瞧着面前暴怒着的父亲,顾景云忽然觉得,原本的那些失望和委屈,忽然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父亲,你也知道我这人刁蛮无理,若是真生气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父亲可不要见怪才好。”温许笑眯眯道。 温许一脚踩在碎渣上,面上仍是笑眯眯的,脚上却用力的碾着。 顾明致心中一颤,终究是急匆匆走了。 全都是疯子,永济侯府的人都是疯子,明明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却让顾明致想起当初永济侯夫人一鞭子将人给抽吐血了。温许是她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定然都是一样的野蛮! 他就等着,等着两人灰溜溜回来。 讨厌的人终于走了,温许来不及舒一口气就被顾景云抱了起来。 “哎?好端端的相公怎么抱我起来了?”温许一时没有防备,双手只好环住顾景云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了下去。 顾景云也不说话,紧抿着唇,抱着温许向床榻上走去。 难道是被刚刚的事弄伤心了?那她要不要安慰安慰?温许皱着眉,心不在焉的想着法子。 顾景云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然后屈下身子,将温许脚上精致无比的鞋子脱下。 温许下意识的将脚一缩,迅速将自己的脚藏在裙摆间。 “相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脱我的鞋子?”温许笑得极为不自然,心中有一点点慌。 顾景云叹了一口气,“你啊,慌什么,适才踩在那碎渣子上,我要瞧瞧是不是伤到了。” 顾景云拂开长长的裙摆,然后握着她细细的脚腕,不容她退缩,将她的脚给轻轻拉了出来。 “没事的,相公许是不知道吧,娘亲有教我一些拳脚功夫,这点碎渣子没什么的,相公不必这么担心。”温许挣扎着,还是想要挣开。 小姑娘羞得小巧无比的脚趾都蜷缩起来了,顾景云轻笑出声。 “你呀,这般傻,就算是生气,也不该踩在那碎渣子上。幸好,只是红了一些,等会我找点药抹一抹。”顾景云看着她微红的脚心,皱着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了。 “你真当我是瓷娃娃不成,哪有这么娇气呀,这一点红一会便会下去了,不用抹药的。”温许笑道。 “我不愿娘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一点也不行。”顾景云沉声道,想起适才温许挡在他面前,顾景云又继续道:“以后不要再为我挡了,我会心疼的。” 温许抿唇一笑,“好,以后不会受伤的。” 但是遇到危险,她想,还是会挡在顾景云身前吧。因为呀,他是她相公啊。 顾景云轻轻一笑,替她将鞋穿好,随后坐在她身旁问道:“适才可有被吓到?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温许偏头看着他,“一点都不委屈呀!相公觉得我像是被吓到了吗?我倒是担心相公会被我吓到了。今日我那般顶撞父亲,相公可会觉得我野蛮不堪?” 温许晃着脚,满是兴味的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摇摇头,“这样瞧着,我的娘子当是性情中人,我宝贝还来不及,如何会觉得你野蛮不堪呢?况且娘子都是为了我才这般,我感动都来不及呢。” 温许低眉笑笑,“父亲此时定是后悔让你我成亲了。” 顾景云扬眉笑道:“后悔也没用,你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合该在一起的。” 温许嗔了他一眼,对着手指道:“胡说,哪有人这样说的呀。” 顾景云牵起她的手,良久才道:“父亲今日如此,日后定会再生出别的事端来,娘子不要被吓到了才好。” 温许眨了眨眼,见顾景云面上神情还好,于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今日父亲为何会这样?” 顾景云把玩着温许软软的手掌,嗤笑出声。 “呵,他,一向如此!” 作者有话说:三更了,谢谢小天使的陪伴呀,比心心~ 第51章 报信 何氏本以为最迟晚上便会将顾景云的东西送过来,可哪成想,都一夜过去了,她连个影都没见到! 此时的何氏,眼底已然漫上青黑,手中的帕子拧成了条状,可眼睛仍是盯着门帘处,不肯收回。 “夫人,你都守了一夜了,还是躺下歇会吧,要不然身子会受不住的,夫人肚中的小公子也会受不住的。”何氏身边的嬷嬷劝道。 何氏仍是没有动静,嬷嬷叹了一声,“夫人,现如今还是先以肚中孩儿为紧,那些银子日后再来要也是一样的。没准等夫人睡醒了,老爷就将东西送过来了。” 不知是被什么给点醒了,何氏低头,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嬷嬷说的对,还是我肚中的孩儿最要紧。” 何氏这话轻轻柔柔的,可却让身后的嬷嬷缩了缩,无端端搓了搓手臂。 “夫人能想通就好,老奴扶夫人去躺着吧。” 何氏点了点头,扶着嬷嬷的手起身。 经过小榻,瞥见小桌上放着的诗书,何氏脚下一停。 “嬷嬷,将桌上的书送到老爷那去,就说是昨日老爷落下的。” 嬷嬷一愣,这书……这书不是昨日老爷特意送给夫人的吗? 嬷嬷也没多问,主人家决定的事,她这个奴才照办就是了,哪有那么多的话! “是,老奴伺候夫人睡下便送去。” 何氏最不喜身边人多嘴,嬷嬷这样,正合她的意。 “嗯,记得,书页不要翻开,可别让里头的东西掉出来。” “是。” 嬷嬷顿时就明白了,原以为夫人是跟老爷置气,可现在看,怕是要做什么让老爷更怜惜吧。 果然,夫人就是夫人,微微使计就能将老爷的心握得死死的。 等了一夜,何氏躺下没多久便睡了。嬷嬷轻声退了出去,小心端着那本诗书往书房走去。 昨晚本应在何氏那歇下,可因着顾景云的事,顾明致面上挂不住,直接就在书房歇下了。 想着今早再去瞧瞧何氏,没想到一大早何氏就差人送了昨日他送与何氏的诗书来了。 顾明致望着桌上的书,眉头皱了皱,这是生气了?耍小性子? 原以为她是个识大体的,没想到也是个耍性子的,这让顾明致想起姚氏。 姚氏就是爱耍小性子的,自小就被姚家给宠坏了,嫁到了夫家仍是这般,哪里担得起顾府的夫人! 越想心中就越是烦躁,眼不见为净,顾明致将桌上的书扔到一旁,书页摊在地上,里头的东西自然也露了出来。 书页中夹着一张纸,上头还能看见点点笔墨。 顾明致一怔,走近,俯下身子将纸张拾起。 熟悉的簪花小楷,顾明致看着上头的字,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是舒展开了。 “夫君忽扰”四个字让顾明致心中的烦躁消了一半。 是他想岔了,何氏可是最善解人意的,怎么可能会耍小性子! 何氏这般善解人意,顾明致心中对顾景云的不满就越深了。 按着顾景云同温许那挥霍样,两人想来也撑不了多久。他倒是要看看,待到那个时候,顾景云夫妻两人要怎么办! 念着何氏的好,顾明致难得没去管什么颜面,直接就去了何氏院子里。 没有做到昨日答应过的,当然是要补偿一番的。顾明致大手一挥,让小厮将他书房中的诗书收拾了几本,让人全都送到何氏院中。 看着那堆的一层层的书,何氏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只是细瞧着,还有几分僵硬。 她又不用考状元,看这么多书做什么!她要银子,要奇珍异宝! “这些都是给妾身的吗?”何氏面做惊喜道。 顾明致很是受用她这种神情,微抬着头,手背在身后轻轻点了点头。 “妾身很喜欢,多谢老爷。”何氏盈盈一笑,欠身对着顾明致行了个礼。 顾明致拉起她,“你喜欢的话,日后可以到书房多走走。” 何氏唇边的笑意一滞,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过,何氏仍是满面笑容的挽着顾明致的手,温声软语的说着话,温柔贤淑极了。 “等你肚中的孩子生出来,定然会亲自好好教导他,将来必成大器!” “那妾身替未出世的孩儿谢谢老爷了,想来有老爷的教导,孩子定然不会让老爷失望的。”何氏仰视着,仿佛顾明致就是她的神一般。 顾明致心中一动,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你是个好的,放心,昨日答应过的,日后一定办到,只是要些时日。” “瞧老爷说的,既然景云他们不愿,我们也不用强求。也是我多想了,温许怎么说也是侯府养出来的嫡姑娘,自然不是妾身这种小门小户能够比得上的。”何氏低眉一笑。 听着她的话,顾明致嗤笑出声,“哼,我看她,倒是白瞎了她那么好的出生,连你的一半好都比不上!” 不说还好,一说他就一肚子的火,不愧是荒唐的永济侯府养出来的姑娘,一点规矩都不知道! …… “公子,这是外头送进来的。”银松端着一块用帕子包着的东西进来,面上带着些疑惑。 顾景云正同温许下着棋,听着银松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仍是没有回头看银松手中的东西。 “什么东西?谁送过来的?”顾景云头也不回问道。 银松摇摇头,“不知是哪位送过来的,只是点名说交给公子,要不?拿去扔了?” “不知哪来的就敢收下,你倒是越发能耐了。”顾景云冷声道。 “小的本是扔了的,可是过了不久又送过来了,反复几次,只好送到公子这来了。” 温许见着银松来,手上的白子早就放下了,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欢喜。 呐,同顾景云下棋一点都不好玩,除了前几次赢了他外,她就没再赢过。她心里头在想什么,顾景云好像都知道了,一点都不好玩!偏偏她前头赖着顾景云玩棋,总不可能耍赖说不下了吧? “相公先去看看是什么吧,银松都这般说了,应该是什么重要的物件要交给相公吧,而且这棋我们日后下也是一样的。”温许佯装好奇的看着那帕子包着的东西,很是善解人意道。 顾景云来了兴致,唇角一勾,“那行,我们就先瞧瞧是什么。” 温许心里头在想什么顾景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姑娘还没发现,对着他的时候,小姑娘的情绪全都摆脸上了,好猜得很。 温许弯了弯眼,用帕子擦了擦手,顺便看着顾景云用扇子将那东西挑开,嫌弃的意味不要太足。 帕子被挑开,露出一张卷成条状的字条。 温许一愣,没料到会是这个发展这青天白日的,是哪个大心的将字条送进来的?不说会被人发现,这收到的人哪里敢相信这来路不明的字条! 顾景云拧了拧眉,让银松将字条打开,婉约的字体一看就是女子所写,只是她这是几个意思。 “当心身边之人?这是何意?”温许偏过头,小声念道。 顾景云脸上一冷,眼神满是厌恶,“把这东西烧了,什么玩意,也敢送到本公子面前!” 温许吓了一跳,在她面前,从未见过顾景云说这样的话。 顾景云只觉得恶心,这人把东西送过来,究竟是不是好心提醒他他不在乎,他只是觉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计谋之下似的,他讨厌这种感觉! 银松见他生气了,连忙将帕子将字条包住藏在手心。 “公子说的是,我这就把东西烧了。”银松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顾景云仍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温许抿了抿唇,起身走到顾景云身边坐下。 “我家相公自是非凡无比,这些人真是的,竟然将这不知名的东西送到相公面前来。”温许气鼓鼓道,眼睛时不时瞥向顾景云。 听着小姑娘气呼呼的声音,顾景云眉眼间带上了点点的笑意。他哪里能听不懂小姑娘这样说就是为了让他消气呢? “你呀,适才我那样,可有被吓到?”顾景云偏头,轻轻握住温许的手。 温许软软一笑,“没有,不管相公怎样,都不会吓到我的。我知道的,相公怎么样都不可能凶我的。” 小姑娘微微抬着精致的下巴,那模样神气极了。 她这个模样顾景云稀罕极了,巴不得她能够日日这般对着他,娇俏极了。 “嗯,凶谁都不会凶你的,你是我的娘子,自然应该好好护着。”顾景云点了点她的眉心,温柔缱绻。 温许唇角一弯,眉梢都带着喜意与娇羞。 “相公,你说,这送字条的人究竟是好心还是假意呀?”温许捂着泛着红晕的小脸,小声问道。 顾景云拧着眉,“管他是好心还是假意,都不需要那躲在暗处的臭虫来戏耍我!” 顾景云也不傻,那日周子旭怂恿他偷梁换柱,顺便将太子引来,这不是周子旭一人能做出来的。只是,周子旭何时同太子一伙有了牵扯? 只是,这关系,似乎还没多牢靠呢?竟然有人送信过来让他小心?呵,当真是好笑! 温许点点头,确实,不怪顾景云会生气,这几日发生的事除了顾景云身边任还有周子旭一伙人知道,其他人也只是知道个大概,更不要说是让顾景云提防身边人了。这……怕是周子旭那一伙的人送过来的吧?还是个女子? 想到这,温许皱了皱小鼻子,忽然感觉心中有点酸酸的。 “怎么了?不开心了?”顾景云见她不说话,低头关心问道。 温许眨了眨眼,嘟囔道:“没有不开心,那字迹,看着是女子所写?” 顾景云点点头,不是很在意道:“确实是女子的字迹,不过,没有娘子的有风骨。” 说到这,顾景云才惊觉适才字条上的字,竟与温许的字有几分相似! 温许抿唇一笑,羞赧着起身,提笔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上了顾景云的名字。 “其实,我的字也就好一点点。”温许踢着脚尖,白玉似的小耳朵慢慢染上红色。 顾景云一愣,终于是明白小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景云努力抑制住笑意,一张脸很是正经道:“不是一点,是很多!娘子的字是谁都不能比的。” 听着顾景云这般夸赞的话,温许就差翘尾巴了,其实……真的就是好一点点啦。 小姑娘红着一张脸,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眼里就差写求夸赞了! “娘子在我心中,自是独一无二的。”顾景云温声说道。 温许心中的泡泡一个个往上升,最后冲出了心房。 看着顾景云温润的笑容,温许没忍住,直接抱住了顾景云,将小脸藏到他怀里。 啊!她最受不了顾景云这么温柔的样子了,顾景云还这般笑,简直就是引得她做一些大胆的事! 小姑娘羞涩又大胆的反应让顾景云低笑出声。 唔,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这是相公自己说的哦,不是我缠着相公说的,相公以后看我的字就好了。”温许闷在顾景云怀里,细声道。 后头那一句,顾景云若是不仔细听还真要听不清。顾景云环住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然后无比郑重道:“好,只看你的。” 温许蹭了蹭,半晌才钻出来不好意思道:“不是只看我一人,就是不要……不要喜欢别的女子的字。”说完还很忐忑的看了一眼顾景云,他不会觉得她小心眼吧? 可是,她就是不喜欢顾景云夸别的女子。 唔,完了,跟着顾景云她都变坏了…… 顾景云见着她小心的模样,心中一软,“嗯,只喜欢你一人。” 明明温许说的是喜欢她一人的字,可顾景云偏偏就直接将自己的心意给表露出来了。 温许咬着唇,装作没听到,“呐,你自己说的只喜欢我一人写的字哦,日后瞧见别家姑娘的字好,可不许改变心意。”温许觉得此时的自己娇蛮极了,可是这样还是很开心。不,应该是更开心了。 顾景云一点也不觉得小姑娘娇蛮,“好,不变。” 温许紧攥着拳头,这才将心中的欢喜给压下。她怕她一冲动,又做出什么大胆的事来! “那我日后好好练练,一定不会让人比了去的。”温许挺着胸膛,很是认真的保证道。 顾景云失笑,在他心里,温许不需要改变什么,因为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啊。 “好。”顾景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小姑娘现如今还有些逃避,他不能再逼了。 温许舒了一口气,甜意却在心中肆意的流淌着。 林府,丫头匆匆忙忙走进林悠然房内。 林悠然见着送信的丫头回来了,心就止不住的狂跳。 “怎么样,信送出去了吗?顾景云可有说什么?他可是看了那字条?可有说什么?” 林悠然紧紧抓着丫头的手臂,一个个问题砸向丫头。 丫头忍着手臂上的痛意,恭声道:“奴婢只将信送到了顾景云手中,其它的就无从知晓了。” 林悠然一怔,随即瞪向丫头,“当真是无用!养你有何用!” 她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这丫头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那顾景云就不知道那信是她送的?也不会念着她的好? 第52章 委屈 那日听哥哥说,不日太子就会动手,将顾景云处理了,她是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可最近也不知为何,哥哥派了好几个丫头来她院中,说是说多几个人伺候她,可她觉着更大的可能是让人看着些她。 也是,她近日的行为与往日大为不同,哥哥定然是生了疑,便让丫头守着了。 只是,让她眼睁睁看着顾景云死,是万万不可能的。 上天让她重新来过,定然是怜惜她上辈子苦苦追求却求不得,这才让她重新来过。 她从不觉得自己哪比温许差了,若不是温许出现在顾景云面前的时间更早些,若不是两家牵线,让两人结为夫妻,她肯定不会求而不得。 这辈子虽然也是这样,但她不在乎了,因为她有温许没有的。她知道顾景云会经历些什么,她能够帮顾景云!这是温许办不到的,现如今只是将顾景云暂时放在她那,日后她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罢了,顾景云不知便不知,反正日后也是会接触的,到那时再说,顾景云说不定会更加感激。 想到这,林悠然勾了勾唇,嫣红的唇瓣动了动,“好了,你下去吧。切记,此事莫要告与任何人,也包括哥哥。” 丫头面露难色,“姑娘,可是少爷每日都会过问姑娘的行踪,奴婢不敢隐瞒……” 林悠然拧眉,很是不悦道:“大哥那我自然会去说,我是你主子,自然是听我的。” 丫头怯怯的点点头,心中却想着究竟要不要把此事告诉少爷。 “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哥哥是让你来伺候我的,事事应紧着自家小姐先。况且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手中,不是在大哥手中。所以,你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悠然见丫头瑟缩着,不由得勾了勾唇,“你放心,跟着你家小姐我,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可是要嫁给顾景云的人,有顾景云在,她日后怎么可能会差! 上辈子,顾景云可是当上了首辅,圣上器重,皇子敬重,百官畏惧,这便是顾景云的后半生。只可惜,上辈子让温许那女人占去了!这辈子,她绝不会让温许过这般快活的日子。全都是她的,哪里轮得到她温许! 林悠然从不认为自己这般做是强盗行为,她向来心中只有能者居上。她自认为自己不比温许差,当然是能争的! 丫头想着也对,她是小姐的人,若是小姐恼了,直接把她发买了,少爷难道还会阻止?不会的,少爷向来宠小姐,自然是依着小姐来。 “奴婢听小姐的。” 林悠然点点头,显然丫头的识趣很是满意。 “你再去一趟茶楼,同周公子说,无论他如何算计,都不能让那人丢了性命!” 林悠然知道,自家哥哥算计起来也是个狠的,既然说了要顾景云性命,就不会手下留情。这些日子,她时常与周子旭来往,终于是打消了他的疑虑,她这样说,周子旭应当会听的。况且上辈子顾景云就是被周子旭逼下山崖,终究是保住了一条命。 掉下山崖后,顾景云一改往日脾性,专心苦读,后高中状元,得陛下赏识,一步步往上爬。可以说,这是顾景云人生的转折处,林悠然不想阻止,若是阻止了,顾景云不能同上辈子一般,那该如何是好? 丫头领命,欠身离开。 …… 顾府,看着面前的二舅哥温元熙,顾景云深深地皱了皱眉。 当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他前些日子还想着要不要送些东西给温元熙,就当是替那卖家赔了那琉光杯。可东西还没送过去,温元熙就自己过来了,面上还带着一脸得意的笑意。 “二哥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温元熙的笑让顾景云瘆得慌,顾景云忍住心中的冲动,温声问道。 温元熙看了眼周围,又看了看顾景云,半晌才摇头装作痛心道:“妹夫你过得这般窘迫,应当早些对我们说才对,都是自家人,哪里不能帮一把。”梓 顾景云眉心一跳,他这个二舅哥今日抽哪股子的风? “二哥指的是?”顾景云疑惑着问道。 温元熙见顾景云仍是淡定的模样,只当他是在硬撑。 “在自家人面前,不用硬撑。现如今京中谁不知你被人诓了,损了一大笔银子?我想着吧,你身边也没了多少可用的银钱了吧?” 顾景云失笑,无奈道:“确实是被人诓了,可还没到那种地步。二哥难道不知道,太子那还有呢!” 温元熙摆摆手,满不在意道:“太子?我瞧着怕是要不回来了!” “你既然是我们许许的人,我这个二哥自然也是会帮你的。以前那些,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温元熙眼神飘忽地瞅着顾景云,面上很是大度。 顾景云点了点额角,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前不久的那件事。 “我知二哥的好意,但是我顾景云当真还没窘迫到那种地步。” 顾景云这话说的是真心的,温元熙的好意他心领了,可是真的还没到需要自家娘子娘家的人来帮的地步。他虽然狂妄,但也知道给自己留后路,更何况他现如今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温许,未来还有他们的孩子,他当然要好生打算。 温元熙见他这般说,也没兴致开口了。 还嘴硬!他这个二舅哥容易吗?听说顾景云被人诓了,还没来得及取笑一二,就眼巴巴来顾府送银子了。 顾景云是他家许许的夫婿,他这个哥哥要帮衬些才对。 真的,他已经把以前同顾景云较劲过的那些事给忘了!绝对没有幸灾乐祸! 温元熙努力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抑制住,“咳咳,许许呢?怎么都未见她出来?” 温许刚进屋就听见她二哥这句话,不由得弯了弯眉。 “二哥!”温许出声唤道。 听着熟悉的细细柔柔的声音,屋里的两人全都往门口看去,脸上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都是惊喜的模样。 许久不见自己哥哥,今日见到,温许心中欢喜得很,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 “慢些,小心摔着。”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提醒道,如同老父亲一般。 温许脚下一顿,复又快步走了过来。 “没事的,摔不着,哥哥同相公不用担心。”温许边走边软软道。 “二哥又不会跑,你这般着急做什么?”温元熙待温许走到跟前才笑道。 温许俏皮着眨了眨眼,“当然要跑了,二哥现如今可是个大忙人,天南地北的跑着,我要是慢了,哥哥不就走了?” 温元熙笑着摇摇头,“几日不见,许许你越发促狭了,定是被顾景云给带坏了。” 温许抿唇,偷偷看了一眼顾景云,见他正含笑望着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哥哥你可别取笑我了。”温许低下眉眼,小声道。 温元熙心中一凛,许许这娇羞的模样,当真是对顾景云上心了? 想到这,温元熙心里就不好受了。果然顾景云就是个坏的,这才多久,就把他乖乖巧巧的妹妹给带坏了。 “对了,这是二哥最喜欢吃的,我听夫君说二哥来了,就特意让嬷嬷做了出来,哥哥尝尝吧。”温许笑眯眯道,想要把刚刚那一茬给揭过去。 温元熙也知她脸皮薄,也是也就没再说,只是瞪了一眼顾景云。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二哥放心,我会好好对许许的,定不回让她受委屈。” 温元熙闻言,嗤笑出声:“受委屈?你可知嫁于你便是她最大的委屈?” 顾景云脸上的笑容一滞,心中原本已有裂缝的墙壁轰然倒塌。 温元熙这话说得确实有些过了,可在温元熙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他妹妹温许是永济侯府的嫡女,容貌才华俱佳,性子也是极好的,只是名声有些瑕疵,可是还没到嫁给一个没落世家中毫无作为的公子哥! 当初若不是等他知道时,两人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他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同顾景云较劲这么多年,温元熙也知道顾景云是个有本事的人,可也太骄傲了。一有不慎,极有可能从此就爬不起来了。 “顾景云,我不管你之后会遇到什么,但有一句你必须记着,我们永济侯府的人,不是懦弱无为之人!”见着顾景云怔怔的模样,温元熙很不自然道。 温许在旁听着,当然也看到顾景云的难看的脸色。 温许攥着帕子,牵了牵嘴角,“二哥怕是饿了,还是先吃糕点吧。” “相公在书房忙了一整天,也尝尝吧。”温许走到顾景云身边,轻声道。 顾景云回神,望着温许如画的眉眼,脑中一直回旋着温元熙的那句话。 嫁给你,是她最大的委屈,最大的委屈…… “不用了,忽然想起适才吩咐银松,等会要出去了。”顾景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温元熙的话刺中了他,此刻顾景云忽然有些无颜面对温许。 温许掐了掐手心,温柔着点点头,“嗯,那相公去忙吧,我等着你回来。” 有一点点难过呢,她从未觉得委屈呀。 顾景云心中微动,随即对着温元熙歉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顾景云稍显狼狈的身影,温元熙撇了撇嘴。 “啧,我就说吧,这顾景云只是光有表象了。” 温许皱了皱眉,很是无奈的看着温元熙。 温元熙摸了摸鼻子,心虚道:“你二哥我只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故意打击他顾景云。” 温许轻轻一笑,“我知二哥是心疼我,可是嫁给顾景云,我心中并无委屈。嫁他,我很是欢喜。日后,二哥莫要这样说了。” 温元熙也知自己冲动了,“放心,日后定不回这样说了。但许许,顾景云这人太骄傲了,日后怕是会有一番波折。” 温许弯了弯唇,“二哥放心,我明白的。日后不管怎样,许许都决定伴他左右了。” “真是个傻的!”温元熙恼道。 他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是为了听她这一句? “我不傻,顾景云待我好,我知道的。二哥也是为我着想,我也是明白的。” 看着温许认真的脸庞,温元熙哑然。 罢了罢了,总不可能让两人合离吧?那这样的话,他家中的两位怕是会埋了他吧! 第53章 仙女 温元熙走后,温许怔怔坐在小榻前,面前的那盏茶早就凉了。 “少夫人,茶都凉了,奴婢再倒一杯。”丫头轻声道。 温许摇摇头,“不用倒了,可知道相公去哪了?” “奴婢不知。” 温许摆了摆手,让丫头们都退了下去。 想来顾景云心中应当是难受极了,他有多骄傲,她心中清楚得很。现如今她二哥这般说,也不知顾景云会不会恼。 温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二哥说的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啊,她总是抱着一份侥幸,也许这辈子的顾景云真的就能一直这样骄傲下去,不用受丝毫的大挫折呢。 她呀,还是喜欢这样的顾景云呢。 温许抚了抚胸口,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顾景云不再同书中写得一样。 顾景云也没出府,而是来了自己的小私库,出神地盯着里头的金银珠宝。 手中攥着两把私库的钥匙,原打算将其中一把交给温许。可现如今,他忽然觉着这把钥匙拿不出手了。 呵,以前还觉得谁都不能让他交出钥匙,现在?当真是自大极了。 越是喜欢就越是不知所措,因为生怕自己的一个举动就能让对方伤心。 顾景云想着自己先前做的,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娘子定然失望了吧?他竟然那般狼狈的离开了。 可是这样,还是想要拉着她一起。 “少爷,这天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要不然少夫人该担心了。”银松出声提醒道。 顾景云转了转手中的钥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屋子。 还没进屋,顾景云就瞧着檐下的亮光,人影在光中,如同随时都要被风吹走似的。 看着檐下站着的温许,顾景云心中一热,快步走到她面前。 “怎么在这等着?这风大,快些进屋,小心凉着了。” 温许偏头,眉眼弯弯道:“因为在等相公回来啊!” 软糯糯的,直击顾景云的心。 “小傻子,不值得啊。”顾景云抚上她的脸,轻声道。 小姑娘的脸本就白,这样往风里一站,脸上更白了,摸上去都是凉丝丝的,顾景云心中既心疼又感动。 快要入冬了,晚上的风带着丝丝的寒意,温许先前还不觉着,现在顾景云回来了,忽然觉得冷极了,于是蹭到了顾景云怀里,娇娇道:“外头冷极了,相公下回可不要这么晚回来了,要不然就不等你了。” 温许这个模样,顾景云极少见到,忽然瞧着这一面,顾景云发现,自己仍然是抑制不住的心动了。 “好,以后都会早些回来,再也不这么晚了。”顾景云边说边搂着温许进屋,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温许小脸躲在顾景云怀里,唇角勾了勾。 你才是小傻子呢,值不值得,当然是她说了算!她说值得,那便是值得。 两人一进屋,顾景云就为温许倒了一杯热茶。 温许捧着热乎乎但又不烫手的茶杯,心中也跟着热乎乎的了。 他们都说顾景云如何如何不好,可在她心中,顾景云是最好的。 “日后不要在屋外等了,现在也快要入冬了,当心身子!”顾景云将手炉放到温许怀里,生怕她沾上寒气。 温许将茶放下,双手捧着手炉,待双手都是暖乎乎的后,耐着心间的羞涩将顾景云的手握在自己手心。 顾景云的手大,温许有些握不住,转念一想,才觉得是自己傻了,直接把手炉给顾景云不就好了吗? “相公捂着吧,我一点都不冷。”温许弯了弯唇,甜甜道。 顾景云抿了抿唇,默不作声的将手炉塞到温许手中,随后将自己的大手覆上。 “今日二哥说的,娘子可是听到了?” 温许迟疑了一会,但还是点了点头。 顾景云垂眸,温声道:“二哥说的对,嫁给我,便是最大的委屈,所以我决定……” 温许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得一紧,不会是要决定让她走吧? 要是顾景云真这样说,那她真会揍他的! 温许屏息,等着顾景云说。 “我决定这辈子都不会放手了,既然是委屈了,那为夫自然是要好好补偿你才对。所以,这辈子,都不会放你离开了。”顾景云很是霸道的说着。 他早就说过自己不是好人,既然已经将温许视为自己的宝贝,那就绝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将自己的宝贝推开! 温许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顾景云,发现他正含笑地看着她。 温许反应过来,脸上一点一点染上绯色。顾景云是在逗她玩吧!她生气了。 温许嗔道:“相公也太坏了了些,我还以为你真要……”真要和她合离了呢! 顾景云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以为我被二哥说的羞愧了,便放手让你离开?” 温许点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呀。 “小傻子,你相公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辈子就算是下地狱,我也会拉着你一起的。”顾景云无比神情道,可这话却让温许打了个寒颤。 顾景云莫不是打开了什么属性?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来! 温许缩了缩手,本想安抚下自己受了惊的小心脏,结果手硬是没抽动,被顾景云紧紧捂住了。 “相公,你听我说,我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是应该的,只是下地狱,唔……”温许表示,她还是小仙女,并不是很想下地狱,上天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温许话还没说完,顾景云就用一根手指堵住了温许的嘴。 顾景云摇了摇头,然后笑眯眯道:“说好了哦,既然娘子都同意了,那以后就这样决定了。” 顾景云觉得自己无赖极了,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不要脸了。可看着温许生无可恋的小表情,心中顿时就乐了。 “黄泉地狱有娘子相伴,应当就再无遗憾了。”顾景云继续道,小丫头面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看着顾景云期待的眼神,温许咬了咬牙,“呵呵,相公开心就好。” 不就是下地狱吗?她不怕,真的!不就是黑了点,吓人了点吗! 顾景云见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 “嗯,有娘子这就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顾景云煞有介事的说着,原本就是逗一逗她,哪成想她当真了,尽管害怕,可还是愿意陪他。 温许虽然很怕,可还是任由着顾景云握着她的手。 人总归是要走向结束的,如果是和顾景云一起,那应当是很好的吧! 说不定看着顾景云气势汹汹的模样,还能把一些吓人的东西给吓跑呢。 温许想着想着,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顾景云见着她愣神的小模样,没忍住,偷偷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捏完之后趁温许反应过来前又装作什么都没做似的,一本正经地坐在那。 温许又不傻,顾景云捏了她的脸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到?只不过看着顾景云同小娃娃一样的行为,眼中的笑意就更浓了。 捏了就捏了嘛,她有不会笑话他! 两人闹了一阵,临睡之前,温许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过来。 顾景云眼神微变,温声问道:“娘子这是要干什么?” 温许将匣子小心放到床榻上,然后拉着顾景云盘腿坐在榻上,待两人都坐好后,温许才小心翼翼将匣子打开。 匣子一打开,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同地契等全都露了出来。 温许掐着手心,软软道:“这些都是相公的。” 顾景云一怔,没想到温许会这样说,这个小傻子,难道她不知道她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都足以买下大半个京城了吗? 顾景云忽然笑了,笑自己以前的愚蠢。都说永济侯府家财不可尽数,他还不信,偏偏认为自己一点也不差。现如今看到温许拿出来的,顾景云只觉得自己才是个傻子。 “怎么了,不喜欢吗?”蔡嬷嬷说过呀,自家夫君最喜欢的就是银子,虽然她拿的不全是银票,可也是不少呀!要不,把这些都换成银子? “没有,只不过现在我已经有了天底下最宝贝的东西,这些就不需要了。”顾景云加匣子关上,看也没看那些他以前热衷于追求的东西。 对于他来说,温许已经是他最珍贵的宝贝了,这些东西都比不上! 温许急了,以为他是不喜欢这些,亦或是她这样做让他有失尊严,于是连忙解释道:“这些只是先给相公用,相公日后还给我也是一样的。” 顾景云一定觉得伤自尊了,所以才那样说的。至于顾景云说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温许是没放在心上的。顾景云整日里都忙着料理生意,何时得了宝贝?这定是他胡乱说的。 哥哥说了,顾景云现在可能缺了资本,故而他才来顾府的。可温许她有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自己家相公自然是自己帮了。 温许的真正用意顾景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真是因为知道他才不会去拿。况且他还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随随便便一件都可以卖出好几十万的银子,自然还不需要温许将自己的陪嫁拿出来。 至于温许极力想要保护的他的自尊,顾景云更是从没想过。不,应该是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起,他就没有那般矫情的想法了。 是的,顾景云觉得那是矫情人的想法,若真是有本事,那就不会这样想,嗯,以前的他当真是矫情! “我知娘子待我好,但我仍想对夫人你说一句,真的不是那样的。” 顾景云拿出私库的钥匙放在温许手中,微微歉意道:“这是私库的钥匙,本应早些交到你手中的,可是却拖了这么久。” 温许傻了,没想到自己的东西没送出去,结果还拿到了顾景云私库的钥匙! “这个钥匙就不用给我了呀,你自己拿着便好了。” 顾景云最宝贝他那些东西了,就连新婚之夜都是看了他的宝贝之后才来新房的,这些别以为她不知道哈,蔡嬷嬷早就说了,所以温许明白,顾景云对那些东西真的是很看重了。 顾景云皱了皱眉,“我的自然也是你的,你若是喜欢,把里头的东西搬空都可以!若是不喜欢,丢了便是!” 温许连忙摆手,“不用,那些你留着就好了,不用扔了。扔了多可惜呀,都是宝贝呢!。” 顾景云像是没听见温许的话似的,想了想,点头道:“也对,那些东西太俗,配不上娘子,我日后再寻些回来,娘子一定会喜欢的。” 顾景云琢磨着,等近期的事一了,要不去一趟番邦?这样就能带些好东西回来给温许了。 越想越嫌弃自己私库里的那些东西,顾景云很是认真地看了眼温许,想着哪样的东西可以配上她。 温许哑然,在顾景云心中,她难道真成小仙女了?竟然看得这么重! “不是的,我是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哪里有什么俗不俗的。”温许红着脸小声道。 “你是我的珍宝,自然应该配世间最好的。”顾景云捧着她的脸,沉着嗓音道。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让温许白玉似的小耳朵瞬间染上红晕,这人犯规,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让她喜欢呢! 温许垂下眼帘,只觉得被顾景云捧着的地方烫极了。 灯光下,面前的小姑娘太让他心动,顾景云没忍住,在小姑娘眉心轻轻落下一吻。 他的许许啊,怎么就这么让他欢喜呢!欢喜到整颗心都是酥酥麻麻的。 温许心中一颤,手不由得轻轻拉着顾景云的衣袖。 一触即分,却让两人心中都开出名为欢喜的小花花。然后在心中肆意的生长,最后占据整个心房。 顾景云抵住温许的额头,轻笑出声,“是我的!”还是温许喜欢那种调调。 温许弯了弯唇角。 你也是我的! 第54章 坦白 借着肚中的孩子和顾明致的偏宠,何氏闹腾了几个月,肚中的孩子终于是要生了。 不过,顾景云身边的小厮在前几日发现,何氏的奶嬷嬷偷偷摸摸与府外的大夫往来。明明府内已有好几个大夫候着了,可为何还要出府去寻。小厮特意问了店中的伙计,那伙计只说是买了一些安胎的药。下人觉着不对,便将此事告知顾景云。 顾景云知道此事后,只在银松耳边说了几句就没有再理会。 有些人啊,就是犯蠢,非要觉着自己聪慧极了,什么都可以握在手心!罢了,他也厌了。 何氏发动了,除了顾景云他们,整个二房都紧张起来。 温许正和顾景云在他私库里寻宝,听着何氏快要生了,两人皆是没什么反应。 温许看着大半个屋子的首饰,不由得挑了挑眉,这顾景云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像是看出了温许的疑惑似的,顾景云轻咳一声,不自在道:“这些原是准备在铺子里卖的,可后来娶了娘子,便都留了下了,想着给你以后戴着玩。” 起初是准备先留着,然后等一个好时机,再在铺子里卖出去,怎么说都能赚上一比。可是……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觉着这些首饰别人戴都没有温许戴着好看,他便都留了下来,寻着机会就往温许那送。 想来早在不知不觉当中,他早已动了心,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不,应当嘴硬不想承认。啧,真蠢! 温许才不信呢,应当不是娶了她就想把这些首饰留给她戴着玩吧!一开始顾景云听她可是生疏得很,日常怼怼,想来那时顾景云都想咬她了,哪里会将这些难得的东西不要钱似的送给她? 不过,后来应该就是同顾景云说的那般了,因为她妆奁里已经放不下那些首饰了,顾景云有事没事就送首饰给她,她终于知道顾景云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首饰了,原来他早就囤了这么多! “咦?这个石榴红的头面同我送与母亲的一样呢?原来相公也买了。可是不是只有五套吗?宫里的几位娘娘有,母亲有一套,王家夫人也有,这已经是五套了,可我瞧着,相公这还有两套?”温许疑惑着说。 顾景云摸了摸鼻子,那不是他想着物以稀为贵,就只拿出了五套去铺子里,这不,那些头面都以他满意的价钱卖了出去。 只是,他貌似坑到了自己娘子? “只有五套吗?是了,当时银松清点的时候,将这剩下的给落下了。”顾景云恍然道,看上去像是刚记起来似的。 温许不疑有他,继续笑道:“当初因着二哥被人诓了,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买了一个琉光杯,结果是碎的。为了不让娘亲生气,我便将那头面给了二哥,让二哥拿着去送给母亲。本以为这样就能让二哥逃过一劫,没想到……”想到二哥被母亲追着打的场景,温许捂嘴一笑。 顾景云脸上一僵,这事与他有关是吧?他这是不仅坑了他二舅哥还坑了他娘子? 作孽啊!他真的错了,她娘子应该不知道吧?应当是不知道吧! “说来那事还同相公有关呢!二哥还去找相公理论了。”温许笑眯眯道,话语轻轻柔柔的。 在听到温许那话时,顾景云的心仿佛停止跳了。顾景云屏息,等着温许宣判。 “二哥莽撞了些,但人是极好的,应当没有同相公发生什么冲突吧?” 顾景云扯了扯嘴角,“二哥性子极好,我俩没有发生什么,娘子放心!” 温许见他面上的表情极其僵硬,不由得担心问道:“相公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这么难看?” 顾景云心一横,一直这么瞒着也不是办法,温许应当知道他顾景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没有,其实,琉光杯那事,我事先便知道,只是未说出去罢了。还有这头面,只是我的一种手段罢了。”顾景云一字一句说着,将那个卑劣奸诈的自己清清楚楚的剖开,全都展现在温许面前。 温许一愣,像是被惊吓到了似的。 顾景云心中一沉,紧攥着手中的玛瑙珠子。 就在顾景云以为温许对他失望极了的时候,温许说话了 “我知道啊,我知道二哥是被人诓了,我知道那玩物阁是相公的,知道相公定是知道那事,知道相公只拿出那些头面,是为了卖一个好价钱,我都知道的啊。”温许望着顾景云,眼里满是认真,没有顾景云以为的嫌弃。 “你……你都知道?”顾景云惊讶道。 温许点点头,很是严肃的踮脚拍了拍顾景云的肩道:“相公这样做是不对的,做人应以诚为本,相公虽然是想要让那卖家赚得银两去医治自己重病的娘子,可是骗人是不对的。” 那日卖家来永济侯府请罪,细问之下原来是卖家家中的娘子得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银子,这才出此下策。二哥说了一顿,便将那卖家给放了,就当是用那些银子做了件善事。 顾景云心中惊诧不已,没想到温许竟然连这都知道想。那卖家需要银子,便求到了他这里,他不是什么善人,自然不能平白无故送那么一大笔银子给那人,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那人将家中碎了的仿似琉光杯的碎渣拿到了玩物阁竞卖,顺便帮了他一把,与温元熙竞价,这样那人便顺利的将东西卖了出去。那银票在他这放了几日,便让银松送了过去。 若是忽然间得了这么一大笔银两,招来的怕是灾祸,而不是生机。 “好,日后定然不会这样做了。”顾景云保证道。 温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蹭着顾景云的衣袖小声道:“不用向我保证呀,相公心里明白就行了。我只是不希望因着这些事,相公被人唾骂罢了,我们还要相伴到老呀,所以,以后都不要这样了。” 说完这一番话,温许害羞极了,面上不断发烫尽管如此,温许还是努力抬头,期待着顾景云的回答。 因为想和他共白头,所以希望他是一个能够做任何事都能无愧于天地的人,因为这样的人,上天终究不会亏待的。 温许原本是不信这些的,可是有了穿书这事,她开始信了。因果缘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她想要顾景云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顾景云心中一颤,温许的这些话竟让他有种落泪的冲动。 “好。”顾景云郑重道。 以前的顾景云只想着能快活一天便快活一天,故而什么以诚为本他全都不在乎。现在,他想好好做人。 是的,好好做人,做一个好人,他想要同温许共白头。 他的许许那么好,他也要好一些才可以啊,要不然就不能陪着她了。 顾景云向来是不屑做一个好人的,好人是什么?能够让自己快活吗?不能!可现在,尽管仍是不屑,可是他愿意去做,做一个以前自己极为不屑的人,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藏在顾景云心中的事终于是说出来了,顾景云只觉得心中轻松极了。 “我还以为相公准备将这些事藏在心中一辈子不说呢?”温许见顾景云脸上又挂上了笑容,不由得俏皮道。 顾景云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原本是准备藏一辈子的,因为我害怕。” “害怕?相公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会害怕将事说出来?”温许皱着小鼻子,很是好奇问道。 顾景云轻声道:“因为怕你知道我是这么一个小人后,不会再与我这般亲近,会离得远远的。” 不知怎么的,温许似乎也能够感受到顾景云说的那种害怕了。 温许弯了弯眼,糯糯道:“是不是傻呀,温许是顾景云的娘子,除非顾景云要与温许合离,要不然温许怎么可能离顾景云远远的呢?别忘了,顾景云同温许可是天生一对,合该在一起的呢。” 两人亲近了许多后,小姑娘越发的放得开了,顾景云也不恼,反而心中更加开心了。 顾景云轻笑一声,“是傻了,娘子说的对,我们合该是一对。” 合离是什么,这辈子都不可能,下辈子……下辈子也不行! 若是以前,温许说他半句不好,顾景云定然会笑着回怼过去,现在,顾景云竟然能够笑着承认,温许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了。 哼,终于能说一回了。她数数,顾景云说了多少次她是傻姑娘了?温许表示,说她啥都好商量,就是不能说傻,要是真傻了咋办! “傻相公!”温许笑着又说了一句话,娇矜的模样可爱极了。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真是个傻姑娘,若他是傻相公,那她岂不是傻娘子?两人傻到一起,正好天生一对了。 两个人正闹着,忽然就听着门外闹哄哄的,像是有一大群人过来了似的。 顾景云神色一凛,何氏当真是不消停,这个时候还能算计他。 那日小厮将何氏身边奶嬷嬷的古怪告与他,他便猜到何氏这是又准备生事了,而且极有可能是冲着他来。 顾景云厌了,这几年来时不时来个算计,当真是无趣极了。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将事情全都解决了。 顾景云原本想要先让温许在屋里坐着,他出去看看。没想到,门竟然被人一把推开了。 “滚!”顾景云将温许护在身后,沉声道,眼里满是怒火。 几个粗壮的护卫身子一抖,脚不由得往后退。只是瞧着满屋子的宝贝,忽然就不动了,眼里露出贪婪之色。 顾景云眉头紧皱,越发厌恶,“滚,别让我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你们的眼睛别要了。” “我看谁敢让他们走!你这个孽子,竟然敢谋害你母亲,当真是心思歹毒,我顾家,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孽畜!” 在别人听来,顾明致这话说得重极了,可顾明致不觉得。想着何氏拼命为他生下一子,却险些被人害了去他就气极了。 若何氏同姚氏一般,都是生下孩子就去了,那别人如何想他顾明致? 他绝对不允许名声上再有什么瑕疵,何氏,必须好好活着! “呵,我好好呆在院子里,既是去害了她何氏?”顾景云握着拳,讽刺笑道。 顾明致见他不承认,心中更是恼怒,“还狡辩!你伙同产婆,在你母亲生产时下手,想借此机会除掉你母亲。产婆已经招了,你身边的小厮在药铺里买的药也找到了,容不得你不承认!” “我身边小厮在药铺买药?笑话,我顾景云自己有京中最大的药铺,如何需要派小厮去买?简直可笑!” 何氏,倒是小瞧她了。顾景云将温许护在身后,借着宽大的衣袖安抚着她。 “呵,你这是不承认了,那药铺的小厮全都指认你的小厮曾去过那药铺。”顾明致早知他不会承认,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件事,不是顾景云做的也必须是顾景云做的。反正这个儿子也是废了,倒不如全了他的名声。 顾明致早就魔怔了,一个早就放弃的儿子,他早就不需要了。 “父亲这是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我承认了?”顾景云看着面前儒雅的父亲,冷笑道。 顾明致满是正色道:“既然做了出这种事,就要承人。我顾明致向来清正,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就算你是我儿子,也决不能放过。” 顾景云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大笑不止。 “清正?我是你儿子?哈哈哈,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原来只有到这种时候,他才会说他顾景云是他顾明致的儿子! 温许心疼极了,顾景云根本就没做这种事!他还没到这种恶毒的地步。 明明没做,可是却要被自己父亲逼着承认,温许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起来,难受极了。 温许伸出手,将顾景云的手握住,试图给他一点温暖。 “来人,将这个逆子给我捆起来,今日不用家法,他便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第55章 陷害 顾明致的话一落,下人们却逗站在一旁,缩着脑袋不敢向前。 他们倒是想按吩咐来,可一想到这位少爷的凶狠来,动都不敢动,生怕日后遭殃。 “好好好!我今日就要看看,我这个父亲难道就不能管教自己的儿子了吗!”顾明致气得直发抖,一家之主的威严被挑战,这叫他如何能不气。 说完这话,顾明致径自从随从手中夺过藤条,也不管适不适合,直接往顾景云身上抽。 见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动手,顾景云紧抿着唇,身子微动,将温许完全挡在自己身后,然后一眼不眨地看着顾明致,分毫不让。 眼看藤条就要抽到顾景云身上了,温许忽然将顾景云推到一旁,白皙如玉的小手直接握住了藤条。 忽然被推开,顾景云一愣,刚要举起的手顿了顿,顾景云连忙抬头,就见温许一脸不惧的模样挡在他身前,顾景云想也不想就想将温许拉到自己身后。 只是,小姑娘只是安抚的对着他笑了笑,身子仍是挡在顾景云身前,倔极了。 看着温许认真的小脸,顾景云心中疼极了,仿佛那藤条在他心上抽了好几道。 顾明致扯了扯,愣是没有将温许手中的藤条给抽出来。 顾明致憋红了脸,面上很是难堪。 “还不将手放开,要不然连同你也一起教训了。”顾明致干巴巴怒道,试图让温许放手。 温许握着藤条,很是认真道:“不放,父亲如此不讲理,不顾事情真相,就凭着外人的几句话就要定我相公的罪,当真是糊涂,这样我怎么能放!难道眼睁睁看着我相公被冤枉?” 温许越说越气,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眼睛圆瞪着,凶极了。 “今日我温许在这,我看谁敢动我相公!”不理会顾明致的脸色有多难看,温许直接就将这话给撂下了。 温许觉着这话还不够震慑这群人,手上微微使力,直接就将顾明致手中的藤条给抽了出来。 顾明致一时没有防备,险些被她这么一弄甩到地上去。 许是平日里温许太过温善,顾明致都以为能够随意拿捏夫妻俩了。 “放肆!怎能如此粗俗野蛮!”顾明致被人扶着,口中还不忘训斥。 温许才不管这些呢,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娴静知礼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安安静静的,只不过是没人来惹怒她罢了,如今别人都这样欺负他们了,她难道要忍着? 虽说这人是顾景云的父亲,她应当敬重着。可他如此罔顾是非,什么脏水都往顾景云身上泼,哪里有长辈的样子!这种人,温许表示她受不了,也忍不了。 只是吧,刚刚那几下没有把顾景云吓到吧?她平日里很温柔的,真的!这只是被惹怒了。 温许瞅了眼身后,就见顾景云怔怔地看着她,像是被吓傻了。 温许抿了抿唇,她不开心了,她……不就是稍微粗鲁了一点点嘛,至于被吓成这样吗? 想着想着,温许默默的将手中的藤条丢在地上,末了还用脚拨了拨,试图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温许的小动作顾景云怎么可能会没注意到呢?顾景云俯下身,将手上的藤条拾起,然后一手揽过温许,将她护在怀里。 “父亲可是闹够了?若是不够,我将街上的戏班子请进府,让他们陪着父亲一起闹闹?”顾景云唇角一勾,话里话外尽是讽刺。 顾明致自然是听出了他话中的讽刺,原本就气极了,现如今更气了,就差一点就可以烧起来了。 “混账,混账……孽子……”顾明致声音都嘶哑了,可还是不停的说着。 他倒是想动手了,可动不了。身边的这群人都是没用的,顾景云一个眼神就被吓回去了。 顾景云早就寒心了,这回更是死了的心彻底死了。 “我顾景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同父亲一般,罔顾人命!”顾景云冷声道。 顾明致听着这话,眸子一缩,“胡说些什么!我顾明致对天发誓,这一辈子从未做过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心中虽然心虚,可顾明致说的话格外响亮,似乎是想借着这声音掩饰心中的心虚。 顾景云轻嗤一声,对着门外道:“将人给我带进来。” 众人没反应过来,银松就已经带着一男子进来了。 温许探出小脑袋,很是好奇的盯着顾景云。 “少爷,药房的掌柜带过来了。” 顾景云点点头,看着那男子淡淡道:“前些日子,可是有个妇人去了你的药铺?可是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男子拧了拧眉,小心翼翼瞧了眼周围,也不敢有所隐瞒,连忙低头道:“前日里有一位妇人,确实有些奇怪,妇人偷偷摸摸向小人打听要那种骗人的药,小人自然是不许,于是便将那妇人赶至别家。只是没想到小人店中的黄大夫糊涂,竟然为了一丁点小利,就给了那妇人药,那药服下之后,能让怀孕之人显滑胎之状。原是应禁了的药,可黄大夫抵不过那妇人给出的好处,昧着良心将要给了妇人。不过,大人你放心,小人已将那黄大夫送至官府,断不会让他拿那药再出来祸害人了。” 显然这掌柜的也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当是那妇人拿那药来蒙骗人被人发现了。掌柜的怕摊上事,直接将事给说了出来。 “可还记得那妇人长什么样?” “样貌倒是有些忘了,只记得那人耳后有颗大痣,甚是明显。” 掌柜的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谁不知道何氏身边的嬷嬷耳边有颗大痣啊, 顾明致眉头一皱,“休在这胡说,你这个逆子,竟然想拉你母亲的奶嬷嬷来替来顶罪!” 无论顾景云找到了谁,顾明致都不会改口了,这事必须是顾景云做的。 顾景云早就料到了他会这样说,也没指望他会说些别的。顾景云直接吩咐道:“银松,将何氏身边的嬷嬷送到官府去,我到要瞧瞧,父亲要眼瞎到何时!” 银松也不含糊,直接就领着人去何氏院子里了。 他早就忍不住了,他家少爷好端端的就被老爷泼了这么一盆脏水,当真是无辜得很。要不是少爷吩咐他不要进来,他早就冲过来,教训那些狗胆包天的人了。 顾明致哪里能允许此事闹到官府去!若真的闹到官府去了,他顾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光了。此事传扬出去,京中的人岂不是都要来笑话他顾明致? “你这是胡闹些什么!你母亲的院子,岂是他一个奴才能进的?还不叫他回来!” 顾景云看着满屋子的人,笑道:“瞧父亲这话说的,难道不可以进吗?若是不能进,这父亲身后的莫不是人,都是狗?” 温许听着顾景云气不死人的话,偷偷抿唇一笑,眸子里亮晶晶的看着身前的顾景云,手指轻轻勾着他的衣袖。 呐,还是她熟悉的顾景云。 顾明致哑然,不自在道:“那是你母亲,自然是不一样的。” 顾景云脸上的笑意一收,沉声道:“她如何不一样了?父亲总是这般。父亲这般带人闯进来,可有想过里头还有人?父亲读了一辈子的书,难道读到的便是这些?那我倒是庆幸没有走父亲相同的路了。” 顾明致哪里有想过这些,这顾府二房都是他的,他哪里不能去了? “我是这的一家之主!” 顾景云无奈地摇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他讨厌。 “呵,今日倒是长见识了,原来顾府的规矩竟然是这样的,连我们永济侯府一丁点都比不上。”温许嫌弃道。 她终于知道了,顾景云那不叫狂妄自大,这才叫狂妄自大!相比之下,她家顾景云简直不要太好。 “你永济侯府满是铜臭,哪里能与我顾府相比?我顾府三代帝师,三代状元,如何是你永济侯世世代代全是纨绔能比的!”顾明致最骄傲的便是顾府的美名,如今温许竟然说顾府比不上永济侯府,这如何能忍? “我爹爹至少不会被蒙了心,至少不会因着他人的话就定哥哥的错。”温许软软道,脸上带着笑。 温许今日还就跟他过不去了,她真的是生气了。顾景云都说了要做好人,要是因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而自暴自弃,那她就把粗鲁刁蛮做到底了。 总有人不想顾景云好,总有人勾得顾景云走错路,好气哦!温许拉着顾景云的衣袖,凶凶得瞪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小姑娘奶凶奶凶的为他打抱不平,顾景云说不出的感动。察觉出她的动作,顾景云直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他是个讲道理的人,不动粗,真的。不是说他谋害人吗?可以啊,去官府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吗? “我……我这是为了他好!”像是找到合理的理由似的,顾明致很有底气道。 温许悄悄不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咋不说你这是为了顾景云能够茁壮成长呢? 真当他们傻子吗? “脸定是铜墙铁壁做成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刀枪不入呢!”温许小声道。 顾景云不由得弯了弯唇,可不是么,打着为好的旗号,做的却是害他的事,当真是他的好父亲。 “不管如何,此事断不能闹到官府去,要不然你二人就不要进我顾府的门了!” 在顾明致心里,人人都是想巴着他顾府,现如今他这样说,就不信顾景云还会将事闹到外头去! 看着他父亲一脸的高傲,顾景云都想大笑出声了。 “父亲真当顾府是金子做的,人人都喜欢?在我心里头,这顾府还比不了我这屋子里头随随便便的一颗珠子!” “这顾府,恶心得很!不入又何妨!” 顾景云将手中的藤条用力一掰,藤条断成两段,无一丝相连。 顾景云只觉得自己傻,明明厌恶极了,可为着那么点不甘心,竟在这恶心自己,真是不值得! 第56章 离开 确实是傻了,明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可以为了那早就没了的虚名舍弃一切,甚至可以连结发妻子的命都不顾,可他竟然还存着一点念想,没准他哪一天能够悔悟?没准哪一天他能够在母亲墓前忏悔?可是如今,顾景云只觉得当初真是傻!早就硬成石块的心如何能够悔?怕是摔成粉碎也是不回了。 事情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眼前了,他那个好父亲还是一个劲的将事情推到他身上,当真没有一点客气呢! “既然父亲这么说了,我也不妨把话说明白了。今日,这事要么她何氏过来承认她故意陷害于我,要么把这事交给官府,刘大人向来办事严明,定然会将事情查个清楚的。至于父亲说的,这顾府,我顾景云厌恶得很,不待也罢!” 顾景云皱着眉,眼里满是嫌弃。 顾明致最在乎的便是这顾府,顾景云话里话外都将顾府看成地上的污泥,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好好好,既然你这般厌恶我这顾府,那就给我滚出去!从此不要再踏进我顾府半步,我顾明致从未有过你这个逆子!” 顾明致阴沉着脸,双目圆睁,满是怒火。 顾景云轻笑一声,“我自然是会离开的,但是,属于我母亲的东西也要一并带走,省得母亲去了都不能安心。顾妤我也要带走,想来也是极为愿意的。” “休想,顾妤是我顾府的姑娘,岂能由你带走!”若顾妤也跟着顾景云走了,那旁人岂不是要说他心思狠毒,容不下原配的两个孩子!若是顾景云一人出府,那别人也会说他明事理,不被骨肉之情缚住行动。 顾景云看着身边的温许,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乖,先去收拾东西,我们今日就离开这顾府。” 温许点点头,顾景云去哪她便去哪,这顾府,她很是不喜欢。 顾景云敛眉,看着屋子的人,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屋子里的脏东西给扔出去。” 顾景云得话音一落,不知从哪冒出来好几个粗壮的小厮进来,将顾明致带过来的人全都给扔了出去。 顾明致被顾景云这一手给震住了,半晌没有说话。 “去吧,可别将什么给落下,白白便宜了别人。”顾景云很不客气道。 温许抿唇一笑,“相公放心,定然不会便宜了别人。”话一说完,温许便出去了。 屋里只剩顾景云同顾明致,顾景云淡淡道:“顾妤我是定要带走的,不管你许或不许!” 呵,就他爹这个样子,留顾妤在这让何氏算计不成?想得美,他顾景云的妹妹,怎么能让人欺负! “顾妤自出生起,父亲就未关心过,现如今满口的顾妤是顾府的姑娘,莫不是在说笑?”顾景云讽刺道。 顾明致被他呛得脸上极为难看,“她既然姓顾,那她便是!”顾明致硬声道,可在顾景云听来却是好笑极了。 “父亲,你可知道,此时的你真是虚伪极了。”顾景云不难猜出他为什么不放人,无非就是怕人对他指指点点。 “无论如何,顾妤不能走。她若是离了顾府,你要让她日后如何许配人家?难道让她嫁于商贾?同你一般?”顾明致一点都不担心,顾景云若真是疼顾妤,就应该明白,顾妤留在顾府才是最好的。 顾景云嗤笑出声,这个时候为顾妤着想,以前干嘛去了?顾妤现如今还是个小娃娃,谈婚论嫁还远着呢!况且他既然把她带出了顾府,自然是为她安排好一切的。由着顾府安排,顾妤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稳。 “父亲可能保证她若是留了下来,便能有一个好婆家?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自然不会亏待她。”顾明致当然自信以自己顾府的名望,顾府的姑娘自然都是人人抢着的。 顾景云瞧着他面上的自豪之色,顿时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无论他怎么说,都不能让一个蒙了心眼的人清醒。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从不去真正看现实,这种人难道还真要他摇着肩,让他睁开眼好好看看吗? 顾景云就等着,等着他哪一天从梦中走出来,看着这早已衰败的顾府,他会做何反应。 “请回吧,顾妤我是一定会带走的。”顾景云看着屋外的青柏,很是坚定道。 顾明致见他没有一丝悔改之意,心中一恼,甩了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哼,冥顽不灵,日后有你后悔的……” 顾景云垂眸,呵,他该后悔的应当是没有早些离开,没有将那些恶心的东西给毁了。 顾明致想着顾景云的话,难得去顾妤院子里瞧瞧。 顾明致走进去,便瞧见顾妤院子里精巧华丽的摆设,俨然同顾景云他们院内一样。看着这个,顾明致心中就冒出了淡淡的不喜。 还是个小姑娘,就同她哥一样,喜好奢靡,当真是不成器。 罢了罢了,日后随便找一户人家嫁了,倒也不委屈她。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顾明致皱了皱眉,心中的不喜更甚。 走进屋子,一眼就瞧见桌上放着几张宣纸,上头写满了字。顾明致走进一瞧,脸瞬间就黑了。 上头的字当真是不堪入目,软绵绵不说,还都是歪歪扭扭,一点风骨都没有。 顾明致更是不喜了,这字写成这样,那配做他顾家的女儿? 顾妤刚到温许那回来,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笑容,一进屋便见自己父亲正一脸怒气的看着桌上的字,顾妤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前几日因着学刺绣,不小心把手给伤了,不能让父亲瞧见了,要不然父亲会不喜的。 “父亲。”顾妤怯怯的行了个礼。 看着她如此畏畏缩缩的模样,顾明致抚了抚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 “起来吧,适才去哪了,为何不在屋内读书习字?”顾明致压下心中的怒意,温声道。 听着父亲的关心,顾妤眼睛一亮,小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妤儿去了嫂嫂那,嫂嫂可好了,给了妤儿好多好多甜甜的糕点。对了,妤儿还带了一些回来呢,父亲也尝尝吧,可甜了。”小顾妤忙把自己放在袖中的糕点都拿出来,献宝似地捧到自己父亲面前。 顾明致眉头皱得紧紧的,眼里满是嫌弃。 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不愧是亲兄妹! 顾妤举着包好的糕点,半天都不见父亲接过,眼里的亮光一点一点熄灭。 “姑娘家要学着琴棋书画,勤俭持家,不要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不要同那个不成器的逆子一般……” 顾明致不停的说着教,小姑娘的小脑袋一点点慢慢低下,手中的糕点成了个笑话。 可是听着父亲说自己哥哥,小姑娘就不愿意了。 “父亲,哥哥很好!”小姑娘仰着头,顾明致一低头便能瞧见她眼中的倔强,仿佛顾景云在她心中就是最好的,谁都不能说。 “父亲,哥哥一直都很好,父亲不应该这样说的。”小姑娘睁着清亮的眸子,很是认真道。 明明是一个小娃娃,可还是努力维护着自己哥哥。若让别人看到,定然是感动的。可这个人偏偏是顾明致,顾明致哪里见得这个。若顾景云是最好的,那他岂不是成了个恶人? “我说是便是,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要不然,你同他一起,给我滚出顾府。”顾明致很是不耐烦道。 在他眼里,顾妤不过是一个依附着顾府的小娃娃,他这般说,她定然会害怕,以后定然不会再提及顾景云。 就在顾明致等着顾妤害怕的时候,顾妤摇了摇头。 “妤儿不怕,妤儿愿意跟着哥哥嫂嫂。”说完顾妤就迈着小步子跑到柜子前,有模有样的收拾东西。 顾明致气笑了,旁边的丫头婆子低着头,不敢言语,生怕祸及自己。 “好,好样的,既然你这般有骨气,那就滚出顾府。”顾明致气急了,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等说完之后,顾明致才发觉自己竟然说出了这句话,可话已经说了出去,这么多人瞧着,他也拉不下脸收回。 顾明致铁青着一张脸,愈发大声道:“滚,从今以后,不要再进顾府半步。” 小姑娘咬着下唇,小身子仍是不停。 她还小,不懂父亲为何这么生气。她哥哥明明就很好,可是父亲总是觉得哥哥不好。她不怕父亲说的,不回顾府就不回,她跟着哥哥就好了。自小就没怎么见过父亲,心中对父亲虽有濡慕,可还抵不上她哥哥。 哥哥虽然不理她,但是嫂嫂说了,哥哥是很喜欢她的! 想着想着,小姑娘就将适才的委屈给忘了,用包袱收了些西便直接小跑到了顾景云他们院子里,生怕他们不带上她一起走。 温许正在院中清点着行李,就瞧着小姑娘蹭蹭蹭的往她这边跑,手上的包袱一甩一甩的,她身边伺候的嬷嬷丫头在后头追着。 温许放下手中的东西,迎着小姑娘走去。 “嫂嫂。”快要扑到温许怀里时,小顾妤稳住了身子,很是认真的行了个礼。 温许最是受不了小姑娘这副认真的模样,简直萌化了她的心。 “妤儿怎么这般着急,小心摔着呀。”温许拉过她,屈下身子温柔道。 听着嫂嫂柔柔的话语,小顾妤忽然就想哭了,可是还是忍住了。小短手搂住温许的脖颈,轻轻蹭了蹭。 嗯,嫂嫂还是香香的。 “嫂嫂,妤儿不乖,惹父亲生气了。”小姑娘闷在头,嗡嗡道。 小姑娘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哽在喉间,委屈极了。 温许一怔,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更加温柔哄道:“我们妤儿是最乖的姑娘了,乖,跟嫂嫂说,父亲为何生气了?” 莫不是在他们这憋了气,然后跑到顾妤那撒去了? “妤儿拿嫂嫂给的糕点给父亲吃,父亲不喜欢……妤儿没有认真读书习字,父亲生气了……父亲说哥哥坏,妤儿说哥哥最好了,可是父亲生气了,要把妤儿赶出去。”小姑娘支支吾吾说着,虽说得不是很清,但温许听明白了最重要的一点。 父亲一气之下,将顾妤也给赶出了顾府! 温许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安抚道:“妤儿很好,只是父亲不懂妤儿的好。” “可是妤儿被赶出去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哥哥嫂嫂了。”小姑娘泪眼朦胧,带着浓浓的鼻音,小奶音更重了。 “顾府这般好?竟然让你这般留恋?”顾景云已在门边,忽然出声道。 顾妤被他这么一吓,眼泪直接就往下流了。 “这里是妤儿的家呀……”小姑娘眨着眼睛,小声道。 顾景云一愣,没有说话。 小顾妤低着头,含着哭音掰着手指一个个说道:“这里有哥哥嫂嫂,还有嬷嬷同阿兰,还有哥哥为妤儿准备的漂亮院子,有嫂嫂给妤儿的好多好多东西,妤儿舍不得他们呀。”小顾妤边说边偷偷看着自己哥哥的神色,见他仍是没有任何变化,小顾妤胆子也大起来了。 小顾妤拉着温许走到顾景云身边,然后另一只手拉起顾景云的手,软软道:“虽然舍不得,可是妤儿更想跟着哥哥嫂嫂,哥哥嫂嫂去哪,妤儿便去哪。” 说完还拉着两人低下头,小声在他们耳边道:“妤儿偷偷带了好些东西哦,不会让哥哥嫂嫂饿到的。”说完还拍了拍身上的包袱。 温许弯了弯唇角,“那给嫂嫂看看,妤儿都带了什么可好?” 顾景云唇角微微往上扬,面上虽然是一点都不感兴趣,可眼睛却是盯着顾妤的小包袱。 顾妤抿了抿唇,害羞的将包袱打开了。 温许往里头一瞧,就见一团的糕点碎屑和几件衣裳。 “咦?怎么都碎了?”顾妤急了,一个劲地翻着包袱。 “明明刚才都是好好的,怎么一会就成这样了?” 温许在一旁没忍住,捂嘴笑了,哈哈哈哈,真是个小宝贝,竟然这么小就想着养哥哥嫂嫂,感动,可是好想笑怎么办! 顾景云黑着脸,拉住了顾妤的小爪子,“你这又是跑又是拍的,糕点自然就碎了。” 顾妤这才明白过来,“这样啊,哥哥好厉害,这都知道。” 顾景云撇了一眼顾妤,微抬着下巴。 温许看着这兄妹俩,眉间的笑意越发盛了。 两个都小孩子,唉!以后可有的忙了。 看着顾妤傻乎乎的模样,顾景云觉得身上的担子更加重了。 几块糕点就能养活他?他妹妹有点傻。 顾景云忽然有些惆怅,见着一旁笑着的温许,顾景云眼中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离开了也好,只是,以为他们离开了就没事吗?休想! 第57章 报官 顾景云说东西全拿走也不是说笑的,而是来真的。 顾景云身边的蔡嬷嬷拿着顾景云母亲的嫁妆单子,凡是嫁妆单子上的物件,全都要收回来。 何氏刚生完孩子,闭眼躺在榻上,可听着屋外的喧闹声,何氏皱了皱眉,正想唤人进来,门就打开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见着顾景云院子里的老嬷嬷带着好几个粗壮的婆子进来,何氏懵了。 蔡嬷嬷笑着行了个礼,慢慢道:“回何夫人的话,老奴这是按我们少爷的吩咐,将我们夫人的嫁妆全都收回去。对了,如何夫人的意,我家少爷从今日起就要离开顾府,从此与顾府再无关系。” “什么?”何氏一直躺在榻上,哪里知道顾景云就这么离开顾府了。她只是想着借着生子这件事,能够让顾景云受受罪,最好是能将他手中的银钱珠宝之类交到她手上来,可她也知不可能仅仅因着这事,就将东西给收到她手中,但不妨让他难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景云会离开,还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 以前不是死皮赖脸的赖在顾府吗?她怎么使计都不走?呵,如今娶了温许就走了,还将她的宝贝都带走?凭什么!这些都是她儿子的,都是她的! “琉璃盏、玲珑瓷……这些都好生收起来。”蔡嬷嬷大致扫了眼屋内,心里就有数了。 何氏虽打着勤俭持家的名声,可这内里仍是个喜好奢华的。只不过她更有心机,选的都是精致却不显华丽的物件。 倒是有脸了,屋内大半的物件都是她们夫人的。 “住手,没有本夫人的允许,谁都不能动这屋内的东西!”何氏本想大声震慑,可力不从心,说出来的话嘶哑无力。 何氏看着蔡嬷嬷每说一件,婆子就迅速将物件取下,何氏心里在滴血。 这个屋子里得物件摆设都是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成今日模样的,如今怎么可能让人拿走? 蔡嬷嬷没有理会,占着她家夫人的物件,还害着她家少爷,甚至还想夺了她家少爷的家产……她何氏莫不是做梦,真当这世上的好事都让她占了? 这些都是她家少爷姑娘的,不能让外人占去了!想着这个,蔡嬷嬷脸上的神情越发严肃。 何氏急了,这死婆子竟然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看她怎么收拾她!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当家夫人,治不了顾景云难道还治不了他身边的狗? “来人,将这些人给我抓了。”何氏撑着身子起来,对着屋外大声唤道。 可惜,叫了半晌也没人进来,何氏的人早就被蔡嬷嬷给制住了。 “来人……” 蔡嬷嬷转过身子,看着榻上狼狈不堪的何氏,唇边露出了笑意。 “何夫人可曾觉得这场景在哪见过?当年我家夫人就是这样去了,何夫人定然还记得吧,当初何夫人也是出了一份力呢。”蔡嬷嬷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何氏心底一颤。 何氏抓着手中的锦被,“你在胡说些什么,谁不知道,姚氏是难产而亡的?干我何事!莫要在这胡言乱语。” 何氏压住心底的慌张,面上丝毫不露。姚氏本来就是难产死的,干她什么事,她只不过是换了一味药材,就一味而已,哪知道她姚氏这般没用。况且这事除了她和身边的嬷嬷知道,再无人知晓,这死婆子定是在诈她。 “老奴是不是胡说,夫人心里一清二楚。该还的终有一日要还,做了恶事终有一日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何氏向来不怕这些,于是勾唇一笑,“我行事想来问心无愧,自然是平平安安。至于你家少爷,怕是个无福的。”若真有报应,姚氏怎么还不来找她? 许是被蔡嬷嬷给刺激到了,何氏此时说出来的话刻薄无比,全然没了往日的柔顺模样。 蔡嬷嬷也不气,他家少爷早就说了,何氏会有报应的,不急。 “这个就不劳何夫人担心了,我家少爷福大得很,自然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只是吧,还劳夫人先起身,让老奴将这锦被给拿去烧了。”蔡嬷嬷笑眯眯道。 还不等何氏反应,两个婆子就将何氏给架了起来。 何氏挣扎了半天,愣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榻上的锦被被婆子拿走,然后当作废物一般扔在地上。 是了,这锦被是她瞒着老爷从姚氏嫁妆中抽出来的,当初顾景云心高气傲,又正同老爷闹着,她钻着空子,从姚氏嫁妆里拿了不少好东西。可是这些不都是她的吗?顾景云凭什么拿她的东西? “你们怎么敢!”何氏咬牙道。看着面前的万分可恶的婆子,何氏都想冲上前咬人了。 “这祥云被可是明明白白写在嫁妆单子上的,我们当然是敢的。难道何夫人想说这是你的嫁妆?” 何氏还没蠢到说是自己的,她知道,姚氏的嫁妆上都有个特殊的记号,是别家没有的。 见何氏不说话,蔡嬷嬷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有些事,不识她何氏想瞒就能瞒的,她们家夫人如何死的,他们都知道。现如今何氏还想装傻?想都别想了。 婆子们手脚很是麻利,一柱香就将屋内的东西都搬走了,何氏趴在空荡荡的榻上,眼底淬满了阴毒。 她们怎敢,怎敢这般羞辱于她! 积攒了这么久的家当,就这一柱香的时间就没了,何氏心里在滴血。 她本就是小户之女,这些稀罕的物件,于她来说是万分难得的,就光一锦被,怕是要花光家中的余钱。现在好不容易嫁入了顾府,可偏偏二房是个穷的,她掌家还要精打细算,好不容易才攒下一些银钱。因而对于姚氏的嫁妆,以及顾景云的家当,她都觊觎得很,并且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早晚就是她的。可是现在告诉她全飞了? 想着蔡嬷嬷说的,顾景云今日便会离府,何氏心中愈发着急。 “来人!”何氏喊道。 蔡嬷嬷一走,何氏院中的下人便得了自由,只是不敢进屋。适才她们听着屋内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想来夫人还在气头上。她们若是进去了,不是找罪受么? 可是听着夫人唤人,下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几个老嬷嬷硬着头皮低头走了进去。 “夫人。” “适才你们去哪了?”何氏沉着脸问道。 嬷嬷苦着一张脸,“夫人,适才蔡嬷嬷带着一帮人进来,直接就把我们给制住了,我们动都动不了,夫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嬷嬷稍稍抬头,一抬头便惊了。这屋子一转眼的功夫,竟然空了!就连榻上的褥子什么的也不见了,她们夫人脸色阴沉的撑着,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 嬷嬷瑟缩着,完了!夫人这般狼狈的面容被她们瞧见了,日后怕是不好过了。 “蠢货,整日里都是白吃了么?这么简单就让人给制住了!”何氏越说越气,刚生完孩子本就虚弱,现在还被气成这样,何氏只觉得头晕眼花,仿佛下一刻便要倒下,可是她不能倒,顾景云的事还没弄清楚。 “去……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我有事寻他。”何氏咬唇,虚弱道。 嬷嬷有些难为情,“夫人,你刚生产完,老爷向来重这些,怕是不会过来了。” 嬷嬷说的隐晦些,可何氏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老爷向来认死理,这种东西被他看来是极不讨喜的。可是何氏想试试,没准她这一说,老爷怜惜她,就过来了呢? “让你去就去。”何氏怒道。 这些人真是不中用,待她好了,定然要将身边伺候的人给换了。 嬷嬷不敢再说什么,忙不迭的往外走去。 何氏让人伺候着简单打理了一下,然后就眼巴巴的瞅着门外,等着顾明致来。 被顾景云他们一气,顾明致脸上仍是阴云密布。听着管事的说顾景云让人将姚氏的嫁妆全都收了起来,顾明致也没什么反应。收了也好,省得日后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顾府还不差这些东西! 听着何氏身边的嬷嬷过来请他过去,顾明致想了不想就拒绝了。 “有什么日后再说,让你家夫人好好养着,不要再闹出什么,否则……”顾明致沉着声音道。 话里的寒意让嬷嬷打了个寒颤,老爷怕是对夫人恼了。 何氏等了半晌,忽然就见嬷嬷回来了,何氏面上的不耐烦一收,换上了平常柔柔弱弱的样子,略显苍白的面容显得她更加让人怜惜。 可是嬷嬷进来了,何氏望了望,没有动静,没人了? “老爷呢?”何氏拽着帕子,扯出一丝笑容问道。 “老爷……老爷说让夫人你好好养着,有什么事日后再说。还有……老爷还说,要夫人你日后莫要再闹了。”嬷嬷吞吞吐吐,总算是将话给说完了。 何氏面上一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她做了些什么?不可能! 何氏拢了拢身上的外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生出,蔓延至全身。 “去,去给我将顾妤唤来。”有了顾妤在,顾景云就不可能真正离开顾府。不急,她还不能慌。 “夫人……姑娘同少爷已经离开了,这只留下蔡嬷嬷他们整理着行李。” 何氏瞪大了眼,“为何没人告诉我?” “当时夫人刚生完小少爷,老爷吩咐不要打扰夫人,便没有说。现在府上的人都知道了,姑娘同大少爷被老爷给赶出顾府了。”嬷嬷说完还说了一句自以为会讨何氏欢喜的话,“这下二房就都是小少爷的了,夫人可以放心了,小少爷真是个有福气的。” 嬷嬷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何氏只觉得心肝疼得很。呵,是啊,全都是她的孩儿了,都空了,还要什么啊! 何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屋子里瞬间乱成一团。 何氏这边乱成一团,顾景云那边却欢喜得很。 顾景云不知何时,在永济侯府旁买下了一宅子,从顾府搬出来后就来了这宅子里。 看着那牌匾上挂着的顾府,温许笑了笑,这样的顾景云还是很好。 当初明白自己的心意后,顾景云就费了一番心思将这宅子买下,只等着日后带着温许住进去。 现如今,终于是如愿了,他和温许的宅子,真好。 “相公是何时将这宅子买下的?”温许望着宅子里的花木,弯着唇问道。 顾景云走在她身后,轻轻笑了一声,“自明白自己的心意起。” 温许心中一动,转过身子,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顾景云道:“原来是早有预谋呀!” 顾景云摇摇头,“不是早有预谋,而是情不自禁。” 温许抿唇一笑,顾景云这是在哪学的,一套一套的。 论说的,温许是说不过顾景云的,但是她会动手啊。 温许低头,牵起顾景云放在身侧的手,“不管是什么,我很欢喜,谢谢相公。” 两人牵着手,慢慢的在宅子里走着。顾景云有些恍惚,温许嫁给他时,是蔡嬷嬷陪着她逛的吧,如果当时他…… 看着温许恬静的侧脸,顾景云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如果,现在就很好了,他不贪心的。 “相公打算如何?”何氏这般陷害他相公,温许很生气。 顾景云勾唇一笑,很是正经道:“自然是交给官府,我是个老实人,凡事都要坦坦荡荡。” 他是个老实人?温许觉得她有些不认识老实人这几个字了。 不过,他既然要报官,那她当然是支持了。京兆尹那边,她可是常客,她家相公绝对不会受欺负的。 他是个老实人,真的!所以,别来惹他哦,要不然送你去见官哦蹲大牢哦! 若是从前,顾景云定然会私下解决,比如让何氏有口难言,她不是喜欢胡言乱语么,让她不能说话,定然会很痛苦吧。唔,有腿不能行也是可以的。 只是现在,他要做个好人。 何氏,留她蹦哒太久了,是时候解决了,要不然他会控制不住的。 谁都别想拦着他,他要做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因为啊,他要同她共白头…… 作者有话说:因为在实习,所以更新时间不稳定。不过,文文不会坑的,小天使们放心。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呀,有小天使的陪伴,超级感动呀,比心~ 第58章 求子 正当何氏想着如何将顾景云他们给哄骗回来时,京兆尹萧大人登门了。 萧大人是出了名的办事严明,顾景云也没瞒着,直接就将此事闹到了他那。 这顾府的戏,一茬接着一茬,众人看的很是欢快啊。这不,茶馆里这几日都在说着这事。虽说哪个府上都有一些腌臜事,可也没像顾府这般,直接就闹到了京兆尹那,还因着这事把顾家的嫡公子赶出了家门,当真是新奇。 何氏本是想着,等她养好身子,便哄着温许他们回来,可还没等她想法子,麻烦就来了。 她那日陷害顾景云的事,本来已经没有什么了。可是没想到那顾景云竟然真将此事闹到了京兆尹那,现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瞧着,若真查出什么,那她苦心经营的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那日也只是匆匆忙忙想了这个法子,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原想着就凭着老爷对顾景云的态度,她陷害顾景云这事十有八九就能办妥。 现如今事情是办妥了,可她却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让她的宝贝飞了!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毕竟老爷是最见不得名声有损,肯定是会将事给压下去的,到时候她再将痕迹抹去,这事自然就怀疑到她身上来。 可是,顾景云竟然闹了出去?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顾景云心思狠毒?以此来惧他畏他?那他莫是傻了。 按理说她是那个被害的,理应没什么好怕的。可何氏心里头有鬼,很是心慌。 特别是萧大人派人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叫去问话后,何氏心里的紧张达到了顶峰。 顾明致心里头有数,那日同顾景云说的话他还没忘,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古怪。且这古怪还是在何氏身上,这事极有可能就是何氏自导自演的。 顾明致黑着脸,听着下人说顾景云离开后就搬到了永济侯府旁的宅子里,甚至很是嚣张的将顾府的牌匾给挂了上去。顾明致料定了这宅子是永济侯府的,于是越发觉得顾景云不争气,竟然理直气壮的住着自己岳家的宅子,当真是丢尽了他的脸! 更让他生气的是顾景云竟然将事给告到了官府!现如今京中的人都知道了,这让他顾府一向清贵的名声也损了几分,真是可恶极了。 官府来人,顾明致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只能配合。没出一日,萧大人便将此事查清楚了。 那日何氏留了一手,所有的事都未经手,而是交由她的奶嬷嬷陈氏来做,所以当萧大人派人将陈嬷嬷时,何氏舒了一口气。 陈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她自然相信陈嬷嬷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就算顾景云知道她是故意陷害他们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拿她没法子。 因着是家事,且是家奴作害,萧大人也不好再插手。当初原是不愿插手这事的,毕竟是顾府的家事。可耐不住永济侯碰着他就说自家女婿如何如何的可怜,什么遭人陷害,顾家二老爷眼瞎,害得顾景云好好的公子哥被赶出了府,连同他那宝贝女儿也被赶了出来。他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萧大人将陈嬷嬷交与顾府处理,顺便在顾家两位老爷面前摇头说道:“虽说此事是家奴在作怪,可顾二老爷如此不辨是非,当真是不该。景云虽说顽劣了些,可也不该就这样将人给赶了出去,甚至连问都不问一句,可真是让人寒心。” 顾明致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可又不得不笑道:“都怪那刁奴,罔我顾府那般优待于她。” 萧大人皱眉,见他只言其它,还是忍不住多说道:“刁奴有罪,顾二老爷也是有错的,我虽见识浅陋,但这虎毒不食子还是知道的,况且只是一些小事,根本就还未到这种赶出家门的地步。” 顾明致心中本就不悦,正要反驳,身侧的顾家大老爷出言了,堵住了顾明致即将说出口的话。 “正是,不过萧大人严重了,萧大人也知景云性子不定,这只不过是玩闹而已,当不得真。过不了几日,景云他们夫妻二人便会回来了。” 顾家大老爷同顾明致一样,即便是错了,也不可能承认。他们做的都是为了守着顾府的清名,就算是有错,那也是别人的,与他们无关。 见两人都这般,萧大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这顾家,难怪一代不如一代,这啊,怕是要到底了。 该说的也都说了,萧大人便带着人走了,至于陈嬷嬷,就留在顾府了。 陈嬷嬷低着头,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早就散了,这会像个疯婆子一般跪在外头,嘴巴里头不念叨着些什么。 顾明致听着心烦,于是怒道:“快把这婆子给我拉走,疯言疯语,留在这做甚!” 闻言,小厮连忙将陈嬷嬷拖出去,免得碍了两位主子的眼。 正当小厮拖着陈嬷嬷要出门时,顾家大老爷沉着声音道:“拖出去杖责五十,若还有气,便将其发卖,记住,可别让她这疯病犯了。” “是!” 听着这话,原本装疯卖傻的陈嬷嬷忽然清醒了。 “大老爷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陈嬷嬷使劲磕着头,盼着他们能够心软改了主意。 可惜,不管陈嬷嬷怎么求,都是被人给拖了出去。 “既然话已经说了,那就不要将话给收回来,可别自己打自己的脸!” 顾明致自然知道自己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担心他心软,将顾景云给带回了府。 “他行事莽撞,虽说此事与他无关,可他不顾府上的名声,将有损顾府声誉的事给说了出去,这也是有错的。趁此机会,让他在外头好好反省反省,免得日后再犯。” “大哥此言有理,让他在外头吃些苦头,定然就能体会到其中的艰辛,日后也能消停些。” 顾明致背着手,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公正无比。 顾家大老爷见顾明致能明白,便也没多管,于是便带着人离开了。 “老爷,可要去夫人那?小少爷今日定然想老爷了。”顾明致身边的小厮小心翼翼道。 “去什么去,连身边的人都管不住,怎么做的当家夫人。” 顾明致对何氏很是不满,若不是她弄出这些幺蛾子,也不会有今日的这些事。 小厮原以为提起夫人同小公子,老爷必然是会高兴些,可哪成想撞上了刀口。 “是奴才多嘴了……” 顾明致很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下去吧。” 小厮也不敢再说什么,躬身退了出去。 顾明致在书房坐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沉着脸出了府。 何氏靠在软枕上,嬷嬷抱着孩子坐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儿子,何氏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陈嬷嬷没了就没了,左不过是一个下人,没了一个再换就是了,只不过,没有陈嬷嬷忠心好用罢了。 “老爷呢?”何氏理着胸前的长发,柔声说道。 “老爷出府去了。” “出府?这么晚了,老爷出府做什么?可知道老爷去哪了?”何氏皱着眉,清秀的的脸上布上了疑惑。 “奴婢也不知,萧大人走后,老爷在书房坐了片刻就出去了。” 何氏眼眸微动,“陈嬷嬷如何了?” 丫头脸色一白,面上还带着些后怕,“陈嬷嬷没有挨过那五十杖,死了。大老爷令人将她扔到了乱葬岗,说是要任其被野狼叼食。” 何氏一愣,手心一凉,紧随着身上也开始发凉。 这般心狠?竟然连尸首都不留? 何氏拽着身上的绸被,用力往上拉了拉,试图能给自己一点温暖。 “老爷出去了,那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去小厨房里看看,为老爷准备的膳食有没有备好。”何氏很是温柔道。 “老爷若是知道夫人这般用心,定然很是感动。”丫头讨喜道。 何氏微微一笑,抬眼望着奶嬷嬷手中的孩子,淡笑不语。 …… “父亲说,那日陷害相公的是何氏身边的陈嬷嬷?”温许挽着顾景云的手,面上满是闲适。 顾景云把玩着她白玉似的手指,轻轻一笑,“嗯,说是陈嬷嬷因着陈年旧事,对何氏记恨在心,便想着在她生产时下手,可又怕这事查到她头上,便栽赃到了我身上。” 温许抿唇一笑,眼里满是讽刺。 “这啊,也就骗骗别人,反正我是不信的。” 顾景云听着她这话,唇角一勾,“娘子说的不错,那些只不过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罢了。” 温许很不开心,顾景云平白被人冤枉,还因着这事离开了顾府。虽然是他们不愿待在顾府,自己离开的,可还是很憋屈呀。 “真是不喜欢!”温许气鼓鼓道。 顾景云脚下一顿,垂眸便见小姑娘鼓着雪腮,生气极了。 顾景云停了下来,带着温许在石凳上坐下。 现已入秋,转眼就要入冬了,顾景云想着温许身子弱,便早早的在院中的石凳上铺上了软垫。 软软的,暖乎乎的,温许偏过头,看着夕阳下的顾景云,心里泛起一股暖意。 顾景云本就生得不错,此时在红色与黄色的霞光映衬下,愈发的丰神俊朗。 温许最喜欢顾景云的眼睛,因为呀,她能在他眼里看见温柔,从灵魂深处而来的温柔,仿佛能够永远都能包容她,可明明他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啊! “相公可觉得委屈?”温许撑着小脸问道。 顾景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很是不在意道:“委屈?不觉得。若是以前,定然是会有些的。可是现在,忽然就不在乎了。因为啊,忽然间明白,有些人是不值得去费心神的。况且,现在我有了娘子,怎么可能还会委屈?” “有娘子在,谁还会欺负我?我家娘子可是能文能武,无人能比。”顾景云一副小可怜样,很是不要脸的凑到温许身边。 温许听着他这话,深觉责任重大,温许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拍着顾景云的后背,软软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不过,你要乖乖的。” 好不容易来的责任感让温许信心慢慢,哼,想欺负她的人?揍你哦! 温许抬头望天,忽然脑中冒出一句话:天凉了,是时候让顾府亡了。 她家相公是小可怜,她得好好护着才行。温许才不说呢,听着顾景云那样说,她心里涩涩的,难受极了。 温许灵动的眸子里布上了一层阴霾,勾了勾小指,又恢复成了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姑娘。 顾景云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夫妻间偶尔这样闹闹,也是极好的。 “嗯,会乖乖的。”顾景云很是认真道。 唔,这样的小姑娘,也让他很想欺负呢。 “对了,前几日娘亲说让我们去富安寺一趟,相公可否愿意同我去?” 顾景云同温许成亲已有半年多,可两人还未有一点动静,许氏便想借着这祈福的机会,让两人能够努力一些。 “当然是愿意的,只是祈福?”顾景云有些疑惑,怎么无端端的想起去祈福? 温许红着脸,吞吞吐吐道:“相公最近祸事较多,便想着去拜拜。” 顾景云皱眉,小姑娘眼神闪躲着,摆明了就是有其它缘由。 “乖,可是有什么事?”顾景云心中一紧,以为温许生了什么病,不让他知道。 温许拧着丝帕,脸上的红晕愈发的明显了。 “就是……就是娘亲说,让我们去……去拜送子娘娘。” 啊啊啊!羞死人了。温许捂着脸,头一下子埋进了顾景云怀里。 顾景云一怔,反应过来便闷笑出声。 温许脸埋在他怀里,听着他的笑声,越发的害羞了。 “求子?是了,也是到时候了,不过,这事还是不用打扰送子娘娘了,为夫我也是可以的。” 温许身子一颤,就连小耳朵都红了。 咦~这人……这人不知羞。 第59章 遭难 顾明致出了顾府便往顾景云的外家姚家走去,面色沉沉。 姚家人本就因为姚氏的死不待见他,这会瞧着他这副神色,愈发的不喜了,这种不喜直接就表现在了行动上。 顾明致感受着手上毫无温度的茶水,眼中的阴沉更甚了。 真是不知礼教的一家子,要不是今日有事,他是万万不愿来这姚府的,来这自讨难堪吗? 顾明致坐在厅中许久,姚宏才背着手,脸上满是怒气的走来。 姚宏满心的怒火,他那宝贝外孙又受欺负了,还被赶离了顾府,他当然生气了,凭什么给他好脸色! 虽说他顾明致看不上现如今的顾府,可并不代表他愿意让景云以这种方式离开! “怎么,今日顾家二老爷怎么来我们姚府了?莫非是来我这训斥人不成?如果真是这般,那就不劳你了,我们姚府的人,还轮不到你来训。”姚宏冷笑道。 顾明致冷哼一声,“姚先生真是教得好,顾景云如今竟住在永济侯府,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呵,比不上你,顾二老爷这话说得仿佛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永济侯府又怎样,景云若是住得合心意了,他想住哪就住哪。”在姚宏心里头,对于顾景云这个外孙,一直都是心疼极了的,自然是想方设法的满足他了。况且他那是自己买的宅子,怎么就丢脸面了? “简直胡闹,哪有女婿住岳家的,顾景云又不是入赘到永济侯府,如何就这样没脸没皮赖在永济侯府了。”顾明致这话说得很是难听,偏偏他还不觉得,越说越起劲。 姚宏按着胸口,眉眼直跳,手上直发抖。 “他为何住在那,难道你不知道吗?若不是你,他好好的世家公子,怎么可能会出来自立府门?”姚宏没有说出顾景云那宅子是他自己买下的,因为他担心若是被顾府的人知道了,指不定闹出些什么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家的人面上对那些银钱颇为不屑,可暗地里却想方设法去谋夺景云的东西,真是好不要脸。 “那也是他有错在先!”顾明致底气不足道。 “哼,事情究竟怎样,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老了,可我还没瞎还没聋,倒是你,怕是早就瞎了眼,聋了耳,蒙了心。” “冥顽不灵,我也不愿与你争辩了。总之,我今日来,是希望姚先生你好好管束管束他,省得将来狼狈不堪!”顾明致话一说完就准备甩袖离开,脚都迈了几步,忽然听到后头的话。 “你可还记得,景云是你的儿子?” 顾明致脚步一顿,然后仍是没有回头就走了。 姚宏苍凉一笑,真是作孽啊,当初就不应该让琇莹嫁到他们顾府,这样她也不会这般早就去了,两个孩子也不用受这么多的苦。 景云是个好孩子,离了顾府也好,不应该因着他母亲的死就困在顾府一辈子,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顾明致出姚府,天已经黑了下来,轿夫抬着轿子经过永济侯府边的顾府,他鬼使神差地揭开了轿帘。 硕大的顾府二字落入眼中,灯火的照耀下,越发的威武霸气。顾明致眸中愈发阴沉,脸上的黑气凝成一团,全无往日的温儒。 自立府门?他倒要瞧瞧,他顾景云能坚持多久! …… “可还能走,若是不行便跟我说,我背娘子上去。”顾景云心疼的看着温许道,手上用帕子轻轻为她擦去额间的细汗。 温许摇摇头,抿唇一笑道:“没事,相公不用担心。” 温许抬眼望着面前望不见顶的高峰,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虽然是说来拜送子娘娘,可温许真正想求的是顾景云的平安。富安寺神佛那么多,她来求个平安也是可以的吧。 都说自己走上去才显心诚,温许便同旁人一般,自己走上去,只是吧,这高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顾景云摇头笑了笑,“好,那随你,若是走不动了……” “若是走不动了,那便同相公说。”温许拉着她的衣袖,软声欢快接道。 “你呀!”顾景云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慢慢往前走。 温许弯了弯精致的眉眼,看着走在身侧的顾景云,忽然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高哈。 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走着,边说边欣赏沿途的风景,很快便到了富安寺。 “富安寺?”这名字倒是别致,温许小声呢喃着。 顾景云听着她的话,轻笑出声。 “嗯,这寺的名字我甚是喜欢。”顾景云抬头,满是笑意的望着香火鼎盛的富安寺。 温许瞬间就明白了顾景云为何这样说了,应该是“富”字合他的心意吧。 “相公若是喜欢,不如添些香火钱?” “好。”顾景云二话不说,直接就让银松为富安寺添了一大笔的香油钱。 若真的有佛庇佑,只愿他的小姑娘能够平安喜乐。 添些香油钱,顾景云应该就能平平安安了吧。温许眸子里亮晶晶的,等会让流云也去添一些,这样多显诚意啊! 顾景云只当她是为父母亲祈福,故而也没多问,满脸带笑的看着温许安排。 两人本就不是来求子的,因而拜了拜便出了寺。 因为心疼温许,顾景云说什么也不让温许走下去了,而是想要直接背着温许下山。 这来来往往的人瞧着,温许脸皮薄,自然是不答应的。 “乖,这下山我来背着你。”顾景云摸着她的发顶,柔声道。 温许抿着唇,眨着眼睛期待道:“真的,一点都不累,不用相公背,我们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顾景云最是受不住她这软糯糯的话,“真的一点都不累?” 那么小小的一个,他背着不好吗? “不累,一点都不累!”温许连忙摇头。 说完还担心顾景云坚持,便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无声的向他撒着娇。 顾景云无奈的捏了捏她软乎乎的手,“好,听你的。” “嗯嗯,相公真好。” 顾景云心思一转,带着温许走了另一条僻静些的路,温许笑笑不说话,也没多问,伴着顾景云往前走。 两人也不急着回去,仍是悠悠的走下去。因着是祈福,两人也就没带几个人上山,只带了几个身边伺候的。 自顾景云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温许的几个丫头就没有了多大的用武之地了。这会瞧着两人甜甜蜜蜜的,下人们也不在跟前碍眼了,全都远远的离着了。 两人行至半山腰,毫无防备之下忽然冒出来几十个黑衣人,黑衣人像是认准了他们似的,直接就冲着顾景云他们的方向而来。 顾景云神色一凛,想也不想将温许紧紧拉住,以防温许受伤。 “乖,莫怕,有我在。”危急时刻,顾景云仍是不忘安抚她。 两人皆是不怎么会武,只会一点□□功夫。顾景云一边护着温许,一边躲着黑衣人的攻击,显得很是狼狈。 温许看着那来势汹汹的黑衣人,眼皮直跳。恍惚间记起书中的内容来,顾景云之妻,拜佛归程,路遇歹徒,不幸丧命! 想到这,温许脸色惨白,手中冒着冷汗。 顾景云见她这般神色,心中不由得一紧。 早知道这样,就先告诉她了,这样也不会被吓到。 是的,今日会有歹人来行凶,顾景云早就预料到了。自从觉察出周子旭的不对后,顾景云就将身边有二心的人全都不动声色的调到别处去了。前几日听着属下探听到的消息,知道周子旭会趁着这次上山祈福的机会下手,他便想着将计就计,将周子旭这事给彻底解决了,只是未曾想到会吓到身边的人。 看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聚集过来,顾景云脸上一寒,原本只是防守着,后来竟也拿起了剑,直接往黑衣人要害处刺去。 他原以为周子旭只是雇了几个黑衣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且这些人身手都很是了得。这其中怕不止是周子旭出手了,应该还有太子的份吧,当真是瞧得起他了。 交不出银子,便想出杀人灭口的法子?他还偏偏就要活着了! 顾景云此时很是后悔当初没有习武,要不然也不用如此狼狈,竟然连身边人都护不住,当真是没用! 顾景云早就安排好的人也出来了,只是因着没料到周子旭有这般能耐,顾景云事先准备的人手不多,勉强能够抵住黑衣人,只是难免会顾及不到温许同顾景云。 温许见顾景云只顾着保护她,身上早已多出了许多伤痕,衣袍也被被刮得不像样子了,心中有些发酸,只能尽量让自己不拖后腿。 若今日她死了,她也不怨,毕竟多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万幸了。可是顾景云不能有事,他还能活好久的,不能因为她早早的送了命。 顾景云顾着身前,没有防备身后,温许往后一看,便瞧着黑衣人眼神凶狠,执着的长剑就要刺中顾景云的后背时,温许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相公小心。” 温许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直接就将顾景云推到一旁,身子一歪,剑直接刺中她的手臂,鲜红的鲜血瞬间就浸透了温许的衣袖。 “唔,好痛。”温许蹙起了秀眉,带着些哭音娇娇道。 虽是如此,可脚上动作仍没停,直接一脚将面前的黑衣人给踢到一边,然后拉着顾景云躲到一旁。 唔,她的脚脚,好痛,早知道就不用脚踢了,温许想哭。可为了不让顾景云担心,还是忍住了。 顾景云被推出去后,整个人都懵了,待听到温许的哭音后才反应过来,见着她肩膀上的鲜血,顾景云眼都红了,手中沾着血的剑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你……你怎么这般傻!莫不是要我的命?你若是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顾景云怔怔道,面上满是后怕。只有他知道,看着温许还在流血的手臂,他心底在发颤,她怎么就这么傻! “没事的相公,就是一点点痛,你放心好了,我说过的,会保护你呀。”温许忍着痛,轻轻拍了拍顾景云的肩,扯出笑容安慰道。 她知道的,顾景云只是担心她。若她出了什么事,顾景云定然会很是难过吧? 看着顾景云微微发抖,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温许有些心疼。 温许这样一说,顾景云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扯下自己的衣袍,将温许的伤口稍微简单处理了一下。 顾景云抿着唇,他早就准备好的人正和黑衣人僵持着,可看情况,坚持不了多久了,必须要另寻生路才行。 温许明白两人此时的处境,也没多说,防备着四周的黑衣人时,正好瞧见一条小道,温许眼睛一亮。 “相公,快,我们去那边。”温许指着身后的小道,轻声在顾景云耳边道。 顾景云寻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树林中有一条小道,很是隐蔽。 顾景云也不忸怩,趁着黑衣人没有注意到,直接将温许抱了过去。 “乖,你先去那好好藏着,我等会便来。”顾景云看了身后,眼瞧着黑衣人就要往这边瞅时,快速将温许藏好,顺便用草木挡了挡,然后快速起身,转身就要回去。 温许一惊,乱忙拉住他,“相公,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回去?” 顾景云沉着脸,寒声道:“他们伤了你,我自然不能放过他们。” 还不等温许回答,顾景云就拉下温许的手,丝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正在打斗的人群中。 温许急了,顾景云这般不顾命的冲上去,莫不是疯了! 顾景玉确实疯了,他万分珍惜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人弄伤了,他以为万无一失的计策,结果还是出了错,代价还是他的小姑娘,他如何能受得住? “顾景云,你若是不要命了,我便陪你一起。”温许哪里还顾得上肩膀上的伤啊,想也不想就跑过去抱住顾景云,气狠狠道。 顾景云脚下一顿,低头看着腰间沾了血却仍是紧紧抱着他的小手,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我不去了,乖,快躲起来。”顾景云哑着声音说道。 “不行,你跟我一起。”温许才不肯呢,别以为她没看见他攥着的拳头,若是顾景云发生些什么,那她怎么办! “啧,我本来就是疯子啊。”顾景云喃喃道。 他早就疯了,为了温许,他能够不要命,他就算死也不想让伤了温许的人好过。 就在顾景云要将温许的手掰开时,忽然又冲出了许多侍卫,将他们一群人通通围住。 “你们这群王八羔子,竟然敢害本侯的女儿女婿?莫不是不想活了,看本侯不好好收拾你们!”永济侯洪亮的声音从后传来,温许心下一松,弯了弯唇,抬眼便瞧见他爹举着剑走来,威武极了。 只是,爹爹身边的女子是谁?为何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相公? 还不待温许仔细询问,顾景云就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拼了命的往山下跑。 “哎,等等……你跑什么呀,快把我家许许放下!”永济侯阻拦不及,眼睁睁的看着他家宝贝女儿被顾景云抱着跑了。 他容易吗,听着他们有难,忙不迭的带着侍卫上山,结果那小子带着他家许许跑了? 林悠然眼尖,一早就看到了温许那染了血的肩膀,唇角露出一点笑意,可看着顾景云心急如焚的模样,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永济侯倒是想追上去,可是身边还有旁人,多少还要顾及着些。 “咳咳,今日这事,还要多谢林姑娘告知此事,要不然他俩定然凶多吉少,日后永济侯府定当好生报答姑娘。”永济侯正声道。 若不是林姑娘派人来说景云同许许被歹人所困,这两人怕是很难脱身,想到这,永济侯愈发的感谢身侧的人了。 林悠然微微一笑,“永济侯不用如此,我也是上山祈福时碰巧遇到的,只是身边没有可用的人,便叫人告知到了永济侯府。也不是什么大事,侯爷不用如此客气。” 若是她想让温许从顾景云身边消失,他可会答应?呵,她只是别有所图罢了,谢她?这就不必了,将来怕是要对她恨之入骨。 “林姑娘好性情,永济侯府会记着姑娘这份情的。”见着林悠然仍是望着顾景云离去的方向,永济侯面上的笑容淡了些,移步挡住林悠然的视线。 “不必如此,我只是听闻永济侯的姑娘温许性子敦厚善良,便帮了一把。以后若是温姑娘有了闲,不知可不可以去叨扰?”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我家许许早已嫁了人家,到底还是有些不便。而且我女婿顾景云那人甚是小气,整日里黏着许许,他要是不愿的话,我家许许自然时拗不过他的。”永济侯皱着眉,不好意思道,可话虽如此,他眼中却都是满意的笑。 林悠然脸色一僵,就到了这种地步? 永济侯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面上的笑容更盛了。 “哎,本侯还要回去处理此事,就先告辞了。” 又是一个不怀好意的?觊觎他家许许的夫婿?想都别想! 林悠然欠身行了个礼,目送着他们一群人离开然后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没有被刺死了呢?真是令人失望! 第60章 轻视 顾景云硬是抱着温许下了山,后来要不是永济候让人拦着他,他都要把人抱回府了。 看着面前茫然不知所措的顾景云,永济候拍了拍他的肩,难得温声道:“景云啊,把许许放下来,医女早就再马车上候着了。你放心,这医女是特意从宫中请来的,定然能将许许的伤给处理好的。” 知道温许为了顾景云受伤,永济侯心中也是有气的,可是看着这样的顾景云,他忽然就发不出来。 顾景云低头,温许正皱着眉头,唇瓣也已经褪了血色,显得苍白极了。 “相公,听爹爹的吧,放心,我没事的。”温许忍着肩膀上的痛,微微弯了弯唇。 顾景云平日里看着什么都胸有成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今日却这般无助的模样,温许有些惊讶。 可是,这样的顾景云让他很心疼,真的很心疼。 “好,听娘子的。”顾景云咧嘴,露出一个异常僵硬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温许抱上马车。 果然,一进去就见医女候在里头,要用的都已经准备好了。顾景云并没有放下心来,而是盯着医女的动作,生怕出什么差错。 医女面上稳得很,心中早已战战兢兢。这顾少爷的目光着实吓人,顾少夫人微微皱皱眉,顾少爷便要出声让她轻点,可真是难为她了,要知道她的动作都已经最轻了。 “相公先同爹爹说说话吧,想必爹爹定然很是担心。”温许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顾景云点了点头,将她额间的碎发理了理,语气很是温柔道:“好,若是有什么事定要与我说。” 他当然明白温许这是要把他支开,她是担心他把医女给吓到了,因而才这样说的。顾景云明白她的意思,仔细叮嘱了一些话才下了马车。 顾景云一下去,医女舒了口气,板着的脸也微微放松下来,话也多了。 “少夫人这伤要好好养上些时日才行,不然很难愈合。” 温许点点头,“有劳了。” 医女有些惊讶,今日见到的两人倒都让她惊讶的。都说温许刁蛮不知礼,可她在这半天也没见她耍大小姐脾气,反而温温柔柔的,和善得很。 顾景云也同传闻中的有些出入,都说他狂妄极了,可今日瞧着,除了因着担心其夫人的伤,眼神凶了些,其它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在顾少夫人面前,甚至是乖巧了。 乖巧?医女摇摇头,自己都被这个给笑到了。他顾景云怎么可能是乖巧,若真是乖巧,那就是出了鬼了,谁不知道顾景云顽劣,谁的话都听不进? “少夫人严重了,这本就是该做的。” 温许抿了抿唇,嘴角弯起小小弧度。 顾景云一下马车,就被永济候给拉到一旁去了。 “怎样,许许的伤可有事?” 顾景云转头看了马车一眼,才道:“岳父放心,许许的伤无事。”顾景云没说,他已经让银松将京中最好的大夫请到了府里,定然不会让她出事的。 “无事就好,只是啊,许许自小就被我们娇养着,从未有过一丝损伤,这回受伤,怕是痛极了,若是耍什么小性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景云你可要多担待些。” 永济侯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顾景云的神色,见他脸上闪过愧疚,永济侯心中的气消了不少。 别看他在这和声和气的说着话,可心里可还怪着顾景云呢。 他的宝贝闺女嫁给顾景云,福倒是没有享到多少,尽在那受苦,他这个爹爹当然是对顾景云不满意的。 “她很好,是我有错。是我让她受委屈了,才让她有了这么多的磨难。”顾景云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便是这样,由不得他不承认。 他自以为的不让温许受一点伤,可也只是他以为。温许自嫁给他起,确实没有真正舒心过。 因着他,被顾府的人冷眼视之,更甚是还要面对心怀不轨的顾府人。搬出顾府以后,虽说是离永济侯府进了,可也是因为他,她仍是不能开怀,因为还要担心他。 顾景云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仍是一事无成,可是怎么办,他还是想要温许能陪在他身边。 “唉!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直说了。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放心将许许嫁与你的。你可知道,许许每次回去,都要同她娘亲说你如何如何好?可知在我和她娘亲面前她有多维护你?那个傻丫头不是把一块玉佩交给你了吗?你也知道,那根玉佩是我和她娘亲特意为她求来的,就是为了保佑她能够平平安安,哪成想那丫头回门那天就给你了!” 说到这个,永济侯心里就直泛酸,见顾景云怔怔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你这是不知道?” 顾景云摇头,喃喃道:“她说这是岳父岳母为她准备的,将来赠予夫婿的,说有好几块……” 永济侯失笑,“哪里是好几块,这世上也就着一份!当得上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她竟然把这么珍贵的玉佩给了他?顾景云捏着腰间的玉佩,顿时觉得手中沉甸甸的。 “岳父岳母不是准备了好几块?”准备日后让他娘子挑着给自己喜欢的人么? “好几块?怎么可能!永济侯府虽说家产过人了些,可也没到这种地步。这玉佩,只一块,保平安。”永济侯嗤笑道。 顾景云心里就像是投进了一块石子,惹得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原来,她早已将他视为重要之人了? “我们本以为你成亲以后定能收收心,有一番作为,就算是无甚作为,也能安安稳稳的。可是如今,却是大事小事不断,顾景云,你可知,现在外人如何在说许许?” 顾景云心下一沉,莫非传了些什么? “现在啊,外人都说,都是因为娶了我嫁许许,你才这般走霉运的现私下里,还有人在赌你俩何时和离呢!”说到这个,永济侯更是生气了。 他家许许,明明好得很,可偏偏却让人这般说,他这个父亲,自然是恨不得将那些人给撕了,让那些人再也不能胡说八道! “什么?和离?”顾景云眸中翻起一阵阴翳,双手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明显。 “你不知?是了,这些日子你也忙得很,都未曾听过这些。可是,顾景云,这事,你应当上心。”永济侯沉声道,一改往日的温善。 顾景云紧皱着眉,若不是今日听到永济侯这话,他怕是要又要让温许受委屈了。 顾景云没有说话,因为这确实是他的错,娶了温许,却没有给她一片安宁,这是大错! “我知你自小便聪慧,也知你志不在商,你应该向别处看看了。不要为了顾府,辜负了自己一身的才华。” 话说完,永济侯重重地拍了拍顾景云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臭小子,不重重拍几下,难消他心中的气! 顾景云听着这话,紧握着的手慢慢松开,眸子微动。 “若你真甘心止步于此,那我便看错你了。” 永济侯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顾景云低头,摊开自己的手,看着手指上的薄茧,自嘲一笑。 几年了,手上的薄茧仍是没有消似乎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日夜苦读了这么多年,当真甘心了? 顾景云心上漫起了黑云,一时间竟失了方向。 温许受伤,顾景云日夜陪在她身边,好不容易撵着顾景云去做正事了,温许才舒了一口气。 这几日顾景云守着,太紧张了,生怕她有什么损伤,而且眼里藏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似乎是自责?愧疚?亦或是犹豫? 温许看着这样的他,想着法子让他能舒心,可她越是这样,顾景云眼中的情绪就更多了,她干脆就让顾景云出去了,省得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要抑郁了。 没准顾景云出去一趟,就能想开呢? 她这次受伤,又不是顾景云错,温许不希望他将这次的事怪到自己身上去。 还有就是,有顾景云看着,温许这几日吃的实在是太清淡了,虽说都是滋补之物,可耐不住它是清淡的,吃了好几日,实在是受不住了。 没有顾景云在,她可以缠着嬷嬷,稍稍吃一些别的。 温许小主意打的好好的,嬷嬷忽然过来说,说是温欣柔来了,特意来探望她的。 温许的脸瞬间就垮了下去,若是其他人来了,温许还不会如此,可来人是温欣柔。 温欣柔是她堂妹,自小两人就不对付,不,应该是温欣柔自小就看不惯她。究其原因,大抵是小姑娘的小心思吧,温许也没放在心上。 可偏偏她这堂妹,这毛病越来越严重,事事皆要强她一头,出嫁了就变成了比夫家。 温欣柔嫁给了丞相家的小公子,而她则嫁给了顾景云。温欣柔自觉自己赢了,时不时来找她挖苦几句。温许自己不在意,可听不得温欣柔处处贬低顾景云,因而并不是很愿意她过来。 “好端端的,姐姐怎么受伤了?”温许正想着,温欣柔已经进来了,虽是担忧的语气,可眼中却带着些幸灾乐祸。 温许微微一笑,“只不过是不小心伤到了,劳妹妹担忧了。” 温欣柔蹙着精致的眉眼,语气夸张道:“这个伤,可不是不小心伤到的,听说那日伯父带着府上的侍卫去富安寺,怕是就是帮姐姐吧?对了,应当事帮姐姐跟顾景云。” “他是你姐夫,欣柔,你这样过分了。”温许收起脸上的笑,沉着声音认真道。 “就他?嗤,温许,你可还记得你我都是永济侯府的嫡女?他顾景云是个破落户还不受宠的,你让我叫他姐夫?他也配?”温欣柔嗤笑道,脸上满是嘲讽的笑容。 温许眉眼一厉,随后又同往日一般温软看向身旁的丫头疑惑道:“我怎么不记得欣柔小姐是永济侯府的嫡女了?我记得,二叔是秘书丞,可不是永济侯!” 丫头笑道:“夫人没记错,确实是秘书丞。” 温许眨了眨眼,恍然道:“那就是欣柔你记错了。” 现如今记得自己是永济侯府的人了,当初这一家子算计她爹爹的事怎么就忘记了? 温欣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怎么会记错,你我同姓温,当然是一家。” “是吗?那岂不是这世上所有姓温的都是一家了?呵,你莫不是在说笑!”温许捂嘴笑道,仿佛被她的话给愉悦到了。 “姐姐尽会同我开玩笑!”温欣柔柔柔笑道,刚刚的刻薄仿佛不是她。 “不开玩笑,顾景云是我相公,你若是还那般说,便不要再来了。” 温欣柔抠着帕子,就是不改口。 “不说这个了,今日是来瞧姐姐的,咱姐妹好好说说话。”许久沉寂之后,温欣柔开口道。 温许看了她一眼,任由着她继续说。 “前些日子相公跟着父亲办成了一件大事,陛下知道了,重重赏了相公。对了,还有什么先生的画也赐给相公了。”说完见温许仍是毫无反应,温欣柔又笑道,“是了,忘记姐姐你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姐姐最喜欢那些金灿灿的东西了。” 温许不作声,默默的看着她浮夸的演技。 “对了,相公还……”温欣柔也不用温许反应了,自己越说越来劲,句句不离她相公。 温许借着宽大的袖子掩面,偷偷打了个哈欠。 “姐姐,若是当初没有嫁顾景云,今日在这说的便是你了吧。”温欣柔抿了一口茶,笑容款款道。 温许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那么多的若是,他便是他。你看也看过了,回去吧,省得又被你夫家怪了。” 温欣柔咬了咬牙,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跟打在棉花上似的。 虽是不甘,可还是起身带着丫头走了。夫家家规甚严,若是晚了,她相公怕是要不悦了。想着这个,温欣柔脚下的步子更快了些。 温欣柔刚带着人出房门,就见顾景云站在门口,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温欣柔抬着下巴,眼神轻蔑的从顾景云面前走过。 “嗤,合该巴着温许!”若不巴着温许,他顾景云怕是什么都不是! 顾景云轻轻瞥了她一眼,然后小心端着熬好的药进去。 瞧着他这动作,温欣柔脸上的嘲讽更盛了。 软骨头! 第61章 诅咒 顾景云并未出府,而是呆在书房中。听人说温许那来客了,便未出去打扰。只是到了温许喝药的时间,他担心温许会皱着小鼻子向嬷嬷撒娇,撤了那药,于是他便决定亲自端着药过去。 只是,他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稍稍有些刺耳的女声。 “……他顾景云是个破落户不受宠的,你让我叫他姐夫?他也配?” 不知为何,这句嘲讽话异常清晰的落入了顾景云的耳中,顾景云脚步微顿。 接着屋内的话又陆续传入他耳中,温许的维护,屋内女子的嘲讽以及故意炫耀,如同这冬日的寒风一般,瞬间让顾景云清醒了。 顾景云不在乎别人如何议论他,可是他无论如何都容忍不了旁人那般说温许!可现如今,因着他,温许被人耻笑,他真的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或许,真的应该好好想想了,今后若是再发生这种事,他无一点招架之力,只能任由人宰割!他顾景云竟然也有沦落到这一天的地步,当真是可笑,他绝不会让此事再发生第二次。 顾景云自嘲一笑,没有再往屋里走,而是等在屋外,等着两人说完。 屋内的那人越说越过分,顾景云想都不用想,此时的温许定然是不耐烦了。 顾景云弯了弯唇,想象着小姑娘此时的小模样。 小姑娘实在是受不了了,终于是出言了。顾景云瞅了眼手中的药,嗯,还冒着热气,应当是能喝的,时间正好。 很快,屋内的那人带着丫头出来了,神情很是倨傲的从他面前走过。 软骨头?他竟不知,自己成了软骨头? 顾景云淡淡暼了一眼那人,然后看也不看她,直接抬脚进去了。若真是真心来瞧他娘子,他必然以礼相待,可很明显,面前的女子不是。 顾景云一进去,就见温许正靠在软枕上小憩。顾景云放轻了步子,走到温许身侧。 听着细细小小的动静,温许眼皮颤了颤,随后微微睁眼,朦朦胧胧见顾景云端着药坐在她身侧,面上笑意浅浅。 温许瞬间就醒了,能不醒吗?顾景云手中的药味一个劲的往她这边飘,想闻不到都难! “唔,醒了?正好把这药喝了,省得待会药效不好了。”顾景云捏着药勺,就差直接喂到温许嘴边了。 温许鼓了鼓腮帮子,最后还是乖巧的将药给喝了。 “相公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块就回来了?”温许接过顾景云递过来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顾景云也没瞒着,直接道:“今日没有出府,一直在书房里核对着这几日的账册。” 温许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她怎么说顾景云偏偏就能掐着这个点来让她喝药呢! “相公这几日陪着我,定是耽搁了不少事情。如今我这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相公就不用再陪着我了。”温许很是体贴道。 顾景云掖着背角的手一顿,“那些事交给底下的人也是一样的,我那些事,如何比得上娘子你重要呢?” 温许偏过头,看向顾景云,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可顾景云低着头,她什么也瞧不出。 “这怎么能比呢?那些生意都是相公凭本事做出来的,自然是很重要的。”不知怎么回事,顾景云这几日似乎很丧气? “娘子可觉得为夫很是没用,连你都护不住?”顾景云抬头,一眼不眨问道。 温许皱皱眉,然后轻轻扯了扯顾景云的脸,“相公莫非是看账看昏了头,怎么问出这种话来!” 顾景云一怔,没有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我若是觉得相公没用,又怎么会嫁给相公呢?我嫁的是顾景云这个人,并非他身后的钱财权势。若真是贪这些,永济侯府便够了。” 这几日的顾景云有些脆弱,温许抿唇想了想,最后微微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我相公,我会陪着你的,不用害怕的。” 温许觉得,此刻的她简直棒极了。 小姑娘傻乎乎的话让顾景云一时没忍住,直接就将她拥入了怀中。 温许弯了弯眼,继续拍着他的肩,同哄娃娃一般。 顾景云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就笑出了声,身子一颤一颤的。 温许疑惑,不知他在笑些什么,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感动流泪吗?为何顾景云是这种反应?难道是拍得力度不够大,那再重一些? 就在温许准备伸出爪子,在顾景云身上重重一拍时,顾景云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怎么就这么傻呢?以后岂不是别人几句话就跟骗走了?看来为夫要当心些了,省得娘子被人给骗了。” 温许僵住了,合着顾景云刚才可怜兮兮的模样全都是装的?白瞎了她眼巴巴安慰了那么久,果然,还是同以往一样。 温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顾景云甜甜一笑,“那就有劳相公了。” “好说好说,嘶……”顾景云的脸瞬间就扭曲了。 见顾景云扭曲的面容,温许心中舒坦不少,拧着顾景云腰间软肉的手也放了下来。 呵呵,叫你犯病! 顾景云揉着腰间,面上仍是笑道:“果然,我就知道娘子不是平常的娇弱女子,这动起手来就是不一样。” 顾景云这样一说,温许才想起,这货怕是记起了那日她抢夺藤条的事来了。温许憋红了脸,软软道:“可是弄疼了相公?我只是轻轻碰了碰,没想到相公这般不经碰,竟然这么疼,都是我的错……” 顾景云唇边的笑意一滞,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这是被他娘子给笑了?他貌似成了弱不禁风的娇弱美男子? 顾景云黑着脸,手也不揉了,面容也不扭曲了,用实际行动坚决拒绝温许说的。 “呵呵,娘子想岔了,为夫只是感动罢了,娘子有伤在身,可仍不忘关心为夫,为夫甚是感动,故而一时没忍住,叫出声。” 温许面无表情,今天的顾景云又是不正常呢?所以说,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失意惆怅?她怕是中了邪! “唔,适才喝了药下来,身子有些乏了,我就不同相公说了。”说完温许便躺了下去,很快就闭上了眼。 她怕她控制不住又要动手了,还是不同他说话最好。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仔细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然后静静坐在那许久,然后才出去。 顾景云一走,温许就转过了身子,唇边悄悄弯起。 一出房门,顾景云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脸的沉色。 “公子,人已经带过来了。”银松在顾景云耳边低语道。 顾景云脸上闪过厉色,随即就带着人往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银松将桌上的玉石摆件拨弄了几下,眨眼间,一条暗道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两人没有任何惊讶,直接沿着暗道往里走。 没多久,两人便走到了尽头。几个伤痕累累的人被绑在木架上,极其狼狈。 “怎么样,这些人还是没有招?”顾景云冷声道。 银松摇摇头,“这些倒是硬骨头除了说出周管事,其它的全都没有说出来。” 顾景云也不意外,左右他也知道了是哪些人在这动手了。 “既然他说们不说,那也不用留他们的性命了,处置了吧!”说完顾景云抽出一把剑,直直的往架上的人肩膀上刺去。 “啊!顾景云,你怎敢私自草菅人命!”那人受不住,直接叫出了声。 顾景云冷笑道:“我顾景云有何不敢,你们既然有胆子伤她,那便要准备拿命来偿。” 顾景云重新拿起剑,在那人另一边肩膀上刺了一剑。 剑刺进皮肉的声音同那人的惨叫声让顾景云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几滴鲜血溅在顾景云如玉地面庞上,显得极为妖冶。对此,顾景云丝毫不在乎,折磨得这几人只剩下一口气时,顾景云命人将这几人从木架上放了下来。 没了任何支撑,几人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若不是听着浅弱的呼吸声,别人怕是要以为这几人已经死了。 “太子倒是养了好几条狗,你们放心,我不会要了你们的命。” 他可是好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他当然是要将人交给太子了。太子不是一向自夸恭俭爱民吗?那这事当然是要交给英明神武的太子来处置了。 “给这几人换身衣裳,然后好好送到太子面前去。” 黑衣人挣扎着起身,想要将面前的顾景云碎尸万段,可惜,无论怎么挣扎,都起不了身,只能一点一点在地上爬着。 “你不得好死!你……” 听着这句话,顾景云转过头,面上满是阴沉。 银松心下一紧,以为他会发怒时,顾景云忽然笑了。 “放心,本公子会好好活着,会看着你们被英明严正的太子给处死!” 说完之后,顾景云对银松吩咐道:“所有的衣裳都给我浸上盐水!” “是,公子放心。”敢咒他们公子,就该受些苦头! 顾景云点点头,这才面无表情的用帕子将脸上的血给擦掉。 不能让她看到,要不然她会吓坏的。他答应了她的,要做一个好人,所以啊,一定要把身上的污点都洗干净,这样才可以和她站在一起。 他要好好活着,怎么可以不得好死呢?不行的,绝对不可以!只要他的许许还在,他就不能死。要是他死了,她被人骗了那怎么办? 他不舍得,不舍得先她一步而去,要是他走了,她忘了他怎么办?不可以的。 他不能死,要好好活着…… 第62章 看戏 永济侯带着侍卫浩浩荡荡的往富安寺去,从歹人手中救下了自己的女儿女婿,阵势那么大,京中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就连宫里的陛下也听闻了此事,天子脚下,竟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陛下大怒,特另太子查清此事,二皇子从旁辅助。 派过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复命,顾景云夫妻也好好活着,想都不用想了,那群废物定然是将事给办砸了。 太子拧着眉,心中越发不顺。父皇若是将此事全权交给他,他也可以随随便便找个人将事给顶了,可父皇还派了二弟,那个事事强于他,寻着机会就要谋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呢?根本不可能! 林广辉坐在下首,看着太子为着这件事烦躁不安,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太子莫急,永济侯同顾景云都是易怒之人,那些人没有回来,极有可能是永济侯一怒之下,直接将那些人给处置了。若是没有,那些人也不敢将幕后之人供出,他们可是服下了毒药的,解药在太子这,他们也翻不出太子你的手掌心。” 太子听着这话,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 “话虽这样说可说不准就让二弟抓着本宫的把柄,这样一来,本宫岂不是危险了?” 林广辉微抬着下巴,很是自信道:“殿下且安心,绝不会让二皇子抓着把柄的。” 太子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终于是安下心来,“既然广辉这般有把握,那本宫就暂且放下心来了。只是,我们计划如此周密,为何永济侯知道了?还能及时带人上去营救?莫非本宫身边藏着哪个有二心的奴才?” 太子说完这话,便紧盯着林广辉,见他面上没有任何惊慌,这才把视线移开。 太子怀疑的目光让林广辉心中一紧,好在他稳得住,没有让太子起疑。 想到自己妹妹林悠然,林广辉眸光一暗。 任由他怎么猜,都想不明白悠然为何要帮顾景云,明明她说厌恶极了顾景云,可为何还要跑到永济侯府去报信?她这样一闹,他们的计划全都没用了,不仅如此,他还要冒着被太子怀疑的风险,替她将此事给瞒了。 无缘无故出手帮他顾景云,无非就是看上他的钱财,亦或是他的人,想起顾景云那相貌,林广辉面上一寒。 “对了,听闻林夫人正在为家中的姑娘相看人家?广辉的妹妹,本宫自然会替她找个好人家。”太子笑道。 林广辉拱手感激道:“多谢太子。” 林广辉心中并未有多感激反而是带着些防备。太子此举,无非就是想让他更好的为其所用罢了,还是要让母亲抓紧些,早些为悠然定下人家,绝了她那荒唐的心思! “哈哈哈哈,广辉的妹妹便是本殿的半个妹妹,明容也老大不小了,两人倒是相配。”太子笑道,眼睛却盯着林广辉,看看他是何反应。 林光辉面上很是惊讶,“明世子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家妹没这福气。” 明世子是京中出了名的贵公子,出身好,才华高,容貌俊,这几点加起来足以让京中的女子趋之若鹜。悠然也是极好的,可是他还没自信到凭着自家的身份能够攀上明世子。 况且,门不当户不对,悠然嫁过去也是受苦的,他情愿找别家,这样也不会让悠然受苦,更不用被人小瞧了去。 “怎么就没有这福气了?广辉你有治世之才,想必令妹也是才学无双,正好与明容相配!”太子听他这样一说,心下很是满意。 明容如何,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无非就是一个空有虚名的人,若将林悠然嫁于他,林广辉更会死心塌地的为他办事。 有才之士那么多,为何就要拉拢他林广辉呢?只因他林广辉不仅有才,还狠!要驯服这样的人,自然是要花一些代价的。不过,还好,不就是一个世子妃吗?不算什么。明容若是不喜,以后寻了个机会处置掉便是。到那时,林广辉早已被他握在手心,翻不出什么浪。 “这……这怕是不妥,明世子他……” “行了,这事有本宫在,自然是能成的。”太子摆摆手,不耐烦道。 林广辉只好将话给憋回去,只得干巴巴说道:“谢殿下。” 太子点点头,笑眯眯让他退下了。 林广辉憋着话回了府,一回去便见林悠然站在池边,心神不属的模样。 林广辉压下心中的烦躁,走到她身边温柔笑道:“怎么一个人站在这,丫头呢?” 林悠然转过身,轻声道:“悠然让哥哥失望了,心中着实不安,故而来这等哥哥回来。” 林广辉心中一暖,忽然忆起当初他们刚到京城时,妹妹就经常站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池边风大,还是回屋再说。” 见自己哥哥眼眸中带着柔色再无刚才的寒意,林悠然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好。” 两人进了屋,丫头立即奉上热茶,林广辉喝了口茶,才正声问道:“悠然为何要瞒着我去救顾景云?” 林光辉的话让林悠然手中的茶杯险些没拿稳,林悠然掐着手心,半晌才低声道:“因为不像看顾景云就这么轻易就死了,他碍了哥哥同太子的事,自然是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当然得受尽折磨才行!哥哥……哥哥可会觉得悠然恶毒?” 林悠然眼里含着泪,怯怯地看着林广辉,面上不安极了。 林广辉面无表情,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怜惜地摸着林悠然的头温声道:“是我不好,竟让悠然也跟着操心。放心,顾景云的事哥哥自会处理,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你啊,日后只需在家读读诗,绣些小玩意,闲时找几个好友,无需再操心这么多了。” 林悠然蹭了蹭他宽大的手掌,“悠然这回又给哥哥惹麻烦了,是悠然的错。悠然就是想棒棒哥哥……” “好了,这事日后就不用再说了,母亲已经在为你相看人家了,你准备准备。” 林悠然一怔,满脸的惊讶,“为何我没有听母亲说过?” 林广辉放下手,不去看自己妹妹脸上的惊愕。 “这是我让母亲做的,悠然你也已经及筓了,也是时候办这些了。” “可是哥哥,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你们,我舍不得你们,我不嫁。”林悠然软着嗓音道。 林广辉见她这般推辞,心中压下的怀疑又浮了上来,想着那个猜测,林广辉严声道:“胡闹,姑娘家岂能随随便便说不嫁!此事由不得你。” 林悠然咬着唇,心中忽然有了些怨气。 重来一世,她从未想过嫁给其它人,前世今生,她心里就只有顾景云一个。恨也好,欢喜也好,都是顾景云。顾景云俨然成了她的死结,不死不罢休! “悠然,有些人是注定了不能在一起的。哥哥是为了你好,你好好准备吧!”不说那人与他们有怨,就单单顾景云已经娶妻,他就不可能让两人在一起。 “好,悠然听哥哥的。”林悠然低下头,乖乖应下,不再反驳。 林广辉以为她已经想通,心下大喜,“悠然可听过明世子?他可是京中出了名的如玉公子,悠然若是嫁给他,定然是极好的。” 林广辉见着自家妹妹如此委屈的模样,心中心疼极了,心下一横,便决定一定要让自己妹妹嫁给明世子。 明世子家世好,人也谦逊有礼,还没那些糟心玩意,显然比那顾景云好上一百倍。悠然若是嫁给他,朝夕相处后,定然能将那顾景云抛到脑后。 至于门不当户不对,他日后再加把劲,等太子登位后,一切就好了。 “明世子?明容?”林悠然有些恍惚,明世子不是一直心属温许吗?怎么可能同她扯上? “对,明世子!你放心,哥哥一定会将这事给办成的。”林广辉以为她有意,连忙道。 林悠然没有回答,只是抓着衣袖上的绣纹。 上一辈子,明世子可是一直对温许念念不忘呢,这一辈子,不若就成全了他?温许同明世子不是极好的吗?顾景云同她正好。 不,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她温许得了?明世子才貌皆佳,她温许岂不是又要风光了?凭什么! 林悠然不说话,林广辉以为她是害羞了,更加想要促成这件事了。 林广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起身走了除去,他还要将这事说与母亲听才好。 两人各怀心事,各有思量。 …… 顾景云一事还没了,太子同二皇子还查着,但是仍是没有一丝进展。 这一日,太子正从宫里出来,还没走几步,忽然几个披头散发的人就扔到了他面前。 “有刺客!” 太子想也不想,直接拉过身边的侍卫挡在自己面前。 侍卫也不敢耽搁,连忙护在太子周围,不让太子有任何损伤。若是太子有什么损伤,他们就算是赔命也不能弥补。 等了半天,地上的人仍是没有一点动静,太子从后探出头,正准备让认将地上的人抓起来,忽然就听到了一阵轻笑声。 “呵,殿下恕罪,草民本想将这些歹人押到殿下面前,哪成想这些人见到殿下便跟得了失心疯一般,全都往太子面前跑。” 顾景云慢慢悠悠走过来,没有丝毫担心。 见来人是顾景云,太子想也不想,直接将面前的侍卫给推开。 “大胆,顾景云,你这是企图谋害本宫。” “太子明鉴,草民自然是不敢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顾景云上前,让人将其中一个歹人的脸露出。 那人脸上满是带着血的伤口,可太子还是认出了,那人便是黑衣人之首。 太子心上一紧,对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身边的奴才会意,正准备将这几人拖走,就在这时,二皇子齐绍远正好走了过来。 “大哥可是寻到了行凶之人?”二皇子温声问道。 太子咬牙,笑道:“并未,这几个是欲图谋害本宫的人,本宫正想让人将他们处置了。” 二皇子低头看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 就当太子以为他相信了他说的话时,顾景云疑惑道:“适才不是说这几人就是那天想要害我的人吗?怎么还有谋害殿下?莫非几人真的胆大包天,干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说完之后,顾景云又一脸怒色对着两人道:“若真是这样,那两位殿下可不能放过他们。我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可太子是一国储君,可不能出什么事!” 情真意切,听着的人都不禁看向顾景云,见他神色恳切,忽然有些同情了。 太子脸上一僵,忽然想要当场就将顾景云给掐死。好端端的,你顾景云说什么话! “哦?若真同顾公子说的这样,那大哥可不能放过这几人。顾公子夫妻二人险些因着这几人丧命,现如今这几人又欲图行刺大哥,更加罪无可赦!”二皇子正声道,说着便让人将那几人押下。 太子眼睁睁地瞧着那几人被人从他手下抢走,眼睛都瞪大了。 “住手!” 第63章 伤心 太子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惊讶的看向他,不是很明白太子为何阻止二皇子将那几个人给押起来。 察觉到边上人的惊讶,太子这才发现自己冲动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若是收回来,岂不是有失身份? “父皇命本宫将此事查清,这几人自然是由本宫来处置了,二弟这般心急,莫非是不相信本宫?” 二皇子微微一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担心大哥心善,被这些歹人给蒙骗了。” 顾景云垂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皇室子弟,有哪个是良善的?全都是披着一层皮的伪善之人,就同他面前的太子一般。 “既然大哥这样说,那弟弟我便偷会闲。” 二皇子话一落下,便让手下人将那几个歹人给放开了。 见齐绍远这么识趣,太子脸上的怒气也慢慢收敛了。太子走到二皇子面前,面带欣慰地拍了拍二皇子的肩,笑道:“二弟果然还是同以前一般重规矩。” 二皇子淡淡一笑,看着不远处低着头,不知何表情的顾景云,眸光一闪。 “顾公子那日受惊了,你放心,有太子在,定然会好好惩治这几人。不过,顾公子可知道,究竟是何人指使的吗?” 二皇子的话让太子脑中的弦骤然间绷紧,太子盯着顾景云,生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 顾景云沉思片刻,最后看了几眼太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太子更加绷紧了。 “有什么便说,看太子做甚?莫非是怕太子不还你公道?你放心,太子一定会秉公处理的。”二皇子温润道。 顾景云挑眉,二皇子倒是有趣,不过,正合他意。 “那幕后指使之人是……” “好了,将这几人押走,本宫自会处理。”顾景云话还没说完,太子就忍不住说话了。 他怕他若是不开口,顾景云就要将他给说出来了。若这被他二弟知道了,就算他有法子解决,可也要添不少的发烦,若是闹大了,父皇知道后,定然会大怒。 “大哥莫急,顾公子还没将这幕后之人给说出来。”二皇子哪里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如意。 两人如今本就势同水火,两人都指着抓住对方的错处,好将其扯下,现如今他知道太子公然遣人害命,他当然得抓住这个机会了。 太子拧着眉,粗声厉声道:“顾景云受了惊吓,哪里知道幕后之人!二弟莫要在这里耽误本宫的时间。” “大哥这般着急,莫非是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为何总是出言阻止!”二皇子敛住笑容,正声道。 “休要在这胡言,本宫几时有说过。”太子气急败坏道,面上涨红一片。 “那大哥便让顾公子将话给说完。”二皇子丝毫不惧,仍是一脸正色,一点都不退让。 太子也知道,自己若是再这样阻止下去,定然会让他二弟怀疑。可是……若真是让顾景云说了,那岂不是将他给供出来了? “这……” “大哥!”二皇子清冷的目光望过去,太子一时间愣住了,话也憋回去了。 啧啧啧,就说太子是个蠢的吧,要不是有将军府在,这太子怕是早就被二皇子给拉下去了。 蠢而不自知,怕是要完了。 顾景云继续一副犹豫的模样,慢吞吞道:“二皇子误会了,我只是想说,这些人嘴硬得很,并没有将幕后之人给供出来,因而可能要让太子费心了。” 顾景云本就没打算一下子将太子给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事一旦说出来,必然会闹到陛下那去。陛下虽说不是很待见太子,但那也是他儿子,陛下怎么可能会将这种丑事给宣扬出去呢?可能是扯出哪个替死鬼,给太子顶罪了。报冤不成还给自己惹了麻烦,他又不傻! 二皇子脸上的笑意一僵,这顾景云不是应该将太子给供出来么?难道是惧怕太子?可是不应该啊,顾景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太子逗坑了,这个时候怎么就帮太子瞒着了? 听完顾景云的话,太子猛然间抬头,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笑出了声。 太子忽然觉得,顾景云也没那么可恶了,多留他活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人一见着太子便扑了上去。明明这几日,这些人都是如同死人一般,无论怎么弄,都是没反应。” 太子刚在心里夸了几句顾景云,现在又听着顾景云的话,笑容渐渐凝固。 这些人不是你让人扔到他面前的吗,现如今竟然有脸说这些人是自己扑到他面前的,真以为他眼瞎不成! 太子深吸一口气,“顾公子,这些人为什么扑过来难道你不知道吗?” 顾景云很是无辜地摇了摇头,“不知,只是瞧着这些人见着太子就很是兴奋,就像狗见着骨头一般,拦都拦不住。” 银松站在顾景云身侧,见着太子越来越黑的脸,默默地扯了扯他家公子的衣袖。 虽然说吧,看着太子吃瘪的模样很是舒心,可是他家公子这也太直接了,怎么能将太子比成骨头呢,这样一点都不能体现太子的威严,不过,凭着太子做的那些事,哪还有什么威严! 顾景云回头瞅了一眼银松,见他低着头,顾景云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头,懊恼道:“瞧我这话说的,怎么能把太子说成骨头呢,是我失言了。” 顾景云无视太子有些狰狞的面容,露出一个无比憨厚的笑容对着太子道:“殿下你也知道,我这人没读过什么书,平日里也就跟那些商贾打打交道,这话粗鄙了些,还请太子莫要见怪。” “太子一向仁德,定然是不会怪罪于草民的。”顾景云接着道。 银松睁大了眼,简直就惊呆了,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这话一溜一溜的,太子就算是怒了,这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憋着了。 太子想撕烂他的嘴,什么玩意,活的也能说成死的,平日里嚣张得意,这会倒是会装了! “呵,本宫自然是不会计较的,只是有些替顾家担心。顾家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百年的清名,可顾公子却如此粗鄙,当真是有辱家门的清名。”太子咬牙道,一直被顾景云这神经病咬着,他心里暴躁极了。 顾景云笑了笑,惊讶道:“太子难道不知道我顾景云早就同顾府断了关系吗?如今顾府是顾府,我顾景云是顾景云,再无一点关系,所有有辱清名这事,殿下就不用担心了。” 太子原本想借着这事来讽刺顾景云,可讽刺倒是没讽成,反到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 “本宫替父皇料理朝中之事,这些自然是不清楚的。” “原是这样啊,可书上不是说,为君者,天下事皆知么?” “你……” 顾景云勾了勾唇,呵,就算不将这事给捅出去,他也不让太子好过!伤了人还妄想躲到一边去?想都别想! “大哥莫气,这顾公子也是好奇了些。”二皇子缓了半天,细细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按着顾景云的话来。 顾景云同太子不对付,且他又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这么做定然是有缘由的,他忍一时也是可以的,日后将这些都捅到父皇那去,也是不错的。 现在看着太子这副模样,也是极好的。这样想着,二皇子更加坚定了要将顾景云纳入麾下了。 有这种人在,太子不被坑死也会被气死。 “本宫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同你们在这胡言乱语了。”太子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顾景云今日就是来气他的。依着他这气人的本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人就是他派过去的?可偏偏装作无知来戏弄他,当真是可恶至极! 二弟怕是早就知道顾景云会带人过来吧,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厉害极了。日后,但愿这两人还能这般嚣张! 太子沉着脸,剜了一眼顾景云,然后甩着袖子离开。 顾景云轻笑出声,真是无趣,几句话就气走了? 二皇子唇角微勾,眼里满是笑意,这顾景云,很合他的心意啊,要的就是他种。 “顾公子前几日受惊,今日好不容易遇见,不如同本宫一同去喝几杯请酒,舒缓一下心中的惊惧?”二皇子笑容和煦道。 顾景云眉头一皱,“喝酒就免了,若是喝醉了,家中娘子定然会生气的。不如,去前头的茶楼喝几杯清茶,听听小曲?” 二皇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早就听说顾景云同永济侯嫡女夫妻情深,现下一看,果真如此。 “也好。”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向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 待顾景云从茶楼回来,正准备拿着刚买回来的点心去找温许,就听着丫头说她去了永济侯府。 顾景云想了想,直接拿着点心去了永济侯府。 嗯,这点心可还热乎着呢,要是冷了,可不好吃了,他只是去送个点心,才不承认是担心自己的二舅哥在那怂恿他娘子休了他呢! 自打温许受伤,温元熙便对顾景云百般嫌弃,甚至当着顾景云的面说要给温许另寻一个好人家,不用跟着顾景云受苦。 顾景云想着,他二舅哥定然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该做做事了,省得整日来挑拨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顾景云是府上的常客了,自然是知道温许在哪。顾景云拿着点心,跟着嬷嬷快步走到温许在的地,刚准备走过去,就见他二舅哥举着一幅画,凑在他娘子面前说着话。 顾景云屏息,伸长了耳朵仔细听着。 “许许你瞧瞧这幅?这人浓眉大眼,生得威风凛凛,比那顾景云强多了……” 顾景云听着这话,脸都黑了。好气哦,二舅哥趁他不备,竟然给他娘子找别的狗? 顾景云正要走过去一把将画给夺过来,看看上面是哪个不要命的人时,就听着温许说话了。 “嗯,确实不错。” 顾景云眼前一黑,险些摔倒,他娘子竟然想要“始乱终弃”? 第64章 心虚 顾景云觉着,这种情形,自己应该怒气冲冲都过去,大声斥责这两人,然后将他娘子带回府,关着,不让她被二舅哥给带坏了。 可是……顾景云还是忍了忍,嗯,他再等等,没准他娘子念起他的好了呢? 顾景云心里酸酸涩涩的,眼巴巴的等着温许改口。 温许不知顾景云就在身后,她现在有些无奈。她二哥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时不时捧着一些画像过来,让她在其中挑出一些顺眼的,说什么把顾景云给修了,另嫁亦或是挑个上门女婿。 温许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好几次,可仍是没用,他二哥仍是乐此不彼的替她找小白脸。哦,不对,他二哥对于顾景云那长相的人都是直接过掉的,专门给她看那长相偏魁梧健硕之类的。 “二哥,这些人很好,可是我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好的人。”温许接过温元熙手中摊开的画像,看都没看,直接将画给卷好。 顾景云睁大了眼,心中仿佛放起了大朵大朵的烟花,“砰砰砰……”美妙极了! 温元熙一听,眉都竖起来了,“世上最好的人?他顾景云?” 顾景云都成了世上最好的人了?那他温元熙岂不是要上天了! “二哥……”温许拖长了调子,对于他二哥这样,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温元熙抿唇,“不是二哥与顾景云作对,而是他确实无用,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怎么能让你托付一生呢?” “当初父亲母亲定下这门亲事,我本就不同意,如今顾景云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温许如同幼时一般,拉着温元熙的衣角,软声道:“二哥,这回的伤,是我自己碰的,你就不要怪他了。” “因为心中有他,所以见不得他受伤,也想要护着他,所以,二哥,以后不要再拿这些画像过来了。”温许很是认真道。 温元熙面色更加不虞了,心里也是酸酸的,这才多久,他家的好好养着的小白菜就被顾景云给拱了?好气哦,控制不住暴脾气了! 顾景云的心就像是泡在糖水中一般,甜得直冒泡。 “许许啊,要不咱换个人也好啊……”温元熙还是孤身一人,不是很明白他妹妹为何会这样。 按他想的,既然能喜欢上一个人,那换一个也是可以的啊。像他,虽然喜欢玉石,但换成银子也是极好的。 唉,自家妹妹太倔怎么办?温元熙有些惆怅。罢了,他多挣些银子,以后若是顾景云对不住他家许许,他用银子砸死他,哼,就是这么霸气! “许许。”顾景云突然出声,让两兄妹一愣,两人齐齐转头,懵懵地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脸上带着笑,手上拿着糕点,信步走到温许面前。 “这是我特意在汪家铺子里买回来的,现在还热着,娘子可要尝尝?” 温许眨了眨眼,望着顾景云宠溺的眸子,心中忽然有些心虚。 呐,仿若自己是只大猪蹄子,顾景云特意为她买点心,她却在这里爬墙,不,她没爬,只不过是她哥已经在墙边挂上了梯子,等着她翻过墙。 啧,真渣! “要,相公同我一起尝尝?”温许起身,拉着顾景云坐到自己身旁,弯着眉甜甜道。 “好。” 坐在一旁的温元熙:……所以说,他是为什么坐在这里呢? “二哥也在这呢?是我的不是,竟然一时未发觉”同温许腻歪了一会后,顾景云故作惊讶道。 呵,信了你的邪,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坐在这半天,你竟然说没看到?是你眼瞎还是他太过于渺小了。 “嗤,我竟不知你何时眼盲了!”温元熙嗤笑道。 两人互不相让,温许夹在中间抚了抚额,不是很想理这两人。 “天色不早了,相公可要同我一同回去?”温许笑眯眯道。 温元熙抬头望天,嗯,晴空万里,还是亮堂堂的。果然,他家妹子变了,都会睁眼说瞎话了。 “回去做什么,这里就是你的家,听二哥的话,以后就不要会去了。”温元熙一听她这话,顾不上同顾景云较劲,连忙阻止。 “瞧二哥这话说的,许许是我娘子,自然是要回去的。我知二哥疼许许,但这还是要回去的。要不然有人在那嚼什么是非,传出一些对许许不好的话来。” “怕什么,有我在,我看谁敢说些什么!”温元熙气势汹汹道。 “去去去,说什么玩意呢,你光棍一个,自然是不怕的,咱许许还有相公,哪能同你一般!”许氏不知何时到了,听着温元熙霸气侧漏的话,没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 “娘,这不有你在吗?娘的鞭子挥过去,谁敢说什么!”一改刚才的嚣张,温元熙像只小可怜一样,赖在许氏身边巴巴说着。 许氏白了他一眼,这傻孩子,她明明就温顺贤良,什么时候用鞭子抽过人? 许氏瞥了眼顾景云,见他面色不变的看着身边的许许,心里满意了。 “景云啊,这也不早了,你带着许许回去吧。”许氏笑道。 温元熙瞪大了眼,满眼的不相信。怎么回事,她娘亲竟然也变了?好忧伤!徒留他一个人清醒着,这样不好。不行,他要提醒她们。 “娘,这明明青天白日的……”温元熙话还未说完,他娘一个眼刀子甩过来,瞬间就闭嘴了。 “好,那我便带着许许回去了。”顾景云温声笑道。 “回吧回吧,左右都是在一起,日后带着许许多来走动走动就好了。”许氏摆摆手,很是温柔的说道。 很好,他果然是在外头捡的,温元熙恨恨的将顾景云带来的糕点打开,直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 哼,全都吃了,看你还拿什么讨许许的欢心! 顾景云低头,看着塞了一大口糕点的温元熙,很是怜惜道:“二哥这是饿坏了吧,慢些,不用急,这糕点二哥全吃了都没事,若是不够,直接去汪家铺子吃也是可以的。我已经将那铺子买下来了,二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温元熙僵着脸,手中的糕点拿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温许瞧不下去了,嗔了一眼顾景云。 顾景云见好就收,笑了笑,对着两人辞行后就带着温许走了。 来呀,想拐他娘子?等他死了再说!他若有一口气在,想都别想。 等两人走后,许氏对着自己这个傻儿子叹了一口气。 “你啊,合该被顾景云这般说。他两人好好的,你替许许找什么夫婿!” “可是顾景云还让许许受伤了。”温元熙不服道。 “许许受伤,这是那些歹人做的,你怪他做甚。你替许许找夫婿,你让许许同景云日后怎么办。夫妻之间若是有了隔阂,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消了。” “再说,你另找一人,你怎么知道他会好好对许许?” “他若是不好好对许许,看我不收拾他!” 许氏皱眉,不行,是时候将他的婚事给定了。 “这事,你就不要再瞎闹了。你也不小了,是时候该成家了。” 不,他还小,温元熙很是拒绝。“大哥都还未娶,我怎么能先娶,这不妥。”温元熙正声道。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这几日你大哥已经在同王家姑娘商量了,不久后两人就要成亲了。”许氏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啊,无非就是不想娶妻,想要再闹几年。 温元熙一脸震惊,他大哥竟然瞒着他,已经为他找好了大嫂? “你准备准备,过几日就带你去看看。”许氏一发话,直接就将这事给定了下来。 “娘,我……”我还小,真的。 许氏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温元熙默默咽下了接下来的话。 很好,找妹夫不成,倒是要找娘子了。呵,真是美滋滋呢! …… “你找我来做什么?”林悠然皱着眉道。 这几日大哥忙着她的亲事,她好不容易得着闲去铺子里买些首饰,还没到铺子里,就被周子旭给截到了茶楼里来。 “你为何要替顾景云报信,当初不是说你想要顾景云不得好死吗?”周子旭红着眼,咬牙问道。 林悠然眼里满是不耐,“我自有主张。” “呵,我看你是色迷心窍!当我不知你心系顾景云?” 周子旭都要被逼疯了,他做的那事暴露了,顾景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事事不让他插手。手底下的人也全都给他遣散了,现如今他手上无一人可用!更让他气愤的是他母亲竟然日日指责他,说他忘恩负义,罔顾顾景云那般信任他。 日日如此,他整个人都要疯了。平日里虽说不是呼风唤雨,但也是排场挺足,现如今如同丧家犬一般。 “我看你是疯了,竟然在这胡说。”心底最不愿让人知道的秘密呗说出来了,林悠然有些恼羞成怒。 “我胡说?林大小姐你是不知道,你瞧着顾景云那眼神,真实含情脉脉啊。啧,可惜了,人顾景云早就娇妻在怀,你的一片情谊怕是要喂狗了。”周子旭恶意满满道。 他自己都不好过了,还顾忌着她?凭什么! “你……”林悠然没缓过来,前世的周子旭对她温柔至极,何时有过这种恶意?她一时接受不来。 “我告诉你,你若是不将十万两银子交给我,我便告诉这京中的人,你林悠然心系顾景云,还妄图使计,将顾景云哄骗到你手里。” “无耻至极!”林悠然涨红了脸骂道。 周子旭撇了撇嘴,笑道:“比不上林小姐恶毒心肠,我这还留着林小姐的书信呢,林小姐若是不按着我的话来,我可是要生气的。” 周子旭话一说完,见着她红着的小脸,竟有几分艳丽,不由得升起了邪念。 “或者说,林小姐嫁于我,我便消了气?” “啪”,林悠然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如今是京中的贵女,他也配!上辈子都不配,这辈子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是做梦! 周子旭捂着脸,满是暴虐的向着林悠然走过去。 林悠然心中惊惧,连忙向后腿了几步。 “你要做什么?” 周子旭阴沉一笑,哑着嗓子道:“我要做什么?自然是及时行乐了!” 退无可退,眼看就要被他抓住了,林悠然猛地推开他,连忙向外跑去,可惜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抓住了。 “有胆子打人,怎么还跑?嗯?” “你滚!”林悠然挣扎着,大声斥道。 周子旭早就疯了,这会更是怒气上头,哪里能顾忌这么多。 周子旭抬手,直接往林悠然修长的脖颈处摸去。 “混账,你若是敢动我,我明日就让大哥将你碎尸万段!”林悠然不敢呼救,一旦呼救,那她就完了。 “哈哈哈哈,来啊,临死之前拉上美人,倒也快活!” 周子旭直接掐住她的脖子,瞪着眼用力掐着。 林悠然死命挣扎,可哪里是他的对手,就在林悠然以为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时,有人忽然推门而入。 “住手!” 第65章 名字 来人正是明容,今日刚好来这茶楼赴约可是友人临时爽约,他正准备回府,就听着隔壁传来争吵声,原本是不关他什么事的,可后来听着不对劲,还是挺住了,听着里头似乎是一男一女? 林悠然的丫头见自家小姐进去半天没有出来,有些急了,听着里头的动静,心底里越发不安,可自家小姐吩咐了,没有她的吩咐,不能进去。 要是她家小姐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丫头脸色发白,在门口犹豫着。 直到瞧见明世子,丫头更加慌了。她知道,自家小姐正在通明世子议亲,若是让明世子知道她家小姐同男子单独见面,那岂不是让他以为小姐与人有私情?不行,决不能让明世子看见。 丫头想也没想,直觉转身就走,可惜还是被明容给瞧见了。 明容觉得她隐约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才记起那人似乎是林家姑娘身边的丫头,那个要与他定亲的姑娘身边的人! 虽说身份配不上他,可耐不住太子心中的计划,无奈之下也只能同意,谁让他们明王府就是追随着太子的呢! 然而现在那女子很有可能就在里头?还和一男子?想到着,明容脸色有点发黑。 虽说他对这门亲事并不在意,可也不是说他能任由她乱来。 屋里头的动静越来越大,明容没忍住,直接推门而入,结果就看到一凶神恶煞的男子掐着林姑娘细长的脖颈,死命的掐着,林姑娘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明容冷眼瞧着。 最后见林悠然快要不行了,明容才大声喝道,也不过一瞬间的事。 明容示意身后的随从向前,将面前行凶的人制住,而他却只站在随从后,皱眉看着。 周子旭被明容带过来的人制住,霍然间得救,林悠然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放开我……”周子旭叫着,没人理会。 恍惚间,林悠然望着适才就她的人,那人穿了一身荼白锦袍,面如冠玉,让她心中一动。 “可还要紧?” 男子温润的身音在她耳边响起,林悠然一怔,抬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是明容,那个即将与她定亲的明世子。 “无事,多谢明世子。”林悠然撑着椅子站起来,对着明容行礼道谢。 林悠然面上有些难堪,若是别人还好,可偏偏这人是明容,那个她不愿嫁的人。 “无事便好,只是林姑娘怎么会在这,还差点被这人……”明容皱着眉,疑惑道。 林悠然面色发白,脑中迅速想着法子,好将这事给瞒过去。不知怎么的,她并不想让明容听到周子旭的话。况且她还是单独一人与周子旭在屋里,就算明世子嘴上不说,心里定然也是不满的,她得想法子解决才行。 “呵呵,当然是林姑娘约我过来的啊,你若是不信,我这还有林姑娘的亲笔信呢!” 周子旭扭了扭,意图挣开身后几个人。不过,扭了半天,仍是挣不开,于是便开始在那胡诌。 别以为他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明世子!林悠然的未来夫婿,他就不信,林悠然会乖乖将事给说出来,除非她名声不要了。 “住嘴,明世子莫要听他胡说,我与他互不相识!”林悠然急忙解释。 明容不是傻的,这两人明显就有猫腻。若是不识,这人怎知她姓林?若不是相熟,她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 不过,明容只是点了点头,“嗯。”没有说他到底有没有相信。 林悠然咬着唇,心中不是滋味。太冷淡了,若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温许,他怕是要将周子旭碎尸万段了吧,毕竟温许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这人只是一时醉了酒,将我认成了他相熟的人,故而才有了这一出,明世子莫要误会。”虽然他不在乎,可林悠然还是想要遮掩。 这么多人瞧着,万一传了出去那她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嗯,既然这样,那此人林小姐向如何处置呢?”明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喜怒。 “林姑娘,可别忘了,顾……” “放了吧,想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日后应该不会在认错人了。”林悠然急忙打断他的话,生怕晚了周子旭就将顾景云给说出来了。 听到顾这一姓,明容眸子一转。 明容本就不想管这事,将林悠然救下就已经是他极限了,现如今她这么一说,他顺水推舟,对着随从点点头。随从会意,将周子旭给放开。 “想来林姑娘受了惊,明容唐突,林姑娘可否让在下送姑娘回府?” 他向来会做样子,林府同明王府就在一条路上,他只不过是顺路而已。 林悠然眼前一亮,她正担心明世子一走,若是周子旭又起了歹心,那她该如何是好?现在明世子这么一说,正合她意。 林悠然抿唇一笑,“那就有劳明世子了。”至于周子旭,哼,她已经当他是个死人了。 烂泥扶不上墙,白费了她想要帮扶他的苦心。罢了,她已经帮过他几次了,该还的都还了。 “无碍。” 林悠然跟在明容身后,随着他往林府走去。 看着背影很是登对的两人,周子旭眯着眼。随即像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连忙往家中走。 待林悠然进府后,明容笑着拒接林广辉的邀约,转身进了马车。 “去查查那人是谁,与顾府是何关系。”回府后,明容招来随从吩咐道。 随从应后,问他可要将那人抓了,好好询问一番,明容摇了摇头。 这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林府绝对不会让这人还活着。 近来太子与顾景云不对付,而林广辉日日为其献策,想来那人说的顾就是顾景云了,只是不知与林悠然有何关系。 若是顾景云的风流韵事,那就有趣了,温许若是知道了,定然要伤心了。 他至今还想不通,他样样都好,可为何温许偏偏拒绝了他,选择了那只知吃喝玩乐的顾景云! 他等着,等着温许后悔的那一天。 …… “公子,周子旭今日在茶楼见了林家姑娘后就回家收拾东西,像是要离开。”盯着周子旭人来报。 顾景云笑了笑,他竟不知自己何时与林家姑娘有什么过节。不过,这姑娘也是有趣,想要害他又来救他,莫不是有毛病! “让他去吧,护着些刘嬷嬷。”顾景云皱眉吩咐着。 不是他不顾以往的情谊,而是周子旭做的太过了,原本顾念着刘嬷嬷,没有将事说出,还给他机会,结果他仍是不知悔改,伙同他人谋害他。几次三番,那点子情谊早就消磨光了。 “是。” 顾景云捏着玉佩,用帕子仔细擦了擦,然后小心将其小心放置在身上,这才心满意足的向着屋内走去。 还是他的许许最好,最如他的心意。 他一进去,就见温许坐在镜前,青丝仅用一根玉簪挽着,清丽婉约。 见他进来,温许弯了弯唇,“相公回来啦,正好,替我选些首饰吧。” 顾景云微微挑眉,“选首饰做什么?送人?”顾景云走上前,就见温许面前已经摆满了各式的首饰,金灿灿的,晃眼得很。 补过,都是他不曾见过的,里头没有一件是他送的,顾景云勾唇一笑。 “对呀,那日林家姑娘救了我们,我们自然是要感谢的。虽说爹爹和相公已经送过礼去了,可我想着送些女儿家的首饰过去,听说林家姑娘也要定亲了,正好用得上。” 温许已经挑出来一盒了,可又担心不够,又挑了几件。 “你可知道与她定亲的人是谁?”顾景云一把捞过她,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边轻轻道。 这些日子顾景云时不时就抱着她,温许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可还是有些心跳加速,痒痒的。 温许摇了摇头,“不知道。”乖巧极了。 顾景云顺着她的长发,幽幽道:“是明世子。” 温许眨眨眼,半晌才慢吞吞道:“哦,可是这与我送首饰与林姑娘有什么关联吗?” 顾景云手下一顿,低头看着她。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眼里还带着不解。顾景云失笑。 啧,他耿耿于怀的人,原来在她心中什么都不是。想到这,顾景云就抑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没,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相公是有什么要说的呢。”哼,那日她还瞧着林家小姐一直看着他呢。 温许挣开他的手,坐得远远的。心里头闷闷的,肯定是这屋子里的碳烧的太足了。 顾景云没反应过来,“我与她素不相识,当然是无话可说了。” 温许抿了抿唇,偷偷笑了。 顾景云将她镜前的首饰盒都盖上,然后走到她面前很是正经道:“这些首饰都是我送与娘子的,娘子怎么忍心将它们送给旁人?”可怜巴巴的。 “不可能啊,这相公送的我都让人给收了起来,这些都是前几日铺子里送过来的,不可能啊?难道是这个镯子?不对这个玉簪……” 温许快步走过来,翻查着盒子里的东西,生怕将顾景云送给她的给丢进去了。 才不让别人收着顾景云送的东西呢,都是她的! 温许急急翻查着,唇瓣紧抿着,很是着急。 顾景云低笑出声,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傻子,别找了。听我的,这礼就不用送了。” “为何不送呢?”温许低着头,手上的动作没停。 “谢礼已经送过去了,若是再送,人家怕也是不收了。” “林广辉与太子甚是亲近。” 顾景云这一句,顺间就让温许停下了话。 “既然这样,那就不送了,只是心里有些不舒坦。” 顾景云捏着她的手,“这有什么不舒坦的左右我们谢也谢过了。” 小傻子,要不是他们算计,你就不会受伤了。 温许皱了皱小鼻子,“好吧。” 其实温许也不是很想去送了就是想要知道林姑娘为何那样瞧着她相公。 “好了,不要皱眉,明日带你去那家新开的铺子瞧瞧怎么样?嗯?” 顾景云故意低着声音问道,果然,小姑娘捂着耳朵往后一缩,脸上红红的。 “好呀。” 啊啊啊好讨厌啊,每次都是用这种声音来诱惑她! 温许也不问是什么铺子,只要是顾景云陪着,她去哪里都行。 “你呀,可是还未发现,我送你的首饰上都有你的名字?”顾景云有些无奈道。 “名字?”温许一脸茫然。 “对,你的名字。” “可是……可是我怎么没瞧见?”他送的她都仔细看了,没有发现啊。 顾景云但笑不语。 “相公你说嘛,到底藏在哪里?”温许拉着他的手,软软糯糯道。 顾景云捂着她的双眼,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因为啊,都刻在我心里。” 第66章 遇上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温许懵了。 温许放下手中的簪子,偏过头,“相公今日是不是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怪怪的?” 顾景云脸上一僵,“为何觉得怪怪的?这个你不喜欢吗?” 这可是他特意同别人那学来的,都说姑娘家喜欢听好听的话,他便特意去学了,结果,没用? “喜欢,只是,这话不像是相公说出来的。”温许抬眼,正好瞧见顾景云泛红的耳朵。嗯,有点可爱。 看着温许弯了弯唇,粉嫩的小脸上泛着欢喜。顾景云勾了勾唇,“既然喜欢,那日后我日日说与你听。”至于像不像没关系,只要她喜欢就好。 “不用了呀,这个说不说都没事的,我明白相公的。”要是每日都说,岂不是要腻歪死了。 温许努力压下自己往上扬的嘴角,最后还是没有忍住,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甜甜的。 看着她这副心口不一的模样,顾景云轻笑出声,真是让他稀罕极了。 “明日带你去铺子里挑些首饰?嗯?我瞧着你盒子里的首饰许久都未换了。”顾景云拉过她的手,低声说道。 温许抿唇一笑,“好。”明明每隔几日就会送好些过来,可顾景云总是认为她少了。 顾景云捏了捏她的手心,低声说了一句,“真乖。” 温许笑笑不说话。 她不乖的,只是因为他是顾景云,那个能让她欢喜的人。 …… 如顾景云所说的,周子旭行李都未收拾多少,自家的门就被踹开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闯了进来。 那些人骂骂咧咧,直接就将周子旭给绑了起来。任周子旭怎么挣扎叫唤,都是无用。 因着刘嬷嬷觉得自家儿子做了错事,心中羞愧难安,便将家中的仆从全都散了,然后日日去寺庙上香,白日里都不在家。这会任周子旭怎么叫,都是没人过来。 盯着周子旭的人冷眼瞧着,并不打算将他救下。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救他做什么! 于是乎,周子旭就这样被这些人给蒙着眼,堵住嘴给抓住了,被人往死里打了一顿。 最后周子旭被打得趴在地上,嘴里吐着血,奄奄一息。 那群人见他这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他们也可以交差了。 啧,大户人家的银子真是好挣,随便打个人就可以得一千两银子,当真是简单。 “长长眼,再有下次,老子要你命都给你”无赖头子扯着周子旭的头发,粗声粗气道,脸上的伤疤尤为狰狞。 周子旭已经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了,他不甘心。若他没有听那女人的蛊惑,他还是顾景云身边,风光十足。都是那女人! 哼,想要过河拆桥,想都别想!今日只要他未死,他们就别想好过。林悠然、顾景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到没有?”无赖头子起身,往周子旭身上重重踹着。 “咳咳咳……”周子旭被这一踢,又吐了几口血。 后头的人瞧不下去了,在无赖头子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无赖头子皱着眉,终于是停下了脚。 周子旭如狗一般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无赖头子眯着眼,瞧着桌上还未收起来地银票宝石,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兄弟们,这么多好东西,咱拿几件?” “大哥,要是这小子报官,那我们不就完了?” 无赖头子横了手下一眼,“蠢,他哪里敢报官!要是报官了,咱也是早就走了。这天高皇帝远,岂不是任由咱们逍遥自在。啧,这小子倒是有不少好东西啊,瞧瞧这桌上摆的,可够咱吃上一年的。” 下头的人一听,两眼放光,都不用头子说了,直接见着东西就拿。 “轻点,给老子小心一点……” 周子旭趴在地上,身上各处都是火辣辣的痛,看着这群无赖将他屋内的东西扫劫一空,周子旭心中在滴血。 这些可全都是他的宝贝,就这样被人抢走,他恨! “小子,老实点,这些就当是孝敬爷爷们了,你若是敢报官,我让你立马就去见阎王。” 周子旭死死的瞪着一双异常肿大的眼睛,“你们给我等着。”嘶哑的声音让人起鸡皮疙瘩。 “哟,还根爷爷横是吧?爷爷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无赖头子抬脚,直接往周子旭被打断了的腿上踩去,末了还碾了碾。 “啊!”周子旭惨叫出声,痛苦万分。 常年混迹于市井,这些无赖哪里会怕这些,自然是随着心意来。 折磨到最后,周子旭早就痛昏了过去,身上仍在不住的发着抖。 事也办了,银钱也拿到了,无赖们心满意足了,哼着曲走了。 等这些人一走,盯着周子旭的人也悄悄跟了上去。至于周子旭,呵,狗咬狗,就让他们互相攀咬吧,谁让他们算计他们公子。 那些凶神恶煞的人都是林悠然让人找的地痞无赖,特意让他们好好教训周子旭。 不过,她也没让他们将他给打死,而是让人给他留一口气,至于打伤了打残了,林悠然是巴不得的。 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留着周子旭一命,就当是报了他的恩。若是日后周子旭还来,那就不要怪她了。 她的这些手段,可都是上辈子他教的,论起狠毒来,她也是不差的。 “悠然,你和明世子的亲事也差不多要定下来了。明日明世子过来邀你出去,你便同他出去看看。不过,丫头婆子都要跟着。” 定亲了女儿家,为了日后日子能够顺畅些,成亲前都会同未婚夫出来走走,说说话。因而林广辉便让自家妹子能同明世子喝喝茶,这样也能让她死了心。 林悠然垂眸,脑子里忽然闪现那日明容的身影来。 “好。” 轻轻柔柔的一句话让林广辉面上一喜,“这就好,明日若是看中什么,就让丫头买下来,现如今咱们也不用太省着了,只要你听哥哥的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 林悠然点点头,看不出喜怒,但林广辉隐隐能察觉出淡淡的生疏。 林广辉也不生气,不急,待以后悠然就明白他的苦心了。 交待了几句,林广辉就走了。这几日太子让他与京中的商铺往来,想要从中捞出一笔银子,可那些都是老狐狸,哪里弄得到! 林悠然咬了咬唇,从林广辉送过来的红木匣子里挑出一根金簪,面上慢慢泛起红晕。 翌日,林悠然早早的起来了,面上虽是淡淡的,可手上不停的挑着首饰,没多久就已经妆扮好了,然后坐在屋内等着明世子过来。 等了好几个时辰,明世子总算是到了,林悠然舒了一口气,理了理胸前的长发,然后慢慢才出了屋子。 两人相互见礼后便出了林府,也不说话,只是向前走着,场面有些冷寂。 下人们瞧着,也只能干着急。这明世子不是出了名的待人温和吗?怎么今日却什么都不说。姑娘家面子薄,他自然是要主动些的。 两人隔着一大段距离,林悠然每靠近一点,明容又走远一些,两人的距离怎么也拉不近。 林悠然面上难堪,“明世子若是不愿同我一起,那便离开吧,悠然也不强求。”说完便负气离去。 明容眼里露出一丝厌恶,他自然是不愿的。与其他男子不清不楚的恶毒女子,如何能配得上他? 明容也不追上去,反而是悠哉悠哉的去了茶楼。腿是她的,她想去哪便去哪,难不成他还要眼巴巴跟上去?嗤,笑话,也不看看她是谁。 林悠然走了老远,都只见自己身边的丫头婆子跟上来,至于明容,连个影子都没有。 林悠然掐着手心,面上冷成一片。 “看,这个可喜欢?” “喜欢,相公挑的,自然都是好的。” “喜欢那我们便买下来……” 女子软绵绵的声音裹在男子宠溺的话语中,林悠然转过身子,就瞧见顾景云牵着温许的手,满是宠溺的看着她。 “两个糖人,一个是相公,一个是我。”温许举着两个糖人,眉眼皆是笑。 温许将顾景云那个塞到顾景云手上,刚塞进去就被顾景云给塞回来了。 “反了,我应该拿着娘子的,娘子拿着我的。”这样他就把她给吃下了。 温许红着脸嗔了他一眼,难得开了窍。 顾景云被她这一嗔,心里酥酥麻麻的。 “乖,听为夫的。” 温许转过身子,不理他。 哼,就会说这些让她脸红的话。 刚转过头,温许就见林姑娘怔怔地看着他们这个方向,面上满是阴沉。 温许蹙眉,有些犹豫,不是很想过去她不喜欢林姑娘眼中的阴鸷。 “怎么了,难道是生气了?”顾景云见她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温许摇摇头,“没有,就是见到了林姑娘,想着要不要过去,可是……”可是又不想让顾景云过去。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顾景云拉着她的手,漫不经心道。 温许鼓了鼓腮帮子,“去,还没亲自道谢呢。相公你帮我拿着糖人,我很快就回来。” 看着手上的糖人,顾景云轻轻挑眉。小姑娘这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了?这是不准旁人觊觎他了?嗯,他很喜欢。 温许唇角微微勾起,然后带着丫头婆子向着林悠然走去,阵势有些大。 林悠然轻哼出声,当真是刁蛮任性,竟然让顾景云陪着她在这街边小摊上买吃食! “林姑娘。” “顾夫人。”虽然极不愿叫出这个,可到底还是叫了。 温许微微一笑,“那日幸得姑娘相救,我和相公才能脱险。” 谈起这个,林悠然也不知哪里升起来的得意,抬着下巴睨了眼温许。 “这个顾公子已经谢过了,顾夫人不必再提了。不过,也是奇怪了,这自从顾夫人嫁给顾公子,这祸事就一件接着一件了。” 她能够帮顾景云,温许能做什么?只会拖累他罢了。 温许轻笑出声,有些惊讶的望着面前人,“本以为林姑娘是明事理的人,没想到竟也信了那些长舌之人的话。”见她面色一僵,温许继续道,“我记得,林姑娘也是在我与相公成亲没几日搬到京中的,若真要说起来,林姑娘岂不是也有嫌疑了?我与相公之事,自然是我们清楚,旁人哪里知道。要说祸事,那也是心思歹毒之人做的。我家相公仁慈,几次三番饶过那些人,那些人也不知感恩,竟百般相逼。” 温许不傻,这林悠然明晃晃的恶意,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给顾景云带来了祸事,她是谁?有什么资格?况且听了她这话,联系起昨日顾景云说的话,温许自然也想明白了。 这林府,怕是也在其中吧? 温许走上前,在林悠然轻声道“不过,林姑娘为何这般清楚我相公的事,莫非林姑娘对我相公有什么意图?” 温许似笑非笑,仍是柔柔的话可却让林悠然心中一紧。 “顾夫人莫要胡说!” 温许偏头,很是无辜道:“我只是想说你莫是想要同我家相公做生意。唔,听说另兄这几日都在各家商铺奔走,似乎是要做什么生意。” “你……” 温许何时这般能言善辩?她不是个草包美人吗? 第67章 银票 林悠然从未真正了解过温许,一直都是听别人说。她一直以为温许只是个娇小姐,空有一副好容貌可偏偏能勾得顾景云为她神魂颠倒,旁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林悠然不明白,温许有何过人之处,难道就因为这牙尖嘴利? “顾夫人说笑了。”林悠然憋着气,可还是笑着说道。 温许淡淡一笑,“若我那句是说笑,林姑娘前头那句话也是说笑吧?若不是,那林姑娘这话实在不属闺秀之言。” 明明两人年岁相差不大,可林悠然却觉得温许看她就像是看哪家的小辈,憋屈得很。 “适才只是同夫人说笑了,没想到夫人竟然当真了,是悠然的错。” 刚才见着二人亲密的模样,一时冲动了,林悠然收起自己太过明显的敌意,恢复往常的模样。 “我若是当真了,林姑娘就可能不像现在这般,安然的站在这里了。”温许勾了勾洪唇,轻飘飘说出这么一句。 林悠然没有反应过来,“顾夫人这是何意?” 许是见着温许娇娇弱弱的模样,林悠然一时忘了温许被人说是个骄横的主。 温许扯了扯嘴角,“不清楚也对,林姑娘才入京没多久,可能没听说过。那我今日便让你瞧瞧,我温许是何人。” 温许的话一落下,身后的婢女齐刷刷上前,原本都是温温柔柔的俏佳人,一句话的功夫就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全都看着林悠然。流云更是吓人,直接就将身上的软剑给抽出来了,看着就像是要把林悠然了结了。 林悠然下意识往后一退,面色更加苍白了。 “你们要做什么?” 她是真担心温许会一个不高兴就动手了,猛然间想起温许的那些传闻,林悠然腿微微发抖。 可想着现在她只是顾景云的夫人,诰命品级全都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永济侯府怎么可能还会无底限的包容? 林悠然又有了些底气。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林姑娘记得我温许可是京中出了名的恶女哦。所以,不是你的,就不要去觊觎,要不然……”温许上前,捏着林悠然的肩膀轻轻道。 林悠然只觉得肩上一痛,如同被什么针扎过一般。 这恶毒的妇人,究竟在她肩上做了什么! 看着林悠然发白的脸色,温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林姑娘害人又救人,究竟想图谋什么呢?是这顾夫人的位子还是那数不清的银钱呢?亦或是都有?” 温许的话一出,林悠然瞪大了眼,眼里满是震惊。 温许怎么会知道? “莫要当人是傻子,不管是什么,我温许都不会让你们得逞。”温许面无表情抛下这句话,就转过身,朝着顾景云走去。 冷漠的表情在走向顾景云时,一点点被柔柔的笑容取代。 “相公,我们走吧。”温许挽着顾景云的手,看都不看身后的林悠然。 顾景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可还尽兴?” 温许摇摇头,“反而是有些生气。” “怎么生气了?”顾景云点着她的眉心,很是温柔宠溺。 “明明知道究竟是谁在害你,可是却不能帮你报仇,只能装装样子吓人。” 温许皱着眉,原本盛满光彩的眸子也暗了下去。 顾景云心中一疼,若是他位高些,她便不用像现在这样委屈自己了。 “让娘子受委屈了。” 温许轻轻一笑,娇俏道:“我是心疼相公,若是我再霸道些,那些人就不敢来动相公了。” 顾景云一愣,没有想到她竟然想的是这个。 “相公忘了吗?我说过的,会护着你的。”温许很是认真道。 “记得。”只不过他更想要能够护着她。 温许心底有点虚,虽然刚刚是吓到人了,可那也只是个假的,假的她都看不下去了。若林悠然真是个厉害的,她刚刚的那些绝对唬不住她。 毕竟是第一次用,温许说不出的虚。当初因着她那名声,娘亲一时起意,便让她身边的丫头学了这些唬人的本事,以防万一,没想到今日就用到了。只是吧,第一次没控制好,有些过了。 至于捏林悠然的肩,只不过是为了让林悠然心生畏惧,动了某个穴位而已,她不可能真正动手。 温许觉着,这欺负人的本事她还得再练练,要不然以后震慑不到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相公就不问问我同她说了什么吗?” 温许仰着头,好奇的问着,毕竟她刚刚弄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顾景云牵着她往前走,十指相扣,“为何要问,我只担心你有没有受欺负,至于其他人,我关心她做什么。” 温许嘴角一翘,心里的甜意早已泛滥。 “可是我刚刚欺负人了。” 望着温许亮晶晶的眸子,顾景云勾了勾唇,“哦?” 你那就欺负人?顾景云压了压嘴角。 温许见他丝毫不惊讶,于是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这样纵容她,会让她恃宠而骄的! “相公早就知道了是谁动的手是吗?” “嗯。” “是太子?” “除了太子,还有周子旭和林府。”顾景云一脸平静道,语气也是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一点怒意。 “这样啊。”温许轻叹出声,将这些名字默默记在心里。 两人都知道,现在不可能报这个仇,只能等待时机,但是,给他们添些麻烦倒是可以有。 周子旭同太子出手温许并不意外,但林府的林悠然又是为何要算计她相公?难道是帮自家在太子面前立功? “怎么,吓到了?”顾景云带着她进茶楼,准备让温许歇歇脚。 “相公看我像是被吓到了吗?”温许嗔了他一眼,“相公就会取笑我,向来只有别人怕我的份,怎么可能我被吓到。” 顾景云想着她适才唬人的模样,不由得低笑出声。 凶巴巴的模样,在他眼里怎么就那么喜欢呢。 “娘亲说过,向来只有永济侯府把人给吓到,不可能反过来,要不然就堕了侯府的名声。”温许小声嘟囔着,也没注意顾景云带她到了哪。 “放心,我不会让你堕了侯府的名声。”顾景云承诺道。 他回让她不再有任何顾忌,只需要凭着喜怒去做就是。 温许眨了眨眼,“好。” 顾景云想起二皇子说过的话,心里暗暗做了个决定。 顾景云早早就让人安排好了,特意留了一间风景极佳的雅间。 顾景云带着温许进去,点了些温许喜欢的糕点,顾景云借着会友人的名头出去了。 温许也没怀疑,顾景云见到了熟人,出去说说话当然可以啊,她在这等着就好了。 顾景云出了茶楼,便走到适才他同温许逛过的铺子里去。但凡温许瞧了的东西,顾景云全都让人买下了。 温许不喜欢他这般,可他也不喜欢温许瞧过的东西被别人买去。他有的是银子,当然是全都买下来了,只是不要被她瞧见便是。 林悠然怔怔地看着顾景云,这么近,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见他。上辈子她连他的衣角都未碰到就被他毫不留情给挥开了。 “顾公子。”林悠然咬了咬唇,走到顾景云身边柔声道。 细细柔柔,情意满满。 顾景云正等着店家将东西包好,忽然听着这粘腻的女声,眉头不由得皱得紧紧的。 顾景云没一点反应,继续看着店家。 林悠然也没觉得难堪,不顾下人的提醒,捏着裙边,“顾公子难道忘记了吗?我那日救过你的。” 这边店家终于是包好了,顾景云看都不看林悠然,直接提着东西就走。 林悠然慌了,想也不想直接就跟出去了。 “顾公子,我还有东西给你。”本就不容易见到他,若这回没有抓住机会,一后更难。 顾景云越走越快,身后的林悠然在他眼中就同恶虫一般,沾染不得。 林悠然不甘心,只能提着裙边,不顾身后人的阻拦,直接上前去扯住顾景云的衣袖。 这人没长眼睛吗?没瞧见他脸上的不耐烦吗?顾景云深吸了一口气,离了林悠然老远才停下来。 “我听闻顾公子生意上受挫又被顾府给赶了出来,想来手中定是拮据。这是顾公子前些日子送到林府的谢礼,顾公子还是拿回去吧。” 顾景云一停下,林悠然就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然后满是期待的看着顾景云。 “姑娘这是何意?”顾景云沉着一张脸,眼里满是厌恶。 “我只是想要帮帮你,这里头还有我平日的积蓄,只愿能够帮到你。” 林悠然自说自话,顾景云脸上的厌恶她视若无睹,顾景云忍不住了,想要揍人。 “啧,你们林府真是恶心,真以为我顾景云愚不可及吗?说吧现在又是想什么幺蛾子?”顾景云转过头,正好就瞧见二楼窗边撑着小脑袋瞧着他的温许。 顾景云脸一黑,更加不待见林悠然了。 温许原是在看风景,可忽然就看见林悠然追在她相公后头,手里还拿着一叠银票,真是让不自觉想歪来。 “顾公子怕是误会了,林府不曾害过你,只是想帮你。”林悠然忍着心虚,装作无辜道。 “到底有没有害过,你们心里清楚,倒是林姑娘,无端端塞些银票给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顾景云见小姑娘一脸促狭的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小姑娘这样,摆明了要看戏。 顾景云一笑,林悠然大喜,只当他是对着她笑的,于是直接将银票塞到顾景云手中,“只是想要帮顾公子而已,顾公子收下吧。” 她知道的,顾景云最喜欢的便是银子,肯定不会拒绝她。她重来一次,便想法子去得银子,幸而大哥在太子面前的脸,她才敛了不少银钱,就等着今日这样,见着顾景云,亲手交给他,这样,他应当会记得她吧? 就在林悠然手伸过来时,顾景云迅速转过身子,林悠然连他衣角都没摸到。 林悠然也不气馁,依然是拿着银票等着顾景云来接。 他那么喜欢银子,肯定不会不接的,现在许是怕人瞧见罢了。 温许在上头瞧着,眼里虽是带笑,可不见一丝暖意。 亲眼瞧着自己相公被其他女子拉拉扯扯可还好? 温许表示,一点都不好!想冲下去将顾景云拉上来,不让旁的女子惦记。 好气哦,这林悠然怎么回事?疯了吗?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难道不知道顾景云已经成亲了吗?她难道忘了他快要定亲了吗? 温许对着顾景云一笑,然后“砰”的一声,直接窗户给关上了。 顾景云一见她生气了,想也不想直接就就往茶楼走去,至于林悠然?理都不理。 林悠然懵了,不对劲啊,上辈子的顾景云可是出了名的好财,为何现在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难道是转了性。 林悠然手里拿着一叠银票,面上满是惊讶和失落。下人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小姐是疯了吗?竟然追着一男子满街跑? “小姐,莫要再胡闹了。”林悠然身边的嬷嬷瞧不下去了,直接让丫头带着林悠然离开。 “啧,相公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呀!”顾景云一上来,温许转过身子,直接背对着他。 顾景云轻轻笑了笑,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 “可我只想你一人爱,也只想你一朵开。” 话音一落,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就落在温许额上。 温许抿唇,小耳朵上不知觉的漫上了红晕。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你才是花。”还是一朵引得蜜蜂争相而来的花! “我当然得是花,要不能怎么陪娘子?” 顾景云牵起她的手,面上毫无羞耻。 温许最受不了这人一本正经的讲情话,脸上的热度一直往上升。 温许努力板着自己的小脸,“尽会胡说。” 顾景云笑笑不说话,他哪里是胡说啊,只不过是求一人而已。 “世子,这婚事您还是推了吧!”适才林悠然的行为,不仅温许看着,就连在茶楼喝茶的明容也见到了。 如此放荡,不堪为世子妃。 明容晃着茶杯,“急什么?走,去隔壁看看。” “隔壁?隔壁不就是顾景云同他娘子吗?世子你去……”随从话还没说完,明容就已经走了。 他要见的就是温许,看看她可有后悔! 第68章 要钱 顾景云正哄着温许呢,忽然守在外头的银松进来说明世子邀他们一起喝茶。 无缘无故喝什么茶,他怎么知道他们夫妻二人在这? 顾景云放下手中的糕点盘子,神色不明的看着门外,“许许可想去?” 温许摇摇头,又不熟,干嘛要一起喝茶?这样多尴尬啊。 “那就不去。”顾景云笑道,继续投喂。 笑话,当然是不去啊,他明容显然就是别有用心。他可没忘记回门之日明容说的那些恶心他们夫妻的话。和他一起喝茶,给他脸了? 银松听着顾景云的话,一点都不意外,要是他家公子答应了,那就奇怪了。不去是不去,这话还是要回的,还要说得漂亮些。银松伸直腰板,面上带着笑过去了。 “明世子,我家公子府上还有事,就不同世子喝茶了,日后有机会,再同世子爷饮一杯,这回还请世子见谅。” 明容就站在门外,屋里头的笑声时不时传出来,明容脸色越来越黑。 哪里是赶着回府,明明就是不想见他,可他还就偏偏要见! 他一向顺风顺水,就遇见过温许这个例外! “无碍,只是喝一杯茶耽误不了你家公子多少时间。” 明容淡笑着,仿佛没听出人家的不情愿,仍是坚持着。 银松挠挠头,憨憨笑道:“瞧世子说的,我家公子自然是想同你畅饮一杯的,只是今日有些不便,就不同世子一起了。” 他可记得那天这位世子爷说的话呢,似乎同少夫人有些有些渊源,他得替他家公子防着些。 话都说成这样了,明容装作遗憾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下次了。原本还想同顾公子说些关于许许趣事呢。” 他家少夫人的趣事?银松虎躯一震,身子不由得挡在门口。 这若是被他家公子听到这话,简直要完。 银松担心也没用,顾景云见他在门外磨磨蹭蹭半天都没回来,直接就起身,准备去瞧瞧,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手刚将门打开一点缝隙,就听着明容这一句话,顾景云想也不想,直接面无表情的将门大开。 “我倒不知,明世子竟与我家娘子这般相熟?我记得娘子说过,她与世子你没见过几次,话都没说过啊。” 顾景云大步走到明容面前,似笑非笑说着。 明容脸上一僵,没想到温许竟然将与他之间的事说给顾景云听了。他原本以为,温许定然会将这事给藏好,免得旁人说三道四,可是她竟然说了出去?她竟这般相信顾景云? “自然是相识的,若是没有顾公子,我同许许早就结成连理了。”明容温柔笑着,口中却低声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本以为顾景云会狂然大怒,指不定还会动手,明容都准备着后退了,哪成想他一脸平静。 顾景云上下打量着明容,就在明容失去耐性之时,摇了摇头。 “你不行!” 明容没明白,“我不行?什么意思?” 顾景云轻嗤一声,“我说你不行,不可能和许许成亲。” 他家娘子眼界高得很,怎么可能会看上这个虚有其表的人! “我哪里不行了?我乃明王府的世子爷,文采了得,是京中出了名的贵公子,哪里配不上她声名狼藉的温许了?” 明容最见不得别人说他的错,这顾景云直言他不行,他怎么能忍! “无论你怎样,你就是入不了她的眼。况且,你有我的容貌出色?你有我的钱财多?若是没有,那还谈什么行!” 顾景云轻轻瞥了他一眼,满满的轻视。 瞧着模样,还想娶他娘子?想都别想! “胡说八道,我……”明容恼羞成怒,面上涨红一片。 顾景云虽说不堪,可这样貌确实极为出色,他比不上!他虽为世子爷,可真正能用的还没顾景云多,这两样,他都不如。 “若你不如,那就不要在这里瞎嚷嚷,我家娘子貌若天仙,你相貌才堪堪入眼,自然是配不上的。”顾景云就差说只有他配得上了。 “见识浅薄,满身俗气!” “那也好过明世子你虚有其表。” 要不是因着怕吓到里头的温许,顾景云早就踹过去。 什么傻玩意,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家娘子! “相公,你在同谁说话呢?”温许见顾景云半天都回来,便起身往外走。 顾景云听着她的声音,立即上前一步,走到明容身侧,轻轻道:“明容,我家娘子不是你可以污蔑的。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话一说完,顾景云就快速转身,在温许出来之前先进了屋,然后立即将门关上,直接将明容挡在门外。 明容本想再说,可手还没伸到门边就被银松给挡回去了,无奈,只得含着一肚子的气回去。 “相公是出去同明世子喝茶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温许往门那边瞧了眼,刚准备去看看,就被顾景云揽住往窗边走。 “没有,只是交待银松将适才买的物件送到府上,免得落下什么。” 温许皱了皱眉,更加疑惑了,她除了买了两个糖人,其它的就没有了,顾景云说的物件是什么? “不对,你又在诓我,适才明明就没有买什么!”温许拉下他的手,认真道。 “怎么会骗你,是真的。”顾景云面不改色道。 温许才不相信呢,顾景云明明就是去做了别的事。 顾景云既然不想说,那她就不问了。想想也知道,顾景云见了什么人。 “明容可是又说了些什么?”温许有些好奇,明容每次见着她相公都胡说八道,也不知这回说了些什么。 顾景云挑眉,看着她眼里的好奇,顾景云轻轻一笑。 “他说我配不上娘子,还说,若是没有我,你定然是和他成了亲的。”顾景云委屈巴巴道。 虽然知道他是在装可怜,可温许还是忍不住心软。 “配不配得上哪里是别人能说清的!你也知他嘴里吐不出好话,可你偏偏要去听。” “他说他与娘子青梅竹马,我一时生气,就出去说了几句。”顾景云低头,勾着温许的小指。 “说的什么鬼话,我自小身边就只有几个哥哥,哪里见过他?相公别听他胡说。” 傻逼玩意儿,果然又在她相公面前胡说八道。青梅竹马?咋不说自小两人就有婚约呢?以为是在编话本吗? 微笑,她不生气,真的。 她倒不担心顾景云会听信明容的花,她只是恶心明容的话。 现在好了,两个她讨厌的人成了夫妻,日后岂不是更恶心了? “我知道明容他在胡编,可我生气,气他屡次挑拨我俩之间的感情。”顾景云低声道。 他想不明白,为何就有那么些不长眼的人,无缘无故就来扰他和温许,难道真得让他动手? “你别生气啊,不值得的。” 温许握着他的手,温声安慰着。 现在让人偷偷打明容一顿可以吗? 顾景云勾唇一笑,他只是要让她更心疼他一些罢了,因为明容生气?怎么可能! “好,我不生气,只是心疼娘子之前竟然遇上这么一个人。” “呵呵,还好。”她也没见过几次明容,自然是不知道他这般。 还好还好,她嫁的是顾景云。 …… 那日太子将那些歹人带回去后,没过多久,那些人便死了。太子对外称是那些人原本的伤势过重,没捱过去,死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永济侯不甘心,特意去宫中对着陛下报冤。可人已经死了,陛下想查也查不出来,只能赐了好些金银珠宝给永济侯,全当时安慰了。 永济侯当即带着这些赏赐之物到顾府,拍着顾景云的肩道:“这次委屈你和许许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俩就这么被人欺负的。” “太子这个白眼狼,当初我还在朝上为他说了几句话,他倒好,直接来害我女儿女婿。”永济侯咬着牙,很是生气道。 顾景云一怔,他岳父大人不是一向不掺和这些吗?怎么还为太子说话? “当初皇后生下太子,满朝人都在夸太子日后定然不凡,我也就跟着说了几句。”见他似有不解,永济侯摸着鼻子道。 顾景云弯了弯嘴角,果然是他岳父,就是与众不同。 “这件事本就扳倒不了太子,岳父能做到这步,已经是最好的了。”顾景云笑道。 永济侯还是不满意,看着顾景云,忽然记起一件事。 “太子可是欠了你一百万两银子?” “嗯,还未还。”他当初让周子旭去问银子,周子旭一分都没给他要回来,现如今太子还欠着一百万两呢。 永济侯眼睛一亮,笑眯眯道:“这钱啊,我去帮你们要。太子仗着自己的权势,就敢欺负你们。” 上门闹事可是他常干的事,虽然这回的门有些高,但是不妨事。 顾景云顿了顿,原想说他已经想到的法子将钱要回来,可看着永济侯兴奋的脸,顾景云还是将话给咽回去了。 “那就有劳岳父了。” “哈哈哈哈,不劳不劳,动动嘴皮子的事。” 许久没有干这种事了,永济侯没忍住,抬脚又往宫里去。 还没见着陛下,永济侯就已经大哭起来。坐在殿中的陛下听着这哭声,头皮发麻,赶紧要人将永济侯给请进来。 “你这又怎么了?”陛下抚着额,无奈道。 永济侯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然后也不起来,直接贵在地上,擦了把脸,:“陛下,臣心疼啊!臣的许许嫁给她相公,一天好日子没过,就被顾明致那老家伙给赶了出来。也亏的顾景云争气,两人不至于无家可归。可这日子苦啊,我家许许穿的衣裳还是去年的……” 陛下眉心直跳,直接出言,“好了,说吧,你来这究竟想说什么?” 永济侯什么性子,他早就知道了,这会他在这哭惨,定然是有什么事关于他女儿女婿的。 永济侯突然哑声,哭不下去了,只能干巴巴道:“这不是前些日子太子欠了景云一笔银子吗?太子殿下日日操劳国事,定然是记不得的。臣想着,要不陛下提醒太子一声?臣女婿还等着这银子糊口呢。” 陛下一愣,没想到竟是这事。不是,你要银子要到他这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这么小的事,也值得你一个侯爷在这鬼嚎? 陛下没忍住,将桌上的奏折扔了过去,笑骂,“当真是越长越回去了,多大的事!” 永济侯咧嘴一笑,“这不是子债父偿吗?要不,陛下安排安排?” 第69章 回击 陛下听了想直接让人将他拖出去! “你直接同太子说便是了,太子这些日子确实忙着南边的事,这点事定然是记不住的。” 若是常人,肯定也不会像永济侯这般,竟然催着太子还银子。 不过,也正是因为永济侯这般,他才会宠信他,任他一家胡闹。 “那行,有陛下这话臣也不怕了。”永济侯憨憨笑道。 “瞧你这德行,还会少了你的?” “肯定是少不了的,就是吧,还等着这银子呢。陛下不知道啊,我家女婿可怜啊,好好的一个公子哥,被他爹冤枉得连府都不能回了。”永济侯擦了擦眼,作抹泪状。 “哦?朕记得你女儿嫁的是顾家二房的啊,他的铺子可是开满了整个京城,怎么也不可能落到那种地步啊。”想到这个,皇帝眼神一暗。 永济侯掐掐大腿,“臣当初也是因着这个才将女儿嫁给他的,可哪成想就前些日子,他与一人谈了笔生意,一时不慎,被那人诓了,银子全都被卷走了。” “陛下你是不知道啊,这小两口的日子,苦啊!” 听着这惨兮兮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吃糠咽菜,穷困潦倒得很呢! “顾景云几年前不是考中了惊艳才绝?朕当初还以为会出个少年状元,没想到他竟没有去考,当真是可惜了。”皇帝舒了口气,随即满是可惜道。 永济侯一听这话,更气,“还不是他那个爹,要不是他,这孩子用得着四处闯荡吗?” 永济侯一向看顾府那些人不顺眼,这顾明致每次见着他,都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比他都要嚣张,看着就来气! “哦?你倒是清楚了?” “那当然!”永济侯挺了挺胸,一脸得意。 陛下笑了笑,也没接着问,只是摇了摇头,这顾府啊,越来越不成样子了。 “到底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还是得考功名才行,要不然,可真是枉费了他的天赋。” 永济侯笑眯了眼,这功名要考,银子也是得要回来的。 “这功名也是以后再说,现如今是要有银子才行。陛下也知道,永济侯府穷啊,连自家女婿都帮不了,只能厚着脸皮来向陛下要了。” “行了,这会太子也从宫外回来了,你去东宫寻吧。”陛下被他叫惨叫得头疼,见他没个停,直接让人把永济侯给请了出去。 至于太子怎么欠的,欠了多少,他也没过问。只是对于这事,心里有些不满。 一国太子,竟然在外这般胡闹?当真是让他越来越失望了。查个凶手查不出来,还在外胡作非为,有失皇室威严…… 被陛下给赶了出来,永济侯也不担心,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左右陛下也知道了,太子也不能抵赖了,要是太子仍是不认,没事,他再找陛下,总归是要还的。 去了东宫,太子还在议事,永济侯也没等,直接就让宫人告诉太子一声,该还银子了。然后就拍拍手走了,一点都不担心太子会因此而记恨他。 他怕什么呀,只要陛下还在,他永济侯府就不可能出事,至于将来,呵,将来那个位置是不是太子还未曾可知呢,毕竟,陛下有那么多皇子谁说一定就要太子上了?况且太子那个臭脾气,定然是不会见他的。与其在外面等,倒不如回去。 永济侯哼着小曲,乐悠悠地走回侯府去。有陛下在,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皇子在,太子肯定是会还的。 虽然说那些银子是他女婿坑过来的,可谁让太子心怀不轨,自己跳进来的。也亏的有将军府在,要不然太子…… 这些日子,京中可是办了不少喜事,最令人值得一提的便是顾府二房小公子的满月礼了,风光是风光,可也添了不少笑柄。 顾家二房小少爷的满月礼,何氏憋着一口气,誓要把这个满月礼弄得风风光光的。 洗三礼那日,因着顾景云的事,她被老爷拘着,她儿的洗三礼全都交给大嫂陶氏来办,陶氏说不宜大办,免得伤了福气,因而简单办了就了事了。何氏心中有气,不顾顾明致的不喜,直接大肆操办起来。 为了显示自己的贤良,特意让人去请顾景云夫妻两个回来。顾景云那些日子有事,离京几日,温许直接遣人送了礼过去,自己便没有过去。 倒是永济侯夫妇,两人默契得很,对着顾明致同何氏冷嘲热讽了一番,弄得两人脸上火辣辣的,险些下不了台来。因着这事,两人对顾景云夫妇更是不喜了。 温许坐在房中,听着那日发生的事,脸上笑意不减。她是小辈,有些事情不好说,她爹爹娘亲疼他们,容不得他们受委屈,故而特意去顾府为他们抱不平,温许很感动。 “少夫人,现如今老爷同何夫人怕是更加恼了。”蔡嬷嬷皱着眉,脸上有些担忧。 温许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账簿放下,“怕什么,他们恼他们的,我们过我们的。我知道嬷嬷在担心什么,相公同顾府,没有那么容易说和。而且,想来相公是不愿回去的。” 蔡嬷嬷一怔,看着温许认真的眸子,笑着叹了一口气。 “唉,嬷嬷老了,就想着少爷少夫人能好好的。” 温许自然是明白蔡嬷嬷的意思,可是啊,这顾景云同顾府,日后怕是还有纠缠。 “会的。” “嬷嬷就是不放心啊,这何夫人生下小公子,依着老爷对公子的态度,怕是日后都不打算让公子回去了。老爷给小公子取名顾泽烨,这一听,老爷定是要将二房交到小公子手中了,可怜我家公子……” 温许点了点的桌边,对于顾府,顾景云应该是一点都不屑吧。 “顾泽烨?倒是个好名字。”不过,没有她相公的好听。 “那可不,听说是老爷特意寻了好几个先生,花了好几日才挑出这个名字!哼,想当初我们公子的,都是夫人给起的,老爷就看了眼,什么都没说。”蔡嬷嬷想起这就心里不舒服,这都是自己的骨肉,怎么就这般偏心? “这可让何夫人乐坏了,那满月礼办得可真是热闹。”蔡嬷嬷越想越气,对她家公子越发心疼。 温许淡笑不语,听着蔡嬷嬷念叨着。蔡嬷嬷也是好心,也是为了顾景云着想,她愿意去听。 蔡嬷嬷说了半天,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说了这么久,少夫人也不嫌弃。 “瞧我这多嘴的,竟让少夫人听奴聒噪了这么久。” “不妨事,蔡嬷嬷说便是,我正愁没人同我说话你,嬷嬷说的正好。”温许软软一笑,唇边的笑意温温柔柔的。 蔡嬷嬷笑咪了眼,“哎,少夫人愿意听就好,嬷嬷老了,就喜欢念叨这些。嬷嬷也不吵着少夫人了,就先退下了。”蔡嬷嬷躬身行礼慢慢退下。 蔡嬷嬷一走,温许揉着眉心。对了好几日的账簿,现在看着这账簿,她都有反应了。 以前是她得嫁妆铺子,现如今再加上顾景云那货,时不时扔给她几家铺子,跟玩儿似的。温许咬了咬牙,待他回来,这些她都要扔给他,她才不要管这些呢! “姑娘,前些日子何夫人身边的丫头将咱们铺子里的如意簪给买走了。”丫头汪芷满脸带笑道。 温许听着这话,瞬间来了兴致,“如意簪?我记着那簪子可是好几万两,因着这价钱高,在店里放了许久,都快成镇店之宝了,何夫人竟然买下它了?” “是呢,这事在京中的夫人间都传开了。” “可知道这银子是哪来的?”不是看不起她何氏,而是现如今的顾府根本就不可能让何氏拿着几万两来买一根簪子。 “奴婢就知道姑娘你会问,这个奴婢早就打听清楚了。听说是何夫人的弟弟何施送到顾府去的,说是当做小公子的满月礼,足足五万两,这还是奴婢同顾府的小姐妹悄悄打听到的。” 温许眸子一转,心里早就思索开来。何夫人家中说大了也就只是小户之家,家中靠着何老爷教教书过活,何施?唔,听闻考了几次,皆是没中? “嘿嘿,姑娘,奴婢那日回铺子,就看着何施偷偷摸摸从十胜里出来,奴婢想,他怕是染了什么脏毛病。” 十胜是京中的地下赌坊,温许还是偶然间知道这个地儿,听闻这十胜是京中某个大人物开的,寻常人动不得。这何施好好一个读书人,竟然跑到那里去,温许想都不用想何夫人那银子是怎么来的了。 她猜着,这何夫人应当也将自己的银子给自己弟弟去了吧,要不然怎么可能平白收到娘家的这么多银子? “你派人跟着些何施,若是有什么,便来说与我听。”温许勾了勾唇。 “是,姑娘。” 搬出顾府,并不代表温许就忘了何氏如何对她相公的。她原想着该怎么回了何氏,现如今何氏倒是自己撞过来了。 温许虽软,可也不代表可以任人拿捏。顾景云是她夫君,自然就是她的人,自己人被欺负了,温许当然是不肯的。 何氏不知,她已经被温许发现了。现如今的她,正等着弟弟何施送银子过来呢。 也不知何施如何做的,竟然能够逢赌必赢,这些日子给她添了不少银子,瞧着被各种首饰填满的妆奁,何氏满意地笑了笑。 照着这样下去,她就不用眼巴巴谋着顾景云那些银子了,她自己也有。不过,不要白不要,左右都是要留着给她的烨儿的,当然是嫌少不嫌多了。到时候烨儿大了,她就可以安乐自在的当老夫人了。 起初听着原本读着书的弟弟竟然开始进赌坊,她是震惊且失望的。她就等着这个弟弟能争气些,考个功名,这样她在顾府也能抬起头来,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事事都要听大房的,当真是憋屈极了。可是看着他送过来的那些银子,她忽然就想通了。 左右何施也是考不上了,现如今有这本事,但不如好好利用利用。看了几次,见他每次都是满载而归,她也心动了,连忙将何施唤来,将自己一半的积蓄给了她,让他帮她赢些回来。何施正愁银子太少,忙不迭的答应了,然后日日泡在十胜里头,出来身上已经藏了好几张银票。 这简直是爆利啊,何氏想也没想,就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何施,就等着他再一次满载而归。 何施也没让她失望,这一次更是赢了十万多两,何氏得了八万两,剩下的都给了何施。 再一次,何氏直接让何施拿着她所有的家当,又进了十胜。 只是,这好些日子过去了,何施竟然还未拿着银子来见她,何氏慌了。 这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第70章 发现 何氏等了许久,正准备让人去瞧瞧时,就有人来禀,说何施过来了。 何氏眼前一亮,将孩子交给奶嬷嬷后就快步走到了偏厅。 “怎么样,今日赢了多少?”何氏忙不迭问道。 何施白着一张脸,唇瓣翕动,嘴张了张,不敢开口。 看着他那神情,何氏心中一凜,手开始微微发抖。 “问你话呢,怎么都不回答?” “若是没有赢到钱也无事,你把我那些给我就好了。” 何施腿在发抖,“姐,那些银子都输进去了,我……” 何氏眼前一黑,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要不是后头有嬷嬷扶着,何氏险些要摔了。 “你说什么?全都输了进去?”何氏挣开嬷嬷的手,晃着身子走到何施面前。 何施缩了缩身子,“原以为今日定然会满载而归,可哪成想最后竟全都输了进去。” “你……你”何氏抚着心口,只觉得自己快要昏厥过去了。 何施梗着脖子,满脸红色激动道:“姐,你肯定是还有银子的,要不然你把所有的银两给我,我再去试试,姐你放心,这回一定不会输,保管将先前输的都赢回来。”何施红了眼,呈疯癫状。 何氏哪里还会信他,不说他会不会赢,就说这银子,她是拿不出来的。她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现如今从哪去找银子? “你当我是散财童子,还有银子?”何氏哑着声音,面上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姐,你信我,我同那赌坊的相熟,他告与我,这次输了,下回定然是必赢的。姐,你找找,没准还能凑到几千两呢!” 何施不信,他知晓她这个姐姐是怎样的人,要说花光了积蓄,定然是不可能的。再说她是大户之家的当家夫人,手指里头省一省,这银子不就来了吗? 何施瞥了眼,见他姐仍是不动摇,心中急了。 “姐,你要想想,你要是给了我银子,今日我便将输的都赢回来,还给你赢回几万两。姐,你想想,先前几日,我有哪一次不是赢的?这一次只是意外罢了。” 何氏皱了皱眉,心中也开始动摇。 “你说这回定会赢?” “是。”何施连忙点头。 “你先回去,若是有银子,我派人送过去。记住,这回你只能赢,若是输了,就别怪我这个姐姐了。”何氏沉着脸,原本温温柔柔的眼睛里满是阴冷。 “好,姐放心,我这回一定会赢的。等赢了银子,给烨儿买个足金的锁。” 何氏脸色缓了缓,可一见着何施,还是烦躁得很。 何氏摆摆手,“走吧,等着我派人过去。” “哎,那姐你可得快些,过了那个点,可就要让旁人给赢去了。” 何氏皱了皱眉,让人将何施给送了出去,自己则坐在偏厅,半晌不说话。 “夫人,不可再将银子给少爷了,都说这赌是十赌九输,这要是再将银子给少爷,怕是又是要输进去了。夫人,听嬷嬷一句,还是停了吧。”何氏身边的奶嬷嬷苦口婆心道。 何氏拧着眉,满是不耐烦。 “嬷嬷说的,我怎么能不明白,只是我所有的家当都赔进去了,除了赌一把,还能怎么办?” “夫人可以同老爷说说,老爷疼夫人,定然会帮夫人的。”嬷嬷轻声道。 “呵,嬷嬷,你莫是昏了头,这若是让顾家其他人知道了,我这个夫人也是到头了。”何氏冷笑着,面上一片冷然。 嬷嬷面色一白,想到顾府的规矩,忽然就不说话了。 “若是不博一把,我拿什么给烨儿?顾府吗?现如今两房还未分家,都由陶氏管着,我能拿到什么?再说,姑父如今愈发不行了,我当然得替我们母子二人留条生路了。” 若是顾府还是以前那个钟鸣鼎盛的世家大族,她当然是不用操心这些的,可惜它不是,它现在只是勉强支撑着体面的破落家族。 “那夫人去哪找银子?银子不是都给了少爷么?” 何氏揉了揉眉心,正好瞥见墙上的画,心中闪过一个法子。 “嬷嬷,你将我妆奁里的如意簪给当出去。”何氏一咬牙,将还没捂热的如意簪给当了出去,好解燃眉之急。 “是,奴婢这就按着夫人的话去做。” “等等,嬷嬷……”何氏招手,奶嬷嬷忙弓着身子走过去。 何氏在奶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以后,奶嬷嬷神色匆匆地走了出去。 她就再赌一次,她向来好运,这回定然也不会输。 何氏咬着牙,要是她得了顾景云的那些,就不用现在这般狼狈了。 隔日,何氏就派人送了两万两银票送到何施手中,何施拿着银票,停都没停,直接去了十胜。 进了十胜后,何施便红了眼,一头扎进了最大的那一桌。 “你看,已经上钩了,再过不了多久就要完了。”二皇子对着身边人道。 顾景云微微勾了勾唇,“不,还不够。” “啧,你说你直接将那妇人私下解决掉不就好了,非要在这特意使计。”程琏皱着眉,对于这种算计之事,他向来不喜。 顾景云挑了挑眉,轻嗤了一声,“受尽煎熬,生不如死,这不是更能让人舒心吗?” “哦,我忘了,程公子是习武之人,想不出这么多。” 顾景云的话仿佛是在嘲笑他,程琏涨红了脸,拳头直响。 顾景云见他这个模样,一点也不怵,反而继续笑道:“程家这一辈,皆是从武,是时候长长脑了,这程家小公子还小,倒是可以好好栽培栽培,免得也成了一莽夫,只知动武,不长脑子!” 顾景云这话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嘲讽程琏无脑。 呵,程铭贤那小子,倒是能耐了,整日里往他们府里跑,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真想将他妹妹拐跑? 休想!牙都还没长齐,就开始想拐他家的人了,真当他是死的不成? “顾景云,你莫要得寸进尺!”程琏自认脾性好,可一碰上顾景云,他便想动手,忍不住。 二皇子看着这两人,不得不出言道:“景云,现如今你江南的事也办好了,是时候开始了。” 顾景云抚着腰间的玉佩,唇角上扬,“自然是要开始的。” 早该开始了,他要让他的许许能够让人艳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人都能嘲笑。 “你能这样想就好,这样也不用荒废了你的才能。” 二皇子拍拍他的肩,心情大好。 “对了,说来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本殿派过去看着何施的人发现还有一伙人跟着何施,那伙人还同我们一样,都是要算计何施。既然都是一样的,本殿便没出手,只是让人看着何施。这何施前些日子输得干干净净,全是那一伙人的功劳。” 二皇子看着楼下满面通红的何施,轻轻笑了笑,“这一回,那一伙人定然是收网了吧。” 顾景云一怔,另有一伙人在?难道是何家的死对头? “本殿原想查查究竟是谁,只是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一点痕迹都未留下来。”二皇子面上闪过一丝可惜,若是这些人都能为他所用,定能国泰民安。 “表哥若是想知道那人是谁,我这就人去查,定然能查出来是谁的。” 二皇子摇摇头,“罢了,若是有缘,日后也是有机会的。” 顾景云看着楼下,眼底闪过沉思。 待顾景云出了十胜,就让银松去查了,看看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冥冥之中,顾景云直觉这人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吩咐完后,顾景云便匆匆回了府,这些日子没有在京城,都不知她胖了还是瘦了,可有受委屈。 回到府,顾景云直接到了两人的院子,只是没找到人。 寻到书房,这才发现温许身边的丫头在门外守着。 丫头正要行礼时,顾景云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下,然后自己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温许听着轻轻的脚步声,只当是流云进来了,于是也没抬头,仍是看着着手上的书。 “唔,流云你来的正好,我这肩酸得很,你帮我捏一捏可好?” 顾景云没出声,而是轻轻走到她身后,抬手捏了起来。 “嗯?流云你可是又偷吃了怎么力气这般大了?”温许皱着眉,只觉得肩上的力道有些重,她有些吃不消。 顾景云一听,手上一顿,再次放轻了力道。 温许眨了眨眼,目光从书上移开。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流云都是说个不停,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你今日怎么……”这般安静?温许转过头,看着身后眉眼皆是温柔笑意的人,慢慢止了声。 “这样可好?”顾景云轻捏着,笑意浅浅。 温许弯了弯眉,唇边羡起甜甜的笑,“好,相公捏得正好。” 做梦一般,想念的人就站在她面前。 几日不见,念了几日的人就娇娇软软的在他面前,顾景云没忍住,慢慢俯下头,吻了吻她的白皙如玉的额头。 温许颤了颤眼睫,手扯着顾景云的衣角。 “终于是回来了,看来日后要将你藏在衣袖中,这样就不用日日想着念着了。”顾景云轻叹道。 温许抿了抿唇,轻轻拉了拉顾景云的衣角,“我……我也是念着相公的。” 所以不是你一个人在想着呀! 顾景云低声一笑,小心将温许抱起,然后坐在小榻上。 “日后就不用再分开了,若是要离开,定然会同娘子一起。”顾景云捏着她的手,将她手上不小心蹭到的墨汁一点一点擦掉。 “好。” 温许仰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欢喜。 两人腻腻歪歪说了好一会话,没多久,银松就回来了,顾景云这才放下她,去了外头。 温许拍了拍发烫的双颊,唇角控制不住往上扬。 越是亲近就越是喜欢! “公子,那人查出来了。”银松躲躲闪闪道。 顾景云眉一挑,“哦?是谁?” “是……是少夫人!” “你说谁?” 第71章 戏精 顾景云坐直了身子,眼睛直直地看向银松。 银松闭了闭眼,最后深吸了口气,“是夫人。” 天晓得他得知这事的时候有多惊讶,反复向探查的人确认过好几次,这才向他家公子报告。 他家少夫人,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今日竟然来了这么一出。不过,银松很高兴。少夫人这样做,定然是为了给他家公子出气。 这得多喜欢才会这样啊!银松觉得自家少爷深得他的真传,把他们少夫人捏得牢牢的。 顾景云见他面上并无作假,低头沉吟片刻。 出乎意料,可却也让他心中欢喜至极。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许许,为了他竟然私下里做了这些。 想着小姑娘在吩咐人去做这事时,乖巧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冷凝,顾景云就觉得心越发不受控制。 “公子,小的让人查过了,少夫人现如今就准备着何施跳进去呢。”银松一脸喜气。 顾景云翘起了唇角,迫切希望此事就能见着那个让他越发心动的笑姑娘。 “可有处理干净?” 银松点点头,“公子放心,痕迹都给抹去了,保管不会让人查出这是夫人派人做的。” 听银松这么说,顾景云很是满意,于是便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不错,这些银票就赏你了,日后可要像今日这般机灵!” “偷偷帮着些,别让少夫人的人给发觉了。”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不知道了。 “好嘞。” 银松摸了摸后脑,又憨笑道:“再说,这是小的该做的,这银票少爷自个留着吧,少爷前不久才损了那么多银子……” 银松觉得自己应该是这世上最善解人意的随从了。银松挺了挺腰,面上满是期待,他家少爷该夸他了吧? 银松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该夸他还是骂他了? 他这是担心他没银子吗?怎么可能!他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这个傻子,竟然连自家主子的本事有多大都摸不清。啧,真是傻!罢了,他也不嫌弃他了,左右用了也这么多年了,习惯就好了。 顾景云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烦,“叫你拿着就拿着,本公子还不差这点。” 顾景云起身,将银子塞到银松手中,末了还瞪了他一眼。 “放心,你家公子不至于因着一小点生意就给毁了,公子我,有的是银子!” 手里被塞了一手的银票,银松仰着头,木愣愣地看着他家公子,此时的公子在他眼中,就像那发出金光的大元宝,金光闪闪! “好了,退下吧,我去找你们少夫人了。”顾景云理了理根本就没一点褶皱的衣袖,唇角高高扬起,像极了花孔雀。 金光闪闪的大元宝走了,银松也会过神了。 唉,他家少爷就是好面子,这银票怎么就非要给他呢?哎,那他就收下了? 美滋滋,跟着少夫人有肉吃! 暮色四合,顾府早早点上了灯,原本因着寒风呼啸而过带起的寒冷也因着这满府亮着的明灯吹散了些。 温许披着水红色披肩,从灯火通明的长廊走过,本就白净的小脸在灯下显得愈发白皙如玉,美人如画,袅袅婷婷。 想着适才下人来报,何施今日将好不容易从何氏那得来的银子有输了进去,温许扬了扬唇,脚下的步子也快了些。 哼,叫何氏欺负她相公,她就让她输得干干净净! 可惜不能现在就将这个告诉顾景云,温许只能自己一个人先憋着。 穿过长廊,来到书房门口,温许放轻了步子,制止了银松通报的举动,将丫头留在屋外,然后自个轻轻打开门进去。 今日两人用完晚膳,顾景云便满是神秘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说是让她一柱香后到书房去。 温许忍着心中的好奇,一柱香后才带着下人来到书房。 真是,来的早不就……不就说明她很急切吗?她一点都不急,真的。 温许一进屋,顾景云就察觉到了,只是没出声,一本正经地配合着温许。 温许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想要悄悄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温许踮着脚尖,自认为很轻地走到了顾景云身后,往前瞅了瞅。 顾景云伏在案前,手上的笔起起落落,可因着他身子遮挡的缘故,温许竟然一点都没瞧见。 温许抿了抿唇,哦,个子高就了不起哦! 温许努力踮了踮脚,好不容易要看到顾景云写的是什么时,身子一晃,然后就不受控制往前倾,眼看就要撞上顾景云的后背时,温许认命地闭上了眼。 完了,鼻子磕到了,会不会留鼻血呀?温许惨兮兮想着。 只是,等了半天,鼻子上都没传来痛感,反而栽进了充满冷冽气息的怀抱中,温许悄咪咪睁开眼。 “几日不见,想不到娘子这般想我,竟然这么热情!”顾景云闷笑着。 贴在他怀里的温许瞬间红了脸,这人好不要脸,她哪里有想他了?明明就没有。 好吧,就一点点想,不能再多了。 温许鼓着腮帮子,眸子一转,大着胆子,手就捏住了顾景云的脸。 哼,叫你皮,捏你! 温许仰头,粉粉嫩嫩的双颊染上了绯色,晶亮的眸子也带着些水光,显得愈发娇憨。 顾景云眉眼含笑,如春风般和煦,可又带着独属于温许的宠溺。 不闪不避。 温许抿了抿唇,手还是没捏下去,反而是抱住了他,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 小姑娘的小心思很是好猜,顾景云握住她的手,然后在自己脸上捏了下,力道重极了。 “许许不气啊。”顾景云温声哄着。 温许被他这一动作给整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揉了揉他那块被捏的地方。 “相公疯了不成?竟然自己捏自己,还捏得这么重。”温许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仍是轻轻揉着。 真是傻子,没事干嘛自己捏自己?她根本就没有生气啊。 顾景云也不在意这点痛,搂着温许一同坐在桌前。 “哎?你做什么呢?”她还没揉好呢,也不知道青没青,这个傻子。 “无事,我皮糙肉厚,这点力道不值得娘子这般。”顾景云低下头,脑袋轻轻枕在温许肩上。 “让我抱抱,这些日子没见,实在事想念得紧。”顾景云低声说着,透着一股子的疲惫。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处,温许只觉得这股子热气仿佛透过肌肤,传到了她心里,在她心间卷起了酥酥麻麻的风。 温许心疼他,乖乖让他抱着,静谧的环境中,仿佛能听到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这氛围太过于温情温许都快要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了。 温许垂眸,拉过顾景云放在身侧的手,乐此不彼地把玩着。 顾景云唇角微勾起,“可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书房?” 温许摇了摇头,恍然,终于是知道忘了什么了。这会顾景云问起,温许便很是认真道:“不知道” 顾景云轻轻一笑,慢慢将桌上的画展开来。 待画完全展开后,温许这才瞧见这画上是什么!、这画上的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画的就是她。 画上的她,娴静又不失灵动,貌美却无一丝俗气,就像是那九天之上,刚踩着云朵,下凡来的仙女,美好且圣洁。 “相公这是几时画的?为何我从未见过?”她这几日一直在书房,从未见过这个,难道是他刚画的? 顾景云抚着桌上的话,温柔笑道:“这是今日画的,只是可惜了,没有画出娘子的万分之一。” 温许掐着指腹,抑制着心中的甜意。 “哪有,明明就超过了我,这是要给我的吗?”哪个姑娘家不喜欢自己夫君夸自己呀,不过,还是要矜持一下。 “若娘子不嫌弃,为夫自然是要送与娘子的。” 温许哪里会嫌弃呢,她从未想过顾景云有朝一日会为她作画,因为她想着,他那么厌烦读书这些的,怎么可能会作画。 看着眼前细笔勾勒出的灵动美人,温许心里满是喜悦。 “若是喜欢,以后日日为你画一幅可喜欢?”顾景云见她小心翼翼将画卷好,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忽然心中一软。 温许摇摇头,“不用,这一幅已是世间最好的了。” 在她眼里,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已经不需要别的了。 “小傻子,这只是一幅画而已,哪能让你这般如珠似宝的模样!”顾景云轻笑道。 温许偏过头,弯唇笑了笑,“相公不懂。” 就是那种你从未想过那人会为你破例,可偏偏他就是为了你破例,这样的感觉,温许心里涨涨的,很是满足! 顾景云怎么会不懂,她一直小心翼翼,不去揭开他心中的那道疤,甚至还替他遮掩着,现如今因着这一小事,就满心惊喜。 顾景云心中一酸,可面上却是换成了一副惨兮兮的模样,“娘子,为夫现在,生意不顺,家产不丰,只能去走科举的路子了。” 温许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科举?” 顾景云在她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蹭了蹭,特意软着声音,“我只能去考状元了,要不然,都要养不起我和娘子了。” 温许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今天两人吃的那桌菜。唔,应该有上千两银子吧?呜呜呜,都是银子呀。 难道以后就只能和顾景云围坐在一小桌前,吃着糠咽菜,四目相对,眼泪汪汪? 画面太美,温许抖了抖肩,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 温许伸出小爪子,糯糯出声,“我……我还有好多银子,相公不用委屈自己去走科举的路子。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吃糠咽菜的。” 顾景云一怔,随即朗声大笑起来。 温许眨着眼,很迷,不是很懂他在笑什么。 莫非是因为忽然不用吃糠咽菜而高兴?想到这个,温许握紧了小拳头,她要努力挣钱养相公,要不然他们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真是太惨了。 她,温许,要做古一代的霸总,挣得小钱钱,养得起白相公! 待温许内心戏演完一场后,顾景云终于是止住了笑,然后拿起温许的小拳头,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温许板着脸,不得了了,白相公竟然用美色,她可是冷面霸总,不能慌。 “你放心,日后一定会养你的。”温许一本正经说着。 明明是再平淡不过的话,可在顾景云耳边却变成了字字都能勾人的甜言蜜语。 “好,那我就靠娘子了。” 温许点了点头,轻轻瞥了眼书架。 “那我就先回房了。”温许抱着画,从顾景云怀中出来。 温许脚下有点飘,可为了不让顾景云看出什么,愣是挺直了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她是霸总,要端住! 一出书房,温许就扶住了流云的手。 流云低头,只觉得搭在自己手上的纤纤玉手在发抖。 “姑娘?” 温许摇摇头,唇边地笑意越来越大。 流云挠了挠头,不是很懂。 作者有话说:中秋快乐呀 第72章 威胁 相对比顾景云同温许两人的温情满满,何氏那就有些煎熬了。 “何施还未回来吗?”何氏拧着帕子,一脸凝重。 “夫人,这会少爷怕是不会过来了。夫人现在还是早些歇着吧。没准少爷是瞧着天色已晚,便明日过来了。”嬷嬷在一旁劝着。 何氏仍是满心忧虑,皱着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 “手里没有拿着银子,我如何能放下心来!” 嬷嬷动了动唇,也不知如何说了。今日夫人将那些银子全都给了少爷,她就觉得不妥。这本就是一件冒险的事,富贵险中求,夫人求财心切,直接将所有的银子都掏出去了,这如何使得? “小少爷今日可乖了,不哭不闹,夫人不如去瞧瞧?”嬷嬷想着,说起小少爷,夫人应该会开心些吧。 何氏摆摆手,“罢了,有奶嬷嬷伺候着,我就不去看了。让奶嬷嬷仔细伺候着,若出了什么事,定饶不了她们。” “是。”嬷嬷也不说了,默默地退了下去。 何氏披着外衣,不停的在屋里走着,根本安静不下来。 不知为何,她心慌极了。这种感觉让她寝食难安,比上回何施将银子输了,都要糟糕。 到了半夜,何氏才勉强闭上眼,只是睡梦中胸闷得很,难受极了。 “夫人,少爷来了。”恶梦纠缠中,何氏听着耳边的呼唤,猛然间睁开了眼。 “何施来了?”何氏起身,连忙抓着嬷嬷的手急切问道。 嬷嬷只觉得手上疼得很,可又只得忍着。 何氏那修剪得极好的指甲直直地刺入了嬷嬷的手,可何氏丝毫没发现,仍是继续用力抓着。 “是,少爷来了。”嬷嬷忍住痛,恭声回着。 何氏也没问他可带了银票回来,直接迅速穿洗完后就去了偏厅。 何施还未说话,何氏一见着他的样子,心就已经沉了下去。 此时的何施还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裳,前摆处皱巴巴的,更不要说他那颓丧泛着黑气的脸,都不用他说,何氏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何氏现在只盼着,何施不要将所有的银子都输进去了。 何施捧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手在发抖,茶杯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何施抬头,哭丧着一张脸,“姐……” 何氏睨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绕过他在主位坐了下来。 何氏接过丫头端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既不烫口也不凉人,恰到好处,待茶水暖了暖她早已冰凉的手后,何氏才缓过神来。 “说吧,这回是输是赢?”显得沧桑了几分。 何施缩了缩身子,扯着唇笑道:“姐,赢了,只是,只是最后一盘,全都输了进去。姐,你快给我想想办法,那十胜里头还欠着五万两银子呢,若是不还,他们便要剁了我的手了……姐,你快救救我啊!” 何施越说越激动,整个人都快要癫狂了。 何氏手一抖,茶杯没端稳,直接就掉在地方,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说什么?”何氏尖着嗓子,脸上满是震惊。 “我本想最后一把,捞个大的,只是……只是没想到不仅连本都赔进去了,还欠了五万两银子。姐,我可是你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咱家就只有咱两个,若是你不帮我,我这双手怕是要没了。” “姐,你知道的,我就靠着这双手了,若是没了,我还如何考功名啊!”见何氏面上越来越冷凝,何施心中一紧,连忙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不顾地上的碎片,直接跪在了何氏面前。 何氏偏过头,不去看他那个可怜样。 何氏扯了扯嘴角,原本带着温温柔柔的笑意换成了讽刺极了的冷笑。 真当她是老好人了?将她所有的银子输了不说,还想着让她替他还银子?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何氏本就生性凉薄,心里就只有她自己,当初这顾府这门亲事还是她自己谋来的,这种对她豪无益处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做? “何施?你莫不是疯了?将所有的银子都输了不说,竟还有脸来让我替你还银子?”何氏圆睁着脸,咬着牙说道。 何施被她这样一说,脸上难堪极了,也不管什么了,直接恶狠狠威胁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替我将银子给还了,要不然我就讲这事告诉给姐夫。姐夫那么重名声的人,若是知道姐你竟然拿着银子去十胜,定然会雷霆大怒的吧!” 何施起身,看都不看何氏越来越黑的脸,大爷似地坐了下来。 有了可以威胁何氏的方法,何施也不用一直伏低做小了,直接挺直了身子,嚣张极了,全无适才的可怜样。 何氏掐着自己的手心,回过头,狠狠瞪着何施。 “你敢!” “我如何不敢,是你先不顾姐弟之情的,我为何还要顾念?”何施仰着头,瘫坐在座椅中,一副没骨头的模样。 一晚都在十胜担惊受怕的,何施这会才将嗓子眼的心放下。有何氏在,他这手可以保下了。 这人一放松下来,就开始作妖了。 何施伸手,在碟子中取了一块糕点,尝也没尝,直接咽了下去。 “呸,这是什么点心,都不如我们府上的。”何施拧着眉,满是嫌弃,手上却没停,仍一个劲地拿着糕点。 何氏额角直跳,眸中沉色越来越重,如同暴风雨来临之际,黑云压城而来。 “好,我替你还,我们是骨肉至亲,自然是要相互帮持着。”硬是忍了下去。 何氏握着拳,面上一片温柔,适才的冷色全然不见。 何氏这般回答,何施很是满意。何施抬眼看了一圈这厅中,眼中更加鄙夷。 “姐,这顾府也是清贫极了,这厅中上回还挂着名家的画作,这次来,竟然成了空荡荡的,当真是落魄了。” 何氏颤了颤眼皮,“顾家是有底蕴的人家,不喜欢张扬,故而陈设简单了些。” 何施也没这个兴致去听,他本就是随口一说,“姐别忘了,明日派人将银子送过来。” 何施拍拍身上的碎屑,起身,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嘭!”何氏握拳,直直砸在坚硬的桌上。 “他怎敢!” “夫人,可得爱惜着身子。”嬷嬷顶着低压,小心翼翼劝着。 “嬷嬷,我有事要你找人去做,你且把这事给我办好了。”何氏咬着后牙,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嬷嬷心中一凜,弯腰走过去。 何氏附耳,轻轻说了几句。 也不知何氏说了些什么,她话一说完,嬷嬷就瑟缩着身子。 “去吧,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也不用回来了。”何氏抚着额角,压着嗓子,阴凉极了。 嬷嬷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按着她的话去做了。 呵!他还有脸说,若不是他将银子全给赔了进去,她怎么会将这厅中的字画给拿去买了?若是老爷忽然发现,她要如何去交待? 想什么便来什么,何氏刚回到院子里,顾明致就来了。 冷了何氏这么久,顾明致琢磨着差不多了,她应当知道自己哪犯了错了。 “怎么站在院子里?这要是凉着了,岂不是要受难了?”顾明致见她脸色苍白地站在院中,衣衫单薄,寒风一吹,她整个人都要跟着去了。 何氏扯出一个笑容,“老爷许久不来了,这一听着老爷过来了,一时心喜,便跑了出来。” 何氏这话让顾明致很是受用,连着那一丁点对何氏的不满也消失了。 “你呀,还是要爱惜着身子啊。”顾明致上前,揽着她进了屋子。 “适才听说何施来了,怎么不见他?” 何氏脸上一僵,“他还要回去温习功课,便早早回去了。怎么,老爷可是要寻他?” 顾明致皱皱眉,“昨日刚得了一幅画,想着找人来一同赏赏。没想到他已经回来,倒是有些可惜。” “哦?老爷哪得来的,难道是友人赠画?”何氏心中紧绷,生怕听到她不愿听的。 顾明致轻嗤,“那些人的画,我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是我昨日在玩物阁买下来的,那可是真正的大家!” “玩物阁?”何氏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了。谁不知道玩物阁是出了名的烧钱,他竟然在那买了一幅破画?何氏想要拧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放了些什么。 “对,京中的玩物阁,你明日记得叫人将银子送过去。也不多,就两千两银子。” 何氏两眼一黑,险些栽过去。若是以前,这银子还是能拿出来的,可是现在,她去哪找银子? “老爷,这画,当真是非买不可?妾身瞧着,老爷的画,已是极好的,常人难比。这画,定然也是比不上老爷的。” 何氏现在只想着将这破画给退回去,这样就不用出那些银子了。 “妇人之见!休要用浅薄之言侮了名家的画作。”顾明致大怒。 何氏一脸茫然,为何他这般生气? “你何时这般眼皮子浅了?顾家是短了你什么?竟然连这几千两银子都不愿拿出来?” 顾明致气急了,他最不喜人这般说。书画在他眼中是这世上最圣洁的东西,何氏竟然用银子来玷辱,当真是可恶! “不是,老爷,你听妾身说……” “好了,不用再说,你只要将银子送过去就好了。”顾明致直接打断了她,不听她解释。 眼瞧着顾明致不愿再听,何氏也不敢再说,只能让孩子抱出来,消消他的气。 看着自己的儿子,顾明致也就暂时将刚刚的事给撇到一边去了,专心逗弄着他。 “老爷,何时让景云他们夫妻两回来呢?这都要到年关了,一直住在外头也不好听,指不定别人怎么笑话呢!” 走投无路,何氏又想起了顾景云夫妇,惦记着他们的银子。他们回来,她总能想着法子从中昧出一些,也不用现在这么艰难了。 顾明致手上一顿,随即又继续逗着眼前的孩子。 “不用管他们,他们不是本事大着吗?也不用回府了,在外面过着吧。” 顾明致轻飘飘说出这句,辨不出喜怒。 “老爷还是让他们回来吧,总归是老爷的儿子,就算再怎么胡闹,这血亲是改不了的。”何氏干巴巴道,平日里的能言善语仿佛丢了。 顾明致偏过头,眯着眼看着她。 何氏心下一惊,背上也开始冒冷汗。 “老爷这般看着我做甚?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你今日话多了。” 何氏心下一松,弯了弯唇,“这不是许久不见老爷了,故而有些停不下来。” 顾明致没有漏过她闪过的神色,想着她可能有事瞒着,顾明致眸子一暗,手也收回来了。,不再管着手边的孩子。 “明日记得派人送银子过去。”交待完这句,顾明致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氏险些吐血,明日明日,全都是明日,她去哪找这么多银子? …… “姑娘,如姑娘所料,昨日夜里,何夫人派人去了结何施。” “可有将人救下?”温许拈着一块糕点,眉眼含笑。 狗急跳墙,她一点都不意外。 “已按着姑娘的意思,将人救下了,现在安置在郊外的庄子里。” “好,寻着个机会,将事告诉他,然后便将人放了。” 相对比亲自动手,她更想看她自取灭亡。 第73章 放下 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是下了,温许捂着手炉,静静地立在窗前,看着外头簌簌而下的雪花。 “唔,今年的雪下得有些早了。”温许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喃喃道。 去年她还在永济侯府,现在已经换了地了。 顾景云刚从外头回来,就瞧见温许开着窗,立在风口。 顾景云皱了皱眉,还未将外衣解下就快步走到窗边,直接揽过温许,“怎么站在窗边?要是吹着了怎么办?” 听着顾景云略微带着恼怒的声音,温许一点都不怵,反而仰头笑意盈盈看着他。 “这屋子里暖得很,我觉着闷,便开了窗。放心呀,我这手都是暖乎乎的。倒是你,手上冷冰冰的,怎么不带着暖炉?” 温许拉过他的手,握着冰凉凉的大手,温许不开心了。 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都不知道带个暖炉。 虽是不开心,可温许手上却没停,双手捂住了顾景云的手,后头又觉得不够,又往顾景云手里塞了个暖炉子。 顾景云轻轻一笑,让丫头将窗户关上,然后拉着温许的手走到桌前。 “你今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顾景云这几日都在傅大人那边受学,每日都要到晚上回来。这会这么早回来,温许有些疑惑。 顾景云捏了捏她的手,将暖炉放在她手心,解释道:“今日老师家中有事,我便先回来了。” 温许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顾景云口中的老师是朝中的傅大人,此人学识颇丰,深受文人敬重。 对于傅大人同顾景云的事,温许也是很惊讶。那日顾景云刚说完走科举的路子,第二日傅大人便找来了。先是责骂了顾景云一顿,然后又是让人搬了几箱子书来,说是让顾景云好好看看,免得丢了他的脸。 细问之下,原来顾景云少小时便在傅大人边问学,可后头顾景云改投商路,傅大人气极,便再也不再过问顾景云。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苗子,没想到这苗子不学好,早早的断了自己的路,这让傅大人如何不气。可又无可奈何,他若是硬拉着顾景云去学,就失了这灵性。他就盼着,顾景云自个能想通。 这盼着盼着,没想到真让他盼到了。偶然间从永济侯口中听得顾景云又要走这科举的路子了,傅大人立马就坐不住了,立马就让人带着几箱他的宝贝,马不停蹄的到了顾府,这才有了这事。 “那相公趁着这半日空闲,好好歇会?” 顾景云这几日都是天未亮就已经起身了,晚上又是到半夜才睡。温许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心疼极了,可又不好说出来,怕影响顾景云。只得日日备好补身子的药膳,每日陪着他晚睡。就是等到顾景云要去歇下的时候,温许大多撑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任由着顾景云抱回屋。 “不歇了,许久没有好好陪你,今日就陪着娘子可好?”顾景云温柔道。 温许眼里满是惊喜,眨了眨眼,“好,那相公陪我在府里看这雪景可好?府里的梅花开得极好。”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府里地梅花竟然就已经开了,一片一片的,漂亮极了。 顾景云一怔,随即扬起了嘴角,“好。”他如何不知温许是因着心疼他才这般说的。他的小姑娘,一直都是这么让他心喜。 温许眼睛一亮,对着他甜甜一笑。 顾景云抬手,理了理她鬓边的发。 那人笑得太温柔,温许垂眸,脸上漫上红晕,心中跟抹了蜜似的。 两人撑着伞,漫步在红梅林中。 温许不喜寡淡的颜色,顾景云便花了大价钱,移栽了大片红梅在院中。现如今正是红梅绽放之际,一朵一朵的红梅立于枝头,缀成一片,娇艳极了。 “你说,但这样瞧着咱们姑娘姑爷,是不是极为相配的才子佳人?”汪芷同流云她们几个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人。 流云撇了眼汪芷,“咱姑娘姑爷本就生得好看。” 汪芷翻了个白眼,“木头,我是说我们姑娘姑爷感情真好。” 流云挠挠头,虽然她不明白,但是她觉得她们姑娘同姑爷中间,好像插不进任何人。 温许拉着顾景云的衣袖,整个人都被顾景云揽在怀里。 “顾府最近有些有些不太平,相公可知道?” 温许想了想,还是决定将顾府的事说与他听。 顾景云仍是揽着她,慢悠悠在园中走着,丝毫不在意。 “这几日都在师父那,也就没听着什么,怎么,顾府出事了?” 顾景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还推波助澜了一把呢!若说这世间谁最希望顾府出事,那顾景云当属第一人。 温许一点都不怀疑,还认真地点了点头,“相公这几日都专心于苦读,没听说也是应该的。” “听说何夫人的弟弟何施闹到顾府,说何夫人买凶杀人。” 顾景云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漫不经心道:“哦?倒是稀奇了。” 温许勾了勾唇,“顾家人自是不信的,可何施也是个狠人,一股脑将何夫人让他去十胜赌钱的事给说了出来,还将证据给拿了出来。顾家人当即大惊,听都不听何夫人解释就将她关在了院子里,不许人去探望。” “更有趣的是,顾家二老爷在外头欠了些银子,竟让店家追到了府里……”温许小嘴吧啦吧啦讲着,将顾府最近的事都说了出来,末了还小心看了看顾景云的脸色。 见他仍是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温许就放心了。 “顾府啊,远不止这些,这才刚开始呢。”顾景云轻轻说出这么一句,很快就散在寒风中。 温许眸子一动,随即抿了抿唇,轻轻一笑。 有些事啊,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就同何氏与顾府,或者她与顾景云。 “相公知道这事,心中可有好受些?”温许停下步子,从他怀里钻出来,仰头笑道。 顾景云跟着停了下来,垂眸看着小姑娘笑容可掬的小脸。 “自然是舒心的。” “那你可会觉得我恶毒?”温许抠着暖炉上的雕花,原本扬着的小脸偏了过去,似在看着边上的枝上红梅。 顾景云轻笑出声,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从未觉得,只是你这还是太轻了。若是我,哪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 温许一怔,瞧着温柔的眉眼,忽地璀然一笑,晃了顾景云的眼。 “那我再帮相公出气可好?” 红梅灼灼,可她的笑颜,却胜过这大片梅林,直击他的心。 “好。”顾景云觉着,此时让他喝下穿肠的毒药也是愿意的。 都说美色撩人,可真正撩动顾景云的却美人的话。 我为你出气可好? 好,只要是你,皆好。 一瞬间,顾景云忽然不想再记着顾府那些腌臜事了,只和想温许相伴一生。一生那么短,何必将这时间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可是,有些事啊,必须要算的…… 夜里,顾景云抱着温许,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许许,这些都交给我来可好?”他不愿,不愿他的小姑娘沾上一丝不好的东西,那怕是为了他,也不行! 温许睁开眼,没有说话。 “我舍不得。”顾景云将她抱在怀中,有如身上骨,一刻也不能离。 温许蹭了蹭,“都听你的。”声音软乎乎的。 她这样做,本来就是为了让顾景云能够开心些,现在他这样说,她还坚持做什么? “我就是心疼你呀。”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顾景云如此厌恶顾府,可不妨碍温许心疼他。 “所有的都过去了,现如今我有了你,过往的一切,便不算什么。” 顾景云这话说得轻飘飘,可听在温许耳中,却让她的心无端端被揪了一下,疼得很。 “我会一直陪着相公的。”所以,不要难过。 顾景云嗅着鼻尖的馨香,于黑暗中勾了勾唇。 他母亲尚在孕中,何氏便假借以诗友之名,同他父亲暗通曲款,后来更是在他母亲尸骨未寒之际欢欢喜喜进了顾府的门,顾景玉如何能放下! 他爹自诩名人志士,品行高洁,可做出这种无耻勾当。后来更是联合顾府众人,在他母亲生产之时,见死不救,还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他母亲身上。这仇,怕是放不下了。 顾家不是最重名声么?那若是将这些都毁了?他们应该会痛不欲生吧? 只是,这些他来处理就好,莫要脏了她的手。 他手上早就不干净了,唯有握着温许的手,他才能觉得自己还能救,而不是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 …… “来人啊,放我出去,我的烨儿还小,离不得母亲啊。”顾府,何氏瘫坐在屋门口,双眼无神。 守在门口的老嬷嬷翻了个白眼,骗谁呢,先前怎么不见何氏担心小公子?可怜小公子摊上这么一个狠心的母亲,让他烧了一宿。唉!也不知道这脑子有没有烧坏。 何氏怎么都想不明白,何施怎么就活着回来了呢?她不是派人去要他的命么? 白眼狼,赔了她那么多银子,却还将她拉下水,当真是无耻。 原本她打算再从公中昧下一些银子,这样也可以解了燃眉之急,现在全都毁了!都怪那蠢货! “大哥,这些日子有劳你同嫂嫂了。”看着面前的大哥顾明诚,顾明致一脸羞愧。 顾明诚捏着眉心,“何氏你准备怎么办?”语气厌恶得很。 顾明致摆了摆手,“大哥放心,我准备将何氏拘在屋子里,绝对不会让她出来的。” 顾明致说得很认真,可顾明致一点都不信。他是什么德行,顾明诚自然是清楚的。 “必要之时,将这个药给她吃了。”顾明诚冷着声音道。 顾明致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将他手中的药给接了过来,“还是大哥想得周虑。” “她闹出这么多事,给顾家蒙羞不说,还私自贪了府里的银子,当真罪大恶极。”顾明诚沉声道。 顾明致点了点头,仿佛何氏是个陌生人一般,都不替她说一句话。 看着身旁的顾明致,顾明诚心中气极。当初娶何氏,也是闹了这么多风波,现如今又因着何氏多了这么多有辱家门的事! 这家也应该分了,不能由着二房将顾府的名声搞臭了。 “过几日便分家吧。”顾明诚拍着他的肩,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样。 顾明致一怔,不明白为何好端端提这个。 “顾府不能再受拖累了。” 顾明致脸上一僵,难看极了。但他也知,这些事都是他们二房闹出来的,大哥提分家也是应该的。只是这面上火辣辣的,羞愧得紧。 “都听大哥的。” 顾明诚笑了笑,“你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兄弟两说了会话,顾明诚就走了。顾明致脸上的笑慢慢收起,然后满是怒气往何氏院中去。 第74章 欺骗 对于何氏,顾明致确实是将她放在心上了。毕竟与之前的姚氏相比,她不仅温婉动人还善解人意,更是有些学识。正是因为这个,当初他才会不顾门第之见直接将她迎回了府。 可是没想到何氏竟然背着他做出了这种有辱顾家门风的事,他断然是不能轻易放过。想到那日玩物阁的伙计上门要银子,他面上就火辣辣的,他顾明致几时受过这种难堪! 这何氏,断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 “老爷。”顾明致阴沉着脸大步走到了何氏房门口,守着的嬷嬷弯着腰,不敢看他。 顾明致脚下一顿,“她这几日可还在闹?” 嬷嬷谄笑道:“夫人这几日倒是没闹,就是不知说些什么。隔得太远,奴婢老骨头一把,也听不出什么来。” 顾明致手背在身后,点点头,“嗯,定要仔细守着,不能让她出来了。” “是,奴婢定会好好看着,老爷放心。” “把门打开吧,我进去瞧瞧。” “是。”嬷嬷闻言,连忙将房门打开,待他进去后,还将门仔细关拢了。 何氏这会正坐在榻上,门忽然打开,外头的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何氏眯了眯眼,用手挡了挡这刺目的亮光。 直到门关上,何氏才将手放下,这时才恍然发现屋中竟然多了一个人。 顾明致站在昏暗的屋子里,神情难辨。 “老爷,你终于是来看妾身了。”何氏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以后便大喜,鞋子都未穿好就跑到了顾明致面前。 顾明致皱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几日未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面前的何氏,少了精致的妆容,没了淡雅繁复的衣裙,竟成了粗野妇人模样一般。 何氏面上的笑容一僵,“这几日因着担心烨儿,可又不得亲自去探望,妾身寝食难安,故而也没有心思去打理妆容,让老爷笑话了。” 何氏面上带笑,可眼角却有泪珠滑落,故作坚强的模样反而添了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顾明致上前走了一步,手仍背在身后,“烨儿那自有奴才在伺候着你就不用担心了。” 何氏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后满是感激地看着顾明致,“多谢老爷。妾身自知罪大恶极,不敢奢求老爷的原谅。可烨儿无辜,妾身只求老爷能让他平安长大,好让他将来能够尽心侍奉老爷,这样妾身也能放心老爷了。” 顾明致心中一动,原本有些坚硬的东西开始动摇了。 “烨儿是我顾府的小公子,自然不会亏待他。” “这样妾身也就放心了,以后老爷可要仔细照顾着自己的身子,出门多带件披风,可别着凉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顾明致没忍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何氏凄惨一笑,“妾身辱没了顾府的名声,自是不能再苟活于世了。” 看着何氏面上凄凉的笑,顾明致心中一阵烦躁。 “我何时说过要你死了?你是我的夫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这事虽说你犯了极大的错,可还没到以死谢罪的份上。” 袖中还收着适才他大哥给他的药,可顾明致下不了手了。 罢了,想来日后何氏定然会安分守己,他便留下她好了。 何氏笑中带泪,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妾身知老爷仁善,可妾身事犯了大错的,不能让老爷为难。老爷能记着妾身几分,这已是妾身最大的福分了。” “多大的事,我顾府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你只要日后安分些,勤俭持家,这个夫人你还是能当的。” 听着何氏的话,顾明致觉得她果然只是一时迷了眼,这会醒悟过来还是以前那个贤良淑慧的何氏。 何氏睁大眼,眸子里满是震惊,“老爷,我……” 见她不敢相信的模样,顾明致心下一软,抬手理了理她披着的长发,“你还是二房的当家夫人,不用想那么多。” 何氏一怔,泪珠不停的从眼中流出,“妾身何德何能,竟能得老爷如此相待。” “妾身迷了眼,做了那些个混账事,实在是不该。妾身如今已经知错了,日后定当不会再犯了。” 顾明致点点头,原想将其用到怀中安慰几句,手动了动,还是没有伸手。 “你先歇着吧,过几日再来看你。” 屋子许久未通风,带着股特殊的气味,顾明致终是没忍住,拍了拍何氏的手就转身快步离开,全然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何氏来不及说什么,刚想出去送送他,可走到屋门口,门就关上了。 何氏咬了咬牙,心中越发怨恨了。 呵,若不是她及时反应,这会她怕是已经闭眼躺在榻上了吧。顾家人虽说都是读书人,可这心啊,狠极了,为了一点名声就能要了人的命! 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闭上眼,她还未为她的烨儿筹谋好一切,不能死。不能像姚氏一般,被顾府人给害了。 何氏抱着自己的双臂,试图让自己发冷的心能够暖和些。 这人心啊,当真是淡漠无情。 京中出了名的贵公子明容与刚入京才半年多的林府姑娘结了亲,一时间,京中林府出尽了风头。 明世子可是京中不少姑娘们心仪的世家公子,这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林姑娘给截去了,这可让不少姑娘心生妒意了。 其中还得提提长公主府,听说林家姑娘与长公主府的郑姑娘交好,郑姑娘为了不让林姑娘受欺负,还特意让长公主将林姑娘收为义女。偏偏这个林姑娘是个白眼狼,明知道长公主有意将郑姑娘嫁与明世子,她竟然横插一脚,硬是抢了郑姑娘的亲事。 可这婚事传出来好几日了,也不见长公主府有何反应,众人就等着看热闹呢! “姑娘,林姑娘还在外头等着呢,姑娘既然不想见她,要不奴婢请她回去?” 郑灵绾把玩着玉如意,神情恹恹,“既然她愿意等,就让她等去吧。” 郑灵绾想不明白,林悠然明明知道她对明容有意,可为什么一声不吭与他定了亲。亲事定下来,她郑灵绾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待她如亲姐妹,甚至还央着母亲认她做义女,就想着她日后可以不用受人欺负。可她倒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越想心中越气,郑灵绾将玉如意往桌上一推,面上阴沉着。 “姑娘,要不,咱央着陛下,让陛下为你赐婚?”小丫头在旁提意道。 郑灵绾眉头一皱,剜了一眼丫头,“本姑娘还不屑于此,不就是一个明容吗?这世上好的男儿千千万,自然有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眼巴巴去求了陛下,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丫头缩了缩身子,对着外头的林悠然更加不喜了。 这府里谁不知姑娘心喜明世子啊,可偏偏姑娘顾着身份,硬是要等着明世子主动开口她才肯提两人的亲事。等来等去,没等到两人的亲事定下,却等到明世子同别的女子定了亲。那女子还是姑娘百般维护的林悠然,这人倒是好本事,无声无息就同明世子搭上了,真是个白眼狼。“我们姑娘天仙似的人物,自然是要配这世上最厉害的男子了。”郑灵绾的贴身丫头小竹笑道。 小竹上前,为郑灵绾捏着肩,顺便对着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会意,满是感激。 小竹这话一说,郑灵绾心中好受不少。 虽嘴上是这样说,可她也知道,这世上,比明容还好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屑于去抢。 林悠然既然同明容定了亲,那定然是两家商量好了,也就是说明容也是同意了的,她郑灵绾还不屑于去抢一个对她无意的人! “母亲可是从宫里回来了?” 陛下身子不适,因而长公主一大早就去了宫里看望。 “公主殿下已经回来了,现如今回了院子,姑娘可要去向公主请安?” 郑灵绾点了点头,“走吧,去给母亲请安。” 说完,郑灵绾便起身,带着人往长公主院里去。 “绾绾,绾绾……” 林悠然在偏厅等了许久,都不见郑灵绾出来,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她知道灵绾定然是生气了,可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是太子想要将明王府和林府拉拢到手上,故而才有了这么一桩婚事的。 林悠然掩住心中的那羞于见人的小心思,她只是暂时借用一下明世子,等到她嫁给了顾景云,一定会将明世子还给她的。再说她嫁给明容,会帮她将温许给除掉的,到时候绾绾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嫁给明容了,她这是在帮她。 只是,绾绾一直不出来见她,好不容易见她出来,她自然是要追上去同她说几句话的。 郑灵绾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一眼,仍是继续往前走。 林悠然见她不搭理她,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可还是小跑着过去,不顾丫头们的阻止,直接冲过去,竟让她拉住了郑灵绾的衣袖。 丫头们也不敢用力拦着,毕竟看着她家姑娘的意思,似乎并梓没有多生林姑娘的气,她们要是拦住了,姑娘定会罚她们的。 “绾绾,你可是在生我的气?”林悠然红着眼,很是伤心。 郑灵绾偏过头,不去看她这副模样。 “是又如何?难道我还不能生气了吗?” 林悠然抿了抿唇,想要同往常一样伸手去拉郑灵绾的手,可手刚伸过去,郑灵绾就躲开了。 “绾绾,林家和明王府的婚事,我也是那日才知道的。若是事先知道两家有这种打算,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的。绾绾,你要相信我啊,你待我这般好,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郑灵绾手指动了动,原本板着的脸有了些松动。 “绾绾,你若是还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去同父亲母亲说,毁了这门亲事。” 郑灵绾见她真要去,连忙拉住她。 “都订亲了还毁什么,难道要让人说是我心生嫉妒,硬逼着你去退婚?”郑灵绾装作气鼓鼓道。 “这本是绾绾你的,不应该是我……”林悠然急红了眼,看上去羞愧极了。 “什么你的我的,这婚事既然定了,那就是你的。我和他,终究是无缘了。” 郑灵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其实她当初生气的是林悠然的背叛,而不是明容。 她待林悠然同亲姐妹一般,她竟这般对她! 现如今知道她事先并不知道这事,她的气也消了。 “再说,这世上又不止他明容一人,只要我愿意,自然会有不少好男儿愿意娶!” 郑灵绾扬着头,下巴微微抬起,眼里满是光彩。 林悠然微微一笑,悄悄舒了口气。 愿意相信就好,日后再还给绾绾便是…… 第75章 还钱 郑灵绾丝毫不曾怀疑林悠然,在她心目中,林悠然温婉善良,是个极好的人,定然不会骗她的。 再说她与明容又不相熟,怎么可能会愿意! 两人说完以后,林悠然便放心回府了,郑灵绾面上带笑,往长公主院子里去。 一进屋便见长公主闭眼倚在小榻上,丫头正为她捶着腿。郑灵绾抿了抿唇,放轻声音走到她面前。 “给母亲请安。” 长公主睁开眼,就见自己宝贝女儿笑意盈盈站在她面前,长公主笑眯了眼。 “绾绾可是想开了?” 郑灵绾一想到自己前几日因为婚事任性耍脾气,不由得脸一红。 “想开了,女儿不生气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你能想开就好,那明容啊,左不过就是那样。” 郑灵绾红着脸,坐到长公主身边,亲昵地靠在长公主肩上。 “女儿知道的,明容,他……女儿其实也没有多喜欢,生气也只是因为悠然。今日悠然过来,同女儿说了这件事,女儿才知这婚事是两家父母定的,她也只是最近才知晓,女儿误会她了。” 长公主面上的笑容一敛,“她是这样听你说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怒气。 郑灵绾没有发觉,仍是笑道:“对啊,母亲,你说,悠然成亲,我送什么给她呢?要不,将那头面送给她?” 郑灵绾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注意到长公主越来越黑的脸。 “她说什么你就信?” “当然信,她可是女儿的好友,不信她信谁?”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合心意的,自然是相信了。再说,悠然为什么要骗她? 瞧着自己女儿单纯懵懂的模样,长公主捏了捏眉心,“前些日子有人看到林悠然同明容在一起,你说她究竟知不知道?” 郑灵绾一怔,眨了眨眼,“许是恰巧碰见呢。” “林家公子最是疼爱他妹妹,怎么可能会不顾她的意愿就同意了这门婚事?绾绾,母亲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长公主一直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她宠得天真了些,可竟然不知她竟然学会了自欺欺人! 母亲一向疼她从未说过重话,忽然说这么重的话,郑灵绾眼睛慢慢变红,委屈极了。 “母亲,你怎么了,为何这样说,女儿可是做错了什么?”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长公主最见不得她掉眼泪,心下一慌,连忙安慰。 “好好好,你没做错,是母亲错了,乖女,别哭。” “那母亲说送什么给悠然?” “都送,你愿送什么就送。”长公主摆摆手,罢了,以后再来说说。 郑灵绾破涕为笑,“还是母亲好。” “你呀,就会气母亲。” 郑灵绾擦了擦眼泪,弯着眉,“那是因为母亲疼女儿。” “对了,皇祖父身子可还好?”郑灵绾可没忘这事,担心问道。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你皇祖父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郑灵绾会意,更加担心了。 有皇祖父在,她同母亲就能继续肆无忌惮,可若是皇祖父不在了,那谁来庇护她们?母亲年长,与宫中的几位舅舅交往不深,这…… “幸好,你几位舅舅是好的,这些日子做了不少让你皇祖父舒心的事。” “太子舅舅也是吗?不是说太子舅舅老是惹皇祖父生气吗?” 郑灵绾可是每几日都能听到太子做了什么荒唐事,惹得皇祖父大怒这类的事,现在莫非转性了? “说什么胡话呢,你太子舅舅再怎么不是,也轮不到我们来说。”长公主斥道。 郑灵绾撇了撇嘴,“好,女儿再也不胡说了。” 长公主心一软,理了理她的长发,轻声道:“绾绾,不是母亲凶你,只是现如今形势不同,我们要事事谨慎些才好。” 虽说早就立了太子,可都知道,这太子究竟谁做,还难说呢。 郑灵绾单纯了些,可这个还是明白的,于是乖乖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嗯,还有那林悠然,也少些来往吧。” 郑灵绾本想反驳,可看着母亲皱着的眉头,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好,绾绾听母亲的。” 母女俩说了一些体己话后,郑灵绾便回去了。 长公主无奈叹了口气,和明王府的亲事没成也好,明容不是个有心的,她的绾绾嫁过去,怕是会受委屈,现在正好。 她的绾绾这般好,定然能够找到合心意的。 …… 夜里,顾府灯火通明,一箱一箱的东西从外头的马车上搬进顾府,温许披着白裘,同顾景云站在一侧。 顾景云神色淡淡,箱子都没去打开。 温许轻轻扯了扯他的外衣,顾景云偏过头,温柔地看向她。 “这是太子还过来的?” 顾景云扶了扶她头上的步钗,“嗯,欠了这么久,自然是要还了。不过,还要多谢岳父才行。” 温许抿了抿唇,眼角露出喜意,“太子还了,那相公就不用担心了。” 顾景云轻笑出声,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没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哦?我担心什么呢?” 温许咬着唇,面上泛红,“不用担心没银子了,相公以后还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细细小小的声音,还带着女儿家特有的娇糯。 顾景云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于是低声道:“原来娘子这些日子愁眉不展,是因为担心为夫没了银两啊?可是,娘子不是说过,你会养着我么?难道娘子想反悔不成?” 温许懵懵的,不是很懂,这才一会的功夫,为啥顾景云就脑补了这么多。 “相公胡说些什么呢,我……我前些日子愁眉不展,是担心你因为读书累坏了身子。” 温许鼓着软乎乎的雪腮,有点生气。 “我说过要养你,自然是会养的,怎么可能会反悔!” 温许偏过头,不理他。 哼,竟然不相信她,温许决定,今日不让顾景云进屋了。 顾景云一怔,脸上的笑容僵了。完了,逗过头了。 顾景云眼睫颤了颤,看着小姑娘气呼呼的背影,顾景云默了。 等了半天,身后的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温许真的委屈了。 温许低头,小脸藏在白裘里,眼里酸酸的。 大猪蹄子,果然是变心了。 就在温许委屈巴巴想着要不要抛下顾景云,自己带着丫头回屋时,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在她手心勾了勾。 温许低头,就见顾景云不知何时把手伸到了她这边,温许轻轻勾了勾唇,但很快就压下去了,想要把手抽回来。 哼,撒娇也不行,温许手一动,抽了抽,嗯?大猪蹄子竟然拉住了她的手! “许许,你别气,适才是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顾景云软着声音,硬是将自己装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人。笑话,不这样怎么抱他的许许?有了娘子,还要面子做什么? 温许心底软成一片,可又觉得自己这样轻易原谅他,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于是温许扬了扬头,不去看他。 “那你以后还这样吗?”温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软,傲娇的小模样让顾景云心中满是欢喜。 这妻纲还是要振的! “不这样了。”顾景云闭眼,忍着发颤的心间,低哑着声音道。 温许浑然不知,仍是继续问道:“那若是再犯了,怎么办?” “若是再犯了,任凭娘子处置。” “你以后若是再这样,那我就回永济侯府去,不再理你了。” 温许回过头,凶巴巴地捂住他凉冰冰的手,想要捂热一些。 顾景云眉头一皱,“不能回去,若是我再惹你生气了,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求不要离开。这偌大的宅子,若是没了你,我还留着做什么!所以,日后若是生气了,许许不要走可好?” 顾景云猛然间回神,几时他竟变成这样。 温许心中一紧,顾景云这话很是卑微,这是她不愿见到的。 她喜欢他,喜欢他骄傲不可一世,任谁都不能折弯他的脊梁。这样的卑微,让她心疼。 “好,以后生气了,就把相公赶到书房去,相公可还愿意?” 温许握着他的手,笑意盈盈。 “好。” 顾景云没忍住,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温许在他怀里蹭了蹭,呼出的热气洒在顾景云的衣裳上,瞬间就消失了,温许弯了弯唇。 暖暖温情融入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瞬间就与这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给黑夜增上了一丝暖意。 至于那一箱箱的银子,顾景云没有再去理会,他还不至于穷成这样,就靠着太子送过来的银子过活。 况且,这银子如何来的,他再清楚不过了。太子竟然打起了国库的主意,私自盗用国库的银子,简直就是胆大至极。 不过,这不就是他和二皇子所乐意见到的吗?太子越是找死,对他们就越好。 …… 太子宫中,林广辉看着那在美人怀中醉生梦死的太子,眉头青筋直跳。 “殿下,此时陛下身子不大好,太子应当侍奉在侧才行。这时寻欢作乐,实为不妥。” 太子推开怀里的美人,举着一杯酒晃晃悠悠走到林广辉面前,“广辉,这些本宫都知道。你放心,本宫都安排好了,不会闹到父皇面前去的。来,喝一杯。”说着就将酒杯推到林广辉面前。 林广辉皱着眉,沉声道:“殿下,切莫因一时轻心而毁了这多年的布置。” 太子心生不悦,手上的酒杯直接扔到了地上,“本宫受够了,本宫一个太子,这过得还没有他顾景云畅快,当真是憋屈。” 他顾景云想赏花了,直接就将花给移到了自己府上,想吃吃喝喝了,直接就做了。而他呢?想听个曲都不行,生怕被人抓住把柄。 林广辉心生燥意,他当初挑了太子,一是因着妹妹的提醒,二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考量。 太子不如二皇子,二皇子理善好施,待人有理,学识又过人,身边有着不少的能人志士,他若是凑过去,怕是无容身之地了。可太子不同,太子无能,身边除了将军府,就无可用之人,他若是过去了,必然得重用,这样将来也能够好控制。可他没想到,太子除了蠢,还毒! 也不知听了谁的胡言乱语,竟然盗了国库的银子,一次还不够,竟然隔几日就去盗一次,真是不知死活。 这年关将至,陛下定然会清点国库,他竟然还无所畏惧,在这寻欢作乐! 可偏偏他当初就选了这个蠢笨不自知的人,林广辉咬了咬牙,继续劝着。 “殿下是当今储君,怎能与卑贱的商贾相比,殿下只需再忍上些时日,日后岂不是能逍遥快活了?” 太子这会酒也醒了,也没胡说了,“广辉说得对,是本殿心急了。” 林广辉舒了口气,愿意听就行,“殿下,那国库的银子,还是要早些补上才好。” 太子脸上一僵,“这……这你让本殿去哪找这么多银子补上?今年父皇身子不大好,想来也不会派人去清点国库,这应当不碍事。” 太子心生侥幸,说来也心虚得很,除了还顾景云的银子,他又挪了库里的银子,现如今,他是万万补不上的。 林广辉摇了摇头,仍然坚持,“就算陛下不清点,二皇子抓着把柄,也定然会劝陛下清点的,太子还是早日补上才好。” 太子不耐,“行了,本殿知道了。” 林广辉知他不愿再听,嘴张了张,还是没有再说。 太子见他这般识趣,心底有些满意,于是笑道:“令妹的婚期眼瞧着就要到了,广辉可有缺什么?缺了直接来我宫中要便是。” 只要顺了他的心意,一切都好说。 “多谢殿下。” 林广辉也没当真,他林府再不济,这嫁妆还是能拿出来的。 太子笑呵呵,继续回去醉生梦死。林广辉捏着眉心,心中涌起一丝暴戾。 第76章 挨揍 吹吹打打,林悠然嫁入了明王府,温许还是隔天听丫头提起,才知道这事的。 说实话,对于那位林姑娘,温许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怪怪的。偶然一瞥,便瞧见她眼底浓浓地占有欲,还是对他相公的,温许很不高兴。按理说,两人根本就没什么接触,林悠然怎么就有了这么大的执念? 更让温许想不通的是,她明明对顾景云有意,怎么如今又欢欢喜喜嫁给了明容? 不是温许多想,而是由不得她不多想,明容加上林悠然,这两人若是筹谋些什么,第一个对上的就是她和顾景云。 林悠然刚过门,想来还不会闹什么幺蛾子,温许稍稍安心了些。温许侥幸想着,也许林悠然和明容能消停消停呢。 年关将至,温许也忙起来了,虽说事事有嬷嬷帮着,可温许还是得掌掌眼的。顾景云现如今也没有去傅大人府上了,而是呆在府上温习。 因着是府上第一个新年,这些日子下人们卯足了劲,把府上收拾得很是热闹。 除夕夜,顾景云同温许用过晚膳,顾景云便牵着温许出了房门。 红红的灯笼挂在檐上,温许来了兴致,伸出手,想要去试着去触碰那高处的光。 手刚伸出去,一片雪花就落在她手心了。温许抬头,就见一片一片的雪花从天散下,在空中打着旋,最后才依依不舍的落到地上。 “下雪了。”温许转过身子,眸子亮晶晶地瞧着顾景云。 顾景云心尖一颤,“嗯,下雪了。”轻飘飘。 温许低头,将手中的暖炉子放到另一只手上,然后牵起了顾景云的手。 “真美!” 顾景云垂眸,看着两人紧紧相握着的手,唇角上扬。 没有你美。 顾景云在心中轻轻说着,眸子里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 “你若喜欢,明日带你去庄子上,那里的雪景也是美极了。”顾景云用宽大的衣袖将两人紧握着的手掩住,不让她凉着。 温许摇摇头,眉眼弯弯道:“不用啊,咱们府上看也是一样的。” 顾景云还要在府中准备来年的科考,不能因为她影响了。 雪景美是美,但她更喜欢的身边的那个人。 顾景云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叹了一声,“你喜欢我们便去,不用顾虑那么多。” 这些日子她一直闷在府上,顾景云心疼。可是小姑娘太乖了,仍是为着他在考虑。 温许莞尔一笑,在他怀里蹭了蹭,轻轻呢喃,“我喜欢的是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呀。” 顾景云一怔,小姑娘软糯娇怯的话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唇边的笑意。顾景云只觉得心中被人灌了蜜,甜丝丝的。 顾景云再也没有抑制心中的欢喜,直接在她发顶轻轻一吻,虔诚珍视。 明明隔着厚厚的衣裳,可温许还是感觉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温许勾了勾唇。 顾景云担心她会受凉,没有在外头站太久就带着她进屋。 温许并不觉得冷,可还是乖乖听着顾景云的话,随着他往屋里去。 只是,还没进屋,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以往屋里里里外外都有人,怎么今夜都没人了?莫非是今夜除夕夜,都去吃酒去了? 顾景云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于是轻笑道:“我让她们都回去歇着了,今夜就不用伺候了。” 温许点了点头,不疑有它,除夕,确实也要给她们放放假。只不过今晚屋里头怎么没有点上等灯?从外头瞧着屋里黑漆漆的,有些吓人。 温许下意识往顾景云怀里移了移,手也紧紧拉着他的衣袖,生怕从里头蹦出什么吓人的东西。 “别怕。”顾景云捏了捏她的手心,温声安抚着。 温许抿了抿唇,仍是没有松手。不好意思,她还是有点怂。 顾景云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房门打开。 屋门一开,里头的许许亮光涌出来,温许还未来得及看,温热的大手已经遮住了她的眼,透过指缝,温许只能瞧见星星点点的亮光。 “相公?”温许疑惑着。 “里头太亮,我怕伤着你的眼睛。”骤然间看强光,顾景云怕她不适。 温许扯了扯他的衣袖,“没事的。”软乎乎的调调,乖极了。 顾景云没有立即松手,而是带着她往屋里走。 温许由着他,好奇地跟着他的步子走。难道是有惊喜?温许有些期待。 “砰”门被关上了,温许抖了抖。呵呵,怪吓人的。 顾景云轻笑出声,手也慢慢放下了。 温许眼睫颤了颤,抬眼看过去。 “呀!”温许惊叹出声,眼里满满的惊喜。 “可喜欢?”顾景云牵着她,一步一步往中央走去。看着那莹莹亮光,顾景云满意了。 温许捂着唇,眼睛弯成了那月牙状,可爱极了。 “喜欢!”温许觉着单一句喜欢还不够,小脑袋也点了点。 怎么可能不喜欢?房间里各处放着夜明珠,夜明珠被摆成各种式样,在黑暗中发出亮光。顾景云转了转桌上的物件,屋中夜明珠的亮光慢慢变化,变成彩色,亮光凝聚,汇成一条彩练,在温许周围摇曳。紧接着屋里的亮光慢慢增加,温许这才看到屋中摆满了夜明珠,还有一些彩色纱绢。温许眨了眨眼,转过身,仰着头拉着顾景云的手。 “这是相公特意准备的吗?” 顾景云低下头,轻轻搂住她,“你开心便好。” 温许心间泛甜,踮了踮脚,在他温热的唇上印上一吻。 姑娘家哪一个不喜欢这样的,温许一样,对于顾景云这突然的惊喜,心里欢喜极了。 “开心!”温许睁着亮晶晶的眸子,脸上早已漫上了红晕。只是这回不是害羞,而是激动的。 顾景云下巴微抬,抑制这上扬的嘴角,很是正经的模样,“那娘子以后不用担心了?” 温许没反应过来,懵懵的看着他。 “什么不用担心?” 顾景云点了点鼻尖,很是不自在道:“娘子就不用担心我们府上的银子不够了,你看,这么多的夜明珠为夫都拿得出来,怎么可能会少了那些银子!” 温许瞬间黑了脸,心中的欢喜被顾景云泼了一盆凉水,“相公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我知道咱们府上不差钱?”顾景云要是点头,温许觉得她怕是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顾景云丝毫不知危险来临,仍是一脸自得,“对啊,还有一些没有摆出来,娘子要是不放心,可以随我去瞧瞧。你放心,你相公是绝对都不会落到那种窘迫的地步的。” 说完顾景云还皱了皱鼻子,很是嫌弃的看了看着这屋里放置样式不同的夜明珠,“原想着把所有的珠子都用箱子装起来,这样娘子也能全都看见了,可银松偏说这样放置娘子会更喜欢的,我便由着他做了。不过,看着娘子喜欢,也算他有几分聪明劲。” 顾景云自顾自说着,丝毫没发现身侧的温许脸上都已经黑透了,不,应当是浸了霜。 顾景云说了半天,这才发生温许半天没说话,“怎么了,难道娘子不相信?” 顾景云想着要不要带她去瞧瞧,结果小姑娘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丝毫不犹豫退出了他的怀抱。 温许勾着唇,自觉很是温柔道:“相公有心了,原来相公是为了让我放心,是我想多了。”温许咬咬牙,果然是记性不好了,竟然忘了顾景云还有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 顾景云扯了扯衣袖,只觉得凉飕飕的,这笑容,温温柔柔的,可怎么就让他觉得怪怪的? “哦?娘子想成什么了?”显然,顾景云这这个比较好奇。 温许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愈发温婉,“我还以为是相公特意为我弄出这些新奇的玩意来,呵,没想到是我想多了。”温许冷呵一声,想要揍人。 顾景云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就这些东西,怎么配讨娘子欢心!要是娘子喜欢,我定然是要摆上好些的稀奇物件,这样才能配得上娘子。” “哦!”温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呵呵,当初能怼她,现在也能气她,是顾景云本人没错了。想来是这些日子被那些个诗文给困着,现在得了空,便放飞自我了。 “可是怎么办?我还就喜欢这些了!”温许歪头,一眼不眨。 顾景云脸上的笑容一僵,“你喜欢?娘子,不用忍着的,咱们有的是银子,那些宝贝还是可以喜欢的,你喜欢哪一个,明日就让人买回来。” 顾景云还担心她害羞,还特意俯下头,轻轻在她耳边道:“娘子只管花就是了,为夫有的是银子。”整张脸就差说自己不差钱了。 温许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由一个温润公子模样变成一个暴发富,心有点痛,真是白瞎了他那副相貌! “不管它是名贵还是什么,只要是用了心,我都喜欢。”温许认真道。她不明白,怎么顾景云就觉得她只会喜欢那些珍宝? 在顾景云心里,温许是他的珍宝,自然只有世上珍惜之物才能配得上,要不然就是玷污了他的宝贝。他想要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只为让她一展笑颜,只是,他似乎错了? 顾景云蹙着眉,想要抬手摸一摸她的发顶,可是面前的人气鼓鼓的模样让他顿住了。 温许猜着,莫非是以前用那些东西怼顾景云怼多了,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温许鼓了鼓腮帮子,有些不高兴。 嗯,她错了,早知道以前就不说那些了。 想明白后,温许就不生顾景云的气了。她相公虽说有些气人,但还是可以救一救。真的,她一点都不生气。 就在温许准备蹭进顾景云怀里时,面前的人忽然轻笑出声。 “乖,是我想错了,不要生气可好?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顾景云上前一步,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很软很轻。 温许抿了抿唇,眸子里又布满了光彩。算了,原谅你了呀。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傻姑娘。”顾景云轻声在她耳边呢喃着。 温许弯了弯唇,在他怀里蹭了蹭,没有去问他为何刚刚要那样说。呵,自家相公,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呗。 顾景云没有说,这些费心的布置,是他想了好几日才弄出来的,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些,只是没忍住,又起了逗她的心思。 唔,小姑娘太可爱了,没忍住。 温许跟他咬耳朵,“相公再低些可好?” 顾景云看着她小小的一个,很是体贴的低下了头。 温许眼里闪过狡黠,两手掐住了顾景云的脸。哼,叫你闹! “唔!”顾景云乖乖站着,任由她动作。 “虽然很开心,可是相公骗了我,要罚。”温许哼哼道。 顾景云抱着她,温柔的看着她。傻娘子,罚人哪有这么轻的。顾景云眼里的笑意越来越大,这是他娘子心疼他,舍不得掐他。啧,感动。 顾景云虽然欠揍了些,可温许还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第77章 取笑 除夕守岁,温许断断续续将近喝了一壶茶,可还是没有抵过睡意,迷迷糊糊倚在顾景云怀里睡了过去。 顾景云垂眸,就见怀中已经阖上了眼,可小手还是拉着他的衣袍。 “我若是睡着了,相公要叫醒我哦。”临睡前,温许挣扎着说出了这一句。 顾景云轻轻一笑,小心翼翼将她放在榻上,仔仔细细盖好,然后静静坐在床边,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也没听她的,将她给叫醒。 守岁有他就好了,她好好睡就好了,有他在呢。 真是傻,怎么就这么好骗呢?他怎会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他的小姑娘啊,有一颗极软的心肠。 顾景云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指腹在她精致的眉眼划过,温柔缱绻,入骨柔情。 他并没有在逗她啊,她确实是在只有珍宝才能配得上啊。他想建一座宅子,里头满是珍宝,把她藏在里头,不让人觊觎。可是他舍不得,因为她不喜欢这样。 所以啊,他决定站高一些,再站高一些,这样她就能无所顾忌了。 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元宵就到了。温许一早就收到了顾景云送给他的花灯,嗯,一只有些丑丑的肥肥的小兔子,在一些精致无比的花灯里头,这只肥兔子憨丑憨丑的,可在温许眼里可爱极了。 这么丑,想来是她相公亲手做的吧,温许提着小肥兔子,欢欢喜喜的去找顾景云。 元宵夜,是京中极热闹的一晚,男男女女女相伴出行,寻着自己属意的心上人,然后交手中的花灯交给对方,以表情意。顾景云自然不会落下这个机会,连夜做了一只宣誓主权的花灯,就等着晚上带着温许去街上走一遭,这样都知道小姑娘是他的了,省得有不长眼的人闯上来! 温许刚走到花廊处,就见顾景云笑着向她走了过来。温许仔细瞧了瞧,今晚的顾景云,笑得像只花孔雀。 温许眨了眨眼,没有说出来,只是停下了脚步,看着顾景云一步一步走过来。 顾景云走到她面前,“可准备好了?” 温许笑着点点头,“嗯,好了。” 元宵夜的灯会温许不是第一次去逛,可这是她第一次同顾景云去逛,因而她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那走吧。”顾景云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牵着她往外走。 两人一出府门,便仿若置身于人山人海中,顾景云皱了皱眉,将温许护在怀里。 因着元宵,顾景云同温许便没有叫下人伺候着,让他们也能够出去耍耍。只是,顾景云看着现在这个场景,忽然就有些后悔了。 温许提着花灯,兴致满满地看着这街上挂着的各式花灯,只不过手却一直紧紧拉着顾景云的手。 两人走了一阵,忽然就瞧见前头许多人围在一起,温许拉了拉顾景云的衣袖。 “想去?”顾景云在她耳边道。 温许只觉得耳朵痒痒的,缩了缩,很是乖巧道:“想去瞧瞧。” “既然想去瞧瞧,那便去吧。”顾景云揽着她,慢慢悠悠朝着人群走去。 还没走到人群中,远远就听见喝彩声。 温许拉着顾景云,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猜灯谜,猜对了便能得彩头,而那赢得满堂喝彩之人便是明容夫妇。 温许一瞧见这两人,忽然就没了再看的兴致了。 顾景云挑眉,啧,真是丧气,竟然碰见这两个。 明容挑了几个灯谜猜,无一意外,全都被他猜了出来。身边的林悠然按捺不住,也猜了几个,听到周围人说她夫妻二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林悠然心中有些自得。两人显然都很享受这种受人追捧的感觉,灯谜一个一个解着。 眼瞧着就要得到那最好的彩头了,身边的人却停住了。林悠然蹙着眉,看向身边的明容。只见他怔怔地瞧着不远处,林悠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接着自己也怔住了。 顾景云和温许?林悠然脸上的得意神色一僵,拉着明容的手也不自在地收了回来。 “世子妃?那不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么?怎么,还不去瞧瞧?”明容察觉她的变化,嘲讽一笑。 林悠然只觉面上难堪,“世子莫要说笑了,妾身是世子妃,心心念念之人自然是世子你,怎会去想一些无缘无故的人。”林悠然拧着帕子,面上仍带着温温婉婉的笑容。 明容轻嗤一声,“无缘无故?嗤,那日在街边发生的事,我都瞧见了世子妃你拿着银票,眼巴巴凑到顾景云面前,难道是本世子眼花了?” 林悠然心中一惊,可面上仍是万分不解,甚至还夹着些屈辱,“世子定是眼花了,妾身怎会做这种不顾名节的事!世子莫要冤枉妾身。” 林悠然心中慌极了,她原道为何明容一直对她不冷不热,原来是瞧见那日她与顾景云的事!这事本就不能被人发现,可现如今竟然被明容发现,林悠然只有紧咬着不认了。 明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原来是我眼花了,那就是本世子冤枉世子妃了。”明容虽是这样说,可脸上却没有一点歉意。 林悠然微微一笑,“既是眼花,那就不怪世子了。不过,要罚世子爷今夜陪妾身赏这灯会。” 听了他这一句,林悠然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些。 明容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自然是好的。”明容笑道。 两人一个俊一个清秀可人,在外人看来可真是佳偶。 “这灯谜简单得很,我们去别处?”明容看着顾景云夫妻俩离开的方向,指腹轻捻。 林悠然看着他这样,心中的那股妒意又升起来了,一直萦绕在心间,良久不散。 “左右我也觉得这些灯谜无趣了些,那便听世子的。”林悠然上前一步,挽住明容的手臂。 明容垂眸,眉峰一皱,可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这么多人瞧出,若他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手抽出来,这京中大半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二人不和了。 两人虽然没说,但这时又心有灵犀般,往着顾景云他们那边去。 温许不知这一会就让林悠然两人瞧见了他们,现在她正和顾景云坐在街边,等着吃的端上来呢。 温许将肥兔子放在一旁,眉眼弯弯。 顾景云捏着她的软软的手心,眼里满满的宠溺。 “我瞧了一街的花灯,都没有相公这个别致。” 顾景云瞥了一眼她手边的花灯,脸上难得起了赧色,幸好灯火虽亮,但也照不出他的羞色,因而温许根本不知身边的人还害羞了。 顾景云很是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那是自然,这可是为夫亲手做的,当然是与这街上的凡夫俗子不同。” “嗯嗯。”温许撑着小脑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比肥兔子更可爱! 顾景云对上她的眸子,忽然就读出了其中的点点不对劲。 “好啊,竟然取笑我?”顾景云笑着摇摇头,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温许在他手掌蹭了蹭,“我哪有取笑相公呀,明明就是夸你,赞你!”声音软软的,真诚极了。 顾景云哪能不知道她在骗人了,可小姑娘这乖乖的小模样,根本就舍不得说半句。 “你呀,古灵精怪!”顾景云无奈道。 温许抿唇一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相公这灯,我是极喜欢的,这街上的凡夫俗子,一点都不如相公的。” 温许说着甜乎乎的话,惹得顾景云心中甜滋滋的。 啧,真是栽到她手里了。不过,还是那一句,甘之如饴。 很快,温许等的馄饨被摊主给端了上来,摊主很是机灵,还端上来两个空碗。 温许莞尔,将空碗摆在顾景云面前。 “我们一起。”不能单她一个人吃,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顾景云拧着眉,不是很明白她为何忽然想吃这种东西。温许瞧着他这个模样,心中一乐,直接弄了一个馄饨,喂到他嘴边。 “此物甚是美味,相公尝尝?” 顾景云瞧出她的小调皮,勾了勾唇,笑着将嘴边的馄饨吃到了口中。 “怎么样?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顾景云点点头。 温许开心了,将大半的馄饨分到顾景云碗里,这才开始吃。这馄饨还是她未穿越时吃过,来到这书中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吃呢。 这吃食在顾景云吃来,也没有发觉什么特别的,不过见温许吃得欢喜,顾景云也跟着欢喜了。 顾景云仔细将她碗中的小菜挑出,见她鼻尖出了细汗,连用帕子轻轻抹去,伺候得很是周到。 温许抬头,对着他弯了弯眉,眉梢都是欢愉。 明容夫妇一来,瞧见的便是两人这眉来眼去的场景。林悠然看着顾景云动作轻柔无比的将温许鼻尖的细汗抹去,指尖都掐进了手心。 明容看着温许那精致如画的眉眼,眸色一深。 明晃晃的两个人站在那,顾景云怎么可能没瞧见,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温许食量小,这些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只能可惜地放下。 “倒是巧了,今日竟然碰见许许你们了。”明容没有一丝避讳,仍是叫着温许的小名。 林悠然在旁听着,咬了咬牙。她虽然知道明容心系温许,可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不避讳。 顾景云的脸色一沉,“明世子脑子丢了不成,岂能乱吠!” 仁义礼数怕是全都读到肚子里去了吧,竟然这么叫他娘子!顾景云很是暴躁,恨不得将面前的人的嘴给缝上。 温许心有所动,对着他安抚一笑。 “我早就说过,不曾与世子相识,所以还望世子慎言。”温许也是生气了,这明容就跟那啥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怎么会不相识?我听说,顾夫人未嫁与顾公子时,与明王府有些来往?” 林悠然就恶心了,直接就说了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就跟明容第一次见他们夫妻时说的话一样。 温许想翻白眼,心里简直想骂人了。这两人,真是神经病! “也不知世子妃是从哪听来的,我倒是想问问他了,为何这事我自己却不知道。” 温许擦了擦手,上下瞧了一眼林悠然。 “世子妃刚来京中半年多,倒是听了不少的闲话呢,哪天也带上我一起,咱两人一起去听听?” 林悠然脸上的笑容一滞,隐约泛着青色。 牙尖嘴利,真当她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吗? 林悠然想要反驳回去,可惜被明容按住了手。 明容瞥了一眼她,眼里的警告直直刺入林悠然眼里。 蠢货,自己是什么样难道还不知道吗?竟然还在这讽刺温许?真当温许那些名声都是风吹出来的? 第78章 挂灯 温许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子,她来这书中十几年,虽说成了世家千金,可有一些观念想法,她还是没有改过来,也不愿改。或者说,她性子就是如此。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她可以很软很软,因为他们不会伤害她,可若是要面对林悠然和明容这类的人,温许就像只小老虎,亮着小爪牙,不让人欺负。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若还是一味的软弱,她自己都会嫌弃。 “世子妃怎么说也是书香人家出来的姑娘,怎么也学了那些长舌之人的做派?”温许微微一笑,捻着帕子,笑得灿烂极了。 林悠然被明容压着,即使现在心中怒气已经翻了天,可还是要保持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顾夫人可是对本世子妃有什么不满,为何如此侮辱与本世子妃?”林悠然面露不解,话里话外都是委屈的意思。 温许捻着帕子的手一顿,纤长如玉的般的手指在灯下愈发的吸引人。 明容眸光一闪,眼底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顾景云想也不想,直接握住了温许的手,挡住温许的目光。 顾景云冷冷地瞥了一眼明容,眼底的寒冰直直刺向明容,明容笑着看向他,末了还意味不明地往温许身上看去。 顾景云眸子里满是阴鸷,恨不得将明容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温许察觉他心绪不平,于是偏过头对着顾景云软软笑了笑,与他十指相扣。 顾景云心间的怒火瞬间就被她这一笑给抚平了,顾景云对着他笑了笑,什么都不说。 现在他的小姑娘正教训人呢,他可不能败了她的兴致。顾景云撑着头,勾着唇看着小姑娘嘴巴叭叭叭地说着,与平日里软得同面团子一般大不相同。 不过,这对顾景云来说,都是时时刻刻吸引着他。 明容看着他们的动作,面上的笑容一僵。 顾景云没事了,温许放心下来,继续同林悠然扯着,“不是世子妃先来的么?我记得我和相公好端端在这里坐着,可是世子妃你们先过来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莫非是我听错了?可是不可能啊,这里这么多人瞧着,要不,我们问一问到底是谁先出言挑衅的?”娇俏的模样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林悠然面上越来越维持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林悠然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明容,盼着他能为自己说几句话,可惜,明容根本就不打算为她开口。 林悠然总算是认识到自己说不赢温许了,于是不得不说起了别的。呵,听说顾景云开春准备参加科考,她就等着看笑话呢。上一世顾景云可是几年后才参加的,现如今早了好几年,想来也考不上什么。今年的状元必须是她大哥,只有大哥的官职升得越高,她在明王府的日子才能更好过些。 “听说顾公子正准备今年的科考?这顾公子若是考上个功名,顾夫人可是要享福了。”林悠然装作恭喜道,可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眉头微皱,故作担忧道:“哦,不对,想来顾公子只是随便闹闹吧,毕竟顾公子可一直都是走的从商的路子。不过,顾夫人你也不用为此担心,毕竟顾公子也不会让夫人你受委屈。” 温许秀眉微蹙,林悠然说她可以,可她竟然说顾景云会名落孙山?温许觉着,她的小脾气要忍不住了。 “世子妃可真是神通广大呢,竟然事事都能听说!我相公如何,这就不用世子妃担心了。这要是说起道听途说来,我倒也想起了一件趣事呢。听说前不久世子妃差点被歹人所害?” 温许见她面色难堪,继续道:“听说要不是明世子来得及时,世子妃就要出事了。世子妃,可是有此事呢?不过,这也是世子妃自个的事,我也是冒犯了。只不过是有些好奇,听说世子妃与那歹人相识?” 温许不想同林悠然对上,可抵不住她每次都来找他们夫妻的麻烦。温许才不承认呢,她是生气了,她不喜欢林悠然看着顾景云那毫不掩饰的目光。顾景云是她的相公,林悠然她到底有什么自信,凭什么那样看他! 越想越生气,温许嘴上就停不下来了,“若要说听说,我可是能说出不少关于世子妃的事来呢,世子妃可还要听?” 温许温温柔柔,脸上的笑容也是温婉得很,旁边人瞧着,还以为这几人就在说着平常话呢。 林悠然没想到温许竟然会知道这事,明明她那日就已经将知道此事的人给封了口,可为何温许知道了?难道顾景云也知道了?定是顾景云知道是她同周子旭合谋害他,这才对她不屑一顾的。 想到这,林悠然心中一紧,抬头看了一眼顾景云。只是顾景云看都没看她,而是眼都不眨地瞧着温许,眼底的宠溺都快要溢出来了。林悠然咬着唇瓣,直到尝出一丝丝咸腥味,这才回过神来。 “顾夫人又在说笑了,本妃平日里就是待在府上,怎会让歹人有可乘之机?”有明容在,林悠然是断不允许这件事又扯出来。 温许敛眉,认真看着林悠然,一字一句道:“我从未说笑,而是世子妃你在说笑。我自认为与世子妃无甚纠葛,可世子妃为何几次三番为难于我?” 林悠然转过头,“本妃还不至于如此,顾夫人多想了。本妃来京中不久,交好的闺秀也没有几个,一时见着顾夫人,心中便起了亲切之感,故而才起了攀谈之心,没想到因着口拙,让顾夫人误会了。” 温许摇了摇头,“我一个独来独往惯了,并不想与世子妃一起。”温许丝毫不客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就是要听她的? 况且她这哪里是要与她交好,明明就是要抢她相公!她又不傻,当然不愿了。 顾景云见她鼓着腮帮子,心知她不高兴了,于是起身。 “可要去别处看看?”顾景云伸手,眉目含笑。 温许抿了抿红唇,偷偷看了他一眼。她刚刚那犹如泼妇的模样,没有吓到他吧?哼,吓到了也没用,不能退货。她这么乖这么好,他当然不能嫌弃了。 “要去。”温许握住顾景云的手,娇娇俏俏的,全然没有刚刚的咄咄逼人。 顾景云微微一笑,看都不看对面的两人,拉着温许往另一边走去,可不能让这些毁了小姑娘的兴致。 明容还未反应过来,顾景云就已经拉着温许走了。明容脸色一黑,对着边上的林悠然嘲讽道:“世子妃今日可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我竟不知世子妃这般能言善辩。” 林悠然掐着手心,虽然知道他是在嘲讽她,可她却只能硬受着。 “怎么?本世子说错了?” “世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妾身无话可说。” 明容气笑了,“你现在倒是能说了,刚刚怎么就没见你说赢温许?嗤,蠢货!” 明容甩了甩衣袖,扔下林悠然就往前走。 林悠然抬头,怔怔地看着温许手中的花灯。 “还不跟上,难道让人说你我不和?”明容蹙眉,眼里满是不耐烦。 林悠然自嘲一笑,越发想要自己成为顾景云身边的那一个了。若是她陪在顾景云身边,现在她手中定也能提着一盏花灯吧!而不是向现在这样,两手空空,身边还有一个厌她嫌她之人,当真是可怜得很。 林悠然高扬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端庄无比。 明容看着她这个模样,轻哼出声。 林悠然走到他身侧,还是同先前一般,挽着他的手臂,“世子放心,我既然嫁与了你,求的自然是顺遂平安,夫妻和睦。” 明容一哂,夫妻和睦?啧,都心有所属了,还说这些骗人的鬼话,真当他是傻子么。 貌合神离的夫妻俩,硬是在众人面前做起了恩爱夫妻! 温许拉着顾景云,在一花灯架前停下。 架子搭得高极了,温许看着架子上的花灯,越发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个漂亮了。 “可要把灯挂上去?”顾景云轻声问道。 温许摇摇头,宝贝地提着肥兔子,“不要,我要留着。” 这架子是特意搭建起来让人们把自己的花灯挂上去的,花灯挂得越高,两人之间的情谊就越长久。温许站在这一会,就看到有不少男男女女过来将花灯挂到架子上了。 不过,温许还是不挂。她不信这些的,她同顾景云,不需要用这些来祈求长久。 顾景云挑挑眉,他原想若是许许想要挂,他便将这花灯挂在最高处,这样他们就能长长久久了。 温许拉着他的手,踮脚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不用这样,我们也能长长久久。” 顾景云勾勾唇,只觉得她的眼里有亮光。 “嗯,不用这样,我们也能长长久久。”说完这句话,顾景云看着那些正爬到架子上挂花灯的人,得意极了。 哼,他不用挂都比他们好!那最高处就让给他们了。 温许不知他因着这个也能得意,她正瞧着架子上的两人,那两人应当是在抢着最高处,两人互不相让,都要在架子上打起来了。 顾景云皱皱眉,拉着温许走远一些。 明容两人来到架子前时,那架子上就已经不止两个人了,好几个在互相拉扯着,就为着挣那最上面的位置。 明容很是看不起这几人,至于挂花灯,他根本就不屑于去挂。虽说一路上收到了不少花灯,可明容瞧都没瞧一眼。 明容见温许一直瞧着那花灯架,只当是她想要去挂,可是顾景云不许,明容想也不想,直接从丫头手中拿过一盏花灯,直直地走到花灯架下。 林悠然一怔,“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明容活动了身子,头也不会答道:“自然是挂花灯了。” 挂花灯?挂谁的花灯?林悠然想着他几次去看温许,心间的火蹭蹭蹭往上冒。 “世子身份贵重,怎能做这种危险之事!”林悠然想也不想,直接阻止。 他明容将一盏不知名的花灯挂上去,难道要说他是想和她长长久久?呵,真是可笑。 明容怎会因为她这一句就停!被顾景云压着这么久,好不容易找着一件能让温许喜欢的事,他当然不肯放过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说着明容就往上爬,动作倒是意想不到得快。 明容当然是有把握才会去的,他跟着武师父学过几年的拳脚功夫,这攀爬的本事还是有的。 林悠然无法,只能眼睁睁瞧着他往高处爬。 只是这时,原本坚固不动的架子晃了晃,眼瞧着就要倒下来了。人群瞬间就乱起来了,明王府的侍卫连忙冲过去,欲把明容救下来。 林悠然一惊,想也不想就往旁边躲去,只是还没等她躲开,人群中又冲出一个疯疯癫癫的人,手上举着匕首,直直地朝着林悠然冲过来。 那人眼底的仇恨让林悠然一怔,顿时忘了躲了。 第79章 混乱 “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说过要你的命就一定会做到的。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来啊!”周子旭双目圆睁,眼底满是癫狂与阴鸷。 他虽然侥幸逃过林悠然派过来的人的追杀,可最后也落魄至极,处处躲躲藏藏,不能见人,只能苟且度日。 过惯了好日子的他如何受得了,这么折磨之下,整个人都已经意识不清了,只是记着自己要报仇,要让林悠然不得好死。 他这般落魄,她却好好做着世子妃?他怎么可能会甘心!要不是因为她,他现如今还好好做着管事,手里有数不清的银子。全都是她,她去死吧……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林悠然回神,可明晃晃的匕首就要刺进她胸膛了,林悠然拉过一直护着她的丫头,替她挡了这一刀,而她却趁着这个机会,跑了。 周子旭见她躲过了,面目狰狞无比,将挡刀的丫头推到一旁,又追着林悠然去了。 架子上的花灯掉下来,燃烧着的花灯与混乱的人群交杂着,林悠然很是艰难地躲藏着。 林悠然穿着曳地的长裙,为了不让裙子被烧着,林悠然只能提着裙子跑,整个人狼狈不已。 身边的人都去救明容了,唯一护着她的丫头也被她推出去挡刀了,林悠然只能自己躲着。只是周子旭如同恶犬一般,就盯着林悠然不放,林悠然一介女流,根本就躲不了多久。 周子旭这些日子四处流窜,身体早就亏空了,这才让林悠然有了躲藏的机会。 眼见又要被周子旭追上时,林悠然一咬牙,直接跑到了明王府的侍卫那边。侍卫们正在合力将架子稳住,结果林悠然跑过来,直接拉扯着他们,让侍卫护着她。后头还跟着一个疯子,正举着匕首。侍卫无奈,只得分神出来应付。 原本就没带几个侍卫,这会还要分神对付周子旭,很快,木架子就要支持不住了。 明容此时就在架子的最高处,可这时架子已经摇摇晃晃了,明容君子之风什么的,全都抛得一干二净了,直接将架子上的人和花灯踢下去,好让自己下脚。 好不容易就剩一小段了,明容心底松了一口气,可这时,架子更加不稳了,俨然就要倒了。 明容眼一花,险些直接从架子上掉下去。不过,危急关头,明容拉住了一根木杆。明容凝凝神,往下一看,眼睛都气红了。 林悠然那个蠢货竟然在下头给他捣鬼!混账,莫非真想谋害他?好和顾景云双宿双飞?想到这,明容硬是加快了动作,趁着架子倒之前,终于是爬了下来。 一下来还没站稳,就被林悠然拉了过去,直到手臂传来阵阵疼痛,明容才反应过来。 她林悠然,竟然,竟然敢拿他挡刀?呵,真是好样的。明容气急败坏,直接牟足了劲,一巴掌挥了过去,林悠然直接被拍倒在地。 侍卫反应过来,连忙将周子旭制住。侍卫苦啊,他们哪里知道世子妃会拉世子挡刀啊,他们只当是世子妃是担心世子安危,一时激动跑了上去,没想到……啧,当真是最毒妇人心了。 “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要扯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周子旭被侍卫制住,嘴里仍是叫骂着,意识完全不清了。一会哭一会笑,跟个疯子一般。 林悠然捂着脸,神情很是委屈,“世子,适才只是着了那歹人的道,我才这般做的。世子你莫要着了他的道,毁了我们夫妻的情谊。”林悠然见周子旭被抓住了,心下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被抓到了就好,至于其它的,她能够解释过去的,左右她也没有打算日后和明容相守一生。 明容捂着手臂。满面冰霜,“世子妃当真是好本事了,这张嘴可真是能把活的说成死的了。世子妃连本世子都敢推,日后岂不是要谋了我整个明王府!” “妾身怎敢,只是中了这人的圈套而已,全都怪这个歹人。若不是这个歹人,世子也不会受伤。世子,快些处置了他吧!” 此时林悠然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散了,长裙上沾了一块块的污迹,整个人狼狈不已,现如今还在这颠三倒四说着,明容闭了闭眼,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正好,明王府的侍卫赶来了,将局面控制住。明容还有伤,立即被侍卫扶上了马车,立即回明王府。 林悠然踉跄着起身,原本走散了的丫头过来扶她,林悠然想也不想,直接扇了一巴掌过去。 “混账东西,祸事一到,你们倒是聪明了,连主都不用护了,直接自个逃命去了!”林悠然心中又惊又气,只能拿丫头来撒气了。 丫头连忙跪下,“世子妃饶命啊。” 林悠然眼里像是淬了毒一般,“饶命?饶了你们的命?本妃呢?”阴狠无比。 脸上火辣辣的疼,再加上被这么多人瞧着,林悠然难堪极了。 这几个丫头,全都是明王府的,她正寻思着将她们调走,现如今正是个机会,全都别回去了。 丫头死命磕着头,林悠然无动于衷,同匆匆赶来的管事说了几句,便乘着马车走了。 温许回想着刚刚那一幕,眼睛都睁大了,满眼的不相信,可事实就摆在她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混乱发生时,顾景云正同温许在不远处看着。顷刻间,那木架子晃了晃,花灯一个个掉下来,掉在地上燃烧起来,红红的火光和尖叫着的人群,顾景云想也不想,直接护着温许,不让她被人群给冲散了。 温许抬头,正好瞧见一个穿黑衣的男子拿着光亮的匕首,冲着林悠然而去。林悠然闪躲不及,将身边的丫头推出去挡刀,温许不由得心中一寒。 温许记得,那是林悠然的贴身丫头,可她竟丝毫没有犹豫将她给推了出去!当真是心狠极了。 林悠然慌忙逃窜着,那被林悠然用来挡刀的丫头躺在地上,血不停的从胸口处流出来。 温许回神,压住心中的震惊,看着那即将被木架子压住的丫头,抬脚想要冲过去将人给拉出来。只是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身后的顾景云给拉住了。 温许还未说话,顾景云就已经开口了。 “我去将她拉出去,你在这好好呆着,莫要乱跑。”顾景云拉住她,将她藏在一隐蔽的角落里,然后向着那丫头走去。他怎会不知她想去做什么,只是她本来就小小的一个,如何能把那丫头拉出来,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他怕是会发狂。 顾景云就已经皱着眉,避开慌乱尖叫着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相公,你……”要小心呀。温许躲在角落里,一眼不眨地看着顾景云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她向和他一起去救人,可是她知道,若是她去了,他定会担心的。 温许拧着眉,乖乖听着顾景云的话呆在原地,不敢乱走。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局面,温许更加担忧了。当看到顾景云拉起丫头后那架子轰然倒下,温许心中一跳。 好险,温许忽然生出一丝丝后怕,是她冲动了。 顾景云将丫头拉出后,放到一旁,就没有再管了,而是立刻向着傻傻呆在那的温许走去。 顾景云皱着眉,将她护在怀里,“你是傻了么?适才那么凶险,你怎么能不顾自己安危直接就冲过去!”想到刚刚要不是自己拉住了她,那架子就可能压在她身上了,想到这,顾景云脸上更加阴沉了。 温许低着头,两手揪着他的衣袖,“我错了,下回再也不这么鲁莽了,相公不要生气好不好?”声音软软乎乎,听上去乖极了。 这个时候知道错了,怎么刚才就有胆子往前冲了? 顾景云心中有气,可又舍不得责怪她,只能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下回若是再这样,那就不是这么轻易就了事了,我定会好好罚你。” “好,这词只是一时情急,这才冲动了些,下回不会了。”温许很是认真保证道,红唇紧抿着,也是害怕极了。 顾景云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罢了,日后再细心护着她些,这样才能放心。 “可是,相公,那个丫头?”温许瞥了一眼,那受伤的丫头身边还是没人。 顾景云揽着她,直接走到另外一处,一点都不理会身后的纷乱。 “放心,不一会就会有人过来了。”混乱一发生,明王府的人就已经去找人了,也用不上他们。 那丫头已经被伤了要害,就算是把她拉出来,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温许点点头,可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林悠然倒在地上,除了有些狼狈,身上无一点损伤,倒是明世子有点惨。 嗯,明世子虽然被人从高处救下,可手臂上流着血,由着护卫抬着上了马车,有点搞笑。 接着一大群官兵迅速跑了过来,将混乱的人群围住,局面得以控制住。温许见此,也就没有再看了。 “相公,我瞧着那人是周子旭呀。” “嗯,就是他。”顾景云平淡道。 “呀,那他被抓了呢,相公可会难过?” “这路是他自己选的,当初他不顾多年的情义,直接算计于我,我便再也不瞧此人了。” 顾景云不是傻子,被人算计了还巴巴对他好。他小心眼得很,这些他都记着呢,只等着以后一点点还给他们。 温许弯了弯唇,这不是她做的哦,是恶有恶报。 给了他选择,是他自己偏偏往死路上走,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至于林悠然,等着吧,她如此心肠,终有一日会咽下苦果。 顾景云勾了勾唇,呵,肖想他的人?别想好过。 那匕首上,抹了多少毒药来着…… 作者有话说:谢谢小天使懒散女孩的营养液呀,比心心 第80章 担心 是的,那匕首上被周子旭涂上了毒药。顾景云听着银松说了这事,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未阻止。 不过是狗咬狗罢了,他看热闹还来不及,为何要帮他们呢?周子旭是什么样的人,顾景云是清楚的。林悠然太子一伙,太子他自然是没这个胆子去报复,但林悠然,呵,就简单多了。 他自视甚高,晃一落到这种地步,自然是不甘心的。慌忙逃窜,食不果腹……比狗还不如。等了这么久,就盼着这一天,周子旭当然是不会放过林悠然了。 只是没想到,林悠然也是个狠的,拉了一个丫头不够,竟然拉了明容。 顾景云勾了勾唇,不过,正合他的意。 温许由着顾景云护着,很快就走出了人群。两人携手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温许抿了抿唇,嘴角翘了起来。 “相公很厉害的。” 温许轻轻飘出这一句,顾景云一怔。 温许转过身子,面对的顾景云,瓷白如玉的小脸微微仰着。 “林悠然说错了,我的相公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什么都难不倒他。至于科举,不管有没中,相公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其他人都比不上相公。” 温许勾了勾他的小指,眉眼弯弯,眼睛里满是光彩。 顾景云垂眸,眼里的笑慢慢划开,一点一点流入昏黄的街道上,散进人心,让人心里吹起一阵绵柔的风,缠缠绵绵。 温许最喜欢顾景云这个样子了,温柔极了。眼里的宠溺将她紧紧包围着,可却不会让她有丝毫的不适。 “就这么好?那要是我没有考上,那不是要让你失望了?”顾景云低头,含笑着轻轻点了点温许的白皙的额头。 “不失望啊,考不考中你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温许纤长卷翘的眼睫颤了颤,晃了晃两人勾着的小指,“相公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如他们呢!” 小姑娘嘴里不停蹦出好听的话,顾景云听着心中着实愉快。 “放心,定不会让你失望。”不是顾景云自傲,而是他知道这些对他来说,只是简单极了的事。若这些他都做不到,以后还谈什么保护她? “好。”她怎么会失望呢,只要是他,就不会让她失望啊。 温许垂眸,精致小巧的鞋子点了点,踩在顾景云的影子上。 真是个傻子,怎么就不懂她的意思呢?不管他有没有考中,他在她心中都是极好的。 她就是担心他有压力,这才特意寻着机会给他减减压。只不过,她相公稳得很,丝毫不用她担心呢。 顾景云唇边带笑,不满足于仅是勾勾手指,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前走。 好好的一场元宵灯会,就因着这一场混乱给毁了。可温许还是挺高兴的,除了一开始的惊吓,其它的她都挺喜欢的。虽说已经快要开春了,可夜里还是冷得很。顾景云怕她生病,逛了没多久就带着温许回去了。 温许同顾景云刚回到府上,让人把肥兔子收好,温元熙就到了。 “你们两个可有出事?”温元熙面色焦急,看了一眼温许,见她身上并无不妥才放下心来。 “无事,二哥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温许歪了歪头,表示自己很好。 这个时候,她二哥不是都和那些朋友玩着吧,怎么来了他们这? 温元熙摆摆手,“唉,还不是那花灯会上出事,我想着你们肯定也去了,心中担心,这才过来瞧瞧。不过看着,你俩一点事都没有。” “有相公护着,我当然不会出事了,二哥不用担心、”温许拉着顾景云的手,笑得灿烂极了。 温元熙翻了个白眼,“小没良心的,有了夫君就忘了二哥,当真是白疼你了。二哥为了你,将一群人扔在玩物阁里,你二哥我容易么?” “二哥……” 温许抿了抿唇,羞红了脸。 “你们没事就好,那明容可就惨了,听说整条胳膊都保不住了。” 温许偏过头,满是疑惑,“不是就只是被刺了一刀吗?怎么这般严重?” 温许是听下人说过,周子旭今日准备去找林悠然的麻烦,可是她没放在心上,将周子旭救下已是仁至义尽了,现如今他要去报仇,她也不拦着,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 “这还是轻的呢,听说那匕首上抹了毒药,要不是及时寻了太医,他就不只是少只胳膊了,怕是连命都要保不住了。”温元熙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惬意地喝了一口茶,接着继续道:“不过那行刺明容的歹人听说在押到大牢的守候就死了,明容就算是想报仇也报不了了。” 温许抿了一口茶,“那人我们认识。”温许面上还带着笑,可声音淡淡的,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温元熙听着她这一句,口中的茶水险些将自己给呛到。 “你说什么?你们认得那人?许许啊,咱虽然刁蛮了些,明容那人虽然碍眼了些,可咱也不能一时冲动,做出这种事来呀。”温元熙坐直身子,一脸正经。 “若真想做了,那也是让我们来,你姑娘家家,要是被吓到了怎么办?”温元熙想着,现在去将那个已经死了的歹人给偷出来还来得及么,可不能让人怀疑到他家许许身上。 温许哭笑不得,她哥怎么就从一句话展开成了这样? 顾景云扶额,看着那个满身是戏的二舅哥,无奈摇了摇头。真是难为他家娘子了,有着这样的兄长,那得操多少心啊。 “二舅哥,你想错了。这人是我铺子里的管事,只是好久之前就已经不干了。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来,当真是让人意外。” “嗯?只是这样?”温元熙一僵,合着他说了半天都白说了? 温许点点头,“只是这样,二哥你想多了。” 温元熙脸上讪讪的,“这不是二哥以为你还记着当初定亲那一事,想要教训他明容吗?”温元熙越说越小。 温许脸上一黑,好笑道:“我早就忘了这事,怎么可能特意因着这事去雇凶杀人?二哥怎么会这样想?” 温元熙挠挠头,“这话本子上不都是这样写的吗?我想着你俩也差不多。” 什么世家小姐因爱生恨,直接雇人,想要将书生给杀了。结果书生大难不死,遇到了善良的姑娘,两人缠缠绵绵……这话本上不都是这样吗?就是他家许许一点都不喜欢明容这点对不上了,其它的没差! “哪里差不多了?还有,二哥怎么还看起话本子了?”温许气笑了,她二哥这看的是什么话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温元熙偏过头,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红色,“全都母亲送过来的,我这不看也不行。” 温许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轻笑。 顾景云勾着唇,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对着温元熙道:“二舅哥确实要学着些。”要不然就这臭性子,连娘子都找不到! 顾景云挺了挺挺腰杆,觉得自己真是厉害极了,找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小姑娘。 温元熙涨红了脸,就连脖子都红了,“本爷哪里用得着学!若不是母亲特令本爷去看看,本爷才不看呢。” 温元熙抬着下巴,不屑极了。 温许捂着唇,没忍住偷偷笑了。 她总算是知道相公为何笑了,二哥的婚事还未定下来,母亲定是特意找来一些话本子,就盼着他二哥能开窍些,早日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姑娘。 眼见她二哥就要恼羞了,温许压住唇角,正经道:“原来是这样啊,那二哥可要好好看看,要不然母亲会生气的。” 顾景云笑着看了一眼温许,什么都没说。 温元熙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红着一张脸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温许就笑倒在顾景云怀里。 “二哥虽然看上去凶悍得很,可内里却是另一个样子。”温许笑意盈盈,手搭在顾景云肩上。 “嗯,二舅哥是个极为纯善之人。” 顾景云面上一片温柔,可感受着小姑娘身上的馨香,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不过,相公你说,周子旭那事可会赖到我们身上来?” 温许想着这事,眉头就蹙了起来。 顾景云抿唇,抬手轻轻将她的眉给抚平。 “不会,他们不会。”明容是太子那一边的,定然也知道他们联合周子旭算计他的事。他若是想将这事赖在他们身上,太子定然会阻止的。好不容易将这事给遮掩住,太子不会让人再提起,只怪他们自食恶果! “也对,周子旭早就离开了,与我们何干。”温许点点头,不再多想。 在外逛了那么久,温许这回坐下来,眼皮子也开始打架了。 “困了?”顾景云将她搂在怀里,轻轻道。 “嗯。” 温许软着嗓音,在他怀里蹭了蹭。 顾景云紧了紧,垂眸就见她整个小脑袋都藏到他怀里了,顾景云不由得唇角微扬。 深夜,明王府仍是灯火通明,整个府上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气氛中。 林悠然跪在祠堂,脸色泛着青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悠然双眼一亮,回过头盼着来人。 “世子妃,那匕首上的毒太医也没有法子,世子爷的那只手臂没保住。”丫头看了一眼外头没人,这才走进来。 林悠然身子一软,心中一阵后怕。 还好还好,她没有被刺到,若是被此中了,那她岂不是命丧黄泉了! “世子妃,这可怎么办才好,世子爷的胳膊没有了,那我们岂不是完了?”丫头是林悠然的陪嫁丫头,听说她家姑娘竟然拉着世子爷挡刀,心都要停了。 林悠然心中没有多少担忧,明容只是缺了一只胳膊,这有什么,还没到那种要她命的地步。不过,经此一事,她在明王府的日子怕是更加艰难了。 “无事,有哥哥在,他明王府还不能把我怎样。你去前头瞧着,有什么事就来禀告于我。” 丫头傻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镇定。 “可是世子妃……”还不等她说完,林悠然就摆了摆手,不愿再听。 “走吧,别被人瞧见了,机灵些。” 丫头咬咬牙,无奈只能安抚住自己,躬身退出去。 林悠然一回府,还不等她说什么,明王妃就直接罚她跪在这冰冷无比的祠堂。 林悠然没有顶嘴,乖乖跪了下来,安静等着明容的消息。 她现在还没想明白,明明都重生了,为何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周子旭要谋害她,顾景云没有断腿,明容却少了一只胳膊,所有的都变了样,可唯独顾景云还是那般喜欢温许,疼到了骨子里,可真是极尽宠爱。 她到底是哪里不如温许了? 第81章 暴戾 明容闭眼躺在榻上,明王妃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以及那空荡荡的衣袖,心痛万分,恨不得将那行凶之人千刀万剐。她的儿,好好的一个才貌双全的天之骄子,现如今成了一个废人,这叫她怎么能接受! 更让她不能接受地是随之而来的一些变故,明王府与永济侯府不同,永济侯只有许氏一位,可明王爷却是个风流的主,这王府里的莺莺燕燕多得很,庶子庶女自然也不少。要不是她有一个明容,这个王府早就没有她这个王妃的事了。 现如今明容出事,明王妃心中止不住地担心,王爷怕是不会让明容当这个世子了,他绝不会容许明王府交给一个废人的。 想到府里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的庶子,明王妃脸上闪过一丝阴狠。谁都不能抢走明容的世子之位,就算明容少了一条胳膊也不能,世子之位,只能是明容的,容不得他人觊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世子会无缘无故遭此大祸?”明王妃脸色阴沉,咬牙看着下首跪着的几人。她只是听说灯会上花灯架倒了,可没想到明容竟然还遇刺了。 侍卫头领跪在地上,一脸的愧色,“是属下护主不力,才让世子遭此劫难,还请王妃责罚。” 侍卫头领是个忠诚的,护主不力,自然是要得惩罚,哪怕要他的命也行。 “你自然是要受罚的,我且问你,世子怎么会被刺伤?” 侍卫头领一怔,犹豫了片刻,“那歹人原本是要行刺世子妃的,只是,只是世子妃危急时刻,不慎躲到了世子身旁,这才……是属下护主不力。” 侍卫头领言辞稍稍含蓄了些,没有直说是林悠然将明容给推了出去,可明王妃是谁,怎么可能会听不出侍卫话中的真正意思呢。 明王妃一听是林悠然害明容成了这个样子,顿时心中的怒火就喷涌而出了。适才林悠然回府,全身狼狈极了,她直接罚她去跪祠堂了,眼不见为净,因此也就不知道这事还是林悠然做的。 “好啊,竟然是她,她林悠然当真是个祸害,这才嫁到王府多久,就害我儿成了这幅模样,当真是罪该万死。”明王妃咬牙切齿道。 林悠然家世才学容貌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她当初就不同意让明容娶她,毕竟她没有一处能帮上明容。可耐不住明容的劝说,再加上太子的游说,她才勉强答应的。林悠然进府后,她看这个儿媳就更加不顺眼了。原以为她虽然家世这些差了些就罢了,还偏偏带着一股子清高,看谁都是不屑的模样。若她家世显赫,倒也能理解,可她就一小户出来的,哪来的清高!更是一入府就想抢过这掌家的大权,简直是可笑至极。 现如今她心如蛇蝎,将她的明容推出来挡祸,她怎么可能再容下她! “来人,去将林悠然给我从祠堂押过来。”没错,明王妃说的就是押。现在的林悠然,已然成了害她儿的恶人,世子妃?她不配! 嬷嬷听着这话,片刻不敢耽误,连忙将林悠然从祠堂给押了过来。 几个嬷嬷都是做惯了粗活的,这手上的劲自然是大得很。林悠然挣扎了一路,都没有挣开。 她好好地跪在祠堂,忽然就闯进来几个婆子,什么话都没说就将她押了起来,任凭她怎么训斥都没用,可恶极了。 “母亲这是做什么,我好歹也是明王府的世子妃,怎能由这些贱婆子这般欺辱!”林悠然涨红了脸,满是愤怒地质问着坐在上首的明王妃。 至入府起,明王妃就看她不顺眼,百般刁难她,这也就罢了,可她今日竟然这般对她,这让她如何在府中立威。 “呵,世子妃?你也知你是世子妃呢?嗯?”明王妃冷笑出声,面上如同浸了寒霜一般。 “自然是记得的,母亲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定然是不会就此罢休的。”林悠然听着明王妃的话,心中一跳,可还是扬着头,满是不屈。 “交代?你先给我一个交代再说。明容究竟是怎么伤的?与你可有关?”明王妃低沉着声音,让林悠然心中更加恐慌。 “世子爷是让歹人给伤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母亲莫要冤枉人。” 明容本来就是周子旭给伤的,又不是她拿刀捅的,与她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他要去挂什么花灯,怎么可能遭此横祸。 明王妃气笑了,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摔在林悠然身边。林悠然来不及躲闪,被那茶水溅了一身,更加狼狈了。 “林悠然,你真当这明王府的人都是蠢的吗?明容的伤,你竟然不知认错,还在死不承认,你真以为本妃不敢动你不成?” “你害我儿失了一只手,本妃便让你此生再也不能用手,你可信?” 明王妃起身走到林悠然身边,俯首,保养得极好的手指捏着林悠然的下巴,神色阴森。 指尖陷进肉里,林悠然皱起了眉,偏过头,想要躲过她的手。 “林悠然,这里是京城,不是你以前待的乡野之地。你既然嫁到了王府,就要守着王府的规矩。”明王妃甩开她的下巴,接过丫头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直接将帕子扔在地上,嫌弃极了。 林悠然被她这样一甩,整个身子都倒到一边去了。 “莫要欺人太甚,世子明明是歹人伤的,为何要赖到我身上!”林悠然抵死不认。 明王妃也没继续跟她说着这些,她不是不认么?她自然是有法子的。不过是一个小户之女,自认为有几分聪明就在这跟她耍手段? 呵,天真,蠢极了。 “从现在起,你就给我跪在容儿的床前,他何时醒,你便给我跪到几时。” “嬷嬷,好好看着她,若是偷懒,不用顾忌。”明王妃恨恨道。 她倒是想要断了林悠然的手,可是这还要等明容醒了之后再办,要不然因着她,让她母子二人生了嫌隙可不好,现如今只能教训教训她。 “是,王妃。” 林悠然想反抗,可身子被人死死押住,嘴巴也被捂住了,只能瞪着明王妃。 明王妃瞥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满是蔑视以及憎恶。 林悠然心中一颤,一时忘了挣扎。 明王妃没有再待下去,而是匆匆离开了。明容成了这样,后院的那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她要好好看着才行。 至于林悠然,呵,自然不会好过。她的儿子是什么样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悠然害他成了这样,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根本不可能。 明王妃一走,林悠然就被嬷嬷拉扯着跪在明容床前。 回府后,林悠然就没有再见过明容,如今见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她面前,林悠然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丝的畅快。 林悠然还记着明容大庭广众之下挥了她一巴掌呢,到现在她的脸都还隐隐作痛呢。只是想着明容醒来发现自己少了一只胳膊,必然会大怒,到时候她必然会遭殃,不行,她必须要大哥帮帮她。 林悠然有恃无恐是因为她认定了,有她大哥在,明王府就不敢拿她怎样,毕竟她大哥身后是太子。 可是现在她孤立无援,只能任由人宰割,林悠然心中不由得惶恐了些。 林悠然担心了一晚,又被嬷嬷狠狠盯了整晚,整个人又酸又麻,腿上都没有知觉了。 林悠然趁着嬷嬷出去的功夫,偷偷眯了眯眼,结果还没眯多久,头发就被人死死往前扯,头皮都要被撕下来了。 “贱人,都是你害的,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会落得如此下场。”明容面色狰狞,如同厉鬼一般。 “啊!疼……”林悠然腿还麻着,根本动不了,只能被拽着头发往前。 明容哪里还管她疼不疼啊,他现在只想折磨她。 迷迷糊糊中惊醒过来,身上传来的剧痛以及空荡荡的衣袖,无不提醒着他昨日发生的事。如同噩梦一般,可偏偏是事实。 他被林悠然拉做替死鬼,被周子旭所伤,截了胳膊。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废人! 再看看跪在他旁边的林悠然,明容想也没想,直接就动手了。 屋子里的下人没一个出来阻拦,林悠然俨然就成了明容的发泄物。 林悠然拼命挣扎着,她只觉得自己头皮已经被明容撕下来了,火辣辣的疼。 “明容,你疯了不成,我是你明媒正娶的世子妃,你不能这样对我。”林悠然拍打着明容拽着她头发的手。 明容仍是不放,反而更加大力野蛮了。 林悠然咬着牙,直接往明容那截断的胳膊上重重拍了上去。 “啊!”明容痛的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林悠然得以解脱。 下人一瞧情势不对,一边直接将瘫倒在地了林悠然给制住了,另一边则跑出去将太医请过来。 明容看着渐渐被血浸透的衣裳,眼里闪过一丝癫狂与痴迷。 明容直接将她们挥开,面色阴沉地走到林悠然面前,然后一巴掌拍了过去。 林悠然原本还晕着,又受了明容这一掌,直接就晕了过去。 “将她抬出去,关进清芜院。”明容阴恻恻道。 这么容易就晕了?那以后怎么办?他可还没玩够呢。 明容本性就是阴邪残忍,只不过是用温润的外表掩饰着,现如今失了一只胳膊,直接就撕开了那层掩饰,将明晃晃的恶给展露出来了。 温许当初不同意嫁给明容,就是因为觉得明容怪怪的,面上虽然温润如玉,可内里却透出一股子邪恶。 一直顺顺遂遂,明容能够掩饰得极好,可现在差不多成了废人,明容不再压抑内心的暴戾。 他不好过,所有的人都别想好过。 呵呵,林悠然、顾景云、温许……全都得死! 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82章 作妖 明容如何,温许并不关心,可是耐不住身边的顾景云不知吃错了什么,这几日一直在她耳边说着有关明容的事。 “明容少了一只胳膊,现如今京中已经传开了,听说他整日呆在屋子里不出去。”顾景云瞥了一眼坐在窗前的温许,装作平淡道。 温许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这话她这几天已经听过十几次了。 明容见她并不在意的模样,唇角往上勾了勾。 “可见娘子嫁与我是个极好的决定。”顾景云抬了抬头,眼里满是得意。 看吧,明容这么不好,他才是他家娘子最正确的选择! 温许正看着窗外那刚冒出新芽的绿枝,小小的一个,可却有着无限的生命力,开花结果,生生不息。正感慨着,就听到顾景云这充满着小得意的话,温许不禁抚了抚额。 这又是怎么了?嗯,今天的顾景云又不正常了? 不过,谁让他是她相公呢,还是要宠着。 温许还是转过头,笑意浅浅地看着他,“嗯,确实是极好的。” 顾景云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唇角又翘了起来。 “他明容怎么可能比得上我,哼!”傲娇极了。 温许噗嗤一笑,他这个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就跟明容扯上关系了? “相公这是怎么了呀,为何要与明容相比呢?而且这几日你怪怪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景云面上一僵,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那日,二舅哥说你对明容念念不忘。”顾景云闷声道,带着些委屈。 温许睁大了眼,脸上满是惊恐,“我何时对他念念不忘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二舅哥为何要担心你会对他下手呢?”顾景云小声道,听起来有些心虚。 这不就是因爱生恨么,哼,顾景云忽然又有了些底气。 温许皱着眉,红唇轻抿,有些无奈。 “二哥胡说的,相公怎么这都信了。况且,我若是真对明容念念不忘,就不会嫁给你了。” 顾景云脸色一沉,“不嫁给我你要嫁给谁。” 温许乌黑的眸子一转,“如果是对他念念不忘,爹爹跟娘亲自然是会让我嫁给明容的。” 顾景云的脸色彻底黑了,心中的酸水不停的往外冒,屋子里仿佛都能闻到了浓浓的酸味。 “我不许,你只能嫁给我。” 温许拧着好看的眉眼,装作疑惑道:“是相公说的我对明容念念不忘啊,心中有别人,我怎么可能会嫁给别人?” 哼,叫你不想信我,温许表示,她也是有小脾气的。 顾景云这个狗脾气,得治。 顾景云哑然,他就只是想着明容和温许差点定亲,心里不舒服,这才会说这些话的。一想到温许说不嫁给他,顾景云就生气极了,生气加委屈。 “不管你和明容怎样,你都是我顾景云的妻子,休想嫁给别人。”顾景云心中一恼,直接将温许抱到自己腿上,紧紧搂着,不让她有一丝机会可以逃脱。 温许弯了弯唇,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顺便掐了掐他手上的软肉,“你也知我是你妻子啊,我既然嫁给你了,心中自然就不会再有别人,你若是再这样说,我下回再也不理你了。” 顾景云心中一甜,耳朵尖红了一点,小姑娘那点劲对他来说小极了,只让他觉得酥酥的。 顾景云抓住温许的手,嗅着独属于她的软香,“我错了,下回再也不说了。许许,你不要说嫁给别的人这种花话好不好?我听着难受。你只能是我的妻子,不能是别人的。” 一想到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被被人抱在怀里,顾景云心里止不住的愤怒。 顾景云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助和受伤,就像是被人砍伤了的雄鹰,可鹰终究是鹰,仍是不会退却。 温许扭了扭身子,想要从顾景云怀里出来。顾景云见她不适,还是微微松开双手,可手确依然怀住了她。 温许转过身子,面对着顾景云,半晌没有说话。 顾景云心中一沉,就在他又要作怪时,温许忽然捂住他的脸,然后往中间挤,瞬间顾景云的脸就挤成一团。 “好丑。”温许笑眯眯道,眼里带着满满的小得意。 “你看,你这么丑,我都嫁给你了,当然不会再嫁给别人了。”还有,她像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嫁的人吗? 顾景云被她这样一弄,整个人都蒙了。 温许放开他的脸,然后用手指戳了戳他脸。 嗯?还是没反应? 温许眨了眨眼,看着顾景云慢慢变红的脸,温许忽然生出了一点点心虚,手也讪讪地放下来了。不会是她用力太大了吧?那亲亲? 温许轻咬着下唇,看着越来越红的脸,心中的羞涩一下子就没了。 顾景云一动不动,脸上越来越烫。唔。他才不承认他是害羞了呢,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小姑娘戳了脸!还有,他哪里丑了,明明就俊得很。小姑娘这是皮了,要好好教训教训。 就在顾景云一脸深沉的想着怎么让小姑娘承认他不丑时,小姑娘忽然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粉嫩小脸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捧起他的脸,轻轻在她刚刚戳过的地方吻了吻。 “呐,吹一吹就不痛了。”温许红着脸,轻轻在他红着的脸上吹了吹。 顾景云舌尖抵着着牙根,啧,真是要命,怎么就这么软,还这么乖,真是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地欺负。 “我只喜欢你呀,这辈子就只是你的妻子,不会是别人的呀。”温许见他还是不出声,于是索性跪坐在他腿上,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着。这话一说完,温许的耳朵都红了。 呀,真是羞人。 顾景云眼睫颤了颤,心里被她这娇娇软软的话泛起了一阵涟漪。 “好,只能是我的。”这时的顾景云就像是那执拗的小娃娃,倔强地守着自己的宝贝,不让别人觊觎。 温许莞尔,用力的点了点头,“你也是我的。”才不让林悠然抢走呢。 顾景云满意了,紧抿着的唇也挂上了笑意,手也不含糊,直接将温许带到了怀里。 “这些日子你若是想出去了,就同我说,我陪你一起出去。”顾景云揉着她发顶,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温许玩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为什么啊?” “明容受了刺激,定然会将这仇算到我们身上来,我担心他对你下手。”顾景云原不打算将这事告诉温许,可是后面转念一想,还是要说。要不然许许怎么会知道明容有多可恶啊,这事,必须说! 顾景云小算盘打得一溜一溜的,温许丝毫不知道。 “好,那相公也要多加小心。”温许想着,要不要从永济侯府借些身手了得的侍卫过来,毕竟有这些人在,也能稳妥些。她也不出去,最担心的还是顾景云的安危。 一看她这个样子,顾景云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许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沉甸甸的,总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不管如何,她都会好好保护顾景云的。温许握握拳,给自己打劲。 两人头挨着头,温情暖暖。 正如顾景云所说,明容确实已经开始筹谋了。 顾景云再怎么狂妄,他也只是一介草民,他一个王府的世子爷,若是要对付他,自然是有的是法子。 “世子爷,太子殿下来了。”小厮小心翼翼道。 自世子手废了以后,世子爷的性子就越发难捉摸了,前几天还杖毙了一个丫头,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可不得小心翼翼么,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了。 明容点了点头,并没有出门相迎。他这些日子,从未出过屋门,他只觉得外头的光刺眼得很。 “太子爷在外头,世子你……”小厮苦着脸,小心道。 明容瞥了一眼小厮,眼里满是冰冷。 小厮瑟缩着,生怕自己被明容让人拉出去,杖毙了。 幸好,不等小厮说,太子就自个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明容,本宫听说你缺了一只胳膊,可还好?”太子这些日子做了不少让陛下满意的事,因而整个人都是容光满面,得意的不行。这人一得意,说出口的话就不经脑了,直接扯着明容的伤疤来说。 明容脸上一僵,手紧紧握着桌角。 “太子今日来所为何事?”明容沉着一张脸,嗓音嘶哑着。 太子也不在意他这态度,直接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你这伤是周子旭伤的?” 明容闭了闭眼,“对。” “既然是他,那我就要说几句了。周子旭的事你也是知道的,这事不好传扬出去,现在他已经死了,这事就此作罢。莫要再纠缠不休,免得将顾景云那事扯出来。” “若我要继续追究呢?”明容低着头,脸藏在一片阴影里。 太子脸上的笑容一收,“明容,我知这事对不住你,可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待日后本宫登上大位,定然不会亏待你的。” “况且我听说,你受伤这事,只是周子旭所伤,你莫要再扯上顾景云。还有那林悠然,她是广辉的妹妹,本宫自然是要庇护着些。” 太子这话一说,就摆明了要保住林悠然了。明容额上青筋暴起,手掌松开后又握起,反反复复。 “太子。林悠然现如今是明王府的人。”明容抬头,满是阴沉道。 太子被他眼中的阴鸷给吓到了,可又想着自己是太子,有什么好怕的,于是越发硬气道:“我知道她是你明王府的人,可你们俩的婚事是本宫做主的,若是出了什么错,本殿的面子往哪搁?” 他到现在国库的银子都还没还上,若是再扯出些什么,就要被他二弟抓住把柄了。 “呵,太子如今倒是不需要我明王府了。”明容冷笑道。 太子面上一僵,“明王府自然是需要的,但是,明王府究竟是谁说了算,明容你也莫要忘了。” 太子见他不识好歹,说话也越发不留情面了。这世子的位置,他明容怕是保不住了。 “你这话何意?”明容心中一惊,双目圆睁。 “我是什么意思,你心中清楚,这明王府,还不是你做主。” 有明王在,他顾虑他一个缺了胳膊的世子做什么,呵,又不是有病。 指尖嵌入掌心,明容没有丝毫感觉,只觉得心中发冷,莫非父亲已经开始要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不行,除非让他死,否则这个位子别想让他让出去。 “明容,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你若是听我一句,我允诺,日后定然不会亏待于你。”太子很有自信,他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若是明容还是执意如此,那就别怪他不顾往日情义了。 “哈哈哈哈,真是可笑。”明容仰头大笑,笑得眼角都出了泪。 “你笑什么?”太子气急败坏道。 “我笑你蠢……” 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83章 挑衅 可不就是蠢么,一国太子,竟然害怕他顾景云,真是让人笑话。 “明容,你莫要不知好歹!”太子满脸怒容,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现如今明容还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这如何能不让他发怒。 “太子你是我朝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现在这样,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志气!这若是让人知道了,殿下的威信难立!”明容轻嗤道,眼里明晃晃的轻视。 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明容也知自己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了废人,因而说话也没一点顾忌了,直接就将自己的不满给说了出来。 太子气极,可也无可奈何,明容说的也没错。他就算是看顾景云不顺眼也没办法,他有把柄落在顾景云那。上回派黑衣人去杀顾景云,人没死,还被顾景云知道幕后之人就是他。这事要是被捅出去了,那他二弟必然趁着这个机会,将他拉下来。虽然说那几个人已经死了,顾景云手里也可能没有证据。可难说顾景云没有找到什么东西,真要有,那到时候就难办了。因而现在还没登上那个位置,他便要少去招惹顾景云,等登上皇位,再来收拾顾景云。 “混账,本宫仍一国储君,岂容你在这胡说。” “明容,顾景云你若是敢动,本宫就让你这个世子没得当。”国库的银子还没补上,他若是闹出什么,让二弟找到什么,那他就麻烦了。 顾景云动不了,这明容还是可以动的。 明容咬咬牙,“好,那太子可否告诉明容,究竟要等到何时?” 太子眸子里的精光一闪而过,“科举过后,顾景云就嚣张不了。哼,仗着有几分聪明,竟然敢参加科考,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还就不相信了,顾景云这些年都是在做生意,哪里有什么功夫来温书!别的学子读了数十载的书,他顾景云妄想几个月就赶上?莫不是在说玩笑话! 明容听这话,眸子动了动,“那我便等着看顾景云的下场,只是林悠然,我就不能答应了。” “太子怎么器重林广辉,也不要太捧着他了,省得这人没了尊卑,狂妄处事,将来给太子惹事。”明容轻笑道。似乎已经看到了林广辉爬到太子头上作威作福了。 太子一顿,捻了捻指腹,“这本殿自有分寸。林悠然是你的妻子,本殿也不好过问,只是,莫要闹出人命。” 不得不说,明容那一句话点醒了太子。这些日子,他全是按着林广辉的话行事,虽说得了父皇的赞许,但也憋屈极了。想着有一天林广辉爬到他头上,太子顿时脸就黑了。 “太子放心,我会留着她一条命的。”她不是想巴着顾景云么,那他就成了她的心愿。等顾景云一无所有,如同丧家犬之后,他二人作伴,定是和睦极了吧。 明容本就不准备要了林悠然的命,直接要了林悠然的命,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他当然是要好好留着她了。 “那便好。”太子点点头,对于明容的知趣很是满意。 “那明容你好好养伤,本殿就回宫了。” 明容隐在阴暗中,不做声。 太子也没在意,他早就听说,明容受伤,这性子也边的阴翳了许多,整日待在屋子里,人也不见,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 啧,管他当初多风光,现如今不一样如同臭虫一般,隐在暗处了。太子哼着小曲,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等太子出去了,明容才动了动身子,空荡荡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荡了荡。 明容垂眸,伸手握住空荡荡的袖子,死命往下扯,想要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扯下来,可是哪有这么容易扯下来,倒是让伤口渗出血来,黑色的锦袍颜色更深了些。 “废物!”明容一拳砸在桌上,眸子的染上了红丝,阴阴凉凉。 这些日子他虽然躲在屋子里,可也听了不少。父亲现在日日将二弟带在身边,不就准备让二弟接过他这世子之位么?呵,他偏偏就不让。一个庶子也想承这王府,真是痴心妄想。 没了一只手,他也依然是那个风华无双的明王府世子。 明容唇上勾起一丝笑,直起身子,慢慢走到门前,用手将门推开。 外头明亮亮的,与屋子里的阴森不同,可却让明容厌恶极了。 若是这世上全是黑乎乎的,那可就是美极了。 “世子爷可是要出去?”守在门口的小厮一见他出来,连忙躬身问道。 明容点点头,“备车,去一趟聚贤斋。” 小厮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要出去。小厮也是刚从别的院调过来的,只是听说世子因着伤,一直不愿出去,生怕被人取笑了去么?这如今怎么就想出去了?难道是想通了? “怎么,如今本世子还不能出去了?”明容轻轻一瞥,眼里的冷厉丝毫没有掩藏。 小厮缩了缩身子,连忙点头,“世子恕罪,小的胡言乱语了,这就去准备马车。” 明容挺直了身子,头微微抬着,丝毫不让人轻瞧了去。 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了,明容看了一眼适才那个小厮,然后对着身边人说了几句,这才踏上马车走了。 小厮正准备松口气,可还没松,就被制住,拖了下去。 明容听着身后的求饶声,唇角带笑。 既然想死,那就死好了,成全他了。 …… “看着这些,可有什么想说的?”傅清收回自己的目光,笑着询问坐在他对面的顾景云。 顾景云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在鼻尖嗅了嗅,才满不在意道:“不过如此。” 傅清笑了笑,笑骂道:“不过如此?我看你是越发不知天高地厚了,这可是今年要与你一同进行会试的学子。” 虽是这样说,可傅清嘴角却往上勾了勾。顾景云可是他最有悟性的学生了,若是会试都过不了,那他就真要真要责骂顾景云了。 “老师难道不觉得么?” 傅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也要谦谨些才对。” 他今日带顾景云来这聚贤斋,本是让他能够对这些学子有些了解,也好准备接下来的会试,当然也是让他能够谦谨些,哪成想,这小子,仍是这般狂妄。 顾景云微微一笑,“老师的苦心景云自然是明白的。老师放心,既然是已经准备要做了,我自然会做到最好。这会试虽难,可还不至于难倒我。”顾景云脸上一片淡定,丝毫没有一点担心。 谦虚是什么?不好意思,他没听过。 “罢了罢了,是老夫多此一举罢了。你本就与他们不同,自然不需要这般。”傅清摆摆手,接着故作严肃道,“你若是未中头名,就不要来见我这个老师了。” 顾景云点点头,“好,学生定然不会辜负老师的。” 对于这个老师,顾景云很是敬重。当初不顾他的劝导,执意弃了多年的学识,已然是辜负了他多年的教导。如今老师仍然愿意教导他,他已是很感激,怎会让他失望呢?况且,这会试,在顾景云心里确实没有占多少位置。 “哎,那人不是明容吗?怎么今日出来了?”明容一出现,楼下的学子瞬间静了下来。傅清往下一看,便瞧见明容着一身黑色锦袍,面色从容地从外头走进来,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也是可惜了,偏偏是少了一只手。”傅清可惜道。 顾景云挑了挑眉,没有作声。 “明容才学不错,若是你俩有缘,没准还能一同喝喝茶。”傅清不知两人的纠葛,兀自说着。 “估摸着是无缘了,这茶就不用喝了。”顾景云语气淡淡的,可傅清还是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怎么,你俩可是有过什么?” 顾景云点着桌面,看着已经和楼下学子打成一片的明容,轻笑出声。 “大概是看他不顺眼吧!” 傅清皱了皱眉,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你呀,这性子也该收敛些了。以后步入朝中,这性子总归是要受些苦头的。” 他对顾景云很满意,唯独对他那傲性子不喜,这人啊,太傲了。都说人太傲,总是要受些挫的。可看着这漫不经心的顾景云,傅清忽然觉得,若这人是顾景云,那就没什么不对了。 顾景云,聪慧计谋全都有,心思难猜,这将来啊,怕是不好说。 顾景云但笑不语,让他收敛些,这是不可能的。 “虽不知你和明容有些什么过节,但老师还是要说一句,万不可因着自己有几分聪慧就大意了。” “好,学生记住了。” 顾景云看着楼下虽然收了一只手,可却仍然温润带笑的明容,唇角勾了勾。他当然会小心,有些人这不是准备反扑了吗? 明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往自己这边瞧着,抬头一看,正好看着顾景云那类似嘲讽的笑。明容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眸子一沉。 “世子怎么了?”身边的学子李翰见他敛了笑,连忙问道。 明容轻轻一笑,“无事,只是见到一个人而已。” “哦?可是世子的朋友,若是世子的朋友,那定然也是个有才学之人,不如叫来同我们一起,把酒吟诗,岂不快活!”李翰心中一热,容世子的朋友,定然也是京中的权贵。若是能结交一二,日后在这京中,岂不是快活? 李翰寻着明容的视线望去,就见一人脸上满是倨傲地看着他们,满是不屑的神情。 李翰只觉他在嘲笑自己,面上难堪,脸色涨红,“这人是谁,好生狂妄!” 其中也有不少京城的公子哥,见着楼上那是顾景云,脸都黑了。 “那人是顾家的顾景云,不过现如今已经被赶出了顾家,靠着岳家自立门户。” “原是如此,怪不得如此狂妄。”来到京中好些日子,这些外地的学子多多少少也听了京中的一些传闻,听说顾景云也在准备这次的会试,纷纷笑了起来。 “狂妄如何,这岂容他放肆!”李翰怒道。 他家世贫穷,靠着老母亲向邻里借了好些银子才能赴京赶考,见着顾景云这种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眼里满是不屑。 明容听了这话,面上又露出了笑意。 “各位都是有学之士,明容今日识得各位,实乃一大幸事,就不要为旁的人扰了兴致。”明容再次举杯,很是豪迈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学子看到这幕,心中激动,也跟着喝了起来。 “容世子才学颇高,又这般谦虚,当乃君子之首。”李翰挤到明容身边,谄笑道。 “李公子说笑了,这世上君子数不胜数,我如何担得这首位。”明容淡淡一笑,可眼眸里含满了满意。 这些日子的颓丧因着这些人的追捧慢慢消失了,明容只觉得自己和以往一样,意气风发,人人羡慕。 “世子这是谦虚了。”众学子笑道。 明容看了一眼楼上的顾景云,对着他举了举酒杯,满是得意之色。 顾景云撑着额头,兴致颇大地看着下头滑稽的画面,唇边的笑意就没落下。 这跟唱戏似的,可真是有趣。 他倒是要看看,明容成了这样还要做些什么! 第84章 会试 明容为何来这聚贤斋呢,呵,无非就是拉拢贤良之士罢了,顾景云想都不用想。聚贤聚贤,聚的自然是这有识之士。每逢科举之时,各地的学子进京赶考,聚于这斋楼,这样一个好机会明容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确实,明容今日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拉拢有学识的人才,虽说他少了一只手,可不妨碍他的野心。如果用得好,这断手都可以让他名声大涨。 明王府已经是太子一脉了,他只能尽力让太子登位。正好太子天资愚钝,若能加之利用,将来他就不仅仅是一个王府世子了。到时候这些学子就是他最得力的帮手,他就是要将这些人握在手中。 明容能够名扬,学识自然是不错的。顾景云看着明容那饮酒作诗的模样,愈发觉得无趣。 “唉,这诗倒是好,只是少了些灵气。”傅清听着明容吟出的那首诗,低声叹了一口气。 顾景云勾了勾唇,都说明容谦虚,可今日他就瞧着明容一个劲的表现自己的才学,就像那耀武扬威的鹦鹉,喳喳吵得很,着实难听。 “老师,今日忽觉身子不适,学生就先归家了。”顾景云笑道,脸色红润,丝毫没有一点不适的模样。 傅清哪里能不知道他这是没了耐性,想要走了,于是摆了摆手,“去吧,左右我也没什么要教你的了。过几日就要会试了,这些日子你自个好好看看,就不用来了。” 说来惭愧,他这个老师,这才几个月,就没有什么可教的了。顾景云天性极高,若加之引导,定能成大器。可就是这性子,却有些难以捉摸。 ”那学生就告辞了。”顾景云告辞离开。 傅清笑着摸着自己的长须,这小子,定是念着家中的娘子,这才一会功夫,就坐不住了。原以为他是个冷心冷情的,没想到竟然是个痴情的。若不是亲眼见到他眼中的柔情,他定是不相信的。 想来他决定重新走这条路,也是因着家中那位吧。 不管如何,只要他能重新走这路,那就好。 傅清笑眯了眼,将杯中的茶水喝下后,慢悠悠起身。 回府喽,要不然府里的老婆子又要念叨了。 明容再抬眼时,楼上的人早就空了,明容眼神一暗。 早就听说顾景云寻了朝中的傅大人,没想到真是。傅大人是朝中元老,学识是一等一的好。当初他想拜入他门下,却被傅大人拒绝了。如今顾景云这个样子,傅大人竟然还收下了,莫不是老眼昏花了,把顽石当成了珠宝? 几杯酒过后,明容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笑道:“今日与几位痛饮,当真是畅快,可惜时辰已晚,不便与几位一起畅饮了,还望见谅。等各位金榜题名,再与各位不醉不休。” 学子拱手作礼,看着明容步履从容地走了出去。 “也是可惜了,若是容世子这手还在,这风姿想来更甚。”看着明容的背影,李翰摇头道。 “唉,想来你们也听说过,这容世子的手,可是他的世子妃给伤的。容世子心善,并未处置这女子,而是仍然让她好生养在府里,都未责备过。”其中一人感叹道。 “哦?竟还有这一出!”旁边人一听,脸上满是惊讶。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不清楚也是应该的。那世子妃与一男子有染,预谋灯会时将容世子给害了,只不过容世子命大,侥幸才救回一条命呢。”那人得意一笑,继续道:“容世子不仅未追究世子妃的罪,反而对她愈发体贴。我听王府当差的下人说,容世子养伤之际,仍不忘每日去世子妃院中看看。” 旁边人一听这些,忙唏嘘道:“这容世子当真是世上少有的君子,吾辈当以他为首。” “对,当以他为首。” …… 那人一看目的达到了,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掂了掂手上的银子,满意地笑了笑,管他是不是君子,这样能让他赚到银子就行。 这人啊,哪有这么心善,不过是堵住别人的嘴罢了,也就这些书呆子信了。 李翰听得满脸通红,想着等自己金榜题名了,也要同那容世子一般,只是说起这金榜题名,他这是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特别是这几日与各处赶考的学子一比,他就越发平庸了。想到这,李翰眉头紧皱。 “哎,李兄,这是怎么了,怎么愁眉不展的,适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肖远浩拍着他的肩,疑惑道。 肖远浩乃一小官之子,其母乃一富商之女,家中财产颇丰。 李翰一脸愁容,“李兄你也知,这过几日就要殿试了,我才学平平,怕是要落榜了。” 肖远浩一怔,然后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就将李翰拉到一旁,丝毫不在意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会试么,这有什么难的。” 李翰双眼睁大,脸上的神色很是难看,“肖兄这是何意?莫非肖兄已经胸有成竹,就等着会试一展才学。” 可这几日相处着,这肖远浩才学还不如他,莫非他有意藏拙? “啧,谁说这会试就必须要有才学了?本公子有银子也一样的。”肖远浩一脸的得意。 他胸中没有一点墨水,这不一样来了这京中? “肖兄这是何意?” “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说。”肖远浩在他耳边轻轻道。 李翰心中一震,随即大喜,“当真有这么好的事、还望肖兄告知一二。” “你?你难道有银子?”肖远浩上下打量着,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富家子。 李翰面上一窘,脖子都红了,“还望肖兄告知一二。” 不就是银子么?只要能高中,他就是去偷去抢都能凑到。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告诉你……” 肖远浩一说完,李翰眼睛亮得很,整个人都激动极了。 “可别怨我没有提醒你,这银子可不是几百两就够了的。” 李翰现在哪里还听得进这些,现在满脑子里全都是如何去凑银子呢,他包袱里还有几十两银子,定是不够的,现如今让家中老母寄银子过来也来不及了,这可怎么办? 李翰急得满头大汗,看着旁边悠悠闲闲的肖远浩,想也不想就抓住了他的手,“肖兄你可要帮帮我,等将来我俩都金榜题名了,将来在朝中为官,相互也能照应一二。你放心,我定然不会忘记肖兄你的大恩的。” 肖远浩嗤笑出声,“你还真信了?这只不过是玩笑而已,哪有这么好的事!” 嗤,穷鬼也想当官,痴心妄想吧。 肖远浩不再理会李翰那跟丢了魂一样的神情,直接挥开他的手,再次回到了人群中。 李翰咬了咬牙,根本就不信他是在说玩笑话!不过,他说的那个法子倒是可以试试。 …… 会试当天,贡院门口站满了人,马车过不去,温许同顾景云只好坐着马车在远处停下。 温许掀开马车帘,看着那一群一群的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么多的人?若是顾景云真没考中,那怎么办?要不,她现在将这些人给打晕?温许抿嘴一笑,自己都被这个法子给逗笑了。 “这么开心,可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顾景云懒懒靠在软枕上,唇角微扬。 温许拉着他的手,皱着小鼻子,“我在想,要不要现在把这些人给打晕了。” 顾景云眉头一挑,直起身子,“可是这些人让娘子不开心了?若是这样,不用娘子动手,我来替娘子出气。” 温许心中一甜,双手撑着小脸,“若是将他们打晕了,那今日考试的就只有相公一个人了。” 顾景云勾唇一笑,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就这么不相信我能考中?”小傻子,这个法子都想出来了。 温许小脸一红,蹭到他怀里,“不是不相信,就是觉着若是没了他们,相公定然就是第一了。” 温许才不承认自己是担心他若是因为未考中受打击呢!这样多伤自尊呀。 顾景云抱住她,低头顺着她的长发,轻声而又不失温柔道:“不用担心,我定然为你捧回一个状元。” 温许抬头,嗔了他一眼,“哪里是为我啊,这是为相公自己才对。我又不当状元,要这做什么!” 说着说着,温许忽然想起了当初顾府送到永济侯府的聘礼,好几箱书,考状元没跑了。 顾景云见她这嫌弃的模样,轻笑出声,“好,是为我自己。” 啧,真是傻姑娘。 温许点点头,对他这个回答很满意。 “对了,顾明义这回也要同相公一起考了。” 顾景云很是平淡道:“他不是每次都要考吗?”毫无波澜。 温许一噎,没毛病,就是每次都有他的份,可每次都是名落孙山,但还是屡败屡战。 “若是相公这回中了,顾府的人岂不是要气死了?”想到那个场景温许就弯了弯唇。 哼,让他们小瞧顾景云,打你脸。 “那正好。”气死了省得他动手了。 “好了,相公快些下去吧,这也要开始了。”贡院门口已经站了两条长队了,想来也快要开始了,温许不由得提醒道。 “好。”顾景云整了整衣襟,起身准备出去。温许提着理了理长裙,也跟着出去。 只是温许正准备下车,顾景云回头,握住了她的手,“许许回去吧,这外头冷,就不用下来了。” 温许眨眨眼,都已经穿上了薄衫,哪里冷了? 不待温许说话,顾景云附耳过来,轻轻道:“乖,回去等着,我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说完还偷偷吻了吻温许的小耳朵。 他娘子这般貌美,出来岂不是让那些人瞧见了?许许是他的,才不让别的人发现。 温许只觉得被顾景云吻过的地方酥酥的,隐隐发烫。 “那……那我就不下去了。”温许抿着唇,勾着他的手软软说着。 “等着我回来。”顾景云捏了捏她的手心,这才转身,闲闲地向着贡院走去。 温许瞧着他那颇为不羁的背影,弯了弯眉。 第85章 心急 温许虽没有经历过,但也听人说过,这会试及其难捱,整日呆在一间小单间里头,吃喝拉撒全都在里头,人进去待几天,生理心理都会受不了的。 想想她家相公那个挑剔劲,温许忽然想知道他出来时是不是皱着眉,然后满是嫌弃说着这考场的环境。 虽是这样想,但会试结束那一天,温许早早就等在贡院门口,马车里头早就备好了吃的和喝的,就等着顾景云出来了。 温许正坐在马车里焦急等着,马车边就听见了一个很是熟悉的声音。 “你家夫人可在里头?”秦氏笑道。 “在的,不知夫人有何事?”丫头欠身回道。 秦氏挺直了腰板,不悦道:“怎么,你们夫人还见不得人了?” “不是见不得人,而是要看是见什么人,不知顾少夫人有何事来寻?”温许撩开车帘一角,似笑非笑道。 温许靠在窗边,秦氏一眼就瞧见了她鬓边那金灿灿的蝴蝶钗子,那蝴蝶就跟活了似的,漂亮精致极了,衬得温许那张脸更加娇艳了。这样一比,秦氏忽然想把自己鬓边的钗子给取下来了。 “瞧弟妹这话说的,你我本就是妯娌,这样说岂不是太见外了。” 温许睨了她一眼,“呵,夫人这是记性不好了,我和我相公早就与顾府没有牵连了,这般说不是应该的么?” 这不屑的模样,同顾景云一模一样。 秦氏皱了皱眉,眼里划过一丝轻蔑。 也不知这温许还有什么好狂的,都已经被赶出了顾府,现如今不是应该好好求着她么,求着她到二叔那说说好话让他们回去吗? “弟妹这话就不对的,三弟是顾府公子,自然就不可能断了这亲缘往来。弟妹若是想,我倒是可以同二叔说说,没准就让你们回来了呢,呵呵呵……”秦氏捂着嘴笑道。 温许瞅了一眼贡院门口,见还没有人出来,这才将目光放在秦氏身上。 “这就不用了,相公若是不愿回去,那就不回了,左右顾府也就那样。”轻飘飘的,一点都不把顾府放在眼里。 “也就那样?是了,在弟妹眼里,这顾府是比不上弟妹的永济侯府了,那可是金银堆砌出来的。”秦氏睁大了眼,脸上已然有了恼色。 温许勾了勾唇,“确实比不上。” 秦氏一梗,瞧着她那狂妄的模样,险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秦氏深吸了口气,笑道:“听说三弟也来参加会试了,没想到是真的。不过,这可不是做生意,靠着几分聪明就可以的。” “若三弟真想来试试,相公倒是可以提点提点他,只不过,想来我家相公这回定是金榜题名,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多空闲来帮三弟了。” 秦氏原本想炫耀炫耀,可见温许仍是神色淡淡,根本就没把她的话给听进去。秦氏咬了咬牙,正要发作时,就见她眼睛一亮,小脸霎时满是光彩,然后眨眼间,人就出了马车。 秦氏转过身子,就见原本矜傲无比的温许仰着头,拉着刚出贡院里出来的顾景云,乖乖巧巧的,全然没有了刚刚那个骄傲样。 秦氏抽了抽嘴角,这一副模样真是惯会骗人。 秦氏捏了捏帕子,再也不看那两人,带着丫鬟往贡院门口走去。他相公也要出来了,她当然得去等着。 “相公,你出来了,可还好?”温许带着些担忧,小手抓着顾景云的衣袍。 顾景云刚出贡院,就见穿着杏色衣裙的小姑娘笑意盈盈过来,顾景云垂眸,对着她微微一笑,“嗯,出来了,可是等了许久?” 温许摇摇小脑袋,“没有。”眼睛弯成了一道小月牙,可爱极了。 顾景云揉揉她的发顶,无奈一笑,“怎么没有在家里等着?”还好他早些出来了,要不然这个傻姑娘岂不是要等上许久。 温许抿抿唇,鞋尖踢了踢脚下的石板,“在这能快些看到相公呀。”说完,隐藏在发中的小耳朵尖也开始泛红了。 顾景云唇边的笑意越来越盛,“原来娘子是想早些看见为夫啊!”若是有尾巴,顾景云的尾巴早就朝着温许翘了起来。 “相公……相公就会欺负我。” 温许脸上一红,嫣红的唇瓣紧抿着,眸子里水光潋滟,让人瞧着就想欺负过去。 顾景云眸子一暗,不露声色地搂着温许往马车走去。 温许还害羞着呢,可见着顾景云微微苍白的唇瓣,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一些。 “让让……”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 听着秦氏的声音,温许脚下一顿,转过头一看,就见顾明义脸色苍白,被两人抬了出来。秦氏满脸惊恐,拉着扑到顾明义身上叫喊着。 “啧,真是无用。” 几日就已经瘫软成这样了,真是没用!顾景云嘲讽地看着这一幕。 温许抿唇一笑,回过头继续拉着顾景云往前走。至于顾明义他们,自然有人管。 刚刚那一幕,倒是让温许担心顾景云的身子了。 “相公这几日定是累极了,等回府洗漱一番,然后好好歇一歇。 顾景云想到会试这几日,眉头也皱了起来,“娘子说得对,这几日在贡院里头,着实难受得很。”丝毫不觉得自己矫情。 顾景云是个好享受的主,就算是姚氏刚去那会,他也没受什么苦,这几日被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可不是难受极了么! “娘子你瞧,我这脸都瘦了许多。”顾景云握着她的手,直接往他脸上摸去。 呵,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好好抓住了,让他娘子好好心疼心疼他。 温许听他这样一说,心里也跟着揪了一下,“相公受苦了,这会试以后咱们就不要来了。”顾景云脸上的肉肉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喂出来的,如今一场考试就差不多要消下去了,温许有些心疼。 温许也摸不出来顾景云究竟有没有瘦,不过顾景云自己都说了自己瘦了,那就是了,回去应该让嬷嬷多煮些滋补的药膳,把顾景云这几日消瘦的给养回来。 温许软软糯糯的嗓音,正是顾景云所迷恋的。不过,看来小姑娘还是不相信他能头名了。不过,他也不会再来走一遍了。这不就是遭罪么,他顾景云既然做了,那便是最好的。 “那就要有劳娘子了。”顾景云垂下衣袖,从旁拉过温许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温许瞅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到他二人,于是便任由着顾景云握着手。 两人一上马车,温许就将准备好的茶点放到面前,让他缓缓。 “相公先垫着些,到了府里就可以用膳了。 顾景云点点头,用湿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才捏起一块,尝了起来。 温许撑着精致的下巴,笑意盈盈看着他。 虽然这时的顾景云有些小狼狈,可还是很好看啊。眼里正冒着小心心,唇边就被顾景云塞了一块糕点。温许垂眸,下意识就着顾景云的手,直接将糕点含进嘴里。 顾景云捻着指腹,眸色愈深,想着适才小姑娘那温热且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手指,,顾景云心中一热。 “唔,汪芷的手艺越发好了。”温许还不知他在想着这些,只当他是累了,不愿说话。 顾景云微微一笑,准备继续投喂,可温许偏过头,乖巧着摇摇头,“相公吃就好了,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呀。” 顾景云勾了勾唇,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小脸此刻看着乖巧无比,若不是嫌弃自己身上脏,他早就将小姑娘搂在怀里了。 可惜,不行。她娘子香香软软的,可不能因着他沾上不好的东西。 偏偏小姑娘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竟一直往他怀里蹭,娇娇嫩嫩的,惹得顾景云差点把持不住。 温许小指勾着顾景云的衣袖,小模样羞涩极了。 平常都是顾景云主动的呀,这回她也想主动一回呀,可是顾景云没反应,莫非是这几日真的累到了? 温许红着脸,怯怯抬头,眼里带着些疑问和委屈。 顾景云最受不得她这副模样,连忙软声道:“乖啊,等回府后再说。” 顾景云话一说完,温许脸上更红了,就连修长的脖颈都漫上了红色。 顾景云这话,说地太让人羞耻了,她只不过是想要抱一抱他呀,安慰一下他啊。 呜呜呜,她才没有他说得这么心急呢! 温许嗔了他一眼,彻底不说话了,小脑袋也埋得低低的。 顾景云轻声一笑,擦了擦手,然后轻轻勾住面前小人儿的手。 温许还生着气呢,鼓着腮帮子转过头,气鼓鼓。 “这几日都没有见着娘子,为夫心中甚是挂念。”顾景云俯身,在温许耳边温声道。 温许躲了躲,耳朵尖的红一直没有消下去,这些听着顾景云温柔的耳语,更加红了。 “看来娘子并未念着为夫了,现如今都不愿与为夫说话了,为夫很是难过。”顾景云皱着眉,脸上满是悲伤,看上去当真是伤心透了。 温许明明知道他这是装的,可还是转过头,悄悄瞄了他一眼,“胡说,不止你挂念呀,我也有的。”所以你不用伤心难过的。 温许不是傻,她只是不想看到顾景云伤心难过的模样,就算是装的也不行。她眼里的顾景云,是那个整日高昂着头,骄傲极了的模样。带着些小傲娇,是她最喜欢的模样啊。 顾景云眼中满是笑意,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将面前的乖人儿楼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温许弯了弯唇,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小脑袋蹭了蹭。 呐,这是顾景云自己先动手的哦,不是她自己跑到他怀里的。 第86章 出榜 “相公啊,你若是落榜了,可会被好多人笑话的哦。”温许一时来了玩心,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眯着眼笑道。 顾景云握住她的手指,只觉得胸口处酥酥麻麻的。 “那就要有劳娘子护着我些了。”顾景云迎着她的意思,很是害怕道。 “才不要,谁让相公你欺负我了。”温许抬着精致的下巴,矜傲道。 顾景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何时欺负你了?”他疼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欺负她! 温许想了想,嗯?好像没有,除了顾景云有时会说一些让她觉得羞耻极了的话就没有了。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当然不好收回了,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唔,总之你就是欺负我了,所以我才不要护着你呢。”温许弯着眼,就像只小狐狸一般。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娘子若是不帮着我的话,那为夫就只能让他们给笑话了。”可怜巴巴、 温许眨眨眼,见他这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顾景云怎么可能会受人欺负,温许才不信呢! “那……那就护着一点点?”温许伸出小指,比着一小截道。 不能再多了! 娇兮兮的,顾景云稀罕极了。 “好,就一点点。”声音轻飘飘的。 “那你以后不能欺负我,更不要说……”说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了。 温许偏过头,就见顾景云已经闭上了眼,已经睡了过去。 鼻息浅浅,可却让温许觉得安心无比。 温许窝在他怀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将顾景云给吵醒。 这几天定是累极了吧,温许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心中泛起淡淡的心疼。 吃喝玩乐也是可以的呀,她还是能养得起的,现如今这般辛苦,看得她心疼极了。 马车缓缓向着顾府驶去,许是因为顾景云在身边,温许竟然也睡了过去。 等到温许醒来之时,人已经躺在了榻上。 “醒了?”低沉而温暖的声音在温许耳边想起,温许只觉得身处在冬日的暖阳中,暖洋洋的,让她欢喜极了。 温许眨了眨眼,这才瞧见顾景云穿着里衣,撑着脑袋侧躺在他身边,满眼含笑。 温许脸上一红,说好的顾景云好好歇歇,没想到最后她也跟着躺下了。 “嗯,相公可有好好歇歇?”温许睁着水蒙蒙的眼睛,软声说道。 “放心,已经歇过了。” 温许仔细瞧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已经没了,不由得放下心来。 “你今日遇上了秦氏?她可有刁难于你?” 温许那宛如黑色瀑布的长发散在榻上,衬得她的脸颊愈发白皙。顾景云手指缠绕着那软软的青丝,玩得不亦乐乎,甚至有些不愿放手了。 “我怎么可能会让人刁难了去?”温许得意笑着。 殊不知她这个小模样在顾景云眼里就像只亮着小爪的幼崽,娇娇软软。 她这么凶,肯定是她欺负别人呀。 顾景云轻笑出声,“我们许许最厉害了。” 温许笑眯了眼,对顾景云的识趣很是满意。虽然吧,就是装的有些不像。 “你也最厉害了。”温许甜甜夸道。 小姑娘的笑容也是甜滋滋的,顾景云一把将她拉到怀里。 “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同我说。”顾景云就担心这小姑娘傻乎乎的,受了委屈也不肯跟他说。 温许蹭了蹭,“好。”糯糯的,像极了马车上吃过的糕点。 两人情意绵绵,在屋子里腻了好一阵才出屋子。 府里的下人早就见怪不怪了,主人家这般和睦,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好过啊。 用过晚膳,顾景云便去了书房,银松早就在书房中候着了。 “公子,太子果然动手了。” 顾景云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顾府可有参与其中?” 银松挠了挠头,“顾府也有在其中,为了能让大公子金榜题名,顾府差不多已经掏空了。” 顾景云勾了勾唇,“哼,他顾府不是自诩清高之辈么?到头来不是一样也学了这等不入流的做派!” “那公子,可还要盯着顾府?” “罢了,这顾府也没有好日子了,盯着也是一样。” 顾景云指节微曲,轻敲着桌面。 银松一看顾景云这样,就知他心情不错了,于是笑道:“这样也好,公子的日子是越来越好,日后就不用再搭理他们了。” 顾景云脸上神情淡淡,顾府的下场,他一直等着呢。看,他都没有亲自动手,这顾府就已经被自己给毁了。 “二皇子那边可传信来了?” “二皇子说,这阵子要委屈公子一阵了。” 顾景云点点头,“嗯,知道了,传信给二皇子,让他早日了结此事。” “是。” 银松敛眉,躬身退下。 这二皇子说的事,顾景云早就猜到了。二皇子就等着这一次将太子给拉下来,自然是能闹多大就多大了。顾景云虽然不愿沾染这些事,可还是趟了这浑水。 左右已经进来了,这自然是把事做好才行。 顾景云理了理衣襟,笑着起身,他啊,还等好好陪陪他的许许呢。 …… 明王府一破败萧瑟小院内,林悠然坐在石椅上,仰头望着面前满脸阴鸷的明容。 “你这样将我拘禁在这小院之内,当真不怕我哥哥来寻你的麻烦?”林悠然咬着牙,心里止不住的烦躁。 也不知哥哥有没有按着她给的东西来备考,上辈子她因为心许顾景云,特意留意了这些试题,没想到这回竟然派上了用场。 若是哥哥按着她给的来,那头名是跑不了了。这样一来,她在明王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不用被明容拘于这小院了。 明容将她拘于这王府的小院内,除了整日不见人,吃喝用度仍是同以往一般,可越是这样,就更让林悠然害怕了。 明容定是在计谋着什么,她从不认为明容真如他表面那般良善,要不然上一辈子也不会在朝中百般刁难顾景云。 明容低头睨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你哥哥林广辉,呵,不过就是自诩有些小聪明罢了,真当以为自己在太子面前说得上几句话就当自己能耐极了?”林广辉什么样,明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从小地方出来的,眼里的野心明晃晃的,也就太子那个蠢的,真以为林广辉是忠心于他。 明容眼里的不屑直直地刺进了林悠然的眼里,林悠然心中一怒,“明容,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哥哥再怎说也是太子身边的人,怎容你这般鄙夷。” “林悠然,你们兄妹的野心,真当我不知道吗?呵,也是奇怪了,你们兄妹这是如何想的,真以为这京中所有的人都是痴傻之人不成?” 他就是瞧不起他们兄妹又如何?有本事他林广辉爬上高位啊!“林悠然,少在这装糊涂。你害我失了一只手,我自然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哈哈哈哈。你可知周子旭最后如何了?我让人大卸八块,扔到荒野地里去了想来现在已经被野狼吞食了吧!”明容笑着,可那笑却可以沁出冰水,凉透了。 空空大大的衣袖晃着,在林悠然眼中就同那索命的绳一般,阴森至极。 林广辉不是想当状元爷么?行啊,他成全他。 “明容,你我之事,莫要牵扯到我哥哥身上。”林悠然心中一急,起身抓住明容的衣袖。 明容轻哼一声,直接将自己的衣袖给抽了出来。 “放心,你可是我的世子妃,当然不会为难他了。” 林悠然一点都不信,可偏偏她现如今什么都没有,根本就制止不了他。 “若我帮你将温许送到你身边来,你可愿将以前的一笔勾销?”林悠然掐着手心,直直地看向他。 明容一怔,“你如何送?” 林悠然见他出神的模样,暗暗咬了咬牙,温许究竟哪里好了? “我自然有法子,你只要答应我不再为难我哥哥。”林悠然压下心中翻滚的嫉妒,镇定道。 “好,若你能将温许送到我面前,我就不再为难林广辉,你也还是明王府的世子妃。” 顾景云那般喜欢温许,若他将温许抢了过来,百般□□,顾景云定然会觉得羞辱万分吧!哈哈哈哈…… “你就这般喜欢她?现在还念着她?”指尖陷入手心,林悠然怔怔然。 “与你何干!”明容看都不看她,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玉珠子。 “林悠然,我劝你,莫要耍什么花样,要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话一说完,明容就转身离开了。 林悠然面无表情,起身走到后头。林悠然看了眼左右,见无人在附近,于是屈下身子,将墙边的石块搬开,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将它严严实实压在石块下,仔细检查了下,这才转身离开。 等林悠然再回来,先前放在石块下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林悠然勾了勾唇,不就是一个温许么?这有什么难办的。 她只答应了明容会将温许送到他面前,是死是活可说不定了。 温许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开始计划着谋害她了,这几日她就待在府里等着榜出来呢。 放榜之日很快就到了,温许早早地派人去守着了。 想着等会就要出榜了,温许坐立不安。 顾景云慵懒地坐在一旁,满眼含笑地看着温许着急的模样。 看着他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温许有些心里不平衡了,“相公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有娘子在这,自然就用不到我了。” 听着顾景云这么不要脸的话,温许鼓了鼓腮帮子。 哼哼哼,弄得她很着急似的,好气哦! 不等温许再说什么,就有小厮跑了进来。 “出来了,出来了……” 第87章 贪心 “相公可是上了榜?”温许听着小厮的话,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手心一直攥着手帕。 小厮看了一眼顾景云,见他神色淡淡,顿时心里心里就开始打鼓了。 见小厮犹犹豫豫的模样,温许心下一沉。 不会是顾景云没有上榜吧? 小厮咬了咬牙,“公子没有……” “好了,知道了,下去领赏吧。”小厮话还说完,温许就已经拦住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小厮躬了躬身,忙不迭退下了。 能不快些退下吗?那榜上根本就没有公子的名字,倒是顾家公子进了。这若是说出来了,他家公子岂不是要大怒了。 温许偏过头,悄悄瞄了眼顾景云。此时的顾景云低垂者头,纤长的眼睫映下一片阴影,瞧着显得很是落寞。 温许心中一揪,顾景云那般聪明,定然是知道了自己落榜了,温许见不得他这个模样,现在只想将人好好安慰一番。温许使了个眼色,让屋中的人都退出去。 等人都出去后,屋里就剩温许和顾景云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静悄悄的。 温许起身,走到顾景云身边站定,然后俯身,捧着顾景云的脸,“我家相公这么厉害,他们竟然没有看出来,当真是眼皮子浅的,不识好歹。相公若是愿意,下回再考也是一样的,下回定然能够如愿。”柔柔软软的声音,还带着些甜意。 小姑娘刻意说得这般生气,无非就是不想让他难过罢了。本就是一个娇娇软软的人儿,现在为了他,竟然学了这般说词。 顾景云任由着温许动作,仍是没有一点动静。他早就知道了这回会试定然是没有他的份的,若是有他的名字在上面,那就是见鬼了。太子一脉这些日子不就忙着这些吗?这么久了,总该是要有个结果了。 呵,勾结朝臣,泄露试题,偷盗国库……一桩桩都足够让太子翻不了身。 顾景云心中并没有多少失落,可他还是想要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安慰他。那灵动水亮的眸子里满是温柔珍重,眸子里满满的都是他。他贪恋着这些,沉溺于她那小心翼翼捧到他面前的关心,试图将这些都占为己有。 “相公,你看,我们现如今好好的,这没考中也没什么影响啊。相公还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吃喝玩乐,相公开心便好。”此刻的温许,绞尽脑汁让顾景云能够开心些。 温许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的在顾景云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顾景云眼皮子颤了颤,抬眼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闭着眼,纤长卷翘的眼睫像小扇子一般,微微颤动着。小姑娘此时的神情虔诚且专注,顾景云直直地看着她,眸色愈来愈深,像极了那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于黑暗中窥视着自己的猎物。 温许在他唇角点了点,然后便将唇移开,慢慢睁开眼,一下就撞进了顾景云深色的眸子里,温许一怔。 “可有失望?” “啊?”温许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景云长手一揽,直接就将她抱到腿上,“我落了榜,你可有失望?” “没有,我仍是前头那些话,无论相公你有没有上榜,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厉害的人了。”温许靠在他怀里,认认真真说着。 她仍然是先前的话呀,不管顾景云怎样,他都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她不明白顾景云为何执着于她的感受,现如今不是应该以他的感受为重吗?现在这个傻子怎么一个劲地问着她? 温许这话说过很多次,可顾景云仍是执着的想要听她说这些,一遍又一遍,永远都不会觉得腻歪。 “你放心呀,我不会让人笑话你的。”温许抓着他的手,抬头一眼不眨地看着顾景云。 温许只当他是担心别人笑话,于是努力保证着。 这回她相公名落孙山,定然会有好多人等着看他笑话呢。温许握了握拳,眼里满是坚定。她家相公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然不能听那些人胡言乱语。 小姑娘傻乎乎却格外动人的话让顾景云顶了顶牙根,最后顾景云仍是没忍住,脑袋埋在温许颈边,闷笑出声。 温许抿了抿唇,很是担心他,这人不会是因为名落孙山,脑袋受了刺激吧? “相公啊,这科考虽然重要,但这还是身子更重要些啊。”温许小声说道,手还轻轻拍了拍顾景云的肩,咱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没了脑子啊! 温许愁啊,这要是他相公真因为这个受了刺激,那可咋办?要不,再拍一拍? “相公,城外的桃花都开了,要不我们去城外走走?亦或是去江南,现如今风景秀美,不如我们去江南住上一段时间?”温许动了动小脑袋,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么个法子。 出去走走,没准就心情好些了呢? 顾景云勾了勾唇,“好,我们去江南,不过,我们要过些时日才能去了。” 等到尘埃落定,他也该好好陪陪小姑娘了。 温许偏头弯了弯眉,“好。” “那相公可不许再因为这些而伤神了。”温许难得娇蛮地说着。 顾景云点点头,捏了捏她的白嫩如玉的小耳垂,“以后就好了。”顾景云轻飘飘道。 温许歪了歪小脑袋,表示没有听清。 顾景云轻轻一笑,“放心,我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温许闻言,心中舒了一口气。 不过,心中总该是有些疑惑的。虽然说对于顾景云取得头名有些忐忑,可是前三还是可以的。可现如今竟然连榜都没上,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了。 傅大人说过,她家相公聪慧,才华远胜于其他人,可现在这样,莫非是有人在捣鬼? 不知为何,温许脑中忽然闪过太子那一伙人。 尽管心中有诸多怀疑,温许也没有直接说出来。顾景云已经够失望的了,她若是再说这个,岂不是又让他难过了? 不出一日,会试结果就已经传遍了,温元熙还特意来了府中一趟,本想安慰顾景云几句,可想着以前两人的争锋相对,温元熙还是说了一些口是心非的话。 顾景云怎么能不明白温元熙其实是关心他呢,于是笑眯眯应着温元熙的话。 许是别扭,温元熙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温许回到房中,这才知道会试结果。林府的林广辉得了头名,顾家顾明义也有在榜上。听到这个结果,温许就更加怀疑了。 不是温许瞧不起顾家,而是现在的顾家确实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气韵。至于顾明义,才学远不如她相公。温许只得在心中留了个心眼,以后让人去查查。 嗯,顾府是没得跑了,定然是参与了。 会试结果一出来,顾府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大哥,此事可有其他人知道?”顾明致沉声问道。 顾家大老爷面上带笑,“放心,除了太子他们,其他人一概不知。” 顾明致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明义可要好好准备殿试,得个状元回来。” “哈哈哈,状元定是要捧回来的,二弟放心。景云也是参加了这会试,结果如何?若是他也上了榜,那我顾府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顾明致脸上一僵,半晌才道:“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仗着有几分聪明就目中无人,这回名落孙山也是他应得的。” 顾景云未上榜时就那般猖狂,若真是高中了,那将来岂不是要把顾府给踩到脚底下去? “倒也是可惜了。”顾家大老爷可惜道,可面上仍是带着笑。 “那孩子在外头待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终究是我顾府的公子,在外胡闹岂不是让人看笑话了!” 顾明致默了默,“我改日便让人回来。” “嗯,终究是一家人。”顾家大老爷满意了。 顾明致没想明白,大哥一向不过问顾景云的事,怎么今日忽然提起让顾景云回来。一想到让那个逆子回来,顾明致心中就升起了一股子火。但他一向敬重他这个大哥,他的话自然是要听的。 顾明致一走,陶氏就走了进来。 见着顾明诚一脸笑意,陶氏心中的石头也放下来了,“老爷,可有跟二弟说说?” “嗯,顾景云过几日应当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吧。” 陶氏点点头,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成算。这些日子因着明义的事,家中的银两全都掏了出去,本就就勉强度日,现如今花去这么一大笔银子,自然就更加艰难了。 顾明诚不似顾明致,他知道如今的顾府已然同以往不同了,只不过是表面光鲜了一些,可内里早就已经空乐,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既然顾景云有的是银子,那给顾府一些也是应该的。 顾府养了他这么多年,总归是要还的。 “老爷放心,妾身会将此事办妥的。”陶氏温婉一笑。 她管着府上的事,这顾府究竟是什么样的,她自然是清楚的。她知道,现在只能从顾景云身上下手了。 “莫要闹的太过了。”顾明诚还是叮嘱了一句。 “是,妾身明白。” 有何氏在,她哪里需要自己动手!何氏惦记顾景云的东西那么久,现如今被她弟弟一闹,全部家当都已经没了,更是惦记着顾景云手中那数不清的银子了。 “明义那,殿试怕是又要费一些银两,你好生准备着。” 陶氏点点头,这是头等大事,自然是要早早准备了。 陶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了,那他们就完了,可是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知夫人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既然做了,就一定不会出事。”顾明诚正色道。 顾家如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若是明义仍是同往年一般名落孙山,那就真的要让人笑话了。 等明义中了状元,一切都好说。 陶氏扯了扯唇角,将心中的担心给压下去。 一切风平浪静,可却暗藏汹涌。 …… 顾景云落榜后,整日里带着温许去出去逛,一点颓丧都没有。温许心中欢喜,也便由着他了。 城外的桃花开了,顾景云直接带着温许去了。 看着那娇态极妍的桃花,温许脸上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顾景云看着她眉梢的欢喜,唇角不由得勾起。 小姑娘果然是喜欢这些粉粉嫩嫩的东西,看来以后府中也应该种些桃花了。 温许拉着顾景云的手,一起漫步在桃花林中。 一阵微风吹来,引得枝上的花儿颤了颤,粉嫩的花瓣一片一片落下,随风飞舞,两人走在其中,像极了那画上的仙人。 林悠然躲在树后,借着成片的枝丫掩着自己的身形。看着两人如神仙眷侣一般,林悠然指尖抠进了树皮中,丝毫不觉得痛。 她在明王府备受冷落,而他们却在这情意绵绵,当真是讽刺得很。 看着温许那愈发娇嫩的面容,林悠然心中的不甘更甚了。 为何顾景云没有中会元,却仍是这般淡然?为何还是将温许捧在掌心?明明前世顾景云宠着温许是从他中了状元开始的,为何现世却这般早? 难道是因为她? 想着今日的就要将温许从顾景云身边除去,林悠然心中止不住的欢畅。 走了一段,顾景云便停了下来,拉着温许在林中的亭子里坐下。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便带你去江南走走。”顾景云捏着她软软的手指,温声说道。 温许偏了偏小脑袋,“这一切,相公早就知道了?” 温许睁着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勾了勾唇,“嗯,知道。” 温许眨了眨眼,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 “此事还要多少时日?” “殿试之后便好了。” 温许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温许这般平静,顾景云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温许会继续问,亦或是生气他并未将事告知于她,可是她没有,就只是乖乖巧巧的。 “可有怨我没有此事告知于你?” 温许摇摇头,低头抓着他修长的手指,“没有啊,相公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我相信相公。” 唔,温许才不承认,她是因为性子懒才这样的呢!况且她是真的相信顾景云,相信他不会让自己落入难堪的局面。 顾景云微微一笑,“可我希望你生气了。” 她太乖了,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这样的她让他想要紧紧抱在怀中,哪里都不能去。 温许懵懵的,不是很明白他为何这样说。 “太乖了,让我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欺负你。”顾景云轻轻咬了咬温许白嫩的耳朵尖。 温许被他这么一咬,眼里顿时就有了泪光。温许捂住耳朵,一脸委屈,“你又欺负我。” 她都是按着娘亲说的做啊,娘亲说过,若是过多的干涉顾景云的事,没准梓会引起顾景云的不喜,所以她才从不过问顾景云的事啊,怎么到了顾景云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你这样,我想欺负你一辈子!”顾景云低头,在她耳边低沉着嗓音道。 温许更加委屈了,眼眶也慢慢变红了。 顾景云心中一慌,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轻柔且爱重。 “乖,别哭,我错了。” 不欺负,所以别哭,乖宝。 第88章 震慑 温许眨了眨眼,眼眶中的泪水欲掉不掉。别以为你说话好听了她就不生气了,温许表示,她也是有小脾气的。 “你这般不在乎意这件事,心中可有在乎我?”指腹轻轻按在在温许眼角,话语轻飘飘,可却让温许颤了颤。 顾景云又发疯了? 温许吸了吸鼻子,嗡嗡道:“当然有啊。”求生欲也是满满的。 神情懵懂,眼里还泛着水光,顾景云手指一动,指尖稍稍用力了些。 “唔,相公你弄疼我了。”温许身子一缩,委委屈屈地看着顾景云。 顾景云回神,就瞧见小姑娘的眼角被他按出了一个红印子,在白嫩的小脸上显眼得很。 顾景云眉峰蹙起,心中涌起冲动,想要狠狠欺负面前软软的娇人儿。 “顾景云,你究竟怎么了呀?”温许见他低着头,半天也没有说话,于是走进了一些,拉了拉顾景云的手。 呐,顾景云这阵子受了打击,她……她就不跟他计较了。 顾景云拉过她的手,咬了咬后牙,这才把心中的冲动给压了下去。这是他第一次觉着,原来他这个名字也能这般动听。 “许许,不要这么乖,要不然我会忍不住想要欺负你的。”顾景云抬头,手紧紧攥住温许的手。 温许垂眸,想了想,环视着周围,见附近没有人后,挣开顾景云的手,然后起身走到顾景云面前,微曲着膝盖,手捧着顾景云的脸,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顾景云。 “你不会的。”你不会欺负我的。 温许这话说得很认真,眸子里满满的都是顾景云的身影。 顾景云抿唇,攸地轻笑出声。 “好,我不欺负许许。” 温许一听,眉梢也带上了明媚的笑意,乖且娇的笑颜比那身后的桃花还要娇俏。 顾景云只觉得心在泛软,他的小姑娘呀,一直都是这么乖的,乖得想要让他好好永远将她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着,永远不受伤害。 “我没有不在乎你呀,只是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相公能够将事给处理好,相信相公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更加相信你不会欺负我。虽然,虽然我时常说你欺负我,但是只是随口说说的,不是真的。”只要你不要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或者说一些令人脸红的话。 顾景云点点头,歪着头在温许掌心蹭了蹭,竟有几分乖巧。 温许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弯了弯唇,她的相公好乖呀。 温许心中一动,俯身凑到顾景云面前,轻轻在他眉心啄了一下,“好乖。” 老母亲的心沉寂了许久,终于是有复苏了,温许没忍住,又在顾景云的嘴角啄了一下,末了脸上还带着些小得意。 顾景云一怔,今天的小姑娘格外讨他的欢心啊。 “公子,前头的二皇子邀公子前去聚聚。”银松站在亭外,躬身说道。 温许连忙松手,敛住心中的羞意,一本正经地坐到顾景云对面。 顾景云抿唇一笑,抬眼瞧着一脸淡然的小姑娘,眼里皆是笑意。 温许眨了眨眼,不理会顾景云眼里的取笑。这还有人在呢,要稳住。 顾景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肉肉软软的小手,“我去去就回,让流云她们陪你在这林子里好好看看。” 温许点点头,“好,那相公早些回来。” 顾景云捻了捻指腹,起身向外走去。 顾景云一走,温许也没让丫头们同她一起去逛林子,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亭中,等着顾景云回来。 “姑娘,欣柔姑娘听闻姑娘也来这赏花,特意来邀姑娘一同前去前头的永安寺。” 顾景云正哄着温许呢,温许身边的丫头带着温欣柔的贴身丫头过来了。 温许偏过头,疑惑道:“你家姑娘也来了?” “正是,大姑娘可要去?我家姑娘在前头等着呢。” 温许摇摇头,“不去。” 两人自小就不对付,这回听说温欣柔的相公考了一个不错的名次,她过去也是就是听她炫耀,她若是去了,不就是让她坐在那里听温欣柔如何贬低她相公?她才不去呢! 丫头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有料到温许竟然会这般直截了当都拒绝了。 “大姑娘,我家姑娘想着许久未见,便想着同大姑娘见见,大姑娘还是去……” “唔,告诉你家姑娘,这春光灿烂的,还是不聚了,免得扰了各自的好兴致。”温许捂了捂嘴,全身带着一股子慵懒。 丫头见她还是不愿去,只好苦着脸回去了。 温许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寻思着温欣柔这回肯定又是不安好心了。这么好一个机会,温欣柔定然要好好抓住了。可惜,她偏偏不让她如意。 春光正好,微风和煦,温许眯了眯眼,撑着小脑袋小憩。 温欣柔气势汹汹过来,就瞧见温许闭着眼,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惬意极了。 “温许,我适才唤你过去,你为何不去?”许是最近太得意了,温欣柔竟然直呼起温许的名字了。 温许皱眉,耷拉着的眼皮子很不情愿地睁开了。 “温欣柔,你这般目中无人,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温许沉声道,眼里还带着些怒气。 温欣柔脸上一白,面上有些难堪,“姐姐,适才我唤丫头过来,你为何不去?” 温许撑着小脸,脸上很是平静,“为何要去?欣柔,你我相识十几年,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呵!”温许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嘲讽。 温欣柔不自在的笑了笑,“姐姐想多了,我只不过是想安慰姐姐几句罢了。”仿佛刚才那个一脸凶相的人不是她。 说完这,不等温许回答,温欣柔又道:“顾景云名落孙山,姐姐定然伤心坏了,妹妹特意来这安慰的。姐姐也不用太过于伤怀,这有些事啊,命里有时就是你的,命里无时你再强求也没用,倒不如想开一些。这顾景云做生意倒是不错,姐姐何苦为难他去考什么状元!。”温欣柔捂嘴直笑。 温许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我家相公如今才二十,也只是考过一次而已,我听说,丞相家的公子,如今已经二十好几了吧?还考过不少次,这回才中吧?啧啧……”温许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 温欣柔一梗,半天说不出话来,毕竟事实就是这样。她的相公确实已经二十好几了,这会试也不是第一回了,可是这又怎样,她相公还是考中了,将来还可能考中状元,到时候她就是状元夫人了,而温许,什么都不是! “我知道姐姐现在心里头不舒服,那是吧,这人啊,不能强求。” 温许勾唇一笑,“对于妹妹来说,这是强求,可对景云来说,这是理所当然,本就是属于他的。” “姐姐未免太过狂傲了些,这话说得太满,将来可是会让人笑话的。” 温许捏着桌上的核桃,“谁敢笑?”话一说完,那核桃也被她给捏碎了。 温欣柔心中一颤,心里有些打鼓,看着温许柔柔弱弱的面容,忽然想起了幼时的事。 那时她和温许同样的不对付,当时的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打了温许身边的嬷嬷一巴掌,结果温许直接也不知哪来的大力,直接将她给举了起来,挂在了枝丫上,直直挂了两个多时辰,才让人将她救下来,至此,她就对温许又恨又怕。 “妹妹可要吃?”温许弯了弯唇,直接将捏碎的核桃伸到温欣柔面前。 温欣柔想也不想,直接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往外走道:“妹妹还有事,就不陪姐姐了。”动作之迅速,像是后头有人拿着鞭子在追似的。 看着温欣柔慌忙离开的样子,温许轻笑出声。 嗯,这人啊,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省得人以为她是泥捏的。 …… “怎么样,可是将人给抓了?”一见到二皇子,顾景云就开口问道。 二皇子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这才不慌不忙道:“急什么啊,你顾景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眼里满是调笑。 顾景云眉头一皱,“若是别人的事,我定然不放在心上,可这人是我娘子,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一听他这话,二皇子只觉得牙口一酸,“啧,瞧着黏糊的。你放心,林悠然已经让人给秘密关了起来,只等着今晚呢。” 顾景云这才放下心来,“既然人已经抓了,那我就回去了。” 二皇子见他这样,笑骂道:“瞧你这样,你娘子难道会跑不成。” 顾景云勾了勾唇,“是我不愿与她分开。” 二皇子只觉得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走吧走吧,你家娘子啊,这会怕是又要受委屈了,快去安慰安慰吧。”他怕顾景云再说下去,他会忍不住吐出来。 这男子汉大丈夫的,竟然这般沉溺于情爱,不好不好!若是别人,他早就出言讽刺了,可这人是顾景云,他还是忍住了。 他可是知道的,这顾景云啊,可是把他那娘子放在心尖上了,谁也不能伤她。若是没有他那娘子啊,顾景云啊,怕是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又哪里会来帮他呢!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软肋,就能够把控些。想到这,二皇子心情大好。 顾景云回来时,就见小姑娘闭着眼,唇角还漾起笑意,像只在日头下晒着的幼崽,乖极了。 顾景云勾了勾唇,学着她的模样撑着脑袋,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他的小姑娘厉害得很,怎么可能会受委屈! 许是顾景云的目光太炙热了,温许微微睁开眼,就瞧见顾景云带笑着看着她。 “唔,你回来了?”温许抬头,眉眼弯弯看着她。 顾景云抚了抚她鬓边的发,笑道:“适才去将一些碍眼的人给处理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 温许手上一顿,“碍眼的人?” 顾景云点点头,“林悠然,可还记得?” “记得,相公去见她了?相公去寻她做什么?”怎么可能不记得,林悠然可是觊觎她相公的人,温许表示她的小本本上一直记着呢。 温许坐直了身子,悄悄拉过顾景云的手。 顾景云挑了挑眉峰,很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温许话中的小别扭,“你不喜欢?” 温许撇了撇嘴,“没有不喜欢,相公想见谁便去见。” 大猪蹄子,竟然背着她去见了别的女人,温许气哼哼,可偏偏不承认。 顾景云轻笑出声,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别气,我去见她只不过是因为她又要使坏罢了。” 温许轻轻拍了拍顾景云的手,干啥呢,别以为说几句话她就相信了。 “我没生气,相公你多想了。”温许勾了勾唇,笑容很是僵硬。你说使坏就使坏呀,合着你还时时刻刻注意这呢。 醋坛子温许不开心了,眼巴巴看着顾景云,就等着他说话了。 “别气,只是同二皇子商量如何将回给明容一份大礼罢了。”顾景云轻点温许眉心,宠溺道。 温许嘴角扬起一点弧度,随后又很快压了下去,“哼,这只是你一人说,哪里知道是真是假呀。”娇娇哼哼的话语,听上去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可偏偏顾景云就吃这一套。 顾景云垂眸,“那带你去瞧瞧?”林悠然被二皇子押了起来,倒是可以带许许去瞧瞧。 温许抿唇,嗔了他一眼,“不去。”她只不过就是想要玩一下下呀,这人怎么就当真了。 “那带你去见二皇子?” 顾景云同二皇子交好,温许早就听顾景云说过了,因而现在听到顾景云同二皇子一起,温许并不觉得惊讶。 温许鼓了鼓腮帮子,有些无奈,平日里挺聪明的一人,怎么今日就不懂她只不过就是想要矫情一番啊。 温许会说话,直接埋在顾景云怀里,不安分的在顾景云怀里蹭了蹭。顾景云闷笑出声,手将她紧紧搂住。 听着顾景云的笑声,温许慢慢回神,才明白过来顾景云是在逗她,着实可恶。 “你又逗弄我!”温许又气又羞了,耳尖泛红,小身子一颤一颤的。 顾景云心疼极了,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讨好道:“怎么可能会逗弄娘子呢,带娘子去只不过是为了让娘子你信我而已。” 温许心中一软,蹭了蹭,“他们又想做什么呀?”声音细细软软,就跟含了块甜滋滋的糕点一般。 “林悠然同明容做了一个交易,若是林悠然能够将许许送到明容面前,明容便让她恢复自由。” 温许一愣,没想到成了这样林悠然明容还是不安分,竟然直接打起了她的主意。 温许抬头,双手环住顾景云的脖子,“那相公和二皇子准备怎么办。” 顾景云轻嗤一声,“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温许眨眨眼,然后继续埋在顾景云怀里。 不懂呀,但是她也不想去搞清楚,因为顾景云不会让人欺负她的。 咸鱼温许只想好好晒晒太阳,然后茁壮成长! 第89章 换人 顾景云勾唇一笑,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将明容他们计划中的许许换成了林悠然。最后要做什么,他也做不了主。 本以为这夫妻俩能够安分些,没想到还是将主意打到了他娘子身上!顾景云一想到这,眼眸中的深色不由得加深。 “好了,既然已经将人给抓了,那相公就不要这般了。”脸上的笑容瘆得慌。温许轻轻他的肩,软声道。 顾景云轻笑出声,“好。”都听你的。 “不管明容他们如何对付我,相公都要答应我,万不可拿自己的命来冒险,要不然我会不开心的。” 温许知道,顾景云的性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偏执。她就担心将来万一有什么事,顾景云怕是会拼了命将她救回。不是温许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她明白顾景云究竟是怎样的人。 顾景云勾着她的发丝,没有说话。 温许轻叹一声,“我不希望你出事。” “有温许便有顾景云,温许不在了,顾景云也不用活着了,倒不如去陪许许。”顾景云含笑道。 温许心中一颤,“你……你这又是何必。” 顾景云偏过头,眼睛直直的望进她清亮的眸子里,“甘之如饴。” 温许抿着嫣红的唇瓣,眼睛里酸酸的,“还说我是个傻子,明明你自己也是个傻子。” 顾景云扬起唇角,“我们都是傻子,所以这才有缘在一起,共至白首,永不相弃。” 他本就不愿活在这世上,若是没了温许,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直接去陪他的小姑娘,省得小姑娘害怕。这样,他还能护着小姑娘,没准还能求一个来生。 “才不会呢,相公比我大了好几岁,这白首,还要相公先老了。”温许枕在顾景云的肩上,娇娇俏俏。 顾景云挑眉,“许许这是嫌弃我老了?”说完顾景云一副伤心的模样看着温许。 温许笑眯了眼,直接钻进了顾景云怀里,嗡嗡道:“我不嫌弃你呀。” 顾景云心塞,想要好好教教小姑娘说话,可最终还是舍不得。 罢了罢了,小姑娘说的也是实话,他确实比他家小姑娘大了好几岁。 顾景云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着以后要不要去找些保住容颜的法子。 “许许可要说话算话,将来可不能嫌弃为夫。”顾景云笑道,手环住小姑娘的腰身。 温许躲在他怀里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顾景云拍着她的背,脸上带着温润的笑,丝毫没有生气。 温许抬头,笑得眼角都泛红了,“你老的时候,我也在追你啊。”所以你不用担心一个人变老呀,因为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的。 顾景云点着她的眼角,“那我要慢走一些,这样我们许许就能追上来了。” 顾景云的眼神太过温柔,温许只觉得心跳慢慢加快,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走吧,我们回庄子里。” “好。” 两人本就打算好了,这段时间在庄子里住,温许想着,趁着这春日美景,顾景云能够好好散散心,不用一直记着落榜之事了。 顾景云则是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好好陪着小姑娘了,故而趁着这次机会,好好陪陪小姑娘。 至于京中的事,自然有人告诉他,左右现在二皇子已经开始动手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结束了。 顾景云只需好好等着,等着最后一飞冲天的机会! …… 也不知怎么回事,林悠然只觉得眼皮子重得很,怎么也睁不开,身子也乏得很,怎么也动不了。林悠然心中一慌,挣扎着想要睁眼。好不容易睁开了眼,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林悠然想要叫人,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声来,身子也动不了,只能直直地睁着眼,等着外头的人进来。 她记得,自己是在城外的桃花林,原是打算借着温许堂妹温欣柔的手将温许给送到明容面前,没想到温欣柔是个蠢的,连个人都请不到。 想到这,林悠然心中生起一股子怒火,险些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静悄悄的四周,忽然想起一阵脚步声,林悠然心都提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林悠然眨了眨眼,身子颤了颤。 “怎么不点灯?”明容皱眉道。这黑漆漆的,看着怪吓人的。 “回世子的话,世子妃说了,这暗中自有暗中的妙处。” 林悠然听着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她不是傻的,自然听明白了,这是有人窜通她身边的丫头,将温许换成了,送到了明容面前。 林悠然努力张了张嘴,可是仍是发不出声。忽然想起她为温许准备的药,她为了不让人发现,特意准备了哑药,现如今,这药莫非用到了她身上?林悠然心中发冷。 “呵,你家世子妃倒是懂得多。行了,下去吧,这里有本世子就行了。”明容看了眼自己的手,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是,奴婢告退。”丫头眸子里精光一闪,默默退了出去。 丫头将门关好,明容向着床边走去。同样是在黑暗中,明容仍是准确的找到了床榻的位置。 林悠然眼睁睁地听着明容一步步走近的脚步声,心慌极了。林悠然嘴张了张,可仍是无济于事。 明容在床榻边摸索着,手掌摸到温热的身子后顿了顿,最后手往上移,摸上了林悠然的脸。 “你看,你不一样是到了我的手里?”摩挲着手下滑嫩的脸庞,明容痴迷道。 李悠然只觉得被明容摸过的脸上如同被冰凉黏腻的东西爬过,阴森冷寒。 手下的人没有反应,明容让也没在意,仍是自顾自说着。 “你说若是明容知道你在我手里受了辱,可还会将你捧在手心?” “今晚过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温许不甘寂寞,仗着一副好样貌勾引我,不知廉耻至极,哈哈哈。” 明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抵在林悠然脸上,“你说,我若是在你这绝色的面容上划伤几道,这顾景云可还会要你?” 林悠然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冰凉锋利的刀刃就抵在她脸上,若是明容动一下,她的脸就要毁了。 疯子,完完全全的疯子!她只当明容只是想要得到温许,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要毁了温许的样貌。若是欺辱也就罢了,毕竟跟了明容,温许也能过得不过。 温许毁了容貌,她自然是巴不得,省得温许仗着一副好容貌勾得顾景云神魂颠倒。可如今躺在这里的是她林悠然,她是万万不能让自己的容貌有损的。 温许本就貌美,她根本就敌不过,若是再划上几道,那她更加比不过温许了。 林悠然攒足了劲,可仍是没有,身子仍是软绵绵的。 许是察觉了林悠然的愤怒和惊吓,明容将刀子收了起来,继续在她脸上摩挲着,喃喃道:“你当初为何要拒绝我俩的婚事?难道我一个堂堂世子爷还配不上你吗?你就这般下贱,寻了一个低贱的顾景云?” 明容越想越不甘,手也按着林悠然的脸,力气越来越大。 林悠然忍着痛,无比期望自己能够快些恢复气力。明容已经疯了,她若是再不说自己不是温许,他怕是会直接动手了。 明容魔怔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癫。 若是温许嫁给了他,他哪里会因为林悠然那个贱人而少了一条胳膊?若是温许嫁给了他,他哪里需要受顾景云的气?全都是她! 明容又掏出刀,想也不想直接在林悠然的脸上划了一刀。 刀子划过皮肉,林悠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明容似乎被她这种反应给取悦到了,手上的刀子更加放肆了。 “许许,你放心,等过了今晚,我就将你从顾景云手中抢过来,这样说都不能来抢你了。”语气温柔,可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狠厉。 感觉着脸上的刺痛,林悠然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咸咸的泪水划过伤口,林悠然脸上更痛了。 明容仍是疯狂地划着她的脸,林悠然心中又惊又怕,可还是继续使着劲,终于,身子终于能够动了,林悠然咬着牙,直接起身,将明容推到一旁。 明容没有防备,直接就被林悠然推到了床榻上,明容只当她在玩笑,“怎么,许许忍不住了?” 林悠然摸着血肉模糊的脸,恨不得将眼前的明容一刀捅死。 “来,乖,让本世子再划上几道,这样你就是我的了。”明容笑道,丝毫不在意她为什么将他推开。 林悠然想也不想,直接往外跑,可是门紧紧关着,任凭她再怎么拍,都没有人来。 林悠然心中一寒,忽然想起这屋子是她特意选的,就选在那偏僻之处,很少有人过来,更不要说她早就让人守着,不让人靠近,这会更加不会有人过来了。 明容轻笑出声,不想再玩这种猫抓老鼠的乐子了,于是将灯给点亮了。 屋中亮起了灯,林悠然心中一松,这样明容就能认出她不是温许了吧? “啧,瞧这小脸,都成这样了,还要出去吗?”明容弯着唇,嘴中说着恶劣无比的话。 昏暗的灯光下,明容只瞧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哪里还能认出这人是林悠然。 林悠然一怔,他这是没有认出她来?此时的她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穿着温许的衣裳。 林悠然急忙比划着,表示自己不是温许。 可是比划了半天,明容只当她是不愿意,想逃,于是沉着脸,一把拉过林悠然,将她拖到榻边。 林悠然死命挣扎着,想要挣开明容的手。可也不知道明容哪来的劲,她动都动不了。 “乖一些,放心我会轻一点的。不会痛的,你乖一点,很快就好。只要你没了一只手,我就会永远宠着你了。”明容压着她,轻飘飘安慰道。 林悠然死命摇着头,眼瞧着他要将刀插进她手臂时,林悠然抓住凳脚,举起凳子就往明容头上砸去。 “你……”话还没说完,明容就已经倒下了,直直趴在林悠然身上。 林悠然双手直发抖,将明容从她身上推开。 借着灯光,林悠然看见,明容躺着的那一块,一动不动,红色铺满了地。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从屋子里传出来,下人们全都跑了过来了。 一进来就见满地的狼藉,他们世子爷躺在地上,脑后流出的血把地都染红了。而旁边,躺着一个面部狰狞的女子,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了。 丫头们看着这一幕,纷纷瑟缩着,丝毫不敢上前。最后还是几个小厮大着胆子进来,将屋中的人抬了出去。 太医急急忙忙过来,一个时辰以后,明王府的人都知道了,他们世子这辈子就只能躺着了。而他们世子妃,不仅容貌毁了,嗓子也哑了。 第90章 怒火 不出一日,远在城外庄子里的温许也听说了这件事。听着丫头说这事,温许怔怔然,忽然忆起了昨日顾景云同她说的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是说,若不是早一步发现他们的诡计,她就是另一个林悠然了。 温许不明白啊,为何这些人一直揪着她不放? 说实话,温许很生气。她虽然一向心大,可遇着这种人,还是会控制不住心中的火气。 温许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生气,她一点都不气,为这两个人生气一点都不值得! 可是,还是很生气啊。 温许握着小拳头,起身快步走到书房去寻顾景云。 “相公,我生气了。”温许推开门,鼓着腮帮子气哼哼道。 屋内一静,二皇子诧异地看着来人,眼底满是兴味。 温许不知书房内还有别的人,抬头瞧见屋内还坐着一个人。温许眨了眨眼,然后低头,将脚收了回来,还体贴的将门给带上了。 顾景云扬了扬眉,见着小姑娘一套动作,唇边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眼瞧着小姑娘就要离开了,顾景云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将温许牵了过来。 温许低着头,耳朵尖都开始泛红,“相公,我还是等会再过来吧,你先忙着。”温许扭了扭手腕,想要溜走。 顾景云轻笑一声,“已经说完了,这会二皇子正准备走呢。” 二皇子挑眉,他何时说过要走了?这话都还没说完呢。呵呵,果然是有了娘子就忘了兄弟。 顾景云看了眼二皇子,二皇子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正是,夫人就不用离开了,正巧说完了,也是要走了。”二皇子拍了拍衣摆,笑道。 温许抿着唇,欠身行了个礼。 二皇子摆摆手,大步离开了。 二皇子一走,温许脸上的红晕才慢慢消散,“相公怎么不跟我说书房里还有人呀?”温许攥着衣角,羞涩无比。 顾景云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这有什么,我不是说过吗?这府里,你想去哪便去哪,不必顾忌。” 温许咬着唇瓣,糯糯道:“那还是要告诉我呀,这样就不用让人看笑话了。” 顾景云扶着她走到小榻前,然后抱着温许坐下。 “适才说你生气了,可是谁惹了我家许许了?” 一提到这个,温许立马就想起了自己来这的目的了。 “昨日如果不是相公将林悠然给拦住,那今日的我定然同她一样了。”温许抓着顾景云的手,闷闷道。 其实啊,说到底,温许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的。她并不聪明,若不是靠着永济侯府的庇护,她绝对活不了这么久。如今若是没有顾景云,她定然会被两人算计而死。 顾景云面上一沉,手不由得抓紧温许的手。 “乖,别怕,没事了。”顾景云俯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着。 温许摇摇头,小脑袋埋在顾景云怀中,“相公啊,这事什么时候才能了啊?” 温许真的不喜欢这种事,以前她是永济侯府女儿,虽说名声不好听了些,可做事全凭心意,更不会让人日日算计。 顾景云摸了摸她的头,在发间落下一吻,“很快了。” 顾景云心中一酸,愧疚极了。若不是因为嫁给他,小姑娘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温许抓着他的衣襟,“我没有怪相公啊,我只是讨厌这些人。” 顾景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放心,这些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若是我做了坏事,相公可会生气?”温许歪着小脑袋,试探着问道。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呢,明容同林悠然几番算计她,她若是不反击,就真的成了包子了。 顾景云勾了勾唇,丝毫不在意道:“你只管做就是,有我在呢,定然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十足的纵容宠溺。 温许弯了弯眉,唇角微微翘起,“有相公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不得不说,顾景云这句话让温许心中放晴了许多。 温许搂着他的脖子,眉梢皆是欢喜,“最喜欢你了。”甜滋滋的。 顾景云一怔,随即咧着嘴,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嘿嘿,他家许许说最喜欢他了,谁都比不上! “真傻。”许久没见顾景云这幅傻样了,温许竟然有些想念了。 顾景云也不介意,反而埋在温许颈边蹭了蹭,就像是小宠物一般,腻在温许身边,只为讨她欢心。 温许想了想,学着顾景云的样,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唔,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棒! 小姑娘要自己动手,顾景云也就没有直接让人弄死那两个人。 温许也没做什么,只不过就是找来了名医,将明容给救了。 现如今的明容,能够说话,但是仍然只能日日躺在床榻,日日与林悠然咒骂。 明王府也放弃两人了,直接将两人丢到了王府偏僻的一角,派了几个人伺候着,然后便不再管了。 让明容体会这些,定然是生不如死吧? 至于林悠然,呵,只要她和相公和和美美,林悠然就会气得半死,更何况还有一个明容在折磨着,林悠然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呢? 得知温许就只是做了这些,顾景云淡淡笑了笑,没有插手。小姑娘说是要报仇,可是啊,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这两人若是落到他手中,自然就不可能这么轻松活着了,他定会用千倍万倍还回去。 会试过后,没多久便是殿试,因着陛下身子不适,殿试由朝中几位元老主持。 林广辉高中状元,顾明义位列榜眼,探花则为李翰。一时间,顾林两府风光极了。 可惜,还没风光多久,朝中就传出考题泄露,朝中官员贩卖考题,以此谋得暴利。陛下震怒,特另二皇子严查此事。二皇子雷厉风行,没出几日,就将此事查清。 太子勾结朝中官员,私盗考题,更甚是以此来谋得大笔的银两。陛下闻之,大怒不已,一怒之下将太子圈禁于府,上缴其谋得的银两。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国库失窃,最后查出让太子所为。短短几日,太子的名声臭的不能再臭了。陛下当即下旨,费了齐治平的太子之位,将其永远圈禁在远安寺。 对于那些买题之人,直接废了他们参加科举的资格,永远不能入朝为官。林广辉还没将此事告知太子,太子就已经被圈禁到了远安寺。 没了太子,林广辉什么都不是,更不要说陛下断了他的为官之路,这辈子林广辉都不可能在朝堂上有任何建树。 顾家被陛下彻底厌弃,顾家大老爷的官职也被罢免,如今顾家,越发颓败。 刚打发走顾家人,温许懒懒地倚在小榻上,手中的小扇有一下没一下扇着。 顾景云一进屋,就见小姑娘没骨头似的倚在软枕上,拿着小扇的手在窗下愈发白皙,细腕仿佛握一下就能折断。 顾景云眸色一暗,轻勾起唇角,走到温许身旁,学着她的慵懒劲坐下,大手一捞,直接将温许搂在怀中。 温许在他怀里蹭了蹭,舒舒服服地靠着他。 “她们今日又来了?”顾景云垂眸,手指缠绕着温许的长发。 “嗯,不过我没有见。” “若是不喜欢,直接让人不让人放进来便是。” 温许鼓了鼓腮帮子,才不能,这样又有人传她家相公不仁了。 “不行,当然得让她们进来,这样她们才会更加后悔。哼,叫他们欺负你!”温许凶巴巴道。 顾景云掀了掀唇角,心中那被长刺刺中的地方正愈合着,暖洋洋的。 “莫要被这些人气坏了身子。” 温许仰头,眉弯弯,“当然不会,相公你没看到,这几天何氏都快要被府里的丫头气坏了。” 这府里的下人,大多都是忠心的,这回见着顾府的人眼巴巴过来,自然不会给好脸色了。 就单单一个眼神,就足够让何氏她们万分难堪了,她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顾景云勾唇一笑,这就受不住了?真正难堪的时候还没到呢!现在的顾府,远远还没到他所期待的那个模样,他等着,等着顾府彻底倒下。 见他脸色不对,温许眨巴眨巴眼,然后抓着他的手,试探着问道:“相公可愿告诉我,为何这般憎恶顾府?” 顾景云垂眸,望着她清亮无比的眸子,随即轻笑出声。 “顾府啊,可真是造了不少孽呢!” “可知道何氏是如何嫁入顾府的?”顾景云捏着温许软软嫩嫩的小手,面色平静道。 “不知。”温许摇摇头,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 “傻姑娘,这有我母亲在,何氏定然是进不了顾府,可若是母亲没了,何氏自然可以大大方方进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温许心中一惊,这何氏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温许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怒火与心疼。 “何氏暗中收买母亲身边的人,将母亲生产时所服的药给换了,顾府的人明知母亲快不行了,仍是不肯请大夫,最后……” 顾景云闭上眼,脑中仍然能够记起母亲当时苍白且绝望的面容,顾景云握拳,脸上很是痛苦。 温许伸手,握住顾景云的手,眼里满满的心疼。 温许知道,顾景云的话其实很多都没有说出来,可是不妨碍她自己去想。 她忽然后悔问这件事了,这件事对顾景云太过于沉重,她的心被狠狠地揪着,疼极了。 温许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顾景云的肩,“相公,一切都好了,有我在,以后谁都不能欺负你了。” 顾景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温许担忧的面容,顾景云心中一暖,心中那些腐烂的伤口仿佛在一点点愈合。 “不用担心。” 温许扯了扯唇角,眼里闪着泪花。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坏!”坏到她想让人将顾府给拆了。 第91章 欺人 私泄盗卖考题一事,涉事官员全都被依照律令处办。虽说如此,可是陛下仍是怒气未消,于是趁着这个机会,开始重新整顿朝中官员。这一查,倒是查出了不少贪污腐败之事,陛下气极,又处置了不少官员。这样一来,朝中大臣少了一大半。于是陛下下旨,重新进行会试,挑出有才之士,以补空缺。 这一回,顾景云并没有让温许来送,而是自己带着银松来了,温许在家中等着。有着上回的事,这一回就严谨多了。有陛下时时刻刻关注着,这一回,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为严正的一次考试了。 考完之后,没过多久,结果就出来了。温许同上次一样,紧张地坐在厅堂中,等着下人回来报信。顾景云看着她这个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上回是这样,怎么这次也是这般紧张?” 温许瞥了他一眼,随后眼睛又看向门外,“当然了,这可是相公的大事,不管几次,都是紧张的。” 顾景云轻轻一笑,由着她去了。有一个人这般在乎他,他心里头也是暖乎乎的。 下人也没让温许多等,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 温许看着银松脸上的喜意,心里顿时就有底了,她相公这一回,稳了! 温许捏着自己的手指,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银松,就等着他说话了。 银松深吸一口气,笑道:“恭喜少夫人,公子中了头名。” “嗯?头名?”温许眨眨眼,唇角已经高高扬起了。 “回少夫人,公子确实是中了头名。” 温许转过头,笑意盈盈惊喜道:“相公,你中了头名呢,真好!” 顾景云抬着下巴,轻嗤道:“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有何难!”话说完,唇角就已经往上翘了。 温许莞尔,“是是是,我家相公最厉害了。” 顾景云弯着唇,脸上还带着小得意。温许觉着,若是有尾巴,顾景云的尾巴定然早就高高扬起了。 “过几日殿试,相公可有准备好?”温许撑着小脸,美眸含笑。 顾景云见她这个娇俏模样,没忍住,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自然是准备好了,许许等着我给你捧回一个状元夫人回来。” “那我就等着相公了,相公莫要让我失望哦。”温许歪着小脑袋,带着些小娇气。 顾景云最爱她这副模样,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躁动愈发地控住不住,叫嚣着将面前的人儿吞入腹中。 很快了,待他金榜题名时,小姑娘怎么都逃不掉了。 顾景云闷声笑着,脸上的神情让温许往后缩了缩小身子。 咦,她家相公的眼神好吓人,仿佛她是一个肉包子,他眼神凶狠地盯着,稍不留神就会把她给吞了。 温许抿了抿粉嫩的唇瓣,想也不想,直接把顾景云推到了书房中。 “隔几日便要殿试了,相公可要好好在书房里看看书。”温许一脸正经道。 顾景云顺着她的意坐下,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还带着笑意。 温许见着他的笑容,忽然有些心虚。 “学还是要学的,就是相公要注意些身子。”改口不要太快。 温许摸着小脸,觉着自己的脸有些疼。 顾景云勾着唇,看着小姑娘怂怂的可爱相,手指微动。 真想现在就吃了她! “好了,我就不打扰相公了。”也不知是不是快要到夏日的缘故,温许只觉得空气中燥热得很。 温许摆了摆手,脸上愈发红润了。 顾景云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笑道:“去吧,莫要累着了,要不然为夫会生气的。” 温许嗔了他一眼,这人就是在笑话她嘛,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也懒得做这些管家之事,偏偏还在这说。 顾景云扬眉,小姑娘还有小脾气了?不过,还是很可爱啊。 温许握着小拳头,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发奋图强,可是一想着那密密麻麻的账本,脑壳就疼了。 摸不起摸不起,她还是做条咸鱼吧。 温许捏着帕子,看了顾景云两眼就轻声走了出去。 “少夫人,马车备好了。” 温许抬头,眯着眼望着蔚蓝的天空,唇角微微翘起。 “准备好了,那便出府吧。”温许看了一眼自己的妆扮,很满意。 今日她特意穿了正红色的裙装,显得霸道妖冶得很。 要去顾府,当然得穿得仗势欺人了些!没错,就是仗势欺人!她不仅要欺人,还要气人。 战袍有了,这排场也不能落下。都不用温许说,丫头们早就安排好了,好几十个人跟着,好不气派。 流云跟在马车旁,脸上写满了嚣张。她家姑娘说了,今日是要去教训人的,她可不能让她家姑娘丢脸。 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顾府,人瞧着,全都远远地躲开了。笑话,不躲开等着被送进大牢呢? 马车在一个窄巷子口停下,温许扶着流云的手下来,看着面前窄而湿的巷子,面上毫无表情。 “少夫人,要不,还是奴婢们进去吧,免得脏了少夫人的鞋。”婆子弯腰劝道。 温许摸了摸腰间的玉佩,“没事,既然来了,那就要进去瞧瞧。” 话说完,抬脚就往巷子里走去,下人们赶忙跟上。 顾宅内,何氏怀里抱着哇哇大哭的儿子,干黄的脸上满是不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何氏拧着眉,边走边责骂着,寻不到一丁点当初温婉柔顺的模样。 看着乱糟糟的宅子,何氏心里的火气越发大了。 这哪里是宅子,明明就是猪窝!顾家当真是没一个顶用的,好好的一个世家,竟然落魄成这个样子!她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千挑万选,最后却选了这么一个孬货,只知吃喝玩乐,家中的事根本就不搭手,若他顾明致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顾家二爷也就罢了,可现如今都成了这般光景,竟然还想着出去吟诗作画,莫不是活在梦里! 顾景云也是个忘恩负义的,顾府养了他这么多年,他都不接济一二。顾明致好歹也是他父亲,他竟然能够冷眼瞧着他们这般落魄! “忘恩负义的狗杂种,白眼狼!等着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狂到几时!哼,还想考状元?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攀上永济侯府,他怕是同他那短命的娘一样,死在荒郊野岭了……”落到这种地步,何氏同市井泼妇一般,骂骂咧咧停不下来。 顾宅如今也就几间屋子,院子里的骂声直接就传到了外头。温许站在外头,听着何氏的咒骂,嘴角轻勾。 这人,可真是嘴臭得很! “砰!”都不用温许说,流云直接就将门给踹开了。 猛然间这么一声,何氏吓得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顾泽晔都差些掉在地上。 何氏缓过神,双眼怒瞪着来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哪个混账竟然这般……” 话还没说完,何氏就止了声。只见温许红裙着身,面无表情地瞧着她,身边还带着好几个很是粗壮的婆子。 何氏心虚地低下头,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小娃娃被抱得不舒服了,哇哇哇哭个不停,小脸早就哭红了,偏偏何氏还不松手,手上的劲越来越大。 温许皱眉,“你若是再这样抱下去,你怀中的孩子怕是要被你憋死了。” 何氏一听,不是查看孩子的状况,,而是满是警惕地看着温许。 温许险些翻个白眼,这人也是厉害了。儿子都成这样了,还不瞧瞧。真以为谁都是她了,净想着害人了。 “你的宝贝儿子快要被你勒死了。”温许很是不耐烦道。 许是怀中的孩子动静越来越小,何氏才顾得上。 只见她儿子脸上已经涨成紫红色,何氏心中一惊,连忙松开,手忙脚乱地拍着怀中的孩子。 温许觉着,这孩子若是能够平安长大,可真是幸运。 一番忙活后,顾泽晔总算是好了些。何氏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一伙人,想也不想,直接跑到屋内,将顾泽晔放了下来。 孩子还在哇哇大哭,可何氏理都不理。而是走到铜镜前,理了理自己的粗布衣裳,沾了些粗劣的口脂,这才莲步款款向屋外走去,仿佛刚才那个粗俗的妇人不是她,而她还是那个知书达礼的顾家二夫人。 “许许,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就让人将你们夫妻俩的屋子给收拾出来。”何氏脸上带着笑,极力想要装出以前温婉的模样,可惜现如今她这个模样,只觉得滑稽得很。 温许轻笑出声,“啧,夫人莫不是在说笑吧,这宅子?都不够我同相公身边伺候的人住。” 温许扬着精致的下巴,不屑地看着这仅仅只有巴掌般大的院子嫌弃极了。 何氏掐着手心,看着温许的目光越发温和,像是看一个不懂世事的孩子,“瞧你这孩子说的,子不嫌家贫。只要咱一家子在一块,这些算什么。” “我同老爷说说,让你们夫妻回来,这一家子不住一起,像什么样子!再不济,我们搬到你们那去,总归是要一起的。” 何氏眼巴巴等着,温许能够好骗些,让她能够住到那富丽堂皇的宅子里去,而不是一家子全都挤在这破地方,她早就受够了。 温许坐在丫头们备好的椅子上,兴致颇高地看着何氏在那胡说八道。 “何夫人脑子里可是装满了水么?” “嗯?”何氏被她这么一打断,没有反应过来。 “若不是装了水,那便是瞎了眼。”温许笑着点点头,手中还拈着一块点心。 何氏脸上一僵,“许许,莫要放肆!” 何氏只觉得面上难堪得很,温许这般作态,仿佛她是那戏台上的戏子,供她取乐。 狐媚胚子,待她将顾景云的东西都夺了,看她还能猖狂到几时,看着温许娇娇嫩嫩的小脸,何氏只想刮花。 “哼,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也不瞧瞧自己做了多少亏心事,竟还在这做白日梦!”温许拍拍手,脸上满是冷笑。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自问清清白白,从未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莫要血口喷人!”何氏板着脸,心中却已经在打鼓了。 何氏摸着心口,一副委屈的模样。若是旁人瞧着,定然会为她出言抱不平,可惜这院子里没有旁人,只有温许带过来的人。 温许擦了擦手,起身,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何氏面前。 何氏心中有鬼,见着温许这样,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温许勾了勾唇,纤长白皙的手指点着何氏的心脏处。 “这个顾家二夫人做得可有寝食难安,噩梦缠身?” 作者有话说:文文快要完结了呢,不知道还有没有小天使在呀 如果有,谢谢你呀,谢谢小天使的陪伴,比心心 第92章 嫁妆 “本夫人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讲什么!”何氏白着脸,仍是不敢承认。 “夫人怎么可能不懂,如今夫人成了这幅模样,可见是报应到了。”温许弯着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样。 何氏咬了咬牙,只觉得身上泛凉,她自认为当初害姚氏一事无人所知,可这温许这话,摆明了她是知道这事的。可是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莫非顾景云也知道了? 若真是早就知道了,怪不得顾景云一直同她不对付,原来是知道了这事,何氏手心冒着冷汗,可还是硬挺着,不让温许瞧出一丁点心虚。 姚氏的死与她何干?她只是让人加了一味药而已,是那姚氏短命,没有熬过去罢了。那一味药并非是要姚氏的命,若是寻了大夫过来,姚氏也是能够挺过来的。只不过顾府因着私心,拦着姚氏身边的人去找大夫,这才要了她的命,根本就不干她的事。 想着想着,何氏心里也没那么虚了。何氏挺着腰,往前走了几步。 “我为人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许许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我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日后莫要再说了。”何氏皱眉道。 “事情究竟如何,你我心中早就知道了,夫人你也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温许摸着衣袖边的纹路,轻声说着。 她早就猜到了,依着何氏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承认的。若是承认了,那这就不是何氏了。她今日来也不是同她争论这个的,她可是来欺负人的! 何氏扯了扯唇角,觉着自己不能一直被温许牵着走,于是开口道:“听说景云前些日子又参加了会试,想来现如今结果应当出了。这落榜,你和景云也不用难过,这次不行,下回来也是一样的。若是手中的生意忙不过来,我们也能帮衬一二。景云那生意,交给家里也是一样的,左右都是一家人。这样景云也能安心备考,你也能专心照顾着。” 何氏想方设法谋算顾景云的家产,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每次都说得那般冠冕堂皇。温许不是傻的,明白何氏是什么样的人后,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呢。 何氏整日待在这巴掌大的宅子里,自然是不知道顾景云中了头名。她还以为顾景云又是同上回一样,名落孙山,她好趁着这个机会,关心一二,没准能够捞到一些好东西呢? 温许捂着嘴,轻笑出声,“来,流云,跟她说说,姑爷这回可是同何夫人说的一样?” 流云手持长剑,往前跨了一步,双眼圆睁着,气势十足。 “姑爷这回可是中了头名,将来定然能够高中状元的。”声音洪亮得很。 何氏被她这阵势吓得腿微微发软,听到流云说出来的话,更是瞪大了眼,满是震惊,脸上的笑都扯不出来了。 顾景云怎么可能考中会元?不可能,就顾景云那个酒囊饭袋,能上榜已是天大的幸运了,不可能中头名!定是顾景云用银子收买了考官,这才中了。 对,就是这样。可是想着这回是陛下严加督办的,由不得她不信。何氏白着脸,心底愈发不安。 若是顾景云得势,定然会加害于她的,怎么办……何氏想着对策,越来越慌。 对于何氏的反应,温许很满意,“何夫人日日在这窄巷中,定然是没听说。我家相公,可是此次的会元!”温许扬着下巴,得意极了。 她家相公才不是何氏说的那般没用呢,他可聪明了! 何氏露出僵硬的笑,“这样啊,那这可是一件大喜事。若是老爷知道了,定然是会高兴的。这样一来,你们也能借着这个机会回来了。” 不能慌,顾景云无凭无据,定然不敢乱来。 温许掀了掀唇,“呵呵呵,回来?为何要回来?我和相公过得好好的,有吃有喝,绫罗绸缎环身,样样都比好,为什么要回来呢?再说,我和相公,一点都稀罕顾府。”纨绔相露得明明白白。 她和顾景云大宅子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找罪受?她又不是傻子。 “顾老爷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我们赶了出来。如今顾府倒了,你们倒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惦记着我家相公的银子,你真当我们傻吗?” 温许自认不是聪慧之人,可是也没有何氏想的那么蠢笨,何氏这满心的算计,她没瞎没聋,当然是能够看出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当初是因为你们惹怒了老爷,老爷一气之下才将你们给赶了出去。现如今好不容易老爷气消了,你们当然要回来了。”何氏拧着眉,手微微发抖,看着像是气极了。 “何夫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顾府同我相公顾景云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顾老爷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如今你这般作态,可真是让人厌恶。”温许鼓着腮帮子,继续道,“何夫人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将当初昧下的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何氏握着拳,牙齿都在打颤。 她是怕了,温许若是再说出什么东西,她定然是交不出来的。在顾府昧了那么多好东西,全都被何施给败光了,她去哪找? “夫人当初为了给何施凑银两,可是卖了不少的字画,夫人可还记得?” 何氏当然记得,二房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字画,她为了凑银两,让丫头将二房的字画偷偷拿出去卖了,反正顾明致也不知道。难道那些字画都是姚氏的?可是她记得当日顾景云离府时,温许可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一点都没留下。 “那是顾府二房的,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温许轻轻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张嫁妆单子,“那是母亲的嫁妆,日后都是给妤儿的嫁妆,当然是有关系的。夫人早些将东西交出来,免得到时候难看。” 没错,温许今日就是过来要债的。那些字画可都是要留给妤儿的,怎么能够被何氏拿了去! 前些日子,她清点着顾景云母亲的嫁妆,发现有好些零零散散的字画并没有收回,于是趁着这个机会,便来要字画了。 每错,她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不可能,明明是顾家的,何时成了她姚氏的?” “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到官府去看看,这嫁妆单子,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温许沉声道。 “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这样吧,若是找不到了,夫人也可以直接拿银子出来。夫人本事大得很,定然能够将东西给还回来的。” “若是不还,就不要怪我了。这东西,我是定要拿回来的。” 她和顾景云都不缺这些,可是也不代表他们愿意将东西给何氏。 话一说完,温许看都不看何氏,直接带着丫头走了出去。 明明是说来欺负何氏的,可是温许还是做不出来。不过,她相信,何氏总归是要自食恶果的。 原先想着,既然要欺负人,那就要做得凶一些。像什么让丫头们搜屋子啊,摔东西的,这些都是要做的。可是温许发现,她还是做不到。 虽说不满意,但温许还是挺开心的,仗势欺人的感觉真好,今天的她是一条霸气外漏的咸鱼呢。 温许表示,不接受反驳,她就是最霸气的那个崽。 出了顾家宅门,温许抬眼,就见顾景云倚在墙边,含笑望着她。 温许的脸立刻就漫上了红晕,她刚刚那么刁蛮的模样,定然被顾景云给看到了。 “相公,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家中温习功课吗?”温许小步走到顾景云面前,轻轻拉着顾景云的衣袍,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 顾景云低头,小心扶着温许的手,“听下人说你带着人出府,左右无事,我便出来寻寻你。” 温许踮着脚尖,小声嘟囔着,“不用出来呀,我也不会啊。” 顾景云轻轻在她眉心点了点,“是因为我心中挂念着你啊,一刻不见,心中就想念得很。”语气温柔缠绵,让温许的心“怦怦怦”直跳,酥酥麻麻。 温许捂着脸,呀,干嘛说这么肉麻的话呀,羞死人了。 “那我们回家。”温许红着脸,牵起顾景云的手,与他十指相交。 顾景云点点头,“好,我们回家。” 至于温许为何来这里,顾景云没问,小姑娘来这,定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小姑娘只要没受欺负,随她怎么闹,她开心就好。 顾府一家子人,自有他们的去处,想就这样躲过?想得美! 温许拉着顾景云,偷偷瞄了几眼顾景云,见他没有什么不悦,温许很是愉悦地向着马车走去。 嗯,顾景云没说,那就是他没听见了,才不让顾景云看到她那凶巴巴的模样呢。 两人上了马车,温许拉着顾景云的手,偏头笑道:“相公可相信报应这一说?” 顾景云自然是不信的,可是看着小姑娘晶亮亮的眸子,顾景云忽然就改口了,“信,当然信。” “我也是信的,你看,何氏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现如今落得这种地步,这不就是报应吗?”虽然其中她也动了一点手脚,可是温许还是觉得,这就是报应。 所以啊,这人啊,还是不能做坏事。 顾景云不相信报应,只信自己。嗤,哪来的这么多报应,若是没有自己动手,这些仇要等到何年何月?要不是他答应了许许,要做个好人,这些人的下场,定是凄惨无比。不过,小姑娘说的,他愿意信。 顾景云捏着温许软软肉肉的小指,唇边羡起淡淡的笑。 “相公,我适才去顾宅,让何氏将娘的嫁妆交出来。”温许没忍住,还是将话给说了出来。 “那些都是娘留给妤儿的,断然不能让旁的人拿去了,相公觉着呢?” “嗯,你决定就好,虽说妤儿现在还小,但这嫁妆也是时候准备了。” 温许点点头,“这是当然,相公放心,妤儿的嫁妆我会好生备着的。” 妤儿那么乖巧可爱,当然得好好疼着了、这嫁妆当然得准备好来,要不然岂不是要被别人瞧不起了。她记得,小说中顾妤嫁给程铭贤,因着继母不慈,父亲不亲,嫁妆只堪堪入眼,让人好一顿笑话。虽说有男主宠着,可仍是让小姑娘受委屈了。 现如今有他们在,定然不会让小姑娘受委屈。她温许的小姑子,当然要风风光光出嫁了。 两人原本谈着何氏,一不小心就把话给扯远了,温许拧着眉,发现有点不对劲,她原先想说什么来着? 噢,她想说自己做了坏事,唔,她欺负人了。 “相公,你说,别人若是做了坏事,定然是要教训的,对吧?” 顾景云温柔的笑了笑,“当然得教训了。” 顾景云等着,看看小姑娘想要说什么。小姑娘真傻,就她刚刚对何氏说的话,哪里算得上是教训? 温许弯眉一笑,“我今日教训了何夫人,相公可会觉得我凶恶?” 小姑娘是对凶恶有什么误解么?这叫凶恶?那他接下来要做的,岂不是更加凶恶了? 还不等顾景云说话,温许就已经歪着小脑袋,很是神气道:“相公觉得凶恶也没用,我都已经做了,相公觉不喜欢也没用了。” 若是有下回,她还想做的更凶一点,不像她适才一样,软绵绵的,一点都吓不到人。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就喜欢你凶巴巴的模样,喜欢到心里去了。” 温许听他这样一说,心里甜甜蜜蜜的。 “就会说好听的,相公不喜欢也没事,我这辈子,就赖着相公了,相公躲不掉的。”温许握着小拳头,娇气得很。 “求之不得。”再粘一些更好! 温许弯了弯眉,心跳得更快了。 “这可是相公自己说的哦。”不是她逼的,将来要是反悔了,看她怎么收拾他。 唔,娘亲的竹鞭炒肉极好,可以试试。 第93章 逃走 温许同顾景云这头是温馨满满,何氏那头却慌乱不已。 温许说的,何氏信了。由不得她不信,那些字画单一副就好几千两银子,顾府就算是有,也不可能拿出那么多,定然是姚氏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姚府底蕴深厚,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何氏正想着,大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何氏抬眼,只见顾明致晃晃悠悠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幅画。隔着老远的距离,何氏都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 自从顾家倒了,顾明致便日日流连于酒肆之中。家中本就不宽裕,他还日日向她讨要银两。这会见着他喝得这般醉,何氏自然不喜。 若说先前她还有些盼头,可温许来过之后,她心中一点盼头都没了。 何氏眉头紧皱,在顾明致看过来时就松开了眉头,换上了温婉的笑容。 “老爷这是去哪了?怎么喝得这般醉了?” 何氏上前,虚扶着顾明致。 顾明致摆了摆手,自己扶着墙角回到了屋子里。 “今日前头的李老爷邀我过去品画,一时起了兴致,故而喝的多了些。”顾明致坐下来,以手抚额,宽大的衣袖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何氏扯了扯唇角,看着他手中的画,何氏眸光一闪。 “老爷手上的画可是咱们从宅子里带出来的?怎么从未见过?”何氏轻声,略带试探。 顾明致揉着眉心的手一顿,“府中的字画不是都被你拿出去卖了吗?怎么,你又惦记着这幅了?” 顾明致冷笑着,眸子里泛着冷光。 何氏脸上一僵,“老爷怎么这么想妾身,妾身知道错了,自然不会再打什么坏主意,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老爷若是不喜欢,那妾身不问就是。”语气哽咽,委屈极了。 听着何氏委屈的话语,顾明致皱了皱眉。 “好了,是我不好,累得你跟着我受苦。” 唉,说到底,都是他亏待了她。他也知道,自明义那事之后,家中就越发不好了。若不是何氏打理着家中的事,现如今处境怕是要更加艰难。 何氏眼睛里晕着泪光,可偏偏还要带着笑。这样一看,顾明致越发愧疚了。 “这画是当初从府中带出来的,你若是喜欢,这幅画就给你了,莫要难过。” 这画确实是他从府里带出来的,当初因着明义的事,顾府被抄了。他好不容易央着相熟之人,将他那好几箱子书画给偷偷运了出来,今日才到他手上。怕被人发现,他只带了一幅画出来,剩下的待以后再带回来。 何氏唇角微勾,她就说,顾明致这种爱书如命的人,怎么可能不将那一书房的书画给带出来! “妾身是老爷的妻,自然是甘苦与共。老爷无需防着妾身,妾身自然是听老爷的。”温温婉婉,善解人意极了。 顾明致拍了拍她的手,很是欣慰。 “你是个贤惠的,把事告诉你,我很是放心。你放心,待风头过去了,我便将那些书画给带回来。你从里头挑几幅画拿出去卖,这样你手里也能有些银子。” 何氏眼睛发亮,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正愁着没银子,顾明致就送银子过来了,也不枉她跟着他在这破地方受苦。 “总归是自己的东西,老爷带回家这样才稳妥些。这阵子陛下气也消了,定然没有前些日子那般严苛了,老爷不如将东西运回来。”何氏弯着唇,温声温语说着。 顾明致醉了酒,脑子里本就昏昏沉沉,被何氏这般劝着,心里早就蠢蠢欲动了。 也对,那些书画都是名家的墨宝,珍贵得很。放在友人家,保不准友人私自昧下,到时候他都不知道找谁去去说还是自己拿着稳妥些。 “嗯,夫人说的有理,我明日就去将东西运回来。” “是这个理,老爷今日也累了,倒不如明日妾身去,就说那些东西是妾身母亲给的,这样旁的人也不能说什么,老爷觉着呢?” 顾明致脑子里混成一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何氏趁机,将友人的住处给问了出来。顾明致没有防备自顾自地睡了过去。 顾明致一阖眼,何氏脸上的笑就消失了。 何氏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酣然入睡的顾明致,慢慢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人啊,可真是没脸没皮,真当她不知道那些名贵的字画是姚氏的吗?想也不用想,定是顾府趁着姚氏去了,将她手中的东西给昧下了。呸,还自诩君子,小人都不如! 顾景云中了头名,定然不会放过顾明致他们,她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摇篮中的顾泽烨咬着手指,口水流得满手都是。 何氏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匆匆忙忙出了宅子。 翌日,顾明致睁开眼,起身就瞧见了屋子正中央放着好几个箱子。 顾明致心中一喜,顾不得穿好衣裳,直接就将箱子给打开了。 箱子一开,满目都是整整齐齐的书画,顾明致满意地点点头。 “老爷醒了?妾身已经备好了早膳,老爷用膳吧。”何氏端着早膳进来,笑意盈盈道。 顾明致随手拿起几幅画,毫不在意地扔在桌上,笑道:“这几幅画你拿出去卖了吧,买些首饰什么的,我顾明致的妻子怎能这般寒酸!” 何氏轻轻一笑,“这些都是老爷的宝贝,妾身怎么能拿出去卖了呢。妾身知道,老爷疼妾身,可妾身却不能恃宠而骄。” 何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顾明致心中一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何氏嗔了他一眼,满是情意。 蠢货! 千挑万选,挑中这么一个虚伪的人,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虽是这样想,可何氏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极了。 顾明致张开手,让何氏伺候着穿衣洗漱。 “烨儿呢?”顾明致忽然问道。 何氏手上一顿,随后继续伺候着顾明致用膳。 “昨晚烨儿受了凉,闹了一晚上这会才睡着。” 顾明致皱着眉,“你怎么照顾的?竟然这么不小心!” “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这般大意!我儿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定饶不了你。”翻脸比那娃娃的脸还快。 何氏掐着手心,垂眸温顺道:“老爷放心,妾身下回定然会好好照顾着的。他是妾身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然是宝贝着。” “昨晚老爷醉了酒,非要将烨儿抱在手中,妾身怎么劝都不听,这才……”何氏一脸委屈,眼睛都红了。 顾明致脸上一阵难堪,这会也吃不下去了,讪讪地将手中的食具放下。 “咳,原是这般。那个,我今日邀了友人在聚贤斋吟诗,就先出去了。你好好照顾着烨儿,自己也不要累着了。” 顾明致面上过不去,坐也做不下去了,便急急忙忙出了宅子。 何氏嗤笑一声,眼里满是厌恶。 还好,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至于顾明致,呵,就和他的那几箱子书一起过吧。 何氏翻箱倒柜,很快就将东西给收拾好了。 何氏走到隔间,手在面色酡红的顾泽晔头上摸了摸。 “烨儿,娘走了,你好好跟着你爹,他向来疼你,定然会好好看顾你的。” 虽说心中有些不舍,何氏咬咬牙,还是决定不将顾泽烨带走。 他是二房的小公子,怎么都好过跟着她四处奔走。她这是为了他好,将来他会明白她的苦心的。 摇篮中的顾泽烨蹭了蹭小脑袋,眼看就同要转醒了。何氏拧眉,再也不看他,直接走了。 顾泽烨醒来,身边没有一个人,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小脸越来越红。 小娃娃很乖,没有人在也没哭,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母亲给抛弃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顾明致回来,见宅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 顾明致心咯噔一下,心中泛起些许不安。 “夫人?为夫回来了……” 半晌,仍是没人回应。顾明致回到屋子里,将灯点亮,见着中央的大箱子,这才放下心来。 顾明致皱着眉,不满极了。 这何氏搞什么鬼,这么晚了不待着屋里照顾烨儿,出去做什么!真是越发的不知分寸。 顾明致正要发作时,隐隐约约听到细细小小的哭声,同小猫儿一样,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了。 顾明致脸色一黑,快步走到隔间。只见顾泽晔闭着眼,面色异常难看。伸出手,想要将他抱起来,可刚碰到顾泽晔,就被他身上的热气给吓到了。 “混账,竟然这般照顾我儿!”顾明致气极,顾不得不见踪影的何氏,抱着顾泽晔就往外走。 这可是他的希望,万不可出什么意外! …… “如姑娘所说,何氏偷偷将那些名贵的字画给卖了,然后换了一些赝品,隔日便带着所有的银两出了城。” 温许勾唇,将手中把玩着的玉佩放下,“那些字画可收回来了?” “姑娘放心,已经收回来了,今日就运到可了咱们府上。” “嗯,好好收着,将来都是要给妤儿的。” 温许抿着粉嫩的唇瓣,眉间羡起淡淡的笑意。 何氏差不多到头了。一个妇人家,带着大笔的银两,若是途中出什么事,也是正常的吧。 “交待他们了吗?” “回姑娘的话,吩咐好了,只等着何氏出城了。” 温许点点头,继续把玩着玉佩。 “不要伤到人,只要将银子收回来就好。” “是。” 温许抬头看着不远处的顾景云,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呐,她家相公温书就好了,其它的,她来做就好了。 顾景云似乎有所感觉,也偏过头往温许那看去。 瞧着小姑娘笑意盈盈的小脸,顾景云扬眉一笑,眼里仿佛有光。 傻姑娘! 第94章 月钱 小姑娘可不就是傻乎乎的吗,偷偷做了那么多事,偏偏还不让他知道。当他从银松口中得知她做了这么多,心中感动又心疼。 这些腌臜事他本不愿让她沾上,她合该干干净净的,做他的掌心宝。 可是他还是贪心,哪怕知道小姑娘动手,他还是没有阻拦,他贪恋小姑娘对他的好。 既然小姑娘不愿让他知道,那他就当不知道了。只是何氏,小姑娘还是太仁慈了。 不过,不妨事,左右还有他在呢。 顾景云摩挲着手中的书卷,神色莫名。 “公子,老爷……老爷抱着小公子过来,说要见公子。”银松走过来,低声说道。 顾景云手指微顿,“哦?当真是稀奇了,他竟然会过来!”虽然是这样说但仍是没有起身。 银松摸不着他的心思,于是试探着说道:“”要不,奴才去请少夫人……” 顾景云瞥了他一眼,银松立马就止了话。 “他来做什么?” 银松舒了一口气,“小公子病了,老爷手上没有银子,故而来找少爷。” “呵,我寻思着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过来,原是他的宝贝儿子出事了。”顾景云扯了扯唇角。 “那公子,可要将老爷请进来?” 老爷终究是公子的父亲,公子若是不理会,别人不知道怎么编排呢!若是以前,他家公子不在乎没事,可是现如今可能高中,若是传出这些不好的,对他家公子的名声不好。 银松完全忘了,顾景云的名声早就坏得不能再坏了。顾景云在会试考中了头名,除了二皇子和永济侯府还有程府过来贺喜过,就再也没有人过来了,着实冷清得很。 倒不是别人不想过来,而是顾景云同温许的名声太过凶悍,旁人根本就不敢过来。高高兴兴来贺喜,保不准顾景云夫妻俩又发什么疯,倒霉的还不就是他们。他们是看出来,太子一倒,将来登上皇位的就是二皇子了。也不是顾景云是怎么同二皇子攀上的,竟然得了二皇子的看中。照这架势,顾景云将来就是妥妥的天子近臣,风光十足。 这么好的攀关系的时候,他们就算是有心也没有这个胆,因而顾府清静得很。 银松想着,没准借着这个机会,老爷同他家公子就能冰释前嫌了呢?老爷常说,公子只知吃喝玩乐,如今公子中了会元,老爷定然会很高兴的吧。 “让府中的大夫给顾泽烨瞧瞧,人就不用进来了,毕竟他也嫌弃这儿。” 顾景云虽说不是一个好人,但他也知道自己要报复的不是一个不满一岁的娃娃。善恶有主,他还不至于拉上一个小娃娃。 至于他那个好父亲,当然是满足他了。他不是一向嫌弃他满身铜臭吗?那就别进来了,省得被熏到,他这是为他的身子着想。 “是。”银松没有再说什么,他家公子既然不想见老爷,那当然是不见了,他这个做下人的,当然是听主子的。 话一说完,顾景云就让银松退了下去。 看着满园子的春色,顾景云轻轻一笑。 嗤,他也有这一天! 顾明致抱着顾泽烨等在府外,面上青红交加。 着实难堪!他原想带着烨儿去看大夫,可是身上的银子已经被他吃酒用完了,于是只好从箱子中拿了一幅大家的画拿出去典当,可哪知道那店家竟然说那画是赝品,一文不值。他不信,将所有的画都拿了出来,结果都是赝品,他当场就蒙了。 来不及想这画为何都变成了赝品,他只好带着烨儿去大哥府上,结果下人说大哥跟大嫂都不在府上,根本就不理会他。情急之下,他便来到顾景云府上。 他想,顾景云同他那个媳妇银子多得数不清,定然能够请大夫将烨儿给治好。若是顾景云将烨儿治好了,那他就勉强让他们回来了。 来的时候,顾明致打算的好好的,哪成想,到了那个金灿灿的顾府,他连门都进不去!来来往往的人瞧着,他只觉得这些人都在取笑他。顾明致何时受过这种冷待,虽说顾府倒了,但是因着众人顾着他是顾景云的亲爹,怎么都会给几分面子,除了手上的银钱少了些,根本就没多少落差,照样同人饮酒赋诗。可是今日,整张脸都被顾景云踩在脚下,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本该一走了之,可是怀里的儿子容不得再耽搁,他只好忍着满心的怒气站在府外等着。好不容等来了顾景云身边的银松,结果他进去了半日还没有出来。 耐心逐渐告罄,顾明致瞪着面前的大门,怒火往上涌,整张脸都红了。 孽子,简直是不孝之子,竟然将自己的父亲挡在门外。当真以为自己中了个会元就得脸了?要不是明义被撸下去了,哪里有他的份! 没错,对于顾景云能得头名,顾明致是不信的。他苦学数十载都没有考中,就顾景云这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怎么可能考上!定然是永济侯府出力,才给他捞来这么一个会元。 就在顾明致愤愤不平时,银松总算是出来了,后头似乎还跟着几个人。 顾明致心中一喜,还以为是顾景云出来赔罪,请他进去,于是挺直了腰杆,下巴抬着,眼睛看都不看银松,高傲极了。 余光看着银松身后的人,可是人全都走出来了,就是没有顾景云同温许,顾明致的脸瞬间黑了。 “老爷,你也知道,我家公子正在准备殿试,因而不便出来。不过,公子吩咐小的让府中的大夫随老爷回去,定然会将小公子的病给治好。”银松笑着,话说得很是委婉。 顾明致听着这话,更加生气了,“不过是一个纨绔,再怎么准备也是无用。” 银松笑容一敛,“还望老爷慎言!” “难道本老爷还说错了?呵,他顾景云不过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孽子,难道还妄想高中状元不成?当真是笑话。” 被顾景云这般轻待,顾明致想也不想,直接将心里那些卑劣的话给说出口。 站在府门口的下人听着这话,全都惊呆了。 银松更是生气,这话是一个父亲会说的吗?就算是素不相识的话都不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幸亏她家公子不在,要不然听着这话该多伤心。 “我家公子聪慧绝伦,就算是吃喝玩乐也比得过旁人!倒是老爷这番话,当真是无一点君子之范,听着让人恶心得很。”原先还想着公子能够同老爷冰释前嫌,可是现在,银松一点都不想了。 他家老爷还是别出现的好,离他家公子远远的最好。 被一个下人如此轻视,顾明致气得直发抖。 “你……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狗。”此时的顾明致毫无以前的温润儒雅,整个人看上去阴鸷偏执。 银松不怒反笑,“我们公子如何就不用老爷说了,公子好得很,将来也必定会风风光光。倒是老爷,呵,若是再耽搁下去,小公子出了什么事,可是老爷的事,到时候可别赖到我们公子身上。” 说罢,银松就要带着人回去了。 顾明致也是被银松给刺激到了,现在见他要带着人走,心中一慌。 “站住,人给我留下。”顾明致涨红着脸,梗着脖子说道。 银松翻了个白眼,看着他怀里那奄奄一息的小娃娃,终究是没说什么。银松对着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会意,带着自己的小徒弟留了下来。 要不是他家公子吩咐,他也不想留下了。听听这人说的是什么话,这像是一个父亲说的吗?呵,听上去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阴鸷自私极了的人。 “劳烦老爷带路,我好给小公子看看。”大夫好声好气道。 顾明致听着只觉他在嘲讽,于是越发的没有好脸色了。 旁边的似有似无的目光让顾明致直发抖,顾明致顾不得其它,直接抱着顾泽烨往家中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似的。 可怜了大夫同他的小徒弟,惨兮兮跟在后头。 若是可以,大夫想要直接回府,可惜,不行。 银松一脸怒气的回去,刚好碰见在园中同丫头赏花的温许,银松脚步一停,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看着平常笑嘻嘻的银松罕见地带着怒容,温许好奇着问道:“这是怎么了?莫非是你家公子扣了你的银子?” 银松挠了挠头,笑道:“怎么会,公子待我们好得很,只是小的适才同同乡玩闹了会,输了几两银子。” “是吗?”温许有些不信,总觉得是别的事。 “小的哪敢瞒少夫人啊,只是奴才输了几两银子,心中不舒服而已。少夫人若是可怜小的,还请少夫人在公子面前替小的说几句话,这样奴才就满足了。”可不就满足了,他家公子心里满是少夫人,若是少夫人在公子面前替他说几句好话,没准他家公子大手一挥,大把的银子就赏给他了,到时候可不就美滋滋了。 温许抿唇一笑,被他这话给逗乐了。 “好,定然帮你说几句话。” “那小的就多谢少夫人。”他家公子不想让少夫人知道这事,那他当然得守口如瓶了。 银松笑得憨憨的,见温许没注意,偷偷溜走了。温许一时也忘了继续问,等到银松走了,温许这才反应过来。 左右也没事,温许耐不住,撇开丫头们去书房找顾景云了。书房的门开着,温许小步小步走着,就怕打扰到顾景云。 顾景云手中拿着一本书,半天没去翻,只顾得听耳边的动静。 可真是小姑娘,以为踮起脚他就听不到了吗? 呵,他站在窗子那,老远就瞧见她往书房里走了。他才不承认,自己一直等着小姑娘过来呢。 温许没想着吓他,轻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 “让我看看,相公有没有在偷懒?”温许搭着顾景云的肩,带着明亮的眸子里泛着盈盈的笑,明媚极了。 顾景云转过头,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笑道:“那你可瞧出来什么?” 温许歪着小脑袋,白皙如玉的手指点着自己的粉嫩的小脸,故作严肃道:“嗯,当然是瞧出来了,相公在偷懒哦,这书半日都没有翻过呢!”娇娇俏俏,得意极了。 顾景云摸着她的小脑袋,轻笑,“被许许发现了呢,那许许可要罚我?” 温许抿唇一笑,眸子里满是光彩。 “唔,当然得罚,就罚相公陪我说说话可好?”温许拿过他手中的书,甜甜道。 顾景云当然愿意啊,可是吧,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了。 忍住,不能吓到小姑娘。 “咳咳,既然许许想,那就不看了,今日陪许许。”一本正经。 温许轻轻咬着粉嫩的唇瓣,心中满是甜意。 “什么叫我想呀,明明是相公偷懒了。”温许娇矜地抬着精致的小下巴,唇角轻轻扬起。 “好好好,是我想,许许陪陪我可好?” 温许皱着小鼻子,装作勉强道:“好吧,就一会哦。” 顾景云压着唇角,“嗯,就一会。” 啧,许许可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想要他陪她! 算了,谁叫他宝贝着呢,只能宠着了。 温许满意了,拉着顾景云在小榻上坐下,银松很有眼色的将糕点端了上来。 温许瞧着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相公身边的人都是机灵的,特别是银松,比我身边的丫头又要机灵,相公可要好好赏赏,不如就给他涨月钱吧。” 银松听着这话,眼睛一亮,越发殷勤了。 有少夫人在公子面前替他说话,公子定然会好好赏赏他吧!是赏一袋子银子还是其它的呢?银松很是期待。虽然他家公子也会时不时赏些东西,可谁会嫌多呢,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顾景云垂眸,接过银松端过来的茶水,阴恻恻一笑。 “最近越发的会偷懒了,前些日子交给你的事,竟然到现在还没做好。我看,你这个月的月钱就不用领了。” 银松一脸茫然。 他家公子前些日子交给他什么事了?怎么不记得了?刚刚不是说涨月钱么,怎么还扣月钱了? 银松茫然无助,偏偏又不敢说,可怜兮兮。 温许也懵了,她貌似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要不,相公还是不要扣了吧?”看着银松可怜兮兮的模样,温许开口劝道。 顾景云扬了扬唇角,“呵,我看下个月的也不用领了。” 温许不说话了,惹不起惹不起! 顾景云瞥了一眼都快要缩到角落里的银松,暗暗咬了咬牙。 他家娘子竟然夸了别人,好气哦!呵,银松这月钱,下下个月也别想要了。 他家许许是他的,夸也只能夸他! 第95章 敲打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温许觉着,顾景云的心思,比那更难猜! 不知道顾景云为何这样,但温许很是机警地止了话。暗暗预感,她若是继续说下去,银松会更惨!所以她还是别说了。 嗯,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害得,温许想了想,要不这个和下个月的月钱她来发?左右顾景云的全部家产都在她手里,没事,她有银子! 顾景云看着温许的模样,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若是这个月发了月钱,那你就不用伺候了。” 银松瑟瑟发抖,“是。”可怜巴巴。 温许鼓了鼓腮帮子,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温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等到书房里就剩下她和顾景云后,温许抿了抿唇,起身小步走到顾景云面前。 顾景云沉着脸,装作没瞧见。 温许咬了咬粉嫩嫩的唇,红着脸轻轻搂住顾景云的脖子,整个人都蹭到顾景云身上去了。 顾景云压着上扬的唇角,小心搂住怀中的人儿。 温许挨着顾景云的头,怯怯地凑到他耳边,“相公,你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呀?”绵绵糯糯。 顾景云瞥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可是唇边的笑意已然将他出卖了,只是他自己未发现。 温许弯着精致的眉眼,又搂着顾景云的脖子,甜甜道:“别生气了呀,最喜欢你了。” 小姑娘像是含着一块糖,说出来的话让顾景云心尖尖都染上了甜味。 顾景云没忍住,直接将怀中撩人而不自知的小姑娘紧紧抱住。 温许狡黠一笑,乖乖巧巧窝在顾景云怀里。 “小坏蛋。”顾景云见她这笑,无奈一笑。可又觉着太没面子,于是轻轻咬了咬小姑娘白玉似的小耳朵。 哼,小骗子,叫你夸别人。 温许身子颤了颤,整个人都僵了。 唔,这人怎么还咬人。 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顾景云这才松开她的小耳朵。看着小姑娘耳朵上浅浅的牙印,顾景云满足了。 “这么喜欢银松?”顾景云闷笑出声,声音低沉,勾人得很。 温许面上漫上红云,小耳朵也染上了胭脂红。 “相公怎么还咬人?”温许捂着小耳朵,委屈极了。 “银松是相公身边的人,我喜欢他做什么?只不过是觉得他机灵,故而多说了几句。”她身边那么多漂亮的小姐姐,要喜欢也是喜欢小姐姐好不好! 温许觉着,顾景云在怀疑她的眼光。 不得不说,温许这几句话让顾景云心中欢喜。顾景云也没藏着,直接轻笑出声。 “既然不喜欢,那以后就不要说了。” “为什么?”温许拉开两人的距离,歪着小脑袋不解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娘子将目光放在别的人身上。”顾景云一本正经道。 温许蹙着眉头,最后拍了拍顾景云的肩,“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相公别生气。”白嫩的小脸板着,认真极了。 唉~顾景云这性子,得亏是遇上了她,要是遇上别人,怕是会挨打。 自己的相公,除了宠着还能咋办?再说,她……她也不会注意别人呀,毕竟她家相公长得这般赏心悦目,有了他,她干嘛要去看别的人? 顾景云丝毫不知她在想这些,他只知道,温许的话让他心里头涨涨的,很满足。 “真乖。” 温许皱了皱小鼻子,哼哼,她一点都不乖。 “那相公也要乖些,不能欺负人。他们本就不易,你还扣了人月钱,这样不好。” 顾景云被顺毛,这时也就很好说话了。 顾景云点点头,顺着温许的话说道:“确实是不易,唔,那就不扣了这阵子忙活的事不少,那就给银松涨涨月钱。”完全不在乎他先前说的话。 温许笑眯了眼。啧,不知道他相公的脸疼不疼。 不过,这样的顾景云真乖。果然,顺毛顺得好,一切都好说。 “嗯,相公决定就好。”温许温婉一笑。 顾景云挑眉,小骗子,若是他不说这个,她哪里会这么乖!这呀,就是看准了他会依着她。 顾景云笑着摇摇头,轻轻捏了捏温许的鼻子,“你呀!”宠溺十足。 温许抿唇一笑,小脑袋藏进顾景云怀里。 好喜欢! 等到傍晚,大夫才带着小徒弟回来。 都不用顾景云吩咐,银松就已经过来禀报了。 能不勤快些吗?他家公子若是生气了,他下下个月的月钱又没了。银松晃着脑袋,觉得自己公子越发难猜了。 “公子,李大夫回来了。” 顾景云皱着眉,放下手上的美人画。 “李大夫怎么说?” “李大夫说小公子的病不妨事,只不过是吹了风,一时受凉发热而已,吃几副药就行了。” 顾景云轻哼,“这就好,省得他将此事赖到本公子身上。” 顾景云恨的是顾明致同何氏,顾泽烨,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害他的命。 “他可知道那几箱子名画全都是赝品?” 银松自然知道顾景云说的他是指谁,于是点点头,“老爷今日拿着画去卖,结果因为拿着赝品坑人,被店家给赶了出来。” 顾景云勾了勾唇,“找个时机,将何氏拿着赝品换了真品的事告知他。” 他不是情深得很么?就连落魄了也不忘带上何氏。若是知道何氏卷着他的银子跑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上回一般,几句话就接过去了。 顾景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爹的反应了,但还不够。 “本公子如今与顾府毫无关系,你去将此话放出去。” 银松一愣,有些犹豫。 “公子,这话若是传出去了,那……”那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顾景云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本公子从未想同他冰释前嫌,就他,本公子不稀罕!” 银松心中一震,连忙低下了头,“小的知道了。” 这阵子日子太美,他越发大意了,怎么就忘了公子跟老爷之间的纠葛,根本就不可能冰释! 见他明白过来,顾景云也没再多说。 近日银松越发不知分寸了,顾景云今日说扣他月钱,只不过是要敲打他一番。 嗤,他和顾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冰释。 他母亲的命,难道就是几句话就能抵的吗?呵,天真! 银松退了出去,手心满是冷汗。 …… 慌手慌脚喂顾泽烨喝下药后,顾明致整个人都瘫坐在座椅上,双眼无神。 何氏不见踪影,原本全是真品的名画全都变成了赝品,顾明致心中既愤怒又害怕。 “何氏定是回了娘家,明日便会回来了。”顾明致喃喃道。 他不傻,当然明白大哥大嫂对他的疏远。他一向心气高,被亲近之人这般对待,他心中也是有气的。既然他们不与他来往,那他也不屑于去搭理他们。 虽是这样说,可心里终究有些茫然。他不明白,同是顾家人,大哥为何要与他撇清关系。当初明义出事,他直接将二房的银子全都给了大房,以便让明义度过此次难关。可是明义出来后,大哥就迅速买了宅子,一家人搬了进去,唯独没有带上他们二房。 几次上门,都说大哥大嫂不在,可他明明就看见他们进去了。顾明致气愤不已,本该骂其忘恩负义,可是心中仍存着一丝侥幸。没准过一阵子就好了,他若是骂了,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他自小就跟在大哥身后,事事以大哥为重。大哥若是要同他撇清关系,那他岂不是被赶出家门了?不,不能,大哥一定会来寻他的。 他身边就剩何氏了,若是何氏背叛了他,那他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不行,他是顾家二老爷,仍然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顾家人! 顾明致魔怔了,一会哭一会笑,疯疯癫癫。得亏顾泽烨喝药就睡了过去,要不然定会被他吵醒。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顾明致忽然起身,跌跌撞撞跑到那放着书画的大箱前。 顾明致疯了一般,捧着所有的画卷往外跑。 这些都是真品,不可能是假的,定是那店家骗他! 顾明致捧着画,直接往书斋里跑。没说几句,就被赶了出来。 “真当我们是傻的吗?这些可全都是假的。”店家直接将他的画扔在地上,满是嫌弃。 真是,赝品也敢卖出真品的价,真当他是眼瞎吗? 顾明致被伙计推出门,没站稳,直接倒在地上,脸上涨红一片。 “你胡说,这明明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些可全都是他趁着姚氏过世后挑出来的,随便一幅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疯子!”店家不再理会他,直接关上了店门。 见这边有热闹看,人都围了过来,对着顾明致指指点点。 顾明致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一眼边上的人,然后以画挡面,很是狼狈地跑了。 “啧,也是个可怜的,他那画呀,原先是真的,可惜被她的婆娘给换了。” “哦?竟有这事?来来来,老兄说道说道。”一群人聚在巷口,起哄道。 看热闹谁不喜欢啊! “我前天啊,瞧着他那婆娘,捧着一包袱的画往书斋里跑,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然后就瞧见那婆娘从店家手里接过一大叠银票,又在店里买了一些画捧回去。我心中纳闷,但也不好多问,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今日一瞧,原来是那婆娘早早地换了银钱跑了!” “你怎么知道她跑了?” 那人得意一笑,“嗤,今儿一早,就瞧见那婆娘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袱走了,这不是卷着银子跑了是什么?”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样,那这顾二老爷也是个可怜的。”虽是这样说,可哪一个不是脸上带笑? “得了吧,还可怜?这画原本就不是顾家的,听说是那原配的嫁妆,只不过被顾府昧下了。” 此话一出,人群更加激动了。原以为单单是一出抛夫弃子的戏,没想到竟然扯出了原配! “呵呵,这话还要从几年前说起……” 顾明致站在转角处,脸上没了一点血色。 哈哈哈哈,何氏竟然背着他将画给换了,还全都卖了,卷着他的银子跑了? 当真是好得很!何氏…… 顾明致握着拳,心中升起一股子暴虐,怎么都压不下去。 一直瞒着的东西,就这样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顾明致心中慌成一团。 想到这事若是被顾景云同姚府知道了,那定然不会让他好过。顾明致咬着打颤的牙齿,恨不得将何氏给撕了。 这些人明明就是在胡说,那些字画都是他顾家的东西,什么姚氏,既然嫁进了顾家,东西自然也是顾家的。 必须要瞒着,不能让顾景云知晓。 第96章 报应 当初娶了姚氏,顾明致是想过与她举案齐眉的,可是不知何时起,他开始觉得她自视甚高,眉宇间展露的不屑更是让他颇为恼火,越发的厌弃她。可偏偏由着姚府在,他不能太过随意冷淡了,只能强忍着。后来遇上了温柔小意且饱读诗书的何氏,他就彻底不愿再忍了。何氏才是合乎他心意的女子,姚氏挡了路,当然得除掉了。于是同大哥寻了个法子,趁着姚氏生产之际,直接就要了何氏的性命。 之后的事就同他想的一样,何氏进了门,姚氏嫁妆里的名画也都被他给昧了下来。顾景云无心于诗书,这些东西给他也无用,倒不如自己拿着,免得这些珍品被埋没了。他这样做,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这全天下的读书人! 可是顾明致自从在巷口听到了那些事,心中一直虚得很,于是整日里待在宅子里,吃穿用度都是靠着何氏先前留下的东西。就这样过了几天,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抱着顾泽烨出了巷子。两人蓬头垢面,若不是衣裳还完整,旁人都要以为这两人是乞丐了。 顾明致以袖掩面,怀中的顾泽烨也遮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出来他们是谁。 顾明致尽量躲着人走,可不知怎么的,人越来越多,挤着他往前走。 “快去前面瞧瞧,听说是今年陛下亲选的状元榜眼探花在骑马游街,好生热闹呢!” “是么,那可要去瞧瞧。”人群涌动着,顾明致一时好奇,也跟着往前走。 啧,真是好命,竟然能够得到陛下的看重。他苦读几十载,竟然连殿试都不能进,这老天可真是不公。定是那些人眼红他顾家的清贵,故意为难他。 他倒是要瞧瞧,究竟是哪个走了这样的好运!顾明致心中酸极了,一时也忘了去遮掩自己。 顾明致走了几步就挤不过去了,前头被一些小姑娘挤满了。姑娘们个个面若桃花,手里拿着帕子跟花枝,全都翘首以待着。 顾明致轻嗤一声,全都不知羞耻,姑娘家不好好待在闺房中熟读女诫,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简直是有辱家门! “来了来了……”随之而来的是姑娘家的欢叫。 顾明致抬头一看,就见顾景云骑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穿着状元服,神气极了。边上的姑娘妇人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抛着帕子跟花瓣,偏他脸上还面无表情,同他那个娘一样,眼里的高傲刺痛了他的眼。 尽管尽力躲着扔过来的帕子同花枝,但顾景云还是低估了那些姑娘的狂热,身上已然沾满了花瓣。 顾景云的脸越来越黑,眼底的不耐越发明显了。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当真是不怕死吗?都是什么东西,全都往他身上扔,若不是答应了许许不能发怒,他早就回府了,哪里会在忍着这些人! 顾景云哪里知道,他容貌生得好,这又刚中了状元,自然是招这些小姑娘的喜欢。温许坐在茶楼的雅间,看着顾景云越发阴沉的脸色,唇角弯了弯。 顾景云高中状元,陛下状元榜眼探花都是极为英俊的,于是便起了心思,让顾景云同其他两人一起在骑马游街,就当是冲一冲前一阵子的丧气。顾景云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只能应了。 穿到书中这么多年,温许还没见过状元游街呢,于是哄着顾景云答应。顾景云趁着这个机会,占了不少温许的便宜。 温许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可还是纵着他了。温许怎么可能会让顾景云错过这个机会呢?他是最厉害的,合该让京中的人都知道,她家相公才不是他们口中那种只知吃喝玩乐的人呢!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那些姑娘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劲的往顾景云身上扔香帕!温许表示,她不高兴了。 似有所感,不远处的顾景云抬头望茶楼那边看着,温许一怔,傻乎乎地挥了挥手中的帕子。 顾景云弯了弯唇,清隽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暖意,看得边上的姑娘更是一阵激动。 温许抿了抿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蠢事。温许眨了眨眼,将抬起的小爪子放下,末了还瞪了一眼顾景云。 顾景云轻轻一笑,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极好。旁边人寻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头窗户大开处,一个姿容姣丽的女子坐在那。稍稍想一下,就明白那人是谁了。 还能是谁呀,除了顾景云的妻子温许,谁还能让顾景云如此欢喜? 要说这温许也是好命得很,不仅有宠着她的永济侯府,现如今又有一个清隽的状元相公,这世间的好事全都被她占了,可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都知道顾景云对温许极为上心,为了她还特意在永济侯府旁边买下了一座宅子。不过,顾景云未中状元前,仍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可以说,永济侯府将温许嫁给她可以说是委屈温许了。按理传言中温许的性子来说,嫁给顾景云,怎么说都得大吵大闹,可也不知怎么回事,一点事都没有,反而隔三差五就听说顾景云为他娘子做了什么,简直出乎人的意料。这样说来,也不能说是温许走了运,两人合该是天生一对吧。 小姑娘许是恼了,没多久就让人将窗户关上,顾景云笑着摇摇头,忽然觉着这游街也不是一件无趣的事。 再瞧到人群中狼狈不堪的顾明致时,顾景云心中更是开怀了。 啧啧,这一幕可真是讽刺极了,他一向清高的父亲眼底满是艳羡地看着他,而他却坐在马上,满是轻蔑地瞧着他。当初他可有想过有这一日的发生?可有后悔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顾景云眸子幽深地看着顾明致,扯了扯唇角。 顾明致难堪地用袖子掩住面容,抱着顾泽烨头也不回地走了,仔细瞧着,还有几分慌忙逃窜的意味。 是他想岔了,他那个父亲怎么可能会后悔呢?他唯一后悔的应当是当初没有趁着母亲过世把他也给弄死吧! 顾明致确实是逃走的,在瞧见顾景云望过来的一刹那,他心底就生起了凉意,只想着逃离这个地方。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顾景云得了势,更加不会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若是他追究起他母亲的死,那他…… 顾明致这样一想,脚下的步子越发快了,慌忙之下,直接撞上了一人。 “啊!” 顾明致被这样一撞,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不过还是护住了怀中的孩子。 原本心中就恼火极了,这样被人一撞,顾明致心中的怒火直接就冒了出来。 “没长眼睛吗?没看见爷走了过来?”顾明致想也不想,直接吼道。 撞他的也不知是男是女,直接缩成了一团,脸都瞧不见,脸话都没说一句,只不过听着顾明致的话后,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顾明致撑着地,好不容易才爬起来,这才有空打量面前的一团。 “怎么,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去吗?”顾明致黑着脸,想也不想直接往那一团踢了一脚。 许是被顾明致踢疼了,那团东西动了动,可还是没有将身上的盖着的粗布衣裳给扯下来。 顾明致更加恼火了,只觉得这人是在轻视他,于是顾明致将怀中的顾泽烨靠墙放下,自己则怒气中冲地冲到那人面前,直接粗鲁地将那扎手的粗布给扯了下来。 粗布取下来,顾明致总算是看知道面前的是一个妇人了。只是此人衣衫褴褛,长发卷成一团,脸上还糊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晦气!”顾明致粗声道。 那夫人用手捂着脸,身子仍是缩成一团。 顾明致皱着眉头,觉得眼前的妇人有些眼熟。 “抬起脸来。” 妇人死命摇着头,就是不听顾明致的话。 顾明致可没那么大的耐性,直接满是嫌弃的扯着妇人结成一团的头发,强迫她抬起了头。 妇人痛苦地仰着头,眼角还留下了几滴眼泪。 顾明致一怔,攸地双眼怒瞪,额上的青筋暴起。 “呵,何氏,你也有今天!”顾明致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仿佛要把何氏的头皮都给扯下来。 可不就是何氏么,怎么说都是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人了,顾明致到现在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妇人就是何氏!更不用说何氏将他所有的积蓄都给偷走了,顾明致更是将何氏恨之入骨了,这回何氏将手放了下来,顾明致稍稍愣了一会就认出了她就是何氏。 “老爷,妾身终于是找到你了。”何氏忍着痛,扯着顾明致的衣角,凄凄惨惨道。 顾明致冷笑一声,“怎么,还当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么?我告诉你何氏你若是不将那些名画给我还回来,我定要将你送进大牢了去。” 何氏颤了颤,仍是装傻,“老爷在说什么?妾身不懂。妾身只知道,前些日子妾身按着老爷的吩咐,雇了几个伙计去将那些书画给拉回来,回去后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之后便昏了过去,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扔到了城外,身上的银子全都被抢走了。妾身记挂着老爷和烨儿,好不容易才回到了京城。” 若是可以,何氏是一点也不想回来,可是她又不得不回来。原本她背着一包袱的银两出京,只是刚出城就被人劫了,身上的东西也被抢了。身无分文,又无处蔽身,何氏想了想,还是决定会京城。只不过身上没有一分一文,何氏沦落到与乞儿抢食,这才回到了京中。 只不过没想到刚回京,就见到这般盛景,顾景云高中状元,骑在那高头大马上,受着人们的称赞以及欣羡,威风极了。而她却只能如同虫鼠一般,躲在暗处,眼睁睁瞧着这一幕,当真是讽刺。 何氏不愿相信这些,在她眼里,顾景云就是那顽劣不堪的纨绔,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可是如今,他却成了受陛下赏识的状元爷,简直荒谬。 现在她只盼着,顾明致能同往日里一般,能够任由她戏耍。 可惜,这次何氏不能如愿了。 “贱人,真当我是傻的吗?”顾明致扯着她的发,仍是不肯松手。 何氏被扯得直发抖,“老爷,妾身从未做过那种事,老爷,你要相信妾身。”何氏还想挣扎一番。 顾明致握着拳,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呵,你从未做过?那些字画都是自己张了腿,自己跑到了书斋?” 何氏眼泪直流,死命摇着头。 墙角的顾泽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向乖巧的他竟哇哇大哭起来。 两人回神,顾明致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何氏眼睛一亮,忽然间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 对,她还有烨儿,有烨儿在,老爷就不能将她怎么办。他那么好名声,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有一个进了大狱的娘。 “老爷,你不能这样对妾身,妾身是烨儿的娘,若是被老爷你不分青红皂白送到了官府,将来你要烨儿怎么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顾明致眸子动了动,踉跄着走到墙角,看着哭红了脸的顾泽烨,顾明致眼前一阵恍惚。 景云小时候被他责骂了,都不曾哭过,只是乖乖巧巧继续读着书,期盼着他能看他一眼,可是后来…… 终究是报应了吗?呵,这是他害了姚氏母子的报应么? 何氏说的不错,为了顾泽烨着想,他确实不能将何氏送进大牢,不仅不能送,还要为何氏遮掩。顾泽烨是他最后的希望,若是因为何氏,让他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顾明致仿佛被卸下了全身的力气,弓着腰往那阴暗潮湿的小巷子走去。 何氏面上一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抱着顾泽烨跌跌撞撞跟上去。 有了顾泽烨,顾明致就不能毁了她。 顾明致也不管,任由何氏跟着他进了那狭小的宅子,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进了书房。 何氏皱眉看着脏乱不堪的院子,眼底的嫌弃再也没有遮掩,直接显露出来了。左右顾明致进了书房,她做什么都没人瞧见。 有了顾泽烨,何氏就有了倚仗,再也不装那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了,性子里的自私粗鄙全都暴露出来。 院子屋子全都脏乱不堪,因着没有银钱,何氏想也不想,直接将顾明致自己画的几幅画给卖了出去。虽说画得不怎么样,但好歹能换些银子。 将画卖出后,何氏回到了家中,掂着手上的几文钱,不屑道:“啧,可真是个没用的,好歹还有一个状元儿子,可自己的画却只值这几文钱!” 顾明致面无表情的将书房门打开,“你将我的画给卖了?”语气冰冷极了。 何氏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对啊,老爷的画,也就只值这几文钱。要不,老爷瞧瞧?” 顾明致咬着后牙,手直发抖。 何氏见他一动不动,只能他是又缺银子了,于是越发不耐烦。 “怎么,老爷这是缺了吃酒的银子了?” 何氏数了数手中的钱,颇为不舍地丢了几文钱过去。 “家中没有银钱了,老爷省着点。老爷若是去状元府走一趟,日子就不用这么紧巴巴了。”何氏阴阳怪气道。 顾景云银子那么多,再加上陛下的赏赐,银子多得更是让人眼红。若是顾明致去那一趟,定然会收获不浅。世人都爱面子,顾家人更是,顾景云为着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的父亲赶出府,定然会好好供着。 顾明致没说话,弯下身子将地上的铜板给捡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何氏也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去准备晚上吃的了。 直到何氏做完晚膳,顾明致才回来,手上还提着一壶酒。 “夫人,今日我们来喝一杯吧。”顾明致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像极了当年何氏初初见到的那个君子模样。 何氏一怔,放在身侧的手不自在地缩了缩。 何氏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顾明致了?顾明致这个模样,就是当初她一眼就欢喜的人。何氏并非一开始就冲着顾府的权势去的,少女怀春时,总归是有那么一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君子,而顾明致,就是那个人。只是在日夜相处中,这种少女的欢喜渐渐消失了,只剩下一点点的算计。 “好,容妾身收拾一番再来同老爷喝上几杯。”何氏温婉一笑。 顾明致笑着点了点头,端坐在桌前等着何氏。 何氏抿了抿唇,那犹如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其实,若是以后都这样,那她也是愿意的。 何氏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白色长裙,上面绣着一朵朵的红梅,初次见到他时,她就是穿着这件,当时的他都看愣眼了。 只是终究是变了,原本合身的长裙此时对何氏来说太小了。何氏皱了皱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裙子穿下。 何氏看着镜中模模糊糊的人影,顿了顿。他说白色最衬她,可是现如今她穿着白色,一点温婉都瞧不见了,一眼看过去,只能瞧见一脸的苍老。 何氏连忙抓起桌上的粗劣的胭脂水粉,仔细抹了抹,勉强遮盖了些褶皱,何氏才满意些,只是不再去看镜中的自己,缓缓走了出去。 一切都会好的。 何氏抚着鬓边的银钗,唇边羡起了一丝笑意。 两人相对而坐,顾泽烨躺在摇篮中,看上去温馨极了。 “老爷,前些阵子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日后定然不会再这样了。” “不,是我的错。” “老爷,重新再来可好?” “好” 两人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昏暗的大堂中,顾景云一动不动地立在牌位前。 温许站在他身边,悄悄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听说,是他在酒里下了□□,与何氏同归于尽了。”顾景云轻声道,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 “嗯。”温许应道,静静听着他说。 “你说,他就这般喜欢何氏,竟然死也要同她一起?那母亲又算什么呢?”顾景云扯了扯唇角,握紧了温许的手。 温许偏过头,“父亲应当是后悔了吧。” 顾景云摇摇头,“他可是顾明致,怎么可能后悔!” 温许抿了抿唇,她觉着,多多少少是后悔的。若不是因为后悔,他不会选择买了□□,将自己和何氏都给毒死,一点救回的机会都不留。 顾景云看着那牌位上冷冰冰的字,心里忽然升起一丝丝的茫然。顾景云摸着自己的胸口,茫茫然看向温许,“这里难受。” 温许眼眶一酸,强忍着想要往下流的泪水,“乖,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温许并非是为顾明致的死而难过,她是心疼。 她气恼,为何顾明致死之前,偏偏要让人送了一封信到状元府。信中只写着望顾景云能够善待顾泽烨,姚氏的死全都是他一人所为,与顾府无关。其它的一句都没有,就连一句后悔的话都没有,他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用意。她更气顾明致的狠心,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可他却一点都不念着些顾景云。 顾景云眨了眨眼,半晌才应道:“好。”乖极了。 温许弯了弯唇,“我在啊,我会陪着相公的。”所以啊,不要难过。 顾景云常说,他恨极了顾明致,可是温许知道,顾景云虽说恨他,可是从未想过取他的性命。他是他的父亲,他也曾盼望着他能够多看他一眼,也曾盼望着他能夸夸他,就像是平常人家的父亲一般。 “母亲死后,父亲将我书房中的所有书画都烧了,责令我不许再读书识字。他说啊,我就算是读再多的书,也一样不会多看我一眼……” 顾景云静静说着,脸上的神情带着些懵懂,像极了那初生的孩子。 温许听着,只觉得心间被刀割一般,她没想到,原来还有这样一些事在里头、她只知顾景云是受了打击,这才会抛弃学了几十年的学识,转而走上了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顾明致究竟是多狠心,才会对顾景云说出这样的话? “都过去了的,相公乖啊。”温许柔声道,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肩。 顾景云勾了勾唇,沉默地上了一炷香,然后拉着温许,转身慢慢走出大厅,地上相依的影子在烛火下晃动着。 顾景云只是上了一炷香,就再也没有来过,之后的事全都交由状元府的管家处理。 顾景云将他俩人葬在一起,他们既然死都是一起死的,那他就成全他们,但愿黄泉路上,两人也能这般恩爱啊。 至于顾泽烨,顾景云没有将他带回府,而是派了几个下人留在宅子里照顾着他。其它的,就不可能了。 经由此事,顾景云整个人都沉寂下来了,原本高中的喜悦也被冲淡了,温许蹙着眉,小脑袋撑在小桌上。 呐,就快到夏日了呢,顾景云也同这夏日一般,忙极了。好像,还有些不高兴。 “夫人,大人回来了。”是的,顾景云中了状元后,就被陛下留在的翰林院做事,虽说是个小官,但也是大人了。 温许弯了弯眉,站了起来,准备去门口看看。 只是她刚起来,顾景云就已经进来了。 “相公,你回来了。”温许走到他身边,甜甜道。 顾景云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嗯,回来了,这是刚买回来的糕点,许许趁热吃。” 温许接过他手中的糕点,心中欢喜极了。 “相公同我一起吃?” “好。”顾景云搂着她,一同在小榻上坐下。 “相公,庄子上的马场已经做好了,相公可要去玩玩?”温许的脑袋瓜子里想不出其它的法子,只能想到这种俗气的东西。 唔,相公以前最喜欢玩乐了,那骑马应当可以吧?若是不行,还可以去喝喝酒?亦或是去买一些新奇的玩意? 顾景云挑眉,不知她为何这样想。 不过,这段时间有更紧要的事,暂时还不能去。 “这些日子还不能去,娘子可是想去了?过段时日可好?” 温许咬了咬唇,“那好吧,都听相公的。” “乖,到时候带你去庄子里住上几个月可好?”顾景云只当她是不喜欢整日里待在府内了,于是承诺道。 温许点点头。 两人说了一会话,顾景云又匆匆忙忙走了。 温许拿着手中的糕点,喃喃道:“就这么忙吗?” 都来不及同她一起吃糕点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第97章 圆满(完结) “夫人,大人请夫人过去。”银松笑憨憨道。 温许放下手中的书,疑惑着看过去,“嗯?这个时候,相公不是去了翰林院?” 银松笑了笑,“大人今日请了假,并没有去。还请夫人同小的来,大人正等着夫人呢。” 温许皱着眉,有些不明白。顾景云若是请了假,为何今日那么早就出了门?难道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还不等温许说话,温许身边的丫头们全都笑意盈盈且一脸深意地簇拥着温许到了轿子旁,硬是把一脸迷惑的温许哄上了轿子。 温许坐在轿子里,心中越发摸不着头脑,可疑惑中夹杂着一点点温许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很快,轿子就停了下来。温许正准备将帘子掀开,这时就已经有人替她将帘子掀开了。 温许抬头,就见娘亲身边的嬷嬷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姑娘,嬷嬷来接你下来。姑娘搭着嬷嬷的手,小心些下来。” 温许弯了弯眉,伸出手,“好,有劳嬷嬷了。”原来是来了永济侯府呀,温许心下一松,脸上的神情也生动起来。 “嬷嬷,相公也在这么?怎么不见他人呢?”温许看了眼周围,没有瞧见顾景云的身影。 嬷嬷笑了笑,没有说话。 温许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神秘兮兮的。 不等温许说话,嬷嬷就带着温许来到了她未出嫁时的闺房,屋子里是东西全都还在,就连伺候温许的丫头婆子也都在,一切仿佛都没变。 看得温许一阵恍惚,心中更加疑惑了,这是要做什么?莫非娘亲爹爹想她了,然后想要她回来住几日? “嬷嬷,这是做什么?” 嬷嬷笑着欠了欠身,也没有再瞒着了,“今日是姑娘出嫁的日子,嬷嬷们伺候姑娘上妆。” 温许皱着眉,“嬷嬷,我早就出嫁了呀。”怎么说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嬷嬷知道,可是姑爷说,上回的不算,咱们家姑娘啊,今日出嫁!” 温许摇头笑了笑,出嫁都这般随意吗?不过,谁叫他是她相公呢,当然是要依着呀。 既然知道这是顾景云的意思了,温许自然不会抗拒,乖乖由着嬷嬷动作。 沐浴,更衣,像极了她出嫁之时。 温许站着,任由着嬷嬷帮她穿上了嫁衣,繁复精致的嫁衣衬得她愈发眉目如画。温许摸着身上的嫁衣,眉梢满是欢喜。 “这嫁衣是姑爷这半个多月另绣艺超群的绣娘连夜赶制的,这上头的丝线可都是难寻的。姑爷为了让姑娘能够穿着这嫁衣出嫁,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温许手心摩挲着嫁衣,心中甜丝丝的。 其实,也不用这么费劲的呀,只要是他为她准备的,她都喜欢。 “来,嬷嬷替姑娘上妆。” 温许坐在镜前,细细软软的长发披在身后,小脸藏在长发间,白嫩极了。 嬷嬷慈祥一笑,“我们姑娘啊,可真是这世间少有的美人。” 温许脸上漫上红晕,“嬷嬷,许许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我们许许啊,当然有这么好。”不知何时,许氏就站在屋内,笑意浅浅看着她。 温许转过头,“娘亲。”因着嬷嬷还在帮她绾头发,温许起不了身,于是就只能坐在那,娇娇俏俏叫了一声。 看着自家姑娘娇娇软软的面容,许氏心间软成一片。 许氏温柔一笑,走到她身边,“顾景云有这份心,母亲日后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许许啊,合该得到这世间最好的。” “娘亲,相公是最好的。” 许氏失笑,“小姑娘家,就这么欢喜他?” “喜欢呀,娘亲不是一样喜欢吗?” “你呀,只要他待你好,娘心就喜欢他。”何氏轻轻顺着她的长发,面上满是笑意。 是啊,只要顾景云待她的许许好,她自然是认这个女婿的。顾景云有才学又脑子灵活,自然还是讨人喜欢的。原以为他这辈子就准备懒懒散散过着了,没想到他竟然考上了状元,连带着她家许许成了这京中姑娘家羡慕的那一个,这是许氏没有想过的。 “娘亲,相公他很好。”所以呀,待他再好一点吧。 温许期盼着,顾景云能够得到这世间最大的善意,让他能够不感到孤寂。 是的,孤寂。虽说他总是笑得极为温柔,可温许还是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那掩藏在其中的孤寂。她心疼,想要用她的一切力量让顾景云能够感受到这世间的温柔。可是单单她一个人怎么够呢?不够啊,她的顾景云,值得这世间温柔相待。 “娘亲知道,景云那孩子很好,娘亲同你爹爹会好好待他的。”他们也是有心的,当然知道顾景云的不容易。顾府的那些事,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顾景云这孩子,他们也是心疼的。她和侯爷商量过了,顾景云就是她永济侯府的人了,日后谁敢欺负,先问问永济侯府! “娘亲真好。”温许笑弯了眼,像极了天上的一弯新月。 “你呀,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若是能够多回来几趟,娘亲就高兴了。” “好,以后许许多带相公回来,娘亲莫要嫌烦呀。” “不烦不烦,娘亲和你爹爹就指望着你能多回来呢。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母亲看着就欢喜。” 温许彻底红了脸,就连藏在发间的小耳朵都红了。 “娘亲,这……”羞死人呀。想起来她和顾景云都没有圆房呢,哪里来的小娃娃呀? 不过,若是有了小娃娃,那是像顾景云还是向她呢?若是小闺女,那像她好了,娇娇小小,定然很可爱。若是小子,那就像顾景云,顾景云的眸子是最吸引她的,将来定会是个容貌清隽的公子哥。 温许越想越远,脸上的红晕越来越大。温许拍了拍脸,唔,她到底在想些什么,简直羞死人了。 “这有什么,都已经嫁人了,娘亲就等着抱我们许许的娃娃了。”许氏笑道。 女儿女婿都是相貌出众的,生出来的小娃娃相貌定然更是出众! 很快,妆容就上好了,顾景云睁开眼,就见镜中的女子羞红了脸,眸子里水水润润的,娇娇媚媚。 “来,娘亲为我们许许盖上。”许氏拿起托盘中的红盖头,温声道。 红盖头一下,满目都是红色。 不同于上回的忐忑,这一回,温许是满心期待。 “娘亲的许许,这一回,娘亲是真正放心了。” 温许弯了弯眉,她会好的,以后会更好,所以娘亲不用担心呀。 盖上盖头,许氏扶着温许出了屋门。顾景云穿着一袭红衣,眉眼带笑的等着她们出来。 果然,这件嫁衣才能配得上他的许许。 顾景云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许许啊,值得这世间最好的。 许氏对着顾景云点了点头,将温许交给顾景云。 顾景云伸出手,将温许的手包裹在大掌中。 温许指尖微动,唇角微勾。 两人没有说话,可谁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脉脉温情。 许氏在后头看着,眼睛微微湿润,她家许许,可以放心交给顾景云了。 顾景云牵着温许来到了大厅,永济侯他们早早就等在那了,见着两人过来,众人都露出了笑意。 温许握着顾景云的手,手心有些湿润。 温许动了动,手指在顾景云手心勾了勾。 顾景云这是紧张了吗? 顾景云偏过头,眸子里满是光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许氏同永济侯坐在上首,看着下首的两人,相视一笑。 温许垂眸,透过眼前的红盖头,她看见了姚氏的牌位,温许微微一笑。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接着,由着顾景云牵着,温许紧握着他的手,就这样跟着他。 没多久,顾景云就停了下来。 顾景云松开温许的手,扶着温许在床边坐下。 “相公。”温许伸出手,轻轻拉着顾景云的衣袖。 顾景云轻笑出声,良久才叹了一声,“许许,我很欢喜。” 顾景云拿起旁边的喜称,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温许头上的帕子给揭开了。 豁然明亮,温许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又回到了状元府。 “原来我们又回来了呀。”温许晃着头上的步摇,糯糯道。 顾景云微微一笑,“当然得回来。”他们可是要洞房的,当然得回来。 温许抿唇,忽然就懂了顾景云话里的深意。 “相公,我也很欢喜呀。”温许拉起他的手,笑意盈盈看着他。 她的眸子太亮,顾景云心中一动,伸手挡住了温许的眼睛。 卷长挺翘的眼睫在顾景云手心扫着,勾得他心中酥酥痒痒的。 温许抓住盖在眼睛上的手,笑道;“相公怎么要遮住我的眼呀、这屋子里我还没好好瞧瞧呢。” 虽是这样说,但温许并没有将顾景云的手拿开。 顾景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道:“它们没有我好看,许许看我就好了。” 温许笑眯了眼,“才不看你,看了这么久,早就看厌了。” 顾景云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耳朵,“真的看厌了?” “对呀。” “小骗子,说谎话是要被惩罚的。” 顾景云抬手,将温许头上的发饰取下。骤然间没了发饰的束缚,温许的长发直接散了下来 。 顾景云低头,在她眉间轻轻一吻。 …… 纱帘取下,掩了一室的旖旎。 “怎么可能会看厌呢,一辈子都不会的。”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长发,温许凑到顾景云耳边轻轻呢喃道。 原本闭着眼的顾景云弯了弯唇,伸手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原以为的一世凄清,现如今全都圆满了。 老天,终究是厚待于他的,给了他这世间最好的珍宝。 那些原本属于你的,终有一天会以另一种形式补偿于你。 愿世间的我们都能被温柔相待! 作者有话说:文文完结了 第98章 番外(林悠然) 林悠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顾景云同温许。她嫁给了明容,两人举案齐眉,她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很聪慧,小小年纪就在京中扬了名。太子登上了皇位,哥哥也考中了状元,成了天子近臣,她成了京中女子羡慕的对象…… 梦很美很好,可惜很快就醒了。林悠然睁开眼,撑着床榻直起了身子。 丫头连忙进来,伺候着她穿衣。 “世子可有醒?” 虽然明容的世子之位早就没了,可林悠然还是唤他世子,因为这样她就仍然是那个世子妃。 “大公子今日还是同往常一般。” 林悠然丝毫不意外,自从她将明容砸伤以后,明容就再也没有醒过,一直躺在床榻上,如同一个活死人。 “走吧,去大公子房中。”林悠然忽然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明容仍是那个谦谦君子。 “是。” 林悠然拿起面纱,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明容虽然失了世子之位,可有着王妃在,府中的人并不敢轻待他夫妻二人。除了世子之位,其它的都有。 林悠然挥退了下人,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看着闭眼躺在榻上的明容,林悠然慢慢取下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啧,如今他们两人倒真是相配了,一个相貌丑陋,一个只能躺在榻上。 “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林悠然摸着自己坑坑洼洼满是伤痕的脸,喃喃道。 她记得的,明容前世还安安稳稳当上了明王爷,难道是因为娶了她? 是了,前世他是娶了灵绾,他们才是举案齐眉,梦中那个聪慧的孩子是灵绾生的。不是她林悠然。这一辈子,她占了灵绾的世子妃的位置,灵绾却嫁给了另一个世家子,听说两人和和美美,灵绾嫁过去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很得婆家的喜欢。 “果然,抢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恍惚之间,林悠然记起了前世的事,那个她一直耿耿于怀,至今都无法忘记的前世。 …… “灵绾,听说今日状元爷同榜眼探花会骑马游街,我们去瞧瞧吧。”林悠然拉着郑灵绾的手,娇憨道。 郑灵绾皱着眉,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好瞧的?” “听说状元爷相貌俊俏极了,灵绾同我一同去瞧瞧吧,前些日子,我就听说好些小姐都要去呢。” “有什么好瞧的,人状元爷已经娶了妻,她们去瞧也没用。” 林悠然偏着头,“嗯?娶了妻?” 林悠然刚来京中没多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不仅娶了妻,还十分疼爱他的妻子……” 林悠然听着,忽然有些羡慕那个女子了,她父亲虽说敬重娘亲,可却从未像状元爷这般做过。 想来定是喜欢极了,要不然怎么会日日都去寻新奇的玩意就为了讨他娘子的欢心呢?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这种羡慕很快就被冲散了。 “这样啊,那我们也去看看啊,灵绾你整日待在长公主府,定然是闷极了,当然得出去散散心了。”林悠然拉着她的手,缠着她去。 也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想要去看看,那个让人惊叹的状元爷究竟怎样,难道比明世子还要厉害? 听说他原先是个纨绔子,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浪子回头了,她有些好奇。 郑灵绾拗不过她,只能和她一起去了。 同林悠然说的一样,街上热闹极了。 林悠然她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位置,就等着状元爷过来了。 没让她们等多久,状元爷就过来了。 看着状元爷如同谪仙一般的面容,林悠然心中猛然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头跑了出来,怎么拉都拉不住,直直地往那个状元爷身上跑。 “走了,我们回府吧。”人也走了,郑灵绾偏过头道。 “嗯?怎么脸上这么红?莫不是生了病?”见林悠然面色通红,郑灵绾不由得担心道。 林悠然捂着脸,闪躲道:“没有,只不过是热了些。” 郑灵绾点了点头,“这也快到夏日了,确实有些炎热。” 林悠然什么都没听见,眼睛仍是盯着前头的状元爷。 “灵绾,这状元爷叫什么名字呀?” “姓顾,名景云。” 原来是顾景云啊,名字真好听。 一见钟情,林悠然只觉得顾景云就是她今生要相守一生的人,同那戏本子里一般,他们会举案齐眉,共到白首。 自那以后,林悠然日日都在打听顾景云的消息。 新帝登基,顾景云成了新帝的近臣,可谓是风光十足。听说他一直守着他的娘子,两人恩爱极了…… 越是这般打听,林悠然心中更是忍不住了。 她甚至会想,若是她成了他的妻子,那该多好呀。 林悠然魔怔了,不顾家人的反对,眼巴巴跑到状元府,说是让做顾景云的妾室。还不等温许拒绝,顾景云就出声拒绝了。 他说,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妻子,再也不会有别的女子。 林悠然听着这个,心底的执念越发大了。就这样,她成了一个让京中人耻笑的姑娘,名声坏极了。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那些人不懂自己而已,等到她真正成了顾景云的身边人,他们就不会再这样说了。 她日日在顾景云的必经之路上缠着他,她以为,只要她坚持,就能够让他感动,就能够接受他。 可惜,还没等到顾景云心动,就因为哥哥私盗考题,直接被陛下赐死,而她父亲也因此被贬了官,一家人只能挤在狭小的几件屋子里。 林悠然受不了这种苦日子,借着好姐妹郑灵绾的接济,硬是爬上了明世子的床。 她成了明世子的宠妾,可却心中还念着那个如同天上明月一般的人。 看着他那般宠爱他的妻子,她心底嫉妒得发狂。 终于有一天,她再次寻上了顾景云,央着他带自己走,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就那样走了。 等她回到明王府,府上的人都知道她不知廉耻,想要同别的男子私奔。明世子大怒,直接命人将她沉入塘底。可是她命大,被一个叫周子旭的人救了起来。 许是见她可怜,周子旭对她很好,辛辛苦苦的银子全都给了她,按理说,她应该是感动极了,然后放下心中的那个人,同周子旭好好过。 可是见过顾景云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接受周子旭呢?根本就不可能。 她明里暗里,打听着顾景云的行踪,如同疯子一般。 纸包不住火,周子旭终究是知道她心中有人。周子旭什么都没说,对她仍是极好。他甚至会主动告诉她,顾景云的消息。 因着他的所作所为,林悠然终于是和他亲近了许多。在周子旭醉酒之后,林悠然得知他曾经害过顾景云,害他跌入山崖,腿也差些断。 林悠然忽然觉着,她的机会到了,若是她将周子旭杀了,为顾景云报了仇,顾景云是不是就会接受她了? 几番思索之下,寻了一个雨夜,趁着周子旭睡着,林悠然直接用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周子旭至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他原本以为,只要他继续等,终有一天,她会心软。 取了周子旭的命后,林悠然迫不及待连夜去找顾景云,只是被石头绊了,一头磕在墙角,最后也没能醒过来。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的前世,一个疯子!”林悠然捂住眼,眼泪从指缝流出。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顾景云的执念成了她的心魔,折磨得她日日不得安眠。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喜欢顾景云还是固执的想要全了自己的念想了,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后悔了。 若是她这辈子好好过,就不可能是这样了,可是,怎么办,已经成这样了? 上天怜她,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可偏偏她还是走成了这样。 不,不对,她还活着,她还没死,她是明王府的大夫人,她还是可以重新来过。 林悠然拿开手,痴痴地笑了起来。 “还没死,就可以重新来过。” …… 后来,林悠然带着明容,寻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自此安顿下来了。明容一直没醒,林悠然就这样日日照顾着他,同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 至于顾景云从温许,彻彻底底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没几年,明容就去了。许是报应到了,林悠然三十刚过,就患上了肺痨,村子里的人嫌晦气,将她赶出了村子,最后,林悠然病死在荒郊野岭,至死都到京城。 “愿来生再也不要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