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绝色医妃很妖娆》作者:牧兮远兮 简介: 沈阿汣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穿上了粉色长裙绣花鞋,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好吗? 等等,她……她竟然是穿越了,还变成了丑八怪? 丑就丑吧,她忍了,可是为什么还人丑是非多? 世子求娶,青梅竹马要带她私奔,就连太子殿下就死缠烂打,非要她做太子妃,这…… 正文 第一章好像是穿越了? 静静流淌的小河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踉踉跄跄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般的惺忪。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景色,用力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些。看到不远处淙淙流淌的清澈河流,她的眸中闪现出一抹亮色,迫不及待地想赶紧过去好好喝几口水。 然而刚移动一下脚步,她便感到小腿瞬间传来剧痛,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般,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好痛!妈的,黑凤凰,既然你这次没有杀死我,下次我再见到你时,我可不会心慈手软!”少女不雅地爆了一句粗口,声音十分娇脆,眼中却是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恨意,和冷酷杀意。若是有人现在在她的面前,极有可能瞬间就被她吓瘫在地。 站起来后,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原来这里竟是一处河滩,此时的她,正深陷在河边的一片极深的草丛中,身下则是松软的淤泥,这一站起来,她便发现自己的衣服上、胳膊上到处都沾满了淤泥。 “Shit!”她低低咒骂一声,随便扯了一大团青草便去擦身上的淤泥。擦着擦着,她的动作停止了,愣愣地盯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粉色长裙?绣花鞋? 这么少女的风格,根本不是她的style好吗? 何况,没记错的话,被一枪爆头前,她可是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的。难道是黑凤凰害怕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暴露了组织的信息,特地给自己换了一件衣服? 她踉跄地走到河边,想要看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然而下一秒,她却瞬间睁大了眼睛——水中的倒影竟然不是她自己的脸! 只见水中的那张脸,两道寡淡的眉毛,高高的颧骨,眼睛竟然还是一大一小,皮肤粗糙发黑,鼻头又红又塌,偏偏又有一张大嘴,这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显得十分不协调,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地丑。 黑罂粟一下子便愣住了,这根本不是她的样子啊,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做梦了吗? 蝉鸣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远处隐隐传来了笃笃的马蹄声。 少女听到马蹄声,立刻回过神来,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不顾身上的剧痛,迅速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扣在两指间,随时便准备弹射出去。 一匹黑马疾驰而来,马上男子身着一身深蓝色锦袍,剑眉微皱,薄唇紧抿,墨黑的长发被高高竖起,头上戴着白玉做成的的精致发箍。但他的目光却是直视着前方,却像是没看到河边的少女一般,从少女身边一阵风般驶过。 少女长舒了一口气,眼眸中的戒备之色少了些许,扔掉了石子。 虽然这个男的打扮得很奇怪,但看起来不像是黑色组织的人,应该不是黑凤凰派来追杀她的。 想到黑凤凰,她的眼中便生出了极端仇恨的眼神。她从小父母双亡,被黑凤凰带进黑色组织训练成职业杀手,代号为“黑罂粟”。二十年来,她帮助黑凤凰完成了一项又一项极端艰险的任务后,终于帮助她坐上了黑色组织首领的位置,不料她当上首领后,第一件事竟然是以她掌握太多关于黑凤凰的秘密之后,要将她杀人灭口。 黑凤凰将她骗进了地下室,告诉了她,其实她的父母也是被黑色组织的人杀死的。然后,没等她作出反应,便用一把小巧的消音手枪,将她一枪爆头。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还能活着,还变成了另一幅样子,但是,既然上天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必将化身利刃,灭掉黑色组织,为父母报仇! 少女站在原地,怔怔地想着,目光中不知不觉间露出了一丝伤痛。 蓦然听到黑马一声长长的嘶鸣,马上男子竟然御马而归,一路行至黑罂粟身前,这才停下马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沈大小姐?” 黑罂粟微微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戒备,悄悄将双手紧握,暗中蓄势。 该死,刚才想得太过入神,竟然没留意到这个男的竟然又折返回来。只是,他竟然称呼自己“沈大小姐”,难道是认错了人? 不管如何,若他又任何异动的话,自己必在第一时间扭断他的脖子。 “听说你外出游玩,不慎坠崖,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男子可不清楚少女平平无奇的外表下,内心有着多么危险的想法,只是皱眉看着她,继续说道。 他的五官线条干净利落,浑身上下拥有一种说不出的华贵气质。这种气质,黑罂粟亲眼见过的,也就三个而已。他们无一不是国家元首或商界大佬的儿子,从小接受各种精英教育,自然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华贵威严。 只是可惜,他们后来都成了自己的枪下亡魂。 “你要回去吗?”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黑罂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种种疑惑。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而且看这个男人的样子,似乎是将自己当成了另一个人,自己正好趁机旁敲侧击,摸清楚他的底细。 “你是谁?”上马前,她冷静地开口问了一句。 男子一愣,像是没想到她竟然会问这种问题,接着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道:“沈小姐,你是从悬崖上跌落把脑袋跌傻了吗?这个问题,你还是回去问问沈傲天那个老家伙吧。” 他这一笑起来,立刻显得十分张狂,看在黑罂粟眼里,很是讨厌。 黑罂粟默默记住他说的名字,快速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不易察觉地扣住他的虎口,然后上了马。 男子在她上马后,纵身一跃至马上,双腿一夹马腹,那马便在小路上狂奔起来。 正文 第二章人皮面具 进入镇上后,黑罂粟花费了好久才努力接受自己眼前所见到的景象——这里的人全都穿着古装电影中出现的衣服,有大袖翩翩的锦衣华服,也有简单的裋褐衫裤,男女皆是长发束起,用头巾或是发簪束着。 最重要的是,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交通工具只有牛、马、驴等牲畜!而且路边招牌上的字,不是她所知道的世界上任何一国的语言。显然,这里不是地球上的哪个原始部落,而是明明显显的另一个世界! 难道,自己这是穿越了吗? 对“穿越”一事,黑罂粟并不感到新奇。黑色组织的一个重要项目,就是密切关注世界上的各种先进科技,伺机进行控制。而某个发达国家正在研究的高科技项目,就有“穿越时空”这一项。 并且,每年该国都会派出一名专业人员进入时空机器,测试时空穿越的可行性。黑罂粟就亲眼看到过,一名试验人员进入时空机器,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她,虽然对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感到疑惑,但她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如今还处于原来的世界。 她此时正坐在身后男子所乘的马上,男子双手握着缰绳,看起来像是将她抱在怀里一般。黑罂粟仍然保持着警惕,既时刻注意着身后男子的举动,又用余光留心周围人们的反应,却见路人纷纷侧目,对共乘一匹马的她和男子指指点点,不时窃窃私语。 “那不是沈府的大小姐吗她不是已经和郑渠候世子有婚约了吗?怎么会和男人共乘一匹马?” “谁知道呢,长得那么丑,又是个傻子,估计是这位公子看她可怜,这才好心让她上马吧……” 丑?傻子?黑罂粟闻言,终于不淡定了。 虽然在河边时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容貌,但如今听到周围的人这样毫不留情地指出,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脸。 然而,这一摸,她却敏锐地发现了异常——她的脸皮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面具,面具十分柔软,和皮肤的触感一模一样,想来是人皮面具。 她对人皮面具并不陌生。作为一名杀手,伪装成各种身份是常有的事,人皮面具她也不知道戴过多少,只是不知面具之下的真正面目,是否是她自己的容貌? “到了。”忽然听到身后的男子淡淡开口。 黑罂粟连忙放下手,下意识地抬头,才发现面前的朱红色大门顶端,悬挂着一方蓝底墨字牌匾,上书“沈府”两个大字。 男子率先下马,将手伸给她,她便就势扶住了男子的手,暗中制住他的虎口,防止他藏有什么阴谋。 “记住,我叫南宫御烨。”男子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道。 黑罂粟的心微微震了下,但面上仍是波澜不惊,握着他的手从容地下了马。目前为止,她还不愿意在他面前表露出任何异常。 有些狐疑地看了那个名叫“南宫御烨”的男子一眼,她转过头朝沈府大门内走去。却在听到沈府门内传出说话声后脚步一顿,迅速躲到一旁的石柱子后。 沈府的老爷沈傲天正打算外出,一边叮嘱着管家一些注意事项,一边往门外走,却在见到门外的人时瞬间呆住了,似乎门外出现的人让他很是意外。 “沈将军,别来无恙。”南宫御烨却是率先开口了。 “太子殿下!”沈傲天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恭敬地跪下,道:“微臣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请太子殿下赎罪!” 黑罂粟在一旁微微吃了一惊,却又立刻觉得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难怪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明显的华贵气质,原来来头的确是不小啊。 她微微弯了弯嘴角。南宫御烨……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她记住了。 “沈将军快快请起,我此次出来是微服出巡,不宜太过张扬。令嫒已经平安回归沈府,我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南宫御烨扶起沈傲天,指了指石柱旁的女子,也不多加客套,转身便上马离开。 沈傲天这才转身,看着一直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女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遍,老泪纵横道:“汣儿,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可让为父好生担心啊……” “老爷,先让小姐回府换身干净衣服再说吧!”管家忙在旁边好言劝慰道。 黑罂粟听得满头黑线,这才恍然明白为何刚才这沈老爷打量自己那么久,感情是自己身上太脏了啊。 沐浴时,黑罂粟命丫鬟拿来镜子,然后仔细地关好了门,拉下屏风,确保无人在身边后,对着镜子小心地揭开了脸上那层皮。 人皮面具薄如蝉翼,小巧精致,比黑罂粟前世所用的精致多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工匠,手艺竟然那么先进。若不是自己前世本就是杀手,对这些暗器、易容工具深有研究,触感也异常敏感,否则普通人只怕一辈子也无法发现自己的脸上有这么一张人皮面具的存在。 若有机会,她定要找到这个面具的制作者,向他多订购几张。 揭下面具后,出现在镜中的,是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弯弯的柳叶眉,明亮的眼睛充满机敏与冷静,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双唇,五官的配合异常完美,叫人一眼便挪不开目光。 更重要的是,这张脸,和她在现代世界中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看来,这位沈府的小姐,因为某种原因,故意将自己的真实容貌隐去,却以一副丑陋的面容示人,不知是为何原因? 看来,这沈家的小姐,名叫“沈阿汣”是吧,身上也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对了,那个南宫御烨说,这沈阿汣是外出游玩坠了崖,如今想来,应该是自己被黑凤凰杀死的时间正好与沈小姐坠崖时间重合,这才发生了灵魂交替的事。 真好,自己不用花费心思去为自己塑造新身份了,这倒为自己省了不少事。 正文 第三章未婚夫 沈阿汣重新贴好面具,唤来沈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喜梅,找了个借口,简单问了沈府的背景与这个世界的情况。 原来,这个国家叫做黎国,沈府老爷沈傲天是黎国的护国大将军。这具身体的名字正是沈阿汣,今年十七岁,是沈傲天的嫡女。至于沈阿汣的母亲,则在沈阿汣两岁时就已去世。第二年沈傲天又娶一女子,生了一子一女。 沈阿汣默默地听着,大致知道了现在沈府中都有什么人。不过,对喜梅所说的,如今的夫人和二小姐很不喜欢沈阿氿,对她很是刻薄,沈阿汣却觉得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跟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也没有义务非要对自己好。 “对了,喜梅,你老实回答我,你见到我时,我就长这个样子的吗?”沈阿汣紧紧盯着喜梅的表情,缓缓问道。 喜梅脸上出现了茫然的表情,像是没听懂似的,沈阿汣想了想,重新问了一次:“你跟着我多久了?我有些想不起来了。” 喜梅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道:“奴婢是去年才进入沈府的,之后便一直跟着小姐。小姐今年比去年长高了很多呢。” 沈阿汣闻言,知道从这丫鬟口中也探听不出关于人皮面具的信息,面色便缓和下来,转移了话题。 “喜梅,你听着,从今天起,你在府中要少说话,多做事,学会察言观色。记住了吗?” 虽然不确定这个丫鬟对这位沈府嫡女是否衷心,但还是要多教教她,让她别给自己惹事。沈阿汣粟思忖着。 既然上天让她现在用另一个身份、另一种方式重生在这个世界,她自当一全新的方式生存下去。如今的她,已经不是职业杀手黑罂粟,而是沈府大小姐沈阿汣。 “……而且,夫人还将小姐许配给郑渠侯世子,还说是给小姐找了个好婆家,哼,那郑渠侯世子整天寻花问柳,还敢嫌弃小姐长得……长得不漂亮,小姐嫁过去才是遭罪呢!”喜梅仍旧忿忿不平地说着,沈阿汣回过神来,敏锐地捕捉到了喜梅刚才话中提到的一个关键之处。 “你是说,是夫人将我许配给一个经常寻花问柳的人?” 喜梅连忙捂住嘴,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扑通一声跪下,拉着沈阿汣的衣袖说道:“小姐,夫人不让府中任何人将这件事说出去,奴婢……奴婢一时失言,小姐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求您了小姐……” 沈阿汣连忙扶起她,见喜梅的脸上充满恐惧,显然那位夫人平时对丫鬟没有好到哪里去,沈阿汣心中不由得浮出一丝冷笑。 看来,她有必要见见这位继母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喜梅,陪我一道去给继母请安。”她挑起眼角,淡淡吩咐道。 喜梅闻言,顿时大惊:“小姐,你疯啦?” 沈府中谁不知道,这位夫人极度讨厌小姐,经常打骂小姐,言语中处处讽刺小姐貌丑,比不上她的女儿,小姐此前也很少出院子,尽量避免同夫人接触,怎么现在反而主动要求去见夫人呢? “我和她都住在沈府,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还能一直躲着她不成?带路!”沈阿汣冷冷地说道。 喜梅身子一震,偷偷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沈阿汣。总觉得这次小姐回来之后,跟从前相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两人刚踏出院门,隐隐地便听到前院传来年轻男子的说话声。沈阿汣正寻思着难道是继母所生的那位弟弟,却见喜梅身子瞬间僵住,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小姐,是郑……郑渠侯世子!” “哦?”沈阿汣嘴角微微翘起:“是我的那个未婚夫?” 喜梅小鸡啄米般点着头,轻轻扯着沈阿汣的衣袖示意她往回走:“小姐,我们快躲起来,千万不要让世子看到小姐,不然他一定又会对小姐冷嘲热讽的……” “冷嘲热讽?”沈阿汣冷笑一声,眼睛里却满是冷色:“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冷嘲热讽法!” 说完,只顾自地朝前院走去。 拐过墙角,就看到了一个身形微胖、个子低矮的男子正满脸忿忿地说着什么,沈傲天不停地作着揖,满脸堆笑地赔着不是。 沈阿汣见状,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鄙夷。本不欲管闲事,想到喜梅说的,这沈老爷平素对自己的嫡女还算疼爱,便不忍看着沈老爷一大把年纪还对着一个年轻人低头下腰,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父亲,您身体不好,快回屋歇着吧。”她看也不看世子一眼,直接走向沈傲天。 其实,她刚才忘记问喜梅自己和这位世子此前是否见过面,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招呼,正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世子的反应。 “呕——”世子看到她的脸,直接干呕起来。 “沈傲天!这、这就是你的女儿?”郑渠侯世子气急败坏,指着沈阿汣的脸大声嚷嚷道:“你不是说你女儿虽不是绝世美女,却也有几分姿色吗?竟然是这么一个丑八怪?怪不得京城都传言你女儿又丑又傻,枉我顾忌着我父亲与你之间的交情,心想你总不至于骗我,原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沈阿汣闻言,终于看向了他,却见这位郑渠侯世子又黑又胖,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鼻孔朝天,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纵欲过度的颓废气息。 看来,自己还真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位继母啊。沈阿汣在心中冷笑。 沈傲天面上也透露出一丝尴尬。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长得丑,受尽了京城百姓的嘲讽与奚落。所以尽管郑渠侯世子同样不务正业,他还是听取了继夫人冯素云的建议,同意将沈阿汣许配给他。 定下这门亲事时,世子并未在京城,这门亲事是他单独与郑渠侯商定的。只是没想到,郑渠侯此前竟然一直没有告诉世子,所以这次世子回来后,直接就来了沈府看望自己的“未婚妻”,提前见到了阿汣的容貌,并毫不留情地进行讽刺。 正文 第四章身世 沈阿汣竟也不生气,面容平静地听他把话说完,却见那郑渠侯世子越说越怒,当场便提出要解除婚约 沈傲天又忙不迭地好言劝慰,已经斑白的两鬓和饱经风霜的脸庞,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曾是赫赫有名的一国将军。沈阿汣静静地看着他,内心竟然有些微微的波动。 “爹爹,女儿有几句话,想同世子单独说,爹爹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汣儿,爹爹……唉!世子,老夫恳请世子,不要太过为难我的女儿。”沈傲天说着,步履沉重地走了开去。 沈阿汣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过头来,似笑非笑:“世子,不知世子此生有否照过镜子?” 郑渠侯世子一愣,下意识地便答道:“当然照过……”蓦然反应过来,沈阿汣这是在讽刺他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臭丫头,你敢嘲笑我?” 沈阿汣微微弯起嘴角:“阿汣不敢。阿汣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只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在听说自己已许给世子之后,原本也想安心学习女德女红,将来嫁给世子后安心相夫教子,既然世子不愿意娶阿汣,阿汣自然不会勉强世子……” 郑渠侯世子一时弄不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只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去看她。 沈阿汣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阿汣听说,昔日诸葛孔明年轻时,也曾因娶了丑妻而不开心,但丑妻却天赋异禀,为孔明出谋划策,两人最终谱写一段佳话。阿汣本想效仿此法,寻求一个不在意阿汣的容貌而真心喜爱阿汣之人,如今看来,这终究只是阿汣的一个奢望了……” 沈阿汣说着,悄悄抬起衣袖,遮住了脸,像是在为自己擦眼泪,却是用极快的速度接下了自己脸上所贴的面具。 她放下一半衣袖,看向郑渠侯世子,又继续道:“既然世子不愿意娶阿汣,阿汣自当成全世子,这就去向爹爹请求解除婚约……” 郑渠侯世子闻言,顿时大喜,急忙开口道:“你这话——”话音未落,便呆住了。 这、这位美若天仙的美人儿是谁? 面前的少女,一双灵动的眸子眼波流转,皮肤吹弹可破,瑶鼻樱唇,五官堪称完美。要不是她身上穿着沈阿汣方才穿的衣服,郑渠侯世子真要以为是从天而降的仙女站在他的面前了。 但是这抹惊艳只有一瞬间,沈阿汣很快便用衣袖遮了脸,步履匆匆地向沈傲天所住的品茗阁急急而去,竟像是真的要去找沈傲天请求取消婚约似的。 郑渠侯世子连忙喊道:“且慢!沈小姐——” 沈阿汣仿佛没听到,脚步不停。 郑渠侯世子连忙几步跑到她面前,满脸赔笑地作揖:“沈小姐见谅,在下刚才头脑不清楚,胡言乱语,若有冒犯小姐之处,还望小姐海涵。” 沈阿汣仍旧遮着脸,装出泫然欲泣的样子:“阿汣知道自己配不上世子,自会请求爹爹解除婚约,自此与世子再不相干。世子请回吧!” “哎,别啊!”世子急了,连忙拉住沈阿汣的衣袖,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一下上面淡淡的熏香味,显得十分地轻佻。 沈阿汣淡淡地皱了下眉,收回了自己的衣袖。 “沈小姐能成为在下的妻子,在下求之不得。在下马上回去请求父亲,早日定下良辰吉日,风风光光地娶沈小姐过门。” “是吗?我长这个样子也没关系吗?”沈阿汣冷冷地开口。 郑渠侯世子愣了愣,这才发现沈阿汣不知何时已经又变回了之前那副丑陋至极的容貌,正冷漠地看着他,目光中似是充满了不信任。 郑渠侯世子下意识便想要破口大骂,忽然想起沈阿汣之前说的话,心想这必定是沈阿汣故意将自己的容貌变丑,以此来考验自己,脸上便堆起讨好的笑来:“那是当然,小姐无论长什么样子,修文都愿意娶小姐过门。” 修文?原来这郑渠侯世子名叫修文,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好名字。 沈阿汣鄙夷地一笑,满脸厌恶:“是么?可是我已经不屑于嫁给你了!” 说完,使劲将袖子从郑渠侯世子手中抽出,快步消失在檐下。 郑渠侯世子石修文悻悻地看着沈阿汣消失的方向,面目上有着急火攻心的烦躁。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我真是笨!直接回去求爹爹选个良辰吉日,早日把她娶过门不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的面上露出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沈阿汣拜堂成亲时的情景,嘴角含笑地离开了沈府。 沈阿汣进入品茗阁,找了一圈没发现沈傲天的影子,想了想,转身往书房走去。 书房的们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里面隐隐传来喃喃的说话声。沈阿汣轻轻推开门,发现沈傲天正坐在太师椅上,拿着一块灵牌面容哀戚地说着什么。 看见沈阿汣进来,沈傲天连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汣儿,你怎么来了?” 沈阿汣走上前去,拿过沈傲天手上的灵牌,看到上面出现了一个名字——白水月。 “爹爹,你又再想娘了?”她微微笑着,问道。 此前,她已经问了喜梅,自己的生母名字是白水月,所以见到这个灵牌,她并不感到意外。 沈傲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愧疚的表情:“阿月为我付出良多,我欠她太多了。” “爹爹为何这么说?”沈阿汣故意作出一副不懂的样子,连忙洗耳恭听,她知道,自己无法从喜梅那里得到的消息,或许从沈傲天这里能够得到。 “唉……这事以前爹爹一直没有对你提起,现在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是时候知道了。”沈傲天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沈阿汣轻轻点了点头:“女儿洗耳恭听。” 正文 第五章往事 原来,沈傲天和白水月是青梅竹马,白水月嫁给沈傲天算是下嫁,因此沈傲天心中,始终有一丝自卑,激励着他早日做出一番功绩来,以求能在岳父岳母面前抬得起头。 沈傲天在文采方面并不擅长,便专注修武,跟随故交郑渠侯战场杀伐,终于赢得了几场战斗,被郑渠侯破格提为副将。 沈阿汣出生时,沈傲天正在领兵同楚国打仗,不小心中了敌方的奸计,被俘虏了三个月。朝中敌对势力因害怕郑渠侯势力过大,故意散播沈傲天投降敌方的谣言,不仅骗过了郑渠侯,也害得沈夫人白水月动了胎气以致早产,身子很是虚弱。 沈傲天被俘后,拼命寻找逃脱的办法,却在此时被敌方将领告知,黎国上下已经传遍了自己投降敌方的传言。楚国将领因此威逼利诱沈傲天,让其投靠楚国,沈傲天抵死不从,被其囚禁在地牢之中,一直囚禁了两年。 因为沈傲天始终没回来,郑渠侯也被挑拨以为沈傲天真的投靠了敌方,明哲保身之下,断了对沈府的支援。白水月只得一边拖着虚弱的身子,一边打理沈府、照顾公婆,心力交瘁之下,终于卧病在床,只能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奶娘蔡嬷嬷照顾。 因为沈傲天不在,沈府中只有年迈的沈父沈母和白水月母女,为了避免开销巨大,沈府便辞退了很多丫鬟小厮,只留下最勤快、伺候时间最久的几名。外界又对沈府的评价很是不好,沈府之人也很少外出,所以沈阿汣在沈府中平安成长数月,除了沈府之人外,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沈府有一容貌极为脱俗的女婴。 沈阿汣周岁时,沈老夫人不忍自己的孙女受委屈,终于决定开办宴席、宴请宾客,不料沈府门外忽然来了一游方和尚,声称沈府上空有黑云笼罩,黑云之后却又隐有光明,想来该户人家里出现了大富大贵之人,能保佑沈府荣华不灭、福祚绵长。但因黑云久久未散,说明沈府霉运还未散尽,因此不宜在京城行事太过高调,以免招致灾祸。 这番话,如今由黑罂粟听来,只觉得分外荒唐可笑。但在当时几近崩溃的沈府众人听来,无疑是为他们指了一条明路。惊喜之下的沈父沈母又连忙向游方和尚打听了自己儿子和孙女的运势,和尚却只是笑着,道沈傲天命不该绝,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内就会回府。 当那游方和尚见到襁褓之中的沈阿汣时,更是连连点头,声称此女容气质貌出尘脱俗,且天生凤命,今后定会大富大贵。只是现在年龄尚幼,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若贸然以真实面目示人,只怕会招致灾祸。为免得其遭遇劫难,在其婚配之前,尽量避免见到外人,免得节外生枝。 说也奇怪,沈阿汣周岁之后不久,楚国军队内部竟然起了内讧,彼此间互相坑害。沈傲天趁机逃出,率领残部杀了个“回马枪”,最终反败为胜,平安回归沈府。 只是因为沈夫人生沈阿汣时伤了元气,无法再诞下子嗣,为了沈府家业后继有人,沈傲天便又娶了户部尚书之女冯素云。 这位侧室为沈傲天生下了一子一女,深受沈老夫人欢心。加之从小在户部尚书的教导下,打理起府中事务来十分有手段,沈府中不服从她的人渐渐被她处理得七七八八,甚至连管家的权利几乎都快被她给架空了。 无奈之下,管家只得投靠与她,瞒着沈傲天,平时对沈阿汣很是刻薄。而沈阿汣的嫡母也在沈阿汣七岁的时候,病重去世,冯素云至此成为沈府的当家主母。 沈傲天虽然很疼爱沈阿汣,却不能每日呆在府中,于是在沈阿汣十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令他无法预料的事。 那日,沈傲天正在郑渠侯府中作客,忽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大小姐不知道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 沈傲君当即觉得眼前一黑,也顾不上跟郑渠侯告辞,匆匆忙忙地便要往回赶,郑渠侯也忙派人去寻大夫,跟随沈傲天一起去了沈府。 回到沈府后,沈府上下一片忙碌,沈阿汣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发烫,双手却是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身上脸上抓挠着,抓出道道血痕来。 请来的大夫对此均是束手无策,只开出些退烧的方子命人煎来给沈阿汣喝,不料沈阿汣喝了后,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最后,还是白水月身边的一位老嬷嬷急中生智,抱着司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用了自己老家的土方,寻来一些毒虫蜘蛛什么的放在沈阿汣身上叮咬,说是以毒攻毒。 没想到这一招还真是有奇效,沈阿汣的身上虽然出现了一些红斑,烧却是慢慢退了。大夫又开了剂解毒的方子,将毒虫叮咬后的毒素驱除。三天后,沈阿汣彻底痊愈。 只是,痊愈后的沈阿汣,再也不复昔日眉毛,而是变成了眼斜嘴歪的丑女,让人一见之下根本不想再看第二眼。 但是,对沈傲天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女儿能平安活着就好。而且,他听了奶娘复述的老和尚当初说过的话,知道自己女儿的容貌太过美丽的话,容易招致灾祸,因此便也真心希望女儿不要太过美貌,免得一生不顺。 沈傲天说完,已是老泪纵横,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沈阿汣一惊,担心他发现异常,连忙后退了一步。 沈傲天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片刻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汣儿,爹爹对不起你,爹爹知道你身为女孩子,有一副姣好的容貌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但是爹爹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过美貌,自古红颜多薄命,爹爹不求汣儿以后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平安渡过这一生就好。” 沈阿汣闻言,内心也不由得泛起了丝丝暖意,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伤害了他,连忙握住沈傲天的手,柔声安慰道:“哪里的话。爹爹一切都是为了女儿着想,女儿又怎么会在意自己的容貌美丑呢?” 正文 第六章继母 沈阿汣一边安慰着,一边心思急转。看来,爹爹也不知道自己脸上人皮面具的事,那到底是谁给沈阿汣做的人皮面具呢?看来,一切都要从自己十五岁时中毒那一次开始调查了。 既然沈傲天当时不在府中,自己有必要先弄清楚当时沈府中都有谁。以及,白水月身边的嬷嬷提供的方子也很可疑,以毒攻毒虽然情理上说的通,但自己那时高烧不退,大夫都没确诊是中毒,她怎么就一定知道自己是中毒呢? “爹爹,那位救了女儿一命的嬷嬷在哪里?女儿想去见见那位嬷嬷,亲自向她道谢。” 沈傲天闻言,却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是桂嬷嬷?说起来也真是可惜,桂嬷嬷的丈夫竟然沉迷上了赌博,欠下了巨额赌资,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桂嬷嬷在去年就已经离开了沈府。” 沈阿汣的心微微沉了沉,敏锐地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想来,这里面一定有一个大阴谋。只是这个阴谋到底是什么,她一时还理不清头绪,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一定要仔细观察沈府中的每一个人,以求从中寻求蛛丝马迹。 “爹爹,快来看呀,你看我刚才在府外捉到了一只漂亮的蝴蝶。”忽然,门外响起了一个少女娇脆的声音,由远及近。 沈阿汣闻言看向门外,正巧那个少女也在此时奔进门内,一眼看到沈阿汣,面色顿时就变了,十分的不屑。 “爹爹,你看,这只蝴蝶漂亮不?”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握着的一只蓝色蝴蝶拿给沈傲天看。 “婉儿,见到姐姐怎么不问好?”沈傲天却面色不悦,轻轻呵斥道。 沈阿汣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位妹妹的问好,她可消受不起。 沈婉儿像是才注意到沈阿汣似的,脸上现出夸张的表情,大声说道:“姐姐也在啊?姐姐今天看起来比往常好看多了呢,是不是看到了姐夫,心情愉快呢?” “婉儿,不可口无遮拦!你姐姐还未过门,现在还不能称世子为姐夫,你这样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岂不是笑掉大牙?” 沈婉儿被爹爹连连训斥,脸色终于绷不住了,打算离开品茗阁去找娘,临走前还不忘愤恨地扫了沈阿汣一眼,用只有沈阿汣才听得到的声音嘟囊了一句:“丑八怪!” 不过,她的到来倒是提醒了沈阿汣,自己刚才一直忘记的事。 “爹爹!”沈阿汣出口唤了一声沈傲天,缓缓跪下:“爹爹,女儿有一个请求,希望爹爹能答应。” “乖女儿,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沈傲天大惊,连忙过来搀扶沈阿汣。 “爹爹不答应,女儿就不起来。”沈阿汣看着沈傲天,目光坚定地说道。 沈傲天长叹一口气,急道:“好的,爹答应你就是,你说是什么事情?” “汣儿恳请爹爹,取消汣儿与郑渠侯世子的婚约!”沈阿汣抬起头,目光灼灼:“女儿即便长得丑,也想嫁给一个尊重女儿,疼爱女儿,真心爱着女儿的人,世子身份尊贵,女儿配不上他,嫁过去也不会幸福。所以,爹爹,趁着汣儿现在还嫁过去,尽早取消婚约吧!” 沈傲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爹爹,如果为难的话,那就把过错都推到女儿的身上吧,就说女儿容貌奇丑无比,配不上世子,世子前途无量,自当找一位有才有貌的女子成为世子妃才是。女儿相信侯爷能体谅爹爹的。” 沈傲天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将女儿扶起,说道:“女儿啊,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样子,能看上你的年轻男子又能有多少呢?世子虽然品性是差了一点。但你嫁过去直接成为当家主母,也不至于受了委屈啊!” “爹爹,女儿真不想嫁到郑渠侯府。女儿只想待在家里,安安心心地侍奉爹爹。”沈阿汣语音温柔,眼神中却有丝丝冷意。 多年的杀手生涯,让她并不相信能有人会完全无私地对另一个人好,她倒要看看,沈傲天是否真的有喜梅说的那样爱自己的女儿。 沈傲天摆了摆手:“你不要再说下去,这门亲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取消的。汣儿,爹爹一向疼爱你,你不要让爹爹为难。”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已经完全恢复了战场上指挥千军那种风采,丝毫没有之前面对郑渠侯世子时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沈阿汣看着沈傲天离去的身影,眼神冷了下去。她并非有意为难沈傲天,只是想探探,他的底线在哪里,对自己的容忍程度又有多少。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这门亲事,可是那位继母帮忙说定的,她倒要看看,那位继母接下来会做出什么动作。 如果能掌握到她的性格和做事风格的话,那自己以后在沈府就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至于受制于她。 并且,她故意让石修文看到她美貌的样子,那位沉迷于美色的纨绔子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有所动作了。 不出所料,当天下午,世子就带着一大群人,抬着聘礼浩浩荡荡来到沈府,要早点娶沈阿汣过门。 沈阿汣冷着脸,不想理会他。那郑渠侯世子却始终站在沈阿汣面前作揖赔笑,好话说尽,看起来倒像是个对沈阿汣永清颇深的痴情种子。就连沈傲天,也忍不住过来帮着世子说起好话来。 沈阿汣心中冷笑,面上却作出愧疚万分的样子,泫然欲泣道:“阿汣貌丑,配不上世子,世子不值得为阿汣如此屈尊的。” “不丑,不丑,”郑渠侯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阿汣,嘴里喃喃着:“沈小姐貌若天仙,配得上,配得上!” 沈阿汣略略侧头,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冯素云,眼中一瞬间流露出的震惊之色。 正文 第七章婚礼被抢亲 冯素云看不下去了,没想到这个丑女这样有手段,她本来故意将沈阿汣许配给郑渠侯世子,就是为了看沈阿汣的笑话,没想到现在这郑渠侯世子不知怎么回事猪油蒙了心,竟然对沈阿汣痴情一片,倒让她心中十分嫉妒起来。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沈阿汣这丫头竟然被她派人悄悄推下悬崖,也能大难不死,还被太子给送了回来。而且,这次回来后,她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却听下人说她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一点也没有以前那种畏缩自卑的样子。 这更让她害怕,沈阿汣会变回从前那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样子。 这个丫头活着一天,她心中的嫉妒之火便无法平息。 这个丫头长得太美了,让婉儿在她的面前完全失了风头。而且听说这丫头还有凤命,深受沈傲天宠爱,甚至有打算将沈府事务交给她搭理。这可如何得了?若这丫头以后不把她放在眼里,处处都爬在她头上,她在这个府中还会有什么威严可讲? “老爷,世子对阿汣这么上心,阿汣嫁过去,想必不会受什么委屈,你说是不是?”她盈盈一笑,缓缓开口。 沈傲天还没开口,郑渠侯世子已经率先接话,点头哈腰地道:“对的,对的,岳母大人说的是。” 说完,又转头看向沈阿汣,脸上堆出一个自以为温柔的笑:“本世子一定不会让小姐受任何委屈的,小姐尽管放心便是。” 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沈阿汣便不欲再做纠缠,佯装羞答答地说道:“既然世子这样说,那阿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全凭父母做主。” 半个月后,沈阿汣出嫁。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沈阿汣大婚那天,半路上竟然被人抢亲了! 那人身手极为敏捷,骑着一匹快马,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从马上纵身一跃,瞬间便来到了花轿前,掀起轿帘楼主新娘子的腰,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沈阿汣身着凤冠霞帔坐在花轿中,无论是嫁给郑渠侯世子还是被掳走,她都没有进行任何反抗。对她来说,远离沈府,不用每天演戏面对沈傲天,她心中反而觉得十分轻松。 要是沈傲天不那么宠爱她,她还自由一些,但沈傲天对她却十分关心,几乎每天都要前往她的院子,对她嘘寒问暖,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 但是,她也没想到,外界传言中那么丑的自己,竟然也能被抢亲。坐在花轿中的她,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冷冽的气息正向她靠近,那股气息略略有些熟悉,待到他的双手抓住她时,她已经瞬间认了出来,是自己刚穿越过来时遇到的那个男子,南宫御烨。 她有些疑惑,他怎么有心情来抢自己的亲?看他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两人直接交情并不深啊。 不过,她也没有反抗,任凭他搂住自己的腰将她带到了马上,然后一路纵马疾驰。 两人在河边停下,沈阿汣头顶的盖头早已被她自己揭下,看到面前的男子果然是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纵身下马,然后将手伸给她。沈阿汣看了看她,没去扶他的手,自己纵身跃下。 “嫁给郑渠侯世子,是你自己愿意的?”他直截了当地开口,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皱着眉。 沈阿汣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水粉,一双樱唇在口脂的点缀下显得红润诱人。都说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样子是出嫁时候的样子,饶是沈阿汣那种其丑无比的容貌,在精心梳妆打扮之后竟然多了几分姿色。 沈阿汣闻言,淡淡笑了笑,红唇轻启:“那你给我一个拒绝的理由。” “我以为你会拒绝的,毕竟以你的家世,还是能嫁给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的。”南宫御烨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向前走着。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沈阿汣不答反问。 南宫御烨轻笑一声,没有回头。“毕竟,你在京城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就这么嫁为人妇,实在太过可惜。” 沈阿汣苦笑,风云人物?是说她的丑名惊动京城吧。 “那倒要谢谢太子殿下的关心了。只是今天是阿汣的大婚之日,太子殿下这样说,只怕不妥吧?” 南宫御烨回头,看着她:“已经不是了。” 沈阿汣愣了愣:“什么意思?” “那郑渠侯世子前两天在醉月楼寻欢时,误杀了丞相家的公子。虽然郑渠侯身份尊贵,丞相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怕现在,郑渠侯世子已经被刑部的人带走了吧。” 沈阿汣眉毛不由得挑了挑,不敢相信南宫御烨的话。如果真有这种事情,这郑渠侯世子杀了人不但不跑,反而大摇大摆地迎娶新娘子,这心是有多大? “丞相家公子被害时,郑渠侯世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只是个普通富家公子。”仿佛看出了沈阿汣的疑惑,南宫御烨淡淡解释道,声音十分平静,没有幸灾乐祸或是惋惜:“丞相也真是忍得,没有直接去找郑渠侯论理,直接将人证物证一并收集完毕,才向皇上禀报了此事,让那郑渠侯想辩解都没有机会。” 沈阿汣长长地舒了口气,如今看来,自己短期内是当不了新娘子了。只是不知道,再次回到沈府后,爹爹会怎么看待自己? “我送你回家吧。”南宫御烨牵马过来,淡淡说道。 沈阿汣朝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不急着回去。” 南宫御烨点了点头,也没有多加客套,纵身上马便打算离开。 “等等!”沈阿汣忽然叫住了他。 南宫御烨停下马,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太子殿下,你有没有见过,我变丑之前的样子?” 南宫御烨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沈小姐,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可爱。” 笑罢,他转过身,留下一句话,便欲纵马离开。 “放心吧,我会让宫里的御医帮你配制一些美容养颜的药膏出来,让你看起来能见人的。” 正文 第八章英雄救美 沈阿汣知道他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见南宫御烨竟打算把她丢下不管,她连忙出声喊道:“等等!” 南宫御烨停马回头,挑了挑眉:“怎么?舍不得我?” 沈阿汣不想理会他的调戏,冷声道:“你把我带出来,总得把我送回去吧?” 南宫御烨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阿汣,看得她的心里直发毛,就在她忍无可忍几乎要出手揍人时,他终于开口了:“沈小姐,我觉得一个有胳膊有腿且身体健康的人,是能够自己走回家的。” 沈阿汣闭上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喷薄欲出的怒火,要不是她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又被他骑马带了这么远,他以为她会愿意开口让他带自己回去? 沈阿汣握住凤冠,用力一扯,发髻顿时散开来,头发凌乱地飘拂在脸颊旁。然后她又两手抓住衣领口,微微扯开了些,露出脖颈部位白皙的肌肤。 南宫御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沈阿汣看着他,凉凉一笑:“好啊,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走回去。当有人问起我的时候,我就说当今太子南宫御烨被人横刀夺爱,愤怒之下强行抢亲,带到河边糟蹋了新娘子,大仇得报后扔下新娘子独自回宫。新娘子有冤无处申诉,唯有一死方能证明清白。” “啪啪啪”南宫御烨拍着手,嘴角愉快地上扬:“真是一个精彩的好故事。” 他走过来,伸手握向沈阿汣的肩膀,沈阿汣下意识地迅速避开,眼中流露出戒备的神色。 “你不是要我带你回家吗?上马吧!”南宫御烨眼角斜睨着她。 沈阿汣冷哼一声,伸出了手,借着南宫御烨手腕的力量,跨上了马背。 这次,沈阿汣选择了坐在后面,不想像上次那样姿势暧昧。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同南宫御烨有什么接触。 此时正值盛夏,蝉鸣声在河两边的树林里此起彼伏,南宫御烨在无人的小路上纵马狂奔,沈阿汣也是一路无话,任凭带着青草味的轻风轻轻吹拂着发丝。 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很陌生,虽然她并不太愿意回归沈府,但以她现在的能力,除了做杀手,真的找不到别的什么办法能在短期内得到一大笔钱,让自己独立生活。而且她现在无牵无挂,虽然还是想知道自己脸上人皮面具的来历,但这事并不需要着急,她得好好想想,离开沈府后的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正在胡思乱想间,南宫御烨忽然“吁——”的一声,勒住了马。沈阿汣一时之间没防备,身子因为惯性狠狠地撞在了南宫御烨的背上,撞得她的鼻子生疼。 但她并不傻,不需要开口问南宫御烨怎么回事,她便已经知晓异常——天地间突然间静悄悄的,那些蝉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有杀气! 多年的杀手经验,让她瞬间便感觉了出来。 “咻!”一支羽箭忽然向着路中央的两人射来,箭头上隐隐泛着蓝光,竟然是一枚毒箭! 南宫御烨毫不惊慌,迅速抽出长剑反手格挡,羽箭在刺入沈阿汣身体之前成功地断为两截。 沈阿汣看着那断箭,有片刻的吃惊——竟然是朝着自己来的? “下马!”南宫御烨短促有力地说了声,反手搂住沈阿汣的腰自马上一跃而下。 更多的羽箭破空飞来,南宫御烨急促地抵挡着,沈阿汣也再也顾不上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凭着自小练就的特工技术,完美地将所有的利箭抓在了手中,并从箭射出的方向和运行的轨迹闪电般地算出刺杀者所在的位置,将手中抓着的箭全部反掷回去,树林间便传来了数声惨叫。 南宫御烨停下了打斗,满脸震惊地看着沈阿汣,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你会武功?” 一群黑衣蒙面人从河边的树林中跃了出来,手中均是拿着大刀,径直向沈阿汣砍了过去。沈阿汣顾不上理会南宫御烨,赤手空拳地与那些黑衣人搏斗,南宫御烨见状也连忙加入战斗。 两人身手虽是俱佳,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两人渐渐地便落了下风。一个疏忽,沈阿汣的胳膊便被一个黑衣人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 沈阿汣低低地痛呼一声,格挡的速度慢了一些。 南宫御烨挥剑狠狠刺入那个砍伤沈阿汣之人的心脏,然后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唿哨。 瞬间,无数银衣侍卫从天而降,快刀斩乱麻,很快便将那些黑衣刺客格杀当场。 “留一个活口!”沈阿汣顾不上僭越,急忙开口喊道。 然而,听了他的话,那最后一个黑衣人竟是牙齿一咬,从嘴角流出一缕黑色血迹,瞬间便失去了声息。 “属下救驾来迟,殿下赎罪!”为首的锦衣侍卫恭敬低头。 南宫御烨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平身,然后吩咐道:“马上查清这些黑衣人的来历,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是!”锦衣侍卫齐齐领命,然后转身跃入黑衣人藏身的树林。 南宫御烨这才转过头,看向沈阿汣,双眸中充满了审视,冷冷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阿汣内心也是震惊不已,但看到南宫御烨像是审犯人一般的目光,她的内心便觉得很不舒服,声音也毫不客气:“你是太子,树大招风,这些人是来刺杀谁的,你不应该比我还清楚吗?而我沈阿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哦,不对,唯一特别的就是我这张丑脸了,我想还没有人会因为我长得太丑而来杀我的吧。” “哼!”南宫御烨一时无话,竟然觉得沈阿汣的话也颇有道理,毕竟自己的仇家很多,这些黑衣人冲沈阿汣而来,也说不定是声东击西之计。 正文 第九章汤公子 “你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南宫御烨紧紧盯着她,继续追问。 沈阿汣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莫非你认为这天下除了你会武功外,别人就不应该会武功了吗?再说我爹爹毕竟是黎国的将军,沈府藏书中各种名门武功也不在少数,我作为沈府的嫡女,爹爹岂有不教我武功之理?” 南宫御烨被她一阵抢白,脸色也是阵红阵白。他此前并未多注意过沈阿汣,对她是否会武功一事还真的不知。 “太子殿下,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趁这个机会一并问清楚了,过了今天,我沈阿汣可与你再不相干了。” 南宫御烨懊恼地哼了一声,冷声道:“没有。我对你这种丑女没有一点兴趣。上马,我送你回沈府” ……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进入闹市之前,沈阿汣冷冷说道。 南宫御烨闻言,也不多加客套,轻轻用脚尖踢了踢马腹,那马轻轻嘶鸣一声,瞬间前腿便站立了起来,沈阿汣一个没防备,便从马身上跌落下地。 “黑风,你太调皮了。”南宫御烨轻轻拍了拍马头,嘴角微微上扬。 “你!”沈阿汣睁大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南宫御烨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用力一夹马腹“驾!” 沈阿汣难以置信地看着南宫御烨绝尘而去的背影——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这样小心眼? 眼见已经有路人站在旁边对她指指点点,沈阿汣连忙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将长发往前拨了拨遮住自己的脸,然后顺着记忆向沈府的方向走去。 沈府的人此时正好也在到处拿着沈阿汣的画像,问路人有没有见到画像上的女子。沈阿汣心下一喜,正要迎上去,却忽然感觉到一道充满探视的目光正投向那位拿着画像的沈府家丁,她心中一震,顺着那道目光追随而上,看到街角一处酒楼二楼处有个贵公子打扮的人正站在 那里,紧紧地盯着那些楼下那些正忙着寻找沈阿汣的沈府家丁。 看来,这位公子一定跟自己遇袭之事有着联系,得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份才是。 沈阿汣转动目光,悄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见前方不远处正好是一间成衣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闪进铺中,拿起裁缝桌上的一件衣服便迅速消失。 那位老板只觉得耳边像是有一阵风拂过,眼角只瞄到一个红色的影子一闪而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不解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店内,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走到桌前去打算把刚做完的那件上好的蓝色织锦缎衣裙挂到衣架上。 结果,这一看过去,才发现桌子上空空如也,那件蓝色衣服竟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他的嘴巴大张着,良久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有贼啊——” 但这些,沈阿汣已经看不到了。她又如法炮制,顺手牵羊拿走了一位老妇面前的首饰摊上的一根桃花发簪,拿着那件蓝色衣服和悄悄躲进了两间商铺之间的缝隙,将身上的那身大红喜服换了下来,并将长发高高挽起。 接着,她小心翼翼地,揭下了脸上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仔细收好后,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向着刚才见到那位公子出现的酒楼款款走去。 此时的她,已经不是沈阿汣那副丑陋至极的容貌,而是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走在路上,不免引来路人的阵阵惊叹声,就连那位大喊抓贼的成衣店老板,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也犹疑着不敢相信那是自己丢的那一件。 沈阿汣挺胸抬头,不去看那些围观群众一眼,眼角余光却只留意着酒楼二楼的那位贵公子,见他的目光如她所料地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装作不经意与他的目光相碰的样子,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 然而,眼角余光却清楚地看到,那位贵公子非但没有被自己的美色所迷惑,反而微微一怔,然后便满脸怒气,竟像是对沈阿汣有着深仇大恨一般,沈阿汣迈着的步子不由得顿了顿。 然后,她迈进酒楼,小二连忙迎了上来:“姑娘要点什么?小店有……” 沈阿汣打断他的话,看了看二楼:“我是来找一位朋友的,他在二楼。” “哦,你是汤公子的朋友啊,请随我来。”小二说着,领着沈阿汣上了二楼。 原来那位贵公子姓汤,回去尽快向爹爹打听一下,他所认识的人中,有多少是姓汤的。沈阿汣思忖着。 小二领着沈阿汣上了二楼,沈阿汣惊讶地发现,二楼竟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汤公子,一个是他的随从。 此时,那位汤公子正面朝窗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不悦地开口:“本公子已经包下了整个二楼,两位客人还是请回吧。” 小二弱弱地开口:“汤公子,你的朋友来找你了。” “朋友?”那位汤公子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转过脸来,看着沈阿汣。他身形有些单薄,削肩细腰,颈部的线条却很柔和优美。 沈阿汣冲她微微一笑,心里的那个想法得到了证实。这果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公子”。 但愿她的姓不会作假。 “你是谁?”汤公子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阿汣,目光中充满了敌意:“我记得好像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么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沈阿汣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不好意思,是青儿认错人了。是这样的,青儿的一位故交前些年去了外地,前两天他写信过来告诉我说他这几天就会来到京城,让我到京城和他相聚。今日青儿无意在楼下见到公子,一晃眼间竟然认错了人。都怪青儿眼拙,公子又与那位故交长得十分相似,真是失礼至极,打扰了公子雅兴。青儿这就离开。” 汤公子冷哼一声,扬了扬手:“罢了,无妨。你走吧。” 沈阿汣还未转身,汤公子却又连忙叫住了她:“等一下!” 他一步步走过来,盯着沈阿汣的脸:“你是哪户人家的小姐?本王……我怎么不知道京城那户人家有位这么标致的姑娘。” 正文 第十章私奔 沈阿汣有些惶恐地退了一步,低头小声说道:“公子谬赞了。青儿陋质,怎能担得起公子夸奖?” “回答我,你父亲是谁?”汤公子却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沈阿汣装出一副慌张样子,小声道:“家父……家父是一位商人,名叫海富贵,不知公子、公子问起家父有何用意? 汤公子紧盯她的眼睛,看沈阿汣不像是在说谎后,这才放开她,挥挥手道:“你走吧,下次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说完,转过头去,自顾自看向窗外,不去理会沈阿汣。沈阿汣眼眸冷了冷,不露声色地下了楼,走出了这家酒楼。 刚才,若她没听错的话,这位公子好像是说了个“本王”,这下,可以排查的范围就更小了,这对她来说可真是一件好事。 此时天色已近中午,路上行人比上午时少了很多,沈府那些找人的家丁也一边躲蔽着骄阳,一边有气无力地走在返回沈府的路上。沈阿汣走到那些家丁身后,悄悄地跟随着。 一直等到沈府大门出现,确定汤公子的视线再也看不到自己,沈阿汣这才现身,走到正门前叩响了大门。 此时,沈府内众人正因为沈阿汣大婚之日被掳之事急得团团转,见到沈阿汣出现,冯素云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过来:“下贱的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沈阿汣不理会她,直接走到沈傲天面前,对父亲表达了歉意,谎称自己还是没做好嫁为人妇的准备,这才与府外之人约好,假闹了一出“抢亲”的戏码来。没想到,却遭遇了刺杀。 “对不起,让爹爹担心了。”沈阿汣作势便要跪下。 沈傲天连忙扶起她,满脸慈爱:“不妨事,你平安回来就好。修文那孩子不争气,误杀了人,现被关押在大牢,你这次没有成功与他拜堂成亲,也算是天意如此吧。” 沈阿汣点了点头,又道:“爹爹,掳我的那位,是位姓汤的……姑娘,爹爹可有得罪什么姓汤的仇人?” “姓汤的姑娘?”沈傲天愣了下,下意识地便答道:“为夫并不曾认识什么姓汤……咦?姓汤的姑娘?汣儿你可看清楚了,那位姑娘多大年纪?” 沈阿汣想了想,道“不到二十岁。” 沈傲天一边摸着胡子思忖着,一边连连点头:“为父知道的汤姓姑娘只有一位,乃是当今七王妃,也是礼部尚书汤温方的女儿,汤泌洛。不过,她与我们无冤无仇,也并无多大交情,却为何要杀你呢。” 沈阿汣见自己想要知道的已经问了出来,便连忙转过话题:“可能……可能是阿汣一时惊慌,听错了话,爹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阿汣现在想休息一下,不能陪爹爹了,爹爹见谅。” 沈傲天见状,连忙喊人送来解暑的凉茶和酸梅汤,嘱咐小厮看好院门,便离开了沈阿汣所住的院子。 沈傲天走后,沈阿汣的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七王妃汤泌洛? 没想到自己现在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身份尊贵,又是当朝太子的,又是当今七王妃的,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只是这位七王妃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呢,不过爹爹说沈府与她并无交情,总不会是为了跟自己抢男人吧? 沈阿汣自嘲地想着,缓缓坠入梦乡。 这一觉醒来,竟然直接睡到了太阳落山,天色微黑。沈阿汣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早上醒来的。 感到身上有些黏腻腻的不舒服,她吩咐丫鬟烧了热水,拉好屏风和内室隔帘,开始沐浴。 她洗澡时不习惯丫鬟伺候,所以偌大的房间,此刻就只剩下沈阿汣一个人。她慵懒的撩着水,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做着按摩。 外室的窗棱忽然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沈阿汣瞬间停止撩水,迅速拿过架子上的衣服裹住身体,悄悄地走出水池移到床边。 “吱呀”,窗户忽然被人轻轻推开,一个男子猫着腰钻了进来。轻轻跃到地上。 沈阿汣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他,想看他是为了劫财还是劫色。 男子左右张望,并随之站起了身,一下子便看到沈阿汣正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用手捂住胸口,仿佛受了很大的惊吓似的。 “阿汣妹妹,好久不见了。” 没想到他一开口,瞬间受到惊吓的却是沈阿汣。 沈阿汣见他服饰华贵,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的登徒子,便开口说道:“请自重,不要说出如此不妥之语来。” 男子的眼睛暗了暗,有些艰涩地开口:“阿汣,我知道你怪本王娶了别人,可是本王心心念念的,仍旧只有你一个啊。” 饶是沈阿汣心理素质再好,此刻也忍不住长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掉了下来——本王?这个大晚上私自闯进自己闺房的男子竟然是个王爷?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她脱口而出:“你是七王爷?” “汣儿,你这么快就忘了煜哥哥了吗?”七王爷的眼神中满是伤痛:“本王知道,是本王对不住你,答应娶你,却没能遵守诺言。可是,即便本王娶了礼部尚书的女儿汤泌洛,本王日思夜想的,仍旧是你。所以,今晚趁着没有月光,我们两个私奔吧!” 沈阿汣霎时间觉得自己的思维停止了活动,这是什么剧情?私奔?感情沈阿汣这副丑样子曾经还有个私定终身的恋人,还是七王爷? 难怪那个七王妃要对自己有着那么大的恨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感情是为了消灭情敌啊。沈阿汣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那个……七王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脸:“您确定……要跟这样的我私奔?” 七王爷坚定地点了点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阿汣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容貌被毁后心里难过,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早日找到神医,让你恢复昔日容貌。” 沈阿汣心中翻了个白眼,原来是看到过自己的真实容貌啊。她就说嘛,凭沈阿汣这副鬼样子,竟然会有人要求与她私奔? 她想了想,握住了七王爷的手:“谢谢你,七王爷,你对我痴心一片让我很感动。只是,七王爷毕竟已经娶了王妃,阿汣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还望七王爷珍重自重,忘了阿汣吧!” 七王爷震惊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的伤痛让沈阿汣一瞬间竟然生出了些歉意,不敢看向他。 “阿汣,你忘了我们两人曾经许下的誓言了吗?” 正文 第十一章深情的南宫煜 “我…”沈阿汣真心是对这个让人无奈的“痴情”南宫煜无语了。 誓言?啥誓言?抱歉,这种东西我不懂。这是正主和你立的,不是我。 “阿汣,跟我走吧,浪迹天涯都没有关系。”南宫煜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微疼,更加决定要和沈阿汣离开这里。 “南宫煜,我现在真的很乱,关于私奔的事我们可以暂时搁下嘛?最近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我真的不忍心让父亲一个人面对所有压力。” 沈阿汣用低头袖子遮了遮面,顿了顿声音,带了点委屈的调调,一副真的是在封建社会压力下不能脱身的少女样。 不过,请不要忽略沈阿汣冰冷再加点无语的眼神。 南宫煜一见她这幅为父亲担忧的孝顺模样,眼中的怜爱加大。 “而且,南宫煜,你身为皇亲贵族,又面容俊朗,本身我就配不上你,如果我俩私奔,你绝对会被天下人耻笑的,我也不想连累你,以后我们还是少点来往吧,你还是赶紧走吧。” 沈阿汣说的话很好听,可惜她说的话和她的心里话是反的,他只想对南宫煜说三个字,赶紧滚。 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种压力? “阿汣,你,你,我,我,你真好。” 南宫煜被感动的说话不利索了,粉色的柔情泡泡在南宫煜身上飘了出来,把充满暖暖雾气的房间中,更是升了一个温。 觉得我好,就赶紧滚! 沈阿汣抬头,用袖子一抹眼睛,眼睛立马被揉的略红,雾气把这双难以遮掩的美眸熏的迷离,不用修饰的冰冷给被模糊了。 在南宫煜眼中就是沈阿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沈阿汣暗暗用力,把南宫煜推到窗前,示意南宫煜走人。 南宫煜被突然使力退的一踉跄,却没有怪沈阿汣。 “阿汣。” 深情款款的一句,让沈阿汣都怀疑人生了,居然对一个突然变丑的女子如此深情,万一她以后恢复不了容貌怎么办?还是南宫煜对沈阿汣的确有点感情。 沈阿汣背对着南宫煜,鸡皮疙瘩都想起来了,要不是因为南宫煜可能是一个关键,她丫丫的才不想理他。 南宫煜看着沈阿汣单薄的背影,突然轻轻的抱住了她。 沈阿汣被吓的一愣,身子止不住颤抖一下。 一言不合就开抱,等会是不是还要玩一个“深情”的kiss? 沈阿汣很不爽,都想要狠狠的打南宫煜了。 暗暗握紧拳头,身体慢慢绷紧。 南宫煜感受到了她的轻微抵触,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娶了汤泌洛,让沈阿汣伤心了,所以才会让她抵触他。 这只是一个轻轻的拥抱,带点点生疏,更多的却是一些暖意,生疏当然是因为沈阿汣。这个可以说是朋友的普通拥抱,却带了一点暧昧。 烛光跳跃,沈阿汣的耐心都快磨灭了。 轻轻用莲臂顺势挣脱开南宫煜的手,一副决然的走到一旁。 “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等会被人发现了。” 南宫煜的心情很酸涩,也很复杂,却不想沈阿汣为难,朝窗口走去。 “阿汣,我走了。” 说完,对窗外一跃便跳了出去。 沈阿汣眼睛一亮。 “这轻功不错啊。” 朝窗外看去,也就看到了还屹立在假山上的南宫煜。 月色寒光,两人凝视。 沈阿汣一头黑线,一下子就走了开来。 “这南宫煜居然跑了过来,还要带我私奔。” 沈阿汣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脱下衣服去泡澡了,而是叫喜梅进来搞定好一切,便回了她自己的闺房。 这不多不少的时间,已经让沈阿汣的思绪打了几个弯。 躺在紫色铺了好几床被子的床上,计量着接下来的一切。 现在人生地不熟,还要养好身体,一切开销花费还要从沈府中获取。 还有,要脱离所有人的视线还要一个时间,无缘无故走人,说不定会让沈傲天这个“宠溺”嫡女的人以为她出事了。 更何况他还是一名护国大将军,到时候来个全城戒备,说不定还跑不了了。 现在不走,那么肯定是要帮以前的沈阿汣给算计一下,把冯素云一房修理一下,免得在她留在这沈府中的一段时间受到刁难。 沈阿汣承认,整这些人的原因还有一个,她还在生“黑凤凰”的气,渣渣不上来那还叫好,要是一上来那肯定是虐渣渣的时候,不虐太对不起自己了。 “不过……” 沈阿汣眼中出现一抹深思,除了这沈家人,还有南宫御桦和汤泌洛、南宫煜这三人。 南宫御桦可以不用理,只不过汤泌洛这个人就估计很麻烦了,居然还想要她的命! 沈阿汣眼中出现一抹狠意,这次的刺杀一定是和汤泌洛计划有关的,她和她势不两立! 南宫煜现在还不能无缘无故太多疏离,要有一个契机和缓和期把他给整掉。 而且汤泌洛还是他的妻子,说不定还可以从他口中得到些什么消息。 “小姐,小姐。” 喜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盘坐在床上,沈阿汣睁开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没有刚刚睡醒的朦胧。 说实话,沈阿汣对于古代人早睡并不是很难以接受,但她也会很早醒,更何况身为现代金牌杀手,身上早有了生态钟。 所以醒了之后,沈阿汣就开始冥想。 “进来吧。” 沈阿汣躺下。 喜梅推门而进,让身后的小丫鬟把托盘中的饭菜放到桌子上,便让她离开了。 她亲手把红色的纬纱和珠帘分别拉开,屋外的阳光洒了进来,照亮了整个闺房。 而后,低眉顺眼的站着,等着沈阿汣的吩咐。 沈阿汣把手伸出紫色蚊帐,喜梅才敢上前把蚊帐拉开,扶沈阿汣起来。 这间房中的颜色都是以紫红色为主的,很对沈阿汣的胃口,不然她怕她睡个觉都要嫌弃这张床。 喜梅打开一旁发出点点清香的雕刻衣柜,问道:“小姐,你要穿那一件?” 沈阿汣一看衣柜里面的衣服,表示有点嫌弃,她感觉这和这间屋子的搭配不是很配啊,大部分都是粉红色,绿色和黄色的衣裙。 正文 第十二章七夕节 估计这间房不是正主设计的,风格差别挺大的。 “绿色那一件吧。” 随手一指,选了一件设计和颜色都还过的去的。 现在是梳头发的时候了,沈阿汣实不相瞒,她只会扎扎马尾,不过幸好,还有喜梅帮她扎。 让喜梅扎了一个简单的头发。 看着镜中正在舞动的双手,沈阿汣默,厉害。 “小姐,你要配哪个簪子?” 喜梅打开所有收纳首饰的盒子,不得不说,正主还是很爱打扮的,簪子头面眼花项链每一种都有不少。 不过,她居然能够忍住一张人皮面具那么久,看来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啊。 首饰都还算可以,品味不错,而沈阿汣现在正想着。 以后出逃,这些首饰都可以带走啊,瞧着样子是可以卖不少的钱啊。 “这个。” 沈阿汣指了指,她不知道这些首饰以前的名字,也不敢乱叫,只能靠指了。 “小姐你真会配,这支黄玛瑙蝴蝶簪配你这身真配。” 话中毫无阿谀奉承,喜梅把簪子为沈阿汣带上,再把和这只簪子一对的黄玛瑙蝴蝶耳环为沈阿汣带上。 原来叫做黄玛瑙蝴蝶啊,和实物还满配的,一叫就知道它是黄色玛瑙做的蝴蝶样子的簪子。 “小姐,今天七夕节,我们要出去逛逛嘛?街上一定有很多好玩的,也有很多青年才俊和大家小姐在逛呢。” 喜梅很想出去,七夕节的街上很热闹,她想出去看看。 感受到喜梅热切的眼神,沈阿汣想了想,觉得还是可以去的,在沈府还是满无聊的。 “嗯,晚点吧,现在才刚刚天亮呢。” 早餐都还没有吃,她还没有多大心情去玩呢。 喜梅开心了,想了想,又觉得她自己那么急的邀请出去玩,好像就是为了看青年才俊一样,小脸飘上两朵绯云。 沈阿汣喝着莲子粥,清香扑鼻。 唔,好吃。 吃完东西,喜梅叫人把饭菜收了下去,便屹立在一旁,乖乖接受沈阿汣的套话。 看着天色,应该已经是9~10点左右了。 拉了拉床边的绳子,连接在喜梅房中的铃铛响了响。 把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觉的喜梅给叫醒了,身为奴仆,都被训练过,听到铃声必须要第一时间醒来,不要让主子久等。 “喜梅,不是说要出去逛嘛?走吧。” 沈阿汣要出去勘察一下古代街市,为她以后的发展做做准备。 “是,小姐。” 走出沈阿汣的院子,过往都是匆匆而行的仆人,只是勉强对沈阿汣行礼,然后匆匆而走,不见多一丝恭敬。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这个后院都是冯素云做主,冯素云又不待见沈阿汣,连着仆人也对她不恭敬。 走出沈府,再拐一个弯就是大街上了。 一股浓郁的闹腾气息涌来,大街的两边都有小贩,大上午的人暂时还不算多,但毕竟是七夕节,人都比平常还是要多一点的。 路边有不少花灯售卖,为的就是今天的七夕佳节,成全郎才女貌的日子。 “小姐,我们是直接去闹市嘛?” 喜梅征求沈阿汣的意见。 “不急,慢慢走吧。” “好。” 见识到了很多在现代见不到的东西,让沈阿汣的兴致也高了点。 其实护国大将军府就建在离闹市不远的地方,所以很快两人就游到闹市了。 闹市比刚刚的大街热闹了一个档次,人头涌涌,只能慢慢步行。 很多客店都有不同的装饰和折扣来招揽客人,也有很多诱人的条件。 “小姐,小姐,你快看看这个小糖人,好可爱。” 沈阿汣侧目。 “你喜欢哪一个?” “这个,这个。” “那你就买下来吃吧。” 沈阿汣身上并没有钱,钱在喜梅身上,虽然这钱的说话权在沈阿汣身上。 卖糖人的是一个老伯伯,除了现成的糖人,他还现场做太糖人。 他虽然看起来起码六十多岁了,但做糖人的手法却一点都不含糊,手挥舞的十分灵巧。 做的糖人都很好看,直接把周围的人给吸引了。 “奴婢……” 喜梅有点迟疑,沈阿汣买糖人给她,这可以说是一种赏赐,她身为奴婢,而沈阿汣身为主子。 “买啊,愣着干啥?” 沈阿汣知道她心中可想,但用得着那么茫然和迟疑嘛? “谢谢小姐。” 不再想其他的,雀跃的拿出腰间的荷包,买了那个糖人。 但是突然,喜梅又不敢吃了,小姐都没有,她怎么敢吃。 “小姐,你要不要也买一个?” 沈阿汣明白,再客气,喜梅就真的不敢吃了。 而且,这糖人看起来不错。 沈阿汣点了点头。 喜梅立马叫了叫刚做好一个糖人的老伯伯。 “伯伯,能不能把刚刚做那个糖人卖给我们。” 头发花白的老伯伯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再看了看后面的沈阿汣。 沈阿汣长的奇丑,但老伯伯却并没有咂目,只是慈祥安静的把刚刚做好的糖人递给喜梅。 “慢着,那个糖人买给我吧!” 一道娇蛮的声音传到三人之间,刚想拿那个糖人的喜梅顿住手。 三人齐齐朝发出的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几名少女和几名少女的丫鬟朝三人慢慢走来,说话的正是领头的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身穿浅蓝色的衣裙,湖蓝色的抹胸,上面还绣了几朵花。 可爱的小脸上,五官端正,水灵灵的大眼,浓浓的柳眉,看起来好生可爱。 脑袋上盘了两个可爱的“包子”,分别别了两个蓝色的精致簪面,两根流苏簪插在上面,流苏垂在圆润的耳际。 少女旁边的女子们也不差,容貌稍稍逊色,却也是难掩的光彩,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小姐。 “这个,这个糖人已经要给这位小姐了。” 老伯伯显得有点为难,毕竟这东西已经决定给谁了,谁知道半路出来一个程咬金。 喜梅见到那一队女子,却脸色“嗖”的一下苍白。 沈阿汣静静看着,并没有出声,却也没有退缩。 看喜梅这个样子,她们应该是认识的,而且极大可能她也是认识这些人的。 正文 第十三章左天雅 “哈,她付钱了嘛?付了嘛?” “但是,这个糖人是我决定送给这位小姐的。”老伯伯虽然为难,但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坚定的神色。 这倒是让沈阿汣侧目,没想到这个老伯伯也是个骨气人。 “我付双倍的价钱,把糖人给我。” 说着,她还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眼沈阿汣,眼中还有一丝鄙视。 沈阿汣觉得不爽,她居然被人这么挑衅。 “喜梅,让开。” 喜梅十分为难,很怕等会一言不合就让沈阿汣受到欺负,她心里已经开始算计怎么让她们受到的伤害到最小。 沈阿汣站到老伯伯面前,虽然是长得奇丑,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魅力,让很多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忽视她的容貌。 沈阿汣拿走老伯伯手中糖人,拿走躺在喜梅手心中的荷包,随手拿了一块小碎银放在老伯伯的手中。 “不用了小姐。” 老伯伯似乎想急忙把手中的碎银递出去,沈阿汣也不给予理会。 “沈阿汣!把糖人交出来。” 左天雅气了,指令的对着沈阿汣说,那嚣张的态度好像沈阿汣是她的仆人一样。 忽视左天雅的话,轻轻咬了一口那个糖人。 眯了眯眼,不错啊,甜而不腻,还是满好吃的。 想着,沈阿汣又咬了一口糖人。 “你你,你!” 左天雅被气到了,觉得她自己的面子被丢了。 觉得现在的沈阿汣真是不知好歹。 “你居然不听我的话,真是以为你是护国大将军的正牌嫡女啊!婉儿才是!” 左天雅一脸得意的说,她身为沈婉儿的闺中密友,当然是站在沈婉儿这边。 没错,她就是沈阿汣同父异母的妹妹沈婉儿的闺中密友,这关系扯的真远。 在以前的时候,可没少帮沈婉儿欺负她。 “我可不知道,她一个小妾提上正室生的女儿居然比我这个原配生的女儿还要嫡?” 沈阿汣话语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沈阿汣的话只是无心之说,却刚好戳中了左天雅的心。 没错,左天雅是朝中大臣左友路的女儿,而她的母亲本是左友路的二夫人,但大夫人却在二夫人进门一年后急病身亡,所以左天雅的母亲也就被提成了大夫人,左天雅也成了嫡女。 这大夫人的死,是个聪明人都懂,不过是那后院中的腌烂事。 这左天雅虽然成为了嫡女,但她毕竟是从庶女提上来的,所以一些比她父亲官大的正牌嫡女自然是不屑与她玩,而沈婉儿就是一个例外。 “你,你居然这么说,你这个丑八怪,信不信我叫人打你!” “我堂堂护国大将军最“宠爱”的嫡女,你敢打我?” “宠爱”两字咬的很重,微微延长的后尾音,身上暗暗出现的气势,着时是让周围的人愣住了。 看着对面的左天雅,沈阿汣只想说,智障! 看来就算有沈傲天的宠爱,但也不可避免会遇到这些事。 这个左天雅就是一个蠢货,再怎么说,她也是护国大将军宠爱的嫡女,就算没有什么实权,但头上顶着的是沈傲天! “你。” 左天雅突然就想到了沈傲天,知道自己奈沈阿汣不了何,脸都气的红了。 “喜梅,我们回去吧,在这里浪费了不少心情。” 说着,拨开人群朝来的那条路走回去,喜梅匆匆跟上。 回到府中,喜梅还没有回过神,没想到她的小姐居然可以说的左天雅左小姐如此气愤,这和往常的小姐好像不太一样。 沈阿汣当然知道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转过头看着喜梅。 喜梅被突然转身的沈阿汣吓了一跳,见她一脸严肃,被吓得不敢再有所动作,紧张的站在那里绞手指。 “我知道我今天有点不同寻常,不要乱说出去,免得惹是生非,明白了吗?” “明白。” 喜梅弱弱的说。 回到闺房,沈阿汣喝了一杯水,便趴在桌子上,觉得烦闷。 在沈阿汣走神的时候,两名女子走了进来,手中都是满满的衣裙。 只见身穿红棕色的女子说:“大小姐,请挑一件合心水的宫装。” 沈阿汣不明,喜梅反应过来:“小姐,我忘了和你说了,皇后娘娘设了七夕宴邀请宫中大臣和大臣的家眷一同参加。” 喜梅有点懊悔,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对头,对头,所以沈将军让我们倩衣坊拿出新衣给府中的各位小姐挑选,而且还指明说要让小姐先选。” 沈阿汣挑眉,原来是宴会啊。 这个沈傲天倒也是为她好,先让她挑选衣裳,只不过,为她好的同时也害了她,毕竟像沈婉儿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服气让她先选衣服,而沈婉儿自己又挑选她挑选剩下的。 两名女子把衣服整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 果然,能为将军府做做衣裳的也是手工精致的作坊。 件件衣服都很漂亮细致,衣服什么款式什么颜色都有。 沈阿汣翻了翻选择了一件明亮的大红色抹胸裙,抹胸是紫黑色的,金色丝线绣的边,张扬却也漂亮。 沈阿汣满喜欢这件的,很符合她的性格作风,只不过不复合这人皮面具。 很显然,这件衣服一挑出来,就让在场的人闪了闪目,颜色很鲜艳,却也是华丽而高贵,比其他的衣服都要好看。 刚好,这也是倩衣坊最顶尖的绣娘做出来的衣裙。 只不过,像这种衣裙很少有人能够驾驭,驾驭不了反而就像那些烟花女子一样,所以也就是拿来充充面子,找个愿意买的人。 两名女子也都是见过沈阿汣的,觉得就那奇丑的样子就很难驾驭这件衣服,且不说她从未穿过红色衣裙,纷纷摇头,觉得她没有脑子。 好心的女子劝导:“大小姐,这件衣服好像有点难配。” 沈阿汣当然明白她们的意思,明白这个女子为了她好,微笑着。 “没事,可以的。” 丑陋的样貌浮现出这种微笑,虽然让人感到恐怖,却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那好吧,我们还要去给二小姐送衣群呢。” 正文 第十四章惊艳宫装 “去吧。” 那两人走后,喜梅看着眼前的大红色宫装,皱着眉头:“小姐,这件宫装。” “准备午膳吧,我饿了……”沈阿汣打断她的话,没再允许她多说。 用完午膳就去浴室泡香香了,打发了喜梅去吃东西。 洗完以后,沈阿汣就赖在床上小睡,直到喜梅的提醒。 喜梅轻轻的帮沈阿汣穿上大红色宫装,很繁琐,很麻烦。沈阿汣觉得要是让她自己穿,她会忍不住把这件衣服撕烂的。 沈阿汣的身材还是可以的,除了那张脸,还是撑的起这件宫装的。 “哇,好漂亮!” 喜梅惊叹。 沈阿汣坐在梳妆台前。 “小姐,你想扎什么样的发髻?” “喜梅,你看着扎吧,我相信你。” 喜梅腼腆了,“是,小姐。” 喜梅的巧手舞动起来,扎了一个很好看的发髻,很适合沈阿汣的脸型。 “这只蝴蝶流苏金簪陪上去,简直就是惊艳。” 要衬的起这件衣裙自然就是要佩戴一些华丽的簪子,再插两只彼岸花形状的簪子,一条珠链垂在额前,绝配。 带上耳环项链和金镯子,就差那张脸没弄了。 喜梅弄得兴致勃勃,沈阿汣却是昏昏欲睡了,她腰都挺累了。 点上最后的美人痣,沈阿汣的容貌改了一个遍,居然也有几分姿色。 “小姐,弄好了。” “哦。” 睁开眼睛,沈阿汣都被铜镜里的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又被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 沈阿汣面上不动声色,这粉是要扑多深啊,该不会走着走着这粉都要掉一斤吧。 “喜梅,你的手很巧。” “谢小姐赞美。” 喜梅都有点自豪,因为她也觉得她家小姐没有之前丑了。 “你去歇息一下吧。” “是。” 站了那么久,喜梅的腿自然也是有点酸,而且她也需要换身丫鬟服了,不然会给将军府丢脸的。 喜梅走开,沈阿汣张了张嘴,粉没有怎么掉,看来粉的质量还不错,这粘度都可以当做真脸了。 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水,为了不让自己的口红被自己吃掉,沈阿汣只好小口小口的喝水,着时把沈阿汣麻烦到了。 吃了几口碟子中的美味点心,一名仆人就走了进来,说了一句:“老爷叫小姐去门口乘车。”便匆匆的走人,看都没有看沈阿汣一眼,没等沈阿汣回话就走人了。 很明显,不把沈阿汣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沈阿汣不急,慢悠悠的继续把点心吃完,又喝了一杯茶水,便走到床前,拉了拉铃铛。喜梅赶来。 “走吧。” 两人幽幽的走着,喜梅心里虽然急,但看着前面不急的沈阿汣,也只好把急切压在心里。 等走到门口,沈傲天和冯素云还没有到,沈婉儿却已经站在门口了。 沈婉儿远远的就看到了沈阿汣了,因为她那身穿着太刺目,若不看样子,还以为是一个仙女走来。 沈婉儿可是深深的讨厌她这个样子,而且她还穿了一身夺目的大红色宫装,最主要的穿的还好看! 沈婉儿穿的是黄色衣裙,有点带运动风格的宫装,却还是满繁琐的,带了两根金色的发面和一条垂到耳际的珠链花簪,腰间别一块玉佩,配上那副秀丽清新的尊容,活泼可爱。 “呦,姐姐,你怎么穿了一身那么艳俗的大红色宫装啊。” 只不过口不对心,眼中却是深深的嫉妒。 都怪绣娘先把宫装给她选,她才没有挑到这件好看的宫装,就算她不适合这个颜色她也不给沈阿汣穿! 凭什么她要穿沈阿汣剩下的,都是嫡女,凭什么,爹爹好偏心!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么沈阿汣深信,她已经死了千百遍了,而且还是酷刑的那一种。 “我觉得我穿上身很配,不显得艳俗。” 沈阿汣眼中赤裸裸的挑衅,把沈婉儿给气了身子直颤,刚想骂回去,沈傲天和冯素云却来了,只能硬生生的把气给退回肚子里,眼睛都憋红了。 沈傲天一见到沈阿汣,眼中闪过惊艳,立马笑道:“汣儿变漂亮了啊,看得父亲我都着时惊艳了一把。” 沈婉儿一听,立马扑到沈傲天怀里,娇憨的问:“那我呢,我呢?” “哈哈哈,你个鬼灵精,你当然也是好看。” 沈傲天点了点沈婉儿的鼻尖,大笑着说。 冯素云则是厌恶,在看到她亲生女儿沈婉儿那副被气的样子,立马更加讨厌了。 但奈何沈傲天这么说,只好笑着说:“汣儿是变漂亮了,这种很容易艳俗的颜色也就只有汣儿配的上了。” 沈阿汣低下眼帘,嘴角挂起一丝冷笑,不亏是亲生母女啊,说的话都那么的相似。 可能别人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沈阿汣却明白冯素云话中的意思。 意思就是她本身就配的上这种“艳俗”的颜色,艳俗可以理解为风尘女子穿的颜色,这么说就是她沈阿汣天生的风尘女子气质咯。 想到这,沈阿汣微笑着还击:“这普天之下,穿大红色的大有人在,就连宫中的贵人也很多穿红色,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这大红色不是说配不配的上,只是说穿不穿的了,只要不是自作聪明的硬穿,那能穿大红色的人可是十只手指头数都数不完。” 沈阿汣的话让冯素云和沈婉儿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白,五颜六色跟个调色盘一样。 “汣儿说的很对,时间也不早了,还是早点上车吧。” 沈傲天赞同的一笑,看了看天色,走到自己的红棕色宝马前,翻身上马。 因为只有三个女眷,所以就三人坐同一辆大马车,三人的婢女坐一辆普通的小马车。 马车中静默,没有一个人说话,沈阿汣眼观鼻,鼻观心。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不屑和我和母亲说话?” 沈婉儿憋不下去了。 “妹妹别瞎说,我只是被这马车颠到了,不是很舒服罢了。” “那倒也是,最近汣儿你出了那么多事,自然身体不是很舒服。” 冯素云这话说的倒是别有深意。 沈阿汣心中冷笑,不难想象这些事情是和冯素云无关,说不定很多事情她都有参与捣乱呢。 正文 第十五章欺负 “嗯,这身体是有点不爽利了。” “那你也要好好养着,别在出什么乱子了。”说到“乱子”的时候还特地的咬重了两分。 “自然,我也不会再让自己出什么乱子了。”又是一个“乱子”,也是特地的重咬字音。 这就是冯素云和沈阿汣之前的语言炸弹,每一句都可以表达出什么。 又是一室的寂静。 感受着马车微微的颠动,沈阿汣说实话真心是不习惯, 这和现代的小车差距太大啊,沈阿汣感觉她刚刚好像看到了小茶几上的茶杯跳动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沈阿汣凭着声音,感觉沈傲天下了马。 下了马车,沈阿汣看了一眼皇宫的大门,宏伟而壮观。 沈傲天等所有女眷下车,便左手跟着冯素云,右手后边就是沈阿汣,按秩序的走进大门。 沈阿汣昂首挺胸,大胆阔步,也不东张西望,端庄秀丽,和旁边的沈婉儿完全不同。 沈婉儿正着脸,不过眼神却是闪烁着,步伐有点凌乱,脸上的表情带点活泼,把大家小姐却娇俏可爱的形象凸显到极致。 花开两朵,各裱一支。 不过在颜值上,却一定是沈婉儿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这次的宴会因为是皇后设宴,当然也就是在皇后的乾宁宫举办的。 皇宫的豪华从来不是虚有其表,走过了无数的宫殿,沈阿汣觉得自己的腿都要麻木了,才到了乾宁宫。 走进乾宁宫,一名小太监带沈傲天进了大殿,而另一名小太监则带女眷去了偏殿。 男人和女人分别在一个殿中,正殿是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儿子在寒暄,而偏殿就是朝中大臣的夫人女儿在寒暄,这就是男女有别的概念,等宴会开始前十分钟,女眷才会被引入大殿入座。 一进偏殿,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沈阿汣给夺去,因为化妆而变得有几分姿色的脸,还有那大红色的漂亮宫装,就连发髻也是好看至极。 最主要是沈阿汣散发出来的魅力,那是一种可以诱人的气息,男女不限。 耀眼过后,一部分的人眼中的目光则变成的鄙夷。 沈阿汣的丑和傻早已人尽皆知,就算刻意打扮一番,能让人看过眼了,又能怎样?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疑惑,疑惑为什么这一次沈阿汣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因为自卑而缺席,而是突如其来的变得张扬。 冯素云看都不爱看沈阿汣,沈傲天不在,样子都懒得装,直接走开了,去了那群贵妇圈。 沈婉儿也去了自己的圈子,没有带沈阿汣一起,也没有说一句。 一时之间没有人理会沈阿汣,喜梅的眼睛有点红,小姐被欺负了,受难堪了。 然而对于沈阿汣来说却觉得没有人上来搭话还好点,免得露出太多破绽,说些什么腌烂事,她也不知道啊,这让她怎么回答。 沈阿汣被孤立的模样在左天雅和沈婉儿眼里却是极好的,两人嘲笑的看着沈阿汣,觉得沈阿汣是硬撑,撑着不哭罢了。 毕竟对于她们来说,被人孤立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真的会让她们哭的。 左天雅觉得今天受了难堪,自然不会白白算了,和沈婉儿说完,沈婉儿立马叫着几个平日里玩的好的,一起朝沈阿汣走去。 “姐姐,怎么啦?是没有朋友找你吗?” 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偏偏沈婉儿就是早说一遍,是想要向沈阿汣施压。 仿佛好心的话,却实则绵里藏针。 “就是啊,沈大小姐,你怎么那么可怜啊。” 左天雅这话这话说的更是赤裸裸。 她身穿蓝粉交杂的衣服,还是“包子”发型,精致发面和粉色流苏簪。原本很亮眼,站在沈阿汣面前却显得孩子气,让她更加的厌恶沈阿汣。 “沈大小姐,你这一身宫装真好看,可惜啊。” 左天雅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这一身宫装穿在你身上,我怎么感觉看起来那么像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啊。” 今天逛街回去,沈阿汣就从喜梅的口中知晓了左天雅的身份,朝中吏部侍郎左友路的女儿,沈婉儿的闺中密友,和沈婉儿一起欺负过正主。 如今她自己送上门来,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左大小姐怎么知道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是什么样的,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难不成你去过烟花柳巷,见过烟花柳巷女子?” 这话说的没有毛病,但意思却是左天雅不纯洁,去过烟花柳巷这种污秽地方。 左天雅直接就急了,这种毁坏声誉的事可不能乱说啊,不然以后就在这贵族圈里抹了黑名啊。 其他女子的脸也是略红,因为去过这种地方的女子,还去看风尘女子的穿着,这话真引人遐想翩翩。 “沈阿汣!你不要乱说,往我身上泼脏水!” 提高了音量,还略尖,直接把旁边的贵妇名媛给吸引了,看这是谁做出这种没有教养的事,说出来的话还是这种话。 “左大小姐没有做过,我也就不敢乱说,只是这种事真的很难说,毕竟你刚刚不是才说过我这身装扮嘛?” “没有,我只是瞎说的。” 左天雅陪着笑,周围人的探究目光让她知道她不能把这件事情声张出去。 虽然说左天雅没有做过这种事,但这谣言谣言,就是谣传出来的,这圈子那么多张嘴,人人说一句就了不起了。 更何况左天雅知道她树敌很多,如果有心人这么一传,不知道凭空说出多么难听的话呢。 “瞎说?呵,左大小姐瞎说的话可真严重啊。” 沈阿汣还不愿意停下虐渣渣呢。 “姐姐,你就放过天雅吧,不然等会这话若是传到别人耳朵里,不知道对天雅的声誉造成严重影响了。” 沈婉儿帮左天雅说话,眼神警告的看着沈阿汣。 “妹妹说话真搞笑,我对左大小姐的话会对左大小姐的声誉造成严重伤害,那左大小姐说的话也会对我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吧,为何不见你出声帮我?” “你。” 沈婉儿气急,没想到沈阿汣这么不给她面子。 对此,沈阿汣只想说,你面子值几个钱? 正文 第十六章风口浪尖 左天雅平日里欺负沈阿汣也是欺负惯了的,哪里会想到沈阿汣突然伶牙俐齿了起来,搞得她都有些招架不住,她跺了跺脚,正急得想要上前再争辩什么,忽然太监的一声通报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听了这一声通报,本来在一旁说说笑笑的众人顿时止住了话语,大家纷纷提起裙摆,毕恭毕敬的垂手站好,等待皇后娘娘驾到。 左天雅和沈宛儿也只能压下心中怒意,跟随着站好。 皇后在一左一右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进来,虽说穿越以前沈阿汣见过不少气度非凡的人,但是像是皇后娘娘这种地位的人,她也是第一次见。见到皇后的第一眼,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这样的辞藻就如同弹幕一样嗖嗖的在沈阿汣的脑子里面弹出来。 只见皇后娘娘身着大红色宫装,上面用金线绣有团簇牡丹,配色浓烈却不艳俗,皇后娘娘明艳的容颜和这身服装相得益彰,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沈阿汣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看的有些呆怔了,直到身边众人齐声说道:“参见皇后娘娘!”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跟着大家一起行礼。 皇后娘娘缓缓的坐到座椅上,唇角勾起,笑得很是开怀。“都不必多礼!今儿是七夕,咱们就不用再受礼节拘束,大家玩儿的尽兴一些。” “是。”众人又纷纷应道。 沈阿汣站在众人后面也跟着缓缓行了一个礼,等到她直起身来,感觉旁边左天雅和沈婉儿在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看。沈阿汣心里冷哼了一声,挺直了脊背,假装看不见她们。 “坐。”皇后娘娘轻轻一摆手,给众人赐座。众人也是行了礼,应允了以后,各自找了座位坐了。 沈阿汣本来就不是一个性格高调的人,再加上她刚刚来到这个朝代,对一些礼仪还不甚熟悉,所以选择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 每个座椅前都放有小茶几,茶几上面放置有糕点数种,水果几类,精致的银壶和小巧的酒杯。沈阿汣四下里看了一下,发现大家都安稳的坐在座椅上,等待着皇后娘发话,她也就微微整了整衣服,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 要她说,这样的场合真是不舒服,她本来是一个穿梭在世界各地的杀手,自由自在惯了,在这种场合处处受限,繁文缛节,真是浑身不自在。 但是,在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不然哪天脑袋被咔嚓上一下子,她都没办法改变命运了。 沈阿汣正胡思乱想着,皇后娘娘坐在上面发了话。 “今儿大家都聚在这儿,真是令人高兴,七夕节本就是个相聚相亲的节日,我看了你们心里是真开心啊。” 她边说着,边笑着环视着底下的众人,虽然她位置高高在上,但一言一行无不让人心生亲切,沈阿汣坐在位置上,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不过这边还没暖完,忽然前面一道脆生生的少女的声音响起,沈阿汣定睛一看,是坐在前面的沈婉儿在说话:“皇后娘娘,在这众人欢庆的日子里,婉儿愿意献舞一支来为众人助兴!” 沈阿汣听了这话,简直要生生的翻起来一个白眼。这个沈婉儿,抢着出风头抢到皇宫里来了,真是脑子有坑。 皇后娘娘听了沈婉儿的话,虽然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应允。“好!好!那你就为我们舞一曲吧。” “是!”沈婉儿见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答应了她的请求,得意的挺了挺胸膛,骄傲的走了出去,在前面站定以后,她先向着皇后娘娘行了个礼,然后冲着旁边的宫廷乐队点了点头。 沈阿汣冷眼看着她的一切,心中了然,看来这个沈婉儿早就做好准备在七夕宴中大出风头了。 泠泠的古筝声首先倾泻而出,身着黄色宫装的沈婉儿伴随着音乐声变换身形。随着流畅的乐声响起,沈婉儿的动作也越来越舒展。 她本来就生的好看,身形也纤细柔美,这一曲舞下来,真有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让人看的忘记了呼吸。 当最后一个动作舞完,沈婉儿长袖遮面,在原地站定。 乾宁宫的众人看的都有些入迷,皇后娘娘最先拍掌叫好,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叫好。 沈婉儿站在房间中间,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皇后娘娘一边拍掌,一边夸赞沈婉儿:“婉儿这是有备而来啊,这一舞真是柔美多姿令人沉醉。” 听着皇后娘娘的夸奖,沈婉儿面上得意之色更甚,她轻轻欠了欠身,故作姿态地说道:“婉儿不才,多谢皇后娘娘夸奖。”直起身来,沈婉儿的眼珠咕噜噜一转,话锋忽然转到了沈阿汣身上。“不过,婉儿的姐姐,沈阿汣那才真是颜艺双馨,跳起舞来呀,让人沉醉不已呢!” “扑哧。”听到沈婉儿说沈阿汣颜艺双馨,在场的众人都拿起帕子捂住嘴轻笑了出来。 被点到名的沈阿汣也是身体一愣,她根本没有料到,沈婉儿会在这种时候提到她。 皇后娘娘听了沈婉儿的话,先是微微一皱眉。沈阿汣?沈傲天的嫡女?不是传言中又丑又痴么,怎么沈婉儿还说她颜艺双馨,擅长舞蹈呢?难道是她记错了? “是啊是啊,阿汣姐姐跳舞跳的可叫一个好呢!”左天雅也在座位上煽风点火,恨不得快点把沈阿汣推到风口浪尖上看她出丑。 沈阿汣心中一冷,沈婉儿这是有多恨她,宁愿在宴会上让沈家出丑,也要害的她丢尽颜面!左天雅也是与沈婉儿沆瀣一气,要生生的把她往火坑里推! 皇后娘娘本来对沈婉儿的话十分怀疑,现在又多了个左天雅说沈阿汣跳舞跳的好,就成了半信半疑。她和颜悦色得转过脸来,向着座位中四处搜寻。 “阿汣在哪里,既然你的妹妹都说你跳舞跳的好,那你就给我们展示一下。” 沈阿汣听了这话,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握了起来,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正文 第十七章惊艳 见皇后娘娘都发了话,沈婉儿和左天雅更是猖狂了,她俩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阿汣,恨不得马上让她上去出丑。 沈阿汣故作惊慌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着皇后娘娘行了一个礼。 “皇后娘娘,阿汣实在是不擅长跳舞,妹妹在家中时常与我玩笑,她今日怎么把玩笑话说到这里来了。” 边说着还边嗔怪的看了一眼沈婉儿,把姿态腔调都做了个十成十。 沈婉儿也不傻,听出来沈阿汣这是在说她糊弄皇后娘娘,这可不得了,糊弄皇后娘娘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别说以后皇后娘娘拿正眼看她了,不杀了她都算好的。 所以沈婉儿怎么也要坐实了沈阿汣会跳舞这样的鬼话,把她拉到前面来出丑。 “皇后娘娘,姐姐啊就是最会谦虚了。姐姐的舞姿我们是见过的,真是倾国倾城。” “确实是倾国倾城。”左天雅紧跟着补上一句,帮着她的闺蜜说话。 皇后娘娘看了一眼沈婉儿,又看了一眼沈阿汣。沈阿汣虽然今天打扮的确实夺目,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她的容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 但是皇后娘娘是阅人无数的,虽然面前的沈阿汣只是平平常常的站着,但她身上不卑不亢的气质令人舒心。 她默默的冲着沈阿汣点了点头,发话了。 “阿汣,既然她们都提议你来舞上一曲,那你就不要推辞了,就当卖我个面子可否?” 皇后娘娘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话中的含义可是一丁点儿都不含糊。言外之意,就是让你来你就来,别瞎逼逼。 沈阿汣抬眼看了看皇后娘娘,她知道皇后娘娘现在让她上去跳舞也是不得已为之。 沈婉儿和左天雅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提议,现在在场的众人也已经都是长了脖子等待着看她跳舞,如果皇后娘娘她不发话,沈阿汣非要在原地不动弹的话那么现在的局面就非常尴尬。 本来应该是气氛很好的七夕宴,如果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扰了大家的兴致,那么岂不是非常难看。 所以皇后娘娘也是考虑到大局才说出了这句话,让沈阿汣上前跳舞。 当然,沈阿汣在皇后娘娘的眼中,也看了出来皇后娘娘对她的舞蹈并没有特别的期盼。 因为她毕竟也在都城当中是小有名气,虽然是不好的名气,但是皇后娘娘想必也知道她的一些消息。 看着沈婉儿和左天雅的洋洋得意的站在原地,一副小人得逞的模样,沈阿汣心里冷哼了一声,她故意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有些惊慌失措地揉捏着自己的袖口,扭扭捏捏地走上前去。 坐在坐椅上的众人,看见她这副姿态也都纷纷的摇头,本来就是她一个又丑又痴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性情大变擅长舞蹈了呢?想必也是沈婉儿故意刁难她,把她推上前去让她出丑的吧! 虽然在座的众人有几个对沈阿汣心生怜悯,但是更多的人是想要看她上前面去出丑。 热闹谁不喜欢看呀!再说现在沈府里面,当家做主的都是冯素云和她的女儿就算沈阿汣是嫡女,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欺负的抬不起头来。 沈阿汣故意揉捏着自己的衣服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在前面站定以后,她又向皇后娘娘行了一个礼后才故意颤颤巍巍的说道:“那阿汣就献丑了。” 沈婉儿见她走了上来,便从旁边退下然后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和左天雅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露出一抹奸笑,觉得自己的诡计得逞了,终于把沈阿汣推到了前面看她出丑。 皇后娘娘冲着沈阿汣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说时迟那时快,沈阿汣忽然抬起头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她脚步轻巧的向前越了几步,走到了皇后娘娘座椅前的侍卫旁边,说了一句“得罪了!”然后迅捷的将一柄寒剑拔出! 在场的人看见他的这一系列动作,无不惊呼起来,皇后娘娘也是吃了一惊,身形往后一闪,做出了一个躲避的姿势。 沈阿汣微微一笑,脚步轻点点,迅速向后撤退几步,然后轻巧的挽出了一个剑花,她今天本来就穿的光彩夺目,一生红色的宫装在配上紫黑色的抹胸,再加上这一柄寒剑,真是有了一种英姿飒爽的感觉! 她连续闪转腾挪了几下,右手高挑,伴随着乐队跟上来的音乐开始了行云流水的动作。 乾宁宫的女眷众多,她们基本上都会一些琴棋书画,但是对于这种刀枪棍棒之类的,只是见过没有摸过,所以看到沈阿汣这一段行云流水的舞剑,她们都是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沈阿汣在前面将一炳剑舞的飒飒生风,而且伴随着音乐的节拍非常的合拍。 既有女子的柔媚多情,又有男子的飘逸潇洒,这两者融合在一起竟将沈阿汣本不算好看的容貌衬托的忽然俊美了起来。 一曲完毕,沈阿汣又以一个漂亮的剑花结束,把长剑置于身旁潇洒地站立在宫殿中央。在场的众人都被她的这一段精彩的舞剑所倾倒,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掌声。 过了好久,皇后娘娘也才反应过来,冲沈阿汣连连点头,赞许的拍掌。 众人这才跟着反应过来,连忙跟着皇后娘娘叫好,这一次大家给予沈阿汣的喝彩声与掌声比刚才沈婉儿那段舞蹈要强烈许多。 沈阿汣手执长剑站在前面礼貌的冲着四周点了点头,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皇后娘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对她十分的赞许。 这个沈阿汣倒是深藏不露,而且这种不卑不亢的态度,真是令人看了十分的舒心。 坐在座椅上的沈婉儿和左天雅完全没有料到沈阿汣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她们本来是想要害沈阿汣去前面出丑的,结果没有想到沈阿汣用她精彩的舞剑赢得了众人的喝彩,赢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 沈婉儿咬牙切齿的坐在座位上,嫉恨地看着沈阿汣。 她身上的衣服也本来是自己应该选择的,她现在还赢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将自己的风头完全抢了过去!沈婉儿的面部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起来,她心中银牙紧咬,心中对沈阿汣的仇恨愈发强烈。 正文 第十八章再次遇见 沈阿汣站在房间中间明显的感觉身后有两道嫉恨的目光向着自己射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两道目光的主人是谁,心中冷哼了一声,她高昂起自己的头颅,英姿飒爽的站在原地。 沈婉儿和左天雅这两个蠢女人,还想害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吗?这下好了,她们两个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的风头盖过了沈婉儿。 让沈婉儿去记恨吧,反正现在的沈阿汣从来也不怕这两个人。 虽然这具身体的原来的主人可能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长期受到她们的欺压,但是现在的她,她可不是软柿子,令人搓扁揉圆。 她可是会反抗这一些欺负她的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让她们知道,她沈阿汣不是好惹的! 皇后娘娘拍掌拍了好一会,看来是真的喜欢沈阿汣的这个表演。她笑眯眯的看着沈阿汣,开口询问道。 “阿汣你这舞剑是跟谁学的?” “回皇后娘娘,阿汣前些年曾生过一场大病,大病痊愈以后,阿汣便一直习武增强体质。” 沈阿汣礼数周全,回答口齿伶俐,清晰,再加上这周身淡然自若的气场,答案也颇让人信服,一时之间,坐在下面的沈婉儿也分辨不出她说的真话假话。 没有闲情逸致再去分析这个,沈婉儿看着沈阿汣在前面出风头,她却坐在座位上干着急。 皇后娘娘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沈阿汣,越看越觉得喜欢这个孩子。这孩子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令人心安的淡然,让人看了便觉得舒服。 “来来,阿汣,过来。” 皇后娘娘既然喜欢沈阿汣,她就决定送点自己的小东西给她。她伸了伸手,向着沈阿汣招呼。 “是。”沈阿汣拿着长剑走过去,走到侍卫身旁,她首先停下脚步,双手奉剑,把这柄长剑还给了他。然后她又轻提裙摆,走到皇后娘娘面前。 见沈阿汣走到她面前几步后彬彬有礼地站定,皇后娘娘愈发喜欢她。懂分寸,识大体,不被荣誉冲昏头脑,真是个好孩子。所以她又和颜悦色的招呼了一下。 “过来呀,来我身边站着。” 沈阿汣上前一步站到了皇后娘娘身旁。 近看皇后娘娘这非凡的气度更加耀眼,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点痕迹,但也带来了更多的味道。 皇后娘娘伸手拉住沈阿汣的手,温暖的掌心烫的沈阿汣身体一僵。“阿汣练习舞剑想必吃了不少苦吧?”她关切的抬眼问道,眼底是真真实实的关怀。 “有劳皇后娘娘挂念,开始是算是苦了点,但是随着时间久了,阿汣也算是喜欢上舞剑了,所以也不觉得苦。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做事不受点苦,不坚持一下,怎么能够做成嘛。”沈阿汣低眉敛目道。 “好,好,好一个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皇后娘娘听了她的话,不加掩饰对她的欣赏,大声赞扬起她来。 沈阿汣微微一愣,这句诗难道不是人人都会的一句诗么,没什么特别的啊!转念一想,她大概猜到了,看来这个世界跟她穿越之前的世界是平行的,两个世界并不在一条时间轴上。 她正想的有些出神,只见皇后娘娘从自己的腕上褪下一只玉镯拿着递给她,沈阿汣连忙受宠若惊的伸手接过。 “今天你的舞姿确实令人惊艳,我也着实很久没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了。赏赐给你这个玉镯,阿汣你回去要继续努力啊。”皇后娘娘拉着沈阿汣的手像个自家长辈一样温和地说道。 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她就不客气了。沈阿汣暗戳戳的想着,接过玉镯,赶快行了大礼,嘴上连连道谢。 “多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教诲阿汣一定谨记心间。” “好好好,快回去吃点东西吧。” 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冲她点头。 “谢皇后娘娘!” 沈阿汣拿着玉镯,转转身向着自己的座椅走去。 果不其然,她一转过身来,正对上沈婉儿和左天雅怨毒的目光。 尤其是沈婉儿,被她抢了风头,心中哀怨万分,双眼赤红,面部扭曲,本来明艳十足的容颜因为嫉妒丑陋了万分。 还有冯素云坐在一旁也是脸黑如锅底,即使是她也是算为沈府争了光,冯素云也没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自觉性。 沈阿汣扫了她们一眼,调整脚步,故意在她们面前走过,且将手中的玉镯露出,在她们面前炫耀了一下。 沈婉儿的目光牢牢地定在玉镯上,脸上流露出又是嫉妒又是艳羡的表情。 真是可悲可笑可叹,沈阿汣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秀了一波玉镯以后,她将玉镯仔细的带于腕上,温润的玉镯贴合在她的肌肤上,带给她舒适的感觉。 “观赏完两个节目后,大家也饿了吧,大家吃东西吧。” 皇后娘娘一声令下,大家齐声回答“是。”然后拿起桌上的银筷,开始吃饭。 沈阿汣拿起筷子,夹了盘中的糕点,放于嘴中。桂花糕小巧玲珑,入口即化,香甜软糯,沈阿汣微眯着双眼,享受着以前她难得一见的美味。 有人享受,也有人正在坐立不安着。皇后娘娘一声令下以后,沈婉儿和左天雅立刻探头探脑,商量起事情来。 “沈阿汣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舞剑了?”左天雅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个丑女人藏得倒挺深。”沈婉儿也是不明所以。 “这下怎么办?”左天雅面色焦急的问道。 “哼!”沈婉儿银牙一咬,嫉恨的目光向着悠哉游哉的沈阿汣投射过去。 “等着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两个人正在低声密谋着什么事情,沈阿汣看见她俩嘀嘀咕咕的就知道她俩没安好心,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不怵她们,她们尽管放马过来。 伸出银筷,沈阿汣正要夹菜,门外的太监忽然通报。 “太子殿下驾到!” 这句话刚说完,大家立刻紧张兮兮的放下了手中的银筷,沈阿汣也见机行事,放下筷子。 南宫御烨来了? 果然,通报声过去不消片刻,南宫御烨身着银白色绸缎长袍,配白色发冠昂首走了进来,他身材颀长,气度非凡,薄唇勾一抹浅笑,黑墨色的双眼深邃无底。 虽然这个人嘴巴毒辣了一点,但是皮相确实不错,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不过……沈阿汣疑惑的看了看周围,果然大多数小姐都红着脸,一脸爱慕的望着南宫御烨,其中沈婉儿和左天雅脸上的表情可以说用痴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男人,魅力竟然有这么大么? 正文 第十九章以牙还牙 南宫御烨长身玉立,脚步如风,几步跨入房内,毕恭毕敬的向着皇后娘娘行礼。“参加母后。” 皇后娘娘看见他过来了,笑得更是开怀,她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南宫御烨身边,慈爱的看着他。 “烨儿来了啊。快来坐在母后身边。” 边说着她边伸出手去拉南宫御烨的手,沈阿汣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抬眼一瞥,正巧看到南宫御烨对着皇后娘娘露出嫌恶的眼神。 沈阿汣心里一惊,怀疑自己看错了,待她再定睛一看的时候,南宫御烨的脸上却已经恢复了春风满面,也是亲亲热热的被皇后娘娘拉到她的身边坐下了。 沈阿汣探究的看着南宫御烨,常年的杀手生涯锻炼,她的观察能力十分敏锐,她自信她不会看错别人的神态,可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嫌恶,怎么会出现在南宫御烨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呢? 难道他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嫌隙不成? 沈阿汣心里微微冷笑了一声,这一切,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这边南宫御烨被皇后娘娘拉到座椅上坐定,面上是笑得一派和煦,他幽深的双眸向着底下的众人扫去。底下许多名门小姐羞答答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唯独沈阿汣还在想事情想的出神,依旧是直勾勾的盯着南宫御烨。南宫御烨也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挑了挑眉,迎着沈阿汣的目光看了回去。 被他那清冷的目光一盯,沈阿汣猛地回过神来,正对上南宫御烨探究的目光。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南宫御烨看了好一会儿了,说起来,这已经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三次遇见南宫御烨了,跟这个男人倒是蛮有缘分。 沈阿汣不卑不亢的冲着南宫御烨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移开了眼神。虽然沈阿汣长的并不美,但是笑起来还是很有韵味的。南宫御烨看着她的笑,心里竟然微微一动。 他忙不迭的移开目光,恰好和抬头偷看他的左天雅四目相对。 左天雅倾慕南宫御烨已久,今天看到他来到七夕宴,心中本就窃喜。这下发现南宫御烨正在看她,更是心中小鹿乱撞,脸上也飞上一丝绯红,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还有谁想要表演节目给我们看看?”皇后娘娘笑意盈盈的面对众人发话。 左天雅为了这次七夕宴也早就准备了许久,这下看见南宫御烨来了,更是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一番了。 她羞答答的站了起来,向着皇后娘娘和南宫御烨施了一礼。“天雅愿意为大家表演一支舞。” “好!”皇后娘娘自然是不希望宴会冷场,见左天雅主动站起来要求表演,当然是开心。 南宫御烨黑如点墨的眸子淡淡的扫了左天雅一眼,一脸兴致缺缺的表情。 左天雅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银铃,带在手上,提起裙摆向着中间的空地走去。 清脆的银铃声响起三声,左天雅向着乐队使了一个眼色,乐队的胡琴声悠扬的响起,奏响的竟是西域风格乐曲! 沈阿汣坐在座位上,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这个沈婉儿和左天雅,两个女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在七夕宴之前准备了歌舞献艺来讨好皇后娘娘就算了,还非要拉她下水看她出丑。 她难以想象,如果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被她俩这么一撺掇,上去什么都不会愣愣的站在那里,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沈阿汣想到这里,对着两个恶毒的女人愈发厌恶。面前的左天雅伴随着阵阵羌笛声,正在原地旋转,动作轻盈,衣袂蹁跹,手上的银铃也伴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音,可谓是声音与视觉的双重享受。 沈阿汣看着果盘中的大红枣,又看了看正在旋转的左天雅,心中生了一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是她一贯的作风,她可不会像身体的原主人一样被欺负了连话都不敢说。 她不动声色的拿起一颗红枣放在嘴里,用袖子掩住嘴巴,把一颗枣核吐了出来。然后她把小小的枣核碾在手中,趁着左天雅正在扭动的时候,沈阿汣瞄准方向,手上一发力,将这颗小小的枣核向着左天雅的脚底弹射出去。 “哎呀!”左天雅本来正要展示这支舞蹈最难的动作,单脚踮起正要旋转,结果不知为何脚下忽然一闪,一下没站稳就把脚崴了。 左天雅很不雅观的摔倒在地,本来看见她摔倒在地颇为关心的众人看到她四脚朝天的姿势,也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左天雅瘫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受伤的脚踝,脚踝的疼痛再加上在众人面前出丑的难过,她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眼里涌出了羞愤的泪水。 皇后娘娘看到她摔倒在地,也是惊讶的站了起来,很是关切的走到了左天雅面前。“天雅没事吧?” 左天雅眼里含着泪水强忍着脚踝的剧痛站起来,舞蹈失误已经够丢脸了,现在不能再在皇后娘娘面前失礼了。皇后娘娘见状连忙让她身边的宫女去扶左天雅。 “谢皇后娘娘关心,都怪天雅不小心崴了脚,扰了大家的兴致。” 左天雅期期艾艾的说着,眼角的余光还向着南宫御烨瞥去,在他面前摔倒了,真是太丢脸了! “傻孩子,没事。身体最重要,快下去休息,让杜鹃传太医给你看看。” 皇后娘娘温声软语的安慰着左天雅,左天雅心里好受了点,顺从的点了点头,被宫女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沈阿汣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看着这因她而起的闹剧,唇边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眼中闪过了复仇的快感。 坐在大殿前方的南宫御烨,将她从刚才起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从上次与沈阿汣相遇,她展示出的不凡身手开始,南宫御烨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传说中又丑又傻的沈阿汣,并不像传言中那么简单啊。 刚刚她用一个小小的枣核,就能稳稳的弹到左天雅的脚底,让她动作失误,也看得出她确实深藏不露,南宫御烨看着面色沉静如水的沈阿汣,若有所思。 正文 第二十章引人嫉恨 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南宫御烨探究的眼神,沈阿汣收回看向左天雅背影的目光,冷静的拿起银筷,夹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这桂花糕比她在以前世界里吃过的任何甜品都好吃,作为一个甜品控,沈阿汣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品味桂花糕。 但是她想要安静,别人可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原来从刚刚左天雅上去表演舞蹈开始,沈婉儿就一直坐在下面,也是眼含爱慕的看向南宫御烨。左天雅舞蹈出现失误的时候,沈婉儿也是心里一惊,她跟左天雅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都喜欢同一个人,但是因为两个人都离南宫御烨很远,所以倒还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有争执。 她伸长了脖子看着左天雅痛苦的捂住脚踝,心里也是十分疑惑。 这支舞蹈左天雅已经练习了有小半年,就等着七夕宴的时候拿出来惊艳大家。按理说,左天雅应该是对这支舞的每一个动作都烂熟于心才对,怎么可能出现失误呢? 不过饶是沈婉儿再多心,她也不会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沈阿汣敢做出这样的报复行为。所以她左思右想,把左天雅这次的失误归咎于紧张。 看着左天雅一瘸一拐的被宫女扶了出去,沈婉儿也是觉得有些后怕。虽然刚刚没能在南宫御烨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舞姿,但是好在她没有出现这样的失误。 宴会依旧在继续,沈婉儿目送左天雅走出乾宁宫,然后又含情脉脉的望向坐在前面的南宫御烨。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逸非凡的男子?他坐在那里就宛如一副画,令人沉醉不已。 只是……沈婉儿盯着南宫御烨看了一会,忽然感觉有哪个地方不对! 南宫御烨虽然是端正的坐在座椅上,但是目光却始终看向后面的某个地方。沈婉儿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他已经心有所属,意中人就在这些人之中? 狐疑的顺着南宫御烨的目光看去,沈婉儿更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愣在了座位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南宫御烨认认真真看的人,竟然是沈阿汣! 那个相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的沈阿汣! 沈婉儿心里的妒火瞬间就燃烧了起来,南宫御烨看谁都行,但就是看沈阿汣不行!这个又丑又傻的女人,除了比她早出生,哪里还比她强? 她愤愤的盯了一眼沈阿汣,只见沈阿汣正拿着银筷夹菜,虽然相貌丑了点但是动作却是说不出的优雅大方,沈婉儿看着她不慌不忙的夹菜送入嘴中,简直恨得要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她的面前把她的桌子掀了。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也刚好发话,让大家能够离开座椅,自由交谈。沈婉儿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气势汹汹的走到沈阿汣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沈阿汣正在认认真真的夹菜吃,忽然桌子前面投下来一片阴影。她不用抬头就能猜到是谁,在心中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沈阿汣选择无视面前的沈婉儿。 “喂!”被无视的沈婉儿气的拍了拍沈阿汣的桌子,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身边来往的闺阁小姐都纷纷侧目。 “有何贵干?”见沈婉儿都挑衅到家门口了,沈阿汣终于懒懒的抬头来了她一眼。 “你!”沈婉儿看见一向懦弱的沈阿汣竟然对她爱搭不理的,一下就怒火攻心,想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你这个……” “婉儿!” 忽然一声厉喝传来,沈婉儿诧异的转过头去,看见她的母亲冯素云正站在她的身后严厉的看着她。 沈婉儿见冯素云过来了,以为有人给她撑腰了,底气更足,她双手掐腰指着沈阿汣正想继续骂她,冯素云疾步走了过来,伸手拉住了她。 “母亲!”沈婉儿面对着冯素云撅嘴撒娇。“这个沈阿汣,她不是好人嘛!她勾引太子!” “婉儿别瞎说!”冯素云听见沈婉儿这么没脑子的两句话,吓得花容失色,恨不得赶快冲到她面前捂住她的嘴。 “这是皇宫里面!不能瞎说!” 沈婉儿听了冯素云的话,才忽然惊醒自己说了些什么。这可是在皇宫里面,随便乱说话可是要砍头的,更不用说她刚才是说的太子的闲话了!如果是要让皇后娘娘听见了,肯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沈婉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大的眼睛滴溜的转,她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从现在开始噤声。 沈阿汣淡定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嗤笑了一声,这个蠢货,就这样还想跟她斗吗?估计还没有等到跟她都,自己已经被蠢死了。 虽然说沈婉儿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刚才的那句话,无疑相当于一道惊雷在周围人的耳朵旁边炸开。 沈阿汣竟然敢去勾引太子!?她们都站在沈阿汣的身旁,上下大量着沈阿汣。虽然今天沈阿汣穿的是比较好看,而且刚才宴会上表演的一支舞蹈也确实令人惊艳,但是,丑陋就是丑陋,无论是怎样的遮盖,她都改变不了的。所以她们团团站在沈阿汣地旁边,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议论着她。 忽然这一帮人群当中,不知道哪一家小姐说了这么一句话。 “刚才我一直在看着太子爷,太子爷也确实是目光一直盯在这个女人身上!”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的所有的人都闭了嘴,空气瞬间安静的起来。沈阿汣坐在座椅上,忽的一下抬起头来看向刚才说话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子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竟然具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够让大家都住了嘴盯着她看。 一开始她还有点紧张,但是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她就不在乎这些了,她绘声绘色的向大家描述了,刚才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的那副场景。 在她的描述之下,南宫御烨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痴情种,唯独对沈阿汣情有独钟,心有所属。 听了她添油加醋的描述,不仅仅是沈婉儿心头嫉妒,心中爱慕太子的其他小姐都纷纷对她投去了妒忌的眼神。 正文 第二十一章邀请入宫 沈阿汣坐在座椅上,虽然表面上依旧是淡漠的,但是在心里是恨惨了这帮多嘴多舌的小姐。 闭上你们的嘴巴会死么? 小姐们围绕在沈阿汣身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风凉话,要知道南宫御烨可是她们心中共同的爱慕对象,要是被沈阿汣这么丑陋的女人抢走了,她们谁都不会开心! 人越来越多的聚集到了沈阿汣这边,皇后娘娘也不由得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她从座椅上下来,静静的走到这边,听见了这些小姐的议论纷纷。 南宫御烨竟然对沈阿汣有意?皇后娘娘听见这话,心里也是大吃了一惊,刚刚看见沈阿汣表演舞剑时积累起来的好感顿时全无。 以为这个沈阿汣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这样看来,也无非是一个想要勾引太子上位的狐媚女子! “皇后娘娘来了。”不知道是谁看见了皇后娘娘走了过来,小声的说了一句。 四周议论纷纷的声音顿时停止住了,这些小姐们都自觉的往后撤了一步,给皇后娘娘让出一条路来。 沈阿汣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帮长舌妇,终于住了嘴。 这些蠢女人也不知道自己动脑子想一想,南宫御烨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啊! 如果是揭下人皮面具以真实面目示人的话,还有一点可能性,但是现在的这一副丑样子,南宫御烨怎么也不可能看得上她啊。 皇后娘娘走到了这边,沈阿汣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面对着她。 皇后毕竟是在后宫里面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点小事儿,表面上依旧是一派和煦。 沈阿汣抬头看了看她,捎带着转眼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南宫御烨,谁料到南宫御烨也正在探究的看着她,沈阿汣正好跟他看了一个对眼,窘的赶快把眼神躲避开来。 这男的,不会真的对这具身体的主人有意思吧? 皇后娘娘站在沈阿汣面前冷冷的看着她,这个沈阿汣,自己还在她面前站着,就跟南宫御烨眉目传情。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沈阿汣,转身面对着诸位宾客。“七夕宴嘛,大家聚在一起都图个热闹,我是看出来了,今天阿汣这里最招人喜欢,大家都往这里跑。” 大家都拿起手帕捂在嘴上笑了,但是也听出了皇后娘娘的言外之意,都聚在这个地方不好看。 这些小姐贵妇们知趣的四散开来,沈阿汣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皇后娘娘,以为皇后娘娘是为她解围,感激的行了礼。 “谢皇后娘娘。” “阿汣,宴会结束以后进宫来,我有事与你商议。” 皇后娘娘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抛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沈阿汣愣在原地,“有事与我商议?” 据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了解,她应该几乎没怎么进过皇宫,是一个很不受人重视的小角色,怎么今天在这个七夕宴上,皇后娘娘还专门邀她进宫? 沈婉儿站在一旁,听见了皇后娘娘的话,再加上皇后娘娘刚才为沈阿汣解围的话,气得直跺脚。 沈阿汣这个丑八怪!何德何能又引起了皇后娘娘的重视! 新丑再加上旧恨,沈婉儿恨不得现在就扑到沈阿汣身上掐死她。 站在一旁的冯素云也听到了皇后娘娘的话,心里是七上八下,一时之间揣摩不出皇后娘娘的意图所在。 身旁的女儿看到皇后娘娘重视沈阿汣气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冯素云既心疼又着急。 说到恨沈阿汣,没有人比她更恨沈阿汣了,冯素云恨不得早点弄死沈阿汣,这样自己的地位才会更加巩固,女儿和儿子才能够得到他们应该得到的。 但是现在,是在皇宫里面,皇后娘娘面前,她们可不能随意的造次。 如果皇后娘娘真的是对沈阿汣非常的欣赏,想要委以重任,那么她们就更加不能在皇宫里面随意的欺辱沈阿汣了。 冯素云伸手拉住正要上前去骂沈阿汣的沈婉儿,对着她摇了摇头。 “母亲!” 沈婉儿被冯素云拉住,心焦的回过头去看着她。 “沈阿汣她!” “婉儿!”冯素云出声制止了她,手上一用力,把沈婉儿拉着离开了此处。 沈婉儿被冯素云拉着往前走,可是还是不甘心的回头瞪着沈阿汣。 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冯素云终于松开了手。 “母亲!皇后娘娘那么重视沈阿汣那个丑八怪,还叫她宴会以后单独进宫!”沈婉儿在自己母亲面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之情,一边跺脚一边带着哭腔说道。“我哪里不如那个蠢女人了!我长得比她漂亮!我也比她聪明!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如她!呜呜呜!就因为我不是嫡女吗!?” 沈婉儿的这句话,也深深的刺痛了冯素云,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帮着沈傲天苦心经营这个家,虽然沈傲天对她还有她的一双儿女态度不错,但是好像对白水月还是旧情难了,对她那个痴傻的女儿也是无比的关怀照顾。 这一切冯素云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她为这个家庭付出了这么多,还比不上一个早就死去的女人么? 沈阿汣无非就是一个嫡女而已,她哪里配得上现在她拥有的一切,只有她冯素云的女儿,才有资格,拥有一切! 冯素云心里阴暗的想着,但还是轻压下怒火。 她轻轻拍打着沈婉儿的手,温声细语的劝导。“婉儿,娘亲知道你心中的苦涩,但是你要知道这是在皇宫里面啊!我们千万不能在皇宫里面出什么乱子啊!” 沈婉儿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冯素云。 “要对付那个沈阿汣,我们有的是办法。婉儿我们不着急,你相信娘亲,总有一天,我会让那沈阿汣死无葬身之地!” 冯素云恶狠狠的说道,眼底里面一片阴冷,沈婉儿看着她的母亲,竟然也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说话。 “七夕宴会结束!”大殿的前面,传来了公公一声通报。 南宫御烨从座椅上站起来,一身的光华令人瞩目,沈婉儿痴痴地看着前面的男人。 除掉沈阿汣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面越来越清晰,她握住母亲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十二章惊险之境 宴会结束了,沈阿汣看着众人缓缓的退出殿外,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既然皇后娘娘刚才叫她去宫内说有要事商议,她现在不去也不可能,只不过她需要多加提防一下。 从面前的茶几上捡起来几个吃剩的枣核放进袖子里面,沈阿汣又把桌上用来切割肉食的小银刀放进了软靴内。 其实那几个枣核在她的手里,就完全能做武器了。 以前做杀手被人陷害的多了,来到这个世界里面,也陷入了重重谜团之中,她现在不得不对任何人都设防。 正把银刀的刀柄隐到软靴内,沈阿汣忽然感觉自己身前站了一个人。 她警觉的用眼角的余光迅速的扫了一下,是一个宫女。悄无声息的改变了手上的动作,沈阿汣装作整理自己的软靴,然后笑着抬起头来。 “沈小姐,皇后娘娘邀您入宫您没忘吧?”站在沈阿汣面前的是皇后娘娘的心腹丫鬟杜鹃。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阿汣,鄙夷的说着。 沈阿汣心里冷笑了一声,一个丫鬟都敢骑到她头上来,要知道她可是堂堂镇国大将军的嫡女!就算是再软弱,地位也摆在这儿的!这丫鬟的这语气这神情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阿汣虽然心里非常不满,但她可没蠢到直接显露出来。她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杜鹃笑了笑。 “没忘没忘,还有劳姐姐给我带路了。” 杜鹃鼻孔朝天,冲着沈阿汣冷哼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带路。 ……也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脸,沈阿汣在她的背后,阴郁的想着。 她乖乖的跟在杜鹃后面,这皇宫这么大,她以前也没有来过,别说耽误了和皇后娘娘见面了,万一真要是在这里面迷糊了,再找出口可就难了。 “娘娘,沈小姐来了。” 杜鹃带着沈阿汣进入皇后娘娘的寝宫,沈阿汣看见皇后娘娘已经换了一套月牙白色锦织宫装,刚刚出席宴会时戴在头上华贵的发饰也都拆了下来。 看见沈阿汣来了,皇后娘娘亲切的冲她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从刚刚宴会上皇后娘娘最后冲她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沈阿汣就知道了,这个皇后,远没有外表看起来这么和善。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阿汣走上前去,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她知道像是皇后这种后宫之主,要么是心机过人,要么是家世过硬,总之没有两把刷子,皇后这个位置是坐不稳当的,所以面对这样的人,她还是小心为妙。 皇后娘娘见她走了过来,亲切的冲她说:“不必多礼。阿汣,快过来坐。” 沈阿汣听了她的话,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具身体以前的主人又丑又傻,自卑懦弱,可以说存在感非常的低,听喜梅的意思,以前进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跟皇后娘娘这么面对面的交谈了。 皇后娘娘今天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起来?难道还是突然发现了她的过人之处不成? 沈阿汣心里冷哼一声,这帮位高权重的人,跟人交流都是有预谋的,哪有什么真心。 她在以前的世界里见得多了,虚情假意尔虞我诈,人啊要是为了满足欲望,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是。”但是表面上,沈阿汣还是乖顺的坐了过去。 “阿汣啊,近期身体怎么样?”皇后娘娘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微笑地问她。 沈阿汣低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承蒙娘娘关心,阿汣近期身体无甚大恙。” 奇怪,刚刚左天雅在表演舞蹈的时候崴了脚她不去问,怎么专门把她叫到这里来问她的身体怎么样? 自己中了那次毒以后,身体也没再出现什么异样,怎么皇后忽然问得这么蹊跷,这关坏也来的太奇怪了一些。 不过现在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她只能暂且按下心中的疑惑。 皇后娘娘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问她:“阿汣你和阿烨以前见过么?” 这句话一说出来,沈阿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南宫御烨,看来皇后娘娘听到了现场的那些小姐们胡乱嚼舌根了,以为南宫御烨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了。 “回皇后娘娘,阿汣与太子曾经在都城内遇见过一次,太子如同日月,光辉灼灼,阿汣只敢仰望。” 什么时候拍马屁都是不过时的,沈阿汣的这句话,既拍了太子的马屁,也表明了对太子绝没有非分之想。果然,听了沈阿汣的话,皇后娘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虚伪的笑容瞬间变得真诚了不少。 沈阿汣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的没错,皇后娘娘果然是担心她去勾引南宫御烨。 “今日与你相见,感觉很是投缘,今天你就在这里陪我说会话吧。” 投缘就免了吧,跟你投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沈阿汣接过杜鹃送上的茶,冲着皇后娘娘挤出了一抹微笑。 皇后娘娘也伸手拿过了茶水,杜鹃很快又端上一盘精美的糕点放在两个人面前的小方几上。 沈阿汣嗅了一下茶杯中的清茶,茶香四溢,惹人沉醉,一闻就是好茶。 刚才宴会上的唇枪舌战,再加上跟皇后娘娘你来我往的这些话,沈阿汣有点唇干舌燥,她没有想太多,端起茶杯就喝了几口。 低头喝茶的她没有看见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了一抹精光,看她喝下茶水以后随即向着她身后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身后的嬷嬷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向着沈阿汣凑了过来。 坐在皇后对面的沈阿汣背对着嬷嬷,完全没有察觉到发生的这一切。 “皇后娘娘对阿汣赏识,阿汣真是惶恐。” 说客套话说的都要吐了,沈阿汣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怎么这些人的规矩这么多。她又摸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灌了两大口水。 皇后娘娘微笑着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沈阿汣看着她的目光,忽然后背上有些发凉。 不对,这茶水味道不对,香的有点可怕。 她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可能中了皇后的计,但是茶水已经喝了下去,沈阿汣现在只能强装镇定,坐在座椅上,她努力向着皇后挤出一丝微笑。 正文 第二十三章宫中中计 沈阿汣坐在座椅上强装镇定,心里却一直在不断的盘算着。 这个皇后果然阴狠狡诈,装出一副慈悲心肠,让她放松警惕,接过却暗地里下绊子,在茶水里面给她下药。 现在这个局面,茶水已经喝下去总不能再吐出来,沈阿汣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事不宜迟,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快从皇后这里逃脱出去,不然真的药效发作了,她在这里任人宰割,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凄惨的下场! “哎哟!”沈阿汣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明,身上也越来越热,她抓紧时间,趁着自己还有几分力气,她要抓紧时间逃脱这个魔窟。 皇后本来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听见她忽然惊叫了一声,意外的看向沈阿汣。 “你怎么了?” 沈阿汣弯腰捂住肚子。“我肚子疼。” 肚子疼?皇后狐疑的看了一眼沈阿汣身后的嬷嬷,下的是媚药不是泻药吧? 嬷嬷站在身后,也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喝了媚药还肚子疼了,该不是装的吧? 沈阿汣捂住肚子叫的哀切,看上去真是痛不欲生。皇后也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应对,定了定心神,她吩咐一个丫鬟过来,带着沈阿汣去如厕。 沈阿汣听了这话,心想机会来了,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脑因为媚药的作用一惊不能正常思考了。 热,好热,她感觉到身体上火烧火燎,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撕掉让自己来凉快一点。 她双眸迷离的跟在丫鬟身后,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软,开始不受控制。 一步,两步,三步,沈阿汣觉得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扑通一声,就在沈阿汣即将踏出大殿门口的时候,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了,一软身扑倒在地。 皇后与嬷嬷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是药效发作了。 嬷嬷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的把沈阿汣翻了一个身。只见沈阿汣脸色潮红,双眸紧闭,鼻翼之间的呼吸粗重,是实打实的晕了过去。 “快!把她抬到那个房间里面。” 皇后用手拿着帕子捂在鼻子上,嫌弃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沈阿汣。 “是。” 嬷嬷又去外面招呼了两个太监,动作麻利的把沈阿汣从从大殿之中抬走了。 “这么丑的女人,还对太子有非分之想,真是可笑。”皇后站在大殿门口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出声讥笑道。 “是啊是啊,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杜鹃也跟在皇后身边随声附和道。 呼,好热好热。 沈阿汣的大脑如同一片浆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再火焰之中炙烤。她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但是眼皮沉重的仿佛有千斤,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两个人抬着,扔到了一个房间的床上,这张床不算太柔软,甚至还有些硬。扔她的人却一点都不心软,狠狠的把她往床上一撂,就走了出去。 沈阿汣努力的支起耳朵分辨着这房间内的声音,忽然她敏锐的捕捉到一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沈阿汣拼尽全力睁开双眼,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肥硕男子,挂着淫笑,正移动着像是小山一样的身躯向床边走来。 皇后……真是好手段,为了保证不让沈阿汣勾引南宫御烨,竟然给她下媚药,还找男人来玷污她! 沈阿汣绝望的闭上眼睛,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狠心依旧,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损害别人的声誉,生命。 男子喘着粗气想这边移动,纵然沈阿汣一只不太清晰,也能闻得到他身上的馊臭味,要是被这样的男人玷污了,真是一辈子的阴影,估计她以后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阿汣躺在床上,发狠一般的咬了咬牙,她不能够在这里就倒下,那么这个世界的秘密,她就没有办法解开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为父母为自己报仇了! 想到这里,沈阿汣忽然涌上了一股戾气,她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个男人。 男人本来流着口水走到了床边上,看见沈阿汣忽然睁开眼睛盯着他看。吓得倒退了几步,缓了一会,他看见沈阿汣还是软软的躺在床上,又大着胆子往前凑了几步。 “我的小美人,今天你碰上爷可真是你的幸运。”男人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上衣,漏出白花花的肥肉。 沈阿汣看着面前的景象,听着男人说的话,一阵反胃。 男人把上衣一扔,撅着猪嘴就要往沈阿汣脸上凑。伴随着他的动作,一阵恶臭扑面而来,沈阿汣差一点就吐了出来,她嫌恶的扭过脸去让男人扑了个空。 大概是肯定沈阿汣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男人一下子没有亲到她不仅没有恼怒,反而嘿嘿的笑了起来。 笑声就在沈阿汣的身旁,显得猥琐又下流。 “小美人脾气还挺大,嘿嘿。”男人直起上身,就要起身压到沈阿汣身上。 沈阿汣眼中精光一闪,就是现在!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抬起右腿,向着男人胯下狠狠一击!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沈阿汣还有力气攻击他,一下被踢了一个正着,立刻捂住胯下翻滚哀嚎起来。 沈阿汣趁着他无暇顾及自己,拼尽全力从床上爬了起来。强烈的求生意志支撑着她一定要从这个地方逃出去! 她从床上滚了下来,费力的站稳,跌跌撞撞的向着屋门口走去。 以前杀手的经验还残留在她的脑海,她打开门,四下张望了一下,估计是皇后自信这个药能让沈阿汣彻底昏迷,所以房间外面没有别人守卫。 不幸之中的万幸,沈阿汣暗自庆幸了一下,选择背对着皇后寝宫的方向,摇摇晃晃的逃跑了。 屋内男人的哀嚎声还在继续,沈阿汣甩了甩意识不清的脑袋,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现在一定要保持清醒,逃出这个鬼地方! 正文 第二十四章险象环生 “什么!?你说沈阿汣逃走了?”皇后娘娘厉声质问道。 “是,是。”肥壮男人的身体趴在地上,硕大的体型抖的却像一个筛子一样。 “没用的东西!看一个弱女人都看不住!”皇后勃然大怒,狠狠的踢了男人一脚。 被踢了一脚的男人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敢把头狠狠地往地上砸,用力的磕着响头。“是是是,都怪属下办事不力。” “滚!”皇后声嘶力竭的冲他喊了一声,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是,属下这就滚。”男人谄媚的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啊!”皇后用力地把桌子上的茶杯、碗碟都扫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站在大殿内的杜鹃和嬷嬷两人也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看见她生气摔东西,立刻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请息怒!”杜鹃是跟了皇后十几年的贴心丫鬟,现在还敢壮着胆子跟皇后说两句话。“皇宫戒备森严,就算是沈阿句暂时从房间里面逃脱出去,只要娘娘您下令仔细盘查,她就算插翅也难飞阿!” 皇后喘着粗气,坐在座椅上,听着杜鹃的话,慢慢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倒也对。” “来人啊!下令皇宫内的侍卫加强警卫,把沈阿汣给我搜出来!要是让她跑了,我要你们好看!” “是!”侍卫的统领领了命令,急忙向外跑去。 “慢着!”皇后忽然出声叫住了统领。“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件事情不能让皇上知道。” “属下明白!” “沈阿汣,你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才要你好看!“皇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边沈阿汣从房间里面跑出来,药性发作的是越来越厉害,现在她能保持清醒,全靠她以前的训练培养的坚强意志。 她背对着皇后的寝宫跑着,皇宫真的是太大了,她以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完全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出得去。 但是她知道她要逃离开皇后的魔掌,就必须背对着皇后的寝宫跑。 虽然沈阿汣拼尽全力的跑着,但是药效的发作,让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她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打散,身上的筋骨也仿佛是被人抽走了,只剩一口气支撑着她向前向前再向前。 行走倒一片花园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木层层叠叠,开的正娇艳的花朵五彩缤纷,如果是平时的沈阿汣,她一定会停下脚步,细细观赏这些花草,这些生命力旺盛的东西,给予了她心灵的无限慰藉。 但是现在她的处境是如此的危机,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忽然对面方向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一定要给我查仔细了!就算是把皇宫翻一个遍,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沈阿汣听了这话,心里一惊,看来皇后已经发现她逃跑了,正在派人来追查她。 她四处搜寻了一下,发现身边正好有一座假山可以作为遮挡。 她费力的走到假山旁边,发现她藏身的地方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那大小刚能容下她。 看来这是老天爷在帮助她,沈阿汣心中一阵狂喜,赶快迈着虚浮的脚步,用力钻了进去。 “快!这边!”她刚刚钻进山洞,一队侍卫就绕到了假山后面搜寻。 “动作轻点,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件事!”侍卫的统领一边细细的搜寻,一边叮嘱他手下的兵。 沈阿汣藏在山洞里面,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但是她听到侍卫的话,还是有一些疑惑,为什么这件事情,皇后不敢让皇上知晓,难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么? 本来可以仔细深入思考的一件事情,由于沈阿汣现在大脑不清明,她也没有空余的精力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侍卫正在假山一旁搜寻,靠的沈阿汣藏身的地方只有几尺之遥,沈阿汣藏在山洞里面一动也不敢动。 她屏住呼吸,为了保持意识的清醒,一直用一只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腿。 她害怕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昏过去,直接从山洞里面甩出来,摔倒在这一帮侍卫面前。 侍卫仔细的搜寻了片刻,没有发现什么,于是统领一声令下,向着花园的左边进发。 沈阿汣继续站在山洞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出,她害怕这帮侍卫再杀一个回马枪,所以即使是他们走了,她也不敢现在就从山洞里面出来,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喘着粗气,沈阿瑾狠狠的掐着自己腿上的肉,千万不能晕倒,千万不能晕倒! 如果是以前的她,别说在山洞里面了,就算是在条件更加艰苦的野外,她也有生存下来的办法,但是那都是在建立在因为训练而强壮的体格上。 现在这个沈阿汣,可能是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材身体都差的不得了。 估计再在这个山洞里面待下去,不用皇后那些侍卫来追,她自己都要呆不住跳出去了。 沈阿汣站在山洞口,仔细的向外张望,侍卫们已经走远了,只剩下花朵静谧的开在风中,沈阿汣放下了心,离开这个山洞的时候,她又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根。 自虐啊,自虐啊,沈阿汣心痛的感受到自己的大腿根都变青了。 沈阿汣一边掐着大腿,一边努力抵抗者让她意识越累越模糊的媚药。 侍卫们向着花园左边搜寻去了,沈阿汣果断的选择了花园右边的岔路口,她稳定了一下涣散的心神,跌跌撞撞的向着花园右边跑去。 当她走到这条路的第一个岔路口时,右手边忽然传来了侍卫跑动的脚步声和搜寻声。 “跟紧了跟紧了!别胡乱看!” 沈阿汣被吓了一跳,看来这边的路还是循环的? 不然怎么两边选择的方向不同,最后却是殊途同归? 沈阿汣跺了跺脚,心中非常焦急,她现在的状态跟侍卫正面相碰是死路一条!好汉不吃啊眼前亏,现在能跑的,要赶快跑着躲起来! 沈阿汣定了定心神,立刻向着一条岔路跑去。 正文 第二十五章冷宫 沈阿汣喘着粗气跑着,双腿仿佛灌了铅,力气难以为继。 侍卫的声音越来越近,沈阿汣无奈,只好慌忙躲进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一拐进来就有一种萧瑟之感,与金碧辉煌的皇宫格格不入。她靠在墙上慌乱的喘着气,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旁边的一扇小门。 侍卫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阿汣慌不择路的跑到了那扇小门门口,她已经顾不得小门里头有什么危险所在了。 现在她只想赶快摆脱后面的那些侍卫,所以她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小木门。年久失修的小木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沈阿汣赶快闪身躲了进去,然后把门在背后关上。 门外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沈阿汣听着他们离开了,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到现在才真的缓了一口气, 定了定心神,沈阿汣看向面前的场景,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院子,虽然非常的狭小,但是很明显被主人精心整理过。 仿佛是听见了这扇木门吱呀的声音,屋里走出来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看见沈阿汣以后,这个女子惊讶的“哎呀”了一声。 面对这么一个陌生人,沈阿汣本来是想要请保持警惕性。但是,药效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她感觉自己的力气一点儿气力都没有了。 再加上她刚才因为为了躲避那些侍卫的追捕,还有心里紧张的情绪,真的是耗尽了身上的最后一点气力,她依靠在木门上,眼前越来越模糊,终于滑倒在地。 在意识失去的最后一瞬间,沈阿汣看到刚刚那个宫女快步向她跑来。 在一阵清幽的香味之中,沈阿汣慢慢的醒过来。高度的训练她保持着一种警惕性,她决定暂时不睁开眼睛,继续躺在床上假寐。 她首先用感觉来感受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她现在应该是躺在一张并不是十分柔软的床上。正当她努力的再去感受别的事物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上一凉,沈阿汣心里一惊,以为自己又要承受什么酷刑。 但是随即感受到的是一个人温柔地用湿毛巾在她的手上擦拭,擦拭完她的手心的汗然后又在她的额头上,还有脸上轻轻的擦拭。 沈阿汣感受着这份凉意与他体内的那种欲火互相的斗争,这份凉意很好的缓解了那份灼热的痛苦。 她虽然不能够非常的肯定,现在所处于一个十分安全的环境。但是凭她的感觉来说,现在给她擦手的人应该不是坏人。 所以沈阿汣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伪装了,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为她擦拭的这个人。 “呀,你醒了。”原来,用湿毛巾给她擦手就是她刚刚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丫鬟模样的人。 沈阿汣缓缓的把头扭过去冲她勾了勾嘴角,她现在身体还非常虚弱,虽然说已经过了最开始痛苦的时期,比刚才要好了一点,而且还有这个人帮她用凉水擦拭。 但刚才那个媚药的药效还是在不断的往上顶,让她感觉特别的难受。 “这是哪?”沈阿汣虚弱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宫女愣了一下,然后把湿毛巾放在旁边的托盘里,又沾了点水,帮沈阿汣擦了擦额头。 “这儿是郑妃娘娘的寝宫。” 这个宫女动作一边非常温柔的擦拭着一边耐心的给沈阿汣回答。 娘娘的寝宫? 沈阿汣四处环视了一下四周,她所在的这个房间这房间面积很小,而且光线非常的暗淡。虽然光线很差,但还是能够看的出来,这房间里的家具都特别少,怎么也不像是娘娘应该呆的地方。 沈阿汣想到了她以前看过的少得可怜的一些古装剧,联系到现在这阴冷的地方,沈阿汣想着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是冷宫? 这个娘娘可能是在皇上面前失宠了所以被打入了冷宫,既然自己被这里的好心人救了,那么她也不能够哪壶不开提哪壶,再去追问这个问题。 想到这沈阿汣立刻闭上了嘴。 正要闭上眼睛,继续积蓄一些力气。忽然从房间外面又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沈阿汣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门口。 只见丫鬟丢下了手中的湿毛巾,立刻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哎呀,娘娘,你想端凉水,叫我过去就行了,怎么还亲自动手呢?“ 原来这位就是在这冷宫里的娘娘,只见她穿了一身鹅黄色绸缎宫装,温柔又大方,让人看了就心生好感。 郑妃笑得温温柔柔的,走到沈阿汣的床边看了看她,然后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儿了没?” “恩,好多了。”沈阿汣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努力的想要直起身子来。 “没事儿,你躺着就行。”郑妃娘娘见她想要起来行礼,赶快伸手扶住她的身体,然后让她又躺了下去。 “谢谢郑妃娘娘。”沈阿汣的身体也确实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她也没有再推辞什么。 郑妃坐在她的床边又拿了一个新的毛巾放在水盆里,温柔的帮她擦拭手心,沈阿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自己的打算,“娘娘,我……我想有一我有一个请求,想让您帮我一下。” 郑妃一边帮着她轻轻的擦拭一边问她:“什么事呀,我能够帮你的一定会尽量帮助你。” 不知道为什么,沈阿汣就感觉郑妃娘娘特别的可靠。 或许是一种缘分,让她忍不住对这位娘娘说出了实情,然后请求郑妃娘娘用银针帮她解毒。 听了沈阿汣的话,郑妃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她身边的那个宫女。 “璃月,帮我把我的那一套银针拿过来,我来帮她解一下毒。” “是,娘娘。”璃月去了隔壁房间从房间里拿出了一盒银针,正要打开盒子的时候,院子外的木门被人拍得震天响。 “开门!快开门!” 正文 第二十六章危机 听着外面已经震天响的拍门声音,沈阿汣知道一定是追查人,追到了这里来。 她不安的看着面前的郑妃娘娘,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如果是因为自己再把本来就已经打入冷宫的郑妃娘娘,拖入了更深的深渊怎么办? 郑妃娘娘倒是看出了她现在心里的忐忑,她微笑着对沈阿汣说:“你不用太担心,人我会想办法应付的。” 接着吩咐了在一旁的宫女:“璃月,你拿着银针给这位小姐扎一扎,帮助她解毒。” 璃月看着郑妃娘娘往外走去,虽然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娘娘吩咐好了这边的事情,就打开了屋里的门,朝外走了。 沈阿汣躺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了身旁的璃月一句:“郑妃娘娘真的能够搞定这件事情么?我不会去害了娘娘吧?” 璃月一边从药箱里拿出合适的银针,一边笑着看了看她。 “你不用太担心了,我们娘娘啊,特别的聪慧,特别的厉害。你呀,就安心的躺在这里。等着我给你解毒吧!” 听了璃月肯定的话语以后,沈阿汣才感觉稍微放了一下心。她又冲着这个丫鬟,真心实意的道了谢,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璃月帮助她解毒。 其实以前训练带的警惕性,让她对刚认识的两个陌生人完全信任根本不可能,但是她现在的这种情况已经是陷入了绝境,所以她不会想到再比这更坏的结果了,也只能选择信任面前的这两个人。 好在到目前为止,这两个人还没有表现出想要谋害她的一个动作,而是真心实意的在帮助她。 这个丫鬟的手法倒是十分的娴熟,只见她从药箱里取出银针,然后精准的扎在了沈阿汣的几个穴位上。 沈阿汣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火焰猛地蹿了上来,然后随着璃月慢慢的扭动银针,让银针深入穴位,这股火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后那种炙热的灼伤感,也逐渐消失了。 沈阿汣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呻吟,她觉得自己终于挺了过来。 这个丫环的手法真的很不错,竟然这么快就压制住了她体内灼热的火焰,然后帮助她解了毒。 随着她身体越来越轻松越来越舒适,疲倦的感觉慢慢在她身上又多了起来。 刚才她一直处于一种高度的紧张状态,并且在逃跑中用了太多的力气,现在恢复了正常,就如同大病初愈以后的人需要休息一样,大脑之中陷入了无边的黑暗,昏昏沉沉地睡去。 璃月看着他沈阿汣躺在床上慢慢的睡去,然后缓缓的,从她的穴位之中把银针抽出来,抽出来的时候银针的针尖都已经变黑了。 璃月有些同情地看着面前睡的一脸安详的沈阿汣,真是不知道她是惹了什么人,别人这么狠心地给她下毒。 小木门仍然被拍得哐哐作响,郑妃娘娘慢慢的穿过了她的小院落到了门口。 外面的人一直在疯狂地叫嚣道,“快开门,快开门!” 郑妃娘娘不慌不忙地把木门推开,木门吱呀响了一声,门外站的是皇后娘娘寝宫里的两个小太监。 他们两个看见郑妃娘娘来给他们开门,先是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郑妃娘娘。 “哟!怎么娘娘的亲自来开门啊,怎么在这儿连个丫鬟都没有了吗?” 郑妃娘娘听了他这大不敬的话,倒是也没生气,只是微微笑了笑,冲着两个太监问道。 “我们这个地方虽然人少地方小,但还算清静。” 她的话,言下之意就是皇后娘娘娘娘寝宫那边,是是非非纷纷扰扰多的让人住得一点儿都不安生,两个太监听了他的话脸色也是一变。 但是面前的这个人,怎么说也是娘娘,地位比他们高了也不知道多少,跟娘娘斗这种嘴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们现在身上更多的职责是替皇后娘娘来找人,所以他们也没有过多的纠缠。 “娘娘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着红色宫装的女子?这女子相貌平平,会不会到这边过来了。” 听见这两个太监的描述,郑妃娘娘立刻就想到了屋里躺的那个人。 原来她是惹到了皇后娘娘,郑妃娘娘对着两个太监说:“没有,我们这边常年没有人进来,所以你们要找的这个人也不在我的宫里,你去外面找找吧!” 这两个太监听了,郑妃娘娘的话,脸上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们还是去娘娘的宫里找一下吧,皇后娘娘急着见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娘娘您通融一下。” 这话说的其实是已经很失礼了,这是娘娘的寝宫。 虽然是冷宫但也是后宫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他们是不能够轻易的进来的,所以这两个太监提出的要求可以说非常的过分。 郑妃娘娘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她平静地对着面前的这两个太监说。 “你们要进来倒是也可以,但是,你们要知道,没有皇上的许可,随便进入冷宫,可是要定罪的,如果你们要进来,我今后也将会把这件事情禀告给皇上!” 听了这话,两个太监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虽然是被打入冷宫了,但她好歹是个娘娘,在皇上面前还是能说上话的。 像他们这两个小喽罗只是替皇后娘娘来办事,而且皇后娘娘事先嘱咐了她们不能够惊动皇上。所以现在他们没必要在这里跟郑妃娘娘纠缠,要是郑妃娘娘把这件事情真的禀告给皇上了,他们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两个人显然是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这个道理,尴尬的假笑了一下,对着郑妃娘娘说:“想必娘娘这边肯定也不会欺骗我们,那我们就真是打扰娘娘了,娘娘您歇息着把,我们就先行告退了。” 郑妃娘娘冷冷的看他们一眼,然后“砰”的一下把木门关上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出逃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沈阿汣终于从床上慢慢的醒了过来。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完全的恢复了正常,体内的火焰消失了,现在身体感觉到特别清爽,非常的清凉。 她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力气,慢慢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一床薄被,沈阿汣从从床上下来,站在了地上。 她在房间里慢慢的,走了几个来回,正在活动身体。郑妃娘娘和丫鬟一起从外面走了过来。 看见沈阿汣正在房间里慢慢地走路,她们两个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两个人都露出了关切的笑容。 “怎么样?现在身体感觉好多了吧?” “感觉好多了。”沈阿汣感激地冲着她们点了点头。 面前的这两个人真的是她恩人,不仅仅帮他摆脱了皇后娘娘的追杀,而且还专门帮她解毒。没有她们的帮助,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恢复了身体健康。 如果要不是遇到这两个人,真的想要凭借自己的恢复,来抵抗皇后娘娘给她下的这个媚药,真的受很大的苦,才能够坚持下来。 沈阿汣走到郑妃娘娘面前,对她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发自内心感激的说道:“真的是太谢谢娘娘了。” 她也向着后面的璃月行了一个礼,“也谢谢璃月姑娘了。” 郑妃娘娘赶快伸出手来扶沈阿汣。 “好了好了,你就不用太客气啦!你的身体刚刚恢复正常,不要再做这些剧烈的运动了。你看,我让璃月专门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做了几样清淡的食物,你快吃一些。” 沈阿汣听了郑妃娘娘的话,真是感动得心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郑妃娘娘对她会这么好,让她有了一种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亲情的感觉。 因为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母亲,所以根本就没有受过什么人的疼爱。 以前她的那个头领对她好也全部是为了利用她而给他的虚情假意,所以面对郑妃娘娘,没有什么所图的这种关怀,沈阿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娘娘,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郑妃娘娘坐在座椅上,看着璃月正在从食盒里面一样一样的往外端菜。 听了这话郑妃娘娘笑着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沈阿汣。 “你就当我是现在心情好想做善事吧。” 正在忙着布菜的璃月听见郑妃娘娘的话,也是笑了起来。 “这位小姐,你是不知道我们娘娘,心地最善良了,她真的是看见了有人有难,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她都说会去帮一把的,所以呀你也不用害怕,咱们萍水相逢,谁也不认识谁是吧?所以啊帮助你,只是我们娘娘,乐善好施。” “璃月!”郑妃娘娘叫住了她,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娘娘!我夸你你也不愿意啊!”璃月一边笑着,一遍打趣道,表情特别的轻松,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沈阿汣第一次看到,主子和下人能够相处得这么融洽的。 在这个世界上,礼法好像特别的重要,大家都非常的遵守这个死板的规则,所以下人在主子面前总是战战兢兢的,害怕一丁点事情做不好,就被砍了头。 但是这个娘娘却不一样,她跟这个丫鬟,相处是这么的好。 “快点过来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郑妃娘娘坐在座椅上,招呼着沈阿汣过去。 沈阿汣赶快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座椅上。 郑妃娘娘用筷子给沈阿汣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些菜,然后对沈阿汣说:“多吃点儿,吃完了你的身体能够恢复的更好。我让璃月准备了一件宫女的衣服,待会吃完了饭你穿上她的这件衣服,然后再乔装打扮一下,从宫殿里偷偷的跑出去。” “皇后不会认为你能够有多余的衣服来乔装打扮,所以对于这一方面的戒备,应该不是特别强。你最好抓紧时间,因为时间拖的越久,他们就搜查的越仔细,而且……” 这位娘娘说这忽然顿了一顿,像是开玩笑一样,又补上了一句:“在这里呆得越久也会越连累我。” 虽然说郑妃娘娘最后这句话听上去像是玩笑话,但是沈阿汣心理也是有这个顾虑的。 她在这里呆的越久被人发现的可能性越大,这位娘娘已经在冷宫当中了,很明显不受皇帝的宠爱。 如果由于自己的原因,在惹得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结下梁子,那么以后她的日子肯定过的是更加的艰难,所以听了郑妃娘娘的话,沈阿汣立刻正色道。 “娘娘,您放心,今天你对我的恩情,我一定是记在心中!如果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帮助娘娘做任何的事情。” 听了这一番话,郑妃笑了笑:“你这个傻孩子,我要是想要有所回报的话那么我就不会救你了,而选择把你送给来搜查的人,那样的话我不就能够和皇后娘娘相处的更好了!” “所以啊,我就是因为我觉得咱们两个有缘,既然你慌不择路的来到了我这一个门可罗雀的地方。而且我看你根本就不像一个坏人,所以我就尽自己所能来帮助你,这也是我为自己积德行善的一件好事,所以你也不用太挂在心上,说什么以后一定会来报答我。” 郑妃娘娘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觉得你这次回去,顺利出了宫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修养身体,就不要在想着我为你做过什么啦,今天的这段经历,就当是你的一种奇遇吧!” “来快点儿吃饭。” 说完,郑妃娘娘又和颜悦色的给沈阿汣夹了一筷子菜。 “吃完饭之后,让璃月帮你换了那套宫女的衣服,尽快的,一定要尽快的赶出去。” “嗯!”听了郑妃娘娘的。 沈阿汣重重的点了点头,红了的眼眶藏在了面前堆成小山的饭菜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正文 第二十八章乔装打扮 吃完饭以后,璃月就赶快从屋里拿来了一套宫女的衣服。 “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着。” 在以前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人不求回报的帮助过她。有的只有利用,所以现在郑妃娘娘和璃月对她的帮助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接过衣服,感激地说“真是……太感谢了。” “小姐你别太客气了。”璃月可能以前也没有被人道谢过,她清秀的小脸红了,赶快摆手。 “你要谢就谢谢我们娘娘吧!” 郑妃娘娘笑了笑,对着沈阿汣说。 “你不用感谢我,我觉得你最好赶快换上这身衣服,能走多快就走多快。皇后娘娘这个人非常的多疑,她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这个地方,所以一定还会再派人来搜查。” “嗯。”沈阿汣点了点头,郑妃娘娘的话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皇后心机颇深,郑妃娘娘不让她的人进去搜查,她一定不会放过郑妃娘娘这个地方的。 在璃月的帮助下,沈阿汣快速的换上了宫女的服装,璃月先打开木门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着没有人,赶快让沈阿汣走。 “小姐,小姐。”璃月向着沈阿汣招手,“现在没有人,你快走吧。” 在郑妃娘娘和璃月的帮助下,沈阿汣终于踏上了逃出皇宫的路。 “什么?”乾宁宫里,皇后娘娘听了两个小太监的话,勃然大怒,“郑妃不让你们进门?” “是,是。”反正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本来就有嫌隙,现在他们也是添油加醋的说,“郑妃娘娘一听是您让我们来的,就不让我们进去。” “好个郑妃。”皇后娘娘冷冷的哼了一声:“真是胆大包天。” 两个小太监低着头,一幅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亲自去,倒要看看她给不给开门!” 皇后娘娘一甩袖子,大步从乾宁宫走了出去。杜鹃和嬷嬷对视了一眼,赶快跟上。 冷宫门口,皇后站在简陋的小木门前,冷冷的哼了一声。 杜鹃赶快走上前去,敲了敲门。 “谁呀?”璃月走到门口问道。 “皇后娘娘驾到,还不快给开门!”杜鹃嚣张的说。 “吱呀”一声,小木门被打开了,璃月从里面迎了出来,冲着皇后娘娘行礼。 “皇后娘娘吉祥。” “哼。” 皇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甩了甩袖子就往里面走去。 郑妃娘娘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披肩,站在院子里看着皇后。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臣妾有失远迎。” 郑妃娘娘的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是特别好,皇后娘娘看她受了苦,心里得意了一阵。 “妹妹在这冷宫里面,终日见不到阳光,脸色也变得这么不好了。” 璃月站在郑妃娘娘的身后,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要不是皇后娘娘陷害郑妃,作为太子的生母,郑妃怎么也不可能被打入冷宫! “是啊,这冷宫里面,确实是见不到阳光。”面对皇后娘娘的挑衅,郑妃娘娘依旧是表情淡淡的,不喜不悲。 皇后就是看不惯郑妃这副温润如水的表情,一副假清高的样子。 “可是,心里有阳光的话,在这里也可以过的很快乐。”郑妃用手拢了拢披肩,向着屋里走去。 “姐姐请。” 本来房间位置就不好,再加上今天月光惨淡。一进到屋子里面,光线暗的就看不见什么了。 皇后娘娘向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四处搜寻一下。 “姐姐,我这里可能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郑妃娘娘跟在后面,悠悠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皇后娘娘转过身来,看着郑妃,眼睛里面似乎有火花冒出,“我不说找的是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什么?” 听了郑妃的话,皇后娘娘更加确定,沈阿汣一定是藏在这里了。 既然确定了,皇后也就不再遮掩什么,她眼中精光一闪,对着屋里她带来的几个人厉声说道:“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郑妃娘娘站在房间中间,冷眼看着皇后,刚才的虚情假意简直令人作呕,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她的烨儿,就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抢走了!为了巩固自己后宫之主的地位,生生的把她的亲生骨肉从她的身边抢走! 可怜她的烨儿,小小年纪就要离开自己的母亲,去到了尔虞我诈的权力中心。 那么小的孩子啊! 郑妃只要一想到,她的心就会滴血。 实在是想她的烨儿想的紧了,她也忍不住偷偷的去看看他,烨儿有一次看到她了,说什么也要跟着她回去,小脸哭的都花了。 皇后当时看见烨儿非要跟着她回去,脸就黑了。 不知道把烨儿拉回去用了什么手段,下次再见到烨儿的时候,别说哭着跟她回去了,连见面都不敢跟她见面。 郑妃以为这样就算完事儿了,她也都忍了,只要她的烨儿能够好好的长大,毕竟在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长大,太子之位是能够坐的稳当的了。 但是没想到,皇后娘娘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就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 郑妃一项不擅长于勾心斗角,也不屑于勾心斗角,最后算是半自愿半被陷害,搬离了原来的寝宫,来到了冷宫。 “搜到了没有!” 皇后娘娘的厉声追问截断了郑妃的回忆,她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帮人,简直就是跳梁小丑。 “回娘娘,没有。”宫女们搜不到人,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答。 “没有?” 皇后不敢相信,她勃然大怒,蹬了最面前宫女一脚。“你们这帮废物!” “不是娘娘的人废物,而是我这里,除了我和璃月,还有屋子里面的这些东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皇后娘娘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郑妃。奇怪,人应该就是在这里的啊。 转了转眼珠,皇后收回了恶狠狠的神情,她故作关怀的凑到郑妃身边,关切地问道:“今天听说皇宫里面闯入了刺客,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异样?” “有刺客?”郑妃故作惊讶的睁了睁眼睛,然后又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可惜冷宫这种地方,连刺客都不愿意来呢。”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一无所获 “你!”皇后娘娘听了郑妃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定了定心神,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冲着郑妃挤出一丝强笑。 “妹妹,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吗。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过来帮你查看了。” 好一个亲自过来帮她查看,反正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 郑妃娘娘甩了甩袖子,目光在那些翻箱倒柜搜查的宫女之中转了一圈,冷冷的开了口“所以你就带着人来这里抄家了?” 皇后被她的话堵的又噎住了,郑妃娘娘乘胜追击。“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禀告皇上。” “郑妃!你不要太过分!” 虽然现在郑妃是被打入了冷宫,但她始终是当朝太子的生母,再加上,当时是由于自己陷害她才被打入了冷宫,所以皇后娘娘还是很忌惮她的。 可是来都来了,不仔细搜证一番,皇后是不会甘心的。 “娘娘,我们仔仔细细的翻找了一番,确实是没有人。” 这时候杜鹃走了过来,凑到皇后耳边小声的告诉她。 竟然真的没有人,皇后眯了眯眼睛,心中左右思量了一番。 如果没有人,这个郑妃为什么说什么都不让她的人进来?还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皇后仔细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忽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郑妃已经帮助沈阿汣逃跑了。 但是如果是真的这样,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郑妃会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难道就是因为那个人是她要追查的,所以郑妃就要帮助她逃跑? 想到这里,皇后心里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有些事确实是她对不起郑妃,但是为了权力,为了皇上的独宠,她不得不选择作出这一步。 郑妃你虽然清清白白,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到了这番田地。 抬头环视了一圈冷宫,寒酸的家具确实令人心酸,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的郑妃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熬住的。 成王败寇,后宫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皇后娘娘觉得自己以前做的没有什么错。 最起码,现在母仪天下的是她,现在锦衣玉食的是她。 而郑妃,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里面幽怨度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风凉话罢了。 想到这里,皇后的心情好了很多。她害怕南宫御烨真的对沈阿汣情有独钟,这个又丑又傻的女子,在家中地位也低,根本就帮不到太子。 觊觎太子之位的人有这么多,底下有好几个阿哥都处心积虑的想把南宫御烨拉下来。 纵然南宫御烨能力过人,也要步步为营,小心为妙。 她从南宫御烨小时候就把他养在身边,付出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真是给郑妃养儿子么? 她又不傻,还不是希望自己母凭子贵!扶持南宫御烨当上皇帝,自己以后当上太后! 没关系,现在搜不到沈阿汣,她也没有必要和郑妃再起冲突。和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起冲突,这是自降身价。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位置让她必须谨言慎行。如果跟郑妃起了冲突,郑妃无非就是破罐子破摔,再差能到哪儿? 而皇后,本来就是她没有道理的事情,皇上如果知道了,不一定会怎么对她。 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了,越害怕一下子摔下去。 思忖再三,皇后还是决定不在这里再浪费时间了。 “杜鹃,把她们叫回来吧。” “是,娘娘。” 皇后趾高气昂的走到郑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妹妹你可要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啊,这皇宫里面的刺客,可还没揪出来呢。” 郑妃听着她阴阳怪气的声音,连眼皮都没抬。 “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娘娘也多保重自己的身体。” 皇后娘娘冷冷的盯了她一眼,拂袖而去。身后的丫鬟也都低着头,脚步匆匆的跟着她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木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冷宫里面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璃月站在郑妃身后,气的眼圈都红了。 “娘娘!皇后娘娘她” “璃月!”郑妃看了她一眼截止了她的话。“不论她人是非,只看自己对错。” “可是……”璃月急得直跺脚,她觉得自家娘娘性子实在是太软了,真是任人欺辱。“皇后她直接带人来搜,也太说不过去了!” 郑妃用手拢了拢白色的披肩,抬头看着天空中冷冷清清的月亮。 “我是无所谓……我唯一担心的是……烨儿……” 悠悠的一声叹息传来,带着无限的愁绪与关怀。 璃月红着眼睛看向郑妃娘娘,要不是因为害怕太子在皇后那里受苦,娘娘才不会这么任人摆布。 现在娘娘忍辱负重,不断的屈服,只是害怕自己惹恼皇后,皇后再对付太子。 “今天那个姑娘……”郑妃娘娘忽然开口提到了沈阿汣。“虽然相貌平平,但是她的气质却非比寻常。” “奴婢也这么觉得……”璃月听了郑妃娘娘的话,也接话道。“那位小姐和寻常小姐的气质不像……奴婢感觉……多了一些……” “多了一些坚韧,不屈,和冷静。”郑妃娘娘说道。 “是是是,奴婢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就是娘娘您这个意思。” “希望她逃脱顺利。”郑妃目光望向远方,充满了对外面自由的渴望。“逃出这深宫大院,去往外面的世界。” 更深露重,晚风习习,两个人站在这小院中,享受着这份静谧。 “娘娘,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嗯”郑妃娘娘转身向屋内走去。 乾宁宫内,一无所获的皇后娘娘正在发火。 “这个沈阿汣!倒是挺有手段!找都找不到?” “娘娘您别心急,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杜鹃上前劝慰道。“您只要封锁了宫门沈阿汣她再有办法,也是无法逃脱的。到时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来人啊,都给我好好地守好宫门!每一个出宫的女子都要细细盘查!给我把这个沈阿汣揪出来!” 皇后娘娘眼中闪着愤怒的火苗,气急败坏的说道。 正文 第三十章再次偶遇 虽然沈阿汣已经换上了璃月的宫女衣服,但是她还是害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她一直低着头,靠着宫墙走。 正低头飞速的往前走着,沈阿汣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她心里一惊,立刻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之前藏在袖子里的枣核捏在手里。 被撞的人哎呦了一声,沈阿汣手上开始暗暗蓄力。 以她的力气还有准头这两个枣核弹出去虽然不会把人弹晕,但是弹到眼睛上,也够对方疼好一阵的。 “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小心点!” 对面是个公公,阴阳怪气的骂了沈阿汣两句。 沈阿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是皇后的人就好,所以她把头低的更低老老实实的回复到。 “是。” 看她态度端正,那公公也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沈阿汣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天色越来越暗了,皇宫中的灯光也三三两两的亮了起来。 沈阿汣一边努力的分辨着脚下的路,一边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皇后为什么要下药害她,她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一层原因。 因为南宫御烨,可是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南宫御烨有着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喜欢她,皇后就要置她于死地么? 想到小房间里面那个满脸横肉的肥壮男人,沈阿汣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如果真的被那样的男人强暴了,那她还不如去死。 黑暗之中,忽然从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阿汣连忙一个闪身,躲进了阴暗处。 “皇后娘娘怎么今晚上忽然下令严守宫门了?” 一个侍卫问道。 另一个侍卫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皇后娘娘的命令,遵守就是了,哪里轮的上我们想这么多。” “说的也是。”第一个侍卫点了点头,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向着右方的岔路走去。 沈阿汣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了,才从角落里面走了出来。 皇后看来是非抓到她不可了,她咬住下唇,蹲下身来摸了摸自己软靴里的银刀,然后抽了出来,放在手里颠了颠。 既然加强了戒备,如果真的遇到阻拦那么她就不得不硬闯了。 沈阿汣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她以前经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所以现在心里不仅不紧张,还有一点微微的激动。 这次如果能出去她一定要尽快脱离沈家,去快点解开沈阿汣身上的秘密! 把武器放在手里,沈阿汣心里安定了不少。四处张望了一下,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她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刚才那两个侍卫是向右边走了,那么那个方向肯定是有宫门的,她现在穿着宫女的衣服,运气好的话能够直接混出去。 咬了咬牙,沈阿汣定下心神,向着右方的小路走去。 夜晚风有些凉,沈阿汣心如擂鼓,喉咙因为紧张也变得干涩。 前方穿来一阵人声,灯光也变得越来越亮,沈阿汣知道自己就要走到宫门了。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正要找一个地方躲避起来观察一下,冒冒然硬闯宫门肯定是不可能。 “驾!”忽然后面一辆马车疾驶而来,裹挟着强劲的风,冲着沈阿汣就跑了过来。 沈阿汣心里一惊,连忙往后倒退了几步,正好将正张脸暴露在灯光之下。 她赶快低下头,电光火石之间,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要出宫,这驾马车也出宫,她为什么不干脆跟着这马车一起出宫? 眼中精光闪过,沈阿汣抬起头来,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只见她一个轻轻一个跳跃,就到了马车边上,马夫没有想到这个宫女会突然来到马车边上,连忙刹住车。 马匹发出阵阵嘶鸣,马夫正要破口大骂。 “你这个女人!怎么不……” 忽然感觉脖子上顶了一柄凉凉的东西,他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沈阿汣恶狠狠的在他耳边说“闭嘴,专心赶好你的车!” “是。是。” 马夫是一个胆小怕死的男人,听了沈阿汣嗯威胁,立马赶快答应。 沈阿汣放开他的脖子,伸手一撩马车上的帘子,轻巧的躲了进去。 虽然事情发生的很快但她刚刚也已经观察了一下,马车的轿子是青色的很明显不是后宫之人的,而且布料粗糙应该也不是达官贵人,估计就是进宫办事送货的一般人的轿子,所以她才敢明目张胆的劫持。 轿子的帘子在背后悄无身息的落下,沈阿汣看见里面坐的人,一下子呆住了。 南宫御烨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见她呆若木鸡的样子,笑眯眯的问她。 “沈小姐,别来无恙啊。为了练功夫,跑到这里来劫人玩儿?” 他,他怎么会坐这么一定普普通通的轿子? 沈阿汣如同五雷轰顶,要说皇后娘娘是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那南宫御烨就是第二。 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多看了她两眼,她也不会陷入这种窘境。 有红颜祸水,她看着南宫御烨也是个蓝颜祸水了。 沈阿汣心思一转,现在已经是这个境地了,碰到他也好,至少从前几次的接触来看,他不会害自己,跟着他的马车,估计能出的去。 “带我出去。” 想到这里,沈阿汣对着南宫御烨的脸色好了一点。 “为什么?吿诉我原因。”南宫御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打开自己手中的折扇摇了摇。 还好意思问她原因都是因为你的好母后!护子心切! “因为你母后,追杀我。” 听到沈阿汣的话,南宫御烨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不要把皇后叫做我的母后。” “嗯?”沈阿汣没反应过来。“皇后娘娘她……” “她不是我的母后!”南宫御烨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怪不得……沈阿汣现在确定自己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一幕没有看错了,南宫御烨果然对皇后娘娘颇为厌恶。 不是母后的话,看来这位太子的生母另有其人。沈阿汣的眼珠转了转,那就更好了,现在她们共同厌恶的对象都是皇后,她出去看来希望变大了。 “太子,你是聪明人,带我出去没坏处,对你以后只有好处。” 沈阿汣把选择权抛给南宫御烨,她自信以南宫御烨的判断能力,一定会帮她这一次。 南宫御烨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幽深,轿子里面一片沉寂。 过了好一会,南宫御烨才开了口。 “好。我带你出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终于逃脱 “可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沈阿汣本来正要安稳的坐在马车上,突然听见南宫御烨话锋一转,她马上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说什么?” 马车在向前行驶着,马上就要到宫门口。 但是南宫御烨还是不慌不忙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扇子,好整以暇的看着沈阿汣。 “我说如果我要帮助你,你怎么回报我?” 这太子是不是脑子有坑?他要什么什么没有啊,还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要回报? 沈阿汣听着外面的侍卫盘查的声音离的越来越近,心里急得要着起火来了。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 “答应我三个条件。”南宫御烨不慌不忙的伸出三根手指头,冲着沈阿汣摆了摆。 侍卫的声音已经来到了这辆马车前面,沈阿汣咬了咬牙,狠了狠心。 “好!我答应你!” 听了沈阿汣的话,南宫御烨笑了。“好,一言为定!” “侍卫来了!快快快!”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着急上火,她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能不能逃的出去,成败在此一举了!可这个男人还在这里拿这件事情要挟她! 真是可恶!可恨! 沈阿汣恨恨地看着南宫御烨,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块令牌,冲着沈阿汣挑了挑眉毛,缓缓的掀开轿子的帘子。 沈阿汣赶快躲到他的身后,缩成一团。 因为现在这个情况,纵然她有天大的本领,也不可能以一敌百,干掉现在这些侍卫。 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都已经答应了南宫御烨的三个条件,那么现在她就干脆全身心的依靠南宫御烨。 所以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南宫御烨背后,生怕被侍卫看见。 “太子殿下。“正在巡查的侍卫的统领看见从马车里出来的是南宫御烨,马上毕恭毕敬的向着他行了一个礼。 “你们在做什么?”南宫御烨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回太子。是皇后娘娘指示我们在这里,搜查出行的人。“ 南宫御烨把从袖子里掏出来的令牌给他们看了一眼,对着这些侍卫说。 “我需要出宫去办一些事情,那这位小兄弟,能否借个便利通行一下,让我出去和事情。” 侍卫统领一见了太子,就站在自己眼前。本来就不敢再说什么了,而且说话还给他们说的这么客气,他们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去轿子里去搜查什么。 而且,皇后娘娘下的指令是搜查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估计太子殿下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们侍卫的首领思前想后,决定先不去得罪太子,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去搜查他的轿子里面是否有人了。 “嗯。”对着太子敬了一个礼,侍卫的首领,谄媚的说。“当然当然,可以” 沈阿汣缩在角落里,悬着一颗心,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果然还是太子殿下好办事,只要露了一面儿,侍卫就不敢不让他出去。 虽然说她刚才被南宫御烨趁人之危提了三个要求,但是,好歹总算是,解决了他目前最大的一个难题。 所以她的心里对南宫御烨还是挺感激的,这个太子殿下,倒是挺有爱心的,她经历了好几次困境,都是在他的帮助下,来解围的。 想到这里沈阿汣就觉得她跟太子殿下还真是蛮有缘分,不过就沈阿汣现在的这副长相,她可不会自恋到觉得真的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太子对她有意思。 南宫御烨把卷的高高的的帘子放了下来,随后整个身子退了回来,坐到了座位上。刚才沈阿汣回为了防止侍卫看到她,所以故意缩到了南宫云夜的身后。 现在因为南宫御烨猛地往后一退,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变得特别的近,可以说是沈阿汣就紧紧的贴在了南宫御烨身上。 沈阿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脸腾的一下烧了上来,她以前虽然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却从来没有这种异样的感觉。 可能现在她和南宫御烨所在的空间实在是太小的,两个人这样坐着,彼此的呼吸声都是缠绵交织在一起的。 沈阿汣尴尬的往后坐了坐,都不敢抬头看向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倒是没什么奇怪的想法。始终乐呵呵的,拿着一柄扇子在胸前摇着。 “事我给你办妥了,你可别忘了刚才,你答应我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忘不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人要珍惜现在!”沈阿汣坐直了身体,她现在觉得自己的脸红的吓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有了这种窘迫的感觉,而南宫御烨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现在的窘态。 “哎呀,你这个人真的是非常的讨厌。本来就是你的举手之劳,你还要拿这件事情要挟我答应你。”沈阿汣故意说了一段又长又啰嗦的话来转移南宫御烨的注意力,他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太久了,感觉压力好大。 “那是,能够给你提条件,我为什么不提?我可是见识过你,真实本领的人。”南宫御烨话里有话,对着沈阿汣说。 沈阿汣想到那一次她对付黑衣人的时候,看来南宫御烨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果然,她虽然上次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南宫御烨还是没有解除对她的戒心。 “说吧,你想让我给你做什么事情?”沈阿汣正色道。 既然,太子是想要让她做事情,那么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南宫御烨笑着看着沈阿汣严肃的小脸,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倒是也蛮可爱的。 “现在呀,我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让你帮我做,就先留着这三个要求,等以后真的有需要的时候我再让你帮我做事情吧。” 没有你提什么,让我答应你三个要求啊,这个人真的是非常精明,帮别人的时候也不忘了自己能捞一笔。沈阿汣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再理南宫御烨,马车在黑暗当中,慢慢的驶离了皇宫,沈阿汣觉得自己终于轻松了起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回到沈府 马车在暗夜之中逐渐驶离了皇宫,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个人坐在轿子里沉默了一段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御烨上下打量着沈阿汣。 “不过你穿了一身宫女的服装到底是为了什么?”南宫羽夜终于忍不住发问道,沈阿汣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然后就不再接话了,刚才在南宫御烨身边的心跳快的确实是太过奇怪,她之前是一个职业的杀手,非常明白这种心理上的波动一要会对会对她们的行为产生大的影响。 所以在以前训练的时候,她也着重经受过这种训练,一定要保持情绪的稳定性,这样,在做任务的事才可以完美无缺的完成。 所以现在,觉得自己一定要和南御烨保持距离,否则,可能会影响她在这个世界,要完成的事情。 马车在路上奔驰着,速度倒也不慢,没一会儿就把沈阿汣送到了沈府面前,沈府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 沈阿汣心里呵呵冷笑了一声,她在沈府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这么久在皇宫里没有回家,竟然就没有人在门口,等她或者是去找她。 下了马车,沈阿汣冲着南宫御烨冷邦邦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沈府。 马车里的南宫御烨盯她的背影,消失在沈府的门口,才让马夫驾起马车离开。 “吱呀”一声,郑阿汣推开了沈府的门,刚推开就看见喜梅,在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一边走着,还一边用手背摸了摸眼睛,像是哭了一样。 听见大门被人打开,喜梅抬起头来看向这边,看见沈阿汣走了进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一边哭着还一边急忙跑到沈阿汣身边,关心的问她。 “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你真是要急死我了!” 沈阿汣看着她红彤彤的眼眶,还有真心实意焦急的神情,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真的有人关心她的。 她摸了摸喜梅的头发,对她温柔笑了一下说:“真是对不起,害得你担心了。” 喜梅听了沈阿汣的话完全愣住了! 自从小姐从失踪了回来之后,她一直觉得小姐,有一点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具体她也说不出来,刚才小姐竟然还摸了她的头发,还对她说了对不起,喜梅有一点诚惶诚恐。 但是在她的心中,却期盼着小姐能够这样对待她。 喜梅拉着沈阿汣的手说。 “您就不要跟我道歉了,这么晚了,你一定还没有吃饭吧,我去交代给厨房里的人,跟你给你做饭。” 喜梅边说着就边要向厨房那边走去,沈阿汣赶忙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说:“这么晚了,就不让再让她们给我做饭了,我现在我现在一点儿也不饿,我在皇宫里吃了饭了,所以现在一点都不饿。” 喜梅将信将疑的看着像沈阿汣。“真的吗。小姐。你不要因为嫌麻烦,就不吃饭了虽然你在这里,确实婉儿小姐,还有夫人,确实是有一些过分……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害怕她们就不吃饭了呀” 听着喜梅设身处地为她考虑的事情,沈阿汣真的心里特别的感动,但是听过的这番话其实也是,真实的说出了她现在的处境。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回到了沈阿汣的院子,到了院子里灯光明亮了一些,喜梅才看见沈阿汣原来穿了一身宫女的服装,她惊讶的看着沈阿汣。 “小姐,你怎么穿了一身宫女的服装呀?今天早上您穿的不是这一套呀?” “嘘!”沈阿汣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示意喜梅不要说话,然后进了屋子里飞速地换下这套宫女的服装拿给喜梅。 “赶快去点火把这套宫女的衣服烧了。” 喜梅拿着这一套衣服,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小姐吩咐的事情一定赶快做。 她赶快点了点头,去到了院子里时去到院子里办把衣服烧了。 喜梅刚把衣服烧完,铲尽灰烬,沈阿汣的院子里忽然有人闯了进来。那人大力推开门,咣啷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沈阿汣连头都没抬,就知道是谁过来找茬了,像她这样的人,存在感不高,遇见危险没有人去救她,如果要是自己回来了,有人知道从险境当中脱险了,倒是会有不少人上赶着,来说风凉话。 果然,是沈婉儿来了。她信步走入沈阿汣的屋内,就像进入自己房间一样的随意。 “要我看看,是谁回来了?” “嗯,原来是不知天高地厚勾引太子殿下的,贱女人回来了!” 沈婉儿站在沈阿汣面前,恶狠狠的说道,目光里透露着凶恶,恨不得就要把眼前的沈阿汣给撕碎。 这个女人可能真的脑子里面有毛病吧,沈阿汣坐在座位上,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虽然位置比沈婉儿低,但是她的气势却是丝毫不输沈婉儿。 沈婉儿反而被她平静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是她却不能输给这个丑八怪,所以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大了眼睛回瞪过去。 “怎么你这个丑女人?你也配坐在这里?”沈婉儿越说越过分的开始运用粗俗话来故意辱骂沈阿汣。 喜梅站在身边都忍不住了,她刚想说话,沈阿汣赶忙用手制止了她。喜梅这才意识到,虽然她的小姐被人欺负了,但是她一个做下人的,也不能够说话去还击,否则,她犯下的所有的过错还是要算到她小姐的头上呢,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喜梅心里埋怨着自己,差一点,又因为自己的愚蠢而给小姐,带来更多的麻烦了! 沈婉儿得意的看了一眼沈阿汣,以为是沈阿汣害怕她,所以才不敢让喜梅说话,她更加趾高气扬了,昂着头站到沈阿汣的面前,冷冷哼了一声。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打太子殿下的主意!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 正文 第三十三章再遭陷害 “嗯。” 沈阿汣冷眼看着,正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沈婉儿,她真的不明白沈婉儿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威胁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觉得跟面前这个女人多费口舌,没有任何的必要,所以沈阿汣无视了面前的沈婉儿。 站起身来,她正要往房间外面走。 在经过沈婉儿的一瞬间,沈婉儿忽然跌倒在地,然后发出了哎哟痛苦的一声呻吟。 沈阿汣愣在了原地,她刚才走过去的时候,明明一点都没有接触到沈婉儿,怎么她还会摔倒在地呢? 好巧不巧,这个房间的门刚好被推开。沈傲天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的是,沈婉儿摔倒在地,沈阿汣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场景。 快步走上前来,沈傲天站在沈婉儿的面前,赶忙地伸手去,拉起沈婉儿,关切地问道。 “嗯,婉儿怎么回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会跌倒在地?” “爹爹!“沈婉儿马上挤出了两滴眼泪,哭哭啼啼的扑进了沈傲天的怀里。 “爹爹不是我不小心摔倒在地的。“是……是……” 她故意吞吞吐吐的不说下文,沈傲天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婉儿你完全可以告诉我。”沈婉儿故意怯生生的,抬起眼来,看着沈傲天,然后又不安的咬着唇,向那个沈阿汣那边瞟去。 沈傲天看了这副场景,看了看两个人的表情,心里瞬间明白了。 沈傲天耐心的询问。“嗯,沈婉儿,你跌倒这件事情是跟你姐姐有关吗?” 沈婉儿最讨厌听见别人把阿汣就做他的姐姐了,这让她感觉,自己地位差了很多。 可是是现在说这话的是他的父亲,而且沈婉儿还要两个人面前做戏,所以她故作犹豫的点了点头。 然后对着沈傲天说:“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沈傲天现在完全的相信了沈婉儿的话。 因为沈阿汣一直站在旁边,也不搭话,所以不知道她这边是怎么个情况。所以他选择相信沈婉儿的话。 “乖女儿,你说就行,如果你有什么委屈,爹爹一定会帮你做主的!” 虽然沈傲天,一向是比较疼爱沈阿汣,但是他也是一家之主,如果家庭里面出现了真的不公正的事情的话,他最先保持的也是维持家里公正这件事情。 “我听说姐姐今天晚上从皇宫里面回来的晚,所以我特地来看望一下姐姐,嗯不知道姐姐,吃饭了没有,可是我刚刚来到这里,姐姐就就对我态度特别差,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然后刚才,其实与姐姐告辞的时候,姐姐还故意伸手把我推倒在地上。"说着,沈婉儿还边嘤嘤地哭了起来,看上去是特别的委屈,在她的描述里,沈阿汣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不折不扣的大恶人,明明自己的妹妹这么关心自己。自己不但不领情,反而还伸手推了她一个大跟头,这不是太坏了吗? 可是这种事情,不知道沈傲天会不会相信呢?虽然沈阿汣长得是丑了一点,但是她善良的心,优秀的品质,所有的人应该都知道啊!她把眼神投向了沈傲天,只见他拍打着怀中女儿的肩膀,轻声的安慰道。 “可能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 听了这话,沈阿汣的心又凉了一半,虽然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帮她开脱,但是却说明了,沈傲天意识里已经完全相信了沈婉儿的话,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替阿汣求情。 虽然平日里,沈傲天对她是不错。一幅对她疼爱有加的样子,但是遇见事情心里不一定对她完全信任,根本对她不是全心全意掏心窝子的。 想到这里,沈阿汣的心是又冷了,她正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一对父子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沈婉儿缩在沈傲天的怀里一直抽抽噎噎,沈傲天安慰完了沈婉儿延以后,抬起头来严厉的看着正在前方的沈阿汣。 “阿汣,沈婉儿所说的这些事情可属实?” 沈阿汣听了他问这句话,心里真的是非常的想笑,她微微低了低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属实不属实?爹爹心里不是已经有定夺了吗?” 这句话说的让沈傲天特别没有面子!他一向自诩为公正公平的一家之主,现在这.……现在,沈阿汣这话一出来。言下之意就是在暗指责他,只听一家之言,没有维持公正公平的这样一个原则,所以沈傲天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沈阿汣,做姐姐就要有做姐姐的样子,妹妹本来是关心你来问候你的,你干嘛要把她,推倒在地呢?” 沈傲天现在对沈阿汣已经是误会颇深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沈婉儿的阴谋! 其实沈婉儿早就知道了,只要沈傲天知道了沈阿汣回来肯定会过来探望沈阿汣。 而一般情况下这件事,沈傲天都是在睡觉前半个时辰来。 所以沈婉儿计算好了时间,才来到沈阿汣的房间里故作关怀。 沈傲天什么时候来沈阿汣的房间,她也是算准了,而且她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才故意摔倒在地,把这件事情秀给沈傲天看。 果然,沈傲天对她说的话是深信不疑,现在开始转而支持她,这沈阿汣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 我的天现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一群戏精,沈阿汣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一帮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她真的是懒得说话了,她也懒得解释这面前的这一切,所以,就低头淡淡的对着前面的两个人说了一声“对不起。” 听了她的话,沈傲天不仅没有消气,反而火气更大了。 “对不起,这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吧,你把你妹妹吓成了这个样子!阿汣,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现在开始处罚你静坐三天,三天之内不能离开房间半步!” 说完身沈傲天就愤怒的拂袖而去,本来还缩在他的怀里一副委屈巴巴的沈婉儿,现在换了一副嘴脸得意洋洋的看着沈阿汣。 "就你这个样子!要什么什么没有,还敢去勾引太子。你要是再去勾引太子,等着我要你好看!"沈婉儿厉声说完这句话,便拂袖而去。 正文 第三十四章原来如此 "砰"的一声,沈阿汣的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沈阿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些人,终于走了。 屋子里面恢复了寂静,喜梅探头探脑的走到门前,从门缝里面往外瞅了瞅。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沈阿汣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喜梅,你干什么呢?" 看样子喜梅是确定了外面没有人了,她回过头来,着急的冲着沈阿汣说:"小姐!刚刚明明不是你推的婉儿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让她诬陷你!" 沈阿汣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喜梅跺脚。 "哎呀!小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老爷,老爷他都误会你了!" 沈阿汣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到嘴边喝了一口。 "他误会我了又怎么样了?"挑起眉毛看着喜梅被她问的愣在原地,沈阿汣觉得这个小丫鬟真是可爱。 "可是,可是小姐……你在府里本来就受尽欺负了啊,就只有老爷还护着你!" 喜梅关心则乱,一下子把脑子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沈阿汣听了这话,面色一凛。 没错,现在她在沈府处处受敌,四面楚歌。先不说冯素云和沈婉儿对她恨之入骨,就是那个看上去对她无限关怀的沈傲天,也不知道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人皮面具,莫名中毒,被皇后娘娘追杀,沈阿汣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坐以待毙了。 这个世界,远远比她想象中精彩。 喜梅脱口而出了那一番话后,看见沈阿汣脸色变差,以为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喜梅方知失言,她急急忙忙的跪倒在地上,冲着沈阿汣连声道歉。 "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以后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听了喜梅的话,沈阿汣知道她是以为自己想到被挤兑所以不高兴了。这个小姑娘,倒是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 "喜梅,你以后不要……"沈阿汣故作严肃,语气加重,跪在地上的喜梅被吓得微微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所以就算是小姐骂她也是应该的。 "以后不要这么客气好不好?"沈阿汣走到喜梅的身边,伸手把她扶了起来。"你平时照顾我生活起居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啊道歉啊,你啊以后就是我的小妹妹。" 沈阿汣笑着说,眉眼里都盛满了自由的欢乐与气息。 喜梅被她扶着站起来,直愣愣的盯着沈阿汣,傻了。 "小姐说以后我就是她的妹妹了?" 她怀疑自己现在出现了幻觉,可是自己的手被沈阿汣握着,热乎乎的感觉不会错。 喜梅眼睛里面忽然涌出了泪水,小姐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不敢想,会有人这么尊重她。 她是下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小姐脾气好温温柔柔的,这本来就是一种福分了,现在小姐还说这样令她暖心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沈阿汣捏了捏喜梅的手,顽皮的冲着她吐了吐舌头。 "沈……爹爹误会我我真的没关系,反正我在沈府的存在感已经这么弱了,不在乎这一点半点了。如果刚才和沈婉儿起了冲突,虽然可能能够换取爹爹当时的信任,倒是会更加得罪冯……夫人和沈婉儿,这样我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沈阿汣耐心细致的给喜梅讲了她的考量,喜梅听了她的解释才恍然大悟,眼角挂着泪,又哭又笑的说。 "小姐你以后不要这样吓我了!" "你放心好了!喜梅,以后跟着我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阿汣故意挺起胸膛拍了拍,喜梅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觉得沈阿汣变了,虽然还是以前那样善良,倒是却能感觉到她从内而外散发的气场。 以前的小姐即使受人欺压,也只会躲着,不敢反抗,然后自怨自艾,而现在的小姐,有了自己的主见,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还对她……变的更加和善了。 喜梅忽然觉得小姐平凡普通的脸也更好看了。 "嗯!" 她重重的向沈阿汣点了点头,握紧了沈阿汣的手。 "对了。" 沈阿汣看着喜梅,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喜梅,这次我去皇宫里面参加七夕宴,倒是经历了一次奇遇。" "什么奇遇。"喜梅看着沈阿汣缓缓坐下,又给她斟了一杯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娘娘想要对付我。"沈阿汣平静的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炸的喜梅当场愣在了原地。 "皇后娘娘?" 沈阿汣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总之我从她手里跑了出来,偶然进了冷宫遇到了郑妃娘娘,在郑妃娘娘的帮助下我才逃脱了出来,刚才那套宫女的衣服,也是郑妃娘娘的丫鬟的。" 喜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接话道。"郑妃娘娘一向心地善良,如果她人有难的话,她都是能帮则帮。" "喜梅,我有一个问题,郑妃娘娘是因为什么被关到了冷宫里啊?" "小姐,这说来就话长了!"喜梅警惕的四下里看了看。"郑妃娘娘是被皇后娘娘陷害的,才被皇上关到了冷宫里面。" "听说刚入宫的时候,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两个人关系很好的。不过,随着郑妃诞下皇子……也就是当今太子,皇后一直没有子嗣,两个人关系就越来越差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后娘娘仗着当时皇上对她的宠爱,把郑妃的儿子要了过去,养在自己身边。郑妃当然不愿意,就去找皇上闹,一来二去的皇上烦了,可是她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总不能治罪吧,所以干脆放到冷宫。" 听了喜梅的话,沈阿汣心头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皇后对南宫御烨控制欲这么强,她本来还以为只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心。 还有南宫御烨不想把皇后称为母后,原来……他也是皇后娘娘手握权力的一个工具。 打了一个冷颤,沈阿汣忽然对南宫御烨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正文 第三十五章反杀 清晨的阳光暖洋洋的,沈阿汣一边感受着这难得的惬意,一边坐在床边上穿衣服。 窗外的鸟鸣声阵阵,她的心情也是大好。昨天晚上跟喜梅促膝长谈了很久,也了解了郑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的一些过去。 她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比她想象中要精彩太多了。 "小姐,你起来了啊。" 喜梅用铜盆端了一盆热水走进来,看见她坐在床边上,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 沈阿汣站起身来,把手伸进热乎乎的水里开始洗漱。 "小姐昨天晚上睡的怎么样啊?"喜梅在身后,忙前忙后的收拾着沈阿汣的床铺。 "还不错。"沈阿汣洗完了脸,用洁白的手巾擦着脸上的水。 整整齐齐的把被子叠好放在床上,喜梅又小跑着过来把铜盆里的水端着倒了出去。 “喜梅你真的是好勤快。”沈阿汣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梳子想要自己梳理一下头发。喜梅见状赶快伸手去抢。“小姐,还是我来吧。” “喜梅。”沈阿汣在铜镜里面抬眼看向喜梅,正色道。“昨天晚上我怎么跟你说的?” 喜梅小脸红彤彤的,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去。“知道了……小姐,你自己能做的事情我就不帮你做了……可是……” “嗯?”沈阿汣严肃的抬眼看她,喜梅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去厨房里催一催饭。” 点了点头,沈阿汣自己拿起梳子开始梳头发,见喜梅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沈阿汣放下梳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接了下来,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倒影在了镜子上。 沈阿汣脸上的人皮面具虽然故意做的不美,但是本来的面目却是美的惊心动魄, 若有所思的望着镜子中的美人,沈阿汣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为什么要做人皮面具戴在脸上了。 红颜祸水。 长得太美了,必定会招惹来更多的是非。 “哒哒哒。”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阿汣连忙把人皮面具贴合在脸上,又恢复了那个嘴歪眼斜令人不忍直视的面貌。 “小姐!”喜梅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声音里面还带着哭腔。“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沈阿汣随手把头发扎起来,急忙站起身来问道。 “我刚刚去厨房催饭,听见……他们……他们都背后造谣你……说你勾引太子殿下!”喜梅结结巴巴的说着,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沈阿汣听了这话,刚才被喜梅慌慌张张的样子吊起来的心脏又放下了。这件事儿啊,无所谓,清者自清,她不在乎。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 “可是,小姐!你的清誉!我最知道小姐是什么样的人了,他们这样造谣你,实在是……”喜梅一边说着一边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真是替沈阿汣气不过。 小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明明是沈府的嫡女,地位最高才对,可是却一直被人欺负。 好不容易有机会去了一趟宫里,她以为小姐会越来越受重视的,结果却出了这么多事,她的小姐怎么命就这么苦啊! “你哭什么啊?”沈阿汣看见喜梅哭了,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她自己倒是能受各种苦,就算是遇到什么难题,也是想办法去克服,从来不哭。 她知道哭也没有用,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喜梅。 “我听……他们……他们说,老爷知道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要来责骂小姐。”喜梅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给沈阿汣汇报她刚才听到的情报。 “没事,反正昨天已经罚我禁闭三天了。大不了再多加几天嘛。”沈阿汣挥了挥手,无所谓的说道。 她上过山,下过海,钻过丛林,爬过雪山,什么苦没吃过。 关禁闭这种事还叫事儿么? 喜梅正要张嘴说话,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沈阿汣和喜梅交换了一下眼色。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来沈傲天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阿汣!”沈傲天一把推开房门,怒睁双眼,喜梅吓得缩了缩脖子,藏到了沈阿汣后面。 沈阿汣不慌不忙的走上前面,行了一个礼。“爹爹,一大早怎么心情就不好啊。” “哼。”沈傲天冷哼了一声,背着手踱步到座位上。“阿汣,今天早上我听见了关于你的很不好的传言。” 沈阿汣听了这话,故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什么?女儿做错什么事情了么?” “阿汣!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最懂事的!结果你却……” “女儿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阿汣开始酝酿情绪,硬硬的挤出两滴眼泪来,沈傲天看见她泪水涟涟的样子,不由得放软了语调。 “宫里有人传言说你……说你……勾引太子……”沈傲天一幅羞愧难当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也是,将军之女被人传成风流下贱的女人,谁脸上都会挂不住。 “女儿冤枉啊!” 沈阿汣听了沈傲天的话,一下放声大哭起来,做戏嘛,一定要涕泪俱下才感人。 果然,沈傲天一看她大哭了起来,也有点儿慌神。 “阿汣你真的没有和太子殿下有不正当关系?” “爹爹,女儿是怎样的,您应该最清楚了!”沈阿汣抽抽搭搭的说着。“女儿从来不敢对太子殿下有非分之想,女儿也没有机会和太子殿下接触啊!平时女儿就算是想出去……也不敢出去啊。” “等等。”沈傲天注意到了沈阿汣的最后一句话,他追问道。“你怎么还不敢出去?” “我……”沈阿汣抽抽搭搭的,咬住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阿汣,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沈傲天沉下脸来问道。 “也……不算是……” “有什么事告诉爹爹!你是沈府的嫡长女,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沈傲天砰的拍了一声桌子,怒声说道。 沈阿汣犹犹豫豫的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每个月我的月银会被克扣一些……” “什么?”沈傲天听了她的话暴怒,他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对着站在外面的随行人员说:“把管家给我叫过来!” 正文 第三十六章盘问 沈府的管家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身形消瘦,看上去倒是老老实实的,哆哆嗦嗦的进来以后,一下子就跪倒在地上请求沈傲天的原谅。 沈阿汣无语的看着这个管家,真是没有骨头啊。人家还没有说什么,就一通认错。 沈傲天坐在前面冷眼看着他,表情阴沉的可怕。 其实月银被克扣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这是沈阿汣反抗的突破口。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呢。 “老爷……”管家把头在地上磕的砰砰响,沈阿汣听了都替他疼得慌。 她知道月银克扣这事儿,这管家一个人根本不敢做。他再怎么没有眼力价,也是一个下人,是不敢直接克扣嫡女的月银的。 所以,这件事情的主谋,一定另有他人。 沈阿汣正在想着怎么把主谋揪出来,“哐”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沈阿汣一看来人,忍不住乐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冯素云带着她的小丫鬟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不打自招说的就是她了。 沈傲天显然也想到了这一个层面,看向冯素云的眼神十分冰冷。 冯素云刚刚正在自己屋里吃饭,听着丫鬟给她说的消息,宫里面传出沈阿汣这样的坏消息,听得她心里是乐开了花。 笑容还没从脸上下去,这边就急急忙忙的来人通报说是管家因为被克扣月银的事情带去老爷面前问话了。 冯素云一听就急了,克扣沈阿汣的月银这事儿,是她指使管家做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怎么老爷忽然知道了? 可别是那管家管不住自己的嘴跟别人说了吧? 越想越觉得蹊跷,冯素云顾不上吃饭了,匆忙套了一件衣裳,就火急火燎的赶往沈阿汣的房间。 推开门看见管家跪在地上颤抖,冯素云被沈傲天严厉的目光一瞪,心里瞬间慌乱了。 这个徐管家不会把她给供出来了吧。 只见沈傲天一把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地板上,几个碎片就擦这管家的脸过去了,留下了好几个小伤口。 沈傲天大喊“说!到底是谁指示你的!”他的语气中饱含着愤怒。 冯素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里有不知在思索这什么。 管家战战兢兢的答到“我……” 不等管家说完,冯素心就打断了管家。 “老爷!管家这么多年对府里也是尽心尽力,如今这是犯了什么错儿了,要您这般惩戒于他!” “您还不知道吗?管家他克扣我的月银呢!”沈阿汍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善良”的同冯素心解释了一番。 “克扣大小姐的月银,怎么会这样呢!管家,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若是犯了错儿,受苦的可不止你一个……”冯素心这话表面上看是在劝慰管家,但是这在场的哪个不是聪明人,这心里都清楚的跟个明镜似的! 这冯素心显然就是在威胁管家。显然冯素心手里有管家的把柄,看了今天是没办法将冯素心一起揪出来了。 接着冯素心又说道“其实这件事儿吧,说大也大,说小也是小,管家你若能将你克扣的大小姐的月银都补上呢,这件事也就这么过了。” 这克扣的月银可不是个小数目,这管家自然是还不起的,这钱自然是冯素心出。 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末了再做些心里暗示,最终这管家只会记住她冯素心的好。 其实这笔银子本来就应该是冯素心出但是如今管家只会觉得冯素心没有放弃他,是待他好的表现,于是乎,管家自然会继续尽心尽力,甚至更加尽心尽力的为她冯素心服务。 冯素心这如意算盘打的是叮当响啊! 不错,有手段!想必会是一个对手! 这就是沈阿氿对于冯素心处理这一件事上的评价。 说实话这个评价很高,但是她冯素心也受的起。要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冯素心对管家的所作所为定会巩固冯素心手下其他人的忠心。这样一来,可比她这一点银子来的值钱。 这笔银子或许对于管家来说是笔天价,但对于冯素心来说也不过尔尔。 管家果然被冯素心鼓动了,他抬起头来,眼神坚定的对沈傲天说“老爷!奴才对不起您!奴才对不起您啊!” “好!那你倒好好说说!你那里对不起我!” 沈傲天也不是没有智商的人,刚才冯素心那话,他也是听懂了的,只是他在内心里有几分不愿意接受罢了。 “老爷你有所不知,大小姐之前的样子,奴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管家也不知用什么办法,硬生生别了好几滴眼泪出来,“奴才当时就想,若是以后没人要小姐该如何是好啊!” “你看大小姐好欺负,所以就克扣大小姐的月银吗?”沈傲天再次提高了分贝。 “非也,非也啊!”管家大喊着,“我家那口子说这嫁妆多的姑娘好嫁人,所以奴才才一直替大小姐存着这些银子。想着等大小姐出嫁时给大小姐添妆的!” 管家说的声泪俱下,似乎是真情流露,演的那叫一个像啊! 这管家也是厉害,怪不得冯素心愿意出钱保他。 “管家你倒是不必哭了,老爷向来仁厚,你既然是帮大小姐添妆的,想必老爷有不会怪你。” 先列出管家的可怜,再给沈傲天带上一顶高帽子,然后肯定管事所言非虚,最后再为管家求了个情。 这冯素心果然是厉害啊,没有哪一句话是多余的,缺一不可。 “大小姐是府中的嫡女,怎么会不好出嫁,又怎会缺你那一点的添妆呢!” 沈傲天的语气显然轻了下来,看起来似乎是相信管家了。 “奴才从小便跟着老爷,没读过书,没什么本事,也就只能为大小姐做这么一点事情了。”管家的语气也放轻了,更显忠诚。又提到了从小,拉近了与沈傲天之间的距离,沈傲天就更加会信任他了。 这管家不得了啊,果然是人才! “既然这样,你尽快将这些钱给大小姐吧!” 沈傲天最终选择了相信管家,相信冯素心。 沈阿氿对此并不关心,只要他们将欠她的钱还回来便好。 “是!老爷!”得到了老爷的信任,管家的语气中都带着一股喜悦的感觉 “行了,都出去吧!”沈傲天说了这一句话,就是表示这一件事情了了。也是让他们不要再因此事而找他。 正文 第三十七章不可饶恕 可是沈阿汣怎么能允许这么简单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呢?她早就做好打算,要在这件事情上给冯素云好看。 管家这么冠冕堂皇的几句话就能逃脱,沈阿汣心里冷哼了一声,想的美。 可是沈傲天的话她又不好当面反驳,让他丢面子,所以沈阿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庭院里,沈阿汣故意做出了自己受欺负的样子,眼眶里满是眼泪却不敢流出来,看的实在是让人心疼。 沈傲天见此十分的愧疚,都怪自己没有好好的照顾汣儿,还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走上前为沈阿汣拭去眼角的泪水,眼见自己的女儿虽然长得丑陋了一些,但是那一双眼睛像是一潭深水,看着就会让人陷进去了一样,像极了她娘。 沈阿汣见父亲一直望着她便知道了他肯定是在想自己的母亲,母亲虽然早逝,但是父亲的心中都是有她的,这让沈阿汣感觉到很欣慰。 沈阿汣眼眶红红的望着沈傲天说道:“父亲,这个管家你也应该好好的管教一下了,他连你女儿的月钱也扣,在这个家中还有我的地位吗?” 管家本来以为这事算是揭过去了,没想到又被沈阿汣提起来。 听到这里他内心十分忐忑,手不停的的抖动,冯素云看到这样,一眼光横过去,管家见此立马停止了抖动,跪下地解释道:“老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怪我自己贪心才会克扣大小姐的月钱,我真的是对不起大小姐了。” 沈傲天说道:“你既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你就要学会承担这件事的后果,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冯素云说道:“你看管家这次是初犯,你就饶了他吧,他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 沈阿汣见此挑了挑眉说,“冯夫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纵容他人,他这次是扣我月钱那下次呢,下次岂不是要下药残害我,或者是放火烧死我?你这么喜欢替他辩白,莫非是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冯素云听了这明显针对她的话,气的是咬牙切齿,一把扯过冯阿汣,阴阳怪气道:“汣儿,这话不能这么说,不就是扣了你一点月钱吗?有必要把事情弄得那么大,非要出了什么乱子你才高兴?” 沈阿汣看到冯素云这样冷言冷语的讽刺自己,心里倒是一阵窃喜,这蠢女人在沈傲天面前这样,纯粹是找死。 所以她故意装的楚楚可怜,沈傲天看到后内心十分的心疼,把沈阿汣护在自己的身后。 沈阿汣在父亲的身后用挑衅的眼光看着冯素云,她现在可不是以前柔柔弱弱的沈阿汣了!以前的沈阿汣已经死了,而现在将是来自21世纪的杀手沈阿汣了,我一定会把你之前受过的委屈,残害你的人通通还给他们! 冯素云见沈阿汣的眼神再也不是以前唯唯诺诺的样子了,反而是带着一种杀气,看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贱人的女儿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害怕她了? 这让她很不解,毕竟从前每次沈阿汣都会恭恭敬敬的叫她一声母亲的。这种感觉让冯素云感觉到很不好,事情没有那么多好掌控了。 这时候沈阿汣的妹妹沈婉儿出现了,她看着母亲脸色苍白,然后看到沈傲天身后沈阿汣楚楚可怜的样子就知道了现在的局面了。 沈婉儿内心十分的气愤。 这个贱人,昨天自己刚刚对付了她,她倒挺有手段,今天又想方设法的把自己的母亲牵扯了出来。 沈阿汣这一副可怜的样子好像别人欺负了她一样,而父亲沈傲天就只知道宠着她,生怕别人把她欺负了。 沈婉儿别提有多讨厌沈阿汣了,在家里她把父亲的疼爱全都占有了,父亲虽然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跟沈阿汣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要是不存在多好,那父亲的疼爱就只能全给我了,沈婉了在心里狠狠的想着。 沈婉儿佯装关心的说道:“父亲,这是发生了什么吗?姐姐的眼眶怎么会那么红,是被谁欺负了吗?姐姐你要是受欺负了一定要跟婉儿说啊,婉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沈傲天说道:“婉儿你来了啊,你姐姐的月钱被管家克扣了。”沈婉儿听到心里十分的开心,假装惊讶的说道:“怎么会这样呢?好心疼姐姐啊。” 沈阿汣听到都快要吐了,沈婉儿不去演戏真是瞎了。 昨天开始就一直戏精附身,躲在沈傲天背后嗤笑一声,沈阿汣冷冷的想,既然要装,那就来看看谁比较会装吧。 沈阿汣说到:“是的呢!妹妹估计你月钱是正常发放的,真是羡慕妹妹,我要是有妹妹这么好的命运就好了,呜呜呜。” 边说着沈阿汣边故作委屈的哭了起来,沈傲天听了这话,脸色更差。 沈阿汣自小失去娘亲,都怪他这个当爹的,没把沈阿汣照顾好。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敢说,越想越觉得心疼,看着沈阿汣在自己面前哭泣,沈傲天更是对面前唯唯诺诺的管家咬牙切齿起来。 沈婉儿听到脸色立马变了,这个贱人,抢了父亲对我的宠爱,又抢了嫡女的地位,现在又想要我的月钱,真恨不得现在就找人把她杀了。 但现在还不能,父亲还在家,要是沈阿汣出了什么事,父亲肯定会崩溃的,要找一个时间再过一个月父亲就要跟皇上一起出征了,到时候,找人把她丢进塘里,反正她也不会游泳,到时候死了也不会怪罪我的。 沈婉儿在心里恶毒的想着。 但是面上她可不会表现出来,假笑了一下,沈婉儿从手袖里掏出银子,硬塞到沈阿汣手里,关切的说:“姐姐,不好意思,我这个月只剩下这些了,你就凑合着用吧。” 钱都送到自己手里了,不拿白不拿。沈阿汣也不揭穿她,冲沈婉儿也是虚情假意的的说道。 "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妹妹两个字,沈阿汣咬的格外的重,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沈婉儿。沈婉儿本来就最在乎在沈府的地位,一听她这语气,起的简直要死。 沈阿汣无视她的反应,转过脸来就要求沈傲天处理管家克扣沈阿汣的月钱的事了,府里每月每个人都会有月钱,丫鬟、下人、厨师的月钱都是一样的,而管家的月钱比他们多了两倍,管家还想私吞大小姐的月钱,这是有多贪心啊。 管家不敢把是夫人让自己克扣大小姐的月钱这件事说出来,要不然自己一家上下六口人家得靠谁来养活啊。他用眼神求冯素云出来帮他求情。 冯素云在旁边看了很久,自己的心里也有些小算盘了。帮管家求情是可以的,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把她供出来呢,这次要让他受点苦,让他知道,在这个府里只有自己才是可以帮助他的人。 左右思索了一番,冯素云心里有了计较。 冯素云说道:“老爷,管家已经跪了那么久了,你看他为我们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这么好,勤勤恳恳为我们处理事情,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可是沈傲天哪里愿意这么轻易的原谅他,沈阿汣可是自己疼爱的女儿,还是沈府的嫡长女! 她娘亲走了,自己都舍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凭什么管家就要克扣自己宝贝女儿的月钱,这是没办法原谅的事情。 沈傲天都这样了,冯素云再求情也是不可能的了。 "来人,把管家拖下去仗责五十大板!要是没死就留在府里,死了的话就丢在乱葬岗吧!" 管家听了这话,如遭雷轰,五十大板打下去,他还能有命么! 沈阿汣得意地对着冯素云笑了笑,把你最得力的走狗打残了,还看你怎么欺负我。 看到沈阿汣那个笑容,冯素云真的是恨的不得了,这个贱人,就跟她母亲一样,想到沈阿汣的母亲,她更是气的不得了。 这个贱人都已经死了,可每次老爷跟她圆房的时候心里都喊着那个贱人的名字,现在又是对沈阿汣那么好,甚至有时候连沈婉儿什么时候生辰他都不知道,她真的好恨好恨啊。 正文 第三十八章争执,苦求 冯素云见沈傲天不肯让步,只得说道“老爷,这些年来,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她缓缓地行了一个礼,“要不这样吧,您就罚他一年的月钱,就让这件事过去吧,老爷也不要多费脑筋在这些人身上了,免得累坏了身子。” “嗯?”沈傲天眉峰一挑,心中略微有些怒意,“你的意思是……是我身体不够硬朗了吗?我的身体难道有这么不堪吗?让你这样地‘慰问’?!” 冯素云一听这话,顿时就吓得跪在了地上“老爷明鉴!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担心老爷,怕老爷动怒伤了身子!” 她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是合了他的意,冯素云双手并和,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行了一个跪拜礼,所有的人都吃惊着她这个动作,包括沈傲天,包括沈阿汣。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冯素云只盼别再扯出其他的事情就好,万一牵扯出其他的事,那就不是像管家的惩罚这么轻松了,如果她执意保住管家,可能她自己的地位都握不住了。 “你是觉得我仅仅是动怒就会伤了我的身体吗?!”沈傲天紧紧地皱着眉头,“你不觉得你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 冯素云神情开始恐慌起来,她知道,自己只是一时心急,把一些本该藏在心里的话说出了口,可是,既然出了口,就肯定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只能靠自己…… 她俯下身,低着头,生怕沈傲天发火让她和管家一起被处罚“老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请老爷息怒!” 沈傲天看着一脸急切的她,不禁有些恼怒,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了,随随便便就把不该说的话说出了口,那是不是以后她连他现在这个位置都开始不放在眼里?! 旋即,他大手一挥“哼!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我伤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你心中还是要有一个度,别让我再提醒你第二次!” “……是。”冯素云心中简直就是一阵空白,幸好,幸好他没有再追究自己的过失。 “爹爹”沈阿汣向沈傲天请了一个礼,“女儿觉得,对于这种人,我们就不应该让他轻易逃脱,不然这些事情绝对还会发生的,甚至可能更严重!” 沈傲天看着她,若有所思。 他心中终究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之前都是他错了,而那些事情早已经不能再弥补了,只能趁着现在他还有力气,便多多地再顺着她吧…… 许久,他才缓缓问道“阿汣,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女儿认为,管家的种种行为需严惩不贷!”说完,她像是轻喘了一口气,接着道“为正家风,管家确实应该在沈家大堂重打五十大板,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赶出沈府!!以示警戒!!” “这……” 沈傲天怔愣地看着她,什么时候,他的阿汣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竟如此狠戾。 一旁的沈阿汣看到他思考的样子,以为他是在犹豫,便又在一旁旁敲侧击 “爹,您想过没有,如果您将管家留下来,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若是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只能说是我们沈府的仆人在败坏沈家家风了!” “那到时候,就绝对不是仅仅赶出去一个管家这么简单了!那时全城都有可能会议论我们沈家是怎么教导仆人的,一点教养都没有。”沈阿汣握紧了拳头,她知道,如果今天没有弄走管家,那么以后绝对会一直被管家压制着的,别说让自己强大起来,就算是有一点点小动作,也会被他察觉的。 见沈阿汣如此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沈傲天虽然不肯承认,但是心里还是不禁有些佩服沈阿汣,一些事情,有时候她竟然会比她想的长远一些。 想到这些,沈傲天便不再犹豫。 “好,就照你说的做!”沈傲天挥了挥手,“来人啊!将管家拉到大堂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一旁的仆人手拿着棍子,恭声说道。 管家一看那些个棍子就慌了,他连忙抬眼看向冯素云,结果令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再没有和他对视,更别说再帮他说话了! 他心中恨声连天,这个女人,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反而还添了乱子!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把她的事情好好抖抖,不然就像今天一样,让自己这么难堪。 管家见那些原来一直把他奉承着的人现在却手拿着棍子朝他走来,心里不免有些恶心这些人。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风光的时候,自己也是很享受这些恶心的人的示好的。 “老爷!”他看着这些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不禁一下子急了,“老爷,我只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沈傲天看着他这样急切,不禁心里一软“你说。” 管家跪在地上,高声说道“老爷,我不怕这五十大板,我只希望您不要把我赶出沈府。请老爷成全!” 沈阿汣见他有留下来的心,便转过身去向沈傲天请礼“爹,女儿不希望您为了自己的私人情感而留下一个隐患!” 一旁的管家见沈阿汣这样说,不禁急了“老爷,求您原谅我这一次吧!求您了!!” 说着,他一下子跪着爬到沈傲天的身边,扯住了他的衣服,苦苦哀求着。 沈傲天手使劲一甩,几乎是将管家扔了出去“你自己犯下的错自己承担,不要以为我这个做老爷的就是万能的,什么事都可以给你担下来!” 管家见沈傲天一直向着沈阿汣,心中真的很是不甘心,他又爬到沈傲天面前,用力地磕着头“老爷,我没有求过您什么,今天我只求您能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如果下一次还有这样的事,我一定自己向老爷请罪,绝不姑息!” 沈阿汣看着管家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血,渐渐地从管家头上渗了出来。 正文 第三十九章真相大白 一边磕着头,管家心中一边砰砰作响,这冯素云显然是为了自保而弃自己不顾,他心中多了几分愤恨。 这电光火石之间,管家心中有了计较,夫人你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他跪倒在地手脚并用爬到沈傲天身前,抱住沈傲天的裤腿,大呼“冤枉啊!冤枉啊!老爷,这一切都是受夫人指使的,不然就是给奴才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万万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管家连连跪拜,号声连连。 沈傲天脸色凝重的看着管家,心中的猜疑有了印证,他将眼神扫向了冯素云。心中大感不对,这件事情绝不简单。怕是和冯素云脱不了干系。只是想到沈氿儿吃的苦,不觉握紧了拳头深藏于长袍底下。 冯素云在听见了管家的话之后,脸上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惨淡,隐隐有些不安。 “老爷,切勿听他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氿儿是我们沈家的血脉,我怎么会……” 说着,掩面低泣,很是委屈。此时,冯素云心中还是怀揣着侥幸。许是有一线转机,区区一个奴才的一面之言又能如何。多年的夫妻情分,难道沈傲天只会听那寥寥几语吗? 沈傲天蹙起浓眉,冰冷的眼神扫向了还在地哭号的管家,握住的拳头又紧了几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见势松开了沈傲天的裤腿,些微胆怯的缩了缩脖子,而后又整了整沈傲天被自己弄得都是褶皱的衣物,端了端了身子,心中底气多了不少,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明。 只是其中关于自己的部分,也捡轻微的讲,能带过忽略不计的部分也尽量不去触及,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出来。 管家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眼下是能撇得多干净就多干净,若是,也都是夫人威逼胁迫的。 沈傲天将信将疑,只听着管家说,也不作声,锐利的眼神就在冯素云和管家身上游离。冯素云梨花带雨,温言软语:“老爷,我冤枉啊!”说完,身子软软垮下,像是事情败露一般失魂。 沈婉儿在一旁,心中也是剧烈的打着响鼓,很是不安,但是无奈面色还得稳住,就算有也是她母亲与管家所为,与她有何干系。脸上是又震惊又伤心。 管家冷眼看向冯素云,心中暗忖:夫人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管家更为恭谨坚定道:“老爷,我有证据!”管家这一声倒叫场面镇定了下来,冯素云的哭声也渐渐止住,留下稀稀沥沥的啜泣。 沈傲天微微点头,示意管家将证物呈上,心中一时之间没有了打算,如果真是冯素云做出这样的事情,该拿她如何?可是她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心中不禁升起了一阵怒气。冯素云,沈傲天不禁咬了咬唇,胸口闷了一口气。 管家退下,领了账本,回来之后,俯身磕了个头,双手恭敬将证物呈上,仰面看向沈傲天。这一时显得极为正直坦荡,心里也不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错事像是全是夫人逼迫的一样。 沈傲天大手一伸,接过账本,开始翻阅,越往后速度越发迅疾,脸上由面无表情渐渐升为薄怒到渐生气焰。 沈傲天越往下看越生气,重重将账本掷在地,大喝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妄你身为沈家主母,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冯素云知道情况不妙,忙跪下身,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爷,都是我一时迷了心窍,对氿儿的娘亲生了嫉妒,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我这样,我这样,也是因为我对老爷的一片心意啊!我的一片真心啊!” “一片心意,好一片心意,”沈傲天冷哼一声,“就是你的一片心意,氿儿吃了多少苦。”说着,大掌挥下,重重的落在了冯素云的白玉面颊。"毒妇,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是婉儿呢?被这般对待,你又作何感慨。" 冯素云的脸瞬时就印上了五指,泛着火辣辣的红光,捂着脸,眼泪不住的流,娇好的妆容也变得狼狈不堪。 沈傲天心中有气,熊熊燃烧的怒火就像喷射的火焰,又扬起手,又要打上了冯素云的脸,沈婉儿依依身影扑身将冯素云护在怀里,跪立在沈傲天目前,泪目莹莹。 沈傲天怒极,脸色涨得通红,被婉儿这一阻挡,恐误伤及时收回来手,咬牙切齿的说,“婉儿,你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贱人。” 沈婉儿的脸上也挂上了两行泪水,哭腔上冲,娇声连连,“父亲要打,就连婉儿一起打。” 沈傲天很是生气,也只能无奈的收回掌,负着手,一脚重重的提在了桌子上,那桌子瞬间裂开散做一地,“从今天起,冯氏不再是我沈家的当家主母,我沈家也留不得你冯素云。将请你滚出我沈家。” 众人从未见过沈傲天发这么大脾气,皆是万分警醒。受惊至怔愣。 冯素云一听到沈傲天的话,如受雷击,身躯微微一震,却再也哭不出来,一时间竟有些呆愣,瞪大了双眼向着沈傲天的方向。略微干渴的心干涩的望向沈傲天,你怎么这么狠心! 沈婉儿跪倒在地,发出如撕裂的锦帛一般的声响:“这么多年来,母亲将沈家打点的好好的,眼下固然有错,但是错不至此。就请父亲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对母亲减轻处罚吧!” 沈婉儿的泪水飘然而下,“而且,现在父亲这样对娘亲,那婉儿怎么办?” 沈傲天看着沈婉儿,嘴唇微动,半天说不出来话,这件事情虽然错在冯素云,可是他自己当父亲的又怎么可以撇得干干净净呢?如果不是因为缺少对阿汣的关心,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将冯素云赶出沈家,那要是婉儿成为下一个阿汣怎么办? 沈傲天仰天长叹,“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沈家,将账本和钥匙交出来。至于管家,就驱逐出沈家吧!” 沈傲天说完,沈婉儿和冯素云两母女抱作一团,哀哀哭泣。 正文 第四十章萧瑟 冯素云被沈傲天重重的责罚,管家被赶,这件事情也就算作完结了。 堂上冯素云和沈婉儿母女二人还抱在一起哭泣,叫人心头微微牵动,莫名有些感伤。 这么多年来,冯素云在沈傲天心中也有了一点的地位。 看着那两人哭作一团,沈傲天也并非毫无感觉,再者这件事情也不能只怪冯素云,他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 冯素云和沈婉儿似有所察觉,当下哭得更加伤心,眼泪就像是绵绵的河水不住的流淌。 沈傲天紧锁的眉头微微松解,像是有所不忍,长叹了一声,沈傲天正要说出些什么来安慰她娘儿俩。 沈阿汣看出了他的意图,适时的悠悠叹气,眼底微微泛起了潮气,晕上了红晕,她故作委屈,娇声低语“都是阿汣不好,若是娘亲还在怎么会……” 沈阿汣这话说得很是讨巧,沈傲天本该为冯素云动容的心也坚硬了起来,阿汣没有了娘亲。 是啊!若是他娘还在,她那里要受这些苦。 现在的沈阿汣已经今非昔比了,她可不会乖乖任人摆布欺负,心里便清楚的很,这沈傲天在沈阿汣身上的软肋就是她的娘亲。 她只要认准了这个地方,就能把沈傲天吃的死死的,沈傲天怕是也不会想起自己吧! 沈阿汣的眼神在那母女身上流转,湖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了晶莹的泪珠,娇弱的说:“我……想娘亲了。”说完,抬起盈盈秀目,流萤看向沈傲天。 是啊!看着冯素云和沈婉儿母女情深,她一个人又怎么会毫无感觉。 沈傲天心头似被刺痛,隐隐不忍,想起了阿汣娘亲在时的模样。 她在时,就阿汣一人,将阿汣视若珍宝,如今她去了,自己就让她的心头肉吃尽苦头,他是怎么为人父,为人夫的? 这样想着,沈傲天觉得自己亏欠了沈阿汣,心中又多了几分自责。 沈傲天凝视着眼前的人儿,转眼间她已经长了这么多了,他似乎没有好好的看过沈阿汣。 阿汣是他的女儿啊,这么多年来,他做过了什么?沈傲天心中暗生愧疚,对于昨天沈婉儿说沈阿汣推她的事情,也没了心思怪罪沈阿汣。 沈傲天长叹一声,吩咐下去,让人给沈阿汣的屋里送了不少东西。 随后带着凉意看着还在哭泣的冯素云和沈婉儿拂袖离去。沈傲天的面色十分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沈傲天的话,喜梅很是高兴,又想要绽开笑脸又害怕别人看见只能绷住小脸忍住。 等沈傲天一走,就兴奋的拉着沈阿汣的手,“小姐,小姐。”喜梅心头很是愉悦,小姐再也不用受人家欺负了。 沈阿汣伸出手按住喜梅的手,轻轻按了按她,示意她先不要讲话。 喜梅大惑不解,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阿汣,但还是乖巧了几分,沉住了气。 沈阿汣拉着喜梅的手走出了大堂,沈婉儿紧紧狠厉的眼神紧紧追随着沈阿汣,直至看不见沈阿汣的身影,她那幽恨的目光才渐渐消散。 沈婉儿和冯素云的哭声也渐渐休止,消散于静谧的空气之中。 到了僻静的地方,沈阿汣松开了喜梅的手,喜梅就像一个小孩儿一样娇声叫嚷着:“小姐,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 沈阿汣看着喜梅,轻轻摇了摇头。 这丫头到底是太过天真,这个样子怕是以后沈婉儿她们又要多生事端。 “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也是为小姐高兴啊。”喜梅揽着沈阿汣,不明白为什么沈阿汣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忧虑。 沈阿汣凝神看着喜梅,“没什么啦!”也不扫了喜梅的兴,算了,就让她多开心一下吧。总之,走一步看一步,现在何必去为还没有发生的事忧愁呢! 这边,沈傲天走出了大堂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随即招呼来两名侍从。 沈傲天面色凝重,这件事情可千万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了,“你们去澄清那件事情。” 侍从躬身行礼很是不解,看着沈傲天,“老爷,是为了什么事情?”毕竟,在他们眼中,沈阿汣在沈傲天面前似乎没有多大分量。 沈傲天沉了沉气,脸色没什么异常,只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柔和,“现在外面不是在传小姐和皇后侄子有私情,怎么这件事情你们不知道?” “属下……属下。”侍从恭敬的垂下了头,不敢看沈傲天。 “怎么?原来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啊?”沈傲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问自己,他明明就知道了这件事。 侍从不敢说话,脸色很是不好,就等着沈傲天责罚。 不了,沈傲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他们退下,去散了外面的谣言,澄清沈阿汣的声誉。 侍从依言照办,很快关于沈阿汣和皇后的侄子有私情的事情也渐渐散去。 当时,城中的就都知道了:“也是,沈阿汣那天晚上一直在家,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皇后的侄子,怎么可能会有私情”。 这样的澄清也就像是升腾而起的烟雾,袅袅飘散。 很快就传入了宫里。 此时,皇后正与御花园赏花,景色极佳,近来倒是没有什么烦心事,心情是很不错的。 就在这时跟在身边多年的嬷嬷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很是焦急的样子。 皇后正采了朵娇艳的花,正闻着花香呢。皇后漫不经心地从花前移开了眼,“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说完,皇后娘娘倒是也不着急,这么多年来在皇宫里的尔虞我诈,别的没学会,沉得住气这一门课,她修得极好。 嬷嬷上前伏在皇后耳畔,一番细细碎碎的言语。 皇后面色大变,怎么会?这样的谣言居然能被她澄清,这下可不好了,别到时候有跟皇儿牵扯上什么关系,这沈阿汣可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皇后紧紧的捏着花枝,微微发白的指间丝毫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她绝对不可以叫这沈阿汣搅了局。 “你过来。”皇后不紧不慢的说,心中已经有了较量。 嬷嬷凑在皇后身前,恭谨地聆听。 “你去叫人给我盯着沈阿汣,看来她的一举一动。”皇后咬着牙,眼底里闪着阴冷的光。 嬷嬷领命就赶紧去办了这件事情。 正文 第四十一章装病 南宫御烨坐在厅堂中央,看着底下小心翼翼低垂着自己头的手下,慢慢的呷了一口茶水,继而又缓缓地把茶水往檀木八仙桌上的方向慢慢推去。 众人以为即将没事发生而要有所庆幸的松一口气的时候,南宫御烨的手腕微微转了转,改变了方向的茶杯碰的一下就被打翻在地。 描着鎏金的陶瓷片子满满的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和茶叶渣滓更是满地的横冲乱撞。 众人看到这样统统吓得是大气也不敢再出了,全部都清一色的伏到在地“太子殿下息怒。” 大厅里回荡着众人恐惧的呼喊声,而太子殿下南宫御烨并没有说话。 只是站起身来问刚才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人:“你所说的皇后紧盯着那丫头的一举一动是真的吗?” “老奴,老奴”底下的人犹豫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毕竟这件事捅出去后太子已经气成了那般模样。 “没事,你尽管说吧,我不会怎么样你们的”太子面无表情的吩咐下去后。 那个太监方才敢开口道:“是真的,千真万确。” 说毕抬头看了眼南宫御烨已经波澜不惊的脸色,太监默默的佩服起来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没生气?”南宫御烨突然笑了,看着自己手下陪自己很久了的太监: “这丫头虽然可爱,但毕竟不是我所心爱的人,我生气也是因为皇后毫无分寸的限制别人的自由,不过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如何让别人受气才是真的呢。” 南宫御烨再次拿起了新的茶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而他府中的人早就动作利落的给他收拾了满地的茶渣碎片等。 “你刚才说的那些事里皇后的侄子也脱不了干系吧” 南宫御烨说到这里轻轻的眯了眯自己的眼睛:“不如我们找人去揍一顿皇后侄子?” 底下的太监闻言抖了抖,再次小心翼翼道:“殿下请三思,他毕竟也是和皇后沾亲带故的人。” “管他呢,蒙上黑衣黑布谁还认识我们,谁还知道我们这边会是太子府而不是江洋大盗呢。”南宫御烨信心满满地说道:“你放心,一切我来打点,保证不会出事。” “容老奴多说一句” “好啦,你下去吧,一切我有安排。” 说毕,南宫御烨便大摇大摆的往自己府中后花园走去,他可是要好好的找一些打手,在紧急训练两三天去暴揍皇后侄子的。 结果到了后花园看到一众打手已经自己都结成联盟了,正在那里排演,南宫御烨眉头一挑:“你们这是干嘛啊?” 众打手异口同声回答道:“我们要为沈小姐伸冤。” “很好”南宫御烨点点头,暗自在心里沉思着,这样自己就可以不用去费心了。 “那你们明天去暴揍皇后侄子一次吧。” 他这样吩咐道,在底下人惊讶夹杂欣喜的目光里他又默默的补充道:“记得穿上夜行衣,不要让人看出来路。” “是。” 听到皇后侄子被很多穿着夜行衣的人暴揍了一顿的消息的时候,南宫御烨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那时候正在和别人下棋。 对方惊讶的看着他道:“你倒是丝毫不惊讶,皇后侄子都敢揍得人是不是不要命了?” 南宫御烨落下了一枚黑子,淡淡开口道:“那又怎么样呢?” 说着话,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下继续摆弄着棋子,对方无奈只得继续下下去,良久南宫御烨摊手道:“你输了。” 一周后好友又来同南宫御下棋了,一进门就囔囔。 :“南宫御烨你听说一件怪事没有,皇后侄子被打了,皇后竟然丝毫位作为都没有,该竖的威风没竖,该做啥都没有,是打他侄子的人不好惹吗?” 南宫御烨听到这里差点没把喝进去的水给呛出去:“你怎么真么八卦?” 不满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暗自思索着:“皇后这是按兵不动了,就是不知道下一次又会出什么损招了。” 而另外一边,沈婉儿已经仔细的查看打探过很多次了,在确定了沈傲天的确是不在的时候,她心里有了马上去找沈阿汣的麻烦的想法。 毕竟对她而言这是一种难得的机会,沈傲天平时实在是把沈阿汣保护得太好了,让她只能白白盯着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无从下手。 而现在机会来了她又怎么可能放过呢,她已经早早的在脑海之中,预演很多次对付沈阿汣的场景了。 现在更是要抓紧机会去整死她了,于是沈婉儿在自己的梳妆镜前面非常用心打扮了一番。 戴上了一头的珠钗碎玉,本欲是彰显自己华丽的,没想到却是让自己看起来更是俗不可耐。 然后衣服也刻意挑的新绸缎新样式,虽然满头首饰很俗,但加上衣服上的配饰却都一点也不俗气了,反而好看起来了,彰显出来了一种别样的珠光宝气的华贵。 精心打扮了一番,沈婉儿自己找进了沈阿汣的房间,笑语嫣然的看着她。 “姐姐好啊,看起来像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沈阿汣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不冷不热道:“妹妹无事不登三宝殿,是有事来了吗” “瞧你说的,我只是牵挂姐姐来看看。” 沈婉儿一直假笑着看着沈阿汣。 “怎么姐姐不欢迎我?” 沈阿汣依旧面不改色:“没有呢妹妹多虑了”。 顿了顿,沈阿汣接着说道:“可妹妹你来的不巧,我前几天刚出了天花。” 说着沈阿汣撸起了袖子,把之前为了预防沈婉儿来找茬而画的红色的斑点露了出来。 “啊?”沈婉儿看了一眼,吓得连连退了好几步:“你这……你这……” 她指着沈阿汣皮肤上画的非常逼真的“天花痘”找不到话说。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婉儿拍了拍惊魂甫定的胸口赶紧跑了,她很早之前就听说过天花痘子的厉害。 虽然看着沈阿汣是刚刚出痘不久的样子也是够吓人的了,她可不想被传染了,沈婉儿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反胃。 而沈婉儿走后,沈阿汣缓缓松了口气,沈阿汣可不想沈傲天担心,所以故意隐瞒沈傲天为了防止沈婉儿使坏还用上了装天花痘这招。 她知道自己沈婉儿怕死,肯定不敢多纠缠她了。 沈阿汣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杰作,微微笑了。 沈婉儿出了沈阿汣的房间,就四处说沈阿汣患了天花,最后歹毒的差人把沈阿汣的门给锁了。 一是害怕沈阿汣的天花传染给她,二是把沈阿汣关个几天,直接让沈阿汣自生自灭是最好不过得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逃脱 自从沈婉儿把她的房门锁了,沈阿汣倒是在屋里乐得清闲,喝喝小茶,下下小棋,过的很是自在。 不过呆的时间久了,她也觉得有些闷得慌,所以沈阿汣眼珠一转,决定自己跑出去在城里转转。 她挑选了一个几乎没有人的夜晚。 乌云遮挡着本来就不亮的月亮,让夜显得更加寂静。 微风吹拂着墙边的杂草,莫名其妙从树上传来沙沙声,吓跑了守在猫洞前的野猫。 一个黑影从树上轻巧落下,仔细一看正是被关起来的沈阿汣。 “这点高度还想难倒我,做梦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将旁边一同落下的包裹背在声上。 想起这沈婉儿要是知道了虽然将她关了起来反而正合她心意的话,估计气的脸都绿了。 心里想着,“这次还真是得谢谢她。” 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后。凭借穿越前的身手,一个闪影便不见了踪迹。 院子的门前站着两个侍从看守着沈阿汣,却不知院子里的人早已离开。 院子里面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沈阿汣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昨夜刚出来不久便打起了瞌睡。 找了一家小酒店就住了下来,只是她没想到睡了这么久。 想着被沈婉儿折腾了这么久都没睡过好觉,也便觉得睡这么长时间也情有可原。 “还真是累啊,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去。”摸着不停打响的肚子,就朝楼下走去。 虽然此时已经是正午,但店里的人却少的可怜。 “看来是进了一家比较冷门的店啊。”心里想着,招呼店小二过来。 “这位小姐,想要点什么呢?”被照顾过来的店小二倒是十分狗腿的过来就是一句。 “最好的都上来!”沈阿汣倒也是很大方的说道。完全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得嘞,这是我们这最好的食物。”不过一会,那小二就端着饭出来了。 这家店虽然没什么人,但食物还不错。 当她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眼睛瞥见了站在旁边的店家。 “难道…他是想要小费?真是的,和现代的人也为没什么区别。”心里想着,顺手去摸自己的口袋,又换了个地方,才发现自己当初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拿什么钱。 再者说沈婉儿当初可没少折腾自己,哪还来得什么钱。 顿时尴尬在原地,而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女子装模作样。 “哎,算了。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我这店里也没什么人这次就当是我做好人发发善心吧。不和你收钱,吃完就走吧。” 说话的是刚走过来的老人,看似是这家店的老板。 眼神里那种可怜沈阿汣的感觉让她很不开心,从以前到现在她也是讨厌这种感觉的。 “放心吧,我会给钱的。虽然不是现在,但你们等着。晚上我就给你们。” 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一回到房间里就开始找出了她一直戴在身上的包裹,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些首饰和之前沈傲天赏的东西。 “当掉的话或许可以支撑我过一段时间。”看着面前的包裹,沈阿汣暗暗盘算着心。 现在当掉他们是得钱最快的方法,于是沈阿汣将东西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了。 下午的天气还十分的闷热,大街上的人们除了出来买东西或者在茶馆喝茶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人。 一家当铺的面前站着一个娇瘦的身影正是沈阿汣,背上是一个鼓鼓的包裹。 走进当铺里面,里面也是十分清净的景象。 而那当铺的老板正坐在那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击着木桌。 “我要当东西。”走到老板面前,放下背上的包裹。一听有生意上门这当铺的老板一下有了精神,但是看着了自己面前是位相貌丑陋的女子。 他的眼睛里满是轻蔑,声音不耐烦道“当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这虽然是当铺但也不是收破烂的地方。没什么好东西就别拿出来了。” “我知道。”沈阿汣倒也没恼,只是把包裹一推顺手打开。 本来这老板只是一撇,看见那首饰的模样之后,赶快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把首饰拿过来细细端详起来。 “别看了,是真的直接定价吧。我没功夫和你在这闲聊。” “可以倒是可以,我怕…你这东西不是正当手段得来的。” 那当铺老板一脸贱笑和刚进来看沈阿汣的眼神简直是飞快。而那沈阿汣也不傻,这老板一看就是想讲价。 “五千两银子,你如果同意我就当在这里。你如果不同意,我马上去下一家。” 本来这次出来就待不了多久,如果能当一个差不多的价格沈阿汣也不想多计较。 但如果实在不行就去下一家,毕竟她手里的东西也不差。 “这…可以吧,你等一下。”那老板好像做了什么巨大的决定。 最后还是摸了摸胡子去拿了钱。 离开当铺后的沈阿汣并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一家裁缝店。打算为自己做一套更合心意的衣服,以前受冯素云和沈婉儿得克扣,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等到了她到店里做好衣服的时候才真正看见她身上衣服的惨状。 因为离开是比较着急,随便拿起一件就换上。谁知是这么破烂一件,上面还沾着那天树上的树叶和一些泥渍。 现在想来那住店地方的老板看着这个样子没把自己赶出来就够好了,也终于明白那店里人奇异的眼光。 裁缝店里的人也不多,她做的衣服也并不是多么奢华,不到傍晚就完成了。 将近下午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气,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沈阿汣走在回住处的路上,可一个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走过去一看,正如她猜测的一般。 是正在逛街的左天雅,旁边还带了一个喜欢奉承她的丫头。 两人正在满心欢喜的看着大街上有趣的东西。沈阿汣本来不打算理这两人直接离开。却听到两人正在谈论自己。 “那沈阿汣真是不自量力,她以为她是什么现在可好被关起来了吧。看见她我就不开心。”左天雅一边涂抹着手上的胭脂一边抱怨着。 “小姐,别生气反正她现在被关起来了,出来逛街就是要开心点。” “也是,我们走。”听自家丫鬟这么一说,心情好像好了很多。又继续向下一个地方走过去。 沈阿汣听了左天雅这样嘲讽自己,自然心里气不过,闪身进了一家店铺,将刚刚做的一身公子服装穿上。 沈阿汣又手脚麻利的把自己的头发扎起,粘了一撇小胡子,现在的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公子哥儿! 嘿嘿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痒痒粉,沈阿汣已经想到了怎么对付左天雅。 “你干什么。”看着自己面前突然跳出来的一个人,左天雅毫不顾自己的形象直接骂了出来。本来的走路可突然面前跳出来一个人把他撞倒。 “对不起,对不起。”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就马上跑着离开了,其实这正是那沈阿汣。 此时她手上的痒痒粉已经没了一半,而那失踪的正是被撒在了左天雅身上。 原来听见左天雅说她的坏话,沈阿汣就想到了一个戏耍她的主意,用痒痒粉来对付左天雅。 本来还笑逐颜开的左天雅忽然感觉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她忍都忍不住! 躁动还在看不见的隐晦地方,左天雅龇牙咧嘴,上挠下挠,可谓是丑态百出,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都笑掉大牙。 沈阿汣看着左天雅这幅窘态,乐呵呵一笑,然后扬长而去。 正文 第四十三章酒楼相遇 大街上,行人们凑在一旁窃窃私语,偷偷瞟着左天雅的狼狈模样,小声议论着。 “传言这左大小姐温婉贤淑,举止优雅,没想到今日一看,却是这副模样,啧啧。” “可不是嘛,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得在外面传个好名声,为了将来找个如意夫君。” “呵,我看这左小姐现在倒是和泼妇一样。” “就是就是,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啊!” 身后行人小声议论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进了左天雅的耳朵,让她难受不已。 左天雅的脸色青白交错,难看至极。几乎是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慌乱地用破烂的衣服遮挡在身上,可是身上瘙痒不止,左天雅憋的小脸通红,可是又不敢再继续挠下去。 “沈阿汣,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仇雪恨的!” 左天雅恶狠狠地说道,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沈阿汣,如果她的眼神真的是刀子,沈阿汣现在早就被凌迟死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站着。 沈阿汣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准备回府去,不再看戏了。 悄悄向人群中挤去,在人群后方探头探脑地观察着,确定好没有人注意到她不见了,于是转身绕过巷子想脱身而去,却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拦住了。 一个穿着冰蓝衣绸的侍卫站在自己面前,沈阿汣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啊!” 这个人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沈阿汣闭上眼,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他是古代人,不能跟他们计较。 侍卫一脸歉意,说道:“沈小姐,我家主子请你去楼上喝茶。”说完,身子一侧,垂下头去。 沈阿汣嘴角抽了抽,这是请人?自己都没说答不答应,分明就是告诉她必须去的意思。罢了,那就去会会他家主子。 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带路…… 到了酒楼,沈阿汣抬头看着这个诺大的酒楼,门面上的纹饰雕刻精致,就连门檐下的那一处也用小刀修过,还有各色的缎绸系在上面,好一个气势十足的大酒楼! 能来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不可能是普通百姓。既然是贵人,又为什么请她上去,自己也没惹什么大人物啊。 沈阿汣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跟着侍卫上了楼。 进了房间之后,沈阿汣心里有些小震惊,这里的布置装扮可比酒楼门口好多了,四角摆放着青花瓷器,香炉里飘出缕缕幽香,淡淡的很好闻,沈阿汣很是喜欢这种香气,淡而不清。 沈阿汣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房间里面没有女孩子家用的首饰什么的,只有简朴的装置,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 这是个男人的包间! 眉心突地一跳,无奈的抚了抚额,自己也没和男人有太多交道吧,真是闹心。 屏风后面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身姿挺拔,一股英气透漏出来,房间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咳咳。”沈阿汣见他良久不说话,只好自己打破尴尬,“不是尊下请人找我上楼有何要事?” 站了这么久,沈阿汣腿也有点酸了,她可不想站着受罪,于是拉过一把椅子,也不询问主人的意见,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缓缓从屏风中走了出来,一身绛紫色的衣袍,剑眉星目。 沈阿汣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太子殿下南宫御烨吗,他来找自己干嘛,堂堂太子殿下难不成是吃饱了撑着? “呦,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原来是太子殿下啊。”沈阿汣一脸放松,完全没把南宫御烨放在眼里。 南宫御烨看到她这样,皱了皱眉,说道:“你刚刚对左天雅做的事我都看到了。”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嗯?怎么?你想表达什么?”沈阿汣斜眼看着南宫御烨,像只老狐狸,看不出她所想。 “为什么这么做?”南宫御烨紧紧地盯着沈阿汣的眼睛,希望能看穿那双灵眸,可惜他一眼望过去,深潭一片。 沈阿汣没有回答南宫御烨,而是自顾自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喝着茶,一杯接着一杯,还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仿佛身边没有人一样。 南宫御烨静静地看着沈阿汣,没有生气,一片平和。 过了良久,沈阿汣觉得自己喝茶都喝饱了,睡也睡饱了,可是南宫御烨这厮怎么还在看自己。 沈阿汣不耐地说道:“南宫御烨,你是太闲了吗?没想到你个太子还这么悠闲,不多关心关心国事,来关心这种事?我应该夸你关心百姓吗?”说完,还嗤笑了一声,言语中尽是讽刺之意。 南宫御烨神色有些松动,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对左天雅做那样的事就行了。” “哼,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事也不用你管!”沈阿汣丝毫不服输地顶撞道,一点都不畏惧南宫御烨的身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架势。 如果这个时候沈傲天在场,估计都快被自己女儿沈阿汣吓哭了。 这可是太子殿下啊,一个不周到,说不定上一秒还笑盈盈的,下一秒你的脑袋就要分家了。沈阿汣不傻,她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她也敢赌,赌南宫御烨不敢杀她。 “太子你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就告退了。”沈阿汣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口走去,也不看南宫御烨黑着一张脸。 南宫御烨抿唇不语,黑耀色的眼眸一片深沉,似乎很是不悦。给自己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拦住沈阿汣,不让她走。 侍卫立刻会意,急忙上前,想要伸手拦住沈阿汣,说道:“这位公子请先留步……”可怜的侍卫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阿汣点了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干瞪眼。 “南宫御烨,本公子可是很忙的,没时间陪你磨叽,劝你少管闲事!”说完,沈阿汣就推开门,想要出了房间回府。 正文 第四十四章打斗 南宫御烨看着自己手下的侍卫都被点了穴位之后,气的说不上话来,用手指直直的指着沈阿汣愤怒道:“你抽什么风,竟然敢点我手下侍卫的穴?” 说着双眉一挑,眼睛更是瞪大盯着男扮女装的沈阿汣:“赶紧给我手下的解开了穴道,得快,知道吗?” 太子南宫御烨一向护短,而这次看着自己身边日夜陪伴,连自己都舍不得在训练中下了重手的侍卫们被这个来路不的家伙点了穴,南宫御烨竟然有了一种奇耻大辱的感觉。 心底涌起一种非要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暴揍一顿的冲动。 “啪”南宫御烨走上前去,二话没说就往假扮成男子的沈阿汣面上招呼了过去。 沈阿汣一愣她记得太子说过自己从来不打女人,但是她很快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她自己还是男装的打扮,太子南宫御烨担心怕是没有认出来的。 但南宫御烨根本就不留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大手一挥,第二个巴掌也算是利落干脆的甩了过去,沈阿汣的右边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看上去像一个寿宴上吃的顶尖点红的馒头。 她目前正吃惊的捂着自己的脸颊,显然没想到南宫御烨会气成这般模样。 不就是点了他的底下人的穴道了吗,沈阿汣很不明白南宫御烨这狂躁的样子就像是自己挨打了一样。 正想着,南宫御烨已经不满足于只扇了沈阿汣两个耳刮子了,他粗燥厚实的手掌直接压在了沈阿汣的脖子周围。 慢慢向内用力收缩,随着他的手掌运动,沈阿汣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死在这里了 所以她卵足了全身的劲,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乱折腾起来。 “啊,你竟然咬人!”南宫御烨再吃痛之下总算是松开了快要把沈阿汣弄窒息的手了。 “说吧,你什么目的”南宫御烨愤怒的看着刚才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的沈阿汣“赶紧说,为何要捉弄左天雅,而且还点了我侍卫的穴道?” 南宫御烨眼里紧紧地盯着沈阿汣“快说吧,要不然我就” 还没说完,已经被沈阿汣不耐烦的打断了:“捉弄就捉弄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语气颇为不以为然:“你侍卫是纯属自己找死,谁叫他们要跟随一个多管闲事的主子。” 话音刚落,南宫御烨已经高高的扬起了手,有了前两次挨耳刮子的经验,这次的沈阿汣便是很快的溜了。 “你你你”南宫御烨看到对方溜了气的说不出话来“你够了。” 说着他很不文雅的撸起了自己袖子:“不如我们单挑下,看谁能有说话的分量?” “好啊”沈阿汣也是爽快一言答应下来,两人开始在酒楼里兵兵兵兵的打了起来,这个招呼对方一拳头,那个给对方一个扫堂腿,打的是不相上下,好不热闹。 只把听到声响跑上来查看的酒楼老板气了个半死,一边心疼着自己的桌椅板凳,酒罐茶水,一边却毫无办法。 毕竟胖乎乎的老板是半分武功也不会的,在这两位他看起来的高人面前,因为摸不清他们的脾性和事情的起因经过是一点也不敢上去劝架找死的。 只能在一边唉声叹气的干瞪着自己的眼睛罢了,心疼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着地上的碎片,计算着等会要是那两个人还算好说话的话,该让他们赔多少钱的问题。 而在那一边打的热火朝天的南宫御烨还有沈阿汣,却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了傍边酒楼老板的复杂情绪。 而酒楼里刚开始还在那里吃菜喝酒的人早就在他们打起来的时候纷纷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的。 整个酒楼里现在就只剩下了老板和他们两个人了,两人还没有分出个胜负高下,犹自在那里对决着。 沈阿汣已经把之前所学的绝招都放出来不下三次了,但是南宫御烨到底也是武功深厚,这些招数竟然也不能撼动他半分。 但饶是如此南宫御烨也慢慢的有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两人都有些苟延残喘,互相却还在苦苦硬撑着让自己不至于倒下。 毕竟一倒下就意味着输了,因为如此,两人也算是旗鼓相当了,只苦了躲在酒柜下面的老板,他现在想逃出去也不好逃出去,而且各种损失算下来也够他垂足顿首的了。 南宫御烨的体力逐渐有些支撑不住了,随手抱起了离自己身边最近的酒坛子,拼尽全力的朝着沈阿汣扔了出去。 沈阿汣显然也是体力不支,竟然没反应过来,白白的让酒水淋了自己一身,而现在她生气归生气,却没有一点可以站起来的力气了。 南宫御烨突然瞪大了眼睛瞧着沈阿汣,良久才吞吐到:“你竟然是女的?” 沈阿汣听了南宫御烨的这一句话,讶异的看了看他,但很快反应过来多半是刚才酒水洒在自己身上透了身,自己好死不死的刚好又是穿的白色衣服 想到这里,沈阿汣赶紧向下看确认了下自己是否走光,如同她猜想的一模一样,的确是看出来了里面的胸衣。 而趁着南宫御烨还在盯着她胸前的那对小白兔发着楞的时候,沈阿汣丝毫不害臊的任由着南宫御烨在那里打量的同时,已经偷偷的用手背在身后摸出了一包药粉,悄悄得捏了一点在手掌心。 “看什么看,臭流氓”沈阿汣假装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边怒吼着,一边毫不客气的把药粉朝着还在发愣的南宫御烨面前一吹。 虽然偷袭人的手段十分不正大光明,但是沈阿汣也是管不了那么多的了,她刚才打斗了那么久,力气都即将要耗尽了。 没功夫继续在那里耗着了,只得玩点阴招逃了出去。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在撒了药粉后逃了出去正欲追上去,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浑身连抬腿走路的劲道都没有了。 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像一滩烂泥,他明白是刚才药粉的作用,只得悲伤的坐在地上慢慢调养,想用内功逼出去。 酒楼老板这时候方敢探出了头,小心翼翼的问到:“你没事吧?” 南宫御烨许以会双倍赔偿店里全部损失的利诱让老板送他回府了,然后他休息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属下调查沈阿汣。 正文 第四十五章逃过追查 南宫御烨在府里养伤,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堂堂太子殿下,被一个无赖小儿戏弄了,说出去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 气的连摔了几个茶碗,他又下令派更多的人去追查刚刚在酒楼里面跟他起了冲突的那个小子。 沈阿汣从酒楼里面逃出来,顺着大路一通狂奔,好不容易甩开了南宫御烨派出的侍卫。拐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沈阿汣气喘吁吁的藏在墙角盯着外面的情况。 这个南宫御烨,可真是小心眼,不就是捉弄了一下左天雅么,跟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非要把自己揪到酒楼上去,还逼得自己跟他大打出手,狠狠地踢了自己脚下的碎石块,碎石块低龄当啷的滚出了小巷子,正正好好滚到搜查他的侍卫面前。 侍卫低头看了一眼小石块,狐疑的望着石块滚过来的方向。沈阿汣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呼吸声都害怕被侍卫听见。 侍卫捡起了石头看了一眼,然后往沈阿汣藏身的地方走过来。 沈阿汣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手心一片冰凉,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她在想着能用个什么武器对付这个侍卫。 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沈阿汣蹲神捡了一块石头,放在手里掂了掂,她决定拼个鱼死网破了。 举高了手,沈阿汣正想把石头往侍卫头上砸去,千钧一发之间,另一道声音传来。 “喂!那边不用看了,跟我去外边找找。” “哦。” 侍卫被别人叫走了,转身离开,沈阿汣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石头,靠在墙上双腿有些发软,惊魂未定的沈阿汣不敢放松警惕,竖起耳朵听外面两个侍卫边走边说的话。 “太子殿下这次是誓要把人抓住啊。” “何以见得?” “这次把太子行宫里的精兵强将全都派出来了,你没看大街上有这么多侍卫么甚至还有行军打仗的人!” 耳朵没白竖,情报没白听,沈阿汣听了他们两个的话,一瞬间是有点儿慌神,都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南宫御烨派了很多人来搜查他的话,这不是很快就能翻一个底朝天儿啊! 沈阿汣站在原地,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看着他们两个走了,沈阿汣蹑手蹑脚的从小巷子里面跑出来,贴着墙根,沈阿汣警惕的跑几步都停一下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终于在她跑跑追追的情况下,沈阿汣跑到了一个破庙里面。自己给自己比了一个yes,她闪身溜了进去。 破庙里面供奉着的是观音,看上去有年头没人过来了,到处都是灰尘,地上还有好多个稻草铺成的铺盖卷。 沈阿汣用手帕抹干净了一块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现在南宫御烨派了这么多人追捕她,都城本来也不大,这不是很快就能被人翻个底朝天么! 要想不被逮住,就只能是再易容了,沈阿汣暗自琢磨着。 易容对她来说是小意思啊,她在穿越过来以前可是易容高手,所以啊,看来掌握一门手艺是是非必要的,不然真的到了关键时刻都不知道该去求谁。 沈阿汣把自己身上带的几个胭脂还有几项小玩意儿拿出来挑拣了几项有用的留下,其余的一股脑都放在了隐蔽的袖子里面。 左右看了看,也没找到镜子,沈阿汣道了一声“观音娘娘请谅解”就把她面前的食盒打开来。食盒的里面是黄铜做的,跟市面上卖的黄铜镜子并无两样,沈阿汣对着这个暂时性的镜子,开始了自己的伪装。 只见她灵巧的手指上下翻飞,对着“黄铜镜”一番仔细的描眉画眼,不一会功夫,镜子里面映出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 沈阿汣左右看了看,又甚为精细的在两鬓补上了几笔斑白,这下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就完成了。 满意的望着镜中的自己,沈阿汣又故意拱起身子,把东西收好,慢慢的走出了破庙,要说易容术,她以前要是称自己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所以经过她的一番装饰,现在的她,完全就是一个老太太的模样。 沈阿汣弓着身子在街上慢慢的走着,身边经过了好几个侍卫,都对她没有丝毫的怀疑。 也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一个连路都走不利索的老太呢?这些侍卫根本就想不到这些。 正得意自己的易容技术,沈阿汣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年轻女子的唤声:“前面那个老太太,你站住一下!” 沈阿汣听见这声音,立刻僵在了原地,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身后叫住她的女人,是沈婉儿! 沈阿汣的心思一下子千回百转,莫非是沈婉儿认出了自己? 不对啊,自己的衣服,发型,走路姿态,现在都是故意伪装的,按理说,沈婉儿不应该认出她来啊。 不过没关系,就算是沈婉儿对自己有一丝丝的怀疑,沈阿汣也自信有一万种方法让沈婉儿不接近她。 这样想着,沈阿汣也放松了心情,慢慢的转过身来,沈阿汣故意装作一幅风烛残年,弱不经风的样子。她顺从的向着沈婉儿走过去,一步三颤,咳嗽声连连。 老态龙钟,步履蹒跚,沈婉儿看了她的样子,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头,她刚刚不知道为何,看见这个老太的时候,心里升腾上了一股异样的熟悉之感,所以她才出声把这个老太给唤住了。 可是转过身来,看见这个老太满脸褶皱,病入膏肓的样子,沈婉儿立刻觉得自己刚刚都是错觉。 她拿起手中的绣花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脸嫌弃的看着老太走过来,这老太边走还边大声咳嗽,涕泗横流,飞沫丛生,真是看的令人反胃。 眼看着老太就要走到自己面前了,沈婉儿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和一个这种身患重病的老太面对面,她伸手示意老太不要再往前走了。 谁知这个老太可能连眼神都不太好,继续磕磕绊绊的往她面前走过来,沈婉儿怕自己被传染上疾病,急的跺了跺脚,对着老太大喊:“你个丑老太婆,别过来了,滚的越远越好!“ 老太听了这话,明显一愣站在了原地,沈婉儿看这句话起了作用,也不在这儿和老太纠缠,狠狠的哼了一声,沈婉儿转身离开。 站在原地看着沈婉儿离开的背影,沈阿汣露出了势在必得微笑。 沈婉儿,想要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正文 第四十六章粉碎谣言 这边沈阿汣刚刚得意了一小会儿,南宫御烨的侍卫们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往这边聚集。 沈阿汣心里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虽说她对自己的易容术是很有自信,但是事情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再被抓住,自己麻烦可就大了。 看着自己身后那一堆正在搜捕自己的南宫御烨的手下,沈阿汣心里也是火急火燎起来。 拼体力的话,她一个人根本是跑不过后面那么多训练有方的南宫御烨的手下们。 所以她自己在前面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心里烦躁起来,满脑子里都是要怎么样才能够逃避躲开这些人的思虑。 结果在她不经意的抬眼一看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的巷子口有一条分歧点,两条不同的巷子由此分歧出去了。 沈阿汣想了想,觉得自己无论现在去哪边的巷子,背后追赶自己的人还是会跟着去那条巷子,不如让他们摸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哪个巷子的好一些。 所以沈阿汣缩了缩身子,瞄准了巷子边上不知道是谁堆积在那里的垃圾堆小山躲了过去。 刚进垃圾堆小山的沈阿汣就后悔了,捏着鼻子,无奈的蹲在后面,头脑被这些垃圾的气味和漫天轰鸣的苍蝇熏得无话可说。 但是既然都躲了进来自己也没办法了,只得压低收缩着自己的身子,尽量减少自己身子的存在,暗暗祈祷这样可以骗过追查自己的南宫御烨的手下们。 而南宫御烨的手下们追查到此处的时候果然也是断了线索,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后非常果断的分成了两个队伍:一个朝着左边的巷子口去,一个往着剩下的右边过去。 沈阿汣躲在垃圾堆里面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使劲的憋着自己,后来好容易听到那些南宫御烨的手下讨论的结果出来了。 他们说好了兵分二路后,沈阿汣依旧没有敢出来,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南宫御烨的手下们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了之后,沈阿汣擦算是大大的舒了口气。 但是舒了这几口气的同时差点没有被垃圾堆的臭味给呛死,沈阿汣也不敢多在垃圾堆边上就久久的留在那里了,赶紧跳出来拍了拍自己身上尘土 结果刚跳出来的她就发现自己上当了,那些南宫御烨的手下根本没有走完还有几个在原地候着她。 沈阿汣一惊之下赶紧掉头跑了,几个南宫御烨的手下听到动静后也追赶了上去。 沈阿汣害怕起来,突然觉得这里的路径似乎有点熟悉,很像是通往左府的,所以沈阿汣故意往那条路跑了过去。 而后面的追兵是紧跟不放的也跟随着她跑进了左府,沈阿汣是翻墙进去,他们也是跟着飞檐走壁进去了。 沈阿汣的记忆里到底还残留着自己身子原主的记忆,根本也不担心迷路的问题。 更何况刚才她在垃圾堆后面休息了那么久,自己也不是体质虚弱的人。 身体早就又精力充沛了,所以她竟然升起了一种猫咪逗老鼠的黑心肠,故意在左府里面东闪西晃着的。 而她又胜在身子灵活,如水蛇一般,根本让人看得见,却抓不了。 可苦了后面跟着的那些南宫御烨的手下们,他们跟着在后面累的也是够呛的。 沈阿汣玩了一会看着那些南宫御烨的手下,被消耗的没有精力。无精打采的样子后自己也有些不忍起来,。 何况自己虽然仗着地理熟悉,还有身子灵活,略微在现在算是占了一些上风的,但是她又怎么保证下次就不会这样顺利了呢? 所以她立马终止了这次猫逗老鼠的游戏,正经起来的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了下原主记忆。 看有没有可以套跑出去的办法,办法还算是真的被她给寻找出来了。 原主记忆里有一个通道,看起来似乎像是回到了沈家旁边的小巷子转而进了内院的通道。 那是沈阿汣暗地里,把原主的一切关于路径的记忆,都仔细回忆了一番,得到了的路线,所以沈阿汣也不疑有它了。 认可了这一定就是通向沈家旁边的小巷子的路,她沿着这条路进去的话,可以在沈家旁边的小巷子出现,然后再转进内院。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可以回府中,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到时候身后的这些南宫御烨的手下追兵们连自己到哪去了都看不见。 沈阿汣想着想着突然高兴起来了,本着事不宜迟的想法,沈阿汣便参照着原主记忆里的通道顺利的回到了沈家旁边的小巷子。 然后转而进了内院,因为一路有原主的记忆在,沈阿汣一点也没迷路,很快就非常顺利的抵达了沈家的庭院之中。 庭院里只有几个洒扫丫鬟,正在那里打扫庭院里的落叶,看见沈阿汣不由的都是一愣。 沈阿汣因为刚刚跑了过来,脸上还散发着潮红色汗水粘粘的站在额头上,但是除此之外,她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健康与正常,一点也不像是之前传的谣言里久病未愈的样子。 丫鬟们面面相觑着,谁也没敢多嘴去问什么,直到沈阿汣大摇大摆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去了,几个丫鬟才敢暂时放下自己手中的活计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一个丫鬟道:“你看我们主子是像是有毛病的样子吗?” 另一个接嘴:“可不,哪里像是久病未愈了,看起来像是和人打了一架似的。” “是啊是啊。” “主子的事情,还是管他去的好。我们还是好好打扫完这里,要不然上面会说。”一个年长的丫鬟教训道,这时候大家方才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心里都想着可能之前所谓的缠绵病榻久治不愈的状况是假的吧,应该是不知道谁给放出来的谣言吧。 而彼时的沈阿汣并不清楚自己已经在自己的后院掀起了多大的风波,她大摇大摆的样子已经将所有病秧子的谣言给磨灭的一干二净了。 但是那些又和现在的沈阿汣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好好的去躺床上睡一觉罢了。 沈阿汣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等候了多时的沈傲天,他坐在一个椅子上,默默的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原来是沈傲天在前些天就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打听到了沈阿汣的消息,知晓沈阿汣没事,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所以特意前来探望她。 正文 第四十七章下毒 强忍住心中的不耐,沈阿汣在房间里面跟沈傲天父慈子孝了一番,好不容易才送走了她这个爹,沈阿汣累的几乎要瘫倒在床上。 喜梅看见她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赶快走了过来,关切地扶住了她。 “小姐,你去哪里了啊?找不到小姐,我都要担心死了,不过幸好小姐平安的回来了,谢天谢地。” 喜梅把沈阿汣扶到了座位上,然后拍着自己的胸口说着。 沈阿汣自己端起了茶壶,赶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才为了躲避南宫御烨的侍卫,她着急忙慌的跑的,再加上刚刚跟沈傲天说话什么的,她现在都要渴死了。 咕咚咕咚灌下了一大杯水,她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喜梅站在她的身后,小心的用手轻轻的给沈阿汣捶打着,生怕她因为喝水太快呛着。 “小姐啊,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这是害得我担心死了。” 沈阿汣平复了一下呼吸,觉得自己缓过神来了,冲着喜梅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给自己捶背了。 喜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裙摆向上提了提,她蹲在地上,从下面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沈阿汣。 "不过小姐你这次倒是歪打正着了,大家都知道你并没有得病,现下里沈府上上下下都在传,小姐其实健康的很,是受人陷害才关起来了。" "有这种传言?"沈阿汣听了大吃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喜梅,指关节在身旁的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不过……这传言对我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坏处。沈婉儿想陷害我,也是与我撕破脸了,我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和她玩儿猫和老鼠的游戏了,既然大家都准备坦诚相见了,这样的传言对我来说倒是帮我澄清了不少的事情。" 沈阿汣分条缕析的分析道,几句话就把现在与沈婉儿之间的情况道清楚了,喜梅蹲在原地,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一直点点点,只知道她家小姐说的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谁说她家小姐脑袋不聪明的,她家小姐可厉害着呢! 喜梅站起身来,蹦跳着跑到沈阿汣身旁,正要躬身给沈阿汣说什么,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阿汣立刻正色看向门口,只见沈婉儿柳眉竖立,目露凶光的走了进来。 "沈阿汣,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沈婉儿一进门,就用手指着沈阿汣厉声说道。 沈阿汣一看沈婉儿这架势就知道她又是来找茬的。 不过越是这种看上去凶悍的不得了的人,越是没什么可怕的,这种人一般都色厉内荏,内心里面怂的很。 真正阴狠狡诈的人,从来不会在表面上露出来,像是皇后娘娘那样的人,表面一团和气,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龌龊阴暗的想法等着呢!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想到这,沈阿汣看向沈婉儿的目光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同情,表面上也微微笑了起来。 沈婉儿见沈阿汣不仅不害怕她,还冲着她笑了起来,心里更是气的要疯掉了。 她一甩袖子,带了一阵风,大跨步的走到沈阿汣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阿汣,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个丑女人,你笑什么?" 听了这话,沈阿汣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激怒了沈婉儿,于是她故意"噗嗤"了一声,笑的更加开怀。 沈婉儿看着沈阿汣笑的莫名其妙,气的脸都青了,她上下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又略微惊慌得让她的小丫头看了看她的妆容是否有什么不妥。 她不知道沈阿汣发什么疯,忽然冲着她一直笑。 沈阿汣看着沈婉儿这愚蠢的举动,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举动彻底惹恼了沈婉儿,她上前一步,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茶杯因为她的力道都震了起来,茶水往外泼洒了一些。 看着沈婉儿是真的气的不行了,沈阿汣才渐渐止住了笑,假模假样的站起来关怀的看着沈婉儿。 "妹妹你怎么今天这么大火气啊?" "哼!"沈婉儿休息一甩,转脸坐到了椅子上,冷冷的看着沈阿汣。 "哎呀,妹妹就是见不得我开心,我自己生病让妹妹帮我治好了,我能不开心么?我见了妹妹自然是忍不住的笑啊!" 沈阿汣阴阳怪气,话里有话的说着这番话,把沈婉儿说的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沈婉儿现在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今天本来是想收拾一下沈阿汣的,怎么来了这儿反而被沈阿汣这一顿嘲讽? 看着沈阿汣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沈婉儿愈发气恼。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掐住沈阿汣的脖子,直接把她掐死在原地。 明明自己哪里都比这个沈阿汣强,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地位就是不如她?沈婉儿咬着牙根,狠狠的想着,心中杀心四起,看向沈阿汣的眼神也愈发冰冷。 以沈阿汣的机敏程度,沈婉儿这种肆意散发的杀气,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只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沈阿汣继续自说自话,果然过了一会儿,沈婉儿再也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桌子,拂袖而去。 沈阿汣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了然,这女人肯定又想去想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了。 果然如同沈阿汣所料,沈婉儿出了她的房间,径直走向冯素云的院落。 冯素云正在做绣花消磨时间,见自己女儿来了,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来接着沈婉儿。 "怎么了?婉儿看上去不太高兴啊?"冯素云一向很会看人,更不用提沈婉儿这写的满脸的不高兴了。 "母亲!我们给沈阿汣下毒毒死她吧!"沈婉儿转过脸来,阴毒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冯素云听了也是颇感讶异。 她急急的凑上前去,追问沈婉儿:"婉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婉儿听到母亲这么一问,感觉满腹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眼眶一红,呜呜咽咽的开始述说自己在沈阿汣那里受的委屈。 正文 第四十八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冯素云听了沈婉儿的话,也是大发雷霆,母女两个凑到一起一合计,觉得一定要好好对付沈阿汣。 思来想去,决定要来就来个狠的,直接给沈阿汣下毒,毒死她以绝后患,一了百了。 两个人偷偷的把毒药给了厨房里的一个小厮,威逼利诱之下,让小厮在沈阿汣的饭菜里面下了毒。 本以为这下万无一失,沈阿汣吃了那下了毒的饭菜,肯定就会一命呜呼了,没想到沈阿汣不但没有中计,反而还把下毒的小厮给揪了出来。 冯素云和沈婉儿得知了小厮被揪出来,都是十分紧张,虽说当时打点好了那个小厮,但是不知道小厮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把她们两个供出来。 本来就因为管家克扣沈阿汣月银的事情,老爷对她们非常不满,甚至直接剥夺了冯素云主母的身份,要是这件事情暴漏了,估计两个人不要再想在沈府待下去了。 好在这个小厮真的是个实在人,也有可能怕被老爷知道了有没有什么活路了,所以干脆咬舌自尽,让这件事情没有了线索。 沈阿汣本来应该能从这件事上彻底扳倒冯素云与沈婉儿的,结果因为这个小厮直接咬舌自尽了,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是她再厉害,她也不可能把没有证据的事情往沈傲天那里捅。 喜梅一直知道这件事情,当时沈阿汣发现饭菜里面有毒的时候,简直被吓得花容失色,一下子连饭菜带着晚都给扔出去了。 跟着沈阿汣混的久了,喜梅也变的越来越聪明了,她一猜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可能是那个小厮所为。 沈阿汣虽然一直以来在沈府不受重视,但是她的地位在这里摆着的,再加上她一直谦虚低调,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可能会有一个小厮恨沈阿汣恨到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所以能办出在食物里面下毒这么阴狠毒辣的事情的,只有冯素云和沈婉儿两个人有可能。 本来喜梅看着沈阿汣通过这件事情能够把那阴险狠毒的母女俩两根拔起的,但是这个小厮一死,就没有下文了。 喜梅也是为了沈阿汣担心,所以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唉声叹气,沈阿汣看着她皱成小包子一样的脸,只是觉得可爱。 可是喜梅却为沈阿汣打抱不平:“小姐,你不觉得生气么?你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可是她们两个却是这样对待你。甚至还想要下毒毒死你,如果这个小厮没有自杀的话,肯定就把她们两个抓出来了。” 沈阿汣坐在座椅上悠闲地晃着腿,听了喜梅的话,神秘莫测的笑了一下。 “不要着急,恶人自有天收。” 神神秘秘的抛下这么一句话,沈阿汣又闭上闭目养神去了,只留下喜梅抓耳挠腮的在猜测小姐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沈阿汣的房间一如往常的宁静,沈阿汣正坐在铜镜面前往头上插一柄发簪,喜梅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面上带着喜色。 看了喜梅这副模样,沈阿汣只想笑。“怎么了,喜梅怎么这么高兴啊?” 喜梅站在房间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关上门,凑到沈阿汣面前高兴的叽叽喳喳。 “小姐你真的是太神奇了,昨天你说婉儿小姐那句话,今天婉儿小姐的脸上就长了化了脓疮的疹子!” “是嘛。”沈阿汣漫不经心的答话道,仿佛沈婉儿如何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喜梅伸出手来,站在沈阿汣身后,帮她把发簪插到了恰到好处的位置,沈阿汣满意的在镜子面前晃了晃,发现这个世界的衣服确实是很不错。 这么普通的相貌,这要是好好的打扮起来,倒是一点也不丑了, 正在暗自欣赏着,沈阿汣的院门被人一下子踹开,呼的一下窜进来几个人,随后,沈婉儿脸上带着面纱,被人慢慢搀扶着走了进来。 沈婉儿还没有立住脚,就开始指着沈阿汣破口大骂。 “你个贱人!居然敢给我下毒?“ 沈阿汣无辜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婉儿妹妹怎么回事,怎么包裹的这么严实啊?现在这天气,也不凉啊。” “你……听了沈阿汣这番冷嘲热讽,沈婉儿面上更加挂不住了,她往前一走想要狠狠的再去骂沈阿汣一通,但是随着她的走动,走出了一阵风,她的面纱掀起来了。 沈阿汣还有喜梅都看见了背后的沈婉儿的脸,简直是太丑了。 因为化脓的疹子,黄一片,红一片的看上去非常的肮脏,沈婉儿本来算得上是清清秀秀的一个女孩子,这一下真的是容貌尽毁。 沈婉儿第一次看到自己脸上的这些东西的时候,反应更加剧烈,毕竟这是长在她脸上的东西,她尖叫着把房间里面所有能够照映出影像的东西都给砸了。 吓得她院子里的人都跪成了一片,生怕一不小心受了牵连连小命都保不住。 冯素云知道了这件事情赶忙赶往沈婉儿的院中,见了自己的女儿脸上长了这些可怖的东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在丫鬟的提醒下,才向宫中求了太医来。 本以为太医一定有好法子治好沈婉儿脸上的这些疹子,但是没有想到太医一番诊治之后,竟然也是束手无策。 沈婉儿陷入绝望,实在是不知道这个疹子从何而起,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沈阿汣前几天长了这些东西,虽然最后是不知什么原因好了起来,但是也就只有沈阿汣有可能传染给她了。 沈婉儿已经丧失了理智,跑到沈阿汣的院子里就是一阵疯狂的辱骂。 沈阿汣被骂的红了眼眶,周围的人都为沈阿汣愤愤不平,这婉儿小姐着实是太不讲道理了,明明是自己得了疾病,却把怒火都撒到了沈阿汣身上。 沈阿汣被骂的流下了两行清泪,看见的人都是为她伤心不已。 她慢慢的走到沈婉儿面前,凑到沈婉儿的身边,轻笑了一声。 “妹妹,你这红疹就是我捣的鬼,你又能奈我如何?” 说完又退回原地,面上依旧是一幅无辜至极的表情,气的沈婉儿胸口起伏不定,简直要晕过去。 这个贱人,果然是她搞的鬼! 正文 第四十九章妄打长姐 “是你!” 沈婉儿气得发疯,尖叫了一声,原本也曾料到会是沈阿汣所为,却没想到沈阿汣会这么嚣张,在她面前毫无顾忌就承认了。 顿时一股子火气腾腾地冲了上来,扬起手对着沈阿汣就是一巴掌招呼过去。 这巴掌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沈阿汣那皙白如雪的脸蛋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五个鲜红的手掌印还透着丝丝血红色,光是一眼看上去都觉得疼。 被打的沈阿汣在这一刻突然改了方才的嚣张魅惑,转而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眶顿时浸满了泪水,透着一股子委屈。 原本沈婉儿还在诧异,不肯吃半点亏的沈阿汣这次居然躲也不躲,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换了她一巴掌,可下一刻看见阴沉着脸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的沈傲天,她便明白了。 她被沈阿汣下了套! “爹……” “你还知道我这个爹!”沈傲天气得脸色发青,一双灌满敌意的眼恶狠狠地瞪着沈婉儿,“我可曾教过你以下犯上,妄打长姐?!” 面对沈傲天的大声质问,沈婉儿心底满腹委屈:“没有……可是……” 沈婉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傲天粗暴地打断了:“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这么做?再过两日,岂不是连我都打了?!” 此时的沈傲天正好处在气头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么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变成了这么个骄纵蛮横的恶小姐。 若不是因为之前沈阿汣派人请他过来商讨关于阿汣生母之事,他还真要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多久了。 这种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势必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爹,女儿没有这个意思!”沈婉儿吓得脸色一沉,差点整个人都跪倒了下去。 “跟阿汣道歉!” 沈傲天的命令,不容置疑。 可沈婉儿哪里肯向这个她一向瞧不起的卑贱之人低头,更何况是道歉! 一双狠毒阴鸷的眼射出尖锐的目光,直直刺向沈阿汣。 这么一来,气氛顿时凝固起来,沈傲天和沈婉儿父女俩剑拔弩张,好像下一刻就要擦出火花来将他们俩炸掉似的。 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的沈阿汣估摸着时机也快到了,变敛了敛隐在沈傲天身后时那抹得意之意,上前两步扶着沈傲天的手臂,柔声道:“爹爹别生气,妹妹也不是故意的。许是因为过于着急脸上的病,才一时糊涂,伤了阿汣……” 沈阿汣句句情真意切,为沈婉儿开脱,落入沈傲天眼中,那便是个大人不计小人过、颇有肚量的大家闺秀形象。 听见这话,沈婉儿更加气儿不打一处来,分明是沈阿汣下的毒手,如今却变成她的不是了! 她气急败坏地几乎要跳起来,怒目圆睁,气道:“若不是你下毒害我,我又怎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如今你又蛊惑得爹爹信你不信我,这下你可满意了?!” 就在说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因为这股子怒意而变得张牙舞爪,配合着一脸化脓的疹子,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妖魔鬼怪,面目狰狞,怎么看怎么可怕。 沈阿汣的院子虽然偏僻,可因为沈婉儿带着一脸疹子气冲冲奔过来,偷偷凑过来看热闹的下人侍女也不少,躲在不远处的几个甚至还在小声窃笑。 沈傲天也感觉到了周围的目光,皱着的眉头更加深了一些,显得整个人更加阴沉,周围散发出来的气场像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人透不过气。 他的话也像他一般深沉用力:“你胡说些什么?” “胡说?”沈婉儿瞪着沈阿汣,咬牙切齿,言语几乎就像是从齿间蹦出来一样,“毁了我,她不就能受爹爹重视了么?这么些年,爹爹宠我,我不信她就一点非分之想也没有过。” 经过沈婉儿的这么一“提醒”,沈傲天的确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阿汣给他的感觉确实有些不一样了。而且这些日子,接二连三出现的事儿有些让她们俩针锋相对的含义…… 想到这里,沈傲天虽说不全信,可也不免怀疑起来。 他有些怀疑地瞟了沈阿汣一眼,却还是转身皱眉道:“有些事是不可以乱说的。” “我没有乱说!”沈婉儿冷哼,“除了她还会有谁!” 这府中,除了沈阿汣,确实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沈婉儿作对。 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沈阿汣不慌不忙,轻笑着解释道:“妹妹怕是气糊涂了吧?别说什么让人起疹子的药了,我这院子里要些什么取暖的炭火都难。” 说完,沈阿汣顿了顿,清流婉转的眼眸朝着面色难看的沈婉儿扫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轻蔑的得意:“我这穷困潦倒的,想做点什么,也准时不易。” 一番话,顿时打消了沈傲天的顾虑。 同时也在告诉他,她沈阿汣如今被沈婉儿母女打压的处境。 在她饭菜里下毒的事儿,她还心有余悸,如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也料到深挖没会来找她,便先一步派人请了沈傲天。 倒是没想到,在那一巴掌落下来之前,正好瞥见站在门口的沈傲天的身影,也让她免去了后面安排好的那出戏。 “爹!她说谎!明明就是她!” 比起铁证如山的事实,沈婉儿的辩驳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沈傲天狠狠地瞪了沈婉儿一眼:“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我看你是忘记祖宗的教训了!”说罢,便命令道:“去祠堂跪地思过,罚抄佛经十卷,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沈婉儿没有答应,只是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沈阿汣好一会儿,努了努嘴想再说什么,却听到一声雷霆般的低吼:“还不快去?!” 沈婉儿这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朝着祠堂过去。 沈傲天心情也不好,也没心思谈什么事儿,只是多交代了两句便走了。喜梅欢欢喜喜地跑过来,问道:“不用准备破坏了吧?” 沈阿汣抬眸,一双眼里满是胜利的喜悦。原本打算制造一个被沈婉儿破坏撒野的现场给沈傲天看,如今倒也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她挑眉,望着沈婉儿离去的方向,轻哼。 来日方长。 正文 第五十章求饶 沈阿汣本意欲转身离去,忽然听得远处一声女人的呼唤。 转过脸来,便看见冯素云伸手拉了沈婉儿过来,沈阿汣心里冷哼一声,暗暗想到,这女人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她女儿稍微一受到委屈,便急匆匆的赶过来。 眼珠一转,沈阿汣便计上心来,你来为你的女儿申诉冤情,那我便更要好好述说一下我受的委屈了。 看看谁能比的过谁! 沈阿汣秀眉轻蹙,似是了然,眉眼盈盈,泪盈于睫。 冯素云刚刚走过来,就跪在了沈傲天的面前行礼。沈婉儿也跪在那里,要受罚,她也只是微微瞥了一眼。 随后对着沈婉儿道:“婉儿你也是的,不知道一点点分寸,怎么能对阿汣不敬呢!”冯素云明着是在责怪沈婉儿,实则是为沈婉儿开脱。 沈阿汣暗自冷笑,还真是呢!这就是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 “既然如此那就去佛堂跪着抄佛经,一刻也不能耽搁。”沈傲天也不在废话,只是让沈婉儿过去。 冯素云看计划落败,就起来对沈傲天说道:“老爷,求求你开开恩,别在罚婉儿了,你看她脸上还起疙瘩呢!这需要养伤的。”冯素云拿女儿脸上的疙瘩希望能让沈傲天收回成命。 “家有家法,国有过法,在这样下去还得了。”沈傲天一点也不心疼,只是让女儿过去抄佛经。 冯素云立刻哭泣起来,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又怎么会舍得让她受这委屈呢! “老爷她也是你的亲闺女啊!你不能这心狠。都是那沈阿汣,要不是她故意刁难,婉儿也不会出手打她啊!老爷……” 沈傲天听到冯素云替沈婉儿求情,嘴里面还骂着沈阿汣,想起这些年来冯素云做的一切,以前他一直以为…… 哎……想起沈阿汣的亲生娘亲,心生愧疚,在看看现在在地上哭闹着的夫人,他心里一阵烦躁。 便训斥冯素云道:“闭嘴,她这个样子不都是被你骄纵的吗?刁蛮任性,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现在来求情了,你也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冯素云见沈傲天压根不听她的,还让她也去反省,心里更是一阵怨恨。 她跪坐了下来,泪流满面,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沈傲天:“老爷,婉儿可是你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女儿,这一次你就绕过她吧!” 沈阿汣眼看父亲已经动摇了,立刻泪眼婆娑地走过去道站起来走道:“母亲,我也是你的女儿,难道我被妹妹打了。你不疼我,可你也不能这么偏着妹妹不是?” 一句话竟把冯素云问住了,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呢! 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脸还受着伤呢!就骂道:“贱人都是你,都是你陷害婉儿的。” “你知道贱人是什么吗?不知道我就给你说说,贱人啊就是不知道如何教育自己的女儿,就知道陷害别人的心机婊,还有一种就是妓院女子。母亲你这样说我,是说母亲你没有教好我,还是说我是妓院里的女子啊?” 本想继续说的沈阿汣被沈傲天打断,沈傲天对沈阿汣说道:“阿汣,可以了。 冯素云看着沈傲天被没有责备沈阿汣的意思,并且还和沈阿汣一唱一和,气的冯素云差点吐血,指头指着沈阿汣,眼睛瞪的快要掉出来的一样,对沈阿汣道:“你你…你……,你竟然骂我贱人” 冯素云被沈阿汣气的哑口无言,跪坐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样,其实并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只是被沈阿汣气成那样的,嘴一张一张的,像是要表达什么一样,但是她什么也没说。 冯素云的一张漂亮的脸显得扭曲不堪,苍白如纸,看上去就像是生病了一样,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沈阿汣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沈阿汣已经死了不下十次了。 沈阿汣浑身一震,看向了冯素云,看到冯素云用近乎于杀人的目光看着她,她抿抿嘴,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更不会介意。 对冯素云说道:“母亲,你我本是一家人,又何必自相残杀呢?你说从小到大我并没有招过你,惹过你,你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作对呢?我只不过就叙述了事实而已嘛,你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好心提醒你哦,生气久了会长皱纹的。” 冯素云攥着拳头,显得她长长的指甲陷进了她的肉里,心里却在想:沈阿汣,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这时直接出声道:“好一个一家人,把自己的妹妹逼去抄经,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家人。 沈阿汣没想到冯素云会突然发疯,,愣了一会儿,接着看向了他的爹爹。 沈傲天也看到了冯素云发疯,便对下人道:“来人,将冯素云给我带走。” 沈阿汣却出声道:“等等。” 然后转向沈傲天道:“父亲,我想起了一件事。” 沈傲天皱了皱眉,袍子一摆,便坐着了傍边一个椅子上,看着沈阿汣说道:“你有什么事吗?” 沈阿汣捏着自己的袖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记得母亲留下的嫁妆在继母哪里吧!” 冯素云一听沈阿汣居然提到自己母亲的嫁妆,心里一惊,眼睛一瞪,也不怕把眼珠子瞪出来。 沈阿汣看到了冯素云的表情,对沈阿汣微微一笑,说道:“母亲,你不会是分给“别人”了吧。”沈阿汣将别人读了重音。 冯素云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指着沈阿汣说道:“我什么时候拿过你的嫁妆?” 沈阿汣揉揉头对冯素云说道:“哎呀,母亲别激动,你一激动小心被唾沫呛到,我向谁去要我母亲的嫁妆呢?” 沈傲天想了很久觉得沈阿汣的母亲的嫁妆是应该归沈阿汣所有,便对冯素云说道:“素云,你去将她母亲的嫁还沈阿汣。” “老爷……”冯素云本想说什么,可是看到沈傲天那冷峻的脸,还止住了声。 冯素云只好把嫁妆交出,将她以前花完的也用钱补上,一分不少的拿给了沈阿汣。 正文 第五十一章又生一计 回到院中,冯素云坐在床边,细长的眉紧紧皱着,葱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床沿。 一旁服侍的奴婢眼含犹豫,“夫人,小姐的嫁妆是否要就这样交出去?” 沈傲天都已经发了话了,她们也不可能还死死守着那嫁妆不还给沈阿汣那个死丫头,冯素云咬牙切齿,该死,要不是被她给倒打一耙。 不过就算是要将嫁妆送还给还给她,也不会就真的那么好,完完整整的送还给她,深沉的黑眸划过一道暗光,嫣红的唇微微翘起,这么想着之前愤恨的情绪总算不是那么强烈了。 “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白白送还给她。”语气有些凉薄。 冯素云瞥了身旁秀美的丫鬟一眼,“去将管家给我叫来。” 丫鬟应诺了一声,退了出去去寻管家过来。 她没有去多久,很快就带着管家从门口跨了进来。 “夫人。”管家先行了行礼。 “不知夫人找奴才有何事?”管家微不可察的抬眼看了一会冯素云,见她神色淡淡,似乎并无想要发怒的迹象。 对于夫人扣下小姐的嫁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并且一清二楚,而这时候,老爷却下令让夫人将嫁妆这块肥肉送还给小姐,即使当时夫人接受了同意了,但内心必然是不想的,必然是带着一股气的,所以他这时候被叫过来就怕是撞在了枪口上,成为她的发泄口。 但是现在看来,夫人似乎并不像相像中的那样,反而看起来较为冷静。 “你手上可有那嫁妆的财务名单?”冯素云扫了他一眼。 “有的。”管家低头回道。 “将那名单给我拿来。” “是,奴才这就去。”管家迅速走出了,他大约也能猜出来夫人想干些什么了。 冯素云起身走出内室,准备好好盘算盘算那一份嫁妆,怎么说都不能亏了,想着嘴边的弧度又大了些。 等管家将那厚厚一本记录者嫁妆的本子拿来以后,她细细的翻看。 这么一看这嫁妆还真是相当值钱,之前她就知道价值不菲,但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一笔,低垂的眼里眸光流转,提起笔写了写,随后将一大本本子递给了管家。 “待会将余下的嫁妆送给小姐。” “是。”管家低头看了看,缓缓退下。 另一边院子里。 沈阿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身穿着一身嫩绿的一群,腰间束着同色系的带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头长发散乱的用一根淡绿的带子扎着,肤色白皙,五官却显得有些平庸,但周身的气质却让人觉得舒心。 “小姐!!小姐!”丫鬟从门口踏着小碎步匆匆走来。 她掀了掀眼皮,“怎么了?” “夫人将你的嫁妆送来了。”喜梅捂着胸口,有些喘不上气。 沈阿汣闻言挑了挑眉,“去看看。” 说着便站起了身,向院子的另一边走去。 那边的院子里,摆放着许多木制的箱子,上面厚厚的灰尘曝露在阳光下,很是显眼,府里的管家正站在一旁指挥着几个下人搬放。 注意到走过来的主仆两人,管家微微向前,行礼,“小姐。” 她现在已经受到了老爷的注意,是不可能像往常一样了,若是他有一些不对,被告了状,那他的职位就不保了。 想起夫人吩咐的事情,管家垂在身体两侧是手颤了颤,要是暴露了,第一个受害的就是他。 沈阿汣缓缓走到箱子旁,平淡的目光扫了过去,注意到管家的异样,微不可察的眼里闪过一道光。 “既然小姐已经见到了,那奴才就先行退下了。” 沈阿汣点了点头,一旁的喜梅有些焦急的看着她家小姐,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的不清点吗,万一少了该怎么办。 管家见她点了头,对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退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以后,沈阿汣才递给喜梅一个安抚的眼神,蹲下身来,拍了拍箱子上的灰尘,打了开来。 里面放的都是一些首饰,满满的一箱,而且似乎每一件都很值钱,她拿起其中一件,是一个襄着一块碧玉的项链,玉晶莹剔透,在阳光下还微微泛着淡绿的光,刻成了一个小的慈祥的眯眼弥勒佛,做工精致,看起来价值不菲。 沈阿汣的眼眸暗了暗,这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她一定不会让其他人夺走一分一毫,一定会把所有都讨回来。 “喜梅,母亲可有留下这些财务的名单。” “有的,小姐。”喜梅转身回房中去取那份名单。 沈阿汣拿到名单以后细细翻了翻,微微眯起眼,这跟这里放着的箱数好像有些对不上,冯素云果然克扣了她的嫁妆吗,正好,刚听说父亲在她房中,,她现在去也能找她好好算一算这嫁妆的帐。 “走,去夫人院里。” 喜梅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冯素云现在这会正在和沈傲天一同喝茶闲聊,难得一回他想起来来她房里坐了坐,精心打扮的脸上挂着笑容。 “夫人,老爷,小姐来了。”屋外的侍从走进来说道。 “这……,让她在外面等等吧,我等会过去。”冯素云皱起了眉,她来干什么?莫不是……那嫁妆出了什么问题,不应该啊,没有名单她怎么会知道。 “不用了,让她进来吧。” “是,老爷。” 不一会,沈阿汣带着喜梅走了进来,见沈傲天在这,也不惊讶,弯腰行了礼。 “父亲。” “恩,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沈阿汣脸上犹豫了一瞬,看了看冯素云又看了看沈傲天,“父亲……我。” 沈傲天眯了眯眼,“你说吧,无事。” “我刚刚拿着母亲留下的名单核对夫人送来的嫁妆时,发现有些对不上。” 闻言冯素云的心跳停了一拍,脸似乎扭曲了一瞬,这个死丫头,白水月怎么还会留下这种名单?!人死了都要给她造成阻碍。 沈阿汣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消失了,眼中含着犹豫和委屈,“夫人,我想问问那些嫁妆到底在何处。” 沈傲天一听什么都懂了,眼含怒气的看着冯素云,“这是真的吗。” 之后他对冯素云一顿批,使她不得不将那克扣的嫁妆送还给沈阿汣。 正文 第五十二章狩猎 冯素云又岂是一般的人物,她见这嫁妆自己是不得不吐出来了,于是心思一转,也不再负隅抵抗。 当下里最关键的是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择出来,经过前几次事件沈傲天已经对她颇为不满。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再引起沈傲天对她娘俩的意见,那就真的难以翻身了。 想到这,冯素云又生生的挤出两滴眼泪,向前一步,可怜巴巴的对这沈傲天说:“老爷……这件事情……都是那管家做的。” 沈傲天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狐疑的看向冯素云。 “你说什么?” “是那管家贪得无厌,才私吞了阿汣的嫁妆!” 冯素云虽然呜呜咽咽的说着,但是语气却是铿锵有力,再配上那义正言辞的表情,让人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沈傲天毕竟和冯素云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就算经历了这几件事情,让她对冯素云心生不满,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冯素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枕边人心肠那样歹毒,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的。 沈阿汣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冯素云的表演。 这个女人真的是好手段啊,沈婉儿跟她比简直是差的太远了,这一对母女俩,难对付的还是这个女人。 见沈傲天已经对冯素云的话将信将疑,沈阿汣也知道无需再多言了,否则大家脸上都挂不住。 没关系,来日方长,沈阿汣心里想着,她会把这两个女人欠她的都拿回来。 所以她也没有再继续追究下去,干脆拽了拽沈傲天的袖子,宽容的说:“母亲看来是真的不知情……既然母亲说了把把嫁妆还给我,那么这件事就算了吧。” 沈傲天听了这话,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沈阿汣。阿汣果然是识大体,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如果真要是追究起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问题出现,这样的话,下人们也会看笑话的。 现在到此为止,是最好的决定了。 只不过就是稍微委屈了一点儿阿汣了。 想到这里,沈傲天看向沈阿汣的目光里面更是带了一丝歉疚。 敏锐如沈阿汣,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所以她微微低了头,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更是激发起沈傲天无限的父爱来。 挥了挥手,沈傲天沉沉的发了话。“罢了罢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 冯素云听了沈傲天这话,心中一喜,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这样揭过去了,但是她表面上却还是哀哀戚戚的,一幅受了委屈的样子。 沈傲天现在看了她这副样子就心烦不已,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便背着手离开了。 见沈傲天离开了,沈阿汣自然也不会多留,不然在这里,演戏给谁看? 所以她躬了躬身,给冯素云行了一个礼,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冯素云抬起头来,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沈阿汣,这个沈阿汣现在真是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变了,竟然能够跟自己争斗? 发狠的咬着牙,冯素云用力绞着自己手中的帕子,她迟早要把沈阿汣这个小贱人给搞死,让自己的女儿的地位提升上去。 沈傲天离开了冯素云的院落,去了书房之中,刚才的一番慌乱搞得他都有些心神不宁。 坐在墨香浓郁的书房里面,沈傲天揉着自己的额角,这段时间发生的几件事情,虽然冯素云沈婉儿确实让他生气,但是他也发现沈阿汣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痴傻。 长久以来他忽视了对沈阿汣的照顾,只知道阿汣那次重病以后,容颜尽毁,脑子也变得不太灵光,现在看来,阿汣还是颇有计谋的。 阿汣作为沈府的嫡长女,还是可以担得起的。 沈傲天一边想着这件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宫里明天狩猎的要求,不如就把阿汣叫过来商议一下。 这样想着,沈傲天就招呼外面的人把沈阿汣叫过来。 没一会,沈阿汣就过来轻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 沈傲天扬声说道。 沈阿汣慢慢推门走了进来,缓缓的把门关上,走到沈傲天面前又行了一个礼。 “父亲。” 沈傲天仔细观察了一下沈阿汣,发现沈阿汣虽然容貌欠佳,但是气质却是很好,坚强果敢,和寻常人家的小姐似乎有所不同。 正疑惑于沈阿汣何时有了这样的转变,沈阿汣徐徐抬起头来,温声问道。 “父亲叫阿汣来有何事?” “来,阿汣过来。”沈傲天及时敛住了探究的目光,温声向沈阿汣招呼。 沈阿汣顺从的走了过去,脑海中却飞速闪过无数念头。 沈傲天为何忽然叫她,而且前来禀报的人并没有说是何事,她现在站在沈傲天面前,搞得是一头雾水,所以现在只能是一幅乖顺的模样,静观其变。 好在沈傲天态度看上去还算不错,沈阿汣微微放下了心,慢慢的走到了沈傲天旁边。 静静的看着沈阿汣走到自己身边,沈傲天心中也是生出了无限的感慨,这几年的忽视,让他从未察觉沈阿汣与她娘亲气质上竟是如此相像。 在心中唏嘘长叹了两声,沈傲天暂时先不去管心中的感慨万千,而是拉了沈阿汣的手,慈爱的说着:“阿汣啊,宫里明天就要春猎了,本来我们沈府是都要去的,但是前几天宫里传出的流言……唉,真是委屈你了。” 一边说着,沈傲天一边悠悠的叹息。 沈阿汣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明天宫里要春猎? 这句话虽然简单,但是信息量可不小,沈阿汣面上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但是心里却开始细细的盘算,想好了说辞以后,她坚定的抬起头来冲着沈傲天说道:“父亲,明天的春猎我要去!” 沈傲天听了她的话,明显一愣。“可……” “父亲,我是家中的嫡长女,宫中这种大型的活动,我如果不去,别人会怎么想我们沈府?肯定会认为您不够重视,随随便便就去应付了事。”沈阿汣一边说着,一边真诚的看向沈傲天。清澈的目光之中含有无限的诚意。“我没事的,父亲,清者自清,宫里的那些谣言伤不到我分毫。” 听了沈阿汣的话,沈傲天感动无比,阿汣……果然心思缜密,也顾全大局,不会因为一点不入流的小事而耽误整体。 略作沉吟,沈傲天拍了一下桌子,做了决定。 “好,阿汣,明天你就跟我们一起去春猎!” 正文 第五十三章再次进宫 听了沈傲天的话,低着头的沈阿汣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她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答应道:“是,父亲。阿汣一定好好表现,不辱父亲重托。” 沈傲天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勉励了沈阿汣几句,才让沈阿汣回去做做准备。 出了书房的门,刚才面上一派温柔平和的沈阿汣,冷冷的笑了一声。 进宫春猎,她自有她的考量。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是里面的机会也是多多。 再加上她已经与南宫御烨还有皇后娘娘纠缠,她也是想弄个清楚,究竟对方是怎么想的。 南宫御烨……想起南宫御烨那黑沉沉的眼眸,似笑非笑的唇角,还有在狭小的轿子之中,与他并肩而坐的暧昧气息,沈阿汣的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 惊觉自己竟然在想南宫御烨,沈阿汣马上拿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想什么呢,想什么呢!做好自己的事情要紧!” 边自言自语道,沈阿汣边大步离开了书房,回院中为明天的春猎做准备。 次日,风清气朗,碧空如洗,沈傲天带着沈府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向着皇宫进发。 沈婉儿看见今年沈阿汣也进宫参加春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对着沈阿汣是横眉冷对。 沈阿汣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所以对于沈婉儿的抵触情绪根本没放在心上,在沈婉儿面前扬长而去。 “你!”沈婉儿受到了无视,又气的跺脚,但是看见沈傲天在前面站着也不好发作,只能是愤愤的盯着沈阿汣的背影,像是要用目光把沈阿汣射穿。 沈阿汣施施然上了马车,身后的目光她不是没有感觉,权当看不见。 这种时候再跟沈婉儿起冲突,除非她是个傻子。 轿子外面人声嘈杂,到处是人们走动的声音,沈阿汣掀开帘子看了看,发现沈府今天进宫春猎的人还真不少。 把帘子放下,沈阿汣坐在轿子里面闭目养神。看来,今天皇宫这春猎,阵仗还不小。 沈傲天在外面下了一声命令,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始出发。 人声渐少,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沈阿汣听着这阵阵马蹄声,倏然睁开双眼。 春猎。 她就要借这次机会,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沈阿汣的能力!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 她自信她有这个能力,也自信自己选择这样做的结果! 皇宫慢慢的出现在眼前,沈阿汣放在膝上的拳头渐渐握紧。 猎场上,各家公子小姐都是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沈阿汣从马车上下来,眯起双眼环视了一下这个猎场。 皇家猎场果然非同寻常,丛林苍郁,无边无际,远处群山茫茫,近处风吹草低,不知道其中藏有何种珍奇的动物。 周围的公子小姐们显然也有第一次来到这地方的,也都是跃跃欲试,赞叹不已 沈阿汣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算在这猎场之中大显身手。她在以前的世界里,打猎可没少干。 猎人,猎动物,她都能精准的捕获,从不失手。 虽说来了这里,不再使用军火了但是冷兵器,她也是使用过的。 沈阿汣在这边认认真真的活动筋骨,她身后的沈婉儿从一下车,就拉着左天雅嘀嘀咕咕。 沈婉儿现在对沈阿汣是入骨的憎恨,左天雅也是。 自从上次七夕宴沈阿汣大出风头,左天雅得知南宫御烨对沈阿汣有意之后,便一直对沈阿汣恨之入骨。 她喜欢南宫御烨那么久了,怎么可能任凭沈阿汣这个丑八怪,把南宫御烨抢走? 所以一提起沈阿汣,她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次春猎不知道为何,父亲把这个丑八怪带来了。” 沈婉儿站在沈阿汣后面,一边说着,一边咬牙切齿的盯着她的背影。 “是啊,这个丑八怪怎么配来皇宫!” “天雅,你上次也见到了,这个沈阿汣不是简单的女人。她会舞剑,还说自己为了强身健体习武,就说明她还是会点儿功夫的。” 沈婉儿拉了左天雅,说的像是情真意切,为左天雅,事实上是在暗中怂恿左天雅去替她报仇。 “南宫御烨上次已经注意到她了,如果今天她在有所表现,天雅,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了。” 左天雅听了这话,也是心急的不得了,赶忙拉住沈婉儿的手,急急的问她:“那我怎么办啊?” 沈婉儿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个这边,才神神秘秘的凑上前去,附到左天雅的耳边。 “你在她的弓箭上做点儿手脚,让她用弓箭的时候出个丑不就好了。” “可是……我该怎么做呢?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们知道了。”左天雅听了沈婉儿的话,还是有一点犹豫。 “你傻啊,她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去帮你看着人点儿,你把沈婉儿的弓箭的弦上做点儿手脚,别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一边说着沈婉儿一边招呼着左天雅跟她过去,沈府前来狩猎人的工具都放在一处了,沈婉儿熟门熟路的找到那个地方。 左天雅也是脑子糊涂,不仅没有察觉自己是被利用了,反而乖乖傻傻的跟上了上去,还颇为感激的看着沈婉儿。 “婉儿,谢谢你。” 沈婉儿鬼鬼祟祟的看着外面,对着左天雅大手一挥。“不用感谢我了,天雅你最好动作快一点,狩猎就要开始了。” “嗯嗯,知道了。”左天雅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就乖乖的听话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溜回场地上,相视一笑。 左天雅已经偷偷的把沈阿汣的弓箭弦调松,并且锯了一个八分断,等到沈阿汣想要拉弓射箭的时候,一用力就会断掉。 两个人正暗自得意着,猎场上忽然鼓声擂擂。 皇帝身边的得力太监站了出来,开始大声的宣布此次春猎的分组。 左天雅和沈婉儿竖着耳朵听着分组,都想要和南宫御烨分到一组。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一组。” 太监贱声贱气的说道,沈阿汣听了这个分组,也是大感意外,他竟然跟太子一组? 南宫御烨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目光也正聚集在她的身上。 两个人的目光穿越人海,互相碰撞,沈阿汣又感觉到久违的心动。 仓皇失措的收回目光,沈阿汣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正文 第五十四章猎场危机 太监公布完了分组,当朝皇帝站在前面讲话。 前面的冗余,沈阿汣不想听也听不懂,站在原地,听着这些,沈阿汣只想快点儿开始捕猎。 就在她跃跃欲试时,忽然耳朵里面传来了皇帝对于本次猎场夺得魁首的人会有奖励! 沈阿汣静下心来,凝神静听。 “此次猎场,夺得魁首的,朕可以答应他一个无伤大雅的条件,哈哈哈哈。” 皇帝一边笑着,一边说出这样一个诱人的条件。 '沈阿汣听了这话,心思也是一转。无伤大雅的条件? 那她是否可以在夺得魁首以后,争取一下自己婚姻的自由。 从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就被逼婚,沈阿汣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嫁个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她真的觉得活得太没意思了。 “朕宣布,本次围猎开始!” 沈阿汣听了这话,立马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精神抖擞的骑上往前奔去。 身后,有一道痴缠的目光围绕在她身上。 那正是六皇子,南宫煜!虽说上次见到沈阿汣的时候,,沈阿汣对她没有什么好语气,但是她的心中却是一直装着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对于南宫煜来说,喜欢沈阿汣便是如此。或许沈阿汣没有闭月羞花的容貌,没有惊世骇俗的智慧,但是他就是喜欢沈阿汣,喜欢的死去活来。 但是现在他的家中已经有了妻室,而且还是一个母老虎,,南宫煜也是时时苦恼,该如何得到沈阿汣。 父皇今天的话让他感觉忽然有了希望,如果此次围猎,他能够夺得榜首的话,那时候请求父亲赐婚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了么? 汤泌洛再怎么厉害,也不敢作出违抗圣旨的事情来。 这样想着,南宫煜策马奔腾的速度更快了,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今天一定要拼了! 南宫御烨策马紧跟在沈阿汣身后,看着沈阿汣娴熟的骑着马匹在前面狂奔。 心中疑惑顿生,这个沈阿汣,怎么骑马骑的也是如此熟练?莫非是因为将军家的女儿?与别家比较起来,就是不一样。 不知不觉间,南宫御烨已经把目光紧紧的盯在沈阿汣身后很久很久。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沈阿汣的身旁,此时他们两个身处一片密林。 四周树林郁郁葱葱,光线也很是阴暗,只见沈阿汣已经拿出了弓箭搭在手上,双眼微眯,正在拉弓。 南宫御烨好奇的向前望去,不知道沈阿汣现在正在射什么? “咻”地一声,弓箭飞速的向前飞去,密林深处一阵骚动,南宫御烨本想策马前去查看沈阿汣是否猎得了猎物,却听到身边的人一声轻呼。 “怎么回事。” 南宫御烨勒住马,疑惑的回头望去,只见沈阿汣拿着自己的弓箭正在皱眉研究。 慢慢的在马上走了过去,南宫御烨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沈阿汣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御烨,手一伸,将弓箭扔在了南宫御烨手中。南宫御烨没有想到,沈阿汣会直接把弓箭扔个他,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是手忙脚乱的去接住弓箭。 只看了一眼,南宫御烨就看出这弓箭被人做了手脚。 他十分生气的抬头看向沈阿汣:“这是谁做的?我们要找人问清楚?” 沈阿汣摇了摇头,其实是谁做的,她的心里面大概有数,但是这种时候再去找故意破坏她弓箭的人,岂不是太不是时候了? 她现在一心想的是赢得比赛,争取婚姻的自由权,别的事情她根本无暇顾及。 南宫御烨见她摇头,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沈阿汣也是不过如此,遇见这样刁难自己的人都不敢出头。 沈阿汣骑着马慢慢的走到南宫御烨身边,现在南宫御烨在想什么她都知道。 “有没有别的武器?” 因为对自己的射击技术太自信,所以沈阿汣根本就没有带了别的东西!现在弓箭被毁,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跟她一个小组的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狐疑的看着她,有别的武器你能够用的了么?看上去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 但是这份疑惑埋于心间,出于礼貌,他是没有说出来,从随身的兜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刷的一下扔给了沈阿汣。 沈阿汣动作潇洒的接过匕首,冲着南宫御烨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慢慢拔出来匕首。 果然,太子用的物品确实是好。 这把匕首一拔出来,寒光乍现,亮如白昼,刀刃薄如蝉翼,却又锋利无比。 沈阿汣刷的一下把匕首插回,冲着南宫御烨举了举,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继续策马向前。 南宫御烨本想提醒沈阿汣不要再往前走了,密林深处可能会有对付不了的动物。 但是看着沈阿汣拿义无反顾的神情,南宫御烨心中也生出了无限豪情。 闯一闯! 不闯怎么知道密林深处有什么? 这样想着,南宫御烨策马赶上前去,和沈阿汣并驾齐驱。 越往密林深处走,感觉愈发压抑,本来是上午,结果密林深处就如同黑夜一般。 忽然,沈阿汣勒住了马,站在原地竖起耳朵。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阿汣问道,南宫御烨仔细的分辨了一下,确实是在风中,仿佛是有一些细微的声音。 他疑惑的向四周一看,顿时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密林深处原来有这么多狼! 它们的眼睛在树林里闪闪发亮,南宫御烨看着它们慢慢包围了自己和沈阿汣。 野狼渐渐的对他们形成包围态势,幽绿的目光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南宫御烨有点儿后悔站在这里了,密林深处他从来都没有来过,不知道这里这么危险啊! 沈阿汣后退了两步,来到南宫御烨的身边,两个人对付,总比一个都没有强。 摸到刚才南宫御烨送给她的匕首,沈阿汣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有些沸腾,好久没有做过的事情,今天又要重新来过! 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为这即将到来的争斗血脉贲张! 正文 第五十五章又入险境 野狼慢慢的收缩了它们的包围圈,为首的头狼低头凶悍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喉咙里面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沈阿汣站在原地冷冷的和它对视着。 以前做杀手时,不是没有与狼搏斗过,她心里也十分清楚,狼是群居动物,如果把头狼给杀掉,那么这些狼就会惊慌失措,暂时放弃掉包围的猎物。 南宫御烨显然也是想到如此,他转过脸来对沈阿汣轻声说道:“对付头狼。” 沈阿汣点了点头,面色严峻的转过身去,现在她与南宫御烨是背对而立,两个人面对着十几匹目漏凶光的野狼。 她略微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现在她与南宫御烨身处密林,估计能来这个地方的人不会很多。 而她拥有的武器是一把匕首,南宫御烨手里面有弓箭还有腰间别的一把长剑。 匕首虽然很是锋利,但毕竟太过短小,只能近身厮杀。 沈阿汣略一考量,便迅速从南宫御烨身后的箭筒里面抓起了一把花翎箭。 只见这些花翎箭尖头锋利,箭身坚硬,沈阿汣暗暗用手摩挲了一下,心中大致有了待会争斗的方案。 她微微测了脸,冷静的对着南宫御烨说:“你有长剑还有弓箭,你去正面对付头狼,我替你打掩护。” 南宫御烨本来心里是如同长了杂草,乱纷纷的,毕竟在自家猎场上见了这么多狼,万一死在这里也太不光彩了些。 听了沈阿汣的声音,总感觉她的声音里面蕴含着一股抚慰人心的力量。 默默地看了一眼沈阿汣,南宫御烨也渐渐冷静下来。 “嗯,你注意安全。” “别忘了,我对付黑衣人时的身手!” 不知为何,沈阿汣忽然故意提及她以前并不想多提及的事情。 南宫御烨略微吃惊的侧脸看了看她,只见沈阿汣狡黠的冲她笑了一下,还颇为调皮的眨了眨眼。 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沈阿汣故意这时候提起,就是为了让他安心。告诉他,她的身手很厉害。 堂堂太子需要一个弱女子放出话来安慰自己,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南宫御烨虽然心里有些感动,但涌起了更多的豪情。他至少要有一个男人的样子,要保护身边的沈阿汣。 头狼像是有些不耐烦的呜咽了两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听在两人的耳朵里却格外的可怖。 幽绿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沈阿汣,令沈阿汣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对,哪里不对! 可是没能等到她细想,前方的头狼突然仰头长嚎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命令,四周的野狼都一拥而上,嘶吼着扑了上来!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略一对视,彼此微微点了点头,便拿起武器冲了上去。 头狼十分聪明,它没有率先冲上前来,而是暂时躲避在后面,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只能先搞定冲上来的几匹野狼,才能够接近头狼。 手起刀落,沈阿汣将匕首狠狠地刺入扑向自己的第一匹狼,“嗷!”这匹狼痛苦的栽倒在地上,血液从它的脖颈之中涌出来。 第二匹狼看见自己的同伴被这样轻易的残杀,更是激发起了野性,呲着牙猛冲过来。沈阿汣看着它高高跃起,直冲自己的脑袋扑过来,獠牙外露,像是要把自己的脑袋咬碎。 在一侧击杀野狼的南宫御烨眼角余光观察到这侧的动静,心里狠狠一揪,用力把长剑贯穿前方野狼的心脏,南宫御烨匆匆的往旁边赶去。 那匹狼已经扑向了沈阿汣,沈阿汣退无可退! 南宫御烨心急的大喊一声:“沈阿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只见沈阿汣猛地往地下一跪,右手举起,手中寒光一闪,那匹狼正好在沈阿汣的头上掠过,却是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南宫御烨看见沈阿汣安然无恙,呼吸终于顺畅了起来。 再看向地上的那匹狼,已经被开膛破肚,肠子内脏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南宫御烨不由得大声赞叹了一句“好身手!” 他本想返回原处,继续向着头狼逼近,却发现沈阿汣的脸色并不好看。 沈阿汣一边奋力掷出手中的花翎箭,一边看向南宫御烨。 “太子殿下!不对!你有没有发现,野狼几乎都往我这边聚集么?” 花翎箭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尖锐的箭头正好刺入野狼的眼睛。 南宫御烨看着这匹狼痛苦的嚎叫着,也发现了现在的场面确实如沈阿汣所说。 大部分的狼都拖着涎水,目露凶光,向着沈阿汣方向扑过去。 即使是头狼,也是一直冲着沈阿汣凶悍的发出低吼声。 南宫御烨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女人的肉比男人香? 正琢磨着面前这蹊跷的场景,南宫御烨忽的看见,沈阿汣身后有一匹野狼正要偷袭她。 无暇想太多,南宫御烨一个跃起,冲着沈阿汣那边快速跑去。 长臂一伸,他一把揽住沈阿汣,同时挥舞长剑刺向这匹野狼,野狼的脑袋正中一剑,顿时血流如注。 南宫御烨揽着沈阿汣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四目相对,在这血腥之中,倒是多了一丝浮动的暧昧气息。 沈阿汣正要挣脱南宫御烨的怀抱,忽然看见南宫御烨抽动了一下鼻子。 他凑到沈阿汣身上嗅了嗅,沈阿汣看着他俊逸的面容凑过来,慌乱的正要说点什么,南宫御烨抬起头来,正色道。 “阿汣你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沈阿汣本来以为他是在揶揄讽刺她,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忽然她想到现在群狼只顾扑向她的诡异场景。 莫非,这衣服上真的有什么味道,引诱着这群野狼扑向自己? 从南宫御烨的怀中郑拖出来,沈阿汣急匆匆的拽起自己胸口的衣服嗅了嗅。 果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萦绕在鼻端。 这味道有些熟悉,沈阿汣在自己得脑海中苦苦搜寻。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这与她以前在热带丛林中,撒过的吸引动物的药粉的味道有些相似! 一定是有人在她的衣服上做了手脚,故意陷害她!想要用这个药粉把猛兽吸引过来,置她于死地! 沈婉儿……沈阿汣咬牙切齿的说道,除了沈婉儿,没有人能接触到她的衣服了! 这个女人,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竟然想要害的她被猛兽撕碎,死无全尸! 恨意涌上心头,沈阿汣猛地把外衫脱下,重重的扔向远处。 几匹狼立刻嚎叫着追逐着外衫而去,果然,是这个药粉的作用! 正文 第五十六章刺客 虽然野狼暂时被外衫吸引过去了,但是很快,它们就发现,那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并不是猎物。 所以野狼又纷纷掉头而来,继续冲着沈阿汣与南宫御烨发起攻势。 沈阿汣与南宫御烨苦苦支撑着抵挡,野兽就是野兽,力量无穷,且野性极大。 纵然他们两个身手不凡,对付这么多野狼,还是有些脱力了。 忽然,密林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的“哒哒”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看见了希望。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马蹄声有些势单力薄,似乎是一匹马,一个人,并不是前来解救他们的大部队。 “阿汣!”伴随着马蹄声,密林深处传来男人心焦的呼唤声。 沈阿汣一边砍杀着野狼,一边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南宫煜看见沈阿汣看向他,心中更是无限激荡。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他的阿汣了! 翻身从马上下来,南宫煜拎了一柄长剑,一把大刀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野狼看见又有人拿着武器过来,似乎是有所忌惮,稍稍退后了几步。 南宫煜匆匆的赶过来,看见沈阿汣衣衫单薄的站在那里,发丝蓬乱,脸上也因为与野狼搏斗沾染了血污,顿时心疼的说不出话来。 “阿汣……”他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给沈阿汣披上。“这密林里面这么阴寒,你穿的这样单薄可不行!” 受到了关怀,沈阿汣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她伸手拉了拉南宫煜的外衫,道了一声谢谢。 随即她又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密林里面?” “我刚刚在外面狩猎,听到了这边隐隐约约的狼嚎声,便策马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远远的看到了你。”南宫煜一边说着,一边深情的看着沈阿汣。 “我一看你被野狼包围了,赶快过来了。” 南宫御烨冷眼站在一旁,听着南宫煜对着沈阿汣深情的表白。 “七王还真是情深义重啊。”不知为何,他现在就是想出声呛南宫煜。“你都有王妃了,还这个样子?” 南宫煜听了他的话,顿时黑了脸,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和阿汣不能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家中的悍妻!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关心阿汣是我自己的行为,关王妃什么事?” “那自然是有关的,要是七王妃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会做何反应呢?” 南宫御烨望着天,不咸不淡的说着。 “你!”南宫煜被堵了个正着,气的伸手指他。 “够了!”沈阿汣夹在这两个男人之中,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你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是你们吵架的时候么?”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听了沈阿汣的话,都缩了缩脖子。 也是,现在三人正处于野狼的包围之中,虽然刚刚两个人奋力击杀,除掉了几匹狼,但是现在野狼的数目还是不少。 确实是不适合在这种凶险环境下斗嘴。 野狼也似乎反应了过来,看到第三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于是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七王,把剑给我!” 沈阿汣大喊了一声,向着南宫煜伸出了手。南宫煜愣了一下,怎么阿汣什么时候学会用剑了? 可是看到沈阿汣坚定的神情,南宫煜稍做犹豫还是把手中的剑扔给了她。 沈阿汣稳稳的接住了南宫煜扔过来的剑,然后爽利的一拔,寒剑出鞘,剑光一闪,沈阿汣体内好斗的因子被激发出来了。 她轻轻松松挽了一个漂亮剑花,然后向着最前面的野狼冲去。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见状,也是不甘示弱,向着狼群冲了上去。 在三个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野狼狼群被击杀了大半。 头狼见自己的狼群被击杀了大半,开始躁动起来,前爪在地上狠狠的刨了几下,它仰头长嚎了一声,便向着三人跃来! 头狼身体健壮,身形比狼群里的其他野狼壮硕了一倍有余,它的后退强劲有力,一蹬一跃的高度高达数米! 三人齐齐的向后撤退了两步,避免与它正面对抗。 头狼跃到三人面前,獠牙外露,浑身肌肉紧绷,做出进攻的姿态。 沈阿汣与另外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示意三人分别进攻。 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正要摆出进攻的架势来。忽然密林中树叶簌簌抖动,从四面八方窜出来数名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不仅身穿黑衣,连脸上也都带了黑色的面罩,根本看不见脸。 黑衣人数目不少,他们从密林里面出来,将本来在搏斗的三人与野狼群团团围住。 头狼见来人众多,伏在地上低低嚎叫了一声,找了个空子掉头窜掉了,然后狼群便仿佛听懂了一般,跟着它撤退了。 见狼群离开了,沈阿汣他们三个本应该放松警惕才对,可是这些黑衣人的突然出现,让她紧绷的神经不敢放松。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们面面相觑,也是把武器放在身前,一副戒备的样子。 忽然凭空冒出来这么多黑衣人,且带了不小的杀气,任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些黑衣人带着杀气,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们是?”沈阿汣试探着问道。 打头的黑衣人听了沈阿汣出声询问,嘿嘿着阴笑了两声。 “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灌入这三个人的耳朵,南宫煜率先一个跨步走到沈阿汣身前,将她挡在身后。 “刺客!阿汣不要担心,我拼死也会保护你的。” 南宫煜侧过头,小声地说道。 沈阿汣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虽然她对南宫煜没有那种情情爱爱的想法,但是在危急时刻,有人能够保护自己还是令人感动的。 “不用拼死,你们三个,一个也逃不掉!” 刺客头子尖利着嗓子,似乎是在威胁面前的三个人,又似乎是真的能够实现。 沈阿汣陷入困境,心头瞬间慌乱无章,究竟是谁?如此狠毒,几次三番的要置她于死地!? 正文 第五十七章受伤 南宫御烨听了这黑衣人的话,也是脸色大变。 这些刺客是受谁的指使?竟然这么大的胆子?胆敢说出这样的话! 黑衣人显然不会等他们想明白,趁着他们三个呆愣的片刻,直接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这一群黑衣人动作迅捷,迅速将包围圈缩小。 为首的黑衣人,更是长剑一挥,直刺沈阿汣的咽喉。 沈阿汣身形微侧,堪堪避过这凶险万分的一剑! 南宫煜看了这副场景已经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阿汣!”看见沈阿汣身手矫健躲过了这一剑,才略微的放了心。 随即,他提起手中的刀,就向黑衣人头子身上砍去。 “敢伤害阿汣,我跟你拼了!” 南宫煜一边怒吼着,一边使出全力砍向那人, 黑衣人头子阴狠的笑了两声,直笑得人后背发凉。 他举起手中的剑,轻巧的一挡,便将南宫煜的刀挡下了。 沈阿汣看了这副场景心里咯噔了一声,刚才黑衣人出其不意的袭击她没有意料到还是情有可原,但是南宫煜使尽全力的这一刀,他能后轻松抵挡,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个黑衣人的武功远在南宫煜之上! 南宫煜虽说不是绝世高手,但是武功也绝对不差,现那么这个黑衣人……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沈阿汣看向黑衣人的目光又暗淡了,这么多人,又武功这样高强,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遇上劲敌了。 被黑衣人如此轻松的一挡,南宫煜面子上也是有些挂不住,大吼了一声,他再次向前发起了进攻。 其他的黑衣人,见状也涌了上来,开始对付沈阿汣和南宫御烨。 沈阿汣用手中的长剑与黑衣人周旋,不一会功夫就刺伤了两个黑衣人。 南宫御烨那边也是,和身边的黑衣人打的难分难解。 虽然如此,黑衣人的数目也很多,完全就是自杀式袭击!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前来,根本不怕死!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们三个总有疲劳的时候,但是这些黑衣人数量这么多。受了伤还能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那到最后总是会被击杀的! 一边观察着场上的情况,一边飞速的分析着目前的状况。 南宫煜那边显然有些支撑不住,而且他的武功应该是她们三人之中最差的一个。 眼看着南宫煜被黑衣人头子就要被压制住,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视了一眼,斗放下了这边的战斗,去帮助南宫煜周旋。 黑衣人头子武功再高强,也抵挡不住三个人的进攻,很快就败下阵来。他气喘吁吁的看着三个人,目光里面净是阴狠毒辣。 三个人背对着背,警惕的对着外面,沈阿汣低声对南宫煜说:“七王,我和南宫御烨替你杀出一条路,你快点出去找人救我们!” “那怎么能行?”南宫煜听了,自然是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阿汣我怎么可能丢下你,自己去逃命?” “七王!怎么能算逃命呢?现在形式这样危急,只有救兵来了,我们才有可能逃出去!七王,能否活着出去,全靠你了!” 南宫煜听了沈阿汣这样一番话,又观察了场上的情况,确实是越来越严峻,如果仅凭三人负隅抵抗,怕是真的凶多吉少! 他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语音里面竟然带了一丝颤抖:“阿汣……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啊……” “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叫什么事儿!”南宫御烨在旁边听得早就脸黑的像锅底一样,他狠狠地剜了一眼南宫煜,凉凉的说道。“叫你去你就去,再磨蹭我们一个也跑不出去了!” 话音刚落,他就提剑向着面前的黑衣人刺去,沈阿汣也是如此,通力配合之下,终于为南宫煜杀出一条血路。 南宫煜见状,赶快施展轻功,高高跃起,翻身上了刚刚留在密林旁边的高头大马。 那匹马发出了一声嘶鸣,拔足狂奔起来。 黑衣人头子见竟然放走了一个,当下里急得大喊一声:“这两个一个也不能放过!” 其他的黑衣人听到,更是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只得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的抵挡! 正当沈阿汣与一名黑衣人打的难分难解,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了南宫御烨那边。 一个黑衣人正在南宫御烨身后,想要偷袭他! 沈阿汣立刻慌乱的大喊了一声:“南宫御烨小心身后!” 紧接着自己也扑了过去,为南宫御烨抵挡下这偷袭的一剑。黑衣人的剑不偏不倚,恰好刺进了沈阿汣的胳膊,胳膊上顿时血流如注,将刚刚南宫煜的外衫都浸透了。 沈阿汣疼得闷哼一声,连连后退了两步,正好跌进南宫御烨的怀抱。南宫御烨刚刚解决完面前的黑衣人,听了沈阿汣的大喊,知道自己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本已经闭上双眼,做好挨一剑的准备。 可没曾想,沈阿汣竟然冲了上来,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剑! 看着沈阿汣因为自己而受伤的胳膊,南宫御烨心里乱纷纷的。他有些心疼的看着沈阿汣,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沈阿汣观察了一下,发现胳膊的伤口不是很深。“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为什么替我挡下这一剑?” 南宫御烨定定的看着她,声音嘶哑的问道。 为什么?天知道她为什么!大概是一种本能吧,看见同班受伤,扑上去营救的本能。 沈阿汣扯了扯嘴角,胳膊上的疼痛让她有点笑不出来。“你别想太多……我就是本能……还有你要是再胸口上中一剑,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抵挡这么多人?” 南宫御烨听了她的话,目光沉了沉,陷入了沉默。 “你不用自责,当务之急,是赶快摆脱黑衣人,不然我怕我会流血过多晕过去。” 沈阿汣说话的时候,面色已经苍白了起来。南宫御烨看了看她因为忍痛而有些扭曲的小脸,心中激发起无限的斗志。 沈阿汣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沈阿汣带出这险境! 正文 第五十八章山洞疗伤 南宫御烨红着眼睛进行了一番拼杀,他现在也不想战胜面前的黑衣人了,只想带着沈阿汣逃出这群人的包围。 沈阿汣刚才替他挡下了这一剑,胳膊上的伤口流血不止,南宫御烨看着她愈发惨白的脸色,心里实在是难受的紧。 他知道沈阿汣武功高强,所以对她那边始终是放心的,可是没有想到,沈阿汣会为自己挡了一剑,受了重伤。 拼命挡住黑衣人的进攻,南宫御烨终于杀出了一个突破口,紧紧的拉着沈阿汣,南宫御烨本想直接快速跑出重围。 但是回头看见沈阿汣虚弱苍白的脸,他顿了顿脚步,微微下蹲,他一使力,直接把沈阿汣打横抱起。 沈阿汣被吓了一跳,本想挣脱,但是由于原主身体条件确实不好,流血之后身体非常虚弱,她现在也就是将将能够站立。 为了赶快脱离险境,沈阿汣也不再矫情了。 老老实实的窝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沈阿汣抬眼看着他坚毅的下巴,还有因为紧张紧紧抿着的唇角。 粗重又慌乱的呼吸声,还有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心跳声,沈阿汣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前世的记忆和现在这个场景交错出现。 “呼……” 她仿佛看见自己在密林里面狂奔,身上穿着紧身的黑色衣服,身后的敌人紧追不舍。 “呼……”她睁眼闭眼之间,又看见南宫御烨低头焦急的大喊,嘴巴一张一合,可是他在说些什么? “呼……”身后敌人的狞笑声越来越接近,她仿佛看见了那个人举起的黑洞洞的枪管,正直直的冲着她。 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长发在奔跑之中散开了,再次回头的时候,她看见子弹冲着自己飞过来。 “砰!”长发在空中飞舞,她的身体飞起,像是被折了翼的白鸟,血花四溅,血腥又美丽。 终于……结束了,她沉沉的闭上眼睛,心里忽然有了一丝安宁,她累了累了,这样结束了,也好。 慢慢的沉入水中,冰冷粘腻的潮水将她慢慢包围,沈阿汣舒缓着自己的身体,将身体渐渐沉寂下去。 忽然,像是一只手猛地拉向自己的胳膊,沈阿汣闭着眼睛皱了皱眉毛。 那只手像是不死心一般又继续用力拉了她一把,不仅仅是拉她的胳膊,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想从水中把她拉出来。 沈阿汣用力挣扎着,可是那只手的力气很大,慢慢的把她拉出了水面。 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仿佛外面有阳光和甜美的空气,沈阿汣心里本能的对阳光的追求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睁开眼睛以后,出现在沈阿汣面前的不是什么阳光,身旁也没有水,只有南宫御烨跪在她的身边,正撕了衣服给她绑上伤口。 “……这是哪儿?”沈阿汣从漫长悠远的梦中醒过来,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她本想直起身子四处查看一下,但却由于虚弱没能起得来。 “这是我找到的一个很隐蔽的山洞,你先躺着不要乱动。”南宫御烨熟练的给她胳膊上的伤口打了一个结。“你的伤口止血有些困难,没有药,只能先这样了。” 沈阿汣抬起胳膊来看了一眼,南宫御烨给她绑的的绷带倒是很仔细,但是由于没有止血药,也只能是通过用力绑住绷带的方式来止血了。 显然这方式效果不是很明显,沈阿汣胳膊上伤口的血液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出来。这样可不行,如果这样下去,这身体肯定得废了! 皱了皱眉,沈阿汣忽然想到自己身上还带了一瓶止血的药粉。 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挣扎着坐起来,沈阿汣想要伸手去拿止血药粉。南宫御烨横了她一眼,摁住了她乱动的胳膊。 “不是叫你不要动么?” “我要拿……” “你拿什么?我给你拿。”南宫御烨威武霸气的说道。 沈阿汣挺了挺胸膛。“止血粉,我放在胸前了。” “……”南宫御烨耳朵根儿红了一下,转过脸去,冷冷的说。“你自己拿吧,小心一点儿。别再把伤口撕裂了。” 沈阿汣瞄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从胸前的掏出来一瓶小药粉。 “喏。给你。” 南宫御烨耳朵根儿还有点红,转过脸来,看见沈阿汣伸着手把药粉给他,疑惑的看了沈阿汣一眼。 “给我干嘛?” “你就这样报答救你一命的恩人啊?”沈阿汣用手一抛,把药粉抛给了南宫御烨。“给我上药啊,我自己不方便。” 南宫御烨右手向前一抓,稳稳的接住了药粉的瓶子,听了沈阿汣的话,没有吭腔,只是默默的把手中的剑放下,凑到了沈阿汣身边。 “胳膊伸出来。” 沈阿汣乖乖的把胳膊伸出来,南宫御烨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把包裹伤口的的衣服解开,正要拿起药粉向上洒,忽然又停住了。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他低着头,闷闷的说道,沈阿汣听了,全当无所谓。 她大无畏的说道:“这点疼算什么!尽管来吧!”她以前伤口进了子弹,都直接用刀剜出来的!那种感觉,才真是酸爽! 白色的药粉星星点点的洒在沈阿汣的胳膊上,沈阿汣痛心的发现,这具身体的痛觉神经,真是十分的敏锐! 药粉接触伤口之后,简直是剧痛! 抓心挠肺的那种痛! 痛的沈阿汣简直想哭! 可是她刚才那样的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再喊痛实在是不光彩。 趁着南宫御烨专心给她上药,沈阿汣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拳头防止自己叫出声音来。 “好了。”南宫御烨又撕了一块布,给沈阿汣绑上。 “啊……好了么……真的不错呢,呵呵呵呵。” 沈阿汣痛的小脸都皱巴了,她故作淡定的扯出一抹微笑来。 南宫御烨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乎是了然了,张了张嘴,他欲言又止的把嘴巴闭上了。 “休息吧。” 最后他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背对着沈阿汣,看向山洞之外。 “……好。” 这药粉虽然洒在痛了一些,但是却有止血的奇效。 很快的,沈阿汣的血便止住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平安回归 当天晚上,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在山洞里过的夜。 第二天沈阿汣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披盖着南宫御烨的外衫。 而南宫御烨衣着十分单薄的坐在一旁,沈阿汣赶快把衣服掀开坐了起来。 “……谢谢你啊。” 南宫御烨慢慢的转过头来,表情淡漠的看着她,看的沈阿汣心里有些发毛。 怎么了?难道她晚上睡觉打呼噜吵着南宫御烨了? 正胡思乱想着,南宫御烨忽然“唰”地一声起身,大踏步地朝着她走过来。 “你……你干嘛?”沈阿汣下意识的抬起胳膊一挡,不会吧,难道打呼噜还要挨揍啊? 南宫御烨把她身上的外衫拿起来,不声不响的自己穿上了。 “看样子,你的胳膊没有什么大碍了。” “哎?”沈阿汣听到南宫御烨这样说,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胳膊还受着伤。不过现在,她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隐隐作痛,但是可以自如的抬起胳膊来了。 那个止血药粉真的很神奇! 慢慢的扶着山洞的墙壁站了起来,沈阿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洞外天光大亮,听得到鸟鸣声啾啾。 沈阿汣觉得,她和南宫御烨应该踏上归途了。“太子殿下,昨天因为天色已晚,不好找路。今天早上,我们早点上路吧。早回去早安生。 “嗯。””南宫御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这两天还沈阿汣待在一起,他发觉沈阿汣真的和其他达官贵人的小姐们不太一样。 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南宫御烨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阿汣跃跃欲试的背影,觉得沈阿汣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好对象。 心里的思绪有些多,南宫御烨缓缓的走了过去,看见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沈阿汣的脸上。 她充满活力的样子看上去倒是一点儿也不丑了。 南宫御烨心思一动……或许,沈阿汣不仅仅可以拉拢这么简单,他可能能把沈阿汣…… “走吧。” 南宫御烨正在那边胡思乱想着,沈阿汣忽然侧过脸来叫了他一声,他赶快收敛了思绪,两人走出山洞。 洞外阳光灿烂,刺得两个人有些睁不开眼,他们还没适应这强光。便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找到了!在这儿!” 接着就是黑衣人头子那个尖利阴狠的声音。“一个也不能放过!”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这么背! 刚刚从山洞里面出来,就遇上那帮黑衣人! 好不容易以为逃脱了,结果经历了一晚上,还是碰上了。沈阿汣心一横,看来今天不把命拼上是不行了。 正想要从南宫御烨手里把剑拿过来,忽然听得前方阵阵马蹄声、嘶鸣声,不会是刺客带了更多的人来吧,沈阿汣警觉的抬眼一看。 待看到来人之后,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见南宫煜面带焦急之色,一马当先,带领着众多士兵前来支援。 沈阿汣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南宫煜在这个时间赶了过来,不然她和南宫御烨,真的对付不了这么多刺客。 “把他们给我围住!给我留下两个活口!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南宫煜坐在马上用剑指着前方的黑衣人,愤怒的大声喊到,紧接着,他便策马来到沈阿汣,翻身下马。 一把抱住沈阿汣,南宫煜紧紧的搂住沈阿汣瘦弱的身体,仿佛再也不想撒手。 “阿汣,担心死我了。” “……呃……那个……”沈阿汣的胳膊被他猛地挤压,疼痛感又上来了。“你能不能……先松开我?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什么?”南宫煜听了沈阿汣的话,猛地松开了她,拉着她的两只手仔细端详。“你哪里受伤了?你怎么会受伤了?让我看看!” 沈阿汣忍不住在心里面翻了一个白眼,虽然南宫煜现在是很关注她,但是为什么给人一种琼瑶剧男主角的感觉! 哪里受伤了你看不见么?这么明显的包扎! 为什么受伤你不知道么?就是因为面前这帮黑衣人! 懒得回答他,沈阿汣慢慢的掰开南宫煜的手,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阿汣!你胳膊受伤了!可恶!”南宫煜终于发现了沈阿汣受伤的胳膊,看见被渗出的血染红的布料,他有些红了眼睛。“这些刺客!都给我狠狠地!一个不留的杀掉!” 转过身去,南宫煜身上的戾气喷薄欲出,他恶狠狠的命令着,让那被重重包围的黑衣人头子打了一个寒战。 转了转他那精明的绿豆眼,黑衣人头子知道这次任务完成不了了,这么多援兵,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再杀了沈阿汣了,既然杀不了沈阿汣那他就犯不上把命搭在这了! 一边变换着招式提防着南宫煜所带来的援兵,他一边在嘴巴里面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啸声。 沈阿汣听了这声声音,脸色一变,冲着南宫煜大喊。 “抓住他们!他们要跑了!” 南宫煜听了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冲着他的士兵命令道。 “注意!别让他们跑了!” 虽然他们两个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那些黑衣人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听了头子的一声啸声,马上都见招拆招,很快就撤退了。 沈阿汣急得想冲出去亲自上场抓了黑衣人,南宫御烨一把拉住了她。 “危险!你要去他们会拼个鱼死网破。” 沈阿汣听了他的话,略略的冷静了一下。也是,现在再上去,估计也抓不住他们了,再受伤就太划不来了。 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跑了,沈阿汣实在是不甘心啊! 狠狠地跺了跺脚,沈阿汣愤恨的瞪着那些隐身于密林的黑衣人。 “阿汣……你不要着急!”南宫煜见状急急的跑过来安慰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帮人的幕后真凶给你揪出来!” “好了。” 南宫御烨在一旁凉凉的说着。“春猎比赛还在进行着,我们耽误了这么久了,回去都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春猎!沈阿汣听了南宫御烨的话,才忽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她本来还想通过春猎求皇上答应她的一个要求的! 现在倒好!什么都耽误了! 正文 第六十章要求 南宫御烨看出了沈阿汣的焦急,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翻身上了一匹马。 “喂!那是我带来的马!”南宫煜见他不声不响的上了自己的马,急得大喊。 “你的怎么了?七王不会这么小气吧?”南宫御烨坐在马上,垂着眼皮,淡淡的说着。 “你!”七王冷哼了一声,不再和他争执。“阿汣,上这匹马,我们走!” 沈阿汣看了看南宫御烨,他正冷淡的抬眼望向远方。又看了看南宫煜,他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好吧,还是跟着南宫煜吧,要是跟着南宫御烨,看他那个样子,都能哭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出发地,途中也是见了什么猎物就打,虽然时间短了点,但是好在人多。沈阿汣看着越来越多的猎物,心里燃起了重夺第一的希望。 鼓声擂擂,人声鼎沸,出发点处已经有好多人回来了,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自己的猎物,意气风发的走来走去。 沈阿汣远远的就看见沈婉儿和左天雅也在前方,看见她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挤出满脸的笑容。 “姐姐,回来了啊。” 沈婉儿故作亲切的迎上前来,拉着沈阿汣的手。“哟!姐姐你怎么还受伤了呢?打不了就不要打嘛,干嘛这么拼命,反正我们都知道姐姐做不了什么大事儿,是吧天雅?” 听了沈婉儿的故作关心却又句句见血的话,沈阿汣懒得跟她反驳,她这次打的猎物可不少,等到待会清点猎物的时候,狠狠地打沈婉儿的脸。 南宫煜和南宫御烨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他俩刚刚在整理猎物,没有听见沈婉儿的冷嘲热讽。 站在沈阿汣旁边,还对着沈婉儿和左天雅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 沈婉儿在外人面前一向是善于伪装,见太子殿下和七王给她打招呼,立刻挂上了温温柔柔的面具,娇滴滴的跟他俩说话。 一旁的左天雅也是如此,矫揉造作,令人反胃。 沈阿汣懒得站在这里看她们演戏,冷眼看了她们一眼就大踏步的走了。 “阿汣!”南宫煜见沈阿汣走了,也无心再与另外两人讲话,赶快追了上去。 南宫御烨也是客气而疏远的道了一声“告辞”便匆匆的走了。 左天雅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绯红一片。沈婉儿却狠狠地用眼剜着左天雅。 “天雅……”沈婉儿正欲与左天雅说话,前方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匆匆的迈开脚步,走上前去。 “春猎结束!” 太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原来是今年的春猎结束了。“现在清点猎物。” 沈婉儿听了这话,得意洋洋的凑上前去,她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带了不少的随从,所以也是满载而归。 沈阿汣,哼,想到沈阿汣被左天雅动了手脚的弓箭,沈婉儿就冷笑一声,这次她肯定是一无所获! 清点猎物的公公马上就到了这边,南宫御烨把沈阿汣的花翎箭抽出,在自己的的那一堆猎物上插上。 沈阿汣救了自己一命,他怎么也要回报一下她。 公公清点完沈婉儿的那堆猎物,报出了一个不低的数字,周围的人低声议论。 “婉儿小姐果然厉害啊……” “看来这次榜首有可能是她……”“是啊是啊。” 沈婉儿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巴,眼睛瞟向沈阿汣那边。 公公来到了这边,开始清点,清点完沈阿汣面前的猎物,正想报数,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 “慢着!这里还有!” 公公一看是太子殿下发声,赶快大气也不敢出,乖乖的去清点。 众人见了另一堆猎物均是发出了惊叹,那是小山一般的猎物啊!这个不用点也知道数目是多么的可怕了! 果然,清点完成以后,公公清了清嗓子,喊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 众人都爆发出欢呼声,看来这次夺得魁首的非沈阿汣莫属了! 沈婉儿听了那数字,当即愣在了原地。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的脑子里面反反复复的出现这四个大字,她根本不相信,沈阿汣明明弓箭有问题,怎么可能射杀到那么多猎物! 她推开众人,跑到那堆猎物面前,用力拔出一只弓箭,上面花翎的颜色确实是沈阿汣弓箭的颜色! 猎物的污血喷溅了她一身,她呆呆地握着弓箭站在原地,众人见状都纷纷后退,对着她指指点点。 “婉儿小姐也太争强好胜了吧……” “确实,这样子弄得多难看……” 左天雅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拉了沈婉儿就要出去。“婉儿,你怎么了?” 沈婉儿被左天雅一拉,才回过神来,她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沈阿汣心中对沈阿汣的恨意更甚! 沈阿汣平静的回视回去,心中对这一切早已经了然。果然是沈婉儿搞的鬼! “沈小姐,你请去前面吧。”两个人的目光正在交汇,忽然来了一个公公,毕恭毕敬的请沈阿汣往前面去。“这次春猎你夺得了魁首,皇上要见你呢。”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在人群中炸响,尤其是沈婉儿,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双目赤红。 沈阿汣看了她这副表情,心中非常畅快,她冲着沈婉儿微微笑了笑,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公公请前面带路。” “好,沈小姐请。” 皇上见了沈阿汣,对她进行了一番夸赞。无非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沈傲天教导有方”啊,之类的话,让站在一旁的沈傲天也脸上有光。 沈阿汣乖顺的低着头,听着皇上讲着这些没用的废话,皇上讲了一大通,最后才想起来,之前答应的那个条件。 “阿汣,你这次夺得了魁首,有什么要求啊?朕说到做到,一定满足你!” 沈阿汣听了这句话,心中才终于涌上了一阵激动,强忍住这份激动,她向前一步,平静的说道:“阿汣恳请皇上,允许阿汣嫁给自己想嫁的任何人!” 语气淡然,无起无伏,却字字用力,郑地有声。 沈阿汣这句话一说出口,场上立刻死一般的寂静。 正文 第六十一章比武招亲 皇上听了沈阿汣的话,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阿汣会提出这个要求。 女性争取婚姻自由,在黎国确实是没有先例。 所以也难怪众人反应这么大。 可是既然已经说了答应魁首一个无伤大雅的要求,沈阿汣提的这个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总不能自己食言让众人看他的笑话吧。 皇上这么一想,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我就答应你这个要求!” “谢主隆恩!”沈阿汣听到皇上答应她的要求,也是松了一口气,她也害怕皇上不答应,惹得皇上生气自己直接小命不保了。 “不过……朕倒是有点好奇,阿汣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上人,所以才提这个要求?” 听了皇上的话,沈阿汣的小脸皱成了一个包子。皇上啊,你怎么这么八卦!她哪有什么心上人,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受制于他人而已啊! 沈阿汣正要抬起头来说话,南宫煜忽然站了出来。“父皇,恳请父皇答应儿臣,立阿汣为儿臣的侧妃!” 沈阿汣蓦地瞪大了双眼,什么!?南宫煜你这个时候就不要来凑热闹了好吗? 皇上听了这话,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七王,又看了沈阿汣。 沈阿汣正要急得张嘴辩解,忽然一道清冷的男声在右侧也响了起来。 “儿臣也恳请父皇将阿汣赐婚于儿臣!” 南宫御烨? 沈阿汣听了这声音,整个后背都僵住了,这个人也来插一脚干什么?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么? 太子殿下和七王争女人!这热闹实在是太好看了,现场的众人纷纷掂了脚尖,伸了脖子,争先恐后的看着热闹。 左天雅听了南宫御烨这话,一下呆在原地了,什么,太子殿下居然求皇上将沈阿汣赐婚于他!紧接着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一定是沈阿汣那个贱人,勾引太子殿下!她要杀了她! 皇上也感受到了场上的骚动,两个皇子争夺一个女人,这场景他也是第一次见,他不由得又重新审视起面前的沈阿汣。 这个女子,确实是相貌平平,可是身上的气质却是坚毅果敢,不卑不亢,令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既然刚才答应了沈阿汣让她自己想要嫁给自己想嫁的人,那么皇上现在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替她做决定。 所以他只能开口问沈阿汣。“阿汣,你自己做选择吧。” 沈阿汣虽然身体呆在原地,但是脑子却一直在活络的转着。七王喜欢她她知道,提出这个要求还算是情理之中,南宫御烨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想来想去,沈阿汣可不会自恋到认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迷的太子殿下神魂颠倒。 如果不是这样,那也就只有一种可能,太子殿下,另有所图!说出这个请求,也是为了利用自己,实现他的某种目的。 想到这儿,沈阿汣的目光不由得冷了几分,果然,皇家的人只有利益没有情分,自己为他当的那一剑真不值! 她对着皇上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太子殿下和七王有这样的想法阿汣真是受宠若惊,但是阿汣却不能答应他们两个的任何一个……阿汣想要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言下之意,这两个人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人,而且皇上你不是答应了我同意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么,你可不能食言! 说完她就定定的看向皇帝,目光平静却饱含力量,一下子把皇上看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个时候,坐在身旁的皇后突然开了口。 “阿汣既然想嫁个自己喜欢的人,而且现在没有心上人,那么不如我们给阿汣来一次比武招亲,给阿汣找一个怎么样。” 听了这话,皇上赶快顺着台阶往下走。“皇后所言极是,阿汣你觉得怎么样?” 沈阿汣听了皇后的话,心里正奇怪,皇后什么时候替她着想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自己要是再不答应,实在是太不给皇上面子了,已经拒绝了太子和七王了,要是再拒绝这个要求,实在是有点不识抬举。 所以她也只能低声应允了,沈傲天一开始听了沈阿汣拒绝了太子跟七王,心里本来是在惋惜,但是听了皇上要给阿汣办一场比武招亲,心里又舒坦了。 皇上亲自给阿汣办一场比武招亲,那可真是天大的面子了! 所以他站在一旁,摸着自己的胡子,一张脸笑得皱成了一朵菊花。 春猎到此为止,沈阿汣虽然夺得了魁首,赢得了皇上答应的一个要求,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没能取得自己婚姻的自由权。 反而被皇后体提议的一个什么比武招亲所挟持了,但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沈阿汣跟着沈傲天坐上了轿子准备启程回沈府。 沈婉儿和左天雅看着沈阿汣上了轿子,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受控制。左天雅嫉恨的看着沈阿汣的那顶轿子,狠狠地咬着牙说:“婉儿,为什么沈阿汣那个贱女人不去死!太子殿下都被这个狐狸精勾引的……” 沈婉儿伸出手来,做了一个按压的手势,示意左天雅稍安勿躁。 “天雅不要急,迟早有一天,我会弄死这个沈阿汣!”沈婉儿阴狠的说道,目光里面透露出刻骨的恨意,令左天雅都不寒而栗。 “婉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沈傲天见沈婉儿还不上轿子,伸出头来对着沈婉儿喊了一嗓子,沈婉儿匆匆的跟着左天雅道了别,就上了轿子启程回府。 沈阿汣坐在轿子之中,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坐在轿子之中,微微闭了双眼闭目养神,脑子里面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南宫御烨究竟是为什么忽然提出要娶她?他究竟想利用她做什么?本来已经快要达成目的了,皇后忽然插一脚是什么居心? 皇后如此阴狠毒辣,她也不可能是真的出于对她的关怀提议比武招亲?那么她想要做什么? 一系列的疑问萦绕在沈阿汣的心头,伴随着晃晃悠悠的马车,一起回到了沈府。 正文 第六十二章谣言四起 回到沈府,沈傲天立刻把沈阿汣叫去他的房间商议事情。 看到父亲对沈阿汣青眼有加,沈婉儿狠狠地用力拧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有些微微泛白。 “阿汣啊,你这次春猎表现的很好,替沈府挣了光了!”沈傲天一边捋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笑呵呵的看着她,看来这次让沈阿汣进宫跟着春猎真是不错的选择。 沈阿汣不愧是作为沈府的嫡长女!只是…… 沈傲天心念一动,又想到了比武招亲。“阿汣,比武招亲这事儿你怎么看。” “回父亲,既然皇上已经要求女儿比武招亲了,那么女儿只能这样做了。” “也是……”沈傲天沉吟了一下,对着沈阿汣说道。“那么我们就尽快准备,这样,三天以后,我们在沈府外设台子,正式比武招亲!” “是。”沈阿汣欠了欠身子,乖顺的应道。 她现在没有别的法子,既然皇上已经要求她比武招亲了她总不能违抗圣旨吧,至于比武招亲能不能招到合适的人嘛,沈阿汣微微笑了一下,那倒要看看能不能过她这一关了。 黎国都城里面,沈府嫡女沈阿汣受当今圣上旨意要进行比武招亲,这件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 虽然说沈阿汣相貌有些丑陋,但是她的身份地位在这里摆着呢,将军之女!又是皇上亲自举报的比武招亲,自然还是有许多攀龙附凤的人,想要通过这次比武招亲一跃而上的。 “呵呵。”皇后娘娘坐在乾宁宫里,听着杜鹃给她禀报上来的这些消息,冷冷的一笑。伸手端起桌上的鎏金茶杯,轻轻的用盖子展了展茶叶,皇后抿了一口清茶。 “娘娘,您昨天干嘛帮着沈阿汣说话啊!她那样不识抬举,敢在皇上面前拒绝太子殿下,和七王,哼,也不看看自己长的什么丑样子,真是胆大包天!” “杜鹃……”皇后娘娘徐徐的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轻轻站了起来,头上珠玉宝钗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你以为我会这么去帮沈阿汣?” “那……”杜鹃听了皇后的话,愣在了原地。“奴婢愚笨……不懂皇后娘娘的用意。” “比武招亲,呵呵,她倒是想的美。”皇后阴狠毒辣的站在窗前,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角度。“沈阿汣不是和郑渠文世子当时有婚约么?”“是……” 杜鹃听到皇后话锋一转,有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是毕竟也是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的人,对皇后的想法也算是摸得比较清楚了。 杜鹃眼珠子一转,知道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了。 “娘娘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毁了沈阿汣的清誉?” 皇后转过身来,笑而不语,慢慢走到桌前,她又优雅的坐下,涂有丹蔻的长指甲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杜鹃站在旁边听得都有些毛骨悚然。 “听说郑渠文当时马上就要娶到沈阿汣了,郑渠文是个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不知道沈阿汣和郑世子有什么关系……还有就在要娶到沈阿汣的时候,郑世子出了事,这个沈阿汣啊……”皇后点到为止,说到这,一边轻轻的叹息,一边微微的摇头。 杜鹃立刻心领神会,站在旁边频频点头。皇后也没再看她,自顾自的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这两天太累了我去休息一下,你去做该做的事情就行。” “是。”杜鹃听了皇后的话,示意身边的另外两个小丫鬟去伺候皇后就寝,她,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武招亲的前一天,都城里面就沸沸扬扬的流传开了关于沈阿汣不好的传闻,沈阿汣正在沈府中梳妆打扮,又是喜梅匆匆的赶过来,给沈阿汣带来了这消息。 “小姐!您要比武招亲了,都城里面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喜梅一边抹着泪,一边跺着脚心急的说道。 沈阿汣正忙着把一直碎玉钗子插到发髻上,目光一直停留在铜镜上,这次又是有关于她的什么传言了? 她感觉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都已经练就强心脏厚脸皮了,这里的人太喜欢散布谣言了,可能没有好玩的,闲的没事就嚼嚼舌根子玩吧。 “她们说小姐你是……”喜梅想说又不敢说,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她抬头偷偷看了沈阿汣一眼,似乎是怕沈阿汣听了伤心。 “没事,喜梅,你给我说就行,我不在旁人怎么议论我。” “小姐……”喜梅鼓了鼓勇气终于敢说了,她要为小姐提供准确的情报才行,不然小姐一直蒙在鼓里被戳脊梁骨实在是太可怜了。“她们说你是扫把星!还说你克夫!” “更郑世子订了婚没多久,他就出事被抓了!” “郑世子?”沈阿汣听了喜梅这话,愣了一下,她都要忘记郑渠文的存在了,怎么忽然把他给提起来了? 看来要害她的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郑渠文世子啊!”喜梅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以下犯上了,直接提了郑世子的名字。 “啊我记起来了。”沈阿汣无所谓的看了看喜梅,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焦急。“克夫就克夫呗,这怕什么。” 反正她也没想在这个世界结婚,有这种传言,倒是帮了她不少忙。 “不是的!小姐!”看了沈阿汣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喜梅更是着急了,她心一横,干脆把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小姐!有人造谣你说和郑世子早就有奸情了,说你已经没有女子的清白之身了!” 沈阿汣听了这话,面色一凛! 这可是个大事,这个世界对女子的清白看的比什么都重!再加上以前,也有人谣传她和皇后的侄子有一腿,如果这件事情不澄清的话,指不定以前的旧账,幕后黑手都给翻出来! 那时候想要再澄清,那可真是太难了! 想到这儿,沈阿汣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往外走。 喜梅见状,焦急的大声呼喊住她。“小姐你去哪儿?” “我要去找父亲商量对策!” 喜梅闻言,也是急急的催着沈阿汣。“那小姐你快去吧!” 正文 第六十三章清白 沈傲天也是听了都城中的传言,见沈阿汣来找他,两个人急急的商讨了对策,决定在第二天的比武招亲上力证沈阿汣的清白。 散布谣言的人是谁,沈阿汣现在也不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人在暗,她在明,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了。 皇上亲自指定的又是沈家嫡女,自然这阵仗非比寻常。 只见沈府前搭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台子,上面用红色绸缎布置的异常喜庆,在正式比武招亲以前,沈府还安排了专人来敲锣打鼓,表演武术,可谓是热闹非凡。 都城里面的老百姓像潮水一样涌来,都凑到沈府的台子面前看热闹。 人多了,流言自然又开始滋生起来。 “哎,你听说了么,这个沈府嫡女,跟那个郑世子不清不白的呢!” “听说了听说了!郑世子那样的风流人物,只要是女人和他扯上关系,肯定是不清不楚了!” “哎哟!那这沈小姐怎么还好意思再进行比武招亲啊!这脸皮也忒厚了点儿吧!” 台下的老百姓挤挤挨挨,挤成一团,站在台上的沈阿汣怎么可能听不见。 只言片语飞进她的耳朵,她也不去责怪这些台下的百姓,她们只是被人利用散布谣言的工具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还不知道。 一阵震天的锣声之后,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了,众人伸长了脖子正要看看谁是第一组勇士,只见沈阿汣来到了台子中央,示意大家先安静下来。 底下的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沈阿汣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各位,请稍微安静一下,听我说几句。”沈阿汣说完这句话,威严的向台下扫视了一圈,静静的等待着底下的人安静下来。 台下的骚动渐渐平息,大家渐渐安静了下来,盯着台上的沈阿汣。 “谢谢各位,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跟大家说几句话,想必大家这几天都听说了我得一些事情……” 沈阿汣话音刚落,台下的嗡嗡声又起来了。 “这沈小姐什么意思,要承认和郑世子的私情了么?” “那脸皮也太厚了吧,这么多人面上直接承认?” …… 沈阿汣听着下面的话,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站在台上等待着这次骚动再次平歇下来。 过了好一会,台下的嗡嗡声止住了,沈阿汣向前一步,二话不说,直接把袖子掀了上去。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这女人这么奔放,众人面前直接掀衣服! 不过再定睛一看,众人明白了沈阿汣为何这样做。 只见沈阿汣那莲藕一般的手臂上,有一颗鲜艳的朱砂痣! 朱砂痣,便是那中医用瓦罐养了“守宫”,天天喂它朱砂,吃到七斤朱砂的时候,就把它捣烂,点在女人的手臂上,殷红一点。 众人都知道,只要没有发生男女关系,这个朱砂痣便会终身不灭,而一旦有了夫妻之实,朱砂痣会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面前沈阿汣这胳膊上的朱砂痣是切切实实的,她们这么多人可都是看见了的! 也就是说,沈阿汣根本就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城中的那些话,都是谣言! 底下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不过话风都转变了,都已经开始选择相信沈阿汣了。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既然自己亲眼所见了,那么,看来谣言是假的了。 沈阿汣见了众人脸上恍然大悟的神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多言,她轻轻的把自己的袖子放下来,盖住了那莲藕一般的玉臂。 轻轻往后退了一步,她头也不回的走到后面去了。 本来还因为她这件事情对沈阿汣清白表示怀疑的男人们,当下里也纷纷放了心。 当台上的人宣布比武招亲第一场开始时,台下的男人们纷纷积极的要上台比武。 沈阿汣冷眼看着这些男人恶心的嘴脸,刚刚还在台下对她指指点点,质疑她的清白,现在一听没什么事了,立刻都涌了上来。 底下看热闹的可不管这些,一看见有人上去了,立刻掌声喝彩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沈阿汣看着台上两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不由得又想到了在皇宫里面差点强暴她的男人,心里一阵反胃。 底下的人呼喊着,让台上的两个人快点动作。“快打!快打!” 冷眼看着台下喝彩的那帮人,沈阿汣心里有种彻骨的寒意,自己的爱情被拿来给别人看热闹,自己的婚姻需要通过这种形式才能获得。台下的这些人,或许心灵已经麻木不仁了,对纯净的感情没有渴望,只会机械性的看着这些闹剧。 好像行尸走肉啊。沈阿汣心里默默的想着。 台上的两个肥硕的男人听了下面的怂恿,也是不管不顾起来,跑起来就想往前冲。 “咔嚓。”沈阿汣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了一声不大却很清晰的声音,木头断裂的声音?她警觉的四下查看,忽然发现台子下面的一根柱子有裂缝! 台上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两个人像是两头野猪,搂抱在一起翻滚,阳光照耀下,两个人油光满面,令人作呕。 沈阿汣顾不上这些了,她看到随着这两个人的动作,台下的柱子裂缝越来越大! “咔嚓,咔嚓。” 柱子就要断裂了,沈阿汣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百姓,身后冒出一背的冷汗! 这柱子要断了的话,整个台子都会倒塌! “打死他!打死他!”台下的众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儿的危险,一直高喊着往前凑,挤的本来就不堪重负的台子更加摇摇欲坠。 这台子要是塌了,得压倒多少人!?沈阿汣惊恐的看着台下的人,搞不好会直接出人命! 她不顾一切的冲到前面,大声喊着。“都别打了!都往后退!台子要塌了!”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可是这声音在众人莫名兴奋的呼喊声中,显得那么势单力薄。 她感觉到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在极寒的南北极她没有这种感觉,在深深的海水中她没有这种感觉,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中她没有这种感觉,可为什么,在这些狂热的人群之前。她有了这种无力感? 她明明可以拯救这些人,可是她又没办法拯救这些人。 只能站在原地,带着泪呆呆地听着轰隆巨响,看着人们尖叫着四散逃开。 喧嚣声,烟尘起,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掏空了。 正文 第六十四章蹊跷 沈家嫡女的比武招亲居然是以比武台倒塌为结束,这在都城里面可以说是一个笑话了。 沈傲天面子上也是挂不住,他坐在大堂里,把桌上的茶杯都一股脑扫到了地上。 下人们都跪成了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出,“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沈阿汣走了进来。 大家都纷纷舒了一口气,沈傲天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沈阿汣了,对她的态度应该还是正常的。 果然,沈傲天见沈阿汣走了进来,脸上立刻挂上了一副愧疚的表情。 “阿汣,让你受委屈了!” 是啊,沈家嫡女本来流言就已经让沈阿汣够受委屈了,结果又因为台子没打好,闹了这么一出,实在是让沈阿汣不好过啊。 沈阿汣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下人,对沈傲天说:“父亲我有事想跟你说。” 沈傲天会意,抬手吩咐了下人。“都下去吧。” “是。” 下人们动作麻利的捡了地上的茶杯碎片,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 见房间门被关上了,沈阿汣才转过身来,对沈傲天正色道。“父亲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沈傲天本来就对沈阿汣心怀歉意,现在她说什么都听,当然,他自己也对台子倒塌这一事心存疑惑。 怎么会有这么蹊跷的事情,刚刚好沈阿汣比武招亲,就刚刚好台子的质量有问题? “你接着说。” 沈阿汣向前一步,躬身行礼,故意将自己的语气表现的可怜巴巴,甚至还带了一丝哽咽。 “父亲,从一开始那些流言蜚语到如今的台子倒塌,这些事情的矛头都是指向女儿的女儿不知道是得罪了何方神圣,值得对方如此大动干戈?” 沈傲天听了沈阿汣带着哭腔的声音,更是对她心疼无比,唉阿汣从小就命苦,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后来生病容颜尽毁,现在比武招亲还出了这种事儿,惹人非议!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连走几步,扶起沈阿汣,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阿汣,你想怎么办?” 沈阿汣猛地抬起头了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沈傲天。“父亲!请你把这件事情的调查权交给女儿!我要……查出来究竟是谁对女儿下次毒手!” “好好!” 沈傲天也是被沈阿汣激起了豪情壮志,他堂堂大将军的嫡女,三番两次被人暗算,这叫什么事情!? 既然阿汣想要趁这次机会揪出真凶,那么自己就放手让她去好了。 “阿汣,你尽管去查,我让人配合你!” “谢父亲!”沈阿汣见自己目的达到了,也不再与沈傲天多废话什么,又客套了几句,便借调查之名出了门。 出了门,沈阿汣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杀气,这个幕后黑手,实在是太过歹毒!不仅仅是想要取她性命,连黎明百姓的性命都不管不顾! 她这次一定要看看是谁,有这么恶毒的心肠! 大步走回房间,沈阿汣就像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端的是雷厉风行。 “来人!给我把当时建造台子的侍卫给我带过来!我要一个一个的问话!” “是!” 不一会儿,府邸里面负责苦力的侍卫们就被压了上来,沈阿汣冷冷的目光一扫,便注意到了一个面色蜡黄,双腿哆哆嗦嗦的侍卫。 她迈步走到这个侍卫面前,用洞察一切的锐利目光盯着他,那侍卫被盯得额头上滚下了豆大的汗珠。 “这个侍卫是?”沈阿汣侧身问跟在身旁的奴仆。 “回小姐,这个叫刘刚,当天是负责建造台下柱子的。” 建台下柱子的?沈阿汣眯了眯眼,紧紧的盯着刘刚。 刘刚不敢直视沈阿汣的凌厉的目光,紧紧的闭上了双眼。沈阿汣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抖动,似乎是因为恐惧而不断的吞咽口水。 “先把其他人带下去,我先看看这个……” 沈阿汣换上了一种异常冰冷的语气。“刘刚。” “是。” 其他人很快被带走了,屋里只剩下来刘刚和保证沈阿汣安全的两个侍卫。 沈阿汣冷冷的的看着他,绕着他转了两圈,然后开了口。“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代吧。” 刘刚双腿不断的发抖,但是却依旧咬着牙关不说话。 沈阿汣冷哼了一声。“很好,我给你机会你不要。那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她冲着身边的两个侍卫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侍卫点了点头,猛地冲上前去,一个反剪住刘刚的手,一个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灌进了几口药。 刘刚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这样被灌进了两大口药,他踉跄了几步,想要从嘴巴里面把药吐出来,但是无济于事。 沈阿汣看着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这是断肠散,想必你也听说过吧?这药,毒的很!肝肠寸断,万蚁噬心的感觉,啧啧啧……现在说,你就能不受这罪。” 刘刚听了沈阿汣的话,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他惊恐的看着沈阿汣,牙关打战,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不过因为药效还没有发作,刘刚可能以为沈阿汣只是恐吓他,所以依旧是没有说话。 沈阿汣转身坐到座位上,一幅准备看戏的表情,饶有兴趣的盯着刘刚。 果然不一会,药效就发作了,只见刘刚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他现在真的是感觉有人拿了刀子,一刀一刀的缓缓切割他的肉,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缓缓渗出。 他一边痛苦的哀嚎着,一边手脚并用的爬到沈阿汣面前,伸手抱住沈阿汣的大腿,他祈求的看着沈阿汣。 “小姐,小姐,我说,我全都说!” “哦?现在想说了……”沈阿汣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不让他抱住自己的腿。“来来来。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有人给了我三百两银子让我在搭台子的时候,故意用根坏掉的木头……还有……还有以我家人的性命威胁我,说如果去我不做,我家人就别想活着了……” 刘刚强忍着疼痛,努力的说着,似乎因为疼痛他的意识都有一些不清晰了。 “沈小姐……快把解药给我吧,求求你了沈小姐,我要疼死了……” 这时候知道疼了,做坏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呢? “我还没有问完…”沈阿汣厉声问道。“究竟是谁?唆使你这样做的?” 刘刚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他捂住肚子蜷缩在地上,像死鱼一样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终于,他支撑不住这疼痛,晕了过去。 正文 第六十五章吵闹 竟然这么不管用,这点儿疼痛就晕过去了?沈阿汣用脚踢了踢蜷缩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鄙夷地看着他。 正要吩咐人端一盆冷水过来,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喜梅就急匆匆的冲进来通报,“小姐,出事儿了!” 一看喜梅这急匆匆的样子,沈阿汣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这又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几天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把刘刚给我关起来看好了!”沈阿汣吩咐了一声就急匆匆的跟着喜梅冲出了房间。 沈府门外,一对衣着破烂的父女正在门前哭天喊地。 沈阿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为何缘故,在这里抹泪,本欲上前伸手扶起这对父女,让他们进屋再说,可是在这对父女的哭诉中,沈阿汣听出了缘故。 “啊,我这苦命的爹啊,本来是想要沾沾喜气庆来这看沈小姐的比武招亲,可谁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把我爹的腿都给压断了!” 那女儿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就跟唱歌似的,听的沈阿汣一愣一愣的。 “这可怎么办啊,家中本来就我和我爹相依为命,现在我爹受伤了,我自己一个小姑娘可怎么生活啊!”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都被这女儿也哭也说的表演给吸引过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沈府前面,并且对着沈阿汣指指点点。 “是啊,都过这个大小姐,办什么比武招亲啊,老老实实找个达官贵人嫁了不就得了!” “真可怜这对父女以后可怎么过啊?” 议论声又如同潮水般向着沈阿汣涌过来,她面无表情的盯着沈府门口的那对父女,不对,这对父女也有蹊跷。 如果比武的台子真的压了他,而且是把他的腿压断了,他不可能当时离开现场,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找上门来,除非,除非是背后有人指使!也许面前的那个父亲根本就没有被压断腿! 但是那个女儿见周围的群众情绪被点燃了,于是表演的愈发真切恨不得掏心掏肺。 沈阿汣冷冷的看着她的表演。 “本来这么好的事儿,呜呜呜呜呜,结果把这么多人都给压了,我们村那个王二就是被压死了,现在他那孩子才多大,他那一家人可怎么过是好啊!” “都怪她!”女儿一边说着,忽然把话题的矛头转向了沈阿汣,只见她用忿恨的目光盯着沈阿汣,食指直指沈阿汣的门面。 “都怪她这个扫把星!”这句话一说出来,沈阿汣立刻气愤的拂袖而去,这帮人简直是无理取闹,给脸不要脸的典型! 气冲冲回房间的路上,沈阿汣正遇见急匆匆往外赶的沈傲天。 “阿汣你怎么了!”沈傲天看见沈阿汣怒容满面的往回走,也是停住脚步关怀的问了一句。 “父亲,门外有人造谣,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沈阿汣故意挤出几滴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沈傲天。 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沈傲天这个爹了,她倒要看看沈傲天是信她还是信别的女子? 果然沈傲天听了沈阿汣的话,也是怒发冲冠。 “阿汣你不用担心!这造谣生事者还真是没完没了,几次三番来我沈傲天这里撒野,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说罢,沈傲天袖子一甩,便大跨步向着门外走去。 还没走到大门口,沈傲天便听见了女人尖利的嚎哭声,他听了这声音,就觉得胸中发闷。 “啊!我这命苦的爹啊!”伴随着女人的哭喊声,沈傲天走到了门口,令门口的小厮打开门,沈傲天被门外的阵仗吓了一跳! 门外挤挤挨挨的站了许多人,都是面带同情的看着那对父女,见沈傲天出来了便都义愤填膺了起来。 “老爷你可要为这对父女作主啊!” “是啊是啊,经历这种人祸真是太可怜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吵得沈傲天只想发火,但是他又不能发火,如果发了火,这事情又要闹大了。 沈傲天只得向前一步,温声劝说那个女子。“你先起来,别让你爹爹在这儿躺着了,咱们去里面好好说话。” 谁知那女子置若罔闻,接着厉声哭喊。 “都怪沈小姐啊!沈小姐就是扫把星,她身上带着厄运啊!那郑世子就是这样被抓了,比武招亲还砸了这么多人,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这句话无异于一枚炸弹扔在了人群里,围观的人群听了这话,暡的炸开了锅。 “这个女子说的倒是不假,那个郑世子确实是在两个人要结婚的时候,出了意外被抓了。” “对对对,这沈阿汣要比武招亲也就罢了,怎么还出现台子倒塌的情况,真的是太蹊跷了。” “我听说啊,沈阿汣出生以后不久她的娘亲就患病去世了……” “阿哟,这样说这个沈小姐还真是带着霉运啊……” 底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反正是没有一句好话,那本来放声大哭的女子,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听了围观群众的这些话,嘴角微微勾起。 她的目的达到了。 沈傲天站在沈府门前,听见这些百姓的议论,气的也是胸口发闷,但是他现在还是只能陪着笑脸,不然真的是三人成虎,把阿汣是扫把星的谣言给坐实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沈傲天伸出双手,在前面舞动着,让大家安静下来。 沈阿汣是沈家的嫡长女,被这种传言中伤,不仅仅是沈阿汣的事情,也事关沈府的颜面。所以这件事情,沈傲天还是需要严肃对待,认真处理的。 “关于此次比武招亲的事情……确实是沈府的原因,可能是在建造的时候,没有建造好……”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子便又嚎哭了起来,声音压过了沈傲天,沈傲天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看着这对父女。 这对父女好生奇怪,好言好语的相劝也不听,正儿八经的解释也不听,怎么就是一个劲儿的哭? 不像是来解决问题的,倒像是来这儿闹事的。 正文 第六十六章真相 虽说沈傲天心里是十分的疑惑,但是看见这沈府前面聚集的百姓,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的这种想法展现出来。 只能是暂且按下心中的不解,继续张嘴想要解释。 “沈府就应该……把沈小姐赶出家门,不然就是家门不幸啊!” 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说着,煽动起现场群众的情绪。 沈傲天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沈府家门不幸?他一开始是万万不会想到沈阿汣会是扫把星这样的事情。 但是作为沈家的一家之主,如果有人提到了沈府怎样,那么他就要多考虑一下了。 他正在狐疑的看着面前的这对父女,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沈府里面又匆匆的赶出来两个人。 原来是冯素云与沈婉儿! 冯素云与沈婉儿前段时间因为犯了几个大错,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春猎的时候,沈阿汣夺得魁首,大出风头,惹得太子殿下和七王都争抢她,这娘儿俩现在对沈阿汣的恨意最盛。 现在听说了比武招亲,沈阿汣出了丑,心里正开心,又听说有人因为这件事情在沈府门前大闹,心中更是得意。 自然是赶着过来煽风点火,把沈阿汣的名声闹的越臭越好。 “哟哟哟,这是怎么了?” 冯素云一过来看见沈府门前聚集着这么多人,再听见那女人说的话,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沈傲天站在原地,心中正因为刚才那个女子的话七上八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冯素云,没再说话。 一看沈傲天没有说话,冯素云更是不得了了,看来老爷对这件事情也是存疑啊,不然他早就维护沈阿汣,让自己闭嘴了。 这样一想,冯素云和沈婉儿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这是抹黑沈阿汣的大好机会。 “这位小姑娘不要再在地上跪着了,地上多凉啊,有什么话和我们说,我们不像姐姐,就算是砸伤了别人,也是不管不顾。” 沈婉儿故作关怀的走上前去,扶起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虽然心里有些疑惑,怎么这沈府的还有不向着自家人说话的道理,看样子还是帮着自己说话的? 但是有人帮自己说话就是好的,何乐而不为呢?所以她顺着沈阿汣的手抽抽噎噎的站了起来。 还颇为礼貌的给沈阿汣道了谢。 “谢谢这位小姐,不知道小姐是?” 一提起这件事情沈婉儿就生气,她明明哪里都比沈阿汣优秀,可是因为沈阿汣比她早出生几年,外人都知道沈阿汣是嫡长女,而对她一无所知。 ”我是沈家的二小姐。” 听了这话,那女人计上心来,眼珠一转,她又挤出两滴眼泪,拉住沈婉儿的手。 “沈家二小姐?你比大小姐有情有义多了!沈府应该是有您这样的小姐作为门面才可以啊,大小姐实在是……” 这话正中沈婉儿的下怀,她早就巴不得的把沈阿汣从沈府里面赶出去了,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能够做到了,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显然冯素云也是想到了这里,她激动的与沈婉儿对视了一眼,也赶快迎上前去搀扶住这个女人。 那女人既然是勇气来做这件事情,可知是个人精,一看这情况,再联想到她了解到的沈府的线索,很快就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跟沈阿汣有仇。 虽然并不相识,但是既然她们都是有同样的目的,那么就在此时此刻,在沈府的面前,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们心照不宣地达成的同盟。 那个女人故意做出一副可怜的姿态,踉跄着在冯素云和沈婉儿的搀扶之下慢慢地走到了沈傲天的面前。 沈傲天看见这个女人披头散发,面色蜡黄,心中也是一动。 这一看就是一家可怜人,如果父亲真的被台子砸断了双腿,那么可能整个家庭,真的没有支撑,以后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冯素云和沈婉儿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们也知道,沈傲天是一向慈悲心肠,尤其是面对这种穷苦的老百姓,所以她们两个故意在沈傲天面前,夸大这个女人的可怜程度,然后极尽的诋毁沈阿汣。 就在沈傲天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向这个女人方面倾斜的时候,忽然只听的沈府里面,传来一声坚定的声音。 “慢着!事情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个样子!” 沈府面前的众人都向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只见沈阿汣面色坚定的大步走过来,身边还带了一个面色蜡黄的侍卫。 那侍卫正是刚才被喂了断肠草昏倒的刘刚,只见他现在双腿不断的发抖,脸上渗出不少的汗珠,但是却没了刚才的痛苦之色。 原来沈阿汣在刚刚进入了沈府之后,并不是像一开始表现的那样哭哭啼啼,而是非常冷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命人将那断肠草的解药喂给了刘刚。 然后对刘刚又进行了一番审问,又给刘刚喂了更毒的毒药,这毒药在三天以后将会毒发。 沈阿汣对那刘刚说,如果待会儿不把真相说出来的话,那么三天以后毒药的毒发之后性命可就不保了。 那刘刚也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听了这话自然是吓得屎尿屁横流,乖乖的跟着沈阿汣走了出来,并且保证一定在众人面前将真相说出来。 沈阿汣看人一向很准,她知道那刘刚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不会为了大义而舍弃自己的性命。 他本来就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所以经过这样一番威胁,她相信刘刚一定会把真相说出来。 沈阿汣就带着刘刚来到了沈府面前,打算将事实真相告诉众人。 沈傲天狐疑的看着沈阿汣过来,听到了沈阿汣涨一句话,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沈阿汣。 “阿汣,你说的事实的真相是怎么样?” 沈阿汣把刘刚推到了众人面前,让他面对着沈府前面围观的众人。 她高声的对着众人说:“这个侍卫就是故意,故意在那台子上的柱子上做手脚,然后让那台子坍塌!事情的详细经过还需要听他给你们说,但是这件事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沈阿汣说完这句话,用冷冷的目光盯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个女人虽然见过很多的世面,但是沈阿汣这一眼所含的威慑力与杀气,让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正文 第六十七章再生事端 刘刚见自己已经被沈阿汣拉到了众人面前,虽然自己做的事情确实是上不了台面,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将自己的恶行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本来在沈府前面聚集的众人,因为听信了刚才那个女人的话,对沈阿汣是心中怀有愤恨之情,但是随着侍卫慢慢的将真相讲出,他们对沈阿汣的感情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有些怀疑自己被骗了,听上去沈阿汣确实是让人同情的一方,因为沈阿汣并没有做错什么,而是有人陷害她,在柱子上故意做了手脚,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沈阿汣也是一个受害者,对于一个受害者,大家还这么残忍的要求把她赶出沈府,而且还骂她是扫把星,所以底下的人也一时陷入了沉默。 众人面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羞愧之情。 那个女人听了刘刚把这段话讲出来,虽然脸上也是变了颜色,但是她却没有善罢甘休。 她依旧是十分剽悍,披头散发的抓着那个侍卫大声的哭喊着。 “沈小姐给了你多少钱,你竟然昧着良心给她做假证?” 刘刚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被那个女子拉的前后摇晃,一时之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众人见这个女子完全不肯后退,这个刘刚被逼问之后支支吾吾,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不知道哪一方说的是真话,哪一方说的是假话。 所以大家都在底下开始了议论纷纷,沈阿汣站在前面,冷冷的看着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知道这个女人背后一定是有人指使,不知道做这个手脚的究竟是谁? 她又横着眼看了一眼,站在沈府面前的沈婉儿和冯素云,心中开始有了计量。 如果是沈婉儿和冯素云所做的这件事,那么她们应该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出来在横插一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的嫌疑也太明显了。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她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跟那个女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所以这件事情的幕后真凶一定另有其人,左思右想,沈阿汣认为跟自己有过节的:一个就是其王的王妃汤泌洛,另一个就是皇后娘娘。 有这么大本事还有与这个比武招亲有关的,那就只能是皇后娘娘了。 沈阿汣想到这儿,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紧,指甲掐进了手掌心。 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哪个地方惹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她于死地。 这整个事情也是为了让她颜面扫地! 虽然心中对皇后娘娘有着无限的恨意,但是现在这个场面,沈阿汣知道自己不能够过多的纠缠着。 她现在要完美的解决好面前的纷乱,让大家相信她的清白。 不能够再造她的谣,不能够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所以她只能堆起满脸的假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慢慢的向着那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过去。 对着那个女人温声软语地劝说。 “虽然这个柱子并不是我的过错,但是既然已经砸伤了你的父亲,确实与我也脱不了干系,那么我会把我娘亲的嫁妆,拿出来给你做医药费,而且对于你以后的生活,我也会负责到底,所以这件事情我自认为做的问心无愧!” 她的话刚说完,底下的人也都爆发出了一阵掌声沈小姐可以说是非常深明大义了。 这件事情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她也受到了伤害,但是她却仍然拿出了自己,娘亲的嫁妆来作为这对父女的赔偿。 尤其是对于沈阿汣来说,她从小娘亲就去世了,所以这嫁妆对于她来说,意义可以说是非同寻常的。 但是现在她却舍得拿出来,给这对父女作为补偿,可以说是已经仁至义尽啦! 百姓围在沈府面前,听了沈阿汣的解决方法,纷纷点头称赞,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完美的结束,所以大家都打算散去去做自己的事情。 沈阿汣也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这样解决了,她刚刚舒了一口气,但是人群当中,忽然有一个男子站了出来,忽然大声的指责,站在门前的沈阿汣。 正要转身走入沈府的沈阿汣和沈傲天,听了这话,都是微微一愣疑惑的转过身来。 而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失去扳倒沈阿汣良机,垂头丧气的冯素云和沈婉儿都是心中一喜,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沈阿汣微微眯了眯眼,看向人群中的那个男人。 她知道这个男人肯定也不是普通的百姓,大概是皇后娘娘安插的人在人群当中假扮的。 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再继续站出来声讨她,娘娘真的是棋高一着啊,不愧是从后宫当中经历过无数争斗的人,简直是老狐狸,一环扣一环,想要直接把她推入深渊。 “一个普通修柱子的侍卫,怎么可能能够做到把整个台子都弄得坍塌呢?” “假设就算是这个事是他做的,那也不能够证明,沈小姐不是个扫把星啊!你看她从小的时候,亲娘就去世,而且刚要与郑世子结婚,就出现郑世子被抓的这样一种情况,沈小姐就是一个扫把星,不知道沈小姐留在沈府,留在我们黎国会为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祸患呢!” 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听了这个男人的话,也是非常配合。卖力地又哭了起来,场面一时之间又陷入了混乱,简直就是凄凄惨惨切切。 沈阿汣听了这个男人的话,简直是想笑,这不是强词夺理是什么? 因为发生在自己周围,那么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吗?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那作为沈府的主人,沈傲天,那岂不是更是一个大大的扫把星了? 虽然沈阿汣这样想的,但是现场的老百姓,却很容易被煽动起来。 他们听了男子的话,尤其是说到了这个沈阿汣,如果继续留在沈府,那么对于黎国来说可能会有更多的祸患,关系到自己切身的利益,那么这些百姓就坐不住了! 他们又纷纷跳出来,怨声载道的指责着沈阿汣。 沈阿汣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这些激愤的群众。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容易就被煽动起来? 几句话就能够让他转变口风,简直就是墙头草随风倒! 现在这一个男人和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两个人的配合,她现在又成了众矢之地! 甚至成为了整个国家的罪人,慢慢的站在沈府面前的,人不知道在谁的带领下开始喊起,要沈阿汣滚出黎国这样的口号! 沈阿汣站在沈府面前,一时不知道该作出何反应。 正文 第六十八章澄清 沈傲天听了面前的那些百姓,竟然开始一起喊起了,让沈阿汣滚出黎国这样的话! 面色也是大大的改变了,现在的事情好像不是仅仅砸伤了那个女人这么简单了。 大家都让沈阿汣滚出黎国,整个事件好像已经上升到了更高的一个位置! 如果自己不做出正确的反应的话,甚至自己这个将军之位都危险了。 毕竟国家在前,小家在后。 但是沈阿汣也确实是没有做错什么,难道就因为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他就要将沈阿汣赶出沈府吗? 沈傲天正站在沈府面前,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清冷的男声。 “大家都安静一下!” 只见人群自动地散开了一条道路,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的男子,慢慢的走了出来。 正是太子殿下南宫御烨!只见南宫御烨剑眉星目,长身玉立,身着一身紫色的绸缎长袍,更是彰显得他气度不凡。 他站在这百姓之中,威严的扫视了她们一圈。 太子殿下身上的气度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比的,那些百姓立刻都闭上了嘴巴,现场是一片寂静。站在沈府面前的沈阿汣,看见南宫御烨来了,心里是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现在太子殿下来到这个地方,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说太子在此之前曾经帮过她的几个忙。但是在春猎的时候,太子殿下忽然提出了要娶她为妻,立她为太子妃这样的要求。 她虽然猜测到了,南宫御烨是想要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利用她。 但是沈阿汣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对于南宫御烨这个人,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 沈傲天见是南宫御烨过来了,连忙向着南宫御烨行礼。 沈府里的人都高声喊着“恭迎太子殿下。” 现场围观的众人有一些不知道他的身份,这下也都知道了他是太子,也纷纷跪下行礼。 南宫御烨大步流星走向了沈府,面前然后对着众人威严的说道 “都起来吧!” 然后他站在沈府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阿汣,张口说话了。 “我知道阿汣的为人,她绝对不是你们所说的扫把星,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寻常百姓性命的这样恶毒的事情!” 顿了一顿,南宫御烨又补充道。“我以太子殿下的名誉保证!” 沈府面前的人听了太子殿下的担保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沈傲天。 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忽然对沈阿汣这么感兴趣,不仅仅在春猎的时候提出来要娶沈阿汣,而且看样子,这次是专程从皇宫里面赶出来,为沈阿汣来力证清白。 但是既然太子殿下说了这样的话,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平息了面前众人愤怒的情绪,他自然也是心存感激的。 所以他赶忙向前走了两步,满脸堆笑的对着南宫御烨连声道谢。 现场围观的众人听了是太子殿下都做了这样的担保,那么他们也不得不信服。 于是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慢慢的众人也就散了,这件事情就有了算是较圆满的解决。 那两个父女见太子殿下都过来做担保了,也不好再声张什么,如果再说的话,真要是被太子身后的势力追查出来,那么他们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也是黯然的离开了沈府。 但是有两个人站在沈府前面,对整件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那就是冯素云与沈婉儿两人,尤其是沈婉儿。 她实在是想不通,沈阿汣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样的狐媚手段,才勾引的太子殿下对她这么神魂颠倒。 还专门跑出来维护她,论相貌论才智她哪一样不比沈阿汣强?怎么可能是沈阿汣赢得了太子殿下的喜爱? 这边沈阿汣虽然对南宫御烨的行为心生疑惑,但是既然他专程赶来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不道谢的话显得是太不礼貌了。 所以她在众人散去之后,也是走到了南宫御烨面前,面色微红地向他行了一个礼,低声的道了谢。 南宫御烨听了她道谢之后,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哟,你也有给别人道谢的时候呀?”沈阿汣听了这话,白了他一眼。 “你这话怎么说的?你帮了我的忙,我给你道歉难道不正常吗?我也不是一个不讲礼数的人呀!” 南宫御烨舞动手中的折扇,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可未必。”南宫御烨凑到沈阿汣的面前轻声的说。“你上一次乘坐我的马车,从皇宫里面逃出来的时候,可没有对我道谢啊!” 沈阿汣听了他的话,也是气不打一出来,忍不住还嘴道。 “那还不道谢啊?你当时不是威胁我答应你三个条件,虽然你现在还没有说是哪三个条件,但是这可算是重谢了!” 两个人凑在一起不停的叽叽喳喳说话,在外人面前看上去是自然是非常的亲密。 沈府面前的众人,也是将这一切都收到了眼底。 沈傲天虽然一直不清楚太子殿下为什么对沈阿汣情有独钟,但是看见两个人说话还有动作举止很亲昵,心中也是若有所思。 对于他来说,不论是他府中的哪一个女儿能够嫁给太子殿下,都帮助自己巩固地位,要知道,太子殿下可是将来的圣上!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那么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可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 所以能够抱住太子的大腿的话,不论是谁,他心里都是十分高兴的。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关注一下沈阿汣沈,沈阿汣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而另外一边的沈婉儿和冯素云,那么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料瓶一样,五味杂陈了。 尤其是沈婉儿,现在心里就是打翻了一个醋坛子。 她之前在春猎的时候,明明是做了充分的准备,一定要夺得魁首,而且想要下黑手把沈阿汣干掉。 但是没有想到,最后沈阿汣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让她给抢走了风头。 所以沈婉儿现在对她,恨得可谓是咬牙切齿。 尤其是现在看到太子殿下和沈阿汣这么亲密,她更是嫉妒得双目发红。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以免惹得南宫御烨更厌恶她,所以现在她只能是趁机抓住机会凑近南宫御烨。 低声的和冯素云嘀咕了两下,冯素云也是非常的支持她。 冯素云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攀龙附凤,如果能够嫁给太子殿下,那么今后一定是享不尽荣华富贵。 更何况,母凭子贵她这做母亲的地位自然也会逐渐的提升,所以她当然是支持自己的女儿前去和太子殿下搭话。 得到了母亲的支持,沈婉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一步三扭的走了过去。 正文 第六十九章纠缠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本来正站在沈府前面聊天,两个人这一次聊的可以说是比较投机。 之前虽然两个人偶有接触,但确实是没有长时间的对过话。 即使是上次春猎,两个人分到了一个小组。但是由于先是遇到了野狼,后来又经历了刺客的围追堵截,根本没有机会说话。 不过她跟南宫御烨也算是同生入死的战友了吧。沈阿汣心里这样想着,所以她对南宫御烨的态度也是稍微好了一点。 没想到两个人正在讲话,沈婉儿不知趣的凑了过来。 矫揉造作的在太子殿下面前行了一个礼,然后非常不明不白的插话进来。 沈阿汣白了沈婉儿一眼,完全不想搭理这个女人,跟南宫御烨告了个别,就离开走进了沈府。 沈阿汣一边往里面走着,一边想着沈婉儿和冯素云这两人。 这两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人,虽然这件事情暂时可以排除沈婉儿嫌疑,但是自己在春猎的时候,弓箭被人做了手脚,还有那些刺客,都保不齐就是她干的,所以沈阿汣对沈婉儿可以说也是深恶痛绝。 这边南宫御烨自然也是对沈婉儿没有什么好感,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南宫御烨也并不知道,上一次春猎的恶毒行为是沈婉儿做的,但是他一向对别的女人就是冷淡,所以面对沈婉儿的搭话,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沈婉儿确实厚脸皮,好不容易逮住了太子殿下来到沈府。她真是恨不得整个人都缠上去,不管是对方有没有反应,她都厚着脸皮一个劲儿的在那儿说说说。 “太子殿下,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出宫来了啊?” 沈婉儿把脸凑到前面去问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有事。” 这时本来站在一旁的冯素云,见沈婉儿已经凑到了南宫御烨的面前,也是赶快快步走过来,想要帮自己的女儿多和太子殿下说上几句话。 说的越多,说不定南宫御烨就就会越喜欢她的女儿。 那么就不会去娶沈阿汣那个丑女人,毕竟她的女儿容貌才智都比沈阿汣要好得多! 冯素云自然是不愿意相信,南宫御烨此次来是专门来帮沈阿汣的。 所以她打算不管不顾的继续追问,走到南宫御烨面前,她帮着她的女儿问道:“太子殿下,您出宫是有什么事情呀?” 南宫御烨被问得有些不耐烦,我出宫来关你什么事情? 你们两个这个位置,适合追问我来做什么事情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两个女人。 他没有答腔,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甩了一下袖子,然后跟着沈阿汣进入了沈府。 冯素云和沈婉儿两个人站在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紧跟着南宫御烨追了进去。 她们才不在乎南宫御烨对她俩的态度是怎样的,她俩只在乎能不能抓住南宫御烨,能不能抱住南宫御烨的大腿,然后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沈傲天之前一直站在旁边,是没有参与他们这些人跟太子殿下的讲话。 因为他知道太子殿下大概是来找沈阿汣的,所以他也是比较识相的没有凑上前去。 现在看太子殿下已经进入了沈府,他也是忙不迭的跟在了太子的屁股后面走了进去。 沈府上上下下因为刚才的事情正在忙碌着,尤其是刚才的那个侍卫刘刚。 现在正准备把他压到沈府的柴房里,把他关到里面。 南宫御烨站在沈府的院子里面,左右扫视了一眼,没有看见沈阿汣的身影。 于是他转过脸来,去问沈傲天。 “沈阿汣现在住在哪里?” 沈傲天听了他的话,微微的一愣,然后快步凑上前去为他指了一个方向,然后陪着笑脸说:“太子殿下,是来找我家阿汣的啊!” 南宫御烨没有答话,他看了看沈傲天指的方向,背着手朝那个方向健步走去。 沈婉儿和冯素云本来也想立刻跟上去,但是被沈傲天一个呵斥。 “站住!你们跟去干什么?太子殿下是去找阿汣。”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南宫御烨是去找沈阿汣,冯素云和沈婉儿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那个丑女人究竟是哪里好?肯定是给太子殿下下了什么药,才让太子殿下能够对她念念不忘! 但是虽然气归气,既然老爷说了这样的话,总不能当面违抗一家之主的命令,再跟着过去吧! 所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只得愤愤地放弃了往那个方向,继续追逐南宫御烨。 两个人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嘀咕,沈婉儿红着眼眶扯了扯他母亲的袖子,有些闹脾气了。 “今天实在是太不顺了,本来想借此机会,彻底的扳倒沈阿汣那个贱人!没有想到,最后太子殿下来替她解了围!到底这个人有什么好的?把太子殿下迷得这样神魂颠倒?” 冯素云也是气得不得了,但是她毕竟是比沈婉儿更加老谋深算一些,所以她没有顺着沈婉儿去说沈阿汣的一些坏话,而是轻轻的按压住了她女儿的嘴巴,让她不要在外面这样说。 “现在可能我们被那个小贱人压制住了但是你放心,女儿,只要我们母女二人同心,肯定能够在今后的日子里把那个小贱人给治住!到时候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了母亲的话,沈婉儿才稍稍的安了心,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边,沈傲天看着太子殿下背着手,慢慢的向着沈婉儿房间的方向走过去,心里越来越是疑惑。 难道这个太子殿下是真的对她的大女儿情有独钟?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虽然说阿汣现在是机智过人,而且气质很独特,但是她的容貌确实是配不上太子殿下啊!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但是沈傲天这样客观评价的话,单论容貌,那么她的二女儿还是比大女儿好看一些! 他也是想不明白,究竟是沈阿汣的哪一个地方吸引住了太子,让他对她这么的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沈傲天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想追上太子殿下,去问一下太子来这里究竟是有何意图? 沈府里面设计的还是不错的,南宫御烨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沈府的花花草草。 曲径通幽处,小桥流水人家,沈府可以说是别具一格。所以他一边心情很好地欣赏着景色,一边慢慢的哼着小曲。 正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见沈傲天向着他疾步走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 “怎么了?“” 沈傲天来到了南宫御烨身旁,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问道。 “太子殿下,不知道你去找小女究竟是为何事?” 南宫玉液挥了挥自己手中的扇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傲天,最终似乎是下了决定 既然他想要做这件事情,那么也难免得让沈阿汣父亲知道 所以他干脆不再遮遮掩掩,打算直接告知沈傲天。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真的对阿汣情有独钟。所以也算是恳请沈将军,能够把阿汣许配给我。” 正文 第七十章有情 南宫御烨态度恭恭敬敬,语气也很诚恳,听上去似乎真的对沈阿汣用情颇深。 沈傲天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没有想到,南宫御烨是真的对沈阿汣情有独钟,这样直接了当的来追求沈阿汣,纵然他一向老谋深算,在这样的局面下,也是一时语塞了。 沉默之间,沈傲天心思千回百转,不答应南宫御烨,很显然就直接得罪他了,但是答应南宫御烨……沈阿汣在春猎上已经取得了皇上的同意,同意她自己婚姻作主。 而且,当时沈阿汣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南宫御烨,所以现在他要是答应了,这不是违抗圣旨么! 左思右想,沈傲天愈发觉得这个事儿是烫手山芋。 精明的眼珠一转,既然是烫手山芋,那他就不抓着了,就把这个事儿扔给沈阿汣算了。 这样一盘算,他觉得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决定。不过他还是希望,沈阿汣能够抱上南宫御烨的大腿,这样整个沈府也能借此地位上升一个等级。 要知道,等到南宫御烨做了皇上,那他可就是国丈了! 沈傲天不由得嘿嘿一笑,笑得南宫御烨满脸问号,疑惑的看着他。 “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沈傲天连连摆手,自知有些失态。 没有?南宫御烨满脸黑线,沈傲天是当他眼瞎啊?还是当他傻?明明都已经笑出声音来了,还说没有。 “太子殿下对小女有意老臣真是感激不尽,但是皇上答应阿汣婚姻自由的时候,太子殿下也是在场的,老臣……老臣现在也是不敢违抗圣旨啊。” 南宫御烨听了这话,眉头微皱,他明白沈傲天的意思,是不想掺手这件事情,不过这样也好,那他就自己去问沈阿汣。 微微颔了颔首,他不再与沈傲天做过多的纠缠,转身向着沈阿汣房间走去。 身后是沈傲天探究的目光,感受到他那灼灼的目光,南宫御烨笑了一下。 估计沈傲天是不明白他怎么偏偏对沈阿汣情有独钟吧,所以现在也不敢直接说什么。 悠闲自在的晃了晃手中的折扇,南宫御烨心情颇佳的哼着歌。 他为什么要提出立沈阿汣为太子妃,他自然是有他的考虑。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却是从小受到皇后的制约,皇后野心极大,一直想要通过他获取利益。 而他……就只能夹在其中不上不下,生母被皇后陷害打入冷宫,从小皇后给他灌输尔虞我诈的阴险之道,逼他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让他痛苦不堪。 怎么不恨,怎么能不恨皇后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羽翼渐丰,摆脱皇后控制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越来越明确。 后来在有一次春游时,他感觉遇见了自己的真命天女,丞相府的千金莫颜安。 莫颜安温柔似水,容貌出众,南宫御烨在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心里怦然一动。 世上竟有如此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 莫颜安自然也是对他有情,两个人本是郎有情妾有意,缠缠绵绵的,但是,皇后却死活不同意南宫御烨迎娶莫颜安。 就因为莫颜安是庶出! 新仇加旧恨,南宫御烨可谓是恨极了皇后!都是因为她,让他不能够和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 虽说两人不能再见,但是南宫御烨心里却是一直念着莫颜安,也是经常飞鸽传书。他迫切的想有一个办法,能够迎娶莫颜安。 这个时候,沈阿汣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将军嫡长女,身份应该是可以。 本来因为沈阿汣容貌丑陋,南宫御烨对这件事情颇为犹豫,可是经过几次接触之后,发觉沈阿汣身上有一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 再加上上次春猎,沈阿汣不顾危险,替他挡了一剑,也是让他很是感动,对沈阿汣算是有了一点好感。 而且,沈阿汣遇事冷静,处变不惊,很有智慧,正是南宫御烨理想的合作对象。 他想要把沈阿汣立为太子妃,然后再去娶莫颜安,南宫御烨这算盘可谓是打的很精明,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他没有想到沈阿汣的感受! 沈阿汣已经不是原来的沈阿汣了,她的内心,是二十一世纪的杀手,为了争取自由,她愿意付出一切。 春猎时的拼命,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婚姻自由,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丝曙光,怎么可能就此放手? 所以南宫御烨的这次计划,注定成功不了。 一路走到了沈阿汣住的小院,南宫御烨先是里外打量了一下。 这院子不算大,但是位置不错,方方正正的,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种着各色的小花。 主人显然是很爱护它们,把这些花花草草侍弄的欣欣向荣。 听见院子里面有人进来,房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喜梅以为是沈阿汣回来了,兴冲冲的迎了出来。 “小姐,你回来了……” 话还没有说要,她看见院中站了一个气度不凡的紫衣男子,立刻噤了声。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这个男子,看了他身上的饰物和衣着,确定了他是太子南宫御烨 脸色一变,喜梅赶紧躬下身去行礼。 “奴婢不知是太子殿下前来,刚才失礼了,请殿下赎罪。” 南宫御烨倒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他没打招呼直接过来了,这小丫头不认识他很正常,没必要苛责她。 “不必多礼了,你家小姐呢?” 南宫御烨问道。 “小姐……小姐她……” 说实话,喜梅也不知道沈阿汣去做什么了,沈阿汣出去解决那对父女之后,还一直没有回来,所以她也是在苦苦地等待,一直揪着心呢! “我回来了。”正当喜梅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时,一道清凉的女声在院外响起,紧接着沈阿汣推门走了进来。 南宫御烨和喜梅还有刚刚进门的沈傲天都是转过脸来,眼睛一亮。 沈阿汣见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微微一愣,然后绽开了笑容。 “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儿啊?在这里等我么?” 正文 第七十一章调查 南宫御烨冲着沈阿汣点了点头,然后露出了笑容。沈阿汣被他笑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企图? 一开始帮她解了围,沈阿汣权当是因为她以前替他挡了那一剑所以才回报她,可是他又巴巴的跟着过来了,这实在是有些可疑了。 再加上以前,他莫名其妙的要娶她,沈阿汣心里开始犯嘀咕。 慢慢转身把院子门关上,沈阿汣心里开始琢磨现在的情况。 “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沈傲天和喜梅都在这儿看着呢,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不过不知道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沈阿汣走到南宫御烨身旁,不疾不徐的问道。管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连这个都怕,那她就不是沈阿汣了。 “沈小姐不把我请进去说话?” “请请请……” 这事情还很长么,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么,为什么还要请进去说话,沈阿汣心里暗自的嘀嘀咕咕。 可是既然南宫御烨说了,她就得照做,于是一行人按照顺序进入了沈阿汣的闺房。喜梅赶快进进出出,忙忙活活的奉茶。 “现在能说了吧?”看见南宫御烨背着手先是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才不慌不忙的坐下,沈阿汣心里那个急。 “沈小姐,我确实是对你情有独钟。” 南宫御烨笑眯眯的看着沈阿汣,忽然说出了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噗!” 沈阿汣正喝了一口茶,听了这话,直接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什么?南宫御烨?对她情有独钟? 看什么玩笑,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可能啊! 依她的了解,身体的原主唯唯诺诺,根本就没和皇宫里面的人接触过几次! 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仅仅和南宫御烨接触过屈指可数的次数啊!她可不会自恋到认为她的魅力这么大,就凭借那几次接触,就把南宫御烨迷住了。 这男人,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小姐!” 喜梅见沈阿汣把茶水喷了出来,惊呼了一声。 她赶忙走上前去替她擦拭衣服。 “太子殿下……你不要再给我开玩笑了!” 沈阿汣义正言辞得对着南宫御烨说道,她现在对南宫御烨已经有些厌烦了,她感觉南宫御烨一直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我没有,我是真的想要立你为太子妃!” 南宫御烨摸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南宫……”沈阿汣怒气冲冲的想要直呼南宫御烨的大名,被坐在一旁吓得面色发白的沈傲天打断了。 “阿汣!这可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似乎要沈阿汣注意,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沈阿汣一下陷入了沉默,在皇上年前,她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南宫御烨,可是他依旧不死心。 甚至是追到了沈府,看来自己就算是在口头上拒绝他也没有什么用处。 再加上现在沈傲天坐在一旁,面色铁青的看着她,对自己意欲拒绝他的态度很是不满。 转了转眼珠,沈阿汣有了主意,既然拒绝不行,那…… “皇上都说了,要阿汣比武招亲,阿汣也不敢再……” 话没说完,但是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也是一听就懂。 “那我就参加比武招亲。” 此话一出,沈阿汣惊呆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让南宫御烨有这样的动力,对她穷追不舍? 话都这么说了,沈阿汣要是再不松口,就是不识抬举了,她只能是点了点头,缓缓的道了一声“好”。 听了沈阿汣同意了,南宫御烨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让沈阿汣的后背都有些发凉。 南宫御烨也没有在沈府继续多留,又客套了几句,就匆匆的告别了。 喜梅见沈南宫御烨和沈傲天都走了,赶快把门掩了,眉眼里都带着喜色。 沈阿汣疑惑的挑了挑眉。“喜梅什么事儿你这么开心啊!” 喜梅蹦蹦跳跳的来到沈阿汣面前。“我是替小姐开心啊,小姐,太子殿下喜欢你,你就要做太子妃了!甚至都答应你去比武招亲了,太子殿下这么喜欢你!” 单纯的喜梅开心的叫嚷着,让来到沈阿汣房间找茬的沈婉儿听了一个正着。 面色瞬间变得阴鹜,沈婉儿愤愤的咬了咬牙,随即拂袖而去。 屋子里面的两个人完全不知情,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沈阿汣把自己的顾虑告知了喜梅,喜梅听了以后,也不再傻乎乎的乐呵了,也是皱紧了眉头,考虑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屋子里面陷入了静默。 南宫御烨从沈府里面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计划现在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虽然说沈阿汣只是答应了他,如果他比武招亲赢了,那么就会嫁给他,但是他确实是有足够的信心能赢的胜利。 抬头望了望天,南宫御烨正要抬起脚往皇宫里面走回去。眼角的余光恰好扫到了沈府后面一个躲躲藏藏的人。 南宫御烨不动声色,抬起脚来往前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人揪了出来。 那人畏畏缩缩的,却真是那一对沈府门前大闹的那对父女的父亲! 那人双腿完好无损,健步如飞,哪里有砸断双腿的样子! 南宫御烨面色一沉,他知道比武招亲那事情是有蹊跷,但是现在在看这事儿,看来是真的背后有人捣鬼。 而且是三番两次的想要陷害沈阿汣,虽然对沈阿汣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但是既然他想拉拢沈阿汣替他做戏,那么现在替沈阿汣除掉一些阻碍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帮助。 想到这里,南宫御烨抓住男人的手更加用力。 他把那男人拖到僻静处,进行了一番询问。 那男人见识太子殿下,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南宫御烨问什么,他都说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南宫御烨就把所有的情况都了解了。 南宫御烨的眼神里面有刀子,他没有想到,竟是因为自己在七夕宴上,对沈阿汣无意识的多看了两眼,结果皇后就这么针对她! 皇后,南宫御烨的眼中涌上了浓重的恨意。 他的手上狠狠地用力,掐上了面前男人的脖子。 正文 第七十二章合作 那男人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轻,南宫御烨眼底带着摄人的杀气,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 终于男人的脑袋垂下了,不再进行挣扎,南宫御烨松开了手,眼底的怒意却丝毫没有减轻。 他一向对皇后怀恨在心,现在这所有的联系起来,原来是皇后不仅仅针对沈阿汣,更重要的是,是为了控制他! 滔天的怒意涌上了心头,他恨不得现在就进了皇宫去质问皇后!皇后根本就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来看待,而根本就是她的所有物,她想要争权夺势的所有物! 重重得喘着粗气,南宫御烨狠狠地用拳头砸了墙,终于发泄了一通以后,他冷静下来了。 现在他把皇后派出来的眼线给杀了,既然杀了他也不后悔,好,如果你已经这么光明正大的对付沈阿汣,那么他也借此反抗一下! 反正他已经在春猎结束的时候提出要娶沈阿汣,他也是铁了心的要拉拢沈阿汣了。 回到皇宫,南宫御烨不仅没有把这件事情遮掩起来,反而故意派人放出话去,说皇后的眼线就是他的人杀的。 “砰”的一声,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滚烫的茶叶裹挟着茶水,在地上散开,整个屋子里面漂了浓浓的茶香,但是屋子里面的人,显然是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问茶香味道。 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皇后的胸口一起一伏,被气的不得了。 “太子殿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他这是要做什么?要反抗我?” 众人纷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搭话。 皇后对于南宫御烨的态度,确实有些奇怪。她只是把南宫御烨当成了一个利用的工具,而从来没有想过对他的关怀 不过皇家一向如此,感情二字都比不过权势,荣华,毕竟那些才是真真正正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 而其他的,都是虚情假意罢了。 “把太子殿下给我叫过来!”皇后威严的说道,底下的人立刻纷纷应承。 南宫御烨一会儿就来到了乾宁宫,他背着手,迈着方步,笑眯眯的悠闲样子让皇后娘娘更加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样子?有一个太子的样子么?” 还没有开始质问南宫御烨是怎么回事,皇后就忍不住先训斥上他了。 “我的样子怎么了?”南宫御烨来这儿就是故意要气皇后的。 “你……”皇后气的一下子说不话来,扶了扶额头,她决定暂且不去追究态度的问题,眼线被杀,这才是一个大问题。 她一开始以为南宫御烨不会承认,至少要支支吾吾一会,没想到她一问南宫御烨,这件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他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皇后气的都要发疯了,她隐隐的感觉哪里不对,南宫御烨好像不在像以前那样听她的话,事事都依顺她来了,可是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沈阿汣是我喜欢的女子,我是要立她为太子妃的,母后,阿汣可不像是颜安,身份配不上我了吧?” 皇后听了南宫御烨这话,大大的后退了一步,她没有想到,莫颜安的那件事情南宫御烨真的一直记在心上,耿耿于怀。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沈阿汣,都怪沈阿汣,那个女人,让南宫御烨不再受她的控制!实在是太可恶了! 两个人争论了一番,最后不欢而散,皇后看着南宫御烨疾步走出乾宁宫,眼前气的有些发黑。 身形微动,身边的杜鹃立刻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住了她。 “娘娘,您可要多注意您的身体啊!” 皇后被杜鹃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坐到了座位上,杜鹃一下又一下的在背后替她顺着气。 皇后这边气还没有顺完,忽然有人上前通报,说是七王南宫煜的王妃汤泌洛前来求见。 皇后懒懒的歪在塌上,正让杜鹃给她揉着太阳穴,听见这通报也是微微皱了皱眉。 杜鹃本来是想要劝慰皇后好生歇息着,身体最重要,但是皇后娘娘支起身子来,让那汤泌洛进来了。 汤泌洛一进乾宁宫,自然是三叩九拜礼数周全,皇后看的也是比较满意。 这七王妃还是不错的嘛。 “不知道七王妃来,有什么事吗?”皇后坐在塌上,懒懒的说着。 汤泌洛前来求见皇后,自然是大的事情,可以说是她的心头大患了! 于是她先是与皇后客套了两句,然后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情况跟皇后说了。 她一向憎恶沈阿汣,因为七王对沈阿汣情有独钟,而且心里只有沈阿汣,对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在说到沈阿汣的时候,她也是添油加醋的抹黑了沈阿汣,皇后听到这儿,来了兴致。 没想到这里还有能拉拢到自己阵营的人。 汤泌洛肆意妄为的说着沈阿汣的坏话,当然,皇后也是想听这个,所以越听脸色越好。 汤泌洛也很机灵,见自己说的话,正中了皇后的下怀,说的是越来越起劲。 最后,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汤泌洛趁热打铁,直接提出要有皇后合作,共同对付沈阿汣。 皇后娘娘思考良久,最终点头同意了。 如果在以前,汤泌洛来要求这个,她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刚刚南宫御烨,已经威武霸气的表了态,他要保护沈阿汣,所以现在对付沈阿汣大概是没那么简单了。 第二天,沈阿汣一大早就去了柴房,那个给柱子动手脚的刘刚被关押在了那里。 她虽然心里有了模模糊糊的想法,应该是皇后娘娘所为,但是没有刘刚的证词,她也不敢最终完全的确定。 所以一大早,她就赶着过去,想要再从刘刚嘴里套出点儿东西。 只是还没有走到柴房。路上人群的骚动就引起沈阿汣的注意。 一帮人围在一处指指点点,沈阿汣心里咯噔了一声,莫名的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她快步走上前去,用手用力的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见识沈阿汣过来了,其他的人也是纷纷让开了路。 当看到地上那人的第一眼,沈阿汣心里就炸了,刘刚,果然是刘刚! 正文 第七十三章重启 只见刘刚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痕,整个身子软软的倒在那里没有了一点儿声息。 沈阿汣快步走了过去,抬手放在刘刚的鼻子下面,试探他是否还有呼吸。 果然整个人已经死透了。 沈阿汣大怒,本来从这个小侍卫嘴里面说不定能掏出点什么东西的,把皇后拉下水也不是不可能,结果一时疏忽,就成这个样子了。 线索到这里就没有了,沈阿汣这边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狠狠的捶了一下墙,沈阿汣真是不甘心就此放弃。 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的人群,沈阿汣冷声吩咐道。 “把这尸体拖下去好生处理了。” “是。” 往回走的路上,沈阿汣心里想着,这皇后果然是心狠手辣,手段歹毒的很啊。 为了隐藏自己,说杀人就杀人。 事已至此,沈阿汣更加下定了要把皇后揪出来的决心。 第二日,比武招亲又重新开始了。 经历了这么一场小风波,沈府上下对这件事情是格外的慎重。 重新搭建的比武台子,是检查了又检查,生怕再出一点差错。 沈傲天也是亲自来了现场,盯着台子的搭建,倒是沈阿汣,悠闲的站在旁边,没有一点儿担心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啊?” 喜梅站在一旁,疑惑的问沈阿汣。 “关心什么?” “前几天,比武招亲出了这么多事儿,你不担心再出乱子么?” 沈阿汣笑了笑,目光悠远的看向前方。 “担心有何用,不担心又有何用?” 这话听上去虽然简单,但是似乎蛮有哲理,喜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再说了,捣乱的那人差点被我们揪出来现在肯定会更加谨慎,在大家都防范得紧要关头,她也不会再出头继续作妖了。” “做什么?” 喜梅皱着小脸问道,怎么她家小姐说话她都听不懂了呢,看来还是要多多的学习才能跟上小姐进步的步伐。 “……没什么……作孽。” 沈阿汣发觉自己一想事情想的出神,就把以前世界的一些话给带出来了。 看着喜梅疑惑的小脸,沈阿汣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了,这次锣鼓喧天以后,站上台子的是沈傲天。 他站在上面讲了几句话,表示了对这次比武招亲得重视,而且也放话,谁要是想要再捣乱,他一定不会轻饶。 沈阿汣冷眼站在一旁旁观,要是沈傲天知道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皇后,早就夹起尾巴做人了,哪里还敢这么义愤填膺的站在上面说话。 他表完态,比武招亲就正式开始了。 这次阵仗倒是真不小,前来再次参加比武招亲的人也是挤挤挨挨的,沈阿汣往前迈了一步,扫视了一圈。 她在以前的世界也是一个颜控,看见小帅哥什么的也是拔不动腿。 归根结底,她再怎么心狠手辣,也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 没想到这么一扫,沈阿汣看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 南宫煜站在下面,看沈阿汣看见他,兴奋的朝她挥手。 而南宫御烨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见沈阿汣看他也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 我的天呢这哥儿俩怎么回事? 沈阿汣心里砰的一下,有点儿慌。 昨天南宫御烨来说要立她为太子妃,她让南宫御烨来参加比武招亲,没想到这太子还真是纡尊屈贵的来了? 南宫煜也是胡闹,已经有了七王妃了,还来这里参加比武招亲这样让别人怎么想? 这边沈阿汣脑子里面纷纷扬扬的,正乱着呢,底下的人群也是发现了太子殿下和七王都来参加比武招亲了。 春猎上的事情,是只有当时皇亲国戚知道,所以一时之间众人看见这场景,都开始议论纷纷。 沈阿汣知道自己又要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痛苦的捂住了脸,假装听不见耳边传来的阵阵嘈杂声。 由于今天来的人真的是非常的多,要是再像是第一次那样谁想上就上,估计又得出乱子。 再加上,沈傲天这一次也是特别谨慎,所以这次是参加比武招亲的人经过抽签分组。 负责抽签分组的人也算是喊破嗓子了,底下的人才不情不愿的排上了队伍,进行抽签分组。 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沈阿汣这么扫过来,看见这里面,还就是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的相貌,气度都更好些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作比较嘛,一个是清清冷冷的,另一个人是温润如玉的,倒是分不出高下来。 很快的,就轮到了南宫御烨和南宫煜抽签,他们都抽了算是比较靠前的位置。 南宫煜拿着抽到的标签在那儿起劲儿的挥手,晃悠。 喜梅看了这场景也是心生疑惑,她凑上前去,小声的问道。 “小姐,这是?” “……七王……”沈阿汣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两个字。 “七王?”喜梅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她家小姐什么时候这么魅力无边了? 不仅仅是太子殿下非要追着来立她为太子妃,现在七王也追着来这比武招亲了? 黎国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当今圣上的皇子里面,相貌出众,才智出众的,也就是太子和七王两个人了。 其他的在这两个人的衬托之下,真的是平平无奇。 结果现在这两个人,都在争夺一个女人——沈阿汣,这怎么能叫人不吃惊呢? 喜梅正欲张口再问,比武招亲正式开始了,刚刚抽签分好的人,已经开始上台进行比试了。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抽到的位置都很靠前,所以很快就轮到了他们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紫衣,清冷华丽,一个白衣,温润如水,上了台就引起下面人的惊呼。 两人的武功都很高强,所以打败自己的对手简直是轻而易举。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分别打败了自己的对手。 沈阿汣看见他们两个轻松的样子,心里却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两弯柳叶细眉轻轻拧起,她忧愁的看着场上。 正文 第七十四章玷污 眼见着南宫御烨和南宫煜轻而易举的就赢得了胜利,沈阿汣无心再看下去了。 这比武招亲,本来是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婚姻的自由,结果倒把自己架在火上了。 这叫什么事儿。 甩了甩袖子,也没看南宫煜兴冲冲的眼神,沈阿汣就回院子了。 她走了,比武招亲还是继续进行。 直到晚上,沈傲天差了人把今天比武招亲获胜的人的名单,给沈阿汣送了过来。 名单上面最靠前的位置,就是南宫御烨和南宫煜。 沈阿汣淡淡的瞟了一眼,就没往下看下去了。 现在这比武招亲,就是一场闹剧,没多大意思了。 只是不知道,那心肠歹毒的皇后,还会不会再继续出手,对这比武招亲做点什么。 沈阿汣抬头看向辽阔的夜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 一夜无话。 第二天,比武招亲又开始了。 经过昨天的口口相传,今天来的人甚至比昨天还要多。 沈阿汣本来兴致缺缺,不想再看这招亲大会了,但是无奈,被沈傲天叫了过来。 台子上又是两个肥硕的男子在翻来覆去的打斗,看的令人反胃。 沈阿汣撑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喜梅说话。 “你看这俩男人……” “嗯,是有点儿……”喜梅脸皮薄,没好意思接着说下去,但是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懂对方的意思。 “这样看来,还是太子殿下和七王一表人才。”喜梅也托着腮帮子,坐在沈阿汣身旁说。 沈阿汣没有搭腔,但是心里也是暗暗的表示赞同,真要是不得不在这里面选择,她还是从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里面选吧。 最起码他俩长的还是人模狗样的。 两个男人打的难分难解,最后终于是分出了胜负。 沈阿汣看着一个男人满脸是血,嘿嘿傻笑着举起自己的手,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眼睛向着站在下面的人群中扫去,今天南宫御烨和南宫煜倒是没来,沈阿汣正要把目光收回来,忽然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孔让她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人群之中,带着猥琐笑容在跟别人嘀嘀咕咕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想要强暴她的,皇后的侄子! 那个肥猪一般的男人站在人群之中,用着下流的目光往沈阿汣这边看来,便看还边和身边的人在讲什么。 沈阿汣看着这个男人,心里的怒火渐渐升腾了上来。 看来这个肥猪,仅仅是挨一顿揍是让他长不了记性。 而且这个人不知道在那儿嘀咕什么呢,以他的性子,说不定又在造谣传谣! 沈阿汣眼中的怒火渐盛但是又无可奈何,咬着牙根看着那头肥猪转身离去,她低声命人下去打听,那头肥猪刚才在嘀咕些什么。 下人去打听了一番,很快回来了,附在沈阿汣耳边,告诉她具体的情况。 沈阿汣一听,气的直打跌。 果然这头肥猪,又在底下造谣生事,说他与沈阿汣曾经一夜春宵! 这种赤裸裸的抹黑,沈阿汣自然是不能容忍但是现在人多嘴杂,要是她做出什么举动,保不齐让那肥猪更大放厥词! 只能是肚子里面气鼓鼓的看着那个男人,猥琐的走了。 但是沈阿汣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她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人。 她看着那个男人令人作呕的背影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现在大白天的我动不了你,但是晚上我可有的是办法搞死你。 眼中杀气一闪,沈阿汣已经不再是纯良的那个人了。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如果被逼的紧了,三番五次的受到欺辱,甚至是威胁到性命那么也都会反抗。 更何况现在的沈阿汣,不是那个任人欺辱的沈阿汣。 杀人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完全可以轻易的做到。 第二天的比武招亲很快也结束了,沈阿汣根本就不在乎这比武招亲的结果,只是匆匆的回去了。 她要去准备,准备做一件大事了。 月黑风高,只有阵阵令人心惊胆战的猫叫声,听上去似乎婴儿啼哭。 沈阿汣用黑布蒙了脸,脚步轻轻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门,院子里面寂静一片,所有的人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沈阿汣轻轻一跃,从高墙上跃了出去。警觉的四下里看了看,她加快脚步向着一条小巷走去。 一路上寂寂无声,沈阿汣轻功了得,虽然疾步行走着,竟然让人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走着走着,小巷前方越来越明亮,同时也渐渐的传来了嘈杂声。 沈阿汣四下里看着,慢慢的接近了那边。 只见一家偌大的青楼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时间了,也就是这寻花问柳的烟雨之地,能够这么热闹吧。 那青楼前,站了几个女子,个个搔首弄姿,“爷啊”,“客官”之类的叫着,听在人的耳朵里面确实是莺莺燕燕,让人有些把持不住。 沈阿汣猫在巷子口上,认真的观察着青楼前来来往往的男人。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目标出现了。 皇后侄子正和几个狐朋狗友,从旁边一家酒楼里面喝的醉醺醺的走出来,要去青楼里面寻乐子。 沈阿汣正在发愁怎么把那男人引过来,只见他的狐朋狗友一人搂了一个女子摇摇晃晃的走进去,轮到他的时候,他脸色一变,在青楼前面哇哇的吐了起来。 那些女子颇为嫌弃的捂了口鼻,这皇后侄子本来就长的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还狂吐不止,谁也不愿意接近他。 反正现在他也喝醉了,酒醒了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待会把他弄到屋子里的床上就行。 一时之间,青口门口的喧嚣少了许多,还剩下的女子也都在招徕其他的男子没有人去关注皇后侄子。 沈阿汣见机会来了,她把面罩从脸上摘下来,然后把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绝美的容颜。 这容貌,只要是男人,看了就绝对忘记不掉。 沈阿汣猫着腰,悄悄的走到了男人身边。男人吐完了,思想上清明了一些。 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狐疑的转过脸去,立刻呆在了原地。 这绝色女子,是谁? 正文 第七十五章杀人 沈阿汣见了这个男人双眼发直的样子,就知道这男人被她的容貌吸引住了。 不过也是,像她这种绝美的容颜,一般的男人只要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这也是她之前做杀手的时候,一个非常重要的武器。 美人计在男人面前,古往今来,一向好用。因为有很多男人,总是会把自己摆在不正确的位置,觉得自己是乱世枭雄,觉得自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事实上自己那个色迷迷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皇后这个侄子,显然也不能免俗,看了沈阿汣的容貌以后,差点连口水都流出来。 沈阿汣看了这个肥猪一样的男人,心里直觉得万分的恶心。 但是她现在有任务在身,所以即使再觉得恶心,也都要强忍着。 只见沈阿汣故意娇媚的冲着那个男人笑了笑,这一笑,说是勾人心魄也丝毫不过分。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沈阿汣这闭月羞花的容貌,再配上这令人心动的微笑。 那男人立刻傻眼了。 “这位公子,不知道对小女有没有兴趣啊?” “有有有!”那男人流着口水,凑到沈阿汣身上。 沈阿汣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道,又好闻又不至于过分的俗艳,所以那男人闻到以后,更是沉醉不已。 甚至要闭上眼睛,切切实实的靠在沈阿汣身上。 沈阿汣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娇滴滴的对他说道。“公子跟着小女来这边。” 边说着,边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拉扯着皇后侄子过去。 那男人被这如葇荑的手一牵,魂都要美的掉了,哪里还有什么警惕性。 只知道,眼巴巴的跟在沈阿汣后面,一步也不拉下。 便跟着走,还一边想要占沈阿汣的便宜,伸出他那油乎乎的肉掌,想要去摸沈阿汣。 沈阿汣强忍住想要把他的手剁下来的冲动,扯了扯嘴角,对着他笑道。 “哎呀,公子不要这么心急嘛,这边小巷子里人少,我们可以在这里……” 故意不把话说完,给这男人留下一点想象的空间,沈阿汣摇曳着身体走了进去。 男人丝毫没有犹豫,紧接着就扑了上去,正当他以为自己能够抱得美人归,紧抱个温香软语的时候,忽然感觉脖子上面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抵上了。 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眼珠转了转,看到了抵在脖子上的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刀! 他顿时吓得酒意全无,脑子里面也不敢再想那些龌龊的东西,两股战战,开始苦苦的哀求面前的沈阿汣。 “这位女侠饶命啊。” 沈阿汣用冰冷刺骨的目光盯着他看,这个男人真是怂到了极点,一点点的事情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一点儿骨气都没有,真叫人瞧不起。 沈阿汣又把刀锋往前抵了一抵,吓得那个男人哎哟哎哟的交换了起来。 那男人正想扯开破锣嗓子喊救命,沈阿汣立刻识破了他。 “你要是胆敢喊一声,我马上就把你的喉咙割破!” 那男人听了这威胁,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嘴里呜呜咽咽的,也只有眼珠子还敢提溜提溜的转悠着。 “这位女侠,姑奶奶,我怎么惹到你了?” “我问你……” “好好好,你问我我什么都说!” 这男人,还不知道沈阿汣问他什么,就赶快答应着,真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这种男人,本来就是混吃等死,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留着干什么。 “我问你,你以前想要强暴沈家大小姐,还有关于沈家大小姐的一些谣言都是谁指使你做的?” “皇后,皇后!” 听了沈阿汣这么问,男那人带着哭腔回答道,根本就不怕自己的一言一行会给皇后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是沈家大小姐派来的人么?” 男人带着哭腔问道。“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明天亲自登门道歉!” 你的亲自登门道歉有个屁用,我很在乎么?沈阿汣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这几次造谣生事都是皇后指使的么?” 沈阿汣冷声问道,别的事他倒不知道,但是关于造谣生事这件事情,他最清楚了。 因为皇后每一次散布谣言的时候,都是让他去帮忙散布。所有他是每一次谣言开始散布的开端。 “是是是,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我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和沈家大小姐有什么仇什么怨,但是皇后娘娘确实是经常针对沈家大小姐,这跟我没什么关系啊!” 事到如今,他只想着给自己开脱。 沈阿汣冷冷的哼了一声,听这种人的话她才是见了鬼了。 他既然能在这种时候,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在皇后身上。 如果自己一时心软,把他放了,那么他也完全有可能一转眼就把这件事情到处乱说。 而且,沈阿汣当时在皇宫里的时候,被皇后下了春药,还差一点被这个恶心的男人强暴了,所以说什么,她都不可能放过他。 冷冷的看了一眼刀子下面的男人,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沈阿汣的冷意。 一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忽然静静的小巷子之中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滴滴答答的生声音。 而且随着夜风吹来,有一股浓浓的尿骚味味。 沈阿汣心里感觉恶心无比,她以前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也杀过不少人,但是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贪生怕死的男人。 竟然被自己吓得尿了裤子! 沈阿汣强忍住心中的不适,既然该问清楚的都问清楚了,那么…… 杀气在沈阿汣的眼中闪过,她的手腕微微抖动了一下,锋利的刀尖划过了男人的喉咙。 潺潺的鲜血流出,男人肥硕的身体在小巷里面软软的瘫倒。 沈阿汣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痛苦的挣扎,直到最后失去力气不再动弹,她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身体,确定他已经死了。 正当她想要在弯下腰来,把手伸到男人的鼻子下面的时候。 小巷的尽头忽然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男人清冷又警觉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在那儿?” 正文 第七十六章春光 沈阿汣听了这声音,猛地一愣,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熟悉的南宫御烨!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他的脚步声,光线也越来越强,似乎是来人提了一个灯。 沈阿汣迅速的把面罩拉了上来,然后躬身在皇后侄子的要害处补了几刀。 灯光就要接近这里了,沈阿汣拔出刀子,用袖口拭了拭,然后转身飞速的撤退。 正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南宫御烨也来到了她的面前。昏黄的灯光下,皇后侄子那鲜红的血液格外刺目。 南宫御烨大吃一惊,他迅速的撩起长袍,蹲了下去,然后把手指放在男人鼻子下面,感受他的鼻息。 男人已经死透了,南宫御烨猛地站起身来,既然已经没法再救这个男人了,那么他现在需要去追击凶手。 那凶手看上去身形瘦小,看见他追击过去,略微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 南宫御烨心生疑惑,怎么看上去像是一个女子?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向着她追击而来,心里有些发毛,怎么偏偏今天晚上这事儿让南宫御烨看见了!换别人哪个都比让他看见好啊! 南宫御烨这人心机颇深,又执拗,让他抓住的事情,估计会一直不撒手。 果不其然,沈阿汣使出了浑身解数,几乎可以说是飞檐走壁无所不用其极了,始终没有摆脱掉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紧紧得跟在她的身后,像是一条怎么也甩脱不掉的小尾巴。 眼看着南宫御烨就要跟到沈府门口了,沈阿汣急得简直要跺脚。 她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还有变得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不行,不能够让南宫御烨跟到沈府,如果让他跟过来,这件事情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 咬了咬牙,沈阿汣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包软骨粉。 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后面,南宫御烨眼看着已经快要追到她的旁边了。 把软骨粉悄悄的撕开一角,沈阿汣慢慢的放慢了脚步,南宫御烨进一步拉进了他与沈阿汣的距离,就在他要伸手抓住沈阿汣的肩膀的时候,沈阿汣猛地转身,扬手。 软骨粉在南宫御烨眼前纷纷扬扬的撒出来,他猝不及防,一下子吸入了不少。 “咳咳咳咳。” 闭上眼睛一阵猛咳,南宫御烨恨得咬牙切齿。 沈阿汣见他停住了脚步,立刻加快步伐,冲刺回沈府。 等到南宫御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阿汣拐进沈府的小小身影。 他狠狠地锤了一下墙,抬脚正欲追上去,结果发现自己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又中招了! 不过好在,南宫御烨上次在酒楼里面中过一次招,吃一堑长一智,他现在在出门的时候都会在怀里常备解药。 掏出小药丸扔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南宫御烨一边拖着自己的脚步,一边往前走去。 这小药丸效果倒是不错,不一会儿,南宫御烨觉得自己的力量又回来了。 脚尖轻点,南宫御烨向着沈府的方向跑去。站在沈府外面,沈府门口还有侍卫在站着守夜,南宫御烨转了转眼珠。 那凶手肯定不可能走大门,这附近,能进去的也就那边那一道矮墙了。 这样想着,他便静静悄悄的走到了矮墙之外。 轻轻一跃,便跃过了那道矮墙。 “喵。” 尽管他动作再轻巧,还是吵到了墙下正在休息的黑猫。它睁开幽幽的眼睛,看着南宫御然后嗖的一声逃走了。 南宫御烨屏住呼吸,踮起脚尖在院子里面搜寻。 整个院子里面黑漆漆的,南宫御烨一时也分不清楚这里是沈府的哪一个院子。 忽然他仿佛听到了一丝水声,南宫御烨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屏息凝神的仔细聆听着。 水声时断时续,声音不大,南宫御烨循着声音,脚步轻轻得走了过去。 越走声音越大,与此同时,南宫御烨发现有一间屋子里面有烛光摇曳。 而水声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面传出来的! 南宫御烨心生疑惑,这么晚了,为什么屋子里面会传出水声? 慢慢的凑近那间屋子,南宫御烨偷偷的戳破了窗户纸,眯起一只眼睛向里面张望着。 屋外的料峭寒意与屋内的旖旎春光让南宫御烨心里扑通扑通漏跳了一拍。 屋内的女子,漆黑的长发披在水面上,白皙光滑的后背,在氤氲的水汽之中显得柔滑无比。 南宫御烨贵为太子,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甚至莫颜安,都城有名的美丽容颜,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征服。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子,只是背影,却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她芊芊玉手正在撩动木盆中的水,木盆中的玫瑰花瓣,随着她的手指动作,轻轻飘动。 南宫御烨在窗外看着这副美景,呼吸不由得粗重了起来。 忽然那女子动作停止了,仿佛有所察觉似的侧过了头。 南宫御烨还没有来得及在这幅美景之中抽身,那女子就猛地站起身来,穿上了衣服。 他慌慌张张的想要后退,结果正好碰到窗台上的一根木棍,“当啷”一声,木棍摔到了地上,在寂静的夜中这声响格外的引人注目。 闭了闭眼,南宫御烨决定不再闪躲。真要是闪躲,再让整个沈府都出动起来去搜查他,到时候闹得更加难看。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南宫御烨睁开眼睛,稳了稳心绪,看向门口的女子。 女子捧了一个烛台,披了一件长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南宫御烨定睛一看,竟然是沈阿汣! 沈阿汣站在门口,看见门外的男子,似乎也是大吃了一惊。 “南宫……太子殿下?” 南宫御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句话刚说完,沈阿汣似乎是想到什么,面色紧张的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不会是刚刚在……偷看吧?” 南宫御烨很尴尬,说没偷看是撒谎,可是他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啊! “我没……看。” 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 正文 第七十七章不动声色 看着南宫御烨躲躲闪闪的目光,沈阿汣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 她鼻子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用着鄙视的眼光看着南宫御烨,南宫御烨被她看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尴尬的又咳嗽了两声。“咳咳咳,你干什么?” “登徒子。” 沈阿汣白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 “什么?”南宫御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忍不住反问道。 要知道,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说过,这样说对一个男人来说也是一种侮辱了,就像是骂女人淫荡下贱一样。 “你不是登徒子么?不然为什么在外面偷看别人洗澡?” 沈阿汣一点不留情面的追问道,让南宫御烨无话可说。 好吧,他刚才确实是做的有一点儿不对的地方,但是! 南宫御烨忽然想到自己追到了沈府的目的是什么,他是追查杀害皇后侄子凶手的啊,怎么被这件事情反而绊住了。 想到这里,南宫御烨的面色恢复了严肃,本来因为刚才那件事情微微变红的耳朵尖终于也是恢复了正常。 “你有没有看见形迹可疑的人?” “形迹可疑的人?”沈阿汣故意反问道,然后上下看了南宫御烨一眼。”有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 南宫御烨一句话被噎的说不上来,他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沈阿汣,心里面忽然升腾上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 能逃进沈府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一道矮墙,而矮墙之后,就是沈阿汣的院落。 如果沈阿汣连他粗重的呼吸都能听到,那么如果有别的声音,她不可能听不到啊! 除非……南宫御烨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除非是沈阿汣故意在撒谎!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咯噔了一声,难道沈阿汣真的这么心狠手辣?能够做到去杀了人还能够伪装成丝毫不知情的样子。 南宫御烨眼神的变化,沈阿汣完全都感受得到,她现在正处于高度警戒的状态,稍微哪个地方出了差错,都有可能直接被南宫御烨抓一个现行。 虽然她不知道如果被南宫御烨抓一个现行的后果是什么,但是总不会是好的。 所以现在沈阿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面对,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猛然间抬起头了道:“刚才我在外面一条小巷子经过的时候,发现皇后的侄子被人杀害了。” “什么?” 听了这话,沈阿汣立刻瞪大了双眼,用手轻轻掩住嘴巴,一幅大吃一惊的表情。 南宫御烨的双眼如同鹰隼,紧紧的盯着沈阿汣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不得不说他现在是很怀疑沈阿汣。 一是院子里面只有沈阿汣一人,另一点沈阿汣完全也有这个实力去做这件事情,同时她也有足够的动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南宫御烨不想要去相信,沈阿汣会去轻而易举的杀人。 “怎么回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是为了什么?” 沈阿汣一边吃惊,一边追问着南宫御烨,一幅完完全全不知情的样子。 南宫御烨看了她的这幅表情,还有从眼睛里面透露出来的吃惊,开始对沈阿汣有了一丝信任。 不管怎么说,沈阿汣都是一个弱女子,对付那样一个肥硕的男子还是有些吃力地,再就是,沈阿汣这表情看上去太真实了,一点儿没有作假的样子。 所以南宫御烨也是开始撤销了对沈阿汣的怀疑,沈阿汣应该不会是这么歹毒的人,她在春猎的时候,还曾经舍身救过他一命。 怎么看怎么都是一个还算善良的人。 “致命伤应该是被人割喉了,流了不少血,不知掉是谁干的。”南宫御烨继续淡淡的陈述事实。 沈阿汣听了这话,面色大变,像是害怕似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结果由于一时间的手滑,但是把肩头上的衣服带了下来。 光滑白皙的肩头裸露出来,似乎还带有淡淡的玫瑰香气,南宫御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才不会往那个方向瞟去。 心猿意马的他感觉自己再在这里,只会留下更多的尴尬,也不会再能够调查出什么来了。 所以他又站在门口嘱咐了沈阿汣几句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结果身体刚刚转过去,南宫御烨正对上一双满含怨毒的双目,吓得他心里咯噔一声。 原来是沈婉儿! 沈婉儿是想到比武招亲上看到,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都争抢沈阿汣,越想越气不过,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把沈阿汣给掐死,气的睡不着觉,沈婉儿就来到沈阿汣的院子里面,打算像往常一样找茬。 结果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她更是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沈阿汣披了一件粉色的外衣,大片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隐隐约约的还能够闻到一丝丝玫瑰的幽香,正与南宫御烨站在门口不知道聊些什么! 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两个人在干些什么!? 沈婉儿咬牙切齿的走到两个人跟前,正要说话,却看见沈阿汣抬手把自己的外衣拉了拉,随即肩膀露了出来,沈婉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恨的要死。 原来沈阿汣就是用这种狐媚手段勾搭男人啊! 以前的时候还真是小瞧她了,没想到沈阿汣看上去老老实实唯唯诺诺,暗地里,这些手段比谁都高超! 沈婉儿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沈阿汣,结果好巧不巧,正好被南宫御烨看了一个正着。 她眼睛里面的嫉妒还有歹毒,令人心惊,南宫御烨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沈婉儿这个人,现在看见她眼睛里面的这种恶毒情绪,更是觉得倒胃口。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他对着沈阿汣淡淡的道了别,也对着沈婉儿轻轻的拱了拱手,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沈婉儿伸长了脖子,目送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然后才愤愤的转过脸来,用喷火的眼睛看着沈阿汣。 正文 第七十八章找茬 怎么南宫御烨刚才跟沈阿汣相谈甚欢,一看见她来,接着就走了呢? 沈婉儿是不会去想南宫御烨的任何坏处的,只要是有事情,一定是沈阿汣的错。 所以此时此刻,她又在想,一定是沈阿汣这个贱人,故意对南宫御烨说了她的坏话,所以南宫御烨对她的态度才如此冷漠。 要知道,以前的时候,南宫御烨的态度还是很好的,总是客客气气的。 见沈婉儿用那种歹毒的目光盯着她看,沈阿汣觉得自己直接无视掉就好了,这个蠢女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动脑子的。 反正在沈婉儿和冯素云的眼睛里面,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都不会有正确的事情,所以自己为什么还要在乎她们两个人的意见? 所以沈阿汣打算直接进屋,把沈婉儿关到外面。 沈婉儿倒是难得聪明了一次,眼疾手快的把门给扒住了。 “你干什么?” “我进自己的房间。”沈阿汣才不怕沈婉儿,见沈婉儿是故意来找茬的,她也是咄咄逼人,直接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她才不会处处忍让,最后自己心里难受,窝火。 “你!”沈婉儿也是觉得沈阿汣自己进自己的房间好像没有什么错误,但是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放过沈阿汣呢? “你这个贱人,果然就和你的母亲一样!” 现在她对沈阿汣的憎恶不仅仅是局限在这一个地方了,要知道,沈婉儿的母亲冯素云由于前段时间的事情,一直没有恢复主母的地位,所以现在位置不尴不尬的。 母女两个经常凑在一起胡嘀咕,所以,冯素云对沈婉儿的母亲白水月的憎恶,也是自然而然的传递到了沈婉儿这里。 看见沈阿汣抢她心上的男人,白水月死了这么多年,还是占据着沈傲天心里面那么重要的位置,沈婉儿更是对沈阿汣和白水月恨之入骨。 所以她直接张嘴连着沈阿汣的母亲也一起骂着了。 沈阿汣听了这话,面色一变,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没有真的见过自己的母亲白水月,但是平时经过打听还有沈傲天的描述,白水月是一个温温柔柔的人,如果活在世上,肯定是特别疼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沈阿汣以前在那个世界里面,父亲母亲很小就去世了。 所以她对于父亲母亲有种特别的憧憬还有爱意,所以现在沈婉儿不知道死活的在这里大骂特骂,恰好戳中了沈阿汣的痛觉神经。 她沉下脸来,厉声质问道。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沈婉儿那里被这样对待过,所以她愣了一下,心里的火苗也是蹭的一下子啊窜了上来!沈阿汣,你也有资格教育我? 居然还敢用这种语气,用这幅表情? “我就说你了,你能怎么样?”沈婉儿故意想要激怒沈阿汣,她一向如此欺负她可是沈阿汣从来都不会去告状,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你跟你那个该死的娘,都是这种下流之人!” “啪!” 沈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被重重的扇了一个大巴掌,沈婉儿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来,等着挨刀眼睛看向沈阿汣。 “你打我?你竟然感打我?” “打你怎么了?”沈阿汣平静的说道,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自己的双手。“沈婉儿我警告你,你最好管住你自己那张破嘴,不要以为我是好惹的,你给我记住,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沈婉儿被她的这段话惊地站在了原地,反映了一会,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扑到沈阿汣身上想要抓挠她。 这个女人,都怪这个女人,抢走了本来应该属于她的一切事物! 沈阿汣怎么可能怕她,轻轻松松的抓住了沈婉儿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就听见咔吧一声,沈婉儿开始痛苦的哀嚎。 她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面色沉静如水,但是却异常可怕的沈阿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阿汣就变了,变得她们有些不认识了。 ”松……松手啊……“ 虽然沈婉儿不想要说出这种求饶的话,但是手腕上的力度实在是大的吓人,她使出全身的力量也没能挣脱掉。 “哼!” 沈阿汣轻轻一推,沈婉儿的身体就被推出了数米之远,沈婉儿赶快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捏住的手腕,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捏的似乎有些肿胀。 眼里买呢含了满满的泪花,沈婉儿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给她这样的脸色看,更不要说动手打她了。 可是沈阿汣现在的目光这么可怕,她的实力也是深不可测,沈婉儿一时半会,也不敢再上前招惹她了。 但是收到了欺负,沈婉儿这种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她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警觉的看着沈阿汣,急匆匆地从沈阿汣的院子里买呢退了出去。 她自己对付不了沈阿汣,那么她就去找沈傲天,现在她肿胀的手腕就可以证明,沈阿汣对她施暴! 急匆匆地赶到沈傲天的房间,沈傲天正捧着一本书苦读,房间里面是难得的静谧,沈婉儿风风火火的闯进来,让沈傲天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婉儿?” “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沈婉儿一进门就开始哭天抢地,这是沈傲天最感到厌烦的一种方式。 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行么,非得哭,但是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二女儿,就算是烦得慌,也得假装一下。 “怎么了。婉儿。” 沈傲天放下自己手中的书,慢慢的走到沈婉儿的前面,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沈婉儿抽抽噎噎,顺从着他站了起来,然后就一下子扑到了沈傲天的怀抱里面。 沈傲天抱着自己怀中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象征性地拍了拍。 “姐姐,阿汣姐姐她打我!” 虽然表面上哭哭啼啼,但是其实沈婉儿心里对这件事情,有很多不同的见解。 正文 第七十九章再惹事端 她知道沈傲天一向心软,她只要放声痛哭几下,再控诉一下沈阿汣的罪行,那么很快就能够让沈傲天心疼她。 谁知道,这次沈傲天只是敷衍的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就把她推开了。 沈婉儿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沈傲天的反常,还在抽抽噎噎的向着沈傲天说沈阿汣的坏话。 沈傲天一开始还是没什么表情,随着沈婉儿恶毒的咒骂上沈阿汣之后,他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姐姐她真的是有些不知检点,不然为什么……” 沈婉儿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沈傲天忽然出声打断了她。 “婉儿!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他严厉的声音和表情,让沈婉儿缩了缩脖子,立刻噤了声。 见沈婉儿被他吓得不轻,沈傲天也是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 “婉儿,阿汣是你的姐姐,沈府的嫡女,你要尊重她,她代表的是我们沈府的颜面,那些不实的谣言,我们自己怎么能够去传播呢?” 沈傲天这话,正正好好的戳到了沈婉儿的痛处,她最恨的就是沈阿汣是沈府的嫡女,这样什么荣誉都是她的。 可是看着沈傲天严厉的眼神,沈婉儿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再造次了,她只得讪讪的回复了好,然后灰溜溜的出门了。 一出了沈傲天的房门,沈婉儿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本来乖巧柔弱的目光,立刻变得充满了怨毒。 紧紧的握起拳头,沈婉儿手上的关节在微微泛白,没想到现在沈傲天都对这沈阿汣这么偏心! 回到屋子里面,房间里的丫鬟正着急的来来回回踱步,看见沈婉儿回来了,立刻高兴的迎了上去。 “小姐你去哪儿了,这深更半夜的,急死我了!” 沈婉儿满肚子的怒气正无处发泄,现在这丫鬟正迎了上来,她狠狠的剜了一眼丫鬟,二话不说踢了她一脚。 那小丫鬟本来是满肚子的关心,被这么莫名其妙的踹了一脚,眼睛里面立刻闪烁了泪花可怜巴巴的看着沈婉儿。 沈婉儿看都没看他一眼,甩了甩袖子,昂首挺胸的走进了房间里面。 黑暗之中的沈府又恢复了安静,最后一丝也熄灭了。 第二天,皇后侄子被杀害的消息就传遍黎国的大街小巷。 传到沈阿汣耳朵里面的时候,沈阿汣正在慢悠悠的喝茶,喜梅急匆匆的跑进来,和她说。 “小姐,听说了没有,皇后侄子昨天晚上碰见邪祟了,精血都被吸干了,死状凄惨无比!” 喜梅一边绘声绘色的说着,一边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沈阿汣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噗!” 这是谁啊,这么胡扯,自己只是给那头猪放了放血,就成了吸干精血了。 果然是人言可畏! 不过,纵然是沈阿汣知道全部的事情,她也没有傻到要把这事儿全部供出的地步。 所以她也是故作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喜梅,一副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情?以后晚上可不能随便出门,不然碰上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们也说不定会惨死呢!啊哟哟!” 喜梅听了沈阿汣故作夸张的语气,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如同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 沈阿汣看了喜梅吓得刷白的小脸,强忍住笑意。 “砰”的一声,皇后狠狠地用手拍了拍桌子,面上的怒意让人看了就心惊胆战。 底下的人都挤挤挨挨的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的侄子被人杀了,而且死状极其凄惨,难怪皇后娘娘会这么生气。 “究竟是谁干的!” 皇后厉声质问道,双目因为愤怒也早已经变得赤红,她头上青筋暴起,目光如同利剑。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底下的人们都害怕皇后娘娘愤怒之下,直接责罚她们。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皇后娘娘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把茶杯摔到地上,她恶狠狠的说道:“沈阿汣……一定是沈阿汣……” 茶杯摔在地上,一下子粉身碎骨,升腾的热气之中,皇后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格外可怖。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样子,因为以前侄子跟沈阿汣算是有过节,所以就这样惨死了,皇后娘娘对沈阿汣的恨意越来越浓烈。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她对沈阿汣的厌恶是因为害怕南宫御烨因为这个女人挣脱自己的控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沈阿汣的接触多了,皇后对沈阿汣越来越厌恶。 这个女人,竟然让她感觉一丝恐惧! 她在少女时期进入皇宫,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几乎没有人让她有过这样的感觉。 强大的,不受她控制的,甚至可以压制住她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皇后非常的不舒服。 她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掌握在手心里的感觉,而沈阿汣这人,她掌握不了。 现在更加上杀害她亲侄子的一项罪名更是让皇后娘娘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皇后恶狠狠的说道。 “再派人去她的招亲现场!” 现在她没有别的办法直接去对付沈阿汣,只能用这种暗地里捣鬼的方式。 下人们颤巍巍的应了,然后都急匆匆的跑出去做事情。 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皇后愤愤的坐了下去。 既然你敢杀我的亲人,那我也不客气了,又命下人给她重新沏了一壶茶,皇后轻轻的吹去浮在表面上的茶叶。 只是过了没一会,乾宁宫外就有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报信儿。 “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 “怎么了!?”皇后一听这语气和那人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焦急的追问道。 “我们派出去的人……都被……都被杀了……” “什么!?”皇后退后了几步,微微捂住了胸口,然后不可思议的问道。“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杀我的人?” 报信的人听了这话,微微瑟缩了一下,犹犹豫豫了半晌之后,还是壮着胆子回答道:“是……太子殿下的人……” 正文 第八十章再次比试 皇后听了下人的禀报,简直气的要昏过去了。 南宫御烨,很好,翅膀硬了,敢直接和她对抗了? 下人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静静的听着皇后的吩咐。 皇后这是要跟太子殿下决裂了么,难道就因为沈阿汣那一个女人,皇后要和太子殿下撕破脸了? 如果真是这个样子,朝廷上岂不是又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他趴在地上,都能够清晰的听到皇后娘娘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声音,看来皇后这次是真的气坏了。 以他对皇后娘娘的了解,肯定是要做出狠厉的措施来! 结果没有想到,皇后重重的喘着粗气坐到了座位上,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 “你先下去吧。” “是。” 皇后的反应实在是反常,但是身为一个下人,哪里有资格去追问。 所以报信的人匆匆的出去了。 皇后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大发雷霆,是因为她现在发现南宫御烨确实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的南宫御烨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可是现在慢慢的,南宫御烨越来越有了自己的主见,甚至还和她对着干。 虽然她非常的愤怒,但是恢复了冷静之后,她也知道,南宫御烨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她不可能真的跟南宫御烨拼一个鱼死网破。 那实在是划不来。 这笔账,她暂且记在心中,等以后有机会再报复。 沈阿汣这边也想到了皇后又想在比武招亲上动手脚,她知道自己杀了皇后的侄子,皇后一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而且以皇后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她一直也算是有所防备,但是令人意外的是,皇后一直没有动作。 沈阿汣不知道,南宫御烨已经命人把皇后派出去的人杀了。 既然皇后没有动作,沈阿汣的比武招亲依旧是继续进行。 比武招亲经过一天的比试,第一轮的胜出者跃跃欲试的来到了最后一轮的比试现场。 沈阿汣以前是非常有信心,比武招亲会把所有的男人都刷下去,就是因为她决定在第二轮的时候,设置非常困难的关卡。 她自信没有人能够真的做到,所以她也自信满满,这次比武招亲不会真的招到人。 沈阿汣已经命人将三枚铜钱悬在红线上,然后放在了十余米开外的地方。 现场的众人看着这么布置的场景一时之间都议论纷纷,不知道沈阿汣这是什么用意。 “放置这铜钱是干什么?” “我还看见后面的弓箭。” “难道是要把铜钱射下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沈阿汣听着众人的议论,只是微微笑着,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嗡嗡嗡的议论声都停止了,她才站出来,朗声说道。 “刚才……我已经听到了有人猜到了这铜钱挂出来是做什么的,今天的比试就是……站在十五米之外,把铜钱射下来!” 沈阿汣的话音刚落,底下的人立刻又嗡嗡嗡了起来。 “天啊,这也太难了吧?” “这这这……” “算了,我还是退出吧……” 沈阿汣面带微笑的看着旁边的男人,果然有男人一听到沈阿汣的要求,就决定退出第二轮的比拼。 见有一个人退出比赛,有更多的人就选择退出了。 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了五个人,这两个人之中还包括南宫御烨和南宫煜。 只见南宫御烨依旧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似乎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难度, 而站在一旁的南宫煜,则是眉头紧皱,忧虑的看着远方的铜钱。 沈阿汣是完全相信他一定是非常想要赢得比赛的胜利,但是他似乎对自己的实力有些怀疑。 收回自己的目光,沈阿汣自信的看向远方。 这么远的距离,今天虽然是天气不错,无风无雨的弓箭的准头应该是可以得到保障,但是由于距离实在是太远,而且目标物也是十分的小,站在这忙么远的地方,连看见都有些费劲更不用说是要拉弓射箭直接把它射下来了。 沈阿汣就是知道这个很难,才故意选择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参加比试,如果一个人也没有完全射中的,她才开心呢。 这样的话,她就谁都不用选择了。 比试正式开始,五个人举起了弓箭,进行瞄准,沈阿汣一声令下,五个人齐齐的拉开了弓箭。 嗖的一声,弓箭裹挟着风声,向着远处的铜钱飞过去。 底下围观的众人,也是踮起了脚尖伸长了脖子观看着。 “当啷”一声,三个人的铜钱被射了下来,人群之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另外两个没有射中铜钱的人,摇了摇头,把弓箭放下,垂头丧气的走了下去。 沈阿汣看了看场上,剩下了南宫御烨和南宫煜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南宫煜因为射中了一箭,面上的表情非常的兴奋,似乎是看到报的美人归的时刻了。 南宫御烨面色依旧是沉静如水,没有什么表情,感觉射中了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另一个男人,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根本不相信自己能够射中的样子。 沈阿汣冷冷的笑了一下,看来场上的这三个男人,都不会射中的。 自己一开始的顾虑还真是多余了。 “开始!”沈阿汣又是一声令下,场上的男人屏息凝神都认真的看着远方的铜钱,嗖的一声,弓箭飞出,这是只听见了一声“当啷”的声响。 场外顿时散发出惊呼声,叹息声。 沈阿汣定睛一看,原来是南宫煜和另一个男人都没有射中,而只有南宫月射中了远方的铜钱! 南宫煜看见自己没有射中,立刻垂头丧气起来。 他真的是爱沈阿汣,所以想要在这次比武招亲之中取得胜利,这是他唯一能够争取到沈阿汣的渠道。 而沈阿汣没有闲功夫去关注他,她颇为吃惊的盯着南宫御烨,她没有想到,难度这么大的比试项目,南宫御烨竟然能够连创两关! 在她一开始的设想之中,有人能够第一箭射中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连续两箭都射中实在是令人吃惊不已! 正文 第八十一章变故 这不仅仅是考验射箭的技术,更重要的是考验射箭人的心态,因为现场的纷纷扰扰实在是太多,而射箭就是一个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活动。 只要是因为一点儿事情分了神,那么射箭的精准程度就会大大降低。 所以沈阿汣才有足够的信心把射箭拿来作为比试的最终环节,但是她没有想到,南宫御烨竟然有这么高超的射箭技术,还有这么淡定的心态。 这下,成了站在一旁的沈阿汣心态不稳定了,她看着南宫御烨静静的拉开弓箭,不慌不忙的眯起眼睛,手心的汗涌了出来,她心跳声如同擂鼓。 她害怕南宫御烨真的把最后这枚铜钱射中,那么……一切就无法挽回了。 “嗖” 弓箭在南宫御烨的手中飞了出去,沈阿汣竟然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那枚铜钱是否会被射中。 一秒,两秒。 没有传来铜钱落地的声音,沈阿汣心中窃喜,难道是南宫御烨没有射中? 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正好看见最后一枚铜钱摇摇欲坠,最终红线“啪”的一下断裂了,铜钱也直接落到了地上。 人群之中爆发出了阵阵欢呼,这或许是这场比武招亲最好的结果了。 将军府的嫡长女,和黎国的太子,怎么看都是一段好姻缘! 再加上,太子殿下早就对沈小姐一直情有独钟,最终比武招亲也是取得了胜利,这难道不是一段口口相传的佳话吗? 沈阿汣愣愣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困难的事情,南宫御烨都能做得到? 现在他夺得了魁首,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赖账了! 南宫煜站在一旁,有些垂头丧气,自己技不如人也就忍了,可是他就要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了! 整个场上现在最为淡定的反而是赢得了比赛的南宫御烨,他镇静自若的放下了手中弓箭,淡淡的向着周围的人群扫视了一圈。 众人都用星星眼看着南宫御烨,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啊,不仅仅是高手,而且宠辱不惊,这气度,这胸怀,简直是太令人崇拜了! 沈阿汣还愣在原地,她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但是站在一旁的沈傲天乐得像是一朵花,他赶快冲到了台子上,向着众人宣布此次比赛的魁首是南宫御烨!也就是说沈阿汣要嫁给南宫御烨! 众人在底下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沈阿汣也终于醒过神了,扯开嘴角苦笑着看向台子下面,南宫御烨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故意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怎么,嫁给我就这么不高兴啊?” 沈阿汣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不高兴,何止是不高兴那么简单她都要气的哭泣了! 两个人站在台上,各自心怀鬼胎的听着台下众人的欢呼。 擂台侧面的身沈婉儿却是气的快要哭出来了,南宫御烨她的太子殿下真的要娶沈阿汣那个臭女人了么? 她不甘心,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呼声让沈婉儿丧失了理智,她现在只想让南宫御烨看见她,还有她的存在啊! 这么想着,沈婉儿就欠缺考虑的冲上了台子! 此时,南宫御烨正凑在沈阿汣耳朵旁边,轻声的跟她说着要去皇宫里面再请皇上下一道圣旨赐婚,气得沈阿汣脸色有些发白。 沈婉儿忽然冲了上来,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太子殿下!”沈婉儿眼睛红红的,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怎么,沈婉儿的姐姐要成为太子妃了,沈婉儿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沈婉儿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南宫御烨的身边,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南宫御烨的手。 南宫御烨低头淡漠的扫是了她的手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手背到了自己的身后。 沈婉儿没有拉住南宫御烨的手,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凑到南宫御烨身边,恨不得扑到他的身上。 沈阿汣站在身边也是完全的愣住了,这个沈婉儿是不是疯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完全不顾颜面了? 竟然直接来到台子上去拉南宫御烨? “你干什么?”虽然沈阿汣一向不喜欢沈婉儿这个人,但是现在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她真要丢人也是丢的沈府脸,闹大了对谁都是不好的。 “你不要动我!”沈婉儿厉声说道,狠狠的甩脱了沈阿汣拉她的手。 “太子殿下!”转过脸来,沈婉儿有事泪水涟涟,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南宫御烨和台子下面的人都是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实在是太会伪装了吧,完全就是两幅面孔。 “你干什么?”南宫御烨垂下眼眸,冷冷的看着她。 他的目光之中仿佛是极寒之地,冻得沈婉儿讪讪的缩回了手。 “我……我愿意做你的侧妃,只要你肯娶我!” 沈婉儿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沈阿汣听了她的话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女人,看来是真的疯了,不然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会说出这种话? 现场的众人听了这话,也是炸开了锅! 天啊,沈家的两个小姐居然是都跟太子殿下不清不楚? 这沈婉儿居然还在自己姐姐的比武招亲擂台上直接横刀夺爱?这简直是太精彩了,真的是年度大戏啊。 不过台下即使是无比的喧嚣,南宫御烨站在台上,表情也是丝毫的没有改变。 他看了一眼沈阿汣,沈阿汣正用手捧住胸口,一副吃惊的不得了的样子。 这个样子倒是蛮可爱的,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他又看向沈婉儿。 沈婉儿正在抽抽搭搭的看着她,眼睛里卖弄闪满了对权力还有荣华富贵的渴望。 仿佛是又看到了那个为权力醉心而罔顾他人性命的皇后,南宫御烨心中充满了对这种女人的厌恶。 “我对你没有兴趣。” 硬邦邦的甩出这句话,南宫御烨从沈婉儿的身边绕走,走到了沈阿汣的身边。 众人听了这话,更加的炸开了锅,太子殿下居然想都没想直接把沈家二小姐拒绝了!这二小姐,这次真的是丢人丢大了,不仅仅是在自家姐姐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横刀夺爱,而且还直接遭到了拒绝! 这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施计 沈婉儿比武擂台上向南宫御烨表白心迹,结果遭到了南宫御烨直接的拒绝! 这种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的传遍了黎国的每一个角落。 作为当事人的沈婉儿,在沈府已经被沈傲天训斥的抬不起头了。 毕竟沈婉儿的行为,实在是太出格了!不仅仅主动去向男人表白,而且抢的还是她姐姐的男人! 这不是等着让人看笑话么? 沈傲天这边气的脸色发青,狠狠的把门甩上走了。冯素云悄悄的来到沈婉儿的房间门口,四下里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才偷偷的开门进去了。 沈婉儿正把头埋在被子里呜呜的哭,冯素云本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想要前来训斥她,但是看见沈婉儿眼圈红红,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算了,婉儿也不是故意的,她喜欢太子这么久了,台子最后反而是选择了沈阿汣,换到谁身上,可能也都接受不了。 归根结底,罪魁祸首还是沈阿汣那个小贱人。 这样想着,冯素云过去轻轻的抚摸着沈婉儿的背,开始安慰她。 母女二人又凑在房间里面开始恶毒的诅咒沈阿汣。 恶毒的诅咒不光是来自于沈婉儿和冯素云。 皇后得知了比武招亲最终的胜利者是南宫御烨气的也是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如果知道最终的胜利者是南宫御烨,她怎么也不会在春猎上提出比武招亲这个建议的。 现在倒好,众人皆知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要喜结良缘了。 皇后狠狠的磨着自己的后槽牙,沈阿汣……早知道南宫御烨要和沈阿汣在一起,还不如直接同意了南宫御烨和莫颜安的婚事。 虽然莫颜安是庶出,但是看上去比沈阿汣好控制多了。 沈阿汣这个人,实在不是个好拿捏的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南宫御烨赢得了比武招亲的胜利,是注定要去迎娶沈阿汣了。 如果这两个人强强联合了,那么南宫御烨挣脱她的控制,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后眼珠子咕噜噜的转悠着,在想着怎么把沈阿汣这么大一个麻烦解决掉。 正在这时,公公进来通报说七王妃前来求见。 汤泌洛?皇后面眼前一亮,这个女人不是之前曾经来找过自己想要与自己合作吗? 不过……皇后略微沉吟了一下,既然南宫御烨已经赢得了比武招亲的胜利,那么南宫煜肯定就没有机会了,现在沈阿汣对汤泌洛并没有什么威胁了,为什么汤泌洛还会继续求见她呢? 这样正疑惑着,汤泌洛已经走了进来,皇后连忙收敛了思绪,换上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 “参见皇后娘娘。” 汤泌洛进了乾宁宫,赶快向着皇后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皇后一副宽宏大量的表情。“七王妃来这儿有什么事情啊?” 皇后一边暗自揣度着汤泌洛来这里的用意,一边和气洋洋的问着她。 “回皇后娘娘,臣妾有要事禀报。” “要事?” 皇后正要端茶的手顿了一顿,狐疑的目光扫向汤泌洛。 这七王妃平日里也与她没什么交集,若说有要事的话……无非就是和沈阿汣有关。 想到这儿,皇后左右吩咐了一声。“你们先都下去吧,待会有事再叫你们。” “是。”站在一旁的宫女都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偌大的乾宁宫中顿时变得有些空空荡荡。 “说吧。什么事?”皇后也没有耐心跟着汤泌洛兜圈子,直截了当的问面前的汤泌洛。 汤泌洛抬眼看了一眼皇后,面上竟是沉沉的哀痛之色,皇后大吃一惊,现在七王已经无法再去娶沈阿汣了,按理说,这七王妃应该是喜笑颜开才对啊,怎么是这副表情?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实在是太恨沈阿汣了……” 听了汤泌洛的话,皇后娘娘吃惊的看着她。“这是怎么了?” 汤泌洛红了眼圈,哭哭啼啼的看着皇后娘娘。 “自从比武招亲结束以后,七王就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每天都是刻苦的训练,前几天欢天喜地的出门去参加比试,今天这不是太子殿下赢得了胜利么,七王……七王回来就大发雷霆,对我没有一点儿好脸色……呜呜呜呜……” 汤泌洛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眼中闪过了一丝恶毒的恨意。 “都怪沈阿汣,要不是她,七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样子!” 皇后听了汤泌洛的哭诉,心里有了计较,原来是这汤泌洛还是对沈阿汣心怀恨意。 “我……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沈阿汣杀了!” 这不是恰好与皇后的想法不谋而合么?皇后听了这话,也是眼前一亮,但她毕竟老谋深算,不会直接像是汤泌洛一样全部表现出来。 故作关怀的拍了拍汤泌洛的肩膀,皇后开始假惺惺的安慰她,实际上则是在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去对付沈阿汣。 “我理解你的难处……唉,自己的丈夫却总是心心念念想着别的女人,对自己都不正眼想看,这实在是太令人难过了。” 汤泌洛听了这话,心中对沈阿汣的恨意更甚。 “皇后娘娘,臣妾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个小贱人,还请皇后娘娘给出个主意!” 皇后听了这话,故作为难的开始思考。 “对付沈阿汣嘛……” 其实皇后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既然她现在已经暴漏。总不好再直接故意跟南宫御烨对这干,所以,她想要找一个傀儡。 而这个傀儡……就是在比武招亲擂台上被拒绝了的沈婉儿。 皇后也是大体对沈府的情况有些了解,所以知道沈婉儿一直是想要争取沈府的最高地位,只是由于沈阿汣在前面,所以没能争取得到。 而现在,沈阿汣还把她心爱的太子殿下给抢走了,相信沈婉儿心中一定是装满了对沈阿汣的恨意。 “我有一个很好的主意……” 皇后向着汤泌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汤泌洛依言照做。 正文 第八十三章赏赐 两个人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只见汤泌洛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狂热。 等到皇后把她的计划说完,汤泌洛马上给皇后跪下来,然后伏在地上不住的夸赞皇后娘娘聪颖过人。 皇后听了这样的夸奖,心里面也是得意扬扬。 她已经与汤泌洛商议,利用沈婉儿来对付沈阿汣。 沈婉儿本就已经暴露在外,尤其是经历了向着南宫御烨表白这件事情,黎国上下都知道沈婉儿和沈阿汣关系不好。 所以即使是出了事情,大家也还是会去想这是沈婉儿自己去做的恶事。 皇后与汤泌洛自认为,这个方法天衣无缝。 “传旨下去,赏赐沈阿汣青玉如意一对,琉璃盏翠一对,金玉珠钗数只,各色布料十匹,……” 皇后向着太监吩咐道,汤泌洛站在一旁听着皇后的吩咐,眼中精光一闪。 “是。”太监接了旨,乖乖的去照办。 “皇后娘娘真是好计策,这样让沈婉儿对沈阿汣愈发的嫉妒,最后对她恨之入骨,恨到发狂!” 皇后得意的看了一眼匆匆去办事的太监,嘴角扯起一抹冷冷的笑。 "这还只是一开始,我要让沈婉儿恨沈阿汣恨到将她挫骨扬灰!” 宫殿外的天色是灰蒙蒙的,似乎风雨欲来。 闹得沸沸扬扬的比武招亲总算是结束了,沈阿汣捧着自己疼的不得了的脑袋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叫什么事儿,搞了个比武招亲,被陷害数次,出丑数次,最后还是不得不要嫁给南宫御烨,唉真是惨惨惨。 正想要坐下休息一下,喘口气,就有太监匆匆忙忙的来传旨,皇后赏赐了她许多的珠宝。 沈阿汣不得不行礼接旨,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来。 皇后宫里的太监笑眯眯的把皇后赏赐的珠宝递给了沈阿汣。 “以后您就是太子妃了,皇后娘娘可是疼着您呢!” 沈阿汣小心翼翼的把珠宝盒子接了过来递给了身旁的喜梅,陪着笑脸对太监说。 “公公所言极是,皇后娘娘对我的恩情,阿汣一定牢牢记在心中。”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太监才从沈阿汣的房间里面离开。 “呼”沈阿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软软的坐在了椅子上面。 “小姐,皇后这不是挺好的,还赏赐你了这么多东西呢。” 喜梅捧着首饰盒子,探头探脑的走了过来。“您不打开看看吗?”“你要是喜欢你留着吧,我可不敢带那个恶毒女人给的东西。”沈阿汣挥了挥手,对这喜梅大大咧咧的说道。 “我可不敢,不敢。”喜梅听了这话大惊失色,连忙摆着小手,把首饰盒放在了沈阿汣旁边。 “小姐,这可是皇后娘娘给您的赏赐,这是皇家的东西,您可一定要留好了。” 沈阿汣转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檀香木盒子,盒子古香古色,还做了一把精致的装饰锁,随便伸手去拨弄了了一下,把盒子的盖子掀了起来,沈阿汣淡淡的扫了过去。 盒子里面装了不少的珠宝玉钗,看上去确实是无比华贵。 可惜沈阿汣一向不是一个喜欢这些首饰的人,所以即使是站在一边的喜梅看见这些完全看直了眼睛,沈阿汣也不为所动。 “喜梅,你要是喜欢你就拿走吧,我是真的用不到。” “可是……可是小姐……这是皇后娘娘的……” “皇后又怎么了,她赏赐的我就得用香供着啊?”边说着,沈阿汣从盒子里面抓了一把珠宝,塞到喜梅的手里面。 喜梅吓得往后退了好几布,然后连连摆手。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看了沈阿汣真的像是有些生气,异常严肃的对她说着,喜梅才战战兢兢的拿了一把珠宝里面最小的一对耳环。 然后把剩下的东西都小心翼翼的收好。 “小姐啊,皇后娘娘这不是挺好的……” “谁知道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沈阿汣用手托着腮帮子懒懒的说道。 她才不会相信皇后娘娘那个恶毒的女人会突然大发善心,对她这么好。 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自己又没有什么功劳,这个皇后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会吧……” 喜梅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院子外面又传来了公公传圣旨的声音。 “皇后娘娘请沈小姐进宫!”这次来的是另外一个年级稍长的太监,对这沈阿汣毕恭毕敬的说道,沈阿汣听了这话,从椅子上直起身来,跟喜梅对视了一眼。 “这位公公,皇后娘娘只传了我一人进宫吗?”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沈阿汣决定先把情况了解一下。 “这……” 这公公面露为难之色,似乎是不知情。 沈阿汣向着喜梅使了一个颜色,喜梅立刻会意,匆匆的从袖子里面掏出几块银子塞给这个公公。 公公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皇后娘娘不只是传了您,还传了沈家二小姐……至于为何……老奴实在是不知道了。” 还传了沈婉儿? 沈阿汣和喜梅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之中都读出了狐疑。 这皇后明知道沈婉儿因为比武招亲这件事情,对沈阿汣的恨意最深,怎么这个时候传她二人一起进宫? “沈小姐,跟老奴走吧?” 那公公似乎是不敢在沈府耽误太多的事情,赶快催着沈阿汣从沈府出发进宫。 “请公公带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来了,这事儿躲也躲不过去,不如坦坦荡荡的进宫。 她倒要看看皇后葫芦里面卖的社么药! 看起来,皇后是派了两位公公分别去请沈阿汣和沈婉儿,一路上,沈阿汣也没有见到沈婉儿的轿子。 晃晃悠悠的来到了皇宫里面沈阿汣坐在轿子里面闭目养神。 “沈小姐,到了。” 外面公公恭恭敬敬的跟沈阿汣说话,沈阿汣倏然睁开双眼。皇宫这是非之地,每一次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这次不知道,又有什么样的危机在等着她? 沈阿汣望了望这眼前高达巍峨的皇宫,多少的波云诡谲就发生在这高墙之内。 怎么不令人心惊胆寒呢? 正文 第八十四章奇怪 公公站在外面见沈阿汣要下车,伸出手来想去扶她,沈阿汣客气的对这他笑了笑。 “不必了,我自己就可以。” “哼!” 沈阿汣忽然听到旁边穿了一声冷哼,讶异的看过去,原来是沈婉儿,被人扶着从轿子上面缓缓的走下来。 终于是……又遇见了。 沈阿汣镇定自若的扭过头来,假装没看见沈婉儿,她轻轻一跃,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走吧” 沈阿汣轻巧的对这候在一旁公公说。 “哎,这边请。” 沈婉儿在后面看着沈阿汣的背影,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话,那么沈阿汣现在早已经千疮百孔。 “沈小姐,您也请吧。” 沈婉儿旁边的公公也是毕恭毕敬的对着沈婉儿做出请的手势,沈婉儿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知道了,催什么催!” 公公吓得弯了弯腰然后战战兢兢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乾宁宫,乾宁宫里面不知道是点了什么香,香气沉沉,一进门就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沈婉儿虽然是骄横跋扈,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也是不得不安分守己了起来。 她不情不愿的站在了沈阿汣的身边,眼角的余光一直恨恨的瞥向沈阿汣。 沈阿汣则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仿佛现在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丁零当啷” 一阵珠玉碰撞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沈婉儿立刻收敛了恶毒的神情,手脚乖乖的战好,在皇后面前她可不敢造次。 “参见皇后娘娘。” 沈阿汣淡淡的向着皇后行李不卑不亢的说道。 皇后看了看沈阿汣又看了看沈婉儿,像是很高兴的样子。 “快坐,快坐下,站着多累啊。” “谢皇后娘娘。”听了皇后让她坐下沈阿汣也没有推辞,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沈婉儿扭扭捏捏的刚刚想要推辞一番,结果看见沈阿汣已经坐下了,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皇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压了压手,示意她坐下,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沈阿汣。 沈婉儿咬着嘴唇恨恨的跺了跺脚,才走过去坐下。 “阿汣啊……” 一听皇后这恶心的称呼和语气,沈阿汣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这皇后什么意思,怎么这么恶心?忽然奇奇怪怪的表现的这么亲密?“嗯,皇后娘娘您说。” 沈阿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皇后。 “阿汣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以后你嫁过来,咱们可就是自家人了。” 皇后知道沈婉儿最听不得沈阿汣要跟南宫御烨结婚这种话,所以就是故意的说这话来刺激沈婉儿。 沈阿汣听了这话,也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皇后怎么忽然这么慈眉善目了?再说了,皇后也是素来与南宫御烨不和啊,怎么可能真的是欢迎沈阿汣嫁过来? 可是坐在一旁的沈婉儿却是完全不知情,她听了皇后对沈阿汣这么亲密的话语,气的头脑发昏。 皇后用余光看了一眼沈婉儿,也察觉出了她已经是很生气了。 这就是皇后的目的,所以她继续嘴角眼底都带了笑,对着沈阿汣嘘寒问暖,而对身旁的沈婉儿不管不顾。 沈婉儿如坐针毡,难受的不得了。 正在这时,公公忽然进来禀报,南宫御烨来皇后这里请安了。 沈婉儿听到南宫御烨来了,眼前一亮。 虽然她已经遭到了南宫御烨的拒绝,但她就是不死心,她觉得南宫御烨一定是一时被沈阿汣下了迷药,才会鬼迷心窍。 要不然凭借她的美貌与聪慧,怎么可能赢得不了南宫御烨饿喜爱? 沈阿汣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南宫御烨走了进来,南宫御烨看见沈婉儿和沈阿汣都在,微微一愣。 他本来是想请了安就速速的离开,但是现在这个场景,他不得不耐下心来,看看皇后又在搞什么鬼了。 “烨儿来了……” 皇后笑逐言开的把南宫御烨招呼过去,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皇后的疑惑。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维持基本的礼节,南宫御烨笑了笑,健步走了过去。 “母亲吉祥。” 他低头冲着皇后行礼,抬起头来,状似疑惑的看向沈阿汣。 “阿汣,你怎么也进宫来了?” “我……” “我们是被皇后娘娘叫过来的!” 沈阿汣刚张了张嘴巴,沈婉儿就赶快抢着回答南宫御烨的问题。 刚刚皇后和南宫御烨都选择无视她实在是太让她难受了。 南宫御烨微微皱了皱眉,仍然面对着沈阿汣没有看向沈婉儿。 “阿汣今天天气有些凉了,你穿的这样少小心着凉。” 一阵恶寒。 沈阿汣简直要被肉麻兮兮的南宫御烨给恶心死了,绷着一张脸说这种关心人的话真的好吗? 就像小学生在背课文一样。 皇后和沈婉儿听了这话,也都是脸色一变。 不过皇后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继续拉着沈阿汣的手,也是关怀的说道:“烨儿说的对,阿汣你可要多添件衣服,我不是送了你几匹布料么?快去命人截几件好看的衣服!要是还有什么想要的花色,尽管给我说,我差人给你送去。” 皇后竟然还给沈阿汣送去了东西? 而且还对她这样关心? 沈婉儿坐在一旁,妒火中烧。 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她的!她的! 不管是沈家嫡长女的位置,还是太子妃之位,还是皇后娘娘对她的嘘寒问暖,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嫉妒的火苗在沈婉儿的心里面狂热的燃烧,皇后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正看见沈婉儿恶毒的盯着沈阿汣看,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就要达到了。 微不可查的轻轻笑了一下,皇后继续十分虚伪的凑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面前说话,并且对着沈阿汣不断的关怀,体贴,让沈阿汣感觉疑惑不解。 沈阿汣虽然一直在应对着,但是脑子里面也在不断的思考,究竟皇后是什么意思? 南宫御烨来到这里,是皇后的安排还是真的偶然。 乾宁宫中,每个人都在警觉的面对着身边的人。 正文 第八十五章开始合作 沈阿汣算是坐立不安的在乾宁宫里呆了个把个时辰,她实在是不知道皇后究竟是什么意图,但是又不能随意的造次,只能是陪着假笑。 到最后笑的整张脸都要僵住了。 “好了,阿汣和……哟,忘了婉儿了!” 皇后正要站起身来送沈阿汣,忽然看见后面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的沈婉儿,故作惊讶的说道。 沈婉儿见众人的目光都投向她,也是不好意思再一直黑着脸,赶快硬挤出一丝微笑面对着大家。 “没有没有,姐姐确实是光彩夺目,我在一边听着也是好的。” 连沈婉儿忽然都这么谦虚低调了?今天真的是太反常了。 沈阿汣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地方。 “那就好,婉儿你不要介意啊,阿汣快要和烨儿结婚了,我也是需要多关心一下这个未来的太子妃。” 皇后一边说笑着,一边又最后用这两句话狠狠的刺痛沈婉儿的心。 沈阿汣狐疑的看了一眼皇后,今天这皇后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提到南宫御烨要娶她的事情? 还非要在沈婉儿面前一直不断的说,她难道不知道沈婉儿跟南宫御烨表白被拒绝了么? 没容她想太多这件事情,皇后就站起身来,要送她们走了。 沈阿汣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请来,不明不白的就走了。 沈婉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也懒得去管沈婉儿。 自己上了马车,就匆匆的出了皇宫。 沈婉儿正要在别人的搀扶之下登上马车,忽然一道女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来。 “沈小姐,请留步。” 沈婉儿抬起的脚顿了顿,然后放下了。 “你是?”看着眼前这个衣装华贵却面容憔悴的女子,沈婉儿疑惑的问道。 “沈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那女子凑了上来,神神秘秘的说道。 沈婉儿本来想下意识的拒绝,但是那女子紧接着补上了一句,是关于沈阿汣的事情。 沈阿汣? 沈婉儿正要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面,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人,觉得这个女人有一些面熟,但是又说不上在哪里见过。 可是,为什么皇宫里面这种非富即贵的人会有沈阿汣的消息? 这个女人究竟可不可靠。 沈婉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跟着这个女人离开,那女人的面色有些焦急,沈婉儿想了想,还是把身边的随从只开了 “你就在这里说罢。” 那女人四下里看了看,但是也没有嫌弃就在这个地方说话。 “沈小姐……你对太子殿下应该是用情颇深吧!” 原来这女子便是七王妃汤泌洛,她在皇后与沈阿汣还有沈婉儿在钱宁宫的时候,一直躲在帷帐的后面,悄悄地观察着沈婉儿。 皇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刺激着沈婉儿,再加上南宫御烨的出现更是深深的刺激到了沈婉儿。 汤泌洛躲在帷帐后面看的一清二楚,沈婉儿现在估计恨沈阿汣恨到极点了。 所以她现在抓住时机,只需要再对沈婉儿刺激几句,肯定就能够把沈婉儿拉拢过来为她们所用了。 果然,沈婉儿听了这话,脸色一变。 不过,由于她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是直接向着南宫御烨表白的,所以别人知道这件事也不奇怪。 但是在这种时候主动在别人面前提起伤心事,怎么也不是令人愉快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沈婉儿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被这么一问,直接变了脸。 汤泌洛已经料到了自己的这句话,会让沈婉儿十分生气,所以她看着沈婉儿这个样子依旧是不慌不忙。 “太子殿下被沈阿汣抢走了,难道沈小姐就不恨么?” 汤泌洛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甲,淡淡的说道。 沈婉儿正要上轿子的脚顿住了,她猛的转过脸来,对着汤泌洛说:“你什么意思?” 汤泌洛施施然的走到沈婉儿前面,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在下汤泌洛。” 汤泌洛?沈婉儿听了这名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名字听上去有一点耳熟,但是汤泌洛是谁…… 看着面前的女人,沈婉儿疯狂的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忽然,春猎时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七王骑马归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女人最先迎了上去! 这是……七王妃? 沈婉儿眉头渐渐松开,试探着叫了一声。“七王妃?” 汤泌洛点了点头。“我是。” “不知道是七王妃,刚才婉儿礼节不周请姐姐原谅。” 沈婉儿赶快冲着汤泌洛行礼,这是七王的正妃,是皇室成员,沈婉儿见了她自然也是需要行礼的。 “妹妹不必多礼。” 汤泌洛扶起沈婉儿。“只是妹妹,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么?” 沈婉儿现在搞清楚了汤泌洛的身份,自然也就想到了,南宫煜对着沈阿汣一直是念念不忘,不论是在春猎还是比武招亲上,南宫煜都表现出了对沈阿汣十足的痴情。 估计汤泌洛对沈阿汣的恨意不比自己少。 既然两个人都是恨着沈阿汣的,沈婉儿立刻觉得自己和汤泌洛的距离拉进了不少。 “姐姐说的话,我都认真听着呢……” “唉,妹妹啊,你也是真的可怜,本来以你的姿色还有聪明才智,肯定是你嫁给太子殿下啊,哪里能够轮的上那个沈阿汣。” 这句话真是说道沈婉儿的心坎里面去了,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再看向汤泌洛的时候,表情更是十分的亲昵。 ”如果要是能够把沈阿汣除掉就好了!”汤泌洛似有若无的提了这么一句话,沈婉儿立刻抓住了。 想要杀掉沈阿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也是同样对沈阿汣恨之入骨的人,怎么可能不赶快拉拢到自己身边? 沈婉儿觉得自己是十分的有智慧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往皇后还有汤泌洛下的套里面钻,完全被别人当枪使了。 “是啊,我也这样想的呢!” 正文 第八十六章一拍即合 两个人一拍即合,当即就决定达成了合作。 “妹妹不如去我的府上坐一坐,我们商量一下事情?” 汤泌洛见自己的计划就要成功了,赶快更进一步,邀请沈婉儿去她的府上一坐。 沈婉儿没有考虑太多便答应了。 “驾驾吁~” 沈阿汣坐的马车正在疾驶着,忽然被人拦了下来。 “怎么了?”沈阿汣警觉的从轿子里面掀开帘子,伸出头去观察外面饿情况。 “小姐,有人拦下我们的车!” 马夫看着面前华丽的轿子,吓得面色蜡黄,这皇宫里面,可谓是步步危险,一不小心哪里出了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什么?” 沈阿汣听了马夫的话,吃了一惊,怎么回事,从皇后那里出来就有人拦车,难道又是皇后,派人来追杀她? 她把帘子撩开,自己从轿子里面跳了出来。 “前面的为什么挡住我出宫?” 沈阿汣走到拦着她的轿子面前,朗声问道。 那顶轿子的帘子被缓缓拉开,露出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 “南宫御烨?” 沈阿汣见了轿子里面的人,吃惊的叫出了声,身后的马夫听了沈阿汣直呼太子殿下的名字,吓得双腿开始哆嗦。 这小姐也太没大没小了,太子殿下的名字怎么可以直接叫呢? 不过南宫御烨仿佛没有听见沈阿汣直接叫他的名字,依旧是面色沉沉。 “我送你出宫。” 清清冷冷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很贴心。 但是……沈阿汣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 她跟南宫御烨根本不存在感情,更不要说南宫御烨会对她有感情了,所以干什么这么奇奇怪怪的去送她? 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肉麻的话? “不用,不用了,太子殿下,您这么忙,哪能让您去送我呢?我自己走完全没有问题。” 南宫御烨听着沈阿汣讲话,黑沉沉的目光仿佛是有魔力一般,探究的看向沈阿汣。 “不,我要送你。” 哈?这太子殿下怎么这么任性?自己说了不用还非得送,这是什么待遇? 沈阿汣在原地呆若木鸡,不知道拒绝了太子殿下第一次,再拒绝第二次会不会真的很过分? 其实南宫御烨说要送她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他今天去向皇后请安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皇后会把沈阿汣和沈阿婉儿都请到宫里面来。 而最为诡异的是,皇后似乎一直再更好的撮合他和沈阿汣,还有对沈阿汣各种嘘寒问暖。 这反映实在是奇奇怪怪,要知道,皇后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而且皇后曾经几次三番的想去杀了沈阿汣,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杀心收了吧? 左思右想,南宫御烨觉得皇后一定是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目的,绝对不是单纯的对别人好这么简单! 沈阿汣……还是需要提高警惕,来和皇后继续作斗争啊! 可是出了乾宁宫,沈阿汣就匆匆的走了,似乎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在此地久留。 南宫御烨只能是又坐了马车来追她,好在是在出宫之前追上了她。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想让你送就是不想让你送呗,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太子殿下,真的不用了,你也知道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南宫御烨虽然依旧是用深不可测眸子看着她,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他知道,如果坚持下去,沈阿汣也不会同意让自己送她。 不如不浪费徒劳无用的功夫。 “嗯……那我走啦!” 冲着南宫御烨挥了挥手,沈阿汣转身跳上马车,就让马夫驾车离开。 马车在南宫御烨的身边疾驰而过,南宫御烨黑曜石一般的双眼一直看着它离开。 “派人暗中保护沈小姐。” 转过头去,南宫御烨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 “是。” “回去吧。” 马蹄声“哒哒”的响起来,南宫御烨的马车返回了宫中。 沈阿汣的马车出了皇宫,拐了一个弯,就进入了黎国都城的大道。 适逢都城集市,人群熙熙攘攘,哟呵声,说笑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小姐……” 马车在这人群之中走不动了,马夫为难的对着里面的沈阿汣说道。“人多了些,您别急。” 掀开帘子,沈阿汣看了一眼外面,一副热火朝天的市井生活图,她心里顿时升腾起来融入其中的欲望。 “我自己下去走回沈府,你嘛,就在这等到人少了再回去吧!” “小姐,你自己……” “不用担心我,我想下去逛逛。” 一边说着,沈阿汣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好,小姐您注意安全啊。” 马夫关切的嘱咐道。 沈阿汣潇洒的冲着马夫挥了挥手,就慢慢的走进了人群之中。 从上次再沈府偷偷跑出来之后,她还没有再上街闲逛过。 集市上的东西还真是挺好玩儿,她从小摊子上拿起一把小拨浪鼓晃了晃,拨浪鼓发出了清脆的“嗒嗒声音,小贩看了满脸堆笑的对着沈阿汣说:“小姐怎么样,来一个么?” “多少钱?”沈阿汣兴致盎然的问道。 “十文。”小贩赶快伸出手指比划,这个小姐看上去衣着华贵,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沈阿汣把手伸进袖子里面正要掏钱,忽然她感觉身后有一个人冷冷的盯着她。 掏钱的手顿了一顿,沈阿汣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继续自己的动作。她又装作饶有趣味的去翻弄小摊上的别的物件,用余光看着身后的人。 身后那人似乎是有所察觉,连忙一闪身又躲在了人群中。 沈阿汣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小姐,你买不买这个拨浪鼓?” 小贩看着沈阿汣拿着钱却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儿着急了,连忙追问道。 “买买买。” 沈阿汣把手中的钱递给小贩,拿起了拨浪鼓。 小贩笑容满面的接过了钱,连连躬身。“小姐您慢走。” 沈阿汣把买到的东西放在了袖子里面,快速的走进了人群中。 身后那人果然是在跟踪她,见她进入了人群中,也是快步跟了上来。 正文 第八十七章护卫 沈阿汣快速的在人群之中穿梭,但是身后那人也是一直对她紧追不舍。 不过也就是一直在跟踪她到没有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沈阿汣一路疾行,很快走到了沈府。 进了院子,沈阿汣察觉到那人依旧是跟在她的身后。 “小姐,你回来了?” 喜梅看见她回来了,赶快迎了出来。 “皇后娘娘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她关切地拉住沈阿汣得手,上下左右的看着沈阿汣,似乎害怕皇后切她一块肉似的。 “没有没有,皇后这次对我态度特别好。” 看见喜梅为她一直担忧,沈阿汣的心里面也是暖洋洋的,无论什么时候,有个人牵挂着总是好的。 “真的么?”喜梅听了沈阿汣的话,拍了拍胸口,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小姐你从进宫开始我就悬着一颗心,生怕你再被人陷害…” 沈阿汣又温声软语的安慰了几句喜梅,借故说自己累了,就让喜梅下去了。 屋子里面只剩下沈阿汣一个人了,她四处搜寻了一番,把自己的长剑拿在手中,推门走了出去。 夜色渐浓,院子之中已经是洒满了月光,寂寂无声的院落里面,一阵风吹过,树枝萧瑟的抖动着。 “你是谁?” 沈阿汣站在院中厉声质问道。 院子里面依旧是安静无声。 “是谁派你来的,给我出来。” 一阵风吹过,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院墙的阴影之中飞跃而出。沈阿汣见状,连连后退两步,以防这黑影刺杀自己。 但是那黑影却没有再进一步接近沈阿汣,反而是在距离沈阿汣几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对她行礼。 “沈小姐,属下是太子殿下派来保护小姐的。” 原来是南宫御烨,还真是多管闲事的主。 自己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可以应付得来,他怎么这么多事儿? 沈阿汣知道了面前这侍卫是来保护自己的,心里的警惕也放松了,她向前一步,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告诉你家主子,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那侍卫拱在前面的手微微僵了僵,但是却没有改变动作。 “沈小姐,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属下不得不遵守。” “不让你跟着我是我的命令!” “……请体谅属下……” 那侍卫倒是忠心耿耿,不论沈阿汣说什么,都是不肯后退。 沈阿汣气的不得了,蹭蹭上前走了两步,飞速出手,点住了侍卫的穴位。 侍卫没有想到,沈阿汣的身手竟然如此之好,所以一脸惊讶的被点住了身型,无法动弹。 “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还用的着你来保护我?” 沈阿汣背着双手,得意洋洋的在被点住身体的侍卫旁边转了一圈,看着那侍卫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今天晚上你就自己在外面吹吹冷风清醒清醒吧。” 说完,沈阿汣就扬长而去。 夜晚,如此寂静,那侍卫就在院中,静静地呆了一夜。 第二天,沈阿汣害怕喜梅她们看见这侍卫,早早的起床出了门,把那侍卫的穴道给解开了。 虽然平日里气温不算低,但是到了夜晚还是很是寒冷的,侍卫的睫毛上都挂了薄薄的一层寒霜。 沈阿汣看见侍卫冻的脸色有些发白,也是于心不忍。 昨天一时气急,就给他点了穴位,结果进了屋子由于太累就睡着了。 本来是一时气话,说要让他在外面站一夜,结果真的是到了早上才想起来院子里面还有一个人。 赶快招呼着侍卫进屋子里面暖和一下,沈阿汣想要补偿一下这侍卫。 侍卫一开始还是推辞不肯进去,但是沈阿汣眼睛一瞪,他害怕自己再被点穴点一天,所以也是乖乖地跟着进了屋子。 “你说你是南宫……太子殿下派来保护我的?” 沈阿汣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这个侍卫。 侍卫知道沈阿汣看来不希望被南宫御烨保护,所以也不敢直接再大声的回答,只是小声的说了一句:“是。” 沈阿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觉得这侍卫也是挺可怜的,自己再难为他也是没有什么意义。 “这样吧,我给你家主子写一封信,你给你家主子带回去。” 这样总行了吧,自己直接告诉南宫御烨不需要他的保护,不知道这个男人听不听话。 那侍卫哪里有别的选择,只能是点头答应。 说做就做,沈阿汣这就撸起袖子来到桌前,提笔蘸墨,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许多。 内容无非就是自己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请南宫御烨不要再瞎操心,派人保护她,这样反而让她觉得很是困扰。 写完了以后,沈阿汣把信装进了信封里面,交给了侍卫。 “拿好。会去交给你主子。” “是。” 侍卫恭恭敬敬的接过了信封,放进了怀里。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送?” 见这侍卫依旧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沈阿汣不由得催了一句。 “可是沈小姐你的安全……” “我就在自己家里还能有人跑到我的屋子里面来杀我不成?” 沈阿汣哭笑不得的说道。 那侍卫想了想,也是,于是出了房门,纵身一跃,从院墙里面翻了出去。 沈阿汣看着他快速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侍卫功夫倒是真不错,就是脑子有点迟钝,和他主人一样,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封信能不能打消南宫御烨的念头。 “你说,沈阿汣给我一封信?” 南宫御烨拿着手里的信,问向面前的侍卫。 “是。”侍卫一向话不多,只是拱了拱手,便又保持沉默了。 南宫御烨撕开信封展开信纸。 “噗。” 纸上的字也太丑了吧,怎么沈府家的嫡长女写了这么烂的一手字? 沈阿汣正在梳洗打扮,忽然“阿嚏阿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喜梅赶快关怀的走上前去。“小姐,你不会是风寒了吧?” “什么风寒,肯定是有人在哪个地方偷偷的骂我!” 沈阿汣把最后一只钗子插到头发上面,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正文 第八十八章宴请 南宫御烨将信纸展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 知道沈阿汣的意思还是让他不要再派人跟着了,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南宫御烨也开始拿起毛笔,给沈阿汣回信。 那侍卫垂手站在一旁,也是感觉十分无奈。 为什么两个人都喜欢写信呢? 有什么事情两个人见一面,当面讲清楚了不就好了么? 可是这两个都是主子,可能是这样互相通信更加有情趣吧。 写好以后,南宫御烨将信纸装好,给了侍卫。 “喏,拿好。给沈阿汣送去。” “是。” 侍卫将信塞进了怀中,然后大步走出房间,很快就消失在高墙之外。 沈阿汣正在院子当中舞剑,武功这种东西一天不练,就会荒废一天,所以一有功夫,她就要赶快自己练习一下。 漂亮的挽出了一个剑花,沈阿汣在院子之中站定,气喘吁吁的正要擦汗,忽然眼角的余光扫到院墙上面蹲着一个人。 “谁?” 沈阿汣立刻警觉的用长剑指向那人,那人见沈阿汣看见他了,就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沈小姐。” 又是那个侍卫,沈阿汣心有余悸的收回长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你又来做什么?” ……要不是太子殿下,他才不会想来,白白的在屋子外面冻了一个晚上,他都害怕沈小姐了。 “太子殿下命属下给沈小姐送来一封信。” 侍卫从怀里面掏出那封信,恭恭敬敬的递给沈阿汣。 沈阿汣狐疑的接过那封信,果然上面有几个潇洒俊逸的大字。 “沈阿汣亲启。” “刷啦”一声撕开信封,沈阿汣迫不及待的抽出信纸开始读信。 她想知道南宫御烨又给她回信做什么。 越读信上的内容,沈阿汣的眉头皱的越紧。 那侍卫见沈阿汣面色越来越严峻,也是不由得揪起了一颗心。 南宫御烨的信上写的明明白白,皇后狼子野心,对权利的渴望超出沈阿汣的想象。 沈阿汣在无形中已经卷入了宫斗之中,也就是说皇后对沈阿汣的恨意已经不是沈阿汣想的那么简单了。 而且,南宫御烨信中也提到了,皇后忽然对沈阿汣这么好,对沈婉儿爱搭不理,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这与沈阿汣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是对皇后态度的突然转变疑惑不已。 信的最后,南宫御烨义正言辞的要求派遣一名侍卫在沈阿汣的身边保护她。 他说:“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是我的太子妃,保护自己的妻子,是我的责任。” 沈阿汣看了这话,忍住想要把信纸撕了的欲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的侍卫。 那侍卫被看的后背发毛。 “你……叫什么?” 沈阿汣再怎么不喜欢南宫御烨对她说的那些酸溜溜的话,基本的情况还是分的清楚的。 她知道南宫御烨说的都是事实,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论是因为孰是孰非——现在,皇后确实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而她似乎只能选择和南宫御烨结成同盟,来对付皇后。 “属下……” “算了算了,你就叫小黑吧。” 沈阿汣挥了挥手,就给侍卫起了一个这么随便的名字。 “反正你每天都穿的黑漆漆的,而且都藏在黑漆漆的环境里面工作。” “工作?”小黑有点儿听不懂沈阿汣的话。 “啊就是做事!反正你以后就叫做小黑了。我告诉你,你以后就是跟着我了你的主子就是我,只有我一个。” 小黑听了这话,连忙低下头。“是,属下一定对沈小姐忠心耿耿,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至于,但是有危险的时候你确实要早点出来保护我。” “是。” “好,那你就先下去吧,我自己家肯定没什么危险。” 沈阿汣挥了挥手,命令那侍卫下去了。 吃过午饭,沈阿汣歇息了一会,正捧着一本据说是黎国高手所著的武术秘籍苦读。 “嘿哈。”一边读着,沈阿汣一边在桌子上面比划着动作。 “原来这样做杀伤力会比较大……” 哗啦一声,翻过一页书,沈阿汣正要接着看下去,外面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小姐,小姐,七王妃请您去赴她的晚宴。” 七王妃?沈阿汣皱起了眉头,汤泌洛,请她吃饭?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本来想直接一口拒绝掉的,但是沈阿汣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南宫御烨都已经派人暗中保护她了,而且现在自己已经卷入了宫斗之中,再怎么躲避,也是躲避不了对方的恶意。 不如直接坦坦荡荡的出来,和这些人面对面,看看这些人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这样想着,沈阿汣反而是答应了前来请她赴宴的人。 “好。我会准时前去的。” 沈阿汣挑选了一件素白色织锦长袍,配上白色真丝编织而成的腰带,再带上珠玉发簪,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脱俗。 喜梅看了沈阿汣这身打扮,一直伸出大拇指夸奖沈阿汣。 “小姐,我发现你越来越会打扮自己了。” 沈阿汣故意斜了一眼喜梅,揶揄她。“你什么意思啊,以前我不会打扮自己是吧?” “不是,不是……”喜梅连连摆手,不过摆了摆手,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小姐,你以前确实不怎么会打扮自己呢……总是只穿那件白色的没有什么装饰的衣服,平时也不带发簪,首饰什么的。” 沈阿汣知道这是身体原来的主人比较自卑,不喜欢引人注目才总是这样。 她望了望镜子之中的自己,眼光流转,面色红润,其实也是很美的。 还是自信的女人最美丽。 “喜梅,今天我要去七王府赴宴……”沈阿汣跟喜梅的话还没说完,喜梅就大惊失色的拉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干嘛要去那里啊!” “没事,就是去吃个好吃的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沈阿汣安慰喜梅道。“我晚上肯定会晚点儿回来了,你就不要再等着我了,该歇息就歇息吧。” 沈阿汣不想让喜梅担心她,以前每一次晚回来,喜梅都是在门口等着她,这次还不如直接告诉她不要等自己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宴会 “小姐,七王府到了。” 马夫毕恭毕敬的对着沈阿汣说道,沈阿汣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 七王府建造的金碧辉煌,大门口挂了两个亮的瞩目的灯笼。 “你进去通报一声。” “是。” 马夫敲了敲大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谁呀?” “是沈府沈小姐。” “快请进请进!” 一听马夫这样介绍,那人赶快把沈阿汣请进去。 王府里面建造的像是迷宫一样,比沈府面积大了不少,虽然是晚上,但是到处都是灯笼,照的院子里面亮如白昼,而且有种火树银花的既视感。 沈阿汣在一个丫鬟的带领之下,七拐八拐终于拐到了地方。 还没有完全接近宴会的房间,沈阿汣就听见一阵悠扬的乐曲声,顺着这乐曲声走过去,只见房间里面已经是坐了一些人。 正在弹琴的不是别人,正是七王妃,汤泌洛。 七王虽然是站在旁边听着,却是满腹愁绪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见露出笑意。 汤泌洛弹完一曲,底下的众人纷纷叫好,七王抬起头来,正要往座位上走过去,结果正好看见沈阿汣站在门外面。 南宫煜就这样痴痴的望着沈阿汣,眼睛里面终于有了光彩。 “阿汣……” 他轻轻的呼唤着沈阿汣的名字,汤泌洛本来满心欢喜的想要跟七王说话,结果听见南宫煜的这句话明心一愣,紧接着她顺着南宫煜的目光看出去。 “沈小姐……”汤泌洛眼中杀气一闪,但还是挤出一丝笑意,热络的迎上前去。 “沈小姐,你来了怎么也不吭声啊,我这丫鬟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沈阿汣敏锐的察觉出了汤泌洛的恶意,但是逢场作戏,谁不会? 她也是顺从的跟着汤泌洛走了进来,热情的回应道。 “我刚赶到,还真是谢谢七王妃了,晚宴还记得叫着我。” “哪里的话,妹妹现在是太子妃了,自然是身份地位不同了我们有事情可不敢忘了妹妹。” 汤泌洛见沈阿汣态度不错,直接姐姐妹妹的称呼上了,让沈阿汣心里一阵恶寒。 懒得跟她打哈哈,沈阿汣按照汤泌洛安排的座位坐下了,南宫煜一直用着痴情的目光看着她。 这一切,汤泌洛都看在眼里。 要不是她今天晚上确实是要对付沈阿汣,怎么可能把沈阿汣叫进她的王府里来? 南宫煜在比武招亲失败以后,一直是魂不守舍,一直以来,他还是存在着幻想,能够娶到沈阿汣。 但是如果沈阿汣嫁给了太子成为了太子妃,那么他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去和沈阿汣在一起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他就心如刀割。 汤泌洛怎么不知道他心里面想的是什么,她忍了很久了,但是现在南宫煜郁郁寡欢,直接选择无视她,实在是让她非常的恼怒。 不需要再忍耐,她一定要把沈阿汣除掉,不论是用什么方式。 “妹妹。” 汤泌洛笑意盈盈的端了一杯酒,冲着沈阿汣说道。“恭喜妹妹要成为太子妃了,以后妹妹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沈阿汣举起杯子,冲着汤泌洛端了端,然后轻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根本连抿都没有抿。 谁知道这酒里面有没有下毒,万一喝了直接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汤泌洛倒是很豪放,一杯酒,一仰脖喝了一个精光。 “妹妹,你也真是好命。” 汤泌洛又命人给自己斟满了酒,悠悠的说着。 沈阿汣抬眼看了看她,说道。“怎么?姐姐也很好啊,七王英俊潇洒,又智勇双全,姐姐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沈阿汣本意是想要劝说汤泌洛,既然已经嫁给南宫煜了,就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慢慢的随着时间,一定两个人的感情也会越来越好。 但是听在汤泌洛的耳朵里面,却完全是另一种意味了。 她觉得沈阿汣这话就是在故意刺激她,就是在得意洋洋的炫耀。 七王再好,心里的人却是沈阿汣,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汤泌洛心里如同火山喷发,一下就涌满了赤红的岩浆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又举起杯子向着沈阿汣做出请的姿势,沈阿汣又想故技重施,结果却被汤泌洛看见了。 “妹妹,这么不给姐姐面子?喝酒都不喝啊?” 汤泌洛阴阳怪气的指责沈阿汣,沈阿汣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面,淡淡的答道。 “姐姐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几天身体抱恙,确实是不能喝酒,还请姐姐见谅。” 汤泌洛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始捂着肚子一幅痛苦不堪的模样。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只是汤泌洛这演技着实浮夸了一些,而且紧跟在沈阿汣后面,让人真是不得不怀疑。 “妹妹,我这几天肠胃不舒服,但是今天宴会就是为了妹妹举办的,所以为了给妹妹庆祝,我也是该喝的都喝了。” 所以是谁逼你喝了么? 沈阿汣在心里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刚想要再张口推辞。 南宫煜忽然发话了。“不喝酒不喝吧,泌洛,你没有听见阿汣说她风寒了么?” 她风寒就可以不喝酒,那我肠胃不舒服,你为什么不肯关心一下我? 汤泌洛哀怨的看了一眼南宫煜,但是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好直接发作,只得作罢。 “那就……帮忙把沈小姐的酒杯收起来吧。” 汤泌洛见一计不成,接着便使出下一计。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沈阿汣身旁的一位丫鬟使了使眼色,那丫鬟立刻会意。 手脚利落的走到沈阿汣身边开始替她收拾桌子,沈阿汣坐在一旁捧起清茶浅浅啜饮着,完全没有想到危险正在向着自己接近。 “啊呀。” 那丫鬟正在伸长了手去够桌子上的酒杯,突然脚下一滑,身型有些不稳,沈阿汣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拉了丫鬟一把。 那丫鬟也是反手紧紧的握住了沈阿汣的手,沈阿汣见她站稳了,就松开了手,但是那丫鬟似乎还是有些不舍的在她的掌心摩挲了几下。 正文 第九十章中毒 沈阿汣万万没有想到,这丫鬟刚才抓住她的手,其实是另有企图的! 丫鬟的手上已经抹了毒药,这一抓就是把毒药涂到沈阿汣的手上! 千算万算,沈阿汣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招等着她! 此时,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南宫御烨恰好看见这一幕,他本来也没有多想,可是正在走向自己的座椅的时候,忽然看见,坐在前面的汤泌洛和沈婉儿相视一笑,嘴角的笑容都是十分的诡异。 南宫御烨心生疑惑,沈阿汣扶了丫鬟一下,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的么? 坐在座位上冷冷的盯着汤泌洛和沈婉儿,南宫御烨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但是有什么蹊跷,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是说不上来。 只能再认真的盯着汤泌洛和沈婉儿,看看她们后续还有什么举动。 宴会照常进行,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其乐融融,就连一直郁郁寡欢的南宫煜,也因为再次见到了沈阿汣,变得笑容多了起来。 沈阿汣虽然说是看上去客客气气,可是一直假笑笑的她整张脸都快要僵硬住了。 终于,晚宴就要结束了,沈阿汣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啪嗒啪嗒。” 后面传来软靴接触地面的声音,沈阿汣警觉的竖起来耳朵。 是谁?跟在她的身后? 猛的转过头去,沈阿汣看见南宫御烨站在她的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 沈阿汣见了南宫御烨就没有好气,自己被卷入皇宫权力的纷争,都是得益于这个男人啊! 这个男人还总是强迫她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比如一定要娶她,比如不管说什么都要给她安排一个侍卫。 “你……有没有感觉今天这宴会很蹊跷?” 听了南宫御烨的话,沈阿汣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废话啊,汤泌洛请我这件事情本事,就已经很诡异了!” “那你为什么还来。” “你不是也来了么?”沈阿汣不回答南宫御烨反而反问道。她才不会承认她是听了南宫御烨的话,所以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如直接过来这边,了解一下情况了。 ”我来是因为我是太子,没有人敢惹我。“ 南宫御烨臭屁的说道。 ”我来因为我是太子妃。”沈阿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怼南宫御烨,这个男人,实在不知大在狂傲什么。 “……”南宫御烨没有想到,沈阿汣会这样回答他,一时之间竟然语塞。 “我说,你最好注意下,刚才我进门的时候,看见汤泌洛和沈婉儿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交换微笑,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事。” “是嘛?” 沈阿汣根本不以为意,要是她们两个真的是想害她,早就在宴会上害她了,还会让她这么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所以对于南宫御烨善意的提醒,她根本就不在乎。 反倒是对于南宫御烨这个人,她心理上实在是谈不起好感这两个字,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她根本无法还掌控,她也讨厌自己掌控不了的人。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这反应,知道自己的话被当作笑话来听了。 南宫御烨也是有脾气的,怎么可能一直在沈阿汣面前晃来晃去。 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告了一声别即转身离去了。 沈阿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面,也转身离开。 南宫御烨刚刚提醒她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没有想到?只是她在宴会上已经多加小心,对每一个环节,都抱有了十成十的戒备。 可是在宴会上,汤泌洛和沈婉儿确实只是很平常的态度啊。 没有恨没有怨,平常的有些奇怪。 奇怪……奇怪。 马车在路上上下颠簸着,沈阿汣苦苦思索着,宴会上面到底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姐,到了。” 思考之中时间流逝的好像更快一些。 沈阿汣在马夫的搀扶之下走了下来,平日里感觉沈府俩也是气势恢宏。 但是跟七王府一比,差别可就大了。 推门进去,这次喜梅倒是听了她的话,没有在外面等着她。 “辛苦。”沈阿汣虽然知道在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向下人道谢,但是她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习惯。 那下人赶快摆手,连忙说不辛苦不辛苦,有点受宠若惊。 沈阿汣穿越长长的走廊,很快走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吱呀” 推开门,沈阿汣本来以为喜梅肯定是休息了,结果没想到,喜梅竟然在屋里面等着她。 她正在灯下全神贯注的做针线活,听见沈阿汣回来了,立刻丢下手中的活儿向着沈阿汣奔过来。 “小姐你回来了。” “不是叫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么?” 沈阿汣虽然心里暖暖的,但是看见喜梅担忧的神色,又有点生气。 “小姐我不累,我这是担心小姐。” “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沈阿汣笑了一下。“宴会上都很正常。她们没有对我做什么……” 沈阿汣说话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晕的,一开始她以为是太晚了,有些劳累于是便甩了甩脑袋。 “我……” 不对这种感觉不对,不是累这么简单。 沈阿汣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她有些身形不稳的扶住身旁的桌子。 喜梅也察觉出了她的异常,赶快走上前去,搀扶住她。 “小姐你怎么了?” 用力晃了晃脑袋,那种晕眩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沈阿汣眼神有些迷离。“我感觉……我感觉……好像身体……不对劲……是不是中毒了。” 喜梅听了这话,大惊失色。 “小姐!” 沈阿汣的意识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的力气越来越少,渐渐的她感觉自己根本就站立不住了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只听得见喜梅在一旁的哭喊。 “小姐,小姐,你不要睡,我这就去找医生!” 不行了,喜梅,我好困,我只撑不住了。 沈阿汣的身体终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最后的一点意识也消失不见了。 她陷入了完完全全的昏迷之中。 正文 第九十一章黑夜 “什么!?” 沈傲天本来正在书房里面坐着看书,听说了这一个消息,立刻站了起来,大惊失色。 “你说阿汣晕倒了?” “是……小姐,小姐她,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大碍,一会儿的功夫,就晕倒了。” 喜梅一边哭着一边说。 “快,带我过去。” 沈傲天急匆匆的放下书,跟着喜梅出门。 “快去请大夫,阿汣病了!” 沈傲天给候在门外的管家吩咐道。 “是。” 管家接到了命令,也是急匆匆的去办。 沈阿汣晕倒的事情,立刻传遍了沈府的每一个角落。 沈婉儿坐在房中,听了丫鬟禀告的这个消息,得意洋洋的勾起嘴角。 沈阿汣,你不是厉害么? 你不是会勾搭太子么,我倒要看看,你成了冰冷的一具尸体还能不能再勾搭了! “走,我们去看看……”沈阿汣眼中闪过一丝毒辣,故意狠狠的咬重那两个字。 “姐姐。” 沈府众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都去了沈阿汣的院子。 沈府嫡长女突然病倒,而且还是刚刚与太子有了婚约的! 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众人挤挤挨挨的在院子外面踮脚张望着。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众人纷纷让开,给大夫闪出了一条进门的路。 沈傲天一脸急迫的走了出来,看见大夫进来,赶快迎上前去。 “大夫你可过来了……快快快。” 那大夫是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倒是很儒雅,也是紧跟着沈傲天,匆匆忙忙的进了屋子。 进了屋子,沈傲天紧接着把房门紧紧的关上了,隔绝了外面众人的目光。 大夫进去以后,被喜梅领着到了沈阿汣的房间。 本来大夫还是顾虑着,小姐的闺房这样直接进去会不会不太好,但是沈傲天已经是急得顾不上这些了,直接招呼他进去。 大夫低着头走了进去,看见沈阿汣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我们小姐从来都没有晕倒过,怎么今天突然就晕倒了!” 喜梅站在一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大夫说着。 “你快给阿汣把把脉,这是怎么一回事。阿汣跟太子就要结婚了,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阿汣出了问题,我们谁都担当不起。” “是,是是。”大夫听了这话,低头连连答应着,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珠。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右手搭上了沈阿汣的手腕。 脉象紊乱,没有次序,体内血气横冲直撞。 大夫心里一惊,这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反而……像是…… 不不不,他现在不敢确定,也不敢相信,有人敢给沈小姐下毒。 皱着眉头又静心凝神的仔细给沈阿汣号了号脉,大夫越来越确定,沈阿汣这是中毒而不是突发疾病。 沈傲天看着大夫越皱越紧的眉头,似乎也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向前一步,抓住大夫的手,焦急的问道。 “你快说阿汣怎么了?” 大夫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把手从沈阿汣的手腕上拿开。 “老爷……从沈小姐的脉象来看,沈小姐像是中毒了……不像是得病。” “什么?” 沈傲天听了这话,大吃一惊。 “阿汣是中毒?不是生病了?” “是……是……” 大夫被吓的汗如雨下,不住的用袖子擦汗,害怕沈傲天一生气,降罪于他。 “沈小姐脉象非常混乱,没有规律,再看沈小姐的面色……也是中毒的症状。” 听了大夫的话,沈傲天目光转向床上的沈阿汣,这时沈阿汣的唇色已经发紫,大夫见状,更是笃定。 “老爷,小姐……就是中毒了。” “怎么中的毒!?”沈傲天暴喝一声,袖子一甩,桌上的茶杯被摔了个粉碎。 沈婉儿恰好从门外走进来,看见沈傲天大发雷霆,赶快迎上前来拉住沈傲天的衣袖。 “父亲你不要生气。”她温声软语的劝道,眼睛里面涌出了泪水。“小心气坏了身体,姐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更加不安了。” “唉……”沈傲天听了沈婉儿的话,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坐了下去。 “婉儿,阿汣的命真是苦!从小受了这么多磨难,现在好不容易要和太子成亲了,怎么又……唉。” 沈傲天一边摇头,一边重重的叹息。 沈婉儿面上虽然也是悲痛之色,但是心里面早就拍手叫好。 沈阿汣死了,她才高兴呢。 “父亲……”她抱住沈傲天痛哭,看上去对沈阿汣生病非常的关心。 沈傲天看见沈婉儿这样难过,心里对她的看法也有了一些改观。 看来沈婉儿,还是挺关心阿汣的。关键时刻,还是手足情深。 “快速去看一看,阿汣中的是什么毒,怎样医治!” “是。” 大夫皱着眉头走过去,把手搭在沈阿汣的手腕上。 刚才只是简单的把了把脉,他就发觉沈阿汣的脉象凶险无比。 一时之间也不能分辨,沈阿汣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他仔细的感受着手指下沈阿汣脉搏的跳动。 忽然,沈阿汣的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沈傲天转过头去,本欲横眉冷对向来人,什么时候了,还敢有人随随便便闯进来! “太子殿下!” 来人原来是南宫御烨,他眉头紧锁,大跨步走进来。 “阿汣怎么样了?” 大夫本来正在给沈阿汣号脉,听见是太子殿下过来了,赶快给南宫御烨跪下了。 “你是大夫?阿汣怎么样了?” “这……”大夫擦了擦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凭借他的医术,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沈阿汣中的是什么毒。 所以南宫御烨一问他,他只能是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来。 南宫御烨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下,他立刻感觉双股战战。 “于太医,还是你来看一下,阿汣究竟是怎么了?” 于太医?黎国第一医者? 那大夫抬起头来,不敢相信地看向门外。 听说于太医从来不晚上行医,怎么今天晚上竟然来到了这里? 南宫御烨闪开身子,从后面走出来一个发须尽白的老者。 大夫惊呼一声,真的是黎国第一医者于太医! 正文 第九十二章无奈之举 于太医走到沈阿汣床前,伸出手去给沈阿汣号脉。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只能听得见轻轻的呼吸声,大家都在屏息凝声的等待着于太医发话。 于太医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终于开口说话了,众人精神为之一振,都竖起耳朵来听着于太医讲话。 “沈小姐中的这毒……可以说是凶险非常了。老臣叫不出它的名字,但是知道这毒不是从口里服进去,而是由接触皮肤,从血液里面循环至全身的。” “那有没有解药能够解毒呢?” 沈傲天急急的问道,看着阿汣就这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面真是不好受。 “有倒是有……但是。”那于太医沉吟了一下,南宫御烨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但是什么,太医您快点说啊,真是急死我们了!” 沈婉儿突然特别积极的说道!南宫御烨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她。 沈婉儿怎么也在这里,她不是对沈阿汣一向恨之入骨么,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一脸焦急的等在这里,真是太奇怪了。 看了她一眼以后南宫御烨倒是没有继续多想,便把目光转回了于太医身上,当务之急,是怎么救沈阿汣。 虽然他对沈阿汣没有真正的男女之情,但是跟她也算是有了这么多次接触,而且也算是由于自己的原因,把沈阿汣带入了这样一个危险的局面,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有责任去救她。 而且,说句心里话,南宫御烨看见沈阿汣苍白着小脸躺在那里,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 “但是这解药不好制作,得需要时间。” “需要多久的时间?” 南宫御烨追问道。 “至少需要一个周的时间。” 一个周的时间比他们想象中的少了很多,南宫御烨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 “但是,沈小姐中的这毒,是不断的跟随着血液游走全身的,现在还没有到达心脏如果到了……那么……” 于太医摇了摇头,面色严峻了起来。 众人听了于太医的话都是面色凛然,这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阿汣,随时都有可能……”沈傲天颤抖着没有说出最后的字,但是在现场的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 大家的面色瞬间都沉痛起来,唯有沈婉儿,唇角难以抑制的向上翘了翘。赶快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的喜色,沈婉儿还是控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沈阿汣就要死了,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能夺回来了,她怎么会不高兴? 南宫御烨眉头紧皱,正要上前一步继续追问,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沈婉儿的身上,他敏锐地察觉出现在沈婉儿正在笑! 自己的姐姐中毒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结果她还在笑,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突然,他的脑海之中像是雷击一样,闪电之中闪过了一幅画面。 沈婉儿和汤泌洛诡异的相视一笑,而这笑容就发生在,那丫鬟紧紧的抓住阿汣的手之后! 于太医的话语又在南宫御烨的耳边响起。 沈小姐中的毒,不是从口中进去的,而是通过接触,莫非,这毒,就是沈婉儿和汤泌洛下的? 紧紧的握住了垂在身侧的拳头,南宫御烨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前去质问沈婉儿,只是现在在沈府里面,他没有直接证据,去质问沈婉儿估计是得不到什么结果。 更可怕的是,如果因为自己这次毫无准备的质问,让沈婉儿和汤泌洛有所差距,把罪恶的行径都掩盖了,拿自己就更不可能从这里下手追查出她们是不是凶手了。 想到这儿,南宫御烨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终于是忍住了,向着于太医走过去。 “太医,你不管需要多少人,需要多少药材,都尽管给我说,我一定是都给你提供,只要你能救得了阿汣。” “老臣先给沈小姐开一个房子,给沈小姐熬药服下,这样能够减缓毒素流向全身的速度。” 说着他走向桌前,洋洋洒洒的把药房子开好了,哭的眼圈都发红了的喜梅赶紧接过药房子就要去买药熬药。 “喜梅,你等下。” 南宫御烨突然叫住了喜梅。 “你自己去太危险,我让我的侍卫跟去就好了。” 黑夜还很漫长,沈阿汣躺在床上,不知道何时才能够醒来。 第二天,沈府就忙忙碌碌的给沈阿汣煎药,于太医给沈阿汣开的药方,脸的药材可不少,厨房里面驾了铜炉,好几个人凑在一起点火熬药。 “你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 几个人一边熬药,一边闲话。“昨天我们小姐一传出生病的消息,太子殿下就急匆匆地带着人赶过来了呢。” “是啊,是啊,我听说了,还直接把我们黎国第一医者于太医给带过来了。太子殿下对沈小姐真是用情很深啊。” “唉,也不知道我们的小姐什么时候醒来。真希望她能够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嫁个太子了。” “你说什么。”沈傲天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上面重重一摔,表情一下子变得铁青。“现在外面都知道阿汣中毒了?” “是……”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怎么可能?”阿汣昨天晚上中毒发作,今天早上这事儿就传遍了黎国都城,是谁把这消息放出去的呢? 沈阿汣现在的地位非常重要,本来沈傲天是不打算把沈阿汣中毒的事情说出去,只要等着沈阿汣好了,一切就步上正轨了。 可是现在,是哪一个多嘴多舌的人,把沈阿汣中毒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这下大家怎么看待沈府? 把未来的太子妃没有照顾好,稀里糊涂的就让她中了毒,甚至是生死不明。 还有阿汣,本来之前就有人叫嚣,说她是扫把星,现在这个样子,以前的那些传言会不会又卷土重来。 沈傲天担忧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可是事情确实是这个样子,如果再向外界撒谎,会不会适得其反,会有更差的结果? 他不敢想象外界的风言风语,会对沈府和沈阿汣造成什么冲击。 正文 第九十三章拯救 无奈之下,沈傲天最终选择了放出消息,沈阿汣确实是中了毒,但是中毒不深,很快就能够恢复健康了。 外界虽然对这个将信将疑,但流言倒是也没有再继续四下散播了。 沈傲天虽然心里面非常疑惑,知道沈府内部一定是有内鬼,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找了,只是想着,等着沈阿汣好起来,再抓专门腾出时间人手来去找这个内鬼。 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多久,沈府里面就来了人。 南宫煜神色匆匆的来到了沈府,非要去见沈阿汣。 沈傲天本来是想要将南宫煜拦在外面的,但是看见南宫煜担忧的眼睛发红,嘴角起了一圈泡的样子,沈傲天又有一些于心不忍了。 “阿汣她到底是怎么了?” 南宫煜的脸上挂着青黑色的大眼圈,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他担忧的站在沈傲天面前,急不可耐的问道。 “阿汣她……确实是中毒了。” “中毒?” 南宫煜一把拉住沈傲天的袖子,咄咄逼人。“阿汣怎么可能中毒呢?怎么照顾的她!” 沈傲天对沈阿汣的行踪并不知情,但是现在被这样质问心里还是有些心虚,他的目光躲闪着,没有敢看向自己面前的南宫煜。 “算了……” 南宫煜屋里的垂下双手,眼睛里面也没有了神采。 “现在追究这个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只想知道阿汣多久能够恢复健康。” “于太医说了,至少得一个星期,才能够制作好丹药解毒。” 南宫煜失落的踱了几步,抬起头来,像是半祈求半命令的,面对着沈傲天。 “把我带去沈阿汣的房间吧,我想去看看她。” 按理说,七王现在的身份,直接这样进去沈阿汣的房间去看她实在是有些不合礼节,但是沈傲天看了南宫煜略微祈求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好吧,跟我来。” 沈傲天站起身来,在前面带路,南宫煜在后面跟着,两人同行,向着沈阿汣的房间走过去。 一路上虽然景色颇佳,天气也是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南宫煜一点儿兴致也提升不起来。 “到了。” 沈傲天命人将大门打开,做出“请”的手势示意南宫煜进门。 阿汣的房间果然就像她的性格,清清淡淡却典雅大方,南宫煜随随便便的扫视了一眼,就对沈阿汣的房间大体有了第一个直观的印象。 只是还是没有看见阿汣呢。 沈傲天继续做出请的动作,然后带着南宫煜走进了沈阿汣躺在那里的房间。 南宫煜一见沈阿汣虚弱的躺在那里,面色苍白,立刻心疼的红了眼眶。 究竟是谁如此恶毒,忍心对阿汣下毒? 他快步走上前去,半跪在沈阿汣的床边,轻轻握起沈阿汣的手,深情的注视着她。 沈傲天见状,颇为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南宫煜和沈阿汣 突然南宫煜起身,四下里观察了一下,见屋子里面没有了任何人,他坐在床上,将沈阿汣软软的身体抬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沈阿汣的双手无力的垂着,头也软软的偏着。 南宫煜在自己的怀中,摸摸索索,最终摸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他小心翼翼的拔开瓶塞,将瓶口放在手中磕了几下,从瓶子里面滚出一粒丹药。 用手指小心的将那一颗丹药碾起来,南宫煜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用手捏着沈阿汣的脸颊,让她张开了嘴巴,紧接着他把那一颗轻轻送进了沈阿汣的嘴巴里面,然后他松开了捏着沈阿汣脸颊的手,抬起了沈阿汣的下颌,让她把这颗丹药咽下去。 他紧紧的搂着沈阿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眨眼睛就错过什么。 房间里面静默了好长时间,只能听见南宫煜紧张的呼吸声。 终于,怀中的人像是被人猛猛的拍了一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阿汣!” 像是搂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南宫煜紧张的收紧了手臂。 沈阿汣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终于睁开了眼睛。 “……” 她怎么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跟喜梅说着话,然后身体就慢慢的软了下去,最终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搂着她的人是谁? 为什么搂的这么紧? 沈阿汣慢慢的转动头部,仰起脸来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 南宫煜正在关切的低头看着她,眸子里面深深刻印的都是她。 沈阿汣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深情的目光盯得面色一红。 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她本来想要挣扎着自己坐起来,结果发现,她现在浑身还是没有一丁点儿么力气。 南宫煜还是紧紧的搂着她,察觉出她想要自己坐起来,赶忙伸出一只手帮她支撑着。 “我……我怎么了?”沈阿汣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了,她沙哑着嗓子问道。 “阿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沈阿汣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但是发现自己连活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 “你……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沈阿汣蓦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可能是中毒了? 她在晚宴上,根本就没有吃或者喝任何的东西! “怎么可能……那我怎么又醒过来了……”假如真的是中毒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能够解毒? “我……我把父皇曾经赏赐给我的解毒丸给你服下了,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想试一试,要是能快点让你好起来就最好不过了,结果没想到你真的醒过来了。” 莫名其妙中毒,晕倒,又被南宫煜所救,现在沈阿汣脑袋里面一片乱麻,她本来也是刚刚醒过来,力气不足,所以说了几句话,又开始气喘吁吁。 南宫煜赶忙用手环绕住她,让她再次倚靠在自己的怀抱里面,本来沈阿汣对于他这个举动,是从心底里面抗拒的,南宫煜对她一直有感情,她不想再让南宫煜误解什么,最后会把他伤得更深。 她正要从南宫煜的怀抱里面直起身来,忽然,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南宫御烨走了进来,电光火石之间,沈阿汣心思一转,顺势躺在了南宫煜的怀抱里面。 正文 第九十四章误会 她不想嫁给南宫御烨。 所以这一次她又利用了南宫煜。 可是南宫煜似乎没有察觉到她是在利用他,看见她躺在了怀里,满眼里都是惊喜。 沈阿汣看见他的表情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只是为了让南宫御烨不再纠缠她,她只能选择这样做。 “你醒了。” 南宫御烨表情一开始有点吃惊,但是转眼看见沈阿汣躺在南宫煜的怀抱里面,眼神又有些阴冷。 沈阿汣故意往南宫煜的怀里面蹭了蹭,她看见南宫御烨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没错,她就是要让南宫御烨感觉她不检点,感觉娶了她就会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你们在做什么?” 他大踏步的走到南宫煜身旁,居高临下么看着她们两个。 “阿汣怎么醒过来了。” “我……多亏了……七王,给我服下了解药。” 沈阿汣故作虚弱,含情脉脉的看向南宫煜。 “南宫煜?你怎么会有解药?” 南宫御烨狐疑的问道。 “阿汣,你不要说太多话了,注意休息。” 南宫煜对南宫御烨的话充耳不闻。 “嗯,谢七王关怀。” 沈阿汣眨巴眨巴眼睛,柔弱的倒在南宫煜的怀里面起不来。 “……” 很好,无视他是么? 南宫御烨虽然心里火冒三丈,但是脸上依旧挂的是平平淡淡的表情。 “七王,谢谢你对阿汣的关怀。现在阿汣醒了,可以由我来照料她了。”边说着,南宫御烨边从南宫煜怀中搂过沈阿汣,然后用着灼灼的目光盯着他看。“毕竟,阿汣是我的太子妃。” 太子妃几个字眼,南宫御烨咬的格外的重,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对着南宫煜挑衅道。 这几个字一说出来,南宫煜本来想要争辩的话,也全部都噎在了嗓子眼里面。 没错,阿汣是南宫御烨的。 他……却是没有立场在这里了。 慢慢的松开了抱着沈阿汣的手,南宫煜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难过。 一生挚爱,就要送于他人,偏生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阿汣,别想太多,好好修养身体。” 沈阿汣抬眼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似乎是有些不舍。 南宫煜没再忍心看下去,站起身来,对着南宫御烨拱了拱手,说了声“告辞”就转身离开。 房门在他的身后关上,隔绝了他一身的萧瑟,沈阿汣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南宫御烨,“你来做什么?” 南宫御烨怒极反笑。 “怎么,他能来,我就不能来了?” 沈阿汣愤愤的盯了他一眼,不过这一眼由于生病,在南宫御烨的眼里看来,倒像是一只软软的小猫咪在撒娇。 忍不住收了收自己的手臂,将沈阿汣抱紧。 “松开,我自己能坐着。” 沈阿汣看见南宫御烨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要不是他,自己能够被人下毒么? 罪魁祸首就是他。 “刚才在南宫煜怀里躺着,怎么现在能自己坐起来了?” 南宫御烨故意松开双手,看着沈阿汣费力的挣扎着坐起来。 沈阿汣刚刚恢复清醒,周身上下没有什么力气,她虽然刚才说着气话,不让南宫御烨扶着她,但是要是自己支撑着,还真是有些难度。 终于凭借着自己一点一点的支撑,沈阿汣靠在了床头上,她的头发被流出来的汗液浸湿,贴在了额头上。 “呼……” 她喘着粗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看见沈阿汣累成这副样子,南宫御烨虽然心里面有点心疼,但是一想到沈阿汣对待他和对待南宫煜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的心里面又是酸酸的。 忍不住冷言冷语的嘲讽。 沈阿汣一开始闭着眼睛,听了他的话猛地睁开眼。 “何苦?我也不知道我这是何苦,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看向南宫御烨。 听了她的话南宫御烨一时之间也陷入了沉默。 她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她也不会被人害的这么惨。 可是……想到莫颜安挂着眼泪的小脸,他的心里又硬了起来。 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幸福,为了他今后前进路上清除障碍,他现在不得不做出这种伤害沈阿汣的举动来。 “现在众人都知道,你是我,南宫御烨未来的妻子,你要注意一点。” “注意?” 沈阿汣抬起眼睛来,冷着脸看他。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企图,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感情,南宫御烨。” 沈阿汣突然严肃的直呼其名,让南宫御烨愣了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沈阿汣黑白分明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南宫御烨,让南宫御烨的心里面似乎受到了冲击。 在这一瞬间,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羞愧,对把沈阿汣害成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 “我……” 沈阿汣的眼神让他有了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可是莫颜安的事情,应该是没有几个人知道,更不要提无权无势的沈阿汣,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 “你怎么了?” 沈阿汣凌厉的目光注视着他。 “阿汣!你醒过来了?” 房间的门忽然被人猛地推开,沈傲天大踏步的走进来一脸喜色。 “太子殿下?” 看见南宫御烨在这里他面上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但是随即又像是恍然大悟。 “是太子殿下拿来的解药么?” “他,哼有这么关心我就好了。” “阿汣!”沈傲天听了沈阿汣这话,有些焦急的喊住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太子殿下知道你昏倒了,第一时间从皇宫里面把于太医请了出来,给你看病。” 南宫御烨? 他?第一时间从皇宫出来,给自己看病,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阿汣疑惑的看向南宫御烨,南宫御烨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最后像是坐不住了似的,站了起来,给沈傲天告了别。 沈傲天连走几步,站在门口给南宫御烨送行,看见他的背影消失了,才转过身来又走到沈阿汣身旁。 “阿汣怎么样,现在感觉身体好点了吧?” 沈阿汣面对着如此关心她的沈傲天,顺从的点了点头。 “嗯,谢谢父亲关心,我感觉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你是不知道,真是担心死我了。”沈傲天坐在床边上,伸出手来摩挲着沈阿汣的手。“阿汣啊你也是大姑娘了,太子殿下,就是你未来的夫君,你以后可是要注意跟太子殿下的言行啊。” 沈傲天和颜悦色的嘱咐道。 本来想要反驳的沈阿汣,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里热热的。 从来没有长辈对她这样说过话,这样细细的嘱托过什么事情。 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享受这片刻的温情时光。 正文 第九十五章没那么简单 沈阿汣在沈傲天的嘱咐之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休息了,她的身体由于刚刚恢复,实在是累的不得了。 所以很快就入睡了,沈傲天看着沈阿汣沉睡的睡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面陷入了静谧,只听得到沈阿汣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虽然这边房间里面是一片寂静,但是在别的房间里面可不是这样。 沈婉儿气的大喊大叫,正在拿着剪子把手中的布剪成一条一条。 “啊!”她气的简直要发狂了。“沈阿汣这个贱人!怎么又让她死里逃生了!” “小姐,小姐。” 她身边的丫鬟被她吓得都跪到了地上,纷纷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都给我滚出去!” 沈婉儿气的已经丧失了理智,她现在恨不得冲到沈阿汣的房间,然后把她给刺死。 汤泌洛,对了她要去找汤泌洛,之前汤泌洛不是跟她保证,这次一定能够要了沈阿汣的命么,计划没有达成,她要去找汤泌洛。 慌慌张张的叫了人备了马车,沈阿汣就赶去了七王府。 也根本没有想到会被人看见。 沈阿汣在身体略微恢复了,立刻把南宫御烨给她安排的侍卫叫了出来,告诉他自己有些怀疑沈婉儿和汤泌洛,让他时刻紧盯着她们两个人的行踪。 沈阿汣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给她下的毒,但是这几天,她根本就没有接触过别的人,根本没有别的方式中毒,如果有可能,也就是晚宴的时候中了毒。 而跟她有仇的,当天晚宴也在的,也就是汤泌洛,沈婉儿,所以理所当然的,她要去调查一下她们两个。 沈婉儿从一出沈府,就被沈阿汣派出的人盯上了。 “您要找谁?” 七王府门口的侍卫没有认出沈婉儿,拦住她客气的问道。 “给我滚开,沈家的人你也敢拦?” 沈婉儿眼睛一斜,刁蛮霸道的质问面前的侍卫。 侍卫本来是尽职尽责的一问,结果被沈婉儿这样一骂,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恰好是汤泌洛正要出门,才看见沈婉儿站在门口,把她叫了进去。 侍卫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种的主子可是不好惹,一下子没说对话,就是掉脑袋的风险。 汤泌洛看见沈婉儿来了,还这么正大光明的站在七王府的门口,一下子急的不得了。 “你干什么呢?妹妹!” “姐姐!沈阿汣她!” 汤泌洛眼疾手快的捂住了沈婉儿的嘴巴,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婉儿被捂住嘴巴,还不知道怎么了,呜呜地想把汤泌洛的手给拿开。 汤泌洛手指放在嘴巴前面,对她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沈婉儿虽然不懂,但是眼珠子转了几圈,似乎也有些明白自己不能在这里瞎说话。 “跟我过来。”汤泌洛招呼着她,沈婉儿捂住自己的嘴巴,跟着她走了过去。 一进了屋子,沈婉儿就迫不及待的张嘴跟汤泌洛说话。 “姐姐怎么了?在你自己家里面还不能够随便讲话么?” 汤泌洛听了沈婉儿的话,有点儿怀疑自己选择跟她合作会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这个沈婉儿,明里暗里透露着一股蠢劲。 毒害沈阿汣本来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个蠢货还到处宣扬,恨不得让别人都知道她们曾经下毒给沈阿汣! “妹妹啊……你这样直接在外面声张,小心人多嘴杂。” “哎呀我不管那些了,姐姐,为什么沈阿汣这次没有死掉!” 沈婉儿一时心急,问汤泌洛的语气有些不好汤泌洛听在耳朵里,感觉沈婉儿在质问她一样,顿时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按捺了一会,才把心中不爽的情绪压制下去。 “妹妹,你不要心急,这次是那个小贱人命大,没有弄死她,等着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沈婉儿将信将疑,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再和汤泌洛寒暄了几句,就悻悻然的走了。 沈阿汣得知了沈婉儿去找汤泌洛,心里面对这两个人的怀疑更大了。 她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宴会上究竟吃了什么中毒。 “喜梅,你过来一下。” 喜梅听了沈阿汣招呼她,赶快听话的走了过来。 “小姐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事,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沈阿汣确实是毅力惊人,休息了一会之后,身体的力量就恢复了一个八九成,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小姐,您尽管问。” 喜梅坐在沈阿汣的身旁,扶着她慢慢的坐起来。 “我种的这个毒,当时太医又没有说是怎么回事?” “说了,于太医说,小姐您中的这个毒,不是从嘴巴里面服进去的,而是通过接触进入血液,最后循环全身的。” 通过接触? 沈阿汣听了这话,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一副画面,宴会上那个丫鬟因为差点跌倒,而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以为这件事情是偶然,但是现在看上去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或许一开始,汤泌洛就没有想到让她喝酒,而是等着她推辞的时候,让丫鬟去收拾,等到她伸出手去扶住那个快要跌倒的丫鬟的时候,趁机被人抹了毒! 好歹毒的心肠! 好精密的诡计! 沈阿汣心里面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是这样的恶毒,都想要取她的性命! 但是,这么聪明的方法,沈婉儿一个人肯定是想不出来,一定是有人和沈婉儿结成同盟,然后联手对付她。 沈阿汣想到了宴请她的主角,汤泌洛。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命喜梅给她找出衣裳,把衣裳披了上去,行色匆匆的就要出门。 “小姐您去哪里?我去帮您做不行么?” “小姐……小姐……” 沈阿汣没有回答,最后踏出房门的时候,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东西给她嘱咐了两句。 “不管是谁来找我,你都说我身体不舒服,什么人都不见。” 正文 第九十六章惊讶 沈阿汣一个人带了面纱,行色匆匆的走在路上。 带的人越多,越有可能被别人发现。 派出去的侍卫一直没有回来,她已经等不及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歹毒的心肠,非要把她置于死地! 悄悄走到了七王府外面,沈阿汣发现正好有马车拉着蔬菜瓜果要进门,赶快低下头,佯装和他们一起来的,沈阿汣悄无声息的混了进去。 可能是这次的运气比较好,七王府的侍卫看管的并不是特别严格。 沈阿汣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汤泌洛的房间。 她正要走上前去,忽然看见沈婉儿正推门而出,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沈阿汣见了她从汤泌洛房间里面出来,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 看来自己这次中毒,真的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躲在门后面等着沈婉儿推门离开,沈阿汣又蹑手蹑脚的走去了汤泌洛的房间门口。 刚才汤泌洛为了方便和沈婉儿讲话,正好把门外的侍卫全都屏退了,倒是方便了沈阿汣躲在门外面偷听了。 “沈婉儿这个蠢货……” 汤泌洛见沈婉儿走了,正在给她贴身的丫鬟吐槽沈婉儿。 “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都办不好,还直接来这里咋咋呼呼。” 沈阿汣把脑袋贴在窗户上,支起耳朵来仔细聆听。 “是啊,沈小姐确实是有些沉不住气。”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沈阿汣猜测是汤泌洛屋子里面的丫鬟。 “沈阿汣……” 汤泌洛终于开口提到了沈阿汣的名字,沈阿汣立刻把耳朵都竖起来。 “这次真是算沈阿汣命大,那毒药如此之毒,还让她逃脱了。” 果然是她们! 沈阿汣在门外听了这句话,气的胸口发闷。恨不得现在就踹开大门,直接去质问汤泌洛! 为什么要如此歹毒!? “不过,来日方长,她是逃脱不了我们的手掌心的。” 听了这话,沈阿汣后背一凉。 这不仅仅是一次,这是以后还要继续对付她的意思! 看来她真的是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才可以在这世界上活下来。 汤泌洛说完这话,屋子里面陷入了静默。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又有脚步声向着门口走过来。 沈阿汣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快掩身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汤泌洛被丫鬟扶着走了出去。 沈阿汣躲在后面,愤恨的盯着她的背影,如此阴狠毒辣的女人,怪不得南宫煜不喜欢她。 这简直就是毒药!谁敢接近,谁敢碰触。 此行目的达到,沈阿汣四下里看了看,就想离开七王府。 正要从藏身的地方出去,忽然有一阵脚步声传过来,沈阿汣立刻又藏到了树林之后。 南宫煜皱着眉头从远方走过来,身后跟了一个随从。 “阿汣……不知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王爷,您就别担心了,你已经把皇上赏赐给你的唯一的一粒金丹给了沈小姐,再说沈小姐不是已经醒过来了么?” “唉,但是中毒这件事情,没个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恢复不过来吧。” “王爷,您那金丹世上独一无二,肯定能够帮助沈小姐恢复健康。” 南宫煜背着手慢慢的从沈阿汣面前走过去,沈阿汣听了他的话,心里颇受震动。 看来南宫煜对她真的是一片深情,皇上赏赐给她的唯一的一粒金丹,他都舍得给她吃。 南宫煜的背影渐渐远离,沈阿汣偷偷的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远方,沈阿汣的心思一动。如果真的要嫁给一个人,或许南宫煜是一个比南宫御烨更好的选择。 毕竟南宫煜对她还是有真情实意的。 而南宫御烨她根本就看不透他这个人。 偷偷的从后门溜出去,沈阿汣顺着小路很快回到了沈府。 “小姐!”喜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见沈阿汣回来了,立刻喜出望外。 “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沈阿汣把从脸上带的面罩摘下来,然后揉吧揉吧扔到了自己的袖子里面。 “太……”喜梅刚想要凑到沈阿汣身边告诉她情况,南宫御烨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你又出去干什么了?” 天色渐暗,南宫御烨高大的身躯藏在阴影里面,显得有些可怕。 沈阿汣后退了一步。 “你来做什么?” 南宫御烨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儿做什么,今天他已经跟沈阿汣吵了一架了,心情很差的拂袖而去。 可是后来他的眼线告诉他,沈阿汣又一个人急匆匆的去了七王府,南宫御烨一下子又气的不轻。 沈阿汣怎么回事?难道是又去找南宫煜了? 她对南宫煜还真有什么想法么?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而自己跟她说了她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而且现在她竟然刚刚恢复了体力,就跑去找南宫煜,这个南宫煜给她喂了什么迷魂药么? 南宫御烨越想越生气,直接又找上门来。 “我来做什么?”南宫御烨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的逼视着她“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下一步直接爬到南宫煜的床上去了?” “你!”沈阿汣听了这话,气的浑身发抖。 她去哪儿,她去找谁,跟南宫御烨有半毛钱关系? 她还没有嫁给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就管东管西了?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喜梅,送客!” 沈阿汣不想再跟南宫御烨多费口舌,她现在身体不舒服,多看南宫御烨一眼,她都觉得自己的胸口疼 “你说什么?” 南宫御烨不敢相信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她竟然就敢直接把他赶走? 气势汹汹的伸手抓住沈阿汣的手,想要把她拽回来,沈阿汣回头看了他一眼,猛地就把他的手给甩脱了。 南宫御烨竟然在沈阿汣的力气之下,身形摇晃,差点瘫倒在地上。 沈阿汣吃了一惊,她没用多少力气啊! 再说了就算她用了力气,南宫御烨也不至于这么脆弱把,一下就能倒在地上? 该不会是装的吧? 沈阿汣狐疑的看向南宫御烨,只见南宫御烨面色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似乎双腿有些发软 “喂……” 沈阿汣看南宫御烨不像是装的,于心不忍的转过身来,叫了他一声。 南宫御烨薄唇紧抿,面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慢慢的摇晃着似乎就要倒下。 沈阿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旁边,伸手搀扶住他。 “你怎么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寒毒 “你怎么了?” 沈阿汣刚刚问出这句话,就见南宫御烨高大的身形不稳,摇摇晃晃就要晕倒。 沈阿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同时把站在一边已经吓得呆住了的喜梅叫了过来。 “快过来,扶住他!” “啊小姐,好的好的!” 沈阿汣有了喜梅的帮助,不用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扶住南宫御烨身上,她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手指下面,南宫御烨脉搏的跳动。 寒毒! 沈阿汣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了一丝震惊! 黎国的皇太子,竟然身中寒毒?沈阿汣又强压住心中的震惊,仔细的揣摩了一下南宫御烨脉象。 不仅仅是脉象混乱,而且是非常的不稳! 南宫御烨重的寒毒还是非常的深,而且是中了有些年数。 “啊小姐!” 喜梅忽然大喊大叫起来,沈阿汣赶快抬起头来。 “太子殿下晕倒了!” 只见南宫御烨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双腿一软,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喜梅身上了,喜梅苦苦支撑着他,小脸都有些发白了。 沈阿汣赶快把手从南宫御烨的手腕上拿开,帮忙去支撑南宫御烨的身体。 在两个人努力之下,终于把南宫御烨支撑了起来。 喜梅本来想大声呼喊别人过来帮忙,但是沈阿汣叫住了她,不让她去喊别人。 虽然喜梅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沈阿汣现在说的话,一般都是正确的,所以她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跟着沈阿汣一起把南宫御烨拉到房间里面。 南宫御烨面色苍白,没有了一点儿血色,看上去也不像平时那样可恶了。 “小姐,让太子殿下躺在哪里?” 毕竟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是单身男女,虽说有赐婚,但是直接上沈阿汣的床还是有些不妥的地方。 “躺在我床上就行。” 谁知道沈阿汣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件事情,无所谓的直接把南宫御烨放到了她的床上。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南宫御烨在床上安置下来。沈阿汣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伸出手去给南宫御烨把脉。 刚才一时慌张没有注意,现在喜梅才发现,沈阿汣居然会把脉?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把脉了?” 沈阿汣的手愣了一愣,感情原主什么东西都不会。她尴尬的笑了笑,对着喜梅解释道。 “久病成医……我偶尔也就是看看医书,现在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而已。” 喜梅倒是对沈阿汣的话深信不疑,现在又对沈阿汣星星眼。 她家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 “喜梅!”沈阿汣给南宫御烨把脉之后,发觉南宫御烨虽然中了寒毒,但是现在是可以通过针灸来缓解,将他体内的湿邪之气暂时封闭住。 不管怎么说,南宫御烨贵为黎国太子,如果他真的身体有毛病,被外人都知道了,难保不会嫌弃什么血雨腥风。 “给我把针灸的盒子拿过来。” 果然,小姐就是厉害,不仅仅是会号脉,而且连针灸都会。 “好嘞。” 喜梅听了这话,一溜烟跑走出去拿了盒子回来。 沈阿汣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南宫御烨,然后拿起银针,在他的穴位上面扎了下去。 银针缓缓进入皮肤,南宫御烨像是有了一般沉闷的哼了一声。 喜梅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沈阿汣连下数针,看着南宫御烨从面无表情到眉头紧皱。 “小姐,小姐。银针变黑了!” 喜梅发现扎在南宫御烨穴位之中的银针变黑,惊讶的叫出了声。 沈阿汣面色凝重,缓缓碾动银针,最后看见整根银针变黑以后猛地从南宫御烨的体内拔出。 拔出的一瞬间南宫御烨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沈阿汣把银针放在盒子里面,擦了擦手。 再转回脸去的时候,南宫御烨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沈阿汣淡淡的说道。“喜梅,你先下去吧。” “是。” 南宫御烨注视着喜梅离开,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 “你救了我?” 沈阿汣低头细细的用帕子擦着手,连头都没有抬。 “不然呢?” “……谢谢。” 沉默了好久南宫御烨才从牙缝里面挤出这么两个字。 沈阿汣失笑。 “你知道自己身中寒毒?” “知道。” 南宫御烨点了点头。 “怎么中的?” 南宫御烨用沉沉不见底的眸子看着她,许久没说话。就在沈阿汣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南宫御烨忽然出了声,“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沈阿汣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感情自己救了他,一点回报没有,还来了这么一句。 也是也是,沈阿汣一边苦笑着,一边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自己干嘛要关心他的这些破事情,爱怎么中的怎么中的,爱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关她半毛钱关系。 “还有……” 南宫御烨忽然又出声了,沈阿汣认真的看着他。 “你不要把我中毒的事情说出去。” “那如果我偏偏要说呢?黎国太子身中寒毒,随时都有可能病发身亡,想想这个消息传出去,会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沈阿汣故意冷冷的说道,她就见不得南宫御烨这种命令她的语气。 南宫御烨的眸子里面一下子冷了下去,像是极寒之境,刮起了呼啸的北风。 “你要是敢说,我就敢动沈府。” 他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沈阿汣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南宫御烨会这么狠心,竟然拿沈府的人来要挟她。 不过现在的沈阿汣,可不是原来的沈阿汣,沈府的人对她来说,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面色阴暗了一下。 虽然南宫御烨的态度让她很是不爽但是她不想再跟南宫御烨争执什么了。 冷笑了一下,沈阿汣站了起来,“你可不要拿什么沈家来威胁我,他们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 沈阿汣语气之中的狠厉让南宫御烨也呆住了。 沈阿汣站起身来,向着门外走去。 就在出门的一瞬间,她侧过脸来,对着南宫御烨说:“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说。我也请你,能够还给我自由。” 砰的一声,房门在沈阿汣的身后关上, 只剩下南宫御烨坐在床上,震惊的回味着沈阿汣的最后一句话。 还……她自由…… 正文 第九十八章再施诡计 虽然沈阿汣对南宫御烨并没有好感,但是眼睁睁看他直接送命,她也做不到。 一边骂着自己妇人之仁,一边又给南宫御烨找了一床被子。 沈阿汣自己倒是跑到别的房间里面凑合了一晚上。 第二天,南宫御烨算是恢复了正常,从沈府离开了。 本来堂堂正正又救了太子一命的事情,这下由于太子在这里过了一夜,倒是变得鬼鬼祟祟了起来。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走出沈府,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姐,太子殿下他怎么了?” 喜梅小心翼翼的跟在沈阿汣后面。 “哦。他得了花柳病。” 沈阿汣邪恶的笑了笑,肆无忌惮的说着南宫御烨的坏话。 “什么?” 喜梅听了这话,吓得花容失色。花柳病?那可是因为寻花问柳才得的那种……隐疾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有那么不检点么! 而且……喜梅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沈阿汣,以后小姐可怎么办啊! 沈阿汣看见喜梅那种探究的目光心里面咯噔一声,好像确实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自己现在跟南宫御烨有婚约在身,说南宫御烨有花柳病,好像…… 怪不得喜梅看她的目光里面好像还掺杂着一丝同情! “呸呸呸!” 沈阿汣自己呸了几声,然后的看着喜梅。 “刚才是我瞎说的,那句话从你的脑袋里面删掉!删掉!” “……” 沈阿汣正苦着脸喝中药,沈傲天倒是关心她,给她抓了好多中药每天熬了喝。 沈阿汣一开始是抗拒的,但是打不住喜梅一直在旁边念念叨叨,终于还是喝了这些苦口的良药。 “小姐,南越国使臣来黎国了……” 小厮前来禀报,沈阿汣把苦哈哈的中药一口吞下去,脸色白了青,青了紫。 “关我什么事?” 小厮:“皇上设了宴会请您前去。” 又是宴会? 沈阿汣现在一想到宴会就头疼。 第一次七夕宴,皇后开始看她不顺眼,想方设法的对付她。 第二次汤泌洛设宴,直接给她下毒要弄死她。 这哪是什么宴会,好吃的吃不了几口小命倒是要丢掉了! 沈阿汣当然是想要一口回绝掉,但是小厮刚刚也说了,是皇上设的宴! 所以她再怎么没数也知道这次是非去不可的。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沈阿汣无奈的摆了摆手,让那小厮下去了。 “小黑。” 看那小厮一下去,沈阿汣开始呼唤她的随身侍卫。 上次让他去调查沈婉儿和汤泌洛是否毒害她,最后她自己直接上阵了。 可把小黑郁闷的不轻,这说明,沈阿汣怀疑他的业务水平! 沈阿汣看出了小黑的郁闷之情,这次说什么,也要给小黑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侍卫小黑表情跟个木头似的出现了。 “给你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小黑木着脸抬了抬眼皮。 “你这是什么表情嘛?放心,这次我绝对不掺和,全让你自己一个人自由发挥。” 沈阿汣走过去,拍了拍小黑的肩膀,对他表示肯定。 小黑不怎么情愿的点了点头, “这次,你再去给我跟踪沈婉儿,和汤泌洛,看看她们近期,尤其是在宴会上,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沈阿汣提喽着小黑的耳朵嘱咐。 可能小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侍卫,所以他擅长于杀人,跟别人拼命,忠心护主的时候,气场全开。 但是现在让他跟踪啊,偷听啊,他都不怎么擅长。 所以沈阿汣并不怎么放心他,这可是事关性命的大事! 能不好好嘱咐嘱咐么。 小黑终于转身离开,忙着去做事了,沈阿汣冲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的挥了挥手。 宴会,实在是可怕。 上次汤泌洛和沈婉儿想让她中毒,这次难保不会找个人直接刺杀她。 所以还是知己知彼,到时候自己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好有所防范。 唉,沈阿汣望着天空,长叹了一声。 在以前的世界里,总是杀人,杀到最后都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最后自己也被别人杀了,带着恨意来到了这个世界。 以为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身躯,简简单单的世界,能够金盆洗手,再也不做那些污浊龌龊事。 可是……好像一直有人逼着她。 她不想再让双手沾满鲜血了,她想做一个自由快乐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再忍耐多久。 在这权势纷争之中,她还是想坚持一颗纯净的心。 因为那些肮脏,她见过,她知道是多么的恶心,她再也不想触碰。 这次小黑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业务多么熟练,很快就带回来了消息。 带回来消息的时候,沈阿汣正在剥小金桔。一边听着小黑汇报,一边认认真真的把桔子上的脉络给剔除干净。 “完啦?” 听到小黑不在说话,沈阿汣抬起头来问他。 小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喏,赏给你一个小金桔。” 沈阿汣笑眯眯的递给他自己手中的桔子。 小黑表情抽搐,这是对他的侮辱么? “拿着啊,我刚刚拽干净的,直接吃,多好啊。” “谢小姐。” 小黑伸出手去接过了桔子,放在手心里没动它。 “你说,沈婉儿和汤泌洛,商量着要毁我清白?” 沈阿汣又剥开一个小桔子,低着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 小黑一个大男人,想起那两个恶毒女人说的下流计划,都觉得脸红不已。 那两个女人,竟然打算给沈小姐下药,然后找男人玷污她! 实在是,实在是令人发指! “很好。” 沈阿汣把小桔子放到了自己的嘴巴里面,然后拿着雪白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和嘴角。 “她们竟然有这种想法?那我就非要去宴会上看看,她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沈小姐……” 小黑有些担忧的叫了一声。 “怎么?小黑还想吃桔子?” 沈阿汣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抓起果盘中的小桔子向着小黑走过去。 小黑惊恐的看着她。 “拿着拿着,回去好好吃。” 沈阿汣往小黑的口袋里面塞了桔子,然后拍了拍手。 “好,你先下去吧!” 小黑一点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了,沈阿汣话音刚落,他就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沈阿汣站在房间里面冲他挥手。 “小黑,谢谢你的情报!你是最棒的!” 正文 第九十九章宴会 既然说了要去参加宴会,沈阿汣就一直为了宴会做准备。 沈婉儿和汤泌洛不是嫉妒她吗,很好,那她就打扮的花枝招展,让她们更嫉妒。 气死她们! 既然是去皇宫里面,迎接南越国的使臣,她也不是主角,自然不能够喧宾夺主,穿着太显眼的衣服。 沈阿汣还查了南越国的风土人情,知道他那边,对红色比较忌讳。 就像是以前世界里的西方人,不是认为红色是喜庆,而是觉得红色像是鲜血,让人惶恐。 所以沈阿汣为了当天的宴会,挑选了一件月白色蝶纹束衣,外面披了一件绢纱金丝绣花罩衣,整个人看上去清纯无害,又柔情似水。 喜梅站在旁边,也是对着沈阿汣的这一身装扮连连称赞。 “小姐,你今天打扮的真好看!” 沈阿汣站起身来,在铜镜前面转了一圈,绣花罩衣随着她的转动轻轻飘动,让人目眩神迷。 喜梅站在旁边看的眼睛都直了。 “喜梅。帮我把我的云脚珍珠卷须簪拿来。” “是,小姐。” 沈阿汣又让喜梅给她梳了一个发髻,把这簪子插上了。 看着镜子中波光流转,容颜秀丽的女子,沈阿汣也是颇为得意。 真是一双巧手啊,原主这人皮面具上这么丑陋的容颜,打扮打扮也是好看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不假不假啊! 沈阿汣打扮完毕,正要叫了马夫出门,忽然那小厮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小姐,小姐。” 沈阿汣正要上车,听见他的声音,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 然后立刻转身上车。 “上车,上车!这个小厮来了一准没好事儿!” 沈阿汣跟旁边的马夫说。 小厮:“……” 喜梅拉住沈阿汣的袖子,忧心忡忡地说道。“小姐,你听一下是什么事情吧,万一是宴会取消了呢?” 有道理,万一是宴会取消了呢? 要是取消了不用再去了那简直是太棒了。 想到这里,沈阿汣停止了上轿子的脚步,转过身来,看着那个小厮。 “说吧,什么事儿,要是不好的事情,我就……我就罚你!” 小厮听了这话,简直要瑟瑟发抖,他只是一个传话的!招谁惹谁了! 但是他觉得他这次传的这个消息,一定是一个好消息,所以他重重的磕了一下头,开始跟沈阿汣汇报消息。 “小姐,太子殿下说要跟您一同前往,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说完小厮还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沈阿汣,怎么样,这次的消息是好的消息吧? 谁料到,沈阿汣当时就黑了脸。 这个南宫御烨真是阴魂不散啊。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的身影,沈阿汣的脑海里面迅速浮现出了一只到处里蹦跶的狗子,不过狗子的脸是南宫御烨的脸。 这只狗子上蹿下跳,到处里都是它。 南宫御烨坐在沈府外面的马车里面,嗖嗖嗖打了好几个大喷嚏。 “小姐,请吧?” 那小厮还不知道沈阿汣最讨厌南宫御烨,还一脸谄媚的看着沈阿汣,以为自己拍马屁拍准了。 “你这个……下次你不要再来给我通风报信了。” 沈阿汣虽然刚才说惩罚他,但是真的让她惩罚,她还说不出口。 既然南宫御烨邀约她了,她就跟着去好了,反正现在皇室都认为她是南宫御烨未来的妻子了,而且这样还能够故意给皇后和沈婉儿两个人找点儿气。 走到门外面,远远的就看见南宫御烨的紫色轿子。 见沈阿汣过来了,马夫赶快掀开帘子,让沈阿汣进去。 南宫御烨本来在轿子里面闭目养神,听到沈阿汣进来,才缓缓的睁开眼睛,说道:“来了。” 看向沈阿汣的时候,沈阿汣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惊艳。 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沈阿汣挑选了离南宫御烨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今天穿的很漂亮。” 南宫御烨在又一次闭上眼睛之前,居然破天荒的夸奖了沈阿汣。 “只是穿的很漂亮么?”沈阿汣揪住南宫御烨就不放了,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发簪,笑眯眯的问道。“头顶上这个不好看么?” 南宫御烨:“……” 不过看见沈阿汣迫切的目光,就像是等待着大人夸奖小孩子一样,目光特别诚挚,南宫御烨有点儿不忍心,打破她这种期待的天真,只能是木着脸点了点头。 沈阿汣下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肯定,立刻笑的比花都甜。 南宫御烨不知道为何,看了她的笑容,感觉通体舒畅。 很快的,两个人乘坐的马车就到达了皇宫。 南宫煜呀先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伸手扶住了沈阿汣,让她能够稳稳的从马车上面下来。 沈阿汣听到她下车的一瞬间,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她在地上站稳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昂首挺胸的站好。 “哇这是沈家大小姐?好漂亮。” “是啊,是啊,看起来这一身素雅的装扮是很适合她,倒是显得她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呢。” 沈阿汣听了她们的夸奖,自然心里面是开心的,只不过她往议论的人群之中扫视过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沈阿汣转过头去,心里想,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直接穿南越国最讨厌的颜色的衣服。 没想到,这一转头,沈阿汣正好看见沈婉儿正在盯着她的恶毒的目光。 沈婉儿包裹在一袭红衣之中,用着怨毒的目光盯着沈阿汣。 沈阿汣不甘示弱的回瞪回去。 沈婉儿才有点不好意思似的,把目光转移走了。 “这个蠢货,看样子是不知道,,南越国最讨厌的就是红色” 没一会,宴会开始了。 南越国的使臣进来以后,先给皇帝行了礼寒暄了几句,然后他站在原地,四处看了看。 沈阿汣看见这使臣在看见沈婉儿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皱了眉。 皇帝的目光顺着使臣过去,也看见了身穿大红色的宫装沈婉儿。 皇帝自然是懂得这些,看见沈婉儿这幅装扮,也是紧跟着皱起了眉头。 正文 第一百章醉酒 沈婉儿不知道自己穿衣服穿错了,她以为大家都看她是因为她今天打扮的漂亮。 所以她还故作矜持的冲着别人笑了笑,引起了周围的一阵嗤笑。 皇上看见她不知礼节,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不好当面说破。 所以他赶紧跟使臣闲谈了几句,然后邀请使臣入座,开始了宴会。 宴会上大家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沈阿汣坐在南宫御烨身旁,端起一个精致大小银杯把玩着。 小银杯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银龙,盘旋到杯口,真是漂亮。 沈阿汣心里面赞叹了一番,抬眼的时候,发现坐在对面的南宫煜正在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到一起,沈阿汣下意识的想要回避,但是南宫煜痴缠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沈阿汣的身上。 坐在南宫煜身旁的汤泌洛,自然是看到了南宫煜的目光。 而且今天沈阿汣装扮的这么好看,让她心中的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沈阿汣自然是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来之前已经她已经打探好的消息不是白打探的。 汤泌洛和沈婉儿想要毁她清白,那她就要给她们好看。 沈阿汣低下头,再次拿起酒杯佯装喝了几口酒,实际上是偷偷的在袖子后面观察对面的沈婉儿和汤泌洛。 那两个人见她用袖子遮住了脸,立刻交换眼神,开始用嘴型暗示对方。 沈阿汣放下杯子,对面的两个人也开始正襟危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沈阿汣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她们两个要开始行动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客气了。 宴会上大家说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 “我有点儿胸闷,出去走走。” 沈阿汣跟坐在身边的南宫御烨说道。 南宫御烨抬眼看她。 “我陪你么?” “不用,皇宫里面,能有什么危险。” 沈阿汣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南宫御烨若有所思地看看着她的背影。 沈婉儿和汤泌洛见沈阿汣孤身向着门外走去,眼中闪过了一丝狂喜。 本来她们还担心要怎么才能把沈阿汣骗出去,现在倒好,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沈阿汣自己出门了。 汤泌洛示意沈婉儿跟上去,沈婉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你去做什么?” 经过南宫御烨身边的时候,南宫御烨冷冷的叫住了她。 他对沈婉儿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刚才我看姐姐脸色不太好,我出去看一下。” 沈婉儿惺惺作态,装作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南宫御烨虽然是半信半疑,但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只能是冲着他点了点头。 沈婉儿匆匆的跟了出去,躲在门外的柱子后面看着沈阿汣的行踪。 沈阿汣敏锐的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她,可是她仍然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缓缓的走着。 沈婉儿见沈阿汣的方向是要去御花园那边,眼珠一转,她匆匆忙忙的找了条小路穿行了过去,跟自己早已经安插在那里的宫女说道:“快,顺着这条路往回走,正好能碰见沈阿汣,到时候你就施计把她引到这个房间里面来!快!” 那宫女早已经等候多时,听了这话,赶快答了“是”,就顺着这条路狂奔。 果然,没跑多远,就看见了沈阿汣皱着眉头在这条路上走走停停。 宫女整理了一下衣服,向着沈阿汣款款走去。 走到沈阿汣身旁的时候,向她行了一礼,佯装要离开的时候又热心的返回来。 “小姐,我看你眉头紧锁,是迷路了么?” 沈阿汣听了这话,立刻回答道。 “是啊是啊,我胸口发闷,想去花园里面走走,但是现在找不到路了。你能带我过去么?” 宫女听了这话,心里一阵暗爽。 这么轻松就搞定啦? 本来她还以为是多么艰巨的任务,结果没想到这是个傻子,一下子就上套。 “小姐,您要去御花园,这边请。” 沈阿汣看着那宫女面上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心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是表面却依旧装作一副由衷感谢的样子。 一路上跟着这个宫女走着,沈阿汣冷眼看着前面装作认真带路的宫女,她带的路根本就不是去御花园的路! 而是越走越隐秘。 再次转过一个转角,眼前的场景越来越隐秘,沈阿汣眼中已经出现了杀意。 她快步走到宫女身后,宫女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接近,正要转头,沈阿汣一个手掌劈到了她的脖颈上。 宫女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沈阿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然后弯腰把她拖到了隐蔽的地方。 紧接着,沈阿汣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制作人皮面具的工具,再一次又施展了她制作人皮面具的功力。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宫女的容貌,然后在人皮面具上细细勾勒了几笔,就画出了宫女的容貌。 沈阿汣把人皮面具戴在脸上,沿着脸的一周慢慢的按压,让人皮面具更加的服帖。 转过身来的时候,沈阿汣就完全是那一个宫女的样子了。 她又把宫女身上的罩衫脱了下来,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吃了一颗可以让自己短暂变声的药丸。 沈阿汣现在,从外表到声音再到形体,完完全全就是那个宫女的样子了。 轻轻的勾起嘴角,沈阿汣笑了一下,沈婉儿那个蠢货,肯定不可能分辨出这个她是伪装的。 稳定了一下心神,沈阿汣故作慌张的从这里面跑了出去。 根据刚才的记忆,沈阿汣顺着原路返回了,然后看见沈婉儿站在原地等着她,不对,应该是等着这个宫女。 “小姐,小姐!” 沈阿汣气喘吁吁叫着沈婉儿。 “怎么了!” 沈婉儿听见沈阿汣叫她,猛的转过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抓住了沈阿汣的衣服。 “沈小姐……我把沈小姐引进那间屋子里面去了!” 沈婉儿听了这话,脸上因为喜悦变得有些扭曲。 “真的?” “嗯”沈阿汣故作真诚的点了点头,看见沈婉儿狂热的目光,感觉胃中有些翻江倒海。 强忍住呕吐的欲望,沈阿汣带着沈婉儿走过去。 “小姐,你跟着我过来!”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春药 沈婉儿一心想着对付沈阿汣,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面前的这个“宫女”。 所以听了沈阿汣的话,她不假思索的跟着走了上去。 走到刚才打晕宫女的地方,沈阿汣故意往后退了退,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沈婉儿由于心急,她也不会去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她只想快一点儿,在快一点儿,能把沈阿汣对付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阿汣看着沈婉儿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几步走到沈婉儿身后,像是刚才打晕那个宫女一样,用手掌在沈婉儿的脖颈后面劈了一下。 沈婉儿也是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沈阿汣四下里观察了一下,看见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这才弯下腰去把沈婉儿拖到了房间外面。 沈阿汣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间门口,为什么沈婉儿要设计让宫女把她带到这个房间里面来? 肯定是有什么想法! 所以沈阿汣开门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害怕里面有什么机关。 她用手推开门,然后轻巧的闪在了门外。 门里面倒是什么都没有出来,沈阿汣见没有什么危险,才慢慢的掩住口鼻,进了房间。 既然沈婉儿和汤泌洛想要毁她清白,那么肯定是在房间里面,放置了什么不为人知的药物,会让她昏迷。 果然,沈阿汣一进房间的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 她抽动鼻子,仔细的嗅了嗅,用力的分辨的这股香气。 这股香气实在是太过诡异,沈阿汣只在这里面闻了两下,便觉得有些神志不清,双腿发软。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回忆起了第一次被皇后下春药之后,那种浑身失去力气,又火烧火燎的感觉。 春药,这个屋子里面绝对是被下了春药! 沈阿汣虽然现在是对汤泌洛和沈婉儿的狠毒恨的咬牙切齿,但是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是把沈婉儿拖到房间里面。 她现在已经大体分辨出,沈婉儿和汤泌洛是什么想法了,估计是想要把她引导房间里面,然后在这浓烈的春药之中昏迷,最后再找人来玷污她。 真是好狠毒的手段,沈阿汣一边拖着沈婉儿,一边咬牙切齿。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这两个人非要这么的针对她! 沈婉儿,你现在的都是罪有应得! 沈阿汣把沈婉儿拖到房间里面,然后轻轻的掩上门,看了看四周,悄悄溜走了。 她躲在柱子后面,一边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来,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果然,没一会儿,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鬼鬼祟祟的出现了。 为首的男人先走到了房间门口,四下里看了看,然后回头又跟另外两个男人确认什么,另外两个男人频频点头,为首的男人才推门走了进去。 沈阿汣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忽然她看到就在房间的另一侧,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走了过来,也是躲在柱子后面,观察着房间的情况。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沈阿汣会在外面,所以警惕性没有那么高,见到那三个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竟然激动的把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 沈阿汣眯起眼睛仔细的看了看那个宫女,发觉她是汤泌洛身旁的贴身宫女。 看来,沈婉儿和汤泌洛是设计好——沈婉儿负责把她引到房间里面,然后找男人来糟蹋她,然后汤泌洛就负责把宴会上的人引到这里来,让大家都“无意之中”看见沈阿汣清白尽毁! 多么阴险的招数! 如果大家真的是看见了沈阿汣的清白全都毁掉了的话,那么沈阿汣不仅仅是没有办法抬起头来做人,在皇宫里买呢,和南宫御烨的婚约肯定也就作废了! 甚至,在众人面前,这样丢人,沈阿汣都有可能一时想不开去自杀! 这两个女人有这么狠毒的心肠,沈阿汣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跟这两个女人客气了。 客气来,客气去,最后指不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经历过一次死亡了,沈阿汣现在可是很惜命的! 房间的门被“吱呀”一声关上了,那三个男人真正的进入了房间,暗中观察的宫女像是为了确定一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房间门口,竖起耳朵偷听。 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沈阿汣看见那个宫女的耳朵好像有点发红,宫女很快的直起身子,向着宴会正在举办的地方走去。 她要快点告诉七王妃,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沈阿汣躲在柱子后面,冷冷的看着宫女走了出去。 她立刻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将刚刚打晕的宫女拖到了更为隐蔽的树丛之后,然后伸手点了几个穴位,让这个宫女昏迷的时间更长一点。 沈阿汣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宫女罩衫,给这个宫女穿上,自己穿上了自己的罩衫,做完了这一切,沈阿汣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着看好戏了。 宫女对自己看见的一切都深信不疑,她急匆匆地返回宴会。 汤泌洛正在椅子上面坐立不安,看见她的贴身宫女回来了,立刻眼睛一亮。 宫女跑到汤泌洛的身边,弯下腰了,附在她的耳边告诉她刚才自己看到的情况。 汤泌洛听着宫女所说的话,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嘴角都要忍不住咧到耳朵后面了。 南宫御烨坐在对面有些狐疑的看着她,这个汤泌洛有什么事情能让她这么高兴。 汤泌洛显然感受到了南宫御烨探究的目光,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她收敛了自己的满脸笑意,然后故作严肃的对着身边的宫女确认道。 “真的,你确确实实看见了是吧?” “确实是看见了,奴婢亲眼所见那三个男人走进了房间里面。” 宫女跟汤泌洛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很好。” 汤泌洛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到现在为止,她们的计划都是很成功的,沈阿汣已经被骗到了屋子里面。 她举起面前的杯子,仰头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现在,就是她的事情了,她需要把引去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看见沈阿汣和男人苟合的丑态! 想到这儿,汤泌洛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阴毒。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聪明反被聪明误 汤泌洛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坐在她身旁的南宫煜被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南宫煜有些不满的盯着汤泌洛。“一惊一乍的,这是在宴会上!” 他一向不喜欢他的这个七王妃,所以自然是看她做什么都有些不太顺眼。 “你没有发现阿汣妹妹,和婉儿妹妹出去很久都没有回来么?” 汤泌洛惺惺作态,故作关心的说道。 南宫煜怎么没有发现,他一直看着沈阿汣出的门,然后沈阿汣一直没回来,他的心一直都不安生。 “你说,阿汣妹妹是不是因为对皇宫不熟悉,然后再宫里面迷了路啊?” 汤泌洛提出了一种假设。 南宫煜听了她的话,想了想,倒是有这种可能。 阿汣来皇宫的次数不多,皇宫又修建的错综复杂,不熟悉皇宫的人,根本就找不到路,所以阿汣很有可能迷路。 想到阿汣在偌大的皇宫里面,自己一个人迷了路,转来转去找不到正确的方向,像是一直可怜巴巴的小动物,南宫煜心里面又是无限的怜爱。 阿汣啊,真的是他心尖尖上的一块肉。 “要不然,我们出去找找看吧。” 汤泌洛假惺惺的提议道。 她才不会关心沈阿汣迷路不迷路,要她说,沈阿汣死在哪个角落里面,一辈子不被人找到才叫好呢! 她现在只关心能不能把这些人引到那个房间里面。 南宫煜虽然对汤泌洛这么关心沈阿汣有点疑惑不解,但是出于对沈阿汣的关心,他点头同意了。 坐在对面的南宫御烨一边饮酒,一边观察着对面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从刚才他就觉得汤泌洛还有沈婉儿行为举止有些奇怪,沈婉儿刚才跟着沈阿汣出去,一直都没回来,他也是觉得十分疑惑。 看着南宫煜神色焦急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南宫御烨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也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你们去做什么?” 南宫御烨站在南宫煜面前问道。 南宫煜本来不想跟他讲话,倒是跟在后面的汤泌洛向前一步,格外热情。 “我们去找一找阿汣和……婉儿。” 本来汤泌洛是只想说沈阿汣的,她恨不得沈婉儿的存在感越低越好,这样,带回发现沈阿汣的时候大家都不会想到沈婉儿。 但是在南宫御烨探究的目光之下,汤泌洛觉得自己只说沈阿汣一定会被戳破,所以没有顶住压力,她还是说出了沈婉儿的名字。 “去找沈阿汣?” 南宫御烨跟着重复了一下,然后把目光转到了南宫煜身上。 “你又跟着干什么?” 南宫煜被问的一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忍了又忍,他终究是没有说话,甩了甩袖子,走出了门。 南宫御烨随即跟了上去,既然是去找自己的未婚妻,那么自己怎么也要积极一些。 汤泌洛跟在她们后面,出门以前又冲着在大厅里的贴身宫女是了一个眼色。 那贴身宫女立刻会意,马上就像是花蝴蝶一样,在大厅里面开始传播消息。 很快,大厅里面都得知了,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约好了要出去切磋一下武艺的消息。 这自热是汤泌洛以及高安排好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就是让宴会上的众人带着好奇心,跟着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然后“恰好”看见沈阿汣和男人苟合! 汤泌洛小算盘打得是噼里啪啦直响,她现在恨不得所有的人都跟着她们出去,人越多越好,都能够看见这幅画面,让沈阿汣清白彻底扫地! 南宫煜和南宫御烨不会再对她有任何兴趣! 越来越多的人跟在了身后,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由于各怀心事,两个人倒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众人。 身后众人见太子殿下和七王都是面色凝重,只顾闷着头的往前走,也都是屏息凝神,放轻脚步,害怕打扰到这两位的气氛。 一众人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那个拐弯处。 这也是汤泌洛有意无意的提醒之下,两个人走到了这里。 还没有拐弯,就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的暧昧声响。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都是停住了脚步,两个人虽然不是很合拍,但是现在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间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这深宫之中,怎么会有人敢在宴会时节做这样放纵的事情? 跟在后面的众人,显然也是听到了这声音。 一个女人剧烈的喘息声,还有婉转的呻吟声,似乎是非常享受,又有一些痛苦。 同时,屋子里面还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仔细分辨的话,就会发现,还不仅仅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有三个男人!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这是谁?如此的不知羞耻,白日宣淫也就罢了,还是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在这皇宫之中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汤泌洛一直站在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的身后,听见屋子里的声音,看见外面众人的脸色,知道这次沈阿汣肯定是清白毁尽了! 她得意洋洋的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有意无意的说着话。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检点,大白天的……” 没有说完,就用帕子掩住自己的脸,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 南宫御烨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虽然屋子里面穿出来的吟哦声非常的刺耳,但是他现在总是感觉哪个地方怪怪的,有不对的地方。 众人正在后面交头接耳,对着房间里面的事情议论纷纷,汤泌洛也正跃跃欲试,准备见好就收,把门打开的时候,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站在最前面的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都疑惑的抬起头来向前面看去。 只见沈阿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半透明的罩衣随着她的跑动悠然飘起,要是一个小仙女,南宫月不由得看呆了,连南宫御烨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今天的沈阿汣确实是很美。 沈阿汣很快就跑到了众人面前,像是很累的擦了擦汗。 “我刚刚胸闷去了一趟御花园,没想到因为景色太美忘记了时间,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南宫煜怜惜的看着她的小脸,恨不得想上前去帮她擦汗。 “我们出来找你。” 南宫御烨冷冷的说道。“谁知道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晕倒在哪个地方了?” “……”很好,关心人也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南宫御烨你是第一个! 喘了一会粗气,沈阿汣像是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支支吾吾的问道:“这……房间里面是什么声音啊?” 南宫煜和南宫御烨都难堪的扭过了头,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众人在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声中呆立着。 汤泌洛从见了沈阿汣过来,就已经呆若木鸡了。 怎么可能?沈阿汣怎么可能在外面?那房间里面的这个女人是谁?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开门 汤泌洛呆立在门前,已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按照她的计划,现在沈阿汣应该是在屋子里面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沈阿汣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众人面前,房间里面的…… 汤泌洛感觉自己如遭雷劈,他们出来以后,还么有看见沈婉儿的身影。 难道……难道屋子里面的女人是沈婉儿? 脑子里面出现了这个想法以后,汤泌洛又竖起耳朵细细的分辨屋子里面的声音,越听越觉得像是沈婉儿 汤泌洛一下子是又气又急。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和沈阿汣说完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觉得不能再在屋子外面站着了,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也要把屋子里面的人给揪出来。 肃清肃清一下这不正之风。 汤泌洛有些惊慌失措,这房门一打开,沈婉儿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已经向前一步,就要伸手推开房门了。 “嗯……啊……” 屋子里面的声音越来越过火,后面的几个人已经是听得面红耳赤,连想要伸手开门的南宫御烨耳朵尖都有点发红。 沈阿汣故作羞涩的站在南宫御烨身后,探出一个脑袋,似乎是好奇又似乎是不好意思。 汤泌洛闭了闭眼睛,看来……沈婉儿这一次……是逃不脱了。 “唰”,南宫御烨猛地一下把房间的门推开了,房间里面浓郁的香气一下子散发了出来。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对视了一眼,撩起外衫,跨过了房间的门槛。 房间里面的人根本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众人都走了进来,还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光线阴暗,南宫御烨和南宫煜走近了才看清楚床上的女人。 沈婉儿。 白皙的身体恰好在房门的光线之内,所以众人都看的十分分明。 沈婉儿由于自作自受,被下了药,就算是现在众人注视之下,也丝毫没有感觉羞耻。 倒是男人先意识清醒,发觉房间里面忽然有人进来,本来是想要转过身子,让那不识相的滚出去。 但是回过脸来,发现身后站了乌乌泱泱的一堆人,一下子吓得都差点尿了。 赶快提搂起裤子从床上下来。 “不要走嘛……” 沈婉儿眼神迷离的紧紧抱住最近男人的大腿,还不想要让他离开。 那男人转过身来,狠狠地扒拉开沈婉儿的手,才挣脱开来。 为首的精瘦男人向前一步,终于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是谁。 “太子殿下……” 他双腿一软赶忙跪在了地上,另外两个男人正在手忙脚乱的穿裤子,听了那男人这么一喊,吓得手一哆嗦, 裤子也不穿了,赶快哆哆嗦嗦的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一通乱喊。 沈婉儿依旧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神迷离,让人不忍直视。 沈傲天早已经在后面气的浑身哆嗦了,在皇宫之中,他的女儿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真是丢尽了沈府的脸! 他恨不得现在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人在后面,都是伸长了脖子,踮起了脚尖看着前面的情况。 这种热闹百年难得一遇,谁不想看。 反正丢人没有丢到自己人头上。 眼尖的小姐最先看见,床上的女人是沈婉儿,于是小声地说了出来。 就像是扔了一个蚂蜂窝在人群之中,众人瞬间炸了锅。 “是沈家的二小姐?” “是啊,是啊,我看就是。” “天啊,也太不知羞耻了吧,怎么大白天的,跑到皇宫里面做这种事情。” “真的是,有这么饥渴么……真是恶心……” 沈傲天听见后面众人的低声议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火在胸口翻涌。 沈阿汣躲在南宫御烨背后,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背后众人的议论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面,她不动声色的微微笑了一下。 目光里面射出冷箭一样的光,沈婉儿你现在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我看,沈府的脸都让这个沈婉儿给丢尽了!” “是啊,沈家大小姐赚回来的面子,这二小姐全给丢没了!” 沈傲天站在人群之中,越听越气,越想越气,胸口一起一伏,他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的炸了。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沈傲天一个健步窜到了沈婉儿面前,正要抬手打她,发现沈婉儿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辣眼睛。 气的哆哆嗦嗦的把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沈傲天命身边的小宫女给沈婉儿披上。 沈婉儿还左扭右扭的不肯披上衣服,让沈傲天的脸色愈发阴沉。 好几个宫女走到前面,按住沈婉儿才给她披上了衣服。 沈婉儿因为春晚的原因身体发烫,一披上衣服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所以又不自觉的哼唧了起来。 沈傲天实在是气急了,抬起手来狠狠地往沈婉儿的脸上扇去。 “啪”的一声,沈婉儿的脸被打的偏了过去。 “老爷!” 忽然扑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哭喊着挡到了沈婉儿身边。 沈傲天一巴掌不解气,还想再打一巴掌,那女人跪在地上,泪水涟涟的抬头看着沈傲天。 “老爷,别打了!” “你给我闪开!” 那女人正是冯素云,本来没有跟着众人过来,结果在宴会上,忽然听到了这个消息,差点儿晕倒在宴会上。 挣扎着来到了这个房间,正好看见沈傲天在打沈婉儿,不假思索的她就冲了出去挡在沈婉儿面前。 沈傲天气的手指头哆哆嗦嗦,他指着面前的冯素云,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在这里做这种下贱事!” 冯素云无言以对,只是低着头呜呜的哭。 身后的沈婉儿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再加上沈傲天如雷的暴喝,终于慢慢的醒过神来了。 眼睛里面的迷离渐渐散去,沈阿汣眼睛之中慢慢的恢复了清明,意识也渐渐回笼。 耳边是冯素云伤心的哭泣声,和沈傲天大声的责骂,沈婉儿抬头看了看面前,乌压压站了一片人。 她想起了刚才的事情,脸上刷的一下变白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反咬一口 沈婉儿发现陷害沈阿汣不成,反而自己栽进去了,被三个男人夺去了清白,脑子里面一下子暡的一声。 她来不及掉眼泪,也来不及发脾气,她慌慌张张的在人群之中寻找汤泌洛的身影。 这个计划是她们两个人指定的,现在出现了这样的问题,只能寄希望于汤泌洛能把她从现在的困境里面解救出来。 汤泌洛现在脑子里面不比沈阿汣清楚多少,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沈婉儿现在这个样子,是她们两个人造的孽。 如果她不管沈婉儿,想推脱出去,沈婉儿说不定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两个人的罪恶全都和盘托出。 在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面前,如果她被揭发了,那她肯定就死定了。 所以,现在一定要把沈婉儿先保出来,至于后续如何,再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汤泌洛暗暗拿定了主意。 她向着沈婉儿使了眼色,沈婉儿一开始没有会意,只是泪眼朦胧的看着汤泌洛。 她整个大脑已经由于这件事情处于死机的情况。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汤泌洛急得不得了,又是使眼色,又是用手比划,最后用嘴型告诉沈婉儿。 “栽赃。” 沈婉儿最后终于是看见了汤泌洛的嘴型,脑子也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栽赃。 把这件事情说成沈阿汣做的,她一点儿也不知情!然后把她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这岂不是最好的逃脱方法么? 沈婉儿低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觉得汤泌洛的这个想法很不错。 抬起头来,冲着汤泌洛那个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两个女人又这样心怀鬼胎的接上了线。 沈阿汣虽然一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是却一直把沈婉儿和汤泌洛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两个女人想什么,她一猜也能猜的到。 哼,不管这两个女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有备而来的。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两个女人能怎么说。 沈婉儿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低着头开始抽抽噎噎,然后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逐渐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沈婉儿变成嚎啕大哭。 沈阿汣看着她在这里表演心里都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 这个女人,别的不行,演技倒是不错。 这眼泪真是说来就来啊。 众人疑惑的看着沈婉儿,心中想说,这女人实在是不要脸,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还有脸在那里掉眼泪! 沈傲天显然也是想到了这里,走到沈婉儿面前,低声喝住沈婉儿。 “哭什么哭!” 沈婉儿见沈傲天来到了她的面前,猛地抬起了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沈傲天。 “父亲,婉儿,婉儿是被陷害的!” 这句话一出来,众人又都愣在了原地,敢情这事情还有后续? 沈婉儿还是被陷害的? 这好戏看起来还真是挺长…… 沈傲天听了这话,身体猛地一僵如果沈婉儿真的是被陷害的,那么她也是受害者,这样的话,好歹是能够挣回一点面子回来。 想到这里,沈傲天的脸色和缓了一下。 “那你慢慢说,是谁陷害你,又是为什么?” 沈婉儿见沈傲天愿意听她说话,喜出望外,连忙手脚并用,爬到沈傲天的前面。 因为动作很大,沈婉儿身上的外衫飘动,又裸露出大片的皮肤。沈傲天别过脸去,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站在沈傲天身后,对视了一眼,沈婉儿居然是被陷害的?在这皇宫之中,又是宴会时节,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陷害别人? “我从宴会上出来,因为担心姐姐,所以就一路上跟着她。”沈婉儿抽抽噎噎的开始叙说。 “姐姐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一路上一直不断的回头看,像是再防备什么事情。我也是傻,害怕姐姐因为喝酒喝的多了,摔倒或者迷路,赶快赶了上来,结果正好在这个拐角的地方,看见姐姐正在和另外三个男人……” 沈婉儿说到这个地方,像是羞愤交加似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就是这三个男人!姐姐正在和这三个男人说说笑笑!” 沈婉儿不仅是简简单单的叙说事情,而且还加上语气,动作,表情,可以说是绘声绘色,让人十分信服了。 “姐姐听见了我过来看到我看见她和这几个男人在一起说笑,脸色接着就变了。她向着这三个男人使了眼色,这三个男人就围了上来……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婉儿说到这里又开始痛哭流涕起来,她抬起头来,抱住沈傲天的大腿嚎哭着。 “父亲,这完全是姐姐陷害我!我真的不知道啊!父亲,你一定要为女儿作主啊!” 汤泌洛听完了沈婉儿的话,适时的站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着众人说:“婉儿真可怜,刚刚我在宴会上也看见,婉儿是担心沈阿汣出问题,才跟了上来,没想到好心却被这样利用……” 众人听了沈婉儿和汤泌洛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实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冯素云也是掺和一脚,听见自己的女儿这样说,抱住沈婉儿就开始大哭。 “我苦命的女儿,怎么就遇上这种事情了!” 沈傲天看见面前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本来以为沈婉儿能说出一个别人,借此来洗脱沈府的耻辱,没想到沈婉儿这里丢了人不说,她又扯出来了沈阿汣。 在外人面前,可都是沈府的啊! 在别人眼里这沈府不仅仅是作风差劲,而且还心肠歹毒啊! 沈傲天眉头皱的更紧了,说实话她对沈婉儿的话半信半疑。 沈婉儿以前就做过陷害沈阿汣的事情,还有沈阿汣是什么样的孩子,沈傲天心里面也清楚。 他不相信,沈阿汣是会做出这么歹毒事情的人来。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他两面为难起来。 是说沈婉儿好,还是说沈阿汣好呢? 沈傲天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杀敌,也没有见过这种令人窘迫的局面!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刺激 沈傲天这种为难的局面倒是没有维持太久,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都站出来,连连说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傲天见太子殿下和七王爷都这样说,摇摆的天平向着沈阿汣那个方向倾斜过去。 沈阿汣听见两个人为她说话,知道现在的局面肯定是倾向于自己这边了。 这样自己对付沈婉儿,就更加容易了。 沈阿汣向前一步,然后从眼睛里面也是流出了眼泪。 你会哭,我也会哭,倒要看看谁能哭的过谁。 “父亲。” 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真挚的抬起头来。 “真的是太冤枉了……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了妹妹,为什么她这样捏造事实,栽赃于我!”沈阿汣真心诚意的说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沈阿汣就是这样一个爱恨分明的人,沈婉儿,既然你想要对付我,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 沈傲天伸手扶起沈阿汣,不让她继续跪在地上了。 “你起来说话。” 沈阿汣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还在身旁,怎么能让沈阿汣跪在地上。 “谢父亲。”沈阿汣就着沈傲天的手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还瘫倒在地的沈婉儿和冯素云,眼睛里面写满了鄙视。 “父亲,我是由于胸口发闷,出来走了走,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我顺着小路走到了御花园,在那里赏了会儿花,我就走着走着走到了小湖边,在那里吹了会儿风醒酒。” 沈阿汣掷地有声的说着每个词,让人也对她的话开始相信。 毕竟,沈阿汣确实也没有立场去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吹了会儿风,之后我就感觉好多了,所以就往回走。这才发现这边站了很多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所以这边一开始有什么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情!” 沈阿汣拉着沈傲天的手,缓慢而又坚定的叙述完这一切。 南宫煜心急得站出来连连点头。 “没错阿汣确实是刚刚才跑过来的!” 众人也都点头,沈傲天倒是也看见了沈阿汣是刚刚才跑过来的。 汤泌洛见情况不妙,赶忙说道:“是啊,我们也倒是都看见阿汣是刚刚跑过来的……但是婉儿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是在我们到了之前啊!阿汣你在哪里我们可不知道啊?” 汤泌洛故意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着诚恳的语气和表情,让人感觉她是为了搞清楚实情,而不是因为私心。 沈阿汣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面似乎包含了很多内容。 “姐姐说的也是……我确实是在湖边吹风……可是是我自己……” 沈阿汣没有急急的去争辩,反而是蹙起眉头,咬住下唇,一副苦恼的样子。 众人心想,是啊谁会出来吹风还带个目击者,这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这下沈傲天怎么说了。 沈傲天看看沈婉儿,又看看沈阿汣,又是一脸的为难。 突然之间,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不大却很坚定的声音。 “我看到了沈大小姐……” 这声刚出来,就像是惊雷一样,众人纷纷让开,让那个出声的人露出了脸。 原来是一个个头小小的宫女,年纪不大,见众人都盯着她看,稚嫩的脸庞有些微微发红。 她见了沈阿汣怎样,众人都竖起来耳朵仔细的听着。 这宫女看来是目击证人,只要她说出来,那么是沈阿汣说谎还是沈婉儿说谎就一目了然了。 “你上前来!” 南宫煜比谁都心急,走过去把小宫女招呼了过来。 那个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走到前面就瑟缩着跪倒在地。 “你说你看见沈大小姐怎么了?” 汤泌洛急急的追问道,反常的情绪让南宫御烨多看了她一眼。 感受到了南宫御烨探究的目光,汤泌洛知道自己表现的有点太过火,于是尴尬的笑了一声,解释道。 “我这不是关心阿汣和婉儿么。” 没有人关心她想的是什么,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小宫女究竟看到了什么。 “我是负责修剪御花园花草的宫女,今天我一直在御花园修剪花草,看见了沈大小姐一直在御花园里面,后来去了湖边吹风呆了很久。” 这句话一说出来,站在前面众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南宫煜和南宫御烨算是送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不少。 沈阿汣像是意料之中,有些感激的看着这个小宫女。 沈傲天面色阴晴不定,洗脱了沈阿汣的罪名,现在沈婉儿面目更加可憎。 不仅仅是做些有伤风化的事情,众目睽睽之下还撒谎,企图把沈阿汣拉下水,人品真是恶劣到了极点! 沈婉儿和汤泌洛还有冯素云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面如死灰。 但是沈婉儿怎么能够甘心,自己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不依不饶,扑到小宫女面前,一把抓住这个小宫女的手,赤红的双目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小宫女,厉声质问道。 “说,沈阿汣给了你多少钱?你帮她做伪证?” 那个小宫女看着沈婉儿扭曲的面容,吓得险些哭出来。 南宫御烨让身旁的宫女走上前去,把沈婉儿拽开。 沈婉儿披头散发,就像是一个疯子大声的叫嚷着。 “肯定是沈阿汣收买的她!她说谎!” 一个小姐,现在披头散发的嚎叫着,简直是丢尽了沈府的脸。沈傲天觉得自己无颜再看下去了。 小宫女瑟瑟发抖,清澈的眼睛里面含着泪水,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众人。 “我与沈大小姐素曾谋面,我没有必要给她做伪证啊!” 说完,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众人见状,基本上都已经对沈阿汣深信不疑了。 汤泌洛向前一步,继续追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奴婢所言全是真话,沈小姐这段时间一直在御花园,没有离开半步!” 沈阿汣向前一步,扶起那个宫女,慢慢的拍着宫女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她。 “父亲,幸好有这位宫女替我作证不然我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说罢,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沈婉儿。 沈傲天也是颇为赞同沈阿汣,这沈婉儿看起来是狗急跳墙,见谁咬谁。只是沈府的颜面,真是让她给丢尽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回去 沈傲天面色铁青的看着那两个女人,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扬起手来打了沈婉儿一巴掌。 “啪”这巴掌的声音异常清脆,现场众人嗡嗡的议论声瞬间都停止了,不少小姐惊呼了一声,用手帕掩住嘴,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 沈婉儿整张脸被打的偏了过去,白皙的脸蛋上出现了红红的五个指头的印记。 她捂住自己的脸,眼里面涌上了泪水。 她恨,她恨死沈阿汣了! 沈傲天打了她一巴掌还是不解恨,又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冯素云哀嚎着扑上去,挡在沈婉儿的身前,刚刚的那一巴掌,虽然是打在沈婉儿的身上,但是她的心里面更疼。 沈傲天咬牙切齿,面部肌肉都有些狰狞,他暴喝一声:“你给我闪开!” “不!” 冯素云保住沈傲天的大腿,泪水涟涟,一边摇头一边哭泣。 “饶了婉儿吧,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 冯素云和沈婉儿抱头痛哭,现场凄凄惨惨乱,乱成了一团。 沈傲天看着沈婉儿和冯素云,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沈阿汣冷眼站在一旁旁观,自作孽不可活,这两个女人落得如此的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 汤泌洛也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心中是无比的焦急。 她想要帮助沈婉儿,把沈婉儿从这件事情当中择出来,免得自己引火上身。 但是刚刚沈阿汣有那个小宫女作证,而且说辞听上去也是无懈可击。 可是如果不是沈阿汣做的这件事情,难道还是沈婉儿自己犯傻,进了屋子,才发生了这些事情么? 不可能,沈婉儿再蠢,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现在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一定是沈阿汣导致的! 汤泌洛眼珠子转了转,装作关心沈阿汣的样子走上前去。 “啊呀,阿汣,也真是够惊险的。” 沈阿汣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拍着胸口,故作关心的汤泌洛,不知道这个狡猾的女人葫芦里面又卖的什么药。 “辛亏你运气好,没有碰见这三个男人……不然……”汤泌洛装作后怕的样子,然后又神秘兮兮的凑到沈阿汣的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问道。“妹妹你刚才就没有看见什么鬼鬼祟祟的人么?” “没有。” 沈阿汣冷冷的回答道。 这个汤泌洛,脑子倒是不笨,见栽赃自己不成,现在开始换思路了?打算说这三个男人强迫沈婉儿了? 沈阿汣也不傻,她才不会往汤泌洛的这个圈套里面钻,跟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从汤泌洛身边走开,不再站在她的旁边了。 汤泌洛见没有从沈阿汣这里掏出话来,沈阿汣反而是有所察觉,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把沈婉儿带回去!” 沈傲天这次真的是气急了,叫沈婉儿都是连名带姓的。 冯素云脸上挂着眼泪,和沈婉儿一起被拉起来,互相搀扶着出了房间。 众人的议论声一直伴随着她们出了房间,沈傲天在这里也实在是呆不住了,只能是甩了甩袖子,推门而出。 这件事情算是咱是有了了解,见当事人都离开了现场,众人也知道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也纷纷离开了。 喧喧嚷嚷的房间,一下子就剩下了南宫御烨,南宫煜还有沈阿汣。 南宫煜刚刚在众人面前,一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现在见人群散去,终于是抑制不住,快步跑到了沈阿汣的身边。 “阿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 沈阿汣笑了笑,但是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南宫煜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阿汣的脸色,他发觉沈阿汣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场景被吓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其实有人这么关心她,沈阿汣也不是根木头,心脏也不是铁做的,她也是会感觉到温暖的。 冲着南宫煜笑了笑,沈阿汣正要婉言谢绝南宫煜的好意,但是腰间忽然缠上了一只手。沈阿汣惊讶的转过脸去,看见南宫御烨像是宣示主权一般,将她搂入怀中。 南宫煜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飘向了沈阿汣的腰间,然后沈阿汣就看见了他眼中的哀伤。 “不好意思,阿汣是我的太子妃,如果要送的话,也是我去送她。” 南宫御烨抬起下巴,似乎是故意对南宫煜进行挑衅。 沈阿汣讨厌这样的南宫御烨,她又不是什么物品,拿来炫耀的,她是一个有想法的人! 所以她伸手用力的掰开南宫御烨的手,南宫御烨诧异的看着她的动作。 沈阿汣丝毫不畏惧的回瞪回去,然后低下头认真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环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掰开。 掰开以后,沈阿汣故意站的离南宫御烨远了一些,拉开了与这两个男人的距离。 南宫煜倒是颇为惊喜,他看见沈阿汣挣脱了南宫御烨的手,本来心如死灰的心脏又有些复燃。 他激动的向前一步,又迫不及待的问道:“阿汣,用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 沈阿汣垂下眼睫毛,淡淡的说道。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谢谢你们两个人的好意。” 她故意把两个人咬的重重的,直接将南宫御烨和南宫煜都拒绝了。 南宫煜听了这话,立刻像是霜打得茄子,垂头丧气起来,而南宫御烨,从沈阿汣挣脱开的他的手之后,一直用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 沈阿汣给两个人行了礼,道了别,然后从这个是非之地走了出去。 走出那个压抑的房间,沈阿汣感受着外面的微风,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这一次,在与沈婉儿和汤泌洛的斗争之中,她算是大获全胜。 或许沈婉儿在这次之后,再也没有办法翻身了。 正站在原地思索这些事情,远处,沈家的马车赶了过来,马夫见沈阿汣站在外面,赶快过来问她:“沈小姐,回沈府么?” “嗯。” 沈阿汣冲着他笑了笑,上了马车。 身后幽暗的房间矗立在原地,那三个男人被五花大绑的压了出来。 沈阿汣坐在轿子里面,掀开帘子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马夫说:“走吧。” “好嘞,沈小姐!”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好戏 马车轮子轱辘轱辘滚在石板路上,沈阿汣坐在轿子里面,忽然发觉身后似乎是有人在跟踪她。 她竖起耳朵,仔细的分辨着后面的声音。 听着听着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跟踪者似乎并没有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 她掀开帘子好奇的往后面看了一眼,结果正好和南宫御烨看了一个对眼。 南宫御烨也正坐在沈阿汣后面的马车里面,掀开帘子往外面看。 沈阿汣:“……” 这个神经病,跟着她来做什么? 南宫御烨看见沈阿汣看她,似乎是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沈阿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把头缩了回去。 南宫御烨见状,也把脑袋收了回去。他这次跟着沈阿汣回来,倒真的不是因为沈阿汣。 他刚刚在那个房间里面,觉得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所以现在跟着沈阿汣回到沈府看好戏。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很快回到了沈府。 沈阿汣下了马车,看见南宫御烨也跟着下来了。 “你……” 沈阿汣正想要说什么,南宫御烨伸手制止了她。 “我不是因为你来的你不要想的太多。” 说完他就背着手进了大门。 沈阿汣气鼓鼓的盯着他,这是因为自己刚刚在南宫煜面前没有给他面子,所以他特意前来报复自己的么?这是幼稚! 南宫御烨虽然确实是有这种“报复”的心理,但是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 一进沈府,就听见了沈府里面闹闹哄哄。 男人大生的责骂,女人求饶哭喊,还有不断抽泣的声音,各种声音一起吵吵嚷嚷的发出,让人听的头都要大了。 沈阿汣仔细听了听这些声音,发现沈傲天似乎正在家法伺候沈婉儿。 家法伺候沈婉儿这种热闹她是一定要看的,沈阿汣马上回到院子里面,换上了便装,然后循着声音就找过去了。 大厅里面已经是挤挤挨挨的站满了人,南宫御烨也站在大厅里面,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婉儿。 沈傲天气的横眉倒竖,面色发青,他指着沈婉儿,手指头都有一些颤抖。 “你……你……真是丢尽了我们沈家的脸!” “老爷!你消消气!” 身边很多人扶着沈傲天,温声软语的劝说着他。 “小心气坏了身体。” 沈婉儿和冯素云本来是两个人被责骂的瘫软在地,连头不敢抬。 但是看见沈阿汣走了进来,沈婉儿眼睛里面立刻射出了怨毒的光,然后直起了身子。 沈傲天本来还没有注意到沈阿汣,顺着沈婉儿这样怨毒的目光看过去,才看到了沈阿汣。 “阿汣,你来了。” 沈傲天看见沈阿汣走了进来,换上了一副相对温和的表情。 “父亲,你不要生气了。”沈阿汣走进来站在沈傲天身边,挽住沈傲天的胳膊,温声劝说道。 沈傲天欣慰的看了看沈阿汣,拍了拍她的手,长叹一声。 “还是阿汣懂事。” 沈婉儿听了这话,表情更是变得狰狞起来。 她的目光像是利剑,长长的指甲直接刺入了身边冯素云的肉里,冯素云吃痛的叫了一声。 “是她!是她害得我!” 沈婉儿似乎是已经失去了理智,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厉声叫喊,癫狂的姿态让沈阿汣看了都觉得不寒而栗。 她不由自主的向着沈傲天的身后躲了躲,沈傲天一开始也被沈婉儿声嘶力竭的喊声吓了一跳。 很快的他又反应了过来,气急败坏的指着沈婉儿。 “还在这里胡说?” “就是沈阿汣陷害的我!” 沈婉儿双目赤红,嫉妒还有愤怒已经让她癫狂。 众人都是吓得缩到了一边,只有冯素云还是紧紧的抱着沈婉儿。 “来人啊,家法伺候!” “不要啊!老爷!婉儿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冯素云一把鼻涕一把泪,手脚并用的爬到沈傲天的脚下。 沈傲天对这母女两个已经彻底的失望,不仅仅心肠歹毒而且谎话连篇,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冯素云,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 沈婉儿被人拉了下去一边走着,一边声嘶力竭的呼喊。 冯素云脸上挂着泪水,紧跟着跑了出去。 很快的院子里面,传来了沈婉儿惨绝人寰的叫声。 “啊!” 沈阿汣听着木板砸在人身上的声音都觉得有些不忍心,虽然沈婉儿想要置他于死地,但是现在这么惨,也真的是可怜。 沈阿汣还是于心不忍直接看见沈婉儿被打死。 她给沈傲天说:“父亲,适当的惩戒一下妹妹就行了……她真的受不了……” 沈傲天背对着大门,听着沈婉儿的惨叫声,心里的怒火也渐渐的被压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沈阿汣,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唉……阿汣,婉儿她那样诬陷你,你竟然还替她求情……婉儿要是有你一半懂事,不就好了么!” 门外依旧是传来女人们痛哭流涕的嚎叫声,沈傲天也听不下去了,终于发话了。 “行了。别打了。” 外面的人听了这话,停止了挥舞板子的动作。 沈婉儿被打的不轻,已经是哀哀戚戚的说不出话来了。 沈阿汣跟着沈傲天还有南宫御烨出门看她,沈婉儿看见沈阿汣,不仅仅没有因为沈阿汣替她求情而感激,反而是对沈阿汣恨意更甚。 “沈阿汣你个贱人……你活该被……” “婉儿!”冯素云冲过去捂住了沈婉儿的嘴巴。“不要再说了!” 沈阿汣听了这话,胸中的火气也蹭的蹿了上来。 这个沈婉儿,真是个白眼狼,看来自己无论怎么对她,她都是执迷不悟了 暗中冷哼了一声,沈阿汣眼中的光芒渐冷。 她装作关怀沈婉儿的样子,走上前去,伸手去扶沈婉儿。 沈傲天看了沈阿汣胸襟如此宽广,非常欣慰。 沈婉儿本来想直接打掉沈阿汣的手,但是身上的伤让她使不出力气。 沈阿汣背对着后面的众人,面向沈婉儿,低头搀扶她。 趁众人不注意,沈阿汣凑到沈婉儿耳边,悄声说道。 “就是我陷害的你,你能怎样?” 沈婉儿听了这话,动作瞬间凝滞了。 她的瞳孔放大,似乎是已经痴傻。 随即,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喊,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活该 这一声嘶喊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濒死之人绝望的挣扎。 在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院子中间的沈婉儿,沈阿汣故作恐慌的想要离得沈婉儿远一些。 但是,沈婉儿听了她的话之后大脑里面除了对她的恨意,也没有别的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伸手猛地抓住了沈阿汣 沈阿汣故意被她抓住,惊慌失措的向着后面的人们求救。 周围的丫鬟们都已经被吓傻了。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婉儿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沈婉儿狞笑着,逼近沈阿汣,沈阿汣想要不断的倒退,但是衣服被攥在她的手里面,挣也挣不脱。 眼看着沈婉儿尖利的指甲就要划上沈阿汣的脸,“撕拉”一声,沈阿汣把她的袖子拽断,终于从沈婉儿的手里跑了出来。 可是由于刚才的巨大惯性,沈阿汣也是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她正有些狼狈的后退,忽然跌进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 抬眼一看,南宫御烨已经赶到了她的身边,将她保护起来。 沈婉儿穷追不舍,不顾身上的伤痛,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 杀了沈阿汣,杀了沈阿汣。 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面都是这个想法! 南宫御烨见状,将沈阿汣拉到自己身后,不让她露出一分一毫。 “沈阿汣,你给我出来!” 沈婉儿见南宫御烨这样维护沈阿汣,心里更是丧失理智了。 “沈婉儿!你做什么!?”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看着沈婉儿,对她这种胡作非为十分厌恶。 沈婉儿被呵斥的呆了一下,然后木木的抬起头来,眼睛里面忽然流出了眼泪。 沈婉儿确实是做过许多的坏事,也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她对南宫御烨的感情,确实非常真挚,如果没有南宫御烨这个催化剂,或许她还没有这么憎恨沈阿汣。 南宫御烨厌恶的看着面前的沈婉儿,现在的沈婉儿就像是疯狗一样逮谁都咬,实在是令人反感。 沈婉儿哭着哭着,脸色变得越来越差,最后终于是面色发白,嘴唇失去血色,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晕倒了。 一开始在一边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又是沈婉儿假装晕倒,直到后来发现沈婉儿确实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财经叫着跑过来。 最着急的莫过于冯素云,她一边哭着一边跑过来,跪在地上抱起沈婉儿,用力的摇着她想要把她摇醒。 沈傲天虽然一直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但是看到沈婉儿晕倒了,也是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 南宫御烨一开始看到沈婉儿晕倒,被吓了一跳,现在才反应过来,催上去关心的问道。 “婉儿晕倒了。”冯素云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说道。 沈傲天大声叫来小厮,把沈婉儿抬了下去。 冯素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小跑着跟在小厮旁边。 一阵吵吵闹闹过后,院子之中终于恢复了寂静,沈阿汣从南宫御烨身后走了出来,探头探脑的看着外面。 “你刚才跟沈婉儿说了什么?”南宫御烨见周围没有了人,出其不意的问了沈阿汣一句。 沈阿汣的后背瞬间僵硬住了,她刚才的动作那么小心,都让南宫御烨看见了?他看见了多少? 但是沈阿汣不愧是做过杀手的人,反应非常敏捷,她瞬间调整了状态,脸上挂上疑惑的表情,似乎是听不懂南宫御烨说话。 “你说……什么?” 南宫御烨的眸子黑沉沉的,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盯着沈阿汣,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内心。 沈阿汣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看,心里面瞬间毛毛的,但是又要强装镇定。 “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刚刚我只是看见婉儿站不起来,想要上前去扶起她来。”沈阿汣知道,如果自己回避南宫御烨的眼神,反而会让他更加怀疑,所以现在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之,直视南宫御烨的眼睛。 南宫御烨刚刚也只是瞥了一眼,所以对于沈阿汣是否跟沈婉儿说了什么还是不确定的,正要张口说话,冯素云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眼圈也是红红的,一走进院子,她先是对沈阿汣投来愤恨的一眼,那眼睛里面仿佛有刻骨的恨意。 但是随即,她又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低眉顺目的走过来。 沈阿汣狐疑的看着她,沈婉儿不是晕倒了么,冯素云不照顾沈婉儿,过来找她们两个做什么? 冯素云走到南宫御烨的身边,行了一个礼。 “太子殿下,我替婉儿过来给你陪个不是,刚才婉儿情绪有些激动,有失礼的地方,太子殿下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婉儿计较。” ……这种时候,还想着来跟南宫御烨赔不是,沈阿汣也是很服气的。 这边还没有服气完,身后就有传来了脚步声,沈阿汣探着头一看,原来是沈傲天也过来了。 “给太子殿下道歉了么?”沈傲天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冯素云这个。 沈阿汣看看沈傲天,又看看冯素云,原来是沈傲天让冯素云过来道歉的。 “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教导的婉儿,竟然……竟然……”沈傲天气的都说不下去了,冯素云深深的低着头,被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看看阿汣,知书达理,重情重义……你再看看婉儿!”沈傲天痛心疾首道。 “是,老爷,都是我的错,等婉儿醒了,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她。” 两个人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面前一唱一和,像是完成了什么表演,最后沈傲天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走冯素云了。 连沈阿汣都替冯素云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这么尴尬的站在这里了。 只是看着冯素云像是只被打败的斗鸡一样垂头丧气的走了,沈阿汣脸上还是控制不住情绪,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没有注意到南宫御烨站在她的身边,看见她这笑容,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表情。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质疑 沈傲天见冯素云走了,又嘱咐沈阿汣好好的陪着南宫御烨。 沈阿汣自然是在沈傲天面前乖乖的答应着,目送着沈傲天走了,转过脸来就对着南宫御烨翻了一个大白眼。 她不喜欢南宫御烨,不仅仅是因为南宫御烨的强势,更重要的原因是,南宫御烨是为数不多的能将她看穿的人。 在南宫御烨身前,她总有一种没穿衣服的错觉。 此时此刻南宫御烨又眯着双眼在上下打量着沈阿汣,沈阿汣心里那叫一个窝火。 成天用这种看犯人的目光被看着,换谁谁不窝火? “你是不是有病?” 忍了半天没忍住,沈阿汣还是问了出来。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睛,他刚刚听了沈阿汣的话,是相信了她的,但是后来他又转念一想,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沈婉儿本来是正在痛苦之中,连爬起来都费劲,如果真的是像沈阿汣所说的那个样子,她只是单纯的去把沈婉儿扶起来,沈婉儿怎么可能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不顾疼痛也要去追打沈阿汣? 南宫御烨怎么想也想不通。 唯一能解释的通的原因就是……他并没有看错,沈阿汣确确实实跟沈婉儿说了什么,然后刺激到了沈婉儿,所以沈婉儿才像是疯了一样,去追打沈阿汣。 南宫御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阿汣,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在沈傲天,在这么多人面前伪装的那么好,就像是一朵清纯无暇的白莲花! 可是暗地里却也会使坏! 而且,沈家的人,究竟知不知道沈阿汣的武功那么高强? 南宫御烨越想越觉得面前的沈阿汣深藏不露,向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沈阿汣,南宫御烨的眼神无比冷漠。 “你到底有多少副面孔?”南宫御烨危险的眯起双眼,质疑的看着沈阿汣。“不……我想我更应该问的是,你究竟是谁?” 这句话一问出来,让沈阿汣打了一个激灵。 南宫御烨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她究竟是谁? 难道他已经察觉出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沈阿汣了么? 沈阿汣警觉的看着南宫御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现在她就像是一只面对危险的动物,全身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积蓄着力量。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今天说话很奇怪。”沈阿汣僵硬着后背,打算在南宫御烨面前溜走。 南宫御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当沈阿汣机敏的转过头来,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忽然发现南宫御烨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他眼睛里面的冷淡和质疑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倒是换上了一副和煦的表情。 沈阿汣诧异的看着他,觉得这个男的真的是一个精神分裂啊,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自己根本摸不透南宫御烨。 “你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南宫御烨忽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话,沈阿汣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大哥,谁要跟你“我们”?我巴不得的离着你远一点,你看看你害得我,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不好意思,我跟你没有我们。” 沈阿汣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就想离开。 “还不是我们,你都是我的太子妃了。” 南宫御烨在背后悠悠的说道,这话不提不好,一提沈阿汣就火冒三丈。 这个男人,还敢提这件事情? “你问我有几幅面孔,我倒想知道,你有几幅面孔?” 沈阿汣转过身来,眼睛里面喷射出怒火。 南宫御烨耸了耸肩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能有几幅面孔,我有的面孔你都见识过了。” 贱到极点! 沈阿汣在心里面已经把南宫御烨这个小人翻来覆去抽打了数十遍。 但是现实中,沈阿汣懒得跟他吵架……当然也是不太敢跟他吵架,刚才南宫御烨问的那两句话,还在沈阿汣的耳边回响,让她感觉有些后怕。 如果南宫御烨真的是认出了她不是原来的沈阿汣,那么事情的发展会是向着什么方向,将会不得而知,没有人会知道事情的走向会是什么样子。 白了南宫御烨一眼,沈阿汣往院子外面走去,这时候的南宫御烨倒是不高冷了,反而有些死皮赖脸。 他见沈阿汣走出去,赶忙颠颠儿的走了上去。 “你去做什么?” 沈阿汣没有说话,只顾闷着头的往前面走。 南宫御烨这次像是一块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脱了。 沈阿汣听见他的脚步声,始终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身后,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的一下子站住脚步,后面的南宫御烨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一下子把沈阿汣抱在了怀里。 忽然感觉到一阵温暖,沈阿汣耳朵尖有些发红,她赶快挣脱开南宫御烨的怀抱。 “你干嘛?” “不干嘛啊,怎么了?” 南宫御烨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赶快放开了双手。 ……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恶了! 沈阿汣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男人! “那你干嘛跟着我?” “我跟着自己的太子妃不可以么?” 南宫御烨腆着脸往沈阿汣这边凑了过来,沈阿汣嫌弃的推开他,今天这个男人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地痞流氓似的? 沈阿汣正在发愁怎么把这个地痞流氓似的南宫御烨整走,前方忽然跃过来一个黑影。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是警觉的后退了一大步,等到两个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个面色严峻的黑衣人。 黑衣人来到两人面前行了一礼,沈阿汣看了看南宫御烨。 “这是?” “我的暗卫。” 南宫御烨又恢复了平日里高冷的神情,不咸不淡的说道。 “哦,小灰。” “噗……”南宫御烨忍不住笑了一下。 紧接着他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神情“什么事?” 暗卫依旧是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机械的回答道。 “皇上要您进宫。” 南宫御烨身边的暗卫都这么没劲么?都跟机器人似的,没点儿人气儿。 “知道了。” 南宫御烨回答道,接着转过脸来,跟沈阿汣道别。 “那……我先进宫了……” 您走好!沈阿汣巴不得他快点走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又一颗丹药 目送着南宫御烨走出自家大门,沈阿汣一直压抑着的心终于放松了,感觉到了一丝小小的雀跃。 自己一个人向自己的院子那边慢慢走过去,还没推开门,沈阿汣就已经想到了喜梅肯定会扑出来拉住她问东问西。 果然,沈阿汣的手放到门上,刚出了一点儿动静,里面就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拉开门一看,喜梅的脸赫然出现在沈阿汣面前。 “小姐!” 沈阿汣被喜梅拉了进去,然后上下摸索着审视着。 “你没事吧?” 沈阿汣听见喜梅这样问她,忍不住笑出声。 “我真是让你操心啊,每一次回来你都是这么担心的问我。” 她在喜梅面前轻巧的转了一圈,然后说道。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哪里有什么问题。” “嗯嗯。”喜梅点了点头,然后又关切的问道。“小姐刚刚听到院子那边传来的喧嚷声,真是吓死我了!” 沈阿汣一边往屋子里面走,一边笑眯眯的看着喜梅。 “你是不是害怕我被打?” “是……”喜梅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道。 “吱呀”一声,沈阿汣走在前面把门推开了,揉了揉肚子,对着喜梅说。 “饿死我了,给我端点点心来吃吧!” “好的。”喜梅见沈阿汣一点事情都没有,放下了心赶快颠颠儿的去给沈阿汣端吃的。 很快的喜梅就端过来一碟翠玉豆糕还有一碟合意饼,沈阿汣捻起一块豆糕放在嘴里。 甜糯的口感,入口即化,她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喜梅,把她拉过来 “站着干啥,来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 喜梅吓了一跳,虽然沈阿汣一向待她非常好但是她还是知道自己是下人的。 “来吧!” 沈阿汣倒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直接把她硬拽了过来。 “这怕什么,你站着看着我吃,我才吃不下去呢。” 说着,就从碟子里面拿起了一块合意饼塞到了喜梅手里,喜梅见再推辞就有点矫情了,就拿在了手了,感激的看着沈阿汣。 “看我干什么,吃吧!” 沈阿汣大大咧咧的说着,自己也拿起一块合意饼,咬了一口。 喜梅眉眼弯弯的看着沈阿汣,正要举起手中的合意饼放到嘴边,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吓得喜梅赶快把那块合意饼用帕子包起来放在了袖子里面,然后乖顺的站在了一旁。 沈阿汣倒是不在意,沈婉儿晕倒了,冯素云在照顾沈婉儿,沈府里面跟她做对的人也没有别人了,可见来人不是恶意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沈阿汣拍了拍手上的饼沫沫,站了起来然后就正好跟进门的南宫煜看了一个对眼。 沈阿汣感觉到南宫煜的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像是有个小灯泡一样“砰”的一下就发光了。 说一点也不动容是不可能的,如果一个男人,这样爱慕你,什么都想着你,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会有哪个女人不动容呢? 但是动容不等于动心,沈阿汣很清楚这一点。 爱啊,本来就是很奇怪的,总是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你怎么来了?”沈阿汣还是礼貌的迎了上去,问道。 “阿汣你这段时间恢复的怎么样了?” 南宫煜急急的走过来,关怀的上下打量着沈阿汣。 “什么怎么样了?” 沈阿汣被问的愣住了。 “你中毒之后恢复的如何了?” ……中毒,好吧,南宫煜如果不提这件事情,沈阿汣几乎就要完全忘记这件事情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她当时莫名其妙的中毒,莫名其妙的好转,身体恢复的特别快,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中毒的后遗症了。 不知道是不是后来长期喝中药真的管用,让她强身健体了。 “我一点儿事都没有了。”说着,沈阿汣转了一圈给南宫煜看。“你看我吃嘛嘛香。” 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两碟子糕点,问南宫煜。 “吃点儿么?” “不了不了。”南宫煜连连摆手,走到椅子旁边坐下了。 “不过,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我这事儿了。”沈阿汣也坐下,疑惑的看着南宫煜。 其实南宫煜一直想着这件事,关于沈阿汣的事情,他都记得特别牢,平日里在脑子里面翻来覆去的播放。 但是他不好意思当着沈阿汣的面说出来,他低着头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这不是……这不是今天进宫受了这么多刺激,而且我听说你们回来之后还受到了惊吓,怕你身体再吃不消嘛。” 怎么听上去,她那么柔弱,这点事儿还能吓到她? 但是既然是南宫煜前来关心她的,她再不知趣也不会直接怼回去。所以她只是笑了笑,然后跟南宫煜解释。 “没关系的……” “不过……”南宫煜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沈阿汣。“沈二小姐……真的……” “这我不知道……”想到沈婉儿赤身裸体意乱情迷的样子,沈阿汣都不由得替她尴尬。 “不是,我是说她冤枉你,你想到哪儿去了。”南宫煜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阿汣。 “……哪儿也没想!”沈阿汣脸红辩白道。“她喜欢栽赃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只是刚好在众人被戳穿了而已。” 这句话倒是实话,虽然这次是沈阿汣将计就计,收拾了一下沈婉儿。 但是沈婉儿以前确实是经常栽赃陷害她,这次正好算是报仇了。 “唉。”南宫煜同情又怜爱的看了一眼沈阿汣。“你可要小心啊……不过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沈阿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一颗金丹。” “……啥?”沈阿汣觉得自己像是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她满脸狐疑的看着他。 南宫煜小心翼翼的把白瓷瓶掏了出来,然后递给了沈阿汣。 “这是之前给你解毒的时候吃的这个金丹,当时父皇赏了我五颗,最后还剩下三颗,我一直没跟别人说……别人都以为我只有一颗……” 沈阿汣接过了小瓷瓶。“再给你一颗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沈阿汣有些感动的看着南宫煜。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月黑风高夜 “……真的感谢你。” 沈阿汣小心的把小白瓷瓶放在手心里面捻了捻,然后真挚的看着南宫煜。 “不用谢我……你能安安全全快快乐乐的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南宫煜满眼深情,看的沈阿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阿汣……”南宫煜面色忽然变得严肃,一脸认真的看着沈阿汣。“我觉得你要小心……汤泌洛……” 沈阿汣愣了一下,她压根没有想到,南宫煜会看出来汤泌洛的阴险,甚至会直接提醒她。 因为不论怎么说,汤泌洛都是七王妃,南宫煜做出这样的选择,看来是真的把她当做自己人。 但是,沈阿汣现在却不能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南宫煜对她的感情她知道自己无法接受,所以她也不想要再给他希望了。 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南宫煜坐在椅子上,又细细的叮嘱了沈阿汣一番,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把南宫煜送走,夜色已经深了。 沈阿汣舒展了一下身体觉得这一天,经历的可真是多姿多彩,也算是累的不行了。 打了个哈欠,沈阿汣看了看天上暗淡的月亮,伸着懒腰回到屋子里面。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的日子啊。” 沈阿汣懒懒的说着,倒是把旁边的喜梅吓得脸色都变了。 “小姐,你可别胡乱说话,什么月黑风高夜,杀人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沈阿汣笑着看了一下喜梅。 “给我准备一些热水吧,我洗漱一下就要休息了,今天还是很累的。” “好的。” 喜梅听了这话,立刻出去准备热水。 沈阿汣很快的洗漱完毕,就上床睡觉了。 当身体接触到松软的床铺她立刻发出了满足的一声叹息,脑子里面忽然闪过了一句“被窝是青春的坟墓”这句话。 被窝还有床,就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东西! 慢慢的,沈阿汣进入了梦想。 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天色更暗,呼啸的北风也吹了起来。 屋子里面暖呼呼的,只听得到沈阿汣绵长的呼吸声。 忽然,沈阿汣的房间门口传来了一声轻响。 沈阿汣翻了一个身,继续香甜的睡着,门口轻微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的响了起来。 但是如果不是竖起耳朵来听的话,基本上是听不到的。 终于最后轻轻的的“咯嘣”一声,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黑影一个闪身进入到了屋子里面,让人不寒而栗。 他机警的四处看了看,发现沈阿汣正躺在床上,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他也在观察沈阿汣是否是睡着的状态。 “好吃好吃,再来一个!” 沈阿汣吧唧吧唧嘴,还说起了梦话,那个黑衣人的身形一滞,被安静的夜里沈阿汣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沈阿汣没有醒过来,这个黑衣人动作放轻,慢慢的走近了沈阿汣。 “唰”的一声,他从自己的身后抽出一柄长剑,这长剑闪着寒光,似乎无比的锋利。 黑衣人将剑高举过头顶,然后正要向着沈阿汣劈下去沈阿汣猛的睁开了眼睛! 沈阿汣的眼神在剑光的照映下格外的冰冷,那个黑衣人没有料到沈阿汣会突然醒过来,在她冰冷的目光之下,完全愣住了。 沈阿汣就趁着他发愣的这个时间,一个敏捷的翻身坐了起来,然后猛的窜到了黑衣人的身后,还没趁那个黑衣人反应过来,就伸手点住了那人的穴。 黑衣人的表情是呆滞的,还张着大嘴,睁大着眼睛,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 沈阿汣冷哼了一声,绕到了黑衣人面前,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挑衅似的把黑衣人手中的剑给抽了出来。 在黑衣人面前卖弄似的舞了几下剑。 “从你一开始开我的房门,我就听见了。” 以前世界里面长期的杀手生涯让沈阿汣枕戈达旦,只要是有一点点动静她都能够警觉地察觉出来。 更不用提这个杀手一直悉悉索索的弄了这么久她的房门。 “说吧,是谁派你过来的。” 沈阿汣恶狠狠的问道,剑尖抵到了黑衣人的喉结。 黑衣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沈阿汣的这个气场完全的震慑住了黑衣人,他虽然也执行过不少的任务,但是却头一次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 可怕的像是丛林之中的猛兽,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够把面前的猎物撕碎。 “呜呜呜”他惊恐地挣扎着,想要说话,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哦对了,”沈阿汣冷冷的笑了一下。“我忘记了,点了你的穴。”她伸出两根手指飞快的给黑衣人解了哑穴,那个黑衣人张了张嘴巴,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 “是沈婉儿……沈婉儿让我来杀你。” 听了黑衣人的话,沈阿汣的眼睛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沈婉儿,看来沈婉儿是非要跟她都一个鱼死网破了。 本来看见沈婉儿今天下场这么惨,打算放过她,毕竟沈阿汣没有想要真正将沈婉儿置于死地,但是沈婉儿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她的所作所为,都明明白白的展示着,她要沈阿汣死。 沈阿汣眼中的寒光让这个杀手吓得哆哆嗦嗦,看见杀手的脸色都变得刷白,沈阿汣笑了,只是这个笑容看上去,让人心里更加的惶恐。 “这位小兄弟,你做杀手做的很不合格啊。” 她绕着这个杀手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这个杀手。 “你业务能力不强,开个门都需要老半天还让我听见,而且这种态度,做一个杀手,是不能够随便泄露雇主信息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什么跟什么,这个杀手已经吓傻了,而且,沈阿汣说的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只是感觉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 沈阿汣握紧了手中的剑,慢慢的将剑尖抵入了杀手的脖子。 “咕咚”杀手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再看沈阿汣。 沈阿汣慢慢的拿开了剑,那杀手刚 松了一口气,剑光一闪,沈阿汣猛地将剑刺入了杀手的胸口。 杀手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张嘴说话了,只听轰然一声,杀手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疯掉了 冷冷的看着那个杀手的脖颈之间潺潺流出的鲜血,那个杀手从一开始痛苦的挣扎到最后软软的没有了声息。 沈阿汣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没用的东西。” 紧接着她把手中的剑“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显然是引起了小黑的注意,很快的门外就传来了小黑的声音。 “沈小姐,怎么了?” 沈阿汣披上外衣,把桌上的烛台点亮,然后走到房间门口,“吱呀”一声把门打开了。 “我杀了一个人。” 她说的很平静,似乎这根本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小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调整过来。 “是,沈小姐。” “你把尸体,扔到杀手阁门口。” 沈阿汣话语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似乎讨论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块猪肉。 “杀手阁?” 听了这话,小黑的面容上走了波动,他似乎是想说话,但是又忍住了。 “你想说什么说就行。” “这人是杀手……沈小姐……你怎么不叫我……” 小黑的业务能力又受到了质疑,感觉很伤心。 “不用,这个杀手太菜了我自己几下就把他给对付了,叫你过来就大材小用了。” 沈阿汣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倒是有一种女中豪杰的样子。 “……” 小黑没吭声,只是默默的弯下腰去,把地上的尸体抗了起来,正要转身往外面走,沈阿汣忽然张口叫住了他。 “慢着!” 小黑的脚步顿住了,狐疑的看着沈阿汣。 “怎么了?” “不要把尸体带到杀手阁了……”顿了一顿,沈阿汣的眼睛里的冷意让小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送到沈婉儿的屋子里面。” 小黑虽然寡言少语,但是他并不傻,半夜三更有人来刺杀沈阿汣,沈阿汣让他把尸体放到沈婉儿屋子里面。 两件事情一联系,小黑约莫估计着,这杀手是沈婉儿找来的。 主子之间的恩怨,他只是一个侍卫,也不会多嘴多舌的说什么。 “是。” 只是微微低了头,再次答应着完成任务就好了。 “去吧。” 沈阿汣把地上的剑捡起来,插到了那死去杀手的剑鞘里面。 小黑转身开门,虽然肩膀上扛着一具尸体,但仍然是身轻如燕,脚步轻快的跃入了黑暗之中。 沈阿汣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自己的院子,又伸了一个懒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困死了。” 一边打着哈欠往回走,沈阿汣一边嘟囔着,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嗜血的冷漠之感。 脱掉披在身上的外衫,沈阿汣又躺倒在床上,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小黑蹑手蹑脚的走进了沈婉儿的房间,将这具尸体立在沈婉儿的床边。 沈婉儿太根沈阿汣了,她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滔天怒火,终于是找了杀手阁的人,要他们找杀手干掉沈阿汣。 既然别的计谋总是能够让沈阿汣死里逃生,甚至让沈阿汣有反击的机会,那么今天,她再也忍不了了,她要直接找人,杀掉沈阿汣! 杀手阁的杀手派出去以后,沈婉儿一直强撑着身体,想要等着消息。 但是由于她白天经受了一系列的打击,实在是已经累的不成样子。 不知不觉间沈婉儿睡着了。 在梦中她终于把沈阿汣给杀掉了,站在了南宫御烨的身旁。 南宫御烨和她一起,看着沈阿汣的鲜血在脖颈之中喷涌而出。 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可是因为这血是沈阿汣的,让沈婉儿格外的兴奋。 真好,这个贱人终于死了。 “啪嗒”一声,冰凉的液体滴在了沈婉儿的脸上。 有一种粘腻的触感,还有浓浓的腥臭味。 “啪嗒”第二声,粘腻的液体顺着沈婉儿的脸流了下来。 这种触感实在是太过真实,还有味道……空气中的味道,血的味道,实在是太浓郁了。 沈婉儿心里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正好有一滴血流进了她的眼睛。 沈婉儿闭上眼睛用手胡乱的抹了一把,竟然手上真的有……粘腻的液体! 她惊恐的放到自己的鼻子前面闻了闻,是血! 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沈婉儿心里面咯噔了一声,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僵直着脖子,一点一点的网上抬头。 “啊!!!”沈婉儿正好和死不瞑目的杀手看了一个对眼。 那杀手的尸体僵硬的靠在沈婉儿的床边,正在居高临下的看着沈婉儿。 脖子中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正好滴在了沈婉儿的脸上。 “啊!”沈婉儿吓得屁滚尿流的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因为白天挨了打,沈婉儿没有力气站起来,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杀手的尸体由于沈婉儿的动作,僵硬着砸到了沈婉儿的身上。 沈婉儿声嘶力竭的叫着,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她已经被吓的疯掉了!她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凄厉的喊叫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瘆人,沈婉儿的贴身丫鬟也听到了她的呼喊声一个接一个的跑了过来。 “哗”的一声,沈婉儿的房门被众人推开了。 最先跑进来的丫鬟看见屋子里面的景象被吓的倒退了一步。 沈婉儿目光涣散的看着来人,极度的恐惧已经击垮了她理性的最后一根弦。 她看着赶过来的众人,胡拉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血污,咧开嘴嘿嘿的傻笑起来。 丫鬟壮了壮胆子,走到了沈婉儿身边想要扶起她来。 沈婉儿猛地扒拉开她的手,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起了滚! 尸体流出的血本来已经不少,沈婉儿这样在地上一滚,把地上涂满了血,鲜红的可怕。 冯素云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慑人的景象。 她吓得惊叫了一声,但是地上的是沈婉儿,是她的女儿啊。 她又紧接着往前小跑了两步,紧紧的把沈婉儿抱在怀里。 “婉儿……婉儿……”她掉着泪看着沈婉儿。 沈婉儿傻傻的露出了笑容,对着冯素云说:“母亲……你看那边……好好玩儿……”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有趣 顺着沈婉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哪里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有的是那具双目圆睁,满身血污的尸体! 冯素云心里面也是吓得咯噔了一声,但是她却顾不上害怕,沈婉儿在她的怀里面一直不安分的扭来扭去。 “咯咯咯。” 沈婉儿忽然发出了尖利的笑声,在场的众人都感觉毛骨悚然。 冯素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的爱女被这一系列的事情给逼疯了! 而这一切事情的源头都是沈阿汣! 她心里对沈阿汣的恨意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她要手刃了沈阿汣才能解恨! 第二天沈婉儿在皇宫里面不知检点清白尽失,又因为受不了别人的指点被逼疯了。 这样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到了都城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沈傲天站在沈婉儿的房间里面,看着沈婉儿疯疯癫癫的样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老爷你看婉儿……” 冯素云坐在沈婉儿的床边嘤嘤的哭着。 沈傲天现在的心情也是比较复杂的,自己的女儿疯了他一个做父亲的,自然是很心疼。 但是……说沈婉儿是自作自受,这个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都城里面到处都是流言蜚语,都因为沈婉儿的那件事情戳着沈府的脊梁骨。 作为沈府的一家之主,沈傲天脸上也真的是挂不住啊! 所以看见冯素云又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哭哭啼啼,沈傲天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坐在床边听着沈婉儿的疯言疯语,心情越来越差,最后还是甩了甩袖子走人了。 冯素云看见沈傲天对沈婉儿不管不顾,不闻不问,更加绝望了。 她通过沈婉儿的贴身丫鬟了解到了事情的情况,知道压坏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那个杀手。 确切地说,是被沈阿汣杀死,然后扔到沈婉儿房间里面的这一具尸体。 “母亲母亲,你为什么哭啊,婉儿不乖么?” 沈婉儿现在虽然是疯了,但是现在心性看上去像是小孩子一样单纯,倒是感觉可爱了不少。 看见沈婉儿这副样子,冯素云心疼的在滴血。 自己的女儿,本来是那样的冰雪聪明,本来是有着大好的前途,但是现在就是因为沈阿汣那个贱人,现在成了这副样子。 心底恶毒的人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从来不会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别人。 冯素云已经在心底做了打算,她要再次去找杀手阁的人,这次,不把沈阿汣杀掉绝不罢休。 杀手阁本是黎国久负盛名的暗杀机构,很多人想要重金取得仇人项上人头的时候,都会去找杀手阁的人。 杀手阁的杀手武艺高强,几乎从不失手。 之前沈婉儿找上杀手阁的时候,阁主知道是刺杀沈府的嫡长女,本以为是一个非常轻松的任务。 因为毕竟在外界看来,沈阿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杀掉她肯定是轻而易举。 所以阁主派了自己的亲侄子,目前还没有出师,阁主也是想让他去练一下。 毕竟杀人这种事情,如果不自己亲身经历过真正去做的时候还是会害怕的不敢下手。 结果阁主把自己的侄子派出去之后,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直到最后,等来了冯素云。 看着冯素云眼圈红红的走进来,阁主的心里面就猛的咯噔了一声。 “阁主。” 冯素云示意后面的小厮把扛着的黑色袋子放下来。 阁主虽然心里面七上八下,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怎么了?” “你的杀手……被杀了……” 这句话有如晴天霹雳在阁主的耳边响起,他没有想到沈阿汣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把他的侄子给杀掉。 阁主颤抖着走上前去,把袋子掀开,露出了自己亲侄子苍白冰冷的脸。 “啊!” 阁主赤红着双眼大吼了一声,“是谁做的?” “沈阿汣。” 冯素云看见阁主失控,心里面得意的不得了,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手阁的阁主越生气越好,就越能杀了沈阿汣。 “沈阿汣。” 阁主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说道。 “杀手阁的全部人员给我听令!” “是!” “悬赏追杀沈阿汣!谁要是杀了她我重重的奖赏!” “是!” 杀手阁的众人听了这话,兴奋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面。 阁主颤抖着伸出双手,把自己的侄子抱在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沈阿汣还不知道自己杀了的那个杀手是杀手阁阁主的亲侄子,现在她已经捅了马蜂窝。 她听说沈婉儿罪有应得,最后丧失了理智,心情颇好的哼着歌出去沈府。 她好长时间没有出去转转了,今天正好天气好,心情好,可以出去转转。 沈阿汣叫人备好车马,挑选了一件随身的衣服就自己出门了。 “雪霁天晴朗,腊梅处处香。” 沈阿汣坐在马车里面心情大好的哼着歌,马车轱辘轱辘的出了沈府,跑到了都城的大路上。 沈阿汣掀开马车的帘子,好奇的看着外面,虽然现在所在的时节并不如以前的世界先进,但是商业上还是很繁华的。 大街上各种小贩的吆喝声,卖的香水脂粉、笔墨字画、绫罗绸缎都是很有意思的。 沈阿汣以前做杀手的时候,因为需要隐姓埋名,所以平时也没有什么时间出来逛街。 现在终于算是有时间可以自己出来逛街了。 沈阿汣饶有趣味是为看着路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忽然想起来可以买上几串给喜梅他们带回去。 “停车,停车。” 沈阿汣对前面的马夫说道。 “吁~”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自己下车出来逛一逛,总是在马车上,也是怪没有意思的。” “好的,沈小姐。”马夫毕恭毕敬的说道。 “你们也去买点东西或者喝个茶之类的吧。” 沈阿汣小手一挥,颇为黄宏大量的说道。 马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连声道谢。 沈阿汣悠闲自在的转悠着去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的车子面前,正要从腰包里面掏钱的时候,沈阿汣忽然察觉出自己的身后有人跟踪她!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打斗 沈阿汣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不是吧,又有谁来对付她。 她刚刚把沈婉儿给收拾了,没有想到接着就有了新的对手又派人来跟踪她。沈阿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了几枚铜钱,递给了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糖葫芦老爷爷笑眯眯的把几串糖葫芦给她装好,然后递给了她,沈阿汣也是非常有礼貌的,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整个过程非常的自然流畅,看上去沈阿汣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事实上沈阿汣暗地里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然后用着自己强大的神识去感受着周围,尤其是跟踪他的人的气息。 跟踪她的人看起来不仅仅是一个,沈阿汣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后有好多个人在跟踪她,同时这几个人的武功,还有内功都非常的深厚,实力不在她之下。 沈阿汣察觉了这样危险的情况之后,决定不在大路上继续停留,如果真的在大道上打起来,其他无辜的老百姓可能会受到殃及,沈阿汣不想要其他的老百姓因为她而受伤。 这样想着,沈阿汣快速的将糖葫芦揣到了自己的袖子里,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有一家药铺。 眼珠转了一转,她想到在药铺里可以买到自己需要的一些武器。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脚步匆匆的进了药铺,然后买了一袋银针,还有几个暗器,揣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出了药铺以后,沈阿汣感觉到跟踪她的人逐渐的缩小了对她的包围,她知道危险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她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决定自己拐到小巷里面去,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来面对就好了。 沈阿汣脚步匆匆的往前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僻静的小巷就拐了进去。 身后的人大概也是察觉,这是一个刺杀她的好机会,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在这里把沈阿汣杀掉,别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做的,所以后面的人很快的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沈阿汣这个时候才显露出来了,她的真正实力,她猛的转过身来看向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些黑衣人,很明显这些黑衣人和昨天晚上来刺杀他的那个杀手的衣着是一样的。 沈阿汣看了一眼他们就知道,这些黑衣人是为了什么来刺杀她。 “是谁派你们来的?” 虽然沈阿汣被一帮黑衣人包围在了中央,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慌乱,语气非常的平静,看上去心里也非常的沉着。 包围她的黑衣人被她这样平静的反应惊呆了,站在一旁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首的一个黑人最先反应过来,镇定了一下,然后用剑指着被围在中间的沈阿汣说。 “死到临头了,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让我猜一下。” 沈阿汣脆沈阿汣不仅没有被这个黑衣人的暴喝声所吓到,反而更加的平静,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 她环视了一圈黑衣人,然后镇定自若的说,“是不是沈婉儿的母亲冯素云做的?” “什么冯素云林素云的,我通通不知道,我现在来做的就是要拿你的狗命!” 为首的黑衣人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阁主为什么要派他们来杀掉面前的这个女子。 他只知道,如果能够杀掉面前的这个女子,他就会有许多的金银珠宝,所以他们来到了这里。 “好大的口气呀。”沈阿九笑眯眯的低下头拨弄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珠宝,衣服上面的珠宝在她的拨弄之下发出了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在这种肃杀的氛围之下现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不过……” 她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面前的黑衣人,然后脸上的微笑加深了,虽然是在笑着,但是这个神秘的微笑却让面前的黑衣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紧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像寒冰一样冰冷,声音也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她就从自己的袖子当中猛地伸出了手,有十根银针就夹在了她的指缝之中。 随着她话音落地,沈阿汣猛的出手,十根银针像是有眼睛一样,飞旋着冲向了面前的数名黑衣人。 那些黑衣人完全没有料到面前的这个女子是有所准备的,所以动作慢的就被这银针猛的刺入了自己的脖颈。 有的黑衣人动作比较迅速,用剑或者是动作闪过了这些银针,这银针上面已经淬好了毒药,所以被银针扎进肉里的黑衣人随着一声惨叫之后,身体慢慢的瘫倒,瘫软在了地上再也不能动作。 其实本来这些黑衣人面对着沈阿汣的时候,心里是觉得非常轻松的。为这样一个弱女子,不要说现在是这么多杀手来杀她了,哪怕是只有一个杀手过来,估计取她的性命也是轻而易举的。但是从现在的形势来看,这个女子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刚才讲话的那个黑衣人明显在这一帮杀手里面是老大,所以他看见这样的情况之后,马上命令周围的这些黑衣人先往后撤退了一步。 然后大家迅速的根据丰富的作战经验,把面前的沈阿汣包围在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里,他们都向外伸着长剑对着面前的沈阿汣,沈阿汣冷哼了一声,冷冰冰看着他们。 “你们这么一帮人来对付我这一个弱女子,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沈阿汣虽然是被包围在了中间部分,寒光闪闪的剑对着他,他也是丝毫的不胆怯。“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杀手是这样做的,杀我一个弱女子需要这么多人过来,真是……呵呵。” 沈阿汣用着凉凉的语气说着这样一段话,包围着他的几个黑衣人听了这话明显是受到了刺激,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被围在中央的这个女子说的倒是也挺对的。 他们这么一些久经沙场的杀手,如果是真的把这个女子杀掉了,这事如果传出去之后也不好听。 这么多人杀这么一个女人而且阁主也已经说了,是把重金奖赏给一个人!如果很多人一起分的话,说不定也分不到多少,那么此行的目的也达不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逃 “好,我们就给你一个机会,我们就跟你单挑!”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显然也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所以接受了沈阿汣的这种说法,最先站出来说了这句话,决定要跟沈阿汣进行单挑。 沈阿汣听了这话,心里知道机会来了,虽然自己确实是武功高强,但是面对这么一些实力与她相差无几的人,她如果不再进行拖延的话,那么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杀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杀一个是一个。 能用出其不意的方法,然后把这些黑衣人,一个一个的干掉最好不过。 刚才她用了那些银针,就是黑衣人没有想到,所以她钻了一个空子,才把那一些黑衣人给放倒了。 现在黑衣人又受不了她的激将法,决定和她进行单挑,如果单挑的话,那么她相信她可以直接干掉一个或者是两个黑衣人。 “好,那你们就说话算话,如果我跟另一个黑衣人单挑的时候,谁都不许上前来帮忙。” 沈阿汣这样说道,其他的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沈阿汣这样说也没有什么错误,所以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你们谁先上?” “我来!” 为首的黑衣人最先走上前来,然后摆出了架势,面对着沈阿汣。 沈阿汣用自己的气息感受了一下这个人的武功,发觉此人武功十分高强,可能和自己不相上下,所以她稍稍的拉后了一点距离,决定用自己刚刚在药铺里买的暗器,来杀掉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等一下你们手中都有武器,而我现在没有这样的单挑是不公平的。” 沈阿汣看了一眼这个黑衣人的老大,然后说了这样一个要求,其他的黑衣人觉得满足沈阿汣的这个要求,也没有什么大碍,所以,一个黑衣人把自己手中的剑扔到了沈阿汣的手中,让她拿着。 沈阿汣颠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剑,然后轻松的在空气当中挽了一个剑花,觉得这个剑还是比较合手的,她冲着面前的黑衣人点了点头说。 “好了来吧。” 高手过招,招招惊险。 沈阿汣和黑衣人两个人的两柄剑在空气当中,“锃”的一声交错在了一起。 虽然黑衣人的力量确实是比沈阿汣大,但是沈阿汣身形比较敏捷。 他们两个各自发挥自己的特长,在这场打斗之中你来我往,你一招我一试。 围在周围的黑衣人都渐渐的忘记了,面前的黑衣人是去杀沈阿汣的,而是被这场精彩的打斗吸引住了目光! 沈阿汣不仅仅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和黑衣人之间招式的过往之上,她正在细心的寻找着黑衣人的破绽,打算把面前的黑衣人一击即中。 忽然黑衣人在旋身,回档的过程当中,一个身形不稳,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破绽,沈阿汣眼中精光一闪。 是了!就是这个时候! 她猛的把自己的长剑往后一缩,然后用力往前一送,直直的刺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啊!” 在场围观的黑衣人都爆发出了惊呼声,想要往前去帮助自己的老大,但是刚才约定的那些话,阻止住了他们,他们虽然看见自己的老大被刺入了胸口,但是仍然没有往前去。 沈阿汣眼中杀意一起,然后狠狠的把长剑,直接贯穿了面前的这个黑衣人。 黑衣人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看上去这样一个弱女子给杀掉! 是他太疏忽大意了!但是这种悔恨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他就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了意识,最终轰然倒地。 四周的黑衣人看见自己的老大就这样被杀掉了,心中的悲愤难以平复。 沈阿汣唰的一声把剑从黑衣人的胸口拔出来,然后血花四溅,。 她的手中拿起长剑,轻松的往地上一扔,当啷一声脆响,如同钟声一样击响在四周的黑人心上。 他们是来杀面前的这个女子的,现在怎么反而成了这个女子主导了这个场面? 而且把自己的老大都给杀掉了!现在他们要做的,是新仇加旧恨,一起来报复面前的这个女子! 面前的黑衣人才回过神来,眼中杀意四起。 但是后面的这些黑衣人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见沈阿汣猛的一个转身,又从自己的袖子当中,扔出了一把暗器。 刚才把剑给了沈阿汣的那个黑衣人因为没有武器无法遮挡,所以就被暗器直接把大动脉划破,也是倒在了血泊当中。 其余的五六名黑衣人,因为是自己手中仍然有长剑,然后用剑挡住了,飞过来的暗器。 看着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自己的两名同伴就被面前的这个女子给杀掉了。 这些黑衣人也是难以抑制住自己心中的悲愤,而且面子上实在是也挂不住了,所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提起长剑纷纷大喝着向前冲去。 就在他们的长剑即将挥向沈阿汣身上的时候,忽然从沈阿汣的身后窜出了一名男子! 只见他脚尖轻点施展轻功,然后用一柄长剑一挥,把面前的几个黑衣人的剑都挡了下来,这个男子长身玉立,气势凛然的挡在了沈阿汣身前! 沈阿汣刚才已经经过了一番打斗,有些精疲力尽,所以面对刚才那几个冲上来的黑衣人,心里也是打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付他们。 但是忽然有一个男人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让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安全感。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发现站在自己身前的竟然是南宫煜! 南宫煜伸出自己的长剑,指着前面的黑衣人,面前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但是这个男子身上穿着绸缎华服,气度不凡,一定是某一个皇家贵族。 不过现在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他们杀这个女人的路,他们都要一并把这个男子清除掉! 黑衣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这个坚定的信念,所以他们冲着彼此点了点头,然后非常笃定的喊着杀往前冲了过去。 南宫煜不仅没有慌张,反而在这个空档,还侧过身来对着身后的沈阿汣温柔的笑了一下,关心的问道。 “怎么样?你没有受伤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药粉 “啊?” 沈阿汣没有想到,面前的南宫煜还有闲工夫来问她。 所以她一时之间有一些愣住,但是看到南宫煜对他她来的关注的眼神,她的心中也是非常的温暖。 “没有,我没有受伤。” 面前的黑衣人看到这两个人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竟然还你一言我一语的“谈情说爱”,自然是非常的生气,他们的威慑力已经这么不够了? 这样想着,黑衣人的火气更旺了,恨不得马上把长剑刺入面前的这两个人身上。 “你躲在我身后,我来对付面前的这些人。” 南宫煜非常大义凛然的把两只胳膊张开,将沈阿汣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但是沈阿汣却不是这样一个缩在男人身后的女人,她知道,如果仅凭南宫煜一个人来对付面前的这些黑衣人,那么他们的胜算并不大。 因为现在新仇加上旧恨,这些黑衣人身上的潜力已经被无限的激发了,现在就算是他们两个人都拿出十分的气力来对付面前的这些黑衣人,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想到这里,沈阿汣并没有缩在南宫煜的身后,也非常勇敢的迎上前去,然后掏出了自己袖子当中藏着的其他的暗器,加入了这场搏杀之中。 不过由于刚才沈阿汣确实是耗尽了大部分的气力,所以现在再次与黑衣人进行交手的时候,动作也是迟缓了不少,很明显的处于下风。 虽然南宫煜开始时反击的比较厉害,但是毕竟他的自身实力有限就算是一直保持高昂的斗志,可能也就是能和黑衣人周旋以下的水平,更何况现在他的力气也在流逝。 所以两个人很快的就被这些黑衣人压制住了,南宫煜和沈阿汣对视了一眼,发现局面现在确实是非常的不利。 沈阿汣给南宫煜递了一个眼色,让他先挡在自己的面前。 然后自己慢慢的往后撤退了几步,南宫煜虽然不明白沈阿汣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让他这样做,但是他依旧按照沈阿汣的要求,挡在了沈阿汣的前面左挡右杀,然后把给沈阿汣留下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一个地带。 然后,只听得后面的沈阿汣悉悉嗦嗦了几下,忽然大声喊了。 “让开!” 南宫煜连忙从沈阿汣的身前让开,只见沈阿汣手里抓了一把东西,正好对冲上来的几名黑衣人猛的一撒,空气当中迅速的弥漫开了一些药粉的味道。 原来沈阿汣这个世界里遭受了几次暗杀之后,身上总是会带着一些药粉用来防身,没想到这些药粉在这种时候又发挥了关键的作用。 药粉很快的就在空气之中弥漫开来,那些黑衣人由于没有意料到,都没有来得及遮住口鼻。所以将药粉吸入了自己的口鼻之中,很快的黑衣人的身体就出现了瘫软的状况。他们都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拔不起腿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宫煜和沈阿汣全身而退。 南宫煜和沈阿汣趁着这个关头抓紧时间逃走,两个人脚步匆匆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终于距离刚才打斗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间荒废的房子前面,这时沈阿汣向自己旁边一看,才发现南宫煜在刚才的打斗之中由于一直保护着沈阿汣,胳膊上受了伤在淅淅沥沥的滴着血。 沈阿汣看了看面前的这个院子,然后对着南宫煜说。 “我们先不跑了,你身上受伤了,如果失血过多就有可能昏迷,我们就在这个房子里先为你医治吧。” 南宫煜眼含深情的看着面前的沈阿汣,其实他为了沈阿汣受伤是心甘情愿的。 而且和沈阿汣一起经历这些事情的甜蜜,让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上受了伤,也没有感受到这份疼痛,沈阿汣现在这样关心他,让他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有关系,这都是小伤,我觉得我们还是逃命要紧。” “那个药粉的作用时效挺长的,而且我们已经甩脱了他这么远的距离。我们逃进这间屋子里,他们也不会知道我们是暂时躲避在这里面。”顿了一顿,沈阿汣忧心忡忡的看了看南宫煜的胳膊。 “而你胳膊上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一是会失血过多,导致你昏迷,到时候我们处境更加危险。二是有可能直接导致伤口发炎、化脓,引起更加严重的后果,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听我的,及时的医治比较好。” 沈阿汣非常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所以她三言两语就直接把南宫煜给说服了。 南宫煜一幅迷弟的样子,看着沈阿汣。两个人推开了面前沉重又腐朽的红木门和腐朽,红木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一股陈年的腐朽尘土味道扑面而来。 “呃……” 沈阿汣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挥舞了两下驱散发霉的味道,然后和南宫煜一起走进了这间废旧的老屋子。 “过来坐在我身边,我身上还正好带着疗伤的药粉。” 沈阿汣拍了拍自己的旁边,让南宫煜坐过来,南宫煜捂着自己的胳膊乖乖的坐了过去,然后两眼放光的看着沈阿汣。 沈阿汣被他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想让他不要再盯着自己看了。 但是看见南宫煜因为自己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最终也没有忍心去训斥他。 沈阿汣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了一条布,然后掏出了自己带的药粉,慢慢的洒在了南宫煜受伤的伤口处。 因为药粉具有一些刺激性,所以南宫煜被刺激得龇牙咧嘴,一个劲儿“呲呲”的喊痛! 沈阿汣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样,刚才还逞强呢,是不是很疼啊” 可是对于南宫煜来说,这样的疼又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能够跟沈阿汣共处一室,多说几句话,多有肢体接触,都是南宫煜梦寐以求的。 如果能用这种疼来交换这样的场景,他愿意自己再被刺中十刀一百刀。 但是这样的话,如果说出来肯定又要被沈阿汣骂傻了,所以南宫煜只是咧开嘴嘿嘿的傻笑了两声没有答腔。 沈阿汣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想的是什么,只看见了他脸上露出了憨憨的傻笑。 沈阿汣娇嗔的白了他一眼,用刚才撕下来的布条,紧紧的扎在了南宫煜的伤口处给他止血。 因为沈阿汣非常的擅长处理这种伤口,所以在她的妙手之下,胳膊上的伤口很快止了血,也因为那个药粉也止了疼,南宫煜的表情渐渐恢复如常,两个人就坐在一起互相探讨刚才的那个场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回去 “刚才是什么情况?” 南宫煜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被沈阿汣细心打出的一个蝴蝶结,然后转过身来问了问沈阿汣刚才的情况。 要不是他出来闲逛,恰好遇见沈阿汣被人围攻,那么后果是怎样,他都不敢想下去。 “我也不知道,大概又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吧。” 沈阿汣无奈的摊了摊手,南宫煜非常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现在朝廷之中风起云涌。 有好多人对沈阿汣是不怀好意的,但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仇,非要派这么多杀手来杀掉沈阿汣,这明显是想直接取沈阿汣的命的! “你觉得是谁做的这件事?” 南宫煜直接问道,他实在是猜不出来到底是谁会这么的狠心。 “应该是冯素云。” 沈阿汣非常冷静的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是当她把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却让面前的南宫煜大吃一惊。 虽然说冯素云是沈阿汣的继母,大概对沈阿汣不是特别的好,但是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一定要把沈阿汣赶尽杀绝吧! 那个女人有这样恶毒的心肠? 沈阿汣看出了南宫煜眼中的疑惑,苦笑着给南宫煜解释道。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么不受冯素云和沈婉儿的待见。她俩一直以来都特别的针对我,你知道的许多事情……许多威胁到我生命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 沈阿汣说到这儿难过的摇了摇头。 “但是可能是因为我的命好吧,我几次三番的逃脱了出来。……昨天的事情,昨天沈婉儿失去清白的这件事情,她已经被逼疯了,现在冯素云就认为是我干的,所以派出杀手一定要杀了我。” 沈阿汣无奈的深深看了一眼南宫煜。 “所以我分析是冯素云做的,当然我现在没有证据,所以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听了沈阿汣这样一番推心置腹的表白,南宫煜当然是选择相信她。 其实,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南宫煜一定是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当然现在他得知了沈阿汣在沈府的一些处境之后,对沈阿汣更加心疼了。 两个人沉默的肩并着肩,坐在这个老屋子里,过了一会儿,沈阿汣看了一眼南宫煜的伤口,然后站起身来。 “好了,你一个王爷,如果外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你最好赶快回王府。” 沈阿汣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南宫煜的伤口。 “然后尽量的遮掩住伤口,我想你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再把我牵连进来吧?” 虽然这句话说的听上去有些不近人情,但是客观情况也确实这样。 沈阿汣也知道南宫煜肯定是站在她这边,为她着想,所以她也不藏着掖着了,不如是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南宫煜听了沈阿汣的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身来走出这间房子,沈阿汣就把南宫煜送回了七王府。 却不曾想到,沈阿汣正在王府门口跟南宫煜告别的时候,正好碰到出王府的汤泌洛,把她俩给堵了一个正着。 汤泌洛一直因为南宫煜对沈阿汣的感情,心里面耿耿于怀,再加上前几天的计谋没有得逞,反而还损失了一员大将——把沈婉儿直接给逼疯了,现在对沈阿汣的恨意正浓烈,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能不恨得咬牙切齿吗! 所以她眼中冒着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走到了沈阿汣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你和七王爷,又在一起做什么呢?” 本来沈阿汣因为刚才遇见那一些黑衣人就已经精疲力尽了,再碰上女人这种争风吃醋的场合,简直不想搭理汤泌洛! 但是汤泌洛现在这样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又让沈阿汣心里的火噌的一声蹿了上来。 你越是这样吃醋,越是这样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我偏要表现的跟南宫煜关系好的样子,就是要气死你! 所以沈阿汣故意和南宫煜挨着特别近,然后拽了拽南宫煜的衣服,委屈巴巴的看着面前的南宫煜说道。 “我做错什么了呀?为什么七王妃对我这个态度?” 南宫煜本来就对汤泌洛心里有不满,现在汤泌洛当着自己的面,对沈阿汣这个态度。 更是激发了他心中的怒火,所以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了汤泌洛,让汤泌洛脸上特别没有面子。 沈阿汣躲在南宫煜的身后,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汤泌洛,叫你再故意挑衅我,叫你再使坏对付我。 这幅场景刚好被从后面赶来的南宫御烨看了一个正着,因为边境的军事问题,南宫御烨正要赶来和南宫煜商量。 想要拿出一个对策来对付边境不断受到侵犯的情况,但是没有想到却在七王府门前,正好看见了南宫煜和沈阿汣卿卿我我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说来也奇怪,南宫御烨明明对沈阿汣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当他看到沈阿汣在南宫煜面前撒娇的时候,他心里还是会醋味冲天。 或许这就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吧! 南宫御烨站在后面冷冷的观察着七王府门口的众人,只见汤泌洛和南宫煜,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因为沈阿汣唇枪舌战。 而沈阿汣故意拉着南宫煜的袖子,怯生生的站在后面。 本来南宫御烨一时气急,想要上去拉开沈阿汣的,明明是自己的王妃,现在躲在别的男人身后像是什么样子? 但是看着看着,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淡,觉得自己的面子上越来越挂不住。 心中的不甘和嫉妒的火苗却越来越旺盛,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是太子,而且他有别的心上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应该没有任何感觉才对! 南宫御烨不想丢了自己的面子,和那些人一样为了沈阿汣而争执,但是他又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强压下心头怒火,他想了想,冷哼了一声,决定先回去,然后再静观其变。 汤泌洛终究是南宫煜的妃子,所以几句话之后,她也不好再争辩什么,只能是讪讪的闭了嘴巴。 但是她心中对沈阿汣的恨意却是愈发的浓烈,南宫煜见自己,自己把汤泌洛给说服了,也不再沈阿汣面前说什么。 而是转身吩咐了自己身边的侍卫,要把沈阿汣护送回家。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诉衷肠 沈阿汣感觉危险已经解除了,所以自己也并不需要南宫煜的护卫护送自己。 但是由于面前汤泌洛趾高气扬的看着她,她还是觉得自己再刺激一下汤泌洛比较好,所以南宫煜提出的这个要求她也点头答应了。 汤泌洛听了沈阿汣点头答应让南宫煜的护卫送她回家,心中更气了,她知道沈阿汣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她,让她生气。 她本来不应该,因为这样的刺激而生气,但是汤泌洛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就像一个气球一样被针扎一样“砰”的爆炸了。 回到了沈府。 白日里经历的这些事情,让沈阿汣已经非常的疲累了。 她自己也是想早点休息,但是她忽然想到可能马夫还在原地等着她。 于是她又派人把那马夫叫回来,让喜梅给她做点东西。 吃了东西,夜幕也降临了,沈阿汣本来打算,洗漱之后好好的休息一下,没有想到就在她准备就寝的时候,忽然房间内又闯入了一个人。 沈阿汣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难道白天里的那些人还没有结束对她的追杀? 又追杀到了沈府里来吗? 稳了稳心神,她定睛一看,发现站在自己房间里的竟然是南宫煜! 原来南宫煜心里挂念着沈阿汣,白天的那事情他越想越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见到那些人,就有可能失去沈阿汣这个人了! 所以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需要恢复、需要休息,晚上又急不可耐的来到了沈府来见沈阿汣。 之前沈阿汣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中毒了,身体也非常的不好。 他这样几次三番的几乎失去沈阿汣,南宫煜越来越觉得心慌,对于他来说,如果真的失去了沈阿汣,他就活不下去了! 虽然是走在去沈府的路上,南宫煜也心慌的不行,恨不得马上就要找到沈阿汣,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但是沈阿汣看见南宫煜以后却并不是开心的表情,虽然白天的时候南宫煜确实是救了她,但是自己已经为他疗伤,而且南宫煜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就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这种态度,所以汤泌洛才对自己恨之入骨,南宫煜越是这个样子,沈阿汣的处境就越是艰难。 沈阿汣决心彻底的告别南宫煜,而且她已经是南宫御烨的太子妃了,所以不论是出于什么考虑,她都应该要跟面前的南宫煜划清界限才对。 毕竟这两个人当中她不可能全部选择,她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 沈阿汣冷淡的问道,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沈阿汣这样的反应让南宫煜心里面咯噔了一下。 白天沈阿汣给自己疗伤的时候,明明眼睛里,已经写满了柔情,没有想到到了晚上,沈阿汣对自己的态度又有了180度的大转弯。 南宫煜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想来想去,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在王府面前,汤泌洛的那些言词刺激到了沈阿汣,然后让沈阿汣对他又心生不满。 “……阿汣。” 南宫煜却不管不顾沈阿汣对他的态度怎样,依旧站在沈阿汣的面前深情的呼唤她。 这一声深情的呼唤让沈阿汣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阿汣忽然就明白了,南宫煜在这深更半夜的又闯到她的房间里来做什么,肯定是还挂念着她,然后又来嘱咐她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要明白,我已经是南宫御烨的太子妃了,所以你要自重好不好?” 沈阿汣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果然南宫煜听了这话,他的眼睛暗淡了一下。 但是随即他像是又想起什么,急急的跟面前的沈阿汣进行争辩。 “阿汣,你要知道我当时娶汤泌洛完全是因为迫不得已呀!我对她真的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你不要误解我。” 沈阿汣在心里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儿,但是鉴于面前的南宫煜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她脸上也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 她不知道南宫煜为什么这么死心眼儿,不是因为他娶了汤泌洛沈阿汣就不想理他,而是因为沈阿汣对南宫煜这个人确实是没有什么感情! 所以沈阿汣继续坚定了心神,对着面前的南宫煜说。 “我不是因为你娶了汤泌洛,而是因为咱们两个之间确实是没有可能了,你看我已经成就要嫁给南宫御烨了,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呢?” 沈阿汣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要给南宫煜一个警示,他们之间不仅仅是没有感情,而且关系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况且南宫御烨的权力之大无人企及,无论如何沈阿汣跟南宫煜都是不可能的了,她说这句话就是为了要让南宫煜死心。 但是这段话到了南宫煜的耳朵里却变了味,他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现在沈阿汣三番五次的拿出来说,他更加的对南宫御烨怀恨在心了。 看了看沈阿汣冷淡的眼神和表情,南宫煜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他又轻声嘱咐了沈阿汣几句,终于慢慢的退出了门外。 看着南宫煜终于出去了,沈阿汣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对这个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直接已经三番五次的明确拒绝了南宫煜,但是他依旧不死心,真是一个痴情种! 在屋内的沈阿汣,却不知道刚才她与南宫煜的一番对话都被躲在屋外的南宫御烨听了个一清二楚。 南宫御烨听了这段话心里也是在暗暗的思忖,不知道沈阿汣总是在南宫煜面前提她与自己的婚事是用意何在呢? 要知道沈阿汣在自己面前多次表明了自己不想要承认这桩婚事,不想要做太子妃,但是在南宫煜面前,她却总是提起,就仅仅是为了拒绝南宫煜那么简单吗? 如果是为了拒绝南宫煜的话,他大可以直接说对南宫煜没有丝毫的感情呀! 难道?南宫御烨的眼神暗了暗,这个女人本来就不简单,是不是……她想要,用这件事情来挑起南宫煜对自己的仇恨,然后让他们两个人之间进行争斗,到最后拼一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下场,那么这个女人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想的这样有这种想法,那么就真是太恶毒,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南宫御烨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伸手,推门而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告知 沈阿汣没有想到送走了南宫煜,又迎来了南宫御烨。 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然后迅速的回过头来,有些呆愣的看着站在房间里面的南宫御烨。 “你来做什么?” 听了沈阿汣这样的问话,南宫御烨心里的无名火又噌的一声蹿了起来。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毫不留情的还击道。 “怎么不欢迎我来?你欢迎南宫煜来就不欢迎我来?” 听了南宫御烨这样阴阳怪气的一句话,沈阿汣完全的愣住了,南宫御烨原来在外面偷听! 沈阿汣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她腾的一下直起身来,走到了南宫御烨的面前,虽然身高比他矮,但是气势上却丝毫不输给南宫御烨。 沈阿汣瞪起眼睛质问着面前的南宫御烨。 “你怎么还偷听别人的讲话呢?” ”既然敢说,就不要怕别人听。” 虽然说自己是偷听别人的讲话是理亏,但是南宫御烨现在却完全的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样子,不依不饶的说道。 这句话把沈阿汣一下子堵得都哑雀无声,碰上了这一种脸皮厚的人,她都没有办法来对付了! “你……你……” 沈阿汣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指头颤抖的指着面前的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反而洋洋得意的看着她。 “你别说,沈阿汣,你还真是有手段,把那南宫煜耍的团团转。” 南宫御烨不仅仅是没有对自己的所言所行感到羞耻,反而是更加的得寸进尺,一个劲儿的讽刺沈阿汣,沈阿汣这下可被气的不轻。 自己明明是想要跟南宫煜划清界限,她也不想陷入这些事端当中,被这些男人操控。 因为这些男人而被更多的女人所忌恨,结果现在反倒是她的不是了,反而被南宫御烨指责她自己有心计,有手段! 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是她虽然是被冤枉了,她现在没有心情,也认为没有必要跟南宫御烨进行解释,所以沈阿汣只是冷冷的看了南宫御烨一眼,然后疏远而客气的对他说道。 “这是我的房间,请你离开,我要睡觉了!” 本来南宫御烨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但是刚刚自己在门外听到南宫煜大晚上的还在沈阿汣的房间里面,他的心里瞬间就特别的不舒服。 再加上金条在七王府所见的那一幕,让他现在面对沈阿汣,心里的火都有些压不住。所以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听了沈阿汣这么快就赶他走,却在刚才没有赶南宫煜走,心里的火又是噌的一下蹿了上来。 他猛的向前迈了一步,吓的沈阿汣也往后倒退了一步,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南宫御烨把沈阿汣逼到了墙边上。 沈阿汣自然是不怕他,虽然已经被逼到了墙边上,但仍然是抬起头来瞪着眼睛看着南宫御烨,厉声质问道。 “你做什么?你想在我的房间里对我做什么!?” 听了沈阿汣的这样这样的质问,南宫御烨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然后勾起了嘴角说。 “你也不看看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当朝太子,我想对谁怎样就怎样,你能怎么样?” “你……”虽然南宫御烨说的这话非常的无理取闹,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这确实是一个真理,这是一个强权的社会,他是太子,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他现在对她怎样了,更何况她也是他的太子妃,她也根本就不能够做什么! “我告诉你,你不要太不要脸了!” 沈阿汣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不要脸?究竟是谁不要脸?已经跟我有婚约了,还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你……你说什么?” 沈阿汣听了这话,简直忍不了了,别的女人对她有误解也就罢了,没有想到,把她害到这个地步的面前的这个男人还对她说这种话? 她扬起手来就想去扇南宫御烨一耳光,南宫御烨看见她扬起手来,竟然要打自己,眼中的怒火更盛! 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伸出一双大手,一把掐住了沈阿汣的脖子,将她拎在了墙上。 沈阿汣没有想到南宫御烨会动手,所以这在这猝不及防之下,被掐住了脖子。 虽然是被掐住了脖子,但是沈阿汣却丝毫的没有退缩,她更加用力的瞪大了眼睛,眼眶都要睁裂了,眼中的恨意像利剑一样迸发出来,纷纷的射在了面前的南宫御烨身上。 南宫御烨虽然刚才是因为怒火到了极点,一下子伸手掐住了面前的沈阿汣,但是随即在沈阿汣渐渐对自己满是恨意的目光之中,他也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自觉有些失手。 慢慢的,南宫御烨松开了自己的手。 沈阿汣白皙的脖子上有了一道鲜红的手印,触目惊心。 南宫御烨冷静了一下,发觉自己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 怎么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呢,实在是太不君子了。 沈阿汣对南宫御烨已经恨极,不再在意南宫御烨的面子,沈阿汣直接冲着他大声喊道:“你既然这样恨我,又为何非要参加比武招亲,非要请皇上下旨呢?” 南宫御烨一下子被沈阿汣问的愣在了原地,为何?为何? 为了他自己的权力,为了他自己的幸福,所以他现在要利用沈阿汣。 可是这种话,如果直接说出来,不是太残酷了么? 南宫御烨的目光暗淡了一下,别扭的扭过头去,目光不再接触沈阿汣。 “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上赶着娶她,虽然她无所谓,可是一个女人的婚姻被这样拿来,当做权势争夺过程中的工具,实在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沈阿汣一直不愿意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可是今天晚上南宫御烨彻底的激怒了她,她非要逼问出个所以然来不可! 南宫御烨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沈阿汣,反而是有些退缩了。 他目光闪躲没有吱声,房间里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只有蜡烛在空气中燃烧时“毕毕剥剥”的声音。 “杀手阁的人正在追杀你。” 南宫御烨沉默了半晌,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沈阿汣听了这话,心里面“咯噔”了一声,挑了挑眉毛疑惑的看向南宫御烨。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寒毒发作 沈阿汣知道前来杀她的是杀手阁的人,但是她却以为是因为冯素云的指使,所以在听到南宫御烨说她惹到了杀手阁的人,现在是杀手阁的人在追杀她,整个人也是一愣。 “你……说什么?” “你杀掉的那个杀手是杀手阁阁主的亲侄子。” 南宫御烨淡淡的说道,但是沈阿汣听的却是目瞪口呆。 怎么运气这么差,随便杀一个人就杀到阁主头顶上了? 这下子这不是捅了马蜂窝了么,看看来今天侥幸逃过这一劫也只是开端啊,以后不一定还会遇见什么危险的情况。 到时候,自己可就没有这么幸运,再碰到南宫煜恰好经过搭救自己了。 思及此,沈阿汣的小脸又皱巴了起来。 “唉。”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发出了一声叹息。 南宫御烨看了她一眼,看见她跟牙疼似的样子,本来冷若冰霜的表情也忍不住有了一丝松动。 虽然刚才南宫御烨惹她不高兴了,但是沈阿汣向来是拎得清的,一码事归一码事,这件事情,南宫御烨如果不提醒她也就罢了,既然提醒了她,她就要表示感谢。 ‘虽然南宫御烨现在在沈阿汣的心里面是个烂人,但是沈阿汣可不会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咬着牙根,对着南宫御烨说了一声谢谢。 南宫御烨道:“不用谢,这就是我闲的没事搜集的信息,告诉你一声我也不掉块肉。” 很好,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毒舌。 就算是做了好事,也不会让人记得他的好。 经过刚才那么一打岔,沈阿汣也懒得再去跟南宫御烨计较了。 她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里面因为这个动作有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在烛光的的照射下温情脉脉,南宫御烨心里面一动,看着看起来明艳动人的沈阿汣,口中一阵燥热。 刚才情绪的波动还有现在心绪的紊乱,让南宫御烨的身体又有些不舒服。 看见沈阿汣也刚好困了,南宫御烨也就不再纠缠了,所以拱了拱手,跟沈阿汣告别,就打算出门了。 沈阿汣见他要走了,心里一阵高兴,索性直接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离开,要不然到时候南宫御烨在爬到墙根子底下偷听,自己可受不了。 不料,南宫御烨一开始走路的时候还是很正常的,但是走着走着,浓眉就紧皱起来,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不是吧,要离开我这里竟然这么难过? 沈阿汣疑惑的看着南宫御烨的表情,真的是很纠结的表情。 “你怎么了?” 南宫御烨把手放在眉心用力的揉搓着,冲着沈阿汣摆了摆手,没有吭声。 沈阿汣见他不说话,撇了撇嘴,也懒得再问下去。 “那就慢走不送了。” 南宫御烨走到门口,沈阿汣给他开开门,笑眯眯的说着。 南宫御烨低头,正要抬脚走出门槛,高大的身形却越来越不稳当,忽然间倒在了地上。 沈阿汣被下了一大跳! 这男人看上去壮的像是一头牛,怎么总是说晕倒就晕倒。 沈阿汣惊呼了一声,连忙伸手扶住南宫御烨,将他靠在了门框上面,然后伸手放在他的手腕上替他把脉。 “看来是寒毒又发作了。”沈阿汣一边把脉一边自言自语。 上一次替他针灸还有喝药暂时封住了他体内寒毒运作的经络,现在这个又发作了。 沈阿汣皱着眉头仔细的感受着南宫御烨的脉搏,发觉随着时间的流失,南宫御烨的这个寒毒是越来越厉害。 她也不可能帮助南宫御烨解掉寒毒,充其量不过是帮助南宫御烨暂时稳固住病情。 大概是刚才南宫御烨晕倒在门口,发出的动静不小。小灰很快就出现在了窗户口,沈阿汣一开始没看见穿的黑咕隆咚的人。 等到他忽然张嘴说话的时候,吓得沈阿汣差一点儿跳起来。 “小灰!你不要随便吓人好不好。” 沈阿汣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太子殿下怎么了?” 小灰悠悠的问道。 “被我掐死了。”沈阿汣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样子,磨着后槽牙说。 小灰才不会被这种幼稚的谎言骗到,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南宫御烨,然后冷冷清清的说道:“太子殿下的寒毒又发作了?” “是啊。” 沈阿汣一边回答着,一边在房间里面找出了笔墨纸砚。 找到以后,她唰唰的在纸上写着什么,小灰没有她的吩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用手扶着南宫御烨。 很快,沈阿汣就在纸上写完了,她把纸拿起来,向着小灰走过去。 “给你,这个方子可以暂时压制住他身体里面的寒毒。” 小灰伸手接过了方子,然后工工整整的把它放在随身的口袋里面。 “带他回去吧,等他醒了要及时的给他治疗。” 沈阿汣嘱咐道,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南宫御烨那样对自己,她都以德报怨。 等到南宫御烨醒过来,一定会惭愧到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小灰将南宫御烨扛起来,然后就轻巧的跃入了黑暗之中。 沈阿汣托着腮帮子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小黑。”她忽然想出声调戏一下小黑。 “你说你……为什么不像小灰一样,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够这么及时赶到呢?” 小黑:“……” “好啦,晚安。” 其实沈阿汣一点都不在乎,小黑是不是跟着她。 不过又一次被质疑了业务能力的小黑,在树枝上吹着夜风冷静了一整晚。 看来他作为一个优秀侍卫的路还有很长,需要向着行业标杆,小灰学习啊。 南宫御烨被扛到屋子里面,护卫按照方子上的要求,先是施以针灸,将体内的寒毒暂时压制住。 本打算再去熬夜,南宫御烨悠悠的醒了过来。 护卫见他醒了过来,不敢怠慢,赶快把沈阿汣所言所行告诉了他。 南宫御烨没有想到,沈阿汣竟然这么善良,自己在做错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她还愿意施以援手,对他搭救。 这样想着,南宫御烨的眸色越来越复杂。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嘲讽 三月之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眼看着就离跟南宫御烨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沈阿汣越想越愁的慌,她苦苦思索怎么才能不嫁给南宫御烨,怎么才能逃离这个魔窟。 南宫煜自从上次救了沈阿汣,受伤以后一直在王府里面养伤。 但是他心里面可是一直记挂着沈阿汣的。 夜晚告白被拒确实让南宫煜伤心了好一会,但是慢慢的对沈阿汣的思念又开始占据上风。 伤养的差不多了,南宫煜就想着怎么去约沈阿汣出来。 这一天风清气朗,阳光和煦,南宫煜院子里面溜达,脑海中回忆着与沈阿汣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心里面甜蜜。 嘴角微微勾起,他双眼弯弯的看着天空。 脑子里面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跟沈阿汣一起去春猎时的场景。 沈阿汣坐在高头大马上,气势凛然,那也是他第一次和沈阿汣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只不过……中间还夹了一个南宫御烨,南宫御烨,想到这里,南宫煜的眼神又有一些暗淡。 南宫御烨已经成为了他跟沈阿汣在一起的最大阻碍了,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想出来能够解决的办法。 “唉。”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南宫煜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算了算了,想这些有的没的除了自己生气还有什么办法,不如想想能不能借春猎这个理由把沈阿汣约出来。 想到就做,南宫煜琢磨了一下觉得上门去邀请沈阿汣春猎这事儿是比较可行的。 他赶快吩咐人给他准备了衣服还有春猎的器具,备好马匹就匆匆的去了沈府。 说实话南宫煜就是想去沈府看看沈阿汣,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看看她就知足了。 马车载着南宫煜,平稳的到了沈府门口,南宫煜从绛紫色的轿子里面下来,站在沈府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次见到沈阿汣,他像是第一次见到喜欢的女子一样,心里面嘭嘭直跳。 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定了定心神,南宫煜推门而入。 沈阿汣正坐在椅子上面跟喜梅讲话,看见南宫煜来了,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本来以为上次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南宫煜以后,南宫煜再也不会来找她了。 毕竟她说的也是比较狠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南宫煜竟然还来找他,也算是爱的抛弃尊严了。 “阿汣……” 一向坚毅果敢的南宫煜在沈阿汣面前竟然露出了惴惴不安的表情。 他像是小孩子一样,站在门口既渴望的看着沈阿汣,又像是不敢向前。 沈阿汣看了他的这幅表情,心里面某个地方一下子又软了下来。 唉。 她自己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善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 喜梅已经很看眼色的退了出去,南宫煜一开始来的时候还担心沈阿汣不搭理他,没想到沈阿汣对他的态度还不错。 南宫煜心里面是一阵狂喜,看着喜梅退出了屋子,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沈阿汣面前,激动的就想把沈阿汣的手牵起来。 沈阿汣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非常敏锐的往后一退,正正好躲开了他的手。 南宫煜的手尴尬的放在空中,往前伸也不是缩回来也不是。 他讪讪的笑了两声,把手伸到脑袋后面挠了挠头,然后对着沈阿汣说:“我今天来……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春猎。” 就在他说话的关头,南宫煜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响,竟然是南宫御烨推门进来了。 沈阿汣顿时觉得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两个人是约好了么。 说不来谁都不来,说来两个人都来了。 不过如果要让沈阿汣在南宫御烨和南宫煜这两个人中间选择一个人的话,她宁愿选择南宫煜。 上次南宫御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彻彻底底的伤了沈阿汣的心。 南宫御烨显然也没有料到南宫煜竟然在沈阿汣的房间里面,他的眼睛之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之情。 随即,他看到两个人面对面站的这么近,心里的无名火又是蹭的一声窜了起来。 “呦呵,你俩还挺浪漫的。” 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慢慢的走到沈阿汣身边。 “还约着一起去春猎。” 沈阿汣本来没想答应南宫煜去春猎,但是现在南宫御烨这么一说,她觉得她非得去了。 “春猎。”她正眼都没看南宫御烨一眼,转过脸来看着南宫煜,冲着他笑了一下。 “好啊,咱们去。” “真的?”南宫煜没想到沈阿汣真的同意他的要求了,一下子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南宫御烨站在一旁可是把沈阿汣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迸射出熊熊怒火,恨不得把面前的两个人给烧死。 “自然是真的。” 说完沈阿汣就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去,站在了南宫煜的身旁。 “走吧。” 南宫煜忍不住雀跃的小心情,高兴的眼睛都咪咪起来了,这一幕看在南宫御烨的眼里面可真的不是滋味啊。 两个人在他的面前并肩走过,南宫御烨一把拽住了南宫煜的肩膀。 南宫煜本来因为沈阿汣答应跟他一起春猎,心情大好,根本就没有再考虑南宫御烨还站在身边了,南宫御烨这一拽,让他的心里面咯噔一声。 “南宫煜你是什么意思?” 南宫御烨危险的眯起眼睛逼视着南宫煜。 沈阿汣一看南宫御烨又要找事儿,下意识的就往南宫煜身边站过去。 南宫御烨看见她这个动作,心里面的火气更大了。 他忍不住咄咄逼人起来。 ”怎么,你现在饥不择食到这个地步,连自己兄弟的妻子都要下手?“ 这话落在南宫煜耳朵里面就是格外的刺耳了,什么叫饥不择食,沈阿汣在他的眼睛里面可是宝贝! 是放在手心里面怕摔了,含在嘴里面怕化了的,怎么在南宫御烨的嘴巴里面就成了这么不堪了? 南宫煜往前跨了一步,怒气冲冲的瞪着南宫御烨。 沈阿汣看着两个人身上似乎是要干架的气场,走上前去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三天之后 “你们要是想要吵架,麻烦请出去。” 沈阿汣语气不善的抛下这么一句话,南宫煜在她的身后,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 “阿汣。” “别叫我。” 沈阿汣头都没有回,直接从两个人中间走了出去。 “我身体不舒服,春猎先不去了。” “可是……” 南宫煜本来因为沈阿汣答应他正是满心欢喜的时候呢,结果就是因为南宫御烨多嘴多舌的横插这么一杠子,让他失去了和阿汣一起春猎的机会。 “我身体不舒服,你们要是有矛盾,请出门自行解决,我要休息了。” 沈阿汣说着就走进了屋子里面,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厌恶的转过头去。 两个人都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哼,拂袖而去。 沈阿汣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她一转身扑倒在床铺上,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面,打了一个滚。 “这样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是这个世界女人的嫉妒心实在是太可怕。 这样想着想着,沈阿汣就躺在床上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天色已黑。 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站起来,沈阿汣让喜梅给端了一些吃的过来。 养精蓄锐之后,沈阿汣现在精神头十足,也有了功夫开始寻思白天的事情了。 南宫御烨和南宫煜现在争抢她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了,她如果再不做出选择,就更加的被动了。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沈阿汣在心里面权衡着这两个男人的优缺点。 南宫御烨权力大,大男子主义,但是聪明。南宫煜与他相比似乎懦弱了一些,但是……是真的喜欢沈阿汣。 沈阿汣用手摩挲着下巴,暗暗在心中做了决定。 说真心话对于这两个人她都没什么感情,所以如果对她最有利的话,她会去选择南宫煜。 至少南宫煜对她是一片真心,而不像是南宫御烨那个可恶的男人,一心只想着利用她。 还有南宫煜耳根子软,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她能在南宫煜这边偷的一线生机。 换了南宫御烨那个油盐不进的男人,不知道会把她给整成什么样子呢。 几乎是同时,沈阿汣刚刚定下主意,南宫煜又推门而来。 这次沈阿汣似乎是有心理准备,面对突然登门造访的南宫煜,她没有做出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来了?” “啊……”南宫煜倒是因为沈阿汣这种平静的反应愣了一下。 “你来干嘛。” “我来……” 对哦,他来干什么,南宫煜现在就跟大脑不受控制似的,一有空闲的功夫,双腿双脚就忍不住的往沈阿汣这边走过来。 但是来都来了,而且沈阿汣今天晚上对他的态度又是难得的好,他总不能再转身推门就走吧。 没别的事儿的话,他就再跟沈阿汣表个白吧。 反正干这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被拒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再干一次,他也不会觉得丢脸。 这样想着,南宫煜就向前一步,开始张开嘴噼里啪啦的一阵表白。 沈阿汣听这话也听多了,现在心里面根本不会因为这样几句话而起波澜。 所以她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南宫煜,南宫煜本来以为,今天又会是像往常一样,再次失败而归,但是没想到的是,沈阿汣沉默半晌,竟然开口回应了。 “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南宫煜听了这话,当即愣在了原地。 这话的……这话的意思是,他有希望了? 惊讶过后的心中是一阵狂喜,南宫煜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盯着沈阿汣。 “阿汣,你刚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其实沈阿汣刚才在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南宫煜是她现在唯一的生路。 只不过用什么方式答应南宫煜,再甩掉南宫御烨,这是一个难题。 所以她对南宫煜许诺,三天以后再给他答案。 南宫煜像是喝醉酒一样晕晕乎乎的走出了沈府,他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能够打动沈阿汣。 一路哼着小曲,南宫煜高兴的几乎要蹦跶起来了。 沈府。 沈阿汣这边却完全是另一幅景象,她答应了南宫煜,就要想办法推掉南宫御烨。 怎么推掉南宫御烨呢? 沈阿汣左思右想,觉得对付南宫御烨这种人,就应该直截了当。 如果绕着弯子说,说不定他又恼怒了,跑来质问她。 还不如直接告诉他自己想要跟他解除婚约。 “小黑!” 沈阿汣说做就做,向窗外朗声叫道。 小黑很快就来到了屋子里面,正要向着沈阿汣行礼,沈阿汣赶快挥手。 “免了免了。我叫你来是有事情的,你去给我把南宫御烨叫来,我有要事跟他商议。” 沈阿汣直接在南宫御烨叫习惯了,但是听在小黑的耳朵里面,可真是了不得。整个黎国上上下下,有几个人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大名? 太子妃跟太子殿下的感情果然是好,都这样不分你我。 小黑意味深长的看了沈阿汣一样,答了一声“是”,就转身办事去了。 南宫御烨听了小黑的话以后,眉头紧锁。这个沈阿汣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还让他直接去沈府找她?堂堂一国太子,岂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有没有面子? “太子妃说有要事跟太子殿下商议。” 小黑见南宫御烨面露不解,抓紧时间补充上这么一句。 好吧,好吧。 他堂堂七尺男儿不跟一个女人计较,南宫御烨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对着小黑点了点头。 “我这就过去。” “是。” 快速令人备好马车,南宫御烨颠颠儿的赶到了沈府。这大概是沈阿汣第一次主动叫他过来,说不上为什么,他的心里面还有一些甜滋滋的。 到了沈府,南宫御烨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昂首走了进去。 沈阿汣正在屋子里面踱步,这个南宫御烨实在是慢的可以,这么久了都不过来。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她转过头去看见南宫御烨正在迈步走来。 沈阿汣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南宫御烨恰好将她亮闪闪的眼神看进了心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解除婚约 南宫御烨看见沈阿汣眼睛亮闪闪的样子,也说不上为什么,心里面就是一阵悸动。 低头看着沈阿汣,南宫御烨的眼睛里面带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你这么着急的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沈阿汣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御烨的表情,以往与南宫御烨的接触,让她已经对南宫御烨的好感已经消失殆尽。 南宫御烨在她的心里面,现在已经是坏人的代名词了。 所以她哪里会有闲情逸致去观察南宫御烨的神情,她只想快点说要自己想说的话,达成自己的目的。 “我把你叫过来……是想……” “嗯?” 南宫御烨挑了挑眉,薄唇抿成了一道好看的弧线。 “是想请你……去找皇上请旨,解除我们的婚约。” “什么?” 南宫御烨大惊失色,心里面因为这句话掀起来滔天巨浪。但是他仍然是用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只是黑沉沉的眼睛里面,深不可见的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说什么?” 他向前迈了一步,听见自己的牙齿因为愤怒而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沈阿汣这才注意到南宫御烨这反常的表情,但是她的疑惑也是一闪而过。 “我说……我想要和你解除婚约。” 沈阿汣又强硬的重复了一句,南宫御烨听后,身体一僵。 垂在身体一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他觉得自己怀抱着期待的心情过来,真是太傻了。 这兜头的一盆冷水泼的他冰冷透心。 “你……” 他想要问沈阿汣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为什么忽然要提出来跟他解除婚约。 自尊不允许他张开嘴去追问沈阿汣这件事情的答案。 可是他却感觉如鲠在喉。 “反正你想要跟我结婚无非就是利用我,我现在祈求你放过我,可以么?” 这句话像是利剑一样一下子刺透了南宫御烨的心脏。 对,沈阿汣说的对。 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和理由可以反驳沈阿汣,可是他就是觉得憋屈,心里沉闷的喘不上气。 他像是一条鱼一样,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沈阿汣不再看他了,转过头去,只是淡淡的说。 “求求你放过我吧。” 不行。南宫御烨在心底脱口而出,可是他却没有正当的理由驳回。 “你不怕沈府因为你的悔婚而地位不保么?” 真可悲,现在只能用沈府来要挟沈阿汣。 南宫物业在心里面唾弃着自己,可是却只能用这个来跟沈阿汣说。 “你……我们之前好像是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于沈府没有丝毫的感情而言。” 沈阿汣转过脸来,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可怕,让南宫御烨的心中更是慌乱。 “所以,我怎么会怕沈府,因为我受到影响呢?” 说来也奇怪,虽然沈阿汣与南宫御烨总是互相看不对眼,可是似乎沈阿汣在南宫御烨面前,才能做一个真实的自我。 她丝毫不畏惧,在南宫御烨的面前说出对沈府没有感情的这句话。如果换了别人,她肯定会这样直言不讳。 可是……她的内心无比抗拒跟南宫御烨结婚……不仅仅是因为南宫御烨对她的言行举止伤害了她,好像在心底还有着其他隐隐约约的答案。 沈阿汣没有去看,也不想去看。 她只想要离这些权势纷争远一些,再远一些,自己能够找一个山头,住一间小茅草屋,种种菜,浇浇花,这样与世无争的过一辈子。 “我不同意!” 南宫御烨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却一点底气都没有。 看见沈阿汣满眼的疑惑不解,南宫御烨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呆不住了。 他看了一眼沈阿汣,转身走了出去。 “南宫御烨!” 沈阿汣在他的身后大声叫道。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子对我?” 南宫御烨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 沈阿汣真是气死了,她本来是想到有可能是在南宫御烨这里碰壁,但是没想到南宫御烨居然冷冰冰到这个地步。 气愤的跺了跺脚,沈阿汣感觉自己心头一团闷闷的火。 直接跟南宫御烨说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她要怎么做? 正左思右想着,院子门被人推开了。 沈阿汣眼睛一亮,是不是南宫御烨改变了想法,又回来找她了? 转过脸去,沈阿汣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沈傲天。 “阿汣啊。” 这几天朝廷里面的事物繁多,沈傲天也没有关心沈阿汣。 今天刚回来看到南宫御烨从沈府出去,这才想到他们两个的婚期将至。 沈傲天调转了行走的方向,掉头向着沈阿汣的院子走去。 沈阿汣看见沈傲天冲她走来,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沈傲天对她一向是有求必应,尤其是现在沈婉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府里面也就只剩下她这一个嫡长女了。 这样想着,沈阿汣就迎上前去,亲昵的挽住了沈傲天的胳膊。 “父亲,你来了。” “阿汣,这几天身体怎么样?” 沈傲天现在看见沈阿汣就心中欢喜,比起那个不争气的沈婉儿,阿汣真的是让他省心。 “我身体很不错呀。” 沈阿汣挽着沈傲天让他坐在座位上,然后故意做出小女儿的娇憨之态,仰起脸来对着沈傲天说。 “父亲……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你离开沈府……” 沈傲天听了她的话看着她慈祥的笑了。 “我的阿汣啊……我也不舍得这么早就把你嫁出去。” 听了沈傲天这句话,沈阿汣觉得有门。 看来直接跟沈傲天提出来,是有可能解决掉这件事情的。 “父亲……我不想嫁给南宫御烨。”遮遮掩掩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沈阿汣心里一横,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沈傲天,沈傲天本来笑眯眯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板起了脸。 “阿汣!不可胡说!” “父亲!” 沈阿汣急的站起身来跺了跺脚。 “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想……” “阿汣!” 沈傲天也站起身来,厉声喝止沈阿汣。 “你现在不是有点儿太骄傲了!” 沈阿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怔怔的看着沈傲天,不明白刚才还是柔情的氛围怎么一提到这件事情,沈傲天马上就翻了脸? 故意做出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沈阿汣低下了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闭门思过 沈傲天看沈阿汣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反应可能是有些强烈,吓到沈阿汣了。 但是沈阿汣所说的“想要跟南宫御烨解除婚约”是万万不可的!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圣旨,是嫁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今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这可是给沈府脸上贴金,光宗耀祖的事情! 沈阿汣这孩子,怎么会想要不做呢? 沈傲天痛心疾首的看着沈阿汣,实在是不能够理解她是什么想法。 虽然他确实是比较心疼,养了这么大的女儿要出嫁,但是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沈傲天对沈阿汣说道。 “你在院子里面闭门思过三天!” “父亲!” 沈阿汣有些慌乱的抬起头来,她已经约好了要在三天以后给南宫煜消息的,让她闭门思过三天南宫煜那边可怎么办? “不要再说了,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婚期!” 说罢沈傲天头也不回,气冲冲的走出了沈阿汣的院子。 沈阿汣看着他走出自己的小院子,委屈和不解涌上心头。 她本来以为沈傲天疼爱她,能够听她的,哪怕是多倾听一下她的想法,然而,在沈傲天的眼睛里面,她也是一种工具吧。 的确,在这个世界里面,能够成为皇亲国戚,是每个人的梦想。 沈傲天在朝中做官,自然也是这样。 沈阿汣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知道从别人身上找突破口是不可能了。看样子,只能是自己想办法了。 天色已黑,沈阿汣望了望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发狠。她一定要逃脱出去。 第二日清晨,鸟声啾啾,微风习习。喜梅端了一铜盆水进来,“小姐,起床了。” 话还没说完,喜梅就看见沈阿汣已经衣着整齐的坐在了床榻边上。 “小姐今天起的这样早?” 一边说着,喜梅一边手脚麻利的把被褥都收拾了起来,“小姐今天有什么事情么?” 沈阿汣听了她的话,转过脸去,艰难的扯起自己的嘴角,“喜梅我又被关禁闭了。” “什么?”喜梅听了这话,吓得手一哆嗦,她赶忙停下手中的活儿,认真的看向沈阿汣。 “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不想嫁给南宫御烨……” 沈阿汣对喜梅一向是十分的信任,有什么说什么。 喜梅吓得手又是一哆嗦,“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沈阿汣苦笑了一声,眼睛里面是深深的哀伤。 “连你也不懂我么,喜梅?” “怎么了小姐?” 喜梅见状连忙蹲在地上,抬头望着沈阿汣。 “喜梅确实是没读过书,但是我却知道,如果小姐嫁给了太子殿下,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小姐了,小姐肯定就会过上好日子了。而且小姐你这么聪明这么善良,以后如果当了皇后,是整个黎国老百姓的福分呢。” “喜梅……哎……” 沈阿汣听了喜梅的话,定定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她澄澈的眼睛里面全都是对沈阿汣的挂念,沈阿汣心里面为之动容。 这个小姑娘知道她要嫁给南宫御烨,却全部都是为她着想。 可是喜梅也不会明白,她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那么复杂的权势争夺,沈阿汣根本不忍心让这些污浊侵染了喜梅纯净的心。 她冲着喜梅咧开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喜梅你说的对。” “这就是了嘛,小姐。” 喜梅看见沈阿汣笑了,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她站起来又开始爬上爬下的干活。 沈阿汣看着她在床铺上忙碌的身影,发现自己对她有一些不舍。 喜梅,真对不起。 我现在要去追寻自己的自由了,可是我没有能力带你一起走。希望你不要记恨我,以后还是这么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 没错,沈阿汣昨天晚上根本没怎么睡着,她已经确定了,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不要嫁给南宫御烨。 这是她最后拿定的主意。 既然南宫御烨和沈傲天都不给她支持,那她就自己走,和南宫煜私奔。 今日她就要去打听安排这些事宜,然后再告诉南宫煜她的计划,她相信无论情况如何,南宫煜都会跟着她一起走。 派出去的人手很快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父亲两天后会出门?” 沈阿汣听了消息,眼前一亮。 “是,老爷两天后要跟着皇上去寺庙祈福,估计要出门两天。” “好,很好。”这个时间刚刚好,能够让她有所准备,还能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沈阿汣飞速的在脑子里面盘算着所有的事情。 “你先下去吧。” “是。” “等下,今天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给别人说。”沈阿汣严厉的吩咐道。 “是。” 看着房门在那人身后关闭,沈阿汣开始在房间里面踱步。 她要是想跟南宫煜私奔,现在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需要先告诉南宫煜她的想法,可是现在,她被沈傲天关了禁闭,怎么才能把信息送出去呢。 沈阿汣咬着嘴唇左思右想,忽然想到了她的贴身侍卫小黑。 虽然小黑是南宫御烨给她的侍卫,但是当时沈阿汣就已经给小黑灌输了她才是他主子的思想。 而且看后来小黑的反应,这个脑洗的还是不错的。 现在小黑对她是忠心耿耿的,所以沈阿汣觉得还是能够信任他的。当然,沈阿汣也没有蠢到打算直接把事情全部告诉小黑,她只是打算让小黑给她送一封信。 说做就做,沈阿汣提笔将自己的想法都写在了信上,然后将小黑叫来。 果然,小黑没有对沈阿汣让他去送信这件事情做出任何反应。 他安安静静的听完了命令,然后静静的转身去做事了。 南宫煜因为沈阿汣说的三天之后给他消息而一直心神不宁,他不知道沈阿汣这一次异常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是给他判一个彻底的死刑,还是能够给他带来希望。 正在房间里面来回焦躁不安的踱步,南宫煜忽然发现从门下塞进来了一封信。 南宫煜脚步一顿,心中警铃大作。 是谁?能够这样不声不响的进了王府,还在他的门口送信。 他放轻脚步走到了门口,猛地将门打开,门外已经是空无一人。 南宫煜低头狐疑的看向那封信,竟是沈阿汣写给他的! 他的心中猛然一跳。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商议私奔 南宫煜兴奋之余,赶紧将信封拆开,里面写着熟悉的字迹,内容是:今夜子时,盼与君一见。 看到这寥寥的几个字,南宫煜的心一下子跳动得犹如拨浪鼓,阿汣约他见面了,实在是太好了,不管结果如何,阿汣约他见面,总是一个好的预兆。 于是,南宫煜的心情有了一个大大的翻转,一整天都兴奋着,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内心期待着子时赶快到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南宫煜便来到沈家,用轻功轻松一跃,上了房顶,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摸到沈阿汣所居住的院子。 月色如水,夜色茫茫,南宫煜看见院子里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个身姿娉婷的女子,似乎在遥望什么。 南宫煜心间一柔,阿汣这是在等他吧? 犹如魅影一般,闪现到沈阿汣身后,南宫煜激动地喊了声:“阿汣,我来了。”因为激动,声音不免大了些许。 沈阿汣差点被他吓出一身汗,回头赶紧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皱着眉头,压低声音道:“笨蛋,咱们现在是私下见面,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怕把我爹的那些侍卫招来啊?” 南宫煜挠挠头,憨憨地笑:“嘿嘿,一时忘记了。” 忘记了自己是偷偷来的,可是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南宫煜迫不及待地抓住沈阿汣的双肩,切切问:“阿汣,你今天约我见面,是要告诉我答案吗?” 见南宫煜笑得如此开心,沈阿汣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毕竟她决定跟他私奔,也不是出自真心,而是逼不得已,说白了,她就是在利用他,利用他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沈阿汣沉吟片刻,最终抬起头,笑了笑,说道:“是,我想好了,我愿意跟你在一起,我……” 沈阿汣的话才说到一半,人就已经被南宫煜给拉进怀里了,整个人被抱得紧紧的,仿佛抱她的人生怕自己会飞了似的。 这是南宫煜此生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刻,阿汣终于答应跟他在一起了,他甚至都觉得这是梦境,只有将阿汣抱在怀里,才能够感受到真实。 “阿汣,你真的决定了?不会反悔吧?” 沈阿汣微微一笑,心里五味杂陈,她感动、惭愧,可是她身不由己,为了自己所追寻的自由,她必须得这么做。 “嗯,我不会反悔。” 抱了好久好久,南宫煜才舍得将沈阿汣放开,看着她的眼睛闪闪发着光,比天上的星星还璀璨。“那好,阿汣,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沈阿汣含笑点头。 南宫煜这才彻底地相信,沈阿汣是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随自己走,心里说不出地满足,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能够跟阿汣长相厮守,现在终于可以实现了。 两人商定,在两天之后的半夜,一起私奔出逃。 南宫煜走后,沈阿汣望着夜色,呆呆地占了好久,心中突然万般惆怅,她这么做,是会伤害到身边人的吧?她走了,喜梅会不会受到牵连呢? 可是,她顾不了许多了,她不想要嫁给南宫御烨,死也不要。 南宫煜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回到王府,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在了人前还跟往常一样,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来。 第二天,南宫煜就将自己的心腹召到书房,秘密吩咐他将王府里的一些变卖成银票,以作私奔时的盘缠。 心腹照办了,而且没有人发觉。然而,这天正值汤泌洛道账房查账本。 汤泌洛拿着厚厚的账本,一一比对,对着对着就发现不对劲,这上面的很多数目都对不 上,不知为何无缘无故地少了很多现存的珠宝首饰。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不可能说是账本弄错了那么简单。 汤泌洛觉得十分可疑,于是赶紧叫来了管家,把账本扔到他跟前,质问道:“这么多家产凭空消失,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低着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汤泌洛登时便火了:“管家,我和王爷将王府交给你打理,是信任你,你不要不知好歹,说,这些财产,是不是被你变卖了?” 汤泌洛自然知道,管家没有这个胆子,更加不会这么傻,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吓唬他,让他惊慌之下说出实情。 果然,这招是很有效的,管家听了汤泌洛的质问之后,立刻就惶恐地看向汤泌洛:“王妃明鉴,老奴哪里敢做这样的事情,其实,是王爷派人来,将这些财产拿走了,至于是拿去做什么了,老奴是不知道的。” 管家的表情很诚恳,汤泌洛相信他所言非虚,心下更是狐疑,南宫煜从来不缺钱花,突然而然拿这么多的家产走做什么? 这还得亲口去问南宫煜才行! 于是汤泌洛离开账房,立刻就往南宫煜的书房而去。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是南宫煜在跟他的心腹对话。汤泌洛止住脚步,准备偷听一二。 只听得南宫煜问道:“怎么样?” 心腹答道:“这里一共变卖了十万两银票,请您过目。” 十万两?汤泌洛的心猛然一沉,南宫煜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而且还是银票? 又闻南宫煜道:“嗯,有十万两,足够了。” 过了须臾,心腹问:“王爷,您真的想好了?要跟阿汣姑娘私奔?这里的一切,您都舍得抛开了?” “我想好了,与阿汣相比,这里的一切,什么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了,我只要跟阿汣在一起。” 门外的人影晃了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汤泌洛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心狠狠一抽,好像抽走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悲伤一涌而来。 王爷居然要跟沈阿汣私奔!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沈阿汣私奔?她才是王爷的妻子,王爷怎么可以撇下她跟别的女人私奔? 悲伤到了极致,就是痛恨。愤怒的火苗在汤泌洛的心里燃烧,越烧越烈,最后蔓延到喉咙,窜进脑海,从双眼爆发。 南宫煜跟沈阿汣私奔,一旦事发,事情一定会传遍全城,而汤泌洛这个所谓的七王妃,则会变成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一个被附近抛弃的笑柄。到时候,她该如何抬起头做人? 不,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暗中送信 汤泌洛强压下怒火,离开了书房,一路上,脑子里满是方才听见的南宫煜的那句话。 南宫煜说,只要能跟沈阿汣在一起,他可以抛下一切,京城里的作为皇子的高贵身份,所有的荣华,他都可以不要,只为了一个沈阿汣。 汤泌洛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里同时还射出了浓浓的恨意。 沈阿汣,沈阿汣!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南宫煜放下一切跟她走? 不论身份还是才学还是样貌,她汤泌洛哪里比沈阿汣差了?为何王爷就从来不愿意看她一眼,眼里心里装的就都是沈阿汣呢? 汤泌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院子的,只觉得满腔的愤怒无处宣泄。 进了屋里,丫鬟就迎上来,满脸娇笑问:“王妃,快到晌午了,要给您传上午膳吗?” 看见丫鬟笑得这般灿烂,汤泌洛就更加窝火,突然间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扬手就捎给丫鬟一个耳光,“还吃什么午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午膳?” 丫鬟完全蒙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地看着汤泌洛,以为王妃是因为时候晚了,所以生气,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王妃息怒,奴婢失职,让王妃饿着了。” 汤泌洛就是想找一个宣泄的对象,所以根本听不见丫鬟的话,扬手又朝她的另一边脸甩了一记耳光,十分响亮。 就是打上了瘾一般,紧接着汤泌洛又对着丫鬟拳打脚踢,下手狠辣,一点都不留情。疼得丫鬟在地上嗷嗷直叫唤,可作为奴才,又不敢还手,泪珠一串串往下掉。 打得自己都累了,汤泌洛才停手,喘着气跌坐在凳子上,狠狠地剜了丫鬟一眼,吼道:“滚!” 丫鬟哪里还有力气滚,挪动着身体,挣扎了好半天才起来,以乌龟的速度爬出去了。 而这时的沈阿汣,依旧乖乖地呆在院子里,没事的时候就拨弄拨弄花草,或者睡睡觉,安静得很,标准的一个乖乖女儿形象。 但是,就在这样一个平静的表面下,谁都想不到,沈阿汣的心里已经翻腾奔涌,正在自顾自地规划逃跑计划。 沈阿汣靠在院子的懒人椅上,闭着眼晒着太阳,忽然喜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小姐,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 沈阿汣迷迷糊糊地睁眼,声音有些沙哑:“啊,就到中午了?” 起身来,走进屋,美味可口的饭菜已经上桌,因为用脑太久的缘故,沈阿汣竟觉得饿了,于是赶紧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正大快朵颐时,看了喜梅一眼,这丫头老是将自己看成奴才。唉,这个封建制度啊,是影响人深远啊。 “喜梅,你过来跟我一起吃吧。”沈阿汣朝喜梅招手。 喜梅慌忙摆摆手,不禁低下头:“不,不,使不得,奴婢是下人,不敢跟小姐同坐。” 唉,上次也是说的这些烂调调,沈阿汣都听腻了。她不是有下人和主子观念的人,自然觉得无法理解。 “可是,一桌自的饭菜,我一个人吃不完啊,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岂不是浪费?” 说着,沈阿汣已经过来,强行拉着喜梅走到桌边坐下。 屁股还没碰到凳子,喜梅就弹簧似的弹了起来,满面惶恐,想要走开,但是又被沈阿汣给按了回去。 沈阿汣佯装生气道:“你不肯跟我同桌吃饭,是不是瞧不起我?” 喜梅连连摇头:“不是,奴婢怎么会瞧不起小姐呢?” “既然不是,那就坐下陪我吃一顿饭。”沈阿汣也坐回原位。 喜梅无奈,只能点头遵从。沈阿汣甚是满意,拿出大姐姐的样子给喜梅夹菜:“这才乖嘛,来,多吃一点。” 喜梅更加不自然了,她这等的待遇,是别人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喜梅慢慢地吃着,一开始还不太敢动筷子,但是经过沈阿汣的开导,也放得开一些了。 沈阿汣看着喜梅,心下愧疚又担忧,她走了,喜梅该怎么办?倒不如先放她出府,到时候就不用受她的牵连了。 “喜梅,要不然,我给你一些盘缠,你,出府去吧?” 喜梅闻言,脸色骤变,怔怔地看着沈阿汣,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感情这事小姐给自己吃了一顿践行饭吗? “小姐,您要赶喜梅走吗?喜梅做错了什么事吗?” 沈阿汣登时错乱了,这丫头,怎么这么敏感呢?连忙安慰:“不是不是,我是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一直守在我身边,耽误了一辈子不是?你出去,寻个好人家嫁了,比留在我身边强。” 喜梅迅速摇头,泪珠子滚滚下落:“小姐,奴婢不要离开您,奴婢要一辈子守在您的身边照顾您的,小姐,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沈阿汣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后面的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只好点头:“好好好,我不让你走了,来,继续吃饭。” 心里却想着,还是得给喜梅安排一个去处。 经过一个下午,汤泌洛已经冷静下来。 南宫煜和沈阿汣私奔一事,是一定要阻止的,只不过不能由她来阻止。 思前想后,汤泌洛书信一封,唤来暗卫,命他将书信秘密送去太子府。 暗卫领命而去,汤泌洛才收拾收拾自己的仪容,出了院子。 行至正厅门前时,遇到南宫煜。 南宫煜还是跟往常一样,冷眼相对,汤泌洛也还是跟往常一样,笑脸相迎。 看南宫煜的打扮,应该是要出门。 汤泌洛便笑着走上前去,问:“太阳都快下山了,王爷这是要去哪儿呢?” 南宫煜冷冷扫了她一眼,说道:“本王去哪儿,还不用跟你交代吧?” 汤泌洛的手指猛然紧握,嫉妒的火烧得更加疯狂。南宫煜在她的面前,跟在沈阿汣的面前,简直是两个人。 南宫煜,你可曾想过,我也是个女人,我也需要你的关怀和爱护? “王爷去哪里,自然是不用向妾身交代,妾身不过是关心一下而已,王爷不想说,妾身也就不问了。” 南宫煜觉得,今天的汤泌洛似乎好说话了些,但是也没有因此多做停留,转身就出了门。 汤泌洛看着南宫煜远去的身影,双眸中迸射出层层寒意,嘴角的笑容里,尽是怨毒。 “王爷,既然你如此对我,那就别怪我坏你的好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私奔前夕 昏暗的书房里,安静得听不见一丝声音,南宫御烨身穿一袭缃色锦袍,坐在书案前,埋首于政务。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偶尔会皱一皱眉头,不过很是轻微,不近距离看,根本注意不到。手中的狼毫一起一落,遒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 忽然“咻”的一声,由远及近,又“叮”的一声,一支箭落于梁柱之上,箭的尖端带着一个纸条,牢固地贴在柱子上。 南宫御烨淡然地行至梁柱前,优雅地拔下箭,然后取下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七王爷与沈阿汣计划于明日午夜私奔。 作为沈阿汣的未婚夫,南宫御烨得知这个消息,表现出来的不是愤怒,也不是着急,只是冷冷一笑,徐徐将纸条烧了,继续回到书案,将公务处理完。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南宫御烨才停笔,将小灰喊了进来。悠悠道:“派人跟着沈阿汣,她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小灰瞥了南宫御烨一眼,没说什么,领命离去。 南宫御烨露出了玩味的笑容。沈阿汣果然是胆大,居然敢玩私奔的勾当,对方还是他的兄弟!好,既然她想玩,那么他就陪她玩! 沈阿汣想了想,想要让沈傲天放松警惕,不再派人专门守着她,她就还得跟他谈谈,表明自己是真心愿意嫁给太子殿下才行。 于是沈阿汣来到与院子门口,冲守门的护卫道:“喂,你去找我爹,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讲。” 护卫狐疑地看了沈阿汣一眼,心想她不会是想支开他,然后逃走吧? 沈阿汣看穿了护卫的心思,指了指其他的三个护卫,说道:“放心吧,这不还有这三位大哥在这儿杵着呢吗?我就算想逃走,我也逃不了。快去吧,别耽误本小姐的事儿。” 护卫觉得沈阿汣说的有道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也闯不过三个护卫,于是吩咐其他三个护卫两声,便离开了。 沈傲天听说沈阿汣想见自己,以为她又要跟自己说什么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的话,本不打算去见她。 但是转念又一想,沈阿汣已经被关了这么多天,兴许想明白了也说不定,犹豫一下,还是来到了沈阿汣的院子。 沈阿汣表现得十分乖顺,沈傲天一进门就笑脸相迎,殷勤地请沈傲天坐下,然后又亲自给他倒好茶。 “爹,这是女儿早上亲自泡的茶,特意想等您过来了,给您尝尝的。” 沈傲天狐疑,扬眉看了沈阿汣一眼,问道:“今日怎么突然想找爹说话了?可是想通了?” 沈阿汣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皱眉头,坐到了凳子上,低着头道:“女儿未能领会到爹爹的一片苦心,是女儿任性了。” 沈傲天更加怀疑,稍显诧异地又看了沈阿汣一眼,心里在揣测她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沈阿汣瞄了沈傲天一眼,继续道:“这两天,女儿想了很多,太子殿下乃是未来的国君,身份尊贵,嫁给他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女儿能够有这个福分,应当珍惜才是。” 沈傲天放下手中的茶杯,神色严肃地看着沈阿汣,沈阿汣又说:“爹,我愿意嫁给太子殿下了。以后,我会好好地做好太子妃,给爹爹和沈家争气。”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沈傲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沈阿汣笑得很诚实:“是啊,女儿想通了,嫁给太子殿下既对沈家好,更是对女儿自己好,这是世上难得的好姻缘,我没有理由拒绝。” 沈傲天观察着沈阿汣的表情,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遂慢慢相信了她的话。倏然一笑道:“这样想就对了。阿汣,你这些日子,就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待嫁,爹会亲自给你置办嫁妆的。” “好,女儿知道了。” 沈阿汣温顺地点点头。 果然,在进行了这一段谈话之后,沈傲天很快就松懈下来,当天就把院子门口的守卫给撤走了。沈阿汣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是要长久离开了,沈阿汣也把自己的能够用得上的东西装上,连带着几件衣裳,全部包在一个小包袱里,准备明天晚上带走。 在这里,她没有什么牵挂的,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只有喜梅。 晚上,沈阿汣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沉思。喜梅在床前给她整理床铺。 因为想事情想得出神,喜梅走到跟前了都没有发现。 喜梅有些疑惑,这两天她总觉得小姐心里装着很多心事似的。“小姐,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又什么事情,可以跟喜梅说说,让喜梅给您分忧解劳。” 沈阿汣恍然回过神来,看了看喜梅,笑道:“没事,可能就是婚期将近,有点紧张而已。” 喜梅笑了:“一般女子出嫁都会紧张的,小姐,你别担心,嫁到太子府之后,你就是太子妃了,到时候,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沈阿汣只是笑,没有在多说什么。 喜梅的想法很简单,做了身份高贵的人,就可以不用忍受别人的欺负,所以嫁给太子殿下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沈阿汣最想要的,是自由、是开心,而嫁给南宫御烨恰恰就把她最想要的东西给扼杀了,所以她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跟南宫煜私奔。 沈阿汣忽然握住喜梅的手,问:“喜梅,如果将来我连累你了,你会不会恨我?” 喜梅不明白,好端端的,小姐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姐,奴婢是你的人,本就应该与你共同进退,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喜梅都无怨无悔。将来到了太子府,奴婢会一直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的。” 喜梅还是认为沈阿汣在担心嫁到太子府之后的事情。沈阿汣默默叹了一声,她私奔又不能带着一个丫鬟,要不然还真想把喜梅给拐走。 这么好这么忠心的丫鬟上哪里找去? 喜梅提醒道:“小姐,夜已深,你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阿汣点点头,还是锁着眉头在,待喜梅走到房门口,她蓦然叫住:“喜梅……” 喜梅回头望:“小姐还有何吩咐?” 想了想,沈阿汣笑笑:“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求情 喜梅有一些受宠若惊,赶忙道:“小姐,服侍您,是喜梅的福分。” 喜梅退下之后,沈阿汣一个人冷了好久才爬上床去睡觉,但是,一夜都没有睡着。 沈阿汣一直怀着心事,直到天色大亮,反而有了些睡意,当她想要睡觉的时候,又没这个机会了。外面喜梅敲门,说是夫人过来了。 沈阿汣翻了个身,嫌恶地怒了努嘴,慵懒的声音道:“这个冯素云,她来做什么?告诉她,我没空,让她先回去。” 过了一会儿,喜梅又回来了,声音听上去颇为难:“小姐,夫人说一定要见您才行啊,她说你有事就先忙,她在偏堂等。”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沈阿汣恨恨地翻身下床,叫喜梅进来给自己装扮一下。 磨磨蹭蹭地,又过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沈阿汣才出去见冯素云。 此刻冯素云正在偏堂喝茶,脸上带着点点笑意,没有一丝半点的不耐烦。 沈阿汣见冯素云这个样子,倒是有一点惊讶,想了想,冯素云是什么人,平时最是别看不起自己,怎么可能巴巴地跑来见自己,还这么有耐心,肯定是有事相求。 而,能够让冯素云来求自己的事情,必然就跟沈婉儿有关了。 思及此,沈阿汣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让母亲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冯素云含笑,说道:“你如今就快要出嫁了,事情繁多,母亲是过来人,明白的。” 瞧瞧,这多善解人意啊。沈阿汣不禁冷笑,看着冯素云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嘲讽。 冯素云假装看不见,兀自搬出慈爱的笑容。 沈阿汣问:“不知母亲大早过来,寻阿汣有什么事?” “这……”冯素云笑着笑着,露出了几许尴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妹妹已经被关了许多天了,母亲实在是心疼,想让你父亲能够解了她的禁。” “既然如此,你应该去找我父亲啊。”沈阿汣一派天真的模样,“这妹妹的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 冯素云深深一笑,朝沈阿汣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母亲知道,但是你很快就是太子妃了,你父亲现在如此看重你,相信你说的话,你父亲会听得一二的。阿汣,母亲想,托你去给你妹妹求求情,你看,行不行?” 沈阿汣深深地看着冯素云,心里不解,怎么有人这么厚脸皮,不久前还在她面前颐指气使,对她多番刁难谩骂,现在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亲切地像她娘一样地来求她? 沈婉儿被关的这几天,沈阿汣明显都觉得府上安静了许多,没有那个笨蛋的叽叽喳喳的声音,世界都清静了,她才不会这么傻去劝沈傲天将她放出来呢。 “可是母亲,爹爹是很生妹妹的气的,我在怎么说,恐怕也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的。”沈阿汣仿佛很为难,“更何况,爹爹吩咐过,这几日不许我出院子半步,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啊。” 闻言,冯素云的脸骤然冷了下来,“阿汣,母亲都放下长辈的身份来求你了,你还是不肯帮帮母亲吗?” 沈阿汣最讨厌冯素云这副长者的姿态了,还有这语气,好像她就非得出面给沈婉儿去说情似的。 “母亲来求我,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阿汣不才,恐怕要辜负母亲的期望了。妹妹的事情,母亲还是另想办法吧。” 说完,沈阿汣也懒得看冯素云的脸色,径直就出了偏堂,回房间去了。 冯素云完全被无视,心头很是窝火,磨着牙把怒火往肚子里咽。 喜梅很是担忧:“小姐,你就这么拒绝了夫人,就不怕她日后报复你吗?” “我跟她的仇早就深了,不差这一次。就算这一回我绑了她,下一回她照样害我。更可况……”更何况,她很快就走了,以后也不用再面对这个恶心的女人。 冯素云在沈阿汣这里吃了瘪,怒冲冲地出了院子,心里愤怒难平。 沈阿汣这么嚣张,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未来的太子妃嘛,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尚可以狂妄得意,这还没变凤凰呢,就目中无人了!真是可恨! 愤怒至极,冯素云又哀叹一声,可怜她的婉儿,至今还被关着,可怜啊! 不过,就算沈阿汣再嚣张,再风光又怎么样?过两天等杀手阁的人动手,她就是个死人了! 求沈阿汣无果,冯素云就只能来找沈傲天了。虽然她也不敢抱什么希望,三十总得试一试。 沈傲天这时正在忙着清点给沈阿汣置办的嫁妆,满脸笑容的,似乎心情很好。 冯素云又多看见了几丝希望,赶紧过去。 “老爷,阿汣的嫁妆置办得如何了?” 沈傲天扫了她一眼,继续清点:“才办了一部分,毕竟是嫁给太子殿下,一定要体面才行。” 冯素云笑着点头,表示很赞同沈傲天的话。随即道:“这种事情,本该是妾身这个做母亲的来办的,现在……”说着,脸上有些愧疚神色。 沈傲天掀掀眼皮瞅了她一眼,知道她是装的。她对阿汣如何,他从前或许不知道,现在却是一清二楚了。正因如此,他才要亲自负责嫁妆,否则不能放心。 冯素云在一旁站着,时不时地看沈傲天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沈傲天注意到她的动作,直接问:“怎么,有事要说?” 扭捏一下,冯素云笑道:“老爷你看,阿汣都要出嫁了,婉儿还关着呢。婉儿虽然是做错了事情,令沈家蒙羞了,但是这些日子,她一直精心在房间里思过,她已经知道错了,并且也受到了惩罚,老爷,您看能不能,先解了她的禁,让她能出来走动走动?” 沈傲天立刻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个孽女做出那等伤风败俗之事,还出来走动什么? 本要一口拒绝,不料冯素云却猛地跪了下来,恳求道:“老爷,妾身求你了,放婉儿出来吧,再怎么说,婉儿也是您的女儿啊,您不能就这样关着她一辈子啊。” 沈傲天冷眼看着冯素云,终究心软,叹气一声,道:“唉,好吧,解禁可以,不过,我会安排人看着她,不能出府,不能再惹是生非!” 冯素云喜出望外,连连道谢,还说自己会亲自监督沈婉儿,一定让女儿乖乖地重新做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下毒 沈傲天松口之后,冯素云便开心得不得了,赶快去了沈婉儿的院子。 沈婉儿院子的门口,还守着几个护卫在,原本他们此刻还不知道沈傲天的意思,以为夫人又是来闹的,所以就伸手拦住她,说道:“夫人,老爷吩咐过,二小姐不能出院子半步。” 冯素云厉眸一瞪,破口就骂:“我方才请示过老爷,他已经应允二小姐出院门了,是不是这样也不行啊?” 护卫们一脸狐疑,之前夫人也曾来过这里,假传老爷的命令,说二小姐可以出门,结果老爷知道后,说他们连个女子都看不住,赐了好一顿罚。 所以,这次他们学乖了,不敢轻易相信。冯素云进去后,立刻派了一个人去请示沈傲天,得知的确是沈傲天说过解禁之后,才敢放行。 沈婉儿在这方小小的院落里待了这许多日子,早已经待得烦闷了,不知道闹了多少次脾气,但是都没有用。 现在听见冯素云说,自己终于可以解禁了,自然喜不自胜。 不过,重获自由之后,沈婉儿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出门散散心什么的,而是去找沈阿汣的麻烦。被冯素云及时拦住。 “婉儿,你爹说了,现在只是允许你出门,但不可闹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你爹不会放过你的。” 沈婉儿恼恨道:“沈阿汣算计我,令我被世人耻笑,现在她自己却要风光出嫁了,这口气,我怎么忍得了?” 冯素云按住苏婉儿的肩膀,耐心劝导:“眼下情势已是如此,要想改变已经难了,你现在是这样的状况,千万不能再惹恼了你父亲,至于沈阿汣没来日方长,咱们总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事实上,冯素云心里在想着,今天晚上,沈阿汣还不能不能活命,还两说呢,还谈什么风光出嫁? 经过冯素云的一番开导,苏婉儿终于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决定先向沈傲天示好,重新挽回沈傲天的父爱。 想来想去,沈阿汣还是决定让喜梅选择自己的去处。 晚上就寝前,喜梅被沈阿汣叫到房间谈话。 “喜梅,你在我身边这些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甚至以命相护,我很感激,所以我不忍心看着你被我连累,喜梅,我给你些盘缠,明日你便离去吧?” 喜梅一惊,心想,怎么小姐又提到这个事情了?“小姐,你为何一定要赶奴婢走呢?是不是奴婢做的不好?” 沈阿汣摇摇头:“不是你做的不好,是我,我现在自身难保,我怕我会拖累你。” 喜梅完全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不愿意离开小姐。 “小姐,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奴婢都愿意至死追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不怕。” 瘦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等坚定的话,沈阿汣顿时感动不已,内心挣扎了一番,决定把事情告诉喜梅:“喜梅,我就告诉你实情吧。” 喜梅淡定地看着自家主子,分明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一点也不恐慌,因为只要待在小姐身边,她的心就是踏实的。 “我其实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太子殿下,这一次也一样,我这几天不过是假装妥协而已,其实我子那里在计划着逃跑,我,要跟南宫煜私奔。” “私、私奔?”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喜梅还是十分吃惊,小姐要嫁的人可不是别人,是当朝太子,权大势大的人,怎么逃?况且,这一私奔,小姐的清誉就全毁了。 而且,私奔的对象,怎么就是七王爷了?小姐不是不喜欢七王爷吗? 沈阿汣给了点时间让喜梅消化,约莫多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口道:“喜梅,我一走,恐怕会连累你,所以我才急着想放你出府。” 又再缓了缓神,喜梅渐渐地接受过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沈阿汣,诚挚地说道:“小姐,你带上我吧,不管你是嫁人也好,还是私奔也好,喜梅总愿意留在小姐身边的,喜梅誓死追随小姐。” 沈阿汣被喜梅这一副严肃的表情给逗笑了,用力拍拍她的肩膀,心说,好一个义薄云天的女子。“好,我就带上你。不过,这一路上逃亡,肯定得吃苦头的,你受得了么?” 喜梅拍拍胸脯,“吃苦怕什么?喜梅不是那等娇生惯养之人。” 于是,主仆俩就此商定,明晚一同出逃。 夜晚,静谧无声。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绵长而均匀的细微鼾声。 暗夜中,一个黑影,犹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利落地跃入。 窗户口,银色的月光洒下,在地上铺就一张霜锦。 黑影一步步靠近床榻,眸光冰冷,杀气腾腾,行至床边,举起手里的匕首。自以为很快就要得手,却不知,被窝里的人,一直神志清明。 匕首泛起寒光,沈阿汣猛然一睁眼,右手一挥,药粉挥洒而出,正中黑影的口鼻。 噗通一声,黑影倒了。 沈阿汣点燃一盏灯,放在地上,正好照亮了黑影的面貌。脸上带有一道疤,看上去狰狞而丑陋。 沈阿汣不禁嫌恶地瞥了瞥,心里哼哼道:“什么杀手阁,技术这么差,连我是睡着还是醒着不分辨不出来。” 方才沈阿汣洒出的药粉,乃是剧毒,常人一碰即死,并且是七窍流血而死。 沈阿汣站起身,闷闷地喊了一声“小黑”。 小黑徐徐进来,不用吩咐就把杀手给拖出去了。 沈阿汣此时没有半点睡意,于是就坐在桌边一边喝茶,一边思索。 上次那个杀手来杀自己没有得逞,还被她给干掉了,此事理应是不会传到杀手阁的,但是为何杀手阁就知道了呢,还再次派出人来杀她。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告密。 而把这个告密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冯素云。 闲来无事,沈阿汣决定去冯素云的院子走一遭。 冯素云的院子下人很多,晚上也有值夜的人,院子门口还亮着两盏灯。 不过,沈阿汣伸手敏捷,一闪就进去了,坐在院子石桌旁值夜一边打瞌睡的的两个婆子根本就没发现什么。 沈阿汣摸到冯素云的房间门口,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侧着身子进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私奔 里面有隐隐的鼾声,还有满室浓浓的熏香。 沈阿汣不适应,乍一进去,差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还好及时捂住口鼻,生生憋了回去。 借着窗户透进来的月色,沈阿汣顺利地来到冯素云的床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而精致的瓷瓶来,瓶口向着床上的人,洒下药粉。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被下药的人一开始并感觉不到异样,只有时间久了才会慢慢有反应,不过到那时候已经晚了。而且毒发时,会异常痛苦。 咧着嘴偷笑两声,沈阿汣又开门,悄无声息地离去。 干了件“好”事之后,沈阿汣的心情甚是愉快,回去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翌日一早,沈傲天果然出府去了。 今天是白水月的忌日,沈傲天每年到了这个日子就会去白水月的坟前上香,缅怀逝去多年的爱妻。 没有沈傲天在府里,今晚的行动就更加的方便了。沈阿汣对此很满意。 夜晚就快来临,沈阿汣的心里渐渐变得有些忐忑。 不管怎么样,私奔其实是最危险最不可取的选择,要是成功逃脱还好,要是半路再被抓回来,那就不得了了。 喜梅虽然下定了决心跟着沈阿汣走,但是毕竟小丫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浪,知道晚上要逃跑,心里不免紧张。因此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沈阿汣看出了喜梅的心绪,于是就问她:“喜梅,这次逃跑是很危险的事情,我觉得要不然……” 喜梅看出沈阿汣要说什么,于是赶紧打断她的话:“小姐,喜梅不会离开你的。” 沈阿汣见喜梅坚持,也不想在说什么,虽然喜梅紧张、害怕,但是她不会愿意离开沈阿汣的。 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就到了沈阿汣跟南宫煜约定的时间。 半夜的三更时分,沈阿汣和喜梅各拿了个小包袱,来到后院跟南宫煜会合。 看到沈阿汣身边还带了一个喜梅,南宫煜的脸瞬间就凝滞了。 他们这是去私奔,怎么还带个丫鬟呢?这不是平添累赘吗? 不过这话,南宫煜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好不容易阿汣答应跟自己走了,他可不想因为一个丫鬟而得罪了她,万一她因此就后悔了怎么办? 算了,多带一个人就多带一个人吧,反正也不是太难的事儿。 “南宫煜,喜梅是与我同生共死的人,所以我将她带上了,之前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啊。”沈阿汣也知道,私奔不是出游,多带个人就多个累赘,所以想着还是要象征性地道个歉。 南宫煜哪里还会将这事放在心上,只是笑了笑,说道:“无妨,走吧。” 三人准备出府,但是没想到刚出后院,就跟一个家丁给碰了个正着。 那家丁是值夜的,过来方便一下,晚上没睡,困得紧,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知道看清楚沈阿汣的面容,脸上才露出惊讶的表情,正要说什么,就被沈阿汣冲过去一掌打晕了。 南宫煜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出一身汗阿汣反应快,否则就难走了。 喜梅以为要被抓了,登时心中慌乱,吓得愣在了当场,知道沈阿汣拉她:“走吧,得尽快,否则护卫发现了就麻烦了。” “哦。”喜梅反应过来,跟着沈阿汣拔腿就跑。 本来南宫煜和沈阿汣可以轻松翻墙而出,但是因为带着个不会武功的喜梅,事情就难了许多。 三人来到府里的东南角的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没有人住,平时很少有人来,所以守卫也松懈很多。从这里走,是最好的选择。 顺利避开护卫,三人行至最后的一堵围墙面前。 沈阿汣手脚并用,利落地跳上高墙,南宫煜也紧随而上,然后两人回过身来,将喜梅拉上来,然后跳出围墙。 除了遇见家丁,这一路还是很顺利的。这让几个人对今后的出逃,更加的增添了信心。 正当得意时,却听见里面传来护卫的声音,“有人闯进来了,快搜!” 三人神色一凛,赶紧跑。 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赶紧离开京城。 三个人一直奔跑。 南宫煜和沈阿汣还好,因为平时练武,所以体力很好,但是喜梅就惨了,才跑了几条街,就气喘吁吁,跑着跑着,实在跑不动,差点倒在地上。 “喜梅,你怎么样?” 沈阿汣扶着喜梅,只见喜梅脸色发白,全身无力,额头上全是汗珠。、 沈阿汣看了眼南宫煜,说道:“喜梅走不动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南宫煜左右看了看,见街上空荡荡,四下无人,点点头:“也好,先过去那边的石阶上坐一下吧。” 沈阿汣搀扶着喜梅在拱桥桥头的石阶上坐下。 喜梅已经喘不过来气了,汗珠涔涔下。 沈阿汣掏出手帕,给喜梅擦了擦。 南宫煜在一旁放风,看向这边来,心里不禁嘀咕,这喜梅姑娘如此体弱,一路上可怎么受得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喜梅才渐渐缓过来。歉疚地看着沈阿汣:“小姐,我是不是会拖累你?” 喜梅以为只要自己对小姐足够忠心,自己可以照顾小姐,就可以留在小姐身边了,但是这才刚出来,她就发现自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反过来要小姐照顾自己。 这样长此下去,非但自己照顾不了小姐,肯定还会拖累小姐。 她突然心生退意了。 沈阿汣看着喜梅,笑道:“喜梅,没关系的,咱们虽然是逃亡,但也并非一直要像现在这样满大街的跑,不用担心。” 喜梅脸上的悲伤稍稍退了些,问:“真的吗?” “真的,不要担心,等出了京城,咱们就暂时安全些了。毕竟世界之大,哪里有那么容易找到咱们?” 沈阿汣安慰喜梅,她知道喜梅在想什么,如果自己现在提出不带喜梅,喜梅为了不拖累自己,一定会自愿自己走了。 可是她不能,既然已经带了喜梅出来,就一定不会抛下她,否则良心难安。 拍了拍喜梅的肩膀,沈阿汣朝南宫煜走过来。 眼中带有歉意:“南宫煜,你是一个皇子,如今跟我跑出来,过了今晚,你的名誉就……” 南宫煜皱了皱眉,嗔怪道:“阿汣,咱们既然已经决定在一起了,你怎的还如此跟我客气呢?名誉于我而言,丝毫不重要,只有你,才是我最在乎的。所以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出逃遇袭 闻言,沈阿汣感觉心里暖暖的,当下道了声“谢”字,不再继续此话题。未料,南宫煜有不开心了,故意板着一张俊脸,说道:“瞧你,刚刚才说的不要跟我客套,怎的就忘了?要是再跟我说个谢字,我可要罚你了。” 沈阿汣瞬间开怀,问道:“哦?不知南宫公子,要如何罚我啊?” 南宫煜看见沈阿汣这般娇笑的脸,忽然朝她靠近一些,脸上带了几分邪魅的笑:“你可以试试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上南宫煜灼灼的目光,沈阿汣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面上镇静,内心却很不自然。 她跟南宫煜私奔出来,就已经等同于宣告自己跟他的情侣关系,但是在心里,她是对南宫煜没有感情的,当两人靠得亲近一些,自然也就不太适应。 南宫煜没有察觉到沈阿汣的神色变化,只看向天际,道:“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就要天亮了,城门将要打开,我们就可以出城了。” “是啊。”沈阿汣抬头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心中略有几分向往。 于沈阿汣而言,城门外的世界,是自由的世界,出了京城,她就再也不用过着步步惊心的生活,不用再今天防备这人,明天又防备那人了,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而于南宫煜而言,出了城门,就代表着阿汣是属于他的了,他可以永远跟阿汣在一起了。 又再坐了一会儿,三人便往城门而去。 在离城门不远处,有一间靠墙搭成的茶棚,老板收摊时,并没有收走桌椅,于是三人就坐了过去。 南宫煜没有丝毫犹豫,一屁股坐下去,仿佛跟坐自己家的凳子似的。 沈阿汣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心生几分赞赏。 一般的贵族子弟,都是娇生惯养的,这种民间的地方,他们通常不会来,多多少少都会嫌弃这种地方脏,但是看南宫煜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说,南宫煜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阿汣,咱们出城之后,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好一些?”南宫煜忽然问。 沈阿汣拧眉想了想:“我认为还是水路好,这一带地势平坦,如果走陆路,容易被人追上,而且,也不利于躲避。但是水路的话,毕竟一天出航的船只数不胜数,就算有人追过来,也不容易找到咱们。” 南宫煜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这时,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是城门开了。 三人修整好,出了城。 来到渡头,已经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船只在岸上等待起航,南宫煜建议坐中等大小的船只更为妥当,因为数量多,不惹眼,而且乘客也不多。 三人很快上了船,在太阳刚刚露出脑袋时,船只离岸。 与此同时,身在太子府的南宫御烨得到消息,沈阿汣和南宫煜已经私奔,眼下乘船离开了京城。 南宫御烨并不着急,眼眸中冷光乍现,思忖片刻,召来暗卫,吩咐道:“派一批杀手,追上去。” “是。” 暗卫离去,南宫御烨的嘴角忽然一勾,露出玩味的笑来,在微弱的阳光下,生出别样的瑰丽感。 给我难堪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沈阿汣,这是你自找的。 乘船大概两个时辰,便到达了最近的丽阳郡。 船只靠岸,一时将近午时,南宫煜和沈阿汣等人下了船,准备先找个馆子吃饭。 经过一夜的奔波,又没有时间进食,喜梅已经是又饿又累,就连体力好的南宫煜和沈阿汣都感觉疲累了。 三人进了一家面馆,一下子吃下一碗面,沈阿汣觉得肚子里还是没有饱的感觉,于是十分豪气地又叫了一晚。南宫煜因为是男人,本就叫了两碗,吃下去之后,倒是饱了。 唯有喜梅十分斯文,只吃了一碗便说饱了,沈阿汣略有疑惑地问:“喜梅,你真的饱了吗?要不要再叫一碗?” 喜梅本来食量就小,摇摇头,笑道:“我真的饱了。” 填饱肚子之后,却有点发困。 沈阿汣打了个哈欠,心里嘀咕,要是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就好了。 可是她很清楚,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这里还在京城门口,做不得一点停留。 收拾一下,三人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往渡头去,准备继续往南。 可能是午时,大家都回家吃饭了的缘故,到达渡头时,四周几乎都没有什么人,而且十分安静,连江水都平静无波。 不知为何,沈阿汣总觉得这安静,很诡异。 正想询问南宫煜,他却靠了过来,小声说道:“阿汣,这里不对劲,恐怕是……”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唰唰唰”几下,十几个黑衣人从江水里跃起,身上的水连绵成线往下掉,手中拿着长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 沈阿汣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将喜梅护在身后。 喜梅哪里有见过此等场面,登时吓得大叫一声,乱了心智。 南宫煜拔出手中的剑,把沈阿汣和喜梅拉到自己身后,对沈阿汣说:“阿汣,你带着喜梅先走,我来对付这些人。” 沈阿汣自然不从:“不行,他们人数众多,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 说罢,就把包袱扔给喜梅,把她一推,“喜梅,你先走,我和南宫煜随后就到。” “可是……”喜梅吓得双腿发软,但此时她第一想到的,还是沈阿汣的安危。 情势危机,沈阿汣已经来不及多说,用力将喜梅推出去,利落地抽出剑,跟南宫煜肩并肩站立,跟黑衣人们迎面相对。 黑衣人个个身手敏捷,如箭一般的速度冲沈阿汣和南宫煜扑过来,出手招招狠辣,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一剑致命。 南宫煜和沈阿汣的武功都不弱,如果是只有几个,于他们俩而言,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十几个,数量上占了绝对的劣势,动起手来,很被动。 沈阿汣和南宫煜须臾不停地舞动着手里的长剑,一样是招招凌厉,毫不留情。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死伤过半,但沈阿汣和南宫煜的体力已经消耗很多,过起招来,越来越吃力。 沈阿汣和南宫煜背靠背,持剑对着四方的敌人。 “阿汣,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沈阿汣说话有些喘,说道:“没事。不要分心,咱们合力把这些穿黑衣服的给干掉!” “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追杀 正说着,两人的身侧都扑来了黑衣人,沈阿汣提剑,身姿一转,剑尖没入黑衣人的喉咙,转瞬间,南宫煜也干掉了近处的两名黑衣人,鲜血飞溅,染红了衣裳。 沈阿汣的身上也好不了多少,都是血迹斑斑,有一些还是她自己的。 作为曾经的专业杀手,沈阿汣周身杀气奔腾而起,盯着眼前的扑过来的黑衣人,毫不吝惜地扬剑给他们劈过去。终于,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下,黑衣人一一倒下。 沈阿汣和南宫煜手撑着剑,大口大口地喘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江风吹来,腥甜的味道袭入鼻端。令人作呕。 歇息片刻,两人才有空闲看向对方。 见沈阿汣身上全是血,南宫煜慌乱地问道:“阿汣,你受伤了吗?” 沈阿汣不想让南宫煜担心,摇摇头:“没有,这些都是黑衣人的血,不是我的,你放心。”顿了顿,又问:“你呢?身上的血,也不是你的吧?” 南宫煜放下心,明媚一笑:“我的也是黑衣人的血。”事实上,他跟沈阿汣一样,也受了些轻伤,只不过还能忍受,为了不让阿汣担心,所以才这样说。 两人的心思都一样。 这个渡头,地上、水里、乃至岸边的船只上面,都染上了鲜红的血,加上尸体,倒在岸上的水里的,横七竖八,看上去就像一片修罗场。 喜梅去而复返,看到这副场景,吓得三魂去了气魄,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眼睛里投射出浓浓的惊恐,声音颤抖地喊道:“小姐,小姐,你们受伤了吗?怎么这么多血?” 沈阿汣安慰她:“喜梅放心,我们都没事。” “真的吗?”喜梅显然难以相信。 身上这么多的血,真的没事吗? “真的,身上沾染的,是这些黑衣人的血。” 喜梅这才反应过来,稍稍松了一口气。 沈阿汣坐在地上,眼角忽然瞟见不远处岸边的泥地里,又一块闪闪发着光的东西,赶紧捡起来看,是一块令牌。 这令牌没有见过,却不是杀手阁的令牌。这说明,这些人大有可能是私人养的暗卫。 沈阿汣和南宫煜都很疑惑,究竟是谁派来的杀手呢? 容不得多想,沈阿汣和南宫煜身上都是血,得马上换掉菜籽那个,否则太过惹人注目了,而且这副模样走出去,恐怕要被官府给抓起来。以杀人罪论处。 另外,这里躺着十几具尸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返回城内去为好。 杀手既然都已经被杀了,沈阿汣和南宫煜推测,应该短时间内是安全的了。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不能去住客栈,客栈人多眼杂,还是难免会被发现,于是三人找了一个农家,给主人一些银两,主人答应让他们住一晚。 这时候,沈傲天祭拜完亡妻回府,来到沈阿汣的院子,下人却告诉他,大小姐不见了,连带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也失踪了。 沈阿汣院子里的下人,此刻都是人心惶惶,大小姐无故失踪,他们是要担很大责任的。 沈傲天得知这样的消息,十分震惊,大步流星往沈阿汣的院子赶,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动,但就是人没了。 沈傲天感觉全身的气血都在逆流,既慌张又愤怒。 他突然记起来,沈阿汣之前说不肯嫁给太子殿下,为此还跟他大吵一架,但是两天前却突然说愿意嫁了,他一开始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在骗自己,这丫头根本就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嫁给太子殿下,之所以说想通了,不过是要使他放松警惕罢了。 沈傲天懊恼地一拍桌子。因为突然受力,桌面剧烈震动,桌上的茶具都被震得“哐当”作响。 下人们跪作一团,惶恐地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自己的主子都看不住?”沈傲天气急,指着下人们一通大骂。 下人们很是委屈,她们的确是伺候小姐的人,可是小姐半夜三更出走,一点预兆都没有,她们怎么会知道呢? 对着一群吓得瑟瑟发抖的下人发脾气也无济于事,缓了缓情绪,沈傲天对着地上的下人们逡巡一圈,冷声说道:“大小姐不见了的事情,不许外传,如果有人敢多嘴多舌,我必然废了他的手脚,扔出沈家去,听明白了没有?” “是!” 这时候,还有谁敢不低头,那不是不要命吗? 沈傲天强迫自己压下怒气,匆匆出了院子,秘密召来十几个护卫,让他们立刻出门寻找沈阿汣。 冯素云本在自己的院子里午睡,但是她安排了人盯着沈阿汣那边的动静,一醒来就有消息来说,今天老爷一回来就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大发雷霆,呵斥了一顿院子里的奴才,但至于究竟是何缘故,就不清楚了。 冯素云听了,很有兴致。 按理说,沈阿汣就要嫁给太子殿下了,老爷将沈阿汣放在手心宠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训斥呢? 越想越是好奇,冯素云便派贴身丫鬟去打听一二。 岂料,丫鬟回来说,所有人不是支支吾吾不肯说,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一来,冯素云是更加怀疑了,心想,此事看来非同小可,下人们居然都不敢提起。那肯定是老爷下了命令啊。 冯素云决定亲自去找沈傲天身边的亲近家丁问个清楚。 家丁低着头,瑟瑟缩缩地站着,心里很难为。 老爷下过命令,今天的事情不许想任何人说起,偏偏夫人要问,他不过是一个奴才,违背谁的意愿都是个死啊。 冯素云睁着一双利眼,静静地看着家丁,缓缓说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可以拿到很多赏钱,如何?” 家丁很纠结,赏钱他自然想要,可是万一让老爷知道了,他便是没命了,权衡之下,还是保命要紧。 “夫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吗,你是老爷的跑腿,你会不知道?”冯素云厉声说道:“你最好趁我发火之前乖乖把知道事情都告诉我,还能领点儿赏钱,等我失去了耐心,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夫人的手段,下人们明面上不说,心里却是知道的,家丁不禁浑身一凛。有些犹豫。 冯素云见有效用,索性板着脸,吩咐身边的小厮,“把他带下去,打四十大板,看是他嘴硬还是板子硬。”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一路逃亡 家丁闻言,骤然变色,惊恐地看着冯素云,内心再度挣扎一番,就把话说出了口:“奴才说,老爷方才去大小姐的院子,发现大小姐不见了,大发雷霆,现下正派人外出去寻找呢。” “什么?你说大小姐不见了?”冯素云脸上布满震惊,随即嘴角却露出了不可掩饰的笑意。 冯素云让家丁退下,脑子迅速转动。 沈阿汣之前一直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为此还跟沈傲天闹脾气,又记得,沈阿汣与七王爷南宫煜走得很近。 沈阿汣在这个档口上不见了。 思来想去,冯素云总结出一个大胆的猜想:沈阿汣跟南宫煜私奔了。 真是天助我也! 沈阿汣,真没想到,你如此愚蠢,竟然在这个时候消失,不管是不是跟七王爷私奔而逃了,这一次我也要把你说成是私奔而逃。 说做就做,冯素云心情忽然大好,大步流星地往沈傲天的院子这边来。 沈傲天此刻正在气头上,脸色十分不好。 冯素云表情严肃,徐徐走过去,欠身道:“老爷。” 沈傲天看见她,皱了皱眉头,不想说话。 女子出嫁前失踪,这种事情传出去总归是要丢家族的脸面的,沈傲天自然不愿意把事情泄露出去。 冯素云的嘴角勾出不经意的一抹笑,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道:“妾身听说,阿汣不在院中?” 沈傲天脸色微变,警惕地看着冯素云,“你听见了什么?” 冯素云微微一笑:“妾身只是听说老爷今儿一回来就往阿汣那边去了,结果发了好大一通火,是因为在院子里找不到阿汣。” 这件事情,沈傲天明明已经勒令所有知情的人都闭嘴了,可是冯素云还是知道了,这只能说明是冯素云特意找人打听了。沈傲天很是不悦:“这个事情,本不该你知道的。” “瞧老爷说的,再怎么说,妾身也是阿汣的长辈啊,妾身关心一下她又有什么错呢?”冯素云摆出一脸的诚恳。 要是在过去,沈傲天会相信她的话,但是现在,他却是很怀疑了。冯素云做过的那些事,他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为了家宅安宁,他没有挑明而已。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管好自己的嘴,这件事情可是千万不可让外界知晓的,相信你很明白。” 冯素云点头,表现得一派端庄。“妾身自然是清楚的。” 沈傲天现在正烦心着,没心思跟冯素云耗,于是想叫她先下去。不料冯素云又说道:“妾身有几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沈傲天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烦得紧,可是下意识又觉得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冯素云正了正神色,说道:“就在昨日,妾身听说七王爷来过沈府,而且是偷偷地来,又几个护卫不小心看见了,但不敢往外说,只是暗暗在私底下谈论起,刚好比妾身的丫鬟给听见了。” “七王爷?”沈傲天震惊,忽然意识到什么,七王爷对阿汣的心思,谁还看不出来?难道…… 冯素云继续说:“七王爷为何不大大方方地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而且他刚一来过,阿汣就不见了。阿汣一直都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反而跟七王爷感情甚好,妾身心想,阿汣可能是一时迷惘,跟着七王爷走了。” 跟着七王爷走了,也就是那两人私奔了! 沈傲天的面色登时变得惨白,全身气血翻涌,喉咙发烫,几乎要吐出一口热血来。 见状,冯素云心中很得意,面上却一派悲伤的样子,就像是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一般。过了一会,又开口道:“阿汣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如此任性妄为呢?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就跟人私奔,她可有想过自己的亲人,可有想过沈家?她这一走,自己的清誉没了不说,还会连累整个沈家的,她怎么就想不到后果呢?” 说着说着,竟要落下两滴泪来。 “够了,闭嘴!”沈傲天生平第一次这么愤怒,比之前那次在皇宫,沈婉儿被抓与人苟合还愤怒。没错,沈阿汣一走,连累的是整个沈家,不仅仅只是脸面问题了。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沈阿汣,把那个孽女给抓回来。 冯素云经沈傲天一声呵斥,乖乖地闭上了嘴,一脸惶恐的样子,在别人看不到的眼角,流出一抹笑容。 沈阿汣啊沈阿汣,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 沈傲天瞪着冯素云,用极具警告的口吻说道:“这件事情,不许想外透露一个字,否则我决不轻饶。” 冯素云低头柔声道:“是,妾身知道轻重。” 南宫御烨刚从皇宫回来,就收到消息,他派出去的杀手全部被杀,沈阿汣和南宫煜继续南下了。 杀手没有得手,南宫御烨反而笑了,沈阿汣果然是很有本事的。 南宫御烨笑了笑,对下属说道:“在派一波杀手追过去。” 忽然有一种好玩的感觉掠过心头。 在农家住了一晚,沈阿汣和南宫煜以及喜梅便离开此地,继续南下,来到了云青郡的一个偏壤之地,是一个小镇,叫做临花镇。 这里地处偏僻,很少有外人进出,是避世的好地方。 但是,也还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离京城还是太近。 沈阿汣特意做了三张面具,给南宫煜和喜梅以及自己戴上,以便掩人耳目。沈阿汣制作面具的手艺极好,其起的作用,比面具还要有效一些。 “小姐,咱们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吗?”喜梅默默自己的脸,第一次戴人皮面具,总感觉怪怪的,虽然面具戴在脸上跟没有戴一样,但心理上总觉得不适应。 沈阿汣特意给自己做了个男子的面具,下巴上还有一缕胡子,看上去就像个精瘦的小老头,有点滑稽。 “不敢说一定不会有人发现,不过起码更加保险一些。”沈阿汣笑着,挑了挑喜梅的下巴,道:“还有啊,以后要叫我官人,你见过满脸胡子的小姐么?” 虽然知道对方是自家小姐,但是喜梅的脸还是不禁羞红了,谁让她家小姐女扮男装这般英俊? 一旁的南宫煜忍不住笑了,宠溺的眼神看着沈阿汣:“阿汣啊,你可不能这样调戏良家少女啊,否则我会吃醋的。” 南宫煜依旧是翩翩公子的模样,不过现下的这张脸,要比他自己的脸逊色一些罢了,沈阿汣故意做得丑一些来的,这也是为了避免他那张俊脸太招摇。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格杀勿论 沈阿汣瞪了南宫煜一眼,笑道:“要不然,我也调戏调戏你?” 南宫煜一时呆了,哪有女子这般狂放的? 沈阿汣噗嗤一声笑,她也只是说说笑而已。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笑,很快就从渡头来到小镇的集市中心。 街上行人很少,街边的摊贩也很少,生意冷清,一片安寂。 其实,这里真是个住人的好地方。沈阿汣如斯想着。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南宫煜提议。 沈阿汣四处张望,发现这边的饭馆也是少得可怜。几个人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一家像样些的面馆。 吃饱肚子,三人离开面馆,准备找个地方住下。南宫煜认为,住在镇上,依旧不太安全,于是在乡间买了一间小木屋住下。 小木屋刚好两间房,够三个人住。里面摆设也一应齐全,要过生活完全不是问题。只是他们没有食材,生火做饭的话,得到镇上去采购。 沈阿汣和南宫煜都是不会做饭的人,所以这个重大的责任就落在了喜梅的肩上。 终于有用到自己的地方了,喜梅很高兴,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老爷和少爷饿肚子。 老爷指的是沈阿汣,少爷指的是南宫煜。这是沈阿汣让喜梅这么喊的,说是既然是逃命,那就不能再用以前的称呼了,按照他们现在的扮相来看,她逼南宫煜年长,所以她是“老爷”,他是“少爷”,而喜梅则是“老爷”娶的姨娘。 对于这个乱了套的排辈,南宫煜有表示反对,但是最终败下阵来,只能依着沈阿汣了。 午后的太阳很烈,照在身上热烘烘的,沈阿汣和南宫煜站在屋子前面,看着远处的大山。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山间的景色竟有这么美丽。”南宫煜感叹道。 沈阿汣深表赞同:“是啊,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以前她作为杀手,肯定不会有时间和心思去欣赏美景,所以也从来不知道大自然的魅力。 沉默中,沈阿汣侧首看了南宫煜一眼,眼里流出三分温柔七分愧疚。这样的一个人,余生就要跟她碌碌无名地活着了吗?他的前途,他的荣华,他都不要了吗?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南宫煜,你陪我出走,抛弃一切,你真的舍得吗?”毕竟作为皇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还有可能将来会荣登大宝,他就舍得为了一个女人轻易放弃? 南宫煜低头看着沈阿汣,一边牵起了她的手,一边说道:“阿汣,现在我都已经跟你走出这么远了,你还是信不过我吗?” 沈阿汣是愧疚的,不是信不过南宫煜,只是愧疚。 “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不想你将来后悔而已。”沈阿汣笑了笑,心里一阵感动,转转眼珠子,调皮道:“我在想,如果你舍不得皇子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免得将来跟我一起穷困潦倒,啃树根。” 南宫煜被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就把沈阿汣拉进了怀里。 沈阿汣没有反抗,虽然自己不爱他,但是人家都为自己放弃一切了,她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乡间的日子过得舒适惬意,但是总不得不费心规划接下来的逃跑路线。 沈阿汣和南宫煜决定,一路南下,如果一直还是有追兵,那就只能去关外了。到了关外,生活虽然艰辛一些,但是再不会有人来追,可以安安心心地生活。 这一天,沈阿汣和南宫煜两人去镇上买粮食,因为既要买菜又要买米,如果一一去买的话,比较浪费时间,所以沈阿汣让南宫煜去买米,自己则去买菜,顺便查探一下,有没有人追过来。 沈阿汣还是那一副小老头的模样,站在小摊边儿上买菜。挑选好了之后,正要付钱,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说话:“请问你有见过这几个人吗?” 沈阿汣把心一提,往后瞅了瞅,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穿墨色袍子,看样子应该不是杀手,或许是沈傲天派来的人。 付了钱,沈阿汣拿着菜就走,走到大街的拐角处,又看见有人拿着画像在询问什么。这人却不是跟方才那人一样的打扮,说明又是另外一拨人。 沈阿汣准备再去另一条街,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人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果然,在街边又看见第三种穿着的人,是第三方的人。 怎么会有三方的人在追他们? 要说沈傲天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把事情压下去才对啊,怎么会让外人知道了呢? 很快找到南宫煜会合,两人赶紧返回乡间的木屋。 “现在一共有三批人马在查探我们,所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明天咱们就得离开。”南宫煜拧着眉说道。 沈阿汣摇摇头:“不,保险起见,今晚就离开。” 于是,三人收拾好东西,连夜来到码头,离开了小镇。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多久,就有一批人追到小木屋,他们身穿黑衣,手拿长剑,脸上蒙着黑布,俨然是几天前刺杀沈阿汣和南宫煜的同一伙人。 第二日一早,南宫御烨这边就得到了消息,本来暗卫已经追查到了沈阿汣的位置,但是没想到被她逃脱了,现在暗卫们正在极力追踪。 南宫御烨眯起狭长的眸,眸光里散发着阴冷的光,“继续追,一定要把他们的准确位置给找到,并且,格杀勿论!” 此刻的南宫御烨全身都是杀气,仿佛暗夜罗刹,令人不敢直视。 南宫御烨的人跟得很紧,沈阿汣等人刚一靠岸没有多久,他们后脚就追上来了。 一时间,满大街都是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他们确认沈阿汣和南宫煜到了此地,于是就满街搜寻。 沈阿汣等人躲进一家酒楼,商议该如何逃脱。 这个时候要从水路走就来不及了,而且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派人在码头那边守着,就等他们自投罗网。所以只能从陆路逃跑。 眼见着对方就要进入酒楼搜查,沈阿汣当机立断,对南宫煜说道:“南宫煜,现在情势危急,咱们如果一块走的话,谁都逃不了,所以我建议咱们兵分两路。你跟喜梅先出城,我去引开那些黑衣人,然后我再想办法逃离,之后跟你们会合。” “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了,万一你被黑衣人围困,岂不是死路一条?”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犯险 “放心,我会易容,很容易甩开他们。” “不行,我不同意。”南宫煜一脸严肃,“要走我就跟你一起走,绝不可能丢下你自己走的。” 南宫煜说什么都不同意。 沈阿汣就劝说他:“南宫煜,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黑衣人马上就来了,再不动身,他们就追上来了,就按我说的做吧。” 南宫煜丝毫不松口:“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去对付黑衣人。入伙一定要有人去引开他们,那也应该是我去!” 沈阿汣见南宫煜坚持,心知是劝不动他了,于是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们一起出城。” 于是,为了先稳住南宫煜,沈阿汣只能假称要跟他一起走,但是心里却在计划着,该怎么让南宫煜先走。 三个人来到一家客栈先躲着,准备到了晚上,再出城。 客栈的客房里,沈阿汣、南宫煜和喜梅三个人静静地坐着,屋子里十分安静,每个人的耳朵都竖起来,在听外面的声音。 南宫煜走到窗前,微微开了窗子往下看,并没有看见追杀的人过来,暗暗松了一口气。 沈阿汣看了他一眼,这一路来,南宫煜还是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可见,他也在心慌。 沈阿汣走过去,试图再次劝说:“南宫煜,你是皇子,不应该为我冒险的,你能为我抛弃京城里的一切,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为我舍命,你明白吗?” 南宫煜看着沈阿汣,眼睛里有些愠怒,都走到了这一步,阿汣还是没有将他当成自己的依靠。这让他忽然生出一种挫败的感觉。 “阿汣,你还是不信我。” 沈阿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我没有啊,这跟信任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你涉险。” 南宫煜的眼神黯淡下来,“你不信我可以保护你,所以你一如既往地坚强,遇到危险,你首先就是把我排除在外,说是不想让我涉险,但实则就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己托付终身的那个人。” 沈阿汣愣了,没有想到,自己的做法,会让南宫煜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实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再多欠下南宫煜的情,南宫煜跟她私奔,这已经是个她这辈子都还不起的情了,所以她不能再让他为自己做出更多的牺牲。 思及此,沈阿汣突然醒悟,的确,她这样想,不就是没有把南宫煜当成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吗? 她对南宫煜,一直都还是停留在利用的思想上,她没有把他当成跟自己私奔的爱人。只因为,她并不爱他。 虽然并无刻意,但她就是在利用他,这是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有的时候,沈阿汣是有些后悔的,或许当初她就应该一个人逃出来,孑然一身,生生死死都是自己的事情,不用连累南宫煜,不用连累喜梅。 沈阿汣面露歉意,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南宫煜稍稍缓了神色,说道:“我知道,现在,你还无法完全把我当成生命中的另一半,但是我可以等,也请你不要推开我,好吗?” 沈阿汣点点头。她的心里,却更加打定主意,要自己去引开杀手,给南宫煜换来平安。 夜幕就要降临,三人准备着要出城,等夜色深了,城门就要关闭,到时候就出不去了。 南宫煜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说服沈阿汣了,但是他不知道,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沈阿汣已经偷偷地在他身上洒下了一层药粉,他刚要说话的时候,人就感到一阵晕眩,倒在了地上。 喜梅猛然一惊,看着南宫煜,急急问道:“小姐,王爷怎么了?” 沈阿汣面色平静地说道:“我给他下了昏睡的药。” “什么?小姐你……”喜梅意识到沈阿汣接下来将要做什么,登时心慌得不行。“小姐,你不要……” “喜梅,南宫煜是为我出来的,我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所以我要去引开黑衣人,你带着他,赶快出城。” 沈阿汣一边说一边已经要出门,喜梅忙拉住她,“小姐,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租一辆马车来!”话音未落就已经跑了出去。 外面到处都输追杀他们的黑衣人,所以沈阿汣必须要格外小心,虽然现在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但是黑衣人能够这么快追杀到这里,说明他们追踪的敏锐度很高,不能大意。 沈阿汣匆匆租了马车,驱驶到酒楼的后门,然后进去跟喜梅一起把南宫煜扛上马车。 喜梅紧紧地拉着沈阿汣,哭着求道:“小姐,你跟我们一起吧,那样太危险了,小姐……” 沈阿汣推开喜梅的手,安慰她道:“喜梅,你要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去找你们会合,我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喜梅,王爷就拜托你照料了。”沈阿汣不顾喜梅的苦劝,吩咐马夫驱车,转身拔腿就离开。 “小姐,小姐!”喜梅还要下车去追沈阿汣,但是马车已经奔驰起来了,越走越远。 喜梅的心慌乱跳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根本不曾想过,这一路上。会有跟小姐分离的时候。 万一小姐出了事怎么办? 她不敢再继续想,回过头来,看向昏迷的南宫煜。 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告诉自己坚强起来,做好小姐交代的事情,带着王爷出城。 夕阳西下,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城门,未曾引起半分波澜。 沈阿汣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利落地卸下脸上的面具,并将身上套着的男式外袍脱下,转眼变回了女子模样。 那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引起他们的注意,根本不需要大呼小叫,反而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应该要假装逃跑。 沈阿汣找来一块面纱,蒙在脸上,穿过街道,拐进小巷,然后来到城门,“偷偷摸摸”地出了城门。 夜色渐渐黑了,沈阿汣佯装赶路的人,只身往郊外的山林而去。 在她的身后,一群蒙面人紧随而来。 曾经作为杀手,沈阿汣面对重重追杀,依然能够冷静从容。她一边走一边想,对方的人数太多,硬拼是不行的了,唯有好好计划,智取方有一线生机。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山林逃生 走着走着,天已经黑了。 树林里的夜晚有一些凉,沈阿汣情不自禁地拉了拉胸前的衣襟,继续往前。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对付身后的那群杀手,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她现在走在树林里,虽然能够暂时藏身,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这片山林看起来并不大,而且不是什么密林,没那么多可以藏匿的高大树木,或者偏僻的山洞,所以她只能不停地走,不停地往前而去。 夜色茫茫,一辆小小的马车行走在宽阔的道路上。 离开沈阿汣,南宫煜又昏睡着,喜梅忽然心里一点都没有底,她不知道该走出多远才能算安全,不知道小姐要多久才能摆脱刺客追过来,不知道小姐追过来了能不能找到他们。 不知道走了多久,喜梅挑开帘子往外看,只见暮色四合,周遭一片黑暗,借着月色,隐隐约约能够看见近处的山林树木葱茏,远处的湖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停车!”喜梅朝着马夫喊了一声,她觉得应该已经足够安全了,如果跑得太远,小姐到时候不好找。 喜梅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看远方,一团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便问马夫:“大叔,咱们现在已经出了咸水县地界了吗?”咸水县,就是白天他们靠岸的地方。 马夫道:“快了,看见那边那座湖了吗?过了那个湖,就是里水县了。” 喜梅一惊,原来已经走出这么远了,那小姐能找到路吗? 转念一想,小姐是这么聪明的人,找一座小小的县城哪里是什么难事? 马夫善意提醒道:“姑娘,眼下,咱们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四处都是山,山里有不少凶猛的野兽,万一咱们遇上,那就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至少先离开山林。” 喜梅一听见有野兽,心就突突地跳,凝神一听,仿佛能听见很远的地方有狼的嗷叫声,于是点点头,赶紧上马车。 不料才刚上去,就看见原本昏迷着的南宫煜坐了起来。 喜梅欣喜道:“少爷,您醒了?” 南宫煜迷迷糊糊地看向喜梅,脑袋还不是很清晰,沙哑的声音问:“这是哪里?” “城外,就快到里水县了。”喜梅老实回答。 “城外?”南宫煜猛地一个激灵惊醒,发现没有沈阿汣的身影,蓦然记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意识到是沈阿汣给自己下了药,赶紧问:“阿汣呢?是不是去做傻事了?” 喜梅低头,不敢直视南宫煜:“少爷,小姐说,让我们先出城,她会想办法跟我们会合。” 南宫煜的心一下子揪起来,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有防备阿汣下药。 “停车,快停车!”南宫煜挑帘一跃下去,看了看黑漆一片的四周,知道已经走出好远了,心越发的慌乱,他怎么可以让阿汣一个人去面对那些杀手呢? “不行,我要回去。” 说着,解下马车上的马,翻身上去,对着喜梅说道:“喜梅,你先跟马夫大叔一起去里水县,我去帮阿汣,之后再一起去寻你会合。” 喜梅其实一直担心沈阿汣的安危,此刻听见南宫煜说要去救小姐,竟想都没想就支持。“好,少爷,你一定要把小姐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南宫煜点头,一骑绝尘而去。 喜梅则跟马夫徒步往里水县而去。 南宫煜策马奔腾,速度十分之快,花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返回了咸水县城外。掏出一支信号弹,点燃一发,“嘭”地一声响,黑色的天空中乍现一朵五颜六色的花,以极快的速度消散。 这是南宫煜召集自家暗卫的信号。 离开京城一路逃亡,南宫煜把自己培养的暗卫也一并带走了,以防路上发生想今天这样的情况,自己孤立无援,无法自保和保护沈阿汣。 沈阿汣已经走进了山林的深处,几个时辰一直不曾停止过步伐,现在两条腿已经有些发酸。好想停下来休息休息,可是不能,后面还有人在追杀自己,一停下来就被追上了。 穿过一片较为茂盛的树林,前方是一块稍微空旷的土地,月光下,看见空气中有一股黑色的烟在流动。 沈阿汣心间一动,树林里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气体,比如说毒雾、瘴气等,都含有剧毒,人一旦吸入,会立刻毙命。 沈阿汣掏出腰间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含在嘴里,朝那边的走过去。 一走到烟雾里,沈阿汣就闻到了一种不寻常的味道,不是很浓,就是淡淡的,不仔细闻是根本注意不到的。 看来的确是瘴气。放眼四望,这片黑色的烟往前蔓延好几十里。 只要将那杀手都引入这片瘴气之中,他们必死无疑。 沈阿汣往回走了一段,在一棵树下坐下歇息,等着杀手的到来。 南宫煜这边,十几名暗卫看到信号之后便火速赶来跟南宫煜会合。 南宫煜带着暗卫们进入树林,但是因为不清楚沈阿汣究竟往哪一边走,所以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去。 想了想,把暗卫分成两路,一路往左,自己则带着另一路往右。万一有情况就以信号为准,赶往另一边。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阿汣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站起身来,看见一群黑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冲过来。 沈阿汣露出寒冷的笑,转身就跑。 身后犹如生起一阵风,那是杀手狂奔时激起的空气流动。沈阿汣知道,杀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只能拼命的跑,拼命地往有瘴气的那一片树林跑。 很快进入黑雾团,沈阿汣还不敢停下来,还在一直奔跑,知道后面传来惨叫声,沈阿汣才慢慢地放慢脚步,最后停下来,回头一望,没有人追过来,惨叫声却还没有停止。 沈阿汣冷冷地一笑,悬着的心渐渐放下,转身往前走,不多久便出了树林,来到一片空旷的原野。 这时,望向天际,已经露出了一层层泛着白光的鱼鳞一样的云,天就快要亮了。 奔波了一夜,沈阿汣深深觉得疲倦,反正现在杀手都已经被解决了,她可以休息一下了,于是就地在草堆里躺下。 两眼望着天空,那漫天的繁星,闪亮璀璨,像孩子的眼睛一样一闪一闪的,美丽极了。 倦意袭来,沈阿汣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着先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就去找南宫煜和喜梅会合。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跳崖 睡意朦胧间,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沈阿汣蓦然睁眼,进入戒备状态。一个跟头翻转起身,绿草翻飞间,微弱的阳光已经投射到平原的一部分土地,看见十几个黑色身影,如闪电般袭来。 沈阿汣猛然一跳,拔腿就往后跑,跑着不出多远,就跑到了尽头,平原的另一端是高高的悬崖,而沈阿汣此刻就在这悬崖之上。 太阳渐渐升起,把它温热的光洒在世间众生之上。 阳光照射在黑衣人身上,越发显得他们冰寒冷酷。 沈阿汣拔出手中的剑,准备跟黑衣人拼命。十几个人,沈阿汣一点信心都没有,她似乎看见了前方等着自己的一段深渊,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要坠落下去。 她并不害怕掉进深渊,只是在那之前,她还要厮杀一番,让对方流点儿血,也让自己挂点儿彩,这样才说明自己奋斗过挣扎过,方有脸去死。 黑衣人们一拥而上,沈阿汣提剑对着人就砍,几乎每一剑都带着血,血腥味在草原上弥散开来,鲜红的颜色溅在草丛里,散发出暗黑的光。 体力渐渐耗尽,沈阿汣的剑法变得没有章法,只是见人就杀。很快,她的手臂上、腿上、背上相继被划伤,黑衣人也受伤严重,只是还有将近一半的人都还活着,沈阿汣讥讽地笑了一声,她做杀手这么多年,知道杀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不完成使命是绝不会回头的。 但是,她就是要让他们完不成这使命。 沈阿汣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悬崖,目光冷静,心中已是下定决心,就算是跳下去,她也不要这些杀手的冰冷的剑一剑一剑刺入身体,然后自己血液流干而死。 她本就是一个杀手,怎么能到头来被人刺杀而死呢?这样岂不是太丢脸了? 沈阿汣原本手撑着长剑半跪在地上,咬了咬牙,艰难地站起来,眼神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气。 黑衣人们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以为她还想要继续跟他们动手,当即握紧了手里的剑,准备要疾步上前。 刚拔动脚步,就见悬崖边上的女子,衣袂飘飞,青丝乱舞,她赫然转身,纵身一跃。下了悬崖。一丝犹豫都没有。 此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太阳高升,阳光明媚。 杀手们只是稍微愣了愣,并未有多大的惊奇,毕竟他们所见过的这种举动,数不胜数。不过刺杀的对象不是死在自己的剑下,而是跳崖而死,却微有些遗憾。 南宫煜带着自己一半的暗卫飞奔在山林间,从夜晚到天亮,半分也不曾停歇。 一直奔跑,一路寻找,可是几乎穿越整座山林,都没有寻到沈阿汣的踪影。 借着阳光,南宫煜远远就看见了那一片空中带有黑雾的树林,在过去一点,看见地上躺着十几具黑衣尸体。 南宫煜远远看着,觉得那黑雾不同寻常,猜想应当是有毒的雾气,所以止住了暗卫们前进的脚步。决定绕道而行。 他们没有看到,死去的黑衣人们全部都七窍流血,死状十分可怖。 黑衣人杀手们全都葬身于黑雾之中,十有八九是阿汣把他们引过来的,说明阿汣就在黑雾树林的那一头,南宫煜顿时增添了几分信心,神采也好了很多,速度更加快。 只是,南宫煜速度再快,还是因为绕了道,而没有来得及就沈阿汣。 穿过树林,来到一片原野,阳光普照在草原上,看见远处站着几个黑影,似乎正在向下张望着什么。 南宫煜大手一挥,命令暗卫动手。 黑衣人刚才跟沈阿汣动过手,本来就身上有伤,在身手利落敏捷的暗卫面前,完全不占上风,很快就被处决,只留下一个活口。 南宫煜走过去,神色冷冽,厉声问:“沈阿汣在哪里?” 黑衣人不答。 作为杀手,他不畏惧死,既然死都不怕,凭什么要跟南宫煜说话呢? 南宫煜冷笑一声,脸色变得阴森,平日的温和全部不见,咬牙问:“我再问你一遍,沈阿汣在哪里?” 黑衣人别过头,就是不开口。左右也是个死,他不怕。 南宫煜深知要杀手开口很难,不过木业不是没有办法。 他换了个语气,幽幽道:“你可以不开口,我会叫人将你的手筋脚筋都挑断,舌头也割掉,然后扔到大街上去乞讨,人人看见你都会用鄙夷的眼光对着你,心情好,会给你两个铜钱,心情不好,就把你踢到一边,或者干脆将你当成出气筒。” 那是最没有尊严的活法,黑衣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南宫煜又道:“如果你告诉我,我会留你一个全尸。” 杀手其实是很有自尊心的,从来都是他们取别人的性命,没有别人讲他们踩在脚底下的份儿。所以,黑衣人宁愿死,也不愿意想像南宫煜所说的那样活着。 “沈阿汣在哪儿?”南宫煜又问。 黑衣人面无表情,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悬崖下面。” 南宫煜只听见自己的头顶“轰”的一声响,然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疯了似的跑到悬崖边上,低头往下看,白茫茫一片,深不见底。 不可能,阿汣不会跳下去的,不可能,不可能! 南宫煜的身体在战栗,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呐喊,阿汣不会跳下去的。 双腿不由自主地就要往悬崖迈步,近旁的暗卫眼见不妙,赶紧一把将南宫煜拉了回来。 “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南宫煜狠狠甩开暗卫的手,颤抖的声音说道:“不要拦着我,我要下去看看,我要去找阿汣!” 暗卫们仿佛觉得自己听错了,王爷竟然要为了那个女人不要命了吗? “王爷,这悬崖深不见底,人跳下去必死无疑,你下去焉能找到沈姑娘?” 必死无疑!这几个字就想利剑一般刺入南宫煜的心脏,疼得他无法呼吸。“不,我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阿汣,你们不要拦我,我要下去找她,她在等我去救她呢!” 暗卫们都冲过来拦住南宫煜,最得南宫煜信任的林晟把南宫煜死死地拉住,大声说道:“王爷,你清醒一点儿,沈姑娘已经死了,她跳下去,她已经死了!” 南宫煜脸上布满绝望和愤怒,一把推开林晟,吼道:“没有,阿汣不会死,不会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天命之女 南宫煜不敢相信,只能自己欺骗自己,但是林晟却没有给他丝毫的机会。“王爷!你要节哀,沈姑娘已经走了!” “她没有死!”南宫煜兀自嘶喊着,留下了泪水。 不管怎么样,不见到沈阿汣的尸体,他是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的。 从悬崖上跳下的那一刻,沈阿汣的脑海中闪过前生的很多场景,那些刀光剑影,那些噬人阴谋,还有她前生死时被人一枪爆头的场景,但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算短了,这里的一切却没有一丁点儿的记忆在脑子里闪现过。 沈阿汣以为自己要死了,在不断往下坠落的过程当中,她还在想,自己是穿越过来的,灵魂附在沈阿汣身上,那么她这一次又死了,还有没有机会附在别人的身上再重生一次呢?如果有,又会穿越到哪个时空?遇到些什么人? 希望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不用勾心斗角,不用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正想着,身体已经往下坠落了不晓得多远,依稀可以看见崖低得风光了。只看见山川河流,还有漫山遍野的花儿,似乎很是漂亮。 沈阿汣心想,能够死在这样的地方也算是可以了。 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忽然,耳边的狂风的呼呼声没有了,身上好像多了股什么力量,正在阻止她下落。 沈阿汣睁开眼睛,看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开得正艳的花儿,吸一口气还能闻见阵阵幽香。 就在落地之际,她被藤蔓给缠住了。就悬在树枝下面,离地仅有约莫两米的距离。 沈阿汣感动地哭了,这么高掉下来,她都没有死成,说明这一世的她,命硬得很。她初次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快乐。 沈阿汣动了动身体,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疼得她直吸一口冷气,虽然没有被摔死,但是一路摔下来,被石头和树木擦伤刮伤,使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沈阿汣干脆就没有再动,任由藤蔓将自己接着,躺着眯了一会儿。可是,总在这藤蔓上面躺着,也不是个办法,她还要去跟南宫煜和喜梅他们会合,不能再耽误了,否则他们一定会担心。 深吸一口气,沈阿汣很顽强地翻了个身,成功将自己翻到了地面。“嘭”的一声落下,沈阿汣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要散架了,五脏六腑都要甩出来了。 疼得直掉眼泪。 本还想爬起来,奈何身体实在是无力,挣扎了一两下,两眼一翻,竟就昏了过去。 沈阿汣是被刺眼的阳光给唤醒的,睁眼之前,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两只眼睛,扭了扭身子,这才睁开眼。听见耳边有什么东西断裂的清脆声响,鼻尖闻见枯草的独特香味,仔细一看,原来是身下垫了一层草垛。 咦,她怎么会在这儿? 沈阿汣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抬头四望,看见四周空空,除了上方一座破败生锈的佛像,什么也没有。再转头往外看,太阳悬在高空,热烈地炙烤着大地,远处是高低起伏的山脉,近处是葱茏青翠的大树,在太阳底下,闪着绿油油的光。 她所处的,是山里的一间破败的寺庙。 沈阿汣很疑惑,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是她自己爬过来的吗?可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啊。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沈阿汣的心猛然一紧,习惯性往腰间摸了摸佩剑,但发现是空的,更加戒备地望向门口。 很快,一个作和尚打扮的人进来,手里捧着几颗野果,神色温和地看着她,走过来。 他温声道:“女施主不必警惕,小僧若是坏人,就不会救你。” 原来是他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沈阿汣登时放松了神色,微微笑道:“多谢了。” 和尚也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野果递给沈阿汣,说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肚子必定饿了,吃一点吧。” 睡了一天一夜吗?沈阿汣还以为自己只是从早晨睡到了中午而已,没想到已经隔了一天一夜。 不说还好,一说沈阿汣就觉得肚子空空,难受极了。 艰难地坐起来,接过和尚手里的果子,慢慢地啃了起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和尚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两眼依旧温和,直直地望着外面。风静无声,因为天气炎热,外面连鸟叫声都没有,只剩下沈阿汣啃吃野果发出的沙沙脆响。 一下子吃了三个野果,肚子里总算是不那么空了,沈阿汣再次向和尚道了声谢。 和尚露出慈悲的笑容,只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沈阿汣挂念着南宫煜和喜梅,身子好了一些就要走,对和尚说来日再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和尚却说不用,并拿出一把紫金剑,赠与沈阿汣。 沈阿汣不肯收,说:“得您救命,我还未报答,怎么能收您的宝剑呢。” 和尚把紫金剑塞到沈阿汣手里,说道:“姑娘乃天命之女,这把紫金剑的主人非你莫属。” 什么?天命之女?沈阿汣听得莫名其妙。“天命之女?您是不是在拿小女子开玩笑啊?这世上哪有什么天命之女一说?” 和尚露出高深莫测的一笑:“是否为天命,姑娘日后就会知晓,这柄紫金剑,姑娘收下吧。” 说着,和尚起身往外走,忽然停下脚步,笑道:“姑娘本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得以重生闯入这个世界,这就是天命之一,是因果轮回。” 话毕,又扔给沈阿汣一瓶膏药,转身离去。 沈阿汣呆愣着,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个和尚怎么会知道,她是穿越时空而来?他还知道些什么? “大师!”沈阿汣慌忙追出门,但见幽幽山谷,僻静的小路上已经没了和尚的身影。 沈阿汣沉浸在和尚的那几句话中,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什么天命之女,什么因果轮回? 愣了好半天,沈阿汣才渐渐地回过神来,收拾了一下心情,拿着紫金剑,离开寺庙。 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走得很慢,而且这深山里,几乎没有路,沈阿汣只能凭着感觉走,也不知道前方是否可以走出去。 眼见着天就快要黑了,沈阿汣擦了擦汗,停下来,在树下歇息。 肚子饿得咕咕叫,腿脚又不利索,又累又饿又渴,沈阿汣觉得现在的自己很落魄,要是有一口饭吃就好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劫后余生 得知沈阿汣坠崖的消息之后,南宫煜就像是疯了一般,要不是暗卫们死死地拦着他,他恐怕就已经真的从崖山上跳下去了。 林晟见南宫煜悲痛欲绝,不肯接受现实,便不再劝说,只是一刻不离地看着他,免得他做傻事。 南宫煜颓然瘫坐在地上,忽然两眼发光,起身说道:“去崖底,走!”他不相信阿汣会死,阿汣一定还在崖底等着他去救。 可是,等南宫煜赶到崖底,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参天大树,碧丛灌木,娇艳繁花,没有半个人影。 搜遍了崖底都没有见到人,南宫煜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他疯狂地嘶喊着沈阿汣的名字,响彻山谷,回音遥遥,就是见不到自己想见的那一抹身影。 林晟都舍不得再说什么让他节哀的话了。 南宫煜的心几乎已经要死去了,却突然听见有人大喊:“王爷,属下找到一把剑!” 见到佩剑那一刻,死灰复燃一般,南宫煜的双眼又有了神采。他颤抖地握着剑柄,流出了眼泪,这是含有希望的眼泪。这佩剑,是阿汣的,上面染了血迹。 阿汣一定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南宫煜吩咐暗卫们继续找,扩大范围寻找,去附近的树林里面寻找。 终于在一天一夜之后的日落时分,南宫煜看见前面大树下一个人影,是那么的熟悉。 南宫煜的心都在颤抖,抛下一切跑过去,大声地喊了一声:“阿汣!” 沈阿汣饿得神志飘忽,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转头一看,看见几个人朝她跑来,为首的人,已经泪流满面,冲过来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沈阿汣愣愣的,就这样任由南宫煜将自己抱着,清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看了看其他几人,茫然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们王爷得知您跳了崖,吓得差点连命都没了。”林晟说道。 原来是自己让他操心了,沈阿汣拍拍南宫煜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不好好的吗?” 南宫煜吗,慢慢松开沈阿汣,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阿汣,仿佛一眨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般。“阿汣,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我的心都快要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相信,我坚信你不会死的,所以我就到处找你,找了好久好久,总算上天垂怜,让我找到你了!” 沈阿汣心里愧疚又感动,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眼前的这个人,从认识他开始,脸上就挂着笑容,如今却为她流了泪。 “南宫煜,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南宫煜又沈阿汣抱紧,呢喃道:“没事,只要你回来了,我就没事。” 沈阿汣忽然想起什么事来,皱眉道:“我不是让你跟喜梅先去里水县吗?你怎么跑回来了?” 说起这个,南宫煜就生气,这个丫头,竟然敢暗地里给他下药。“还说呢,当时明明说好一起走的,你却胆敢给我下药,阿汣,你真是害我气得不轻。” “我这也是情势所逼,我不想让你跟喜梅有危险。”沈阿汣低着头皱着两条秀眉,委屈巴巴的样子,让南宫煜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颗心一下子就软下来了,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一次,你可不许再这样撇下我了,听见了没有?” “嗯,我不会了。”沈阿汣绽放出笑容,但是身上的伤口撕裂地疼痛起来,忍不住吃痛一声。南宫煜见状,赶紧把沈阿汣抱起来,“我带你出去。” “我自己走吧。”沈阿汣不习惯跟他这样亲密,虽然身上疼得很,还是挣扎着像下来,南宫煜却抱紧了好些,柔声道:“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不要再逞强了,我抱着你吧,你也可以歇一会儿。” 沈阿汣再次觉得心间一柔,竟呆呆地就点点头,搂住了他的脖子,往胸膛靠过去。这两天劫后重生,她的确是累极,此刻好不容易跟南宫煜会合,脆弱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南宫煜第一次跟心爱之人这么亲近,心里雀跃,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说不出的感受。 “喜梅呢?”沈阿汣迷迷糊糊间问道。 南宫煜答道:“她先去里水县了,明日咱们就去找她。” 沈阿汣放心地点点头,睡意渐浓。又闻南宫煜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先好好睡一觉吧。” “好!”沈阿汣彻底地睡过去。 出了树林,一行人偷偷返回了咸水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见沈阿汣睡得沉,南宫煜没有叫醒她,而是请来客栈的老板娘,让她帮沈阿汣擦洗身子,并上些药。弄好之后,南宫煜才进房看沈阿汣。 女子睡颜安宁,没有血色的唇微微抿着,脸色十分苍白,一看就让人不禁心生怜爱。南宫煜就这样坐在床前,怔怔地看着沈阿汣。时至此刻,他还心有余悸,真的好险好险,假如阿汣真的没了,他该怎么办。 他想,他应该活不下去了! 两天来不眠不休,四处狂奔,其实南宫煜的状况也比沈阿汣好不了多少。跌在床沿就睡着了。 直到天亮,沈阿汣才醒来。身上因为伤口太多,所以每轻轻动一下就会牵动,丝丝地疼。不过,还可以忍受。 动了动眼珠子,转头一看,发现床边有一个人,自己收被他紧紧握着。 沈阿汣看着趴在床沿睡的南宫煜,鼻子酸酸的,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他对自己更好了吧?跟他在一起,自己是不是应该知足了? 南宫煜感觉到手里的手动了一下,也醒了。 抬头看沈阿汣,见她正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感动,他笑道:“不要太感动哦,以后还有一辈子呢,你还有一辈子要看见我对你好呢。” 沈阿汣噗嗤一声就笑了,这一笑可不得了,胸口连同手臂上的伤口都在叫嚣,疼得她不禁蹙眉。 “伤口疼是不是?”南宫煜紧张起来,“一会儿吃了饭,我让老板娘来给你换药。” “没事的,已经好多了。”沈阿汣笑说,是好多了,昨天在树林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现在至少能真切感受到时自己的身体在疼。 南宫煜扶着沈阿汣起来,贴心地问:“饿了吧?我去叫小二传饭。” 可能是饿过了头,沈阿汣现在倒并未觉得有多饿了,不过,几天几夜未曾进食了,自然要补充点能量才行。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心事 可口的饭菜传上来之后,沈阿汣慢慢地吃了起来,一开始还不觉得地饿,但是吃着吃着就觉得越来越想吃了,于是沈阿汣便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看得一旁的南宫煜一阵揪心,急忙给她倒了杯茶,说道:“慢些吃,别噎着了,来,喝点儿水。” 沈阿汣接过茶水,猛灌了一口,又继续大快朵颐。 虽然南宫煜也一样是两天两夜没有进食,腹中饿得慌,但是此刻看见沈阿汣吃得这么香,心里就觉得欣慰,一时竟忘了自己吃饭。 沈阿汣注意到南宫煜在注视自己,便好奇问:“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不吃饭吗?不饿吗?” 南宫煜单手撑着脑袋,悠悠地看着沈阿汣,笑道:“我看着你就感觉饱了。” 闻言,沈阿汣耳根一热,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然后继续吃。 终于填饱了肚子,沈阿汣很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个举止太不优雅,而且南宫煜还在旁边,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脸颊忽然红红的,有点尴尬。 南宫煜没有意识到她的变化,脸上既有悲伤又有欢喜,:“阿汣,这一次你真的差点把我给吓死了,还好你最终平安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听到这样的话,沈阿汣不禁怔愣了,一个皇子为了她抛下荣华富贵,本已经是不可多得,然南宫煜却是可以为了她不要命的,她死了,他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独活的。 沈阿汣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南宫煜的这样一句话,默了默,抬头笑道:“我自己也吓得够呛,那么高的悬崖跳下去,我还真以为自己要被摔死了呢。万没想到我的运气如此好,在落地之前,被藤蔓给缠住了,这才没有捡回一条命。后来,我在山脚下昏睡了过去,是一个上山砍柴的农夫将我救走的,他将我带到了附近的一间寺庙里,我才不至于被山间的猛兽分食。总的来说,我这次是幸运的。” 南宫煜听得惊心动魄,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说道:“难怪当时我们到处都寻不到你,原是被农夫带到寺庙去了。” “嗯嗯。”沈阿汣点头,回想起当时和尚的那几句话,而且还说到她是另一个时空的人,她觉得十分困惑,干脆就把和尚换成了农夫。 吃过饭,沈阿汣和南宫煜没有多待,收拾好东西就赶往里水县去跟喜梅会合。 里水县这边,喜梅身上有盘缠,所以得以在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她苦等两日,每天都守在城门口,从早上到太阳落山,城门关闭,一直没有等来沈阿汣,心越来越急,差点要自己跑回咸水县去找人。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小姐,小姐!” 确定了是自家小姐,喜梅激动不已,大步流星冲过去,把沈阿汣紧紧抱住了,身体略有些颤抖,带着哭腔道:“小姐,你总算来了,吓死喜梅了。” 沈阿汣拍拍喜梅的背,安慰道:“对不起喜梅,叫你担心了。” 喜梅赶紧擦干泪水,破涕为笑:“现在看见小姐和少爷平安无事,喜梅就放心了。” 南宫煜轻轻一笑,说:“好了,大家都没事就好,现在进城吧。” 三人进了里水县,还是不敢在县里热闹的地方多晃荡,于是简单吃了个午饭,就又去了当地乡间,寻了一个农家住下。 南宫御烨一天前就收到了沈阿汣跳崖的消息,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几乎没有反应,事实吩咐下属继续紧盯着三人。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第一时间掌握他们的行踪。 喜梅得知沈阿汣竟然曾经跳崖,吓得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之后便一直跟在沈阿汣身后,寸步都不愿离开,生怕她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沈阿汣哭笑不得,劝道:“喜梅啊,你也不用寸步不离地跟在我屁股后边吧?你就不用休息吗?” 喜梅很严肃地说道:“喜梅怕自己一放松,小姐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以后,喜梅再也不要离开小姐了,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喜梅要第一个冲到小姐身前,为小姐挡住一切危险。” 女子娇柔的身躯,目光却十分坚毅,说出来的话也铿锵有力,让沈阿汣感动。“喜梅,这次是我让你操心了,对不起,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的身手,不是普通人能够及得上的,你看这次,我不是就从那么多的杀手手上逃脱了吗?” “可是您坠下山崖,差点就……”喜梅说着,眼里就泛起了泪花,“况且,要不是王爷带着暗卫去寻您,您还不一定有这么顺利走出山林呢。” 沈阿汣自己说话自己都觉得心虚,的确,她这次只是靠运气,还有多亏了南宫煜及时歹人找到自己。 说起此事,沈阿汣心里的愧疚便一层深过一层,为了救自己,南宫煜调动自己的暗卫,在南宫御烨的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暗卫实力,事情恐怕要对宫煜不利。 实力暴露于敌人眼前是很要命的事情,会陷入完全被对方的压制的局面,南宫煜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而她,却是始终带着一份利用他的心思,跟他私奔逃跑。 沈阿汣觉得,自己对不住南宫煜,不值得南宫煜为自己付出这么多。 愧疚的感觉日夜缠绕在沈阿汣的心中,令她夜不能寐。 早上起来,脸上挂了两个黑眼圈。南宫煜关切地凑过来问:“阿汣,你昨日没有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看,他什么都为自己想,连脸色不好,他也面露忧色。沈阿汣觉得自己就是个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没事,就是乡野蚊子多,被吵得没睡好而已。” “哦,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南宫煜顿时放下心,沈阿汣身上本来伤重,现在还没有痊愈,所以他一直忧心着她的身体问题,就怕她哪里不舒服。 “南宫煜,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继续南下?” 南宫煜想了想,说:“过两天吧,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好。”沈阿汣微笑颔首,她心里已经下了一个决心。 晚上,吃过晚饭,南宫煜回房去睡了,沈阿汣和喜梅也回了房。 喜梅正在铺床,忽然听见沈阿汣叫自己,转过头去,看见沈阿汣愁眉深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您怎么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返回京城 沈阿汣看向喜梅,淡淡说道:“喜梅,你说,王爷为我做这么多,牺牲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因为对小姐您一片深情啊。”喜梅回答得斩钉截铁,不明白小姐为何居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沈阿汣脸上掠过一丝恍惚,低声呢喃:“可是他的深情,我却无法回应,我只是在利用他罢了,我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说不是?” 喜梅沉默了,照这样来说,于理而言,南宫煜的付出的确是不值得的,但是于情而言,喜梅却不这么认为,毕竟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小姐,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沉默片刻,沈阿汣抬头看喜梅,“喜梅,我决定,不逃了,回沈府去。” “什么?”喜梅大张着小嘴,脸上写满了震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你说你要回去?” 都逃了这么远了,现在回去,老爷会放过她吗?也不知道现在京城的情况如何,是否小姐私奔的消息已经走漏风声,小姐回去,将会面临怎样的一切? “小姐,你要想清楚了。” 喜梅所忧心的,沈阿汣早就在心里想过好几遍了,现在派出的这些追踪他们的人都是杀手,或是私人府兵,并非朝廷追兵,这就说明,她与南宫煜私奔之事,尚未传出。她如果此时回去,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曾经,沈阿汣以为,自己有能力逃脱追捕,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经过这一次,她不是那么确定了,她甚至心生了惧意。 她能够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上天垂怜,如果不是运气好,她现在已经尸骨无存,而她如果死了,南宫煜和喜梅,又会怎么样? 她不能再如此行事下去了。 “喜梅,我想好了,回京城,明日就动身。”沈阿汣的眼睛里透着不可回转你的坚定,喜梅知道,她已经做好打算,劝不动了。 喜梅笑了笑,紧紧握住沈阿汣的手:“小姐,不管你去哪里,喜梅都会一路追随。” 主仆俩背着南宫煜做出了重大的决定,翌日一早,沈阿汣对南宫煜说,想去县城走一走。 虽然要躲避追杀,但是难得沈阿汣有兴致,南宫煜也不忍拒绝,而且他有暗卫在暗处保护,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担心的就是沈阿汣的身体:“阿汣,你身体没问题了吗?” 沈阿汣不太敢直视南宫煜的眼睛,只是点头:“嗯,没大问题了。” 喜梅并未跟随,因为是沈阿汣想跟南宫煜最后一次单独相处。 沈阿汣觉得,即便要分开了,也应当给南宫煜一个难忘的一天。 沈阿汣给南宫煜和自己都戴上人皮面具,然后大大方方地去了集市上。 集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阿汣和南宫煜就像两个出门游玩的游客一样,左看看又瞧瞧,瞧见新奇的东西不免兴奋两下,看见美丽的景色,便前往游览。 游玩一整天,沈阿汣不免觉得有些疲乏,但是南宫煜却仍旧神采奕奕,精神得很。回去之前,沈阿汣买了些好菜,盘了两坛好酒,说是这次死里逃生,回去要好好庆贺一番。 南宫煜深以为然。 回到农舍,喜梅便忙活着做饭,沈阿汣也进了厨房,想跟喜梅一块做。喜梅怀疑地看着沈阿汣:“小姐,您会做饭吗?不要一会儿把厨房烧起来了,就麻烦了。” 沈阿汣呵呵笑道:“不会的,这不是有你吗?我就打打下手,也算是一份心意了。”一份对南宫煜的心意了。 喜梅的手脚十分利落,指挥着沈阿汣一点也不混乱,不出半个时辰就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沈阿汣亲自摆好碗筷,又倒上美酒,举杯向南宫煜道:“南宫煜,一路上,多谢你的照顾,阿汣很感激。这一杯,我敬你。” 南宫煜怔了怔,随即笑了:“怎么这么正式,搞得我都不适应了。”阿汣是个随行的人,即便要道谢,也只是口头上,不会还特意敬杯酒。 沈阿汣笑道:“我敬你酒,你是喝还是不喝嘛。” “喝,我当然要喝。”南宫煜端起碗就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沈阿汣抿了一小口,示意喜梅给南宫煜倒酒。 沈阿汣笑说:“我的伤还没有大好,就不能喝多了,反正今天高兴,你替我多喝一些吧。” 南宫煜本来就要叮嘱沈阿汣不要多喝,听沈阿汣如此说,自然也不推辞。“好,就让我替你多喝一些。” 沈阿汣每次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而南宫煜则一口闷,几乎一口就是一碗,因为喝的急,加上沈阿汣又是特意买的烈酒,所以很快就俊脸通红,神志开始模糊,过不了多久就倒下了。 沈阿汣退去脸上的笑容,跟喜梅对视一眼,两人将南宫煜扶回卧房,然后沈阿汣将早已写好的一封信放在南宫煜的枕边,带着喜梅,于夜色中离去。 紧赶慢赶,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沈阿汣和喜梅赶回了沈府。 身在京城的南宫御烨,在沈阿汣往回赶的第二天晚上就得知了消息,幽幽地笑了一声,命令下属都撤了回来,不必再跟。 这一切,似乎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再次看到沈府大门,沈阿汣只觉得心头郁闷,有点喘不过来气,手脚也开始冰凉,迈进这一步,就意味着她此生再无自由的可能,她将一生都困在这个牢笼,至死方休。 喜梅温暖的手握住沈阿汣的手,温声道:“小姐莫怕,有喜梅陪着你呢。” 沈阿汣侧首冲喜梅一笑,是啊,即便将来困在牢笼,她也不会全然孤单,这不是还有喜梅吗? 深呼吸两口,沈阿汣携喜梅跨入沈府大门。 所有下人,不知情者,看见沈阿汣的那一刻,都是面露茫然的,小姐不是一直被老爷关在院子里吗?怎么出来了?还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知情者,看见了沈阿汣,震惊地犹如见到了玉皇大帝一样,差点滚下几滴泪来,奔着跑着去通知沈傲天。 沈傲天听见小厮说大小姐回来了,一开始还不相信,直到沈阿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父亲,我回来了。” 阔别多日的女儿忽然站在眼前,沈傲天愣了,震惊、愤怒、欣喜一起涌入心头,激动地不知该怎么表现,最终复杂的心境化作怒气,一巴掌挥在了沈阿汣苍白的脸颊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回到沈府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彻整个花厅,众人都蒙了,愕然看着父女俩。 沈阿汣丝毫没有躲,生生地受下这一掌。没有什么血色的脸,立刻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巴掌印。 喜梅即刻就跪了下去。 沈傲天低吼道:“孽女,你都做了什么?你是要害死整个沈家吗?” “父亲,女儿知错了,回来向您请罪。”沈阿汣低着头,一脸愧疚的表情,说话却平静如水,不像是请罪。 沈傲天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色也由红变白再变青,一口气悬浮在胸腔里,不得释放。于是厉眸射向喜梅,咬牙切齿大骂:“好个没心没眼的刁奴,竟然撺掇小姐离家出走,实在是不可留,来人啊,将喜梅给拖下去,仗打五十,赶出沈府!” 犹如五雷轰顶,喜梅惊恐地望着沈傲天,连求饶都忘了。 沈阿汣急忙跪下,恳求道:“父亲,出走是我的主意,与喜梅无关,请您不要牵连喜梅。是我怕路上无人照料,所以才拉着喜梅一起走的,她是身不由己。” 沈傲天正在气头上,哪里会听沈阿汣的话,何况,沈阿汣到底还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他现在打也打了,不能再下狠手,满腔怒火未得发泄,只能冲着喜梅来了。 “即便如此,喜梅作为奴才也该极力阻拦主子,而不是跟着主子一起干傻事,这个丫头,我今日一定不饶。” 说着,小厮们已经上来拿人,沈阿汣手脚利落地一把将喜梅拉到身后护着,瞪了小厮们两眼,回头向沈傲天道:“父亲,您怎样罚女儿都可以,但您不能动喜梅,这一路上,要是没有喜梅的照料,我早就死了,要是没喜梅的劝说,女儿也不会回来。” 喜梅泪眼婆娑,看着沈阿汣,心里满满的感动。 “父亲,您如果要处罚喜梅的话,那就先处罚女儿吧。这五十大板,女儿替喜梅受,然后再请父亲将我们主仆二人一同赶出沈府!” “你……”沈傲天被沈阿汣气得语塞,脸色由青又转成了紫。 咬咬牙,把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再看向跪在地上的沈阿汣和喜梅,罢了,只要沈阿汣回来了就好,其他的,日后再说。 “来人,送大小姐回院子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出院子。” 沈阿汣既然回来了,沈傲天就不会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派人时刻盯着她才行。 沈阿汣拜谢沈傲天,牵着喜梅站起来,很是从容地被护卫们带着走了。 自从沈阿汣不见了之后,她这里的下人就被关在了院子里,不得外出半步,她们心里充满恐惧,只要小姐不回来,她们的命运就不知会走向何处,若是大小姐永远不回来了,她们或许也只有死路一条。 带着这样的恐惧过了一个多月,在看到沈阿汣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希望,登时喜极而泣。 沈阿汣看着满地跪着的下人,听见她们说:“小姐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奴婢们就要被发卖了。” “小姐,您不要再走了,奴婢们求您不要再走了。” 一时间,沈阿汣愣了。她当时只顾着保住喜梅,却不曾想到,自己的任性也会连累到院子里其他的人。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再走了。” 闻言,闪着泪光的下人们赶紧擦干泪水,咧嘴笑了。于她们而言,只要性命无忧,就很好了。 自此,沈阿汣被囚禁起来,院门口派了十几名护卫把守,就算是沈阿汣武功再高强也跑不出去了。 然而,沈阿汣也没有再想着逃跑,她已经认命嫁给南宫御烨。既然回来了,那就迎难而上。 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平淡如水,每天吃了就是睡,或者在院子里拨弄拨弄花草消磨消磨时间,渐渐的,原本浮躁的心也沉静下来,那向往着自由的念头,也一点一点被消磨殆尽。 而此时的南宫煜正在飞奔回京。 那日晨醒,看到枕边的那一封信时,他的心就像是跌入冰潭,冷得彻骨。 信中说道:南宫煜,此生得尔倾心相待,乃阿汣之幸,阿汣万分感激,然而,阿汣不能这么自私,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我失去一切,你是亲王,手里拥有大好前程,断不可因我葬送。所以,阿汣回去了,私奔一事,就随岁月逝去吧,让一切回到正轨,你回去做你的王爷,我回去,走我该走的路。 急中生怒,看完信的南宫煜当即就吐了一口血,悲痛的泪水静静滑落。 阿汣,阿汣,你怎可如此待我? 南宫煜把信揣在怀里,狂奔出门,什么都不管了,他要追上阿汣,他要跟她问清楚,他不相信,不相信阿汣真的就这样抛下他了。 他们明明说好的,说好要一起南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白头偕老的。 南宫煜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赶到沈府墙外,已是夜深人静时。 林晟拉住南宫煜,急急劝说:“王爷,既然沈姑娘已经做出了选择,您又何苦再去找她,找到她,结果又会有什么不同?王爷,不要执着了,回王府去吧。” “不,我要问问清楚,我不相信阿汣是真的要这样做的,我一定要问清楚,否则死也不甘心。”南宫煜甩开林晟的手,一跃上了屋顶,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此时的沈阿汣,躺在床上却并没有合眼,脑子里一片空荡,满是空茫。 忽闻门外有响声,起身的功夫,已经有人推门进来。沈阿汣随手抄起枕边的匕首,横在胸前,厉声问:“谁?” 来人没有说话,脚步声也没了。 黑暗中,沈阿汣看着颀长的黑影,浑身一凉,放下了手里的武器,鼻子酸酸的,心渐渐揪起来,喉咙像被冰块堵住,僵硬地发出声音来。 南宫煜,他终究还是追来了。 宁静的夜里,传来一句低沉的问话:“为什么?” 沈阿汣没有答话,泪水无声滚下,烫得脸颊发烫。这是愧疚的泪,是心疼的泪。 “为什么?”南宫煜又问了一句。 良久,沈阿汣才鼓起勇气,说:“一切原因,我不是都在信里跟你说清楚了吗?” 看不清南宫煜的面容,只见他两只闪着水光的眼睛,只闻见他的一生冷笑:“这么说,你是为我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断绝关系 沈阿汣不答话,两人只是这样杵在黑暗中,什么都不说。 南宫煜虽然心冷,可是执着的他,并没有死心,还对沈阿汣抱着一丝幻想,希冀着她还能回头。 沈阿汣明白这一点,否则今夜,他不会来。 是时候断了,如果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误了南宫煜的一生,而她沈阿汣又如何能忍心?现在断了,南宫煜只会伤心痛苦一段时间,伤痛过去,他还是那个高贵的七王爷,这一切如云烟一般散去,只是生命里的一小段插曲罢了。 “王爷,其实,我当初跟你私奔,并非真心,我只是想利用你逃出沈府罢了,我对你,没有半分情意。”沈阿汣静静地说着,每一字都化作利刃,一刀一刀地剐着南宫煜的心,鲜血淋漓。 然而沈阿汣却还嫌不够似的,继续下刀:“我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我知道,仅凭我自己是逃不了多远的,唯有借助王爷你的力量,我才能够如愿。” “我的愿望很简单,我只是想逃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嫁给自己所爱之人,然而那个人,我却从来未曾当成是你。” “你于我而言,只是利用。” “够了!”南宫煜低吼出声,夹杂着无限的凄哀,透人心魂,伸手抓住沈阿汣的肩膀,“阿汣,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不可能!” 如果没有感情,当日她又怎会宁愿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引开杀手呢?如果没有感情,她又怎会说为了他的前程而放弃私奔呢? 沈阿汣望着南宫煜闪动的双眸,心里无比震撼,她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绝了,为什么他还在心存希冀?这个男人,她到底是有多傻? 沈阿汣挣开南宫煜的手,退后一步,冷笑一声:“既然你不信,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这些逃亡的日子,东奔西逃,没有一天安生,这样担惊受怕,四处流浪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想再跟你漂泊了,我要回来,过回锦衣玉食的安定生活。” 南宫煜的心猛然一沉。 “我回来,嫁给太子殿下,我就是尊贵的太子妃,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而且,太子殿下乃是储君,未来的国君,他拥有至高的权势,做他的女人,我一辈子都可以俯视别人,而跟着你,我的余生只会在逃亡中度过,每天被人追着跑,那样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南宫煜凄然一笑,笑了好久。“所以,太子妃这个位置,你舍不得了?这一切的荣耀你舍不得了?” “是,我舍不得。”沈阿汣说得很坚定,在南宫煜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插上最后一把刀。 房间里没有一丝响动,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良久良久,沈阿汣眼睁睁看着那一抹身影步步离去,纵然看不清,还是清晰感受到无尽的苍凉。 走到门口,传来南宫煜冰冷的声音:“既如此,我不会再妨碍你的荣华路,从此以后,你我再无任何干系。” 直到南宫煜完全消失在黑暗里,沈阿汣才重重地倒在床榻上,眼角滑落两滴泪,烫的惊人。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浑浑噩噩离开沈府,南宫煜望着微微露白的天际,凄惨地笑了,天地之大,他却不知道该何处容身。 他自嘲,南宫煜啊南宫煜,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黎明破晓,旭日东升,京城从一派宁静恢复成喧嚣繁华,叫醒了尘世中的人们。 脂粉花柳小巷之中,满是莺莺燕燕,花红柳绿。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英俊男子,手里抓着酒坛子,踉踉跄跄地行走其间,招来不少姑娘的眉眼。 这公子浑身酒气,脸上挂着迷人的笑,时而摸摸这个姑娘的脸蛋,时而揉揉那个姑娘的香肩,举止轻佻,眉眼间却隐藏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悲凉。 汤泌洛一直有派人注意京城动向,一大早便得知南宫煜竟然回来了,欣喜之余却听说南宫煜去了花柳巷。 怀着震惊和一肚子怒火,汤泌洛一刻也不曾耽搁,冲着花柳巷这边奔来。 汤泌洛赶到时,南宫煜正揽着几个美人要上楼去。汤泌洛登时两眼冒火,吩咐随行的侍卫上去拿人。 冲上去,就甩了几个耳光给南宫煜怀里的人。 “不要脸的东西,他也是你们能碰的?” 姑娘们突然被人扇耳光自然火大,正要发作,却见汤泌洛身后跟着几名高大的壮汉,登时缩了回去,任由她将那英俊的公子带走,本来看那公子一身衣服华贵,想来肯定很有前,可以狠狠赚一笔,如今就这么被人抢走了,真是可惜了! 汤泌洛扶着南宫煜,摇摇晃晃的,差点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南宫煜已经喝得神志不清,对着汤泌洛灿然笑,看得汤泌洛晃神,自从嫁给南宫煜,他还是第一次对着她这样笑。 一时间,汤泌洛差点喜极而泣。 汤泌洛命人帮忙将南宫煜扶上马车,然后赶回王府。 南宫煜很不老实,一直拉着汤泌洛喝酒,汤泌洛强行将酒坛子给抢走,扔了出去。丫鬟端来凉水,汤泌洛开始给南宫煜一点一点地擦脸。 “王爷,王爷,不要闹了,妾身给你擦脸。” 虽然此时的南宫煜神志不清,但是汤泌洛很喜欢这样的他,这样不会把她往外赶的他,如果他能一直这样,又何尝一件好事? 南宫煜躺在床上,渐渐地消停了,只是皱着眉头,眼角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嘴里模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汤泌洛细心地给南宫煜擦脸、脖子、手,忽然自己的手腕被他滚烫的大掌握住。汤泌洛心间一动。 大掌一个用力,将汤泌洛拉了过去,压在南宫煜的身上,然后一个翻身,整个人落在软被之中,本躺着的南宫煜翻身上来,将汤泌洛压得死死的,汤泌洛还没有反应过来,滚烫的唇就附了上来,霸道而热烈,不容她反抗。 汤泌洛大睁着眼,气血逆涌,心脏狂跳。欢喜的泪水涌出,她期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吗? 她欣喜之际却听见了南宫煜口中的呢喃:“阿汣,阿汣,不要离开我,阿汣……” 所有的欢喜顿时化作一团寒雾,转瞬间化为乌有。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借酒浇愁 汤泌洛顿时僵住,一颗仿佛在被千刀万剐般疼痛。 沈阿汣,原来,南宫煜将她当成了沈阿汣! 呵呵,真是可悲可笑啊! 汤泌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泪水模糊了视线。 南宫煜是因头疼而醒来的。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头像是要被炸裂一样,钻心的疼着,南宫煜下意识地拍拍脑袋,手臂却蓦然碰到什么。 转头一看,一张美丽的脸映入眼帘。 南宫煜的心猛然一紧,然后一分分寒冷,直到寒透。 自从娶了汤泌洛,他就从来没有碰过她一下,甚至正眼都没有看过她,现在却稀里糊涂与她同房了。 恍然有又想起昨日沈阿汣说的那番话,心便开始叫嚣着疼痛。 没有回头看汤泌洛一眼,南宫煜披上衣服出了门,门外刚好有丫鬟看见南宫煜,眉眼带笑,凑上来跟他行礼:“王爷金安。” 然而南宫煜却似乎看不见一般,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神采,像个失了灵魂的空壳子一样。 命人去酒窖拿来两壶酒,南宫煜回了书房,接着继续喝酒。 汤泌洛醒来时发现南宫煜已经不在身边,便询问下人,得知他在书房喝闷酒,于是去找他。 刚一进门就闻见满室酒香,以及酒瓶子落地的声音,汤泌洛大步走进去,只见南宫煜又喝得醉醺醺半躺在地上,还在往嘴里灌酒。 汤泌洛一把抢下他手中的酒坛子,怒道:“王爷,为了一个沈阿汣,你要把自己给醉死吗?” 这一次南宫煜的神志还算清醒,看了汤泌洛两眼便认出了她,狠狠甩开她,冷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扶着身后的梁柱要起身,汤泌洛见他摇摇晃晃的,便要去扶他,但还没接近,就被他一推,猛地往后一退,差点摔倒。 汤泌洛登时又怒又委屈。 南宫煜的心里眼里永远就只有那个沈阿汣,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哪怕现在他们都已经是真正的夫妻。 汤泌洛抹着眼泪夺门而出,行至无人处,才敢放声大哭。她将掌心攥紧,指甲嵌进肉里,但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沈阿汣,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府这边,沈阿汣依旧被困在院子里,半步都不得出去。 回来已经有数天,沈阿汣暗暗分析了一番局势,当时一同追杀他们的有两拨刺客,还有一波府兵。不用说,府兵肯定是沈傲天派出的,而两拨杀手里面,定有一拨是南宫御烨派出的,但是还有一拨,她想了又想,不能确定。 且不去管另一拨杀手的幕后主使,南宫御烨既然会派出杀手,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她跟南宫煜私奔的事情,现如今她回来了,如果要嫁给南宫御烨,那就得去跟他把话说清楚,否则恐怕事情有变。 于是,沈阿汣来到院门口,要出门去。 脚还没迈出呢,就被护卫给拦住了。“小姐,老爷吩咐,您不能踏出院门半步,请回。” 沈阿汣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说道:“我要去找父亲说几句话,劳烦通融。” 护卫面无表情,还是那句话:“小姐请回。” 沈阿汣也不急,仍是笑着:“这样吧,你们在后面跟着我,我就只是去父亲的院子,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怕我跑了不成?” 护卫很为难:“可是,老爷吩咐不许您走出这院子啊,您这样……” “放心,我自会跟父亲解释,不会连累你们的。”沈阿汣说道,“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父亲讲,要是耽误了,会有严重的后果,到时候,你们也是不好交代不是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思索片刻,最终点头。 沈阿汣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十来名护卫,跟将军出行似的,浩浩荡荡地往沈傲天的院子这边来。 下人说,老爷再书房。 进屋时,沈傲天正坐在书案前,发现冯素云也在。冯素云摆出一副慈爱的样子,过来跟沈阿汣寒暄:“哎呀,阿汣,多日不见你,终于回来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吧?可还好?” 沈阿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冯素云,答道:“让母亲挂心了,我很好。” 沈傲天一脸不悦地盯着沈阿汣,斥责道:“我不是吩咐过不准你踏出院子半步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些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父亲莫责怪护卫们,是女人求他们放我来寻您的。”沈阿汣一点也没有因为沈傲天的脸色难看而被吓到,面色十分平静地看着沈傲天。 沈傲天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冯素云见状暗暗偷笑,说道:“老爷莫生气了,阿汣只是年纪还小,所以不懂事罢了,逃婚一事,虽然差点铸成大错,但好在及时回来,也算是迷途知返了。纵然有错,也过去了,你就饶了她吧。” 沈傲天的脸色更加黑沉了。 沈阿汣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冯素云这是在提醒沈傲天,她是一个逃了婚的女儿,差点成为家族的罪人,绝对不可轻饶。 冯素云直接忽视沈傲天的脸色变化,话锋一转,“不过,阿汣啊,你到底是个闺阁女子,怎么能与人私奔呢,你这样与七王爷纠缠不清,让外人知道了,会骂你不知廉耻的。不仅是你个人的名誉受损,就连整个沈家都会陷入丑闻,你父亲在朝中也会因此而抬不起头来的。” 好一番谆谆教诲!沈阿汣冷笑,冯素云是在激怒沈傲天。 果然,冯素云的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沈傲天的叱骂之声:“皇上垂爱,将你赐婚于太子殿下,是整个沈家的殊荣,你倒好,竟然不知好歹,敢与人私奔,差点就回了我沈家的世代清白!” 沈家世代清白?是你沈傲天的一世英名吧?沈阿汣低着头,看似在忏悔,实则在心里早已将冯素云和沈傲天给咒骂了几十遍。 都是只为自己打算罢了,沈傲天虽是她的父亲,可却从来没有想一个父亲,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见沈阿汣被痛骂,冯素云内心已经雀跃,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痛心的模样,沈阿汣不见了,不禁替她累得慌。 冯素云还待天一把火,却让沈阿汣给截断话头,“母亲,我有一些重要的话要跟父亲说,还请您先回避一下。”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朝局形势 “什么?”冯素云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阿汣,“阿汣,再怎么样,我可是你的嫡母,你怎可对我如此无礼?” 沈阿汣直言道:“并非阿汣对母亲无礼,只是我接下来要跟父亲说的话,关乎朝堂局势,乃是不可对外宣扬之事,阿汣认为,母亲还是不要听的好。” “笑话,我是沈府的主母,你能说,我为何就听不得?”冯素云一脸的自以为是,看向沈傲天,“老爷……” 沈傲天一听关乎朝堂,就努力将怒气给压了下去,瞥了沈阿汣一眼,对冯素云道:“你掌管沈府大小事务,着实也忙,先出去吧。” 冯素云简直要喷火了,胀红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直到冯素云走远,沈傲天才扫向沈阿汣,闷声问:“说吧。” “父亲知道,当下朝堂虽然看似和睦,其实早已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支持太子殿下的太子派,另一拨,是支持七王爷的七王派,当然,还有少数谁也不支持的中立派。但是毕竟是少之又少,而且,有些官员表面上的确是哪一方也不沾,但是背地里,究竟是否当真中立,还不好说。” 沈傲天收起了怒容,皱眉点头。 沈阿汣继续道:“早些年,太子殿下和七王爷的势力一直不相上下,斗来斗去这么些年,似乎还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眼尖的人都看得出,这些年来,圣上对太子殿下越来越上心,并且多次对他赞赏有加,虽然没有明确显现出来,但是无形之中,曾经那一杆不动不摇的天平,已经渐渐倾向了太子殿下。” 闻言,沈傲天抬眼看向沈阿汣,眼里充满诧异。想不到他的女儿有如此敏锐的心思,竟然看清了朝局。 沈阿汣仿佛没有看见沈傲天意外的表情,兀自继续道:“阿汣一旦嫁给太子殿下,就表明了咱们沈家是太子一派的人,将来太子殿下继位,便是国公之尊,荣宠无限。所以,沈家与太子殿下结亲,是一场很划算的买卖。” 的确,否则沈傲天也不会因为沈阿汣不愿嫁太子殿下而如此恼恨。 沈傲天渐渐对沈阿汣刮目相看,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 沉吟片刻,沈阿汣皱眉,说话有几分愧悔之意。“但是父亲,这次我出逃的事情,太子殿下似乎知道了。” 沈傲天大惊,眸色一凛:“你说什么?太子殿下知情?他怎么可能知道?” 沈阿汣不见之后,他就下了死令,不许泄露半点风声,绝不可能外传的。 “我也不知道!”沈阿汣摇头,实际上,她猜测,应该是南宫煜那边出了问题,多半是汤泌洛发现了端倪,并告知了南宫御烨。当然,也不排除南宫御烨早就派人紧盯她,早就收到消息,因此得知。 现在想来,当时她私奔出逃,当真是做了个草率的决定,以为能够躲开一切耳目,殊不知,自己一直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沈傲天现在很焦虑,太子殿下知道了沈阿汣跟七王爷私奔的事情,万一将事情上告圣上,龙颜一怒,那沈府肯定是要获罪的。 沈阿汣说道:“父亲,这祸是阿汣闯出来的,理应由阿汣去弥补。” 沈傲天怒火重燃,瞪着沈阿汣:“弥补?与人私奔不是小事,何况那人还是七王爷,你能怎么弥补?” “不管怎么样,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么久,但至今还没有把事情告诉皇上,这就说明,事情尚有回转的余地。”沈阿汣沉着脸道,“为今之计,唯有上门道歉,让太子殿下重新相信沈家。” 沈傲天很怀疑,沈阿汣私奔,这于太子殿下是一种耻辱,一个男人最在乎的就是脸面,何况是高高在上的当朝太子,出了这样的事,哪里有这么容易回转。 但是,眼下看来,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思考半晌,沈傲天终于点头:“也好,明日,我便与你同去太子府。” 沈阿汣立刻拒绝:“不,父亲,这件事情只能女儿自己一个人去,你若一起登门,未免惹人生疑,到时候更不好解释。” 沈阿汣是南宫御烨的未婚妻,偶尔登门拜访,那是很正常的事情,那说明人家准夫妻俩感情好,但是如果再带一个将来的岳丈去,那就有点说不通了。 沈傲天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嘱咐沈阿汣:“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搞砸了,否则整个沈家都要遭殃,你可明白?” 沈阿汣微微敛目,欠身道:“女儿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沈阿汣带着喜梅,乘坐马车来到太子府。 朱漆大门敞开,门口左右两边各六名侍卫林立,严肃而威严。 沈阿汣缓缓上门去,喜梅跟随在后。 侍卫横刀厉问:“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我是沈家的大小姐,沈阿汣,登门求见太子殿下!”沈阿汣不卑不亢地说道。 听是沈家大小姐,侍卫知道是未来的太子妃,当下便转变了语气和表情,收刀拱手:“原 来是沈大小姐,属下失礼了,属下这就去通传。” “劳烦了!”沈阿汣笑笑,又退到一旁静候。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身穿着褐色袍子,脸上带着慈祥的 笑意。 “沈大小姐,老奴是太子府的梁管家,太子殿下现下有事正忙,派老奴才接待小姐,让 小姐久等了!” 沈阿汣微微的笑着,看上去一派端庄,一派典雅。“有劳梁管家带路了。” 跟着梁管家一路进了大门,再绕过不记得多少重门,穿过多少条回廊,终于抵达花厅。沈阿汣不禁感叹,这太子府不愧是太子住的地方,比沈府要奢华得多,占地面积也大得多。 梁管家立刻命人上茶和点心,招呼着沈阿汣坐下,然后道:“小姐,您在此稍坐,老奴这就去禀报太子殿下。” 沈阿汣又客套地道了声“有劳”,心里却明白得很,梁管家此举乃是受命于南宫御烨,那厮只怕是一两个时辰内不会出现。 喜梅是第一次来这么气派的地方,未免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虽然低着头,但还是忍不住翻着眼皮左瞧瞧右看看。 果真,两个多时辰过去,桌上的茶水和点心都已经换了好几次,还没见到南宫御烨的半丝影子。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登门赔罪 喜梅皱着秀美的娥眉,不禁动了动发硬的双腿,凑到沈阿汣耳边嘟囔道:“太子殿下公务如此繁忙吗?竟连着几个时辰也脱不开身?” 沈阿汣嘴角噙笑,忍不住暗叹,喜梅这丫头,心性太过单纯了些,竟都没有看出南宫御烨是故意让她们等的。 “再耐心等待一会儿吧,他毕竟是太子,公务繁多也是正常。”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连沈阿汣这个坐在软座的都坐累了,正要站起来四处走一走时,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身着黛蓝色锦袍的俊美男子行走进来,举止之间透着优雅和华贵。正是迟迟而来的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脸上挂着淡薄的笑,薄唇微微上扬,慢慢道:“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一忙就忙到了现在,让阿汣就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太子殿下客气了,自然是公务重要,阿汣不过是在此多坐几时,无妨的。”沈阿汣笑道,心里却默默地给南宫御烨烧了几摞纸。不好意思?她看他是很好意思才对吧,说不定方才还派人在哪个角落观察她呢。 南宫御烨走到主位上,摸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向沈阿汣:“不知道阿汣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沈阿汣视线微微垂下,从容地从椅子上起身,行至厅中,欠身道:“阿汣,是特地来向太子殿下赔罪的。” 南宫御烨一顿,满脸茫然的样子,问道:“赔罪?赔什么罪?”说着放下茶盏,一步一步走近沈阿汣,低头看着她微垂的脸,“阿汣又没有得罪我,何须赔罪?” 沈阿汣抬头,直接迎上南宫御烨幽深的眸子,勾唇一笑:“殿下明知我在说什么,何苦装傻不知?” “阿汣在说什么?我真的是不懂。”南宫御烨的脸上写满诚恳,语气却微微的凉。 这厮是成心的!沈阿汣暗暗咬牙,罢了,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就把事情明说了又有何妨? “我逃婚,与七王爷私奔,是我的错,如今我想通了,特来向太子殿下赔罪,希望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原谅我。”沈阿汣越说,把头埋得越低,越显出诚恳的力度。 可是南宫御烨却要将装傻进行到底,脸上的笑容退去,转为震惊。“什么?你、你与老七私奔?我怎么不曾听说过?” 沈阿汣猛然抬头,双眼微眯,真的恨不得伸手把眼前的戏精给揉扁了。 “殿下这般装傻有什么意思?” 一旁的喜梅不禁替自家小姐捏把汗,小姐啊小姐,你这是来跟人家赔罪的吗? “这一路上,殿下派出杀手不下三十个,差点要了我们的性命,”沈阿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南宫御烨,“而且,我捡到一块令牌,殿下认一认,可是你太子府的令牌?” 南宫御烨接过令牌,淡淡然回到座位,还真就仔细打量起令牌来,须臾,在抬头时,脸上的震惊已经不见,只剩下淡淡的冷意。令牌本就是他特意命人掉落,留下的证据,就是要告诉沈阿汣,自己已经知道了逃婚的事情,从而给她施压。 沈阿汣道:“怎么样,太子殿下没必要再装傻了吧?” 南宫御烨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将令牌扔在旁边的小几上,目光深沉地冻着沈阿汣,打算听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沈阿汣也敛去脸上的笑意,露出严肃的神色来。顿了顿,说道:“出了赔罪,我此来,还想要跟殿下说,只要殿下大人大量,既往不咎,我愿意接受这门婚事,乖乖地嫁给太子殿下。” 南宫御烨垂眸,似乎在思考。 沈阿汣也不着急,沈家需要依附南宫御烨,南宫御烨也同样需要沈家的支持,这是两者互补的事情,她断定,南宫御烨不会拒绝。 否则,他也不会特意留下那块令牌,今日也不会见她。 花厅里一片安静,只有沈阿汣悠悠然用茶杯盖拨茶水上面的浮叶的声音。少时,南宫御烨看向沈阿汣,脸上又浮现了笑容,只是笑容中多了几分意外:“你既然有胆子私奔出逃,为何突然间,又愿意接受婚事了?” 沈阿汣放下茶杯,眼中波光流转,苦涩一笑:“这就是命运吧,我注定逃不了命运的斗争,那就接受现实,迎难而上。” 恍然间,南宫御烨在女子闪闪的眸光中看见了从未见过的坚毅之色,心中有些动容。 “好,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做没有私奔这一回事。” 沈阿汣也有些意外,想到南宫御烨最后会答应,但是没有想到答应得这么快。只听他又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沈阿汣心头一沉,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殿下只管说。” 南宫御烨嘴角一勾,幽幽道:“我要提前完婚。” 提前?完婚?这就是南宫御烨的条件?沈阿汣很诧异。一时竟忘了回答,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怎么?阿汣不愿意?” “不,殿下既往不咎已经是宽容,阿汣没有不愿意。”沈阿汣说着,起身朝南宫御烨深深一拜,“那么,我等着殿下。” 南宫御烨定定地看着沈阿汣,他告诉自己,这是一场交易,无关其他。 离开太子府,沈阿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直接在马车内的软垫上躺倒了。喜梅拿来薄毯给她盖上,说道:“小姐,你看上去,很不开心。” 沈阿汣牵牵嘴唇,想笑却笑不出来。是啊,她很不开心,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认命,她如何能开心呢?她的自由,她的理想,都将化作泡影了,她如何能开心呢? 喜梅看得出沈阿汣很累了,便道:“小姐先睡一会儿吧,等到了沈府,奴婢叫你。” 沈阿汣点点头,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在沈府外面停下。喜梅轻声喊醒沈阿汣,两人下了马车,进门去。 沈阿汣还要去跟沈傲天禀报今天跟南宫御烨交谈的结果,所以径直往沈傲天的院子去了。 刚走到花园处,就看见一抹嫣红的身影在前方等着自己。 女子站在绿湖之上的浮桥尽头处,恨恨地看着沈阿汣,眼神似虎豹一般狠厉。沈阿汣现在没有心思应付沈婉儿,真想转头绕道走,奈何去沈傲天的院子必须经过这个园子,无法绕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提前完婚 沈阿汣犹豫片刻,徐徐走了过去,踱步过了浮桥,本想直接绕过沈婉儿就走,却没想到,沈婉儿先她一步走出来,拦在了路中间。 沈婉儿双目灼灼,死死地盯着沈阿汣,也不说话。 沈阿汣看着她就觉得烦,于是皱眉不耐烦道:“你干什么?有话就说!” “沈阿汣,你少嚣张,”沈婉儿气吼吼道,“你以为你还能顺利嫁给太子殿下吗?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闻言,沈婉儿顿时就笑了。“我没听错吧?我不知羞耻?当初究竟是谁当着众人的面跟男人苟合?就你,也有资格骂我不知羞耻?” 沈婉儿最痛恨最觉得抬不起头的,就是那件事,此刻被沈阿汣重提,自然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打沈阿汣。 沈阿汣的身手何等厉害,一把抓住沈婉儿的手腕就是狠狠一扔,差点就将她整个人给扔出去。 沈婉儿趔趄着后退数步,摇摇晃晃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沈阿汣拔腿就要走,又听得沈婉儿说道:“沈阿汣,你在婚前与人私奔,你以为你能比我好的了多少?” 沈阿汣蓦然停住脚步,脸色一沉。沈婉儿兀自继续说道:“一个未来的太子妃,竟然勾搭七王爷,与之私奔,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这沈家大小姐的名声恐怕不会比我现在好吧?” 沈阿汣紧了紧拳头,两眼微眯,浑身忽然散发出凛凛寒气。 沈婉儿还欲再说什么,却突然被沈阿汣用力给掐住了下巴,半点都动弹不得,喉咙处被掐紧,有点透不过气来。 “沈婉儿,你若是要命,就最好管好你的嘴巴,否则,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沈阿汣美丽的眸子登时犹如火焰在喷,仿佛可以焚毁一切。 沈婉儿并不惧怕,反而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艰难地说道:“你、你以为威胁我就、我就怕了吗?是你、你害得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我、我也要让你尝尝被世人耻笑的滋味!” 听闻这话,沈阿汣忽然就收住了怒火,倏然将手放开,定定地看着沈婉儿,说道:“好啊,你可以去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但是我敢保证,后果,是你承受不来的。” 沈婉儿大喘着气,得意地看向沈阿汣:“你别以为能够吓唬住我。” “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只是提醒你。”沈阿汣幽幽说道,“所谓私奔之事,太子殿下已经知晓了,我刚从太子府回来,殿下不仅没有因此而跟我翻脸,反而说愿意既往不咎,娶我为妃。” 沈婉儿震惊至极。怎么可能?太子殿下竟然能够接受一个跟人私奔的女人? “沈婉儿,你要是将事情传扬出去,丢人的,可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了,还有太子殿下,还有整个沈家,到时候莫说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就是父亲,也会气得亲自动手杀了你!” 或许是沈阿汣说话的声音太过阴森,沈婉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阿汣冷眼扫过沈婉儿发白的脸蛋,嗤笑一声:“说话做事也不过过脑子,愚蠢!”说完甩袖扬长而去。 现在的沈婉儿就是打碎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咽。沈阿汣跟南宫煜私奔的事情,沈婉儿是听冯素云说的,当时她就想立刻把事情传扬出去,坏了沈阿汣的名声,可是被冯素云给责骂了一顿,冯素云也是骂的同样的两个字:愚蠢。 当时她不明白,更加地不服,不就是所谓的沈家名声吗?损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沈阿汣的下场。 她曾经想瞒着冯素云让人在京城散播谣言,但是又被冯素云发现了,又是一顿呵斥。冯素云说,如果这件事情泄露出去,那么沈傲天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们母子,沈傲天一旦动怒,肯定不会放过她们。所以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己,也不能把事情说出去。 沈婉儿一直都不相信沈傲天会因这事就对她们母子怎么样,但是今天听沈阿汣说,太子殿下竟然知道了,且还愿意娶沈阿汣,如此一来,事情就不一样了。太子殿下下手,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所以,沈婉儿彻底要使自己闭嘴了,只是心里憋屈得慌。 私奔一事,竟叫沈婉儿知道了,喜梅有些担心,“小姐,您说,二小姐不会真的把事情说出去吧?” 沈阿汣却丝毫都不在意,冷笑道:“不会的,她是蠢,但也还没有蠢到自寻死路的地步,况且,她蠢,冯素云却不蠢,有冯素云看着她呢,无须担心。” 听她这么一说,喜梅心里就放松多了,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散开。 不一会儿就到了沈傲天的院子,沈阿汣从容走进去,先屈膝行礼:“父亲,我从太子府回来了。” 沈傲天两眼一亮,切切问:“如何?太子殿下怎么说?” 沈阿汣如实回答:“太子殿下答应既往不咎,而且说要提前完婚。” “那就好!”沈傲天倏然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子不追究,那么一切都好说了。须臾,摆出一个慈父的脸,嘱咐沈阿汣道:“阿汣,这一回,你可不能再任性了,这段期间,好好准备出嫁,知道了吗?” “是,父亲放心,女儿不会再让父亲失望了。”沈阿汣很诚恳地道。 看似一副父慈女孝的场景,实则心思各异,各有所想。 辞别沈傲天,沈阿汣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头栽倒在被窝里头睡过去了。 既然已经跟沈阿汣说好了,南宫御烨便很快付之于行动,第二天上朝时,就在朝堂之上,向皇帝请求与沈阿汣提前完婚。 皇帝虽然讶异,不明白南宫御烨为何要有此请求,但是一想到南宫煜跟沈阿汣只见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婚事拖得越久,反而越复杂,于是爽快地应允了,并决定婚期定在七日之后。 当天下午,皇帝便拟旨,提前完婚的圣旨送达了沈府,且送来一位宫中的教习嬷嬷,来叫沈阿汣学习皇家礼仪。 沈阿汣淡然接旨,在众人的面前,脸上布满笑容,实则心里却在哭,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她想逃也逃不了了。 沈傲天笑得嘴角都要歪了,当天便开始筹备婚礼事宜。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筹备婚礼 沈阿汣的学习礼仪之路,当天下午就开始了。 皇家礼仪繁多复杂,沈阿汣并没有什么兴趣,奈何这又是必须学的,只能耐着性子来。偶尔觉得腻了就偷偷溜到某个角落里去偷懒,休息得差不多了又回去继续学,结果被教习嬷嬷训斥一通。 教习嬷嬷虽然是个婢女,但是到底来自宫中,乃皇后亲派,沈家的下人都很敬着她,就连沈傲天也嘱咐沈阿汣要礼让人家三分,莫叫人落了口舌。 于是,教习嬷嬷一骂人,沈阿汣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什么都听不见。 就在圣旨下达的第二天,南宫御烨便差人将嫁衣送至沈府。沈阿汣坐在房里,看着托盘里精美的嫁衣,心里一阵阵发酸,谁能想到有一天,她是穿着这古代的嫁衣出嫁,而非从小便梦寐以求的白色婚纱呢? 这嫁衣红得似火,甚是扎眼,没过多久,沈阿汣便喜梅拿下去放起来。喜梅捧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要出门,忽然问:“小姐你不试穿一下吗?” 沈阿汣苦笑:“又什么好试穿的?我还能穿不下不成?” 喜梅没再说话,默默地退下了。她知道,小姐是没有这个心情。 皇后得知南宫御烨与沈阿汣即将在七日后完婚,心里很是窝火,她本来就不喜欢这门婚事,南宫御烨一旦跟沈家联姻,那就无疑是如虎添翼,她绝对不能让太子的势力继续壮大下去,所以便暗暗地郁闷,一直在想,该怎么整治沈阿汣,并破坏太子和沈阿汣的婚事。 正当绞尽脑汁时,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忽然提出一个建议。“娘娘,那沈大小姐素与七王爷关系甚是亲密,想来七王妃是越发的恨她入骨了,咱们不如再找七王妃来商议。” 皇后猛然醒悟,是啊,汤泌洛作为王妃,自己的夫君跟别的女子纠缠不清,她肯定很恨那个女子,如果找汤泌洛来一同对付沈阿汣,相信汤泌洛不会拒绝,而且上一次她们不久合作得很好吗。 “嗯,嬷嬷提醒得是,这便派人去请七王妃进宫一叙。” 汤泌洛进宫时,天色已经擦黑。跟着女官一路去往皇后的宫中,汤泌洛心里一直在困惑,出了跟皇后一起对付沈阿汣,她跟皇后并没有过其他什么交集,好端端的,皇后忽然召她进宫叙话?究竟所为何事? 大殿里一片安寂,皇后身着凤袍头戴九尾凤钗,端坐在上首,脸上带着微微的笑,一派雍容端庄,华贵逼人。 汤泌洛一直微微垂首,行至殿中央,伏地跪拜:“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保持微笑,目光温和,细细地看着汤泌洛,抬手道:“起来吧。” 汤泌洛缓缓起身,却没有抬头,只等待皇后说话。皇后又打量了汤泌洛一眼,说道:“平日本宫事忙未曾有机会与七王妃说说话,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便差人将王妃请进宫中来,王妃不会嫌本宫唐突吧?” 汤泌洛恳切一笑:“皇后娘娘记得儿媳,儿媳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唐突?”汤泌洛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很清楚,就算是今日得闲,也不可能大晚上的还急着召她进宫吧? 皇后微微一笑,命宫女们摆上膳食。笑道:“刚好本宫还没有用过晚膳,七王妃便与本宫一起吃吧,” “是。”汤泌洛面露欣喜。不管怎样,跟皇后用膳,可是少有的殊荣,她一定要借此机会好好地跟皇后套套近乎。 一顿饭间,皇后和汤泌洛两人都彼此客套,汤泌洛对皇后更是时刻讨好,皇后看在眼里,假装很高兴。忽然,皇后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情,问道:“不知道七王爷和沈阿汣的关系可还是不清不楚?” 汤泌洛夹菜的手轻轻一抖,差点把已经夹住的一块鱼肉给抖掉,再看汤泌洛的脸色,当真可用面如土色来形容。皇后轻笑道:“七王妃明知沈阿汣与七王爷的关系非比寻常,为何不好好拴住自己的丈夫呢?” 汤泌洛放下筷子,低着头,心里甚是委屈。不是她不想拴住南宫煜,是她栓不住,南宫煜心里眼里都只有沈阿汣,她一开始就是个输家了。 皇后轻轻拍了拍汤泌洛的肩膀,和蔼道:“孩子,本宫很理解你的苦楚,本宫说这话,也不是要嘲笑你,本宫今日请你进宫来,就是想帮你的。” 汤泌洛猛地抬头,一颗泪珠滚落下来,看上去楚楚可怜。“皇后娘娘要帮我?” 皇后点头,“是,不瞒你说,本宫甚不满意太子与沈阿汣的婚事,沈阿汣就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当朝的太子殿下呢?所以本宫,是不会让她轻易嫁进皇家的。”说话时,眼眸里添了三分凌厉。 皇后并非太子生母,绝不可能只是单纯因为觉得沈阿汣配不上太子,所以要毁坏这门婚事,这其中肯定牵涉到朝堂利益,和皇子之间的争夺,汤泌洛就是再傻,也不可能想不通其中关节。 但是,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能够毁了沈阿汣,于她汤泌洛而言,就是好的。 所以,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一下子便又再次成为盟友,当下便好好地商议了一番,该如何对付沈阿汣。 说到半处,汤泌洛忽然记起一个人来。“皇后娘娘,您可知道太子殿下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己,名叫莫颜安的女子?” 皇后皱眉想了想,说道:“你这么一提,本宫似乎有一点印象。” “那莫颜安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意中人将要娶他人为妃,动然坐不住,到时候咱们可以利用她去破坏太子殿下和沈阿汣的关系,相信会很有效。” 汤泌洛笑得阴森。皇后扫了她一眼,深以为然。 清晨,安静的房间里面,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眉眼中带着笑意。有人说,她这张脸是倾国倾城之姿,拥有母仪天下的富贵之相。她想象着,有一天自己身穿凤袍的模样,那种受万人瞩目的感觉,光是想想就万分吸引人。 忽然有人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说道:“小姐,不好了……” 莫颜安轻蹙娥眉,低斥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一点规矩都没有?” 小丫鬟缩了缩头,面露惶恐,瞄了莫颜安一眼,“奴婢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小姐说,太过激动,故而才……” 莫颜安继续画眉:“行了,什么事情?说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密谋 “奴婢上街,听百姓们都在议论,说昨日皇上下旨,让太子殿下跟沈家大小姐沈阿汣于七日后完婚。” “吧嗒”一声,眉笔掉在了梳妆台上。莫颜安脸色大变,疯了似的扑过去,抓住小丫鬟的肩膀,厉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丫鬟抖着身体,声音越变越小:“太子殿下七日后就要大婚了。” “这不可能!”莫颜安一激动,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抓得小丫鬟生疼,“不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娶别人呢?不会的!” 莫颜安一把扔开小丫鬟,自顾自坐回凳子上去,嘴里一个劲念着“不可能”三个字。小丫鬟看着她,摇摇头,这都已经是传遍整个京城的事情了,怎么会有假?小姐一直对太子殿下有情,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怎能不伤心? 得知消息后,莫颜安一直寝食难安,对那个未曾谋面的沈阿汣恨之入骨,居然敢抢走她的男人,简直该去死。 莫颜安来到街上,想到处走走,散散心,但是心事压在心头,心里极度郁闷。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似的。 刚走到人多的地方,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本要发怒,却感觉手里多了一样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封信。身后的丫鬟赶紧上前来问:“小姐您没事吧?那人走路也看着点儿。” 莫颜安摇摇头,悄悄地把心塞进袖子里边儿,笑着对丫鬟说:“我突然想吃梨花糕了,你去糕点铺买一些来吧,我腿脚有些酸,就近先坐一坐。” “好。那奴婢先扶您到那边休息。” 莫颜安由丫鬟扶着,行至一座拱桥的桥头,用帕子垫着,然后坐下。方才那个撞她的人,用极小的声音跟她说了一句:“我家主子要单独见你。” 而这丫鬟是南宫御烨特意安排在她身边保护她的,她只能先支开她。 待丫鬟走远,莫颜安拆开信一看,上面写着:我能帮你,东街四巷见面。 莫颜安收起信,起身往东街而去。 东街是相比较而言,没有那么繁华的街道,主要是百姓的住宅,所以来往的行人也很少,约在哪里见面不会有人看见。 莫颜安来到东街,拐进四巷,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夫人正在等候。她心里有些疑惑,暗暗揣测此人的身份。 未待莫雅安开口,对方就已经自报身份了:“莫姑娘吧?我是七王妃。” 莫颜安面露惊讶,七王妃?找她做什么? “颜安拜见七王妃。”莫颜安惊讶之余,不忘行礼。 汤泌洛将她扶起来,露出善意的笑容,说道:“莫姑娘不必多礼。” “不知道王妃,见颜安所为何事?”莫颜安一脸谦卑地问道。 汤泌洛轻轻一笑,上下看了莫颜安一眼:“莫姑娘生得如此美貌,又端庄典雅,难怪太子殿下对你另眼相待。” 莫颜安心下一跳,隐隐有点不祥的感觉。努力让自己脸色不变,须臾,抬头笑道:“王妃在说什么?颜安不明白。” 汤泌洛没有心思跟莫颜安周旋,直接说道:“莫姑娘在本王妃面前就莫要装傻了,你跟太子殿下的关系,我都知道。” 莫颜安蹙眉,脸上还是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她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七王妃是如何知晓的? 汤泌洛笑着继续说道:“我知道,莫姑娘跟太子殿下,乃是情投意合,互相爱慕。” 莫颜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汤泌洛,眼神里透着警惕。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今日见了姑娘,我觉得姑娘与太子殿下甚是般配,你才应该是太子殿下的枕边人才对啊,”汤泌洛说道:“姑娘,可想要嫁给太子殿下么?” 莫颜安冷笑:“当然,全天下的女子,有哪个不想常伴太子左右的?只是可惜……” “我可以帮你,”汤泌洛截住莫颜安的话头,“帮你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 莫颜安不傻,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心里的警惕没有消散,问道:“王妃为何要帮我?” 汤泌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眸子里迸发出冰冷的光。“因为我要对付哪个即将成太子妃的女人。” 莫颜安当下就明白了,嘴角微微勾起,可是,虽然面前的人声称是七王妃,但是她并不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信任。 汤泌洛见莫颜安犹豫,又说道:“你和太子殿下相识在先,殿下又对你一片深情,本可以相守在一起的,只是谁能想到,突然半路杀出一个沈阿汣来,那沈阿汣惯会勾引人,迷惑了太子殿下,要不是她,现在嫁给太子殿下的人,或许就是你了。” “等沈阿汣嫁给太子殿下,天天围着太子殿下转,只怕过不了多久,殿下就会将旁人忘了,到时候莫姑娘你,就是日日盼夜夜盼,也等不到殿下来看一眼。” 莫颜安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如果不是沈阿汣,她就可以得到太子,得到梦想了很久的荣华富贵。 汤泌洛没有继续说下去,看莫颜安的脸色,就知道,说这些,已经足够了。 半晌之后,莫颜安抬起头,看着汤泌洛,忽而一笑:“不知道,王妃能够如何帮我呢?” 沈阿汣的习礼之路才刚刚开始,但是心里对这个宫里来的嬷嬷就很有意见。昨天下午,嬷嬷刚来,倒是对沈阿汣严苛得合理,令人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今天却是越来越过分。 最先教的是站姿和走姿,嬷嬷命人打来一小盆水,放在沈阿汣的头上,然后让沈阿汣一步步行走,里面的水不准滴出来半点,否则便有惩罚。 嬷嬷手里拿着藤条,目光锐利地盯着沈阿汣。沈阿汣是个会武之人,平衡力还不错,这种动作于她而言就是小意思。所以她带着轻松的心情迈步行走。 正要走到回廊的尽头,忽然“咻”的一声,藤条狠狠地落在了小腿上,头上的一盆水哐当掉落。一旁的喜梅惊呼一声,赶紧过来查看沈阿汣的情况。 沈阿汣回头瞪着嬷嬷,想要发作,但是念及对方是宫里的人,极力忍住了。嬷嬷板着脸,厉声道:“步子迈得太大了,鞋子要藏在衣裙之内,不可露出来,重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刁难 喜梅不满地看着嬷嬷,气鼓鼓的,嘀咕道:“这什么嬷嬷啊,竟敢虐打小姐?” 嬷嬷不屑地翻翻眼皮,说道:“我可是皇后娘娘亲点来教沈大小姐的礼仪的,必须要尽职尽责,否则回去,无法跟皇后娘娘交差,不免严苛了些,还请沈大小姐见谅。” 听这话的语气,就像个祖宗似的,令人听了心里颇不爽,但是她刚才也都说了,她是皇后的人,所以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着些吧。 “可是……”喜梅还要说什么,被沈阿汣拦住,“嬷嬷说的是,嬷嬷不辞劳苦教我礼仪,理当严苛。”说着,朝喜梅眨眨眼,示意她先退下,转头又对嬷嬷道:“不过,我毕竟是沈家大小姐,即将成为太子妃,嬷嬷这般殴打,怕是以下犯上吧?” 嬷嬷仍是一副不屑的样子,沈阿汣一笑置之。 嬷嬷瞥了沈阿汣一眼,神情里带着五分轻视,刚才她打了沈阿汣,沈阿汣都不敢发作,想来,沈阿汣也是顾忌她是皇后娘娘的人,害怕得罪皇后娘娘,来沈府前,皇后娘娘曾经吩咐要好好对付沈阿汣,她怎么敢怠慢? 嘴角一撇,又往沈阿汣的头上放了一盆水。 沈阿汣将步子放小,踩着小碎步,轻飘一样的走过,心想着现在那老巫婆没话说了吧,正得意着,小腿上又传来一阵剧痛,这一次头上的水倒是没有掉,被沈阿汣拿下来扔了出去。 “又哪里错了?” 嬷嬷趾高气昂地说道:“走得太快了,哪里有皇家女子的模样?” 沈阿汣面色胀红,嘴角狠狠抽了几抽,暗骂,好你个老巫婆,分明就是刻意刁难。 “重来!”嬷嬷不痛不痒地喊道,仿佛看不见沈阿汣脸上的愤怒。 重来就重来!沈阿汣揉了揉方才挨打的地方,深吸一口气,跟着嬷嬷走过去,喜梅过来,担忧地看着沈阿汣:“小姐,你……” 沈阿汣摆摆手:“我没事。”视线朝嬷嬷投过去,内心怒意翻滚,咬咬牙,再次忍下。 得了前两次的教训,沈阿汣这回特别注意,将步伐放慢,步子也放小,慢慢悠悠地顶着一盆水走在长廊上,心里暗暗嘀咕,这次这老巫婆总没话说了吧? 走出没几步,后背又被狠狠一抽,沈阿汣猝不及防,身子一摇晃,赶紧伸手扶住头顶上的盆子,看见嬷嬷那张嚣张的脸,险些一个冲动,端起头上的水朝嬷嬷的脸泼了过去。 “嬷嬷打人是打上瘾了么?” 嬷嬷连看都没看她,只说道:“腰要挺直!” 沈阿汣再次忍住,挺直腰背,继续走,然而她的容忍没有换来嬷嬷停手,才走出两步,腰背上又被抽了一下。 疼得沈阿汣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忍无可忍,沈阿汣把头上的水盆扔了,双眼冒火,瞪着嬷嬷:“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沈阿汣的愤怒,嬷嬷仍然视若无睹,说道:“小姐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学不好,怎么有资格嫁给太子殿下呢?” 喜梅冲过来,实在看不过眼,便冲着嬷嬷道:“嬷嬷纵然是皇后娘娘的人,也不该如此对待我们家小姐,嬷嬷莫要忘了,小姐是太子妃,岂是你能打的?” 话音刚落,喜梅白皙的脸上就留下了一个红色的手印,嬷嬷冷眼看着喜梅,冷哼道:“你一个小小婢女说话也敢对我如此放肆?” “喜梅!”沈阿汣赶紧查看喜梅的脸,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肿了,足见嬷嬷下手之狠辣。 只听见“啪”“啪”“啪”连响三声,沈阿汣毫不客气地给嬷嬷甩了三个巴掌。嬷嬷给打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抖地指着沈阿汣,“你,你居然敢打我!” 沈阿汣冷冷一笑,哼道:“我打你又如何?我堂堂太子妃,难道没有出手教训刁奴的权力么?” 嬷嬷立刻意识到自己之前对沈阿汣的认识是错误的,自己吃了亏,只能又搬出皇后来。“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就不怕……” “那你最好赶快滚回去跟皇后娘娘告我罪!”沈阿汣此刻说话已经毫不客气,脸也满是寒意,十足有作为太子妃的风范。 嬷嬷毕竟是在宫里待过半辈子的人,纵然心里害怕,也能镇定下来,闷声道:“你还不是太子妃呢,就如此嚣张,等将来进了太子府还了得。” “在你一个婢女面前,我难道还要忍气吞声不成?”沈阿汣看了看喜梅,“你胆敢打我的人,我就不会放过你。” “你……”嬷嬷捂着脸还欲反驳,却被沈阿汣抢先,“嬷嬷若是识相,大家就相安无事,若是再敢动手,那就休怪我翻脸。”说完拉着喜梅进屋去。“走,喜梅,我给你的脸上敷点药。” 嬷嬷愕然,面露惊恐地看着沈阿汣,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没想到这沈阿汣如此难治服。 进了屋,沈阿汣拿来药膏,给喜梅一点点擦上。喜梅虽然觉得刚才小姐这样做很解气,但是心里不免担心。“小姐,你打了那李嬷嬷,她跑到皇后娘娘那儿去告状怎么办?” 沈阿汣轻笑一声,叹道:“喜梅啊,我要是怕,就不会动手了。” 喜梅深锁娥眉,心下不禁后悔,“都是因为奴婢,小姐,对不起。” 沈阿汣不禁被逗笑了,这个丫头真是,“喜梅,不是你的错,是那老巫婆欺人太甚,就算她不打你,我也会动手的,她用藤条打了我这么多次,当真是不用还的么?” 喜梅仍是担忧,李嬷嬷容易对付,可是她背后的皇后娘娘是得罪不起的人,到时候皇后要是找小姐的麻烦怎么办? 正如喜梅所担心的,李嬷嬷挨了打之后,没有再在沈府多待,当下就回宫跑回皇后跟前去了。 李嬷嬷见到皇后,当即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道:“皇后娘娘,老奴无能,教导不了太子妃,您请换一个人去吧。” 见状,皇后困惑,李嬷嬷可是宫里出了名的狠辣老姜,怎么会教训一个小丫头?忙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李嬷嬷含泪抬头,脸上的红色掌印十分显眼,下了皇后一跳。皇后大惊,咬牙问道:“这、这是沈阿汣打的?” “是,娘娘,奴婢不过是教训了一下她的贴身丫鬟一下,她便对奴婢动手了。”李嬷嬷甚是委屈地哭泣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进宫 皇后眼里闪着怒光,一张拍在小几上,嘭嘭直响。 “好个沈阿汣,竟然敢动本宫的人,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皇后?这样跋扈的女人进了皇家,哪里还有安宁?” 李嬷嬷抹抹眼泪,又添油加醋道:“太子妃说,就算奴婢跑到皇后娘娘面前告状她也不怕。” “是吗?”皇后冷笑,眸子里散发着幽光,“还没跟太子成亲,就摆出太子妃的派头来了,去,传沈阿汣进宫,本宫倒要看看,她有多嚣张!” 女官领命而去之后,皇后又想了想,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了结,得再闹大一点才有趣。于是,即刻去了皇帝那边。 皇帝正在埋首批改奏章,忽闻宫人禀报:“皇上,皇后娘娘请见。” “让她进来吧。”皇帝放下奏章,起身走到软榻上坐下。很快,皇后就徐徐走了进来,施施然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皇帝微微一笑道:“皇后无须多礼。” 皇后微微抬头,看向皇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皇帝见了,便问:“皇后这是怎么了?找朕有什么事?” 踌躇须臾,皇后终于开口:“本不是什么大事,不应该来烦扰皇上,但是臣妾实在不好独自处理,便来请示一下皇上。” 皇帝略略挑眉:“哦?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单独处理的?” 皇后坦承道:“是有关太子妃的。” “太子妃?” “哦,是沈家大小姐。”皇后赶紧改口,毕竟沈阿汣还未过门,称太子妃或有不妥。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有关太子妃何事?” 皇后缓缓道:“昨日,皇上说要派一位教习嬷嬷去沈府教太子妃礼仪,臣妾便特意挑选了自己宫中最得力的李嬷嬷前去,本以为以李嬷嬷的经验,可以很快将所有礼仪教给太子妃,但是没想到……”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了看皇帝。 皇帝好奇,问:“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太子妃说自己是太子妃,不需要一个奴婢来教自己。还仗着自己是太子妃,将李嬷嬷给扇了几巴掌。”说着,面露不忍,“那李嬷嬷年事已高,哪里经得住打,委屈地回宫来了,说自己无能,教不了太子妃,要臣妾换人去呢。” 皇帝愕然,沈阿汣竟如此嚣张跋扈吗? 皇后继续说:“皇上,臣妾在想,事情或有什么误会,所以派人去沈府召太子妃进宫了。因为她毕竟是未过门的太子妃,臣妾怕处理得不妥当,惹太子不喜,所以就来请示皇上。” 皇帝蹙眉,脸上不悦的神情显现,因为听说沈阿汣跟七王爷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就对沈阿汣不大喜欢,现在又有了这档子事,就更加对她没有好印象,当下对皇后道:“这件事,皇后做的对,还是召进宫来问一问比较好,朕顺便也一道见一见。” 皇后微微垂首,心下很是满意。 宫里女官来传召时,沈阿汣并不觉得意外,自己把李嬷嬷打了,她肯定怀恨在心,回去跟皇后告状,而皇后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肯定也不会轻易饶过她,传她进宫时很自然的事情。 临走时,喜梅哭丧着一张脸,拉住沈阿汣的手:“小姐,皇后娘娘会不会为难你啊?要不然让奴婢跟你一起进宫吧,到时候就说是奴婢打了李嬷嬷,你就把一切事情推在奴婢身上就是了。” 沈阿汣对喜梅的奋不顾身感到感动又好笑。这个傻丫头,说她打了李嬷嬷,也要有人会相信啊,而且她作为主子,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下人身上呢? “喜梅,你放心,毕竟是皇宫,就算皇后娘娘想要为难我,也不敢名目张胆,我怎么说也是太子妃。” 沈阿汣跟着女官一路进宫,十分从容,没有一丝慌张的表现。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却不是去皇后的寝宫,而是前往皇帝的云台宫。女官退下,沈阿汣缓缓进去。 皇帝一身明黄龙袍坐在上首,脸上带有三分慈祥,七分威严,他旁边,坐着皇后,打扮庄重,两边站着几名宫女。 下首,站着一个身穿明黄锦袍的人,全身散发着淡淡的清冷,却是南宫御烨。 见沈阿汣进来,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她。 进宫要见到皇后,这是沈阿汣意料之中的,但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将事情闹到了皇帝那里,更没想到南宫御烨也进宫来了。 一下子,当朝地位最尊贵的几个人都在了。 沈阿汣不禁自嘲,她可真是有面子。 “臣女沈阿汣,参见皇上、皇后、太子殿下。” 皇后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看着沈阿汣。皇帝打量了几眼,方道:“免礼平身。” 沈阿汣缓缓起身,抬眼瞄了瞄南宫御烨,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心想,他应该在怪自己给他惹事了吧? 上首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汣啊,再过几天,你就是朕的儿媳了,现如今不必再自称臣女。” 沈阿汣端庄一笑,欠身道:“是,阿汣明白了。” 皇帝又问:“这两日,礼仪学得如何?” “很好,”沈阿汣始终微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李嬷嬷温柔又有耐心,阿汣跟李嬷嬷学习礼仪,相处和睦,获益良多。” 皇帝有些愣。这……跟皇后所说的,完全不同。不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皇后眸光一冷,却是没有说话。 皇帝又问:“是吗?那今天都学到哪里了呢?” 沈阿汣慢慢答:“今日,李嬷嬷教了阿汣站姿、坐姿、走姿以及跪拜礼。” “嗯。”皇帝点头,皇后却忽然阴阳怪气地说了句:“但是看来,今天收效甚微啊。” 言下之意很明显。沈阿汣淡然一笑,很坦白:“阿汣愚钝,未能全部消化,还需多加练习,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见笑了。” 南宫御烨站在一旁,忍不住勾了勾唇。 皇后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沈阿汣,又说:“你说你跟李嬷嬷相处融洽,那怎么李嬷嬷回来跟本宫哭诉,说你打了她,脸上还带着伤呢?” 沈阿汣先是一愣,而后睁大眼睛,表示很震惊。“啊?李嬷嬷受了伤吗?阿汣不知情啊。怎的伤在脸上呢?” 皇帝在场,李嬷嬷说沈阿汣打了自己又没什么证据,皇后即便知道沈阿汣是故意装傻,也只能忍着,强言欢笑。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惩罚 沈阿汣甜甜地笑着,一脸无害的模样,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管教有方,您宫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李嬷嬷在沈府时还跟阿汣说,皇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她要好好教阿汣学习礼仪,她一丝也不敢懈怠,嬷嬷如此尽职,阿汣怎么会忍心打李嬷嬷呢?更何况,李嬷嬷是皇后娘娘的人,阿汣更加不可能伤害了。” 皇后本想继续责问,现在沈阿汣这么说,她倒是不好说什么了。不过,说来也怪,沈阿汣怎的忽然说话句句都在夸奖自己呢? 转念一想,也是,现在当着皇帝的面,她沈阿汣就是再怎么厉害,也是个黄毛丫头,自然知道当着皇帝的面跟她这个皇后过不去会吃亏,所以选择俯首讨好她吧。 思及此,皇后不知不觉地得意起来,对沈阿汣的防备,也慢慢松懈。 沈阿汣垂眸,恰好扫了南宫御烨一眼,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似乎能够看穿自己的心思。 沈阿汣收回视线,听见皇帝浑厚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朕就放心了。” 在皇帝说完,沈阿汣转了话锋:“不过,李嬷嬷固然尽职尽责,就是太过严苛了一点,阿汣有几次做得不好,还被嬷嬷给用藤条抽打,以作惩罚。” 在场的人皆一脸震惊,就连素来镇定的南宫御烨也皱了眉。 一个教习嬷嬷,居然胆敢抽打太子妃,这是以下犯上,是大罪。 皇后心间一凉,本以为沈阿汣讨好自己不敢将事情说出来,没想到竟然在她毫无防备的的情况下给抖了出来。 南宫御烨冷然道:“父皇,那刁奴竟然敢殴打太子妃,简直罪该万死。” 皇帝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不悦地看向皇后,问:“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暗暗磨牙,恨不得一把掐死沈阿汣,勉力一笑:“皇上,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李嬷嬷说太子妃打了她,太子妃又说是嬷嬷打了她,究竟是如何,还不一定啊。” “皇后娘娘是说阿汣污蔑李嬷嬷吗?”沈阿汣露出一副极度委屈的表情,“阿汣手臂上的伤痕是最有力的凭证。” 说着,便当众捞起了半个袖子,一条鲜亮的红色条痕显现出来,看人惊心,连皇帝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南宫御烨满目怜惜,拿住沈阿汣的手臂,痛心道:“岂有此理!”面上悲痛,实则暗地里在忍笑,认识沈阿汣这些日子,他对她的手段也算是有所了解了,这手上的条痕,看着骇人,实际上是假的,也不知道沈阿汣是怎么弄的,竟做得如此逼真,差一点就将他也给骗过去了。 皇帝当场就发飙了,厉声道:“将李嬷嬷给朕带上来!” 皇后万万没料到沈阿汣会来这么一招,物证就鲜活地摆在眼前,她是想为李嬷嬷开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很快,李嬷嬷就被宫人给带了过来,李嬷嬷的脸上果然是有两道手印,但是此刻皇帝已经看不见了,对着李嬷嬷就是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好个大胆的刁奴,竟敢以下犯上,抽打太子妃,你可知罪?” 李嬷嬷的身躯一震,心猛然一抽,急忙仰头又拜下:“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伤害太子妃玉体啊。” “嬷嬷这是要推脱?”沈阿汣眼眶通红,挤出两滴眼泪,南宫御烨微斥道:“刁奴,你瞧瞧阿汣手臂上这条痕,是不是被你用藤条抽的?” 沈阿汣暗暗赞叹南宫御烨会接话,忍住嘴边的笑意。 看见沈阿汣手臂上醒目的痕迹时,李嬷嬷也茫然了,她抽打沈阿汣之时分寸掌握得极好,不可能会生出痕迹,而且都是抽在身体的隐秘部位,手臂上的条痕是怎么来的? 皇帝已经不想再听李嬷嬷狡辩,转头对皇后道:“皇后,李嬷嬷是你宫中的人,你来处置吧。” 李嬷嬷惊恐万状,沈阿汣拿出的证据,她是无可辩驳,虽然明知道,这是沈阿汣的苦肉计,但谁会相信沈阿汣自己抽自己。就是为了污蔑她一个奴才?皇后会信,皇帝却肯定不会信。 以下犯上是重罪,皇后这一处罚,还必须不能太轻,否则皇帝会认为她在偏私。暗暗咬牙,厉声道:“来人,李嬷嬷以下犯上,伤害太子妃玉体,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无疑是要了李嬷嬷半条命。 李嬷嬷放声大喊饶命,但是皇后此时不敢手软,只能把头偏向另一边。任由李嬷嬷别拖走。 沈阿汣与南宫御烨对视一眼,微微垂眸,面上无喜也无悲。正如她跟喜梅说的,她挨的这几下,可不是白挨的。 待李嬷嬷被拖走,皇帝敛了敛怒容,正色对沈阿汣道:“宫中竟有此恶毒的奴才,阿汣,你受苦了,来人,赏太子妃黄金一百两,玛瑙串珠两串,璎珞十串,以及蓝田玉珏两块。” 沈阿汣欠身谢恩。皇帝又说:“已到正午,阿汣,你与太子便留在宫中与朕和皇后一同用膳吧。”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点头应诺。 几人移步偏殿落座,饭菜很快传上来。 上首皇帝和皇后并肩而坐,下首,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邻而坐,席间十分安静。 沈阿汣被这种诡异的气氛给压得没有胃口,但又不好表现得不想吃,便低着头默默咀嚼,味同嚼蜡。正吃着,眼前忽然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沈阿汣讶然,转头看南宫御烨,只见他夹着菜往自己碗里送,并笑着说道:“吃这个,有营养。” 沈阿汣一时愣了,心想,这厮在做什么? 再一想,恍然反应过来,于是很配合地灿烂一笑,也夹了菜给南宫御烨送去,低声道:“你也吃。” 南宫御烨含情脉脉地看着沈阿汣,沈阿汣十分应景地做娇羞状,低下头。 这一幕被上首的皇帝收进眼底。皇帝颇欣慰地笑了,心里对沈阿汣的成见也消去不少。 皇后见了,却差点将自己的一口银牙给磨碎,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狰狞,之前是她小看了沈阿汣,没想到这个女人竟如此有手段。 最让皇后想不通的就是沈阿汣手上的那条条痕,如果沈阿汣真的为了对付李嬷嬷,而对自己下狠手,那么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对自己都下得了这么很的手,更何况对别人乎?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莫颜安寻死 一顿饭在压抑之中吃完了,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沈阿汣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仿佛被关在鸟笼子里很久的燕子,突然放飞了一般。 南宫御烨侧目看她,不知为何,总觉得沈阿汣身上有一种什么东西,在隐隐吸引着他。 沈阿汣蓦然转头,发现南宫御烨正在看着自己,神色难辨,好奇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南宫御烨垂下眼睫,恍然察觉自己在看她,要不是沈阿汣问,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心里有些震撼,默了须臾,不答反问,“你手臂上的那抹条痕,是如何做得如此逼真的?” 沈阿汣早知南宫御烨看出来了,并不觉得奇怪,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是假的?”她自认为,自己的技术可以以假乱真,一般人看不出来。 “猜的。”南宫御烨的答案很简单,却叫沈阿汣有几分意外,只是猜的,就这么自信? 沉默一会儿,南宫御烨又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他是真心有几分好奇。 谁知沈阿汣却很傲娇地昂着下巴,神气道:“这乃是我的看家本领,怎可想外人透露?” 南宫御烨羽睫轻扇,淡淡一笑,并不在意,不说就不说,他不是那么像知道。 “我送你回沈府吧。” 沈阿汣不是很乐意,她只想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遂婉言拒绝:“太子府与沈府不同路,还是不必劳动太子殿下了。我自己回去就可。” 南宫御烨却坚持:“不管怎么说,你即将是我的太子妃,我送你回去,是理所应当,而且,这样做,也才更加显得你我夫妻情深,外人见了,更加深信。” 沈阿汣扬眉看向南宫御烨,想了想,也是,既然是为了这个,那就勉为其难,忍忍吧。 南宫御烨背着手,抬腿就往宫门前的大街走。沈阿汣茫然,忙问:“哎?你要徒步走回去吗?” “是啊,沿途可赏赏景啊,怎么了?”南宫御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 沈阿汣汗颜,捞捞袖子,哼道:“要走你自己走,我可要坐马车回去。”沈阿汣进宫时是乘沈府的马车来的,马车停就在不远处的巷子口。 刚要上马车,就被南宫御烨给一把拉住了,南宫御烨道:“既然要一起走,那就要有一起走的作用。” “什么意思?” “你坐在马车里,谁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你我并肩走在街上,人家才一目了然不是吗?” 沈阿汣了然,但是觉得没有必要,而且也不想走路。 南宫御烨似乎看见沈阿汣不情愿的脸一样,径自拉着她就走。 没办法,沈阿汣只好吩咐马夫先行将马车驱回沈府去。 两个人一直都不太对付,在一起的时光里,不是斗嘴吵架,就是互相掐架,此刻行走在大街上,这两样都不能干,所以就只有沉默。沉默到底。 一路上,两人肩并肩行走,穿过人群,走过一条条繁华的街道,全程无交流。 沈阿汣深感郁闷呐。转过街角,街上行人渐少,沈阿汣正准备寻个什么话题说说话,不料那边路口冲过来一个人,朝着南宫御烨扑过来。 是一个丫鬟装扮的小丫头。 神色急切,目光殷殷,喘着粗气对南宫御烨道:“殿、殿下,小姐她,她寻死了。” 沈阿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南宫御烨十分急切的声音:“什么?寻死?” 小丫鬟哽咽道:“是,不过殿下放心,奴婢及时发现,将小姐救了回来,只是现在还昏迷不醒。” 沈阿汣云里雾里,疑惑地看向南宫御烨,而对方也刚好看过来,神情有五分慌乱,五分严肃,急忙对沈阿汣道:“阿汣,你先自己回沈府,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甚至未待沈阿汣回话,南宫御烨就已经跑出老远。 沈阿汣将方才小丫鬟说的话捋一遍,大约是说她家小姐寻死自杀了,不过好在抢救及时,人没有死,但还在昏迷当中。唯一的问题是,这跟南宫御烨有什么关系? 难道…… 沈阿汣思维灵敏,立刻便有了几分猜测。 于是偷偷跟上去。 南宫御烨和那小丫鬟走得极快,沈阿汣差点就跟丢了。 一路跟着,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座府邸,上面牌匾上赫然写着“莫府”二字。 南宫御烨径直进了莫府大门,沈阿汣则等他们进去之后,一跃上了围墙,翻墙进去。 里面七弯八绕的,南宫御烨经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回廊,最终拐进一间院子。 院子里面花草颇多,而且花开艳丽,草木枝叶繁茂,看得出来,这座院子的主人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家。 沈阿汣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悄无声息地上了屋顶,揭开一片瓦,透过四四方方的孔往下看。正好看见下面房间的内室结构。一块三骨画梅屏风,一张梳妆台靠窗,一张床,床上缠着粉色帷幔,还有其他许多小型摆设,看上去颇为雅致。 最吸引沈阿汣的是,床榻上的人。 因为距离远,所以看不清容貌,但是从其品味可以猜测,这应该是个长相秀雅的人。 思索间,听见开门的声音,南宫御烨走了进来。 南宫御烨行至床沿坐下,步履匆忙,足见他情之切切。沈阿汣放慢呼吸,仔细听南宫御烨说什么。 “香儿,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颜安怎么会寻死。” 名唤香儿的小丫鬟说道:“小姐是听说了殿下您要娶沈家大小姐的事情,一时悲痛,想不开,这才……悬梁自尽。”小丫鬟说完兀自嘤嘤地哭了起来。 屋顶上的沈阿汣闻言,不免暗自唏嘘,她当初不想嫁,因此还跟人私奔,这里有人想嫁,却嫁不了,为此轻生,这个命运,当真是各不相同。 失了会儿神,继续看下面,只见南宫御烨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沈阿汣可以想象得出,心上人为自己寻死,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疼。 原来,南宫御烨早就已经跟莫颜安两情相悦。但是他仍然向皇帝请旨赐婚,看来真的就是纯粹为了拉拢沈家这一方势力吧。 沈阿汣忽然意识到,这个世上没有自由的人,不仅仅是她,还有南宫御烨,甚至,他的心上人,莫颜安。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一场交易 下面忽然安静下来,沈阿汣屏着呼吸,寂静得仿佛世界已经停止,只是偶有风动,呼呼声提醒着沈阿汣这一切是动态的。 不知道过了,下面终于再次传来声音,沈阿汣将视线投下,见南宫御烨握着床上佳人的手,语气十足激动。“颜安,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阿汣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下面所有的动作,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莫颜安扑进南宫御烨的怀里,听见她动听却带有哭腔的声音道:“太子殿下,你来找颜安了?颜安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南宫御烨一边轻轻拍着莫颜安的背,一边用沈阿汣从来未有听见过的温柔的声音安慰道:“傻姑娘,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这是来看你了吗?” 沈阿汣暗暗感叹,想不到像南宫御烨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不用看他的表情,光听这说话的声音就听得出来,此刻的南宫御烨,跟平常在她面前,在其他人面前,根本就是两个人。 须臾,莫颜安忽然猛地推开南宫御烨,将头一扭,折转过身背对南宫御烨,冷声道:“太子殿下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请回吧,免得让太子妃知道了,引起误会。” 南宫御烨将莫颜安的肩膀掰回来,紧紧将她抱紧怀里,才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莫颜安的劲儿竟然十足,一把又挣脱南宫御烨,用力将他推开,声音却又有气无力:“你走,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颜安,”南宫御烨自然又要把莫颜安抱回怀里,紧紧扣住,不再让她挣开,“颜安,我不走,我不会走的。” 莫颜安仍旧还在挣扎,挥着拳头击打着南宫御烨的后背,嘴里喊着:“你走你走,你你就要娶妻了,你我之间,不该再这么不清不楚,也是时候断绝关系了。” “颜安……”南宫御烨的声音里掺杂了心疼和无奈,不论莫颜安怎么闹,就是不肯撒手。 上面的沈阿汣见状很想笑,不是这么想见南宫御烨吗?现在此等做派却又是为了哪遭?真是作,作透了。 沈阿汣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莫颜安就是故意的,故意闹一出自杀的戏码,来博南宫御烨的心。南宫御烨当局者迷,深情一片,竟愣是瞧不出来这点儿伎俩。 不得不承认,莫颜安的手段是很有作用的。 两人抱在一起许久,莫颜安终于冷静下来,不再闹着赶南宫御烨走。 南宫御烨这才缓缓松手,抓着莫颜安的肩膀,柔声道:“颜安,对不起,是我害你伤心了,对不起……” 沈阿汣忽然有种想看看南宫御烨伤心的时候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见。 莫颜安依旧冷淡:“殿下,你还是走吧,不用管我,就任我一人孤独终老算了。” “说什么傻话呢?”南宫御烨微斥,“你有我呢,怎么会孤独终老?” “你?”莫颜安冷笑,“殿下你都要娶太子妃了,哪里还有颜安的位置?” 南宫御烨看着莫颜安,突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沉默之后,南宫御烨缓缓道:“颜安,我娶沈阿汣,并非本意,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难道有人拿刀架在殿下的脖子上,逼你娶她不成?”莫颜安表示不相信。 “颜安,我虽是太子,但是地位仍旧不稳固,将来继承父皇大统之人,不一定就是我。所以颜安,为了稳固地位,我需要招揽尽可能多的朝中大臣来支持我。” “沈家是一方很大的势力,沈傲天的支持,于我而言,至关重要。” 风吹过,寒意入体。分明是炎夏夏日,沈阿汣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明明早就知道南宫御烨的心思,他对自己的利用,对沈家的利用,她都清清楚楚,可是此刻听见南宫御烨亲口说出来,她的心却忽然随风刮来一阵抽痛。 这抽痛来自哪里?沈阿汣自己也不知道,只是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应该是听见有人把自己当成棋子来用,心里替自己悲伤吧。 “真是这样吗?” 莫颜安那柔弱中夹带着几分欢喜的说话声将沈阿汣的思绪拉回来,回过神来,沈阿汣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流泪了。 她这是怎么了? 心里头为什么被什么堵住了似的,难受异常? 南宫御烨再次将莫颜安揽进怀中,说道:“我几时骗过你?我对沈阿汣除了利用,没有别的感情。” 这一刻,沈阿汣终于有点体会到南宫煜当日的心情了,当时她也是自己对南宫煜除了利用,别无其他来着。多么伤人心啊。 可是,这明明不同啊,明明南宫煜对她有情,而她对南宫御烨却是无感,要说有感情,那也只有,当初南下私奔,南宫御烨可是对她下了死手,她理应恨透了他是不是? 接下来下面的两人还说了什么,沈阿汣已经没有听见了,把揭开的瓦片原处放回,悄声跃下屋顶,翻墙而去。 没有惊动任何人。 离开莫府,沈阿汣独身在街上走着,向着沈府的方向,慢慢悠悠地走着。 火热的太阳照在身上,晒得人透不过气来。 沈阿汣举头望天,脑海里一遍一遍想起南宫御烨对莫颜安说的那番话,不知不觉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利用,当然是利用,南宫御烨需要沈家的支持,而沈家也需要太子作依附,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不是今天才明白的,何苦在乎? 算了,回沈府去吧。 回到沈府,喜梅已经等候在院子门口,脸上布满担忧,切切问:“小姐,怎么样,皇后娘娘有为难你吗?” “没有,我没事。”沈阿汣怔怔地看着喜梅,不管什么时候,真心为她担忧的人,永远只有喜梅,她想,或许这一辈子,就要跟喜梅过一辈子了吧?没爹疼没娘爱,没有夫君怜护,也没有儿女孝顺,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喜梅。 也挺好了,至少,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喜梅见沈阿汣脸色很差,心里着急:“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沈阿汣摇摇头,抱抱喜梅,然后笑道:“喜梅,幸好有你陪我,否则我这悲催的一生,该怎么捱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入住太子府 喜梅忧伤又惊恐地看着沈阿汣,心里慌慌的,“小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并说出这样的话来?喜梅好生担心啊。” 沈阿汣拍拍喜梅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正声说道:“莫担心,不论前路如何,我都会毅然决然地勇敢地往前走,我不会软弱的。” 这话,既是安慰喜梅的,也是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的。 莫府这边,莫颜安的闺房里,南宫御烨和莫颜安两人还相拥而坐,依依不舍分开。 听见南宫御烨方才的那番话之后,莫颜安的心里踏实了好多。但是前路漫长,世事皆有变数,南宫御烨此时对沈阿汣并非真心,难保将来日久不会生情。 莫颜安认为,唯一让南宫御烨永远只爱自己一个人的方法,就是自己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殿下,颜安未能体会殿下的苦楚,不能为殿下分忧,反而还寻死惹殿下担忧,给你惹麻烦,颜安真是惭愧。” 一脸真诚的委屈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南宫御烨见了更是心中一软,愧疚丛生。 又好生宽慰几句:“颜安说什么呢,是我对不住你,与你定情,却无法将你娶进太子府,是我欠你的才是。”顿了顿,深情地看向莫颜安美丽的双眼,“只是颜安,以后再也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好不好?这一次好在有香儿及时救你回来,否则我就永远失去你了,你知道不知道,我听说你寻死了,我的心有多痛多慌?” 莫颜安滴出两行美人泪,微微俯首,略有抽噎:“是颜安让殿下担忧了,对不起。现如今得知殿下心意未变,颜安以后再也不会有轻生的念头了。” 南宫御烨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又将佳人揽入怀中,一边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慰。 莫颜安抓住南宫御烨的手,破涕为笑,软语道:“殿下千金之躯,怎可用自己的衣袖给颜安擦泪?” “有何不可,我替自己心爱的女人擦眼泪不是理所应当吗?”南宫御烨笑道,眼中尽是温柔和宠溺,令莫颜安一颗少女心狂跳不止。 这样的太子殿下,是她一个人的,谁别想抢走! “殿下,从今往后,颜安会好好地活着,不会再让你担心,”莫颜安低垂着眼,看上去像是女儿家的矜持之态,“殿下就放心地去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不要为颜安分心。” 闻言,南宫御烨只觉得莫颜安端庄大方,心宽似海,并且待自己一往情深,心下感动,愧疚渐深。 “颜安,谢谢你!” 两人相拥许久,南宫御烨心底埋的是无限柔情,殊不知,莫颜安心里已经算盘打响,正在策划着什么事。 莫颜安依偎在南宫御烨的怀里,眼眸灵动一转,一抹狡黠而阴冷的光闪过。 “殿下,颜安明白你的身不由己,你娶沈阿汣,颜安亦能够接受,只是,颜安不愿意再跟殿下分开了。颜安想要天天都可以见到殿下,哪怕不是作为殿下的妻,只要天天可以看见殿下,颜安就心满意足。” 南宫御烨心头一软,又隐隐作痛。 莫颜安又道:“只要跟在殿下身边,颜安无须名分,颜安什么都可以忍。”说完,眼皮略略上翻,静静等待南宫御烨开口。 须臾,只闻南宫御烨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颜安,你随我会太子府吧。” 莫颜安恍若惊讶万分,抬起头怔怔地盯着南宫御烨,皱眉道:“真的吗?可是,你即将要去太子妃了,我住在太子府,若是将来让太子妃知道了,恐怕……” “这些你都不需要考虑,我会安排的。”南宫御烨笑道:“至于太子妃,她即便过了门,也没有阻拦我跟别的女人亲近的权力。” 莫颜安仿佛有点惶恐,但还是怯怯地点头了。垂下眼帘的瞬间,得意的光随之而来。只要她能进太子府,要拴住太子的心就不是什么难事,至于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太子妃之位,不必太过心急,日子还长,可徐缓图之。 于是,当天莫颜安就收拾了行囊,悄无声息地跟着南宫御烨住进了太子府。 南宫御烨知道莫颜安心灵手巧,甚爱拨弄花花草草,便给她安排了一间十分雅致的院子,名叫芳菲院,而且离他自己的院子十分近,方便看望。 莫颜安住进太子府的事情,府里的下人多不知情,除了芳菲院里面南宫御烨亲自挑选的,伺候莫颜安的丫鬟和婆子们,以及南宫御烨他自己的随身亲侍。 南宫御烨下令,所有知道莫颜安存在的人,皆不得将此事外传,尤其是迎娶太子妃之前。 太子下命令,下人们自然不敢不从,于是,太子府里面自此多了一位少有人知的莫姑娘。 南宫御烨这个人,做事妥帖周全,而且小心谨慎,将莫颜安接进太子府之后,对她的安全也考虑得十分周到,还派专门的暗卫保护她的安全。 芳菲院里,花草芬芳,树木葱郁,一派生机。清晨的阳光射进来,温暖而灿烂。莫颜安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面的脸,无声地笑。昨日,太子殿下,是歇在她这儿的。 丫鬟香儿打了水进来,笑道:“瞧瞧小姐这笑容,充满了幸福,奴婢就说过,殿下不是负心之人,断然不会抛弃小姐的吧?看看现在,殿下都将您接进太子府了,您再也无须担忧了。” 莫颜安轻轻一笑,表示赞同香儿的话,脸上也的确布满幸福,然而心里却在冷笑。 太子殿下是否负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若不是自己闹一出寻死的戏码,现在南宫御烨还不会想起去看她,或许永远也不会将自己带进太子府。 现今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而来的,并非南宫御烨他情深,所以,为了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光靠南宫御烨对自己的那点感情和愧疚是不行的,她还得精心为自己筹谋才行。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香儿把脸巾递过来,发现莫颜安走神,随口一问。 莫颜安恍然回神,道了一句“没事”,便接过脸巾擦脸。脸巾的下冰冷阴森的脸,待抬头又换成了笑容满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转眼间,七日就要过去。 沈阿汣的心,越来越不安,晚上睡得越来越少,白天反而昏昏欲睡,人也憔悴了许多。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出嫁 喜梅看了,心疼忐忑,问沈阿汣怎么了,她却每次都笑着答“没事”二字。喜梅心里也有所猜测,小姐本来就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回来成亲也是逼不得已,现在婚期已近,小姐自然不开心。 婚礼前夕,沈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疯了,下人们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沈阿汣居住的院子也比平常喧闹了许多。 一下子,全世界都似乎动起来了,唯独,沈阿汣比以前更加安静了。 出嫁的前一天,沈阿汣趴在窗户口,眼神涣散,没有丝毫神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趴就是几个时辰,从太阳当空,到夕阳西下,再到繁星满天。 身后响起细细的脚步声,沈阿汣知道是喜梅,遂淡淡道:“喜梅你看,今夜的星星多美。” 喜梅心间一痛,这样子的小姐是她好久以来都没有见到的,自从小姐性情转变以来就不曾有这样悲伤的神色,喜梅看着沈阿汣,有一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小姐,夜深了,喜梅服侍你早些歇息吧。” 沈阿汣仿佛没有听见喜梅说话,兀自笑说:“明天又是个艳阳天吧?”只是,只是与今天不同了。 “小姐,小姐,你……”说着,哽咽不能言,暗自抹泪。 沈阿汣这才回过头来,拿起帕子替喜梅拭泪,“明日我就要嫁人了,喜梅怎么还哭了,你不替我开心吗?” 喜梅摇摇头,“奴婢只知道,小姐不开心,小姐,当初你回来,是不是错的?” 沈阿汣诧异:“怎么这样说?” “那时小姐与七王爷一起,虽然整天都要逃亡,不一定有多么开心,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满目愁光,人也神采奕奕,不似现在这般憔悴,奴婢认为,与其这样过活,倒不如当初继续逃亡。” 沈阿汣一怔,没想到喜梅竟会想这么多。这几天,她也曾想过,是否当时继续跟南宫煜一起,会比现在开心。 答案或许是肯定的,但是,转念一想,那样的话,她不久耽误了南宫煜一生吗?她焉能如此自私? “事已至此,莫谈前事,只看未来吧。”沈阿汣顿了顿,回头看向漫天星辰,“我已经准备好了。” 喜梅吸吸鼻子,不再言语。 同一片夜空下,同是星辰漫天,另一个人也在对空解愁思。 花色满园中,南宫煜一袭月白锦袍,负手而立,仰首望天。沉寂无尽,愁思无尽,念眷无尽。 不知不觉间,脸庞已经布满泪痕。 南宫煜没有抬手擦拭,只是任由泪珠肆意滚落。 明天,她就要嫁给别人了,明天开始,她就是太子妃了,而他见了她,也要拱手行礼,自称一声臣弟了。 夜色茫茫中,就在南宫煜身后的不远处,汤泌洛单薄的身影孑孑而立,痴痴望着南宫煜的背影。良久才转身离去。 沈阿汣那个贱人,真是好手段,都要嫁人了还抓着王爷的心不放! 这一夜,注定要有人无眠,南宫煜是一个,沈阿汣是一个,南宫御烨也是一个。 鸡鸣晨起,洗漱、装扮,沈阿汣自从床上爬起来后就没有喘过一口气。 沈阿汣没什么兴致,不管身边的人如何欢心闹腾,她脸上的表情一直视淡淡的,就好像这一切与她无关似的,直到火红的嫁衣披身,红盖头落下,她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等了不多时,外面有人没欢天喜地地来通报,说太子殿下来迎亲了。 沈阿汣的心忽然一紧,手脚登时冰凉,凉意一路侵袭,直达心脏。沈阿汣有点站不起来,好在有喜梅搀扶。 “小姐,咱们该走了。” 沈阿汣点点头,是的,该走了。 辞别时,沈傲天看着自家女儿,虽是心中万分欢喜,却还是忍不住落了几滴泪。冯素云作为嫡母,自然要露出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热情地握住沈阿汣的双手,甚是慈爱地叮嘱她,为人妻后,要尽心相夫教子,一切以夫君为重,不能使小性子云云。 沈阿汣沉默听着,点着头,心里没有半分不舍。 对于这个沈家,她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唯一挂念的喜梅都跟着自己走了,她还有什么好舍不得呢? 踏出沈府大门时,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闹得沈阿汣心绪难宁。因为看不见外面情形,所以没有安全感,只能用力抓住喜梅的手。每走到哪里,喜梅都很贴心地提醒她,脚下不至于绊住。 按照习俗,应该是由家中男嗣,即沈阿汣的弟弟或者哥哥背着她上花轿,但是眼下,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在,就只能由一个远房的表弟代劳了。 沈阿汣上花轿之后外面又是一阵喧天的炮竹声,只闻媒婆一声高呼,花轿一动,沈阿汣的心随着一动,起轿了。 喜梅从花轿的侧帘中探头进来,轻声道:“小姐莫怕,喜梅会一直陪着你的。” 外面,灿烂晨光中,南宫御烨身着火红锦袍,坐在马背上,就像是天上下凡而来的神君,惹眼异常。他回头一望花轿,面无表情,而后回头,驱马领着一众迎亲队伍,缓缓前行。 起轿没有多久,沈阿汣便一手掀开了盖头,当成扇子扇,说道:“哎呀,闷死了闷死了,终于能喘口气了。” 喜梅挑帘一看,吓得一跳,抢了红盖头又往沈阿汣头上放,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洞房前掀盖头是不吉利的,快快盖回去。” 沈阿汣连忙制止,蹙眉:“别别别,盖着这东西热死了,活受罪,我现在在轿子里,外人又看不到,一会儿下轿再盖也不迟。”何况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她早就不在意了。嫁给南宫御烨,以后还能有什么好事? 喜梅没办法,只能由着沈阿汣,须臾,从宽袖里摸出一包糕点,偷偷地递给沈阿汣。“小姐,你一大早上就没有进食,这是奴婢偷偷藏的,你快吃些填肚子吧。” 糕点是用手帕包住的,喜梅塞在袖子里,竟是一点也没有散。沈阿汣两眼一亮,连夸喜梅贴心。 “喜梅,有你照顾,我真是再也不会挨饿了。” 沈阿汣吃得甚满足,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因为是太子娶亲,所以规模十分浩大,迎亲的队伍要围绕整个皇城行走一圈,让天下百姓一观。 皇城面积大,绕行一圈至少要两个时辰。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新娘被掳 沈阿汣坐在轿子里直抱怨。“不就结个婚吗?搞得这么麻烦!” 喜梅笑着低声道:“小姐,这可是太子娶亲,自然不同,应当普天同庆的,依奴婢来看,就应该多走两圈,让所有百姓都知道,小姐你是太子妃了。” 沈阿汣噗嗤一笑,摇摇头:“不用绕圈,过了今天,还有谁能不知道我沈阿汣是太子妃?” 喜梅眨眨眼,倒也是。 两人正闲聊,忽然轿子狠狠一晃,再一晃,沈阿汣猝不及防,身体也跟着晃了两晃,差点撞在内壁上。 沈阿汣刚要骂人,轿子便一动不动了,应是停轿了。 难道就到了?不,不对,还没这么快。 正思索间,忽听见外面“咻咻咻”的一阵响。沈阿汣的心猛地一沉,这声音好像是拔剑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混乱的尖叫声,以及纷乱的脚步声。 喜梅浑身一抖,只见四周百姓乱窜,一眨眼就散去,前方黑压压一片,十几名黑衣人围作半个圆,手里亮着长剑,凛凛泛着寒光。 队伍的最前方,一袭火红的南宫御烨扒开剑鞘,厉声道:“保护太子妃!” 喜梅慌忙探头进来,脸色已然雪白,颤声道:“小姐,外面有一拨黑衣人……” 沈阿汣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握住喜梅的手安慰:“别怕,有迎亲护卫呢。” 外面。 南宫御烨执剑指向森森黑衣蒙面人,眼中迸发出层层阴冷,幽声问:“你们是何人指派?” 黑衣人根本看也不看南宫御烨,冲着迎亲队伍这边就闪过来,手里的寒剑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带刀的侍卫们分成两拨,一拨齐齐拔剑上前迎战,另一拨齐齐拔剑围在轿子周围保护太子妃。 南宫御烨骑在马上,领着护卫,执剑与黑衣人对战。沈阿汣始终坐在轿子里,静静聆听外面的动静。 黑衣人的身手纵然敏捷,但是人数并不太多,迎亲的护卫队仅仅一半人数也要比他们多了十来个。加上有南宫御烨这样的高手斡旋其间,黑衣人很快就死伤过半。 见自己这方已经处于劣势,大概是心知刺杀不成了,剩下的黑衣人彼此相视一眼,收剑掉头就走。 南宫御烨浓眉一皱,心想一定要问出幕后主使才可,于是扬剑大呼:“追!” 只闻马蹄声哒哒飘远,沈阿汣掀开旁侧的帘子,问随近的侍卫道:“怎么回事?太子殿下呢?” 侍卫拱手道:“回太子妃,太子殿下率领一众护卫前去追捕刺客了,您且放宽心,刺手已是死生难逃,殿下很快便可回来。” 闻言,沈阿汣的心非但没有放下,反而悬得更高了些,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风雨还在后面。 果然,沈阿汣正要放下帘子,又立刻听见拔剑的声音,整齐而响亮。正神眨眼的功夫,只见一众黑影齐刷刷从天而降,将轿子为了严严实实,杀气逼人。 侍卫们持剑相向,心中警铃大作。 现在眼前的黑衣人人数乃比方才的多了一倍,沈阿汣当下便明白了,方才的十几个杀手不过是幌子,是为故意引开南宫御烨和那一般护卫。 黑衣人真正的目标是她。 能够一下子派出这么大规模的杀手团,且如此名目张胆,沈阿汣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手阁。 侍卫们抵死保护太子妃,但是因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一个人要对付三四个人,分身乏术,一个接一个倒下。 沈阿汣见势不妙,便掀开帘子准备先带着喜梅逃跑。 不料已经来不及。 沈阿汣前脚刚踏出轿门,就听得一黑衣人说道:“沈阿汣,若不想她死,就乖乖地跟我们走一遭!” 定睛一看,喜梅正被黑衣人架住脖子,雪白的皮肤已经略见鲜红,十分醒目。沈阿汣的心陡然一跳,惊呼出声:“喜梅!” “小姐你不要管我,不要跟他们走!”喜梅抖着声音大喊,看得出来已经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可是她还记得劝自家主子不要为自己冒险。 怒火呈星火燎原之势一下子席卷沈阿汣的心,她瞪着黑衣人,冷然说:“你不要动她,我跟你们走。”现在的她已是一无所有,就只剩下一个喜梅,她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 “小姐!”喜梅流出了绝望的泪水。 “你先放了喜梅,我跟你们走!” “太子妃不可,”近旁的侍卫劝说道,“您若是有什么闪失,属下们该如何向太子殿下交代?” 沈阿汣冷冷一笑:“就算我现在不跟他们走,你们又能守到几时?等你们全都被对方杀害,我一样要被他们带走。” 说罢,不顾侍卫们的劝阻,毅然朝着黑衣人那边走过去。与此同时,喜梅被黑衣人一把推开,顺势将沈阿汣抓过来,用剑抵住。 喜梅欲冲上来,被沈阿汣喝住:“喜梅,你要在这里等着,待太子殿下回来,让他快点来救我,听见了吗?” 话音未落,黑衣人便带着沈阿汣跃上街边建筑的屋顶,而后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下。 “小姐!小姐!”喜梅想要追,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追。 南宫御烨领着护卫们追赶黑衣人,未料奔至一僻静的古巷,再一转角,便不见了踪影。 此处乃百姓聚居之所,尽是建筑,怎么可能转眼间就消失无踪?除非是早有计划。 忽然双眸一闪,南宫御烨掉转马头,急急往回奔。 赶回远处时,只有遍地横尸,迎亲队伍四散,留下的一半侍卫还剩下不到十人,一个身形消瘦的小丫鬟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太子妃呢?”南宫御烨怒吼,瞪着颓丧的几个侍卫,目眦欲裂。 喜梅听见南宫御烨的声音,仿佛看见了希望的光,先侍卫一步朝南宫御烨扑过去,一个劲乞求。“殿下,求求你救救小姐,求你救救小姐,她被黑衣人带走了?” 南宫御烨心下一凛,忙看向侍卫:“往哪个方向去了?” 侍卫立刻回答:“东南方。” 东南方,是城门的方向,出了京城,要寻找踪迹,就不容易了。但是推推时间,现在封锁城门已然为时已晚,唯有动用所有势力查找下落。 南宫御烨紧抿唇瓣,目光炬炬,犹如一团燃烧着的烈火,能将人焚烧殆尽。 “陈尚,传令下去,所有暗卫一应出动,查找太子妃的下落!” “是!”陈尚也就是之前被沈阿汣称为小灰的南宫御烨的近随,未有半刻耽搁,领命而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上山 沈阿汣被黑衣人带着,以风一般的速度出了城,之后被捆住手脚塞进马车,蒙上眼睛,不知往何方疾驰而去。 沈阿汣躺在车厢内,使劲挣扎,但是手脚的绳索绑得太过紧实,丝毫没有松动。因为一路上山路石子多,马车十分颠簸,沈阿汣只觉得自己的肝脏肺脾都要被颠出来了。 马车一路疾驰,马车内的沈阿汣并没有慌张,而是冷静下来,思考自救的方法。 黑衣人数量太多,她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南宫御烨带人来救自己。 某条不起眼的山道上,一群骑行的黑衣蒙面人带着一辆马车浩浩荡荡飞驰,往某深山密林而去,在其经过之后,路上留下星星点点闪耀粉末,并不显眼,一般行人,若非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马车倏然停住,有人掀开马车帘子,进来粗鲁地将沈阿汣拉出去,然后押着她往山上走。 沈阿汣感觉到自己在往上走,听周围声音,有不大的流水声,有鸟叫声,有风吹过树叶摇曳的沙沙声,想来应该是某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沈阿汣把头侧向旁边,说道:“这位大哥,我渴了,可不可以给点儿水喝?” 旁边的声音道:“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要喝水?” 沈阿汣一脸不认同,“要死的人更不应该委屈自己了,舒舒服服才好上路不是?” 旁边的人瞥了她一眼,不理睬了。 别人被劫持都怕得不成人样,偏她,跟逛菜市场一样。 “我说你们这么多人,抓着我一个小女子,还怕我跑不成?用得着五花大绑,还蒙着眼睛吗?”沈阿汣又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神情。 两旁的黑衣人都皱了眉,他们哪里是怕她跑,只是现在去的地方是极为隐秘的,不能让她看到去时的路而已。 沈阿汣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她也知道,黑衣人蒙着她眼睛的目的何在,于是继续说:“你们刚才不是都说我是个将死之人吗?何必再蒙着我的眼睛?反正我也没有机会再去跟别人透露你们的据点了。” 还是没人理睬。 “唉,我这样很不舒服啊,手臂被反绑,眼睛也被蒙住,我身上的血液不流通啊,给我松松绑行不行?” “闭嘴,”终于有人忍受不了她的啰嗦,忍不住喝道,“话这么多,小心我们弄死你。” 未料恐吓不成,反倒听见沈阿汣嗤笑一声,秀眉扬扬,笑得甚是灿烂。“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倒也省得我到了你们主子手里面活受罪了。” 黑衣人语塞,主子有令,必须活捉沈阿汣,否则他们早就一剑杀了这个女人了。 沈阿汣又嗤笑一声,“怎么?不敢了吧?哼,就会吓唬人。我看你们也就会说说大话了,抓我这么一个小女子也要用如此手段,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沈阿汣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只是一个劲地自说自话,随行的黑衣人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说的人,吵都被她吵死了。 终于到了半山腰,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不如把她的嘴堵上吧,吵死了。” 另一人看了看如花似玉的女子,心底竟生出继续慈悲。“还是松开她吧,就快到了,她就是让她走她也未必走得出去。” 此山山路七弯八绕,错综复杂,而且布有重重机关,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进出的。 其他人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便对沈阿汣道:“我们松开你,把你的嘴闭上!” 沈阿汣当即闭上嘴,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黑布一掀,青山翠木重重巍峨映入眼帘,微风吹来,丝丝凉爽。 沈阿汣揉了揉眼睛,心里不禁感叹,还真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瞥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沈阿汣两眼放光,立刻嚷嚷道:“我要去喝水,渴死了。” “真是麻烦!”只好派出两名黑衣人跟着去。 行至溪流边上,沈阿汣捧起一把水就往脸上泼,视线往下流投过去,一路上都听见水声,猜想这条小溪应当是流向山脚的。 沈阿汣擦了擦脸,回身对两名黑衣人道:“走吧。”在黑衣人转身之际,一条白色手绢自袖口漏出,飘至溪流中,转眼便随溪水翻滚而下。 回到山路这边,沈阿汣变得十分乖巧,再不唠唠叨叨,只专心跟着黑衣人往上走。 再行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山路开始平坦,拐进一个山洞。 山洞的门是圆拱形的,很高很大,门也是石门。其中一个黑人上前在门边的某处敲了三下,便听见“轰轰轰”,石门打开了。 沈阿汣很是从容地跟随黑衣人进去。 石门一闭,里面是一条很窄的过道,仅能容纳两人并肩行走,过道两旁的石壁上摆着油灯,灯光虽是昏暗,却也足以照亮狭长的过道。 走了不多远,便到了过道尽头,视野豁然开阔。 尽头处是一间密室,四周灯火明亮,将这方天地照得犹如白昼。 密室空间足有沈府的正厅大小,五六个黑衣蒙面人分为两排站立,让开一条甬道,甬道直通上首。 上首软榻上坐着一身穿玄色长袍,长相近中年的男人,狭长冰霜一般的眼眸将沈阿汣死死盯着,全身尽是杀气,令人见了不禁胆寒。 沈阿汣抬头看着男人,面上却丝毫不见惧色。 “这就是沈阿汣?倒是个长相不错的丫头。”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足可见他对沈阿汣的憎恨之深浅。 沈阿汣勾唇一笑,清丽的声音说道:“杀手阁阁主,大名响当当,果然气势不凡。” 阁主微诧,没想到,这女人如此胆大,进了这里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你既知我是杀手阁阁主,就应该也知道我派人掳你来,所为何事。” “知道,小女子不小心杀了您的侄儿,您想寻我报仇,对吗?”沈阿汣微微含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阁主剑眉一挑,越发对眼下这个黄毛丫头刮目相看,同时也越发恨之入骨。他的侄儿,本有大好前途,没想到居然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手上。 “既知道,还敢如斯嚣张?” “阁主希望看到小女子怎样?跪地求饶么?”沈阿汣嗤笑一声,“我求饶,阁主就会绕过我么?”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狠毒 当然不可能。 阁主的神色越发寒冷,眸子发出幽冷的光,蓦然离坐,闪身至沈阿汣跟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本阁主让你生不如死?” 沈阿汣仍旧丝毫不惧,艰难开口:“信、不过,你并不是杀手阁阁主……” 脖子上的手倏然一松,阁主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沈阿汣轻咳两声,轻笑道:“你以为脸上粘了几坨胡子,就可以瞒过自己的真实年龄了吗?” 闻言,阁主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下巴的络腮胡,眼里满是疑惑,他的胡子有什么问题?这可是让手下精心弄的,他自认为很真实,她不可能看得出来的。而且为了使年龄显得像,他还特意让人在脸上化了妆,添上了几道皱纹。 他自认为没有破绽,殊不知沈阿汣是易容的高手,就这些小伎俩,怎么可能逃得出她的法眼? “你脸上就是沾满胡子,画满皱纹,也逃不了你年岁不出二十的事实。” 阁主愣了一愣,这丫头究竟长了怎样一只眼睛?如此犀利?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又问。 沈阿汣深深一笑,故作高深地样子,轻轻瞥向他的手。“你的手,虽掌中有茧子,但并不老硬,可见习武时间不出十年,除此之外,你的手指修长细白,光滑得很,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人会拥有的一双手?” 阁主抬手看看,勾唇一笑:“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心思倒是挺细腻的。” 沈阿汣笑笑:“另外,我虽然杀了你们阁主的侄儿,与他有仇,但到底这仇不是不共戴天,江湖上比我名声更大的人都见不到他一面,他怎么会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小女子而现身呢?” 阁主定定地看着沈阿汣,忽然觉得,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子被糟蹋了,倒还是有几分可惜。不过,谁让她得罪了主子呢? “你既然这么能掐会算,那你猜猜,阁主让人将你带到这里来,会如何对你呢?” 沈阿汣的眸色忽而变得清冷,自一进来,她就在想这个问题,黑衣人把她带到这里,他看见的却只有两排黑压压的同款黑衣人,和眼前的这只货,这货跟她说话说了这么半天,一直未曾显露用意。 沈阿汣的确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所以她才故意将这人认成阁主,然后又故意戳穿,跟他纠缠半天,只为尽量拖延时间。 “阁主”忽然露出邪魅一笑,唇瓣轻启:“我方才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自古女儿家最重视的是什么?” 闻言,沈阿汣心下一震,面色微变。 “是自身清白。你说,当朝太子妃如果被人玷污了,太子殿下还会要你吗?” 沈阿汣眸光转厉,暗骂卑鄙。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没想到也是有怕的。到底是个女人!”阁主摇摇头,故作叹息。缓缓走向密室门口,回头朝沈阿汣微微一笑,石门重重一落,留下一句“兄弟们,好好享受哦”。 沈阿汣猛然转身,看见六个黑衣人朝自己逼近,登时手脚冰凉,喉咙犹如被冰冻结了一般,呼吸不过来。 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恐惧感,哪怕上回跳悬崖时,也不曾这样过。 那假阁主说得对,女子最重视的就是清白,如果她在此被这帮人玷污了,当真是生不如死。 此手段,毒辣至极! 杀手阁素日纪律严明,没有命令不得离开阁中,即便出去之幸任务,也是完成任务就回去复命,所以几乎没有机会碰女人,此刻有送上门的女人,而且还是如此仙女一般的姿容,他们看在眼里,自然心里痒痒的,迫不及待想要一亲芳泽。 沈阿汣步步往后退,黑衣人却步步逼近,他们个个解下脸上的面巾,扔下长剑,一边捞起衣袖,一边露出森森然的笑容。在此时刻,沈阿汣很明白,害怕是没有用的,唯有勇敢自救才能寻得一丝生机。 她退到最后一步,身体已经抵在墙上,没了退路。右手伸向后背,掌心紧紧收住,目光定定,等待着敌人的靠近。 其中两名黑衣人当先过来拉扯沈阿汣,未料尚未近前,便见沈阿汣玉手一挥,一缕白色粉末喷洒在脸上,立刻觉得奇痒难耐,忍不住用手去抓,但是越抓却是越痒,没抓两下便倒在地上,脸皮开始溃烂,躺在地上嘶喊,又疼又痒,生不如死。 其他四人见状警惕起来,一时不敢再靠近。 好毒辣的丫头! 这是其他四人心里共同的想法,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死法,饶是铁骨汉子,也不禁打寒战。 沈阿汣冷笑:“你们最好别过来,否则,下场就跟他们俩一个样!” 其他人被唬住,当真瑟瑟不敢上前。 沈阿汣掌心捏着一把汗,死死攥紧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心虚。 就在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时,其中一个黑衣人突然说道:“别被她吓到了,她的毒药已经用完,她耍不了花样了。” 沈阿汣心中一凛,面上还是露出了几许慌乱之色,被对方给看在了眼里。没错,她的毒药已经用完了,这包毒粉也是她习惯性带在身上用来以防万一的,今天换喜服匆忙,她便没有再多带,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会陷入此等绝境,真是悔得肠子都清了。 四个黑衣人嘿嘿地笑,登时又放肆起来。 看来只有拼死一战了,沈阿汣垂下右手,一把匕首悄然落在掌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出鞘,就地腾身而起,利落地刺向距离最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猝不及防,被一刀封喉。 另外三个人霍然退开几步,眼里皆闪动着愤怒的光,瞪着沈阿汣,再一次惭愧地怪自己低估了这丫头。 剩下的三个黑衣人有了防范,于沈阿汣而言,现在就真的只能硬着头皮上,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死,也不能让他们碰自己。 三个黑衣人相视一眼,一同朝沈阿汣发起进攻,沈阿汣快速地转动手腕,凭手中的一把匕首与三人周旋。 任沈阿汣身手有多么敏捷,到底是以一对三,劣势占定,很快就因体力不支而被掣肘。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解救 沈阿汣咬牙坚持着,奈何体力却容不得她硬撑,身体开始有些站不住,摇摇晃晃之际,一黑衣人一脚袭来,正中胸口,身形一晃,倒在地上。 三个黑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阿汣,咧嘴而笑,一边搓搓手心,一边朝沈阿汣走过来。沈阿汣一边往后挪挪身体,一边惊惧地吞口水。 现在是彻底没有办法了,她想,如果一会儿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她就咬舌自尽。 黑衣人已经近前来,对着沈阿汣动手动脚,其中一人急不可耐地上来就要撕扯沈阿汣身上的喜服,沈阿汣一咬牙再一发力,一脚蹬在他的胸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盛怒之下,抬手就给了沈阿汣一巴掌。 沈阿汣一声没吭,愤怒地瞪着他们。 黑衣人深知沈阿汣不是个好对付的寻常女子,于是也不管什么怜香惜玉了,直接上来就动粗。沈阿汣拼死手足并用拼死反抗,最后连咬人的办法都用上了,疼得黑衣人直骂狠毒。 沈阿汣深深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在此为难时刻,她若不想遭到侵犯,那就只有一死了之。 正要咬舌,忽然听见“轰隆隆”一阵声响,密室的石门被打开,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黑衣人倏然停住手里动作,猛地弹跳起来。沈阿汣眼疾脚快,迅速爬起来,躲得远远的。 “杀!”一声凌厉号令,令沈阿汣的心顿然落地。 南宫御烨绕过人群,径直朝角落里的沈阿汣奔过去,眼中的冷冽慢慢变成了担忧。“阿汣,你没事吧?” 沈阿汣咬着唇,死命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垂首摇摇头。 不知为何,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心头莫名地涌入一股疼惜之情,他认识沈阿汣时间不短了,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无助甚至恐慌的模样,他突然想轻轻地抱住她,给予她力量,告诉她:“不要怕,我来了。” 可是,手臂还没有伸过去,他便已经恢复理智,把动作硬生生地给扼杀在错误之前。 他们的婚事只是一场交易,其中不掺杂私人感情,这一点,南宫御烨在时刻提醒自己,所以最后,他只是站着,看着沈阿汣,慢慢恢复冷静。 沈阿汣低头时,眼泪悄声滑落,她快速地擦了擦,发现自己的衣衫有些凌乱,赶紧整理好,抬头看向南宫御烨,勉力一笑:“我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 南宫御烨也牵开嘴角:“没事就好!” 两人谈话的功夫,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已经被南宫御烨的暗卫杀尽,暗卫们一派神肃候在原地,等候着主子的命令。 南宫御烨回头看向地上黑衣人,有面部腐烂而死的,也有被割喉而亡的,看来,他来得并非及时。 要不是沿途看见沈阿汣洒下的光粉,他恐怕还没有这么快找上来。临危不惧,沈阿汣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女子,南宫御烨心里暗暗感叹。 “速去查看附近是否还有余孽!” “是!”暗卫们齐刷刷退出去,只剩下了陈尚和其他四名暗卫在。 沈阿汣看了看陈尚,咧嘴笑道:“小灰,你也来啦?多谢你相救啦。” 陈尚的脸无声地抽了抽,探寻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主子。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替自己的下属解释道:“他不叫小灰,他的名字叫陈尚。” “哦,”沈阿汣点点头,却并没有认真在听,忽而问南宫御烨:“这些杀手,来自杀手阁。他们的阁主,因我杀了他的侄儿,所以要找我报仇,但是偏偏挑在了今天,事情必定没有这么简单。” 言下之意是,有人要故意破坏婚礼。 南宫御烨沉着脸,淡淡道:“暗卫已经查明,是冯素云跟杀手阁的人里应外合,冯素云告诉杀手阁今天迎亲队伍的路线,所以他们才行动如此顺利的。” 冯素云! 沈阿汣的脸色骤然变得比寒霜还冷,她早就猜测到,事情跟冯素云脱不了干系。 还好南宫御烨及时赶到了,否则冯素云的奸计便是得逞了。 “南宫御烨,我们赶紧回去吧!我突然被劫走,太子府和沈家那边肯定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南宫御烨先是有些惊讶,而后点点头。 两人一路出了密室,时间已是过了晌午。太阳火辣辣地照耀在山间的每一处,热烘烘的,没有一丝风动。空气丝毫不流通,且还隐隐夹杂着血腥味,甚是难闻。 立刻有暗卫来报:“禀主上,下属们已经翻遍此山,没有活口了。” 南宫御烨点点头,“嗯”了一声,飘出两个字:“走吧。” 沈阿汣快步跟上,心里不禁赞叹南宫御烨行事的雷厉风行,果断狠辣。 约莫半个时辰,一行人到达山脚,已有车辇候在路边。沈阿汣拂袖上车,紧接着南宫御烨竟然也跟着上来。 两个人各自坐在一旁,都没有说话。沈阿汣觉得气氛相当奇怪,安静极了,只听的见车轱辘翻滚的声音,以及自己惊魂未定的心跳声。 沈阿汣偷偷瞄了南宫御烨一眼,忽然想起那日在莫府的所见所闻,心里又中说不出的滋味。 能让南宫御烨这样的冰山融化,那莫颜安必定是个长相不俗的女子吧?有机会,她倒是想见上一见。 思绪飘远中,马车已经返回皇城,直接驰往太子府。 太子府里面,的确是已经乱作一团,太子妃在大街上被劫走,不到半个时辰,事情就已经轰动全城,在百姓们口中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太子府的宾客们也都暗暗在讨论,但是碍于皇帝和皇子们都在场,没有人敢大声拿出来说。 太子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皆都在说太子妃被劫的事情。 正讨论得热烈,忽然听见有马蹄声传来,众人循声望向大街的那一端,只见两列侍卫护着一辆车辇疾驰而来,在太子府的大门前停下。 一身喜服的太子殿下,手里牵着一个身穿霞帔如花似玉的女子纵身下来,两人径直进了门。 人堆里一片哗然,百姓们都露出了惊讶加上赞叹的神色,看来太子府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携手同进,穿过人群投来的关注目光,一直来到正厅,皇帝的跟前。 “父皇,儿臣已将太子妃平安带回。”南宫御烨躬身道,沈阿汣立刻伏地行礼:“阿汣让父皇担忧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新婚夜 皇帝低眉打量沈阿汣几眼,见她身上整整齐齐,面色也如常,倏然松了一口气。随即露出和蔼的笑容,慈祥道:“安然回来就好,快起来吧。”他原本以为,沈阿汣会趁乱逃走,没想到居然乖顺回来了,心中安慰好些。 沈阿汣爬起身,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见喜梅正看着自己,捂着嘴在哭,连忙过去安慰她,“傻喜梅,我没事,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成这样?” 喜梅更加抑制不住了,泪珠就像泉水一样翻滚而出,手里拽着沈阿汣离开时掉落的红盖头,哭得失了声。 沈阿汣看了看四周的宾客以及上首的皇帝,连忙劝喜梅道:“莫哭了,叫大家看见了不好,小心皇上把你赶出去。” 喜梅立刻闭上嘴,强行把泪擦干,但还是一时收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司仪提醒道:“皇上,现在吉时尚未过,是不是应该抓紧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拜完堂?” 皇帝连连颔首,便吩咐开始拜堂。 沈阿汣又盖上红盖头,由喜梅带着,与南宫御烨并肩而立。 随着司仪庄重而喜庆的声音,一一而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沈阿汣的心有些颤动,她不信古代那一套,并不认为拜了这一拜,两人就成了夫妻,但是在这个时候,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仪式感,似乎觉得,这一拜之后,一切就真的有所不同。 “送入洞房!” 在宾客的欢呼声中,沈阿汣由喜梅和丫鬟们带领着离开了正厅,来到内院,耳边的嘈杂声随之远去。 很快听见开门的声音,应是到了新房,之后便在软绵绵的床沿坐下。 一小丫鬟对喜梅道:“喜梅姐姐,奴婢们就先下去了,有事便尽管吩咐。” 喜梅含笑点头,然后关门走到沈阿汣跟前。 喜梅的心现在还在颤抖,没有从之前的事件中回过神来。 沈阿汣又一次自己把盖头掀开,露出红扑扑的脸蛋,“这天气真的是太热了,差点憋死了。” 喜梅急眼了:“呸呸呸,大吉的日子,小姐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字眼?” 沈阿汣抬头看她,无奈地笑了。“是是是,喜梅姐姐教训的是,我以后不乱说话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掌嘴,喜梅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劝说:“小姐,你还是把盖头给盖回去吧,万一太子殿下来了……” “放心,他要招呼宾客呢,一时半会不会来。”沈阿汣从床沿站起来,伸伸懒腰,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茶喝,兀自感叹道:“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喜梅看了看,除了桌上一壶茶,以及床头柜上面堆成尖尖小山的红枣、花生和桂圆,什么能吃的都没有。 沈阿汣看过去,两眼放光,扑过去就要朝花生伸手,喜梅慌忙拦下:“我的小姐啊,这是不能吃的。” “我都饿死了。”沈阿汣一副苦逼脸,外面正在开席呢,宾客们大鱼大肉的吃,她却在这里挨饿,太不公平。 喜梅又劝:“小姐你就先忍忍吧,等太子殿下来掀了盖头,就可以吃了。” 正说着,外面便响起了敲门声,喜梅脸色微变,忙问:“什么事?” 丫鬟的声音传来:“奴婢是来送点心的。” 沈阿汣欣喜,赶紧用盖头把头蒙上,喜梅便去开门,小丫鬟笑脸盈盈,手里捧着一个圆形食盒,说:“太子殿下怕太子妃挨饿,特命奴婢送来点心,给太子妃填填肚子。” 闻言,沈阿汣心里还是有几分感动的,不管南宫御烨是出于真心关心,还是故意作秀,她到底不用饿肚子了。 “如此,多谢了!”喜梅欣然接过食盒,小丫鬟福身退下。 沈阿汣迫不及待地抛下盖头,拈起点心就往嘴里塞。喜梅见状,赶紧给她倒茶。“小姐不要吃太急,莫要噎着了。” 沈阿汣灌了一口茶,接着吃,很快几碟点心就被消灭大半。 直到打了个饱嗝,沈阿汣才揉揉肚子,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脸,然后看向喜梅,“喜梅,你要不要吃?” 喜梅摆摆手,表示不饿。 于是沈阿汣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勉为其难地将剩下几块点心吃完,然后就软软地在床榻上躺了去。 沈阿汣觉得,今天一天的经历比她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还多,让她有点承受不来。 她表面上一派镇定,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那是为了不让别人看笑话,以及不让喜梅担心而故意装出来的。 事实上,她也还心有余悸。 她不怕死,可有些东西是比性命更为重要的,她曾是杀手,亦逃不过是女子,女子的清白万万失去不得。 喜梅本想叫沈阿汣不要将喜床弄乱了,但是看见她脸上的疲倦,没能忍心,便由着她去了。 夜色渐渐降临,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隐去,婚宴将要散去了。 沈阿汣坐起来,整了整衣衫,吩咐喜梅:“喜梅,夜深了,你先下去歇息吧。” 喜梅蹙眉:“可是太子殿下还没回房呢。” “我一个人等就行了,你也累了一天,去歇着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沈阿汣知道,不到半夜,南宫御烨是不会出现的,而且她也不打算跟南宫御烨洞房。 喜梅犹豫片刻,的确是眼皮打架了,叮嘱了两句便依言退下了。 沈阿汣独自坐在挂满红色帷幔、一派喜庆的新房内,心里凄凄然。 突然好想逃。 果然是半夜,南宫御烨才踩着虚浮的步伐来到新房。沈阿汣没有盖红盖头,而是坐在桌旁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满脸红晕,浑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向床榻,噗通一声跌躺下去,呼呼大睡。 沈阿汣仍然坐在桌旁,良久没有动身。 直到烛光摇曳,晃了眼睛,才恍然回神,回身走向床边。 蹲下身来,视线落在南宫御烨俊美的脸庞上。心里说,这个人,睡着了倒是没有那么讨厌。 念在他给自己送了点心的份上,就发发慈悲给他擦擦脸吧。 沈阿汣出门打来凉水,捞起袖子,浸湿脸巾,轻轻地给南宫御烨擦拭脸颊,一下,两下,三下…… 在沈阿汣转身倒水时,没有看见床上的人动了动眼珠。 回到屋里,沈阿汣吹灭了烛火。暗夜中,轻轻的声音说道:“南宫御烨,你我完婚,乃是互相利用,交易一场,所以我是不会乖乖做这个太子妃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夜逛夜红楼 沈阿汣转到屏风后,脱下喜服,换上女子便服,甩甩手出了门。 脚步声渐远,床上“酒醉”的南宫御烨缓缓睁眼,来到房门口。 “陈尚!” 黑色身影飘然出现,南宫御烨又道:“派人跟着太子妃。” “是。”陈尚又飘然消失,留下南宫御烨独身在廊下,对月凝望。 沈阿汣溜出内院,伸手利落地翻墙而出。 时值午夜,街上已经没有半点人影,月光洒下银辉,给夜色增添几分朦胧的美感。 沈阿汣独自行走在空荡的街上,店铺酒馆皆闭,心里忽然迷惘,不知该去哪里。 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想到了一个能去的地方。 转角时,忽然回头,瞟见不远处有一个影子,勾勾嘴角,定是南宫御烨派来跟踪自己的暗卫。 沈阿汣拐进一条小巷子,而后又再右转拐进另一条,再左转,拐进另一条,如此一来二去,反复折转,终于甩掉了后面的尾巴。 沈阿汣得意一笑,摸摸鼻子,转身进入一条灯火通明的街,踱进一座名为“夜红楼”的楼。 在她进去之后,一个黑影自墙角闪出,皱了皱眉,快速离去。 太子府的书房内,“哐当”一声,青釉白瓷茶杯碎裂在地,暗卫惶恐地把头埋得更加低了些。 “夜红楼!”南宫御烨两眼似要喷火,咬着牙将这几个字蹦出来,面色黑得似锅底。 夜红楼乃是专门豢养男妓,供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沈阿汣这个女人,居然敢去那种地方!真是……怎么会这么不知羞耻的女人! 暗卫听见主子磨牙的声音,默默擦汗,吞吞口水问:“属下还要继续监视吗?” 南宫御烨眯着眼,冷声道:“继续监视,还有,太子妃不在太子府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属下明白。”暗卫埋头拱手,风一样地飘走了。 南宫御烨气极,可是脑海里却不断浮现沈阿汣那仰头略带倔强的娇笑容颜,心里头越发地窝火。 这个女人,可真是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情! 却说,沈阿汣进了夜红楼之后,装扮艳丽身上擦满胭脂香粉的老鸨扭着身子迎上来,朝着沈阿汣抛几个眉眼,娇声道:“姑娘看着眼生,是初次来我们夜红楼的吧?” 沈阿汣被她身上的香粉呛得直皱眉,忍不住抬袖掩鼻,退出两步,细细打量老鸨,狐疑地问:“你,是这里的老板?” 老鸨扭着腰肢笑道:“是是是,我花妈妈就是这儿的老板。” 沈阿汣忍住呕吐的冲动,花妈妈?穿的是够花的。她还以为男妓妓院的老板也应当是个妖娆的美男子呢,没想到是个老女人。 沈阿汣从怀里摸出一颗闪亮亮的金珠,扔到老鸨手里,豪气地往桌旁一座,“把你们夜红楼最漂亮的……”呃,该叫什么? 想了想,用了个文雅的称呼。“美男子都给本姑娘请出来!哦对了,让他们别擦太多脂粉,太呛人。” 老鸨揣着金珠,笑得花枝乱颤,连连应诺,赶紧命人将沈阿汣带上二楼的雅间,自己则去张罗挑选“漂亮美男子”去了。 沈阿汣一屁股坐在软座上,拿起桌上的酒就往嘴里灌,抬袖擦擦嘴角,又再灌下一口。 过了一时,十来个身着雪白长衫的美男子排着队近来,含笑在沈阿汣跟前站定。 沈阿汣撑着腮帮子一个个打量,不禁咋舌,瞧瞧人家这姿色,放出去男扮女装,绝对没有人认的出来。 老鸨笑盈盈地问:“姑娘,您瞅瞅,这几个可还称心?” 沈阿汣砸吧砸吧嘴,笑着点头:“甚好甚好,就他们了,妈妈先下去吧。” “唉唉。”老鸨笑着叮嘱一众男妓要好好伺候金主,便颠颠地退下了。 一群美男子还站着,时而偷偷瞄沈阿汣一眼。沈阿汣摆摆手,笑说:“都坐下吧,陪我喝酒。” 美男子们坐下,也都倒开酒喝,但见沈阿汣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心里不甚明白,这位姑娘就是来要他们陪着喝酒的吗? 不多久,一个胆大些的美男子执起酒杯向沈阿汣走过来,笑得跟朵花一样,缓缓往沈阿汣的还礼靠。 沈阿汣猛地一个侧身,推开他,蹙眉道:“哎哎哎,别乱来啊,坐回去坐回去。” 糟了嫌弃的美男顿时一脸委屈,只好爬回自己的位置。 沈阿汣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我呢,只是想跟诸位喝喝酒,说说话,别的事情,都没想做。所以,刚才的举动还请不要再有了。” 众人有些愣,但是肯快就恢复神色。其中一人颇贴心道:“姑娘眉间隐有忧色,看来是有心事,尽管说来与我等听听,我们虽不一定能为您分忧,却愿意做倾听者。” 其他人附和。 沈阿汣灿烂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心事,只是觉得甚憋屈,想找人倒倒苦水罢了。” “姑娘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沈阿汣仰头苦笑。委屈么?多了去了。首先,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委屈。可是,不能对外人道,因为没有人会信。再者嫁给南宫御烨是委屈,可是这也不能对外人道,要是有人知道太子妃新婚之夜来了夜红楼,那将是满城风雨。 唉,想了想,她竟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算不算是委屈呢?” 那边的美男们都笑了。其中一个道:“与不喜欢的人过一生,确然痛苦,确然委屈。” 另一人问:“姑娘可是有意中人了?” 沈阿汣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姑娘何不换个角度想想,或许这是上天给你安排的一段良缘呢?所谓日久生情,你怎么能确定,今后就不会喜欢上你的夫君呢?或许,你若细心经营,到最后,你与你夫君终会恩爱到老也未可知啊。” 沈阿汣心头一震,却又忽然笑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已有意中人。”就是那个莫姑娘。 众人闻言,不禁一阵唏嘘。 忽有一人道:“有意中人又如何?夫君是你的,你才是正妻,把人抢过来不就是了?” 沈阿汣看过去,只见那人俊脸白嫩,充盈着几分稚气,心中暗暗赞叹,这小子思想还挺霸道。 抢过来?沈阿汣摇摇头,她不是那种人。 况且,南宫御烨还不值得她去费心伤神。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畅谈 那人见沈阿汣连连摇头,心知她又不愿意去抢,便干脆道:“要是不行,那就休了你的夫君,再择良人!” 沈阿汣赞许的目光投向他,不错不错,还挺前卫的思想。 在本朝,女子主动提出与丈夫和离,这是可以的。只不过,这一条路于她而言还是走不通,南宫御烨不是旁人,乃当朝最尊贵之人的儿子,岂是她一个大臣之女可以休的? 沈阿汣又苦了脸。 大家没法子了,只好你一言我一语变着法儿地跟沈阿汣说好听的话。沈阿汣虽知他们并非真心,倒也被哄的高高兴兴。 酒至半酣,沈阿汣便让对面的美男子们逐个自我介绍一下,听听人家的故事。 这些人都有着不幸的身世,其中都大致相同,有一个穷苦潦倒的家庭,有一张超凡脱俗的脸蛋,因家穷吃不起饭,便被卖到妓院换钱,也有的先被卖到大户人家做奴役的,之后因为长相出挑,被辗转卖到妓院。 总归,就是命途多舛,为了讨口饭吃,走上这样一条路。 沈阿汣听着听着,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惨了。 世人皆各有艰难,无法称心如意。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际就露出了鱼肚白。沈阿汣瞅瞅天色,寻思着,该赶快赶回太子府去,否则被人发现,就不妙了。 沈阿汣举杯感谢这些与自己彻夜畅谈的美男子们,还说下次有机会再来,而后整整衣衫,离开了夜红楼。 天刚蒙蒙亮,沈阿汣便翻墙回到太子府的新房里。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然后再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看向床上,结果发现床上空空如也,没人。 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提起气来,这样一来,南宫御烨岂不是知道她彻夜不在? 转念一想,算了,知道就知道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为了面子,他也不可能会说出去。 把昨天晚上去夜红楼穿的衣裙扒下来,换上干净的衣物,然后坐在桌旁悠悠然喝了一杯茶。目光飘到床榻之上,被褥整整齐齐,洁净如新,嗯,这个样子哪里像新婚之夜睡过的? 沈阿汣转转眼珠子,嘿然一笑,跑到床边把被褥弄了一通,够乱了。忽然眸子一亮,食指放入嘴里一咬,滴出几滴血在床单上,鲜红刺目。 而后,沈阿汣又回到桌旁坐下。因一夜未眠,坐了不多久,便昏昏欲睡,本想趴在桌上眯一会儿,这时房门却响了。 “小姐,您起来了吗?” 是喜梅。 沈阿汣揉揉双眼,说道:“起来了,进来吧。” 喜梅端着洗脸水进来,脸上攒着笑意。喜梅见沈阿汣精神不太好,一时没想什么,张口便要说话,紧接着就有两个丫鬟到了房门口。 “太子妃,奴婢二人是来服侍您的。” 沈阿汣翻了翻眼皮,对于“太子妃”这个称呼不是很喜欢。“进来吧。” 两个丫鬟低眉顺眼,嘴角带笑,近前来,徐徐朝沈阿汣俯身行礼。 沈阿汣懒懒地看向她们,娇俏可人,看着便讨人喜欢。于是问:“你二人,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答道:“奴婢玉青。” 右边也答:“奴婢玉红。” “嗯。”沈阿汣点点头,“我刚嫁进太子府,诸多事情尚不熟悉,这段时间就要多靠你们提点了。” 玉青玉红正色道:“奴婢定当尽心尽职服侍太子妃。” 沈阿汣又点点头,让两个丫鬟去收拾床铺了。 两人翻开被褥,看见床单上的落红,相视一笑,立刻垂首勤快地收拾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便收拾得整整齐齐,将床单和被套换下,向沈阿汣告退。 玉青笑道:“太子妃,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是否要传早膳?” 沈阿汣顿了顿,点头。 玉青玉红两人退下,沈阿汣坐到梳妆台前,唤喜梅为她梳妆打扮。 喜梅笑嘻嘻地拿起梳子一边为沈阿汣梳头,一边说道:“看来小姐与太子殿下相处得甚好,奴婢为小姐开心!” “嗯?”相处甚好?沈阿汣有点迷糊,随即立刻想到喜梅肯定是看见床上的落红,以为她和南宫御烨……她又不能跟喜梅说出事实,只好呵呵呵地傻笑。 一大早,太子府里的下人们都在传,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有多么多么恩爱,都说太子妃美若天仙,与太子殿下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身在芳菲院的莫颜安一早起来就听见这样的消息,气得直咬牙,甩手就打翻了房间里的几个上等瓷器。 香儿连忙安慰:“小姐,您消消气,不过是下人们的传言,不可信的。” 莫颜安昨夜本就没有怎么睡,因此脾气更加暴躁,看见什么都不顺眼,抬手甩了香儿一个巴掌。 香儿捂着脸,却是不敢吭声。 “无风不起浪,要是完完全全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传得整个太子府都是?”莫颜安攥着拳头,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太子殿下,你明明说过不喜欢沈阿汣的,你心里只有我一个的,怎么可以跟她洞房?怎么可以? 沈阿汣这个女人可真是有手段,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抢走属于自己的一切!不能让她阻挡了自己的路! 南宫御烨这边,同样也听见了这些传言,恨恨地咬着牙,但又不能去找沈阿汣算账,毕竟他们名义上是新婚夫妻,传言里所说,才是应该有的状态。 忽而又想起昨夜沈阿汣去夜红楼的事情,心里的火便燃烧得更加旺盛了。沈阿汣这个女人,真真令人恨得牙痒痒。 沈阿汣用完早膳,便在院子里转悠。她所居住的院子,名叫清风院,名字挺雅致的,里面的布置也甚是雅致。假山流水,花儿娇艳,草木葱郁,搭配有致,清新不俗。 唤来玉青和玉红,让她们带自己在太子府转悠转悠。 玉青玉红内心十分欢喜,表现得很是积极,从出了清风院,每一步一景,她们都会详细地给她做介绍。 沈阿汣默默听着,含笑点头,偶尔也会抛出一两个问题,假装自己很感兴趣。 太子府很大,光是大大小小的花园就有十来个,逛了两个时辰,还没有走完整座府邸的四分之一。 玉红很贴心地说道:“太子妃,咱们走了这许久,您想必有些疲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左右来日方长,改日奴婢们再与您介绍。” 沈阿汣看看天色,再过一会儿,就是晌午了,也好,就先逛到这儿吧,腿也有些酸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恩爱夫妻 回到清风院,沈阿汣坐了一会儿,想着,闲来无事,也该抓住机会秀秀恩爱。 于是,命玉青和玉红去厨房盘了一份鸡汤,还有其他一些膳食,用食盒装着,亲自去给南宫御烨送过去。 南宫御烨住在太子府内院的西南边,沈阿汣的清风院在东南边,相隔有点远。走来大约要花半柱香的功夫。 烈烈炎日下,沈阿汣与喜梅,还有玉青玉红两人往南宫御烨的逐流院而来。一路上,引起不少下人的瞩目。 沈阿汣身为太子妃,在这么晒的阳光下行走,连伞都不打一把,行走匆忙,越发显得她与太子殿下恩爱非常。 一进入逐流院,便有小丫鬟迎上来,甚是恭敬:“奴婢参见太子妃。” 沈阿汣笑意盈盈,问道:“太子殿下呢?” 丫鬟答:“殿下在书房,是否要奴婢去通报一声?” 沈阿汣摇摇头,摆手道:“不必,我直接过去便可。” 小丫鬟又殷殷领着沈阿汣往书房去,穿过一条回廊,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 小丫鬟指指门,低眉道:“太子妃,这便是殿下的书房了。” 沈阿汣点点头,让丫鬟且先退下。 丫鬟躬身告退,心里不禁感叹,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可真是恩爱呢。踩着小碎步下去跟姐妹们说八卦去了。 沈阿汣整了整衣衫,朝书房的门走过去,忽然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人。是陈尚。 “见过太子妃。” 沈阿汣笑眯眯地打招呼:“是小灰呀。” 陈尚脸上的肌肉一僵,他就知道,太子妃记不住自己的名字。算了,他是下属,不跟她计较。 “太子殿下在里面吗?”沈阿汣眨眨眼睛。 陈尚郑重道:“在。”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丫鬟,以及她们手上拿着的食盒,立刻明白,让开道说:“您进去吧,殿下正好要去用午膳。” “好。”沈阿汣踱步进门,三个丫头则在门外等候。 陈尚深深地看着沈阿汣的背影,心里有点矛盾,其实,他更加看好太子妃,可偏偏殿下喜欢的,是莫小姐。 书房里面,甚是安静。陈设并不复杂,只有层层排排的书架,和书架前一张书案,以及两三盆用来点缀用的绿色盆景。 书案前,南宫御烨正埋首批阅公文。 今天是新婚第一天,本是给他与新婚妻子恩爱缠绵的假日,但是他们这是名义上的俩夫妻,所以无所谓恩爱,无所谓缠绵,闲来无事,就只能着手公务了。 听见脚步声,南宫御烨蓦然抬头,看见是沈阿汣,不由诧异。 沈阿汣微微一笑,有模有样地欠身施礼:“妾身给太子殿下问安。” 眉头迅速地皱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愤怒,快到别人捕捉不到。南宫御烨放下手中的公文,面无表情地问道。 “太子妃怎么来了?” “现已正午,殿下忙于政务,废寝忘食,妾身担心殿下饿坏了身子,于是特意前来给殿下送午膳。” 说得多么好听,多么贤惠的太子妃。南宫御烨心里冷笑,嘴角略略一勾,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如此,太子妃有心了。” 沈阿汣很端庄地笑笑,仿佛害羞,垂首道:“此乃妾身应该做的。”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睛,起身行至沈阿汣跟前,牵起沈阿汣的手,柔声道:“太子妃一片心意,我也不能辜负,便移步到偏堂去用膳吧。” 两人出了书房,相携来到偏堂,喜梅、玉青等也疾步跟上。 南宫御烨在桌旁坐下,沈阿汣便继续走贤惠的路子,殷勤地给他倒茶。丫头们将食盒里的膳食端出来,一一摆好,之后退到一旁,垂首静立。 沈阿汣执起一只碗,盛了一碗鸡汤递到南宫御烨面前。“殿下平日忙公务,辛苦劳累,应该多补补身子,这鸡汤乃是加了补药的,对身体极有好处,殿下多喝些。” 南宫御烨很配合地用汤匙舀了一口喝,露出微微的笑,似乎很欣慰。 沈阿汣觉得,做戏做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就让南宫御烨一个人静静吃饭吧,于是福身请退。“殿下慢用,妾身就先不打扰了。” 南宫御烨放下瓷碗,凉凉道:“太子妃不留下来,陪我一起喝?” 嗳?沈阿汣愣了愣,她可没打算跟这家伙同桌吃饭。“妾身已经吃过了。” “那就再吃一点,有太子妃陪着,我才吃的多些。”南宫御烨说着,命人再拿一副碗筷来。 丫鬟们见两个主子如此恩爱,不免心里又赞叹一番。 沈阿汣气得嘴角直抽抽,不得已只能坐下来。 南宫御烨往沈阿汣碗里夹了好些菜,面上很温柔,内心很阴险。“太子妃太瘦了,多吃一点才是。” 沈阿汣故作羞涩状,其实很想哭,她的确是已经吃饱了来的,现在哪里还吃的下? 为了尽情表现恩爱夫妻的日常,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沈阿汣只觉得肚子撑的很。临走时,又不忘嘱咐南宫御烨不要太劳累。南宫御烨笑着点头。 经过这一顿饭,两人当众秀恩爱,太子府上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恩爱的传言更加传得厉害。 此事在整个太子府为人津津乐道,除了芳菲院。 莫颜安本正在为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同房的事情恼火,不想过了没几个时辰,又听说沈阿汣去了逐流院给南宫御烨送饭,两人还亲密地共进午餐,这下子,莫颜安更是怒火攻心。 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两个小丫鬟在私语,聊的就是太子和太子妃如何如何恩爱的事情,莫颜安气得当时就打了两人各一巴掌。 “在我的院子里,要是再听见有人谈论这些七七八八的,我就拔了她的舌头!” 两个丫鬟吓得面色惨白,伏在地上连连求饶。“姑娘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姑娘恕罪!” 莫颜安瞪着眼,身体几近战栗,一旁的香儿见状,赶紧把两人赶了下去。然后又好好安慰莫颜安一番。 等莫颜安稍微消去些怒,才道:“小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咱们得想想办法才行。” 莫颜安压着心里的火,一张脸胀得通红。“我知道,我就不信了,我跟太子殿下这么久的感情,还比不上那个沈阿汣!”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进宫敬茶 新婚后的第二天,是南宫御烨和太子妃沈阿汣进宫给皇帝皇后敬茶跪安的日子。 一大早沈阿汣还在睡梦中就被喜梅给闹了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沈阿汣嘟囔道:“喜梅啊,你就不能让你家小姐多睡一会儿?” 喜梅哭笑不得,硬拉着沈阿汣于梳妆台坐下,手脚娴熟地给她梳发打扮。“小姐,您今天要跟太子殿下进宫敬茶的,你忘了?” “啊?”沈阿汣一下子醒了大半,她还真是忘了。进宫就得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真希望可以逃过。 很快装扮好,玉青玉红已经传上早膳。 想到要进宫,沈阿汣的胃口都不好了,随便扒了几口粥,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已经在门口等了。沈阿汣便不再耽搁,出了清风院往太子府门口去。 南宫御烨身着明黄锦袍,孑孑立在马车旁,遥望着门口,阳光落在他身上,泛起金黄的光。 沈阿汣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欣赏南宫御烨,赶紧甩甩头,移开视线,直到走到他跟前,才抬头道:“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南宫御烨淡淡道:“无妨,走吧!” 上车后,车撵很快驱动,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两人静坐两边,相对无言。 南宫御烨拿着一卷书在看,沈阿汣则始终垂着眼帘。 觉得甚无聊,沈阿汣索性略折转身,挑开帘子往外看。看着街边的行人、摊贩、商铺,形形色色的人,思绪渐渐飘远。 以前总不觉得,现在知道了,其实最快乐的人,是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仅为糊口而活的人。他们的世界,很单纯,没有纷繁复杂的争斗,只有吃饱穿暖。 “前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南宫御烨清冷的声音自脑后飘来。 沈阿汣回过头,冷冷道:“就出去走了走。” “去了哪里?”南宫御烨又问。他明知她去了夜红楼,却想听她给什么说法。 沈阿汣淡淡扫了南宫御烨一眼,心底里莫名滋生出一股烦躁。“我凭什么告诉你,与你何干?” 南宫御烨甚至都想像到了沈阿汣低着头微笑撒谎的模样,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此刻这样的做派。 “你是太子妃,我是太子,你的行踪,当然与我相关。” 沈阿汣嗤笑一声:“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可是那日从皇宫里出来,你将我丢在大街上,突然离开,我也没有问你去了哪里啊。” 此话再一次出乎南宫御烨的意外,那日,她去了莫颜安那里。他不可能跟她解释什么,只能闭嘴作罢。 沈阿汣将头转回去,看向外面向后移动的景色,心里有一团小小火苗。不禁又想起南宫御烨跟莫颜安相处的场景,以及他们的对话。小火苗燃烧得越发旺盛。 如果那天她不跟踪,那么她将永远有莫颜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吧? 气氛一直僵持,到了宫门前,马车停下,沈阿汣率先挑帘跳下马车,不等南宫御烨动身,兀自往宫门走去。 南宫御烨有点分不清状况,沈阿汣这是在置什么气?他又没有逼问她。 快步追上去,南宫御烨顺势捞起沈阿汣的手,紧紧握住。 沈阿汣猛然一挣,但是没有挣开。转头瞪着南宫御烨,愤愤然。 南宫御烨装作没有看见,牵着她往前走。 挣脱无效,沈阿汣也就放弃了。 两人走过重重宫门,越过座座殿宇,一路上引来无数宫人的侧目,留下了良好的口碑。 终于到达青云殿,拜见皇帝皇后的地方。 沈阿汣甩开南宫御烨的手,将双手附于身前,挤出满脸笑容,摆出欢欢喜喜的模样。南宫御烨暗暗观察她,内心不禁感叹,变脸比翻书还快! 盛装的皇帝和皇后以及其他的亲王皇子公主等都已经在殿内等候许久。 南宫御烨与沈阿汣并肩而行,徐徐行至殿前,缓缓行跪拜礼,齐声道:“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全场的目光都放在两人身上,心思各异。 人群中,南宫煜冷淡的眼眸望着那道明艳的身影,面上无波,心却隐隐作痛。 皇帝和皇后满脸慈爱的笑,等候着下首两人敬茶。 宫人传上茶,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端茶一一敬上。 敬茶完毕,皇帝和皇后各自嘱咐两句,便让两人起来了。 敬完茶,南宫御烨便又牵着沈阿汣的手,跟沈阿汣一一介绍一众兄弟姐妹。算是正式以长嫂的身份跟大家见面。 介绍到南宫煜时,上首的皇帝目光略微有异。皇后侧目而视,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 然而,出乎皇帝的意料,沈阿汣和南宫煜两人都只是微笑颔首,只当是初次见面一般。 沈阿汣的表现,让皇帝略略欣慰。 见过一应皇室子弟之后,众人散去,只留下皇帝和皇后跟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叙话。 皇帝问:“阿汣,太子有时脾气古怪,你初初与他相处,不曾受什么委屈吧?” 沈阿汣做娇羞状,微微低头,脸颊上爬上两坨红晕。“回父皇,太子待儿臣甚好,不曾受委屈。” 南宫御烨附和道:“阿汣与儿臣感情甚笃,父皇可放心。” 皇帝点点头,似乎很是欣慰,又看向南宫御烨,“烨儿,娶妻之后,便应多顾一下家了,政务虽重要,也莫要忘了家。” 南宫御烨颔首:“是。” 皇后慈祥笑道:“看你们如今这么好,本宫与皇上就放心了。当日听说太子妃被刺客劫走,本宫的这颗心啊,现在还没有回过味来呢,真真是惊险啊,一个姑娘家,被人掳走,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呢?”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的心俱是一沉,这皇后话中有话,谁听不出来? 沈阿汣微笑道:“让母后忧心了,当日多亏了太子及时赶到,儿臣才得以安然无恙。” 皇后点头:“是啊,”还欲再说什么,却听皇帝轻咳了一声,不敢惹他不悦,便只好住嘴。 皇帝恢复神色,对南宫御烨道:“烨儿,你与阿汣新婚,今日进了宫,便去见见你的母妃吧。” 南宫御烨的母妃,乃是冷宫里的哪位郑妃,沈阿汣见过一次,并且蒙她出手帮助过一次。因此对她的印象很深,也极好。 “是。”南宫御烨躬身道,就是皇帝不说,他也会主动提出去看望母妃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冷宫一行 夫妻二人在皇帝跟皇后的注视下离开大殿,往冷宫的方向去。 一路上只是肩并肩而行,没有说话。 走了一时,沈阿汣突然问:“你与郑妃娘娘是不是一年之中,也难得见一次面?” 南宫御烨驻足,侧首看沈阿汣,露出疑惑的神情:“一般而言,只是年关时才能得父皇恩准来探望一次。”顿了顿,又问:“怎么?” 沈阿汣摇摇头:“只是觉得,宫闱纷扰,母子离散,害人不浅。” 短短几个字,正正倒出了南宫御烨与母亲这些年来的苦楚,南宫御烨怔怔看着沈阿汣,心下微动。 沈阿汣发现南宫御烨没有跟上来,好奇地问道:“走啊,发什么呆呢?” 南宫御烨猛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郑妃知道今天南宫御烨要携太子妃进宫来奉茶,心里猜到两人可能会来看望自己,于是早早就打扮好,准备见儿子和儿媳妇。 怀着激动又兴奋的心情,等了几个时辰,终于外面传来了宫女的通报声,“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郑妃挺了挺脊背,端庄地坐在软榻上,两眼切切地望着门口。终见熟悉的身影跨进门来。 南宫御烨习惯性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温暖的笑意,与沈阿汣一同在郑妃跟前跪下行礼。 “儿臣给母妃请安。” 郑妃开心地连忙起身来扶起两人,慈爱地笑着说:“快快起来。”眼里的喜悦之情掩饰不住。 人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明明一样的表情,但是真是假,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就像皇后摆出慈爱的笑脸时,沈阿汣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这是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东西。 南宫御烨握住母妃的手,终于像个有感情的人,殷殷问:“母妃,近来身体可好么?” 郑妃笑着连连点头道“好”。沈阿汣默默看着,观察她的脸色,脸色虽然白里透红,但是脸颊两边的红晕显然是用脂粉涂出来的,肯定是为了不让儿子特意涂上的,笑得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以及嘴角两边的皱纹很明显,这是岁月的痕迹。 不知为何,看着今日的郑妃,她总有种看着来日的自己一般。若是将来南宫御烨登上帝位,能够容得下自己吗?就算容得下,也必定不会让自己坐上皇后的位子吧?那么,一个受宠的妃子,命运会如何?是跟郑妃一样蹲在冷宫还是比这还惨? 想着想着,沈阿汣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沉思太过,以至于郑妃喊自己都没有听到。 “阿汣?”郑妃笑盈盈地看着沈阿汣,仿如看自己的女儿一般。 沈阿汣猛然回神,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在母妃面前失态了。” “你这孩子,都跟烨儿成亲了,还跟母妃这样客套。”郑妃握住沈阿汣的手,拉着她在桌边坐下,把南宫御烨晾在一边。 郑妃热络地跟沈阿汣聊了起来,询问她跟南宫御烨相处得如何。沈阿汣依然低着头,面露娇羞,连答很好。 因郑妃对自己有恩,因此沈阿汣对她心存感激,聊起天来也更加热情一些,而郑妃初次见沈阿汣时,就对她的印象极好,很喜欢跟她聊天。 两人相谈甚欢。 南宫御烨在一边看着,内心忽然很安宁,一种从未有过的家的感觉油然而生。 郑妃笑道:“阿汣,有你在烨儿身边照料,母妃就安心了。”儿子这些年过得太苦太孤独,她一直就希望能够有人陪伴在他身边,与他相知相守,这样,即便有一天她死了,她也能安心地去了。 沈阿汣含笑低头,瞄了南宫御烨一眼,心里忽然有点心虚。若是郑妃知道自己跟南宫御烨之间怎么一回事,会很失望的吧? 郑妃突然起身,走到床头,亲自在床头柜翻出一个锦盒,拿过来递给沈阿汣,打开一看,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镯。 沈阿汣一愣,郑妃拿起手镯就往她的手腕上套。“阿汣,你嫁给烨儿,母妃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入宫时,我的母亲送的手镯,今天我便将它转送给你。” “这,母妃,这太贵重了,阿汣不能收……”沈阿汣连忙退却,可是郑妃不肯作罢,沈阿汣只好向南宫御烨投去求救的目光。 南宫御烨笑道:“既是母妃一片心意,阿汣就手下吧。” 唉,南宫御烨都这么说了,沈阿汣再要拒绝就显得不好了,于是只好接下了。 “多谢母妃!”眼眶里湿湿的,说实话,沈阿汣是感动的,从前是杀手,根本没有感受过所谓的亲情温暖,穿越到这里之后,沈府那些人又是那样,她所感受到的就只有人性冷情,然而从郑妃这里,她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 这一来,沈阿汣又心生愧疚了。 末了,郑妃让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留下来陪自己吃一顿团圆饭。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视一眼,点头答应。 冷宫的饭菜固然不算好,不过因为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来了,膳房做做样子,特意做了顿丰盛的送过来。 吃饭的时候,南宫御烨一直给母亲夹菜,足可见他对母亲的关怀,郑妃满脸欣慰地看着儿子,眼睛湿润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临走时,郑妃一手牵住南宫御烨的手,一手拉住沈阿汣的手,而后将两人的手叠放在一起,叮嘱二人要好好珍惜。 两人点头应诺。 出了冷宫,沈阿汣轻轻将手一挣,挣脱了。 一路往宫门处而去,又是沉默。 到了离宫门不远处,四周空旷,抬头可见漫天星火,忽闪忽闪,璀璨耀眼。 沈阿汣忽然叫住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转头看她,问:“何事?” 沈阿汣侧首抬头,眼里深藏几分悲伤,缓缓道:“假如有一天,你心愿达成,我再无可利用的价值,请放我自由,可否?” 莫名地,南宫御烨心下一抽,细细理解此话的意思。她是说,假如有一天,他登上皇位,请他放她走。 “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 顿了顿,沈阿汣缓缓转身,继续前行,只闻得她极轻的声音说道:“因为我不想跟你母妃一样,一辈子在冷宫里度过。” 南宫御烨顿觉浑身凉飕飕,没想到,她竟是在想这个。 行至宫门口处,南宫御烨拉住沈阿汣。“何以见得我利用完了你,就会过河拆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绝食 “你不会吗?” 沈阿汣回身望着南宫御烨,清灵的眼里闪动着别样的光。 南宫御烨垂垂眼睫,挪了挪嘴唇,正待开口,却被忽然冲过来得到一个人打断了。 “殿下,莫姑娘绝食一天了,您赶快回去瞧瞧吧,谁都劝不动,说什么也不肯进食。”是一个身着墨衣的男子,看样子是南宫御烨手底下的暗卫。 听见“莫姑娘”三个字,沈阿汣登时心一沉。与此同时,南宫御烨拉住她手腕的手倏然松开了。 南宫御烨的脸色骤然变了,只对沈阿汣说了一句“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回府吧。” 沈阿汣静静望着南宫御烨的背影远去,最终消失在黑夜里,一颗心犹如浸入冰水,凉透了。 不会吗? 沈阿汣不信。终有一天,当你发现我没有价值了,还不是全然回到你心上人那边?而我,我在你这里,又算得上什么、 晚风吹来,丝丝凉爽,但是沈阿汣觉得,有点冷。 这宫门口空空荡荡的,看来是要自己走回去了。正要动身,回头之际忽而看见那边有宇哥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是南宫煜。 沈阿汣暗叫不好,为了避嫌,还是走远一些好,装作没有看见就是了。 沈阿汣便往旁边站了站,将脸转向另一边,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而后又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周围没有人了。 正准备走回去,太子府的马车就来了。驾车的小厮下来行礼:“太子妃,您请上车吧。” 沈阿汣点点头,一跃上了马车。 南宫御烨火急火燎地赶回太子府,径直冲进了芳菲院。 房间里一片安静,香儿说,莫颜安因为饿了太久,以致昏过去了。南宫御烨听了,心疼不已,唉,颜安啊颜安,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 丫鬟们都退下了,独留南宫御烨一人守在床边,烛火摇曳,烛芯烧得噼啪作响,南宫御烨便就坐在床沿,直直地看着被窝里的人,眉头紧皱。 他在想,临走前,沈阿汣的那番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听见她恳求自己放她自由,他的心会有疼的感觉?为什么听见她问自己会不会过河拆桥,他就想立刻回答她不会。 思索间,床上的莫颜安动了一下,将南宫御烨的思绪猛然拉回。 “颜安,你醒了?”南宫御烨露出微微一笑。莫颜安看见南宫御烨,眼泪立刻就掉了出来,紧紧拉着他的手往脸颊放,抽噎道:“太子殿下,你来看我了?是我在做梦么?” 南宫御烨伸手替她擦干眼泪,温柔道:“傻瓜,这怎么是梦?自然是我来看你了。” 仿佛终于相信了一般,莫颜安自床上弹起来,猛地扑进了南宫御烨的怀里。 “太子殿下多日不来芳菲院,颜安还以为殿下吧我忘了呢?” 南宫御烨轻轻抚着她的背,笑说:“我怎么会把你忘了呢?这几日事情繁多,我是没能抽开身,对不起。” 事实上,他这才跟沈阿汣成婚,如果整天就往这芳菲院跑,难免会惹人怀疑,尤其是沈阿汣这么聪慧的人。 莫颜安却哭得更厉害了,“殿下骗人,你都跟太子妃同房了,太子府里面的人都在传你和太子妃恩爱缠绵,堪称夫妻典范,你肯定是早已经将我抛在脑后了。” 南宫御烨的身体一僵,他倒忘了这件事会影响到莫颜安了。 “殿下,你是不是喜欢上太子妃了?所以才会跟她同房,是不是?” 莫颜安睁着泪眼,巴巴地望着南宫御烨,好不楚楚可怜。 “颜安,我……”南宫御烨很想告诉莫颜安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跟沈阿汣同房,那些传言不过是沈阿汣为了做戏故意造出来的假象,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愣是没有说出口。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万一他说的话被传出去,那么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要白费了,而且,这关系到他作为太子的颜面问题。 莫颜安见南宫御烨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心中更加以为他是对沈阿汣有了真感情,一面暗暗咬牙,一面调整自己的情绪。 眼下这个时候,不宜再跟他闹了,应当要讨好他,将他的心给抢回来才是。 南宫御烨不知该怎么解释,最终只好说了一句:“颜安,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莫颜安默默擦干眼泪,靠在南宫御烨的肩上,抽着肩膀,不说话。 须臾,南宫御烨的声音又响起:“我已经命人去传膳食了,颜安,你要好好吃饭知道吗?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明不明白?” 莫颜安还是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南宫御烨松开双臂,对莫颜安道:“好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一会儿自己乖乖吃饭,不许任性,我会让香儿盯着你的,要是不听话,我会生气的。” 莫颜安乖顺点头。南宫御烨终于露出一抹笑,轻轻在她的脸颊上刮了刮,然后在额头上落下一吻,起身走了。 待他的身影远去,莫颜安脸上的温顺笑容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彻骨寒霜。 要是在以前,太子殿下不会这么快离开的,一定会留下亲自监督她吃饭喝药,而今他却似乎没有这么关心自己了。 都是沈阿汣那个女人,勾引太子殿下,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现在太子殿下对沈阿汣有了感情,不将她放在心上了,太子殿下的脾气又古怪,喜怒无常,如果她再和以前一样,只恐怕会遭他厌弃,被赶出太子府。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 沈阿汣乘马车回到太子府,进门时,特意停下,问门口的侍卫:“太子殿下可是先回来了?” 侍卫执长枪,躬身回答:“回太子妃,是的,殿下于一炷香时间之前已回来。” 沈阿汣点点头,面上无波,内心暗暗冷笑,果然,南宫御烨已经将莫颜安接到了太子府。而她这个太子妃却什么都不知道! 抬头望望天,依旧漫天星斗,可是,她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清风院时,喜梅和玉青玉红两人正聚在院子里闲聊,脸上皆带着笑容,看来相谈甚欢。见沈阿汣回来,都赶紧上前来行礼。 见她脸色不太好,遂问:“小姐可是累了?” 玉青则道:“那奴婢这就去给太子妃准备热水,泡个澡去去乏。” 沈阿汣勉力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而后兀自进了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归宁 洗完澡,沈阿汣甚感疲惫,便立刻爬床睡觉了。 灯一熄灭,脑海里就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喧嚣得很,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闭着眼躺了不知道多久,忽然听见外面院中有人说话,仔细一听,好像是南宫御烨的声音。沈阿汣的心蓦然一跳,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于是竖起耳朵听。 院子里,南宫御烨一进来,本要找沈阿汣,却看见她房里的灯已经不亮,只有喜梅和另外两个丫鬟迎上来。 “太子妃已经歇下了吗?” 喜梅笑答:“回殿下,小姐刚睡下不久,或许尚未睡着,需要奴婢去通传吗?” 南宫御烨望了望灯灭的房间,顿了顿,摇首:“不必了。” 喜梅又问:“不知殿下寻小姐是否有什么要事,待明日晨起,奴婢代为转告?” 南宫御烨又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来提醒一声,明天要归宁,莫要耽搁了时辰。” “是。奴婢定当服侍小姐早起。”喜梅屈膝福身,南宫御烨转身走了。 玉青和玉红两人凑上来,颇遗憾地对喜梅说,“哎呀,今儿太子妃歇早了,再等等就好了,这太子殿下都来了。” 喜梅笑着敲了敲她们的脑袋。“你们啊,也太计较了,太子妃和殿下还有一辈子呢,哪里就偏要抓着这一晚了?” 两个丫鬟咧咧嘴,笑着闭上了嘴。 沈阿汣在里屋将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不禁苦笑,南宫御烨来找自己,指不定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一辈子?半辈子跟他这样的人过都是折磨。 翌日一早,沈阿汣又是被喜梅给闹起来的,依然一脸抱怨地看着她。喜梅无奈,只好搬出南宫御烨。“小姐,昨夜你安寝之后,太子殿下还特意来了咱们院子一趟,特意提醒今日归宁,要早点准备,昨日害得殿下等您许久,今日可别再这样了。” 沈阿汣白了喜梅一眼,这么为南宫御烨着想,你到底是谁的丫鬟? 紧赶慢赶地梳妆打扮好,又吃完早膳,喜梅便催促着沈阿汣出门。虽说沈家是沈阿汣的娘家,可是于沈阿汣而言,跟去皇宫没什么区别,都是见一些自己不愿意见的人,还不如窝在房间里睡大觉来得舒坦。因此,兴致很是不高。 还是叫南宫御烨等了一时。这回沈阿汣没有什么“劳你久等的话”,只是神情平淡地看了南宫御烨一眼,便兀自登上马车了。 南宫御烨亦是面无表情,默默跟着上了车。 因是归宁,该有的功夫还得做,南宫御烨命梁管家准备了好些厚礼,整整占了两辆马车,紧跟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所乘马车的后面。 喜梅是丫鬟,遂与其他随行的侍女一样,跟在马车的旁边步行。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处已经形成了一种沉默的模式,一旦是两人独处,不必假装恩爱,便干脆都不说话。 车厢内站着一个小矮几,上面摆放着茶水和点心。南宫御烨拿着一卷书低首翻阅着。沈阿汣闲来无事便手撑在矮几上,拖着下巴打瞌睡。 只有南宫御烨缓慢的翻书的声音。忽而,南宫御烨抬头看向沈阿汣,见她的眼珠子在挪动,缓缓开口:“昨日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并非有意将你一个人扔在皇宫门口。” 沈阿汣挣开眼睛,忽而轻笑,笑容中却充斥着讥讽。“急事?是与那位莫姑娘有关的吗?太子殿下,可容我过问一句,那位莫姑娘是何人?” 南宫御烨抿唇不语,他不可能主动把自己跟莫颜安的事情告诉沈阿汣。 沈阿汣也明白,可偏就想问一问,见南宫御烨这副表情,心里冷笑,又闭上了眼睛。“罢了,殿下不便告知就算了。我与你也不过是名义夫妻,你的隐私,我也没必要过问。” 是啊,名义夫妻,隐私不必过问。南宫御烨便不再言语,低头继续翻书。 半个时辰后,沈府到了。 沈家的人,沈傲天、冯素云、沈婉儿三人以及一干下人,早已等候在门口。 为了秀秀恩爱,沈阿汣没有抢着下车,而是让南宫御烨先下,然后自己再扶着他的手下去。 仅这一简单的动作,便足以体现两人婚后关系如何。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众人躬身行礼。 南宫御烨拖住沈傲天要下拜的手,平淡道:“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沈阿汣笑脸迎上,唤了声:“父亲、母亲。”然后再看向沈婉儿,“妹妹。” 沈婉儿冷眼看着沈阿汣,冷冷哼了一声,要不是母亲非拉着她来,她根本就不愿意见到沈阿汣。沈傲天恼火地瞪了她一眼,斥责道:“这是什么态度,怎可对太子妃如斯无礼?” 沈阿汣表现端庄大方:“算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无礼不无礼的,您说是吗,母亲?” 冯素云满脸慈笑,连连颔首。 接着沈傲天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迎进门。 来到正厅,茶水点心果品等已经上桌。所谓的一家人坐下叙话。 冯素云拿出做母亲的样子,笑说:“阿汣啊,如今见你和太子殿下如此恩爱,母亲和你父亲总算放心了,只是你现在已经为人妻,任性的脾性也要收敛收敛了,不要让殿下难做就是。” 沈阿汣笑着点头,暗地里已经往冯素云那张伪善的脸上扇了几十个巴掌。 冯素云慈爱地看向南宫御烨,“太子殿下,阿汣这孩子,虽然不像别人家的千金那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至少算是善解人意,身手亦不错,一般的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望你多担待。” 自古女子就是要贤良淑德,男子多喜爱才情女子,而非舞刀弄剑只会动粗的女人,冯素云这么说,是名目张胆地在让南宫御烨厌弃她。 沈阿汣只是微微噙着笑,并不言语,默默给她烧纸。就让她继续说吧,反正无论她怎么抹黑自己,南宫御烨也不会在意。浪费口水罢了。 南宫御烨也只是静静听着,全场只有冯素云一个人喋喋自言。沈傲天脸上略有不悦,略咳了一声,冯素云察觉他脸色不对,于是赶紧住嘴。 南宫御烨笑笑,对沈阿汣说道:“岳父大人,我还没好好参观过贵府,我想让阿汣领我四处走一走,不知可否?” “当然当然。”沈傲天笑道,叮嘱沈阿汣:“阿汣,你便陪太子殿下四处走走吧。”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只是不想继续听冯素云叽叽喳喳,点头应诺。 出了正厅,沈阿汣果就带着南宫御烨往花园那边去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大怒 沈阿汣领着南宫御烨两个人慢悠悠闲逛,身后并没有随侍的下人。 行至花园的凉亭处坐下,沈阿汣懒懒道:“殿下想让我带你去哪里逛?沈府比不得太子府宽阔,没什么好景看。” 南宫御烨轻轻勾唇,淡淡道:“就在这里坐一坐吧,你应当知道,我只不过是想耳根子情景一点。” 沈阿汣扫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南宫御烨突然说:“听说你的生母在生下你后不久就过世了?” 沈阿汣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点头。“是啊,怎么?” 南宫御烨摇摇头。“没什么。”他在想,一个没了母亲庇护的孩子,身在深宅之中,要生存下来,当是何等不易。这其中的艰难,他是深有体会。忽然能够理解沈阿汣性子刚强的原因了。 风吹来,拂起沈阿汣鬓角的碎发,碎发飞舞,将她白皙的脸庞显得模糊而朦胧。 南宫御烨默默看了一眼,迅速收回视线,然后望向远方。 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临近正午,有丫鬟来报:“太子殿下,太子妃,午宴好了,请移步正厅。” 两人相视一眼,恢复亲密恩爱的状态,相携往正厅那边去。 正厅这边,圆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沈傲天等人站在厅中等候,等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在上席坐下后,才依次落座。 冯素云吩咐丫鬟上前来斟酒。 一个身穿粉红衣衫的丫鬟徐徐上前,只见她面如桃花,指若青葱,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妩媚中不失可爱,娇俏可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沈府还有此等美艳的丫鬟? 丫鬟一上来,沈阿汣便闻到了她身上浓浓的香粉味道,忍不住一皱眉。 抬头一看,见她给南宫御烨倒酒时,两只水灵灵的眼睛不住地往南宫煜身上瞟,两颊酡红,竟是女儿家娇羞的姿态。 这是什么状况,连喜梅都看出来了。喜梅厌恶地看着这丫鬟,为自家小姐担心,然后又颇紧张地看向南宫御烨。 所幸,太子殿下目不斜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 沈阿汣冷冷勾起嘴角,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一顿饭慢慢悠悠地吃着,每个人脸上都含着笑,偶尔谈一两句笑,心思却是各异。期间,冯素云时不时那个丫鬟上来倒酒,其心思很明显,但是没有人说破。 沈阿汣看见南宫御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但是她不相信南宫御烨就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然而,他却并未有任何表现,这是否说明,他并不反感?也是,世间男人,哪个不喜欢美人呢? 吃完饭,众人又在厅内喝茶。 刚喝着,沈阿汣便说自己有些东西还在沈府,要回自己的院子拿,起身便出去了。喜梅赶紧追出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小姐,这个时候你怎么能走呢?你明知哪个丫鬟……” “若太子殿下有这份心,我在与不在,有什么区别吗?”沈阿汣苦笑道。她之所以离开,就是不想看到那丫鬟跟南宫御烨眉来眼去,她虽对南宫御烨没有感情,可她还要面子,不能让自己别人当众嘲笑侮辱。 喜梅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心里将夫人咒骂了几十遍。 正厅这边,沈傲天也因为一些事情,要暂且离开一下,而沈婉儿称病,本来就没有在席上出现。厅内就只剩下南宫御烨和冯素云以及几个随侍的丫鬟和小厮。 冯素云含笑,偷偷朝那丫鬟使了使眼色。丫鬟即刻会意,低眉顺目地上来给南宫御烨倒茶。倒好茶,端起杯盏递给南宫御烨,“太子殿下喝茶。”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淡淡道:“放下吧。” 丫鬟放下茶盏,娇俏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往南宫御烨这边靠了靠,娇声道:“殿下,奴婢为您捏捏肩膀吧。” 南宫御烨终于眸色一冷。 沈阿汣并没有真的回院子,而是在花园里坐下发呆了。身后的喜梅干着急。 才坐下没有多久,就有丫鬟匆匆来报:“太子妃不好了,正厅那边太子殿下大怒,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沈阿汣和喜梅惧是一愣。南宫御烨大怒?他怒个什么劲儿? 一进正厅,看见的是这样一副场景。 冯素云脸色煞白站在一旁,视线落在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的丫鬟,丫鬟捂着胸口,嘴里竟吐了血。 南宫御烨端坐在桌旁,脸色淡淡,悠悠然喝着茶,看起来并不像大怒的样子。 沈阿汣走过去,一脸茫然地看着南宫御烨,她这是真茫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好心好意给他腾空间,他却将娇滴滴的美人给一掌拍地上了?不得不说,南宫御烨此举,真是……太棒了! 沈阿汣心里登时既惊喜又爽快,尤其是看见冯素云见了鬼的样子,更是尤为爽快。 “沈夫人,你家这等不知检点的奴婢,就该乱棍打死!”这是家宴聚会,于情于理南宫御烨本该唤冯素云一声岳母,但是此刻却喊了她沈夫人,可见他已是动了真怒。 冯素云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殿下说的是,来人啊,将这婢子拉下去,乱棍打死。” 沈阿汣默默在南宫御烨身边坐下,安心看好戏,以她对南宫御烨的了解,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样完。 冯素云要倒霉了。 太子震怒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沈傲天的耳朵里。沈傲天急忙赶来,瞪了冯素云一眼,向南宫御烨赔罪。“臣招呼不周,请殿下恕罪!” 南宫御烨冷冷将眼皮一翻:“错不在岳父大人的,岳父大人务自责。” 冯素云南宫御烨看在沈傲天的面子上,不会再追究了,暗暗松了一口气,未料又南宫御烨道:“沈夫人,这件事情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吧?” 冯素云身躯一震,不敢抬头看南宫御烨,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南宫御烨表面是说错不在沈傲天,可这是在沈府,冯素云是他的夫人,不是他的错,也是他的错。唯有他出面,才可解决。 沈傲天满面怒容,扬手就给了冯素云一个巴掌。“身为长辈,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你给我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半步!” 一巴掌加关祠堂,于冯素云而言已是十分仁慈,当下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就要退出去。 沈阿汣斜了南宫御烨一眼,见他微微挑着眉毛,显然是不满意这处罚。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处罚 果然听见南宫御烨又开口:“岳父大人,只是跪个祠堂,未免太过宽厚些吧?谁知从此以后,沈夫人会否记住这次之教训?” 冯素云的心肝猛然一颤,这太子殿下还想怎么样? 沈傲天的眉头都要皱成一条了,眼下也不能得罪太子,只有狠狠心,吩咐道:“来人,夫人对太子殿下不敬,枉为人母,将其带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冯素云吓得腿脚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惊恐万状,差点就要晕乎过去。坚强地爬着向沈傲天和南宫御烨求饶:“太子殿下,老爷,妾身知道错了,求你们饶了妾身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南宫御烨仍旧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冯素云,沈傲天便知道,他是铁了心不会放过冯素云了,于是再咬咬牙,摆摆手,示意下人将冯素云带下去。 之后很快便传来冯素云杀猪般的喊声,沈阿汣默默偷笑,想必冯素云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吧?从今以后,看见南宫御烨恐怕都得打哆嗦。 对于这个处罚,南宫御烨甚是满意,当即便露出了些许笑意,沈傲天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与阿汣,便告辞了。”南宫御烨起身,看了沈阿汣一眼说道。 沈阿汣点点头,“父亲,您多保重身体,女儿就随殿下回太子府了。” 沈傲天搬出一副慈父的样子来,表达了一番不舍之意,亲自将两人送到大门口,看着两人上马车离去。 车厢内,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坐无言,过了少时,南宫御烨说道:“方才在正厅,你明知你嫡母的用意,却偏偏要离开,为何?” “给你腾空间啊,我这个太子妃在场,你也不好太放肆是吧?”沈阿汣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取笑。 莫名的火苗在南宫御烨的胸腔内窜腾,面若冰霜。“你是说,我应当跟那个丫鬟发生点儿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 沈阿汣翻翻眼皮,慵懒地扫了南宫御烨一眼,“说不定啊,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莫姑娘出现呢?” 窜腾的火苗突然间被兜头一把水熄灭,南宫御烨宽袖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原来他和莫颜安的事情终究是没有瞒过沈阿汣。 沈阿汣见他神情复杂,悠悠道:“放心,你和莫姑娘的事情,我不会多加过问,你把她养在太子府,我亦没有什么意见,只有一点,不要招惹到我。” 南宫御烨低头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沈阿汣叹了一声,转头看外面的风景去了。 很快两人回到太子府,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来不久,香儿便来到逐流院,说莫颜安请南宫御烨到芳菲院去一趟。 南宫御烨以为莫颜安又生病了或者闹脾气了,顿生无奈,只好赶紧赶过去。 莫颜安打扮得鲜艳靓丽,在院中等候南宫御烨的到来。 “太子殿下!”莫颜安徐徐欠身行礼,南宫御烨一边将她扶起,一边打量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禁问:“可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莫颜安摇头笑说:“没有,我很好呢,就是一天没见殿下,想念了,所以就让香儿去逐流院请你来,与我共用晚膳,不知殿下可闲暇?” 南宫御烨勾唇轻笑,不是身体不舒服就好。“当然。进屋去吧。” 莫颜安眼里登时闪动着兴奋的光,挽着南宫御烨的胳膊进了屋。丫鬟们将膳食传上来,然后退了下去。 桌上的膳食,全数都是南宫御烨爱吃的,色泽亮丽,味道鲜美,南宫御烨吃得甚好。 香儿说道:“太子殿下喜欢就好,这些都是小姐亲自下厨做的,今天忙了一下午呢。” “哦?是颜安亲手做的?”南宫御烨惊喜地看向莫颜安。莫颜安低眉娇笑。南宫御烨又道:“那我一定要多吃。” 为了方便,他特意让下人在芳菲院打造了小厨房,一切吃食可在这里解决,他想当然以为莫颜安是在小厨房里做的饭,然而,他想错了。 “殿下喜欢,颜安就开心了。” 这时,香儿也退了下去。莫颜安顾着给南宫御烨倒茶夹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南宫御烨满脸欣慰。 本来,南宫御烨以为,莫颜安叫他来,又会说一些关于他和沈阿汣的事情,但没想到,她对此事却绝口未提,这倒让他有些惊讶。 不过转念一想,颜安素来善解人意,温婉贤淑,或许是不想让他为难和担心,所以宁愿自己受委屈。 思及此,心中暖暖的,增添几分感动。 晚饭时分,喜梅与玉青玉红两人去厨房传饭,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嚼舌根。 “你们说,今天来厨房下厨的那位莫姑娘是谁,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你还看不出来啊?她能寻到厨房来,肯定是住在府里的,住在府里这么久,咱们下人却都不知道,肯定是太子殿下将她安置在咱们不知道的某个院子里了。” “可是,殿下这才刚与太子妃大婚,就往房里添人,不大好吧?” “你也是脑子简单,那姑娘肯定不是新近添的了,太子府这么大,随便住在哪里,别人都不知道,说不定早就住进太子府了。” 门外的喜梅早已怒不可遏,连玉青和玉红都变了脸色。什么莫姑娘?她们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喜梅撇下玉青玉红转身就走,狂奔回清风院。 沈阿汣见她气喘吁吁,不禁好奇:“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着急?” “小、小姐,我、我听到一个事情,”喜梅苍白的脸上布满愁云,沈阿汣便问:“何事?” “太子殿下在太子府里面藏了一个女子,好像叫什么莫姑娘。” 沈阿汣目光一黯,“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才去厨房,听见厨房的人在私语,说的就是这个莫姑娘。说是,太子殿下早就将她接进府里居住了。” 沈阿汣垂下眼帘,默默思考,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下人发现了。不过,怎么是厨房的人先知道呢?此事,多半是刻意。 喜梅在沈阿汣脸上根本看不见震惊,不由猜测:“小姐,你、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吧?” 沈阿汣默认。 喜梅顿时更加愤怒,“太子殿下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他这样做,可有将小姐放在眼里?” “算了,你也不必如此懊恼,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虽说快了点儿,但也不违礼制嘛。”沈阿汣没有想到自己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生病 喜梅闻言目瞪口呆,急得快要哭了。“小姐啊,你这么大度做什么?” 沈阿汣苦笑。大度吗?并非。只是她没有权力也没有必要去管。 她只好开解喜梅:“喜梅,你要记住,我嫁的人,是太子殿下,他不会只有我一个女人,将来,还会有很多像莫姑娘这样的女子出现,我总不能每出现一个,都嫉妒一回吧?那样多累?” 如果她爱南宫御烨,那这番话,绝对说不出来。对待莫颜安的态度,也截然不同。可惜,她跟南宫御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人并无感情,所以她可以做个大度包容的太子妃。 “小姐……”喜梅不懂,也不想懂,她只知道,有了莫姑娘这样一个存在,她的小姐就会受委屈,她不想见到这样。 沈阿汣起身拍拍喜梅的手背,笑说:“晚膳到了吗?我都饿了。” 喜梅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吃饭? 但是转头一想,她这个想法是不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饭是要吃的,饿坏了身子,可太不值当了。 出了内室,玉青玉红两人已经拿了晚膳来,但杵在门口,没敢进来。看见沈阿汣出来,立刻露出同情的神色。 沈阿汣失笑,她这么可怜吗? “你们二人,还不快进来?要看着我被饿死么?” 两人赶紧进来摆饭,平时都喜欢说说笑笑,今时却是一派神肃。 沈阿汣也不管,只顾自己吃饭。 今晚的胃口不好,没吃多少便让人撤了下去。喜梅玉青和玉红三人都以为她是因那莫姑娘的原因,眼里的同情更添几许。 玉青摆出一副嫉恶如仇的神情,说:“哼,那莫姑娘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太子殿下养的一个见不得人的卑贱女子罢了,怎能跟太子妃相比?再得宠也只是一时的,太子殿下心里挂念的,还是太子妃您的。” 闻言,沈阿汣不禁感叹,后宅的人,果真都不是善茬,这玉青看着单单纯纯的,一骂人就原形毕露。小丫头,那是你不知道她莫颜安在南宫御烨心里的分量啊! 沈阿汣特意把脸色放冷:“玉青,这样的话日后再说,让太子殿下听见了,绝对不能轻饶你,明白了吗?” 玉青自觉失言,捂着嘴点头。 沈阿汣揉揉眉心:“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也累了。”不知为何,从沈府回来之后,就觉得浑身被灌了铅一样,异常沉重。 几个人退出去打了热水伺候沈阿汣沐浴。洗完澡,沈阿汣便早早地爬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喜梅如往常一样去喊沈阿汣起床,来到床前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应声,喜梅赶紧揭开床帘。 只见沈阿汣躺在床上,脸色惨白,雪白的额头上布满细汗,喜梅赶紧握住她的手,发现掌心也是冷汗。 又喊了几声,沈阿汣依旧闭着眼,没有应答。 不好,小姐生病了。喜梅赶紧喊玉青玉红进来:“小姐生病了,你们在此照看着,我去找太子殿下!” 一路往逐流院而来。 此时的南宫御烨正在院中练剑,长剑挥舞,墨发飞扬,激起一方尘埃,煞有气势。 喜梅心切,只好高声打断南宫御烨练剑。 “太子殿下!” 南宫御烨停下来,皱眉问:“何事?” “回殿下,方才奴婢去喊太子妃起床,未料太子妃脸色雪白,浑身冷汗,已是神志不清,起不来了。” 南宫御烨脸色一变,扔下手中剑,一面吩咐下人去请御医,一面随喜梅去往清风院。 玉青玉红两人伺候在床边,见南宫御烨来,赶紧腾开位置。 南宫御烨坐到床沿,看见沈阿汣憔悴的面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疼惜。 从玉红手里拿过面巾给沈阿汣擦拭额头。 玉青玉红相视一眼,心道,看吧,太子殿下还是最关心太子妃的。 很快,御医便来了。南宫御烨立刻起身,玉青玉红赶紧搬来凳子给御医坐。 御医把过脉后,对南宫御烨躬身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此症乃是中暑,待微臣写了方子,立刻去熬药给太子妃喝下,好好歇息,很快就会好转了。” 闻言,喜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吓死了她了。 南宫御烨显然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说:“有劳柳御医了。” 御医忙忙写下药方交给丫鬟去抓药,然后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躬身退下了。 南宫御烨回到床边。 芳菲院这边,莫颜安听说沈阿汣生病,南宫御烨竟亲自去看望了,心里又气又急,甩袖就要出院子去找南宫御烨。 但是,南宫御烨有吩咐,让莫颜安最好不要出芳菲院,香儿及其他几个丫鬟极力劝阻。 可是莫颜安又哭又闹,甚至摆出主子的身份威胁丫鬟们,如果不让她见南宫御烨,她就上吊自杀。 没奈何,香儿只好硬着头皮来到清风院这边,把情况告诉南宫御烨。 听御医说沈阿汣并无大碍,喜梅放下了心,这才注意到南宫御烨竟亲自在照料沈阿汣,心下不免感动。太子殿下对小姐还是有情的。 只是,她还没感动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太子殿下!” 是香儿的声音。南宫御烨皱了皱眉,出来问:“什么事?” 香儿的视线掠过喜梅,急切地看向南宫御烨,“小姐身体不舒服,喊着要见您,您快随奴婢去看看吧。” 喜梅简直要笑出来,她家主子刚病,那姓莫的就病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南宫御烨犹豫须臾,吩咐喜梅等人好好照顾沈阿汣,拔腿就走了。 喜梅见状,气得简直要跳脚。太子殿下怎么可以这样?小姐还病着,他却撇下她,去看别的女人? 这下子,玉青玉红两人看着沈阿汣的神色由同情变成了悲悯。 难道在太子殿下的心里,莫姑娘真的比太子妃还重要吗? 芳菲院这边已经是鸡飞狗跳。满院子的下人都挤进了房间,惊呼着让莫颜安不要做傻事。 南宫御烨疾步进去,将人群拨开,一把将莫颜安从凳子上捞了下来,怒声道:“都下去!” 下人们一个个缩着脖子退出去了。莫颜安在南宫御烨怀里还不安分,手脚乱蹦跶,“殿下不要管我,就让我去死吧。” “颜安!”南宫御烨将莫颜安抱紧,语气拔高,有些发怒。莫颜安心知不能再继续下去,便乖乖停止动作,抹着眼泪抽泣。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怀有身孕 “颜安,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寻死?”南宫御烨耐着性子问。“是不是下人们没有伺候好,惹你不开心了?” 莫颜安缩在南宫御烨的怀里,只是哭,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太子殿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这么关心太子妃,你已经喜欢她,不要我了是不是?” 又是这些话,莫颜安的疑神疑鬼令南宫御烨有点烦,但是他很快又转念一想,颜安住在太子府,没名没分的,且天天听着他和沈阿汣的谣言,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说到底,是他对不起她。 “颜安,我说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不要你的,我也不会变心的,你放心好不好?” 莫颜安紧紧抱住南宫御烨的腰身,抬头泪眼汪汪地问:“真的吗?” 南宫御烨温柔一笑,为莫颜安擦干泪水,柔声道:“真的,我不会负你的。” 莫颜安这才破涕为笑,将头轻轻靠在南宫御烨的肩上。 两人这边正温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只听有人在喊:“太子殿下,我要见太子殿下!” 莫颜安不认识喜梅,所以听不出她的声音,但南宫御烨一下子就听了出来,心下一紧,难道是沈阿汣有什么事情? 南宫御烨松开莫颜安,起身出了房间,却见喜梅面色胀红,正被几个丫鬟拦住。 “什么事情?” 丫鬟们这才放喜梅过来。喜梅福身急切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发高烧了,情况很不好,奴婢请您过去看一看!” 南宫御烨神色一凛,就要迈步,不想莫颜安从房里奔出来,牢牢拉住南宫御烨。“殿下,殿下不要走。” 喜梅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莫颜安,总算见到了这位所谓的莫姑娘,看着也不过如此。 南宫御烨拍拍莫颜安的手背,劝道:“乖,我去去就来。” “太子殿下,我有身孕了!” 南宫御烨的脚步猛然顿住,转身回看莫颜安,眼中充满惊诧,半天没缓过来,缓缓问:“你、你说什么?” 莫颜安柔柔一笑,走到南宫御烨跟前,握住他的手,“我有身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之前不想让殿下为难,所以一直没有说。” “你是说真的?”南宫御烨欣喜若狂,一把将莫颜安抱进怀里,一时间,什么都忘了。 一旁的喜梅犹如掉进了冰窟一般,僵直在原地,莫颜安怀孕了,一个多月了,果然是早就跟太子在一起了。 小姐呢?小姐怎么办? 喜梅咬咬牙,再也没看南宫御烨和莫颜安,转身跑走了。 回到清风院,喜梅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样进屋,玉红两人问:“太子殿下呢?殿下怎么没来?” 喜梅摇摇头,在床边坐下,伸手摸摸沈阿汣滚烫的额头:“他不会来了。” 玉红一脸茫然,低头不敢多问。 喜梅又吩咐:“玉红,你去看看玉青药熬好了没有?” “是。”玉红领命出去,喜梅满目担忧地看着沈阿汣,眼泪簌簌下。小姐为什么这么命苦,这才嫁过来多少天啊,就被莫颜安那个女人给抢了太子殿下。眼下,莫颜安已经坏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小姐以后在太子府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府里的人又会怎么看待小姐? 以前她以为做了太子妃,小姐就不会收委屈了,现在想来,是她太单纯了! 过了一时,玉青玉红将药端来了,喜梅用勺子给沈阿汣喂药,为了整整一刻钟才算喂完。 得知莫颜安怀孕后,南宫御烨高兴得不得了,立刻吩咐府里的下人将上好的补品补药送到芳菲院来,自己更是守着莫颜安,半步都舍不得离开,莫颜安内心得意不已。 到了晚上,南宫御烨才总算从喜悦当中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前天莫颜安才绝食过一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于是命人去请御医给瞧瞧。 莫颜安赶紧制止,笑说:“殿下,现在天色已晚,请御医来,多麻烦人家啊?还是改日再说吧,再说了,我也没什么不适,你看,我的脸色也挺好的是不是?” 南宫御烨仍是不放心,皱眉问:“你真的没事?” 莫颜安依偎着南宫御烨,笑得如花儿灿烂。“真的没事。” 南宫御烨抱着莫颜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后来不久,御医又再来了一趟清风院,说是南宫御烨派人去请的。御医诊断过后,说喝了药已经好多了,过了今夜,明天就会大好。 到了半夜,沈阿汣果然已经不烧了,喜梅等人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喜梅看向玉青玉红:“你们都下去写着吧,这里我照看就行了。” 玉青道:“喜梅姐姐,这一天你就没有离开过,要不然你下去歇息吧,我和玉红在这儿。” 喜梅摇头,不是她信不过她们,只是不看见沈阿汣醒来,她是放心不下的。 两人见她坚持,也就不再相劝,默默下去了。 清晨,沈阿汣睁眼时,只觉得口干舌燥,脑子还有点模糊,转头一看,喜梅正趴在床边沉睡。 沈阿汣艰难地支起上半身,想要下床,才一动,就惊醒了喜梅。 “小姐,你醒了?你没事了吗?”喜梅欣喜地弹跳起来,两只黑黑的眼眶里散发着神采。 “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儿口渴。” “哦哦。”喜梅狂奔至桌上倒茶,又递给沈阿汣。 待沈阿汣喝完茶,玉青和玉红两人也进来了,见沈阿汣醒了,皆露出喜悦的神情。 几人服侍这沈阿汣梳洗,然后又传上早膳。 吃过早饭之后,沈阿汣才觉得精神好了不少。看见外头天色甚好,便吩咐喜梅去歇着,又让玉青玉红陪着自己去外面逛逛。 玉青玉红皱着眉头,支支吾吾道:“太子妃,您身体刚好一些,还是不要出门了,先在屋里养着吧。” “昨天都躺了一天了,我身体都要僵了,今天病好了,怎么能还躺着?”沈阿汣撩起裙摆就要往外走,玉青玉红将她拉住,“太子妃……” 沈阿汣发现端倪,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玉青玉红相视一眼,低下头,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阿汣猜了个大概,冷声说:“是不是跟莫姑娘有关系的?” 两人点点头,瞄了沈阿汣一眼,道:“太子妃,今天整个太子府都在传,说莫姑娘坏了身孕。”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名分 有身孕了? 沈阿汣怔住,上没有什么表情。 两个丫鬟以为她伤心过度,担忧地看着她,想要出言安慰,却忽然听见她一声失笑,笑声不止:“有身孕了?这是好事啊,好事啊,哈哈,好事!”沈阿汣一边说着,一边往院中走去,仿佛真的很开心。 玉青和玉红两人脸色骤然大变,完了完了,太子妃疯了,别的女人怀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居然说是好事? 沈阿汣来到凉亭坐下,遥望远方,宽袖中的手不知不觉收紧,心有一点疼。 她不明白,莫颜安怀了南宫御烨的孩子,与她何干?她在在乎什么?她在伤心什么?她到底怎么了? 玉青和玉红两个人站在沈阿汣后面,不敢靠近她,只能站着干着急。 本以为太子妃跟太子殿下新婚恩爱,没曾想,居然冒出个莫颜安来。太子妃也真是可怜。 沈阿汣就一直坐在石桌旁,眺望着远方,也不知道在望什么。直到喜梅起来,看见沈阿汣落寞的背影,问:“太子妃怎么了?” 玉红如实回答:“太子妃知道莫姑娘怀孕的事情了。” “什么?”喜梅急急道,“不是叫你们不要告诉她吗?” 玉青苦着脸:“太子妃非要去外面走走,我们怕她听见那些谣言,就不让她出去,可是她发现我们有事相瞒,我也不敢不说啊。” 喜梅蹙眉,其实她也明白,瞒是瞒不住的,事情传得太子府到处都是,小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喜梅走到沈阿汣身边,轻声道:“小姐,你的身体才好一些,不可劳累,还是回去歇着吧。” 沈阿汣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摇头:“我没事。” “小姐,莫颜安的事情……” “不用担心,就这么点儿事,还气不死我。”沈阿汣嗤笑一声,“事实上,我应该高兴才是,有人替南宫御烨生孩子,我省了很多事呢。” 喜梅心间一跳,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说上傻话了呢? 她哪里知道,沈阿汣说的乃是真心话。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和南宫御烨并非真正的夫妻,自然不可能为他生孩子,到时候少不得有人要嚼舌根,现在好了,南宫御烨有后了,注意力都不会在她身上了,她倒乐得逍遥。 南宫御烨新婚假期已经结束,一切又恢复如前,晨起要进宫上朝,然后处理一大堆公务,往往到了下午或者晚上才能回到太子府。 不过不管有多么忙碌,回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芳菲院看望莫颜安,一天都不会落下。有时候甚至会把剩下的公文带到芳菲院去处理。短短几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恩爱佳话荡然无存,府里上上下下盛传的都是太子殿下如何宠爱莫姑娘。而对沈阿汣这个太子妃也从敬重变成了轻视。 连喜梅和玉青玉红她们出去也经常会受到冷眼。 三个丫头气得直跺脚,偏偏她们的主子,却一点都不在意。 沈阿汣笑着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跟着我,让你们受委屈了。” “小姐,奴婢们受委屈不打紧,关键是是你不该受这样的委屈啊。这些人都是势利眼,刚来太子府的时候对您毕恭毕敬,现在……”喜梅说着哽咽了。 玉红也说道:“是啊,太子妃,您不能坐以待毙啊,得想想办法挽回太子殿下的心啊。” 沈阿汣自嘲一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他的心,何谈挽回?况且,他南宫御烨的心,她沈阿汣也不稀罕! 莫颜安见南宫御烨高兴,便趁机跟他提起自己在太子府没名没分的事情。 “殿下,如今我有了身孕,府里上下也都知道了。可是,我在太子府,还没有名分。”说着低头顿了顿,“我倒是没所谓,只要殿下心里有我,我就满足了,只是咱们的孩子不能生下来没有名分,被人嘲笑啊。” 南宫御烨垂眸深思,认为莫颜安说得对,从前委屈颜安也就是了,如今颜安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给她一个名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这样才不至于委屈他的孩子。 “你说的是,我也该给你一个名分了。” 莫颜安猛然抬头,内心雀跃,忽而又蹙眉:“可是,太子妃她,会同意吗?” 南宫御烨脸色渐沉,沈阿汣那刚硬的性子,他还真拿不准,不过,他才是太子府的主子,她同意与否,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第二天正逢休沐,南宫御烨不用进宫上朝,一早便带着莫颜安来到清风院找沈阿汣说给莫颜安一个名分的事情。 看见南宫御烨居然带着莫颜安来清风院,丝毫不顾及太子妃的感受,喜梅等人都气得暗 暗咬牙,憋着一肚子火,看都不看莫颜安。 沈阿汣脸上挂着明媚的笑,不经意间打量莫颜安,细眉柳腰,唇红齿白,肤若凝脂,若 桃花,是个标准的美人。只是在她看来,还没有到倾国倾城之地步。 “太子殿下和莫姑娘请坐,玉青玉红,看茶!” 玉青玉红不甘不愿地上茶倒茶,然后又退到一旁。 沈阿汣的视线掠过南宫御烨,最后停留在莫颜安的身上,唇角一扬起,笑说:“早听说 了莫姑娘,只是同住一府,都一直未曾有机会去看望,实在是失礼。” 南宫御烨惊讶地扫了沈阿汣一眼,心里狐疑,她表现得这么大度,多半只是在演戏吧。 沈阿汣当然是在演戏,不在乎南宫御烨跟谁在一起,可是对于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名声必 须在乎,外人越是看好莫颜安,她就越是要表现得豁达,否则正好给人落下话柄。 “太子妃这么说真是折煞妾身了,您是太子府的主母,应当是妾身来给您请安才是。” 都开始自称妾身了。沈阿汣冷笑,目光闪烁了一下,一股悲哀涌入心头。她这个太子妃当得是不是太失败了? 南宫御烨温柔的视线划过身边的莫颜安,看向沈阿汣,“阿汣,今天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给颜安名分的事情。” 沈阿汣的身躯不动声色地震了一下,面上毫无波澜,笑颜如旧。 莫颜安娇笑看着沈阿汣,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谦卑。心下得意,想着,太子亲自来跟她说,她还敢不同意么? 不料听见的是:“若是,我不同意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商量 莫颜安的笑容僵在嘴角,南宫御烨则是脸色一沉,眼中已现愠怒。 这时寂静无声,沈阿汣却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袖掩嘴道:“开个玩笑罢了,殿下要给莫姑娘名分,那便给就是了,我虽是太子妃,可也没有权利阻止您立侧妃,况且,莫姑娘已经怀有身孕,没名没分的,待在太子府也不好不是?” 沈阿汣的心思,莫说是莫颜安了,就连南宫御烨也有点儿摸不透。不过只是短暂的摸不透,多想一下,就知道,沈阿汣其实就是在强调,她是太子妃,莫颜安就算有身孕,有名分。也还就只是个侧妃。 南宫御烨的表情恢复了些许,莫颜安明媚一笑,雀跃地起身给沈阿汣行了个礼,“妾身多谢太子妃!从今往后,妾身必与太子妃和睦相处,一同服侍太子殿下。” 闻言,南宫御烨看向莫颜安,心里甚是欣慰。 “不用谢我,只要太子殿下高兴,我就高兴。”沈阿汣说着,目光瞥向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微微垂眸,一丝复杂的感觉袭上心头。 莫颜安面上笑得无比善良,暗暗却把牙齿都要咬碎了,她本来以为会看见沈阿汣垂头丧气,悲伤不已,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这般的豁然,真是令她想不通。 这时,外面有丫鬟来报,说是宫里有人来了,皇上召太子殿下进宫。 南宫御烨看了莫颜安一眼,目光里隐着担忧,本想先送她回芳菲院,但是莫颜安善解人意地说道:“殿下去吧,妾身一会儿自己回去。” 南宫御烨点头,又扫了沈阿汣一眼,便起身离去。 待他走远,莫颜安露出一个热情的笑脸,“太子妃……” 未等她的话出口,沈阿汣便强行打断:“我身体略有不适,莫姑娘请回吧。”说完头也吧刽地晾下莫颜安就往卧房去了。就连她的丫鬟们也甩头跟着走了,完全地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莫颜安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面目狰狞,凭什么,连丫鬟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总有一天,她要把所受的一切委屈都补回来! 回到屋里,喜梅就开始抱怨,“小姐,你怎么能答应给那个女人名分呢?” “我不答应,太子就不会给她名分了?左右都一样,与其在这件事情上跟太子闹得不愉快,倒不如,卖他一个人情,他兴许还能念及我的一点好。” 今天南宫御烨虽嘴上说着,是来跟自己商量,可从他坚定的表情来看,他本就只是来通知自己一声罢了,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他不准,这个名分他仍是会给莫颜安的。 趁着进宫,南宫御烨跟皇帝提出了要立侧妃的事情,皇帝本不太同意,毕竟太子和太子妃才新婚不到一个月,这未免有点太快,但是听到莫颜安有了太子的孩子,便只能答应了。 当天下午南宫御烨回来,就当着太子府所有人的面,立了莫颜安为莫侧妃,沈阿汣当时也在场,嘴角始终噙着笑,表示跟太子殿下一样高兴,可是在他人看来,她不过是在死撑而已,看着她的眼神,有同情,也有轻蔑。 沈阿汣权当看不见。 莫颜安有了名分,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便向南宫御烨说,在府中待得太闷,想外出走走。南宫御烨想了想,没有阻拦,只是派人暗中保护着。 在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里,莫颜安带着香儿出门了,在街上走走停停,最终进入一家店面颇大的布行,兴致勃勃地挑选不料,说等过段日子身上的衣裳就穿不下了,得提前赶制几身宽大的。 正挑选着,莫颜安就说肚子有点儿疼,想要上茅房,老板的夫人笑着说自家后院就有茅房,若不嫌弃,可带她去,香儿便扶着莫颜安要一同去。莫颜安推开她的手,说上茅房有人跟着她不习惯,让香儿在此等候片刻,不会有事的。 香儿有点不放心,但也只好听命。 老板的夫人引着莫颜安来到后院,指引她穿过前面小径就到了,莫颜安颔首谢过,待夫人走后,却是没有走向小径,而是往旁边一拐,进了前方的小花园。 花园重重花树后面,站着一个华服妇人,正是等候已久的汤泌洛。 “七王妃久等了。”莫颜安微微福身,汤泌洛莞尔一笑,扶住她的手腕,道:“你如今一时太子侧妃,无须再如此多礼了。” 莫颜安的眼光闪动,面上尽是欢喜和得意,汤泌洛便又转而说:“不过,你的路还十分漫长,沈阿汣还在,你还不能松懈。” 莫颜安眸色一凛,这一点她很清楚。 汤泌洛也不多说,从衣袖里边掏出一个小小瓷瓶,递给莫颜安。莫颜安疑惑:“这是何物?” “绝育药。”汤泌洛面容阴险,散发着幽冷的光。莫颜安双眼一亮,嘴角勾起。 沈阿汣最近鲜少出门,几乎每天都是待在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全然不理会院子外面的事情,日子过得安静而乏味。 这一天,莫颜安居然来了,还带了一碗鸡汤来。 莫颜安热络地握住沈阿汣的手,笑道:“太子妃,妾身见你近来脸色不大好,想来是身体虚乏所致,妾身便想着,给你炖锅鸡汤补补身子,妾身特意在里面加了些补药,效果很好的。” 沈阿汣不经意地推开莫颜安的手,坐到桌边,视线落在那一锅鸡汤上面,“让莫侧妃费心,我真是过意不去。” 莫颜安笑容甜甜,亲自揭开瓷盖,给沈阿汣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太子妃尝尝吧。” 沈阿汣执起勺子,抬眼看了莫颜安一眼,心想,莫颜安明知她跟南宫御烨是没有感情的假夫妻,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恶意的,于是便将便一口一口地把鸡汤喝了下去。 莫颜安静静看着,眼角的笑容更深了。 “味道鲜美,莫侧妃手艺真好,侧妃怀着身孕还劳心我的身体,我甚是感激。”沈阿汣不忘夸赞。莫颜安连连谦虚道谢,又十分友善地说道:“妾身与太子妃都是要服侍太子殿下的人,妾身自然希望,太子妃能够身体健康,眼下,妾身怀有身孕,不能侍奉殿下,就要靠太子妃多费心了。” 沈阿汣听着这话,实在很想吐,忍了半天才忍下去。古代这种恶思想,要废啊要废。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肚子疼 沈阿汣只是呵呵呵地笑,没有理会她的话。 莫颜安又在沈阿汣面前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表现得十分友好,沈阿汣后来提出自己有点儿累了,莫颜安这才起身离去。 沈阿汣只觉得跟这样的人周旋实在是费力费神。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甚少来往,也算是相安无事。不过,莫颜安本着演戏就要演足的原则,还是偶尔会来到清风院跟沈阿汣示好,沈阿汣笑脸相迎,心里很是反感。 虽然目前而言,莫颜安跟她处得算是和睦,但是打心眼儿里,她就不喜欢这个人。 转眼一个月过去,初秋来临了,气温变化频繁,空气越发干燥。 这天早上,沈阿汣早起,吃了个早饭,本想再院中散散步,不料还没起身就感觉腹痛如绞,直不起身,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就沁出层层细汗。 喜梅等人赶紧过来扶住她,“小姐,你怎么了?” 沈阿汣吸了几口冷气,颤声道:“忽然肚子痛,快搀我去床上躺一会儿。” 躺在床上,疼痛没有减轻半分,反而越发疼得厉害,沈阿汣缩着身子,在床榻上直打滚。 玉红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得去请个大夫来。” 喜梅不再犹豫,“你们照顾好太子妃,我立刻去请大夫!” 喜梅本想去告诉南宫御烨,让他传御医来看,但是想到上次他丢下小姐不管,心里又气又冷,决然决定还是自己去外面请大夫算了。急匆匆来到城里最好的医馆,请了一位姓李的大夫,又急匆匆往回赶。 李大夫走到太子府大门口的时候,不禁吃惊,他这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进这么显赫的府邸呢,惊喜之余,忽然觉得腿脚轻飘飘的,心里雀跃得很。 “李大夫,烦请您快一点儿,我家主子还等着呢。”喜梅催促道。 “唉唉。”李大夫勾着身躯,快步跟上。 进了太子府大门,穿过前院,来到内院,又穿过重重院门,拐入一条回廊。喜梅心急,走得很快,将李大夫远远甩在身后,拐过转角,身前忽然窜出来了个丫鬟,笑盈盈地拉住喜梅。 这丫鬟喜梅认得,乃是莫颜安的贴身丫鬟香儿。 喜梅不喜欢与莫颜安有关的任何人,于是用力将她的手甩开。岂料香儿的手像是粘上了一般,怎么甩都甩不开,喜梅怒了。“香儿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还没有亲切到这个份上。请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香儿仿佛没有听见喜梅不客气的话,仍旧热切地看着她,说道:“喜梅姐姐何苦如此,怎么说我们侧妃与太子妃也算相处愉快,咱们做下人的,也该互相了解了解不是?” 喜梅简直想打人了,谁想要了解莫颜安身边的人? 在转角的另一边,李大夫本一心追着喜梅,但喜梅转身就不见了,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 “李大夫!” 李大夫回身一看,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正笑容艳艳地看着他走过来。李大夫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观察能力还是有的,这个女子身上穿着华服,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此人不是太子妃,那就必定是侧妃了。 躬身行礼:“侧妃娘娘。” 莫颜安微微一笑,“李大夫不必多礼。” 李大夫低着头,揣测这位侧妃娘娘半路截下自己的原因,正思索间,听见侧妃娘娘说:“我拦住李大夫,乃是有一事想请大夫帮忙。” 李大夫讶然,不由抬头看了莫颜安一眼,这侧妃娘娘面色红润,没病没灾,他一个郎中,有什么能帮她的? “李大夫是去给太子妃看病的吧?” 李大夫点头,心里越发迷惑。 “这个忙也不难做,我只是想请李大夫给太子妃诊治之后,不要将真实病因告知。” 李大夫猛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这,恐怕……”太子妃身份尊贵,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隐瞒病情啊。 莫颜安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袋,袋子鼓鼓的,放进李大夫的手掌心,拖着沉甸甸。 李大夫心头一动。却是没有吭声。 “李大夫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后面的好处少不了,但是若违背了我的意思,”莫颜安阴森地笑笑,“你已经与我有过这段对话,是个威胁,我会对你做什么,相信你清楚。” 李大夫身躯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鼓囊囊的锦袋给抖掉。 “李大夫放心,你办事办好了,我会差人给你送去赏钱,保证足够买下你两个医馆。” 闻言,李大夫很心动,蹙着的眉毛渐渐舒展。 犹豫须臾,李大夫露出一个贪婪的笑容,躬身道:“您放心,草民一定照办。” 莫颜安笑着点头,回头向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走到转角处朝还在跟喜梅周旋的香儿打了个手势。 香儿瞅见丫鬟,心知大功告成,忽然就放开了喜梅,“好了喜梅姐姐,说了这会儿话,我也该回去了,改日再叙。”说罢便转身走了。 喜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但也顾不得多想,回身看李大夫,见他已经气喘吁吁地干了过来,又催促两声,两人往清风院赶。 清风院这边,沈阿汣已经疼得面色全无,玉青玉红两人急得眼眶都红了。喜梅拉着大夫进来,让他赶紧给沈阿汣诊治。 李大夫急急给沈阿汣把脉,片刻后起身说道:“太子妃乃是吃错了东西所致,外加太子妃体寒,近日天气冷暖交替,着凉了。不是什么大病,老夫现在写一个药方,你们照着抓药,熬了给太子妃喝了就好。” 喜梅等人都不太相信。玉青问:“大夫你确定真的没有大碍吗?太子妃疼成这样,看上去不像是小病,要不然你再给看看?” 喜梅也说:“是啊,况且,太子妃近来也没吃什么啊,都是以往吃的那些膳食,怎么突然就……” “老夫已经行医几十年,这类症状见过很多,吃食一定要十分注意,有的时候事务单独吃没有问题,但是混起来吃就会对身体有害,太子妃一定是吃了混食以致肚子疼。” 闻言,几人点点头,相信了李大夫的话。 喜梅又亲自跑去药铺抓药,回来亲自熬药,然后端到床边喂给沈阿汣喝。 喝下去过了几个时辰,却半点不见好。 沈阿汣疼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怀疑 玉青和玉红见主子如斯痛苦,便自作主张去了逐流院,把沈阿汣生病一事告知了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匆匆赶到清风院,进了屋看见沈阿汣躺在床上,血色全无,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 喜梅对南宫御烨再气,也不敢无视他,如实说道:“大夫说是吃错了食物所致,便靠了一张方子让奴婢们去抓药,熬给太子妃喝,可是这喝了几个时辰一点都不见好。” 南宫御烨皱眉:“快去,再请大夫来!” 喜梅奔了出去。 床上的沈阿汣忽然听见了南宫御烨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忍着痛道:“你来做什么?” 不知怎么,看见憔悴不堪的沈阿汣,南宫御烨就觉得自己会心软,说话也柔和许多。“你都疼成这样了,莫要说话了。” 沈阿汣疼得脑子已经有点混乱,想什么便做什么,伸手要赶南宫御烨,“你走,我不需要你可怜,走!” 声音都软弱无力,犹如远飞的风筝就要断线了一般。南宫御烨皱眉,这个女人是有什么毛病?病成这样还要逞强? “你……”沈阿汣情绪一激动,疼痛感就更加强烈了,推南宫御烨没能推动,索性就昏厥了过去。 “阿汣!”南宫御烨拖着沈阿汣软绵绵的上半身,眼露急切,赶紧将她放回被窝里。 一炷香后,喜梅请了大夫来,还是之前的李大夫。 李大夫要给南宫御烨躬身行礼,南宫御烨急切道:“免了,快给太子妃看看。” 李大夫便又给沈阿汣把脉,心里默默思量一会儿该怎么糊弄太子殿下。片刻,李大夫站起身,躬身回禀:“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是吃了混食,微有食物中毒迹象,不过情况并不严重,草民之前已经写了方子,但是怕伤了太子妃玉体,未敢用药太猛,既然太子妃吃了未见好,那么草民当重新写个药方,吃了之后当能见效。” 南宫御烨点头:“那就快写吧。” 李大夫再一躬身,出了内室写药方去了。 喜梅等人也跟着出去。 南宫御烨站在床边看着沈阿汣,面有怜惜。 几个丫鬟忙活着抓药熬药,又过了一个时辰,总算将药熬好了。这时,沈阿汣也醒了,缩在被窝里,闭着眼不看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坐在桌旁,一言不发,其实他是想离开的,可是又有点放心不下,于是就没有走。 喜梅将药端进来,服侍沈阿汣将药喝下。 这碗药倒是甚有效用,才喝下半柱香的功夫,疼痛便开始缓解了,沈阿汣感觉比之前好受多了,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衫都已经湿透。她是个很能忍受疼痛的人,可是这一回实在是消受不了。 “现在感觉好些了么?”南宫御烨问。 沈阿汣眼皮都没有动,吱声:“嗯。” 见她态度如此冷漠,南宫御烨的脸上浮现一丝不悦。 一旁的几个丫鬟不禁为自家主子捏把汗,太子妃啊,太子殿下来看您,说明心里有您,你就应该趁机跟殿下撒撒娇啊,博些同情啊,怎可这样不搭不理的?这不是把人往外推吗? 默了片刻,南宫御烨淡淡道:“既然病情好转,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又是冷冷吱了一声,南宫御烨转身离去。玉青赶紧对沈阿汣道:“太子妃,您对太子殿下会不会太冷漠了些,殿下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怎么这样就让他走了?” 沈阿汣无语。“难道还要我装可怜求着他留下来?”她可做不到这么死皮赖脸,何况,她现在只想睡一觉,南宫御烨杵在这里,她怎么睡? 玉青玉红还有喜梅内心都有了深深的绝望感,太子妃如此不知道为自己筹谋,可怎么办? 喜梅过来替沈阿汣掖好被子,“小姐,先别想别的了,好好歇着吧。” 沈阿汣点点头便闭眼睡了。 第二天,肚子已经不疼了,但是精神仍旧不太好,喜梅等人都觉得是昨天被折腾太过了的缘故。但是沈阿汣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昨天那李大夫为自己诊治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只是当时疼痛难当,无瑕顾 及其他,就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不得不有所怀疑。 对于有的食物不能混吃这一点,她是懂的,所以平时下意识地,就会注意,不能混食的, 就绝对不会混在一起吃,她敢肯定。 因此,她肚子痛,不可能是混食的关系,除非是有人在她的吃食里面放了什么。 沈阿汣对喜梅说道:“喜梅,以后那个李大夫开的药就不要熬给我喝了。” “为什么?小姐才刚好一些就要断药吗?”喜梅先是诧异,但随即脑筋一转,就想明白 了,“难道小姐你是怀疑李大夫……” 沈阿汣点点头,问:“这李大夫,你是从哪里找来的?” “是去城西的云阳医馆请的。” 云阳医馆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医馆,很多人都去那里看病,因此喜梅才去那儿。 “那,你请大夫的古城当中,可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沈阿汣又问,喜梅回忆 一下,摇摇头,正想说没有,忽然水眸一亮,“奴婢回来的时候,在清风院外面的长廊 里碰见了香儿,她那天非要拉着我叙话,如今想来很是反常。在那之后,我就带着李大夫到了清风院,没有什么不正常了。” 莫颜安的丫鬟……沈阿汣眸光一冷,面色冰霜。她以为莫颜安不会对自己动手,到底是她太善良了。 “难道是香儿拦着我的时候……”喜梅吃惊地捂住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是不敢置信。“小姐,是我太大意了,我……” 沈阿汣止住她的话:“喜梅,人心难测,防不胜防,这也不能怪你,无须自责。” 喜梅急问:“现在该怎么办?咱们去找太子殿下吧,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现在这些只是咱们的臆测,没有真凭实据。”沈阿汣半眯着眼,浑身泛着肃杀的气息,“现在去说,太子只会认为咱们污蔑莫颜安。”就算有真凭实据,南宫御烨也一定会袒护莫颜安,所以找南宫御烨,是没有用的。 喜梅哭丧着脸,不知所措。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证据 沈阿汣决定自己去找证据。还有,她究竟是什么病。 于是次日,沈阿汣往兜里揣了一张人皮面具,带着喜梅出了太子府。 来到街上,特地往人多的地方去。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喜梅有点不明白,便问:“小姐,你不是要去医馆吗?为何……” “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被太子殿下派来的暗卫盯着,所以我得先将人甩开才能去。” 喜梅点点头,沈阿汣指了指右手街边一家糕点铺,又道:“喜梅,一会儿咱们走进那间铺子,我易一下容。” 两人相携进了糕点铺,然后趁伙计不注意,窜进后院,后院不大,但是人少,幽静。 沈阿汣早有准备,先掏出人皮面具戴上,然后将外面套着的枣红色锦裙脱下,露出水绿色水衫,看过去完完全全就是变了个人。喜梅忍不住连连赞叹,走在大街上,就连她也认不出来了。 “我先出去,你等一时再出去。”沈阿汣吩咐喜梅,然后提起裙摆就外走。 暗卫就等在店铺大街对面的某墙角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看见太子妃出来,正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见太子妃身边的丫鬟出来了,独独不见太子妃。 暗卫知道自己跟丢了,可是究竟弄不明白哪里出了错,暗暗懊恼。 沈阿汣躲过暗卫的跟踪后,只身一人来到街尾的医馆,请大夫为自己诊脉。 老大夫一边诊脉,一边用手捋捋胡须,忽一皱眉,“姑娘,你,你最近可是喝了什么药?” 沈阿汣锁眉道:“是,前两日我忽然肚子疼,请了个大夫诊治,大夫说我是吃坏了东西,食物中毒,然后便给我开了个方子,熬药喝了,倒是疼痛缓解,可我总觉得精神不大好,于是便想请别的大夫给瞧瞧。” 老大夫郑重道:“这就对了,姑娘之所以肚子疼,不是什么食物中毒,乃是因为喝了绝育药。” “绝育药?”沈阿汣大惊,“大夫,您确定?” 老大夫点头,慈祥道:“老夫行医几十年,绝对看错的。” 沈阿汣回忆最近的吃食,都是厨房准备的,厨房人多眼杂,如果有人要下药,恐怕不方便,那么最可疑的便只有之前莫颜安的那碗鸡汤了。 沈阿汣深呼吸两口,将满腔怒火压下,问:“那,我现在身体可有什么影响?”虽然未来迷茫,但总期待将来还能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姑娘服下的剂量尚少,只要今后莫再服用,我再开副药令如今身体里的药物排出体外,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老大夫说着,已经在写方子。 不一会儿药方便写好,沈阿汣拿着药方谢过大夫,来到外面抓药,然后径直赶回太子府。 喜梅早已经回了清风院,见沈阿汣回来,赶紧进屋问她大夫怎么说。 沈阿汣说:“大夫说,我身体里有残余绝育药。” “绝育药?!”喜梅惊呼,随即又赶紧捂住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好生歹毒!最近小姐只吃过莫侧妃带来的外来吃食,这药肯定是她下的,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阴狠?” 喜梅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眼珠子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 “小姐,这莫侧妃如斯狠毒,绝对不能绕过她,咱们这就去找太子殿下,让他处置她!” 沈阿汣拉住喜梅,“喜梅,我说过,找南宫御烨是没有用的。”他偏宠于莫颜安,怎会处置她?这件事情还得直接找莫颜安解决。“况且,现在证据尚且不足。” 喜梅知道自己冲动了,心里惭愧,又问:“那现在该如何?总不能白白放过她吧?”她此刻真是恨不得莫颜安去死! “放过她?当然不可能。”她沈阿汣岂是这等任人欺凌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留! “喜梅,你现在就放出消息去,就说,我已经没事了。” 喜梅明白,小姐这是要引莫颜安入瓮。于是点头应诺。 不多久,太子妃身体痊愈的消息就传遍了太子府。莫颜安听见后,心里颇为窝火。 这沈阿汣真是命硬,这么快就好了! 次日中午,莫颜安又来清风院给沈阿汣送鸡汤了。 沈阿汣仍旧笑脸相迎,赶紧命人给莫侧妃上茶。“莫侧妃身怀有孕还劳心给我做补汤,真是太有心了!” 莫颜安柔柔一笑,说道:“太子妃大病初愈,正需要进补,身子才好得快,妾身别的又不会做,唯独会炖些鸡汤,太子妃莫嫌弃才是啊。” “侧妃一片心意,我怎会嫌弃呢?” 沈阿汣这次很自觉,自己舀了一碗,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拿勺子,舀起来又倒回去,好像小孩子在玩水一般。 莫颜安偷偷观察沈阿汣的表情,心下担心她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但是看她的神色,却又不见丝毫的怀疑之色。 舀了半天,沈阿汣就是没有要喝下去的意思,忽而搁下瓷勺,看向莫颜安,笑问:“侧妃怀孕也有两个多月,我也没能过去看望过,不知身子可好?” 莫颜安微怔,没想到沈阿汣会突然会问这个问题。“很好,终日有丫鬟们照料,殿下也每天过来看望,身子比以前还要好呢。” 字里行间都在炫耀,沈阿汣暗自冷笑,这种人真是恶心。 莫颜安关切地说道:“太子妃,这鸡汤要是冷了就不好喝了,还是趁热吧。” 沈阿汣伸手摸摸碗沿,道:“还烫着呢,再等一时吧,我喝不了太烫的东西。” 莫颜安无话可说,又过了一会儿,沈阿汣贴心道:“侧妃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回去歇着吧,莫要太劳累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莫颜安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留下,只是不亲眼看到沈阿汣把鸡汤喝下去,她始终有点放心不下,于是起身后,还不忘叮嘱:“太子妃要记得喝鸡汤,妾身告退。” 沈阿汣点头,为了让莫颜安放心,似乎不经意地舀起汤抿了一口。 莫颜安深深一笑,看来沈阿汣并没有起疑,这样她就放心了。 莫颜安离去后,沈阿汣便立刻将鸡汤吐出来,吩咐喜梅暗中将碗里的鸡汤带去医馆,让大夫检验。 喜梅拿着鸡汤很快出了太子府,找了一家最近的医馆,请大夫看过,结果终如沈阿汣所料,鸡汤里被人下了绝育药。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正面交锋 喜梅气得浑身哆嗦,牙齿直打架,要不是小姐吩咐她不要轻举妄动,她真的想立刻冲到莫颜安面前,一把将她掐死。 喜梅是个性格柔和的女孩子,连跟别人吵架都很少,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愤怒。 “小姐,现在证据确凿,总可以去找太子殿下主持公道了吧?” “喜梅,自己的公道,要自己主持,别人是靠不住的,我再跟你说一次,找太子殿下是没用的。”沈阿汣面泛冰霜,眼眸如古井深渊一般,看不到底,只有幽幽冷气。 喜梅不知道她和南宫御烨的关系状况,总以为南宫御烨对她有情,会为她主持公道,殊不知,别说莫颜安只是给她下了绝育药,就算是杀了她,南宫御烨也不会舍得动她分毫。 “喜梅,去给我准备一条白绫。” 喜梅不明白,想了想,面上一喜,猛然抓住沈阿汣的手臂,“小姐高明,咱们就上演一场悬梁自尽的戏码,把太子殿下给引来,到时候小姐就可跟他哭诉……” “打住打住,”沈阿汣失笑,这丫头,怎么还是想着跟南宫御烨告状呢?“我堂堂太子妃,哭闹着上吊成何体统?”事实是,这并非她的性格,她绝不会耍手段去博取男人的同情,她要自己的尊严。 喜梅眼里的眸光一黯,“那小姐是要……” “去找莫颜安!” 于是,沈阿汣径直去了芳菲院,身后跟着喜梅,喜梅手里握着一条七尺白绫。 芳菲院的人见太子妃造访都十分惊讶,惊讶得差点忘了行礼。 沈阿汣一进院子,四下扫视一圈,这里的一物一景都是精心打理,独一无二的,可见其主人有多么心灵手巧,或者有多么受宠。 香儿迎上来:“太子妃,您来得不巧,侧妃现在正在小憩,不方便……” “大上午的小憩?你们侧妃可真是娇弱。”说罢,扶起裙摆就要往里走,香儿怎么拦都拦不住,一股脑儿冲进莫颜安的房间,却见莫颜安正好好地坐在软榻上,身边还陪着一个人,南宫御烨。 两人正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沈阿汣只觉得有些刺眼。 见到突然闯入的沈阿汣,南宫御烨和莫颜安俱是一愣。 沈阿汣微微一笑,很有端庄风范地盈盈行礼:“妾身参见太子殿下!” “不知太子妃突然闯入所为何事?”南宫御烨的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莫颜安趁机做好人,“太子妃定然是有急事吧?” 沈阿汣嗤笑:“是急事,”侧身从喜梅手里拿过白绫,往莫颜安怀里一扔。 南宫御烨和莫颜安又是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沈阿汣。只闻她幽幽道:“莫侧妃,我给你一个机会自行了断,可留你个全尸。” 南宫御烨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莫颜安因为心里有鬼,很快便猜想沈阿汣是知道了绝育药的事,立刻蓄起两眼眶盈盈泪珠,滚滚而下。 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一样抓住南宫御烨的手臂,弱弱道:“太子殿下,妾身并不曾得罪过太子妃,她为何要叫妾身去死?” 沈阿汣越发觉得恶心,这个莫颜安惯会装柔弱,真是令人不耻! 南宫御烨把莫颜安揽入怀中,登时勃然大怒,捡起白绫吼道,“太子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阿汣无畏无惧地看向南宫御烨,勾勾唇角:“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让莫颜安自行了断!” “你……”南宫御烨气得青筋直跳,“沈阿汣,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沈阿汣眉眼一挑,冷笑,“太子殿下,我跟你说过,你可以把莫颜安养在太子府,你也可以跟她恩爱缠绵,我可以不在乎,可是有一点,她不能来招惹我!” 南宫御烨记得,那是归宁回府时,她在马车上说的。 “颜安一直本本分分,哪里曾招惹过你?” 莫颜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抢先说道:“太子妃,妾身在你之前怀上了殿下的孩子,你心生妒忌,怕我母凭子贵,有一天抢了你的位置,这些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怎么可以让我去死呢?” 闻言,南宫御烨的脸色变得铁青,嘴角微微抽动。 沈阿汣简直要大笑出声,她要是在乎所谓孩子,她莫颜安早就死了。 “沈阿汣,是否真如颜安所说?你当真是忌惮她肚子里的孩子?”南宫御烨的声音充满怒气,这是在质问。 沈阿汣收起假笑,定定地看向南宫御烨,缓缓道:“太子殿下,你我之间的真实关系,你再清楚不过,你觉得,我会在乎你的孩子吗?” 沈阿汣要的,只是太子妃的位置,南宫御烨很清楚,他也觉得依沈阿汣的性格,不会在乎,可是正如莫颜安所说,母凭子贵,沈阿汣会忌惮这个孩子,也是说得通。 “那么,你倒是给我一个说法,为何逼着颜安去死?” 沈阿汣扫了一眼慌乱的莫颜安,原本在南宫御烨面前说出一切,反而坏事,但是眼下南宫御烨既然问了,她只能说。 “前两日妾身忽然肚子疼,殿下想必还记得吧?” 南宫御烨默然,沈阿汣继续说:“丫鬟请了大夫来诊治,可是服了药,病情却并不见好。” 莫颜安抢言道:“那是那大夫医术不精,他……” “大夫医术不精?”沈阿汣扬眉一瞥,“或许吧,因为病不见好,我便自己找了另外的大夫诊治,殿下猜猜,大夫怎么说?” 南宫御烨目光闪动,“说什么?” “他说我被人下了药。” “什么药?” 沈阿汣冷声开口:“绝育药。” 南宫御烨浑身一凛,浓眉蹙起。 莫颜安骤然变色,慌乱不已。 沈阿汣又说:“我忽然想起,莫侧妃曾给我送过几回鸡汤喝,于是生疑,便让喜梅拿着鸡汤去医馆请大夫检验,结果大夫检验出来,鸡汤里,就有绝育药。” 南宫御烨的脸色由青转红,是愤怒而憋的。 莫颜安上前两步,愤愤然指着沈阿汣,哭吼道:“太子妃,你为何要无故冤枉于我,我送你鸡汤,是一片好意,是想要跟你和睦相处,怎料,怎料你却借此机会来污蔑于我,”转而又抓住南宫御烨的手,“殿下,太子妃方才所说都不是真的,妾身是给她送过鸡汤,可是并没有下药啊,殿下,太子妃在污蔑我!”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对质 “污蔑?”沈阿汣早就知道莫颜安会抵赖狡辩,所以早就将一切证据收整好,以防万一。“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污蔑你,那么你可敢跟我到清风院去对峙?所有的证据,不论是人证还是物证,我都已经规整好。” 莫颜安心生惧意,她原本就心虚,此刻听见沈阿汣说有证据,更是害怕极了,当着南宫御烨的面被戳穿,她真的吓得两腿在哆嗦。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抵死不认,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污蔑的。 南宫御烨思忖须臾,看向莫颜安,道:“好,就去清风院。”南宫御烨发话,莫颜安也不能拒绝,否则便是心虚,所以只能勉力支撑。 几人回到清风院。 沈阿汣让喜梅将之前的鸡汤拿出来,盯着莫颜安,“莫侧妃,这就是你之前送过来的鸡汤,里面是否放了绝育药,只消请个大夫来检验便可知。” 莫颜安刚要反驳,就听南宫御烨已经吩咐人去请御医。 不多久,御医便请来了,御医端起鸡汤放在鼻端一闻便闻出来,躬身道:“禀太子殿下,这鸡汤里面的确有绝育药!” 莫颜安只觉身躯一震,头壳一嗡。 南宫御烨吩咐御医先退下,神色复杂地看向莫颜安。莫颜安彻底乱了,泪水哗哗地往下掉,嘴里却还是坚持自己没有下药。 “殿下,这鸡汤肯定不是妾身送过来的那碗,是太子妃污蔑我的,太子妃肯定是嫉妒妾身得殿下宠爱,所以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污蔑我,目的就是挑拨你我之间的感情,殿下,这是太子妃的阴谋,你不能相信她!” 望着莫颜安恳切的神情,南宫御烨顿时沉默,若有所思。 沈阿汣指着装鸡汤的碗质问:“这个瓷碗,是你芳菲院的吧?你还想抵赖?” 莫颜安强自冷静,冷笑说道:“哼,碗是我的没错,可是鸡汤是不是我的,谁能证明,就算鸡汤是我当日端过来,你也可以自己下药,然后家伙给我啊!” 还在嘴硬! 沈阿汣冷眼看着莫颜安,又瞥向南宫御烨,倏然拍了拍手,一个身穿墨衣的暗卫闪现,却是一直跟在沈阿汣身边的小黑。 “小黑,将大夫带进来。” 莫颜安的身体又是一颤,李大夫是她贿赂的,他一出来就会认出自己。怎么办? 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还是抵死不认。 李大夫两股战战,抖着身体来到几人中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莫侧妃,这个人,你可认识?”沈阿汣问,目光炬炬。 莫颜安只略看了李大夫一眼,急忙摇头,慌乱道:“不,我不认识他,我只是个内宅妇人,怎么会认识他?” 沈阿汣冷笑:“是吗?你不认识他,他可认识你呢,是吗,大夫?” 南宫御烨冷冽的眸子射向李大夫,当日给沈阿汣诊治时,他也在场,所以有印象。 李大夫不傻,他已经被沈阿汣抓住,命恐怕是难保了,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莫颜安,但是莫颜安居然声称不认识自己,这分明就是想要撇清关系,把一切都推到他的身上了。他知道,莫颜安是指望不上了,那么就只能自己为自己争取。 “侧妃娘娘,你怎么说不认识我呢?那日,太子妃的丫鬟找我来给太子妃治病,路过外面回廊时,你半路拦住我,说要我帮一个忙,这些你都不记得?” “你、你胡说什么?”莫颜安美丽的脸因暴怒而变得狰狞,指着李大夫的鼻子大骂:“谁半路拦住你了,你不要睁眼说瞎话!” 李大夫此时已经豁出去了,干脆什么都说出来。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侧妃让我办的事就是替太子妃诊治时,不要将她的真实情况告知,让随便开些给太子妃喝就行。事情办好之后,侧妃还给了草民不少赏钱。”说着,自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叠银票来,双手奉上,“这就是侧妃娘娘所给的赏钱,上面有太子府的特有标记,太子殿下请看。” 南宫御烨接过银票,垂眸一看,在银票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标记,果然是太子府独有的。 南宫御烨的脸色陡然一变。颜安的心头泛起一丝绝望。现在李大夫作证,太子殿下还会相信她吗? “太子妃,你跟这个大夫串通起来陷害我,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没有叫他办什么事情,更没有给什么赏钱,你们联合起来陷害我!”莫颜安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心里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眼睛忍不住往南宫御烨那边瞄。 南宫御烨脸色很难看,始终站着,一言不发。 莫颜安上前向他扑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解释:“殿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太子妃合伙污蔑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南宫御烨直直地看着莫颜安,眼神幽冷,令莫颜安不禁打哆嗦。南宫御烨的性子多义,且古怪,她一直都琢磨不透,所以此刻她也根本就无法判断他究竟在想什么。 一颗心七上八下,将莫颜安折磨得够呛,差一点就要脱口承认了,可是想了想,还是不敢,如果承认了,太子殿下说不定就会将她赶出太子府,到那时候,她就功亏一篑、一无所有了。 沈阿汣听莫颜安还在嘴硬不由暗暗佩服,都已经证据凿凿,她还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无辜? 南宫御烨开口了:“颜安,你当真不认识这大夫吗?” 莫颜安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心里激动:“妾身真的不认识他,不知道李大夫为什么会有太子府的银票,我……” “你怎么知道他姓李?”沈阿汣眉毛一挑,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你说你不认识,可你又你知道他姓李?方才,我们可是都没有喊他李大夫啊!” 真是一激动就口不择言,莫颜安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脑袋登时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南宫御烨的脸黑了,不再看莫颜安。 李大夫向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磕头求饶:“太子殿下,太子妃,草民都是一时财迷心窍,替侧妃办事,差点害了太子妃,草民该死!但是草民上有老下有小,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念在草民诚心悔过的份上,饶草民一命,求饶草民一命,求饶草民一命……”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偏宠 李大夫一个劲磕头,额头都磕破了,地板上沾着鲜红的血,令人见了也颇有不忍。沈阿汣遂开口阻止:“好了李大夫,念你只是一念之差,我便不追究了,喜梅,送李大夫出去吧。” 喜梅顿了顿,心里却不太想放过这个李大夫,居然帮着莫颜安来祸害小姐,要她说,就是打他几十大板也不为过。 不过既然小姐都发话了,她也只有遵命的份。 李大夫又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后才由喜梅引着出去了。 沈阿汣静静地观望,看看南宫御烨如何处置莫颜安。 莫颜安僵在原地,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她在心里盘算着,现在给沈阿汣下药的事情是推脱不了了,唯一能够能够指望的就是南宫御烨念及旧情以及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不将她赶出太子府。 “殿下,对不起,颜安知道自己错了,求求你不要赶颜安走。” 南宫御烨沉默不语,没有看莫颜安,脸色却在渐渐恢复。莫颜安见状拿不准他的心思,便继续恳求:“殿下,颜安真的知道错了,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了。” 沈阿汣冷眼瞥了南宫御烨一眼,心渐渐往下沉,看南宫御烨的脸色,明显没有方才难看了,这说明他在犹豫,在犹豫要不要处置莫颜安。 莫颜安在南宫御烨的心里果然还是很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莫颜安现在怀着他的孩子,他便更加舍不得动她了,呵呵,看来,自己是白忙活了一场,即便南宫御烨为了表示公正处置莫颜安,也不过是轻轻处置一下罢了。 也是,莫颜安始终是他心尖上的人,再怎么样,也是他将来孩子的母亲,他们感情深厚,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对莫颜安怎么样呢? 沈阿汣冷笑一声,她就知道,让南宫御烨来处理,是根本没有用的。 莫颜安的心不安到了极点,冰凉的手牢牢抓住南宫御烨的手,哽咽着再次恳求南宫御烨。“殿下,颜安知错了,求殿下看在昔日情分和孩子的份上,不要赶我走。” 南宫御烨侧目瞅了瞅沈阿汣,颇痛心地看向莫颜安,张口说道:“可是颜安,你犯下此等大错,我岂能轻饶你,否则我何以服众,何以让太子妃安心?” 莫颜安咬咬牙,转而向沈阿汣道歉,“太子妃,妾身鬼迷心窍生了暗害你的心,不管得到什么惩罚,妾身都甘愿领受,只是妾身还怀着殿下的孩子,受不起太重的处罚,求太子妃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我知道错了……” 沈阿汣惊讶,挑眉望向南宫御烨,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不禁疑惑,怎的?还想让她这个受害者开口求情轻饶莫颜安不成? 呵呵,想都别想! 沈阿汣装作没有看见南宫御烨递来的目光,没有听见莫颜安的恳求,低头自顾自喝茶。 南宫御烨心里不大愉悦,缓缓收回目光,看向莫颜安,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颜安浑身透凉,只能再把希望寄于南宫御烨,紧紧拽住他的胳膊,抽泣道:“殿下,颜安也不想这么害太子妃的,颜安这么做只是因为太爱殿下了,我听到殿下跟太子妃恩爱的传言,我就嫉妒又担心,我怕殿下有了太子妃就会抛弃我和孩子,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殿下啊。”说着竟跪了下去。 这一番言辞可谓真挚又感人,令南宫御烨很是动容。 南宫御烨满脸感动,赶紧将莫颜安扶起来,露出了疼惜的表情,“颜安,你就是心思太重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和孩子的,你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 莫颜安垂眸拭泪,肩膀颤抖,楚楚可怜。沈阿汣冷冷斜视,嘴角一勾,充满嘲讽。 南宫御烨伸手替莫颜安擦泪,柔声说道:“这件事,也算是没有造成大害,你既知错,又肯改,我便不追究了。” 听了这话莫说沈阿汣本人了,就是玉青玉红两人,也愤愤不平。 没有造成大害?太子妃可是受了几天的罪,要不是大夫发现及时,后来用了正确的药,太子妃以后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这一生就毁了。 太子殿下怎么可以这么偏心? 喜梅刚好送完李大夫回来,正好听见了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替自家住抱不平。“太子殿下,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太子妃因为被下药,肚子疼了一天,身体至今还未痊愈,这怎是没有造成大害?难道要太子妃没了命才算是大害吗?” 南宫御烨面色一凛,冰冷的眸光射向喜梅。喜梅不知哪里来得胆子,竟然无畏无惧。 沈阿汣不禁收紧五指,冷冷道:“太子殿下偏心也要有个度吧?”想这样就把这事翻过去,当她好欺负吗? 她原本就没有指望南宫御烨对莫颜安下多大的惩罚,但是不管是轻是重,总得有个处罚,才是对她这个太子妃的一个交代。南宫御烨既然这样不把她的感受当一回事,她也就不需要客气了。 南宫御烨冷着脸看沈阿汣,“那么太子妃还想怎么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本朝律法,谋害皇室者,应当处斩!我虽身体里流的不是南宫家的血,可我是太子殿下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太子妃,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那么,我就吃亏一点,将莫侧妃的罪也降个一半吧,这么算来,怎么也得是仗打五十大板吧?” 莫颜安狠狠瞪着沈阿汣,心道,好狠毒的女人! 南宫御烨却忽然发出笑声,说道:“沈阿汣,你真是会算,不过,颜安给你下绝育药,又不是下砒霜,害不了你的命,怎么算得上是谋害呢?莫说你现在没事,就是真的因为这绝育药,而身体受了什么影响,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你也不需要生孩子。” 闻言,众人皆惊。 喜梅紧紧攥着拳头,一个箭步就要上前,被玉青和玉红两人及时拉住。喜梅忍不下这口气,可是看见玉青玉红朝自己使眼神,似乎在说,你都不过太子的,现在跟太子犟嘴,只会给太子妃带来麻烦,忍住! 于是,喜梅忍住了。 莫颜安的雀跃和得意之情却没有忍住,她原本还担心太子殿下对沈阿汣有情,现在看来,殿下心里的确是只有她一个,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心冷 沈阿汣僵在原地,胸口处一阵抽痛,然后呼吸一窒,全身气血翻涌,怒火正要喷薄而出时,恰跌入冰潭,火熄灭,彻骨寒冷。 什么是心冷?这便是了吧? 他说什么?她不需要生孩子? 这时莫颜安向她递来一个得意的挑衅的眼神,沈阿汣忽然哈哈笑出声:“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我纵然是不需要为你生孩子,可还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呢。” 闻此言,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就连一向护主的喜梅也不禁抬头大吃一惊地望着自家主子。小姐这是怎么了?气糊涂了不成,怎么说出此等落人口舌的话来? 此刻南宫御烨的脸色乃是有史以来最难看的一次。只见他原本白中透红的脸,霍然转白,又转红,再转青,然后转黑,脸部的肌肉气得抽搐起来,两眼瞪着沈阿汣,眼珠子都要喷出或来,想骂人,却因为要骂出口的话太多,然而不知该先骂哪一句。过度恼恨之下,重重一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阿汣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甚是舒畅,你不给我脸,我凭什么给你脸? 莫颜安大睁着水眸,听到了极度骇人的话,此时脸上的震惊倒不是装出来的,而是下意识的真实反应。 之后,一脸的痛心与鄙夷,指责道:“太子妃,你怎么能说出此等不知羞耻的话来?你既已嫁给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想着去勾搭其他男人?你真是,唉,伤风败俗。” 沈阿汣的目光由厉转冷,蓦然如寒刃一般刺向莫颜安,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真是可笑,就你莫颜安,也配说别人不知羞耻,伤风败俗?你怎么不反思反思自己是何等不要脸呢?” 听到“不要脸”三个字,莫颜安忽然就怒了,“你……” “当初你还是个闺中女儿,就勾引太子殿下,跟他卿卿我我,做出越轨之事,还怀上了孩子,这是一个大家闺秀会做出的事情吗?本太子妃怎么看着,竟像是怡红院里面的姑娘做出的行径呢?” “你,沈阿汣,你竟敢如此诋毁我!”莫颜安气得两腿发抖,脸色与刚才南宫御烨的相比,还要难看许多,上前两步扬手就要向沈阿汣打过去。 沈阿汣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阴森森地说道:“莫颜安,你一个妾,也敢直呼太子妃的名讳?还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有这个资格吗?你这是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单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处罚你,把你赶出太子府!” 莫颜安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心下不由得竟生出几丝惧意。 沈阿汣用力将莫颜安一甩,莫颜安因受力不稳,猛然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没有站稳。 “所以莫颜安,你若给我安安分分地待在太子府,我可以跟以前一样,与你假装和睦一家,你与太子殿下恩爱也好,缠绵也罢,我都不会管,也不会打扰,但是倘若你再像这回一样,暗算于我,我沈阿汣必定不会忍气吞声。我的手段,莫侧妃你,还没有领教过呢。” 这是名目张胆的威胁。 莫颜安陡然心慌。不过很快又转念一想,她给沈阿汣下了绝育药,太子殿下都不曾追究,足见太子殿下多么宠爱她,同时又是多么地不把沈阿汣放在眼里,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她又什么好怕的? 思及此,莫颜安又陡然壮起了胆子,看着沈阿汣的眼神由恐惧变成了轻视。 “太子妃这是在吓唬谁呢?把我赶出太子府?那也要看太子殿下同意不同意哪,谁都看得出来,如今太子殿下已经厌恶你到了极点,而对我却是怜爱又信任,你觉得,他会任由你将我赶出太子府吗?” 莫颜安笑得猖狂肆意,沈阿汣半眯双眼,却没有说话。因为她无可反驳,莫颜安说得对,莫颜安的去留不是她能说了算的,南宫御烨很明显,就算莫颜安犯了天大的错,他也不会舍得动她一根汗毛。 不过,气势上不能输。“不能将你赶出太子府,我就没有别的手段对付你了吗?莫颜安,你未免也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有太子殿下的庇护,就可以在太子府作威作福?我告诉你,对付你这样,本姑娘有的是手段。” 然而,这一回,沈阿汣是注定要输了。背后有一个南宫御烨撑腰,莫颜安有恃无恐,未能被沈阿汣给吓唬到,反而更加猖狂了。 “呵,太子妃有多大的手段,妾身随时恭候。只是,妾身不明白,太子殿下都已经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了,太子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说话还敢如此理直气壮?” 沈阿汣不怒反笑。“底气是自己的,只有莫侧妃这样的妾室,因为没有地位,才会靠男人撑门面,博底气。” 莫颜安冷哼一声,眸子里散发着幽冷的寒光,“当然,一个被殿下抛弃了的女人,太子妃不需要靠男人,否则可如何能活得下去?” 沈阿汣嗤然一笑,转身坐到了桌旁,看见莫颜安就觉得恶心,于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我这清风院容不下莫侧妃这尊大佛,莫侧妃还是请走吧。” 莫颜安冷冷一笑,瞥了沈阿汣一眼,神情倨傲,甩头往外离去。 喜梅一直憋着一口气,一张小脸都已经憋得通红,莫颜安一走,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这个莫侧妃,不就是仗着太子宠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见她那张得意的嘴脸,我就想冲上去抽她两巴掌泄愤。” 玉青也愤愤道:“就是,就算得宠,她也不过就是个侧室,竟敢在太子妃面前叫嚣,她算个什么东西?” 玉红接着道:“哼,看她能得意多久,就不信太子殿下会一直包庇她。” 沈阿汣听着她们愤怒之余说出的抱不平的话,心里有些安慰,但是这颗心已经凉透了,暖是暖不起来了。 算了,得宠也好,嚣张也罢,她都不想管,也不想再去计较,南宫御烨跟她注定就是仇人,莫颜安又怀了他的孩子,他站在莫颜安那一边,也是合情合理。 沈阿汣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在乎,也没功夫在乎。 反而,她今天当着南宫御烨的面说出那样违背世俗的话,已经把他惹恼,该想想以后怎么自保才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得寸进尺 莫颜安回到芳菲院之后,心情格外的舒畅,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今天这一次的风波,可算让她看清楚了自己在南宫御烨心目中的地位,果然,当初谎称怀孕,是个极好的计策。 方才自己那样对沈阿汣语出不敬,她都没有敢拿她如何,这说明她是怕了自己了,因为太子殿下对自己宠爱,所以她不得不礼让三分,敬畏三分,就算嘴上说得再恶毒,其实也不敢付诸于行动。 沈阿汣她,不过就是只纸糊的老虎罢了,一阵风就能刮走,她再也没什么要怕的了。 这太子府里,虽然表面上沈阿汣是主母,但是其实,她才不过是顶着一个名分罢了,不足畏惧。莫颜安想了想,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趁机继续对付沈阿汣,把她这个太子妃,一点一点地挖空,让她彻底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 于是吩咐香儿道:“香儿,你去替我办件事。” 香儿微微躬身,道:“小姐请吩咐。” “我要你偷偷地将太子妃清风院的丫鬟给偷偷遣走,调到咱们芳菲院来。” “小姐,这,不太好吧?”香儿面露难色,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是太子府的主母,内院人事调动,本应该是太子妃才能决定的事情,莫颜安这么做,不是在名目张胆地越权吗?太子妃虽然不受宠,到底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她知道了,肯定不会忍气吞声的。 莫颜安见香儿这副样子,心里就不耐烦,怕这个怕那个的,能成什么大事?“又什么好怕的?她发现了又如何?到时候她要是敢把事情闹大,我们就以我怀有身孕需要更多人照顾为由,说只是借用一段时间,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追究的。” 香儿微微皱了皱眉,不敢再多言,领命下去了。 一开始,清风院少了些个丫鬟,喜梅玉青玉红等人还没有发现,但是过了三四天之后,发现,忽然之间,院子里的丫鬟就只剩下十来个下人了,一半以上的丫鬟都不见了人影。喜梅觉得十分奇怪,就暗中去打听,没想到,竟然听说清风院里不见的丫鬟,尽数都到了芳菲院去了。 这很明显,是莫颜安给调走了。 喜梅气愤不已,赶紧去告诉沈阿汣。 沈阿汣此时正躺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手里拿着把美人扇,眼睛上蒙着一块手帕,煞是惬意。 喜梅急得跳脚,推了推沈阿汣的胳膊,“小姐,你怎么还坐得住啊?咱们都被人家名目张胆地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也不想想办法,讨回这口气来。” 沈阿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揭开手帕,起身拍拍喜梅的肩膀,笑道:“不要急不要急,不过就是几个丫鬟而已嘛,我有你和玉青玉红伺候就够了,其他人多了也没用,多个人还多张嘴呢,叽叽喳喳的,怪扰人清净的,莫颜安喜欢,那就给她喽,何苦置气,何苦?” 喜梅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欲哭无泪。这样忍气吞声,可不像是她的小姐啊。 “喜梅,不要为这种琐事气坏了身子,明白了吗?”沈阿汣叮咛道,自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怒火冲天,莫颜安如此胆大,目中无人,还是仗着南宫御烨的宠爱,料定她不敢对她怎么样。 沈阿汣本也不想忍,但是几天前她才惹怒南宫御烨,眼下最好是收敛着,不要再去跟他作对,否则,她这个太子妃也恐怕过不了好日子了。 所以,沈阿汣强行压下怒气,装作混不在意。 喜梅不是太明白,但是沈阿汣表现得一点都不在意,她也没办法。 莫颜安得知沈阿汣并没有什么反应,并未很惊讶,因为她就料到沈阿汣顾忌到南宫御烨,不敢多说什么,于是胆子更加大了,决心要沈阿汣尝尝她的厉害。 月初,莫颜安命香儿将清风院的月钱扣下。 按照惯例,月钱都是每个月的初一下发,由账房的小厮送过来,而沈阿汣是太子妃,清风院本该是第一个收到月钱的。但是这一天等来等去,等到天黑也没有小厮来送。喜梅便派玉青玉红去账房问,结果小厮说,他今晨一早便过来送了,但是半路遇到莫侧妃,侧妃说她正好要去清风院,就由她将月钱带过去了,小厮也不敢拒绝,便将月钱全数交给了她。 喜梅听了玉青玉红的禀报后,气得牙齿打颤,这个莫颜安真是越发过分了,遣走清风院的丫鬟也就算了,如今竟敢私自扣小姐的月钱,她真把自己当成太子妃了吗? 沈阿汣已经准备要就寝,喜梅推门进来,气鼓鼓的,脸色胀红。沈阿汣便问:“这又怎么了?又少了几个丫鬟?” 喜梅几乎要抓狂。“不是丫鬟的问题了,今日玉青玉红去账房问月钱的事情,结果小厮说,咱们清风院的月钱被莫颜安给半路截走了。小姐,她是不是以为咱们好欺负啊?竟然如此不把你放在眼里!” 沈阿汣面色阴沉,衣袖里的手指微微收紧。莫颜安这么做,的确就是以为她好欺负。以为她顾及到南宫御烨,所以就不敢对付她。 莫颜安这回却是估计得没有错,沈阿汣的确是不想再惹恼南宫御烨,所以一直忍着。 “喜梅,去把我的嫁妆拿一些出来,变卖成银子,分发给院里剩下的下人吧。” 这么说,是要继续忍了。 “小姐!”喜梅不禁委屈地流下眼泪,嫁妆是小姐的私人财产,怎么可以变卖呢?“小姐,这不可以的……” 沈阿汣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可以,左右院里也不剩下什么人了,不用花费太多,我的嫁妆也算是丰厚,养得起你们。” 这不是养得起养不起的问题。喜梅感觉悲从中来,逆流成河,小姐贵为太子妃,却要承受这样的委屈,凭什么? “小姐,早知如此,小姐当初就不如跟七王爷逃亡,就算每天躲避追杀,也好过这样忍气吞声。” 沈阿汣垂下眼眸,不说话。 这些天,她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立刻又否定掉了。她现在是受尽委屈没错,可是至少没有耽误南宫煜,当初的决定,她仍然觉得没有错。 “喜梅,事情已经如此,这些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免得让别人听去了,又是一桩大事,白白连累了七王爷。” 喜梅自觉失言,闭了嘴不再多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死猫 沈阿汣的一再忍让,却没有换来莫颜安的识趣收手,反而换来她的变本加厉。 这一天晚上,夜色深沉,夜深人静时,沈阿汣已经安寝,清风院的丫鬟们也准备回屋安歇,只留下院中昏黄的一盏灯,两个小丫鬟准备去熄灯睡觉,才走到灯下,忽然一阵凉风吹来,寒意四起,眼前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往地上滑去,低头一看,是一堆鲜红的血肉,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两个小丫鬟平时最怕见血,登时就吓得面色惨白,不由自主地惊叫出生。 宁静的院子突然发出两声惨叫,把所有人都给猛然惊醒。 沈阿汣因为反应敏捷,是第一个扒门出来的。看见两个丫鬟吓得跌坐在地上发抖,赶紧跑过去,问:“怎么了?” 丫鬟手指发颤,指着地上,哆哆嗦嗦地说不出来话。 沈阿汣顺着手指往下看,看见地上一团红色的东西,灯光照耀着,看上去十分恶心。沈阿汣倒并没有怕,提起灯笼蹲下身子仔细观看,是一只被剥了皮的动物,再仔细一看,竟是只死猫。 样子凄惨恶心,胆子小的人见了,可不得吓坏么? 这时院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喜梅急速跑过来,见到地上的东西也吓得惊叫一声,面色惨白,其他人更有甚者,直接吐了。 沈阿汣见状,命人去柴房拿了一根棍子,准备亲自将死猫扔出院子去,但是忽然就停住脚步,院子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这等腌臜东西?不用说,肯定是莫颜安干的好事。 算了,也不过就是几个丫鬟被吓着了,还是先不要计较了。于是将死猫扔到了院子外面的草丛里。 第二天一早,莫颜安就听说了昨天晚上清风院闹得鸡飞狗跳的事情,愉悦地笑了。心情好得不得了,准备吃完早饭去清风院看看沈阿汣。 沈阿汣因为昨天晚上被吵醒,后来很晚才睡,所以今天早上起得晚一些,莫颜安来的时 候,她刚好还在吃早饭。 莫颜安一进来,她身上的衣裳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只见她梳着荷花髻,头戴珠翠,脸抹红脂,身着明黄锦裙,最引人注目的是,锦裙上面 绣着的七彩凤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喜梅当场就怒了,这是太子妃才能穿的衣裳,莫颜安竟然敢穿在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沈阿汣也看见了莫颜安身上的衣服,瞥了她一眼,当做没看见,低头一边吃饭,一边问: “什么风把莫侧妃吹到我清风院来了?还打扮得如斯隆重?” 莫颜安笑得如花儿一般灿烂,行至桌旁,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细语道:“妾身来给太子妃请安。” 沈阿汣瞥都没瞥她,轻笑道:“请安?本太子妃可承受不起。” 莫颜安笑语盈盈:“太子妃是太子府的主母,你承受不起,还有谁承受得起?” 沈阿汣微微挑眉,抬眼看向莫颜安,“莫侧妃如此讲礼,那就请坐吧。” 待莫颜安在对面坐下,沈阿汣放下筷子,亲自倒了一杯茶,亲自端过去递给她,“请喝茶。” 莫颜安的笑意渐深,心里越发得意,看来沈阿汣真是识趣了,“多谢……” “谢”字还没有出口,沈阿汣手里的茶盏一滑,滑进了莫颜安的怀里,茶水全部喂了她身上精美的锦裙,一大团水渍立刻显现。 莫颜安霍然腾起,愤怒地瞪着沈阿汣。 沈阿汣一脸愧疚的模样,歉意满满地道:“哎呀你看我,真是笨手笨脚的,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衣服弄湿了,抱歉。” 说是抱歉,实际上小的很是开怀。莫颜安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你,太子妃,我过来给你请安,是尊敬你,你却如此不领情,还将茶水泼到我身上!” “看你说的,我不过是一时手滑,哪里就是故意的了?你可别污蔑我。”满脸无辜的样子。 因为衣裳弄脏了,莫颜安要赶紧回去换,没有多做停留,又瞪了沈阿汣一眼便回去了。 当天下午,沈阿汣自言要给别的男人生孩子的谣言就传了出来,整个太子府的下人都在议论,都私下里说太子妃不知羞耻,不守妇道。 谣言传得疯狂,就连清风院里的丫鬟都听说了,之后便对沈阿汣产生反感,看着她的眼神里面充满鄙夷,外面的下人看见了沈阿汣便干脆躲得远远的,一边走还一边指指点点。 喜梅等人心急如焚,都骂莫颜安狠毒,唯有沈阿汣就像是一切事不关己一样,一点影响都不受。 南宫御烨每天一回到太子府就是往芳菲院里跑,几乎每天的时间都是在芳菲院里度过。 这些都看进了下人的眼里,所以在传沈阿汣不知羞耻的同时,也传莫侧妃有多么受宠,有的人甚至还说,不久的将来,莫侧妃将会取代太子妃。 自此,太子府上上下下,无不敬重莫颜安。 沈阿汣默默忍着怒火,不打算计较。 这天晚膳时,喜梅低着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比起平时安静很多,沈阿汣便侧目看了她一眼,心里狐疑,便问:“喜梅,你今天话很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正在布菜的玉青和玉红两人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阿汣心里便更加疑惑,问她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玉红说道:“太子妃,其实喜梅她……” 话说到一半就被喜梅厉声止住,“玉红,不许多嘴!” 玉红撇撇嘴,沈阿汣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玉青玉红,你们先下去吧。” 两人又看了喜梅一眼,方才退出去。 “喜梅,你过来。”沈阿汣看着喜梅,喜梅上前两步,灯火摇曳下,将喜梅之前隐在昏暗处的半张脸照亮,沈阿汣一看,竟是印了一个五指印。 沈阿汣登时心头一凛,问:“谁打的?” 喜梅目光闪动一下,抿了抿唇,吞吞吐吐道:“是,是香儿。方才去膳房传晚膳,香儿说莫侧妃需要喝鱼汤,偏偏要将给你准备的鱼汤抢走,我不肯,她便……” “她便打你?”沈阿汣紧攥拳头,胸口怒气翻滚,双目赤红,似要吃人。 岂有此理!她一忍再忍,莫颜安却步步紧逼,之前欺负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敢动她的人了,当真把她当成病猫了吗?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受欺负 沈阿汣心疼,握住喜梅的手,歉然道:“喜梅,对不起,都怪我一味忍让,让你受委屈了。” 喜梅赶紧摇头,双眸蓄满星星泪光:“小姐,你别这么说,喜梅不委屈,只是怕委屈了小姐。” 沈阿汣开始后悔自己的忍让,如果不是她忍气吞声,莫颜安怎么敢如此放肆?到现在连她身边的人都竟然敢欺凌她的人了。 “来,我帮你擦一些消肿的药膏。”沈阿汣拉着喜梅往里屋走。 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立刻就消退了,极是舒服。 沈阿汣始终锁着眉,浑身散发着戾气。喜梅知道她是动怒了,心中感动,可又惭愧。“小姐,我没事的,现在敷了药,明天早上起来,手指印就没了。” 沈阿汣原本阴寒的目光闪动了两下,看向喜梅。“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莫颜安,哼,我会让她知道,我沈阿汣不是怕了她。” 喜梅蹙眉:“小姐,你准备如何对付她?” 顿了顿,沈阿汣勾勾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喜梅,你一会儿就去院子外面,将昨天我扔的那只死猫给捡回来。” 喜梅不解,捡死猫回来做什么?难道要依样画葫芦扔到芳菲院去吓莫颜安?这法子怕是反响不大吧? 她低估了自家主子的手段,只见沈阿汣目光幽寒,缓缓道:“然后,把死猫熬成汤,明天一早,咱们给莫侧妃送过去!” 喜梅眉心一跳,心情激荡,不禁感叹,还是小姐手段高明。就让莫颜安把死猫给吃下去,看看她是什么表情。 只是,这样一来,肯定吓坏莫颜安,到时候闹到太子殿下那里,恐怕…… “小姐,太子殿下那里……” “哼,不能再瞻前顾后,统统不管,这口气,我一定要出,南宫御烨到时候要怎么处置,到时候再说。”狗急了还要跳墙呢,她沈阿汣就活该受气吗?南宫御烨是太子,他又何曾将她看作太子妃,何曾给过一丝一点的尊重?她凭什么要将他放在眼里? 看见自家主子如此气势凛凛,喜梅登时心潮翻涌,信心倍增,小姐说得没错,什么都先不要管,出了这口气再说。 喜梅颠颠地去把死猫给捡了回来,跑到厨房将死猫熬成汤,还按照沈阿汣的吩咐,特意加了些补药在里面,用瓷碗装好。 次日一早,主仆二人徐徐往芳菲院而去。 此时莫颜安正要用早膳。由香儿服侍着洗漱完,缓缓出了内室,坐到桌边,丫鬟们已经陆续将早膳传了上来。 香儿小心地盛好燕窝粥,放到莫颜安跟前,恰好听见外面有小丫鬟来报,说太子妃来了。 香儿轻轻瞥一眼莫颜安,只见她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兀自喝粥,跟没听见似的,心下了然,对小丫鬟道:“去回禀太子妃,侧妃娘娘还在用早膳,不能接待,让她过了一时再来。” 小丫鬟俯身要退下,就听见沈阿汣的声音。“我是特意来给莫侧妃送补汤的,过了一时这汤就凉了,没有补身子的效用了。” 莫颜安懒懒抬眼,看向沈阿汣,却是没有起身行礼,活脱脱一副她才是太子妃的模样。 喜梅见状暗暗窝火,沈阿汣倒是浑不在意,缓缓走进屋里,让喜梅将手里捧着的瓷碗放在桌上,亲自将碗盖揭开,立时飘香四溢,喷香中夹杂着悠悠的药香,要不是自己知道里面是什么,她恐怕都要流口水了。 沈阿汣暗暗赞叹喜梅手艺好,对莫颜安道:“莫侧妃,你身怀有孕,应该食补,于是我今早特意早起,给你熬了这碗补汤,熬了整整两个时辰呢,快趁热喝。” 莫颜安莫名其妙地看着沈阿汣,心里在打鼓,沈阿汣会有这么好心? “多谢太子妃了,只是你看,我这桌上已经有这么补汤了,再多我实在喝不下去了,还请太子妃把汤端回去吧。” 沈阿汣目光一黯,颓下脸道:“莫侧妃这么说,是看不上我的心意了,也难怪,之前,我与你闹得那样僵,你怀疑我也是应当。” 莫颜安呆愣住了,万万想不到沈阿汣把话说得这样直白,不过,说得直白,她也不怕,事实就是如此。 “太子妃,既然你明白我的顾虑,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阿汣心里冷笑,面上露出极度愧疚的神情。“莫侧妃,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 莫颜安再次愣住,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问题。她说什么? “之前,我妒忌你和太子殿下心意相通,想要将你赶出太子府,独占太子殿下,所以对你百般刁难,可是经过这些天,我已经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太子殿下对我,从始至终都是没有情意在的,他对莫侧妃你情深似海,你们的感情,岂是我小小计谋可以摧垮的?” 沈阿汣满脸真诚,要不是知道自家小姐是在演戏,喜梅差点都信了。 “现在想来,我不过是一个殿下看不上的女人罢了,没有殿下的爱,这个太子妃的名头,顶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莫颜安紧紧盯着沈阿汣,想要在沈阿汣的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可是煞费苦心了。 “我想好了,莫侧妃你与太子殿下才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我愿意成全你们,把太子妃的位子让出来,过两天,我就会离开太子府。” 闻言,莫颜安满心雀跃,脸上喜色乍现。难道沈阿汣这个女人真的想通了?不是在骗人吗? 沈阿汣继续保持真诚和惭愧的表情,亲自给莫颜安盛了碗汤,双手递过去,目光一切切地看着莫颜安。 “莫侧妃,这汤,是我的一片心意,借此希望能与你冰释前嫌,从此你我就化敌为友,还望你接受。” 莫颜安定定地看着沈阿汣,倏然一笑,心里想着,原本她还以为沈阿汣有多么厉害,没想到也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罢了! “既然太子妃心意诚诚,那么我要是再不接受,就太不给面子了,既是你一片心意,我这汤,我便收下了。”莫颜安接下沈阿汣手中的瓷碗,并没有立刻喝。 转动眼眸问:“不过,太子妃方才所说,可是真的?愿意让出太子妃之位?” 沈阿汣正正神色,又挤出几许诚恳的神色,“自然是真的,既然太子殿下心中无我,那我死赖在太子府,当着这个太子妃,又有什么用呢?”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出气 莫颜安俯首沉思,眉眼低垂,嘴角渐渐流出笑意,须臾又抬眼看沈阿汣,说道:“太子妃能够想通这一层,倒也不算是傻到无药可救。”语气中,充满了蔑视。 沈阿汣装作没有听见,微微一笑:“这都要感谢莫侧妃,若不是你,我还看不清呢。” 莫颜安倨傲地笑笑,虽然心里恨不得沈阿汣立刻就滚出太子府,但是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她还是得作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来。 “太子妃毕竟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回来的正妻,离开太子府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提了,就算你与殿下没有感情,也并非就一定要离开啊,我也并不是那种没有肚量的人。” 沈阿汣安静聆听她鬼扯,心里早已拿刀戳了她几十刀。 莫颜安继续道:“所以,太子妃还是留下吧,继续做好你的主母,我不介意的。” 沈阿汣心里冷笑,脸上浮现决然的神情:“不,我是不会再留下来碍眼的,莫侧妃莫要再劝了,我意已决。” 莫颜安叹息一声,一脸惋惜:“唉,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要知道,被休弃的女子,是会成为笑柄的,以后也多半是嫁不出去了。” 沈阿汣轻笑:“我既然决定离开,就不会在意这些,离开之后,可以找一间庵堂,吃斋念佛,与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喜梅心头一紧,小姐这样说,会不会太过了点儿? 莫颜安见沈阿汣决心已定的样子,相信了她真要放弃一切的话,心头对沈阿汣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消失了,轻轻转动手腕,用瓷勺舀起一口汤,慢慢喝了下去。 香中带甜,肥而不腻,齿颊留香,莫颜安心里赞叹,没想到沈阿汣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沈阿汣冷眼一翻,嘴角一抖,差点没有忍住,把内心的愉悦表现了出来。 “莫侧妃,味道如何?” 莫颜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淡淡道:“还不错,太子妃的手艺尚可与膳房里的厨娘们比一比了。” 沈阿汣深深一笑,看起来就像是得到了夸奖,而心里欣慰的笑。“莫侧妃如此夸赞,我真是受不起。” 说着,又殷勤地给莫颜安盛了一碗,“来,多喝一点,对身体好。” 莫颜安确实觉得味道甚是鲜美,于是就不客气地又喝下一碗。 沈阿汣几度强忍着笑意,直到莫颜安将一碗汤喝了大半,才悠悠问道:“莫侧妃是第一次喝用死猫熬的汤吧?” 莫颜安手里的汤勺蓦然掉落,面色陡然变白再变青再变紫。“你、你说什么?” “我说,这用死猫熬成的汤,你还没喝过吧?今日算是一饱口福,是不是?”沈阿汣目光炯炯,比暗夜里天空中的星星还闪亮,白皙的脸上笑容艳艳,比花团中的牡丹花还娇艳。 “呕”莫颜安大吐起来,吐的死去活来,差点把肠子胆子都吐了出来,一张脸登时没有一点人色。 一屋子的丫鬟乱成一团,香儿赶紧端茶水给莫颜安漱口。沈阿汣和喜梅两人冷眼旁观,心里爽快得很。 好半天,莫颜安才勉强过味来,青紫的脸对着沈阿汣,瞪着两颗眼珠,颤声道:“沈阿汣,你、你竟敢……” 话还没有说完,沈阿汣便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闪身到莫颜安身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一把将她抵在桌边,香儿见状上来拉沈阿汣,却被她一脚踢开。 香儿倒在地上,腹部受力太重,一时呼吸不过来。 沈阿汣阴冷的目光扫向香儿,冷声道:“这一脚,是为喜梅还你掌掴之仇,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打喜梅!” 而后回过头看着莫颜安,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眼眸狠厉,犹如地狱而来的厉鬼。 “莫颜安,你给我下绝育药的事情,我已是没有再计较,而你却以为我好欺负,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这些我也都忍了,但是你不该得寸进尺,还放任手下的人欺凌我的人!” 莫颜安不停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沈阿汣的控制,沈阿汣厉声吼道:“别动,否则我立刻就扭断你的脖子!” 莫颜安艰难地说道:“你、你不敢,你这样对我,就不怕太子殿下知道了,杀了你吗?” 沈阿汣哈哈大笑两声,“怕,我当然怕,不过谁让逼我呢?左右都是要死,倒不如我现在将你杀了,然后再自杀,你我同归于尽也是不错的。” 内心的恐惧渐渐侵袭全身,莫颜安甚至不敢直视沈阿汣的眼睛,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才不要跟她同归于尽! 莫颜安被沈阿汣一吓唬,彻底不敢动弹了,被沈阿汣眼里的狠厉吓得浑身战栗。 “我告诉你,我沈阿汣并非怕了你,从今往后,你要是安分守己,我便当你不存在,你要是敢再无事生非,下一次,我给你吃的,就不是死猫汤了那么简单了,而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沈阿汣冷哼一声,松开手,冷冷扫了一眼莫颜安,带着喜梅离开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莫颜安大喘着气骂道:“沈阿汣,你这个贱女人,卑鄙无耻,竟然骗我喝死猫汤,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阿汣回身,目光冷凝,面露笑容,悠悠道:“莫颜安,你这张嘴,说话真是不好听,令人生厌,以后最好注意一点,否则哪一天我一生气,就给你再也说不出来话。” 虽然在场的都是莫颜安的人,但是见了沈阿汣这凛人的气势,心里不禁都暗自叹服。太子妃真的是,太厉害了! 香儿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连滚带爬过来扶起莫颜安,“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莫颜安用力一把推开香儿,颤抖着声音骂道:“滚开!等你们来保护我,我早就死了,没用的东西!” 一屋子的下人个个惶恐伏地请罪:“奴婢未能保护好侧妃,请侧妃责罚!” 莫颜安气急,一把掀翻了圆桌,一桌子的瓷碗陶盆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下人们更是吓得不敢抬头。 这位侧妃娘娘阴晴不定的脾气,她们是早有领略,在她生气的时候,最好是不要出声,否则就会死得很惨。 “滚,都给我滚出去!” 闻言,众人如蒙大赦,忙忙爬起身滚了出去,就连一向得莫颜安器重的香儿也不例外。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告状 出了一口恶气,沈阿汣和喜梅都感觉心情顺畅得不得了,面带笑容地回到了清风院。 因为心情好了,回去之后沈阿汣中午都多吃了一碗饭。 开心之余,喜梅却渐渐担忧起来。 “小姐,莫侧妃今天被咱们这么戏耍,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向太子殿下告状,还不晓得会跟殿下说些什么,到时候太子殿下来找您问罪怎么办?” 沈阿汣眉眼一挑,笑了笑:“他来便来好了,我也坦白承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彻底撕开脸皮,反正,反正我也没指望什么。”反正她也没指望下半辈子真跟南宫御烨过。 从现在起,她得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算,不求能荣华富贵过一生,至少要保住自己和喜梅的性命,决不能傻傻地等着将来南宫御烨过河拆桥。 “可是,奴婢实在担心,太子殿下他本来就偏宠莫颜安,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轻饶你的,只怕……”只怕他会处罚小姐。 沈阿汣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就把一切都想过了,有可能南宫御烨一发怒,就会拿她开刀,但是,她既然敢做,就不怕后果,就算南宫御烨真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喜梅,别再想了,该来的总归会来。” 芳菲院这边,莫颜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了好些东西,没有人敢靠近房间半步。发泄了半个时辰,终于累了,算了算时间,南宫御烨也该回来了,于是才唤人进来收拾房间。 丫鬟们刚利落地收拾完不久,外面就传来了南宫御烨的脚步声。莫颜安赶紧爬床躺下,香儿守在床边,一脸忧愁。 南宫御烨进来,脸上带着温融的笑,见莫颜安居然躺在床上,香儿又愁眉深锁,心里不免担心,快步过去,看着床上的莫颜安,问香儿:“这是怎么了,颜安身体不舒服吗?” 香儿抬头看了一眼南宫御烨,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声,似乎有什么事想说却又不敢说。 这时,莫颜安缓缓睁眼,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殿下。” 南宫御烨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颜安,你的脸色这样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莫颜安看向香儿,吩咐她先下去,然后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刚要说话,眼泪就先出来了。南宫御烨焦急地看着她,心疼极了。“颜安,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 莫颜安还是一个劲地哭,眼泪止不住涌出,令南宫御烨不知所措,只好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安慰。“不要怕,我在这里,没事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我会替你做主。” 好不容易止住哭泣,莫颜安吸吸鼻子,抬头微微推开南宫御烨的胸膛,说道:“今晨,太子妃来芳菲院,给我送了一碗汤,说是我怀了身孕,亲手给我做的,用来给我补身子。” 南宫御烨微微皱眉,莫颜安继续道,声音略带哽咽。“我想着,太子妃亲自给我做汤,这是我的殊荣,我不好辜负她一番心意,所以就没有多想,把汤喝了,没想到,喝到一半,太子妃忽然告诉我,那汤乃是用死猫熬成的。” 说罢,泪珠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南宫御烨听得震惊,简直不敢相信听见的话,脸色猛然阴沉:“什么?沈阿汣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恶毒!” “殿下,我以为太子妃真是一番好意,所以没有防备,把汤喝了下去,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想要暗害我们的孩子,殿下,太子妃用心何其恶毒,殿下,我真的怕长此下去,我会守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殿下,我真的好怕。” 莫颜安声泪俱下,全身都在发抖,仿佛害怕到了极致。南宫御烨心疼地将莫颜安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颜安,不会的,我会保护你和孩子的,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们的。” “殿下,之前绝育药的事情的确是妾身不对,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也跟太子妃道了歉,可是她却不肯原谅我,还故意来谋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殿下,你一定要为我和孩子住处公道啊,你不能就这样放任太子妃欺负我啊。” 莫颜安哭得凄凄惨惨,梨花带雨,更加让南宫御烨的心一片柔软。想起沈阿汣做过什么事,眼里浮现一片厉色,胸腔里怒气翻腾。 “你放心,她居然敢对孩子存有谋害之心,我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她的,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得到安慰,莫颜安无声地一笑,哭声渐渐止息,南宫御烨忽然记起了什么,赶快问:“那你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然我传御医过来。” 莫颜安蓦然睁眼,赶紧制止道:“不、不用了,我已经请过大夫来看,孩子没事,不用麻烦御医了。” 闻言,南宫御烨才放心,“没事就好。” 过了一时,南宫御烨低头柔声问:“这都已经接近晚膳的时间的了,你可是饿了?” 莫颜安下意识地露出一脸厌恶,胃里一阵一阵翻滚,忽然就想起了早上喝的那一碗汤,她觉得,这最近一个月,她都不会想喝汤了。 “我、我还不饿。” 南宫御烨知道她是因为被早上的一碗汤给吓着了,以至于现在都没有食欲,心里不禁对沈阿汣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不饿也得吃一点,再怎么样,也不能饿着肚子,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说完,便向门口喊道:“快去传膳!” 莫颜安是真的没有食欲,现在满脑子都是死猫的样子,只要一闻到饭菜的味道就跟闻到了早上的死猫汤的味道一样,尤其是看见汤水,会有想吐的冲动。 但是南宫御烨都发话了,她也不敢不从,毕竟她现在“怀有身孕”。 不多久,一大桌膳食就摆上了桌,皆是色香味俱全,且根据莫颜安的口味做的,是平日里莫颜安最喜爱的。 平时看见这些可口的饭菜,就吞口水,可是今天,看见食物就吐口水,恨不得把饭菜全都撤下去。 南宫御烨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莫颜安,“不要想这么多,尝尝看,这碗鱼汤很鲜美的。” 鲜美!莫颜安更加想起了早上那碗汤的味道,入口鲜美,结果……想着想着,竟没忍住,当着南宫御烨的面干呕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兴师问罪 丫鬟们赶紧端上痰盂,等莫颜安好一些,南宫御烨亲自递上一杯清茶给她漱口。忙活半天才回过味来。 莫颜安苍白一笑:“在殿下面前失态了,真是太不该了。” 南宫御烨温柔笑道:“又说傻话,在我面前,你怎么样都可以,我还会嫌弃你么?” 莫颜安娇羞咬唇,依依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撒娇道:“殿下,今天晚上能不能就别喝汤了?我实在是喝不下。” 佳人软语相求,南宫御烨拒绝不了,宠溺地擦擦莫颜安的脸,应了声“好”。 今天,沈阿汣特意起了个大早,把早膳吃了,便在院子里晒太阳。她知道今日南宫御烨会过来找她兴师问罪,所以特意把肚子填饱,好跟他周旋。 初秋的天气已经有点凉,尤其是早晨和晚上,所以沈阿汣批了一件薄薄的斗篷,沐浴在出升的阳光里,很是温暖。 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南宫御烨就来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袭黎色长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但是周身笼罩着寒气,整个人就好像是冬日太阳里的雪山,耀眼而不能亲近。 喜梅等丫鬟欠身行礼退到一旁,沈阿汣徐徐行完礼,笑盈盈地道:“今日好像不是休沐日吧?殿下怎的有空来清风院了?不用上朝?” 南宫御烨压住心底的怒火,面无表情地扫了沈阿汣一眼,径直进屋在桌边坐下。 沈阿汣行至桌旁却是没有坐,面带微笑低着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听说,你昨日早上,特意去芳菲院,送了一碗汤给颜安?”南宫御烨缓缓问道,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阿汣只是点头,什么也不多说。“是。”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如此平静,心里更加窝火,声调微微拔高了些:“那么,你给她送的是什么汤?” 沈阿汣抬眼看南宫御烨,勾起嘴角:“殿下会来,不是应该知道了么?何苦明知故问?” “沈阿汣!”南宫御烨一激动,伸手将桌上的茶具给扫落,碎片险些射在沈阿汣的脸上。 沈阿汣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一动也没有动,沉默着不说话。 “是不是上一次的事情,你怀恨在心,所以就打起了颜安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上一次?什么事情?”沈阿汣装傻,脸上布满不解。 南宫御烨一下子噎住,脸色登时变得铁青。绝育药的事情,到底是莫颜安理亏,他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也是理亏,说不来究竟不光彩。 “沈阿汣,你以为你是太子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居然敢谋害颜安肚子里的孩子!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治你?” 一旁的喜梅听得心惊肉跳,听这个语气,太子殿下是要处罚小姐吗? 沈阿汣凄凄一笑,抬眸正正对着南宫御烨,“我没有认为你不敢治我啊,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你要治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想治谁,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不是么?” 这话意有所指,南宫御烨也听出来了,她还是在说上次他没有责罚莫颜安的事。 顿了顿,厉眸扫向沈阿汣,冷冷道:“沈阿汣,你这个太子妃看来是做得太安逸了,才会成天想着害人。” 喜梅心肝一跳,急忙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下去,伏地道:“太子殿下,这件事情不能怪太子妃啊,是莫侧妃之前命人把死猫扔在清风院来吓唬太子妃,太子妃气不过才……” “喜梅,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快退下去。”沈阿汣知道喜梅是想要为自己解释,可是南宫御烨来就是为了给莫颜安出气的,怎么会听她的解释,越是解释,越是会引起他的反感,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沈阿汣忙着喝住喜梅就是不想将她牵扯进来,但是已然晚了。南宫御烨微眯双眼,视线投在喜梅身上,冷冷一笑:“哼,看来,太子妃身边有些刁奴,不好好治理是不行了。” 沈阿汣浑身一颤,赶紧说道:“这件事情跟喜梅没有关系,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南宫御烨瞥了她一眼,再次看向喜梅,“怎么会没有关系,照我看,你谋害颜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个刁奴唆使的,你们主仆二人串通起来,煮了一碗死猫汤去给颜安和,目的就是害死我的孩子,用心歹毒,令人发指!” 一个炙热的火焰窜上沈阿汣的脑门,令她双目赤红,气得浑身打颤。南宫御烨这么说,是要拿喜梅开刀了。 “用心这么毒的奴才如果不惩治,难以服众。”南宫御烨就要喊来人,被沈阿汣打断:“服众?太子殿下真是好笑,现在你来跟我说服众?当日她莫颜安给我下绝育药的时候,证据确凿,板上钉钉,你没有要说处置她来服众,今天不过因为一碗汤,还有莫颜安的片刻面之词,你就判了我和喜梅谋害她肚子里孩子的罪名,真是好一个‘难以服众’!” 南宫御烨紧皱眉头,沈阿汣字字铿锵,没有打消他的决定,然而更加激怒了他。不由分说,大喊:“来人!将喜梅拖下去,仗打而是大板!” 婆子们立刻就冲了上来,沈阿汣迅速将喜梅拉到身后护着,瞪着她们,目眦欲裂。“我看谁敢动喜梅?” 婆子们被沈阿汣的气势震慑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上前,只能望向南宫御烨求救。 南宫御烨气急,怒吼:“沈阿汣,在我的面前你竟然抗命,你眼里到底还没有我这个太子?” 沈阿汣回头看向南宫御烨,心里又是一片冰凉,眼前的这个男人的心实在是太硬冷,在他的眼里,只有莫颜安和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连一根草还不如! 这样的人,她凭什么把他放在眼里?凭什么? “太子殿下,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喜梅无关,你要责罚,我一个人来受,请你不要连累无辜!” “无辜?”南宫御烨一声嗤笑,“她是你的贴身丫鬟,你做的事情,她会不知道?她没有参与?” 南宫御烨是打定了主意要拿喜梅来杀鸡儆猴,警告沈阿汣不要再去碰莫颜安,所以说什么也要将这个罪名安在喜梅的头上。 喜梅也很明白现在的状况,纵然三十大板她不一定省承受得住,但总比小姐受责罚要好,只要能够让小姐免于难,她做什么都愿意。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禁足 喜梅已经跨出一步,想要说自己愿意受罚,可是被沈阿汣一把拦住。“纵然喜梅是我的丫鬟,的确是知道这一切,那也是被我逼的,汤是我熬的,死猫是我找的,所有罪责我愿意一力承担,我愿意领罚。” 沈阿汣一字一句说着,喜梅急得哭了,“不是这样的,受罚的人用该是我,小姐你……” “闭嘴!”沈阿汣瞪了喜梅一眼,眼里尽是凌厉,喜梅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本想为小姐说话,反而却连累了她,心里惭愧,退到了一边,不敢再说话。 南宫御烨扫了喜梅一眼,又看向沈阿汣,之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沈阿汣知道,他在犹豫,她对南宫御烨还有用,所以他不敢肆意处罚她,但是喜梅就不一样了,一个小小丫鬟,他就将她处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她必须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才是处罚最轻的一种选择。 南宫御烨细细深思,虽然沈阿汣对莫颜安下手,十分叫他恼恨,他也很想重罚她,但是毕竟沈阿汣是太子妃,是沈傲天的女儿,对他还有用,万一他处罚沈阿汣的事情传到了沈傲天的耳朵里,必然引起沈傲天的不满,这对他在朝堂上没有益处。 因此,现在,他只有忍,再大的火也只能忍。 思及此,南宫御烨敛了敛脸上的怒意,面无表情地看向沈阿汣,从牙缝里蹦出来一句话:“太子妃谋害侧妃皇家子嗣,居心不良,本应重罚,但是本太子念及她初犯,且及时认错,且饶她这次,便不重罚,从今天起,在清风院禁足一个月,期间不准踏出院子半步,否则,重罚处置!” 沈阿汣在心底里冷笑几声,禁足一个月?多么仁慈! “妾身多谢太子殿下,轻饶!”同样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同样冰冷。 沈阿汣眼眸低垂,视线落在地上,直直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浑身寒凉彻骨,就像是在冬夜里被冷雨淋了个彻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近来心灵总是很脆弱,尤其是在南宫御烨面前。她明明知道南宫御烨会怎么对待自己,也明明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亲身经历之后,却并不如自己希望的那样无动于衷。 沈阿汣感觉南宫御烨朝自己靠近了一步,遮住了她面前的阳光,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从今往后,你最好离颜安远一点,不要再去打扰她,否则,绝不会再轻饶。” 沈阿汣冷冷一笑,没有抬头:“还是那句话,只要她不来招惹我。”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睛,沈阿汣如此无视自己的态度莫名又在他的心底激起千层浪,怒火迅速燃起,盯着沈阿汣看了半晌,恨恨地甩袖离去。 走到几步,听见沈阿汣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莫颜安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你迟早会后悔的。” 南宫御烨蹙眉,脚步蓦然停住,心中感觉复杂。 “我只希望,娶了你,我不会后悔!” 沈阿汣涩然一笑,抬头望天,心念道:会的,你会的!南宫御烨,我不会乖乖受你控制的。 南宫御烨走后,喜梅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抬头望向沈阿汣,却见她原本沉静的脸上,爬上了悲伤,背影看起来落寞凄凉。 喜梅握住沈阿汣的手,轻声说:“小姐,不要伤心,不值得。”太子殿下不值得你费心伤神。 沈阿汣恍然回神,冲喜梅微微笑:“放心,我不会伤心,至少,我不会因为南宫御烨而伤心。”她并不自觉,自己已经在时刻为南宫御烨而伤心,她只觉得自己是因自己身不由己的人生而悲伤。 喜梅不在多言,只是紧紧握住沈阿汣的手,想尽力把自己身上的温暖传递给她。小姐的悲伤,她看得清清楚楚,已经不需要再多言。 离开清风院,南宫御烨便立刻去了芳菲院。 见南宫御烨前来,莫颜安起身笑脸相迎,刚要欠身就被南宫御烨给扶住了。“这里没有外人,就不要多礼了。早膳可用过了?” 莫颜安挽着南宫御烨的胳膊在软榻上坐下,笑道:“早就吃过了。殿下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其实莫颜安早就知道南宫御烨去清风院那边兴师问罪的事情了,只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方才,我去过清风院了。”南宫御烨一边说,一边执起茶盏,小抿了一口热茶,“我已经将太子妃禁足一个月算作处罚。” 只是禁足一个月吗?莫颜安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尽管努力忍耐,脸上还是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南宫御烨眼角一挑,恰好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心里愧疚,缓缓放下茶杯,将她的手拉过来。 轻声道:“颜安,对不起,我知道这样的处罚实在太轻,但是,沈阿汣毕竟是沈傲天的女儿,我不能处罚太重,否则沈傲天知道了,不会善罢甘休的,沈傲天在朝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我不能失去这一个助力,所以我只能忍。” 莫颜安明白南宫御烨是顾虑到这一层,可是心里还是高兴不起来,沈阿汣,害得她喝了大半碗死猫汤,这口气若不出,她的心就永远不舒服。 南宫御烨见莫颜安不开心,只能又轻声安慰:“颜安,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能替你出气,是我愧对于你。不过,我答应你,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沈阿汣再无利用价值,我会把她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等他登上宝座,不用再受制于人,沈阿汣就再也对他没有价值,也没有威胁了,到那时候,他想处置谁就处置谁,又谁敢说半个不字? 闻言,莫颜安才终于露出笑容。太子殿下当了皇帝,那么她就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沈阿汣这个女人还不任由她拿捏?真到了那一天,她一定会好好地折磨沈阿汣,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将之前在她那里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加倍地讨要回来。 莫颜安仰头,一脸纯洁地望着南宫御烨:“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就等着吧。”南宫御烨温和地笑着,忽而脸色转冷,仿如春天一下子变成冬天,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冷绝,令人见了,猜不透其中缘由,不由心生胆寒。 莫颜安再仔细看时,那种冷绝消失不见,仿佛方才所见只是幻觉。她甩甩头,看来刚才只是看错了而已,不再去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忍气吞声 沈阿汣被太子殿下禁足一个月,这个消息在当天就传遍整个太子府,府里的下人们这下子更加瞧不起沈阿汣了。甚至于,在禁足期间,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比之前差了很多,有时候甚至是剩饭冷菜。 玉青玉红等人看不过去,要去找厨房的人理论,结果被沈阿汣拦住。“你们找厨房的人理论有什么用啊?他们不过是下人,再有胆子不敢私自给我比下人都不如的饭菜,必是受人指使才敢这么做的。” 两个丫头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太子妃的意思是,是莫侧妃?” 沈阿汣冷笑不语,除了莫颜安还能有谁?南宫御烨虽然气恨她,但到底是个男人,不会想到用这种手段来对付她,何况他已经下令将她禁足一个月,何苦再做无谓事。 “这个莫侧妃,也太过分了吧?” “算了,忍忍吧,现在我也出不去,找不了莫侧妃,即便有委屈,也只能受着了。”沈阿汣叹了一口气,“你们最近出门看见莫颜安身边的人就绕路走,不要去跟她们打照面,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意思是,莫颜安仗势欺人,难保她身边的人不会像上次欺负喜梅那样欺负她的人。 玉青和玉红相视一笑,深以为然。 午时,喜梅去厨房传膳,身边没有带人。 厨房的人,一看见是喜梅,立刻就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嘴脸,蔑视的眼光射过来,喜梅并没有在意。 径直走进去,挤出一个笑容问其中掌勺的厨房:“林厨娘,我家太子妃的午膳可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喏,在那里。”林厨娘朝右边扬扬下巴,顺着她的下巴望过去,喜梅看见一碗白米饭,一碟青椒炒肉,肉是肉末,几乎看见的都是青椒,还有一碟炒花生。喜梅的脸色登时难看至极。怒问:“林厨娘,这就是你给太子妃准备的午膳?” 林厨娘哼了哼,扬眉看着她:“是啊,怎么样?还嫌弃啊?有的吃就不错饿了。” “再怎么样,那也是太子妃的膳食,你竟如此粗糙对待,是不想再在太子府干了吗?” 林厨房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哎哟,可吓死我了,太子妃又怎么样,现在谁不知道,太子府得宠的人是莫侧妃,太子妃都给禁足了,还算个什么?太子殿下早就不管她的似火了。” 喜梅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你……” “是谁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一个清脆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众人皆转头看过去,恭恭敬敬地问了声“香儿姑娘好”。 香儿是莫颜安身边最得力的丫鬟,自然在下人们的眼里就成了最首先要讨好和巴结的人,因此,如今不管她走到哪里,下人们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喜梅冷眼将香儿一扫,拿起灶台的几碟菜装进食盒,转身就要走,但被与香儿随行的丫鬟给拦住。 “喜梅姐姐这么匆忙,见了我连个招呼都不打?” 喜梅冷笑:“你我同为丫鬟,地位相等,我跟你打招呼与否,全看我的兴致。” 香儿眯起双眼,觉得这喜梅的脾气倒是与她那个主子甚为相似,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然不错。 走到喜梅跟前,上来就啪啪两个巴掌打在喜梅的脸上。喜梅生生忍住,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香儿起冲突,否则连累的就是小姐。 香儿见她一声不吭,轻轻一笑,上前一步,又伸手在她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 喜梅只是闷哼一声,咬牙忍了。 香儿倏然松手,挥手示意丫鬟放行。“算了,我也不跟这种人多计较。” 喜梅提着食盒往外走,身后还传来下人们谄媚的声音:“香儿姑娘,莫侧妃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今日特意按照大夫的吩咐顿了乌鸡汤……” 泪水充盈眼窝,簌簌而下。喜梅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沈府的时候。那时候,小姐性子懦弱,不知争取,日日被夫人和二小姐欺凌,吃不饱穿不暖,过的日子何其凄苦,而现在,小姐遂性子刚强,会为自己争取了,却无能无力。 回到清风院后,喜梅将膳食交给玉青和玉红,让她们送到小姐房间去。 玉红立刻红了眼眶:“她们又欺负你了?” 喜梅不语。 玉青愤怒地捞起袖子:“太过分了,今天晚上让我跟玉红去,碰到那个嚣张跋扈的香儿,我非要替你出口气不可。” “不行!”喜梅慌忙制止,“现在千万不可取得罪她们,否则,会连累太子妃,明白了吗?” 两人顿时颓丧这脸,点点头,道理她们懂,只是这样受气,实在是委屈。 “你们快把膳食给太子妃送进去吧。”喜梅垂下眼眸,忽而又抬起,“对了,我被打的事情,不许告诉太子妃。” 两人又点头,而后转身进去。 看到桌上摆的几碟小菜,沈阿汣并没有如玉青玉红想象中的那般愁眉苦脸,而是轻轻地笑了,夹起一块青椒往嘴里送。“好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味道还不错。” 旁人看了,只觉得辛酸无比,不禁想要默默流泪。 沈阿汣转头看向玉青和玉红,见她们眼眶通红,也只当没有看见,原本想劝,但是后来想到,自己连自己都劝不了,怎么劝别人。 “喜梅呢?”沈阿汣忽然问,她记得膳食是喜梅去拿的,以往她吃饭时,喜梅都会在一旁伺候着,今天怎么不见她。 玉青笑道:“喜梅姐姐昨儿晚上没有睡好,回来之后有些疲倦,奴婢们便让她回去歇一歇。” 沈阿汣点点头,没有多想。 晚上,丫鬟们把沐浴之后的水抬出房间,玉青玉红也退了下去,只有喜梅还在给沈阿汣整理床铺。 沈阿汣坐在梳妆台前,回头看了喜梅一眼,今天的喜梅比往常安静,这让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喜梅被莫颜安的人欺负之后的表现。 “喜梅,过来帮我梳理一下头发吧。” 喜梅顿了顿,放下被褥,转身走过来,始终微微低着头。 沈阿汣直直地盯着她,借着烛光,看清她的面容,发现她的脸颊粉红,像是涂了胭脂,而且是很厚的一层。 喜梅平时是很少擦胭脂水粉的,即便偶尔涂,也是淡淡的一层,今天却涂成这样,必定有什么原因。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放火 待喜梅再走近一些,隐隐约约可见胭脂下面的印记,沈阿汣的眸光一凛,心下了然,问:“喜梅,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喜梅眼神慌乱,下意识地低下头,说道:“我,今日玉青那丫头说我脸上脂粉太少,便给我多涂了一层,小姐是不是觉得不好看,奴婢……” 沈阿汣鼻子一酸,悲从中来。一把握住喜梅的手臂,要把她拉过来一些,但是没想到,喜梅吃痛一声,眉头紧皱,沈阿汣心下一冷,赶紧推开她手臂上的衣袖,露出一大块青紫的印记,这很明显是被人掐出来的。 “喜梅,被人欺负,怎么不告诉我?”沈阿汣心痛至极,她自己受委屈,怎么样都可以,但是她不能容忍喜梅受伤害。 滚烫的泪珠滚落,喜梅把衣袖放下,抬眼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小姐,我没事的,我不怕疼,这些都是小伤,没事。” 沈阿汣杏眸圆瞪,紧攥拳头狠狠地在梳妆台上砸下。“莫颜安,欺人太甚!” “小姐……”喜梅还欲继续宽慰沈阿汣,被沈阿汣打断:“喜梅,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受人欺凌了,我这就带你走,离开太子府!” “什么?离开太子府?小姐,你不要冲动啊,这……”这跟当初私奔不是一个性质吗? “喜梅,我原以为,只要我安安静静收住脾气,就可以远离莫颜安的算计,但事实证明,这不可能,我不死,她是不会放过我的,南宫御烨一心向着她,咱们在这太子府是待不下去的,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初她之所以选择回京,是想让南宫煜回来,倘若不是顾及到南宫煜,她就会直接带着喜梅继续往南而逃,绝对是不可能回来的,现在不用考虑别人了,不如就赌一赌,与喜梅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小姐,咱们能逃得出去吗?这府里有太子殿下的暗卫盯着咱们的行踪呢。” “你速去拿两身丫鬟的衣裳来!” 喜梅立刻照做,不一会儿就回来,手上捧了两套水蓝色衣裙,是太子府里二等丫鬟所穿的衣物。 沈阿汣与喜梅迅速换完衣裳,然后又戴上人皮面具,把屋里的灯留着,造出她还没有安歇的假象,然后两人一同出了清风院。 守在清风院门口附近暗处的暗卫,只看见两个不起眼的二等丫鬟出去,并未多疑,把注意力放在那尚且亮着灯的房间上面。 沈阿汣与喜梅出了清风院,一直绕过有人把守的地方,顺利地来到太子府的后门之一,准备要翻墙出去。但是沈阿汣忽然想起,这里离芳菲院不远,倒不如走之前再出口气。 于是又带着喜梅来到芳菲院,此时已经夜深了,芳菲院的人都尽数歇下,院子里一片黑暗,正好利于行动。沈阿汣往莫颜安的寝房摸过去,拔出袖子里的火折子,点燃寝房的帷幔。火渐渐烧起,越来越大,沈阿汣冷笑,转身拉着喜梅往外走,决定就此离开太子府。 然而没想到这时忽然冲出来一个黑影,黑影大喝一声:“什么人?” 沈阿汣听见了暗卫拔剑的声音,赶紧拉着喜梅遁走,好在天昏地暗的,暗卫只是远远看见了人影,再想追时,已经不见踪迹,寝房的火又烧起来了,他必须得先救人才行。 里面的莫颜安被烟给熏醒了,院子里的下人听见动静也全都出来了,见状赶紧救火。 动静已经闹大,太子府的守卫登时全数出动,要想逃出去是很难了,沈阿汣只能先带着喜梅返回清风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芳菲院这边,莫颜安迷迷糊糊间闻见一股焦味,睁开眼睛发现四周火焰熊熊,吓得花容失色,一把翻身下床,往门口跑,但是刚跑到门口,有人一把踹开了房门,大步走进来,将莫颜安横抱起,疾步跑出去。 “颜安,颜安!你怎么样?”是南宫御烨焦急的呼喊声,莫颜安瑟缩在他的怀里,听到他的声音,心登时就放了下来,泪水夺眶而出,抬头望向南宫御烨,“殿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殿下,我好害怕。” 南宫御烨吓得面色惨白,现在紧紧抱着莫颜安,生怕她下一刻就会离自己而去似的。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 莫颜安心头一动,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南宫御烨大惊,厉声唤道:“快去请大夫!快!” 香儿急急跑了出去。 芳菲院这边火还没有彻底浇灭,混乱得紧,南宫御烨便将莫颜安抱着,去了自己逐流院。 逐流院的房间里,莫颜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南宫御烨在床边守着,心急如焚。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是香儿带着大夫来了。 “殿下,大夫请来了。” 南宫御烨赶紧起身,让大夫给莫颜安把脉。 诊完买脉,大夫脸上略带凝重,对南宫御烨说:“殿下,侧妃惊吓过度,以致胎位不稳,有流产的迹象。” 南宫御烨脸色大变,拽住大夫的衣襟,“你说什么?” 大夫被这气势吓得直吞口水,浑身颤抖,艰难道:“草民这就开药方,侧妃只要按照药方喝药,然后安心静养,孩子不会有事的。” 闻言,南宫御烨才松开大夫,命令道:“快点开药!” “是是是。”大夫暗暗扶额,赶紧拿纸笔,写下药方,然后交给香儿,又对她住几句,而后香儿跑着出去了。 大夫转身看着南宫御烨的背影,只觉得两腿发软。这份差事原来不好做,要不是为了侧妃给的赏钱多,他才不愿意在太子殿下面前唱这样一出戏呢,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侧妃其实根本没有怀孕,一个搞不好连累到他,他就要被太子殿下给砍了。 就在前几天,他被一个香儿请到太子府,说是给侧妃娘娘看病,结果到了府上,侧妃娘娘却并没有让他诊脉,而是直接就说了,要他为她办事,好处有的是。他想着,太子的侧妃肯定有的是好处给他拿,于是就答应了。 之后,侧妃才说出自己假怀孕的事情,而他的任务就是帮助她隐瞒。 大夫觉得,不过就是谎称侧妃怀孕吗,这种事情简单,所以乐呵呵地答应为莫颜安小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质问 南宫御烨让大夫先退下,待香儿抓来药,然后煎好,端过来,南宫御烨便亲自拿着药,耐心地喂给莫颜安喝。 但是,莫颜安一直没有醒,南宫御烨焦心,一直守在床边。 直到天都要亮时,莫颜安才悠悠醒转,南宫御烨赶紧喊大夫进来诊断。 大夫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回禀道:“侧妃娘娘喝了药,情况已是大有好转,胎儿的情况也稳定了,只要接下来静心养胎,必然没有大碍。” 南宫御烨这才彻底安心。让香儿把大夫给请出去了。 莫颜安脸色蜡白,冲着南宫御烨微微一笑:“又让殿下忧心了,都是妾身的错。” 南宫御烨紧紧握住莫颜安的手,温声道:“你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莫颜安挣扎着要起来,南宫御烨赶紧将她扶着,拿了块靠垫给她枕着后背。 “殿下,这次好端端的,半夜怎么会失火呢?”其实她的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只是臆测而已,她也不好明说出来。 南宫御烨忽而脸色变得阴沉,不但是半夜失火令人生疑,更加可疑的是,整个院子只有莫颜安的寝房着火。 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放的火,其目的就是要让莫颜安死。 思及此,南宫御烨的手心渐渐收紧。“颜安,你现在最最紧要的,就是安心静养,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情,我会彻查,你不要担心。” 莫颜安乖顺地点点头。南宫御烨又让她躺回去,哄着她睡着了,才出房门,吩咐香儿好好照顾她,并且又多派了几个暗卫保护莫颜安。 南宫御烨来到芳菲院,莫颜安的寝房虽然起火,但是火势并不大,加上扑灭得及时,并没有烧到很多东西,也就是帷幔等易燃物品极其附近的房梁烧毁了些许。 天已经蒙蒙亮,焦黑的房梁看起来与完好时的样子,并无二致,只是颜色略深一些。不过,空气中萦绕着焦味,证明着这里的确失过火。 南宫御烨亲自走进寝房,细细查看四周,但是什么不寻常的都没有发现。走出房门,昨夜保护莫颜安的暗卫就守在一旁。 “昨夜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暗卫躬身道:“回殿下,昨夜火起时,属下在暗夜中看见两条人影,但是他们闪身极快,属下无能,未能将他们拿下。” 南宫御烨紧抿唇瓣,怒火在腾腾燃烧,那两条人影肯定就是纵火之人,能在太子府里面躲开暗卫的追踪,说明对太子府极为熟悉,多半就是太子府里面的人。然而,敢在芳菲院放火,且怨恨莫颜安至此的人,只有一个。 南宫御烨暗暗猜测,可是又不能确定,无凭无据,光靠猜测,她是不会承认的。 又在寝房门口周围转了转,仍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在南宫御烨准备离开时,在房门口的台阶上踩到一硬物。 南宫御烨俯身将硬物捡起,放在手上一看,是一根镶有红玉宝石珠花的簪子。而这簪子他认得,正是沈阿汣时常戴的那根。 目光异常冷冽,紧紧拽着簪子,疾步出了院子,直奔清风院而去。 天早已经大亮,沈阿汣早就起床了,实际上,她根本就是一夜没睡,心里在担心着芳菲院着火的事情,会不会被南宫御烨知道。 她自己受罚没事,只是不能连累了喜梅。 唉,早知道就不要去出那口气了,带着喜梅,两个人跑路多好,到这个时辰,恐怕已经出了京城了,再等南宫御烨发现,她们都已经走过好几个郡县了。 沈阿汣默默叹息一声,正要起身出房间,就听见房门“啪”的一声被人踹开,南宫御烨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双目圆瞪,眼珠赤红如火。 沈阿汣尚未反应,南宫御烨便怒吼道:“昨天芳菲院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沈阿汣顿时觉得手脚冰凉,愣了愣,说道:“什么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跟我装蒜,”南宫御烨一把拽住沈阿汣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瞪着她,“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去招惹颜安,你却再一次想要害死她,沈阿汣,你是不是在找死?” 原本沈阿汣还有一丝惊慌,但是听了南宫御烨这番话,惊慌全然被愤怒盖过,反而冷静下来了。 沈阿汣用力甩开南宫御烨的手,冷声说:“殿下莫要冤枉好人,芳菲院着火,你就想当然怪在我的头上,殿下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的身上吧?” “莫须有?沈阿汣,你当真是长了一张巧嘴,巧舌如簧,但是如今证据确凿,你抵赖不掉!”南宫御烨冷笑,忽地丢出一根簪子,簪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阿汣低头看到簪子,心猛然下沉,呼吸一窒。这是她昨天戴的发簪,该死的,居然掉在了芳菲院,居然自己还没发现! 看来,她是注定难逃此劫了! “怎么样?现在不是莫须有了吧?”南宫御烨目光如炬地瞪着沈阿汣,表情凶狠,就像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既然已经逃脱不了,沈阿汣便不怕承认。 “没错,是我放的火,如何?” 沈阿汣的语气,听着竟然理直气壮,一丝一毫的恐慌都没有,南宫御烨恨恨地咬牙:“颜安善良温厚,一心只想要跟你和平共处,你却三番四次想要害她,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沈阿汣,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狠毒?” 善良温厚?想跟她和平共处?真是笑死人了!沈阿汣大笑出声,差点笑出眼泪来。 南宫御烨眯着眼睛,咬牙切齿问:“你笑什么?” 沈阿汣抬手抹抹眼角的泪花,说道:“我在笑你,我原以为太子殿下是个睿智英明之人,没想到是个傻子,哈哈哈,被一个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南宫御烨,我都替你感到悲哀!” 南宫御烨恍然怔住,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敢这样骂他。 沈阿汣收住笑声,迅速变脸,眼底散发出阵阵阴寒。“我沈阿汣本就是个狠毒的人,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莫颜安给我下绝育药,我就要她生不出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南宫御烨怒不可遏,扬手就要给沈阿汣一巴掌。 沈阿汣岂是肯吃亏之人,轻灵一个转身躲过,蓄势右脚一踢,直奔南宫御烨。她早就受够了,就算后果严重,现在也要为自己出了这口气。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被逼道歉 南宫御烨闪身一躲,以极快的速度朝沈阿汣挥出一掌,沈阿汣也不退,出手接下他的攻势。 两个人就这样在狭小的房间里打了起来,瓷器碎裂、桌椅倒塌,动静越来越大,将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喜梅看见自家主子居然在跟太子殿下动手,一颗心狠狠揪住,知道肯定要大祸临头了。 沈阿汣的身手本来不弱,但是毕竟比不得南宫御烨,过招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完全处于了下风,出手时稍微慢了一步,被南宫御烨扣住双手,并抵在墙上,难以动弹。 喜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玉青玉红两人跟着跪下,为沈阿汣求情。 喜梅颤声道:“太子殿下,这件事情……” “退下!”沈阿汣厉喝一声,第一次用怒火冲天的眼神瞪着喜梅,她就是不愿意连累喜梅,所以才不说明事情原委,喜梅这丫头却偏偏要掺和进来,真是气死她了。 “小姐……”喜梅抬着泪眼看沈阿汣,小姐的用心,她怎会不明白,只是她想要替小姐承担责罚。 沈阿汣气得眼睛都要喷出血,再厉喝一声:“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退下!” 沈阿汣的气势摄人,喜梅不敢再多言,只是跪在地上南宫御烨求情。“太子殿下,求求你饶了太子妃吧,求求你饶了她,求求你……” 见状,沈阿汣一阵心酸。到头来,她竟沦落至此,要靠几个丫鬟磕头求情,早知有今日,当初一枪爆头时,就该死得彻彻底底,何苦穿越来到这里累几累人? 南宫御烨仿佛没有听见喜梅等人的苦苦哀求声,冷冷道:“蛇蝎妇人,今日我不可能饶过你!” 沈阿汣冷笑,蛇蝎妇人?或许是吧!她只恨自己昨夜没能烧死莫颜安。 人到伤心处,万念俱灰,凉泪落下两行。 沈阿汣倔强地看着南宫御烨,一点也不肯低头。 南宫御烨也丝毫不心软,一把拽着沈阿汣出门,直奔逐流院。 进院门,推房门而入。南宫御烨将沈阿汣一推,到莫颜安的床前。 莫颜安先是一脸茫然,后听见南宫御烨厉声道:“道歉!” 沈阿汣面如冰霜,犹如苍松一般直直站着,眼睛看也不看莫颜安,“我没有错!”她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她没有错。 南宫御烨又吼道:“我让你道歉!” “我没有错,就是死,我也不会道歉的。”沈阿汣回头怒看南宫御烨,胸口因气愤过度,而剧烈起伏。 莫颜安渐渐理清了思绪,沈阿汣在她院里放火,被南宫御烨给抓住了,南宫御烨要她来向自己道歉。 不过,就只是道歉吗?道个歉就能免去她的罪责了吗? 绝不可能! 莫颜安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沈阿汣面前,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眼里十分合时宜地蓄满两包泪水,又十分合时宜地掉下来。看起来弱弱扶柳,楚楚可怜。 有气无力地说道:“太子妃,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三番四次的害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还是因为绝育药的事情吗,那件事情我已经跟你道过歉,太子殿下也已经说过不再追究,至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为何还要抓着不放?” 莫颜安眼里闪着泪花,面上软弱无力,手上掐住沈阿汣皮肉的力道却一刻大过一刻。 沈阿汣冷眼看着莫颜安演戏,咬牙忍痛。 “就算是我得罪了你,你放不下那件事,那也是我的过错,你怎么能将火撒在孩子的身上呢?孩子是无辜的啊!” 莫颜安很明白,南宫御烨最在乎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此刻乃是故意这么说,想要更加惹起南宫御烨愤怒。 “太子妃,你说,为什么一定要害我的孩子?你说啊!” 一边哭,莫颜安便一边使劲地掐沈阿汣,南宫御烨的视线,刚好被莫颜安的身体挡住。 沈阿汣咬着牙忍痛,可实在是疼得很,不禁皱眉露出了愤恨的表情,若不是因为打不过南宫御烨,她保证,现在莫颜安已经是个半死之人了。 沈阿汣满心悲哀,从前自己是个杀手,杀人从来都是不眨眼,只要得到命令,便不用顾忌任何人就取人性命,哪怕对方连自己是谁,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而今,自己步步被欺,仇人就在面前,也杀不得。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面露凶狠,赶紧上前将莫颜安护住。莫颜安像个无助的孩子,装模作样地朝沈阿汣跪下,声泪俱下。 “太子妃,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有什么恨,你就冲我来好了,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任由你处置,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南宫御烨心疼,急忙将莫颜安扶起来,抱在怀里,柔声道:“你向她跪什么?她差点害死你跟孩子,应当是她向你跟孩子下跪赔罪才是。” 若说此前沈阿汣的心是掉进了冰窟,凉寒彻骨,冷冻成冰,那么此刻就是成了冰的心被人用铁锥刺穿,无数条裂痕自穿孔处蔓延至整个心脏,最后心脏碎裂成渣。 “沈阿汣,你若下跪跟颜安认个错,我今天就当此事过去了,要不然绝不轻饶!” 沈阿汣死死攥紧双手,指甲嵌入皮肉,掌心已经沁出血,抬眼,看见南宫御烨和莫颜安看着自己,前者目光阴冷,后者神色得意。 要她下跪认错?呵,死也不可能。 沈阿汣定定地看着南宫御烨,唇角一勾,露出凄凉一笑,缓缓道:“南宫御烨,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要我下跪,死了也是不可能的事!” 南宫御烨的目光一闪,不知为何,看见沈阿汣眼中掠过决然时,心底竟狠狠抽了一抽,生出几许疼意。 莫颜安皱眉,靠向南宫御烨的怀,低声道:“殿下,算了,让太子妃下跪,实在也太为难她了,还是算了吧,我没有关系的,我们本来就相处得不好,要是因为我,而让太子妃受此折辱,日后更要将我视为仇人了,我……” “别怕,有我在呢,她还能将你怎么样?”南宫御烨安慰莫颜安,然后抬头看向沈阿汣,眼神立刻转为阴狠,仿佛刚才的温柔从来没有存在过。 “沈阿汣,我给过你选择,是你非要自找罪受。” 沈阿汣漠然看着南宫御烨,听见他一声令下:“来人,将太子妃拉下去,杖打三十大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杖刑 外面的小厮听见吩咐,立刻闯进门,冲过去拿沈阿汣。 沈阿汣身手利落又狠厉,三拳两脚就将小厮们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莫颜安震惊地看着沈阿汣,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南宫御烨,责问道:“太子妃,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竟然敢动手,你真是胆大妄为!” 小厮们吃过沈阿汣的厉害,艰难地爬起来,却瑟瑟缩缩,不敢再上前。 沈阿汣冷笑,“动手又怎么样?莫颜安,你这张伪善的脸,我迟早会亲手撕下来,让世人看清楚,究竟是蛇蝎妇人。” 莫颜安仿佛被沈阿汣给吓到了,猛然往南宫御烨怀里躲。 南宫御烨轻声安慰莫颜安两句,将她护到身后,幽幽冷光瞥向沈阿汣,再唤了几个小厮进来拿人,沈阿汣又反抗,一不留神,被南宫御烨点了穴道。 直直站在地上,半点动弹不得。 “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沈阿汣又一次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与上一次在那个密室相比,更加深刻。 小厮们拉着沈阿汣便出了门,沈阿汣无法反抗,只留下一句:“南宫御烨,你会后悔的!” 得了南宫御烨的命令,小厮们动手一点也不手软,严严实实地一下一下地打在沈阿汣的身上。 沈阿汣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吭,痛苦的泪水无声地流下,流尽了她的怨和恨。 南宫御烨,莫颜安,今日的欺辱,我沈阿汣会永远记在心里,终有一天,我会要你们加倍地还给我! 喜梅和玉青玉红得知沈阿汣被杖打三十大板,是逐流院的小厮过来通知她们去接人时。 几个人看见沈阿汣倒在冷硬的地上,背后臀部及附近的衣裳都沾满了血,登时吓得没了人色。 “小姐!”喜梅的双手在颤抖,想去扶沈阿汣,可碰疼她。 玉青和玉红泪流满面,不知所措。玉青愤恨道:“太子妃!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这样对待你?太子殿下为什么这么狠心……” “不要再说了。”沈阿汣艰难地睁眼,脑袋有些晕乎,玉青这丫头口无遮拦,若继续说下去,肯定要惹祸上身。“伤口疼得很,你们快带我回去上些药吧。” 几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阿汣回到清风院,让沈阿汣在软榻上伏卧下,然后手忙脚乱地拿来药膏,最后却不知该怎么下手。 屁股部分的衣裳已经烂了,跟血粘合,紧紧地贴在皮肉里,如果要上药,肯定要先清理伤口,要把烂布撕下,可是这样必然很疼。 沈阿汣见她们犹豫,微微抬起头,说:“快清理伤口吧,我忍得住,不要耽搁时间,得赶紧上药,否则感染了就麻烦了。” 喜梅一把抹干泪水,坐到软榻边,“小姐,你忍一忍。” 沈阿汣咬牙,抓住软榻边沿。 饶是喜梅很小心用力很轻,还是每扯下一块烂布,沈阿汣就感觉到疼痛难当,冷汗涔涔下。 好不容易把伤口清理干净,上了药膏,沈阿汣才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头重重地埋在软被里,意识渐渐模糊,昏昏睡去。 喜梅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顾。 因为伤口处的疼痛感一直持续,沈阿汣睡得很不安稳,额头上因疼痛而不断沁出冷汗。 到了傍晚,喜梅摸摸沈阿汣的额头,发觉烫的吓人,心头一凉,喊了沈阿汣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她感觉不对,忙叫玉青和玉红两人去请大夫来。 两人领命而去,只片刻的功夫便返回,脸上布满绝望神色。 “怎么回事?”喜梅问。 玉红立刻红了眼眶,哽咽道:“院门口的守卫说,太子殿下下了命令,清风院里的人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你没说太子妃伤势加重要请大夫吗?” 玉青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说了!他们说太子妃怎么样不关他们的事,太子殿下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 喜梅泪落两行,看向面无人色的沈阿汣。 小姐,我错了!原以为你嫁给太子殿下,就不会再受委屈,不会再遭人欺负,没想到……如果早知道有今天,喜梅就是死,当初也不会让你回来,你就该跟七王爷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整个晚上,沈阿汣都处于发烧的状态,喜梅等三人守在床边照料,一夜下来换过的水都已经不记得多少盆。 天将亮时,烧终于退去,几个人也稍微放下了心。直到太阳升起,沈阿汣终于醒了。 “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喜梅激动地问,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了。 沈阿汣勉力一笑,“好像不疼了,别担心。”伤口当然还疼,只是不想喜梅她们担心才这样说的。 玉青问:“太子妃昏睡了一天一夜,肚子肯定饿了,奴婢这就去把送来的早膳拿过来。” 说着便与玉红一同出去了。 沈阿汣的伤口刚结痂,丝毫都不能动,因此只能软软地趴在床上,吃饭时,也要由喜梅一口一口喂着吃。 因为不能出去,早膳是由厨房的人送过来的。只有一碗白粥,一碟点心,以及一碟小菜。这是低等下人的饮食规格了。 喜梅一边给沈阿汣喂粥,一边落泪。沈阿汣笑着安慰她:“我正养伤,吃清淡些好。” 昨天沈阿汣回到清风院之后,她被处罚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太子府,到今天,这个事情便传出了府门。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殿下为了莫侧妃杖打太子妃三十大板的事情。此事成为百姓们的饭后谈资,对此作出的评论也各不相同。 当然,这事也传到了沈府,沈傲天的耳朵里。 听到消息之后,沈傲天大发雷霆,南宫御烨竟然为了一个侧室,当众杖打她的女儿,这是当他们沈家不存在吗? 看来,得让太子殿下知道知道他存在的价值了!否则他不会记得好好对待他的女儿! 晚上,喜梅下面几个小丫鬟打盆热水进来,她好给沈阿汣擦擦身子。沈阿汣的伤口还不能沾水,因此不能沐浴。 过了一时,两个丫鬟抬着一盆水进来,重重地将盆扔在地上,铜盆发出哐当一声响,里面的水溅出一大半。 喜梅秀眉一蹙,冷眼看向她们,斥责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丫鬟冷哼一声,神色不屑,“打水啊,喜梅姐姐你不是让我们打水来吗?” 喜梅按下心中的愤怒,不想计较,起身去试水温,结果发现是凉的。 “我不是说过要热水吗?你们这是从哪里打的水?水井吗?”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暗示 丫鬟懒懒答道:“有井水就不错了,一个挂名的太子妃,还想要什么待遇?” “你……放肆!”喜梅大怒,双目冒火,瘦弱的身体里忽然散发出凛冽的气息。 丫鬟鄙夷地瞟了她一眼道:“喜梅姐姐在我们面前逞威风有什么用,有本事去莫侧妃面前吼两句试试啊。” 另一个瞥向床上的沈阿汣,道:“就是,真还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呢。” 说罢,两人竟就扭头走了。 “你们给我站住!”喜梅决心要教训教训这两个目无主子的奴才,但被沈阿汣喊住:“算了,冷水就冷水吧,好在天也还不冷。” “这怎么行?天已经凉了,冷水擦了会生病的,况且小姐你的伤还没好。”喜梅准备亲自去烧水,走到门口碰到玉青。 方才听见争吵的声音,玉青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喜梅气急:“还不是那些个势利眼墙头草?见太子妃受难了,一个个就都不把人放在眼里。” 玉青了然,笑了笑:“这个世上的人不就是这样吗?” 喜梅气得脸色通红,玉青见她捧着个盆,又问:“你是要去烧水?” 喜梅点头,玉青把铜盆抢过来,笑道:“我去吧,你回去照顾太子妃。” “谢谢你,还有玉红,一直守在小姐身边。”玉青玉红原本不是小姐的丫鬟,只是嫁过来之后,分过来的,在这个艰难时刻,她们还能跟往常一样对待小姐,着实不易。喜梅很是感激。 玉青笑说:“谢什么啊,之前太子妃好的时候,待我和玉红跟自家人一般,现在有难了,我们自当陪着。”说完转身去了。 喜梅回到房间时,沈阿汣已经趴着睡着了。喜梅走过去,小心地给她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 等小姐伤好,就离开太子府吧,再留在这里,小姐只会受更多委屈和伤害,与其如此,倒不如冒险逃离。 金殿里,朝堂上,文武百官按官衔分立四排,各立两边,一派肃然。殿堂上,皇帝一袭明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低眉俯视朝野。 “三年一度的选官考试一个月之后就要开始了,之前有爱卿跟朕推荐了太子和七王可堪当考试主持大任,但是,这主持一事,只有一个人选,朕实在难以抉择,不知道众爱卿更加倾向太子还是七王呢?” 荣太傅进谏:“臣以为,太子殿下从政时间长,经验丰富,更能担此重任。” 王太师进谏:“从政时间长短并不是衡量能力的标准,臣认为七王爷处事稳重,这几年的政务处理得十分出色,有目共睹,七王爷足以担此大任。” 紧接着,其他大臣陆续进言,你推举太子,我推举七王,基本都是一半一半。当然,还有少部分人保持中立,谁都不举荐。沈傲天就是其中一员。 皇帝看向沈傲天,对于他今天的沉默有些好奇。 “沈爱卿,你认为如何呢?” 沈傲天从队列中出来,弓着身子道:“太子殿下和七王都是翘楚,各有所长,臣认为两位都足以胜任。” 这意思就是说,他是中立人了。 南宫御烨似无意地看了沈傲天一眼,后者却始终低着头。其实他知道南宫御烨在看自己,只是装作不知道。心里冷笑,你虐待我的女儿,还想我站在你这边,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南宫御烨也有所猜测,心里十分不悦。 谏言道最后,还是没有决出由谁来担任选官考试的主持,皇帝让众卿回去好好想想,明日上朝再做左后决断。 下了朝,众官散去,南宫御烨追上已经下了高阶的沈傲天。 “沈大人留步!” 沈傲天驻足,回身朝南宫御烨躬身:“太子殿下可有事情?” 南宫御烨微微笑着:“不知道沈大人对于此次选官考试一事有什么看法,你认为七弟可有机会压过我,当选主持官?” 沈傲天亦微微一笑:“方才在堂上臣已经说了,太子与七王爷都很有能力,皆足以胜任这此职。” 南宫御烨眯眯眼睛,心里知道沈傲天此次是打定主意要置身事外了。想了想又道:“沈大人在朝中威望甚高,父皇也十分倚重大人,若有机会,还望大人能够在父皇和朝野面前替我多多美言。” 此话的弦外之音就是他们是联盟,沈傲天应该站在他这边的。 沈傲天脸上露出谦虚的表情,又一躬身:“殿下谬赞了,朝野人心各异,臣说话恐怕是不中用,况且皇上慧眼,殿下的才能,皇上尽皆看在眼里,何须臣多言什么?” 他这根本就是在回避联盟一事。 南宫御烨无话可说,默默窝火,却又一丝一毫都不能表现出来。 默了一会儿,沈傲天忽然提到沈阿汣。“几个月不曾见阿汣,不知道殿下与阿汣相处的可好?臣这个女儿啊,从小脾气就倔,偶尔喜欢耍性子,若有得罪之处,希望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果然,沈傲天是知道了沈阿汣在太子府里的情况,所以今天才会保持中立。 “岳父大人说得对,阿汣的脾性有时候是任性,不过,这也正表明她真性情,我倒是挺欣赏,所以相处得也很好。”南宫御烨一边改称沈傲天“岳父”,一边说着违心的话。 沈傲天平静一笑,相处得很好,当他是聋子瞎子吗? “相处得好,臣就放心了。太久没有见女儿,臣倒是颇想念,天天就挂念着她,怕她因为耍性子而吃亏,现在听殿下说阿汣过得好,臣就安心多了。” 南宫御烨心里冷笑,话里话外都在强调沈阿汣过得好不好,他这是威胁他要善待沈阿汣。真是只老狐狸! “岳父大人放心,阿汣在太子府不会吃亏,阿汣是我的太子妃,只要我在,定然好好对待阿汣!” 沈傲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再一躬身:“那臣就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两人笑脸相对,暗地里各打算盘。 回到太子府,南宫御烨便立刻下令解了沈阿汣的禁,而且请了御医去给沈阿汣诊治伤病,并且派人送去好些珠宝首饰。 听到解禁的消息时,沈阿汣就震惊不已,之后又来了御医,还有几箱珠宝送到,沈阿汣彻底傻眼了,喜梅和玉青玉红等人也是瞠目结舌看着一切。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转变态度 对此,玉青玉红的解读是,太子殿下忽然后悔惩罚太子妃了,心疼了,说到底,太子殿下对太子妃还是有情的。 然而,喜梅却不这么认为,南宫御烨突然对沈阿汣这么好,绝对不是后悔这么简单。沈阿汣的想法与喜梅的相同,南宫御烨的态度忽然转变让沈阿汣感到深深的不安,她在想,南宫御烨究竟在酝酿着什么样的阴谋? 不管他酝酿什么阴谋,出了解禁以外,其他的一切,她都不会接受。 御医已经在门外面等了一时,沈阿汣却迟迟没有出来。喜梅觉得不管怎样,把御医晾在外面始终不好,便劝沈阿汣让御医先进来诊脉。 沈阿汣却摇头,说道:“喜梅,你让玉青玉红去外面请大夫过来,这位御医,就让他回去吧。” 这是,公然在驳太子殿下的脸啊,喜梅纵然生气,可是这么做还是感觉怵怵的。 沈阿汣继续道:“还有那几箱珠宝,从哪儿来,就让小厮们送回哪儿去,就说,我这清风院地方小,堆不下。” 喜梅扶额,心头一阵凉过一阵,小姐是在跟太子殿下置气么? 珠宝被原物送回时,南宫御烨是震惊加上愤怒的,冰冷的眸子射向小厮,“怎么都退回来了。” 小厮抹抹额头上的冷汗,吞吞道:“回殿下,是、是太子妃让退回来的,她、她、她说、说……” “说什么?” 小厮吞了口口水,缩着脖子道:“说清风院地方小,堆不下这些珠宝。” 南宫御烨的脸色很难看,冷冷一嗤,堆不下?沈阿汣这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她这是故意在给他难看。 清风院一下子发生的这么多的事情,一下子就传扬开来,莫颜安听闻之后,心里登时就慌了。 怎么会突然之间,南宫御烨就对沈阿汣这么好了呢?难道有什么脱离了她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莫颜安实在是不安心,让香儿去请南宫御烨过来。 很快南宫御烨就来到了芳菲院。他知道莫颜安肯定是因为自己忽然对沈阿汣好而感到不安了,心里不禁感到愧疚。想自己虽贵为太子,却身不由己,连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安稳的生活都不能够。 莫颜安看见南宫御烨进来的一刹那就红了眼睛,立刻扑过去抱住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轻轻地抚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莫颜安问:“殿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一次,她倒并没有完完全全认为南宫御烨变了心或者怎样,而是考虑得深远了些。因为自从南宫御烨狠心打了沈阿汣三十大板,她就彻底相信他是真的对沈阿汣没有一点感情。 南宫御烨对于莫颜安这样的问话,略感感动,将莫颜安带着在软榻上坐下,然后娓娓道来。 “今天在朝堂上,沈傲天没有站在我这边,他还暗示我,要善待沈阿汣,否则联盟之事,就不可能成。” 莫颜安蹙眉,她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不能掌控的事情。 “必然是沈阿汣被禁足以及挨板子的事情让沈傲天知道了,所以他才会有此表现,为了安定沈傲天的心,我不得不对沈阿汣好一些。” 莫颜安点点头,表示很理解,抬头对南宫御烨道:“殿下,苦了你了。” 南宫御烨十分感动,微微一笑:“颜安,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能够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什么都能够忍受。” 莫颜安红着眼眶,满满深情,靠进了南宫御烨的怀里,难得流出真心的眼泪。 两人依偎着,过了良久,莫颜安忽然说道:“殿下,你把我赶出太子府吧。” 闻言,南宫御烨猛然一惊,震惊地看向莫颜安:“颜安,你在说什么呢?你在胡说什么?” 见他紧张的模样,莫颜安噗嗤一笑,说道:“你别急,我不是让你真的不要我,我是说,咱们可以演一场戏。” “演戏?”南宫御烨思量须臾,明白了莫颜安的意思。 莫颜安点头,笑说:“是啊,你把我赶出太子府,假装与我决裂,这样的话,比你对沈阿汣千倍万倍好都有用。” 沈傲天现在因为沈阿汣受委屈的事情而感到十分不满,即便南宫御烨解禁,派御医看病,又送珠宝首饰,也不能彻底地让沈傲天相信他,沈阿汣挨打是因为莫颜安,那么如果莫颜安被南宫御烨赶出了太子府,一来消了沈傲天的心头之恨,二来,也让表明了南宫御烨悔悟的决心。 这个方法,的确是好,只是…… “颜安,再想个别的办法吧,我不愿意你受这么大的委屈。”南宫御烨一脸疼惜地望着莫颜安。 莫颜安心里一暖,甜甜一笑:“殿下,只要能助你完成心愿,我没事的。” “颜安……”南宫御烨紧紧环住莫颜安,心里疼惜又愧疚。深深地呼吸一口:“颜安,你等我,等我不用受制于人时,我一定会接你回来,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 莫颜安点头,眼里流露出温情,忽而,温情退去,脸上笼上阴鸷,眼中闪动着幽深的杀意。 今日的委屈和苦楚都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会回来,将属于她的一切夺回来。沈阿汣那个贱人,就等着受死吧! 不,她不会立刻杀死她,她会留着她,要让她跟自己求饶,然后慢慢折磨! 想想那肆意的滋味就很开心。 次日,沈阿汣还在吃早饭,没吃几口,就听见丫鬟们在传,太子殿下跟莫颜安决裂了,现在正要将莫颜安赶出太子府呢。 玉红激动又开心地跑到沈阿汣面前道:“太子妃,听说太子殿下要赶莫侧妃出府,就在前厅那边,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阿汣的伤口还没有大好,坐的时候必须要垫好几层软垫,坐着才不会感觉疼,也不会扯开伤口皮肉。沈阿汣先是意外,然后冷冷一笑:“有什么好看的?做戏而已。况且,我的伤还没好,从这里走过去,这么远,再把伤口给弄裂开了,太不值当了。” 她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不相信南宫御烨会赶莫颜安走,她坚信,这一切只是一场戏罢了。还选择在前厅做戏,让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知道,这分明是一场做给她看的戏。 她才不会上当! 就让他们演戏去吧,她还是好好吃早点的好。 玉青玉红很是兴奋,本以为太子妃也会很乐意去看,但是此刻见她平静的样子,大大出乎意料。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假装决裂 “太子妃,你真的不去看看?”玉青想再确定一次。 沈阿汣抬眼看她,摇摇头笑了:“你们若想去看,就去吧,回来再告诉我就是了。” 两个丫头欣喜地出了院门,一眨眼就没影了。喜梅眉间锁愁,走过来道:“小姐,你说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出?” 沈阿汣眉头一挑,赞许地看着喜梅,甚感欣慰,看来经过这些日子,喜梅也成长了。“不错嘛喜梅,有进步啊。” 喜梅低头微微一笑,而后又问:“那小姐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不论太子殿下现在做什么,事情闹得有多大,都是在演戏,一切都是假象,信不得。” 喜梅很是疑惑,皱眉说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呢?究竟是什么目的,能让太子舍得赶走莫颜安?” 沈阿汣摇摇头,面色渐渐变得凝重,眼睛里跳动着冷冷寒光,这一点,也是她绞尽了脑汁也想不明白的一个事。 想了一会儿,沈阿汣甩甩头,“算了,先别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喜梅点点头,不管目的是什么,她们都不能让几天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前厅这边,太子府大门前,除了在现场当值的丫鬟和小厮,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也聚满了人,全部都把眼睛放在太子殿下和莫侧妃的身上。 只见莫侧妃不顾怀有身孕的玉体,直直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太子殿下,泪花簌簌下。“殿下,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以后尊重太子妃,不敢再面对她有任何冒犯了,殿下,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 哦,原来是因为冒犯了太子妃的缘故,众人都忽然明白了,之前看太子殿下那样对待太子妃,还以为他一点也不看重她呢。 没想到啊,太子妃究竟还是太子妃,在殿下的心里始终是最有分量的,为了给太子妃出气,殿下竟然舍得将怀了身孕的莫侧妃赶走,足见太子妃的分量了。 等等,他们之前是怎么在私下里嘲笑太子妃的?当着太子妃的面又是怎么怠慢的?完蛋了,如今太子妃重新得宠,会不会记仇? 又很大一部分人,在看戏的同时,对自己的未来也表示有点担忧。 那边,南宫御烨将莫颜安推开,厉声责骂:“不要碰我,一个尊卑都分不清的女人没有资格留在我太子府,从今天开始,莫颜安就再也不是太子府的人,你走吧!” 说罢,狠狠一拂袖,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莫颜安跪在原地,痛哭流涕,哭了好久,直到没有力气了,似乎已然接受了被抛弃的残酷事实,贴身丫鬟香儿才将她扶起来,往门外走去。 玉红飞奔回清风院,将自己所见到的情景讲给沈阿汣听,声情并茂,有些地方还特意夸张,听得沈阿汣忍不住发笑。 不得不承认,南宫御烨和莫颜安都是演戏的高手,竟然能将这么多双眼睛都给欺骗了。 “太子妃,看来这次,太子殿下是真的对莫侧妃下了狠心了。” 沈阿汣勾勾唇角,讥讽的笑容慢慢浮现,下了狠心?是够狠的,只怕现在对莫颜安又多很,将来对她就不止十倍这么狠。 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玉红见沈阿汣失神,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实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不过也很识趣地没有问。 沈阿汣恍然回神,抬头看见外面蓝天薄云,阳光明媚,突然有了想去外面走走的心思。于是说道:“玉青玉红,扶我出去散散步吧。” 两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沈阿汣,慢慢地走下台阶,来到院中。暖和的阳光洒在身上,舒服极了。 玉青问:“太子妃,要出院子去吗?” 沈阿汣摇摇头,外面人多聒噪,还是别了。“不用,在院子里走走就行了。” 其实玉青的心思是,如今莫侧妃被赶出了太子府,太子妃重新得势,府上的下人们肯定得过来讨好巴结,然后她们再冷淡一瞥,给她们甩甩脸子,一报之前受气的仇。 沈阿汣扶着两人的手臂,心里蓦然一暖,左右看看,笑道:“玉青玉红,谢谢你们,在我落魄之时,仍然视我为主子,不离不弃。” 两人没有想到沈阿汣忽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不禁有点愣。玉青率先反应过来,笑说:“太子妃对我们好,我们也对太子妃好,这是理所应当的。” 玉红也笑道:“是啊,上次奴婢的母亲重病,没钱看大夫,要不是太子妃拿钱给奴婢寄回家,母亲就病死了,此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的,所以,奴婢对太子妃是报恩,亦是忠心,太子妃千万不要说什么谢字。” 沈阿汣心里满满的感动,看来,她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人缘,倒是跟丫鬟们很有缘分。 正说着,喜梅走过来禀报:“小姐,外面有两个妈妈求见。” 沈阿汣眉头上扬,问:“哪里当差的?” “膳房。”喜梅一边说,一边满脸嫌恶。 冷冷一笑,沈阿汣让玉青玉红扶着自己在院中梧桐树下的躺椅上躺下,然后吩咐道:“让她们进来吧。” 很快便有两个身穿深蓝外衣的中年妇女走进来,弓着身子,伏在地上给太子妃问安。 “两位妈妈不好好在膳房当差,来我清风院做什么?”沈阿汣懒懒地问。 两个婆子低眉顺目,脸上露出谄媚讨好的笑,轻声说道:“回太子妃,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吩咐了,太子妃重伤未愈,须得好好进补,以及吃一些自己喜爱膳食,心情方才好些,身子好得也快,于是特命奴婢们来问问,您午膳,想吃些什么,奴婢们回去好好准备。” 沈阿汣始终闭着眼睛,“多谢两位妈妈了,帮我转告太子殿下,吃什么都可以,哦,对了,先前的炒青椒啊,炒花生米啊,尤其是白粥,味道甚好,我很喜欢,可以继续上。” 两个婆子知道沈阿汣这是在拐着弯地指责她们之前的怠慢,登时吓得面色铁青,两腿发软,噗通两声,又跪下去了。“这……太子妃饶命。” 沈阿汣微微睁眼,一脸诧异:“呀,两位妈妈怎么又跪下了?玉青玉红,快快府两位起来。” 婆子两个哪里敢劳动太子妃身边的人,赶紧自己坚强地爬起来了。 喜梅以及玉青玉红见她们猪肝一样的脸色,不禁憋笑。 沈阿汣一本正经地说道:“下去吧,膳食你们膳房看着准备,不要发的东西就是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见风使舵 “唉唉。”两个婆子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几个丫鬟这才大笑出声。 “这些人,就知道见风使舵,要我说啊,太子妃还是对她们太仁慈了。”玉青撇撇嘴说道。 沈阿汣笑笑:“哦?那你觉得我是应该打她们泄愤,杀了她们泄愤?” “这……”玉青忽然语塞,沈阿汣噗嗤一声笑,“算了,她们也有身不由己,毕竟只是下人,若不见风使舵,就难以自保。” 因为能换位思考,所以沈阿汣纵然是很讨厌这些人,但是也并不怨恨。 沈阿汣在太子府的地位一下子上升,府里上上下下,对她都无不另眼相看,有很多的人,都巴巴地跑来清风院巴结院子里的下人。尤其是喜梅和玉青玉红三人,访客多得不得了,最后,几人吩咐几个丫鬟在院门口守着,凡是院外来的,没什么正事者,一律不准入内。 之后,院子里才清静些。 次日,沈阿汣又在院子里面晒太阳,正悠闲时,南宫御烨来了。 看见沈阿汣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美人扇,放在眼睛上面,用以遮挡阳光。南宫御烨摆出一脸的温暖笑容,漫步上前。 沈阿汣听见脚步声,微微睁眼,拿开扇子,本以为是喜梅,一看竟是南宫御烨,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淡淡道:“是太子殿下啊,妾身残躯病体,动弹不了,请恕不能起身行礼了。” 南宫御烨勾勾嘴角,笑道:“这里没有外人,何须多礼?” 他现在还穿着上朝时的服饰,看来是刚从宫里回来。沈阿汣暗暗冷嗤,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殿下这是刚从宫里回来吧?不去芳菲院看看吗?怎么先跑到我这里来了?”她假装对昨天那件闹得满府风雨的事情毫不知情。 南宫御烨面色不变,暗暗紧了紧掌心,浓重的怒气在胸口流窜。 “莫颜安已经被我赶出太子府了,阿汣不知道吗?” 沈阿汣睁大眼睛,很震惊的样子:“是吗?我怎么没有听说啊?殿下为何赶她走?” 这话问得南宫御烨一噎,本来他赶莫颜安走就是假的,胡乱找了一个借口,此刻要让他说出来,沈阿汣未必会信。 “莫颜安作为侧妃,不懂得遵守礼法,对你口出不逊,之前还做出这么多对你不利的事情,我如何能再留她?” 沈阿汣垂着眼睫,“就这样就把她赶出去了?殿下未免太过狠心了吧?今日莫侧妃都已经坏了你的孩子,你尚且能说赶走就赶走,来日,谁知道,你会用个什么理由,将我怎么样呢?” 沈阿汣说话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就是故意要激怒南宫御烨,要他乱方寸,露出端倪,但是显然她失败了。 南宫御烨仍然是一脸笑容,缓缓道:“你是太子妃,我怎么会将你怎么样呢?” 沈阿汣淡淡一笑,沉默了。现在的她,不想看见南宫御烨,更加不想要跟他说话,只想他快点离开。 不料南宫御烨不但没有要走的意思,还说:“今天我就过来清风院跟太子妃一同用午膳吧。” 沈阿汣眉心一跳,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指着南宫御烨的鼻子骂一个“滚”字,可是纵然她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好气了,但是始终她还是太子,她的命捏在他的手里,不敢如此放肆。 将态度放软一些,假笑道:“这样不好吧,太子殿下公务繁忙,还是专心公务比较好,午膳妾身一人吃比较好,清静!” 南宫御烨笑着咬牙,“再忙,我也得陪陪太子妃啊,一个人岂不太寂寞?” 寂寞?寂寞你个头啊!沈阿汣暗暗磨牙,直骂不要脸。 不一会儿,南宫御烨就走了,一直在一旁站着的玉青激动万分,“太子妃,太好了,太子殿下要过来用午膳,我这就去通知膳房多备一份膳食。” 沈阿汣哀叹一声,默默躺回摇椅上去。南宫御烨这人,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有什么可以左右南宫御烨的举动呢?沈阿汣使劲地分析,最终回归到他们这场婚姻的本质,联盟。 沈阿汣大喊一声:“小黑!” 通身黑衣的小黑闪身出现,对着沈阿汣躬身:“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查查,近段时间,朝堂的动向如何?” “是。”小黑得令,如一阵黑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沈阿汣深呼吸一下,秀眉皱了起来。如果她猜得没错,南宫御烨的反常表现,跟沈傲天有关。 正午时分,南宫御烨果然过来了,就在膳食刚摆上桌的时候进来,沈阿汣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来的还真准时。” 南宫御烨含笑在沈阿汣身边坐下,眼神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就给她盛汤夹菜,还不忘温柔地叮嘱:“多吃一点,这样身子才好得快。” 沈阿汣冷冷勾唇,不搭理他,埋头吃饭。 南宫御烨一点也不恼,仍旧自顾自地一会儿给她夹菜,一会儿给她倒茶,外表看起来,这的确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君。 沈阿汣也不拒绝,他夹菜她就吃,倒茶她就喝,就是一直不说话。哪怕南宫御烨说话多么温柔,多么动听,她都置若罔闻。 喜梅在一旁观察,心里对南宫御烨的怀疑开始一点点退去,她想,或许,太子殿下的确是对小姐真心呢? 一顿饭吃了足足半个时辰,沈阿汣甚感心累,但又不好当着下人的面赶南宫御烨走,只好委婉地说:“殿下政务繁重,还请去忙吧,不用管妾身。” 南宫御烨看向沈阿汣,默然片刻,起身道:“也好,我先去处理政务,明日再过来看你。” 沈阿汣点头,心里说,明天就别过来了,看见你就烦。 南宫御烨走后,喜梅过来,脸上已是一派欣喜之色。沈阿汣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喜梅究竟还是心思浅啊,南宫御烨稍微一演戏,就把她的眼睛给蒙蔽了。 晚上,小厮们又往清风院送了好些昂贵的首饰来,这一次沈阿汣收下了,但看都没有看一眼,只让喜梅等人放到了仓库锁上。 安寝前,小黑回来了,想沈阿汣禀报自己的调查结果。结果证明,沈阿汣的猜测没有错,南宫御烨是为了拉拢沈傲天,所以忽然对她开恩,还跟莫颜安闹这样一出戏。 沈阿汣只觉得悲哀,为自己,也为南宫御烨。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虚情假意 第二天开始,南宫御烨每天一下朝就会往清风院这边来,中午便留下一起吃午饭,沈阿汣表现得要多冷淡有多冷淡,有时甚至都不给南宫御烨一个好脸,但是南宫御烨就跟着了魔一样,丝毫不在乎,一直耐心十足。而且,有时候一天会来两次,连晚膳也在这边用了,勤快得很。 对于太子妃这样冷漠的态度,几个丫鬟可是隐隐有点担心了,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回心转意,正是冰释前嫌,和好如初的好时机,太子妃却这般态度,太子殿下要是没了耐心怎么办?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沈阿汣的伤也渐渐好全了,自己下地行走,能够活蹦乱跳,只要不是打打杀杀就绝对没问题了。 这天,南宫御烨如往常一样,依旧下了朝先来到清风院。 沈阿汣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吩咐喜梅等人退下。等南宫御烨在桌旁坐下,她才抬眼看向他,叹了一声,道:“南宫御烨,你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却偏偏要笑脸相迎,这样每天演戏不觉得累吗?” 他不觉得累,她看都看累了。 南宫御烨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时,但是转瞬即逝,快到别人捕捉不到。他优雅地执起青釉茶杯,倒了一杯茶,悠悠往嘴边送,稍稍抿了一口。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我不恨你啊。” 沈阿汣深深地盯着他看,心里在想,一个人可以这样的忍耐力,说明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他可以受委屈,可以向人低头,可以被人压制,等他翻身后,他所给的报复也是极为可怕的。 “南宫御烨,我知道你的用意,也知道你的打算,你把莫颜安赶走,每天来我这里上演夫妻情深的戏码,这一切,都不过是做给我父亲看的,在朝堂上,你离不开我父亲的支持,你只能拼尽全力去拉拢他。” 南宫御烨静静地听着,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眼底却已然掠过冷光。 “我还知道,支持你,不管是沈家,我父亲,还是我自己,将来都不会有好结果,有朝一日你登上皇位,首先对付的,就是我,然后是我父亲,最后一举扳倒沈家。我说的,没错吧?”沈阿汣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始终神色不变,不管沈阿汣把话说得多么直白,他只当听不懂一样。 “阿汣,你把我说得糊涂了,沈家与我是联盟,我怎么可能对沈家不利呢,你是我的正妻,我又怎么可能对你不利?你把我,想得太阴狠了。” 沈阿汣倏然一笑,把头扭向另一边,看向外面花圃里,在阳光下茁壮成长的艳艳花草,不再说话,南宫御烨有心装傻,又能沉得住气,她说什么都是徒然。 因心里烦闷,沈阿汣一天都愁眉苦脸,总想宣泄一下自己心里的憋屈,忽然好想大醉一场。于是,晚上夜深人静后,沈阿汣换上寻常姑娘家的装扮,翻墙出了太子府。 这一回,她没有躲着暗卫的跟踪,反而是故意让暗卫看见自己。 到了街上,便熟门熟路地去了之前去过一次的夜红楼。 老鸨花妈妈看见沈阿汣进来,立刻笑开了花,热情地扑上来,拉着她往里走。“哎哟喂,姑娘有些日子没来了,快坐快坐!” 上回沈阿汣出手阔绰,所以老鸨对她的印象极深,盼着她天天能来。 沈阿汣从衣袖里摸出一锭金子,拍在桌上,阔气十足的样子,对老鸨道,“找三个善解人意会聊天的到我房间来,如果本姑娘玩的尽兴,到时候,再加两锭金子!” 老鸨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一把拿起金锭子往身上揣,连连应声。“姑娘放心,保准您满意。” 沈阿汣随着小厮上楼,进了雅间,一坐下来,便倒酒喝。不多时,便有人敲门,沈阿汣喊了声:“进来吧!” 老鸨笑意盈盈地扭着身子进来,后边跟着三个面若桃花的小倌。“姑娘,您请瞧瞧,这三个怎么样?” 沈阿汣抬眼一瞧,首先就认出了一张熟面孔。中间站着的小倌,眉眼有几分熟悉,是之前那个建议她休夫的小倌,因他说话直率,思想又与众不同,所以沈阿汣对他有印象。 沈阿汣点点头:“甚好,花妈妈可以出去了。” 花妈妈出去后,沈阿汣看向三位面带微笑的小倌,向他们勾勾手指,道:“都坐到我身边来吧!” 中间那个微微一怔,笑说:“我记得上回姑娘来,说什么要以礼相待的,怎么今日……” 沈阿汣噗嗤一笑,举杯豪饮,擦擦嘴边的酒水,拍拍身旁的软垫,“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就想跟你们亲近亲近,是不是不行啊?” “不是不是,您是客人,自当您说了算。”说罢,小倌很是从容地行至沈阿汣身边坐下,另外两个小倌也和颜悦色地坐了下来,乖乖地给她倒酒。 沈阿汣伸开双臂,左拥一个,右抱一个,像足了一个嫖客,一边喝酒,一边跟小倌们谈笑,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传出。 沈阿汣知道,外面的某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监视着自己的举动,所以她就是要故意跟小倌们做出亲密的样子,好让他回去描绘给南宫御烨听听。 从深夜到天亮,沈阿汣一直就在喝酒,跟小倌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最后,终于醉了,倒在软垫上睡着了。小倌们将她搬上床榻,盖上被子,而后出了房间。 南宫御烨下朝回来,来到清风院,却没有见到沈阿汣,便问喜梅,喜梅支支吾吾,只说不知道。 实际上,她是真的不知道,昨天夜里睡觉时,明明都在房间里,今早去喊她起床时,却不见人影了。她都急坏了。 南宫御烨只好把暗卫招来,询问沈阿汣的行踪。 暗卫有点怯怯,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太子妃,昨日深夜,去了夜红楼!” “什么?夜红楼?”南宫御烨的脸色陡然变得极度难看,由红变青再变紫,一怒之下,挥手拍碎了身旁的茶几。暗卫也吓得腿一哆嗦,跪了下去。“殿下息怒!” 忍了又忍,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拂袖出了门。 沈阿汣只是睡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便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床上,吓得腾地翻身起来,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想做做戏而已,别真醉酒做了什么事,那就不值当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夜不归宿 日上三竿之时,沈阿汣才从外面回来,经过前后花园时,被突然冒出来的南宫御烨给一把拽住,拉到了逐流院。 沈阿汣知道他是要质问自己的去向,所以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去。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拉进书房,关上门后,满脸愠怒,盯着沈阿汣,咬牙切齿问:“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 沈阿汣扫了他一眼,兀自整整微乱的衣衫,淡淡道:“你不是知道吗?夜红楼。” 南宫御烨气得全身发抖,沈阿汣这个女人果然是不知羞耻,说到“夜红楼”这种地方居然跟说自己家一样坦然。 沈阿汣看出他很恼火,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还点了三个小倌陪睡呢,想必你的暗卫都告诉你了吧?唉,还别说,夜红楼的小倌啊,倒都是顶尖的品质和服务,昨夜我玩耍得甚是愉快。”说完还故意啧啧嘴巴,仿佛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叫南宫御烨见了恨得牙痒痒,眼睛已经喷火了。 南宫御烨一步冲到沈阿汣跟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沈阿汣,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阿汣做出恍然大悟样子,忽而又笑了:“身份?我又不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去,放心,不会给太子殿下你丢人。” 南宫御烨瞪着沈阿汣,牙齿磨得咯咯作响,想甩给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巴掌,却又不敢动手,一肚子的火气憋在心里,把原本白皙的俊脸憋得通红。 沈阿汣看见他这副样子,觉得很解气,可是同时又觉得很可笑,既然只是假夫妻,他又凭什么管她去哪里? “再说了,你我只是交易一场,又不是真正的夫妻,我去哪里,做了什么,逛大街还是逛青楼妓院,那是我的事情,殿下有些何必较真,殿下要是喜欢,你自己也可以去妓院点两个美人喝喝酒聊聊天啊,我就没意见!”沈阿汣说得悠悠然,用力推开了南宫御烨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你……”南宫御烨觉得自己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世上竟有如此不害臊的女人,说起青楼妓院,竟心不跳脸不红。 不过,沈阿汣倒是说得对,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他这么较真做什么?他究竟在在乎什么? 缓了缓,南宫御烨终于成功地将怒气收起,恢复往常的那副淡淡然的面孔。冷冷用警告的语气说道:“沈阿汣,我最好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再出去乱晃,否则在你想不到的时候就会被人盯上,遭人话柄。” 沈阿汣翻翻白眼,表示不在乎,谁会像你这样空闲天天安排跟踪我的行踪?神经病!眉眼一扬,瞅了瞅南宫御烨,说道:“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 不待南宫御烨表态,沈阿汣就已经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南宫御烨皱眉暗骂一声,一气之下扬手打翻了旁边小几上的花瓶。 清风院门口,喜梅等几个人已经等了很久,眼睛都要望穿了,终于远远看见主子回来,兴奋又激动地冲上去。 “小姐,你去哪里了?今天早上去你房间没看到人,可把我们给急死了,不久之前,太子殿下来过了,找不到你很生气,你快去跟他解释一下吧,要不然……” 喜梅一口气说着,沈阿汣连忙打断她,笑说:“不必了,我已经见过他了,也已经解释过了,没事的,他不会追究,放心吧!” “真的么?”玉青表示不太敢相信,以太子殿下的性格,会不追究? 沈阿汣很诚恳地点头,“真的,否则,我现在怎么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说着潇洒地进了院子,玉红追上来,好奇地问:“太子妃,您究竟去哪里了?怎么半夜出去了?多危险啊!” 沈阿汣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才不会告诉她们自己去了夜红楼呢,否则这几个还指不定要吓成什么样。 酒喝多了,脑袋有点疼,沈阿汣回屋洗了个澡,便上床睡了,直到黄昏时分才起来,不多会儿就吃了晚饭,然后又回屋,装模作样地拿卷书坐下灯下看,夜色深了之后,丫鬟们都回去睡觉了,她便熄了灯,又悄悄摸出房间,翻墙而出,去了夜红楼。 花妈妈见金主一连两天光顾,笑得越发灿烂,亲自给沈阿汣奉上茶,一边滴溜溜地转折眼珠子,一边问:“姑娘,今儿要点几位啊?还是昨儿那三个吗?” 沈阿汣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昨儿的三个本姑娘甚是中意,还点他们,不过今晚再多要两个,要会说话的哦。” 玉指一敲,落下两个金锭子在桌上。花妈妈大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金锭,瞳孔里闪耀着金闪闪的光。 “好好好,您且先上楼,我立刻就去给您挑选。” 又是一夜欢笑,一夜醉酒。 南宫御烨得到暗卫禀报的消息之后,又派碎了一张茶几,外加一套上等的茶具。 暗卫腿软地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南宫御烨的脸色青了又紫,面部的肌肉微微抖动,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沈阿汣这个女人,居然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岂有此理!真是气死人了,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不敢治她,无可奈何! “现在人还在夜红楼吗?” 暗卫低头回答:“回殿下,方才不久,太子妃已经回到太子府了。” 冷哼一声,南宫御烨夺门而出,气势汹汹地直奔清风院。走到院子外面不远处,忽然调整了一下表情和走路的速度,摆出一脸的温和,笑意温融地进入院子。 沈阿汣正在吃早饭。 “太子妃怎么这个时辰了还在吃早饭?是不是昨天夜里没有睡觉,今晨起晚了?” 喜梅眉心一跳,暗道不妙,太子殿下这么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小姐昨天夜里又偷偷跑出去了,连她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再次吓出她一身汗。 偏偏沈阿汣本人一点也不心虚,反而笑得璀璨:“咦,殿下怎么知道?殿下想不想知道昨天夜里,我都做了些什么?” 南宫御烨的嘴角狠狠一抽,面上还得微斥和煦的笑容,坐在桌边,朝她拷过去,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十分地亲密,尤其是他的脸上还带了几分宠溺。“做了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章沈傲天上门 沈阿汣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出一身虚汗,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没想到南宫御烨却又死皮赖脸地挪过来,凑得更近了,十足一副不要脸的模样。沈阿汣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发作,可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又不好撕破脸皮,只能忍住怒火。 “没什么,不过就是看看书,绣绣花而已。” 看书犹可信,要说绣花,南宫御烨即便不知道昨夜沈阿汣又去了夜红楼,也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沈阿汣这样的性格,压根就不是会绣花的。南宫御烨幽幽一笑,故意露出惊讶的神情:“哦?阿汣还会绣花?改天给为夫绣个香囊如何?” 听到“为夫”这个自称,沈阿汣差点没将嘴里的一口百花露给喷出来,心头登时一凉,这个南宫御烨是疯了不成?演戏也要有个度不是?非得这样肉麻人吗? 沈阿汣将下巴一扬,傲然道:“我不轻易出手的,想要香囊,去找莫……别人绣啊。”差点将“莫颜安”三个字说出来。 南宫御烨的眼中闪过一丝幽寒的冷芒,快速消失不见。“别人绣的怎能比得上你的呢?” 沈阿汣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说,我绣倒是可以,也要你敢挂在身上才行! 两人斗了一会儿嘴,南宫御烨便离开了。 喜梅和玉青玉红几人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得两人是像寻常小夫妻一般培养感情,心里都为主子高兴。 沈阿汣吃完早饭,又进屋睡了,傍晚才起床,到了深夜,又跑出去,逛了夜红楼。 沈阿汣连续三天光顾,花妈妈都已经将她列为自己最欢迎的顾客之一了,今日还特意给她打了个折,给她安排了一间最上等的雅间。 南宫御烨收到沈阿汣再度逛夜红楼的消息,并且点了八个小倌陪睡,却都已经不震惊,虽然生气,但是拿她没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碰巧这一天,沈傲天找上了门。 南宫御烨刚回到太子府不久,沈傲天后脚便到了。管家将沈傲天领进正厅,吩咐小厮赶紧去逐流院通报太子殿下。 南宫御烨得知沈傲天来了太子府,立刻知道肯定是冲着沈阿汣来的,于是赶紧派暗卫前往夜红楼去通知沈阿汣,自己则先去正厅见沈傲天。 沈傲天在正厅喝茶,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御烨便来了。沈傲天起身躬身行礼,南宫御烨连忙叫他免礼,微微笑问:“岳父大人忽然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许久没见阿汣,心里着实想念,所以干脆就来叨扰了。”沈傲天回到座位,端起茶杯,把茶盏放到嘴边,略翻起眼皮,视线投向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面露歉意,歉然道:“岳父大人来得真是不凑巧,阿汣今日身体微恙,正在卧床养病,御医吩咐了不可见风,恐怕是无法出来与你相见了。” 沈傲天面上的笑容忽地一凝,很快又恢复,笑道:“是吗?病了,什么病?”前两天听说南宫御烨将莫颜安赶出了太子府,他心里的气虽然出了好些,但是仍然不放心,南宫御烨虽然将他的警告听了进去,但是难保不会再暗地里欺负沈阿汣。 说实话,他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南宫御烨的话,他认为南宫御烨就是不愿意让他见女儿。说不定现在沈阿汣又被南宫御烨折磨了,或是被南宫御烨关在太子府受苦呢。 这一次来,就是要确定沈阿汣在太子府不再受委屈,所以这一面,他是不论如何都要见的。 南宫御烨从容答道:“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季节交换,时暖时凉,不小心感了风寒,休养两日就好了,岳父不必太过担忧,待阿汣身体痊愈,我便再让她会一趟沈府去看望你如何?” 南宫御烨越是这么冷静,沈傲天越是不放心,起身道:“阿汣虽然不能出来,但是既然都来了,臣便去看看她吧。” 夜红楼这边,沈阿汣喝醉了,正躺在上等雅间的软床上睡大觉,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猛然惊醒,郁闷地喊了一声:“谁啊?” 外面悠悠传来一声:“夫人,老爷来府上了,公子喊您回去!” 什么公子夫人的?沈阿汣一团迷糊,本想说“你找错人了”,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什么,重新坐起来,两眼大睁,老爷?是说沈傲天? 沈阿汣赶紧出门,看见身穿墨衣的暗卫杵在门口,神色匆忙地看着她,“公子吩咐让您立刻回府。” “走吧。”沈阿汣迷糊的神志登时全部醒了,沈傲天怎么突然去了太子府?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不在太子府,后果是很严重的。 沈阿汣风风火火地赶回往太子府赶,到了围墙外面却不敢走大门,只能从侧面翻墙进去,潜会清风院。 喜梅等人见她神色匆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赶紧跟过来。 “喜梅,快快快,帮我梳洗一下。” 喜梅一边手脚利落地去衣柜里拿干净衣裳,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阿汣也没时间解释,只说是沈傲天来了。 喜梅几人赶快伺候沈阿汣装扮好,沈阿汣便领着喜梅匆匆往正厅去了。 正厅里,沈傲天正说要去清风院看望生病的女儿。南宫御烨虽然面上冷静如常,心里却为难,沈傲天是沈阿汣的生父,父亲得知女儿生病,提出要前往看望,这原本就是合情合理,他不好拒绝,否则更加引起对方的怀疑。 正在想该找什么理由阻止他,正好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缓缓走近。 只见沈阿汣一袭鹅黄色长裙,由喜梅搀扶着慢慢进来,脸色略显苍白,进门时还很合时宜地轻咳两声,看上去病态十足,全然就是一副带病在身的样子。 回来的时候,暗卫告知沈阿汣要装病出来,所以有了这一幕。 南宫御烨仿佛很关心,见沈阿汣进来,忙不迭小跑过去亲自搀扶。 沈阿汣深情地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转而看向沈傲天,微微福身:“父亲来到府上,女儿未能及时出来相迎,还望父亲原谅。” 沈傲天上下打量沈阿汣一眼,见她的确像是感了风寒的模样,就是脸色白了一点,除此之外,别的倒也没什么,心也就放下了些。 “太子妃身子抱恙,本不该出来吹风,我还想亲去看看你,没想到你就出来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试探 沈阿汣看向沈傲天,见面露忧色,倒是不像是装出来的,恍然心中一暖,这个父亲虽然是对自己怀着利用的心思,但真情也是有的。 忽然间,沈阿汣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一个父亲。若非他在得知自己太子府受了委屈,就给南宫御烨下暗示,她现在恐怕还是在禁足,身上的伤也还是没有好。 其实沈傲天大可以不必这么做,来得罪南宫御烨的,两人的联盟,只要她这个纽带还在,就可以维持,至于她过得好不好,根本就不关乎联盟一事。但是沈傲天把她的境遇放在了心里,用联盟来威胁南宫御烨,从这一点足以看出,沈傲天对她这个女儿的关怀。 沈阿汣笑道:“让父亲担心了,真是女儿的不孝。” 沈傲天也一改严肃的神情,露出了一丝慈爱的笑。“你没事就好。”这话指的不是她的病情,而是她身上的伤。 父女两人闲话家常般聊了几句,喝了一杯热茶,沈傲天便起身告辞了,对沈阿汣说道:“阿汣,你好好养病,风寒遂不是大病,但也不可小觑,明白吗?” 沈阿汣含笑点头,沈傲天又看向一直沉默作陪的南宫御烨,躬身作揖:“冒昧前来,多有叨扰,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南宫御烨摆摆手:“岳父说的哪里话,是我招待不周。” 沈傲天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并未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安心告辞了。 目送着沈傲天出府,上了马背,绝尘而去。沈阿汣前一刻脸上还是一副乖顺的模样,下一刻脸上就陡然变得阴冷,一把甩开南宫御烨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扭头就走。不过,并不是走向内院的方向,而是朝着府门走去。 南宫御烨赶紧拉住沈阿汣,心头怒火翻滚,“你又要去哪里?就不能安分一些?” 沈阿汣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说道:“反正戏已经演完了,你也用不着我了,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 说罢出了门,南宫御烨本想追上去,强行将她拦下,然后扔回清风院去关着。可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他要是这么做,那么刚才所展现出的所有夫妻情深的戏码,就都垮了。 思及此,南宫御烨气得恨不得砸墙,这样子下去不是办法,沈阿汣常天往夜红楼那个地方去,时间久了,肯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就穿帮了。 所以夜红楼那个地方是不能留了。 于是南宫御烨召来陈尚,吩咐他以盘点开商铺为由,将夜红楼那个地方给买下来,然后把夜红楼给拆了,一点都不能剩。 陈尚一点都不敢耽搁,得到命令的当下,便出门去执行任务了,行事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就已经将夜红楼拆得连跟柱子都不剩下。 沈阿汣又一次趁夜逃出府,来到夜红楼时,看到这块空空如也的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不由目瞪口呆,好好的一座楼,竟然不翼而飞了? 没办法,沈阿汣只好颓然地回到太子府,可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怎么夜红楼在一天之内就被夷为平地了,老板并没说要搬家,或者不开妓院了啊。 唉,今后就没了地方消遣了,真是可惜! 一大早,喜梅来到沈阿汣的房间,生怕一开门又见不到主子,所以没有让下面的丫鬟跟着,不过让她意外又惊喜的是,小姐竟然在床上好好地睡着,喜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拍了拍胸口,走过去喊沈阿汣起床。“小姐,天色不早了,该起床用早饭了。” 沈阿汣昨天晚上悻悻而回,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睡意,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些睡意,现在正是睡得香的时候,哪里有吃早饭的心思,转了一个身,嘴里嘟囔了句什么,就继续睡了。 喜梅见她这么困,想着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让她继续睡好了,然而刚走到门口,就望见一抹身影自院门而来,心下一紧,赶紧又折回去,摇醒沈阿汣。“小姐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沈阿汣猛然坐起来,一下子就清醒了。这厮这么早来做什么?“快服侍我换衣。还有,让玉青玉红把人拦住了,不准他进来。” 她可不希望南宫御烨进来,看到她这样一副鬼样子。倒不是怕他知道自己昨天又出去了还是什么,只是不愿意让他带着一脸高高在上的神情看着自己,然后又出言教训。 事实上,南宫御烨也没有打算进来的意思。 他只是在偏堂坐下,一边坐着一边喝茶,他知道,现在沈阿汣定然在慌慌忙忙地洗漱。 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沈阿汣终于慢吞吞地从寝房出来了,脸上带着明显是假笑的笑容,徐徐走到南宫御烨对面坐下。笑说:“今日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用上朝吗?” “今天休沐。”南宫御烨淡淡说道,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阿汣点点头,待要说什么,南宫御烨却是先开了口:“昨夜,可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他这是什么意思?沈阿汣微微疑惑,凝眸盯着南宫御烨,却见他蓦然抬头,迎上她的目光,然后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沈阿汣忽然明白了什么,夜红楼被拆……该不会是南宫御烨搞的鬼吧? 登时心里火冒三丈,沈阿汣死死盯着南宫御烨,美丽的眸子里几乎可见火焰熊熊。沈阿汣几乎要拍响桌子质问南宫御烨,但是恰好这时丫鬟们有序地端上了早膳,沈阿汣不好发飙,只好努力隐忍。 在心里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南宫御烨,你个王八蛋,竟然敢拆了夜红楼,你个神经病,我诅咒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被马撞死! 等她暗暗骂完。丫鬟们已经退了下去,而此时,她心里的怒火也没有方才那么重了,只是咬牙瞪了南宫御烨一眼,气鼓鼓地把一碗热腾腾的粥给喝了下去。 南宫御烨见她如此憋气,心里才觉得爽快,你不是爱逛夜红楼吗?我就把它拆了,看你还怎么逛! 沈阿汣一直不说话,心下憋着火,在想该怎么回敬南宫御烨。 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莫颜安,然后就想到了芳菲院,忍不住偷笑一声,南宫御烨,你拆了夜红楼,我就拆了芳菲院,看谁更心疼!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拆芳菲院 于是,翌日南宫御烨回到太子府时,刚一进门,管家就脸色难看地奔过来,忙道:“殿下,您可回来了,出事了。” 南宫御烨皱眉:“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沈阿汣又整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果然听见管家说道:“是,太子妃,她、她带去了芳菲院,要强行把院子给拆了。” “什么?”南宫御烨大惊,踩着流星大步朝芳菲院跑去,心中甚是焦急,芳菲院是莫颜安住过的地方,现在莫颜安搬出了太子府,那个院子就是唯一留存有她气息的地方,自从莫颜安走后,他便安排人每天进行打扫,一切就跟她在的时候一样。 现在沈阿汣却要把它拆了,他怎么能不愤怒? 赶到芳菲院时,院子已经拆了一大半,拆的最多的就是之前莫颜安居住的寝房,几乎已然是块平地,就只还剩下一扇房门。 南宫御烨勃然大怒,正要喊住手,却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悠闲地站在空地上,看着工匠做事。正是沈阿汣。 “你这是在做什么?”南宫御烨怒吼道,沈阿汣转身看他,露出讶异的表情。“太子殿下你回来了?我在命人拆院子啊,你看不出来吗?”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南宫御烨直咬牙。 “谁允许你拆芳菲院了?” “我是太子妃,拆个院子的权力还是有的吧?太子殿下,作为主母,我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你……”南宫御烨气结,这不是权力的问题,这是沈阿汣在故意跟他作对,他拆了夜红楼,她便拆了芳菲院。这个女人,果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南宫御烨看了这半个废墟一眼,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该拆的都已经拆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南宫御烨愤愤然走了,沈阿汣得意地掩嘴而笑。喜梅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太子殿下回来看到这里,会处罚小姐,没想到只是骂了两句,真是太叫人意外了。 沈阿汣以为南宫御烨就算不把她怎么样,心里肯定也是憋着一股火,最近几天都不会再来找她,但出乎意料的是,在今天正午时分,饭菜刚摆上桌,南宫御烨的身影就飘然而至。 沈阿汣心口一堵,忽然就没了食欲。朝南宫御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太子殿下的逐流院没有饭吃吗?天天都得来我这里蹭午饭吃?” 南宫御烨悠悠一笑,丫鬟盛了一碗递过来,他端起汤喝了一口,笑道:“饭自然是有吃,只不过,我一个人用膳,未免觉得孤单乏味,过来你这里,与你同吃,即便是同样的饭菜,也觉得有滋有味多了。” 沈阿汣的额头掉了几条黑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他满面笑容的样子,越看越觉得阴森。 “呵呵,殿下真是,不想一个人吃饭,可以召几个美人作陪嘛,何必巴巴地跑到这边来?” 南宫御烨抬眼盯了沈阿汣一下,笑说:“府里已经有个现成的美人,何苦再从外面召?” 一旁的丫鬟们捂着嘴偷笑,在她们眼里,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这是在互相调笑呢,这叫做夫妻情趣。于是很识趣地,默默地退了出去。偏堂内,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个人。 “你这样说话,会把我院子里的下人给吓着的。”沈阿汣舀了一口汤喝,淡淡地说道。 “你我是夫妻,不久应该这样说话么?”南宫御烨说着,竟还朝沈阿汣坐得近了些。沈阿汣冷眼看他,猜想他究竟又想做什么。 南宫御烨却没再说什么,低头专心吃起饭来了。 沈阿汣心头烧起无名火,忍了忍,没有说话。 吃完饭,南宫御烨没有多留,起身离开了清风院,临走时,对沈阿汣说道:“今天晚上,你就过清风院来侍寝吧。” 沈阿汣不由一惊看着他,却见他仍旧带着笑容,唇角勾着一抹暧昧的弧度。什么东西?侍寝? 想了想,眸光倏然一转,沈阿汣笑笑点头:“好啊。”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后,沈阿汣将小黑给喊了出来,神色郑重,吩咐他道:“小黑,现在有一项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你务必办妥。” 小黑也神色郑重,严肃拱手:“主子吩咐!” “你去青楼,帮我请三位头牌姑娘来。”沈阿汣的神情仍然严肃,小黑却绷不住了,满脸嫌弃道:“去青楼?请头牌?做什么?”作为暗卫本是主人吩咐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询问的资格,但是这一回,他没有守住作为暗卫的职业专业性。 沈阿汣露出高深的一笑,说道:“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就行了,至于做什么,你好像不该问吧?” 纵然不愿意,不过谁让沈阿汣是自己的主子呢,小黑只好强忍布满,领命下去了。 小黑的速度十分惊人,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带了三个美貌如花的女子,来到逐流院这边,沈阿汣即将要侍寝所住的卧房。 三个穿红戴绿的姑娘,纤腰柳眉,杏眸桃腮,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姿,沈阿汣仅仅看了一眼,就甚是满意,夸奖小黑有眼光。 小黑下去之后,姑娘们都怔怔地望着沈阿汣,心中充满疑惑和恐慌。其中一个单子大一点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位夫人,不知您让方才那位公子将我们带来,是有什么吩咐?” 她们心里想的是,这位穿着华丽,富贵逼人的年轻夫人,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她们听说过,有一些贵妇人因为常年得不到夫君的宠爱,长时间下来心理就变得扭曲,对女人怀有极度的憎恨之心,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她们喜欢将比她们漂亮的女人关起来虐打,然后一点一点的折磨至死。 沈阿汣自然不知道这几位姑娘心里在想什么,只见她们面上有害怕的神情,只当是被小黑那一张黑脸给吓坏了,于是上前安慰。“几位姑娘放心,我请你们来,是要给你们找一门生意做做的。不是想要伤害你们。” 姑娘们更加迷惑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难道是要将她们卖给别人? 沈阿汣继续保持友好的微笑,笑说道:“今天晚上,我这里会有一个贵公子来,你们的任务呢,就是给我好好服侍他,就这么简单。” 几位姑娘迷糊的脑子更加迷糊,这位夫人说的话,她们是无法理解。一个已经嫁作人妇的女子的房间,哪里会有别的贵公子敢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侍寝 不用多想,就知道,她口中的贵公子多半就是她的夫君。可是这更加说不通啊,谁会掳几个青楼女子来伺候自己的夫君? 可是纵然诸多疑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只能听从吩咐。 沈阿汣算了算时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姑娘们进了内室,自己则出了房间,回到清风院睡觉。 南宫御烨来到清风院,见沈阿汣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于是径直进了房间。 房间里香薰缭绕,帷幔飘飞,十分有温馨的气息。南宫御烨绕到屏风后面,进了内室,却见床上的层层纱帘是放下的,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于是伸手解开纱帘,看到的不是沈阿汣,而是三个衣不蔽体的软玉美人。 南宫御烨登时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怒火一下子蹭上脑门,转身就要走。不料两边袖子被人拉住,身后传来魅惑软音:“殿下,不要走,让奴家几个伺候您歇息吧。” 愤怒的火焰蹿腾地愈发厉害,心里觉得恶心,南宫御烨将袖子一甩,转身利落地将人给踹了下来,怒道:“都给我滚!” 声音搅动了外面的人,但是没有人敢进来,三个姑娘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 南宫御烨气得摔门而出,然后不得不吩咐管家,给了这三个青楼姑娘一笔钱作封口费,之后气冲冲地来到清风院。 沈阿汣早就猜到南宫御烨会来,所以早就在院子里各处布下不少陷阱。 回到房间后,沈阿汣吹灭了灯,但是并没有就寝,而是坐在桌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会来不到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有一阵物体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知南宫御烨身手好,已经安然地躲过了她的陷阱,现在要奔着房间来,找她算账来了。 沈阿汣也不慌张,只依旧悠悠然坐着喝茶,眼睁睁看着自己房间的门被推开,然后淡淡的月光下,走进来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身影朝里面走进几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沈阿汣唇角一勾,甚是满意。她早就在房间里燃起了软骨香,任是武功再高的人,一闻这香味,都会立刻失去意识,倒地不醒。她打不过南宫御烨,只好用这种方法了。 起身关上房门,然后又将南宫御烨拖到床上去。 南宫御烨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灯火昏黄,忽然回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情,心里暗道不妙,赶紧挺身要起,不料根本发不起半点力气,而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布条给捆住了。双手被绑在床头,双脚绑在床尾,整个人软绵绵的,根本动不了。 正在恼火时,一个人影在灯火中晃了晃,走过来,带着得意的声音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现在中了软骨香,三四个时辰之内,是使不出力气的。” 南宫御烨瞪着沈阿汣,只见她笑得比花儿还绚烂,昏黄的烛光微微摇曳,给她白皙的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沈阿汣狡黠如精灵一般,露齿而笑,“放开你?那我做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我既然将你迷晕,又绑起来,自然是不会放你了。” “你……”南宫御烨又使了一下力,发现不管怎么用力都是徒然。“那你究竟想怎么样?” 沈阿汣又狡黠地一笑,眨眨眼睛,伸手触摸南宫御烨的脸颊,中指一下一下地点在他的脸颊上,微有冰凉的触感,南宫御烨死死皱着眉头,心头的怒火却莫名地随着这点触感而渐渐止息了,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反感沈阿汣的这个举动。 直到沈阿汣的另一只手掌力滑出一只雪亮的匕首。 沈阿汣将匕首抵在南宫御烨的下巴处,眼睛里闪动着幽寒的光芒,脸上却依旧笑着。“太子殿下,上次你打我三十大板的仇我可是还记着呢。” 南宫御烨面上镇定自若,心头却是猛然一凉,沈阿汣这个人的脾性,他是了解一些的,她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这一回落在她的手里,恐怕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沈阿汣把弄着手里的匕首,蓦然露出一个奸笑,“殿下,三十大板之仇我是要报的,不过,你要是向我求饶的话,我可以勉强饶你一回。当然,你也可以大声呼喊,喊你的暗卫来救你!”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断定南宫御烨哪一个都不会选。凡是个人,都有自尊心和好面子,何况这人是南宫御烨,堂堂太子,更加要面子,绝不可能向一个女人求饶,也不可能弱弱地呼救。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见南宫御烨愤懑道:“不可能!” 沈阿汣嗤然一笑,将匕首的尖尖放在南宫御烨的脸上来回地挪动,南宫御烨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沈阿汣觉得无趣,眼珠子如同狐狸一般转了转,说道:“太子殿下这副容颜,不知道倾倒了多少京都的名门闺秀,若是,若是这副皮相毁了,不晓得,那些千金小姐们还会不会惦记你呢?” 南宫御烨闻言,心头拔凉,沈阿汣继续说:“还有莫颜安,你说,她会不会嫌弃你呢?” 南宫御烨愤愤地盯着她,脸色铁青,沈阿汣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唉,不过那样倒好了,莫颜安不要你了,其他女人也瞧不上你了,那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除了我没人会要你了,那你不得死皮赖脸地缠着我?哈哈,多有趣?” 南宫御烨的脸色由铁青变得苍白,紧紧咬着牙不说话。好狠毒的女人! 沈阿汣突然放下匕首,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要笑痛了。其实她只是捉弄南宫御烨一下罢了,真要毁了他的脸,对她没有什么好处。 南宫御烨会杀了她,就算不杀她,一个毁了容的太子,肯定会成为京都的笑柄,皇位也会遥遥远去了,她身为太子妃,这对她没有丁点好处。 见沈阿汣笑得如此猖狂,南宫御烨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沈阿汣,你这个毒妇!” 沈阿汣现在很开心,随他怎么骂自己,也浑不在意。看看天色,已经到三更天了,于是回头对南宫御烨说了声“乖,好好睡觉哦”,转身出了房门。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躲避监视 现在离天亮已经不久了,沈阿汣离开房间后,就来到东厢客房将就着睡了不多久,天刚一亮,就又回到清风院。 沈阿汣因为怕喜梅她们闯进房间,看见南宫御烨,所以就特意一大早回去,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还跟玉青玉红两人说不用进去打扫房间。 为免南宫御烨冲出来跟自己算账,吃了早饭,便带着喜梅出了院子。 太阳刚升起不久,南宫御烨身上的迷香药效渐渐失效,他稍稍运功便震碎了布条,翻身下床,气冲冲地出了房间,准备去找沈阿汣算账去。 被玉青玉红两人撞了个正着。两个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从太子妃的寝房内出来,一时激动地差点忘记了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南宫御烨紧皱着眉头,看向他们,冷冷问:“太子妃呢?” 玉青玉红直接忽略他话里阴冷的语气,心里暗喜,太子殿下一醒来就要找太子妃,真是恩爱啊。忙回答道:“太子妃才出院子不久,说是要出去散散步,您走快一点儿还能追上。” 南宫御烨以箭一般的速度拔腿就走。因为内心怒意翻滚,速度也不由地快了许多,很快便到了花园。远远看见凉亭那边,一抹藕荷色身影,正是沈阿汣。 五指攥得咯咯作响,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一丝冷芒自眉间划过,满腔怒意蓄势待发。 行至沈阿汣身后不远,发现沈阿汣身边站着几个丫鬟。南宫御烨蓦然放慢了脚步,放柔了表情。 这几个丫鬟,他早就盯上了,乃是被人安插在太子府里面,来监视府里的一举一动的。 所以,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得不打消教训沈阿汣的想法。 丫鬟们先看见南宫御烨,施施然福身:“太子殿下万安!” 沈阿汣眉头微挑,转过身来,满脸笑容地看向南宫御烨,也要福身行礼,却被南宫御烨给先行扶住了:“不必多礼。用过早膳了吗?” “还没有呢,这不是想等你一起吗?”沈阿汣笑颜如花,脸颊上还泛出两坨淡淡的红晕,看似桃花开。 南宫御烨牵开唇角,满目温柔地看着沈阿汣,柔声责问:“早膳都没用,怎么就跑到这里来,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沈阿汣脸颊上的两坨红晕颜色更加深了,头也埋得低了好些,小小声道:“还不是昨夜服侍太子殿下?害得我今天早上起来浑身都疼的,只得出来活动活动,缓解一下疼痛。” 闻言,在场的丫鬟们都脸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南宫御烨脸上保持着温柔的笑,嘴角却实在忍不住抖动,心里暗暗佩服沈阿汣演戏真是撒得开。 既然如此,那么他这个男主人公,是不是也应该为这场戏做点贡献呢? 沈阿汣正要看看南宫御烨如何反应,忽然腰际一个受力,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落入了南宫御烨的怀里。 莫名地,沈阿汣感觉耳朵后面滚滚发烫,心跳猛然加速,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但是手还没有伸过去,就被南宫御烨给一把抓住。 “是为夫让你受苦了,真是对不住,今天晚上换我伺候你,让你放松放松如何?” 南宫御烨就这样不痛不痒地把如此暧昧的轻佻的话说出口,沈阿汣突然呆愣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在她发呆的时候,南宫御烨又加大了臂力,将沈阿汣揽得更加紧一些,然后将脸凑过来,唇瓣几乎要贴到沈阿汣的脸颊。 沈阿汣浑身火一般地发热,想把南宫御烨推开,可是当着这些丫鬟的面,又不得不继续做戏,心里头哀怨,早知道就不应该说那些话,现在倒好,被南宫御烨给反调戏了。 沈阿汣正在悔恨的时候,南宫御烨已经一把将她横抱起来,用温柔到能够腻死人的声音道:“走,回去吃早饭。” 沈阿汣不能反抗,只能娇羞一笑,搂住他的脖子,任由抱着,往逐流院而去。沈阿汣却也不是愿意吃亏的,表面上娇羞不已,实则暗地里使劲地掐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忍痛,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 进了逐流院后,沈阿汣立刻从南宫御烨的怀里跳了下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南宫御烨将她拉住:“你去哪里?” “观众不在了,当然回清风院了,难道还真跟你吃早饭啊?”沈阿汣冷着一张脸道,秀眉上扬,一副不要惹我的模样。 南宫御烨也敛起了脸上的微笑,语气也微冷。“你现在出去,刚好就能被那几个丫鬟看见,还不是被人看出来,刚才是在演戏?” 沈阿汣皱眉,意识到南宫御烨说得对,没办法只能先在这里躲一躲了。撇撇嘴跟着南宫御烨进了偏堂。 南宫御烨命人传上早膳,开始用早点,发现沈阿汣一点也没动,便问:“你不饿吗?” 沈阿汣冷哼一声,道:“我已经吃过了,就在你被绑在床上睡觉的时候。” 南宫御烨的脸色瞬间就黑了,正打算继续之前没有执行的教训,不料沈阿汣腾然起身,飘然出了门。“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我走了,你慢吃,不用送我了。” 南宫御烨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恍然失神。 有了这次的经历,南宫御烨不再找沈阿汣去逐流院侍寝,而是自己主动找到清风院来,要跟沈阿汣同房。 晚上,沈阿汣洗漱好,正要上床睡觉,忽然听见外面丫鬟的声音:“给太子殿下请安!” 沈阿汣被吓得彻底没了睡意,赶紧吩咐喜梅:“快熄灯,出去跟南宫御烨说我已经睡死了。” 喜梅迷惑,随即不禁失笑:“小姐,奴婢可不敢帮着你骗人。” 正说着,南宫御烨已经踱步进来,他身披一袭明黄盘龙便服,面带微笑,在摇曳的烛火下,散发着一股淡淡暖意。 喜梅眉开眼笑地向他福了福身,喜滋滋地下去了,出去时,还不忘轻轻关上门。 沈阿汣暗骂喜梅胳膊肘往外拐,看了南宫御烨一眼,缓缓道:“太子殿下这么晚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南宫御烨略勾唇角,兀自走到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喝。“夜深了,我来到自己太子妃的寝房,还能干什么?”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霍然起身,板着脸对南宫御烨道:“我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同房分榻 南宫御烨也不恼,只是悠悠然将茶杯放在,再悠悠然起身,朝沈阿汣走近一步,微微一笑:“这就是太子妃对待自己夫君的方式吗,让夫君去独守空房?” 沈阿汣简直想扬手给他一拳,咬咬牙把怒火忍了下去,“殿下若是不想独守空房简单啊,我可以让人再去青楼找几个姑娘来服侍你,保证你一整夜都不寂寞。” 南宫御烨的双眼中燃起一簇有火,伸手扣住沈阿汣的手腕,将拉近一些,凑近她的耳边,用极轻极轻的声音道:“我就是要你服侍。” 温热的气息喷在后颈,沈阿汣感觉有点燥热,微微地怔了一怔,随即猛然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南宫御烨,想将他赶出门,不料另一只手又被扣住了。 沈阿汣暴怒,瞪着南宫御烨,“你干什么,放开我!” “不放,我说了,要你侍寝。”南宫御烨露出邪魅一笑,“你作为太子妃,这是你的义务。” “去你的狗屁义务,我对你才没有这种义务!”沈阿汣一抬脚,再往下朝着南宫御烨的右脚上一跺,未料南宫御烨早有预料,先她一步移开了腿,然后将她的另一只手又牢牢锁住。 沈阿汣猝不及防,身体被对方施力一推,连连后退,直到身体抵在床边。 南宫御烨蓦然勾唇,慢慢道:“太子妃真是一如既往地调皮,居然又跟为夫动起手来。” 沈阿汣气呼呼地瞪着南宫御烨,忽而收起怒气,仿佛妥协的样子,“算了,我打不过你,你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放开我。” 南宫御烨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在她清澈的瞳孔里,隐约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思忖片刻,最终松了手。 得到自由的刹那间,一抹狡黠的光划过沈阿汣的眼底,沈阿汣利落地往衣袖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正要向南宫御烨动手,没想到对方转而扑了过来,将她的手腕一拧。 一个小小的纸包掉了下来。 看了纸包一眼,南宫御烨抬头看向沈阿汣,倏然一笑:“就知道你会使这手段,早有防备。” 沈阿汣暗暗责怪自己动作太慢,然后迎上南宫御烨注视的目光,“出去。” 南宫御烨上下看了沈阿汣一眼,她现在身上穿的是白色长款亵衣,虽然宽松,但是因为薄,借着灯光,可以隐约看见身体的轮廓。 沈阿汣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地双手环胸,刚要破口骂人,南宫御烨的手又朝腰上伸了过来,整个人被带着朝他贴了过去。 “你干什么?”沈阿汣气急,用力去推南宫御烨的胸膛,但是他的手臂犹如铁链一般,一点松缓都没有。 慌乱间,沈阿汣只好又跺脚去踩南宫御烨的脚背,这一次南宫御烨没来得及躲,生生被她踩了个正着,闷哼一声,身体有些不稳,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往床榻上倒去。 沈阿汣重重地跌在床上,还没缓过气来,南宫御烨便压了下来,眨眼的瞬间,软软的冰凉的唇瓣附过来。 两个人皆是一震,大睁着眼睛,心跳加速,愣住了。 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芳香,南宫御烨恍然回神,双手撑起上半身。 沈阿汣一时恼羞成怒,用力去推南宫御烨,嘴里骂着:“南宫御烨,你卑鄙,无耻,下流!” 南宫御烨轻轻笑:“彼此彼此!” 沈阿汣翻身起来,拉着南宫御烨要往外赶,却反被南宫御烨一把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沈阿汣气得两眼冒火,又要骂人,忽地听见南宫御烨在耳边轻声细语:“嘘,屋顶上面有人。” 沈阿汣停下挣扎,仔细听上面的动静,听见极其细微的窸窣之音,的确有人。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有人在监视他们的举动! 会是谁派来的人呢? 沈阿汣正在疑惑,整个人便被抱起放到床榻上,南宫御烨立刻倾身下来,沈阿汣晕晕乎乎时,双唇被堵住。 沈阿汣猛然一皱眉,怒火中烧,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立刻给南宫御烨一拳,但是考虑到外面监视的人,还是忍住了。 两人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没有动,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又听见细微的响动,声音渐渐飘远。 监视的人走了。 沈阿汣猛地推开南宫御烨,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南宫御烨却怔怔愣住,仿佛没反应过来,任由沈阿汣将他赶出了房间。 到了院中,站了好一会儿,南宫御烨才回过神,不知不觉地伸手摸摸嘴唇,清晰听到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刚才亲吻沈阿汣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种冲动,一种想要继续下一步的冲动。 监视人走后,他竟也舍不得离开! 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对沈阿汣会有这种,连自己都说不来的复杂的感觉,好像是……留恋。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秋天的晚风习习吹来,凉飕飕袭进身体,南宫御烨略有迷糊的神志清醒许多。 此时沈阿汣的房间已经熄灯,房门也用门闩扣住,南宫御烨便从外面推开窗户,身姿矫健地跳窗进去。 径直走向床榻,刚走到床边,沈阿汣就手持匕首逼近过来,“南宫御烨,你非逼我跟你拼命是不是?” 南宫御烨忍不住失笑,于暗夜中,对上她闪动着的双眸,说道:“放心,我不会轻薄你,只是太子府内到处都有眼线,我必须跟你把戏演下去。” 沈阿汣狐疑地看着南宫御烨,顿了顿才终于放下匕首。 南宫御烨说道:“拿一床被子给我。” 沈阿汣没好气问:“干什么?” “睡觉啊,我去旁边的软榻上睡,难不成你想让我跟你同榻而眠?” 沈阿汣在床上摸了摸,甩给南宫御烨一床软被,心里对南宫御烨的厌恶总算消了一点。 南宫御烨接过棉被,默默地往软榻那边去了。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可以听见外面风吹过,树叶摇曳的沙沙声,以及自己的呼吸声。 想到自己房间里还睡着南宫御烨,沈阿汣就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许久,才终于有点睡意,慢慢地睡了过去。 但是没有睡得很沉,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喜梅来敲门时,只敲了一声,她就腾地从床上翻了起来。 喜梅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吗?奴婢能进来吗!” “那个,等一下!”沈阿汣赶紧将南宫御烨给闹起来,把软榻给收拾齐整,然后让南宫御烨上床上躺着。 南宫御烨竟也言听计从,乖乖地上床靠着,脸带笑意地盯着沈阿汣看。 只见她因为太过慌张,身上的衣衫微乱,脖子以下露出一小块雪白的肌肤。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七王登门 沈阿汣瞪了南宫御烨一眼,然后喊了一声:“进来!” 喜梅端着洗漱的水进来,直奔内室,满面笑容。一进来看见床榻上还躺着南宫御烨登时就呆了,然后强行镇定,把脸巾递给沈阿汣,低着头说道:“小姐,奴婢一会儿再来。” 然后就飞奔出去了,心里欢喜极了,太子殿下和小姐终于和好如初了,小姐终于苦尽甘来了,太好了! 喜梅怀着兴奋心情,跑去跟玉青玉红两人分享喜悦了。 房间里,沈阿汣冷着脸对南宫御烨说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南宫御烨一动不动,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慵懒的模样更有另一番俊美高贵的姿态。“你换你的衣服,我不偷看就是了。” “南宫御烨,你别太过分!”沈阿汣压低声音怒吼,狠狠地瞪着他,但是丝毫不管用。 南宫御烨靠在床头,定定地看着她,反正就是不动。 沈阿汣没办法,外面有那么多下人,她又不能强行将他赶出去,只能默默生闷气,自己拿着衣服跑到屏风后面换衣服。一边换还一边警告南宫御烨不准偷看。 南宫御烨本来是没什么情趣,但是她这么一警告,倒是令他忽然生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你这屏风质量不太好,从这一面足可以看到另一面的动静,过两日我差人送一块质量好的过来!” 沈阿汣胡乱地将衣服换好,杏眸圆睁,将南宫御烨死死盯着,似乎要将他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南宫御烨,你就是个登徒子!” 南宫御烨不以为意,飒然一笑,下床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这时,外面几个丫鬟又端了一盆洗漱的水进来,给南宫御烨洗漱用。 喜梅则过来伺候沈阿汣梳头穿戴。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才出了房间来到偏堂用早膳。 沈阿汣抬头看看喜梅等人,她发现,从进了房间到现在,这几个丫头的脸上就堆满笑容,看来是看到她和南宫御烨的相处状态,在为她高兴呢。唉,只可惜一切都是假象啊,几个丫头要是知道真相,恐怕会失望至极吧。 算了,本来也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就让她们高兴高兴吧。 “来,银耳莲子粥,多喝一些。”南宫御烨竟亲自盛了一碗粥递过来,沈阿汣顿时两眼发蒙,为了演戏,便舀起粥喝了一口,然后抬头,仿佛深情地回看南宫御烨一眼,笑道:“好喝,你也喝啊。” 沈阿汣红红的唇瓣沾上透明的粥,看上去就像是桃花瓣一样,美丽而晶莹。嘴角处粘了一粒粥米,沈阿汣浑然不觉,南宫御烨见了,慢慢地伸手过去,想要将粥米拨掉,但是在触及的前一刻,南宫御烨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举动似乎太过亲密了,更大的问题是,刚才的这个举动并不是故意为之的,而是他下意识做出的一个动作,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想这样做。 “怎么了?”沈阿汣狐疑地看着他,眸子里露出几分警惕,他伸手过来是什么意思? 南宫御烨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嘴角粘了点儿东西。”然后缓缓收回手,心里五味杂陈,他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快速跳动,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他想,或许,他已经喜欢上沈阿汣了。 可是,他已经有莫颜安了不是吗?他怎么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呢?而且这个人还是沈阿汣?他这样怎么对得起颜安? 沈阿汣拾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埋头继续吃,丝毫没有察觉到南宫御烨脸上的表情变化。她正吃得香,身边的南宫御烨霍然起身,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就急匆匆出了院子。 沈阿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远去,没有多想什么。 正午时,南宫御烨跟往常一样来到清风院吃午饭,才吃了一会儿,就有小厮来报,说是七王爷来访。 听见“七王爷”几个字,沈阿汣手中的筷子略顿了一顿,脸上的表情也有所变化,尽管是十分微小的变化,还是被南宫御烨给捕捉到了。 南宫御烨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不悦,皱了皱眉,说道:“知道了,我与太子妃这就出去接见。” 沈阿汣恍然回神,“我也要去?这不好吧?” 南宫御烨已经牵起她的手,深深一笑:“有什么不好?你不去见他才是不好呢,搞不好他会以为你我夫妻不和。” 沈阿汣觉得自己不需要跟南宫煜证明什么,所以坚持不愿意出去见他。但是南宫御烨非要拉着她去,这才不甘不愿地跟着南宫御烨来到前厅。 南宫煜身着一袭湛蓝锦袍,端坐在厅内喝茶,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听见有脚步声传来,起身转头望向门口,看见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双双而来,视线掠过两人的脸之后,立刻落在两人紧紧相牵的手上,胸腔里什么东西怦然碎了,生疼生疼。 南宫煜缓缓躬身拱手,艰难地说道:“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沈阿汣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南宫煜的脸,她愧疚,心虚,不忍,所以不敢看见他的表情。万一是悲伤的,是憎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示意南宫煜坐下,而自己也拉着沈阿汣在桌边坐下。 “七弟今天突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哦,臣弟是来将这些文书交给太子的。”南宫煜推了推身前的一沓文书,抬头,视线却是落在沈阿汣的身上。 南宫御烨将他的灼灼目光尽收眼底,心里很是不爽,认为南宫煜还是对沈阿汣不死心,于是当着南宫煜的面将沈阿汣揽进怀里,手臂环住她的腰,说道:“送文书这种粗活,七弟差个人来送就是了,何苦大老远自己跑来?” 南宫煜微微低头,一颗心犹如在被千刀万剐,血流不止,疼痛难当。 沈阿汣本来就不想出来,更不想当着南宫煜的面演戏,一时怒火中烧,暗暗咬牙,抬脚狠狠地给了南宫御烨一脚。 南宫御烨半点都没有感觉似的,仍然笑容洋溢,甚至转头看沈阿汣,问:“太子妃说是不是?七弟贵为王爷,咱们不该劳累他做这种粗活?” 沈阿汣僵硬地笑了笑,纵然没有心情演戏,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心慌 正如南宫御烨所说,送几本文书,随便派个下属足矣,何必自己亲自过来?沈阿汣心猜,南宫煜之所以国太子府来,还是为了她。 沈阿汣感觉自己愧疚、心疼,又无可奈何。当初她狠心对他说出那样一番话,以为可以将他彻底推出去,让他对自己彻底死心,可是过了这么久,时至今日,南宫煜的心里却还存有希冀。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痴傻的人呢? 如果,她真的能去爱上这样一个人就好了,只可惜,不能。感激不是爱情,愧疚更加不是。 可是不知为何,她愣是不愿意配合南宫御烨,低着头一副冷淡模样。南宫御烨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想要保住沈家,那就好好配合我。” 沈阿汣目光一凛,暗骂南宫御烨卑鄙,居然威胁她。 立刻,沈阿汣冲着南宫御烨甜甜一笑,然后转头看向南宫煜,缓缓说道:“是啊,太子殿下说得对,区区小事却是不应该劳烦七王爷的。” 南宫煜将拳头握得死死的,抬眸看沈阿汣,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说道:“左右我也没什么事情,便亲自跑跑腿,文书也送到了,臣弟这就告辞。” 说着起身朝两人行了一礼,疾步出了门。 原本,南宫煜前不久也是听见了太子因为一个侧妃而仗打沈阿汣三十大板的事情,心里头一直担心。 可是因为要避嫌,而且沈阿汣当初对他说出那一番狠话,他心中也还记恨,所以就一直没有来看看沈阿汣,前两天京城又传出太子殿下赶走侧妃,专宠太子妃的谣言,他总觉得怪怪的。 又回想起,当日沈傲天在朝堂上的表现,他觉得,南宫御烨的态度转变的这样快,定然不是因为突然回心转意,而是因为沈傲天,所以推测来去,他得出一个结论,沈阿汣跟南宫御烨根本就是在演戏, 于是他终于坐不住了,想要来看看沈阿汣的状况。 然而,他今天所见到的一切,充分表明,是他自己还对沈阿汣抱有期冀而想当然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是你情我愿的。他的心犹如在红油中滚过,又像在冰窟里趟过,煎熟凉透,满目疮痍。 南宫煜登上马车,走了。 “放开我,南宫御烨,你就专门会做威胁人的事情是吧?”沈阿汣甩开南宫御烨,扭头就走。 南宫御烨忽然心里一堵,赶紧追上去,“阿汣,对不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什么样?你不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沈家来威胁我跟你演戏吗?”沈阿汣根本就不想听他的鬼话,怒火在胸腔内一拱一拱的,燃烧地十分旺盛。 “阿汣!”南宫御烨强行将沈阿汣拉住,神色略显急切,“你听我说,方才我所说的保护沈家,跟我配合的话,并非威胁,而是提醒。最近太子府频频有人监视,你以为这其中没有老七的人吗?” 沈阿汣皱眉,道:“什么意思?” 南宫御烨的目光变得冷冽,“我查过了,太子府里面的那几个丫鬟,就是南宫煜派来的。那天晚上屋顶上监视我们的人,也是南宫煜的人。” 沈阿汣不敢置信,南宫煜派人监视太子府?他想做什么? 南宫御烨看向她,目光又渐渐柔和,“这说明,他已经起疑,所以,在他的面前,我们必须要装得天衣无缝,否则被他抓住把柄,太子府和沈府就危险了。” 朝堂之上,结党营私,是死罪。虽然大家都是明眼人,谁是谁的那一派,彼此心知肚明,可是大家又都没有证据,证明谁和谁联合,皇帝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如此,党派才能够于无形之中存在,争斗才如此激烈。 可是,一旦有了证据,结党营私的罪名就成立了,被敌对势力参上一本,后果是极为严重的。 想通其中关节,沈阿汣点了点头,心头的气也消了大半。 如今的沈家跟太子府就是一条船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确是需要时刻谨慎小心。 见沈阿汣不再生气,南宫御烨的心霍然放下,很自然地拉着她会清风院。“回去继续吃饭。” 两人走在回廊上,沉默不语。南宫御烨脑海里却一直浮现方才南宫煜看沈阿汣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心里觉得郁闷。不知不觉间问出一句话:“你对老七,是什么样的感情?” 沈阿汣意外,惊讶地看着南宫御烨,问:“问这个做什么?” 南宫御烨低头与沈阿汣四目相对,看见她清澈眸子里的自己,似乎都不像是平常的自己了。他恍然又问自己,是啊,他问这个做什么?沈阿汣跟南宫煜什么感情,他为什么要在乎? 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随口问问。” 沈阿汣狐疑地看着南宫御烨,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回到逐流院书房,南宫御烨准备批阅公文,但是一坐下来就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心来,满脑子出现的都是沈阿汣的音容笑貌,越是想要摒弃杂念,这一切越是清晰。 南宫御烨感到心慌,干脆出府,去了莫府找莫颜安。 莫颜安欣喜地出来相迎,笑容艳艳,徐徐福身行礼:“殿下万安!” 南宫御烨将莫颜安扶起,笑着温声道:“快起来,怎么又这么多礼,不是嘱咐过你没有外人时不必行礼吗?” 莫颜安灿然笑道:“殿下难得来看颜安,颜安一时激动,就忘了。” 南宫御烨宠溺捏捏莫颜安的鼻梁,两人相携进了里屋。 “最近回到莫府,过得可好?”南宫御烨似唠家常一般问。 莫颜安屏退左右,亲自到了一杯茶递给南宫南宫御烨,笑说:“很好,就是不能日日见到殿下了,很是想念。” 南宫御烨只是微笑,莫颜安柔柔地靠过来,钻进他的怀里,立刻闻到胭脂味,虽然不刺鼻,也很好闻,但是南宫御烨潜意识里却生出几许反感。 蓦然又想起了沈阿汣身上的香味,不同于一般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儿,那是一种,像是香草一般的很清新的香味,令人心神安澈,留恋不舍。 莫颜安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口中喃喃道:“见不到殿下的这些日子,颜安都睡不好了,殿下你今天可以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吗?”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彷徨 南宫御烨微微一怔,本想一口便答应,可是莫名奇妙地,脑海里便又闪现了沈阿汣的面容,心里便越发地不愿意跟莫颜安相处,甚至于此刻的亲密都让他觉得反感。 没有得到南宫御烨的回答,莫颜安奇怪地仰头看了他一眼,多日不见,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与自己多了一层薄薄的捉摸不透的隔膜,她有点心慌。 莫颜安凑上来,樱红的嘴唇朝南宫御烨的薄唇附过去,但是还未触及,南宫御烨便别开了脸,并且站起身,显得彷徨而不安。 南宫御烨看了莫颜安一眼,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这就先走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殿……”莫颜安想追上去,但走了几步,到底是停住了脚步,眼下这个时候,她最不能让南宫御烨厌倦自己,否则就真的要永远不能够回去太子府了。 正在清风院准备吃晚饭的沈阿汣召来了小黑,问他今天南宫御烨去了哪里。 小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瞄了瞄沈阿汣,吞吞吐吐道:“殿下,去了莫府莫颜安那里。” 沈阿汣立刻沉下脸,胸腔内被什么堵住,呼吸有点困难。嘟囔道:“死性不改!” 小黑回报完就退下了,丫鬟们把膳食传上来,沈阿汣看着丰盛而又色香味俱全的晚膳,忽然就没了食欲。本来想叫丫鬟们把膳食都撤了,但是又怕喜梅等人会担心,就勉强地吃了一些。 吃完饭,早早地便洗漱了。 沈阿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长发,时不时地挠挠脸颊,面具底下的脸有点痒,得赶紧上点药才行,这面具虽然已经是顶尖的质量了,但是到底是假皮面具,不能像人皮那样透气,一旦戴在脸上久了,就会发痒,甚至若是处理不当会溃烂。 “喜梅,不用忙着收拾了,我自己来吧,你也忙了一天,下去早些休息。” 喜梅还是将床铺整理了一番,才跟沈阿汣道了晚安退出去。 喜梅下去之后,沈阿汣赶紧将脸上的面具给卸下来,先给脸部做了清洗,然后拿出药箱,对着铜镜上药。 上药上到一半,房门忽然哐的一声被推开。沈阿汣的心猛然一提,以为是喜梅又回来了,心想别把她吓到才好,转头一看,被吓到的人是她自己。 只见一身形修长的人站在屏风处,怔愣怔愣地盯着她看,眼睛里充斥着震惊和意外。竟是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从莫颜安那边出来,心里就一直慌乱,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凭着心里感觉,竟来到了清风院。看见沈阿汣的房间还亮着灯,便就推门进来了。 未料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可是她的脸却不是沈阿汣的。他震惊地看着这张从未见过的脸,若不是他认得沈阿汣的身形,他肯定以为沈阿汣被人给替换了。 皮肤若雪,唇红齿白,细眉如墨,面如桃花,乃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之姿。不是说沈阿汣之前的样子不美,只是没有美得这么极致,极致到令人移不开眼睛。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擅长易容,所以心下立刻便知道了,沈阿汣平常都是戴着人皮面具在外人面前生活的,她本来的样子,应是此刻这般。 沈阿汣也呆了,回过神之后还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南宫御烨带着一丝惊喜,又带着几分愤怒,大步走过来,质问沈阿汣:“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我认识你这么久,却从来都不知道你原来一直戴着面具!” 沈阿汣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听见南宫御烨居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跟审犯人似的,心里原有的心虚一下子就消失了,仰着脖子问道:“关你什么事啊?我喜欢以什么面目示人就以什么面目示人,你管得着吗?” 莫名其妙! 南宫御烨怒火中烧,忽然就想到了南宫煜,当初他们俩私奔南下,她也曾易容躲避追杀,那么南宫煜见过她的真实面容吗? “南宫煜见过你真正的样子吗?” 沈阿汣顿了顿,依旧没好气:“那又关你什么事啊?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事实上,当初她也是一直顶着这张惯用的人皮面具,南宫煜甚至于喜梅、沈傲天等人都没有见过她真实的样子,今天要不是南宫御烨闯进来,这世上除了她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实际长相。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的回答解读成南宫煜见过她的本来面目,而沈阿汣之所以一直戴着面具,就是因为心里有南宫煜。 啪的一声,桌上的茶具砰然落地,碎片四飞。 沈阿汣一惊,杏眸圆瞪,出口骂道:“南宫御烨,你神经病是不是,发什么疯啊?”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南宫煜?”南宫御烨又质问沈阿汣,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一点都不轻,沈阿汣吃痛一声,怒火蹭蹭往上拱,这南宫御烨是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 于是在这狭小的房间内,两人又动起手来了,里面的摆设受到严重摧残,发出哐哐当当的响声。 沈阿汣的武功在寻常人面前可以以一人敌数人,但是一到南宫御烨面前,就黔驴技穷了,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被钳制住,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而沈阿汣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再打下去只有吃亏的份儿,因此及时服软,妥协道:“我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也打不过你。”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的双臂扣住,把她抵在墙上,本来心里还怒火翻涌,一听见沈阿汣这句话,一时心就软了好些,但是始终记着南宫煜的问题,还是不肯放手,咬牙问:“我问你,你是不是还念着南宫煜?” 沈阿汣无语,翻了个白眼,叹道:“我对他从来没有过那种感情,何来‘还念着’之说?” 一股带着欣喜的溪流趟过南宫御烨的心间,使他登时就咧嘴笑了。沈阿汣看见他忽然发笑,心里有点发毛。以为南宫御烨不知道又要怎么样对付自己,正在思考对策,忽然手臂被松开了。 沈阿汣揉揉疼痛的双臂,瞪了南宫御烨一眼,冷声道:“夜深了,我要睡觉了,太子殿下可以走了!” 南宫御烨却很自觉地走到床边,抱了一床被子,又走到软榻上躺下,“今天我睡这里!”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出游 “你……”沈阿汣一肚子的火,刚刚被他给气得半死,好不容易以为能够清静清静了,没想到这人却死皮赖脸不肯走,真是气死人了! 没办法,沈阿汣只能满腹牢骚地爬床睡觉。她现在身在太子府,什么事情都要看南宫御烨的脸色,所以,她只有忍,只有先稳住南宫御烨,然后再好好地为自己谋划。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南宫御烨就起来了,轻手轻脚地出了清风院,回到逐流院换了上朝的正服,然后入宫上朝。 沈阿汣其实在他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应该说,因为南宫御烨在的缘故,她一整晚就没有完全睡着过。等南宫御烨走了,她才安心地睡过去,以至于睡到过了半个上午才起来。起来不久,刚梳洗完,南宫御烨便下了朝,又来到清风院。 沈阿汣今天又将面具戴上了,南宫御烨看着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就会想起昨夜他所见到的那张美丽无双的脸,心中泛起丝丝涟漪。 他发现,自己对沈阿汣的喜欢,似乎一天比一天多了。 沈阿汣不想见到南宫御烨,一看见他就火气升腾,想起昨夜他竟然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南宫煜,火气就更盛了。她要是喜欢南宫煜,会回来跟他成亲吗?神经病! 想着想着,沈阿汣的嘴就撇了撇,南宫御烨见状,便问:“怎么,这早膳不合你的胃口?我让下人再去传一份来。” “不必了,不是早膳的问题。”沈阿汣制止道,表情淡淡的,语气冷冷的,“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罢了。” 南宫御烨装作不明白,困惑地问:“哦?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看我能不能为你分忧?” 沈阿汣蹙眉,瞪了南宫御烨一眼,扁着嘴不说话。南宫御烨这个人,脾气古怪得很,时而开心了,对她就温温柔柔,时而不开心了,就要动手,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活在一颗定时炸弹面前,没有一点的安全感。 而且,即便是在他温柔的时候,其实也是假的,是做给别人看的,每每想到这里,她就会产生一种悲哀的感觉,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分明告诉过自己不要在意,可就是做不到。 她很清楚,南宫御烨对自己只有利用之心,等她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南宫御烨就会一脚将她踢开,甚至于会除掉她。 因此,沈阿汣决定表面上继续迎合南宫御烨,暗地里规划如何逃离他的控制。 吃完饭,沈阿汣本想赶南宫御烨走,南宫御烨却说要带她出去走走。 沈阿汣没什么兴致,想要拒绝,但是南宫御烨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强行拉着她往太子府门口走。门口已经有马车正在等候了。沈阿汣又被南宫御烨强行拉上了马车。 “你要带我去哪儿?”沈阿汣一脸郁闷,这南宫御烨什么时候这么好兴致了,还带她出门? “我看你身上的衣服和首饰都还是当初进太子府时添置的,过了数月,也是时候换换新了,况且,冬天转眼就要到了,提前添几身棉服好过冬。”南宫御烨笑道,眉眼弯弯的,看起来说不出的飘洒俊逸。 沈阿汣被他突然而来的兴致给弄迷糊了,但是转而想了想,这肯定又是做给别人看的吧? 既然是演戏,那么她也自当配合。 两人相携来到首饰铺,沈阿汣似乎兴致勃勃,好好地挑选了一番,南宫御烨在一旁作陪,小厮们跟在两人身后,拎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然后又来到布行,又挑选了许久,买了好些上等布料。 购物完毕后,南宫御烨又带着沈阿汣去了京都著名的风景湖游玩,一下午的时间,只把整个京城市中心给逛了个三分之一,黄昏时分回府时,南宫御烨还承诺,下一次再带沈阿汣去城东的庙会玩。 沈阿汣满面笑容,欢欢喜喜应下。 回太子府前,南宫御烨提议去酒楼吃饭,沈阿汣刚好也饿了,便没有拒绝。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的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时不时地引来行人的注目。沈阿汣认为南宫御烨是为了使让监视的人更加信服,所以纵然自己心里不舒服,也强行忍着,配合南宫御烨,时不时地跟他对视一眼,仿佛真的情意绵绵。 沈阿汣不知道,南宫御烨此刻实则并非在做给别人看,他跟沈阿汣亲密,只是因为他喜欢,他带沈阿汣出来买东西观赏风景,是因为他想让沈阿汣开心。 对面不远处,两名小丫鬟拥着一身穿华服的女子,从店铺里走出来。女子转头看过来,见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亲密的样子,眼睛忽而散发出冷芒。 沈阿汣这个贱人,居然活得这么逍遥。 眼见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走进了对面的酒楼,左天雅怒冲冲地快步跟上去,随着上了二楼,行至两人跟前时,已经是完全变了脸,美丽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洁净无瑕的白莲花。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左天雅福身行礼,视线掠过沈阿汣,最终落在南宫御烨的身上,“真是巧,能在这里遇到殿下!” 沈阿汣白了左天雅一眼,心下冷嗤一声,垂眸不说话。左天雅这种空有皮相,没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跟在沈婉儿身边作威作福,连跟她说话,都让她觉得是浪费口舌。 左天雅不待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说话,就自顾自地在他们面前坐了下来。 南宫御烨没有理睬左天雅,反而柔声问沈阿汣:“阿汣,走路累了吗?我叫人端上消疲去乏茶来。” 沈阿汣嗯了一声,点点头,始终没有抬头看左天雅。 左天雅气愤自己被忽视的同时,又觉得沈阿汣怕自己把她的事情都出来,所以才不敢抬头看自己。 于是又展开笑脸道:“太子妃,许久未见,不知道近来可好?” 沈阿汣假笑道:“好得很,多谢左小姐关心。” 左天雅冷冷一笑:“您如今已经贵为太子妃,有殿下的爱护,过得自然好了,只是苦了婉儿了,现在只能在沈府以泪洗面。” 沈阿汣微微挑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婉儿现在的悲惨境况,可都是白拜你所赐。”左天雅说完,无声地瞄了南宫御烨一眼,心想,沈阿汣,今天我就要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把你的丑事给抖落出来。 沈阿汣一脸无辜:“怎么是拜我所赐呢?当初的事情,你也在场不是吗?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不知羞耻,做出苟且之事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挑拨不成 左天雅仿佛很痛心,用责备的语气道:“都到如今了,太子妃还在诋毁婉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就迫害自己的妹妹呢?” 沈阿汣已经预示到了左天雅即将要说出的话,不过她同样预示到了南宫御烨听到她的话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因此她就是故意要让左天雅说出来,激怒南宫御烨。 “野心,我有什么野心?” 左天雅看见沈阿汣这副无辜的委屈样就心头窝火,恶狠狠地瞪着沈阿汣,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想要嫁给太子殿下,要飞上枝头,可是你怕婉儿抢了你的风头,所以你就陷害她,害得她名誉扫地!你的野心何其可怕,为了能够嫁给太子殿下,你连与自己两情相悦的期望都可以抛弃!” 南宫御烨的脸色微变,脸上的笑容渐渐退散,流露出层层阴寒。左天雅以为自己得逞了,便继续道:“当初七王爷甘心为了你放弃京中的一切,与你私奔,可你却在私奔的途中将他抛下,自己回了京城,为了荣华富贵嫁给了太子殿下。” 沈阿汣静静地听她说,抿唇不语,清晰听见身旁南宫御烨的呼吸声渐渐沉重。 左天雅见沈阿汣不说话,以为她是被自己噎得无话可辩了,太过害怕,所以选择沉默,心里得意,转转眼珠,又看向南宫御烨,他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想来也是,任何人在听见自己的妻子,在嫁给之前居然跟别的男人私奔过,心里也会无比愤怒。 南宫御烨不想白白破坏了今天的好心情,于是忍着怒意,只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滚!” 左天雅先是怔愣,后来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怒到极致,不愿意再看见沈阿汣,在叫沈阿汣滚呢。 于是她扬起脖子,朝趾高气扬地对沈阿汣道:“听见没有,殿下叫你滚呢。” 沈阿汣简直要笑出声来了,这个没脑子的,还拎不清状况呢。 南宫御烨勾起眼皮,阵阵寒芒朝左天雅投射过去,冷冰冰地说道:“本太子是叫你滚!” 左天雅的脸立刻变成了猪肝色,青一阵紫一阵,浑身都在打寒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怎么可能,太子殿下得知了沈阿汣和七王爷私奔的事情还不生气?反而却要赶她走? “殿下……” 这时沈阿汣忽然站了起来,伸手就甩了左天雅一个耳光,唇角一勾,露出冷笑:“左天雅,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你信不信?” 左天雅被打了一巴掌,已经头脑发蒙,再加上沈阿汣冷酷的表情,将她吓得浑身哆嗦,一时竟说不来话。 但是她毕竟养尊处优十几年,从来没有被人打过,更何况是打耳光,被人欺负后,愤怒油然而生,大吼道:“沈阿汣,你、你竟敢打我!你……” 南宫御烨紧皱眉头,只觉得周围太聒噪,大声喊道:“来人,将左天雅请出去!” 他所说的“请”,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请,而是用蛮力将她丢出去。 一个暗卫霍然出现,毫不怜香惜玉地抓起左天雅就往窗户边上走去,左天雅惊慌失声大叫,恳求南宫御烨饶命。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暗卫从窗口扔了出去。 楼上可听见霹雳乓啷一阵响声,然后重物落地的砰砰声,再传来一阵惨叫。 沈阿汣斜视南宫御烨一下,问:“你就不怕她摔死,皇后找你算账?” 南宫御烨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悠悠道:“她自己摔下去的,干我何事?” 沈阿汣轻笑,自此无言。 楼下,左天雅从天而降,吓坏了本来从下面经过的行人,一位年轻男子嬷嬷拍拍胸口,感叹自己运气好,差一点就被她砸了个正着,被这么高掉下来的人砸中,就算不死,恐怕也得得个残废。 随行的两个丫鬟疯狂地跑下楼来找左天雅,见她口吐鲜血吓得魂都没了,呆呆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左天雅自己反应过来了,骂骂咧咧地喊丫头们快带自己回去。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吃完饭,天就快要黑了,出了雅间准备回去,经过楼梯转角处的一个雅间时,从半敞的房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南宫煜。 南宫煜正在独自喝闷酒,已经是半倒在桌上,摇摇欲坠,喝得醉醺醺了。 南宫御烨悄悄观察沈阿汣的神情,见她紧紧蹙眉,面上流出担心的神色。登时好像有一个爪子在抓挠自己的心,十分地不舒服。 沈阿汣本想进去看看南宫煜,但是碍于南宫御烨在场,而且自己和南宫煜的身份,也需要避嫌,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走吧。”南宫御烨轻声催促着沈阿汣,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喜欢让沈阿汣跟南宫煜又任何的瓜葛,甚至都不愿意沈阿汣看南宫煜一眼。一定要快点离开才是。 沈阿汣犹豫了一下,跟着南宫御烨下楼。心里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南宫煜,他已经喝醉了,天又已经快黑了,这样在外面始终是不安全,虽说他们已经相当于决裂了,但是在她心里还是将他看作朋友的。 下了楼,沈阿汣二话不说就转身找了一个店小二,掏出一锭银子,吩咐他:“小二哥,麻烦你帮我跑个腿,去一趟七王爷府,报个信,就说他们家王爷在你们酒楼喝醉了,派人过来将他带回去。” 小二得了丰厚的赏钱乐开花,连忙躬身说自己一定把话带到,乐颠颠地跑出去了。 沈阿汣再回头时,发现南宫御烨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胸口快速起伏,眼睛赤红,似乎要滴出血来。 沈阿汣觉得莫名其妙,就算南宫煜跟他是政敌,他也不用这么小气吧?见到人家醉醺醺在外面也不管管,再怎么说也是兄弟不是? 叹了一声,沈阿汣选择忽视南宫御烨的表情,径直出门。“走吧。” 门口街对面的路边上,太子府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沈阿汣先上了马车,南宫御烨狠狠地瞪了几眼,才慢吞吞地上来。 一进入马车,沈阿汣就立刻察觉到了南宫御烨朝自己投射来的带着满满怒火的眼神,感觉十分不自在,可是又不想跟他多做纠缠,于是干脆扭头看车外。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怀疑 南宫御烨一直强压着怒火,眼睛直直地将沈阿汣锁死,到了马车上,过了一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冲过来一把将沈阿汣的脖子掐住,面露凶狠,咬着牙质问:“沈阿汣,你对南宫煜是不是有情?” 脖子上的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足以令沈阿汣感到呼吸困难,她皱了皱眉,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若说对南宫煜无情,以南宫御烨的多疑未必会相信,若说有情,那便直接惹怒南宫御烨。 沈阿汣在组织语言时,南宫御烨已经有了定论,认为沈阿汣这是默认了。 南宫御烨的胸腔就像是一汪海,而这海里翻滚着的不是海水,而是熊熊的怒火,燃烧得越来越盛,炙烤着他的肝脏脾肺,难以呼吸。 沈阿汣呼吸困难,也开始怒了,索性打消了跟他解释的念头,用力掰开南宫御烨的手,剧烈咳嗽起来,瞪着南宫御烨。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对南宫煜是否有情,关你什么事?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是真正的夫妻又怎么样?你可以跟莫颜安卿卿我我,还可以生孩子,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心上人吗?” 南宫御烨的手指握得咯咯作响,“我是男人,我有多少女人都是正常的,你作为女人,你就得守妇道,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一个男人!” 沈阿汣真的是无法理解这些古人的思想,男人三妻四妾是风流倜傥,女人跟个男人谈恋爱就是水性杨花。 “谬论,我才不管你这一套!” 这时马车停下,太子府到了。沈阿汣欲抢先下车,却被南宫御烨一把拽住,“干什么?想让整个太子府的人都看见你我在打架是不是?” 南宫御烨二话不说,用力拉着沈阿汣下了马车,不管不顾地拽着她进门,直奔逐流院。 沈阿汣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南宫御烨,你个混蛋,你放开我,我要回清风院,放开我!” 一路上,引来不少下人的注目。大家都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不是早上还相处得好好的吗?怎么出了趟们回来就又闹翻了?这两个主子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进入逐流院,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拉着来到卧房,将沈阿汣推进门,再把门一关,落锁。留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待在里面,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南宫御烨你疯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沈阿汣气急,抬脚揣了房门一脚,纹丝不动,反而是她的脚遭了殃,吃痛一声,暗骂这房门的质量也太好了些。 天色已经黑透了,沈阿汣独自坐在房间里面,又气又恨,把南宫御烨咒骂了个遍。 南宫御烨的脾性,她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分明两人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只要不关系到联盟之事,她的情感问题,凭什么要他干涉,莫说她对南宫煜没什么,就是有什么,那也不关他的事啊,他凭什么过问,又凭什么把她关在这里? 南宫御烨这个神经病,欺负她上瘾了是吧? 想着想着,沈阿汣只觉得满肚子装的都是委屈,不由地擦了擦泪水。 酒楼这边,王府的人得到店小二的报信,立刻就派了两名小厮过来接南宫煜,南宫煜喝得醉醺醺早就倒下了,小厮们赶过来,将南宫煜叫醒,向店小二要了一碗解酒汤,给他喝了下去。 南宫煜迷迷糊糊地醒来,喝了解酒汤,意识清醒许多。小厮们准备扶着他回王府,这时来了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小厮知道,这是南宫煜的暗卫。于是两人扶着南宫煜坐下,便默默地退下了。 暗卫拱手将自己在太子府的所见所闻统统告知于南宫煜。 南宫煜大骇,立刻精神百倍,震惊地看着暗卫:“你当真亲眼所见?太子将阿汣关起来了?” 暗卫点头。 南宫煜又气,同时心里又有点欢喜,总之就是激动。这么看来,阿汣嫁给南宫御烨,待在太子府,果真是被南宫御烨胁迫的。阿汣并不想留在南宫御烨身边的,他要去将阿汣救出来,不能让她再受南宫御烨的折磨。 沈阿汣想了很久,决定要去跟南宫御烨解释清楚,否则可能真的会被他关在这里,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出去了。 于是沈阿汣走到门边,对守在门口的小厮说道:“开门放我出去,我要见太子殿下!” 外面传来小厮客客气气的声音:“太子妃,这奴才们不敢做主,殿下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准开门。” 沈阿汣皱眉:“我又不会逃走,我只是去找太子殿下,你们可以跟着我,一块去殿下那里,我会替你们解释的。” 两个小厮相视一眼,摇摇头,人沈阿汣怎么劝说,就是不敢开门。 沈阿汣口水都干了,终于决定放弃,正要回到软榻上去坐着,忽然听见门口两声重物落地的声响,然后传来开锁的声音,很快门被打开。 凝眸看着走进来的人,沈阿汣大吃一惊,竟是南宫煜! “七、七王爷,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南宫煜看见沈阿汣的一刹那,眼睛里迸发出浓浓的深情,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阿汣,我是来找你的。” 沈阿汣一边挣脱南宫煜的手,一边疑惑地问:“找我做什么?这里是太子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汣,我知道,你是被迫留在太子身边的是不是?你根本就不爱他,你是被他逼着嫁过来的!”南宫煜一个劲地说着,脸上绽放着欣喜的色彩,他亲眼看见沈阿汣被关在这里,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沈阿汣后退一步,跟南宫煜错开一段距离,问:“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关了的?你在太子府安排了眼线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南宫煜有一瞬迟疑,上前又握住了沈阿汣的手,说道:“阿汣,我一直都不放心你,我怕你在这里受委屈,所以才安排人在这里监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沈阿汣知道自己不该怀疑南宫煜的动机,可是她下意识里觉得,南宫煜这么做没有那么简单。正思索着,南宫煜又道:“阿汣,太子这样对待你,你不能再留在他的身边,你跟我走吧,阿汣,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还想着你,我对你的感情,一点都没有变过。”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狠心 沈阿汣恍然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突然将方才心中的困惑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除了歉疚还是歉疚。面对南宫煜,她所能给予的只有感激和亏欠,再无其他。 “南宫煜,我……”面对南宫煜热切的态度,沈阿汣觉的头疼,想要解释,却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话语。 想了一会儿,正要开口,这时,门外响起一声怒吼:“南宫煜,你当我太子府是什么地方?不打声招呼就潜进来,还打伤我府里的人,想要拐走我的太子妃,你可真是半点都没有将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南宫御烨的出现,将沈阿汣和南宫煜都震惊到了,不过两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南宫煜从容地看向南宫御烨,冷冷一笑:“太子原来还知道阿汣是你的太子妃啊,你竟将她当做犯人一般,关在府里!”话语中充满了责备的意思。 令南宫御烨听了很是不舒服,大步走进来,将沈阿汣一拉,将她揽入怀里。沈阿汣没有挣扎,想要南宫煜死心,就得对他狠心,她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南宫煜彻底死心。 见状,南宫煜怒睁着眼睛,瞳孔里跳动着火焰,似乎随时都会扑出来,将人吞噬焚烧殆尽。 “既然阿汣是我的太子妃,那么我怎么样对待她,都是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管。”南宫御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手臂一用力,将沈阿汣带得更加近了一些。 南宫煜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因为动怒而抖动得咯咯响,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意,沈阿汣看着南宫煜,心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下一刻就要爆发,如果不阻止,他和南宫御烨将会打起来。 南宫煜已经作势要向南宫御烨冲过来,沈阿汣及时开口:“七王爷,我对你只有朋友之谊,从来就没有别的意思,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更加不会有,所以,我不会跟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请回吧!” 南宫煜浑身倏然一僵,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尤为雪白,嘴唇似乎在抖动,直直地看着沈阿汣,过了须臾,面上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不,阿汣,即便是你对我无意,我也要带你走,我不会任你在他身边受苦!” 沈阿汣咬咬牙狠下心肠,说道:“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管殿下怎么对我,我都新馆情缘留在他的身边,因为,我爱他!” 南宫煜的心顿时像掉进千年寒潭,瞬间凝固,脸色白得没有人色,而沈阿汣接下来又拿着铁棒将他冰冻的心生生戳出一个洞。 沈阿汣转头踮起脚尖,朝南宫御烨的唇吻去。南宫御烨身体一顿,随即明白沈阿汣的意图,于是很配合地回应起来。 南宫煜的身体摇晃几下,猛然向后退,没顾及后面的门槛。堪堪绊了一跤,倒在地上。 这一刻,他的心事真的死了,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出了那灯火下,紧紧交缠的两道身影。“噗”的一声,急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来,仿佛失了魂,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沈阿汣转头看向南宫煜,万般心痛,纵然她是不爱南宫煜,可到底不忍心这样伤害他的。 南宫御烨喊了两名暗卫出来,吩咐他们将南宫煜带回七王府去。 南宫煜虽然还睁着眼,但是其实跟个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了,任由暗卫扛着,从暗夜中消失。 直到看不见丝毫身影,沈阿汣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目悲伤却久久褪不去。发现自己还被南宫御烨的手臂环着,皱了皱眉,伸手去推他,奈何丝毫都没有推动。 “放开我!”沈阿汣大声道,想要强行挣脱,但南宫御烨非但没有松手,然而更加用力,身体更贴近沈阿汣,幽幽问:“怎么,利用我赶走了南宫煜就想要把我撇开?” 沈阿汣怒道:“赶走南宫煜不也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咱们俩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谈不上谁撇开谁!” 南宫御烨扣住沈阿汣乱动的手腕,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对南宫煜到底是一片深情啊,为了不让他在我太子府吃亏,竟然舍得说出那样一番狠绝的话去伤他的心。” 沈阿汣瞪着南宫御烨,顿觉无语,合着刚才她跟南宫煜说的那一番话,他都当她是随便说的吗?他还是认为自己对南宫煜有情!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这跟你不是一样吗?为了保护莫颜安,你不也愿意将她赶出太子府吗?哦,倒有一点不一样,你跟莫颜安所谓决裂,只是演戏罢了,而我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 南宫御烨眯着眼看沈阿汣,散发着凛凛寒光,眼神似乎要化作冰刃将沈阿汣白皙的脸一刀一刀割破。 沈阿汣毫不畏惧地仰头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就像是一只不肯认输幼兽。 两人对视良久,南宫御烨忽然放开了沈阿汣。 沈阿汣猛然退出几步,转身出了门。 一路怒冲冲地疾步走着,平常需要足足一盏茶才能走到清风院,这回花了半盏茶就到了。喜梅等人见她进来,忙迎上去,却见她满脸怒容,不由诧异,还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沈阿汣快步进了房间,把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这显然是盛怒,喜梅和玉青玉红也不敢惹她,就没有没有进屋,打算等她气消一些再说。 沈阿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接趴在了软床上,满脑子都是南宫南宫御烨质问自己和南宫煜关系的场景。 越想就越是生气,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一个晚上过去,沈阿汣的气总算消了些许,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跟南宫御烨解释一下,告诉他自己跟南宫煜没有什么,毕竟她现在身在太子府,看着太子的脸色生活,不能跟他闹得太僵,否则对她没有好处。 吃了早饭,计算着南宫御烨应该已经下朝了,沈阿汣出门去了逐流院,身边没有带任何人。 南宫御烨果然已经回来了,小厮说人在书房。 来到书房,沈阿汣停了一下,想好措辞,深呼吸一下,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生气,而后推门而入。 书房里面很是安静,绕过十骨屏风,来到里面,看见南宫御烨坐在书案前,正拿着公文在看。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控制 沈阿汣行至案前,南宫御烨已经过抬起头来看她,目光清冷,面无表情,沈阿汣缓缓福身,“妾身给太子殿下请安。” 南宫御烨微微眯眼,定定地看着沈阿汣,心里狐疑,今天这么守礼? “太子妃过来有事吗?”南宫御烨轻轻放下公文,起身行至圆桌旁边,执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沈阿汣。 两人在桌边坐下,沈阿汣低头接过来,握着茶杯却是没有喝,缓缓说道::“我过来是想要跟你说关于七王爷的事,我……” “不用解释了。”南宫御烨忽然打断沈阿汣,伸手过来握住沈阿汣的手,眼神温柔似水。沈阿汣诧异,眼中露出惊诧的光。 在沈阿汣没注意时,一只小小的虫子自南宫御烨与她交握的那只手的衣袖里爬出,迅速地爬向沈阿汣的手臂,刹那间陷进皮肉,消失不见。沈阿汣毫无所察。 沈阿汣前一刻还在思考南宫御烨为何忽然态度转变,下一刻便意识涣散,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要想什么,然后紧接着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于忘了自己是谁。微蹙的眉头释然舒展,面上原本有的疑惑神情也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神忽而没有神采,直直地睁着,一动不动。 一抹奇异的神采在南宫御烨的眼中跳动,他拍了拍沈阿汣的手背,轻声道:“阿汣,从今往后,我说什么你便做什么,明白了吗?” 沈阿汣仿佛并不能理解此话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接受指令,木然地点头,僵硬地点头:“明白。” 效果很是显著!南宫御烨满意地点点头,深深地笑了。 方才从他衣袖里跑到沈阿汣身上的虫子,乃是一只蛊,名叫千依百顺蛊,中蛊人会服从下蛊人的一切指令,会忘了以前所经历的一切,只听从于下蛊人的话。 南宫御烨定定地看着沈阿汣,看着白皙的脸颊,伸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阿汣,唯有这样,你才不会念着南宫煜了,也不会天天想着离开太子府,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永远也不会背叛我!” 南宫御烨觉得很满足,可是满足的同时,内心深处也感觉到一丝悲哀,可是他选择强行将这一丝悲哀忽视,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沈阿汣就这样乖乖地坐着,不主动说话,也不主动看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笑了笑,说道:“阿汣,从现在开始,你要替我效命,帮助铲除一切障碍,知道了吗?还有,笑容要多一些,表情要多一些,就跟你以前一样。” 沈阿汣点头,转头看向南宫御烨,灿然一笑:“知道了。” 南宫御烨再一次满意地点头,又道:“目前,你的主要任务,就是替我铲除冯家、七王府、还有左家这三大势力。”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目光清冷,眼神僵硬,但是面上露出坚定而诚恳的表情,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着手的。” 南宫御烨轻轻一笑,负手站在沈阿汣跟前,牵起她的手:“走,跟我来。” 沈阿汣任由南宫御烨牵着,出了书房,穿过回廊,拐过几个转角,进入一个清幽的园子。园子空间宽敞,环境安静,没有多少花草,只有四角各一棵绿油油的万年青。 看起来像是一方用来练武的好地方。 南宫御烨拍了拍手,立刻闪现出十几名身穿黑衣的暗卫,个个行如鬼魅,步伐极快,眨眼的瞬间就已经排成行,直挺挺地立在两人跟前。 “阿汣,这些暗卫就给你支使了,有任何事情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南宫御烨负手看着沈阿汣,现在他可以完全信任沈阿汣,不需要担心她会跟自己作对。 沈阿汣目光锐利地扫了这些暗卫一眼,立刻便知道,这些暗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了他们的相助,要铲除那三大势力,就容易得多了。 满意地笑了笑,沈阿汣抬头对南宫御烨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任务。” “我相信你的能力。”南宫御烨笑道,千依百顺蛊只是让人忘记之前的经历,并不会消除一个人的智慧和能力,而沈阿汣的能力,南宫御烨是从来都没有低估过的,因此,他相信,沈阿汣会很快替他铲除障碍。 沈阿汣先派暗卫分别潜入冯府、七王府还有皇后的娘家左府打探消息,并且收集他们贪污受贿的证据。 另外,既是图谋大事,就要消息灵通,对朝堂上的事情了如指掌,所以要建立一个收集情报的地方。于是她决定将之前夜红楼拆了的地方改建成一个青楼。 请示过南宫御烨后,南宫御烨点头,沈阿汣便着手命人改建青楼。因为人手充足,半个月的功夫,一间两层的大楼便建好了。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里面布置好,然后再网罗众多有才艺又有相貌姑娘们,不多久,便敲锣打鼓地开张了。青楼的名字叫做珠红楼。 当然,不管是开张还是平常,沈阿汣身为太子妃,尽管是青楼的老板,都不会出现在青楼,而是请了信得过的一个女子去管理,这女子名叫林娘,表面上,这林娘才是青楼的老板。 里面的姑娘无一不是多才多艺,天姿国色,才貌双全,站出去足可以颠倒众生,经过千挑万选,才能够走进珠红楼。不过,这里面的姑娘,全部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当然除非她自己愿意,如果姑娘不愿意,客人却非要强求的话,老板会请出武力,将客人轰走,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仅这一点就让京都不少风流公子哥们都起了好奇心,他们非要去瞧瞧这座与众不同的珠红楼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特色,能够令它如此嚣张。 结果,凡是去过珠红楼的人都忍不住去第二次,都说里面的姑娘不止美丽,且才情不输一般男子,舞跳得婀娜多姿,琴弹得犹如天籁,令人一见难忘。 因此,珠红楼一时兴起,成了京都文人墨客、贵族子弟等的时常踏足之地。 当然,其中大多数还是以京中的贵族公子哥居多,通常一待就是一天半天,这些人多自诩才高八斗,来了珠红楼这样的地方出了欣赏美人,还喜欢跟美人品茶论事,吟诗作画,文化气息满满。 在交流文化的同时,偶尔客人们也会发发牢骚,比如家里的正妻和侧室成天互掐,吵吵闹闹不得安生,比如最近在朝中受气,在官场受排挤等等。 姑娘们只是含笑听着,并不发表言论,静静当个聆听者,但是暗暗将客人说的话记住,转告林娘,然后林娘再告诉沈阿汣。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夜闯左家 沈阿汣重开了青楼,一下子就获得了很多的有用信息,得到南宫御烨的很大满意,南宫御烨认为,沈阿汣真的是个十足聪慧的女子,对她也更加委以重任。 左家是皇后的娘家,如果能一举先行扳倒左家,皇后的势力也会跟着倒戈,那么事情也就算是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冯家和七王府,要对付也就容易多了。 是夜,沈阿汣带着一批暗卫,准备夜探左家,寻找贪污罪证。 月儿在空中高高挂起,银辉披洒在大地,给暗夜披上一层朦胧的面纱,时而夜风吹来,刮在身上,已经能够令人感觉冷。 但是左家府邸外围的院墙上,蹲着十来个黑色的影子,他们一动不动,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凉风的寒冷。 沈阿汣此时也穿上了夜行衣,脸上换了一块人皮面具,在最外面还跟其他暗卫一样,蒙上了一层黑布,整个人只露出一双散发着精芒的双眼,在苍茫的夜色中,闪动着寒冷的光。 沈阿汣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院中的正堂里面,这个院子乃是左家家主左元所居住的院子。此刻左家的家主左元正在正堂里面喝茶。 观察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发现左元并无异动,只是一直坐在桌边喝茶,沈阿汣决定留下一个暗卫在这里继续盯,她带着其余的人去探访左家其他地方。 正要动身时,却看见左元忽然走到了正堂门口,似乎是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转身吩咐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沈阿汣觉得很是可疑,就算是要睡觉,也不用屏退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吧?而且看他神色和举止都很谨慎小心,出了正堂,还左右看看四周是否已经没有人。 沈阿汣紧紧地盯着左元,只见他出了正堂,踱步穿过回廊,拐进了正堂的后方,沈阿汣领着两个人跟上去,其他人则守在外面,以便到时候接应。 左元拐入后面,又穿过了一条长廊,走了大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进入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院子里栽种着森森荫木,树木密集且繁茂,给人一种幽深的感觉,如果不是走进来,只从外面远望的话,根本看不见这小小院落,更加不会想到这院落里面还有一栋矮房。 沈阿汣和暗卫匍匐在屋脊上,眼睛俯视着下方,看见左元开锁进入矮房。一名暗卫无声地跳到矮房的屋顶上,揭开瓦片,看到下面的情况。左元进入屋里后,便径直走进内室,在屏风后的一张小几前站定,然后转动上面的花瓶,立刻有低低的“轰隆隆”的声音发出。 床头柜缓缓移动,随着往外移动的还有与床头柜紧紧粘连的一堵石墙。 左元走进去,石门便又自动缓缓关回去。 暗卫朝沈阿汣和另一名暗卫点点头,自己先行跳下了屋顶。紧接着,沈阿汣和暗卫也跳了下来。 三人往屋里进去。按照方才左元打开石门的方式,暗卫轻轻转动屏风后面的花瓶,石门渐渐打开。 沈阿汣领着两名暗卫,当先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行走起来相当不便,暗卫立刻掏出火折子用以照明,不料火焰一燃,前方就“咻咻”的两声,飞扑过来两把长剑,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不过好在三人都不是普通人,身手敏捷,虽然有点勉强,却堪堪躲过了长剑,左后长剑直插在身后远处的石墙之上,发出铮铮的响声。 凡是密室都会有层层机关,这一次差点就中了招,沈阿汣和暗卫都暗暗气恼。有了这次的教训,三人前行变得十分谨慎。 密室里面,连接方才进入的石门,只有一条笔直的刚好能够容纳三人并肩而行甬道,甬道尽头,有一个转角,转过弯,则又是一天笔直的甬道,不过这条甬道没有方才那条长,从这端可以清晰看到另一端的转角,目测只有方才的三分之一。 这里倒不是黑漆漆一片了,甬道两旁的石壁上个放了两盏油灯,虽然灯火昏暗,但是足以看清四周。在往前走之前,沈阿汣看了看地面,发现这里的地砖居然有不同的颜色,且颜色的摆放没有任何规律。 沈阿汣推测,要么是密室的主人故布疑阵,用这种方式来吓唬闯入者,这里根本就没有机关,要么就是这些地砖人和一个都是触动机关的开关,只要走近进这条甬道,就会触发机关。不过,为了方便主人进出,肯定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开关是用于取消机关的。 只是这个开关极其隐秘,寻找起来要花一定的时间,到时候左元都该出来了,还是先硬闯吧。 于是,三人做足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另一端。走到中间时,无数利箭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箭头就像是雨点一般落下。 沈阿汣一边跑一边躲,左右暗卫一边自保还一边护着她,三人艰难地闯了过去。 人冲过去之后,箭雨立刻就停下了。 转角后,又是一条甬道,跟刚才这条差不多长,但是灯火亮堂,四周墙壁洁净齐整,都是青色的石砖,看上去不像是布了机关的样子。沈阿汣拧眉,越是看着没有猫腻,她却越是觉得不对劲。 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三颗黑色的药丸,分别递了一颗给两名暗卫,自己也服下一颗,这是用来防止毒气火毒雾机关的。 三人警惕地往前走,走了一段,果然眼前飘来一阵白蒙蒙的烟,十分刺鼻难闻,不知道是什么毒雾。总之寻常人一闻必定中毒而死,好在三人都事先服了药丸。 穿过这条甬道,再拐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阔的石室。里面的布置如同书房,有书案,书架,书架上摆放着大堆大堆的书卷和书简。书香气息浓郁。 可是进来只有一条路,这石室的空间也一目了然,但是跟到这里却不见了左元的身影,这说明,石室里面还有一道暗门通往里面的密室。 沈阿汣吩咐一名暗卫把风,她和另一个则在石室内上寻找一下,看看是否有证据。 找了与会儿,沈阿汣在书案旁边的书架上,发现一本厚厚的蓝皮卷,上面写着“账簿”二字。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着的全部是一串串的数字。 在旁边又找了找,又翻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一看,是一些盖了章的书信。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账簿 这些契约上面的内容,就是左家贪污受贿的铁证。沈阿汣将账簿和书信契约都拿好揣进怀里。 沈阿汣认为,这间石室里面肯定还藏着别的左家的秘密,于是冒险继续寻找,走到后面的一排书架迅速翻找,不一会儿竟然发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秘密。 当年郑妃残害皇嗣,一并牵连郑家,原来是皇后收买了宫女,诬陷郑妃,事成之后,那名宫女被皇后放出宫,但是出宫当天就被皇后派人杀死。 仅仅这条证据,只要呈到皇帝面前,就足以扳倒左家和皇后了。沈阿汣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正要拿证据,却忽然听见一声高喝:“你们是什么人?” 左元不知何时已经从最里面的书架后面出来,目光凶狠地瞪着三人。 沈阿汣反应迅速,拿着怀里的账簿和书信,拔腿就跑。 暗卫紧跟在身后。左元紧追上来。 三人顺着刚才进来的路往回跑,轻易躲避机关,出了密室,再出房间,正要跃上房顶遁走,却有一大批护卫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迅速赶到,拔刀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另还有一十几名护卫围在外圈,手持弓箭,准备对几人进行射杀。 沈阿汣迅速吞了一颗能够快速增长功力的药丸,迎战护卫。 虽然沈阿汣和暗卫的武功都很高,但是毕竟对方人数众多,且有武器,他们便很快就处于下风,沈阿汣提升功力之后,体力和武功都增长了一倍,但是毕竟分身乏术,一下子难以顾全四周,没注意到身后飞来的冷箭。 箭簇入体,刺入左肩,沈阿汣闷哼一声,差点倒在地上。两名暗卫见她受伤立刻过来搀扶,沈阿汣忍着痛,颤声道:“快走!” 暗卫两人拖着沈阿汣,拼杀出一条路,然后一跃上了屋顶,以最快的速度往外院逃去。然后翻墙出了左府。左府外面有暗卫接应,一行人匆匆撤退。 回到太子府,沈阿汣带着伤,由暗卫护送到了逐流院。这时南宫御烨正在书房等候,已经有些着急。 门被嘭的一声推开,南宫御烨看见两名暗卫扶着沈阿汣进来,脸色蜡白,身体软绵,像是受了伤,但是因为身穿黑衣,却看不见伤口处的血。 “受伤了吗?” 暗卫答道:“太子妃被射了一箭,好在刺入并不深,箭簇已经被拔了出来。” 南宫御烨心下一紧,急忙抱着沈阿汣在软榻上坐下。南宫御烨本要命人去请大夫来,但被沈阿汣给制止了。“不要请大夫,到时候不好解释,况且府里有人监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左家很快就会知道今天的闯入者是太子府的人。” 南宫御烨恍然醒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因为太过担心而差点失了方寸。 “那我给你上药。”南宫御烨紧皱着眉头,趁着暗卫去取药箱的空档,深究从怀里拿出了从左家密室里偷出来的账簿和书信。 南宫御烨拿着账簿和书信看了一眼,暗卫就将药箱送来了,南宫御烨便先给沈阿汣上药。 沈阿汣微扯开衣襟,露出雪白的肩膀,肩膀的后边部分,一个鲜红的窟窿映入南宫御烨的眼中,鲜血还在流。 南宫御烨的心底猛然一抽,居然有点不忍心。调整了一下心绪,先给她上止血药。 沈阿汣咬着牙,额头上沁出了层层密汗,直到最后上完药,沈阿汣几乎疼得已经头脑犯晕。 南宫御烨帮她绑好绷带,将衣服整理好,看向沈阿汣时,眼中已经带了一丝疼惜。 这一刻他忽然很愧疚,甚至怀疑自己这么利用她,给她喂蛊毒,让她为自己卖命是不是太无情了。 沈阿汣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拿起软榻边的账簿和书信说道:“殿下,这是左家的账簿,以及左家贪污受贿的证据,有了这些证据,足以将左家以及皇后扳倒了。” 南宫御烨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沈阿汣手里的东西,展开一点一点地看,看到后面,脸上露出了三分欣喜外加七分阴狠。 左家和皇后,是他最为痛恨的人,如今掌握了左家的致命性证据,很快就能替郑家和母妃报仇了,他心里很开心,同时想到左家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却又生出几分阴毒的念头,他希望,左家的下场越悲惨越好,这样才有报复的快感不是? “阿汣,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为此,还让你受了伤。”南宫御烨颇感激地看向沈阿汣。 沈阿汣只是淡淡一笑:“我效忠于殿下,自然应该万死不辞。” 听了这句话,南宫御烨更加百感交集,不愿再看沈阿汣那双无神的眼睛。 左家的护卫一路追着闯入府邸的那批人,追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发现那批人忽然消失了,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在太子府附近。 护卫们赶紧回去向左元禀报,左元听说闯入者在太子府附近消失,吓得大惊失色,深知事情严重,于是赶紧连夜进宫。 此时,皇后已经沐浴完,准备要安寝,寝宫里燃起了安神香,帷幔低垂,灯火昏黄,一片温馨,使人不禁昏昏欲睡。 皇后由宫女服侍着上了床,正要躺下,便有宫女从外面匆匆而来,福身道:“娘娘,国舅爷求见。” “国舅爷?”皇后一脸疑惑,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若非有天大的要紧事,大哥是不会这么晚了还进宫来的。“请他到偏殿等我。” 皇后赶紧吩咐宫女又服侍自己更衣,花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略微打扮一下,匆匆出了寝室,来到侧殿。 左元正搓着双手,在殿内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躁的样子。 皇后快步进去,急切问:“大哥深夜进宫,可是发生什么事?” 左元先朝皇后行了一礼,而后说道:“皇后,两个时辰前,左府的密室闯入一批黑衣人,拿走了密室里的左家账簿以及,那些与官员和商贾的来往书信。” “什么?”皇后骤然变色,一张美丽的脸在明亮的灯火下,蹭蹭地变得惨白。账簿和书信,乃是最致命的证据,它可以将左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是有护卫严密把手吗?怎么会有人闯入?还拿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皇后是既心慌又恼恨。左元一脸愤恨,心里又害怕又愧悔。账簿和书信被偷,是他的失职。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证据被偷 想到即将到来的种种后果,左元和皇后都不禁冷汗直流。一时间偌大的殿内安静得可怕,除了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沉默良久,皇后渐渐从恐慌之中回过味儿来,强自镇定,抬眼看向下首的兄长,缓缓说道。 “账簿和书信都已经被盗了,再惊慌也没有用,目前看来,就只能先按兵不动,另外,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太子干的,就是七王干的,所以这几天,一定要派人紧盯太子府和七王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立刻派人通知我。” 左元点头,他们并不知道那伙人究竟是谁的人,现在也只能先这样了,静观其变。 太子府里面,沈阿汣受了重伤,需要休养,不能乱动,南宫御烨便让她留在逐流院歇息,刚要出去,沈阿汣却忽然表情痛苦,吐出了一口鲜血,虚弱地倒在南宫御烨的怀中。 南宫御烨大惊,喊了沈阿汣几声,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已经没有半点人色,见她气息奄奄的模样,南宫御烨的心极度慌乱,也顾不得许多了,赶快命人去请御医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御医赶到太子府,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居然是太子妃,心里不禁疑惑,得知太子妃受了箭伤,就更加怀疑了,堂堂太子妃怎么会受如此重的箭伤? 南宫御烨焦急地问:“御医,她的伤情如何?” 御医颤颤巍巍地起身回答:“回禀太子殿下,原本太子妃左肩上的箭伤并不是太深,血也及时止住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就在于,太子妃所中的箭簇上抹了毒,妾室剧毒,若不是太子妃已经服下了清毒丸,消弱了此毒的毒素,恐怕现在已经……”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擅长制各种药丸,心猜肯定是她自己有所发觉,吃下了清毒丸,暗示清毒丸只能消弱各种毒药的毒性,并不能完全解毒。“此毒可解吗?” 御医道:“可解,臣这就写药方,两个时辰内,让太子妃将药喝下去,可缓解毒性,之后再连续服下三天,便可清除余毒。” 南宫御烨稍稍松了口气,走到床边给看了看沈阿汣,给她掖了掖被子。 御医写好药方交给南宫御烨的暗卫,暗卫飞奔出去取药了。 南宫御烨目光炬炬地看向御医,御医心神惊慌,慌乱地躬身,埋头,作惶恐状。头顶传来南宫御烨冰冷的声音:“今天的所见,不得对他人说起,明白了吗?” 御医惊慌伏地,浑身颤抖,脊背冷汗直流,喉咙颤抖:“是,臣,明白。” “嗯,御医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南宫御烨点点头,吩咐小厮将御医送回府去。 回过身来,坐到床沿,看着昏迷不醒的沈阿汣,心里涌入一丝柔情,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嘴唇微微上扬,这样安静的沈阿汣,不会跟他瞪眼,不会唱反调,更不会破口骂人,很是讨喜。 忽然他又记起自己给她喂了千依百顺蛊,心下愧疚渐深。 一个时辰后,药好了,南宫御烨亲自给沈阿汣喂下去。 喝完药,沈阿汣虽然没有立刻醒过来,但是脸色已经好多了。南宫御烨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一直到天亮,沈阿汣在伤口疼痛的叫嚣中醒来。 听见床上的人的低声痛吟,南宫御烨猛然睁眼,看见沈阿汣满头大汗,毫不犹豫地举起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汗。不一会儿,沈阿汣便醒了,南宫御烨赶紧让人把熬好的补身体的药端进来,喂给沈阿汣喝了。 沈阿汣的精神方才好了一点。 “感觉如何?伤口还是很疼吗?”南宫御烨关切地问。沈阿汣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看了南宫御烨一眼,皱了皱眉说道,“没有昨夜那么疼了,想必是止疼药起作用了。” 现在已经是早上,太阳都升起多时了。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又问:“饿了吗?我让人传早膳来。” 沈阿汣笑了笑,说道:“先不忙,我……” “太子殿下,宫里来人,皇上召您入宫一趟!”外面的小厮忽然打断了沈阿汣的话。 “好,知道了!”南宫御烨皱了皱眉,然后对沈阿汣说道:“我这就让丫鬟们把早膳送进来,你吃了就好好休息,我先进宫一趟。” “好。”沈阿汣本来要将自己所看到的关于皇后陷害郑妃的事情告诉南宫御烨,但是此事复杂,一两句话难以说清,南宫御烨急着进宫,就想着等他回来之后再说。 南宫御烨离开之后,沈阿汣便又躺下睡了一会儿,伤口疼得厉害,倒是并没有睡着,之后干脆起来,喊来暗卫,吩咐他们在暗地里做些手脚,对左家的店铺进行施压,最好是能弄得他那些店铺都倒闭,以此来分散左元的注意力,也顺便先对左家进行一轮打击。 暗卫退下后,沈阿汣却不想再在床上躺着了,自己翻身下了床,想出门去走走。这时,两个小丫鬟进来,赶紧扶住沈阿汣,把她扶回床榻上去。 “太子妃,你身体虚弱,太子殿下吩咐了,不能让你多动,得好好休养。” 小丫鬟一边说,一边端着银耳莲子羹过来。 沈阿汣接过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回清风院,怕清风院的丫鬟们惦记,会过来找她,于是对两个小丫鬟说道:“如果清风院那边有人过来找我,就说我昨天没有睡好,还在休息,千万不要告诉她们我受伤的事情,知道了吗?” 丫鬟们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但是沈阿汣的吩咐,她们不敢不从,于是乖乖应下。 现在的沈阿汣倒并不是怕喜梅她们为自己担心所以不愿意让她们知道,她只是一心为南宫御烨着想,担心万一她受伤的事情传出去,会被府里的眼线传回他们各自的主子耳朵里去。 所以为了保密,她这几天,至少在伤情好一点之前,不能回到清风院去住。 伤口撕裂般的疼痛,以至于整个人像是发烧似的,没有一点食欲,勉强喝了一碗莲子羹,沈阿汣便吩咐丫鬟们把膳食撤下去了。 身负重伤,又不能出院子行走,躺在床上也同样不舒服,沈阿汣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怎么样都不对,头也开始有点痛。 最后吩咐丫鬟们扶着自己在院子里稍微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搜查 已经接近冬天,微弱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偶尔刮来一阵北风,还是会感觉冷,沈阿汣身上穿的又单薄,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丫鬟赶紧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在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沈阿汣便觉得累了,于是丫鬟扶着她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即便是坐着,也得用一只胳膊抵着桌面才能勉强支撑身体,从而伤口处的疼痛感没有这么强烈。 沈阿汣静静地坐着,眼睛望向远方,眼神空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临近晌午时南宫御烨才从宫里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沈阿汣坐在院中,不由地加快了脚步,走到她跟前,道:“你刚受伤,不在里面好好躺着休养,怎么就出来了?” 沈阿汣回神,抬眸冲他微微一笑:“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扶起来,两人进了屋,又吩咐下人传午膳。 沈阿汣将自己吩咐暗卫去暗中捣毁左家店铺的事情告诉了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对她这个手段表示赞赏。 吃饭的时候,南宫御烨出于下意识,时不时给沈阿汣夹菜盛汤,还嘱咐她多吃一点,看上去就是个疼爱妻子的好夫君。 可惜沈阿汣并不能感受到些什么,中了千依百顺蛊的人,脑子里只记得效忠二字,只知道你听从主人的命令,不带任何情感的,其他的一概感受不到。 这让南宫御烨心里不由生出一丝悲哀。他难道要一辈子用这种方法来将沈阿汣困在身边吗?等他夙愿达成,又该怎么样对待沈阿汣?真的将她交给莫颜安处置? 想到这里,南宫御烨皱了皱眉,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将沈阿汣抛弃。 沈阿汣眼睛一眨不眨地动着筷子,完全不知道南宫御烨在想什么。 几天之后,在沈阿汣派出的暗卫的暗中手脚下,左家名下的店铺,纷纷遭到严重损害,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不是顾客上门闹事,就是自家店铺伙计犯事闹到官府,总之就是各种事情发生,导致店铺近乎关门。 按照规定来说,朝中官员是不允许私开酒楼商铺的,所以很多官员都是以别人的名义开私店,店主的名字只是经营者,地契或者房契上的人,才是背后的老板,当然这样就不违反规定了。 但是也有很大的不方便,就拿左元来说,左元是朝中大员,不能开商铺,最近他的店铺纷纷遭难,本来以他的面子一出面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偏偏他不能直接出面,否则被政敌发现,立马就会参他一本,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这几日左元很是苦恼,虽然不能明着出面,左元只能暗着出面,连着几日东奔西跑,四处走动,才将事情勉勉强强解决,店铺才堪堪稳了下来。 然而在左元刚想要喘口气的时候,又一个噩耗接踵而来,将他打击得近乎绝望。 一夜之间,左家贪污受贿、以及贩卖旧兵器的事情被人写在纸上,贴满京都大街小巷,不出一天,传言就传遍了京都,几乎成了每个百姓口中的热门话题。同时,谣言也传入宫中,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龙颜大怒,气得拍垮了一张龙案。 本来贪污受贿就是重罪,竟然还敢贩卖旧兵器,左家这是要做什么?造反吗? 皇帝立即召南宫御烨进宫,命令他彻查此事。南宫御烨遵旨。 南宫御烨回到太子府,告诉了沈阿汣皇帝让他全权彻查左家的事。 沈阿汣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却皱起了眉头,“事情已经败露了,只怕左元为了保命,会将其他的证据都销毁,殿下,我觉得你应该要赶紧带人去左家搜查,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 南宫御烨被提醒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危机,于是匆忙带了人往左家赶过去。 正如沈阿汣所猜测的,左元深知谣言已出,皇帝肯定会派人来搜查,于是慌忙要销毁证据,只要证据一销毁,即便谣言传得再疯狂,即便皇帝也不再信任左家,无凭无据,也不能拿左家怎么样。 左家所有的证据都在那间密室内,所以,左元准备毁了那间密室,让人找不出半点痕迹。 但是密室都是石头建造的,要销毁得用火药,可是火药声音响,一定会引起不小的惊动,似乎是不妥,但是目前没有更快速的办法了。 左元命人搬火药,准备炸毁石室,但是刚开始准备,南宫御烨就带着人来了。 一行人强行闯进左家,守门的护卫们拦不住,知道了领头人是太子殿下之后,也不敢横加阻拦,只能命人快去禀报老爷。 左元本来还在密室这边,听到南宫御烨带人闯入的消息,登时怒火攻心,急急往前院这边来。 左元朝南宫御烨行礼,一脸镇静,甚至还带了微微的笑。“太子殿下,带这么多人无故闯入左家,不知所为何事?” 南宫御烨缓缓说道:“本太子奉皇上之命,彻查外面所传谣言是否属实,我心想,既然谣言是说左家贪污受贿,贩卖兵器,那么若要证明左家清白,就当来左家寻找证据,不知道左大人可有什么证据自证清白?” 左元的左脚抖了抖,心里冷笑,这些谣言分明就是太子自己放出去的,现在看来数日前闯入府中的人,也是太子府的人。 “殿下,臣没有什么自证清白的证据,清者自清。”左元还在咬牙强自镇定,但是后背已是冷汗涔涔。南宫御烨的手脚太快,他连证据都没来得及销毁,万一一会儿搜查起来,发现了那间密室…… 南宫御烨冷嗤一声,一瞥左元,说道:“既然左大人无法提供证据,那么就由本太子的人帮你一帮吧。” 左元心头一紧,听见南宫御烨一声令下:“来人,替左大人好好地将左府搜查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能证明左家清白的证物。” “等等,”左元终于绷不住了,神色尽是慌张,“太子殿下,您来搜府,可有皇上的手谕?若是没有,这样贸贸然就要搜查左府,恐怕是不太妥当吧?” 南宫御烨冷冷一笑:“父皇命我彻查,就相当于是给了手谕了,至于程序上的事情,不妥之处,我自会向父皇请罪。”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皇后倒戈 话毕,南宫御烨大手一挥,身后的几十名侍卫便四散开始搜查。 左元感觉两眼发昏,身体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旁边的小厮连忙扶着他。南宫御烨悠悠然走到大厅坐下,慢慢地倒了杯茶喝。 很快就有侍卫带着“成果”来到南宫御烨跟前禀报,呈上一本厚厚的蓝皮本子,上面赫然写着“账簿”二字。 “殿下,这是卑职在左大人书房里面看到的,请您过目。” 南宫御烨冷冷瞥了左元一眼,只见他死死地盯着账簿,眼睛里跳动着灼灼火焰,恨不得用眼神把这本账簿给焚烧殆尽。 接过账簿,南宫御烨轻轻翻开,看到里面的内容,骤然变色,似乎极度震惊,“啪”的一声合上账簿,往旁边的小几上一扔,愤怒又痛心地看向左元:“左大人,朝廷待你不薄,父皇更加是将当成忠臣至亲,没曾想,你却背着父皇,干出这等贪污受贿的勾当来!” 这本账簿其实就是当夜沈阿汣从密室里偷出来的那本,只是偷毕竟是偷,不好光明正大地作为证据呈给皇帝看,现下刚好来搜查左府,便做做样子,让别人以为是从左家搜出来的。 左元知道一切都完了,心中布满绝望,双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只凭这本账簿,南宫御烨便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捉拿左元,当即便命人拿下左元,亲自带着他进宫觐见皇帝。 其他的侍卫留在左府继续搜查。 皇帝看到这本账簿,气得手抖,当即便将左元以及左家的其他人下狱。而皇后,作为左家的人,也被牵连,当天即被皇帝以静思修养的名义,搬出原来的寝宫,赶到了清思殿,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准走出清思殿半步。 这就是明着监禁了。虽然皇后的名分还在,但是,人被关在那小小的清思殿里,没有了自由,其实就跟被打入冷宫没有分别。 皇后被关进清思殿以后,终日见不到太阳,身边也没了伺候的人,除了每日来送饭的小宫女,甚至连打扫的人都没有,这个昔日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尊贵女人,因为左家变故,一朝沦为冷宫弃妇。 一开始,她还会大喊,喊着哭着要见皇上,但是直到嗓子喊哑了,力气也没了,外面都没有人回应,她渐渐绝望地闭上了嘴,最后连眼泪也干了,便不哭了,只是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任由绝望的气息爬遍全身。 她知道,左家完了,她自己的命运也涂上了一层灰暗,没有了光明。 到了晚上,听见外面狂风刮过的呼呼声,她忽然想到了郑妃。当初郑妃刚入冷宫时恐怕也是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吧? 从一开始的不相信,不甘心,到接受现实,再到绝望。 皇后现在不求别的了,只希望皇帝能够留下左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但是,皇帝的心之残忍,她是领教过的,所以她害怕,害怕皇帝不会手下留情。 在短短两个月内,沈阿汣便让左家彻底倒台,南宫御烨十分欢喜,越来越觉得,沈阿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甚至是谋士。心里对她越发喜欢。 沈阿汣的伤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只要不剧烈受力,平时的活动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沈阿汣回到了自己的清风院住。 喜梅等人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见到沈阿汣了,每次去逐流院,都被丫鬟小厮给拦住,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准她们见沈阿汣。 一开始她们还高高兴兴,以为自家主子是与太子殿下恩爱缠绵去了,可是一连几天不让见人,这未免有点奇怪,喜梅便开始着急了,生怕小姐是不是因为跟太子殿下闹了别扭,又被太子殿下责罚了。 今天沈阿汣一进院门,喜梅等人就激动地迎了上来,“小姐,你终于会清风院了,奴婢还以为你……” “以为我怎么?”沈阿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似乎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仔细一看却透着冷清和疏离,而且眼睛无神,没有丝毫情绪。 玉青玉红两人跟在她的身边不久,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喜梅从小跟在她身边,一看就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 玉青笑道:“喜梅姐姐啊,还以为太子妃被殿下关起来了呢,奴婢就说不可能嘛,喜梅姐姐就是多心。” 玉红也道:“就是啊,你看看太子妃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的样子,那里会是被责罚了的?” 沈阿汣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喜梅,下意识地想开口安慰安慰她,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她的任务,所以最后只说了句:“我没事。” 之后便进了屋。 喜梅看着沈阿汣的背影,有一瞬间还以为这不是自己的小姐,可是脸、身材、样貌、声音,都是小姐,怎么可能是别人呢?她甩甩头,自嘲自己真是担心得多余了。 南宫御烨下朝回来,发现沈阿汣不在逐流院了,换了便服,便直奔清风院。 进入院子时,沈阿汣正坐凉亭里发呆。 南宫御烨走过去,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沈阿汣拉回视线,转头看他,淡淡问:“左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南宫御烨顿时露出愉悦的笑容,笑道:“所有的左家人都已经入狱了,皇后也被牵连在内,被关进了清思殿。” 沈阿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于她而言,完成任务则矣,其他的不归她管。 南宫御烨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有一丝丝涟漪在浮动,趁着心情大好,忽然想邀请她出门去游玩。可是看到她空洞的眼神,他恍然记起,沈阿汣服了千依百顺蛊。 默然片刻,沈阿汣又问:“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南宫御烨收回焦灼的视线,缓了缓,说道:“现在,左家已经倒台,左家那间密室里面的证据,尽数都已经呈交,左元是必死无疑了,接下来就是冯家,你先专心对付冯家,其他的,不用管。” 沈阿汣点点头。 之后便再不说话,除非南宫御烨问她,问一句,她便答一句,仿佛所有无关任务的事情,都引不起她的兴趣。这时,南宫御烨却不禁怀念起了原本的沈阿汣的模样,她表情多,话也多,虽然经常惹人生气,但是那好像才是真正的沈阿汣。 南宫御烨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异常矛盾。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对付沈家 之后几天,沈阿汣一心调查冯家,偶然间,却发现了冯家与左家有生意往来,并且派人潜进冯家,将生意往来的一应账本给偷了出来,交给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大喜,有了这铁证,就可以一举连着左家和冯家一起扳倒了,真是可谓一箭双雕的事情。南宫御烨很快进了宫,将账本呈给皇帝,皇帝又是一通大怒,以贪污受贿和结党营私的罪名,下令将冯家的人也一并下狱。 一下子两家世家大族倒台,一时举国震惊。 本来,作为冯家女儿的冯素云也要一并入狱,但是念在她已经嫁到沈家十几年,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再加上沈傲天的面子,皇帝并没有追究冯素云的罪。 左、冯两家的家主左元和冯天二人被判三天后斩首示众,而两家的其他族人不论男女,皆被发配边疆,其后人世世代代永不可回京。 这样的处罚无疑是残酷而血腥的,但是总比满门抄斩要好,事实上,按照朝中大臣的话来说,皇上已经是开了恩。 左元和冯天斩首当天,刑场挤满了人,都是看热闹的百姓。冯素云因为身份问题,不能去刑场送行,只能当天晚上,在府里寻了处没有人的地方,给冯天简略地烧了些纸祭奠,而作为左家人的皇后,人被困在皇宫清思殿,哪里都去不了,出了以泪洗面,什么都不能做。 这天之后,皇后就病了,人倒在地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宫女过去送早膳的时候才发现,连忙去请示了暂时接管后宫的贵妃娘娘,贵妃只是冷冷一笑,派了个御医前去给皇后看病,却没有跟皇帝提起。 左家和冯家一起倒戈,沈阿汣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一时间,她忽然好想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了,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整天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下午。 喜梅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地心里觉得不安,明明一切都正常,可她却又感到有什么不正常。端了一杯银耳茶走过去,然后将披风给沈阿汣披上,问:“小姐,入冬了,天气冷,这里风大,还是回屋去吧!” 沈阿汣转头扫了喜梅一眼,端起银耳茶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又是这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空空的,好像身体是同一个,但是里面的灵魂换了一个一样。喜梅深深地担忧,忍不住问:“小姐,你最近身体还好吗?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吧?” 沈阿汣回头看喜梅,面上总算有了些微的变化,略疑惑地问:“怎么了?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奴婢只是觉得小姐这些天有点不寻常。”喜梅拧眉轻言。沈阿汣轻轻一笑,放下茶盏,说道:“玉青说的没错,喜梅你啊,就是爱多心,我能有哪里不同?” 喜梅也嬷嬷告诉自己,是自己多心了,小姐不过就笑容少了一些罢了,或许是天气多变,心情也不好的缘故而已。“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多心了。” 吃了午膳。沈阿汣便出了清风院,说自己想出去走走,没让喜梅跟着。 出了院子,沈阿汣走到前厅,准备出门,可是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忽然驻足,发愣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内院,来到逐流院这边找南宫御烨。 最近沈阿汣来逐流院来得勤快,院里的丫鬟和小厮都习惯了,一见到沈阿汣就笑着一边行礼,一边说:“殿下在书房呢。” 沈阿汣略一点头,径直来到书房,推门而入。因为今天是个阴沉沉的天,所以里面的光线略黯淡,沈阿汣走过去,点燃了一盏灯,放到南宫御烨的案头。说道:“光线太暗,容易坏眼睛,点着灯吧。” 南宫御烨处理公务时容易入神,沈阿汣进来时脚步又极轻,所以若不是沈阿汣出声,南宫御烨根本就没有发现她进来了。 南宫御烨手里的狼毫顿了顿,抬头看向沈阿汣,脸上写满诧异,同时又掺杂了感动。 沈阿汣恍然发现自己好像越矩了,略觉局促,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般。 顿了顿,南宫御烨笑道:“你怎么过来了?”然后放下公务,与沈阿汣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沈阿汣端坐着,平淡地说道:“我想来问问殿下,接下来的任务,我该做什么?” 一阵小小的失落感划过南宫御烨的心底,喝了一口茶,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对付沈家。” 沈阿汣的身躯突然微震,眼神闪烁,心里产生反感,问:“沈家?为什么是沈家?沈家与殿下不是联盟吗?殿下为什么要对付沈家?” 南宫御烨发现沈阿汣的状况不对,似乎是要打破蛊毒的控制,清醒过来。 “你不要激动,来喝口茶。”南宫御烨倒茶递给沈阿汣。沈阿汣接过,激动地将茶一口吞下。 南宫御烨盯着沈阿汣,观察她的变化,刚才的茶里面他放了药,此药是在中蛊人开始有自我意识时用来刺激体内的蛊虫的,这样一来,中蛊人就会重新乖乖听话。 药效很好,只是过了少时,沈阿汣便渐渐平静下来,安安静静地坐着了。 南宫御烨松了一口气,拍拍沈阿汣的手背,轻声道:“阿汣,我要你着手对付沈家,你明白了吗?” 沈阿汣转头,眼神迟钝地看向南宫御烨,点点头:“我明白了。” 南宫御烨满意地笑了:“那就好!你回去好好想想,沈傲天过去做过哪些事情是可以抓住把柄的,想好了,就告诉我。” 沈阿汣乖乖应诺,起身告退。走到屏风处,南宫御烨忽然叫住她:“阿汣……” 沈阿汣回身看他,只见他神色复杂地站在桌边,“还有什么事?” 南宫御烨沉吟须臾,最终摇摇头,笑笑:“没什么,你去吧。” 沈阿汣头也不回地走了。南宫御烨在原地怔愣许久。他其实是想问,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用不好的手段来控制她,她会不会恨他。 但是想了想,现在的沈阿汣根本不会思考这种事情,如果偏要她给一个答案,她只会回答,不会。 沈阿汣召来暗卫,派人去找有关沈傲天的近年来处理过的政务记录。而她自己也回到清风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用心地去回想沈傲天这几年的作风去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偷印印章 在沈阿汣的印象里,沈傲天是一个作风清廉且行事谨慎的人,思来想去,她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把柄可以抓,另外,派出去的暗卫们也是一无所获,沈傲天为官以来,一向清清白白,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以根本找不到什么重要的罪证。 沈阿汣将追查的结果告诉南宫御烨,南宫御烨皱眉,没想到沈傲天为人竟然如此谨小慎微。 不过他不相信,一个为官几十年的人,就真的一点错漏都没有,尤其是像沈傲天这种在朝堂上有这么高声望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手腕与跟朝中同僚的稳固关系,他在朝中的地位不可能稳固至今。 沈阿汣想了想,说道:“我决定,明天回一趟沈家,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南宫御烨看向她,点点头,在办公的地方找不到罪证,在沈府说不定能。况且,就算没有罪证,也能给他制造出来。 但是,沈阿汣的情况不是特别稳定,南宫御烨到底有一些不放心,为了防止她突然意识清醒,于是说:“也好,明天我上完朝回来,便与你一同回去一趟吧。” 沈阿汣虽然有点疑惑南宫御烨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回去,但是也没有多想,点头答应。 翌日,南宫御烨下了朝就匆匆往回赶,换了便服,来到门口。沈阿汣和喜梅以及几名随行的护卫早已经等候多时。 沈阿汣今天穿的是一身淡紫长裙,只是穿了两层,略显单薄,虽然艳阳高照,可是冬日的阳光没有什么温度,又时不时地有北风吹来,干凉干凉的,吹得人有些冷。 南宫御烨行至沈阿汣跟前,皱眉道:“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喜梅,拿件披风来!” 喜梅正要钻进马车拿披风,沈阿汣制止道:“不必了,一会儿坐马车,暖和得很呢。”说着便提起裙角上了马车。南宫御烨紧跟着也上去。 以前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相处模式就是除了恶语相向,便是相对无言,现在沈阿汣的性格变了,变得少言寡语,两人就更加是没什么话说。、 自从上了马车,里面就是一片安静。 沈阿汣依然喜欢挑开车帘探头往外看,而南宫御烨依旧拿卷书低头看。 不同的是,南宫御烨的注意力没有以前那么集中了,总是会时不时地拿眼睛去瞟沈阿汣,却每一次都发现她是同一个姿势,右手趴着车窗,身子斜靠在其上,看上去有一种别样的慵懒美感。 从太子府到沈府要穿过好几条大街,再拐过好几个街角,距离不算太远,但是马车行起来,再加上路上有行人,偶尔会减慢速度,整个行程要花将近一个时辰。 沈府的人并不知道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会来,所以没有人在府门口接待,直到有小厮看见太子府的马车停在门口,才匆匆去禀报沈傲天。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手牵手进入大门,刚走到前花园,沈傲天和冯素云就迎了出来。 “父亲。”沈阿汣先给沈傲天见礼,脸上堆着笑容,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沈傲天看见女儿回来,打心眼里高兴,笑眯眯地躬身要行礼,被南宫御烨制止:“岳父大人,这里没有外人,无须这般多礼!” 沈傲天这才笑着稍微拱了拱手,冯素云也跟着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一双眼睛毒辣地射向了沈阿汣。 沈阿汣始终站在南宫御烨的身旁,面带微笑,沉默不言,对于冯素云的阴鸷眼神不做任何反应,当做看不见。 冯家遭逢大难,举家被流放,冯天被斩,冯素云知道,是太子在背后捣鬼,因而很自然地猜到沈阿汣在其中提供了不少助力,以前跟沈阿汣只是私仇,现在又添了家恨,冯素云一看见沈阿汣是真的恨不得拆了她的骨头,喝她的血,以泄心头之很。 可是如今冯家倒了,冯素云已经没了后台,从心底里就没了底气,倒比从前收敛了不少,就像现在,就算对沈阿汣恨之入骨,也只敢暗地里瞪她几眼,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名目张胆地讥讽她。 另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南宫御烨在场。上次归宁时发生的事情,冯素云被南宫御烨吓得不轻,因此现在见了他,她都不禁有点胆瑟。 沈傲天开心地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迎进花厅,立刻有下人上茶和点心。沈傲天命膳房的人赶紧准备午宴。 冯素云实在不想跟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共处一室,而且冯天刚死,还在孝期,按理来说向这种大鱼大肉的宴席也不该参加,于是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花厅回房去了。沈婉儿则一开始就没有出现。 于是,午宴就只有沈傲天和南宫御烨沈阿汣三人。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了午饭,沈傲天跟沈阿汣闲聊了两句,问沈阿汣在太子府过得如何,沈阿汣都回答很好,其实说到底,沈傲天还是担心南宫御烨让沈阿汣受委屈,所以故意当着他的面问。 南宫御烨也不计较,就任由他问,自己在一旁笑眯眯地坐着喝茶。 过了一会儿,南宫御烨看了沈阿汣一眼,对沈傲天道:“岳父大人,关于左家的事情,我有些地方想要跟你说说,可否换一个地方谈谈?” 自古女子不可参政,的确是不应该当着沈阿汣的面讨论,所以对于南宫御烨这个要求沈傲天没有反对,笑着提议去后花园说。 临出门时,南宫御烨递给沈阿汣一个眼神,沈阿汣朝他眨眨眼,表示让他放心,自己会完成任务。 沈阿汣坐在花厅又喝了一会儿茶,然后缓缓起身,往内院去,但是故意避开后花园的路,绕路来到沈傲天的院子,避开下人的眼睛,熟门熟路地潜入沈傲天的书房。 来到书案前,找到沈傲天的私人印章,从怀里摸出一张白纸,在右下角盖上一个印,然后再不慌不忙地将盖了章的纸折叠好塞回怀中,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子。 总共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沈阿汣便又回到花厅,静静地喝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约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御烨和沈傲天回到花厅,面上都带着笑容。似乎相谈甚欢。 南宫御烨朝沈阿汣看过来,沈阿汣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沈傲天和南宫御烨继续高谈阔论,沈阿汣坐在一旁,微微笑着,眼睛看向外面,仿佛对于身边两人的谈论充耳不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边境动乱 又过半个时辰左右,南宫御烨和沈傲天才止住了话头。临走时,沈傲天满脸慈爱地对沈阿汣千叮万嘱,要她好好服侍夫君,不要让沈家失望。沈阿汣含笑应答。 沈傲天只是觉得沈阿汣似乎比平时要安静柔和些,心想应该是经历了这么多,心智成长了的缘故,并未多想。 沈阿汣跟着南宫御烨上了马车,马车催动时,沈阿汣连忙挑帘望了一眼沈府的大门处,沈傲天还站在门口,含笑相送。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话要对父亲说,可是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不禁眉头都皱了起来。 南宫御烨不知何时握住了沈阿汣的手,沈阿汣回头看,看见他脸上堆着温柔的笑,但是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沈阿汣忽然很反感南宫御烨,轻轻地将手抽回来,从怀里拿出那张在沈傲天书房盖了章的白纸,交给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接过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章印,很是满意。 回到太子府,沈阿汣径直就下了马车,没有跟南宫御烨说一句话,就进了门,把南宫御烨远远甩在身后。南宫御烨不知缘故,以为沈阿汣忽然清醒了,连忙拉住她,问:“阿汣,你怎么了?” 沈阿汣的眼神仍是空茫,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转身走了一段,忽而又停下来,看着南宫御烨:“殿下,下次能不能别派我再去朝沈家下手了?我不喜欢。” 南宫御烨狐疑地看着沈阿汣,看她的样子,倒不像是清醒了,可是蛊毒的作用定然是在减弱,以至于沈阿汣有了自己的潜意识。这个时候,他不能逆着她的意思来,否则就会更加地刺激她,令她苏醒得更快。 “好。以后,我派别人去。” 沈阿汣迟疑须臾,转身离去。 南宫御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挣扎,可是只是片刻,为了江山,他必须得这样做,沈家,甚至沈阿汣,都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他不得不除,容不得心软。 深深呼吸一口,望向蓝天,那一天,不用多久了。 一个月后,黎国边境传来消息,耀国突袭,连连进攻,黎国半个月内连失两座城池。 皇帝决定要派出朝中武将前往抗敌,但是,朝中的适宜人选不多,一时无法抉择,于是连夜召集群臣商议,该派何人前去边境。 御书房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龙案前,皇帝一袭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龙袍在灯火下明晃生辉,而他的脸色却因日夜忧心而苍白如雪,脸上布满疲倦和忧愁。 十几位朝中大臣躬身站在下首,眉眼低垂,作思考状,时不时地抬眼瞅瞅前面正在揉着太阳穴的皇帝,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内心都有点惶恐。 所谓上阵杀敌,必然是要武将出山,但是黎国历史上文臣担任兵马大元帅出征的,也不再少数,所以,文臣也不能排除有被皇上派往边境的可能。 耀国犯边,黎国已经连失两座城池,这足以证明耀国势力之强盛,皇上的意思是,派人前往边境收复失地,而不是抵御敌军这么简单。这个时候谁要是前去抗敌,那就只能胜不许败,否则定然被皇上降罪,甚至身家性命难保。 因此大家都生怕自己被看中。 皇帝暗暗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一一掠过下面的臣子,这商议都已经商议了一个多时辰了,他都已经明示也暗示过,还是没人有个提议,或者毛遂自荐,太平的日子过久了,群臣都已经安逸惯了,愿意上战场的,几乎是没有人。 “怎么样,众爱卿,没有人可以举荐的吗?” 众人微微抬头,面面相觑一时,而后又低下头,默默叹息。 这时南宫御烨看了群臣中的沈傲天一眼,拱手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沈大人堪当重任。” 众人,甚至包括皇帝都忽然好像抓到了一丝希望,猛地抬头看向沈傲天。沈傲天自己却看向南宫御烨,不明白南宫御烨为什么突然要举荐他,事先都不跟他商量一下。 南宫御烨继续道:“沈大人曾是护国将军,率领过几十万军队征战四方,从未吃过败仗,虽近几年没有在军营了,但是儿臣相信,沈大人的军事才能没有丢,由他前去御敌,再合适不过。儿臣相信,其他各位达人,也一定跟儿臣一样,对沈大人给予厚望,充满信心。” 皇帝摸摸下巴,点点头,其他人也点点头。 有了太子开头,群臣便纷纷附议,说沈大人是战略奇才,威风堂堂,早在边境就竖有威信,有他出马,定然能够尽快将耀国人赶出黎国,胜利凯旋。 皇帝深以为然,看向沈傲天的眼神里,带了赞许和威严。 沈傲天自始至终没有讲一句话,因为他讲什么都是多余的,大家的一致推举容不得他推辞,否则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和不满。 皇帝慢慢开口:“沈爱卿,此次就由你带兵前往边境,你没有异议吧?” 这是个反问句,语气却是命令,沈傲天不能说一个“不”字。 沈傲天出列,躬身,低沉的嗓音道:“臣,谨遵皇命!” 板上钉钉,群臣皆松了一口气。 南宫御烨看了沈傲天一眼,深深地笑了。早在十天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耀国侵犯黎国边境的消息,他认为这是除掉沈傲天的绝佳机会,思索再三,决定向皇帝举荐派沈傲天前往边境抗敌。 出了御书房,沈傲天追上南宫御烨,眼中充斥着试探和疑问。 “太子殿下,你做决定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跟臣商量一下?” 南宫御烨面露惊讶,微笑道:“我以为这是沈大人再次大展神威的好机会啊,沈大人觉得,我这么做,错了?” 沈傲天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打心眼里,就不太相信南宫御烨,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跟他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南宫御烨应该不至于憋着什么坏水,来害他。 况且,作为武将出身的他,骨子里就对战争又一种热血沸腾的向往之情,敌国来犯,他的确是有心上战场,即便南宫御烨不举荐,他最后也会主动请缨。 “殿下的决定,臣不敢说错。”沈傲天拱拱手,“天色不早,臣告退!” 南宫御烨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始终没有动身,眼里散发出肃杀的冷芒。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出征 征战离京,一去少则三四个月,多则一年半载,沈家有冯素云操持,沈傲天倒是都不担心,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女儿。 出征前一天,沈傲天来到太子府,要跟沈阿汣告别。 沈傲天来的时候,沈阿汣正在清风院,南宫御烨匆忙赶来,没有先告诉她沈傲天来了,而是让她喝了一杯茶。 沈阿汣又坐在凉亭里发呆,南宫御烨走过去,端起茶壶倒了一杯酒,递给沈阿汣:“天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阿汣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察觉什么,接过来喝了。 这茶水里面放了缓解蛊毒毒性的药物,沈阿汣喝了之后,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就清醒大半,零零碎碎的记忆袭进脑海,迅速地联合在一起,阻止成一幅幅画面。 恍然记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为南宫御烨出生入死,潜入左家、扳倒冯家、派人监视七王府等等,最后竟然还帮着他去对付沈家,还偷偷进了沈傲天的书房,偷取他的章印。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自己为什么会受南宫御烨如此摆布?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阿汣越想越觉得浑身刺痛,头疼欲裂。 这时,南宫御烨又递过来一杯茶,说:“喝点茶,感觉会好一些。” 沈阿汣转头瞪着南宫御烨,胸腔里怒火往上翻滚,下一刻就要破体而出。“南宫御烨,是不是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她对毒药算是了解的人,可是对这种能够完全控制人的心智的药,她却想不出世上哪里有这样的药。 “千依百顺蛊。”南宫御烨保持着笑,眼里却浸透着冰冷,毫不掩饰地告诉沈阿汣自己的手段。 沈阿汣浑身一凉,猛然一掌拍在桌面,发出闷闷的声响。“什么,你竟然对我下蛊?南宫御烨,你不是人!你……” 南宫御烨对于沈阿汣的气氛置若罔闻,打断她道:“沈傲天来了,就在前厅等着呢。” “父亲?”沈阿汣倏地收住要朝南宫御烨击打过去的动作,沈傲天来了,她首先就要为父亲的安危担忧,而不是发泄自己的愤怒。 难怪,南宫御烨会突然下药让她清醒,他肯定是怕沈傲天看出破绽。 沈阿汣突然记起来,皇帝已经下令,封沈傲天为兵马大元帅,出征西北,算算日子,启程的日子就在明天。推荐沈傲天的人是南宫御烨,那么…… 脑子正在迅速运转,南宫御烨忽然拉起沈阿汣往院子外面走。沈阿汣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心里暗自思考。南宫御烨究竟想做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前厅外面的园子,南宫御烨停下来,目光幽幽地看着沈阿汣,用威胁性的语气警告:“见到沈傲天,你最好不要让他看出什么来,否则,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另外,还有一个事要告诉你,方才你喝得那杯茶里,除了缓解蛊毒的药之外,我还下了一种毒药,所以,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沈阿汣紧紧咬着牙,追悔莫及,当初就不该回来,不该回来。就算死在外面也好,至少不会承受眼前这个人的冷酷无情。 南宫御烨渐渐露出温和的笑容,牵起沈阿汣的手,进入正厅。 沈傲天已经等了快有一个时辰,心里开始焦急,看见沈阿汣进来,方才放下了心。 “父亲,您明日就要出征了是吗?”沈阿汣含着淡淡的笑容问,表面上看平静,实则心里乱成一团,此次出征,乃是南宫御烨的精心策划,她怕沈傲天会遭到南宫御烨的毒手,一定要想办法提醒沈傲天才行。 沈傲天点头:“是啊,所以出征前,来看一看你。” 沈阿汣鼻子一酸,眼眶渐渐地红了。是她,将自己的父亲推到了危险境地,这都怪她。而她却什么也不能做。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沈阿汣笑说:“父亲明日就要出征了,今天就留在太子府用午膳吧,我让膳房的人准备准备,稍微弄一顿丰盛些的,算是女儿和太子殿下为父亲践行。太子殿下,你说好不好?” 一直沉默的南宫御烨笑着点点头:“理当如此。”虽然不知道沈阿汣意欲何为,但当着沈傲天的面,总不能说不行,否则定然引起沈傲天的怀疑。 沈傲天也不拒绝,就依从沈阿汣所说。 不多久,午宴就准备好了,三人移步饭厅用膳。 南宫御烨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沈阿汣的身上,以防她趁自己不备,跟沈傲天传输什么信息。因为注意太多,反而引起了沈傲天的注目。但是沈傲天只是心里觉得有点疑惑而已,并没有多想。 吃饭吃到一半,沈阿汣忽然说肚子不舒服,脸色都白了好些,想回去喝点药。南宫御烨暗自起疑,倒也没有阻拦,任由她回了清风院一趟。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回来,脸色好多了,沈傲天关切地问:“可舒服些了?” 沈阿汣笑着点头,“最近可能是着凉了,总是肚子疼,喝了些药,不碍事。” “虽说身边有丫鬟照料,可是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才行。”沈傲天叮嘱着,沈阿汣心里很是温暖。以前她总以为,沈傲天对自己只有利用,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女儿的生死。 最近她才明白,沈傲天是关心她的,真心疼爱她的,所以,她现在对这个父亲,也无法向以前那样冷漠了,她也开始在乎他的生死,在乎沈家的存亡。 “多谢父亲关怀,女儿知道。” 沈阿汣重新坐回位置,南宫御烨焦灼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射过来,她只当做看不见,一边给父亲夹菜,一边闲话家常。 南宫御烨注意到,沈阿汣的左手,自从回来,就一直放在袖子里,没有伸出来过。他不禁想,她的手里,究竟握着什么? 南宫御烨装作若无其事,低头吃饭,余光一直落在沈阿汣的手上,直到看见她的手微微抬起,他好似不经意地,左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然后用力掰开她的手指,竟摸到到一张纸条。 桌子底下的动作悄无声息,沈阿汣心里气急,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跟沈傲天说话。 南宫御烨“贴心”地给沈阿汣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说道:“阿汣,多喝汤,暖胃。” 沈阿汣的眸中闪过一丝寒意,脸上却笑意融融,结果汤,道了谢,却是没有喝。沈傲天恰好捕捉到沈阿汣眼底的那抹寒意,再看已经没有,沈阿汣的眼里只剩下了浓浓的笑意。是他看错了吗?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生疑 沈傲天看看沈阿汣,又看看南宫御烨,觉得两人虽然表现得亲密,但是亲密中夹杂着抵触,并不自然。他的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念头,会不会,他们是装的? “阿汣,我看你今天的脸色不对,你跟太子殿下,没什么事吧?” 南宫御烨依旧淡然,沈阿汣的手却忽然顿住了,脸色也苍白了好多,张着嘴,却说不话来。沈傲天见状,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转移视线,看向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蓦然一笑,道:“岳父多心了,阿汣今天身体不大舒服,加上方才又肚子疼,所以脸色不好。”说着,竟朝沈阿汣投去怜惜的眼神。 沈傲天不信,看着沈阿汣问:“阿汣,是真的吗?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沈阿汣咬咬牙,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道:“是,近日来,因为天气寒冷,身体都不是很好,前两天感染了风寒,现在还没有好,所以脸色很不好。另外,父亲马上就要上战场,女儿舍不得父亲,因此心情郁结,病情就又加重了些。” 本来有一瞬间的冲动,她想告诉父亲,南宫御烨不怀好心,但是她到底忍住了,而过说出来了,沈傲天就必死无疑,而且她身上的毒,也别想从南宫御烨这里拿到解药了。 “真的?”这解释虽然说得过去,但是沈傲天仍然不安心。 “真的,父亲放心,我跟太子殿下很好,殿下对我很好。”沈阿汣展开笑容,说出了此等违心的话。 沈傲天见沈阿汣这样说,稍微安心了,看看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心又安下了些许,不在过问这件事。 吃完饭,沈傲天便回了沈府,看着沈傲天远去,沈阿汣转身回府,看都没看南宫御烨一眼,回了清风院。 沈傲天刚走到门口,管家就迎了上来,神色匆匆说宫里来了传旨的公公,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 沈傲天加快脚步赶往正厅,一身穿深蓝色宫袍的太监笑着站起来,与沈傲天互相见礼。 沈傲天赔笑道:“让刘公公久等,真是失礼!” “沈大人客气,不过多坐了一会儿,不碍事。”刘公公笑着说,沈傲天本想招呼他座,他却急忙道:“皇上口谕,请沈大人您,立刻赶往西北边境。” 原定行程是明日一早出发,现在却突然这么急,沈傲天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想了想,边境战事紧张,多赶到一刻便有着一刻的好处,遂没再多想,让人将刘公公送走后,便即刻带着行李赶往军营。 晚上,沈阿汣没有用晚膳,独自坐在房间里,愣愣出神,现在的她感到浑身冰冷,满心绝望。按说,她已经尝遍了世事无情的滋味,不应该再这么触动,可是这一次,她面对南宫御烨的冷酷,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心,甚至于,她有一瞬间在想,不如一死了之。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有人走了进来。沈阿汣没有转头,她知道是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在桌边坐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沈傲天已经出发去西北了。” 沈阿汣的心一提,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说话。默然许久,沈阿汣冷冷地问:“南宫御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就算你对我无情,你又怎能让我去对我的亲生父亲下手?” 南宫御烨嗤然一笑,幽幽道:“你不是不在乎沈家,也不在乎你父亲吗?这可是你曾亲口对我说的,既然不在乎,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簇幽火自沈阿汣的眼底燃起,她盯着南宫御烨,心里袭进阵阵悲哀。“沈家与你不是联盟吗?你为何要陷害沈家,为什么要算计我爹?”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南宫御烨已经准备放弃跟沈家的联盟,只怕事实上,他早已经跟别人达成了某种共协,但是那人是谁呢?难道是…… “联盟?从前是联盟,但联盟,总有一天是会瓦解的。”南宫御烨幽幽声道,他的眼睛里出了冰冷,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讽刺。 这么说来,沈阿汣的猜测是对的,南宫御烨其实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沈傲天联盟,之前一直都不过是在演戏罢了,他真正联盟的对象,是莫颜安的父亲,莫丞相。 南宫御烨无情地看着沈阿汣,冷嗤着站起身,转身走到门口,冰冷丢下一句:“别想着逃跑,因为你跑不掉,明天早上,你体内的蛊毒就会再次发作,除了听命于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我选择死呢?”沈阿汣毫无犹豫地说出这么一句。令南宫御烨有点震惊,也莫名有点紧张,但是他掩饰得很好,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 冷笑一声道:“你可以选择死,但是给你陪葬的,会是整个沈家,还有这整个清风院的人。” 沈阿汣一下子犹如溺水,抓不住一根浮木的人一般,绝望彻底。其实,她没有真的准备要死,她只是想试探南宫御烨,期待着他对自己终究有那么一点点在乎。 结果,是她自寻伤痛,南宫御烨这个人,没有一点的慈悲心,他狠毒、冷酷、无情,她早就不该再心存希冀。 南宫御烨走后,沈阿汣趴在桌上,失声痛哭,从有记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带着满心的绝望,任由黑夜一点点消逝,迎来新的一天。 于她而言,是失去神志的一天。 就像南宫御烨所说,翌日,沈阿汣便再次被千依百顺蛊控制,神志全失。 沈阿汣来到逐流院,向南宫御烨请示下一步该做什么。南宫御烨吩咐她命令人监视七王府,继续探听消息。沈阿汣点头应诺。 回想起当时在左家密室里看到的有关皇后贿赂宫女陷害郑妃的事情,于是派人去探查所有跟此事有关的尚在人世的人。 暗卫并不知道郑妃的事情,所以在听到沈阿汣的吩咐之后,有点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忽然分心去查这些已经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但是,既然沈阿汣吩咐了,他们也只有遵从的份儿,于是放下手头的事情,先去完成这一任务了。 暗卫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便就带来了好消息,说是当年的一些稍微之情,甚至沾得上关系的人都已经查到了,问她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带过来查问一番。沈阿汣先让暗卫将这些人都暗中保护起来,然后再从长计议,好好谋划一番,该如何为郑妃证明清白。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凯旋 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看似一片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而边境也频频传回消息,沈傲天率领十万将士,在西北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眼看着失去的几座城池就要收复,且耀国节节败退,就快狼狈退回耀国。 沈阿汣的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屡屡处在痛苦边缘,却又没有办法结束现状,南宫御烨虽然对沈阿汣有怜惜有愧疚,但是毕竟不太深,况且,路已经走到这一步,不论是什么,都已然无法再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从沈傲天出征,到战争取得胜利,足足历时三个月。西北得胜,皇帝龙颜大悦,传旨命沈傲天班师回朝。 半个月后,沈傲天帅兵凯旋,皇帝特例为他在沈府举办庆功宴。历来庆功宴都是在皇宫里举行,但此次却如此特殊,在功臣的府上举办,皇帝移步金足,可见皇帝对沈傲天有多么厚爱。 参加庆功宴的前夕,南宫御烨又用药,将沈阿汣体内的蛊毒压制了些,沈阿汣的神志清醒过来,心知明日要去沈府参加庆功宴,心里很是忐忑,虽然沈傲天平安归来了,但是她隐隐觉得,这次的庆功宴特殊到史无前例,背后肯定有什么特殊缘故,或许有人酝酿着什么阴谋,在等着沈傲天,等着沈家。 马车内,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向而坐,一路无言,安静极了,安静到仿佛可以听见外面的鸟叫声。 “南宫御烨。” 沈阿汣已经许久没在精神清醒的时候跟南宫御烨主动说话了,南宫御烨略有诧异地看向她。只见沈阿汣满脸冰霜,目光凌厉地盯着他,朱唇轻启,缓缓道:“你今天,是不是准备做什么?” 南宫御烨浓墨一般的眉毛微微一挑,音色低沉,问:“什么意思?” 沈阿汣冷笑:“别跟我装糊涂,你是不是准备对沈家下手?” “今天这样的场合,父皇会亲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还能怎么对沈家下手?”南宫御烨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表现得十分镇定。 沈阿汣死死地盯着他,企图可以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显然,她什么都看不到,南宫御烨这个人,通常喜怒不形于色,她总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更何况,他现在是有意相瞒。 过了一会儿,沈阿汣又开口:“南宫御烨,我请求你,不要伤害我的父亲。” 声音里夹杂着恳求、无奈和悲凉,她是何等骄傲的人,当初宁可被仗打三十大板,也不愿松口说一句“对不起”的人,现在终于因为无能为力而开口祈求。南宫御烨的心,一时间就仿佛被幼兽的爪子给挠了一样,不十分有力,却足够令他感动疼痛。 南宫御烨缓缓吸了一口气,不准备理睬沈阿汣的话,掀起帘子看向窗外。 沈阿汣直觉胸口郁结,眼眶里聚满水泽,无声地落下来。 眼看到了沈府门口,南宫御烨首先跳下马车,然后回身搀扶沈阿汣。沈阿汣整理好表情,挤出一丝笑容,掀开车帘,看见南宫御烨递过来的手,犹豫一瞬,终究还是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很是温暖,但沈阿汣却觉得彻底冰凉。 沈府现在已经是宾客盈门,高朋满座了,热闹非凡。从正厅到正厅前面的大花园都摆满了宴席,目测有二十来桌,一桌有十来个人。当然,正并非朝中的全部官员,只有品阶五品以上的才可参加,有的还带家眷。 南宫御烨带着沈阿汣,从大门进去,穿过花园,进入正厅。 才一进来,就看见沈傲天笑盈盈地过来,要向两人行礼,南宫御烨忙拖住他的手臂,温和道:“沈大人击退敌国,劳苦功高,今日是为你设宴庆功,怎还能受你的礼?” 沈傲天还是虚拜了一下,说道:“保家卫国,报效皇恩,乃是为臣者的本分,殿下过誉了。”说完,目光落在沈阿汣的身上。 几个月不见沈傲天苍老了许多,这是沈阿汣心里的第一感觉,禁不住就鼻子一酸,红了眼眶。问道:“父亲这数月在外征战,身体可好,可曾受过伤么?” 若说一点伤都不曾受,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真正的战无不胜者,打下几场仗来,也不可能身上不挂一点彩,不过沈傲天受的都是些轻伤,是以他说道:“小伤而已,已经好了。” 沈阿汣微笑点头。外面又来了贵宾,沈傲天便忙着接见宾客去了。 正厅里面坐着的,都是皇室子弟以及皇亲国戚和官品最高的人,共摆了三桌,最正上的那桌的主座尚空着,是皇帝的位置。一般来说,皇帝是到最后才会入席的,这可以说明人家国事繁忙,乃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庆功宴,好彰显皇恩深厚。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走到主桌的主位旁边坐下。他是太子,从身份上来讲,是全国第二尊贵的人,自然应该坐在皇帝的身边。而沈阿汣作为太子妃,应当挨着太子坐。 坐下之后,沈阿汣默不作声,只是直直地端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灵魂出了窍。南宫御烨忙着跟旁边的皇子们聊天,也没有去管她。 宴席快开始时,门口传来高高的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霎时间,从花园到正厅,几百人不闻人声,个个皆敛衽站起,屈膝垂首,缓缓拜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笑容和煦,谦然道:“众爱卿平身,今日乃是专门为沈爱卿设宴,朕也跟你们一样,是来给沈爱卿庆功的,众卿就不必跟朕拘君臣之礼了。” 意思就是说,今天的主角是沈傲天,不用将他太过放在眼里,但话是这么说,谁敢这么听啊?于是伏跪在地上的沈傲天当下就惶恐道:“臣此次能够大举得胜,乃全是仰仗了皇上的龙威以及黎国的国威,庆功之说,是皇恩浩荡,臣不敢当。” 皇帝行至沈傲天跟前,弯腰亲自将他扶起,笑道:“沈爱卿领兵有方,莫要谦虚了。” 众人起身,仍是有序地俯首站着,直到皇帝走到主位坐下,才敢回到原位就座。沈傲天身为此次庆功宴的主角,被皇帝特命坐到身边,以示恩宠。 沈阿汣偷偷地看了皇帝一眼,再看南宫御烨一眼,皆是看不出什么苗头。现在宴会进行得越发融洽顺利,她的心,就越发不安。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庆功宴 因为心中不安到了极点,沈阿汣根本无心其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好像神游天外。南宫御烨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些菜进碗里,凑过来道:“怎么不吃?” 沈阿汣皱眉,不搭理他,心里愤怒和怨恨交加,只觉得这方喧嚣的天地分外扰人,她受够了,厌倦了,真想立刻逃离。 南宫御烨勾勾唇角,露出讥讽的一笑,心里却并不太好受。 一场庆功宴,从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将近过半,现场都是一派和乐的景象。 忽然间,花园的西侧闪过一个黑影,立刻有侍卫大喊:“有刺客!快保护诸位大人,抓捕刺客!” 声音凛冽而洪亮,顿时将四下的说话声压住,一时满堂惧寂,众人纷纷转头往声音的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影闪过,手持亮晃晃的长剑,急速朝着正厅奔去,剑尖所指方向竟是皇帝的方位。 皇帝身边的侍卫迅速冲上来,将皇帝团团护住,黑衣人势单力孤,见刺杀不成,立刻电专方向,闪身往沈家的内院逃窜而去。 侍卫们紧追过去。 沈阿汣蓦地心头一紧,赶紧看向沈傲天,只见他面色凝重,已经从席上起身,将沈家的护卫集结起来,围住宾客所在的区域。 这个黑衣人看似是要刺杀皇帝,但是一点刺杀的决心都没有,似乎姿势走个过场而已,否则不会如此轻易放手,往内院的方向逃跑,跑到内院去做什么呢?沈阿汣又转头望向南宫御烨,却见他也是满脸的惊异之色,好像毫不知情。 她不禁疑惑,是南宫御烨的确不知情呢,还是他掩饰得太好? 再看皇帝,紧皱着眉头,显然极度不悦,还夹带着丝丝慌乱,但到底是九五之尊,不能太过露怯,否则有损天威。 在短暂的惊讶过后,现场终于沸腾起来,心里都很疑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刺客,而这刺客的目的却又好像并非真正想要刺杀皇上?倒更像是要引着侍卫们去某个地方? 内院这边,侍卫们紧追着黑衣人。黑衣人的速度十分之快,侍卫们险些跟丢,一路追到沈傲天的院子,黑衣人却不见了。 侍卫们估计黑衣人是在院子的某处躲起来了,于是分散开来,每间房一一搜寻。其中一名侍卫进入了沈傲天的书房,到处寻找,没有寻到黑衣人的身影,却不料在书案上,发现了一封信,那信封的样式并非黎国使用。 大家都一头雾水时,一名侍卫快速跑来,行至皇帝跟前,跪地行礼,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一个红色信封。肃然道:“启禀皇上,方才卑职在追捕刺客之时,无意间闯入沈大人的书房,卑职无能,未能找到刺客,但在沈大人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个。” 皇帝垂眸看着侍卫双手奉上的红色信封,登时就变了脸色,同时脸色大变的,还有沈傲天,紧接着,宾客中的部分人也渐渐变了脸色。 在场的人中,未必个个都知道这红色信封意味着什么,但是但凡对耀国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红色信封乃是耀国人所用信封的样式,而黎国所用,皆是黄色。 沈傲天的书房里面竟然出现红色信封,这代表着什么?不用多想也就知道了。 沈阿汣只觉得红色信封没有见过,并知道怎么一回事,但是从皇帝和沈傲天以及其他人的脸色来看,事情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此番,就连南宫御烨也蹙起了眉头。 皇帝立刻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足足有五张,上面的敬称是“耀国主帅刘丰”,署名是“沈傲天”,署名后面的右下角还盖了沈傲天的私人印章。 内容更加令人胆寒。 长长的五张纸内容,全部是沈傲天跟对方主帅作战计划,最终一句话就是,沈傲天和耀国对战,耀国假装溃败退兵,让沈傲天回京邀军功,以取信黎国皇帝,日后再另行图谋。 皇帝的脸色变了又变,由胀红转为苍白,变成青紫。 大家都知道,心上的内容定然牵涉重大,沈大人,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皇帝连同信件,将手狠狠往桌面一拍,桌面上装着各色珍馐的瓷碗玉碟哐当作响。厉眸狠狠瞪向沈傲天,“你来看看,你告诉朕,这是什么?” 沈傲天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过来拿起信件一看,陡然面无人色,噗通一声朝皇帝跪下去,沉声道:“皇上,臣断然不会做出此等通敌卖国的事情,请皇上明察!” 通敌卖国?在场的人,无一不是震惊之极,沈傲天不是刚刚才击退敌国,立了大功吗?怎么会通敌卖国了? 沈阿汣的身躯猛然一震,通敌卖国,怎么可能?沈傲天一心效忠皇帝,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皇帝显然是听不进去沈傲天的话,怒道:“哼,那么这封信,上面有你的印章,怎么解释?” “皇上,这封信臣从来没有看到过,臣不知道为何侍卫会在臣的书房里找到,此信并非臣所写啊。”沈傲天伏在地上,背上的冷汗涔涔流下,一边解释,一边思索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有人故意设了一个局,从突然出现的刺客,到侍卫进入书房,在到这红色的耀国才使用的信封,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莫丞相。 这时,满场安静地只听得见冷风刮过的呼呼声,以及沈傲天粗重的喘息声。花园西侧忽然传来脚步声,放眼一看,却是另两名侍卫押着一个黑衣人过来了。 黑衣人脸上有一个刀疤,满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凶神恶煞,大有杀手的风格。 黑衣人被侍卫押着,在距离皇帝十丈许的地方停下,被侍卫齐齐一踢膝窝,嘭的跪了下来。沈傲天伏在地上,微微侧眸看了看黑衣人。 皇帝凌厉的眸子审视黑衣人,正要说话时,黑衣人猛然扑向了右上方的沈傲天,大喊道:“沈大人,你要救我啊,我是为你卖命的,你要救我啊!” 现场再次一片哗然,黑衣人竟然是为沈傲天卖命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沈傲天要刺杀皇上吗?想到这里,众人都不免脸色变白。 细想想,觉得不可能啊,假如沈傲天要刺杀皇上,怎么会这么蠢,选择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刺杀,这不是找死吗?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查封沈家 脑筋转得快的人,已经慢慢回过味儿来,嗅出了阴谋的味道。皇帝也并非蠢笨之人,只是他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刺杀事件搅了心绪,后又被那一封信给弄得勃然大怒,现在是已经心智被搅乱得差不多了,也顾不得去细想。 侍卫们将黑衣人牢牢按住,但他嘴里还是不断地念着,要沈傲天就他。沈傲天尽力克制自己,不要自己露出惊慌的姿态,否则就更加惹人怀疑。他抬首看向皇帝,“皇上,臣不认识这个人,臣一生忠于皇上,请皇上明察!” 黑衣人又一发力,疯了似的要朝沈傲天扑过来,侍卫们四个人都差点没能制住。“沈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沈大人,分明是你命令我今天刺杀皇帝的,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沈大人!” 沈阿汣紧紧握住双手,冷眸盯着黑衣人,恨不得冲上去一剑结果了他。 沈傲天也极度愤怒,但是他不能做什么,连一句“闭嘴”冲到了嘴边都只能生生咽回去。因为他如果真的骂出口,皇帝与众人必然将之视为是恼羞成怒之余的威胁,他只能选择跟皇帝表示忠心。 然而此刻的皇帝却是深深地怀疑上了他。 正在皇帝铁青着脸思忖时,在旁边冷眼旁观的莫丞相忽然站起身,朝皇帝躬身道:“禀皇上,臣,有话要说,不知可否?” 皇帝吸了吸气看向莫丞相,说了一个“讲”字。 莫丞相转头朝自己的随从点了点头,随从走过来,手里捧着一摞公文,莫丞相一脸诚恳道:“臣在西北有一位陈年挚友,乃匀州太守,在这开战的三个月里,他跟臣来信,称发现沈大人行动有异,经派人调查,发现,沈大人竟与耀国的主帅有私交往来,曾经派心腹到敌方阵营,与之商谈,甚至到后来,竟然暗中亲自去与那耀国主帅会面。” 随着莫丞相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出来,底下众人已经是瞠目结舌。皇帝愤怒得浑身都在颤抖,沈傲天亦如是,只不过他的颤抖,被别人解读为了恐惧。 莫丞相接着道:“匀州太守心知事关重大,生怕打草惊蛇,因此不敢妄自行动,于是便将搜集到的证据,快马托人送至京城,臣的手中,昨日才至,臣本想,今日庆功宴结束之后,再呈给皇上,但未料沈大人如此等不及,竟胆敢派人来刺杀皇上,现在事情提前引出来,臣不得不得将证据交给皇上了。” 说罢,接过随从手里的所谓证据,恭敬地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来,一本一本看,里面全部记录着沈傲天与敌国的通信往来,以及当时沈傲天手下一部分将领的亲写举报信。 证据确凿,沈傲天通敌卖国的罪名落定。 皇帝颤着手,把公文全部扔给沈傲天,怒道:“还说什么忠于朕,这就是你效忠朕,效忠国家的方式吗?” 沈傲天将头都磕到了地上,句句说着自己冤枉,表示自己忠心。“皇上明鉴,所有这些都是子虚乌有之事,臣不曾通敌,皇上,臣冤枉!” 可是皇帝根本无动于衷。 在皇帝和其他人的眼里,沈傲天的意图很明显,先跟耀国联手,攻打黎国,刺杀皇上,然后再拥兵自重,自己当皇帝。 南宫御烨目光一凛,双眼微眯,暗暗思索着。莫丞相勾结耀国已有多年,这一点他早就知道,只是苦于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一直想找机会除掉这颗毒瘤,只可惜莫丞相身居高位,权大势大,在未能将他的党羽剪除之前,如果贸然动手,非但无法除掉他,反而会打草惊蛇,逼得他提前造反。 况且,依着跟莫颜安的这一层关系,莫丞相可以成为他登上皇位的助力,只是磨成想为人谨慎,一直都保持着中立,这些年来,虽然微微有向他倾斜的趋势,但是到底对他有警惕。 现在,倒不如先顺着莫丞相的计划来,让他放松戒备。 莫丞相似有若无地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地坐着,似乎全然没有为自己岳父说话的意思,心想,看来太子殿下,并不对沈傲天通敌一事有怀疑。 沈阿汣心里乱成一团,忽然想到一件事。方才那红色信封里面的信件分明有沈傲天的印章,如果沈傲天是被冤枉的,那么印章从何而来? 那天她神志不清,潜入沈傲天的书房,偷偷盖了一个章,所以这章是…… 沈阿汣张嘴,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人从背后点了穴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是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封了她的哑穴!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南宫御烨居然封住她的哑穴,她无法为自己的父亲证明清白,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皮直直地撑着,泪水夺眶而出,划过脸颊,每到一寸,就炙烤得肌肤生疼,犹如刀割。 沈阿汣只能无声地,一遍遍地喊着:南宫御烨,我恨你! 任沈傲天如何分辩,皇帝都置若罔闻,幽寒的声音响亮而又慑人:“沈傲天通敌卖国,背主求荣,证据确凿,现将其打入天牢,择日,处斩!沈家,立刻查封!” 说罢,甩袖而去。沈傲天被皇帝随行的禁卫军强行押走,只听见沈傲天喊冤的声音越传越远。 沈阿汣动弹不得,只觉心如刀割。 一场好好的庆功宴,以惊天大事收场,宾客们不禁唏嘘,来时还是风光无限的沈府,过不了一个时辰,这里就要被查抄,变成禁地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当然,也不乏有人暗暗高兴,除去了一大政敌,值得庆贺。这其中就包括莫丞相。 莫丞相临走时,回首忘了南宫御烨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角却窜着笑意。南宫御烨同样面无表情,只是与之对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宾客们迅速散去,侍卫们开始封府,一时间沈家鸡飞狗跳,尖叫声此起彼伏。南宫御烨看了沈阿汣一眼,再点了睡穴,抱着她离去。沈家被抄家,所有的沈家人都被下狱,等待死亡的命运。而沈阿汣因为已经嫁入皇室,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是沈家人,所以未曾受到牵连。 回到太子府后,南宫御烨将沈阿汣送回了清风院,之后不久,沈阿汣醒转过来,却是躺在床上无声落泪,不说话,不吃也不喝,喜梅哭着在一旁劝慰,毫无作用。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求见 沈家倾覆,喜梅也是伤心的,虽然之前在沈府受过颇多委屈,平日里对沈家没有什么在意的,但是真当一切发生的时候,她却是很有不舍了。 沈阿汣一直躺在床上,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不停地往下流。 第二天,体内的蛊毒发作,沈阿汣再次神志不清,也对沈家的事情感受没有那么深了,一时间就好了起来,喜梅等人见了,都觉得十分奇怪。 沈家已经被抄了,所有沈家人就只剩下了沈阿汣一个,所以如今她在太子府的地位十分尴尬,下人们见了她都避得远远的,生怕招惹上什么似的,而且还不停的指指点点,都说太子妃在太子府恐怕也待不久了。 对此,南宫御烨没有放在心上。沈阿汣也装作没有听见,只一心一意为南宫御烨办事。 南宫御烨命令沈阿汣潜心寻找汤家的罪证。汤家是七王爷南宫煜的后盾,摧垮了汤家,要对付南宫煜就容易多了。 沈阿汣在执行命令前,有一瞬间的愧疚之情在心底滋生而出,但是立刻就被蛊毒的作用给控制了,毫不手软地冲汤家下手。 派出的暗卫搜寻证据的手段十分之多,效率奇高,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将汤家的所有犯罪证据给集齐。沈阿汣将暗卫搜集到的证据一并交给了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很是满意,很快就将证据上呈给了皇帝。 朝中大臣们,贪污的贪污,通敌的通敌,意图谋反的意图谋反,接二连三的大臣被揪出来,使得皇帝遭受了颇大的打击,身体也因此受到严重的损伤。皇帝带着病体,看完南宫御烨呈上的这些罪证,不由地又大发雷霆一次,当即下令查封汤家。 不过汤家的罪名比沈家要轻一些,汤家被查封后,只有汤家家主入狱,其他的汤家人全数发配边疆,而汤泌洛作为七王妃,也侥幸逃过一劫。 汤家在一朝之间就倒台,南宫煜的靠山没了,在朝中的其他势力纷纷倒戈,转头倒向了南宫御烨。 回首过去的短短几个月内,左家、冯家、汤家、沈家先后被铲除,南宫御烨面前的障碍统统被出除,如今已是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路。回想起来,沈阿汣是第一功臣。南宫御烨很开心,但是开心的同时,也有着淡淡的悲伤,不过他没有去细想,因为他要继续前进,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太多。 将自己的阻碍都一一算了算,最有阻碍的,都除去了,就还剩下一个南宫煜。虽说南宫煜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了,其背后已经没有势力,要想再翻起什么风浪,是很难了,但是他毕竟是皇子,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也并不是没有,即便是日后南宫御烨称帝,南宫煜只要还在,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另外,南宫煜跟沈阿汣的关系,始终令南宫御烨很不舒服,这就又给了他一个要除掉南宫煜的充分理由。 而且,在过去一开始的时候,南宫御烨就吩咐了沈阿汣对南宫煜下手,但是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连沈家都倒台了,南宫煜却还完好无损,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沈阿汣对南宫煜有情吗?就算中了千依百顺蛊也不愿意伤害他? 南宫御烨越想越觉得窝火,南宫煜此人,必须死! 清风院中,沈阿汣坐在屋里喝茶,房门开着,抬眼一望,就可以看见外面的隆冬的白雪,一串一串挂在光秃的树枝上面,风一吹来,摇摇晃晃,最上面一层的新雪便随风散落,飘荡在半空中,飞舞、盘旋,最后落地,消失不见。 南宫御烨负手走进来,默默地坐到圆桌旁,沈阿汣目不转睛,似乎没有看到他进来一般。 喝着茶,也跟着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而后忽然问:“七王爷的罪证,没有找到吗?” 沈阿汣手里原本转着茶杯,听见南宫御烨这么一问,忽而停顿下来,默然须臾,道:“七王爷为人正直,行事端廉,什么把柄都没有留下。” 听闻沈阿汣如此赞誉南宫煜,南宫御烨的脸色蓦地变得阴沉,冷笑一声:“是吗?是没有把柄,还是你不想有把柄呢?” 沈阿汣放下茶杯,转头看南宫御烨,神情依旧淡漠:“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御烨满面冰霜,抬眼看向外面阳光下的白雪,闪耀着有点刺眼,不禁眯了眯眼睛:“你对南宫煜情深意重,不愿意对他下手,不是吗?” 心中莫名一堵,沈阿汣回过头,不想回答南宫御烨的话,对于南宫煜,她的确只要一提到要去对他下手就会有一种抵触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是来自深深的愧疚,而不是南宫御烨口中的“情深意重”。 没有坐多久,南宫御烨便拂袖而去。 喜梅走进来,看了看南宫御烨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小姐迷离的眼神,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小姐,你和殿下是不是又吵架了?” 沈阿汣淡淡扫了喜梅一眼,不说话,算是默认。 喜梅苦心劝道:“小姐,现在沈家没了,你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太子殿下了,所以,不管怎么样,你要多忍忍,不要总是跟殿下置气,惹恼了他,你在太子府会过得很艰难的。” 沈阿汣只是点点头,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地将喜梅的话听进去。于她而言,完成南宫御烨的交代,才是首要的,至于什么依靠不依靠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汤家的倾覆以及其他支持者的倒戈,令南宫煜一下子孤立无援。近几日,南宫煜都在为这些事情头疼,一下朝回到王府,便是钻进书房里面暗暗研究如何保住王府。 他知道,最近朝堂之上的大波风雨,绝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有人在幕后推动,至于此人是谁,他心中有两个猜测,一个是莫丞相,另一个就是南宫御烨。当然,他认为,也很可能是这两人联手。 不管是谁,还是联手,汤家倒了,下一个他们要对付的,就是他了。 南宫煜刚进书房没有多久,外面就有人敲门,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方才有人上门送了一封信,说是请您亲启。” 南宫煜开门接过信一看,上面写着:今日申时盼与君云起二楼天字号房一见。署名,阿汣。 看见“阿汣”这个署名,南宫煜的心一下子浮上云端,而后又一下子跌到谷底。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心如死灰 忽然间,那天在太子府的所见,浮现在眼前,心叫嚣着如刀割一般痛。 他的第一决心是,不去。受了这么多次伤,再没有头脑的人都该吃到教训了,怎么可能再去任人践踏? 南宫煜将书信深深地压在书案的层层公文之下,不想再去想,坐回去继续处理政务,但是刚才所见的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回忆,无论如何都甩不开。南宫煜开始想,如果阿汣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万一她是回心转意了呢? 如果自己不去,岂不是会错过? 思来想去,做了好一番斗争,当申时过半,南宫煜最终飞奔出门,骑着骏马往云起楼而去。 云起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来得起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因为现在是申时,所以客人并不多,所以十分安静。 南宫煜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二楼,在接近天字号的房之前,忽然放慢脚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慢步走去。 申时已经过了,阿汣应该还没有走吧? 来到天字号房外面,南宫煜犹豫一瞬,敲了敲门,很快里面有人开门,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厮打扮的少年,看起来应该是酒楼的小二。 小二手里拿着托盘,躬了躬身,憨笑着离开了,南宫煜推门而入,越过屏风,以为能够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却不料还见到了另一个——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紧挨在沈阿汣的身旁,右手揽着她的肩,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和乐非常。南宫煜的手脚顿时一片冰凉,一颗心像冰块遭到重击一样,瞬间破碎。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同时抬头看向南宫煜,似乎对这个闯入者的出现甚是诧异。 “七王爷,你怎么会在这儿?”沈阿汣睁着一双杏眸,眸子里闪着耀眼光辉,仿如天上的星星。 南宫煜双手紧握,心里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该问,什么都不该说,可是他忍不住,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不是,你写信给我,让我来此的吗?” “啊?”沈阿汣的杏眸睁得大大的,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写信给你?我什么时候写过信给你?” 南宫煜只感觉心好疼,疼得无法呼吸,心下冷嘲,这能怪谁呢,这都是他自找的。 忍了又忍,终于不至于将自己的心痛表露出来,冷声道:“既然没有,那我就走了。” 没来得及转身,便被南宫御烨给叫住:“七弟既然来了,不放留下来,跟我们吃顿饭再走吧。” “不必了,我,不打扰你们夫妻吃饭。”南宫煜沉声道,欲转身,沈阿汣又开口:“太子殿下说得对,七王爷还是留下来吧,”说着,竟起身来,将南宫煜拉着,到桌边坐下。南宫煜本想坚持拒绝,可是他发现,面对沈阿汣的请求,自己根本没有抵抗的办法,鬼使神差地,就真的坐下来了。 南宫御烨扫了南宫煜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亲自给南宫煜倒茶。 南宫煜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沈阿汣,因此南宫御烨给他倒茶,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南宫御烨见南宫煜一直盯着沈阿汣,心里头的火猛地拱了上来,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寒意,然后展开温柔的笑颜,一把将沈阿汣拉进了怀里,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之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沈阿汣嗔笑着瞪了南宫御烨一眼,软软地推了推他,道:“有人呢。”却是一副娇羞甜蜜的做派。 这是一个极度亲密的动作,黎国民风传统,就算是夫妻,平时在外人眼里也最多只是牵牵手,绝对不会有如此亲昵的举动。 南宫煜坐在对面,人木木然,心在滴血,全身的气血仿佛都在奔腾乱窜,最后逆流直上。 南宫御烨眼里掠过一抹讥笑,亲自夹了一口菜送到沈阿汣嘴里,沈阿汣红着脸笑了,自己也夹起菜给南宫御烨喂了一口,两人你侬我侬的,十分甜蜜。 看在南宫煜眼里,这就成了毒药,他霍然起身,转身要走,“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染红了跟前的白色画梅屏风。身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齐齐看向他,却没有说话。 南宫煜捂着胸口,问:“为什么?你既然对我无情,为什么还要写信让我来?是故意为了要让我看你们卿卿我我吗?这又有什么意义?”他还是认为信是沈阿汣写的,因为那字迹是她的。 信的确出自沈阿汣之手,但是他不知道,写信给他的沈阿汣,并不是他认识的沈阿汣,而是已经被南宫御烨控制了的沈阿汣。 “我的确是写过信给你,我就是要看看,你是否对我还是不死心,见你这么晚了还没来,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心了,没想到在最后一刻,你还是来了。”沈阿汣用平直的语气说道,“你来了,就说明,你对我仍然存有幻想,所以我要让你看清楚,让你彻底地死心。” 南宫煜心中的哀伤一下子转化为悲愤,回头愤然看着沈阿汣,嘴角殷红的血还没有擦干,“阿汣,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对我,难道真就没有一点的情意吗?”他不求沈阿汣对自己有爱,哪怕只是有过一点点的情爱,那也是好的了。 “有,”沈阿汣回答得斩钉截铁,南宫煜心里涌入一阵欣喜,然而还没有品尝欣喜的味道,就被沈阿汣接下来的话给冲的一点不剩,“我对你有朋友之谊,感激之情。” 南宫煜的脸色比雪还要白上三分,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 沈阿汣坐在座位上,淡淡地看着他,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我所爱的,一直都只有太子殿下,当初我与你南下,忽然决定回京,也是因为我割舍不下殿下,所以宁愿被困一生,我也要回到殿下身边。七王爷,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心存希冀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太子殿下才是我的良人。” 心如在被千刀万剐,痛极反倒感觉不到疼了。南宫煜听完这一段话,已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听见沈阿汣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从来就不喜欢,你以后可别再纠缠我了。” 南宫煜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软软倒在地上,进入混沌状态。 沈阿汣暗暗舒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没有泪意,却恍然流下了一滴泪。南宫御烨大喊了一声,召进两名暗卫,吩咐道:“将七王爷送回七王府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身死 沈阿汣感觉不到悲痛,只是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挠了一下,很是不舒服。、 房间一下子归于寂静,南宫御烨看向沈阿汣,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后,沈阿汣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殿下如今可满意了?” 南宫御烨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沈阿汣又道:“七王爷已经没有势力了,对殿下也没有威胁了,殿下可否放过他?” “你既然对他无情,又何必管他的生死呢?”南宫御烨目光如冰刃一般射向沈阿汣,沈阿汣平静地面对他的视线,然后起身,径直出了酒楼。 沈阿汣觉得,自己的大脑中,有一块是空白的,这块空白阻挡了她所有的感知,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好像对什么都不确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对南宫御烨命令的绝对服从。 所以,纵然她心里不太愿意,也还是配合南宫御烨在南宫煜面前演戏,毫不留情地伤害南宫煜。事后,她便又来后悔。 南宫煜被送回七王府,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就病了。御医诊治,说是怒火攻心,以致气血不调,加上心理沉闷,郁结于胸,所以才会身体虚弱得快。 汤泌洛每天都守在南宫煜的身边,照顾他,偶尔也跟他说说话,但是从来得不到理睬。汤泌洛从暗卫的口中得知,几天前南宫煜去找过沈阿汣,回来之后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心里对沈阿汣的憎恨又深了几分。 她想去找沈阿汣泄恨,可是她如今已经没有娘家人撑腰了,底气一下子就没有从前的一半足,想了想,为了不给王府惹麻烦,还是不要去招惹太子府的好。 南宫煜连续三天躺在床上,跟个没有灵魂的驱壳一样。 汤泌洛坐在床边,看着南宫煜,见他面无人色,眼睛无神,直直地盯着床顶,要不是确定他还有呼吸,她都会以为眼前躺着的是一具死尸。 几天的悉心照顾只换来南宫煜的冷眼和漠然,汤泌洛觉得委屈又愤怒,终于忍不住了,将南宫煜强行拖起来,大声骂道:“南宫煜,你就要一直这样半死不活地下去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吗?你是个皇子,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你给我起来!” 南宫煜看起来苍白如纸,病怏怏的,但力气还有几分,用力将汤泌洛一推,居然差点将她推到在地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给我出去,出去!”说话时,声音虚弱得仿佛就要断气一般。 汤泌洛又恨又心疼,翻身起来,抓住南宫煜的肩膀,想要将他唤醒。“王爷,你为什么这样傻?你明知沈阿汣对你无情,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那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她有什么可值得你去爱的?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呢?王爷,你醒醒吧!” 南宫煜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是任由汤泌洛一边哭泣,一边摇着自己的肩膀。 汤泌洛苦心规劝,一点用都没有,最后心灰意冷,气愤地离开了。 南宫煜拖着病体,来到书房,捧着一坛子酒,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想借酒浇愁,却是越喝越清醒。 夕阳西垂,金色的余晖透过镂花窗户上的薄薄的窗户纸射进来,投射出淡淡的黄晕,美丽而辉煌。 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南宫煜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完全没有警惕的意思,看装束,这是太子府的暗卫。 暗卫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和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玉酒瓶。颇恭敬地道:“七王爷,这是太子妃特命小人前来送给您的。” 南宫煜跌坐在地上,没有动,只是嘴角牵出无尽讽刺的笑。 暗卫将信和酒瓶好好地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出门。 南宫煜看了信封一眼,仍是没有动,就呆呆地看着。良久,又灌了一口酒,犹豫片刻,才拿起信封拆了。 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原本看到熟悉的字迹,心里会生起一阵暖意,但在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脸上因为喝酒而泛起的红晕,立时就没了。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王爷,您的厚爱,阿汣真的承受不起,这么多年,阿汣从来就没有对你有过一丝的爱意,要说有情,那也只是感激和愧疚,我深爱着太子殿下,一直都是,以后也不会改变,请王爷,不要再痴心妄想了。这白玉瓶里的酒,是我特意送给你的,助你解脱苦海,永远都不再为情所困。 南宫煜看向白玉瓶,含泪苦笑,解脱苦海?他明白了,阿汣是要他死,要他永远都消失在她的生命里面。阿汣,你,真的是好狠的心! 南宫煜看着外面将落未落的暮色之景,心里一片凄凉。罢了,没了阿汣的生活,他过着本就无味,死了倒正如阿汣所说,是解脱了。 南宫煜心如死灰,把酒坛子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这时,夜色已经降临,屋里一片漆黑,就像他的心一样。 他挣扎着起来,点燃了书房里的灯,踉踉跄跄地来到书案前,在空白平整的纸上,写下“休书”二字。 虽然他不爱汤泌洛,但是到底是他娶了她,耽误了她的一生,她也的确是心狠手辣,做了不少的坏事,不管怎么样,是他欠了她的。将死之际,他所能做的,就是还汤泌洛自由,让她去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小半个时辰后,南宫煜终于将休书写好,将其平平整整地放在书案上,用砚台压住,又写下了一封信放着。而后,他拿起那只白玉瓶,拧开盖子,将酒一饮而尽。忍着痛,于地上平躺而下,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沈阿汣的音容笑貌,面上不禁流出笑容。 他这一生,都在为阿汣而活,如今也为成全阿汣而死,其实已经满足了。 气息渐渐散去,在黑夜里,静静地永久地闭上了眼。 清晨如往常一样,在寒风中悄然而至。 汤泌洛早早地起了床,来到南宫煜的院子,准备找他谈谈。她想着,南宫煜这么放不下沈阿汣,倒不如就先不逼他放弃,先把病养好了再说。 来到南宫煜的卧房,推门进去,以为他还在床上躺着,但是进入内室后,却在床上没有见到人影。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七王之死 南宫御烨走过去,看着沈阿汣,负手而立,平直的声音道:“南宫煜,昨夜死了。” 身躯一颤,沈阿汣猛然睁开眼,起身看向南宫御烨,眼里和脸上攒满了愕然。她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死于中毒,是自杀的。”南宫御烨说得毫无波澜,仿佛在叙说一个自己毫不感兴趣的故丫鬟告诉汤泌洛,王爷昨夜一夜都待在书房,没有出来过。汤泌洛就猜测,南宫煜大概是又关在书房喝了一夜的闷酒。唉,这个人真是的,真要为了沈阿汣那个女人,把命都搭进去吗? 汤泌洛想着想着,觉得心里憋闷得慌,想了想,还是赶紧到书房来,南宫煜本来身体就虚弱得很,这喝酒喝了一夜,身体就更加要垮了,要是再受凉,恐怕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汤泌洛敲门,里面无人回应,心想可能是醉倒了,于是自行推门进去。绕过屏风,却看见南宫煜穿着一袭月白的单衣,直直地躺在地上,心头一揪,果然是醉得不省人事了。 赶紧走过去要将他扶起来,但在指尖刚碰到他身体的一刹那,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凉。汤泌洛猛地缩了缩手,一颗心霍然破出一个洞,恐惧自洞口一点点蔓延,直至全身。 汤泌洛的身体开始颤抖,一张脸骤然没有了一点血色,嘴里似在呢喃着:“王爷,天亮了,起来吧,你要是想睡,就到卧房去睡好不好?”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也不可能有反应。 汤泌洛伸手过去,轻轻地将南宫煜抱进怀里,越抱越紧,紧的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滚烫的泪滴打在南宫煜已经雪白的没有热气的脸庞上。“王爷,你起来啊,我不逼你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去找沈阿汣是不是?我陪你去找,我陪你去找,你不要不说话,王爷……” 呢喃的话语加上无法控制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将府里的人陆续吸引了过来,等赶到书房这边的时候,看见主子躺在地上,赶紧命人去请御医来。 御医很快赶来,要给南宫煜查看情况,但汤泌洛伤心过度,死死地抱着南宫煜,还是几个丫鬟温言相劝,才将她从悲伤中唤醒过来,慢慢地退后了几步,把空间留给御医。 御医把了把脉,脉搏已经停止跳动了,而且,体温已经没有一星半点,从这两点来看,已经可以完全判定,七王爷已经无力回天,且早在昨夜半夜就已然断气。但是御医的职责,如果救不回人,总还得找出死因,否则回去没有办法交差。 御医细细查看南宫煜的嘴唇、眼睛以及指甲等处,基本判定是死于中毒,又再看了看周围,发现就在旁边有一只白玉瓶子,里面还盛有一点点液体,闻着是酒。 御医将酒倒出来,取出银针一探,发现银针变黑,酒里有毒!在场的人皆惧变色,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用多说了。御医浑身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愣是不敢擦,伏在地上,朝汤泌洛道:“七王妃,王爷已经没气,微臣无力回天,请王妃恕罪。” “不,不!御医,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不能死的,御医……”汤泌洛像疯了一样地扑向御医,不,应该说,这一刻,她是真的疯了。疯狂之余,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七王爷殁了。 霎时间整个七王府哀嚎一片。 七王爷没了的消息,不出半个时辰,就传到了宫里,并以极快的速度,在京都传开。所听见的人都不禁诧异,七王爷年纪轻轻,正当玉树临风的年纪,此前也没有听说他的什么病啊,怎可能突然间就死了? 当然,南宫煜是被毒酒毒死的,这个消息早已经被封锁,因此没有多少人知道。 皇帝得知自己的儿子死于中毒,登时雷霆大怒,命刑部和大理寺一定要在一天之内彻查出来。亲王被毒死乃是轰动朝野的大事,现在又出动了刑部和大理寺,没有人敢怠慢,且事情显然是瞒不住了,消息传至百姓耳朵里,一时间,京城热闹起来,大家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毒杀王爷。 只经过几个时辰的现场勘查,和其他各种手段的调查,最终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给皇帝的结论是,七王爷乃死于饮毒自杀。 皇帝气得当场便吐了血,吓坏了两个大臣和一并宫人。御医赶紧过来,将皇帝诊治一番,方才让他缓过气来。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将在书房里面搜集到的证据交给皇帝,然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七王爷年纪轻轻就去了,两人感叹之余,心里又不禁暗暗庆幸,好在七王爷是自杀而死的,这要是谋杀,一日之内,断然无法破案,到时候,他们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太子府逐流院。 南宫御烨正在书房,拿着一封信,嘴角冰冷地向上翘起,眸子里发出冰冷的光。他手里拿着的,就是昨天暗卫送到南宫煜手里的沈阿汣所写的信件。昨夜南宫煜喝毒酒断气后,暗卫潜进书房,将信件拿走了。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找到南宫煜死亡的真正原因了。 南宫御烨将信件放进松脂灯火里焚烧殆尽,他白皙的脸,在热烈燃烧的灯火的照射下,显得阴寒而瑰丽。 烧完证据之后,南宫御烨便心里十分舒坦,忽然想起沈阿汣,脸上浮现一层残忍的笑,出了院子,来到清风院。 沈阿汣因为身体不大好,最近几天都养在房间里,今天稍微好了一些,便批了裘衣到院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正好阳光灿烂,沈阿汣便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事,而不是自己同父异母弟弟的死事。 沈阿汣只感觉身体一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提不起一点力气,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摇椅上。双手死死地抓住摇椅手柄,不肯接受自己听到的事实。 怎么可能?南宫煜怎么可能自杀?他有什么理由自杀? 沈阿汣忽然想起昨天,南宫御烨命令自己给南宫煜写了一封信,那上面字字句句都是戳心的话,难道他会因为这个就自杀吗?不对,南宫御烨好像还让她给南宫煜准备了一壶酒,难道…… “是你,你在那壶酒里面下了毒,是不是?”这是沈阿汣第一次在被蛊毒控制的下跟南宫御烨大吼,她的一双杏核眼,狠狠地瞪着南宫御烨,一下子爬满了怨恨,“是你,是你杀了南宫煜!”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调包 南宫御烨面不改色,讥讽地笑道:“酒可是你准备的,要说杀,那也是你杀的。” 沈阿汣的心在一点一点地撕裂,疼痛不堪,鲜血淋漓。没错,是她,是她害死了南宫煜,如果没有她,南宫煜怎么可能落得如此下场?南宫御烨俯身,挑起沈阿汣的下巴,阴测测地一笑,道:“沈阿汣,怎么样?亲手把自己的心上人送上死路,这滋味不好受吧?” 冰凉的泪水自沈阿汣的眼眶里流出来,闭上眼,却是没有出声。她已经满心绝望,沈家、南宫煜,都是她自己亲手葬送的,她愧疚,自责,可是她也无可奈何,无计可施。她明知自己应该反抗南宫御烨,可是蛊毒的作用,她无可抵抗。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这副模样,心里居然隐隐作痛,慢慢地松开了沈阿汣,转身离去。他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心软,会不忍心,而现在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没有心软的资格了。 南宫御烨走后,沈阿汣彻底倒在摇椅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内心一片凄凉。如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回来,那该多好! 南宫御烨作为兄长,弟弟死了,还是要做出一番悲伤的样子来的,当天连夜便进了宫,来安慰自己痛失爱子的父皇。 皇帝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呈上来的遗物,一件一件地看,最后,看到一封信,是南宫煜写给皇帝的信。皇帝一边看着,面上的悲伤一刻胜过一刻,到最后,还忍不住掉了眼泪。 信里的大致内容是说,南宫煜感谢父亲的多年栽培和养育,但是要让他失望了,他背后的所有势力都已经倒戈,他自知自己争不过其他弟兄,万念俱灰之下,不想再弥留于世,所以决定饮毒酒自杀。 因为离皇位遥远了些距离,就想着自杀,这理由似乎不大充分,作为皇子,不可能连这点承受打击的能力都没有。但是皇帝此刻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根本没有心力去想太多,只是默默哀叹儿子死去得早。 南宫御烨看向悲伤的皇帝,眼里掠过一丝冷嘲,面上却摆着痛惜的神色,安慰道:“父皇,七弟已然走了,您要节哀,保重龙体啊。” 皇帝兀自拿着儿子的遗物,悲恸万分,没有看南宫御烨一眼,只摆摆手,声音沙哑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南宫御烨又表示关怀了几句,默默地退出了寝宫。 皇帝下旨,为南宫煜举办了重大的葬礼,十日后,入葬皇陵。 皇帝的子嗣本就不多,有政治才能堪当重任者,只有南宫御烨和南宫煜两人,如今南宫煜死了,皇帝唯一能够倚重的就只有南宫御烨,朝野上下一下子全部倒向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遂趁机巩固势力。 南宫煜死后,皇帝便倒下了,一直躺在龙榻上养病,遂命太子监国,将朝中事务都暂时交给了太子。 七王府虽然倒台了,朝堂上的势力也都瓦解倒戈,但是在外面还是有一些残余势力,如果不除,日后必成祸患,于是南宫御烨命令沈阿汣,暗中将这些残余的势力也都一一清除。 沈阿汣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得,但是抵制不了体内蛊毒的控制,还是不得不执行南宫御烨的命令。 沈家涉及谋反的案子,在刑部经过长达两个月之久的彻底的调查,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之后最终立案,皇帝下令,沈傲天以及沈家的其他人,在南宫煜下葬之后的三天之后处斩。 郑妃身在冷宫,得知沈家被抄家的事情,焦心不已,命人去通知南宫御烨来见自己一面。 如今南宫御烨监国,郑妃在冷宫中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事实上,最近有不少宫人甚是妃嫔都来巴结她,只是碍于她还是住在冷宫,就算是巴结,也不敢名目张胆便是了。 对于这些势利眼墙头草,郑妃没有给什么回应,别人暗地里送来的礼品,她一样都没有收,全部按原样退回了。结果那些有心巴结的,碰了一鼻子灰。 南宫御烨趁晚膳的时间来到郑妃这里。 郑妃有心要搭救沈家,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三天之后,沈家的人就要问斩了,我始终不相信,沈大人是通敌卖国的人,沈大人一向为国尽忠职守,且不说别的,单说几十年前,你父皇刚刚登位时,沈大人率领十几万雄狮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那时他年轻力盛,又有兵权在手,如果有心谋反,那个时候就该造反了,怎么可能时至今日才生此歹心?” 南宫御烨默默地听着,他当然知道沈傲天没有谋反的野心,这一切都是莫丞相一手策划的阴谋,可是,他现在已经跟莫丞相站在了同一条船上,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可能做。 郑妃见儿子不说话,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烨儿,你是怎么想的?你难道也认为沈大人私通敌国,意图谋反吗?” 南宫御烨抬眼看向郑妃,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说道:“母妃,不管你我现在信是不信,证据已经明摆着了,父皇也已经下了处斩的旨意,事情已经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了。” 郑妃的心往下一沉,她知道,皇帝的旨意一下,沈家谋反的罪名就落定,永远不可能翻转了。但是,好歹,人要保住才是。 “我想,偷偷地将沈大人和他的亲人救出来。” 对于母妃的这个决定,南宫御烨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反应也很平常,没有说赞同,但是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这是一种默许。 于是,问斩前夕,郑妃便调动了所有的关系,让人将沈傲天极其亲人从天牢里调了包,然后运送出城,藏在了城外山上的寺院里。 不过,有两个人,郑妃没有出手相救,那便是冯素云和沈婉儿。冯素云是冯家的人,曾经帮着皇后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郑妃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出手救她们。 要从天牢将人调包是十分难的事情,因此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好在郑妃虽然人在冷宫,但是昔日的势力一直保存着,天牢里面有不少是她的人,另外有南宫御烨的默许,所以办起事来,轻松一些。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心如死灰 沈家的人,入狱之后,都是男女分开关的,其中家主沈傲天单独关一间,他的嫡亲子嗣以及妻子又是另外单独关押。所以,即便调包,冯素云和沈婉儿也不知情,也不会闹起太大的动静。 问斩当天,所有人都蓬头垢面,耷拉着脑袋,根本就看不清面容,何况,也没有人会怀疑到调包的事情,是以,没有引起怀疑。 三天后,沈家人被斩首示众。 沈阿汣的身体因为蛊毒噬体,本就比以前要虚弱了,在沈傲天被处斩之后,便心情郁结, 病倒了。 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一直缠绵病榻,吃药、休养,却始终都不见好,甚至还越养越差了,偶尔还会咳嗽吐血。已经是完全不能过问朝政的状态,南宫御烨趁着这个时间,把自己的势力巩固,慢慢地把持了朝政,皇帝,成为了一个病怏怏的傀儡。 太子府里,沈阿汣的身体到了支撑不住的地步,每天都躺在床上,昏昏睡着,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喜梅和玉青玉红等人急得不得了,只好找了南宫御烨来。 午后,南宫御烨刚从皇宫回来,一进门就被喜梅拦住:“太子殿下,你快去看看太子妃吧,她已经病得不成人样了。” 南宫御烨的心莫名一疼,面色焦虑,赶紧赶往清风院。 进入内室,他看见沈阿汣躺在床上,脸色白如雪,眼窝微微凹下,憔悴的就像一张纸,才几天没有见她,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殿下,请您唤御医过来看看吧!”喜梅跪在地上哀求。 南宫御烨恍然清醒,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请御医断然是不能的,御医一旦诊治,就会发现沈阿汣中了蛊毒,到时候不好解释。 如今只能用药,将沈阿汣体内蛊毒的作用先压制下去。 于是南宫御烨唤来暗卫。暗卫给了他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走到床边,要给沈阿汣喂下去。 喜梅盯着他手里的药丸,立刻觉出不对劲,回想起小姐这段时日的不正常,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竟是太子殿下给她用了药的缘故! 为什么?太子为何这般狠心?为何要这样对待小姐? 喜梅扑过去要阻止南宫御烨,被一旁的暗卫一把拉住。“太子殿下,不要,求求你,放过小姐,求求你放了小姐吧!”她伏在地上,绝望地哀求着。 但是南宫御烨权当没有听见似的,依然将药丸喂进了沈阿汣的嘴里。 “太子殿下,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小姐?为什么这么对待她?”喜梅嘶喊道,第一次露出了要吃人的表情,如果不是安慰将她拉着,她一定会扑上去,撕咬这个害了她家主子的人。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从床上抱起来,出了院子,再一路来到前院,出了太子府,乘着马车出城,来到百里开外的深山断崖之上。 初春太阳明烈却并不炙热,照耀在身上,只觉暖洋洋。沈阿汣躺在一块岩石上面,不多久,便醒来了。 阳光刺眼,她下意识地伸手在眼皮上遮住,艰难地挺身坐起,发现自己身在深山里面,而前方是悬崖。 “醒了?”冰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沈阿汣顿觉浑身冰凉,心头涌进无尽悲哀。没有抬头看南宫御烨,凄然一笑道:“如今你羽翼已丰,再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现在我对你没有一丝利用价值了,你,要杀了我,是不是?” 南宫御烨点头,脸上除了冷漠,再没有别的。咻的一声抽出剑,抵在沈阿汣的脖子上,道:“我不会留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在身边。” 沈阿汣以为自己的心满目疮痍,早已经不会有感觉了,但是当冷剑触及肌肤,她还是感受到了锥心之痛,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被一片一片地割下,鲜血淋漓。 她撑着岩石,无力地站了起来,身体因为受不了力而摇摇欲坠。转身看向南宫御烨。 明媚的阳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分外清晰。曾几何时,她也曾为看见这张脸而欣喜,回想起成亲当日,南宫御烨将自己从杀手手上解救出来,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她有多么的惊喜和感动。 也就在那一刻,她对他的感情,有了变化。 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南宫御烨只是交易关系,但现在才明白,原来,她的心早已经慢慢地在改变,纵然明知他对自己只有利用,只有冷酷,她还是喜欢上他了。 甚至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这样无情冷血的人。 因为有情,所以心存希冀,尽管沈家被南宫御烨毁了,南宫煜被他害死了,自己被他下了蛊毒,她还是没有完全地去恨他,只因她还肖想着,南宫御烨对自己是有一丝情义在的。 时至这一刻,她才明白,没有,南宫御烨对她,出了利用,什么都没有。他现在要亲手杀了她。 沈阿汣露出怆然凄笑:“南宫御烨,你知道吗?纵然你对我带来的只有伤害,可我还是发现,我其实是喜欢你的,是不是很悲哀?” “呵,不过,现在到这一刻,我已经不喜欢了,我对你,余下的只有恨。” 望着沈阿汣的如雪一般的脸,以及单薄如纸片一般的身体,南宫御烨的心猛然一揪,握着剑柄的手,沁出了一层汗。 沈阿汣将凄苦的笑容渐渐收起,眼底尽是决然,缓慢地朝着他走近一步,“南宫御烨,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 南宫御烨冷眼看着沈阿汣,心在颤抖,手也跟着颤抖起来,紧紧握着剑柄,将剑刃朝沈阿汣的脖子移近一寸,立刻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在阳光下,异常醒目。 南宫御烨抖着手,理智告诉他要下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臂好像被什么拉住了一般,就是不能再移近半分。 “哐当”一声,长剑掉落在岩石上面,南宫御烨转身,大步离去。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渐渐消失的背影,冷冷一笑,南宫御烨,我恨你! 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两行泪慢慢地沿着眼角滑落,沈阿汣直直地站着,忽而觉得两眼发黑,浑身没了力气,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好像所有的记忆都在远去,唯一清晰的,是自己心中的痛和恨,最后闭上了双眼。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证据 南宫御烨带着复杂而沉重的情绪回到了太子府,心绪迟迟难以平复。一回到书房,四周安静得什么都听不见的时候,脑海里就不断地浮现沈阿汣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一眉一目,他越是抗拒地去想,轮廓就越是清晰。 “南宫御烨,你最好一剑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耳畔仿佛还在萦绕着这句话,令南宫御烨一刻都不得安宁,他越发感受到,潜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感情,在迅速蔓延,以至于他再也无法忽视。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外面的风渐渐地刮得响了,呼呼,呼呼地响,令南宫御烨原本狂躁的心变得更加狂躁,孤身坐在书案前,忽然外面有人敲门,传来丫鬟的声音:“殿下,现在要传膳吗?” 南宫御烨一扫桌案上的一大堆公文以及笔墨纸砚,噼里啪啦的好一阵响,然后怒骂道:“不用,给我滚!” 外面立时响起慌乱的脚步声,快速就没了。 下人们知道主子今天脾气暴躁,又经过方才传膳的小丫鬟被训斥,大家都战战兢兢,不敢靠近书房半步,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 外面的风自从入夜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直到深夜,才渐渐地归于静止,南宫御烨的心却没有随着风的止息而平静下来,反而在一切重新归于静寂之后,心底的惶恐与不安,更加浮出了心头,令他坐立难安。 所有的灯火都一盏盏陆续灭了,唯有南宫御烨书房的灯火,迟迟还没有灭。 书房的门再次敲响,南宫御烨皱了皱眉,现在夜已深,府里的下人是向来不敢这么晚来打扰他的,所以肯定是暗卫,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进来。” 暗卫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然后将手上的一摞纸张交上。“殿下,这是属下等这些日子所查到的一应证据,足以证明郑妃娘娘的清白,请您过目。” “母妃的清白?”南宫御烨惊诧,接过暗卫手上的东西,粗略地看过,都是一些证词,且还画了押。立即问:“这些都是什么人的证词?” 暗卫道:“回殿下,这些都是当年郑妃娘娘被陷害时,所有知情者的供述,包括郑妃娘娘身边的人,以及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南宫御烨的猛然一震,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政务,根本没有派暗卫去追查当年母妃被陷害一事,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们去追查此事的?”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想得到确认。 暗卫面露为难,当时太子妃吩咐做事的时候,说了不许告诉任何人,今天他得到证据,本也是想去呈给太子妃,但是清风院以及整个太子府都寻不到太子妃的踪迹,他又怕耽误了事情,故而才来禀报太子殿下。 南宫御烨见暗卫不说话,心中怒火顿生,厉声说道:“还不从实说来?” 暗卫吓了一跳,再不敢隐瞒。“是,是太子妃命属下们追查的,半个多月前,太子妃命属下等人去将当年那件事所有有关联的人都找出来,然后让他们说出自己所知的一切,将来好给郑妃娘娘证明清白。” 闻言,南宫御烨的心狠狠地一抽,而后揪着疼起来,沈阿汣在背后竟然做了这么多他并不知情的事情…… 良久,南宫御烨看着桌案上的供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疲惫地说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暗卫一直弓着身子,不敢看南宫御烨一眼,脚步无声地退了出去。 周遭又归于寂静,南宫御烨睁开眼,隔着窗望向外头漆黑一片的夜色,心登时就跟夜色一般,苍茫而看不见方向。 书房里的灯一直燃着,南宫御烨在书案前,枯坐到天明,随着天渐渐亮起,镂花琉璃灯里的松脂也燃烧殆尽了。 太阳升起,明媚的光从窗纸透进来,刚好落在书案上,照出一片明晃的景,南宫御烨恍然回神,仔细看了昨夜暗卫呈上的供词,然后召来暗卫,吩咐其将当年柔妃身边的宫女,以及当年给柔妃诊脉的御医带过来,一并带进宫面圣。 南宫御烨换好衣服,便带着证人进宫了。 皇帝多日来缠绵病榻,一直都住在寝宫之中,所以南宫御烨也来到了寝宫,名义上是给皇帝请安。 守门的宫人通报过后,南宫御烨便先行进去,恭恭敬敬地给皇帝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皇帝由侍女们搀扶着,靠着层层软垫靠在床头。连日来的病痛,令他一下子憔悴了好多,两鬓本已斑白,这时却已经全白,加上两颊微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垂朽的老者,不过眼神里仍还散发出威严的气息,透露着王者的气质。 “平身吧,”待南宫御烨起身后,又道:“休沐还进宫来给朕请安,太子有心了。” 虽然他不太喜欢南宫御烨的行事作风,但是对于这个极有政治才能的儿子,他的确是予以重望的,原本还有一个南宫煜让他同样上心,但是现在,南宫煜不在了,只剩下南宫御烨一人,他便更加是看重他了。 “这时做儿子应该做的。”南宫御烨牵着嘴角露出谦逊而温和的笑容,不过,这笑容里面藏了三分讥讽,皇帝没有看见。 “父皇,今天身体可比昨天好些了?” 皇帝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一旁随侍的御医说道:“皇上的龙体已然在好转,再将养些时日,便可痊愈了。” 意思是,过不了多久,皇帝就能恢复如前?南宫御烨心下冷冷一笑,御医当然这么说,为了脑袋,他总不可能往坏了去说,但是他却很清楚皇帝的身体状况,皇帝如今只是靠药物吊着一口气,身体其实已经垮得不可修复了,就算用顶级的药物吊着,也无法再持续多久了。 “那便好。” 南宫御烨又再与皇帝说了些话,皇帝便感觉疲惫了,想要先吩咐他退下,未料话还没出口,就见南宫御烨郑重地道:“父皇,儿臣此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哦,何事?”皇帝强打着精神问。 南宫御烨抬眼看了皇帝一眼,随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皇帝疑惑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太子这是?”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翻案 南宫御烨低着头,说话略显激动:“父皇,儿臣已经查清楚当年柔妃与其肚子里龙嗣被害一案,还请父皇允许儿臣将证物和证人呈上。” 当年那件事,是皇帝心里一直有的疙瘩,当年柔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连同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十分期待,但是因为宫廷争斗,他同时失去了心爱的妃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龙颜大怒,将柔妃宫中保护不力的一应宫人全部都乱棍打死,还将主谋凶手郑妃打入冷宫,并且牵连到郑氏一族,郑家的人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一朝之间,风光无存。 这个事情,十几年来都为人忌讳,不论是后宫还是朝堂都没有人再敢提起。今日南宫御烨突然提出来,这令皇帝大为不悦。 皇帝皱着眉头,声音冷淡之极,道:“当年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经查清楚了吗?”难道,太子想要为郑妃翻案? 南宫御烨的嘴角露出无尽的讽刺,只是他低着头,没有人能够看见而已。 “父皇,当年的确是查了,但是没有查清楚,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儿臣的母妃,并不是害死柔妃极其龙胎的人,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荒唐!”皇帝略带倦色的眸子霎时胀得通红,瞪着南宫御烨,几欲喷出火来。这是他心里的痛苦,他不愿意再拿出来说,况且,郑妃的罪名已定,时隔十几年,再拿出来翻,查到了所谓的真相,不久表明他这个皇帝错了吗?他的英明和威严何在? “若真如你所言,凶手另有其人,当初又怎么会查不出来?” “因为当时有人做了假供,有人买通宫女和御医,将真相掩盖了,把罪名都推到了母妃的身上。”南宫御烨一点也客气地说道,如今的皇帝已经不同往日,而他也不同往日,他无须再顾忌什么。 皇帝的胸腔里有一簇幽火在燃烧,胸膛微微起伏,眯着双眼看着南宫御烨,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他也不是个傻子,当年柔妃一死,郑妃一倒,最得利的,就是如今的皇后。 那时皇后还只是一个妃子,跟柔妃郑妃她们的品阶相同,但是郑妃和柔妃都有子嗣,皇后却没有,这两人皆是她的威胁。 皇后会设计一箭双雕,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但是当年皇帝陷在失去宠妃的伤痛之中不可自拔,根本想不到这么深远,只是看着摆在眼前的证据,便拿了郑妃泄愤。 之后细细想来,皇帝也并不确定,郑妃是否无辜。但,事已至此,他不愿意再去翻开了。 “父皇,您应该也猜到,儿臣所言之人是谁吧?儿臣已经将证人带来了,父皇可要宣他们进来问话?”南宫御烨抬眼看向皇帝,皇帝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可见气得不轻。 皇帝深深地明白,现在掌权的人是眼前的这个儿子,自己同意宣证人与否,都阻止不了他为郑妃翻案。 皇帝直直地盯着南宫御烨,作为郑妃的儿子,自然是会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不过他没想到,南宫御烨会用这么强硬的手段,二话不说,就要逼着他传证人。他向后面靠了靠,默然点头。 很快,有宫人带了两个人进来,一名年近半百的妇人,加上一名头发灰白的老叟。 两人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地在龙床不远处跪下,双双伏地,颤声道:“参见皇上。” 皇帝拧着眉头,看了两人一眼,遂又看向南宫御烨,问:“这两人是何人?” 南宫御烨回答:“回父皇,这妇人乃是当年左妃,也就是当今的柔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而这位老者,则是当年柔妃娘娘的专用御医,江御医。” 皇帝的心猛然一沉,当年柔妃的御医,是他亲点的,因为江御医乃是太医院医术最为高明的一个,所以他才将他召进宫来,专门为柔妃诊治。 但是,没曾想,江御医辜负了他的信任,连柔妃的安胎药里面被人下了滑胎药都没有发现。 “江御医,朕不是将他发配边疆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宫御烨看向江御医,示意他自己解释。 同时被皇帝和太子两人的目光注视,江御医身为一个戴罪之身,深感惶恐,全身都不禁哆嗦起来。 双手伏地,额头紧贴在地上,道:“回皇上,当年前往边疆时正值发大水,流民奔窜,罪民与押送的几位官差失散了,至此就隐姓埋名,在乡野生活。” 这相当于逃狱,是要杀头的。是以,江御医现在惧怕到了极点。 皇帝现在显然是没有心思追究这些的,南宫御烨看了眼皇帝,问:“江御医,当年你给柔妃娘娘照顾一切药用,不管是吃食还是穿用,一应都要经过你的仔细检查吧?” 江御医点头,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滴到地砖上,响起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的嘀嗒声。 南宫御烨又问:“既然如此,安胎药里面掺有红花和马钱子,你怎么可能都没有发现?”当初的解释是,江御医当天精神恍惚间,竟就忘了检查柔妃入口的安胎药,这简直是可笑至极。 听着南宫御烨的发问,犹如背后袭来阵阵阴风,江御医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当、当年,罪民其实检查过柔妃娘娘的药,而且查出了里面有滑胎药,罪民想要禀报柔妃。但是……” 说着,暗暗瞄了身边的昔日女官一眼,“柔妃娘娘的贴身女官阻止了罪民,并威胁说,如果罪民敢把滑胎药的事情说出去,就杀了罪民的家眷。罪民不敢妄动,只好装作没有发觉,眼睁睁任由柔妃娘娘将药喝了下去。” 江御医的话,令皇帝回忆起了往事,心里一阵抽痛,手脚嘴唇不住地发抖。 皇后,竟然真的是皇后!一股气血翻涌而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殿内的宫人纷忙过来,御医也赶紧给皇帝诊脉。 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斗着胆子对南宫御烨道:“殿下,皇上身子还未大好,受不得刺激,今日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南宫御烨笔直站着,冷眼看向皇帝,显然没有要到此为止的意思。 御医赶紧让人端药来,皇帝喝下之后,慢慢地有所好转,喘着粗气,说不出话。南宫御烨躬身道:“父皇,你可要听听林女官的说法?”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证明清白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不是皇帝说不愿就不愿了,皇帝心中对柔妃有痛对郑妃有愧,一开始不揭开还好,现在真相揭开了一半,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应该要听听真相,给柔妃和死去的孩子一个交代。 皇帝挣扎着挺了挺身,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妇人,目光深沉而狠厉,问:“方才江御医所说,可是真的?” 林女官慌乱地点头,只连忙说是。 可是当年柔妃宫里的人,都被皇帝下令给杖毙了,尤其是作为柔妃的首席女官,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林女官解释道:“柔妃娘娘过世后,左妃娘娘怕奴婢将事情泄露出去,便将奴婢从柔妃娘娘的寝宫中偷偷换了出来,说要送奴婢出宫,奴婢信以为真,就带着这个秘密离开了皇宫,但是当离开不久,便遇到刺客,之后他们以为奴婢死了,将奴婢扔到乱葬岗,不料奴婢却捡回了半条命,奴婢知道是左妃娘娘要杀人灭口,于是改名换姓,离开了京城。”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来皇后死都想不到,林女官竟然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而江御医在前往边疆的路上逃脱了。 林女官不敢抬头,皇帝没有说话,她只好继续说:“奴婢从一开始,柔妃娘娘进宫时,就是左妃娘娘的派过去当眼线的人。当年郑妃娘娘和柔妃娘娘都相继有了子嗣,左妃娘娘唯恐自己的地位不保,就想出一个一箭双雕的恶毒法子,命令奴婢在柔妃的药里面下马钱子和红花,并且威胁江御医,那时,郑妃娘娘刚好差人过来送了好些补品,正好将事情嫁祸给郑妃娘娘。” 听完,皇帝已经是怒不可遏,南宫御烨却是仍旧一派冷然,面色镇定,只是嘴角噙着冷嘲的笑。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郑妃是被冤枉的,而皇后却逍遥法外这么多年。皇帝的心里登时愤恨和愧疚交加。 南宫御烨这时又将其他人的供词呈上,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咬着牙,艰难地从龙床上起来,虚弱地道:“摆驾清思殿。”他要亲自去质问皇后,问问她何以如此狠毒! 宫人们和御医都急忙劝说:“皇上,您龙体欠安,不能忧思过虑啊,保重好身体啊。” 皇帝满腔的愤懑,哪里听得进去这些,抬起腿就往外走。侍女赶紧拿龙袍给他披上。南宫御烨冷眼旁观,跟在后面,随着来到清思殿这边。 皇后再清思殿里,已经住乐好几个月了,整个人憔悴不堪,容颜似乎老了十几岁,再也没了往日的端庄光彩。 殿门打开的一刹那,逆着白日的光,一道明黄的身影走进来,皇后感觉恍然若梦,一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欣喜掠过心头,皇后猛然站起来,扑向皇帝,还没近前,就被宫人给拦住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皇后,目光充斥着怨与恨,还有满脸的嫌弃,好像看见了脏东西一般。皇后凄凉一笑,她还以为皇帝是想起自己了,来看望看望,但看着情景,看来不是。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欠身问安,看上去还是如前那般自视高贵。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瞥着她道:“今日朕来,是想跟你说说,十六年前柔妃的事情。” 皇后的身躯一颤,目光闪烁,唇角颤抖,看向皇帝:“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罪魁祸首郑妃也已经进了冷宫,皇上还要跟臣妾说什么?” 站在一旁的南宫御烨眸光骤冷,直逼皇后,“皇后娘娘,当年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没人逼你更清楚了,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皇后被南宫御烨盯着,内心极其恐慌,但是面上维持镇静。 南宫御烨冷冷道:“当年是你指使柔妃身边的女官在安胎药里面下药,然后威胁江御医闭嘴,嫁祸给郑妃,是也不是?” 宽大的衣袖里面,皇后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且在颤抖。“不是,害死柔妃的人是郑妃,跟本宫没有关系!” “啪”一声脆响,将所有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 皇帝虽然病了,手劲比以前弱,但是足以打得皇后跌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你个毒妇,害死柔妃和皇嗣,还嫁祸给郑妃,如今还敢振振有词地说跟你没有关系,你简直罪该万死!” 皇后瘫倒在地上,睁着一双惊恐的眸子,半晌都反应不过来。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 “哈哈哈哈……”大殿里,忽然响起悲凉的笑声,在殿内四周回荡,宫人看向皇后,还以为她疯了。 皇后的脸上布满皱纹和泪痕,自行站起身来,看着皇帝,眼神透着愤恨和毒怨。“罪该万死?是啊,臣妾是罪该万死,臣妾是毒妇,天地不容。可是,臣妾并非天生如此的,将臣妾这样的人,是你,是你!” 皇帝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皇后,满眼怨毒,瞳色的眸子里好像更够滴出毒液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虎视眈眈的毒蛇,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毁灭。 从前的皇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一副端庄贤惠的模样,如今却比疯子还可怕。皇帝的内心,是有些震撼的。 “皇上,你指责我害死了柔妃和她的孩子,我对不起她,我认,但是皇上,你可对得起我?我的孩子,是你亲手杀死的,你可曾有半点愧疚过?” 皇帝只是看着皇后,默而不语,因为皇后所说,是事实。当年皇后怀孕,左家势力强大,如果皇后生下皇长子,则必定只能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他绝不容许自己的江山最后落到左家手里,所以,他暗中打掉了皇后肚子里仅三个月的孩子,之后,还命人给她下避子药。 皇后并不知情,这避子药吃多了,久而久之,就坏了身体,变成无法生育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惊天的话,皆震惊不已,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是惊天秘闻,搞不好,要了来杀身之祸的。南宫御烨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他早知道皇帝心狠,但是没有想到心这么狠,为了不让左家的势力加固,居然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朕……”皇帝本要说什么,却忽然噎住。愧疚么?自然有过的,那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他的心也并非是铁石铸成,只是身为帝王,他告诉自己,必须心狠,不能回头。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皇后之死 很长的时间,大殿里都安静得诡异,外面的带有暖气的风吹进来,刮在身上,却因这气氛而感觉凉飕飕的。 南宫御烨看着皇帝和皇后,面上布满冷笑和讥讽,皇后被皇帝如此算计,的确可怜,可是她心肠狠毒,竟然害得他的母妃在冷宫里面待了十六年,她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还是由皇后打破的。 皇后挂着决然的笑,依然盯着皇帝,问:“皇上,您,可有爱过我吗?” 皇帝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他这一生有过的女人很多,但是真正爱过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曾经一尸两命的柔妃,这是他人生中最爱的女子,所以她死了,他肝肠寸断。 另一个,便是如今冷宫里的郑妃。郑妃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们在很少的时候就相识相爱,可算是青梅竹马,所以当年纵然他再怨恨,也没能狠心杀了郑妃。 郑妃和皇后一样,在他还不是皇帝的时候,就嫁给了他,皇后是正妃,郑妃是侧妃,在登位之后,南下微服出巡的途中,他又遇到了柔妃,对她一见钟情,便将她带回了皇宫,自此宠爱有加。 对于当时还是一个势力不稳固的王爷来说,皇后就只是一枚用来拉拢左家的棋子,她虽然同样是生得美丽动人,端庄大方,可是他对她没有过爱。 从来,没有。 皇帝没有作答,皇后迷离地看着他,心中已是了然。冷冷地笑了几声,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右上方的撑天金柱撞了上去。 霎时间,血液喷涌而出,喷溅在金黄的柱子上,还有几个就近的宫女身上。此间血腥弥漫,令人作呕。 皇后当场倒在地上,头上的鲜血还在汩汩而出。 胆小的宫女们吓得失声尖叫,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所有的宫人都吓住了,一动不敢动,连皇帝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阵阵发酸发涩。他怨恨皇后,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但是真正当看见她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没有想象当中的那样畅快,反而生出淡淡的悲凉。 还是常年伺候在皇帝左右的太监总管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用尖细的嗓音吩咐着:“快、快去请御医来,快!” 皇帝却立刻拦住了:“不用了!今天的事情,方才所听见的话,一概不许往外传,可明白了吗?” 一应宫女太监纷纷跪地,慌张应诺。 皇后就这样的死去,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也省得皇帝再费心,找理由处死她了。皇家秘闻向来不可外传,否则于皇家颜面无益,就像当年查抄郑家一样,皇帝采用的理由是郑家贪污受贿私相授受,而不是郑妃毒害皇嗣,残害妃嫔。 如今皇后殒命,皇帝命人外传,皇后缠绵病榻数月,最终撒手人寰。另,皇后生前德行有失,废去皇后封号,改为贵妃,其遗体不得入皇陵。 出了清思殿,皇帝和南宫御烨两人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不过前者多为惆怅,后者乃是报仇之后的快感。 南宫御烨转身对皇帝道:“父皇,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证明母妃无辜,是否应该将母妃从冷宫放出来了?” 皇帝揉揉疲倦的眼眸,点点头:“自然,朕即刻便会传令,让郑妃迁回以前的寝宫。” 既这样,南宫御烨就放心了,于是称自己还有政务要忙,便告退出宫去了。 很快,皇帝的旨意就到达了冷宫,当年的案件已经查明真相,郑妃实属无辜,可出冷宫,搬回秀林宫。 十几年的冤屈终于得解,郑妃的内心是十分开心的,但是回到秀林宫,看见这昔日自己生活过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忍不住泪落两行,她是从冷宫放出来了,她是还好好地活着,可是,郑家却早就亡了,她的家人族人,如今都不在了,现在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郑妃回到秀林宫后不久,皇帝便命人送来了好些珠宝首饰以及补品灵药。其他的妃嫔见风使舵,迫不及待地来到这里讨好巴结。 郑妃住在冷宫十几年,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而这些比自己年轻不知道多少岁的妃嫔,她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们来示好,她便笑脸相迎就是。 晚上,大家都离去之后,秀林宫归于静寂,除了环境舒适太多,身边服侍的人多了太多,基本也跟冷宫没什么区别。 正一人用着晚膳,外面忽传来宫人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郑妃的心一沉,微微皱了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 曾几何时她在冷宫,曾日夜期盼皇帝来看自己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她也就觉得满足了,但是日盼夜盼也始终没有见到那人,渐渐地,希望破灭了,她的心也麻木了。 现如今,她对皇帝早已死了心,他却来了。可是她,却不乐意见他了。 郑妃从桌边站起,走到外殿恭迎皇帝。 “臣妾参见皇上。”郑妃行的是跪礼,是宫婢或者位分极低的妃嫔才会行的礼。 皇帝看着伏在地上的郑妃,身躯不由微微一颤,好多年不见,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万重山了。 郑妃比以前瘦削了,皇帝如斯想着,推开身旁左右的搀扶,上前两步,亲自将郑妃扶起来,温声道:“起来吧。” 在皇帝身上一如从前的龙涎香气味传入鼻尖时,郑妃的身体微微一僵,一下子就记起了很多往事。 对于皇帝,郑妃是恨多于爱的,所以现在她也只是一瞬间的五内百感交集,之后便没什么感觉了。抬头一看,看见皇帝两鬓苍苍,脸上皱纹遍布的样子,她的心狠狠一抽,眼眶还是不由温热起来。 十几年前,皇帝还是那么英俊的一个青年,而今,也不到知天命的年岁,怎么就…… 也是,日日殚精竭虑,处心算计,能不苍老得快么?思及此,郑妃心头一冷,暗暗冷嘲。 在琉璃宫灯的照耀下,整座宫殿亮如白昼,将郑妃原本就白皙的脸照得晶亮剔透。郑妃身在冷宫,虽然吃穿用度不好,但是少了是非,平日里不需要绞尽脑汁地防备这个防备那个了,反而过得轻松自在,即便不去刻意保养容颜,也天然地没有老多少。 除了瘦了些,其他的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追悔莫及 皇帝俯首低看,一时竟看得出神了。现在才发现,对郑妃的感情,十几年过去,仍然没有消减。毕竟这是他从小就喜欢的人,感情深厚,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在郑妃住进冷宫之后的这十几年中,皇帝曾经很多次想要去看一看她,可是每每到了冷宫门口,他就会想起柔妃惨死的模样,心里剧烈挣扎,苦不堪言。他觉得自己若是去看了郑妃,就是对不起死去的柔妃,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开了。 皇帝的身体已经很虚弱,多站一会儿便会支撑不住,身体不经意地摇晃一下,吓得身边的太监宫女赶紧过来搀扶。 郑妃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但是在宫女过来的同时,便退开了一步,淡淡道:“皇上龙体违和,还是请回去休养吧,要是因看望臣妾而导致龙体不适,臣妾担待不起。” 她的话,想是冬天里的一盆冰水,兜头给皇帝泼了下去。皇帝感觉心里一片凄哀,不禁苦笑,是自己对不起她,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冷淡呢? “朕没事,朕这个时辰过来,就是想与郑妃吃一顿饭,不知可好?” 郑妃始终微微垂首,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始终是皇帝的妃子,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将皇帝赶走。 于是点点头,将皇帝迎进了内殿,坐下后,又吩咐宫女下去多传几道菜过来。 郑妃给皇帝盛了碗汤,放到他的面前,正要收回手,却蓦地被皇帝一把抓住了。郑妃没有动,任由他抓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垂着,视线落在桌面上。 “这些年,苦了你了。” 殿内只有皇帝温和而无力的声音,以及宫灯里面松脂燃烧的噼啪声。 郑妃微微翘起嘴角,将手抽回,淡淡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皇帝脸上的表情一僵,他知道,郑妃是恨自己的。 “皇上用膳吧,再过一会儿就凉了。” 两人无声地吃着饭,一直没有再说话,皇帝时不时地会看看郑妃,每次都是冷冰冰的表情,看得他的心一阵一阵揪着疼。 吃完饭,皇帝便离开了。他也知道,郑妃并不乐意跟自己共处一室,他也就不在她眼前惹她不快了。 皇帝走后,郑妃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呆愣许久,知道深夜才歇下。 南宫御烨回到太子府,独自在书房看公文,但是完全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所有的画面都是关于沈阿汣的,从他们最初相识,到最后他将她扔在断崖,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回忆。 索性丢开公务,出来走一走,走着走着,居然就走到了清风院。 院子里周遭寂寂,没有一丝声音,虽然已经是万物复苏,新芽嫩绿张开,但是这里好像仍然一点生机也没有。 玉青和玉红两人刚好出来,朝着南宫御烨福身行礼,想问问主子的情况,可是又不敢,最后忍了回去。现在喜梅已经病了,她们还要去照顾她,万一触怒了太子殿下,她们被处置了,还有谁来管喜梅? 两人快速退下了,南宫御烨站在院中,看向西侧沈阿汣的卧房,想起很多次他从院门口进来,都看见她躺在房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那个样子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想象着那个画面,南宫御烨的唇角不知不觉往上翘起,目光也变得柔和,看着门口,阳光投射下,仿佛又看见了那抹灵动的身影。不由往前走去,那身影却忽然,消失了。 南宫御烨恍然回神,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幻觉?他是,在思念沈阿汣吗? 推门进入房间,放眼望向四周,这里的一事一物都留着沈阿汣的影子,仿佛在这片天地的空间里,还能够闻见沈阿汣身上淡淡的芳香。 南宫御烨的心忽然很慌乱,在他的心里眼里,现在只有沈阿汣的影子,为什么?回到府上没了沈阿汣的身影,他的心便像空了一般,似乎灵魂也要失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离不开沈阿汣,他对她不是怨恨,不是利用,而是爱,他爱上了沈阿汣,却浑不自知。 沈阿汣,沈阿汣,她身中蛊毒,后又被自己下了毒,身体虚弱得紧,他把她扔在深山里,她能撑得住吗? 南宫御烨忽然很懊悔,为什么自己这么狠得下心,就那样把她抛弃了? 不行,他要把阿汣找回来! 南宫御烨狂奔出门,骑上快马出城,来到之前的深山,回到之前的断崖,原地却早就没了沈阿汣的身影。 南宫御烨便在附近苦寻,心想或许沈阿汣只是在附近而已,她身体虚弱一定走不远的。可是从正午找到黄昏,几乎找遍了整座山,都没有看到沈阿汣的一丝踪迹。 “阿汣,沈阿汣!”南宫御烨站在断崖上放声呼喊,俯首往下,茫茫一片,看不到底,惧怕的感觉袭上心头,沈阿汣不会从这里跳下去了吧? 不,不会的,沈阿汣是个性情坚韧的人,她说过还要找自己报仇,她不会寻死的。 夜色降临,南宫御烨越发着急,于是召来暗卫四下寻找。 一个晚上过去,暗卫们将城外几百里的没个角落的翻了,就是没有找到沈阿汣。南宫御烨自己也在外面不眠不休地寻觅,结局无果。 南宫御烨疯狂寻找沈阿汣的消息传到了莫颜安的耳朵里,引起她深深的恐慌,南宫御烨对沈阿汣越来越在乎,这对她是极大的威胁,沈阿汣不见了才好,最好,是她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一大早,莫颜安便来到城外的十里亭,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看见返城的南宫御烨。 莫颜安从马车上下来,踩着莲步过去,满脸担心地拉住南宫御烨的手臂:“殿下……” 南宫御烨像失了魂一样,莫颜安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问:“颜安,你怎么在这里?” 莫颜安柔柔一笑:“我听说殿下在寻找太子妃,一天一夜都没有停歇了,很是担心,所以来看看。” “我没事。”南宫御烨推开莫颜安的手,态度冷淡。 莫颜安心里恨毒了沈阿汣,拉住南宫御烨,劝道:“殿下,我知道,太子妃不见了,你很担心,可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你这样下去,不等找到太子妃,你的身体就先垮了。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的孩子考虑,保重身体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决心复仇 南宫御烨这才回过身来,看向莫颜安微微隆起的肚子,几个月过去,开始显怀了。此前一直忙于各种事务,一直都不曾去莫府看看她,以至于肚子里的孩子长到这么大了,他都不知道,顿时生起一股愧疚之情,轻轻地将莫颜安给扶住。 “颜安,对不住,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莫颜安含笑垂眸,因为南宫御烨一直盯着肚子在看,手下意识地抚上肚子,可能是因为心虚的缘故,有点怕他看出什么来。于是拉了拉他的手,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太子妃会找回来的,先回去好好歇一歇吧。” 南宫御烨的心又揪着疼,脸色哀伤,默了默,扶着莫颜安上了马车。 先将莫颜安送回莫府,然后再自己回去太子府。 此时的沈阿汣身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边,洞口四处爬满葱绿的藤蔓,四周还有参天大树林立,将洞口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走到近处,是绝对不会发现的。 山洞里面空间不大,中间燃烧着一堆篝火,将这方空间照得透亮,同时也将原本湿冷的山洞烘烤得暖融融。 沈阿汣感觉胸口涨疼,喉咙干涩,好在周身温暖,将这种疼痛感消去了几分。 缓慢地睁开眼,看见眼前一簇明黄的火焰,正在幽幽燃烧,随着意识的清醒,火焰也越来越明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忽而听见身边有人说话:“姑娘醒了,这里有水。” 话音一落,就有一只手递了一只水壶过来,沈阿汣也不管自己身处什么环境了,只觉得口渴得紧,接过水壶就狂饮起来,直到渴意消除,才拧紧水壶,艰难地坐起上半身,就近靠在了石墙上。 费力呼吸两口,转头看向身边的人,只见一身穿僧服的年轻和尚,正端坐在旁,用温和的神情看着她。 沈阿汣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于是努力回忆了一下,忽而眼睛一亮,“你,你不就是上次救我的那位大师吗?” 和尚微微一笑,手掌竖在胸前,温声道:“阿弥陀佛,难得姑娘还记得小僧。” 沈阿汣挤出一抹笑,道:“得蒙您两次相救,小女子怎么能不记得救命恩人呢?”说着就要起身来行礼,和尚赶紧将她按住,忙说道:“姑娘莫要乱动了,你的身体还十分虚弱,要好好将养才行。” 虽说想要讲讲礼,可是身体实在虚得紧,提不起一丝力气,和尚都不让她乱动了,她也就乖乖听话了。 和尚半开玩笑道:“说起来,也是小僧与姑娘有缘,竟然两次遇见姑娘,姑娘都在生死边缘。” 是啊,而且两次徘徊生死都是拜同一个人所赐。 沈阿汣的心忽然犹如被生生掰开了一般疼痛起来,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蛋忽而变得比雪还要白,在火焰的照耀下,白得恐怖。昏迷之前的种种,沈傲天的死、沈家的覆灭、南宫煜的死,以及南宫御烨对自己的心狠,一桩桩一幕幕,排山倒海一般,侵入脑海,令她一时喘不过气。 浓重的恨意在胸间盘桓,由内而外喷薄而出。 南宫御烨,我会将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一一还给你的!不!我要千倍百倍地还给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尝,什么绝望,什么是痛不欲生! 沈阿汣的面上呈现出无尽的恨意,连带着周遭的气息也骤然变冷了,面前的火焰都因此燃烧得不似之前旺盛了一般。 和尚见状,无声地摇摇头。 许久,和尚说道:“你身上的蛊毒,和另一种毒药,我都已经帮你给解了,只不过,你的身体实在糟蹋得太严重了,所以现在才会这么虚弱,得好好休养个十天半个月,方能恢复。” 沈阿汣点点头,“多谢大师相救,只是小女子现在这般情形,您的恩情,恐怕暂时无法报答了。” 和尚失笑摇头:“小僧救人,并不是图回报来的,姑娘只要将身体养好,就是对小僧的报答。” 沈阿汣浑身都没有力气,连说话都费力,所以说了两句便又闭嘴了,心想着,这位大师既然能够帮她解蛊毒,说明他的医术一定十分高明,若是能够跟他学习医术,一定对自己大为有益。 她要变得强大,之后回去找南宫御烨报仇! 沈阿汣咬着牙起身,朝着和尚跪下,虚弱的声音说道:“大师,求您,收小女子为徒,传授小女子医术。” 和尚看着跟前被怨恨和戾气笼罩着的沈阿汣,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怎么能收她为徒呢? 须臾,和尚将沈阿汣扶起来,笑道:“姑娘,不是小僧不愿意收你为徒,只不过你不适合做我的徒弟。” 沈阿汣很是茫然,根本不明白,徒弟不是只要勤奋好学再加上三分的天分就行了吗?还有合适不合适的? “大师是怕我没有决心和天赋吗?” 和尚摇首叹息:“不是,是你与我没有师徒的缘分罢了。” 佛家人都喜欢用“缘分”二字来说事,大师这么说,是决意不会收自己为徒了。沈阿汣顿时心中一片黯然。 少时,和尚再叹息一声,道:“不过,虽然小僧不能收你为徒,倒是可以推荐一个人给你,他乃当世第一医者,医术精湛世间少有,你若能得他真传,必定受益。” 沈阿汣黯淡的眼眸霍然一亮,问:“大师请说!” “江南麗州恶人谷谷主段鑫玉。” 恶人谷?沈阿汣下意识觉得,那地方不是好闯的。不过,再难闯,她也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纵然上刀山,下火海,她也要拜师成功。 翌日,沈阿汣醒过来时,和尚又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张地图,还留下了一些盘缠,地图上面写了“恶人谷”三个字。 沈阿汣心里不胜感激,这和尚简直就是上天特意派来拯救她的一般。 在山洞里住了将近半个月,沈阿汣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然后她离开深山,乘船南下,去往麗州。 上船前,她深深地往京城的方向遥望片刻,心道: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报仇的! 江南的气温要比京城这边的高一些,越往南,就越暖和,等赶到麗州,已经是一个月后,已是晚春百花凋零的时节。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恶人谷 虽是伤春时节,但是沈阿汣却完全没有伤悲的心思,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恨,这些所谓的伤,不过是四季轮转的必然结局罢了,跟她的所有经历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进入麗州地界,沈阿汣拿出之前和尚给自己的地图,仔细研究了一番。 恶人谷那个地方,是处在麗州的西北部,且地处深山僻壤,地形复杂,如果没有地图,是找个几年恐怕也找不到路进去的。再次,她不得不对那和尚产生深深的感激之情。 又走陆路赶了一天的路程,终于来到恶人谷所在的獐县,从獐县的恶人峰翻进去,就是恶人谷。 在恶人峰山脚下的农舍里借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沈阿汣便往恶人峰赶路了。 恶人峰并不是一座很高的山峰,从山脚到山顶,一路不停地赶路,花了只有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再从山顶,从另一面下山,只花了半个时辰,晌午的时候,沈阿汣到达山脚,拿出干粮吃了些,然后继续赶路。 方才在山顶的时候,看见下面有一座山谷,草木葱茏,繁花似锦,看着好像就在不远处似的。现在真的一步步走起来,才发现,原来实际距离挺远的。 山脚下只有一条路,四周都是高山,想来这是唯一通往恶人谷的路。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走到小路的尽头,尽头处有一棵参天的古木,古木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长满了青苔,依稀可见上面刻着“恶人谷”三个字。 沈阿汣看了看,勾勾唇角,望了望前方郁郁葱葱的山林,往前走去。才走了不多远,一条路就被分成了三条小径,四周全是树木,将阳光掩盖,只留下丝丝缝隙,给阳光洒进来,不至于看不到路。 沈阿汣拿出地图,仔细比对,地图是上用红色线条明确标示了路线,最终确定了是走右手边的小径,心内感慨,好在有大师的地图,否则还不知道要绕到哪里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又遇到一个分叉口,小路分成了左右两条小径。 照着地图,沈阿汣拐进左手边的小径,走了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没有人参天的树木,只有地上的稀疏的绿草,小径越走越窄,到最后,消失在草丛里。 沈阿汣拿着地图一看,到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只能踩着草地往前走。 走了不远,地上的绿草越来越稀少,直到完全没有,只见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树立着的石块,每颗石块都比人还高,直直地立在土地里,形状各异,好像是生了根长出来的一样。 她记得大师说过,恶人谷里面多机关,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沈阿汣下意识觉得,这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不简单,所以将注意力集中,小心地走进了石头阵中。 石头阵足足有一百来米,且排的很密集,远远望去,要是晚上的话,估计会看成是排排站的军队。 沈阿汣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四周,走了几步,忽然听见背后似有一阵风刮过,然后响起重物移动的声音,赶紧转头一看,是后面的石头,其中有两块在左右移动,而后紧接着,移动石块好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忽然从地上崛地而起,腾空旋转,猛然朝着沈阿汣的方向砸过来。 沈阿汣一惊,翻身一转,躲过最先扑过来的石块,身体还没站稳,第二块就紧接而来,她又一个闪身躲过,偷得半点喘息的时间,再定睛一看,四周的石块正在一块接一块地跃起,动作和姿势就跟方才的那两块一样,纷纷集中朝着沈阿汣扑过来。 一时间就像是天上的雨点一般,砸向沈阿汣。沈阿汣暗道不好,左右闪躲,但是没有丝毫的喘气时刻,一直躲过来躲过去,不一会就体力不支了,而这些石块就像机器一样,跳来跳去,一点都不知道疲累。 沈阿汣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尽快离开这个石头阵。 可是,石块的速度很快,也很密集,根本找不到缝隙逃离。 忽而她一躲,发现石块虽然不停地跳动,但都是腾空的,并未落地。所以,石块和地面的距离,就是一个突破口。 沈阿汣刚躲过两块扑过来的石块,猛然向下一倒,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滑过,刚好滑出石头阵。赶紧爬起来往后一看,石头阵那边的石块还在腾空摆动,从外面看上去不是惊险,倒是觉得,有几分可爱。 沈阿汣擦了擦汗,深深舒了一口,扛着包袱转身往前走。 经过方才的大量体力消耗,沈阿汣现在走路要比原来慢了些许,不过速度也还可以。走了不多时,地上的绿草又茂密了起来,时不时地还有一两个灌木丛。走着走着,前方绿草融会成了一条能容下四人并肩而行的小路,小路两边长满膝盖高度的灌木,绿茵茵的,煞有生机。 沈阿汣边走便看地图,一时没有注意脚下,不经意间,咻地一声,两边灌木丛里滑出数支竹棍,皆是两端削尖了的,直奔小路中间。 沈阿汣眉心一跳,下意识地蹬地一跃,竹棍错身而过,又隐入两边灌木丛。 沈阿汣不禁擦擦冷汗,此处机关甚多真是防不胜防,脚刚一落地,准备往前走,沈阿汣突然停住脚步心想前方或许还有竹棍之类的东西,于是将身上的包袱往前一甩,果然立刻有数不清的锋利竹棍往外窜,就跟刚才一样,窜完之后,又再次窜回去。好在这一条两边栽种有灌木丛的小路,并不长,沈阿汣只照着刚刚的方法,又再扔了三次的包袱,就走到了路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林子,里面生长着各种各样的树木,以竹子居多。不像一开始进来时的那些参天古木一样,这里的都是树干最粗的才饭碗大小,所以也不是很高,而且并不密集,是很常见的那种山林。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了,但是沈阿汣这回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擦亮眼睛,竖起耳朵,慢慢地进入林子。 可能是因为处在山谷的原因,这里基本没有什么风动,一直都是闷闷的,太阳照耀下来,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四周也十分平静,听不见什么声音,只偶尔可以听见一两声鸟叫。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机关重重 沈阿汣丝毫都不敢放松,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状态,但是走进树林之后,却是一直都风平浪静了,里面长满了花花草草,偶尔还可以看见有兔子、鹿等小动物出没,似乎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林子。 走着走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山谷里本来光线就不好,虽然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光辉很亮,但是山谷里的光大多都被四周的群山给挡住了,能够洒进谷内的只有薄薄丝丝,根本照不进树林。 因此沈阿汣一路走得很艰难。 她决定先找个合适的地方歇一歇,明天早上再赶路。 忽而看见前方有一棵大树,树干足足有两条手臂围起来那么粗,这应该是林子里最高大粗壮的树了,就靠在下面休息一晚吧。 沈阿汣加快脚步走过去,正要在大树脚下歇息,却忽然问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气味由头顶传下来,就像是树上面喷薄出来的一般,而且一闻到就感觉有点头晕,沈阿汣暗道不好,是瘴气。 沈阿汣赶紧捂住口鼻,拎起包袱往外走,这时候四周一片漆黑,头又因为吸入了些许瘴气而而晕晕乎乎的,沈阿汣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一个黑洞一般,看不见底,呼吸也慢慢凝滞。 不行,我一定要坚持住!沈阿汣不停地鼓励自己,强自打起精神,从包袱里摸出火折子,在附近寻找解瘴气毒雾的药草。 这林子里有不少的草药,之前白天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 所以找草药并没有耽搁多久,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功夫就顺利找到了,然后沈阿汣将草药罢了下来,也顾不得脏不脏的问题了,直接就送进嘴里咬了。 吃过几棵药草过后,头晕的症状很快就没有了。 沈阿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禁感叹,这一路真的是奇险不断,恶人谷当真不是人人都能进得来的。首先,没有地图就是进不来,有了地图还要应付出其不意的机关,寻常人来到这里,恐怕就只有死亡的命运。 沈阿汣又小心地寻了一个适于休息的地方,之后仔细反复确认没有毒雾也没有机关,才敢稍微放松了些紧绷的神经。 一晚上只是浅眠,歇了歇眼皮而已。次日早上,天还未大亮,沈阿汣就继续往前走了。地图上表示,只要穿过这片树林,就离第一医者段鑫玉的竹屋不远了。 这片树林很大,沈阿汣从早上走到正午,远远望去,都还没有看见尽头。坐下来吃了点干粮填肚子,又整装继续走。 午后的阳光最是炙热,山谷中又没有风,沈阿汣赶路赶了半天,觉得又累又闷,精神也因为这样的环境而变得有些疲倦,敏锐度大打折扣。 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隐藏在草丛之中,等待着过路人的路过。沈阿汣一边擦汗一边走,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情况。 突然,“啪”的一声响,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沈阿汣听见。 沈阿汣的精神立刻提了起来,紧接着听见背后咻的一声,转身就见一根长长的竹棍如箭一般的飞过来,直指人的胸膛。沈阿汣立刻闪身躲过,不料左边忽地又咻一声飞过来一根竹棍,再次闪身一躲。因为两次突袭的间隙过短,竹棍恰好从沈阿汣胸前的衣襟擦过,惊险非常。 沈阿汣的倦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清醒感。 未待喘气,又听得前后“呼呼”两声,只见左右凌空飞来两块削尖了脑袋的竹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就在两块竹板相碰的最后一瞬间,沈阿汣用尽全身力气腾空一跃,堪堪躲过,之后再落到地上,踉跄几步,差点没有站稳。 这里的机关虽然并不算诡异或者高端,但是很有效,很直接,闯入者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否则就会被机关杀死。 沈阿汣站在原地许久,待四周万籁俱静,确定了没有机关了,再继续往前走。 之后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陷阱机关了,一直到黄昏时分,沈阿汣看见了树林的尽头,那边有一座矮矮的竹屋,临湖而建,落日的余晖洒在小小的湖泊和竹屋上面,显得宁静而美好。 沈阿汣内心欣喜,步伐不由加快,往竹屋而去。 按照地图的指引,这就是神医段鑫玉所在的住所了。 竹屋在湖泊的那一边,湖泊上面用竹子搭了一座浮桥,蜿蜿蜒蜒的,甚是美观,很有竹屋的风格。 沈阿汣走过浮桥,来到竹屋的门前。竹屋的门是关着的,沈阿汣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扣响了门。 很快有人从里面开门探头出来,是一个十一二岁做书童装扮的少年,用奇怪的而冷冰的眼神看着沈阿汣,问:“你是谁?” 沈阿汣心想,这应该是段鑫玉身边的药童,随即露出一个诚恳而善意的笑容,说道:“我是来向段神医拜师学医的。” 少年扬了扬淡淡的眉毛,上下打量沈阿汣一番,眼神忽而带有一丝不屑,“我师父从不收徒弟,你走吧!”说着,嘭一声就关上了门。 “哎……”沈阿汣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就被人拒之门外,倒是也没有气恼,往往世外高人都有着奇怪的脾气,那少年声称段鑫玉从不收徒弟,话是这么说,却不一定是真的,这或许只是神医对来求医者的考验而已。 日头渐渐隐下,夜幕降临,气温开始降低,虽然不刮风,但是这里临湖,而且又没有树木遮挡,一到夜里,还是很冷。沈阿汣就这样坐在竹屋门前的竹子打造的方凳上,抱臂缩成一团,过了一夜。 竹屋的门一夜都没有开过。 直到翌日清晨,太阳升起之时,随着“吱呀”的声响,门打开了,出来的还是昨天的那个少年。 他冷冷地看着沈阿汣,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都说了吗?师父不收徒弟,你趁早走吧。”话间还夹杂了一丝不耐烦。 沈阿汣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我是来拜师的,不是来旅游的,师父没有拜成,我是不会走的。” 少年翘着嘴角冷笑,“随便你,反正你就是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师父也不会见你的。”说完,又要返回竹屋去。 “哎,你站住,”沈阿汣急忙喊住他,少年回头,倨傲地看着她,“怎么?”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拜师 沈阿汣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说:“我听说,段神医乃当世第一神医,其医术当世无二,可是再精湛的医术,它也需要传承下去吧?否则,神医一生的心血和成果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段鑫玉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人了,就算命再长,也不过再活个几十年,几十年之后,终究要归身尘土,如果没有人传承,那么他的医术就会随着他的死而永远消失,但凡有点雄心的人,都不会愿意将自己一生的成果带进棺材的。 所以,沈阿汣不相信段鑫玉不收徒弟。 少年定定地看了沈阿汣一下,没有说话,进屋去了。 沈阿汣没办法,只能又在门外等着,又不能强行闯进去,惹了段鑫玉的不满,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有拜师的希望了。 从清晨到黄昏,沈阿汣都一直守在门口,白天有太阳,倒是不会冷,饿了就拿干粮出来吃,期间,依然没有见到段鑫玉的半点影子,只有那少年偶尔会出来一下,但是每见到沈阿汣都是那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索性都不再劝她走了。 就这样,沈阿汣在门外足足等了三天,即便省着吃,干粮也都吃完了。正想着明天去林子里打猎,第四天早上,少年忽然请沈阿汣进屋了。 却是进得侧屋,里面只是一间简陋的卧房,一张床,一张凳子,就这些。 少年看着沈阿汣,冷声道:“我师父就住在隔壁,他平日里钻研医术,不得有任何人打扰,所以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你万万不得去见他,明白了吗?” 这也就是说,还没到见段鑫玉的时候。沈阿汣也不急,淡笑点头。 少年又带着沈阿汣来到旁边的侧屋,一进门就有一股浓浓的药的气味,面前摆放着一座高高的药柜,分成无数个小格子,每个格子上面都写了标注,都是些药材的名字。、 少年从里间捧出一个大大的竹盘,竹盘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药材,都是晒干了的,混合在一起。“你将这些药材一一规整好,然后交给我。” 沈阿汣了然,段鑫玉这是要看看她的耐性,以及辨别药材的能力如何。她之前对药也有所涉及,虽然都是毒药,但不过辨认药材而已,于她而言,不是难事。 花了两个时辰左右,沈阿汣将药材规整好,交给了少年。少年看了看,点点头,没说什么,进主屋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递给沈阿汣几张纸,纸上面写着各种草药的名字,说道:“师父吩咐,让你将这些草药采回来,明天一早交差。” 沈阿汣接过来,一看,都是些很平常的草药,不难找,只是种类多一些,可能花的时间也会多一些。 少年早已备好了午饭,让沈阿汣去隔壁的厨房自己吃。吃完之后,沈阿汣便讨了个竹篓,去林子里采药了。 直到日落黄昏时,沈阿汣才采完清单上的一半的草药,看看天色,心想,明天早上就要交差,看来必须要连夜工作了。 沈阿汣举着火折子,弯着腰在地上寻找草药,这样子寻找很艰难,而且速度很慢,但是沈阿汣一点也没有觉得辛苦,自己要想变得更加强大,首先就得吃得了苦才行。 一整夜,沈阿汣都在没有停止过脚步。天际开始露出鱼肚白,沈阿汣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于是循着来时的路,返回竹屋。 等回到竹屋时,太阳刚好探出山头,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洒下来,给这方天地增添了不少色彩。 等了一会儿,少年从里面出来,淡淡地看着沈阿汣,见她身上挂着露水,裙角都沾上了泥污,眼睛里的不屑渐渐消散,说话也没有之前那么冷冰了。粗略看了一下竹篓里面的草药,对沈阿汣说道:“吃了早膳,换身干净的衣裳,就随我进去拜见师父吧。” 听闻此言,沈阿汣不可抑制地露出欣喜的笑容,来了将近五天,终于能够见到神医了! 换好衣裳,迅速吃完早饭,少年便带着沈阿汣进了主屋。 里面是一厅两室的构造,空间不大,厅中四角燃着松脂,但因为没有开窗,光线还是有点暗,厅堂上方摆着一张书案,上面摆满了书卷和竹简且燃着一盏灯,后面是一排书架,上面也是摆满了书籍竹简,书案前坐着一名身穿栗色长衫两鬓微霜的老者,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这就是段鑫玉了。 沈阿汣站在厅中样,打量了段鑫玉一下,便乖乖地垂首低眉。少年走上前,轻声说道:“师父,这就是那位要拜师的姑娘。” “嗯。”段鑫玉放下书卷,抬头朝沈阿汣看过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两只眼睛矍铄地看着她。 沈阿汣含笑福身,“小女子见过段神医。” 段鑫玉虽然年华已老,但是仍然精神矍铄,目光炯炯,视线在沈阿汣身上逡巡来回,淡淡道:“你很有毅力,对药理也懂得一二,能够一路走进恶人谷,可见你也是个聪慧的,但是,我这个人不轻易收徒的,一旦收了徒,我便对他十分严苛,若是吃不了苦,我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赶出恶人谷。” 沈阿汣微微抬眸,说道:“既是拜师学医,自然应该吃得苦中苦,若是半途而废,莫说段神医,就是小女子自己,也会羞愧难当,自行离去。” 段神医点点头,眼底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多年来,来他这里拜师的人不少,但因为嫌他太摆架子而愤然离去的人也不少,甚至有的已经拜了师,但因为受不了他的严厉而半途离去的。不过,从来没有一个是女子出身。 沈阿汣是个很有天赋的人,比之前所有来过的人都有天赋。段鑫玉心下觉得,若是这姑娘可以坚持下去,定然可以学到医术精髓,那么他的毕生心血就后继有人了。 不过,段鑫玉还在犹豫。沈阿汣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一旁的少年,说道:“这是小女子的一位恩人所写,吩咐小女子转交给您。” 段鑫玉接过信,拆开来看,淡漠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而后看向沈阿汣,道:“既然是故友推荐,你又与我恶人谷有缘,那老夫便收了你这个徒弟!” 沈阿汣欣喜,立刻跪下:“徒儿拜见师父!”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再回京都 幽深的山谷里,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耀下来,将静谧无声的幽谷,照耀得亮堂堂,虫鸣鸟叫声也开始起来,唱着悦耳的歌,映衬得这一方天地生机而喜庆。 临湖的竹屋里,走出来一个身穿水蓝色对襟襦裙的女子,她唇红齿白,眉如远黛,细腰柳眉,堪堪是倾国倾城之姿是也。不过,她的眸子虽如星光一般亮闪,却透着一股清冷阴寒的光辉,令人轻易不敢直视。 另一间侧屋内也走出来一个少年,淡淡地看着女子,淡淡地说道:“陌然,早饭做好了。” 陌然,便是三年前来到恶人谷拜师的沈阿汣,三年前拜师成功后,她便给自己改了名字,名为求陌然。 求陌然点点头,回头看向少年,又颇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小鬼,如今才十四岁,对着她一个十九岁的人动不动就是直呼其名,跟叫自家妹妹似的。 “阿涵,你这个家伙,能不能对我有点尊重?我可比你大得多呢。” 名叫阿涵的少年傲然一瞥,哼唧道:“是吗?看看谁看得出来你比我大了?”阿涵说着,就走到求陌然身边,伸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结果,求陌然语塞了,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给比了下去,这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三年过去,阿涵从十一岁长到十四岁,身高拔高了太多,当初刚来的时候,他只到她的肩膀下面,现在却是比她还高了一个头了。从一个没礼貌的小屁孩长成了如今这般的翩翩公子。 求陌然很心塞,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得得得,你比我大,行了吧?还不快去给师父送早饭?” 阿涵冷着一张脸,眼眸里带着三分得意,快步拿了早点,往主屋而去。 吃过早饭,求陌然便一如往常地来到段鑫玉身边学习,聚精会神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今天的段鑫玉跟往常不同,看着求陌然的时候,眼睛里带了份惆怅。只讲了一个多时辰,就停了下来。 接过阿涵递来的茶水,叹息一声道:“陌然,按理说,我的毕生绝学都已经传授于你了,也是时候放你走了,可是为师,却有些不愿意放手啊。” 求陌然微微一怔,平日里的段鑫玉是一个极其严苛的师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冰冰的,做事一丝不苟,要求完美,求陌然虽然天资聪颖,但也免不得犯错,每次只要是有错,不管是严重与否,都逃不了严酷的惩罚。 有一次是冬天,求陌然将两种长相极其相似的草药给认混了,段鑫玉便破口大骂,还将她赶出门去罚跪两个时辰。那时可是冰天雪地,天上还下着雨夹雪,连一向看不起求陌然的阿涵都开口求情了,这老人家愣是一点也没有心软,说了跪两个时辰就是两个时辰,一刻都没有给她减少。 段鑫玉的严苛,沈阿汣是早已经习惯了,虽然说放到现代来讲,这种做法叫做体罚,可算得上是虐待学生,很不可取,但是她并不因此对段鑫玉有什么不满,她咬着牙坚持了下去。 如今段鑫玉忽然间露出惆怅加几分悲伤的神情来,倒叫求陌然有点迷惑了。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徒弟,师父恨不得早几天甩掉呢。 “师父苦心教导陌然,陌然一辈子都铭记在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就是陌然的父亲,不管走到哪里,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 求陌然几天前就决定了,最近就会离开恶人谷,北上去京都。 段鑫玉又叹了一声,眼睛里露出几分慈爱的笑来,“日后到了外面,可莫要忘了,为师交给你的行医宗旨。” “以命换命,徒儿谨记在心,不敢忘却。”求陌然说话时,眼波流转,寒意顿生。用医术杀人,而不用医术救人,这是入门第一天,段鑫玉就教给她的。 当然,求陌然并不怎么理解,为什么医术第一的段鑫玉要立下这样的宗旨,但是她毫不犹豫地愿意遵循,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她的心早已经冰冷,没有怜悯之心了。以命换命,其实很公平。 段鑫玉捋捋花白的胡子,欣慰点点头,一开始他还预料着,陌然会跟以前的那些拜师之人一样,被他给吓跑,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坚持到了最后,不得不说,到了今天,他的毕生心血有人继承人,他很欣慰很开心。 “明日,你就启程吧。” 求陌然心中怅然,颔首:“是!” 翌日一早,天还没有大亮,求陌然便收拾了个包袱,跟段鑫玉辞行之后,离开了竹屋。沿着三年前进来的路,顺顺当当地出了恶人谷。 到达恶人峰山脚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求陌然在当地的农家讨了顿午饭吃,然后又接着赶路。行陆路到达麗州码头,而后乘船北上。 约莫行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达京都。 京都还是那个京都,繁华昌盛,锦绣万千。求陌然站在城门口,举目望去,只见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商铺酒楼数不胜数。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街边摊贩连绵不断,似乎望不到尽头。一切都还跟三年前一样。 然而物是人非。最起码,她求陌然就不是以前的沈阿汣了。 再次踏入这个熟悉的都城,求陌然的心里百感交集,有怀念、有惆怅,更多的,是怨恨。 她所有的亲人都是在这里葬送的,今天,她回来,就是来为自己的亲人们报仇。 求陌然如今已经不戴人皮面具了,现在的容貌,就是她原本的容貌,也是她在现代时候的容貌,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所以不用担心被昔日故人认出来。她先在城里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等着别人找上门。 求陌然是神医段鑫玉的徒弟,这个消息,早在一年前就传出来,段鑫玉的名声响当当,不仅仅是在黎国,甚至是耀国,以及其他国家,几乎都是人尽皆知,是以,作为他的关门弟子,求陌然的名头也不算小。 因此,不出一天,求陌然出山,到达京都的消息就传遍京都,各大势力纷纷慕名而来,上门求医,把客栈的门槛都踏破了。 来求医者多是京都有钱人家的富家子弟,愿意以重金聘请,但是来到客栈之后,却被求陌然拒之门外,并听到她放话出来的要求,那就是——一命换一命。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求医 要求陌然救人,必须拿一条性命来做交换,否则,断然不会出手。 以命换命的这个要求一出来,惹得求医者纷纷不满,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悻悻然离去。当然,也不排除有那种不知死活的人,在被求陌然惹恼之后,声称要修理她一番。 户部尚书之子李天在前一日来求医,求陌然居然不给面子来尚书府给母亲治病,还扬言要求他以命换命,他的这个火气蹭蹭地就涌上来了,从他出生那一天开始,还没有人敢把他拒之门外呢,这么嚣张的大夫他还是头一次见过。 以命换命?真是可笑,作为户部尚书的老爹都没有这么猖狂呢,她一个小小女子凭什么这么狂?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个求陌然有多大的能耐,在他身后的壮汉面前,她还敢不敢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来? 求陌然还在客房里面用早膳,突然就听见外面喧闹的声音,有人急促的声音说道:“各位爷,求大夫说了,愿意接受要求者,方能进去见她,否则一律请回,你们可不能乱闯啊,否则……” “哼!爷我就闯了,那求陌然还能怎么样?滚开!”口气嚣张至极。求陌然冷冷地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热汤喝了一口,刚放下瓷碗,房门就被踹开了,闯进来一拨人,黑压压地堵在门口。 一年轻人挤进来,来到求陌然的跟前,惶恐急切道:“求大夫,小人实在拦不住……”自从来到客栈,上门的求医者就没有断过,求陌然懒得一一接见,便聘请了客栈里一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给自己守门,不愿接受“以命换命”要求者,便不许进门。 “不妨事,人家人多势众,你势单力孤,怎是他们的对手?”求陌然微微一笑,眸中散发着凌厉的光芒,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跟这位爷谈谈。” 求陌然将视线投向为首的身穿华服长袍的李天身上,跟大多数富家子弟一样,他身上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看人的眼里都充满了自负和不屑。 求陌然觉得可笑,既然看不起她这个女大夫,还来求医做什么?“李公子硬闯进来,不知道所谓何事?” “我想请你去给我母亲治病!”说是“请”,语气中却带有一股命令和威胁的味道,令求陌然很是反感。 “这就是尚书府请人的做派吗?仗势可真是大啊。”求陌然一边喝着茶,一边冷嘲。李天见她居然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睛赤红,满腔愤怒,“求陌然,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随我回府救人,否则……” “否则就如何?”求陌然扬起脖子,斜视李天,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李天暴跳如雷,大声吩咐道:“来人,将求大夫给我绑了,带回尚书府。” 身后的四名壮汉气势逼人,进门朝求陌然而来,求陌然眯了眯眼睛,冷声一笑,只是微微弹指,便有白色粉末喷出,四个魁梧的汉子登时噗通倒地,在地上疼得打滚,一点力气也无,眨眼的功夫,他们脸上的肌肤就开始溃烂,鲜血直流。 李天心里一咯噔,眼里出现了恐惧的神色。 求陌然转头看向他,幽幽道:“李公子还要带我回尚书府吗?” “你、你……”李天从小养在锦衣玉食里,怎么见过此等残酷的场面,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双腿发软。 “不要了?”求陌然阴测测地笑,令人见了忍不住脊背发寒。“那就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她的语气并不是愤怒的那种,反而是带着股淡淡的温柔,但是旁人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 李天浑身颤抖,撒腿就跑。倒在地上的既然虽然疼得很,但是意识还在,咬着牙起来跟着主子走了。刚走到客栈门口的街边,四个人就倒地了,七窍流血而死,吓得过往的行人惊恐避开,看都不敢看这个惨烈的模样。 李天腿一软,砰然瘫软在地上,脸上布满惊恐,忽然觉得浑身发痒,忍不住用手去挠,恐惧蔓延全身,他刚刚看见这四个手下就是把自己挠死的,难道他也中毒了? 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找医馆去了。 他不知道,他所中的毒不过是普通能让人浑身发痒的药粉罢了,并不致命。求陌然不过是小施惩戒而已,他是尚书之子,要是杀了,必定引起轩然大波,求陌然刚来京都就跟尚书结仇,为了出口气,不值得。 找麻烦的人走后,求陌然便出了客栈,女扮男装来到珠红楼。那是三年多年,她被南宫御烨控制的时候,所开的青楼。 珠红楼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论什么时候,都热热闹闹,人流满座。求陌然负手走进,立刻有人迎接出来,是这里的老板林娘。 林娘把求陌然迎进去,在中堂的空座坐下,前面的高台之上,穿红戴绿的姑娘们正轻歌曼舞,其身姿优美曼妙,引得下面的客人们连连喝彩。 “这位公子,您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珠红楼吧?”林娘笑问,亲自倒了茶给求陌然喝。 求陌然微笑点头,林娘又问:“咱们珠红楼的姑娘啊,个个都国色天香,才貌双全,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公子可要传几个过来作陪?” 求陌然摇摇头,“不必了,我今日就是来看看歌舞吃吃酒的,一会儿老板给我安排一个雅座便可。” 林娘笑盈盈地点头,这会儿门口又迎来了顾客,她便又去迎接客人了。 求陌然静静地坐在桌边,四周都是人,眼睛皆目不转睛地望着高台,身边少不得还有如花似玉的姑娘相陪着,这样一来就显得求陌然特别孤单了,空空的桌上,只坐着她一个人,孤单地喝着酒。 不多久,林娘就亲自过来,带着求陌然去了二楼西侧的雅座。 雅座是比包厢要低一个档次,座位与座位间用上好的南梨木隔开,互不干扰,不过是也是十分讲究的。坐在雅座上,可以正好欣赏到下面台上的歌舞,而且不同的角度看起来,有不同的美感。 求陌然对这里是十分熟悉的,毕竟当初建楼的时候,以及布置的时候,她都亲自来看过。 此间丝竹管弦之音甚浓,而且,到处都是人,聊天的谈笑的声音不绝于耳,所以坐在这里,轻易听不见邻座人的说话内容。 不过,如果你刻意去偷听就不一样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皇子病发 求陌然手里端着银制酒杯,目光放在远处的歌舞台,耳朵却竖着,静听身后雅座上的谈话。 只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听说进来西北边境又不太平啊,耀国人时不时地就在黎国的土地上烧杀抢掠,百姓们哀哀叫苦。” 另一个道:“唉,自从太子殿下登位这两年,耀国倒是安分了好些,只是进来又开始活跃,恐怕两国是又要交战了。” “一旦爆发战乱,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 “谁说不是呢?” …… 求陌然的心一沉,握着酒杯的手猛然一抖,洒出了不少酒水。太子殿下登位!南宫御烨,居然已经当了皇帝了? 恍然间,过去种种翻江倒海一般袭来,那些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一下子就灌进了她的心,刻骨的恨意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一个晃神,后面的人已经换了个话题了,不过也还是关于故日旧人的。 “唉,你说今上登基都已经两年了,怎么子嗣就一直没有添新呢?要知道,这皇家子嗣的绵延是何等重要之事。” “皇上不是有一位两岁皇子了?” “两年了只有一个皇子,未免太单薄了些。” “皇家的事情咱们哪里管得着,话说回来,那位颜妃为皇上生了乾皇子,又是莫丞相之女,居然只封了一个妃位,而不是贵妃或者皇后,这也奇怪。” 求陌然的心猛然一抽,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恨是怨还是疼。 乾皇子?南宫御烨和莫颜安的儿子! 从前莫颜安对自己的陷害,以及南宫御烨对自己的残忍,求陌然都觉得仿佛还在昨天,那一切历历在目,多少次午夜梦回,自己在怨恨中惊醒,泪水打湿衣襟,彻骨疼痛。 南宫御烨,莫颜安,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往事翻滚,情绪有点失控,求陌然举杯狂饮几杯,视线却渐渐地模糊了。 皇宫。 金殿内,床上躺着一两岁的孩童,床边坐着一身穿华服的莫颜安,满目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小人儿,眼泪簌簌下。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袭明黄龙袍的南宫御烨神色匆匆进来,走到床前,急切地问跪在地上的御医们,“皇子的情况怎么样?”方才他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有太监进来禀报,说皇子旧疾复发了,南宫御烨立刻扔下手头的事务匆忙赶过来。 乾儿打从出生开始就带有隐疾,年纪太小的时候还算好,但是周岁以后,病发得就越发频繁了,御医们始终都没有找到根治之法。 其中医术最为精湛的御医说道:“回禀皇上,皇子的情况暂时是稳定住了,但是病情在一天天恶化,要是再得不到治疗之法,恐怕……”说到这里,惶恐地把头贴到了地上。 南宫御烨皱眉,愤怒道:“这么长时间,你们还没有找到治疗的法子吗?朝廷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群御医惭愧又惊恐地伏在了地上。 莫颜安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瞪着方御医,道:“方御医,你可是太医署医术最好的御医,你怎么可能连皇子的病都治不好呢?” “娘娘恕罪,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方御医颤颤巍巍地说道,背后冷汗直流。不是他没有尽力,而是这病奇特,他从来都没有碰到过,更别谈治疗了。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跪着,感觉脑袋很不稳当。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御医建议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可以张贴皇榜,请民间的大夫来为皇子诊一诊,兴许,有大夫可以诊治这病,也未可知。” 民间的大夫?大家都很不确定,要知道,太医署里面的御医可是全国医术最好的,御医们都束手无策,民间的大夫就能够治疗了? 不过,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民间自古藏有医术高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南宫御烨想了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如果等着太医署这帮庸医来就乾儿,估计就没希望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南宫御烨不耐地挥了挥手,一下子,寝殿里就只剩下南宫御烨和一脸煞白的莫颜安。 南宫御烨看了看乾儿,再看向莫颜安,柔声宽慰道:“颜安,不要过度忧心,乾儿会好起来的。朕不会让乾儿有事的。” 莫颜安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柔弱地往南宫御烨的怀里靠过去,乾儿是她的依靠,没有了乾儿,她的地位就保不住了,所以乾儿万万不能有事。 于是,当天晌午,京城各处便张贴出了皇榜,并且还要张贴到各个州郡去。 皇榜上说,请民间神医进宫为皇子治病,若能治愈皇子,定当重赏。 消息传得很快,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求陌然从青楼里出来,走到紫云街街头,看见不远处聚集了很多人,旁边过往的行人嘴里在议论着什么“皇子”“神医”之类的。她心想,应该是跟皇宫有关的事情,于是也走了过去。 挤进人群,原来是贴了皇榜出来,看见上面的内容,她明亮的眸子渐渐散发出幽寒的光芒,冷然一笑,内心气血翻腾,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机会来了! 不过,现在倒也不急着接,慢慢退出人群,转身走了。 回到客栈,求陌然便找了几个人来,让他们在京都暗中流传第一医者段鑫玉的关门弟子来到了京都的消息。 晚上,南宫御烨趁着晚膳的时间,来到琉璃宫看莫颜安。最近乾儿发病,莫颜安因为担心,面容都憔悴了,整天焦心地饭都没有胃口吃了。南宫御烨见了不免愧疚,便劝道:“颜安,你可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否则乾儿谁来照顾?来,快来用膳。” 莫颜安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臣妾不想吃,一想到乾儿还在病中,臣妾就一点胃口都没有。” 南宫御烨把莫颜安拉进怀里,一边给她擦泪,一边柔声安慰。乾儿也是他的儿子,他也心疼,因此,就更加对他们母子俩愧疚万分了。 南宫御烨还是强迫着让莫颜安吃了点饭,然后又叮嘱她要好好休息,之后便起身要走。 莫颜安拉住南宫御烨,略显娇羞地低下头,柔声道:“皇上,你今晚就留下来陪臣妾吧好不好?” 一股反感的感觉在心底滋生,但是南宫御烨还是放柔了声音,拍拍莫颜安的手背:“朕还有一堆政务要忙,你自己先就寝吧,好好休息,才有更多的精力照顾乾儿。”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以命换命 说完,南宫御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莫颜安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她的心里涌入一股慌乱和不安。 南宫御烨登基已经有两年多了,她进宫来也两年多,南宫御烨虽然册封了她为颜妃,却始终没有晋封皇后的意思,这令她不得不心慌。更重要的是,南宫御烨很少来她这里,即便来了,也是匆匆来,看看乾儿匆匆就走,几乎从来都不会留下过夜。 莫颜安觉得,自己的命运都牵在乾儿一人身上了,所以乾儿不能有事。 翌日,求陌然刚起来不久,吃过早膳,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求大夫,您在吗?”是客栈的小二。 求陌然上前开门,见小二哥满面笑意地看着自己,说道:“求大夫,有人要见您。” “又是来求医的?” “是。” “我的要求,你跟他们说了没有?”求陌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杏眸闪闪,看着美丽动人。小二憨笑道:“求大夫,是这样的,此次来求医的,跟前几天来的那些可是不同,是宫里来的人,当今圣上特派来的,所以……” 求陌然了然,那是宫里的人,谁敢得罪?小二哥要是把她的要求说出来了,那些人还不把邪火撒在他的身上? 笑了笑,说道:“得了,让他们进来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脚步声,一行身着华服的人,昂首挺胸地从过道而来,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看着求陌然。为首的那个,是个满脸褶子,却没有留胡子,声音尖细难听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太监。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曹成。 小二哥赔着笑脸默默退下了。 太监斜眼觑着求陌然,问道:“你就是求陌然大夫?” 求陌然不屑地一笑,没有回答他,转身回屋喝起了茶。曹成当总管多年,向来都是被人对他客客气气,就连当朝的达官贵人们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的,没想到今日在一个小丫头这里受到此等冷遇,他胸口登时就窜起一股怒火,但是想到还要请人家进宫去为皇子治病,也不好得罪,于是把怒火给咽下了。 然则,他身旁的小太监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指责道:“放肆,我们大人问你话呢?你听见没有?” 求陌然冷嗤一声,吹了吹茶杯里的浮叶,说道:“我就是求陌然,不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曹公公瞪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展开笑脸走到求陌然跟前,躬身道:“圣上听说当世神医段鑫玉的关门弟子求大夫来到了京城,便派我等来请您进宫给皇子治病。” 求陌然淡淡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问:“我的规矩,你想必听说了吧?” 曹公公脸上的笑容一滞,所谓的规矩,他也略有耳闻,但是这种规矩太过无理了吧,况且如今面对的可是皇帝,他就不信还有人敢讲规矩。 他的心思,求陌然怎么会看不出来,瞥了曹公公一眼,说道:“以命换命,这就是我的规矩,不管是谁来,这个规矩都不会改变。你们若是接受不了,那就请回!” “你……”曹公公登时变了脸色,面上浮现一层怒意,但是带着任务出来的,人是一定要请回去的,否则没有办法交差,缓了缓,再次把怒火压下。 “求大夫,您可要想清楚了,咱们这次可是要给皇子治病,不是您平常面对的那些个富贵子弟,更不是平民百姓,以命换命这种说法,在皇上面前岂可乱讲?” “公公若是做不了主,大可回去跟皇上讲明,至于以命换命,此乃师门的宗旨,师父所传,这是不会更改的。”求陌然依旧笑眯眯的,但是眼眸中散发出寒冷的冷绝。 曹公公被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识抬举的人?唉,威逼不行,看来是能利诱了。 “求大夫,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刻板呢,你要是进宫,把皇子的病治好了,你要什么不能成,不管是金银还是财宝,你要对少有多少,甚至还可以特命你为宫中的首席御医,这是何等的美差,好处多多,你又何苦拘泥于这师门宗旨,去得罪皇上呢?” 求陌然看了曹公公一眼,似乎很认真地在思考,就在曹公公以为利诱成功的时候,忽而听见她倏地一笑:“我不爱金银财宝,也不稀罕当什么首席御医,要我救人,只有一点,那就是遵守规矩,否则免谈。几位如此没有诚意,还是请回吧!” “你……”曹公公的脸忽然一阵青一阵白,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破口大骂吧,又怕把人彻底得罪,只能把气憋回去,说了句“顽固不化”,便甩袖走了。 求陌然勾唇冷笑,反正又不是她的儿子病了,她有的是时间耗。她就是要南宫御烨亲自来求她! 回到宫里,曹公公一脸的憋屈,没有请到神医回来,怎么好去见陛下? 御书房内,南宫御烨正在批阅奏折,安静得很,曹公公自门外进来,跪在了地上:“皇上……” 南宫御烨丢下奏折,抬头看他,连忙问:“如何?可将神医请进宫了?” 曹公公颤巍巍地伏地道:“老奴无能,没能将神医请进宫。” “哦?”南宫御烨将浓眉一挑,倒是也没有生气,只问:“是否神医有什么要求?你们没能满足?” 曹公公很肉疼,要是别的要求,什么不能答应?只是那求陌然的要求实在……他可不敢贸然做主。“回皇上,神医的确有一个要求,是……” 他吞吞吐吐的模样令南宫御烨心急,皱眉道:“什么要求快说!” “她要求,以命换命,且,要求您,亲自去上门。” 南宫御烨的神情一顿,浓黑的眉毛皱起,看不出是怒与否。他心想,此人面对皇帝派去的人都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可见胆色过人,倒是颇叫他好奇。另外乾儿的病情熬不起了,时间刻不容缓。 于是立刻放下手里的政务,去换了便装,带着几个随从出宫去了。 求陌然所在的客栈,是叫做云溪客栈,位于京都最繁华的街道紫云街。 南宫御烨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求陌然吃完午饭就一直在喝茶,等着人来找她。她知道,南宫御烨就快来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相见 因为需要低调,所以南宫御烨只带了陈尚和另一名暗卫,来到云溪客栈,径直找了小二引路,来到后园西厢的客房。 小二敲响房门,只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然后推开门,进去对求陌然道:“求大夫,有人找您。” 求陌然此时正坐在圆桌旁,背对着房门这边,玉手放下茶杯,淡淡道:“嗯,你先下去吧。” 南宫御烨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紧紧盯着这个身影,看着她转过身来,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名字:“阿汣!” 求陌然的真实容貌,当初在太子府他是见过的,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是当这张脸再次出现在眼前,他还是一眼就认的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去,震惊中夹杂着惊喜,声音仿佛都在颤抖。“阿汣,你是阿汣?” 这三年来,这个身影总是在梦里出现,他日日期盼着见到这个人,现在见到了,他无比的激动,可是他的满腔欢喜,在下一刻被浇灭得彻彻底底。 求陌然淡漠地说道:“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求陌然。” “求、求陌然?”南宫御烨失望透顶,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没了,但还是不死心地盯着求陌然看,他觉得,自己不会看错的啊。过了一会儿,才道:“在下将姑娘错认成了另一个人,真是冒犯了。” 求陌然只是笑笑。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直到求陌然问:“不知公子所为何来?” 南宫御烨这才强迫自己稳下心神,顿了顿,说道:“听闻求大夫医术高明,乃师承于神医段鑫玉,所以在下慕名前来,想请大夫前去为小儿治病。” 求陌然故意露出微微的诧异,随后笑道:“治病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的规矩,公子恐怕是接受不了。” 南宫御烨记得曹成说过,求陌然的要求便是以命换命。 “我答应你的要求。” 这几乎是没有犹豫。求陌然惊诧地看着南宫御烨,半眯着眼睛,说道:“你可知道,我的要求是‘以命换命’?用你的命换你儿子的命!” 随行的陈尚和随从闻言大惊,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急忙劝道:“主子,不可啊,少爷的病固然要治,可怎么能让您以命换命呢?” 说完,愤怒地瞪着求陌然。 求陌然毫无惧色,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陈尚,还是一如既往地忠心不二,呵呵! 南宫御烨却是心意已决,沉声道:“不用多说了,只要求大夫能够治好好小儿的病,那就一命换一命又如何?” 求陌然面色平静,袖子里的手却早已经握成了拳,愤恨、怨毒,一下子涌到了心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冷声道:“您对您的儿子,可真是疼爱至极啊!” 南宫御烨垂眸,表情坚定,没有说话。 默然片刻,南宫御烨说道:“我答应你的要求,请你跟我回去为小儿诊治。” 求陌然轻轻地放下杯盏,起身幽幽地看着南宫御烨,道:“好,不过公子要记得,我治好你儿子的病,你就当着我的面,自行了断。” 陈尚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忽然间,他有一种感觉,这个大夫不是来治病的,而是来报仇的,她的目的,就是置主子于死地。 求陌然淡淡地扫了陈尚一眼,装作没有看到他眼里迸射出来的刻骨的杀意。 很快,求陌然便跟着南宫御烨进宫了。 因为来的时候很赶时间,所以南宫御烨等人是骑着马来的,考虑到求陌然是女子,南宫御烨便吩咐陈尚去找辆马车来。陈尚对求陌然不待见,不大愿意,但是主子的命令也不敢不从,于是黑着脸去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拉了一辆马车来到客栈门前,求陌然将裙摆一撩,很是利落地进了马车。南宫御烨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求陌然,或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就连她上马车,他都好像能够看见阿汣的影子。 不知不觉间,嘴角就出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已经三年了,阿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再见你一面? 到了宫门口,南宫御烨没有让求陌然下来步行,而是用贵宾的待遇,任她一直乘马车进入皇宫,到了最里面一层宫门,求陌然下车来,南宫御烨说道:“求大夫初至皇宫,先去用过晚膳,然后再去给皇子诊治不迟。” 于是派人召来步撵,然后将求陌然带到云来殿去。云来殿乃是一般皇帝招待贵宾的地方,他将求陌然安排到那里,可见对她另眼相待。 求陌然没有说什么,毕竟那也不是她的儿子,人家都不着急,她急什么? 到了云来殿,宫女们哗啦啦的,一个接一个上来,手里端着各色的瓜果点心蜜饯之类的,种类繁多,看着数都数不过来。 求陌然悠悠然坐着,专心品尝果酒,一点也没有在意宫人们对自己打量的眼神。 不过多久,南宫御烨换了一身明黄绣龙滚金边长袍进来,看上去尊贵典雅,同时又有着王者特有的威严风范。 宫人们赶紧行礼,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唯独求陌然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看也不看一眼。宫人们内心都很替这位胆大包天的女子担心,这是不要命了吗? 南宫御烨见她视自己于无物,倒是也不生气,反倒觉得有意思。默默地在桌边坐下,问:“不知这宫里的果酒点心,可还合姑娘的心意?” 求陌然淡淡然道:“就这样吧。” 底下的宫人都已经张大了嘴巴,敢跟皇帝这样说话的人,生平第一次见到。虽说她是皇上请进宫来为皇子治病的神医,可到底还是黎国的百姓不是,还不得臣服于皇上?怎么敢这么不客气? 求陌然越是这样,南宫御烨就越是觉得她跟沈阿汣相像,一样的不拘小节,一样的无畏无惧,他不觉得她不敬龙颜,反倒很喜欢。 很快,大殿里就摆上了膳桌,各色佳肴摆上来,琳琅满目的,一样是数都数不过来。 求陌然默默地低头吃饭,也不管南宫御烨是否先吃,宫人们都看不下去了,这……简直是跟在自己家一样嘛! 南宫御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没有怎么吃,时不时地看求陌然一眼,心里越发地想起过去沈阿汣的身影。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入宫治病 夜幕渐渐降临,晚膳用完又喝了一会儿茶,南宫御烨才带着求陌然来到琉璃宫去给皇子乾儿诊治。莫颜安早就听说了皇宫里来了一位神医,估摸着很快就要来给乾儿看病了,于是一直准备着,在宫门相候。 求陌然远远就看见华丽的宫殿门前,站着一个身穿绯色华服锦裙的女人,身后还跟着好些个宫女,娉婷地站着。 求陌然对莫颜安的恨不是一般的深,看见她那满身华贵的样子,浓烈的怨恨就从心底滋生,如果不是皇宫,她真想冲过去,先给她甩几个巴掌,然后一剑了结了她。 正幻想着,莫颜安已经朝着南宫御烨扑过来,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真是楚楚可怜,叫人心软。 南宫御烨忽然好像看见求陌然眼里迸发出杀气,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心想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推开莫颜安,温声道:“好了,朕知道你担心乾儿,现在朕已经请了神医来给乾儿看病,不要耽搁时间了。” 莫颜安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擦干眼泪,看向求陌然,切切道:“神医肯来给乾儿诊治,本宫真是感激不尽。” 求陌然瞥都没有瞥莫颜安一眼,只冷冷道,“皇子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吧。” “就在内殿,”南宫御烨说着,上前亲自领着求陌然进去了,将莫颜安给甩在了后面。不知为何,从方才见到求陌然的第一眼,莫颜安就觉得特别不喜欢她,一个女大夫竟然长着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尤其是,皇上还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她,隐隐地,她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进入内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小小的乾儿躺在床上,呼吸平缓地睡着。殿里只燃着一盏宫灯,光线昏暗,南宫御烨命宫人赶紧将其他的宫灯也点上,很快寝殿内就亮如白昼。 求陌然拂开裙摆,坐在了床边,宫女将乾儿的手从被窝里挪出来给她把脉。 一般诊脉时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登时寝殿里鸦雀无声。求陌然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脸色苍白的乾儿,脸色这样不好,看来是久病缠身,纵然她恨透了南宫御烨和莫颜安,可是孩子无辜,一瞬间她的心还是软了。 将手指搭在乾儿细嫩的手腕上,求陌然仔细探听他微弱无力的脉搏。 足足过去一盏茶的功夫,才将手挪开,只见她皱着眉头,神色愈发凝重,然后翻翻乾儿的眼皮和嘴唇,又查看了一下他的脸色,然后转过头来。 求陌然转过头来,看见莫颜安正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柔弱的模样令人反胃,心猛然地一沉,脸色更加阴沉。起身道:“皇子目前状况很不稳定,因为服药的作用才保住一条命,按我估计,如果不及时救治,只怕活不过三个月。”她的话很直接,不像宫里的御医一样因为怕被治罪而说得隐晦。 莫颜安听到这话,身体猛然一震,差点到了下去,还好南宫御烨将她扶住。求陌然冷眼看着莫颜安,暗自冷笑,只觉得心中十分畅快,实际上,她是把病情说得严重了些,乾儿的病情的确是严重,但是只要好好疗养,再撑个一年半载是没有问题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要让莫颜安尝尝绝望的滋味。 她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当圣母的,所以面对莫颜安,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南宫御烨皱眉问:“那么,求大夫可有诊出是什么病症?” 求陌然特意摆出一副沉重的表情,摇首道:“此病为隐疾,一岁以内的少有或者不会病发,过了一岁之后,便会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发烧、呕吐、抽搐,身上经常出现红斑,严重的时候,甚至昏迷的症状。” 宫人们都崇敬地看着求陌然,她们都是照顾在小皇子身边的人,小皇子的病症以及发病的时间,她们是最清楚的,正正如求大夫所说,看来求大夫真是一位神医。 “敢问皇上,你们家族史上,可有什么遗传病没有?” “遗传病?”南宫御烨讶异,拧眉细想,摇摇头,“朕没有印象,皇家的兄弟姐妹间,皆是没有像乾儿这样的病症。” 没有,这就奇怪了!求陌然垂眸沉思。乾儿的这病是遗传所得,她绝对不可能诊错,但是南宫御烨说史上没有族人得这样的病,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正思索着,莫颜安忽然冲过来,紧紧拽着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抓得她很疼。 “神医,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了,”莫颜安像疯了一般,发狂似的抓着求陌然大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南宫御烨头疼,很是不耐烦,正要喊宫人上前拉人,却看到莫颜安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全部人都呆了,愣愣地看着求陌然和莫颜安。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求陌然狠狠推了莫颜安一把,眼睛里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 求陌然冷声道:“颜妃娘娘请自重,小皇子的病乃是稀世罕症,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够保证治愈,如果病情恶化得快,皇老子来了也是束手无措,你给我再多的钱也没有用!” 莫颜安不敢相信,一个民间女子居然胆敢对她动粗,还是当着皇帝的面,登时一股火窜上脑门,全然忘了,自己有求于人家的事实,瞪着眼睛爬起来就要冲求陌然吼,南宫御烨抢先吩咐宫人道:“娘娘情绪失控,还不将人带下去?” 呆愣住了的宫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莫颜安给强行拖了下去。 寝殿安静下来后,南宫御烨才看向一脸漠然的求陌然,赔礼致歉:“颜妃一时情绪激动,冒犯之处,还望神医海涵!” 求陌然挑眉,讥讽一笑:“莫怪小女子多言,若是您这位颜妃日后还这样打扰我诊病,我怕是无法专心给皇子治病,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南宫御烨心里也充斥着厌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莫颜安还这样不懂事地闹腾,真是令人反感。“神医放心,从明天起,朕便命宫人将皇子看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干扰你。” 求陌然点点头,瞟了南宫御烨一眼,道:“治小皇子这病,至少要三天,所以,我需要在宫里暂时住下来,以便观察皇子的状况。”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风庭阁 暮色苍茫,星子寥落,举目望向远方,灯火阑珊,好一副美丽的夜景。南宫御烨回头看向曹成,吩咐道:“吩咐下去,将风庭阁打扫出来,求大夫在宫里给皇子治病期间,便住在栖霞宫的风庭阁了。” 曹成一愣,似乎听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话一样。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被皇上的话给弄得晕乎了,要知道栖霞宫可是历代皇后的居所,那风庭阁更是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寝殿,怎么能让一个民间女大夫住进去? 还是说,这意味着什么?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从今日皇上对求大夫的态度来看,皇上似乎还挺中意她的。 曹成顿了顿,想等一等,看看南宫御烨是不是一时最快说错了,但是等了一会儿没见他纠正,便转身吩咐手下的太监去栖霞宫那边准备了。 南宫御烨看见曹成眼中的异样,一时没能意识到什么,他曾经去过栖霞宫风庭阁,那里风景布局甚好,清幽雅致,他觉得,十分适合求陌然。 既然要人家给自己的儿子治病,自然也就应该让人家住的舒心安心才行,这样她才会感受到他的好意不是? 求陌然一个从来没有在宫里住过的人,自然不知道栖霞宫是皇后的寝宫,既然南宫御烨安排她住在那里,她就住了。 第二天,求陌然便来到了太医署。 太医署里的御医,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当一个能够当自己女儿的医术在自己之上的 女大夫站在自己面前时,心里相当的不是滋味。不过也没什么办法,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 太医署的主事方御医佝偻着腰走过来,一脸温和地笑着,将求陌然给请进后院的厅堂里 喝茶。一同相随的,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御医。 “求大夫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但说无妨。” 求陌然微微笑,道:“如此多谢方御医了。”方御医是年龄最长的御医,也是太医署医术最精湛的御医,已经为皇家效命五十多年了,想来最是了解皇帝一家的病史。 “昨日,晚辈已经去过琉璃宫给小皇子诊过脉,其病症甚是奇特,实属罕见,一时间,晚辈也无法断定,是何病症。” 求陌然这话说的谦虚,她一看就已经确定了病症,只是在几个年长者的御医面前,她觉得还是谦虚一些为好,免得惹得人家不快,到头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求大夫说的是,这种病症的确是罕见得很,我等也是一筹莫展。”方御医听见求陌然这话,眼睛笑得弯弯的,显然是舒心了不少,心想,看来这小女娃也就不过如此嘛,还是太年轻的缘故,要是换了她师父段鑫玉来,肯定能够断诊。 求陌然谦然笑着,忽而问:“在座的都是为皇家效命几十年的经验丰富的御医了,不知道过去可曾有见过圣上祖上或者兄弟姐妹,有谁得过这种怪病没有?” 几个御医面面相觑,想了一会儿,都摇摇头,表示并无此类怪病之说。气氛有些压抑,忽然一个年轻的御医进来添茶,听见求陌然这么问,好像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在一本行医记录上面看见过一个这样的病例。” 众人将目光投向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他继续道:“据那上面记录,郑渠侯就是死于这个病症,曾经遍寻救治之法,始终无果。而且几年前,我还听说郑渠侯世子也曾得过此症,但是后来有幸得知段鑫玉神医的名头,求医于恶人谷,将病治好了。” 其他御医都将目光转向求陌然,显然是将希望都放在她身上了。既然她的师父能够将这病治好,没道理徒弟治不好嘛。 求陌然低头思索,眉头皱在一块,对自己心里的猜测又深了几分。要想弄清楚,就得先去找郑渠侯世子一趟。 事不宜迟,求陌然辞别众御医,便请人去请南宫御烨,自己来到琉璃宫。 莫颜安看到求陌然来,没有再像昨天晚上那样纠缠,只是切切地看着她,眼睛里还多呆了几分警惕。求陌然没有看她一眼,径自进了内殿。先给乾儿把了脉,确定他的情况没有恶化后,南宫御烨已经赶来了。 “求大夫,你可是已经有了医治乾儿的方法?” 求陌然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挑眉看了他一眼,说道:“为了研究出万无一失的医治方法,我需要取小皇子的几滴血,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南宫御烨犹豫一瞬,点头道:“可以!” 要取血,势必要割破皮肉,求陌然已经很小心,但是手指被割破的那一瞬间,小皇子便醒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求陌然取好血,赶紧给他包扎,宫人们手忙脚乱地过来哄他。 南宫御烨在一旁看着,心疼得不得了。求陌然把透明小瓶子里的血装好,对南宫御烨说道:“皇上,我这就下去研究医治之法了,告退!” 南宫御烨点头,忍不住亲自走过去把乾儿抱在怀里,轻柔地拍着孩子的背,轻声细语地哄着。求陌然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又辛酸又冰冷,他的温柔,永远属于别人。 收回心神,走出寝殿,到门口时,却看见莫颜安用极度阴鸷的神情对着自己,心下冷笑,自己的儿子都哭成这样了,也不进去看看,还在这里盯着她看,真是个神经病! 郑渠侯世子如今正身处北宫地牢,求陌然带着乾儿的血来到北宫这边,给了守门的人一些银子,让他通融放行。 本来北宫这边就少有人来,在这里当差的人,出了每月领着那份微薄的俸禄,常年都捞不到什么油水,现在有人给钱,便高高兴兴地收着了。 求陌然进了地牢,里面黑漆漆的,还很潮湿,一进来就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掩着鼻子,来到郑渠侯世子所在的牢房,先燃了迷香等郑渠侯世子昏迷,然后拿着钥匙打开牢门,在他的手上割开一个口子,拿出一个空瓶子,取了几滴血,然后离开。回到风庭阁做亲子鉴定。 然后便又去了太医署,找诸位御医一起研究医治之法。 这时的求陌然并不知道,自己所居住的栖霞宫风庭阁乃是皇后的居所,她住进去的消息,经过一个上午已经传得满天飞,几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有的宫人还在议论,将来求大夫有可能会留在皇宫。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找麻烦 而这样的谣言一一传进了莫颜安的耳朵里,引起她的妒火中烧,她认为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而已,南宫御烨却如此厚待,凭什么?就因为她是所谓的神医吗?不,从心底里,她觉得不是。 如果求陌然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她倒是也没有现在这么忧心,但是求陌然不一样,她是一个具有倾国之姿的女人,而且还医术高明,难保南宫御烨不是对她动了心。 现在人才刚入宫,就赐了风庭阁给她居住,莫不是改日真就要册立她为妃了? 莫颜安越想越觉得心慌,她好不容易当上皇妃,如今乾儿又生死难定,她不能再让另一个女人来跟她争宠。 求陌然跟御医们探讨了整整有三个时辰,然后才回到栖霞宫,精神已经十分疲倦,想着先回风庭阁去歇息一下。 然而,她想歇息,却是奢侈了,因为刚进入风庭阁,宫女就来报,说是颜妃娘娘来了,正在正殿等着。求陌然皱眉,实在是不愿意见到那个女人的嘴脸,但是她现在人身在皇宫,莫颜安好歹是个妃子,要是不去见,传出去不好。 于是,求陌然喝了一口茶,就来到正殿这边。 莫颜安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富贵逼人的模样,坐在上首喝茶,完全就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求陌然倒不是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在小皇子病重的期间,这个女人还有闲情逸致跑来这边喝茶,真是无语。 求陌然径直走到小几旁的梨木椅子上面坐下,悠悠然地自己也喝起茶来。莫颜安便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求陌然只当做没有看见,继续喝茶。反正人她来见过了,说不说话那就是她的自由了。 莫颜安给自己的贴身宫女香儿使了个眼神,香儿会意,昂起下巴,走到求陌然跟前,趾高气扬地说道:“求陌然,见了我们家娘娘,不该行礼请安吗?” 求陌然瞥了香儿一眼,心下了然,原来是上她这儿来给下马威来了。只可惜,她搞错了对象,她是不会为之所动的。她站起来,眯眼看着香儿,这个丫头她记得,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她曾经常欺凌喜梅。 想到喜梅,她的喜梅,现在又在哪里呢?不知不觉的,脸上浮现几分悲伤。却被香儿看成是害怕,于是更加猖狂起来,指着求陌然的鼻子道:“求陌然,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见?” 求陌然眸光一冷,转眼就甩给香儿一个耳光。厉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这一掌打得十分用力,看看将香儿给扇得趴在了地上。 香儿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求陌然,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就红了。还没来得及向莫颜安求助呢,浑身就发痒了,她一边挠一边站起来,只感觉越挠越痒,有种想把自己的皮肤抠烂的冲动。 求陌然看也不看香儿一眼,转头对莫颜安道:“看来颜妃娘娘管教不严啊,教出来的宫女竟是这般没有眼力见儿,对待皇上的贵宾都敢如此放肆,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本来求陌然当着自己的面打自己的人,就足够让莫颜安恼火的了,没想到她还敢这么嚣张得对自己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莫颜安气得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瞪着求陌然道:“你,求陌然,本宫是堂堂颜妃,本宫的人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了?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求陌然冷笑,一张绝色的面容在这种冷冰之中,显得更加地美艳,真是一下子就把所有人都给比下去了。 “颜妃娘娘,不要命的人是你吧?你的儿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没有我的医治,他必死无疑!小皇子要是有个好歹,你这个做娘的,在这后宫,还有什么可依仗的?我看到那时候,你的好日子也就倒头了吧?” 这句话说到了莫颜安内心的最不安处,可谓一针见血。 莫颜安身体一抖,差点没倒在地上,被从地上爬起来的香儿给牢牢扶住了。 “颜妃娘娘,我劝你,还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皇子身边,而不是来这里找我的麻烦,真是不知所谓!”求陌然说完,拂袖离去。 回了风庭阁,宫女将凉茶端上来,给求陌然降降火气。喝了一杯茶下去,求陌然面色阴沉地坐在软榻上,忽而吩咐近旁宫女道:“你去,通禀皇上,就说,颜妃娘娘上门滋事,我无法集中注意力为皇子医治了,请他另请高手吧。” 宫女诺诺地看了她一眼,心里琢磨,说得这么直接,不太好吧?但是眼下这位是皇上的贵宾,她又不敢忤逆,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休息的心思是没有了,求陌然便干脆来到偏殿这边开始研究治愈皇子的药,自从她搬到这里,南宫御烨就命人将偏殿收拾出来,给她做了药房。 撇开那些杂事不想,求陌然开始专心制药,没成想,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莫颜安便又不请自来了。 她狠狠地瞪着求陌然,摆出身为皇妃的气势来,对着求陌然道:“求陌然,我可是颜妃,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民间女子就是民间女子,粗俗不堪!” 求陌然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只觉的这个女人除了会仗势欺人,当真就是一无是处,恶心得很,也不知道南宫御烨究竟看上她哪里?她摇摇头,继续制她的药,完全将莫颜安当成空气对待。 莫颜安再也忍不了这口气了,“求陌然!你……” “住口!”一道清冷而洪亮的声音自殿门口传来,紧接着,一群宫人簇拥着南宫御烨走进来。 莫颜安顿时心下一慌,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在南宫御烨面前,她很少表现得这么失态,从来都是一副贤惠柔弱的模样,现在自己的另一面居然让南宫御烨撞了个正着,她着实惶恐得很。 南宫御烨走到莫颜安面前,脸上写满了不悦和嫌恶,皱眉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莫颜安低着头,缩着脖子,刚才还是一只母老虎,立刻就变得比小猫还温顺了。一双美丽的眸子蓄满盈盈泪水,切切地看向南宫御烨,却是说不出来话。 求陌然见状冷笑,莫颜安就只会装弱,从前是,现在还是,令人反胃!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装柔弱 而在过去,南宫御烨恰恰就吃她这一套扮弱的伎俩,想来,现在依旧是吧。求陌然也不希冀什么,冷眼扫了南宫御烨一眼,转身继续自己的事情。 就在求陌然以为南宫御烨会心软地原谅莫颜安时,却听见他厉声说道:“快给求大夫道歉!” 求陌然手里的动作忽地一顿,然后又装作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做事。 莫颜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南宫御烨竟然让她给求陌然,一个低贱的民间女人道歉?她不甘心,很不甘心,但是看见南宫御烨眼眸中跳动的怒火,越来越旺盛的时候,她有点怕,怕因此而失了南宫御烨的心,所以强忍下怒火。 朝求陌然道:“求大夫,方才是本宫一时失言,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求陌然的嘴角勾出一抹冷嘲的笑,这是在道歉吗?是在命令吧? 她没有理睬莫颜安的所谓致歉,甚至也没有看南宫御烨,只冷声道:“请皇上和娘娘离开吧,莫要打扰了民女制药。” 南宫御烨尴尬,真诚地道歉:“求大夫,真是对不住,会派人守好栖霞宫,不会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 说完便瞪了莫颜安一眼,转身出去了。 莫颜安心急,赶紧追上去。 南宫御烨走的很快,莫颜安的一路小跑都没能追上,直到到了南宫御烨的寝宫,庆云殿。 “皇上,皇上,”莫颜安焦急地跑进来,看见南宫御烨正坐在书案前,怒火还未消,本想冲过去撒娇,但是看见他这副神色,就不敢放肆了,忽地停住脚步,中规中矩地福身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 南宫御烨重重地将手里的奏章扔在书案上,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找求大夫的麻烦?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朕特意请进宫来给乾儿治病的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南宫御烨的脸阴沉沉的,就像马上要下暴雨的天气时天上的乌云一样,令莫颜安不禁胆瑟。莫颜安攥紧手帕,晶莹的泪珠就掉了下来,微微垂着头,加上单薄的身子,看上去楚楚可怜。 “臣妾,臣妾不是故意要去跟她过不去的,只是,那个求陌然她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贵宾,就一点也不将臣妾放在眼里,见了臣妾连行礼都不肯,臣妾就……”哽咽着抽泣起来了。 求陌然此人,本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就算是对着他这个皇帝都是如此,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真能治好乾儿,她就有资格狂妄! 南宫御烨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怒道:“现在乾儿的病还未治好,你怎么有这种心思去计较这些,与其计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乾儿身上。” 莫颜安发现,南宫御烨根本就是有心偏帮求陌然,她说再多求陌然的不是也没有用,于是决定放弃这个路子,把乾儿搬出来。 她抬着手帕一边擦泪一边道:“臣妾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我每次只要一想起乾儿躺在病床上,那病怏怏的样子,我的心就好疼,我就忍不住自己的脾气,想要发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就是忍不住,皇上,我真的不是针对求大夫的,我只是太担心乾儿了……” 一说到乾儿,南宫御烨的心就软了,看着哭哭啼啼的莫颜安的眼神里,也登时就多了几分怜惜和愧疚。他起身,走到莫颜安跟前,柔声安慰道:“好了,朕知道你心里苦,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知道么?” 莫颜安哭得更加厉害了,激动地扑到了南宫御烨的怀里。 南宫御烨轻轻拍着莫颜安的背,目光十分柔和。“以后,你就好好地守着乾儿,不要再这样任性妄为了。明白了吗?” 莫颜安点点头,止住了哭泣,心下暗暗欣喜,她就知道,只要搬出乾儿,南宫御烨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南宫御烨推开莫颜安的肩膀,伸手替她擦干泪水,道:“好了,你先回琉璃宫去,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晚上去看你们,好不好?” 莫颜安破涕为笑,温顺地点头。 自从皇上亲自来看望求大夫,并且命颜妃娘娘给她道歉之后,栖霞宫里的宫人们就认清了形势,皇上很是看重这位女神医,所以她是万万怠慢不得的,平日里还是对她敬而远之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夜幕降临时,宫女就恭恭敬敬地进来,问:“求大夫,要不要传晚膳了?您也好歇息一下。” 求陌然这才发现天都已经黑了,于是点头让宫女们将膳食摆到偏殿这边来。经过一天的研究,她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药方,于是粗略扒了几口饭,求陌然便赶到药阁去取药了。 药阁就在太医署的隔壁,在此当差的人大多都认识求陌然了,所以她一来,就领着她进去。求陌然亲自将药一一取来,药方上面其他的药材都取好了,唯独缺了一味主药金灵芝。求陌然问了这里的管事,管事却说,宫中没有金灵芝这一味药材,她想,看来得出宫,回一趟恶人谷去。 于是,求陌然离开药阁,去庆云殿找南宫御烨,请他放自己出宫一趟。 但是来到庆云殿,宫人却说,皇上去了琉璃宫看望小皇子。没奈何,求陌然只好又去琉璃宫。 琉璃宫这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小皇子的寝殿在东边,进了宫门拐一个弯,穿过两道宫门就到了,求陌然已经来过几次,熟门熟路了。 守在寝殿门口的小宫女也认识她,恭谨地福身行礼,求陌然便进去了。来到内殿,刚走到大屏风旁边,看见里面两个相拥的身影,心猛然地一沉。就像一盆冰水兜头滚下,浑身冰凉。 求陌然冷笑,转身离去。 寝殿里,南宫御烨抱着莫颜安过了许久,便道:“夜色已深,你早些歇着吧,朕明日再来看你和乾儿。” 莫颜安急忙拉住南宫御烨的手,“皇上,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要走么?能不能留下来?” “朕还有奏折没有看完呢,怎么能歇着?”南宫御烨温柔地笑着,轻轻推开了莫颜安的手,“你好好歇着,朕先回庆云殿了。” 说罢,竟不顾莫颜安期盼的眼神就狠心走了。莫颜安隐忍着的怒火蓦然爆发,重重地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上,满眼都是阴狠。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擅自出宫 床上原本熟睡的乾儿听见声响,吓得浑身一颤,哇的一声哭了,整个寝殿忽然间喧闹非常。莫颜安厌烦地皱了皱眉,看也不看乾儿一眼,大喊道:“外面的人呢,都死光了吗?还不快进来哄皇子睡觉!” 立有几个宫女和嬷嬷冲进来,手忙脚乱地将乾儿抱了起来,使尽各种办法哄他。但是孩子本就病着,刚才又受了惊吓,现在哪里还能冷静下来。只是一个劲地哭,怎么哄都没有用。莫颜安被这哭声吵得头疼,干脆出了寝殿,回自己的寝殿去了。 求陌然离开琉璃宫后,心绪一直难以平复,南宫御烨抱着莫颜安的那一幕一直萦绕在脑海,甩都甩不掉。她一直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她对自己说,自己是回来报仇的,她对南宫御烨只有恨,他跟谁好,都已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只要治好了乾儿,南宫御烨就自我了断,她的大仇也就得报了,所以,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医治乾儿。 求陌然回到风庭阁,留下一封书信,告诉南宫御烨,自己要回恶人谷一趟,去找金灵芝,然后只身来到宫门这边,用药放倒了看守宫门的守卫,径自出宫去了。 夜深人静时,一个宫女自风庭阁这边出来,一路来到琉璃宫莫颜安的寝殿这边,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就进去了。 莫颜安穿着绯红色单薄纱衣,在明亮的灯光下,显现出窈窕的身材来。她懒懒地看着进来的宫女,宫女福身行礼道:“娘娘,奴婢有事禀告。” 这宫女是莫颜安安插在风庭阁里的眼线,好替她监视着求陌然的一举一动。这会儿听见她说有事禀告,莫颜安一下子来了精神。 宫女将手里的信交给莫颜安,道:“娘娘,求大夫私自放倒了侍卫出宫去了。” 莫颜安心下一震,惊讶地接过信,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随后露出阴森的笑。求陌然还真是胆子大,竟然敢私自迷晕侍卫出宫,这样也好,正好给了她一个除掉她的机会。 莫颜安命人伺候自己穿衣,声称自己不放心乾儿,要去看看。 莫颜安没有让宫女跟着,很贴心地让她们下去歇着了,自己来到乾儿的寝殿这边,手上还提着一个小小食盒,门口有两名宫女在值夜,内殿里,有两名嬷嬷和两名宫女围在床前,以便照料小皇子。 见莫颜安进来,几人忙忙行礼,莫颜安摆手,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今夜本宫想亲自照料乾儿。” 宫人们都有些惊讶,平时颜妃可是半点手都不愿意沾的,怎么今日倒变了?不过,到底是母子,那个当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这也不奇怪。 既然退了出去,莫颜安放下食盒,端出一面的一碗药,走到床前,把乾儿半抱起来,将以往黑浓的药给他灌了下去。 因为精神太差,昏睡得太死,所以尽管药苦,乾儿也只是皱了皱细细的眉头,并没有醒。 莫颜安把药碗装回食盒去,脸上渐渐浮现阴笑。 第二天一早,莫颜安便被宫人们劝着回去休息了。 宫女早就熬好了药过来给嬷嬷们,嬷嬷进入内殿,要给乾儿喂药,却发现乾儿满脸胀红, 额头上尽是冷汗,身体还微微地抽搐,这是病发的症状,登时心急如焚,赶紧派人去通知皇上和颜妃娘娘。 南宫御烨火急火燎地赶到琉璃宫,寝殿里早已经跪满了宫人,床上乾儿还在抽搐,一张 小脸红得跟血一样,莫颜安则坐在床边,“心疼”地握着儿子的手,满脸泪痕。南宫御烨心急,吩咐道:“快去请求大夫来!” 正在这时,有太监惶惶赶来,对着正在殿门口的曹成禀报了几句,曹成脸色骤变,惊慌地进入殿内,弓着身体道:“皇上,不好了,那个求大夫她,用药迷晕了看守宫门的侍卫,逃出宫去了!” 闻言,莫颜安悲伤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的笑。 “你说什么?”南宫御烨登时勃然大怒,想也知道,求陌然居然敢迷晕侍卫私自出宫,肯定是做了什么事情畏罪潜逃了。 南宫御烨极力控制住情绪,怒吼道:“快去传御医!陈尚,你亲自带领暗卫去将求陌然给朕追回来!” 皇帝龙颜大怒,曹成和陈尚半分都不敢耽搁,转身去办事去了。 求陌然出宫之后,便一路南下,回到麗州恶人谷。因为她算得上是半个恶人谷的主人,谷中的那些机关如何操控她了如指掌,所以进出恶人谷已经不像刚开始来时那样费力耗时了。 三年在恶人谷学医,她很清楚,哪里有什么药材,如何去比较近。进入恶人谷之后,她没有先回竹屋,而是抄近道去了断崖,她记得,断崖的石缝里,长着几株金灵芝。刚好这次能够用上。 只是,这金灵芝喜阳,通常都长在半山腰,怪石嶙峋的地方,要采到金灵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求陌然来到断崖脚下,仰头望去,只见崖身光秃秃的,全是大块的岩石,陡峭而不平,从下面爬上去,定然要废很大的力气,且一个不慎就会摔下来,就算不摔死,也会摔个残废。她忽然在想,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求陌然摇摇头,摒弃杂念,往断崖高处爬。 这几年学医,虽然几乎每天都是在竹屋里面看医书、研究药材、制药试药等,但是她还是会抽出时间来练武,所以身手非但没有退步,还精进了不少,体力也随之加强了。 但是攀岩,毕竟不比练武或者爬山,所要用到的不只是体力还有脑力,并且体力消耗的速度是寻常爬山时的两倍。还没等到看见金灵芝的影子,求陌然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回头看看下面,已经爬了有几十米了,但是对于这断崖的总距离而言,还不到三分之一。 求陌然紧紧趴在一块大岩石上面喘了几口气,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来,都不敢放手去擦。片刻后,深呼吸一口,又继续往上爬。 体力实在消耗得快,爬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隐隐感觉手脚无力,有点儿发软了。然后又停下休息一会儿,举头一望,上面不远处,一棵灵芝在阳光的投射下散发着微黄的光芒。 终于看到金灵芝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采金灵芝 求陌然内心大喜,力气也大了很多,一提起气,朝着金灵芝的方向攀爬,终于在汗水沾湿衣襟的时候,终于将金灵芝拿到手了,而且还是两株。兴奋之余,求陌然忘记了自己身在断崖上,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往下跌去。 人连同细小的一些石块全部往下落,求陌然立刻回过神来,用手抓住岩石,还是往下滑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勉强停下。求陌然深深地舒了一口气,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现在正在半山腰,如果就这样摔下去,恐怕真得归西了。 手臂上传来剧烈的疼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臂被岩石刮破了,衣裳也泼了,流出殷红的血来,并且迅速染红了衣裳。看来是伤到血管了。手臂疼得发抖,好像就要使不出力气来了。 求陌然咬着牙,逼着自己用力抓紧岩石,一步一步地往下退。 往下时,并不比往上轻松,又费了极大的力气,花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才从上面安然下来。她已经是精疲力尽了,立刻瘫倒在地上休息,大大地喘了几口气。 斜阳洒在身上,将她苍白的脸色以及狼狈的模样照得极为明亮。 歇了一会儿,求陌然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溪流,将手臂上的伤口处理干净,然后就地采了些止血的草药,然后撕下身上衣裙当绷带,将伤口给包住,这才勉强止住了血。 求陌然又累又饿,但是干粮已经吃完了,就只好先忍着饿,就近找了一个地方歇宿。忽然间,求陌然就有点迷茫了,自己这样拼死拼活地采到金灵芝,就是为了治好小皇子,然后看着南宫御烨死在自己面前吗? 想了一会儿,求陌然重拾目标,是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取南宫御烨的命! 翌日,求陌然还是没有回竹屋,拿着采到的金灵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恶人谷,在恶人峰山脚下的农舍里休整了一下,然后马不停蹄地往京都赶。 因为赶时间,所以这次求陌然没有乘船而是走了陆路,跟来的时候一样,只身骑着马,几乎是夜以继日的赶路,途中更换了三匹马,差点把马都给累死了。 赶回京都时,已经是十五天以后,加上她离开京都去恶人谷的时间,一共是一个月零两天,这样的速度,是最快的了,整整将时间缩短了一半。 然而,当求陌然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刚进城门,就被陈尚和几名暗卫给拦住了。 陈尚目光阴冷地看着求陌然,吩咐道:“将这个女人抓起来!” 求陌然十分不解,凛冽的声音问道:“陈尚,这是怎么回事?” “哼,你还好意思问?你迷晕侍卫私自出宫,撇下小皇子不管,现在主子要我们将你抓回去。” 就是因为这个吗?求陌然觉得事情不太对,她明明留下了信,告诉南宫御烨自己出宫找金灵芝去了,为什么回来之后,南宫御烨却派人来抓捕自己呢? 求陌然没有反抗,跟着暗卫们回到皇宫。 庆云殿。 南宫御烨正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忽然听见曹成来报,说是陈尚已经将求陌然抓捕回来了。南宫御烨吩咐赶紧将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身风尘的求陌然在宫人的引领下进来,因为连日的奔波,神色尽显疲倦之态。南宫御烨抬头看着求陌然,因为强忍怒火而胸腔剧烈起伏。阴声吩咐道:“都给朕下去。” 一下子,殿内的宫人都急忙退下了,里面只剩下南宫御烨和求陌然两人。 求陌然依然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不过眼睛里多了几分怒意。平白无故被人以“抓捕”的名义带进宫来,是个人也会生气。 她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南宫御烨就霍然起身,冲过来,将她的脖子狠狠掐住,眼睛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好像要将眼前的人给焚毁。 “说,你为什么要欺瞒朕,骗朕说三天可以治好乾儿的病,之后却迷晕侍卫私自出宫,狠心扔下病发的乾儿不管?”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带着蚀骨的寒气,令人不禁胆寒。“你信不信,朕会杀了你?” 求陌然后退数步,身体抵在红色的梁柱上,被南宫御烨掐着脖子,根本就呼吸不过来,一张脸立刻就胀红了,霎时间,她就发出了好几个疑问。 她走的时候,乾儿的病情明明稳定,她算好了病发的时间才走的,怎么可能这么快病发?还有,她留下了信解释自己回恶人谷一趟,一个月后回来,南宫御烨又怎么说她是欺骗他呢? 求陌然呼吸越来越困难,伸手进衣袖摸出散功粉一洒,刹那间,手上的力道就松了。 南宫御烨忽然间手上就提不起力气来了,正疑惑间,就被求陌然用剑抵住了脖子。长剑是挂在梁柱上的,被求陌然一手给提了出来。 “求陌然,你要做什么?”南宫御烨怒不可遏,想要用武力制服求陌然,但是发现每当自己要用力,全身就会发软,不用力时,倒还能够站得住,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被求陌然下了药。 求陌然冷眼看向南宫御烨,面上平静无澜,淡淡道:“去琉璃宫!” 因为脖子上挂着一把剑,南宫御烨虽然恨不得一手捏死求陌然,但也不得不先听从她的话,走到殿门口,看见皇帝被人挟持,宫人太监个个都惊慌了,一时间没有反应。 曹成颤抖着声音大呼:“快,快护驾,护驾!” 一大波侍卫持剑而来,一眨眼的功夫将求陌然团团包围了起来。 南宫御烨并不惊慌,只是死死地盯着求陌然,用警告的语气道:“求陌然,你最好立刻放了朕,朕还会给你留个全尸,否则……” “皇上,你觉得这样的威胁有用吗?”求陌然冷冷一笑,衣袖一挥,众侍卫纷纷倒地,连同包围圈后面的太监宫女都昏了过去。 “你……”南宫御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求陌然眸光锋利,将手上的长剑朝南宫御烨的脖子向内移动了几分,道:“我说了,去琉璃宫!” 求陌然带着南宫御烨来到琉璃宫,一路上遇见不少宫人,皆被这阵势给吓着了,进入皇子的寝殿,守在皇子身边的宫人们见求陌然的剑居然架在皇帝的脖子上,登时吓得魂都没了。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皇子病愈 “皇、皇上……”宫人们纷纷跪在地上,手足无措。 求陌然瞥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都下去!” 皇帝还在求陌然的手上,没有人敢不听话,但是当着皇帝的面就这样下去,颇有种逃命的感觉,一时间没有人敢动。 南宫御烨无奈,只能让宫人们听从求陌然。 “求陌然,你究竟想做什么?”南宫御烨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这里只有他和求陌然,加上一个昏迷不醒的乾儿在,如果求陌然要对乾儿不利怎么办? 思及此,南宫御烨又想发力,但是仍旧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 求陌然二话不说点住了南宫御烨的穴,把剑扔在地上,往床边走去。 南宫御烨心里焦急,奈何全身一点也动弹不得,只能怒骂:“求陌然,你要是敢动乾儿一根汗毛,朕是不会放过你的!” 求陌然直接忽视南宫御烨的话,在床边坐下来,替乾儿诊脉,并查看他的情况。 乾儿的脉象十分紊乱而且虚弱,情况比一个月前要糟糕的多,如果不是她回来得及时,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没命了。 但是怎么会这样呢? 求陌然又翻开被子,将乾儿身上的衣裳掀起来看,小小的身躯上面全是红斑,十分密集,几乎没有空白的地方。照这个情况看,应该是被人下了药,使得乾儿提前发病。 南宫御烨直直地立在桌旁,目光死死地锁在床的那边,只见求陌然一直在给乾儿把脉,然后查看眼睛嘴唇和身上,神色凝重的样子,似乎又并不像是要对乾儿不利。 求陌然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金灵芝,然后写了一张药方,喊了主事的宫女进来,吩咐道:“按照这张药方去药阁取药,然后将我手上的金灵芝一并熬了,将药端过来,要快!还有,不许惊动禁军,否则,我就杀了皇上,听明白了吗?” 宫女吓得脸上一点血色也无,颤抖着身体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南宫御烨盯着求陌然,也不再问她要做什么,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回答。然而求陌然倒是主动说了。“那张药方,是我之前就研究出来的医治皇子怪病的方子,我现在就要当着你的面,证明我自己的清白!” 南宫御烨微微怔愣,半信半疑地看着求陌然。 求陌然坐在床边,看着乾儿,见他小小年纪,本是好动的时候,此刻却躺在床上,一点孩子的灵动的没有,不禁心软,自言自语道:“病痛折磨一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声音不大,却刚好进了南宫御烨的耳朵,看着她的目光里少了几分寒气。 求陌然转头扫了南宫御烨一眼,忽然想起了从前,南宫御烨也不止一次像现在这样,怀疑她,然后狠心要杀她,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再次被南宫御烨掐住脖子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居然还是会痛的。 失神的时候,宫人已经熬好药端来了。 求陌然起身,道:“把药给皇子喝下去吧。” 嬷嬷不敢立刻听从求陌然的话,而是看向了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深知就算现在他不同意,求陌然也会自己动手,于是说道:“喂吧!” 一碗药慢慢地给乾儿喝了下去,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看见乾儿原本赤红的脸,慢慢恢复正常,额头不出汗了,身体不抽搐了,就连身上的红斑也少了很多。 这些变化都是可以看得见的。南宫御烨心里的石头渐渐落了地。 约莫一个时辰后,乾儿竟然就醒了,只是因为睡了太久,神志还不清醒,懵懵懂懂的样子。 嬷嬷激动不已,又哭又笑道:“醒了,小皇子醒了,皇上您看,小皇子醒了,没事了!” 南宫御烨的脸上显然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求陌然这才走过来,给南宫御烨解了穴道。南宫御烨狂喜着走到床边将乾儿抱了起来,“乾儿,乾儿……” 乾儿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木木的,嫩嫩地喊了一声“父皇”。南宫御烨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求陌然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知是该怨恨呢还是该同情,南宫御烨这么宠爱这个儿子,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会怎么样? 想一想,她竟然还有点儿期待呢,呵呵! 兴奋过后,南宫御烨将乾儿放回床上,让嬷嬷们好好照料,与求陌然出内殿,来到外殿。求陌然瞥了南宫御烨一眼,淡淡道:“之前我之所以出宫,是要回恶人谷去取医治皇子的主药金灵芝,并不是要潜逃。” 到现在,南宫御烨已经不怀疑求陌然有恶意了,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求陌然要迷晕侍卫私自出宫呢?“你要出宫,大可以直接跟朕说,为何要迷晕侍卫硬闯呢?” 求陌然冷笑,回想起当日,她是要跟南宫御烨说来着,但人家不是在跟莫颜安卿卿我我吗?“那天情急,又不知道您在哪儿,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就只能出此下策了,但是我在风庭阁留下了一封信,皇上难道没有看见吗?” 求陌然心猜,那封信多半是被人给截了,因此南宫御烨根本不知道信的存在。果然,立刻就看见南宫御烨疑惑的神情,“信,什么信?” “民女知道,这样私自出宫定然会引起误会,因此在走之前写了一封信留给皇上,上面解释了我出宫的原由。” 南宫御烨的脸色阴沉了下去,种种疑惑浮现在脑海,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信,只在第二天听到了求陌然硬闯宫门出逃的消息,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乾儿虽然醒了,但他还是不大放心,于是命宫人去请御医来。 御医诊断过后,脸上都呈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前一天皇子的病情还在快速加重,今天一看,就好了?这真是太神奇了。方御医说话的时候,都不禁带着几分喜悦。 “回禀皇上,皇子的病已经大好了,只要调养一两个月,就可以痊愈了。” 闻言,南宫御烨总算彻底地放下了心。“这就好,这段时间,几位御医就要多费心,照料好乾儿的身体了。” 御医们也是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登时喜上眉梢,躬身应诺。 南宫御烨十分高兴,想要打赏求陌然,问她想要什么样的赏赐。求陌然神色淡然,眸光幽幽,勾唇冷笑,说道:“皇上可还记得,民女入宫给皇子治病之前,你答应过什么?”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遗传病 南宫御烨微微一怔,很快想起来。“记得,以命换命。” 求陌然秀眉一挑,道:“现在,民女已经治好了皇子,皇上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了?”她说着话的同时,感到体内血液翻腾,而后衣袖里的双手渐渐握紧,面上依旧淡定从容,心里却有点乱。 原本,南宫御烨答应求陌然的要求,请她进宫,也只是因为御医们束手无策,死马当活马医而已,并没有料到求陌然真能治好乾儿。 他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又是皇帝,君无戏言,当初既然已经答应了她的要求,如今乾儿已经病好,就该依言兑现。 默然片刻,南宫御烨抽出梁柱上挂着的长剑,“好,以命换命,朕决不食言。” 求陌然的手越我越紧,心里绷着一根弦,仿佛下一刻就要断。她眼睁睁看着南宫御烨拔剑,收臂将剑抵在脖子上,手腕往前,剑刃就要朝着喉咙而去。在最后一刻,求陌然抓起桌上的杯子,堪堪砸中南宫御烨的手腕,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南宫御烨先是震惊地看着求陌然,紧接着而来的不是感动而是深深的怀疑,他目光幽深,沉静地看着求陌然,问:“你不是要我的命吗?为何又要打落我的剑?” 在与求陌然相处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南宫御烨不止一次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斥着怨与恨,那是刻骨的仇恨,所以他就猜测,求陌然一开始答应医治乾儿,还提出“以命换命”的要求,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她恨他,想要取他的命。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这么多年来,他所结下的仇怨并不少,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大有人在,又何止一个求陌然? 但是现在,求陌然却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要他的性命,这是为什么? 求陌然其实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她明明那么恨南宫御烨,明明恨不得他死,可是到了最后一刻,她发现自己竟下不了手。 “外面到处都是禁军,你是皇帝,如果你死了,我必定逃不了。” 南宫御烨幽幽地盯着求陌然,显然是不相信求陌然的说法,他可以看得到求陌然对自己的恨意,她眼里分明就攒满了恨意,怎么可能会因为所谓自己逃不了而放手呢?除非她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这并不是理由吧?”南宫御烨冷笑一声,“求大夫,你要是想耍别的心机,朕可不会容忍,说说,你究竟意欲何为?” 这话完全就是一种警告一种威胁,求陌然看着南宫御烨的双眼,仿佛回到了三年前断崖上,他拿着剑要杀自己时的场景,那时他的眸子就像此刻这般,充盈着阴狠、无情和决绝。求陌然忽然觉得心很疼,疼得呼吸受阻,疼得全身无力。 忽地,求陌然嗤然一笑,面上尽是嘲讽。“皇上,你的世界里,是不是只有猜疑?这许多年来,你可曾有真正相信过谁?” 南宫御烨没料到求陌然会忽然转了话题,问出这样的问题。 求陌然定定地看着南宫御烨,似乎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哦,想来,皇上对颜妃娘娘颇是信任的吧?毕竟,她是从你还是太子的时候,就为你生下了皇子。” “不过我听说,当年皇上还在太子府时,娶了一位太子妃,后来就不见了,有人说她病死了,有人说她因为怕被沈家通敌一案牵连,终日惶惶,精神崩溃自杀了,还有人说,是当时作为太子的皇上你,容不得她,亲手将她杀了,民女想问,究竟太子妃是怎么死的?”求陌然一个字一个字问出来,眼见着南宫御烨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 这前两种说法是百姓的流传,后面一说,是她自己刻意说出来的。 恍然间,求陌然好像看见南宫御烨的眼底掠过悲凉和伤痛。冷冷一笑,转头看向外面,片刻后,说道:“石修文,我要石修文的命。” 南宫御烨还沉浸在怀念阿汣的苦痛里,忽然就听见求陌然说要石修文的命,大为不解。“为什么?你与石修文有什么仇怨?”石修文已经关在北宫地牢多年,外界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求陌然怎么会知道他还没死,还提出要他的命? 这令南宫御烨越发生疑。 求陌然回头看向南宫御烨,勾了勾唇角,思考着,是否应该将真相告知南宫御烨。把事实说出来,一方面可以把莫颜安打入地狱,报了昔日之仇,可另一方面,南宫御烨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 南宫御烨见求陌然沉思,不禁拔高了声音问:“求大夫,你究竟想要什么?为什么会提出要石修文的命?” 求陌然知道南宫御烨这人多疑,自己若是不说,恐怕他又要将自己列入可疑名单了,于是笑了笑,问:“皇上真要我说?” 南宫御烨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显然是肯定的。求陌然便不再客气了。“因为我发现,小皇子并不是皇上的骨血,石修文才是小皇子的亲生父亲。” 南宫御烨如遭雷劈,霎时顿住了,须臾的功夫,转为震怒,赤红的双目瞪着求陌然,怒道:“你胡说,这不可能,朕不相信你的鬼话!” 求陌然冷眼一瞥他,说道:“实话告诉你,小皇子的病症乃是炽血症,此病十分罕见,一万个人里面,可能只有一个人有这种病,纵观整个黎国,得此病者恐怕也不超过十个。但是此病有一个特征,就是遗传,有这种病的人,其后代,不一定个个都会得此病,但是的此病之人,其祖上一定是有人得过这种病的,这也就是当初我刚给小皇子诊脉时,问皇上祖上可曾有人得过这病的原因。” “我在太医署曾询问过,皇上的祖上的确没有人得过这炽血症,然而,行医录上记载,郑渠侯正是死于炽血症,他的儿子,郑渠侯世子,早些年也得到这病,只是他命大,被我师父段鑫玉治好了。” 南宫御烨听着求陌然的话,只感觉身体有些无力,慢慢地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两眼直直的,一副震惊的表情。 若真如求陌然所说,炽血症如此罕见,整个京都恐怕出了郑渠侯世子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患过此症的人,而这病又是遗传的,如此说来…… 南宫御烨的心在动摇,可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疼了两年多的儿子,竟然,不是他的孩子?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滴血验亲 就在南宫御烨陷入无休止的纠结当中时,忽然听见求陌然说道:“皇上,其实想要证明我所猜测是否属实,只需要滴血认亲便可。” 闻言,南宫御烨的眼眸一闪,皱了皱眉头,思索片刻,点头同意。经过求陌然的一番话,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心里埋下,他不能一直在这里猜测,必须得确定地知道真相才行。 于是,南宫御烨立刻命陈尚去北宫地牢,郑渠侯世子石修文带过来,然后去了琉璃宫,小皇子的寝殿。 寝殿里,乾儿正在和宫女们玩躲猫猫,宫女眼睛上缠着布条,故意来抓乾儿,却又故意抓不到,逗得乾儿咯咯直笑。直到看见南宫御烨来,乾儿两只大眼睛忽地一亮,冲南宫御烨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道:“父皇,抱抱。” 一般的皇室子孙,见到父皇都是规规矩矩的,但乾儿却是如此活泼,可见平日里南宫御烨极为宠爱这个儿子。 南宫御烨一把将乾儿抱在怀里,脸上呈现出慈爱的笑容,可是下一刻他就记起了求陌然的话,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他忍不住仔细观察乾儿的容貌,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他隐约看到了石修文的影子,尤其是当乾儿笑的时候,与石修文竟有七分相像。 南宫御烨把乾儿抱到床上坐下,对求陌然道:“取血吧!” 宫人奶娘们都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只是心疼小皇子,但是皇帝跟前没有她们说话的份,她们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敢多言。 求陌然拿了一把小匕首,天真可爱的乾儿咧嘴冲着她笑,一下子她倒有些心软了。但是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她握着乾儿软绵绵的小手,轻轻地在他的拇指上划开一个口子,鲜红的血流下来,滴落在碗里。 乾儿立刻就哭了鼻子,求陌然赶紧给他包扎好,然后南宫御烨把乾儿交给嬷嬷带下去哄,自己和求陌然来到外殿。。 这时,陈尚已经带着石修文来到了寝殿,“皇上,石修文带来了。” “带进来。”南宫御烨端坐在主座上,神情冷冽,仿佛刚才对着乾儿的那副慈父形象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很快,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满身污垢的男子被侍卫们给押了进来,行至殿中央,软软地跪了下去。多年的地牢生涯,已经将曾经翩翩风流佳公子的意志磨平得差不多了,现在不管见了谁,也没有昔日的那股子傲气了。 他乖乖地跪着,脑袋耷拉着,脸上全是污垢,完全看不清容貌了。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异味,熏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将鼻子遮掩起来。 求陌然冷眼看了石修文一眼,忽然记起刚穿越过来时,自己还差点被强迫嫁给他,那时的石修文多么意气风发多么嚣张猖狂的人,现在看看这副鬼样子,谁还能联想到他曾经的模样,可叹世事无常。 另一边的莫颜安听说南宫御烨来了琉璃宫,便迫不及待地也来到这边,但不曾想,一进门就看见求陌然的身影,一下子就又惊又气,大睁着眼珠子瞪着她,道:“求陌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民女不该在这里吗?还是说,娘娘觉得,民女不应该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那封信的事情,求陌然猜到是莫颜安在背后做了手脚,现在看到她这副见了鬼似的样子,就确定无疑了。 莫颜安本要跟南宫御烨说什么,但是转眼就瞥见了跪在地上的石修文。虽然石修文蓬头垢面,已经没有昔日风采,但是她还可以看得出大致轮廓,盯着瞅了片刻,便大惊失色,美丽的脸一下子惨无人色,浑身冰冷到了极限。 但是,当着南宫御烨和众人的面,她很快恢复了理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垂眸不再去看他,行至南宫御烨跟前道:“皇上,这人不是石修文吗?怎么带到琉璃宫来了?” 南宫御烨扫了她一眼,神情冷若寒霜,没有回答莫颜安的问题,直接对求陌然道:“求大夫,劳烦了。”南宫御烨碍于帝王的形象,并没有遮住鼻子,只是微微蹙眉。 求陌然淡然地割破了石修文的手指,宫女端着有血的碗,徐徐走上来,莫颜安察觉不对劲,惊慌喊道:“你这是干什么?这碗里怎么会有血?这是要干什么?” 宫女被她突如其来的吼声给吓到了,连忙捧着碗跪了下去,身体战战巍巍的,头都不敢抬。 南宫御烨冷声说道:“这是要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四个字在莫颜安的耳边响起,她已经慌乱到了极点。她很快就知道那碗里的血是乾儿的。她猛然抓住南宫御烨的手,嘶声哭泣道:“不可以!皇上,你怎么可以拿乾儿的血去跟石修文验亲呢?乾儿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可以怀疑这一点,不相信臣妾呢?” “皇上,臣妾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乾儿怎么会不是你的骨血呢?这两年来,你跟乾儿相处,你疼他爱他,你们之间分明就是父子亲情啊,你怎么会怀疑呢?” “臣妾对皇上从来都是一心一意,从不欺瞒,皇上这样做,真的是叫臣妾寒心啊!”莫颜安一口气说完,已经是梨花带雨,声泪俱下,攥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哭,看着好不委屈可怜。 南宫御烨看着莫颜安,心里忽然有些摇摆不定,他真心疼爱乾儿,自然也不希望,乾儿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时犹豫了。 求陌然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一言不发。她知道,走到了这一步,莫颜安就是再怎么解释扮柔弱都没有用了,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南宫御烨没有退路,必须得给这么多双眼睛一个交代,所以滴血认亲已然无法阻止。 “颜妃,”南宫御烨很冷淡,脸上近乎没有表情,连对莫颜安的称呼都改了,“之所以滴血验亲,就是要证明乾儿是朕的皇子,你莫要着急,如果乾儿是朕的血脉,谁也改变不了事实。” 莫颜安很怕,因为她知道结果会是什么,她想要阻止这一切进行下去,可是她不敢固执阻挠,因为那样的话,就等于告诉大家,她在心虚。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带着一丝侥幸心理了,希望上天垂怜,不要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禁足 南宫御烨看向求陌然:“继续吧。” 求陌然点头,走到石修文跟前,宫女也随行过来,捧着碗,低着头,但是两只眼睛却因为好奇,而向上瞄。 鲜红的血滴入碗中,南宫御烨起身走近,紧紧地盯着清水中的两滴血。莫颜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在场的人虽然不能随意走上去看,但是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碗里,心里也免不住好奇和激动。唯有求陌然是依旧的淡然,脸上带着冷嘲。 莫颜安攥紧拳头,祈求上苍帮帮她,但是上天没有听见她的祈祷,不一会儿,就看见白瓷碗里,清水中的两滴鲜红的血珠慢慢靠近,然后渐渐融合,最后成为了一体。 结果已经很明显,小皇子乾儿,是石修文的孩子。 众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惶恐,明明震惊至极,却不敢露出半分惊讶的神情,因为皇帝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哐当”一声,将那代表着结果的瓷碗给打翻了。 莫颜安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南宫御烨紧紧握着拳头,浑身凛冽,令人不敢直视,忽而大声道:“都给朕出去!” 宫人们纷纷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陈尚命侍卫赶紧将石修文拖走,殿里只留下莫颜安和求陌然。 偌大的殿宇里,死一般地沉寂,只听见莫颜安压抑的啜泣声。求陌然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莫颜安,享受着复仇的快意。 良久,南宫御烨才转头看向莫颜安,忽而笑了。“好个对朕‘一心一意,从不欺瞒’,颜妃,你可真是朕的好爱妃啊,两年多,你瞒了朕两年多,朕将乾儿放在手心里疼爱,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给你们母子,你是怎么对待朕的?你让朕像个傻子一样,替石修文养了两年的儿子!” “皇上,”莫颜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南宫御烨的腿,哀声道:“皇上,你听臣妾解释,你……” “铁铮铮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南宫御烨用力推开莫颜安,眼里充盈着无尽的厌恶和愤怒。 莫颜安只待,到了现在,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乾儿不是南宫御烨的血脉,这已经是事实,南宫御烨不会再听她的解释,为今之计,她只能尽可能地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她擦擦眼泪,爬起来跪在南宫御烨跟前:“皇上,其实当初,臣妾并没有怀孕,臣妾只是怕失去皇上的宠爱,所以才谎称怀孕了,当年臣妾家里的庶妹被人玷污了,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她未出阁,不能将孩子养在身边,臣妾看着可怜,自己又没有孩子,便将乾儿带过来抚养了,并且欺瞒了皇上。但是,臣妾并不知道,乾儿其实是郑渠侯世子的骨肉啊。” 求陌然冷笑,莫颜安啊莫颜安,你可真是会为自己开脱。 南宫御烨的脸色依旧阴沉,于他而言,最在乎的就是乾儿,乾儿不是他的儿子,这就是他最受打击的事情,至于莫颜安是否跟石修文有染,他固然是在意,但终究不是最在意。 莫颜安说完,又抹起了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南宫御烨,哽咽道:“皇上,臣妾只是想抓住你的心,不愿意失去你,才这样做的,臣妾只是太爱你了,这才做出此等糊涂事啊……” 求陌然凝眸看向南宫御烨,恍然间想起了多年前,莫颜安给自己下药,被揭穿时,她也是这样哀求南宫御烨的,结果南宫御烨当下就心软了,丝毫都没有追究。 眼下,莫颜安又搬出这招来,南宫御烨是否还会心软呢? 求陌然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南宫御烨对莫颜安的宠爱,她亲眼见识过,她拿不准南宫御烨的心思。 南宫御烨居高临下地看着莫颜安,冷笑一声,道:“不愿意失去朕,就利用乾儿来欺瞒朕吗?你把朕当什么?” 南宫御烨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双眼赤红,好像有两把火在燃烧,火焰随时就要从眼睛里喷出来,扑向莫颜安。吓得莫颜安猛地缩了缩脖子,浑身都在颤栗。从她认识南宫御烨以来,就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样的神情,令她害怕,甚至都不敢抬头看。 但是现在是求生的时刻,她不能胆怯,不能懦弱,她要为自己争取。“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不该欺骗你的,求求你原谅臣妾吧。”说罢,柔弱的身子站起来,抓住南宫御烨的手臂,眼里满是诚恳,期盼地看着他。 南宫御烨此刻看见莫颜安这副嘴脸就愤怒,“啪”的一声给了莫颜安一巴掌,将她拍倒在了地上。 莫颜安吃痛,霎时间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终于意识到,南宫御烨对自己已经不能容忍了。她捂脸哭泣,仰头的瞬间,视线与求陌然的相撞,立刻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都是这个女人,是这个女人怂恿南宫御烨做什么滴血认亲的,她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求陌然造成的!一切都是求陌然的错! 求陌然本来还在思忖南宫御烨会不会心软呢,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南宫御烨再宠爱莫颜安,也是有底线的,乾儿就是这个底线。试想一下,作为帝王,天下最尊贵的人,南宫御烨却帮别人养了几年的儿子,他的心里会舒服吗? 另外,莫颜安说乾儿只是她抱养来的,南宫御烨就真的会信吗?莫颜安已经撒下了假皇子这样的弥天大谎,南宫御烨还能相信她的话吗?想来,现在的南宫御烨已经有所怀疑了吧,怀疑莫颜安早就背叛了自己,乾儿其实就是她跟石修文生下的孩子。只是,他不确定,所以没有把怀疑说出来而已。 “莫颜安,从今天开始,你就去清思殿里待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殿门半步!” 莫颜安本就惨白的脸色,在听到自己被打发去清思殿的时候,更加没有一点血色了,清思殿是什么地方?表面上是清思静修的地方,其实就是冷宫,再加上先帝在世时,先皇后在那里自戕而亡,那座殿宇就被宫人传说是阴殿,晚上还会闹鬼,平时都没有人敢接近那里,就连在那边当差的宫人,都吓疯好几个了。 莫颜安疯了似的哀求南宫御烨:“皇上,不要,不要将臣妾赶到清思殿去,臣妾不要去清思殿啊。”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彷徨 南宫御烨像是没有听见莫颜安的苦苦哀求一般,大声朝殿门口喊道:“来人,将颜妃带到清思殿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琉璃宫的太监总管带着几个小太监进来,诚惶诚恐地领了命,对莫颜安说道:“娘娘,请吧!” 莫颜安推开太监们,扑到南宫御烨身前,扯住他的衣袍,大声哀求:“皇上,臣妾不要去清思殿,臣妾知道错了,你不可以对臣妾这么残忍啊,皇上……” 南宫御烨冷笑:“残忍?莫颜安,你扪心自问,朕自从认识你,对你不够好吗?不管是从前在太子府还是如今在皇宫,朕什么时候不是事事顺着你,时时宠着你,而你呢?你是怎么对待朕的?你给朕的,是没完没了的欺骗!朕一直都活在你的谎言里!” 这时太监们又要上来拉莫颜安,却被莫颜安给几脚踹翻在地。 莫颜安死死地拽着南宫御烨,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胀红,胸口剧烈浮动着,眸子里迸射出浓浓的愤恨。 “没错,皇上对臣妾是好,什么都给臣妾最好的,可是为什么皇上登基之后,就不肯册立臣妾为后,只是给了臣妾一个妃位呢?这两年,不管朝臣们如何劝谏立后,皇上总是有理由推脱,为什么?皇上想把这个后位留给谁?以为臣妾不知道吗?” 求陌然静静地站着,心里随着莫颜安的话,泛起了波澜。 只听得莫颜安凄哀道:“皇上不就是还念着沈阿汣吗?她走了这么久,你就念了这么久,你甚至还想把后位留给她,不是吗?” 求陌然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悄然看向南宫御烨,却见他只是站着,面无表情,目光深沉,嘴唇紧抿,一个字都没有说。 莫颜安凄婉一笑,面上布满嘲讽,“皇上这么对她念念不忘,她知道吗?三年了多了,沈阿汣走了三年多了,说不定,她早就死了,哈哈,她早就死了!” 南宫御烨眉头一皱,怒道:“还愣着做什么?把颜妃带下去!” 太监们不敢再客气了,强行拖着莫颜安就往外走,半分都不敢耽搁。莫颜安没有再反抗,任由自己被架走,阴毒的视线落在求陌然身上。 然而求陌然此刻没有注意到,她还沉浸在莫颜安方才的那一番话中。心里五味杂陈。莫颜安说,南宫御烨还在念着自己,这有可能吗?如果他真对自己有半分情意,当年又怎会要杀她? 南宫御烨像是没了魂一样,看不出来是悲伤还是愤怒,只头也不回地,默然离开了琉璃宫。甚至都没有跟求陌然说上一句话。 求陌然收回思绪,回到内殿查看乾儿的状况。方才因为被割手指,哭闹了一番,现在已经哭累了,睡了过去。吩咐宫人好好照顾小皇子,便也离开了寝殿。 出了琉璃宫,求陌然便回到栖霞宫的风庭阁,金乌渐落,求陌然推开窗户,趴在窗柩上发呆。忽而,往日的种种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回放。 她记得,自己最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南宫御烨,那时他是来救自己的。 说起来,她和南宫御烨虽然一直都处在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上,而且矛盾不断,但是南宫御烨的确救过她很多次。当然,她也两次都险些死在他的手里。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对南宫御烨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是爱还是恨,还是说两者兼有。 再次来到京都,见到南宫御烨,她原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心,却有点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原本计划着杀了南宫御烨,可是今天南宫御烨要自刎的那一刻,她却心软了,她居然害怕南宫御烨死去。 她真的很彷徨! 西斜的金乌洒下最后一抹金辉,落在求陌然的脸上,和她那悄然滑落的晶莹的泪珠上。 离开琉璃宫后,南宫御烨便回到庆云殿,呆呆地坐在软座上,心里悲哀无线。以前,他总想着,这辈子只要登上皇位,就不必再看人脸色,不必再被人控制,什么都拥有了,可是这几年,真正做了皇帝之后,他发现,自己活得根本没有以前想象中的开怀。 哪怕的确是真的什么都有了,他总觉得自己的心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心愿达成,他也没有愉悦的感觉,只是觉得少了什么。 所幸,他还有一个儿子,他想,将来自己的皇位,会交给乾儿,他的一切都会是乾儿的,所以他现在要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保护好祖先创下的万世基业,这,便成了他下半生的奋斗目标,可是现在,事实告诉他,乾儿并非他的骨血,这个目标一下子垮了。 他已经失去了阿汣,现在又失去人生目标。他忽然间,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干什么。 南宫御烨拿了一壶酒,一边喝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并吩咐宫人不许跟着。夜幕中,圆月扒开云层,悬挂在天空,银色的光辉洒在静谧的夜里,看似清霜,透着悲伤和苍凉。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宫御烨来到了一个无人的幽静的园子,园子中间,有一座高台,叫做舞云台。他痴痴地远远地望着高台,恍然间,似乎又回到那个夜里,那抹轻盈蹁跹的身影。 曾经,沈阿汣在这舞云台翩跹起舞,牢牢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也是像今夜这样的月夜,凄清而宁静。那天他站在远处观赏,看得入了迷。 凉风袭来,吹散了南宫御烨的几分酒意,他蓦然回神,发现,物是人非。舞云台还在,沈阿汣却走了。 南宫御烨手执酒壶,一跃上了园子不远处的屋顶,以瓦片为床,手臂为枕,躺了下去,直直地望着苍茫的夜,脑袋似乎有点晕乎,但是心中的思念更深,沈阿汣的音容笑貌反复在脑海里交叠,越发清晰。 风庭阁里面,求陌然趴在窗口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直都未曾走动过,期间宫女来过好几次,问她要不要传晚膳,她都没有胃口吃,让宫女退下,不用管自己。 呆呆地望着天上的圆月,思绪飘远,表面上安静无澜,实则内心喧闹莫比,心境复杂得很。这栖霞宫原本很大,景色也相当好,虽然是晚上,但是灯火通明,像白昼一样亮堂,完全不影响赏景。 可是,求陌然却觉得无比烦闷。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起舞 又再呆愣了一会儿,求陌然蓦然想起,宫中有一处地方景色甚好,而且僻静,想着不如去那儿走一走。 求陌然按着之前的记忆,从风庭阁出来,穿过好几道宫门,穿过许多殿宇,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记忆之中的园子。 这个园子地处与北宫相邻的边界,平时甚少有人来,所以十分的幽静。求陌然看着这里的景色,娇艳的花草,葱茏的树木,幽深的夜景,以及高高的舞云台。一切都没有变,即便现在换了以为皇帝,过了许多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不曾有变化。或许真的是,物是人非。 求陌然看着月光下,舞云台上的帷幔轻纱在凉风的吹拂之下飞舞,就像是暗夜中翩翩起舞的精灵一般,活泼而灵动。 不由自主地,求陌然就朝着舞云台走去。 在这里,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曾一时起意跳过一支舞,那支舞只属于在远处观看的南宫御烨,他只是在远处默默地观看,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早在他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他了,只是装作不知晓,反而跳得更加如神了起来。 求陌然挥动双臂,旋转身姿,翩然起舞。她今夜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襦裙,起舞时,伴随着晚风,将衣裙吹得扬扬而起,时而旋转,时而跳跃,身姿轻盈地就像一片羽毛,又像一只蒲公英,一会儿飘然向上,一会儿飘然向下,忽而左忽而右。 屋顶上的人醉醺醺地睡了半刻,再次抬头,却见下面舞云台上,有一抹熟悉的影子在跳动,忽然清醒了一般,猛然地坐起身来,将眼睛睁到最大,仿佛怕自己看走眼了一般,怎么会?是梦境吗? 可是他一直盯着看,一直看,那个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没有像他害怕的那样凭空消失,这才令他确定了,自己所见到的,并不是虚幻。 南宫御烨激动地跃下屋顶,落地时,因为酒喝多了,脑袋有点晕乎而身体不可抑制地踉跄。他站直身体,直直地看着舞云台上的人,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这个渴望见到的身影,就没了。 身影轻盈一转,在皎皎月光下,南宫御烨看清了她的脸,是求陌然。 南宫御烨的心突突地跳动着,分外责怪自己,见她第一面时,不就认出她的脸来了吗?为什么后面因为她一句“你认错人了”,就否定了自己的直觉呢? 难怪,难怪一直以来,他都总觉得求陌然身上有着很多跟沈阿汣相似的地方,难怪他总是被求陌然身上的气质所吸引,原来,她就是自己日夜期盼的那个人。 求陌然,就是沈阿汣! 南宫御烨的眼眶刹那间就湿润了,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那个还在跃动的人抱进怀里。 “阿汣,真的是你,阿汣,你终于回来了!” 说话的声音带着喑哑和哽咽,平添几分思念和悲凉,令人听了不由心悸。 “阿汣……”南宫御烨越抱越紧,怀里的人却是彻底地僵住了。 求陌然愣愣地,任由南宫御烨将自己抱着,很久都反应不过来,直到有点透不过气来,才用力挣脱,退出几步距离,慌乱说道:“皇上,你看清楚,我不是沈阿汣,我是求陌然。” 其实,她的内心是意外而惊喜的,她本以为,南宫御烨早已经忘了那个匆匆一瞥的夜晚,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就是在此跳了半盏茶不到的舞,就被他认出来了? 或许,夜色甚浓,南宫御烨又喝醉了酒,只是将她认错了吧?他并不是真正地认出了自己就是沈阿汣。 南宫御烨上前一步,又将她揽入了怀中,带着激动而雀跃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是求陌然,我也知道,求陌然就是沈阿汣!阿汣,我早就该认出你来的!” 求陌然又愣了,诧异于南宫御烨的清醒,他,竟然真的认出自己来了? 南宫御烨将求陌然抱得越来越紧,就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一般,温柔而轻声地呢喃:“阿汣,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求陌然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是震惊,是欣喜,亦是慌乱。南宫御烨他,是喝醉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胡话吧?他会想她吗?不会的!如果会想念她,当初他又怎会狠心将自己仍在山崖? 不会的,求陌然,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都不是真的! 求陌然再次用力地去推南宫御烨,但是他的臂力太大,就好像是一根铁链牢牢锁住了一样,根本半分也动弹不得,没办法,她只能又下药了。 一股淡然的芳香扑鼻而来,南宫御烨只觉得本来就晕晕乎乎的脑袋更加晕乎,然后意识也渐渐模糊,最后身体不支,倒在了地上。 求陌然顾不得什么,南宫御烨一倒下,便提起裙摆跑了。 她一路奔跑,一路奔跑,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南宫御烨方才在自己耳边的呢喃,可是下一刻,又有一个声音警告她,不要心软,不要相信,绝不能忘了过去的种种,不能忘记他带给你的痛苦! 她努力地挣扎着,心意摇摆不定,理智告诉她要冷静,可是情感上却容不得他无动于衷。不知不觉地,泪水就打湿了脸庞,而她自己却不自知。 心内百种滋味,说不出的难言,求陌然怅然回到风庭阁,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忘掉之前的一切,就当只是做了一个梦,明天起来,她依旧是神医求陌然,是个来到京都报仇的大夫。 然而,这一夜,她始终都没有睡着,很多时候,越想忘记的,就越是忘记不了。 天际渐渐转成青白色,露出鱼肚白,黎明来临,很快天亮了起来,东方的山顶,太阳慢慢地爬了上来,它身上璀璨的光普照在每一寸土地上,同时也照耀在舞云台上,酒醉了一夜的人身上。 阳光刺眼,将南宫御医给提早叫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身下硬邦邦的,自己的腰都僵硬了,坐起身来一看,原来自己身在花园当中,四周都是花草和树木,身边还有一枚白色玉佩。 他清楚地记得,方才的梦中,见到阿汣了,他看见阿汣在舞云台上跳舞,舞姿倾城,一如多年前见到的那般。 令他霍然激动的是,他现在正身在舞云台,说明那根本不是梦境,是现实。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认定 昨夜的阿汣,就是求陌然! 南宫御烨捡起地上的玉佩,将之放入手中,泪水模糊了视线。求陌然就是沈阿汣,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点认出她来?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又再次失去她了。 南宫御烨觉得内心雀跃澎湃,拿着玉佩就奔出了花园,本想直接去栖霞宫找求陌然,但是刚出花园就碰到了曹成等宫人。“皇上,该去上朝了。” 南宫御烨不禁皱眉,他真的想立刻就见到阿汣,奈何现在要上朝,只能耽搁一下了。 求陌然彻夜辗转难眠,知道天蒙蒙亮,才因为实在太过疲倦而眯了眼,但是也并没有睡多久,才过了两个时辰的样子,便醒过来,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就起床来,宫女们端上早膳,胡乱吃了一些,便在风庭阁外面的花园里散步。 南宫御烨一上完朝,就奔着栖霞宫这边来了,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可见其心思之迫切。 求陌然正在花园的石桌上坐着喝茶,宫人们看见南宫御烨本要行礼,但被南宫御烨阻止了,便纷纷识趣地退了下去。 园子里面静悄悄的,求陌然手里握着一只青釉茶杯,眼睛直愣愣看着前方,思绪早已飘远。以至于,南宫御烨已经到了自己身后都浑然不觉。 南宫御烨也不急着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身穿淡紫色长裙,一头青丝垂泄而下,背影看上去清瘦,却散发着独特淡雅的气质,令人移不开眼睛。 好一会儿,晚秋的风吹过来,刮过脸颊,求陌然才回过神来,忽而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猛然转身,却见旭日下,南宫御烨一袭明黄纹龙长袍,青丝半束,脸带温笑,俊逸而威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的打扮,不由地被他吸引住了目光,心里不禁就感叹,这个人,天生就带有帝王的气息,如今穿上这龙袍,更加威慑人了。 “民女参见皇上!”求陌然慢慢地福身行礼。这些日子以来,她虽然面对的是皇帝南宫御烨,但是似乎从来没有给他行过礼,这倒让南宫御烨有点意外了,他已经习惯了她不拘礼的样子。 “不必多礼!”南宫御烨将求陌然虚扶一下,眼睛里跳动着灼热的光芒,内心澎湃,想立刻就喊她一声阿汣,但是他克制住了,这一次,他要百分百确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思念找寻了三年的人。 求陌然感受到了南宫御烨的注视,微微垂首,一时无话。 默然片刻,南宫御烨问道:“昨夜,那个在舞云台跳舞的人,是你,对不对?” 求陌然的心猛然一抽,目光闪烁了一下,答道:“民女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昨夜民女一直待在风庭阁,不曾外出。” 南宫御烨定定地看着她,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这失落感很快就烟消云散,从怀中拿出一枚白玉弧形玉佩来,道:“可在舞云台,朕捡到了你的玉佩,这又作何解释呢?” 求陌然的目光又是一闪,脸上一丝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而后镇定道:“这是民女之前不小心在那里掉落的吧,昨夜就发现不在了,还以为是之前出宫遗落在宫外了呢。”说着,便一把夺过玉佩,笑说:“多谢皇上替民女寻回玉佩,民女感激不尽!” 南宫御烨的心登时像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住了,有些气闷,他认定了求陌然就是沈阿汣,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沈阿汣呢?是在气恨他么? 是的吧,之前自己那样对不起她,她肯定是还在记恨他的吧?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就可以用余下的时光去弥补她。 “舞云台位于与北宫毗邻的花园,距离栖霞宫甚远,你没事去那里做什么?” 求陌然微微蹙眉,嘴硬道:“我闲着没事儿,去那里走走散散心啊,怎么,不会是违反宫规了吧?” 南宫御烨低头发出一声轻笑,摇首道:“阿汣,你还跟从前一样,喜欢嘴硬。” 求陌然心头一颤,没想到,南宫御烨竟然这般笃定了自己就是沈阿汣? “皇上,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阿汣’,见面的第一天你就将我认错,我便已经跟你解释过了,请不要再将我当做其他女子!” 南宫御烨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兀自上前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求陌然,眼神越发得柔和起来,就像是一汪秋水,潺潺流动,熠熠生辉。求陌然惊得退后一步,南宫御烨便又上前一步,她再往后退,他便再往前。 直到退到了花圃边沿,退无可退了,求陌然才恼怒地瞪了南宫御烨一眼,随后又将头埋了下去。 南宫御烨温融的眉眼带着浓浓的笑意,薄唇轻启,温柔的声音飘出:“不管你承认与否,朕都知道,你就是沈阿汣,朕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朕的身边了,”蓦地,伸开双臂,柔柔地将求陌然圈入怀中,“阿汣,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僵硬地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淡淡的龙涎香飘进鼻端,令求陌然有一瞬地沉浸其中。这个人啊,三年前,他们相处的日子有一年多,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这么温柔亲近过,现在……现在他变得这么温柔,她却是不敢轻信了。 求陌然一把推开南宫御烨,赶紧绕过他,错开一段距离,忙道:“皇上,民女说过了,你认错了人。” “阿汣,我知道,你怨我,所以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没有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可以等,等你愿意原谅我的那一天。”南宫御烨仍是微笑,情真意切地说着,“朕这就下旨,册封你为贵妃。” 求陌然错愕,惊讶地大睁着杏眸看着他,心中又气又惊,“不,我不会当什么贵妃的,皇上还是不要折腾了。我向往的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闲云野鹤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是皇上你给不了的,这皇宫就是一座牢笼,我不愿意做困在里面的金丝雀!” 南宫御烨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意外,忽而想起几年前,沈阿汣为了自由而逃婚,与人私奔而去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沈阿汣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她不愿意嫁给自己,最大的原因就是自由。 这一点,更加令南宫御烨确信,求陌然就是沈阿汣。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耀国犯边 皇宫是牢笼,向来如此,对于沈阿汣这样在蓝天里遨游惯了的大雁来说,要待在这里一辈子,这是多么残酷的事情。思及此,南宫御烨的心凉了一截。 可是,他不愿意失去阿汣,三年了,他本都以为她死了,可是现在他得知阿汣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怎么舍得放她走呢?虽说皇宫是牢笼,但是他可以时常开一开笼子的门,让她想出去的时候,就可以出去,只要会回来就好了。 “阿汣,朕……” 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了曹成的声音:“皇上,皇上……” 曹成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神色急切,他刚跟陈尚说完话,得知了一个巨大的消息,不能再耽搁半分,需得立刻禀报皇上,所以冒着被责罚的险跑过来了。 “什么事?”南宫御烨颇不耐烦地剜了他一眼,曹成立刻觉得浑身哆嗦,如芒刺在背。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禀皇上,陈大人得到西北边关急报,要上禀皇上。” 南宫御烨看了一眼被拦在宫门外的陈尚,心知事情非同小可,否则陈尚不会急忙跑到后宫来。于是转身看向求陌然,温声道:“朕晚些再来找你。”之后便匆匆往宫门陈尚那边去了。 求陌然刚才也听见了曹成的话,想来是西北那边,耀国又不安分了。不过,这不是她要忧心的事情,南宫御烨说要册封她为贵妃,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她还是早点走为好。 于是,求陌然趁着南宫御烨去忙政务的时候,偷偷来到南宫们这边,再次下药迷晕守门侍卫,逃离出宫。 庆云殿这边,南宫御烨看了边关急报之后,神情十分严峻,脸色黑沉,默然沉思。急报上面说,耀国拥二十万大军压境,目前黎国守边将士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请求朝廷速速派兵支援。 最近耀国不安分,朝廷是知道的,但是二十万大军突然压境,此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连南宫御烨的暗卫都丝毫不知情,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御烨觉得,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但是目前也想不了许多了,事态未及,必须得尽快派兵前往西北才是。 求陌然出了皇宫之后,忽然觉得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本来回京是来寻仇的,但是经过昨天,她明确意识到自己对南宫御烨根本下不了手,此刻她却是犹豫了,自己还要继续吗? 忽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在街上转悠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沈府。好久都没有回去了,沈家几年前就被查封,现在肯定落败不堪了吧? 正如求陌然所想的,原先的沈府,如今已经是一座荒园。 外面的白墙经过三年的风雨侵蚀,已经变得污迹斑斑,朱红的大门已然褪色,门上的牌匾早就不知去了哪里。门口一大段的路段都落满了枯败的叶子,厚厚的一层,任其腐烂枯竭也没有人来打扫。 大门口,蹲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叟,是在此看门的。 求陌然心里感到无尽酸楚。沈府曾经是那么地风光,哪怕是寒冬腊月,门外的这一条街都是干干净净的,因为天还不亮的时候,就会有人起来打扫,干净得几乎不留一丝纤尘。 “哎,这位姑娘你是干什么的?”老叟本来缩着身子坐在门前的石雕上嗑瓜子,看见求陌然过来,便不耐烦地指着她道,“走走走,这里不是寻常人可以进去的。” 求陌然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叟,二话不说就推门进去了。老叟重新蹲回去,笑眯眯地揣着银子,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继续嗑瓜子。 进入大门的那一刻,求陌然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里面四处是腐败的落叶和枯草,一片褐色,几乎找不到一点嫩绿,风吹来,落叶翻飞,给这片萧瑟的土地更添了几分悲凉。 穿过前院,来到后院,昔日的花园里,同样是萧瑟凄凉,长满了杂草,因为已经是晚秋,杂草也已经泛黄,花园中原本有一块绿色的湖,现在已然干涸得差不多,只还剩下一点点水,看上去污浊不堪。 后院的房屋都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窗户全部都是烂的,门掉了,地板也破了,屋里边儿什么都没有,甚至有的角落已经长了草。 看到这景象,求陌然不禁泪落两行。 这府邸,已经全然看不见昔日的光景了,物换星移几度秋,人也不在了,悲从中来。 求陌然来到了自己之前所居住的院子,院中跟府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两样,萧索一片。然,当求陌然转过身看西侧的时候,发现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那是她以前的卧房。朱红门窗居然光洁如旧,连门廊下的台阶都是干净的。 她不禁诧异,慢慢走过去,伸手触摸廊柱,发现一点灰尘都没有。 推开房门而入,更加令她大吃一惊。里间一切如前,桌椅、屏风、梳妆台、床等等一应摆设,都跟三年前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外面惨惨戚戚,这里温馨如旧?难道这个房间一直都有人在打扫吗? 求陌然诧异之际,注意到梳妆台,以前,上面摆放着的是各种胭脂水粉,而今却放着一块黑漆漆的牌位,上面写着:爱妻沈阿汣之位。 求陌然的心蓦然沉痛,爱妻,爱妻,这是南宫御烨立的牌位?他还保留着她的闺房,立着牌位,上面写着“爱妻”,这算什么?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沿着脸颊不断地划过,滚烫地布满脸庞,灼烧着的不仅仅是他的脸,还有心。求陌然忽然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了,颓然瘫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圆凳上,低低地抽泣着。 往事浮现,只觉得爱恨交加,化作一块石头卡在胸前,一时透不过气来。 她望着牌位上的“爱妻”二字,感觉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然后给了块糖吃,脸很疼,糖也很甜,爱不是,恨也不是。 南宫御烨,我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三年了,可是现在我看到这个牌位,我才发现,原来,根本就没有死心一说,原来在内心深处,我仍然存有希冀。 可是这算什么呢?是怜悯还是愧疚? 不,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 “啪”的一声,牌位被求陌然翻下,正面朝下,再也看不见牌位上的字。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来到边境 这一夜,求陌然怀着沉痛的心情,在房间里待了一夜,天亮后,再看了一眼那个被打翻的牌位,面露冷色,出门而去。 就算南宫御烨这几年为她做了这些,那又有什么用呢?沈家没了,她的心也已经千疮百孔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求陌然是偷偷跑出宫的,她知道,等南宫御烨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找她的,而现在,她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所以还是去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去。 忽然想起昨天离开皇宫时曹成提到西北边境的事情,求陌然想了想,不如先去西北边关看一看。 西北那边多山区,少水域,所以一路上,求陌然都是骑马,越往西北地区走,天气就越是干冷,沿途的景色也从葱郁变成萧索,到了西北境内,那山上基本都是光秃秃的了,地上也都是光秃一片,只偶尔可以看到一两棵顽强抵抗苦寒的枯黄的小草。 一路上,可以看到有百姓往内地的方向走,想来是从战乱地区流亡过来的。 抵达边境的时候,往回逃亡的百姓就更多了,多是妇女老人和孩子。 正在与耀国发生战乱的地方是叫望锦城,位于黎国的最西部边沿,这个城市已经被黎国和耀国争抢了百来年,一到战乱时期,这座城市便是首当其冲。因此,这里很多年来,都有不同国家的人,耀国的,跟黎国的,常有通婚现象,很多百姓都流着两个国家的血,已经分不清是那个国家的人了。 这些人,往往都是不愿意离开望锦城的,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乡,他们只期盼和平。 求陌然抵达望锦城的时候,刚好昨天刚经历过一场战役,黎国和耀国双方都损伤很大,目前正在休整之中。城门都已经紧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有一座山脉,刚好连接城内外,名叫望锦山脉,此山绵连数千里,崎岖险峻。求陌然刚好知道,这条山脉里面,有一条极为隐秘不为人知的小路,可以直通城外,于是在夜里,她上了山,找到小路,独身来到城外。 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刚好升起来,冬日的风寒冷而干燥,刮在脸上就像刀子在割一样,求陌然身上只裹了一件半厚的披风,很是单薄,不过所幸她走了一夜的路,身上暖和着,倒也不觉得冷。 城外几百里处,是耀国军队的驻扎地,远远看去,黑压压的,营帐密密麻麻的一地。这时刚好有一队运送粮草的队伍路过,队伍里还有随行一群美人,想来是送到军营去给众将士的,求陌然便偷偷混入其中,随着他们进入了耀国的军营。 进入军营之后,求陌然便一个人假装迷了路,在军营,里面四处走走。但是转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周围全部都是士兵,连一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见到。她想了想,还是走吧,这边战乱,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正想着等到了晚上就逃离,不料却在黄昏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故人。 当时求陌然正坐在石头上看日落,转身却见不远处的营帐里走出来一位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的女子,那身影甚是熟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汤泌洛。 求陌然放下手中的馍馍,眼神忽而冰冷,透着浓浓的杀意。汤泌洛竟然会在这里?数年前她几次三番地对自己下死手,今次,她一定要报了往日的仇。还没有等求陌然动身走过去,汤泌洛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汤泌洛身上穿着胭红色的纱衣,外面披着狐裘,长发垂背,头戴金步摇,打扮得魅惑妖娆,风情万种。她看见,金色的余晖下,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裙的女子,虽然全身上下什么装饰都没有,但是仅凭她一张脸就可以吸引住所有男人的目光。听说今天来了几个新进的美人,想必这一个就是其中之一了吧? 汤泌洛皱了皱秀眉,狠厉自脸上一闪而过,勾唇冷笑,朝着求陌然走过来。 “你是新来的?”她带着高傲的姿态,斜睨着求陌然,问道,“叫什么名字?” 求陌然的真实面貌,汤泌洛是认不出来的,她只当她是跟其他女人一样,是过来勾引将军的,全然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美丽到令她嫉妒的女子,是故人,并心里在盘算着,怎么让她死。 求陌然冷眼与她对视,嘴角勾着讥讽的笑,淡淡问:“你又叫什么名字?你是新来的么?” 汤泌洛是将军最宠爱的小妾,在这军营中,乃是最高贵的女人,即便是军中将士见了她,都要笑脸相迎,此刻听见一个小小军妓竟然敢这样趾高气扬地跟自己讲话,当下便火了。 “本夫人问你话呢,你居然敢反过来问我?不想要命了吗?” “哦?夫人?我却不知,你算是哪门子的夫人?”求陌然笑得更加肆意,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已猜到,汤泌洛不过是一个女子,她又作这副打扮,在军营之中,不是军妓就是哪个将军的小妾罢了,居然还自称夫人,真真是不要脸得紧。 “你……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对我如此不敬,”汤泌洛颜色一凛,上前一步扬手就要教训求陌然,不料求陌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猛然一扔,将她扔在了地上,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 汤泌洛细胳膊细腿的,哪里经得住求陌然这个习武之人的推搡,摔在地上登时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还没有回过味儿来,身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是求陌然冲过来,二话不说对着她就拳打脚踢,她赶紧捂住头,疼得龇牙咧嘴,尖叫出声。 求陌然下手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有多大的劲儿就使出了多大的劲儿,不出一刻,汤泌洛就被求陌然给打得鼻青脸肿。 打得累了,求陌然这才住手,拍了拍手,笑道:“多日未曾舒展筋骨,这下可活动开了,舒服!” 汤泌洛瘫倒在地上,疼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并且混杂着被揍出来的血,看上去狰狞而凄惨。她狠狠地瞪着求陌然,心生畏惧,但同时也很不甘心,她是将军最宠爱的女人,居然被一个军妓给打了?这还得了?他一定要让将军杀了这个女人! “你、你竟敢打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再遇故人 汤泌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却是站都险些没有站稳,嘴角流着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恨恨地瞪了求陌然一眼,转身就往后方的营帐里去。 求陌然也不慌,就任由她进去告状了。 这时天色已经擦黑,军帐里面四角燃烧着火,将营帐里面照得透亮,且暖烘烘的,十分舒服。此次的主帅杨乾正坐在书案前看兵书,汤泌洛让人通报了一声,之后便进入了营帐。她一边抹着泪一边用手里的绣帕挡住半边脸,扭扭捏捏地走到书案前。 主帅抬起头,见她拿帕子遮着脸,还以为她又搞了什么花样来讨好自己,一时不禁心头荡漾,一把将她拉过来,要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不料汤泌洛却是直直站着,不肯过来,抽噎着道:“将军还是不要看妾身这张脸了,妾身怕吓着您。” “怎么了?”主帅好奇,伸手将汤泌洛的手帕一揭开,果真是下了一跳。好在这里灯火通明,这要是在夜里,他还不被吓死?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将你打成这样的?不要命了么?” 汤泌洛似乎跟忍了很久一样,委屈地终于哭了出来,凑过去哭诉道:“将军,都是今天来的一位美人,她见妾身被将军宠爱,就嫉妒妾身,说要将妾身打得毁容,这样妾身就没有办法得到将军的独宠了。呜呜,将军,您要替妾身做主啊!” “哼,如此狠毒的女子,本将军倒是要看看,”杨乾剑眉一竖,怒上心头,冲着营帐外面喊道:“来人,将那女子给本将军带过来!” 汤泌洛立刻破涕为笑,扑到杨乾的怀中,柔声道:“多谢将军,妾身就知道将军是最疼妾身的了。” 平时的汤泌洛要是这样主动扑到怀里,杨乾早就把她抱住了,但是此刻,汤泌洛这副尊荣,他真的是没有想亲近的冲动,于是将他推开,微斥道:“好了,本将军会为你出气的,站好了,别在将士们面前给本将军丢脸。” 汤泌洛也很识相,立刻就好好地站着了。她很清楚,自己是以色侍人,这杨乾也不过是看在自己姿色不俗的份儿上,才对自己有几分宽容罢了,如果她不懂事,就会立刻引来他的厌烦。 很快,一个士兵就带着求陌然进来了。 见到求陌然的时候,杨乾猛地从软座上站起来,汤泌洛偷笑着,心想,让你欺负我,这下子你死定了。 不料,她听见的不是杨乾的斥责声,而是用带有讨好和恭敬的语气,拱手道:“求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求陌然拱手回礼,微笑道:“杨将军,别来无恙!此次小女子乃是出来行医历练,正好经过此地,走得乏了,便跟着送粮队伍进来讨碗水喝,不料却被人当成了进献的军妓,好一番教训,正想着连夜离开呢,没想到,事情闹得还挺大,居然惊动了杨将军。” 这话句句说的都是汤泌洛对自己的无礼,杨乾回头愤怒地瞪了汤泌洛一眼,赔笑道:“是本将军管教不严,求大夫莫怪!” 汤泌洛震惊地看着两人,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心里极度地不甘心,怒火一下子窜上脑门,柔柔地拉住杨乾道:“将军,您方才还说要为妾身出气呢,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杨乾瞪着眼睛,怒斥道:“贱婢,给我滚!” 汤泌洛被打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愤恨地瞪着求陌然,跺着脚跑出去了。求陌然心下冷笑,真是个没脑子的女人! 杨乾恢复笑容,对着求陌然又是一通道歉,而后说道:“求大夫既然来到这里,就先住下吧,这一带正在打仗,一个女子在外行走,终究不安全,还是在这里住着,等过几天我安排人护送你走。” 求陌然推拒一番,杨乾仍是坚持,“无奈”之下,她只好领受了杨乾的好意,笑道:“如此,就劳烦杨将军了。” 杨乾摆手笑道:“哎,有什么麻烦,不过是多一个人吃饭而已,只要求大夫不嫌弃军营简陋就行。” 当夜,杨乾便给求陌然安排了一个单独的营帐,并且还好酒好菜招待着。虽然是在军营,但是里面的摆设用具之类的,一点也不比在别的地方差,有此可见,杨乾对求陌然的看重之程度。 求陌然躺在床上,心想着,汤泌洛作为一个黎国人,在军营居然能够得到杨乾的宠爱,而且不得到一丁点的怀疑,肯定不止是因为她长得美丽这么简单,毕竟两国交战,谁会轻易相信一个敌国的人?想来,汤泌洛一定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并且有她的可利用价值,这都不用怎么想,汤泌洛定然是将黎国的情报卖给了耀国。 她想,汤泌洛这个女人,心肠歹毒,还通敌卖国,必定不能再留了,找个机会,一定要除掉她。而且,发生了今天这档子事儿之后,以他对汤泌洛的了解,她肯定是不会就此罢手的,改日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地陷害自己,不除不行。 杨乾当日就写了信给耀国的皇帝,禀告求陌然来到军营的消息。耀国皇帝知道求陌然是天下第一神医段鑫玉的关门弟子,很大程度上,她就代表了她师父,所以想趁此机会,好好拉拢她,希望将来能够为耀国所用。 于是耀国皇帝命令杨乾在军中,要以贵宾级的礼招待求陌然。 这更加令汤泌洛恨毒了求陌然,在宴会开始之前一天,她还不知死活地来到求陌然的营帐找碴,还是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态度,指着求陌然质问道:“求陌然,你究竟跟将军有什么关系,他为何如此偏袒于你?” 求陌然对于汤泌洛这脑袋生锈的女人,除了厌恶就只有鄙视,要不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杨乾和军中将士知道,她一定会立刻就了结了这个女人,省得碍眼。 “我跟将军什么关系,你不会直接去问将军吗?你不是他的宠妾?” “你……”汤泌洛气得差点跺脚,她要是敢去问将军,还用惧怕她求陌然?脸色陡然一冷,说道:“你也别得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再三为难 求陌然甚至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说道:“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直接滚,别打扰本姑娘睡觉!” 汤泌洛紧攥着双手,因为愤怒脸被气得胀红,眼神就像利刃一般,要将人撕裂,可是有不敢跟求陌然动手,只得悻悻地出去了。 之后杨乾按照皇帝的吩咐,在军营大摆筵席,接待了求陌然。不出两个时辰,段鑫玉的徒弟求陌然来到军营的消息,就传遍了。 宴会上,军中的各大将士都来了,他们虽然不是个个都如杨乾一般对求陌然的身份这么了解,但是想都不用想,能够得到皇帝亲自命令好生招待,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宴会上,所有人都对求陌然十分地恭敬。 求陌然表现得落落大方,完全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之态,这更加令众将心生好感。 作为主帅的宠妾,汤泌洛也有幸进入了摆宴席的营帐,但却是没有资格落座的,只能在一旁给将军们斟酒布菜。 她狠毒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求陌然,一直盯着她,好像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似的。 求陌然很是淡定,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微笑着跟其他人说话聊天。 宴会本来一片和乐,突然汤泌洛银铃般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求大夫是从何地而来?望锦城以东,还是望锦城以西呢?” 望锦城以东,是黎国国土,而望锦城以西则是耀国国土,汤泌洛此话实则就是在质问求陌然是黎国人还是耀国人,也就是在暗示,求陌然或许是黎国派来的细作。 所有人的脸色登时都不太好了,尤其是杨乾,他早就认识求陌然以及段鑫玉,心里对他们师徒恭敬且深信,自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当下拧着眉,斥道:“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汤泌洛再次被惊吓到了,没想到杨乾相信求陌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一时有气撒不了,只能下去。 杨乾立刻举杯,向求陌然赔礼:“真是多不住啊求大夫,那贱人不懂事,本将这厢给你赔罪了!”说罢就咕噜咕噜将酒灌了下去。 求陌然笑着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众人又继续喝酒。 酒到酣处,求陌然忽然向杨乾说道:“杨将军,小女子既然来到了耀国的境内,如今又得皇帝陛下以及诸位将军如此厚待,心想着是否可以去觐见皇上,以示感谢?” 杨乾眼睛一亮,陷入了片刻的沉思,而后说道:“此事本将做不了主,等待本将写下奏疏呈上,再待皇上示下,如何?” 求陌然点头:“这个自然。” 宴会一散,杨乾便写了奏书命人寄回京都,不出两日,皇帝的回复就送达了。皇帝同意接见求陌然。 这天杨乾特意派人去将求陌然请过来,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她,并说明日会派人护送她去京都觐见皇帝。 求陌然谢过杨乾,而后准备离开,不料还没说告辞,汤泌洛就进来了。 看见汤泌洛,杨乾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就要开口叫她出去,不料汤泌洛却微笑着朝求陌然行了一礼,道:“之前都是洛儿不好,对求大夫多得罪之处,还请求大夫见谅,洛儿这厢赔罪了!” 杨乾甚是震惊,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在他面前告状说求大夫的坏话呢,怎么今天就换了一副嘴脸了?女人翻脸真的是比翻书还快啊。 求陌然抬眼看向汤泌洛,幽深的眸子仿如黑曜石一般,但是却带着淡淡的寒意。“夫人这般客气,小女子可承受不起。” 汤泌洛心下一惊,那天为了在求陌然面前逞威风,她便自称是夫人,但是她在杨乾眼里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而已,根本不配自称夫人。她用余光看了看身旁的杨乾,见他果然脸色很阴沉。 转而看向求陌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求大夫这么说,是不愿意原谅洛儿吗?” 求陌然不禁一身恶寒,脸上一片冷然,冷言道:“你几次三番为难于我,此刻一句‘赔礼’就算完了么?我就是不愿意原谅你又如何?” 汤泌洛完全没有想到求陌然会当着杨乾的面如此不给面子,自己毕恭毕敬地来道歉,结果她却半分面子都不给,一时间她很尴尬。脸色都白了。 求陌然的表现,就连杨乾都没有料到,他以为,汤泌洛不过是当天说了些令求陌然不悦的话而已吗,又没有对她做别的,两个人说开了不就好?果然女人都是小肚鸡肠啊,就连求大夫也不能免俗。 求陌然是军中乃至现在已经是整个耀国的贵宾,他可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将她给得罪了,因此思索片刻,他便瞪了汤泌洛一眼,冷声道:“行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惹人生厌,快下去吧!” 汤泌洛很是委屈,心里却是更加恨死了求陌然,咬着红红的唇瓣,低头出去了。 杨乾赔笑道:“求大夫,本将看,她也是诚心悔过了,求大夫大人大量,就不要与她计较了,不要气坏了自己。” 求陌然微微一笑,一扫之前面对汤泌洛的阴冷,说道:“杨将军都为她求情了,小女哪有不依不饶的道理,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于她。” 杨乾连连颔首,夸奖求陌然好肚量。 求陌然从杨乾的军帐中出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四周燃起了篝火,一大片一大片的,看着倒是很有万家灯火的气氛,冷风吹来,袭入衣裳,直灌五内,她不禁将身上的衣物收紧了一些。 明天就要觐见耀国皇帝了,心里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她是个黎国人,虽然现在的身份是段鑫玉的徒弟,但别人究竟还是会对她有所警惕,做起事儿来,不是那么容易。 其实她想见皇帝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杀了汤泌洛。当然,另外她还有别的目的。 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营帐,才走几步,便又遇到汤泌洛。对于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不能立刻杀之,求陌然表示很恼火。 “怎么,你又想怎么教训我?” 愤怒和杀气一闪而过,汤泌洛露出温婉的笑容,说道:“求大夫说的哪儿的话?洛儿已经知错了,方才求大夫不肯接受洛儿的致歉,洛儿觉得寝食难安,因此说什么都要来请求您的原谅,否则今晚都会睡不着的。”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觐见 汤泌洛的想法是,先跟求陌然何解,等她对自己放松了戒备,再抓住她的把柄报仇也不晚。只可惜她打错了如意算盘,求陌然根本就不是现在才认识她,对于她的心思,她早就看透了,是以,根本就不会理会她。 求陌然轻轻一笑,“我说,你可真是不要脸啊,方才我就说过了,不论你怎么道歉,我都是不会原谅的,你怎么还愿意厚着脸皮来求我呢?” 汤泌洛脸上的假笑瞬间褪去,苍白的脸色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如山上的雪一般,白得耀人。她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目光如炬,似乎比旁边的篝火燃烧地还要旺盛。“求陌然,我已经低声下气地来求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求陌然冷嗤,“看,本来面目露出来了吧?就这么沉不住气?我告诉你,我并没有想怎么样,只是你别再来烦我就是了。” 说完,大步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汤泌洛气得直接将一旁堆起的火堆给踢了。 翌日一早,杨乾便派出十几名精锐护卫护送求陌然西行前往耀国的京都。耀国的京都其实距离望锦城这边不太远,骑马快一点的话只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骑慢一点也只要三天就能到,马车的话,四天也就足够了。 大家都知道,求陌然是皇上的贵宾,所以一路上分外照顾,四天的行程里面,什么时候停下歇息,什么时候继续启程,无时无刻不是按照求陌然的意思。 耀国虽然地处蛮荒,但是国力之强盛不可小觑,其京都也是十分之繁华,丝毫不亚于黎国。求陌然是一路乘着马车进入京城的,只是挑开帘子探头往外看了一看,就看到了数不尽的美轮美奂的建筑,内心不得不感叹,耀国的确不可小看。 一路到了皇宫的宫门口,求陌然以为自己会被要求下来走路了,毕竟除了皇帝和皇亲国戚以及有特权的大臣之外,其他人进入皇宫是没有乘马车的资格的,这一点,相信不管是在黎国还是耀国,都是一样的。 到了门口,外面的确是有人喊求陌然下车,但是一下车才发现,门口早就备好了步撵,等着接她进宫。步撵一般而言,也只有皇帝、后宫品阶高的妃嫔以及皇子公主才有资格坐的。但今日到求陌然这里却破例了,可见皇上对这位贵宾有多么地看重。 求陌然觉得略有不妥,可是又不能当众拒绝人家皇帝的一片好意,于是犹豫须臾,便坐上去了。 进入宫门,一共穿过了不知道多少道宫门,耀国的建筑虽然大致跟黎国的差不太多,但因为风俗、气候等这些不同,到底也有一些不同,她感觉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路形太过蜿蜒了,而且错综复杂,全部是那种小径,交错分叉太多,令人眼花缭乱,有一种进入迷宫的感觉,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又右拐,转得头都晕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到了最后一道宫门前,宫人们终于将步撵放下来,一位身穿暗红色宫衣的等候在门口的太监走过来,笑意盈盈地道:“奴才陆明,奉皇上之命,在此等候求大夫,接求大夫入殿觐见。” 求陌然微微福身微笑道:“有劳陆公公了!” 陆公公弓着身子,不着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求陌然一眼,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民间女子罢了,应当是长相庸俗,粗俗不堪的女子,没想到她的举手投足却是显示出高贵典雅的气质。 更加重要的是,这位求大夫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与她一比,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瞬间就变成庸脂俗粉了,就连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莲妃娘娘在她面前,恐怕都要逊色三分了。 他心里如斯想着,恭恭敬敬地领着求陌然进入宫门,穿过一个花园,再拐过一道庑廊,再穿过一个小花园,然后穿过小径,看见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名为崇天殿。这是平常接待贵宾的地方。 皇帝选择在这里接待求陌然,很是给足了面子的。 陆明先行进去通报,求陌然便等候在外,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高高的声音传来:“宣神医求陌然进殿!” 求陌然敛了敛衣襟,双手附于身前,敛目垂眸,微微垂首,踩着轻盈的莲步,缓慢进入大殿,只听见殿内一派惧寂,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行至殿前,以黎国的礼仪跪拜,道:“民女求陌然,拜见皇上!” 段鑫玉和求陌然都是黎国人,这是众所周知的,是以,她这样行礼没有什么不可以。 殿上很快传来温厚的声音,一听便知其人乃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便是耀国皇帝了。“神医请起。来人,赐坐!” 求陌然徐徐起身,缓缓将头抬了起来,端庄地一笑,福身谢礼:“多谢皇上!” 这一抬头,可将殿上的皇帝的目光给牢牢吸引住了,就连坐在他身边同为女子的莲妃也忍不住惊叹。谁会想得到,一个山野女子,竟然气质和相貌都如此出尘? 莲妃自诩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如今见了求陌然方知人外有人的道理,自愧不如的同时也忍不住嫉妒,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皇帝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求陌然,直到她落座都没有反应过来,求陌然看到他胶着的视线,不禁心生反感,以极轻极轻的力道皱了皱眉,这个皇帝,看来是个色胚。 宫人们立刻搬来座椅,求陌然坐下之后,便低着头,不看皇帝,真怕自己冲上去给他两拳。她这样的表现,看在皇帝的眼里,竟像是在害羞,心里更加生起了几分旖旎。 一旁的莲妃见皇帝都要失态了,心里不悦,忙说道:“早就听闻求神医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本宫的福气,原本本宫还以为求大夫医术如此精湛,应当是上了些年纪的,没想到竟是如此年轻,真是令本宫自愧啊。” “娘娘谬赞了,”求陌然抬头微笑,不卑不亢地笑道:“比起师父来,民女还差得远呢。‘神医’二字只有师父才当得起,民女断不敢当。” “哎,求神医可别谦虚,你是段神医的徒弟,自然当得起‘神医’二字。”皇帝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眼睛里却带着几分色眯眯。令求陌然很不舒服。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拒当皇妃 求陌然强自笑着,默默咬牙,恨不得把这皇帝的眼睛给挖了,看看看,叫他看! 又客套地聊了几句,莲妃笑道:“今日天色已晚,神医远道而来,想必身体倦乏,不如命人先带神医下去歇息,明日再设宴款待神医,皇上觉得如何?” 皇帝笑着点头,“还是爱妃想得周到。求神医,朕这便命人带你去歇息,明日再叙,可好?” 现在天已经黑了,想要已是不能,何况她还有事要求,所以暂时只能在这宫中住一晚了,于是求陌然起身拜谢:“谢皇上、莲妃娘娘!” 之后,便由宫人们引领着出了崇天殿。 直到求陌然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之中,皇帝的视线都久久没能收回来。他想着,求陌然是段鑫玉的徒弟,医术胜过宫里的御医,长得又国色天香,这样的女子,只怕世间无二。 如果能够将其留在自己的身边,当他的妃子,岂不是件天大的好事么?当世神医的弟子入了耀国的后宫,这传出去,耀国多有面子?只是想着就觉得美好! 求陌然由宫人们引着,来到一座景色幽静的院子,里面摆设一应都是上好的,沐完浴之后出来,宫女已经摆好了膳桌,膳食摆了满满一桌,共有几十道菜,琳琅满目,吃两天都吃不完。 求陌然虽然也不是没有见过此等架势,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不免觉得太过浪费。 吃饱之后便上床睡觉了,经过几天的跋涉,确实有些累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皇帝对自己不怀好意,看来明天要谨慎一些,确保能够安全脱身才行。 第二天晌午,皇帝在崇天偏殿摆宴款待求陌然,皇帝身边依然是莲妃作陪。皇帝和莲妃坐在上首,求陌然便坐在下首,几人一边喝酒,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客套说话。搞得像是家庭聚会似的。 求陌然实在是不喜欢皇帝,于是也不想跟他啰嗦,只直接道出此行的目的。 “皇上,实不相瞒,民女这次来,是想跟皇上讨要一道圣谕。” “哦?”皇帝不禁好奇,“且说来听听?” 求陌然敛起笑容,明亮的眸子里散发出慑人的光芒,“民女想,向皇上讨个圣谕,准许民女手刃杨大将军的侍妾洛儿。” 皇帝微惊,不过一个小小侍妾罢了,怎么还值得闹到他这里来了?问:“你与那侍妾有什么深仇大恨?” “民女跟她有很深的仇恨,但是是什么仇,请恕民女不能告知。”求陌然镇定自若地说道。莲妃听了,既惊讶又佩服,皇帝问话,还有敢不答的? 皇帝因此更加觉得求陌然与众不同,人都是这样,平时见多了温顺的人,偶尔被违逆一次,也觉得很舒心。 “神医不愿意说,朕也就不多加过问了。”皇帝笑道,心里默默打着算盘,“这圣谕,朕可以给你。” 求陌然闻言,正要谢恩,却又听皇帝话锋一转:“不过,朕也有一个条件,朕希望你能留在皇宫,做朕的妃子,陪伴朕的左右。” 莲妃内心很震撼,虽然她知道皇帝对求陌然有意,但是也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就提出来了。 求陌然则内心很鄙视,她就知道这皇帝没那么容易答应,不要脸的老男人!她冷笑一声,说道:“皇上,民女不愿意。” 拒绝得干脆而直接,就连莲妃都觉得过分了,作为一国之君的皇帝,从来没有人敢拒绝,他更加是无法容忍,当即便黑了脸,冷哼道:“你人都在皇宫了,还由得你不愿意吗?” 就是说要强迫她了?求陌然暗骂卑鄙,脸上却是一点惧色都没有,也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然,起身道:“皇上这跟强抢民女有何分别?” “朕是天子,整个耀国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要哪个女人,谁敢不从?”皇帝说话已经掺杂了几分怒气。 求陌然冷笑道:“皇上忘了,求陌然是黎国人,不是你耀国的子民。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 “放肆!”皇帝怒斥一声,手拍在桌面上,对外大声道:“来人,将求陌然给朕抓起来!”他就不信了,一个弱女子,还能倔成什么样?等她成为了他的妃子,还不是跟后宫的其他女人一样要来讨好他? 立刻有一群侍卫鱼贯而入,黑压压地堵满了殿门口。求陌然冷然一笑,直接洒出一包药粉,叮铃哐啷的声音骤响,侍卫们纷纷倒地,手中的兵器也都落地。皇帝一看,大吃一惊。千算万算,没算到求陌然竟然用药。 正当皇帝要再次喊人的时候,求陌然大步上前,眨眼的功夫,拽住了皇帝的衣襟,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赫然抵在了皇帝的脖子上,莲妃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不要,不要伤害皇上,来人啊,护驾护驾!” 皇帝已经吓得腿都软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求陌然勾唇一笑,看来这皇帝真的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懦夫罢了。 当下来了兴致,将匕首往皇帝的脖子又内移几分,阴测测地说道:“皇上,你信不信,无需黎国军队,我一个人便可以灭掉你整个耀国?” 皇帝虽然害怕,但是面对求陌然这样嚣张狂妄的话,还是露出了几分骨气,“哼,怎么可能?你一个小女子,能够灭掉我耀国的千军万马?” 求陌然幽幽一笑:“皇上不信?方才我那些药粉的厉害,你不是见识到了么?只要我一洒药粉,再勇猛的将士,都得倒在我的迷药之下。” 皇帝陡然抖了一下,面色由青又变成了白,手脚登时冰凉,浑身虚软无力。他见识过了求陌然的手段,如果真的用这种药粉来对付他的军队,比战场拼杀要快得多了,越想越心惊,渐渐地就相信了求陌然的话。 求陌然知道他害怕了,于是说道:“所以啊,皇上,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跟我作对,否则,我便让你国破家亡!” 皇帝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当下点头如捣蒜,“朕听你的就是,你不要乱来。” 求陌然咯咯地笑了一声,将皇帝提起来,说道:“那么现在就放聪明一点儿,将本姑娘要的手谕准备好,否则晚了,我会发脾气的!” “好好好,朕这就准备。”皇帝吓得差点眼泪都出来了,全然没有了皇帝该有的风采和威严。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下毒威胁 莲妃早已经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瘫软在地上动都动不得,一开始还知道喊人护驾,经过刚才求陌然威胁皇帝的那一幕,她感觉到,如果自己感再吵吵嚷嚷,就立刻会被求陌然给杀死,所以她不敢出声了。 求陌然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提着皇帝,来到龙案前,让皇帝写手谕。皇帝吓得不行,手拿笔的时候都哆哆嗦嗦的,笔好像就要掉下去一般。 好不容易写完手谕,盖上玺印,求陌然拿着揣进怀里,皇帝颤声求饶道:“求大夫,朕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该放了朕了吧?” 求陌然凝眸深思,皇帝现在是被她控制了,但是要安全离开这里,并带走汤泌洛,还有一段路程,她一离开皇宫,皇帝肯定派人来追杀自己,保不齐到最后,自己还是死路一条,所以,得想个办法,让这皇帝不敢对自己下手。于是她摸出一颗药丸,强行给皇帝喂了下去。 皇帝根本来不及反应,一颗黑乎乎圆溜溜的药丸就滑进了喉咙,顿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气急问:“贱人,你给朕吃的什么?” “毒药啊。”求陌然眨眨眼睛,笑得很无害。“这种毒药啊,十天之内会发作,发作时全身瘙痒,然后再溃烂,腐烂,最后剩下一堆白骨。” 闻言,皇帝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身体不可抑制地瘫软了,求陌然笑道:“皇上,这么个死法,是不是很残忍?” 皇帝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只是瘫倒在地上,眼泪都出来了。 “这毒是我独门配制的,所以,解药也只我一人有,要想活命,就乖乖地,按我说的去做,明白了么?” 皇帝再害怕,听见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也猛然醒悟过来了,挺起身道:“好好,只要你把解药给朕,你说什么朕就做什么!” 求陌然很满意地笑了,“嗯,好,等到我的事情办完,我就把解药给你。”说完,把之前皇帝写的手谕扔了,她想了想,还是让皇帝直接下令将汤泌洛带过来得好,若她自己拿着手谕去军营拿人,恐防事情有变。 皇帝不解地看着求陌然把手谕扔在地上,同时也很愤怒,但凡圣谕都代表着不可侵犯的皇权威严,这女人居然敢将之随便扔在地上,着实太可恶,不过,他只敢在心里默默地骂两句,毕竟,自己的命还掌握在人家手里呢。 “皇上,劳烦你请人去军营,将那杨将军的侍妾洛儿带过来,交给我,也就省得我走这一遭了!” 皇帝不敢耽搁,当下便叫太监进来,“陆明,派人去军营请杨乾速将他那个小妾带回京都,越快越好!”他身上还有可怕的毒呢,这毒一刻不解,他便一刻寝食难安。 从京都到军营至少要两天,再从军营到京都至少也要两天,加起来,求陌然还要在皇宫里待上四天才行。“这期间,就劳请皇上受些委屈了,等我那仇人一到,我报了仇,安全脱身,我就把解药给您。” 皇帝沉着脸,不敢多言。求陌然起身往外走,忽而停住脚步,道:“还有,皇上您可千万别耍花样,否则我不知道您身上的毒会不会提前毒发哦。也别想着去找御医医治,我的毒药,那群庸医是诊断不出来的。” 说完便笑着出去了。皇帝见识过求陌然的手段,怎么还敢耍花样,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会把她好好地供着的。 这四天,求陌然都是在之前所居住的院子里居住的,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天他威胁皇帝的事情,当即被皇帝压了下去,所以除了当时在场的宫人和侍卫,其余的人都不知情。 宫女们得了皇帝的吩咐,都不敢怠慢求陌然,跟伺候爷爷奶奶似的伺候着她。 第五天一早,杨乾就带着汤泌洛进宫了。 对于皇帝突然要见汤泌洛,并且还要自己亲自带着汤泌洛进京,杨乾觉得有点疑惑,汤 泌洛只是他的一个小妾罢了,皇帝怎么会知道? 到了正殿,杨乾和汤泌洛两人一前一后进来,恭顺地走到殿中行礼。皇帝表面一派镇静,和平时并无异样,喊了声免礼平身。 杨乾和汤泌洛起身,抬头的瞬间,同时看到了坐在下首首座的求陌然。 汤泌洛的心一下子就凉透了,下意识地就觉得自己被皇帝召来,肯定是跟求陌然有关的。只是,她跟她再怎么说也只是在军营的那几天有些过节罢了,还不至于要闹到皇帝这里来吧? 杨乾也狐疑地看了求陌然一眼,而后像皇帝问道:“皇上,不知您特召微臣带洛儿进京,有何要事吗?” 不等皇帝说话,求陌然已经起身,对皇帝笑道:“皇上,你答应过,等人进京,就将其交给民女,如今这人该是任由民女处置了吧?” 皇帝勉强一笑,“当然,不过,求大夫也应当兑现自己答应朕的事情了吧?” 求陌然呵呵一笑,摆摆手道:“不忙,等民女安全脱身,自然会想办法把东西给您,难道皇上还不放心么?” 皇帝的嘴角在抽动,双手紧紧握拳,放心?他不放心又能怎么样,自己的命捏在她的手里呢。 杨乾皱眉,觉得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汤泌洛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皇帝给卖出去了,当即心跳如鼓,情急之下,拔腿就往殿外跑,但是还没跑到门口,就被求陌然眼疾手快地给三拳两脚打趴下了,只听得“咔嚓”两声响,双腿断了。汤泌洛倒在地上,痛苦地嗷叫着。 杨乾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可汤泌洛毕竟是自己的侍妾,求陌然当着他的面竟然如此殴打汤泌洛,这令他感觉是自己被她打了脸,登时内心不悦,怒眼瞪着求陌然:“求大夫,你、你怎么……” “杨将军,对不住了,民女跟你这个侍妾有着深仇大恨,即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饶不了她!”求陌然淡淡然。 汤泌洛知道自己逃不了了,这狗皇帝摆明了是被求陌然控制了,杨乾作为臣子也一定不会保自己,所以她只能放手一搏,自己为自己拼杀一条血路出来。 思及此,汤泌洛咬着牙翻身而起,扑向求陌然时,掌中匕首突现,直奔求陌然的胸口。 求陌然反应极快,面对汤泌洛的进攻丝毫不慌乱,轻轻一个侧身躲过匕首,而后一手抓住汤泌洛的手臂,往前一带。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回到黎国 汤泌洛被求陌然一拉,整个人往前一倾,重重地摔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四肢剧痛,忍不住哀嚎出声,惨烈的叫声响彻大殿。 只见求陌然反手拿住汤泌洛手里的匕首,像切菜一样轻松地挑断了汤泌洛的手筋脚筋,血液喷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地砖。 皇帝和杨乾看见如此残酷的手段,都不禁吞了吞口水,不是他们害怕成这样,而是觉得一个女子能够残忍到如此地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个女子,着实不可小觑。 求陌然的手上沾了些血,但是她只是拿出手帕,淡然地擦了擦,仿佛觉得只是几滴水滴在了手上一样简单。 把手帕扔在地上,抬首问皇帝,脸上还挂着一抹笑,美丽而令人胆寒:“皇上,不知现在,我能够带此人走了吗?” 皇帝早就已经吓呆了,反应慢了半拍,随后连连点头,道:“可、可以了。” 求陌然似乎很满意,又说道:“那么,麻烦皇上命人护送我出城吧。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把您要的东西交给护卫带回来,如何?” 皇帝最看重的就是解药,听求陌然这么一说,他立刻就答应了。 于是,求陌然带着已经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汤泌洛,由十名护卫护送出城了。求陌然先给汤泌洛止了血,再给她一颗续命丸,吊住她的命。求陌然不会让汤泌洛就这么简单地死了,她要慢慢地折磨她至死。 一路来到边境地区,前面就是黎国的地界了,护卫们不能进入,所以只能止步。求陌然遵守承诺,掏出一颗药丸交给护卫:“这是皇上要的东西,你们带回去交给皇上吧。” 其实,那天她喂给皇帝的药丸,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一颗普通的药丸,能够补血的,她不过是想要吓唬住那个皇帝罢了。 护卫们拿了东西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了,皇上有命,拿到东西就立刻回去给他,片刻不得耽误。 求陌然带着汤泌洛继续赶路,回到黎国境内,一路南下,回到麗州恶人谷。 此时汤泌洛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手筋脚筋被挑断了,根本走不动路。于是,求陌然便带着汤泌洛避过恶人峰,从另一条路进入恶人谷。另一条路平坦,好走得多。只不过要费时一些了。 汤泌洛不明白求陌然究竟想做什么,心里却是越想越害怕,当进入深山的时候,汤泌洛的情绪终于崩溃了,失声哭泣,怒问:“求陌然,你究竟想带我去哪里?你要怎么样?为什么不干脆一刀杀了我?” 求陌然阴冷地露出一个笑容:“一刀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 本来汤泌洛这样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已经是生不如死,但是她感觉得到,现在还不是最痛苦的时候,求陌然这个疯女人,天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疯狂事情来? 求陌然将汤泌洛绑在一棵大树上,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匕首,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汤泌洛害怕得不行,缩着脖子颤声道:“我跟你除了在军营里那几天有过一些恩怨,但是那也不算什么深仇大恨吧?你为何要如此折磨于我?” 求陌然收起脸上的阴笑,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寒意,面上如同冬日清晨的叶子上凝结了寒霜,“汤泌洛,你我之间的恩怨,可不止那些啊。” 汤泌洛的心陡然一沉,她在耀国军营,只自称“洛儿”,没有人知道她的全名。虽说她曾经是黎国的七王妃,但是她的名头并不大,见过她的人也没有多少,而在那些人当中,她并不记得有求陌然这个人。求陌然是怎么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的呢? “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叫汤泌洛?” 求陌然冷笑,坐在一旁的草垛上,悠悠然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我不禁知道你是汤泌洛,我还知道,你是七王妃,你将黎国的情报卖给耀国,你是个通敌卖国的贱人。” “你……”汤泌洛深深地看着求陌然,忽然有种曾经见过求陌然的感觉,可是这张脸又是这么的陌生。 求陌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汤泌洛。“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三番四次陷害,置之于死地的沈阿汣?” 深深的惊恐在心脏迅速蔓延至各处,浑身冰凉。汤泌洛眼里写满错愕和惊惧,张大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求陌然。“你、你是沈阿汣?你不是已经……” “死了吗?”求陌然抢她一步说道,呵呵笑了两声,“我命大,没有死成。七王妃是不是很失望?” 惊恐过后,是愤怒、怨恨。汤泌洛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似的。“沈阿汣,哈哈,你居然没有死,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你这个贱人没有死?你该死,你该死的!” 她的两颗眼珠子赤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因为愤怒,而挣扎着身体,但是又全然动弹不了,最后只能干巴巴地瞪着眼珠子而已。 求陌然上前过去就是两巴掌甩在她苍白的脸上。“汤泌洛,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没脑子,你的命都任我拿捏了,还敢出言重伤于我,看来你不让你尝尝我的手段,你领会不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汤泌洛上一刻还不屑地看着求陌然,下一刻就全然惊恐了,求陌然拿着匕首,在她手臂上,生生割了一块肉下来,手臂赫然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啊……”汤泌洛的叫喊声几乎响彻山谷,惊起附近的不少鸟儿。 求陌然阴森地笑着,将染了血的匕首,轻轻抵在汤泌洛雪白的下巴上。说道:“汤泌洛,这一刀,是割在你的手臂上,下一刀,我准备割脸,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不,不要,不要……”汤泌洛疼得话都没力气说了,只隐约听得见她是这样说。她是个女人,是个极其注重容貌的女人,她可以不畏死,但是不能不怕破相,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漂漂亮亮地死去。 求陌然倏然拿走了匕首,说道:“那么,你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汤泌洛艰难地点了点头。求陌然问:“当初我在太子府的时候,你是不是跟莫颜安联手来对付我了?”这一点,其实她早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有所怀疑了,只是当时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她没有时间去查证而已。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报仇 汤泌洛虚弱地点头。 求陌然半眯着眼睛,又问:“当年的绝育药,是你给莫颜安的?” 汤泌洛再次点头,为了保住自己的容貌,她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坦白的了。求陌然的双手渐渐握紧,再问:“当时莫颜安是假怀孕吗?” 汤泌洛微微一顿,咬着牙虚弱地喘着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我、我不知道,怀孕的事情,我没有参与,我不知道。” “你们是盟友,你会不知道?”求陌然面露凶狠,手上的匕首又扑向汤泌洛。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当年只是跟汤泌洛合作对付你,至于其他的,我没有过问。”汤泌洛脸上已经没有丝毫的血色了,人也快要进入昏迷状态。 求陌然见她如此,也知道她没有撒谎,于是顿了顿,掏出一颗续命丸给她服下。不多久之后,汤泌洛又清醒过来。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求陌然的折磨了,没想到竟是没有死成。 “你到底还要怎样?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求陌然将汤泌洛身上的衣物撕开,阴狠一笑:“我还没有折磨够呢,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死了?汤泌洛,你欠我的,今天就全部还给我吧。” 说完,在汤泌洛的另一只手臂上又割下了一块肉。又是一声凄惨的呻吟。求陌然却没有停手,一片一片肉地往汤泌洛身上割,直到鲜血染满衣裳,直到汤泌洛彻底昏死过去。 求陌然擦干手上的血,想着不需要再浪费自己的续命丸了,于是起身离开。夜色即将降临,到了晚上,这里老虎狼群等猛兽时常出没,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汤泌洛必定尸骨无存了。倒也省得她去给她挖坑。 杀死汤泌洛之后,求陌然又离开了恶人谷,返回京都。 回到京都之后,已经是又一个月之后了。 求陌然并不赶时间,所以走得很慢,沿途会赏赏风景,马累了,就下来休息,或者干脆到附近的客栈或者农舍、寺庙等地方去借宿。 这天,求陌然走到京城外的一个县城,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就算骑快马,等赶到京城时,城门也关了,于是决定在附近投宿,问路之后,听说这里有一座寺院,就在这山上,走半个时辰就能到。 求陌然顺着当地人指引的路线上了山,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果然就看到了一座寺院。黄墙红瓦,围墙高立,求陌然走进去,里面却守着不少身穿甲胄的侍卫。 看来是哪个官家在此上香。 立刻有小和尚迎过来,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是上来上香的?” 求陌然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躬身一拜:“小女子途径贵宝地,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小和尚顿了顿,说自己要去询问一下监寺,很快就回来,做了个请字,温言道:“姑娘请跟小僧这边走。” 求陌然跟着小和尚穿过几道院门,来到客院西厢的客房,小和尚临走前嘱咐:“女施主,因为今明两日太后娘娘在本寺进香,所以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免得惊扰了太后。” “太后娘娘?”求陌然不禁惊讶,现在的皇帝是南宫御烨,那么太后就应该是当年的郑妃了?说起来,她对郑妃也算是很有好感,多年不见,如今她这个模样,还是不要去见她了吧。 求陌然进了房间准备休息,但是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醒了。醒来之后,因为肚子饿,吃了些干粮,然后便睡不着了。待在狭小的房间里,觉得烦闷得慌,于是出门去散散步。 此时天色早已经黑了,求陌然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心里揣着心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东厢这边来。东厢是寺院专门收拾出来供来进香的太后娘娘居住的地方,院门口就守了几名侍卫,见到陌生人,大喝了一声:“什么人?” 求陌然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闯入东厢了。抬头一看,见院子里边儿,一身着檀色锦裙的妇人正站着看向这边,远远看着,求陌然便认出了她,是郑妃。 侍卫已经带着刀走过来了,严肃地上下打量着她,问:“你是何人?” 求陌然微微垂首,“小女子只是在此借宿的,听闻太后娘在此进香,便想过来见一见。” 侍卫很不耐烦摆手道:“走走走,太后娘娘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求陌然本来也没有真正想来见太后,只是这样说,做个借口罢了。转身就要走,却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声音:“什么事情?” 侍卫回禀道:“是一个借宿的女子,说是要见太后娘娘。” “带进来吧。”太后温和的声音传出来,求陌然的心头一紧。一会儿进去要怎么说?实话实说吧。 跟着侍卫进入院子,垂首行至太后跟前不远处,福身行礼。“民女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这是在寺院,就不必多礼了。”求陌然抬起头来,微微地一笑,太后问:“你要见哀家?所为何事?” 求陌然顿了顿,道:“回禀太后,民女只是感念太后娘娘多年前在冷宫里出手相救的恩情,想来见见您而已。” 太后不禁茫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更别提什么恩情了。“姑娘是?” 求陌然深深躬身行礼,答道:“民女沈阿汣。” “沈阿汣?你说你是沈阿汣?”太后说话的声音一下子拔高,显然很激动,走近一步,看着求陌然的脸,“可是,你,长得……” “以前民女在众人面前都是带着面具的,现在的样子,才是民女本来的面貌。”求陌然回答得很坦然,哪怕太后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不相信。 沈阿汣已经失踪三年多了,太后一直都在怀念这个没有继续做自己儿媳妇的女子,突然间有个人跑来找她,说是沈阿汣,她激动之余,也有点怀疑,毕竟这长相实在是完全不同。 不过当年在冷宫的事情,只有她和沈阿汣知道,世上绝无旁人知晓,方才这女子也说了,当年冷宫的事情,这说明,她的确是沈阿汣。 求陌然也没有急着解释,等着太后慢慢地消化。过了不久,太后脸上的迟疑退去,笑容渐渐浮上来,她轻轻地握住求陌然的手,说道:“阿汣啊,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重逢 太后拉着求陌然进屋,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发现除了这张脸,不论是身形还是气质,还是昔日的风采。太后就像一个母亲一样,询问她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年都去了哪里。 求陌然将三年前南宫御烨将自己抛弃在断崖的事情以及之后自己便去了恶人谷拜师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是把自己被那个神出鬼没的和尚所救那一段给省略掉了。 “阿汣,”太后握着求陌然的手,脸上满是愧疚,“是烨儿对不起你,哀家代他向你赔罪了。” 求陌然心里一酸,面上却微微笑,道:“都过去了。” 太后有点欣慰,又有点心疼,阿汣嘴里是说都过去了,可是一切不可能真的都过去了,她心里的结怕是不知要到何时才能解开。她对阿汣,是很喜欢的,所以她还没有放弃让阿汣做自己儿媳妇的念头,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将阿汣先留在身边,往后再慢慢劝解。 可是,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过了一会儿,她问道:“那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吗?准备去哪里?” 求陌然想了想,发现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在恶人谷,学习医术,为的就回来向南宫御烨报仇,可是这几个月过去,她发现,自己对南宫御烨的恨,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淡化了,她对他下不了手。所以,索性就放弃了。 然而,放弃报仇,就等于放弃了活下去的目标,忽然间她就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要去哪里了。好像天下之大,却唯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而来到京都,只是心之所然,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她自己也不明白了。可能是因为,她本就是京都人,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所以下意识就想回到这里来吧。可是沈家没了,她还能去哪里呢? “我,我也不知道。” 太后怜惜地看着她,说道:“你若实在无处可去,过两日,就随哀家回宫吧。你就与哀家待在一起,那些不想见的人,大可不见,如何?” 求陌然感激太后对自己的宽容和理解,可是回宫的话,难免会见到南宫御烨,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沈阿汣了,这怕是不好的。 求陌然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太后见她犹豫,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阿汣,你可是在纠结于沈家的事情?” 所谓沈家的事情自然指的就是当年沈家被诬陷通敌卖国,最后满门抄斩的事情。 于求陌然而言,她固然怨恨当年南宫御烨对自己狠心,可究竟,他没能下手杀自己,最最令她痛心的事情,还在于沈家灭门的悲惨结局。 当年沈傲天被诬陷通敌卖国,乃是南宫御烨联手莫丞相精心策划的局,沈家几十条人命全部葬送在他们二人手里,她如何能不在意?就算她可以原谅南宫御烨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她如何能原谅他对沈家所做的一切呢? 求陌然默然点头。太后思索须臾,说道:“阿汣,走,你与我去一个地方。” 求陌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跟着太后,离开东厢拐过几条回廊,再穿过十几道院门,最终来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面环境清幽,院子中央栽着一棵榕树,榕树上挂着一只灯笼,照亮了整座小院,院子虽然简陋,但是很干净,地上连一片树叶都没有。 “太后,您带我来这里是为何?”求陌然一边打量环境,一边询问。 太后慈爱地笑道:“带你见几个人。” 里面的人许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有两个丫鬟从侧屋出来,看见太后,忙忙迎上来福身行礼:“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求陌然震惊地看着这两个丫鬟,浑身的气血似乎都在翻涌,“玉青、玉红。” 玉青玉红两人茫然地看着求陌然,朝她福身见礼:“这位姑娘怎会认识奴婢两个?” 刚要说话,又有一个丫鬟出来,却是喜梅。 还没等喜梅上来行礼,求陌然就先喊了出来:“喜梅。” 喜梅是跟了沈阿汣十几年的人,对她最为熟悉,虽然容貌变了,但是声音没有改,身上的气质没有改,眼神也没有改。喜梅怔怔地望着求陌然,欲语泪先流。颤声道:“你、你是小姐吗?” 求陌然点头:“是,我是!” “小姐!”喜梅扑过来,将求陌然紧紧抱住,失声痛哭,全然不顾旁人了,就像是一个失去姐姐多年的妹妹,终于找到了姐姐一样。“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小姐!” “太子妃?”玉青玉红这时才反应过来,这是太子妃吗?可是太子妃不是长这样的啊。 求陌然也泪落两行,但是记着太后还在场,强行止住眼泪,安抚好喜梅,然后看向玉青玉红,两个丫头立刻就跪了下来,满脸泪痕。“太子妃,您总算回来了,奴婢就知道,您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求陌然含笑将两人扶起来,道:“快起来,我已经不是什么太子妃了,不需要再对我行此大礼,再说,你们就跟喜梅一样,都是我的好妹妹,怎么能如此见外呢?” 两人抹着眼泪站起来,破涕为笑。 这时,一个浑厚而激动的声音响起,“阿汣,是阿汣回来了吗?” 求陌然循声望去,只见火光下,一个身穿褐色衣袍的中年男人站在石阶上,面色焦急而又激动,两眼直直地望着这边。 “爹!”求陌然以为自己看错了,幻觉了,沈傲天不是被处斩了吗?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眼前?直到沈傲天慢慢移动步伐走过来,她才相信不是幻觉。 求陌然快步走上前去,看着苍老不少的父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深深一拜,“爹,女儿不孝,女儿……”说着,竟是哽咽不成声。 沈傲天颤抖着双臂,将女儿扶起来,不禁失了眼眶,温声道:“阿汣,回来就好,快,快起来。” 父女俩相互打量,沈傲天看见求陌然完全与之前不同的相貌,不禁愕然。“阿汣,你的样子,为什么……” “爹,我之前一直都是带着面具的,之前的脸不是我真正的样子,现在才是我本来的样貌。”求陌然擦了擦泪水,歉然道:“对不起啊,爹,我之前一直都在骗您。” 沈傲天显然不在乎这个,笑道:“爹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只要你回来了,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深夜长谈 求陌然开心地笑了。父女俩这才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个太后娘娘呢。沈傲天赶紧走到太后跟前,施礼致歉,“草民怠慢太后,还望恕罪。太后若不嫌弃,还请进屋喝杯茶?” 太后含笑道:“你父女二人多年未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哀家就不打扰了,”说着又看了求陌然一眼,然后离去。 求陌然的出现,让小小的院子里,一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跟喜梅玉青玉红她们几个说了会儿话之后,求陌然便进屋去与父亲叙话了。 沈傲天这两年老了很多,不过四十来岁的年纪,两鬓就已经斑白了,求陌然知道,除了忧心沈家覆灭所致,更多的,是担心她这个女儿的原因。 沈傲天要给女儿倒茶,被求陌然迅速抢了过去。“爹,我来吧,这几年女儿都没有在身边孝顺您,都是女儿的不是。” “回来就好,爹现在很高兴。”沈傲天慈祥地笑着说道,接过求陌然递过来的茶,慢慢地饮了起来。 求陌然坐在一旁,心里愧疚又自责。父女俩聊了许久,求陌然忽然想起一件事,也是她心里最大的疑问,“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沈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您是怎么逃出来的?” 要知道,当年沈傲天被关的地方可是天牢,一个人绝不可能从天牢里面逃出来的,这意味着有人做了手脚,但是,会是谁呢? 沈傲天叹了一声,似乎在回忆往事,“这,说来话长了。当年我也以为自己就此就被诬陷斩首而死了,没想到,行刑的前一天,我和其他沈家族人都被调包换了出来,之后就被送到各个地方,我便来到了这个寺院。” “调包?”天牢是什么样的地方,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将犯人调包的地方吗?更何况还是沈家这么多人?可想见,那个人不是寻常之辈。求陌然不禁猜测,可是不敢确定,便问:“是谁?” “太后娘娘。”沈傲天回答,“这几年,也是多亏了太后安排我和几个丫头住在这里的。” 求陌然心里甚是宽慰,对太后的感激之情更甚了。当年就承蒙太后娘娘救过自己一命,如今又加上了沈家老小的命,这样的恩情,委实大过天。 沈傲天又啜了一口茶,看向求陌然,道:“来到寺院不多久,皇上也来过一次。” “皇上?”求陌然惊讶,她知道沈傲天所说的皇上不是先帝,而是南宫御烨。可是她不明白了,当年不就是他一手将沈傲天推向死路的吗?他发现沈傲天没有死,竟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见求陌然的脸色阴沉,沈傲天继续道:“那时我才知道,皇上表面与莫丞相联手陷害我,实际上是想让我假死,好躲过莫丞相的算计,实则,皇上是保全了沈家。” 求陌然陷入沉默,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当年的真相,竟是如此,原来南宫御烨并没有狠心杀害沈傲天,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心中的心结,其实根本就不成立。 她想起当日自己逼南宫御烨自刎,如果自己没有阻止,南宫御烨真的死了呢?那么得知真相后,她要如何自处? 沈傲天深深地看着女儿,“阿汣,爹知道,皇上之前或许做了很多令你伤心的事情,但是这些年来,他为你为沈家所做的,爹都看在眼里,皇上待你是真心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的恩怨,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 求陌然垂眸,听着沈傲天的劝告,只是不说话。虽然现在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也知道南宫御烨保护了沈家,但是,南宫御烨这么做是为了她沈阿汣吗?不是的,保全沈傲天,是因为他是个明君,或许还掺杂了对自己的愧疚,这并不代表,南宫御烨就对她有情。 南宫御烨所爱之人,一直都是莫颜安,而她,不过是一颗棋子,南宫御烨从来都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 当年在断崖。他朝自己拔剑的那一幕,到现在都还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她每次惊醒,都发现枕边被泪水沾湿,浑身冷汗。有些事情,是忘不了的! 沈傲天见求陌然为难的模样,也不再劝解,这种事情,得当事人自己想通才行,旁人说再多都是无济于事。 “阿汣,爹跟你说这些,不过是不想你再为难自己,至于你跟皇上的事情,爹也不便过问了,你自己的事情,还得由你做决定才行,爹不会再过问了,也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些年,沈傲天时常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逼阿汣嫁给南宫御烨,那么沈家即便还是不能幸免,至少阿汣是不会吃那么多的苦的,更加不会失踪这么多年。他也想通了,什么官场斗争,什么朝中地位,都是不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家人。 求陌然感动地看着沈傲天,笑道:“谢谢爹。” 聊着聊着,天际已经露出了天青色,过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求陌然看沈傲天一脸喜色,似乎并不疲倦,但是顾虑到他始终是上了年纪了,不能太过劳累,便起身说道:“爹,您先休息吧,都快天亮了,熬了夜得好好休息才行,否则精神不好。” 沈傲天也顾及求陌然的身体,便笑着道:“也好,你也赶快去休息。” 出了屋子,却见三个丫头站在门廊下,看见她出来,便都急忙奔过来。 “你们,怎么都睡觉吗?” 玉红笑嘻嘻地道:“小姐刚回来,奴婢们都兴奋着呢,哪里睡得着,于是便在这里等你出来,与我们说说话。” 因为求陌然现在已经不是太子妃了,所以玉青和玉红两个人也随着喜梅喊她一声“小姐”了。 喜梅走过来,关切地道:“小姐,你一夜没有睡了,要不要先去歇一歇?”她也很想跟小姐聚一聚,但是还是先得以小姐的身体为重。 求陌然心里一阵感动,这个喜梅,还是跟以前一样,任何时候都总会最先考虑她的身体。 求陌然伸出双臂,将三个丫头的肩膀揽住,笑道:“这些年,你们在这里照顾我父亲,谢谢你们了。” 玉青含泪说道:“小姐说的什么话?老爷是小姐的父亲,就是我们的主子,照顾主子,是应该的,你要是说谢字,不就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救命之恩 闻言,求陌然噗嗤一笑,“好好好,以后啊,我再也不跟你们客气了。” 四个人开心得笑了起来,然后进屋说话去了。天色渐渐亮起,太阳从对面的山顶缓缓上升,微弱的阳光洒进镂空窗户,将狭小的房间照得明亮而温暖。 “对了,你们原本不是在太子府吗?也是太后娘娘将你们送到这里来的?”求陌然忽然问。 喜梅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喜梅说道:“是太子,哦不,是皇上将我们送来的。”说完,偷偷地瞄着求陌然,好像怕她生气似的。 求陌然的眼神有一瞬地闪烁,之后就没什么表现了,好像并没有因为提及南宫御烨而起丝毫地波澜。 沉默片刻,求陌然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日上三竿了,“太后娘娘让我和父亲还有你们团聚,我得去当面道谢。” “小姐,我陪你去吧!”喜梅起身道。 求陌然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们也一夜未眠,休息一下吧。” 离开院子,求陌然来到东厢,太后居住的地方。 这一次,院门外的侍卫没有再拦住求陌然,而是很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屋里,太后正在看书,见求陌然来,抬头微笑道:“阿汣,你来了,快坐!”指了指右边的软座让求陌然坐下,又吩咐侍女上茶,最后让随侍的人都退了出去。“哀家就知道,你一早就会来找我。” 求陌然眉眼之中带着笑意,看上去心情很好。“阿汣是来谢谢太后娘娘的,太后对父亲以及沈家的恩情,阿汣没齿难忘。” 太后和蔼地看着求陌然,道:“你这孩子,沈卿家是我黎国的忠臣良将,哀家保他一命,是理所当然的,况且,他还是哀家的亲家,哀家能坐视不理么?” 求陌然笑而不语。太后说到“亲家”二字,她的意思,求陌然明白,只是现在,她心里乱的很,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后也知道求陌然心里有结,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便也不多说这方面的话,沉默一下,转换了话题。“如今黎国面临内忧外患,烨儿近来颇为神伤啊。朝野之中,以莫丞相一人独大,很多官员都被他拉拢,以他马首是瞻,这是一个极大的毒瘤,且这个毒瘤,在迅速地扩大,长久下去,只怕危及皇权,危及江山社稷。” 说起这个,太后已经有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忧愁,求陌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思索片刻,道:“太后娘娘,有一件事情,阿汣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太后温婉一笑,道:“哪有什么不能问的?” “既然皇上知道莫丞相的野心,也明知莫丞相当初诬陷了沈家,为什么还会这样放任莫丞相壮大呢?” 太后默然,这是这几年来,她一直在跟南宫御烨争论的事情,她一直认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再放任丞相府,可是南宫御烨却始终念及昔日旧情,不忍动丞相府。 太后看了求陌然一眼,叹息一声道:“这都是因为莫颜安。” 求陌然的心一沉,凉凉的寒意从心底滋生,再缓缓地蔓延到全身。为了莫颜安,又是为了莫颜安,南宫御烨究竟有多爱莫颜安呢?为了她竟然拿自己的皇位来赌? 太后本不想告诉求陌然这些,毕竟求陌然在意的,就是南宫御烨和莫颜安的关系,但是,这些事情,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迟一天知道和早一天知道,没有分别。 “在烨儿很小的时候,莫颜安曾经救过他一命,从那以后,烨儿便心仪于那个女子了,长大了便执意要娶她。”其实要不是这一层原因,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册封那样的女人为妃。 求陌然低头听着,心就像在背针一下一下地刺,生疼生疼的。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还有那样一段过去,也难怪自己比不上莫颜安不是吗?毕竟,自己又没有跟南宫御烨认识十几年之久。 “就是看在莫颜安的面子上,烨儿才对丞相府一忍再忍,只要事情做得不太过分,他就选择睁一只眼闭只眼,一晃眼三年都过去了,丞相府的势力越来越大,以致于……”以致于现在就算要动丞相府,都比三年前要难得多了。 太后说着,揉了揉太阳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求陌然定定地坐着,好像失了魂一般。 以前,她就总不明白,为什么南宫御烨这样睿智的人,偏偏会栽在莫颜安这种贪慕虚荣、虚情假意的人身上,而且还栽得死死地,不管她犯了什么错,都可以原谅她。 回想那时候,莫颜安给她下绝育药,被她当场揭发,南宫御烨却什么处罚都没有下,反而对她这个受害者言语中伤,还有自己为了出气对付莫颜安,南宫御烨知道了,竟然毫不留情地打了她三十大板。 那时,她虽然恨透了莫颜安,却真的是很羡慕她的,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对她那般毫无顾忌地维护? 现在她明白了,莫颜安于南宫御烨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对她有情,亦有义,为了她,可以眼看着丞相府坐大,可以狠心地将别人抛弃。 这就是南宫御烨的深情,同时也是他的冷酷。 恍然间记起很多往事,不知不觉地,眼眶都湿润了。求陌然不想太后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经意地揉了揉眼睛。 太后伸手握住求陌然的手,十分温暖,道:“阿汣,烨儿和莫颜安,唉,莫颜安那个女人,哀家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要不是看在她为烨儿生了乾儿的份上,哀家才不会允许她入宫。” 一想温和的太后,此时眉眼中也有了一抹厉色,可想见,她是多么不待见莫颜安。求陌然淡淡一笑,要说起这个识人的本事,太后可比南宫御烨强多了。 不过,说起乾儿,求陌然的心突然一沉,听说太后来寺里进香礼佛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看来是还不知道乾儿并不是自己亲孙儿的事情。 求陌然心想,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要是知道了唯一的孙儿竟然是别人的孩子,恐怕是得气晕过去,所以现在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思及此,求陌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暖茶,身上这才暖和好些。外面风声呼呼作响,里面两人一时无言,安静得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和乐 深吸了两口气,求陌然休整好心情,抬眸看向太后,说道:“太后,方才听您说到皇上小时候得莫颜安相救一事,您可知道详细的细节吗?可否与阿汣说说?” 太后看向求陌然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和怜惜,同时也夹杂着惊讶,她心里只想着,阿汣恐怕是心里很不舒坦,但是为什么还要听细节? “阿汣,你……” “太后不要误会,阿汣只是好奇,想听听。您就跟我讲讲吧。”求陌然尽量让自己笑得坦然。 太后见她巧笑的样子,心里便放下了好些,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年,烨儿才九岁,那天正值中秋,宫里举办宴会,十分热闹……” 太后带着南宫御烨参加,在御花园的时候,太后顾着与家中来的几位姐妹说话去了,就一时间忽略了南宫御烨,不料他竟失足掉进了风景湖,等太后得知消息赶到时,南宫御烨已经被捞了上来,人也是半婚半醒。 现场乱做一团,太后赶紧将自己的儿子抱着,御医很快就赶了过来,这时太后却见一个小女孩蹲在一边,看着南宫御烨,也是全身湿透了,不知道是哪位大臣的女儿,太后以为这小女孩也跟南宫御烨一样掉进了水里,于是赶紧让御医也给她瞧瞧。 御医诊脉后,说小姑娘一点事也没有,只是下了水怕受凉,命人给她拿了件干爽的衣服来。一旁的宫人向太后禀报道:“娘娘,这位小小姐厉害着呢,方才就是她第一时间跳下去救殿下的。” 太后震惊地看着小姑娘,心中很是感激,安排好儿子之后,就立即亲自带着她去换衣服了,换衣服的时候,发现小姑娘身上有个胎记,像极了凤凰,就在又肩膀的后面,栩栩如生。 “唉,哀家原本还以为,那小姑娘定是个心思良正之人,但是没有想到,长大之后,全然不是哀家心想的那个样子。”太后兀自叹息。有的时候,她甚至都怀疑,当初那个小女孩是不是莫颜安。 求陌然默默思忖,心思百转间,忽然有了些许记忆,那是属于原主的记忆,记忆里,她好像是曾经救过一个落水的男孩儿,而且她的背上,恰好就有一直凤凰。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原本救南宫御烨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莫颜安? 可是,这段记忆实在是太久远了,很是模糊,她根本记不清楚细节,所以不能确定。 收回思绪,对太后道:“太后,以我对莫颜安的了解,她是一个自私自利,心思狭隘的人,不可能舍生去救一个陌生男孩,就算那是小时候的事,但是我认为,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所以,我怀疑,莫颜安其实不是当初下水救皇上的那个小女孩。” 她又想了想,继续道:“并且,莫颜安身上,并没有一只凤凰。” “什么?”太后有些激动,“莫颜安身上没有凤凰?阿汣,你确定?” 求陌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这样说莫颜安,简直就是在背后说人坏话,这要是疑心重一些的人,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好在反观太后的神色,有的只是震惊,并没有怀疑,她便放下了心,继续道,“之前同在太子府,我跟她也算是有所接触,我敢肯定,她身上没有凤凰胎记。” 太后没有怀疑求陌然话里的真假,她只是很愤怒,愤怒莫颜安居然骗自己的儿子,还骗了这么多年。简直可恶! 求陌然看见了太后脸上不可掩饰的愤怒,暂时没有再继续说话。 等到太后的怒火渐渐平静下来,求陌然才起身告辞:“太后,阿汣有些事情想要一个人想想,想先告辞了。” 太后抬头看着她,真的很想开口让她跟自己回宫去,但是想起今天她承受了不小的打击,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为好,这孩子是个很有主见的,如果她不同意,自己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还是再等等吧。 求陌然离开东厢后,一个人在西厢发了好一阵儿呆,然后将自己的衣物收拾好,来到喜梅她们所居住的院子。 这时已经接近正午,喜梅和玉青玉红三人已经在忙着做午饭。 求陌然也兴冲冲地过去,捞起袖子要帮忙,玉青连忙拦住她,“小姐,这是奴婢们干的事情,怎么能让你做呢?” 求陌然失笑,“我怎么就不能做了?这些年在外面,一直都是我自己做的,现在我的厨艺啊,可不比你们差呢。” 在恶人谷的时候,她虽然忙着要跟师傅学医,但是阿涵那个小子偏不肯厚待她,提出轮流做饭的建议,说什么这也是作为徒弟的一片孝心,因此师父就同意了,没办法,她只能动手做饭。 一开始她烧的饭根本就入不得口,阿涵一个劲地抱怨。后来,一天天过去,厨艺才算有所长进。 喜梅听见她这样说不由一阵心酸,小姐从小到大都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哪怕当年夫人再苛待她,也不曾让她自己下厨做饭,这几年却…… “小姐,你受苦了。” 求陌然摇摇头笑道:“这并不算什么,做饭做习惯了其实很简单。今天谁都别拦我啊,我要亲自下厨,让你们尝尝本小姐的手艺。” 几个人愣愣地眼看着小姐围上围裙,拿起勺子,站到了炉灶边,利落而熟练地倒油、放菜、翻炒……这样子,倒还有几分想厨娘的呢。 不一会儿,一盘酸辣土豆丝就炒好了。求陌然看了一眼几个丫头,笑道:“伙计们,别杵着啊,帮我把砧板上的菜拿过来。” 几人这才回过神,忙活起来。 很快就做好了四菜一汤,摆放在饭厅的圆桌上,不过因为是在寺院,所有的菜都是素的,这要是以前在沈家,这样的菜,都是三等以下的下人吃的。 这几年在这小小的院子里过惯了,不论是沈傲天,还是喜梅她们,都已经吃的惯了。 喜梅几人看了这几道菜,还没吃就开始夸赞。求陌然虽然知道几个丫头是故意夸自己,但是心里还是开心的。 沈傲天第一次吃到自己女儿的手艺,感动得差点就老泪纵横。 五个人不论主仆尊卑,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和乐融融的,虽然清淡,倒也觉得美味。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最终决定 吃完饭,求陌然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跟喜梅她们聊天,说说她这几年在恶人谷的经历,每天都做些什么,都学些什么。可是,聊着天,她的眉头却是始终紧锁的,她有心事,几个丫头都看了出来,聊了很久之后,喜梅终于忍不住问:“小姐,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求陌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问:“什么怎么办?” 玉青试探性地问道:“就是您接下来是要回去跟皇上在一起,还是就是自己一个人过了?” 求陌然一脸惆怅,这也正是她在烦恼的。“你们说呢?” “我觉得,小姐还是不要去了,在外面自由自在,不比皇宫那个牢笼要好得多么?”喜梅一本正经地说道。于她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小姐的意愿,小姐怎么开心,就该怎么活。很明显,如果去了皇宫,就要面临勾心斗角,这就跟在太子府的时候是一样的。 她还记得在太子府的那段日子,那是小姐出生以来最灰暗的日子啊,小姐从没有一天开心过,如今好不容易自由了,又何苦再钻回牢笼去呢? “奴婢倒是觉得,小姐应该去。”玉红答道,清秀的脸上摆满了深思的神色,“小姐或许在外面是自由自在,可是小姐应该为沈家想想,不是吗?沈家是被诬陷的,小姐不是应该要为沈家洗刷冤屈吗?” 这一点,说到求陌然的心坎里去了,就是因为沈家的事情,她才觉得自己是有必要也有义务入宫的,可是,她又该如何面对南宫御烨? “我再好好想想吧。”求陌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人往摇椅上面靠,看着远处山头的金色的夕阳,神色迷离,无尽愁思。 喜梅等人忙着去准备晚饭了,只剩下求陌然一人坐在院子里,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海洋中,白皙的脸,染上余晖,显得清澈动人。 她思虑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吃完晚饭后,又来到东厢见太后。 太后也是刚用完晚膳,正在喝茶, “太后娘娘!”求陌然走进来,徐徐行礼。太后一看见她就满脸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热情地将她招呼过来,坐到自己身边。“瞧你眉头紧锁,都要打结了,可是还在思考是否随我进宫的事情?” 求陌然淡淡一笑,点头道:“是啊,想这事儿都想了一天了。” “那么,你来寻哀家,可是想好了?”太后一边问,一边心里还有些忐忑了。她是真心喜欢沈阿汣,希望她能够跟随自己回宫,去帮帮自己的儿子。 求陌然顿了顿,道:“是,阿汣,愿意跟太后回宫。” “当真?”太后立刻绽放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握住她的手,眉目慈善地说道:“真是太好了,往后有你在哀家身边啊,哀家就放心了。”她其实想说的是,有沈阿汣在南宫御烨身边,她就放心了。 求陌然笑而不语,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受制于人了,只有进了宫,倚仗太后,才有机会为沈家沉冤,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父亲,为沈家,父亲是个将才,忠于国家忠于社稷,断不能就此一辈子躲在深山寺院里面。 在她思忖的须臾,太后便又道:“回宫之后,哀家便让你恢复沈阿汣的身份,并且让烨儿册封你为皇后。” 求陌然微惊,立刻就拒绝了:“册封皇后,这不大妥当吧?” “怎么?”太后不解,“你原本就是太子妃,册封你为皇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求陌然沉吟,她答应进宫,只想以医女或者太后身边的宫女的身份自居,并不想成为南宫御烨的妃子或是皇后。况且……“太后,阿汣不想再跟皇上有感情上的牵扯了,皇上心里一直都只有莫颜安,阿汣实在不想重蹈覆辙,走上三年前的那条路。” 太后恍然领悟,原来阿汣是以为烨儿心里没有她,沉默片刻,说道:“阿汣,你可知道,三年前你走之后,烨儿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去你失踪的那个悬崖,一开始的几天,人一直都待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了,只是站在那里发呆,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哀家去劝他,可是都没有用,那一次,他足足在那里待了三天三夜,直到体力不支,昏迷不醒,才被人给带了回来,之后的时间里,他也一直派人在寻找你的下落,哪怕三年过去,他都从没有放弃过。” 听完太后的话,求陌然的心紧紧地揪着,一时又疼又酸。 太后温柔地笑着,道:“阿汣,如果烨儿心里没有你,怎么可能会对你如此惦念?烨儿,他从小到大都过得很苦,哀家还是郑妃的时候,先帝并不怎么宠爱他,哀家被打入冷宫,便更是被冷落,他每天都是活在刀尖上,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如今,他做了皇帝,却仍是要受人限制的,他的身边,却连一个真心为他懂他的人都没有,哀家作为母亲,真的很心疼。” 求陌然抬眼看向太后,说到自己儿子孤独的生涯,她不禁红了眼眶。“阿汣,哀家相信,你会是那个懂他,能够为他分忧解劳的人,有你的陪伴,他将来的路,走得才不会那样孤独啊。阿汣,就算是哀家请求你了,回到烨儿身边吧。” 其实,在听了太后的前半段话之后,求陌然就已经心软了,她心里对南宫御烨有情,在得知他对自己也并非全然无情之后,她怎么还能保持跟之前一样的心态呢?南宫御烨是个孤独的人,这一点,她早就知道,虽然南宫御烨宠爱莫颜安,但是他并不跟她诉说自己的心事的,莫颜安更是不懂南宫御烨这个人的,这在当年在太子府之时,她就看得出来,否则当年莫颜安也不会几次三番连她跟南宫御烨是在演戏都看不出来。 相反,作为合作人的求陌然,在一次次的交手以及合作间,倒是更加了解南宫御烨一些。 或许,南宫御烨对自己还不是全心全意,但终究他心里是有自己的。求陌然暗自思索。 最后,求陌然同意了太后的提议。 求陌然回到院子,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沈傲天,以及喜梅等人。 沈傲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只要阿汣你自己想好了,爹就支持你,只是,爹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 求陌然点点头,她也希望,自己日后不会后悔。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回宫 玉青玉红两人对于求陌然的决定很是赞同,倒是喜梅,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苦着一张脸,求陌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终究还是三年前在太子府里发生的一切,让这丫头心生顾忌了。 “喜梅,你放心,这以后不会再像三年前一样了,你家小姐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我,我会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自己。” “可是,皇上他,曾经那样对小姐,你都忘了吗?”虽然这几年,喜梅也看到了南宫御烨的悔恨,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先是伤害了小姐,后面又来后悔,有什么意义?以后,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对小姐无情? “我没忘,可是人总要向前看的,不是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再去纠结,也没有什么意义。”求陌然说着,转头看向落日,那边的山顶,被余晖笼罩着,金灿灿的一片,冬日的风吹来,已经刺骨,风吹得不大,却将求陌然的声音拂散,听起来更加轻柔了。 五日之后,太后离开寺院,带着沈阿汣,随行的还有喜梅和玉青玉红,回到了皇宫。南宫御烨作为儿子,搁下公务,亲自在宫门口迎接。远远地,却看见太后身边的人,心情忍不住激动,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儿臣恭迎母后礼佛归来。”南宫御烨行了大礼,太后慈爱地将他扶起来,打量了几眼,笑道:“皇帝国务繁忙,才几月没见,就瘦了一圈,可要好好爱惜身体啊。” “多谢母后挂怀,儿臣知道了。”说着,便亲自扶着太后,往里边走,太后朝沈阿汣招了招手,“阿汣,来。” 沈阿汣明白太后的意思,于是上前扶住了太后的另一只手。三人同行,往太后的云宁宫去了。 云宁宫里,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午膳,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扶着太后入座,南宫御烨在太后身边坐下,沈阿汣因为身份的关系,便只是站在了一旁,太后将拉过来,在一旁坐着。 自从看见沈阿汣,南宫御烨便一直时不时地看她一眼,心里很困惑,阿汣怎么会和太后一起回来? 太后和蔼地笑道:“哀家这一趟礼佛去得值啊,居然将阿汣给带回来了。” 南宫御烨淡淡一笑,抬眼看向沈阿汣,她依旧淡然地坐着,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却不怎么说话。“不知母后和阿汣是怎么相认的?” 太后答道:“前几日阿汣途径福缘寺借宿,遇见了哀家,你说巧不巧?哀家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将阿汣给说服回宫来的。” 南宫御烨深深地看了沈阿汣一眼,两人的视线相撞,很快又分开。南宫御烨觉得,沈阿汣的眼神似乎不想之前的那样冰冷了,心中不由一喜。 吃完饭,三个人便坐在一起喝茶。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沈阿汣一眼,转而对南宫御烨道:“烨儿,现在阿汣也回来了,母后想,恢复她的身份,册封她为皇后,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闻言,南宫御烨的心蓦然一突,抬眸看向沈阿汣,随即道:“就听母后的。”他知道,沈阿汣愿意跟太后回来,太后肯定也已经把这事提前跟她说过了,虽然他不知道沈阿汣为什么会答应,但答应了就是好事,他只会高兴,不会拒绝。 沈阿汣维持着镇定,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南宫御烨一眼,心中一时有一种忐忑之后的释然的感觉,忽然就轻松了下来。她是知道南宫御烨对自己有情,但是册立皇后是大事,关系到国体,南宫御烨作为皇帝要考虑到很多的方面,何况还有沈家的名誉在前,他不一定就会这么快同意。 但没有想到,南宫御烨竟然想都不想就点头了,这令她有些意外。 太后笑得越发开怀,她的心愿终于达成了,心也可以稍微放下了。“既然烨儿答应了,那就让阿汣先住在哀家的云宁宫吧,把栖霞宫修缮一下,等册封大典过后,便搬进去。” 本来栖霞宫并没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只是个说法而已,毕竟未册封之前,如果就住进去,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南宫御烨点头应诺。 太后很是满意,左右看了看,便说:“哀家舟车劳顿,也有些累了,下去歇一歇,你们二人许久未见,想来有很多的话要说,哀家就不打扰了。” 于是由宫人们扶着去寝殿了。 大殿里,只剩下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 两人坐在原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沈阿汣又是迷晕了侍卫跑出宫去的,现在忽然回来,感觉怪怪的。有一种离家出走之后的孩子,在外面受了苦,后悔了再回来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南宫御烨的声音透着一股清冷,但看向沈阿汣的眼神,却是灼热的,“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心意,愿意回来做我的皇后了?” 沈阿汣牵开嘴角,说道:“之前你许诺的是贵妃,现在太后娘娘许给我的是皇后,两者有很大区别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先前不愿意答应,是因为自己看不上贵妃之位,现在答应了,是冲着后位来的。 要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南宫御烨会生气,但是现在,他却爽朗一笑,“阿汣,你还是喜欢这样说话,口是心非。” “皇上是说我表里不一吧?”沈阿汣含笑道。 两人三言两语地互相玩笑,倒让之前有些尴尬的气氛,忽然变得轻松了。 南宫御烨的神色忽然变得温柔,脉脉温情地看着沈阿汣,“阿汣,你肯回来,我真的很高兴。” 沈阿汣的心跳有点加速,南宫御烨从来没有对自己这样温柔过,这样的神情,她只看见他对着莫颜安的时候有过。 对了,莫颜安,还有一个莫颜安。一想起这个人,她面上浮起的笑意就渐渐淡了下去,心里很是不舒服。南宫御烨心里还有一个莫颜安不是吗?她几乎就忘了。 “皇上,你,立我为皇后,只是为了顺从太后的意思吗?” 南宫御烨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沈阿汣竟是这样想的。沉吟片刻,道:“阿汣,这三年来,朕一直没有立后,就是因为朕相信有一天你会回来,即便母后不提,朕也要立你为皇后,只是关乎于你愿不愿意而已。” 沈阿汣心中一暖,胸口突突地跳着。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避而不见 沈阿汣回宫,并且即将要被册封为后的消息,不出两个时辰就传到了琉璃宫莫颜安的耳朵里。奢华的宫殿里忽然传出一阵瓷玉器碎裂的声音,吓坏了一屋的宫人。 “沈阿汣,沈阿汣居然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死!”莫颜安面部的肌肉因为怒极而抽动着,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面目狰狞,令人胆寒。她一直以为,沈阿汣已经死了,所以几乎已经忘记了有这号人存在过,现如今,她不仅回来了,还一回来就要当皇后了,那可是她渴望一生的位子啊,凭什么给那个贱人坐? 莫颜安越想越不甘心,于是拂袖欲出琉璃宫,贴身宫女香儿拦住她,急忙道:“娘娘,您要去做什么?” “哼,我要去找皇上,我不能让皇上册封沈阿汣那个贱人为后,绝对不能!”莫颜安脸上带着阴狠和怨毒,眼睛里简直要啐出毒来。 “娘娘,您不能去啊,皇上已经做了决定,是不会改变的。更何况,娘娘您才刚从清思殿回来不久,现在这个时候,万不能去惹恼了皇上啊。”香儿心急如焚,皇上如今对待娘娘早已不似从前了,更加上数月前发生小皇子的那件事情,皇上对娘娘更加寒了心,现在娘娘如果再去闹,真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忍。 之前莫颜安被南宫御烨关进清思殿,住了一个月,南宫御烨就放她回琉璃宫居住了,这让莫颜安觉得,南宫御烨不过是气自己在乾儿的方面骗了他而已,他还是舍不得她的,是以更加有恃无恐,殊不知,南宫御烨之所以这么快就放莫颜安出来,是顾忌到莫丞相方面罢了。 莫颜安有一瞬的犹豫,但很快就怒火燃烧得更旺,不顾香儿的阻拦,提起裙摆就往外冲。 来到庆云殿,守在殿门口的宫人拦住莫颜安的去路。“颜妃娘娘,皇上在处理政务,吩咐过任何人不许打扰,您还是请回吧。” “啪”的一声,那宫人脸上就多了一个红红的指印,莫颜安愤愤地瞪着他,骂道:“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宫是谁,皇上怎么可能连我都不见?进去通报!” 宫人捂着脸,有口难言,实在是曹公公亲自吩咐的,皇上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只是一个小太监,哪里敢随便进去。 “娘娘,您这,皇上的确吩咐了的。” 莫颜安气急,准备硬闯,宫人们赶紧拦住,闹出了动静。 里面正在看奏折的南宫御烨一早就听见了动静,皱了皱眉头,守在一旁的曹成赶紧出来查看,却见莫颜安正对着自己的手下拳打脚踢。不禁微微蹙眉,这颜妃娘娘,还堂堂丞相千金大家闺秀呢,怎么这般粗鲁? 心里不悦,脸上却露出一贯的笑容来,弓着身子问:“颜妃娘娘,不知道这些个奴才如何忤逆您了?竟劳动您亲自动手教训?” 莫颜安气得太过,一时竟没有听出曹成话里的嘲讽之意来。只是仰着脖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道:“这群狗奴才,居然敢拦本宫进去见皇上,不该打么?” “是是是,拦娘娘固然是忤逆犯上的,只是,皇上吩咐过,处理政务期间不见任何人,您还是请回吧!”曹成笑得跟个慈祥的老人一样。 莫颜安还准备要进去了呢,没想到曹成竟也说这样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曹公公,你都没有进去通报,就说皇上不见人,本宫凭什么相信你?” 曹成脸上的笑容退去一丝,心想,这颜妃真的是没有脑子吗?这些日子皇上对她的态度,竟还不足以让她警醒?还是依然这般肆意妄为。他重复道:“娘娘,皇上吩咐了,不见任何人。” “你……”莫颜安气得一张胀红,一甩袖子,道:“本宫就在这里等着了,本宫就不相信,皇上会真的不见。” 曹成挺了挺腰板,心里冷笑,你愿意等就等着吧。而后,便转身回殿里了。 殿内点着四角羊角宫灯,将大殿照得透亮。曹成轻手轻脚地进来,南宫御烨翻阅着奏章,淡淡问:“何事?” “回皇上,是颜妃娘娘,闹着要见您,您看……”曹成弯着腰,眼皮却向上翻着,瞟向上首的皇帝,伺候在这位皇帝身边也有两年多了,可是对于他的心思,他可是猜不到三分之一,也不知道,他对颜妃是怎么一个态度。 南宫御烨拧眉,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见,让她回去吧。” 曹成仿佛为难,“可是,娘娘说,皇上要是不见,她就一直等在外面。” 一阵厌恶在心底滋生,南宫御烨道:“那就让她等着吧,你也不必出去招呼她了。”这话里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曹成应了声诺便退到一旁。 大殿外面,莫颜安还真就一直等着,冬日天冷,寒风吹来,冻得她瑟瑟发抖,忽然就后悔自己刚才发出的话了,可是这里这么多宫人在,为了颜面,她又不好意思走,于是只能硬撑着,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后,曹成出来,叹息道:“娘娘,您还是回去吧,皇上已经会寝殿歇下了。” 莫颜安不由往后趔趄了一步,寒冷侵袭全身,由内而外,冷得彻骨。她简直不敢相信,南宫御烨任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都还是不愿见她,怎么会这样? “娘娘,咱们回去吧,皇上国事繁重,脱不开身见您,明日早些再来便是。”香儿过来扶住莫颜安,劝慰道。 “滚开!”莫颜安一把推开香儿,自己迈开僵硬的步子走了。香儿虽然恼恨,但也不得不跟上去。 曹成见她走了,这才摇摇头,回到殿内。 南宫御烨依然在批阅奏折,脸上已经笼上倦色,而桌上的奏章却还有高高的一沓,曹成添了一杯热参茶,劝道:“皇上,夜已经深了,歇了吧,保重龙体啊。” “没事,看完这些吧。”南宫御烨喝了一口参茶,拿起奏折又看了起来。 云宁宫这边,沈阿汣趴在窗边,望着庆云殿那边的灯火,心里沁出丝丝甜蜜。 太后一回来就吩咐了宫人将宫里的尚云阁收拾出来给沈阿汣暂住,这里虽然地方比太后娘娘的寝殿小一些,但是环境好,一点也不亚于其他地方。可见太后对她的重视。所以宫人们都敬着沈阿汣,丝毫不敢怠慢。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愧疚 这天下了朝,南宫御烨便往云宁宫这边来给太后请安,沈阿汣正在陪太后赏梅,大雪过后,天色放晴,冰雪渐渐消融,红色的梅花露出来,白中现红,别有一番美韵。 沈阿汣和太后正坐在桌旁聊天,忽听宫人禀报说皇上来了,沈阿汣起身站起,转身便见南宫御烨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沈阿汣福身行礼:“给皇上请安!” 视线在沈阿汣身上停留一瞬,南宫御烨才徐徐施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来了,快来坐!”太后向南宫御烨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沈阿汣这才回到原位坐下。 太后笑意盈盈地指着石桌上的各色点心,道:“这是阿汣亲手做的,你尝尝。” 南宫御烨看向沈阿汣,有些意外,他倒不记得沈阿汣厨艺好啊。沈阿汣也看出了他眼里的怀疑,没有说话。 南宫御烨拿起一块黄金糕尝了一口,笑容更深了,“原来阿汣还有这个手艺?真是没有想到。” 沈阿汣不服地笑道:“阿汣的手艺还不止这些呢,只是皇上你不知道而已。” 太后附和道:“是啊,阿汣的厨艺也是非常不错的,改日,皇帝可以尝尝。”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目光不由地看向她的手,虽然隔得远,看不大清楚,但依稀还是可以看见上面无法消去的伤痕,心隐隐作痛。想来离开的这三年里,她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吃了甚多的苦吧。 聊了会儿天后,太后便以身体疲乏为借口,回寝殿去了。喜梅玉青玉红等人也很识相地退开了一些距离。 南宫御烨朝沈阿汣坐近了一个位子,将沈阿汣的一双手捧在手心里,蹙眉道:“在恶人谷学医很苦吧?” 两人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这么亲密,沈阿汣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也没有扭捏之态,淡淡一笑,想将手抽回来,却被南宫御烨捉住。她也不挣扎,笑道:“苦是苦了点儿,但是我学到的东西多啊。” 南宫御烨心里充满怜惜和愧疚,低着头,轻声道:“对不起。”这三个字包含了多少悔恨和心痛,只有南宫御烨自己知道,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不在思念沈阿汣,他曾多次梦到阿汣回到自己身边了,可是半夜梦醒,却发现一切只是虚幻,四下只余空荡荡一片,就跟他的心一样。 沈阿汣心下一酸,泪水湿润眼眶,其实,她不喜欢南宫御烨跟她道歉,因为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南宫御烨对自己的好,只是来源于愧疚。 “没事,都过去了。况且,去恶人谷学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她当时怀着满腔的恨意去恶人谷,只是想着学成之后,回来报仇。可是怎么也没有料到,三年之后的今天,她竟又回到了南宫御烨身边。 南宫御烨握着沈阿汣的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陷入长久的沉默。 调整好心绪后,南宫御烨忽然道:“明日在朝堂,朕会为沈家翻案沉冤。” 沈阿汣蓦然抬头,“翻案?” 南宫御烨点点头,嘴角噙着笑,眼睛里藏着锋芒,“没错,翻案的人证物证都已经准备好了,近来耀国犯边,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沈阿汣点点头,面露忧色:“但是莫丞相他,会任由沈家翻身吗?”毕竟当年,他是提供主要无证人证的人。如果沈家翻案,那不就代表了他提供假证? “丞相府根基甚稳,权势过大,可以自保,但是要保住其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阿汣凝眸,南宫御烨的意思是,到时候,莫丞相会将罪责推给别人,而丞相府仍是半点撼动不了。 对于南宫御烨对丞相府的态度,沈阿汣不愿意多加过问,中间涉及到莫颜安,她没有这个勇气去问。 翌日,朝堂之上,数位大臣联名上禀说当年沈家通敌卖国一案,乃是冤案,并拿出了有力的证据,请求皇帝重审此案。皇帝见证据确凿,同意了重审的请求。 事情交给了刑部调查,因为证据充分,不出半个月便结案,此案牵扯甚广,当年提供假证的西北地区的太守等多位官员,以及当年作假供词的军中将军和士兵,一并都被捉拿,当然,作为证据上呈者的莫丞相也受到处罚,但经过众臣的求情,并没有重罚。 沈家沉冤得雪,府邸重建,一切恢复如初,沈傲天也回到了京都,被重新任命。 沈傲天回京的当天,在御书房里觐见皇帝,提出要前往西北征战,击退耀国。皇帝同意。 启程的前一天,沈傲天进宫来跟沈阿汣辞行。沈阿汣有点担心沈傲天的身体,本也不愿意父亲上战场,但是她很清楚沈傲天的脾气,既决定了去,就不会改变主意,所以也只好尊重他的决定。 沈傲天威名在外,西北将士知道沈将军来了,登时士气大振,加上汤泌洛已死,耀国那边没了情报,一时抓了瞎,几次错失良机,被黎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溃败而逃。 西北捷报频频,短短一个月内,就将耀国击退,耀国皇帝递来投降书,表示愿意与黎国签订和平条约,从此再互不侵犯。 沈傲天将耀国的意思上报给皇帝,皇帝同意签订条约,但是条约上要添加一条,耀国让地三分之一,否则签订条约之事再谈。 耀国大臣们得知这样的要求,纷纷表示不同意,让地三分之一,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史上哪有这样的不平等条约? 耀国皇帝很头疼,让地三分之一,他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但是他耀国刚刚损失了十四几万军队,短时间内是恢复不过来了,若是惹恼了黎国皇帝,他派兵攻打耀国的话,耀国将要面临灭国之灾。 几经思量,耀国皇帝与大臣们召开会议商讨,权衡之下,决定同意割让东边三分之一耀国的土地给黎国。很快便签订了条约,并且派遣使臣前往黎国,赠送许多奇珍异宝和药物给黎国皇帝。 西北停战,耀国投降,举国欢庆。 因为西北那边经战过久,十分动荡,所以沈傲天决定在西北整顿一段时间,待秩序恢复如前,再回京都复命。一般来说,一个拥有兵权的将军,在外打完仗就应该立即回去复命,但皇帝却恩准了。 朝野众人的心里都摆出了一杆秤,衡量出了沈将军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立后 黎国这边,沈将军之女沈阿汣即将被册封为皇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黎国,这个消息近来成为百姓们口中讨论的热点话题。很快就盖过了耀国投降消息疯传的势头。 尚云阁门前的院子里,沈阿汣正在跟一两岁多的孩童玩耍,欢声笑语不断。 这孩童便是乾儿。自从莫雅安被关去清思殿,即便后面回到琉璃宫,都基本没有再管过这个孩子,太后回来之后,听说了乾儿不是自己亲孙儿的事情,虽然伤心气愤,但到底是自己疼爱了两年多的孩子,还是舍不得不要他,于是便将人接到了云宁宫教养。 乾儿的命是沈阿汣费了好大的劲救回来的,打心眼里就对这孩子有怜惜之情,于是平时也就会带着他玩,不出几天,两人就熟络了,好得跟亲母子似的。 “小姐小姐!”玉红冲进来,跑得气喘吁吁的,脸蛋红扑扑,显得娇俏而动人。 “什么事这么激动啊?”沈阿汣挑眉看着她,疑惑问道。 “大消息啊!”玉红喘着粗气,脸上笑容洋溢,将喜梅和玉青两人都吸引过来了。 玉青迫不及待问:“什么好消息?快说说!” 玉红喘了口气,道:“听外面的宫人们传,今日朝堂上,皇上已经将封后的日子给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十五,下朝之后,皇上还将礼部尚书侍郎等大人召到御书房,命他们好好操办呢。” “下个月十五?”喜梅又惊又喜,“那不就不到一个月了吗?” 沈阿汣微微一笑,虽然没有像几个丫头那样表现得十足兴奋,但是心却像灌了蜜一样甜滋滋的。南宫御烨这么做,代表他对此次封后大典的重视,也代表着他对自己的重视。 晚膳时,膳食刚摆上桌,外面就传来宫人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乾儿一听,一提溜下了地,朝刚走到门口的南宫御烨跑过去,短短的手臂抱住他的腿,躺着脖子,“父皇父皇”的喊着。 南宫御烨慈祥一笑,将乾儿抱起来,说道:“又重了,是不是跟着皇祖母过得太舒适了?今天乖不乖,有没有调皮啊?” 乾儿点头,睁着大眼睛,“很乖,阿汣姨姨还夸奖我来呢。”沈阿汣现在的身份,实在不知道该让这孩子喊自己什么,于是便让他先喊姨姨。 南宫御烨闻言看向沈阿汣,眼神温柔似水。沈阿汣走过来含笑道:“咱们乾儿今天可乖了,还给皇祖母捶背了对不对?” 乾儿很用力地点头,“是啊,皇祖母还把点心赏赐给儿臣了,儿臣只吃了一块,其余的都留给父皇。” 这一副小大人模样,逗得南宫御烨爽朗大笑,抱着乾儿几人便落座了。 南宫御烨虽然很恼恨莫颜安,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毕竟当成儿子养了这么多年,他也舍不得不要这孩子,便还是吩咐宫人好生照料。只是,心里免不得有结,所以也不经常去看他,直到太后将人接到了云宁宫,这才常常见面。 三人坐在桌上用膳,就跟一家三口一样,气氛十分融洽。 吃完饭,乾儿便有些困了,喜梅等人将他带回寝殿去休息去了。 南宫御烨喝了一口茶,笑道:“封后大典预备在下个月十五,已经着户部准备了。” 沈阿汣点点头,面上维持平静,道:“我知道,听宫人们说了。” 明亮的火光下照在沈阿汣白皙的脸上,越发映衬得她肤若凝脂,嘴唇红红的,就像樱桃一样美丽而晶莹,令人移不开眼。南宫御烨蓦地心有些悸动,赶忙又喝了一口茶。 “阿汣,我想要你知道,我封你为后,不为任何原因,只因为,你是你,你明白么?” 南宫御烨之所以这么说,是担心沈阿汣会被外面的传言所影响,近来沈傲天立下大功,有人便传言,说皇帝立沈将军的女儿为皇后,其实就是想牢牢牵制沈傲天使他为自己效力。 沈阿汣当然也听到了这样的谣言,但是她并没有听进去,也并不在意那些谣言。 她抬眸,璀璨如星光的眸子对着南宫御烨,绽放笑容:“我知道,也不会怀疑你的心意。” 南宫御烨感觉有一股暖流趟过,心中雀跃,开心地将沈阿汣拉进怀里,柔声道:“阿汣,谢谢你。” 沈阿汣也不扭捏,任由他将自己抱着,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忽然间想到了莫颜安,顿了顿,闷声问:“南宫御烨,那个,我想问一个问题。”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沈阿汣还是喜欢叫他的全名,就跟以前一样,好像这样更加地亲近一些。 而南宫御烨也喜欢她这样叫自己,所以心情更加愉悦了。“你问。” “你,你对莫颜安,准备怎么处置?”沈阿汣并没有问他是不是对莫颜安还有感情,因为她几乎可以预见他的答案,所以换了个问题。莫颜安隐瞒皇子的真实身份,实际上已经犯了欺君之罪,就算不处死,也该打入冷宫,但是现在莫颜安却好好地住在琉璃宫里。 南宫御烨就知道,这个问题沈阿汣迟早要问的,他也早就想好了坦白回答:“莫颜安虽然有罪,但他是莫丞相之女,在丞相府倒台之前,朕没有办法明着治她的罪,所以,暂时只能把她继续留在后宫。” 沈阿汣仰起头来,看着南宫御烨,眸中闪过一丝欣喜,“你是说,你以后,不会留她在后宫?” 南宫御烨默认。沈阿汣又问:“但是,你对莫颜安一片深情,舍得吗?” 南宫御烨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笑容中带着宠溺,“朕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么?” 沈阿汣厚脸皮地笑道:“我就是在吃醋,如何?你过去是怎么对待莫颜安,又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可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沈阿汣曾经对南宫御烨说,自己是个很小气的人,南宫御烨现在深以为然。不过,他却很喜欢。 南宫御烨正色道:“对颜安,朕的确付出真心过,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朕发现,对她的那种感情渐渐变了,淡了,朕甚至有时候觉得,她不是朕所爱的那个人。” 沈阿汣心想,这应该是因为,南宫御烨认错了人的缘故吧。 “朕这些年,一直在为自己的变心而感到愧疚,可是在发生了乾儿的事情之后,朕对她的最后一丝愧疚之情都没了,如今,她若肯安安分分也就算了,若还要兴风作浪,朕绝不会再轻饶。”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挑拨 最近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走得很近,两人之间没了从前的恩怨,可算是冰释前嫌,沈阿汣放下了心里的仇恨,敞开心扉接受南宫御烨,因此自己的心也是一片坦荡荡,心情开怀好多,笑容也多了,几乎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美好。 然而,总有那些闹心的人和事凑上来,破坏人的好心境。 这日吃过早膳,沈阿汣出了尚云阁,准备去给太后请安,谁知刚走到半路,就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莫颜安。 沈阿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敛衽为礼,徐徐向颜妃施礼,她现在还不是皇后,所以事事都要做得周到,礼数更是要周全,免得落人口舌。“参见颜妃娘娘。” “是你!”莫颜安此前并没有来见过沈阿汣,此刻见到的是求陌然,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喜梅等人,震惊不已,登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求陌然竟就是沈阿汣! 沈阿汣微微一笑,绽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淡然道:“可不就是民女么?” 怒火浮上心头,乱窜地焚烧着体内的五脏六腑,最后由内而外,燃烧到脸上,原本白皙的脸蛋,瞬间胀得通红。莫颜安瞪着沈阿汣半天说不出话来。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沈阿汣,她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颜妃娘娘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事的话,我就要掀告辞了。”沈阿汣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就连嘴角的笑容,也是假的。 莫颜安从震惊和愤怒之中回过神来,双眼紧紧地盯着沈阿汣,咬牙切齿道:“沈阿汣,你以为自己将要被册封为皇后了,就可以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了吗?别忘了,你现在还不是皇后呢!” 沈阿汣露出一个讥讽的表情,樱唇轻启:“民女处处对颜妃恭敬,这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谁看见我对娘娘你耀武扬威了?” 莫颜安本来就是特意来找碴的,加上最近南宫御烨对她的冷待,潜意识里就有点心虚,现在被她这么一说,心就更加虚了。但是心虚可以,气势上不能输,所以她还是直挺挺地站着,仰着脖子,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似的。“你以为,皇上册立你为皇后,是因为他喜欢你吗?” 沈阿汣秀眉一挑,轻轻牵着嘴角,几乎可以预见莫颜安接下来所要说的是什么话。“要不然呢?” “皇上册封你为皇后,不过是看在你那个会打仗的父亲面子上,还有被太后娘娘逼迫,他不过是要笼住你父亲而已,你还以为他对你能有多少真心?若真对你有真心,当年他就该立你为后了,又怎会拖到今天?” 沈阿汣敛起脸上的笑容,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莫颜安。 “皇上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沈阿汣,他喜欢的人,还是我,而你仍旧是他手上的一颗可利用的棋子。”说罢,还不忘用得意的神色对着沈阿汣,仿佛自己是个人生赢家。可是,在她的心底,却没有多少底气。 沈阿汣倏地一笑,道:“我是一颗棋子,尚有利用价值,也总比颜妃你这样一点剩余价值都没有要强得多。” 要是昨天之前,莫颜安来跟她说什么南宫御烨心里只有她莫颜安的话的话,她或许会以为南宫御烨对莫颜安还有旧情,但是经过昨天晚上南宫御烨对自己吐露心声,她已经相信,南宫御烨已经对这个女人无感了,所以无论她说什么,自己也是不会动摇对南宫御烨的信任的。 “不好意思,我要去给太后请安了,实在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说废话,告辞!”沈阿汣利落地说完,转身带着身后的丫鬟宫女们扬长而去。 莫颜安见自己这样说,竟然都没有令沈阿汣动容,一时气得简直脑袋都要冒烟了,四下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当成出气筒来摔,只好自己跺了跺脚,心里将沈阿汣咒了个遍。 “小姐,那个颜妃真是不知所谓,从前在太子府就总来找您的麻烦,如今进了宫还是如此,简直是……不要脸。”喜梅咬牙瞪眼道,莫颜安可以说是她最讨厌的人了,想起那些她算计小姐的日子,这心里的火就燃烧得旺盛,要不是她只是一个丫鬟,不敢以下犯上,否则,方才见到莫颜安的时候,她都想扑上去甩她几个耳光以报当年的仇。 沈阿汣看向喜梅,脸上慢慢绽放出温和的笑颜,“何苦去在意她?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玉青瞟了沈阿汣一眼,喏喏问道:“小姐,颜妃的话,您没有放在心上吗?”要知道,现在外面也有些谣传,就跟方才颜妃所说的是一样的,难道小姐不在意? 沈阿汣笑而不语,看起来真的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太后的寝殿里,太后正在跟乾儿一起用早膳。 沈阿汣走进去,福身行礼:“阿汣给太后请安。” “阿汣来了啊,不必多礼,用过早膳了么?”太后慈眉善目地看向沈阿汣问道,一面又招呼着她过来坐。沈阿汣点头,在乾儿的身边坐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乾儿对沈阿汣喜欢得不得了,天天都喜欢粘着她。起初,乾儿还会念叨自己的那个母妃莫颜安,可孩子往往都是健忘的,几个月没见莫颜安,现在都已经几乎不得己这么个人了。 沈阿汣一坐下,乾儿就坐不住了,从容地从圆凳上面滑下来,然后手足并用地爬上沈阿汣的膝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甜甜地喊了声“姨姨”,就往她的怀里蹭。 沈阿汣原本不想总惯着这孩子喜欢要人抱的习惯,但是一见他这软绵绵的样子,心就软了。太后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看你和乾儿就跟母子一样亲,往后这孩子,恐怕就要你多费心了。” 沈阿汣明白太后的意思,她是想将乾儿交给她教养,以她对乾儿的感情,这本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乾儿到底是莫颜安名义上的儿子,若是交给她抚养,将来免不了要跟莫颜安起冲突,而且也会惹人闲话。 “太后蕙质兰心,端庄贤德,乃是天下女子之典范,由您来亲自来教养乾儿,才是对乾儿最好的。” 太后温然一笑,当然,如果她在世,而且还能像现在这样,又这份能力,她自然愿意亲自教养的。当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被打 沈阿汣在太后那里待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回尚云阁这边了,毕竟她即将就要被册封为皇后,自己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所以就没有多待。 本以为经过早上的一番交谈,莫颜安看不到自己伤心的样子,就不会再来寻自己的麻烦了,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那个女人厚脸皮的程度,回到尚云阁,竟然有宫女来传,说颜妃娘娘在正厅等她。 沈阿汣这下不禁火大了,提起裙摆就来到正堂这边,看见莫颜安居然坐在主位上,悠闲地喝茶,就跟在自己家似的。隐下心头的怒火,幽幽道:“颜妃娘娘不请自来,究竟为何?早上还没将话说完么?” 莫颜安眯了眯眼睛,从软榻上起身来,一步步走向沈阿汣,冷声道:“你以为你有太后撑腰,你就可以压制我了吗?本宫告诉你,本宫才不怕。” 沈阿汣无语地看着莫颜安,不禁汗颜,这个女人,脑子是不是有毛病?真是懒得跟这种人打交道。直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我这尚云阁地方小,容不下娘娘,请回!” “沈阿汣!你竟敢赶我走?”莫颜安怒目圆瞪,眼珠子都能喷出火来了,“你真以为自己就是皇后了不成?”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扬手就要扇沈阿汣一巴掌。 但是手还在半空,就被沈阿汣给一把拿住,并用力一捏,疼得莫颜安面目狰狞,哀嚎了一声,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莫颜安狠狠地瞪了沈阿汣一眼,吩咐自己的随身宫女道:“沈阿汣对本宫不敬,将她给本宫绑起来!”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碰未来的皇后!”一道冰冷而凌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太后冷眼瞪着莫颜安,匆匆走进来,眉目中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剩下的只有威严,气势逼人。莫颜安见状,一下子就白了脸,底下头不敢造次了。“妾身参见太后。” 要说在这后宫,莫颜安怕谁,那也就只有太后了。自她入宫的那天起,太后就不待见她,处处挑她的毛病,从来都不给一个好脸色,偏偏,太后是皇帝的母亲,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违逆。 太后冷哼一声,视线掠过她,放到沈阿汣身上,声音立刻放柔,眉间忧色尽显,“怎么样,阿汣没有受委屈吧?” 沈阿汣摇摇头,将太后扶到软座上坐下,“太后喝口茶,消消气。” 太后分外怜惜地看着沈阿汣,道:“你这孩子,过不了几日就是堂堂皇后了,就该拿出一国之母的气势来,怎么能让区区一个贱妾给欺负了去。” “贱妾”二字,就像一颗大石头从高处骤然打入风平浪静的湖水之中,顿时激起千层浪来。莫颜安眼露精光,暗暗攥紧了拳头,她好歹也是一个妃子,怎么就是贱妾了?她真的很想发火,但是她不敢,她就是再没脑子,也知道,顶撞太后是什么后果。 沈阿汣垂眸道:“太后教训的是,阿汣记住了。”太后这是在给她撑腰,她心里自然感动。 太后缓缓将视线移回到莫颜安身上,语气又变回一开始的冷硬。“颜妃似乎刚从静思殿出来不久吧,不好好地待在琉璃宫自省,竟敢跑到哀家的云宁宫来闹事了,是不是想再回清思殿去反省反省啊?” 莫颜安心里一咯噔,想起在清思殿那暗无天日的一个月,身体就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很怕,此生再也不想踏足那各鬼地方了。当下颤声道:“不,妾身、妾身不想。” “哼,既然不想,那就给哀家安安分分的,否则,就算皇帝给你撑腰,哀家也绝不会轻饶你。”太后词严厉色道。 “是,妾身知道了。”莫颜安说着,朝沈阿汣递过来一个怨毒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要将她撕碎。 沈阿汣目光一冷,行至莫颜安跟前,啪的声打了她一个耳光。 “沈阿汣,你……”莫颜安登时蒙了,万万没想到,沈阿汣居然会当着太后的面动粗,一点也不克制言行。 沈阿汣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莫颜安,我警告你,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待在你的琉璃宫,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下一次……”她靠近莫颜安一步,凑到其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就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知道汤泌洛是怎么死的吗?” 莫颜安的眼中渐渐露出了惊恐之色,只听得沈阿汣的声音极其轻柔,带着刺骨的阴寒,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我用匕首,一刀一刀刮下她身上的肉,令她活活疼死的。死之后,我还将她的尸骨丢弃荒野,让野兽分食。你,想要步她的后尘吗?” “你……”光听到沈阿汣毫无情感地陈述死状就足以令人胆寒了,莫颜安忍不住浑身打颤,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恐惧,看着沈阿汣脸上阴冷的笑容,她便再也不敢再待在这里了。 “妾身告退!”匆匆忙忙向太后告退,飞也似地奔了出去。此刻的莫颜安对沈阿汣,是唯恐避之不及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太后观察着沈阿汣的神情变化,在她靠向莫颜安的那一刻,脸上是带着笑的,可是笑容里面,是无尽的阴寒,甚至还散发着杀气。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些就统统都消失了,沈阿汣含笑走过来,仿佛方才她看见的都是幻觉。 “多谢太后为阿汣做主。” 太后慈和笑道:“你是哀家的儿媳,哀家自当护着你,哀家来之前,那莫颜安没有欺负你吧?”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太后放心,阿汣不是会吃亏之人,方才莫颜安也没有讨到好处。” 这一点,太后刚才已经看出来了,倒是也不担心,只是心里难免愧疚,“阿汣啊,你刚进宫不久就碰到这样的麻烦,是哀家管教不严,莫颜安进了哀家云宁宫竟然都没有人知道。” 云宁宫是太后的寝宫,平时有人守着宫门,进入的人,都要经过通报的,今天莫颜安进来却没有人通报,这说明是有宫人收受了莫颜安的好处。 太后是真心关爱自己,沈阿汣是感受得到的,而且,也很感激。“太后,无须为这种事情烦恼了,阿汣才没事的。” 太后看着沈阿汣的眼睛里更加和蔼了,“阿汣是个懂事识大体的孩子。”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试衣 用完午膳过后,太后便命人去尚衣署请来了几位技艺最高超的绣娘,来到尚云阁给沈阿汣量身定衣。沈阿汣即将成为皇后,出了册封大典当天需要穿的喜服凤袍,还有今后所穿的各种场合的衣裳服饰都需要加紧做了。毕竟所剩下的时间只还有半个月。 绣娘们量好尺寸之后,回去连夜赶工,虽然皇后的服饰做工复杂,但好在尚衣署人多,而且都是手艺精湛的,在短短五天之内,就做好了三套,给送到了云宁宫。 喜梅等人看着送来的精美至极的喜服和凤袍,感觉眼睛都亮堂了,虽说都是在太子府待过的人,但究竟没有见过如此耀眼的凤袍,一下子眼睛都移不开了。 “阿汣,快去换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行,再拿回尚衣署去改。”太后慈祥地笑道。 沈阿汣其实觉得,以绣娘们的技术,肯定不会做出不合身的衣服来的,不需要试,但是既然太后开了口,那也不好拒绝,况且,看这几套凤袍,尤其是封后大典上穿的那套大红凤袍,是十分华美的,她作为一个女子,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很喜欢。 于是喜梅等几个人连忙跟着回内殿去伺候沈阿汣换新衣,这种古代的衣裳,不但做工复杂,穿戴也复杂,足足耗了半个时辰,才算全部穿好。沈阿汣站起来的时候,全部人都不禁发出了赞叹的声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有嘴甜的宫女赞扬说,未来的皇后娘娘比天上的仙女还美丽三分。 虽然明显是夸张的奉承话,但还是令在场的众人附和着笑了。 这时,殿外传来宫人通报的声音,皇帝来了。 南宫御烨怎么来了?沈阿汣忽然有点紧张,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还是很在乎南宫御烨对自己如今这副装扮的看法的。 除了太后端坐在软座上之外,一屋子的人齐齐行礼,南宫御烨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人群中央的红色身影给吸引住了。 但见沈阿汣身上穿着大红的宽袖锦袍,锦袍上面绣着精致的五彩凤凰,在金黄灯光下闪耀着耀人的光芒,栩栩如生,仿佛就要从衣袍上冲出,然后一飞冲天。再看沈阿汣白皙的脸庞,身上的缕缕金丝,折射着金色星光,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洁白的雪花上,照耀着太阳,熠熠生辉。 细腰柳眉,唇红齿白,真乃倾国倾城之姿也。 南宫御烨一时看得呆了。 众人见状,皆抿唇偷笑。 太后笑得更加喜悦了,说道:“皇帝来的正好,阿汣正在试衣,你瞧瞧如何?” 南宫御烨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平时那股子冷冽的气息全然消失不见了,现在就宛如春天的微风一般和煦。由衷赞叹:“阿汣是朕见过最美的女子。” 沈阿汣纵然不是个脸皮薄的,此刻听到南宫御烨这样的评价,也不禁有点脸红了,嗔睨了他一眼,笑道:“皇上何时也学会哄人了?” 南宫御烨的视线仍然停留在沈阿汣的身上,眸子温柔得像是能够掐出水来。“朕是实话实说,可没有在哄你。” 这下子别说在场的宫女们了,就是喜梅也不禁艳羡起自家小姐来了,她原本还担心小姐进了宫还会受委屈,现在看皇上对小姐这样深情,想来,这次会不同的吧? 很快,半个月就过去,到了封后大典的当天。 其实沈阿汣跟南宫御烨已经是拜过堂了,就古代人的观念来说,两人已经是夫妻了,但是在沈阿汣的心里,今天的意义是不同的,三年前两人拜堂成亲,并没有带任何的感情,都是带着互相利用的心思,拜堂不过是走个过场,其实彼此都没有把对方当成夫或者妻。 但是如今不同了,他们现在彼此相爱,对沈阿汣而言,今天的封后大典才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今天过后,她就是南宫御烨的妻了。 一大早,沈阿汣就起床,宫人们忙着各种事宜,忙得不可开交,她的梳妆打扮自然是喜梅、玉青和玉红三人负责的。 穿上大红七彩凤凰锦袍,戴上金灿灿的十二尾凤冠,沈阿汣静静地看着铜镜里的人,美丽而雍容,跟平常的自己,似有不同。 曾几何时,她总想着往外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皇后,更加想不到自己会是南宫御烨的皇后。 沈阿汣坐在铜镜前,静静地等着,还有半个时辰,封后大典才开始,她的掌心已经沁出了一层汗,心砰砰地跳动着,紧张、激动、喜悦…… 不知何时,玉青和玉红两人冲了进来,神色不喜,看见铜镜前的沈阿汣,犹犹豫豫地,不敢近前。 沈阿汣见她们表情怪怪的,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玉青玉红两人相视一眼,方才吞吞道:“小姐,现在外面有传言,说、说。” “说什么?”沈阿汣皱眉,她知道,自己又有麻烦了。玉红为难地说道:“谣言说小姐你不守妇道,跟别的男子有染,不贞不洁,还说你曾经去召过小倌,伤风败俗,不知羞耻,根本不配为后。” “够了,不要再说了!”玉青愤怒地打断玉红的话,“也不知道是传出这样的谣言来败坏小姐的名声,简直该死!” 喜梅骤然变了脸色。“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分明就是胡说!” 沈阿汣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脸色也变得阴沉冷冽,这些谣言败坏她的名声,偏偏又在今天传出,目的就是要阻止今天的册封大典,就其根源,不难想到是谁在背后操纵。 这样的谣言一传出去,别说百官了,就是天下的百姓都不会拥立她为后了。 然而,别人的眼光和想法她可以不去在乎,但是南宫御烨呢?南宫御烨会怎么想?回想当年,她去夜红楼的事情,南宫御烨是知道的,当时她只是为了气他。现在想起真是悔不当初。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啊。 庆云殿这边,南宫御烨也听到了这些满天飞的谣言,登时勃然大怒,立刻命令陈尚去调查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 南宫御烨坐在书案前,眉头紧皱,神色阴森,所有的宫人都被退了出去,就连曹成也不敢进来打扰。 不守妇道,不贞不洁,伤风败俗、不知羞耻,这些谣言简直不堪入耳!在封后大典当天传出这样的谣言,背后主使者的意图可想而知。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封后大典 不多久,陈尚进来。 南宫御烨忙问:“如何,查到幕后散播谣言之人是谁?” 陈尚简洁回答:“颜妃。” 南宫御烨的目光猛然一厉,莫颜安,他就猜到是她。这个女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安分,她是非要逼得自己对她下手吗。 陈尚见南宫御烨眼睛里迸射着火花,问:“皇上,现在该怎么办?” 沉默须臾,南宫御烨说道:“将这些散播谣言的人,都一一处死,不要惊动任何人。” 虽然他知道是莫颜安在背后捣鬼,但是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只能当做不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忌惮丞相府,更是因为如果他处置了莫颜安,就坐实了沈阿汣跟别的男人有染的事实。封后大典就快开始了,现在不能再起风波。 陈尚领命而去。南宫御烨收起满脸的怒气,陷入沉思。这次的事情,却让他想起了当年沈阿汣夜逛夜红楼的事情。那时他得知她在夜红楼过夜,气得不轻。 他那时还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沈阿汣是自己的太子妃而已,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时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受不了阿汣跟别的男子亲近,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喜欢她了,只是自己还不自知。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就算阿汣以前去过夜红楼,跟别的男人有过关系,那又怎么样?他要的,是阿汣的现在,和将来。 十二道钟声悠悠传来,响彻整座皇宫。吉时已到,封后大典开始。 沈阿汣从软座上起身,深呼吸两口,由宫女们簇拥着,出了尚云阁、云宁宫。踏上只有皇后才能乘坐的凤撵,朝着一路铺满红毯的大理石甬道,从云宁宫,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高高的宫门,来到群臣朝贺的乾坤殿。 到达宫门前,沈阿汣由侍女扶着,走下步撵,而后挺直腰背,双手附于胸前,徐徐进入宫门。连接宫门的,是一条常常的甬道,依旧铺着厚厚的红毯,一直延伸,从门槛到高长的石阶,直通上面的乾坤殿。甬道两旁,赫然林立着身穿玄色甲胄手持长戟的侍卫。威严而肃然。 沈阿汣面带微笑,徐徐走在红毯之上,头上的九头凤冠叼着丝丝金丝流苏倾泻而下,刚好垂在她洁白的额头上。她一步一步爬上石阶,面色温雅,内心忐忑。一会儿见了南宫御烨,不知道会看到什么表情呢? 好像爬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爬完这九十九个台阶,到达金殿门口。 站着缓了缓,目光平缓地往前看去。 殿内,满朝文武分列四排,立为两边,中间让出一条铺着红毯的甬道。甬道直达殿堂。殿堂之上,正位坐着一身红黑搭配绣龙锦袍的南宫御烨,一改素日冷冰,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眉眼弯弯,薄唇上扬,俊逸勃发,英姿难掩。偏坐上,太后身着一身明黄色锦裙,满脸堆着和蔼,喜气洋洋。 沈阿汣正色,步入金殿,缓缓走向殿前,在殿堂前几丈之隔处停下,俯首跪地,双手附于地面,额头轻触手背,若空谷黄鹂般的声音在大殿响起:“臣妾沈氏阿汣参见皇上!” 南宫御烨面带笑容,从容起身,步下玉阶,俯身将沈阿汣扶起来,温声道:“皇后免礼平身!” 感受到南宫御烨手掌心的温度,沈阿汣慢慢起身,抬头触碰到对方盈盈的目光,只觉得甘甜的泉水汩汩涌入心田,甜而暖。 两人走上玉阶,转身面对朝野百官,接受百官朝拜。只听得他们的声音,犹如雷声轰轰响彻大殿。 “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侧首相视一眼,笑而不语。 这时,太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跟前,将手中通透发光的一套翠玉佩饰递给沈阿汣,这是只有皇后之尊才能佩戴的凤凰玉,历代皇后相传下来的,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凤凰玉交给沈阿汣,表明她从此就成为了皇家的人。 底下百官今天也听到了那些谣言,原本想要看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打消了念头,谣言不攻自破。 沈阿汣盈盈向太后施礼:“臣妾谢母后!” 封后大典顺利完成,这令一直在等着看笑话的莫颜安大失所望,她以为即便沈阿汣最终能够成为皇后,至少今天也不会这么顺利,没想到,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恨恨地望向庆云殿那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充满怨毒。 金乌西落,日暮低垂,夜色渐浓,栖霞宫风庭阁里,灯火昏暗,只余殿角两盏羊角宫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对而坐。宫人们都早就下去了,殿内一片安静。 南宫御烨含笑到了两杯酒,递给沈阿汣一杯。沈阿汣笑着接过来,笑道:“今日我算是晋封皇后,咱们俩又不是成婚,你难道还要与我喝合卺酒不成?” 火光摇曳,光影在南宫御烨英俊的脸上跳动,更加将他完美的轮廓凸显出来,他说:“是啊,你我当初成婚,可是没有喝过合卺酒的。你忘了?” 沈阿汣轻笑垂眸,她当然没有忘,说起来,那个时候他们俩堪称仇敌,哪里会喝什么合卺酒?“说起来,那时候连盖头都是我自己掀的呢,当时的皇上可没有现在这般和善,见到我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跟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 南宫御烨不禁笑出声,反驳道:“你以为你有多友善吗?我还记得,你跟我动手的次数可不少,待跟跟仇人一般。” 说着,两人都回忆起了往事,不禁觉得,以他们的关系,能够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两人伸手举杯,手臂交错,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南宫御烨便拉着沈阿汣起身,从广袖里拿出一块红布,将沈阿汣按在床边坐下,然后把红布盖在她的头顶。 沈阿汣疑惑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将当初成亲时没有做过的事都补回来。”南宫御烨笑道,然后郑重地伸手将盖头掀起,露出沈阿汣绝美的容颜。这一下,他才觉得完整了。 南宫御烨很自然地蹲下身,轻轻握住沈阿汣的手,道:“阿汣,从今天开始,朕就是我的了,真正是朕的妻子了。错失了你三年,以后,朕会一直一直抓住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沈阿汣只觉得心头趟出丝丝甜蜜,不禁心跳加速,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间全世界都停止了一般。 寝殿里温暖而安静,出了松脂燃烧的噼啪声音,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互诉心意 沈阿汣感觉自己的脸在迅速发热,赶紧别过头,道:“那个,头上的头饰实在是太重了,压得我脖子都酸了,我、我先把它拆下来啊。” 说完便走到了梳妆台前,捣鼓头发去了。 南宫御烨见她这副娇羞逃走的模样,不由低头轻笑,心中十分愉悦。 待将沉重的头饰搬下来,沈阿汣偷偷瞄了一眼悠然坐在桌旁看自己的南宫御烨,不由又是脸一热,低头思量须臾,道:“这个外面的锦袍也太重了,我去换下来。”她这件凤袍,为了显示庄重雍容,所以又宽又大,上面绣着七彩凤凰,凤凰上面还描了金,镶嵌了红宝石,自然是的确沉重的。 说着便走到屏风后面,又捣鼓起衣服来。心里不禁暗骂自己,怎么会这么囧乱呢?跟南宫御烨又不是初相识了,这么熟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自己给打了几声气,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屏风,忽而纤腰被一双手臂牢牢环住,温度自后背传来,直达心底。温热的气息在后颈喷薄,“沈阿汣,没有想到你也会害羞的?” 温热气息使得沈阿汣感觉后颈酥酥麻麻,耳根子红透了,嘴上却是不服气:“我、我没有害羞。” 伴随着南宫御烨愉悦的笑声,沈阿汣整个人被横抱起来,她搂住南宫御烨的脖子,对上他如星辰一般璀璨的眸子,心跳随之而急速加快,好像下一刻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人被放在软被上,轻柔的吻如雨点一般落下,嘴唇、鼻子、眼睛、脸颊……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开始温热起来,软软的,使不出力气。 “南宫御烨……”沈阿汣推了推南宫御烨,声音微哑,南宫御烨抬头,看见她脸颊红红的,眼眸有一种迷离朦胧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柔软得快要化作一潭秋水,伸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柔声问:“怎么?” “我,”沈阿汣微微蹙眉,“其实当年在夜红楼,我……” 南宫御烨打断道:“阿汣,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再过问。” 沈阿汣有些惊讶,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问:“你,你就不在意吗?” 南宫御烨失笑,这个女人,真要在洞房花烛夜问这种问题吗?他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坦然道:“在意,朕当然在意,当年知道你去夜红楼的时候,我就在意,可是,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我选择不去记得,现在你我已经在一起了,从前的一切还有什么值得去计较的呢?” 沈阿汣心里登时充满了感动,泪水湿了眼眶。她想,如果他们两个人当初都能意识到对彼此的心意,那之后的一切误解和分离都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只可惜当初他们两人都太偏激,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感情。 南宫御烨轻轻擦拭着沈阿汣眼角的泪,以极轻却足以令对方听见的声音说道:“阿汣,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好。”沈阿汣含泪而笑,环住南宫御烨的脖子,主动吻上他凉凉的薄唇。 南宫御烨素手一挥,红纱帐层层纷落,灯火摇曳中,满室旖旎,红帐下的人,在此金宵时刻抵死缠绵,终于在无数的背离和分离中寻到彼此的心,合为一体。 昏暗灯火中,一室温馨,缠绵过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相拥而眠。 南宫御烨的嘴角噙着欢愉的笑意,方才看到床单上面的点点殷红,他才知道,原来阿汣从来都没有跟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一直都是清白之身。而之前夜红楼的那些…… “阿汣,那时候,你为何要跟我说你找了夜红楼的小倌过夜?”南宫御烨的右手轻轻地在沈阿汣柔软的长发上一下一下地梳理着。 沈阿汣仰头看了他一眼,娇笑道:“额,那个时候我只想摆脱你,想让你放了我,而故意为之的。” 回想起过去,南宫御烨的心还是会有点疼,失去她的这三年于他而言,比他之前度过的十几年都要漫长,而这漫长的岁月里,他的世界基本都是黑暗的,冰冷的,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经历。而这些经历,也都是他咎由自取的,如果当年他对阿汣好一点,哪怕好一点也好。 “而且,”沈阿汣用食指在南宫御烨的胸口点了点,“那个时候,我看到你和莫颜安每天卿卿我我的样子,我就很受刺激啊,于是就想去逛夜红楼,也刺激刺激你。” 南宫御烨一把抓住沈阿汣的手,眼底充斥着无奈和疼惜,叹了一声,“不得不说,你做得很成功。” 沈阿汣把头埋在南宫御烨的怀里,不禁咯咯地笑出了声,说起来,那时自己做的很多事都是因为在南宫御烨这里受了刺激,然后故意气他的。比如说逛夜红楼,比如说火烧莫颜安的寝房。她就是看不惯他们亲热的样子,所以怒火中烧。 到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原来那就是吃醋的一种表现。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紧了一些,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道:“三年前失去你之后,我的心忽然就空了,恍然才发现,原来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已经那么重要,你早就是在我的心里,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 沈阿汣静静地听着,她又何尝不是呢?她一直以为自己恨他,到最后才发现,那不是恨,而是爱。因为爱,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因为他而受伤。 “对不起。”南宫御烨的语气里带着无尽的悔和痛,这句道歉,他早就说过了,可是,还不够。 沈阿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须臾,后听见南宫御烨道:“阿汣,我爱你。” 愣了愣,沈阿汣猛然半挺起身,大睁着杏眸看着他,一时没有表情,这是震惊过头的表现。好半天才愣道:“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南宫御烨将她一把捞进怀里,弯起唇角,“朕的话只说一遍的,没听见就算了。” “我没听清楚嘛,”沈阿汣顽强地抬起头来,趴在南宫御烨的胸膛之上,颇有撒娇的姿态,道:“你要不再说一遍?你……” 话没说完,南宫御烨便翻身将她压住,堵住了她的嘴,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才放开,在耳边轻声细语,“我爱你。” 沈阿汣感觉自己又要感动到哭了,到动情处,很自然地回道:“我也爱你。” 南宫御烨咧嘴而笑,素手顺着沈阿汣的脖颈而下,“阿汣,要不然,再来一次?” “什么?不要!” ……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恩爱 翌日沈阿汣醒来时,南宫御烨已经去上朝了,虽然身上穿了亵衣,但透过领口还是一颗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不禁就想起了昨夜的种种,忍不住老脸一红,将被子一拉,躲了回去。 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喜梅的声音:“娘娘,您醒啦?” 沈阿汣正色起身,见外面已经日上三竿,微惊,“怎么也来喊醒我?还要去给太后请安呢,迟了怎么好?” 喜梅抿嘴笑道:“这不是皇上说让您多睡会儿,吩咐奴婢们不要进来吵你吗?” “哦。”沈阿汣心下一暖,娇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那赶紧洗漱吧。” 喜梅赶紧过来服侍沈阿汣起床,见沈阿汣脸带笑意,便知道她跟皇上相处得很好。玉青玉红两人端了洗漱的水进来,几人利落地伺候沈阿汣洗漱装扮。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弄好,沈阿汣已经饿极了,快速吃了早饭便往云宁宫那边去了。 太后正带着乾儿在花园里玩。沈阿汣徐徐进去,福身施礼:“臣妾给母后请安。” “快免礼,过来坐。”太后蔼声道,指了指身边的软座。“阿汣,在栖霞宫那边,住的还习惯吗?” 沈阿汣含笑点头:“习惯。” “那就好。”太后欣慰地点头,她是过来人,看见沈阿汣这巧笑娇颜,就知道她和南宫御烨处得很好,这也就让她放心了。 说了会儿家常,太后又谆谆嘱咐道:“阿汣啊,如今你已是皇后,往后这后宫的事务就要你费心操劳了,哀家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很好,哀家也就可以好好地歇歇了。” 沈阿汣温顺地笑道:“是,阿汣不会辜负母后的期望的。” 太后拍拍沈阿汣的手背,虽说后宫事务繁琐,处理起来一点也不容易,但是她知道沈阿汣是个聪慧的女子,而且很有自己的主见,相信绝对难不了她。 正如太后所说,当了皇后之后,沈阿汣的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待在云宁宫,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逗了乾儿一会儿就回到栖霞宫这边了。 如今后宫的妃嫔不多,所以比起历朝的皇后来说,沈阿汣所要处理的琐事就少得多了,但是对于喜欢自由,从来都不曾处理过琐碎事务的沈阿汣来说,这些事务难免觉得太过枯燥了,所以一个上午下来,沈阿汣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不仅是身体,就连精神都十分的疲累。 用过午膳便倒头就睡了,睡过大约一个时辰,醒来时刚要翻身起床,却发现身上多了一只手臂,身后躺着一个人。皇后的寝宫有谁敢进来?还与之同塌而眠?自然之友皇帝了。 沈阿汣心中一甜,低头看向腰间的手,骨节分明,状如葱削,修长而白皙,十分好看。她是侧卧着的,过了一会儿,确定背后的人呼吸均匀,应该还在睡梦中,于是轻轻地转过身来,一张棱角如雕刻般清灵的俊脸映入眼帘,沈阿汣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的睡颜,薄唇微抿,浓眉舒展,活生生一个睡美人嘛。看着看着,有点入迷。 伸手触摸他的眉眼,笑容渐深。忽然,手被猛然地抓住,温热的体温从手背迅速传入,蔓延至深处。 “朕有这么好看吗?”南宫御烨睁眼看着沈阿汣,笑得十分愉悦迷人。 沈阿汣轻轻一笑,道:“好看啊,要不然我干嘛看这么久啊?” 南宫御烨笑容更深了,眼睛里散发着灼热的光芒,轻轻在沈阿汣的唇瓣吻了一下,沈阿汣推开他,问:“皇上不用处理政务吗?有闲心跑到我这里来睡午觉?” “皇帝也是要休息的,睡个午觉有何不妥?”其实南宫御烨才刚躺下不久,之前一直都在庆云殿看奏折,不过看着看着就想起沈阿汣,于是注意力就开始无法集中,索性来栖霞宫见她一面,岂料宫人却说皇后娘娘还在午睡,他不愿打扰她,便在合衣在她身边躺下了,刚躺下不久,就发现怀里的人在动。 沈阿汣朝南宫御烨的怀里靠近了一些,慢慢闭上眼睛,感觉这样宁静而惬意的感觉真好,要是能够一直这么过日子就好了。 只可惜,帝后的生活不可能这般悠闲,两人再躺了一会儿,便起来了。沈阿汣亲自伺候南宫御烨穿戴好衣物,耳鬓厮磨片刻,南宫御烨又离开风庭阁,返回庆云殿。 喜梅过来伺候沈阿汣洗漱装扮,看见她脸上笑容艳艳,她自己心里也甚是宽慰。她开始觉得,或许小姐进宫来,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似乎脸上都写满了幸福。 喜梅拿起凤冠要给沈阿汣戴上,沈阿汣却阻拦道:“在栖霞宫就不用打扮得这么庄重了,配只簪子就行了。” “娘娘,”喜梅知道沈阿汣不喜欢繁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么,“还是戴上吧,这凤冠可是您身份的象征。”她想着虽然在栖霞宫,总也不能宫人们看轻了去。 沈阿汣很苦恼,有必要这样吗?摆摆手,道:“算了,等见客的时候再说吧,这凤冠着实麻烦得很,又重,不方便。” 喜梅也不坚持了,转而换了一支玉兰簪子插上。 “对了,今天,琉璃宫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沈阿汣正色问道,她吩咐了喜梅派人盯着莫颜安的动向,昨天她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她,但是没能成功阻止封后大典,想来莫颜安很是恼恨,接下来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不得不防。 喜梅摇摇头,“琉璃宫很安静,暂时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会不会颜妃见您已经是皇后,无法扭转了,所以便死心了?” 沈阿汣轻笑摇头,“不可能的,莫颜安那个人执着的很,不可能会死心的。只要她还在这宫里,就不可能真的死心。”说着,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渐渐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宫御烨每天都宿在栖霞宫,偶尔还能抽出时间过来一起用膳,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就像新婚夫妻一样。宫里面似乎只有一个皇后娘娘,大家都开始忘记了还有一个颜妃。 莫颜安彻底失了宠,皇子乾儿又不在身前教养,没有帝宠,又没有儿子,地位岌岌可危。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怨恨 近来,莫颜安的状态十分不好,每天都惶恐不安,生怕自己哪一天就进入了冷宫,一开始还去庆云殿那边,嚷嚷着要见南宫御烨,但是连南宫御烨的一片衣角都没有见到,于是便越来越害怕,茶饭不思地,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梳妆台前,莫颜安静静地盯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眼袋发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张脸比之前小了一圈,连她自己都不禁问,这还是自己吗?香儿端了一碗,热乎的羹汤进来,想要劝莫颜安吃一些。 因为最近她的胃口都不好,羹汤还勉强会喝一些,所以就让膳房的人做了合她口味的玉露羹。“娘娘,这是刚出锅的玉露羹,您喝一些吧。” 才刚递过来,就被莫颜安给一掌拍落,碎了一地。莫颜安大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珠,瞪着香儿,破口就骂:“喝什么玉露羹?皇上都不来看我了,活着还有什么用?” 香儿立刻跪在了地上,伏着身子,慌忙说道:“娘娘,您可不能这么说话啊,不管怎么样,活着才有希望啊,活着才能够将皇上的心夺回来啊娘娘,您怎么可以这样自暴自弃呢。” “夺回来?”莫颜安苍白的脸上浮现愤怒和绝望的神色,忽然悲戚地笑出了声:“你以为本宫不想夺回皇上的心么?可是你看看,皇上根本就完全将我忘了,我见皇上一面都难,你说说,我要怎么夺回皇上的心,我凭什么夺回皇上的心?” 香儿抬头看了莫颜安一眼,连忙又惶恐地低下头去,的确,皇上已经不记得有颜妃这么个人了,她也认为颜妃已然没有翻身的胜算,如果没有之前小皇子的事情,尚且可以有余地回转,但是现下…… 不管怎么样,她作为奴婢,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主子长此沉沦下去,如果主子到了,她这个跟在主子身边的小小宫女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也要劝劝颜妃。 “娘娘,您与皇上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会比不上皇后跟皇上短短几年?皇上不过是因为皇后失而复得,暂时心里欢喜,不过是一阵儿罢了,等这阵子过去,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而然就会淡化了。而在这期间,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休整,不要惹恼了皇上,让皇上看到您悔改的决心。” 莫颜安听着,慢慢沉静下来。 香儿便继续道:“皇上现在疏远您,不就是因为上次小皇子的事情吗?您就好好表现,在适当的时机跟皇上好好道个歉,皇上再怎么气您,也不会真的永远记恨您的,否则您在清思殿也不会就这么容易被放出来啊。娘娘,来日方长,眼下的处境只是暂时的,只要保住了地位,将来有的是时机对付皇后的。” 莫颜安低头深思,认为香儿说得对,她不能就这样认输,从前在太子府她赢了,以后在皇宫,她也一定要赢!眼睛里绽放出阴寒的光芒,心道,沈阿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付出血的代价。 想通了之后,当下便命令宫人去传膳,让香儿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洗漱装扮,即便见不到皇帝,她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样才不会叫人看轻。 香儿见主子面上有了神采,一颗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这些年在颜妃娘娘身边伺候,她的心总是焦虑不堪,生怕什么做得不对就会被责罚,她也是活得很累了。 这天,莫颜安正在喝茶,陈女官忽然进来,呈给了她一封信:“娘娘,这是丞相送进宫来的书信。” 陈女官是丞相府的人,两年前莫颜安入宫时就跟着进宫来了,一直是莫颜安的左右手,十分忠心,莫颜安与丞相的书信往来,都是通过她一手接发的。 莫颜安皱了皱眉,挥挥手让陈女官退下去。不用看她就有一种预感,这封信的内容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一拆开来,里面大篇幅写的都是莫丞相对自己女儿无法抓住帝王心的责骂,到最后便是命令的口吻,要莫颜安尽快重夺帝王宠爱。 看完信,莫颜安愤怒地干脆将信撕了个粉碎,因体内愤怒的气流剧烈冲撞,她的胸口不可抑制地也跟着剧烈起伏。 父亲从来都知道责怪她,以前只要一写信,就是要她好好抓住皇上的心,警戒她不能失宠,现在她失宠了,便又是半句安慰的话语都没有,反而又是大加斥责,还命令她要尽快夺回皇上宠爱,他把她这个女儿当什么?莫家稳固地位的工具么? 这一封信,将她这两天好不容易重新收拾起来的信心,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有的时候,她甚至真的想就这样放弃就算了,也不必再争来斗去的,反而轻松。 但是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早就根深蒂固,放弃的念头也就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烈的滔天恨意。她对沈阿汣的仇恨简直到达了极致,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冲进栖霞宫去,将之千刀万剐。 莫颜安狠狠咬住唇,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不能就这样倒下。 可是,她该拿什么去跟沈阿汣斗呢?因为皇子的事情,皇上已经恼死了她了,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原谅自己? 对了,皇子,皇子……如果她怀上了龙子,皇上肯定会不计前嫌,再次宠爱自己的! 然而,皇上都不肯见她,她要怎么怀上龙子? 莫颜安忽然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在这宫里,妃嫔们没有了帝王的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一无所有了。 想到现在自己的境况,想到父亲的命令,莫颜安一时之间透不过气来,思量几日,她终于做出了一个无法回头的铤而走险的决定。 夜里,寒冷的风呼呼地刮着,夜深人静时,宫里的彩灯已经一盏接一盏地落下,四下漆黑一片,使这寒冬的也更加苍茫。 莫颜安身着白色锦裙,外披白色狐裘,拖着窈窕纤细的身子,身边没有带人,甚至连一只灯笼都没有带,就这样孤零零地走出了琉璃宫。 外面的风比她想象中的狂烈,她穿得单薄,冷冽的风吹来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将身上的衣物拢了拢,继续往外走。 北宫这边本就少人来,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就算是白天都没有什么声音,各个宫门的守卫也比其他地方要少一半,平时也就算了,一到了晚上,尤其是冬天,守卫们就会偷懒,往往都是轮流站岗,轮岗的人守在原地,其他人就躲在某个无风暖和的地方偷懒睡觉。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我说了没事 暗夜里,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穿过北宫萧条的一个个园子,看上去孤单而柔弱。莫颜安慢慢地地行走着,看见前面有一道门,门前有一个侍卫,懒懒地靠在墙上,像是在打瞌睡。 这里的守卫多半都是从别的地方犯了罪贬过来的,多是混饭吃的,就是平时也不会镇守其职,更何况像今晚这样的寒夜。以至于,有人走了过来,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到了跟前,清晰地听见脚步声才猛然睁开眼睛,将剑横在胸前,厉声问:“谁?” 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人,身姿盈盈的女子,这边很少见到女子的,即便见到了,也只是粗俗的宫女和嬷嬷,多看一眼都嫌寒碜的那种。而眼前这位,虽然夜里黑,看不大清楚面容,但是朦胧中光看着身段就知道,绝非平常看到那些宫女可比。 侍卫提起地上忽明忽灭的灯笼,往上一照,眼睛越睁越大,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老天爷,这也太漂亮了,她微微地笑着,肤白胜雪,唇红齿白,简直就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了。 他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忍不住狠狠地掐自己几口,发现眼前的美人儿还在,仍是对着他笑。 看这打扮和气质,肯定不是宫女,皇上又没有公主,那就只会是某个宫里的娘娘了,想了想,声音温柔地说道:“娘娘可是有事儿吩咐?”他可不会认为她是迷路迷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是半夜三更的。 莫颜安柔柔道:“的确是有事儿呢,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帮本宫?”她慢条斯理地说着,笑容越发得柔美,声音不仅温柔,还拖着长长的尾音,极具魅惑,侍卫这种许久未见美人的男人听了,立刻就骨头都酥了。 侍卫毫不犹豫地说道:“只要娘娘吩咐,卑职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莫颜安以袖掩嘴,咯咯地笑了,声音如山间的黄鹂动听,她定定地看着面前仅有几步之遥的年轻侍卫,一步一步靠了上去。伸手按住他的胸膛。 侍卫大惊,往后退出几步,莫颜安却又上前逼近,将人逼至了墙边。侍卫颤抖着声音:“娘、娘娘,您、您……”他惶恐地低着头,心砰砰砰狂跳着,不敢看眼前这身上散发着魅惑香味的美人,但是身上血液沸腾,他又忍不住抬眼去瞄她。 莫颜安勾着嘴角,笑颜如灵狐一般美丽而又魅惑,她拿起侍卫的手,慢慢地放到自己温热的胸口,吓得侍卫猛然将手一缩,可是没有拉回来。 “不要怕,你难道觉得我不够美么?”莫颜安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人朝他走近一步,紧紧贴上去,侍卫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是后面是墙,退不了。“娘娘,这、这样不妥,您请自重!” 说话间连呼吸都粗重起来了,莫颜安抬手触摸他的脸,轻笑着:“自重?难道你不想跟我一夜欢愉么?” 侍卫的身体在颤抖,内心激烈挣扎,这送上门的美人,他自然不想拒绝,可是,这是皇帝的女人好吗?他纵然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她啊。“不、唔……”他用残存的理智,本想推开她,但是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扑了上来,香气扑鼻,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都击溃了。 寒风依旧呼呼地吹着,将此间那令人脸红的声音完全掩盖。 完事之后,莫颜安匆匆穿戴好衣物,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琉璃宫,莫颜安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只觉得无比耻辱,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没有办法了,她也不会这样子去糟蹋自己。她的手指用力地蜷起,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很疼很疼,但是比不上她心里的万分之一。 这一切都是沈阿汣那个贱人给自己的,等她重新夺回圣宠,她一定会将沈阿汣打入地狱! 近来天气愈发寒冷,风一天到晚地刮个不停,一不小心就会着凉,于是很巧,沈阿汣便得了风寒,早晨醒来,就提不起精神,全身都是软的,喜梅等人见状十分担心,想要去请太医,但是沈阿汣不想麻烦,没让她们去请,说自己休息休息便好。 南宫御烨下了朝过来,看见沈阿汣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柔声喊道:“阿汣,是不是感染风寒了?朕这就命人去请御医过来。” 沈阿汣轻咳了一声,道:“没事的,已经喝过一些药了,我自己就是大夫,何况这也是小病,哪里需要劳动太医了?”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手背在沈阿汣的额头上摸了摸,沉着脸道:“都发热了,还说小病?不行,来人,快去传御医!” 沈阿汣坐起身来,靠在床边,见南宫御烨这样担心,心中暖暖的,劝慰道:“皇上放心,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么?我没事的,不过就是个风寒,过两天就好了。” “风寒也不能小觑的,小病不愈成大病,你这个神医居然不知道么?”南宫御烨说着,将沈阿汣身上的被子掖好,脸上写满了关切。沈阿汣吃吃地笑,身体病了,心里却很开心。 “皇上国事繁忙,还是赶快回庆云殿去吧,莫要因臣妾而耽误了正事。”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的手放在掌心,柔声道:“你的身体于朕而言一样是正事,朕等御医来了再说。” 不多久,喜梅便将御医请来了。诊过脉之后,御医称,皇后娘娘只是感染风寒,情况不太严重,开个方子,喝了药,过两天就没事了。 南宫御烨这才放心。沈阿汣笑道:“看吧,我就说了没事,我可是堂堂神医的关门弟子,怎么会连自己都医治不了嘛。” 南宫御烨忍不住笑了,捏了捏沈阿汣的鼻子,宠溺道:“你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医的弟子,连自己都不会照顾。” 沈阿汣心里甜蜜蜜的,只是低头呵呵地笑。 太后听说沈阿汣生了病,也冒着寒冷来到了栖霞宫看望。 见太后来,南宫御烨立即起身行礼,沈阿汣也要翻身下床,太后赶紧阻拦:“都病了,就不要管这些虚礼了。” 南宫御烨扶着太后在一旁的软座上坐下,宫人们赶紧倒上热茶,搬来暖炉。沈阿汣愧疚道:“这么大冷的天还劳母后跑过来,阿汣真是惭愧。” 太后摆摆手:“你是哀家的儿媳,你病了,哀家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对了,太医怎么说?” 南宫御烨回答道:“御医说只是感了风寒,不大紧要,将养两日就好了,母后不必担心。” “没有大碍哀家就放心了。”太后点点头,放心的同时心里也有点失落感,她还盼望着,阿汣是不是有喜了呢。 沈阿汣歉然道:“都是阿汣让母后担忧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不适应 太后抿了一口热茶,看看南宫御烨,又看看沈阿汣,慈和地笑说:“你可要好好地将身体养好,哀家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视一眼,脸色微微泛红,不由低下了头。这个孙子的问题嘛,太后不说,她还真的没有考虑到。南宫御烨登基已经快三年了,年纪虽不到二十五,可在古代已是不算小了,寻常人家的男子到这个年纪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而南宫御烨现在只有乾儿,而乾儿实际上都不是他的骨肉,子嗣问题,的确应该重视了。 南宫御烨笑道:“母后放心,等阿汣身体好了,孙子自然会有的。” 太后闻言,笑眯眯地合不拢嘴。沈阿汣嗔睨了南宫御烨一眼,心里却说不出的甜蜜。 太后没有留太久,说了些家常话,便回去了。 沈阿汣怕耽误南宫御烨的政务,一直催促着他走,但是南宫御烨不听,硬是等药熬好了,亲自给沈阿汣喂了下去,才安心地离去。 玉红笑道:“娘娘,皇上还亲自喂您喝药,对您可真好!” 沈阿汣笑而不语,脸上写满了幸福两个字,是啊,南宫御烨对自己真好。这段时间她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面,有时候甚至都觉得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如此美好,美好得不真实。 喝了药之后,沈阿汣有点犯困,于是就躺下睡了。一睡就睡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快天黑才醒来。虽然脑袋还是有点昏沉的感觉,但是身上已经有了力气,喉咙鼻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喜梅服侍着沈阿汣下床,玉青玉红两人将暖炉递给她捂着,又把炭炉移得近一些,寝殿里暖烘烘的,一丝寒气都没有,十分舒适。 沈阿汣看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我睡了这么久啊,都天黑了。” “是啊,您睡了足足四个时辰呢。”喜梅一边说,一边给沈阿汣盛汤,“皇上还特意来看过您一回,见您睡得沉,就没有惊扰您。” 沈阿汣抱着暖炉,微微地笑了。方才她还梦见了三年前的很多事情,现在回想,真是恍若隔世。谁会想到三年前的她和南宫御烨会走到今天,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 来到这个世界,她其实没有奢望太多,只要有一个没有束缚的生活便知足了。然则,事实上她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却得到了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夫君,其实也已经很好了,过去虽然痛苦过,怨恨过,但是都已经过去了,也该放下了。 吃完晚饭,沈阿汣便洗漱好,又躺回床上去,但是因为白天睡了太久,晚上就没有睡意了,躺了半天都没有睡着,干脆便坐起来看看书。 到了深夜,南宫御烨才从庆云殿那边过来,身上带着浓浓的寒气,外面在飘细雪,身上都落满白色,一进屋顷刻就融化了,变成了水珠,渗进衣袍里面去了。 喜梅等人帮他将身上湿了的金丝狐裘拿下来,又拿来干燥的衣物,传上热汤,然后便退了下去。 沈阿汣趁南宫御烨换衣服的空档,下床给盛好热汤,又拨了拨炭炉里的炭。说道:“这么晚了,外面又这么冷,你怎么不干脆就宿在庆云殿那边了?” 南宫御烨换了一件素白衣衫,从屏风后走出来,酸溜溜道:“你不想让朕回来跟你一起睡么?” 沈阿汣回头,瞅着他,忍不住轻笑:“我这不是为你考虑么?你看外面刮风下雪的,很容易生病的。” “放心,朕的身体好的很,没有这么容易生病。”南宫御烨坐在桌旁,喝了一碗热汤,胃里立刻就暖和了,又烤了烤火,把身上的寒气去了,一把将沈阿汣抱起来,爬上了床。 沈阿汣推了推他,道:“你还是不要离我太近了,仔细把病传染给你了。” 南宫御烨却将她抱得紧了些,“传染就传染了,那有什么的?” 沈阿汣真是哭笑不得,哪有人明知会染病还往上靠的?“南宫御烨,我是说真的,你是一国之君,要保重龙体好不好?你要是病了,像我一样睡上个四五个时辰,那怎么好?”一边说,还一边把南宫御烨往外推。 南宫御烨挑眉,失笑道:“那你要怎么样?把朕赶到哪里去睡?” 沈阿汣一愣,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软榻道:“去那里睡吧,要不然,我去那里睡也行。”她可真是一点也没在开玩笑的,说着就要动身。 “沈阿汣,你真是……”南宫御烨才不放手,一翻身将沈阿汣压在身下,眼神温柔似水,“朕今天,就要在这里睡,你也别想走。” “我,我是为你好,”沈阿汣说话都有点结巴,脸颊酡红,心跳加速,别过头不去看南宫御烨,叹息道,“好吧,都依你。” 南宫御烨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咧嘴笑了,在沈阿汣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躺下睡觉。 寝殿里光线昏暗,暖气萦绕,依偎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沈阿汣觉得很舒服。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南宫御烨感觉到她的呼吸忽快忽慢,就知道她没有睡着,于是问:“在想什么?” “你还没有睡着啊?”沈阿汣转过身来,看着南宫御烨,方才听他呼吸绵长而均匀,以为他已经入睡了呢。 南宫御烨收紧手臂,将沈阿汣往怀里带了带,问:“有心事么?” 沈阿汣垂眸,将头埋在南宫御烨的胸膛,轻声道:“我只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还带着点忐忑和不安,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南宫御烨微微地蹙起了眉头,轻轻将沈阿汣的脸捧着,问:“为何这么说?” 沈阿汣看向南宫御烨,见他满脸担忧,甚至还有一丝慌乱的感觉,心里不禁愧疚,轻轻笑道:“我最近就是爱胡思乱想,可能是还不适应现在这样幸福的生活,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在过去好长好长甚至在前世,她都是一无所有的,没有爹疼没娘爱,更没有爱人,长时间的孑然一身的状态,让她习惯了孤独,但是现在她非但有疼爱自己的父亲,身边还有喜梅、太后他们这么多人真心关怀,以及深爱自己的夫君,她的人生一下子就包围满了爱,她欢喜,欢喜得害怕,害怕将来会有什么发生,将这美好的一切夺走。 不适应幸福生活?南宫御烨听得一头雾水,随即细想,也大概能够理解沈阿汣的心境,疼惜地重新将她揽回怀里。“阿汣,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朕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嗯。”沈阿汣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西北那边战事已停,因为打仗而摧毁的家园也恢复重建,当地百姓对朝廷感恩戴德。沈傲天也班师回朝,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回到京都。 沈傲天不但打了胜仗,还令耀国皇帝跟黎国签订了条约,此乃赫赫大功,回到京城后,皇帝赐了很多奖赏,并且在皇宫设宴庆功。 庆功的地点在风林殿。满朝文武都要参加,皇帝和皇后携手出席。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章宫中设宴 当天晚上,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个人穿上了正装龙袍和凤袍,夜幕降临时,一同来到风林殿。风林殿的下首已经坐满了文武官员,分席两边,中间让开一天铺着玄色云纹地毯,显得庄重而华贵。左边的首席坐着此次宴会的主角沈傲天,他神色平静地端坐着,时不时地跟主动来跟自己聊天的人说上几句。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从大屏风后面走出来,群臣纷纷起身:“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众爱卿免礼平身!”南宫御烨与沈阿汣在上首的御座上坐下,沈阿汣的视线首先就落在了两个月不见的父亲身上,沈傲天也在看沈阿汣,冲她慈爱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落座。 南宫御烨执起酒杯,声音洪亮地道:“耀国犯边,幸有沈将军帅军出征御敌,沈将军英勇不减当年,仅用一个月便将击退耀国,今,耀国投降,签订条约,沈将军功不可没,今夜朕在此设宴群臣,一道为沈将军凯旋庆功,举杯同贺!” 众人举杯一饮杯中酒。 沈傲天站起身,面向上首,歉然道:“皇上,击退耀国,乃是我黎国国威浩荡,以及众将士共同拼杀之结果,臣不敢独自居功。能为黎国百姓守卫疆土,为皇上分忧,乃臣之本分。” 莫丞相一脸温和地笑着,眼睛里却闪着阴森的光芒,拱手对沈傲天道:“哎,沈将军可别谦虚了,沈将军威名赫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众将士的功劳纵然是必不可少的,但将军能征善战,若非是你做这主帅,这仗恐怕也没有这么快打完,所以啊,最大功劳还是归将军所有的。” 沈傲天面色平和地看着莫丞相,心里冷笑,莫丞相跟耀国勾结,此次耀国溃败,想必他很愤怒,心里可定恨毒了他,将来在官场又不知道会出什么阴招来对付沈家,还是要时时刻刻谨慎才行。 南宫御烨不动声色地看了莫丞相一眼,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最后看向沈傲天,微微地笑着,道:“沈将军捍卫疆土,为国为民,黎国有将军这样的武将,乃是大黎之福,是朕之福。将军快快就座吧。” 很快就有宫女们传上各式珍馐好酒,陆续上传,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才全部传完。南宫御烨又吩咐歌舞助兴,一时间大殿里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不过这只是表面,实则每个人的脸上虽然都带着喜庆的笑容,内心里心思各异。 一轮歌舞退下,殿里稍微安静了些许,身穿绯红色锦裙的莫颜安徐徐进来,走到殿前,对着南宫御烨行礼,面上歉疚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先前身体不大舒服,来晚了,失礼之处,还请皇上和诸位大臣海涵。” 来迟了?根本就没有让她来参加这次的宴会好吗?沈阿汣面上带着微笑,眼神却冷冰冰地看着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沈阿汣都很不乐意看到莫颜安。举杯低头喝了一口酒。 此刻面临的是朝野的文武百官,莫颜安作为颜妃,按理来说是有资格参加的,南宫御烨纵然不愿意,也不能当着百官的面,将莫颜安赶走,所以只能忍了。淡淡道:“坐下吧。” 莫颜安是皇妃,可算是皇室中人,所以不跟大臣们坐在一处,宫人们赶紧在上首御座的下方一点点摆上桌椅,让莫颜安就座。 沈阿汣心里不快,冷冷瞪了南宫御烨一眼,南宫御烨有苦难言,只好无声地赔笑,桌子底下的手抓住沈阿汣的手,紧紧地握着。沈阿汣用力掐了南宫御烨一下,端起酒杯继续喝酒。南宫御烨默默地受着,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他知道,沈阿汣这是在吃醋呢。 沈阿汣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上微微泛起了酡红,南宫御烨一把抢过她的酒杯,柔声说道:“你酒量不好,不要再喝了,一会儿喝醉了,再百官面前失态就不好了。” 某人又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哼道:“你怕我丢你的脸啊?那好啊,我不胜酒力,身子不舒服,先行回后宫去了。”说着作势就要起身,被南宫御烨一把环住了腰,他亲昵地凑到她耳边轻语道:“小醋坛子,朕是怕你喝多了伤身。” 沈阿汣推了推南宫御烨,不满地咕哝道:“谁小醋坛子了,我不过就是看不惯莫颜安了。” 南宫御烨宠溺地笑着摇摇头,转身吩咐后面站着的喜梅,去拿玉露浆来,并把沈阿汣桌上的酒都撤了下去。 他们两个人亲密的举动,下面的百官看不到,坐在不远处的莫颜安却是尽收眼底。 她面上堆着端庄的笑容,手却攥得紧紧的,呼吸都困难了起来,端着酒杯的右手难以克制地微微颤抖着,里面的酒水都洒了出来。身后的宫女连忙过来给擦干。 明明恨透了沈阿汣,莫颜安却不得不表现出微笑识大体,看着她跟南宫御烨恩爱亲密的样子,她狠狠地咬着银牙,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有些扭曲了。 不一会儿,喜梅便端来了玉露浆,沈阿汣喝了几口,清爽怡人,忍不住再喝了几口,脸上因酒意而浮上的酡红渐渐地退了下去。这玉露浆是具有解酒的功效的,所以一喝下去就连神志都比之前清醒了一般。 沈阿汣不禁看向莫颜安,见她正望向这边,对上她的目光时,竟然还友好地冲她笑了笑。沈阿汣不禁诧异,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莫颜安怎么这么安静?居然没有故意为难她,还表现得这么友好?什么情况? 暗暗思忖着,沈阿汣的面色不知不觉地阴沉了下来,手突然被握住,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汣,别生气了,当着百官的面,朕也没有办法。” 沈阿汣回过神,微惊地看向南宫御烨,轻笑出声,其实她并没有真正生他的气,南宫御烨的身不由己,她是理解的,方才心里不爽利,只单纯是因为觉得明明讨厌莫颜安,却不得不笑脸对着她,很憋屈而已。 “算了,原谅你了。”沈阿汣扬扬脖子笑道。随即,又道:“哎,你不觉得今天莫颜安很反常吗?居然这么安分。我总觉得,她在酝酿什么阴谋呢。” 南宫御烨看向莫颜安,眉头不由地皱了一皱,他也正奇怪呢。这时,莫颜安忽然起身,对着沈阿汣道:“皇后娘娘,臣妾之前对你的态度有些欠妥,多有得罪,这厢向你赔罪了。”说罢,端起酒杯要向沈阿汣敬酒。 沈阿汣更加诧异了,愣了愣,也拿起酒杯,刚要说话,就看见莫颜安的身形晃了几晃,竟软软地到了下去。她身后的香儿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抱住莫颜安,连连惊呼:“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一下子,满堂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这边来,皆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莫丞相关心女儿,忙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差点就冲上去了。 沈阿汣作为皇后,后宫妃嫔昏倒了,自然要管,拧了拧眉,大喊道:“快扶颜妃回宫,去请御医来!”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有孕 莫颜安的贴身工宫女们赶紧过来扶莫颜安,慌忙将之带离大殿,回了琉璃宫。 小小的插曲过后,宴会会恢复一派热闹,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和担忧。莫颜安今日种种表现都很不寻常,她究竟想干什么? 临近子时,宴会才结束。官员们都陆续散去,沈傲天留了下来,跟沈阿汣寒暄了会儿,聊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便也出宫回府了。 回到栖霞宫的时候,已经很晚,匆匆洗漱好,便上床睡觉,本还以为南宫御烨今夜睡在自己的寝宫庆云殿了,没想到沈阿汣正要睡下时,他便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宿在庆云殿了呢。”沈阿汣下床来,一边帮着南宫御烨将身上长而宽的锦袍脱下来,一边说道。 南宫御烨回身抱住沈阿汣,脸上带着坏坏的笑,“朕怎么舍得让皇后独守空房呢?” “不正经,快去沐浴。”沈阿汣嗔睨了他一眼,轻轻地推了他一推,没能成功挣脱怀抱,反倒被他一把又拉进了怀里,凉凉的唇落下来,堵住了她的嘴。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时,南宫御烨才将她放开,坏笑道:“要不然,皇后跟朕一同沐浴吧?” 沈阿汣霍然弹开,奔向床榻,警惕地瞪着他,“我已经洗过了。” “可以再洗一次嘛。”南宫御烨原本只是逗逗她而已,可是看见她脸颊酡红的娇羞模样,就把想法付诸于行动了,大步走向床边,将沈阿汣强行抱了起来,走向浴室。 沈阿汣再次起晚了,一边埋怨玉青玉红没有及时叫醒自己,一边急匆匆地吃早饭。玉青捂着嘴笑道:“娘娘何须这么着急,请安迟了一些,太后娘娘也不会怪罪于你的,太后肯定能理解的。” 玉红也笑道:“就是啊,您慢些吃,别噎着了。” 沈阿汣瞪了两人一眼,不想理睬,正吃着,喜梅便进来了,脸色却是有些发白,还布了一丝愠怒的神情。 玉红赶紧问道:“怎么样?琉璃宫那边怎么说?颜妃娘娘是何情况?” 喜梅的眉毛皱得都要打结了,看了沈阿汣一眼,犹犹豫豫,不敢说话。沈阿汣意识到事情或许有点严重,放下筷子,问:“什么事?” “哎呀,喜梅姐姐,你可急死我们了,颜妃得了什么病你倒是说呀。”玉青是个急性子,见喜梅吞吞吐吐的模样,不禁急了。喜梅这才说道:“颜妃不是生病了,而是……怀了身孕。” “啊?”玉青玉红两人都惊得大张了嘴,不由看向沈阿汣。只见沈阿汣目光黯淡,面沉如水,微微皱着眉,却不说话。 喜梅等人也不敢说话,只是偷偷地瞄着她。 沈阿汣的心突然一堵,有点透不过气来,心里又酸又痛。莫颜安居然怀孕了?回想起昨夜莫颜安那满脸笑容的模样,难怪她会这么安分,她是认为自己怀孕了,有了依仗,所以不怕她了,也不需要用别的手段来对付她了是吧? 过了一会儿,喜梅走过来,想要开口安慰,沈阿汣忽然起身,道:“去云宁宫给太后请安吧。” “娘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还有心思去请安吗?”玉红有点看不明白主子究竟在想什么。沈阿汣失笑:“给太后请安是孝道,总不能因为后宫某妃子怀孕了,本宫就不守孝道了吧?” 喜梅给玉红使了个眼神,道:“娘娘说得对,请安还是要的。” 从栖霞宫到云宁宫的一路上沈阿汣都在走神,以至于几次都错了路,都是喜梅她们提醒的。到了太后的寝殿门口,调整了一下表情,微微牵开一个笑脸走进去。 不料,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莫颜安正坐在桌旁,一脸娇笑的模样,看起来满面春风。 沈阿汣的心再往下一沉,保持着微笑上前行礼。“给母后请安。” 太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见到沈阿汣时倏然绽放出慈祥的笑容,拉着她在身边坐下。“阿汣来了,过来坐。” 沈阿汣从容地坐下,视线落在下方莫颜安的身上。忽然间,没有人说话。 太后看了看莫颜安,淡淡道:“颜妃有了身孕不宜多待,还是早些回去养着吧。” 莫颜安缓缓起身,视线掠过沈阿汣,盈盈福身:“是,妾身告退。”身边的宫女左右扶着,慢慢悠悠地走出去了,装腔作势的,好像一个八个月的孕妇一样。 待莫颜安离开,太后担忧地看着沈阿汣,握着她的手道:“阿汣,莫颜安有孕,你……”后面竟不知该怎么说了。莫颜安怀孕,那到底是她孙儿,她就是再厌恶莫颜安,心里也是欢喜的,但是沈阿汣心里肯定就不好过了。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臣妾没事,颜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是喜事。” “阿汣你,真的不介意?”太后显然是不太相信的,虽然沈阿汣笑着,但是她总觉得这笑容中带着苦涩,不真实。 沈阿汣心中涩然,介意又怎么样?莫颜安已经怀了南宫御烨的孩子,还能怎样?她是皇后,除了装作不介意,还能如何? “母后,儿臣真的没什么好介意的,您放心吧。” 太后叹了一声,她原本以为,不久就能听到沈阿汣传出喜讯,没想到倒让莫颜安抢了先了。 回到栖霞宫,沈阿汣便什么都不想做,坐在寝宫里发了好久的呆。 南宫御烨得知莫颜安有孕,并没有像别的当爹的那样欢喜,而是满心忧愁了,阿汣知道了这个消息会生气吗?他很快扔下公务,急匆匆地赶到栖霞宫来。寝殿里一派安寂,气氛很是低沉,南宫御烨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进去。 沈阿汣正坐在软榻上出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南宫御医心里愧疚,犹豫须臾,轻轻地走过去。“阿汣。” 沈阿汣抬头,看见他满脸歉疚地对着自己,愤怒的火苗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起身往内室走,唇畔紧紧抿着,不说话。南宫御烨紧跟上,又喊了她一句,依旧是不理睬。 南宫御烨拉住沈阿汣的手,“阿汣,朕知道你生气,是朕对不起你,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沈阿汣一把甩开南宫御烨的手,冷声道:“颜妃有孕,皇上不是应该去看望慰问一下吗?来这里做什么?” “阿汣,我……”南宫御烨觉得愧疚万分,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似乎不管怎么解释,都是他的错。 沈阿汣爬上床,蒙头把自己裹着,气鼓鼓地说道:“皇上走吧,我困了,不要打扰我睡觉。” 南宫御烨看着床榻上鼓鼓的一团,无奈失笑,有的时候,阿汣生起气来,竟像个孩子。一切本就是他错在先,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所以他决定不解释了。定定地在床边坐了许久,最终叹然道:“你先好好休息,朕晚上再来看你。”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消失,沈阿汣这才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床顶,继续走神。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怄气 因为沈阿汣不理自己了,南宫御烨一直在担心着,注意力一直无法集中,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哄沈阿汣高兴。思来想去,他决定晚上带沈阿汣出去散心。阿汣喜欢自由,出宫应该会很高兴吧? 于是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南宫御烨出了庆云殿,在去栖霞宫的路上,却遇到了莫颜安。 莫颜安笑意盈盈,徐徐福身:“妾身参见皇上。” 南宫御烨蹙眉,淡淡地看着她,问:“找朕有事吗?” “妾身只是想着,皇上好久都没有去琉璃宫坐坐了,今日妾身特意做了好些点心,想起皇上过去尝一尝。”莫颜安巧笑道。她想,自己如今身怀有孕,南宫御烨应该不会忍心拒绝她吧? 不料却听见南宫御烨说:“朕还有事情要忙,没空过去,你先回去吧。”说完就要往前走。莫颜安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勉强保持微笑,喊住他:“皇上,您不看在妾身的份儿上,也请看在妾身肚子里孩儿的份儿上,去琉璃宫坐坐吧,也让妾身有一个向您弥补先前罪过的机会。” 南宫御烨停在脚步,莫颜安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南宫御烨是很重视自己的骨肉的,就像以前那样,她一有事相求,就搬出孩子来,不管什么事情,南宫御烨都会答应的。 可惜,她不知道,此时已非彼时,南宫御烨看透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对她的心早就冷了。 “不必了,你自己回去吧。”扔下这一句,南宫御烨头也不回地走了。莫颜安僵愣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里竟是失望。为什么会这样?南宫御烨怎么会丝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呢? 看他所去的方向,是栖霞宫,在他的心里,她和孩子加起来,都比不上沈阿汣那个女人了吗? 栖霞宫这边,沈阿汣正在院子里拨弄花草,南宫御烨独身走进来,身边并没有待带宫人,所以走到了里面,才有宫女看见他,连忙行礼:“皇上万福!” 沈阿汣听见南宫御烨来了,当着这么多宫女的面,又不好甩脸子,于是放下手中的活,施施然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看她面无表情的脸,听她冷冰冰的声音,南宫御烨就知道,她还在跟自己怄气呢。当下心一软,挥挥手示意宫女们都出去,然后靠近沈阿汣,握住她的手,软语道:“阿汣,对不起,不要不理朕了好不好?” 沈阿汣也不说话,转身回屋。刚走进内殿,就被南宫御烨从后面抱住,温热的气息在后颈喷薄,她的心也在慢慢柔软。 “阿汣,你真的不要朕了?” 心头猛然一软,但还是怄着一口气,不肯表现出来,掰开南宫御烨的手,就要挣脱的时候,肩膀被南宫御烨抓住,身子向后一转,与他相对而视,深深的吻落下来,沈阿汣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忘记了挣扎。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在怀里,声音有点沙哑,又带着些无奈和伤感,“阿汣,对不起。” 沈阿汣没有再挣扎,任由他抱着,过了一会儿,南宫御烨道:“朕带你出宫去散散心吧。” 眼睛霍然一亮,沈阿汣心头有些激动。“出宫?”她在宫里已经待了有快两个月了,早就觉得闷了,只是因为身份原因,一直忍耐着而已。 “嗯。” 沈阿汣意识到自己好像没绷住,然后又继续板起脸,淡然道:“那就去吧。” 南宫御烨温柔地看着沈阿汣,他就知道阿汣会想去的。 回到琉璃宫,莫颜安又发了好大一通火,吓得宫人们呼吸都不敢大声。不多久,陈女官进来,告诉她,皇上带着皇后娘娘出宫去了。 莫颜安当下气得打碎了一块上等的和田玉雕饰,她在这里受尽委屈,沈阿汣却能享受宠爱,凭什么?不行,她不能忍受这样的差别,她一定要杀了沈阿汣那个贱人。 趁着今天晚上他们出宫,带的人不会太多,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于是莫颜安吩咐陈女官:“你去召集二十个高手,找到沈阿汣,杀了她。” 陈女官皱了皱眉,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不能这么冲动,于是道:“娘娘,还是先禀报丞相为好,看看丞相的意思。” “蠢材!等禀报了丞相,他们都回来了。”莫颜安的眼睛里在喷火,愤怒和怨恨已经令她丧失了理智,“就按我的命令行事,快去!” “可是万一丞相……”陈女官还是不安,话刚说一半就被莫颜安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刻止住了话头,因为她是莫丞相指派到宫里来服侍的,所以平时莫颜安对她也算是恭敬,从来不会对她甩脸子,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顾了,因此没办法,为了不伤主仆之情,她只能听从。 陈女官退出去之后,莫颜安看向铜镜里的人,她脸孔露出阴森的光,令人不敢直视,手里紧紧握住一支金步摇,手掌被戳烂,流出殷红的血,也毫不自知。 沈阿汣,我就不信你能永远这么得意下去! 金乌西沉,星辰浮上时,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乌蓬马车从东边宫门缓缓驰出,于那奢华的路段而行,向着热闹而繁华的路段而去。 黎国是没有宵禁的,反而到了晚上,那集市上比寻常时候更加地热闹。 马车内很是寂静,南宫御烨的视线一直落在沈阿汣身上,想开口,却不知该怎么说,怕说错了又会徒惹她不开心,几经思量下,决定还是先闭着嘴巴。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一直在看着自己,却故意趴在侧窗上往外看,不理睬他。 其实吧,她的气已经消去一大半了,她只是还吞不下最后那一半的气,始终还端着,也想故意吊吊南宫御烨的胃口。 今天东城的城隍庙那边有庙会,因此十分的热闹。街上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下了车来,只看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和人摩肩接踵,几乎都看不见缝隙。 南宫御烨是不大喜欢热闹的人,看到此等景象,不由皱了皱眉,虽很快又舒展开来,但还是让沈阿汣给看见了。 沈阿汣淡淡道:“既然如此厌恶喧闹,为什么还带我来?” 南宫御烨牵起沈阿汣的手,笑道:“因为阿汣喜欢热闹啊,走吧。”说完便拉着沈阿汣挤进了人群。 这片热闹之地中,到处都是彩灯,小摊数不胜数,大街上还时不时地有团伙表演,他们穿着奇异的特色服装,载歌载舞,引起路人的围观。 行人太多,难免会有摩擦碰撞,但是沈阿汣自从下了车,就一直被南宫御烨细心保护好,在她这方寸之地,没有人能够靠近。沈阿汣看似是沉浸在了庙会的热闹之中,但其实她的视线时不时地会往南宫御烨身上移。 南宫御烨默默地照顾自己,这令沈阿汣很感动,心又更加软了。两个人来到城隍庙,一起上香。 庙里面的人也很多,不过相对外面来比,还是要安静一些,毕竟里面供着神灵,不能大声喧哗,否则便是对神灵不敬。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表白 城隍面的庙堂门前,百姓们领了香火,排着长长的队伍,很有秩序地排队进香。 而庙堂外面的侧堂外院,则有很多的其他活动,还有很多摆摊地正在卖彩灯和各式各样的吉祥物。 南宫御烨买了一个玉石吊坠,亲自给沈阿汣系在腰间,吊坠是用红绳串的,最下面的一个环形玉,乃是玉琮,在黎国,被视为趋吉避凶的宝物,沈阿汣看着吊坠,心中暖暖的。 虽然已是初春,但北方的天气仍然寒冷而干燥,夜风吹来,袭进身体,经不住打哆嗦。南宫御烨将沈阿汣身上的白狐滚边皮裘斗篷系紧了好些,离开了城隍庙。 走到城隍面门外对面的街道上,看见一家制灯笼的店铺,心头一动,拉着沈阿汣走了进去。 里间,空中挂着的,地上放着的,都是半成品的灯笼,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五颜六色的,鲜艳夺目,只等着在上面画上画,便可拿出去卖了。 沈阿汣不禁奇怪,他不会是想带她来做灯笼吧?她可不是心灵手巧之人,怕是学不会。 很快里面有人迎出来,对着两人笑眯眯地道:“公子和夫人是想买灯笼吗?咱们小店什么样式的灯笼都有,成品都在里间,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不,我就要外面的半成品,”南宫御烨看了看右边墙角里站立的两只长圆的红色孔明灯,“就要那两个。” 店家有点疑惑,不过并不追问,笑道:“好嘞,这就给您拿。” 南宫御烨又道:“不知能否借用贵店的笔墨?” 店家怔了怔,明白贵客的用意,立刻道:“自然可以。”于是殷切地进去那笔墨了,很快就返回。 沈阿汣挑眉,问:“你想往上面画什么?” 南宫御烨拿过灯笼,执起沾了墨的狼毫,深深地笑了。“我想将你画上去。” “我?”沈阿汣心里甜甜的,忽然很期待他的成品。 沈阿汣坐在一旁,静静注视着南宫御烨,看他无比认真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执着狼毫,嘴角噙着笑,沈阿汣好奇道:“你画我的画像,都不用看着我画的吗?” 他说:“你的样子每一笔一划都已经刻在我的脑海中了,即便闭着眼睛,都能准确地画出来。” 沈阿汣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却是掩饰不住。这个人别看他冷冰冰的,有时候说起话来,还挺会哄人开心。 手一起一落间,灯笼上面便慢慢地呈现出了一幅画。景色优美的花园中,立着一座高高的台子,高台上面,一个身着长衣襦裙的女子正在翩跹起舞,身姿柔美,裙角飞扬,似在云间飞舞的仙子一般。 沈阿汣愣愣地看着,觉得栩栩如生。这画的是她在舞云台上跳舞的场景。 南宫御烨又拿起另外一只孔明灯,动笔又画下另一幅画。 等南宫御烨画成,沈阿汣接过来一看,这是在另一个花团锦簇的花园里边,中间有一座湖心亭,亭子下面是一张石桌,石桌旁边,一男子和一女子执手依偎,园中,有四个孩子正在嬉戏玩闹,花儿开得正鲜艳,上面还有蝴蝶翩翩飞动,是一副春意盎然之景,一家六口的和乐之景。 沈阿汣看着看着,眼眶有些湿润了。笑道:“以你的画技,足可以当个职业画师了。” 南宫御烨说道:“我可以当阿汣的专用画师。”放下笔,付了钱,便一人拿着一只孔明灯出了店子,来到近处的河边。 此时夜色已经晚了,但是仍然热闹,河边放莲花灯和孔明灯的人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少男少女们。 点上灯后,上面的画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十分生动,看着画境,仿佛都能够听见里面场景中的声音。南宫御烨捧着的是那一只上面画了一家四口的孔明灯,含情脉脉地看着沈阿汣,薄唇上扬,勾起弯弯的弧度,极其迷人。 “阿汣,这就是我想要跟你一起走向的未来。” 沈阿汣看着那灯上面的画,一下子就身临其境了一般,心中滋生出浓浓的向往之情。顿了顿,白了他一眼,道:“四个孩子,你当我是猪啊?” 南宫御烨轻笑道:“四个孩子不多啊,我还想着多生几个呢。” 沈阿汣掉了一脸的黑线,还多生?她就是一个猪也生不了这么多吧?她是一个现代人,接受的是晚婚晚育少生优生的思想,一个人生五六个孩子的情况,她是想也没想过的。 “我们将灯放了吧!”南宫御烨见沈阿汣发呆,便忽然说道。沈阿汣点点头,两人同时放了手。红红的大灯笼缓缓升上高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只看见两个小小的红点,两人才回过头。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深情自在眼中。夜空中,五颜六色的孔明灯浮浮飘动,数不尽有多少,织成了一副美丽的彩锦,朦胧而梦幻。 “阿汣,最近的事令你烦心了,是我的错。”他所说的,不但是指莫颜安,还是指莫颜安这个人的存在。 “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一直都只有你一人,至于莫颜安,之前与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对我有恩,并无其他。”南宫御烨将沈阿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说出最赤城的话。 沈阿汣能够感受到他的心在有力跳动,一下两下三下……其实,她想了很久,到现在,也已经释然了,南宫御烨以为莫颜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错将恩情当成爱情,那都是她跟南宫御烨真正成为夫妻之前的事情了,前三年她一直不在南宫御烨身边,她也没有权力说不让南宫御烨碰别的女人,何况这是在古代,一个男人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时代,观念不同,她也不能全怪南宫御烨。 尤其此刻,南宫御烨都跟自己这样表白了,她怎么还忍心怪他? 沈阿汣缓缓靠近南宫御烨,抱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膛,轻声道:“我其实不怪你,只是心里不舒服,我私心希望,你是我一个人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为你生孩子,所以,我不是一个贤妻,而是一个霸道的妒妇。”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得紧紧的,心里又雀跃又心疼。“我就是喜欢你霸道,即便是妒妇,你也是个贤妻。” 沈阿汣仰头看向南宫御烨,奇道:“真的吗?你真的这样想?你难道可以从今往后不碰别的女人了?”说着心里有点兴奋,用食指狠狠地戳着南宫御烨的胸膛,“往后后宫佳丽三千呢,你都不要她们了?” 南宫御烨捉住她的手,脸上满是宠溺,道:“我已经有你了,这就足够了,何况后宫佳丽,哪一个比得上阿汣美貌?” 沈阿汣甚是欢喜,佯装恼怒道:“哦,那就是说如果遇到比我美貌的,你就要上手了是吧?”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美的人了,哪里还看得见别的女人?” “就会说甜言蜜语,往后你要是敢看其他女人,哼哼,我就毁了她们的脸。” “这么歹毒?” “是啊,我是个妒妇,还是毒妇呢。” 说话间,“哗哗哗”的声响四起,只见河水里突然有十几二十来个黑影从说中跃出,手里皆持着剑,在灯笼火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幽冷的寒芒。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挡剑 紧接着惊叫连连,河边原本在放花灯的人们慌乱逃窜,灯笼一下子被踩踏得稀巴烂。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立刻反应过来,刚要喊随行的暗卫,两人却被黑衣人给包围了个严严实实。四周的混乱很快就停止了,眨眼间四下没有半个人影。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护在身后,随行的暗卫也赶了过来,但是此行出宫因为出行不远,还在京都城内,所以只带了四名暗卫,连陈尚都没有跟出来,对方的人却有二十来个,完全不占上风。 不由分说,黑衣人气势汹汹地挑起了打斗,刀剑相接,清脆的碰撞声音骤然响起。 黑衣人得到的命令是刺杀沈阿汣,所以他们的注意力统一地锁在了沈阿汣的身上。这一点,南宫御烨很快就发现了。四名暗卫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围在内圈,以最快的速度跟刺客对招,南宫御烨一直牵着沈阿汣的手,将偶尔突破暗卫防线的剑招给挡下。 沈阿汣皱着眉,脑子转得飞快,这些刺客是冲着她来的,而她在京都并没有什么仇人,唯一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 思索间,暗卫已经倒下了两个,南宫御烨不得不抽出精力来对付刺客,沈阿汣捡起地上的剑,也开始抵御黑衣人的进攻。 拼杀过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剩下的两名暗卫也相继倒下,而刺客的损伤也不少,但人数本来就多,还剩下有七八个。 沈阿汣并不谙剑道,所以使起剑来不是太顺手,但是这种情况下,又不能徒手跟人对抗,只能硬撑着,不过好在南宫御烨能时不时腾出手来照顾到她。 因为身上穿的多,大大地阻碍了行动的自如性,加上冬天动得少,体力有所下降,沈阿汣渐渐地有些难以支撑了。 忽然,一支长剑雪亮亮地冲沈阿汣背后刺过来,快如闪电一般,待沈阿汣发现已是避无可避。 就在沈阿汣以为长剑要没入自己胸膛时,一个身影冲过来,堪堪挡在她的身前,只听见面前的人闷哼一声,回神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身上,长剑出体,鲜血汩汩流出,沾湿了胸前的衣衫。 “南宫御烨!”沈阿汣慌乱将南宫御烨摇摇欲坠的身体接住,脑袋登时一片空白。刺客们因为错手伤人而都愣了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接着朝沈阿汣进攻。沈阿汣又怒又慌,掏出一包药粉一洒,黑衣人即刻便感到无力,紧接着浑身溃烂,剧烈疼痛,发出惨烈的叫声。 南宫御烨已经完全支撑不住,脸色煞白,软软地往地上倒。沈阿汣扶他不住,只能索性坐在地上,抱着他喊道:“南宫御烨,你怎么样?怎么样?”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本想说句宽慰沈阿汣的话,但意识模糊得迅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沈阿汣赶紧查看伤势,血不断地往外流,南宫御烨身上连同她身上的白衣都被染红了,赶紧点了穴道止血。南宫御烨被刺了一剑,但是并未深入,而且出血量也并不太大,按道理来说,不至于昏倒,沈阿汣看了一下伤口,又看看南宫御烨的嘴唇,隐隐呈青紫色,是剑上面淬了毒! 来不及犹豫,沈阿汣自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颗淡绿色的药丸,给南宫御烨服下。这是段鑫玉的独家解毒丸,一般来说,可解百毒。然后又给南宫御烨的伤口洒了些具有止血和愈合伤口效用的药粉。 因为伤口还在流血,不宜移动,所以沈阿汣便抱着南宫御烨坐在原地,等他醒了再做打算。河边的风吹来,凛冽寒冷,沈阿汣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将南宫御烨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 南宫御烨的脸上已经看不见一丝血色,苍白得令人心颤,沈阿汣伸手抚摸他微凉的脸颊,心揪着疼,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根本容不得思考,南宫御烨毫不犹豫地就替她挡下那一剑,那一刻,对南宫御烨待自己的心,她又坚信了好多。 她本不怀疑南宫御烨爱自己的心,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愿意为自己舍命。 沈阿汣将额头抵在南宫御烨的额头上,心里默念着:南宫御烨,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这段时间过得极其漫长,沈阿汣只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怀里的南宫御烨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嘴唇上的青紫也退去了,身上的毒已然解了。 “你醒了?伤口很疼么?”沈阿汣见南宫御烨苍白的脸上,浓墨的眉头紧紧皱着,不安地问道。南宫御烨张了张嘴,声音有些虚弱,挤出一个笑容来。“还好,不是很疼,能撑得住,不要担心。” 沈阿汣又哭又笑道:“还笑,谁让你挡剑的?我明明就可以应付嘛。” 南宫御烨笑得更深了,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眉头皱得更紧,但还是保持笑容:“我知道阿汣可以应付,我就是想来个英雄救美,让阿汣心疼心疼我。” 其实,如果他挡下那一剑,现在躺下的就是沈阿汣,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呢? “都这样了,还开得出玩笑。”沈阿汣知道她说这话是要宽慰自己,简直感动到无以复加,一下子泪珠子掉得更快了,差点哭出声来。南宫御烨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没能让沈阿汣轻松,反而更加伤心了,一时心急,呼吸急促,忍不住咳了两声。 “怎么样?很不舒服吗?”沈阿汣赶紧抹干泪水,掀开斗篷看看伤口,所幸已经不流血了。又掏出另一只小瓶子,倒出一颗乌黑的药丸,让南宫御烨服下,过了一会儿,脸色总算有所好转。 沈阿汣扶着南宫御烨到一角落处靠着,自己则走回河边,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河堤的一大片都是暗红的,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沈阿汣仔细搜查了黑衣人的身上,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个玄青令牌,上面写着“莫”字。是丞相府的令牌。 南宫御烨盯着令牌,双眉紧蹙,目光深沉,发出暗冷的光。“莫丞相,竟然是他!” 沉思片刻,沈阿汣说道:“咱们还是先回宫吧,你身上的伤必须要尽快处理,否则会感染。”说着便去扶南宫御烨。 因为已经是半夜了,街上早已没有行人,沈阿汣搀着南宫御烨慢慢地走回之前停放马车的地方,充当马夫的宫人都窝在角落里打瞌睡了。 南宫御烨虽然伤得并不深,但为了不牵动伤口,沈阿汣还是很小心,将宫人喊过来,两人将南宫御烨扶上了马车。 “车驱快些,必须尽早回宫。” “是。”宫人不敢耽搁,立刻挥动马鞭,马车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车内,沈阿汣让南宫御烨平躺下,头枕在自己腿上。秀眉深深锁着,说道:“你歇一会儿吧,到了宫里我喊你。”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我的伤没有大碍,只是多流了些血所以脸色稍白,你不要太过担心。” “我知道。”沈阿汣露出笑容,一颗心却久久没有安定下来。 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回皇宫。两人回了栖霞宫。 见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的身上都是血,还在守夜的喜梅和其他几个小宫女都吓得发抖,“皇上,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喜梅赶紧过来帮着沈阿汣搀扶南宫御烨。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捉眼线 沈阿汣回头吩咐几个宫女,“去打盆温水来,还有,今夜看见的,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听明白了吗?” 宫女们连连点头应诺,慌乱地办事去了。 将南宫御烨扶着在床榻上靠着,沈阿汣吩咐喜梅将自己平时准备好的药箱拿来,宫女温水很快也将温水打来了。 “好了,喜梅,你们都出去吧。” “娘娘,您一个人可以吗?”喜梅担忧地问,看起来皇上受了很重的伤。不过随即一想,娘娘医术奇绝,自然是没问题的。 “没事,出去吧。”沈阿汣开始给南宫御烨解衣服。层层解下来,一层比一层沾的血多,令人触目惊心。 沈阿汣的药箱里不同于寻常人家的药箱,基本上什么药都有,种类效用齐全。 拧干帕子,轻轻地将血擦拭干净,又给伤口上好药,裹上绷带,穿好单衣,花了大半个时辰。 南宫御烨始终默默地看着沈阿汣忙活,心中觉得这一剑挨得很值。沈阿汣抬头看见他盯着自己看,眼神甚是温柔,道:“累吗?要不躺下歇着?” “还好,倒是你忙活了这么久,快停下来歇歇吧。” 沈阿汣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的衣服,道:“不行,我得先沐浴一下,把衣服换了。” 于是又忙活半柱香的时间,洗了个澡才算消停,窝上床检查了一下南宫御烨的伤口,没有再流血,彻底放下了心。 “朕怀疑,你身边有莫丞相的眼线。”南宫御烨忽然轻轻地说道。沈阿汣深以为然,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是我疏忽了,一直没有对身边的人进行过调查和防范。” 今天他们是秘密出宫,除了栖霞宫里的在风庭阁这边伺候的宫人或许知道之外,其他人不可能知道,莫丞相能派人去刺杀,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那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御烨温柔的目光忽而变了一变,幽幽道:“明天便命人将朕遇刺的消息放出去,让京兆尹全城通缉凶手。” 沈阿汣点点头,事情闹得越大越好,“那你这几日就在栖霞宫休养一日吧,相信那眼线定会有所动作。” 南宫御烨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吓人,于是沈阿汣便让他躺下睡觉。 “阿汣,我没事,你不用过于担心。”这是南宫御烨第三次这样劝慰沈阿汣了,这一剑虽然凶险,但好在并未伤到要害,养半个多月就好了。 沈阿汣是个大夫,自然很清楚南宫御烨的情况,虽然是有惊无险,但她仍是心有余悸,以至于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过。 第二天,皇帝微服出巡在宫外遇刺的事情传遍京都,事情闹得很大,惊动了京兆府,一大早便在各大街小巷贴出了告示,缉拿刺杀皇上的凶手,并且传说,皇帝的伤势十分严重,近日一直躺在床上养伤,连神志都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沈阿汣命玉青玉红两人盯紧风庭阁里的宫女,一什么异常动作便禀报给她。 虽然南宫御烨的伤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严重,但沈阿汣很小心照顾,换药、喂药等事情 都是亲力亲为,从不愿让旁人插手。 消息传得很快,不过半天就传遍了京都城。丞相府自然一早就得知了消息,琉璃宫那边也是。莫颜安得知遇刺的是南宫御烨而不是沈阿汣,登时又急又气,勃然大怒。 吓得最惨的是太后,一听见消息差点吓晕过去,急匆匆赶来栖霞宫,见南宫御烨脸色苍白,身上还裹着绷带,当下就泪水涟涟,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安慰了好一通,说明了情况,才让她稍微放下了心。 风庭阁后面有一座院子,专门用来作仓库用的,里面很少有人去,十分僻静。用午膳的时间,一名宫女声称肚子不舒服,要回屋休息,趁人不备,偷偷进了院子,吹了一声哨,一只雪白的鸽子扑闪着翅膀,稳当地停在宫女的手臂上。 宫女拿出手掌里的纸条,塞进小竹筒,然后系在鸽子的脚上,伸手将其放飞。 然则,鸽子刚刚飞离宫女的手臂,便被暗处飞来的一颗石子给打落。宫女大骇,回头一看,是皇后娘娘和玉青玉红两个贴身女官。 宫女吓得小脸雪白,话都说不出来。“皇、皇后、娘娘……” “你在做什么?”沈阿汣定定地看着宫女,幽深的眸子令人脊背发寒,宫女赶紧低下了头。 玉青将鸽子拾起,拿出它脚上竹筒里的纸条,交给沈阿汣。 上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玉青玉红两人震惊地看着宫女,又看看沈阿汣,“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阿汣捏着纸条,为了保险起见,有很多人都会用无色无味的药水来写信,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问题在于,不知道这上面究竟是用的什么药水,要想让上面的内容显形很难。 “你在给什么人送信?” 宫女慌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身躯,道:“娘娘,奴婢只是给家里人捎几句家书而已,请娘娘恕罪。” 沈阿汣半眯着眼睛,冷笑:“家书?这金丝信鸽乃是稀罕物,培养一只需要多少财力物力不需要本宫多说吧?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家里能养得起?况且什么样的家书,一个字都没有?” 玉红怒道:“少在这里糊弄娘娘,还不从实招来?” 宫女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往下掉,就是一口咬定是家书。 沈阿汣冷冷一笑,吩咐道:“玉青玉红,将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是!”玉青玉红两人看着瘦弱,蛮力还是有几分,两人架起宫女,竟令她一点也动弹的不得,宫女害怕,赶紧松口,“娘娘饶命,奴婢说!” 玉青玉红这才将人放下来,宫女伏在地上,“不敢隐瞒娘娘,奴婢是传信给宫外……唔……” 不远处的屋顶咻的一声飞来一只飞刀,刀尖插进宫女的喉咙,一刀封喉。宫女倒在地上当场就断了气。 沈阿汣急忙看向屋顶,连半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玉青提议道:“娘娘,是不是可以派人跟着信鸽,看看它去向哪里?” 沈阿汣摇摇头,“不必了,这不足以作为证据。”懊恼之余,沈阿汣攥着手里的纸条,吩咐玉青玉红:“叫人将尸体处理干净。” 南宫御烨正靠在软榻上看奏折,见沈阿汣回来,问:“怎么样,眼线抓到了么?” 沈阿汣丧气地说道:“抓是抓到了,但是审问的时候,被人甩出一只飞刀,封口了。” “飞刀?”南宫御烨惊愕,“看来,这宫里的守卫还很有待加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闯进来都不知道。” 沈阿汣拿出那张白纸看了看,又闻了闻,的确是无色无味。南宫御烨拿过纸条,问:“这是那眼线所传的信纸?” 沈阿汣点点头,很快试了很多种让药水显现的方法,都没有用。最后趴在桌上道:“唉,看来线索是断了。” 南宫御烨劝道:“不要心急,再等等吧,狐狸尾巴总会露出来的。” 沈阿汣叹了一声,点点头,眼下只能等了。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打脸 三天过去,京兆尹仍是没有找到刺杀皇帝的凶手,皇帝罚俸半年以示惩戒,遇刺的事情就此不了了之。 歇了三天,南宫御烨的身体好了很多,恢复上朝。沈阿汣的医术好,加上南宫御烨身体 好,伤好得比一般人要快,才短短十天就可以不用裹绷带了,行动也很自如,只要不太用力,完全不用担心伤口开裂的情况发生。 南宫御烨因为受伤失了不少血,沈阿汣便亲自做了好些药膳给他补身体,政务忙的时候,沈阿汣便亲自将药膳送到庆云殿去。因此气色也恢复得很好。 莫颜安自从知道沈阿汣安然无恙之后,就一直不能安心,于是写信给莫丞相,请求他帮助自己将沈阿汣彻底了结,但是莫丞相非但没有要相助的意思,还在信里面狠狠地斥责了她一番,警告她安分一点,否则丞相府都会受到她的连累。 没办法,没了丞相府的帮忙,莫颜安也只能忍耐下来。 自南宫御烨受伤之后,莫颜安就没有再见到他,之前几次去栖霞宫看望,都被人拦在了宫外,最近几天来庆云殿,同样是不得见。 暮色四合,莫颜安又来到庆云殿这边,身后跟着一批宫女,宫女们手里拿着食盒,莫颜安说是自己亲手熬的补身子的汤,想要给皇上送过来。其实她是听说沈阿汣每天都来送补汤,所以她也来了,还特意赶在沈阿汣之前,想着这样应该南宫御烨就会见自己了。 但是依然给拦在了门口。 莫颜安美丽的脸上充满愠怒,一双美目瞪着曹成:“曹公公,本宫来给皇上送补汤,你却拦着不让进,你是什么意思?” 曹成赔笑一脸无奈:“娘娘,不是老奴不让您进,皇上还在跟几位大臣议事,不方便让您进去啊。” 后宫不干政,皇帝跟大臣议事的时候,妃嫔自然是不方便进去干扰的,这一点莫颜安还是明白的。于是顿了顿道:“那本宫去偏殿等总行吧?” 曹成又躬身致歉:“娘娘,恐怕不方便,皇上吩咐了,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正殿和偏殿,请您别为难老奴了。” “你……”莫颜安气得一噎,横眉竖目地瞪着曹成,“你是故意为难本宫的是不是?” 曹成笑得无比谦恭,咧着嘴道:“老奴不敢,娘娘身怀龙子,身子娇贵,吹不得风,要是受了寒就不得了了,还是回去吧。” “哼!”莫颜安知道曹成这个老奴才说一不二,所以也不再多跟他啰嗦,愤愤地转身走了。 一回身就看见沈阿汣领着一众宫人过来了。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莫颜安微微福身,“皇后娘娘也来给皇上送晚膳吗?” 沈阿汣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点头。莫颜安阴冷一笑:“娘娘不必去了,皇上在与众臣议事,无瑕见外人。” 沈阿汣微微一笑,正要说话,不远处的曹成就踩着碎步过来了,笑容里带着继续讨好,对着沈阿汣行了礼,道:“娘娘,皇上吩咐过了,请您来了就先去偏殿等候,待于众臣议事完毕,便再过去正殿。奴才领您过去。” 闻言,莫颜安像是被人当众打了几巴掌一样,怔愣在当场,脸像火烧一般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有劳曹公公了。”沈阿汣端庄地笑着,扫了猪肝色一样脸色的莫颜安一眼,从容朝偏殿的方向走去。 莫颜安盯着沈阿汣的背影,眼睛里几乎要滴出血来,一发火将宫女手中的食盒给打落了,然后愤愤然离去。 来到偏殿,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南宫御烨便从正殿过来了,面上略带疲倦。 随行而来的宫女都在外殿等着,沈阿汣便亲自将带来的膳食摆上桌,南宫御烨洗完手刚好坐过来用膳。 “最近难防雪灾地区的重建工作进行得不顺利么?”沈阿汣见他一脸倦色,就知道事情进行得不是很顺利。 南宫御烨缓了缓神色,道:“景州那边因赈灾物资分发不均引起了民乱,前两天闹得很是激烈,那景州太守是个昏聩怯懦之人,民众闹上府去,他竟然自己带着家眷跑了,让护卫守着府邸,结果护卫被激怒,伤了不少百姓。” “啊?”沈阿汣吃惊,还有这样的官,出了事情自己跑路,扔下一堆烂摊子给手下?这也是够昏聩了。“那现在情况如何?” 南宫御烨喝了一口热汤,眉头有所舒缓,说:“昨日派了钦使带着物资过去,希望能够尽快安抚住民心。” 素来遇到天灾,百姓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朝廷,如果朝廷官员办事效率高,为官清廉的话,百姓自然能够受到救济,但倘若官员腐败,从中贪污的话,百姓就没有活路了。这也就朝廷从中央派发物资,经过层层分发的鼻端,这其中要经过数曾官员,到达百姓手中的,就所剩无几了。所以倒不如派官员直接送达更为稳妥。 “你也别太操心了,如今各地灾情都已经过去,而且重建工作也进行得很好,现下派了钦使过去,想来景州的情况也会很快好转的。”沈阿汣劝说道。 南宫御烨点了点头,见沈阿汣坐在一旁,问:“怎么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沈阿汣一边说,一边将最小食盒里的药罐子拿出来,“一会儿吃完饭,就把药喝了。” “还有药要喝么?”南宫御烨立刻垮下脸,撇了撇嘴,“朕的伤都已经好了,这药还是免了吧?” 沈阿汣很严肃地说道:“不行,药是不能停的,你身体还没有痊愈。” 南宫御烨无奈,慢条斯理地吃完饭,不得不一鼓作气将药喝了,苦味在嘴里蔓延,一张俊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沈阿汣见他那嫌弃的脸色,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南宫御烨这个人倒是不怕死也不怕疼,唯独很怕喝药,右手支颐,笑道:“皇上,你堂堂九五之尊,居然怕喝药,传出去可够丢人的啊。” 南宫御烨还皱着眉,“你这药太苦了,跟用黄莲熬的一样,哪天你也尝尝就知道了。” “切,受伤的又不是我,没事尝它做什么?”沈阿汣起身收拾药罐,手臂被人一拉,猝不及防掉入了南宫御烨暖洋洋的怀里,霸道的吻袭来,使她来不及反应,就被吃的死死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蓝梨花 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呼吸的变化,南宫御烨这才松开,笑容带着股邪魅的感觉,声音略沙哑,“苦不苦?” 沈阿汣咬咬下唇,脸颊发烫,硬着头皮扬起脖子,道:“不苦。” 南宫御烨的嘴角上扬,划出迷人的弧度,轻轻啃了沈阿汣的樱唇一口,伸手至其腰间解开蓝色腰带,“那就继续。” 沈阿汣慌忙抓住他宽大的手,道:“别闹,这里是偏殿,外面还有人呢。” “那咱们就一步寝殿。”南宫御烨愉悦一笑,横抱着沈阿汣起身,穿过珠帘来到正殿内殿,沈阿汣担忧地扒开南宫御烨的衣襟看,还好伤口没有裂开,责备道:“伤口一好你就不安分是吧?” 南宫御烨将头埋在沈阿汣的颈间,闷声道:“那天你答应了要给朕生孩子的。” 沈阿汣回想一下,好像没印象,“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皇后要耍赖?” “耍赖的是你吧?” 说话间,沈阿汣已经被放在了软被上,衣衫已退去大半,抓住南宫御烨的手臂道:“宫女们还在外面等我回栖霞宫呢。” 南宫御烨朝外面喊了一声:“曹成,去告诉栖霞宫的宫女,皇后娘娘今夜宿在庆云殿了。” 曹成得令,带着一应宫人退了出去。 沈阿汣推了推南宫御烨,无力道:“你不用处理政务了吗?” “晚一些再处理不迟。” 这边一室旖旎,而琉璃宫里,则一片阴寒。莫颜安坐在软榻上,面色阴沉,宫人们站得远远的,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屏住呼吸,生怕被主子的怒火殃及。就连平时最受信任的香儿和陈女官都不敢说话。 莫颜安死死地攥着双手,眸子幽深,仿如千年寒潭。 沈阿汣那个贱人居然这么命大,这么多高手刺杀都没有成功,真是气死人了。看着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这么恩爱,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凭什么沈阿汣可以这么得意? 不行,她不好过,沈阿汣也别想好过! 次日,沈阿汣在庆云殿醒来后,去了云宁宫请安,回到栖霞宫不久,便有宫人来报,说颜妃娘娘来了。 沈阿汣挑眉,喜梅道:“娘娘,要不然奴婢去回了颜妃,说您不便见客?” “算了,让她进来吧。”沈阿汣摇摇头道,最近近半个月,她都没有见莫颜安,她是皇后,妃嫔来请安是礼仪是规矩,她若总不见人,传出去究竟不好听。 玉青玉红两人服侍沈阿汣穿上稍正式一点的衣裳,然后出了内殿,莫颜安见沈阿汣出来,脸上浮现明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行礼:“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沈阿汣在主位上坐下,示意莫颜安坐下,道:“颜妃身子不便,以后也不必天天过来请安了,还是好好养胎吧。” 莫颜安柔和地笑笑,“妾身不过才怀孕几个月,怎能就不来请安?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妾身骄纵,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呢。” 沈阿汣平静地看着莫颜安,她今日如此客气,想来是肚子里又装了什么坏水。 想着,莫颜安便说:“娘娘,妾身今日来,除了请安,还想跟您致歉。” 沈阿汣挑眉:“哦?颜妃又没有哪里对不住本宫,何须致歉?” “此前,妾身对你诸多刁难,是妾身之过,皇后娘娘心慈人善,还望能够原谅,妾身在此赔礼了。”莫颜安起身朝沈阿汣深深一拜。 沈阿汣狐疑,但面上还是平淡依旧,莫颜安又道:“妾身特意带来一礼物送给娘娘,以作赔罪礼,还望收下。” 说着便有一宫女上前,手里捧着一盆花,只见那花没有叶子,只有枝和干,花瓣乃是蓝色,形状像梨花。莫颜安娇笑道:“此花叫做蓝梨花,是非常稀有的品种,寻常得不到,妾身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寻到的。特意拿来送予皇后娘娘。” 沈阿汣扫了那盆美丽的花一眼,俗话说,越美的东西越是毒,她可不相信这花没有什么猫腻。长长的睫羽闪了闪,笑道:“既是如此珍贵的花,颜妃看来也甚是喜欢,送给本宫做什么?还是收回去吧。” 莫颜安微微笑着,如同三月桃花开,笑道:“已经送出的礼,岂有收回的道理,莫不是皇后不肯原谅我么?” 沈阿汣假笑两声,今天就算自己不愿收这蓝梨花,改日说不定她还会来,想了想道:“如此,就多谢颜妃了。”示意一旁的玉青将花收下。 又假意客套了两句,莫颜安才起身告辞。 玉青拿着蓝梨花细细查看,问道:“娘娘,这种花从来没见过呢,您说这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咱们要不要留着呢?” 沈阿汣起身,让喜梅将药箱拿来,摸出一根银针往蓝梨花的花瓣上一插,银针并没有变黑。喜梅等人很是诧异,“啊?居然没有毒?”莫颜安这是真心和好么,竟然没有送来有毒的花? 沈阿汣沉思片刻,秀眉紧皱,摇摇头道:“不一定,有很多毒是银针检验不出来的。扔了吧。” 玉青点头立刻将花扔到了后院的废园子里面去了。不管有没有毒,这东西是莫颜安送的,就不能留,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晚上,南宫御烨处理完国事就照旧来到了栖霞宫。 此时已经是春天,但是因为地处北方,偶尔还是会下一场雪,气温也仍然很低。今天上午还是天气晴朗的,过了晌午之后便下了雾,天色阴沉,晚上便下起了雨夹雪,且寒风凛冽,寒气逼人,令人都不愿意出门。 南宫御烨顶着一身寒气进来,沈阿汣命人端来热汤,亲自下床来给他解下外衣,等去了身上的冷气,南宫御烨的手才暖和一些,握了握沈阿汣的手,皱眉道:“这屋里这么暖,你的手怎的就这么冷?是不是生病了?” 沈阿汣失笑:“没有,我的手天生就这样,偶尔暖和,偶尔冷冰冰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是身体的问题。” 南宫御烨将信将疑,还是将她推到床榻上去躺着,自己则先进了屏风后沐浴。 沐浴完出来,又坐到桌边喝些安神的热茶。沈阿汣放下手中的书卷,提起了今天莫颜安来到栖霞宫的事情。 “今天莫颜安来风庭阁了。” 南宫御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淡然道:“哦,她是妃嫔你是皇后,她来给你请安,不是天经地义么?”其实他知道沈阿汣不乐意见到莫颜安,但是莫颜安还在宫里,两人见面就是必不可免的。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章怀孕 沈阿汣撇了撇嘴,拖长着声音,懒懒地道:“可是,她不是特意来给我请安的,而是特意来跟我和好的。” “和好?”南宫御烨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大波澜,脸上挂着震惊的颜色。 “是啊,她还送了我一盆花当做赔礼呢。”沈阿汣幽幽地看着南宫御烨,脸上有些不悦。南宫御烨来到床上躺在沈阿汣身边,将她揽入怀中,沈阿汣推了推他,道:“你说,她这是什么计谋?” 沈阿汣自然是不愿意相信莫颜安真心实意要跟自己和好,但是她想看看南宫御烨的想法。南宫御烨的面色恢复平静,抿着唇思索,外人却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莫颜安也算是很安静,除了偶尔会去庆云殿那边吵着要见自己之外,一直都是安安分分地待在琉璃宫,有时候他甚至真的以为莫颜安改好了。但是这毕竟时日尚短,一个人真有这么容易改变吗?未必吧。 南宫御烨心中疑惑,道:“有些奇怪,那盆花,你留下了?检查了没有?”他也怀疑莫颜安要加害沈阿汣。 “扔了。”沈阿汣很坦白地说道,“而且我用银针检验了,没有查出什么端倪。” 南宫御烨就更加疑惑了,心想,难道莫颜安真的学乖了?准备安分守己了?他的心里还是希望莫颜安能够改变的,毕竟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感恩了十几年的人。 沈阿汣看他神色不明的样子,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问:“你,是不是开始认为,莫颜安是真的改好了?” 南宫御烨沉吟片刻,说道:“不管她是否真的改好,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明天我会让曹成派人盯紧了琉璃宫那边,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沈阿汣点点头,目前也就只能如此了,光是她怀疑也不行,得有证据才行,不经意间,脑海里又闪出那盆蓝梨花的样子,作为段鑫玉的徒弟,学医三年,她认识的花草已经不计其数,但是这蓝梨花,她却是初次见到。也不知道有什么猫腻,心中有些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后宫的生活十分安静,莫颜安每天都在琉璃宫里待着,本来还要每天出宫来栖霞宫这边请安,但是沈阿汣以莫颜安身怀龙嗣为由,要求她安心养胎,不必来请安了,几番勒令之下,莫颜安倒也听话地放弃了。 南宫御烨派出去监视莫颜安的人回禀的消息都是说颜妃娘娘近来深居简出,安安分分地在琉璃宫里养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宫里面散散步,或者料理料理花草。 南宫御烨将莫颜安的一举一动监视着,得到禀报后,心有动摇,心想着或许莫颜安真是善心未泯呢? 但是沈阿汣却绝对是不相信的,莫颜安越是安分守己,她便越是觉得可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春天已经过去三分之二,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这天一早起来,刚吃完早饭,沈阿汣便来到园中晒太阳,丝丝暖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顿生懒意。最近总有点睡不够的感觉,经常软绵绵的,想睡觉,来到园中,喜梅便命宫女搬来摇椅,让沈阿汣躺着晒太阳。 这一躺下,就又不小心睡了过去,宫女拿来披风给她盖上,一睡就睡到了中午。中午的太阳倒是很热了,晒了几个时辰,身上又裹了这么多衣裳,沈阿汣的身上出了些汗,被热醒了。 喜梅一直守在一边,看见沈阿汣睁眼,便赶紧过来,问她是不是要传膳了。沈阿汣最近不仅睡觉睡得多了,饭量也比以前大了些,喜梅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自己独自饿了,于是吩咐赶紧传饭。 当了皇后,饮食就丰盛得紧,尽管沈阿汣已经多次吩咐不用做太多,够吃就行,现在缩减了很多,可仍然是占了一桌子,菜式种类齐全,色香味俱全,令人一看就食欲满满。 沈阿汣平时为了注意营养均衡,会刻意荤素搭配,饭前喝一碗汤,然后再用饭。今天的汤是鱼汤,味道十分鲜美。 沈阿汣喝了一口,不禁皱了皱眉,怎么感觉今天的鱼汤比以前要难吃呢?御膳房的大厨个个都是厨艺顶尖的,做鱼汤做得鲜美而没有一丝腥味儿,今天的是怎么了?难道换了厨师做? 张嘴又喝了一口,忽然一股腥味儿窜上喉咙直达脑门,忍不住将汤水给吐了个干干净净。喜梅见状赶紧递来手帕,担忧地问:“娘娘怎么了?可是这鱼汤不合口味?” 沈阿汣接过喜梅拿过来的茶,漱了一下口,微微喘气道:“这汤太腥了。” 喜梅把鱼汤端走,道:“奴婢命人去御膳房重拿一碗过来。” “不用麻烦了,少喝一顿也没什么的。”沈阿汣用帕子擦了擦嘴,夹起一块咸肉炖豆腐,一尝,胃里一股翻涌,又吐了。 “豆腐也不合口味吗?”喜梅蹙眉道,小脸上浮现不悦,“哼,御膳房的怎么回事,我去让人重新传一桌过来。” “等等。”沈阿汣拉住喜梅,心情忽而有些澎湃,右手手指搭在左手手腕上,眼睛蓦然一亮,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这脉象…… 喜梅也意识到了什么,看见沈阿汣这样的反应,惊喜道:“娘娘,难道你……有、又喜了?”说话的声音拔高了,显得很是激动。 沈阿汣点点头,“是啊,要不是方才吐了这两回,我都没有一点感觉呢。”亏她还是个大夫,居然没有发现! “太好了,娘娘,你有孕了,有自己的孩子了,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喜梅雀跃地几乎要跳起来了,“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 “不行,”沈阿汣转转眼珠子,忽地抓住喜梅的手臂,看看四周,因为她不习惯有太多人在身边伺候,所以此刻堂中只有她和喜梅两个人,“喜梅,这件事,先别传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怀孕的事情,明白了吗?” 喜梅错愕,不接地道:“啊?为什么啊?这不是喜事吗?为什么不要说?” “我自有打算,先瞒一阵子再说!”沈阿汣抚了抚肚子,这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他平平安安地来到这个世界。而现在她的身边不太安全,她需要先给孩子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出来。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隐瞒 喜梅很不理解,也很不赞同,但是既然是沈阿汣的吩咐,她就没有不听从的道理,只是疑惑:“那,皇上也不要告诉吗?” “对,皇上也先瞒着。”沈阿汣一脸凝重,看起来很坚决。 喜梅点点头,娘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了。看了看桌面的饭菜,道:“娘娘,你现在好像吃不得味道重的东西了,要不要奴婢去换一些口味清淡的来?” 沈阿汣刚才吐了两回,都是因为吃了口味相对较重的东西,所以为了不再吐,还是吃一些轻口味的比较好。不过也并不需要再去御膳房重新传了,桌上就有好些口味清淡的素菜,足够吃一顿饭了。 知道沈阿汣怀孕后,喜梅就小心翼翼的,一步都不敢离沈阿汣,她只要一站起来,就要过来扶。沈阿汣失笑道:“喜梅,我这才两个月的身孕,看着跟寻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你不需要这么紧张,你这个样子实在太反常了,让别人看见了免不得生疑。” 喜梅干干地笑着,道:“奴婢没有伺候过有身子的人,有点儿不知道不知所措。”从前她倒是看见过别人怀孕,听说怀了身孕的人比平常人虚弱,要特别谨慎照顾,所以她才会这么小心。 沈阿汣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不需要这么谨慎的,我是大夫,我自己心里有数。” 喜梅挑挑眉角,很怀疑,心想,你真的有数么?怀孕两个月了都没发现的人。 晚上南宫御烨特意早点过来跟沈阿汣一起吃晚饭,见沈阿汣一直在吃素菜,一旁的荤菜碰都没碰,连平时最爱吃的荷叶红烧鱼都没有吃,便好奇问:“你不是最爱吃红烧鱼了么?怎么今天不吃了?” 沈阿汣顿了顿,微微一笑,道:“这个,有点吃腻了,暂时放一放吧。” 南宫御烨点头没怎么多想,吃完饭,南宫御烨说:“今天的政务太多,可能要到很晚才能处理完,我可能就宿在庆云殿那边了,你一会儿早些睡。” “好,”沈阿汣看向南宫御烨,每天都是处理国家大小事情,几乎没有一天得闲,现在已是晚上,南宫御烨的脸上依然有了倦色,但是还要回去埋头政事,做皇帝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微有心疼,嘱咐道:“你也不要熬到太晚,长期熬夜对身体不好,政事不要紧的就放到明天再处理也不晚。” 南宫御烨心里暖暖的,笑着点头,在沈阿汣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便又回庆云殿了。 沈阿汣最近的精神不是太好,吃了晚饭就想睡觉了,于是洗完澡,就上床睡觉了。原本一直睡得很安稳,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隐隐感觉小腹处有些不适,略有胀痛之感,算不上很疼,但是足以影响睡眠。沈阿汣在疼痛中醒来,觉得肚子不舒服,因为现在已经怀孕了,她怕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所以很担心。 把脉却是没有把出什么来,脉象一切正常,这是怎么回事呢?起床后,沈阿汣只喊了喜梅一个人进来,用匕首割破,滴了几滴血在茶杯里面,拿出银针检验,果真银针发黑,自己竟然中毒了。 喜梅脸色大变,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怎、怎、怎么会这样?娘娘,你中毒了?” 沈阿汣的神情骤然变得十分严峻,她的确中了毒,而且这毒还不是普通的毒,连她都没有发觉。再看茶杯里面的血,红中带着点紫色,这个症状,只有中了一种叫紫灵素的毒才会显现出。 紫灵素这种毒,寻常是不会发挥出毒性的,只有跟西域的一些奇花混合一起,才有奇效,能致人死命,而且死得极其痛苦。 沈阿汣想起莫颜安送给自己的那一盆蓝梨花,后面她查看了很多书,终于找到了蓝梨花这种花,表明蓝梨花就是西域一种十分罕见的花。 看来,莫颜安果然是不安分。 好在沈阿汣并没有将蓝梨花留下来,只是当天吸入了少量的花香,所以中毒不深,肚子里的孩子也暂时没有受到影响,她立刻写了一张药方,让喜梅去药阁取药。 喝完药,沈阿汣便觉得好多了,肚子渐渐地不疼了,再吃个两副药,体内的余毒就能清了。 坐在园中,闻着四周淡淡的花香,一边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边想到,虽然明确了是莫颜安搞的鬼,但是自己这体内的紫灵素毒是怎么入体的?这紫灵素的毒,是要入口才能中毒的,可是她的一应吃食都是在御膳房那边拿过来的,而且最近她抓得紧,每次都是让玉青和玉红两人还有喜梅亲自去拿,怎么会出问题呢? 难道是御膳房里有人给她的膳食下了药?可是御膳房不是等闲人可以进的,那么这下毒之人,应该就是御膳房的人。 正思索着,喜梅端来了一碗羹汤,最近沈阿汣吃不得别的东西,就爱喝一些口味清爽的羹汤。沈阿汣端着羹汤,却没有喝,放到鼻子前闻了一闻,微微沾了一点尝了尝,眉头一皱,这羹汤里面,果然有毒,就是那紫灵素。 喜梅知道这羹汤有问题了,脸渐渐沉下来,诚恳急切地对沈阿汣道:“娘娘,这羹汤里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沈阿汣严肃地点点头,道:“就是我体内所中的毒。” 喜梅浑身一凉,这是她刚从御膳房拿来的,怎么会有毒呢?她一直都拿在手里,从来没有离过身的啊。 沈阿汣问:“喜梅,你之前到御膳房传膳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喜梅凝神细想,眉头纠结在了一块,思索许久,忽然眼睛一亮道:“在大概半个月前,我去御膳房,被御膳房的李公公给绊住了脚,他当时说里面有点乱,让我在膳房门口等了片刻,然后才让进去。” 沈阿汣双眼微眯,千思百转,这个李公公很有可疑,御膳房有点乱?这是什么理由? “这个李公公,一定有问题,喜梅,”沈阿汣看向喜梅,让她附耳过来,轻声说道:“你这样,明天……” 喜梅郑重地点头,眼中迸射着火花,此刻她已经认定李公公就是下毒者,李公公竟然敢给娘娘下毒,到时候抓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翌日中午,喜梅又来到御膳房传膳。 每到用饭的时间,御膳房都会很忙碌,里面除了厨子,还有各宫过来拿膳食的宫人,所以人很多。喜梅在人群中看到李公公,神色鬼祟地看了过来。喜梅立刻转移视线,装作没有看见。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现场抓人 喜梅将一应膳食放进食盒摆好,门口忽然有人叫喜梅有事,喜梅抛下食盒便出来了,一直在密切关注这边的李公公见了,抓紧时机赶紧走过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是白色的粉末,将粉末全数倒进去,然后准备搅拌,不料手腕被人抓住。 抬头,看见一宫女正怒冲冲地瞪着他,怒道:“李公公,你在做什么?” “奴、奴才……”李公公吓得全身抖得像筛糠,正思索着该怎么狡辩,却见一身穿凤袍的人后面还跟着几个宫人进来,一看就知道是栖霞宫的皇后。心里暗道不妙,这次恐怕是逃不掉了。 皇后的到来,引起了御膳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全部的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跪了下来行礼,抬头看过来,将目光放在皇后身上,然后又移到李公公身上。 沈阿汣示意喜梅将人放开,然后走到李公公跟前,目光深邃而凌厉。冷声开口道:“李公公,你方才在本宫的膳食里面,放了什么?” 噗通一声,李公公脸色煞白地跪了下来,身体颤抖以至于话都说不全了,“奴才、奴才没、没……”他本想说没有放什么,但是忽然看见自己手里边尚未来得及收起的包药粉的纸,这后半句话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了。 喜梅夺过李公公手里的纸,上面还留有白色的细粉,道:“娘娘您看,这上面还有白粉呢,李公公肯定是往汤里下毒了!” 全场登时哗然。个个都惊讶不已,李公公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后的膳食里面放毒吗?这应该不可能的吧? “娘娘,饶命啊!”李公公缩着身子伏在地上,冷汗自额头滑落,滴到地上的木板上面,发出嘀嗒的声音。 沈阿汣冷声道:“说,你在汤里放了什么?” 冷汗涔涔,汗水已经沾湿了衣襟,李公公不敢抬头,也不敢将事情讲出来,忽然面色一变,张开嘴巴,欲咬舌自尽。 沈阿汣先一步看出了他的意图,立刻道:“他要咬舌自尽,快拦住他。” 身后的两名太监眼疾手快,冲上来拿住他的下颚,使之动弹不得,咬舌没有成功。 “居然还敢咬舌自尽,娘娘,这李公公肯定是畏罪自杀。”喜梅真的恨不得冲上去先打他几个巴掌出出气。 沈阿汣冷冷一笑,这李公公看起来是受了胁迫,所以宁死也不肯说,不过,既然落在了她的手里,她有的是方法让他开口。 南宫御烨从庆云殿出来,准备去栖霞宫跟沈阿汣吃个午饭,但是刚出不远,就听说皇后去了御膳房的消息,还听说御膳房出了事。于是他便改了方向,也来到御膳房。 赶到时,沈阿汣正准备吩咐宫人将李公公押走。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御烨直奔沈阿汣身旁,眼里透着关切,语中含着温柔。 御膳房里的人都吓呆了,平常他们这些在灶火旁忙活的人,是半辈子都看不到龙颜的,今天一下子见了皇帝和皇后两人,真是稀奇了。愣了愣把眼睛擦得更亮了。 沈阿汣意外,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平常在寝宫四下无人的时候,沈阿汣是很少讲这些虚礼的,但现下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讲一讲。 南宫御烨扶住她的手,看看被押着一脸惊恐的太监,好奇问:“皇后,出了什么事?” 沈阿汣回答道:“昨天臣妾的肚子有些胀痛,便诊了脉,发现是中了毒,经检查,发觉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里被人下了毒,今天臣妾就特意来到此看看能不能抓到下毒之人,不料还真让我将下毒之人给抓了个正着。” “中毒?”南宫御烨大惊,握着沈阿汣的手不禁紧了紧,目光深忧:“那你可还好?毒解了没有?”昨天的事了,他怎么都没她说过? 沈阿汣有些愧疚,为了引出幕后的人,她刻意让喜梅将事情隐瞒了下来,“喝了些药,暂时还好,皇上放心。”她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不能说自己已经解了毒。 南宫御烨的神情稍有缓和,厉眸如冰刀一般割到了李公公的身上,问:“可有供出幕后主使?”一个太监,跟皇后无冤无仇,若无人指使,怎么可能毒害皇后。 喜梅答道:“回皇上,方才审问了,但是犯人不肯招供。” 南宫御烨幽深的眸子就像寒潭一般,散发着层层寒芒,道:“押下去,严刑拷打,直到肯招供为止!” 沈阿汣嘱咐道:“切要防止他自尽!” “是!”宫人躬身领命,押着发出“呜呜”声响的李公公,迅速离去。 御膳房里面仍然鸦雀无声,不过看见李公公被押走,知道自己不会受牵连了,大家都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出了御膳房,宫人们远远地跟在身后,一行人回了栖霞宫。 “阿汣,你昨天中了毒,怎么都不告诉朕呢?” 沈阿汣怔了怔,笑道:“我这不是怕皇上知道了担心吗?其实毒已经解了,刚才在御膳房不便说出而已,放心,以我的医术,这种毒一下子就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此事牵涉到莫颜安,她想等证据确凿再说。 南宫御烨深深地看了沈阿汣一眼,没再说什么。吃了饭,南宫御烨便回去处理公务了,沈阿汣睡了会个午觉,起来便想去暴室看看李公公审的如何了。 喜梅等人阻拦道:“娘娘,暴室那个地方血腥污秽得很,您是皇后,怎么能去那里?” 沈阿汣摇摇头笑道:“怎么去不得?皇后不也是人?没有什么的。走吧!” 带了喜梅和玉青玉红三人,来到北宫。暴室也在北宫这边,就在与东宫相邻的边界上。 暴室果然是血腥污秽的,还在门口就听见里面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出来,引得沈阿汣胃里一阵阵翻滚,以前是杀手,血腥味也闻惯了,平常沈阿汣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可能如今有了身孕,变得娇气了,竟然闻不得这血腥味。 差点就吐了出来,回头看向喜梅等人,早已经捂着嘴,面色都白了。想了想,还是别进去了。便问看守牢门的侍卫道:“去问问,今日正午带来的李公公审问得如何了?” 侍卫立刻进去,半盏茶的功夫,便带了一个人出来,竟然是陈尚。沈阿汣没想到,这种小事南宫御烨居然会出动陈尚,有点惊讶。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逼问 “娘娘。”陈尚拱手行礼。 沈阿汣问:“陈尚,李公公可招了?” 陈尚有点颓然懊恼:“还没有,骨头硬得很,怎么都不肯开口。” 沈阿汣拧眉,看了看天色,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黑了,还是得加紧才行,此事跟莫颜安有关,肯定就跟莫丞相脱不开干系,得尽快让查清楚才行。吞了吞口水,露出坚定的神色,“我进去亲自审问!” 喜梅急忙拉住沈阿汣:“娘娘,这地方你不能进去啊。”进去再出来,身上都得惹一身血腥味。 陈尚也劝道:“娘娘还是不要进去得好,免得脏了衣服。”虽然他是知道沈阿汣的手段,并不认为里面的场景能够吓到她,但是堂堂皇后进去总是不大好的。 沈阿汣没有多说,吩咐喜梅等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跟着陈尚进去了。 里面不透风,血腥味缠绕不得驱散,闷闷地,令人更加想作呕。沈阿汣摸出一颗药丸服下,减缓了反胃的冲动。一路上经过很多牢房和审讯室,全部的犯人无一不是身上血迹斑斑,看来进了这里的人,不脱层皮是不行的,难怪血腥味这么重。 重刑犯关在最里面。沈阿汣一进到里面,正在审讯的衙役们,便停下来行礼,搬出一张干净的椅子来给她坐。 沈阿汣悠悠然坐下,双眸看向被困在木架上面的穿着一身被鞭子抽烂了的太监服的李公公,脸上已经满脸是血,身上的绿色太监服也变成了暗红色,全是一条一条的破烂印子,鲜血还在流。脑袋耷拉着,抬都抬不起来了。 “李公公,还不肯说出幕后主使么?” 李公公一动不动,转着两颗白白的眼珠子看了看沈阿汣,什么都没有说。沈阿汣轻笑一声,“是个不怕死的,来人,把他的衣服脱了,去抬一缸盐来,往他的伤口上加点儿料。” 陈尚点头,命人去抬盐。李公公上身的衣物被解下,露出满身血,可谓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很快衙役们抬来了盐,狠狠地往李公公身上搓,瞬间响起撕心裂肺的嚎叫,不管是鞭子抽也好,还是刀子割也好,或者火烙也好,都只是那一下的尖锐疼痛,疼到极处,就会失去知觉,但是盐具有腐蚀作用,放在伤口上,可以令疼痛持续,并且痛感是原来的两倍。其痛苦可想而知。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人就昏死过去了。陈尚看了沈阿汣一眼,淡淡吩咐道:“泼醒!” 一盆冷水泼下来,李公公悠悠醒转,感觉浑身如同浸在了盐水里一般,不仅仅是肉像是在被一刀一刀地割,而且皮肉下面的骨头和筋都在被刀子一点一点地削,疼得眼前都天旋地转了起来。 尚有一丝理智存留,不成声音地说道:“我、我招、我招……” 沈阿汣冷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幽冷的笑容,起身道:“将他带下去,洗漱一下,带到栖霞宫。”然后转身出去了。 出来时,天边的最后一缕余晖散尽,夜幕就快降临。 她估摸着,回到栖霞宫不久,莫颜安就该来了。毕竟她中毒的消息传了出去,她总该来看看自己的情况不是? 回到栖霞宫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李公公就被送到了风庭阁的外殿,沈阿汣坐在软座上,静静地等着,没想到很快南宫御烨也来了,坐到了沈阿汣的身旁,正要开始审问,莫颜安来了。 李公公换了一身干净的囚服,脸上的血污也洗干净了,脸虽然打得肿了,但模样还看的出来,是以,莫颜安一进来就认出了他,内心免不了惊恐,但是面上不得不镇静。 徐徐福身道:“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她本来以为沈阿汣中毒很深了,想来看看她中毒后悲惨的样子,但没想到李公公也在。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颜妃请坐吧。” “谢皇后。”莫颜安在下首坐下,眼睛不动声色地扫了李公公一眼,充满了威胁,李公公却始终低着头,目光定在地面,根本没有收到她的警告。 南宫御烨扫了莫颜安一眼,视线落在殿中跪着的李公公身上。沈阿汣冷冷道:“李公公,今日中午在御膳房,你是否在本宫的膳食里下了毒?” 李公公坦然承认:“是。” “那么,你所下的毒是什么毒药?” “紫灵素。” 那碗汤已经拿去给太医署的御医检验,结果的确是紫灵素。 “是何人指使你下毒的?”南宫御烨怒问,目光如寒刃,令人不敢直视。 李公公抬了抬头,侧目看向一旁忐忑不安的莫颜安,指着她道:“是颜妃娘娘。”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莫颜安,眸子里带着震惊, 最是震惊的,莫过于南宫御烨,他还以为莫颜安最近诚心改好了,还以为那个曾经救他性命的小女孩没有泯灭,没想到,没想到她居然下毒害人! 莫颜安气急,惊慌失措地起身指着李公公破口就骂:“胡说,你血口喷人!我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指使你去给皇后下毒!” 李公公大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莫颜安,颤声道:“娘娘,您不能不认账啊,明明是您亲自将紫灵素交给奴才的,你还让我趁机在送去栖霞宫的山里面把药粉倒下去。” “你……你胡说!”莫颜安玉指指着李公公,却在微微地发抖,一张美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身体都要倒下了。 “皇上,皇后娘娘,奴才没有胡说的的确确是颜妃娘娘吩咐奴才做的……”李公公干脆不再跟颜妃对质,改而向沈阿汣说,期盼她能相信自己。 南宫御烨气得双眼冒火,啪一声打在小几上面,霍然起身,对着李公公使劲地踢。“放肆,竟然敢在后宫下毒!” 李公公本来身上就有伤,只剩下半条命了,哪里还经得起南宫御烨的殴打,当下便倒在地上,嘴角身上又渗出了血。 沈阿汣见状赶紧过来拉住南宫御烨,阻止道:“皇上,不要打了!”再打下去,肯定得被他给打死。沈阿汣看向南宫御烨,心里有一团火在往上拱,她很清楚南宫御烨这么做的目的,“皇上就是打死他,也改变不了事实!”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怄气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的眸中怒光流动,这才停下手,坐回原位,厉声吩咐道:“来人,将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门口立刻冲进几名宫人,利落地将李公公给带了下去,李公公似乎不畏惧生死,竟也没有开口求饶。 南宫御烨将视线移向莫颜安,冷冰冰的眸子令莫颜安冷不丁一个激灵跪下来,未语泪先流,拧着帕子,泪眼看向南宫御烨,可怜兮兮地道:“皇上,臣妾没有想要害皇后娘娘的意思啊,那个李公公他是故意陷害臣妾的,皇上一定不能相信他啊。皇上……” 沈阿汣冷笑一声,问:“那么,之前颜妃送本宫的那盆蓝梨花又怎么解释?” “蓝梨花?”莫颜安心中一沉,面上很无辜,很茫然。 “你可知道,我所中的毒,乃是紫灵素和蓝梨花共同的作用?你先假惺惺地来跟我和好,把蓝梨花送给我,让我吸入蓝梨花的香气,后又派人在我的膳食中下紫灵素,目的就是要将我毒死,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狡辩?” 莫颜安缩了缩肩膀,面露恐慌,但恐慌中又夹着无辜,看着楚楚可怜,完全就是一个被人陷害了弱者模样。“皇后,臣妾真的不知道啊,那盆蓝梨花是别人送的,臣妾并不知道那花有毒,臣妾只是觉得蓝梨花很美,跟皇后的气质很像,所以才专门送给你的,又怎料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以此来诬陷臣妾呢?” “那个李公公,臣妾是真的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污蔑臣妾,臣妾真的好冤枉啊,”说着哽咽起来,扭着帕子抹抹泪,“皇上,皇后,你们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是冤枉的。” “冤枉?呵,颜妃还真是巧舌如簧。”沈阿汣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推脱了,现在李公公已经死了,她大可以把一切都推在他的身上。早知道就该吩咐陈尚不要把李公公招认的事情告诉南宫御烨,她就知道南宫御烨在,莫颜安就定不了罪了。 莫颜安咬着下唇,无辜地看着沈阿汣,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皇后娘娘,你真的相信李公公的话吗?臣妾都已经诚心要跟你和好了,怎么可能再去害您呢?难道就因为臣妾之前与你不合,所以就怀疑我吗?皇后娘娘,你这样怀疑臣妾,对臣妾真的很不公平啊。” 又开始装柔弱了,沈阿汣无语地摇摇头。 南宫御烨脑子一团乱,心里窝着一把火,实在烦得很,尤其不想看见莫颜安,冷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莫颜安却还不知足,继续扮柔弱,凄惨地看着南宫御烨,“皇上,难道你也不相信颜安了吗?颜安就算有时候喜欢耍性子,也不至于胆大包天去毒害皇后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 南宫御烨烦躁地揉揉眉心,看也不看莫颜安一眼,摆摆手道:“来人,送颜妃回去” 随行的宫女们赶紧过来劝着莫颜安走,莫颜安看了南宫御烨几眼,被拽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脸上虽然悲伤,其实心里很得意,南宫御烨这明显是在为自己撑腰,看来他还是记挂着自己的。 “行了都散了吧。”沈阿汣疲倦地吩咐道,“喜梅你们也先下去吧。”等宫人们都下去,寝殿内就只剩下了她和南宫御烨两个人。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要回内殿,冷声道:“皇上也请回吧,臣妾要休息了。” 南宫御烨心里一沉,赶紧拉住她。“阿汣,我……” 沈阿汣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怒道:“皇上如此宠爱颜妃,她哭得那样凄惨,还是去琉璃宫看看得好,我栖霞宫可容不下皇上。” 南宫御烨愧疚,伤心,看着沈阿汣,“朕不是对莫颜安还有什么,只是……”沈阿汣打断他的话,“别又跟我说什么,是因为她是莫丞相之女的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哼,走走走。” 沈阿汣一心怄气,把南宫御烨往外推走,却被他一下子强行横抱了起来,走向内殿。 “喂,南宫御烨,你放我下来,不要你管我,你给我走!”沈阿汣不安分地乱动,但南宫御烨手劲很大,结结实实地抱着她坐到了软榻上。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放在腿上抱着,上臂环住她的上半身,令她动弹不了。“好了,是朕不好,不要生气了嘛。” 沈阿汣把头扭向另外一边,板着脸,狠狠地在南宫御烨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发现手臂上没肉,根本掐不动,于是转而掐腰,勉强掐到一些肉,可就只是跟被蚊子咬了一样,一点也不疼。沈阿汣暗呼无奈,这厮的身材太好,身上都没有一块多余的肉! 南宫御烨轻笑一声,柔声道:“阿汣,对不起,我知道今天的处置,于你而言不公平,但是莫颜安毕竟救过我一命,我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他想,莫颜安那么小的时候就能舍生救人,说明她的本性是不坏的。 沈阿汣停止了挣扎,她知道,南宫御烨将莫颜安当做救命恩人看,所以总觉得自己欠她一条命,总会不忍心处罚她。她也怀疑过莫颜安不是当年那个救南宫御烨的小女孩,但是她还不确定,因此还不能跟他说。 “朕不处罚莫颜安只是想报恩,你知道,现在朕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谁都看不进眼里的。”南宫御烨将声音放得越发温柔,凑近沈阿汣的耳边呢喃。 沈阿汣才不买账,用力推他,却推不动,气呼呼地不说话。 南宫御烨继续求原谅。 “阿汣,朕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不要不理朕了。” “阿汣,你就原谅朕吧好不好?” …… 一番好话皆是无用,沈阿汣依旧脸孔黑沉,一言不发。于是南宫御烨叹息一声,抬手拢起袖子,伸到沈阿汣面前,“要不然,你就咬我一口消消气?” 沈阿汣杏眸一番,白了他一眼,抓住手臂张口就咬,但是咬到一半就这舍不得用力了。她默默叹息一声,唉,心软是病啊! 扔开南宫御烨的手臂,冷哼道:“你以为你的肉很香啊?咬一口就能消气,就想让我原谅你?想得美!” 正文 第三百章偷听 南宫御烨将头埋进沈阿汣的肩窝低声笑:“阿汣分明就是舍不得。” 沈阿汣又哼了一声,嘴硬道:“才没有。”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抱在怀里,许久,才道:“阿汣,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沈阿汣其实心里虽然生气,但经过这一番哄,已经消了气了,并没有在怪他,但是表面上可不能这么便宜他。“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南宫御烨很是喜悦,用激动的语气道:“好,朕一定好好表现。” 接下来几天,下毒事件渐渐平息,后宫又恢复宁静,莫颜安依旧是在琉璃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分得很。 宫里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地重复,虽然安逸,但是无聊。沈阿汣觉得在宫里待久了,无聊得紧。于是这天便吩咐喜梅和玉青玉红她们不用跟着自己,她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 这种没有自由的生活过久了,真的觉得很烦闷,忍不住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她已经是皇后,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想出宫就迷晕守门侍卫出逃了,之前是打着出去了就不回来的心情,现在,她是不可能不回来的。 一个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北宫这边,走进之前自己在此跳舞的那个园子。这个园子平常也没什么人打理,春天万物复苏,地上长着嫩绿嫩绿的杂草,四周的树木也都长出了新芽,生机盎然。 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花。 沈阿汣走上舞云台,在栏杆上靠着,晒着斜射进来的太阳,很是暖和。不知不觉地闭上眼,感受着四周的寂静。 “娘娘,您怎么来了?”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一个女人说道:“你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了,否则你我都得死。” 这声音,是莫颜安的。沈阿汣猛然睁眼,转头四望,却没有看见人,应该是此处树木繁茂,挡住了说话人的身影。 沈阿汣寻着刚才声音的出处,下了舞云台,来到身后的小径,沿着小径往前走,放轻脚步,走了约莫十来步,便看见前方的小树林里,有两个身影,男人身穿玄色劲装,乃是宫中侍卫的着装,女人身着粉红长裙,身姿窈窕,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沈阿汣一眼就看了出来,是莫颜安无疑。 沈阿汣再靠近一些,在一棵比人高些的万年青树后面站定,竖起耳朵偷听。 侍卫说道:“听说娘娘你怀了身孕?”语气中隐着喜悦却又夹着担忧。 “跟你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事情。”莫颜安的声音很是冷淡,而且充斥着厌恶。 沈阿汣只听了这两句对话,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脑子一边转,一边听侍卫道:“怎么会没有关系?”激动之后,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但是足以让沈阿汣听见。“这是我的孩子,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 沈阿汣立刻睁大了眼睛,差点就发出了震惊的感叹之声,莫颜安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这个侍卫的?天哪,这消息也太劲爆了吧?这莫颜安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跟侍卫苟合! 莫颜安激愤的声音传来:“不是,这不是你的孩子,你给我记住了,这是本宫和皇上的孩子,明白不明白?”到最后激愤变成了命令,还带着股子威胁的意味。 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沈阿汣渐渐从震惊中走出来。 “好,我明白了。”侍卫妥协,想来他很清楚,他跟莫颜安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就是个死,“那现在要怎么办?” 莫颜安道:“为了我们母子的安全,你必须离开皇宫,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 又是短暂的一段沉默,侍卫才道:“知道了,我会去请辞,然后出宫离开京都,但是,这离开京都,总得要盘缠吧?娘娘知道,属下在北宫当差,平时只能混个温饱,哪里有钱去跑路?” 莫颜安烦躁地说道:“这里是五百两银子,够你吃一辈子了,这两天就赶快给我滚!” 侍卫愉悦地笑道:“好,今天我一定走,娘娘就继续在宫中享福吧。” 享福?沈阿汣听得怒火中烧,这个莫颜安太不要脸了,居然跟侍卫偷情,还珠胎暗结,又想骗南宫御烨为别人养孩子?不可能!这一次,她一定要揭开莫颜安丑恶的嘴脸! 这是为今天就要离开了,得回去,吩咐人暗中将他拦住才是。 沈阿汣转身准备走,不料脚踩到一根干枯树枝,发出清脆一声响。猛然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人。她赶紧蹲低了身子,拔腿就要跑,但是昨天下了雨,这里遮阴,土地泥泞,另一只脚陷在了泥地里,鞋子就这样脱离了脚,想转身拿鞋,又怕莫颜安追过来,于是也管不了许多,径自跑了。 莫颜安听见声音,跑出来之后,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身低头一看,泥地里居然掉了一只鞋子,登时脸色大变。这说明,方才真的有人在偷听他们的谈话。 侍卫的脸色也变得苍白,有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这下子完了。“适才有人偷听,怎么办?” 莫颜安嫌恶地瞪了慌慌张张的侍卫一眼,“慌什么?越慌只会越乱。”凝眸思索,千思百转间,眸中闪现一抹厉色,立刻又消失不见,抬头对侍卫道:“你先回去,赶快出宫,走得越远越好。” 而且是越快越好,侍卫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皇宫多待了,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险。于是不再多说,揣着五百两银子转身走了。 莫颜安蹙眉看着这只鞋子,心想,如今已经有人听见了这段对话,为防万一,侍卫是不能留了。 沈阿汣一路回到栖霞宫,跑得有点儿急,坐到桌边喝了几口茶才渐渐缓过气来。喜梅见沈阿汣回来,脸上红扑扑的,便问:“娘娘,您方才是跑着回来的吗?” 沈阿汣准备将刚才听见的事情告诉喜梅,两人进了内殿。 听完沈阿汣的话之后,喜梅震惊得半天都不敢相信,然后满脸嫌弃地说道:“这个颜妃,也太无耻了吧?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居然跟侍卫苟合?这可是死罪啊。” 可不是死罪么,要不然莫颜安怎么会急着将那个侍卫赶走?只不过,原先她计划将人赶走,现在可未必了,恐怕会杀人灭口。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追查 “莫颜安应该是前段时间失宠被逼急了,所以才出此下策,想要用孩子来,挽回皇上的心。”说到这个,沈阿汣都不禁同情南宫御烨,乾儿的身份就被莫颜安隐瞒了两年多,南宫御烨被她耍得团团转,现在莫颜安又故技重施,要不是她今天听见了那些话,恐怕就要被骗一辈子了。 喜梅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啊。“可是,就算是要挽回皇上的心,也不能如此不知羞耻吧?简直是……”后面“人尽可夫”四个字,她都嫌粗俗不肯说出来了。 低头一看,见沈阿汣淡紫色裙角下面的右脚是没有鞋子的,白色的袜子上面沾满了泥,“娘娘,你的鞋子呢?” 沈阿汣这才记起来自己掉了一只鞋,好在衣裙很长,站起来完全能遮住脚,所以也没有失态。 “刚才差点被莫颜安发现,慌乱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去帮我拿一双干净的来吧。” 换上洁净的鞋袜之后,喜梅又问:“娘娘,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揭发颜妃。”想到这一层,心里居然有些跃跃然,她看不惯莫颜安很久了,恨不得她早点滚出皇宫。 “揭发是一定要的,只不过,得准备好充分的证据,让莫颜安无法辩驳才行。”想着上次让她逃脱惩罚,现在心里还耿耿呢。 喜梅深以为然,沈阿汣又道:“以莫颜安的性格,加上又知道有人发现了他们的私情,她一定会杀人灭口的。所以眼下,首要的,就是将这个侍卫给看起来,以免他糟了莫颜安的毒手。” 说完,吩咐喜梅将笔墨纸砚拿来,准备按照记忆将那名侍卫的画像画下来,当时莫颜安是背对着她的,但是侍卫的脸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不多久,一张画像便画好了,沈阿汣召来暗卫,将画像交给他,“你速去北宫那边,将此人看守起来,切不可让他落入毒手。” 暗卫看了画像一眼,揣起来,风一样地走了。沈阿汣吩咐喜梅:“喜梅,这件事情,不得对声张,玉青玉红两人也不能说,明白了么?” 喜梅点头:“奴婢知道了。” 吃过午饭,沈阿汣便睡了个午觉,醒来之后,去了一趟云宁宫看太后和乾儿。 太后在叫乾儿认字,乾儿看见沈阿汣进来,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自己学习的成果,一口气认了好几个字,沈阿汣不禁摸摸他的小脑袋:“乾儿真是聪明,认得这么多字了。” 乾儿被夸,露出洁白的牙齿,嘻嘻地笑。 太后见沈阿汣和乾儿相处如此融洽,目光越发得慈爱,看向沈阿汣的肚子,笑道:“阿汣啊,哀家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小孩子,既然如此,就要早些自己也生一个啊。” 沈阿汣微微垂眸,掩去眸底的心虚,其实她已经怀孕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公开,太后这么希望抱孙子,她却瞒着她,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想了想,道:“母后说的是,阿汣会努力的。” 太后心里很是欣慰,自封后以来,沈阿汣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又跟南宫御烨恩恩爱爱的,她已经很高兴了,就是希望早些含饴弄孙。 沈阿汣陪太后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然后回到栖霞宫,回来又在花园里转了转,散散步,弄弄花草,天色渐黑,夜幕降临。喜梅来报,说之前派出去的暗卫回来了。 沈阿汣回到寝殿,让暗卫进来,“怎么样?查到了什么?” 暗卫道:“回娘娘,此人名叫王宇,是在北宫拂香殿当差。”拂香殿,就离舞云台不远。 “这里是关于王宇这个人的所有资料,娘娘请过目。”暗卫拿出一摞纸交给沈阿汣。 沈阿汣接过来看,上面有王宇的出生地、入宫当差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入宫之前做过什么等等。 其实这些东西不过是做个参考,没有多大用处,也无须多看。又吩咐暗卫:“你多派几个人跟着王宇,若是有人向他下手,便将他救下,然后告诉他,想要活命,便可以来找我。” 暗卫点头应诺,这时,门外响起了宫人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沈阿汣让暗卫赶紧走,并叮嘱:“此事不得跟皇上提起,可明白?” “是。”暗卫于是跳窗而走。 沈阿汣将资料迅速藏起,南宫御烨便走了进来。沈阿汣迎上去,道:“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政务处理完了?” 脱了外衣,南宫御烨转身抱住沈阿汣,在额头上亲了亲,道:“还没有呢,想过来跟你吃个晚饭,一会儿再过去处理事务。”低头看向这张日日见得到,却叫人日日思念的脸,发现昏黄火光下,她的脸色稍白,嘴唇也没有往日那般红润,便问:“阿汣,你的气色不是太好,身体可还好?” 沈阿汣下意识地摸摸脸颊,“脸色不好吗?我都没有感觉,身体很好啊,跟平常一样,是你太敏感了,谁的脸色能每天都一样的?” 说着,便吩咐宫女们传膳,最近几天忙,沈阿汣就没有特意给南宫御烨做药膳了,只是吩咐御膳房按照她的吩咐做了几道。 膳食端上来,满室飘香,伴随着淡淡的药香袭进鼻端,令人心神安宁,神志也似乎要清静了几分。沈阿汣吃饭一般都喜欢自己动手,这是在二十一世纪时养成的习惯,尽管来到这个世界多年,这种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也仍然是改变不了。 所以一般南宫御烨一起吃饭的话,沈阿汣也依旧是会吩咐伺候的人下去,然后自己给南宫御烨盛汤倒水。这其实,也是一种乐趣所在。这才是寻常夫妻该有的生活。 南宫御烨这次却比沈阿汣先动手了一步,抢先拿起了沈阿汣面前的碗,利落地盛好一碗羹汤,递给她,“每次都是阿汣给朕盛汤,今天朕也做做这个事情。” 不是沈阿汣就觉得自己是女人,所以这种事情该自己来做,只是面前的这个人是从出生就长在宫廷,身边有大把的人伺候,她觉得他肯定没有那种为别人服务的意识,所以她就很自然地没有计较了。没想到,南宫御烨却很有意识。 南宫御烨见她痴痴地望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问道:“怎么了?” 正文 第三百零二章送夜宵 “没、没什么。”沈阿汣垂眸摇头,慢慢地喝了一口羹汤,由衷赞扬道:“好喝。” 南宫御烨宠溺一笑:“好喝就多喝一些,听说你最近的胃口都不是很好,唯独爱喝羹汤?” “嗯?你听谁说的?”沈阿汣疑惑,她的口味有些变化,是因为怀了孕,想着,南宫御烨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御膳房的人说的,说每日三餐都会有不同的羹汤送往栖霞宫。朕想着你爱喝,便请了一名专门做羹汤的厨子,怎么样?他的手艺不错吧?” “不错,很不错。”沈阿汣愉快地笑了,难怪最近几天御膳房里的羹汤种类都多了好多呢,原来是如此。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气氛十分温馨。但是沈阿汣心里记挂着莫颜安的事情,偶尔会走神。虽说已经派了人去保护王宇,她也相信暗卫可以保护好他,但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如何将事情揭开,才能让莫颜安没有再次逃脱的机会? “阿汣,阿汣?”南宫御烨喊了沈阿汣几声,她都没有回应,直到他推了推她,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南宫御烨担忧地看着沈阿汣,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问:“你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的,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沈阿汣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走神儿有些失常,引起了南宫御烨的担心,于是道:“没有事的,我没事。” “真的没事?你都走神好几次了。”南宫御烨深深地锁着眉,看她失神,脸色又苍白,他不得不担心。 沈阿汣摇摇头,劝说道:“我可能只是最近睡得不太好,所以脸色会有些差,身体没有问题的,不用担心。” “睡不好?”南宫御烨的脸上浮现一丝愠怒,“肯定是宫女们照顾得不好,宫里这些宫人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回头一定要重重地惩罚她们。” “哎,不关宫人的事,”沈阿汣急忙解释,她可不能因为自己一时走神而害得宫人遭罪啊,“我是最近失眠,所以就睡得不大好了。”其实她睡得不知道多好呢,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儿心虚。 南宫御烨这才作罢,但是实在不放心,想了想,还是要让人去请御医,于是直接唤了曹成进来:“曹成,立刻去传御医来栖霞宫。” 沈阿汣一惊,赶紧喊住曹成,又对南宫御烨道:“皇上,我自己不就是个大夫么?若真有什么,何须请御医?” 南宫御烨一怔,囧了,是啊,阿汣就是个大夫,还是当世神医的徒弟,医术胜过太医署的每一位御医,他心急过了头,结果就忘记了。面上维持着镇静,抬袖轻咳两声,对曹成道:“那就让御药房的人开一些安神的药过来。” 曹成躬身出去,沈阿汣心里感动,南宫御烨这样关心自己,而她却瞒着他许多事情,连自己怀孕了,也没有告诉他,而今天她发现了莫颜安与侍卫苟且的事情,想到的不是告诉南宫御烨,而是自己的利益,这样真的好吗?要不要把事情告诉他呢? 思索良久,还是不要了,如果到最后南宫御烨还是舍不得向莫颜安下手,那不是白忙活一场? 最终,沈阿汣还是不准备告诉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不说话,以为她是累了,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庆云殿前,叮嘱沈阿汣早些休息,然后才放心出门。 沈阿汣早早地洗漱好,在床上躺了许久,却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对南宫御烨不住,于是干脆翻身下了床,带着喜梅和玉红两个人来到御膳房,准备了些点心和宵夜装好,往庆云殿而去。 殿门口守着宫人,见是沈阿汣来了,便迅速入内通报,说话的功夫,曹成便出来了,笑眯眯地道:“这么晚了娘娘还来给皇上送宵夜,娘娘待皇上真是好得无微不至啊。” 沈阿汣被夸的有些心虚,道:“这是本宫的分内事,现下皇上还在处理公务吗?” 曹成答道:“是,皇上还在批阅奏折呢。” “那本宫去偏殿等吧。” “倒是不用,娘娘直接进去即可。”曹成做了个请的姿势。沈阿汣点点头便拿着食盒进去了。喜梅和玉红两人留在外面等候。 殿内亮着灯火,通明如白昼,明黄的龙案前,南宫御烨正在埋首看奏折,眉头微拧,神情颇严肃。沈阿汣轻手轻脚地进去,将食盒放在圆桌上,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桌旁坐了下来,右手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南宫御烨。渐渐地,失了神。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御烨抬起头来,恍然看见不远处某人一脸深情地看着自己,心中一片柔软。薄唇微勾,轻轻笑道:“阿汣,你怎么来了?何时来的?这个曹成,怎么也不通报一声。”一边说,一边抛下奏折走了过来。 沈阿汣笑道:“皇上日理万机,我不愿意打扰你看奏章,所以才没有让人通报嘛。”说着将几道宵夜摆出来,“我想着,你深夜处理政务,定然会饿,所以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些点心拿过来,吃一些吧。” 南宫御烨看着眼前的食物,笑说:“朕还真是有点饿了,阿汣真是贤惠。” 沈阿汣低头轻笑,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愧疚,所以来给他送个夜宵,以作补偿的。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像这种事情倒是可以经常做做,有利于增进夫妻感情。 龙案上的奏折还有厚厚的一叠,看完至少要花一个时辰,南宫御烨吃了些点心便又回去继续批阅。沈阿汣想了想,今天自己就在这儿陪他了,于是吩咐喜梅和玉红先回栖霞宫。 沈阿汣寻了一本书靠在软榻上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外面已经夜深人静,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南宫御烨走过来,道:“阿汣,你先进内殿去歇着吧,不要累着了。” “我没事,等你弄完了再一起睡。”沈阿汣强自打起精神,推了推南宫御烨,“你快去继续看奏折。” “好。”南宫御烨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精神也强了好些,批改奏章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等到南宫御烨批完奏折,沈阿汣靠在软垫上,已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一本墨蓝书卷盖在脸上,平平地放着,竟没有掉下来。 南宫御烨不禁轻柔地笑了,拿开她脸上的书卷,轻轻地将人抱起来,走向内殿。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杀人灭口 夜里无风,周遭静寂。拂香殿这边,侍卫王宇依旧在宫门之前守着,他已经递交了请辞信,但是等待批复,还需要几天。 他现在已经有了五百两银子,足够他回乡下县城买个院子,再盘一间店铺,做做小生意,日子过得滋润而安逸了,想着以后的好日子,王宇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沉思,拂香殿宫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大理石路,路两旁栽种了许多松柏,像军人一样直挺挺地立着,在黑夜里,就是黑漆漆地影子。 他定睛一看,直挺的黑影里闪出两条人影,人影快速冲这边跑来,咻咻两声,长剑在黑夜中闪着雪白的光,令人生畏。 王宇心中警铃大作,这拂香殿只是用来盛放香烛,根本就没有人居住,所以这两人肯定不是来刺杀皇宫里贵人的刺客,而是冲着他来的。他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颜妃。 王宇思量间,杀手已经到了近前,想逃已是不可能,他立刻抽出剑来拼杀。 作为宫中侍卫,王宇的武功不弱,但是因为常年守在北宫,身手不得施展,已经渐渐地变得弱了,在两名杀手面前,扛住了半盏茶的时间后,便立刻处于下风了。 杀手出招凌厉,一点反抗的余地都不留给对方。王宇被其中一人挥剑砍下,手臂被划破,剑掉在地上,胸口被另一人重重一踹,倒在地上大吐一口血,全身无力,爬不起来。 在此危急关头,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于是大喊了几声救命,但是没有人出来救他,忽然想到,附近的人肯定已经被这两个杀手给解决了,所以现在,不管他怎么喊,都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如此,便只有受死了。王宇闭上眼睛,准备受死,但是想象中的长剑入体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忽而听见清脆的刀剑碰撞之音,睁眼一看,又出现了三个黑影,正在与两名杀手揪斗,但是这三人并没有蒙面。 只是半盏茶的功夫,两个杀手便倒地身亡。王宇满脸惊恐,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死尸,差一点,自己就跟他们一样了。 抬头看向救了自己的三个墨衣人,心中诧异,他们为什么要救自己,看穿着,身份应该是暗卫,是他们背后的主子要救他。 其中一个墨衣人过来,道:“我家主子可保你性命。” 第二天南宫御烨起床上早朝时,沈阿汣也醒了。 “我吵醒你了?”南宫御烨怜惜地抚着沈阿汣的头,沈阿汣微微笑道:“是睡醒的,你 要去上朝了么?” “嗯。”南宫御烨准备叫人进来伺候穿衣,被沈阿汣拦住,“今天我帮你吧,正好醒了。” 以前一般都是她醒过来的时候,南宫御烨已经走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哪儿能浪费? “好。”南宫御烨笑眯眯地点头,沈阿汣翻身下床,从衣架上取下中衣,一层一层地给 南宫御烨套上,古代的衣服很繁琐,尤其皇帝的衣服更加繁琐,穿个衣服恐怕都得花上一盏茶的时间,所以一般而言,自己独自穿衣是很难的。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身边需要这么多人伺候的原因之一了。 好不容易才穿好衣服,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一起用了早膳,南宫御烨便前往乾坤殿上早朝,沈阿汣回了栖霞宫。 回到栖霞宫处理了一些小事务,沈阿汣便在寝殿里做女工,以前她从来没有将女工这项技术活放在心上,自从怀孕后,她便想学一学,将来可以给自己的孩子做衣裳穿,虽然长在皇宫里的孩子根本不愁衣服穿,但是作为母亲,总希望孩子能够穿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这是母亲的一片心意。 不多久,便有人来报,说一名叫王宇的侍卫求见。 沈阿汣微微一笑,命人将王宇带进来。沈阿汣出了内殿,坐在主位上面,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王宇便进来了。 王宇一看见沈阿汣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切切地央求道:“皇后娘娘,求您救卑职一命。” 沈阿汣看了王宇一眼,玉手慢慢地转动着茶杯,勾唇一笑道:“救你?本宫为何要救你,你又犯了什么错,需要本宫救你?” 王宇也不傻,皇后既然会派人去救自己性命,那就说明,他对皇后有利用价值,而皇后之所以这么问,也不是真的要问他做了什么事情,而是要问他有什么价值,值得她出手相救。 “娘娘,卑职手上有揭穿颜妃娘娘谎言的证据。” 沈阿汣的神色依旧淡然,仿佛对于王宇的话没有半分感觉,王宇看不懂她的心思了,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吗? “娘娘,卑职真的有证据,可以帮助您扳倒颜妃。” 沈阿汣冷眸一翻,直直地射向王宇,吓得王宇不由将脖子缩了一缩,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一般而言,主子们都不喜欢被人戳破心事,方才他心急之下失言了,只希望皇后不要因此而不管自己就好。 “就算你有证据又如何,你能保证一举扳倒颜妃吗?”沈阿汣冷冷道,“颜妃可不是一个傻子,你的所谓的证据,可别告诉我,是她给你的那五百两银子啊。” 王宇周身一凉,一颗心猛然翻下谷底,看来皇后是真的什么都知道,就连自己手上的筹码是什么都知道,额头上冷汗涔涔下。没错,他所说的证据,就是那五百两银子,上面刻有丞相府的标记,足以证明,是莫颜安给自己的封口费。 沈阿汣冷眼看着王宇,“那五百两银子,只能够证明银子是丞相府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颜妃大可以说,那是你偷的,或者,是她自己掉的,被你运气好捡到了,你又能怎么解释?” 王宇的目光一暗,他并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听沈阿汣这么一说,感觉前方的世界都黑暗了。 沉默片刻,沈阿汣放下茶杯,道:“这样吧,本宫可以答应你,保你性命,但是,本宫有一个条件。” 王宇目光又亮了起来,激动地道:“娘娘请说!” “本宫要你若无其事地回去当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沈阿汣淡淡说道。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计划 沈阿汣这句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浇灌下来,将王宇燃起的希望的火苗,浇灭了个彻彻底底。皇后让他回去当差,那不是要他去找死吗?颜妃要是知道他还没有被杀死,焉能放过他? “娘娘,您这是不打算救卑职吗?” 沈阿汣扫了他一眼,起身道:“本宫只是说,让你回去当差,没有不救你的意思。” 可是这在王宇的眼里,没有区别。王宇觉得自己是活不下去了,左右都得死,不如现在博一下。于是拔出袖口里的匕首,就要抹脖子。 沈阿汣见状,抓起桌上的茶杯扔过去,正中他的手腕。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侍卫震惊地看着她。 “糊涂!”沈阿汣厉声骂道,“自己的命自己都不在乎,谁会费心救你?” 王宇被骂得羞愧,颓然地低下了头。 沉吟须臾,沈阿汣叹了一口气,道:“本宫说了会救你,就是会救你的。不过,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你现在正在被颜妃追杀,你不死她是不会罢休的,我的暗卫能够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所以躲避追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死。明白了吗?” 王宇猛然一怔,眉头微蹙,细细品味沈阿汣话中的意思,躲避追杀最好的办法就是死?忽然茅厕顿开,脸色浮现了一丝笑意:“娘娘的意思是,让卑职装死?” 沈阿汣笑而不语,心道,看来这人还不算太傻么。装死不但可以保住王宇的性命,还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是引莫颜安入陷阱的关键一环,只有王宇死了,莫颜安才会放开手脚做事,到时候,她就可以给她致命的一击。 “好了,你既明白了,也就不必本宫多说了,下去吧。”沈阿汣摆摆手,又提醒道,“行动越快越好,颜妃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一点昨天晚上王宇已经深有体会,他知道自己如今要想活命,就只能按照沈阿汣的话去做,这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王宇缓缓退下,一旁的喜梅扶着沈阿汣进内殿,秀眉都要皱在一块儿了,不解地问道:“娘娘,那样的人,你何苦要帮他?”在她看来,王宇作为侍卫居然敢宫中的妃子苟合,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值得花费时间和心思去救。 沈阿汣走到软榻上坐下,拿起之前没有完成的女工继续做,“我不是帮他,我是帮我自己,要揭开莫颜安的嘴脸,王宇是必不可少的,况且,王宇其实也是被莫颜安逼得走投无路了,到底是一条命,我不知道就算了,我知道了,怎么能任由莫颜安将他杀了呢?” 喜梅点点头,似乎明白了,沈阿汣专心地一针一线地缝着,但是看了看,总觉得自己的针脚还不好看,便问喜梅:“喜梅,你帮我看看,这哪里缝得不对吗?为什么这么丑?” 喜梅俯身一看,针脚歪歪扭扭,高一针低一针的,根本不在同一条直线上,而且松一针紧一针,看上去真的就像小孩子的作品,喜梅忍不住偷笑,原来娘娘也有不擅长的东西。于是安慰道:“娘娘,女工是要靠练出来的,您才学了几天啊,有这个水平不错了。” “是吗?”沈阿汣将信将疑地看着喜梅,低头继续提针。 沈阿汣觉得,做女工比练武难多了,才缝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感觉腰酸背疼,站起来伸了伸腰,舒服多了。回头看看不能入眼的成果,决定还是先藏起来,免得让人看见了笑话。 刚藏好,南宫御烨就来了。 沈阿汣很讶异,平时南宫御烨都要到晚上才能有时间过来的,今天怎么还没到用午膳就过来了?“皇上今天这么得闲?” “是啊,今天事情少一些,所以得闲。”南宫御烨说着,看向沈阿汣,打量了她一下,发现气色比昨天好了些许,昨天果然是累了么。“阿汣,你最近的事务很多么?” 沈阿汣不解:“没有啊,怎么这样问?” “朕看你最近的气色差一些,是不是太累了,需不需要让人给你分担分担?” “你想让谁给我分担?”沈阿汣挑眉,笑容不大和悦,通常来说,能够帮助皇后分担后宫事务的人,不久只有后宫嫔妃么?“是颜妃,还是想新招几个嫔妃进来啊?” 南宫御烨低低地笑,揽着沈阿汣的腰,在她的唇畔轻轻啃了一下,道:“阿汣想多了,朕是想从母后那边调两个管事的嬷嬷过来,帮衬你一下,毕竟她们跟在母后身边多年,对后宫事务熟悉,你也不至于劳累。” 沈阿汣方才也不过开个玩笑,听他这么说还是很开心,不过自己并觉得后宫琐事难得住自己,“还是不用了,母后身边也要用人啊,我自己可以的,而且我身边也有很多人帮忙,应付得了。” 不一会儿,午膳传上,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难得能在一起吃午饭,都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午膳一般都会比早膳和晚膳丰盛些,菜品样式也多样些,更何况还多了一个南宫御烨,这一顿午膳就丰盛得不得了了。 满满的一大桌,摆在面前,沈阿汣只觉得眼花缭乱,其实吧,根本就吃不了三分之一,很多菜都是只夹一次就不会动了,有的甚至根本就不会动筷子。着实浪费。 “皇上,你其实觉不觉得,这样吃饭太浪费了呢?这么多菜,我们能吃的还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不吃了岂不是浪费。” 南宫御烨微怔,没想到她会说到这个问题。微微笑道:“其实呢并不会浪费,这些剩下的,没怎么动的,都会拿回御膳房,给宫人们吃,再吃不完的,还能吃的,就运出宫,分发给需要的百姓。” 沈阿汣点点头,这样倒是不会浪费了,但是作为一个具有“人人平等”意识的现代人,沈阿汣觉得自己吃不完的给别人吃,有点儿不厚道。不过,这是在古代,阶级意识很强大,不是她能够改变得了的。还是不纠结了。 慢悠悠地吃完一顿饭,南宫御烨难得得闲,陪着沈阿汣睡了一个午觉,起来后,又陪她去逛御花园。 从出门开始,南宫御烨便牵着沈阿汣的手,两人一路轻言对话,说说笑笑,就跟平民百姓家的寻常夫妻一样。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毒打 因为想过过二人世界,所以沈阿汣特意让宫人都退下,不必跟随。 沈阿汣心情很好,笑容也多了,叹息一声道:“哎呀,要是每天都可以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南宫御烨温柔地笑着,握着沈阿汣手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些,心里有些愧疚:“朕每天都忙,没有时间陪你,你是个爱自由的人,每天待在宫里,很闷吧?” 沈阿汣转头看他,心中软软的暖暖的,笑道:“皇上是帝王,事务多,哪里能有多少时间陪我,只要能天天见到,我就已经知足了。”她说的是真心话,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从一开始她就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生活,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了,至少有南宫御烨的心,她很满足了。 聊着聊着,两人便走到了御花园这边,不远处的责骂声传过来,将温馨的气氛给打破。 循着声音看过去,前面的凉亭下,莫颜安身穿水蓝色锦裙坐在桌旁,脸上满是阴冷和愤怒,指着凉亭前面,跪在太阳底下暴晒的宫女破口大骂,宫女缩着身子,手里举着一盏茶杯,一动不敢动,小脸上布满泪痕。 走近一些,听见莫颜安尖锐的声音骂道:“还敢哭?本宫差点就被你给烫伤了,你还好意思哭?本宫告诉你,没有叫人将你拖下去乱棍打死,都算是本宫仁慈了,不过是让你跪一跪而已,便宜你了!” 沈阿汣问附近的宫女:“这是怎么回事?颜妃为什么要惩罚那个宫女?” 宫女如实答道:“回娘娘,之前那个宫女给颜妃娘娘倒茶的时候,不慎打翻了茶杯,颜妃娘娘大怒,便罚她在园子里跪下,现在都已经跪了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那岂不是从今天早上就在跪了么? 沈阿汣素知莫颜安为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南宫御烨不同,他一直以为莫颜安的秉性善良,哪怕经过前些日子的事情,他还是存了一丝希望,但是此刻,他看见了这副场景,不由地心冷。 见那跪在地上的宫女脸色煞白,咬着下唇在坚持,瘦弱的身子在颤抖,恐怕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要倒下了。沈阿汣于心不忍,走上前去,看都不看莫颜安一眼,一把将宫女从地上拉起来,道:“这宫女要是继续跪下去,是会没命的,颜妃怎可以如此虐待下人?” 莫颜安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看见沈阿汣就更加火大了,霍然站起来,愤怒地盯着她,张嘴就道:“这是我宫里的人,我惩罚她,你管得着么?” 沈阿汣怒道:“本宫作为后宫之主,这后宫之中的每一个人,都归本宫管,你说本宫管不管得着?” “你……”莫颜安正要反驳,眼角瞥见南宫御烨往这边走来,立刻就换了脸色,声音也压低了好些,柔柔道:“皇后是六宫之首,自然是管得着的。” 沈阿汣正好奇怎么莫颜安突然就转变了语气,见南宫御烨走到了自己身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又要开始装了。 “臣妾参见皇上!”莫颜安弱柳扶风的身姿徐徐从凉亭里走出来,福身请安道。南宫御烨定定地看着她,却是没有说话吧,面色如霜,冷得令人发寒。 莫颜安心里嘀咕,难道刚才破口大骂的样子被他看见了? 沈阿汣看着摇摇欲坠的宫女,不禁心生同情,作为宫女已经够可怜了,还碰上这样的主子,简直就是可悲。“颜妃,不知道这宫女究竟犯了什么罪,你要罚她跪在太阳底下六个时辰啊?” 莫颜安一脸的真诚,回答道:“她打翻了茶盏,难道不应该罚么?皇后觉得臣妾罚重了?” 沈阿汣冷笑一声,“就打翻了一个茶盏,你就要她半条命?颜妃觉得不重?” 莫颜安暗暗瞟了南宫御烨一眼,咬着牙思忖,在南宫御烨面前,得把端庄的模样摆出来,不能叫他更加厌恶自己,于是露出无辜的神色,道:“那样烫的茶水,她竟然泼到臣妾得身上,这分明是故意的啊。” “哦?故意的?”沈阿汣特意看了宫女一眼,只见她眼眶中包含泪水,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奴婢不敢啊,奴婢只是没有拿稳,不小心打翻了,奴婢绝对不敢故意伤害颜妃娘娘。” 沈阿汣暗暗叹了一声:“她明明知道要受处罚,还故意这样做?她有这么傻么?” 莫颜安目光黯淡下来,脸色颇委屈,说道:“她自己当然没有这个胆子,只是怕受有心人的指使,故意要迫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沈阿汣的目光一凝,她所谓的有心之人,暗指的不就是她么?转身看向宫女,问:“是么?你受人指使,要迫害龙子?” 宫女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满脸惊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道:“奴婢没有,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奴婢不敢存那样歹毒的心思,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 莫颜安冷眼盯了宫女一眼,笑道:“你现在自然可以说自己不敢了,之前打翻茶盏的时候,怎么没有不敢呢?” 宫女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心存歹意,奴婢不敢啊。” “本宫向来是不会任意惩罚宫人的,若不是你想害本宫的孩子,本宫何以如此严厉地惩罚你?”宫女不肯承认,莫颜安也不着急,反正事情是可以歪曲的,谁让她是主子呢?沈阿汣看着宫女,觉得甚是可怜,可是莫颜安是主子,她这么说,她就没有反驳的可能,只能受着,除非,她有为自己辩驳的证据。 宫女擦了擦眼泪,转而像沈阿汣求救,“皇后娘娘,颜妃娘娘说得不对,平日颜妃一有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拿宫女们撒气,打耳光、用棍子抽,都是惯常的事情。”说着,将两只袖子捞起,露出伤痕累累的双臂。 只见两条瘦弱的手臂上,新伤旧伤纵横交错,青一块紫一块,简直就是没一块好肉,在场的宫女们见了都忍不住变色,就连南宫御烨看见都替宫女感到疼。 宫女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算是死,她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奴婢的身上也都是这样大大小小的伤痕,出了奴婢,宫里的其他很多宫女也都遭受过颜妃娘娘的毒打!”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寻死 莫颜安一时恼恨至极,一个没留神,骂出了口:“你个贱婢,竟然敢如此污蔑于本宫!” 沈阿汣见她终于隐忍不住,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走到宫女跟前挡着,对莫颜安道:“她身上的伤痕是铁证,你竟然还说她在污蔑你?” “有伤痕就是我打的吗?她大可以自残,然后故意来诬陷我,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莫颜安说到后面越来越恼火,直接越过沈阿汣便扬手要打宫女,沈阿汣及时拦住,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正要呵斥,便听南宫御烨怒道:“够了,莫颜安,在朕的面前你就敢动手,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莫颜安的身体一震,方才被宫女刺激得一时情急,忘记了他还在场的事实,于是收手退后一些,再次摆出可怜的模样,道:“皇上,臣妾没有虐打过宫女,臣妾从小连对动物都舍不得动手,怎么会动手打人呢?” 南宫御烨只是冷冷地看着莫颜安,是啊,他也很想知道,她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呢?莫颜安从小便很善良,在那么小的时候就会舍命救人,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模样呢?当年那个善良的小女孩究竟去了哪里? 南宫御烨心里对莫颜安的仅剩的一点情义,到今天,都已经散尽了。那个救他性命的女孩,是回不来了。 沈阿汣看着莫颜安,只觉得好笑,刚才还当着南宫御烨的面要大打出手,下一秒就能说出这样的违心话,真是脸皮厚。 她看向跪在地上一身伤的宫女,心里不住叹气,这宫女今天当着她和南宫御烨的面如此违逆莫颜安,之后莫颜安肯定找她的麻烦,性命都保不住,真是苦命的人,今日既然让她碰到了,那不如就帮帮她吧。 沈阿汣转头对南宫御烨道:“皇上,臣妾看着这宫女挺喜欢的,想要调到栖霞宫去当差,不知可否?”她没有问莫颜安,因为问她是徒劳。 南宫御烨将目光从莫颜安身上撤走,看向沈阿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皇后是六宫之主,想调一个宫女是一句话的事,用不着跟朕请示的。” 沈阿汣低头对宫女道:“既然如此,那你一会儿便随本宫会栖霞宫吧。”又看向颜妃,脸上笑容洋溢,“颜妃,没有什么异议吧?” 莫颜安抽了抽嘴角,勉强地笑了出来:“皇上都这样说了,臣妾哪里敢有什么异议?左右不过一个宫女的事儿,皇后想要便带走吧。” 宫女闻言,瞬间看见了希望,内心登时激动不已,赶紧向沈阿汣磕头:“多谢皇后娘娘收留,多谢皇后娘娘收留。” 莫颜安没有说话,甚至还面带笑容,可是眼眸里边却充斥着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将宫女燃烧起来,然后化作飞灰。 “好了,先起来吧。”沈阿汣看宫女的额头都要磕破了,不禁更加同情。 南宫御烨不想再看见莫颜安,便要离开御花园,冷眼看了莫颜安一眼,道:“颜妃,今天的事情,朕就不再追究了,从今以后,你要安安分分地做好你的本分事,不要再让朕知道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否则,朕绝不轻饶,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自要承担,也莫怪朕无情,可明白了?” 莫颜安怔怔地望着南宫御烨,脸色一点一点地白了下去,以前,再怎么生气,他都不曾这样对她说话,哪怕是当初乾儿的事情揭露,他也只是关了自己一个月禁闭而已,今天却当着沈阿汣的面,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怎能叫她不伤心? 南宫御烨转身就要走,被莫颜安一把扯住袖子,满眼泪花地道:“皇上,你也不相信颜安了吗?我真的没有毒打过她们,这宫女,她是故意陷害我的,皇上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沈阿汣摇摇头,这莫颜安真的是不要脸啊,南宫御烨都已经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不死心,还可以舔着脸来怪他不相信自己? 南宫御烨没有回头看她,只是脸上呈现出沉痛的神色,沉声道:“颜安,朕曾经对你深信不疑,是你一步步将朕的信任摧毁,让朕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信你,你好自为之吧。”说罢甩手扯出握在莫颜安手中的袖子,正准备走,身后莫颜安几近嘶吼的声音突然道:“皇上不再信任臣妾,是因为她对不对,是因为沈阿汣?” 沈阿汣被她指着,心里颇恼火,同时又觉得莫名其妙,“颜妃,你与皇上之间信任不再,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你在皇上面前说我的坏话,是你挑拨我跟皇上的感情,一切都是你,是你搞的鬼,你这个贱……” “莫颜安!”南宫御烨适时地打断了莫颜安的话,双目如寒刃一般割向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你我走到今天,不是任何人的错,莫要在这里怨天尤人!”他是真的已经厌恶极了莫颜安,一眼也不想再看见她。 拉住沈阿汣的手,转身就走。 莫颜安泪眼婆娑地愣在原地,心猛然地沉了下去,不,她不信,她不信皇上对她一点情义都没有了,她就要证明给自己看,给沈阿汣看,南宫御烨心里还是有她的。 杏眸一转,双眼定定地朝凉亭边上的湖瞥过去,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样,拔腿就往那边跑。 “娘娘,娘娘不要啊!” 身后传来凄厉的叫喊声,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同时停住了脚步,转身一看,只见莫颜安被几个宫女拉着往里走,但是莫颜安一副寻死很坚决的模样,拼命地往湖边扯,一个人终究不敌几个人的力量,于是很快被宫女们拉了回来。 莫颜安颓然倒在地上,嘴上念叨着,“不要拦我,让我去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 沈阿汣跳了挑眉,心下暗笑,这个莫颜安为了挽回南宫御烨的心还真是花样百出,到最后连寻死这么极端的方法都用上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她敢保证,如果那宫女不拦住她,她是绝对会跳下去的,这叫做兵行险着,莫颜安也是很舍得下手了。 “娘娘,你不能这样傻啊,”陈女官死死地抱住莫颜安,眨眼间便红了眼眶,她知道主子是在演戏,因此也十分配合,“娘娘,什么事情都可以想开的,千万不可轻生啊。您还有龙子在身,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演戏 南宫御烨转身惊愕地看着这个场景,他万万没想到,莫颜安竟然会选择寻死。 听了陈女官的话,莫颜安很快领悟其意,滴了两滴泪,便开始惨烈的嚎叫起来,双手捧着肚子,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一下比一下痛苦。“啊,我的肚子,肚子好疼,孩子,孩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肚子为什么这么疼?” 南宫御烨见状大骇,不管他多么厌恶莫颜安,终究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还是无法冷眼旁观。大声吩咐道:“来人,快来人,宣太医!”一边吩咐着,一边大步跑过去,。 这时,鲜红的血已经渗透了莫颜安下身水蓝的衣裙,渐渐地渗透到了地面,缓缓地流着,在阳光底下看着触目惊心。 沈阿汣也跟过去,站在一旁观察莫颜安的表情,虽然满脸写着痛,但是脸上却不见一星半点的汗,因此她断定,莫颜安只是干嚎,并不是真的疼。而地上的血迹,的确是红,但颜色与人血有些细微的区别,她一眼便看出了是假的。 “务必宣秦御医,他的医术高明,一定可以保住我的孩子的。”莫颜安一把抓住正要去宣御医的宫女,咬着牙道。 沈阿汣勾唇冷笑,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力气嘱咐宫女请那一位御医,分明就是事先准备好了的,这秦御医多半是莫颜安的人。 虽然她看出了莫颜安的把戏,但是人家既然费心费力演,她也不要这么快就揭穿得好,还是悠然看戏好了。 “是,娘娘。”宫女跑着离开后,莫颜安便昏迷了过去。陈女官吓得脸色苍白,似乎不知所措。南宫御烨吩咐道:“快将颜妃带回琉璃宫!” 几个宫女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扛着莫颜安往琉璃宫那边走了。南宫御烨还站在原地,但是目光却紧紧锁在莫颜安那边。忽然想起几年前的种种。那时,他对莫颜安说不上深爱,但是两人也算是亲密无间,在那些自己最孤独的岁月里,是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走过来,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了,他始终是狠不下心全然不顾莫颜安的。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一脸怆然的样子,便说道:“咱们也过去看看吧,颜妃出了血,情况或许很严重,去瞧瞧也能安心。” 南宫御烨不跟过去,就是因为顾及到沈阿汣,此刻听见她这么说,不禁有些愧疚,“阿汣,你……” “别说这么多了,走吧。”沈阿汣拉着南宫御烨的手也跟了上去。倒不是她有多大度,只不过,莫颜安的事情,南宫御烨是不可能完全放下的,这一点她很清楚,与其让南宫御烨左右为难,倒不如她退一步,这样南宫御烨还会感念她,另外,她也想看戏。 琉璃宫这边,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宫女们将莫颜安放到床上,然后泪眼盈盈地看着半身是血的主子,等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进来,便退到一旁默默地抹眼泪。 寝殿里安静极了,只可以听见低低地哭泣声。沈阿汣暗自冷笑,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关心莫颜安的?恐怕很多人心里都巴不得她早死吧,却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地哭,真是悲哀。 不一会儿,宫女将御医请来了。 沈阿汣凝目一看,是个四十出头的人,想必就是秦御医了,进来先给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行礼,南宫御烨摆摆手,示意他免礼。“先给颜妃看看吧。” 秦御医急忙走到床边给莫颜安把脉,眼神不动声色地与床头站着的陈女官相撞,而后移开。 秦御医的脸色慢慢变得凝重,南宫御烨见状皱眉,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 过了一会儿,秦御医起来,立刻又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脸惶恐地对着南宫御烨道:“皇上,颜妃娘娘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动了胎气,很有可能会流产。” 沈阿汣清晰地感觉南宫御烨的身体微微一震,而后眯了眯眼睛看向床榻上的莫颜安,流产?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南宫御烨急问:“可还能有的医治?” 秦御医颤抖着身子道:“说不准,得看娘娘的身子状况如何,另外就是看天意了。如果能够熬过这两天,胎位稳定下来,就应该无事了。” 作为御医,在皇帝面前如果说什么看天意的话,定然会引起龙颜大怒。南宫御烨一把抓住秦御医的衣襟,双目血红道:“别跟朕说什么天意,你是御医,医治病人是你的本分,如果医治不好,你就没有什么用处了,朕命令你一定要医治好颜妃和龙子,否则你就跟着一起陪葬,明白了吗?” 秦御医惊恐地点头,不敢直视南宫御烨的脸,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是,微臣一定全力救治。” 沈阿汣静静地看着,这秦御医敢这么说,是因为他有把握“治好”,否则他哪里敢把病情说得如此坦白啊? 秦御医在药箱里面翻出一只瓷瓶,到处两颗药丸让宫女给莫颜安服下,然后走到桌边写下一张药方,让宫女立刻去取药煎药。 在这期间,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便坐在桌旁等待,秦御医跪在地上,似乎战战兢兢,屋子里的宫女们便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沈阿汣侧目看了看南宫御烨,他的脸色微沉,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秀眉微微蹙起,心道,难道南宫御烨会看不出来莫颜安的把戏吗?或许他还是关心莫颜安和孩子的吧,所谓关心则乱,他一时看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沈阿汣又看向莫颜安,她一直躺着,动都不曾动一下,她都不不得不佩服她了,躺了这么久浑身都僵硬了吧?也亏得她躺得住。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宫女将煎好的药端进来,让御医看了一眼,然后给莫颜安服下。 秦御医又一脸郑重地给莫颜安号了号脉,煞白的脸色有所恢复,道:“皇上,颜妃娘娘的情况暂时稳定了,这两日如果静心休养,龙子或能保住,只是,切记不能再有情绪上的波动,再动了胎气,龙子就难保了。” 南宫御烨点点头,命令宫女们好生照顾莫颜安,然后吩咐秦御医先退下。 沈阿汣慢慢靠近床边,俯首看着莫颜安,她的脸色白里透红,一点也不像是差点流产的人。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谋划 很多时候,演戏不管演得有多像,终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沈阿汣伸手点了莫颜安的睡穴,只见莫颜安的眉头顿时舒展,这证明她是真的睡过去了。于是沈阿汣将手指搭在莫颜安的手腕上,脉象平稳有力,果然是装的! 沈阿汣回头看向宫女们,道:“好生照顾颜妃娘娘,若有半点差池,唯你们是问。” “是。”一应宫女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唯有陈女官很是淡定。沈阿汣扫了陈女官一眼,心道,想必这陈女官是早就跟莫颜安串通好了来演这样一出戏。而其他人,则是被蒙在鼓里的。 南宫御烨这时也起身,只匆匆看了莫颜安一眼,冷声吩咐道:“颜妃如今身子弱,你们照料时一步都不许离身,还有为了颜妃的身体能够尽快好起来,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让颜妃离开琉璃宫一步。” 这是变相的软禁,宫女们都疑惑不解,娘娘差点流产,不应该只要好好休养么?怎么变成了软禁?陈女官低下头,隐住双眼的怒火。 沈阿汣看向南宫御烨,他是看出来莫颜安是在演戏了么? 两人出了琉璃宫,走在花园小径上,一时都没有说话。沈阿汣问他是回庆云殿呢,还是去栖霞宫。 南宫御烨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栖霞宫。 回到栖霞宫,沈阿汣便给南宫御烨泡了一杯安心宁神的茶,喝下去之后,心情瞬间就舒缓了许多。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心里不好受,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他的神色恢复了,才说道:“你放心,莫颜安的身体没事,孩子也没事,方才我替她把了脉,一切都很正常,莫颜安她,只是演了一场戏罢了。” 南宫御烨长叹一声:“我知道,在琉璃宫的时候,我看出来了。” 沈阿汣不觉得奇怪,只是点点头,沉吟片刻,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处置她?就一直把她关在琉璃宫了?” 南宫御烨垂下眼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她如果肯安分守己地待在琉璃宫,那当然是最好的,毕竟她还怀着孩子,不好处置,只是只怕……”只怕她还会再兴风作浪。从今天的情形看,他深深以为莫颜安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可以演一场戏弄得鸡飞狗跳,明天也一样可以搅得后宫腥风血雨。 可是,他却不能下狠心去处置她,一来因为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二来,她还怀着身孕。目前只能将她关着了。 沈阿汣喝了一口茶,心中有股复杂的感觉,南宫御烨还是放不下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啊。如果他知道莫颜安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跟侍卫苟合得来的,他会是什么心情? 沈阿汣抛开杂念,站在南宫御烨身后,伸手一下一下地揉着他的太阳穴。“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南宫御烨立刻觉得舒服很多,不禁露出了笑容。不一会儿,握住沈阿汣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阿汣,有你在身边真好。” 沈阿汣笑而不语,轻轻地抱着南宫御烨,心里却是有些愧疚的,可偏偏,莫颜安的事情,她还不能说。 一个时辰后,睡穴解开,莫颜安在床上醒来,香儿走过来急切地问:“娘娘,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莫颜安感觉周遭很安静,转头看了看四周,除了几名宫女,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人,于是心急地想起来,但香儿立刻制止她,“娘娘,你的身体虚弱,不能乱动,还是躺回去吧。”莫颜安装病的事情,只有她自己和陈女官知道,所以香儿并不知情。 “皇上呢?皇上在哪里?”莫颜安一脸可怜相,抓住香儿的手臂问。香儿被抓得有点疼,但是不敢出声,咬着牙道:“皇上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莫颜安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皇上没有留下陪我么?皇上怎么可以不管我呢?”她都已经这样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抛下她呢?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啊。还有,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就睡过去了呢?她不是一直只是装晕吗? 香儿满脸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道:“娘娘,皇上还吩咐了,没有他的允许,您不准踏出琉璃宫半步。” “什么?”莫颜安也顾不得装柔弱了,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脸色骤然阴沉,为什么?南宫御烨纵然不关心她,也不能这样对待她啊。 香儿吓了一跳,赶紧把莫颜安按回床上:“娘娘,你还虚弱,躺回去吧。” 莫颜安甩手将香儿一推,翻身下了床,力气大得很,身手利落的很,全然不像是身体虚弱的人,香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娘娘,你……” 莫颜安看也不看香儿和宫女们惊讶的眼神,走到桌前将桌子一番。梳妆台上的花瓶一砸,木架上的饰品玉器统统砸了个粉碎。满身怒火,却还未曾消下去。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去劝她,也没有一个人敢逃走。 只能咬着牙,默默承受莫颜安的虐打。 莫颜安向来如此,一有不顺心之事就会砸东西,然后冲身边的人发火,宫里的宫女,包括香儿,都已经习惯了。 这时,陈女官冲了进来,阻止莫颜安道:“娘娘,娘娘,你不能再这样了!” 陈女官是莫丞相的人,是以莫颜安忌惮她,万万是不会对她动手的。陈女官看向一屋子的宫女,急声道:“还不快出去?” 宫女们如蒙大赦,作鸟兽散。 “现在连你也来管着我了?”莫颜安怒吼道。 陈女官皱眉耐心规劝道:“娘娘,奴婢不是管着您,而是要提醒您,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殴打宫女出气,今天皇上就是因为知道您虐待宫女,这才对您心寒的,如今您的地位不稳,可不能再惹皇上生厌了。” “皇上?皇上早就厌弃我了!”莫颜安冷声大笑,眼泪往外流淌而出,“我总算明白了,皇上他早就对我无情了,他的心全部都扑在沈阿汣那个贱人身上去了,哪里还容得下我?我真的不应该再挣扎,我早该死心了,早该死心了!” “娘娘,娘娘!”陈女官握住莫颜安的手,“你不能死心,你还有龙子呢,只要龙子还在,一切就还有希望!”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挑衅 闻言,莫颜安好像被一声敲打,顿时如梦初醒般,双眼一亮,道:“是啊,我还有龙子,我还有这个孩子,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伸手抚着小腹,就算她失去了南宫御烨,但至少她还有孩子,她始终都有靠山。 思及此,心中又豁然开朗,眼中闪烁着噬人的光芒。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那个侍卫还没有死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那个侍卫的,只要那个侍卫还活着,她的日子就不会稳当,所以为了孩子为了自己,她得再次出动杀手,将侍卫杀了。 千思百转间,莫颜安决定写信给莫丞相。于是命陈女官拿来笔墨纸砚,写上一封信给莫丞相。信里面的内容,便是请求莫丞相帮她除去侍卫王宇。 陈女官拿了信,便连夜出去,将信鸽召来,将信传回了丞相府。 翌日沈阿汣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吃了早饭,去了云宁宫一趟,回来栖霞宫时,暗卫求见。暗卫拱手禀报:“启禀皇后娘娘,昨夜子时,琉璃宫那边,颜妃身边的陈女官放了信鸽,应是传信回去给莫丞相。” 沈阿汣微微挑眉,稍微一想,想来,是要再次向王宇下手了。 抬头对暗卫道:“你继续派人盯着琉璃宫还有丞相府,另外,去告诉王宇,让他做好准备,计划就要开始了。” 暗卫躬身道:“是,属下这就告退。”沈阿汣点点头,脸色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喜梅走进来,道:“娘娘,那个莫丞相也参与到颜妃的计划当中,咱们是不是得多做准备?”莫丞相毕竟不比莫颜安,那是一个久经官场,老谋深算的人,不得不引起重视。 沈阿汣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不过,她早就有所准备,“放心,我已经有了安排。”应该说,她的计划,就是要莫丞相也插进来,借用莫颜安将他拉下水。莫颜安不过是一个后宫女人,还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就是翻了天,也不过只是在后宫翻云覆雨罢了,没有什么大影响,有威胁的,是莫丞相那个人。 丞相府一日不除,黎国便一日存有祸患。 喜梅见沈阿汣一脸镇定,自己便也放下了心。 琉璃宫这边,莫颜安出奇地安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说话也温声温气的,跟昨天那个发疯似的女人根本截然是两个人。 不过,她越是这样,就越是令人毛骨悚然。因此,伺候在身边的人都胆战心惊的,生怕行差踏错,被责罚还是轻的,要是被虐打一顿那就有的受了。 早上起来,香儿伺候莫颜安梳洗装扮,洗漱好,便出来吃早饭。 宫女们听说了昨日那个宫女因不小心打翻茶杯而被罚跪地三个时辰的事情,端着手上的碗不禁多用了些许力道。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一个宫女端着一碗银耳粥刚走到莫颜安跟前,身子哆嗦得厉害,不慎踩到自己的裙角,一个前倾连人带粥摔在了地板上。 哐当一声,碗碎了,粥洒了,宫女惴惴,知道自己完蛋了。 顾不得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膝行至莫颜安跟前,惶恐不安地说道:“颜妃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命!”昨天那宫女跪了三个时辰,能保住一条命,是因为运气好碰见了皇后娘娘,可是今日她没有这般好运气啊。 莫颜安的面色的确沉了沉,但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飙,而是仍旧带着微笑看向宫女,柔声道:“不过一碗粥吗,洒了就洒了,有什么的,去御膳房再拿一碗来就是了。起来吧。” 宫女猛然一抬头,盯着莫颜安看了一眼,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怎么可能?今天颜妃娘娘这么好脾气? 直到一旁的香儿过来提醒:“娘娘开恩了,还不快起来,真想吃罚不成?” 宫女忙不迭地起来,去御膳房重新传膳了。香儿又命其他宫女将地板擦洗干净。一屋的宫女都像是见了鬼一般,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娘娘,您先喝一些羹汤吧,这个不伤胃,空腹能喝。”香儿盛好汤递给莫颜安。 莫颜安笑着接过来,一口一口地喝着,喝了几口,道:“一会儿再传秦御医过来一趟吧,本宫的身子虽然恢复了好些,可总不放心,让御医瞧瞧更加稳妥。” 演戏得演全套,昨日秦御医还说了自己的情况很严重,这几天都必须好好休养,因此,还是让秦御医一天来走一趟好些。 吃完饭,陈女官便进来,带来了莫丞相的回信。 莫丞相在心中说到,他会派人帮莫颜安将王宇除去,不过希望她也答应自己,从今往后,好好听从他的安排,不要再胡乱行事,让她好好做好内应,联手共谋大事。 莫颜安将信纸丢入灯笼里焚烧殆尽,自己坐回软榻上发了许久的呆。 之前有好多的事情,但凡危及到南宫御烨和他的皇位的事情,她都没有按父亲的意思办,导致父亲一度怪罪自己。以前她对南宫御烨有情,以为南宫御烨对自己也还有义,所以不忍心做出有害他的事来。 但是现在,从昨日南宫御烨对自己的冷酷绝情看来,她是不能再这样想了,南宫御烨对她,早就没有半分情义可言了。她所需要做的,也不再单纯是后宫争帝宠,而是谋划将来,她要的,是永远的荣华富贵。 过了良久,莫颜安操起笔,给莫丞相回信,说自己一定会全力配合。 这里前脚刚发出回信,沈阿汣那边就知道了。 沈阿汣一边喝茶,一边思索,莫丞相究竟会怎么出招。莫丞相是外官,这后宫的事情能够插上手的不多,最终还是会利用莫颜安来动手。 晚春的天气已经很暖和,暖风拂过,带来阵阵芬芳,还夹着淡淡的泥土气息,沈阿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边饮着酸甜的羹汤,一边低眉思忖,全然不知身后的南宫御烨正在靠近。 直到温润的声音传来。“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 沈阿汣蓦然回首,欣喜一笑,放下瓷碗,嘻嘻道:“在想晚膳该吃什么,皇上信么?” 南宫御烨坐过来,顺势将沈阿汣抱起放在腿上坐着,在樱红的唇上亲了一口,道:“朕还真不信。朕觉得,阿汣是在思念朕。”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假死 沈阿汣抿唇一笑,翻了个白眼,道:“皇上可真是自恋啊。” 南宫御烨低低一笑,故作失落道:“难道不是么?都两天没有见到朕了,阿汣难道不思念朕?” 沈阿汣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摇摇头:“不思念。” “是吗?”南宫御烨脸上的失落更加深了,皱着眉头道:“唉,朕每时每刻都在想着阿汣,你竟然不曾思念朕,唉。” 沈阿汣噗嗤一笑,将头靠在他的胸膛,闷闷道:“其实吧,也有那么一点思念。” 南宫御烨紧紧抱着沈阿汣,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不一会儿,天就黑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一起用晚膳。 这段日子黎国各地天灾多,事务也就多,南宫御烨几乎每天都要扎在一堆公函里面,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今晚是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过来陪沈阿汣吃顿饭,吃完饭后就没待多久,又回庆云殿那边去了。 临睡觉前,喜梅说道:“听说,颜妃娘娘的身体恢复了很多,孩子保住了。” 沈阿汣轻轻一笑,没说什么,莫颜安本来就是装的,能将戏演得这么全乎,已经是不容易了。估摸着,今天晚上,莫丞相就会朝王宇动手了。 临近子时,夜黑风高夜,京城的某街道上忽而闪出几条黑影,在稀薄的月光下流动,以风一般的速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口,之后翻墙进入一家小小院落。 这院子,便是王宇的居所。 院子里漆黑一片,十分安静,脸虫鸣的声音都没有。黑影进入卧房,亮出寒冷的刀,扑向床边,挥刀一砍,软绵绵的,好像没有砍中,再一砍,还是软绵绵的。 作为杀手,就算乌漆嘛黑,也能听呼吸声辨别人所在的方向,方才动手太着急,竟然忘记了听呼吸声,现在静下心来,一听,其中一人惊道:“屋子里没人!” 赶紧摸出火折子一看,床上是空的,四人不禁大惊,怎么会没人?难道王宇早知道他们要来?转身一看,看见地上竟卧着一个人,赶忙过去查看,正是王宇。探探鼻息,已经断气了,身体也没有温度了,看他嘴唇发黑,倒像是中毒而死。 往桌上一看,上面还有着几碗残羹冷炙,桌角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薄纸,纸上面粘着些许白色粉末,一闻,像是砒霜。 原来这王宇早就服用砒霜自尽了。 杀手们一致这么认为。 他们还是第一次完成任务完成得这么轻松呢。看了眼地上的王宇,齐刷刷拎着刀走了。 在他们走之后,又一个黑影进了卧房,房里很快微微亮起来。一个身穿墨衣的男子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塞进王宇嘴里,只是片刻的功夫,王宇便“死而复生”。 王宇艰难地睁开眼睛爬起来,对着墨衣男子拱手道:“多谢相救。” 墨衣男子便是沈阿汣身边的暗卫,他摆摆手道:“这是皇后娘娘仁慈,无关在下。”顿了顿,又说:“接下来你要藏好,不要出门,莫丞相的眼线遍布京城,你一旦出去,很可能会被发现。” “是,在下知道了。”王宇点头,方才他服下的是沈阿汣所给的假死药,服下之后身体的温度会骤然降低,呼吸暂时停止,就跟个死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才能骗过那些杀手,他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自然珍惜得很。 暗卫又道:“你这些天就好好藏着,等候娘娘的命令。”当然,他也会派人跟着他,以防万一。 第二天一早,莫颜安便收到来信,信上说,王宇已经死了。 莫颜安大喜过望,心情格外得好,竟然流露出明媚的笑,吓得宫女们越发冷汗潸潸,心 惊肉跳。 莫颜安摸摸自己的肚子,心中十分舒畅,原本悬着的心也霍然落地。从今往后,她可以 安安心心地守着这个孩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了。 她想着,既然南宫御烨至今都还没有夺去自己颜妃的封号,看来是因为自己背后有个丞相府撑腰,南宫御烨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这么看来,她只要不杀人不放火,南宫御烨是不会下狠手的,因此,她也没什么需要忌惮的,说什么不准踏出琉璃宫半步,她就是踏出了又怎么样?南宫御烨顶多就是骂两句,甩几个脸子而已,有何惧? 吃完饭,她便要出琉璃宫。遭到陈女官和香儿的反对。但是她并不听。 走到宫门口,被守门的宫人给拦住。 “颜妃娘娘,皇上吩咐过,您不能踏出宫半步,请回吧。” 莫颜安娥眉一挑,瞪向说话的宫人,慢悠悠道:“今儿个,本宫还就要出宫了,你们谁敢拦本宫?” 宫人躬着身子,一脸为难:“这……颜妃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奴才们不敢违抗,请您不要为难奴才。” “哼,本宫还要去栖霞宫给皇后娘娘请安,懒得跟你们啰嗦。”说着抬腿就走下玉阶,两个守门的太监也不敢真的伸手去拦她,只能干着急。 莫颜安自以为没了顾虑,便急着想去见见沈阿汣,让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她整垮的。 栖霞宫这边,沈阿汣正在寝殿门前的园子里给花浇水,听到宫人通传,说颜妃求见。略有惊讶,道:“让她进来吧。” 莫颜安进来时,沈阿汣还在浇水,“臣妾给皇后请安。” 沈阿汣看也不看莫颜安,兀自继续拨弄着手中的活儿。淡淡道:“颜妃不是应该在琉璃宫好好休养吗?怎么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莫颜安轻笑道:“臣妾的身子已经大好,自然该来给皇后请安。免得落人口舌,说臣妾不懂尊卑规矩。” 沈阿汣哦了一声,忽然停下,转身看向莫颜安,一脸诧异道:“可是,据本宫所知,皇上不是下了命令,说没有他的允许,颜妃不得踏出琉璃宫半步么?颜妃如今跑出来,恐怕是违抗君令吧?” 莫颜安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问道:“哦?皇上下了这样的命令么?臣妾竟然都不知道。当时臣妾昏迷着,也不知道皇上下了这样的命令,醒了之后,宫里的宫人们也都不曾说,臣妾是毫不知情呢。” 沈阿汣勾唇笑笑,回身继续拨弄花草,淡然道:“看来你宫里的人都挺惧怕你的,连这样小小的事情都不敢告知于你。”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流产 莫颜安看着沈阿汣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阴冷至极。片刻便又恢复,道:“皇后娘娘这话说的不对,宫人们不是怕臣妾,只是担心臣妾听见自己被禁足了,会伤心,祸及腹中胎儿。” 沈阿汣的手一顿,勾出讥讽一笑,没再说什么。 莫颜安见她不说话,观察她的神色,似乎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恢复而露出半点的不悦,这令她有点失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愤愤然。 过了一会儿,沈阿汣便转身站定,道:“颜妃还有什么事吗?” 莫颜安正要说话,沈阿汣抢先道:“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回去吧,本宫还有事情要忙呢。还有,以后就不必来给本宫请安了,你怀了身孕,前两日又差点流产,还是好生养着吧。” 莫颜安语塞,自然是想气气沈阿汣,但没有想到自己反而受了气。“既如此,那臣妾告退了。” 莫颜安不甘愿地离开之后,喜梅嘟囔道:“这个颜妃也太过分了吧?私自出琉璃宫,太不把皇上的命令放在眼里了。” 沈阿汣淡淡笑道:“她这是有恃无恐。”明知道南宫御烨不会杀她,所以什么都不怕。今天一早她就从暗卫嘴里得知王宇成功假死,想来莫颜安也是以为王宇死了,所以没什么可怕的了,这才来她这里炫耀。 接下来,就看看莫颜安和莫丞相的动静了。 南宫御烨很快便得知莫颜安私自出宫门,还去了栖霞宫的事情,虽然恼怒,但没有怎么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顾念到莫丞相,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她不过分,他就暂时可以由着她。 晚上来到沈阿汣这里时,特意问:“听说今天莫颜安来栖霞宫了,她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沈阿汣摇摇头:“不过是过来请安,倒没什么。她看上去,气色很好呢。” 南宫御烨沉着脸没说什么。前两天莫颜安是装肚子痛,还买通了那个秦御医,没病没灾的,气色自然好了。 沈阿汣摇摇头,南宫御烨不知道王宇的事情,自然跟她想不到一处去。 两人没有再继续谈论莫颜安的事情,聊了会儿别的,便相拥而眠了。 翌日,莫颜安又来请安了。并且比昨天还要早,沈阿汣正吃着早饭,皱眉烦躁道:“不是让她不用来请安了吗?怎么又来了?” 人来了如果不见,传出去又不好,沈阿汣擦了擦嘴,“让她进来吧。” 起身来到外殿,喝着茶,一身绯色湘裙的莫颜安进来了,依旧是端庄的样子,徐徐行礼:“臣妾给皇后请安。” 沈阿汣让宫女们都退下,只留下了喜梅在身边伺候,不耐烦地说道:“颜妃,你是被皇上禁足的人,怎么能随便进出呢?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会处罚你吧?” 莫颜安淡然一笑,笑容里夹杂着些许得意。“皇上恐怕早已经知道了吧?可是臣妾至今都未曾受到处罚啊。” 沈阿汣摇摇头,真是不知莫颜安哪里来的自信,南宫御烨隐忍她,只是因为顾念昔日救命之恩,她还真当自己能够为所欲为了? 莫颜安自顾自走到桌边坐下,执起一杯茶喝。笑道:“臣妾与皇上从小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我们的情意已经十几年,深厚得很,不是随随便说谁都能摧毁的,即便臣妾犯了再大的错,皇上也不忍心对臣妾狠心责罚的。” 沈阿汣微微笑着,静静听着,就是不搭理她。 莫颜安只好继续道:“皇上是听了别人的挑唆才会误解我,暂时与我产生了些许隔阂,相信过不了多久,待皇上看清楚了真相,我们便能和好如初了。” 沈阿汣掩嘴一笑:“呵呵,颜妃好乐观啊,将皇上的心猜得如此透彻,就是不知,你觉得要到猴年马月皇上才能看清楚真相呢?” 这话极具讥讽的意味,莫颜安紧紧地握住了手,暗暗咬牙,“皇后以为皇上现在对你百般好,就会永远对你好么?不过是因着你新鲜,才多宠你两日罢了,等过些时日,这股新鲜劲过了,你就会被厌弃,到时候,有你哭的。而以我和皇上的感情,他就算一时与我疏离,到最后,他还是会发现,只有我,才是他最爱的人。” 沈阿汣差点大笑出声,起身缓缓朝莫颜安走过来,幽幽的目光盯着她,却不说话。莫颜安被盯得浑身发毛,不由也站了起来,但是为了面子,依然高昂着头颅。 沈阿汣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本宫劝你啊,还是早些回宫去,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整天晃来晃去的来这里挑衅我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孩子晃没了,可就得不偿失,失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可就没有依仗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你……”莫颜安听见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手不由自主地抚上肚子,“你在威胁我么?” 沈阿汣蓦然眨眨眼,“我可不是威胁你啊,我是提醒你而已,提醒你安分一些,不要连最后的一根稻草也丢了。汤泌洛的死法,我好像告诉过你了吧?” 莫颜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瘫倒。沈阿汣虽然脸上是挂着笑容的,可是身上却散发着彻骨的寒冷,寒气慢慢地飘过来,袭进莫颜安的身体,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向后退了几步,莫颜安赶紧转身就走,连告退都忘了。 喜梅一直在一旁看着,不禁笑道:“娘娘,您吓唬人真有一套,颜妃吓得脸都白了。” 沈阿汣耸耸肩,道:“是莫颜安太胆小,又没脑子,才会被我吓到的。”要是搁了别人,肯定知道,自己不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莫颜安的确吓得不轻,生怕沈阿汣方才靠近自己的时候给自己下了什么毒,于是赶紧召秦御医过来把脉。 反复诊脉之后,结果秦御医说没什么异样,这才放心。 莫颜安想着,近来还是不要再去找沈阿汣了,免得被她算计。 然而翌日一早醒来,莫颜安却觉得肚子剧烈疼痛,下身出了血,宫女们大惊,赶紧去宣御医。莫颜安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 秦御医诊断过后,说是流产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再次杀人灭口 莫颜安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依仗,怎么可以没了呢?她撕心裂肺地喊道:“不,不可能的,不会流产的,你昨天不是还说胎儿很稳,没有问题的吗?怎么可能今天就流产了呢?” 秦御医十分惊恐,颤颤巍巍地伏在地上,道:“娘娘,您乃极阴之体,本就不适于孕育子嗣,这一点在刚开始微臣就跟您说过的,极阴之体的人很少能将孩子顺利生出,怀孕很容易意外流产,而且根本没有任何预兆……” “我不听,我不相信,不可能的,不会的!”莫颜安大哭大喊,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陈女官看了心疼,过来安慰她,但是却被推开,莫颜安已经快要疯了似的,不让任何人靠近。 秦御医以及宫女们都不敢说话,任由莫颜安嘶吼发泄。 直到喊累了,眼泪流干了,莫颜安才卧在床上睡着了。 半个时辰之后,便醒来,却是直直地躺着不说话。陈女官劝了很久都没有反应,最后只能摇摇头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莫颜安躺在床榻上,心里恼怒、愤恨,更多的是不甘,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才得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怎么能够甘心? 思前想后,莫颜安喊来陈女官道:“你去通知父亲,杀了秦御医灭口!我已经流产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 陈女官虽然不解,但还是肃然点头,立刻离去。莫颜安悲伤的眸子蓦然转厉,她的孩子死了,她也要拉上别人垫背! 栖霞宫这边,暗卫很快就将莫颜安流产的事情告诉了沈阿汣。“可听到是什么原因导致流产?” 暗卫如实答道:“那秦御医说,是因为颜妃是极阴之体,不适于孕育子嗣。故而意外流产的。” 沈阿汣挑眉,没有同情莫颜安,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很中肯地说道:“看来,莫颜安还是与这孩子无缘啊。” 之前给莫颜安诊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这个孩子保不住,正如秦御医所说,莫颜安属于极阴之体,此生能够生下孩子的可能性很小,流产是迟早的事情。 顿了顿,吩咐暗卫道:“你继续盯着莫颜安那边的动静,有什么事立刻来报。” 暗卫点头应诺,退了出去。玉青走过来,一张清秀的脸上布满了欢喜,道:“颜妃流产了,这是大好事,看她还怎么得意。” 喜梅赶紧捂住她的嘴,训斥道:“就算高兴也不能这么大声说出来,你想让别人听了去,说皇后娘娘的不是吗?” 玉青反驳:“这又跟皇后娘娘没关系,御医都说了是颜妃自己的关系,谁还能把事情推到皇后身上?” 她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沈阿汣却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翌日正午,暗卫再次来报,说给莫颜安诊治的那个秦御医被杀人灭口,并且尸身被抛在了城南郊外的一口枯井里边。 沈阿汣大惊,为了隐瞒流产的事情,她竟然如此狠毒伤人性命!“真没想到,莫颜安居然会杀人灭口,是我疏忽了。” 喜梅也吓得不轻,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去杀一个无辜的人,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沈阿汣很愤怒,没有想到莫颜安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居然为了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地伤人性命。早知道,她就该早一点让别的御医前去诊断,将她极阴之体的事情讲出来。 莫颜安的动作这么快,沈阿汣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莫颜安好像在酝酿什么阴谋,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于是吩咐暗卫一定要将她盯紧了。 暗卫走后不久,南宫御烨过来了。 莫颜安流产的事情,被压了下来,并没有传出琉璃宫,所以外界的人都还不知道。沈阿汣见南宫御烨一脸笑意,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毕竟南宫御烨以为那是他的孩子,现在流产了,他应该会伤心的吧? “怎么了?看你好像有心事似的。”南宫御烨担忧地说道,沈阿汣笑了笑,道:“没有啊,午膳已经摆上桌了,快去吃饭吧。” 一个午饭沈阿汣吃得心不在焉,吃完饭,沈阿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南宫御烨。正要开口时,外面却有宫女通报说:“皇后娘娘,琉璃宫颜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来说,颜妃娘娘请您移步琉璃宫,有事要与您说。” 沈阿汣心中疑惑,立刻便下定决心不去,对宫女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南宫御烨也不知道莫颜安究竟想要做什么,便说道:“阿汣,她见你恐怕没什么好事,你若不愿去,就不去吧。” 沈阿汣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嗯,我知道了。不用管我,你回去处理朝政吧。” 南宫御烨回了庆云殿,沈阿汣打算会寝殿睡个午觉,莫颜安那里,她是不打算去的。睡前喊喜梅过来为自己洗漱,连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沈阿汣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转身准备出内殿,却见喜梅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手上拿着刀,搁在喜梅的脖子上。喜梅不懂武功,连刀都没怎么握过,此刻被吓得脸色雪白,身体都在颤抖。 “喜梅!”沈阿汣惊呼一声,却不敢靠近,那把刀就抵在喜梅的脖子上,她就是动作再快也救不了她。 黑衣人面无表情,冷冷开口:“皇后娘娘,颜妃请你过去叙话。” 喜梅虽然吓得不轻,但理智尚在,立刻道:“娘娘,你不要管我,不能去啊。”很明显,莫颜安挖了坑在等着沈阿汣,如果去了,那就是往火坑里跳,她的命不要紧,可不能让娘娘有任何闪失。 沈阿汣看了喜梅一眼,视线落在黑衣人身上,道:“我跟你去,你放了喜梅。” 说着便上前去,黑衣人推开喜梅,手上的匕首转移至沈阿汣的脖子上。 喜梅在身后喊:“娘娘!” 沈阿汣笑了笑,道:“快去找皇上!” 而后黑衣人带着沈阿汣跃上屋顶,消失在了湛蓝的天空下。 喜梅赶紧跑出栖霞宫,来到庆云殿这边。 喜梅是沈阿汣身边的人,曹成已经认得,所以见喜梅过来,笑道:“喜梅姑娘匆匆赶来,是否皇后娘娘有什么事?”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目的 一路跑来,喜梅已经气喘吁吁,连说话都艰难了。“奴婢,奴、有事要、禀报皇上、皇后娘娘、她、出、出事了。” “什么?”曹成又惊又慌,好好地在皇宫里怎么会出事呢?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皇后娘娘出事,乃是天大的事情,得立刻禀报皇上,于是领着喜梅进入正殿。 南宫御烨正在批阅奏折,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行来,然后见曹成急匆匆进来,身后还跟着喜梅。 喜梅慌张得完全忘记了礼节,噗通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哀求:“皇上,求您救救娘娘,娘娘她被黑衣人带走了!” 南宫御烨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犹如风云变色一般,骤然浮上惊慌,抛下笔走过来,“你说什么?皇后被黑衣人带走了?怎么回事?” 喜梅将之前在风庭阁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紧紧握着拳头,脸上肌肉紧绷,怒气正在翻涌。莫颜安,竟又是莫颜安!真是悔不当初! “朕这就带人去追。”南宫御烨拿上佩剑,召来陈尚,然后出了庆云殿。 沈阿汣既然叫喜梅来找自己,那就肯定会一路留下线索,只要沿途按着她留下的标记去找,应该不会太难找到。 只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莫颜安究竟是在宫中,还是会将沈阿汣带到宫外去呢? 不,带到宫外的话太过显眼,而且也费时间,莫颜安一定还在宫里的某个不显眼的地方。而整个皇宫,最为僻静而人迹罕至的地方,就是北宫南面的废院。 沈阿汣一直任由黑衣人押着,脖子上架着一把刀,走了很长一段距离,途中七弯八绕,躲躲藏藏,一会儿遇见路过的宫女太监又要闪进墙角或者树木后面,所以走起来十分的缓慢,不过正好,也给了沈阿汣做记号的机会。 正如南宫御烨所料,黑衣人带着沈阿汣一路来到了北宫这边。 等进了北宫宫门,一路上就碰不到什么人了,也无须再躲藏,除了在过中门和经过一些殿宇的时候,要小心以免被守门的侍卫发现以外,在其他地方,就算是大摇大摆地行走,也没有人会看到。 沈阿汣想多拖延一些时间,好让南宫御烨来救自己。看了看黑衣人,道:“哎,我说,现在到了这荒废的北宫,我没有求救的机会了,你能不能放开我了?总是架着一把刀在脖子上,我连走路都觉得很不安呐。” 黑衣人瞥了沈阿汣一眼,风雨不动,刀仍旧不动不摇地架在沈阿汣脖子上,继续前行。沈阿汣又道:“让我猜猜,你们颜妃娘娘,是让你无论如何也要将我活着带到吧?你这样一直拿把刀对着我,一个不慎失手将我杀了如何是好?” 黑衣人哼了哼,脸上很不悦,他作为一个暗卫,自诩武功高强,像这种失手的事情,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沈阿汣看出来了,但凡像杀手啊,暗卫啊什么的,都以自己的一身武功为傲,如果有人敢质疑他们的能力,他们便会不高兴。“好吧,看你这么执着,我也不逼你了。”走了一段,忽而又问:“哎,你在你们莫家的暗卫团队里面,是不是身手最差的那个?” 黑衣人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些,这是怒火在翻腾的现象。沈阿汣假装没有看见他恼怒的神情,继续说:“要不然,怎么会刚好就派你来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呢?唉,看来啊,你不是很受主子的重视啊。” “不过看你这样子,也难怪了,连抓我一个女人都要时时架着刀,生怕我跑了似的,想来是没有什么真功夫。” 架在沈阿汣脖子上的刀颤了颤,沈阿汣故作慌乱,叫道:“喂喂喂,兄台,你要架刀就架着,可千万别手抖走火啊,我还不想死呢。” 黑衣人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把手上的匕首拿开,哼声道:“别耍花招,好好走你的路。” 沈阿汣揉了揉肩膀,扭扭腰,再扭扭头,慢吞吞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绊到脚下的一块石头,一个踉跄面朝黄土摔了一跤。趁机在身边的一棵树的树脚下又做了个记号。 为了防止黑衣人过来提自己时发现记号,于是迅速地顽强地爬了起来。 拍拍身上尘土,回头问:“兄台,走了这么远,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啊?” 黑衣人不答,只是用力推了推她的肩膀,僵硬道:“快走,废话真多!” 沈阿汣长叹一声,乖乖地往前走。拐过条条宫廊,经过重重屋脊,再穿过道道宫门,沈阿汣和黑衣人进入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废屋残败,景致萧条,明明是晚春初夏的季节,这里却是没有什么生机,偶尔看得见一两朵葱郁,尤为珍贵。 沈阿汣知道,这里就是北宫的废院了。这里离舞云台拂香殿那边很远,倒是离南宫很近,只不过是,栖霞宫庆云殿等都在东宫,离这里就很远了,南宫御烨要找到这里来,需要些时间。 进入废院之后,完全就没有人了,这边根本就是一处被人忘记了的荒地,就连冷宫都比这里要好得多。 拐过几重院门,来到一个园子,这里的景致倒是稍微好些,看得出来原本是个花园。花园靠墙的那边有一个莲花池,里面装满一池水,水上飘着几朵翠绿的莲叶,不多,但是够看。 莲池边儿上,站着一个身穿雪白锦裙的女子,背影盈盈,扶风弱柳,随着微风拂过,裙角摆动,犹如梨花在盛开。原本绝美的身影,往这萧索的景中一站,瞬间觉得绝美变成了凄美,令人不禁生怜。 不过,当背影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得意和阴寒的笑容时,这种怜惜顿时消退得无影无踪,只有寸寸冰冷。 “颜妃娘娘大费周章,请本宫过来,是要邀本宫一起观赏这废院的萧条之景么?”沈阿汣半丝不乱地问道,脸上平静无波,好像自己真是被三请四请邀请过来的,而不是被人抓过来的。 莫颜安保持着笑脸,但笑容很快就因为滔天的怨恨和怒火变得狰狞,索性她也干脆就不装了,仿佛兹啦一声撕下了完美的面具,阴狠丑恶的真实嘴脸露了出来。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陷害 莫颜安的脸上布满阴鸷的云雾,犹如暗夜中对人龇着獠牙的毒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沈阿汣,今日,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我定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哦?”沈阿汣仍旧面不改色,朝着莫颜安走近,她知道莫颜安这是在故意吓唬自己,虽然她感觉得到附近藏有几个高手,但是要真动起手来,她未必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况且,莫颜安这么费心将自己带到这里来,肯定不会只是杀自己或者折磨自己这么简单。 如今莫颜安已经流产了,还将知道实情的秦御医杀人灭口,这都说明,她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但是她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暂时还没捋清楚。 “沈阿汣你可知道,我莫颜安此生最嫉恨的人就是你,你抢走了皇上,还抢走了我心心念念向往已久的后位,我与你有着永远也化不去的仇恨,你不死,我的仇恨就永远也无法消散。”莫颜安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毒,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吃人的笑意。 沈阿汣淡淡然,睁眼看着她,却是并不说话。 莫颜安继续道:“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包括三年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我进入太子府,一步步挑拨你和皇上的关系,再到如今,进了宫,封后大典当天传出你与别的男人有染,还有我给你蓝梨花假意和好,以及前两天假装流产,都是为了置你于死地,从你嫁给皇上的那一天起,我就恨透了你,日日夜夜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沈阿汣神色淡然,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仿佛没有听见她这一连串的话一般。 这些事情,沈阿汣早就知道,不管是三年前的,还是三年后的,她都心里有数,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然而然,现在听来,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了。 莫颜安却以为自己的事情一直保密得很好,沈阿汣不可能知道,此刻看见沈阿汣如此淡定,便认为沈阿汣只是在隐忍,不愿意在自己面前露出愤怒的样子来而已。 莫颜安心里越发有自信,又朝沈阿汣靠近了一步,樱唇轻启:“沈阿汣,你说,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会怎么样?皇上,会为你伤心多久?又会记得你多久?” 这是一句极尽威胁性的话了,但是沈阿汣依然不变色,悠然道:“这个问题么,你得去问问皇上本人啊。” 莫颜安心里不得不佩服沈阿汣的忍耐力,自己都已经说了这么多挑战她耐心的话,现在还这样恐吓她,她却是一点也没有露怯。“我来告诉你,如果你今天死了,皇上只会伤心个十天八天的,然后就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到最终,皇上还是我的。” 沈阿汣只是轻轻地笑,脸上挂着讥讽。 莫颜安说这话,目的就是激怒沈阿汣,但是仍旧是没有成功。不由地,又更加厌恶她,这个女人,凭什么一直骑在自己的头上?从前在太子府就是如此,现在到了皇宫还是如此!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沈阿汣轻轻一笑,道:“我没有这样以为啊,你现在都已经将我捉来了,现下此处又都是你的人,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会有证据证明是你动的手,你仍可做你的皇妃。”忽而话锋一转,“只不过,我个人认为,你不会在此刻杀我。否则,你今天做这么多,就白折腾了。” 她甚至不惜命人以喜梅做威胁,强行将沈阿汣带过来,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南宫御烨也会知道,如果她杀了沈阿汣,就算找不到实质的证据,南宫御烨也不会放过她,她才不会这么傻。 只是莫颜安有些惊讶,沈阿汣竟然能够看穿她的心思。 沈阿汣站在莫颜安面前,看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甚是有趣。 莫颜安心下冷笑,就算她看出自己一部分的心思那又怎么样?她今日的目的,没有人会知道。 这个人迹罕至的废院外边,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莫颜安斜眼看向院门那边,十来个宫女太监慢慢走来,就快进入园子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这边的动向。 时机来了! 莫颜安朝沈阿汣又挪了几寸,突然仰面一倒,跌入莲花池,激起数道冲天的浪花。 沈阿汣顿时就明白了,莫颜安这是要再一次陷害自己呢。 院门前的宫人们大惊失色,匆匆跑过来,慌忙喊道:“不好,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莲池中的水本来就深,加上昨天刚下完雨,水就更加深了,莫颜安跳下去之后,一个劲儿地在水里扑腾,一边喊着“救命”。 沈阿汣故意惊慌,赶紧对跑来的宫人说:“快,下去救人,颜妃似乎不会水!” 会水的宫女们不敢耽搁,立刻嘭嘭跳下水去,将莫颜安捞起,几个人合力夹着人上岸。 很快便上岸来,莫颜安被放在地上,却似乎喝了太多的水,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气息奄奄的样子,懂施救的宫女立刻在她的心口按压,过了片刻,才猛然吐出一大口水来,咳嗽个半天,软绵绵地摊在宫女的怀里。 就在大家以为有惊无险的时候,忽然看见莫颜安身上湿漉漉的白裙变成了红色,并且红色在迅速蔓延。 莫颜安惊恐地叫道:“孩子,我的孩子。啊,我的肚子好疼,孩子是不是要没了,孩子……” 沈阿汣顿时无语,又要上演流产的戏码么?真是无聊。不过既然这里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她也配合一下好了,立刻做惊恐状,道:“来人,快,快去请御医,快!” 一个太监赶紧狂奔出去,沈阿汣又贴心地吩咐道:“颜妃落了水身上冷得很,快拿件干爽的来裹着。” 莫颜安一边装模作样撕心裂肺地哭喊,一边拿余光去瞟沈阿汣,心中有些激动,不用多久,不用多久她就可以将沈阿汣从后位上拉下来了,只要她冠上了谋害皇嗣的罪名,就是被处死也不为过,到时候,她想怎么整治她都可以。 沈阿汣满脸担忧地伸长脖子看着莫颜安,心里在思索着,南宫御烨应该快来了,应该会比太医先到。这副情景之下,南宫御烨是否会相信自己呢?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再次演戏 果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御烨便寻着沈阿汣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进入院门的瞬间,什么都没有看见,只看到了孤零零站在地上的沈阿汣,她一身海棠锦裙,随风而立,裙角飞扬,背影有些清冷孤单。 “阿汣!”南宫御烨疾步过去,拿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急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找寻的一路上,他的心像被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一样难受,滚烫惊人,鲜血疮痍。现在看到她无恙站在自己跟前,他的心才渐渐能呼吸,但是脸色有些苍白。 沈阿汣看他如此担心自己,很感动,摇摇头道:“我没事。”侧首看向地上的莫颜安,“只是……颜妃有事。” 南宫御烨这才注意到现场还有这么多人,莫颜安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看着惊骇刺眼。南宫御烨惊怒,“这是怎么回事?” 宫人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只是受到命令来这边取样东西,但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皇后娘娘和颜妃娘娘两人站在莲池边上叙话,更加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娘娘竟然将颜妃娘娘推了下去。 主子们的事情本来奴才们就不该掺和进去,往往都是被连累,他们真的觉得今天运气不好,竟撞见了如此一个大事情。 没有人敢说话。 南宫御烨皱眉,怒火更加旺盛,见莫颜安浑身湿透,再看莲池中的一滩浑水,可想而知,莫颜安刚才落水了。而落水引起了胎儿不稳,引起流产的迹象。 “好端端的,颜妃怎么会落水?谁来告诉朕?” 一干宫人把头埋得更低了,为了保命,只能将自己的所见说出来,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太监说道:“回皇上,是、是皇后娘娘将颜妃娘娘推下去的。” 南宫御烨的眉头皱在一起,下意识地看向沈阿汣,只见她悠悠地站在一旁,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风吹过,萧索的园中,寂静一片。 南宫御烨吩咐道:“赶紧将颜妃送回琉璃宫,让御医来诊治。”言辞中透着急切,证明他是在乎这个孩子的。 宫人们不敢怠慢,寻来一个肩舆,小心翼翼地抬起莫颜安往外走。而这时的莫颜安已经“疼”晕过去了。 沈阿汣看着一干人等离开,然后垂下眼帘,没有看南宫御烨,她不知道他会怎样看待此事,没有勇气去看他的脸色。正思索着该怎么办,手心忽然一暖,南宫御烨握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走,去琉璃宫看看。” 沈阿汣不禁看了看南宫御烨的侧脸,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她看不懂,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一路上沈阿汣很沉默,没有问南宫御烨是否怀疑自己,南宫御烨也没有主动解释,只是跟在宫人的后面,一直到琉璃宫。 御医很快就来了,进入内殿诊治,沈阿汣陪着南宫御烨在外殿等候。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御医从里面出来,跪在地上惶恐地说道:“皇上,微臣无能,无法保住龙子,颜妃娘娘她,流产了,请皇上降罪。” 南宫御烨的身体猛然一震,面上浮现几许沉痛之色,倒是没有多加责罚御医,让人退下了。莫颜安流产,南宫御烨也是该进去看一看的。 进入里面,宫女们站在床头一副悲哀的脸,低低啜泣,莫颜安单薄的身子躺在床榻上,厚厚的杯子盖在上面,竟似没有人在其中。南宫御烨走到床边看向莫颜安,她的脸色很是苍白,合着眼,呼吸缓慢而轻微。 看了良久,南宫御烨转身欲走,忽而身后陈女官和香儿等人跪了下来。陈女官沉痛道:“皇上,求皇上为颜妃娘娘做主!” 南宫御烨皱眉,低声道:“这件事情尚不明了,等颜妃的身子好些再说吧。” 陈女官却不甘心,双手伏地一拜:“颜妃娘娘被皇后娘娘推入莲池,以至于痛失腹中龙子,请皇上替娘娘做主!”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十分镇定地看着这一幕,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阴谋,因而现在陈女官这样说,也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别人的说法她也都不在乎,只是想知道南宫御烨的想法。 须臾,听得南宫御烨清冷的声音道:“朕不相信皇后会这么做,此事必有隐情,朕会着人彻查,尔等好好照顾颜妃就是,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 沈阿汣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微笑来,南宫御烨相信她,她就放心了。 “皇上,”陈女官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死心,对着南宫御烨又道:“皇上,当时园子里的十来个太监和宫女都看得清清楚楚,是皇后娘娘推颜妃娘娘入水的,证据确凿,您一定要为颜妃做主啊。” 说来说去,还是“做主”这一个词,沈阿汣暗自冷笑,当时那个角度,她挡在莫颜安的身前,从院门宫人的那边来看,莫颜安一倒,就像是她推的,事实上,那十来个人也是被莫颜安利用了。 南宫御烨的脸色阴沉,语气更加冷冽,缓缓道:“看见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朕坚信皇后的为人,断不会做出此等毒辣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不会委屈了颜妃,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含冤。” 陈女官的面色变得悲戚,抬头望着南宫御烨:“皇上难道是要包庇皇后娘娘吗?” 南宫御烨回身,厉眸一扫陈女官,后者毫不惧怕,迎眸而视,南宫御烨虽表面上未曾表现出来,但是内心里已经动怒。“你说什么?” 陈女官再次伏地一拜:“皇上恕罪,奴婢只是替颜妃娘娘心疼,好不容易保住了龙子,现如今又忽然没了,明知是有人存心陷害,却没有能力为自己鸣冤,娘娘实在是可怜。” “够了,”南宫御烨没有再隐忍,满胸的怒火形于脸上,“莫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究竟真相如何,也不要以为可以瞒得过朕,朕虽当时不在场,但是朕清楚颜妃的算计,朕也绝不可能让她得逞。” 说罢,抬眼望了床上的莫颜安一眼,一种奇异的神色爬上来,令陈女官顿时有点心虚。张了张嘴,却不敢再说出半个字。 “你们,还是好好地照顾颜妃吧,否则莫要怪朕无情。”南宫御烨说完最后一句话,牵着沈阿汣离开了琉璃宫。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信任 南宫御烨的心里十分的烦乱,一路上沉着脸,没有说话,沈阿汣便任由他牵着,静静地陪在身侧,也不出声。两人一起回到栖霞宫。 喜梅和玉青玉红三人见沈阿汣平安回来,喜极而泣。尤其是喜梅,又开心又自责。抓着沈阿汣的衣袖道:“娘娘,都是喜梅不好,是喜梅害得你差点受到伤害。” 沈阿汣安慰她,“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了,况且我现在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吗?没事的,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了。” 喜梅抹了抹泪花点头破涕为笑。 南宫御烨进了内殿,躺在软榻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沈阿汣屏退宫人,径自走了过去,在他跟前蹲下。莫颜安所谓的流产,是假的,孩子也本不是南宫御烨的,但是南宫御烨并不知情,所以此刻,他只当自己失去了一个孩子,伤心是情所应当的。 沈阿汣忽然很愧疚,若是自己早点告诉他,莫颜安肚子里怀着的一个侍卫的孩子,他就不会伤心了吧。 南宫御烨艰难地睁开眼,把沈阿汣抱进怀中,两人一同躺在榻上,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夜幕降临,南宫御烨的神色才恢复如初,俊逸的脸上一片淡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沈阿汣靠着他的胸膛,问道:“南宫御烨,你就没有想过,也许那些宫人看到的是真的?是我推莫颜安入水,今天的一切,是我布下的局?”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南宫御烨回答道:“你不会。” 沈阿汣很开心,扬起脖子看他,“你就这么确定?” 南宫御烨冷然的脸上漾出一个笑颜:“朕就是这么确定,朕信你。”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的事情,他怎能还不相信她呢? 沈阿汣把头再次埋进南宫御烨的怀中,心里无比满足,人活一生,能够找到一个爱你懂你信你的人,何其不容易,何其难得。只要有南宫御烨陪着,就算牺牲一生的自由,又有何妨呢? 温馨的气氛被外面曹成的禀报声给打破:“启禀皇上,颜妃娘娘醒了,正在琉璃宫闹呢,说要见您。” 南宫御烨将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起身对沈阿汣道:“你也累了,用了晚膳就歇息吧,朕去看看。” 沈阿汣握住他的手,道:“我陪你去。” 南宫御烨回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好。” 两人又来到琉璃宫,远远就听见莫颜安哭闹的声音。呼天喊地,要死要活的,可谓是惊天动地了。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并肩进入内殿,原本在床上哭喊的莫颜安立刻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地朝南宫御烨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得声泪俱下,凄凄惨惨。“皇上,皇上你可来了,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子没了,臣妾掉下莲池,孩子就没了,皇上,呜呜……” 沈阿汣冷眼看着,要不是这是人家的寝宫,她一定坐下来倒杯茶好好看这出好戏。 “颜妃身子虚弱,还是躺回床上去好好歇着吧,”南宫御烨面色平静地扶了扶莫颜安的双臂,视线扫过宫人们,“还不过来扶你们的主子上床休息?” 宫女们不敢怠慢,垂首过来扶莫颜安,但是被她猛然一推,又推开。莫颜安死死拽住南宫御烨的袍子,哭喊道:“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是皇后推臣妾下莲花池的,臣妾肚子里的龙子是她害死的,那也是皇上你的孩子啊,皇上!” 南宫御烨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扶了扶额角,脑袋被莫颜安的哭声吵得有点疼。莫颜安却还在叽里呱啦地说:“皇上如果不为臣妾做主,惩处皇后的话,臣妾就在此长跪不起。” 沈阿汣几乎失笑,长跪不起,她吓唬谁呢?真是可笑!看看南宫御烨那紧皱的额头,沈阿汣就觉得心疼。随即起身走到莫颜安跟前,大度地将她扶起来,“颜妃,你这刚刚小产,怎么受得住呢,地上凉,跪久了寒气入体,会留下后遗症的。” “你……”莫颜安双目血红,死死地瞪着沈阿汣,仿佛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你,是你害死我的孩子,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被她在耳边喊了这么几句,沈阿汣也觉得头疼了,“颜妃,你肚子里的龙子是怎么没的,你我都心知肚明。何苦苦苦相逼呢?” “怎么没的?”莫颜安凄然大笑,笑声一收,如寒刃一般的视线落在沈阿汣身上,“不就是你将我推下莲池,以致我吃进莲池里面的污水,这才小产的吗?的确是你我都心知肚明,不仅你我,还有当时路过的十几个宫人也都心知肚明呢。” 沈阿汣只是笑,扯来扯去,又扯到人证上面来,莫颜安有时候还真是巧舌如簧。 “皇后,我已经跟你认过错,要跟你和好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莫颜安仿佛痛心疾首,“好,就算我曾为难过你,得罪过你,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不能放下吗?就算无法放下,你又怎么能将气撒到我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呢?那是一条小生命啊,你怎么忍心?” 沈阿汣摇摇头,等莫颜安把话一口气说完,然后微微笑道:“有一个事情我很好奇,据我所知,颜妃的水性相当好,别说自救了,便是救别人也完全不在话下,可是很奇怪,今日落水,却似乎丝毫不懂水性,不知是何故?” 莫颜安的身体微微一僵。 这个问题,在别人听来,肯定只会联想到莫颜安是否真的不会水,至多想得深远一些,明白过来今天的一切只是在做戏,南宫御烨便是这样的想法。但是莫颜安听着就有另外一番意味了,当年救南宫御烨的小女孩并不是自己,她本来就心虚,现在被沈阿汣这么一问,所有的底气都泄掉了似的。 沈阿汣轻轻一笑,看莫颜安千变万化的脸色,她就知道,自己这话将她唬住了。不过莫颜安并不是傻子,很快就会回过味儿来。 莫颜安心虚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沈阿汣又不知道那件事,她说这话,不过是想为自己开脱罢了,她有什么好怕的? “皇后娘娘做了亏心事不敢承认,还要反过来咬我一口么?”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劝谏废后 莫颜安眼泪婆娑,瘦弱的双肩颤抖着,看起来楚楚可怜,不知道内情的人,定然会将同情的心偏向她那一边。 沈阿汣没有说话,因为不管她怎么说,莫颜安都会一口咬定是她推她下莲池,想要谋害她的孩子,而她又不方便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解释没有一点用处。 南宫御烨终于听不下去了,冷冷盯着莫颜安,道:“朕相信皇后是清白的,她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了一己之私害死皇嗣。” 莫颜安不敢置信,万分委屈,睁着一双水眸看向南宫御烨,水泽溢出,泪水涟涟:“皇上,就算你再宠爱皇后,也不能这般不顾事实真相啊,十几个人证证明是皇后有意谋害龙子,你怎能这样偏袒于她?” 闻言,沈阿汣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在太子府的那段时光,彼时,她与莫颜安也是纷争不断,但是南宫御烨却不似如今这般温暖,他是站在莫颜安那边的,不论莫颜安做了什么,是对还是错,他都站在她那一边,毫无条件地维护她。 那时,沈阿汣便很羡慕莫颜安,同时也很不明白南宫御烨为什么如此是非不分。 现在看来,南宫御烨不是是非不分,聪明如他,很多事情一眼就看破,他偏袒莫颜安,是因为他对她有情,也他以为她值得他好好守护,值得他去维护,就如现在一样,南宫御烨爱沈阿汣,所以选择毫无条件地相信她。 南宫御烨此人,看起来冷酷无情,实则最是深情,好比对莫颜安,因念着她对自己的救命恩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直到莫颜安将他心头仅剩的一点情义都磨灭殆尽了,他依然还是在念着这份救命之恩。 沈阿汣看向莫颜安,不禁替她惋惜。莫颜安啊莫颜安,你何其不知道珍惜! “莫颜安,朕是否偏袒,你心里明白,”南宫御烨俯身将莫颜安提起来,语气中不带一点情绪,“你的心思,朕也很明白。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了,不要让朕难做,也不要让你自己难堪,你,好自为之。” 说罢,将衣袖从莫颜安的手中挣脱出来,转身牵着沈阿汣道:“阿汣,我们走吧!” 沈阿汣点头。两人离开了琉璃宫。 “皇上,皇……”莫颜安掉下两行真心的泪水,哽咽不成声。其实,她还是存有希冀的吧,还是希望南宫御烨会回心转意,可是时至此刻,她总算真正明白了,根本不可能了,南宫御烨不会回头了。 莫颜安瘫倒在地上,绝望地望着南宫御烨背影消失的方向。 外面已经星辰漫天,残月如钩,稀薄的银辉洒下,更给黑夜增添了几分萧瑟。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手牵手地走着,宫人们在身后远远跟着。沈阿汣蓦然停下脚步,说道:“皇上,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着吧,颜妃虽然心思不纯,但到底是真的失去了孩子,伤心是难免的,给她留几分面子,就不要再继续往下查了。” 南宫御烨怜惜又感动,宽袖下的手紧了紧,道:“阿汣,谢谢你。” 沈阿汣笑而不语,两人继续走。并非沈阿汣好心,只是不愿意让南宫御烨难做。只要南宫御烨还以为莫颜安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就无法对她下狠心,与其让他一个人纠结,倒不如她来替他做这个决定。 然而,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想着要给莫颜安留些面子,莫颜安却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在今天下午,莫丞相已经命人在京都到处传扬谣言,谣言说,皇后心狠手辣,心胸狭窄,见不得后宫妃嫔得宠,孕育皇嗣,竟下狠手要谋害皇嗣。 谣言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因为传得频繁,百姓们信以为真,皆批判这样的女人不配为后,甚至胆大一些的,更说应该废了皇后。 文武百官也听说了这样的谣言,翌日像是约好了一般,在朝上像皇帝上谏,要求废后。事实上,这些进谏废后的人,也的确是约好了的,这些人,无一不是莫丞相一党的人,他们听从莫丞相的吩咐,纷纷上奏,要求废掉沈阿汣这个皇后。 唯独莫丞相这个百官之首,却没有说话。 以礼部尚书为首,上奏说道:“皇上,现在外面谣传纷纷,说皇后娘娘品行不端,心胸狭窄,祸乱宫闱,谋害皇嗣,颜妃娘娘昨日就是被皇后娘娘亲手推入莲池,以致流产,臣等以为,皇后娘娘不配为一国之母,应当立即废立,以平民怨!” 御史大夫说道:“李大人说得很是,这样心胸狭隘之人若继续为后,只怕会危及皇上的龙脉,祸及皇家家室,还请皇上早些废后,另立他人!” 底下的臣子,一个接一个地出列,捧着象牙笏道:“臣附议!” 沈傲天脸色十分沉重地听着这些人对自己女儿的诬陷,恨不得冲出去替沈阿汣辩解,可是他作为父亲,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辩解,非但不能给沈阿汣脱罪,还会雪上加霜,是以,他只能咬牙隐忍。 现在的关键之处就在于,皇上的态度。于是,他竖起耳朵听南宫御烨怎么说。 南宫御烨狭长的凤眸眯了眯,扫过这些劝谏的臣子,都是丞相一党的人,嘴角一勾,轻轻地笑出声,道:“另立他人?那么诸位爱卿认为,后宫之中,哪位娘娘最为合适呢?让朕猜猜,你们可是都想跟朕举荐颜妃?” 众臣将头埋得更低一些,没有人敢说话,举荐颜妃是必然的,只不过当然不能在今天举荐,今天的目的是废后。 南宫御烨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嘲,凌厉的眼神扫过一直默不作声的莫丞相,然后移开,道:“朕不管什么谣言,也不管外界怎么评论,朕的后宫,只有沈阿汣一人有资格为后,废后的事情不必再提了。” 莫丞相没想到南宫御烨拒绝得这么利落,差点没有忍住要说话,回头对御史台的人使了个眼色。御史台的人便又要进言,但被南宫御烨抢先打断:“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朝!” 说完没有给那些居心不良的文臣丝毫机会,走下玉阶,拐进红木镀金龙屏风,离开了大殿。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大臣。 沈傲天一颗悬着的心悄然落地,看来皇上是站在阿汣这一边的,那他就放心了。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传开,身在栖霞宫的沈阿汣也在下朝之后不久,便知道了百官联名上奏废后的消息。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殿前对质 喜梅等人又急又气,“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传出来?明明娘娘才是受害者,怎么就变成了娘娘谋害颜妃和皇子了?真是太可恨了!” 玉青皱眉道:“这件事情,肯定是颜妃搞的鬼,她命人在外面散播谣言,破坏娘娘的名声。” 玉红跺了跺脚,“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你们说,皇上会不会听那些大臣的话,将娘娘废了呢?” 喜梅立刻否定:“当然不会,今天皇上不是站在娘娘这边了么?” “今天是这样没错,可是谁知道日后皇上能否顶得住压力呢?”玉红意识到沈阿汣还在跟前,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不敢再说下去。 几人看了沈阿汣一眼,却见她云淡风轻地坐着,似乎并不担心。“好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喜梅几人福身告退。寝殿里一下子只剩下沈阿汣一人,安静得很。 自从进宫以后,这后宫就没有消停过,莫颜安和她是不可能同时存在于一个屋檐下的,眼下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瞒不住了,唯有将事情公开。 正思索间,南宫御烨来了。 他甚至都还没有脱下朝服,看来是下朝之后就直接过来了。沈阿汣起身迎接,无奈地说道:“看来我的名声注定不好,给皇上带来诸多苦恼,臣妾惭愧。” 南宫御烨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怎是你之过?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有人暗中谋划,你就是圣人,也能叫人抹黑了。” 沈阿汣浅浅一笑,顿了顿,道:“皇上,其实我之前把脉的时候发现莫颜安乃是极阴之体,不适于孕育子嗣,也就是说,以她的身体,只要怀孕,十次十次都是流产的结局。” 见南宫御烨的脸上流出震惊的神色,又道:“对不起啊,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只是怕你会担心,我……” “朕明白,不会怪你。”南宫御烨略微思忖,“那么只要将这个事情说出来,你谋害皇嗣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明日早朝,朕便将这个事情公之于众。” 沈阿汣点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便天色阴沉,无风无动,乌云密布,是风雨欲来之势,憋了一个早晨之后,终于大雨倾盆而下,还伴随着凛凛狂风,呼呼而响。 而这时,正在上早朝。 今天沈阿汣跟着南宫御烨来了乾坤殿,但是没有现身,而是站在了龙椅后面的大屏风后 面,透过屏障可以隐约看见底下的文武百官。 一上朝,便又有人提起废后的事情。 南宫御烨也懒得啰嗦,索性将莫颜安不能怀孕的事情抖了出来。这回,莫丞相忍不住了,出列躬身道:“皇上,所谓极阴之体乃纯属无稽之谈,颜妃自小长在丞相府,自小到大看过的大夫不少,但是都不曾有大夫说过什么极阴之体的说法,臣断定,这是有人为了逃脱罪责,故意中伤颜妃娘娘。” “有人”指的就是沈阿汣了。南宫御烨很是不悦,但又不得不按下心头怒火。 殿外有宫人进来禀报,说颜妃娘娘正冒着风雨跪在殿外,说自己有冤,请皇上以及诸位大臣为自己主持公道。 殿中哗然一片,原本保持中立的大臣,心里的天平都不禁倾向了莫颜安。想来也是,一个弱女子,又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得很,甘愿冒着风雨跪在地上请求伸冤,肯定是有无尽的苦楚才会这么做。 屏风后面的沈阿汣眸光一凛,怒火在胸间升腾,原本,她只是想公开了莫颜安极阴之体的事情,然后可以息事宁人,但是没有想到,莫颜安居然如此咄咄逼人,恶人先告状。好,既然她不给自己留活路,那也莫怪她不留情面。 沈阿汣朝一旁的陈尚招招手,耳语几句。陈尚神色郑重,立刻出去了。 大殿上,大臣们纷纷劝道:“皇上,颜妃娘娘如此坚决,必是受了委屈啊,皇上一定要为颜妃做主啊。” 南宫御烨感觉头疼,脸色有点不好看,莫颜安竟然敢闹到殿上来,真是太过分。吩咐曹成道:“曹成,去将颜妃带进来,外面雨大,再继续淋下去,恐要出事。” 曹成匆匆出去。不多久,便带了一身湿透的莫颜安进来。 莫颜安身上裹着一件月白披风,缓缓进入殿中。头发是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流,脸色惨白,还微微打着哆嗦,按说这样子是十分狼狈,十分失礼的,但是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成功博得了众臣的同情和怜悯,一下子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走到殿前,艰难地跪下,伏地一拜:“皇上,臣妾并非什么极阴之体,臣妾的孩子乃是遭人谋害的,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南宫御烨看着下面的莫颜安,只觉得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这个人。她的身上,哪里有那人的影子? 百官已经沸腾,都要求皇帝为颜妃做主,废了皇后。 屏风后面,沈阿汣请太监给南宫御烨传了一句话,南宫御烨点点头,而后道:“皇后说,要自证清白,出来吧。” 在百官的注视下,沈阿汣身穿一身明黄绣金凤凰凤袍从屏风后面缓缓走出,朝着下面的大臣们徐徐福身行了个礼,笑道:“近日有谣言传出,说本宫心肠歹毒,谋害皇子,本宫不甚惶恐,不甚委屈,本想着息事宁人,奈何有人不让,这便只好出来为自己说两句话了。” 莫颜安抬头,两道如火的目光射向沈阿汣,透着无限的怨毒,今日,她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沈阿汣望向莫颜安,仍是不疾不徐地道:“在自证清白之前,本宫想让颜妃与诸位卿家先见一个人。” 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南宫御烨,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要在这个时候,让颜妃见? 沈阿汣拔高声音道:“带进来!” 立刻有一名侍卫打扮的人押着一名素衣民服的轻年男子进来,侍卫大家都认识,是皇上的御前带刀侍卫陈尚,但是这年轻男子就没有人认识了。 当然,除了莫颜安。 待王宇来到殿前跪倒时,莫颜安的脸色大变,由苍白变成了青紫,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出现在这里? 沈阿汣一步一步走下玉阶,在王宇跟前站定,目光落在莫颜安身上,轻柔地笑道:“颜妃,此人,你可还认得么?”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殿堂舌战 莫颜安看见王宇的脸,一开始真的以为见鬼了,但是一直盯着看,此人如此真切,她慌了。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在场的可是百官,如果她慌张了,那她就输了,可是她控制不住,全身还是颤抖了起来。 不过她刚淋过雨,大家都以为她是冷的发抖,连着脸色也不好了,所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除了知情的沈阿汣、王宇、莫颜安和莫丞相四人,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向沈阿汣,猜不透她在做什么,南宫御烨也狐疑地看向那个年轻男子,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颜安打定主意,要说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咬咬牙,道:“皇后娘娘真是会说笑,不过是一个平民,臣妾怎么会认识?” “哦?颜妃当真不认识么?可是他说,他与你熟悉得很呐。”沈阿汣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笑中透着讥讽。 殿中的人都变了脸色,沈阿汣这话,若不是真,那就足以构成诬陷罪了。然而,一个后宫妃嫔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相熟呢?思及此,大臣们的眼睛都不由向上瞄了瞄,想必皇上的脸色不会很好看吧? 莫颜安暗暗叫自己不要慌,回驳道:“随随便便一个乡野村夫的话,皇后怎么能轻易相信呢?臣妾乃是深宫女子,怎么可能跟这人相识?娘娘可不要诬陷于臣妾。” 沈阿汣淡淡一笑,说道:“颜妃何必演戏呢,你我都知道,此人并非什么乡野村夫,此人乃是北宫拂香殿的侍卫,名叫王宇。那拂香殿,跟颜妃的琉璃宫,只隔了几道宫门,可是近的很呢。” 莫颜安的身体微微一颤,紧张到了极致。 殿中一片哗然,皇后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谁还会听不出来?这是在说颜妃跟这侍卫有染呢,这要是真事,颜妃可就……太不知羞耻了。 “皇后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颜安看向沈阿汣的眼眸中,已经蓄满了怒火,若不是此刻身在金銮殿,她一定会冲上去撕了这个女人。她居然知道她跟王宇的事情,怎么会这样? 坐在殿堂龙椅之上的南宫御烨,此时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后宫嫔妃跟侍卫有染,这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沈阿汣轻轻一笑,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王宇,道:“王宇,你说说,你与颜妃是如何相识的?” 王宇这才稍微抬头,面色和声音都很平静,道:“在三个多月前的晚上,小人在拂香殿前的宫门守夜,半夜,颜妃娘娘便过来了,说要跟小人谈笔交易,只要小人给她一个孩子,她便让小人享尽荣华富贵,此生无忧,若是小人不从,便、便杀了小人以及家中的老母亲。” 话到此处,大臣们已经是瞠目结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王宇继续往下说:“小人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从。后来,颜妃娘娘成功有孕,觉得小人是个威胁,半月前派人来杀小人灭口,小人侥幸逃脱一次,恐颜妃会再来刺杀,殃及家中母亲,便服药假死,得以苟活至今。” 沈阿汣凝眸敛目,幽幽道:“颜妃,你为了争得帝宠,谋取荣华,竟跟侍卫苟合,事后还杀人灭口,事到如今,你可有话说?” “啊?竟有这样的事情?这真是太恶毒了。” “没想到颜妃娘娘竟是如此不知羞耻,还心狠手辣之人。” 众臣议论了起来。莫丞相皱着眉头,觉得自己的老脸无处搁放。 莫颜安犹如猛兽一般,瞪着沈阿汣,大声道:“皇后娘娘,你分明是跟这个侍卫串通起来坏我名声的,你收买了他,他自然按照你的交代做事,我是清白的,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加不知道他是拂香殿的侍卫!” 到了这个地步,莫颜安还在做垂死挣扎,想要反咬一口,沈阿汣真心觉得莫颜安此人的不容小觑。且看她一边哭一边为自己辩白,可怜得很,一脸无辜的样子,将大臣们方才偏离的心,又成功给拽了回来。 “诸位大人,这侍卫本宫根本没有见过,他是皇后娘娘的人,奉皇后的命令来污蔑我的,他的话不可相信啊。” 是啊,倘若这个侍卫是皇后收买的呢,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大臣们怀疑的视线又投向沈阿汣。 沈阿汣淡淡然,没有说话,看看莫颜安还会怎么说。 莫颜安见百官又倾向了自己,心里总算安定,还有点得意,看着沈阿汣时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你说我是极阴之体,连太医署的御医都没有诊治出来,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极阴之体呢?” 她最近几个月对着沈阿汣这张脸惯了,完全忘记了当初在云宁宫里看到的这张人皮面具之下的另一张脸。 闻言,诸位大臣更加怀疑沈阿汣了,甚至已经完全定位,认为这就是沈阿汣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她命人放出颜妃极阴之体的谣言,然后又收买侍卫诬陷颜妃,目的就是置颜妃于死地。后宫争斗,果然可怕。 沈阿汣环视百官一圈,悠悠笑了,轻启唇齿:“本宫本是医者,替你把过脉,怎会不知?” 说完看了高座上的南宫御烨一眼,伸手揭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绝色的容颜来。当时为了符合她沈阿汣的身份,封后之日,她便将人皮面具带了回去,恢复了三年前的容颜,在那之前,莫颜安分明是见过她一次的,或许是得意过了头,此刻她竟忘了。 在场的百官之中,有见过神医段鑫玉的关门弟子求陌然的,比如兵部尚书,两年前,他便去恶人谷求医问药过。 沈阿汣将视线投向兵部尚书,笑道:“刘大人,可还记得两年前,您去恶人谷求医,您的病还是本宫替您治好的。” 如此大恩,刘大人怎会不记得,当下便出列跪下,伏地拜谢道:“救命之恩,微臣没齿难忘,微臣未能识得,娘娘竟是当年救命的神医,微臣有罪。” 沈阿汣微微笑,道:“本宫本就不想以神医的身份招摇,这也怪不得你。” 皇后竟然是神医?大臣们傻眼了,这样说来,作为神医,皇后娘娘会看不出颜妃的极阴之体么?毕竟段鑫玉响当当的名头摆在那儿呢,谁敢不信? 莫颜安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惊恐万状,木木然地瘫坐在地上。 求陌然的名声也是众所周知的,这一次,众臣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完了,全都完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反转 诸位大臣此时都已经完全倾向在沈阿汣这一边,看着颜妃时的眼神都是鄙夷的,心里认为,这样的女人,真是罪该万死。 莫丞相见事情不妙,知道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如果他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就要牵连到自己,如此,唯有舍弃莫颜安这个女儿了。 “皇上,颜妃淫乱宫闱,为一己之私杀人灭口,心狠手辣,是臣这个父亲未能管教好女儿,以致其品行恶劣,此乃臣之过也,请皇上责罚。”说完,还跪了下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父亲……”听到这话,莫颜安登时明白了,自己的父亲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她慌乱,愤怒,怨恨,为什么?她可是他的女儿啊,他就一点也不会舍不得吗? 南宫御烨挑了挑眉,面无表情地道:“莫丞相,你是你,颜妃是颜妃,你纵然有管教不严之过,倒也不是什么大罪,起来吧。”莫丞相如果不主动请罪,他时候倒是可以降罪一二,但是人家都当着百官的面俯首认罪了,他便不好多加追究了。 “谢皇上隆恩。”莫丞相颤巍巍地拜了一拜,但是仍然未起身,继续道:“皇上,颜妃与侍卫私通,罪无可恕,请皇上赐死!” 众臣都是人精,哪里不知道莫丞相这是想要跟这个女儿撇清关系,才下此狠手,但这是朝堂,丞相又是百官之首,当着皇上的面,他们只能夸道,丞相大义灭亲,高风亮节,乃百官之典范。 沈阿汣说道:“莫丞相,颜妃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么急切地盼着她去死?” 莫丞相作惶恐状,恳切地道:“皇后娘娘,臣并非急切盼着女儿去死,只不过,女儿犯了错,臣不敢维护,作为父亲,臣也舍不得,但是国法大于一切,臣不敢逾越。” 说的真是好听,沈阿汣暗自冷笑,转身面上南宫御烨,面上郑重地道:“皇上,臣妾认为,颜妃暂时杀不得,颜妃虽然心思歹毒,作恶多端,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深宫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势力去杀死一个侍卫?臣妾推测,她的背后,或许还有人指使,不妨先留着她的性命,待日后好好审问。” 莫颜安背后的人,不难猜度,这话一说出来,大家就将心思放在了莫丞相的身上。颜妃是莫丞相的女儿,除了依靠娘家,她还能依靠谁? 莫丞相心头一凛,嘴角抖了抖,看向沈阿汣,面上虽然谦卑,语气却有些慑人:“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沈阿汣高深地一笑,却是不说话了。 南宫御烨故作沉思状,片刻后道:“就按皇后说的办吧,先将颜妃囚禁在琉璃宫,具体处罚,日后再做定夺。” 此刻最是绝望的,就是莫颜安了,本来自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接下来就是个打入冷宫的命,在此最失意的时刻,没想到还被自己的父亲捅了一刀,她只觉得,世上的人皆是冷酷无情,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心! 哭着哭着,就笑了,莫颜安看着莫丞相,又看看南宫御烨,再看向沈阿汣,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沈阿汣立刻喊了宫人进来,将莫颜安带回去。 等到莫颜安被送了出去,大臣们纷纷暗自舒了一口气,今天真是打开了眼界,还好自己没有受牵连。 就在大家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的时候,莫丞相忽然再次开口,却是对皇后说的:“皇后娘娘,臣有一疑问,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怎么带着人皮面具生活呢?您连真实面目都不肯露出来,是为何故?这岂不是有欺瞒皇上,欺瞒天下百姓之嫌?” 沈阿汣眉心一跳,面色渐渐阴沉,她就知道,莫丞相这个老奸巨猾的,不会这么轻易就罢休。想了想,展开笑颜。 “并非本宫故意带着面具欺瞒皇上与天下百姓,只不过,本宫年少时,曾经遇到过一位得道高僧,他说本宫最好以另一副面目示人,否则会惹来灾祸,还叮嘱本宫,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揭开面具。方才,若非颜妃苦苦相逼,本宫也不会揭开面具的。” 莫丞相知道沈阿汣是心口胡诌的,扯了扯面皮,道:“可是纵然如此,皇后娘娘入了宫,便应该以真面目示人,日日戴着面具,这可是欺君之罪。”所谓欺瞒天下百姓,那都是虚的,只有欺瞒皇帝,那才是实打实的犯罪。 一直沉默的南宫御烨说道:“在封后之前,皇后早已跟朕讲明,她脸戴人皮面具,乃是朕默许的,所谓欺君,并没有的事,丞相莫要多言了。” 南宫御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按理说,识相的人,都应该知道在此时住嘴,但是莫丞相好不容易抓住了沈阿汣的把柄实在舍不得放弃,便还欲再说,“皇上,这……” “好了莫丞相,朕说过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休再多言!”南宫御烨厉声打断,脸上已隐隐有怒气。 莫丞相意识到自己的确不该再多说,这才闭上嘴。 今天的早朝,比以往的要长了好些,处理完后宫这一出闹剧之后,沈阿汣便退下了,大臣们又将自己准备好要上奏的事务一一上奏完,之后便退了朝。 沈阿汣一直等在屏风后面,待南宫御烨进来,已是半柱香之后。 南宫御烨沉闷的表情有了些变化,朝沈阿汣走过来,笑了笑,没说什么。沈阿汣微微蹙眉,面露愧疚,顿了顿道:“皇上,对不起,之前,莫颜安跟那个侍卫的事情,臣妾没有告诉你,将你蒙在鼓里,实在是抱歉。” “若非今日情势所逼,阿汣打算什么时候才将事情告诉朕?”南宫御烨的语气很温和,虽然话里的内容有些责怪的意思,但是语气却并听不出责怪。 “我……”沈阿汣垂下眼睫,说实话,如果今天不是被逼无奈,她可能会一直瞒着,毕竟这是她的底牌,是她对付莫颜安的底牌,如果告诉了南宫御烨,所有的计划就都白忙活了。 南宫御烨轻叹了一声,沈阿汣的心思,他何尝不明白,她有她的无奈,身在后宫,她也要有她的生存手段,他不怪她,他只怪自己,没有让她活得无忧无虑。说到底,错在他。 “好了,朕没有怪你,朕知道,你也是不得已,莫要自责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莫丞相的身份 沈阿汣抬头看他,喜悦爬上心头,抓住南宫御烨的袖子,道:“皇上真的不怪我么?” 南宫御烨失笑,在她心里,他就这么不通情理,这么小气么?“真的,朕不怪你。” 从出了乾坤殿就一直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沈阿汣咧嘴一笑,说:“皇上,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瞒你任何事。” “真的?”南宫御烨表示不太相信。沈阿汣竖起三根手指,娇笑道:“我发誓!” 两人相携离开乾坤殿。 莫丞相自从退朝之后,脸上就一直阴沉沉的,跟天上的阴云一样,黑压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大雨。那些平日习惯跟在他屁股后面拍马屁的大臣,这下子也不敢轻易上前了,怯怯地远远地走着,小声地互相嘀咕,商定今天还是让丞相冷静冷静吧。 出了宫,莫丞相兀自上了莫府的马车,在车上一直在思考莫颜安的问题。方才在大殿上,皇上和皇后显然是在怀疑自己,他们留下了莫颜安,肯定就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得自己的秘密,他的秘密,莫颜安虽然不知道很多,但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万一她说出去,即便皇上没有充足理由,不能立即治他的罪,也能顺藤摸瓜,查出更多的事情。 因此,莫颜安是决计不能留的。 回到府上,莫丞相便召来了暗卫,命令他们动手杀莫颜安灭口。 尽管皇宫守卫森严,但是对于暗卫而言,要潜进去,倒也不是难事。况且,现今的琉璃宫就有丞相府暗卫,行动起来方便得多。 南宫御烨认为,莫颜安虽然保下来了,但是莫丞相肯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很快就会派人去铲除她,于是吩咐陈尚,多派一倍的暗卫守在琉璃宫四周,只要有人潜入,格杀勿论。并且,将琉璃宫里面所有的宫人、守卫,都替换下来,换成了自己的人。 因此,几天下来,莫丞相派出好几拨暗卫,皆有去无回。 莫丞相知道是南宫御烨在保护莫颜安,只好作罢。 南宫御烨命人去调查这些暗卫的身份和底细,调查结果,发现所有的暗卫,其实都不是黎国人,而是耀国人,养了一批暗卫,竟无一不是敌国人,这证明,莫丞相跟耀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恐怕,不仅仅只是通敌卖国这么简单。 南宫御烨派人潜入耀国当细作,进一步调查,发现原来近来莫丞相竟还一直与耀国那边有联系,三年前莫丞相跟耀国将军联手陷害沈家,这件事,南宫御烨知道,但是自那以后,莫丞相便安分了许多,三年来没有再跟耀国有过牵扯,他以为耀国投降之后,莫丞相便放弃了跟耀国来往的念头,不曾想,他竟是还没有死心。 沈阿汣因为近来忙着跟莫颜安较量,去云宁宫就去得少了,就连平时的每天一次的请安都断了好几天,好在太后宠她,她做什么都不会怪罪。 莫颜安如今已经被囚禁,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沈阿汣来不及用早饭,便早早地来到云宁宫,来到的时候,太后刚好还在用早膳。 “阿汣给母后请安,近日未曾时常来看母后,阿汣不孝,请母后恕罪!” 太后笑容慈和地说道:“哀家知道你有事忙,不怪你,吃早饭了没有?”这语气,跟自家的母亲似的。 沈阿汣盈盈笑道:“还没有呢,想着来母后宫里蹭一顿。” 太后笑得更加开怀了,拍拍身边的空座,“正好,哀家一人吃饭甚是孤单,快过来坐。” 沈阿汣靠着太后坐了下来,一边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鸡丝粥,一边问:“母后,怎么没见到乾儿?” 太后微露忧色,道:“那孩子昨日受凉了,昨夜闹了一宿,蒙蒙亮才睡着,在床上躺着呢。” 沈阿汣微惊,“生病了?一会儿吃了饭,我瞧瞧他去。”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忽然聊到了莫颜安的事情上面。 太后说话的时候,脸上和眼睛里都是满满的鄙夷和嫌恶。“那个颜妃不知羞耻,居然跟侍卫苟合,坏尽了我皇家的名声,这样的女人死不足惜,只是皇上也还是不忍心,哀家都劝过他好几回,这个女人不能留,一点也劝不动。”说到最后,还有点无奈。 沈阿汣劝道:“母后,皇上这么做,也可定有他的道理,您就由着他去吧,况且,现在颜妃已经被囚禁,连宫门都出不了,已经兴不了浪了,没什么关系。” 太后看向沈阿汣,眼神中有怜惜有欣慰,很是复杂。她还不就是怕沈阿汣心里不舒服吗不过现在看来,她倒并不在意似的,这样她就放心了。 吃完饭,沈阿汣去看了看乾儿,把脉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吩咐宫女们好生照料,然后回了栖霞宫。 经过深入打探,细作查到一个惊天的秘密。 莫丞相本是耀国皇帝同父异母的兄长,耀国先帝的第四子燕亲王!早年,相传燕亲王体弱多病,平日很少出门,所以就连耀国也都基本没什么人见过这位王爷,百姓们只知道,燕亲王十五岁那年,得了重病,英年早逝。二十几年过去,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位本就没什么名头的王爷了。 然而,世人想不到的是,这位所谓的病秧子王爷,根本就没有死,也根本就不是个病秧子,他是从小就为了避人耳目,而刻意很少出门,到了十五岁那年便假死,离开耀国,来到黎国,顶替了别人的身份,在黎国朝堂一步一步爬上如今的高位。 南宫御烨手里握着细作呈上来的密报,脸色阴沉得如同霜雪一般,一个耀国的王爷,在黎国生活了二十几年,而且还是黎国的丞相,竟然没有被人发现丝毫端倪,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派人探查莫丞相的底细,但是每次查到最后都是,莫丞相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县城,家里贫穷,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弟弟,但是都在发大水的那一年死了。年少的莫丞相是逃难北上,无意中被人相中才华,做了其府中的门客,后来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一路顺风顺水地爬到丞相这个位置。 丞相府的暗卫,都是当初还在耀国时的团队,若非这一次从莫丞相身边的暗卫着手查起,顺藤摸瓜,查到暗卫原来的出处,恐怕仍旧是查不到这样一个巨大秘密。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凤凰胎记 为除后患,南宫御烨命人将莫丞相本是原来耀国王爷的证据集齐,以便将来用得着。 晚上,南宫御烨来到栖霞宫时,沈阿汣已经洗漱好,准备睡觉了。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会来,所以自己早就在做好了一些药膳放在小厨房热着,见南宫御烨进来,便吩咐喜梅等人去取,自己则服侍南宫御烨更衣。 “皇上今天的政务很繁冗?这么晚才处理完。” 南宫御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是啊,最近南方闹水患,北方闹旱灾,事情多。”黎国国土辽阔,雪灾过后,到了夏天便是水灾旱灾,一年四季,天灾不断。好在黎国国力强盛,否则定然支撑不起。 沈阿汣有些心疼,说道:“我给你准备了药膳,可以安神去乏的,一会儿你多吃一些。” “阿汣对朕真好。”南宫御烨转过身来,把沈阿汣抱进怀里,很享受地汲取着她发间的淡淡清香。沈阿汣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瞧你说的,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臣妾不对皇上好,对谁好?” 南宫御烨松开沈阿汣,眼眸低垂,如水一般投射在沈阿汣的脸上,温热的气息洒出来,令沈阿汣不禁有点耳根发热。南宫御烨冰凉的唇凑上来,很是柔软。两人正要继续,外面传来脚步声,遂赶紧分开。 喜梅和玉青玉红端了膳食进来,一一摆放好,然后退了出去。 沈阿汣让南宫御烨先将药膳吃了,然后再去沐浴。 幽幽的药香扑鼻而来,吸入鼻尖,南宫御烨立刻觉得轻松不少,喝完两碗汤,心神慢慢地放开。 沐浴完之后出来,见沈阿汣靠在床头,南宫御烨便也凑上去。正正神色,将最近查到的有关莫丞相的事情告诉了沈阿汣。 沈阿汣也震惊得半天都收不回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堂堂一国丞相居然是耀国的王爷?而且蛰伏二十多年无人知晓?开什么玩笑? “皇上,既然莫丞相是耀国的王爷,那他蛰伏在黎国,肯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当黎国的细作,给耀国提供情报。这样的人留在黎国,可是一个很大的隐患,此人留不得。” 南宫御烨微微蹙眉,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可是莫丞相毕竟是莫颜安的父亲,莫颜安再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当初也救了他一命,可以说,如果没有当年的莫颜安,就没有如今的他,终究,他还是狠不下心肠赶尽杀绝。 “阿汣,朕也不瞒你,看在当年莫颜安的救命之恩的份上,朕想了想,决定让他告老还乡,留他一条性命。” 沈阿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南宫御烨的心思,她很明白,终究还是放不下所谓的救命之恩。为了这个救命之恩,他可是已经忍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放莫丞相一命。本来念恩是无可厚非,但是放了莫丞相,等于是放虎归山,他万一回到耀国,联合耀国卷土重来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沈阿汣如斯想着,便问南宫御烨:“当年莫颜安救你的事情,能否跟我讲讲?” “你想听?”南宫御烨有些意外,在沈阿汣的面前,他几乎都甚少提起莫颜安这个人。 “嗯。”沈阿汣点点头,显得并不在乎,当然,她已经在太后那里听过事情的经过了,只是还想听听南宫御烨的描述。 南宫御烨所说的,跟太后所说几乎一样,都是在御花园里落水,小女孩将他救起,背上有一只凤凰胎记。 “那你后来是怎么确定,莫颜安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小女孩呢?” 南宫御烨眼眸微眯,回忆起往事,那时第一次见莫颜安,是在五年之后了,还是在皇宫的御花园,大家的样貌都已经大改,在凉亭下,他看见莫颜安一袭桃色粉群,盈盈走过来,腰间系着一块月白佩环。就是这块佩环,让他认出了莫颜安,因为当时那个小女孩身上,也系着这枚佩环。 沈阿汣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忆,她记得自己有一块白玉佩环,去宫里赴了一场宴就不见了。加上,她的后背有一个凤凰胎记,看来,自己的确就是当年那个救南宫御烨的小女孩。 “那个,”沈阿汣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道:“你跟莫颜安在一起这么多年,可看见她身上真有凤凰胎记?” 南宫御烨没想到沈阿汣会忽然问这个,顿时颇不自然,顿了顿,道:“没有,她说,是因为后来她母亲说身上有一凤凰胎记,怕惹来闲话,便用药遮住了,平时看不见,只有将背上的药洗干净了,才会显现出来。” 沈阿汣挑眉,倒是跟她所想的办法一样,为了不让南宫御烨知道自己身上有凤凰胎记,引起什么麻烦,她在身上涂了药,以致显现不出来,所以这么久以来,南宫御烨都不知道。 沈阿汣沉思着,神色有些沉重,南宫御烨以为是听了自己的话的缘故,故而笑道:“早知道,朕就不该讲这些给你听。” 沈阿汣这才回过神,轻笑着钻进南宫御烨的怀里,说道:“我既然说了要听,就不会小气到去在意的。” 她想着,为保万一,明日还是去确定一下,莫颜安身上是否真的没有那所谓的凤凰胎记。 第二天晚上,在莫颜安沐浴的时候,沈阿汣来到了琉璃宫。 如今的琉璃宫已经是四处都有人把守,外面一层是侍卫,里面一层是宫女和太监,就连 寝殿门口都有人守着,暗处还有不少暗卫,根本就飞不进一只苍蝇。这样,既是为了防止莫颜安跑出去丢人,也是为了防止莫丞相派人来杀人灭口。 沈阿汣是皇后,自然能够进来。莫颜安身边如今只剩下两名伺候的宫女,而且都不是原来的那些了,陈女官和香儿等人早已经被换走了。 来到寝殿门口,两个小宫女正要进去服侍,沈阿汣将她们拦住,道:“本宫有几句话要跟颜妃讲,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 宫女顺从地退到殿外候着,沈阿汣踱步进去。 内殿空空荡荡的,很安静。只听见屏风后面有不大不小的水声,是莫颜安在沐浴。 沈阿汣悄无声息地走过去,靠近屏风,刚好看见莫颜安光滑雪白的后背。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现在可以确定,莫颜安是为了接近南宫御烨,而冒充了她的身份。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确认 第二天晚上,正逢南宫御烨休沐,但是南宫御烨因为政务多,还是在庆云殿这边处理了很久的公务,不过倒是在黄昏时分就来到了栖霞宫。 沈阿汣笑着说道:“皇上勤政爱民,日理万机,休沐之日都埋首于政务之间,有皇上这 样一位明君。咱们黎国的百姓真有福气。”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横抱起来,坐到软榻上,道:“那阿汣呢?是否觉得有朕这样一个无法时常陪伴在身侧的夫君而觉得有福气?”这话虽然说得像是在开玩笑,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惆怅和愧疚。 沈阿汣趴在他的怀里,玉手把玩着他腰间垂下的紫色玉珏,笑道:“我觉得自己很圆满了。” 虽然南宫御烨忙于国事,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不是?不管怎么忙,他都会抽出时间到栖霞宫来,或陪自己吃一顿饭,或在这里歇息,就算是有时候太忙抽不开身,他也会派人来告诉自己,嘱咐她早些安歇。 这样细心的对待,她还有什么不满足? 三年前在太子府里那段委屈酸楚的岁月已经过去了,她相信,未来等待她的,是美好是光明。不管过去多久,她和南宫御烨都能像现在这样,相互信任相互扶持。 吃完晚饭,沈阿汣便对南宫御烨说,想去看看莫颜安。南宫御烨虽然不是太愿意,但还是陪着沈阿汣一同前去了。 还是跟昨天一样的时间,沈阿汣是算好了,等莫颜安沐浴完再去找她,将她的谎言,当着南宫御烨的面揭穿。 果然,到达寝殿的时候,宫女出来相迎,说颜妃正在沐浴。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便等候了片刻。 里面的莫颜安听说南宫御烨来看自己了,加快了沐浴的速度,头发都未来得及弄干就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切切地跪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她根本就没有看见在一旁静立着的沈阿汣。 南宫御烨冷眼看着她,没有叫她起身,缓缓地说道:“颜妃,朕将你囚禁于琉璃宫,你可是有什么怨言?” 莫颜安的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面上却布满了惭愧的笑:“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怨。”事实上,她现在的胸口里,已经满是怨气,一团一团,在相互碰撞,只不过还在极力克制而已。 她克制得很好,但这是在看见沈阿汣之前。 沈阿汣见莫颜安跪了这么久,便悠悠一笑,上前来,说道:“颜妃还是先起来吧,跪久了,对身体不好。” 在听到沈阿汣的声音的一刹那,莫颜安便猛然抬头,疯了似的推开沈阿汣过来扶她的手,恶狠狠道:“不用你假惺惺!” 兀自自己站了起来,指着沈阿汣的鼻子大骂:“沈阿汣,我如今这副鬼样子,你见了很开心吧?怎么样,你今天是特意来我面前看笑话,还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得自己有多么大度?” 沈阿汣做委屈状,说道:“颜妃怎么这样说呢,本宫是真心实意来看看你的,你住在这琉璃宫,一步都踏出不得,很是可怜,本宫生怕你被怠慢了,这才来瞧瞧的,想着你肯定想见见皇上,所以才劝了皇上来的。” 这话是绝对的假,连南宫御烨听了都不禁想笑,他大约看出来沈阿汣是要激怒莫颜安,但又摸不清楚她具体想做什么。 莫颜安听了这话,登时火冒三丈,再也不想再装模作样下去了。面露狰狞,朝着沈阿汣扑过去,不过沈阿汣伸手敏捷,一个侧身便躲了。 “沈阿汣,你这个贱人,你不过是个不要脸的毒妇,你根本不配当皇后,还敢在我面前炫耀,哈哈,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更加惨,你等着吧,你就等着吧!只要我莫颜安不死,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抽筋扒皮,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刻的莫颜安全然没了往日的半点疯子,就像个十足的疯子一般。尤其是她出口秽言,令南宫御烨听了勃然大怒,他一把拽住莫颜安的手臂,将她扔在地上,怒吼道:“莫颜安,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么!” “事到如今,你这般的下场,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而你却还不知悔改,只会一味地归咎于别人,你真是不知死活!” 莫颜安毫不畏惧,泪珠一串接着一串下,就是不肯低头。她还真就是笃定了南宫御烨不会杀她,因为她知道,南宫御烨这个人最是重情义,他以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绝不可能杀她,所以,她有恃无恐。 并且,她要当着沈阿汣的面,将这个事实呈现出来。“皇上,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昔日的情意,皇上难道舍得抛却么?” “以前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是颜安一直陪在皇上的身边,不离不弃,现如今皇上有了沈阿汣,就用不着颜安了,就要将颜安处死么?” 一句小时候,将南宫御烨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缓和下来。方才莫颜安的样子,令他厌恶到了极点,他已经起了杀心,可是当莫颜安拖出昔日情意,他的心就软了。 沈阿汣默默叹息,这招还真是百试百灵,南宫御烨真的是上辈子欠了莫颜安多少,今生才会被她骗得团团转?要是南宫御烨不念着往日旧情,她莫颜安不知道已经死过多少次了。 莫颜安知道南宫御烨在犹豫,他已经心软了,于是她便顺势示个弱,膝行至南宫御烨跟前,又开始扮柔弱,抹着眼泪道:“皇上,臣妾是做了很多错事,可是哪一件臣妾不是为了能够得到皇上宠爱?自从皇后入宫,皇上便看也不看臣妾一眼了,臣妾真的好委屈好痛心,臣妾没有希冀重新夺回皇上的心,只是想要皇上多看臣妾一眼,仅此而已。” “所以臣妾才不得已,找了那个侍卫……臣妾以为有了孩子,皇上就会时常来看看臣妾了,可是,可是皇上仍然对臣妾不闻不问,臣妾好生绝望。” 这一番“肺腑之言”,说得潸然泪下,要是不知前情,听完之后,肯定会骂南宫御烨冷酷无情,骂沈阿汣独霸圣宠,并同情莫颜安。 南宫御烨虽然知道莫颜安这番话未必是真心,却成功地勾出他内心的愧疚感来了。思量再三,终究是狠不下心。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谎言败露 沈阿汣默默看南宫御烨脸上表情的变换,从方才的勃然大怒,到怒气减缓,再到愧疚、不忍。她知道,莫颜安的一番话又让他改变主意了。所以说,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不能再让南宫御烨被莫颜安牵着鼻子走。 南宫御烨无奈地闭上眼,须臾复又睁开,眼中显露无限惆怅。走到今天,他已经容忍了太多,他明知自己不该再心软,不该放过莫颜安,更加不该放过莫丞相,可是脑海中,儿时那个奋不顾身跳下水救自己性命的小女孩的身影,怎么都挥不去。 世人皆认为他是一个冷酷狠辣的帝王,其实,他的心很软,放不下的很多。 “颜妃罪恶深重,本该赐死,但是念及昔日旧情,朕心中不忍,过两天,便流放边疆吧。” 莫颜安表面一副沉痛不已的模样,其实心里很开心,以她所犯下的罪孽,早就该不知道处死多少回了,能够得到一个流放边疆的结局已是万幸。等出了京城,她要想脱身还不是易如反掌? “皇上,”莫颜安眼里流露出“不舍”,静静地望着南宫御烨,“臣妾多谢皇上不杀之恩。从今往后臣妾便当远离,请皇上珍重。”她心里说的是,她一定会回来的,今日所受过的屈辱和委屈,终有一天,她会讨回来的。 南宫御烨昂着头,没有看见莫颜安眼里闪现的恨意和杀气,沈阿汣却是清晰地看见了。这个女人若是不除,任由她出宫,日后一定是祸患。 沈阿汣没有说话,只是缓缓靠近莫颜安,一步步绕到她的身后。 莫颜安蓦然感觉后背一凉,猛然回头,却是沈阿汣将她后背的衣衫扯落了半截,露出光滑的肌肤,几乎同一时刻,南宫御烨将视线投了过来。 沈阿汣嗤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颜妃娘娘,方才才从浴桶里爬出来的吧?想来还未来得及处理身上的凤凰胎记,嗯?” 听到“凤凰胎记”四个字,莫颜安的身体剧烈一震,登时惨无人色,抖得跟个筛糠一样,惊恐地盯着沈阿汣:“你、你怎么会知道……”沈阿汣怎么会知道凤凰胎记这个东西? 南宫御烨整个人都呆住了,大脑一片混乱,艰难地移动步伐,行至莫颜安身后,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可是怎么看,怎么看,她的背上都没有所谓的凤凰胎记。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那个救自己的小女孩背上有一只红色凤凰形状的胎记,那时他受到了惊吓,连小女孩的容貌都没有记得,却独独记住了那个胎记。他也记得清清楚楚,莫颜安曾亲口说她背上的胎记因抹了药隐去了,洗了药便会显现。 而现在呢? 莫颜安根本就没有那个凤凰胎记! 这意味着什么?莫颜安根本就不是当年救自己的人! 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他认定了十几年的救命恩人,他信任了十几年的人,原来一直都在骗他,原来多年的情意竟是一个骗局! 南宫御烨是个心性坚强的人,可是也经不住这样一个天大的骗局,他那么相信莫颜安,处处为她,时时宠她,就因为他以为她是那个女孩,十几年过去,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他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忽然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双腿有些发软,喘不过气来,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沈阿汣看着他,没有劝慰,没有出声,既然要揭穿莫颜安的谎言,南宫御烨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要经历这一关。十几年的感情被玩弄,这滋味不好受。 莫颜安浑身冰冷透了,连忙把衣衫拉上,反应迟钝地朝南宫御烨道:“皇上,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当年我捡到那个玉佩,你错将我认成当年救你的小女孩,我本想解释的,可是我对皇上一见倾心,我抗拒不了,便起了冒认的念头,我只是想待在你的身边而已,皇上……” 南宫御烨讷讷地站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听不见也看不到,没了魂魄一般。一个欺骗了他这么久的人,有什么资格解释? 沈阿汣冷眼旁观,嘴角尽是嘲讽的笑意,莫颜安真是会编,说得自己对南宫御烨有多情真意切似的。 这么些年打交道,沈阿汣对莫颜安其人也算了解了,她本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罢了。 其实还不是看上了当年南宫御烨是太子的身份?若非南宫御烨是储君,她莫颜安恐怕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吧? 南宫御烨干脆转过身去,看也不看莫颜安。 事情败露,莫颜安见已经无可挽回,心也死了。左右她不过是一个死字,何不死之前拉上他一起? 水袖里面事先准备好的匕首滑落至掌心,眸中杀气顿起,抽刀恶狠狠地向南宫御烨刺过去。 沈阿汣正好转过头来,见雪亮的匕首突现,迅速挥掌打落,并一脚将莫颜安踢开。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惊动了沉浸在伤痛之中的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回头,只见地上一把匕首泛着寒光,心凉得不剩一丝温度。这些年,他究竟爱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骗子、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沈阿汣怒气腾腾地冲莫颜安走过去,一手提起她的衣襟,另一手啪啪地甩了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几个响亮的耳光。直到她的嘴角渗出血丝。“莫颜安,你这个心肠歹毒,不知好歹的女人,到了今天这一步,还要害人性命,你真是罪该万死!” 莫颜安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半睁着眼看沈阿汣,忽而冷冷地笑了出来,没笑几声,嘴里咳出了几条血丝。断断续续地道:“我已经不可能活下去了,死之前、能、拉一个垫背、岂不是很划算,何况这个人还是九五之尊,我莫颜安也算是死得很值了。咳咳,只可惜、又叫你这个贱人、给破坏了,咳咳……” 沈阿汣一个没忍住,给莫颜安的胸口补了几脚,又踢出好大一口血。莫颜安却还阴冷地笑着。 “莫颜安,为了荣华富贵,为了争风斗宠,你手上已经沾了多少鲜血,远的不说,就说秦御医,为了保住你自己的地位,你将他杀了灭口,抛尸枯井,你可想到,他也有父母亲人?”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莫颜安的下场 莫颜安还是意外的,秦御医的事情没有多少知道,沈阿汣却知道他被自己的灭口抛尸,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沈阿汣早就掌握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了,反正她也活不成了,就算再多的罪状又如何? 沈阿汣一条一条地数着莫颜安的罪状。从当初在太子府,到如今的皇宫,回想起来发现,莫颜安果然是作恶多端。 “当年在太子府的时候,你串通汤泌洛来加害于我,给我下绝育药,挑拨我跟皇上的关系,你甚至还想杀我。”这些,其实她早就知道,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机会跟莫颜安对质。 莫颜安一动不动地听着,脸上一片阴寒,寒气在肆意喷发。沈阿汣继续说:“到了皇宫,当你知道我是沈阿汣之后,你便又处处找我的麻烦,甚至于在我与皇上在宫外出游的时候,派杀手来杀我。莫颜安,不得不说,你这个人还真是执着,几次三番杀我不成,居然还不死心。” 说起这个,莫颜安的心情便陡然郁卒了,她日日夜夜都在盼着沈阿汣死,可是沈阿汣的命硬,数次加害,数次派杀手追杀,都没有成功取得她的性命。 如果,上次在宫外甚至三年前她就将沈阿汣杀了,那么现在她怎会是如此一番情境? 沈阿汣看出来了,没能早点杀了自己,是莫颜安最后悔的的事情。她便故意又道:“莫颜安,知道你为什么赢不了我么?因为你运气不好,每次我总能在你的手底下安然脱身,就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帮你。” “老天爷大概都觉得,像你莫颜安这样的人,就活该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 莫颜安眸中的光越来越阴狠,愤怒流动着翻滚着,犹如滔滔江水怒吼奔腾。她哆嗦着嘴唇,扑向沈阿汣。沈阿汣灵活一个侧身,她扑了空。“沈阿汣,你得意不了多久,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的。” 沈阿汣并不发怒,她知道,这是莫颜安在逞口舌之快,这是她故意激她的。她俯下身,左手用力地捏起莫颜安雪白的下巴,阴测测地笑着:“我的下场,你莫颜安是看不到了,因此,不劳你费心,不过,你的下场,就在眼前,本宫还得好好地看上几眼,以泄多年来你算计我迫害我的心头之恨。” 并不是沈阿汣的表情有多么恐怖,而是她的语气,令人生畏,莫颜安感觉自己背后的汗毛都渐渐竖起来了,沈阿汣究竟要干什么? 沈阿汣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尖在莫颜安细嫩的脸上游走,只要稍一不小心,就会划破肌肤,毁了她的相貌。 但凡女子皆在意自己的容貌,尤其像莫颜安这种自诩美貌的女人尤甚。 莫颜安控制不住身体发抖,尽管她知道不能在沈阿汣面前露怯,但是她实在是做不到了。“你、你要干什么?” 沈阿汣弯着唇角,声音很温柔:“你这张脸,虽算不上绝色,但我已经看不惯很久了,反正你都是个要死的人了,我想着,要不然,给你尝尝毁容的滋味。应该会很好玩吧。” 一旁的南宫御烨看了过来,很快又移开眼睛,他现在已经对莫颜安没有一点一丝的感情了,就算沈阿汣当场将她杀了,他也丝毫不会舍不得,更加不会阻拦。 莫颜安颤颤巍巍地惊恐地看着沈阿汣,忽然想起她说过的汤泌洛的死法,千刀万剐,抛尸荒山,野兽分食,她确信,沈阿汣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要,不要,沈阿汣我求求你不要毁我容貌,我求求你……” “你求我?”沈阿汣慢慢收起脸上的温柔,露出彻骨的寒意:“我想,那些被你杀害的人,临死前也求过你吧?但是,你可曾心软过么?” 莫颜安杀人,通常都是派杀手去做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开口求饶的机会。 匕首毫不留情地刺进莫颜安的脸颊,一刀,两刀,三刀。 莫颜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整座宫殿。脸被划破固然是疼,但是更让莫颜安痛彻心扉的是毁容的恐惧,她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就这样毁了。她已经不怕死,这张美丽的容颜是所剩的唯一的东西,她想带着仅剩的尊严死去,可是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沈阿汣正是看中了莫颜安心中的最后一道线,这条线一破,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变得疯狂,崩溃,直至死去。 某种程度上,沈阿汣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对待自己的仇人,素来不会心慈手软,就像对汤泌洛,对莫颜安。而且,她会让他们带着恐惧死去。 沈阿汣扔了匕首,不打算继续折磨莫颜安的肉体,摸出一把小小的铜镜,放在莫颜安的眼前,“看看你的模样,啧啧,是不是一点昔日美丽的影子也寻不到了?” 莫颜安猝不及防看见了镜子里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左边两道长长的血痕交叉从额角划至脖子,右边也是一道长长的痕迹,看上去可怖至极,加上披散的长发粘在脸上,整个看起来就跟女鬼没什么区别。 “啊……”莫颜安被自己吓到了,一把打落铜镜,疯了似的撕扯自己的脸,仿佛想要将这层坏了的脸皮扯下来。 沈阿汣起身,半眯着眼睛,她知道,接下来已经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这副鬼样子已经刻在了莫颜安的脑海里,她就是做梦也都会记得,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在疯狂之中死去。 南宫御烨还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看不见莫颜安的疯狂,也听不见她歇斯底里的喊声一般。 沈阿汣上前去,握住他冰冷的手,道:“皇上,咱们走吧。” 南宫御烨点点头,任沈阿汣牵着出了寝殿,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上莫颜安一眼。 莫颜安的惨呼声音听上去极其渗人,殿外守门的宫人们都不由竖起了汗毛。但是,没有人敢也没有人愿意进去瞧一瞧她的状况如何。就这样任由她喊,直到声音一点一点消去,最终吞没在暗黑的夜里。 南宫御烨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一直都像丢了半条魂一样,走在沈阿汣身旁,一言不发,一个表情也没有。沈阿汣有点担心,可是也不好开口劝解,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得他自己想通才行。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当年之事 从琉璃宫到栖霞宫的距离并不是十分远,但是两人缓慢地行走着,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回去。 南宫御烨始终没有说话,坐在窗前的软座上,抬头望着外面的夜色。 如水夜色,就跟他此刻的心一样,苍茫而冰凉。莫颜安骗了他,整整十一年,他向来自诩能看透人心,可是在莫颜安这事上面,他却变成了傻子,被人耍得团团转。他痛恨自己,也痛恨莫颜安。 可是更加令他迷惘、痛心的是,既然莫颜安不是当年的救自己的那个小女孩,那么真正的小女孩是谁?她又去了哪里? 沈阿汣看了看他落寞的背影,也没有去打扰,径自先去洗漱了。 等到出来的时候,南宫御烨已经靠在软榻上睡过去了。沈阿汣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给他盖上。半蹲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南宫御烨的脸,浓眉微蹙,眉间满是倦怠,满是忧愁。她的心隐隐揪着痛。 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会给他带来很大的冲击。 不一会儿,沈阿汣收回手,起身欲走,忽然手被抓住,南宫御烨的声音传来:“阿汣别走,陪朕一会儿。” 沈阿汣回过身,在南宫御烨的旁边坐下,笑道:“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很累了吧?要不然先去洗漱,上床去睡。” 南宫御烨却摇了摇头,只是紧紧抱着沈阿汣,努力想汲取温暖。 沈阿汣也不再劝,便陪着他靠在软榻上。直到有些许睡意袭来,南宫御烨忽然问:“阿汣,你怎么知道莫颜安骗朕的?” 根据今晚的种种,他可以肯定沈阿汣是早就知情的,她今夜特意带着他去琉璃宫,就是为了向他揭穿莫颜安的谎言。 沈阿汣缓缓睁眼,坐起身来,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微微侧身背对着南宫御烨,脱下外层的红色纱衣,雪白的背上,露出一只红色的凤凰。凤凰好像在展翅飞翔,栩栩如生。 南宫御烨的心狠狠一颤,凤眸越睁越大,一时间呼吸都停滞了,脑袋嗡地一声,再装不下任何东西。伸手触摸这只火一般的凤凰,这样真实,这样好看。 心在颤抖着,嘴张着,但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勉强出声:“原、原来,你才是她。”一直以来,他追忆的,他思念的那个印象中的小女孩,就在自己身边,而他以前还为了别的女人,那样伤害她。 刹那间,震惊、后悔、愧疚、庆幸等多种情绪纷涌而来。为什么他没有认出来?为什么他一直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沈阿汣把衣裳穿回去,说道:“我也是前两天才敢确定的,之前因为不敢确定,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就一直遮住了这个胎记。” 南宫御烨怔怔地看着沈阿汣,仍是说不出话来,他太过震惊了,同时也太过庆幸了,还好,还好她还在。 “南宫御烨,我……”沈阿汣本想解释,但话刚出口,整个人就被南宫御烨抱进了怀里,抱得越来越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子里,沈阿汣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南宫御烨嘴里呢喃着:“阿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来,还几乎将你弄丢了。回想起过去种种,回想起昔日自己对她的恶劣,他后悔得要死了。多少次,他差点杀了她,又有多少次,他为了拿所谓的救命恩人狠狠伤害她,殊不知,她才是自己一直放不下的那个小女孩。此刻,南宫御烨真的很恨自己。 沈阿汣伸手抱住南宫御烨,轻轻地说道:“都过去了。” 她不是没有痛恨过南宫御烨,在恶人谷学医的三年间,她几乎每天都在想着回来找南宫御烨报仇,可是等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发现,她心底里,还是爱多一些。她选择回到他的身边的那一刻,就已经将过去的一切放下了。 南宫御烨本就对沈阿汣怀有深深的愧疚和深切的爱意,知道真相之后,这两种感情都陡然翻倍,令他不知所措。 为了活络活络气氛,沈阿汣半开玩笑道:“过去的就不要再管了,你只要以后对我更好就好了。” 南宫御烨很认真地点头,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好。” 夜渐渐深了,南宫御烨松开沈阿汣,低头看着她的脸,好像一直都看不腻似的。沈阿汣被看得不太自在,推了推他,道:“快去沐浴吧,该歇息了,明日还有早朝呢。” 南宫御烨这才点点头,慢慢吞吞地去沐浴了。 沈阿汣上床靠着,本想等南宫御烨出来再睡,但是坐着坐着就眼皮打架,不知不觉靠在床头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后背有点痒痒的,半睁开眼,昏黄的灯火摇曳在眼前,转头一看,原来南宫御烨正看着她的背上的胎记出神呢。 揉揉眼睛,口齿含混地问道:“怎么还不睡?小心明天起不来,耽误早朝。” 南宫御烨低低道:“明天休沐,不用早朝。” 沈阿汣眨眨眼,努力回忆,似乎不对,“大前天不是才刚休沐么?明天又休沐?” 南宫御烨亲了沈阿汣的唇一下,道:“明天罢朝,朕请假一天。” “啊?”沈阿汣有点震惊,南宫御烨是典型的事业型男人,听说除了休沐,登基两年多以来,从来没有不上早朝的时候,明天居然要罢朝?“罢朝不好吧?大臣们会不会说什么?” “不会,朕偶尔懒惰一下而已,有什么好说的?”南宫御烨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灵巧地解开了沈阿汣身上的纱衣,轻柔地含住她的唇畔,含糊呢喃:“阿汣,谢谢你回到我身边。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沈阿汣心里甜滋滋的,她也不会再走了。 第二天,沈阿汣还是推着南宫御烨去上朝了,她想着,如果大臣们知道,君王不早朝是因为她,肯定又要扬言废后了,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她也不能让南宫御烨做个昏君不是。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感情,在弄清楚身份之后,变得更加深厚,南宫御烨的心结终于解 开,不用再顾忌莫颜安,于是处理起事情来,一点也没有留情。 南宫御烨派出的暗卫陆续回来,将收集到的证据呈交上来,这些证据证明莫丞相勾结耀国,通敌卖国,足以判他满门抄斩。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死前悔过 至于莫丞相耀国王爷的身份,南宫御烨并不打算公布,一来,这个身份太过敏感,还会引起民众的恐慌,二来,一个敌国的王爷潜伏朝堂二十几年,朝廷却没有一点察觉,这令朝廷颜面尽失。 就在收集好证据之后的第二天,南宫御烨命人将证据匿名呈到了刑部,交给刑部尚书亲眼查看,刑部尚书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廉正大臣,向来大公无私,绝不会有半点徇私偏颇,南宫御烨十分信任。接到证据之后,刑部尚书李正便秘而不宣,只暗地里命人调查,求证这些证据的真实性。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之后,终于查实,证据显示的莫丞相的累累罪行,皆为事实。在早朝时,李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证据呈上,状告莫丞相与敌国勾结,通敌卖国,卖主求荣。南宫御烨装作才得知一切,在殿堂之上龙颜大怒,不论莫丞相如何为自己辩白,依旧是不听,即刻便将莫丞相下狱。 几个与莫丞相交好的大臣当场为莫丞相喊冤求情,均被牵连,之后便没有人再开口。 莫丞相在早朝时候被打入天牢,之后皇帝发出诏书,莫丞相勾结敌国,罪不可赦,判满门抄斩,三日后的午时三刻东午门处斩。 此事震惊朝野,在京都也掀起一大波狂潮。莫丞相平时作恶多端,经常滥用职权,欺压百姓,因此引起很多民怨,得知莫丞相要被处斩,众多百姓都喝彩叫好,还相约要在处斩当日到东午门去观斩。 身在琉璃宫的莫颜安虽然终日不得出门,但是诏令下了之后,这消息在后宫传得沸沸扬扬,连宫中把守伺候的宫人都聚在一起谈及此事,很快便进了她的耳朵。 听到这个消息,莫颜安还是悲伤了一把的,毕竟丞相府是她生长的地方,住了十几年,总归还是有点感情的。 另外,莫丞相虽然不顾她的死活,曾经在百官面前要置她于死地,但是她没有这个父亲那样绝情,小时候,父亲是很疼爱自己的,那时,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又是嫡女,父亲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她要什么,父亲便会给什么。 但是后来,随着慢慢长大,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 她变得眼里只有荣华富贵,一心想做人上人,所以她看中了南宫御烨,冒用别人的身份靠近他,算计他,只为了将来有一天当上皇后。而父亲则看到了她的野心,并利用这份野心,将她当成守护权力和地位,一步步往更高处爬的棋子。 父女俩相互利用,亲情渐渐淡化,最后只剩下利用,利用不成便卸磨杀驴的地步。 莫颜安坐在软垫上,四周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裙,头上裹着一条丝巾,将蜡黄的脸围住,但透过丝巾,仍是隐约可见里面的几道暗红的疤痕,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枯坐着,如同一尊雕塑。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天明,时光如此反反复复,她却始终不动。宫人们一日三餐会按时送膳食进来,但是她一口都没有吃过。她不吃便不吃,也没有人会在乎,直到撑不下去了,才勉强扒了几口饭。 她本想饿死,但是道后来发现,饿死实在是太难了。干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丞相下狱的第二天,琉璃宫里来了一拨侍卫,将莫颜安带走,径直关进了天牢。她也没有反抗,甚是顺从地跟着去了。她早就料到,丞相府一倒,她便会入狱,因此不觉得怨愤,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临死之际,莫颜安回想起了好多往事,在丞相府时的无忧无虑,与南宫御烨的初次相遇,跟南宫御烨恩爱相持的那几年,一一闪过她的脑海,不知不觉地笑了。 腰间还系着当初凉亭下见南宫御烨时佩戴的白玉佩环,她放在掌心,细细摩挲。这枚佩环虽然原本不是她的,但是这十几年她一直带在身上,见证了他跟南宫御烨的点点滴滴。 对于南宫御烨,莫颜安是怀着利用的心思居多,但是长年岁月里,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就真心爱上了他。南宫御烨那个人,一旦真心喜欢一个人,他便会用生命去保护,以前对她就是如此。 只可惜,现在他用生命守护的人,已经是另外一个女人。 泪水夺眶而出,咸咸地流淌在脸庞,腐蚀着脸上的刀痕。莫颜安从衣裙上撕下一块布,咬破手指,然后一划一笔地写下密密麻麻一段字。这是一封悔过书。她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统统写了下来,并写上自己最诚心的忏悔之意。 将血书折叠好,放在靠墙的硬板床上,然后将脸上的白布解下来,足有几尺长,抛上房梁…… 南宫御烨一下朝,就听天牢那边传来消息,莫颜安在牢中自缢身亡了。死前还留下了一封血书。血书原封上交,最后呈给了南宫御烨。 看着这封言辞恳切的悔过书,南宫御烨原本心里对莫颜安的怨恨,一下子就随着她的死去而消散了。不管是对也好,错也罢,人死如灯灭,仇怨也该随之烟消云散了。 叹了一口气,南宫御烨向陈尚吩咐道:“找个好些的地方,葬了吧。” 枯坐许久,南宫御烨来到栖霞宫。 进来时没有让人通传,沈阿汣正坐在软榻上做女红,缝缝补补地甚是专心,全然没有发现身后站了一个人。 因为前两天忙,一直都没有时间练习,停了几天,手法又生疏了,现下拿针都觉得有点别扭。 “哎呀,嘶~”一不小心扎到了手。南宫御烨疾步走来,将她的手夺过去,眉心紧锁,责怪道:“你也真是,好端端的做什么女红,瞧瞧,都扎出血来了。” 沈阿汣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道:“这不是闲来无事么?而且,我好歹是个女人,要是连最基本的女红都不会,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啊?” 南宫御烨还捧着她的手,让人拿来了药箱,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谁说的女人就一定要会女红啊?你朕的皇后,就是都不会,也没人敢说你。” 沈阿汣扑哧一笑,道:“是啊,谁敢当着我的面说呢,但是背地里说不说,那就不一定了。”嘴巴长在别人的嘴里,别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是皇帝也无法左右的。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斩首 南宫御烨小心地捧着沈阿汣的手,要给她上药,沈阿汣见状哭笑不得,忙将手缩回来,说道:“不过是针扎了一下而已,哪里需要上药了,别这样小题大做的。” “流血了。”南宫御烨看着她红红的手指,脸上眼里都写着“心疼”两个字。沈阿汣很是感动,将手指上针孔处流出来的血用帕子擦干净,然后又捂了一会儿,再拿出来看,“瞧,已经没事儿了。是再小不过的伤口了,眨眼的功夫就能好。” 南宫御烨也知道是自己紧张过度了,不禁有些囧,故意板着脸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命人将药箱拿下去。走到沈阿汣身边坐下,顿了顿道:“莫颜安,在天牢自尽了。” 沈阿汣有些震惊,她本还以为,像莫颜安这样的人,绝对是不会做自杀这种事情的,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毁了容,娘家被抄家,她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了,活着,于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她的尸骨呢?” “朕命人将其安葬了。”南宫御烨淡淡道,不带着丝毫的情绪,刚听到莫颜安死的时候,他固然是震撼不小,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了。 沈阿汣点点头,一般而言,牢里的犯人死后,都会被扔到乱葬岗去,没有人收尸,只有到了夜里,野兽过来分食,下场十分凄惨。莫颜安毕竟曾是皇妃,跟南宫御烨也算有过一段情,即便再怨再恨,相信南宫御烨也不会真的任由她尸骨无存的。 沉默一会儿,沈阿汣又问:“对了,丞相已经被查抄,府里面肯定有不少财宝吧?你准备怎么处置?” 南宫御烨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道:“的确是不少,经过两日的清理,还只清查了一半,估计总数能有半个国库那么多,朕早就想好了,莫丞相所有的家产,都是从黎国百姓手里搜刮来的,自然要用来造福黎国百姓。他的家产能卖的,全部变换成银两,然后派发给军中的将士,以及他们的家眷,另外剩下的,便派往各地救灾。” 这是最好的利用之法了,莫丞相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他咎由自取。 莫丞相处斩的当天,街上聚满了人,从天牢押往东午门刑场的一路上,都有百姓跟着,街道两旁,百姓们挤得满满的,用愤怒的解恨的眼神瞪着囚车里面的莫丞相。 只见他身穿一身黑白的囚服,胸前写着个大大的“囚”字,他蓬头垢面,木木无神,仿佛已经灵魂出窍。路旁的百姓不断地向他扔臭鸡蛋和白菜青菜萝卜等,有的甚至还捡路边的石子扔,砸在他的脸上,他躲也不躲,就这样静静地受着。押囚车的官差们也不管,任由百姓出气。 百姓们肆意辱骂,他也只当听不见,面上没有一丝异色。 当然,这只是表面,其实在内心里他早已经将这些愚民给杀了千刀万刀了,还有皇帝,他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冲进宫去,把他千刀万剐,跟他同归于尽。 他可是堂堂耀国的王爷,居然沦落到如此田地,这都是南宫御烨给的。当初若不是他支持,南宫御烨怎么会这么顺利当上这个皇帝?到头来,他却是这样报答他的? 此时的莫丞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耀国的身份已经被南宫御烨查到了。他只以为是南宫御烨容不得他,然后找了那些他私通耀国以及贪赃枉法的证据,来置他于死地。现在想来,或许南宫御烨当年跟自己合作,根本就是计划好了,早预备好了这一天。 莫丞相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头悲怒交加,他一生用尽心机,在黎国当细作,混得顺风顺水,一开始还中规中矩,到后来官越做越大,胆子便大了起来,欺压百姓,结党营私,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他自以为掌控得了一切,却不曾想,自己也被别人掌控了。 正当感叹时,一颗鸡蛋飞过来,正中莫丞相的嘴巴。狠狠地呸了一声,将鸡蛋吐出来,恶狠狠地瞪了那扔鸡蛋的人一眼,那人丝毫不惧,反而用挑衅的眼神回瞪他。结果他也发作不了,平生不曾受过的窝囊气,今天一并受完了。 到了午门刑场,百姓就更多了,整个刑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官差们先行开路好不容易才将百姓疏开,让出一条道。 斩首本是血腥的,但是这次却格外的不同,待百姓们看见莫丞相人头落地时,竟喝彩连连,像是在庆贺什么似的。 从此,黎国再无莫丞相,再无莫府。 丞相府被查抄的事情,在全国传开,百姓们闲暇时便会互相谈论,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慢慢地,便被人们淡忘了。 然而莫丞相死了,他的众多党羽却还没有完全清除,因为涉及到很多的朝廷官员,要完全想剿灭,是基本不可能的。 之前跟在莫丞相身后的一些官员因没了莫丞相做后盾,便开始惶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在朝堂里胡作非为了。但仍有一两个不怕死的,暗中挑事。 有人提出,现今的皇后娘娘乃是江湖人,身份低不说,来历也值得怀疑,所以不能堪当一国之母的典范,皇后之位,应当另选他人来坐。 这个言论一出,受到了很多朝中官员的支持。在世俗的眼里,只有大家闺秀,身份尊贵的女子,才有资格为后,否则就是给皇家丢脸,更是给整个黎国丢脸。当然,这还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大臣们也是有所求的。 这日上朝,御史台的几位要员首先提出废后的谏言,然后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南宫御烨坐在殿堂之上,望着下面黑压压一群跪着的朝臣,神色不明,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朕当初便说过,皇后一位,只有沈阿汣配坐,朕不会改换他人。这件事情,不必再提了。” 然后便说了句“退朝”,起身进了内殿。 百官哪里会这么轻易死心,退朝之后不久,以御史台诸官为首,百官齐齐跪在乾坤殿外,要求皇帝废后,重新选立皇后。大有逼迫的意思,如果皇帝不答应他们的请求,他们就在殿外长跪不起。 南宫御烨在庆云殿处理政务时,听见曹成将消息禀报上来,心里无比愤怒。这些个老奸巨猾的大臣,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么?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再提废后 沈阿汣本在栖霞宫处理一些后宫事务,却听见宫中又有人传,朝中大臣提出废后一事,皇上不同意,百官便跪在乾坤殿外,隐有逼迫之意。理由居然是她的江湖人身份,不足以当一国之母。 沈阿汣觉得很可笑,什么江湖人,身份可疑,那都是说得好听,这个大臣还不是想要为自己家中的女儿谋求一份入宫飞上枝头的机会? 现如今后宫空虚,皇帝的女人,只有她这个皇后一人,这空荡荡的后宫自然令天下女子心生向往,也令大臣们看到了为家族和自己的仕途搭桥铺路的机会。要选新皇后,就势必要采选,充实后宫,否则哪里来的新皇后人选? 但是,百官竟然跪在殿外请求废后,这件事可大可小,所谓人言可畏,如果传出去,传到百姓的耳朵里,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或许会有人说皇帝昏庸,不爱惜臣子,为了一个女人跟百官翻脸,还有人会说,皇后迷惑皇帝,祸国殃民。 文武百官一致跪在乾坤殿外,从上午到下午,顶着火辣的太阳,大夏天的,有身子骨弱的,年龄偏大的,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但是即便这样,也竟无人退却。 沈阿汣仔细地想了想,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南宫御烨亲自去乾坤殿前劝百官回去歇息,但是他们却还是要求废后,否则便一直跪下去。 南宫御烨自然也不肯让步,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来到栖霞宫这边,屋内一派凉爽,心头积聚的火气这才慢慢地消散一些。沈阿汣上前来,给南宫御烨倒了一杯清凉的花茶,问道:“朝中百官,还跪在乾坤殿外么?” 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一群老顽固。”以他的脾气,要不是念在这些都是先帝在位时的老臣,而且于国家有功,他非得拉几个出来杀鸡儆猴,真以为他这个年轻皇帝怕了他们不成? 沈阿汣垂目皱眉,思索须臾道:“要不然,就先依了他们吧,将我将为贵妃,遂了百官的心意,让他们都散了,这样炎热的天气,要是弄出个好歹来,罪过还不是你的?” 南宫御烨微惊,敛目看向沈阿汣,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不,朕说过不会废后,就不会废后,谁都改变不了。” “可是,如果再让他们跪下去的话,事情会闹大的,到时候于你的名声不好。”沈阿汣自然也是不愿意让这些人得逞的,可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先拖住他们,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南宫御烨很坚决地摇头:“如果朕今天妥协了,那么以后,他们便还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威胁朕,从此,朕不就变相地听命于他们了?况且,你是朕的皇后,永远都是,只要朕还在,就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点。” 沈阿汣忽然觉得很心安,南宫御烨是这样的坚定,这样的维护自己,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沈阿汣没有再提这件事,两人岔开话题,聊了一会儿别的,殿外忽然传来曹成的声音。“皇上,不好了,御史大夫在乾坤殿外寻死,要触廊柱而亡。” “什么?”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惧是大惊。 “结果呢?现在怎么样了?”沈阿汣急忙问,如果御史大夫撞柱死了,或者即便只是伤了,作为皇帝的南宫御烨也难辞其咎,肯定会遭到天下人的指责。 曹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回答道:“回娘娘,当时近身的几位大臣眼疾手快,将御史大夫给拦住了,倒是没有伤到,只是现在还闹着寻死呢。” 南宫御烨气得一掌拍在桌上,杯子里的茶水飞溅出来,茶具也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这些老狐狸,是嫌自己命长了么?” 沈阿汣听见南宫御烨攥拳时骨骼的声响,知道他是动了真怒了。事态已然发展到她所想象之外了。眼下御史大夫要寻死,此等壮举必定感染他人,要是其他的大臣也有样学样,都以死相要挟,那该怎么办? “皇上,去乾坤殿瞧瞧吧,总不能让大臣们寒了心。” 南宫御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也好。” 沈阿汣也跟着南宫御烨来到了乾坤殿前,出现在口口声声扬言要废后的百官面前。 御史大夫本来还在闹着要撞柱子,听见宫人报皇上驾到,才安分下来伏地跪下。而后却又听见“皇后娘娘驾到”,众臣心头一沉,愤愤然抬头望着沈阿汣。 南宫御烨冷着脸,说道:“朕乃是君王,君无戏言,既已说过不会废后,那就应当遵守诺言,诸位卿家如此相逼,不是比朕做言而无信之人么?” “皇上,臣等是为皇家声誉着想,为黎国国体着想啊。”御史大夫姜域一脸诚恳地说道。“皇后娘娘出身江湖,可以当皇妃,却不足以当皇后啊,立一个江湖女子为后,传出去岂不是叫别国的人笑话?” 沈阿汣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哦?御史大夫认为本宫让黎国蒙羞了?” 姜域微微伏地,道了声不敢。沈阿汣明眸忽闪,嘴边依旧挂着浅笑,视线在下面逡巡一圈,果然除了沈傲天和一些武官,满朝文臣都在这里了。这些言官,平日里文才满腹,说出来的话头头是道,道理一大堆,要是全部人一起开口,每个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 “本宫虽是在江湖混迹过几年,可到底,本宫是沈将军的女儿,论家室身份和地位,沈家的女儿,哪里比不上诸位家中的闺秀?还是说,就因为本宫学了几年医术,拜了个师父,回来便不是沈家的女儿了?” 大臣们沉默了。沈阿汣虽出身将门,但是沈傲天在朝中的地位数一数二,沈家的女儿自然不会比别人差,可是他们不能这样说。 御史大夫身后不远一位大臣道:“娘娘固然是沈将军之女,然而娘娘的医术高超,早已闻名,世人只知道您是江湖神医段鑫玉的弟子,却不会记得您是沈家女。”这话的意思就是,谁让你有个那么出名的师父呢?别人一提到求陌然,自然就想到江湖医女。 沈阿汣也不恼,只是淡然一笑,此人这么一说,她还有什么好反驳的?总不能将自己曾经拜师的这一段给抹去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遣散后宫 百官跪拜请求废后,言辞铿锵,态度坚决,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无可奈何。 正当众臣求得热烈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阿弥陀佛”,声音浑厚而有力,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似就在耳边。众人好奇,转头四顾,忽然见身后走来以为身穿黄色僧服肩披红色袈裟的和尚缓缓走来。 所有人皆觉得好奇,这是宫中,好端端地怎么会走进来一个和尚?且看着和尚慈眉善目,一派高深模样,似乎是个得道高僧。 和尚走近的时候,有些人开始觉得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此时沈阿汣却已经认了出来,这不是那个曾两度救自己性命的大师么? 和尚当着众人的面,一步步拾级而上,来到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的面前,单手竖立胸前,躬身道:“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南宫御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倒是一旁的沈阿汣开口了:“大师,您怎么会在此?” 和尚慈善地笑着,温温道:“小僧乃是为皇后娘娘而来。” 大家都一头雾水,包括沈阿汣也不大明白。和尚也不再继续说,而是转身看向满脸疑惑的百官,又躬身拜了一拜。“小僧不才,略通晓天机,这位皇后娘娘,乃是天降贵女,能为国家带来福运,千万废不得。” 底下一片哗然。 皇后娘娘是天降贵女?废不得?真的假的? 百官细细打量着和尚,心里疑惑渐生,不过是一个和尚罢了,他说的话能相信吗?会不会是皇后娘娘为了保住后位,而特意与之串通好了,来诓骗大家的? 沈阿汣也震惊了,忽然想起几年前与和尚初次见面时,他也曾说过自己是天降贵女什么的。她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和尚不过是说着玩的,没想到今日他竟当着百官的面这样说。 南宫御烨本来还质疑这和尚的来意,怕他是哪个大臣请来胡言乱语的,此刻听了这样的话,不由放下了戒心。 正当众人疑惑时,人群里有人道:“我想起来了,这位大师乃是兰溪有名的高僧,法号无妄,曾经到很多地方云游讲经,造福百姓,世人敬称之为无妄圣僧。” 另一人道:“对啊,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曾经还有幸听过他一回讲经,受益匪浅呢。” 又有其他的几个人附和,说的确是那位圣僧。 “既是圣僧所言,必然是不会错的,皇后娘娘乃天降贵女,不能废啊。” “是啊,差点就铸成大错了。” 顿时,风向有了个大转弯,百官渐渐打消了废后的念头。最初那几个挑事的官员见状,也只好闭嘴,不敢再多言。 南宫御烨心里甚是高兴,低声道:“圣僧吉言,朕感激不尽。” 和尚微微一笑,没再多言,径自走下台阶,沿着来时的路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百官看着圣僧离去的背影,心里固然有些不甘,但是不好再坚持,废后之事,只得就此作罢。 南宫御烨本要让百官散去,但是忽然想到一件事,决定趁热打铁说。“朕知道,自古以来,后宫皆是佳丽三千,六宫粉黛,但是朕为了提倡节俭,决定缩减后宫,从此六宫无妃,只皇后一人。” 节俭,只是个说辞,南宫御烨只是不想再有别的女人来打扰他和沈阿汣的生活。沈阿汣侧首看向南宫御烨,眼眸中闪过震惊、欣喜、感动……她没想到,自己能得这样的厚待。 闻此言,百官皆变色。 六宫无妃?这是要清空后宫啊,自古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寻常人家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绝不可能专宠一人,更何况是帝王? 遣散后宫,这不仅仅关系到皇室,也关系到前朝。那些想把自家女儿送进后宫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即便是不为自己,为了国体,他们也不可能同意这样的荒诞行为。 这注定是会受到强烈的反对的。 “皇上,不可啊!请皇上为皇室考虑,为国本考虑!”百官急忙劝谏,带着急切而沉痛的神色。 沈阿汣无语,这些古代人的思想就是,皇帝没有家事,皇帝的家事就是天下事,皇帝娶几个老婆,生几个儿子,都关系到国家的根本,一般来说,后宫越是充盈,就越好,也就是所谓为皇室开枝散叶嘛。 但是问题也会随之而来,后宫女人多了,争斗也就多了,前朝的官场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南宫御烨并不顾群臣的反对,硬声道:“朕意已决,无须多言。” “皇上,皇上,不可啊!”礼部侍郎忽然从人堆里冲出来,扑倒在南宫御烨跟前,苦心劝说:“皇上,遣散后宫,有违礼制啊,会遭到天下臣民反对的。” 他这样一说,其他的大臣纷纷附和。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睛,寒气在眼前盘桓,怒道:“礼部侍郎违逆朕意,拖下去打五十大板,外放至许州县城任职!” 众人立刻缩了缩脖子,皇上这是在杀鸡儆猴了。 南宫御烨幽幽道:“谁要是再敢多说,莫怪朕手下无情。” “这……”连平时最善言最胆大的御史大夫都噎住了,不敢拿自己辛辛苦苦赚来了官位打赌。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的手,在百官愤懑的视线中离开了乾坤殿。 沈阿汣很感动,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她的幸福,让南宫御烨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她不禁有点担心。“皇上,你仗打礼部侍郎,不怕百官怨恨你么?” 南宫御烨笑笑,他选这个出头鸟,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阿汣有所不知,那个礼部侍郎平时为人张扬,说话不忌口,得罪了很多人,朝野上下,没有几个是跟他说得来的,朕打他,那些大臣们,不但不会怨恨朕,反而会觉得解气,拿他杀鸡儆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沈阿汣略有些意外,听他这样说,她就放心了。 此刻离天黑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南宫御烨有政事要处理,便去庆云殿了。 喜梅等人陪着沈阿汣回栖霞宫。 玉红笑嘻嘻地说道:“娘娘,那以后,后宫里就只有您一个了吗?皇上是您一个人的,再没有别人来抢,真好啊。” 喜梅和玉青两人也点点头,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沈阿汣。 沈阿汣淡淡一笑,笑容中却隐有几分忧色。没有那么容易的,毕竟这是古代,后宫无妃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接受,将来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阻碍呢。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告知 沈阿汣回到栖霞宫之后,便觉得有些累,回内殿躺下歇息了。醒来时,已经天黑,翻身下床,喜梅迎上来,给她略微上妆打扮了一下。问:“娘娘可是饿了么?要不要传膳?” 看了看外面,心想着南宫御烨今天还有很多国事要处理,应该不会过来吃晚饭了,于是点头道:“传膳吧,真是有点饿了。”她伸手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目光慢慢变得柔和,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之前因怕保护不好他,又忙着对付莫颜安,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南宫御烨自己怀孕的事情,现在一切都处理好了,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他会很开心的吧? 吃完饭,沈阿汣便沐浴洗漱好,靠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看,软榻刚好放在窗口,夜风吹进来,无比凉爽。看着看着就有点打瞌睡,脑袋一下一下地点着,慢慢地迷糊了起来。没等多久,南宫御烨便来了。南宫御烨走过来,将她抱起来,往床榻那边走。 沈阿汣悠悠醒转,口齿不太清晰。“你来了。” 南宫御烨低头看沈阿汣,眼神里满是宠溺,柔声说道:“吹着夜风睡觉,小心着凉。” 沈阿汣甜甜一笑,把头埋进南宫御烨的怀里,说道:“南宫御烨,告诉你一个事。” “嗯,你说。”南宫御烨一边往内室走,一边说,当听见怀中人说下一句的时候,脚步蓦然顿住,表情震惊,还十分严肃。 沈阿汣说:“我怀孕了。” 南宫御烨半天都没有反应,她便抬头看他,见他呆愣呆愣的,不明所以,难道他不开心么?“南宫御烨,你……” “真的吗?阿汣,你是说你有孕了?朕,朕就要当爹了?”惊中夹杂着喜,缓缓浮上脸庞,随即牵开嘴角,眼眸明亮,璨如星光。沈阿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是不开心,而是开心过了头。 “是啊,你要当爹了。”沈阿汣一点也不扭捏地说道,双颊泛起两抹飞霞,不管怎么样,她还是一个女子,终归还是有点害羞的。 寝殿里顿时响起南宫御烨欢快的笑声,殿外的宫人们听见,都不由地相视低头。 室内,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放在床上,手轻柔地放在沈阿汣的小腹上,目光慈和,温柔似水,心中无比满足。爱人、孩子,他都有了,他已经别无所求。 “对了,得赶紧宣个御医来瞧瞧,看看孩子是否健康。”说罢便要喊人,沈阿汣连忙阻止他,“哎,已经这么晚了,不要去惊动太医署了,何况,我自己就是大夫,我会不知道自己孩子的状况?” “医者不自医,还是请御医来看看,朕才能放心。”南宫御烨不依,仍然是喊了宫人去宣御医。 沈阿汣无奈,哭笑不得地看着南宫御烨,说道:“皇上,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啊?” 南宫御烨赔笑,她都已经说了没事,他却坚持要让御医来看,这的确有怀疑的嫌疑,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沈阿汣向来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要让太医看过他才能放心。 “阿汣师承于神医段鑫玉,医术自然是精湛无匹的,朕怎么会怀疑呢?御医来看看,多一重保障啊。” 沈阿汣哼了哼,也随他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御医神色匆匆地跟着宫人来到栖霞宫,进了寝殿时还喘着气,看来赶得很急。 南宫御烨腾出地方给御医,喜梅递上手帕,放在沈阿汣的手腕上,御医沉下心来给沈阿汣把脉。不一会儿便起身,南宫御烨赶在他回禀之前问:“皇后身体状况如何?” 御医躬身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和龙子皆安康。” 沈阿汣笑嗔:“都说了没事吧,偏皇上还不信。” 南宫御烨这下子是彻底放下了心,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如此就好,御医先下去吧,开一副安胎的方子来。” “是。”御医恭恭敬敬地退下之后,喜梅等人也下去了。 南宫御烨高兴得合不拢嘴,自从下人退出去之后,就一直牵着嘴在笑,一遍一遍地抚着沈阿汣的肚子,仿佛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沈阿汣佯装吃醋道:“唉,有了孩子,皇上眼里就没有我了,早知道,就不应该这么早告诉你这个消息。” 闻言,南宫御烨一把将沈阿汣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吃吃地笑,说道:“阿汣,在朕的心里,你和孩子是同等重要的。”甚至于,沈阿汣比孩子要重要一些。他可以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她啊。 沈阿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把头靠在南宫御烨的胸膛,感到很安心。上辈子没能得到的东西,这辈子全都有了,这趟穿越,她很值。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彼此心意相通。过了良久,南宫御烨才道:“阿汣,朕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刚刚得知沈阿汣怀孕的消息,南宫御烨兴奋得一夜都没有睡着,直到天蒙蒙亮时才浅浅地睡了过去。好在这天刚好休沐,不用上早朝,南宫御烨陪着沈阿汣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沈阿汣自从有了身孕后就睡眠量比较大,所以一般如果没有人喊的话,就会睡到很晚。醒来后,两人便一起吃早饭。中午又一同睡了个午觉。之后,因为实在有些国务必须处理,南宫御烨才依依不舍地去了庆云殿。 皇后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太后听到消息后开心得不得了,赶紧让宫人们准备了好些补品来到栖霞宫看望沈阿汣。 “臣妾参见母后。”沈阿汣刚要福身行礼,太后便上来拖住她的手臂,慈爱道:“免了免了,皇后已经是有身子的人了,何必再行此些虚礼?” 沈阿汣微微垂眸,便也依了太后。 太后慈祥地看着沈阿汣,越看越觉得欣慰,视线缓缓移动到腹部,笑问:“几个月的身孕了?” 沈阿汣答道:“两个多月。” “孕吐可厉害么?都喜欢吃什么?在栖霞宫设立一个小厨房吧,想吃什么,就叫厨子们做。” 太后是过来人,在生孩子方面有经验,知道怀孕初期孕妇通常要受苦,在栖霞宫设小厨房的话,就方便了许多,不仅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而且是什么时候想吃就可以什么时候吃。 虽然沈阿汣很心动,但是作为皇后,有些事不能随心所欲。 “设小厨房不大好吧?后宫都是从御膳房传膳的,臣妾这里怎能特例?”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生产 太后和蔼道:“这有什么?你是皇后,本就可以有自己的小厨房,何况你现在有了身孕,为了身体健康,该吃得舒心些。” 按照规矩,宫里凡是正二品及以上的妃嫔都可以有自己的小厨房,不用遵守御膳房的用膳时间表。沈阿汣作为皇后,就更加不用说了。但是因为沈阿汣才刚登上皇后之位,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妥当,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上面来。 太后既然这么说了,沈阿汣也不推辞,笑着点了头。 拉着沈阿汣在锦凳上坐下,太后语重心长地跟她讲了好多关于怀孕期间应当注意的事情。喜梅玉青玉红等照顾沈阿汣饮食起居的人,也被要求在一旁聆听,以免将来照顾得不好。 讲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说完,太后讲得口水都干了,脸上却仍旧是笑眯眯的,很有精神的样子,沈阿汣给她倒了一杯茶:“母后教导,臣妾都记住了,臣妾一定会照顾好肚子里的龙嗣的。” 说来说去,太后还不是在意这未出世的孙儿?虽然太后也将沈阿汣当成半个女儿来看,可是毕竟及不上南宫御烨这个儿子,以及她肚子里的孙儿。 沈阿汣倒也不在意,只虚心听着太后絮絮叨叨。 太后走后,还另拨了两个中年嬷嬷过来,说是对生育很有经验。自从怀孕的消息传出后,身边便多了好些伺候的人,沈阿汣还是不太习惯有这么多人跟着,但那都是太后的一番心意,她也不好拒绝。 南宫御烨仍旧是忙,但是不管怎么忙,依然是只要有空闲就会来看沈阿汣,每天都在庆云殿和栖霞宫两个地方来回。 后宫因为没有别的妃嫔,所以进入有史以来最安静的一段时间,没有风雨,没有勾心斗角。 沈阿汣这个皇后出了处理一些日常琐事,什么都不用管,能够安心好好地养胎。 在沈阿汣养胎的期间,还是有不少大臣明着暗着要往宫里塞女人,但是都被南宫御烨一一在暗中给挡住了,没让沈阿汣知晓。 天气从炎热转为凉爽,再从凉爽转变为寒冷,绿叶变黄,黄叶凋零,长埋土地。 十个月之后,正好是年关将近之时,这一天,沈阿汣晨起吃了早饭,趁着天气晴朗,准备出门散散步。刚要出门便感觉肚子疼,羊水破了。 喜梅等人见了,慌了神,不知所措,还是两个嬷嬷镇静,立刻吩咐宫女去请稳婆和太医,然后又命人烧热水等,将所有生产的事情准备好。 沈阿汣起初倒不是很担忧,只是初次生孩子,有些紧张,也很期待。但是随着阵痛越来越剧烈,额头和身上都沁出了汗水,忽然想起古代的医术不发达,生产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九死一生,不由地就有点慌慌的。 她自己虽然是大夫,却不能自己给自己接生,得把性命交给别人,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受。 南宫御烨在庆云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曹成犹豫了须臾,还是硬闯了进来,行至南宫御烨跟前道:“启禀皇上,栖霞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要生了。” “什么?”南宫御烨腾地起身来,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诸位大臣说,便匆匆出了大殿。 赶到栖霞宫时,御医们都已经候在了外殿,见南宫御烨来,皆跪地行礼。南宫御烨问:“皇后的情况如何?” 方御医道:“回皇上,娘娘才阵痛不久。”意思就是说,还要很久才能会生。头一胎,生产比较难,从阵痛,到生产,要持续两到三天。现在只是才刚开始而已。 南宫御烨满脸忧色,抬腿就要往里面走。立刻有宫人将他拦住,“皇上,产房乃血腥污秽之地,您万金之躯,不可进啊。” “现在不是还没有生产么?朕进去看一看。”南宫御烨实在是担心,不去看一眼放不下心。宫人们惶恐地跪了一地,拦住南宫御烨的去路,齐齐恳求。 里面的沈阿汣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是南宫御烨来了。在现代,丈夫都是可以陪着妻子进产房的,说实话,她也希望南宫御烨能够陪着自己,但既然身在古代,就得遵守古代的习俗。 “喜梅,去告诉皇上,我很好,叫他不要担心。” 听了喜梅的传话之后,南宫御烨才没有坚持要进去,但心中依然担心,一直心急如焚地守在外面。不多久,太后也赶了过来。 沈阿汣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一开始阵痛的时候,还能勉强忍住不出声,但是到了第二日,疼痛越来越剧烈,就像整个人要撕裂一样,即便她咬着牙,也还是喊出了声。 南宫御烨守在外面,听见里面嘶喊声,好几次都忍不住要冲进去了,是太后将他适时拉住。太后年纪大了,一夜没睡已经疲累得很,但是同样放不下心,便坚持等着,转头看了看脸色焦灼的南宫御烨,劝道:“烨儿,天快亮了,去歇一会吧,还要上早朝呢。” 南宫御烨摇摇头,只道:“儿臣没事。”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哪里还有心思歇息,就连上朝都恨不得不去了。 除了上朝时离开了一段时间,南宫御烨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风庭阁外殿,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一眨不眨地往里面望。 太后回去歇了几个时辰,回来时看见自己儿子这副样子,很是心疼,劝了他几次,丝毫都劝不动。心里不禁感叹,看来沈阿汣在儿子心中的地位已经越过一切,这,未见得是件好事。 第三日,太阳升起之时,婴孩的啼哭声响彻殿宇,正当外面的人以为一切结束时,里面又响起沈阿汣撕心叫喊声,南宫御烨不禁慌了,“不是已经生了么?” 不一会儿,又有一声婴儿啼哭,比方才的稍微弱一些。 很快两个嬷嬷出来,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婴孩,恭贺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一对龙凤胎,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很健康。” 南宫御烨震惊得说不出来话,怔愣了,太后欢喜地接过其中一个孩子,眼睛又去看另一个,脸上慈爱无限。 里面已经没有动静,南宫御烨急忙问:“皇后如何?” 嬷嬷答道:“回皇上,娘娘很好,只是太过疲乏,睡过去了。” 南宫御烨又要进去,又被拦住,说要等里面收拾干净才能进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龙凤胎 沈阿汣因心里记挂着孩子,并没有睡多久,醒来时,南宫御烨正抱着孩子在殿内逗玩。见沈阿汣醒转,立刻将孩子递给喜梅,疾步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问:“阿汣,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阿汣微微一笑,“没事,我想看看孩子。” “好。”南宫御烨回头让人将两个孩子抱过来,喜梅将小皇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沈阿汣的手臂上,南宫御烨接过玉红手上的小公主,圆满地笑道:“一下子,朕既有皇子,又有公主了。” 沈阿汣靠在床头,看见两个熟睡的小家伙,瞬间觉得生产过程中所有的苦痛都是值得了。抱了这个一会儿,沈阿汣又看看南宫御烨手里的女儿,道:“皇上,我想抱抱女儿。” 于是腾出一只手来,一副要一只手抱一个的架势,南宫御烨面露担忧,道:“同时抱两个没问题么?” “他们才多大一点儿,哪里会有什么问题。”沈阿汣现在是母爱泛滥,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两个小家伙抱在怀啊里。南宫御烨把女儿放到沈阿汣的怀里,自己则坐在床边,近处护着。 宫人们都已经退下,殿内只剩下一家四口,温馨一片。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阿汣,辛苦你了。” 沈阿汣满脸幸福,她不觉得辛苦,有儿有女,又有夫君陪伴在侧,她的人生自此才算是完整了。 看过孩子后,南宫御烨担心沈阿汣的身体,便让乳娘将孩子带下去了,因为折腾了几天几夜,沈阿汣的确是疲惫得很,躺下后不久便沉沉睡了过去。 南宫御烨守着沈阿汣,直到她彻底沉睡才离开,龙案上的政务已经堆积成山,他还得去处理。 沈阿汣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下午了。一醒来便要看看两个孩子,用过膳,精神更加好了,坐在床上逗弄孩子,喜梅等人也凑过来,屋子里传出一片欢声笑语。 南宫御烨是到了晚上接近子时才过来,本以为沈阿汣已经睡了,寝殿里还亮着灯。 “怎么不早些睡?” 沈阿汣道:“睡了很久,还不想睡呢。”她看着南宫御烨俊逸的脸上全是疲倦,不禁心疼。生产过程中,他一直守在外面,同样是一刻都没有合过眼,听喜梅她们说,在她睡下后,他又不停歇地去处理政务了,算起来,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三夜。 “快回去睡吧,你一直都没有合眼,肯定累得很。”沈阿汣劝说道。南宫御烨刚看完摇篮里的儿子女儿,怔然道:“回去睡?回哪儿?” “庆云殿啊。”沈阿汣很自然地说道,难道他还要在这里睡不成?南宫御烨不满地坐到了床边,道:“朕要在这里歇。” “啊。”沈阿汣皱了皱眉头,把南宫御烨推开一些,道:“我几天没有洗澡换衣了,身上味道大得很,你离我远一点。” 南宫御烨哭笑不得。“这就要离你远一点了?那接下来一个月,你不可以洗澡洗头,是不是就不让朕见你了?” 沈阿汣本来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听了南宫御烨的话后,纤眉皱得更深了,苦恼道:“我觉得还是不要见得好。”自己的邋遢样让他见到了,那自己的形象不是全然崩塌了? 她的心思,南宫御烨是明白的,勾着唇角,漾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握住沈阿汣的手,道:“阿汣,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朕都不会嫌弃你的。” 沈阿汣心里虽然很感动,但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一定要赶南宫御烨去庆云殿歇息。南宫御烨拗不过她,只能折中一下,命人搬来丝被软枕,自己睡在软榻上。可这样一来,沈阿汣又担心他睡不好。 南宫御烨阻止她下一句话,道:“阿汣,朕要守着你们,才能安心睡觉,不要再赶朕走了。” 沈阿汣心软,妥协。 次日恰逢休沐,南宫御烨撇下了所有公务,在栖霞宫陪妻儿。临近正午时,外面有人通报:“皇上,皇后娘娘,外面有一位和尚求见。” 和尚?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个兰溪的圣僧,于是命宫人将人引进来。 和尚进来时,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已经到了外殿。果然是当日在乾坤殿前说沈阿汣是天降贵女的那个和尚。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起身,阻止了和尚的见礼。 “大师,您数次相救,乃是阿汣的恩人,阿汣怎能受您的礼?” 和尚淡淡一笑,道:“小僧听闻皇上皇后喜得皇子公主,便赶来相贺。”说着,自衣袖里面掏出两个小铃铛,各放一个到玉青玉红抱着的小皇子和小公主襁褓里,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此乃贫僧一点心意,愿两个孩子平安健康长大。” 南宫御烨后面也派人去调查过这个和尚,得知他的确是兰溪寺中有名的高僧,深受百姓信赖。他的孩子能够受到他的祝愿,是极其难得的。 沈阿汣道:“有圣僧福佑,是孩子们的福气。” 南宫御烨本想开口留和尚在京城讲经,但话还没有出口,和尚便要告辞。就像上次一样,来匆匆,去也匆匆。 沈阿汣叹了一声,心想大约世外高人都这样吧。 坐月子期间,因为吹不得风,沈阿汣不得不每天都闷在内殿,真正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除了抱抱孩子,就没有别的事情做了。 沈阿汣是个好动的人,虽然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半个月过去,她还是觉得受不了了。尤其受不了的是不能洗澡洗头,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于是就真的,不让南宫御烨见她,每次南宫御烨过来,她都要命人拿屏风把自己围住,不让他看见自己。 南宫御烨无法,也就只能由着她。不过,沈阿汣并不知道,每次在她睡着之后,某人都会偷偷越过屏风进来看她。 太后因想见孙儿,每天都会过来坐一两个时辰,逗逗孙儿孙女,跟沈阿汣说说话。 眼见着一个月过去,沈阿汣终于坐完月子。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吃了午饭带着孩子出门,在栖霞宫的花园里散步。 才仅仅一个月,两个孩子便长大了好些,小脸蛋粉粉嫩嫩的,软软绵绵的,像棉花糖一样。沈阿汣总是忍不住扑上去狠狠亲两口。亲了这个亲那个,哪个都不落下。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提及采选 “娘娘,您瞧,小公主长得跟您多像?鼻子眼睛嘴巴简直一模一样。”喜梅抱着小公主,眼里满是爱怜,就像怀中抱着的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玉青正抱着小皇子,附和道:“再瞧瞧小皇子,跟皇上多像啊,尤其是这一双眼睛。” 凉亭下,沈阿汣一边绣着手里的小肚兜,一边笑着摇摇头,这么点的孩子哪里看得出像不像啊,这几个丫头净瞎说。 几人正说着笑,忽然听见不远处有宫女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今天朝堂上,皇上跟大臣们差点吵起来了。” 另一人问:“吵起来了?是为了什么事情?” 又另一个人压低声音回答:“好像是因为大臣们提出采选,皇上不同意。” “皇上登基三年多了,后宫尚且空虚,目前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也是时候采选了啊。皇上为何不同意呢?” 自古以来,有哪个皇帝登基三年后宫还无妃的?要是换了别的皇帝早就不知道孩子都多少个了。 “我听说,不论百官怎么劝谏,皇上就是坚持不肯采选。” 有人发表自己的意见。“皇上跟皇后娘娘的感情那样好,皇上不愿意采选,或许是因为皇后?” “难道皇上是想为了皇后娘娘,空置后宫?”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敢置信,一个君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呢? “唉,走吧走吧,主子们的事情也不是咱们可以议论的。” 声音渐渐远去,玉红看向沈阿汣,笑道:“娘娘,皇上待您可真好。” 沈阿汣微微一笑,心里温暖,可是同时泛出丝丝苦涩,她就知道,选秀这种事情迟早要提出来的。这是皇家,帝王无妃注定是不能被世人接受的,南宫御烨这一次拒绝了大臣们,下一次,他们还会再提出来,永远不可能会消停。 但是,她不是这些古人,只要南宫御烨愿意只守着她一个,她便也不会低头。 庆云殿这边,南宫御烨阴沉着脸,扫视底下跪成一片的群臣,冷声道:“今日朝堂朕已经说过了,采选之事无须再提,朕不会同意。” 御史大夫抬头看,一脸焦急,苦口婆心地说道:“皇上,臣等知道您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可是您要为皇嗣考虑啊,后宫需要有人为皇家开枝散叶啊,否则百官臣心难以安稳,天下百姓之心也难免动摇啊。” 南宫御烨冷笑,什么民心难安,什么为皇室开枝散叶,都是这些大臣为了自己的利益编出来的冠冕堂皇的话。他不是一个傀儡,能任由他们掌控! “皇后刚为朕生下一儿一女,难道不是皇嗣么?” “皇后娘娘诞下皇子公主,劳苦功高,可是皇上,作为帝王,您的子嗣还是太单薄了。”御史中丞说道。哪个皇帝不是儿子十几个?少的也有五六个好吧。 南宫御烨嗤然一笑:“御史中丞,朕还年轻,子嗣往后还会有,你这心操得太早了些。” “这……”皇上这么说,他倒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皇上还年轻,皇后也还年轻,往后自然还会有子嗣,可是他总不能说一个女人生的孩子还是太少吧?这样说是对帝后的大不敬。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最终只好闭嘴。 “好了,各位爱卿回去吧,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南宫御烨平板板地说道,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了,大臣们虽然有心再劝,但是也怕会惹恼了他,于是便不甘不愿地退了下去。 流言的传播速度是最快的,不出两个时辰,皇帝跟大臣起口角,并拒绝采选的消息在后宫就传得满天飞了。太后得知自己的儿子为了皇后想要空置后宫,一时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知道南宫御烨在乎沈阿汣,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在乎。空置后宫,与大臣争吵,这还是一个帝王该做的事吗?虽然她对沈阿汣这个儿媳妇很满意,也很喜欢,但是不代表她就能赞同自己的儿子为了这一个女人而与大臣作对,而置皇家血脉传承于不顾。 太后很了解南宫御烨,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很难再发生改变,自己如果直接去劝说南宫御烨,肯定是徒劳,于是她决定来找沈阿汣。 沈阿汣正在寝殿里面哄孩子睡觉。这两个小宝贝倒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吵闹,整天吃了就睡,也不哭闹,十分好带。偶尔精神好的时候,便会多醒一会儿,沈阿汣就趁机逗逗他们,两个家伙很爱笑,不管你朝他们笑也好,做鬼脸也好,他们就是咯咯地笑,沈阿汣觉得十分有趣。 太后以往来,小孙儿们都是睡着的,今日见他们睁着眼,没心没肺地笑着,顿觉更加爱怜。亲自将孩子抱在怀里,慈爱地柔和地念着孙儿的名字:“旸儿,玥儿,祖母来看你们了,看见祖母开不开心啊?” 南宫御烨给儿子起名南宫旸,女儿起名南宫玥。有日月的含义。 沈阿汣笑道:“方才都要睡了,见祖母来,立刻就来了精神。旸儿玥儿都很想念祖母呢。” 太后抱了一会旸儿又要抱一会玥儿才行,仿佛怕忽略了另一个,就会不开心似的。虽然明知道孩子根本不懂这些,但还是会有这种心理反应。 沈阿汣站在一旁看着太后跟儿女们相处得如此和乐,心里就更加酸涩,她知道太后所为何来。在这件事情上,她跟太后的意见不同,这也就意味着,她们只见将会产生隔阂,往后也不可能像从前那般相处融洽了。 皇家就是这么残酷,利益永远当前,感情终究淡薄。 逗弄了许久,太后才将旸儿和玥儿交给乳娘抱下去,然后跟沈阿汣讲起了正事。 “阿汣,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太后试探性地看向沈阿汣,观察她的神色反应,结果只看见她淡然地笑着,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沈阿汣点点头:“臣妾听说了。” 太后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方道:“烨儿已经二十有五了,可孩子才两个,这对一君王来说,的确少了。先帝在这个年纪时,都已经有四个皇子,三个公主了。莫说帝王了,就是寻常人家的儿郎,到了这个年纪,少说也是四五个孩子的爹了。” 沈阿汣眼睑微垂,并不答话,心中暗自诽腹,在二十一世纪,二十五岁都还没结婚呢,着什么急?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哀家不同意 太后扫了沈阿汣一眼,看她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着急,狐疑道,难不成她想独占后宫不成?太后不禁怀疑,南宫御烨之所以生出空置后空的想法,会不会是沈阿汣提出来的。 太后放下茶杯,脸上原本慈祥的笑容渐渐转化成了严肃,声音也有些冷硬,道:“阿汣,你是皇后,有职责为皇帝充盈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你明白吗?” 沈阿汣紧了紧双手,依然沉默,要她选女人塞给自己的丈夫,她实在是做不到,这个事情,她绝不可能妥协。 太后有点愠怒又有点意外,一直以来,沈阿汣在任何事情上面都表现得十分通达情理,一向很让她满意。还以为这次她也会做得很好,但是没想到她跟自己居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以前太后不喜欢莫颜安,除了莫颜安那个人心思不正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莫颜安在后宫为妃的这些年,一直阻止选秀,甚至每一次她安排接近南宫御烨的女子,都被莫颜安偷偷给处置了。 真是没想到,自己一直以为懂事的沈阿汣,这个事情上竟然也跟莫颜安一样。 太后决定将采选的利弊跟沈阿汣说一说。 “阿汣,母后知道,你对皇帝情深,不希望有别的女人来跟你分享他,这母后都知道,试问这世上有几个女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可是,你们并非身在寻常百姓家里啊,你们都肩负着整个国家,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一个帝王,只有子嗣充盈,根基才稳,底下的大臣才能安分,旸儿多几个弟弟,将来也好彼此帮衬啊。说句不好听的,孩子总会生些小病,将来旸儿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那些心思不古的大臣们,就会蠢蠢欲动,引得朝堂动荡,江山不稳。” 沈阿汣静静地听着,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太后说的这些,她不是不懂,只是没有办法去同意,用一个现代人的思想来说,就是人多是非多,皇帝的儿子多了,斗争也就多了,否则历朝历代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夺嫡之战?兄弟相斗,手足相残,就是后宫女人多的结果。 太后见沈阿汣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气,但又不好在沈阿汣面前表现出不满,一时只好沉默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喉,准备直接就要求沈阿汣劝说南宫御烨下旨采选,还没开口,南宫御烨就进来了。 “母后也来了。”南宫御烨朝太后行礼,目光落在沈阿汣的脸上,然后又移开。 沈阿汣福了福身,怏怏地退到一旁,南宫御烨拉住她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无声地拍了拍沈阿汣的手背,南宫御烨才对太后说道:“母后,采选之事,儿臣已经跟大臣们说清楚了,儿臣准备废除采选制度。” “你……”太后没想到南宫御烨一来就这么坚决地说出了决定,心中十分不悦,“烨儿,你可要想清楚,采选是历代传下来的制度,怎可说废就废?先不说其他的,就是百官那里,也无法交代啊。” 南宫御烨说道:“儿臣已经思虑良久,决定空置后宫,这采选制度,自然而然就用不着了。” “哀家不同意!”太后愕然地看着眼前的自己的儿子,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曾忤逆自己,现如今为沈阿汣,他竟然……所有的不满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太后扫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一眼,说道:“空置后宫是万万不可的,哀家绝对不会任由你们胡闹,作为太后,哀家要对得起先帝,不能让皇家血脉从此凋零。采选之事,你们好好想想吧。” 说完便神色不善地离开了栖霞宫。 太后离开后,沈阿汣的心情很是低落。这才刚刚开始,就引起了那么多人强烈的反对,从前朝百官,到后宫太后,此刻恐怕都已经觉得她这个皇后当得不够贤良,不够宽厚,可是,她不过是不愿意跟别人共侍一夫,这难道有那么让人无法接受吗? 沈阿汣怕南宫御烨为自己烦心,于是强颜欢笑,仿佛对太后的那一番话,丝毫不在乎。“皇上忙了一天,肯定饿了吧?我让喜梅她们传膳。” 南宫御烨怎么会看不出沈阿汣的心事,把她拉过来抱住,说道:“阿汣,朕决定的事情,不管谁反对,谁劝说,都是不会改变的。朕心之所爱,只有你一个人,只想跟你一起白头到老,朕不需要别的女人了。从今往后,这后宫只有你一个。” 沈阿汣回抱住南宫御烨,心里一片柔软,眼眶渐渐湿润了。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将来所要面对的艰难也不容易克服,但是有南宫御烨这句话,她就充满了信心和勇气。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绝不反悔。”南宫御烨扬唇轻笑,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他要的,从来都只有这一个人而已。 两人吃完饭,南宫御烨便说要看看两个孩子。 他每天都很忙,一般只有早上离开前看一看,晚上回来时看一看,短短两面,总觉得不够。 喜梅等人将孩子抱进来,之后便退了出去。 刚抱进来就醒了,旸儿睁着两只黑曜石一般的眼珠子看着自己的父亲,瘪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南宫御烨有点不知所措,沮丧道:“难不成儿子不喜欢我?一抱就哭了。” 这一个刚哭,另一个也跟着哭了起来,安静的寝殿里登时喧闹极了。沈阿汣笑了笑,说道:“怎么会?肯定是尿了,要换尿布了,你快看看。”旸儿和玥儿一直都很乖,只有饿了或者尿了才会哭一会儿的。只要换好新的尿布,立刻就好了。 南宫御烨将儿子放在床榻上一看,果然是尿了。于是,他父爱泛滥,自己动手给儿子换尿布。虽说孩子出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孩子换尿布,不免手忙脚乱。 沈阿汣早就利落地给玥儿换好了,在一旁悠然地看着,觉得南宫御烨这样笨手笨脚的样子,实在是很有居家好男人的风范,与平日那个坐在殿堂之上,高高在上,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帝王,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嘛。 好不容易换好尿布,旸儿果真就破涕为笑,呀呀地笑出了声,南宫御烨心满意足,很有邀功意味地向沈阿汣道:“瞧瞧,朕做的不错吧?”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出言不逊 采选之事传得正盛,趁着势头正热,御史中丞马辉打着有重大事宜与皇后娘娘相商的名头,闯进后宫,来到了栖霞宫求见沈阿汣。 沈阿汣正在午睡,忽然被喜梅叫醒,睁着惺忪的睡眼,含糊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旸儿和玥儿醒了?” 喜梅面露难色,低声道:“娘娘,不是小皇子和小公主,是御史中丞马辉马大人,跪在宫外求见。” 御史中丞马辉?沈阿汣的心蓦然一沉,这些个大臣,在南宫御烨那里碰壁,就找上她来了,真是够烦人的。既然人来了,她也不好不见,否则会被人说是目中无人。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将人引进正殿去吧,喜梅,服侍我更衣。” 喜梅出去吩咐玉青两人去请马辉,而后又回来伺候沈阿汣更衣。喜梅深表忧虑:“娘娘,这御史中丞来,肯定是要逼您劝皇上采选,只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您何苦要见他?” “我不见他,是我不对,见了他,他要是出口不逊,是他不对,我得占个理儿啊。”沈阿汣笑笑,“况且,御史中丞终究是臣,想来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的。” 换好衣服来到正殿,沈阿汣自屏风后走出来,御史中丞身穿一身红色官服,恭恭敬敬地行至殿中央跪拜行礼。“御史中丞马辉,叩见皇后娘娘。” 沈阿汣面带端庄的笑,清脆的声音说道:“马大人请起。”待马辉起身,又道:“外臣不可随意进入后宫,不知道御史中丞,是哪位內官引进来的?” 马辉心头一凛,没想到皇后竟先给了一个下马威。他不是谁领进来的,只不过一路上打点了不少钱财,便顺利地进来了。 沈阿汣很显然是知道马辉怎么进来的,面上笑容依旧,声音却透着威严:“外臣私闯内宫乃是重罪,御史中丞不会不知道吧?” 马辉立刻又跪了下去,看似惶恐,实则冷静。一字一字地从容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乃有要事要与娘娘商议,情急之下擅闯了内宫,臣认罚。” 沈阿汣淡淡地看着马辉,笑颜依旧,问:“哦,本宫乃后宫一介妇人,政事一概不懂,不知中丞有什么事情要与本宫商议?” 马辉略微抬了抬头,缓缓道:“近几日群臣联合上表,劝谏皇上下旨采选,但一一被皇上驳回,此事想必皇后娘娘有所耳闻。” “是,本宫听说了。”沈阿汣平板地说道,语气淡然,“不知中丞想对本宫说什么?” 马辉又将头低下去,道:“臣想恳请皇后娘娘,劝说皇上,下旨采选。” 沈阿汣皱了皱眉,假装思索,片刻后,说:“这件事情,本宫恐怕不能帮忙了。” “娘娘……”马辉略显激动,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些,“采选事关重大,不可废除,还请娘娘为皇室着想,为国家着想。” 沈阿汣嗤然一笑,皇室,国家,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她拒绝,就变成了不为皇家不为国家考虑的无德皇后,这样的名声传出去,将又要掀起废后一事。 然而,她还是不准备妥协。名声于她而言,也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只要自己的想要的,其他的,都可以抛却。“本宫与皇上真心相爱,只愿与彼此一生相守,后宫不需要有多余的人进来。这事说白了,只是皇上的家事,不劳烦御史中丞你担心。没别的事情的话,请御史中丞回去吧。” “你,皇后娘娘!”马辉气得一身老骨头颤抖,鼻子下的胡须抖了抖,气愤地瞪着沈阿汣,“作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您怎可说出如此自私的话来?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臣等自当操心!后宫自古没有空置的道理,皇后娘娘怎么能心胸狭隘至此,竟将身上的职责抛下?如此这般,哪里有资格母仪天下?” 静立在旁的喜梅听了,怒不可遏,这个马辉不过是一个御史中丞而已,居然敢对皇后出言不逊,仅这几句话就足以判他的死罪了! 沈阿汣心里虽然也窝火,但是她必须得忍,在这个档口,百官本来就对她有意见,若是她出手处置了马辉,必将引起百官怒火,到时就算南宫御烨护着自己,也难以平息众怒。 沈阿汣干脆起身,扔下“送客”两个字,便拂袖而去。 马辉颤抖着站起来,指着沈阿汣离去的方向,痛心疾首地斥责道:“皇后无德,哪里配母仪天下!真是个妖女,祸国殃民的妖女!”说完还很适时地吐出一口血。 屏风后面的喜梅听了愤怒至极,脸色胀红,愤然道:“这个御史中丞竟敢对娘娘如此不敬,娘娘,咱们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啊,等皇上来了,把事情告诉他,让皇上去治治他。” 沈阿汣摇摇头,道:“不,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皇上。”南宫御烨要操心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去给他增添烦恼,不过是受些委屈罢了,又死不了人,忍忍就过去了。 “可是……”喜梅实在是气不过,今天御史中丞这样出口恶言,来日岂不是所有大臣都可以对娘娘不敬了? “喜梅,此事不可跟皇上提起,听见了没有?”沈阿汣的语气很严肃,喜梅只好忍下满腔怒火。 马辉装模作样地吐了一口血之后,愤懑地离开了栖霞宫。 御史中丞闯入内宫,求见皇后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得知御史中丞被沈阿汣气得拂袖而去,太后震惊之余,只剩满腔怒火。沈阿汣在她心里的形象,在这两天里发生了巨大翻转。她现在认为,比起当年的莫颜安,沈阿汣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多久,太后也来到栖霞宫。 沈阿汣撑着疲累的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母后怎么来了,臣妾这就让乳娘将旸儿和玥儿抱过来。” 太后坐到软凳上摆摆手,冷着脸道:“不必了,哀家是来找你的。”在此之前,太后每次见到沈阿汣都是一派慈母的模样,如今这般冷冰冰,证明她真的很生气。 沈阿汣垂着眼眸站在一旁,一副静听教训的样子,倒让太后更加恼火,以前她就是被沈阿汣这副柔顺的样子给骗了,还以为她跟别的女子不同,不曾想,她竟是比别的女子更加善妒。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祸国殃民 太后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哀家听说方才御史中丞来过了,还被你气得当场吐血?” 沈阿汣作愕然状,道:“马大人吐血了?臣妾不知道啊,臣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直言劝说不了皇上而已,他怎么就急得吐血了呢?” “你……”太后无可奈何,她只是听说马辉吐了血,具体两人的对话,并不知情,盯着沈阿汣看了半天,终是忍住没有翻脸,毕竟沈阿汣是皇后,要不是出了采选的事情,她们的关系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阿汣,皇上犯傻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犯傻呢?后宫无妃,这是多大的笑话,你不知道?” 沈阿汣平静道:“只要能实现,就不是笑话。” 太后冷笑几声,望着沈阿汣的眼神里惧是讥讽,“真是没有想到,皇后居然有这么天真的想法。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寻常人家是如此,更何况帝王乎?皇帝就算现在说不需要后宫三千佳丽,将来未必不会生出不一样的想法,迟早还是要选秀纳妃的,你又何苦坚持,将自己变成百官眼中的敌人?” “臣妾相信皇上。”沈阿汣没有多说别的,只说了这一句。太后气得不轻,心知再怎么说都是无用,也干脆不再浪费口水,哼了一声走了。 沈阿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地倒在软榻上,揉揉眉心,闭上眼休憩。 庆云殿这边,南宫御烨刚收到陈尚带来的消息,愁眉紧锁。御史中丞居然敢擅闯后宫去打扰皇后,真是胆子不小! 连续被大臣和太后打扰,阿汣想必很烦心吧?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南宫御烨再没有看奏折的心思,撇下政务去前往栖霞宫。 此时夜已深,两个孩子已经睡下,沈阿汣也洗漱好准备歇息。 南宫御烨匆匆进来,却见沈阿汣冲他笑,并没有如他想象般的垂头丧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沈阿汣过来一边帮南宫御烨解下外衣,一边吩咐宫人准备沐浴的汤水。 南宫御烨低眉看着沈阿汣,心越发疼。他知道,沈阿汣是强颜欢笑的,她什么都不说,是不想让自己为难和担心。 沈阿汣正专心地给南宫御烨解腰带,忽然腰间一紧,被带进了暖融融的怀里。微微一怔,笑问:“怎么了?” 南宫御烨将下巴抵在沈阿汣的额头,低声道:“阿汣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 沈阿汣心头凉了一凉,她明白,自己不说,不代表南宫御烨不知道,但是好不容易有相处的时间,她不想提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遂道:“我啊,除了给旸儿和玥儿两个小家伙换尿布还能做什么?” 愧疚和心疼参半,南宫御烨不知不觉地收紧了双臂。有时候想一想,如果他不是皇帝,阿汣就不用受这样的委屈了,多好?这样一想,他不禁问,费尽心机夺下皇位当了皇帝,还是不能主宰自己的生活,多年争斗,有什么意义? 过了一会儿,沈阿汣推推南宫御烨,道:“还不快去沐浴,水要冷了!” 南宫御烨缓缓松开,在沈阿汣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后才慢吞吞地去沐浴。 沈阿汣躺回床榻上,始终没有睡意,不知过了多久,后背传来温暖的气息。转身面对南宫御烨,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寝殿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相拥躺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在栖霞宫吃了瘪的御史中丞马辉从皇宫出来之后,心里久久难平,对沈阿汣怀着愤恨的心,决定要做一些事情,给皇后一点颜色看看。 马辉命人在京都各处散播谣言,说皇后乃是妖妃,祸国殃民,狐媚惑主,理应当处死,否则将会影响黎国国运,以及黎民苍生。 百姓通常都相信这种鬼怪之说,尤其传得人多了,便渐渐地更加相信,最终深信不疑。短短三天,皇后祸国殃民的谣言便传遍京都,并传出了京城,邻近的几个郡县的百姓也都知道了。 南宫御烨听到此谣言时雷霆大怒,将龙案上的奏折尽数扫落在地,浑身散发着寒芒,就连见惯了南宫御烨黑暗面的陈尚,也不由低下了头。这件事情事态严重,已经触及到皇上的逆鳞,看来那背后散播谣言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陈尚,将这个谣言背后的主使者给朕找出来,朕绝不容许有人污蔑皇后!” 陈尚领命离去,南宫御烨又对曹成道:“曹成,朕不希望在后宫听见这些谣言,尤其是栖霞宫,明白了吗?” 曹成惶惶然躬身,“是,奴才明白。”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南宫御烨的预料,他不禁自责,是他太小看了这群老臣。 两个时辰后,陈尚回来,将证据呈给南宫御烨,事实证明,散播谣言者,就是前几天闯过栖霞宫的御史中丞马辉。 南宫御烨冷冷哼了一声,双目赤红,如残阳一般如血,令人不敢直视。片刻后,开口道:“曹成,传旨,御史中丞马辉私闯内宫,皇后念在其年纪垂老,重罪未罚,不料其不知感念,反倒故意构陷皇后,污蔑诋毁皇后,实乃罪不可恕,今判处死刑,赐鸩酒一杯。” 御史中丞被赐死家中的消息,第二天传遍朝堂,引起大臣们的强烈反响。又一次于乾坤殿门口长跪不起。 今天刚好休沐,南宫御烨没在庆云殿,而是在栖霞宫陪伴沈阿汣和两个孩子。因此陈尚只能来栖霞宫这边通报消息。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在花园里散步。温馨和谐的气氛,被曹成闯进来打破。 沈阿汣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只见曹成在南宫御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南宫御烨皱了皱眉,面色维持不变,转身将孩子交给喜梅,对沈阿汣道:“有个急事,朕去处理一下,再逛一逛便回寝殿吧,莫要受了风。” 沈阿汣没有多问,点头:“好,你去吧。”见南宫御烨步履匆忙,可想见应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直觉告诉她,是与自己有关的。 于是便问喜梅:“喜梅,最近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几天沈阿汣什么消息也没有收到,太过安静了,令她不得不怀疑。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晕倒 所有栖霞宫里的人都被封了嘴,喜梅她们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什么是可以说,什么是不能说的。如果这两天的事情让沈阿汣知道了,她肯定会担心的。 喜梅眨眨眼,道:“没有啊,这几天一直都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娘娘,您多虑了。” 沈阿汣见喜梅的神色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异常,心想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回到寝殿之后,乳娘将旸儿和玥儿带下去喂奶了,沈阿汣便躺在软榻上,心里久久难安,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忐忑,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闭目休憩了一会儿,殿内响起脚步声,一个小宫女进来,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青瓷茶盏。 “皇后娘娘,喝些花茶,提提神吧。” 沈阿汣睁开眼,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花茶清香逸人,提神醒脑,果然有用,抬头看向小宫女,却见她正瞄着自己,嘴唇蠕动,神色闪烁,似乎欲言又止。 心有疑惑,沈阿汣放下手中的茶杯,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本宫说?”她心中只以为是小宫女遇到了什么难处,想要在她这个主子面前讨个恩典什么的。 不料却见她扑通一声跪下去,神色焦急的样子,说道:“娘娘,原本皇上下了命令,宫中任何人不得对娘娘您提起的,但是奴婢实在是替娘娘您喊冤啊,外面的那些人居然传谣言,说您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娘娘您为人如何,奴婢们是一清二楚的,怎么会是妖妃呢?” 沈阿汣的心猛然一沉,忽然间感觉有点晕乎,无力地问道:“什么时候传出的谣言?” “是三天前,现在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小宫女似乎很气愤。 难怪,这几天自己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南宫御烨在栖霞宫将消息都封锁了。沈阿汣只觉得胸口一窒,一口气顺不过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喜梅刚好进来,看见沈阿汣倒下,吓得脸色煞白:“娘娘,娘娘!快,宣太医!” 玉青玉红两人听见动静,也立刻冲进来,看见殿里还有一个宫女,玉青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好端端的,娘娘怎么会晕倒?” 小宫女摆出一副委屈又无辜的脸色,惶恐道:“奴婢,奴婢只是跟娘娘说了几句外面谣言的事情,奴婢没想到,娘娘会……” “你,皇上吩咐过任何人不准提起此事,你居然敢违令,你究竟安得什么心?”玉青气得脸色胀红,吩咐外面的宫人:“来人,将这个宫女拉下去严加看管,等皇上来了再行发落。” 她们在后宫呆久了,自然也懂得人心和手段,区区一个宫女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子,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南宫御烨来到乾坤殿这边之后,并没有出现在百官面前,只是远远地看着,他赶过来,也不是要跟这些大臣说什么,他只是担心又有人会寻死以作威胁,故而赶过来看看。只要没有人寻死,他们想跪就跪着吧,反正跪久了,他们受不了,或许就会回去了。 之后,南宫御烨让人看紧这边,自己去了庆云殿处理政务。 不多久,喜梅急匆匆来到庆云殿,告知南宫御烨,沈阿汣昏迷的消息。南宫御烨立刻赶往栖霞宫,赶到时,寝殿内一片寂静,御医正在诊治。 南宫御烨急忙问:“皇后怎么样?” 御医起身回答:“回皇上,皇后娘娘是近日忧思过度,烦闷郁结于心,本就精神状态不太好,加上方才又受到刺激,一时急火攻心,逆血上涌,才会导致昏迷,不过倒是没有大碍,只要好生调养便可,只是,一定要静养,切勿再受到强烈刺激。” 南宫御烨脸色沉重,点头吩咐御医下去,上前坐到床边,看着沈阿汣苍白的脸,昏迷时还微蹙的娥眉,心中酸痛万分。过了一时,方转头看向喜梅等人,问:“皇后受了什么刺激?以致于急火攻心晕倒?” 喜梅的脸上挂满了气愤,说道:“回皇上,是有一个宫女,把这几日外面盛传谣言之事告诉了娘娘,娘娘听了之后,就晕过去了。” 南宫御烨的眸光陡然一厉,散发着阵阵寒芒,沉声说道:“把那个宫女带过来。” “是。”玉青玉红两个人领命下去,不一会儿便押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宫女进来,她的眼里充满了恐惧,跪在地上时身体都在发抖,头颅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南宫御烨。 “是你将外面的谣言转告给皇后的?”南宫御烨素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满是怒容,他平时已是不怒自威,此刻龙颜大怒,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小宫女伏跪在地上,冷汗潸潸,抖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但她的头脑还清醒,到了如今还想要寻个侥幸,“奴……婢,奴婢是、替皇后娘娘不值,气不过,才不小心说漏嘴的,奴婢不是故意的,请皇上饶命。” 这个小宫女看来是刚入宫不久的,心思还如此简单,皇帝是什么人,也容得她如此糊弄? “休要在此跟朕狡辩,说,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迫害皇后?”南宫御烨半眯着眼睛,心中暗暗思索,在这后宫,已经没有别的妃嫔,所以应该不是后宫的人做的,那难道是外臣?也不太可能,外臣的手伸得再长,也不可能可以收买栖霞宫里的人,这宫里的宫人都是身家清白的,绝无可能跟朝中大臣有牵扯。 小宫女哆哆嗦嗦的,嘴唇动着,却吐不出几个完整的字来。“奴、奴婢,奴婢……” 南宫御烨冷声道:“把你背后的人说出来,否则,便要受皮肉之苦了。” 小宫女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左右都是一死,没有区别。南宫御烨本要命人拖下去严刑拷打,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宫女便倒在地上,断气了。暗红的血自嘴角和眼角缓缓流出,看上去十分可怖。 在场的宫人们都吓了一跳,脸色变得惨白。 喜梅的胆子大一些,过去搜了搜宫女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搜到,最后在袖袋里掏出一双翡翠耳环。 这耳环成色上佳,光滑而色泽翠绿,绝非凡品,不是小小一个宫女可以戴得起的,一看就知道是别人拿来贿赂她的。但是,这耳环究竟是谁的呢?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怀疑 别人或许不认得,南宫御烨却一看就看了出来,这耳环,乃是属于太后的。这是太后之前常戴的翡翠耳环,所以他记得。 此时云宁宫中,太后正在花园里散步,方才栖霞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沈阿汣晕倒了,她想着,这样一来,南宫御烨知道后,应该会意识到拒不采选的后果了吧?不知道,他是否会因此而转变想法,答应下旨选秀? 正要回屋,听见宫人报“皇上驾到”,这么快就来了,太后忽然心中一喜,看来南宫御烨是想通了?同意采选了?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朝着太后深深一揖,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坐在石桌旁,笑得十分慈和,说道:“皇上来了啊,快坐。” 南宫御烨压制着胸中怒火,静静地走到太后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宫女门奉上热茶后,太后便吩咐她们下去了。太后心中欢喜,以为南宫御烨是来告诉自己同意选秀的,于是一开口便是问:“采选之事,皇上可是想好了?” 南宫御烨不答反问,“于母后而言,采选当真就这么重要么?” “采选关系到皇家命脉,自然重要。”太后也隐隐意识到南宫御烨态度上的冷然,但还是如实地回答了。“烨儿,采选是必不可废的,莫要再执迷了。你跟皇后恩爱,哀家可以理解,但是采选也不影响你们夫妻啊,她仍然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你究竟为何要如此执着呢?” 南宫御烨顿了顿,沉声道:“母后,儿臣只想跟阿汣一个人相守一生,如果我们之间多出了别的女人,表面看似什么都不会改变,但是我们之间的就隔着太多了,感情不可能再如旧纯粹,这一点,母后深有体会,不是吗?” 太后忽然沉默了,的确,她很有体会,当年她跟先帝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本来相爱得十分简单,但是后来先帝娶了左家的女儿,后来登基之后,又纳入新妃,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岁月流逝,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淡了,且慢慢变得不再纯粹,中间夹杂了太多阴谋和利益,以至于最后,她被打入冷宫。 太后固然不想看到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重蹈覆辙,但是,身为皇家子女,这是必然要走的路,皇室没有真情,有的只是权谋,这是摆脱不了的命运。 “烨儿,采选之事,哀家一定会坚持的,后宫绝不能空置。” 南宫御烨的目光微微一暗,他早知道,太后不会改变心意,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从怀里拿出那对翡翠耳环来,放在石桌上。“这对耳环,是母后的心爱之物吧?” 太后的目光蓦然一滞,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也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地道:“这的确是我的,怎么会在你手上。”神思百转间,她已经想好该怎么推脱了。 南宫御烨淡淡说道:“这是在栖霞宫宫里的一个宫女身上搜到的。” “是吗?哀家的耳环怎么会在一个宫女的身上?还是栖霞宫的宫女,真是够蹊跷的。”太后似在自言自语,满脸怀疑的神色,南宫御烨观察着她,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从小到大,母妃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身边最善良的人,他认为母妃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也正因如此,她才会落得被打入冷宫的下场。可是今日这件事发生了,让他对母亲的印象有了很大改变,果然人是会变的。 “那小宫女受人指使,故意祸害皇后,被当场抓到,朕审问之时,她却服毒自杀了。”南宫御烨阴冷的声音说道,“母后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太后再也无法装得若无其事,眼前的人是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步步惊心养大的儿子,今日却当着自己面质问自己,一点也没有将自己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她如何能不痛心? “你这是在怀疑母后么?皇后与我的关系素来很好,我怎么会派人去害她?你是我的儿子,你又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你的母亲?” 说到尾处,声音呜咽。 南宫御烨的心一软,太后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一直以来他都尊敬顺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今天却用质问的口吻跟她说话,她自然伤心。想开口道个歉,安慰几句,可是想起躺在床上昏迷的沈阿汣,火气便又窜了上来,硬是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那这对耳环,母后如何解释呢?” 太后的心很痛很凉,同时也对沈阿汣恼恨了起来。缓了缓,收起伤感情绪,说道:“这对耳环,早在几个月前就丢了,哀家还以为是在云宁宫里掉了,没曾想竟是去栖霞宫的时候掉了,就这么凑巧给那个歹毒的宫女给捡到了,哀家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凑巧的事情?何况,那宫女在被审问之时自杀身亡,很明显就被人胁迫,这宫里出了太后,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起初南宫御烨还想不通,那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怀疑到太后的身上,如今有了这对耳环,事情便完全解释得通了。 但是,这只是他的想法,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他也不能说什么。 “皇帝的心里,除了皇后,还有哀家这个母亲么?”太后面露伤感,沉痛地看着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心中还是愧疚的,不管怎么样,太后是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母亲,他质问她怀疑她,就是一种大不孝,错在他。 “母后,儿臣的心里,一直都敬着母后,爱着母后,儿臣希望,母后和阿汣可以和睦相处,就跟以前一样。”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当真难受。 太后也有点心软,作为母亲,自然希望儿子过得开心,可是她先是皇家的太后,再是皇帝的母亲,她要以大局为重。“只要你肯答应采选,母后与皇后自然可以跟以前一样,和睦相处。” 南宫御烨涩然一笑,果然,说来说去,还是要绕到采选的事情上面来,他作为皇帝,却永远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吗?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逼迫 这时,喜梅从外面来,跟曹成说了一句什么,曹成便来到南宫御烨跟前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醒了。” 南宫御烨神情微微一亮,霍然起身,对着太后行了礼,道:“儿臣告退!” 看着南宫御烨快步离去的背影,太后没有出口挽留,脸色变得越发阴沉,心下隐隐作痛。本以为做了太后,可以得儿子孝敬了,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对待自己。她现在开始怀疑,当初接沈阿汣回来,是否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南宫御烨火急火燎地赶回栖霞宫,进入寝殿里,看见沈阿汣面无人色地靠在床头,玉青正在给他喂药。 “你们都下去吧。”南宫御烨接过玉青手里的药碗,坐到床边,亲自喂沈阿汣喝药,待宫人们都下去,才柔声问道:“阿汣,朕让人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怕你知道会受不了。”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 沈阿汣虚弱地说道:“我知道,我也没想到最近自己的身体这般脆弱,竟然一点刺激也受不得了,动不动就晕倒,害你担心了。” “是朕没有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南宫御烨心里眼里都是愧疚和心疼,自己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好,自己还算是什么皇帝? 沈阿汣垂眸,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应付,不能完全用强,可不用强,百官又以为可以得寸进尺,没完没了。更重要的是,南宫御烨是皇帝,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一味动杀心,就会引起众臣不满,被百姓传为暴君或者昏君。 喝完药,南宫御烨又细心地夹了几颗蜜饯给沈阿汣去去苦味。沈阿汣怔怔地看着南宫御烨,泪水忽然涌出来,在眼眶里打转。这样温柔体贴的好夫君,她真的不愿意跟别人分享,她可以对什么都很大方,但是唯独这个不行。可是如今的形势…… 南宫御烨看沈阿汣发呆,脸色不好,还一副要哭的模样,不由心慌了,坐近一些,握住她的手问:“阿汣,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还是让人宣太医吧。” “不,不用。”沈阿汣哽着嗓子阻止道,“我没事,我就是……”不想让南宫御烨看见自己脆弱的泪水,抬手擦了擦,靠在他的怀里,缓缓说道:“我就是忽然间伤感了些,我,我不想把你推给别人,我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 她原本以为只要南宫御烨的意志够坚定,她就可以什么都不怕,哪怕是面对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变得力不从心,变得迷茫了。心里那股子隐藏的害怕,慢慢地浮出来,让她开始忐忑不安。 她怕终有一天,她还是要失去南宫御烨的,她所拥有的一切,终将化为泡影,自己又回到那种孤单一人的状态,整个世界冷冰冰,没有一丝温情。 南宫御烨的心好似被火烤着被油煎着一般难受,收紧了抱着沈阿汣的手臂,道:“阿汣,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大夫说你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地养病,其他的都交给我去做,好不好?” “嗯。”沈阿汣点点头,慢慢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却全都是采选的事情。她已经无法真正的安心养病了。 南宫御烨不放心沈阿汣的身体,也怕再有人像那个小宫女和之前的御史中丞一样,来打扰沈阿汣,于是便决定要派一批暗卫守在栖霞宫,不让任何人来打扰她。 “曹成,让陈尚找二十个暗卫过来,守住栖霞宫,不能让任何外人进来打扰皇后。” 曹成急匆匆而去,不多久陈尚便带来了二十个暗卫,团团守在风庭阁附近,只要有一只苍蝇飞过来,就有人能够立刻知道。沈阿汣觉得这样兴师动众不太好,于是便劝道:“我没事,不用浪费这么多人手放在栖霞宫这边,还是撤了吧。” 南宫御烨说道:“阿汣,只有让暗卫保护你,朕才能够放心,他们会隐在暗处,不会影响风庭阁这边的。” 沈阿汣只好妥协,她也不想让南宫御烨为自己担心,还是乖乖听话吧。 南宫御烨安抚好沈阿汣,便准备去乾坤殿那边,看看那些跪在殿外的大臣情况如何了。不料刚走到宫门口,却看见那黑压压的一团人头,竟然从乾坤殿挪到了栖霞宫门口。登时怒火中烧。 沈阿汣的情况才刚有点好转,这群大臣就跑到这里来了,是存心要害死她不成?回头吩咐道:“陈尚,让暗卫打起精神,看好风庭阁,一点消息都不准放进去。” 陈尚领命返回去,南宫御烨负手,徐徐走出来,冷眼看着地上的大臣们,薄唇紧抿,怒火翻腾。 还是以御史大夫为首,百官跟着请求:“请皇上下旨采选纳妃,请皇上下旨采选纳妃……”近百位大臣齐声喊道,声音洪亮,在巍峨林立的宫墙间回荡。 南宫御烨气急,怒吼道:“没有朕的御令,私自就敢闯内宫,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众人惶恐,皆伏地叩首,颤声道:“臣等不敢!”他们是真的惶恐,毕竟这个年轻的皇帝平时不轻易发火,但是一旦发火,必定要有人遭殃。 “不敢?朕看,你们也没有什么不敢的!”南宫御烨冷哼道,“先前你们逼迫朕废后,现如今,你们有逼迫朕选妃,朕还有一点自由吗?胁迫帝王,以下犯上,你们可真是我黎国的好臣子!” 这一番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令人不禁心惊胆颤。 御史大夫盯着颤巍巍的身子说道:“皇上,臣等是为了皇室血脉着想,为江山社稷担忧,臣等不敢逼迫皇上,只是劝谏皇上啊。” 底下一片人附和。 南宫御烨眯着眼眸,如寒刃一般的视线在百官身上逡巡一圈,冷硬说道:“你们以为,朕当真不敢处置你们么?” 在场的高官并不多,更多的都是官阶不太高的,依附着官阶高的跟过来的,心想着反正上头有人顶着,也没什么好怕,但是现在转念一想,如果皇帝想杀鸡儆猴,是拿官阶高的动手呢,还是官阶低的呢?答案很明显。思及此,很多人的脸上不禁变了颜色。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杀鸡儆猴 大臣们惶恐不安地跪着,心里明知如果再纠缠下去,皇上肯定会拿人开刀,但是大家都存着侥幸心理,而且也不甘心,这跪都跪了这么久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想着咬咬牙,再跟皇上周旋周旋,兴许皇上承受不住压力,就会答应了。 “皇上,您是君,臣等是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您不管怎么处置我等都是理所应当的,臣等没有任何怨言,臣等只是希望,您能听取大臣们的良言,早日采选立妃,让皇室血脉开枝散叶啊!” 说这话的,是御史台的林御史。一般而言,敢出头说话的人,都是御史台的那些言官,自以为长了一张巧嘴,就可以在皇帝面前谏言,皇帝还必须听进去似的,大臣们也肯定会赞同,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肯定会为他做后盾。 殊不知,他们平时弹劾官员,树敌不少,文武百官早已恨他们入骨,如果平安无事自然站在同一个阵营,如果出了事,那就不一定了。 就像此刻。 南宫御烨狭长的凤眸微眯,冰冷的目光在林御史身上游离,嘴唇微微勾起,缓缓说道:“林御史,朕听说,你与御史中丞马辉马大人交情不浅?” 众人皆不明白南宫御烨为何忽然说出这句话,难道是要处理林御史了?林御史微微一愣,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双手伏地,把头埋得低低的,额上的冷汗慢慢流淌,滴落到地上。 “臣与马大人同在御史台,平日里见得多,算是有些交情。” “只是有些交情么?”南宫御烨特意将“有些”二字拖长加重,戏谑地轻轻一笑,面上的讥讽意味浓烈,“朕可听说,你二人私下里时常往来,平日还经常去对方的府上做客,也不知道,马大人平常都与林御史你聊些什么呢?” 林御史感觉到后背的冷汗已经沾湿了衣襟,强自忍着慌乱,对答道:“不过是一些家事,彼此发发牢骚而已。” 南宫御烨自然不信,其他人也不会信,两个志趣相投的人,会只聊寻常琐事? “朕派人调查过了,前几日在外面到处散播谣言,诬陷皇后的人里面,除了有御史中丞马府中的人,还有你林御史的人。” 众臣皆惊,不由拿余光去瞟林御史,这已然明显,皇上是要拿林御史杀鸡儆猴了。 “皇上,臣冤枉啊。”林御史也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解释,说那些谣言他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只是跟其他大臣一样,听见京都百姓谣传而已。 然,南宫御烨铁了心要处置他,绝不会听他的解释,甚至于,事先连证据都准备好了,就是为了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再次杀鸡儆猴。 “来人,林御史诬陷皇后,迷惑百姓,欺君罔上,罪不可恕,将林御史拖下去,就地正法!”南宫御烨一声令下,两名侍卫冲上来,利落地拖着林御史下去了。 在场的大臣,除了几个高官,皆默不作声。 不是他们胆子小,而是他们人微言轻,非但说话不顶用,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御史大夫、丞相等几个官位高的大臣情绪越发激动,面上沉痛非常,膝行两步,对着南宫御烨叩首伏拜,“皇上,林御史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啊,请皇上饶其性命!” “罪不至死么?”南宫御烨说话说得很平静,仿佛只是在咬字,并非说话,“黎国律法,两位爱卿不会不懂吧?诬陷皇后这一条罪,就足以将他千刀万剐了吧?朕给他留个全尸,已经是手下留情了。不是吗?” 御史大夫和丞相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今上虽然治国有方,英明睿智,但同时也血腥残暴,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曾经的莫丞相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如今皇权集中,皇上基本已经不受大臣的控制,再想让他按照大臣的意愿行事,已是很难了。 御史大夫是个老臣了,当年在先帝面前都不曾受过此等憋屈,如今一口气咽不下去,竟要继续纠缠。“皇上,林御史乃是御史台的人,林御史有罪,就是整个御史台有罪,您既然不肯放过林御史,那便连老臣的,命一并拿去吧!” 说罢,挺起身子,就要往前面的朱红墙一头栽过去。众人惊呼,想拦都来不及。“拦住他!”南宫御烨吩咐道,人却站在原地丝毫未动,面色如常,似乎根本不在乎。 幸而陈尚伸手敏捷,身形一闪,插进了御史大夫与墙面之间的缝隙,御史大夫撞在了陈尚的身上,虽然力道猛烈,撞得老眼有点昏花,但也算是没有大碍。 “御史大夫年事已高,做事却还如此冲动,朕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了。”南宫御烨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御史大夫这么喜欢揽罪责,愿意让整个御史台担罪,朕便成全了你。来人啊,将御史台的诸位大臣都拉下去,各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上恕罪啊,皇上恕罪啊……”一时间御史台的御史们都大变脸色,连连求饶。在场的御史台御史们,都是上了年纪的,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好几了,何况又都是文官,文文弱弱的,三十大板打下去,至少得在床上躺下半个月,谁能受得了? 南宫御烨再看向御史大夫,很贴心地说道:“哦,御史大夫今年已有六十高龄了吧?打板子着实残忍了些,不知道有哪位爱卿愿意替他多分担一些?” 底下忽地一片寂静,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了。皇上这话明显不是真的在问谁愿意替御史大夫承受三十大板,而是在变相地试探,谁还要忤逆他。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虽然做了回英雄,但往后在朝中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有人会愿意一时意气,而影响了自己一生的前途。 南宫御烨沉默片刻,见没有人说话了,心满意足,命人将御史台的人带下去打板子。这时,传来宫人的通报声:“太后娘娘到!” 御史台的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欣然地看向徐徐而来的太后,只见她脸上隐着怒气,目光深凝,径直走到南宫御烨和群臣中间。 “参见太后娘娘!”众臣行礼叩拜。 南宫御烨也作揖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没有多问一句。倒是太后来不及多等,便开口问:“皇帝这是在做什么?”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太后伤心 南宫御烨冷静又从容,淡淡回答:“回母后,儿臣在处置罪臣。” 太后皱眉,不悦的神色尽显:“罪臣?不知诸位爱卿犯了什么罪?皇帝要杖打三十大板,这么重的刑罚?” “林御史污蔑皇后,迷惑百姓,牵连御史台,林御史已经被朕正法了,朕念在御史台的其他大臣没有直接参与其中,故而从轻发落。”南宫御烨依旧平淡地回答,语气不带任何一点情绪。太后的心一沉,说来说去,又是为了沈阿汣。为了一个女人,自己的儿子居然要与百官为敌了吗?他的心里没有她这个母亲也就算了,难道连这个江山,这个皇位也不要了? 太后又气又怒,气恨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可是,这些话她不能骂出口,只能烂在肚子里。“说到底,林御史所做的事情,其他爱卿也不知情,不能怪到他们头上,再有,诸位爱卿年龄都大了,三十大板着实太重了些,皇帝就手下留情些吧。” 太后是南宫御烨的生母,众人都以为太后的求情,南宫御烨或多或少会给给些面子,就算不把三十大板都免了,至少会减轻一些,但没想到南宫御烨却这样说:“母后,君无戏言,儿臣的命令已经下了,绝不可再更改。”目光转向侍卫,“带下去!” 太后愣在当场,气愤、焦急在心里蹿腾,致使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再说话。 等御史台的人都被带下去,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出声。在场的大臣,不管是官位高的,还是官位低的,都不会为了劝谏采选,拿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去赌,如果吧性命或者官位丢了,就算自家女儿进了后宫,又有什么用?那样太不划算,这笔账他们还是算的明白的。 在太阳下晒了一时,太后又再开口:“皇帝,诸位爱卿苦心劝谏,皆为皇室以及国家着想,采选一事,你一定要慎重考量。” 有了太后带头,其他人跟着附和,齐齐道:“请皇上慎重考量,请皇上慎重考量!” 南宫御烨身上的寒气森森凛冽,目光所到之处,令人不禁浑身发麻。须臾,南宫御烨看向太后,语气稍微平缓:“母后日夜操劳,精神不大好了,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什么?”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南宫御烨说这话,是要强行赶她走?“皇帝你……” 南宫御烨没有给太后多说话的机会,“来人,送太后回宫休息。” 曹成赶紧亲自上前,恭敬地请太后回宫。 太后定定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气愤不已,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白了又红,指着南宫御烨的手微微颤抖。这就是她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这就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她以为孝顺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几次三番地对她不敬,她算是白生了他了。 太后是一个十分注重仪态的人,在百官的面前,她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失态,百般不爽,只能咽在肚子里。最终化为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风庭阁里,沈阿汣抱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又躺下休息了一会儿,实在觉得心有难安,这寝殿里实在是太过安静了,安静得好像没有人一样,平时虽然也不喧闹,但还是可以听见宫人们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静止了一般。 方才南宫御烨一定要往这边安排暗卫把守,这说明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想了想,沈阿汣翻身起来,决定出去看看。喜梅赶紧阻止道:“娘娘,您的身体虚弱,不可下来走动啊,躺回去好好歇着吧,娘娘,快躺回去。” 沈阿汣拽住喜梅的手臂,声音略显无力:“喜梅,我不放心,想出去看看,快帮我梳妆打扮一下。” “娘娘……”喜梅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南宫御烨吩咐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阿汣出去,她知道皇上肯定是为娘娘好,所以她必须坚守自己的职责。“娘娘,你身子虚,需要静养,奴婢不能让你出去。一会儿皇上就回来了,到时候您再问问皇上也不迟啊。” 沈阿汣就是不想让南宫御烨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所以才要现在出去。见喜梅一直阻拦,心里更是焦急,干脆自己穿衣。“算了,你不帮我,我自己来。” 喜梅无奈,只能拿来外衣给沈阿汣穿上,简单挽了个发髻,便要出门。刚出内殿,南宫御烨便疾步迎面而来。 “阿汣,你怎么起来了?”南宫御烨脸上写满了焦急,怒目扫视满室的宫人:“怎么回事?不是吩咐过要照顾好皇后娘娘吗?” 宫人们纷纷惶惶然,跪倒一片。 沈阿汣急声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坚持要出去的。” 南宫御烨又急又担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沈阿汣横抱起来,进了内殿。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的脸,虽然他每次都表现得神采奕奕,毫不担心,但是他眼底的忧愁和脸上的倦容,她看得清清楚楚,看得好生辛酸。多么希望,他们只是普通夫妻,不会有人干涉他们的生活,两人相守到老,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放到软榻上,低声呢喃:“阿汣,我只爱你一个人,一生一世,再不会有别的女人。” 沈阿汣紧紧抱住南宫御烨,鼻子酸酸的,眼眶瞬间湿润。南宫御烨所要承受的压力,远远比她要多得多,但他却不让自己知道,看见他默默撑得这样辛苦,她只觉得好心疼。 她的幸福,是他用尽全力拼来的,她怎能不好好珍惜?可是皇家处处是艰难,是斗争,这样下去,这份幸福,还能撑住多久? 沈阿汣虽然没有问及,但是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他是祸国妖妃的谣言传得满天飞,那群大臣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将她拉下后位,或者逼迫南宫御烨采选。 百官所能用到的方法,无非就是跪在殿外强逼而已。南宫御烨之所以让暗卫守住栖霞宫,就是为了防止她再听到诸如此类的消息。 南宫御烨不想让自己知道,那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再去多想什么,有时候,被人保护在背后,也很不错。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拜见太后 之前在栖霞宫门前,南宫御烨对林御史痛下杀手,后又打了御史台的人各三十大板,就连年过六旬的御史大夫都没有放过,一下子把百官吓得够呛。官位高的还好一些,好些官阶低的,以及寒门臣子,都不敢再提有关采选的事情。 剩下一些原本没有打消劝谏的大臣,因为势单力孤,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也渐渐地放弃了。 采选一事,经过一系列的举措之后,终于彻底告一段落。 沈阿汣一直在栖霞宫里养病,每天除了看看孩子,便是躺在床上休养。她之前因为刚生产不久就神思郁结,急火攻心晕倒,伤了身子,需要安心静养,所以南宫御烨很重视,下令不许有任何外人打扰,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宫中的管事嬷嬷,不准沈阿汣沾手。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真正达到了静养的效果,一个月后,沈阿汣的病终于好了。 虽然对太后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点不舒服,但是她毕竟是南宫御烨的生母,之前又对自己诸多照顾,尤其是对沈家诸多照顾,如果没有太后当年冒险救出沈傲天,也就没有今天的沈家了,所以太后是于沈阿汣有恩变得。 沈阿汣觉得自己怎么都不应该跟太后置气,得把关系修好才行。 身体好了之后,求了南宫御烨好久,才得以正常出入栖霞宫,吃过早膳便来到云宁宫请安。 不料赶到太后的寝殿时,她身边的嬷嬷却说:“皇后娘娘可能得等上一会儿了,最近太后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晚上失眠,到了后半夜才能勉强睡上一睡,此刻,还没有醒呢。” 沈阿汣心里推测,太后这是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故意刁难自己呢,面上却一派淡然,端庄地笑道:“无碍,本宫在此等一等就是了,待母后醒了,再问安也是可以的。” “如此,就劳烦娘娘在这里坐一坐了,老奴告退。”嬷嬷毕恭毕敬地退下了。正殿内只剩下数名伺候的宫女,安静得很。 这一等就一个时辰过去,太后依然没有出来。 喜梅皱了皱眉,俯身凑近沈阿汣,低声道:“娘娘,太后莫不是故意在刁难您吧?您身子还弱,久坐不好,要不然还是先回去?” “来都来了,怎么能走?”沈阿汣摇摇头,“再等等吧。”太后一定会见她的,只不过之前南宫御烨为了她跟太后闹得不愉快,太后想要在她身上出出气而已。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时间已经接近晌午。 之前的那个嬷嬷终于再次出来,笑眯眯地福身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刚才起床,请您移步偏殿呢。” “好。”沈阿汣感觉脖子和脊椎都坐僵硬了,浑身难受,但没有表现在脸上,依旧优雅地笑着,跟随嬷嬷来到偏殿。 偏殿里,太后身着明黄纹凤锦袍,坐在桌边喝茶。屋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是饭菜的味道,说明太后方才用过膳不久。且看太后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样子,根本不像夜晚失眠的样子。 沈阿汣肯定了心中的猜想,太后就是故意在为难她。 “臣妾给母后请安!”沈阿汣福身行礼。太后的视线依旧落在手边的茶水里面,右手拿着茶杯盖,慢慢地拂开水面的茶叶,面无表情,也不说话,仿佛没有看见沈阿汣进来一样。 太后没有说平身,沈阿汣就得保持原来的姿势,直到手脚发酸,快要站立不住时,太后才冷淡地道:“平身吧。” “谢母后。”沈阿汣保持微笑,淡定起身,笑道:“听说母后近日睡眠不好,臣妾这里有一副好方子,对失眠甚有效用,一会儿臣妾写下方子,让人去药阁取了药给您送过来,可好?” 从前沈阿汣跟太后说话虽然礼貌,却没有如今这般疏远,经过采选那件事情之后,他们之间就留下了裂痕,如今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了。 太后轻轻抿了一口茶,冷声道:“不必麻烦了,御医已经来看过,没什么大问题。” 沈阿汣早就知道太后会这么说,倒也不觉得什么。先不说太后根本没有失眠的困扰,就算是真的夜晚失眠,她为了赌这口气,也绝对不会要她的方子的。 “你的病,可好利索了?”太后缓缓看向沈阿汣,似不经意地问道。 沈阿汣乖巧地回答道:“劳母后记挂,已经好了。” 这样虚假的场面,让沈阿汣觉得心累,短短几句话说完,相对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希望儿孙绕膝的,沈阿汣转了转脑筋,打破沉默,道:“母后许久不曾去看望旸儿和玥儿了,两个孩子都很想念,明日过来请安时,臣妾将他们带过来给您瞧瞧?” 闻言,太后的脸色果然缓和许多,说到孙儿孙女,目光都变得温柔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是长得最快的,一个月过去,长大不少吧。” “是啊,比一个月前重了许多呢。”沈阿汣接话道,这倒不是场面话,南宫旸和南宫玥的确是长了不少,之前皱皱巴巴的脸,现在已经越长越开,隐约可以看见父母的影子。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气氛有所缓和。说了不多久的话,太后便又说自己乏了,让沈阿汣先退下了。 沈阿汣深深舒了口气,觉得心累,如果以后都要这样跟太后相处,那岂不是很难受,果然得罪婆婆是不好的。 回到栖霞宫,南宫御烨正抱着孩子转悠。 沈阿汣走过去,抱起另一个,笑问:“这个时间,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 “朕想你和孩子了,过来看看。”南宫御烨说道,眉间隐现忧色,顿了顿,问:“你去云宁宫,太后为难你了?” 她去了有两个多时辰,南宫御烨猜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沈阿汣也不准备瞒他。“其实就是多等了一会儿,说不上为难。” 这一个月里,沈阿汣在养病,足不出门,没有去找太后,但南宫御烨还是经常去请安的。可是太后因为生气,所以每次不是称病不见,就是见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南宫御烨是太后亲生儿子,受受气也不会觉得什么,可沈阿汣是儿媳妇,南宫御烨怕她会觉得委屈。 不过,南宫御烨是多想了,沈阿汣记着太后的恩情呢,并没有替自己委屈,反而是觉得惭愧。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耀国新皇 两人给孩子换了尿布,便让乳娘带下去喂奶了。正午已至,午膳早就准备好,就等着摆上桌了。南宫御烨走过来,抱住沈阿汣,轻轻地吸取她身上的馨香。这段日子,沈阿汣受了太多的委屈,让他很心疼。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一脸惆怅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开心的样子。” 南宫御烨摇摇头,道:“没有,朕就是愧疚,心疼,朕曾说过要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朕至今都没有做到。你才做皇后不到半年,就已经因为朕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和苦楚,朕,真的很没用。” 沈阿汣不禁失笑,她是受了委屈没错,但是这都不是南宫御烨的错啊。她怎么忍心去怪他呢?“我没事,真的,况且,这也不是你的错啊,怎么能怪你呢?”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得越发紧了些,沉吟片刻道:“阿汣,朕会努力,做的更好,给你和孩子们没有烦恼的生活。” 没有烦恼吗?这是不可能的吧?沈阿汣笑着点头,可是心里却如斯诽腹,身为皇家人,身在深宫,就不可能会没有烦恼。以前她还天真地以为可以,现在经过这些日子,她明白了很多事,其中一件事就是,只要她还是皇后,南宫御烨还是皇帝,他们的生活就永远不可能像平凡夫妻那般平静。 有时候,沈阿汣甚至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不适合后宫中的这种生活。 正吃着饭,曹成进来,说陈尚有要事求见。 正所谓后宫不得干政,沈阿汣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国事,于是就准备去寝殿看看孩子,“我吃得也差不多了,去看看两个孩子睡了没有。” “哎,坐着吧,孩子有奶娘们看着呢,哪里需要你去操心?”南宫御烨看出沈阿汣的心思,即便是政务上的事情,让沈阿汣听了也没什么,吩咐曹成:“让陈尚进来吧。” 然后,趁着陈尚还没有到,亲自给沈阿汣盛了一碗鸡汤,柔声道:“你吃的这样少怎么行,再喝点汤吧。” 沈阿汣不想拂了他的意,接过鸡汤,默默地抿着。 陈尚进来,恭敬地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南宫御烨放下筷子,正色问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若不是十分紧要之事,陈尚也不会趁这个时间来。 陈尚一脸严肃,回答道:“是。耀国那边的探子来报,五日前,耀国新君继位。” “哦?新君,是何人?”耀国的国君才四十出头,正当壮年,身体强健之时,怎么会就退位?而且,耀国皇帝的五个儿子,三个早夭,存活下来的只有两个,而且这两个之中,一个智力不全,另一个年龄只有三岁,看起来哪一个都不可能登位,是以南宫御烨很惊讶。 沈阿汣同样也讶异,当初她去耀国的时候,就将耀国皇室的底子摸得清清楚楚,耀国的皇帝这时候退位,不可能把位子传给儿子,难道…… 陈尚机械般地答道:“是耀国皇帝的弟弟,原来的晋王。” “晋王?”南宫御烨眉头深锁,晋王的名头并不大,因此他也没有命人关注,向来皇位都是父传子,子传孙,很少会有兄长传给弟弟的。 除非是皇帝年迈,尚没有子嗣,不得已才会在兄弟之中选择,但是耀国的皇帝显然没有到这个程度,先不说他有儿子,他的年龄也还远没到不能处理朝政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突然退位? 思索一下,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晋王,乃是谋朝篡位,逼迫耀国皇帝“退位让贤”。 沈阿汣也是这么想,便问:“这个晋王,想必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一个胆敢谋朝篡位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善茬? 陈尚点头:“的确,据探子回报,这个晋王平时为人隐忍,表面上一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样子,实则此人心狠手辣,果敢刚绝,早就背着耀国皇帝暗自培养势力,她一直隐藏锋芒十几年,但一直都没有被发现。” 两个月前,耀国皇帝开始发病,病情日益加重,慢慢地无法处理朝政,晋王便趁此机会,主动请缨帮助皇帝处理朝政,皇帝素日就很信任这个弟弟,也没有多想,便将朝务全权交给他代理。 很快,晋王就掌握了整个朝堂。 经过卧床两个月,耀国皇帝的身体被病魔掏空,本想传位给自己年仅三岁的儿子,让晋王辅政,哪知晋王志向不在当个辅政大臣,而是要做皇帝。晋王拿皇帝的子女威胁,要他写下退位诏书。 皇帝没办法,只能把江山交到了这个一直觊觎皇位的弟弟手中。 如今,皇帝还吊着一口气在,但是时日已经无多了。 陈尚说完这些,又道:“探子还打探到,新皇准备派使者前来黎国,不过具体什么时间,还没有定。” 南宫御烨半眯着狭长的眸,冷冷一勾唇,刚刚登位,就要派使者出使黎国,看来这个晋王当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陈尚退下之后,南宫御烨看向正在发呆中的沈阿汣,问:“阿汣,这件事,你怎么看?” 沈阿汣猛然回神,忙问:“啊?你说什么事?” “耀国派使者来黎国的事。”南宫御烨发现沈阿汣眼底好像掠过了一丝不安,但又好像没有,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沈阿汣哦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不管他是否派使者前来,咱们都不宜妄动,他若真派了使者前来,咱们便好生接待就是,不过,这个晋王显然野心不小,不是他那个哥哥可以比的,黎国还是得加强戒备,以免耀国卷土重来。” 南宫御烨点点头,觉得沈阿汣说的很有道理。低头看着沈阿汣,轻轻握住她的手,发现她五指冰凉,不由心急:“手怎么这么凉?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沈阿汣忙摇头,“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一会儿歇一觉就没事了。” “真的吗?”自从上次沈阿汣忽然晕倒,南宫御烨就怕了,每次见沈阿汣都会先看看她的脸色,脸色要是不好,他就会很紧张,然后又把太医署的御医都召来。 沈阿汣哭笑不得,说他总是不记得,她自己就是个大夫,南宫御烨笑笑,但还是坚持,沈阿汣医人的技术他一点也不怀疑,但沈阿汣不会照顾自己,让他总是不放心。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意图 翌日,沈阿汣果然带着旸儿和玥儿去了云宁宫,因两个小孙儿来了,太后没有再刁难沈阿汣,逗着两个孩子,恢复了往日的慈祥模样。 沈阿汣很识趣地没有多说话,一直在一旁坐着,直到两个孩子累了,太后才依依不舍地让乳娘抱走。 坐到软榻上,太后抿了一口茶,看了沈阿汣一眼,淡淡道:“这些日子,因为采选的事情,哀家与你闹了些矛盾,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阿汣从软座上站起来,福身道:“母后是长辈,臣妾哪里敢放在心上,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臣妾只希望,自己可以做的越来越好,不要再惹母后生气了。” 太后翕动嘴唇,道:“你本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也没什么好苛求的,只是,今后你多为烨儿生几个小皇子,哀家就开心了。”采选的事情不了了之,现在是没有人再敢提这件事情了,她也不再抱什么希望,只能盼沈阿汣多生几个孩子了。 “是。”沈阿汣乖顺地低头应诺,心里却是很不好受,还多生几个小皇子,女人是生育机器么? 虽说到这里,两个人也算是和好了,但是毕竟经历过采选的事情,要想回到之前那样的状态,是基本不可能了。 半个月后,耀国新皇果然派了使者前来黎国,名为探访黎国皇帝以及黎国大臣。但是,句探子来报,这队使团队伍里,还带着一个耀国公主。 出使别国,乃是大臣的事,通常不会带着女眷,除非是进献美人,或者,意欲和亲。那耀国公主贵为皇帝的妹妹,肯定不是被进献的美人,那么,耀国的意图,很有可能就是想要跟黎国联姻。 这也很符合情理,晋王虽然掌权,但耀国在先皇的手上时,已经破碎,前不久还割让了三分之一的土地给黎国,耀国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休养生息,以耀国现在的状况来看,少说也要隔十年,才能恢复当年的实力。 耀国国君选择在这个时候,像黎国示好,提出联姻,是对耀国最好的选择。 晚上,南宫御烨来到栖霞宫,先去偏殿看了看两个孩子,见孩子们都睡得香甜,掖了掖小被子,然后来到沈阿汣的寝殿。 沈阿汣穿着半厚的睡袍,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她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熟悉的墨竹香气飘进鼻端。往后靠了靠,握住腰间的手,道:“今天这么晚才过来,政事很繁重?” 其实政务每天都很繁重,只是,若非十分重要的政务,必须当晚办完,南宫御烨一般都会尽快地回来。 南宫御烨低沉略带困倦的声音从耳边传进:“是有关耀国使团的事情,耀国来黎国的使者已经进入黎国境内,再有半个月,就能抵达京都了。” 沈阿汣点点头,耀国使团来京都的事情,她也早就听南宫御烨讲过了,虽然不知道这个耀国皇帝究竟要搞什么花样,但想来,以耀国目前的实力来看,料想他也不敢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所以并不需要太过担忧。 但是从南宫御烨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南宫御烨似有若无的忧虑之情。 沈阿汣转过身来,捧着南宫御烨近在咫尺的脸,问:“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南宫御烨顺势在沈阿汣红红的樱唇上亲了一口,而后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走向床榻,道:“倒也不算特别棘手,只是,听说使团带来了一位耀国公主,耀国皇帝的亲妹妹。” “耀国公主?”沈阿汣一惊,一种不安的情绪一闪而过,公主跟随使团来到黎国,肯定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目的,这个目的,不难猜测。“你觉得,耀国皇帝让她的妹妹来黎国,可是有什么想法?” 南宫御烨握着沈阿汣青葱一般的手指,垂着眼睑,说道:“阿汣这么聪明,不用朕说,应该已经想到了吧。耀国目前实力不如黎国,唯有示好求和,而在这档口他让公主前来,大有可能,意在联姻。” 沈阿汣倒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所以才问问南宫御烨,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她骗不了自己。这一刻,她忽然希望,南宫御烨如果是个老头子,或者是个相貌丑陋的丑八怪就好了,这样的话,不管是否联姻,她都用不着担心,多好? 只是可惜,南宫御烨是个既年轻又俊逸的帝王,不管到哪里,都总会发光,吸引人的目光。她不得不担心,万一那个耀国公主看不上黎国的王爷世子们,反而看上了南宫御烨怎么办? 见沈阿汣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出神的样子,南宫御烨亲昵地用食指弹了弹她的脑门,宠溺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沈阿汣干干地笑了两声,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如果那个耀国公主真的是来联姻的,会看上哪家的青年才俊?”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希望他变成老头子或是丑八怪呢。 南宫御烨显然没有注意到沈阿汣的担忧,他也正在想,到时候应该把哪一家的世子推出去呢。耀国虽比不得黎国,可公主到底是皇帝的亲妹妹,自然应该嫁给皇亲国戚,再怎么样都应该是个王侯之子,方才配得上她金枝玉叶的身份。 南宫御烨梳理着沈阿汣头上的黑发,轻声说道:“放心吧,咱们黎国的青年才俊不少,还怕那耀国公主找不到心仪的?” 沈阿汣点点头,心里默默祈祷,不管耀国公主看上谁都行,就是不要来跟她争男人就好了。并不是她怕了那耀国公主,只是这关系到两国邦交,如果公主看上南宫御烨,那是不好拒绝的,一个弄不好,就会引起两国的矛盾,不是寻常事情。 南宫御烨兀自喃喃道:“使团来都来了,现在也只能按兵不动,待使团入京便好生招待,再静观其变,看看耀国皇帝究竟意欲何为。”虽然的确是认为耀国最有可能是求和示好,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凡事总有个万一。 “嗯。”沈阿汣决定不再多想,反正一切还要等到使团来了才知道,自己现在就发愁会不会太早了点儿?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迎接使团 按照行程,耀国使团三日后便会进京,南宫御烨有选了好几天,最终定决定由定远侯世子出城门迎接。 定远侯世子名叫易穆阳,不但长相出众,才华更是出挑,文武双全,乃黎国青年才俊之中的翘楚,且对耀国的习俗颇有研究。 所以,定下他作为这个迎接使团的负责人,是有考究的。一来,他稳重懂礼,由他办事,不会出差错。二来,易穆阳乃是黎国数一数二的世家子弟,无论是长相还是家世,都足以配得上那耀国公主了。 定远侯世子是被南宫御烨单独召进宫,来到庆云殿的。 这时,沈阿汣正好也在。其实定下定远侯世子,也是南宫御烨与沈阿汣两人商议之下决定的。不过,沈阿汣并没有直接见易穆阳,而是站在了屏风后面,透过雕龙大屏风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外面的人和物。 曹成通报之后,便领着易穆阳进入庆云殿,只见一个身形颀长,身着月白色长袍的约莫二十来岁的男子进来,朝着南宫御烨躬身作揖,声音清亮:“臣易穆阳参见皇上。” “平身!”南宫御烨面带笑容,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易穆阳两眼,从他的举止气度来看,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易穆阳十三岁随父入军营,十五岁上战场,跟定远侯在南方边疆立下过赫赫军功,现在官居三品,而且还是武官,其能力可见一斑。因年龄渐渐大了,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所以定远侯府的老夫人让他回京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千金,准备成家。不过,这易穆阳眼光高,回来两年,竟然都没能挑到喜欢的。 南宫御烨曾经见过易穆阳几次,也交谈过,不管是从谈吐还是见识,他都挺看好这个年轻人。 “耀国使团,还有三天就要入京了。想必,定远侯世子,应该知道吧?” “回皇上,臣听说了。”易穆阳定定地答道,心中对皇帝召自己进宫的目的已经有所猜测。 南宫御烨说道:“朕经过再三思量,决定派你在耀国使团入京那天,去城门口迎接。” 易穆阳微微抬了抬头,脸上一派平静,拱了拱手,淡然道:“臣年纪尚浅,资历也不够,办事不够老成,恐有负皇上所托。” “世子的能力,朕深有了解,朕相信你能够办好此事。”南宫御烨自然知道,易穆阳只是表面上谦虚一番罢了,他是个有能力的人,绝对不会怕事,“况且,这个资历和能力跟年龄没有太大关系,朝中众多老臣未必都能有你的气气魄呢。” 沈阿汣闻言,倒是对这个易穆阳又多了几分兴趣,要知道,南宫御烨这个人是相当挑的,一般人他还看不上眼,能够得南宫御烨这么夸赞的人,不多。 易穆阳被皇帝表扬了,也没有露出任何欣喜的表情,不卑不亢地又拱了拱手,道:“皇上谬赞了。” 自己被选为接待使团的负责人,这于他而言未必是好事,他也听说了,使团之中有一位耀国公主同行,心猜那公主此行多半是为联姻而来,而皇帝肯定也是这么猜想的,所以,才千挑万选,选中了他。 易穆阳并不想跟耀国公主扯上什么关系,但是接待使团,如果完成得好的话,于他的前途可是大有裨益,毕竟公主也未必会看得上他么。 最后,易穆阳没有再推辞,坚定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易穆阳离开后,沈阿汣从屏风后出来,眼睛望着他走远的方向。南宫御烨问:“阿汣觉得,易穆阳,能够吸引住那个耀国公主的眼球么?” 沈阿汣由衷地点头说道:“嗯,如果我是耀国公主,一定会被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将军吸引的。”不过,耀国公主毕竟是别国的公主,嫁给国家未来的栋梁支柱,却未必是一件好事,如果两国和平,那还好,如果不和平…… 沈阿汣这厢正暗自思考着,猝不及防间就被人一把捞进了怀中,红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南宫御烨微带愠怒的语气在耳边萦绕,“看来,阿汣还挺欣赏定远侯世子的嘛。” 原来是有人的醋坛子打翻了。沈阿汣倒在南宫御烨宽厚的臂膀里,委屈兮兮地捂住嘴,瞪着南宫御烨,闷声道:“你干什么?你不也很欣赏他么?就许你欣赏,我就不行?” 南宫御烨轻轻一笑,道:“朕是长辈,又是男人,自然可以欣赏他,阿汣是女子,又跟易穆阳年纪相当,你要是这般欣赏他,朕会吃醋的。” 听着这毫无逻辑的话,沈阿汣虽然仍然在瞪着南宫御烨,但是眼睛里面已经沁出了笑意。“谁说我跟他年纪相当了?我也比他大两岁好吗?” “你还有理了?” “哼!” 三天后,耀国使团入京。根据信使来报,定远侯世子率领其他的一些臣子,提前半个时辰在城门口等候。 等了那个时辰左右,便远远看见一队身穿玄色衣物的人,往城门这边而来。使团队伍里 面,马背上一抹绯红的纤瘦身影最吸引人眼球,长长的绯色裙摆在暖春的风中飘扬,一看就知道是耀国的公主了。 使团在城门口停下,易穆阳面带笑意,缓缓上前,朝着最前面领头的身穿黑红相间锦袍的中年男子行礼:“下官易穆阳,奉我国圣上之命,在此恭候贵国使团,见过江使者,江使者以及诸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因为耀国皇帝送来的国信中,并未提及公主随行,所以,易穆阳以及其他大臣都装作不知道。 这次使团的使者姓江,是个曾经作为副使随官员出使过好几个国家的外交官员,对各国的习俗都很熟悉。 江使者脸上带着明媚友好的笑容,翻身跳下马来,其身后的随从,包括公主,都紧随下马。江使者用黎国的行礼方式像易穆阳见礼,道:“见过易大人。我等乃是为两国和平而来,不敢言辛苦。” 说罢,身体稍稍侧过,介绍身旁的人。“这是敝国的公主殿下,跟随使团一同来到贵国,叨扰了。” 易穆阳这才将目光移到公主的身上,躬身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公主身着绯色长裙,脸戴绯色面纱,面纱上面绣着一朵牡丹花,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在风中摇曳。因她裹着面纱,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可以看见她眉头微挑,上下打量着易穆阳,眼神里含着股淡淡的不屑。 又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女子,易穆阳素来不喜欢这类女子,心里也是厌恶的,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使团入宫 易穆阳双眼微垂,耀国公主对他的行礼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这也不是黎国的公主,表面功夫做足了就行,至于心里的看法,无关紧要,事实上,他现在心里还很轻松,看这公主的模样,怕是看不上自己了。 易穆阳转而又对江使者说道:“公主和使者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身体十分疲乏,敝国圣上为诸位准备了驿馆,今日天色已晚,诸位便先在驿馆安歇吧,明日宫中为使者和公主设宴接风洗尘。” 这是黎国的规矩,也是礼貌,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如果匆匆进宫,恐怕会劳累了客人,客人风尘仆仆,也恐对皇帝不敬。 然而,耀国公主像是不了解这个规矩一样,用略带傲然的姿态说道:“明日才进宫?你们黎国晚上不开宴的么?” “回公主殿下,敝国这样安排,乃是为公主以及使者考虑,还请公主体谅。”易穆阳打心眼里看不上这样嚣张目中无人的公主,在黎国他也是看多了这样的千金小姐,觉得无比厌恶,这才久久没有看到顺眼的,婚事至今没有着落。 公主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易穆阳亲自带领使团来到驿馆,然后安排好人伺候,而后离开了驿馆,进宫回禀接待事宜。 “启禀皇上,耀国使团一行,已经接入驿馆歇息,明日便可进宫。” 南宫御烨点点头:“嗯,世子辛苦了,明日的接风宴世子还要操心一二。” “臣定当做好分内之事。”易穆阳淡然地应答,语气十分平静。南宫御烨暗暗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顿了顿,问道:“那位耀国公主,世子可是见到了?” 易穆阳想起那公主自傲的模样,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如实回答:“见到了,据使团的使者介绍,确是耀国皇帝的亲妹妹,琳阳公主。” 南宫御烨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位琳阳公主跟易穆阳是没有看对眼,不过也没关系,明天所有的王公贵族家里的适龄公子都会进宫,年轻的王爷世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还怕找不到跟那个琳阳公主相匹配的人? 夜色渐浓,南宫御烨将公务处理完,便如往常一般来到栖霞宫。沈阿汣抱着孩子在寝殿里缓慢踱步,嘴里哼着小曲儿,似乎是在哄孩子睡觉。、 其实旸儿和玥儿都很容易睡着的,基本不用怎么哄,只要吃饱了,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自然就会进入梦乡,这样不吵闹的孩子真是不多见,连沈阿汣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沈阿汣满眼惊喜,说话特意压低了声音,怕将两个孩子吵醒。 “今儿政务少些。”南宫御烨也压低着嗓音道,看了看沈阿汣怀中的玥儿,又转身去看摇篮里的旸儿,心中感慨万千,每次看到两个孩子,他就仿佛充满了力量,感觉不论前方有什么样的困难,他都可以一一攻克。 两个孩子睡得香甜,沈阿汣唤来乳娘,把孩子带到偏殿去。南宫御烨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喝。 沈阿汣也坐过来,问:“使团的接待还顺利吧?”虽说那个易穆阳看上去是个稳重的人,按理来说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是这两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她总不放心。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笑道:“很顺利,明天午宴使团入宫。” 沈阿汣微微低头,掩饰住心中的不安,但她紧锁眉头,还是让南宫御烨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南宫御烨以为沈阿汣是在担心明天接风宴的事情,坐近了一些,柔声说:“放心,明天的接风宴不会出差错的。” 沈阿汣点点头,重新绽放笑容。南宫御烨不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翌日,上完早朝后不久,耀国的使者和琳阳公主以及副使等人,便在易穆阳的引领下,进宫觐见。 乾坤殿上,南宫御烨身穿一袭明黄纹龙龙袍,端坐在龙椅之上,俊逸的脸上微带笑容,但眼神清冽而幽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感,令人觉得无法靠近。下面,文武百官分立两旁,中间让出一条长长的甬道,正对殿堂。 只见一身穿黑红相间锦袍的男子,和一身穿绯色百褶锦裙的女子缓缓进殿来,男子四十多岁,国字脸,微严肃,眼眸泛精光,一看就是个擅长言辞的人。女子容颜倾城,瓜子脸,朱红唇,远黛眉,明眸皓齿,笑起来两颊漾出浅浅的梨涡,清纯中透着妩媚,楚楚动人。 江使者以耀国的行礼方式拜谒。 “耀国使者江褚,谨代表使团代耀国国君向黎国皇帝陛下致以诚挚问候。” 琳阳公主亦福身缓缓行礼:“琳阳拜见黎国陛下。” “琳阳公主和江使者请起,朕考虑到使团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故而安排诸位再驿馆歇宿一晚,今日才设宴接待,怠慢之处,还请海涵。”南宫御烨的声音洪亮中透着威严,在大殿中回荡。 江使者笑着答:“皇上说的哪里话,贵国热情招待我等,不曾怠慢。” 琳阳公主这才有机会抬头看看黎国皇帝的面目。刚一抬头,便觉得眼前一亮,心中暗暗说,这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了。只这一刻,她便在心底打定了主意。 她曾想过,如果这个黎国皇帝长得不好看,她便在王公贵族里面挑选一个长相俊美身家高贵的男子做夫君,不过,这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她这么高贵的身份,自然只有皇子或者皇帝才能够配得上。 看到南宫御烨的这一刻,琳阳公主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那个高高端坐在金殿上的男子,坐拥整个黎国江山,够尊贵,一张脸犹如雕刻一般,眸子幽深迷人,够俊美,这样优秀的男人,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她一定要嫁给他。 南宫御烨注意到琳阳公主对自己的注视,心中有点厌恶,但没有表露出来,只是轻轻地移开视线,当做看不见。视线只落在江使者身上:“使者与公主乃是尊贵的客人,朕早已命人准备好宴席,为使团接风洗尘,请移步颐园,朕与使者和诸位副使把酒言欢。” 琳阳公主这才将视线收回,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口突突直跳,她觉得,皇帝只要看她一眼,都足够让她小鹿乱撞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八章琳阳公主 颐园是一般接待各国使臣和外国宾客的地方,这次也依然在颐园设宴款待。 沈阿汣作为后宫女子,方才在金銮殿不便出面,到了宴会上,自然是要跟随南宫御烨出席的。颐园这边,王公贵族以及朝中文武大臣的家眷已经入席多时。大家都听说,耀国使团带来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公主,于是皆翘首以盼,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这位公主。 还是由易穆阳带领,琳阳公主和使团来到颐园,进入颐园时,众人皆起身迎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个传说中的耀国公主身上,在见到真人的一刻,众人都觉得,所传不假,这位公主的确是美得如仙女下凡。千金们见了,不由心生嫉妒,青年公子们见了,则不由心生爱慕之意,各有心思。 琳阳公主脸上淡然,笑容里带着傲气,淡定地在座位上坐下。这种场面,她见得多了,别人眼中的艳羡、嫉妒、爱慕,于她而言早就算不得什么了。她是一点也不在乎,她只是期待着皇帝快点出现。 她来之前就打听好了,听说黎国皇帝有一个皇后,并且与皇后很恩爱,她忽然很想快点见到那位皇后,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如此得皇帝的宠爱。哼,她有自己漂亮吗?不过是个将军的女儿罢了,她的身份有自己高贵吗? 琳阳公主认为,皇帝宠爱皇后,不过是因为还没有见到比她更优秀的女人罢了,等自己一出现,他肯定就看不上那个女人了。将来,说不定这黎国的皇后之位,会是她这个耀国公主的掌中物。 想着想着,嘴角不由浮出一抹自得的笑意。 这时,宫人一声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只见皇帝仍是穿着明黄龙袍,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他的身旁,皇后身着明黄七彩凤凰锦袍,脸上脂粉略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丝丝笑意衔在嘴边,眸光若秋水半澄澈动人,清丽中带着柔媚,令人移不开眼,若说琳阳公主美若天仙,那么皇后足可以当得上绝色倾城,丝毫也不比她差。 琳阳公主的脸色有一刹那变换,心头像是猛然被扎了一根刺一样,又恨又不甘心。她自以为自己的美貌无人能及,没想到,这个皇后,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南宫御烨与沈阿汣相携走上上首主位坐下,南宫御烨说道:“免礼平身!” 大家都落座之后,南宫御烨接着说道:“今日设宴,乃是为款待远道而来的耀国使团,还请使者与公主尽情宴饮,莫要拘礼。” 江使者作为使团的领导,自然要起来说两句。“多谢皇上以及诸位大臣热情款待,我等不胜荣幸,敝国皇帝派遣我等前来,一来是为探访黎国,拜见皇上,而来是为表达耀国愿与黎国两国交好,永久和平的决心。” 南宫御烨举杯笑道:“黎国也愿与贵国和平相处,此乃两国人民共同的心愿。” 他们这厢客套对话时,沈阿汣的目光不经意间移到了琳阳公主的身上。而琳阳公主也正好在盯着她这边看。 仅这会儿的功夫,琳阳公主已经从不甘中回过味儿来了,她想,就算这皇后长得跟自己一样美,那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的老女人了?而自己正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还会比不上一个老女人? 沈阿汣目光温和,仿佛在看挚友一般,然而眸底却藏有寒芒,她刚才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个琳阳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带有敌意,而看南宫御烨时,却是满满的仰慕,她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很快就传上歌舞,宫女们也排着队有序地将美酒佳肴端上来。宴席分坐两边,中间是白玉砖铺成的甬道,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一条银河一般,闪着淡淡的光。 琳阳公主似乎对面前的美酒佳肴以及歌舞都不是很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有上座中的南宫御烨。耀国想必黎国,民风要开放很多,女子也并不似黎国女子那般矜持,对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格。女子若是碰到喜欢的男子,一般都会主动表明心意,大胆又开放。 因此,琳阳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也不避讳地直勾勾地盯着南宫御烨看,目光如水,泛着浓浓的爱慕之情。在场的人中,除了耀国来的使团不觉得有什么,其他人都默默批判琳阳公主,这也太名目张胆了吧?皇后还在场呢,公众场合呢,就算你倾心于皇上,好歹也收敛一点吧? 沈阿汣的脸色不是很好,只饮了几口酒,其他的什么的都没有动。这个琳阳公主目不转睛地看着南宫御烨,让她很有想将她的眼珠子挖掉的冲动。 “怎么了?脸色这样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南宫御烨目露担忧,桌下的手轻轻握住沈阿汣的手,声音细若蚊蝇,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 沈阿汣咬咬牙,说话都冒着酸气,“心不舒服。” 南宫御烨忍不住轻笑,将她的手握紧了些,默默叹了口气,他虽然一眼都没有往琳阳公主身上看,但他知道琳阳公主在一直看着自己,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被自己讨厌的人盯着,更加令人抓狂,但琳阳公主是耀国的公主,他不好发作,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御烨倒了一碗羹汤递给沈阿汣,温柔地哄着,劝她多吃一些,不要空腹喝酒,否则会伤胃。沈阿汣心头酸溜溜的,在南宫御烨温柔的话语中,慢慢地恢复正常。 琳阳公主受到莫大打击,她一直在用眼神向皇帝表达爱慕之情,好半天他却半点反应也无,怎么会这样?通常她就是多看一眼,那些公子哥们都欢喜得不得了,怎么到了这个人这里,却没有用了呢? 而且方才,她清晰地看见他对着皇后笑了,她以为他不是个爱笑的人呢,但是没想到在皇后面前就这么轻易地露出了笑容,而且,笑容中还带着温柔和宠溺,跟之前在大殿上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琳阳公主自我检讨,难道是自己不够美吗?很快她否定了这个笑话般的想法。绝不可能的,她怎么可能不够美? 或许是自己还不够主动,黎国人又矜持一些,所以皇帝不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自己有所表示,一定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联姻 琳阳公主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站起来,举杯对着上首,银铃般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好让所有颐园里的人都听得见。 “黎国陛下,琳阳在耀国之时就曾听说过不少陛下的事迹,心中一直对陛下存有景仰之心,此次前来黎国,也是慕名而来,今日终于得见陛下,琳阳觉得甚是开心,在此,琳阳要敬陛下一杯,琳阳先干为敬!” 说罢便举杯一饮而尽。南宫御烨不得不看向琳阳公主,嘴角噙着淡远的笑意,客气地说道:“琳阳公主能来到黎国,是黎国百姓之福。”仅此而已,没有再多说半个字,百姓之福,却并没有表达自己的心情,琳阳公主的到来,仿佛跟他没有关系。 琳阳公主又受了些许打击,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恹恹地坐下。 沈阿汣默默垂着头,别人在觊觎她的男人,可是她还不能发脾气,这种感觉真是憋得慌。这时,一只温暖的手递了过来,紧紧地握住她微凉的手,沈阿汣微微抬头,迎上南宫御烨隐有担忧的眸子,笑道:“放心,我没事。” 她的确是心里不舒服,但是还没有这么脆弱。 过了一会儿,歌舞撤下后,使者站起身来,朝着上首深深做了一揖,又朝百官躬身,然后道:“贵国与耀国常年交战,已经持续几十年了,这几十年间,两国的边境都是民不聊生,战火纷乱,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敝国皇上见此惨状,于心不忍,一直希望能够有一个和平没有战争的世界,让两国能够休养生息,恢复民生。此次前来贵国,除了拜见皇上,更重要的是,想与黎国建立起和睦的关系。” “贵国皇帝倒是与朕的想法很是契合,两国交战多年,受苦的始终是百姓,为了天下百姓着想,是该建立一个和睦的关系,只要贵国真心邦交,不再犯我黎国边境,这和睦的关系,自然而然能够保持。” 南宫御烨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这么想。耀国皇帝的为人他也算有所了解了,一个谋划了这么久当上皇帝的人,在终于夺下皇位之后,会甘心碌碌无为,让自己统治下的国家一直这样沉寂下去吗? 不可能。他一定会趁机再起刀兵,或许短时间内不会,为了打消黎国的怀疑,才让公主前来联姻,换得十几二十年的和平,等耀国国力恢复,再举兵攻打黎国。 南宫御烨话里的弦外之音,江使者自然听得出来,这是在警告耀国要安分,否则便没有好下场。他谦然一笑,道:“这是自然,敝国是很有诚意的。” 使者刚刚坐下,琳阳公主便又站起来,徐徐走向甬道中央,对着南宫御烨福了福身道:“皇上,琳阳不才,会些才艺,想当众舞一曲,给诸位助助兴,不知可否?” 众人不由暗暗擦亮了眼睛,这么美丽的女子跳起舞来,肯定比仙女下凡还美的吧?心中不禁隐隐有了期待。 南宫御烨当然没有兴趣看什么舞蹈,只不过,人家公主既然都主动说了,他也不好拒绝,便点头道:“公主献舞,在场之人有眼福了。”语气中依旧透着淡漠与疏离。 琳阳公主嫣然一笑,下去换了身舞衣上来。“此舞名为凤求凰,先给皇上。” 凤求凰,原本就有寓意,琳阳公主还只说了先给皇上,这其中的意思已经露骨得不能够再露骨了。 舞衣是桃粉长袖水杉,披在琳阳身上,将她玲珑窈窕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翩跹起舞时,犹如春月里盛开烂漫的桃花,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随风飘扬,乍一看,真真如天女散花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随着琴音的忽慢忽快,场上佳人的舞蹈也忽快忽慢,舞与曲配合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能够到这个程度,可见其下了苦功夫。 沈阿汣淡淡地看着,心里在琢磨,这个琳阳公主下一步恐怕就要当众向南宫御烨表明心迹了。这个耀国公主是个棘手的人,拒绝她恐怕是不容易,主要是关系到两国的邦交,不能随便处理。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头疼。 先前的采选风波刚刚过去,现在又来了个耀国公主,果然,嫁给皇帝,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的。 南宫御烨也在想事情,从始至终都微垂这眼睑,不管琳阳公主跳得再美,似乎也勾不起他的一丝兴趣。 一曲终了,舞步渐停。琳阳公主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美眸往南宫御烨处偷偷瞄了一眼,却见他正在看他身边的皇后,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由怒火中烧。 最终她还是极力克制住了,含笑微微福身,主动问道:“皇上觉得琳阳的舞技如何,可入得了皇上圣眼么?” 南宫御烨牵开面皮,勉强一笑,客套道:“公主人美舞也美,相信在场之人,无一不钦服。”他还是没有表达自己的看法,一直都在迂回的方法说话。这令琳阳公主很不舒服。她就不信了,她想要得到一个男人,还能失败了。 换下舞衣之后,琳阳公主回到席中,甫一坐下,往上首望去,便见南宫御烨正在跟沈阿汣说话,两个人看上亲密得很。不甘的心情更加深重,琳阳向江使者递过去一个眼神。 江使者立刻会意,当即站起来,高声道:“皇上,实不相瞒,此次敝国皇帝特让琳阳公主跟随使团前来贵国,其实是想跟贵国联姻。” 这个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就等着耀国人自己提出来了,所以江使者此话一出,场上的人并不惊讶。 而且,他们都是眼睛雪亮的人,早就看出来琳阳公主中意的人是皇上,现在也没有什么盼头了,就只静静地看着便是。 南宫御烨神色微冷,淡淡道:“琳阳公主金枝玉叶,肯嫁到黎国来,实属两国之福分。”也就是说,联姻之事,他是同意了。 南宫御烨转头看向沈阿汣,沈阿汣脸上依旧保持端庄的笑容。看向下首的众多青年才俊,南宫御烨说道:“敝国最出色的青年才俊都已聚集在此了,他们可都是黎国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无论是身份或是家世,都足以与公主匹配,公主可随意挑选一个王爷或者世子,中意的话,朕可以立刻就下旨赐婚,如何?”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露骨表白 琳阳公主含情脉脉地看向南宫御烨,眉眼盈盈,眸若秋水,含羞带怯,红唇缓缓开启,细细的声音道:“虽贵国多青年才俊,个个是翘楚,但琳阳仰慕皇上已久,对其他人无意,琳阳只想嫁给皇上。” 这话说的,已经是露骨得不能再露骨了,在场的年轻公子哥们受打击不小,他们都自诩才华高绝,人中龙凤,天底下的女子,哪怕是公主,也没有自己配不上的,但是现实是,人家公主看不上自己,不过,转念想想,也是,皇上可是帝王,他们自然比不上。 宽袖里面,沈阿汣的手蓦然攥紧,心中怒火翻腾,虽说耀国民风比黎国开放,可是这么明目张胆求嫁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当她这个皇后是空气么? 南宫御烨的眸子里有一瞬间闪过冷光,这个耀国公主可是不简单,当着文武百官和使团的面要求嫁给自己,就是想让他没有拒绝的机会。这么多的青年才俊琳阳公主看都没有看,就扬言要嫁给他,是真的仰慕,还是另有目的还不一定。 另外,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已经有沈阿汣了,绝不可能再娶任何人。 文武百官中,目光浅显一点的,自然乐意看成琳阳公主嫁给皇上为妃,这毕竟是两国联姻,公主嫁到黎国来,就表示两国在短时间内不会再打仗了,这对百姓而言是一件大好事,而且,将来如果黎国再次发动战争,那么作为公主的琳阳,便可被当成人质,威胁耀国皇帝,此乃一举多得的好事。 不过也有深谋远虑一些的,看出了这所谓联姻里面的阴谋的苗头,琳阳公主非要嫁给皇上,这其中恐怕不简单,肚子里肯定装着什么坏水呢。 众人都在等待着南宫御烨的回答。 南宫御烨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抹笑,说道:“两国联姻,乃是国家大事,朕一时还无法做出决定,这样吧,公主与诸位使臣都先在驿馆住下来,顺便有时间游览一下我黎国的风光,反正联姻之事,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容朕好好想想,再给你们答复,如何?” 江使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联姻确然是大事,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而且,如果他们太心急,反而会让人看出端倪,会破坏他们的计划,反而不美。 于是江使者躬身道:“这是自然,皇上只管好生考量,只是要多叨扰贵国一段时间了。” 南宫御烨暗暗叹了一口气,笑着看向易穆阳道:“定远侯世子,公主和使臣们在京的这段时间,你要好生招待着,替朕尽好地主之谊。” 易穆阳上前领命:“是,臣定不辜负皇上所托。”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琳阳公主虽然心仪于皇上,但皇上对琳阳公主却半分意思也无,恐怕最后还是要指给诸位世子当中的一个,只希望不是他才好。 琳阳公主不甘愿,还想说什么,到嗓子眼儿的话被江使者一个眼神给逼着咽了回去。 众人各回各位落座,宴会又再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才散去。 沈阿汣因心情不好,对南宫御烨说了一声就回了栖霞宫,南宫御烨还有紧急的国事要处理,便先去了庆云殿。 晚上,南宫御烨记挂着沈阿汣,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事情,就来到栖霞宫。 栖霞宫里一片安静,两个孩子早已经睡了,沈阿汣独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辰发呆。白天时琳阳公主看着南宫御烨的那种眼神,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果换了别的女子,沈阿汣不会在意,可这个人是耀国的公主,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平民女子或者大臣之女,可以由南宫御烨说要不要就算了的。 黎国虽然比耀国国力要强,可是这几年连年征战,边境民生已经苦不堪言,不能再经历战争了,南宫御烨作为皇帝,肯定要考虑到这些,他无法凭自己的意愿做事的。 而作为皇后,她可以那样自私吗? 南宫御烨不知何时已经进来,往沈阿汣的肩上披了一件丝织披风,“虽然是初夏了,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你的身子骨不如从前了,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要着凉了。” 沈阿汣回过头来,对着南宫御烨笑了笑,道:“好在,有你照顾我啊。”说着这话,她自己都觉得心酸,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属于她一个人的了,他还会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她吗? 又或者,有一天她不在他身边了,他会像照顾她一样,照顾好他自己吗? 南宫御烨灿烂一笑,一扫之前的阴霾,宠溺地将沈阿汣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人依偎在软榻上,沉默着。 过了一时,南宫御烨打破沉寂,说道:“阿汣,朕不会娶那个琳阳公主的,现在只是暂时拖住他们,然后再想出应对之策。你一定要相信朕,除了你,朕不会再要任何一个女人,不管是本国那些大臣们的女儿,还是耀国的公主,于朕而言,都比不上你十分之一。” 沈阿汣很感动,也很体谅南宫御烨,轻声说道:“我相信你。”就是因为相信南宫御烨对自己的情,这才令她左右为难,令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可是,她是耀国公主,这桩联姻,关系着两国邦交,关系到千千万万黎国百姓。” 沈阿汣说这些话的同时,南宫御烨的表情慢慢变化,他似乎能够猜到她将要说什么。 “要不然,你还是答应娶她为妃吧,我,可以接受的。” “你说什么?”听到后面这段话时,南宫御烨的脸色已然阴沉,怒火腾然烧起,火焰在原本清冷的眸底闪动,双手紧紧抓住沈阿汣的肩膀,低沉却又极力在压制声调的声音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可以接受?” 沈阿汣的心又凉又疼,她怎么可以接受呢?只是不得不接受罢了。她实在是不愿意再看到南宫御烨为难了。因为她的存在,南宫御烨屡次陷入两难的境地,在她和文武百官只见,和太后之间,现在又变成在她和黎民百姓之间,她发现,自己在南宫御烨身边,就只是个拖累罢了。 “我是说,为了黎国的安危,为了黎民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你应该……” 话说到一半,嘴巴便被南宫御烨冰凉的唇狠狠堵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公主挑衅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生气了,心里也很痛苦,伸手想将南宫御烨推开,向他多解释两句,奈何南宫御烨的手臂像铁环一样,怎么都动弹不了,最后便放弃挣扎,慢慢地回应起来。 直到将沈阿汣弄的快要喘不过气,南宫御烨才松手,狭长的凤眸愤怒地瞪着沈阿汣,低声道:“阿汣,这种话不许再让朕听见,否则朕就真的生气了。你是朕唯一爱着的女人,除了你,朕谁都不会要,朕是皇帝没错,黎民百姓朕要保护,但不是通过娶一个女人来保护,你明白吗?” 沈阿汣怔怔地看着南宫御烨闪动着深情的双眸,含着泪水笑了。她真的很爱他,多么希望可以长长久久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但是事与愿违,她的存在,是他的累赘,她只会拖慢他前进的脚步,她想,她或许应该离开了。 只要她不在他的身边了,他就不会再为难了吧? 南宫御烨紧紧将沈阿汣抱在怀里,心里在想此次联姻的应对之策,对于沈阿汣的心思毫无察觉。 第二天,沈阿汣醒来时,身边已经冷透了,说明南宫御烨已经离开了好久。沈阿汣心情抑郁,根本没有睡好,即便起得晚,脑袋也是有些昏沉。 起来之后,先看了看两个孩子,亲自为他们换尿布,然后让乳娘过来喂奶,等孩子们都 吃饱了,才放心地自己去吃早饭。 刚吃完早点不久,沈阿汣见外面的天气不错,阴阴凉凉的,也没有什么太阳,准备带着孩子们出去走走,但刚要起身,玉青便进来禀报,面色不是太好看:“娘娘,那个耀国公主说来拜访您。” 琳阳公主昨日当众示爱南宫御烨的事情已经传遍后宫,在喜梅玉青玉红等人看来,她就是来跟沈阿汣抢男人的,所以她们很不待见这个异国的金枝玉叶。 沈阿汣纤眉一皱,脸上的不悦一览无余。这个时候,琳阳公主来做什么?她可不认为她当真是来拜访自己的。 “将人请进正殿吧,喜梅,替我更衣。” 人来了,总不能不见,沈阿汣心里哀默地叹了一声,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让过。 沈阿汣是皇后,接见外国公主,总要打扮得庄重得体一些,今日喜梅特意挑选了一袭绛红绣七彩凤凰金丝滚边凤袍给她穿上,头上的发髻上带着九头凤冠,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大气端庄,令人移不开眼睛。 来到正殿这边时,琳阳公主已经坐在下首喝了一杯茶。 沈阿汣自屏风后面出来,满面含笑,不动声色地将琳阳公主上下打量了一边。她身上穿着的是胭红斜襟长裙,上面绣着精致的牡丹花,将她白皙的皮肤更加衬托得如玉一般有光泽。 在沈阿汣打量琳阳公主的同时,琳阳公主也迅速地打量着沈阿汣,琳阳公主只觉得心头不爽,自己要不是打扮得精致,差点就让她给比下去了。 “琳阳拜见皇后娘娘。” 沈阿汣友好地笑道:“公主不必多礼,快请坐。来人啊,上果酒点心。” 立刻有宫女端着各色各样的点心酒酿进来,摆了琳阳公主身前的桌子满满一桌。琳阳公主带着明媚的笑,一个劲说皇后待客热情周到,自己感到宾至如归。然后又说:“皇后姐姐,妹妹此次前来黎国,带了好些耀国的特产,今日特意带进宫来,送给姐姐,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姐姐收下。” 说完,身后的几个侍女上前来,手里捧着好些包装精致漂亮的礼盒。 姐姐?哪个是她的姐姐?这什么都还没定呢,就姐姐前姐姐后的了,当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沈阿汣的眸光微微转冷,气不打一处来。 皮笑肉不笑地道:“公主心意,本宫心领,但你是耀国公主,我是黎国皇后,收你的礼于理不合,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说闲话,总归不好,你的礼物,本宫着实不能收,还请收回去吧。” 琳阳公主也不恼,只是面露诧异,随即转为歉疚,歉然道:“是我思虑不周,姐姐见笑了。” 沈阿汣勾勾唇角,说道:“琳阳公主,你贵为耀国皇帝的妹妹,唤本宫姐姐,似乎不大妥当吧?” 琳阳公主柔媚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依然笑得灿烂:“琳阳不过多久就要嫁给皇上为妃了,喊您‘姐姐’,也不算不妥啊。” 听这话,是胸有成竹了,自动将自己当成了南宫御烨的女人了,沈阿汣听了觉得很不爽,就算你是尊贵的公主吧,你们耀国民风开放吧,你也不能这般自觉啊,要脸不要? 沈阿汣轻轻一笑:“昨日本宫如果没有听错,皇上是说还要好好思量,并没有承诺要娶公主。” 琳阳公主被戳到了痛处,瞬间脸上的笑容褪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愤地瞪着沈阿汣。但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顷刻间便恢复了之前的笑意盈盈的模样。 “皇上的确不曾明说,不过,这不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么?” 沈阿汣暗暗冷笑,好自恋的公主,谁给她的自信?“不管怎么样,皇上还未娶公主,公主就口口声声称呼本宫为‘姐姐’,甚为不妥,我们黎国不似贵国思想开放,若是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公主有多么迫不及待呢。” 这么迫切地想要嫁人,跟嫁不出去了似的,这的确会让人笑话。琳阳公主凝眸看向沈阿汣,脸色再度变得不善。 冷笑一声:“琳阳只是想着,迟早我与皇后娘娘都要在同一个后宫生活,都是一家人,想要跟皇后表示友好而已,不曾想,皇后竟然不领情,既如此,琳阳也就不一厢情愿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指责沈阿汣对待外宾的态度恶劣,人家主动来亲近,她还不领情,可见不够会待客之道。传到别人耳朵里,又要说她没有资格母仪天下了。 沈阿汣微微笑着,却是不说话,此刻的她只是不想看到这个琳阳,连说话都懒得应付,管别人怎么说,她不在乎了。 琳阳公主见沈阿汣对自己的话不做应答,心里不舒服,得意地勾起唇角,缓缓道:“本公主听说,皇后娘娘只是贵国一个将军的女儿?” “家父黎国镇北大将军沈傲天。”沈阿汣坦白地应付道。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不安好心 琳阳公主不屑地笑了笑,不过就是个镇北将军的女儿而已,这样的身份哪里能够跟她这个金枝玉叶相比?她平日里从不关心国家大事,军事问题更加是什么都不知道,沈傲天虽然名震耀国,但是她这个深宫里的公主是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的,故而很是不以为然。 沈阿汣牵牵嘴角,自动忽视琳阳公主眼中的不屑。 琳阳公主笑起来已经带了几许自得,道:“娘娘不过是一个将军之女,将门之后,满身野气,只怕不能跟知书达礼的世家小姐相比吧?但是皇上却独独宠爱皇后,不知道皇后有何过人之处?” 这已经是极度不敬的挑衅的话,沈阿汣闻言却面色不变,仿若没有感觉似的,只淡淡回答:“本宫与皇上两情相悦,夫妻情深,何须什么过人之处?” 琳阳公主又被噎住了,两情相悦,夫妻情深,这是在向她炫耀吗?该死的,以后等她进了宫,成为了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看她怎么回敬她! “情深自然是好的,只是在我们耀国,一国之母,总应该是文雅的大家闺秀,庄重典雅,大度雍容者方不辱没母仪天下之名啊。” 弦外之音就是说,她沈阿汣辱没了这一国之母的名分了。沈阿汣依旧淡然,浅笑道:“这里是黎国。”潜意思是,黎国的事情容不得她耀国的公主来置喙。 琳阳公主简直快要爆炸了,本以为说些不中听的话气气沈阿汣也好,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隐忍,她讲话这么难听,都动摇不了她的脸色。 沈阿汣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说道:“公主做了这许久,正好临近正午了,可要留下来,用个午膳?” 琳阳公主憋着一肚子气,不甘心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冷着一张脸起身说了句:“不了,本公主还是赶回驿馆再吃了。”而后便拂袖而去。 等她走远,喜梅和玉青两人终于将心中的厌恶表露在了脸上,玉红哼哼道:“还耀国公主呢,一点女子的修养都没有,真是丢了他们耀国的脸。” 沈阿汣揉揉眉心,甚觉心累。琳阳公主这样的人,就是完完全全被娇惯怀了的小女孩,不值得她费心在意,倒是她的身份,叫人头疼。 “回寝殿吧,本宫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可是到午膳时间了,您不用可了午膳再睡么?”喜梅劝道,这两天娘娘都瘦了,都是不吃饭的缘故。 沈阿汣摇摇头,转身回了寝殿。 琳阳公主进宫的事情,南宫御烨很快就知道了,感到疑惑,不知道她见沈阿汣究竟意欲何为,心里不放心,趁着吃午膳的时间来到栖霞宫。 喜梅说:“皇上,娘娘已经午睡了。” 南宫御烨意外,现在正是午时,平常这个时间来,沈阿汣一般都在用吃午饭,今天怎么就歇下了?“可用过午膳了?” 喜梅摇摇头,愁眉深锁:“不曾,娘娘说太累了,睡醒了再吃。” 不用猜,南宫御烨就知道肯定是因为见到琳阳公主,心情不好了。转头往里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叮嘱喜梅,等沈阿汣醒来一定要监督她吃饭。 他知道,沈阿汣是因为心情郁闷而没有胃口,醒来之后肯定也不会吃饭的,所以,一定要有人提醒监督才行。 琳阳公主憋着一口怒火回到驿馆,气冲冲地回到房间,随行的贴身侍女迎上来,细声细气地问道:“公主,要传午膳吗?” 琳阳公主一手打落桌上的茶水杯具,怒火熊熊燃烧,一双美眸瞪着战战兢兢面色惨白的侍女,破口大骂:“传什么膳?本公主气都要被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滚,滚出去!” 侍女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出门了。到了门口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江使者。 江使者是听见声音才过来,皱眉问侍女:“怎么了?公主何故发火?” 侍女连连摇头,哆哆嗦嗦地说:“奴婢也不知道,公主从皇宫里回来就心情不好了……” 江使者脸色一沉,快步进门。微厉的声音问道:“公主方才是进宫了?” 琳阳公主正在气头上,虽江使者是使团的最高领导,但她也没将他放在眼里,此刻怒火正旺,没好气道:“本公主去了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下臣来管么?出去!” 江使者倒不是在乎琳阳公主对待自己的态度,而是被她这没头脑的样子的给惹怒了,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 责骂道:“公主你怎么这么糊涂,昨日皇帝已经明确说了,要考虑两天再给答复,你今天跑进宫去算什么?黎国的大臣知道了,只会说咱们耀国人没有规矩,说你嫁人心切,怀疑咱们使团此次出使的目的!” 琳阳公主完全听不进去,对江使者的很是恼恨,厉声骂道:“你一个使臣竟敢教训本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怕我告诉皇帝哥哥,治以下犯上治罪吗?” 江使者还真是毫不畏惧,恨铁不成钢地道:“公主,你别得意忘形,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皇上吩咐交代过的任务,要是没有能完成,你我都有罪!” 提到临行前耀国皇帝的叮嘱,琳阳公主总算慢慢平复下来,没错,她不能急,不能破坏了计划,否则,皇帝哥哥不会饶过她的,反正黎国皇帝不敢轻易拒绝这场联姻,她入宫为妃是迟早的事情,也不必急在这一时,还是先忍忍吧。 琳阳公主平静下来,瞥了江使者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江使者恢复平常脸色,毕恭毕敬地行了礼下去了。 他们的这段对话,被南宫御烨派来监视的暗卫听得清清楚楚,某个角落黑色身影一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暗卫回到皇宫复命,将自己在驿馆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南宫御烨听。南宫御烨凤眸一凛,胸中疑云大起,他本来就怀疑耀国使团的到来是不怀好意,现在看来是可以确定了。耀国皇帝派使臣来到黎国,表面上是要跟黎国联姻,实则暗地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回去继续盯着驿馆内的一举一动,有情况随时跟朕禀报。” “是!”暗卫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南宫御烨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夕阳,目光仿如一汪寒潭,幽深至极。耀国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不安分的公主 接下来的几天,耀国的使者没有再进宫觐见,公主也憋着气,没有找沈阿汣的麻烦,一行人待在驿馆,很是安分。 时值夏季,多雨的季节,南方闹水患,好多地方都遭了灾,庄稼良田都被毁了,还淹死不少百姓,地方官员连连上报请求朝廷派发赈灾钱粮。南宫御烨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也腾不出时间来管耀国使者那边的事情。 只是每天由暗卫进宫来将白天在驿馆的所见所闻禀报,听了之后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不太在意了,一门心思放在处理水患的事情上。 沈阿汣原本以为上次自己跟琳阳公主闹得不愉快,她一定会再找机会来找麻烦呢,没想到这几天都很安静,她也得以安生了几天。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担心联姻一事,每天没事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经常茶饭不思,喜梅等人坚持劝说才会吃一点。整个人清瘦不少。 南宫御烨因为忙,已经一连几天不曾好好休息过了,每天都会来栖霞宫看一看,但都是待不了多久就要走,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沈阿汣很是心疼。 自从怀孕之后,沈阿汣就没有再给南宫御烨做过宵夜送到庆云殿去了。因为南宫御烨怕她劳累,孩子出生后,她的身体一直也不太好,最近事情也多,沈阿汣根本就没有心思做这些。 今夜忽然有兴致,于是沈阿汣钻进小厨房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做了几道清淡的膳食,装进食盒,来到庆云殿。 庆云殿里还灯火通明,殿门口守着一排宫人和守卫。沈阿汣刚上石阶,曹成就迎了上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是来给皇上送宵夜的吗?” 沈阿汣微微一笑,点头道:“皇上还在处理公务吗?不打扰吧?” 曹成半弓着身子,笑眯眯地道:“是啊,最近南方水患,皇上正思量救灾之策呢。既是娘娘您来,自然是不打扰的,您请进。” 一般来说,沈阿汣都是直接进去的,不用通报。 南宫御烨喜静,尤其是处理公务的时候,周边不能有宫人站着打扰,所以里面没有人,只有一盏盏琉璃宫灯,灯火在里面摇曳,映出一朵朵火花。 沈阿汣进去时,就看见龙案上,南宫御烨趴着睡着了。沈阿汣放下食盒,走过去。这几天南宫御烨几乎就没有怎么睡过,每天还有这么大的工作量,连着几天下来,就是石头做的,也该累了。 看着南宫御烨疲倦的面容,沈阿汣心疼极了。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曾听说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累死的,现在她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 伸手抚上南宫御烨的脸颊,沈阿汣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忽然很心酸,如果自己都不在他的身边了,他是不是会很孤独?他要独自站在这高处,没有温暖,会活得多么辛苦? 一滴泪滑落,正好滴在南宫御烨的手背上。 手背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南宫御烨猛然惊醒,模模糊糊间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立刻笑了。“阿汣,你怎么来了?” 沈阿汣收住泪水,笑道:“你都累成这样了,怎么不回内殿睡一会儿?这样趴着睡容易着凉。” 南宫御烨环住沈阿汣的腰,头靠过去,轻轻笑道:“没事,朕就是眯一会儿,还有许多政务没有处理完呢,还要接着看。” 沈阿汣轻轻抚着他的头,苦涩一笑,道:“我做了些宵夜给你,先吃了吧,一会儿才更有精神。” “好。”南宫御烨起身,牵着沈阿汣来到桌旁。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的口味,为了能让他多吃一点,她是特意做的他最喜欢吃的几样,果然,南宫御烨很给面子,带过来的几道膳食几乎都给吃了。沈阿汣在一旁看着,颇满足。 南宫御烨还要处理朝务,沈阿汣也不便在这里打扰,于是吃完之后,沈阿汣便将碗筷收拾好,叮嘱南宫御烨要早些歇着,然后离开了。 沈阿汣正奇怪为什么琳阳公主居然不来找自己麻烦了,以为她是顾及到耀国的颜面所以不敢再轻举妄动,没想到,才过了五天,琳阳公主便又找了过来。 琳阳公主来的时候,沈阿汣正抱着旸儿玥儿在寝殿门口的花园里散步。因为刚吃饱,两个小家伙精神旺盛得很,一直摆着笑脸,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十分惹人喜爱。 “皇后姐姐!”一个细细甜甜的声音传来,本是十分动听的,但沈阿汣听了却觉得十分厌恶。只见琳阳公主身穿一袭粉色对襟锦裙,像一朵桃花一样飘来,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 琳阳公主似模似样地依照黎国的礼仪向沈阿汣行礼,抬头间,正好看见两个孩子,笑问:“呀,这就是小皇子和小公主吧?长得真是可爱。妹妹可以抱抱吗?”一副慈爱的模样。 “多谢公主夸赞了,两个孩子还小,认生,接近生人就会哭,怕是会惊吓到公主。”沈阿汣的神情冷了一些,将旸儿玥儿交给乳娘,道:“带他们回寝殿吧。” 琳阳公主保持着一团明媚的笑容,目光微有不屑,心道,哼,神气什么啊,等以后本公主嫁给了皇上,本公主生下的孩子,会比你的可爱不知道多少! 沈阿汣缓缓转回身,脸上虽然笑着,眼神里却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目光绕过琳阳公主,看向她身后的宫人,冷声道:“琳阳公主来访,你们也不会通报吗?简直没规矩!” 言下之意,其实是在骂琳阳公主不经通报就闯进人家的寝宫,没有规矩。 几个宫女吓得浑身一抖,噗通一声跪下,连连请罪:“娘娘恕罪,奴婢等是要通报的,但是琳阳公主硬要闯进来,奴婢们……” 沈阿汣将视线移至琳阳公主身上,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似乎不是在说自己。沈阿汣词严厉色道:“都下去吧,下次不经通报,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是!”宫女们赶紧爬起来,退了下去。 琳阳公主直直地站着,脸上笑容不变,她知道,沈阿汣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那又如何?她才不怕呢,下次来,她照样闯,看有谁敢对她有意见。 沈阿汣上下打量琳阳公主一番,淡淡然笑问:“公主今日来,不知有何事找本宫?”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公主被捉弄 琳阳公主露齿一笑,很是天真的模样,说道:“妹妹整天闷在驿馆,实在是闷得慌,无聊之际,便想着进宫来找姐姐说说话。” 这话纯属鬼扯,在驿馆呆的闷了,可以出门到处走,反而还来到一个更闷的地方?真当人傻啊? 沈阿汣淡淡笑笑:“哦,其实京都有很多游玩的地方,公主若是闷得慌,可以到处游览一番,公主若是不识路,本宫可以安排人给你当向导,哦,对了,定远侯世子就很不错,他自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十分熟悉。” 琳阳公主呵呵一笑,那个定远侯世子么,的确算是一表人才,在众多世子王爷当中,算是佼佼者了,但是,他毕竟是个世子,能比得上皇帝么?她才看不上呢,才不要浪费时间跟他一起游览京都。 “听说定远侯世子公务繁忙,日日脱不开身,还是不要去劳烦他了,其实我也就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游览京都嘛,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沈阿汣心里冷笑,这个琳阳公主还真是有自信,时不时地要堵她一下。“可是,本宫与公主并不熟悉,恐怕没什么共同话题。” 琳阳公主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热络地挽住了沈阿汣的手臂,看着有多亲密的样子。一旁的喜梅和玉红见状,低头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浓浓的厌恶之色。这个琳阳公主表现得这么亲密,是想做什么?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琳阳公主的素手在沈阿汣的衣袖上快速一抚,淡紫的袖口留下一层极淡的红色粉末。嘴角流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沈阿汣早在她凑近过来时有所警觉。 沈阿汣身为一个大夫,嗅觉十分灵敏,粉末一洒出来,她就闻到了,是辣椒粉。沈阿汣觉得很无语,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沈阿汣转了转眼珠子,一会子,有好戏看了。 亲切地说道:“琳阳公主既然来寻本宫叙话,本宫自当做东相陪。琳阳公主先上正殿吃些点心,待本宫去更衣,然后陪你去逛逛御花园,如何?” 琳阳公主一听她要去换衣服心里就有点急了,她把衣服换了,那自己的辣椒粉不是白抹了。 “皇后姐姐,你穿得这身裙子很漂亮啊,比仙女还有过之呢,何苦再浪费时间去换?” 沈阿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道:“这身打扮啊,在寝宫里面还能穿穿,出去就不好了,不够庄重,公主放心,我很快的。” 说罢,便吩咐玉青引琳阳公主去正殿,自己转身回了寝殿。 沈阿汣换了一件庄重些的鹅黄凤袍,而后拿了一包药粉揣在衣袖里出门。 既然人家一来就送了把辣椒粉给她,那么她不能不有所表示不是?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吗,沈阿汣来到正殿,琳阳公主热情地凑上来,沈阿汣高深一笑,中指一弹,一束粉白的药粉扑向琳阳公主的裙摆,淡淡一层散开,落到衣裙上面,瞬间无影无踪。 沈阿汣又闻到了很淡很淡的刺鼻的味道,看来是琳阳公主又下手了。素手在袖口轻轻一抹,将辣椒粉抹掉了。 而琳阳公主则还在洋洋自得,哼,你不是那么神气吗?看你一会儿狼狈的样子还怎么神气。 两人假意逢迎,一同往御花园而去。 这个季节,还有很多花儿绽放,一路上都看见花团锦簇,迷乱人眼,时而还可以看见花朵周围有蜜蜂在采蜜,嗡嗡嗡地叫着,甚是热闹。琳阳公主来自地势偏北的耀国,很多花在耀国都见不到,现在看了这些艳丽的各色各样的花儿,不禁真的沉浸在了花的海洋里。 “公主看起来甚是喜欢花,若是有兴趣,本宫可以安排人送一些珍稀的花卉去驿馆供公主观赏。” 琳阳公主先是眼睛一亮,随即灿然一笑:“多谢姐姐好意了,待妹妹进了宫,再来想姐姐讨要。” 沈阿汣默默闷哼一声,三句话不离进宫,看来她还真是迫切。 一路边走边游览,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御花园。最珍稀的花卉都聚集在御花园,看见这片万紫千红,琳阳公主感觉目不暇接,忍不住兴奋起来。快步凑上去细细观赏。 沈阿汣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竖起耳朵听周边的动静。 很快,远远听见嗡嗡的声音,声音很大,是蜜蜂的声音,而且是成群的蜜蜂,正在朝这边飞来。沈阿汣的嘴角悄无声息地往上翘,好戏开始了。 “啊,有蜜蜂!”宫女们开始慌乱地惊叫了起来,抬头一看,一大片黑色聚成一团,像一团小乌云一般,自头顶飞窜而过,她们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群蜜蜂呢,宫女们登时吓得花容失色。 喜梅和玉青将沈阿汣护在身后,同时自己也用袖子挡住脸,但是很快她们发现,这些蜜蜂根本对她们没有意思,好像有方向性一样,全都往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琳阳公主的方向。 数不清的蜜蜂冲着琳阳公主扑过去,她身边的婢女,本来还聚在身边替她遮挡,但蜜蜂实在太多,她们根本顾不得许多,只管乱跑,全都跑开了。 远离琳阳公主后,婢女们神奇地发现,蜜蜂没有跟过来,只全部围着琳阳公主一个人转。 琳阳公主惊恐万分,跌跌撞撞地在园子里打转,可是蜜蜂还是疯了一样地跟着她跑,身上脸上已经被蜇了不少包。 沈阿汣面露慌张的样子,急急大声道:“公主,蜜蜂怕水,你只要跳下水它们就不会再跟着你了,快!” 琳阳公主听见沈阿汣的话,却根本不听,跳下水还得了?她的形象往哪里放?到时候湿漉漉地上来,还不被人笑话死? 其实吧,她现在这副团团转的样子,十分滑稽,在场的宫女们都差点笑出声来了,她本来仙女一般的气质现在毁得连渣渣都没有了。 沈阿汣就知道琳阳公主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意见,也好,让她多吃几个包,一会儿疼得受不了了,她还是要照她的话去做的。 琳阳公主惨叫连连,差点就要滚到地上去了,喜梅猜测出是自家娘娘弄来的蜜蜂,于是配合得提出建议:“公主,前面不远就有一个莲花池,您快跳下去躲躲吧!”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公主落水 沈阿汣感叹喜梅机灵,表面很慌张,心里很开心。 琳阳公主果然撑不了多久,被蜇得满身是包,火烧滚钉似的疼痛起来,实在是受不住了,又刚好听见了喜梅的那句“善意提醒”,当即不再多想,冲着前面不远的莲花池,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争相跟了过去,但见琳阳公主在莲池水里面扑腾,溅起高高的水花。琳阳公主生于北方,不会水,这莲池的水又深,琳阳公主这刚摆脱了成群蜜蜂,又陷入了溺水的危险境地。 一边喊救命,一边不停地扑腾,身体渐渐地往下沉。这周边的都是些宫女,皆不会水,沈阿汣倒是会水,但,她绝不会救她。 沈阿汣视线环绕四周,望见不远处守门的侍卫,高呼一声:“还不快过来救人!” 四个侍卫疾步跑过来,见到莲池里面的人,是个女子,却是没有敢立刻动。沈阿汣暗笑一声,厉声吩咐道:“杵着做什么?谁会水的,快下去救人!” 既然是皇后吩咐,侍卫们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而且,他们并不知道下面的这一位是耀国的公主殿下,只以为是个普通宫女。 其中一个侍卫扔下手中的佩剑,纵身跳下莲池,三两下就游到了琳阳公主身边,一把环住她的肩膀,往岸上游。琳阳公主完全被吓坏了,根本顾不得许多,当侍卫游过来时,她就像在大海里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抓住。 直到到了岸上,缓过气来,琳阳公主才发现,抱着自己的,居然是一个陌生男子,而且还是穿着侍卫服装的男子,猛然将他推开,但因为自己全身乏力,推人的同时,自己也跌倒在了地上。 用惊恐的眼神瞪着侍卫:“你,竟敢轻薄于本公主,本公主要杀了你。” 侍卫原本以为是个小宫女,但救上岸来后看见对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自己弄错了,此人肯定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千金小姐,于是低着头躬身连连告罪:“属下该死。” 沈阿汣这时急匆匆跑过来,十分关心地上下打量琳阳公主,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还好公主没事。” “没事?”琳阳公主心里很火大,由婢女们搀扶着勉强站起来,两只眼珠子里面燃烧起了一座小火山,迅速喷发,“皇后娘娘看着我这个样子是没事吗?” 夏天本来穿的就单薄,落水浑身湿透之后,衣物全部贴在身上,将琳阳公主窈窕曼妙的身材给显露无遗,而且今日正好穿的是淡粉色的裙子,颜色淡,所以将里面穿的肚兜都显现了出来,而现场还有几名侍卫站着,琳阳公主就是再开放,此刻也觉得无脸见人。 沈阿汣命人拿来了披风给琳阳公主披上,然后道:“让公主受惊了。” “哼!本公主看,皇后娘娘就是故意害我的!”琳阳公主煞白着一张笑脸,愤愤然瞪着沈阿汣,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沈阿汣一脸无辜,甚是委屈的模样,说道:“公主何出此言?你是黎国的贵宾,本宫作为皇后,怎么会故意害公主呢?” 琳阳公主身弱气虚,身子摇摇欲坠,要不是婢女扶着,早就倒地不醒了。沈阿汣也懒得理她,让身后的侍卫先行退下。怎料琳阳公主忽然眸光一厉,尖叫道:“等等,皇后娘娘,这个侍卫胆大包天轻薄本公主,我要你砍了他的双手,把人拖出去喂狗!” 这……也太残暴了吧?众宫女听了都不由心惊,这琳阳公主看着美得跟仙女似的,实则如此狠毒! 侍卫连求饶的话都吓得说不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救的人居然是耀国公主?自己这回是死定了。 沈阿汣露出为难的神色,眼神却有些诡异:“琳阳公主,方才形势紧急,这侍卫迫不得已才出手救你的,这也并非他的过错,说起来,他可是公主的救命恩人,公主这样对待救命恩人,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吧?” 说到名声,琳阳公主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的身子被一个侍卫给碰了,已经失了清白,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于她的名声更是不好,现在唯有将这个侍卫杀了,方能勉强挽回一些颜面。 “我不管,我就要他死!”琳阳公主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些狰狞,吓得她身边的婢女都不禁缩了缩脖子。“皇后娘娘,你若不杀了他,今天这事就没完,我会告诉贵国的皇帝和文武百官,说你堂堂皇后,怂恿宫中侍卫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看看到时候你怎么立足。” 沈阿汣倒是一点也不急,这里十几双眼睛在呢,从头到尾大家都看见了,岂是琳阳公主三言两语就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的? “公主,这件事情,恐怕的确是要等皇上来裁决了,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人,这侍卫的确是碰了公主,但那也是为了救公主性命,不得已而为之,倘若我真按照公主所要求的做,那就是滥杀无辜,本宫绝不可能这样做。” “你!”琳阳公主被沈阿汣这么一刺激,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最后两眼一插,昏了过去。 沈阿汣急忙命人将公主抬回栖霞宫,亲自给她医治被蜜蜂蜇的伤。喜梅和玉青等人就觉得娘娘实在是太心软了,琳阳公主如此刁钻跋扈,管她做什么,给她请个太医来就已经算是厚待了,还亲自给她治疗,何必浪费力气? 沈阿汣的医术堪称当世数一数二的,这小小的伤,不一会儿就处理好了,拿出一些上好的药膏,让婢女们给琳阳公主的伤口上擦药,估摸着等她醒过来,就好的差不多了。 沈阿汣从偏殿出来,喜梅凑过来,低声道:“娘娘,等琳阳公主醒来,会不会把事情闹大啊?” 沈阿汣不以为意,淡然道:“她要闹就闹吧,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可是她自己,咱们可没做什么,是她自己自找的,不管闹到哪里,她都只有吃亏的份。” 喜梅想了想,也是,今天的事情可是有证人呢,琳阳公主可别想赖在娘娘的头上,再说,琳阳公主自己失了清白,闹大了,丢脸的还是她自己。 想到这里,喜梅就慢慢地放下了心,只是还有一点让她担心,就怕到时候娘娘暗中引蜜蜂来的事情让琳阳公主发现了就不好了。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不讲理的公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琳阳公主便醒了。 醒来后,觉得浑身冰凉冰凉的,甚是舒服。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被蜜蜂蜇得满身是包,一个激灵翻身下床,看见对面梳妆台上有一面铜镜,疾步冲过去,一看,只见自己脸上满是白色的点点,吓得惊叫出声:“啊!怎么会这样,我毁容了么?” 婢女端着药进来,赶紧安抚琳阳公主:“公主莫怕,这是药膏,一会儿洗了就没事了,不会留疤的。” 琳阳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婢女把药端过来,古怪的味道袭入鼻间,琳阳公主不禁皱了皱眉头,问:“这是什么药,这么难闻?” 婢女道:“回公主,这是皇后娘娘开的药方,据说对美容养颜很有效,您喝了,被蜜蜂蜇过的地方保证不留疤。” “不喝。”琳阳公主猛然将婢女的手臂一推,滚烫的药汁溢出来,吓得婢女一缩手,碗和药落在地上,碎成一片。 这时,沈阿汣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缓缓说道:“公主不喝药,伤怎么能好呢?脸上要是留了疤,你的花容月貌可不就毁了么?” 琳阳公主暗暗磨牙,紧紧攥着粉拳,恶狠狠地瞪着沈阿汣,吼道:“本公主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分明就是你暗算我,是你故意的陷害我的!” “公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本宫何时算计过你了?公主出事,本宫比谁都着急呢,本宫还拿出最珍贵的药材来给公主疗伤,没想到公主竟是不领情,唉。”说完露出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样,很是情真意切。 琳阳公主见了,气得恨不能冲上去给她一拳泄愤,咬着一口银牙道:“少在这装模作样,你敢说今天的那群蜜蜂不是你引过来的么?” 沈阿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轻笑道:“公主说笑吧?本宫哪里有这等通天的本事,能将成群的蜜蜂引进御花园来,公主你有这本事吗?” “你……”琳阳公主语塞,她不知道蜜蜂是怎么被引来的,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沈阿汣搞的鬼,但是她总觉得是她,而且,就算不是她,今天趁此机会,她也要把事情推到她的头上去,最好闹到皇帝那里,让皇帝看见自己这副可怜的模样,然后自己再趁机博取同情。 以她的美丽,她就不信皇帝还不会动心。哼,等皇帝站在了自己这一边,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嚣张的皇后。 琳阳公主心里想得甚好,而后哼了一声,愤怒地瞪着沈阿汣,说道:“皇后娘娘还要狡辩?若不是你将蜜蜂引过来的,为何那些蜜蜂只蜇我,却不蜇你?”准确地说,是只蜇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安然无恙。 外殿中站立的宫女们听了,不由默默纳闷,说起来,这就的确是很奇怪,那么一大群蜜蜂,为什么像有意识一样,只盯着琳阳公主咬?难不成是琳阳公主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 当然,这不是她们这些小宫女可以评论的,还是乖乖闭嘴得好,免得被牵连。 沈阿汣保持着微笑,淡定道:“公主,这就要怪您自己了,你身上佩戴的那个香囊,里面有可吸引蜜蜂的香粉,所以蜜蜂才围着你转的。” 琳阳公主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红色绣牡丹香囊,满脸不相信。 驿馆这边,琳阳公主刚出门不久,江使者就回来了,被告知琳阳公主又去了皇宫,江使者暗道不好,心猜琳阳公主可能又要坏事,赶紧换了衣服,也往皇宫而去。刚到皇宫,就听见宫人在议论,说琳阳公主落水,被一名侍卫所救的事情。 详细询问之后,才知道事情原委,心里不由火大,他就知道,这个琳阳公主就只会坏事,果不其然,才进宫不到两个时辰,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堂堂耀国公主,竟然被侍卫碰了身子,声誉尽毁! 这要是只是坏了她个人的名声也就算了,问题她是公主,她的声誉代表着整个耀国的声誉,她丢了名誉,耀国也就会被人笑话! 真是个蠢货!江使者暗暗骂了一声,转头先去拜见皇帝。这件事,要处理好,只能去请皇帝了。 南宫御烨正在批阅奏折,临近正午,想着一会儿去栖霞宫吃午饭,即将要起身时,曹成神色匆忙地进来禀报:“禀皇上,耀国使臣求见。” 南宫御烨不由心中狐疑,这个时间他来做什么?难道是询问联姻之事?“请他进来吧。” 江使者徐徐缓步进来,弓着身子行礼:“耀国使臣江褚拜见皇上!” “免礼。”南宫御烨淡淡的声音传来,江褚才慢慢挺直身子,南宫御烨问道:“使者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江使者抬抬眼皮,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而后又落下,脸上呈现出一副焦急的模样。 说道:“回皇上,臣听说琳阳公主进了宫,怕公主不谙贵国规矩,冒犯了贵人,心里担心,才进宫来寻公主,但是一进宫就听宫人们说,公主不久前在御花园落水了,至今还昏迷着,心中焦急,这才来打搅皇上。” “什么?公主落水了?”南宫御烨的震惊和担忧不是装出来的,一个耀国公主在自己的后宫落水,而且事情已经在皇宫流传,事情已然闹大,不得不引起重视。 本来南宫御烨的人就要来禀报此事了,但没想到,让江褚抢了个先,南宫御烨没有事先想好对策,面对江褚的请求,只能以最公开的方式解决此事了。 知道琳阳公主在栖霞宫之后,南宫御烨便带着江褚,一起来到栖霞宫。 刚走到寝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一个尖锐的声音,这声音江褚一听就知道是谁。 “皇后娘娘,你可别再狡辩了,就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引得蜜蜂把我蜇的满身是伤,还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你心肠怎么这么狠毒?你不就是害怕我嫁给皇上之后会抢了你的地位吗?你简直就是个……” “公主!”江使者顾不得什么礼节,抢在南宫御烨的前面冲了进去,怒目瞪着琳阳公主,气得脸色胀红,这个蠢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黎国的皇后岂是她可以肆意辱骂的? 琳阳公主正骂得起劲,没想到江褚会突然闯进来,更加没想到的是,他后面还跟着南宫御烨,一时吓得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对质 琳阳公主看到南宫御烨,立刻就换了副嘴脸,挤出两滴美人泪,抽抽搭搭地立在原地,手里绞着手帕,咬住下唇,看上去受了极大的委屈,她很有自信,皇帝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定会心软,过来安慰安慰自己的。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南宫御烨根本瞄都没瞄她一眼,反而一脸担忧地朝沈阿汣走了过去,柔声问:“阿汣,听说今日御花园出现一大群蜜蜂,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沈阿汣摇摇头,道:“没事。” 闻言,南宫御烨握着沈阿汣手的手才稍微放松了些,“那就好。” 琳阳公主见南宫御烨根本看都不看自己,震惊到了极点,一时间不甘心、愤怒、嫉妒,都一起涌进了胸腔,凝聚成一股强大的怒火,窜上脑门,再聚于双眼,几乎就要喷薄而出。她才是受伤的那一个,为什么他就不关心关心自己呢? 琳阳公主将所有的怨恨都归结在沈阿汣身上,阴狠地瞪了沈阿汣一眼,又转变成可怜兮兮的模样,细声细气对南宫御烨道:“皇上,今天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搞的鬼,是她设计陷害我的,你要为我做主啊,皇后娘娘作为一国皇后,居然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一个弱女子,我,我当真是委屈得紧啊,呜呜……” 南宫御烨眼皮都没有眨一下,仍旧没有看她,目光还停留在沈阿汣身上。 江使者听琳阳公主一字一句都离不开责备皇后,心道不好,赶紧冷声阻止道:“公主,不要再多言了,你受了伤,还是跟臣回驿馆,好好休养身体吧。”他可真是见识到这位公主没有脑子的程度了,再让她说下去,这联姻铁定就告吹了。 琳阳公主大骂道:“回去?我受了伤,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回去吗?皇后暗算我,我难道不应该讨回公道?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 “公主!”江使者也拔高了声调,可又不能当着南宫御烨等人的面给自己国家的公主挑脸子,只能忍住:“公主,兴许是误会了,皇后娘娘贤惠端庄,怎么可能会暗算您呢?” 琳阳公主很不爽,自己的臣子竟然帮着外人说话,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正欲出言,南宫御烨先开了口,“今日之事的原委,皇后,你先来讲讲吧。” 沈阿汣点点头,说道:“今日琳阳公主来栖霞宫找臣妾,说要跟臣妾说说话,臣妾想着,公主是贵客,不能怠慢,所以就带着公主前去御花园走走,游览一下皇宫景致,但没想到,刚到御花园,就不知从哪里冲出一群蜜蜂……” “臣妾见琳阳公主被蜜蜂蜇得厉害,就提议她跳入水中,这样蜜蜂就会自动散去了,可是没想到公主不会水,眼看就要溺水了,当时在场的宫女里面,都是不会游水的,不敢贸然下水救人,所以臣妾情急之下,只能让懂水性的侍卫下去将公主救上来了。” “之后,公主因受了惊吓,昏迷了,臣妾命人将她带到栖霞宫来,臣妾略懂医术,想着请太医太耽误时间,于是便亲自给公主上药诊治。事情就是这样了。” 过程就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有人证,琳阳公主想反驳也反驳不来。 这样听起来,沈阿汣非但没有陷害琳阳公主,反而救了她。最让人气愤的是,那个侍卫让琳阳公主失了清白,却占理,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救人,琳阳公主就是死路一条,事情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可想而知。 江使者脸带微笑,做感激状,深深朝沈阿汣做了一揖:“皇后娘娘心慈人善,救了琳阳公主一命,臣在此代表公主向您表示感谢,公主受了惊吓,难免说错话,之前对您多有冒犯,还请您海涵。” 沈阿汣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道:“使者明白本宫的苦心就好,今日本宫也有过错,未能将公主照顾好,甚是惭愧。” 琳阳公主本来还要反驳,却被江使者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吓住了。 江使者以为事情可以算是结束了,但是南宫御烨始终冷着脸,如同寒刃一般的眼神射向琳阳公主,道:“既然事情如此简单,琳阳公主为何口口声声要污蔑朕的皇后?是何居心?” 琳阳公主的心猛然一凉,凉气袭遍全身,令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同时也忽然醒悟,死咬着说皇后暗算自己是没用的,得拿出证据来才行。 她不敢再直视南宫御烨,只能看向沈阿汣,说道:“如果不是皇后在暗地里捣鬼,为什么当时那群蜜蜂只蜇我一个人,而不动其他人呢?这难道不是很奇怪吗?” 其实,南宫御烨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沈阿汣的手段,他是很清楚的,蜜蜂只围着琳阳公主一个人转,肯定是有问题的,而问题十有八九就出在沈阿汣这里,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沈阿汣在琳阳公主身上抹了什么可以吸引蜜蜂的香粉之类的。 不过,这个事情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他才不会让别人知道。所以刚才他才先发制人,质问琳阳公主。 江使者闻言也不禁纳闷,若真如琳阳公主所说,当时只有她一个人被蜇了,那这件事情就不简单了,他心里也开始怀疑,是否真是皇后在背后操纵。如果能够顺着这一点,顺藤摸瓜,抓出皇后的错处,就可以趁机打垮皇后,这对公主以后在后宫的向上爬很有利。 没想到琳阳公主倒也还算不上太傻,懂得寻找其中端倪。 沈阿汣见琳阳公主面露得意之色,不由暗暗摇头,以为就这样就可以扳倒她了吗?也太小看她了吧。 她缓缓说道:“这个问题,也同样困扰了本宫,事后,本宫无意中闻到了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香味,发现原来是公主身上所佩戴的香囊,里面有一种香粉,通常会招蜂引蝶,想来,应该是这个香囊里的香粉将蜜蜂吸引过来的。” 琳阳公主气鼓鼓地瞪着沈阿汣,怒道:“不可能,这个香囊我已经戴了几天了,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怎么会今天就引来蜜蜂了呢?根本就是你在狡辩,为自己开脱罪恶。” 南宫御烨本来就厌恶琳阳公主这种人,听见她竟然毫无顾忌地骂沈阿汣,心中怒火翻腾,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公主慎言!”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检查香囊 琳阳公主看见南宫御烨阴寒的双眸,吓得不由缩了缩脖子,下面还要说出的话,猛然淹没,记不得了。 倒是江使者开口了:“皇上,皇后娘娘,公主脾气急,言语不当之处,在下代替公主赔罪。不过,公主的无心之言,倒是真的提醒了在下,一个小小的香囊,在下实在不敢相信能够吸引那么大的一群蜜蜂,这件事情恐怕另有内情,还请皇上能够着手彻查,给公主一个公道。” 江使者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使臣,拥有一副巧舌如簧的口才,这句话既没有说是皇后在背后主使,又替自己的公主抱了不平,而且话说得极其公道,一点也不令人反感。 南宫御烨尽管不乐意,也不好就如此拒绝,如果一心拒绝调查,那么就会落人口实,让人说成是包庇皇后,沈阿汣的嫌疑会更加大。内心犹豫的时候,沈阿汣说道:“调查是肯定要调查的,只不过既然本宫先提出了香囊吸引蜜蜂的可能性,便不如先从香囊开始检查吧?” “好,就从本公主的香囊开始检查!”琳阳公主很确定自己的香囊没有问题,以为沈阿汣方才不过是心急为自己脱罪,胡乱说的而已,所以此刻听了沈阿汣的提议,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可是答应之后,却冷不丁有点担心了,狐疑地看向沈阿汣,秀眉微微一皱,心想,她不会是在自己的香囊里面动了手脚吧?否则怎么会主动提出来要检查?而且还这么镇定?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沈阿汣的陷阱! 而沈阿汣的确是故意提出要检查香囊来的,而且的确是她做了手脚,只不过,不是在香囊上面,而是琳阳公主的衣服上面,从几天前,她就注意到琳阳公主身上佩戴着一个黎国样式的香囊,靠近一些就清楚地闻到里面有什么香料成分,她很确定其中有一种香料,可以吸引蜜蜂,所以今天她便以牙还牙,利用这个香囊来教训琳阳公主。 至于在琳阳公主身上洒下的那一层粉白色的粉末,只不过是一种让香料香气挥发更远更快的药粉,琳阳公主落水之后,这层粉末就被洗干净了,早就不剩下一丝一毫,没有人检查得出问题来。 南宫御烨看沈阿汣不慌不忙的样子,就知道她有法子应付,于是顺着意思吩咐宫人去传御医。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宫人返回,身后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御医,乃是太医署里医术最好的方御医。 南宫御烨说道:“方御医,朕传你来,是想让你坚定一下这个香囊,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香料。” 说罢,身后的小太监捧着香囊上前,方御医不禁疑惑,自己被这么紧急地召来,就为了闻个香囊?这是唱得哪出戏?他好歹也是太医署的一把手,一般来说皇室中人才有资格传召他,而且不到万分紧急或者异常难解的疑难杂症不会找他,今天为了闻个香料,把他累得半死,他心里不是十分乐意。 但皇帝在现场,他千万个不乐意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拿过香囊,凑近鼻端,细细一闻,皱了皱眉,很快就舒展开来,道:“回皇上,这里面不过都是一些寻常用的香料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 琳阳公主闻言,挑衅地看了一眼沈阿汣,正要开口,又听到方御医说道:“不过,其中有一种香料照老臣来看,最好不要放在香囊里,因为量把握得不好的话,很容易招蜂引蝶,这个香囊里面,这种香料显然就是量太大了,如果走到蜜蜂经常出没的地方,比如花园之类的,就很容易招来大量蜜蜂。” 琳阳公主的脸色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弯,从满面得意到满脸颓色,最后满目怒气地瞪着方御医,道:“你这个庸医,本公主看,你是提前跟人串通好了,故意这么说的吧?” 方御医不悦地蹙眉,愤愤地没有说话。 琳阳公主这句话一下子把方御医、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三人都给说进去了,气得江使者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怎么会有这样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人呢? 南宫御烨冰冷一张脸说道:“琳阳公主这么说,是怀疑朕串通方御医来陷害你了?” 琳阳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要解释,被沈阿汣抢先说道:“公主可知,方御医乃是我黎国医术最好的御医,为人也最为刚正,传召他来,就是为了显示公平性,皇上一番苦心,不曾想公主竟不领情?” 闹到这个份上,江使者又不得不站出来替琳阳公主善后,牵着面皮,十分和善地赔笑道:“请皇上、皇后娘娘息怒,公主口无遮拦,实则没有什么意思的,冒犯方御医之处,还望方御医原谅则个。” 方御医冷冷一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就将刁蛮狂妄的琳阳公主批判了个遍,就这样的公主还想嫁入南宫皇室,简直丢人现眼。 江使者朝方御医躬身道歉,却热恋贴了冷屁股,面色不是太好看,但也没有太纠结,而是将视线转回南宫御烨身上,道:“皇上,今日的事情,乃是琳阳公主自己不慎佩戴了有问题的香囊所致,不能怪任何人,之前对皇后娘娘多有得罪之处,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沈阿汣淡淡一笑,道:“既然都是误会,那本宫自然没有怪罪的道理,只要误会解开了就好,否则破坏了两国的友好关系就不好了,是不是?” 江使者连连称是。在这个两国关系的敏感时期,当然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偏偏自己带了个不省心的公主来,将他弄得焦头烂额,真是运气不好,早知道就该劝皇上换个听话的公主来。 南宫御烨布满寒霜的脸稍微放松了一些,利刃一般的目光投向琳阳公主:“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公主此前对皇后诸多言语不敬,是不是应该道个歉,以示和解呢?” “以示和解”四个字搬出来,让琳阳公主不得不吃亏,表面是两个人之间的和解,其实是两个国家之间的和解,琳阳公主这时也明白了过来,自己是注定要咽下这口气的。不自然地微微笑,朝着沈阿汣敛衽为礼,福身致歉:“琳阳误会皇后娘娘,多有冒犯,还请皇后娘娘海涵。”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维护 沈阿汣表现得十分大度,笑道:“琳阳公主言重了,本宫并未放在心上,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今天过后,琳阳公主的名声就毁了,即便传不到天下人的耳朵里面,但在江使者和南宫御烨之间却是你知我知的事情,今后拒婚也有了理由。 江使者见琳阳公主还不至于蠢得无药可医,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琳阳公主和江使者都已经“诚心”赔不是,南宫御烨也不好再为难,冰霜笼罩的脸上缓和少许,吩咐道:“曹成,吩咐下去,今天在花园里面所有见到事情发生经过的人,都不可以泄露半个字,否则,以罪论处!” 并非南宫御烨心慈人善,单纯只是顾及到黎国和耀国两国的关系而已,在这个议和的档口上,公主不清白的消息传到百姓耳朵里,对黎国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能先瞒住,等联姻一事定下来再说。 曹成得令下去传令了,江使者原本还想跟南宫御烨提这个事情,没想到他倒先说出来了,不禁觉得由衷感激,起身躬身拜谢:“多谢皇上!” 南宫御烨点点头,没说什么,显然,今天的事情虽然吃亏的是琳阳公主,但是由于琳阳公主对待沈阿汣的恶劣态度,让他很是不悦了。 江使者也看出南宫御烨脸上的不满,心想还是带着公主尽快离开为好。于是道:“皇上,公主给您和皇后娘娘带来诸多烦扰,在此在下再次表示深深歉意!” 南宫御烨没有出声,沈阿汣笑笑:“都是误会一场,今后大家和睦相处就是,使臣无须再自责。” 江使者满脸笑容点了头,然后道:“皇上与娘娘宽宏大量,在下铭感五内,天色不早,在下与公主不便在此叨扰,这就告辞了!” 南宫御烨这才起身,点头:“二位回驿馆好好休息,若有需要之处,只管跟接待官员提。” 琳阳公主心里很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她虽然很多时候自负到说话不经过大脑,但也并非蠢笨到家,知道现在不是她闹事的时候,只能忍住。走之前偷偷地瞪了沈阿汣一眼,恨恨地咬牙,哼,等她入了宫,再跟这个女人算今天这笔账。 沈阿汣始终维持着端庄而大方的笑容,直到外人全部都退出去,笑容才渐渐散去,露出疲惫的神色,这样勾心斗角的生活,真的令人厌恶。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微凉的小手掌,两人携手回了寝殿。 屏退所有宫人,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揽入怀里,心中充满愧疚。“阿汣,让你受委屈了,都是朕的错。” 沈阿汣愣了愣,环住他的腰,一颗心苦涩中透着甜蜜,五味杂陈。笑了笑:“有你在,我怎么会受委屈?”何况,从最后的结果来看,怎么也不是她受了委屈才是啊。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是在宽慰自己,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沈阿汣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这么信我?想都不想一下就护着我?你就没有想过,琳阳公主被蜜蜂蜇伤落水这一系列事情,是我一手操控的?”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南宫御烨低头在沈阿汣红红的唇上亲了一口,眼底尽是宠溺。至于事情的真相,他虽有所猜测,但究竟如何,已经不需要知道,因为不管怎样,他的心总是偏向沈阿汣的。 沈阿汣开心地笑了,有人这样护着的感觉真好。 “其实,琳阳公主身上被我洒了药粉,然后我就带她去御花园,御花园里花多,蜜蜂也就多,然后就引来了一大群蜜蜂。当琳阳公主被蜜蜂蜇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又故意提醒她跳入莲花池里边,再故意让侍卫跳下去救人。这些事情,都是我一步步推进的。我就是要给琳阳公主一个教训,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一边说着,沈阿汣的眼眸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看在南宫御烨眼里却格外璀璨,犹如天上星辰。他就知道,沈阿汣是一个不吃亏的人,折腾人的手段一点也不输于别人。 沈阿汣这么做,南宫御烨并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很痛快,谁让那个耀国公主如此嚣张?她咎由自取! “阿汣,我其实一开始就猜到了这是你布的局,做得好!” 沈阿汣眨眨眼睛,露齿而笑。“那个琳阳公主仗着自己是耀国公主,自诩身份高贵,金枝玉叶,因此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第一次来栖霞宫见我的时候就挑衅我,说我一介将门之女,不够庄重,不足以为一国之母,我看她不爽很久了。念着自己是皇后的身份,她又是前来联姻的公主,这才忍着一口气没有发作。” 她自顾自发着牢骚,没有注意到南宫御烨越变越难看的脸色。“我招惹她,她竟又一次找上门来,来了也就算了,还暗地里在我的身上抹辣椒粉,想要捉弄我,哼,好在我是大夫,辣椒粉一洒出来,我就闻到了。” “我忍气吞声,她却得寸进尺,我若是再不给她吃点苦头,她还以为咱们黎国的皇后好欺负呢。所以,我就出手了。”现在回想起琳阳公主被一群蜜蜂追着满御花园跑的狼狈模样就想笑。 沈阿汣说起了头,不知不觉就喋喋不休,将这些天所受的气给全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再看南宫御烨铁青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 如果不是听了这么一番话,南宫御烨都不知道琳阳公主对沈阿汣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愤怒的火焰在眸底燃烧,灼灼足以将人焚烧殆尽。沈阿汣甚至可以听见南宫御烨攥紧拳头时,手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这个琳阳公主,太嚣张了,真以为朕不敢动她是么?黎国还非要与耀国联姻了不成?”这桩能够促成固然是好,如果不能,他会考虑鱼死网破,干脆灭了耀国。 “南宫御烨,不要冲动。”沈阿汣很快就后悔自己跟他说这些了,握住他的手劝说道:“黎国短时间最好不要再动刀兵,而且,耀国新君上位,未必像从前那般孱弱,不可小觑。也怪我,不该跟你发牢骚的。” 南宫御烨心疼极了,紧紧搂住沈阿汣的肩膀,说道:“不,阿汣,你应当跟我说的,你本就应该对我说的。以后要是再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再装在心里,知不知道?”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教训公主 沈阿汣的眼眶湿润了,泪眼迷蒙着点了点头,声音也有些沙哑:“好,我不会的了。”她也想真的可以毫无顾忌地跟南宫御烨告状,诉说自己心里的委屈,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南宫御烨为她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让他为自己烦心。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蚀骨慑人。 琳阳公主跟着江使者回到驿馆,一路上气鼓鼓的,到了驿馆之后,便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暂住的院子。侍女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进来奉茶,却被她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嘴角都流了血。 “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这声音大得跟泼妇骂街似的,哪里还有半点公主该有的仪态。江使者紧跟着进来,眉头皱得都打了结,朝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名侍女挥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琳阳公主看见江使者进来,一肚子的火烧得更加旺盛,方才在皇宫,这个老家伙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被皇后欺负,却不帮自己,反而还处处责怪自己,说自己的不是,作为耀国的使臣,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巴结别人的国君,他这是要叛国吗? “本公主说了都滚出去,你还站在这里碍眼做什么?” “啪”的一声,将琳阳公主刺耳的骂声蓦然止住,雪白的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巴掌指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琳阳公主一时间被打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使者,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你你,你竟敢打我?我可是公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江使者气得双眼冒火,自出生到现在,他还没有见过如此没脑子的人,他们这是身在别人的土地上,竟然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打你是轻的,若不是因为你是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我今天杀了你的心都有!你可知道,经过今天,联姻一事就被你给破坏了,黎国皇帝对你有多不满,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公主你想死可以,不要拉上下官,不要拉上耀国千千万万的子民!” 琳阳公主本还想反驳,可是听见他说皇帝对自己不满,瞬间就蔫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声誉受损,再要想让皇帝娶自己,是难上加难了,这都是皇后那个贱人陷害自己的,自己一个不慎竟着了她的道,真是可恶,可恶! 要是皇帝不愿意娶自己,那自己在耀国皇兄的眼里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她毁了联姻计划,皇兄会不会杀了她?想到这里,琳阳公主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她不过就是气不过,想去捉弄捉弄皇后出口气罢了,哪里想到会弄成这样。 江使者看见琳阳公主都觉得头大,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道:“从今天开始,公主最好安安分分地,好好待在驿馆,哪里都不要去,否则休怪臣下狠手!” 琳阳公主心头一凛,急切道:“江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禁本公主的足,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不会放过你的!” 她说话的功夫,江使者已经出门,吩咐侍卫过来,将房间的门关好落锁,并叮嘱:“以后没有我的命令,除了一日三餐送饭,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去,看好公主,不准让她离开房间半步。” “江褚,你给我回来,回来!”琳阳公主呐喊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江使者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离开院子,躲清静去了。 经过今天的事,琳阳公主的声誉受损,黎国皇帝一定会以此作为借口,拒绝娶公主,那么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就无法完成了。看来,得重新想个办法,稍微改变一下计划才行。 南宫御烨回了庆云殿之后,沈阿汣便一个人坐在寝殿里,望着窗外发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她所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在沈家为生存挣扎,在自由奋斗,甚至为了逃婚跟南宫煜私奔,最后却还是嫁给了南宫御烨。 嫁给南宫御烨之后,她还是没有死心,继续追求一个自由的未来,所以处处跟南宫御烨唱反调,希望他放自己远去,可她努力远离南宫御烨,心却不知不觉地被他囚禁了,到最后,她爱上他,甘愿回到他身边,生活在这方高墙之中。 这些日子,在南宫御烨的呵护和宠爱下,她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这段甜蜜的时光,足够她下半生回味了。 折腾一路,她真的觉得累了。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沈阿汣猛然回过神来,擦干脸庞的泪水,起身去看两个孩子。换过干爽的尿布,两个小家伙便咧嘴笑了,小脸上的泪水都还在脸上,却能笑得没心没肺。 沈阿汣摸摸儿子女儿的脸颊,心酸得紧,旸儿长大之后,一定会跟南宫御烨一样俊俏英武的吧?而玥儿,长大之后,会跟自己有几分相像呢?她真的好想一直能够陪着他们,可是,她的这个愿望,可能无法实现了。 仔细思量之后,江使者想出了一个让皇帝答应娶琳阳公主的方法。 次日上午,江使者请求觐见皇帝。 南宫御烨猜测到了江使者所为何来,答应面见他。 平常处理政务,或者见本国大臣,一般都是在庆云殿,而是江使者是耀国的使者,是黎国的客人,为了表示尊重,南宫御烨移步御书房之后,才接见江使者。 御书房离庆云殿并不远,只要穿过一条庑廊就到。 江使者跟着曹成进入御书房,目不斜视地走到龙案下方朝拜:“耀国使臣江褚拜见黎皇,皇上万岁!” 南宫御烨脸上摆着规规矩矩的笑意,平平板板地说道:“免礼,江使者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江使者挺了挺身子,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回黎皇,敝国使团来京已经将近半月,叨扰贵国诸多,委实羞愧,在下今日来,就是想问问联姻一事,皇上考虑得如何了?” 南宫御烨勾了勾唇角,道:“这些天朕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不过朕还没有挑选好,究竟我黎国哪位世子更加配得上琳阳公主。”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要将琳阳公主配给王公贵族之中的某一家,而不是自己娶进宫中。 江使者的心一沉,他就知道南宫御烨会这么说,不过没关系,他也是有备而来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谈条件 江使者正色道:“黎皇,不敢相瞒,虽然贵国青年才俊数不尽,但琳阳公主早就心仪于您,只愿嫁给您为妃,如果将公主指给王公贵族之子,只怕有点强人所难。” 南宫御烨冷笑,强人所难?这话也亏得他说得出口,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立琳阳公主为妃的意思,他们却一直在将公主推给自己,还好意思来跟他说什么强人所难? “使者,不是朕不愿意娶贵国的琳阳公主,而是昨日公主已经失了清白,以不白之躯,实在是不宜再嫁入皇室,这是皇室传统,不收有失清白的女子,还请使者理解。” 江使者的目光微微转暗,他的意思是,公主非但不可以嫁进皇宫当皇妃,而且还不能嫁给南宫皇室的人,也就是要给公主指个外姓世子或者王爷了。嫁给外姓人,那对他们的计划没有任何好处,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皇上先别急着下决定,下官有几句话要说,说完之后,您再决定是否要娶琳阳公主不迟。” 南宫御烨眯了眯下场的凤眸,脸色转冷,道:“使者请说。” 这时,御书房外面,沈阿汣领着几个宫女过来了,宫女们手中都提着食盒,显然是沈阿汣来给南宫御烨送午饭来了。 曹成恭恭敬敬地上前来:“皇后娘娘玉体金安!” 沈阿汣微微笑问:“听说皇上来了御书房,不知可用了午饭了?” 曹成回答:“还不曾呢,方才正要去用膳,正好耀国使臣觐见,便耽搁了。” 沈阿汣微微挑眉,清亮的眼睛望向御书房里面,江使者来了?肯定是来商讨联姻一事的,不知道会如何发展。转了转眼珠子道:“既然皇上与使臣正在议事,那本宫不宜进去打搅吧?还是在此等候一下得好。” 曹成愣了愣,皇后娘娘金贵,他哪里敢让她在这里站着干等啊?御书房跟庆云殿的构造差不多,分为内外两房,皇帝办公议事在外房,歇息在内房,而且内房另有一扇门,可以从那边进去,而且不会打扰到外房的人。 “娘娘不必在此等候,奴才领您去内房一边歇一边等。” 沈阿汣点点头,吩咐身后随行的宫人们在此止步,自己则随曹成来到内房。 内房也很宽敞,里面摆设一应俱全。沈阿汣在软榻上坐下,然后低声对曹成道:“本宫在此坐一坐,公公先去忙吧。” “是。”曹成躬身退下,沈阿汣见曹成走远,才起身朝着外房那边靠近。其实内外两房只有一墙之隔,用珠帘为门,只要内房的动静不大,外面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有人进来了。 沈阿汣站在珠帘后面,刚好可以听见外面南宫御烨和江使者的谈话。她刚站好静心屏气时,就听见江使者说道:“敝国皇帝吩咐过,只要皇上愿意娶琳阳公主,敝国愿意用三座城池以作嫁妆,决不食言。” 沈阿汣的脸上布满震惊,为了将琳阳公主嫁进皇宫,竟然用三座城池来换,那耀国皇帝是疯了吗?三座城池的土地不小,作嫁妆,让琳阳公主嫁到黎国,这是多么大的诚意,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三座城,是个人都会动心的吧?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南宫御烨是在犹豫吧?沈阿汣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想必南宫御烨想都不会想就会点头的,是不是?南宫御烨毕竟是帝王,他的心里除了她,还装着国家,装着天下,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呢? 长久沉默之后,江使者的声音又传来:“皇上,您考虑得如何?” 南宫御烨道:“容朕再想想,过几日给使者答复。” 一股凉意袭入心底,迅速往外扩延,很快渗透四肢百骸。果然,南宫御烨犹豫了。 沈阿汣退出房间,脸色很差,脑子一片空白,走在庑廊上,感觉头有点晕。曹成走过来,惊讶地问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沈阿汣摇摇头,从衣袖里摸出一颗色泽光滑的明珠,递给曹成,“今日本宫来过御书房的事情,不得告诉皇上,明白了吗?” 曹成惶恐地看着沈阿汣手里的那颗明珠,没有敢接,支支吾吾道:“这,娘娘,奴才……” “照本宫说的做就是了,这颗明珠送给公公,做个纪念。” 曹成为难地将明珠收下,明珠握在手心,细腻滑嫩,甚是舒服,心想,不过是不跟皇上禀报娘娘来过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少说几句话的事情,没有什么难。于是咧嘴笑道:“是,奴才遵命。” 沈阿汣领着一众宫女离开了。 江使者从御书房里退出来,正好看见远处的沈阿汣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忽而变得深邃而诡异,黎国皇帝迟迟不愿意答应娶琳阳公主,是因为这位皇后吧?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还挺专情的,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 既然如此,只要这位皇后不在了,皇帝应该就不会再坚持了吧? 思及此,江使者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个主意生成。 御书房里,南宫御烨一个人坐在龙案前,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很焦虑。三座城池作为嫁妆,说实话他是动心了,但是他并不愿意拿这个作为条件来娶琳阳公主。 而且,耀国宁愿割让三座城池,也要让琳阳公主嫁给自己,为了什么?只是为了表示耀国与黎国交好的决心吗?南宫御烨不这么认为,虽然目前猜不透耀国皇帝的心思,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们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他答应过沈阿汣,这辈子不会再要别的女人,他一定要守好这个诺言。 南宫御烨起身离开龙案,出了御书房,曹成迎上来,问:“皇上,您要在此处用膳吗?” “回庆云殿吧。”南宫御烨摇摇头道,先帝在世时,偏好在御书房办公,而南宫御烨出于对自己父亲的厌恶,打心底里就不喜欢御书房这个地方,所以登基之后,除非有什么特别正式的事情,否则一应事务都是在庆云殿处理,很少踏足御书房。 曹成在南宫御烨跟前伺候了已经有三年,对他的脾性也大概摸清了,只要他皱一皱眉就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不过有的时候,南宫御烨的脾气古怪多变,他还是无法猜测他的心思,这让他有点战战兢兢。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从未离开过 沈阿汣离开御书房后,便精神恍惚,神思飘飞,脑海中一片混沌,刚才南宫御烨和江使者的对话不断地在耳中回放。 三座城池换琳阳公主入宫,南宫御烨终究是不能一口回绝了。而她,成为了南宫御烨犹豫的最后一点原因。如果没有自己在,南宫御烨一定会答应的吧? 沈阿汣抬头望着天际,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自己终究是南宫御烨的累赘啊。 “娘娘!”身后的宫女急忙将沈阿汣扶住,沈阿汣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差点一头撞到了假山。出神出得太厉害了。 “我没事。”沈阿汣摆摆手,“你们都先回栖霞宫吧,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娘娘,您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回去歇着吧。”一名宫女劝道。方才要不是她们拉住皇后娘娘,她就撞上假山去了,这个样子她们怎么敢把她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事,责任还是得她们担着,可她们也担当不起啊。 “放心吧,本宫就在此坐一坐,没事的。”沈阿汣兀自踱步至凉亭,在石桌旁坐下,依旧是精神恍惚的样子。宫女们不放心,但是也不敢不遵从命令,只好默默地退下了。 沈阿汣在石桌旁坐了很久才起身漫无目的地走,一直走一直走,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北宫这边,最后竟来到了舞云台,这应该是自己跟南宫御烨最初相见的地方了吧? 那时她只是一时兴起,在这里跳舞,没想到竟吸引南宫御烨这个观众,那时候南宫御烨只是远远地看着,她当做不知道有人在看,愣是跳完了一支舞,等到停下来再看,只看见南宫御烨远去的背影。 也是在这里,在分别三年之后,南宫御烨认出了她,至今都还记得,那天南宫御烨紧紧地抱住自己,说他找自己找了三年,他很想她,当时她还不信呢。 沈阿汣记起往事,忽然觉得好像历历在目,从始至终,南宫御烨都在她的生命里,从来不曾离开过,哪怕在她在恶人谷学医的那三年里面,她也是带着对他的怨和爱活着的。 她想,不管未来如何,始终,他都是在她的心里的,永远不会消失。 这个地方,应该是最后一次来了吧?沈阿汣行至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回到栖霞宫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一进风庭阁,喜梅便迎了上来,脸上布满担忧,问:“娘娘,您去哪儿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之前跟着沈阿汣去御书房的那几个宫女回来了,询问之后得知沈阿汣还在御花园那边,于是喜梅便去御花园找,却没见到人。 沈阿汣说道:“就是四处走了走,散散心。旸儿和玥儿怎么样?在睡么?” “是啊,方才乳娘才喂过奶,现在正睡着呢。” 沈阿汣点点头,自己进了寝殿。喜梅注意到沈阿汣的脸色很差,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想给她传太医,沈阿汣拦住了。“我没什么事,就是走了这么久,有点累了,睡一觉就行了。不用担心!” 喜梅狐疑地看着沈阿汣,皱眉道:“真的吗?可是奴婢看你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娘娘,身体不适可不能撑着啊。” 沈阿汣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道:“放心吧,我可是大夫,我自己的身体我会不知道?别担心了,快出去吧,别打扰我睡觉。”说着就在软榻上躺下了。 喜梅没办法,只好拿了一件薄衫给沈阿汣盖上,而后退下。 喜梅走后,沈阿汣却是没有睡,睁眼便看见外面的暮色之景,金色的残阳笼罩在人间,给万物笼上一层金黄的色彩,朦胧而壮丽。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啪嗒滴在软垫上,仿佛要震碎自己的心。 沈阿汣怔怔地看着窗户,心中万般痛处无处排泄,只能化作一串串无声的泪水。如果,她离开了,南宫御烨会很伤心吧?可是那也只是伤心一阵,之后他一定会重新振作起来,做他该做的事情,她相信,以南宫御烨的睿智,没有了她这个累赘,一定可以成为流传千古的明君。 可是,离开于她而言,实在是太难,她的夫君在这里,子女也在这里,她怎么可以离开? 这些日子,她就像现在这样,起了无数次离开的心思,最后统统都被自己否定,她总跟自己说,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万事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不知不觉,夜色渐渐黑了,喜梅进来,轻声问:“娘娘,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要传膳吗?” 沈阿汣点点头,道:“传吧。”她没有什么胃口,但是呢,不想让喜梅她们担心,所以干脆让人传膳,再怎么说也吃一些,才精神好一点。 喜梅觉得,自家主子自从今天下午回来,神情就十分不对劲,眼睛里似乎蒙上了无穷无尽的悲伤,怎么都排解不完似的。她很忧心,虽然主子的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她想尽量发挥自己的作用。 “娘娘,你一个下午都沉默着,你以前不会这样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 喜梅是个细心敏感的姑娘,每次沈阿汣有心事都瞒不过她,沈阿汣将喜梅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大多时候也会跟她坦白,但是这次不同,她不能说。 摇摇头之后,洗了洗手,说:“没什么事情,你别多想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两个没孩子自从满月之后,就住进了沈阿汣寝殿的偏阁,那里采光好,不当风,冬暖夏凉,十分适于住人。平时除了沈阿汣亲自照看之外,就是两个乳娘,以及玉青玉红喜梅等人轮流照顾着。 沈阿汣进来时,两个小家伙刚好也醒了,睁着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向沈阿汣,不约而同咧嘴笑了,还向她挥舞着小短腿和小手,咿咿呀呀的,似乎在跟沈阿汣说:“娘亲,先抱我,先抱我。” 看见这两个可爱软绵绵的小娃娃,好像心中的烦恼都在顷刻间一扫而空了,沈阿汣恨不得能够一手抱一个,然后狠狠地亲上两口。不过鉴于安全问题,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沈阿汣先抱起玥儿,旁边的旸儿闪亮亮的眼睛立刻就暗了暗,瘪瘪嘴,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向前挪,一副要哭的样子。 乳娘慈爱地笑道:“娘娘,您先抱了小公主,小皇子在吃醋呢。” 沈阿汣叹了一口气,将玥儿放下,又去抱旸儿。默默感叹,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的?这不就知道吃醋了么?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痛苦 从偏阁出来时,晚膳已经摆上桌了。沈阿汣看着满桌的佳肴,却仍然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就让人撤下去了。 待洗漱好,又去看两个孩子,哄着他们睡着了之后,才回寝殿休息。 躺在丝被上,沈阿汣的思绪又飘回了那些烦心事上面。 喜梅进来禀报:“娘娘,皇上朝这边来了。” 沈阿汣皱了皱眉,说道:“你对皇上说,我已经睡下了,让他今天歇在庆云殿吧。” “这……”沈阿汣疑惑不解,皇上跟娘娘自从和好以来,一直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今天……难道,娘娘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因为那个琳阳公主吗? 喜梅劝不动沈阿汣,只好出了内殿,等在门口迎接。 南宫御烨穿着一袭明黄龙袍,徐徐走来,也是满脸倦容,眉头微皱,脸色泛白,看起来心境也很差。喜梅以及其他宫女纷纷福身行礼,“皇上万安!” 南宫御烨点点头,正要往里走,被喜梅拦住:“皇上,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您,还是改日再来吧。”把皇帝拒之门外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干,所以有点心虚。 “真睡下了?”南宫御烨显然不太相信,他一看见喜梅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问题,而且现在时辰还早,沈阿汣通常都不会这么早睡觉,除非身体不舒服,或者,她不想见自己。 喜梅继续心虚地点头,“是,娘娘今日有点累,所以就早早地歇下了。” 南宫御烨往里面的方向看了看,神色越发凝重。他知道,沈阿汣是在躲着自己,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今天江使者觐见的事情,她猜到是讨论联姻一事,所以不开心了? 南宫御烨觉得很愧疚,自从沈阿汣回来之后,就没有过过几天平静的日子,一直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受了太多的委屈,而自己,明明说过要给她幸福快乐的生活,却没有做到。 “今天娘娘的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南宫御烨又问,他最关心的还是沈阿汣的身体。 看来皇上和娘娘的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啊,那这是怎么回事呢?喜梅心里暗暗疑惑,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沈阿汣的意思回答:“娘娘没事,就是昨夜睡得不好,所以乏得早一些。” 喜梅以为南宫御烨听见沈阿汣没事,之后就会走了,没想到他仍然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南宫御烨虽然已经很累了,但却没有睡意,最近又有点心神不宁,晚上如果没有沈阿汣在身边根本无法入睡,与其回到庆云殿睡着冷冰冰的空床,还不如在这里多守一会儿,离沈阿汣近一些,心也就稍安些许。 “皇上,娘娘已经歇下了,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保重龙体啊。”曹成上前劝说。 南宫御烨仍旧笔直地站着,双目怔怔地望着里面,就像失了魂一样。看得喜梅都于心不忍了。福了福身,转身去内殿。 沈阿汣躺在床上,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外面的动静,知道南宫御烨还守在外面,有点不忍心,可是又实在心烦得很,不想让南宫御烨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心想就让他站一会儿吧,他累了就会走的。 喜梅来到床前,用劝说的口吻道:“娘娘,皇上不肯离开,您还是让他进来吧。”她想说,这样看着怪可怜的,堂堂九五之尊,为了娘娘这样守着,要是别的女子见了,该多么羡慕啊? 沈阿汣转了个身,背对喜梅,眼中闪现泪花,咬咬牙道:“再等一会儿就会走了。” 喜梅无奈,只好摇头叹息,也不知道娘娘今天怎么了,唉,还是听娘娘的吧。 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南宫御烨还是没有离开,曹成和喜梅两人轮流劝说了好几次,一点都不顶用。 里面的沈阿汣终于也狠不下心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让南宫御烨进来。 南宫御烨进来时,沈阿汣靠在床上,一张清瘦的脸,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尤为惨白,让南宫御烨不禁心头一颤,快步走过去,焦急地问:“阿汣,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阿汣摇摇头,垂下眼睑,不让南宫御烨看见自己眼中闪现的泪花。“我,我没事。” 南宫御烨眉头紧锁,握住沈阿汣的手,冰凉冰凉的,让他心疼极了。“还说没事,手这么凉,怎么会没事?朕让人传太医。” “不用了,”沈阿汣拦住南宫御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真的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沈阿汣越是说自己没事,南宫御烨就觉得越是难以安心。他总觉得,沈阿汣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 “阿汣,你究竟在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朕?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很不安心。”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沈阿汣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让他提心吊胆。这是方才见到沈阿汣的那一刹那,忽然产生的感觉。 沈阿汣的心在颤抖,她这才发现,自己置顾着自己痛苦去了,完全没有顾虑到南宫御烨的感受,在自己萎靡不振的同时,南宫御烨却在担惊受怕,伸手轻轻抚着南宫御烨的脸颊,这一刻,沈阿汣觉得自己很自私。 “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感受到她身上清香的气息,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一颗悬浮的心才渐渐放下来。 “阿汣,朕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南宫御烨似在跟沈阿汣说,又似在自言自语,话语中透着急切,令人听了鼻子发酸。 沈阿汣静静地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她一直坚信,没有哪个人没了哪个人就会活不下去的,只要撑过分离时的痛苦,伤痛终有一天会逝去,一切都会被淡忘的。 她在心里对南宫御烨说:南宫御烨,你可以没有我的,你的世界那么大,你还有黎国的江山,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没了我,你照样可以好好地生活,甚至于,没了我,你可以活得更好。 沉默片刻,南宫御烨松开沈阿汣,道:“自从生了旸儿和玥儿之后,你的身子就一直不好,朕实在不放心,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决定 “真的不用,我身体没什么事,不要麻烦了。”沈阿汣拉了拉南宫御烨的衣袖,挤出一个笑脸,“夜深了,你快去沐浴吧,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早朝呢。” “真没事吗?” 沈阿汣点点头,推了推南宫御烨:“真的,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快去吧。” 南宫御烨这才勉强放心,在沈阿汣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转身去沐浴。 沈阿汣望着南宫御烨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而后在被窝里躺下,心乱如麻。没过多久,南宫御烨从屏风后出来,在沈阿汣身边躺下,见她已经睡着,唇角轻轻上扬,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后,便睡下了。 直到感受到身边人的气息趋渐平缓,沈阿汣才缓缓睁开眼,轻轻地转了个身,面对着南宫御烨,灯火昏暗,他的侧脸轮廓有点模糊。 只有到了这一刻,沈阿汣看着睡着的南宫御烨,心才渐渐安定下来,她所能看见他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夜,沈阿汣一夜未眠,到了清晨天蒙蒙亮,才有些睡意。 而南宫御烨则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沈阿汣不见了,他到处找到处找,哪里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很痛苦,有种窒息的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时,惊醒了,天已经亮了,转头一看,沈阿汣还好好地睡在身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一个梦。 沈阿汣醒来时,南宫御烨已经去上朝了。因为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所以精神很不好,吃完早饭之后喝了两杯醒神茶,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 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面散步,正逗孩子玩,忽然有宫女进来,福身道:“皇后娘娘,方才有人给了一封信,说是要交给您亲启。” 沈阿汣将孩子交给乳娘,狐疑地接过信封,很薄,顾忌里面最多就一张纸。她在深宫,认识的人也不多,会有谁给她写信? 带着怀疑打开信封,一看,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话。 内容总体的意思就是,现在面临黎国和耀国联姻的问题,皇上每日为此事烦忧,犹豫不决,就是因为她这个皇后,目前黎国不宜再次经历战乱,唯有两国联姻,才能和平相处,让百姓休养生息,琳阳公主嫁给皇上,于国于民于皇上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如果她真的为皇上好,就应该离开,让皇上做自己为君者该做的事情。署名:耀国使臣江褚。 沈阿汣冷笑一声,他倒是也不遮掩,竟然就大大方方地署了名。拿信封的手微微一颤,脸色也煞然白了些,喜梅见状忙问:“娘娘,出什么事了吗?” 沈阿汣摇摇头,将信收好,回头吩咐乳娘将两个孩子抱回偏殿去,自己则回了寝殿,把信扔进琉璃宫灯,烧得一丝不剩。 信里的内容虽然有故意挑拨她走的意思,但是不无道理,这几天来,她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也是她心生离开念头的最大原因。只要自己在南宫御烨身边,他做事就永远有顾虑,如果自己离开了,他或许就能放开手脚,去做他想做该做的事情了。 沉思良久,沈阿汣决定离开,暗自策划好离开的计划。 吃过午饭,算着时间,带着旸儿和玥儿来到云宁宫。在离开之前,总该去见见太后。 沈阿汣估算时间估算得很准,到云宁宫的时候,太后正好午睡醒来。眼神还有些迷蒙,但在看见孙子孙女时,顷刻间就醒了,挨个抱一抱,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沈阿汣每隔几天就会带着孩子来看望她,但她总觉得不够,只希望能时时刻刻看见才好。 以后有太后疼爱,旸儿和玥儿不会缺少亲情的,沈阿汣如斯想着,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太后正好看过来,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发现今天的沈阿汣格外安静,又见她脸色不好,便问:“阿汣,你看上去脸色很差,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阿汣摇摇头,笑道:“多谢母后关心,臣妾只是没有睡好,休息一下就行了,没什么大问题。” 太后点点头,继续逗弄小孙儿去了。 沈阿汣拿出几张纸交给太后身边的嬷嬷,道:“母后,我听说你经常风湿痛,臣妾写了一个方子,是主治风湿的,应该有效,您可以试试,另外,我知道母后有失眠的症状,还写了几个安神的方子,偶尔失眠时,就按照上面的药方煎药喝了,对失眠很有帮助,还有安神茶的煮泡方法和原料,我也都写了,您平常可以喝喝安神茶,比喝药好,不伤身。” 另外,沈阿汣又一口气叮嘱了嬷嬷们一些关于太后身上疾病,平时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太后心生疑惑,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沈阿汣给自己药方不对,而是她说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好像有一种有急事要出远门,想一次性将所有事情交代清楚的感觉。 “阿汣,你没事吧?”太后还是问了出来。 沈阿汣笑着摇摇头,说道:“臣妾没事,就是今天想起来您经常失眠风湿痛,所以就准备了几张药方,您信得过我,我就很开心了。” 太后和蔼一笑,她和沈阿汣虽然不久前因为采选之事有过些许不快,但那毕竟已经过去了,她对沈阿汣的感情还是很深的,自然也是信得过她的。 “怎么会信不过你呢?你心里记挂着哀家,哀家很欣慰。”太后拍拍沈阿汣的手背,两人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般。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童音:“皇祖母!母后!” 乾儿穿着一身淡蓝色短袍,头上扎着两个总角,长得白白嫩嫩,脸颊肉嘟嘟的,煞是可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行至殿中,有模有样地朝沈阿汣和太后行礼:“乾儿拜见皇祖母,母后!” 乾儿三岁了,虽然还小,但太后关爱,已经早早地请了夫子教学,乾儿聪明伶俐,短短几个月,已经可以背诵多篇文章。 沈阿汣很久没有看见乾儿了,有点想念,伸手慈爱道:“乾儿过来,让母后抱抱。” 毕竟还是孩子,虽学了规矩礼仪,还是爱撒娇的,一头栽进沈阿汣的怀里,软软的声音道:“母后很久没有来看乾儿了,是不是有了弟弟妹妹,母后就不要乾儿了?” 沈阿汣哭笑不得,捏捏他的脸颊,笑说:“傻孩子,母后怎会不要你?这不是带着弟弟妹妹来看你了么?”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驿馆见使者 闻言,乾儿皱着的小眉毛瞬间舒展开来,兴奋地看小弟弟小妹妹去了。 在云宁宫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沈阿汣才带着孩子回到栖霞宫。安顿好两个孩子,已经是黄昏。 在离开之前,她还需要见一见耀国使者。 栖霞宫里有南宫御烨安排的暗卫,所以想要出去的话得小心地避开这些暗卫。在入夜时分,沈阿汣谎称自己要睡一会儿,屏退了寝殿里面的宫女,然后偷偷地溜了出去。 因为是黑夜,她又穿着黑色斗篷,比较容易避开暗卫的耳目,很顺利地来到宫门口,再很顺利地出了宫。 夜晚路上的行人很少,沈阿汣穿着黑色衣裳走在街上,头用黑色帽子盖住,很有一种江湖大盗的风范。 一路来到驿馆。 驿馆是耀国使者居住的地方,把守很严密,光是门口就有十几个侍卫把守。沈阿汣穿成这样,出现在灯火下,很令人怀疑。刚靠近就被侍卫横刀拦下:“你是何人?这里不得靠近!” 沈阿汣将帷帽放下,缓缓道:“我是来找耀国使臣江褚的,烦请通报一下。” “你?见耀国使臣?你认识人家吗?”不是他们看人低,实在是看她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敢相信她跟耀国使臣能挂上钩。 沈阿汣眼皮都没有掀一下,道:“见过几面,劳烦了。” 前面的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进去了。 不多久又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红黑相间长袍的男人,正是江使者。 江使者上下看了沈阿汣一眼,不禁暗暗感叹,这黎国皇后倒真是明艳动人,尽管穿成这样,还是很吸引人的眼球。 “江使者,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不知可否进去说?” 江使者微微一笑,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当然,有请!” 沈阿汣将帷帽重新戴上,徐徐进了驿馆。 江使者带沈阿汣来到书房,命人奉上好茶,然后屏退左右,才道:“娘娘来此找在下,想必是想通了?”他写那么一封信给沈阿汣,只是怀着试试的心态,并没有想到沈阿汣竟然真的会有什么反应,而且这么快。既然沈阿汣来了,那么必定是有了决定。 沈阿汣看着茶杯里水面上慢慢浮动的茶水,淡淡道:“我可以离开。” 江使者眉头轻轻一挑,倒并未有多么惊讶。只听沈阿汣继续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娘娘请讲,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在下与公主定当做到。”只要沈阿汣能离开,不在这里碍事,不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先答应。 “有一句话说得好,出嫁从夫,琳阳公主嫁给皇上之后,就是皇上的妃子,黎国的皇妃,我希望公主能够处处以皇上为先,与皇上共同将黎国和耀国两国的关系处理好,还有,善待我的子女。” 说到这里,沈阿汣觉得自己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心如凌迟一般疼痛。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交给别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使者没想到她所说的条件,就只是这么一件事情,立刻作揖道:“娘娘,您所说的条件,就算您不提,在下与公主也是应该做的吧,黎国和耀国两国联姻,本就单纯为两国的和平,只为保两国关系和睦,公主嫁入皇室之后,就是皇上的人,心自然也是向着皇上的,至于小皇子和小公主,琳阳公主素来爱惜孩子,定然会将他们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您只管放心。” 什么视作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样的话,沈阿汣是不会相信的,她只要琳阳公主不迫害她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使者最好记住今日所承诺过的事情,否则,本宫不会放过你们。”沈阿汣的目光中闪着坚毅和冰冷的光辉,士气逼人,令江使者不禁一阵颤抖。和善地笑道:“在下定当履行诺言。” 皇后只要离开了皇宫,就不再是皇后了,日后的事情怎么样,她还能管得着么? 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沈阿汣起身,戴好帷帽出了驿馆,江使者还礼貌性地将她送到了门口。末了,问了一句:“不知娘娘打算何时走?” “这个,我不用跟你交代吧?”沈阿汣说完,转身离去。 栖霞宫这边。 南宫御烨处理完政事就匆匆赶来了。今天事情相对少一些,所以他来得也比平时早。喜梅等人在外殿迎接,玉红去内殿喊自家主子。她们以为沈阿汣一直在床上睡觉,殊不知躺在床上那团鼓鼓的,根本只是两只枕头。 “皇后呢?”南宫御烨随口问了一句,想到昨天沈阿汣不让自己进门,所以就没有直接进去,喜梅回答道:“娘娘方才说有点疲倦,就睡下了,现在还没醒。” 正说着,玉红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表情极其惶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娘娘她,娘娘不见了。” “不见了?”所有人大吃一惊,喜梅不敢置信,拽住玉红的胳膊问:“什么叫做不见了?娘娘明明在里面睡觉的,怎么会不见了?” 玉红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刚才进去喊娘娘,娘娘不应,我就走近一些,发现躺在被窝里的根本不是娘娘,只是两个枕头,人,不见了。” 她们说话的时间,南宫御烨已经大步走了进去,掀开床被,只有两只枕头,整个内殿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沈阿汣的身影,他又急又气又怒,忽然间昨天晚上做的那个梦回忆在脑海,沈阿汣是像昨天在梦里一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吗? 不,不会的,阿汣怎么可能会忽然离开?她怎么可能抛下他跟孩子?南宫御烨自我安慰着,厉眸一闪,问在一旁颤抖的宫女们:“你们一直都守在寝殿门口的吗?” 宫女们跪在地上,像筛糠一样抖着,面色如灰,其中一个回答道:“回皇上,奴婢们一直都守在这里,半步都没有离开过,并没有看见娘娘出去。”当时娘娘说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不要让人打扰,所以她们退出内殿,守在了外殿,退下之前,明明看见娘娘在床上躺下的,怎么会变成了枕头? 南宫御烨的面色更加阴沉了,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沈阿汣自己跑出去的,特意避开了宫女,二是被人抓走了,不但避开了宫女,还避开了暗卫的监视。 不过看寝殿内的环境,没有任何的痕迹,不像是第二种,而且,如果有人进来掳走沈阿汣,也不可能会费心拿两个枕头作假。由此推测,沈阿汣应该是自己偷偷图跑出去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离别 南宫御烨想不通沈阿汣会去哪里,心里愈发不安,如果只是在皇宫里,根本用不着偷偷摸摸出去,难道是出宫去了吗?难道是真的……不,不会的。南宫御烨焦躁难安,根本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她就回来了。 沈阿汣披着黑色斗篷,又偷偷地回到栖霞宫,到风庭阁的时候,发现门口的宫人都在跪着,满脸惶恐的模样,心猜可能是自己不在宫中的事情暴露了,于是赶紧将外面的斗篷脱了扔在角落里,然后大大方方地进去。 宫人们看见沈阿汣进来,惊喜地都哭了。主子回来了,意味着她们的命保住了,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 内殿里也跪着不少宫女,南宫御烨在殿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 “这是怎么了?”沈阿汣故作轻松地问,看着南宫御烨时,脸上带着惊讶和迷茫,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阿汣!”南宫御烨一个箭步冲上来,明明一肚子火气,在看见沈阿汣的时候,熊熊烈火瞬间就自动熄灭了,只剩下满满的担忧和关切,揽住她的肩膀,用责备的口吻问:“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朕很担心你?” 沈阿汣的心顿时又疼又酸,笑了笑,道:“我在寝殿里待得闷了,所以就到处走了走,方才走得累了,在园子里打了个瞌睡,没想到醒来就天黑了。” “真的么?”南宫御烨狐疑地看着沈阿汣,如果只是在宫里走走,为何要用枕头来掩人耳目,又为何偷偷跑出去? 这些疑问在南宫御烨的脑子里徘徊,最终他没有问出口。不管怎么样,阿汣回来了就好,只要她回来了就好,过去的,他也不想多问。 既然沈阿汣没事,那么一宫的宫女也就得不用担心掉脑袋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然后退下了。 沈阿汣明显感觉得到,南宫御烨的身体在颤抖,他找不到自己,是如此焦急,等她真正离开了……她很不舍,不忍心,可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没有回头路了。 “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沈阿汣埋头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手臂紧紧环住南宫御烨的腰,缓缓地说道。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颤抖的心才渐渐地安定下来,失去沈阿汣的后果,他真的承受不住,今天只是不见了她一会儿,他就如此害怕,一想到今后的生活里没有沈阿汣,深重的绝望感便蔓延全身,令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吸。 “阿汣,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的生命中不能缺了你,所以,以后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沈阿汣的心狠狠一颤,分明不能兑现承诺,还是不得不点头。 抬头看着南宫御烨,沈阿汣微微一笑,道:“南宫御烨,你要记住,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我的心,永远会陪着你,所以,你的生命里,即便没有了我这个人,也不会孤单。 南宫御烨这才轻轻地笑了。摇曳灯火下,轻薄的唇扬起柔美的弧度,很是迷人。沈阿汣怔怔地痴痴地看着,痛苦、悲伤、不舍等多重情绪蒙上心头,这个人,今天过后,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沈阿汣踮起脚尖,双手换上南宫御烨的脖子,主动凑近他的唇,轻轻地慢慢地吻着。南宫御烨有点惊喜,有点意外,两人成为真正的夫妻以来,沈阿汣很少这样主动。 南宫御烨紧紧搂住沈阿汣的腰,变被动为主动,加深这个吻。两个人的呼吸都渐渐变得急促,身体紧贴在一起,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终于,南宫御烨抱起沈阿汣,往床榻走去。 床幔垂下,一室旖旎,抵死缠绵。 寝殿里燃烧着淡淡的熏香,灯火昏黄,迷蒙而静谧。沈阿汣靠在南宫御烨的臂弯中躺着,眼睛缓缓睁开,慢慢地撑起半个身子,看向熟睡中的南宫御烨,目光变得悲戚而苍凉。她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巴,心在一寸一寸地被刀割一般,蚀骨疼痛。 到了这一刻,沈阿汣才明白自己有多爱南宫御烨,她可以为他死,可以为他生,也可以为他而离开。 寝殿里燃的熏香,其实是沈阿汣特制的迷香,闻此香者会熟睡几个时辰,对外界的动静毫无感知。 沈阿汣翻身下床,在衣橱里翻出几件旧时穿过的衣裙,那是民间女子惯穿的服式,她就要出宫了,身在民间,自然要穿回以前的衣服。当时将这些衣服压在箱底时,完全没有想到会有重新翻出来穿上的这一天。 沈阿汣选了一件淡紫色襦裙穿好,其他的便放进包袱里团好。她要带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衣裳,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还有几瓶药。 收拾好行礼后,沈阿汣来到偏阁看两个孩子。乳娘和几名宫女正在照看,因为是子时了,是人疲惫的时候,所以乳娘和宫女都昏昏打着瞌睡。 沈阿汣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轻轻将两个小家伙的小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然后定定地看着两个惹人喜爱的孩子,鼻子一阵阵发酸,眼眶不知不觉地湿润了。 这时乳娘迷迷糊糊地睁眼,见沈阿汣在,猛然清醒,略惊慌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太累了,打了会儿盹,没有照顾好小皇子和小公主。” 沈阿汣竖起食指,示意乳娘小声一点,压低声音道:“他们没事,我只是过来看看,这就走了。莫娘,以后小皇子和小公主就拜托你和崔娘照料了。” 莫娘愣了愣,随后恳切地点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尽心尽力服侍两位小主子的。” 沈阿汣点点头,看向安睡中的子女,狠狠心,咬牙转身出去。 回到寝殿,拿上包袱,行至床前,蹲下身抚了抚南宫御烨的脸庞,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含泪道:“南宫御烨,我走了,你要好好地做好黎国的皇帝,我会在远方看着你,为你祈祷祝愿。我们,后会无期了!” 沈阿汣紧攥着拳头,转身,往外殿走去。 夜里虽然人相对少一些,但依然到处有守夜的宫人时常走动,刚走到门口,沈阿汣就遇见了从外面走来的喜梅。 喜梅看见沈阿汣穿着一身淡紫襦裙,简单利落,却是民间女子才穿的服装,她的肩上还挂着一个包袱。喜梅的心猛然一沉,这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离开京城 “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喜梅已经猜到了什么,可是她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只能怀着一点期冀,希望只是自己猜错了。 沈阿汣没想到会撞到喜梅,但是既然让她看见了,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于是坦白道:“我要走了。” “走?”喜梅浑身一颤,脸色骤然大变,一把抓住沈阿汣的手臂,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去哪里?娘娘,你要去哪里?” 沈阿汣说道:“离开皇宫,离开京都,远离这里所有的一切。” 喜梅紧了紧攥着的手,目光焦灼,“那皇上呢?小皇子和小公主呢?你都不要了吗?你要把他们都抛下吗?” “是。”沈阿汣的心已经鲜血淋漓,不想多说什么。目光无比坚定。 喜梅看着沈阿汣,在她的眸子里找不到半点犹豫的意思,她知道沈阿汣已经打定主意离开,不管自己怎么劝都不会回头了。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间要走,但是她是从小就跟在沈阿汣身边长大的,不管她做什么决定,去到哪里,她都要追随。 “娘娘,让奴婢跟你一起走吧,喜梅不想再离开你了,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不行,”沈阿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这次是逃离皇宫,到处都有皇宫侍卫和暗卫,带着喜梅,很可能会被发现,况且,她也不想喜梅跟着自己漂泊,最重要的是,有喜梅在旸儿和玥儿身边,她更放心一些,“喜梅,我不能带你走。” 喜梅的脸瞬间笼上了一层悲伤,手依旧紧紧拽着沈阿汣的袖子,道:“娘娘,奴婢不想再跟你分开了,求求你不要把我丢下,让我跟在你身边。” 沈阿汣看了看远处走来的宫女,心知不能再继续此话题,为了不让人起疑,只好说道:“好,我带你一起走。有人来了,咱们先躲一躲。” 喜梅见沈阿汣肯松口,瞬间欢喜,跟着沈阿汣闪身躲在了一根廊柱后面,等到宫女走过,两人才出来。 “娘娘,咱们从哪里出宫?”皇宫把守严密,到处都是侍卫,要出宫肯定不容易,她虽然没有偷偷闯过宫门,倒也能猜到北宫门应该把守相对松懈一些。 “喜梅,我还是决定一个人走。”沈阿汣愧疚地看着喜梅说道。喜梅一惊,“什么?娘娘……”话没说完就感觉到脑子一阵晕眩,紧接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沈阿汣接住喜梅,将她扶回房间。 喜梅和玉青玉红等人的房间都在栖霞宫的西侧,离风庭阁远,所以尤其到了晚上,这边的人就很少。 沈阿汣将喜梅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轻声道:“喜梅,对不起,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走,我需要你替我好好照顾旸儿和玥儿,只有你在,我才能放心。”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去。 夜深人静,外面一片漆黑,就跟沈阿汣此刻的心境一样,离开南宫御烨和孩子们,她的往后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了吧? 深吸了两口气,躲过暗卫,拎着包袱往北宫的方向去。东宫这边因为是皇帝和皇后居住的地方,所以侍卫宫人和暗卫相对都多得多,沈阿汣需要十分谨慎,否则一个不慎就会被发现。 好在沈阿汣在皇宫的这段时间里,对皇宫的地形和守卫的分布都已经十分熟悉,所以很清楚哪里守卫严密,哪里相对松懈。不过,躲避侍卫都相对容易一些,最难的是暗卫。 好在到了北宫这边就容易得多了,这边因为荒废了,所以没有暗卫,沈阿汣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往东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南宫御烨,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等到逃离出宫,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望着天青色的天际,沈阿汣却没有重获自由的喜悦感,有的只是压在心头的重重的压迫感。 为防万一,她又戴上了新的人皮面具,以全新的模样示人。现在离城门开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沈阿汣只好再等等。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心里空空的,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街道两旁,有买早点的摊铺已经开始忙活,四面八方飘出食物的香味,平常人闻了,肯定忍不住吞口水。沈阿汣却好像没有感觉,只是挺直腰背,慢慢吞吞地走着,如同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摊铺的老板们见了,都忍不住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 而沈阿汣恍若未觉,兀自失魂落魄地往前走。 到了城门口,天已经蒙蒙亮,又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城门开了。 沈阿汣站在城门前,望着高高的城墙,怔怔地杵着,迈不开步子。这一离开,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这里的一切,她的爱人、子女、父亲,苦的、甜的,就都将离她远去。这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过往的行人越来越多,沈阿汣默默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挤出一个笑容,在心底跟自己说,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停留,坚强地走下去吧! 喜梅身上所中的迷药比南宫御烨的轻很多,所以只过了一个时辰就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房间,而娘娘已经没了踪影,喜梅只能娘娘撇下自己走了。 沈阿汣是皇后,私下偷跑出宫是有罪的,所以喜梅不敢声张,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伤心流泪。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事,以至于娘娘能够抛下小皇子小公主一个人离开。 兀自伤心良久,喜梅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她还要帮忙照顾小皇子和小公主呢,不能一直伤心下去。可是,主子忽然离开,喜梅不知道该怎么办,瞒是肯定瞒不住的,皇上还在栖霞宫,一醒来就会发现娘娘不见了,她该怎么向皇上交代? 左思右想,喜梅决定,还是不能跟皇上实话实说,否则她就是一个知情不报的死罪。等皇上发现娘娘走了,以皇上对娘娘的感情,一定会把事情压下来,会派人去寻找娘娘,或许能将娘娘带回来。 喜梅来到风庭阁这边时,天已经大亮,以曹成为首的,南宫御烨身边伺候的宫人已经候在殿外多时。 “曹公公。”喜梅微微福身,眼眶还泛着红。曹成眉间隐着一丝焦急,对喜梅笑了笑,道:“喜梅姑娘,这眼看就要到上朝的时间了,皇上还没醒呢,没得到圣谕,我等又不敢进去打扰,这……”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悲伤不已 曹成的意思是让喜梅进去看一看,毕竟喜梅是皇后的婢女,进去的话也没什么。喜梅愣了愣,往常这个时候,皇上已经起床洗漱好,要出门了,但是今天却还在昏睡之中,昨夜娘娘走了,皇上也没有发现,多半是娘娘在皇上身上下了迷药。 娘娘走了,皇上醒来后若知道,肯定会很伤心,哪里还有心思去上朝?但是喜梅一个小小的宫女,又不能直接告诉曹成,说皇上今日不会去上朝了,只好说道:“昨夜皇上睡得晚,可能会起得晚一些,再等等吧。” 说完,喜梅便去了偏阁看小皇子和小公主。她不能这样进去,要等皇上醒了,发现娘娘不在,寻她问话的时候再进去,可是她该怎么说呢?娘娘忽然失踪,皇上肯定会以为娘娘是被人带走了,她要怎么说才能让皇上知道娘娘是自己离开了? 旭日东升时,南宫御烨才睁开眼睛,脑袋还有些昏沉,伸手揉了揉额头,看天色就知道自己起晚了,猛然急忙起身。不过再着急,也要先看一看身侧的沈阿汣,每天他都是这样的,待确定看了沈阿汣的睡颜后,才能心满意足。 然而,当南宫御烨转头一看,身边时空的。他的心下意识的一沉,赶紧下床,“阿汣,阿汣!”没有人回应,只是几个宫女进来,毕恭毕敬地福身问:“皇上有何吩咐?” “皇后呢?看见皇后了没有?” 宫女们面面相觑,摇摇头,其中一个宫女机灵地说道:“皇上莫急,娘娘定是去了偏殿看小皇子和小公主。” “快去看看。”南宫御烨急忙吩咐道,他心里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昨天阿汣莫名其妙不见了一段时间,他就觉得不太对劲,但是昨天夜色已深,他就不好再多追问,而且她明明说了会一直陪着他的。 宫女气喘吁吁地回来时,南宫御烨已经穿好衣服。“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她,不在偏殿。” 南宫御烨的身形顿时一晃,犹如遭了雷劈,那种不好的预感尤为强烈。几乎是吼出来的:“去叫喜梅过来!”喜梅一直是沈阿汣身边最信任的人,沈阿汣的去向,她或许能够知道。 喜梅本来在照顾旸儿和玥儿,方才小宫女急匆匆地来问了句“皇后娘娘在不在”,她便知道,自己要被喊去问话了。 南宫御烨几乎要停止呼吸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梦越来越真实,沈阿汣真的走了,离开他了吗?眼角余光忽然瞟到床头瓷枕下面有个黄色的信封,南宫御烨拿起来,快速拆开一看,里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是沈阿汣的字迹: 皇上,得你真心疼爱,是阿汣一生最大的福分,这段时间与皇上度过的每一天都是我此生最珍贵的回忆,我走了,皇上不用找我,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和负担,我希望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会带着这份回忆在黎国的某个地方活着,我会看着你治理的国家,越来越好,我也会看着你,成为万世称颂的明君。阿汣字。 读完信,南宫御烨颓然地坐在床沿,一下子从威严逼人的帝王成了一个失去挚爱的普通男人。 阿汣离开了,她真的抛下他走了。 来到风庭阁外殿,南宫御烨满脸焦急和怒气地来回踱步,喜梅噗通一声跪下,南宫御烨抬起赤红的双目,将那封信给喜梅看,低沉的声音问:“喜梅,皇后与你一向亲近,她究竟去了哪里,你是否知情?” 喜梅看了信,摇摇头,十分诚恳地说道:“奴婢不知,娘娘从未提起过要走,奴婢……” 喜梅忍不住哽咽了,沈阿汣走了,她也伤心难过,也很想将她找回来,但是她不知道,若非昨夜她刚好撞见,她都不知道她要走。 南宫御烨的目光登时黯淡了,连喜梅都不知道,看来沈阿汣真的是铁了心要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了。他的心在一块一块地被撕裂一般,疼痛难当,鲜血淋漓。他焦急、愤怒、后悔、心疼。 沈阿汣,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怎么可以? 不,不论如何,他都要把她找回来,一定要找回来! 这时,外面等候了很久曹成进来,上朝的时间已经耽误了,他不得不进来催促,但是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在说了一句“皇上,您该去上朝了,已经晚了一盏茶的时间了”之后,被南宫御烨怒吼着吓得腿软。“滚,都给朕滚出去!今日不上朝!曹成,去将陈尚喊过来!” 曹成连滚带爬地出去了,其他的宫人们也纷纷退了出去,寝殿里一下子只剩下南宫御烨一个人。 不多久,陈尚便赶来了,神色很是沉重,他听说了,皇上龙颜大怒,想来是有大事发生,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大事会是皇后娘娘失踪了。 “昨夜暗卫有没有跟你禀报,栖霞宫有什么不同?” 陈尚回想一下,摇摇头,“回皇上,这两天暗卫的禀报都是说一切正常。” 陈尚暗暗地捏了一把汗,栖霞宫这边的暗卫,主要是用来保护安全的,一般会将注意力放在进来的人的身上,如果皇后特意改扮过,要避过他们的耳目,也不是太难,而且皇后的易容术十分高明,暗卫们更加会容易被糊弄过去。 沈阿汣要离开,肯定是会避开暗卫的,南宫御烨这样问,只是想确认沈阿汣不是被人掳走,而是自己离开。这两者有着很大的区别。如果沈阿汣是自己走的,那么她就是安全的,如果是被人绑走了,那就身处险境,他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 “派人出去找,将所有的暗卫都派出去找,在京城以及京城附近的郡县找,一定要将皇后给我找回来!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沈阿汣昨夜才离开,现在肯定才刚出城不久,就是速度再快,也肯定还没有走远,不过也不排除她还在京城的可能性。 陈尚微惊,但也没有多言,躬身退下了。 南宫御烨站在窗口,望着外面东升的太阳,一动不动,背影苍凉而寂寥。回想起昨夜种种,其实一切都已经有了预兆,为什么他明明觉出不对劲,却没有深究,如果他多跟沈阿汣沟通一下,或许她就不会走了。 阿汣,你真的不要我和孩子们了吗?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伤情 发现沈阿汣不见之后,南宫御烨整个人就只记得这一件事了,完全没有心思管别的事情,就连旸儿和玥儿哭了,也没有心情去哄,之后他还再询问了以此喜梅,但是问来问去,发现喜梅的确是什么都不知情。 南宫御烨把自己关在庆云殿里面,什么都不做,什么人都不见,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寝殿里喝闷酒,期间有好几个大臣请见,都被曹成给以皇上身体不适为由给挡了回去。 曹成守在殿门前,表面上十分平静,跟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已经乱成什么样了。主子精神状况不佳,动不动就要发脾气,本来这位主子的脾气就变化无常,他每次说话都要斟酌再斟酌,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挨罚还是轻的,搞不好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现在皇上伤心,他便连说话都不太敢说了。曹成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这皇后娘娘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走了呢?留下皇上一个人,多凄凉。 刚叹完气,陈尚就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拱手向曹成问:“公公,皇上的情况如何了?”他其实也可以想象得到,只不过想问一问确认一下,也好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进去好将事情禀报。 曹成苦着一张脸,说道:“唉,皇上喝酒都喝了好几坛子了。” 陈尚暗暗把心一横,进去了。 因为今天天色本就阴沉,现在又将近天黑了,里面窗户帘子都紧闭着,只有角落里的一盏琉璃宫灯还摇曳地亮着,十分昏暗,几乎看不见路。 好在陈尚对里面的陈设构造十分清楚,所以就算什么都看不见,也不会撞到东西。 走到里面,看见龙案旁边的一根梁柱脚下,南宫御烨正瘫坐着,背靠在柱子上面,手里拎着一壶酒,看不清脸色,但是可以清晰看见他的颓唐和悲凉,跟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陈尚不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颓废的样子了,第一次见到,是四年前皇上以为皇后娘娘香消玉殒的那次。 “皇上,请保重龙体!” 作为多年的下属,陈尚对南宫御烨是有比对主上更深很多的感情的,见到他这个样子,他深深觉得于心不忍。 南宫御烨这才抬眼看向陈尚,黯淡的双眸忽地闪现几分亮光,“怎么样?可有找到皇后的踪迹?” 陈尚很不忍心把即将要说的话说出来,但还是不能不说。“属下无能,暂时未能寻到,请皇上降罪。” 啪的一声,酒坛子掉在地上,碎裂成渣,酒水流了满地,酒气满室。南宫御烨好不容易亮起来的眸子,蓦然又黯淡了下去。暗卫是精心训练出来的,追踪能力一流,可是过了一天都未能发现沈阿汣的半点踪迹,可见是没有什么希望能够找到了。 沈阿汣善于易容,又很会隐匿踪迹,当年带着喜梅和南宫煜两个人都能够躲过几路人的追杀,更何况这次她一个人了。南宫御烨很无助,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好,留不住,他还能做什么? “继续派人找,继续找。”虽然找到沈阿汣的机会很渺茫,但是只要有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是。”陈尚又看了南宫御烨一眼,暗暗叹气,默默退了出去。 陈尚走后,南宫御烨便继续喝酒,整整喝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醉醺醺地倒在地上睡了过去。快到上朝的时候,曹成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进来,行至里面时,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看见南宫御烨倒在地上睡着了,就明白今天也是上不了朝了,于是喊了几个小太监进来将皇上抬到床上去睡,自己则去乾坤殿宣布今日罢朝。 驿馆这边,江使者正在看阅刚从耀国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刚看完就有人敲门。江使者将密报收好,喊了声“进来”。 副使推门而入,躬身道:“江大人,皇宫传来消息,皇上今日也没有上朝,据宫里传出的消息,是因为皇上身体不适。” 江使者微微一笑,透着高深的意味。接连两天不上朝,看来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心里不适。皇后娘娘果然离开了。 “好,我知道了。吩咐人替我备马车,我要进宫觐见皇上。” 副使有些疑惑,不赞同地说道:“大人,皇上身体不适,这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吧?” 江使者轻轻笑笑:“没事,去吧。”虽然这时候去皇帝未必会见他,但是去一趟,总是多一份可能性,或许皇帝伤心之后,会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呢?如果,他不见自己,那也不用着急,反正他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南宫御烨喝了一夜的酒,昏睡两个时辰之后,便醒了。醒来的时候,头像要裂开一般疼痛,令他恨不得将头给撕开。 “曹成,曹成!” 曹成一直守在外面,半步都不敢离,听见声音忙不迭跑进来,深深地弯着脊背道:“皇上。” “快拿酒来!”南宫御烨灌了几杯凉茶,疼痛感消失不少,神志也清醒很多,但一清醒就会想起沈阿汣离开的事情,比之前头疼还难受,只想又将自己灌醉。 “皇上,您不能再喝了,再喝会损伤龙体,您要保重身体啊!”曹成硬着头皮一边劝说一边跪了下去。 “拿酒来!”南宫御烨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想要喝酒。曹成不敢跟他对着干,只能下去喊人拿酒,正走到门口,就有一名太监过来,躬身见礼:“曹公公!” “刘公公。”曹成停住脚步,“可是前朝有什么事?”刘公公是专管外臣觐见的內官,一般有大臣要觐见皇帝,都是要先经过他这里。 李公公点头:“是,耀国使臣请求觐见皇上。” 曹成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忽然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道:“我这就进去禀报皇上,刘公公稍等。”使臣觐见,皇上的注意力就会被分散一些,应当不会再记着喝酒了吧? 然而,南宫御烨犹豫都没犹豫就说道:“朕身体不适,让他改天再来!” 曹成顿了顿,劝道:“皇上,这样不大好吧,耀国使臣毕竟是贵客,您还是见一见为好。”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皇上这一副颓然的样子,所以冒着生命危险把劝说的话说出了口。 “朕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南宫御烨眯着眼,声音冷得可怕。令曹成不禁打了个哆嗦。 “奴才不敢。”忙不迭爬起来遁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各自生活 这时的沈阿汣躲过了所有派出来追踪的暗卫,一个人乘船一路南下,路上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地飘荡,偶遇一些需要帮助的百姓,便免费给他们看病,生活是自由自在了,但她的心却无法安宁。 平日里人多喧嚣时还好一些,但每到晚上夜深人静时,她对南宫御烨和两个孩子的思念就尤为强烈,以致于整晚整晚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也会在梦中惊醒。 “姑娘,姑娘,船靠岸了。”沈阿汣方才靠在窗口看外面的山水景色,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正梦到南宫御烨正满面怒容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丢下他,就被人喊醒了。 沈阿汣猛然睁开眼睛,眼角还沾着残泪,冰冰凉凉的,眼神迷蒙地看了看面前喊自己的小哥,笑了笑:“不好意思,睡着了。” 小哥善意地笑笑:“码头到了,可以下船了。”方才他见这位姑娘在梦中流泪,颇有些不忍,特意等到把船舱打扫干净,才来喊醒她。 沈阿汣拿起行李上岸。 飘荡了好久,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地方可去,最后决定回恶人谷。 只是离开了短短半年的时间,沈阿汣却觉得似乎已经隔了很久,恶人谷中,什么都没有变。远远看见湖上的木屋,沈阿汣迟疑了一下,缓缓走去。 阿涵刚好睡完午觉,从屋里出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睁着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瞪着沈阿汣。 沈阿汣轻轻一笑,道:“怎么,几个月不见,不认得我了?” 阿涵慢慢反应过来,道:“认得是认得,只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回来了?你不是去皇宫当皇后了么?”他还以为,沈阿汣沉浸在皇宫的锦衣玉食生活当中,不会再回来了呢,偶尔还挺想念的。 沈阿汣的心微微刺痛,笑容也黯淡几分,道:“我,不当皇后了,怕你们在这里太寂寞,所以回来陪你和师父。” 阿涵更加惊讶,啊了一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沈阿汣才不想跟一个小屁孩解释太多,只说道:“说来话长,师父在屋里吗?我去见见他。” 阿涵道:“师父不知道睡醒了没有,我进去瞧瞧,你等着,免得吓到他老人家。” 沈阿汣白了阿涵一眼,心里嘀咕着“小屁孩”,还是点点头,乖乖等着。她忽然间回来,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交待,还是等师父有个心里准备为好。 阿涵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一会儿的功夫便出来,道:“师父让你进去。看起来面色不大好,你准备挨骂吧。” 当时沈阿汣走的时候,段鑫玉就不太舍得,现在她回来了,段鑫玉怎么会真的有多生气呢?这不过是阿涵这小屁孩危言耸听罢了。 沈阿汣慢悠悠地进了屋子,段鑫玉坐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一杯茶在喝,眼睛盯着另一只手里的医书,直到沈阿汣在下首跪地行完礼,才抬头,淡淡道:“起来吧,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阿汣微微垂首,说道:“我,我是一个江湖女子,皇宫的生活过不惯,另外,我不想连累皇上,所以就离开了。回想起从前在恶人谷跟着师父学医的日子自由自在,很是怀念,所以回来陪伴师父,还请师父收留。” 段鑫玉微苍老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你身为皇后,忽然失踪,皇上定然会派人来找你,你在这里恐怕也住不了多久。”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更加没有多少人知道恶人谷这个地方,只要师父愿意收留阿汣,相信没有人能找到这里来。” 具体的细节,段鑫玉不想多问,既然沈阿汣已经决定了,他便不再多说什么。“好吧,既然回来了,就住下,为师会替你隐瞒行踪。” 沈阿汣欣然一笑:“多谢师父。” 回到恶人谷之后,沈阿汣的生活就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如水,每天都过得很简单,但是很充实,除了跟着段鑫玉研究医药,还时常会出谷去附近的城镇免费行医,忙忙碌碌间,烦恼渐渐远去,除了到了夜晚,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思念才如泉水般涌出,闹得她心乱。 沈阿汣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圆月,心想,南宫御烨在干什么呢?应该是又在埋头处理政务吧,不知道有没有按时用晚膳?旸儿和玥儿不知道哭了没有,睡了没有?、 每天睡觉之前,沈阿汣都会想这些问题,然后带着浓浓的思念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过去。 最近夏天雨水多,附近有一个村子里因为雨水降得太猛,而发生了多起山体滑坡,一下子压死了十来个人,还有二十几个人重伤。沈阿汣带着医药箱来到村子里救人,亲自为村民们熬药上药换药,几乎每天都忙到半夜,睡得很少,整个人瘦了一圈。 沈阿汣的医术很好,而且不收诊费,还事事亲力亲为,救了二十几条人命,在村子里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还有孩子称呼她为仙女姐姐。 劳累的同时,获得了这么多感恩的人心,沈阿汣觉得很满足。之前的是是非非似乎也在渐渐远去,前方好像可以看到光明了,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她想,自己做的这些善事,都是在为南宫御烨和自己的孩子积德,相信没有自己在他们身边,他们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皇宫这边,南宫御烨在醉生梦死了几天几夜之后,慢慢地从失去沈阿汣的悲痛之中走了出来。虽然还是没什么精神,但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每天处理着数不完的国事,到了晚上,就来栖霞宫看看两个孩子。然后在栖霞宫里歇息。 沈阿汣走了,只有这栖霞宫里还留有她的气息,每当想念沈阿汣的时候,南宫御烨就会来栖霞宫,看着两个孩子,勉强能够有些寄托。 “皇上,夜深了,奴婢们将小皇子和小公主抱下去吧,您好早些休息。”喜梅压低了声音说道。 正在沉思中的南宫御烨这才回过神来,再看了孩子两眼,点点头。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后,寝殿里面空空荡荡的,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南宫御烨看向床榻,一个熟悉的日夜思念的身影正坐在床边对着他盈盈一笑,他也跟着欣喜一笑,疾步走过去,却发现床边的身影没了。 南宫御烨苦涩地笑了,原来又是个幻觉。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答应赐婚 这一天,南宫御烨正忙着看江南水患受灾地区传回来的奏报,因赈灾措施实施得及时且得当,所以没有像往年一样发生官员贪污或者百姓暴乱的现象,南宫御烨甚是欣慰。 心情好不容易稍微好了一些,就被曹成带来的话给弄坏了。“启禀皇上,耀国使臣求见。” 南宫御烨狭长的眸子眯了眯,还是要等不及了?也好,反正迟早都是要见的,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吧。 “请使臣进来吧。” 曹成抬起眼皮偷偷瞄了南宫御烨一眼,脸上虽然不太和悦,但是到底没有跟之前一样满面怒容了,他这才放心地出去了。 如今又过去半个月,期间,江使者也曾来过几次,但每次南宫御烨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见他,起初他还很悠闲,并不着急,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慢慢觉得心里没底了,所以来得更加频繁了好些。 “江褚见过黎皇。”江褚面色镇定地施礼,神色中带着点担忧,但是不仔细看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南宫御烨勾勾唇角,笑道:“免礼!这半个月来,朕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忧心面色太差,贸然接见使者会显得不礼貌,所以才一直不能相见,还望使者见谅。” 江使者做惶恐状,低低地躬了躬身,说道:“皇上折煞下官了,皇上操劳国事,日理万机,千万要注意休息,珍重龙体。” 南宫御烨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问道:“使者今日进宫,想来是为了两国联姻一事?” 江褚正要开口呢,没想到对方却先提出来了,心中不禁暗暗欣喜,看来皇后走了,皇帝的心思果然更加放得开了。“是的,下官此来,就是想请求皇上娶公主为妃。” 南宫御烨点点头,似在沉思,须臾之后,说道:“公主与使团已经来京将近一个月了,这联姻一事拖了许久,是时候该落实了。” 江使者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笑意,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皇帝点头应允了。正在高兴之时,又听南宫御烨道:“好吧,朕这就让人拟旨赐婚,使者先回驿馆,明日一早,便会有圣旨到。” 不管是赐婚也好,立妃也好,按照流程,都是需要先下旨昭告天下的,这也没什么不妥,所以江使者十分开心,顺从地躬身道:“多谢黎皇,下官告退!” 看着江使者离去的背影,南宫御烨露出了深邃的目光,脸上的笑容犹如隆冬的霜雪,寒气逼人。耀国打得主意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江使者怀着美丽的心情回到驿馆,换了一身便服,然后来到琳阳公主的院子。琳阳公主自从上次在皇宫里面闯了祸,就被江使者一直关在房间里,这一关就关了半个月,琳阳公主出不了门,就愣是半个月足不出户,都快闷死了。 “开门。”江使者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吩咐道,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很好。侍卫开了门,江使者一进去,琳阳公主就冲了出来,指着江使者的鼻子大骂:“江褚,你还敢来见本公主!你关了本公主那么久,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褚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仍然面带笑容,缓缓道:“公主,臣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琳阳公主秀眉一挑,现在于她而言,除了皇帝答应娶自己之外,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什么好消息?” 江使者不负琳阳公主的期望,说道:“黎皇已经答应娶公主为妃了,明日圣旨就会来到驿馆。” 琳阳公主的双眼一亮,睁得大大的,跟两个核桃似的,笑脸骤然绽放,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漂亮极了。“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适才臣觐见时,皇帝亲口说的。”江使者说话时,嘴角还带着得意的笑。若不是他用计将皇后赶走了,皇帝也没有这么轻易能答应。 琳阳公主兴奋之余,问:“为什么皇上会忽然答应了呢?”难道是皇上厌倦了皇后,对自己有兴趣了? 江褚说道:“此前皇上之所以不同意,是顾忌到皇后,现如今皇后离开了,他自然不会再坚持,毕竟三座城池,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江使者的话让琳阳公主听了不大喜欢,但是她终于要如愿以偿,对这个,倒也没有那么在意了。倒是对江褚的另一句话感兴趣,“什么?你说皇后离开了?” 皇后离宫的事情,只有栖霞宫里少数的宫人知道,南宫御烨早就命人将消息压了下来,对外就称皇后身子不适,在静养,不能随意出门。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琳阳公主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江使者点头,笑道:“皇后早就已经离开了皇宫,往后,黎皇的后宫,就是公主你一个人的天下了。待早日诞下皇子,您就很有机会坐上后位,到时候,皇子被册封为太子,这黎国,也就是咱们耀国人的了。” 琳阳公主更加兴奋了,她已经在开始幻想着,嫁给皇帝之后的生活,等自己坐上后位,儿子当上皇帝,她就成为了天底下最有权力的女人。耀国虽然是自己的娘家,可是黎国更加强大,到时候,耀国也还不都得听自己的? 江使者并不知道琳阳公主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兀自想着临行前,耀国皇帝吩咐的事情。耀国皇帝的计划是,让琳阳公主嫁给黎国皇帝,生下皇子,在宫中站稳脚跟,培养势力,一步步将黎国摧毁,占为己有。 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也是最艰难的一步,今后的路就好走多了。只要公主嫁进皇宫,今后有的是办法实行下一步计划。 晚上,南宫御烨处理完政事,来到栖霞宫,先进了偏殿看旸儿和玥儿。两个小家伙本来要睡了,但是一看见父皇来,立刻又来了精神,挥舞着四肢,伸向父皇的怀抱。 南宫御烨的手臂长而有力,一手抱一个绰绰有余,完全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只是怕这么抱着,孩子不舒服,所以抱了一会儿,就放回摇篮里去了。沈阿汣走后,只有看着儿子和女儿的时候,南宫御烨才觉得能够看到一些沈阿汣的影子,时常看着看着就出神。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意外的圣旨 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南宫御烨才回到空荡的寝殿,踱步到梳妆台前,修长的手指拾起台上的木梳,轻轻地摩挲着木齿,愣愣出神。喜梅站在珠帘后面,远远望着他落寞的背影,默默摇头叹息。 半个月了,皇上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拿着娘娘用过的东西发呆,像没了魂儿一样,看着真是不忍心。 翌日,琳阳公主一大早就起来了,江使者说过今天上午会有圣旨到,她已经迫不及待。 吃过早饭,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果然有侍卫来报。“启禀公主,皇宫有人来传旨,请您出去接旨。” 琳阳公主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踩着莲步急忙忙地出了院子。 驿馆的正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使团中的人,江使者站在最前面,面对着一个身穿红色太监服的中年太监,是皇上身边的那个太监总管,琳阳公主心头暗喜,这是侍奉皇帝的最大的太监,皇帝派他来宣旨,可见很是重视。 曹成双目含笑,展开手里明黄的绢帛,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耀国与黎国皆乃礼仪之邦,愿彼此和平共处,互不侵犯,为促进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耀皇特忍痛割爱舍下琳阳公主来黎国联姻,朕欣之幸之,公主乃金枝玉叶,朕不能怠慢,几经思量之下,终挑得一个能与公主匹配之人,今赐婚于琳阳公主与定远侯世子,择日成婚,钦此!”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江使者和琳阳公主都已经笃定了南宫御烨的圣旨是立公主为妃的,此刻听见里面的内容,两个人都犹如被雷狠狠劈了几下,一时震惊得反应不过来。 “这、这、这……”江使者素来能说会道,此刻惊得话都说不全了。 曹成心里冷笑,琳阳公主长得是漂亮,可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异国公主,而且还刁钻跋扈,哪里能配得上皇上?真是痴心妄想。 “琳阳公主,江使者,还不接旨?”曹成端着圣旨,往琳阳公主面前靠了靠。 琳阳公主猛然跳起来,双目喷火一般,瞪着曹成:“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赐婚于我和定远侯世子呢?你是不是看错了?本公主要亲自看看。”说罢,便一把将圣旨抢了过来。 曹成的嘴角默默地抽了抽,圣旨上这么大的字,他又没瞎,怎么会看错?琳阳公主真是无理取闹。 江使者比琳阳公主的气度大得多,很快就沉住了气,不悦地瞪了琳阳公主一眼,虽然他也很想看看这圣旨,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失态,他们的一举一动可都是代表着耀国呢。 琳阳公主睁大了眼睛,把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看清楚了,就如方才曹成所念的一样,一字不差。她很是气愤,差点就当着宫里来宣旨的几位宫人的面将圣旨给摔了。还好江使者眼疾手快,拿住了她的手腕。 江使者将圣旨夺过来,好生拿着,不经意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圣旨就代表着皇帝本人,摔圣旨就等于打了皇帝一个耳光,是杀头的死罪,更何况,琳阳公主乃是耀国的公主,她要是摔了圣旨,就等于耀国皇帝打了黎国皇帝一个耳光,这是要出大事的。 江使者真恨不得一耳光把琳阳公主给打晕,免得丢人现眼。 曹成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面上极度不悦。像琳阳公主这样的女子,别说是配皇上了,就是配定远侯世子也差远了。 江使者朝曹成拱拱手赔笑道:“公公见谅,公主的脾气比较急,但是没有恶意,见谅,见谅。” 曹成表面上笑得很慈祥,摆摆手,道:“无妨,只要到了皇上面前,克制一些就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说,这是在他面前,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皇上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是是,多谢公公善意提醒。”江使者又拱拱手,曹成已经完成任务,不便久留,领着几个小太监回宫去了。 琳阳公主气得跳脚,骂骂咧咧道:“江褚,你不是说皇帝答应娶我为妃吗?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了定远侯世子?”她就是错信了这个废物,要是自己没有被关,这半个月里,自己早就博得皇上的心了。 为什么会办成定远侯世子,江使者也很纳闷,昨天皇帝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改了呢?不行,他要进宫去问问。 “你去干什么?”琳阳公主满肚子的怨气还没有发泄完,正是要继续骂人的时候。 江褚不理睬她,吩咐道:“来人,备马,我要进宫!” “我也要去。”琳阳公主追了上去,她极想去亲口问一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江使者不敢让琳阳公主跟随,刚想要阻拦,没顾及到,琳阳公主早已经上了马车。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也不好命人来强行将人给拉下来,没办法,只好让她跟着去了。 南宫御烨知道,圣旨下达之后不久,江使者肯定会来觐见,所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江使者来得比南宫御烨想象中的还快。 进入御书房,琳阳公主努力克制内心的怒火,与江使者一同向南宫御烨行礼:“见过黎皇!” 南宫御烨笑得十分和善,问道:“圣旨刚刚下达,不知公主和使者来见朕,所为何事?” “就是为了圣旨的事。”琳阳公主抢先道,江使者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这才按捺住,没有继续往下说。 南宫御烨仿佛很疑惑,问道:“圣旨,圣旨有什么问题吗?” 江使者看见南宫御烨疑惑的脸色中透着笑意时,顿时就明白过来,自己被对方给摆了一道。 “皇上,圣旨上所写,赐婚于琳阳公主与定远侯世子,跟您昨日所承诺的不对吧?” “哪里不对?”南宫御烨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诧异,“朕昨日明明说了今日一早会有圣旨下达给琳阳公主赐婚,这圣旨也的确是下达了,不是吗?” 江使者暗暗咬牙,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笑容,道:“可是,赐婚的对象怎么会是定远侯世子呢?您不是答应了娶公主为妃?” 南宫御烨微微地笑了,依旧诧异着。“朕何时答应过娶公主为妃?朕答应的,只是为公主赐婚而已啊,是江使者你误会了吧?” 江使者想了想,昨天南宫御烨的原话是:好吧,朕这就让人拟旨赐婚,使者先回驿馆,明日一早,便会有圣旨到。 如此看来,皇帝早就设计好了,根本就没有打算娶公主。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被耍 江使者发现自己被南宫御烨给耍了,心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双目赤红如火,但他不敢拿着一双眼睛去看面前年轻的帝王,虽然他是别国的皇帝,虽然他是耀国的使者,对方要给自己几分薄面,但终归他在别人的地盘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低头。 再抬头时,江使者的脸上已经满是笑容,可是因为心头实在气愤,笑容看着很是扭曲。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打算娶我为妃了么?”琳阳公主没有江褚那么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心里气愤就要发泄出来。 南宫御烨幽幽道:“朕已经将琳阳公主许配给定远侯世子了,怎么还能娶你为妃?跟自己的臣子抢女人,传出去,朕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你……”琳阳公主气结,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胸口剧烈起伏着,笑脸因为气愤而胀得通红,美眸愤怒地瞪着南宫御烨,樱唇紧紧咬着,一副吃了大亏的模样。南宫御烨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几分悠然。 江使者冷冷一笑,道:“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何意?公主心仪之人分明是皇上,之前也已经讲明,要嫁的人是皇上,然而皇上还是毫不手软地将公主推给别人,我们耀国的公主,在皇上的心里就这么不入眼么?” 这句话实则是在问南宫御烨,他是否看不上耀国。 南宫御烨挑了挑眉,道:“使者误会了,朕正是觉得贵国公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这才将公主许配给定远侯世子的。定远侯世子虽然并非皇室,但他文武双全,能力非凡,年纪轻轻就建下很多人一辈子也无法建立的功勋,前途无可限量。” “而且,若是定远侯世子娶了公主,这正妃的位置,肯定是公主的,往后再不济也会是侯爷夫人,如果嫁给朕,最多就是个皇妃,名声再好听,也不过是个庶妃而已,这地位可是天差地别,朕这么做,实实在在是在为公主着想啊。”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令人听了之后都忍不住以为他是真心了。 但是皇妃是庶妃,再不济前面也带了个皇字,究竟哪个身份高,不是一目了然吗?况且,琳阳公主和江使者真正在意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皇上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个意思,您看不上耀国的公主,所以将她塞给臣子。”江使者的话说得非常直接,但是说话时的脸色却是仍然如常,那是他在极力克制的缘故,“究竟是皇上看不起耀国,觉得公主不配成为您的女人,还是您根本无意跟耀国和平相处?” 南宫御烨脸上挂着淡漠的笑,眸底一片冰冷,却是没有回答江使者的话。他不愿意接受琳阳公主的最主要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他心里只有沈阿汣一人,此生不愿意再碰别的女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打心眼里觉得,耀国的目的不单纯。 琳阳公主好歹是一国公主,何至于死皮赖脸,半点尊严也不顾,也要嫁给自己?难道嫁给别人,就达不到和亲的效果了?就算她是看上了他,死气白咧要嫁给他,作为使臣,看在耀国的尊严和脸面上,也不会任由她任性胡来的。 但是江使者却跟琳阳公主一样,绞尽脑汁地要将琳阳公主插进后宫,这其中说没有不纯的目的,都没有人信。 江褚现在很恼火,应该说,他所有的耐心和忍耐力都已经被南宫御烨耗尽,已经愤恨到了极点。他原本以为只要皇后不在皇帝身边干扰了,皇帝就会答应娶琳阳公主为妃,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算错了,皇后一走,皇帝对她更加思念,心里容不下任何人,倒是更加促使了他下决定。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皇后。 江褚紧紧地攥着拳头,双眸之中跳动着火焰,好像下移了就要将人焚烧成灰。此刻他全然忘记了什么君臣之礼,两国邦交,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怒火。忿忿道:“黎皇也无须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好听的话,什么为了公主好,想要跟耀国和平共处,让黎民百姓安居乐业,其实这些,都比不上您的皇后吧?” 南宫御烨没有想到江使者会忽然扯到沈阿汣头上,眸底的冷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如寒刃一般直直地射向江使者。 “在来黎国之前,下官就曾听过些许关于皇后的传闻,民间更是有百姓流传,说皇后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起初下官还不相信,认为这些不过是无知小儿的无稽之谈,现如今看来,下官倒是恍然有所悟了,皇后的确是个妖女,蛊惑帝王之心,破坏两国和平,确然是个罪该万死的妖女!” 琳阳公主大惊,怔怔地转头看着江褚,这些话她一直都想说,但是不敢,她知道肯定会惹怒皇帝,这个江褚,平时一直都骂她没有克制力口无遮拦,今天他怎么比自己还不会说话了? 闻言,南宫御烨眸子里的寒光,已经转变成了红光烈焰,半眯着眼睛,直指江褚,冷冷地说道:“江褚,朕的皇后,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使臣可以随意侮辱的吗?赐婚的圣旨,朕已经下了,琳阳公主和定远侯世子的婚事,相信现在,已经人尽皆知,无可挽回了。你再说什么也是没用。” 说罢,又看向琳阳公主:“朕会请钦天鉴选好日子,让礼部好好置办婚礼,公主最好乖乖地待嫁,回驿馆去安安分分地待着吧。” 琳阳公主心急如焚,却不敢多言半句。虽然她知道,自己是耀国公主,皇帝不敢明着对自己怎么样,但是她有一种直觉,只要她再多说一句忤逆面前这个皇帝的话的话,她会死的很惨。明着不行,暗着总可以。 江使者也有些发愣,没想到南宫御烨居然如此强硬。正要开口说什么,被南宫御烨抢在了前头:“朕还有些国事要处理,就不跟江使者多聊了,来人,送江使者和琳阳公主会驿馆,好生招待!” 说完,竟先行起身,绕过后面的屏风,拂袖而去。 江褚和琳阳公主愣在当场,很快有宫人进来请他们出去,没办法,只能憋着一口气,闷闷地出了宫。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公主的谋算 回到驿馆,琳阳公主气得大闹了一场,一进门就指着江使者的鼻子大骂:“江褚,你不是说皇上今天就会下旨册封我为皇妃吗?现在怎么样?本公主竟被赐给了一个世子,本公主可是耀国皇帝的妹妹,怎么可以下嫁给一个小小侯爷的儿子?” “皇兄还说你是经验最丰富,最会外交的使臣,把你夸得多么多么有能力,我看也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靠你这种人是靠不住的!” 琳阳公主跟在江褚后面,从门口到书房,一口气骂了下去,骂完之后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没有力气继续骂了,江褚阴沉着脸,一直未发一言,待安静下来之后,江褚才道:“公主请回自己的院子吧,臣要办事了。” “哼!”琳阳公主瞪了他一眼,拂袖走了。现在皇帝已经下了旨,从刚才在宫里的对话来看,他也不准备改口了,怎么办?她可不想嫁给定远侯世子,况且,按照皇兄的吩咐,她也不能嫁给定远侯世子的。 江褚这个人看着神神气气的,原来没有多少能耐,不能再靠他了,他没有办法让皇帝娶自己,那她就用自己的办法,自己动手。 琳阳公主走后,江褚便关上了书房的门,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现在皇帝不肯立琳阳公主为妃,他们的计划也就无法进行了,他该怎么办?想了想,还是先修书一封送回耀国,将这里的情形告知于皇上,请他定夺。 江使者立刻回到书案前,执笔写下书信,然后唤来侍卫,吩咐道:“速将书信送回耀国,请皇上亲启。”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使别国时,没有完成君主的吩咐,而修书请求定夺。他觉得自己很有挫败感。 江褚左思右想,总觉得,以琳阳公主的个性,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说不定会闯出什么事情来,所以他决定还是来警告警告她为好。 江褚来到琳阳公主的房门口时,侍女告知他,公主伤心过度,哭累了,已经睡下了。江褚觉得,这也符合琳阳公主的脾性,遂没有多疑,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侍女在说话时,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身子也微微颤抖,这是因为,她在撒谎。 琳阳公主回来之后,并没有待多久,就出去了,而且是偷偷出去的,还命令她给她打掩护,如果江褚来找她,就说她睡下了。其实侍女并不知道公主去了什么地方。 这时天色已经擦黑,琳阳公主乘着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她要自己想办法让黎皇娶自己为妃。 琳阳公主进宫数次,早就打听好了,皇帝的寝宫在庆云殿,平时办公歇宿也在这里。是以,一进宫,她就直奔庆云殿而来。晚上光线暗,琳阳公主特意打扮得朴素,加上又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即便遇到来往的宫女太监,也只把她当做宫女。 琳阳公主很顺利地来到了庆云殿附近,躲在某个宫墙角落里,观察着庆云殿那边的动静。一开始,只看见那边有一排太监宫女守在殿门口,微微地弓着身子立着,除了那个大太监曹成偶尔进出之外,并无其他人走动。 她不禁疑惑,这个皇帝都不用人伺候的吗?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看见一个小宫女,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茶杯,和一只茶壶,曹成看了宫女一眼,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宫女又出来,手里依旧端着托盘,上面还是一只茶壶和一个茶杯。看来是皇帝喝完茶了,就将宫女遣了出来。 宫女拿着托盘绕过偏殿,进了后面的回廊。琳阳公主赶快跟上去,将宫女拦住。 宫女一愣,小脸上满是疑惑,问道:“这位姐姐是哪个宫里当差的?怎么会在此处?”一般来说,庆云殿这边是不会让生人进来的,她在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对庆云殿当差的宫女太监们都熟悉得很,印象中没有眼前的这个人。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是。”琳阳公主说着,自衣袖里面掏出金灿灿的一支金钗,钗子尾端的珠花上面镶嵌着一颗肥大的红宝石,在昏暗的灯火下,折射着耀人的光芒,犹如浸在水中一般晶莹。 宫女自从进宫后,自然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但是这么近距离看,还是头一回,不由地眼睛都看得发直了,忍不住就想去摸摸它。 琳阳公主笑得高深而狡黠,把金钗往宫女面前递了递,道:“你如果乖乖回答我的话,我就将这支金钗送给你。如何?” 宫女两眼一亮,吞了吞口水,迟疑地看向琳阳公主,最后点头:“你想知道什么?” 琳阳公主问道:“方才你进去给皇上送茶水时,皇上在做什么?”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是在批阅奏章了。”宫女很自然地回答道。琳阳公主点点头,这么说来,一会儿应该还会要喝茶,又问:“一会儿送茶水,还是你去吗?” 宫女点头,“今夜我当值,自然是我去。”有点疑惑地看着琳阳公主,问:“你想做什么?” 琳阳公主又从另一只衣袖里摸了摸,拿出两颗金闪闪的金铢,说道:“我想在你送的茶水里加些东西,你送去给皇上喝。” “什么?”宫女骤然变色,浑身一抖,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差点惊动了远处的侍卫。“在茶水里面加东西?你到底是谁,要做什么?”在皇帝的茶里动手脚,不要命了吗? “你放心,绝不是什么伤害身体的东西,到时候出了事,你尽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就是了。” 宫女摇摇头,推到她头上?她是谁啊?若龙体有损,她能担当得起吗?琳阳公主见她不听话,只好道出自己的身份,笑容中夹杂了几丝阴险。“我是耀国的公主,为了两国的和平,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皇上的事情来,只是想让皇上立我为妃而已。要么你乖乖听我的话,得到这两颗金铢,要么我便告诉其他人,说你偷了我的金钗,两条路,你选。” 宫女瑟瑟发抖的身子差点要倒下了,偷窃之罪可不小,到时候她只有死路一条,反正琳阳公主只是想要成为皇上的女人而已,不会损伤龙体,没有证据,也没有人可以说是她的茶水有问题吧? 宫女挣扎了几下,便点头答应了。琳阳公主跟着宫女来到小厨房,泡好一壶香茶之后,便在里面洒下一包药粉,稍微一搅拌,白色粉末便溶解无踪。琳阳公主看着宫女进入庆云殿,嘴角浮现出自得的笑意。 那包药粉是媚药,等皇帝喝了,药性发作,自己再进去,事情就成了。等自己成为了皇帝的女人,他还能不娶她为妃么?这方法,比江褚那个废物的手段高明多了,也直接多了。 庆云殿里面,南宫御烨已经批阅完了奏章,坐在软榻上,看着手里的画入神。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中媚药 画上的人身穿淡紫色斜襟锦裙,唇角微扬,噙着淡淡的笑意,青丝如墨,像锦缎一般垂落在腰际,明眸皓齿,朱唇微阖,端的是倾国倾城之姿。 南宫御烨的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画上美人的脸颊,心一揪一揪地痛,虽然他地丹青画得已经够好,但他总觉得这画上的人,没有沈阿汣本人十分之一的神态。 阿汣已经走了半个月了,毫无音信,他的心时刻都在漂浮着,好像空了。 这幅画是南宫御烨今天才完成的,这几天他有时间就会画,以此来思念沈阿汣。 宫女进来,倒了一杯茶,递给南宫御烨。“皇上,夜深了,喝些安神茶,早些歇息吧。” “放着吧。”南宫御烨的眼睛依然盯着手中的画,一眨不眨的,似乎要将它看穿似的。 宫女不敢多说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琳阳公主吩咐了她,一定要看见皇上将茶喝下去才行。可是皇上不喜欢有人在里面打扰,她不能多做停留,万一皇上今晚不喝茶了呢? 正烦恼着,听见南宫御烨轻轻地叹了一声,将画慢慢地收了起来,伸手在小几上拿过茶杯,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宫女垂眸,掩住眼底的喜色,静默地退了下去。 回到后面的回廊,琳阳公主急忙问道:“怎么样,皇上喝了吗?” 宫女点头答道:“喝了,奴婢亲眼看见皇上将茶喝下去了。” 琳阳公主欣喜地笑了,媚药的药性会在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发作,自己得赶紧进去了。但是正殿门口守着很多宫人,不好进去,方才她看了看,偏殿的守卫松懈一些,可以翻窗进去。她会一些拳脚,翻窗不是问题。 于是,琳阳公主来到偏殿外面,左右看了看,没有人,推窗翻进去。 里面很安静,空空的,没有宫人守着。偏殿和正殿有一扇门相通,琳阳公主掀开珠帘,来到正殿。有宽大的镶龙雕花大床,十骨梅花大屏风,看里面的摆设,就是皇帝的寝宫了。她所在的是内殿,南宫御烨还在外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自从喝了拿呗茶之后,南宫御烨就觉得脑袋有点昏沉,想是累了一天的缘故,所以想进来歇息。 一进来就看见一个粉色的身影,视线开始有些模糊,定睛仔细一看,猛然皱眉:“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琳阳公主看着南宫御烨微微泛红的脸色,知道这是药性开始起作用了,但是他居然还认得出自己,就说明还要再等一等,媚药的作用才能到极致。 “皇上,琳阳时刻思念着皇上,所以就来找你了。”她一步步朝南宫御烨走过来,美丽的笑脸越来越近。 南宫御烨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发热,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模糊,滚烫的手掌里,忽然放进来一只软若无骨的小手,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他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手的主人,意识有点混乱,呼吸不由急促起来。眼前的人看着有些模糊,使劲地眨眨眼,视线渐渐清晰,一张思念已久的脸映入眼帘。“阿汣,是你么,阿汣,你回来了……” 南宫御烨将眼前的人一把拉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嘴里念着沈阿汣的名字。 身体越来越烫,几乎觉得身上的衣衫都是滚烫,想要即刻将其撕扯开。耳畔飘入熟悉的声音:“皇上,我在这里……” 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在体内翻腾,此刻怀里又抱着思之念之的人,听着夜夜响在梦中的声音,南宫御烨再也无法克制,将怀中的人抱起来,走向内室的床榻。 “阿汣,阿汣……”南宫御烨把人放在床榻的软被里,身体已经滚烫得犹如烧红的铁一般,面色也完全红透,俯身吻向她的脸颊、颈项,耳垂,手游离在她的腰侧,用力扯下其衣襟,淡淡的脂粉香气袭入鼻端。 南宫御烨的神经立刻苏醒过来,不对,这不是阿汣身上的味道,一把推开攀附在身上的人,狠狠将她甩在了地上。南宫御烨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混乱,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运出内力极力压制,控制着自己体内翻涌的逆血,跌跌撞撞走向桌边想要倒杯凉茶喝,醒醒脑。 灌完一杯茶,再一看地上的人,才认出原来是琳阳公主。愤怒和厌恶一齐涌上来,厉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 琳阳公主很震惊,药性都已经完全发挥了,南宫御烨居然还存有意识,这得是意志力多么强大的人?不过,服用了媚药,就算意志力再强大也会沦陷的。她从地上爬起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色潮红,咬着下唇,朝南宫御烨走过来,抱住他的腰,说道:“皇上,让琳阳来服侍你吧。” “嘭”的一声,琳阳公主被南宫御烨一掌打开,酸梨木小几杯撞得四分五裂,琳阳公主疼得直咬牙。 媚药的药性实在太强烈,南宫御烨只要稍一失神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支簪子插进手臂,强烈的疼痛感传来,神志猛然被唤回大半。 外面的宫人听见里面的动静,急急忙忙冲进来。 曹成见里面一片混乱,地上还躺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乍一看,天哪,这女人竟是琳阳公主。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琳阳公主怎么会在皇上的寝殿里面,而且还是这么个处境? “快。快宣太医!”南宫御烨说话的声音粗重沙哑,跟平常低沉淡漠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再看皇上的脸色通红,眼睛也红得像血,曹成立刻明白过来,尖声吩咐身后的小太监们:“快去宣太医,快!” 琳阳公主此刻躺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来,但是现在也没有人有心思去管她。曹成看见南宫御烨的手臂在流血,面上的胀红一直不退,御医还没有来,急得团团转。 南宫御烨感觉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了,拿起簪子毫不手软地扎了手臂两下,明黄的衣袍,很快有鲜红的血迹印出。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名声败坏 曹成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要去阻止。“皇上!保重龙体啊!” 在他看来,皇上中了媚药,找个女子解了就是了,何苦要自残身体呢?即便厌恶琳阳公主,不愿意碰她,那找别的女子不是也可以么? 扎了两下之后,脑子又清醒很多,南宫御烨微微松了一口气,赤红的双眸中发出的却是冰冷彻骨的视线,落在琳阳公主的身上,沉声道:“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朕扔出去!”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曹成本来就看不惯琳阳公主,今天见她竟然敢给皇上下药,更加厌恶这个所谓的金枝玉叶了,既然皇上发了话,他也不用客气了,吩咐小太监们:“把她扔出去,扔远一点,免得污了皇上的眼睛。” 琳阳公主捂着方才被南宫御烨一掌打中的胸口,愤恨地瞪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几个小太监,骂道:“你们敢?我是公主,我可是耀国的公主,不许你们碰我!” 曹成皱了皱眉,摆摆手:“扔出去!” 小太监们有皇上和曹公公撑腰,哪里管她什么耀国公主,几个人合力拖着琳阳公主就往外走。琳阳公主一路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的,引来不少宫人围观。走出好大一段距离,小太监们才将琳阳公主往地上一扔,摔得她差点五脏六腑倒要碎了。 其中一个小太监拍了拍手,鄙夷地俯视琳阳公主,嘀咕道:“哼,还耀国公主呢,不知羞耻!” 宫女太监们围在不远处围观,正好听见小太监的说话声,震惊不已。 “什么?这是耀国的那位琳阳公主?” “被人从庆云殿里扔出来,肯定是得罪皇上了。” “啧啧,这还用说么?瞧瞧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肯定是使手段勾引皇上,被皇上识破了。” “唉,还金枝玉叶呢,不知羞耻!” 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钻进琳阳公主的耳朵,她想破口骂人,可是被甩了两下,实在提不起力气来吗,只好狠狠地瞪着围观的宫女太监。 毕竟人家是公主,宫女太监们也只敢小声嘀咕,不敢大声说出来,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好看的,也就陆续散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御医终于被太监拉着火急火燎地赶到庆云殿。无瑕疑惑这满室狼藉的原由,赶紧躬身行了礼,给皇上诊脉。 御医的脸色猛然一变,声音有点哆嗦:“皇上,您这……”皇上怎么会中媚药这种污秽的东西? 南宫御烨沉着脸,脸上的胀红已经褪下一些。“用药可以治吗?” “可以,可以。”御医连连点头,虽然一般中了媚药,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异性……但是,普通的媚药,是可以通过药物缓解并清除的,只不过,要承受多得多的痛苦就是了。“皇上,您药浴一夜,明日就没事了。” 御医立刻写下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小太监们忙活着搬浴桶和沐汤,个个忙得不可开交。没有人有闲暇理睬外面的琳阳公主。 琳阳公主小吐了一口血,艰难地爬起来,正要往外走,夜幕中,一个身影急匆匆赶过来,却是江使者。江使者原本以为琳阳公主在房间里面睡觉,但是回到书房细想了想,琳阳公主被皇帝许配给了定远侯世子,心里愤怒得很,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就返回去看,结果发现琳阳公主根本不在房间,猜测她应该是进宫了,所以才急匆匆赶来。 “公主!”江使者愤怒地瞪着琳阳公主,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心里就火大。 回到驿馆,一进门,就听见啪的一声,琳阳公主被江使者扇了一巴掌,差点倒在地上。 “谁让进宫的?没有我的允许谁让你去找皇帝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就只会坏事!堂堂耀国的公主,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勾引男人,这也就算了,还衣衫不整地被扔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不嫌丢人吗?耀国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江使者气疯了,嘶吼出声。 “我丢人,要不是你没本事,连让皇帝娶我这区区小事都办不到,我会这样做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耀国?为皇兄分忧?”琳阳公主很不甘心,今天明明都要成功了,偏偏,那个皇帝中途清醒了过来,真是可恨! 江使者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怒火,愤怒地甩袖离去,他不能再对着琳阳公主,否则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她。“来人,将公主送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琳阳公主满肚子装着不甘心和委屈,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江褚,你凭什么关我?我是公主,你只是一个臣子,你凭什么关我?” 侍卫们过来请琳阳公主回去,但是因为男女有别,根本不敢碰她,只敢伸手拦着她的去路,侍女们因为都惧怕这个公主,所以也不敢来请,任由她在原地痛骂,直到骂得累了,全身又酸痛得不行,才悻悻地回了房间。 庆云殿这边,药浴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之后,南宫御烨便宽衣进了浴桶,御医说过,这样缓解媚药的药性,速度是最快的了,但是药浴期间,人会很痛苦。 刚开始还好一些,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南宫御烨感到浑身似火烧一般,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烈火煅烧,浑身每一处都在被针扎似的,疼痛难当。 到了后半夜,身体上的痛苦才慢慢消退,痛苦减退之后,南宫御烨想到今晚上所发生的事情,眼中发出一道凌厉的光芒。御医检查过后,证实是他所喝的那一杯茶的茶水里面被下了媚药。琳阳公主居然敢在他的茶水下药,要不是还顾及到与耀国的关系,他今天就会杀了她。 南宫御烨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还好他熟悉沈阿汣身上的味道,否则今天就铸下大错了,到时候自己非但要娶琳阳公主为妃,让耀国的奸计得逞,阿汣得知之后,也肯定不会回来了。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最后谈判 自从那天晚上琳阳公主被南宫御烨命人当众给扔出庆云殿之后,消息在当晚就传了出去,第二天的时候,宫里山上下下都传遍了,不多久甚至传到了宫外,百姓的耳朵里。 很多人都在私下里批判耀国公主不知羞耻,明明已经要嫁给定远侯世子了,又去勾引皇上,这样不收妇道的人,根本不配跟黎国联姻。 琳阳公主的名声一下子跌到深渊,百姓们每每走到驿馆门口,都要指指点点地议论几句,害得驿馆门口的守卫都觉得丢了脸面,琳阳公主更是不敢再出门。 琳阳公主虽然被禁足,但是消息还算灵通,得知自己成了黎国百姓眼中的笑柄之后,气得差点晕过去,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想要去找南宫御烨理论,奈何江褚将她关着,出不了门。 宫里边,南宫御烨下了早朝之后,就听见了满天飞的谣言。并不是他在乎所谓的谣言,更不是在乎琳阳公主的名誉,而是这消息传出去,江使者肯定会趁机要他纳琳阳公主为妃,毕竟,琳阳公主是从他的寝宫里扔出去的。 昨天晚上,因为药性发作,他一心在跟自己做斗争,根本忘记了要将消息压下来,否则今天也不会闹成这样。 南宫御烨紧锁着眉毛,显然是很不悦,吩咐道:“曹成,去查清楚,究竟是哪些人在私底下乱嚼舌根,将他们的嘴都给朕堵上!” 虽然这道命令不是针对自己的,但是曹成冷不丁还是打了个寒颤,把嘴堵上是委婉的说法,直接意思就是杀了他们。他是内监总管,内宫的宫人都归他管,这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他有很大的责任。 南宫御烨回到庆云殿处理政务,所料没错,不多久,江使者就进宫了。 对于琳阳公主不知羞耻的名声传到百姓耳朵里的事情,江使者很是愤怒,觉得自己的脸和耀国的脸都丢尽了,然后他仔细一想,觉得虽然谣言传得不好听,但是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反正在外人的眼里,琳阳公主已经被皇上染指了,定然不能再嫁给定远侯世子,这样的话,可以强行让皇帝娶了公主。 南宫御烨好整以暇,来到御书房,坐下不久,江使者便由曹成引了进来。“江褚拜见黎皇。” 南宫御烨带着威严而又疏离的笑容,道:“江使者此番进宫,是要跟朕讨论琳阳公主与定远侯世子的婚事么?江使者放心,朕已经将婚事交给礼部督办,一定会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不会辱没了贵国公主的这个身份。” 江使者眯了眯眼睛,寒光一现,到了这个份上,皇帝还在说什么婚事,这是在跟他装傻了?“皇上,外面关于宫中昨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谣传得沸沸扬扬,公主的名誉受损,恐怕是不再适合嫁给定远侯世子了。” 南宫御烨勾了勾嘴角,面露讶异,说道:“哦?江使者是这么认为的?然而,朕的圣旨都已经下了,君无戏言,这婚事,是不可能再收回了。” 江使者气得面皮抖动,又不好把脸皮撕破,幽幽道:“皇上,公主的名誉,是毁在您的手里的,难道您不应该为此事负责?” “毁在朕的手里?使者何出此言?”南宫御烨继续走装傻的路线,总之他是不会要琳阳公主的。 “公主从您的寝殿里被赶出来,还衣衫不整,”江使者看着南宫御烨,双目赤红,语气激动,“这难道还不是被您毁了名声?现在百姓都知道公主已经皇上您的人了,还怎么嫁给定远侯世子?” 狭长的眸微眯,笑容里含着冷光,薄唇抿了抿,南宫御烨道:“朕跟琳阳公主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昨天晚上,朕只听说一个宫女衣衫不整躺地在朕的寝殿之中,朕看都没看一眼,就让人将她扔出去了,到了今天,朕才知道,原来那宫女竟是琳阳公主,朕还想问问使者呢,琳阳公主贵为耀国的公主,怎么会穿着宫女的衣服,又如何会鬼鬼祟祟地在朕的寝殿之中的?” 昨天的事情,琳阳公主被扔出去之后才有人看到,寝殿里的情况,知情的人不多,就算传出去的谣言是说琳阳公主用卑鄙的手段勾引皇帝,但是这里毕竟是皇帝的地盘,他怎么说都行,没有人敢反驳他。 江使者恨得直咬牙,顿了顿,道:“这,公主……”难道要他说公主是瞒着他进宫,特意来勾引皇帝的?这不是不打自招?耀国的脸面何存? 南宫御烨表现得很是大度,摆摆手说道:“罢了,不管琳阳公主为何会穿着宫女的衣服出现在朕的寝殿,朕都不打算再计较了,只要公主从今往后安安分分待嫁,朕可以既往不咎。”这话说的,好像吃亏的是他,而不是作为女子的琳阳公主。 江使者实在是气不过了,抬头隐隐愤怒地说道:“皇上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真是好手段!琳阳公主已经是皇上的人,皇上却要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南宫御烨讥讽地轻轻笑,“江使者搞错了吧?朕与琳阳公主从未有过乱,又何来的弃?朕最后告诉你一次,琳阳公主,朕没有碰过,自然也就不是朕的人。” 江使者冷笑,目光中带有几分傲然,皇帝几番推辞,根本没有要负责的意思,他知道,今天不论自己怎么说,都是谈不妥的了。 “皇上如此推脱,看来是看不上敝国公主了,两国的和平皆系在公主的身上,皇上不把公主放在眼里,难道是没有想要跟耀国和平共处的决心么?”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南宫御烨不娶琳阳公主,那么耀国和黎国的联姻就算失败,两国也不可能和平得起来。 南宫御烨心头一凛,他的性子本来就是宁折不弯,吃软不吃硬的,一个小小使臣竟然敢几次三番地威胁自己,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只要是他不愿意娶琳阳公主,没有人可以强迫。 “朕的确不喜欢琳阳公主,不可能纳她为妃,如果两国的和平,是要朕用自己作为交换,这种和平,不要也罢。如果,耀国的诚意就是处处算计朕,强迫朕,朕也不需要这所谓的和平!”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悄悄进宫 江使者瞪大了眼珠子,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以为,一个皇帝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和皇位,所以他就从这两个角度出发,用琳阳公主名誉受损和两国的关系来威胁他,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断然就拒绝。 南宫御烨的面色也是很不善,冷冷道:“使者若没有其他的什么事,就请先回去吧,朕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你……”江使者简直想指着南宫御烨的鼻子大骂,但是随即又想到,这里是对方的地盘,对方轻轻动一根手指头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就生生将怨气咽了回去,愤怒地拂袖离开,连告退的礼节都忘了。 南宫御烨也不计较,静静地看着他离开,心中恍然放松了许多,仿佛终于放下了一个很大的包袱一般。一直以来,他都是看在两国关系的份上,才隐忍着,结果沈阿汣走了,琳阳公主又处心积虑处处算计,他差点就中了招,他实在是不想再这样被人牵制了。 纵使现在这个时期不适于再开战,他也不能再忍受下去,左右耀国是不可能真的跟黎国和睦相处,倒不如早一点跟耀国决裂,早日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身在恶人谷的沈阿汣每天的生活都是跟药和医书为伍,日子过得平静而舒适,但是心却无法真正平静,总记挂着京都的情况,日子越久,思念就越深,心也就越是漂浮不定。身居深谷,消息闭塞,沈阿汣跟段鑫玉请了一段时间的假,说是要四处行医,悬壶济世。 段鑫玉没有拦她,说她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沈阿汣离开了恶人谷,却忍不住北上,最后回到了京城。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摆摊免费给百姓看诊,到达京城时,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 心里最记挂的,就是南宫御烨和两个孩子。她心想,她离开京都已经一个多月,南宫御烨可能已经娶了琳阳公主为妃了吧?想到这里,沈阿汣就黯然神伤。随即转念一想,南宫御烨是个深情之人,这才过去一个月,怎会就娶了公主呢?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心里实在是放不下,沈阿汣便来到了珠红楼探听消息。珠红楼是她创建的,里面的人听命于她,当然后面几年一直是为南宫御烨所用,自然也听命于南宫御烨。 沈阿汣来到珠红楼,跟这里的老板表明了身份。老板是当初沈阿汣亲自挑选的,一眼就认出了她,她问什么,也就回答什么。 “最近一个月里,宫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皇上他,可好?” 老板凝眸看了看沈阿汣,神色有些凝重,道:“皇上的情况,应当是不太好,耀国使者屡次逼迫皇上纳妃,但皇上都推辞拒绝了。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最近皇上一边要处理南方水患,北方旱灾,另一边又要维系跟耀国那边的关系,肯定是过得不太好的。” 珠红楼是获取信息的地方,但是是收集外部信息的,南宫御烨是她们的主子,她们自然不可能去探听自己主子的事情。 看来,自己走后,琳阳公主并没有得偿所愿,南宫御烨还是没有纳她为妃,沈阿汣的心里忽然既有些欢喜,又十分沉重。南宫御烨每天面对着那么多的事情,肯定过的很压抑,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很心疼。 老板又将不久之前琳阳公主在皇宫所做的那件事情告诉了沈阿汣,沈阿汣更加觉得心疼。 离开朱红楼时,沈阿汣嘱咐老板不要将自己来过的事情告诉南宫御烨,老板虽然为难,但是也不得不听从,毕竟她的直接主子,其实是沈阿汣,而非南宫御烨。 沈阿汣走在大街上,穿梭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之中,身边喧闹不堪,但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方才老板告诉她,这一个月来,南宫御烨一直在派人寻找她。 她以为离开南宫御烨是对他好,可是让他陷入无情无尽的痛苦之中,真的是为他好吗? 不知道南宫御烨怎么样了,他没日没夜地忙,肯定是瘦了吧?忽然间,她好想看看他。 沈阿汣戴了人皮面具,所以暗卫们即便迎面看见了她,也认不出来,她无须太过小心,居住在一般的客栈里都用不着担心。 这一晚上,沈阿汣整夜没有睡着,翻身起来,推开支摘窗,遥遥望着皇宫的方向,怔怔出神,一直到天亮。 白天,沈阿汣没有再出去,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就在客栈里面休息。思来想去,她决定今夜偷偷潜进皇宫去,看看南宫御烨。 只有亲眼见到了他,她才能安心。 晚上夜深人静时,沈阿汣从北宫门这边顺利进宫,经过北宫的时候,潜入浣衣房偷了一套宫女穿的衣物换上,然后名目张胆地往东宫而来。 她走了之后,并没有传出皇后失踪的消息,肯定是南宫御烨将事情给压了下来,这样一来,东宫尤其是栖霞宫里的守卫会十分严密。她如果偷偷地去,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暗卫知道,但是她大大方方地去的话,只要他们认不出自己的脸,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栖霞宫的门口果然有侍卫把守,进出很麻烦,沈阿汣换了一张人皮面具,化成喜梅的样子,微垂着脑袋走过去。喜梅是皇后身边的侍女,通常会出入栖霞宫,侍卫们对她算是熟悉,看见是喜梅,只是略诧异了一下,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并没有产生什么怀疑。 进门之后,沈阿汣立刻将面具扯下,又换上另一张陌生的面孔,再进去。 此时已经很晚了,宫里除了守夜和巡逻的宫人,都已经歇下,只是偶尔可以听见来往的脚步声,很是安静。 沈阿汣缓缓来到风庭阁,不由鼻子一酸,明明才走了一个月,她却觉得恍如隔世。方才本来她是先去庆云殿的,但是庆云殿那边没有看见守门的宫人,便知道南宫御烨肯定是来了栖霞宫。 风庭阁外殿的宫人守在门口昏昏欲睡,但是他们都是机敏的人,一有什么响动就会醒,沈阿汣为免被发现,点上了一些迷香,让他们睡得更深一些之后,才进内殿去。 内殿,只有床头的墙角燃烧着一盏琉璃宫灯,灯火昏黄,火焰时不时地跳动一下,哔啵地响着。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梦中相见 看见床榻上熟悉的身影,静静地躺着,沈阿汣的心忽然一抖,脚步放慢了好些。缓缓走过去,南宫御烨的睡颜越发得清晰。 他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唇瓣微抿,眉头微蹙,即便在梦中,也似乎有着无限烦恼。沈阿汣的心被一下子揪住,呼吸有些困难。 她慢慢地蹲下身,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近在咫尺的脸。这些日子,她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了南宫御烨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手掌抚着他的脸,但是梦毕竟是梦,再清晰也不真实,此刻手心里温热的触感传来,她才有了真实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南宫御烨是醉着睡的。也是,如果不是因为他醉了,自己一进来,恐怕就要被他发现了。刚才因为心急见他,竟忘了这一层,幸好他喝醉了,意识模糊,否则就不妙了。 沈阿汣这才发现,南宫御烨的脸红扑扑的,脸上滚烫,像发烧似的,摸了摸额头,又诊了一诊脉搏,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 自行悄悄地去打来温水,浸湿脸巾,一下一下地给南宫御烨擦洗脸和手。沈阿汣的动作很轻,生怕会吵醒了南宫御烨。虽然他醉了,但是动作太大的话,难保他中途会醒过来。 擦洗完之后,南宫御烨脸上的红晕稍微消退了一些。沈阿汣将水倒了,将一切还回原样。然后又在床前蹲了许久,估算着时间,该离开了,否则天亮了,再出宫就很难。 恋恋不舍地站起身就要转身,手忽然被拽住了。 沈阿汣的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儿,甚至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响起南宫御烨说话的声音:“阿汣,阿汣,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口齿虽然含糊,但可以听得清,他是在喊她的名字。沈阿汣的心猛然一抽,回过头来,看向床边。 南宫御烨虽然拉着沈阿汣的手,但是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只是紧皱着眉头,脸上尽是悲伤。沈阿汣忽然没有了迈步的勇气,一动不敢动,就这样站着,垂眸看着南宫御烨,任由他将自己拉着。 南宫御烨越拉越紧,不知何时,艰难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日夜思念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汣,阿汣,你是阿汣?你回来了么?”声音沙哑,语气急促,南宫御烨腾然翻身起来,将沈阿汣拉入怀中,紧紧地将她圈住。 沈阿汣想推开他,然后仓促逃离,但是鬼使神差地,感受到他怀抱的温暖的时候,她贪恋了,竟是没有动。 南宫御烨抱着怀里的人,闻到了熟悉的淡淡的药香,这是沈阿汣身上独有的气味,如此清晰,如此真实,比他之前所有做过的梦都真实。真实得他几乎都以为这不是个梦。只可惜,他知道,自己又是在做梦。 “阿汣,我很想你,多么希望你真的能够回到我的身边,你为什么要走呢?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和旸儿玥儿,就那样不辞而别呢?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想念你?我每天都睡不着,你的身影每天都在我的脑海中徘徊,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我睡不着,只能喝酒来麻痹自己,没有你在身边,我真怕自己会撑不下去了。” 这是沈阿汣第一次听见南宫御烨说话时,语气无奈中透着脆弱,南宫御烨是从来都不会把脆弱展现给别人看的,哪怕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也是一副高大稳重的模样,可是此刻,他诉说着思念之情,就像个小孩子,是个失去了支撑的小孩子。 沈阿汣抬起手臂,慢慢地回抱住南宫御烨,低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南宫御烨的身体微微一颤,继而无声地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个梦真的好真实,竟然听得见阿汣的声音,如果能够永远停留在这梦里,也算上天厚待了。” 沈阿汣含泪不言,如果可以,她也想这是个不会醒的梦,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永远守着他了。可是这不是梦,天色渐明,她该走了。 南宫御烨不肯松开手,沈阿汣只好用迷药将他迷晕。 沈阿汣将南宫御烨好好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转身向外走去。刚要出内殿,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迎面而来。 “陈、陈尚?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该属下问娘娘。”陈尚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段时间,皇上总是精神恍惚,尤其是晚上经常醉酒,最近又出了琳阳公主那件事,他不太放心,所以就亲自来看看。一走到风庭阁就看见满地的宫人跪坐着在打瞌睡,还以为是进了刺客,急匆匆进来时,却意外地看见了沈阿汣。 虽然这张脸不是沈阿汣的,但是看身形,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见沈阿汣的一瞬间,陈尚是愤怒的,虽说沈阿汣离开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但是他不赞同她的做法。“娘娘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您可知这段时间,皇上是怎么过来的吗?” 沈阿汣垂着眼睫,道:“我不想连累皇上,唯有离开,如此才是对他最好的。” 陈尚不以为然,反驳道:“娘娘怎么知道这是对皇上最好的呢?皇上需要的是什么,您知道吗?您问过他吗?” 沈阿汣沉默,她的确没有问过南宫御烨,她只是自己认为这么做是对的,所以就这么做了。她还打算继续这么做。“陈尚,我要走了,请你,不要将今天我来过的事情告诉皇上,可好?” 陈尚皱眉,脸上终于有怒气隐隐若现,低沉地说道:“娘娘还打算要走?你是当真不管皇上了吗?娘娘怎么能如此自私冷情?” 沈阿汣的心犹如被针不断地扎,疼痛难当。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只是不想拖累了南宫御烨。 “你就当我无情吧,总之,你不能告诉皇上我来过。”沈阿汣知道陈尚不会听命于自己,所以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如果你告诉了皇上,我立刻就会离开京城,不会让任何人找得到。” 沈阿汣善于藏匿行踪,陈尚是领教过了的,否则不会这一个月来,他的人连一点沈阿汣的踪迹都没有找到。一旦沈阿汣真的躲起来,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为了先稳住沈阿汣,陈尚只好先答应,为难地点点头,道:“好,属下替您隐瞒就是。”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下挑战书 沈阿汣见陈尚答应,然后点点头,道:“我走了。”回头遥望了一眼,迈步出去。 本来沈阿汣还想去看看两个孩子,但是现在遇到陈尚,她觉得自己还是先走为好。离开皇宫后,思来想去,沈阿汣决定先离开京都,至少不要留在京城里面,先走远一些避一避。 天亮后,太阳初升时分,南宫御烨醒过来,一睁眼就想起了昨夜看见沈阿汣的情形,他清楚地记得他拉住她的手,还将她抱在怀中,很是真实。 而且,她还给自己擦了脸,温润的触感在脸颊游走,很舒服,就跟真的一样。但是翻身起来一看,殿中一应事物都跟昨夜就寝之前一样,根本没有动过的痕迹。看来果真只是个梦罢了。 南宫御烨的心里掠过一阵落寞,苦涩一笑,淡淡叹道:“阿汣,你当真打算永远都躲着我了么?” 外面的宫人进来服侍南宫御烨穿戴好,然后随意吃了点早点,便去往乾坤殿上朝了。 上朝主要的事情还是讨论南方水患和北方旱情。如今南境有定远侯驻守,很安定,没有战事,西北的耀国又在跟黎国商议联姻,短时间内,黎国算是没有外患,不过这只是表面而已,事实上,耀国仍然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在朝堂上,有几个大臣曾劝谏南宫御烨早些娶琳阳公主为妃,他们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只要皇上纳了琳阳公主为妃,就打破了他之前永不纳妃的言论,今后,就可以再次提出采选之事了。 但是呢,劝了多次都没有劝动,最后南宫御烨将琳阳公主许配给了定远侯世子,大臣们便没有再劝谏了。尤其是当琳阳公主的丑事传出之后,他们觉得这公主要是嫁入皇室,肯定会令皇家蒙羞,他们彻底打消了念头。 上完朝,南宫御烨如往常一样回到庆云殿,埋首看那些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 不久之后,陈尚神色沉重地进来,躬身道:“启禀皇上,驿馆那边出事了。” 南宫御烨翻阅奏折的手忽而一顿,抬起头来看向陈尚,见他手里握着一片玄色缣帛,和一个黄色信封,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问道:“何事?” 陈尚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南宫御烨,说道:“据暗卫传来消息,昨夜耀国使团连夜出了城,西行回耀国了,驿馆之中只留下了这一块缣帛和这封信。” 南宫御烨先将叠放好的缣帛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段字,措辞严谨,字字铿锵,却是一封挑战书,是耀国对黎国的挑战书,看上面墨迹的干湿程度来看,应该是十天前所写,再看缣帛的材质,定然是耀国皇室所用,如果没有猜错,这封挑战书,乃是从耀国送到京都江使者手中的,乃出自耀国皇帝的手笔。 又打开信封一看,里面字数不多,只有短短十来句话,大意就是说,耀国的大军不日便会压境,唯有他答应娶琳阳公主为后,耀国才会收兵。 南宫御烨的眸光骤然转冷,重重的将信拍在龙案上,发出嘭嘭的声响。陈尚看他神色不善,知道两国恐怕是要开战了。 南宫御烨摆摆手,示意陈尚先出去。陈尚躬了躬身子,倒退两步,忽而有些踌躇,昨夜皇后娘娘回来过的事情,要不要告诉皇上呢?皇上如果知道皇后娘娘回来过,应当会很开心,会比现在振作吧? 做了一下思想斗争,还是算了,再等等吧。 南宫御烨抿了一口凉茶,揉揉发胀的眼睛,和酸疼的额角,不由觉得心烦意乱。使团连夜离开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传遍京都,瞒是瞒不住了,明天上朝又将会是一场劝谏会。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不是南宫御烨所期待的,却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他明确拒绝纳琳阳公主为妃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应该说,在他下旨将琳阳公主许配给定远侯世子的那天,他就料到了。他只是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下那道圣旨不过是他的拖延战术。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就不会回头了。要他妥协,娶琳阳公主,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若他这次妥协了,就等于屈服于耀国,日后岂不是也要处处受耀国牵制? 趁着用午膳的时间,南宫御烨去了一趟云宁宫看望太后。近来他心情不好,又国事缠身,已经将近有半个月没有去看看了,以前即便再忙,也会每隔两三天就去的,想到此,南宫御烨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到的时候,太后正要用午膳。 “儿臣参见母后!” “烨儿来了,快过来坐。”太后满脸笑容,脸色稍微有些苍白,最近身体不太好,大大小小的病痛缠身,因为都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所以就没有惊动南宫御烨,只是私下里请御医过来看诊。 南宫御烨坐到太后身边,注意到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便问:“母后的脸色不太好,是旧疾又犯了吗?儿臣命人宣太医来看看。” 太后忙阻止道:“不用了,都是小病,一直在吃药,治不了根,叫御医来也没什么用处,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于她而言,只要自己的儿子知道关心自己,她就很满足了。 南宫御烨知道太后的脾气,于是也不多坚持。“母后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说到身体,太后又问:“皇后已经病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有什么起色吗?” 沈阿汣离开,南宫御烨对外发出的消息是,皇后重病,卧床静养,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搅。太后自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南宫御烨的胸口忽然一闷,神色有些暗淡,随即又恢复如前。淡淡道:“还是生产时落下病根,得慢慢养才行,虽比之前要好些了,但还是没有什么精神。” 忽然就传出沈阿汣重病的消息,太后虽然觉得疑惑,倒也没有过深怀疑,只是有些担心,年纪轻轻的就病痛缠身,还是生产时落下的病根,会不会对以后的生活有所影响? 母子俩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用完膳之后,已经到了午睡的时候,太后的精神不太好,南宫御烨便告辞离开,回到庆云殿。自从沈阿汣走后,南宫御烨的睡眠就越来越少,晚上都睡不着,更遑论白天,于是午睡就干脆免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决定迎战 耀国向黎国下挑战书的事情果然在朝野上下引起震动,第二天上朝时,大臣们个个脸上都布满愁容。 如今的黎国朝堂,能够带兵打仗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沈傲天,还有镇守在边疆的几位将军,根本没有会带兵打仗之人。 如果战事重起,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谁去打这场仗。这些文臣们,统统都是没有进过军营的人,有少数一些做过监军,或者在后方押送过粮草,做后勤工作,但也是对打仗闻之色变的,单是做后勤就已经让他们害怕了。 所以,大部分的大臣,都是反战的。 南宫御烨端坐在龙椅上,透过头上的龙冠垂珠,清冷的眸子缓缓扫过下面站出来劝他娶琳阳公主为后的大臣们,心里冷笑两声。 他们的理由很不牵强,都是为国为民,什么现在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应该生养生息,不能再打仗,黎国的国力虽然比耀国国力强劲,但也要注重民生,若是乱生战乱,只会让黎民百姓处在水生火热之中,恐怕会有民怨。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耀国的条件,娶琳阳公主为皇后。 说白了,意思就是要南宫御烨用一桩婚姻去换国家短暂安定。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况且之前耀国还答应了送三座城池,如果换了他们,早就答应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皇上,为了黎国的安危,和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请皇上娶耀国公主为后!”这是丞相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伏地跪下,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着,十分洪亮。百官之首跪了,紧接着,其他的大臣也纷纷跪下。 南宫御烨眯了眯凤眸,冷冷一笑,道:“娶耀国公主为后?众爱卿似乎忘记了,朕已经有皇后了,难不成,一个后宫,两位皇后么?” 闻言,大臣们垮下了脸,立耀国公主为后,这是耀国皇帝的要求,所以他们就这样劝谏了。而且,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沈阿汣这个皇后,只要她还在后位一天,采选之事就不可能实行,既如此,倒不如换一个人当皇后,日后采选之事会好办得多。 南宫御烨又道:“况且,我黎国皇室,从来没有立过别国的女子为后,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各中原因,相信朕不说,众爱卿也明白。” 在黎国建国时就有了训诫,凡皇位继承者,不可带异国血统。试想,一个别的国家的公主当上了皇后,再诞下皇嗣,这个孩子注定不可能成为储君,更与皇位无缘,但是他身上拥有一半异国的血统,谁能保证他不会倾向他的令一半血统呢?万一他起了异心,又有母家势力的支持,后果可想而知。这关系到皇室血统的纯正性和皇位的继承问题。 约莫百年以前就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在黎国以北的一个小国家岐国,皇帝娶了黎国的公主为后,生下一个儿子,皇帝十分宠爱这个公主,想要立公主生下的儿子为太子,遭到很多大臣的反对,最后没有成功,只是封了个王,改立了长子为太子,但是长子才能平庸,样样都不如这个公主生下的孩子,于是这个孩子就觉得不公平,暗暗地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与其母亲联手,联合母亲在黎国那边的势力,在皇帝病危之时趁机起兵,弑兄夺位,并囚禁了皇帝。 皇帝死后,公主的孩子继位,刚开始还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但几年之后,一年不如一年,黎国的势力通过公主,在不知不觉之中渗透到了朝堂慢慢地控制住了整个朝堂,一步一步摧毁这个国家,到最后各地起义军突起,国家四分五裂,经过长年的战乱之后,被黎国吞并。 丞相微挺了挺脊背,说道:“皇上,此乃权宜之计,只是为使耀国退兵。黎国储君讲究立贤,将来立储,大可选贤。” 意思就是将来立太子不选耀国公主的儿子就是了,这与娶耀国公主为后并不冲突。 南宫御烨浓眉微蹙,淡淡道:“倘若出现百年前岐国那样的悲剧,那么朕岂不是成了黎国的千古罪人?” 把这个前车之鉴搬出来,大臣们一时无言。 一大臣道:“当时岐国的国君昏聩无能,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弑兄篡了位,皇上乃是英明睿智的明君,岂是那种昏君所能比的。”就是说,皇上你精明能干,一定不会像当年的岐国皇帝一样败国。 “臣等知道,皇上与皇后娘娘夫妻情深,皇上舍不得娘娘受委屈,但皇后娘娘乃识大体,善良宽厚之人,这是为了黎国以及天下百姓,相信皇后娘娘能够体谅。” 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南宫御烨眼中的嘲讽之瑟更甚了,勾了勾唇角,心道,这群老狐狸,以为夸他是明君,就能够让他改变主意了?真是可笑。现在来说皇后识大体宽厚善良了?之前不是骂她祸国殃民? “朕早就说过,朕的皇后只有沈阿汣一个,之前朕不会因为她江湖人的身份而废黜她,如今也不可能为了娶耀国公主而贬她为妃,众爱卿不用再多言,朕心意已决,耀国想交战,黎国就迎战,没有什么好说的。” 南宫御烨此举,并不只是因为不愿意娶琳阳公主,也是为了国家。 耀国并非真心联姻。耀国在西北,跟黎国交战已经多年,每次都是耀国先挑起战争,黎国不过是出兵反抗而已,几十年前,耀国国力强盛,与黎国算是不相上下,但是这几十年来,耀国日渐衰落,已经大不如前。 先帝在世时就曾被黎国打得元气大伤,但这几年仍然不知道安分,屡屡进犯。尤其是新君上位之后,就急着跟黎国谈和平,企图联姻,着实可疑。 与其日日防备,倒不如彻底撕破脸,将冲突抬到明面上来,堂堂正正地较量。若能一举除了这个长期以来的祸患自然是好,若不能,也可以将耀国的锐气磨平,让它在百年之内不能再卷土重来。 大臣们互相相视一眼,面露急色,还欲再言,头顶传来南宫御烨的声音:“今天就到这里吧,退朝!” 说完,起身下了玉阶拐入屏风之后,根本连片刻的停留都没有。 回到庆云殿之后,南宫御烨便亲自修书一封,写了封应战书,命人快马送往耀国。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再度进宫 南宫御烨的书信送达耀国时,已经是十天之后,耀国皇帝接到应战书的时候,震惊之余,恼怒至极,将书信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当时江使者也在场,见到皇帝不善的脸色,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扑到了地上,咬牙道:“此番是臣办事不力,未能完成皇上所托,请皇上降罪!”今上跟他那个哥哥先帝可不一样,喜怒无常,手段毒辣,城府极深,这次他没有完成任务,肯定死的很快。不仅是他,琳阳公主肯定也不会好过。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在江褚身上,令他感觉自己像是跪在砧板上一样,随时都会有一把砍头刀落下,偏偏就是不知道刀何时落下,吓得他冷汗潸潸。 “降罪?朕就算杀了你,也无法挽回如今的局势,哼!”皇帝冷声道,江褚的确是罪该万死,但是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他才登位不久,需要笼络效忠于自己的人,况且,开战在即,更是需要人才。“你先下去吧,对你的处罚,朕稍后再决定。” 江褚战战兢兢地退下,只剩下皇帝独坐在龙案前,目光愤怒中带着浓浓的阴鸷,令人望而生畏。他本来是想让使团出使黎国,谈妥联姻一事,让黎国皇帝娶琳阳,然后效仿百年前黎国对付岐国的手段来一点一点摧毁黎国。 这本是个对目前的耀国来说最好的办法,但没有想到自己选错了人,竟把琳阳这个蠢货派到了黎国联姻,非但没有实现他的计划,而且还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想到琳阳,皇帝就来气,要不是念着她还有用处,又是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在使团回国的当天他就将她赐死了。 现在计划失败,唯有出兵攻打黎国了。 两天之后,耀国皇帝亲自点兵二十万东行,前往黎国边境的煌州城。煌州城曾是耀国的疆土,不久之前,被前任皇帝为了求和割让给了黎国。 耀国以黎国看不上耀国公主,无意和平为由,派二十万大军压境,开战在即。 黎国朝堂上,南宫御烨清冷的眸子看向文武百官,问道:“耀国二十万大军在西北边境驻扎,不日就要开战,不知哪位爱卿愿意领兵前往煌州城抗敌?” 此言一出,众臣皆垂首不语,神色闪烁,偌大的金銮殿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沈傲天抬了抬头,看向南宫御烨,就要出列。但腿刚刚才迈开,就看见龙椅上的南宫御烨冲他摇了摇头,于是他默默地退了回去。 除了沈傲天有所表示,其他人都跟木头一样低着头杵在原地。 南宫御烨暗暗叹息一声,其实这是他早就料到的,如今的朝堂多半是文官,武将本来不少,但是南境和西北边疆这两处常年战乱,很多武将都已经战死,留下来的,像定远侯之类,都在边疆驻守,不能调回来。 驻守边疆的主将一旦调回,南方的那些小国就会趁机进犯,到时候南边和西北同时作乱,两面夹击,黎国就危险了。 然而在京城的武将,要不就是都年纪大了,上不了战场了,要不就是年纪太轻,没有战场经验,难当大任。 这几天南宫御烨想过了,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御驾亲征了。他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也一样熟读兵书,一样可以领兵打仗,其实他在内心里还是觉得,这次耀国来犯,大部分的责任在他,所以他要亲自结束这场战争。 “既如此,朕便决定,御驾亲征。” 大臣们纷纷露出惶恐的神色,伏地劝道:“皇上万金之躯,切莫以身犯险啊!” 南宫御烨无比坚定地说道:“朕意已决,无须多言。朕亲征后,朝堂大小事务,就由沈卿家和丞相一同主持。” “皇上……”沈傲天急忙出列,要劝阻,但被南宫御烨一句“退朝”给阻止。 下朝之后,沈傲天没有离开皇宫,而是去了庆云殿求见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知道沈傲天会来,看着下首的沈傲天,道:“沈爱卿,朕知道你要与朕说什么,但是这一次,朕不打算再让你出征。” 沈傲天愕然,脸上布满疑惑。南宫御烨又道:“并非朕信不过你,只是朕知道,这些年爱卿征战沙场落下不少病痛,不久之前才从西北回来,身上的伤尚未大好,怎么又上战场?” “皇上体恤微臣,微臣感激涕零,只是俗语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皇上乃黎国国君,万金之躯,西北此行凶险,的确不能犯险,况且,皇后娘娘只身一人在宫中,定然日日为皇上忧心,请皇上为了国家和娘娘考虑,让微臣领兵前往。” 提到沈阿汣,南宫御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阿汣现在不知所踪,连他即将要出征都不知道,怎么会为他担心呢?这样也好,这样阿汣就不用为自己操心了。 “沈爱卿不必多说了,朕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京都有你和丞相共治,朕很放心。” 沈傲天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就如皇上自己所说,他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作为臣子,就只能遵从皇命。 沈阿汣离开京城之后,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县城里的客栈住了下来,每天在街上行医,四处走走。这里虽然地方小,但离京城近,京城有什么消息,很快就能知道。所以,沈阿汣在两天之后就得知了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 沈阿汣万万没想到,黎国和耀国两国最终还是要开战了,她从皇宫离开,就是为了两国的和平,她以为自己走了,南宫御烨就会娶琳阳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得知南宫御烨要即将亲征,沈阿汣便整天心不在焉,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可是回去又能怎样呢?她又不能为南宫御烨分忧解劳,她所给他带来的,就只有麻烦。 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沈阿汣还是决定回京城,不管自己能不能做什么,只要能够远远地看看南宫御烨也是好的。 沈阿汣一早出发,到黄昏时分刚好进城。 等夜深之后,沈阿汣便换上轻便的衣服,又偷偷溜进了皇宫。 因为北宫一向没什么人,守卫松懈,所以沈阿汣并未有多么谨慎,走路也没有特意放轻脚步。经过拂香殿附近的时候,脚下踩到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清脆的“咔咔”声。静谧的夜里,传出一个低沉的熟悉的声音:“谁?”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追寻无果 再过几天就要御驾亲征前往西北了,南宫御烨的心一刻变得比一刻沉重。 不是因为他要上战场而沉重,而是在上战场之前还想再见一见沈阿汣,哪怕只是一眼也好。 但是现在别说见一面了,他连沈阿汣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很苦恼。 每到了夜晚,万籁俱静的时候,他处理完政务,放下笔的时候,就尤为惆怅。 其实忙点才好,忙起来的时候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闲下来了,反而整颗心里面装着的都是惆怅和思念,无法静心。 今夜月明,南宫御烨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默默叹了一口气,屏退左右,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走着。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北宫这边,来到舞云台所在的那个园子。 站在舞云台旁边直直地发愣,回想起第一次看见沈阿汣在此跳舞的情景,嘴角不禁微微地弯起,眼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 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紧接着响起“咔”的一声,似乎是踩断了什么东西似的。 南宫御烨猛然回神,沉声问道:“谁?”这里人迹罕至,晚上更是没有人,就算是守门的侍卫也不可能乱走,所以他立刻就提高了警觉。 循着声音望去,丛丛花簇后,月色晕开的银辉下,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 南宫御烨猜测是附近某宫里的宫女,但是一个宫女深夜在此鬼鬼祟祟,怕是有猫腻。他纵身一跃,跳下了舞云台,疾步走过去。 沈阿汣听见人声的时候,不禁暗骂自己粗心大意,不过她也觉得奇怪,这声音这么耳熟,是南宫御烨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阿汣拔腿就要跑,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呵斥:“站住!” 她只能停住脚步,却不敢转身。 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南宫御烨的武功和轻功都比自己强,这一跑,过来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他抓住。到时候更加难办。 南宫御烨冷冷地半眯着眼睛,却在看到她的背影之时,心跳突的加快。这个背影,太像沈阿汣了。他心急地说道:“转过身来。” 沈阿汣皱了皱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虽然戴了人皮面具,换了另一副样子。 但身形和声音都变不了,现在只能装哑巴,祈求南宫御烨不会认出自己。 南宫御烨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待她转过来,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心头登时犹如被浇下一盆雪水,又疼又凉。是他太想阿汣了吧,这世上身形相似的人很多。 “你是哪个宫里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此?”这个口吻是质疑的。 沈阿汣装出一副怯懦的样子,低头缩了缩脖子,指了指后面冷宫的方向,发出沙哑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南宫御烨的神色稍微缓和一些,原来是个哑巴。想来是自己多想了吧。沉默须臾,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沈阿汣如蒙大赦,急忙转身疾步离去。 清风吹来,拂起沈阿汣身上的衣裙,淡淡的药香弥散,飘荡在空气中,飘入南宫御烨的鼻端。 南宫御烨的心猛然一跳,眸色一转,看向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这股药香他再熟悉不过了。 “阿汣,阿汣!”南宫御烨疯了似的追上去,追到花园小径的尽头处,那道身影犹如凭空消失,一点踪迹也无。 南宫御烨执着地继续找,但是找了好久,追出好远,仍然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魔怔了,自己所见会不会只是幻觉。 南宫御烨心里很颓然,失魂落魄地回到庆云殿里。 沈阿汣急急忙忙离开,没想到却听见南宫御烨喊了自己的名字,她来不及多想,只好拐进了墙角屏息躲着。 幸好当时四周一片漆黑,南宫御烨看不见她,她才能成功地躲过。 南宫御烨走远后,沈阿汣便只好出宫了。 从皇宫出来,街上空空荡荡的,没有灯火,只有洁白的月色照落,给这片夜色披上几分悲凉。 方才看见南宫御烨追自己的时候,沈阿汣不是没有想过不要再跑了,索性回到南宫御烨身边。 可这种想法也只是闪现了一瞬,立刻就被现实给掐灭。 沈阿汣觉得,自己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能再因为心软而回去耽误南宫御烨,否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南宫御烨刚回到庆云殿,陈尚便进来,面露担忧地道:“皇上,天色已晚,您该早些休息才是,莫要伤了龙体。” 在众暗卫当中,只有陈尚是从小跟在南宫御烨身边的,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 所以,陈尚也最得南宫御烨的信任。很多时候,南宫御烨将他当成兄弟看待,偶尔有心事也会讲给他听。 “方才,朕好像看见阿汣了。”南宫御烨的语气听着叫人心里无端生出几分悲凉。 “但是待朕喊她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朕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陈尚,你说朕是不是疯了?出现幻觉了?” 陈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抿着唇,脸色微沉,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南宫御烨叹了叹气,道:“好了,朕有点累,你也下去休息吧。” 陈尚有些犹豫,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说道:“皇上,其实属下有一件事没有禀报。大约半个月前,皇后娘娘偷偷地进宫来看过你一次,刚好被属下撞见,但是娘娘命令属下不能向您透露,所以属下才没有说,请皇上降罪。” “你说什么?你说阿汣来过?”南宫御烨的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完全没有之前的颓色。 听说沈阿汣居然偷偷地来看过自己,他哪里还记得追究陈尚的隐瞒之罪,心里登时欢喜不已。 陈尚见南宫御烨这副样子,心里就忍不住默默叹息,皇上对皇后当真是用情很深。 只是光听到人家来过就乐成了这样,双目神采奕奕的,比睡了一个好觉还精神。 早知道,他就该早点说出来的嘛。 “是,那日在栖霞宫,皇后娘娘来过。” 也就是他看见沈阿汣给自己擦脸的那晚,原来并不是梦。南宫御烨现在的心情可以用雨过天晴来形容,这么说,方才自己所见到那个宫女,很有可能就是易容之后的沈阿汣。 阿汣果然没有放下他和他们之间的一切! 可是,为何她既然来了,却仍然躲着自己呢?南宫御烨的目光又黯淡了一些。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相见 自从知道沈阿汣曾偷偷地来看过自己之后,南宫御烨的心情就好了很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很多。 但是同时他也有点郁闷,昨天晚上要是自己早一点认出沈阿汣来,就不会让她跑了,现在阿汣就已经回到自己身边了。 然而现实情况是,沈阿汣离开了皇宫,很有可能也很快会离开京城,到时候要再找她就很难了,而且,他就快要出征,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她。 分别一个多月,南宫御烨的心中早已盛满了思念,他恨不得能立刻见到沈阿汣,反复想了想,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下了朝,便召来陈尚,吩咐道:“让暗卫放出朕突发重病,卧床不起,性命垂危的消息。” 陈尚心中了然,皇上这是要用计将皇后娘娘给找回来,正色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昨天晚上差点被南宫御烨认出来,沈阿汣觉得南宫御烨可能会起疑心,于是准备离开京城避一避,收拾了包袱正要退房,却听见有人在议论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皇上昨日突发重病,卧床不起,今日连早朝都没有上呢,此病十分古怪,很棘手,连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啊?御医可是医术最高的了,连他们都束手无策,那皇上这病……” “唉,皇上年纪轻轻的,就得了重病,真是……唉,本来要御驾亲征了,现下恐怕……” 沈阿汣拿着包袱的手忽然一松,心猛地一沉,南宫御烨卧床不起?怎么会呢?前天晚上她看见他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啊。 而且,会是什么病这么严重,连这么多御医都束手无策? 沈阿汣只觉得登时天旋地转,心一抽一抽地疼起来,不会的,南宫御烨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有事? 事情紧急,沈阿汣已经等不到晚上了,她要立刻进宫去看看南宫御烨。 沈阿汣潜入皇宫,一路上畅通无阻,十分顺利地来到庆云殿附近。 其实她是关心则乱,心乱了,就没有注意到,一路上根本没有暗卫,甚至连守门的侍卫都少了一半。 沈阿汣躲在假山的后面,探头出来看向庆云殿。 只见正殿门前守着太监和宫女,外层守着侍卫,跟平常一样,只是人手比平常要多了将近一倍。 不见曹成的身影,看来应该是在里面服侍。 视线移到偏殿,发现守卫稍微松懈一些,可以从那里进去。 沈阿汣穿过假山,绕到偏殿后方,悄无声息地放倒了一名侍卫,然后推开窗户翻进去。 偏殿里没有人,沈阿汣直接挑起珠帘门,往正殿去,正准备要放迷药迷晕在里面随侍的宫人,却没想到,正殿也没有人。 只有宽大的龙床上躺着的南宫御烨。 沈阿汣这才有些疑惑,怎么可能呢? 皇帝重病卧床,连在旁伺候的宫人都没有,而且寝殿里面的气味不是药香,而是淡淡的龙涎熏香,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所住的地方。 没有多度追究,急忙走到床边给南宫御烨把脉。 脉象平稳而有力,再看他的面色,虽有些苍白,却远远不到重病的程度。 沈阿汣有点迷茫,难道南宫御烨的病连她都诊断不出来? 直到手腕被人扣住,本来昏睡着的人忽然坐了起来,沈阿汣猛然明白过来。 南宫御烨根本就没有病! 一颗心倏然放下的同时,又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又气又怒,瞪着南宫御烨道:“你,你没有病,你骗我?” 南宫御烨死死地拽住沈阿汣的手,任火烧刀砍都不会再放开。 笑容中带了七分欣喜三分苦涩:“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来?难道阿汣真要见到我重病起不来才好?” “你……”沈阿汣气结,南宫御烨没有病,她当然高兴,但是此刻她生气,是因为南宫御烨骗了她,害她担心了这么久。 他怎么可以拿这种事情来骗自己呢? 南宫御烨也不管沈阿汣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怒,拽着她的手一把拉过来,抱在怀里,紧紧收住双臂。 轻声说道:“阿汣,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沈阿汣用力挣扎的双手忽然顿住,所有的气在顷刻间消散,只剩下辛酸和无奈。 她咬住唇,狠了很心,说道:“不行,我不能在你身边拖累你,我不能……” “谁说你在我身边就是拖累我了?阿汣,我们是夫妻,本是一体,哪里来的谁拖累谁的说法?” 南宫御烨抓着沈阿汣的双肩,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阿汣,眸底隐隐有火光跳动。 沈阿汣的离开,他很心痛,但同时也生气,气沈阿汣不辞而别,气她独自给他做了决定。 “在你留下的那封信里,你也是这么说的,为了不连累我,所以你要走。沈阿汣,你以为你走了,我就会娶别人了吗?” “我早就说过,除了你,我不会再要别的女人,这跟你在不在我身边没有关系,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的心都是在你身上,你难道不明白吗?你怎么私自替我做决定,一走了之呢?” 沈阿汣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南宫御烨竟然这般生气,她的确是为了他好啊,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自从来到皇宫当上皇后,我就不断地给你带来麻烦,群臣都扬言要废后,这足以证明,我不适合做皇后。” “如果换一个人来做,一定会比我做得好,她可以事事辅助你,而不是向我这样,处处拖累你。所以,你应该重新选一个好皇后,而我,也应该走得远远的。” 这时,喜梅和玉青等人,抱着旸儿和玥儿走了进来。喜梅抱着旸儿。 双目含泪:“娘娘,你也不要小皇子和小公主了吗?他们还这么小就没有娘亲的疼爱,多么可怜,娘娘你忍心让他们跟您小时候一样吗?” 沈阿汣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是拥有原主的记忆,那些久远的记忆每每浮上心头,她都不禁觉得辛酸。没有母亲的孩子,是最可怜的。她当然不忍。 喜梅见沈阿汣神色动容,于是趁热打铁,将旸儿抱得离她近一些。 小家伙看见娘亲,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登时闪亮闪亮的,咧嘴笑得像刚开出的花儿一样,伸出两只小手向她挥舞着,嘴里发出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声音。 沈阿汣的心一软,伸手将旸儿接过来,湿润了眼眶,在儿子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几口。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夫妻同心 南宫御烨从玉红的手上接过玥儿,走到沈阿汣身边,道:“玥儿也很想她的娘亲,你快瞧瞧。” 沈阿汣怀里抱着旸儿,腾出一只手来,摸摸她的小脸蛋,她立刻就挥舞着四肢,咧嘴笑了。 这可爱的样子看得人心里软软的,沈阿汣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颊,而后小家伙便笑得更欢了。 其实这么小的孩子,也是认识人的。这一个多月沈阿汣不在,他们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好带了。 每次睡醒之后看不见娘亲的面孔,就会哇哇大哭,而且是两个人一起哭,每次都要哄好久才能收住。 南宫御烨手里抱着女儿,眼睛却仔细地看着沈阿汣,见她对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眼中流露出万般不舍,知道她肯定也在动摇。 他想着,自己想要将沈阿汣永远留住,还是得赶紧趁热打铁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御烨吩咐喜梅等人将两个孩子抱下去,自己则拉着沈阿汣在床边坐下。 沈阿汣的神色似乎很凝重,低垂着眼睫,嘴唇紧抿,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自处的模样。 南宫御烨轻轻执起她的手,问道:“旸儿和玥儿都需要你,朕也需要你,你还要走吗?” “我……”沈阿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舍得走,可是她能留下来吗?她不会再南宫御烨带来麻烦吗? 南宫御烨不等沈阿汣说下去,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轻轻地慢慢地撕磨啃咬,沈阿汣原本想推开南宫御烨。 但是他的手臂跟铁环一样牢固,根本丝毫都推不动。 分别一个多月,南宫御烨每天都只能在梦里才能抱抱她,梦醒之后,发现怀中空空如也,怅然得很。 现在真的能抱着她了,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渐渐地沈阿汣也放弃抵抗了,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回应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心中欢喜,将沈阿汣搂得更紧了些,吻也变得越发急促。 直到沈阿汣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南宫御烨才不舍地松开沈阿汣一些,带着几分喜悦的眸子看着沈阿汣。 只见她两颊酡红,眼色迷蒙,微微喘着气,樱红的嘴唇被咬破了,渗着殷红的血。 南宫御烨伸手抚着沈阿汣的脸颊,拇指在破了的唇边轻轻擦过,面露心疼。 沈阿汣“咝”了一声,皱起细眉,抱怨道:“南宫御烨,你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南宫御烨哧地笑了一声,佯装恼怒地说道:“谁让你不辞而别,害我得了相思病,这是对你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了。” 沈阿汣白了南宫御烨一眼,可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心爱的人对自己说情话,总是觉得无比顺耳的。 沈阿汣掩住眼角的笑意,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话说回来,那个琳阳公主美若天仙,人家主动送上门,你竟然都不要,损失会不会有点大?” 南宫御烨知道当初琳阳公主私闯自己寝殿的事情已经传得满大街都知道了,沈阿汣肯定也知道。 想到那天的情景,他就觉得危险,要不是自己意志力够坚韧,可能就铸成大错了,那他跟阿汣可能就真的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了。 “我要的只有你一个,哪里有什么损失?要是要了别的女人,却丢了你,那才是损失。” 沈阿汣抬眸看着南宫御烨,他的双目十分明亮,且饱含深情,令人见了就流连忘返。南宫御烨拒绝琳阳公主拒绝地这么彻底,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以为对方以三座城池为条件,让他娶琳阳公主,他是会同意的,没想到最后以不欢而散结束。 说起来,还是自己低估了南宫御烨对自己的感情。 “对不起。” 南宫御烨本想开口教训几句,但是见沈阿汣低着头皱着眉,一副做错事情的小孩子的模样,登时心就软了。 所有的话最终只化为一句:“都过去了,只要你回来了就好。” 沈阿汣搂住南宫御烨的脖子,很主动地往南宫御烨的双唇送了一个吻。 南宫御烨轻轻地笑道:“就这样?还不够!”沈阿汣正要反驳,后脑勺就被扣住,南宫御烨的俊脸快速放大,凉凉的嘴唇附了过来。 两人又耳鬓厮磨好一会儿,南宫御烨才稍微放开了些,在沈阿汣耳边吐着气问:“还走吗?” 不容沈阿汣回答,手已经不安分地探进了她的衣衫,腰上的丝带被扯开,将沈阿汣压在床上,不疾不徐地啃咬着她的颈侧。 沈阿汣被折腾得整个人软软的,使不出一点力气,意志也渐渐地有些模糊。 直到肩膀上有些凉意,才忽然清醒些,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褪得差不多了。 伸手掐了掐南宫御烨胸膛上的肌肉,声音细若蚊蝇:“现在是、是白天,这样不好……” 南宫御烨低低地笑,沙哑着声音道:“你害得朕独守空房一个多月,难道不应该补偿补偿么?” 沈阿汣很无奈,她也独守空房一个月的好吗?唉,好吧,谁让是她要走的呢? “可是,可是,现在是白天,外殿还守着那么多人呢。” 喜梅她们都在外面,要是听见什么声音,那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南宫御烨意犹未尽地在沈阿汣的脸颊上亲了亲,低低地叹了口气,愣是止住了动作。 半躺着将沈阿汣滑落的衣襟往肩膀上提,然后拢好,把腰带系回去。一会儿还有要事,的确不是享乐的时候。 南宫御烨轻轻触摸着沈阿汣的眼睑,又问:“还走不走了?嗯?” 语气责问中带着三分宠溺,令沈阿汣心里暖融融的,忍不住吐露心声。 “其实在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 “尤其是每到夜晚,躺在床上睡不着,我总会担心,你是不是还在忙公务,是不是忙得饭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是不是又瘦了,身体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想离开你的,我只是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傻瓜,你怎么会是累赘?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人说夫妻一体,也就是说夫妻两人要在一处才是完整的,少了你,我就少了一部分,你在身边,刚刚好。” 沈阿汣感动地不得了,睁着水汪汪的一双眼,差点就要泪流满面了。 南宫御烨这个人不是很经常说情话的,一说出来却是这么好听。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请罪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陈尚的声音:“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启奏。” 南宫御烨温柔的眸光微微转冷,在沈阿汣耳边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一下,朕出去一下。”然后起身出了内殿。 沈阿汣也起身,自行理了理头发,走到珠帘后面,可以听见外面的声音。 南宫御烨出来坐到了龙案上,问:“是否边境传来了什么消息?” 陈尚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方才西北的探子传来消息,耀国二十万大军已经在逼近黎国,估计再有十天左右,便会到达煌州城外。” 耀国的动作还真是快,南宫御烨拧了拧眉,点点头:“知道了,派人继续打探消息,若有什么异常,立刻回报。” 陈尚颔首告退。沈阿汣挑开珠帘,从屏风后面转出来,脸上也带着忧愁。南宫御烨转头看向她说道:“阿汣,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朕是绝对不会再往后退的。耀国要开战,黎国就迎战,没得退路。”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怕沈阿汣又会劝他娶琳阳公主。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好,我跟你一起面对,”说着轻轻握住他的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这一战,黎国一定会胜的。” 南宫御烨眉头一挑,略惊讶,笑道:“朕还以为,你会提出反对意见,或者又要将朕让给琳阳公主呢。” 沈阿汣有些惭愧,笑脸苦了苦,道:“我已经让过一次了,这一次,我若是再让,岂不是太辜负你了?” 南宫御烨十分感动,一把揽住沈阿汣的腰,总算放下了这颗悬着的心,他知道,既然沈阿汣已经这么说了,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了。 决定不再离开之后,沈阿汣便回到了栖霞宫居住,换了衣服,来到云宁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刚午睡起来,看向沈阿汣的眼神不是太友善。 太后不是傻子,南宫御烨对外声称沈阿汣卧病在床,这一卧病就是一个多月,而且把栖霞宫守得严严实实不准任何外人进入,最奇怪的就是,期间并没有宣过御医。 不几天前,太后觉得十分奇怪,便派人混入栖霞宫里打探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结果令她震惊。 皇后居然失踪了,已经失踪了将近一个月。 太后得知这个消息,很是震惊,却又不敢把事情透露出去,把南宫御烨叫来质问。 南宫御烨说沈阿汣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不久就会回来的。 太后又气又怒,气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欺骗她这个母亲,欺骗天下。 怒的是,作为皇后的沈阿汣居然一点也不顾后果,如此任性,皇宫也是她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南宫御烨请求太后不要将沈阿汣失踪的事情泄露出去,就差跪下来求她了,太后见了于心不忍,这才作罢。 此时见到沈阿汣,太后自然是恼火的。 沈阿汣双膝跪地,深深地行礼:“臣妾参见母后!” 太后冷着眼,扫了沈阿汣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朝殿内的宫人们摆了摆手。 待左右退下后才缓缓道:“皇后的病好了?” 沈阿汣的脸色微微一顿,她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南宫御烨对外声称她卧病在床,也听南宫御烨说了,太后已经知道她偷偷离宫的事情了。 所以,她很清楚,太后此话是在冷嘲自己。 沈阿汣依旧伏在地上,慢慢地回答:“阿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身体已经无碍。” 太后冷冷一笑,眉头微挑:“外面的世界就这么吸引你么?让你舍得抛下皇帝和儿女离开?” 沈阿汣的身体微颤,这次自己的离开,太后肯定很恼恨,不管怎么解释,都是徒然的借口,她想,自己还是乖乖认个错为好。 “臣妾知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皇后,皇上对你的感情,不用哀家多说,你也知道有多深,哀家对你也没有什么多高的要求,只是希望你可以用同等的感情来对待他,仅此而已,你连这个也做不到吗?” 太后也是最近几天才打听到,沈阿汣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自己的儿子几乎每天都借酒浇愁,日子过得十分颓靡。难怪人看着瘦了一圈。 沈阿汣的心一堵,被太后这么一说,她便更加愧疚了,组织了半天语言,最终还是说:“阿汣知错,从今天开始,阿汣会一直陪伴在皇上身边,与皇上同生死共进退。” 同生死共进退,这本是夫妻之间该守的承诺,很多年以前,她也曾跟先帝说什么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话,可是到了后来,什么都变了。 而这个承诺渐渐地就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了,再到后来在冷宫里住了十几年下来,连她自己也忘了。 慢慢地收回神思,太后叹了一声,问道:“那你今日来哀家的云宁宫,又是为何?不会只是为了跟哀家表明知错了吧?” 沈阿汣微挺了挺身,不过没有太后的命令,依然还跪着,神色郑重。 “臣妾从小没有母亲,所以没有感受过母爱,直到那次在冷宫被母后救命,母后屡次相助,对阿汣像是对自己的女儿一般。” “自从再回到皇宫,阿汣就将母后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来看待了。这次阿汣私自跑出宫,是阿汣太冲动,让母后担心了,今天阿汣是来向母后请罪的,请母后原谅臣妾。” 太后俯首看着沈阿汣弯着的脊背,恍然就记起了很多年的自己,相对于自己,沈阿汣是在幸运太多,不管她这个太后如何对待她,至少她拥有皇帝独一无二的宠爱。 这是她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的。 虽然沈阿汣离开皇宫的原由,太后并不清楚,但是沈阿汣做事向来有自己的主见。 她相信,她这么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现下她又跪在自己面前诚恳认错,并请求原谅,作为长辈,她也不好不依不饶。 叹了一声,道:“好了,哀家也知道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今次你既然知错,哀家也就不追究怪罪了。起来吧。” 闻言,沈阿汣赶紧爬起来,乖巧地盈盈一福身谢恩:“多谢母后。” 因为刚刚和好,沈阿汣显得有些拘束,太后瞅了瞅她,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指了指左手边的座椅,道:“别站着了,坐吧。”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冰释前嫌 沈阿汣心里将太后当做自己的亲生母亲看待,其实太后又何尝不是将她看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在出现采选的事情,两人产生分歧之前,太后与沈阿汣之间一直都是和睦共处的,甚至于,太后对沈阿汣多番维护。 这都是因为太后对沈阿汣的喜欢是出自真心的。 沈阿汣在坐下之前,先给太后倒了一杯茶,并且双手奉上,道:“母后请喝茶。” 太后看了沈阿汣一眼,脸色柔和很多,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沈阿汣在座椅上坐下,先挑起话头,跟太后闲聊,先问了问她最近的身体如何,是否还有受失眠困扰。 太后据实相告,失眠问题有所改善,但是偶尔还是要折腾到下半夜才能入睡。 “你的药方果真管用,吃了几剂药之后,睡眠好了很多,现在大多数时候都能睡个好觉了,以前可是每天都睡不着,唉,年纪大了,身上的毛病总是越来越多。” “母后还年轻着呢,就叹老太早了些,再说,谁还没有个小病小痛呢?” 太后轻轻一笑,执起茶杯盖拂了拂水面的花瓣,瞥向沈阿汣,笑道:“还是你一张嘴会哄人。” 两人坐在一起说了会儿闲话,太后已经喝完一杯香茶,沈阿汣殷勤地又过来给她添了一杯,然后坐回座位。 太后知道沈阿汣是有意在讨好自己,更加心软了。 笑了笑,叹道:“阿汣,哀家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不要再想这次一样,做出让烨儿伤心的事情,哀家就放心了。” 沈阿汣低眉顺目地点点头,道:“母后放心,阿汣会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皇上的情意,长伴皇上身侧,永不离弃。” 太后沉默着,转头看向门外开得正艳的簇簇新花,眼神有些迷离。 曾几何时,她也对先帝说过同样的话,永不离弃,她没有离弃先帝,倒是先帝先离弃了她。 先帝的新欢一个接着一个,她这个青梅竹马的妃子,被冷落,被诬陷,被打入冷宫。 在冷宫的时候,先帝没有去看过她一次。 永不离弃这个诺言,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自己对先帝一点点死心,烟消云散了。 太后觉得,有烨儿这样痴情的人宠着,沈阿汣是幸福的。 虽然自己未能得到这样的幸福,她很羡慕,甚至还有些嫉妒,但是作为母亲,她应该成全他们才是。 所谓深厚的皇室血脉,充盈的后宫,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哀家想过了,只要这次黎国能够顺利度过危机,击溃耀国,哀家就支持烨儿空置后宫,不再逼他采选。” 沈阿汣欣喜地看向太后,按捺住内心地激动,问道:“母后说的可是真的?” 太后点头:“自然是真的。” “母后放心,这次黎国一定会成功度过劫难,耀国必败。”沈阿汣并不是为了讨好太后才这么说的,而是真的有信心。 这时,外面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沈阿汣和太后同时看向门口。 只见南宫御烨急匆匆进来,先是看了沈阿汣一眼,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转而向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见南宫御烨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太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冷声道:“皇帝不是来给哀家这个母后请安的吧?是怕哀家会难为皇后?” 南宫御烨没有否认。 方才他去栖霞宫,听说沈阿汣来了云宁宫给太后请安,立刻就往这边赶过来了。 太后知道沈阿汣私自出宫的事情,很生气,他担心她会责难沈阿汣。 “母后,事情已经过去了,阿汣也是有苦衷,还望母后原谅她这次。” 沈阿汣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眼皮垂着,听见南宫御烨替自己求情,心里默默感动。 太后哼了一声,斥责道:“看看你这个样子,喜怒全显在了脸上,毛毛躁躁的,哪里还有往日沉稳的样子?” 南宫御烨抿唇不语,他也知道自己是鲁莽了些,但是凡是关系到沈阿汣的事情,他就冷静不下来,这是无法控制的。 太后继续道:“作为帝王,理应处事不惊,喜怒不形于色,方才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如此鲁莽,哪里还有帝王威严?” “母后教训的是。”南宫御烨静静聆听着太后的教诲,他知道太后不论怎样,终归也是为了他好,所以,万事能顺从的时候,便顺从。 太后说完,南宫御烨又绕到之前的问题:“母后,那阿汣的事情……” 太后刚刚有所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去,感到无奈得很,她这个儿子啊,果然心里装着的只有沈阿汣,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么。 “怎么,若是哀家不愿意原谅皇后,皇帝还打算跟哀家一直这样耗下去了?” 南宫御烨拧着眉,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他自然希望太后原谅沈阿汣,但是也不希望因此而伤了太后的心。 沈阿汣看了看南宫御烨,又看看太后,笑道:“母后,皇上其实是很关心母后的,也正因如此,才迫切地希望臣妾跟母后的能够相处和睦。” 南宫御烨附和道:“正是,母后,您是儿臣的母亲,阿汣是儿臣的皇后,对儿臣来说都一样重要,儿臣不能失去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所以,儿臣不想夹在中间两相为难。” 太后看看南宫御烨,又看看沈阿汣,忽而笑了。 “你们二人啊,倒真是夫妻情深,一唱一和的,将哀家这个来人家哄得团团转。” 沈阿汣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南宫御烨微诧,看看太后和沈阿汣,没想到太后居然没有针对沈阿汣。心想,看来是自己来之前,沈阿汣跟太后就已经冰释前嫌了。 如此一来,他就放心了。 不过,以他对太后的了解,太后虽然是个随和的人,但一旦被惹恼,却不如此好说话,怎么今天这么容易就原谅沈阿汣了? 太后决定不再追究前事,放下了心里的结。 三人已经许久不曾坐在同一张桌上了,今日刚好有时间。 各自落座后,太后命宫人摆上点心果酒,道:“这是哀家上午亲手做的,好好尝尝,看看口味如何?” 太后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当年先帝还在的时候,就喜欢吃她做的点心。 到了后来被打入冷宫,就不常动手了,手艺慢慢地有些生疏,也是这几年才开始将手艺练回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温情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很给面子,吃了不少点心,一边吃还一边夸赞很好吃,将太后哄得开开心心,笑得合不拢嘴。 太后虽然也才四十多岁,但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了,成天待在这云宁宫里,日子过得虽然舒适,但不免觉得有些寂寞。 原本有乾儿在身边陪伴,也不算孤独,但是乾儿一天天大了,到了该学功课的时候,前不久搬进了他自己的寝宫居住。 而且长大了些,就没有先前那么粘人了,只是每日晨昏定省地来几次,然后便会匆匆告辞。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太后觉得越发的孤独。除了待遇不同,她有时候竟然会有种回到了昔日冷宫里的感觉。 因此,像此刻这样,跟儿子和儿媳坐在同一个饭桌吃着点心,聊着家常的机会屈指可数,觉得异常珍贵。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看得出来,太后今日的兴致挺高的,所以就多陪了她一段时间。等到太后的脸色转为疲倦之后,才起身告辞。 太后脸上的笑意未散,说道:“哀家也是有些累了,回内殿歇一歇,你们便退下吧。” 嬷嬷上前来,扶着太后进入内殿。南宫御烨携着沈阿汣回到栖霞宫。 此时已经是夜色降临,从云宁宫一直到栖霞宫,两人都是手牵手地徒步前行,花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功夫,肚子里方才吃过的点心也已经消化得差不多。 宫人们摆上晚膳之后,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皇上和皇后。 南宫御烨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过,按照沈阿汣的口味,不断地往她碗里夹菜,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沈阿汣自离开以后,因心里装着事情,所以胃口一直不行。 今天回到了这里,不再纠结那些烦心事,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胃口也好很多了,看见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忍不住食指大动,快速而优雅地吃着。 但看到碗里的这座小山时,忍不住笑了。转头看看南宫御烨,发现他正在全神贯注地给她挑菜,但自己却没有吃过一口。 沈阿汣停下来,问道:“你不饿吗?光顾着给我夹菜了,自己不用吃?” 南宫御烨勾勾唇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之前在母后那里吃了点心,现在还饱着,不太有胃口。” 沈阿汣皱了皱眉,她记得,南宫御烨的食量一直都小,每次从膳房传来的膳食都不会吃很多,倒是她动手做的东西,会给些面子,勉强吃光。 “作为一个大男人,你的食量会不会有些太小了?” 南宫御烨的神情顿了顿,忍俊不禁地笑道:“谁说男人的食量就一定很大了?” 沈阿汣眨眨眼,倒也不是说男人的食量就大,只不过,至少应该比她这个女子的食量大些吧? 南宫御烨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食量小,吃多少饭,要看情况而定,有时候运动量大,体力消耗得多,胃口相对就大一些,像今日没走什么地方,自然就不用吃多少。” 沈阿汣哦一声,埋头继续吃,实在觉得跟南宫御烨讨论食量的问题有点没营养。 南宫御烨继续往沈阿汣的碗里扔菜,过了一会儿问道:“今日母后对你的态度这么快改变,是为什么?我去之前,你跟母后都聊了些什么呢?” 沈阿汣吃饭的动作顿了一顿,回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跟南宫御烨同生共死,不离不弃的话,她想,大约是因为这句话吧。 听到这句话,太后也有些感动,而且自己诚恳认错,所以,她就决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沈阿汣没有说自己在太后面前说的那番话,而是将太后的承诺将给南宫御烨听:“母后说了,只要这次黎国能够击退耀国,逃过劫难,就不会再反对空置后宫。” “母后真这么说?”南宫御烨喜上眉梢,目光闪闪发亮。 沈阿汣点头,“是啊,母后其实,是很好说话的人。”她也没想到太后能够退到这一步。 南宫御烨含着笑,默默开心。 沈阿汣吃饱之后,没让宫人进来收拾碗筷,逼着南宫御烨吃了些饭菜才罢休。 吃完饭之后,便到偏殿去看两个孩子。看完孩子,两人方才回到寝殿洗漱。 沈阿汣沐浴完,爬进软软的被窝,有种长期流浪在外的孩子终于归家的感觉。 她原本以为皇宫只是座冷冰冰的宫殿而已,她在乎的只有里面的人。 今日才知道,原来正是因为在乎里面的人,不知不觉间,连这座宫殿也在乎了,她的丈夫在这里,孩子在这里。 这里,已经成为了她的家。她要好好地守护这个家。 正歪在床上想事情想得入神,腰上忽然一紧,整个人被带进暖洋洋的怀抱。 沈阿汣顺手握住南宫御烨的手。 南宫御烨紧紧抱住沈阿汣,闻着淡淡的药香,终于安心。 两人紧贴在一起,两心相近。 细细绵绵的吻落在后颈,沈阿汣的耳根子渐渐发烫,烫热到达脸颊,渐渐蔓延至全身。南宫御烨微凉的手探进沈阿汣的衣衫,解开腰上的丝带。 沈阿汣转身,扯开南宫御烨身上的睡袍,微微一笑,道:“南宫御烨,我想你。” 南宫御烨愉悦地笑出了声,道:“阿汣,从今往后,不可再离开我,知道了吗?” 沈阿汣乖乖地点头,抬头咬住他的双唇。 第二天,南宫御烨照常早起上朝,处理政务,很是忙碌。 沈阿汣则待在栖霞宫,带两个孩子。明天就要出征,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回来,今天她 想一直陪在孩子们身边。 对于沈阿汣要陪着南宫御烨一同出征的事情,喜梅和玉青玉红几人表示有些担心。毕竟, 自古以来,没有上战场。 “娘娘,战场凶险,刀剑无眼的,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去了,万一打起仗来,遇到危险怎么办?”玉红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郑重地劝说道。 其实,她本来要说的话是,万一打起仗来,皇上还要保护娘娘,那娘娘岂不是成了拖累? “放心吧,什么样的危险我没见过?我虽不一定懂得怎么排兵布阵,但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沈阿汣觉得,这丫头也太小瞧自己了吧。 并不是沈阿汣说大话,她作为一个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特训杀手,这种战场怎么能难得住她?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立军令状 但这几个丫头并不知道她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虽然很清楚自家主子的能力不同寻常,可毕竟是个女子不是?到底不该踏足血腥味浓重的战场。 喜梅接腔劝说道:“娘娘,玉红说得对,奴婢也觉得您应该留在宫里,自古保家卫国应是男人的事情,您是后宫女子,犯不着犯险啊,而且,小皇子和小公主还小,也离不开娘亲。” 沈阿汣摇头轻叹:“保护国家与否,不是我考虑在内的,我只是想陪下皇上身边,仅此而已。至于旸儿和玥儿,有你们和乳娘照顾,我很放心。” 况且,作为现代接受过新式教育的人,她也不认为女子就不能上战场保家卫国,俗话说得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嘛。 几个人劝了几句,发现一点都劝不住,也不再浪费口水了。 南宫御烨晚上回来,眉头微拧,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沈阿汣看出他有心事,便问他什么事。 南宫御烨顿了顿才回答:“阿汣,战场凶险,你不如……” 话才刚到嘴边就被沈阿汣给打断:“你要是想将我留在宫里呢,就不用多说了,我是不会听话的。” “可是,西北环境恶劣,且动荡不安,朕不想让你跟着去吃苦。你留在宫里,等着朕回来。” 战争一旦打响,战火纷飞,他怕自己顾不过来,怕沈阿汣会受伤。 “你就不怕我再偷跑出宫?再也不回来了?”沈阿汣故意冷下脸。 南宫御烨心里一咯噔,一丝危及感涌入心间,脸上的颜色不大好看。“你、你……” 看他脸色几度变幻,沈阿汣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放心吧,我说过不会再离开,就不会的。只是想吓吓你罢了。” 南宫御烨蜡白的脸色好半晌才恢复过来,差点就连心跳都要停止了,佯怒着将沈阿汣一把捞进怀里,咬了咬她的耳垂,道:“朕如今可经不起你这样吓了。” 沈阿汣搂住南宫御烨的脖子,道:“所以说啊,你还是将我带在身边稳妥一些,不用提心吊胆。” 南宫御烨无奈地笑笑,最终也不再纠结,点头道:“也好,有你在身边,我的确心安一些。” 翌日一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换上甲胄,相携来到城门口。二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在门口,黑压压一片立在辽阔的土地上,气势夺人。 南宫御烨穿着黄金甲胄,走在前头,沈阿汣跟下面的士兵一样,穿着玄色的盔甲,以一名随侍士兵的身份,跟在南宫御烨身后。 两人登上城墙,俯视着下方的众将士。 南宫御烨的声音洪亮而铿锵,响在穹苍之下,一字一句一腔一调都鼓舞着千千万万的将士们。 沈阿汣的视线落在下面,耳边士兵们响起高亢的呼喊声:“黎国必胜,皇上必胜!黎国必胜,皇上必胜!” 听着这一声声的呼喊,沈阿汣觉得自己忽然间都热血沸腾,对此行出征充满了信心。 城墙上,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身上,站着文武百官,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神情肃穆地看着城下,目不斜视。 待鼓舞士气的过程结束,南宫御烨转过身,嘱咐道:“丞相,沈爱卿,朕出征后,朝堂事务就交给二位主持了。” 丞相和沈傲天出列,齐声道“臣定等不负圣上所托”,而后又入列。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整装待发。南宫御烨正要转身,几名大臣突然出列,说:“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乃是女子,自古没有女子上战场,皇后娘娘随行,怕是于理不合。” 有了几个做出头鸟,其他的很多大臣也纷纷出列,反对皇后随行。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眸光同时转冷,这些老狐狸,在这个时刻,又要生事端。 南宫御烨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冷声道:“众爱卿认为皇后不适合上战场,那,不知哪位爱卿愿意代替皇后去?” 空气中忽然没有一丝声响,大臣们满脸的尴尬和羞恼。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 沈阿汣忽而一笑:“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本宫作为黎国的皇后,是黎国的子民,本应该为黎国出一份力,试问,本宫为国效力,怎么于理不合?” 群臣弓着腰,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须臾后,终于有一人道:“皇后娘娘心系黎民,为国效力,自然是没有任何不妥,不过这为国效力的方法有很多种,非是一定要上战场,且按照黎国历代军法,女子不得进军营,娘娘委实不好随行。” “另外,战场凶险万分,娘娘玉体若是受到损伤,也不好。” 话是这么说,弦外之音是,皇后娘娘一介女子到了战场只会添乱。 南宫御烨幽幽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哼,刘爱卿这话说的真是好听。” 刘尚书登时浑身一凛,这语气,是皇上动怒的征兆。 沈阿汣侧首看向南宫御烨,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想了想,道:“本宫是女子没错,也不懂多少战场谋略,但是本宫很有自信,这场仗,即便本宫去了,也绝不会被干扰,黎国军队一定会凯旋。” 顿了顿,又道:“要不然,本宫立个军令状如何?” 沈阿汣不想南宫御烨在此因为自己而跟群臣闹僵,产生更深的嫌隙,所以决定立个军令状,以暂时堵住他们的嘴。 立了军令状,就表示,如果黎国此次出征落败,沈阿汣便接受军法处置。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露犹疑,眼里都带着不信的意思,这皇后娘娘也太托大了,竟然敢说要立军令状。 也好,立了军令状,就算真的黎国落败,也可以借机拉皇后下水,倒是不错。 南宫御烨想要拦住沈阿汣:“阿汣,这……” “皇上,黎国一定会胜利的。”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回以坚定的表情。 南宫御烨顿了顿,最后点头。 既然皇帝都已经点了头,大臣们也就没有理由再反对。于是纷纷都同意立军令状。 南宫御烨吩咐人拿来纸笔,沈阿汣接过黄色绢帛,拿着狼毫,蘸了蘸墨水,目光微凝,抬了抬手就要下笔,忽然一个念头在心头动了动。 又将手往上抬了抬,看向身后的百官,道:“本宫立着军令状,若是未能完成任务,自当军法处置,但本宫也有一个条件。”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出征 沈阿汣此话一出,众大臣皆抬手望着她,连南宫御烨也看向了她,眸子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如果此次黎国与耀国这一战赢了,就请众位卿家从此再不劝谏皇上纳妃,同意空置后宫。”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空置后宫,这是个大事,一时之间,很难做出决定。 退一步想,就算到时候皇后受到军法处置,最多也是由皇后贬为皇妃,但是仗打赢了却要空置后宫,这显然是后者亏得多一些。 众臣心里都觉得,这不划算。 于是有人就说了:“皇后娘娘,臣认为,这军令状,您还是谨慎签的好。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容不得半点疏忽,不可意气用事。” 沈阿汣的唇角动了动,心中冷笑,尽是扯淡,这群老家伙,分明就是听见她说了条件之后,后悔了。 可又不好直接说,所以就拐着弯的来劝自己不要立军令状。 “国家大事,本宫怎么会拿来开玩笑?本宫敢立这军令状,就会承担这责任。” 他们不愿意她立,她就偏要立,否则还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何况,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往后恐怕很难再有时机百官答应空置后宫的事了。 南宫御烨看出沈阿汣的意图,笑了笑,道:“怎么,诸位爱卿,莫不是后悔了?想让皇后收回军令状?” 声音冰冷得像千年寒冰,盘旋在耳边,侵袭进身体,令人忍不住打哆嗦。 本来,大臣们在这个时候生事端,逼得沈阿汣立军令状,已经让南宫御烨很恼火,现在沈阿汣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些人又想撤掉。 只想着索取,不愿牺牲,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气氛僵持着,众大臣面对天子之怒,虽然心里发毛,但也不得不坚持,在纳妃这一点上,关系到太多人的利益,绝不能轻易点头。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心照不宣地下了决定,正要拒绝,却听见南宫御烨抢先说道: “这一战若赢,皇后有功,本该有赏,朕便许诺从此不纳妃,若是这一战输,那皇后便依军法处置,很公平,诸位爱卿说,是不是?” 他的口吻已经不是反问,而是一种肯定,甚至命令。 原本要反对的大臣,在听了这一句话之后,到了嘴边的话,愣是没有出口。 如果因为一个结局未定的事情而丢了脑袋,那也是十分不划算的。 南宫御烨冷眼扫过低头沉默的大臣们,眸光冷冽,翕动嘴唇:“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那就请皇后立下军令状吧。” 目光落到沈阿汣身上时,立刻变得柔和,还夹杂着几分愧疚。 沈阿汣几次三番被大臣们针对,而他却无法完全保护好她,他很自责。 见没有人发出异议,沈阿汣重新拿起笔,在绢帛上面写下几行字,最后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交给侍卫,让其拿给众大臣看看。 沈阿汣说道:“这份军令状保存在丞相那里,待班师回朝之日,再取出来,诸位卿家,没有意见吧?” 丞相是百官之首,保存在他那里,自然是妥当的。 众臣没有说话。 沈阿汣也不计较,反正现在军令状已经当着千万将士的面签了,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一个小插曲耽误了些许时间,处罚的时间到了,不可再耽搁,大臣们退到一边,等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下了城墙,也跟在后面下去。 这一次出征,南宫御烨作为皇帝,自然是总指挥者,下面还带了五六个将军,其中就包括作战经验丰富的定远侯世子。 定远侯世子是主战的,不仅仅是因为不愿意娶琳阳公主,更是因为他认为,耀国这个祸患,是时候除了。 在出兵之前,南宫御烨特地将定远侯世子宣进宫,两人就西北局势和此次作战的策略略讨论了一下。 定远侯世子很得南宫御烨的器重。 怏怏大军排成一列列,在前面放眼望去,似乎看不到边际。 六位年轻的将军在大军最前方站成一排,等待南宫御烨的命令。定远侯世子出列,拱手道:“启禀皇上,二十万将士点清完毕,可以启程!” 南宫御烨点了点头,回身看了沈阿汣一眼,翻身上马。沈阿汣紧接着也上了马,夹夹马腹,跟在南宫御烨身后一点。 而后,六位将军也翻身上马,跟在后面,带领着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缓缓远离。 将士们齐步迈动步伐,脚步声震天,尘土飞扬,走了好远直到看不见,原来的尘土都还久久未散。 骑在马背上,沈阿汣看着前方宽阔的道路,心内有些激动,有些紧张,有些担忧。她没有带兵打过仗,担心是自然的。 前世是个杀手,除了杀人,几乎没有干过别的,她杀过的那些人当中,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死,只是接到命令就执行,不论是非。 保家卫国什么的,离她太远,远到自己都觉得,那是这辈子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今天却发生了。此情此景,令她全身的热血沸腾起来,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腔热血。除了杀人保命,还有保家卫国。 这样的感觉真好,这才像个人。 想着想着,沈阿汣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耳边传来南宫御烨探寻的声音:“在想什么?” 沈阿汣转头看他,弯了弯嘴角,说道:“我在想,能和皇上并肩作战,我很幸福。” 南宫御烨挑了挑眉,道:“还幸福?朕连个安稳的生活都不能够给你,幸福么?” 沈阿汣咧嘴,语气变得轻松:“幸福不一定是过安稳的生活啊,而是能跟在乎的人携手并肩,共同进退。” 南宫御烨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不顾四周有人,伸手牵住了沈阿汣的手,苦笑道:“随朕出征,还被迫立下军令状,委屈你了。” 沈阿汣并没有甩开南宫御烨的手,任由他牵着,两人的马并排而行。 “其实最后,被迫的,却是诸位大臣,并非我。” 南宫御烨拧了拧眉头,道:“可是阿汣,万一……”万一这一战败了呢?到时候沈阿汣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在担心什么,捏了捏他的手掌,宽慰道:“不要担心,我有预感,这一战,黎国一定会赢的。”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有人跟踪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自信满满的样子,瞬间心情就明朗了许多,心间涌入自信,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你说的对,黎国一定会胜利的。”南宫御烨深深一笑,慢慢地放开沈阿汣的手,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 从京都到西北煌州城的一路上一直风和日丽,行走得十分顺畅。西北的地上高,多山谷,所以大多时候都在走山路。 狭窄的山路上,最多只能容得下三个士兵并肩行走,所以,二十万大军的队伍拖得很长很长。 翻山越岭时,前面的粮草军队已经到达山顶时,回头一望,山脚还拖着长长的队伍没有走完。 现在正值夏天最是炎热的季节,单是站在太阳底下就酷热难耐,更别说穿着厚重的甲胄赶路,所以行军起来十分艰难。 连续赶路几天下来,有少数几个身形瘦小,身子单薄的将士已经中暑在路上到了下去。 因为是行军,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不能随意喊停,因此不能顾虑到每一个人,即便身体有了异样,也得咬牙坚持下来。 南宫御烨本来是坐在马背上的,到了走山路的时候,就会时常下来走几步,前后看看,监督行军情况,观察地形之类的。 沈阿汣见他这样做,也跟着跳下马。 南宫御烨回过头来,看向沈阿汣,见她原本白皙的小脸,此时已经晒黑了一些,不禁心疼。 “瞧你都晒黑了,很辛苦吧?” “是吗?”沈阿汣摸摸自己的脸颊,不仅黑了,还有点滚烫的胀痛呢,夏天太阳毒辣,西北地区更甚,她没有晒惯,所以就容易晒黑,过两天搞不好还会脱皮呢。 这古代没有防晒霜,一点防御措施都没有,怎么能不黑?不过也没关系,她带了一些药膏,等到了晚上洗了脸,涂上就行了。 不过最大的问题是,今天能不能找到一个有水可以洗脸的地方。 行军出发这几日,他们经过的地方全都是干枯的,只有一天晚上在一处平原上驻扎的时候,看见有小小的一条河流,之后就一直没有了,连个水坑都没有,她都已经几天没有洗脸了。 西北的夏季雨水很少,所以很缺水。还好之前经过一条河流,又带了很多水上路,否则将士们都要被渴死了。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笑道:“还说我呢,你也晒黑了。” 南宫御烨笑道:“朕是男人,黑一点也没有关系。” 沈阿汣不置可否,在她看来,男人皮肤带着点儿黑,反而更有男人味,要是细皮嫩肉的,就颇有小白脸的风范,她不喜欢。 两人前后看了看,聊了两句,而后又翻身上了马。 直到黄昏时分,军队翻下山岭,穿过一个山谷,行至一片茫茫无边的草原。 草原上绿草茵茵,天边云彩绚烂,微风吹拂,袭来一阵阵香草的芬芳,沁人心脾。 再过小半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队伍停止行进,就地驻扎。 沈阿汣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找找附近哪里有水。这里的绿草一望无际,应该在某处会有水源。 南宫御烨刚刚对定远侯世子吩咐完一些事情,就看见沈阿汣一个人离开主营,往远处走了。 心里料到她是去找水,于是也跟了上去。 沈阿汣也不敢走太远,毕竟这里是荒野,远处就是深山,到了晚上免不了会有野兽出没,她走的太远,势单力孤,肯定对付不了那些吃人的野兽。 直到快要看不见营地,也没有找到水,沈阿汣有点气恼,默默叹了一声气,看来是找不到水了,先忍着吧。 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风景,翠山高立,顶峰仿佛能触及天上的蔚蓝,一朵两朵像棉花糖一样的浮云缓缓随风而过,留下一抹极淡极淡的白丝。 再看近处轻轻摇摆着脑袋的绿草,油油的一片,带着大自然的气息,生命力多么旺盛。 沈阿汣有点被这片景色给吸引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置身于大草原,没想到这么美。 就着草地坐下,抬头望着天,有点晃神。过了一会儿,看太阳已经落到山的那一边,只剩一个头探着,射着金黄的光,起身准备走。 忽然余光瞟见不远处的下方有什么东西反光,定睛一看,是水! 沈阿汣迅速跑过去,果然看见丛丛绿草间,一个清澈的湖泊静静地躺在其中,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湛蓝的天空,美极了。 正要蹲下去洗脸,就听见后面有人喊:“阿汣!” 南宫御烨匆匆走过来,眉间隐着些许焦急的神色,道:“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带个人?” 沈阿汣知道他担心自己,宽慰道:“没事的,我不会走远,你看,终于找到水了,让我好好地洗个脸先。”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笑得愉悦,像个孩子一般,拘起一捧水往脸上泼,唇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起,心情也放松了。 “难得找到水,一会子让将士们来取水备用。” 沈阿汣拍拍脸颊,清风吹来,凉爽至极。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准备回去,忽然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很轻微,若不是会武功的人,根本觉察不到。 沈阿汣皱了皱眉头,以为是野兽,或者蛇什么的,准备四下看看,却被南宫御烨拽紧了手腕。 南宫御烨凑近沈阿汣,在她耳边道:“有人跟踪咱们,不要回头。” 沈阿汣心中一凛,点点头,跟着南宫御烨继续走。 走了几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沈阿汣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有人跟踪?” 南宫御烨说道:“这几天我一直觉得有人跟在军队后面,但是又不确定,现在才得到了证实。” 沈阿汣哦了一声,果然南宫御烨要比她敏锐得多。 两人打算按兵不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相携回了营地。 回到主营,沈阿汣说道:“那些人,多半是敌国派来的,看人数定然不多,其目的,最有可能是想要行刺。” 南宫御烨神色有些凝重,很赞同沈阿汣的说法。 经过方才的观察,他断定,对方只有不超过五个人。只这几个人,跟踪军队,潜伏在营地附近,只有两个目的,一是行刺主将,令军心不稳,二是焚烧粮草,断了军队的后路。 不管是哪一个,都需要严加防范。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阿汣受伤 为了不打草惊蛇,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暗中做了些布置,然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静待时机。 日头终于完全落在了山的另一边,夜幕渐渐降临,浓烈的热气也散去,风吹来,带着绿草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沈阿汣在脸上涂了些药膏,脸上的滚烫消散了许多,也不那么红了。 南宫御烨坐在书案前凝眸处理军中事务,四角支起的燃烧着的火焰有些摇晃,倒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有点斑驳。 沈阿汣没什么事做,就顺手拿起一本兵书在一旁看,一开始对着这些古文,看得十分费力,主要是觉得有点枯燥,不过一边看一边想像,慢慢地品出味道,竟看得津津有味。 虽说书是死的,看书看得再多,不去实践,也只是纸上谈兵,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读兵书是很有必要的。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有士兵在账外禀报:“启禀皇上,晚膳已经做好,是否需要传膳?” 南宫御烨依旧看着手上的东西,随口答道:“传膳吧。” 很快,士兵将饭菜端了进来,一一摆在案上,而后又退了出去。 南宫御烨放下公务,看向沈阿汣,道:“阿汣,过来吃饭了。” 沈阿汣仍然盯着兵书在看,仿佛没有听见南宫御烨在喊自己。南宫御烨好奇,负手走过来,俯首一看,才知道原来她在看兵书。 叹了一口气,夺过她手里的兵书,弯唇说道:“阿汣喜欢钻研兵法?” 沈阿汣这才抬头,说道:“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刚才看了些之后,就有些兴趣了。我可是立了军令状的,得钻研钻研兵法啊。” 两人在案前相对而坐。 南宫御烨特意吩咐过,饭菜不必铺张,能简单则简单,因此桌上只有四碟菜,两素一荤一汤,外加一锅米饭。 这本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很丰盛的晚餐了,但南宫御烨可是帝王之尊,这却是有史以来吃的最简单的饭食。 虽然简单,但两个人吃,也已经足够了。 南宫御烨的胃口居然比在皇宫吃御膳房的精致佳肴还好。一下子吃了两碗米饭,还喝了一碗汤。 沈阿汣觉得很欣慰。要是在这样的消耗体力的情况之下,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吃一点点的话,她真得给他好好诊诊脉才行了。 吃完饭,南宫御烨带着沈阿汣出了营帐,四处走走,一方面巡视巡视,另一方面消消食。 夜色渐深,除了轮值守夜和巡逻的士兵,其他的将士们都或坐或靠或躺地睡下了。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他们都很疲累,很快就睡熟。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估摸着那些人应该今天晚上就会动手,脱了甲胄,上床假睡,因为精神一直绷着,因此就算身体上很累,也没有丝毫的睡意。 只是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始终很安静,除了外面偶尔有风刮过的声音,就只有里面炉子里火焰燃烧的哔啵声。 等到半夜子时左右,还是没有动静。沈阿汣开始怀疑,那些人是不是不打算动手了,正在诧异之时,外面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呼吸都沉重了些许,知道是有人来了。 南宫御烨睡在床的外侧,面向外面,呼吸均匀,睡颜安详,看着似乎睡得很死。 只听见脚步声渐进,仔细辨听,估计来的是四个人。 黑影挡住了眼前的光,南宫御烨忽然睁眼,眸光似寒刃,直直射向眼前已经向自己举起刀刃的黑衣刺客。 眨眼的瞬间,南宫御烨一把抓住刺客的手腕,一脚踢在他的左胸口,刺客嘭的一声倒地。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三个人骇然,心中暗道不妙。 沈阿汣几乎在同一时间翻身而起,操刀直指其他的刺客。 登时以四对二,缠斗在一处。 沈阿汣的武功比南宫御烨略逊一筹,但还是足以一人阻挡两名刺客的。但是刺客的目标却是南宫御烨,在打斗的过程当中,同时将主力放在南宫御烨的身上。 四名刺客只用一人拖住沈阿汣,另外三人联手对付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功夫高强,又有防备,刺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们深知自己不宜久留,否则等外面的士兵发现动静,冲进来就前功尽弃了。 于是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竹筒,扔在地上,一阵浓烟袅袅而出。 沈阿汣心头一沉,是迷烟。 刚要叫南宫御烨闭气,却见他身手明显迟钝了很多,身体有些晃,好像四肢无力的样子。 火焰下闪着寒光的剑直指南宫御烨而去,沈阿汣眉心一跳,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与自己缠斗的刺客的剑,手腕一扬,手里的短刀扑向那边的刺客。 沈阿汣一个箭步奔向南宫御烨,将他推开,刺客的剑从她的后背划过,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汩汩而流。 嘶!沈阿汣闷哼一声,皱着眉头,咬牙一边跟刺客对抗,一边大喊:“有刺客,快来人,有刺客!” 沉寂的夜晚,忽然传出呼喊声,很快就有士兵听见,猛然惊醒,在将领的指挥下,抓起自己的长枪就往主营冲过去。 四名刺客见情况不好,再不走就无法脱身了,为首的人说道:“快撤!” 其他人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局势紧急,不再多做纠缠,跟着首领快速冲出营帐。等士兵们冲进来的时候,刺客已经走了。 最先冲进来的将领是定远侯世子易穆阳手下的一名副将,看见营帐门口倒下的一地的士兵,又看见里面一片狼藉,皇上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还一身血,吓得面色青紫,单膝跪地,颤声请罪:“卑职救驾来迟,请皇上皇后娘娘降罪!” 沈阿汣被割了一剑,伤口疼得很,额头上很快沁出一层虚汗。声音听起来有点抖,“快将本宫的药箱拿来。” 立刻有士兵手脚利落地上前递药箱。 副将拱手,脸上布满惊恐和愤怒,道:“卑职去追刺客。” “不必了,本宫已经安排了人守株待兔,刺客很快就会落入网中。”沈阿汣吃力地说道,然后自行在药箱里拿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快速服下。 而后又拿出另一只小瓷瓶,倒出药丸,给南宫御烨服下。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上药 四名刺客在潜进营地之前就已经将营地的防守摸得一清二楚了。出了主营之后,就奔着南边走,那里是伙房营,守卫相对松懈一些。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逃离,眼看着就要逃出营地,忽然不知从哪里射出几支箭,射在四个人的腿上,他们猝不及防,瘫倒在地。 紧接着火光亮起,冲出来一队士兵,一个身穿玄色盔甲的年轻将领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个刺客,冷声吩咐道:“将这四人绑了,带到皇上面前去。” 服下解药之后,只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南宫御烨便醒了。 营帐里面已经大致地收拾了一下,不像方才那么乱了。 刚睁开眼的时候,南宫御烨的神志有些模糊,这是迷药的缘故。 “你醒了?”沈阿汣的声音传来,南宫御烨这才想起晕倒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当时他正要解决那几个刺客。 却不料,忽然问到一股浓重的香气,眼前白雾缭绕,只记得沈阿汣朝他扑了过来,然后意识就渐渐模糊了。 南宫御烨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抓住沈阿汣的肩膀,急忙问:“阿汣,你怎么样?” 话一说完,他才发现,沈阿汣淡紫色的衣裙上面染了殷红的鲜血,在火光下触目惊心。 他的心剧烈跳动,声音都颤抖了:“你受伤了?” 沈阿汣勉力一笑,道:“只是皮肉伤,见了点儿血,不碍事。”方才她已经服下药丸,止了血,现在好多了。 只不过,刚才失血过多,所以脸色有些苍白。 好在伤得的确不深,否则这一路上可就有的折腾了,真真要成为累赘连累南宫御烨了。 南宫御烨注视着她身上染血的衣裙,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万分心疼,万分愧疚。 “阿汣,对不起,是朕没有保护好你。”本来都已经有了准备,结果还是让阿汣受了伤,自己的命还是她救的,他真的很自责,很羞愧。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又要自责半天了,笑了笑说道:“是那些刺客太卑鄙了,居然用迷烟,这只是意外,你不要怪自己了。” “要不是我会医术,不怕这种迷烟,连我也要中招了。” 南宫御烨舒缓了一下情绪,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目光一闪,问道:“那几个刺客呢?” “放心,咱们事先有安排,他们逃不掉的。”沈阿汣的眸光冷了些,淡淡说道,“想来,现在定远侯世子已经押着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易穆阳的洪亮的声音:“启禀皇上皇后,刺客已经落网!”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对视一眼,道:“带进来!” 帐帘掀起,易穆阳当先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士兵,手里押着四个人,正是方才潜进来刺杀的刺客。 “跪下!”士兵们毫不手软地在刺客的膝盖上一脚踢下,刺客受不住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但脸上还带着一股子傲气,似乎不怕死。 南宫御烨半眯着双目,眼中披上寒霜,恨不得立刻就杀了这几个人,居然敢刺伤沈阿汣,实在是该死。 不过,他还有理智,这些人还有用处,暂且不能杀。 “你们是耀国的人?是谁派你们来的?耀国的皇帝,还是你们的主将?” 刺客们闭着嘴,傲然地冷哼了一声。 南宫御烨的眉头又皱得深了一些,道:“不说也行,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说。” “是啊,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巴,并不难。”沈阿汣高深地笑道,美丽的脸绽放着微笑,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无比瑰丽。 刺客们知道,此次刺杀不成功,落到敌人的手上,便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并不怕死,怕的是不小心泄露不该说的秘密。 几个人暗地里交流了一下眼神,准备咬舌自尽。 “快拦住他们!”南宫御烨一声厉喝,士兵们赶紧掐住刺客的下巴。阻止了两个刺客自杀。但另外两个还是晚了一步,咬舌身亡。 “拿布团塞住他们的嘴,带下去!”南宫御烨烦躁地说道。他们宁死都不肯说,看来不论是用什么刑法都不管用了。 士兵将刺客带下去之后,南宫御烨对易穆阳道:“易将军,一定要派人将那名刺客看守好,千万不能让他们死了。” 易穆阳拱手道:“是,臣明白。” 南宫御烨点点头,道:“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易穆阳躬了躬身子,倒退几步,转身出去。 “你觉得这几个刺客是耀国的皇帝派来的?”沈阿汣问道。 南宫御烨摇摇头,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的神情,道:“不一定,说不定不是耀国的人也未可知。” 沈阿汣的眉头一跳,不是耀国的人,难道是黎国的人?应该不可能吧?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眉头皱得都要打结了,温声道:“先别管这些了,你受了伤,我先给你上药包扎吧。” 沈阿汣服了自己的药丸,血慢慢地止住了,但是为了不感染,要赶快包扎才行。 于是点点头。南宫御烨拿来了药箱,沈阿汣扯开腰带,要抬手脱衣,南宫御烨拦住她道:“你别动,牵动伤口不好,我来。” 南宫御烨小心翼翼地给沈阿汣剥下外衣,然后中衣,最后是里面薄如蝉翼的亵衣。 因为血有些黏住了亵衣,所以在脱亵衣的时候,尽管南宫御烨的动作很轻,还是牵动了沈阿汣背上的伤口。 沈阿汣怕南宫御烨担心,咬着牙没有露出一丝痛楚的表情,额头上还是出了汗。 南宫御烨观察力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沈阿汣的异样,柔声道:“要是疼就喊出来,不要憋着。” “没事。”沈阿汣牵开嘴角,“也不是很疼。” 南宫御烨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结,看向药箱里满满当当的药瓶子,问:“先用哪一瓶?” 沈阿汣看了看,视线落在那只棕色的小瓶上面,指了指道:“这瓶吧。” 南宫御烨听话地拿起棕色瓶子,扯开塞子,一股淡淡的芳香扑鼻而来,里面是白色粉末。在上药前,说道:“上药的时候会疼一些,你忍一忍。” “知道了。”沈阿汣忍不住笑了,她是个大夫唉,会不知道吗?这男人真是越来越唠叨了。 白色粉末倒在鲜红的伤口上,白色很快就被淹没,南宫御烨又问:“接下来呢?” 沈阿汣已经拿了一只梅红色瓷瓶,递过去。“这是金疮药,上完就可以包扎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自责 上完药之后,南宫御烨给沈阿汣包扎好伤口,然后帮她穿好衣服,紧绷的神经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还好这伤口不深,再往里面深一些,就要伤及筋脉了,后果不堪设想。”南宫御烨面露心疼,嘴里念着,心里疼着。 其实当时沈阿汣躲得快,刺客的剑就只是从沈阿汣的背上划过,所以口子虽然长,却不深。只是流些血,上了药,伤口愈合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 沈阿汣说道:“这是个意外,谁能想到那几个刺客居然还有这招,不能怪你。” 南宫御烨敛眉,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心里依然愧疚。沈阿汣也知道自己越是开解他,他就越是自责,想了想,还是不说了。 折腾了这么久,现在忽然停下来,沈阿汣觉得有些困了,想睡觉,但是因为不久前才跟刺客过过招,之后又受伤,疼痛之时出了些冷汗,现在身上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然而现在她背上有伤,不能沾水,只能先擦擦身子了。 “我想先把身上擦一擦,再睡一觉。” “也好。”南宫御烨立刻叫人抬了温水进来。 沈阿汣背上的伤比较偏又肩,所以她的整个右手基本都是不能动的,别说动右手了,就是偶尔呼吸重了一些,背上的伤口都会隐隐地疼。 沈阿汣走到屏风后面,望着水,有点发愁。她这个动不敢动的状况,要怎么自己擦洗身体? 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听见南宫御烨道:“你身上有伤,不可乱动,我来帮你。” 沈阿汣讪讪地一笑,道:“这个,不、不太好吧?毕竟,男女有别。”一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南宫御烨忍住脸上的笑,说道:“你我是夫妻,什么男女有别?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有看过?还害羞不成?” 沈阿汣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就跟熟透了的苹果一样。心里暗暗地骂南宫御烨色狼。 “你……总之我不要你帮我。” 虽说她跟南宫御烨两人是夫妻,但是这不一样嘛,现下灯火通明下,她脱光了衣服,在南宫御烨面前赤裸相对,她觉得很尴尬。 南宫御烨看着她酡红的脸颊,忍不住心头一动,俯首咬了咬她的唇,道:“不要我帮你,谁帮你?这军营里只有男人,你自己又不行,那只有我来帮你了。” “我不要啊。”沈阿汣把头埋得低低的,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在南宫御烨的印象里,沈阿汣是个不拘小节的豪放女子,没曾想,她也有这般的小女儿姿态。 “那要不然,一会儿朕给你擦身子的时候,闭着眼睛擦?” 沈阿汣立刻白了他一眼,撇撇嘴道:“闭着眼睛怎么擦?” “那就不闭眼好了。”南宫御烨笑得不怀好意,一边伸手去解沈阿汣的腰带,一边说道:“好了,别再耽搁了,再僵持就要天亮了。” 沈阿汣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了,只能乖乖地任由南宫御烨动手给自己宽衣解带。 南宫御烨搬来软座,自己坐了下去,让沈阿汣坐在他的腿上。 沈阿汣不肯,南宫御烨便一把捞住她的腰,强行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南宫御烨,我觉得,我自己可以擦,我左手还挺灵活的,要不然,你先出去?” 南宫御烨一手搂住沈阿汣细腻软绵的腰,另一手拿着浴巾给沈阿汣轻轻地擦着手臂,觉得很舒适。 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一只手,肯定有些地方擦不到,还是我来吧。” “可是……”沈阿汣一脸凝重,可是她真的很不自在啊。 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明明她跟南宫御烨都做了快两年的夫妻了,可是像这样身上不着寸缕地对着他,她还是觉得很害羞,感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南宫御烨将浴巾放进水里搓了搓,拧干,又给沈阿汣擦另一只手臂,然后脖颈和锁骨…… 沈阿汣感觉自己脸上正火辣辣地烧着,全身都紧绷着。忽然眼前一黑,凉凉的唇附了上来,令她的心猛然一跳。 “你……正经一点。”沈阿汣推开南宫御烨,心跳快得像打鼓。 南宫御烨轻轻一笑道:“这个,对着这样的你,我很难正经。” 沈阿汣羞愤地瞪了南宫御烨一眼,用力推着他,就要起身,最后又被搂了回去。 南宫御烨顺势将沈阿汣拉进怀里,含住她的嘴唇,然后轻柔地触了触,说道:“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放松一点。” 其实他现在就是想吃了她,只不过在很努力地压抑着这股冲动,差点要憋出内伤。 沈阿汣稍微放松了一些,没再乱动。她算是明白了,南宫御烨就是故意这样调戏自己的。她越是挣扎,越是无效,还不如乖乖地听话。 好不容易擦洗完,沈阿汣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到床上,拿来干净的衣物,然后给她穿上。这一系列举动完全呈现出了一个贴心好男人的模样。 沈阿汣心中还是很感动的。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为她做着这些本该丫鬟做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很满足。 “南宫御烨,就算有一天为你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她一只手搂住南宫御烨的脖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南宫御烨脸色微微一变,低斥道:“好端端的胡说什么,累的神志不清了不是?” “我很清醒啊。”沈阿汣眨眨眼睛,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贴近南宫御烨一些,低声呢喃:“我又不是说要去死,我只是在向你表明我对你的心意。” 南宫御烨的神色稍有缓和,把沈阿汣搂紧了些,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但是你记住,我不允许你真的……为我去死,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可明白?” “嗯。”沈阿汣点点头,声音软软的,已经很累了。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放在床上,轻声道:“折腾一夜,快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沈阿汣眯着眼睛,已经连眼皮都撑不起来了。 南宫御烨也准备歇息,忽然听见外面有响动,眉头一皱,翻身下床,掀开帐帘出去。 只见远处有火光闪动,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传来。 南宫御烨厉声问:“出什么事了?” 看守营帐的士兵回答:“回皇上,方才忽然有叫喊声,具体情形还不知道。”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粮草被烧 南宫御烨面上浮现几丝急切的神色,吩咐士兵道:“快去瞧瞧,速来回禀。” “是!”士兵疾步跑了出去。 南宫御烨直直地站在营帐门口,仰首观望声音传出的方向,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因为他发现混乱的嘈杂声音越来越大了。 更重要的是,那边的火光越来越亮,这令他心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一会儿,方才被派出去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返回,神色焦灼,道:“启禀皇上,是营帐着火了,那边的将士们正忙着救火!” “什么?营帐着火?可有抓到可疑的人?”南宫御烨急切询问,营帐着火不可能是自然事件,肯定是有人纵火。 士兵垮着脸,声音小了很多:“并未发现可疑之人。”这就是蹊跷之处,若是有人纵火,即便是混乱之中,也总该发现蛛丝马迹,但是根本察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沈阿汣本来快要睡熟了,但是在迷迷糊糊之中,耳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混乱而嘈杂,且声音越来越大,将她吵得无法继续安眠。 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想问问南宫御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一转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营帐里没有南宫御烨的身影。 她的心沉了一下,强打起精神,披上外衣,走出营帐。 一出来就看见外面火光冲天,不禁惊呼出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守在一旁的士兵答道:“回娘娘,是粮草那边的营帐着火了,现下正在救火。” “什么?”沈阿汣大惊,匆匆忙忙朝火光那边跑过去。 因为大军有二十万,驻扎的营地占地很广,从主营这边,到粮草营帐那边看着不远,指责还是有点距离。 沈阿汣是跑着过去的,都花了有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黑夜里,熊熊的火焰已经照红了半边天。 沈阿汣暗呼不好,粮草若是烧着了,那这二十万大军恐怕再也无法行进,到时候只有饿死的命运。 好不容易赶到了现场,远远看见士兵们拿着水桶,一桶一桶地往烧得正旺的火里泼水。 一个玄色的背影站在火光前方,脊背僵直。 沈阿汣没有立刻跑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看着干着急。 过了大半个时辰,这一场火才渐渐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味道,熏得人头脑发胀。 沈阿汣慢慢地走过去,抓住南宫御烨的手臂,道:“粮草,还剩下多少?” 南宫御烨木木然侧首,看着沈阿汣,神情怔松,迟疑了片刻道:“不到一半。” 这个消息给了沈阿汣沉重的打击。南宫御烨可以明显感觉得到自己手臂上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伸手握住沈阿汣的手,道:“没了军粮,看来暂时不能继续前行了,得在此地先征集一些粮食才行。” 沈阿汣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脸色煞白,嘴唇也在微微地颤抖。 过了片刻,她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她立过军令状,这一战必须赢,所以,她不能垮下。 “是我们疏忽了,以为那几个此刻抓住了,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同伙,刺杀是假,烧粮草才是真。” 南宫御烨点点头,脸色也不太好,阴沉着一张脸,唇畔紧紧抿在一块,只看得见一条缝。 这时,定远侯世子走过来,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刚才清点完剩下的粮草,还完好的,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最多能用五天。” “五天……”沈阿汣皱着眉头,小声地重复着。 五天的时间是赶不到煌州城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暂缓行军,在当地征粮。 现在天已经蒙蒙亮,虽四周暮色还很浓重,但已经可以看见四周景物。白色的云彩一片一片地浮在天空,就像鱼鳞一样。 很多士兵在救火之后,灰心丧气地蹲在地上休憩,一片颓废之气在军中蔓延。 南宫御烨对易穆阳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军心,出了这样的事情,将士们的士气肯定会受影响的。” “易将军,你和其他几位将军一定要鼓舞好各自部下士兵的士气,以防军心不稳,敌人有可乘之机。” 易穆阳神色肃穆地点头应诺。 “阿汣,咱们先回营帐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易将军,接下来,就要好好计划一下征粮事宜。”南宫御烨拉着沈阿汣的手,回到营帐。 两人脸上的神情很是颓然,一看就知道正为粮草被烧的事情而烦心。 然而,当他们携手走进营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同时发生改变,从灰头土脸变成了笑容满面。 “果然,我们猜测得没有错,刺杀不过是头菜,粮草才是正戏。”沈阿汣勾着唇角说道。 “应该说,这是两手准备吧。”南宫御烨道,“刺杀是计划一,烧粮草是计划二。一和二,都是必定实行的。” “朕是主将,还是一国之君,如果能够刺杀成功,别说军心会涣散,就连整个黎国都会混乱,到时候,不战而败,这是最好的结果。” “刺杀若没有成功,烧掉粮草,也是很好的一种结果,军中士气大跌,还能拖延大军到达边境的时间,为耀国那边争取机会。” “当然,就算刺杀成功,这粮草也是必烧的,死了皇帝,又没了粮草,二十万大军就算不散,也离死期不远了。” 沈阿汣点点头,深以为然。 其实一开始她和南宫御烨就猜到了耀国会打粮草的主意。既然派了人来刺杀南宫御烨,又怎么可能放着好好的粮草不烧呢? 于是他们就将计就计,故意不在粮草营帐这边加防,让帐篷烧起来。让那有心之人以为粮草被烧,然后一步步走进圈套。 自从发现有人跟踪,南宫御烨就觉得自己军中有耀国的细作。昨夜此刻那么顺利地潜入营地而不被发现,他便肯定了心中猜想。 营地的守卫十分严密,尤其是主营这边,可以说是苍蝇也飞不进一只,那四名刺客之所以能够进来得如此顺利,肯定有人在暗中相助。 而且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士兵,应该是高层将领,怎么也应当是个副将。 军中藏有耀国细作的事情,不宜在军中公开,只能暗暗地查寻,否则军心惶惶,就算到了煌州城,作战时也无法安心,因此只能先揪出这个细作。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征粮无果 沈阿汣说道:“现在粮草被烧,那个细作应当正在暗地里偷笑呢,你猜,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南宫御烨笑得高深莫测,道:“阿汣聪慧过人,定然心中有数了。只不过,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你又要受委屈了。” 沈阿汣无所谓地笑笑:“只要是有利于这一战,我受些委屈又有何妨呢?” 南宫御烨心里一痛,本来这个计划很周密,却还是百密一疏,让沈阿汣受了伤。轻轻地将沈阿汣拉过来,检查她背后的伤。 看见绷带上干干净净的,这才放下心。还好伤口没有裂开。 “放心吧,我的药药效很好的,敷上之后,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结痂,只要不剧烈运动,伤口不会开裂的。” 沈阿汣如此说道,方才为了演得逼真,她只能奔跑着过去,还将脸上的表情演得跟真的一样,这场表演可谓淋漓尽致。 南宫御烨抱住沈阿汣的腰,将头搁在她硌人的肩膀上,无声叹息。真希望这场战争早点结束啊。 沈阿汣弯唇笑了笑,道:“先休息一下吧,等军队休整之后,再安排征粮。” 两人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就醒了。走出营帐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初现夏日阳光的毒辣。 阳光下,很多士兵都一脸颓色,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来是昨天火烧粮草,忙活了一晚,没有怎么休息。二来,粮草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过不了多久就要没饭吃了,他们很愁。 在看到沈阿汣的时候,眼睛里除了颓色,还有鄙夷和厌恶。 沈阿汣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在触碰到士兵们投来的视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委屈。 在黎国,女子不得进军营,不但是军法,而且是一种迷信。 很多人都以为,女人进军营是一种不祥,女人会给军营带来厄运和霉运,会导致兵败。 这种迷信也是有根源的。不知道多少年前,黎国有一个用兵如神的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百姓们尊称为“战神”。 可这位战神自从成亲之后,就喜欢带着自己的妻子上战场,一开始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战神仍然是屡战屡胜。 只不过,胜得没有之前那么利落了,而且一战下来,伤兵明显比以前要多得多。 后来,战神第一次吃了败仗,将士们都将吃败仗的原因归咎于战神的妻子,请求战神将妻子赶出军营。 但是战神没有听。 之后从屡战屡胜,变成屡战屡败。 军中士气越来越散,甚至集合在一起,要求战神将他的妻子赐死,否则就卸甲归去。 战神仍然不依。军中将士皆骂战神的妻子是个魅惑人心的妖精,趁着战神出去巡视,合伙将他的妻子杀了。 最后,奇迹般的事情发生了,战神又屡战屡胜,将敌国打得溃不成军,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黎国就出了这样一条军法:女子不得擅入军营,违者斩立决。 当然后面时间慢慢流逝,这条军法并没有很严格地遵循。因为军营之中,总会有女人出现,这是需求。 比如说军妓,歌姬之类的。后来也仍然有些将军会携带女眷,照顾日常起居。也都没有发生过之前的那个例子那样的事情。 当然一般来说,军中的将士还是对女子进军营的这个事很忌讳。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最好,如果发生了,就会引起军心动荡。 对于战神的那个传说,沈阿汣觉得很好解释。她稍微分析了一下,总结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战神的妻子,是敌军的细作。 她陪在战神身边,是战神的枕边人,自然做什么事情都方便。 比如要盗取个作战计划什么的,简直易如反掌。 后来她死了,敌军没了这个内应,自然也就战败了。 所谓的女子进军营便是不祥,这样的说法太过离谱了,沈阿汣想想都觉得好笑。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走到哪儿,士兵们怪异的眼神就跟到哪儿,令她很不舒服,于是干脆回营帐里面待着。 南宫御烨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回去再睡一睡也好,不要多想,其他的事情交给朕来做。” “我知道。”沈阿汣微笑点头,回去了。 南宫御烨则去找了易穆阳等诸位将军商量在当地征粮的事情。 眼下大军所在的地方,是离州。这片草原,距离州城不远,大约只有半个时辰的脚程。要进入城内征粮,倒是也不费事。 只是,征粮一事,并不简单。如果太多的士兵涌进去,声势浩大,肯定会扰民。 商议之后,决定先派一百名士兵进入城内,贴告示征粮。 征粮规定,不可扰民,不管征收多少,都必须要百姓自愿,不可强取豪夺。否则,按军规处置。 几位将军从自己管辖的军队里面个抽出十几个士兵,然后分成四队,前往离州城内征粮。 离州这个地方,地处西北地区,虽然面积广大,但是土地贫瘠,又没有贸易往来,百姓贫穷,寻常人家常年都是勉强糊口,根本不可能会有多余的粮食。 征粮整整进行了两日,征收到的粮食却少得可怜。 士兵们泄气了,这样的地方能征收到米粮才怪呢。 他们很气愤,同时也暗地里说,这都是皇后的错,是因为有她在,才会让大军陷入今日之绝境。 很多人私下抱怨时,都用灾星来称呼沈阿汣。 沈阿汣这两天很少出门,省得看见那些像刀子一样的眼神,怪瘆得慌。 南宫御烨倒是常常出去,每天都要忙着安抚军心,和过问征粮的情况,忙得焦头烂额。 不过,这焦头烂额的模样,却并非他真正的状况,只是演给军中的细作看的。 回到营帐中,南宫御烨看见沈阿汣又拿着本书在看,瞅了瞅书面,已经不是昨天那一本。 紧挨着沈阿汣坐下,轻声问道:“已经看了几本了?” “额,包括这本,已经是第三本了。”沈阿汣捧着书,掀了掀眼皮,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南宫御烨苦笑道:“你也猜得到了,征粮本就不易,离州城大粮少,根本没有什么收获。现在,军中士气大减,士兵没有一个不是愁眉苦脸的。” 见他这副表情,沈阿汣有点疑惑,微微笑道:“这不是在咱们的计划之中的吗?你怎么苦着一张脸?难道事情有变?”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惩罚 南宫御烨顺势将沈阿汣搂进怀里,又顺势在她红红的唇上亲了一口,道:“没有,事情都在按着计划进行。” “哦。吓我一跳。”沈阿汣拍了拍胸口道。“既然没有什么事,你苦着脸做什么?”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目光中充满怜惜。柔声道:“外面的将士都将你视为不祥之人,骂你是灾星。” 说完,脸上还呈现出愠怒的神色。虽然明知道这是他自己计划的,但是听见那些难听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沈阿汣就开解他,道:“这都没什么,反正我这个人受的议论多了,脸皮也就厚了,与我而言,这些都没什么,左耳进右耳出便是了。” 看见她一副乐天的样子,南宫御烨便更是怜惜,想要完成这件事,真的是不容易。 眼珠子转了转,沈阿汣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笑道:“我觉得,咱们应该将风头向前再推一步,让那细作早些露出狐狸尾巴。” “你想怎么样?”南宫御烨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沈阿汣眨眨眼睛,道:“目前军中有谣言乱窜,你这个皇帝是不是应该有所反应才算正常?” “你是说……”南宫御烨思索片刻,忽然眸光一亮,哈哈一笑,“朕明白了。” 吃过午饭后,南宫御烨照常出来巡视。 他身上穿着黄金甲胄,在热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在四周走了走,耳边忽然传来窃窃私语的小声音。转头一看,目光停留在左上角不远处的人堆上。 只见三条木棍支起一个三脚架,架子上挂着一个锅,锅下面生着火,腾腾冒着热气。十来个士兵围成一个圈,正在一边喝汤一边聊天。 就是他们了!南宫御烨面色阴沉地朝这边走近,在完全可以听得清对话的距离处悄无声息地停下步子。 其中一个士兵说道:“起初皇后娘娘要跟随出征,我就觉得不祥,一个女人上什么战场啊你说,这不是捣乱吗?” 另一个道:“就是啊,什么做不了还不说,竟然还连累军中将士。” “这次要不是皇后跟着来了,粮草或许根本就不会被烧,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灾星。” “唉,没办法啊,谁让那是皇后呢,谁能阻止她跟着啊?就连出征时朝中的大臣们都没能阻止得了,何况咱们乎?现在粮草没了,咱们就等着饿死吧。” “饿死?我上有老下有小呢,我还不想死。” “俺还没娶媳妇儿呢,出征前俺娘就来信说,已经给俺找好了一门亲事,就等俺此次打了胜仗回去娶媳妇儿过门了,怎么能死?” “谁也不想死啊。但谁让咱们摊上了一个灾星呢?” “唉,听天由命吧。别说了别说了,多喝两口米汤,再过两天就不晓得有没有了。来……啊,皇、皇皇皇上!” 哐当一声,手里的碗,连同乳白的米汤掉在地上。 士兵们回头一看,见皇帝满脸怒火地瞪着他们,登时吓得腿都软了,连连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南宫御烨冰冷的声音穿透士兵们的耳膜。“你们方才在说什么灾星?” “我们……”士兵们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南宫御烨敛起怒容,脸上似乎披上了一层寒霜一般。“你们可知,诋毁皇后是什么罪名?” 士兵们已经面无人色,摊在地上连连告罪。 “卑职们多嘴,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南宫御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求饶,冷冷地吩咐道:“来人,将这几个诋毁皇后的逆犯拉下去,重打一百军棍,再有胆敢诋毁皇后者,一律重罚,决不轻饶!” “是!”几名士兵上前来,押着方才多嘴的那十来个士兵下去受罚。 在场的其他士兵不敢多说半句,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颅。他们平日里无事时也会发两句牢骚,幸好没有被皇上听见。 但是话说回来,皇后的确是个灾星,就是因为她违背军法进了军营,粮草才会莫名其妙被烧,皇上怎么能如此袒护她呢? 已经有人开始暗地里埋怨皇帝袒护皇后,心底里,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南宫御烨眼看着那几个士兵被带走之后,愤怒地拂袖而去。在某个帐篷的角落处,一抹身形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着。 身上的玄色盔甲将他的身姿显得高大英武,头盔下盖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呈小麦色,英俊而健康。 他的眼眸深邃,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皇帝在这个时候严惩士兵,定然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可真是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虽然南宫御烨惩罚了那几名士兵之后,军营中的谣言已经慢慢地制止了,士兵们再也不敢像先前那样当众谈论。 但是这世上最难管的就是别人身上的心。不能说,还不能想了吗? 得知几名士兵因说了几句关于皇后的不中听的话就被打一百军棍,打得那些士兵皮开肉绽,差点没了命。 很多士兵就在心里对沈阿汣有了更深的成见和敌意。皇上已经被那个灾星皇后迷惑了,对军中将士一点都不留情。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上战场,却还比不上一个灾星的名声? 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军中的怨气就积攒了不少,很多人都已经心灰意冷。 粮草被烧,皇帝又如此不通人情,动不动就打军棍,他们这种小兵小卒哪里还有活路? 夜晚,夜深人静时,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出了自己的营帐,拐过几个弯,进入另一个营帐。 里面的木板硬床上,俯卧着十来个士兵,个个皆面无人色,跟快要断气了一般。 听到脚步声,有人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虚弱地喊了一声:“司徒将军!” 习惯了见到上将就行礼,士兵们动了动,发现后背疼得厉害。 司徒将军摆了摆手,道:“都别动了,好好养着吧。” 目光在士兵的身上一一扫过,露出一副不忍的神色,叹气道:“怎么打成这样,这皇上也委实太心狠了些。” 这话说到了士兵们的心坎上,他们鼻子一酸,流下了一把男儿泪。 司徒将军又叹一口气,道:“皇上想是已经被皇后给迷住了,什么都不管不顾,皇后的名声是名声,二十万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演戏 士兵们震惊地看着司徒将军,眼睛闪闪发亮,仿佛找到了知音。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心里有怨气也只能憋着,不敢说出来。 本以为没人能顾理解他们心中的苦闷,没想到司徒将军居然把闷在他们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司徒将军又说:“看见诸位将士被打得如此凄惨,本将军心里甚是愤懑,保家卫国的将士应当在战场上跟敌人拼杀,流血流汗,怎么可以被自己人打得半死不活?” 士兵们直直地看着司徒将军,觉得自己跟这位将军越来越有共鸣了。 “皇上如此作为,当真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呐。”司徒将军说的好像真情流露,脸上透露着悲戚的神色。 “唉,将军,这都是属下们时运不好,此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去家乡了。” “也无须这么悲观,只要你们足够坚强,够有胆识,家乡肯定是回得去的。” 司徒将军说道,眼波流转间,谁也没看见他眸底闪过的那一丝戾气。 士兵们颓下脸,道:“将军莫要安慰我等了,如今这局面,粮草不足,难以行军,就算不被敌军杀死,也要被饿死的。” 司徒将军拍拍说话的这位士兵的肩膀,道:“其实大家来参军,也不过是想求将来有个安稳的生活,更有些人只是讨碗饭吃罢了。” “如果死在战场,为国献身也算死得其所,可是如果这样死了,就太不划算了。” “都是求温饱,在哪里不是一样呢?” 士兵们疑惑地看着司徒将军,在哪里不是一样?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徒将军见士兵们仰着头看自己,顿了顿继续说:“依本将看,想要换得一条生路,倒不如去投靠耀国!”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士兵们紧紧地盯着司徒将军,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丝的开玩笑的意思。 然而,司徒将军很严肃,没有半分玩笑意味。 一个士兵疑惑地说道:“将军,您、您不会是说真的吧?” 司徒将军高深地一笑:“是真的又有何不可呢?这里已经没有活路了,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一条活路呢?” “现在两国开战在即,耀国那边急需鼓舞士气,如果我们去投靠,必定使他们士气大增,他们一定很欢迎。” “可是,这可是叛国。”一个士兵嘀咕道,作为一个士兵,多少有些爱国情怀,不愿意背叛国家。 司徒将军沉吟片刻,道:“如果,我们的君主开明,将我们放在眼里,谁又愿意叛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叛国也是被逼无奈。你们都愿意就这样窝囊地死在这里吗?” 士兵们犹豫着,纷纷摇头。谁都不愿意死,心有动摇。 “其实我这个想法在粮草被烧的那天就已经有了,我只是还想再给这个国家一个机会,今日看见你们落得如此下场,我便知道,不能再等了。” 司徒将军的话听起来十分地恳切。 士兵的心更加动摇了。没错,他们都不想死,他们还想要安安生生地过完下半辈子呢。 思量少时,士兵们点头。“将军,您准备怎么做?我等都听您的。” 司徒将军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天,几名重伤的士兵都被送回了各自的部队。 这些士兵在司徒将军的指使之下,对身边的士兵有意无意地透露要投奔耀国的想法。 因为军心本来就动摇,在有人怂恿的情况之下,很快就有人表示愿意跟随。 不过一天的时间,司徒将军就得到了一个队的人数支持。 这一个队里面,各个营区的人都有,司徒将军专门挑出在主营那边值守的士兵,吩咐他们暗地里监视皇上和皇后的一举一动。 司徒将军说:“现在咱们的队伍还不强大,要想从二十万大军的营地里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因此,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壮大队伍。” 顿了顿,又道:“必要时,可以取主帅而代之,唯有如此,我们这些人才有活路。” 士兵们都很怕,这是造反,万一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但继续等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没办法,只有搏一把了。 于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就被监视了。 这两日,南宫御烨整个人很颓废。一直在为征粮的事情忧心,眼看着粮草就要吃完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今天下午,睡完午觉出来,南宫御烨甚至连盔甲都懒得穿了。满脸倦色,脸色也苍白。 看着蔚蓝的天空一声长叹,正准备回营帐去,沈阿汣出来了。 “皇上,太阳这么晒,还是回去吧。” 南宫御烨苦着脸道:“皇后,朕很受挫啊。朕第一次亲征,居然被烧掉了粮草,如今二十万大军滞留此地无法前行,朕该如何是好?” 沈阿汣安慰道:“总会有办法的,皇上别气坏了身子。” “仅剩的粮草就快要用完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南宫御烨将视线放到远方的山顶,“唉,这一战,注定只能以失败告终了。朕回去,真的没有脸见朝中诸位大臣。” 沈阿汣拉了拉南宫御烨的手,柔声道:“皇上怎能如此悲观?” “并非朕悲观,而是……唉。”南宫御烨扶额,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别胡思乱想了,臣妾扶你回去躺一会儿。”沈阿汣于是扶着南宫御烨进了营帐。 门口不远处直立着的一名士兵的面色变了变,将方才两人的对话一一记下,计划着等换班后去禀报给司徒将军听。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回到营帐,都看见对方脸上一副隐忍的表情,沈阿汣低声笑道:“演戏还是挺费神的,憋笑很辛苦。” 南宫御烨轻轻一笑道:“朕看你似乎还挺享受的啊。” 沈阿汣嘿嘿地笑,又拿起桌上的兵书来看。南宫御烨则坐回桌案前,继续处理军务。 到了晚上,士兵来到司徒将军的帐前,说有事禀报。 听完士兵的禀报,司徒将军微微勾起嘴角,古井一般的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摆摆手示意士兵退下,坐在案前想了许久。 皇帝已经颓废至此,想来也没有什么斗志了,更加不会有什么防范。 事不宜迟,今晚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司徒将军换好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溜出自己的营帐,偷偷来到主营这边。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刺杀被抓 司徒将军并没有告诉他那些准备跟随他投奔敌国的士兵自己要夜刺皇帝,因此,晚上的把守还跟平常一样,十分的严密。 不过,司徒将军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武功高强,要避开这些士兵,潜入营帐刺杀,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打晕了守在正门口的两名士兵,然后将他们拖到隐蔽的地方,然后自己掀开帐帘进去。 里面很昏暗,只有一盏烛火亮着,就在营帐门口的角落里,所以再里面一些的景象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床上的人还是大约看得到,只见床榻上面有两团鼓鼓的,外面这个身形长一些,大一些,肯定就是皇帝无疑了。 司徒将军被蒙在黑色布巾下面的脸露出了一丝阴鸷的笑容,终于可以取皇帝的项上人头了。 等今晚过后,黎国就会大乱,而自己就可以在乱中建功,回到耀国领赏。 他如斯想着,亮出了手中的短刀,一步步朝着床榻靠近。短刀的刀刃在摇曳的烛火中散发着幽寒的冷光。 噗!短刀刺入床上鼓起的被子,动作迅猛,几乎连断气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司徒将军嘴唇轻轻一勾,得手了! 然而,他还没有兴奋多久,就发现自己刚抽出来的短刀根本就没有血。再低头细看,床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红色。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蔓延至全身,令他有点站立不住。 赶紧掀开被褥,一看,原来鼓起的那两团下面,堆着的是枕头。 “刺杀失败了,是不是很惊讶?”一个如银铃般的女声响起。 司徒将军转头一瞧,只见一个女子从床头后面的屏风后转出来,眼睛里充满嘲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皇后! 被这种眼神看着,司徒将军觉得很不爽,尤其是自己失算了,更加觉得火大。 司徒将近转了转手中的短刀,朝着沈阿汣扑过去。但只跨出半步,就被人一剑横过来,划伤手腕,短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皇、皇上!”司徒将军震惊地瞪着南宫御烨,方才一时激动,没有提防,这才让皇帝给刺伤了。 顾不得许多,司徒将军只想着迅速逃走,万一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就功亏一篑了。 但是现在还想着逃走未免太天真了。 他的眼睛刚瞄到门口,南宫御烨的剑便又刺了过来,猝不及防间,司徒将军的身体一个踉跄,往后一退。 南宫御烨紧追,而且剑法很快,几秒钟的功夫,手中的长剑就挂在了司徒将军的脖子上面。 司徒将军还想反抗,却碍于脖子上的剑,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任由沈阿汣将他脸上的黑布扯下。 “司徒将军!没想到会是你!”沈阿汣虽然如此说,脸上却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显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司徒将军很傲气地将头扭至一边。 沈阿汣脸上浮现出戏谑的一抹笑,说道:“想来司徒将军铁骨铮铮,现下本宫若是问你是谁的人,你定然不会开口了。” “就是不晓得,将军的骨头是否真的够硬,能够承受得住军中酷刑?” 司徒将军仍是铁着一张脸,不说话。 南宫御烨喊了两名士兵进来,吩咐其将司徒将军绑了。 夜半时分,营地里军鼓声响起,将在睡梦中的士兵们惊醒,个个都猛然跳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敌军袭营了。 不过等头脑再清醒一点,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离州,距煌州城远着呢,不可能有大批敌军进来。 既然不是敌军袭营,那就是军中有大事发生。 “整好装束,排好队列,前往主营集合!”副将们在人群里面指挥着。 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很快就集合完毕,有序地集结到主营门口。在漆黑的夜晚中,只看见军帐门口的高台上,站着两个人,是皇帝和皇后。 而他们身后的木架上面,似乎绑着一个人,几名士兵守在一旁。定睛一看,那名被绑的将军竟然是司徒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司徒将军绑起来了? 人人心里都在疑惑,将目光锁定在司徒将军身上。 这时,他们听见南宫御烨洪亮清朗的声音道:“左将军司徒麟今夜潜入主营行刺朕未遂,被朕与皇后当场抓获,现在当着众将士的面,朕将对他进行审判。” “什么?司徒将军行刺皇上?这怎么可能?” “对啊,司徒将军是个忠臣良将,怎么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底下一片哗然,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尤其在这二十万大军之中,不乏对司徒麟忠心的士兵,他们更是不相信自己崇敬的将军竟然行刺君主,这可是谋逆啊。 可是深想之后就发现,此刻司徒将军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黑衣,在军营里面,穿成这样做什么?除非是要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事实胜于一切,由不得人完全不信。 沈阿汣的眼睛扫过下面的将士们,高声说道:“本宫知道,司徒将军在军中的威望甚高,很多将士都对他十分崇敬。” “你们都是跟着司徒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感情自然深厚,这是人之常情,只是,你们都看错了人,被他给骗了。” 士兵们灼灼的目光投向沈阿汣,有些气愤。 只听得沈阿汣又道:“司徒将军表面上是效忠黎国,实则,他的身份根本就是耀国派来的细作。一直以来,从京都至今的一路上,他都在跟耀国那边的人联系!” 底下议论的声音更响了,全部的士兵都露出惊愕的表情,满心疑惑。有些人有所怀疑,但是跟过司徒麟的士兵们,根本就不相信沈阿汣的话。 在他们看来,沈阿汣是个灾星,迷惑了皇上,现在肯定是故意来陷害司徒将军的。 不过,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这样说说,不敢真的提出自己的质疑。 沈阿汣深知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不会有多少人相信,但是没有关系,她还有证据。 方才她就注意到了司徒麟身上的那一块玄色铁制令牌,那是耀国特制的腰牌,凭腰牌认人,乃是身份的象征。 沈阿汣让一旁的士兵解下那枚令牌,接过来,举起来给士兵们看。“此乃证明司徒将军真实身份的腰牌,出自耀国,足以说明,司徒麟的确是耀国细作无疑。” 正文 第四百章拿出粮草 腰牌一拿出来,下面在此沸腾了。很多士兵渐渐相信了司徒麟奸细的身份。 但是真如先前所说,司徒麟在军营混迹多年,手下跟着不少忠实的部下,他们都坚信着司徒麟的为人。 仅仅是凭一枚腰牌,远远还不能动摇司徒麟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 所以,有人就在心底里质疑了,一枚腰牌而已,能说明什么?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造假,一枚小小的腰牌就不能?只要是有心嫁祸,当然是可以拿一块假令牌来诬陷将军了。 南宫御烨转身看向司徒麟,冷声道:“司徒麟,现在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说,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来黎国当细作的?” 司徒麟一声不吭,一副傲骨风范。 南宫御烨冷笑一声,摆了摆手:“既然朕好好问你,你不愿意回答,那就受些皮肉之苦再说吧。来人,上刑!” 士兵拿来长长皮鞭,毫不留情地往司徒麟身上抽,一声一声的“呼哧”声响起,随风飘进士兵的耳朵里,虽然已经弱化了很多,但听起来还是令人心惊。 司徒麟是个硬骨头,鞭子抽在身上,哪怕感觉血肉都要裂开了,也不肯吭一声。 直到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抽得破烂,鲜血流出来,近一点的人都可以看见模糊的血肉时,南宫御烨才叫停。 沈阿汣说道:“司徒将军现在肯说了吗?” 二十万大军里,毕竟只有六分之一的将士是誓死追随司徒麟的,其他士兵就算不完全相信,也已经有所动摇,司徒麟认为,他不能坐以待毙。 再这样打下去,他一定会没命的,没有完成使命,他还不能死。 于是,在士兵们窃窃私语的时候,他冷冷地大笑了几声,道:“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反咬一口,这块腰牌,根本就不是臣的。” 暗夜中忽然一片寂静,只有草原上刮过的风声。 沈阿汣不打断司徒麟,让他继续讲。“臣之所以潜入主营,的确是为刺杀而去,不过,臣要刺杀的,并不是皇上,而是皇后你!” 沈阿汣挑眉,有些意外。只听他说道:“皇后说臣是耀国的奸细,实则就是贼喊捉贼!” “皇后娘娘潜藏在皇上身边这么久,迷惑皇上,蛊惑人心,藏得真是深。可是再深,也被臣给查到了,臣知道,你就是前几天夜里放火烧粮草的人!” “啊?是皇后火烧粮草?” “那天晚上查不到任何放火之人的踪迹,难道真是皇后?” 沈阿汣听见下面士兵们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禁冷笑。这司徒麟还真是聪明。 反咬一口,将她说成奸细,很有说服力。因为军中的士兵本来对她就有很深的成见,他们认定她是灾星,此刻听见司徒麟的说法,很容易就会相信。 不过,她也不着急,很快司徒麟就会被打脸的。 “臣知道皇后娘娘是奸细,但是别人不知道,臣也明白,皇上对皇后信任有加,绝对不会相信臣的话,思量很久臣决定先斩后奏,潜入主营去刺杀皇后。” 司徒麟把自己说成一个为君为民的好臣子,更加博得士兵们的信任。 沈阿汣轻轻一笑,道:“哦,原来司徒将军是冲着本宫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将军的刀子指向的却是皇上?是眼神不好,看错了么?” 司徒麟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很快又恢复原样。 就算皇帝站出来说话又怎么样?在众将士的眼里,皇帝一心向着皇后,他们未必会相信皇帝所说的话呢。 司徒麟转了转脑筋,说道:“臣并非是眼神不好,只是没有娘娘那么缜密的心思,不小心着了娘娘的道罢了。” “如今,粮草已经烧了,臣也被绑,娘娘自然想怎么栽赃臣就怎么栽赃了,臣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臣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于皇上,于军中将士,都问心无愧了。” 沈阿汣眯了眯眼眸,他这是要以退为进,说的自己十分委屈,十分忠心,然后让士兵们的心倾向他这一边。 “将军口口声声说本宫才是奸细,本宫是那烧粮草的人,那么如果本宫说,粮草并没有被烧呢?” 司徒麟的面色陡然一变,抬头望着沈阿汣,心里不断地说着“不可能”。 火是他亲自放的,他明明亲眼看见粮草淹没在火海之中,怎么可能没有被烧?哼,皇后是想骗人吧? 他想在沈阿汣的脸上找到一丝的心虚,但是他没有找到。 “事到如今,皇后娘娘还要扯谎欺骗众将士不成?” 士兵们听见沈阿汣的话的时候,两眼就发出了明亮的光,粮草不足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没有粮草,他们都要面临饿死的结局。 他们日夜都在期盼粮草还在。 “本宫有没有欺骗众将士,很快大家就会知道了。”沈阿汣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易穆阳,道:“易将军,劳烦你带着将士们去将粮草抬出来,让众人看看。” 易穆阳拱手应诺,带着一队士兵下去,在主营附近的军帐里面进进出出,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抬出几时车粮食来。 惊呆了在场的士兵们。同时也让司徒麟大为震惊,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 底下的士兵们登时兴奋异常,炯炯的目光投在那一车车的粮食上面,开心得差点要跳起来了。 粮草还在,这样一来,他们至少就不用饿死了。 沈阿汣说道:“此前,皇上与本宫就怀疑军中有耀国的细作,料想道此人肯懂会对粮草下手,于是便将计就计,引他上钩。” “皇上和本宫早已将粮草悄悄转移,从原来粮草盛放的营帐,转移到了主营这边。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假装粮草被烧,让将士们出去征粮。” “做出一副灰心丧气的样子,目的就是让细作放松戒备,引他出来,好一举擒获。”沈阿汣说完话,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司徒麟身上。 听完沈阿汣的解释,士兵们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呈现出愉悦和钦佩的色彩。不禁暗暗夸赞皇后聪慧敏锐。 担心了这么几天,竟原来是这么回事。 既然粮草没有被烧,这一切都只是皇上和皇后视线安排的,那么,司徒将军……难道真是耀国的细作吗?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审问 很多人已经在心底里产生了质疑了,慢慢地相信,司徒将军真的是耀国的细作。 不过,司徒麟那些常年跟随在身边的忠实部下还是不敢相信。即便皇后不是奸细,之前的种种也都是假的,但并不代表,司徒将军就不是被冤枉的。 司徒将军是那样的英勇征战,怎么可能会是个细作? 他们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司徒麟死死地盯着那些被推出来的粮草,目光中尽是阴寒,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检查一下,那粮草的真假。 也是他大意,当时烧粮草的时候没有看仔细,只是见里面堆着一车车的麻袋,就认定那是粮草,没有细细查看,以至于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司徒将军,现在粮草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还有何话好说?”沈阿汣似笑非笑地看着司徒麟。 本以为可以在他身上看见无比震惊的表情,但没有想到,他倒是很淡定。 不过想想也是,司徒麟现在可不能太过激动,否则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不打自招。 南宫御烨眸光冷冽地看着司徒麟,单薄的唇角动了动,冷冷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司徒麟,朕查过,你生于黎国京州的一个小镇,父母皆是朴实的农民。” “你自进军营到如今官至左将军,已经有十年了。” “这十年间,你表面上一直安守本分,为国尽忠,实则一直跟耀国有联系,给耀国呈报过不少关于黎国的消息。相信之前的不少败仗,都有你的参与吧?” “只不过朕很是想不通,这些年,朝廷待你不薄,你既是黎国人,为何要给耀国当细作?” 司徒麟紧闭着嘴,面无表情地靠在木架上,面容惨白,头发凌乱,因为方才遭过鞭邢,流血流汗,几绺发丝站在脸上,在昏暗摇曳的火光里显得格外狰狞。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牵开嘴角,艰难地发出声音:“臣已经落到这步田地,是自己太过大意,怨不得人。” “既然皇上认定臣是细作,臣再如何解释也是无用,既如此,那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了,要杀要剐,都随你们。” “但是,臣并非细作,臣是不会承认的,皇上大可杀了臣,但绝不可污蔑臣。” 这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就跟真的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沈阿汣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司徒将军还在为自己辩白,不肯松口,确然是个有骨气之人。” 司徒麟不屑地看了沈阿汣一眼,闭上眼不说话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这多多少少是有些震撼人心的,尤其是那些一直跟随司徒麟左右的将士们,见到司徒将军这副模样,心中更加肯定将军定然是受了冤屈。 有人壮了壮胆子,道:“启禀皇上,司徒将军英勇善战,向来尽忠职守,这些卑职等这些常年跟随左右的人都十分清楚。” “卑职们相信司徒将军绝对不会是敌国的细作,卑职们愿意为司徒将军做担保,请皇上明察!” 其身后的几千名将士跟着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卑职等愿意为司徒将军担保,请皇上明察!” 见此情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正好看见了各自眼中的忧色。 眼下最棘手的就是这些追随司徒麟的将士。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足以动摇军心,不可小觑。 要说服这些对司徒麟深信不疑的将士,必须得拿出有力的人证和物证。 司徒麟之所以一直不开口,就是算准了他们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是耀国的细作。 方才拿出来的这枚腰牌虽然能够证明是耀国的东西,但无法辨别真伪。腰牌这东西是可以伪造的,根本算不上有力的证据。 沈阿汣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杏眸一闪,凑近南宫御烨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南宫御烨点点头,转身对易穆阳道:“易将军,去将司徒将军手底下几个心腹押过来。” 易穆阳又领命而去。 司徒麟的心腹,现下也有一些在底下排着队,但是当众下去抓人难免会引起骚乱,因此去押那些在营帐四周巡视的士兵稳妥一些。 易穆阳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押了两名士兵过来。 士兵看见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司徒麟,顿时脊背一凉,双腿发软。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投奔耀国的事情被发现了。 司徒麟本来还以为,咬牙撑过去就是了,反正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只要自己不开口,他们也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所以,他还挺镇定的。但是当看到自己部下的时候,心就慌了。 “皇上,您这是做什么?臣是清白的,臣的部下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求您不要为难于他们。” 沈阿汣撇了撇嘴,真是会说话,刚刚才装完忠臣,现在又装好上司,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树立自己的形象么? 不,应该不是,看他脸上虽然看着没有一丝慌乱,但他说这话,就是代表了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的事情会被手下给供出来。 “朕问你们,司徒将军是耀国细作的事,你们之情吗?”南宫御烨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两名士兵问道。 两名士兵颤颤巍巍地用眼角瞄了瞄司徒麟,不约而同摇摇头,惶恐道:“回皇上,司徒将军绝非耀国细作,请皇上明察!” 他们是司徒将军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的,对他绝对的忠诚,在这种情况下,虽然自身都难保,还是咬着牙说不是。 南宫御烨脸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不过也没有关系,等上了刑再说。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硬骨头的。 “来人,将这两人捆起来,押下去用刑,什么时候愿意说实话了,什么时候再来回禀!” “是!”两名士兵被拖下去了。司徒麟眼睁睁看着,原本苍白的脸上变得铁青。他可以保证自己不说,但是他管不住别人的嘴巴。 万一那两人受不住拷打,真的招了怎么办? 沈阿汣静静地观察着司徒麟的脸色变换,悄无声息地勾了勾嘴唇。 底下的士兵们都站在风中交头接耳,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仍然有一部分人是坚信着司徒麟的。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士兵们拖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两名士兵过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寒心 所有人都盯着那两名好像快要断气的士兵,想要听见他们说什么。 司徒麟惊慌地看向两个半死不活的士兵,心里暗骂没骨气,这样就抵不住了,真不该将他们带在身边的。 南宫御烨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机械一般地问道:“司徒麟,是不是耀国派来的细作?” 两名士兵趴在地上,听见南宫御烨的问话,艰难地撑起上半身,虚弱地说道:“是,司徒将军就是耀国的细作,潜伏在军中已经很多年。” 底下登时炸开了锅。 饶是很多人已经有了些许心理准备,但是当听见有人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时,还是震惊到了极致。 尤其是那些前一刻还在相信司徒麟的人,下一刻就听见了这样的消息,犹如被闷雷击中天灵盖一般,半晌缓不过神来。 “那么,最近司徒将军都做过些什么?一一从实招来!”南宫御烨又道。 两个士兵已经被折磨得怕了,刑罚不是没有受过,只是方才这种酷刑实在难以忍受。 方才短短地一炷香时间,于他们而言已经是仿佛过了几年,犹如坠入地狱一般,他们怕了。不敢再有所隐瞒,立刻就和盘托出。 “刚到达此地驻扎的那天晚上,司徒将军命令我等暗中帮助耀国此刻潜入营地刺杀皇上,之后又趁乱焚烧粮草。” “之后因为粮草被烧,军心不稳,将军就利用机会暗中游说将士们跟随他一起反抗皇上,投奔耀国。” “甚至还派人在主营这边暗中监视皇上和皇后的一举一动。” 闻言,底下的士兵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这么多天来,所有的一切,不是因为皇后娘娘是灾星,而是司徒将军在背后捣鬼! 那几千个曾深信司徒麟的士兵,此刻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他们以为自己追随的将军是一个为国为民可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英勇将军,但是没想到…… 数年来,他们竟追随了一个敌国的细作。 一个一直在为敌国效力的人,甚至于还有很多兄弟都是间接地死在他的手里。 将士们的信仰一下子被颠覆了,不禁觉得心寒。 若说司徒麟部下的那些将士对他是失望透顶,那么其他的将士对他就已经由失望转变为了愤恨。 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没粮草,司徒将军把粮草烧了,就是断了二十万将士的活路,怎么如斯狠毒? 大部分士兵都用愤恨的目光瞪着司徒麟,后者扬眉一瞥,不屑地笑了笑,又把头垂了下去。 是他大意失策了,这一回是逃不了一死了。 为了不连累远方的家人,以及不辜负耀国国君对自己的一片信任之情,他只有一死。 沈阿汣看向司徒麟,道:“司徒将军,现在有人指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司徒麟万念俱灰,根本没有心思回答沈阿汣的问话,耷拉的着眼皮掀了掀,视线落在身旁士兵手上的剑上面。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话的时候,却看见他猛然起身,朝士兵的剑撞了过去。 沈阿汣眼疾手快,将手中的腰牌一扔,堪堪击中士兵的手腕,剑一偏,司徒麟扑了空。等他再欲往前时,士兵已经反应过来,收起了剑,将司徒麟摁在地上。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吩咐道:“来人,将司徒麟带下去关着,严加看守,千万不能叫他自尽了。” 士兵们急忙冲上来将司徒麟绑得严严实实,然后往他的嘴里塞了块布条,防止他咬舌自尽。 将士们眼看着司徒麟被带下去,心中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消去。 事情真相大白,南宫御烨便让二十万大军散了,然后与沈阿汣一同回了营帐。 现在已经是三更天,折腾许久,沈阿汣感觉有些累了。 “终于将司徒麟给揪出来了,明日应该就可以继续西行了吧?” 南宫御烨点点头:“嗯,不能再耽搁了,白天暗卫传来消息,耀国的军队已经快到煌州城,我们也得赶紧启程了。” 从离州到煌州城,其中还隔了两个州郡,如果轻装简行的话,四天可以到达,但是带着这么庞大的队伍前行,至少得花三倍那么长的时间,也就是差不多半个月。 驻守煌州城只有五万兵马,根本抵挡不了耀国军队多久,所以绝对不能再拖延了。 沈阿汣的秀眉蹙了起来,有什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没有捕捉到。 “怎么了?”南宫御烨注意到她皱着眉头,便问道。 “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没有想到的。有点不安心。”沈阿汣说道。 可是又想,司徒麟已经被抓起来关着了,他的那些部下也已经派人抓捕,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南宫御烨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可能太累了吧,所以胡思乱想了,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天亮了,快些歇着吧,否则明日没精神。” 沈阿汣慢慢释然,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细作被揪了出来,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还是争取时间养养精神,明天要继续赶路了。 两人相拥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沈阿汣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料到,可能要出事,而且是司徒麟要出事。 司徒麟原本是黎国的人,耀国人让他一个人在黎国来当细作,就那么放心吗?就不怕他不听话知情不报,或者送假情报? 又或者像今天这样,被抓住了,泄露自己这方的情报? 一般来说,一个敌国的人,肯定用着不放心的。即便是有把柄在手上捏着,也不能完全放心。 所以,要放心地用司徒麟,就应该会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果被抓住了,便杀人灭口! 沈阿汣忽然睁开眼,猛然起身:“不好!” 南宫御烨几乎被吓了一跳,他正要睡着,却忽然听见一声惊呼,赶紧看着沈阿汣,问:“怎么了?” “司徒麟有危险!”沈阿汣一边说,一边披着外衣下床。 南宫御烨也跟着穿上衣服,两人快步出了营帐。 沈阿汣猜得没错,军中的确有耀国派来监视司徒麟的人,在看到司徒麟被拖下去关押之后,便趁着夜色,来到了关押司徒麟的营帐。 司徒麟是重犯,南宫御烨亲口吩咐了要严加看管,不得让他死。所以看守得还挺严密。 这个监视司徒麟的人穿着一身盔甲,来到营帐前,被士兵拦下:“这里关押重犯,任何人不得擅入!”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差点身亡 他微微一笑,拿出了一瓶金疮药,说道:“是这样的,我是易将军部下的人,将军说司徒将军受了酷刑,怕他受不住,让我来送药给他。” “兄弟你也知道,司徒将军虽然已经查明是耀国的细作,但是他到底还有用,不能便宜他就这样死了。” 话虽说得不错,可是看守的士兵也不容易糊弄,不可能随便放一个人进去的。 这人心里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又在腰上扯下一块令牌递给士兵,看上面的花纹,的确是易将军部下的士兵所佩戴的。 犹豫片刻,侧身道:“进去吧。” “多谢了。”他拱拱手,而后进了军帐。 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只是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十分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左手边的角落里,一团黑影。应该就是司徒麟了。 他朝着黑影走过去,行至跟前时,听见微弱的呼吸声,但是很均匀,听起来似乎应该睡过去了。 司徒麟的武功不弱,若非是受了伤,意识模糊,从他一走进来就应该警觉了。 睡着了更好,动手就容易多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指着司徒麟的胸膛一刀插进去,立刻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听不到呼吸声了。 他勾了勾唇角,起身出了营帐。 司徒麟的身份已经暴露,为了不让他泄露耀国的机密,只能杀了他。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趁着天黑,出了营帐就要赶紧溜出营地去,否则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已经上完药了,多谢了。”他很礼貌地对着把守的士兵再拱拱手,拿回自己的腰牌,然后离去。 这人前脚刚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就赶到了。 沈阿汣急切问士兵:“方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士兵先是一愣,然后道:“会皇后娘娘,卑职几人一直守在这里,并不曾发生什么。” 想了想,又道:“不过,方才易将军派了个部下过来给司徒将军上药,刚走不久。” “什么?”沈阿汣的眉心一跳,来不及多说,拔腿就进了营帐,一踏进去就闻到血腥味,真的出事了! 命人将火点燃,角落里,司徒麟还被绳索紧绑着,嘴里塞着不团,头发散乱,就跟个乞丐一样,最惹眼的是他左胸膛的那把匕首,直直地插在身上,鲜红的血汩汩流出,令人一见忍不住跟着心惊。 沈阿汣几步冲上去,给司徒麟诊脉,脉搏虽然弱,但还脉搏还在,又看看那把匕首,发现插偏了几分。、 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司徒麟的嘴里。 之前的那些鞭子留下的伤痕根本虽然伤痕多,但只是皮肉伤,根本不伤及性命,所以,沈阿汣没有让军医来给他治伤。 但这一刀,却深入胸膛,十分凶险。 好在,可能是方才里面太黑,那刺杀的人这才没有插对位置,司徒麟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南宫御烨走过来,锁着眉问:“如何?救得活么?” 沈阿汣回答:“应该没问题,不过目前首先要将匕首拔出来。”说完又吩咐士兵:“去叫军医过来,准备好止痛药和止血药。” 士兵赶紧忙不迭地跑出去了。沈阿汣蹲在司徒麟的身前,皱着眉头看向他胸口的那把匕首,愁得慌。 “这匕首就在心脏旁边一寸处,不好拔啊,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他的命。” 南宫御烨道:“如果他能活下来,那是运气好,若是不能也算是咎由自取了。”虽然司徒麟留着还有大用处,但是救不回来的话,也没办法。 沈阿汣继续观察着,道:“一会儿还是我亲自动手吧,我有信心能够救他一命。” 军医很快就挎着大药箱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沈阿汣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了一名军医做助手。 稍微剪开衣服,然后拔刀,军医上药止血,进行得很顺利。 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沈阿汣才从军帐里面出来,南宫御烨急忙问:“怎么样?” “如果能够撑过今天,命就算保住了,虽然现在血已经止住,但是伤得深,最终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自己了。” 沈阿汣说完打了个呵欠,着实是累了。 南宫御烨一把扶住她的腰,道:“瞧你这么累,赶紧回去歇着吧。”他现在对司徒麟更加痛恨了,要不是顾念着他还有点儿用处,怎么舍得让阿汣这么劳累? 两人回到主营帐,睡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天就亮了,南宫御烨因有要事要安排,所以一早就起床了。 等到什么都安排好,沈阿汣才起床,全军用完早饭,卯时左右拔营西行。 司徒麟因为伤得重,沈阿汣特意吩咐士兵好生照料,加上身体底子本来就好,仅过了半天的时间就醒了。 当时大军正停在一处山谷休整。 沈阿汣正蹲在一颗大岩石上面,捧着髹漆碗在吃饭。士兵跑过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司徒将军醒了。” “哦?这么快?倒是出乎我的预料了。” 司徒麟动不了,只能躺在肩舆上,让士兵们一路抬着走,现下太阳正烈,就这么躺着未免刺眼,士兵们很贴心地搭了一个小小用布遮着的棚顶遮挡阳光。 沈阿汣赶到时就看见司徒麟脸色雪白地躺在肩舆上,眼睛半眯着,旁边一个士兵正在给他喂米汤。 士兵看见沈阿汣,立刻起身行礼:“皇后娘娘!” 司徒麟半眯着的眼睛睁开,动了动脑袋看向沈阿汣,眼色十分复杂。 他一醒来就听说了,昨夜有人来刺杀他,但是匕首刺偏了,没有将他杀死,是皇后娘娘亲自给他疗的伤。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听见自己被刺杀的时候,心里哇凉哇凉的,就像一个被父母抛弃了的孩子一般。 他没想到,自己为耀国赴汤蹈火,到头来耀国却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任。就因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要杀人灭口。 而且他也是刚刚知道,原来自己身边一直有人监视。 他现下对耀国算是寒了心。 司徒麟苍白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话,但是发不出声音来。 沈阿汣蹲下来,径自给他把脉。脉象虽然微有点弱,但算是平稳,应该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看来还是自己的药好啊。沈阿汣有点自得。 “你现在身子很虚弱,要好好调养,别的就先不要想了,养着吧。”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感激 司徒麟定定地望着沈阿汣,惨白的脸上可以看到疑惑,沈阿汣牵牵嘴角,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费这么大的心思救你?” 司徒麟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力气说话。 沈阿汣道:“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怎么说也是黎国人,我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你会愿意叛国,第二嘛,你估计也知道,你是耀国的细作,于我们还有用处。” 昨天晚上救完司徒麟,沈阿汣就吩咐士兵传出谣言,说司徒麟遇刺身亡了。 现在躺在肩舆上的,不过是一名受了伤的普通士兵。 如今那个刺客带着消息逃离,很快耀国就会知道司徒麟已死的消息。 司徒麟抿了抿嘴唇,眼底流露出悲凉的神色。 沈阿汣知道他肯定对耀国很失望了。这样更好,离拉拢司徒麟前进了一大步。 “你好好休养吧,本宫就不打扰了。”沈阿汣起身道,吩咐一旁的士兵好生照看,然后转身走了。 司徒麟望着沈阿汣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说实话,他没料到自己能够活下来,昨夜那个刺客进入营帐抽出匕首的那一刹那他就醒了,但是太迟了,刚睁开眼睛,胸口就一阵剧痛,令他立刻昏厥。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料到,居然又被救活了过来。 捡回一条命,他对皇帝和皇后是心存感激的。 在外人眼里,他是个已死之人,耀国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也无所谓,只是,他很担心,也很不甘心。 他的妻子女儿都在耀国,他如今身处这样的田地,他们该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耀国的人发现他并没有死,她们不就很危险吗? 沈阿汣回到队伍前面时,南宫御烨已经跟诸位将军商谈完了。 “去哪儿了?走了这么久?”南宫御烨每每看到她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就格外地心疼。 “哦,就是去看了看司徒麟,他已经醒了,把过脉,估摸着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了。” 沈阿汣取下马鞍上的水壶,喝了一口水,然后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放好水壶,砸吧砸吧嘴,动作十分自然。 “活得下来就好,也不枉费了阿汣你一番劳累。”南宫御烨勾唇一笑。 司徒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伤虽然深,但在五天之后就已经能够下来行走了,只是不能活动太久,否则伤口处还是会隐隐作痛。 大军也已经出了离州,进入青州地界。 当天晚上,军队在青州城外的平原上驻扎。 吃完晚膳,沈阿汣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便又拿着一本兵书,看得津津有味。 南宫御烨去了隔壁的军帐谈事,里面只有她一人,十分安静。 天色昏暗,里面燃烧着炉火,却格外明亮。 门口忽然有士兵的声音从帐帘缝儿里飘进来,道:“启禀皇后,司徒将军求见。” 沈阿汣挑了挑眉,放下兵书,在书案前端正地坐下,放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身穿墨色长袍的人进来,脸色仍然白得像雪,不过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身体恢复得不错。 “罪臣参见皇后娘娘。”司徒麟缓缓屈膝伏跪行礼,沈阿汣望着他,微微笑道:“将军身体尚未大好,还是不要拘礼了,赶紧起来吧。” 司徒麟又缓缓起身,沈阿汣道:“将军这两日感觉如何?伤口愈合得还好吧?” “多谢皇后娘娘不计前嫌心慈仁善救罪臣一命,罪臣实在羞愧。”司徒麟说着,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沈阿汣道:“本宫说过,本宫救你,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也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自然只是场面话罢了,她这么做就是想要司徒麟念及救命之恩迷途知返。 司徒麟低着头,没有吭声。沈阿汣又道:“现在司徒将军可愿意告诉本宫,为何要为耀国办事了吗?” 司徒麟皱着眉头看了沈阿汣一眼,随即又垂下眼帘,有些为难,思索片刻,道:“罪臣的妻女都在耀国当人质,罪臣不可不听从耀国的命令。” 沈阿汣没有十分震惊,这个她已经猜想到了,一个人甘愿背叛自己的国家,不外呼就是这些原因了。 “是在耀国京城么?”沈阿汣问,她想着,既然是担心妻子女儿的安危才不得已替耀国办事,那她就做做好人,将司徒麟的这层顾虑给除了就是。 “是。”司徒麟心有疑惑地点点头。 只听沈阿汣问:“本宫问你,如果本宫将你的妻子和女儿都解救出来,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你可愿意从此听命于皇上?” 司徒麟黯淡的眸光忽然冲出一团亮光,直直地射向沈阿汣,不顾身上有伤,激动地又跪了下去,道:“罪臣求之不得。” 沈阿汣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那就好。本宫会立刻派人前往耀国,将你的妻子和女儿救出来。这期间你就好好养病,什么都不要想,可明白了?” “是。”司徒麟看向沈阿汣的眼里多了好几分感激。 沈阿汣让司徒麟将他妻子女儿的住址写下来,并且画了一张他妻子的画像,方便找人。 “将军先回去歇着吧,本宫会让你早日跟妻女团聚的。”沈阿汣摆出端庄的笑说道。 司徒麟一叩首,而后缓慢退了出去。不多久,沈阿汣便叫来了陈尚,将地址和画像交给他,让他交给手底下的暗卫,吩咐他们尽快将人带回来。 陈尚走后,沈阿汣又看了一会儿兵书,南宫御烨带着一脸的倦容回来了。 沈阿汣命人打来水,让南宫御烨去洗漱。 “怎么样?边关有什么消息?”南宫御烨洗漱完出来,沈阿汣便问。 南宫御烨皱眉道:“耀国的二十万大军最多还有五天的时间就要到达煌州城。” 而黎国的这二十万大军,抵达煌州城至少还要七天,如果耀国的军队在黎国援军抵达之前进攻,煌州城不知是否能够守得住。 “只能希望煌州驻守边关的将士们能够抵挡两天了。” 两人沉默片刻,沈阿汣想起来司徒麟的事情,说道:“方才司徒麟来过了。” 南宫御烨扬眉看着沈阿汣,道:“他来做什么?”南宫御烨疑心重,并不认为司徒麟是来感谢沈阿汣的救命之恩的。 沈阿汣道:“他就是来谢我的救命之恩,另外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相聚 南宫御烨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改变,淡淡地嗯了一声,沈阿汣又道:“对了,他告诉我,他的妻女在耀国做人质,这也是他为耀国做事的原因。” “哦?是吗?”这倒让南宫御烨有点意外,沈阿汣蹙了蹙眉头,随即笑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有点不对?” 南宫御烨点点头,要说司徒麟的妻女在耀国做人质,这一点没有什么不对,耀国皇帝要用他,自然手上得有筹码,这很简单的道理。 但是要说司徒麟完全是因为保护妻女,而为耀国卖命,有点牵强。 因为司徒麟为耀国做事已经长达十年之久了,十年前,司徒麟还是个十三四岁的人,刚刚进军营,还没有妻室。 所以,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司徒麟不肯说,必然是不好说,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如此死心塌地一心向着耀国? “看来,得暗中让人去深入再调查调查司徒麟的过往才行。”南宫御烨拧眉说道。 沈阿汣赞同他的说法,点头道:“另外,我已经派暗卫前往耀国寻找司徒麟的妻子和女儿了。让司徒麟和妻女团圆,更能让他为咱们效力。” 南宫御烨道:“嗯,正是如此。”转头看向沈阿汣灯火之下明媚的笑脸,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道:“辛苦你了,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我不觉得辛苦啊,能跟你并肩作战,为你分忧解劳,我不知道多开心呢。”沈阿汣咧嘴笑道。 南宫御烨抚了抚她的脸颊,忽然道:“你背上的伤如何了?让我瞧瞧。” “昨天不是才看过吗?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沈阿汣抓住自己的衣襟,免得被南宫御烨扒了。 南宫御烨坏坏地笑道:“每天都要看看才放心啊。”说着就朝沈阿汣伸出了爪子。 大军一路西行,都很顺利。 又过了六天,终于穿过了青州打扮土地,再有一天,就可到达煌州城。 暗卫办事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短短六天六夜的功夫,就将沈阿汣吩咐的事情给妥妥得办好了。 黄昏时分,营帐刚刚搭好,沈阿汣在帐篷内归置行礼,外面传来陈尚的声音。 沈阿汣让陈尚进来,开口便问:“是不是暗卫将司徒麟的妻女带回来了?” 陈尚点头:“属下将她们秘密安排在了隔壁的小营帐里休息。” “哦,好,带本宫去看看。”沈阿汣说着拔腿出了,拐过几个弯,来到一间普通的士兵营帐前,陈尚道:“娘娘,人就在里面了。” 沈阿汣掀开帘子迈步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素色衣裙头扎堕马髻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女子眉目温和,粉面桃腮,端的是个大美人,年纪大约二十二三岁,跟沈阿汣差不多大小。 小女孩看见生人进来,有点怯怯,往娘亲的身上靠了靠,目光在沈阿汣身上打转。 女子一看沈阿汣的装扮就知道对方不是个平凡人,心生几分敬意,倒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 “司徒夫人。”沈阿汣上前微微含笑,“一路上匆匆忙忙干过来,辛苦了。” 暗卫们虽然没什么,但这她们乃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孩子,瞧她们脸上的疲倦之色就知道,她们定然是累极。 司徒夫人端庄地一笑,没有半分羞怯的模样,想来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 司徒夫人牵着女儿在沈阿汣面前伏地磕头。 沈阿汣倒是有点意外,司徒夫人竟然知道自己是皇后? 不过再一想,也是,暗卫们去带她们母女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说了是奉皇后之命带她们前来与司徒麟相见,在这军营只有一个女子,猜也猜得到,她必定是皇后了。 “起来吧。不必多礼了。”沈阿汣笑道:“司徒将军已经盼了多日,可算是能够与夫人你和令爱团聚了,本宫这就叫人去请司徒将军前来。” “谢皇后娘娘。”司徒夫人极其讲究礼数,说话也是规矩方正,柔和中透着端庄,气质非凡。 沈阿汣立刻吩咐士兵去喊司徒麟过来。沈阿汣又跟司徒夫人闲聊了两句,之后便走出营帐,到了门口,刚好遇上急匆匆赶来的司徒麟。 司徒麟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笑容,可见是心情很好。虽然着急见到妻女,但在沈阿汣面前也不能失了礼数,停住脚步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了,贵夫人和令爱都在里面,将军快进去瞧瞧吧。”沈阿汣笑道,然后先行离开了。 回到营帐,南宫御烨正坐在书案前等沈阿汣一起吃饭。 “怎么不先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沈阿汣一边说,一边坐到南宫御烨身边道。 南宫御烨放下手中的文书,微微一笑,道:“你不在,吃不下。” 沈阿汣习惯了南宫御烨这么说话,不再跟以前一样脸红了,也只笑了笑,而后道:“方才去见了见司徒夫人,所以回来晚了。” “接回来了?”南宫御烨淡淡问。 “嗯,是啊,刚到。”沈阿汣说完,喝了一口汤,然后就着精致的小菜喝粥。 两人闲话中吃完晚饭,一同到营地各处走走,当是巡视,也当消消食。 夜色深一些之后再回到营帐,准备就寝时,听到帐外士兵禀报:“启禀皇上皇后,司徒将军求见。”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视一眼,知道司徒麟是来道谢来了。南宫御烨吩咐:“让他进来。” 自从被揭穿身份之后,司徒麟就再也没有穿盔甲了,整天只披着一身黑色袍子,本来就有着一股子阴沉的气质,这下子更加阴沉了。 沈阿汣笑道:“尊夫人和令爱可安顿好了?” “多谢皇上皇后恩惠,不计前嫌将拙荆和小女从耀国救出,罪臣万死难以报答大恩大德。” 司徒麟依旧跪在地上,一派诚恳地道。 沈阿汣淡淡一笑:“司徒将军虽然走错了路,但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皇上与本宫不希望自此失去一个英勇善战的将军,做这些,乃是应该的。” 南宫御烨坐在一旁,幽幽道:“皇后说的极是,与耀国这一战,朕还要靠司徒将军相助呢。” 司徒麟低垂着眼帘,听出了他们话里边的意思。出自真心地说道:“罪臣愿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皇上和皇后效犬马之劳。”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左将军 司徒麟的言辞恳切,神色坚定,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看在眼里。虽然知道司徒麟心里未必就半点都没有装着耀国了,但是也相信,他绝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出卖黎国。 沈阿汣当下便点头道:“如此,本宫和皇上就放心了。” 顿了顿,又道:“不过,司徒将军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在军中待了,本宫想了想,决定给你换个身份。” 司徒麟不明白,什么叫做换个身份?他这张脸走在军中人人都认识,换了身份,不还是这张脸? 正当迷惑的时候,沈阿汣从怀中掏出一块面具,递给司徒麟,道:“这是一块面具,你带上,就是换了一张脸,没有人能够认的出来。” 司徒麟接过面具,放在手里质感光滑细腻,摸着就跟人皮一个样。 沈阿汣道:“你不能以司徒麟的身份留下了,因此你妻子和女儿的身份也要保密,不用本宫说,想来你也明白吧。” 司徒麟收好面具,躬身道:“是,皇上和皇后的再造之恩,司徒麟铭记在心。” “司徒将军只要好好地效忠黎国,本宫和皇上定然不会亏待与你。”沈阿汣说道。 司徒麟想了想,道:“罪臣想恳请皇上和皇后为罪臣的妻女寻一处安全之地安身,待在军营之中,总归不方便。”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见对方点点头。 而后道:“司徒将军如此为妻女考量,朕自当应允,明日朕便会派人安排,将尊夫人和令爱送往黎国,必定保证她们的周全。” “叩谢皇上皇后隆恩。”司徒麟伏地跪拜,拜得真心诚意。 于是司徒麟戴上了面具,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暂时成为了主营这边的一名看守士兵。 第二天,司徒麟被南宫御烨叫进了军帐之中,南宫御烨说道:“司徒将军,朕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让你回到原来左将军的位置上,之前的那些将士,仍旧由你来带。” 司徒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做,他能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留在这里,尽自己的努力将 功补过,已经很知足了。 “皇上,这恐怕不妥,只怕军中将士不会心服。” 南宫御烨明白司徒麟担心的是什么,现在的司徒麟换了一张脸,是个全新的面孔,突然 放到军中去做左将军,将士们肯定是心有不服的。 “朕相信司徒将军的能力,将士们不服的心思只是暂时的罢了,相信在看到了将军的能力之后,会跟之前一样对你心悦诚服。” 南宫御烨这话说的并不违心,撇开司徒麟细作的身份不谈,在现下众位将军中,他的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就连易穆阳都要略逊一筹。 况且,司徒麟与那些将士相处得久,知道他们的脾气,相信用不了几天,他就能给自己挣得一席之地。 司徒麟其实心里是愿意回到原位的,毕竟是个有抱负的人,总归希望能有机会施展拳脚。做回左将军自然能够是好。 “臣一定不负皇上所托!” 南宫御烨满意地点点头,道:“好,那朕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先下去准备吧!” 司徒麟恭敬地行完礼便退了出去。沈阿汣从屏风后面出来,望着司徒麟走远的方向,面露忧色。 道:“司徒麟现在在军中一点声望都没有,做左将军能够镇得住那些将士么?” 军营这个地方,要想让人信服就得有军功有威信,否则空降来做将军,将士们是难以心服口服的。 如果司徒麟不能领将士们心悦诚服,到时军中会乱,倒是不利于行军打仗。开战在即,实在不能出什么事了。 南宫御烨深不可测地一笑,道:“司徒麟这个人,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朕敢担保,不出三天,他就能令将士们臣服。” 如果司徒麟没有一定的能力,在军营混迹十年,也不会收获几千士兵的忠诚。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知不觉地也放下了心。 望向外面西斜的夕阳,南宫御烨悠悠舒了一口气,看向沈阿汣,道:“明日的这个时间就能到达煌州城了。” 早上收到线报,耀国军队已经在昨天晚上抵达煌州城外驻扎,估计休整一天,明日就会攻城。 煌州城内虽然只有五万将士,但守个一天还是没有问题的。 果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此前司徒麟所带的那一支部队,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位新的左将军很是不服。 虽然表面上碍于身份对他还算恭敬,但在背后免不得要议论。 “哎,你们说这位林将军是从哪里调过来的?怎么之前听都没有听说过他?” “谁知道啊,之前也没有一点预兆,忽然间冒出来了,也不知道打仗行不行。” “唉,我看啊,肯定没有司徒将军厉害,唉……”话到此处就不免伤感了,说到司徒将军心里就一阵伤心,要是司徒将军还在就好了。 “过去的事了,别提了。” 几名士兵吃完饭,怏怏地散了。 司徒麟在一个转角处走出来,神色有些复杂。 虽然他之前是为耀国做事的,但是驰骋沙场这些年,对于这些追随在身边的将士,还是付出了真感情的,对这些兄弟,他实在有愧。 方才听他们提到自己,有些感动,更多的是羞愧。 他抬头望天,吸了吸空气,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既然对不住他们,那从今以后好好地做好自己的本分事,将功补过就是。 司徒麟以林将军的身份做回了左将军,但是手下的人不太信服,命令会服从,但总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就比如今天早上,他在军帐前集合训话,有几个士兵故意打断他的话找茬,问他一些问题,看似在请教疑难,实则有挑衅的意味。 要是在以前,他说话时,下面的士兵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司徒麟没有发火,反而很有耐心地给他们讲解,显得十分有肚量。 中午休整时又有人说要切磋一二。 司徒麟很爽快地答应,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上,甚至五六个人一同上,都败在了他的手下。 这让将士们不敢再存小看的心,不过,要让他们心服口服,还得之后在上了战场才行。 司徒麟倒也不着急,他是一个在军营里面摸爬滚打了十年的人,很清楚一个将军想要树立威信需要付出多少。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抵达边关 在翌日的黄昏时分,黎国大军抵达煌州城,从北城门进入城中。进城时,驻守煌州的将领杜升以及几万将士都于城门口迎接。 “微臣杜升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杜升穿着玄色盔甲,单膝跪地行礼道。满脸的严肃和恭敬,身上带着征战沙场多年的军人身上独有的威严气息。 沈阿汣面带微笑,站在南宫御烨身边,默默地打量着杜升。 他的年龄跟自己的父亲沈傲天相差不远,据说也是个英勇善战的人,与沈傲天的能力不相上下。 沈阿汣从骨子里就对这样的人有着一股敬意。 “杜将军请起。”南宫御烨亲自拖着杜升的胳膊,含笑道:“大军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朕来晚了,不知日前战况如何?” 今天耀国军队果然趁着黎国援军未到,派军攻城,不过煌州城易守难攻,并未成功。 杜升面色沉静地道:“回皇上,今日辰时耀国在城外闹腾了一阵,不过未有大动作,目前有百来名伤兵,未有亡者。” 看来耀国今日只是想先试试水而已,并不是真想攻城。 南宫御烨笑道:“杜将军及各位将士辛苦了。” “为国尽忠,臣等甘愿鞠躬精粹,死而后已。”杜升惶恐地说道。 杜升起来之后,侧转身子,将南宫御烨等人往城内引领。 耀国驻扎在南城门百里开外的地方,从城墙可以看见营地。 南宫御烨进城之后,没有来得及休息,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南城门,登上了城墙,眺望远方。 远远看见白色的营帐,一大片一大片,几乎占领了整个城外平原。 南宫御烨伸手扶着矮墙,目光凝重。同样是二十万大军,两军对垒,打起来,未必黎国就会占上风。 两军交战,不仅仅是取决于武力的强弱,更加靠的是用兵的计策。 黎国有司徒麟在手,已是略胜了一筹,只不过,司徒麟究竟能在其中起多大的作用,还要再看看。 “皇上。”沈阿汣轻轻抓住南宫御烨的手臂,凝眸看着他,目光中尽是坚定。 “就要天黑了,走吧。”南宫御烨冲沈阿汣微微一笑,而后两人下了城墙。 杜升将军亲自引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来到早已准备好的住处。是煌州知府的府衙。 原本知府要安排上好的行馆供他们居住,但是南宫御烨派人提前传话,说是战乱之期,不必太过费神。 来到煌州之后,他将跟所有将士一样,住在城外的军帐之中。 知府和杜升将军自然不会真的让皇帝去住帐篷了,想来想去,府衙是最佳的居住之地,既不会显得费神,又不会太寒酸,委屈了天子。 南宫御烨本来是想去住帐篷的,但是沈阿汣说,如果他真的跑到城外去住帐篷,倒叫杜将军和知府不好做人了,还是接受他们的一番好意吧。 因为军营重地不得没有人管理,因此除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其他的六位将军都仍然跟将士们一起住在城外营地。 晚上,沈阿汣沐浴完出来,环顾四周一眼,不禁感叹,行军将近一月,终于看见像样的房间了。 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梳着乌黑亮丽的长发,一边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有点郁闷,有点发愁。 虽然一路上都涂了药,脸不至于被晒得脱皮,但是这么些天下来,脸黑了至少有两度。她虽然医术高明,但还没有能研制出防晒的药。 郁闷呐。 南宫御烨进来,就看见她微皱着两条细细的眉毛,叹了一口气,直直盯着铜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后面搂住她的肩膀,柔声问:“在想什么?” 沈阿汣往后靠了靠,让自己更加贴近南宫御烨,闷声道:“我发现我黑了好多,脸上的皮肤也粗糙了。” “有么?”南宫御烨天天对着沈阿汣,自然知道她晒黑了,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些。 “有,不信你摸摸。”沈阿汣扁着嘴,转过身拿起南宫御烨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是不是?” 南宫御烨哧地一声笑了,有时候他觉得,他的阿汣就是一个孩子。 “晒了这么多天的太阳,黑一点很正常,粗糙一点也很正常,等战事一了,回宫养着,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初了。” 沈阿汣眨眨眼,那倒是,只要不是天生如此,就都是可以补救的。 南宫御烨又道:“再说了,就算不能恢复又有什么关系?你仍然是朕的阿汣,朕是不会嫌弃你的。” 沈阿汣睨了南宫御烨一眼,佯怒道:“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 “就怎么样?”南宫御烨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宠溺。 沈阿汣嘿嘿一笑,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对准他的唇咬了一口,道:“我就咬死你。” 南宫御烨被沈阿汣弄得心里痒痒的,紧搂着她的腰贴近再贴近,含住她温热的唇。 自从穿上盔甲,踏上征程,两人就没有行过房,平时各种忙碌,而且又是在军中,不能乱来。 所以即便再亲近,也只是亲一亲搂一搂抱一抱,没有其他。 两人缠绵一会儿,已经折腾到了床上,沈阿汣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推开南宫御烨,低声道:“明天还有正事,不能晚起,我们还是……”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在南宫御烨的耳朵里,心就像被一只小爪子挠了一把一样,心痒难耐。 不过他也很清楚,沈阿汣说的对,开战在即,明天还要忙着去军营操练军队,不能沉浸在温柔乡里。 深深叹了一口气,抱着沈阿汣好一会儿,道:“我去沐浴。”起身去了浴房。 沈阿汣面色潮红,把身上的衣袍整理好,钻进了被窝。 翌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很早就起了床。 知府是个体贴人,安排了丫鬟小厮在他们居住的这个院子里,早就将早饭准备好。 早饭并不怎么丰盛但也不含糊,很合南宫御烨的意。简单快速地吃过早膳,两人便出了北城门,来到军营。 刚进来的时候,军营中,各部的将士已经用完早饭,整齐排列成队,在各个将军的指挥下进行操练。 南宫御烨是皇帝,操练军队的事情,有各位将军在,自然不用他亲自来,但是作为主心骨,总是要在一旁监督观看,以便鼓舞军队士气。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试探 中午午休之时,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找司徒麟秘密谈话。 营帐里,沈阿汣你笑着说:“看来皇上所料不假,司徒将军果真有办法,才短短两天,就让军中将士接受了你这个新的左将军。” 司徒麟素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浮现出一丝儿笑,低头拱手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只是尽力做好本分事,离让将士们心服口服还有段距离。” 沈阿汣道:“司徒将军谦虚了。”她不得不承认,南宫御烨比她看人看得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时候看着司徒麟,她总觉得在某一方面,他跟南宫御烨很相像。 性格上面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性格冷冰,待人疏远。这一点,在沈阿汣初初认识南宫御烨的时候,深有体会。 南宫御烨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就跟面前的司徒麟一样。 有了这样的想法,再看像司徒麟,即便隔着面具,不禁也越看越觉得跟南宫御烨像。 沈阿汣正在出神的时候,听见身旁的南宫御烨说道:“司徒将军,朕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司徒麟立刻将神色摆得更加严肃,低头道:“不敢,皇上有任何事,吩咐一声便可。” 南宫御烨起身,说道:“朕知道,你在前往黎国参军之前,曾在耀国多年,相信你对耀国的地形很是熟悉,朕想要一份耀国的环境地形图。” 沈阿汣看向司徒麟,发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波澜不惊的脸上闪现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很明显,他并不是十分想这么做。 司徒麟在心里斟酌须臾,还是点了头。 他的确对耀国的地形了如指掌,实际上在来到黎国之前,他曾是耀国的一员大将。 十年前他被耀国的燕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派到黎国,混入军营当细作。 因此,要画出耀国的地形图,于他而言,半点也不是难事。 南宫御烨将书案让给司徒麟,让他在军帐中画出地形图。 沈阿汣一直观察着司徒麟的表情,除了刚才一开始听到南宫御烨说要地形图时有过须臾的闪神之外,脸色一直如常。 其实,要地形图只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试探司徒麟的一个手段,南宫御烨有探子在耀国,早就将耀国的地形图送了过来。 之所以要向司徒麟讨要,就是要看看他究竟对南宫御烨是否真正效忠。 待司徒麟画完地形图,两人一看,就知道他所画地形图是否真实,是否忠心,一试便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司徒麟将自己画好的地形图交给南宫御烨。 看了地形图之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都无声地勾唇笑了笑,对司徒麟的表现很是满意。 看来司徒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 “有了这张地形图,对将来攻打耀国大有裨益,司徒将近功劳不小。”沈阿汣特意将“攻打耀国”几个字加上重音,然后又盯住司徒麟。 司徒麟一直垂着头,但是他的脸色还是尽落沈阿汣的眼中。 他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不忍和不愿的神色。 司徒麟根本不愿意攻打耀国。 沈阿汣忍不住疑惑,按理说,司徒麟作为黎国人,尽管在耀国待过几年,也不该对耀国比对黎国的感情还深啊。 除非,他本来就是耀国的人? 可是不对啊,之前暗卫调查的结果明明证明司徒麟是黎国京州人士,曾因战乱流落耀国数年,后回到黎国参军。 难道之前的调查出了错? 沈阿汣按下心里的疑问,也不用瞎猜了,南宫御烨已经派了人去深入调查司徒麟的背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晚上,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拿着地形图回到城内。 两人吃了晚饭之后在院子里乘凉消食。坐在凉亭下,沈阿汣喝了一杯凉茶,耳边传来南宫御烨的声音:“司徒麟虽然看起来不太愿意攻打耀国,但到底还是信得过的。” 从地形图就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他不是真心服从,大可以在上面作假,画一幅假的地形图。 沈阿汣点了点头,道:“是信得过,不过,他还对耀国有感情,下不了决心与之决裂,将来打起仗来,恐怕会有所影响。” “你说的很是,这也是朕所担心的事情。”南宫御烨面露忧虑,啜了一口茶,“不过,这倒也无碍,若是实在不行,不派他上战场便是。” 司徒麟的主要优势就是对耀国了如指掌,可以在后方出谋划策。 “我总觉得,他的身份有可疑。”沈阿汣慢慢地说道,“按照之前对司徒麟的调查,他虽然年少时辗转流落耀国,可怎么也是黎国人,为何对耀国会有如此深的感情?” 南宫御烨倒是没有怎么纠结这个事情,他想着,毕竟司徒麟在懂事的时候就生活在耀国,在那里生活这么多年,感情肯定深。 “用不了多久派出去的暗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一切都水落石出。”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伸手抚平她皱起的眉头道。 沈阿汣展开笑颜,看着南宫御烨俊逸的脸,忽然想起司徒麟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越发得觉得跟南宫御烨像。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司徒麟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 南宫御烨被她这句话给震惊到了,愕然地看着沈阿汣,迟钝了片刻,佯怒地说道:“好啊你,对着朕的时候居然想着别的人,朕要吃醋了。” 沈阿汣哭笑不得,道:“是吗?我还没有看见过皇上吃醋的时候呢,来来,让臣妾好好瞧瞧清楚。” 南宫御烨一把将沈阿汣搂进怀里,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口,道:“你没有见过朕吃醋的样子吗?昔日在太子府时,朕可是几乎每天都浸在醋缸里的。” “嗳?有么?”沈阿汣愣愣地看着南宫御烨,他有吃过醋?她怎么不知道?那时候,南宫御烨每天见了自己都跟见仇人似的,哪里有吃醋? 南宫御烨轻叹一声,神情有点惆怅,仿佛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那时,我看见和南宫煜走得那样近,心里就郁闷得很,但偏偏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吃醋。” 沈阿汣也想起了那些过去很久的事情。 南宫煜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提起了,久到她自己都快要将这个已逝之人忘记了。 “你在想南宫煜?”南宫御烨握着沈阿汣的手紧了紧,面色也微微一变。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真实身份 沈阿汣一怔,忽地笑了,嗔道:“是你先提起来的,还不准我想想了?”其实她也就是感慨一下而已,毕竟南宫煜于她而言是一个不能忽略的人。 南宫御烨从来都不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唯独南宫煜,他是真的忌惮过,也正因如此,当年他丝毫没有手软地对付他。 “是我不对,过去了的事情,就不应该再想了,最重要的是当下和将来。” 沈阿汣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有些恍然,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些过去的事情,和逝去的人,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在脑海里渐渐远去。 唯有南宫煜的样子,虽然不常在脑海里出现,可是至今仍然清晰。可能是因为她始终对他有愧的缘故吧。 回忆起往事,两人都不禁有些怅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次日晨起时,几天前派出去调查司徒麟的暗卫回来了。 看到暗卫呈上来的调查结果,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都震惊了。早知道司徒麟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不简单。 两人带着惊讶来到营地,如昨日一般巡视军队操练。 军营里除了南宫御烨,最高的指挥官是大将军定远侯世子易穆阳。 所以,每次军营里的情况都由他向南宫御烨禀报。正午的时候,南宫御烨与易穆阳在商谈事务,沈阿汣则召见了司徒麟。 司徒麟身穿玄色盔甲,意气风发地入了军帐之中,沈阿汣忍不住盯住他,心中暗叹,难怪自己会觉得他跟南宫御烨长得像,原来两个人根本就是兄弟。 司徒麟行过礼,直挺挺地站着,目光微垂,依旧面无表情。 沈阿汣说道:“司徒将军,有一件事,本宫要跟你说。” 司徒麟抬眼看向沈阿汣,做聆听状。 “两天前,本宫派人去过京州和耀国,你的真实身份,本宫已经知晓了。”沈阿汣的语气很平淡,透着一丝冷然。 司徒麟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跪了下去:“臣未曾向皇上皇后坦白真实身份,请皇后降罪。” 沈阿汣静静地看着他,他立刻就认了罪,这会儿倒是坦白了。 “将军请起来吧。”沈阿汣起身,亲自将司徒麟扶起来,“将军根本就不是司徒麟,从小到大都在耀国,是土生土长的耀国人?” 司徒麟垂下眼睑,面露惭愧,道:“是。”他生在耀国,长在耀国,在耀国当兵,做了大将军,因被皇帝相中,来到黎国做了细作。 司徒麟其人,其实已经死了,他只是顶着他的身份参了军而已。 也正因如此,他才始终狠不下心来对付耀国,不管耀国皇帝怎么对待他,他都可以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耀国的百姓。 沈阿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朱唇轻启:“错,你不是耀国人,而是黎国人。” “什么?”司徒麟讶异地看着沈阿汣,眼神几度变幻,最后恢复平静,他认为,皇后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皇后娘娘,臣的确是耀国人,臣的本名是江弘,耀国邴郡人士,十年前来到黎国,顶替司徒麟的身份进了西北军营。” 沈阿汣摇摇头,微微一笑,道:“这些本宫都知道,不过,本宫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司徒麟的双眼亮了一下,定定的看着沈阿汣。 沈阿汣转了个身,将暗卫所调查到的结果拿给司徒麟看。 司徒麟接过一看,脸色骤然变了,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看到最后手都在颤抖。 上面写着,江弘,男,三十六岁,耀国邴郡人,真实身份黎国南宫皇室大皇子南宫瞿,早年被耀国人掳走,流落耀国民间。 “这,这不可能!”司徒麟往后趔趄地退了一步,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眼里出了震惊还是震惊,嘴里念着“不可能”三个字。 沈阿汣没有说话,她知道,要司徒麟接受这个现实有点难,他需要时间去消化。 “我是黎国人,怎么会是黎国人?”司徒麟几乎要瘫坐在地上,这个消息委实太颠覆他的意识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国效力,可是现在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象,他被人利用了,被人当成一把刀,挥向自己的国家。 不,不可能!司徒麟摇摇头,他从小就在耀国,对黎国一点印象都没有,就算是小时候被掳走了,也应该有点印象的。 “皇后娘娘,会不会是弄错了?仅凭这些调查得来的所谓证据,无法证明我就是黎国皇室的人。” 沈阿汣默默叹了一声,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朕可以证明,你就是黎国皇室早年遗失的皇子。” 南宫御烨负手走进来,视线落在司徒麟身上,神色严肃。 “怎么证明?”司徒麟脱口问道,因为受到刺激太大,一时情绪混乱,忘记了行礼。 “南宫皇室一直有一个规矩,就是在每个皇子出生的时候都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个代表身份的印记。” “这个印记刻在左臂上,呈暗红色,半月形。”说着便将左臂的袖子捞起来,露出臂上的半月形印记,“相信你身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月牙吧?” 司徒麟的身躯颤动了一下,不用看了,他比谁都清楚,自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左臂上有一个暗红色的月牙,小时候还以为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胎记。 片刻后,南宫御烨才又开口:“二十多年前,朕还没有出生,先帝就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大皇子南宫瞿和二皇子南宫堂。” “二皇子南宫堂出生后不久就夭折了,大皇子南宫瞿在不久后跟着先帝外出狩猎,因为贪玩跑出围场,被人掳走,从此音信全无。” “先帝派人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故此猜测,他已经死了。” “后来朕和其他几位皇子相继出生,随着时间的流逝,便没有人再记得这桩事了。朕因为在诸皇子中年龄最长,所以被册立为太子。” 司徒麟木木然站着,听着南宫御烨慢慢讲述,不知该如何反应。 现在已经证明他是南宫瞿无疑了,在无法接受现实的同时,更加觉得羞愧。 作为黎国的皇子,一直以来,他都做了什么?他将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子民当成敌人,将皇帝认成恩人。 反了,一切都反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交谈 司徒麟愣在当场,满心的愧疚,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也不急着打扰他,而是悄悄地退出了营帐。 到了营帐外面,南宫御烨抬头望天,略带惆怅的样子。 “怎么了?知道多了个兄弟,你却好像并不开心?”沈阿汣侧目看向他,说道。 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开不开心的,说句不好听的,皇室中人,亲情本就多余。” 停顿了一下,又道:“朕只是在想,如果司徒麟当初被掳走,他将会是太子,那么现在朕或许也就不会坐上这个位置。” 当年的南宫御烨为了给郑家和自己的母妃洗冤平反,一定会争夺皇位。 因此,如果司徒麟一直是南宫皇室的大皇子南宫瞿,结果只有两种,一是南宫瞿当皇帝,南宫御烨死,二是情况完全反过来。 也就没有如今的两兄弟相认的事情了。 “皇上是不是后悔坐上这个位置了?”沈阿汣盯着南宫御烨问道,这一年多来,她陪在南宫御烨身边,看到了他的无奈和辛苦。 她想,南宫御烨也是累了吧。 本来,做皇帝就不容易,哪个皇帝心里不苦? 南宫御烨俯首垂下眼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道:“不,朕没有后悔,如果一切重新来过,朕还会夺皇位,这是朕必须要做的。” 当年郑家的几十条人命,还有冷宫里的母妃等着他为郑家报仇,他没有退路。 只是,不后悔,不代表他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对皇位有着抗拒感,事实上,若不是没有选择,当年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沉默一会儿,沈阿汣拉了拉南宫御烨的手,道:“司徒麟应该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咱们先走吧。” 南宫御烨回头望了营帐一眼,点点头,与沈阿汣一起出了营地,回到知府府衙。 吃了午饭之后,几位将军进城来,与南宫御烨一同商议作战计划。 沈阿汣是女子,按说是不该参与这些,但是南宫御烨特意允许她留下,其他人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倒也没有说什么。 期间,沈阿汣始终都只在一旁听着,并没有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她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多是看不起自己,所以她选择不吭声。 商谈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天近黄昏时,诸位将军才离开。 南宫御烨略感意外地看向沈阿汣,问道:“阿汣,你从头到尾都很安静,为何?没有意见要发表吗?” “还真没有什么大意见,这几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经验丰富得很,我要是随便说话,岂不是班门弄斧?”沈阿汣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道:“朕看,你不是没有意见,而是不想让朕为难吧?” 沈阿汣默认。不过说起来,她的确不太懂得打仗,也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就多听听学学倒是更好。 南宫御烨坐到沈阿汣身边,道:“你这么替朕着想,朕很感动,只是,打仗本来就是要靠大家共同的智慧的,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一定不要闷在肚子里啊。” “你觉得我若真有想说的,会憋着吗?”沈阿汣忍俊不禁地看着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忽而莞尔一笑,也是,依沈阿汣的脾气,想说什么绝对不会藏着掖着的,她不说,只因为没有必要说或者没有什么想说。 这时外面有小厮通报:“启禀皇上皇后,林将军求见!” 林将军,司徒麟。 司徒麟进来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根本看不来他刚刚经历过一个巨大的冲击。 南宫御烨看着比自己大十来岁相处不过短短数天的兄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很复杂。 沈阿汣心里同样复杂,忽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用眼睛瞄了瞄南宫御烨,又瞄瞄下面的司徒麟。 这两兄弟还真不愧是兄弟,这两张冷冰冰的脸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司徒麟行完礼之后,空气就突然安静了。 沈阿汣觉得,这两人是不会先开口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司徒将军,你特意来此,是否有事要与皇上讲?” 司徒麟这才略略抬头,看了南宫御烨一眼,之后看向沈阿汣,道:“回皇后,臣此来,是想说,从今往后,臣会真心效忠于皇上,效忠黎国。” 他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被敌人当刀使了这么多年,犯下这么多的错,也是时候弥补了。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攻打耀国报仇。 沈阿汣勾了勾唇角,再看向南宫御烨,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跟司徒麟一样。 “既如此,皇上和本宫就放心了。” 司徒麟动了动嘴唇,道:“臣对耀国的兵力防布很了解,”说着从衣袖里面拿出一张绢帛,双手奉上,“这是耀国的军事防布图,臣特来呈给皇上过目。” 南宫御烨终于有了反应,看着司徒麟的视线移向他手中的防布图,说道:“你当真下定了决心了?” “是。”司徒麟正正板板的回答道。 南宫御烨起身接过防布图,却没有打开看。只说道:“先帝临驾崩前还在念着你,如今他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司徒麟低着头,眼中的一丝羞愧一闪而过,没说什么。 沈阿汣感到空气中有一丝尴尬,觉得这两兄弟应该需要把话说开一点,否则今后见面很难沟通。 “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们慢慢聊。”临走前看了南宫御烨一眼。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的用意,也明白她的苦心。轻咳了一声,道:“其实,当年你被掳走时不过四五岁的年纪,什么都不记得,被人利用,也不能怪你。” “最重要的是,你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再继续错下去就行了。等跟耀国的战事完了,你便与朕一同回京,认祖归宗,如何?” 司徒麟看着南宫御烨的双眼眨了眨,道:“皇上,这恐怕不妥,臣失踪二十几年,忽然回去,恐怕会引起朝廷动荡。” 原本太子之位是南宫瞿的,是因为他失踪了,二皇子早夭,才轮到排行第三的南宫御烨登上皇位,南宫瞿忽然间认祖归宗,难免会有有心人借此闹事。 南宫御烨却难得地笑了笑,拍拍司徒麟的肩膀,道:“你是先帝的儿子,朕的兄长,本该如此,至于其他的事情,到时自会有办法解决。” 司徒麟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没再推辞。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归隐之心 沈阿汣借口离开,腾出空间给那兄弟俩说话,一番苦心换来效果不错。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司徒麟从正厅里出门,脸上还带着一抹笑。 “司徒将军,看来跟皇上聊的不错?” 司徒麟蠕动双唇,平平板板地说道:“将一些话说开了,可以放心一致对外了。” 说着,便朝沈阿汣深深作了一揖,“这都要感谢皇后娘娘一片心意,娘娘大恩,臣铭记在心。” 沈阿汣微微一笑,说道:“司徒将军见外了,将军乃皇上的兄长,也就是本宫的兄长,本宫所做一切皆是理所应当。” 司徒麟又拘了一礼,才告辞离去。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上星子寥落,月儿圆圆,银辉在漆黑的夜里晕开淡淡的一层,白而美。 进了正厅,沈阿汣见南宫御烨正坐在茶几旁喝茶,手里一边拿着文书在看,神情难得地放松。 “司徒麟的出现,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怎么说?”南宫御烨挑眉望着沈阿汣,狭长的眼睛眨了眨。 沈阿汣在他身侧坐下,兀自也倒了一杯茶喝着,道:“他可是你的兄长,是本该继承皇位的人,将来他回到黎国,势必会引起朝野震动。” 现如今南宫御烨的龙椅虽然已经坐稳,但是仍有些许大臣怀有不臣之心,比如莫丞相的余党,一直在朝中暗暗与皇帝作对,但因没有人撑腰,且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不敢动手。 作为先帝的长子的南宫瞿回到朝中,那些人肯定会去拉拢他,利用他作为筹码,跟南宫御烨作对。 “朝野震动又如何?”南宫御烨勾勾唇角,露出一抹锋利的笑,“司徒麟却未必能如那些大臣所愿。” 沈阿汣微有些意外,没想到南宫御烨这么信任司徒麟。这样一来,她也就不必担心了。 不是她不相信南宫御烨,而是她很了解他,他那么多疑的一个人,不可能不会想清楚方才所说的问题。 南宫御烨的双眸眯了眯,道:“阿汣,你似乎很担心朕不信任司徒麟,你怎么如此关心他?” 沈阿汣放下手中的青釉茶杯,凝视着南宫御烨片刻,忽地笑了一笑,道:“你又在吃醋么?” “不错,”南宫御烨将文书搁在茶几上,修长的手指扣住了沈阿汣细嫩的手腕,佯怒道:“朕是在吃醋。朕的阿汣,除了朕,不许关心任何人。” “真是霸道!”沈阿汣狠狠地戳了戳南宫御烨的胸膛,嘟着嘴佯装生气,心里却是如蜜糖一般甜。 南宫御烨一把将沈阿汣拉入怀里,紧紧搂住,只听得沈阿汣说道:“其实我并非关心司徒麟,只是现在开战在即,咱们很需要司徒麟相助。”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彼此心生嫌隙。说到底,我还是为你着想啊。” 南宫御烨勾唇一笑,柔声道:“朕知道。”他当然知道,沈阿汣做什么都是为了他。 同样的,沈阿汣也知道南宫御烨并非真的误会自己。“晚饭做好了,咱们去吃饭吧。” 吃过晚饭,南宫御烨去书房忙着处理公务了,沈阿汣闲来无事,便来到院中散步。 抬头看见光洁无瑕的月光,不禁感叹,要是哪一天可以完全放松地闲下来赏月就好了。 回屋拿了一小壶酒,一跃上了屋顶,一边品酒,一边赏月。 南宫御烨忙活完从书房出来,回到卧房,没有看见沈阿汣,又到院子里找,仍是没有看见人,不禁觉得奇怪,同时也有些担心。 “阿汣,阿汣?” 酒至半酣,沈阿汣便听见南宫御烨喊自己,声音里透着急切。于是回应道:“我在这里!” 悦耳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南宫御烨急忙抬头,只见月色下,沈阿汣一身月白长裙,随着晚风微微飘动,美得像个仙女。 微提起的心慢慢放下,运气跃上屋顶,如燕般轻盈落在沈阿汣身旁,闻见酒气,问道:“怎么想起喝酒来了?” “这么好的月色,不喝喝酒调调气氛岂不是浪费?”沈阿汣斟了一杯酒递给南宫御烨,道:“你也来两口?” 南宫御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月夜中,他的轮廓有些朦胧,有着不可言喻的美感。 沈阿汣不知不觉地看着出了神,恍然间,把自己和他想象成平凡夫妻,过着平凡生活,甚么都不需要去想。 “怎么了?”南宫御烨发现沈阿汣的神色有些许变化。 沈阿汣摇摇头:“没什么。”她想的事情,永远都不可能实现,既然不可能实现,那就干脆不要说出来,说了惹得两人都惆怅,反而不好。 然而,南宫御烨又怎会不知道她心之所想?他侧身,轻轻握住她的手,道:“阿汣,待这一切都完结,黎国安稳下来,朕便带着你和旸儿玥儿归隐山林,再不过问世事。” 沈阿汣的目光一闪,而后直直地看着南宫御烨,满脸震惊。半晌之后才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南宫御烨答道,“其实朕已经想了很久了,这些年来,坐在这把龙椅之上,我虽拥有无上权力,却一点都不快乐。” “直到有你陪伴在身边,我才活得像个人,然而,你给我带来温暖和快乐,我却因为身在皇位,给你带来无尽的委屈和烦恼。” “我想着,我的确不喜欢这皇位,这皇位也不适合我,不如放手,撒手离去。” 沈阿汣心里忍不住澎湃,如果南宫御烨真能放下皇位和江山,跟她远遁归隐,她自然开心。 可是,她随即想到一个问题。“你走了,这个国家怎么办,你总不能撇下黎国的百姓吧?” “这也是一直以来令朕费神的。”南宫御烨微微笑,“不过,今天见了司徒麟之后,朕便不再烦心了。” 沈阿汣怔愣,圆睁着杏眸,嘴巴大张,结结巴巴道:“你是说……司徒麟……” “司徒麟身体里同样流着南宫皇室的血,而且他也很有才,如果不出意外,他可以是一个很好的皇位接手人。” 南宫御烨一字一句地说道,神情严肃,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 “司徒麟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沈阿汣点点头。头靠在南宫御烨肩头,心里充满感动,不管将来是否真能如他所说,但有这份心已经很好。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计策 说完这些,沉默一会儿,两人又聊起了如何对付耀国的事情。 黎国和耀国两国的军队实力相当,如果硬打,黎国未必能够占上风。所以,最好是智取。 沈阿汣缓缓说道:“耀国新君上位,力整国力,整顿军队,如今的耀国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实力羸弱,一盘散沙的国家了。” “黎国虽然国力稍微强盛,但此战关乎千千万万的百姓,不能有丝毫的差池,只能胜不能败。” “你说的很是,可有什么好计策?”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眸光闪了闪,他知道,沈阿汣已经有了计策。 “诱敌深入。”沈阿汣一边说,双眼中散发出闪亮而又狡黠的光。 南宫御烨已经大概明白了。“具体说说。” 沈阿汣说道:“咱们可以在接下来的两战之中故意落败,让对方尝到些甜头,从而降低警惕心,然后,咱们再设计一举反击。” 南宫御烨勾勾唇角,赞许的目光投向沈阿汣,道:“这是一个良计,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这是目前最好,最有效的计策了。” 第二天,南宫御烨便跟几位将军,以及杜升说出了这个计划。 计划一说出来,就立刻展开了讨论,有两位将军不同意。 “皇上,虽说这的确是个不错的计策,但这么做势必会影响我军的士气,到时候军心不稳,反而不美。” “是啊,皇上,我军若故意不敌,不但减低了自己的士气,而且肯定助长敌军的士气。” “另外,打仗不是儿戏,若是耀国被耀国识破,岂非白费一场力气?” 司徒麟反驳说道:“两位将军此言差矣。凡是行军打仗,不论采用甚么策略皆会有所风险,不可能担保一定胜利。” “林将军所言,我甚赞同,险中取胜才是打仗的本质,若一味死守,只能处于被动状态,于我军无益。”易穆阳如此说道。 闻言,杜升和剩下的两位将军点了点头,赞同司徒麟和易穆阳的话。 最终以多胜少决定采取这个计策。 一天之后,耀国派出一员大将加两万将士,与黎国约战煌州城外的山谷。 黎国派出杜升和柳将军,率领两万将士前往迎战。 耀国在山谷中设下埋伏,杜升和柳将军不察,尚未抵达约定地点就中了埋伏,两万将士被击溃,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杜升和柳将军带着仅剩的一千多将士灰溜溜返回煌州城内。 耀国的主帅闻讯后,欢喜得不得了,当夜便给今日领军的那位将军摆庆功宴。 此次耀国的主帅是一位年过四十,满脸络腮胡的五大三粗的一个中年男人,姓吴,乃是耀国国君亲封的征东大元帅。 吴元帅跟在耀国皇帝身边几十年,忠心赤胆,英勇无双,武力高强,只是略有自负,多是有勇无谋。 身边不乏善于用兵的军师,但他素来看不起那些文文弱弱的军师,对于他们的谏言也一般不会听取,惯于我行我素。 不过他运气好,倒不曾吃过什么大亏。 也正因如此,他变得更加自负,坚定地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 就在今天的战事上面,军师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认为杜升是个能征善战之人,不可能这么简单中计,这里面很可能有诈,劝吴元帅要谨慎小心。 吴元帅听了之后十分不喜,认为军师太过妄自菲薄,杜升再会打仗,也并非能掐会算,料到他在半路设伏。 耀国在第一战就取得如此功绩,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值得庆祝。 主营里面,吴元帅坐在主座上,下首坐着军师和其他五位将军。 除了军师之外,吴元帅和将军们都面带笑容。 吴元帅哈哈大笑,道:“哈哈,还以为黎国军队有多么厉害,没曾想却是如此不堪一击,小小一个埋伏,就将他们打得屁股尿流,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这都是元帅的计策有效,以及王将军领兵有方啊。”其中一位将军笑道。 “属下不敢居功,若非元帅在后方运筹帷幄,也不会有今日这样的大捷。属下敬元帅。”王将军朝吴元帅举起酒杯。 吴元帅立下过不少功劳,受到的夸赞数不过来,但还是喜欢听见别人夸自己。 “黎国那群废物如此孱弱,看来不出一个月就能将那二十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消灭黎国指日可待。” 吴元帅说道,等攻进煌州城,一路东进,灭了黎国,他就是最大的功臣,在皇上面前也更加抬得起头来。 “吴元帅说得对,消灭黎国指日可待!” 将军们都附和着,加上酒的作用,全都飘飘然了。 军师紧锁着愁眉,拱手道:“元帅切不可大意,黎国人素来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啊。” 吴元帅烦躁地瞥了军师一眼,皱眉道:“军师此言,是说黎国人比咱们耀国人更会用兵更善于征战,还是说本帅没有能力,连事实和诡计都识不清?” 军师答道:“元帅,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是说……” “行了,”吴元帅打断道,“今日本帅心情甚好,不想与你计较,你若是愿意,就留下来与我等一同庆祝,若是不愿,就走吧,省得在此碍眼。” 军师的一阵青一阵红,心里窝火得很,要不是为了耀国二十万将士的性命,他才不会这么苦心来自讨苦吃呢! 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哼,一个小小军师,连刀都没有拿过的人,还敢在本帅面前指手画脚,真是不知所谓。” “要不是看在他是皇上派来的人,本帅早就将他赶出去了。”吴元帅怒道。 底下各位将军劝说。 “元帅莫跟他置气,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根本就不懂得打仗,自然胆小怕事,何苦跟他一般见识?” “就是,来,元帅,咱们喝酒!” 此一战,虽然按照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预想发展,但毕竟损失了两万将士,怎么说都不算是满意。 而且,杜升和柳将军为了表演得更加真实,都特意给身上挂了彩。伤得还不轻。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亲自前往营地看望。 杜升看到两人前来,不禁惶恐,赶紧从软榻上下来,就要曲膝行礼。 南宫御烨出言阻止:“将军有伤在身,就不要拘礼了,快躺回去歇着。” 话虽如此,但面前的是皇帝和皇后,杜升哪里真的敢躺回去,撑着身子勉强坐下。 沈阿汣说道:“将军受苦了!” 杜升立刻道:“娘娘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臣了,为国尽忠,为皇上效力,本就是属下应该做的事情,这点小伤根本不算甚么。”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决定 现如今杜升和柳将军伤得这样重,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上战场了。 于是南宫御烨说道:“杜将军,这两日你便安安心心地养伤,下一战,朕改派定远侯世子和裘将军前往。” 杜升正色道:“皇上,还是让臣去吧,下一战按照计划还是要输,两位将军必然要受伤,如此一来,我军便又有两员大将重伤,于后面的反击战不利啊。” “不行,”沈阿汣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个提议,“杜将军,你已经受了重伤,不可再上战场,否则若是有什么闪失,我军岂不是损失更大?” “这……”杜升也明白,自己现在这个状况不太好,如果逞强上了战场,非但自己很可能会丧命,还会连累更多的将士。 南宫御烨道:“皇后说得在理,杜将军便好生养着吧。” “是,臣遵命!”杜升挣扎着起身,微微躬身。 五天后,黎国和耀国两军再次开战,黎国这边由定远侯世子易穆阳和裘将军率领五万大军与耀国的五万大军交战。 耀国大军先是假装不敌,士兵们纷纷狼狈逃离。黎国大军趁胜追击,一路追赶耀国的残兵,结果被带进一片沼泽地,几万将士陷入泥潭。 而这时忽然冒出将近一万的耀国士兵,对着被泥潭困住无法动弹的黎国大军射出乱箭,黎国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作为领军的易穆阳和裘将军也身中数箭,在仅剩的一千多人的掩护下逃离。 两国交战的第二战,仍然是黎国惨败,而且到最后毫无还手之力。 果然,黎国军中的士气大跌,很多将士对于接下来的作战都没有了信心。 与之相反的是,耀国军营这边欢欣鼓舞,将士们信心满满,似乎看到了耀国胜利的曙光。 最得意的,还莫过于吴元帅,几乎得忘了形,在当天晚上,任由自己的士兵在煌州城附近强抢民女,在军营里笙歌庆祝。 军师劝了两句,结果被打二十军棍,并被禁了足。 “黎国的那群酒囊饭袋,如此不经打,本帅不过是使了个小小的计谋,就将他们的五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四散而逃。” 吴元帅左手搂着美女,右手端着酒盏,兴致高昂地说道。 其中一个将军附和道:“本来还以为黎国那个年轻的皇帝御驾亲征,这一仗会很难打,没想到,皇帝是个草包,省了我军好些力气。” 另一个接话道:“是啊,照此下去,过不了半个月,咱们便可拿下煌州城,最好是生擒了那个皇帝,让黎国人瞧瞧咱们耀国的实力,以及元帅您的威风!” 这话听得吴元帅十分受用。直夸赞他会说话。从这两战的情形看,生擒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他就可以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生擒敌国皇帝的大将军,受万世敬仰。 黎国这边,安顿好回来了的受伤的士兵之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便回了城内的知府府衙。 沐浴完,沈阿汣穿着一身粉色睡袍坐在梳妆台前,想事情想得有点失神,以至于南宫御烨到了身后都没有发觉。 直到南宫御烨拔高声音喊了两声,沈阿汣才反应过来。 “方才想什么这么入神?”南宫御烨习惯性地搂住沈阿汣的腰际,轻声问道。 沈阿汣的眸光闪了一闪,看向南宫御烨,道:“那个,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南宫御烨点点头:“嗯,说说看。” “你看啊,现在杜将军柳将军易将军以及裘将军都受了重伤,不能再冒险上战场了。” “嗯,那又如何呢?我军还有司徒麟等三位大将,由他们领兵反击,完全没有问题。” 沈阿汣抿了抿嘴,抓住南宫御烨的手臂,道:“但是他们在军中起着管事和排兵布阵的作用,分不开身啊。”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睛,大概猜到沈阿汣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是甚么了。 “排兵布阵,坐镇后方,这些事情有朕一人足矣,何须劳动三位将军?” 沈阿汣绕了绕,这会儿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只好直接说:“我要说的是,下一战我想亲自上战场。” “不行!”南宫御烨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神色肃然,似乎是命令,没有回转的余地。 沈阿汣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不着急,因为她早就想好了劝说的说辞。 “你听我说嘛……” “不听,这事儿没得商量。”南宫御烨绷着脸,很少在沈阿汣面前露出这么严肃的神情。 “朕绝不会让你去冒险。夜深了,早些睡吧。” 说完,便转身上了床上躺下,闭着眼装睡。沈阿汣见状哭笑不得。 走到床边坐下,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不愿意让我劳累,可是你忘了吗?我可是立过军令状的。” “我立了军令状,总得有所贡献吧?一直在后方的话,即使这一回黎国赢了,那些大臣也会不服气。” “只有我亲自上战场,立下军功,到时候凯旋归去,他们才会心服口服,不敢再说什么,没有理由推诿。” “你,明白吗?” 南宫御烨一动不动地躺着,很久都没有说话。沈阿汣以为他真的睡着了,只好默默地合衣躺下。 忽然南宫御烨转过身来,将沈阿汣紧紧搂住,好半晌才道:“朕怕你受伤。” 上一次看见她背上血淋淋的伤口,他心疼得如同被刀子割一般。 战场上刀兵无眼,沈阿汣要是有个甚么意外,他如何承受?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你不信我么?”沈阿汣笑了笑,抬头看着南宫御烨,对上他充满担忧的脸,心头一阵柔软。 “阿汣,你的能力我从来都不怀疑,只是战场不比寻常,有着太多的变故,朕不得不担心。” 沈阿汣捧着南宫御烨的脸,触了触他的薄唇。 “我不敢保证一点伤都不会受,但是我保证会平安回来,好不好?” “阿汣……”南宫御烨本还欲劝说,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沈阿汣的脾气他很了解,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徒然。 最后,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道:“好,下一战,你为先锋,司徒麟为副将,朕坐镇后方,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沈阿汣笑得眉毛弯弯,又赏了南宫御烨一个吻,“你答应了就好!”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不服 第二天,南宫御烨便将沈阿汣正式带到军中,在众将士面前封了沈阿汣为先锋。 接下来的作战部队都要听从于她的指挥。 沈阿汣毕竟只是个女子,在悠悠历史长河里,虽然有过女子上战场杀敌,并当上女将军的例子,但那毕竟是少数。 将士们看着高台上那个身子单薄,看着弱不禁风的皇后娘娘,他们不认为她会是那些少数例子之中的又一个。 在南宫御烨刚刚说完话之时,底下就一片哗然,传出了低低的质疑声。 很多将士都朝沈阿汣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什么?皇后娘娘当先锋?没听错吧?” “皇后娘娘一介弱质女流怎么可以当先锋,统领精锐部队?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是,看皇后那个弱不禁风的样子,她拎得起枪么?” 南宫御烨听见这番质疑声,心里十分恼火,沈阿汣的能力他很了解。 要说上阵杀敌,她肯定不输于任何一个人,只不过就是缺了点儿经验而已。 虽然他不愿意让沈阿汣冒险,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有着过人之处。 “朕知道,皇后女子的身份,让诸位将士有所质疑,但是朕敢与诸位说,朕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皇后定然能够胜任先锋之位。” 南宫御烨虽然金口玉言,没有人敢质疑,但是,他忘了,在将士们的心中,皇上极为宠爱皇后,皇后有所求,皇上说什么都会答应。 就像现在,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皇后为了出风头想上战场,皇上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将士们始终是不服气的。 “启禀皇上,打仗并非儿戏,容不得半点差错,娘娘虽有雄心壮志,巾帼不愿让须眉,但是娘娘金玉贵体,不能有失,还是莫要冒险得好。” 齐将军如此说道。他原本就不同意之前的作战计划,听说了计策是皇后所出,便对她有些不喜和偏见。 经过两场战役,黎国二十万军队,剩得只有一半,齐将军心痛之余,更对沈阿汣有了更深的成见。 认为沈阿汣就是那种只顾自己利益,不顾将士们死活的人。作为将军,他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人。 还有当时与齐将军持相同意见的方将军说道: “是啊,齐将军说得对,娘娘还是留守后方更为稳妥,皇上,先锋队还是另派人率领吧!” 既然两个将军已经开了头,将士们也就不再顾忌,顺着他们的话,劝说南宫御烨,要求换人。 甚至有人用嘲讽的语气道: “皇后娘娘玉体尊贵,可经不起折腾,还是回去做好您的皇后娘娘吧,这种保家卫国的大事,交给我等大老爷们来做。” 南宫御烨紧紧地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胳膊上却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转头一看,是沈阿汣正冲他摇头,低声道:“莫要生气,交给我吧!” 南宫御烨这才勉强压制住怒火,往后退了几步。 沈阿汣走上前,明亮的目光投向台下,扫过每一个人。 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响在风中。 “诸位将士对本宫不服气,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今日本宫既然来了,就要拿出些本事来,叫尔等心服口服!” 将士们看着沈阿汣,眼里的戏谑成分更加浓烈,脑子里浮现出一丝看好戏的念头。 他们倒要看看,这位娇滴滴的皇后娘娘要如何让十几万将士心服口服。 沈阿汣在十几万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从高台上走下来,从队列中走过。 作为曾经的职业杀手,她看人还是很准的。 这些士兵中,只消看一眼他们的站姿,便可以断定他们的能力。 目光在队列中逡巡,沈阿汣抬起手迅速地一一指过。 “你、你……你们都从队列中出来,站成队列。” 沈阿汣很快挑选出了一小批能力最出众的将士。 大家都不明白沈阿汣想做什么,只是依照她的意思站了出来,然后疑惑地看着她。 就连南宫御烨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沈阿汣究竟卖得什么关子。 不过,他却是坚信,沈阿汣有方法让将士们服从。 沈阿汣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位将军。 问道:“几位将军,这些将士,都是你们的部下里面,战斗力最强的人,是也不是?” 易穆阳司徒麟等人相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和疑惑之色。 他们没想到沈阿汣看人这么准,也搞不懂她究竟想做什么。最后点了点头。 沈阿汣淡然地勾唇一笑,又看向挑选出来的将士。 说道:“本宫知道,上阵杀敌,首先靠的就是身手,身手好,斩杀的敌人就越多,尤其是先锋部队,当是精英中的精英。” “如此一来,对先锋将军的要求也就十分高。当然,除了有好身手能冲锋陷阵,智慧也是相当重要的,也需要熟读兵书懂打仗才行。” “本宫不才,会些武艺,也研究过不少兵法,自认为哪一样都不缺。” 光是这几句话,虽然令将士们有所惊奇,但远远还不足以让他们信服。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想要说服别人,就得拿出事实来。 沈阿汣迎上众人不相信的目光,笑道:“可不是本宫吹牛,若论单打独斗,尔等都不是本宫的对手。” 此话一出,反响甚大。 别说被挑选出来的那一批精英了,就是其他的士兵,听见了这样狂妄自大的话,都窝了火。 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敢这么说话,真是不自量力! 沈阿汣像是没有看见将士们想吃人的眼神,兀自又道:“若是诸位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如何?” 太嚣张了!将士们暗暗磨牙。 当即便有三个士兵站了出来,直勾勾地瞪着沈阿汣,眼里尽是不甘与愤怒。 “皇后娘娘想跟我等哪一个比一比?” “你们想如何比呢?”沈阿汣依然笑得很庄重,而且听上去很镇定。 “这自然是依照娘娘的意思来。” 士兵心想,皇后是女子,比试规则,自然是该由她来定,否则他们不是会被人嘲笑欺负弱女子? 沈阿汣的双眸弯弯,朱唇一扬,道:“也不必定什么规则了,简单一点好,就在此切磋切磋武艺,点到即止。” 说完,顿了顿,看向出列的三人,又道,“你们三人,一起上吧,本宫应付得住。”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比试 “这……”士兵三人目光微变,互相看了一眼,又朝不远处金座上的南宫御烨看了一眼。 再将目光在自己的统领身上扫了扫,最后看向沈阿汣,面露难色。 不是他们不敢跟沈阿汣打,只是三个人一起上,恐怕打起来下手不知轻重,伤到了她。 虽然他们心里很不服气,想要给皇后一个教训,让她知难而退,但人家毕竟是皇后,伤不得的。 “怎么,你们三人,不会是不敢吧?”沈阿汣开始用激将战术。 效果很显著,三个士兵的脸顿时就涨红了,看着沈阿汣的目光里,燃烧着几棵小火苗。 “如此,就冒犯皇后娘娘了。” 这时,南宫御烨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沈阿汣身边。“皇后,以一对三,实在不公平。” 这些士兵都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兵,可不是吃素的。 虽然只是个比试,但他还是担心士兵三人会伤到沈阿汣,希望能够一对一。 一对一的话,他就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这样的话,臣妾若赢了,才更显出臣妾的过人之处嘛。” 她如果一个人打趴下三个人,还怕这些士兵不服? 况且,她也不是硬扛,这几个士兵虽然身手不凡,但她有信心,自己可以取胜。 南宫御烨纵然明知沈阿汣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但还是很犹豫。“你……” “皇上且放宽心,臣妾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阿汣握了握南宫御烨的手臂,用眼神告诉他,自己一定会赢。 南宫御烨只好点点头,退回原位。 沈阿汣面对前面的十几万士兵,淡定地说道: “本宫想了一个赌注,若是本宫赢了,尔等全部人围着营地外围跑步二十圈,以作惩罚。” “若是本宫输了,自然也要受罚,自发同样跑步二十圈。而且本宫会回去乖乖做我的皇后,再也不出来。” 闻言,士兵们一边颔首,一边讨论。 最终同意。 将士们之所以不服,就是因为他们认为沈阿汣是女人,会拖累大家。 如果事实证明她不会拖累人,就算是输了,跑个二十圈又如何?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但他们不知道,沈阿汣正是在引导他们产生这样的想法。 不过,也几乎是所有人都认为,沈阿汣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罢了。 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几个大男人联手还制服不了她么? 士兵们都很有信心,只要这比试一过,皇后就要回去,再也不会出来坏事了。 南宫御烨站出来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比试之事,明日再说,先散了吧!” 几位将军带领着自己的部下回到指定的营区,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准备回城。 司徒麟这时追了上来。 “司徒将军有事么?”沈阿汣颇意外地看着他问道。 司徒麟朝着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深深地弓了弓身,道:“回皇后娘娘,臣来是自请跟随娘娘一同出战的。” 南宫御烨道:“不用司徒将军说,朕也准备封你为副将,协助皇后统领先锋部队出战。” 在军中,最得南宫御烨信任的,便是易穆阳和司徒麟。 原本不打算让司徒麟上战场,但如今易穆阳受了重伤,只能让司徒麟上了。 司徒麟勾了勾唇角,道:“那,明日比试,娘娘可有胜算?” 沈阿汣笑道:“本宫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敢提出比试,就一定不会输。” 司徒麟听见沈阿汣这么笃定和自信的口吻也不再担心了,又弓了弓身方才离去。 回到府衙,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处理了一些公务,来到院中乘凉。 南宫御烨一手握着青釉茶杯,一手拿着折扇扇风,沈阿汣一边喝着凉茶,一边看着南宫御烨。 总觉得,此时的南宫御烨十分有世家公子哥儿的气质。 平日里看多了他雍容华贵的王者气度,此时看到这样一面,不禁了有点入迷。 有一句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沈阿汣的眼里,南宫御烨不论是怎样,都很好看。 忽然听南宫御烨淡淡的声音问道:“阿汣,你将来,想去哪里生活?” 嗯?沈阿汣双眼中略有迷惑之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南宫御烨方又道:“之前朕说过,待一切稳定下来,带你远遁山林。” “噢。”沈阿汣点了点头,总算想起来了,她其实没怎么把那段对话放在心上。 因为她潜意识里总没有把归隐山林的事情当真,南宫御烨是皇帝,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我啊,我想去南方生活,南方的气候宜人,风景又好,适合长期居住,扬州就不错。” 一边说着,脑海里就一边勾勒出了一副山水美景。 一间竹屋,一条小河,门前一棵桃树,一棵梨树,一棵杏树,还要一棵梅树。 然后在旁边开垦一片地,用来栽种水果蔬菜,另一边再开垦一块地,栽满鲜花,一年四季都能看见。 “嗯,扬州是个好地方。” 南宫御烨放下杯盏,修长的手指在石桌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着,脸上带有几分愁容。 沈阿汣握住他的手。 “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我的能力你应该清楚的,莫说三个士兵了,就是十个,我也未必能输。” 此话虽然有点夸大,但足以证明她很有信心。 南宫御烨苦笑道:“朕其实倒是希望你输。” 沈阿汣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笑说:“我要是输了,丢的可不只是我自己的脸,还有皇上你的脸哦。” 南宫御烨哧地一笑,道:“阿汣,朕担心的,不是你明日的比试,而是过几日在战场上的安危。” “你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先锋,事事冲在最前面,朕怕……” “放心吧,我有分寸,不要再担心这么多了。” 沈阿汣拉拉他的手臂,道:“夜深了,回去睡吧,明日还有正事儿呢。” 事实上,南宫御烨是担心沈阿汣的比试的,军营之中最精练的士兵,个个身手不凡。 纵然沈阿汣的确武功高强,要以一敌三也是有些难度的。 南宫御烨恨不得亲自上战场,但是苦于他是皇帝,虽御驾亲征,却不到最后关头,不得亲自上阵。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作为皇帝如果他需要亲自上阵了,就说明国家危矣。 所以,即便他想陪在沈阿汣身边,也不能,只能在后方坐镇。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展露锋芒 第二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来到军营,那三名被挑选出来的士兵已经等候多时。 除了要值守和巡逻的士兵,其他人也都来到主营练兵场这边看热闹。 南宫御烨走到主座上坐下,目光微沉地看着沈阿汣,心里有些担忧。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只能在后面看着沈阿汣走上前去。 “卑职参见皇后娘娘!”三个士兵躬身行礼,眼神中带着淡淡的轻视意味。 沈阿汣当作没看见,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一会儿的比试,三位可莫要看在本宫是皇后的面子上,而手下留情,尽全力便好!” 士兵三人相视一眼,再次躬身道:“是!” 看热闹的士兵们见状,都不禁为那三人担心,面对皇后娘娘,实在不好下手。 如果出手重了吧,娘娘受了伤,肯定他们要承担责任,遭受惩罚。 如果出手太轻,让皇后娘娘赢了,后果更加严重,三军将士的命运都将危矣。 所以说,今天这一场比试很重要。 比试时,沈阿汣和三名士兵都不带兵器,只是徒手过招,这样的话,风险程度会降到最低。 三名士兵一人立一个角排成一个扇形,齐齐向沈阿汣拱手:“娘娘,得罪了。” 沈阿汣今日穿的,是一身玄色劲装,十分舒适,方便活动。 她面色镇定,将双手背在身后,微风拂过,吹起衣角轻轻飞扬,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大将风范。 座位上的南宫御烨将拳头攥了攥,一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三个士兵一同冲向沈阿汣,展开拳脚相扑。 沈阿汣定定地站着,直到对方挥拳过来,才轻灵一个转身,躲过拳头。 另一边的另一名士兵的拳头也随之而来,沈阿汣又是一个转身,轻松躲过。 紧接着,第三个士兵也砸了拳头过来。 沈阿汣敏捷地一躲,又一次躲过。 在场的人,将眼睛挣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了某一个动作。 然而,这场比试,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精彩。 他们很快发现,皇后娘娘基本上都是在躲,根本不出招。 而三个士兵看起来是在进攻,但其实都没有用出自己的真实水平,下手一看就是非常轻。 场上的几个人完全就是在玩耍,跟猫捉老鼠一般。 其实大家也明白,士兵们是不敢对皇后娘娘先动手的,毕竟万一伤到了她,谁也担不起责任。 沈阿汣依旧在躲,不管士兵们怎么出招,她只是躲避,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 以至于场下的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她是无力还手,不过还在死撑罢了。 沈阿汣神色镇定,躲躲闪闪,不慌不忙。 一开始,她就在躲,目的在于试探三名士兵的实力,到现在已经探到了底,完全可以出招反击了。 不过,她并不着急,想着再等等,如果比试的时间太短,未免太过无趣。 看着皇后娘娘被三个士兵打得无力反击,底下的士兵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看来皇后娘娘撑不了多久了!” “唉,本来就是嘛,皇后娘娘毕竟是女子,怎是精兵强将的对手?” “不过皇后娘娘能在三个精兵手下周旋这么久,也算是不错了。” 沈阿汣一边躲避三人的招式,还能一边悠闲地听着士兵们的纷纷议论。 南宫御烨远远看着沈阿汣,见她依旧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疲累的现象。 他知道,沈阿汣肯定有把握赢,于是攥紧的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阿汣眸光一闪,嘴角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 就在众人都准备看皇后娘娘认输的时候,忽然看到情况逆转。 皇后娘娘竟然开始反击了! 沈阿汣一手抓住其中一个士兵的手臂,巧妙地将脚向后一踢,正踢在士兵的脑门上。 士兵脑袋上被重力一击,脑子有点晕乎,未能来得及反应,胸口又中了一脚,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其他两个士兵愣了愣,吃惊地看向沈阿汣,心里不禁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和如此凌厉的招式? 忽然明白过来,皇后娘娘方才那副处于劣势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他们两人握紧了拳头,不敢再看轻沈阿汣。 沈阿汣知道剩下的两个人准备拿出正常水平来了,依旧淡然处之。 两个士兵一同向沈阿汣进攻。 沈阿汣还能够反击,并打倒一名士兵,这已经令在场的人都吃惊了。 更加令他们震惊的是,接下来只短短的半盏茶的时间,剩下的两名士兵,竟然步了前一名的后尘。 沈阿汣出手又快又准又狠,眼睛转的慢的人都几乎没有看清她的招式,人就已经倒下了。 面对众多惊异的目光,沈阿汣淡定地站在台上,脸色与比试之前相比,并无二致。 三个倒下的士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沈阿汣,眼里充满了敬意。 他们是亲手跟沈阿汣过招的人,沈阿汣的身手如何,他们最是清楚。 在军中,他们已经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强劲的对手了,因此真心佩服沈阿汣。 “娘娘好身手,卑职等甘拜下风!”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三位不愧是我黎国的精兵,以此等身手在战场上,足可以一挡十。” 她这话说得真心,但听在士兵们的耳朵里,就平白有了一种讥讽的意味。 三名士兵羞愧地低下头,下了比武场。 沈阿汣环视场下的士兵,道: “昨日约定,本宫若是赢了,全军便接受惩罚,围着营地跑二十圈,现下阳光钻入云层,风清气爽,正是跑步的好时候。” 虽然是亲眼目睹沈阿汣取胜,但是场下的人毕竟只是眼睛看见,并未亲身领教,有些人未免心有不服。 于是,有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拱手道:“皇后娘娘且慢,末将见娘娘身手不凡,也想领教领教!” 沈阿汣看向此人,是一个年轻的身着玄色盔甲的将士,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副将。 南宫御烨凝眸看着这个副将,眉头一皱,忍不住走了过来。 “你可是齐将军部下的副将?” 副将躬身回答:“回皇上,末将副将周凌。”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眸,道: “周凌,皇后已经与三名精兵过招在先,消耗不少体力,再与你比试,岂非不公平?”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心服口服 周凌闻言,嘴唇蠕动了一下,有些惶恐。 他只是心中不服,认为方才那三个士兵没有尽全力,一心想要跟皇后过过招,并没有想得太多。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是在担心自己,拍了拍南宫御烨的手臂。 道:“皇上,臣妾无碍,既然周副将如此看得起臣妾,臣妾自当会他一会。” 南宫御烨蹙眉看着沈阿汣,深深地担忧。 周凌作为副将,身手肯定不是方才那三人可以比的。 沈阿汣又先前消耗了不少体力,再与周凌对打,南宫御烨不知道她能否应付的来。 沈阿汣靠近南宫御烨一些,握住他的手。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要让三军心服口服,就得打败所有挑战者,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南宫御烨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那你一定要当心,打不过也不要逞强。” 沈阿汣微微笑着点头,看着南宫御烨走回座位,之后才看向周凌。 “周副将,本宫还是那句话,比试时尽全力,莫手下留情。” 周凌垂目躬身道了声是。 这一回,沈阿汣采取主动出击策略,招式凌厉且快速,让周凌立刻刮目相看。 周凌作为副将,武功已经是赶得上自己的统率齐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 因此,他此次比试是败是胜,很让将士们关注。 事实上,方才跟那三个士兵对打时,沈阿汣只用自己五成的力气。 现在面对的是副将周凌,她一开始便拿出了八成力气。 过了几招之后,突然拿出全力,令周凌大惊,很快处于劣势,无法还手。 沈阿汣看准周凌的胸口,毫不留情地一脚踢下去。 周凌猛然后退,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踉踉跄跄的,最后单腿跪在了地上,右手捂住胸口,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南宫御烨脸上的忧色骤然消散,嘴角露出一抹笑。 过了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已经忘记阿汣有多厉害了。自己之前的担心,看来都是多余的。 下面的士兵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震惊之余,对皇后娘娘充满了佩服和崇敬。 要知道,在军中即便是精兵,也难有能够打败周副将的人。 皇后娘娘是个女子,竟如此轻易地打倒了他,怎能不让人佩服? 周凌深吸了几口气,方才慢慢地回过气来。 挣扎着站起来,躬身虔诚道:“皇后娘娘武功高强,末将输的心服口服。” 沈阿汣笑了笑,道:“那么周副将认为,本宫有没有资格当这先锋呢?” 周凌垂眸真心道:“娘娘自然有资格,之前是末将小看娘娘了,望娘娘恕罪!” “无妨,本宫可以理解。” 沈阿汣淡淡笑道,然后看向下面的士兵们,说道:“现在还有谁不服的,可以上来与本宫切磋切磋。” 士兵们面露愧疚,讪讪地低下头,纷纷下跪:“卑职不敢!” 沈阿汣牵开嘴角一笑,转身走向南宫御烨。 得意洋洋地道:“皇上,臣妾说过,臣妾可以让众将士心服口服,现在相信了吧?” “朕信了。”南宫御烨很开心,温柔地冲着沈阿汣笑了。 沈阿汣赢了,按照之前的约定,士兵们要全体围着营地跑二十圈以作惩罚。 很快,各位将军就将自己部下的士兵集合起来,在营地外围集合,围着营地跑圈。 二十圈其实不算什么惩罚,对于日日要训练的士兵而言,这仅仅只是他们一天的训练量的三分之一而已。 也正因如此,沈阿汣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现下正逢打仗,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赌约而让将士们累得半死,到时候还怎么打仗? 经过比试之后,军中将士对沈阿汣十分尊敬,再不反对她做先锋将军。 沈阿汣也开始常在军营走动,时常操练军队,与将军们探讨作战计划等等。 “阿汣,这么看来,过不了多久,你在军中的威望,要比易穆阳等这些将军还要高了。” 两人相携走在回城的路上,南宫御烨开玩笑道。 沈阿汣轻轻一笑,说道:“要真是那样就好了,作为黎国首位女将军,我岂不是很有面子?” 南宫御烨捏了捏沈阿汣的鼻子,笑道:“岂止是有面子啊?简直是可以名垂千古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在街上,天色渐晚,行人已经越来越少,大街上很是空旷。 晚间的风散去热气,已经很凉爽,吹在身上,很舒服。 走到一家面馆门口,还没有打烊,门口摆着小摊,和几张方桌。 屋檐下的灯笼随着风吹动而摇摆,昏黄的灯光从里面散发出来,淡淡的一层,很具有朦胧美。 沈阿汣看一看门口番旗上面那个大大的“面”字,才感觉有点饿了。 于是道:“夫君,我饿了,咱们在这儿吃碗面再回去吧。” 沈阿汣的这声“夫君”听得南宫御烨很是受用,细长的眉眼弯了弯,道:“嗯,也好。” 面馆的老板和老板娘是一对五六十岁的老夫妻,头发花白,慈眉善目。 见到有客人上门,立刻慈祥地咧嘴而笑。 老婆婆热情地端来茶水,说道:“公子和夫人稍等片刻,喝点茶去去热。” “谢谢婆婆。”沈阿汣一面道谢,一面拿起茶壶倒茶。 这种小面馆里的茶一看就知道是劣质茶,入不了一般贵公子的口,更何况南宫御烨是堂堂皇帝。 沈阿汣正担心南宫御烨会嫌弃,转头看向他,却见他正一口一口地喝着,一点嫌弃的表情也没有。 她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喝不惯呢。” 南宫御烨温和一笑,道:“劣质茶也有劣质茶的味道,虽然不如宫里的进贡茶香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阿汣抿着嘴偷笑,什么别有一番风味,这茶根本就涩得很,没喝惯的人根本就不会喝好吗。 这人,明明是不想驳了老婆婆一番心意,却还要把话说得这么隐晦。 不一会儿,两晚阳春面就做好了,老婆婆和老爷爷一人一碗端过来,摆上咸菜和辣椒油。 “二位慢用!” 南宫御烨从小锦衣玉食,从没有吃过街边摊上的食物,今天一吃,倒觉得口味不错。 平时食量不大的南宫御烨,居然将一大碗面吃完了,沈阿汣不禁觉得是个奇迹。 “早知道你喜欢这民间的风味,就应该多带你来吃吃,这样你就能多吃些。”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反转 南宫御烨用手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巴。 笑道:“也不是,民间的风味虽然不错,但吃多了也总会腻的,我的食量天生就小,改不了了。” 沈阿汣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底,南宫御烨之所以食量小,还是因为嘴太挑了。 这世上就很少有能够让他满意的饭菜。 以前沈阿汣也见过挑食的人,但是像南宫御烨这般挑剔的人,还真是世间少有。 吃完面,两人结了账,正准备走,忽然听见哐当一声,接着老婆婆惊叫一声。 回头看,只见老爷爷着急忙慌地跑过去,握住了老婆婆的手。 急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烫到了没有?我瞧瞧。” 语气中虽然带着责备,但其中的关切之意尤为明显。 老婆婆宽慰道:“没事没事,就是可惜了这碗汤洒了。” “汤就算了,人没伤着就好。以后小心着些。” “哎呀,知道了,这不是没事吗,又唠叨!”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笑了笑,转身走了。 “方才那婆婆和爷爷真是恩爱,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夫妻似的关心对方。” 沈阿汣发出一声感叹。 南宫御烨捏了捏沈阿汣的手,道:“待我们老了,一定比他们还恩爱。” 沈阿汣扬眉道:“是吗?等我七老八十了,脸皱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掉了。” “变得很丑,你也不会嫌弃我,会像那个老爷爷对老婆婆那样细心地对我么?” “在我的眼里,即便你脸皱了,头发白了,牙齿也掉了,也是最美的。我怎么会嫌弃?” “况且到时候我也老了,有什么资格嫌弃你?” 沈阿汣心里甜甜的,跟灌了蜜糖似的。 抬头望向夜空,心道,希望我可以和你白头到老吧。 回到府衙时,已经很晚,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沐浴完毕,便上床睡觉了。 南宫御烨习惯了抱着沈阿汣入睡,即便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天也是如此。 沈阿汣原本很怕热,但并不反感南宫御烨的怀抱。 而且,南宫御烨是个体温偏寒的人,就算是大夏天的,他身上,尤其是两只手,也是凉凉的。 就像是在冷水里浸过的似的,贴在身上十分舒服。 沈阿汣正要睡着时,南宫御烨忽然在身后问:“阿汣,有一件事朕一直很好奇。” “你是个闺阁小姐,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在最初见识到沈阿汣的身手的时候,南宫御烨就觉得疑惑了。 沈阿汣虽是将门之女,但据他所知,沈傲天从不传授女儿们武功。 而且就算是沈傲天所传授,沈阿汣的武功路数也应该跟沈傲天一样,可是据他所见,并非如此。 沈阿汣的武功很是奇特,招式新奇,出其不意,令人无法招架,根本不像是中原的武功。 南宫御烨怀疑,沈阿汣师承于西域高人。 可是西域距离黎国甚远,且素无往来,沈阿汣是如何拜的师? 沈阿汣被这么一问,立刻打起了精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骗南宫御烨,但又不能说实话。 毕竟借尸还魂这种说法,太过荒诞不经,没有人能够接受。 万一,南宫御烨知道了自己不是真正的沈阿汣,远离自己怎么办? 想了想,沈阿汣说道:“这个,只是小时候曾碰到一位世外高人。” “他说我与他有缘,便传授了我几天武艺,后来还将几本武功秘籍给了我。” “我自己慢慢琢磨钻研,久而久之,就练就了一身武功喽。” “哦,原来如此。”南宫御烨并不怀疑。 “看你的武功招式特别,不像是中原路数,那位世外高人,可是西域人士么?” 沈阿汣愣了愣,只能点头:“是啊,我当时看他长得跟中原人不一样,想来应该是西域人。” “难怪了。”南宫御烨亲了亲沈阿汣的脸,道:“夜深了,睡觉吧。” “嗯嗯。”沈阿汣点头,暗暗扶额,好在自己机灵,否则就要被南宫御烨看出破绽了。 正要睡觉,忽然南宫御烨又道:“其实,阿汣你很有将才之气,若是生为男子,早些年进军营历练,肯定前途似锦。” 沈阿汣倏地笑了,转了个身,面对着南宫御烨。 说道:“这可不行,我若是男儿身,不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么。” “若是那样,我宁肯不做将军得好。” 南宫御烨愉悦地低低笑了一声,对着沈阿汣红红的唇压了过去。 “你说得对,还是现在这般好。” 唇齿撕咬间,衣衫褪尽,一室旖旎,风光无限。 来到煌州城已有将近十天,总共经历了两场战役。 两场都是黎国惨败,耀国完胜,这令耀国军队士气大振,在吴元帅的影响下,将士们渐渐得意忘形。 第三场战役中,黎国忽然崛起。 由沈阿汣带兵抗敌,司徒麟作副将,带领三万将士,与耀国四万军队交锋,将其打得落花流水。 士兵们纷纷弃甲奔逃。 黎国军队伤亡极少,而耀国的四万将士则几乎全部丧命。吴元帅气的差点当场晕厥。 他怎么都不相信,耀国居然会惨败,还是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将军手上,他很不服气。 于是第二天,急急忙忙又派出了五万将士攻打煌州城,不料在半路掉进了敌军的陷阱,又几乎全军覆没。 短短两天,加起来损失了将近九万兵马,这在吴元帅带兵打仗以来,还是头一遭。 吴元帅受不得打击,吐血病了。 与此同时,军中的士气也很低落。 与之相反的是,黎国军队士气大涨,胸中燃起了希望。 两天的战役,都是由沈阿汣带领和指挥的,因此她的功劳最大。 沈阿汣在将士们心目中的威望提高了很多。 耀国元气大伤,吴元帅又病了,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兵。 这段期间,是着手对付耀国皇帝的大好时机。 南宫御烨早已经命令暗卫前往耀国,将耀国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闲下来之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商讨关于如何对付耀国的事情。 看了暗卫调查到的结果,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一致认为,应该从耀国四皇子处入手。 耀国的四皇子,乃是耀国皇帝的儿子,聪慧过人,很有远见卓识。 为人稳重,心性醇厚,很受百姓拥戴。因此在耀国很有名气,是百姓心目中下一任帝王的人选。 甚至还有人在背后说四皇子将来一代明君等等类似的话。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耀国内情 耀国现任国君生性多疑,原本的确有意册封四皇子为太子。 但是这些年四皇子的名声和地位令他不得不防。 尤其是在听见百姓们对他高度的评价时,心里更加不安,生怕自己的儿子会借着这些优势谋权篡位。 耀国皇帝之所以这么担心,也是因为他自己的皇位便是谋篡而来。 如此,他便一日一日地更加容不下四皇子,说不定终有一日会做出虎毒食子的事情来。 利用这两父子的不和的状况,可以早一些结束这场战事。 “四皇子在耀国颇得人心,若是登基为帝,肯定有很多的支持者。” “到时候耀国内乱,忙着整治朝纲,就顾不上黎国这边的战事了。” 沈阿汣一边思考一边说道。 南宫御烨点头道:“因此,咱们可以拥立四皇子为帝,四皇子宅心仁厚,断然不会再无端挑起战争。” 不过,人心叵测,四皇子如今是这副良善的模样,难保今后不会变成他爹这等残暴不仁谋朝篡位的君主。 而且,四皇子性子温吞,恐怕不太会愿意夺取帝位。得循循诱导才行。 所以,再做出决定之前,得先亲自去查看查看才好。 耀国军队刚刚元气大伤,估摸着短时间内不会再有所动作。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决定趁此机会潜入耀国京都去查探查探虚实。 南宫御烨将军中一应事宜交托给易穆阳和司徒麟二人打理,带着沈阿汣离开了煌州城。 一路西进,花了将近六天的时间来到耀国的都城。 两人都带了面具,身着普通百姓的粗布素衣,打扮得十分朴素,没有人会注意。 进城后,已是黄昏时分,两人先在一家客栈里住下,然后出了客栈在街上走走。 晚风吹拂,杨柳依依。 沈阿汣侧目看向南宫御烨,虽穿着素衣,头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 已是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但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仍然不可忽视。 沈阿汣不禁叹了一声,这种气质是从小养成的,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 再看看自己,唉,这样一打扮,分明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了。 “你一直偷看我做什么?”南宫御烨弯着唇角笑问。 沈阿汣星眸眨了眨,道:“谁偷看你了?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好吗?” 南宫御烨低笑一声,将沈阿汣的手握紧了些,两人继续往前走。 行至一个面摊子前面,南宫御烨看了一眼,正要说话,沈阿汣抢先道:“有点饿了,吃碗面先吧。” “好。”南宫御烨正有此意,牵着沈阿汣在桌旁坐下,点了两碗馄饨面。 面很快就好了,尝了几口,沈阿汣问:“比起先前吃的阳春面,你觉得哪个口味好些?” 南宫御烨道:“我还是喜欢阳春面多一些,可能是这边的口味重一点,所以不太喜欢。” 沈阿汣撇了撇嘴,看来南宫御烨胃口不大好,又用这种借口! 果然,南宫御烨碗里还剩下了整整半碗面,不一会儿就坨了。 但是沈阿汣碗里的吃了个干净,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吃完面,两人便继续在街上东游西逛。 一路上听见不少关于四皇子的事情。大多都是赞扬他心系黎民百姓的话。 比如说近来旱灾,四皇子拿出府库里的钱财作为赈灾之用。 水灾过后,南方某地区爆发瘟疫,四皇子还以千金之躯前往灾区视察,甚至微服出巡,亲自照顾病人。 四皇子前不久还在朝堂之上,向皇帝奏请减轻百姓赋税。 人人皆说,四皇子是个好人。将来如果他能当上君王,平头百姓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终于确信,四皇子在耀国的名声的确很好,甚至远远盖过了刚登位不久的皇帝。 “以我的判断,这位四皇子是个心慈人善的义主,要想让他以下犯上,争权夺位,恐怕比登天还难。” 沈阿汣叹了一声道。在这古代,十分注重君臣之礼,父子纲常。 一个仁善的君子,往往更加重视,并且谨守其礼。 南宫御烨的目光微沉,嘴角微扬,颇有讥讽的味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四皇子有此名声和成就,耀国皇帝断然容不下他。” “他若不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条,相信他看清了这一点之后,会有所动摇。” 沈阿汣点点头,是的,谁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总会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的。 “事不宜迟,今夜咱们便潜入四皇子府去瞧一瞧。”沈阿汣说道。 四皇子府的位置,早就摸清楚,夜深人静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很快就找到了府邸。 四皇子府虽然守卫算是森严,不过以南宫御烨的轻功,要潜进去仍然十分容易。 “现在这个时间,四皇子应该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房。”沈阿汣压低声音说道。 南宫御烨点点头,与沈阿汣相携往书房的方向去。 四皇子府虽然比不得皇宫,但到底是堂堂皇子的府邸,也算是十分宽广。 不过现在是夜里,四周漆黑,看不清景致和布置。 夜已深,府里很多地方都已经熄了火,唯有四皇子所居住的主院还亮着灯。 站在屋顶上,可将下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可见其卧房尚未燃灯,书房反而灯火通明,看来四皇子还在忙着公务。 两人轻轻落在书房的屋顶上,轻手轻脚地揭开两片瓦,往下看。 下面是典型的书房构造,一张书案摆在中间,四周都是书架。 书架上面摆着书简和书卷,层层摞摞,数都数不清。 唯一的装饰物,就是书架底下的四盆兰花。再无多余饰物。 书案前坐着一个身穿紫檀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屋顶上面,只看得到他的穿着和一个头顶。 并不知相貌如何。 这应该就是四皇子了。 桌案的下方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褐色袍子的中年男人,微微垂着头,距离远,看得到脸却瞧不清神色。 不过一看就知道,他是四皇子府上的幕僚。 只听得幕僚说道:“四皇子殿下,您的仁德已经传遍整个耀国,您登上皇位,乃众望所归啊!” “行了,不用说了,我说过,造反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四皇子平静地说道,仿佛不是在讨论国家大事,只是闲话家常。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潜入耀国 幕僚抬了抬头,语气急切道: “殿下!皇上登位后,诛杀肱骨忠臣,加重百姓赋税,无端挑起和黎国的战争。” “使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已经惹得官愤民怨,若是长此下去,耀国危矣!” “您是耀国的皇子,深受百姓爱戴,理所应当站出来,重整国家,挽救耀国百年基业啊!” 幕僚的这一番话可谓语重心长。但是,四皇子仍旧不为所动。 “父皇在位,我作为儿子,作为臣下,应当做的,是辅佐他,协助他,而不是谋权篡位,这并非良臣所为。” “况且,现在耀国正与黎国交战,耀国本就面临外患,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发动内乱呢?” “一旦夺位,必然引起兵乱,受苦的还是百姓。” “耀国边境因为常年战乱,动荡不安,已有许多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我又怎么能令更多的百姓过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日子?” 说到这里,四皇子轻叹了一口气。 又道:“最重要的是,我是父皇的儿子,也是臣子,最不能的,就是以下犯上。” “如此造反谋权,名不正言不顺,如何服众?” 幕僚道:“耀国是耀国上官皇室的,殿下既是皇室血脉,又怎么是名不正言不顺?” 幕僚心里猜测,四皇子为人仁厚,为黎民百姓,为君臣之礼,都是不会愿意造反的。 所谓的无以服众,都是借口。 对于四皇子的思想,幕僚很不能理解。 如果说今上是个体恤民情,优待臣子的明君,他也不会劝四皇子走上造反这一步。 但是,皇帝残暴,这短短几个月,不到半年的时间,耀国在他的治理之下,朝堂忠臣惨死,百姓民不聊生。 再继续下去,官员和百姓总有一天会被逼得造反,到了那一步,耀国就真的完了。 “父皇虽然治国手段过于狠辣了一些,但到底还是为了这个国家好。” “我相信,只要有人从旁劝谏,假以时日,会有所改善,耀国在父皇的治理下,会越来越繁荣昌盛。” “殿下!”幕僚急的脸都涨红了,还欲继续劝说。 被四皇子截住话头:“好了赵先生,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你……殿下怎能如此迂腐!”幕僚气得说不出话,最后索性一甩衣袖,愤然离去。 四皇子平静地看着幕僚离去,又悠悠然拿起案头的茶杯。 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方淡淡然道:“两位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跃下屋顶,从书房正门进入。 从两人一开始到了书房屋顶上,四皇子便发现了。 只不过方才赵先生在,怕惊扰了他,因此假装不知道而已。 当然,四皇子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发现两人的到来,也是因为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有意发出了动静。 四皇子泰然自若地坐在书案前,看着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嘴角挂着微微的笑。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打量着四皇子,四皇子也端详着他们,毫不掩饰。 四皇子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少年郎,约莫十八九岁,一派英气,颇有王者风范。 四皇子见进来的两人,虽然衣着打扮像足了寻常百姓。 但是两人举手投足间呈现出来的气质却是令人不敢轻视。 尤其是这名男子,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与父皇身上的很有相似之处。 他推断,这两人不是普通人。 “我府上的守卫,虽然并非没有半点漏洞,倒也算是严密,二位竟然能如此轻易进来,不惊动侍卫,想来不是普通人。” “夜深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四皇子面对两个半夜登堂入室者,还能如斯镇定,也不是普通人。”沈阿汣微微笑道。 “两位来我府上,并非要伤害于我,我有何不能镇定?” 四皇子淡淡一笑,起身朝两人走过来,抬手引座。 “二位若不嫌弃,请坐下来喝杯凉茶。” 既然主人都开了口,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也不客气,在桌旁坐了下来。 南宫御烨握着茶杯,凑到鼻端,道:“好茶。” 四皇子眉头一扬,随即弯了弯。 道:“此乃西域进贡的香茶,每年只有几十斤,十分珍贵,只有耀国才有。” 南宫御烨抿了一口,没说什么。的确,耀国与西域常年通商,很多东西都产自西域。 而黎国远离西域,跟西域的国家没有什么往来,得不到此等香茶。 沈阿汣对茶没有半分兴趣,只是稍微地喝了一些,倒是觉得四皇子这人有趣。 一般来说,有人闯进自己的家,就算足够镇定,也不会这么随意吧? 还讨论起香茶来了,把她和南宫御烨当成探亲访友的客人了? 也不知道该说这四皇子是太好客,还是城府太深。 喝完一杯茶,四皇子又倒了一杯,方才问道:“二位潜入我府上,究竟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就算是个傻子,面对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也该知道准没有好事! “四皇子在耀国的威望很高。”南宫御烨平平板板地说道。 这话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四皇子听的出来,对方调查过自己。 “不过是些虚名,百姓们记恩而已。要说威望,我万不敢当。” 沈阿汣笑了笑道:“不是啊,如今哪个百姓不知道您四皇子的仁德之名?” “很多人都说,四皇子很有仁君的风范呢。” 灯火下,四皇子似笑非笑,神色不明,勾了勾唇角,道:“夫人夸大了。” 说到了“仁君”二字,四皇子就知道这二人是来做什么的了。 只不过,这两人的身份,让他理不清。听他们的口音,似乎不是耀国人,而是黎国人。 但,黎国人潜进他的府中,说这么一番话,其目的很明显,因此,他要多加防范。 “我们也不与四皇子你绕圈子了,这次来,就是想要跟你做个交易。”南宫御烨开门见山地说道。 四皇子转着茶杯的右手忽然一顿,挑眉问道:“哦?什么交易?” 沈阿汣接话道:“四皇子是个仁者,深得民心,但同样也是个心慈手软之人。” “方才你那位幕僚说得对,你是个迂腐之人。” 四皇子闻言,只是一笑而过,并不恼怒。 悠然地抿了一口茶,道:“那又怎样?我不过是个皇子,心慈手软有何妨?” “难道四皇子就真的一点也不想称帝么?”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掳走四皇子 四皇子顿了顿,说道:“不想。” 沈阿汣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道:“四皇子真是好清高。” “以你的威望,想要取今上而代之,简直易如反掌,只是没想到,殿下对皇上如此忠心。” “真是可惜了!” 四皇子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神渐渐变得清冷。 唇瓣蠕动了一下,道: “夫人此言差矣,我是耀国的皇子,于情于理都应该忠于自己的父亲,何来可惜二字?” 沈阿汣放下杯盏,道:“四皇子将皇上视作父亲,然而您的父亲,却未必只将你看成儿子。” 眯了眯眼睛,视线直射四皇子,“还有可能将你看成一个觊觎他皇位的居心不良之人。” 四皇子沉默不语,握着茶杯的右手微微抖了一下。 他很明白,对方所说的并不无道理。 从前父皇还没有称帝的时候,对待自己的态度还稍微隐晦一点。 如今登位之后,他对自己的不满就越发显现出来了。 只不过,他认为,他始终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父皇就算再对自己不满,也不会做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只要自己一直表现出忠心,他终有一天会明白,他这个儿子不是威胁。 因此,四皇子是万不会造反的。 南宫御烨观察着四皇子的神情,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 “四皇子,我就直说了,我们二人,是黎国人。” “此次来,是想跟你做场交易,你若是想称帝,我们就与你合作,拥立你为帝。” “你称帝之后,撤回边境军队,停止交战。” “你若是不愿称帝,那这交易也就做不成了,咱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说废话,浪费时间。” 四皇子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竟然敢直言自己是黎国人,要知道,这里可是耀国。 在别人的屋檐下还敢如此单刀直入,真是嚣张。 面对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探寻的目光,四皇子忽的笑了,道: “我想知道,二位是黎国的什么人,这种大事如何能说的准?” 南宫御烨依旧一副威严姿态,淡淡道:“我们的身份,你若是愿合作,日后自会知晓。” 四皇子摇摇头,道: “如此,我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并不想称帝,也不会造反。二位请回吧!”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视一眼,都并不惊讶。 四皇子的性子温厚,对皇帝忠心耿耿,就连自己心腹的劝说都没有理会,更何况他们两人? 沈阿汣再次讥讽道:“看来,四皇子对耀国并不多在乎,只是知道一味愚忠。” “夫人不必拿话来激我,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心意。” 四皇子的视线扫过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又说: “我耀国的皇帝乃是明君,我若是造反,恐怕会遭天下人唾骂,谋权篡位的污名我可承担不起。” “明君?”沈阿汣脸上的冷嘲更深了,“四皇子殿下可知道边境百姓过得什么日子?” “什么意思?”四皇子皱眉,起身时感觉脑袋有些晕,紧接着眼前一阵模糊,两眼一黑,到了下去。 南宫御烨冷眼看着昏迷不醒的四皇子,道: “这四皇子如此优柔寡断,心慈手软,怕是很难狠下心来。” 即便日后他答应了合作,跟这样的人合作,也很危险。 如果有别的人选,就算能力不如四皇子,他也宁愿退而求其次。 沈阿汣叹了一口气,道:“希望等去了边境,看到那边的惨状,他会回心转意吧。” 于是,两人在深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四皇子带出了四皇子府。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事先就雇了一辆马车,就停在客栈的后院。 将四皇子安置在马车里,趁着星夜,来到城门口,城门一开便离开了京城。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坐在马车前面驱车。 “阿汣,你若累了,就进去睡一睡吧。”南宫御烨侧首望向沈阿汣。 沈阿汣摇摇头,道:“不用了,我陪陪你,一个人在外面赶车岂不是很孤单?” 南宫御烨弯着嘴角笑了,心里乐开了花。 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旭日东升,马车在一个路边摊旁边停下来。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下车来吃了些早点,结账时,沈阿汣道:“要不要给他买一点?” 南宫御烨点点头,回到车上,问道:“你给他下的药剂量大不大?何时能醒?” 沈阿汣挑开帘子,往里看了看:“应该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能醒了。” “他的武功不弱,若是醒来之后闹着逃跑,还挺棘手的。” 南宫御烨皱眉道,他可不想浪费力气来对付他。 沈阿汣的眼睛里露出狡黠的光,道: “放心,他逃不了的,我在下了软骨散,四五天之内,他使不出多余的力气来,更别说武功了。” 从京城到边境,至少需要四天,这点软骨散足够了。 南宫御烨望着沈阿汣宠溺一笑:“还是你思虑周全。”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刚好离开了京城的辖区。 四皇子果然醒了,两眼惺忪地睁开,转着眼珠子,四周瞅瞅,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之中。 脑海里浮现昨夜情形,猛然清醒,坐起身来,艰难地出声:“停车,停车!” 马车应声停下,帘子被挑起,探进来一颗头,“醒了?要不要吃点早点?” “你、你们……”震惊之后,四皇子很快镇定下来,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沈阿汣把包子扔给他,说道:“你不是说,你父皇是个明君么?” “我们这就带你去瞧瞧明君治理下的国家是个什么模样!” “什么?”四皇子迷惑了。沈阿汣笑道:“带你去东部边境走一走。快把早点吃了吧。” 正要放下帘子,又听四皇子道:“停车,我要回去。” 他堂堂耀国四皇子,这两人居然敢将他掳走,真是胆大包天。 沈阿汣扫了他一眼,道:“你还是乖乖待着吧,四天之内,你是哪里都去不了的。” “你……”四皇子本欲起身,却发现全身软绵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阿汣嘿然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给你吃了些软骨散,放心,死不了的,过两天就好了。” 说完,放下帘子于南宫御烨身旁坐定。 南宫御烨悠悠然道:“估计四皇子现在气得不轻。” 沈阿汣道:“气气也好,有个心理缓冲,等到了边境够他气的。”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抵达耀国边境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此次要带四皇子去的,就是此次与黎国交战的边境地带。 那里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只有让四皇子亲眼看见这一切,他才会明白,他心目中的明君,究竟都做了甚么。 期间,四皇子屡次想要逃跑,但是都因为身上中了软骨散,而发不出一点力气,逃跑不成。 最后,干脆放弃了挣扎,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上。 从京城到边境的这一路上,经过不少城镇。 但因为要日夜兼程赶往边境,所以途中除了吃饭,基本没有怎么停下来过。 连着奔波了四天四夜,等赶到边城邙州城的时候,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感到十分疲惫了。 进城之前,正午时分,马车停在郊外路边的茶棚旁边。 茶棚除了提供凉茶,还有包子馒头阳春面等等,可供过往的客人填饱肚子。 吃过午饭之后,沈阿汣买几个包子馒头,还有一碗凉茶,上了马车拿给四皇子吃。 四皇子靠在软垫上假寐,听见动静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吃些东西罢。”沈阿汣将包子和凉茶递给他。 四皇子淡然地扫了沈阿汣一眼,接过来先喝了两口茶,然后优雅地啃馒头。 沈阿汣观察着四皇子的表情,忽而说道: “四皇子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现今吃这种粗粮,竟也丝毫不嫌弃,倒教我刮目相看。” 四皇子微微一笑,说:“粗粮有粗粮的味道,是宫里那些珍馐美馔比不上的。” “而且,我时常在民间逗留,吃过的粗粮也不少。” 沈阿汣牵着嘴角,心想,怪不得耀国百姓都爱戴这位四皇子,原来他如此亲民。 正想着,忽然听四皇子问道:“你们带我来边境,是想让我看甚么?” 沈阿汣挑了挑眉梢,说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再有半日就能进城了,今晚好好歇一歇,明天带你去体察民生。” “你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沈阿汣下了马车,看见南宫御烨正在喂马。 走过去笑道:“妾身看着,夫君你可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南宫御烨狭长的眸一弯,说道:“接地气是好还是不好?” 其实,他不太明白接地气这个词的意思。 沈阿汣哈哈一笑,道:“好,很好。” 当晚,三人进入一家客栈,开了两间房。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自然共用一间,四皇子就住在隔壁。 客栈很简朴,简直甚么都没有,里面客房都是空的,没有人住。 提供的饭菜也很简单,就是一锅稀粥和几个寻常小菜,但是收费贵的很。 四皇子这种财大气粗的人都看不过去了,问掌柜的道: “你这里怎么这么贵?房钱和饭钱加起来,在别的地方都能住下半个月了。” 掌柜的撇撇嘴,苦着脸说道: “客官,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这里正在打仗,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以前一天的客人多。” “而且,自从打仗之后,这里的粮食价格就飞涨,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百姓们自己种的庄稼都被糟蹋了,实在是连糊口都难。” “我们要是不把房钱和饭钱算贵一点,就没饭吃了。” 四皇子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这边虽然很难吃得着饭,但水还是够用的,吩咐小二烧了水,抬到客房。 沐浴完之后,沈阿汣重重地倒在床上,眼皮变得十分沉重。 这床也是硬板床,底下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棉被,躺在上面有点硌人。 另外,硬板床很窄,只有之前在府衙里睡的床的一半大小。 南宫御烨沐浴完上床躺下后,沈阿汣就连翻个身都有点困难了。 现在正是夏天,客房里又不通风,热气腾腾的,睡不安稳。 南宫御烨道:“要不然我叫小二再拿床被子来,我打地铺,这样就没那么热了。” “算了,太晚了,今晚就这样吧。” 沈阿汣半睡半醒着说道,小脸蹭了蹭南宫御烨的衣襟,继续睡了。 南宫御烨亲了亲她的额头,闭上眼睛睡觉。 因为听了掌柜的的那一番话,四皇子这一夜没有怎么睡。 天刚蒙蒙亮就起来了,下了楼,出了客栈,在空寂的街道上游荡。 他身上的软骨散在昨天晚上就慢慢失效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正常。 街上还没有什么人,只见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门紧闭,朱漆已掉。 街边有些小摊,大多已经破烂落灰,残败不堪。 这里原本是座十分繁荣的城,现在却如此萧索,令人见了不禁觉得可惜。 四皇子心中怅然若失,他从来不知道耀国还有这样破败的地方。 简直可以比得上当初他去水灾灾后所见的地区的景貌。 可天灾无法避免,人祸却是可以的。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后果。 他在街上一直走,直到太阳升起,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些店铺也开了门,但没有客人。 四皇子发现,走在街上的人大多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弱妇孺。 一个孩子的声音传入耳畔:“祖母,我好饿,我想吃包子。” 四皇子闻声看去,看见一个老妇人拄着棍子,牵着一个小男孩在街上慢吞吞地走着。 身上穿的粗布衣服都贴满了补丁,手里还拿着一只破碗。 “小小乖,再忍忍,一会儿祖母给你买。”老妇人苍老的声音虚弱无力,身体也颤颤巍巍。 “可是咱们没有钱了。”小小抹了抹眼泪。 听了祖孙俩的对话,四皇子的心一揪一揪的,一种难言的情绪涌入心头。 摸了摸怀里,又掏掏衣袖,空空的,一文钱都没有。 是了,他是半夜被人掳出来的,身上没有带一分钱,这两天都是吃那夫妻俩的。 低头看见腰间有一块玉佩,赶紧解下来,想要送给老妇人。 突然身后有人说道:“这玉佩价值千金,在这里,普通人是用不出去的。”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徐徐走过来。 四皇子满脸疑惑,随即想通了,他的玉佩乃出自宫廷,不识货的人看不上。 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上官皇室的配饰,不敢收。 “那……”四皇子苦着脸,很是惆怅。 沈阿汣掏出几个铜板和一锭银子,递给四皇子,道:“去给那老妇人吧。”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转身去了。 把银子和铜板塞到老妇人手上的时候,老妇人的神色是激动而又惶恐的。 “官人,这,老妇不敢收。”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边境惨状 “婆婆,你的小孙儿还小,不能饿坏了,拿着钱去买包子吃罢。” 四皇子触碰到老妇人干枯粗糙的手,心中不免震撼。 老妇人有些犹豫地接过钱,一个劲地感谢面前的人,恩公恩公地喊着。 四皇子心里越发愧疚。要不是国家无能,这些百姓又怎么要承受这些? 回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面前,四皇子淡淡问道:“这就是你们想要让我看见的?” 沈阿汣说道:“这还算好的,一会儿你将看到更加凄惨的情景。” 四皇子心中一沉,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 南宫御烨道:“你也看到了,大街上过往的行人,都是老弱妇孺。” “你可知为何?” 四皇子虽然素来不管军事上面的事情,但也并非甚么都不懂。 “现下正值黎耀两国交战,自然要征兵,这没什么不妥。” 南宫御烨冷笑道:“征兵自然没有不妥,只是,我听说你们耀国律法有这样的规定。” “家中独子者不征,年未满十五者年过五十者不征。” “如果征兵当真遵守了此律法,何以整座城里一个男人都见不到?” 四皇子深锁愁眉,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今天早上他在街上逛了几个时辰,从未见到男子。 不管是街上走的,还是店铺里开店的,都是妇人。 他也猜到了原因,只不过不愿意接受罢了。 “四皇子是否愿随我们去一个地方?”沈阿汣问道。 四皇子疑惑地看着她,方才她说过还有更凄惨的场景等着他,他想要知道究竟还有怎样的惨状。 三人出了南城门,来到百里开外的城郊。 夏季本是庄稼长得最好的时节,可是一路走来,见到的只有荒凉的田地。 光秃秃的,连杂草都少有。 四皇子看得心情越来越沉重,不忍心再继续前行。 远远望去,可见在一片平原上,一群人正在生火做饭。 他们衣衫破败,依然是老弱妇孺,地上铺着单薄的被子,当作晚上睡觉的床。 用几根竹子撑起搭成顶,上面用破布盖住,用以遮挡阳光和雨水。 “这些都是失去了家园的人,逃亡至此处,但是这边的地方官管不了,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南宫御烨面露不忍,虽然这不是他的子民,但作为帝王,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觉得愧疚。 四皇子默默地看着,唇畔紧紧抿成了一条缝,脸上没有甚么表情。 三人进了附近的一个村子。 村子里屋舍破旧,屋门紧闭,外面行人很少,整个村子很安静。 偶尔可以遇见一两个人,也都是妇女和孩子,一见到生人就吓得瑟瑟发抖,跑着进屋去了。 沈阿汣猜测,这个地方的百姓,都被征兵征怕了。 四皇子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言不发,衣袖下的双手越握越紧。 快要走到村子尽头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是妇女的哭声。 走近一看,只见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正在一户人家家里抢掠粮食。 一名妇女死死抱住一袋粮食,哀求道: “官爷求求你了,这是家里最后一点粮食了,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你拿走了,孩子们会饿死的。” 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缩在一旁大哭,吓得脸色都白了。 “起开,国家征粮,谁敢阻拦?”那士兵吹鼻子瞪眼地,一脚将妇女踢开。 妇女倒在地上,疼得直咬牙,站都站不起来。 士兵拎着一袋粮食就要走,一个壮汉从院外冲进来,跟那士兵撕扯。 “我跟你们拼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百姓的粮食,还有没有天理了?” 士兵猝不及防,被壮汉一推,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个士兵见状,一起扑上来,几下子将壮汉擒住。 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道:“反了你了,前段时间征兵,竟被你给躲过去了。” “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走,跟我们去充军!” “不要,不要啊!”妇女大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抱住自家夫君。 “几位官爷,你们把粮食都拿走吧,千万不要抓我夫君去充军,求求你们了!” “夫君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几个士兵根本不管这些,一脚踢开妇女,骂骂咧咧道: “滚开,再挡着我等办公,就一刀杀了你!” 壮汉拼命地挣扎反抗,但是势单力薄,根本动弹不了。 只能被几个士兵生拖硬拽着出门。 远处,南宫御烨、沈阿汣,还有四皇子三人远远看着,脸上都浮现愤怒神色。 四皇子攥紧拳头,疾步冲过去,三两下就将几个士兵打得趴下。 士兵们捂着肚子在地上疼得打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 相互搀扶着站起,指着四皇子的鼻子大骂:“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们,不要命了么?” 四皇子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打你们还是轻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殴打百姓,强抢粮食,我就杀了你们!” 士兵们忽然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势给震慑住了,吞了吞口水。 “你敢杀我们?你是个什么东西?杀害军人可是杀头的大罪。” 一个充满讥讽的声音说道:“军人?你们也配自称是军人?” 士兵们看向来人,只见一男一女,身着粗布素衣,十足的平头百姓装扮。 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居然敢嘲笑他们,真是不知死活! 士兵们正要发作,沈阿汣又道:“你们面前的这位,可是四皇子殿下,特意微服私访到此的。” “没想到一来就碰到尔等在此仗势欺人,不但强抢百姓粮食,还抢人充军!” 听见“四皇子”三个字,几个士兵猛然一惊。 看向四皇子,见他衣着光鲜,气质非凡,俨然有王者风范。 又看向他腰间只有皇室才能佩戴的玉佩,顿时打了个哆嗦,赶紧跪下,“参见四皇子殿下。”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万望降罪!” 四皇子冷冷哼了一声,道:“是谁让你们来抢百姓粮食的?” “还有,耀国律法规定,凡是家中唯一男丁者不征,为何你们要强行拉着百姓去充军?” “这这……”几个士兵脸色青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吞吞吐吐半天,其中一个士兵说道:“回四皇子殿下,小人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即将分别 “前不久刚与黎国交战,损失近十万将士,元帅交代,要尽快征兵,否则恐怕无法抵挡黎国军队。” “军粮也快用完了,如果不征粮,将士们就只有饿死了!” 士兵说得十分恳切,仿佛真的无可奈何。 四皇子自然知道如今军中的状况,但是不赞同这种做法,心里十分窝火。 暗自强行压住,说道:“军人是保护百姓,而非伤害百姓的。” “不管军中的日子有多么艰难,都不可以剥削百姓!” 几个士兵连连叩首,自称知错了。 四皇子吩咐道:“从百姓那里抢来的粮食都一一还回去,不可再为难百姓!” “是是,小人们这就去办。”几个士兵连忙爬起来。 抬着方才从几户人家那里抢来的粮食,一一还了回去,然后再回到四皇子这里禀报。 “启禀四皇子,粮食已经都还回去了。” 四皇子点点头,道:“都回去罢,日后不可再做这样的事。” “是!”士兵们如蒙大赦一般地走了。 回头一看,见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看着自己,顿了顿,道:“我明白你们的用意了。” “不过,关于你们之前所说的交易,我还得再想想清楚。” 沈阿汣笑道:“这是大事,应当想想清楚!” 三个人离开村子,回到城内的客栈。 那几个被四皇子训了一顿的士兵回到军营后,很快便将事情禀报给了吴元帅。 吴元帅得知四皇子竟来了边境,还插手军务,觉得事情不同寻常,立刻修书一封,命人送往京城。 晚上,四皇子敲响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的房门。 见是四皇子,南宫御烨等两人并不觉得意外。请他进了门,坐在桌边喝茶说话。 “明日我想回京城去了。”四皇子淡淡地说道。 沈阿汣也不挽留,问道:“需要我们护送你回去么?” 四皇子苦笑道:“我虽少有单独出远门,倒也不至于要人护送。” “只要没中软骨散的毒,能走就行。” 沈阿汣轻咳了一声,道:“我们那时也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冒犯之处,还请四皇子海涵!” 四皇子轻轻一笑,没说什么。 沈阿汣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牌,递给四皇子,道: “如果你改变心意,愿意登基为帝,就让人带着这枚玉牌前往煌州城来找我们。” “届时,我们必定鼎力相助。” 四皇子瞅了玉牌一眼,收下了。“好!” 临走前,沈阿汣提醒道:“此次你前来邙州,行迹已经暴露。” “恐怕明后天的样子,皇帝就会知道,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他可能会出手对付你,你当心着些。” 四皇子微微颔首:“多谢提醒,再会!” 四皇子离开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也没有多逗留,离开邙州城,回到煌州。 刚进府衙,就有人来报,说是京城那边来了人,说有重大密报要呈上。 南宫御烨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让人将传信之人带进来。 一个身着玄色长衣的侍卫疾步进来,跪地行礼之后道:“启禀皇上,沈将军有密报呈上。” 南宫御烨接过密报,打开一看,神色蓦然变得凝重。 沈阿汣见状,疑惑问道:“怎么了?”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将密报递给沈阿汣,问侍卫: “沈将军可是有什么话要你亲口带给朕?” 侍卫点头:“是,沈将军说,请皇上火速回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宫御烨摆摆手,面容稍显疲倦。 沈阿汣气愤地将密报拍在茶几上,眸底怒火翻腾。 “那群居心叵测的臣子,居然趁着这个时候闹腾,实在可恶!” 密报上说,朝堂中以云太傅为首,近十名官员勾结在一起,密谋造反。 现如今有沈傲天和丞相等人坐镇,暂时压制住。 但是阴谋暗地里涌动,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叛乱。 南宫御烨揉揉太阳穴,道:“那些都是莫丞相的余党,趁朕不在京城,就想谋权篡位。” “也怪朕,当初没有下狠手,将他们一举铲除,以至于留下后患!” 沉默片刻,沈阿汣劝道:“皇上,你明天就启程回京吧。” “朝中动荡,奸臣居心不良,必须得你回去,才能挽回局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御烨面露忧愁,道:“可是这里……” “这里有我在,还有诸位将军坐镇,不会有问题的。”沈阿汣笑着劝解道。 其实,军中大小事务有司徒麟和易穆阳等人在,无需担心,南宫御烨最担心的就是沈阿汣。 沈阿汣不在眼皮子底下,他怕她受伤。 万一受伤了,而他又不在,该有多担心。 “阿汣,朕回去的话,你也跟朕一同回去。” 南宫御烨的语气十分坚定,并不是在征求沈阿汣的意见。 沈阿汣立刻拒绝:“不行,我现在是将军,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我在这里没事的……” 南宫御烨抬手道:“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若不回,朕便也不回。” 说完径自进了内院。沈阿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摇首叹气。 不是她不明白南宫御烨的心,只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还不能离开。 而且,四皇子那边,要是有什么消息,她在这里,也好行动。 晚上,吃完饭沐浴完,沈阿汣便坐在梳妆台前,竖起耳朵听屏风后的动静。 等到水声停止,估摸着南宫御烨快出来了,便拿起梳子,假装梳头发。 身后响起脚步声,而后又没了,沈阿汣好奇地转身一看,却见南宫御烨已经躺到床上去了。 之前沈阿汣曾劝说过多次,将南宫御烨说得不高兴了,现在还呕气呢。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拍下梳子,走到床前,喊道:“南宫御烨!” 没有反应。 沈阿汣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 气愤地哼了哼,转身就要走。 手腕忽然被扣住,一股力一拉,整个人被带了下去,掉进微凉的怀抱。 南宫御烨翻身将沈阿汣压在身下,低斥道: “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朕会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沈阿汣直视南宫御烨的眼睛,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亲昵地蹭蹭他的下巴。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不是一个人啊,这不是还有司徒麟,还有其他几位将军在么?” “有他们帮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南宫御烨紧紧地皱着眉,呢喃细语。 “可是,你不在朕的眼皮底下,朕总是不安心。”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京中动荡 沈阿汣轻叹一口气,有点无奈,但心里甜滋滋的。再怎么说,南宫御烨关心她,她总是很开心的。 “南宫御烨,你不相信我么?” 南宫御烨皱了皱细长好看的眉毛,道:“阿汣,朕不是不信你,你的能力,我向来都知道。” “可是,世事无绝对,战场固凶险,我怕发生意外。” 就像不久前沈阿汣领兵上战场一样,虽然明知一切都已经布置好,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危险。 可南宫御烨还是忍不住悬着一颗心为她担心。 沈阿汣抱着南宫御烨的双手收紧了些,心里百感交集。与南宫御烨分开,她也不愿意。 但是为了更加美好的将来,她必须留在这里为之奋斗。 南宫御烨轻柔地在沈阿汣的唇上啃了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沈阿汣已经做出决定,他若强行要带她一起走,恐怕会令她生气。 沉默片刻,南宫御烨说道:“你若要留下来,就一定得让我放心才行。”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松口,登时心花怒放,目光闪闪地看着他。 “我走之后,每天都要写一封信给我报平安,能做到么?” “每天一封?”沈阿汣震惊了,这也太频繁了罢。得耗费多少人力和纸张啊? “能不能改成五天一封?” 南宫御烨眯了眯凤眸,薄唇轻言,带着冷冽寒气:“你还敢讨价还价?” 沈阿汣继续讨价还价:“三天一封?” “不成。”南宫御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一天一封信报平安,如若不然,你就不能留下。” 沈阿汣急了,认命道:“好吧好吧,一天一封就一天一封。” 南宫御烨的眉头依旧紧锁着,一副十分不开心的模样,沈阿汣见了,不禁觉得好笑。 靠在他的怀中,劝解道:“你别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弄的这么伤感做什么?” 南宫御烨不高兴了,再次翻身压下,用漆黑的眸盯着沈阿汣。 “沈阿汣,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就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朕?” 沈阿汣亮晶晶的眸一闪一闪地看着南宫御烨,嘴角扬起,露出洁白的牙齿。 伸出双手环住南宫御烨的腰,眼底飘过一丝狡黠的光。 “我没有舍不得啊,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叫做距离产生美! 我觉得,最近你我太过腻歪了,难免会对彼此产生厌倦感。 这样分开一下,倒是有利于培养感情,唔……” 话音未落,话尾的余音就被南宫御烨微凉的双唇堵住。 这个吻既急切又霸道,似乎在用力气惩罚方才沈阿汣胡乱说那句话。 沈阿汣被他撩拨得浑身滚烫,过了一会儿,几乎就要呼吸不过来。 怕沈阿汣会窒息,南宫御烨才愿意松开她,眸子里闪耀着微怒的光,恶狠狠地道: “你对朕厌倦了?” 沈阿汣抬眸注视着南宫御烨,见他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实在有趣。 本来想再逗逗他,但是忽然感觉到腰间一凉,南宫御烨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 赶紧朝他贴近一些,讨好道:“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厌倦你呢?” 南宫御烨眯了眯凤眸,薄唇细语:“阿汣,这会儿改口已经晚了。” 说罢,一手扯开沈阿汣身上的睡袍,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轻轻摩挲。 两人十指相扣,交缠在一起。 沈阿汣断断续续,由衷说道:“南宫御烨,我……对你……永远都不会厌倦。” 闻言,南宫御烨方才愉悦地扯开嘴角,笑了。 翌日一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来到营地,召见了司徒麟。 司徒麟并不知道京城那边的情况,南宫御烨也不打算跟他说。 对于南宫御烨突然要回京,司徒麟感觉很诧异,但是鉴于君臣之礼,他没有多问。 “司徒将军,朕即刻便要启程出发回京城,朕走后,军营之中的一切,就交由皇后全权代理。 朕希望,司徒将军能够从旁协助,早日拿下耀国。” 南宫御烨看着司徒麟,如此说道,语气十分恳切。 或许是因为得知了身份,司徒麟对南宫御烨的态度,也无形之中有了改变。 从之前单纯的君臣,到现在,已经夹杂着淡淡的兄弟之情。 “皇上放心,臣一定协助娘娘,管理军营。皇上一路上,多加保重。” 南宫御烨微微颔首,心中有种难言的情绪。顿了顿,压下这种情绪。 沈阿汣道:“有司徒将军和其他诸位将军在,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皇上御驾亲征,突然离去,恐怕会引起军中将士军心不稳。 另外,耀国那边要是知道,必定起疑,恐怕会闹出什么事来。 因此,我觉得,皇上离开之后,最好有人假扮你,继续在军营之中的好。” 南宫御烨和司徒麟同时点点头,表示认可。 南宫御烨是皇帝,身份很显眼,不论是我军还是敌军,都很关注他。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的事情,所以,千万要小心谨慎。 想了想,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同时看向司徒麟。 很明显,他们的意思就是要让司徒麟假扮南宫御烨。 司徒麟愣了愣,道:“臣恐怕难以胜任。” 沈阿汣笑道:“司徒将军,你跟皇上是兄弟,身形样貌都有五成相似。 另外相信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对皇上的言行举止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扮演好皇上。” 司徒麟抬了抬眼皮,看向沈阿汣,心里不太确定,又看看南宫御烨。 只见南宫御烨敛眉沉思,片刻后,说道:“皇后说得对。 司徒将军,朕不在的时候,就由你来假扮朕罢。” 司徒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动了动嘴唇,最后没有拒绝。 躬身道:“是,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于司徒麟而言,南宫御烨让自己假扮,已经是对他的十分信任。 作为一个罪臣,又是皇上的兄长,他不可以辜负这片圣恩。 司徒麟离开营帐后,又跟沈阿汣叮嘱了几句,南宫御烨秘密启程离开煌州城。 当晚,在府衙里,沈阿汣给了司徒麟一张人皮面具。 司徒麟戴上之后,穿上南宫御烨平日惯穿的衣物,整个人看上去,简直跟南宫御烨一模一样。 沈阿汣看着司徒麟,不禁暗暗表扬自己易容技术之高超。 司徒麟假扮南宫御烨,自然就要完全过上南宫御烨之前过的生活。 比如,晚上在府衙歇息,白天在主营办公等等。偶尔,会有些不方便。 为了不惹人怀疑,司徒麟和沈阿汣住在同一间院子里。 当然,司徒麟都是歇在书房。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秘密回京 南宫御烨走后,沈阿汣开始履行一天一封报平安信的诺言。 每天就寝之前,必须做的事情,就是写家书。 沈阿汣原本以为每天一封,没什么好写的。 不曾想,每天只要一提笔,就觉得思如泉涌,总有写不完的话。 南宫御烨也会每天回信给沈阿汣,说些关心的话,还有表达思念之情。 沈阿汣看着熟悉的笔迹,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把每封信都好好地珍藏起来。 沈阿汣发现,南宫御烨才走了短短六天,自己便想念他,想念得不能自已了。 作为一个杀手,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 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以及睡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思念南宫御烨。 白天忙于操练军队,处理军中事务,注意力被分散,这思念倒是没有那么深。 但是,有时候,在处理军务时,也会情不自禁地有神。 她会想,南宫御烨已经到了哪里?回到京城后,要怎么稳固皇权,收拾那些逆臣? 司徒麟是个十分有能力的人,他戴上人皮面具后,以南宫御烨的身份自居。 平日里的行为举止,表情、声音等等,都是简直跟南宫御烨本人一模一样,足以以假乱真。 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 而且,司徒麟处理起事情来丝毫不差,就连日日与之相处的易穆阳等诸位将军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依旧每天来到军营巡视,监督,然后到了晚上,便回到府衙。 除了沈阿汣,没有人知道,这个皇上,已经换了人。而真正的皇帝,早在数天前就已经回了京城。 南宫御烨乔装打扮,身边只带了十几个亲随,以最为低调的方式。 马不停蹄地,途中几乎没有休息地赶回了京城。 这次回京,是为了肃清朝中有造反之心的乱臣贼子,因此,要务必不让任何人知道。 离开煌州城后的第九天晚上,南宫御烨进了京城。 在朝中,最得南宫御烨信任的,无疑只有沈傲天。 所以,进城后,南宫御烨趁夜来到了沈府。 沈傲天知道南宫御烨会先来找自己,因此,早就在府上等待。 亲自将南宫御烨迎进府中。 书房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微臣未曾看顾好朝堂,未曾料到那些臣子竟心怀不轨要犯上作乱,臣罪过!” 南宫御烨虚扶住沈傲天,说道:“沈爱卿请起,若非爱卿及时送密信前往煌州城,朕还一无所知。 爱卿及时检举,其实有功,朕怎能怪你?” 沈傲天一脸惭愧,的确,他一察觉出不对劲,就命人送密信去了煌州。 但是如果他早一些察觉,就可以在他们的阴谋酝酿的萌芽期就掐死,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 现如今,那群逆臣已经准备好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情况危急,皇上秘密回京,要铲除奸臣,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皇上,这是微臣命人调查得来的名单,上面的大臣,都是参与此次谋反的乱臣。 您请过目!”沈傲天将一本折子呈给南宫御烨。 而后又道:“这次造反的头领,是安国候和云太傅。” 看着上面一连串的名字,南宫御烨捧着折子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都是先帝还在世时的老臣,在朝中有些名望,而且有好几个参与其中的大臣,都是总有兵权的。 要一举将他们铲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沉默片刻,南宫御烨将名单放在身前的书案上,看向沈傲天,问:“沈爱卿认为,目前朕应该怎么做?” 沈傲天微垂着头,缓缓道:“臣认为,最紧要的,是先夺回京中禁军的兵权。” 南宫御烨点点头,深以为然。 禁军专门保护皇宫安全,有三万将士,皇宫外围京城内的安全,由骁骑营司管,统共有七万人。 骁骑营的最高统领者,就是沈傲天,目前,还算稳定。 不过,最近几天,沈傲天发现,骁骑营里面也有叛党中人,并且在偷偷煽动人心。 沈傲天命人暗中调查,将这些叛党一一调查清楚了。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暂时没有将他们揪出来。 骁骑营的兵权好说,反倒是禁军有点麻烦。因为禁军统领刘赟乃是云太傅的女婿。 要夺回禁军兵权,就得先除掉刘赟。 南宫御烨首先想到了禁军副统领,眉峰微动,问道: “那三个禁军的副统领之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做蔺萧?” 他记得,当年他初登帝位之时,这位副统领凭本事考取了武状元。 然后便直接进了骁骑营,后来因表现出色,被调往禁军,任副统领。 南宫御烨之所以对蔺萧的印象这么深刻,是因为又一次皇家围猎遭遇刺杀,蔺萧替他挡了一剑。 沈傲天拧了拧眉毛,说道: “回皇上,是有一个叫做蔺萧,不过,臣与他没有什么交情,并不知他的为人如何。” 南宫御烨对蔺萧的了解也不深,但以他看人的经验,他认为,那应该是一个刚整不阿之人。 可以委以重任。 南宫御烨决定,去见见这个蔺萧。 沈傲天以为不妥:“皇上,这个蔺萧不知立场如何,万一他早就站在刘赟一方, 那您去,无疑就是送羊入虎口,万万使不得啊。 不如,让臣先去试探他一番,您再做决断?” 南宫御烨倒是不甚在意,摇摇头道:“不必,朕自有分寸。” 第二天晚上入夜后,南宫御烨身着一身素衣,身披斗篷,来到了蔺萧的府邸。 敲响大门,一小厮来开门,通报之后,便带着南宫御烨进去了。 蔺萧只是个副统领,从三品的官衔,俸禄不多,因此府邸规格也不大。 而且里面布景十分简单,朴实无华,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南宫御烨跟随小厮穿过前院,来到后院,终于看见明亮的灯火,最后来到书房。 南宫御烨自然没有自报身份,小厮通报时,只说是有一个年轻人求见。 是以,蔺萧并不知道来者何人。在见到来人的真面目时,着实震惊了一把。 “微臣参见皇上!” 蔺萧感到十分震惊,众所周知,皇上御驾亲征去了煌州城。 现下战事未了,皇上怎么就回京了?而且,还是秘密回京? 他的脑子迅速转动,直觉告诉他,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南宫御烨淡淡地看着蔺萧,沉声道:“朕是秘密回京的,不必多礼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计谋 蔺萧内心有些惶恐,但面上依旧淡定,站起身来。 引着南宫御烨在主位上坐,又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静听圣言。 南宫御烨抬眼,并不打算直接说出造反之事,而是问道:“近来禁军之中可有何异向?” 蔺萧先是一怔,随后垂眸沉思。 最近他的确发现有些不对劲。 首先是刘统领,将宫中的守卫分布作了非常彻底的调整。 再来是,他和其他两位副统领被调离了原位,调到外宫门当值。 如此大的动作,必然事出有因。然而,禁军使命重大,素来由皇帝直接掌管。 若非皇帝授命,决不可擅自更改守卫部署。 可是,最近皇上不在京城,怎么可能会下这样的命令? 只有一种可能,刘统领擅作主张了。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又是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做? 蔺萧如实地将事情告诉了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盯着蔺萧,一言不发,只让后者觉得头皮发麻。 禁军虽然只有三万,但是利用得当,足可以掌握整个皇宫,也即掌控皇帝的生死。 皇上听闻禁军有异动,必然大怒。 蔺萧不用想也知道,皇上现在有多么愤怒。 南宫御烨按捺住心中熊熊的怒火,说道:“蔺萧,你不是个傻子。 这些所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相信你不会猜不到。” 蔺萧心下一沉,感觉层层寒意,自后背袭来,直窜到脊梁骨。 没错,他有所猜测,只是不敢多想。 南宫御烨又道:“朕之所以秘密回京,就是为了此事。 朕收到风声,说,朝中有人造反,禁军已经被叛臣掌控。” 蔺萧神色一凛,冷汗涔涔下。 缓缓抬头,看向南宫御烨,道:“皇上,会否只是捕风捉影?” 南宫御烨断定:“不是,朕已经掌握了证据,造反之事,乃是确有其事。” 蔺萧不说话了,方才所言,只是安慰自己而已。 他也知道,皇上既然回京,还找到了自己,肯定已是有了铁证。 “蔺萧,朕今夜前来,就是想让你帮朕铲除叛臣。不知,你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南宫御烨的话是疑问句,可是语气却是命令的。 蔺萧立刻单膝跪在地上,正色道:“微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事实上,南宫御烨并不是完全信任蔺萧,但是此刻,情况危急,已经不能耽搁时间,他只能放手一搏。 现如今最首要的,就是除掉刘赟,将三万禁军掌握在手中。 但是,南宫御烨不能露面,只能选出一个人来取代刘赟的位置,于是南宫御烨选中了蔺萧。 至于刘赟,他活不过今晚!明日一早,就会传出他身亡的消息。 南宫御烨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便匆匆离开了蔺萧的府邸。 回到沈府,沈傲天十分担忧:“皇上,万一这蔺萧和刘赟云太傅等人沆瀣一气, 他将您回京的消息告知于云太傅,可如何是好?” 南宫御烨抿了抿薄唇,望向外面苍茫的夜,似乎自言自语,道:“那朕便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最后一步,也就是用武力解决,用七万骁骑营将士对抗三万禁军,以及其他大臣手里的十万兵力。 这无疑是最不可取的一个办法,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两方将士会损伤且不说,就是京中百姓也会跟着遭殃。 翌日,果然传出禁军统领在家中暴毙的消息,死因是一剑封喉,流血而死。 京兆尹接管此案,但是查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自然,刺客是南宫御烨派出的精心培养的暗卫,做事情干净利落,从来不会留下痕迹。 京兆尹的那些人自然发现不了什么。 刘赟是禁军的统领,他一死,统领一位就空了出来,很快就要选出代理统领才行。 而代理统领,自然是由三位副统领当中产生。 蔺萧是三位副统领之中武功最高,声望最好,最有能力的一个。 很自然就成了代理统领,拿到了禁军的兵权。 当晚,南宫御烨再次来到蔺萧的住处。蔺萧将禁军统领的令牌交给南宫御烨。 这枚令牌是指挥禁军的信物,有了它就等于把禁军握在了手中。 南宫御烨接过令牌,看了蔺萧一眼,他知道,蔺萧这是在跟自己表忠心。 “令牌还是归还给你,朕相信你。” 蔺萧叩拜道:“多谢皇上信任,微臣感激涕零!” 禁军拿回了手中,接下来就是跟云太傅、安国候以及其他的大臣正面对抗的时候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骁骑营里面的叛党,已经被沈傲天以不同的理由给一一处置了。 三万禁军加上七万骁骑营将士,足以震慑这群叛臣。不过当然,得是在他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于是,南宫御烨秘密回到了皇宫,忽然出现在朝堂之上。 看着突然出现的皇帝,文武百官震惊不已。尤其是云太傅等人。 他们的造反计划还有几天就要实施,现在这个当口,皇帝却回来了,而且是偷偷回来。 难道是走漏了风声?皇帝发现了端倪? 南宫御烨端坐在龙椅上,眼眸微眯,扫过下面的大臣。 薄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云太傅。” 云太傅心头陡然一凉,神色镇定,从队列里出来。“臣在。” “朕回京之后,听说了一个十分可笑的谣言。 有人传言,云太傅勾结朝中多位大臣,意图谋反。 云太傅乃是两朝元老,对黎国对先帝和朕忠心耿耿,怎么会造反? 你说这谣言可笑不可笑?” 此话一出,下面心里有鬼的大臣们顿时脸色大变,冷汗很快就沾湿了衣裳。 云太傅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刻就冷静下来。 摆出一副震惊又委屈的模样,缓缓道:“皇、皇上,臣忠心赤胆,绝无反叛之心。 这些谣言都是污蔑,请皇上明察。” 南宫御烨嘴角一勾,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声音比笑容更加阴冷。 “哼,忠心赤胆?云太傅,事到如今,你还敢在朕面前演戏?” 云太傅浑身一颤,用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安。 “皇上……” 与此同时,安国候的脸色已经惨白,他感觉到,事情已经败露,否则,皇上不会当堂质问。 正思考间,一沓折子从丹陛之上纷扬砸下,乱七八糟地落在云太傅跟前。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肃清奸臣 折子在地上歪歪扭扭地摊开,云太傅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字迹。 上面所写,字字句句都是对云太傅这些年私下里所作所为的记录,看得云太傅一刻比一刻胆寒。 他自以为自己行事隐密,不会被发现,没想到还是自己太过自负了。 “云太傅你自己好好地看清楚,上面的事情,与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可有出入? 你暗地里培养势力,豢养死士三千,勾结安国候等人,趁朕御驾亲征不在京城,企图造反。 这些罪状,一一都有人证物证,你可有话说?” 云太傅这才真正地慌了。铁证如山,他还能如何解释? 安国候见势不妙,立刻做出一个决定。 “皇上,臣冤枉啊,臣并未与云太傅同流合污,密谋造反呐。” 南宫御烨长眉微挑,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哦?安国候有话要解释?” “皇上,安国候府世代忠良,忠君爱国,绝不可能做出造反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臣跟云太傅站在同一阵营,只是表象,臣是想先拖住他,待搜集到铁打的实证,再向皇上举报。 臣也是半个月前才将证据搜集完毕,但是,因为皇上不在京城,尚未来得及上呈。” 云太傅闻言,气得脸色紫青,狠狠地瞪着安国候,大吼道: “安国候,你这么说,是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脱给我么? 你忠君爱国,不会造反?真是笑话!造反之事,可是你安国候先起得头! 当初你我还约定,夺下皇位之后,由你登基,我做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丞相!” 安国候冷冷一笑:“要取信于你,自然得与你说这些,否则,你如何能不起疑心?” 云太傅的脸上变换了十几种颜色,浑身微微颤抖,咬咬牙道: “安国候真是铁了心要与我撇干净了,可是你忘了,你我当初签订了盟约,那是铁证。” 上首龙椅上的南宫御烨静静地看着两人的口舌之争,心中冷笑。 这就是他想要看见的一幕。 南宫御烨说道:“安国候,你说你没有真心参与其中,可是谁能够证明呢? 你说你搜集了云太傅的罪证,那罪证你为何不早点呈上来? 非要到了这个时候再说这番话,况且,就算朕不在京城,你完全可以派人送信到煌州。 朕很难相信,你的忠心。” 安国候满脸涨红,说道:“回皇上,臣是怕中途有什么变故,觉得由臣亲自向您禀报更为稳妥。 可是,臣与云太傅周旋,如果贸然离开,肯定打草惊蛇,云太傅若提前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乍一听,令人不由觉得用心良苦。可是,说不通。 南宫御烨也不会相信。安国候的为人他很清楚,他才不信他是个忠心之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他和云太傅,坐实他们彼此的罪名。 “那么,你所搜集到的那些证据,现在何处?” “回皇上,就在安国候府,您派人去取便知。”安国候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做事都会留一手,在跟云太傅合作的同时,也保留下了他的罪证。 以作自保之用。 南宫御烨朝曹成看了一眼,示意他派人前往安国候府。 云太傅也说道:“皇上,臣也有安国候近年来的罪证,就在府上。” 既然安国候没有半分留情,他也不会客气。如果云府覆灭,他也要跟安国候府同归于尽! 南宫御烨不动声色,淡然地又派人前去云府取证据。 今天的朝堂变成了审问之堂,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人实在太多,每个人都胆战心惊。 很快,派出去的人就回来了。两拨人先后将证据呈上,让南宫御烨过目。 南宫御烨看着成堆的纸张,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面色越来越沉。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只听见南宫御烨说道:“这些证据,与朕所调查到的,无一出入。 云太傅,安国候密谋造反之证据确凿,罪无可恕,来人,将此二人押入天牢。 三天后于午门斩首示众。与造反一事有关的其他大臣,全数发配边疆为奴!” 此话一出,殿中众臣纷纷下跪求饶。 安国候没有想到,南宫御烨居然直接就判了自己死罪,很是不甘。 “皇上,臣冤枉啊,臣没有密谋造反,请皇上明鉴!请皇上明鉴!” 南宫御烨冷哼一声,道:“安国候,这里的证据数出你的罪状十几条, 朕斩你一百次都不够,还敢跟朕说冤枉? 来人,带下去!” 安国候这才知道,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饶过谁。 在这之前,只是想要利用他和云太傅互相出卖,然后坐收渔利。 云太傅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了,也不反抗,任凭侍卫们押着退出乾坤殿。 其他的大臣求饶哭诉,南宫御烨只当没听见。 这次牵涉到的人,有一半以上朝臣,这无疑是一次大换血。 虽然肯定会引起朝廷动荡,但是为了黎国长久的将来,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些朝廷的毒瘤连根拔起。 三天后,安国候和云太傅被当众斩首,其家眷连坐,府上的奴仆全部发卖。 与造反之事有关的所有大臣,削去官位,发配边疆,其后代永不可回朝。 南宫御烨意识到,兵权放在大臣的手中,是一种极大的威胁,于是他决定收回兵权。 因为造反之事牵连甚广,大臣们战战兢兢,在沈傲天主动献出兵权之后,都纷纷上交了兵权。 唯恐皇上把自己当作叛贼处置。 造反之事闹得很大,很快就传遍全国各地。 煌州城这边,过了半个月,沈阿汣收到来自耀国四皇子的密信。 四皇子在信中说想见她一面。 沈阿汣跟司徒麟交代了几句,然后易容前往耀国京都。 熟门熟路地来到四皇子府外面,沈阿汣立刻就发现,这里有埋伏。 府邸的周围埋伏着不少暗卫和刺客,想要进去,并不容易。 不过,沈阿汣作为杀手,她最擅长的就是潜行。 无声无息地打晕了一个暗卫,然后换上他的衣物,顺利进入四皇子府。 因为上次来的时候,记住了府里的路线,很快就摸到了主院这边的书房。 书房里却并未亮着灯,反而是卧房,还灯火通明。 沈阿汣悄悄进入卧房,里面没有下人,而四皇子则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 跟半个多月前看到四皇子相比,明显憔悴了很多。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猜忌 沈阿汣看着昏睡中的四皇子,不禁觉得奇怪,这才仅仅过了半个月而已,何以变化如此大? 蹲下身小心地拿出四皇子的手,给他把脉。 沈阿汣猛然一惊,又仔细地探了探脉搏,没有错,是中了蛊毒。 这种蛊毒十分难以察觉,中蛊的人在死之前不会有丝毫的察觉,因为人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直到三个月后,体内的蛊虫才会发作,释放出剧毒,使得中蛊之人立刻身亡。 沈阿汣疑惑,这种蛊极其稀有,世上根本没有多少人会养。 回忆起来,好像是只有耀国皇室中,有人懂得养此蛊,难道,是皇帝对四皇子下此毒手? 只有这样解释得通了! 皇帝一直忌惮四皇子,以及他背后母族的家族势力,暗中毒杀他,也是极有可能的。 正想着,四皇子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有些干哑。“你,是你!” 挣扎着坐了起来,又问:“你何时来的?来了多久?” 他是个习武之人,武功还不弱,就算是在睡眠之中,只要有人出现在百丈之内,他就一定能够察觉。 但是今天,人都进了卧房,他还一无所知,怎么会这样? 沈阿汣淡然道:“收到你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也就刚到而已。” 四皇子感觉全身乏力,头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 沈阿汣问道:“四皇子最近可是觉得全身无力,没有精神,而且越来越嗜睡?” 闻言,四皇子拿惊讶的眼神看着沈阿汣。“你如何知道? 的确是如此,只不过,我已经看过太医,都说诊不出病症。” 沈阿汣点点头:“那就是了,你这不是病,是中了一种蛊。 这种蛊存于体内,不会有任何疼痛,而且普通的大夫如果不懂蛊的话,根本诊断不出来。” “蛊?”四皇子震惊不已,自己居然是中了蛊,这怎么可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会否看错了?” 连太医都看不出什么,一个弱质女流怎么看出来的? 沈阿汣顿了顿,将脸上的面具揭开,露出倾城绝色的容颜。 “我是神医段鑫玉的弟子,求陌然。 虽然我不如师父那般对蛊毒有那么深的研究,但也略知一二,绝对不会诊错的。” “你是……求陌然!”四皇子几乎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求陌然的名声虽然没有其师父段鑫玉那么响亮,但是在耀国,那也是响当当的,他自然知道。 求陌然的诊断,四皇子深信不疑。 于是,他又开始陷入沉思,他中了蛊毒,会是谁下的呢? “你中的这种蛊,世上会培养者少之又少。 据我所知,会养的人,除了专门养蛊的南疆国人,也就只有耀国皇室。” 四皇子的心猛然一沉,立刻滚落至千年冰潭,冰冷得令他呼吸不过来。 话说至此,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沈阿汣沉默着,看见四皇子苦涩一笑,夹带着浓浓的无奈。 “四皇子,你此番命人传消息过来,可是改变心意了?” “原本,我只是有所动摇,想要再跟你们多谈一谈,但是现在……” 四皇子垂目,脸上全是悲伤,现在,他更加肯定了。或许,他的确不应该再坚守什么君臣之礼。 自从上次他从边境回到京城之后,皇帝对他就更加小心了,什么事情都防着他,故意刁难他。 前几天,皇帝将他召进了宫。 四皇子本身心里也知道,自己擅自出现在边境,于理不合,回来之后,皇帝肯定要找他问罪。 但是他没有想到,一进去迎来的就是皇帝劈头盖脸一通责问:“朕听说,你在边境私自干涉军务? 还与黎国人有联系,企图私通敌国,谋取朕的江山?” 四皇子当时就立刻跪了下去,急忙表明忠心:“父皇,儿臣没有。 儿臣的确去过边境,但只是四处看了看,并不曾干涉军务,更加不曾私通敌国。 请父皇明察!” 他的确是认识两个黎国的人,但是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达成协议。 何况,他跟那两个黎国人的来往没有知道,皇帝也不可能知道。 这分明就是诬陷! “哼,没有?”皇帝浓墨的眉峰一扬,眼中尽是冰冷。 “那边境的将军和将士都作证,说过干涉军务,难道是他们污蔑你不成? 还有,作为一个皇子,没有朕的谕旨,你突然去边境做什么? 难道不是心怀鬼胎?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父皇!儿臣对父皇绝无二心!”四皇子伏在地上,两眼直直的盯着地面。 “儿臣不知道那些人对您说了什么,但是儿臣真的没有,他们是在污蔑儿臣!” 他忽然想起边境百姓的艰苦与颠沛流离,现在又被猜疑,他开始动摇。 “绝无二心?好一个绝无二心,老四,你从小就天资聪颖,好学好动,所以朕很是宠爱你。 但是,这几年朕才发现,朕对你的宠爱,已经令你得意忘形,野心膨胀,竟然打起了皇位的主意!” 说得多么痛心,多么无奈。四皇子听了,只觉得心灰意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父皇,儿臣说什么您都不会信,儿臣已经无话可说。” 皇帝凝眸紧紧地盯着四皇子,良久,才道:“你始终是朕的儿子,朕不会杀你。 从今天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待在皇子府,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另外,静妃是你的母亲,你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心,她难辞其咎,从今儿开始,就移居冷宫罢。” “父皇!”四皇子大惊,他犯下的错,怎么能连累母妃?“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 求您不要迁怒母妃,求求您,怎么罚儿臣都好,不要将母妃打入冷宫!” 进了冷宫就是被抛弃的人,谁都可以欺负,母妃生来高贵,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够了!”皇帝绷着一张脸,满面怒容,“朕下的命令,由不得你置喙,回去吧!” “父皇……”四皇子很想为母妃求情,可又被皇帝给打断:“老四,朕将你母妃打入冷宫,已经是看在张家的面子上。 否则,作为母亲,没能管教好儿子,是死罪!” 四皇子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 他是看在张家的面子上,才勉强留他们母子一命,若是再求情,只有死路一条!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顿悟 四皇子被囚禁,他的母妃也遭到牵连,被打入冷宫,至今已经有五天。 被囚禁之后,四皇子就感觉到身体开始疲惫,天天提不起精神。 有的时候,甚至会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四皇子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得了病,或者中了什么慢性毒药。 但是请来太医诊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回想起当日离开御书房时,皇帝对他说的话:“老四,你若想静妃和张家平安无事, 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四皇子府,不要再有不应该有的心思,你可明白?” 四皇子这才看清楚了,所谓的帝王无情。 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皇帝可以无情到对自己的儿子下手,何其可怕! 皇帝之所以这么绝,是因为四皇子已经锋芒太露,足以威胁到他的皇位。 而四皇子本身赤胆忠心,并没有猜度到皇帝的心思,只一味地想要为君尽忠,为国效力。 他曾在朝堂大殿之上公然上书,说边境吴元帅治兵不严。 放任手下将士,在当地搜刮民脂民膏,鱼肉百姓,甚至强行征兵。 请求皇帝下旨撤了吴元帅,换有能力的将才前去顶替。 四皇子在朝中很有威望,此话一出,立刻有不少大臣响应。 吴元帅是深得皇帝信任的人,皇帝自然不愿意换人,但是面对这么多大臣的附议,他最后不得不妥协。 主帅是换了,但是,皇帝对四皇子的猜忌之心更加重了。 这才给他扣上了一顶通敌卖国的罪名。 听完四皇子的讲述,沈阿汣不禁默默叹气。皇室本就以利益在先,哪里有什么所谓的亲情? 父子又怎么样?一样可以刀剑相向。 四皇子露出凄凉一笑,望着微微摇曳的灯火,黯然道:“我本一片赤诚。 想要为君为国,鞠躬尽瘁,可是到头来,我换来的,只有猜疑。 父皇怀疑我,忌惮我,一心只想要打垮我母妃家族的势力,进而将我毁掉。” 父皇,真的是冷酷无情! 到现在,四皇子基本也捋清楚来龙去脉了。 当日在朝堂,他带头逼迫父皇换掉了吴元帅,父皇有了受制于人的恐慌之感,于是决定要开始对他动手。 先是把他和母妃控制起来,然后命人在他身上下蛊,让蛊将他带向死亡之路。 四皇子在府上是为囚禁,下人们都被遣走了,连个伺候生活起居的人都没有。 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进来,府里几乎没有人。这根本就是要他在里面自生自灭。 四皇子苦笑,他的赤胆忠心,终究换来的,是这样一个孤苦伶仃的凄惨下场。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是父皇的儿子,难道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抵不过一个冷冰冰的皇位? 沈阿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四皇子,你要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若是个无权无势,无才无德的皇子,皇帝不会对你有半分忌惮。 错就错在,你是个天资聪颖,深受百姓拥戴的皇子,你的存在,可以直接威胁到皇帝的皇位。 另外,你还有个强大的母族势力,他自然不能容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原来如此。”四皇子喃喃自语,眼中闪现出微凉的光。 短短一句话,登时让他明白了许多。 他不只有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母妃,还有整个张家,他不能任自己沉沦下去。 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他们,不要再忍气吞声了。 沈阿汣见四皇子正在思考,她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在一旁等待,让他自己想通。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道:“四皇子,目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就如我们之前跟你说的,举兵反抗,让皇帝退位,你自己称帝。 第二,就是继续做你的皇子,在这府上自生自灭,任由蛊毒噬体,了此残生。 二选一,很简单,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四皇子微抿唇角,顿了顿,看向沈阿汣,问道:“求大夫,我身体里的蛊,你可有办法解么?” 沈阿汣轻轻一笑,玉指执起面前的青釉茶杯,缓缓道:“有。 不过,我求陌然向来只做有利之事,不做无谓之事,你要是决定与我们合作,我自然应该救你。 可你要是还如从前一般顽固不化,那就恕我不能出手了。” 沈阿汣的直白并没有让四皇子恼火,他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说道:“求大夫快言快语,我很佩服。 方才你所说的两条路,我选择第一条,爬上高位,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你能想通就好。”沈阿汣很镇定,并未表现得怎么兴奋。 因为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在绝境中求生存,这是人的本能。 “你体内的蛊,虽然罕见,倒不是十分难解。 只不过,解蛊用的草药比较独特,要在特别的地方才能踩得到。” 闻言,四皇子立刻道:“求大夫只管告诉我是什么药,我可以派人去采。” 他虽然是被囚禁了,但是他也暗中培养了一批暗卫,随叫随到。 沈阿汣却抬手道:“不,这种草药不容易找,而且很难分辨,还得我亲自去一趟。”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五颜六色的药丸,递给四皇子。 “你体内的蛊会使你偶尔神志不清,此乃我亲手调制的百花丸,有解毒提神的功效。 你服一颗下去,神志会清醒一些。” 四皇子犹豫一下,最终结了过来,服下。 沈阿汣又道:“这种蛊的特点就是三个月为限,三个月内,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三个月期限一到,你必定毒发身亡,现在才几天而已,倒是还有充足的时间。 为了不打草惊蛇,让皇帝放松警惕,在我采到药之前,你最好先按兵不动。 按照症状演演戏,迷惑迷惑他的眼睛。” 四皇子点点头,深以为然。“好,我会假装自己不知道中了蛊毒。” 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如果皇帝知道四皇子发现了蛊毒,一定会另想办法对付他。 又或者,直接杀了他! 四皇子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天真了,不会以为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会念及父子亲情,放他一命。 沈阿汣留下了一颗百花丸给四皇子,让他在神志不清的症状加重之时服下。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卷土重来 琳阳公主自从回到耀国之后,就一直被软禁在公主府,每天行动被限制,过得十分郁闷。 尤其是,每当她想到自己在黎国的时候是怎么被欺负怎么被瞧不起的,她就更加怒火翻腾,恨不得将那些对自己造成痛苦的人,一个个给手刃了。 软禁了整整一个月,才终于得以解禁。 数日前她听说耀国边境正在打仗,而耀国的主将就是之前一同前去黎国谈和的使臣江褚。 黎国的主将则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那两个她最痛恨的人。 琳阳公主每日每夜都在想如何报仇,现在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她看到了希望。她决定要去边境,在战场上报仇。 当然,琳阳公主虽然是公主,却没有随便出京城的权力,要走的话,还得前去先向皇帝请示才行。 皇帝听说琳阳公主要去前线战场,自然是不同意的。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家,去战场上做什么?战场凶险,你除了添麻烦还能做什么?” 也不是他真的关心这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妹妹,而是经过上次与黎国的和谈失败之后,他有了深刻的认识。 他这个妹妹完全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绝对不可以委以重任。 现在是耀国和黎国交战的关键时期,断不能让琳阳去坏事。 琳阳公主也知道皇帝是很难再相信自己了,但是她也早有准备。 “皇兄,琳阳知道,之前在黎国,琳阳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导致皇兄的计划泡汤,是琳阳的错。 但是皇兄,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反思,琳阳已经跟以前不同了,琳阳不会再任性妄为了,请皇兄相信我。” 皇帝抬眼瞥了她一眼,满脸的冷漠。 琳阳公主继续说道:“皇兄,不管怎么说,我也在黎国待了几个月,跟黎国皇帝和皇后有过交手,对他们的情况比较了解。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行军打仗,也是需要了解敌人的,我去了,多少能够帮上一些忙。 虽然有江褚大人坐镇,已经足矣,可是多一个人多一份智慧,我去了,定有所助益。 皇兄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私自做主了,到了那边,一切会听从江褚大人的安排!” 皇帝沉吟思索,他想,琳阳虽然的确是冲动任性,有点一根筋,但到底也不是傻子,有她在军营,或许真能帮上忙。 况且,她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军营重地,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不如就让她去好了。 “打仗不是过家家,一不小心是要送命的,你真的不怕死?” 琳阳公主满脸坚定,点头道:“能为耀国和皇兄而死,琳阳不怕!”她心里想的是,这个仇她是一定要报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皇帝露出一丝儿慈祥的笑容,仿佛很感动。“琳阳如此懂事,皇兄也算是没有白疼你一遭,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明日朕派十名精兵,护送你去边境。” “多谢皇兄!”琳阳公主满意地行礼告辞。 琳阳公主的到来,令江褚很深感忧愁。他太了解这个公主的脾性了,有她在,恐怕又要出事,他不能让她留下。 江褚躬身劝说道:“公主殿下,这里是军营,环境恶劣,而且凶险万分,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您是金枝玉叶,如果少了一根汗毛,臣都不好跟皇上交代,您还是回宫去吧。” “不,本公主来了,就不会走的,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琳阳公主说话时,眼底泛起层层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江褚很明白,琳阳公主此来就是为了向黎国皇帝和皇后报仇的。如果换了一个人来,他自然不反对她留下,但是琳阳公主实在是容易坏事,他不愿意接受她。 “公主……” “好了江褚,你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回去的。”琳阳公主盯着江褚,说道:“还有,我此次前来,是得到了皇兄的同意的,是他亲自派人送我来的。 你要是敢强行将我送走,就是跟皇兄作对,是忤逆犯上,罪名不小,你可掂量清楚!” 同样的,琳阳公主对江褚也很了解,此人脾气冷酷,除了皇帝,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如果惹急了他,他绝对敢命人将她绑了,送回京城。 所以,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必须把皇帝搬出来。 江褚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但是既然是皇帝的意思,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做什么,只能让琳阳公主留下。 煌州城这边,沈阿汣从四皇子府离开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军营,刚到就听说敌营换了主将。 主将是之前出使黎国的使臣江褚,而且据暗卫说,琳阳公主也来了边境。 对方军队已经休整得差不多,再次卷土重来。 司徒麟已经离开耀国十年之久,对于这个江褚,并不是太了解。所以,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 “皇后娘娘,微臣听说,这个江褚是个颇有心计,善于用兵的人,咱们要处处小心才行。” 沈阿汣点点头,道:“的确,江褚这个人颇有才能,城府极深,跟他交手,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沉默片刻,又道:“司徒将军,那个江褚心思极其缜密,他见过皇上,对皇上的言行举止只怕十分了解,为防他发现端倪,你还是不要出面了。” 司徒麟点头应诺,心头浮起一丝不安。江褚这个人连皇后都这么忌惮,看来的确是个厉害角色,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皇宫这边,南宫御烨正在庆云殿里看从煌州城那边送来的密信。读到末尾,眼角浮现出丝丝笑意。 这是沈阿汣送来的平安信,每天一封。 信中除了一些极其平常的话,还跟他说了四皇子打算称帝的事情。南宫御烨看了,十分开心。不过同时又有点心疼。 他不在煌州,军营里的事情都要沈阿汣来处理,还有四皇子的事情,也要她去奔波,他实在舍不得。 恨不得能立刻冲到煌州去,跟她并肩作战。但是眼下还不行,朝堂刚刚经历了一次大换血,京城仍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这个时候,朝堂还不稳固,他还不能离开。 正在思考间,曹成进来,道:“启禀皇上,沈大将军求见!”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战场交锋 沈傲天躬身行礼:“臣参见皇上。” 南宫御烨看向他,脸上带着温融的笑,问道:“沈爱卿进宫来,所为何事?” “回皇上,臣想自请去煌州。”沈傲天平静地回答道。 “去煌州?”南宫御烨有些惊讶,但随即又释怀了,“沈爱卿,煌州那边有诸位将军,还有皇后坐镇,你不需要太操心的。” 沈傲天看了南宫御烨一眼,目光微垂,说:“皇上,目前京城的局势已经相对稳定,臣已经不需要在此做什么。 臣是在沙场驰骋惯了的人,实在是不习惯过这种平淡的生活,趁着臣这把老骨头还抡得动刀,臣还想为国家为皇上多做些事情。 臣愿去边境抗敌,还请皇上恩准!” 南宫御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应允沈傲天前去战场,而是选择了御驾亲征,就是因为不想要他这么大年纪了还不得安生。 上了战场,受伤是常有的事,他不想让沈阿汣忧心,这也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思想。 “沈爱卿,你为黎国戎马一生,已经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如今也是时候歇歇了,边境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沈傲天猛然抬头,脸色有点白。南宫御烨的这句话,自己说出来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别人听起来,就有另一种意味。 “皇上是否不信任臣?” 南宫御烨无奈,笑了笑,道:“朕自然不是不信任沈爱卿,朕只是担心,爱卿若去了战场,皇后会为你担心。” 沈傲天低头,沉吟片刻。“不瞒皇上说,臣也正是因为放心不下皇后娘娘,才更加想要前往边境。 皇后娘娘是第一次带兵打仗,臣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想去协助。” 这么一说,就变成了一个父亲展现对女儿的关怀之心,南宫御烨也不好再阻止。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答应让他去煌州。 与此同时,煌州城这边已经吹响了号角。 耀国主将江褚亲自率领十五万大军进攻。沈阿汣披上战甲,率领十万大军出城应敌。 黎国只剩下十二万大军,两万将士在城内守城,能够出动将士只有十万,因此,在人数上,占了绝对的劣势。 江褚的作战方式跟之前的吴元帅有很大的不同,黎国将士们有点适应不来,加上人数上又处于劣势,一时让对方占了优势。 沈阿汣见将士们死伤严重,果断地命令大军撤回城内。 虽然这一战一开始就失了势,但是沈阿汣并没有心灰意冷,仍然很淡定地指挥作战。 她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下面乌泱泱的大批耀国士兵,目光十分锐利。 煌州城易守难攻,耀国就是再多增加十万人,要想攻进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抬手高声吩咐:“弓箭手准备!放!” 随着话音一落,无数支箭如雨一般自城墙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下面的耀国士兵。 即便士兵们手上拿了盾牌遮挡,但还是有一大半的人未能幸免,被箭射中,倒在了地上。 先锋军后面,江褚骑在马背上,遥遥望见了城墙上的人,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在指挥作战的,竟然是皇后,而不是皇帝。 沈阿汣看着敌军一拨接一拨地靠近,意识到应该让箭矢的杀伤力再大一些。于是又道:“去弄火球来!” 士兵们很快在箭上绑上火球,射向正在靠近城门的敌军。 这下子,前面的先锋队纷纷倒在地上扑火,很快就乱了套。 江褚见状,恶狠狠地咬了咬牙,继而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吩咐副将道:“叫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沈阿汣也看见了江褚,正在思索他会如何反击,忽然望见如雨的箭破空而来,立刻惊呼:“快趴下!” 还是有很多士兵没来得及反应,被由下而上的箭给刺中,立刻就倒地身亡。 沈阿汣急忙查看倒在身边的将士,却见他双唇发黑,甫一倒下就断了气,心猛然一沉。 箭上有毒!! “可恶,卑鄙,居然在箭上抹毒!”一旁的副将愤怒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沈阿汣当下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将军,命人换毒箭。” 耀国的毒箭虽然杀伤力很大,但毕竟数量有限,射了几轮之后便用完了。这时,沈阿汣才命士兵们再次投箭。 毒药一沾即死,敌军的先锋部队很快就覆没。 沈阿汣抬手,示意停止射箭。 江褚在最前面骑马上前,在城门下停住。看向城墙上的沈阿汣,冷冷一笑:“皇后娘娘,我们又见面了!” “江使者,哦不,现在应该叫你江元帅了。”沈阿汣似笑非笑地说道:“江元帅别来无恙?” “拖娘娘的福,我甚好。”江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的。从黎国回到耀国之后,他虽然没有遭到皇帝的严惩。 却因为和谈失败,而被朝中同僚耻笑,这种被排挤的滋味儿不好受。这一切,都是拜黎国的皇帝和皇后所赐。 事实上,除了为国为仕途,他来打这一仗,也是为了报仇。 沈阿汣冷笑一声,道:“江元帅,你们耀国肆意挑起战祸,边境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究竟不觉得羞愧么?” “皇后此言差矣,这场仗,并非我耀国挑起的。”江褚勾起嘴角,道:“耀国曾真心要与黎国联姻和谈,可是我皇的一片真心,没有得到黎皇的尊重。 你们不但侮辱我国的公主,更加不将我皇放在眼里,仗着国力强盛肆意侮辱我耀国,我耀国岂能容忍? 国家受到侮辱,我国只能奋起反抗,为国家,为百姓赢回尊严!” 沈阿汣道:“江元帅真不愧为能说会道的使臣,竟能将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 江褚的旁边,琳阳公主身着一身粉色战服,俏脸紧绷,涨得通红,一双美眸瞪着沈阿汣,好像就要喷出火来。 “黎国的皇后,我说,你们黎国是没有人了吗,竟连一个男人都出不起,要你一个女人来出战?” 沈阿汣原本没有怎么注意到琳阳公主,现在她一出声才将视线挪到她身上。 “琳阳公主错了,我黎国人才济济,有的是将才。只不过,什么样的人用在什么地方,轮不到尔等来置喙。 对付区区耀国,不需要大材小用,只本宫一介小女子就足够了!”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约战 这是讽刺他们耀国不够资格让人正眼相看。 “你……”琳阳公主气得脸色铁青,暴脾气一下子又上来了,破口就骂:“沈阿汣,你凭什么,竟敢如此大言不惭!” 沈阿汣牵开嘴角微微一笑,道:“琳阳公主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这在战场上可是个大忌讳,一不小心就会因此而丧命的。” 琳阳公主指着沈阿汣,继续骂:“你这个毒妇,你以为这里是你们黎国的皇宫,任由你随意迫害我吗?你看着吧,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沈阿汣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就凭你一个只会爆粗言的弱质女流么?你这个倒贴都没有人要的公主,又有什么资格如此大言不惭?” 琳阳公主的脸色一瞬间变换多种,紧紧握着拳,血气上涌间,夺下身边将士手中的弓箭,咻的一声直射向沈阿汣。 副将惊呼一声:“娘娘小心!” 话音刚落,疾驰而来的箭已经停住,堪堪停留在沈阿汣鼻端的前一寸处。眨眼的瞬间,沈阿汣手中的箭已经换了一个头,直扑向琳阳公主。 琳阳公主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变数,一时身体僵直,没有了反应。 “公主!”江褚眼疾手快,一把将琳阳公主一拉,躲过长箭。 长箭穿梭而过,钉在琳阳公主身后的士兵身上,士兵立刻身亡。 琳阳公主被忽然一拽,身体不稳,从马上跌了下来,摔疼了也浑然不觉,看着死去的士兵,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后再看向沈阿汣,眼里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江褚也不敢相信,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厉害的身手!难怪黎国皇帝会放心派她出战。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太大意! “江元帅,看来你在军中没有教好公主,竟然放任她暗放冷箭!”沈阿汣面容冷凝,浑身寒气凛凛。 江褚皱眉瞥了琳阳公主一眼,恼恨她丢了自己的脸。 但是现在两军交战,他说什么也应该为自己人说话。“皇后娘娘,正所谓战场上刀剑无眼,兵不厌诈冷箭也是一种策略。是你轻敌了!” 沈阿汣半眯着眼睛,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道:“江元帅说得好,江元帅行事如此护短,看来你们耀国军队也离军心涣散不远了!” “沈阿汣,你给本公主闭嘴!你别得意,你迟早会有报应的!”琳阳公主挣扎着站起身,愤愤然指着沈阿汣骂道。 然后冷笑一声,接着道:“黎国的将士们,你们以为站在你们面前的皇后是个巾帼英雄吗? 呵,我告诉你们,她是一个狠毒妇人,这一次的战事其实完全就是因她而起!” 此言一出,在场的黎国士兵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沈阿汣静静地站立,不慌不忙,任由琳阳公主继续说。 “你们的皇后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原本耀国和黎国联姻谈和,本公主可以嫁给黎皇,两国从此交好,再无战事。 但是你们的皇后嫉妒心重,为了自己的后位稳固,使计迷惑黎皇,不让他娶本公主,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她才是两国交战百姓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你们不要被她给骗了!” 琳阳公主义正言辞,说得跟真的一样,看得沈阿汣直想笑。 “琳阳公主,你已经是个失了清白的女人,难道还想着嫁给我国的国君?”哼,想这样来离间军心,想都别想! “我黎国虽然很有心与耀国和平共处,但是我皇也不会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为妃。将士们,你们说是不是?” 黎国的士兵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公主是个失了清白的人,根本不配为妃。副将道:“皇后娘娘说得对,皇上乃九五之尊,怎么可以娶一个不清不白的人?” 士兵们纷纷点头,完全将之前因琳阳公主一句话而激起的怀疑给抛下了。士气大受鼓舞。 琳阳公主气得差点吐血,瞪着一双美目,直直射向沈阿汣。“你胡说,本公主是被你陷害的,当初的一切根本就是你们的阴谋。 你们根本就是因为瞧不起耀国,不愿意与耀国联姻,这才用了这样的手段来陷害我!” 沈阿汣失笑:“琳阳公主,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方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说,是本宫小肚鸡肠,设计让你嫁不了皇上,故而联姻没有成功的。 怎么现在又变成了黎国看不起耀国了?公主可是前言不搭后语啊,你的话怎么能信?” 琳阳公主彻底被呛得说不出话,只好杵在原地干瞪眼。 今日一战,耀国的损伤惨重,现在又处于不利的地理位置,实在不宜再再次待下去。于是江褚道: “黎国皇后,今日一战,你我双方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谁都没有得到好处。不如今日先鸣金收兵,三日后,你我再战!” 黎国的损伤也不亚于耀国,再打下去占不到大便宜,先休兵是最好的选择。 “好,那就三日后,你我再战!” 江褚用阴寒的眼神看了沈阿汣一眼,而后高呼:“撤!” 沈阿汣看着远去的耀国军队,眸色越来越深。三天后一战,一定要好好准备,不能输!黎国也输不起了! 回城之后,沈阿汣去了军营,查看军中将士的伤亡情况。 正要忙完之时,士兵来报:“启禀皇后娘娘,沈大将军来了!” “我爹?”沈阿汣很是诧异,心里不免有些慌,爹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来煌州城?难道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沈阿汣出了营帐,亲自来迎接沈傲天。 沈傲天看着身穿战袍的自己的女儿,心里一阵自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臣参见皇后娘娘!” 沈阿汣急忙将他扶住,道:“爹,快起来。”父女俩进入了营帐,沈阿汣又问:“爹,你怎么来这里了?京中的情况怎么样?” 沈傲天接过沈阿汣递过来的茶杯,回答:“还好,叛乱已经平定,朝堂基本稳定了。” “那就好!”沈阿汣点点头,“那爹怎么突然来煌州了?” “爹是担心你,也放心不下边关战事,所以就来了。”沈傲天看着沈阿汣,感到无比欣慰。 “不过今日爹看见你穿上战袍,一派英武的样子,爹很自豪。” 沈阿汣垂眸:“爹,与你相比,女儿真是有云泥之别,这几战下来,黎国的伤亡不小,女儿实在惭愧。”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交战 沈傲天露出慈祥的笑容,劝慰道:“阿汣,你也别太自责,耀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不论是谁带兵打仗,都难免会有所损伤的。 完全没有伤亡的战争是不存在的,作为将军,你只要尽了力问心无愧,将伤亡减到了最低,就是对得起诸位将士了。” 沈阿汣垂眸点头,道理她也明白,只是真正经历起来,要想完全不自责是不可能的。 况且,这几战下来,过后她总是自我反省,想来想去总觉得,很多地方还是疏忽大意了,如果当时自己再思虑得周全一些,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将士战死沙场了。 因此,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 沈傲天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沈阿汣心里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不管旁人怎么开导都没有什么用,只有经历得多了,才会慢慢适应。 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听说,这次耀国的主将是上次出使黎国的江褚?” 沈阿汣点头:“是,爹,这个江褚,您可了解?” 沈傲天微微蹙眉,摇摇头道:“不了解。我在西北征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这个人交过手,不过听说,他在军事上,也很有才能,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这一点,沈阿汣很明白。江褚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不按常理出牌,从今天这一战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小心应付,一定会栽个大跟头。 沈傲天又道:“江褚带兵打仗不是第一次了,经验上面也很充足,但是他此前一直都是在耀国背部,跟漠北人打仗。 因为地理地形的不同,其用兵方法,跟南方有很大的不同,忽然转战到南方,多少会有所不适,这倒是我军的一大优势。” 沈阿汣拧眉,食指轻轻扣在桌面上,静静思考。 三天后就要在此开战,说白了,就是决一死战,她不容许自己输,可是,江褚这个人不好捉摸,她心里不是十分有底。 好在,现在父亲来了,相比起自己,父亲的打仗经验要丰富太多,可以跟他学到很多东西,有父亲的指点,胜算又多了一层。 “爹,三天后又要开战,女儿正愁着呢,您来了,能够帮我,我就放心多了。” 沈傲天慈祥的脸上更添几分笑意,看向沈阿汣,叹道:“阿汣啊,其实你做的很好,爹相信,即便没有旁人的指点,你也一样可以从容应付。 你虽是女子,却是很有为将者的风范,父亲以你为荣!” 他想,如果阿汣生而为男子,一定可以成为黎国的将军,扬名立万。 沈阿汣被沈傲天一夸,高兴的同时,也有点心虚。她可没觉得自己是个将才,这要不是没办法,她可一点也不想上战场。 接下来的三天,沈阿汣一直在跟诸位将军以及沈傲天讨论作战计划。 最终经过大家一致的同意,制定出一个目前最好的计划。 三天过去,司徒麟以南宫御烨的身份,在军营点兵。 “易将军,朕命你为副将,协助皇后率领主力部队,与江褚的部队对抗。” “刘将军李将军,朕命你二人率领三万将士从侧面行进,击溃耀国主力部队。” “刘将军杜将军,朕命你二人率领两万将士,在耀国主力部队离开后,直奔耀国营地,烧其粮草和营帐,动摇其军心,争取一举击溃!” “是!”沈阿汣站在最前面,率领众将士领命。 沈傲天这次来到军营,本来是想要亲自皮甲上阵,但是沈阿汣不想他再劳累,便以镇守后方的为借口,让他留在了营地。 他虽然不习惯躲在后方,但沈阿汣一片孝心,他也不好辜负,就答应了留下。 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拍拍沈阿汣的肩膀,用跟儿子说话的口吻,道:“爹在这里等着你凯旋归来。” “爹放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爹的期望!”得到父亲的肯定,沈阿汣信心倍增,翻身上马,战袍在风中猎猎飞扬,英姿丝毫不输于男儿。 两军于城外的山谷相遇,金戈铁马,刀兵相撞,烽火烈烈,厮杀震天。在兵力上面来说,两军不相上下。 取胜的关键就在于用兵。作战计划精妙的一方,便是获胜的一方。 江褚和沈阿汣二人各自作为双方的将领,在双方将士相互厮杀的同时,也在马背上交上了手。 沈阿汣擅长的兵器是短刀,但是在战场上,显然是不适合用短刀的,今天她手里用的是长枪,虽然早就熟练使用。 但是因为不常使用,毕竟使得没有像用短刀时那么顺手。 出乎沈阿汣意料的是,江褚看着像个文弱书生,实则还是个武功高手。其剑术可谓是极其极其精妙。 交手几百回合后,两人仍然难分胜负。 沈阿汣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先击败江褚,才能让耀国的将士们泄气,从而让黎国占上风。 正在这时,一个粉色的身影闪了过来,加入战团,手里的长剑直指沈阿汣。 沈阿汣一个侧身成功躲过,定睛一看,原是琳阳公主。心里暗笑,真是没想到,琳阳公主竟然也有些本事。 来的正好,她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阿汣手里的长枪一转,矛锋扑向琳阳公主,将注意力转向她。 琳阳公主急速闪避,勉强躲过,但是沈阿汣的招式十分快,且很是凌厉,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江褚以为沈阿汣鉴于之前在黎国时的事情,心里记恨琳阳公主,想要在此时趁乱将她杀了。 虽然他不在乎琳阳公主的生死,甚至希望她死了,但是他作为元帅,有义务保护公主,如果琳阳公主死在战场上,他逃脱不了罪责。 所以他必须要出手相救。 就在沈阿汣的长枪刺向琳阳公主胸膛的那一刻,江褚挥剑去挡,却未料沈阿汣视线一转,左手抽出腰间的短刀。 短刀离手,如箭一般刺入江褚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江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元帅!” 立刻有几个将士冲过来,将江褚搀扶起来,几个人包围住沈阿汣,另外几个人护着江褚往后逃离。 待沈阿汣突破包围,江褚已经没有了身影。沈阿汣不禁懊恼,方才的短刀竟然刺偏了三分,要不了江褚的命。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隐瞒伤情 江褚被刺伤,耀国大军的士气大跌,不得不鸣金收兵。 黎国的将士欲要乘胜追击,沈阿汣阻止,道:“不必追了,先将我军的伤兵带回去,回城!” 反正耀国的军队回到营地会发现营地已经被付之一炬,受到更大的打击,不需要赶尽杀绝,他们自己就已经不堪一击。 况且,黎国的损伤也不小,还是先救自己人重要。 江褚身上的伤虽然没有正中心脏,但是伤得很深,流了很多的血,人已经很虚弱。吊着一口气由将士们护送回营。 回到营地时,看见的是一片残余火海,烧红了半边天。 这对于江褚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原本吊着的一口气,蓦然就断了,完全昏死过去。 这一战,沈阿汣取胜。耀国大军撤退之后,沈阿汣便率领众将士回到城内。 因为营地和粮草都已经毁在了火海之中,耀国的残军只能狼狈地后撤数百里,到了箐州城内休整。 黎国大胜,军中士气大振,将士们对沈阿汣这个皇后也越来越佩服。 回城时,沈傲天亲自在城门口迎接。看到自己的女儿打胜仗,当真比自己当年凯旋而归还要自豪,还要开心。 “皇后,你没有受伤吧?”取胜固然是开心,但是沈傲天作为父亲,最关心还是女儿的情况。 沈阿汣摇摇头,笑道:“爹放心,我没事。不过,这次虽然狠狠击败耀国大军,我军也同样伤亡不小,得尽快休整才行。” “你先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了。” 沈阿汣顿了顿,然后点头,进了营帐。 营帐里面空无一人,沈阿汣的身体猛然一晃,手撑在书案上,低沉的咳了几下,嘴角殷红的血丝流出。 之前在跟江褚交手的时候,被他的剑气所伤,当时她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受伤,所以绷着一口气忍住了。 现在全身的气血翻腾得厉害,逆流而上,吐了出来,倒是舒服许多了。 这时司徒麟刚好进来,看见这一幕,急忙跑过来,将沈阿汣扶住。“皇后娘娘,你受伤了!我去叫军医来。” “不要!”沈阿汣抬手阻止道,“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受伤的事情,现在正是军中士气大振的时候,不能因我而影响军心。 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司徒麟满脸担忧,不赞同沈阿汣的做法:“可是你伤得这样深,不治疗是不行的,万一伤情加重,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要是有个什么,我该怎么跟皇上交代,怎么跟军中将士们交代?” 沈阿汣抬袖擦干嘴角的血,深吸一口气,脸色白得吓人。“我没事,我自己也是个大夫,自己的情况自己有数。 等没人的时候,我去弄些药,喝了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这……”沈阿汣执意如此,司徒麟也无可奈何,只好先将她搀扶着坐下,没有去喊军医。 过了一会儿,沈阿汣缓过气来,叮嘱司徒麟道:“司徒将军,我受伤的事情,拜托你一定不要说出去,以免动摇军心。 我只是受了点内伤,虽然吐了血看着可怖,其实没有太严重,熬几服药吃了,再休养两天就没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司徒麟很为难,一方面很担心沈阿汣的身体状况,另一方面,沈阿汣说得对,她受伤的事情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军心动摇,不利于黎国。 左右为难,犹豫半晌,司徒麟还是点了头。 好在沈阿汣夜晚是住在城内的府衙里面,做事相对方便一些。 今天沈阿汣因为要赶在宵禁之前回去买药,所以比平常要早回城。 买了药回到府衙,自己亲自去厨房煎药,刚弄完,沈傲天就来了。 满屋子的药味,沈阿汣怕沈傲天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就在屋里点上了熏香祛味儿。 待沈傲天进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什么药味,但沈傲天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再看沈阿汣苍白的脸色,就猜测她是受伤了。 “阿汣,爹记得你是从来不用熏香这东西的。” 沈阿汣笑着解释:“哦,是安神香,晚上睡得好些。爹快坐!” 沈傲天盯着沈阿汣,道:“你是不是受伤了?为什么连爹都瞒着?” “我这不是怕您担心吗?”沈阿汣到了一杯茶递过去,“爹,我现在是军中主将,我受伤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会影响将士们的士气,于我军不利。” 沈傲天眉头紧锁:“嗯,我知道,只是你这样受了伤不看大夫怎么行?伤怎么会好?” “爹放心,我受的伤不重,吃了药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用看大夫,况且您也知道,我自己就是个大夫,还有谁比我清楚我的状况? 爹您就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沈傲天犹疑地点点头,道:“那你这几天就好生歇着,军中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明白吗?” “好!”沈阿汣爽快答应。 又叮嘱了沈阿汣几句,沈傲天才放心地离开。 沈阿汣喝完药后,身体稍微比之前舒服一些,来到书房,给南宫御烨写了一封信,将此战的情况告诉他,并跟他报平安。 整整三张纸,沈阿汣才将墨迹吹干,叠好放进封信里面,然后唤来暗卫,让其连夜送往京城。 沈阿汣的伤伤及肺腑,并不是她嘴上所说的那样容易痊愈,运功调息了一下,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一早,沈阿汣跟平时一样,早早地就去了军营。 沈傲天看见沈阿汣,脸色立刻就变了,担忧地说道:“阿汣,不是说让你好好歇息,怎么这么早又来了?” 沈阿汣的脸色比昨夜已经好了很多,脸上有了些许红润。 “爹放心,我没事的。睡了一夜已经恢复很多,处理寻常事务没关系的。” 沈傲天说不动沈阿汣,也只好作罢。 早饭过后,沈阿汣下令让全军将士写信给家人报平安。那些已经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找得到尸骨的,命人带着骨灰回去给其家人。 尸骨找不到了的,便只能带着他们的遗物回去。 每个战死沙场的将士,其家人都可以得到一笔抚恤金,并在其家乡立一座英雄碑,供后世瞻仰怀念。 此举令全军将士对沈阿汣感念又佩服,将士们个个士气高昂,誓要追随她一起将耀军击退。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蛊毒发作 南宫御烨这几日睡得不是很安稳,心里总有些不安。虽然每天都收到沈阿汣寄来的平安信,信上也说一切都好,但是他的心总也无法安宁。 他想,可能是自己太想沈阿汣的缘故。 仔细算算日子,分别还不到一个月,可他总觉得已经过了不止一年那么长。 每当想念沈阿汣的时候,南宫御烨就会去栖霞宫看看两个孩子。 孩子们长大了许多,已经会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半全的声音。 南宫御烨偶尔会感叹,孩子们长得太快,而作为父母亲的他和沈阿汣太忙,错过了太多他们的成长。 “皇上,夜深了,您快去歇着吧,这里有奴婢们看着呢。”喜梅进来说道。 南宫御烨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离开了偏殿。 煌州这边。 因连着几次战役伤兵太多,军中的军医忙得晕头转向,很缺人手,尽管在城内招募了几个大夫来帮忙,还是忙不过来。 沈阿汣见状,只能加入救治伤兵的行列。 对于皇后会医术的这件事情,将士们都很惊讶。 沈阿汣拎着药箱,在士兵的跟前蹲下来,熟练地拿出药瓶绷带等,要给他处理伤口。 士兵很惶恐地说道:“这使不得,皇后娘娘,小人怎敢劳烦您?” 沈阿汣也不管他怎么说,微微一笑,道:“怎么是劳烦,你们国家的勇士,本宫这么做是理所应当。不要乱动,忍着点儿,我要给你上药了,会有点疼。” 士兵们心里甚是感动,能让皇后亲自上药,是他们的荣幸。这样亲和主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沈阿汣越发得敬佩了。 忙了一天,一直到深夜,沈阿汣才得以闲下来。 耀国现在全军后撤到了青州,不知道接下来耀国皇帝会打算怎么做,耀国皇帝是个城府极深的人,难保他不会酝酿出什么阴谋来对付黎国。 为防万一,沈阿汣决定去要耀国的京都找四皇子打听打听消息。 晚上,司徒麟回到府衙,沈阿汣去书房找他。 “皇后娘娘!”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司徒麟还跟以前一样对沈阿汣施礼。 沈阿汣直接说道:“司徒将军,这几天我秘密要去一趟耀国,我不在的时候,军中的事务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在休养。” 她和南宫御烨想要和耀国四皇子合作的事情,没有隐瞒司徒麟,因此,司徒麟不会感到奇怪。 “是。”司徒麟点头,脸上露出担忧,“但是,皇后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这个时候去耀国可以么?” “不碍事。”沈阿汣摇摇头,道:“对了,若是我爹问起,你可以直接告诉他我去了耀国,免得他更加担心。” 沈阿汣之所以在去之前不让沈傲天知道,是怕他担心,但是倘若他发现自己不在煌州城,又不知她的去向,只会更加担心。 倒不如直接让他知道,一切等她回来再说。 司徒麟一一记下,随后对沈阿汣说了句“一切小心”。 沈阿汣连夜赶到耀国京城,四皇子府。 四皇子自从上一次沈阿汣走后,就一直还在府上待着,半步都未曾出过门。 每天都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除了偶尔去书房坐坐,几乎都是在卧房。 据送饭的人说,四皇子的神色越来越憔悴了。 皇帝都派人每天监视着四皇子,对他的身体状况很是清楚,知道他这个儿子已经没有几天可活了。 心里对他的忌惮程度减低不少。 沈阿汣在漆黑的夜里潜入府里,躲过监视四皇子的暗卫,来到卧房。 房里灯火昏暗,只有一盏琉璃灯亮着,飘飘闪闪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四周寂静,四皇子躺在床榻上,沈阿汣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可以清晰地听见他急促粗重的呼吸声。 沈阿汣暗道不妙,不好,蛊毒发作了。 疾步上前去,只见四皇子神色痛苦,额前冒汗,四肢微有些抽搐,气息紊乱。 拿起四皇子手腕把脉,然后从怀里掏出药瓶,给他喂了一颗药丸。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四皇子的脸色慢慢回转,神志也渐渐清醒,嘴里念着:“水,我要水。” 沈阿汣便倒了一杯茶喂给他喝。 等喝完茶,四皇子才看清楚周遭环境,完全地清醒过来。“你怎么来了?” 沈阿汣道:“我不来,你就被体内的蛊活活折磨死了。” 四皇子面露疑惑,方才自己只感觉体内有千百只虫子在爬,全身像火在燃烧,疼痛难当。“这蛊不是要三个月才会发作么?” 沈阿汣拧了拧秀眉,神色变得凝重,道:“一般来说是的,但是,倘若你服下某种药物,刺激到体内的蛊,是会提前令它发作的。” “药物?什么药物?”四皇子震惊不已,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蛊是十分敏感的,也不需要什么特定的药物,只要气味带有刺激性就可。”沈阿汣淡淡地说道,“四皇子你最近是不是在喝药?” 四皇子的俊脸上蒙上了一层绝望,无力地点点头,道:“是,因为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来送饭的人这几天便送来了药。” 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四皇子便乖乖地将药喝了。 他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急着要他死,居然下药让他体内的蛊毒提前发作。 事情究竟是如何,沈阿汣相信四皇子已经很清楚,不用她多说什么。 “四皇子,我已经用药让帮你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蛊,几天之内,不会再发作。” “好,多谢你了。”四皇子的声音已经没有昔日的温暖,每一个字都透着寒冷,“你此次来京城,有何事?” 沈阿汣看了四皇子一眼,直言道:“耀国大败后撤至青州的事情,想必你听说了。” “是。”四皇子点头,他虽然人困在府里,但消息很灵通,对于耀国的事情,依然了如指掌。 沈阿汣又道:“耀国兵败,皇帝很定会采取措施,我来找你,是想知道,皇帝下一步有什么动作?” 四皇子眯了眯眼睛,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道:“你认为我知道?” “四皇子的能力,我从来不怀疑,你虽然人在这里,可是你的目光伸得够远,皇帝监视你的同时,相信你也同样在监视着他。” 沈阿汣挑眉笑道:“所以,我相信,你会知道。”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偶遇相府小姐 四皇子盯着沈阿汣看了一眼,问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黎国的什么人?” 沈阿汣牵动嘴角,笑得十分动人,回答道:“我是求陌然,段鑫玉的弟子,你不是知道的么?” “求陌然。”四皇子念了几声这个名字,“可是我总觉得,你的身份不只是求陌然这么简单,还有上次与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他又是什么身份?” 沈阿汣自然不会现在把自己和南宫御烨的身份告诉四皇子,只说道:“这个,你往后自然会知道。” 四皇子垂眸,其实他只是好奇罢了,并不一定就要现在知道。只要能够帮到他,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沈阿汣道。 四皇子抬眸,道:“父皇的确有下一步对付黎国的计划。” 既然皇帝如此容不下他,那就别怪他这个做儿子的心狠,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张家,为了母妃,他不得不将皇帝从皇位上拉下来。 于是,四皇子将皇帝的阴谋告诉了沈阿汣。 听完之后,沈阿汣的面色有些凝重。“四皇子,多谢你了。这个消息对黎国来说,很重要。” 四皇子道:“我也是为了自己,所以,你无须道谢。” 沈阿汣轻笑,没有多说,离开时说,自己这两天会去找药材给他医治蛊毒,让他放心。 离开四皇子府,沈阿汣乔装成男子,又换了一张脸,上山采药,采完药回到城内,又到了药铺抓药,等全部的药材都集齐时,已经是午后。 烈日正炎,沈阿汣拿着药材,准备先回煌州城。 “哭,哭什么哭?你撞到了本小姐,弄脏了我的衣服,还敢在这儿哭?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别想从这里离开。”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沈阿汣的耳中。转头一看,见前面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很热闹的样子。 沈阿汣闻声走过去,挤进人群之中,却见重重人影之后,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正对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劈头盖脸痛骂。 小乞丐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低着头站在女子面前,泪水已经将脸上的污垢打湿,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嘴里一直在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弄脏小姐你的衣服的,对不起,对不起!” 这副受了惊吓的小猫的样子,令旁人见了不禁心生同情。 然而那女子却咄咄逼人,骂的更加厉害了。“几句对不起就行了?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衣料有多贵啊? 你一条命也买不起一块衣角的你知道吗?” 小乞丐讨厌看了看女子胸前那一块小小的污迹,怯怯道:“那,我给你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可以吗?” “你洗?”女子身边的丫鬟嫌恶地剜了小乞丐一眼,道:“你这脏兮兮的样子,我家小姐的衣服也是你可以碰的?” 沈阿汣看向那女子,看穿着和嚣张的气焰,猜测应该是某官家的千金小姐,如此嚣张跋扈,一点教养都没有。 像这样的千金小姐,她在黎国也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只是可怜了这个小女孩,碰上这样的人恐怕难以安然脱身。 小乞丐揪着一张小脸,手足无措,只知道一个劲地掉眼泪。 女子的贴身丫鬟看了女子一眼,指着小乞丐的鼻子道: “现在给你两条路,一个是再赔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给我家小姐,而是我们带你去见官!你自己选择吧!” 周围的百姓都同情地看向小乞丐,同时愤愤然瞪着那千金小姐,不过就是蹭了一点泥而已,就要抓人去见官,果然刁钻跋扈。 小乞丐黑乎乎的脸看见了白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小姐求求你了,不要抓我去见官,不要抓我去见官啊,我还有重病的母亲要照顾,我不能去坐牢的。” 丫鬟冷哼一声:“哼,既然不要见官,那就赔衣裳吧。” 小乞丐双眸充斥着惊惧,在听见丫鬟这句话后,转变为了绝望。“我,我赔不起啊。” 丫鬟和千金小姐看不见小乞丐的无助和恐惧,仿佛要将她逼至死路。 “既然赔不起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去见官吧。”丫鬟说罢,吩咐跟随的小厮上前拉人。“把她带到大理寺,好好治一治。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撞人了。” “不要带我去见官,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小乞丐毫不犹豫地冲着硬邦邦的地面磕头,砰砰几下就磕出了血。 围观的百姓们看得十分不忍心,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 小乞丐就算磕死在这里,也不会让千金小姐有丝毫的心软。小厮们上前,两人粗鲁地将小乞丐拖着就走。 这时,人群之中冲出来一个白色身影,只听得砰砰几声,小厮们纷纷倒地,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沈阿汣右手拿着方才抓的药材,另一只手将小乞丐扶起来,柔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小乞丐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开口求救:“公子,你救救我,救救我。” 沈阿汣揉揉她的后脑勺,笑着安慰:“别怕,别怕。”而后,看向那位千金小姐,道:“这位小姐,她已经跟你道过歉了,何苦再咄咄逼人? 她肯定不是有意撞你,弄脏你的衣服的,道过歉,这事就算了了不好吗?” “我家小姐身上的衣裙可是最好最贵的衣料,弄脏了就毁了,怎么可能是一句话就能了事的?”丫鬟依旧盛气凌人的模样。 沈阿汣讥讽一笑:“一件衣服而已,也值得闹到官府,今儿我可真是大开了眼界。” 丫鬟恼火,指着沈阿汣的鼻子大骂道:“你是谁?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抓去见官。” “是吗?那今日此事我还就管定了。”沈阿汣将小乞丐护在身后,面对强权,眼中毫无惧色。 周围的百姓们都用同情而又佩服的眼神看着她,嘴里还低声在说着什么。 小乞丐拉了拉沈阿汣的衣袖,颤声道:“公子,你别管我了,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她家权势滔天,你是斗不过她的,我不想连累你,你不要管我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为别人着想,沈阿汣冲她微微一笑,道:“好孩子,你放心,我不怕,我能应付的。”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被看上 那丫鬟听见沈阿汣这么说,脸上浮现出一抹肆意的笑容,转头对自家主子说道:“小姐,这个人多管闲事,直接将他也送到大理寺去吧。” 然而,她家主子却没有回应,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沈阿汣的方向,仿佛失了魂魄了一般。 丫鬟不明所以,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许了,于是吩咐小厮们道:“来啊,把这个人给一并带到大理寺去。”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把小乞丐推出去,准备要动手,不料却听见相府的大小姐娇声道:“住手,不得无礼!” 闻言,沈阿汣愣了,“不得无礼”?她以为当着街上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她还哪里占理了? 大小姐一改之前在小乞丐面前的凶狠模样,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笑得如同初春的迎春花一般,美若天仙。 可是,旁边的百姓们见了,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个相府的大小姐素来刁蛮跋扈,对待任何人都从来不手软,现在不怒反笑,实在太反常,看来这位公子要倒大霉了。 沈阿汣也跟周围的人有同样的认知,认为相府大小姐要以权谋私,出手对付自己,现在这副笑容满脸的模样,就是爆发的前兆。 她一走过来,小乞丐就躲到了沈阿汣的背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袖,浑身都瑟瑟发抖。 沈阿汣安抚性地握了握小乞丐的手,正面迎上相府大小姐的目光。下意识觉得,她的目光有那么一些怪异。 至于具体哪里怪异,她也说不出来。 相府大小姐走到沈阿汣的面前,洋溢着笑容,朱唇蠕动一下,视线落在沈阿汣和小乞丐交握的手上。 她皱了皱眉头,小乞丐的手脏兮兮的,怎么可以碰这位如玉般无瑕的公子? 沈阿汣见她半天不说话,自己便先开口了。“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小姑娘是一个乞丐,吃不饱穿不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就放过她吧。” 本以为对方会大怒拒绝,没想到,沈阿汣所看到的和所听到的,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相府大小姐是这样说的:“公子说的很是,方才是我小肚鸡肠了,我的衣裳不过是蹭了点儿灰,没有大碍的,回府之后换一件就是,我就不计较了。” 沈阿汣和在场的人都愣了,尤其是小乞丐,发愣之后,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样就好了,”沈阿汣干笑两声,拍拍小乞丐的头,道:“大小姐已经不跟你计较了,跟她说声谢谢,这事就过去了。” 小乞丐看了仰头看了沈阿汣一眼,鼓起勇气走上前,对着相府大小姐磕头道谢,“多谢大小姐大人有大量!” “起来吧。”相府大小姐含笑道,本想再表现得亲切一点,给面前的公子留个好印象,但看见小乞丐浑身黑乎乎的模样,实在是下不了手。 沈阿汣解下腰间的钱袋,递给小乞丐:“方才听你说你的母亲重病在床,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去给母亲看病吧。” 小乞丐看见精致秀美的钱袋,小小的眼睛发了光,但是没有接。“公子,我不能要,母亲说过,不能随便要人家的钱。” 沈阿汣笑了,想了想道:“这样吧,这钱呢,就算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就好。” 小乞丐露出点点笑容,问道:“真的吗?可是我短时间内还不起的。” “随你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这样还不行?” “好。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了!”小乞丐一兴奋,双膝一弯,又要跪下。 沈阿汣急忙将她拉住:“好了,快走吧,你母亲还等着你呢。” 小乞丐拽着钱袋问:“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住在那里?将来我也好找你还钱。” 沈阿汣顿了顿,胡诌道:“我叫沈九,家就住在京城。” 小乞丐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沈阿汣赶着出城,朝相府大小姐点了点头,转身便走。没走几步,后面的人就追了上来。 “等等,公子!” 沈阿汣回头,笑道:“姑娘不会是真的要抓我去大理寺见官吧?” 相府大小姐李霜有些不好意思,俏脸一红,笑说:“不,当然不是,霜儿只是想问问公子,是哪个府上的,公子与霜儿也算有缘,霜儿希望能跟公子做个朋友。” 沈阿汣十分诧异,秀眉一挑,道:“我不过是个商人,来京城办点事情,不是京城人士。” 李霜美眸忽然变得暗淡:“可是,你方才明明说……” “方才我是骗那个小姑娘的,抱歉啊。”沈阿汣微微颔首,转身要走,但又被李霜给追了上来。 “姑娘还有什么事?” 李霜看着沈阿汣,只觉得俊美无双,心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直跳。 她出生官宦世家,见过的青年才俊不少,长相俊美得也很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面前的这人一样,俊俏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的这张脸简直比女人的还要美上三分,这样的人物,世间少有,她怎么能放过。 沈阿汣觉得这片天地的空气都变得怪异了,见李霜一双眼睛往自己脸上瞄,表情含羞带怯的样子,心里一个咯噔,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刁蛮千金,该不会是看上男装的自己了吧?这……太可怕了! 李霜咬了咬红红的下唇,道:“公子会在京城待多久呢?这京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不如霜儿带公子四处游览游览?” 沈阿汣讪讪道:“不用了,我明天就走了,不会再回来了。告辞!” “公子!”李霜这回是直接上手,将沈阿汣的袖子给拽住了。 沈阿汣只觉得自己一阵头皮发麻,欲哭无泪。心想,他们耀国的女子都这么开放的吗?在大街上就敢跟陌生男人拉拉扯扯? “公子,不瞒公子,霜儿自方才一见公子,就对你倾心了,我……” 李霜的话还没说完,沈阿汣就扯出自己的袖子,逃命似的跑了。“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哎,公子,公子!”李霜追了几步,发现自己根本追不上,眼中微含怨气。丫鬟追上来,看着沈阿汣远去的背影,怒道:“这是什么人啊? 竟然这么不知好歹,敢驳小姐你的心意!太可恶了!等抓到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住口!”李霜怒斥道,“他也是你可以教训的?回府!”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昏倒 沈阿汣跑出很大一段距离,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回头看,没见到那个李霜追上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来一趟耀国,没想到碰上一个刁蛮大小姐,她还真是出门不利。 沈阿汣当天便离开耀国,回到煌州城。 进城的时候,刚好太阳下山。 沈阿汣先去军营看了看,然后才回到府衙。 这时天已经黑了,沈阿汣连着赶了几天的路,加上身上的内伤又没有痊愈,累得很,打算回去洗个澡睡觉。 刚进入院子,就看见灯火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汣,你回来了。” 沈阿汣直直地看着站在回廊下的南宫御烨,精神一下子提了起来,疾步跑过去,捏捏他的脸。 南宫御烨将她的手捉住,笑道:“干什么?一回来就动手动脚的?” 沈阿汣噗嗤笑了,道:“谁动手动脚了,我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她怎么会想到,一回来就能看见南宫御烨,之前南宫御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一直都是在梦里看见他的。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柔声道:“如假包换。” 沈阿汣问道:“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朝中的事情不用管了?” “朝堂现在稳定了,有丞相坐镇,不会有事。”南宫御烨说着,一把将沈阿汣拉进怀里,在她耳边道:“阿汣,朕很想你。” 沈阿汣心里甜丝丝的,伸手抱紧他,笑道:“嗯,我也很想你。” 虽然每天都通信,可毕竟只能看见彼此的字迹,而见不到人,毕竟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自然很是想念。 两人相拥着站了一会儿,便进入里屋。 晚饭已经准备好,正好可以吃。 “旸儿和玥儿怎么样了?”沈阿汣一边喝了一口汤,一边问道。 南宫御烨给沈阿汣碗里放了一块鱼肉,道:“他们很好,长大了很多,有喜梅她们照顾,你放心。” 沈阿汣点点头,说起来,已经几个月没见,真的很想那两个小家伙。 真希望可以快点打完仗回去啊。 正吃着饭,沈傲天过来了。手里提着食盒,里面装着刚煎好的补药。 南宫御烨来到煌州城之后,为了避免穿帮,是直接来到府衙的,所以沈傲天还不知道他来了。 沈傲天和沈阿汣之前一样,很惊讶,先是问到朝中的情况,南宫御烨说一切已经稳定,这才放下心来。 说了一会儿话,沈傲天赶紧将药拿出来。“阿汣,这是我刚煎好的补药,你快喝了,对你伤的恢复有好处。” 沈阿汣心里一咯噔,瞄了南宫御烨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受伤了。 只见南宫御烨脸色大变,急忙道:“受伤?阿汣你受伤了?”该死,他就知道,就算每天一封信也是没有用的,阿汣这个人根本就是报喜不报忧。 “就是一点小伤,你不必紧张,已经都快要好了。”沈阿汣连忙安慰他,然后为了让他安心,赶紧端起补药,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见沈阿汣将补药喝完,天色也已经不早,沈傲天便离开了。 南宫御烨板着一张脸对着沈阿汣,不说话。 沈阿汣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做委屈状,扯了扯南宫御烨的袖子,道:“你,生气啦?” 南宫御烨还是不说话。 沈阿汣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敢让你知道,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的,否则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见她满脸委屈的模样,南宫御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看着她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将她抱紧,叹息道: “你啊,唉,我该拿你怎么办?你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我如何能放心?” 沈阿汣无力地反驳道:“我会照顾自己啊,这次是意外好不好?” 南宫御烨狠狠地捏了一下沈阿汣的脸以作惩罚,低斥道:“既然受了伤,那为何还到处跑?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沈阿汣揉揉自己的脸颊,瞪了南宫御烨一眼。“我这不是为了黎国么,你以为我想到处跑啊?真是的。” 南宫御烨的心忽然就郁闷了,其实都是他没有照顾好阿汣,让她一个女人家担负这么多。 沉默一会儿,南宫御烨问:“你真的没事吗?” “嗯,真的没事。” 沈阿汣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一个多月漂浮着的心,终于落地。其实她所有的镇定都是硬撑起来的,内心里也会慌乱。 只有当南宫御烨在身边,她才会生出一种有依靠的感觉,然后什么也不怕了。 “南宫御烨,你回来真好。” 南宫御烨用手指顺着沈阿汣后背的长发,目光无比温柔。“好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又连日奔波,赶快去洗漱,早些睡觉吧。” “好!”沈阿汣灿烂一笑,正准备去浴房,忽然被南宫御烨横空抱起,“哎,你干什么?” “与你一起沐浴啊。”南宫御烨俊美的容颜,在明黄的灯火下倒映出一抹完美的弧度。 沈阿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推了推南宫御烨的胸膛,道:“谁要跟你一起沐浴啊,你快把我放下来啦,我身上还受着伤呢,你……” 南宫御烨对着她的唇吻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放开她,道:“放心,只是沐浴而已,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忙着赶路,没有顾及到身上的伤,沐浴完之后,沈阿汣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胸口闷闷的,之前被江褚打中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但为了不让南宫御烨发现自己的异样,她一直装作没事。 可是南宫御烨的观察力很强,虽然沈阿汣一声不吭,他还是注意到了她脸色的变化。 “阿汣,你是不是不舒服?我传军医来看看。” 沈阿汣急忙制止:“不用了,都深更半夜了,不必麻烦了。我没什么事,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真的吗?我看你的脸色很不对劲,你真的没事?”南宫御烨自然放心不下,伸手握住沈阿汣的手,“手也这么冰。” 沈阿汣摇摇头,还欲再说什么,忽然感觉到胸口有一股热气在往外翻涌,一下子就冲破喉咙,嘴里感到一股腥甜,而后眼前一黑,就没有知觉了。 “阿汣,阿汣!”南宫御烨惊呼出声,看到沈阿汣苍白的脸庞,心都快要裂开了。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阿汣中蛊毒 深夜里,沈阿汣忽然吐血昏迷,南宫御烨急坏了,赶紧命人去营地将军医请了过来,因此也惊动了沈傲天和司徒麟等人。 军医很快赶来,赶紧给沈阿汣把脉,面色越来越凝重。 房间里除了南宫御烨和军医,还有随之赶过来的司徒麟和沈傲天。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把完脉,军医神色凝重地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说道:“禀皇上,皇后娘娘是内伤未愈,又劳累过度,体力不支这才昏迷。 内伤只要开几服药吃了,好好休息,就会痊愈,只是……” 南宫御烨急切问道:“只是什么?” 军医皱着眉头,道:“只是,微臣在把脉的时候,感应到娘娘体内有些异样,据娘娘的症状来看,微臣判断,像是中了一种蛊毒。” “蛊毒?”南宫御烨、沈傲天和司徒麟三人同时震惊。好端端的怎么会中蛊毒这种东西呢? 南宫御烨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个月的时间,沈阿汣就先后手上和中毒,怎么会这样? “这种蛊毒,你可有方法解?” 军医面露惭愧之色,跪了下去,道:“臣无能,此蛊十分稀有,臣不曾解过,不知道该如何解。” 南宫御烨感到一阵无力,心想若是阿汣的医术,肯定能够解的,只是她现在昏迷不醒。 看来只能派人去恶人谷找段鑫玉前来了。 南宫御烨吩咐军医道:“你先将皇后体内的蛊毒给压制住,这可以做得到吧?” “是!” 南宫御烨又看向沈傲天,道:“沈将军,今天皇后昏迷的事情,一定不能让敌军的人知道,否则,敌军必将趁虚而入。” 沈傲天点头,道:“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将消息封锁,不会将消息传出去。”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司徒麟心里又担心又愧疚,跪地向南宫御烨请罪。“皇上,是臣没能保护好皇后娘娘,请你降罪。” 南宫御烨抬手让他起来,说道:“这也怪不了你,皇后居住在府衙,白天又在军营,到处都是自己人,却不知不觉中了蛊毒,此事十分蹊跷。” 司徒麟目光一凛:“皇上是怀疑是咱们这里还有细作?” 南宫御烨默认,当然,沈阿汣中途有去过耀国,也不排除是在耀国的时候中了蛊毒。 不过,如果是军中有细作,这个人竟然敢给沈阿汣下蛊毒,他一定不会放过他。“司徒将军,这件事情,就交给去调查,一定要查得彻底。” “是。”司徒麟躬身告退。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南宫御烨回到房间,坐到床边,轻轻握住沈阿汣的手,心疼的不得了。 之前在皇宫的时候,他一直心中不安,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他该早一点来的,这样的话,阿汣或许就不会中毒了,一次又一次,他总是保护不好她,他真的很没用。 “阿汣,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我会让人去找段鑫玉,一定会解了你身上的蛊毒的。” “皇上,药煎好了。”丫鬟端着药进来,恭恭敬敬地递给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接过药,吩咐丫鬟下去,亲自给沈阿汣喂药。 沈阿汣因为是在昏迷状态,每一口喂进去的药汁都会流出来一半,南宫御烨也不厌烦,用袖子给她一下一下地擦拭干净。 喂完药后,沈阿汣的脸色有所回转,不过仍然还是昏迷着。 南宫御烨给她盖好被子,出了卧房,站在回廊下,沉声呼道:“秦天!” 一个满身黑衣的修长的影子落在南宫御烨身边,身后还跟着十来位暗卫,齐齐躬身道:“皇上!” 南宫御烨满脸寒意,吩咐道:“把在煌州城的暗卫全部集结起来,前往恶人谷去寻找第一神医段鑫玉。” 秦天冷峻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皱眉道:“皇上,不可啊,煌州城的暗卫都是用来保护您的安全的,如果全部调走,那您……” “按照朕说的去做!”对南宫御烨来说,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比沈阿汣更加重要,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别说什么他的安全了。 “皇上!”秦天心里极度不情愿,他原本就对沈阿汣不喜欢,觉得她就是一个灾星,只会给主上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实在不值得主上这么费心费力。 南宫御烨怒了,斥责道:“还不快去?” 秦天仍然不动,反而指责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没有什么比您的安危更加重要,这些暗卫的职责是保护您,而不是漫无目的地找人。 而且,您是皇上,您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妖女随意调动兵马呢?” “你说什么?”南宫御烨冷冽的目光直直射向秦天,颇有要将人撕烂扯碎的气势,秦天下意识有些胆瑟,但还是挺住了。 “秦天,你是不是在朕身边待得太舒服了?连皇后也敢侮辱了?” 在场的其他暗卫替前天暗暗捏了一把汗。不过这种场面,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所有的暗卫里面,除了秦天副统领,就连最得皇上信任的陈尚大人也不敢这样跟皇上说话。 秦天站得直直的,沉默不言。一副坚决的样子。 南宫御烨一怒之下,道:“从今天开始,秦天不再是左副统领,今天朕暂且饶你一命,下次你再敢对皇后出言侮辱,朕决不轻饶。下去吧!” 其他的暗卫们低头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南宫御烨看向暗卫们,冷声道:“你们没有人要反对朕的决定吧?” “属下等不敢!” “那就好。”南宫御烨敛眉,“那就即刻前往麗州恶人谷吧,一定要尽快南疆段鑫玉带回来。” 暗卫们单膝跪在地上,俯首听命:“是!属下定不负皇上所托。” 南宫御烨点点头,又道:“左副统领一职,由林骅暂代。” 林骅自队列中出来,躬身道:“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尽快将段神医带回来。” 说完,带着十来名暗卫在黑夜中离去。 南宫御烨望着漆黑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心情越来越沉重。 蛊毒这个东西是十分难控制的,军医的医术有限,不知道能不能有效地将沈阿汣体内的蛊毒压制住,等到段鑫玉赶来。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安慰 沈阿汣躺在床上,脸色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南宫御烨坐在床边一直守着,半步也不曾离开。 一直到天亮,沈阿汣才慢慢醒转,睁眼一看,就看见南宫御烨趴在床边睡着了,低头只可以看见他的一个侧脸,安静又俊美。 沈阿汣忽然记起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是忽然吐了血,然后就昏迷了。南宫御烨他,肯定是吓坏了吧? 伸手抚上南宫御烨的脸,扬唇默默地笑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她身上的内伤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算是疲累过度,也不可能会吐血这么严重的,这是怎么回事? 沈阿汣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感觉嘴里有些干,准备下床去倒杯水喝。 然而,一想用力就发现自己全身都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力气来,连坐起来都很艰难。 床上的动静将南宫御烨给惊醒了。“阿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紧张得不行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说道:“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没有什么力气。” 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跟个快要断气的人似的。南宫御烨的心隐隐刺痛,恨不得这些痛苦都是自己来承受。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扶着坐起来,又贴心地拿来一块靠垫,让她在床头靠着。 “你方才是想下床去做什么?” “渴了,想喝水。”沈阿汣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虚弱地说道。 南宫御烨赶紧倒了一杯茶,喂给沈阿汣喝。喝完又问:“饿了么?我叫人拿早点进来。” “嗯,好啊。”沈阿汣其实没有胃口,但是她知道,南宫御烨肯定一直都陪着自己,还没有吃东西,要让他吃早饭,自己也得吃才行。 很快丫鬟们就把早点端了进来,因为沈阿汣受伤,身体不好,只能吃好消化的淡食,所以今天的早点只有清粥小菜。粥里面放了补身体的药,是南宫御烨特意吩咐的。 南宫御烨端起粥,准备要给沈阿汣喂。沈阿汣伸手要来接,南宫御烨却道:“不要动,我来喂你。” 沈阿汣哭笑不得:“不用了吧,我还没有这么脆弱,怎么就要你喂了?” 不过说真的,她现在全身都跟虚脱了似的,一点都不想动,如果有人喂着吃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你现在是病人,就应该我喂你。”南宫御烨很热衷于给沈阿汣喂食,脸上也多添了几分柔情。“来,张嘴。” 沈阿汣听话地张开嘴,软糯的粥滑入嘴里,带着淡淡的甜味,味道还不错,沈阿汣本来没有食欲,现在都能多吃几口了。 吃了约莫半碗,沈阿汣就不太吃得下去了,可是南宫御烨这个人十分严格,她如果说不想吃了,他肯定会灌也要给她灌下去。 于是,她想了想,说道:“一直顾着喂给我吃了,你还没吃呢。” “我一会儿再吃,先给你喂完再说。”南宫御烨又舀起一勺往沈阿汣嘴里送。 沈阿汣撇撇嘴,推了推南宫御烨的手腕,道:“不行,你也要吃,否则饿坏了怎么办?” 南宫御烨盯着沈阿汣看了一眼,勾唇一笑,心里已经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要是平时,他一定要逼着,她先把这一碗粥给喝完才行。 但是今天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份上,倒是可以稍微妥协一点。 “这样吧,我吃一口,你再吃一口,怎么样?” 沈阿汣实在是吃不下了,本来是打算让南宫御烨把剩下的半碗给解决掉,可是南宫御烨似乎不上当。 “可是我吃饱了,你没帮我吃完它吧,不要浪费了。” 南宫御烨拉长了脸,道:“你要是这样的话,这半碗就得你一个人吃了。” 沈阿汣叹了一口气,只好认命。“好吧,我吃。” 南宫御烨这才勉强露出一丝儿笑,道:“这才乖嘛,来,继续喝粥。” 结果,这小半碗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 沈阿汣以为终于完成任务,松了一口气,却万万没有想到,南宫御烨刚把空碗放下,又端来了另一碗。 碗里,满满当当装着的,还是药粥。 沈阿汣苦着脸道:“怎么还有?” “你受伤了,要多吃一点,才会恢复得快,来再用一些。”南宫御烨一点也没有要放过沈阿汣的意思,让沈阿汣很郁闷。 磨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把早餐吃完。 吃完早餐,丫鬟又送来了药。 这药是军医开的,用来压制沈阿汣体内的蛊毒的,一天要吃四次。 沈阿汣自己就是大夫,这药一闻就闻出来,并不是治伤用的。于是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药?不是治伤的,也不像是补药。” 南宫御烨的目光一暗,说道:“你先喝了,我一会儿跟你说。” 喝完药,南宫御烨拈起一块蜜饯,送入沈阿汣的嘴里。甜味立刻就盖过了苦味,沈阿汣的脸也慢慢舒展开来。 “南宫御烨,我是不是得了别的什么病?” 南宫御烨沉吟须臾,说道:“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蛊毒。” “蛊毒?!”沈阿汣愕然,有点不敢相信。她怎么会中蛊毒呢?而且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可是一个大夫,跟四皇子不一样,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另外令沈阿汣疑惑的就是,她是什么时候中的蛊毒?她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军营,有什么人能够给她下蛊?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道:“阿汣,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已经派人去恶人谷找你的师父段鑫玉前来,相信只要他出手,你身上的蛊毒一定可以解。” 沈阿汣舒缓了一下情绪,当然,段鑫玉出马,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只是,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想着想着,眉头不知不觉地又皱了起来。南宫御烨抱住她,轻声道:“阿汣,你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一切有我呢。 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去处理,你就好好地休息,把伤养好。你身上的蛊毒,一定可以解的,相信我,好吗?” “嗯。”沈阿汣微微一笑,依偎在南宫御烨的怀中,感到无比温暖。 过了不一会儿,南宫御烨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只见艳阳高照,是个大好的天。 “我扶你去院子里走走,好不好?”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昏睡 沈阿汣看着外面这样好的天色,本来精神有些不济,但是心里是向往出去看看的,因此就来了兴致。 “好啊。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现在正是太阳初升的时刻,所以只是有点温热,洒在身上感觉并不灼人,很舒服。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出来,命人将躺椅搬出来,放在院子里,然后将沈阿汣放在躺椅上躺着。 沈阿汣却不安分,挣扎着坐起来,要下来走走。可是全身使不出力气,刚一起来双腿就软了,身体一个趔趄就要往地上倒下去。 吓得刚从里屋出来的南宫御烨赶紧跑过来将她扶住。“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怎么这么不听话?” 沈阿汣委屈又无奈,说道:“躺了一夜,我想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嘛,怎么想到自己今天这么没用,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这样脆弱的自己,让沈阿汣感到恐慌。她习惯了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那种感觉,而现在,她连站起来都成了问题,令她十分沮丧。 “阿汣,你不是没用,只是你中了蛊毒,昨天刚吐了血,身体不好而已,静心养几日就好了。”南宫御烨心里被她吓出来的火气一下子就没了,柔声安慰着她。 沈阿汣轻轻地叹了一声,道:“好吧,从现在开始,我不折腾了,听你的话,好好歇着。” 南宫御烨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把沈阿汣抱起来,走向院中的葡萄架下,两人在石桌旁坐下。 南宫御烨给沈阿汣倒了一杯茶,说道:“这是煌州的特产茶,你尝尝。” 沈阿汣抿了一口,细细回味,须臾之后方道:“嗯,不错,这茶比黎国皇宫的还好喝。”她其实不是很懂茶,现在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南宫御烨道:“每一品种的茶,都有其独特的味道,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选择,不过这煌州城的茶叶,是出了名的好,自然比皇宫的好些。” 之前煌州是属于耀国的土地,两国又一直交战,所以在黎国喝不到这里的茶。 沉默一会儿,沈阿汣看向南宫御烨,道:“军营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去处理呢,你先去吧,不用时刻守在这里照顾我的。” 南宫御烨嘴角微微上扬,握住沈阿汣的手说道:“没事,我再陪陪你,军营那边有你爹和司徒麟他们,若非天大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处理的。” 他现在只想时刻陪在沈阿汣的身边,在她的蛊毒解开之前,对于其他的事情,他一概没有心思兼顾。 沈阿汣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所以没有心思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心里生出一股感动又惭愧的复杂情绪。 都是她不小心被人下了蛊毒,又让南宫御烨担心了。 “今天天气这样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来了煌州城这么久,还没好好看看他们这里的景象呢。” “可是我……”沈阿汣很苦恼,她现在就这样坐着都觉得有些吃力,怎么出去? “没事,我背你。”南宫御烨说着,就蹲下来,将沈阿汣放倒了自己的背上,然后还说:“又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沈阿汣反驳:“才不是,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吃很多的。怎么可能轻了?是你感觉错了吧?” 两人出了府衙,来到集市上。 集市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边的小摊一个接一个,卖的东西种类繁多,一边摆着摊儿,一边吆喝,街道两旁商铺大开,店里顾客络绎不绝。 这座城市,一点也没有受到外面打仗的影响,与耀国那边的青州凉州等地形成了强烈对比,这都要得益于黎国军队的不扰民。 南宫御烨背着沈阿汣,在人群中穿行,一路上频频引起行人的注目。沈阿觉得不太好意思。 “南宫御烨,这一出来,每个人都那样看着我们,尤其是女人,那看我的眼神别提多怪异了,咱们这样秀恩爱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就觉得挺好的。”南宫御烨笑得比之前更欢了。 过了一会儿,沈阿汣又道:“你一直背着我累不累?要不然歇一歇?” 南宫御烨跟她说:“没事。就算余生这样一直背着你,我也不会感觉累的。”沈阿汣就不说话了,抿着嘴偷笑,这人偶尔爆出一句情话来,还很不经意的样子,不过很好听。 沈阿汣虽然对逛街蛮有兴致,但奈何精神不好,整个人看上去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是不是很累了?那咱们回去吧。”南宫御烨贴心地问道。 “嗯,是有点累了,想睡觉。”沈阿汣弱弱地说道,末了还打了一个呵欠,趴在南宫御烨的背上昏昏欲睡。 沈阿汣心猜应该是体内蛊毒的作用,让她精神不好了,容易困。 南宫御烨背着沈阿汣回到府衙时,沈阿汣已经睡着了。 昨夜军医说过,沈阿汣所中的这种蛊毒,虽然能暂时压制住,但是有一个很大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中毒之人精神状况非常得差。 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会在睡眠之中,最多清醒三个时辰。 “阿汣,你好好地睡吧,朕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阿汣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差,从之前的一天清醒三个时辰,变成一天醒两个时辰,再到一天只有一个时辰。 南宫御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能说,要安慰沈阿汣,一切都会没事的。 沈阿汣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段鑫玉的身上,但是前去恶人谷寻找段鑫玉的暗卫回来禀报说,至今还未在恶人谷找到段鑫玉的踪迹。 南宫御烨勃然大怒,一通责怪暗卫办事不力,只能让他们继续找。 沈阿汣几乎每天一醒来,就会问一问军中的情况,得知军中一切都好,她就很放心。 她也很想知道暗卫们有没有找到师父,但是一直没开口询问,因为怕南宫御烨担心。 半个月过去,沈阿汣终于忍不住询问了。“我师父,还没有找到吗?” 南宫御烨勉力一笑,道:“你不要操心,有那么多的暗卫出动,一同寻找段神医,再过不久就能找到的。” 沈阿汣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能不担心,段鑫玉如果人在恶人谷,再怎么样有了这么就的时间也该找到了。 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怕……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偷药失败 这一日,沈阿汣刚昏睡过去,司徒麟就过来了,神情十分严肃。 南宫御烨以为是军营里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询问道:“可是军中有什么事?” 司徒麟摇摇头,道:“军中一切安好,只是,方才耀国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说……” “说什么?”南宫御烨感觉到信中的内容很不简单。 “皇上你自己看看吧。”司徒麟将信交给南宫御烨。 信是耀国的主帅江褚所写,里面说道,耀国拥有解沈阿汣体内蛊毒的解药,也很乐意吧解药贡献出来,只不过,要想救沈阿汣的性命,就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即黎国立刻退兵,割让两座城池,并签订下永远不再攻打耀国的条约。 这是一个极其不平等的条约。南宫御烨看到之后,面色铁青,气得当场就把这封信给撕了。 看来沈阿汣所中的蛊毒,也跟耀国的那个江褚脱不了干系! 南宫御烨的双目赤红,眸底怒火燃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眼底的事物焚烧殆尽。 司徒麟目光凝重,耀国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当真是可恶至极。割让两座城池,签订下不平等条约,皇上是否会答应? “皇上,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做?” 要让司徒麟来说,他肯定会劝南宫御烨不要答应。但是,他知道沈阿汣在南宫御烨心目中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他知道,如果南宫御烨决定答应,不管自己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南宫御烨紧锁着两道水墨般的长眉,思忖良久,最终道:“司徒将军,你对青州城里面的地形可熟悉?” “臣曾随军在青州城驻扎过,对那里还算熟悉。”司徒麟答道,“皇上是想……” “没错,朕想让你潜入青州城,盗取解药。”南宫御烨看向司徒麟,“只是,要司徒将军以身犯险了。” 司徒麟立刻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拿到解药回来。” 南宫御烨看着司徒麟的眼里,多了几分感激。“多谢你。”两人本是兄弟,司徒麟又是南宫御烨的兄长,这一句谢,他是担得起的。 司徒麟微微一笑,躬身退了出去。 南宫御烨来到书房,回了一封信给江褚。信上的大概意思就是,他凭什么相信他们真的有解药。 就算真的有,又凭什么相信,他们在得到两座城池,和签下条约之后,会遵守承诺,把解药交出来。 这封信,是南宫御烨故意写给江褚,用来拖延时间的。 第二天,司徒麟就潜入了青州城。 司徒麟从北城门进入,而耀国的军队就驻扎在南城门外面的平原。 他的身手十分敏捷,神不知鬼不觉地顺利进入耀国军队的营地,并混在其中。准备到了 深夜再行动。 司徒麟估摸着,解药是耀国与黎国谈条件的唯一王牌,他们一定会十分谨慎地保管,以 确保万无一失。 而江褚是主帅,解药自然应该放在他的营帐里面,甚至是他的身上。 到了子夜时分,司徒麟假装起来方便,来到人少的地方,避开巡逻队的耳目,悄悄地往主营的方向而去。 在白天的时候,司徒麟就已经看好路线了,所以很快就摸到了主营这边。 他躲在营帐的后面,看向不远处的主营。 只见里面闪着一丝很微弱的光,帐门前守着四名守卫,因为已经夜深,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时不时有巡视的士兵们经过。 司徒麟没有多想,蒙上面巾,趁着巡逻队伍未来之际,冲到主营,利落地打到了守卫,进入营帐。 就着里面微弱的光线,司徒麟看见床榻上,江褚正睡得熟。 江褚上次一战被刺伤,现在肯定还没有痊愈,所以司徒麟并不忌惮。 放眼望了望这个不算大的营帐,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书案,和一张床。 书案上摆着几本书,和几张书简,其余的就没有了。 整个营帐简直一览无余。看来,解药应该在江褚的身上。 司徒麟轻手轻脚地踱步到床前,为了不让江褚发现,他决定先点了他的穴。不料才一抬手,江褚蓦然睁开了眼睛。 江褚一闪身,躲过司徒麟的攻击,并立刻滑下床榻,大喊一声:“来人,抓刺客!” 司徒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想要逃走已经是不可能,因为外面的士兵鱼贯而入,将他给团团围住,手上的弯刀挂在他的脖子上。令他一寸也不能移动。 江褚牵着嘴角冷笑,道:“我就料想到黎国皇帝会派人来偷解药,只是没能料到,这个人会是你,司徒麟。” 司徒麟直直地站着,没有说话。 “司徒麟,你可是耀国人,如今却投靠敌国,竟还有脸回到耀国的土地?”江褚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 “我不是耀国人。”司徒麟僵硬地说道,不带任何情感。 江褚并不知道司徒麟的真实身份,所以一直就以为他是皇帝派去黎国当细作的耀国人。 “哼,卖主求荣的东西,今天落在我的手里,我会代皇上好好地教训你,让你知道背叛国家的下场!” 按照原本的计划,司徒麟前去青州偷取解药,一天一夜的时间足够了,第二天一早司徒麟就该回来,但是到了第二天,南宫御烨却始终没有见他回来复命。 南宫御烨猜测,司徒麟行动失败了,而且很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抓住。看来,是他小看了江褚。 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司徒麟才回来,并且浑身是伤。 “皇上,臣未能拿到解药,臣无能……”话还没说完,人就倒了下去。 南宫御烨赶紧让人将军医带过来,军医诊脉一看,发现司徒麟和沈阿汣一样,也中了蛊毒。 “可恶!”南宫御烨龙颜大怒,是他大意了,他派司徒麟前去盗取解药,没想到却正好中了江褚的圈套。 现在非但解药没有拿到,还把司徒麟也给搭了进去,实在是可恨。 司徒麟除了中了蛊毒,身上的伤也很严重,短时间内很难痊愈。而且,他的症状也和沈阿汣一样,每天都处在睡眠状态,只有几个时辰的清醒时间。 而暗卫那边,仍然没有寻到段鑫玉。南宫御烨见到这样的状况,实在焦急,开始动摇,是不是应该考虑江褚提出的条件。 因为休息得好,沈阿汣身上的内伤已经基本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南宫御烨还是不放心,所以就让军医来给她诊脉。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寿命不久 军医来府衙的时候,沈傲天因为担心女儿的身体,也跟着过来了。 给沈阿汣诊完脉之后,军医的神色有些慌张,眼睛都不敢看南宫御烨。 见状,南宫御烨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皇后的情况怎么样?” 军医眼神闪烁,噗通一声就过了下去,颤声道:“回、回皇上,皇后娘娘的情况很不好,蛊毒蔓延得很快,如果再得不到解药,只怕,最多还有一个月的寿命。” “你说什么?”南宫御烨不顾身份,激动之余,一把抓住了军医胸前的衣襟,像是要将对方给撕了一般,吓得军医两股发颤。 这个消息对于南宫御烨和沈傲天来说,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中天灵盖。 沈阿汣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他们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南宫御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松开了军医,让他出去。 沈阿汣还睡在床榻上,睡颜安详,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房间里,安静极了。南宫御烨和沈傲天都看着昏睡中的沈阿汣,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良久之后,南宫御烨道:“阿汣已经不能再等了,一定要尽快拿到解药。” 沈傲天看向南宫御烨,心头一沉,疑惑地说道:“可是江褚是不会轻易将解药交出来的。皇上难道要答应他的要求么?” 南宫御烨的视线始终定在沈阿汣身上,沉吟须臾,道:“目前来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段鑫玉还没有找到,除了解药,没有什么可以救阿汣。” “皇上,救皇后娘娘固然重要,可是用两座城池还有一份不平等条约去换,这……”沈傲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父亲,他当然希望女儿能够活下去,可是作为黎国的大将军,他不能只想着自己的私心,他还要为黎国着想,为天下百姓着想。 南宫御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想答应耀国的条件,可是阿汣她,已经等不起了。 “此事,容朕再想想吧。” 江山和沈阿汣之间,几年前他已经做过一次选择,这次再次面临这样两难的抉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傲天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南宫御烨躺在沈阿汣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只有感受着她的呼吸,才能很确定她还在,她不会从自己的手里消失。 只有一个月的寿命,阿汣只能再陪自己一个月,这么短暂的时光,如此残酷的事实,让南宫御烨怎么接受? 南宫御烨不能想象彻底没了沈阿汣的世界,他要怎么撑下去。之前沈阿汣只是离开了他的身边,一个多月而已,他就仿佛在地狱里转了一圈。 如果沈阿汣死了,他要怎么活?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紧了一些,自己跟自己说,不,我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可以让阿汣死,我一定要让她好好地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阿汣,你答应过朕,要一直陪着朕的,朕不允许你食言。” 沈阿汣每天醒过来的时间都不一样,清醒的时间也不一定,今天是到了黄昏时分才醒的。 南宫御烨最近很少离开府衙,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这里,就算是军务要他处理,也是在府衙的书房内处理,他不想错过沈阿汣清醒的时间。 沈阿汣刚刚醒过来的时候,沈傲天正好过来,手里拿了几本公文,刚从京城那边送过来,是拿来给南宫御烨批阅的。 南宫御烨急着批阅公文,去了书房,屋子里只剩下沈阿汣和沈傲天父女俩。 沈傲天第一句话就是问:“阿汣,你这几日的身体感觉如何?” “挺好的,就是每天睡着,其他的都挺好的。”沈阿汣回答道,看着自己两鬓已经微霜的父亲,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沈阿汣就觉得很惭愧。 “爹,是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你是爹的女儿,爹不为你担心,为谁担心?”沈傲天笑了笑,眸底闪现出一抹悲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地休息,把身体养好,爹就很开心了。” 沈阿汣捕捉到沈傲天那一抹悲哀,心头有些凉。自从她中了蛊毒以来,沈傲天都是很积极很乐观的,每次来看她,还不断地宽慰她。 今天怎么会…… 沈阿汣觉得,好像发生了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父女俩聊了许久的天,沈傲天还聊到了很多沈阿汣小时候的事情。 沈阿汣含笑听着,她对这些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更何况,她也不是真正的沈阿汣,所以,并没有很大的感触。 南宫御烨批阅完公文出来,将公文交给沈傲天。 沈傲天拿了公文便起身下去休息了,临走时,还看了沈阿汣一眼,眼中尽是不舍。 沈阿汣的心有点儿堵,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沈傲天会这样。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他看自己的时候,就像是面对着一件即将要失去的珍爱之物一样。 满是怜惜、不舍和无奈。 “我怎么觉得今天我爹有点不对劲?” 南宫御烨故意表现得很淡定,微笑道:“哪里不对劲?还不是跟平常一样?是不是你想多了?” 沈阿汣摇摇头:“他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不可能看错的。” 南宫御烨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眼神能有什么不一样?一定是你想多了。你啊,可能是最近睡得太多了,就喜欢胡思乱想。” 说到睡,沈阿汣不禁又打了个呵欠。算着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的精神又不太好了。 “嗯,最近的确睡得很多,把我这一辈子的觉都给睡了。” “又胡说!”南宫御烨低斥道,放在沈阿汣身上的双臂也随着加紧了些。 沈阿汣抬头看南宫御烨,他的表情倒是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她半睁着眼,问道:“南宫御烨,我师父还是没有下落么?” “还没有。”南宫御烨只能照实说。 沈阿汣又问:“那你说,我还能不能等到师父赶来?” 南宫御烨顿了顿,道:“当然能,就算是掘地三尺,朕也会让人将段鑫玉找出来给你解毒的。” “要是一直找不到呢?” “那朕也会救你,一定不会让你死。”南宫御烨的声音变得冷冽,令人听了不禁脊背生寒。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为难 沈阿汣心中越发得疑惑,南宫御烨这个样子,就像是已经知道了其他救自己的办法。“除了我师父,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我?” 南宫御烨收起眼底的凌厉,低头看着沈阿汣,道:“总会有办法的,阿汣,你不要担心这些了,好吗?” “嗯,好。”沈阿汣乖巧地点点头,靠在南宫御烨的怀中,又打了个呵欠,很快就睡着了。 南宫御烨唤了沈阿汣两声,确认她已经熟睡,方才将她放到床榻上去。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转身出了卧房。 当脚步声完全听不见之后,床上原本熟睡的沈阿汣忽然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床来,也跟着出了房门。 沈阿汣觉得这两天的沈傲天和南宫御烨都有点怪怪的,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所以她一定要弄清楚才行。 沈阿汣远远跟着南宫御烨,只见他穿过长廊,竟然见到沈傲天,两人进了书房。 等书房的门关上之后,沈阿汣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先听见的是沈傲天的声音,“皇上不能急着做决定,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想清楚才行。 况且,皇后也还有一些时间,或许还能想出别的办法。” 南宫御烨道:“要救阿汣,除了段鑫玉前来解毒,那就只有靠解药了。如今段鑫玉下落不明,阿汣的病情又一天重过一天,朕怕再等下去,阿汣就会……” “皇上,解药固然能够就皇后一命,可是耀国的要求实在过分,用两座城池和永远不再攻打耀国的条约去换,他们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两座城池事小,但是这两座城里的百姓事大啊。要是把城池割让给了耀国,他们将如何对待我黎国的百姓? 皇上,这是您首要要考虑的。臣知道,皇后于您而言很重要,可这两城的百姓于您而言,也同样重要啊。” 听了沈傲天的话,沈阿汣的心猛然一沉。 原来耀国有可疑解自己身上蛊毒的解药,而且他们向黎国提出了条件。 沈阿汣推门而入。南宫御烨和沈傲天没料到沈阿汣竟然还清醒着,登时大惊。 南宫御烨从书案前起身,赶紧过来扶住沈阿汣:“阿汣,你怎么……” “皇上,我的蛊毒是耀国人下的?耀国有解药,是吗?”沈阿汣紧盯着南宫御烨,缓缓问道。 南宫御烨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沈阿汣又道:“我已经没有多久的时间了,是不是?” “阿汣,不是你听见的那样的,相信朕,朕不会让你有事的。”南宫御烨含糊其辞,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沈阿汣的问题。 沈傲天也道:“皇上说的是,阿汣,你身上的蛊毒会有办法解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回去休息,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沈阿汣只感觉心头一堵,用力推开南宫御医,奔出了书房,摇摇晃晃着回到了卧房。 前脚刚进来,后脚南宫御烨就追了过来。 南宫御烨一把将沈阿汣捞进怀里,抱着放到床上,斥责道:“阿汣,你怎么回事?你现在的身体非常虚弱,不能随便走动,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一行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沈阿汣紧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不出。爱惜身体又如何呢?反正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不是吗? 南宫御烨被沈阿汣气得不轻,他原本以为沈阿汣真的睡着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装睡的,还自己跑了出去。 现在的沈阿汣身体极为虚弱,不能劳累不能一点刺激,他将她看得这样紧,今日却还是疏忽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知不知道?” 沈阿汣擦干眼角的泪水,看向南宫御烨,道:“你方才跟我爹的对话,我都听见了。耀国开出条件,要你拿两座城池去换,还要签订条约,是不是?” 既然她已经什么都听见了,南宫御烨也无法再糊弄她,只好默认。 沈阿汣抓住南宫御烨的双臂,道:“南宫御烨,不要答应他们的要求,听我的话,不要答应他们。” “那你呢?你怎么办?难道让朕看着你去死么?”南宫御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两相为难。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带沈阿汣出征,如果她没有来边境,就不会受伤,不会中毒,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话,当初还不如就不要沈阿汣回到自己的身边,她就还在恶人谷,好好地生活着。 沈阿汣微微垂眸,默了一会儿,说道:“古人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吗?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或许她就注定要死在这里。 她想,她本就是个已死的人,是灵魂穿越到了这里,附在原主身上,才得以又多活了这么些年。 在这里,她遇到了南宫御烨,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又收获了前世最渴望而得不到的亲情,说起来,她已经赚了,不应该有什么遗憾了。 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南宫御烨的一颗心就像被放在了熊熊燃烧着的火上炙烤一般,疼得无法无法言喻。 “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朕不会让你死的,朕不允许你死,你明白吗?” 沈阿汣伸手抚上南宫御烨的脸,道:“南宫御烨,答应我,不论如何,就算是没有办法了,也不要答应耀国的要求。 你是黎国的皇帝,是百姓们的指望,一切要以国家为重,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能因为我一个女子,而放弃国家,背负上昏君的名声。 你答应我,好不好?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澄澈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我答应你。但你也答应我,今天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 “好。”沈阿汣终于含泪笑了,环住南宫御烨的腰身,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眸光越来越深邃。 他并不是真的答应了沈阿汣,只是不想再让她操心,想让她好好休息,所以才假意答应了而已。 他是黎国的皇帝没错,但他也是沈阿汣的夫君。身为夫君,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就这样死去?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到今天,到方才沈阿汣劝解自己的那一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星夜畅聊 可能是因为情绪的问题,沈阿汣今天的精神比以往要好一些,已经快要到一个时辰了,她还仍然没有想睡觉。 靠着南宫御烨,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沈阿汣感觉很踏实。其实她也是很想活下去的,可是如果她的活下去要用黎国的国土和南宫御烨的名声来换,她宁愿就这样离去。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说服南宫御烨了,他已经答应自己,不会拿国土去换解药,这样她就放心了。 “南宫御烨,方才看见外面星辰漫天,很闪很亮的样子,很想去看看,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南宫御烨用极致温柔的眼神看着沈阿汣,牵开嘴角一笑,道:“好,我带你去看星星。” 夏末的夜晚已经有些凉,沈阿汣身体虚弱,不能吹一点风,于是南宫御烨拿来了披风,给沈阿汣披上,然后才抱着她,出了房间。 星夜之下,晚风微拂,凉爽怡人,院中一片寂静,只隐约可以听得见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虫鸣之声。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在院子里的葡萄花架下的石桌旁坐下,又细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被自己的夫君这样贴心地照顾,沈阿汣前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一辈子,只要能够长命百岁,活到老就已经很好,根本没有想过生命中还有别人。 如今,看着南宫御烨,沈阿汣觉得很幸福。 “南宫御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南宫御烨怔怔然看着沈阿汣,眼睛里盛满了柔情。伸手握住沈阿汣的手,温声笑道:“你确定吗?自从遇见我,你可没少受罪。” 是啊,当年他们还没有相爱的时候,可是互相伤害,互相利用的。 而沈阿汣先明白自己的心,被南宫御烨欺负过不短一段时间。 “即便是受罪,能换来我们这一年多的相守,我也觉得是值得的了。” 南宫御烨忽然觉得心疼得紧,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一年多的相守,阿汣,你可知道,一年多,于我而言还不够啊,我要的,是你往后的几十年,你的一辈子。 沈阿汣也忽然有些伤感,止住了话头。抬头看漫天繁星,觉得很美。“咱们上屋顶上去看星星吧,这里看视野小,距离也远,看不真切。” 其实她就是想趁着今夜精神好一些,再上屋顶坐坐,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南宫御烨却皱了眉头,说道:“上面风大,你的身体……,我怕你会受不住。” “哎呀,我没事的,我已经穿了这么多,怎么会有问题?”沈阿汣拉拉南宫御烨的衣袖,声音软软的,有种撒娇的意味。 南宫御烨拿她没办法,只能妥协。而后抱着她,点足一跃,上了屋顶。 两人在瓦片上坐下,抬头看满天星辰。 距离近了,视野开阔了,果然比在下面看要好看得多。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牢牢抱住,将她裹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她吹一点风。 “南宫御烨,在这一个月里,我什么都不会想,只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过完这一个月。” 南宫御烨听到这句话,心猛然狠狠地一颤,很努力才克制住,不让双手颤抖。 他不能想象将来没有沈阿汣的日子,光是这样说一说,他都觉得难以呼吸。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天上闪烁着的星星,仿佛孩子的眼睛,在朝他们眨呀眨,美丽又可爱。 望着天,吹着风,良久良久。 沈阿汣感觉有点睡意,可是心里又不想睡觉,只想尽可能地多陪陪南宫御烨,于是找些话题来说。 南宫御烨也很配合地跟沈阿汣聊天,聊了很多的事情。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两人以前的事情。 “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相遇的吗?”沈阿汣笑问,眼睛一眨一眨,比天上的星辰还亮。 南宫御烨轻声笑了笑,道:“当然记得,当年我听说你被郑渠侯世子掳走了,所以就赶过去救你,打算来个英雄救美,让你对我一见钟情。” 沈阿汣白了他一眼,哼哼道:“还说呢,什么英雄救美,你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当时南宫御烨想要拉拢沈傲天,但是屡次都没能成功,所以就想从沈阿汣身上下手,将沈阿汣从郑渠侯手里救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沈阿汣并不是外人嘴里所说的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有心计胆大妄为的奇女子。 最后竟没能成功让沈阿汣对自己生情,反而闹出不少误会,以至于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想起那个时候,沈阿汣忍不住咯咯地笑了。那时,南宫御烨还真是个很让人讨厌的人,不但为人自大傲慢,还喜欢暗地里阴她。 “那时候我第一眼见到你,第一个念头想的是,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样俊美的男人? 但是当跟你交流几句之后,我就又多了一个念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自大又不要脸的人?” “朕那时很自大么?”南宫御烨一脸不同意。 沈阿汣的目光中露出几许狡黠,道:“可不是自大么?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家以身相许的?就算你是救了我,那也不能我不答应,就威胁我吧?” 南宫御烨露齿而笑,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一些,道:“可是,现在你不就以身相许了么?这说明,我当初的威胁,是很有用的。” “哼!你还很自豪了?”沈阿汣用手肘戳戳南宫御烨,斜睨着他。 “当然,能把你娶到,可不就该自豪?”南宫御烨又将沈阿汣抱紧了些。 每当回忆起往事,感慨就良多。最大的感慨就是,磕磕绊绊一路走来,悲欢离合,到最后,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沈阿汣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从前的种种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她曾答应过要陪着南宫御烨度过余生,可是现在要再一次食言了。 她陪伴南宫御烨的时间,只剩下这最后的一个月。 她走后,南宫御烨该怎么办?他会变回以前那个孤独的帝王么? 不,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南宫御烨。南宫御烨已经孤独了二十几年,不应该再过这样的日子。 对了,还有旸儿和玥儿,有两个孩子陪着他,他怎么会孤独? “你说,旸儿和玥儿长大后,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交代 南宫御烨伸手抚摸着沈阿汣苍白的脸颊,道:“朕希望,他们像你多一些。” 沈阿汣却道:“我觉得,他们会像我,也像你。”只可惜,她是看不到了。 “你说得对。”南宫御烨的眼神似水一般柔和,投射在沈阿汣的脸上,就像一束光。沈阿汣看得有点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看到这双眼睛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月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她也有很多舍不下的。 “他们长大以后,一定会是很懂事的孩子,”沈阿汣把头放在南宫御烨的肩上,喃喃自语,“可以为他们的父皇分忧解劳。”可以代替他们的母亲照顾父亲,好好地活下去。 南宫御烨沉默不言,只是抱紧沈阿汣。 沈阿汣的精神已经很疲乏,眼皮怎么也撑不起来了,闭上了眼又睁开,想多跟南宫御烨说会儿话。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没精神了,柔声道:“阿汣,累了就睡吧。” “不,我、我还想跟你说话呢,我,我……”一边说着,一边睡了过去。 “阿汣,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绝不能。”南宫御烨用极其轻的声音说道,看着沈阿汣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 抬头看浩瀚星辰,黝黑的瞳仁越发深邃,如同一个不见底的无底洞,令人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回房,给她盖好被子,又点了睡穴,确保她睡得时间够久,然后离开卧房,去了沈傲天居住的院子。 自从沈阿汣受了伤,沈傲天也住进了府衙,方便照顾。 此刻已经是深夜,沈傲天见到南宫御烨突然来,有点诧异。 “不知皇上深夜前来找臣,有何要事?” 南宫御烨顿了顿,道:“朕来,是要告诉你,朕已经决定要答应耀国的条件,割让两座城池,签下他们拟定的条约。” 沈傲天大惊,连忙道:“皇上,不可啊,这……” “不用多说了,朕心意已决,不会再更改。”南宫御烨抬手截住沈傲天的话,“沈爱卿,阿汣于朕而言,不是一个江山可以比的。” 沈傲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南宫御烨很在乎沈阿汣,但是没有想到已经在乎到了这个地步。 爱美人不爱江山,居然在这样一个冷酷的帝王身上得到了映证。 “皇上,您对皇后如此垂爱,已经是皇后一生的荣幸,可是臣相信,皇后也不愿意看到您为了她,而放弃国家的。 皇上,如果皇后知道您这么做,她该多么愧疚?” 南宫御烨道:“朕没有告诉阿汣我的决定,正如你所说,阿汣她不同意朕的决定,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告诉阿汣。” 沈傲天了然:“您打算瞒着皇后?” 南宫御烨点头,道:“她现在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中,只要不告诉她,她不会知道的。” 沈傲天还是不同意南宫御烨去跟耀国做交易,停顿片刻,说道:“皇上,请您三思!” 南宫御烨还是那句话:“朕心意已决,不用再多说了。 几年前,在江山和阿汣之间,朕选择了前者,结果,朕失去了她三年,好不容易才将她找回来,朕真的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现在于朕而言,只要阿汣能够活下去,要朕拿江山和皇位去换,朕也会甘愿。只要阿汣没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沈傲天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同时也为南宫御烨对自己女儿的深情而感动,于是不再说劝解的话。 忽然间,沈阿汣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如果当年自己也有南宫御烨的决心和痴情,后来就不会失去沈阿汣的娘亲了。 也罢,阿汣他娘没能得到一个肯她放弃一切,阿汣能够得到,也很好。 南宫御烨又说道:“明日,朕准备去耀国的军营,跟耀国主帅见面,朕不在的时候,阿汣就拖沈爱卿你照顾了。” 沈傲天皱眉,忙说道:“皇上,敌营凶险,臣愿伴君左右,与您一同前去。” 南宫御烨摇摇头,说道:“不,你留在这里照看阿汣,这样朕才能放心。”现在司徒麟昏迷,剩下的能够让南宫御烨彻底信任的人,就只有沈傲天。 沈傲天无法,只好答应。跪在地上,真心说道:“皇上,您对皇后一片真心,为她所做的牺牲,臣在此代她向您谢恩了。” 南宫御烨虚扶沈傲天一把,微微笑道:“沈爱卿快起来吧,阿汣不止是爱卿的女儿,还是黎国的皇后,是朕的妻子,朕作为皇帝,作为夫君,理当护她,救她。” 沈傲天起身后,南宫御烨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绣工精致的锦囊来,说道:“朕明天走后,若是第二天还没有回来,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的话,你便打开锦囊看。” 沈傲天接过锦囊,躬身应诺。 南宫御烨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苍茫的夜色,心里有些怅然。 明日一去,处处荆棘,他没有把我自己一定可以安然归来,所以一定要做足准备,以防耀国趁虚而入,连累整个黎国。 “沈爱卿,可有兴趣喝一杯?”可能是心情影响的缘故,南宫御烨忽然有点想喝酒。 “臣之幸。”沈傲天亲自去拿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进来,给两个杯子斟满酒,道:“臣祝皇上明日一切顺利。皇上请一定要珍重。” “放心,朕会的。”南宫御烨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关着门,喝了大半壶酒,酒意微醺时,南宫御烨才离开。临走前又叮嘱沈傲天,要照看好沈阿汣,还有,他去跟耀国做交易的事情,一定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特别是沈阿汣。 沈傲天一一答应。 南宫御烨回到房间,匆匆洗漱完毕,便躺到床上,拥着沈阿汣入睡。 第二天一早,南宫御烨召来十几名暗卫。 暗卫们以陈尚为首,恭恭敬敬地站在院子里等候命令。 对于去耀国军营的决定,陈尚一直不赞同,哪怕是到了现在,还是想劝说一二。“皇上,耀国人诡计多端,肯定早就等着您去,不知道准备了什么陷阱,您……” 南宫御烨没心思听他说这些废话,立即打断道:“陈尚,你要是不想去,朕可以把你留在煌州城。” 陈尚无奈,只好闭嘴。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敌营取药 太阳初升时分,南宫御烨带着十六名护卫,从北城门疾奔而出,往青州的方向而去。 青州与煌州相邻,两座城相隔不过百里,所以只花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青州城的西城门。 城墙上有士兵把守,城门紧闭。在此敏感的时期,一看见下面有人来,守城的将士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命士兵们举起弓箭对着下面,高声质问道:“来者何人?” 陈尚上前道:“我们来自煌州,是来见你们的主帅的,快去通报!” “煌州?”大家都知道,煌州是黎国的国土,这些人来自煌州,不就是黎国人?“你们见主帅做什么?” 陈尚皱了皱眉,道:“我们见主帅自然是有要事,哪能跟你一个小士兵说?我们是主帅请过来的客人,来此商谈要事。 还不快去禀报,要事耽误了事情,你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将领满脸疑惑,皱着眉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万一他们真是主帅请过来的客人,而因他耽误了正事,他就难辞其咎。 反正他们只有十几个人而已,构不成威胁,不如先派人去禀报倒也无妨。 耀国军队的营地在南城门外,距离西城门虽然不是太远,但来回也需要一些时间。 南宫御烨等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前去通报的士兵终于回来,对着守城的将领耳语几句,而后退了下去。 那将领说道:“我军主帅说了,尔等的确是他邀请过来的客人,不过,他有一个要求,尔等进城,得卸下兵器,否则,就不得踏入城内半步。” “这……太过分了。”陈尚怒道,又对南宫御烨劝说,“主子,不能听从他的,进城要是不带兵器,不是等于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了么?实在是太危险了。” 南宫御烨半眯着眼睛,思忖须臾,吩咐护卫们:“卸兵器!” 陈尚大惊,急忙阻拦:“主子!你不能这么做!” 南宫御烨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转头看向陈尚:“既然已经来了,就按照我说的话做,否则你便回去!” “这……属下……唉……”陈尚气急,但又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其他人将腰间的佩剑扔到了地上。 上面的将领见对方已经卸下兵器,这才吩咐士兵们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南宫御烨带领着身后的护卫们下马入城。 入城后,立刻有一身穿耀国战服的将士过来引路。态度倒是挺恭敬:“欢迎黎皇来到青州城,我军主帅已经等候多时,这边请。” 南宫御烨一脸冷漠,连瞄都没有瞄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那将士也不恼火,不急不慢地带领着他们往营地而去。 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到达南城门外的营地。南宫御烨目不斜视,跟着引路的将士来到主营。 到了主营门口,他身后的陈尚等人被守门的士兵拦住:“元帅说了,只许放一个人进去,其他的人,在外面等候。” 陈尚担忧地看向南宫御烨,后者只说了一声“在外面等着”,便进去了。 营帐里面,只有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含笑看着进来的南宫御烨,正是如今耀国军队的主帅江褚。 南宫御烨徐徐走进,江褚面带笑容,笑容里还夹带着一抹得意,起身走过来,朝着南宫御烨装模作样地拱拱手,道:“好久不见了,黎皇陛下,别来无恙。” 南宫御烨翻了翻眼皮,定定地瞧着他,道:“江褚,朕的皇后身上的蛊毒,可是你下的?” 江褚笑而不答,顿了顿,道:“皇后娘娘中毒已经有半个多月,现如今,应该是每天昏睡,清醒不到一个时辰,而且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时日恐怕是无多了吧?” 看见江褚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南宫御烨心中的怒火就翻腾得更加厉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之碎尸万段。 但是他不能,沈阿汣还等着他拿解药回去救命,他不能冲动。 “少跟朕说废话,解药在哪里?朕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说皇后的病情的,把解药交出来,你所提出的要求,朕一概都可以答应。” 江褚轻轻一笑,假装没有看见南宫御烨这焦躁的模样,转身回到书案前坐下。 兀自慢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道:“黎皇何必如此着急?反正您的皇后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在乎这几天了。 黎皇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人,我们耀国是个十分注重待客之道的国家,不如黎皇坐下来,你我先好好地喝一杯?” 南宫御烨的脸色骤然一凛,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一般,刀刃一般的视线落在江褚的身上。看得他一阵心虚。 不过江褚毕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还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等南宫御烨说话,朝着门口吩咐道:“命人准备些酒菜来!” 而后,以一个主人的身份对南宫御烨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黎皇请坐。” 南宫御烨又盯着江褚看了一会儿,方才坐下。他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江褚身上根本就没有解药。 或许,解药在耀国的皇帝手中。 很快就有侍女端着美酒佳肴进来,将其一一摆在案上。之后,却并没有离去。 江褚笑道:“黎皇还没有尝过我耀国的酒喝饭菜吧?与黎国的味道很有不同,您不如尝尝看。” 南宫御烨只是坐着,不动也不说话。 江褚又是一笑,看了看貌美如花的几位侍女,道:“黎皇远道赶来,肯定疲乏,不如让这些侍女服侍您去去乏?” 南宫御烨还是不动,直到一个侍女近前要给他捏肩膀,嘭地一声,被他一掌打飞,猛然间就吐了一口血。 江褚有些不悦:“黎皇,我是一番好意,我耀国的女子你就算看不上,也不能动粗吧?” 南宫御烨冷哼一声道:“江褚,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是在吊朕的胃口,还是你根本就没有解药?” 诧异的神色在脸上闪过一刹那,而后又恢复方才的假笑。江褚说道:“黎皇觉得,我在利用解药骗你?” 南宫御烨没有说话。 江褚并不着急,让侍女们退下。然后自顾自地喝酒。他就是故意在挑战对方的耐性。 南宫御烨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见耀国皇帝 南宫御烨努力压制住了胸中的怒气,而后说道:“你们耀国出不起身份高的人了么?要你一个小小使者出来带兵打仗,连接见别国的皇帝,都只能让你出面?” 江褚看了南宫御烨一眼,嘴唇一勾,不理会。 南宫御烨笃定江褚没有那所谓的解药,于是不想再跟他啰嗦,说道:“朕要见你们耀国的皇帝,这场交易,只有见到你们皇帝,朕才能放心。” 江褚放下酒杯,不疾不徐地说道:“您要见我皇,我自然是很乐意安排了,只不过,从青州到京城,需要至少三日的行程,得委屈您与我等走一趟了。” 南宫御烨亲自去过耀国京都,自然知道行程多久,既然要见皇帝,那就必然是自己去见他,毕竟是自己处于被动。 “无妨,即刻便出发吧。” 江褚很快便安排了十几名护卫,与自己一起,和南宫御烨等人赶往京城。 一路上快马加鞭,三天后赶到了京城。但是还不能立刻进宫面见耀国的皇帝。江褚安排了一家驿馆,供南宫御烨居住,然后当天晚上,自己进宫向皇帝禀报。 第二天,江褚一大早就来到驿馆,说皇帝已经答应接见。但是,只能他一个人进宫。 陈尚彻底急了,怒道:“你们别太过分!皇上一个人进宫,谁知道你们会使什么手段?” 江褚一脸的无所谓:“要是你们不安心,那就大可以不做这场交易啊,我们也不是那么 着急。” “你……”陈尚气不打一处来,嘴上说不过了,气得差点动手。 南宫御烨及时阻止,回头看向陈尚,道:“好了,朕便一个人进宫,无碍的。”然后几不可见地朝陈尚使了个眼神。 陈尚会意,没有再说什么。 南宫御烨随江褚进宫,来到朝阳殿,一向接见外国贵客的地方。 江褚将南宫御烨带到之后,便退了下去。偌大的金殿里,只剩下南宫御烨一人。 先前江褚装模作样吩咐去通报的宫人,也迟迟没有出现。南宫御烨知道,耀国皇帝这是要故意吊着他。 他也不在意,在殿里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仿佛一点也不着急。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南宫御烨面上平静如水,实则心里心急如焚。 终于,在一声尖锐的通报声中,一袭明黄的身影缓缓从上首之上的屏风后转出来。与之 一同出来的,还有江褚。 南宫御烨现在所坐的座位,是位于下首的左边第一个座位,看到耀国皇帝出来时,他仍 然端坐着,一动未动。 耀国皇帝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变得阴寒,但只是一瞬即逝。 江褚在南宫御烨对面的长方形桌案前坐下。 在上座落座后,耀国皇帝才笑道:“方才在上朝,之后又忙着处理国事,现在才抽出身来,让黎皇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淡淡道:“耀皇国事繁忙,朕多等一时半刻,也无妨。” 耀国皇帝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已经时近正午,黎皇等了这么就,想必也饿了,先用午膳吧。 黎皇初次来耀国,让朕这个东道主,好好地招待招待,以尽地主之谊。” 说罢,便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快去吩咐御膳房传膳,今日有贵客到访,必须拿出耀国最有特色的佳肴来。” “是。”宫人疾步离去。南宫御烨已经有点按捺不住,看向耀皇,直接问道:“敢问耀皇,若朕答应贵国的条件,你便真能把解药交出来么?” “解药?什么解药?”耀皇一脸茫然的样子,疑惑地看看江褚,又看看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狭长的眸里,闪动着浓浓的杀意,这个老皇帝,竟然在这里装傻,当真以为自己只身来此,就是他刀俎上的肉了吗? 一旁的江褚“好心提醒”道:“皇上,您怎么忘了?黎皇的皇后中了蛊毒,急需耀国的解药回去救命呢。” 耀皇仿佛恍然大悟般,拍了拍额头,呵呵笑道:“哦,看看朕,当真是忙糊涂了,江爱卿方才才与朕讲过此事,这会儿就不记得了。” 故意看向下首脸色铁青的南宫御烨,说道:“哎呀,黎皇何必如此着急?既然来了耀国,只要黎皇能够答应本国的条件,解药,朕自然是会给你的。 不过现在,朕腹中有些饥饿,想先用膳,有什么事情,等用完膳再说如何?” 南宫御烨深知自己急也没有用,然而会让对方抓住自己的弱点,因此强行冷静下来。 不一会儿,宫女们端着一盘盘的美味珍馐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摆上桌,令人一看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然而看在南宫御烨眼里,却没有丝毫的吸引人。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沈阿汣的病情,该如何尽快拿到解药回煌州城。 自己已经离开三天了,就算离开前给沈阿汣点了睡穴,有这么久,她也早就该醒了,如果她发现自己不在,肯定会担心。 担心还是轻的,沈阿汣那么聪明,万一她察觉出端倪,知道自己来了耀国,那怎么办?沈傲天恐怕是拦不住她的。 南宫御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早在前天早上的时候,沈阿汣就已经醒过来了。 沈阿汣醒来的时候,居然在身边见到了喜梅。 喜梅见沈阿汣醒来,欣喜的同时又有点担忧。“娘娘,你醒了?饿不饿?我叫人去传膳。” 沈阿汣感觉喉咙有点干,说道:“先给我倒杯水吧。”喝完水后,才问:“喜梅,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在宫里照看旸儿和玥儿吗?” 喜梅回答道:“奴婢半个月前就离开皇宫来煌州了,是皇上派人去接奴婢的,皇上担心娘娘在这里得不到好的照料,所以把奴婢接过来了。” 沈阿汣心中一暖,南宫御烨实在是太细心了。 膳食摆好,喜梅便给沈阿汣盛了一碗肉片粥,要给喂给沈阿汣吃。 沈阿汣感觉今天身体状况好一些,身上的力气也足很多,所以就把粥接了过来,自己喝。 “喜梅,旸儿和玥儿怎么样?我不在的时候,没有生病什么的吧?” “娘娘放心,小皇子和小公主好着呢。每天都能吃能睡的,也很少哭闹。”喜梅笑着说道。 沈阿汣也笑了:“那就好。”那两个小家伙真是好带啊。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发现端倪 沈阿汣吃完早饭,觉得身上更加有力气了,难得状态这么好,便想着出去走走。 沈阿汣的身体状况,喜梅已经很了解,生怕她累着,赶紧拦住她,道:“娘娘,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好好在屋里休息吧,不要出去吹风了。” “我今天好很多了,精神旺盛很多,身上也有力气了,还不趁机出去走走?整天闷在这房间里,躺在床上,我都快要僵硬了,非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不可。” 沈阿汣伸了伸四肢,准备出门,不料喜梅又将她拦住,“娘娘,你的身子真的不适合出去,您想活动筋骨嘛,在房里也可以的啊。” “房间这么狭小,怎么活动筋骨?还不够我伸胳膊伸腿儿的呢。”沈阿汣感觉好笑,刚要迈步,喜梅便拉住她。 “娘娘,你真的不能出去,皇上吩咐了奴婢要好好照顾你的,要是让他知道奴婢将你带出去,肯定会罚奴婢的。” 沈阿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就出去一会儿,他不会知道的,再说,就算知道了,我也会自己承担责任,不会让你受罚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出去。”喜梅却仍是不愿意放手,紧紧拉住沈阿汣的衣袖。要是娘娘出去,就会发现皇上不再府衙,到时候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说? 沈阿汣就是心思再迟钝,也能感觉出喜梅的不对劲来了。她紧盯着她,问道:“喜梅,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出门?” “这个,”喜梅笑了笑,道:“娘娘,奴婢这不是担心娘娘的身体么?” 沈阿汣不认为是这样,她分明看见她十分慌张的样子,眼神还躲躲闪闪。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怕让我知道,所以就拦着我不让我出去?” 这种语气,近乎于质问了,吓得喜梅更加慌乱了。 “不、不是,没有发生什么事,娘娘你想多了,还是回床上歇着吧。” 沈阿汣看了喜梅两眼,算了,问她,估计她也不敢说,还是直接去问南宫御烨好了。 推开喜梅,沈阿汣冲出房门,来到书房。通常南宫御烨如果不在院子里陪着沈阿汣,就会在书房处理公务,所以,沈阿汣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书房。 然而,书房里并没看见南宫御烨。沈阿汣很诧异,于是又在府衙的其他地方找,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自从她病了以来,南宫御烨就没有离开府衙半步,哪怕是有紧急军务的时候,他也是在府衙里处理。今天却不在,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沈阿汣就再也站不住,要去军营看看。喜梅这时追上来,把沈阿汣拽住。“娘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肯定是出什么事了,我要去军营看看。” “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就相信奴婢吧。”喜梅喘着粗气,急急说道。 沈阿汣自然是不相信的。“那你告诉我,皇上去哪儿了?嗯?他在哪里?” 喜梅一时答不上来,只好说道:“皇上、皇上他,他去军营练兵了,晚上就会回来了,娘娘,你不需要担心的。” 她是这样想的,反正娘娘只会清醒一个时辰左右,等到了晚上,不论皇上是否回来,娘娘都不会知道。所以,先糊弄住她就行了。 但是沈阿汣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先假意相信喜梅的话。“在练兵?当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喜梅见她好像相信一些了,于是赶紧点头,道:“是啊是啊,这两天奴婢在府衙里照顾你,皇上说很放心,所以就抽出一些时间来,去军营里练兵,顺便处理一些军务。 一切都很好,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娘娘放心。咱们回去休息吧,好不好?” 喜梅越是这样说,沈阿汣就越是觉得不对劲,但是为了不让喜梅拦着自己,只好先答应她回去休息。 回到房间,喜梅服侍沈阿汣回到床上躺着,沈阿汣说自己想喝莲子羹了。喜梅心想,娘娘想吃东西,这是好事,于是兴冲冲地就去厨房做莲子羹了。 喜梅前脚刚出房门,沈阿汣后脚就下了床,披上外衣出了府衙,直奔城外军营而去。 沈阿汣已经半个多月未曾在军营露面,士兵们见到她,都一脸欣喜。 沈阿汣在府衙休养的这段期间,南宫御烨对军营这边的解释是,皇后受了些外伤,需要调养,但是情况不严重,很快就能回来。 士兵们还很体贴地询问沈阿汣的伤是否好了。沈阿汣都回答已经好得差不多,让他们不用担心。 来到主营这边,依旧没有看见。喜梅说南宫御烨在练兵,她来到练兵场,见到的却是杜升和刘将军二人。 “皇后娘娘!您的伤痊愈了?”杜升询问道。 沈阿汣笑了笑,道:“差不多了。杜将军刘将军,你们可见到皇上了?” 两人都摇了摇头,杜升道:“臣二人一早就在此处练兵,还未曾见到皇上,若皇上来了军营,应当在主营那边吧?” 刘将军也说:“是啊,皇上应该在主营。不过,皇上最近都很少来营地,今天来,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阿汣的心忽然一沉,主营方才她已经去过了,没有见到南宫御烨。这里也没有,难道南宫御烨也没有在军营? “两位将军,这些天,我一直在养伤,对军营里的事情不太清楚,不知道最近几天可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杜升和刘将军讶异地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沈阿汣,而后道:“没有啊,一切安好。” 沈阿汣更加疑惑,匆匆离开练兵场,又返回主营。正好碰上沈傲天。 沈傲天见深爱就居然出现在军营,吓得脸色大变,赶紧过来,急切道:“阿汣,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的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到处乱跑? 喜梅呢?她是怎么照顾的?居然也没有看好你。” 沈傲天本来是一直都在府衙看着沈阿汣的,但是今天军中有些急事要处理,他见沈阿汣睡得很熟,就想着赶紧过来一趟,没想到沈阿汣竟然就醒了,还跑到军营来。 沈阿汣知道自己是鲁莽了,但是南宫御烨不在,她的心里很不安,她必须要弄清楚南宫御烨的去向。 “爹,你告诉我,皇上去哪里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担心 沈傲天的脸色有些变化,不过很细微,如果不是沈阿汣特意看,根本不会发现。 他在心底里斟酌一下说道:“阿汣,今天你还在昏睡,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京城那边出了点事情,皇上赶回去处理了。 过两天才会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处理完事情,皇上就会回来的。” 沈阿汣这下子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南宫御烨的去向了,可以让喜梅和沈傲天两人都隐瞒自己,肯定是很大的事情,而且是南宫御烨吩咐了要瞒着自己。 “可是方才,喜梅告诉我,皇上在操练军队,而您却告诉我,皇上回了京城,你们说的不一样,爹,我该相信谁?” 沈傲天惊出一身冷汗,这才反应过来,沈阿汣根本就是在试探自己。他竭尽全力在圆谎。 “皇上其实刚走不久,一开始皇上是来军营里练兵的,但是后来京城来人,说有急事需要他赶回去处理,所以,喜梅也是不知情的。” “出了什么大事,非得皇上亲自赶回去?”沈阿汣问道,清澈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傲天不放。 沈傲天又在内心捏造谎言,刚要开口,就被沈阿汣截住:“爹,你不用说了,你根本就是在骗我,皇上没有回京城,而是去耀国军营了,是不是?” “阿汣,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养好身体要紧……”沈傲天顾左右而言他。沈阿汣彻底恼火了,心急如焚地问: “我问您,皇上是不是去耀国军营了?他是不是去做傻事了?是不是?” 沈阿汣是何等聪明的人,沈傲天深知,就算此刻自己死不承认,她也已经认定南宫御烨是去了耀国军营,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傲天不再否认,只好默认。 沈阿汣简直气得不行,同时又着急得不行。 耀国军营处处充满危险,到处都是敌国的人,南宫御烨就这样去,与送羊入虎口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说,耀国还有求于南宫御烨,可是世事难料,意外永远都无法预料,万一在商谈的过程当中意见不合,惹恼了对方。 又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耀国的阴谋,那么南宫御烨在别人的地盘上,是必死无疑。 好,就算耀国是真心想跟黎国做这场交易,当南宫御烨签下那一纸条约,割下两座城池,黎国的将士们和百姓知道之后,必定骂他是昏庸无能,被女人迷惑的昏君。 南宫御烨一定会名誉扫地,就为了一瓶解药,沈阿汣认为不值当。南宫御烨是那样会计算的人,怎么就算不清这笔账呢?怎么这么冲动? 沈阿汣不敢想象下去,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全身都要无力了。“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做傻事的,他答应过的,怎么可以骗我?怎么这么傻?” 沈阿汣的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现在得知南宫御烨去了敌营,心里受到的冲击巨大,一下子脸色就变了,原本就苍白的脸,变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这可急坏了沈傲天,他赶紧将女儿扶住,宽慰道:“阿汣,你不要太担心,皇上是个英明睿智的人,既然去了,就有所准备,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况且,他还带了十五名暗卫在身边保护,安然回来时不成问题的。” “再怎么样,那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啊,处处都要受制于人不是?说得直白一点,进了敌营,那就是别人刀俎上肉,任人宰割。 就算他带一百个暗卫在身边,有三头六臂,又怎么敌得过别人的十几万士兵?” 这个道理,沈傲天自然是明白的,这也是他不同意南宫御烨去的主要原因之一。但是现在为了沈阿汣的身体,他只能往好的方面说。 “阿汣,你不要再担心这些了,小心急坏了身体,你要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就算皇上把解药取回来,也无济于事了,那样的话,就白白浪费了他一番心意了,你明不明白?” 沈阿汣根本就听不进去沈傲天的话,她现在心里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南宫御烨。她不想要南宫御烨有任何危险,不想要他为自己犯下大错,遭到世人的唾骂。 南宫御烨虽然为人冷酷严苛,平时也让人觉得不好靠近,但是他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在百姓的口中,也是深受好评,她不能让他为了自己而失去这一切。 所以,她要去找他,阻止他。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不能让他做傻事,绝对不能。” “什么?你要去找皇上?你这身体,根本扛不住奔波的,你不要命了?”沈傲天大惊,拿出严父的风范,斥责道: “阿汣,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你明知道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可如此辜负于他?” 沈傲天的确是不赞同南宫御烨的决定,但是现在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南宫御烨已经去了耀国军营,不能挽回了。 他至今未归,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能再让沈阿汣去送死。 “爹,我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傻,我得阻止他啊,爹……”沈阿汣几乎求沈傲天了,但是后面的话没有出口,后颈就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沈傲天抱住被自己打昏的沈阿汣,脸上露出慈祥又怜惜的神情,沈阿汣脾气倔,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她,所以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阿汣,原谅爹的自私,不管皇上此行能不能成功,爹只想看着你多活一天是一天,爹不能让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沈傲天将沈阿汣送回府衙。 府衙这边,喜梅做好莲子羹回房间来,却发现床榻上空空如也,吓得登时魂飞魄散,搁下羹汤飞奔出去寻找。“娘娘,娘娘!” 刚跑到门口,就看见沈傲天抱着沈阿汣回来,心里悬起的大石头霎时落地。“老爷,娘娘她……” “没什么事,只是被我打晕了。”沈傲天说道,责怪道:“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照顾娘娘么?怎么会让她跑到营地去了?” 喜梅十分惭愧,低着头认错:“是喜梅没有照顾好娘娘,请老爷责罚!” 她当时只是忙着去做莲子羹,完全没想到娘娘是要支开自己,所以一时大意了。 “算了,以后不能再犯。”沈傲天也没有心思追究这些,叹了口气,然后抱着沈阿汣回房。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追赶不及 为了防止沈阿汣半途醒来,又偷偷跑出去,沈傲天这一整天都在沈阿汣居住的院子里守着。而喜梅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照料。 直到很晚的时候,喜梅才出来劝沈傲天回去休息。“老爷,这里有奴婢看着,您就先回去歇着吧,要是有什么事,奴婢会让人去喊您的。” 沈傲天拖着疲惫的身体看了看卧房的方向,摇摇头,道:“不,我不放心,必须得在这里守着。” 沈傲天毕竟年纪大了,白天劳心费神,晚上还不休息怎么行?喜梅赶紧劝说道:“老爷,您若是为了照顾娘娘把身体弄垮了,娘娘知道会很愧疚的,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按照以往的清醒时间来看,娘娘今天应该不会醒了,您无需担心。”沈阿汣虽然清醒的时间段很不稳定,但是一般来说,都不会在半夜。 沈傲天想了想,觉得喜梅说得也不无道理,明天还要照看沈阿汣,今天要是不休息好,明天一定没有精神。 “好吧,那我先回去歇一会儿,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让人来通知我。” “是。”喜梅坚定地答应着。 沈傲天走后,喜梅回到卧房,沈阿汣还在熟睡。喜梅在床边放了一张椅子,坐下椅子上看着沈阿汣。 因为实在太晚,喜梅也开始打瞌睡,最终趴在床边睡着了。 宁静的夜晚,昏暗的烛火在摇曳,犹如暗夜里妖娆的鬼影。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动了动,睁开了眼。 沈阿汣看见床边的喜梅,怕会吵醒了她,于是放轻手脚,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披上衣服往外走。 不料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娘娘,您不能去!”喜梅被沈阿汣给吓怕了,所以变得十分敏感,只要有一点点响动就能醒过来,方才沈阿汣下床的时候她就有感觉了。 “喜梅,不要拦我,我一定要去的。”沈阿汣没有因为喜梅的阻止而迟疑半分,提腿就走。 府衙的后面就有马厩,沈阿汣挑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就要走。忽然前面冲出来两个人。是喜梅和沈傲天。 “阿汣,你要干什么?你当真不要命了?”沈傲天又急又气,从来没有因为沈阿汣的不听话而感到如此无能为力。 沈阿汣什么都不想听,只想快一点赶去耀国军营。“爹,如果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条命留着,还有什么意义?” 沈傲天急切道:“阿汣,皇上托我看着你,我就一定要做到,我不会让你去的,快下来,否则我要动手了!” 沈阿汣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虚弱,根本就没有能力对抗沈傲天,如果他执意拦着自己,自己根本逃不了。 在万般无奈之下,沈阿汣只好走最后一步。从腰间掏出雪亮的匕首抵在脖子上,道:“爹,这一趟我是一定要去的,如果你一定要拦着我,我立刻就死在你的面前!” “阿汣!” “娘娘,不要!” 沈傲天和喜梅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面对沈阿汣的威胁,沈傲天没有一点办法,只好妥协。“好,爹不拦你,你要去敌营,爹跟你一起去!” “不,爹,你要留在这里,军中将士需要你主持大局,只有你在这里,我和皇上才能放心。” 沈阿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和南宫御烨不能回来,至少有沈傲天在此坐镇,军营不至于乱套。 沈傲天顿时心乱如麻,他不能让沈阿汣一个人去,可是军营他也的确不能离开。 “可是阿汣,你清醒的时间有限,万一……”万一到了敌营忽然昏倒了,那不是添乱么? “我自有办法。”沈阿汣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准备了可以强行提神的药物。只是这种药物吃下去极其耗损身体,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沈傲天知道自己劝不了沈阿汣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打马离去,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沈阿汣骑马疾驰,一路到了北城门这边。 城门一直是紧闭的,所以要出城的话,必须得得到守城将士的亲自批示。 今夜的守城人,是易穆阳。 见到沈阿汣突然出现,易穆阳十分惊讶。“皇后娘娘,怎么是您?您要出城?” 沈阿汣来不及解释许多,她要赶在天亮之前潜入青州城去,直接道:“是的,易将军请开城门吧。” 易穆阳满心疑惑,自然不会轻易开门,问道:“臣斗胆,敢问娘娘出城所为何事?又要去哪里?” 沈阿汣知道易穆阳不是好糊弄的人,干脆拒不回答。“我去办一些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释吧?” 易穆阳敛去眼中的质疑,道:“自然不需要,只是,娘娘尚有伤在身,星夜出城,臣恐怕娘娘出事。” 沈阿汣皱了皱眉,再说下去要耽误多少时间,只能说实话了。“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没人的地方,沈阿汣将南宫御烨去了耀国军营的事情告知了易穆阳。 南宫御烨出城的事情,易穆阳是知情的,只是没想到他竟是去了青州。 “易将军,我此行就是赶去青州阻止皇上,请你开城门。” 易穆阳眉间锁着忧愁,道:“娘娘,臣跟你一同前往。” 沈阿汣没想到他会要求同往,顿了顿还是拒绝。“这……不行,军中事务繁多,诸位将军本就忙不过来,你走了……” 易穆阳很是坚定,道:“臣必须跟在娘娘身边保护,娘娘若是不让,臣不能让娘娘出城,请娘娘恕罪!” 沈阿汣没办法,只能答应。 于是,城门打开,沈阿汣和易穆阳两人穿上战甲出了城门。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时,两人就抵达了青州西城门。易穆阳的身手极好,虽然带着伸手不如往昔的沈阿汣,还是很轻易地潜入了城内。 两人很快摸到耀国的营地,本打算偷偷查看南宫御烨的所在之处,但沈阿汣为了不耽误时间,直接掳走了一个士兵逼问。 士兵的回答让沈阿汣更加心惊胆战。 “皇上居然已经去了耀国的京都见皇帝!”沈阿汣忽然觉得浑身无力,昨天就走了,现在已经追不上了。 易穆阳思索片刻,劝说道:“娘娘,皇上既然敢前往京城,就一定会有所准备,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您的身体支持不下去了,还是先随臣回煌州吧。” 沈阿汣振作一下精神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去京城。”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得寸进尺 沈阿汣的确是支持不下去了,只觉得身体有千斤重,眼皮也重得抬不起来。只好赶紧拿出一颗药丸服下去。 过不了一会儿,精神就好了很多。这一颗药丸至少可以让她多撑两天,但也是极其亏损身体的。 “易将军,你回去吧,本宫一个人去便可。”沈阿汣倔强地说道。 易穆阳拿他没办法,只好继续陪同。 沈阿汣很固执,一路上不论再怎么累也不肯停下来休息。易穆阳生怕她出什么事,好在一直到了耀国的京城,也没有出什么问题。 南宫御烨是跟江褚一起来京城的,因为带的人多,加上江褚又有意无意地故意放慢行程,所以用的时间比沈阿汣两人要多一些。 所以,南宫御烨刚进宫不久,沈阿汣和易穆阳就到了京城。 南宫御烨是黎国的君主,沈阿汣估计耀国皇帝会将他安排在驿馆里居住,所以先去驿馆看看。 一到驿馆,就碰上陈尚。 “皇后娘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陈尚当真是惊讶得不行。 沈阿汣见陈尚在这里,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连忙问道:“皇上呢,我要见他。” 陈尚皱眉,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沈阿汣这才注意到陈尚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个个身穿黑衣,井然有序的,仿佛要出去干什么大事。 心中刚落下的大石猛然又悬了起来。“皇上在哪里?陈尚你快告诉我,皇上在哪里?你快说啊!” 陈尚答道:“皇上他,进宫了!” “你说什么?皇上一个人进宫了?”沈阿汣差点没有站稳,怎么会这样,她紧赶慢赶,不舍昼夜地赶过来,还是没有赶上。 南宫御烨进宫了,还是一个人,他一个人身在虎穴,怎么安然脱身? 陈尚赶紧道:“娘娘放心,属下等现在就是潜要进宫去保护皇上。” 南宫御烨培养出来的这一批暗卫个个都身手了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潜入皇宫不是难事,沈阿汣是相信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 “娘娘?”陈尚顾及到沈阿汣的身体状况自然要拒绝,但是沈阿汣抢先说道: “你先别急着劝我,我去是要阻止皇上跟耀国做交易。我想,你们也不希望,皇上因此而留下一世骂名吧?我也一样,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到皇上被百姓和将士们唾骂。” 陈尚之前还对沈阿汣有一点责怪,他虽然知道沈阿汣对南宫御烨情深义重,但是皇上每次都是因为她而受伤,这次还为她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 照陈尚看来,沈阿汣就是一个灾星,是主子生命中的劫数。 不过现在,看到沈阿汣千里迢迢赶来,又说出这一番话,陈尚忽然有点佩服她。 却说耀国皇帝留南宫御烨在朝阳殿用午膳,期间不谈任何关于解药的事情,故意吊南宫御烨的胃口。 南宫御烨虽然焦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忍。 耀国皇帝手里的酒一杯接一杯,还热情地邀请南宫御烨共饮。南宫御烨冷漠以对。耀皇也不在意,吩咐宫人传歌舞。 绝色的美人们个个舞姿妖娆,迷乱人眼,而南宫御烨却始终低着头盯着眼前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顿午饭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完毕。 等歌舞撤下去,南宫御烨才抬头,看向耀皇,道:“耀皇,现在可以谈谈解药的事情了吧?” 耀皇左手还搂着正得宠的妃子,慢悠悠地喝了一杯酒,方道:“不知道黎皇,对于我耀国提出那几个条件,觉得如何?” 南宫御烨依旧面无表情,道:“一割让两座城池给耀国,二签订永不再攻打耀国的条约,三立即退兵,只要耀皇愿意交出解药,这些条件,朕,都可以答应。” 耀皇的眼睛蓦然一亮,同时脸上露出了一抹讶色,道:“能让堂堂一国之君做出如此退让,看来黎皇的那个皇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南宫御烨清冷的眸子里迸射出杀气,垂眸立刻敛下,并不理会耀皇的话。 耀皇轻轻笑了笑,摆摆手,一个太监手里捧着金丝楠木托盘上前,耀皇笑道:“这是朕命人拟定的条约,请黎皇过目,若觉得可以接受,就签下吧。” 说的好听,事实上,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容不得南宫御烨接受与否了。 南宫御烨拿起那份条约,摊开一一细看,全部是耀国得益而黎国吃亏的不公平条款。这也是南宫御烨意料之中的。 不过,这条约上的种种条款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些没用的字而已,只要拿到了解药,救了沈阿汣,往后同样可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这份条约不过是一张纸,没有一点约束作用。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遵守条约的正人君子,签了约,一样可以毁约。 南宫御烨犹豫片刻,就要签字盖章,耀皇忽然开口:“黎皇且慢,朕忽然间想要再加一个条件,黎皇听了朕这个条件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真是得寸进尺!南宫御烨暗骂,不过还是道:“耀皇还有什么条件?” 耀皇含笑的眸子里闪现出几许邪恶的光:“朕想,黎皇连两座城池都毫不吝啬地割让给朕了,不如将你的皇后也让出来,做朕的妃子如何?” 本以为能看到南宫御烨暴怒的一面,没想到却见南宫御烨忽然放声大笑,道:“耀皇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朕若愿意让出皇后,又何苦不远千里来此跟你谈条件? 为了皇后,朕连两座城池都愿意割让,又岂会弃她而去?耀皇此要求当真是荒诞至极!” 耀皇闻言,忽然面色不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方才只是见南宫御烨这么在乎他那个皇后,想要趁机为难他而已,忽略了这个最基本的问题。 被南宫御烨当着臣子和这么多宫人的面嘲笑,他当然觉得面子上十分挂不住。恼羞成怒道:“黎皇这话的意思是不愿意了?” 南宫御烨冷笑,将条约拍在桌案上,道:“若是耀皇如此作为,那么这份条约,不签也罢!” 耀皇气得说不出话来,憋得满脸通红。这时江褚率先出声,威胁道:“黎皇,你可别忘了,皇后体内的蛊毒还要靠解药去解,而黎皇你的命现在也捏在我们手里!”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王的较量 南宫御烨的冷眸转向江褚,似笑非笑地看着道,用戏谑的口吻道:“江元帅可真是聪明,知道用朕的软肋来威胁朕。” 江褚冷笑,眼里藏有几分得意。却忽然听见南宫御烨又道:“江元帅能在耀皇面前抢话,看来是深得耀皇信任?” 南宫御烨打算走挑拨离间的路线,瞟了江褚一眼,看向耀皇,道:“耀皇,江元帅可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能文又能武,而且还会带兵打仗。 如此全能的人才,怪不得耀皇这么重用。”说罢,又转头看向江褚,笑道:“江元帅贵为三军统帅,可是威严无比,朕看,上回在黎国的时候,琳阳公主可是对江元帅言听计从。” 江褚心头一沉,赶紧瞄了瞄耀皇,心里暗骂南宫御烨卑鄙。 耀皇最是多疑,谁都不愿意相信,对谁都永远持有怀疑。 南宫御烨故意说江褚有多么多么优秀,又说琳阳公主服从他,就是要唤醒耀皇心里怀疑的种子。 “江元帅在耀皇面前卖弄才华,出尽风头,是否觉得自己比耀皇还要优秀?又或者说,你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取代他?” 原本,这样露骨的话,很明显就是挑拨离间,要是换了一个人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反而不会对江褚有什么怀疑,但是在场的是生性多疑的耀皇,情况就不同了。 他是一个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人,不允许自己的皇位被任何人威胁。 果然,耀皇听了南宫御烨的最后一句话,果然脸立刻就黑了,看向江褚时,那眼神简直是要将他立刻斩首。 一个手持兵权,又才华横溢,有能力的人本来就是把双刃剑,如果运用得好,可以为自己所用,如果运用得不好,就会反被他利用。 而且,江褚连皇帝的亲妹妹琳阳公主都敢染指,足见他胆大包天,不出多久,必定生出更加大胆的心思来。耀皇想到这里,更加觉得江褚这个人不能信任。 耀皇的心思,江褚也同时猜到了。赶紧起身赔罪:“皇上,方才臣是一时情急,多说了几句,臣冒犯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够了,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耀皇显然已经对江褚不相信,不管他怎么解释,在他面前都是徒然。 见皇帝对自己冷面横对的样子,江褚暗暗思忖,过了今天,皇帝定然容不下自己,会想办法将自己除掉,该怎么办? 江褚心不在焉地坐回座位,看了南宫御烨一眼,恨得牙痒痒,全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耀皇身边的宠妃软语劝慰,过了好一会儿,耀皇的脸色才慢慢地好起来。饮了一口酒,方才继续方才的谈话。 “黎皇,朕就不太明白,你的皇后,即便是一个绝世美人,终究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让给朕又何妨? 就如方才江褚所言,你此刻可是单枪匹马身在我耀国皇宫,你的命都捏在朕的手里,朕的手随便抬一抬,你就会立刻身亡在此。 为了你的万金之躯,让一个女人出来,难道不划算?” 南宫御烨冷声道:“耀皇,你我的价值观实在相差太远,朕的心思,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够下毒手的人,怎么会懂得何为情? “朕还是那句话,让出皇后是绝不可能之事。” 耀皇的脸色越来越冷,广袖下的手也紧握成拳头。“没想到黎皇居然是一个痴情人。不过朕,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夺人所爱,黎皇越是不愿意,朕就越是要你答应。” 反正现在南宫御烨在自己的手里,他想怎么样都可以,不怕他作怪。 南宫御烨黝黑的瞳仁直直地盯着耀皇,丝毫不动,仿如一个深渊,令人一不小心就会跌落。 耀皇说道:“怎么样?朕再给黎皇最后一次机会,若是黎皇愿意把皇后让给朕做妃子,朕就放你全身而退。否则……” “否则如何?”南宫御烨不慌不忙,反而挑衅地看着耀皇反问。“耀皇真的以为朕是单枪匹马来的?” 耀皇不禁恼火,眯了眯眼睛,对着殿门口喊道:“来人!将黎皇给朕围起来,绑了!” 然而,他早已安排好的侍卫并没有进来,门口一点反应都没有。 “来人,来人!”耀皇烦躁地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反应。 南宫御烨笑道:“耀皇不用喊了,你的那些个侍卫,已经被朕的人除掉了,不可能进来的。” “你……”耀皇大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御烨,“这怎么可能,你的人怎么可能进来?” 南宫御烨道:“朕说过,朕并不是单枪匹马进宫的,朕的护卫在朕进宫后不久就已经潜入了皇宫,只不过你们不知道而已。” “这,这不可能!”皇宫的守卫森严,守卫的布置都是耀皇亲自布置的,他自然不相信这么轻易就让人给潜了进来。 正说着,就听见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一拨人闯进来,将大殿团团围住,不过不是皇宫的侍卫,而是南宫御烨的护卫队。 陈尚上前,朝南宫御烨行礼,而后站到他身后。 耀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黎皇,你以为就凭你这十几个护卫,就能从这皇宫冲出去?你要知道,这皇宫光是御林军就有三千人。” 南宫御烨冷笑道:“朕当然知道,不过,耀皇你就这么肯定,你的皇宫里面,没有朕的人? 不妨告诉你,朕多年前,就在耀国安插了眼线,你这皇宫里,到处都有朕的人,朕要逃出去,根本就不是问题。 更何况现在,朕不是还有耀皇你在手里么?” 耀皇忍不住浑身一颤,眼里露出惊恐之色。 这时,江褚发出一声冷笑,道:“黎皇不要说大话了,在进宫之前,我就已经吩咐三千御林军严阵以待,一旦发生什么事情,接到信号,就赶过来。 就算你在皇宫有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从三千御林军手里将你救出去。” 南宫御烨心头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冷笑道:“耀皇,你这个臣子当真是称职,居然连你的御林军也要听命于他!” 如果说刚才耀皇只是想斩了江褚,现在就是恨不得撕了他了。御林军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江褚竟然也能插手,他的手伸得实在是太长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胁迫 不过在这个危急时刻,生气归生气,御林军越早赶来越好,目前首要的是保住性命,这一点皇帝还是拎得清的。 江褚的安排在南宫御烨的意料之外,御林军一旦赶到,他们就是插翅也恐怕难逃。可是,解药还没有拿到,不能就此遁走。 耀皇用威胁的口吻说道:“黎皇,你也听到了,御林军很快就会赶到,朕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朕定当让你葬身在皇宫。” 南宫御烨最不喜欢受人威胁,今天他一忍再忍就是为了得到解药,可是再三退让,耀皇却再三得寸进尺,这已经令他失去了所有的耐性。 “耀皇,朕也劝你,最好快点将解药交出来,否则,在御林军赶到之前,朕一定让你身首异处!” 耀皇被他冷冽的语气吓得一跳,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里是内宫,御林军赶到这里,再快也要半柱香的时间,有这么多的功夫,别说身首异处了,对方就是将自己大卸八块也够了。 南宫御烨看见了耀皇脸上的惧色,继续道:“耀皇,把解药交出来!” 耀皇的确害怕,但是他还不至于这么傻,被这么几句就吓破了胆,把目前唯一的筹码拿出来。 “呵呵,黎皇,你真的敢杀朕吗?如果朕死了,御林军一定会集体追杀你们,还有耀国的大军,也会集体讨伐你。 到时候,你就算运气还逃出了皇宫,也别想逃出耀国,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耀国的土地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朕死了,你便休想拿到解药,你的皇后就死定了。朕无所谓啊,大不了与黎皇你还有你的皇后同归于尽。” 没错,这正是南宫御烨顾虑的,耀皇一死,解药就没了。 南宫御烨忽然又笑了,不见一丝慌张,道:“耀皇以为,朕没有筹码,敢来耀国见你,自寻死路吗?” 耀皇心里一咯噔,不明白他这话意味着什么,脸色一变,问:“你什么意思?” 南宫御烨回头给了陈尚一个手势,很快就有一个黑衣人进来,手里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孩子的长相与耀皇有五六分相似,一团稚气,浑身颤抖,小脸煞白。是耀皇的九皇子。 九皇子向耀皇呼救,本能地想要扑向耀皇,但被黑衣人扯住后颈:“父皇,父皇,救我,父皇……” 耀皇的整个脸色都变了,看见黑衣人抵在自己儿子脖子上的那把雪亮亮的刀就忍不住心惊胆战。 “老九……你,你们……黎皇,你竟敢抓了朕的皇儿?!”耀皇已经到了暴怒的境地。 南宫御烨勾起唇角,道:“耀皇,据朕所知,这个九皇子是你最小最宠爱的儿子,你好像打算立之为太子,将你这万里江山传给他吧? 朕想,有了这个筹码在手里,保自己一命,应该不成问题?” “你……卑鄙!”耀皇气得青筋直冒,指着南宫御烨的手都在颤抖,恨不得扑上来将他扒皮抽筋。“作为帝王,你抓一个孩童做挡箭牌,传出去也不怕有损龙颜?” “命都保不住了,还怕什么有损龙颜?”南宫御烨好笑地说道:“耀皇,你是个识时务的人,这可是你唯一的继承人,他要是死了,等百年之后,你的江山就后继无人了。” 耀皇这下子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了。他本来有九个儿子,但是这些年来,他的儿子们不是在战场上战死,就是未成人就夭折。 还有一个四皇子,也在他自己的猜忌中,被他下了蛊毒,即将命丧黄泉。 最后剩下的,就只有年仅十岁的九皇子了。 他自己已经年过半百,再想有儿子很难,全部的指望就在这个年幼的儿子身上了。 这时候,御林军赶到。 御林军人太多,一下子就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南宫御烨手下的暗卫们眼疾手快,先将耀国皇帝给掌控在了手中。 南宫御烨径直对耀皇说道:“依朕看,耀皇也不是真心要跟我黎国签订这个条约,耀皇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朕的命! 既然如此,今日左右朕也是走不出去了,倒不如,就像耀皇之前所说,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他很了解想像耀皇这样的人,多疑在乎权位,而且怕死得很。同归于尽这种话,他方才不过是说说而已。 江褚急忙站起来,威胁道:“黎皇,御林军已经赶到了,你们是逃不出去了,赶快将九皇子放了。 这样的话,耀皇可以当做之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依旧与黎国签订条约,并且交出解药,以和平收场,否则,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于你也没有好处。” 南宫御烨不理会江褚,问耀皇道:“耀皇,你这个臣子说的话,可做得数?” 耀皇生怕对方会狗急跳墙杀了自己的儿子,甚至是自己,于是赶快道:“他说得没错,只要你放了九皇子,朕可以不计前嫌,与你签订条约,把解药给你。” 南宫御烨摇摇头,道:“耀皇这话说的很好听,只可惜,朕是不会相信的。放了九皇子,朕与朕的十几个护卫,还有命活吗? 耀皇,朕不是三岁的小孩,没有这么好骗!” “那你究竟想怎么样?”耀皇已经没有耐心,自己的御林军明明就在门口,但却根本就冲不进来,因为他在对方的手里,御林军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令耀皇觉得很不好受。 南宫御烨一个字一个字说道:“朕的要求很简单,朕只要解药!” 耀皇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自己作为皇帝的威严,如果此刻他答应了对方,那日后他要怎么在御林军和朝堂之中抬起头来? “黎皇,你不要以为挟持了九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御林军的职责是保护朕,九皇子的生死,他们不会在意的。” 南宫御烨的眸光一冷,从一个御林军侍卫手里夺过一把剑,一步步朝耀皇走过去。 耀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最终身体抵在镶金屏风上,无路可退。 “你说得对,挟持九皇子没有用,还是挟持你有效得多。”南宫御烨毫不客气地将剑抵在耀皇的脖子上,吼道:“把解药交出来!” 耀皇吓得面无人色,他没想到,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王,也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相见 南宫御烨把手中的剑,又往前送了一寸,耀皇缩了缩脖子,一动不敢动。“你,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伤害朕一根汗毛,你和你的这十几个护卫,别想离开这大殿。”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方才你的九皇子向你求救时的表情。”南宫御烨说话的语气极具讽刺,听得耀皇不禁怒火中烧,可自己的命捏在对方的手里,又不敢妄动。 “朕原本是真心要跟你做交易,可是你却得寸进尺,一再挑战朕的耐心,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是你咎由自取的。” 南宫御烨缓缓说道,“现在,朕不想跟你签订条约了,朕要你用解药来换你这条命!” 耀皇完全没了之前的帝王威严,浑身颤抖着,眼里充满了恐惧。赶紧道:“你放了朕,只要你放了朕,朕可以放你离开,可以把解药给你。” 南宫御烨一把扯住耀皇的前襟,将他提起来,下了玉阶,朝下面的御林军靠近。御林军将士们见皇帝被挟持,不敢上前,只能缓缓后退。 南宫御烨对耀皇说道:“你先把解药交出来!” 耀皇以为自己解药就是自己的筹码,在南宫御烨放自己之前,绝对不能拿出来。“你先把朕放了,否则朕不会交出解药的。” “是吗?”南宫御烨的手腕一转,剑锋在耀皇的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殷红的血液缓缓往下流。耀皇终于吓破胆,不敢再谈条件。大喊道:“江褚,把解药给他!” 江褚却在犹豫,道:“皇上,解药是咱们唯一的筹码,若是就这样交给了他,这条约签订不成了。” 耀皇简直气死了,要不是解药在江褚身上,他才不会到现在还留着他的性命。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他第一个就是要杀了这个江褚!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条约?快把解药交出来,难道你要看着朕被他杀了吗?” 江褚满脸的不甘愿,垂下眼帘,一抹阴冷的光一闪而过,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青釉笑瓷瓶,朝南宫御烨扔过去。 南宫御烨接过瓷瓶,手里的剑却半分也没有离开耀皇的脖子。 江褚表面上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在暗笑,方才他交给南宫御烨的,不是解药,而是一瓶毒药,一沾即死的毒药。 “解药已经给你了,还不放了朕?”耀皇颤声道。他脖子上挂着一把剑,总感觉头很不安稳,想尽快结束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死的感觉。 “解药拿到了,可是朕还困在这皇宫呢,你是朕手里的人质,在朕完全脱离危险之前,怎么可能放了你?”南宫御烨拽着耀皇一步步移向殿门口。 御林军不得不继续后退,尽数退到了殿外。 江褚见事情不妙,趁南宫御烨将注意力放在耀皇身上的时候,一个箭步冲上去,拔出袖子里的匕首,刺向南宫御烨。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南宫御烨以及旁边的暗卫根本就来不及发觉。匕首眼看就要刺中南宫御烨的背,近处忽然闪出一个黑影,及时地将匕首劈开。 江褚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往后退出好几步。 护卫们迅速反应过来,纷纷把南宫御烨围住,将剑锋指向江褚。南宫御烨转头看向方才及时出手的黑影。 这些护卫身上穿的都是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布,看不见面容,但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他就立即将她认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南宫御烨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他简直不敢相信,沈阿汣居然跟到了这里。 “我来找你。”沈阿汣回答道。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南宫御烨真的很生气,他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沈阿汣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而她却始终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从煌州城到耀国京城,有几千里的路程,这一路上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她不是会昏睡的吗?她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 沈阿汣坚定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走!”南宫御烨打断她的话。 “什么?” “你走!”这里太危险了,沈阿汣在这里的话,会分散他的注意力,他必须要让沈阿汣先平安地离开,“陈尚!带她走!” 沈阿汣急忙摇头:“不,我不会走的,你在哪里,我就要在哪里。” 她好不容易才赶过来,就是为了能够跟南宫御烨并肩作战,现在不管发生什么,她也是不会走的。 “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南宫御烨简直要急死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沈阿汣却跟他唱反调。 沈阿汣反问:“你不是一样固执?我们明明说好了的,可是你却还是来了,你骗了我,背着我来了。” 南宫御烨几乎是吼出来的:“这里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沈阿汣仍然不动,从容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留下来,跟你一起同生共死。” “你……”南宫御烨见赶不走沈阿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御林军站得距离远,所以听不见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的对话,只看见黎皇在跟自己的一名手下说什么。 江褚虽然能听见一些声音,但也并不真切,但是从南宫御烨的神情来看,他可以断定,南宫御烨现在很慌乱。 江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南宫御烨逃出去。他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杀了。但是,杀了他又如何?即便自己立了功,皇上也不会记得。 依然,皇帝会对自己痛下杀手,就像对待四皇子一样。他很清楚,在这位皇上面前,忠心是不值一钱的。 忽然间,一个邪恶的念头闪过江褚的脑海,如果,皇帝死了,那一切不就解决了吗?既可以杀了南宫御烨,自己又可以留下一命。 就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争执的时候,一根细银针自江褚的袖口飞出,直插入耀皇的腰。速度太快,银针又太细,根本没有人看见。 南宫御烨还要劝说沈阿汣,忽然听见噗通一声,耀皇蓦然倒地,而且是七窍流血而死。这是中了剧毒而死的症状。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褚最先出声,指着南宫御烨大声道:“黎皇,是你,你竟然毒死了皇上!来人,皇上被黎皇谋害,将黎皇等人杀了,为皇上报仇!”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逃出皇宫 南宫御烨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断了呼吸的耀皇,根本想不通,他是怎么中毒的。沈阿汣赶紧查看尸体,也看不出门道。 江褚转身面向御林军,大声命令道:“将士们,我们的皇上被黎皇杀死了,我们要为皇上报仇,杀了他们!” 御林军们这才陆续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剑,纷纷冲向大殿,嘴里喊着“为皇上报仇”。 南宫御烨下意识地将沈阿汣护在身后,暗卫们又将围成一个圈,将他们护在中间。 御林军虽然没有全部出动,但是现场足足有一千人之多,就算暗卫们武功再怎么了得,要从这里离开,也是难如登天。 南宫御烨忽然想起九皇子,回头将早已吓得神志不清的九皇子拉过来,向江褚道:“江褚,你口口声声为耀皇报仇,想必对皇帝忠心不二在,他的继承人,你不会不不顾吧?” 江褚本来兴致高昂,当南宫御烨将九皇子提出来,忽然间就垮了。在御林军的眼中,他必须是个忠臣,否则,御林军不会听命于他。 而且,御林军忠于历代帝王,既然九皇子是耀皇已经定下的皇位继承人,御林军自然应该保护。这跟耀皇还在世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情况。 因此,当九皇子的命被捏在别人的手里的时候,御林军就受了限制了。 九皇子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完全也不知道反抗了,就任凭南宫御烨拉着他,一步步走出大殿。 江褚很不甘心,他恨不得立刻杀了南宫御烨,可是他必须忍着。 御林军统领见九皇子在对方手里,当即命令手下全体往后撤退。“都往后退,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九皇子!” 御林军缓缓后退,南宫御烨等人慢慢往外走。一直到宫门口,御林军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沈阿汣看九皇子还是个孩子,就这样被他们当做人质,吓得这样惨,实在可怜,于是对南宫御烨道:“出了宫门就放了九皇子吧。” 南宫御烨点点头,若不是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拿一个十岁的孩子来做挡箭牌,自然是不能伤害他的。 出了宫门,南宫御烨放了九皇子,陈尚道:“皇上,娘娘,你们先走,属下等断后!易将军,劳烦你护驾了!” 易穆阳也一直混在护卫队里面,此刻才摘下脸上的面巾,来不及过来向南宫御烨见礼,便点头道:“好,皇上皇后,咱们先走,追兵很快就要来了。” 事态实在是紧急,根本容不得有半点犹豫,而且,护卫队殿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先走,是最好的办法。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的手,与易穆阳还有三个暗卫,往城门的方向狂奔。 沈阿汣的身体本来就虚弱,只是靠着一直服用药物强行打起精神,劳累奔波几天之后,身体素质已经差到了极致。 现在基本是在靠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强撑。沈阿汣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虚浮,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 但是她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一定撑过这一关,等出了城,离开了耀国才行,否则会连累南宫御烨。 暗卫们虽然战斗力十分强大,但是也耐不住御林军这天差地别的人数差别。南宫御烨等人刚出城不久,御林军就追了上来。 几人最终在城郊被御林军团团包围。为首的是江褚。 江褚嘴角微扬,挂着诡异的笑容,道:“黎皇,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束手就擒吧!如果你现在放下武器,我还可以考虑留你和你的皇后一个全尸。” 南宫御烨一手握着长剑,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沈阿汣,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仿佛死亡在他面前,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江褚,还没到最后时刻,现在说束手就擒还太早了些!” 江褚敛起笑容,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往后退出一步,吩咐道:“既然他们不肯就范,那便杀无赦!” 御林军个个训练有素,虽然比不上南宫御烨的暗卫,但也并非战场上那些士兵可比。尽管武功高强如南宫御烨和易穆阳,面对御林军,也最多只能以一对三。 而对方人数众多,注定要占上风。 沈阿汣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偷偷地又服下了一颗药丸。 御林军一批接着一批涌上来,好像永远都杀不完似的。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几个人的体力都在以很快的速度消耗,身手慢慢变得迟钝。 长此下去,必死无疑。易穆阳道:“皇上,你带娘娘先走,臣和三位护卫留下断后。” 南宫御烨本想拒绝,但是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分散一点,对方的兵力也分散一点,更利于逃走。于是带着沈阿汣又继续逃。 终于两人跑进一片树林,一路狂奔,南宫御烨却感受到身边的沈阿汣已经明显没有力气。 “阿汣,你怎么样?” 沈阿汣摇摇头,喘着粗气,道:“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可是你的脸色很苍白,脉搏也很微弱,阿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压制住蛊毒而不昏睡的?”南宫御烨有一种预感,沈阿汣是服用了某种对身体有害的药物。 “我只是吃了些药,不碍事。”沈阿汣已经喘过气来,“不要说这么多了,快走吧,追兵就要来了。” 正说着,后面就传来了马蹄声。 南宫御烨牵着沈阿汣又往前跑,最终来到一处断崖。前方已经没有路。 两人手牵手站在悬崖边上,看了一眼下面深不见底,一片白茫茫的深渊,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从容和坚定。 “反正我也是个要死的人了,今天死在这里,只不过是提前了几天而已。只是……”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 “你本不会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要是听我的话不来换什么解药,就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阿汣,如果再让朕做一次选择,朕还会这么做。你就是我的命,如果你死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南宫御烨与她十指紧扣,“与其往后一个人孤独地活着,还不如现在跟你一起一起死,至少,你我一直在一起,谁都不会孤单,不是吗?” 猎猎狂风中,沈阿汣注视着南宫御烨,泪水模糊了视线,或许,这真的是注定的。她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还是没能挽救这一切。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生死边缘 江褚带着一队人马已经赶了上来,在人群之中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心里很有种报仇成功的快感。 事实上,江褚对南宫御烨甚甚至是沈阿汣都有很有仇恨,因为上次和谈之事失败,他回到耀国之后,受到过很多屈辱和指责,要不是他会做人,恐怕早就死了。 这一切都是拜南宫御烨所赐,痛恨耀国皇帝冷酷无情的同时,他也更加痛恨南宫御烨。 “黎皇,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是听我一句劝,乖乖束手就擒,我仍然可以留你等全尸。” 南宫御烨握着沈阿汣的手,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道:“江褚,朕有一句话想问你,现如今耀皇已经死了,九皇子年幼,你是选择扶持九皇子为新主呢,还是自己取而代之?” 江褚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狰狞,都这个时候了,南宫御烨还在处心积虑地挑拨他和御林军之间的关系。 “我一生都忠于耀皇,现今耀皇驾崩,我自当遵照他的意愿,扶持九皇子登基,只不过这是我耀国内部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将死的黎国皇帝来管!” 南宫御烨冷笑几声,又道:“是吗?先前在朝阳殿,你可没有这么忠心,试问一个胆敢忤逆君主的臣子,当真能忠心不二? 之前,耀皇与你发生争执,还怀疑你有异心,生了杀你的心思,你江褚是堂堂三军主帅,岂会坐着等死? 其实,耀皇是你杀死的。朕不得不说,这是一招高超的借刀杀人之计。” 说到末尾,南宫御烨还特意往御林军统领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耀皇的死,实在是太过蹊跷,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江褚以他们很难发现的方法对耀皇下了毒手。 目的很简单,就是保住他自己的命,同时也要了他们的命。这个江褚弑君杀皇,狠毒如斯,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当然,南宫御烨也很明白,自己的话,御林军绝对不会全信,但是肯定会因此而埋下怀疑的种子。 等江褚谋害耀皇的消息传出去,即便没有真凭实据,江褚在耀国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江褚的嘴角在抽动,强行忍住了一剑封住南宫御烨的嘴的冲动。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杀了南宫御烨,那就等于是杀人灭口,意味着他心虚。 “黎皇,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将罪责推到江元帅的身上?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我们就能相信你?放过你?”这次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御林军统领。 其实他也一直纳闷,按照当时的状况,南宫御烨等人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耀皇,无论如何也不该在那个关键的时刻杀了耀皇,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当时除了南宫御烨和他的护卫,就只有江褚离耀皇最近,如果他要动什么手脚,也是完全有可能瞒过身后御林军的眼睛的。 然而,令御林军统领怀疑的是,明明是江褚安排御林军护驾的,如果他真想要耀皇的死的话,何必这么折腾? 南宫御烨淡定如初,道:“朕并没有希望你们放过朕,只不过不想让你们的皇帝死得不明不白,让真正的凶手的逍遥法外,坐收渔利罢了。 薛统领,不用朕多说,你也该知道,朕一旦死在你们耀国,黎国必定倾尽全力讨伐,耀国正值无主之际,内部都动乱不安,更何谈对外抗敌? 说句不好听的,黎国若是在这个时候入侵,耀国离灭国也不远了。” 江褚剑指南宫御烨,大喊道:“黎皇,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南宫御烨依旧看着薛统领,淡然地说道:“朕是不是危言耸听,薛统领你心中自有衡量吧?” 薛统领皱了皱眉头,陷入深思,在犹豫是否要杀了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见薛统领犹豫,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江褚终于按捺不住,急声道:“薛统领,你可不能听他胡说,当时他就拿剑挟持了皇上,他离皇上最近,除了他还能有谁下毒而不被发现? 黎皇是杀死皇上的凶手,这是国仇,即便是要引起两国交战,咱们为人臣子的,也要为皇上报仇雪恨呐。” 薛统领没有答话。江褚见状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干脆自己下命令:“来人,杀了他们!为皇上报仇!” 命令一下,十几名御林军弓箭手对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就要拉开弓弦。薛统领抬手阻拦道:“且慢!” 虽然江褚是大元帅,御林军可以服从,但是薛统领毕竟才是御林军的直属上司,他们不敢违抗命令。 “薛统领!”江褚很努力地在克制,但还是露出了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神色。薛统领看向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江大人,皇上走得蹊跷,我想,还需要再查查清楚。” 江褚怒火中烧:“你当真相信他那些挑拨离间的话?皇上就是他们杀死的,还需要怎么查?” “江大人,你不用多说了。”薛统领一声令下,“来人,将黎皇等二人绑了,带回京城!”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对视一眼,不动声色,任由侍卫过来上绳索。 江褚一个人没有办法跟薛统领对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捡回一条命。 南宫御烨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计能否成功,只是在做最后一丝挣扎罢了。 现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但南宫御烨最担心的,就是沈阿汣的身体状况。“阿汣,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么?” 沈阿汣苍白一笑,说道:“放心,我没事。”我本以为刚才死定了,要向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跟南宫御烨一起跳崖了。 没想到南宫御烨的口才这样好,竟然挽回了局势,她现在虽然累极,但捡回一条命的感觉,令她又振作起来,勉强还可以支撑一下。 沈阿汣越是这样,南宫御烨越是愧疚,越是难过。他是一国之君,本应该给自己的妻子这个世上最好的生活,可是沈阿汣自从嫁给自己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安逸的生活。 几次三番地受伤,甚至在生死边缘徘徊,而他居然没有能力保护她,他作为夫君,真的很失职。 穿过广阔的平原,又进入一片树林,才走过一半,忽然听见头顶上树叶沙沙作响,声音很大,空气中却没有一丝风动。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黑衣人 这一阵树叶作响,很是诡异。大家都忍不住抬头向上看。一抬头,皆被吓得脸色大变。 只见头顶上树梢疯狂摇动,数不清的蛇像绳索一样的绞在树枝上,正在朝下面张着大口,龇着獠牙。 紧接着,颜色不同的蛇从树梢跳下来,正正落在毫无防备的侍卫身上。 御林军的身手虽然敏捷,但因恐惧占了心,使剑的手都比平常慢了许多,很快就有人陆续被蛇咬到,然后倒下。 现场完全乱了套。沈阿汣闻到一股气味,对南宫御烨说道:“这些蛇是被人用一种药物引过来的,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南宫御烨点点头,心猜应该是有人来救他们,但是在他带来的护卫里面,没有人懂得操纵蛇的方法,因此他想不到背后的那个人会是谁。 沈阿汣同样是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不是他们想这些的时候,赶快趁乱逃离才是正经。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伺机逃离,但没有注意到,江褚已经将他们盯上。 江褚一剑劈开向自己扑过来的几条蛇,而后双眼迸射出浓重的杀气,奔着南宫御烨的方向挥剑刺过去。 “小心!”沈阿汣大喊,南宫御烨立刻转身一闪,堪堪躲过剑锋,但还是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江褚追着南宫御烨不放,招招凌厉,劈向南宫御烨,毫不留情。 南宫御烨双手被捆住,只能躲闪,不能攻击,而且还要提防四周的蛇,受限很多。 沈阿汣心急如焚,但以她如今的情况,能躲过蛇群的攻击就已经是不容易,根本就帮不上忙。 忽然,一条蛇扑向南宫御烨,在他躲避的同时,江褚趁机挥剑直指,眼看着南宫御烨就要被刺中,一个黑影闪过,一掌击在江褚的身上。 江褚被猛击,身体一晃,剑刺偏,与南宫御烨擦身而过,而他自己也口吐鲜血,依靠剑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南宫御烨,你怎么样?”沈阿汣赶紧跑过来,急切地问道。 “没事。”南宫御烨摇摇头,看向来人。只见她身穿墨色长袍,脸上蒙着面巾,看不到脸,但是可以看见他花白的头发和眉毛,可以推断出,此人定然已经年过六旬。 沈阿汣怔怔地看着这人,觉得十分眼熟,但是又不敢确定。 正思索间,他已经走了过来,拿剑割开沈阿汣身上的绳子,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还不快走?” 沈阿汣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给南宫御烨也劈开绳索,几人一起逃离了混乱的树林。 刚跑出树林,就跟陈尚和易穆阳等人相遇。 “皇上,您怎么样?”陈尚急忙问。眼睛不断地在南宫御烨身上打转,没发现什么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宫御烨摇头道:“朕没事,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后面的追兵又要追上来了。” 南宫御烨又询问护卫队的伤亡情况,陈尚沮丧地说,自己也不很清楚,方才在逃亡的过程当中,全部人都走散了,目前还跟在一起的,只有这三四个人。 京城到处是追兵,弄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陈尚等人建议赶快离开回到黎国去,但是黑衣人却道:“回京城!”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心想他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回京城不是自投罗网? 黑衣人不理会其他人讶异的目光,径直看向沈阿汣,道:“皇后娘娘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不能再奔波了,必须赶紧找到地方休息解毒。 否则,就是大罗神仙在此,也救不了你的小命。” 闻言,沈阿汣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正要说话,南宫御烨抢先道:“前辈说得对,皇后现在经不起长途跋涉,先回京城!” “皇上……”陈尚还想再劝,被易穆阳打断,“回京城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江褚绝对想不到我们还敢回京城。 不过,为防万一,皇上,臣认为得做好万全之策。臣可以假扮成皇上,离开京城,将他们的注意力分散,这样才能确保你们在京城的安全。” 南宫御烨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一路上,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于是,易穆阳戴上面具,假扮成南宫御烨的样子,带着几个护卫南下离开京城,而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以及陈尚还有黑衣人四人回到京城。 自从南宫御烨等人逃出京城之后,京城的城门就关闭,里面也是搜查得很严密,一只小猫小狗都不放过。 不过,南宫御烨等人除了沈阿汣,都是轻功极高的人,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即便是带着沈阿汣,也轻轻松松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城。 进入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街上没有行人,一片空寂。 沈阿汣拿出几张面具,给南宫御烨和陈尚戴上,自己也换了一副模样。黑衣人早已让人在城内准备好了落脚的地方。 是在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的一座院落,不大,但是够僻静,不容易找,而且适合休养。 进了院子,休息片刻,南宫御烨才有空闲询问黑衣人:“敢问前辈是何人?为何出手相救?” 沈阿汣不等黑衣人回答,就上前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徒儿多谢师父相救!” “没想到倒是叫你认了出来。”黑衣人爽朗地笑了几声,揭开面巾,露出苍老的容颜。正是段鑫玉。 沈阿汣笑道:“徒儿若是连师父都认不出来,那岂不是白白拜师一场了?” “原来是段神医,”南宫御烨立刻正色,竟也拱拱手道谢,“神医出手相救,朕不胜感激。” “皇上的礼,老朽可万不敢受,”段鑫玉看向南宫御烨的时候,眼中少了几分慈爱,多了几分审视,“徒儿有难,作为师父,老朽自当出手相救。”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只是救自己的徒弟,而他南宫御烨的生死,他不在乎。 南宫御烨也不在意,仍然满怀感激。沈阿汣问道:“师父,您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 段鑫玉道:“还不是因为你?为师听说你中了蛊毒,就要一命呜呼,只好出山来看看你了,否则,为师好不容易得到的得意门生死了,又要费神再找一个。” 沈阿汣露出一个微笑,再次道谢:“是徒儿劳累师父了,多谢师父肯出山!”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段鑫玉赶到 说到沈阿汣体内的蛊毒,南宫御烨忽然想起在皇宫时,江褚给自己的解药。“这是江褚给的解药,段神医,您看看,是否可以服用?” 段鑫玉接过瓷瓶,放到鼻端一闻,就立刻扔了,竖起眉头呵斥道:“什么解药,这是剧毒,你要拿这个给我徒儿解毒,你是想害死吧?” 南宫御烨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该死,江褚竟然拿毒药来糊弄他,还好他没有拿出来给沈阿汣服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阿汣赶紧为南宫御烨说话:“师父,皇上不懂医术,自然不知道这是毒药,这也不能怪他。” 段鑫玉斜了沈阿汣一眼,怅然道:“为师又没说怪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沈阿汣讪讪地笑了笑,低下头。忽然感觉头晕,身体不禁一晃,差点倒下去。南宫御烨及时将她扶住:“阿汣,你怎么样?段神医,您快给她看看。” 段鑫玉的神色变得严肃,说道:“快抱她进屋。”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进房间,放在床上,退后两步,把空间腾给段鑫玉。 段鑫玉微眯着眼睛,给沈阿汣诊脉,忽而猛然睁开眼睛,瞪着沈阿汣,斥责道:“你这孩子,用苏神丹提神,你是在找死! 作为我的徒弟,你不会不知道这苏神丹的副作用,它的确是可以令你保持清醒,不用昏睡,可是这是极为损耗身体的,等药效一过,你的精力也耗尽了,你会没命的。 为师教你医术,就是为了让你这样折腾自己的吗?你可真是气死我了!” 沈阿汣躺在床上,瞄了南宫御烨一眼,没说话。她也是没办法才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 南宫御烨大惊,他就知道沈阿汣一定是服用了药物,一颗心登时如同被千刀万剐,疼痛难当。“段神医,阿汣她……” “放心,有我在,死不了。”段鑫玉说道,表情还气鼓鼓的,“不过,身体亏损成这样,未来的半年内,一定得好好休养,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听见了没有?” 沈阿汣连连点头,道:“是,阿汣谨遵师父教诲。” 段鑫玉拿出一颗药丸给沈阿汣服下,而后走到桌边,写下一张药方,交给陈尚:“以最快的速度,去将这些药集齐。” 陈尚点头疾步出去了。 段鑫玉喝了一杯茶,道:“为师先去休息,等药熬好了再来。” “师父慢走!”沈阿汣目送段鑫玉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南宫御烨站在床前,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沈阿汣,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阿汣说道:“你要是再看下去,我就要被你的眼神戳穿了。” 南宫御烨慢慢蹲下身,握住沈阿汣的手,满心装的都是怜惜和心疼。“阿汣,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来耀国,本是为取解药回去就沈阿汣,可是最终,解药没拿到,自己反而差点丧命,还连累沈阿汣吃苦受罪,他真的很自责。 沈阿汣微笑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阿汣,你知不知道,朕宁愿死,也不要你受这些苦,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朕很心疼?” 南宫御烨的声音微微颤抖,回想起今天的经历,以及方才段鑫玉所说的话,他就一阵阵后怕。他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沈阿汣,不能。 沈阿汣泪眼朦胧,哑声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宁愿解不了蛊毒,也不要你用名誉来换解药,更不要看见你有事? 你知不知道,当我醒来,没有看见你在身边,当我得知你骗了我,去了耀国军营,我有多生气,又有多害怕?”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四目相对,终于知道了,可以为对方交托生死的感觉,是这么的刻骨铭心,身不由己。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都沉默了。过了许久,南宫御烨摸摸沈阿汣的脸,说道:“你睡一会儿吧,等药好了,我再叫你。” “嗯。你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南宫御烨勾起一抹笑,柔声道:“好。” 沈阿汣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握着南宫御烨的手,心才慢慢安定下来。今天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死了,她现在都还没有从那种害怕的感觉之中走出来。 只有清晰地感觉得到南宫御烨的气息,才能安心。 南宫御烨就这样,坐在床边看着沈阿汣,一直到天蒙蒙亮,段鑫玉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陈尚。 “皇上,药已经熬好了。”陈尚把药碗递给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唤醒,然后亲自给她喂药。 沈阿汣实在是太累了,被喊醒了,喝完药,都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段鑫玉走过来,手里拎着个药箱,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为阿汣施针,不能受外界干扰。” 南宫御烨再看了沈阿汣一眼,关上房门出去了。 南宫御烨一直守在门口,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房门打开,段鑫玉从里面出来。 南宫御烨急忙问道:“段神医,阿汣她还好吧?” 段鑫玉瞥了他一眼,傲然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阿汣的身体状况太差。”南宫御烨解释道,沈阿汣的医术都如此了得,更何况段鑫玉? 他自然不是信不过段鑫玉,只是关心则乱,下意识地就这样问了。 段鑫玉也不想多为难南宫御烨,说道:“暂时将体内的蛊毒压制住了,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神情有些严峻。 南宫御烨见段鑫玉都面露担忧,不由地更加担心。段鑫玉又说道:“阿汣之前服用苏神丹亏损了身体,需要静养。 这几日是休养的关键时期,受不得任何干扰和刺激,所以,她的病情先不要跟她提起。” 南宫御烨点头:“我知道,段神医劳累一晚上,先回去歇息吧,阿汣这里,我会照看。” 段鑫玉又瞥了南宫御烨一眼,点头:“嗯,若有什么情况就来找我。”说完便走了。 南宫御烨回到房间,沈阿汣正在床榻上,睡得很香,呼吸均匀了许多,气息没有之前那么弱了,就连脸色也好了很多,段鑫玉这个天下第一神医,果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段鑫玉说,沈阿汣体内的蛊毒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这说明要解毒,并不容易。南宫御烨很担心。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休养 沈阿汣因为实在太累,所以这一觉睡了整整有一天一夜,到了第三天的早上才醒过来。而在这期间,南宫御烨除了换了套干净的衣物,就几乎半步都没有离开过。 沈阿汣醒来的时候,刚好是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分。 微弱的阳光照进屋里,射在地板上,在空气里形成一道黄色的金线,明媚而美丽。沈阿汣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全身都很放松。 喝了段鑫玉的药,果然就是不一样,沈阿汣如斯心说道。 刚要起身,就发现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南宫御烨静静地躺在身边,俊脸上已经有黑黑胡茬长了出来,眉头也微微蹙起,仿佛在睡梦中都有很多的烦心事一般。 沈阿汣忍不住伸手抚上他脸,试图抚平他的蹙眉,但是并没有用,沈阿汣的心忽然揪着痛。她和南宫御烨这一路走来真的是多磨多舛。 相爱之前,相互折磨,相爱之后,风波不断,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真的好想能够跟他好好地生活几天,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南宫御烨感受到身边人气息的变化,很快就醒了。看见沈阿汣正盯着自己看,不由地笑了:“醒了?感觉如何?” 沈阿汣笑说:“比之前好多了,师父的医术果然还是比我强多了。” 南宫御烨在沈阿汣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而后起身,道:“我去厨房端早膳,你再躺一会儿。” 沈阿汣乖乖地点头,很听话地没有动。虽然好多了,但仍然是没有什么力气。 南宫御烨刚出去,就有人推门进来了。沈阿汣一看,是段鑫玉。老人家双手背在身后,正板着一张脸进来。 沈阿汣赶紧坐起来,要下床,被段鑫玉急声阻止。“别忙活了,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好好休息。” “师父快坐。”沈阿汣任由他唠叨,然后恭敬听着。段鑫玉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捞起沈阿汣的手腕诊脉。 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段鑫玉面露一丝笑意:“嗯,总算有所恢复了,好歹捡回一条命,不错不错,为师的医术还是很不错。” 沈阿汣忍不住笑道:“师父的医术天下第一,师父一出手,自然没有治不好的伤了。” 段鑫玉白了沈阿汣一眼,严肃道:“你别以为你拍马屁,为师就不会教训你了。为师教你医术的第一天,跟你说过什么? 为医者,第一件事就是要懂得自救,而你呢?你非但没有把话记住,还服用药物,慢性自杀,你真是,说出去,为师都怕辱没了为师的一世英名!” “师父,徒儿知错了。”沈阿汣知道段鑫玉虽然一直在抱怨,实际上是他关心自己的表现,所以很自觉地认错。 “知错?你的脾气,师父我还不知道?这次说知错,下一次还会干一样的蠢事!”段鑫玉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不过,他也是很理解的,毕竟,他也是过来人,为了心爱之人,谁不是倾注全部呢? 段鑫玉叹了一口气,道:“这几日,你什么也不要管,就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养病,把身体养好一点,要是再有什么差错,你师父也无能为力了。” 沈阿汣点头应诺,忽而又问:“对了师父,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耀国?之前南宫御烨派人去恶人谷找你,但是一直都找到你啊?” 说到这个,段鑫玉就一肚子气,脸色都变了,冷哼一声道:“等他们去找我?早在他们赶到之前,就有人去了恶人谷,为了不让我给你解毒,要将我杀了。” “什么?”沈阿汣一惊,“是耀国的人?那,那师父你没有受伤吧?还有阿涵,他怎么样?对了,之前没有见到阿涵,他没有事吧?” “放心,那小子比你知道保护自己,一点事都没有,恶人谷毕竟是我的地盘,他们就是来再多的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我和阿涵顺利地出了恶人谷,赶到煌州去找你,却听说你来了耀国京城,于是乎就赶过来了。” 沈阿汣总算松了一口气,惭愧道:“师父,是阿汣连累你和阿涵了,对不起。” 段鑫玉摇摇头,道:“知道对不起,日后就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让为师操这么多的心,这次是为师赶来得及时,否则你这条小命就必定没了。” “是,徒儿再次感谢师父的救命之恩。”沈阿汣真心道。 这时,南宫御烨从厨房回来,端了一碗清粥和两碟小菜,还有一碟点心。沈阿汣目前的身体不宜吃口味重的东西,就只能吃这些了。 “段神医。”南宫御烨对段鑫玉下意识地就有一种恭敬的态度,一半是因为他医术高明,另一半是因为他是沈阿汣的师父。 段鑫玉起身,虽沈阿汣叮嘱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然后又看向南宫御烨,“皇上,如果阿汣有什么不适,你立刻来通知我。” “好。”南宫御烨点头。段鑫玉离开后,才在床边坐下来。 沈阿汣笑道:“除了师父,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对谁这么恭敬过。” 南宫御烨挑眉,笑说:“是吗?那是因为我恭敬的时候,你没看见。以前我对父皇不够恭敬?对你爹也很恭敬。” 沈阿汣就反驳:“才不是,你对先帝,那是疏远,至于以前对我爹嘛,我认为,那是讨好。” 南宫御烨当年还是太子,与先皇根本就不亲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对他很恭敬,但实际上,就如沈阿汣所说,是疏远,甚至于,是防备。 而对沈傲天,当初南宫御烨要拉拢他,自然不能太高高在上,多少得逢迎一下。 “你总结得还算精辟。”南宫御烨宠溺地捏了捏沈阿汣没有肉的脸颊,然后端起碗,给她喂粥。 南宫御烨这么贴心地照顾沈阿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沈阿汣仍然很感动,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是不是太烫了?”南宫御烨以为沈阿汣是被烫出了眼泪,于是更加细心,再给沈阿汣喂粥之前,都会先吹一吹,确保温度适中。 沈阿汣努力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含泪笑了。 出过饭后,沈阿汣觉得精神又更好一些,身上也有力气了。本来想问问自己的蛊毒,段鑫玉有没有办法解,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南宫御烨知道,而且有好消息的话,他是一定会主动说的。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十日断肠蛊 沈阿汣见外面的太阳正好,想出去晒晒。“我想出去走走。” 而南宫御烨经历过几次惊吓之后,已经将沈阿汣看得十分脆弱,生怕她出去会影响到身体,所以当即就拒绝了。“不成,你现在身子很虚弱,不能出去乱走,还是待在房间里吧。” 沈阿汣相当无奈,劝说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就出去在院子里走走,散散步而已,哪里就不成了?” 南宫御烨的态度很坚决,摇摇头,道:“今天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不会心软,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沈阿汣继续劝说:“你真的紧张过度啦,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实际上有利于休养身体,比一直闷在屋子里要好得多。 我是个大夫,我比你知道什么是更有利于我的身体,你放心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南宫御烨就更加不放心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夫,还说知道什么是对身体好? 沈阿汣,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服下苏神丹,你明明知道那药对你的身体伤害极大,你不是照样吃下去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我已经被你吓了太多次,所以,你的话,我是不会再信了。” 沈阿汣心里有些愧疚,可是同时,也很委屈,道:“我服下苏神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要不是你不听我的话,执意要来耀国冒险,我又怎么会这么做?” “你……唉。”南宫御烨说不下去了,说着说着又回到了这个话题,而且说到底,他的确觉得是自己的错。 沈阿汣瞄了南宫御烨一眼,放软语气,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你就放我出去走一走吧,我就在门口晒晒太阳,一会儿就好。我实在是不想一直闷在房间里。” 南宫御烨也知道沈阿汣不是一个可以待得住的人,要她一直窝在这房里,的确是为难她了,可是,考虑到她的身体,他不得不下狠心。 “不行!” 沈阿汣见自己劝不动,只能佯装生气,哼了一声,道:“你不带我出去,我自己去就是。” 说罢,就摇摇晃晃地走向门口。南宫御烨大步流星上前将她扶住,无奈至极。“算了算了,怕了你了,朕带你出去就是,但是说好了,只能待一会儿,之后就回屋休息。” “好。”沈阿汣爽快答应。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起来,出了房间,来到门前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不大的梨树,翠绿的叶郁郁葱葱,很好乘凉。南宫御烨搬出一张躺椅,放在梨树的荫凉下,让沈阿汣躺上去,身体露在太阳下,而头刚好在荫凉处,眼睛不会被太阳刺激到。 南宫御烨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与沈阿汣闲聊。 沈阿汣躺在躺椅上,觉得很舒适,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舒展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平缓的脚步声从院门口靠近,在沈阿汣的身边站定。“姐姐,该喝药了。” 沈阿汣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阿涵。立刻起身看向他,只见他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衫,站在阳光下,周身泛起一层淡蓝的光晕,将这个少年衬托得更加俊美。 “劳烦阿涵给我熬药,真是多谢了。” 阿涵一如既往地高冷淡然,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也用不着道谢,要不是师父逼着我熬药,我才不会这样委屈自己呢。” 沈阿汣早就已经习惯了阿涵说话的腔调和方式,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南宫御烨还是第一次见阿涵,听了这短短几句对话,不禁对面前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冷傲的少年刮目相看。 一般人,再怎么样,面对皇帝和皇后的时候,多少也会有些拘束,但是他却丝毫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南宫御烨只觉得,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南宫御烨从阿涵手里接过药,说道:“多谢小兄弟了。” 阿涵只是斜了南宫御烨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阿汣不好意思地说道:“阿涵就是这个样子,他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南宫御烨并没有放在心上,将药稍微吹凉一些,一勺一勺地喂给沈阿汣喝。 太阳越来越晒,喝完药,南宫御烨就催促着沈阿汣回屋了。 沈阿汣的精神毕竟不是太好,虽然比平常要强一些,但也只是撑到了正午时分,稍微吃了一些午膳,就躺下睡了。 南宫御烨在床边守了一会儿,离开房间,来到段鑫玉的房间。 他想要问清楚沈阿汣目前的状况,不管是好还是坏也好,心里有个数总是好一些。 段鑫玉料到南宫御烨会来,将他请进屋,一开口就是问:“你来,是想问我关于阿汣病情的事?” 南宫御烨点头,道:“是,段神医,我想知道,阿汣体内的蛊,究竟如何才能解?” 他问的不是能不能解,而是怎么解,说明他对段鑫玉的医术很有信心,这让段鑫玉无形中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阿汣所中的蛊毒,名叫十日断肠蛊。”说话时,神情变得沉重,“这种蛊毒不但非常霸道,而且还很难解。 中了这种蛊毒的人,最初时的症状只是疲乏,然后很快就会恶化,每天昏睡,只有几个时辰的清醒时间,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清醒时间会越来越少。 寿命也会急速减少,不同的中毒情况,寿命的长短不同。到了生命的最后十天,便是最为痛苦的一段时间。 每天都要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痛,全身疼痛难当,十日断肠,也就是因此得名。” 南宫御烨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头,脸色不断变换,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这种蛊如此恶毒,如果到时候真的发作,要他看着沈阿汣承受那么多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神医,那这种蛊应该怎么才能解呢?”这是南宫御烨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段鑫玉顿了顿,说道:“这种蛊,是子母蛊,阿汣身上的是子蛊,要解此蛊,只有找到母蛊,才有办法。” 当然,那个母蛊的主人,就是给沈阿汣下毒的人。 只不过,要找到母蛊的主人,还得等沈阿汣醒过来,问问她都见过什么人才能推测出来。 南宫御烨满脸凝重,段鑫玉见状,宽慰道:“你也不必太过悲观,能够下蛊的人不多,要找到这人不难,阿汣的蛊毒不用多久就能解。”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怀疑 沈阿汣是到了晚上才醒过来,段鑫玉将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告诉了她,也把解毒的方法跟她说了。 “也就是说,要解我身上的蛊毒,必须要先找到给我下蛊的人?” 段鑫玉点头:“是,阿汣,你现在仔细地想一想,中毒之前的半个月内,你都去过哪里,见过些什么人?” 沈阿汣细细回想。她被发现中蛊毒,是在从耀国京城,看望完四皇子回来之后。在那之前,她每天都是待在煌州城,不是在军营就是在府衙,每天见的都是自己人。 而在耀国的时候,见过的只有四皇子,说回来之后,就是见了南宫御烨、沈傲天、司徒麟、喜梅等人。 但这几个人,都不可能给她下毒。 段鑫玉说道:“这么一排除,那就只有四皇子了?” 沈阿汣也不敢确定,四皇子跟他们是盟友的关系,按理来说,不可能这么做啊,除非,四皇子是假意与他们联盟,实际上是要取她的性命? 这样想,沈阿汣还是觉得不对。 沈阿汣又在仔细回想当日在耀国京城所发生过的事情,忽然两眼一亮,道:“我想起来了,在离开耀国前,我还在街上碰到过一个女子。 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那天我是女扮男装,被那个大小姐纠缠了一会儿,跟她说过几句话。但是,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应该没有理由给我下毒吧?” 段鑫玉和南宫御烨都赞同地点点头,的确,蛊这种东西十分不易培养,没有人会对素不相识的人下蛊,而且还是下如此恶毒的蛊。 段鑫玉将注意力放在沈阿汣说过的四皇子的身上。“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四皇子的嫌疑最大。” 沈阿汣道:“可是我觉得,他应该没有理由这么做啊,没了我们的支持,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南宫御烨也认同沈阿汣的说法,但是他并不是一点都怀疑四皇子,毕竟四皇子是一个对耀皇极其忠心的人,也不排除他不会为了耀皇,而假意跟他们合作。 究竟如何,还得去看看才知道。 谈了许久,沈阿汣脸上略显疲倦,段鑫玉考虑到她的身体,便道:“先这样吧,今日天色已晚,一切等到明天再说,我先回去了。” “师父慢走。”沈阿汣恭敬地道。 段鑫玉走后,南宫御烨还直直地坐在原位,愁眉深锁,似乎在沉思什么。 “你也在怀疑给我下蛊的人是四皇子吗?”沈阿汣问道。 南宫御烨动了动眼皮,昏暗灯火下,他的神色不明,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不确定,但是,从你的回忆里来推测,除了四皇子,似乎已经没有别人,然而,四皇子还用得着我们,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你下毒呢。” 沈阿汣皱眉,就是这一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是,四皇子也中了蛊毒。” “什么?四皇子也中了蛊毒?”南宫御烨很震惊。之前沈阿汣写信给南宫御烨,只提到自己来了耀国,并没有说四皇子中蛊毒的消息。 “是的,他所中的蛊毒与我的不是同一种,是耀皇给他下的,如果没有得到救治,他只有三个月可活。 那天我给四皇子把过脉,的确是中了蛊毒无疑,在耀皇要取他性命的情况下,他需要我给他解毒,不可能对我下手才是。” 南宫御烨原本对四皇子持有不小的怀疑,但是听了沈阿汣的话之后,他觉得四皇子的可疑度又降低了。 “那这么说来,也应该不是四皇子,那会是谁呢?” 沈阿汣觉得很纳闷,反复不断地回忆那几天的事情,但是真的想不起别的什么人来了。 南宫御烨沉下烦闷的心绪,走到床边坐下,握住沈阿汣的手,道:“你累了,先休息吧,不要再想了,究竟是不是四皇子,还得去一趟四皇子府查看一番才知道。 这些就交给我吧,你好好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不知道?” 沈阿汣点点头:“好,我听你的,把一切都交给你。南宫御烨扬唇一笑,将沈阿汣揽入怀中。” 待南宫御烨沐浴完出来,沈阿汣已经睡着了。南宫御烨上床在沈阿汣身边躺下,怀里抱着沈阿汣,感受着这熟悉的气息,没有一点睡意。 在找到沈阿汣的蛊毒解开之前,他的心都是悬着的,无法安定下来,哪怕是在睡梦中,他也在想着这件事。 尤其是现在还没有找到母蛊的主人,他的心悬得更高了。 其实南宫御烨是相信四皇子并非下蛊之人的,但是他觉得,四皇子可能与此事有什么关系,所以,还是要夜探四皇子府一趟。 另外,南宫御烨想了又想,结合这几天以来的种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暗卫之中,有奸细。 因为他这几天来,每走一步都很不顺,江褚似乎总能提前洞悉他的下一步,从而妨碍他。 而知道他计划的人,除了随行的十几个护卫,就只有安排在耀国京城的几名暗卫,南宫御烨来到京城的当晚,就召集了这几个暗卫,以防自己的计划落空,要让他们掩护出城。 南宫御烨决定,明天要先将这个奸细揪出来。 翌日,南宫御烨先让陈尚暗中去调查暗卫们近年来在京城的生活,与哪些人有往来,去过什么地方,以及他们的私生活等,都要调查清楚。并且,要故意然暗卫们发现他在调查。 几天后,南宫御烨就让陈尚去召集暗卫。 在耀国京都的暗卫,一共有七名,他们都以不同的身份在京城居住,一直以来都隐藏得很好。 院子里,七名暗卫排成一排,直直地立在原地,朝南宫御烨行礼:“属下参见主上!” 南宫御烨清冷的视线一一扫过暗卫们,似乎没有任何感情,令暗卫们不由心头一凛。这几天,陈统领都在暗中调查他们,不知道究竟调查什么,难道是主上怀疑他们吗? “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说。”南宫御烨开门见山地说道:“朕怀疑,在诸位当中,有耀国的奸细。” 暗卫们皆震惊又惶恐地看着南宫御烨,满脸的不敢置信。 南宫御烨很仔细地观察几人的反应,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同。继续道:“朕已经在调查,不多久就能将这个奸细给揪出来。 但是,朕念在尔等这么多年追随的份上,想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如果他能主动站出来自首,朕可以考虑饶他不死,否则,等朕查出来,那就休怪朕手下无情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奸细被杀 暗卫们都变了脸色,赶紧跪下道:“属下对主上忠心不二,绝不会是奸细,请主上明察!” 南宫御烨半眯着眼睛,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发现其中一人眼神闪烁,虽然极其细微,但还是可以看得见。 南宫御烨冷冷一笑,道:“好,既然你们都不愿意承认,那就只有等陈尚查出来了,背叛朕的下场,相信你们很清楚。” 暗卫们都退下后,陈尚追了出去,一路跟着刚才那个神色有异的暗卫,一直到跟着他进了府邸。 这个暗卫在京城中的身份,是顺天府的一个衙役,虽然不能直接接触到什么大人物,但是顺天府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也能结交到不少人。 暗卫回到自己的府上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他才从房里出来,在院子里放出一只鸽子。 陈尚紧追而去,将鸽子半路截下。鸽子的腿上绑了一个小竹筒,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南宫御烨等人现在住所的位置。 陈尚将纸条交给南宫御烨看,而后道:“皇上,奸细名叫季翔,三年前被派到耀国京都当眼线。 事先未能察觉其已经叛主,是属下失职,请皇上降罪!” 南宫御烨抬手道:“怪不得你,朕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居然会成为耀国的奸细。既然已经确认,那么就动手吧。” 入夜后,季翔出了府,不知道准备去哪里,不料刚走出小巷子,迎面就碰上南宫御烨。 “季翔,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皇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季翔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就算南宫御烨已经起了疑心,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到自己这里来。 南宫御烨拿出那张纸条道:“这是你写的,被陈尚截获了,证据确凿,你就是耀国的奸细。” 季翔大惊,知道事迹败露了,赶紧转头就跑,但一转身,又陈尚堵住了路。 陈尚拿剑指着季翔,恨恨地说道:“竟然敢卖主求荣,你这种人死不足惜!”话音刚落,剑就犹如离弦的箭的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挥向季翔。 季翔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他毕竟是陈尚教出来的人,还是逊色许多。过了不到百招,就被陈尚击倒在地上,长剑抵在脖子上,不敢动弹。 南宫御烨走过来,问道:“你投靠的人是谁?” 季翔紧咬牙关,闭口不言。 陈尚没有什么耐性,气急之下,又在季翔的胸口补了几脚,吼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季翔忍着痛,一声不吭,依旧不愿意开口。南宫御烨并不着急,看向陈尚,说道:“陈尚,将皇后给你的药拿出来,给他吃一颗。” 陈尚动作利落地拿出一颗药丸,强行塞进季翔嘴里,很快就有了反应。 只见季翔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打滚,一脸狰狞,表情十分痛苦。 季翔只感觉全身都在撕扯一般,而且脖子处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掐自己,完全透不了气,不过,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实际上是正常呼吸的,只是用这种感觉来折磨他。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之后才慢慢地有所缓解。季翔不停地喘着粗气,心里恐惧极了。 南宫御烨用阴冷的语气说道:“季翔,你最好是快点告诉朕,你身后的主人是谁,否则,朕会让你七窍流血而死。” 季翔蠕动了一下嘴唇,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南宫御烨没办法,只好用最后一招了。自衣袖里拿出一支蝴蝶镶玉银簪,扔到季翔的面前,道:“这个你该认得吧?” 季翔浑身一颤,急忙捡起那支银簪,面露惊恐。 南宫御烨道:“你来到耀国京都才三年,就有了妻女,真是不简单哪,朕想,她们应该就是你背叛黎国,改投耀国的主要原因吧?” 季翔疯了似的扑向南宫御烨,哀求道:“皇上,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她们,求求你放了她们,她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 “那就要看你合作与否了。”南宫御烨说道,“如果你愿意将你背后的人告诉朕,朕便放了她们。” 季翔犹豫须臾,点头:“好,我说,我说,我身后的人是天……” 话刚出口,就听见“咻”的一声,一支箭自远方破空而来,正正射在季翔的脖子上。鲜血喷涌,季翔当场毙命。 “谁?”陈尚气愤不已,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远,转身就去追。 但是一追上去,却没有看见人。此人身手极快,他根本追不上。 “皇上,属下无能,未能追到。”陈尚很气馁。南宫御烨没有责怪,只道:“好歹是黎国人,找个地方埋了吧。” 南宫御烨回到住的地方时,沈阿汣还没有睡。 “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南宫御烨摇摇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道:“没有,在关键时刻被人杀人灭口了。”语气中透着懊恼。 原本今天陈尚跟着那只鸽子追到了一个地方,但是最后发现,那只是季翔跟那人手下人会面的一个地方。 陈尚把那些人抓来审问,什么都没有问到,那些了就咬破嘴里的毒囊自尽了。 沈阿汣也蹙了眉,这一次好不容易揪出了季翔这个奸细,他是唯一的线索,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要想再寻找线索恐怕是很难。 背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竟然连黎国的暗卫都能收买? “那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从别的方面查起了。”南宫御烨说道,缓了一下情绪,“阿汣,你的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就不要劳心了,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 沈阿汣点点头,她的确感觉很疲倦了,今天能够等道南宫御烨回来,已经是很不容易。在床上躺下,对南宫御烨道:“那你呢?” “我洗漱一下,也休息了。”南宫御烨轻抚沈阿汣的脸颊,冲她微微一笑。 沈阿汣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南宫御烨并没有休息,而是出了门,来找段鑫玉。 段鑫玉一看南宫御烨的脸色就知道,今天是一无所获了。“既然没有查到奸细背后的人,那就要从别的方面着手调查了。” 南宫御烨点头,道:“明日,我想去四皇子一趟,查探查探,或许能够查到一些东西。” 段鑫玉很是赞同,但是又有些担心。“若是那四皇子就是给阿汣下毒的人,你这样去,岂不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夜探皇子府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思忖须臾,却道:“我认为,四皇子应该不是给阿汣下蛊的人。而且,我会做好充分准备,就算有突发事件,我也能全身而退。” “那好,你一切多加小心就是。”段鑫玉也不再多说什么,现在沈阿汣的毒未解,为了找到母蛊,只能冒一下险了。 南宫御烨又道:“段神医,明天我不在,阿汣就拜托您多加照看了。” 段鑫玉道:“那不用你说,阿汣是老朽的徒儿,老朽自当好好照看。” 这几天下来,南宫御烨已经习惯了段鑫玉的脾气,所以他说话再怎么傲气,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他作为阿汣的夫君,除却黎国帝王这一个身份,就是一个晚辈,该有的礼节还是要做足的。“那就多谢段神医了。” 因为沈阿汣,段鑫玉原本对南宫御烨有些偏见,所以一直以来对他的态度都不是很好,不过这几天下来,他对他还是有些改观的,也不再整天绷着个脸了。 白天沈阿汣又清醒了几个时辰,南宫御烨一直陪着她。不过为了能让沈阿汣专心休养,南宫御烨并没有跟沈阿汣讲自己今晚要去四皇子府的事情。 入夜后,南宫御烨换上夜行衣,前往四皇子府。陈尚带着三个暗卫,在四皇子外面等候,一旦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便会冲进去接应。 南宫御烨之前仅来过四皇子府一次,就将里面的地形记得清清楚楚,很顺利地潜入了府中。 但是,令南宫御烨感到奇怪的是,四皇子府竟然没有任何守卫。他听沈阿汣讲过,四皇子已经被皇帝软禁,就算里面没有人,府邸的外围也不应该没有人看守才是。 南宫御烨伏在屋顶,往下看,只看到一片漆黑,放眼整座府邸,连半点火光都没有,安静得诡异,很不正常。 好奇之下,南宫御烨跃下屋顶,落在院子里。借着微弱的月色,隐约看见了四周的场景,盆景歪倒,花草残碎,满地凋零的落叶。 南宫御烨又进入房间,拿出火折子一看,被房中的景象给惊到了。 所有的摆设都乱糟糟的,整个房间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这里像是被一群盗匪给洗劫一空了似的。但是,堂堂皇子府,有哪个毛贼敢来造次?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四皇子府被官府给抄了。 南宫御烨有一种不好预感,于是赶紧从府里退出来,跟陈尚会合。“陈尚,你派人去查一查,四皇子府近日发生了什么变故,尽快来回复。” 陈尚很快离去,南宫御烨则回到府里,四处查看。 虽然四皇子府很多东西都已经被破坏,但是只要仔细查看,应该还是能找到些许线索。只不过,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不太方便。 于是,南宫御烨捡了一盏尚完好的灯笼点燃,就着灯笼的光来到四皇子居住的院子。 首先进了书房。 书房里乱得简直不能下脚,地上到处是书,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还有碎了的玉器瓷器,碎片落满地。 收藏架上已经空了,估计值钱的东西,不是砸了就是被人顺手拿走了,或者官府拿去充公了。 书架上倒是还有一些书,但已经落满了灰尘,有好几架书架已经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可想见,这里当时有多么的混乱。 光线不好,屋里又乱,南宫御烨在这里根本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于是,他出了书房,又来到四皇子的卧房,房里跟方才的书房差不多,乱得不像个原来是住人的地方。 南宫御烨在外室找了一会儿,没什么发现,又进入内室查看。 刚进入内室,南宫御烨就觉出不对劲,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劲气息隐藏在黑暗中的某个角落。 对于内功高深的人来说,只要附近有呼吸,就能够很轻易地感受到,而且,如果能够感觉出对方是否懂得武功,或者武功有多高强。 南宫御烨放慢了脚步,慢慢屏住气息,听那道气息的具体位置。 但是那个人也知道自己被南宫御烨发现了,于是干脆放手一搏,抽出剑冲出来,冲着南宫御烨刺过去。 南宫御烨感觉到后背一股劲风袭来,以最快的速度转身,以手里的灯笼作武器,挡下这一剑。 在转身的瞬间,南宫御烨看见对方也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一个香炉。 灯笼的杆子被砍断,掉在地上,灯火熄灭。 黑暗中,这人又跟南宫御烨过了几十招。但都未曾占上风。 他知道自己不是南宫御烨的对手,于是想要抽身离去。但南宫御烨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南宫御烨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黑衣人手里拿着的,的确是个香炉。他特意跑到四皇子府来拿个香炉做什么? 普通来偷东西的毛贼,应该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香炉有什么秘密,有人要取走它。 这个香炉是属于四皇子府的,那么一定是与四皇子有关的事情,南宫御烨决心一定要抢过来,对调查沈阿汣体内的母蛊或者季翔背后的人有很大帮助。 南宫御烨的身手在黑衣人之上,很快就擒住黑衣人的手,狠狠一击,黑衣人的手腕一松,香炉掉落。 南宫御烨另一只手身手一截,拿到香炉。 黑衣人见香炉被抢,欲将其抢回来,奈何实在不是南宫御烨的对手,最后被他一掌击中胸口,口吐鲜血。 南宫御烨本想活捉黑衣人逼问其背后的主人,不料黑衣人虚晃一招,迅速逃离。 既然香炉已经到手,南宫御烨也没有继续追,而是重新点燃灯笼,仔细地查看香炉。 这个香炉跟平常贵族所用的香炉没有什么不同,里面还有残留的香灰,仔细一闻,还可以闻到残余的香味。 只不过,南宫御烨觉得这种香味,似乎有点奇怪,不像是一般的安神香。拿了一块破布将香炉包好,准备拿回去给段鑫玉看看。 沈阿汣最近几天得到段鑫玉的治疗,身体状况好了很多,虽然蛊毒未解,但是蛊毒被压制得很好,昏睡的问题也没有之前严重了。 这几天沈阿汣明显清醒的时间长了些,而且有时候身体状况好的话,一天可以醒两次。 今天晚上就是这样。在南宫御烨刚离开不久,沈阿汣就醒了过来。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茶饭不思 沈阿汣醒来时,没有看见南宫御烨,就出来看看。结果一出门,阿涵就冲了过来。 “回去。”阿涵简短直接地命令道。 沈阿汣拍拍胸口,白了他一眼道:“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死人了。” 阿涵脸上没有表情,重复刚才的话:“回去!” 沈阿汣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就出来走一走,不会去别的地方。对了,皇上呢?” 阿涵不答,直接用强,赶沈阿汣回房。“师父说了,你还不能下床太久,回去躺着吧。” 在阿涵面前,沈阿汣向来没办法,只好听从。而后,又问:“皇上去哪儿了?”她是被南宫御烨给吓怕了,上次自己一觉醒来,南宫御烨就不见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一醒来就问,真是一刻也离不开,没出息!”阿涵嫌弃地瞥了沈阿汣一眼。沈阿汣哭笑不得,道:“皇上是我的夫君,我关心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么?你这种小屁孩是不会懂的。” 阿涵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放心,他只是去夜探四皇子府了,不会将你抛弃的。” 沈阿汣简直想打人,最终还是忍住了。 上次她去四皇子府时,四皇子已经被软禁,而且府里守卫森严,以南宫御烨的身手,潜入府中,完全不成问题,沈阿汣倒是不怎么担心。 陈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南宫御烨从四皇子府出来,陈尚禀报道:“皇上,属下查到了,半个月前,四皇子已经被耀皇下狱,说他跟黎国人勾结,企图谋权篡位。 本来,三天前就要斩首,但是耀皇已经死了,四皇子就暂时没有斩,现在还关在天牢里。” “与黎国人勾结谋权篡位?”南宫御烨挑眉,这说的难道是四皇子跟他们的合作吗?可是,这件事只有他和沈阿汣四皇子知道,耀皇是怎么知道的? 陈尚问道:“皇上,这个四皇子,咱们要不要去救?” 南宫御烨思索片刻,将香炉递给陈尚,道:“四皇子在天牢里,短时间应该是安全的,先不管,朕要先去丞相府走一趟。” 沈阿汣说过,之前在耀国,她曾碰到丞相府的大小姐,虽说她下蛊的可能性很小,但只要有一点的可能性,他就不会放过。 “陈尚,你先回去,将这个香炉交给段神医,请他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不寻常。” 陈尚拿过香炉,面露担忧,道:“皇上,丞相府守卫森严,您一个人去……” “怎么,这么小看朕?”南宫御烨盯着陈尚,“朕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要潜入区区丞相府,还是不成问题的。” 南宫御烨来到丞相府时,太阳已经露出半个头。 丞相府的守卫固然森严,但与之前四皇子府相比,还是松懈一些。南宫御烨从后门翻墙而入,凭着高强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内院。 南宫御烨对丞相府的地形不熟悉,要找大小姐李霜的院子并不容易。为了节省时间,南宫御烨只好抓了一个小丫鬟逼问。 小丫鬟见到黑衣人,吓得本能性地要尖叫。南宫御烨及时捂住她的嘴,警告道:“老实一点,你要是敢叫,我立刻就杀了你。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明白吗?” 被这样一警告,小丫鬟立刻就闭上了嘴,惊恐地看着南宫御烨,瑟瑟点头。 南宫御烨慢慢松开手,见小丫鬟果然不敢出声,便道:“带我去你们大小姐的院子。” 小丫鬟的水眸更添惊恐。“你……你是谁,你要找我们大小姐做什么?” 南宫御烨冰冷的眸一眯,沉声道:“你想找死?” 小丫鬟不敢多言了,避开过往的下人,乖乖地带着南宫御烨前往李霜的院子。 并没有花多少的功夫,小丫鬟指着前面院门道:“到、到了,前面就是大小姐的院落,你、你放了我吧。” 南宫御烨看了一眼,一掌打晕小丫鬟,然后拖进草丛,自己则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精致奢侈,从布置来看,一眼就知道是个女子居住的地方。 里面倒是挺安静的,没有看见多少下人。 南宫御烨一跃上了屋顶,在卧房的上方蹲下身,揭开几片瓦,看下面的情况。 只见下面是标准的闺阁小姐的布置,梳妆台前坐着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这应该就是李霜了。 她身边站着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裙的丫鬟,正在跟李霜说话。南宫御烨刚好可以听见她们的声音。 “小姐,今天厨房的厨娘们专门准备了新的菜色,肯定合您的口味,你就尝尝吧。” 李霜摇头,声音有些慵懒无力。“不要不要,没有胃口,统统不要吃。” 丫鬟深深叹息一声,道:“唉,小姐,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不吃饭怎么行呢?到时候,就算找到了那位公子,您却病倒了,那又有什么用? 再说了,那位公子不就是长得俊俏一些而已吗?不过就是个商人罢了,论身家地位,咱们京城哪一位公子不比他强?” 李霜瞪了丫鬟一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我的眼光指手画脚了?我就是看上了他,从那天在街上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看上了他,你管得着么?” 丫鬟低头道:“奴婢自然没有资格管小姐的事情,只是奴婢担心小姐,为小姐感到不值啊,小姐这样为那公子茶饭不思的,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还有老爷,近日小姐萎靡不振,老爷操碎了心,担心得不得了呢。” 李霜面露惭愧,道:“是我让爹担心了,可是,一日见不到那位公子,我就一日提不起精神来,我看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我也控制不了啊。” 丫鬟劝说道:“小姐,老爷已经贴了告示出去,全国寻找那位公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到他的。 而且,老爷也派了人去四处寻找,肯定会将他找着,带到小姐你的面前来的。小姐,你就不要担心了,先吃饭好不好?” “说了不想吃。”李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自己都觉得天资绝色,可是为何当日那个公子却连正眼都不看一眼? 屋顶上,南宫御烨听了这段对话,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原来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竟然看上了女扮男装的沈阿汣,这叫什么事儿啊?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解救四皇子 南宫御烨觉得很郁闷。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自己的情敌有点多,防男人都防不过来,现在又多了个女人。沈阿汣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南宫御烨正准备走,忽然看见下面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对着李霜道:“霜儿啊,你这样下去,可让爹怎么是好?为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李霜扶着丫鬟的手臂站起来,双眸盈盈含泪,道:“爹,女儿就是喜欢他嘛,如果这辈子找不到他,不能嫁给他为妻,女儿宁愿出家去当个尼姑算了。” 这话可算急坏了丞相,丞相低声斥责道:“胡说,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出家当尼姑,你是想将你爹的脸都丢个干净吗?” 李霜抬手绞着手帕拭泪,嘤嘤道:“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否则我就去当尼姑。” 南宫御烨默默掉黑线,阿汣不过是女扮男装一次,就害得一个好好的丞相府千金为他出家。 这要是她长期以男装的装扮出来见人,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女子,回去之后要叮嘱她,以后不能再穿男装了。 丞相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好,你要嫁给他,爹不反对,爹已经命人贴出告示,全国寻找那个人,等找到他,爹就让他娶你,好不好?” 李霜问:“那要是他不愿意娶我呢?”不是她没有自信,而是她记得那一天的场景,那位公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躲瘟神一样的逃走了。 “他还不愿意?我丞相府的女儿看上他,那是他的福气,他积了几辈子的福才得来的机会,他不愿意也得愿意。”这就是强逼人家娶自己的女儿了。 事实上,丞相府的千金嫁给一个商人,传出去的话,他这个丞相的脸也能丢到家,但是再怎么样,也耐不住女儿喜欢。 为了宝贝女儿的幸福,他就是再丢脸,也能忍了。 李霜原本黯淡的双眼,忽然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挽住丞相的胳膊,道:“真的吗?爹会让他和女儿成亲?” “当然是真的。”丞相宠溺地看着女儿,心疼极了,“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赶紧让厨房的人传膳,多吃一些饭食,把瘦下去的给补回来。” 李霜皱了皱眉,道:“可是,我没有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至少不要让自己饿肚子,饿坏了怎么办?”丞相说着,就吩咐丫鬟下去传饭。“爹今天陪你一起吃。” 南宫御烨在屋顶上听见这些对话,顿时哭笑不得。这个丞相竟要广贴告示在全耀国寻找沈阿汣,逼人家娶自己的女儿,宠溺女儿真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个李霜也是可笑,见了沈阿汣一面就日思夜想了,殊不知,人家其实是个女人。 南宫御烨勾唇一笑,心想,反正沈阿汣当时是带着面具的,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就让他们找去吧。 这样看来,给沈阿汣下蛊毒绝对不会是李霜,南宫御烨便不再多逗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丞相府。 离开丞相府之后,南宫御烨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仔细想了想。沈阿汣一共只去了那几个地方见了那么几个人,既然其他人都已经排除了,那么问题就只有可能是出在四皇子的身上。 即便不是他亲自下的毒,也一定与他有关。而究竟真相如何,还得先找到四皇子问了才知道。 南宫御烨决定,先去天牢,将四皇子救出来。 天牢在城东,与丞相府相距甚远,南宫御烨赶到那里时,已经快到正午。 正值天牢的衙役换班的时候。南宫御烨守在天牢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身穿衙役服的人走过。 南宫御烨利落地将衙役打晕,换上他的衣服,往天牢而去。 这样做是最简单的办法,只不过,这也冒了很大的危险,一旦被人认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进门时,南宫御烨微微低下头,将刚才从那衙役身上拿下的腰牌递给守门的衙役。 衙役查看之后,把腰牌还给南宫御烨,眼睛却在他身上上下打量,面露疑惑地问道:“你看着很面生,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啊。” 南宫御烨放粗嗓音,说道:“我是刚来不久的,自然面生。” “哦。”因为有腰牌在,所以衙役并没有多想,说了,几句就放他进去了。 进了天牢,南宫御烨避开其他衙役的耳目,径直来到关押犯人的地方。 天牢是看管的重地,守卫十分严密,每一道门都有人把守。衙役自然是可以在里面自由出入的。 只有关押重刑犯的地方,没有上面的命令,除了特定看管的衙役,任何人都是不可以擅自靠近的。 南宫御烨拿出腰牌,给守门的衙役,道:“我是来换班的。” 衙役只是看了一眼,就放他进去了。 里面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十分难闻。 南宫御烨忍住胃里的翻涌,继续往里进去。一个衙役出来,看见南宫御烨,抱怨道:“怎么才来?我们都饿死了。” 南宫御烨赔笑道:“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一下,来晚了。” “算了,我去吃饭了,你接班吧。”说完,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里面的隔间里,已经有几个衙役围坐在一张桌子前喝酒,南宫御烨四处望了望,看见左手边有一条很长的过道,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重犯”二字。 四皇子是以通敌卖国谋权篡位的罪名来到这儿的,肯定就关在了这里面。 “哎,你在看什么?”一个衙役冲着南宫御烨喊道:“还不快过来跟我们哥儿几个喝酒?” 南宫御烨露出一个假笑,走了过去。 好在天牢每次轮流一起值守的人都不一样,一般来说,衙役们都不太认识彼此,否则南宫御烨还真不敢就这样进来。 现在这里的人太多,南宫御烨不好行动,得想想办法才行。 南宫御烨走到桌边坐下,刚才喊他的那个衙役给他倒上一碗酒。他想,得等这几个人喝醉了才能行动了。 但是,这些衙役天天都靠喝酒来打发时间,酒量已经是练得很好,轻易不会醉。眼看着几坛子酒都喝完了,他们还是清醒得很。 看来,得给他们下点药才行。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劫狱 酒意正浓时,酒又喝完了。南宫御烨主动说道:“酒没了,我去再拿一坛来。” 有人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要是让头儿知道了,又要挨骂。” 另一人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逗了,你的酒量就这么点儿?谁信哪,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酒量惊人,少在这儿装,继续喝,没问题的。” 隔间的隔壁就是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里面存有不少的酒,南宫御烨进去拿了一坛,偷偷地在里面下了一包使人昏睡的药,然后出来回到桌上。 又是几碗酒入肚,这回大家却都感觉脑袋有点昏沉。 “哎哟,这坛子酒不同寻常,才喝这么几碗酒晕乎乎的了。” “是你酒量太差吧,我就没有什么感觉。” 刚说完,要起身上茅房,身体却一晃一晃的,一个不稳倒了下去。有人嘲笑道:“还说别人酒量不行呢,你这就倒了,真是没用。” 话音刚落,这人也眼前一晃,再一黑,昏睡过去。 紧接着,其他的衙役也陆续倒下。 这时已经入夜,牢里面十分安静,巡逻的人刚巡逻完走了,周围没有什么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南宫御烨提起精神,进入重犯牢区。 重犯牢区的犯人很少,所以看守的人相对也少一些。重犯牢区和普通牢区之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处,有一扇铁门。 因为夜色已深,周围又安静,看守铁门的衙役们都昏昏欲睡,蹲在门边打起了瞌睡。 南宫御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快速点了他们的睡穴,在其中一个衙役身上取了钥匙,顺利进去。 里面的牢房基本都是空的,只有一间里面有人,南宫御烨走过去一看,那人果然是四皇子。只见他身穿素服,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入睡。 四皇子已经入狱半个月,早已被这里的环境折腾得没了往日的光彩,全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头发脏乱,脸色蜡黄,胡子拉碴,活脱脱像个乞丐。 南宫御烨打开牢门,沉声喊了几声“四皇子”。 四皇子本来在这里睡得就不安稳,有什么动静很快就会醒来。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睁眼一看,面露惊诧,沙哑的声音问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御烨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先带你出去再说。” 四皇子没有多想,立刻起身,跟着南宫御烨出去。 刚走出重犯牢区,迎面就碰上一队巡逻的衙役。 “什么人?竟敢来这里劫狱!”衙役头子指着两人大喊,十来个人二话不说就冲过来。南宫御烨拔出手里的刀,与之对抗。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将衙役们打得不省人事。 “快走,很快会有人赶过来。”南宫御烨对四皇子道,这里的打斗声足以将近处的衙役吸引过来。 出了牢区,拐入露天过道,南宫御烨问:“四皇子,你可还能使轻功?” “可以。”四皇子中了蛊毒,又被关在天牢十几天,身体已经很虚弱,虽然可以勉强使出轻功,但是很吃力,而且身手远远没有从前的一半敏捷。 两人刚跃上屋顶,下面就有两队衙役赶过来。 “快来人,有人劫狱,来人!” 衙役们手里提着火把,纷纷出动,天牢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而南宫御烨与四皇子已经在屋顶上迅速奔向天牢大门。 看守天牢大门的衙役已经知道了有人劫狱的消息,已经加派人手把守,等着他们过来。 四皇子有些气喘地说道:“我现在使不出什么力气,要连累你了。” 南宫御烨道:“把你仅剩的力气留着逃命吧,这些人,交给我就好。” 于是,南宫御烨纵身一跳,堪堪落在大牢门口。 衙役们手持大刀集体扑向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动作极快极狠,这些衙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十个衙役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倒在地上嗷嗷叫。 四皇子从屋顶跳下来,对南宫御烨道:“快走,否则等巡防营的人来了就难以脱身了。” 南宫御烨点点头,立刻破门而出。 黑夜之中,南宫御烨和四皇子两人从天牢里狂奔而出,跑出一段距离后,拐入一条小巷子,正好避过闻讯赶来的巡防营部队。 南宫御烨将身上的衙役服扔了,而后带着四皇子去了一处隐秘之地。 是之前叫陈尚准备好的一间院落,位于城西,地方偏僻,不会被人发现。 “四皇子,这里虽然地方小,但是地处偏僻,环境清幽,适合于养伤,你先在这里住下,以后再做打算。” “多谢你冒险将我救出来,能够在此住下,于我而言,已经是难得的了。”四皇子说道。 南宫御烨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李婶说,她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四皇子面露感激,南宫御烨走之前,他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宫御烨答道:“还是那句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他们在京城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他不能冒险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 回到住处时,天已经蒙蒙亮。 南宫御烨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看看沈阿汣的情况。见到沈阿汣正在床上睡得安稳,他才放心地去洗漱,然后上床休息。 沈阿汣一睁开眼就见到南宫御烨近在咫尺的脸,心里倍感温暖,见他满脸倦容,又不禁心疼。 自己这样每天昏睡着,什么忙都帮不上,有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很没用。 沈阿汣没有吵醒南宫御烨,而是就这样躺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颜。 不知不觉已经接近正午,南宫御烨终于醒来。摸摸沈阿汣的脸颊,道:“醒了很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饿不饿?” 沈阿汣摇摇头,说:“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所以就没有打扰你。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回来,是去做什么了?” “去了一趟四皇子府,之后又去了一趟丞相府。” “丞相府?”沈阿汣没想到南宫御烨会去丞相府,“那你可有什么发现么?” 南宫御烨想起那个相府大小姐对男装沈阿汣情根深种的事,顿了顿,道:“没有,不过依我看,丞相的女儿李霜应该不是给你下毒的人。” 他可不想沈阿汣知道自己被一个女人日思夜想,于是就自动省略了这件事。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香炉 南宫御烨起来,到厨房拿了膳食回房,监督沈阿汣吃完饭之后,才出门找段鑫玉。 昨天他叫陈尚将香炉拿回来给段鑫玉查看,他想去问问结果怎么样。 今日天色晴好,段鑫玉正在院子里晒草药,满园药草香气,令人闻了神清气爽。 南宫御烨进入院子,朝段鑫玉微微颔首:“段神医。” 段鑫玉停下手中的活儿,轻轻扫了南宫御烨一眼,来到凉亭的石桌边坐下,顺手倒了两杯茶,抿了一口,问道:“这一趟收获如何?” 南宫御烨也在石桌旁坐下,如实说道:“昨天上午去了一趟丞相府,倒是确定给阿汣下毒的人不是丞相府大小姐。 四皇子府已经是一片废墟,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查出,四皇子在半个月前已经被耀皇打入天牢,这十几天都关在牢里。 不过,前夜在四皇子府的时候,遇到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身手很好,估计是谁府上的暗卫。很奇怪的是,他是去拿一个香炉。 对了,那个香炉昨日我派陈尚拿回来给段神医检查,不知道,您看了没有?” 段鑫玉又呷了一口茶,道:“检查了,根据那香炉里的残余灰烬,我找到了一种特殊香,这种香可以令十日断肠蛊活跃。 通过这种香,令人将蛊吸入,从而下毒,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闻言,南宫御烨大惊,震惊地看着段鑫玉:“问题就出在香炉的香?难道……”难道四皇子真是给沈阿汣下毒的人?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是四皇子,他又怎么会被打入天牢?另外,昨夜面对他,四皇子半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南宫御烨忽然间有点迷茫了。 段鑫玉问:“你说这香炉是在四皇子府找到的?” 南宫御烨点头:“没错,是在那个黑衣人手里抢下的。这个香炉,似乎对他背后的人很重要。” 段鑫玉思忖着,又问:“那四皇子现在还在天牢?” “我已经将他从天牢中带出来,安排在城西的一个院子里了。”南宫御烨的思绪有些乱,一边回答段鑫玉的问题,一边暗自思索。 “既然香炉是四皇子府的,那么阿汣中毒的事情,肯定就跟四皇子有关,很有可能就是他下的毒。”段鑫玉眯了眯眼睛,起身道:“他在城西哪里?我这就去找他。” 南宫御烨忙道:“段神医,这件事还没弄清楚,不一定就是四皇子下的毒,咱们需要从长计议……” “还计议什么?香炉出自他四皇子府,跟他定然脱不了干系。”段鑫玉不想听南宫御烨多说什么。 “况且,四皇子现在逃出了天牢,人身自由,如果不赶紧去找他,说不定他就要逃了。到时候上哪里去找他?” 南宫御烨道:“这一点段神医不必担心,我安排了暗卫在暗处盯着,他跑不了的。” 段鑫玉正要说什么,沈阿汣就走了进来。 看见段鑫玉满脸怒容,沈阿汣觉得奇怪,问道:“师父,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她的第一猜测是,南宫御烨惹到老人家了。 段鑫玉直接说道:“我怀疑,那个四皇子就是给你下蛊毒的人,现在要去找他。” 沈阿汣震惊,看看段鑫玉,又看看南宫御烨,问道:“四皇子?怎么会是他?” 不等南宫御烨回答,段鑫玉抢先说道:“皇上夜探四皇子府时,带回来一个香炉,香炉里有催动十日断肠蛊的香的残灰,不是他还能是谁?” 南宫御烨将在四皇子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沈阿汣听。 沈阿汣陷入沉默,思索片刻,看向南宫御烨:“据皇上所说,当时是有人要将香炉拿走,说明背后的人很可能想要销毁香炉。 如果真是四皇子下的毒,他应该早就将其销毁了才是,不可能留着它,等着别人去查,况且而四皇子身在天牢,与外界完全隔绝,怎么可能有能力派人去做这件事?” 南宫御烨点点头,他所考虑到的,正是沈阿汣方才所说的,因此,他才觉得四皇子不会是下毒之人。 沈阿汣劝说道:“师父,四皇子很有可能不是给我下毒的人,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就这样冲上门去,未免不妥。还是再等等吧。” 经过沈阿汣的分析和劝解之后,段鑫玉慢慢冷静下来,泄气道:“反正中毒的是你,你都不急,我这个老头子急什么?” 沈阿汣简直哭笑不得,赶忙说道:“我知道师父是关心我,这才没有想得这么深远,师父的关怀令徒儿倍感温暖,谢谢师父。” 段鑫玉哼了一声,转身回去捣鼓草药了。南宫御烨见了这场景都忍不住想笑,这段神医,真跟个孩子一样。 沈阿汣摇摇头,跟着南宫御烨回了房间休息。 沈阿汣靠在床头,一边喝羹汤,一边问道:“你说四皇子入狱,耀皇给出的理由是通敌卖国,谋权篡位?” 南宫御烨点头,道:“没错,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咱们跟四皇子的合作,被耀国的某个高官知道了?” 之所以说是高官,是因为一般人根本掌控不了这么一场阴谋。 沈阿汣思忖须臾,说道:“很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可能那人就是特意借四皇子的手来除掉我们。 而且四皇子被下狱斩首,刚好连四皇子也除掉了,一举多得,死无对证。”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季翔被杀之前,说了一个‘天’字,很可能是那个人的名字里面有个天字,或者官号里有个天字。” “‘天’字?”沈阿汣觉得很摸不着头脑,“完全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咱们又跟他有什么仇?” “我也想不到。”南宫御烨愁眉深锁,沉吟片刻,道:“耀国的朝堂有些什么人,没有人比四皇子更加清楚了,我想,应该去找四皇子一趟问问看。” “嗯。”沈阿汣也同意他的说法。醒来这么长时间,沈阿汣已经又有些困倦,仍然有些苍白的脸上满是倦色。 南宫御烨便将她按回床上躺着,道:“你就好好休息吧,这些事情交给我。” 沈阿汣乖乖应着,闭上了眼,忽然又睁开,道:“你要看好师父,别让他乱来。四皇子到底跟咱们有联盟,要是因这件事误会他,将他得罪了,将来不好行事。”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线索中断 南宫御烨叹气道:“我知道了,你啊,刚才才答应我好好休息的,现在又不安分了。” 沈阿汣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等沈阿汣睡着之后,南宫御烨离开房间,跟段鑫玉说了一声之后,便出门去找四皇子了。 四皇子已经洗漱过,换上干净的衣物,恢复了往日的风姿,只是气色不太好,有一种病了很久的病态感。 院子里除了四皇子,只有一个做饭的李婶,李婶正在忙着,所以来开门的,是四皇子。 “是你啊,请进!”四皇子还知不道南宫御烨的名字和身份,所以只能每次都用“你”来称呼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两人进了客厅,倒上茶喝着。这里虽然地方小,但是东西还挺齐全的,都是新添置的,四皇子很感激。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南宫御烨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前天晚上,我去过你的皇子府,遇到一个黑衣人。” 四皇子惊讶地问道:“黑衣人?我府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黑衣人去做什么?” “去偷你房间的一个香炉。”南宫御烨简洁地说道。、 四皇子这下更加纳闷了,皱眉道:“香炉?”自己的香炉虽然做工精良,价值不菲,但是也不值得出动黑衣人去偷吧?莫非有什么猫腻? 南宫御烨一直在观察四皇子的表情,除了吃惊和疑惑,没有在他脸上发现任何别的什么。 “四皇子,我也不瞒你了,我的妻子,哦,也就是上几次去皇子府找你的人,她中了蛊毒。而毒根源,就来自于你那个香炉里的香。” “尊夫人也中了蛊毒?这……”四皇子震惊不已,他记得,那可是求陌然,段鑫玉的徒弟,医术精湛如她,也能中招,可见她所中的蛊毒厉害无比。 而求陌然中毒的根源竟是出自自己房里的香炉,这人今天来找自己,难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的解释你可能不太会相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尊夫人身上的蛊毒不是我下的,我没有必要这样做。” 南宫御烨在四皇子的脸上看见了真诚和焦急,这代表他不是在撒谎,否则要不然就是他演技太好,表演到位。 “说实话,我对你是有怀疑的,不过,就如你所说,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所以,我还是相信你多一些,” 南宫御烨盯着四皇子,“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算账,而是有些事想要问清楚你,好让我今早找到幕后真凶。” 四皇子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道:“你但问无妨,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与我的夫人,都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纵一切,他的目的就是借你的手,除掉我们,”南宫御烨说着,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但是,这个人是谁,我们还没有确定。 有一个为他卖命的人,在临死之前说了一个‘天’字,我想问问你,耀国京城,有没有人跟‘天’字有关?” “‘天’?”四皇子蹙眉细想,将朝中所有的官员都过了一遍,也是毫无头绪。“我没有印象。” 南宫御烨赶到有点失落,连四皇子都想不到的话,要找到那个人就更难了。 想了想,南宫御烨问道:“四皇子,平时负责给你燃香的人是谁?” 能够接触到四皇子香炉里的香的人,除了四皇子本人,就是负责点香的人,此人必定有问题。 四皇子思索着回答道:“是一个在皇子府当差很多年的小厮,名叫陈全。” 陈全很早以前就跟着四皇子,比较知道四皇子的喜好,所以四皇子比较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会交给他去做。若说陈全是别人的眼线,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现在证据表明,陈全的确有问题。 南宫御烨心想,只要找到了这个陈全,应该就能问出幕后之人,忽然他想起了那个逃脱的黑衣人,暗道不妙。“不好,陈全可能会被灭口。” 四皇子同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道:“没错,如果他真的受命于别人,在香炉里做了手脚,现在那人知道你在追查,肯定不会留着陈全。” 南宫御烨没有多停留,急忙回到住处找到陈尚,让他派出暗卫全城追查陈全的下落。 段鑫玉得知南宫御烨回来后,就过来找他询问情况。南宫御烨将陈全的事情告诉了段鑫玉,段鑫玉深表担忧。 这个陈全是目前的唯一线索,如果他被杀人灭口,线索就又断了。 陈全的住处很快就找到了,陈尚回来禀报,南宫御烨要亲自去找人。沈阿汣这里有阿涵照顾,段鑫玉也同他一起去了。 陈全是住在市井之中的一条小巷子里的一座很小的院落里。 南宫御烨和段鑫玉赶到时,暗卫正从里屋出来,对南宫御烨禀报道:“主上,人已经死了!” “还是来晚了一步。”南宫御烨很懊恼地说道,陈全死了,又要再找别的办法了。 离开小巷子后,段鑫玉说道:“目前来看,线索还是要从四皇子身上找。再去找四皇子一趟吧。” 南宫御烨知道段鑫玉对四皇子抱有很大的怀疑,说实话是真的不太敢让他跟着去。 看看天色,道:“天色已晚,神医奔波这么远,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四皇子那里,我去就是,有什么线索,我会立刻通知您的。” 段鑫玉瞥了南宫御烨一眼,心知他的心思,哼,不让他去,他就偏要去。“怎么,怕我不分青红皂白,将那个四皇子得罪了?放心吧,我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南宫御烨有点不好意思,不好再阻拦,只好让段鑫玉一同前往。 四皇子知道南宫御烨肯定很快就会再来找自己,所以一直在等着,南宫御烨和段鑫玉一进来,就问:“陈全那里……结果如何?” 南宫御烨摇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陈全已经死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除了懊恼,四皇子也并没有多惊讶。 两人忽然陷入沉默,段鑫玉始终在一旁没有说话,只顾着偷偷观察四皇子。 过了一会儿,南宫御烨问道:“四皇子,你仔细回忆一下,当日你与我的夫人见面前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四皇子和沈阿汣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距离现在已经快一个月,并不是所有事情,四皇子都记得一清二楚,但若是不寻常的事情,他肯定会有印象。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找到母蛊 四皇子回忆良久后,缓缓道:“那天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是被软禁,府里面很多下人都已经被遣散,只剩下几个贴身伺候的小厮和丫鬟,所以,府里很安宁。 我不记得有什么人不对,或者发生过什么不对的事情。不过,说起香炉我倒是记起来了,那晚我在睡前,闻到房里的熏香比平时浓郁很多,而且,味道似乎有点怪。 我当时只以为是熏香放久了,走了味儿,所以并没有引以为意。” 那天晚上,四皇子的精神不是太好,很早就休息了,熏香是在他睡着之后才点上的。沈阿汣来了,他醒来后才发现熏香味道不好。 于是在沈阿汣走后,才将陈全叫进来,命令他换了一块好的麝香。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香炉里的香有问题,如今说起来,的确是有人买通了陈全,偷偷将熏香换了。” 南宫御烨拧着眉,这个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呢?如果不早一点将他查出来,一直处于他在明,我在暗的状态,是于我很不利的。 一直沉默的段鑫玉说道:“四皇子,也中了蛊毒吧?” 四皇子震惊地看向段鑫玉,从他们进门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多看这个沉默的老头子两眼。 本以为他只是南宫御烨身边的随从什么的,但是没想到他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身中蛊毒。瞬间就令人刮目相看。 “老先生,您怎么知道,我中了蛊毒?” 南宫御烨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向四皇子介绍段鑫玉。“哦,对了,这位老先生乃是天下第一神医段鑫玉老先生。” 四皇子更加震惊了,看向段鑫玉时的眼神都变得充满崇敬。 “您就是段神医?难怪……” 段鑫玉傲然地笑了笑,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气息也十分不顺畅,如果不及时救治,将活不过两个月。” 四皇子点头,道:“没错,我所中的这种蛊,中蛊之人的寿命只有三个月,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月。”原本求陌然答应了给他解毒,但之后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就一直拖着了。 段鑫玉说道:“你的这种蛊,虽然霸道,但是也不难解。 只要准备几味关键的药材就行,我现在就写下一张药方给你,你让人按着药方去抓药,每天三副药,服用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四皇子一脸欣喜地起身,朝段鑫玉作了一揖,道:“如此,就太感谢段神医了。” 段鑫玉写下药方后,南宫御烨便与他一同告辞了。 出了院子,南宫御烨和段鑫玉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悄无声息地跃上屋顶,在暗中观察四皇子的动向。 南宫御烨和段鑫玉离开后,四皇子就收好药方,然后召来了暗卫,吩咐道:“按照上面的药方去抓药,尽快回来。” 暗卫领命而去,四皇子感到有些累了,就回房歇息,之后再没有出来。 “看来四皇子并没有什么异样。”段鑫玉说道,南宫御烨点头,看看已经黑透的天色,道:“四皇子暂时不用担心,咱们先回去吧。” 两人很快回到住所。 南宫御烨回房间时,沈阿汣正好醒过来。这些天沈阿汣经常可以清醒两次,气色也好了很多,所以南宫御烨也没那么焦虑了。 另外,母蛊已经在香炉里找到,段鑫玉不用多久就可以将其提炼出来,他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今天又查到些什么?”沈阿汣好奇地问道。 南宫御烨喝了一口茶,在沈阿汣身边坐下,一手揽住她的肩膀,道:“已经基本可以排除四皇子的嫌疑。 只不过,好不容易查到一个跟那个幕后之人有关联的线索,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线索又断了。” 沈阿汣轻轻叹了一口气,眉间隐藏着担忧,道:“这件事情实在棘手,那个人在暗,我们在明,要想将他揪出来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看来,咱们得另想办法才行。” 南宫御烨点点头,低头看看沈阿汣,问道:“已经到晚饭时间了,肚子饿不饿?” 沈阿汣笑道:“嗯,你一说,还真有点儿饿了,咱们吃饭吧。” “好!”南宫御烨十分欢喜,立刻就去了厨房拿晚饭。 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心里都很满足,自从沈阿汣病了以来,精神就一直萎靡,胃口也不好,很少吃得像今晚这样开心了。 吃完饭,沈阿汣便要求出去散散步,南宫御烨看她兴致这样高昂,倒也没有像往常那般阻拦,而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夜晚风有点凉,南宫御烨给沈阿汣披上披风之后才扶着她出门。 今天天上星子寥落,夜色苍茫,唯有一轮残月挂在空中,透着凄凉和萧索。 南宫御烨刚扶着沈阿汣在石桌旁坐下,段鑫玉就过来了。 “阿汣今日的气色很是不错。”段鑫玉赞叹道,笑容中带着那么些许得意。 沈阿汣知道师父的性格,在这个时候就应当拍拍马屁,于是笑道:“这都是师父医术高明,自从吃了师父的药之后,我就感觉好了很多,似乎体内的蛊毒都已经解了似的。” 段鑫玉笑得合不拢嘴,瞥了沈阿汣一眼,道:“你拍马屁也用不着这么夸张,你就是不夸,师父我也还是会尽心尽力地为你解毒的。 不过,你今天这马屁拍得很是值得,因为为师已经在香灰里面提炼出了母蛊,只要再找到相应的药材,你体内的蛊毒,不日就可以解了。” “真的吗?”沈阿汣登时兴奋极了,两颗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段鑫玉,十足像个久病的孩子,听见自己终于要痊愈了,开心到极点的样子。 沈阿汣中毒的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强行用药的那几天,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每天躺着,她感觉身体都快僵硬了,而且一直都没有力气,她觉得自己就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如今终于快要摆脱这种感觉了,她当然兴奋。 更重要的是,她不用死了。 “当然是真的。”段鑫玉抿了一口茶,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这里的茶喝着就是不如恶人谷的好喝。 对了,给你治疗蛊毒的药材在耀国找不到,只有恶人谷才有,明日我要回去一趟,你们在这里,万事小心。” 闻言,南宫御烨问:“是否需要派人陪同段神医一同回恶人谷?”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回恶人谷 段鑫玉闻言,锐利的双目瞥向南宫御烨,道:“你是在小看老朽么?不过是回自己的地方,你认为老朽需要人保护?” 南宫御烨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被段鑫玉理解成这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沈阿汣赶紧解释道:“师父,瞧您说的,皇上这是关心您,怕您路上累着,派人去照看而已,您别多想。 不过,皇上你也是,我师父不但医术高明,武功也十分高强,你忘了,前几天还是师父他老人家救了咱们呢,你怎么能这样小看他?压怪不得师父不高兴了。” 南宫御烨急忙顺杆爬,道:“是的是的,是我太多虑了,段神医老当益壮,一般的年轻人都不如您,我不该这样小看您。” “不跟你们说了,明天要早点启程,回去休息了。” 段鑫玉见他们夫妻一唱一和的,有气也消了,遂哼哼一声,便走了。 待段鑫玉走远后,沈阿汣捂嘴偷笑道:“南宫御烨,没想到,你也会哄老人家,真是出人意料。” 南宫御烨扣住沈阿汣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柔声道:“段神医是你的师父,而且你身上的蛊毒还要靠神医救治,朕有求于他,才会勉强为之。” 沈阿汣咯咯笑道:“哦。你这句话要是让师父听见了,非得跟你生气不可。” 第二天一早,段鑫玉就出发南下前往恶人谷了。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阿涵还特意出门相送。 段鑫玉到底是不太放心,一直叮嘱阿涵要好好照顾沈阿汣,阿涵听得都不耐烦了,抱怨 道:“师父,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您要是不放心,倒不如让我去恶人谷,您在这里照顾?” 段鑫玉一边翻白眼一边说:“你去恶人谷采药,我更加不放心,万一把药认错了,阿汣要被你毒死。” “师父,你……我好歹也在您身边十几年,医术不精,药草还是认得的,你怎么……”阿涵简直气得要死。 沈阿汣赶紧出言制止道:“好了好了,师父,阿涵,你们就不要再争论了,师父,太阳都快出来了,您还是赶快启程吧。” 再让这两何人吵下去,到天黑也无法启程了。 段鑫玉这才想起来要办正事儿,又嘱咐了南宫御烨两句,方才骑马离去。 沈阿汣看向阿涵,劝道:“阿涵,你以后多让着师父点儿,他毕竟年纪大了,逞逞口舌之快也没什么。” 阿涵道:“为什么我要让他?我又不是他的徒弟,虽然我喊他一声师父,但是我跟你可不一样。” 说罢,拍拍膀子走人。 南宫御烨说道:“阿汣,你这个师弟,性子简直跟段神医一模一样啊。” “千万别说他是我的师弟,他听见了会生气的。”沈阿汣急忙打断南宫御烨道,“阿涵是师父年轻时的心上人的儿子,因父母早亡,故而师父收留他,将他养在身边。 阿涵喊师父一声‘师父’,但是他不喜欢学医,所以师父才另找徒弟,否则,哪里轮得到我啊?” 南宫御烨点点头,两人正要回去,忽然听见一阵马蹄声响。 回头一看,来人竟是一身风尘仆仆的沈傲天。 沈傲天下马来,躬身行礼:“参见皇上,皇后!” 几个人进了屋,坐在桌旁聊天。 沈阿汣问道:“爹,你怎么会来?而且还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沈傲天一直赶路,都顾不上喝水进食,此时已经是又累又渴,大灌了几口茶之后,才微微喘着气说道: “我担心你,所以就来看看你。方才在街上正好遇到段神医,经他指点,我才知道你们住在这里的。” 段鑫玉来耀国之前,曾到过煌州军营,跟沈傲天碰过面,所以认识了。 南宫御烨命人去厨房准备饭菜,然后才坐下来,问道:“煌州城一切可安好?易将军安然回到军营了吗?” 沈傲天点头:“易将军四天前就回去了,臣就是听他说阿汣受了重伤,放心不下,这才匆忙赶过来的。” “那就好。”易穆阳是为了引开追兵,才以身犯险,孤身南下的,南宫御烨又向来重用易穆阳,因此难免担心。 很快早饭就做好了,三个人一起吃了早点,沈阿汣便又感觉有点累,南宫御烨便抱着她回房歇息了。 沈阿汣歇下之后,南宫御烨才出来,跟沈傲天聊天。 南宫御烨将这些天在京城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傲天。得知背后还有一个不知身份的神秘人在操纵一切,沈傲天表示深深的担忧。 想了很久,沈傲天提议道:“皇上,现在正是阿汣解毒的关键时期,为了让她能够受到更好的保护,不受外界干扰,臣觉得,还是先回煌州城吧。 那里全都是自己人,不用担心那个隐在暗处的人暗中使坏,对阿汣的恢复更有益处。” 南宫御烨蹙眉深思,觉得沈傲天所说的很有道理,其实这几天他也在想不如先回煌州去,比在这里要安全。于是决定按照沈傲天说的做。 沈傲天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疲乏,说了会儿话,便去休息了。 南宫御烨找陈尚,吩咐他将这里的一切安排好,明天就启程回煌州。 到了黄昏时分,沈阿汣悠悠醒转,看见南宫御烨正在床边坐着,捧着一本书在看。 “什么书这么好看?” 南宫御烨合上书本,将沈阿汣扶着坐起来,笑道:“不过是一本医书罢了。” 沈阿汣挑眉:“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对医术感兴趣了?” “闲来无事,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嘛。” 沈阿汣的药已经熬好,南宫御烨亲自去拿过来,喂她喝完药,然后又让她吃了些点心,才作罢。 沈阿汣自嘲道:“我每天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真跟猪一样的了。你说,我是不是都胖了?” 南宫御烨哭笑不得,说道:“你病着,哪里胖得起来,再说了,就算是胖了,在朕心里也跟从前一样漂亮,无须担心。” “是吗?”沈阿汣狐疑地看着他,“要是有一天我变成了个又肥又丑的黄脸婆,你不会嫌弃我?” 沈阿汣只是忽然兴起,想问这个问题,虽然明知道南宫御烨会给什么样的答案。 南宫御烨盯着沈阿汣看了一会儿,道:“等你变成黄脸婆,我也变成糟老头子了,你会不会嫌弃我呢?”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压制蛊毒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笑道:“既然我是个黄脸婆,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你呢?” 南宫御烨搂住沈阿汣,在她的红唇上轻吻,沈阿汣也回应着他。两人耳鬓厮磨良久,才松开彼此。 沈阿汣皱了皱眉头,脸色也迅速变得苍白了许多,虽然努力隐忍,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呻吟的声音。 “又疼了?”南宫御烨关切地问道。沈阿汣已经到了寿命维持的后期,虽然吃了段鑫玉开的药,但是体内的蛊越来越活跃,发作得也越来越厉害。 沈阿汣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事,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师父的药对压制蛊毒有很好的效用,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后期,再过两天,只怕药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了。”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痛苦,眼见着她额头上慢慢沁出汗珠,心里比被刀割还疼。恨不得一切都由他来承受。 “阿汣,让我帮你吧。” 沈阿汣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抬头看向他问道:“你想要运功给我压制蛊毒?不行的,那样的话会消耗你太多的体力,弄不好会伤了你的。” “你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考虑这么多?我最多不过是损耗些功力而已,没有大碍的,不要再说了。”南宫御烨扶着沈阿汣坐正,道:“来,我运功帮你压毒。” 沈阿汣还想再拒绝,但是南宫御烨已经输入功力进她的体内,随着内力灌入体内,在身上缓缓流动,沈阿汣明显感觉痛苦有所缓减。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沈阿汣基本感觉不到疼痛了,这说明南宫御烨的功力已经暂时完全将体内的蛊给压制住了。南宫御烨的内力作用使沈阿汣感觉到全身都轻松不少。 “现在感觉如何了?”南宫御烨问道,声音里透着几分疲倦。沈阿汣赶紧让南宫御烨停下来,转身看向他,只见他轮廓清晰的脸上尽是苍白,额上还渗出有一层汗珠。 “我已经不疼了,你呢?你看看你,脸都白成这样了,我都说了你会伤到自己的嘛,你就是不听。” 南宫御烨低头吻了吻沈阿汣的唇,道:“只要你好受一些,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夫妻同心,本也该同甘共苦,你受苦的时候,我哪能救那样看着什么都不做呢?” “南宫御烨,你这个人真的是……”沈阿汣感动到说不出话。南宫御烨是个性子冷的人,能让他在意的人不多,但是一旦成为了他在乎的人,此人将会是十分幸福的。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两人一起躺在床上闭眼休憩。他们相识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但是已经经历过很多的风雨,不论是从前相杀,还是现在相爱,都已经经历了太多。 不论将来的路有多么难走,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南宫御烨说道:“朕与你父亲商量过了,明天就回煌州城。” “什么?那这里的事情,四皇子那里如果有什么消息……” “朕会派人在这里与四皇子接应,一旦有什么消息,会有人立刻去煌州通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南宫御烨低头看了沈阿汣一眼,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最近是你最艰难最关键的时期,我想要你能安安静静地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地把蛊毒给解了。 但是如果再这里的话,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弄清楚,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沈阿汣点点头,道:“好,那就回煌州城吧。”她也不想南宫御烨因为自己而分心。回到煌州城,一切就安全了。 沉默一会儿,沈阿汣忽然感叹道:“南宫御烨,这么久以来,我似乎一直都在让你担心,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你怎么忽然这么说?”南宫御烨宠溺地看着沈阿汣,“你怎么会是麻烦?你一直都在帮助朕,如果没有你在朕的身边,朕都不知道要怎么撑下去了。 所以,阿汣,以后不要再轻易放弃了,一定要抓住一切机会,好好地活下去,陪在我的身边,知道了吗?” 他指的是不久之前沈阿汣得知自己只有一个月寿命的时候,放弃了寻找解药的事情。 沈阿汣就知道他会找机会教训自己,并不反驳,乖乖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珍惜生命,好好生活。” 南宫御烨被她逗笑了,忽然想起几天前在丞相里的所见所闻。 “你知道我去丞相府的时候,听到一个什么样的惊天大消息吗?” 沈阿汣好奇地看着他,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在丞相府能听到什么消息?” 南宫御烨勾起唇角,道:“那个相府大小姐因为思念一个人,而茶饭不思,相思成狂,而据我所知,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便是女扮男装的沈公子你。” “不会?”沈阿汣惊讶到下巴都差点掉了。 “还不止这样,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振作起来,丞相可是豁出去了,他在全国张贴了告示找你,还要逼你娶他的女儿呢。” “怎么会这样啊?”沈阿汣感觉无法理解,“我那天就只是跟那个大小姐说了几句话而已啊,怎么就……” 南宫御烨酸酸地道:“谁让你戴面具的时候不把自己易容得丑一些呢?让人家对你一面钟情了。” 沈阿汣倍感无语,叹息一声道:“还好当时是戴了面具,否则,这么多的告示贴出来,总指不定有人会知道我就是那个人。” 南宫御烨捏捏她的脸,道:“你也知道啊,出个门穿男装还能惹桃花,看来你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沈阿汣觉得甚是委屈,皱眉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可没有惹她,我就是看她欺负一个小女孩,看不过去出手相救而已,我怎么知道自己就入了那大小姐的眼了呢?” “唉。”南宫御烨的叹息中都带着浓浓的酸味儿,令沈阿汣哭笑不得。“你不是连这个也要吃醋吧?她可是个女人。” “朕没有吃醋,只不过感叹而已。”南宫御烨自然不愿意承认,警告道:“以后啊,你不可以穿男装出去招摇了,免得惹事。” 沈阿汣笑而不语。 翌日一早,南宫御烨和沈傲天带着沈阿汣回了煌州,随行的除了陈尚还有两名暗卫。 一路上很顺利,回到煌州城时,天色已经黑了。沈阿汣在路上就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到了煌州,刚好醒过来。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相同症状 进了城后,沈阿汣执意要下马车来步行,南宫御烨劝都劝不住。沈阿汣走在街边,看着空旷的街道,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近半个月之前,也是大晚上,她从这里离开,虽然是怀着希望要保南宫御烨活着,但是自己却做好了送死的打算。 现在还能好好地活着回到这里,真的是太不容易。 回到府衙,喜梅闻讯跑出来,看见沈阿汣的瞬间红了眼眶,跑过来抱住她,一边抽泣一边道:“娘娘,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沈阿汣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说道:“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了。” 喜梅扶着沈阿汣回房休息,南宫御烨则一刻也未曾停歇,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离开那么久,从京城送过来的公文都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正亟待处理。 军营之中也有些大事务,需要南宫御烨过目,因此,南宫御烨一回来就忙到了深夜,把所有公务都处理完后,才回房休息。 沈阿汣早已经睡了。喜梅一直守着,南宫御烨进来后才起身,问道:“皇上,沐浴的汤水已经准备好了。 另外,娘娘方才命奴婢给您准备了夜宵,就在厨房热着呢,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南宫御烨心里暖暖的,点头“嗯”了一声,俯身在沈阿汣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去沐浴了。 有喜梅悉心照料沈阿汣,南宫御烨放心,于是偶尔也会抽出时间去军营走走。 这天午后,南宫御烨来到军营,处理了一些军务,又操练几个时辰军队,之后便来到了司徒麟的营帐。 司徒麟自从从敌营回来,就一直在军帐中休养,但是半个多月来始终昏睡着,症状跟沈阿汣基本一样,每天只有一个时辰的清醒时间。 南宫御烨看了看司徒麟,见他还是老样子,也不禁担忧,而后回到主营处理军务。 司徒麟的夫人从黎国赶过来照顾司徒麟,每日看见夫君躺在床上,心急如焚,听说南宫御烨回来了,她便立刻来到主营求见。 刚好这时沈阿汣也来到军营,刚走到主营这边就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想了想才记起来是司徒麟的夫人。 “司徒夫人!” 司徒夫人转身看向沈阿汣,福身行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沈阿汣虚扶一下,笑问:“司徒夫人是来求见皇上的?” “是。”司徒夫人点点头,眉目间锁着深深的忧愁。沈阿汣拍拍她的手背,道:“一起进去吧。” 一边进军帐一边又问:“令爱在京城生活得还好么?”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小女一切都好。”司徒夫人说道,“只是妾身的夫君……” 沈阿汣正要问司徒麟怎么了,就已经到了军帐里,南宫御烨关切的声音响在耳畔:“阿汣,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好好在府衙休息?” “我刚醒来,精神好得很呢,就想着出来走走,顺便看看众将士。没想到正好在门口碰见司徒夫人。” 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你啊。” 司徒夫人福身见礼,南宫御烨开口便道:“司徒夫人前来,可是为了司徒将军的事情?” 司徒夫人答道:“是,夫君现在的情况很危及,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想来求皇上想办法救救夫君。”说着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阿汣吃惊,转头看看南宫御烨,又看看司徒夫人:“司徒将军受伤了么?很严重?” 司徒夫人带着哭腔道:“夫君身上的外伤虽然严重,但是经过大夫的诊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但是,不知为何,他醒来的时间特别少,每天出了清醒的那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昏睡着的,大夫推测,他是中了蛊毒,还说,夫君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 皇上,现在军医们都束手无策,妾身只能来求皇上想想办法。求皇上救救夫君!” 沈阿汣不禁震惊,这症状不是跟她的一样么?难道司徒麟也是中了十日断肠蛊?可是,他又是怎么中的呢? 这里面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正要问南宫御烨,就听他说道:“司徒夫人放心,司徒将军朕一定会让人想办法救治的。” 司徒夫人抬头看向南宫御烨,闪着泪光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希望,赶紧叩谢皇恩。“妾身多谢皇上。” 沈阿汣起身走过来,扶起司徒夫人,道:“夫人快起来吧,司徒将军是军中的得力干将,皇上不会让他有事的。你且放宽心,一定会有救治之法。 现在夫人最紧要的,就是将将军照顾好,减少一些他的痛苦。” 司徒夫人擦干泪水,又连连道了谢,这才安心一些,然后离开了。 “皇上,司徒麟是中了十日断肠蛊么?症状这些都跟我的一样,但是他是怎么中蛊毒的?他一直在煌州城里,怎么会也中了十日断肠蛊?”沈阿汣皱着眉问。 南宫御烨说道:“司徒麟是在敌营的时候受伤中毒的。”南宫御烨将司徒麟为了给沈阿汣偷解药独身闯入敌营的事情告诉了沈阿汣。 沈阿汣听完之后,不禁心生愧疚,原来在她昏迷的期间还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么说来,都是我害了他。”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宽慰道:“怎么能怪你呢?是朕当时没有计划好,正好中了江褚的招,这才害得司徒麟被打得遍体鳞伤回来。” 沈阿汣沉默片刻,道:“我想去看看他,再怎么说,他是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该去探望探望。” 南宫御烨点点头,把手里的公文搁在案头,起身道:“朕陪你一起去。” “你不用处理军务了?”沈阿汣问。 “先搁着吧,看完司徒麟后再回来处理。” 出了营帐,天色已经昏黄,天边云彩绚烂,犹如一块大大的彩锦,美丽极了。但是此刻,沈阿汣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 两人来到司徒麟的营帐,司徒麟正在昏睡,司徒夫人在一旁守着。 见到两人进来,司徒夫人欲行礼,沈阿汣抬手制止,低声道:“不用多礼了。司徒将军今天醒来过了吗?” “上午的时候醒来过一个时辰。”司徒夫人回答道。 沈阿汣点点头,安慰司徒夫人两句,出了营帐,将军医叫了过来,问问他关于司徒麟的情况。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缓解蛊毒 根据的军医的描述,沈阿汣基本可以肯定,司徒麟也是中了十日断肠蛊,愧疚的同时,也感到松了一口气,既然知道病因,那就好办了。 现在段鑫玉已经前去恶人谷采药,等他回来,就可以一同解毒。 接下来的几天,司徒麟的症状也跟沈阿汣之前一样,醒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减少,而且清醒的时候,会有将近一半的时间蛊毒发作,全身疼痛难忍。 司徒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每天都在司徒麟昏睡之后一个人躲着偷偷哭泣。 沈阿汣今天是快天黑的时候,才醒过来,醒来之后见南宫御烨不在,趁机来到了军营。 她主要是来看看司徒麟的情况。 一来就远远看见,营帐的门口一个人蹲在地上抽泣。 沈阿汣走过去,轻声道:“司徒夫人,难为你了。” 司徒夫人连忙擦干泪水站起来,福身问安:“皇后娘娘!让娘娘见笑了,妾身是见夫君日日受苦,太心疼了,所以一时没有忍住。” “十日断肠蛊的症状就是这样的,清醒的时候会浑身疼痛,不疼的时候就昏睡,很折磨人。” “娘娘怎么对这症状这么清楚?”司徒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沈阿汣。 沈阿汣道:“本宫前几日特意去问了军医,所以清楚。” 司徒夫人也没有多想,只问:“娘娘方才说什么‘十日断肠蛊’,这是夫君所中的蛊毒么?” “哦,是,现在军医已经确定司徒将军中的蛊就是十日断肠蛊。”沈阿汣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 军医的诊断只是怀疑中了蛊毒,并没有确定,因此司徒夫人也不知道。而沈阿汣自己身中与司徒麟同样蛊毒的事情,不能传出去,她只能撒谎骗她了。 司徒夫人心里纷乱极了,倒是没有多想。 沈阿汣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司徒将军么?” “当然可以。”司徒夫人勉力一笑,“妾身正要去打水来,军医还在里面给夫君诊脉,娘娘进去就是。” 沈阿汣进入营帐,军医正在收拾药箱。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孟大夫,司徒将军的情况如何?” 军医躬身答道:“回娘娘,司徒将军的情况不容乐观,这几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蛊毒发作得也越来越厉害了。 臣担心,如果再找不到救治之法,司徒将军可能连一个月都撑不下去了。” 沈阿汣皱眉,心里愧疚万分。须臾,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药方,递给军医:“孟大夫,这是本宫自己服用的药方,你拿去抓了药给司徒将军服用试试,看看能否暂时压制。” 孟大夫是之前就给沈阿汣诊过病的人,是知道沈阿汣的情况的人,所以沈阿汣在他面前也用不着隐瞒什么。 “是。”孟大夫虽然很疑惑沈阿汣的情况为什么会好转,但是看她的状态,对这张药方倒是不怀疑。 “对了,司徒将军今日可清醒过了?” “回娘娘,还不曾。” 沈阿汣点点头:“好,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军医离开后,沈阿汣拿出一只瓷瓶,到处一颗药丸给司徒麟服下。 这是段鑫玉临走前给沈阿汣的,具有压制蛊毒的作用,尤其是在蛊毒发作之时可以减轻疼痛。 沈阿汣正准备要走,司徒麟却刚好睁开了眼睛。 “司徒将军,你醒了?” 司徒麟见是沈阿汣,挣扎着坐起身来,“皇后娘娘,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中了蛊毒?你没事了?”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我跟你一样,也只是暂时的清醒而已,离没事还远着呢。” 司徒麟原本想着既然沈阿汣的毒解了,那么自己也就能够得救了,但听了沈阿汣这句话后就有点失落。 “司徒将军也不必灰心,已经有人去采药炼制解药,相信过不了多久,你我的蛊毒就可以解了。”沈阿汣笑道。 “有解此蛊毒的办法了?”司徒麟的双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沈阿汣点头:“是,有办法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间。” 见沈阿汣如此笃定,司徒麟这才露出一丝笑意,能够活下去,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沈阿汣忽然道:“司徒将军,本宫听皇上说,你是为了给本宫拿解药孤身闯入敌营才中毒的,本宫在此,想对你说声‘谢谢’。” 司徒麟面露惭愧:“娘娘这话令微臣羞愧,微臣无能,未能为娘娘拿回解药,反而自己还弄了一身伤,躺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白白给军中添麻烦。” “将军可别这么说,若不是本宫,你也不会弄成这样。”沈阿汣笑了笑,又道:“方才我已经给了孟大夫一张药方,那是神医段鑫玉所开,应当能够缓解蛊毒发作时的疼痛。” “多谢皇后娘娘。”司徒麟由衷致谢。 “你也别谢我,这药方虽然能压制蛊毒,但也只是暂时的。”沈阿汣如实说道,“你所中蛊名叫十日断肠蛊,症状就是昏睡,还有浑身刺痛。 而且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渐渐地,可能连药物也无法压制体内的蛊。” 司徒麟没有说话,这些日子他一直承受着蛊毒带来的苦痛,光是想象就知道将来要面临的是什么。 沈阿汣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司徒将军,你是如何中毒的?” 司徒麟回忆道:“当日我去耀国军营偷解药,没想到却被江褚发现,最后被耀国士兵给擒住。我身上的蛊毒就是被抓后,江褚下的。” “果然是江褚。”沈阿汣眯了眯眼睛,她就觉得江褚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给司徒麟下了十日断肠蛊,那么,她身上的蛊,会不会也是江褚借四皇子身边小厮的手下的? 正觉得气愤,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是司徒夫人端着水进来。 沈阿汣很自觉地离开了。 出了营帐,正好看见南宫御烨迎面而来,他一脸急切,疾步走过来,握住沈阿汣的手,斥责道:“你怎么又不听话?到处乱走,朕真的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你是不是?” “我,我就是来看看司徒将军,又没有做别的,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沈阿汣有时候觉得南宫御烨过度担心了,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不懂事,让他担心了。 “我能不担心么?你现在这个情况,万一忽然昏倒怎么办?”对沈阿汣,南宫御烨就是无法完全放下心,总担心她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自己又不在身边。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花田一游 沈阿汣赶紧道歉认错:“对不起,我该跟你说一声的,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南宫御烨表示很怀疑:“你的保证可一点用都没有。每次答应得好好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我保证,以后真的不会了。”沈阿汣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差举手发誓了。南宫御烨见状,也不忍心再责怪,只好作罢。 “出来多久了?累不累?” 不说还好,一说沈阿汣就觉得有点疲倦,然后打了个呵欠,道:“真是有点累了,可能是又要睡了。” “那咱们这就回去吧。”南宫御烨说着,蹲下身,“来,朕背你回去。” 沈阿汣睁大眼睛,左右望望,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士兵,推了推他道:“不要了,还是我自己走吧,这里是军营,这样像个什么样子?别到时候被人说闲话。” 南宫御烨不以为意:“军营怎么了?你是朕的皇后,所有人都知道的,有谁敢说什么?” 沈阿汣仍是不肯,南宫御烨也不管,直接就将她扛上了背。 “南宫御烨!”沈阿汣压低声音,愤愤地喊道,在背上还不安分,挣扎着要下来。 南宫御烨警告道:“你要是不安分,那就别怪我把你扔下来了。” 沈阿汣立刻就安分了,好吧,她认命,其实吧,不用自己走路,也挺好的。南宫御烨说得对,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今天天上的星星很多,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 南宫御烨背着沈阿汣慢慢地走着在空荡的街上,晚风吹来,凉爽而怡人。 沈阿汣问:“你累不累啊?要不然我下来走走?” “你这么点重量,朕要是这么快就累了,岂不是太没用?”南宫御烨说话依旧很轻松,显然是很轻松的。 沈阿汣轻轻一笑,越发觉得南宫御烨的背很宽很厚很令人心安。默然片刻,道:“南宫御烨,你说,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一起活到老吗?” “当然。”南宫御烨毫无犹疑地道,“我们一定可以相守到白头。” 沈阿汣扬起唇角,心里很暖很暖,不管是否真的能和他相守到老,至少此刻,她很开心。就算不能得偿所愿,她也不会有遗憾了。 “那等我们老了,你是不是还会这样背着我?” 南宫御烨停顿片刻,道:“那要看情况了。” “嗯?”沈阿汣不明白。 “如果你养胖了,我恐怕是背不动。” “你……我才不会变胖呢!” 第二天军营里面没什么大事,南宫御烨便没有去,一直在府衙里陪着沈阿汣。 沈阿汣一直惦记着司徒麟的情况,情绪不是很好,心里愧疚,满脸愁容。 南宫御烨知道她心里难受,便开解她:“司徒麟的事,你不要怪在自己身上,是江褚太 过狡猾,设下陷阱暗算了他。 如果要怪,那也只能怪朕,是朕当时太着急,没有审时度势,才导致司徒麟中了圈套。” “可若非从一开始我没有提防,不小心中了蛊毒,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沈阿汣无法给自己脱罪,“司徒麟不会闯入敌营,你也不会去耀国京城,还差点送命。” 南宫御烨叹息一声,道:“你啊,要朕怎么说你才好?总是喜欢把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这样怎么能行?” 沈阿汣沉默了,是啊,或许最近就是因为太闲了,所以总是胡思乱想。 “阿汣,不要再想这些了,思虑过重的话,对你的身体不利的。”南宫御烨柔声劝慰。 沈阿汣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司徒麟中的也是十日断肠蛊,所以就需要多一份解药。 吃过午膳后,沈阿汣用只有她和段鑫玉才能看清楚的暗号,给段鑫玉发了信号,让他多炼制一份解药。 四皇子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传来,这让沈阿汣有点担心,也不知道是最近一切安宁,还是四皇子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阿汣都是时昏时醒,清醒的时候,因为没事做,就坐在门口晒晒太阳,时不时地唉声叹气,顺带着等信鸽。 南宫御烨见状,深深地担忧,怕沈阿汣这样就算蛊毒不发作,她闷也会闷出病来,于是想着该怎么样逗她开心。 这天沈阿汣醒来吃了饭,又坐在门口发呆,南宫御烨抓紧时间将公务处理完毕,便牵了马过来。 “阿汣,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朕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开心一下。” “去哪里?”沈阿汣疑惑地看着他,据她所知,这煌州城似乎没有可以游玩的地方。 “到了你就知道了。”南宫御烨笑道,伸手牵着沈阿汣上了马。 沈阿汣最近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今天总算能过一把兜风的瘾,还是很开心的。 两人共骑一匹马,从西城们出发,来到城外。现在时值夏季,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清水秀的,虽然不见得多美,但沈阿汣见了,心底的阴霾还是扫去不少。 约莫疾驰了一炷香的时间,从大路拐进一条乡间小路。 南宫御烨拉了拉缰绳,马慢慢地停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在小路上,沿途可见在田间耕作的农夫三两。 沈阿汣有些疑惑,难道南宫御烨想带她来体验农庄风味?正想着,拐过一个弯,就看见前方,好大一片彩色。 那是一片花田,一排一排的,五颜六色,就像是天上雨后的彩虹。沈阿汣看着,不禁赞叹了:“哇,好美啊。”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南宫御烨停下马,伸手接沈阿汣下来。 沈阿汣的眼睛完全被不远处的“彩虹”给吸引住了,笑得十分灿烂,大步跑到花丛中,高兴得几乎要迎风起舞了。 南宫御烨默默地跟在后面,温柔的眼神落在沈阿汣的身上,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沈阿汣像个孩子一般,一会儿俯身闻闻这朵花,一会儿又看看那朵,之前的忧愁已经消散。 “南宫御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沈阿汣笑着问道。 “煌州盛产花卉,像这样的地方很多,不难找。” 南宫御烨说道,其实是他说得轻松,本来煌州是有很多的花田,但是今年这里打仗,很多人都搬走了,种花的花农就很少,花田基本找不到,这里是应该算是唯一的花田。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值得与否 自从来了煌州城,几乎每一天都是把心放在军事上面,后来又受伤中毒,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沈阿汣已经好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了。 在此情此景,沈阿汣觉得很开心,很感动,南宫御烨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都很感激。 回头一看,万花丛中,南宫御烨身穿一袭墨蓝长袍,迎微风而立,仿如落世的谪仙,脸上带着温融的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沈阿汣心头一动,缓缓走向南宫御烨,伸手将他抱住,轻声道:“南宫御烨,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傻瓜,谢我做什么?夫妻之间,不需要‘谢’这个字的。”南宫御烨轻揉着沈阿汣的头顶,柔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沈阿汣点点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都知道,都知道,只是她实在太过感动,知道不需要谢,还是想要谢。 两人在田野间相拥着,有微风相伴,万花相称,悠然惬意。 沈阿汣想,如果这一刻能够延续到永远,她愿意倾尽所有来换。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在花田里漫步许久,到了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南宫御烨怕沈阿汣太累,所以就带着她回去了。 走的时候,沈阿汣频频回头,眼里流连着浓浓的不舍,南宫御烨明白,沈阿汣向往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然而,这种生活,他从来没有给过她。 “阿汣,等一切安定下来,我就陪你和孩子们,去一处有山有水的地方,也栽种一片这样的花田,每天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好不好?” 沈阿汣笑道:“如果真能有那一天,我当然愿意。” 两人回到城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因为心情好,沈阿汣今天的精神也比平常要好得多,一直玩了几个时辰也不觉得累,身上的蛊毒好像也没有发作的迹象。 果然心情好,一切都会好。 沈阿汣今天晚上连饭都多吃了几口,吃完饭,南宫御烨要去书房处理公务,沈阿汣便坐在院子里欣赏夜景。 “你好像特别喜欢看着天空发呆,怪不得人这么呆。”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阿汣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谁。 “我这是在看星星,赏夜景,你知道什么?”沈阿汣哧地一声道,“再说了,我哪里呆了?” 阿涵在沈阿汣的对面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香茶喝着,动作缓慢而优雅,颇有一番大人的模样。“对,你是不呆,你是傻。” 沈阿汣皱了眉头,瞪着阿涵,低斥道:“小屁孩,没大没小,谁让你跟师姐这么说话的?” 阿涵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勾起唇角道:“师姐?拜托你搞清楚,我可不是师父的入门弟子,与你也不是师姐弟。” “那我比你年长,你好歹也该尊敬一下吧?”沈阿汣嘀咕道,这个问题其实她已经跟阿涵争论很久了,但是每次都以阿涵占上风结束。 “你不是总说世间人人平等吗?我虽然年龄比你小,但我和你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尊敬你?” 沈阿汣默默闭嘴,翻了个白眼,干脆不看他。 少时,阿涵放下手中的瓷杯,道:“你这样为他,却还是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生活,你认为值得吗?” 他所指的“他”,沈阿汣知道是在说南宫御烨,垂下眼帘,叹了一声,说道:“值得也好,不值得也好,我都愿意这么做。阿涵,你还小,有些事情,你是不会懂的。 皇上于我的意义,早已超脱一切,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闻言,阿涵嗤了一声,表示很不屑。“第一,我已经十六岁,不小了。第二,我是不懂,也不愿意懂。在我的观念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沈阿汣看向阿涵,昔日倨傲的孩童,已经长成了俊美的少年,而她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当初初到恶人谷时的第一面。 沈阿汣意味深长地说道:“阿涵,总有一天,你会推翻你今日的话。” 阿涵不以为然,将杯中的茶喝完,而后潇洒地走了。 走到院门口,又停下,道:“师父就快回来了,这最后几天,你好好撑住。” “我知道。”沈阿汣笑着点头。 阿涵走后,沈阿汣又在院子里坐着看浩瀚星辰,有点出神。阿涵问她值不值得,她真的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不论值得与否,这条路她都要走下去。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披风,喜梅的声音响起:“娘娘,夜深了,回房休息吧。” “好。”沈阿汣起身的瞬间,身体有些摇晃,额头上又沁出一层细汗,喜梅明显感觉到她掌心的冰凉,立刻就知道是蛊毒发作了。 “娘娘,身上又疼了吗?” 沈阿汣皱眉忍着,道:“没事,疼一会儿就好了。不要让皇上知道。”上次南宫御烨运功为她压制蛊毒,结果伤了他自己,之后发作的时候她就不敢让他知道了。 喜梅很担心,不知所措。“可是……” “扶我回去吧,没事的。”沈阿汣说话已经有些虚弱,回到房间躺下,但是疼痛没有一点减少。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才一点点消失,而后沈阿汣不知不觉地昏睡了过去。 南宫御烨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天沈阿汣将近正午才醒来,南宫御烨去了军营,院子里只有喜梅一个人。 吃了饭,沈阿汣便又在院子里转悠,备感无聊,叹了一口气,心想,要是有什么事做就 好了。 “喜梅,我有点口渴,你去换一壶温茶来吧。” 喜梅果真拿着茶壶去了,沈阿汣回头看看,见她进了厨房,起身出了门。 沈阿汣只是想出门走走,透透气,但是真到了外面,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忽然又不知该去哪里。 忽然想起许久没有去看看军队操练了,不如趁今天去瞧瞧。 沈阿汣来到军营的练兵场,只见杜升和易穆阳正在指挥军队操练。易穆阳知道沈阿汣的状况,见她一来,就露出了担忧的神情。“娘娘,您怎么来了?皇上可知道?” “我来看看将士们,哪里就需要惊动皇上了?” 易穆阳蹙眉道:“可是您的身体……” “我没事。”沈阿汣转身看向正在训练的士兵们,过了一会儿,问道:“两位将军,你们有没有想过换一种训练方式?” 易穆阳和杜升相视一眼,都不解地看向沈阿汣。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竞赛 沈阿汣笑道:“我个人觉得,如果换一种方式训练,或许会收到不一样的效果。” 杜升问道:“不知娘娘有何想法?” 沈阿汣道:“我们可以提出一种激励制度,让将士们争相竞赛,胜出者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可以是物质奖励,也可以是升迁奖励。 当然,失败者,也要得到相应的惩罚,这样的话才有动力。事实上,这也是一种挑选人才的方式。” 易穆阳点点头,认为此法可行。一般来说,将士们都是要靠军功来升迁,但是这一般要花费比较的时间。 而且,战场无常,很可能英勇的将士反而会战死沙场,一生都没有享受到该有的荣誉,这对他们而言很不公平。 如果成立这样一个制度,通过竞赛的方式来提拔人才,就不会有浪费人才的现象发生了。 “臣觉得,娘娘的提议很好,可行。” 杜升思索片刻也点了头,“臣也很赞同。” 于是,沈阿汣找到了自己需要做的事,与易穆阳和杜升两人列出了一条框的奖赏条约。 “两位将军,麻烦你们先去将将士们集合到练兵场,本宫要宣布这件事。” 很快,十几万士兵就被集合到了练兵场,沈阿汣走上高台,视线在将士们身上逡巡,高声道:“将士们,今天将大家集合起来,是本宫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宣布。” 将士们都看着沈阿汣,等待他接下来的话。之听得沈阿汣又道:“杜将军和易将军与本宫商议过后,准备在军中推行出一个奖赏制度。 近两天,将会在军中举行一场竞赛,竞赛包括体力和智谋两方面,至于具体竞赛的细则,稍后会由个部队的将军亲自下达。 凡是在竞赛之中胜出的,都有相应的奖励,比如赏白银十两,直接寄回你们的家中,或者升为将军夫长,其中,最优秀者,直接封为将军!” 此话一出,下面的士兵都沸腾了,眼中迸射着耀眼的光芒。这是他们这些底层士兵一个出人头地的绝佳机会,他们一定要好好利用。 沈阿汣看见将士们如此兴奋,却又不得不继续道:“不过,挑战失败的,也要受到严厉的惩罚,奖罚有度,将士们,敢不敢挑战?” 下面沉寂了一瞬,将士们只是犹豫须臾,便高声大喊道:“敢!敢!敢!” 沈阿汣甚是满意,走下高台,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了易穆阳和杜升。 她毕竟身体有恙,不能太过劳累,方才只不过是站在台上,说话大声了一些,身体就隐隐作痛,看来真是快到最后十天了,连段鑫玉的药也时常压制不住蛊毒。 沈阿汣在军帐中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出去督促军练,刚到门口,就看见南宫御烨进来了。 南宫御烨的脸色不太友善,沈阿汣暗道不好,肯定是又生气了。 “朕听说,方才皇后集合了军中将士训话?” “是、是啊,我……”沈阿汣的话还没说完,南宫御烨就打断道:“皇后究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不是?非要朕用强,才能让你安分一点么?” 沈阿汣知道自己又让南宫御烨担心了,是自己理亏,低着头走过去,然后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道:“我只是一个人待着太闷了,想找点事儿做嘛。 而且,我这两天身体还不错,我就想趁着来军中多走动走动,鼓舞鼓舞军心啊。” “看看你脸色白的,这是身体还不错吗?”南宫御烨毕竟不好骗,沈阿汣睁眼说瞎话,他怎么会相信? “鼓舞军心是没错,但是做事也要量力而为啊,你如今的状况,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以再这么任性呢?” “我的脸色是白了点,但是我的身体还挺好的,真的,我一点事都没有。”骗不过南宫御烨,沈阿汣就只好死磕了, “你不要这么担心啦,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量力而为的,我跟你保证,只要我觉得身体有一点点的不舒服,我就回去休息,好不好?” 南宫御烨的脸更黑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保证吗?你自己算算,离你上次保证才过去多少天?你放在心里了吗?” 沈阿汣讪讪地笑了笑,她的确不会把这些所谓的保证放在心上,因为她之所以保证怎么样怎么样,只是为了让南宫御烨消气而已,一般她自己都是转眼就忘。 “那个,我,那我以后不保证了。” 南宫御烨气得不轻,抓着沈阿汣的手拉着她出了军营。 回到府衙,喜梅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南宫御烨训斥道:“喜梅,你是怎么照顾皇后的?朕千叮咛万嘱咐,要你看好她,不准让她乱走,你倒好,她都到军营去了,你都不知情!” 喜梅赶紧下跪认错:“是奴婢疏忽,皇上恕罪!”她对自己也很生气,竟然又一次中了招。 喜梅是被自己连累的,沈阿汣十分愧疚,赶紧替她说话:“皇上,是我自己跑出去的,错在我,你就不要责怪喜梅了。” 南宫御烨就知道沈阿汣会护着喜梅,心里很无奈,不过,倒是正可以利用这一点。“你也知道是你的错?” 沈阿汣很诚恳地点点头,却听南宫御烨道:“这回就算了,下一次如果你再不听话偷跑出去,朕就把帐算在喜梅身上,你可明白了?” “你怎么这样?”沈阿汣愤怒地瞪着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道:“如果不这样,怎么能让你乖乖听话呢?” 沈阿汣暗暗骂了一声卑鄙,然后低头认命。“是,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阿汣果然安分了,每天都待在府衙内休养身体,最多也只是偶尔在府内走走逛逛。 但是,她人虽然在府里,心却在军营那边,几天前她宣布了比赛,到这两天也应该比试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情况如何。 每天南宫御烨从军营里回来后,她如果正好醒着,就会问问军中状况,但南宫御烨故意不让她知道,每次都只说“很好”两个字。 沈阿汣想去军营看看,可是又不敢像之前那样偷跑出去,只好求南宫御烨。 今天一大早沈阿汣醒来,南宫御烨正准备去军营,在门口被沈阿汣拦住。 “皇上,你今天带我去军营走走吧?”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江褚篡位 南宫御烨想都没想,就说道:“不行,你得在家好好休息。” 沈阿汣拽住南宫御烨的袖子,皱眉道:“每天闷在这里,我没被蛊毒毒死,先就被闷死了。” “又胡说!”南宫御烨低声斥责道,“朕这是为你好,你现在千万不能劳累,等段神医炼制好了解药,你身上的蛊毒解了,你想去哪里都行,再忍几天,好不好?” 说着说着,语气已经转为柔和,沈阿汣听了,觉得很窝心,得寸进尺道:“我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府衙里面的,我真的很想出去走走,而且,我也想知道,将士们的比试怎么样了。” 南宫御烨不为所动,沈阿汣转换策略,展开撒娇攻势。她抓着南宫御烨的手腕,细声细气地说道:“我就今天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休息,你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嘛。 好夫君,求求你了,你带我去吧。” 沈阿汣很少撒娇,哪怕是两人成亲这么久,南宫御烨也没有见她这样撒娇超过三次。此刻见到,还真的心软了。 看来沈阿汣真的是闷坏了。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朕,不能逗留太久,知不知道?” 见南宫御烨松口,沈阿汣已经高兴得要跳起来了,不管他说什么都愿意答应。“好,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两人一同来到军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 沈阿汣来找易穆阳询问比试的事情。 易穆阳把胜出者的名单交给沈阿汣过目,说道:“这一比试才知道,原来咱们军中人才颇多。” 沈阿汣看着一连串的名字,感到十分满意。道:“是啊,武将和智囊都不缺。易将军,这位名叫简风的人,就是此次比试最突出的人吗?” 易穆阳点头道:“是,此人非但勇猛过人,而且还熟读兵书,对用兵很有自己的一套见解,是个难得的将才。” 沈阿汣赞许地笑道:“那根据当时许下的承诺,就封他为将军吧。” “是。”易穆阳应诺,“娘娘,其他胜出者,根据其能力,也都列出了其奖赏,您请过目。” 沈阿汣只是粗略地瞧了一眼,就说道:“诸位将军办事,本宫放心,就不必细看了,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自从施行奖赏制度后,这几天来,军中的将士们无一不在赞赏沈阿汣的为人,都说她处事公允,体恤部下。将士们对她更加地忠心了。 沈阿汣离开后,就来到主营,进了南宫御烨的营帐。 南宫御烨正在埋首处理军务,见沈阿汣来,南宫御烨笑道:“怎么样,结果可令你满意?” 他指的自然是比试的结果。 沈阿汣在另一张书案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喝,悠然道:“还不错,挺满意的。不知道皇上对臣妾的这个措施,可觉得满意?” 南宫御烨勾起唇角,道:“朕也挺满意的。”他只觉得,沈阿汣总是有那么多与常人不同的想法,究竟脑子里装着些什么? 南宫御烨放下公文,走到沈阿汣身边坐下,低头看着她,说道:“朕总是觉得,你不像是普通的千金小姐出身。” 沈阿汣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比如,你为什么会武功?” 沈阿汣怔了怔,说道:“这个,我爹毕竟是大将军嘛,会武功有什么稀奇?” “可是你的武功,跟沈将军的,完全不同,应该说,你的武功跟我所见过的所有武功路数都很不相同。” 南宫御烨兀自说道,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沈阿汣使武功的时候,他还觉得她的招式很奇特。 沈阿汣默默擦了一把汗,道:“这个嘛,我的武功并不是爹教的,是很多年前,偶然遇到的一位世外高人所授,那位高人乃是西域人,其武功跟中原人的自然不是一个路子。” 南宫御烨似乎相信了这个解释,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你脑子里装的思想似乎总跟别人不一样,总能说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沈阿汣含混道:“可能我这个人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吧,所以才会有不同的思想。” 其实是她接受的教育不同,所以才有不同的认知,才有不同的思想。但是这些,她是不能告诉南宫御烨的。 “嗯,的确,你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南宫御烨很接受沈阿汣的解释,也不再多想。 南宫御烨不放心沈阿汣自己一个人回府衙,于是特意亲自将她送回去。 刚回来,就有一个暗卫求见。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四皇子那边传来了密信。” 南宫御烨将密信接过来看,面色忽而变得凝重,沈阿汣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信上说,江褚利用他自己的军权,在朝中为虎作伥,铲除异己,想要登上皇位。如今很多反对他的官员已经被暗杀,九皇子也被他囚禁。” 沈阿汣的心一沉,江褚这个人野心勃勃,不会甘心辅佐幼主登基,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完全不顾及名誉,这么快就要篡位。 “如果江褚登上了皇位,那么黎国和耀国必定开战到底,于两国的百姓大大不利,我们一定要阻止他。” 南宫御烨点头:“没错,只是,如今四皇子是个无权的潜逃犯,压不住江褚,要想对付他,就得再找一个可以与之对抗的人。” 沈阿汣深以为然,想了想,说道:“或许,我们可以从耀国的丞相身上着手。” 丞相的官位够高,在朝中也有很大的威望,江褚之所以迟迟没有动他,恐怕也是顾忌到这个。如果可以说动丞相跟他们合作,倒是很有胜算。 “好,朕明天就前往耀国,先去找丞相。”南宫御烨写下一封信,让暗卫去送给四皇子,心中提到他们的计划,让他到时候一同前往丞相府。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沈阿汣说道,虽然知道南宫御烨一定不会同意。 南宫御烨果然不同意:“你留在煌州,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此行凶险,你去了我不放心。” “就是因为凶险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啊,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虽然说我现在体力跟不上,但是我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啊,我一定要去的。” “阿汣……”南宫御烨深感无奈,并不是他担心自己保护不了沈阿汣,而是沈阿汣的状况不宜奔波。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进丞相府 在沈阿汣的软磨硬泡之下,南宫御烨最终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她去耀国。 此次前往耀国,其危险程度不低于上回,所以南宫御烨安排了十几名暗卫暗中跟随保护。以防到时候在丞相府发生什么意外。 虽然南宫御烨曾说,再也不允许沈阿汣再穿男装出门,但是这次为了方便,还是让她换上了男装。 一路上,沈阿汣还跟平时一样,时昏时醒,所以只能坐马车。 到了耀国的京城后,南宫御烨原本想趁着沈阿汣昏睡之时一个人前去丞相府,安排暗卫在客栈里看着她,不让她去涉险。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巧,正当南宫御烨要动身的时候,沈阿汣便醒了。 沈阿汣看见南宫御烨这身打扮,手里还带着剑,就知道他是想把自己丢在这里,一个人去丞相府了,登时就有点郁闷。 “我在你心里终究变成一个累赘了,是不是?” 南宫御烨解释道:“不是,阿汣,我只是不想你跟我一起去涉险,丞相未必会站在我们这边,这一去,还不知道结局如何。 万一发生意外,你在外面,还可以想办法来救我,但是如果你我一同困在了丞相府,那就不好逃走了。” 沈阿汣紧盯着南宫御烨,抿着双唇气鼓鼓的样子,片刻才道:“骗人,你根本就是一开始想一个人去,没有把我算在计划之内。” 虽然她很清楚,南宫御烨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保护她的想法,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沈阿汣是个很要强的人,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保护在身后,多少不能适应,南宫御烨是理解的,如果不是在此特殊时期,南宫御烨也不会这么做。 “阿汣啊,朕是为你好。” “我知道。”时间紧凑,已经没有时间纠结这些,沈阿汣叹了口气道:“既然我已经醒了,那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南宫御烨知道劝不动沈阿汣,点头道:“好,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一定要首先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沈阿汣点头答应。 两人穿上劲装,一同来到了丞相府。陈尚率领十几个暗卫悄悄跟在后面,就潜伏在丞相府四周,到时候里面有情况的话,南宫御烨就会发信号,他们便立刻会冲进去接应。 毕竟是来谈和的,要守好该有的礼节。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来到大门口,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来者何人?” 南宫御烨从容道:“我们是四皇子的旧部,来求见丞相,烦请通报一声。”既然是要通过四皇子与丞相合作,自然自称是四皇子的人最好。 但是四皇子不久前被打入天牢,后来又逃狱,如今不知所踪,侍卫一听见四皇子三个字就笑了。 “呵,四皇的人?你当我们傻啊?四皇子已经是个在逃犯,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呢,四皇子府也已经被抄了,所有跟他有交情的人都被先帝给杀了,哪里还有什么旧部?” 沈阿汣上前说道:“我们是不是四皇子的旧部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我们来此,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跟长线丞相商议,事关耀国安危,不能耽误,还请几位赶紧去通报。” 侍卫并不买账:“哼,你们这种人来历不明,我们岂能随随便便地去给你们通报,万一是要对我们丞相不利呢?我们可担当不起。你们还是快走吧!别在这里碍事儿!” 近几天来,有不少人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上门求见丞相,丞相被打扰得烦了,干脆就吩咐守卫们,今后一切来求见的人,都不接见。 所以,侍卫们才敢如此嚣张。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有些气闷,要不是念在一个“和”字上,他们大可直接潜进去见丞相,何苦在此跟这些人纠缠浪费时间? 就在方才李霜正要出门,刚好走到了门口,看见了沈阿汣,两眼一亮,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正好听见侍卫对沈阿汣大呼小叫。 李霜娇声大呼:“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对我爹的贵客如此不敬了?” 守卫们赶紧缩了缩脖子,低着头道:“大小姐,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很有可疑,老爷吩咐过……” “我爹吩咐过让你们怠慢贵客吗?你们在丞相府这么久,竟然连待客之道都没有学会?真是丢尽了丞相府的脸,一会儿我就去禀告父亲,把你们都教训一遍,好好长长记性!” 侍卫们齐刷刷下跪求饶:“大小姐饶命啊,属下们再也不敢了。” 沈阿汣急忙阻止道:“大小姐且慢,这些守卫也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并无过错,大小姐还是饶了他们吧。” 李霜立刻变了副嘴脸,娇脸上蒙上一层娇羞,又带着浓浓的仰慕,直勾勾地看向沈阿汣,直看得她心里发麻。而旁边的南宫御烨什么感受呢?郁闷至极!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吃醋法。 李霜细声细气地说道:“公子果然宅心仁厚,宽容大度,跟你我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视线从未离开过沈阿汣一丝一毫。 沈阿汣心里咯噔一声,好家伙,她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她不是戴了面具了吗?难道今天戴的这张,跟当日遇见李霜时戴的是同一张?面具太多,弄混了? 沈阿汣真是欲哭无泪,她忘记这回事了。 “大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李霜笑着走近一步,含情脉脉地看着沈阿汣,道:“上次一别,我与公子已经有一月有余未曾相见了,我对公子甚是想念呢。” 这表白也太赤裸裸了吧?沈阿汣身上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好干笑两声。眼睛瞟了瞟南宫御烨,他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李霜的眼里只有沈阿汣,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方才我听说,公子上门,是来找家父的?” “是,在下求见丞相,有要紧事相商。”沈阿汣低垂着眼睑,尽量不跟李霜有眼神接触。 闻言,李霜的心里有些许失落,不过,又恨快想通,既然人都来了,管他是来找谁的呢,反正自己的目的要达到了。 思及此,李霜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那我带公子进去吧。” 沈阿汣躬身作揖:“如此,便劳烦大小姐了。” “公子不比跟我客气,”李霜抬手道:“公子请!”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商议合作 南宫御烨对于当个透明人,不是很有意见,最有意见的是,从大门到花厅的这一路上,自己的妻子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对着暗送秋波,当真是郁闷得紧。 事实上,沈阿汣比南宫御烨更加郁闷,更加难受。 作为一个女子,被女子芳心暗许,不对都不是暗许了,是明许,她感到很是反感。 要不是为了见丞相,她真想现在就表明自己女子的身份。 到了花厅,李霜又殷勤地吩咐丫鬟们上茶,自己亲自在这里作陪,让下人去通报丞相,南宫御烨在沈阿汣旁边坐着,仍然相当于不存在。 李霜这个人似乎十分健谈,从见到沈阿汣,就一直在说话,嘴里叽里呱啦的,说个没完,沈阿汣实在不想搭理,但又不想再这个时候得罪了她,只好她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丞相过来了。 丞相没有见多沈阿汣,并知道她就是自己女儿日思夜想的人。见到等在花厅的两人,丞相在脑海中快速地回忆了一遍,似乎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二人。 “让两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沈阿汣笑道:“丞相公务繁忙,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在下二人,已经是给了我等的面子了。” 李霜立刻站起身来,走到丞相身边,小声道:“爹,这位公子就是我跟说过的那位我心仪的人,您一定要跟人家好好谈啊。” 丞相闻言,便多看了沈阿汣两眼,长得俊秀无双,怪不得自己的女儿被他迷了魂魄。他拍拍李霜的手背,道:“霜儿,你先下去吧,爹跟两位公子谈事情。” 一般而言,男人们谈正事的时候,女眷不便在场,这一点虽然李霜刁蛮任性,倒也严格遵守,只是不舍地看了沈阿汣一眼,点点头就走了。 丞相坐到上首,视线迅速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的身上扫过,正要说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进来,气喘吁吁道:“老、老爷,四、四、四皇子……” 话音未落,门口就进来一个人,正是一身淡蓝长袍的四皇子。 四皇子是朝廷钦犯,从天牢逃狱之后,全耀国都在通缉他,此刻他竟然独自现身在此,丞相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跳。 不过,毕竟是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心里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强,几乎只是愣了一瞬,便冷静下来,立刻吩咐下人们都退下,然后上前朝四皇子躬身行礼:“老臣参见四皇子。” 四皇子抬手微微笑道:“我已经是个在逃犯,不是什么四皇子,丞相就不必这样多礼了。” “四皇子请上坐。”话虽然这么说,但丞相不敢真的不把他当做皇子,心思百转千回,前两个人才刚到府上,四皇子就到了,看似这么凑巧,其实只怕并不是凑巧,而是约好了来。 丞相在下面的座位坐下,问道:“四皇子与这二位,是旧相识?” 四皇子和沈阿汣以及南宫御烨相视一眼,道:“不算旧相识,不过确实相识,今日我等是相约一起来贵府见丞相的。” 丞相从容露出一丝笑容,问道:“不知四皇子以及两位公子找老夫何事?” 四皇子说道:“近日朝堂的局势,相信丞相比我等更加了解吧?” 丞相点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今江褚掌权,利用他在军营的权力铲除异己滥杀无辜,作为耀国的忠臣,我相信,丞相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 我此次前来,就是想跟丞相合作,一起将江褚这个乱臣贼子诛杀,还耀国一片安宁。” 丞相看着四皇子,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但是笑容中透着寒意,说道: “四皇子,请恕老臣直言,江褚手上握有十几万兵权,现在朝中的大臣都要听他的,没有人能够跟他抗衡。 老臣虽然是丞相之职,但也只是个文官,看着风光,却没有丝毫的能力去反抗江褚,老臣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做不了什么。” 四皇子垂了垂眼睫,笑道:“丞相在朝中的威望乃是独一无二,只要你在朝堂上说一句话,我相信肯定有不少的官员追随。 另外,我听说,丞相有好几个门生都在军营,只要丞相一句话,他们也都听命于你,你怎么会是没有丝毫的能力反抗江褚呢?” 丞相仍是那样笑着,说道:“四皇子高看老臣了,如今人人自危,老臣的话也就没有那么有作用了。” 他一再推辞,很明显就是要明哲保身,不想牵扯其中。 “难道丞相愿意眼睁睁看着江褚谋朝篡位,毁了耀国百年基业?”四皇子皱眉问道。 丞相轻笑:“四皇子,就算江褚当真篡位成功,耀国也还是耀国,耀国的子民还是耀国子民,老臣所效忠的,依然是耀国的君主,没有什么改变。” “你……”四皇子登时想要发怒,但还是极力克制住了。 这时,丞相将视线放在了沈阿汣的身上,顿了顿,道:“不过,四皇子方才所言合作之事,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沈阿汣看向丞相,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听见丞相道:“想必这位公子知道,小女一直心仪于你,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十分珍爱,只希望她能嫁得一个如意郎君。 只要公子答应娶小女,老夫就答应合作一事。” 四皇子知道沈阿汣的女子身份,听到这句话,不禁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丞相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沈阿汣是女子的事情迟早瞒不住,万一被李霜知道,伤了心,合作一事恐怕就要告吹。 “丞相,这位公子不过是我的一个部下,身份与令爱相差悬殊,只怕是配不上令爱,还是……” 丞相说道:“这倒不是问题,身份嘛,是可以抬的,等他做了我李家的女婿,自然而然就会有一个配得上小女的身份。” 四皇子心里着急,望向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不知该如何是好。两边都是跟自己合作的人,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况且,沈阿汣是个女人,而且已经嫁做人妇,怎么能娶丞相的女儿? 沈阿汣转头看了南宫御烨一眼,也不知该怎么办。 南宫御烨先开了口:“丞相,舍弟已经成亲,只怕不能娶令爱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女子身份 丞相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看了看沈阿汣,思忖片刻,道:“成了亲也不是问题,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小女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这也就是说,要让李霜与人共侍一夫了。丞相嘴上这样说,心里是极其不愿意的,但是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看中了这人,就不会改变心意,就算是与人共侍一夫也在所不惜。 沈阿汣内心震撼得不行,这样都不死心?丞相这父亲做得可真是称职! 南宫御烨冷硬的声音响起:“那这么说,令爱不在意做小?” 丞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愠怒地瞪着南宫御烨,道:“我丞相府的大小姐怎么能给人做妾?” 四皇子见丞相动怒,连忙道:“丞相,令爱堂堂丞相之女,自然是不能作妾的,只是求公子已经娶妻,如果再娶令爱,那要怎么处理位分的事情?” 丞相的脸色黑了下来,又听见沈阿汣说道:“得令爱垂青,在下深感荣幸,只是在下已经娶妻,实在不能再另娶她人,令爱的心意,在下不能接受。”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口传来“哐当”一声响,几人回头一看,只见李霜站在门口,满面悲伤地盯着沈阿汣,双眸含泪,跟前碎了一地的瓷片。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娶我?”声音有些颤抖,又夹杂着愤怒。 “我,我……”沈阿汣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当着丞相的面,说自己是个女人吧? 李霜上前一步,拽住沈阿汣的手臂,软下声音道:“是不是你不愿意委屈你现在的妻子?如果是这样,我愿意做妾,我可以做妾的。” 沈阿汣再次被震撼到了,愣愣地看着李霜,话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这位大小姐怎么这样倔呢?堂堂千金甘愿伏低做小,也不怕她爹听了心疼? “霜儿,你胡说什么呢?”丞相坐不住了,一把拉开李霜,斥责道:“你怎么能给人作妾呢?这传出去,叫丞相府的脸面往哪里放?” 李霜急切道:“爹,我就是要嫁给他嘛,就算是做妾,我也要嫁给他。” “你……”丞相气得简直要跳起来,“你真是没药可救了!” 沈阿汣只觉得脑壳疼,她是女人,不管李霜怎么痴情,她也是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的。 “大小姐,你的心意,在下实在是不能接受,在下已有爱妻,今生不可能再娶别的女子,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请恕在下无礼。” 闻言,李霜看着沈阿汣,眼眶中的泪水滚下,伤心地夺门而出。 沈阿汣甚感无力,事情因自己而起,又不能放任不管,况且丞相还在场,她如果不做些什么,实在说不过去。 对着南宫御烨的方向说了句“我去看看她”,便追了出去。 李霜哭着跑出花厅后,就跑到了花园,趴在凉亭下的石桌上大哭。 沈阿汣追过去,见李霜哭得凄厉,竟有些不忍和愧疚。“大小姐!” “你过来做什么?”李霜瞪着沈阿汣,布满泪痕的脸上尽是愤怒。“你既然不愿意娶我,追过来做什么?” 沈阿汣暗自无语,忍住掉头跑走的冲动,道:“终究是在下对不住大小姐,在下想来看看大小姐的情况。” 李霜心里充满了不甘心,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娶我?我都已经降低身份做你的妾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娶我?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妻子吗?” “大小姐乃是丞相的千金,自然不会比不上他人,只是……”沈阿汣认为不能再隐瞒自己的女子身份了,于是坦白道:“我其实,是个女人。” 李霜登时连哭泣都忘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沈阿汣重复道:“事实上,我不能娶你,不是因为我已经成亲,而是因为我是个女人。让你误会了,对不住!” 李霜紧盯着沈阿汣,不断地摇头,道:“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个女人?一定是你不想娶我,所以编出这种谎言来骗我,你在骗我!” “是真的,我真的是女人。”沈阿汣说着,解下头上的发带,一头青丝垂落,如锦缎一般垂在后背,俨然就是个穿了男装的绝色女子。 李霜震惊地看着沈阿汣,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不愿意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她一直觉得眼前的人长得太过俊俏,即便是女子也比不过,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个女子。 李霜感到很绝望,自己念了想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个女人。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被人耍得团团转。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怎么可以这样欺骗她? 李霜感到愤怒、羞辱,冲到最近的侍卫跟前,拔出其腰间的剑,直指沈阿汣。“你如此戏弄我,我要杀了你!” 正好南宫御烨、四皇子和丞相三人追了出来,看见此情此景都吓了一跳。 四皇子急忙大喊:“住手!” 李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剑还指着沈阿汣,转头看向丞相,道:“爹,这个女人欺骗我这么久,我要杀了她,否则难以泄我心头之恨。” 丞相也注意到了沈阿汣的变化,愤怒的火焰早已在胸中熊熊燃烧,用警告的语气道:“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今日,别想走出这丞相府的大门!” 南宫御烨走到沈阿汣的身边,要开口为沈阿汣说话,被她阻拦。 沈阿汣看向李霜,真心解释道:“大小姐,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给你造成的误会和困扰,我很抱歉。 当初你我在街上相遇,我是一个人来到京城,为了方便才穿上男装,当时我并不知道大小姐你的心意,又有急事要离开,所以没有解释清楚。 今日来贵府求见丞相,同样也是为了方便才穿上男装,并非有意要欺骗你。请你相信,我从来就不是要故意骗你的。” 这句话其实是半真半假的,但是听上去很合理,而且沈阿汣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诚恳,很令人信服。 丞相沉着脸看着沈阿汣,神色不明,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相信沈阿汣的说辞。 一旁的四皇子不禁头疼,现在沈阿汣的女子身份揭开,如果丞相和李霜不相信她的解释,并且一定要追究的话,合作之事基本是没有希望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误伤 丞相并没有立刻表态,心里对沈阿汣的话半信半疑,只是黑沉着脸瞪了沈阿汣一眼,沉默不言,似乎像在深思。 然而李霜被羞辱蒙蔽了心智,看见沈阿汣就怒火滔天,恨不得将这个欺骗自己的人给杀了。 “你没有想要欺骗我,哼,谁信?你还想要把我当猴耍么?今天你来到丞相府,我一直都在将你当成男子看待。 你明明有的是机会跟我解释的,可你却什么都没有说,任由我像个傻子一样地被你耍,你还说不是故意的?” 沈阿汣当真是有口难言,她一开始着男装就是为了方便而已,来到丞相府后为了能够促成跟丞相的合作,所以一直没有解释,她怎么会想到,丞相竟然会用一桩婚姻来作交换呢? “大小姐,我真的……” 话才刚出口,眼前亮光一闪,长剑划过,差点就划破沈阿汣的肩膀,还好她眼疾手快侧身躲过。 李霜像是疯了一般,拿着手里的剑狠狠地劈向沈阿汣,表情十分凶狠,仿佛一只被激怒了的幼兽,眼睛直直地盯着沈阿汣。 手上的动作毫不停歇,挥舞着长剑恨不得将沈阿汣碎尸万段。 李霜练过一些武功,但在武功高强的沈阿汣面前不过只是花拳绣腿,所以不足为惧,沈阿汣并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儿地在躲闪。 南宫御烨和四皇子也看得出来,李霜根本就不是沈阿汣的对手,所以也并未出手阻止,任李霜攻击沈阿汣,心想着等她出完这口恶气,或许就能放下了。 “大小姐,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误会我了!”沈阿汣一边躲一边还不忘借机解释。 只可惜李霜此刻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我不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了,你去死吧!” 沈阿汣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应对李霜的进攻,一时忘记自己体内还有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蛊毒。 正在这时,沈阿汣感觉到身上传来一股刺痛,全身都忽然没了力气,一个不留神未曾顾及到李霜的刺过来的剑。 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再用尽全力一侧身,剑锋刚好划过手臂,只见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阿汣!”南宫御烨情急之下喊出了沈阿汣的名字,并大步流星冲过来抱住沈阿汣。 哐当一声,李霜蓦然扔掉了手里的剑,震惊地看着沈阿汣,想上前两步查看她的伤势,但迫于南宫御烨的冷眼,未敢挪动脚步。 四皇子和丞相也同时一惊,赶紧上前来看。 南宫御烨立刻撕下身上的一块衣角,给沈阿汣包扎伤口,一边还急切地问道:“阿汣,你怎么样?还有没伤到别的地方?” 蛊毒发作带来的疼痛,一惊完全盖过了手臂上这一点点的痛,沈阿汣勉力一笑,宽慰南宫御烨道:“没事,不过是点皮肉伤,不碍事的,不用担心。” 南宫御烨紧紧地皱着眉头,脸色极度不好看,要不是李霜的爹还有用,他现在一定不会轻易饶过李霜。 李霜看见南宫御烨不善的脸色,又看着沈阿汣手上的手臂,一时既不安又愧疚。她其实就只是气得太厉害了,想要对沈阿汣发泄发泄而已,没有想过真正的伤害她。 虽然知道沈阿汣是女子了,李霜对她也不会再有之前的那种感情,但她也并非残忍之人,并不想她受伤。 “你还好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能躲开,我……” 沈阿汣没想到李霜竟然这么快就愿意道歉,一时倒也生不起什么气来了,更何况,他们还需要丞相的支持与合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并不怪你。我这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你不用太过自责。” 南宫御烨小心翼翼地握着沈阿汣的手臂,皱眉道:“流了这么多的血,还说没事!” 他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在斥责沈阿汣,其实是在怪罪李霜下手不知轻重。李霜听见南宫御烨如寒冰一般的声音,浑身就不禁也仿佛被寒冰笼罩,打了个哆嗦。 南宫御烨虽然没有看她,但她感觉得到,他想杀自己的冲动。 之前因为以为沈阿汣是男子,视线一直都放在她的身上,几乎忽略了南宫御烨这个人,此刻注意到,真是不禁脊背发寒。 “对、对不起……”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很生气了,李霜伤了自己,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 沈阿汣压低声音用抚慰的语气道:“我没事,不要计较了,莫因此而坏了大事。” 四皇子站在一旁观看,不由捏了一把汗,他对南宫御烨不太了解,今天才知道这是个爱妻如命的人,他心里也在担心,南宫御烨不会轻易作罢。 于是说道:“夫人受了伤,还是赶紧请大夫来瞧瞧吧,丞相,你府上应该有府医吧?能否赶紧请过来给夫人疗伤?” 丞相这才反应过来,道:“自然可以,来人啊,快去请府医过来。” “不必了!”南宫御烨冷着脸说道:“不敢劳动丞相府中的大夫,我还是带拙荆去医馆看看吧。” 说着便不顾四周有人,径自将沈阿汣拦腰抱起,径自头也不回地朝花园外面走去。 丞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是四皇子的人,就算合作不成,伤了人家也是不好的。 “四皇子,小女不慎伤人,实在不是有意,还请四皇子恕罪。” 四皇子微微一笑,道:“丞相这话说严重了,我已经不是什么皇子,一无所有,哪里还有资格恕你的罪?” 丞相面露惶恐,依然毕恭毕敬。他是个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哪里会相信四皇子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一个能够从天牢潜逃出来,并且藏匿在京城而不被追兵发现的人,怎么可能一无所有? 四皇子的势力有多少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肯定并未全部清除,先皇所斩掉的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因此,即便四皇子已经今非昔比,丞相仍然不敢小看他。 “今天发生了一个小意外,合作的事情,就往后再议吧,我是个潜逃要犯,在丞相府久留恐会给贵府带来麻烦,这就先走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生气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离开之后,就径直回到了暂住的客栈。一路上,南宫御烨都冷着脸,一言不发,哪怕是沈阿汣跟她说话甚至撒娇,他都完全不理睬。 沈阿汣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不仅仅是在生把她打伤的李霜的气,更加在懊恼她,不珍惜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给弄伤了。 沈阿汣理解南宫御烨的想法,但是他一直不跟自己说话,让她不禁有点发怵。 到了客栈之后,南宫御烨便亲自给沈阿汣上药,期间依旧是一言不发,沈阿汣也不说话,想等他的气消一点以后再跟他道个歉。 岂料沈阿汣想得美,南宫御烨的脸色却到了晚上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好像丝毫没有消气的迹象。沈阿汣就郁闷了,南宫御烨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她生气生这么久了。 沈阿汣想着,还是得她先开口说话,否则真不知道南宫御烨什么时候才会跟自己说句话。而且毕竟也是她错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坐在房间的外室的桌旁,面无表情,小二来上菜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二位还有什么吩咐么?” 结果南宫御烨冷冰冰的声音就吼了出来:“没有了,出去!” 莫说无辜的小二了,就是沈阿汣也被他吓了一跳,只见小二哥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看都不敢看南宫御烨,就差给他跪下去了。 南宫御烨天生就有种威慑人的气质,哪怕是他就和颜悦色地站在你身边,都会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威慑力。更何况他现在这个样子。 沈阿汣觉得是自己惹的祸,怎么牵连他人?于是赶紧朝小二笑了笑,道:“没有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小二如蒙大赦一般,撒腿就跑出去了。沈阿汣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南宫御烨,也没有直接说话,而是先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然后说道:“先喝碗汤消消火。” 南宫御烨没有理睬,直直地坐着,一动不动。 看来不先认错是不行了。 沈阿汣放软语气说道:“我知道我错了,总是让你担心,对不起,我真的下次不会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南宫御烨这才掀了掀眼皮,看向沈阿汣,薄唇轻动:“你知道错了?” 沈阿汣连忙点头,用十分诚恳的眼神表示自己真的知错。但是南宫御烨明显不相信,又或者说,他不是不相信沈阿汣知错,而是不相信她不会再犯。 “那我问你,你错在哪儿了?” 沈阿汣低下头,做出一副认错的完美姿态,道:“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劝,执意跟着去丞相府,结果被李霜认了出来,搞砸了合作之事不说,还把自己也给弄伤了。 最重要的是,我让你担心了。”这最后一句,沈阿汣说得十分真心。 南宫御烨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沈阿汣的所谓认错而有所缓和,反而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忽然有了几分怒意。 “还有呢?” “还、还有?”沈阿汣露出惊讶和疑惑的表情,心里有点虚虚的,小声说道:“还有吗?”今天总共就发生了那么一点儿事儿,哪里还有什么让他生气的?难道…… 南宫御烨眯了眯眼睛,道:“你是怎么受的伤,你以为我不知道?” 沈阿汣的目光闪了闪,更加心虚,不敢看南宫御烨的眼睛,低声说:“不就是李霜误伤的么,你也看到了的。” 南宫御烨真的怒了,紧紧地盯着沈阿汣,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缝,半天才说道:“你是故意让她刺伤你的,你以为我当真看不出来?” 沈阿汣心里咯噔一下,蓦然抬头对上南宫御烨深邃的眼眸,脸上露出几分慌乱神情。“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故意让她刺伤?我又不傻。” 南宫御烨冷哼一声道:“没错,你是不傻,你聪明的很,你就是为了让丞相看见自己的女儿将你刺伤,心生惶恐,让李霜心生愧疚,日后再谈合作之事的时候,他们就容易答应。” “我……”沈阿汣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思的确是这样,当时虽然她体内的蛊毒在隐隐发作,但是还在她能够忍受的范围,要应付李霜也是绰绰有余。 但那时候忽然间她就萌生了一个想法,让李霜刺她一剑,既可以令丞相愧疚,又能让李霜消气,一举两得。当然,这不一定能成功,不过结果是很让她满意的。 “我说对了吧?”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沈阿汣只能乖乖承认,道:“没错,我是这样想的,但我当时把握好了分寸的,所以只让李霜伤了一点皮肉,我……” “不管伤得如何,你都不能拿自己的安危来开玩笑,万一你掌握不好分寸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躲得慢,李霜的剑刺进了你的胸膛呢?” 沈阿汣有点不服了:“不可能的,李霜的身手很慢,我足以应付她。” “你……”南宫御烨真的拿这个人没办法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立刻让陈尚派人将你送回煌州城去。” “我不会了。”沈阿汣立刻低头道,“我以后肯定好好听你的话,好好保重身体,好不好?” 桌上的饭菜都要凉了,南宫御烨也不忍再责怪沈阿汣,于是缓了缓神情,道:“先吃饭吧。” 沈阿汣终于松了一口气,南宫御烨这个人不容易生气,但是一旦真的动气,是很难哄回来的。显然南宫御烨并没有完全消气,但是他现在肯松口,说明他已经在慢慢原谅她了。 吃完饭,南宫御烨出去处理一些事情,沈阿汣便洗漱好,躺在床上休息。 今天虽然折腾了半天,但是她的精神却似乎不错,一直都没有昏睡。躺了一会儿,倒是有些倦了,正迷糊的时候,南宫御烨从外面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大夫。 “这是做什么?”沈阿汣撑着睡颜问道。 南宫御烨道:“你白天受了伤,我不放心,让大夫来给你看看。” “我没事啊,就是流了点血而已,睡一觉就好了,你何必这么麻烦?”沈阿汣感到无奈,同时又恨愧疚。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扶着坐起来,轻声劝道:“让大夫看看,总没有坏处的。”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暂时休养 为了让南宫御烨安心,沈阿汣只好配合。大夫走到床前来,给沈阿汣诊脉。 不一会儿便起身对南宫御烨道:“这位夫人只是有些疲累,好好休息便可,手臂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愈合。” 南宫御烨的神情稍微有些放松,送走了大夫,又回到房中,给沈阿汣掖好被子。 见他似乎还不打算休息,沈阿汣问:“你还不睡觉么?” “我还要去找四皇子一趟,你先休息。”南宫御烨现在说话比之前要温柔了,看来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沈阿汣放宽心道:“哦,那你早点回来。” “嗯。”南宫御烨点头,这时房门外面有敲门声响起,南宫御烨起身去开门,是陈尚端了一碗药来。 南宫御烨回到房间给沈阿汣喂药,道:“把药喝了,就好好睡觉吧,你今天折腾这么久,又把身体弄虚了,得休养两天才行。” 沈阿汣顺从地喝了药,然后很快就睡着了。南宫御烨瞪她睡熟,吩咐暗卫看好她才出门。 四皇子依旧住在之前南宫御烨所安排的地方,他知道出了今天的事情,南宫御烨一定会来找自己,所以特意在院子里等候。 “今日在丞相府,李霜小姐刺伤尊夫人的事情,我向你们道歉。”四皇子一边倒茶一边说道。 提起这个事情,南宫御烨就神情不悦,但是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这根本不关四皇子的事,顿了顿说道:“与你无关,你无须感到歉疚。” “李霜是丞相唯一的女儿,所以从小就得宠,养成了为人骄纵的个性,其实心地并不坏,希望你能够原谅这一次。” 南宫御烨看向四皇子,眼神中透着些许意外,笑了笑道:“四皇子果然不愧为是耀国的皇子,知道为自己的臣子说话。可是,你这么替丞相说话,他也并不知情。”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并非为丞相说话。”四皇子笑着说道。 南宫御烨喝了一口茶,并不说话。四皇子如果当了皇帝,将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仁君。 但是仁君也有仁君的弊端,那就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到时候就算坐上了皇位,只怕也不能长久。 四皇子问道:“尊夫人的伤,没有大碍吧?” “只是皮外伤,倒是没有大事。”南宫御烨语气很淡,明显是很不满。 “那就好。”四皇子顿了顿,又问:“丞相那边,这几天还是先不要去打扰,让他先想想,过几日再去我再去谈谈。” 南宫御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听说,明天就是江褚的继位大典?” 四皇子忽然露出浓浓的愤怒之色,努力压制着胸中的怒火,道:“没错,明天江褚继位,还勒令文武百官一定要出席,否则杀无赦。” 朝中官员依旧是有很多不服江褚的,但是,他们只是普通的文官,手里无权无兵,根本不敢跟江褚对着来,只能暂时屈服在他之下。 “江褚登基之后,一定会更加地肆无忌惮,耀国即将陷入无休止的深渊,百姓们将再一次进入水深火热之中。”四皇子深深地担忧道。 南宫御烨点头:“所以,一定要尽快联合朝中各大官员,将他和他的势力一举铲除。” 四皇子望着外面的月光,眸子渐渐变得深邃,散发出淡淡的寒气。 两人再又说了会儿话,南宫御烨便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沈阿汣都一直待在客栈里养伤,南宫御烨偶尔会出门办事,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陪伴在沈阿汣的身边。 沈阿汣的药还是根据段鑫玉临走前给的药方抓的,一直都没有断过,但是因为时间快接近最后的期限了,所以药也渐渐地没那么有效。 每天昏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疼痛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蛊毒发作得越发厉害,沈阿汣时常都疼得满身汗。 南宫御烨见状,自然是要运功为她压制蛊毒,这几天下来,损耗了不少功力。 “你还是不要再为我运功了,虽然很有效,但是很费体力和功力,最近要对付江褚,你还得保存实力才行。”吃早饭的时候,沈阿汣如是劝说道。 南宫御烨瞅了她一眼,把盛好的鸡丝粥端给沈阿汣,道:“有效不就行了?耗费再多的功力也都是值得的了。至于对付江褚嘛,还有陈尚他们,基本也用不着我亲自出手。” 沈阿汣轻轻一笑,感觉心里甜丝丝的。 “对了,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是不是应该再去找丞相谈一谈合作的事情了?” 南宫御烨看见了苗头,淡淡说道:“找是要找的,不过我与四皇子去就行了,你就在客栈好好休息,哪里也不许去,什么也不准管,你可明白了?” “为什么不准我去啊?”沈阿汣全身都在抗议,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的理由可以出去走走了,南宫御烨却直接给拒绝了,她怎么能甘心? “你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能乱动,想出去的话,还是乖乖养伤,等你上好了,体内的蛊毒也解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拦你。” 沈阿汣苦着一张脸,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劝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大夫不都说了么? 上次李霜刺伤我,我还是得跟着你去,免得你见了她忍不住发火,把丞相得罪了,合作的事就泡汤了。” 南宫御烨挑眉看向沈阿汣,不禁笑了:“你为了出门,还真是什么理由都搬得出来啊。” 沈阿汣嘿嘿一笑,凑近南宫御烨一点,撒娇道:“这的确是个很正当的理由啊,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 你就带我去吧,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受伤,我就站在你旁边,你要我站着我就站着,坐着就坐着,绝对不违背你的意思,这样总行了吧?” “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待着么?”南宫御烨忽然觉得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妻良母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够听话,永远都用不着你去为她们忧心。 沈阿汣继续撒娇:“我这几天难道还不够安分吗?我都没有出过这客栈,看在我表现得这么好的份儿上,你今天就允许我出去放放风嘛,求求你了!” 南宫御烨发现,最近沈阿汣特别喜欢在他面前撒娇,这是吃定了他会心软不成? “好吧,但是,你记住你说的话,事事都要听我的,记住了吗?” “好!”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冰释前嫌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先跟四皇子在丞相府外不远处会合。 四皇子一脸歉意地看着沈阿汣,含笑问道:“夫人的伤可好些了?” 沈阿汣笑答:“多谢四皇子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说着便到了丞相府门口,守卫还是之前的那几个,经过上次的教训,侍卫们不敢再怠慢南宫御烨等人。 先通知了管家,然后由管家毕恭毕敬地将三人请进了府里。 到了花厅,几人坐下,下人们上了酒水点心之后,管家便去通报丞相了。 不多久,门口传来脚步声,进来的却不是丞相,而是李霜。 李霜今天穿的是一袭霜色对襟襦裙,头上没有戴什么头饰,看上去简约温婉,娴静动人,倒是不见了之前的那股子傲气,整个人一下子变得不同。 李霜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沈阿汣的身上。沈阿汣今日穿着女装,也是十分简单,但看着大气端庄,加上容貌惊人,看起来明艳动人。 李霜第一眼见到男装的沈阿汣的时候,曾感叹她不是一个女子,现在见到女装的她却不禁暗想,她要是个男子就好了。 沈阿汣看见李霜还是有点不舒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有些话要对夫人说,可否出去谈谈?”李霜径自对沈阿汣说道。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见他点头,才道:“好,就去外面的花园吧。” 两人来到花园的石桌旁坐下,李霜一开始是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神情和沈阿汣的一样,也是不太自然,沉默了片刻才道:“夫人,我……” “你叫我阿汣就可以了,不必以‘夫人’相称。”沈阿汣不太习惯别人称呼她为夫人。 李霜顿了顿,露出一抹笑,道:“好,阿汣,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沈阿汣笑道。 李霜更加惭愧:“我那天不小心刺伤了你,真是对不住啊,我这几天也一直在后悔这件事,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希望破灭就拿你出气。 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骗我的,但当时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所以才……” 沈阿汣打断她的话,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会再放在心上,我没什么事儿,你也不要太内疚了。” 李霜抬眼看向沈阿汣,目光中透着惊讶和感动,她以为沈阿汣肯定会责怪自己伤了她的,但没想到她竟然反过来安慰自己。 她兀自说道:“从小父亲就很宠我,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所以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心底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得到你,我也很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如愿以偿。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在我以为自己就要得到一个如意郎君的时候,却忽然被告知他是个女子,我觉得很绝望,更加觉得愤怒、甚至羞辱,所以完全失控了。” “我明白。”沈阿汣觉得,李霜虽然刁蛮名声在外,但她并不是一个坏人,她的本心是善良的,或许,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我是个女子,虽然不能和你结为伴侣,但是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可以是朋友啊。” “朋友么?”李霜的眼睛忽地一亮,但眼神又很快黯淡了下来,“我从来都没有朋友的。” 李霜是丞相的女儿,一般来说,其他的千金们都会抢着来巴结结交,但是,李霜个性泼辣刁蛮,没有几个人敢跟她说话,从小就是如此。 因此她便向来都是一个人,而且于她而言,没有朋友也没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把沈阿汣当成男子喜欢过的原因,李霜却很想跟她成为朋友。 “如果阿汣不计前嫌,那我自然愿意与你做朋友的。” 沈阿汣轻笑道:“那就好了,那从今往后,你我便是朋友,你也不要再为以前的事情而歉疚了,明白了吗?” 李霜点点头,由衷地笑了。 沈阿汣回到花厅中,李霜则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宫御烨在沈阿汣耳边小声地问:“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啊,我们聊得很好,现在化敌为友了。”沈阿汣笑嘻嘻地说道,其实“化敌为友”这个说法并不准确,李霜也从来没有把她当成敌人,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 如今能够冰释前嫌,对说服丞相站在四皇子这一边倒是蛮有帮助。 南宫御烨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没有再多问。 不一会儿,丞相走了进来。对着几个人拱拱手道:“对不住,方才有些急事要处理,让四皇子和两位久等了。” “如今江褚登基为帝,倒是对丞相还颇信任的。”四皇子脸上挂着浅笑,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丞相自然知道他话中有话,江褚新登基,除了他自己身边的人,别的朝中官员,他都信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将这些不信任的官员一一辞掉,然后换上自己的人。 南宫御烨不想跟丞相虚与委蛇,直接问道:“不知道前几天我等向丞相提出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这……”丞相笑着,但是满脸犹豫和为难,“此事事关重大,我一时实在做不出决定。” 沈阿汣道:“江褚刚刚坐上皇位,龙椅还没有坐稳,正是扳倒他的好时机,一旦他坐稳江山,再要对付就难了。 而且,不用我们说,丞相也应该知道,江褚这人极其谨慎,而且多疑,他是绝对不会用先帝留下的人的,到时候,他会将先帝官员逐一除掉,过不了多久,就会轮到丞相你。” 丞相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蹙眉深思。沈阿汣所说的,也正是他所担心的。江褚迟早会出手对付丞相府,与其将来面对那样的命运,倒不如放手一搏。 但是,万一这一搏失败了呢? 他倒是无所谓了,可他还有妻子女儿,还有丞相府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他不能无所顾忌。 况且,之前前两任皇帝还在的时候,他就承诺过,绝不会管皇族的事情,江褚前几天也承诺过,只要他置身事外,就会让丞相府一直存在。 万一她跟四皇子联手的事情被江褚知道,定然会惹怒他,丞相府只怕消失得更快。 “你们所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江褚已经坐上皇位,他就是耀国的皇帝,作为耀国的大臣,我不能做背主之事!”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兵权 丞相的这一番话,令四皇子有点恼火,脸色微微一变,努力压制住胸中的怒火,道:“丞相你忘了,耀国的主子,是上官皇室,而不是他江褚。 江褚谋权篡位,弑君杀主,是个十恶不赦的乱臣贼子,他今天的一切,是靠那么多的官员的尸体堆积起来的,这样的人,值得你当成主子? 我曾听父皇说过,他说丞相是耀国朝堂清流中的中流砥柱,从来不会参与党争,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对耀国忠心,对皇室忠心,乃是不可多得的忠臣。 如今听了丞相的这番话,我不禁觉得,当初父皇的眼光竟是错了。” 四皇子的这番话语气很平淡,但内容里充满了指责,丞相听了没有恼怒,反而觉得羞愧,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年轻时的丞相,也是拥有一腔热血的,就像现在的四皇子一样,想要凭借自己的一身才华改变耀国,保护黎民百姓。 他现在是丞相,可曾几何时,他也只是个九品芝麻官,他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这么多年走过来,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面临过大大小小的风雨,见过不公、腐败、和贪禄,他所看见的,全都是这些负面的东西。 在这浊世之中,他曾不止一次遭遇到生死一线的时刻,他每次都是靠自己的能力挽救了自己一命,后来,他变得圆滑,谨慎,会察言观色。 他每走一步都要考虑得周到,不能让别人抓住一丝一毫的把柄。他也慢慢地明白了,仅凭自己这点微薄之力,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 当初的豪情壮志,在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之中,早就被他丢下了,他在这个位子上,就只是迎合主子,绝不做违逆之事。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丞相这个位置上站这么久,即便先后换了几任帝王,也还是地位稳固如初。 四皇子说先帝看错了人,丞相不置可否,他自己也认为自己不是个真正的忠臣。所谓的忠,不过是他自保的伪装罢了。 “四皇子,臣老了,已经没有力气去争去斗,臣只是想子女安康,自己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晚年,其他的,臣无力再管了。” 这个意思就是说,他还是不愿意插手帮忙。 四皇子感到很失望,朝堂的这些官员每一个都是只顾自保,国家如何,百姓如何,根本不愿管。 前几天四皇子也曾秘密走访其他大臣的府里,请他们与自己联手对付江褚,恢复耀国江山,但是都一一遭到了拒绝。 甚至有的大臣为了向江褚表明忠心,欲把四皇子找过自己的事情禀报给江褚,幸好四皇子早有准备,派人暗中拦下了。 不过四皇子也明白,这不能全怪大臣们,毕竟这些年,不论是先帝,还是已逝的皇伯伯,都是残酷的帝王,不曾善待这些大臣。所以,他们没有所谓的忠心,这也是情有可原。 南宫御烨勾起一抹冷笑,淡淡道:“丞相把自己说得倒是可怜,只不过,我听说丞相可是手握十万大军的兵权。 你觉得,一个拥有兵权的大臣,且身居高位,江褚会允许你安度晚年么?” 丞相的面色陡然一变,眸光凌厉地看向南宫御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手里兵权?” 四皇子也很震惊地看着南宫御烨,据他所知,丞相从来不曾涉足军事,怎么可能有兵权? 南宫御烨淡然道:“当年西域兰丘国入侵耀国,皇帝发兵三十万前往北部抗敌,战事持续两年之久,虽然西域兰丘国被击退,但三十万大军也损伤甚多,最后只剩下十万残兵。 当年的耀国主帅身受重伤,在战事结束后的一个月后就不治身亡,就在不久之后,军营里的其他几位将军也离奇死亡,主帅营中的兵符也无故消失了。 至今过去近十年,那支剩下的残兵还在北疆驻守,而那枚调动部队的兵符,寂静辗转,已经没有人知道其下落。 这支部队便只能暂时听从于皇帝的直接命令。然而,那枚流落十年的兵符却在一年前到了丞相的手里,但是丞相却没有将其交给先皇,而是自己留在手里。 我说的,对是不对?” 丞相皱着眉头,目光阴沉地盯着南宫御烨,这么隐秘的事情,没想到竟然让人给查到了?当年离弃死亡的几位将军里面,有一个就是丞相的独子。 一开始,丞相只是为了查清楚儿子死亡的真相,所以才一直追查兵符的下落,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终于在一年前查到兵符的下落,并得知当年真相。 原来十年前那位主帅并不是受伤而死,而是当时在位的皇帝忌惮他军功太高,会拥兵造反,所以将他给秘密毒死了。 而丞相的儿子和其他的几个将领因为忠于主帅,也都被一一灭口。 不过,再周密的计划,总有失手之时,当时的皇帝没有想到,其中一位将领并没有被杀死,他拖着残躯将兵符偷走,一个人逃离北疆,到了西域,自此流浪近十年。 一年前他回到耀国,并且找到了丞相,请求他为当年死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可是当年的皇帝已死,先帝继位,知道此事的一干人等尽皆不在人世,根本就没有公道可以讨回。 丞相只能作罢。本来要将兵符上交给先帝,可是他领悟到帝王无情,为人臣子的,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引火烧身。 丞相忽然想,不如自己就将兵符留着,也好当做一个护身符,以备不时之需。军队都是视兵符高于人的,即便是皇帝的命令,在兵符面前也没有什么用。这是一道极好的护身符。 他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但不料还是让人查到了,现在才知道什么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没错,那枚兵符的确在我的手上。”既然已经被人查了出来,丞相就不打算再隐瞒。 十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如果利用的好,足可以起兵谋反。四皇子觉得很意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丞相,你私藏兵符,究竟意欲何为?” 丞相直视四皇子,坦然道:“老臣只是想为自己为丞相府留一道护身符,在必要之时,拿出来用一用。” 沈阿汣说道:“这兵符是护身符,可也是导火索,一旦你私藏兵符的事情被传出去,丞相你可是会被冠上谋反罪名的。”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提出条件 丞相冷声笑道:“知道我手里有兵符的人,这世上除了在座几位,还有谁知道呢?几位不会为了要逼老臣跟你们合作,而拿此事来做文章吧?” 如果这样做,那无疑是可以威胁到丞相,为了自保,丞相会答应与他们合作,但也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丞相直接转向江褚的那一阵营。 况且,用威胁来维系的合作关系,是不牢靠的,万一事情有变,四皇子这一方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就在四皇子思考利弊的时候,南宫御烨的声音响起:“既然我都能查到丞相手里有兵符,丞相就确定,江褚查不到吗? 丞相怎么知道,江褚之所以不对你动手,不是忌惮你手里的十万大军?” 丞相这才恍然大悟,不错,江褚一直以来都对他礼遇有加,他一直以为只是因为他这百官之首的身份,以及他不干涉皇室党争的承诺。 照现在看来,他开始怀疑,江褚未必就不知道兵符之事。 如果江褚早就知道兵符在丞相的手里,他却不动声色,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在隐忍,假装重用丞相,将来一旦有机会,第一个就会对丞相府下手,除去这个心头大患。 沈阿汣顺着南宫御烨的话说道:“丞相,看来你想要安稳地度过晚年这个愿望,是要落空了。等到江褚坐稳江山,你将会是第一个他要对付的人。” 丞相陷入沉思当中,权衡其中利弊,最终得到的结论就是,与四皇子合作,换得一线生机。 但是,四皇子和南宫御烨沈阿汣等三人,他是信任不了的。 “就算如此,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丞相把视线落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的身上,道:“你们二位自称是四皇子的部下,但实则完全没有部下的样子。 别想糊弄老夫,你们根本就不是四皇子的人,老夫连你们的身份都不知晓,如何能够放心跟你们合作?” 丞相又狐疑地看向四皇子,道:“还有四皇子殿下,您向来不是无意于皇位么?怎么忽然间就改变心意了?”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还没有说话,四皇子抢先道:“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耀国有先皇在位,耀国还是在上官皇室的统治之下。 而如今,江褚这个乱臣贼子登上皇位,耀国不再是从前的耀国,我作为皇室中人,有责任和义务把皇位夺回来。 如果任由耀国江山落在贼人的手上,那么我这个后世子孙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另外,江褚此人残暴不仁,江山在他的统治之下,将没有光明,黎民百姓将受苦受难,不论是为了耀国江山还是为了黎民百姓,我都要将江褚从皇位上拉下来。” 顿了顿,四皇子又道:“至于皇位,我并无心贪恋,将来江褚下位,我也可以拥立九弟登基,这与我的初衷并不违背。” 丞相闻言,若有所思。 片刻后,丞相看向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道:“二位的身份,不知可否告知?” 他们真正的身份,就连四皇子都还不知道,自然也不能告诉丞相。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道:“我是天下第一神医段鑫玉的弟子求陌然,这位是我的夫君,姓南,只是个普通的江湖人,不过是情报收集得好,这才得知丞相手握兵权的事情。” 丞相半信半疑,只听得四皇子说道:“不错,求大夫的确是段神医的弟子,前不久,我还亲自见过段神医一面,我还蒙神医救了一命。 所以对于身份的事情,丞相大可不必多疑。” 有四皇子作担保,丞相心底的怀疑自然打消了不少,但是,就算是四皇子,他也不能完全相信,对付江褚事关重大,一着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后果实在是难以承担。 这时,李霜走了进来,走到丞相跟前,道:“爹,方才您与四皇子等几位的谈话我都已经听见了,女儿觉得,求姐姐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而且,她是段神医的弟子,乃是正派中人,肯定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来开玩笑的。爹,您是耀国的丞相,是百姓们的指望。 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关节,您应该要站出来,为耀国铲除奸佞,还黎民百姓一个安宁的家啊。” 沈阿汣等人都没有想到,一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来。 丞相道:“霜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样简单,要对付新皇,也不是靠我们这几个人就可以成事的,万一……” “我知道,这事难办,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为了国家和百姓,难道这个险不值得冒吗?” 李霜或许是天真,但是她不傻,这其中利弊她还是拎得清的。 看着一身正气的女儿,丞相忽然间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初出茅庐的自己,一时有些感慨。 思索良久,丞相终于点头:“好,四皇子,老臣答应与你联手对付江褚,恢复耀国正统,换黎民百姓一个安宁的国家。” 四皇子喜上眉梢,正要说话,丞相却又道:“不过,为了丞相府将来的安危,我需要得到一些保障,方能安心。” 四皇子毫不犹豫道:“丞相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丞相看了一眼李霜,道:“如果此次起事失败,请四皇子无论如何,都要保老臣的妻女之命。 如果成功将江褚拉下皇位,将来四皇子继位与否暂且不论,我要四皇子先答应,娶我女儿为妻。” 这样一来,四皇子就跟丞相府连在一起,同在一条船上了。 这个要求,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还未等四皇子表态,李霜就立刻提出反对了:“爹,你怎么能随便将女儿推出去呢?你考虑丞相府的安危,你有没有考虑过女儿的终身幸福? 不要说四皇子答应与否了,就是女儿,也绝对不会点头的!” 丞相低斥道:“霜儿,不要胡闹,爹这是为你和整个丞相府着想!” 李霜显然是不领这份情,愤怒地说道:“你根本就没有为我着想,你没有,你只是想着丞相府的存亡,想着你自己的官位,你为了保住这一切,就用我去换,我不依!” 说罢,李霜便愤愤然跑了出去。 四皇子看着李霜远去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答应合作 四皇子对丞相所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不反对的,只要能够说服丞相联手对付江褚,重拾耀国江山,其他的,他都不在意了。 至于此生应该娶谁为妻,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认为,娶谁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 李霜虽然性格上差了点,但毕竟人心不坏,已经比别的女人强多了,又能得到丞相的支持,他已经算是赚了。 不过,既然李霜不愿意,他也不能强求,否则也太有损品德。 丞相早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这么容易答应,但是也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有这么强烈,心里还是震惊又意外的。 对于李霜的反应,沈阿汣倒是不觉得意外,李霜这个人性格太过刚烈,不可能愿意为了任何事而委屈自己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这一点,从李霜对待沈阿汣的这件事情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 沈阿汣见丞相和四皇子脸上都有尴尬之色,不想他们因此事产生嫌隙,于是说道:“丞相,四皇子,我个人觉得,联姻这个事情,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毕竟,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勉强走到一起,只会颤声无穷无尽的痛苦,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 丞相你这么疼爱李霜小姐,应该不愿意看到将来她过得不幸福吧?” 南宫御烨转头看向沈阿汣,温柔的目光中透着淡淡的歉疚。这几句话,让他回想起了当年自己为了争夺皇位,使手段和沈阿汣成亲。 后来他们就互相伤害,互相不信任,以至于后来两人生出很多很多的误会,还曾分开三年。 他们算是幸运,还能从不爱到相爱,但是四皇子和李霜不一定也能够像他们一样幸运。 “求大夫说的是,令爱美貌动人,我若能去为妻,是我的福分,但是,如果令爱不愿意,那么我也不会勉强。”四皇子也蓦然觉得沈阿汣说的很对,所以也一同劝说丞相。 丞相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是怀了通过跟四皇子联姻来保护丞相府的心思,但是最重要的,他还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女儿。 可是,李霜却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想了想,丞相也觉得沈阿汣的说法有几分道理,为了丞相府而牺牲女儿的终身幸福,是不值得的。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四皇子提议道:“这样吧,丞相,除了娶令爱为妻之外,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会承诺。” 丞相看向四皇子,慢慢地能够感受的到他的诚心了。 沈阿汣也道:“是啊,丞相,想保住丞相府,不一定只有这一个办法。” 丞相低头敛眉,思忖须臾,点了点头道:“老臣的第一个请求,就是若此事成功,请四皇子能够登基为帝。” 九皇子还是个孩子,他继位的话,朝堂会更为混乱,这对耀国并没有什么好处,其实跟江褚在位时没有什么区别。 另外,只有四皇子登基,才能真正地保护丞相府无虞。 四皇子思索片刻,最终点头:“好。丞相还有什么条件?” 丞相不答反问:“不知四皇子能够给出什么样的承诺?” 四皇子笑了笑,道:“第一,等所有的一切都稳定后,我可以封令爱为郡主,让令爱自由选择自己的夫婿。 第二,我登基之后,在位期间,只要丞相府不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一定会保丞相府安稳无虞。丞相觉得如何?” 丞相最在乎的,不外乎就是李霜和丞相府。四皇子这两个承诺,恰恰就满足了丞相的所有心愿。 丞相笑了,四皇子果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起身对着四皇子躬身作揖道:“好,希望四皇子能够记得今日的承诺。 老臣定当尽心竭力协助四皇子擒拿乱臣江褚,手中的十万大军,任四皇子的调遣!” 四皇子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有了丞相在朝中的地位,还有他手上的十万大军,对付江褚就容易得多了。 “丞相愿意出手,我感激不尽,在此,我代耀国以及耀国百姓向丞相表示深深的谢意!” 丞相道:“四皇子言重了,作为百官之首,老臣也是时候为黎民百姓做点事情了。” 四皇子还有事情要立刻去安排,跟丞相又说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沈阿汣还想见见李霜,跟她说几句话,对丞相说道:“丞相,我有几句话想要跟令爱说,不知可否?” 丞相先是有些惊讶,顿了顿,点头道:“自然可以,请便!” 沈阿汣出了花厅,去李霜所居住的院子。南宫御烨也跟随她一同前去。到了李霜的院子里,李霜的贴身丫鬟从屋里迎出来,第一眼看见沈阿汣的时候,差点没有认出来。 “你家大小姐现在在屋里吗?”沈阿汣问道。 丫鬟愣了愣,反应过来,道:“在,小姐现在心情不太好,恐怕不宜见客。” 沈阿汣笑道:“可否请你带我去见见她,我想我劝解劝解她,她的心情应该就会好一些了。” 丫鬟心里还真的就不信沈阿汣能够劝说自家主子,不过也就心里怀疑怀疑而已,最后还是带着沈阿汣进屋了。 南宫御烨一个男人,不方便跟着进去,便独自在院中等候。 沈阿汣进了屋里,就看见内室的屏风后面有一个人影,便径直走了进去。 李霜正趴在梳妆台上发呆,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没好气地说道:“巧儿,我不是说过不想有人打扰吗?出去!” 沈阿汣笑道:“是我。” 李霜一看时沈阿汣,赶紧站了起来,赔笑道:“对不起啊,我以为你是巧儿,语气不太好,让你见笑了。” 沈阿汣道:“没事,你的心情我理解的。” 李霜却摇摇头:“不,你是不会理解的,你与你的夫君如此相爱。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滋味,你是不会懂的。” “不,我理解。”沈阿汣完全觉得自己可以感同身受。“我和我的夫君,曾经也是不相爱的,我们成亲那会儿,就跟仇人一样呢。” “啊?”李霜不敢相信,从那天南宫御烨对沈阿汣的紧张程度来看,就知道他们夫妻的感情是很深的,“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吧?” “怎么不是真的?”沈阿汣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道:“其实感情嘛,是可以培养的。你现在不喜欢,或许以后就会喜欢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关键药材 李霜不太赞同沈阿汣的说法,道:“我觉得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怎么可以培养的呢?如果我喜欢一个人,那就应该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会喜欢。” 就像当时看见女扮男装的沈阿汣一样,一见钟情。 沈阿汣看了看她,知道她心里气闷着,便说道:“其实你也不用生气,在你走之后,丞相已经改变主意了。不会逼你嫁给四皇子的,你放心。” “真的吗?”李霜听到这话简直开心得不行,原来黯淡的眼睛都散发出了光彩。 沈阿汣点头:“是真的。而且,四皇子还答应了,将来他登基之后,会封你为郡主,你可以自由选择夫婿,你的婚姻,完全由你自己做主。” 李霜笑得如同花儿一般灿烂,之前心里的阴霾忽然间一扫而尽。突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那丞相府……” 沈阿汣道:“四皇子还承诺了,将来只要是他在位,就会保丞相府周全。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李霜蓦然像是松了一口气,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放心,放心了。”她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既不愿意被强迫嫁给四皇子,又不愿意看到丞相府没落。 如今可以两全,她已经心满意足。不过,四皇子能够如此通情达理,她还真是意想不到。看来,父亲的支持,对于四皇子而言,真的举足轻重。 沈阿汣起身道:“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再担心,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李霜起身相送。走到门口,看见南宫御烨还在院中等候。沈阿汣踱步过去。 南宫御烨看了还站在门口看向这边的李霜,笑道:“要不是你是个女人,我还真的会以为你跟那李霜有什么。” 沈阿汣愣了愣,随即笑道:“你不会又醋了吧?” 南宫御烨笑而不语,牵着沈阿汣离开了丞相府。 两人回到客栈,吃完饭,沈阿汣便觉得有些困,就准备上床休息。忽然房门响起,来人竟是从恶人谷返回的段鑫玉。 “师父,您总算回来了,”沈阿汣一边给段鑫玉倒茶一边说道,“此行还顺利么?” 段鑫玉看了沈阿汣一眼,喝了一口茶,方才道:“看你的气色,倒是还能撑个十天半个月。” “嘿嘿,有师父您的药方在,就算再撑一个月应该也不成问题。”沈阿汣又拍马屁。 段鑫玉却听得很受用,傲然地笑了笑,说起正事来。“给你解蛊毒的药材,基本上都已经集齐了,但是……” 说着,视线在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身上转了一圈,说出事实:“还缺了最关键的一味药材红雪莲。” 沈阿汣蹙眉深思,却想不起来自己记得这味药材。“师父,这红雪莲恶人谷竟然没有?”恶人谷是天下间草药品种最多的地方,几乎所有的药材都能在那里采摘得到。 “没有,红雪莲极其稀有,世上只有耀国才有,而且,因为稀有,加上药性极佳,被耀国皇室珍藏,是耀国的宝物。不容易得到。” 这话令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忽然有了一种紧张感。耀国皇室的宝物,肯定就藏在耀国的皇宫,就连四皇子都未必知道在何处,若要得到必然要先攻进皇宫。 沈阿汣的时间已经不多。因此,攻打耀国,除掉江褚,已经是刻不容缓。 段鑫玉千里迢迢赶来,途中不曾怎么休息,沈阿汣顾及到他的身体,便让他先去休息,明天再想办法。 段鑫玉走后,南宫御烨道:“我们得尽快跟四皇子商议对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江褚除掉,拿到红雪莲。” 沈阿汣点点头,道:“嗯,不如明日就先去找四皇子吧。” “好。”从刚才段鑫玉说还却一味关键药材的时候开始,南宫御烨的心就又重新提了起来。 原本以为等段鑫玉回来,沈阿汣的蛊毒就可以解了,所以这段时间,他都算是放下了心,但是没想到,最后的药材红雪莲竟然在耀国。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的心意,劝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一定能在这段时间内攻进耀国,拿到红雪莲的。”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明亮的眼睛,里面澄澈晶莹,仿佛没有丝毫的担忧。他不禁笑道:“你就这么有信心?” “是啊,有你在,有师父在,我当然有信心。”沈阿汣笑着,轻轻握住南宫御烨的手,道:“那么艰难的时刻我们都挺过来了,我相信,这一次也依然能够平安度过。”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揽入怀中,牵起嘴角,道:“是啊,一定能安然度过,我也该像你一样,对自己有信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南宫御烨道:“天色已晚,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沈阿汣却是没有睡意了,仰着头眨眨眼睛,道:“我现在不想睡了。” “嗯?刚才不是还说困了么?” “是啊,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困的时候,忽然就不困了。”沈阿汣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夜空,繁星满天,月如圆盘。 “今天的夜空真美,既有星星也有月亮。” 南宫御烨看着沈阿汣的侧脸,隐下眉间的担忧,道:“是啊,真美。”其实他知道,沈阿汣也是担心的,表面再怎么乐观,面对时间的催促,也是不得不担心的。 第二天,段鑫玉一早便起来,写了一张新的药方给暗卫,让他们去抓药。这是给沈阿汣压制蛊毒用的。 先前的那个药方已经渐渐失去效用,必须得加大药量,且改变一下药方才行。 等沈阿汣醒来,刚好熬好药,段鑫玉亲自端着药碗送了过来。 “劳烦师父来送药,真是惭愧。”沈阿汣笑着说罢,一口灌完了苦口良药。 段鑫玉笑说:“等你好了,再好好孝敬为师便是。” 沈阿汣一闻就闻出来,这碗药跟之前的不一样了。问道:“师父,你给我换药方了?” “是啊,之前我怕损伤你的身体,所以用药比较温和,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后期,必须 要加大药量,否则,压制不住你体内的蛊毒。” 沈阿汣倒是不在乎损不损伤身体,现在紧要的,就是能够控制住蛊毒,保住这条命。“多谢师父费心了。” 段鑫玉瞅了沈阿汣一眼,道:“你也别谢得太早,这方子能否保你的命直到拿到红雪莲还不一定呢。你也得好好地珍重自己的身体才行。”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商议计策 沈阿汣嘿然一笑,道:“我知道,我会谨遵师父教诲的。” 段鑫玉斜睨着沈阿汣,没好气道:“哼,你会谨遵教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近段时间都做了什么,你就从来不会安分。” 沈阿汣心中一咯噔,心想肯定是南宫御烨跟段鑫玉说她不听话了,努了努嘴,道:“师父,你别听皇上乱说,我自个儿的身体,自己有数的。” 段鑫玉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是管不了你了,反正命是你自己的,为师已经尽力了,你自己看着办。” 听了这话,沈阿汣忍俊不禁,段鑫玉这人向来都是如此,表现得混不在意,事实上很关心。 吃完早饭,南宫御烨、沈阿汣和段鑫玉三人便一同去了四皇子的住处。 四皇子本来也正要去找南宫御烨,不料还未出门,他们就先来了。 段鑫玉是当世神医,又于四皇子有救命之恩,因此四皇子对他很是敬重,一看见他也来了,立刻就躬身以礼相待:“段神医也来了。” 段鑫玉淡然地笑笑,道:“四皇子如此大礼,老朽可受不起啊。” 四皇子笑说:“段神医妙手仁心,当之无愧。” 四人在院中的葡萄架下面的石桌旁坐下,四皇子作为主人,则给三人一一倒茶。 段鑫玉问道:“对了,四皇子体内的蛊毒,解得如何了?” 四皇子满脸感激,说道:“自从神医给了药方,喝了药之后,身体就好得很快,如今蛊毒已经全解了。” 说道蛊毒,南宫御烨便看向四皇子,问:“不知四皇子可有听说过红雪莲这种药?” “红雪莲?”四皇子露出讶异的神情,“那是耀国的宝物,我曾听说过,但从不曾见过,怎么了?” 沈阿汣道:“解我身上的蛊毒,需要这一味关键性的药材。” 四皇子已经知道沈阿汣中了蛊毒,这样一解释,他倒明白了。“红雪莲一直都是皇室的藏品,因为极其稀有,所以只由历代皇帝保管,外人一般是见不到的。 而且,也不知道红雪莲具体被珍藏在何处,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一定在皇宫。” 关于红雪莲,四皇子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江褚现在登基,占领了皇宫,那红雪莲岂不是已经落入他的手中了?”沈阿汣焦虑地说道。 四皇子摇摇头,道:“未必,红雪莲的所在之处,只有先帝知道,而先帝又去得匆忙,江褚根本没有机会知道红雪莲的下落。 只不过,皇宫虽然大,但时间久了,江褚也总能找得到。” 所以说,说来说去,还是要赶快实行计划,除掉江褚。 南宫御烨攥紧拳头,冷声道:“看来,势必要尽快攻打耀国。” 四皇子垂下眼睫,脸上划过一抹悲伤。他是耀国的皇子,此刻却不得不跟几个黎国人坐在一起,商讨如何攻打自己的国家。这真是绝妙的讽刺。 若非迫不得已,他怎么会如此违背自己的心意? 沈阿汣注意到四皇子的神色不对,想要说什么安慰两句,但是忽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要想对付江褚,就必须借助黎国的力量,这是四皇子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得承担得起这条路上的艰难。 “目前,耀国的大军驻守在青州城,共有十万兵马,黎国的军队也只有十二万,攻城并不容易。”南宫御烨分析目前的局势。 沈阿汣说道:“那么,咱们就先放下青州,把主力放在防守稍弱的城池。给他们来一招声东击西。” 南宫御烨、段鑫玉和四皇子同时看向沈阿汣,随即了然。 “阿汣的意思是,黎国出兵,表面攻打青州城,实则暗度陈仓,将主力军队派往青州西南方的南城?” 南宫御烨觉得,沈阿汣这一计策十分可行,只不过,也有一些风险。但行军打仗,什么时候没有风险呢?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沈阿汣点头道,“青州城易守难攻,即便打得下来,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倒不如转换一个目标。 我们可以拨出十万军队攻打南城,只剩下两万精兵装作进攻青州城。” 南宫御烨和段鑫玉都连连点头,顿了顿,段鑫玉道:“这个计策好是好,不过同时也有很大的风险。 主力部队都调往南城去了,万一计策被识破,青州城的耀军就会趁机攻打煌州,到时煌州定然失守。 退一步说,即便对方未能识破计策,煌州这边只有两万精兵,恐怕撑不了几天。” 南宫御烨道:“没错,所以,需要南城那边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内攻入南城。” 初步计划已经敲定,一直都只有南宫御烨等三人在讨论,四皇子始终未发一言,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是自己国家的国土,再怎么样,也难以狠心。 “四皇子,你可能同意这个计划?”沈阿汣问道。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们优待俘虏,善待城中百姓。” 南宫御烨答道:“这是自然,耀国的军人从来不杀俘虏和百姓,这一点,请四皇子放心。”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四皇子露出一丝苦笑。放心终归是不可能的,不管再怎么仁慈的军队,也总有误伤的时候,战场本来就充满血腥,死亡和流血不可避免。 沉寂片刻,沈阿汣换了另一个话题。“听说,现在朝中有不少新上任的官员,都是江褚安插进去的人?” 提到这个,四皇子就一脸愤然。“不错,江褚在上位之前,就一直采用血腥的手段铲除异己,除掉不少的大臣,然后便用尽手段,将自己的人换上。 如今的朝堂,已经将近一半的大臣,都是江褚的人。再过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大换血,江褚将完全掌控朝堂。” “要拉江褚下台,不能只凭外患,得内外夹击才行。”沈阿汣蹙眉一边深思,一边说道:“我们要想办法,将他安插在朝堂的那些官员给一一拔除。 这样江褚没了人支持,就是空壳子一具,不难对付了。” 四皇子很赞同,只是,他现在手上的人有限,势力也有限,要拔除江褚的党羽谈何容易。 沈阿汣知道四皇子的难处,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可以将手上的暗卫交给你调遣,协助你拔除江褚的爪牙。”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散播罪状 四皇子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沈阿汣这样说,他自然感激不尽。“如此,就多谢三位了。” 沈阿汣说:“不用这么客气,现在你同我们,也算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助,互惠互利,理所应当。” 商议完事情,南宫御烨沈阿汣和段鑫玉三人就离开,回到了客栈。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还要留在耀国京城一段时间,两人都是军中的领头人物,总不能长时间消失,那样难免会使得别人怀疑。 于是南宫御烨喊来了陈尚,让他派两名暗卫回煌州军营,假扮他和沈阿汣,以便他们在这边行事。 “我们一直住在客栈难免会有些招摇,而且,这里离四皇子的住所太远,每次要商议事情也不方便。 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在京城买一所房子住下,最好是在离四皇子那边近的地方。”沈阿汣提议道。 南宫御烨点点头:“也好,反正还要在京城逗留一段时间,我这就叫陈尚先去物色物色,看看能不能在四皇子那附近找到房子。” 南宫御烨出门后,段鑫玉便进来了,手里又端了一碗药。 这段时间沈阿汣每天都要喝四次药,每次都是满满的一大碗。短短半个多月,她所吃的药,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前二十年所喝过的药量。 沈阿汣现在看到这黑乎乎的药汁,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有点烫,放放凉再喝。”沈阿汣捡起碟子里一块蜜饯放进嘴里吃着。 段鑫玉看出来她的意图,严肃道:“作为大夫,你应该知道,药放凉了,药效就那么好了。快些喝吧!” 沈阿汣没办法,只能狠狠心,把一碗药灌下了肚子。 段鑫玉嫌弃地看着沈阿汣,斥责道:“身为大夫,喝个药跟个孩子似的,走出去别人都难以相信你是我的徒弟。” 这话说得,也是够没逻辑了。沈阿汣反驳道:“谁说大夫就不能怕喝药了?开药跟喝药能一样么?” 段鑫玉懒得跟沈阿汣辩驳,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捡上空了的药碗出去了。 陈尚很快就找到了房子,就在四皇子所居住院落的隔壁。环境清幽雅致,完全符合沈阿汣的要求。 当天,南宫御烨等一行人便搬了进去。 搬过来之后,几个人时常坐在一处商讨正事,行事方便很多。 没过两天,暗卫传来了一个消息,九皇子被暗杀,就死在九皇子府。 根本用不着多猜,这是江褚干的。九皇子是先帝的遗孤,拥有上官皇室的血统,迟早是个祸患,江褚绝对不可能容下他。 但是,四皇子没有想到,江褚才登位不足半月,就下手了。 九皇子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懂,就这样死于江褚的残暴之下,何其无辜。 四皇子勃然大怒,恨不得立刻就杀进皇宫去,将江褚千刀万剐。 好在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将他拦下,再加以劝说,方才令他平静下来。 “江褚这个残酷没有人性的乱臣贼子,总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他杀了,为死去的那么多亡魂报仇。” “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不是现在。”沈阿汣说道,“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将江褚的党羽剪除,切断他在朝堂的势力。” 四皇子明白,现在,还没到时机,不能跟江褚硬碰硬。 “这短短的半个月,江褚已经把朝中的大批官员撤掉,换上了他自己的人,那些但凡对江褚有一点点反抗的官员,都被暗杀了。朝中剩下的大臣,也都怕了江褚,只能无声地屈从。” 江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权力集中到了自己的手上,手段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四皇子担心,已经等不到他们将江褚拉皇位,他就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堂。 南宫御烨却道:“这其实是个除掉江褚党羽的大好机会。” “你的意思是……”沈阿汣慢慢地想通了,热切地看着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道:“江褚的江山还没有坐稳,随便一点什么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动摇他的皇位。 我们只要将那批江褚新换上的官员的罪状收集起来,然后将其散播道到百姓耳朵里边,到时候必然引起百姓众怒。 为了平息百姓的怒火,他必须要采取措施,自己亲自动手,将自己的人除去。” 这可以说是一招借刀杀人。运用得好的话,结果定会很令人满意。 “这是个好办法。”四皇子不禁叹服,以前的他一直都将精力放在政事和百姓的身上,从来没有使过阴谋诡计,所以很多事情都想不到。 四皇子很快就派出暗卫,去收集官员们的罪状,仅一天的功夫就有了结果。 深夜里,十几名暗卫从四皇子的住处飞速而出,每个人都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张,穿梭在京城空荡的街道上。 暗卫们将收集到的罪状悄无声息地分发到每家每户,并且还在各条街巷的墙上贴满。以确保百姓们都能看到。 翌日一早,京城全城沸腾,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纸张在看,脸上都充满愤慨之色。 百姓单纯,并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新上位的皇帝特意任命的,他们只是觉得这些官员都是作恶多端的贪官,并没有资格在朝廷做官,他们要向皇帝请求,将这些贪官绳之于法。 在皇宫的江褚一早就得到消息,说京城的百姓都聚集在了宫门口,请求皇上处置贪官,还耀国百姓一个清明国家。 江褚本来得知大街上贴满了官员们的罪状之后,就头疼得很,正在想着怎么处理,没想到这时候全城百姓又开始作乱。真是令他焦头烂额。 全城的百姓如此众志成城,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那人会是谁呢?难道是逃狱的四皇子? 但是四皇子已经自身难保,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现在那些官员一个个的,都不敢出门,一走到街上就会人人喊打,犹如过街的老鼠一般狼狈。 江褚是有军队,有权力,他可以掌控朝堂,可以统领千军万马,但是他堵不住百姓的嘴。一个皇帝想要坐稳皇位,除了手上有实权,还需要人心。最重要的,就是百姓的民心。 江褚很明白,自己这个刚坐上皇位的新君,一旦失去了民心,就离死期不远了。所以,两相权衡之下,为了平息众怒,让百姓安心,他只能牺牲这些官员。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处死罪臣 罪状满大街飞一天之后,江褚顶不住百姓请愿的压力,只能将罪状上所列的那些官员都撤去职务,根据不同的罪责,下达不同的惩戒。 一夜之间损失五六个人,江褚很气愤。他派出自己的暗卫,出去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主使者,但是毫无所获。 江褚还没有从损失之中缓过气来的时候,第二天,宫外又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昨天夜里,又有新的罪状贴出,这次是只有一个朝中要员,但这位要员却是最得江褚信任的,且职位相当重要的兵部尚书。 连续两天贴出罪状,京城连续两天轰动非常。 而这位兵部尚书的罪证是最仔细,最令人愤怒的。罪证上面所示,某年某月某日,兵部尚书将一个良家女子先强奸,后杀害,后来她的家人上门讨公道,也被他派人活活打死。 兵部尚书当时还是军营中的一名少将,因为背后有靠山,顺天府根本不敢惩处,事情便如此不了了之。 人家好好的一家数口人就这样被杀害,却冤屈始终得不到申诉,百姓们看了,都觉得这兵部尚书死有余辜。 百姓都说,如果连这样的恶霸都得不到该有的惩罚,且还能堂而皇之地在朝中为官,那么耀国还是个有王法的国家吗?日后,耀国的百姓只怕都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 江褚收到消息的时候,气得当场掀了桌子。昨天刚刚丧失了好几个安插在朝中的大臣,今天兵部尚书又出事了。 最可气的是,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一切,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简直岂有此理。 江褚正在气头上,外面便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兵部尚书秦玉求见!” “他还敢来!带他进来!”江褚一掀身上的龙袍,坐在了龙案前,目光如炬地盯着走进来的秦玉。 秦玉战战兢兢地行至龙案前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哀求道:“皇上,请您救救臣,您救救臣啊。” “哼,救你?”江褚的眼睛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你还敢来求朕救你?你干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破事都已经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朕就是有心替你摆平,也只是有心无力!” 秦玉猛然抬头,膝行几步,道:“皇上,那些所谓的罪状都是凭空捏造的,那个女子和他家人的死,都不管臣的事,那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皇上,您一定要相信臣呐……” “罪状上面连那女子还有家人的名字都写出来了,顺天府里面的记录也显示此事确实与你有关,在朕的面前,你还敢撒谎!” 江褚简直要被这个人给气死了,当初选择他来做这个兵部尚书就是看在他做事谨慎,没想到他身后居然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污点。 真是悔不当初,不该把兵部尚书之职给他。秦玉一走,他就再难掌控兵部,损失很大。 秦玉认为,自己只有抵死不认,才能让皇帝出手相救,所以仍然喊冤。“皇上,臣真的没有做啊,那顺天府的记录定然是假的,求皇上为臣做主!” 江褚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说道:“够了,别再说了,你是否有罪暂且不论,因为在百姓的眼中,你就是个罪人,作为耀国的皇帝,朕必须要针对此事给出处决。 除非,你能在短时间内找出证据,证明你是无辜的。” 秦玉愣了,他根本就是有罪的,去哪里找证明给自己洗白?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皇上,这件事时隔多年,当时相关的人都已经无从寻找,怎么可能找得到证据?” 江褚从未觉得自己看人看得这么走眼过,这秦玉简直就是草包一个。“找不到证据,就去制造证据,这难道也要朕来教你么? 朕给你两天的时间,把证据找好,去顺天府为自己平反,再多的时间,朕已经给不了,你好自为之!” 秦玉恍然大悟,连连叩首:“是是,臣明白了,臣这就告退去找证据自证清白。” 秦玉几乎是奔跑着出去的,江褚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尽是愤怒和嫌恶。要不是短时间内找不到人来代替他,这种蠢货还不如早点撤了的好。 秦玉从皇宫出来后,便被隐在暗处的暗卫跟踪上了,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你说江褚没有处置秦玉,还给了他两天的时间,去找证据给自己证明清白?”四皇子问刚刚回来的暗卫,脸上带有三分疑惑,七分愤怒。 沈阿汣嘲讽地笑道:“哼,这个江褚,还想着保住这个秦玉呢。” “他这两天一下子损失这么多走狗,肯定心里着急,秦玉是兵部尚书,职位十分关键,一旦失去,就等于失去了对兵部的掌控,他自然舍不得杀秦玉。” 四皇子冷笑,看向暗卫:“你回去紧盯着这个秦玉,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即来报。” 南宫御烨握着青釉茶杯,拇指摩挲着杯口,目光深邃,像是在深思。“两天的时间,那我们就让江褚撑不过这两天。” 沈阿汣明白南宫御烨的意思,道:“看来明天咱们的暗卫们要多出一点力气了,让百姓们的声势搞得更加大一些。” 在四皇子派出的暗卫的暗中鼓动之下,事情发展到第二日的上午,就已经是到了最高潮。 宫门口聚集的百姓比前天的要多得多,几乎是京城所有的百姓都聚集在这里,统统跪在宫门口,请求皇帝下旨诛杀秦玉。 江褚却迟迟没有回应,任由百姓跪着,到了中午,有不少的百姓暴动起来,要冲破宫门的守卫冲进宫去。 看守宫门的侍卫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人开了头,渐渐的,暴动的百姓越来越多,全部都扬言要进宫去请皇帝下旨诛杀秦玉。人数太多,侍卫们根本就拦不住,场面一团混乱。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啊……”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一张脸煞白的,“百姓们,他们……” “百姓们怎么了?”江褚皱眉问道。 太监答道:“百姓全都冲破宫门,往宫里来了。” “什么?”江褚急得差点跌坐在地上,扶住旁边的桌子,道:“准备笔墨,朕要下圣旨。” 太监手脚麻利地拿来笔墨和绢帛,江褚咬咬牙,最终写下判秦玉斩首示众的处决。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病情恶化 百姓们已经穿过了好几道宫门,几乎就要到达金銮殿,太监手拿圣旨飞奔而来,用尖细的嗓音大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玉滥杀无辜,伤天害理,罪无可恕,今判其死刑,明日于午门斩首示众!” 躁动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愣了须臾,百姓们纷纷下跪,连连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终以江褚的一道圣旨告终。翌日秦玉处决的时候,前去观刑的百姓挤满整个东午门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没想到不过四天的时间,朝廷中江褚的人就几乎除尽,真是个好的开端。”四皇子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坐在葡萄架下饮茶时说道。脸上有了久违的真心的笑容。 沈阿汣笑道:“经过这一场风波,够江褚肉疼的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对朝堂的掌控恐怕会很艰难。” 四皇子只觉得很解气,心情十分的好。 南宫御烨抿了一口温茶,放下茶杯,道:“江褚不是个傻子,他已经在派人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操纵者,定然也怀疑到了四皇子你的头上。 接下来,他会派出更多人来追杀你,以后你要更加小心才行,另外,依我看,他会加速对付有二心和能够威胁他地位的人,丞相恐怕是首当其冲。” 沈阿汣和四皇子都点了点头,对南宫御烨的看法表示赞同。 四皇子道:“你说的对,看来我要修书一封,送去丞相府,提醒丞相及早防范。” 商谈近一个时辰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起身回到隔壁自己居住的院子。 “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沈阿汣开玩笑道。 南宫御烨笑而不语。 进门的时候,沈阿汣忽然感到一阵晕眩,腿脚有些发软,身体一个摇晃,差点到了下去,好在南宫御烨手脚敏捷,及时将她接住。 南宫御烨焦急地问道:“阿汣,你怎么了?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 沈阿汣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但是不想南宫御烨担心,便笑了笑道:“没事,就是刚才忽然脑袋有点晕,应该不是蛊毒发作,没事的。” “还说没事,你的脸色都白了。”南宫御烨满脸担忧,一把将沈阿汣横抱起来,然后一路进了房间。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放在床上,让暗卫去把段鑫玉请过来。 “我没事了,不用去请师父,免得他一会儿又要唠叨。”沈阿汣皱眉头说道。 南宫御烨严肃道:“你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你的身体状况我都无法了解,不让神医来看看,我怎么放心?” 不一会儿,段鑫玉便赶过来了,瞥了沈阿汣一眼,坐在床前的椅子上,道:“把手伸出来。” 沈阿汣抗拒道:“不用了师父,我根本没事,是皇上大惊小怪嘛,不用把脉了。” 段鑫玉斥责道:“你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吗?我是神医,看你一眼就知道你什么情况了,还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儿?” 沈阿汣没办法,只好伸手给他把脉。 段鑫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南宫御烨连忙问道:“段神医,阿汣她的身体……” “蛊毒又往五脏之处内入了几分,还得换一张药方才行。”段鑫玉少有地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这说明,沈阿汣的病情已经比他预料的要恶化得快。 红雪莲在皇宫,在除掉江褚之前,是拿不到的,江褚又如此狡猾,对付他绝对不容易。可是沈阿汣的情况,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南宫御烨开始焦虑起来。 “我去换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熬好就送过来。”段鑫玉起身要走,叮嘱沈阿汣道:“记住,要好好休息,不能再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听见了吗?” “我知道了,师父。”沈阿汣诚恳地说道。她也想能够好好休息,可是现在事情很多,她忍不住会多想,一多想,就休息不好。 段鑫玉出去之后,南宫御烨坐到床边,握住沈阿汣的手,半天都没有出声。他脸上凝重和焦虑一眼便见,看得沈阿汣很揪心。 “阿汣,朕是不是太没用了?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 沈阿汣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南宫御烨,不要这么说,你已经很尽力了,任何事都无法立刻做成的。要拿到红雪莲,就得谋划好,一步一步来。”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一步一步来了,我怕……”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手的力道大了几分。“我怕,会来不及。” 如果在蛊毒全面发作之前拿不到红雪莲,沈阿汣就只有死路一条。沈阿汣一直都很乐观,但是到了最后关头,也无法再乐观了。 这天上完朝之后,丞相准备离开皇宫,一个宫人走过来,说皇上有请。 丞相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不知道皇帝究竟想做什么。跟着宫人来到御书房,丞相心怀忐忑上前行礼:“臣参见皇上。” “丞相免礼,”江褚含笑道,摆摆手吩咐宫人都下去,才又道:“朕听说,丞相手里,有失踪多年的兵符?” 丞相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定道:“皇上所说的失踪多年的兵符,臣听不明白。” 江褚的嘴角微扬,露出冰冷的笑意,缓缓道:“十年前北疆十万军队的兵符,失落十年,一年前落在了丞相的手里,丞相以为朕不知道?” “皇上……”丞相欲解释,江褚却忽然换了一副嘴脸,满面怒容地拍案而起: “还想狡辩,朕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了,那号令十万军队的兵符就在你丞相府里,丞相是想自己交出来,还是朕派人去丞相府搜呢?” 丞相脸色平静,立刻跪了下来,道:“皇上,兵符真的不在臣的手上,臣根本不知道什么兵符的事,请皇上明察!” “还不肯承认是吗?”江褚冷笑着坐回去,眼睛紧紧地盯着丞相,“你应该知道,私藏兵符是死罪,朕是可以将你的丞相府满门抄斩的。” 丞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面上仍然没有出现慌乱的表情。兵符他已经交给了四皇子,江褚就算派人去丞相府搜,也搜不到什么。 至于查抄丞相府,这是要将证据的,而江褚手里,肯定没有充分的证据,否则,他早就查抄丞相府了,根本不会有这一场对话。所以,丞相并不怕。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李霜被抓 丞相一直声称自己不知道什么兵符的事情,不管江褚怎么追问,怎么威胁,始终都是“臣冤枉,请皇上明鉴”这一句话。 江褚很生气,恨不得立刻将丞相给撕了,但是他不得不忍住怒火,他还想要拿到那枚兵符,就暂时还不能杀丞相。 最后,江褚说道:“丞相,朕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两天之后,你再来跟朕说,你知不知道兵符的事情。” 他的笑容很诡异,饶是丞相活了几十年,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很会察言观色,但是江褚这样的表情,竟让他看不透,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丞相回到丞相府里,一直在想着今天在皇宫的事情。他担心江褚会做什么事来逼他交出兵符,但是他想不到江褚会做什么,心里担心,想要防备,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老爷,老爷!”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厮跑进门来,连行礼都忘了,急切禀报道:“老爷不好了,有一伙人闯了进来,朝小姐的院子里去了!” “什么?!”丞相面色剧变,下意识就想到了江褚,连忙赶往李霜的院子,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混乱的喧闹的叫喊声。 李霜正被两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拽着往外走。 一看这伙人的穿着,丞相就知道,这是江褚身边的侍卫。 “住手!”丞相瞪着眉眼走过去,将李霜护在身后。 “爹,这些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闯进丞相府,还要将我抓走。”李霜愤怒有警惕地瞪着这些人,小声地问道。 丞相看向李霜,上下打量她:“霜儿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伤到你吧?” 李霜摇摇头:“我没事。” 一个黑衣劲装腰间佩戴长剑的侍卫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丞相,我等奉皇上之命,前来请李霜小姐进宫,封为贵妃。丞相还是不要阻拦,否则丞相府将会有大难。” “你们敢!”丞相勃然大怒道,“我的女儿我看谁敢碰!” 侍卫冷笑道:“这是皇上亲自下的谕旨,丞相难道想要抗旨吗?” 丞相这时什么也不管了,就是挡在李霜身前,将她牢牢护住,不准任何人动。 侍卫眯了眯眼睛,来之前,皇上吩咐过,不用顾及任何人,只要将李霜带回皇宫。所以,他们现在根本无所顾忌。 “来人,带李霜回宫!” 两名侍卫立即冲上来,不容分说,将丞相拖走,然后直接把李霜带走。 “爹,爹,你们放开我,不要伤害我爹,爹……”李霜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霜儿!”丞相被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李霜被带走了。因为来人是皇帝派来的,丞相府上的府兵不敢跟其动手,李霜径直被带往皇宫。 丞相终于知道,为什么江褚说给他两天的时间考虑了,他早就打算好了要从李霜身上下手。 在紧急情况下,丞相赶紧写下一封书信,让人送到四皇子的住处,将事情告知,请求他想办法救李霜。 四皇子一看完书信就来到隔壁找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商量对策。 夜色已经很晚,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对四皇子的突然到来都很惊讶。 “四皇子深夜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阿汣问道。 四皇子把丞相府人送过来的书信交给她看。“江褚将李霜小姐强行抓进宫去了,目的是逼丞相交出兵符。” 沈阿汣愤怒道:“这个江褚,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实在是……没有人性!”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看向四皇子,道:“那兵符,丞相是否已经交给四皇子了?” 他是担心丞相在紧急情况下,会把兵符交出去。不是他冷酷无情,而是在这个时候,丞相的兵符一旦落在了江褚的手上,那要杀江褚将会难上加难。 四皇子点头:“没错,兵符在我手里。” “李霜被抓进宫里,一个人孤立无援的,我担心她会受欺负。”沈阿汣是个女孩子,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子的清白。那个江褚是个没人性的,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李霜。 四皇子也正是担心这个,想了想,道:“我这就带几个暗卫潜入皇宫去,将李霜救出来。” 沈阿汣不赞同:“四皇子,你不要冲动,现在手上的这些暗卫都有更重要的任务在执行,很难抽身出来。 而且,你是江褚一直在追杀的人,一旦泄露行迹,江褚必定不会放过你,于你很不利。” 南宫御烨赞同沈阿汣的话:“阿汣说的不错,四皇子不能冒这个险,这样吧,由我去,我去救李霜。 你们看看能不能从其他的方面干扰江褚,让他分神,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的事情上面去。这样的话,我在宫里的行动也方便一些。” “我要跟你一起去。”沈阿汣说道。李霜是她的朋友,她想要去救她。 “不行,段神医说过,你不可以再劳神,你不能去。”南宫御烨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沈阿汣的态度也十分坚决,目光坚定地看着南宫御烨,似乎不容拒绝:“我一定要去的,李霜是我的朋友,现在她有危险,我一定要去救她。你不能阻止我。” 南宫御烨没想到在沈阿汣心里,李霜有这么重的分量,惊讶之余,也无可奈何,他真的很想强行将沈阿汣打晕,不让她去。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沈阿汣肯定会生气,不会再理他。 最终,南宫御烨同意带沈阿汣一同进宫。 两个人穿上夜行衣,准备一番,带上暗卫提供的皇宫地形图,偷偷摸进了皇宫。江褚是个极其谨慎的人,自从登基之后,皇宫的守卫比之前皇帝在位时多增加了一倍。 寻常人是很难潜进去的。 进入皇宫后,南宫御烨拿出地图,经过层层守卫,顺利地来到了内宫,但是,他们不知道李霜被关在了哪里。因此,需要抓一个人来问问。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潜伏在角落,当一对巡逻侍卫走过时,南宫御烨悄无声息地冲出去,抓住队尾的侍卫,将其拖进假山后面。 侍卫被点了哑穴,完全发不出声音来,看见面前的两个黑衣人,第一反应就是拔剑动手,但是没等他的剑出鞘,他的手腕就被捏住,完全动弹不得。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潜入皇宫 侍卫完全被制服,只有认命的份,南宫御烨把手里的短刀抵在侍卫的脖子上,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冷,从皮肤渗入,蔓延至五脏六腑,侍卫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不禁浑身颤抖。 南宫御烨道:“我解开你的哑穴,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老实一点,否则我一刀杀了你,明白了?” 侍卫惊恐而迟钝地点头,南宫御烨这才点开他的哑穴,迫于自己的命捏在对方的手上,侍卫不敢有所动作。 南宫御烨问道:“今天被带回来的丞相府大小姐被安置在哪里了?” 今天李霜被带回宫的事情闹得很大,侍卫刚好知情,犹豫须臾,怯怯道:“在、在金华宫,金华宫。” 一旁的沈阿汣便开始在地图上找金华宫的所在之处,就离他们此处所在不太远。 南宫御烨一掌击打在侍卫的后颈,侍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为了防止侍卫被人发现,南宫御烨将他拖进了草丛。 “我们赶紧去金华宫吧,晚了我怕来不及。”沈阿汣催促道。 两人按照地图的指示,躲开巡逻的侍卫耳目,来到金华宫。 自从被带进宫之后,李霜便被关在金华宫,门口有宫人宫女守着,一步都不准她离开。进宫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但是还没有见到江褚来。 李霜认为,江褚把她抓进宫只不过是想拿她来威胁父亲,逼他交出兵权,应该并非真心要册封她为贵妃,因此,江褚迟迟不出现,她并不觉得奇怪。 一开始到金华宫的时候,李霜还会闹着要出去,但是闹腾了许久,发现没用,就彻底放弃了。在这重重深宫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单凭她一个人根本就走不出去。 李霜不闹也不叫了,渐渐地将心静了下来,镇定地待在金华宫里,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现在夜已经很深,李霜感到有点疲倦,但是根本没有睡意,况且,在这里她也不敢睡,所以,她一直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宫人们也不敢打扰她,便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李霜正在失神的时候,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宫女的声音:“李姑娘,皇上来了,快出去接驾吧。” 李霜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脸色也白了,江褚来了?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她没有动,仍然坐在梳妆台前,仿佛没有听见宫女的提醒一样。她是一个骄傲的人,在痛恨的人面前,即便害怕也绝不会愿意低头。 要她去向江褚这个奸贼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江褚已经走了进来,身穿明黄龙袍,双眼微眯看着灯火下李霜的侧脸。不得不说,丞相的这个女儿,虽然刁钻名声在外,但长得堪称绝色,当得起贵妃这个妃位。 李霜直直地坐在圆凳上,眼睛看着面前的铜镜,精神紧绷,感觉到江褚在往这边靠近,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咬牙让自己不要露出害怕的表情。 旁边的宫女赶紧再次提醒:“姑娘,皇上圣驾到来,还不快行礼?” 李霜依然一动不动。宫女也急了,还要劝说,江褚却摆摆手,是以宫女闭嘴。 “李大小姐,不愧为丞相的掌上明珠,胆色过人。” 李霜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倒是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做出对江褚很不屑的态度。 江褚一怔,脸上蓦然露出冷嘲的笑,吩咐宫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有几句话跟李大小姐说。” 宫人们很快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寝殿里面只剩下李霜和江褚两个人,一下子安静至极,安静得令李霜感到害怕,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江褚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喝:“朕很想知道,明天丞相是否会改变心意,为了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把手里的十万兵马交出来。” 说起这个,李霜就怒火中烧,就是为了这所谓的十万兵马,她才被抓到这里来的,她被江褚当成人质抓到了这里,这让她很不爽。 “皇上所说的十万兵马,根本与父亲无关,他根本就没有兵符。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父亲交出兵符,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李霜很努力压制,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没有那么愤怒和激动。 江褚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挑眉看向李霜,道:“哦?是么?他或许手里有兵符,只是你这个女儿不知道呢?” “不可能。”李霜简直想把江褚给撕成碎片。 江褚笑了笑:“罢了,朕也不想跟你争论这个问题,总之过了明日,你父亲手里有兵符也好,没有兵符也好,他都必须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否则,就拿你这个女儿来换丞相府平安。到时候,朕就会册封你为贵妃,等你成了朕的女人,丞相自然会对朕忠心不二。” 李霜紧紧攥着拳头,暗骂江褚卑鄙龌龊,猛然起身回头瞪着江褚,道:“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兵符你得不到,我也不会给你当贵妃,你想都别想!” 江褚的眼神变得冰冷,脸上却还在笑着,声音隐隐透着危险,一步步走进李霜,说道: “哼,李大小姐是否太天真了?你以为现在你身在皇宫,你还有选择吗?你的父亲还有选择吗? 你父亲只要是想保住自己的女儿,他就得好好听朕的命令。还有,当不当贵妃,由不得你。只要朕一句话,要你立刻死都可以!” 李霜狠狠地瞪着江褚,愤怒到浑身颤抖。“你这个卑鄙的人渣,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李霜的谩骂让江褚忽地一下就怒了,双目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似乎要将李霜焚烧殆尽。他一把抓住李霜的手腕,忽然露出一个诡异而阴险的笑容: “朕本来是想等封你为贵妃了再碰你的,但你今天既然这样惹怒朕,那朕就不需要再等了。” “你、你要干什么?”李霜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太过愤怒,说错了话,引起江褚的怒火,于她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江褚勾唇冷笑,道:“干什么?你是朕妃子,你说朕要干什么?”他出身不好,从小到大都被人言辞侮辱,所以他恨极了别人辱骂自己。 李霜那句“卑鄙的人渣”,彻底触犯了他,让他无法容忍。 “你放开我!放开我!”李霜用尽全力想要甩开江褚的手,但是他的手就像铁环一样套在她的手腕上,怎么甩都甩不开。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可疑遗诏 李霜彻底慌了神,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拼了命得想要逃离。甩不开江褚的手,她便使出武力,跟江褚打了起来。 江褚的武功不在沈阿汣之下,对付一个只会些花拳绣腿的千金大小姐绰绰有余,不出几招就牢牢将李霜给制服。 江褚抓住李霜的两只手,将她整个人带着往后一推,放倒在软床上,笑容中带着几分调笑和得意: “没想到,堂堂丞相府大小姐还会武艺呢,难怪外界传闻你刁蛮跋扈,今日看来,果真如此。” “你,放开我!”李霜吼道,想发力推开江褚,但是两只手被扣住,人倒在床上,根本就使不出一丝力气。 “放开你?”江褚敛起脸上的笑意,缓缓朝李霜靠近,“朕还没有临幸你呢,怎么能放开你?” 李霜觉得自己很绝望,从小到大她都被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遇到过解决不了的事情,更加从来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 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褪下一半,露出胸前雪白的肌肤。 就在寝宫某角落的暗处,一道人影一闪,悄无声息进入内室,趁江褚没有防备,直接从背后将江褚一掌打晕。 李霜见状,愣了愣,才看向来人,见竟是南宫御烨,一时惊讶又欣喜。她以为自己今晚死定了,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来救自己。 沈阿汣从大屏风后面现身,朝李霜跑过去,关切地问道:“李姑娘,你没事吧?” 因为之前跟江褚打斗过,李霜现在的形容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裳有些乱,头发也乱了,脸色比雪还白,简直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十分可怜。 李霜看见沈阿汣,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手忙脚乱地把胸口的衣服拉上,不顾一切地扑进了她的怀里,哭诉道:“我好怕,我怕……我被他,我……” 见李霜泣不成声,沈阿汣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救你了,不要怕。” 李霜浑身颤抖着,紧紧地将沈阿汣抱住,寻求安全的慰藉。一旁的南宫御烨见了,不由心里感到不太高兴。 要不是看在李霜刚刚才受了惊吓的面上,又是个女人,他一定把她扔出去。 沈阿汣耐心地安慰了李霜片刻,才让李霜止住了哭泣,本以为她的情绪要慢慢稳定下来了,却听她道: “我已经被这贼人看了身子,失了清白,往后如何再在人前做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李霜迅速转身一头往顶梁柱上栽过去。沈阿汣完全没有料到李霜会这么极端,吓了一跳,赶紧将李霜拉住。“你做什么?” “我没有脸见人了,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吧!” “你不能想不开啊,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李霜一心寻死,根本不停沈阿汣的劝解,执意要撞柱自杀。 沈阿汣没有办法,情急之下,甩了李霜一巴掌,愤怒道:“李霜,我们千辛万苦潜进皇宫就是要带你出去,你却在这里寻死,你对得起我们吗? 还有你父亲,他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你如果起死了,他该怎么办?你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你让他怎么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提到丞相,李霜果然有反应了,瘫坐在地上,渐渐地平静下来。沈阿汣叹了一口气,在她看来,不过是被人看了几眼身体而已,跟失去清白还差的远呢,这也值得寻死觅活? 这些古人就是保守,不知道爱惜生命,动不动就寻死,人家求生还来不及呢。 “李霜,今天的事情就当做了个恶梦吧,过了就不要再想了,江褚这个卑鄙小人,竟然做出此等无耻行径,现在他落到我们的手里,我们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恶气的。” 沈阿汣一边安慰李霜一边替她整理好弄乱的衣裳和头发。 李霜听了沈阿汣的劝慰,心绪静下来一些,擦干脸上的泪水,瞟了一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江褚,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沈阿汣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道:“我要让他丢尽脸面,让天下百姓都唾弃他。” 南宫御烨很了解沈阿汣,有时候光是看看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此刻就是这样,他玩味地笑了笑道:“把他扒光了,挂到城墙上,供过往百姓观赏如何?” 沈阿汣笑看南宫御烨,道:“我正是这样打算的。” 李霜愣愣地看看沈阿汣又看看南宫御烨,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堪称绝配。这个想法也实在太狠了,不过这都是江褚咎由自取。 于是,南宫御烨当真将江褚扒了个精光,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用绳子把他吊在皇宫北门的宫墙之上。 北门是平日里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能让最多的人看见。 李霜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是依然还被不久前的惊吓影响着,需要早一点将她带出宫去。正准备出宫时,南宫御烨却道: “还要等一等,既然进宫来了,我想去江褚的寝宫还有御书房,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沈阿汣想了想,觉得南宫御烨说得对,好不容易潜进宫来一趟,是应该要得到些什么才划算。 于是两人带着李霜离开金华宫,来到江褚的寝宫。 寝宫里面装饰华贵奢侈,但是除了华贵的装饰之外,没别的什么,找了找,什么都没有发现。江褚平时都不在寝殿办公,而是在上书房,所以那里应该藏有更多的有价值的东西。 上书房离寝宫不远,很快就找到。 三人在里面仔细地找了找,最后在一架书架上面找到了一道明黄的绢帛。看上去像是圣旨。 南宫御烨将绢帛打开来看,竟是先帝的遗诏。遗诏上面的内容表示,先帝欲将皇位传给四皇子。 “这,先帝竟要将皇位传给四皇子?这怎么可能?”沈阿汣忍不住发出质疑的声音。 先帝厌恶四皇子,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他还不顾父子亲情,在四皇子身上下了蛊毒,最后又将他打入天牢,要将他处死,讨厌四皇子到了如此地步,怎么可能将皇位传给他呢? 南宫御烨也想不通,摇摇头道:“这件事情很蹊跷,还是要弄清楚再说。这道圣旨,我们带回去,交给四皇子看看。”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耀国帝玺 沈阿汣点点头,接过南宫御烨手中遗诏来看,忽然发现上面的日期不对。 “不对,你们看,这上面写的日期已经是几年前的了,先帝才登基不过一年多,这道遗诏根本不是先帝留的,而是再前一任耀皇留下的。” 南宫御烨看下面的日期,果然是多年以前的,看来很多年前,四皇子就被定位皇位继承人了,先帝肯定也是知道的。 难怪先帝一直对四皇子深恶痛绝,生怕这个儿子抢了自己的帝位。 南宫御烨将圣旨收好,然后三人又四处查看,看看还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上书房里面多是书架,还有几张桌椅,以及一张龙案,龙案上面摆满了奏折,书架上多是书籍和近些年的公文,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正要放弃时,沈阿汣看向书架旁边的一张茶几,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广口花瓶,但是花瓶却是空的,里头并没有插花。 沈阿汣总觉得这花瓶怪怪的,盯着看了几眼,伸手去拿。结果发现拿不动。 “怎么了?这花瓶有古怪?”南宫御烨走过来问。李霜也被吸引了过来,随口说道:“奇怪,这么好看的花瓶里却没有花。” 沈阿汣说道:“这花瓶拿不起来,看来应该是某机关暗格的开关。”说罢,手腕一转,花瓶也轻轻一转。 随着低沉的轰隆隆声音,书架后面的墙面缓缓移动,墙上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暗格不大,四四方方的,只有普通茶几几面的大小,里面很空,只摆着一只正方形的紫檀木锦盒。锦盒还上了锁。 一看就是有十分重要的东西放在里面。 南宫御烨将锦盒拿下来,放在桌面上,观察了一下,沈阿汣又在四下里找了找,没有钥匙。“钥匙找不到,看来只有把锁撬开了。” 南宫御烨抽出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就将锁给撬开了,打开锦盒盖,只见里面的物什用一个明黄色的锦袋罩住了,作为帝王,南宫御烨只一眼就看出了锦袋下面的东西是什么。 沈阿汣掀开锦袋,一只晶莹的白玉玺映入眼帘,静静地躺在锦盒里面,在昏黄的灯火下散发着幽明的光芒,十足有一种慑人的魅力,沈阿汣忍不住赞叹道:“这是耀国的帝玺!” 南宫御烨就知道来御书房走这一趟是不会白走的。耀国的帝玺和前先帝的遗诏都在他们手里了,这是很大的收获。 “拿到遗诏和帝玺,这对四皇子来说,是极其有利的。”沈阿汣笑道。 正要将花瓶转回去的时候,南宫御烨忽然发现暗格旁边有一个银制按钮,抬手阻止道:“等等,这可能还有一个机关。” 说完,便在按钮上按了下去,又是低沉的轰隆隆几声,暗格所在的墙缓缓移动,一条暗道入口露出来,里面漆黑一片。 南宫御烨将帝玺交拿上,拨出火折子往里面走了几步,只见一条长长的过道直通前方。“看来是一条暗道。这密道挖在上书房,应该是皇室特意留下来的逃亡密道。” 沈阿汣跟在南宫御烨身后,也看了看密道,很认同南宫御烨的看法,通常来说,莫说皇宫了,就是很多高官大臣的府里都会挖出密道,以防发生什么事情,用来逃生。 “那咱们出宫就可以从这密道出去了,省了很大的功夫。” 于是乎,三人沿着密道一直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出口处。 出口是一口枯井,枯井的位置就在西宫门门外不远处的一处废院里。 无声无息地出了皇宫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沈阿汣心想丞相肯定很担心李霜的安危,于是跟南宫御烨两个人先送她回丞相府。 李霜被抓走之后,丞相立刻就送了书信给四皇子,之后不久,四皇子也传了信来,说已经有人进宫救李霜,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安心在府上等候。 丞相整夜都不曾合眼,一直坐在花厅里等待。 终于天亮时分,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爹!爹,我回来了!”李霜狂奔进门,丞相疾步迎上来,喜极而泣,激动地把女儿抱进怀里,声音都在颤抖。“霜儿,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爹了。” “爹,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对不起。”李霜惭愧地说道。从小到大父亲为她操的心总是没完没了,而她却一直都那样任性,不能让他省心。 经过这一次的死里逃生,她明白了很多,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父亲,不要再让他为自己操心了。 “傻孩子,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江褚那个恶贼……”丞相恶狠狠地说着,忽然又慌忙问道:“霜儿,江褚那个贼子没有欺负你吧?” 李霜想起在金华宫里发生的事情,眼神不由黯淡几分,神情有点不自然,很快又恢复,摇头道:“多亏了阿汣姐姐和她夫君及时赶到,女儿没事。” 闻言,丞相才放下心来,这才看向一旁的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朝着他们躬身道谢:“多谢二位救小女出宫,老夫感激不尽。” 南宫御烨负手而立,并没有说什么。沈阿汣笑了笑,道:“这是应该的,丞相不必挂怀。大小姐平安回来就好,我们也就完成任务了,大小姐好好休息,我们这就告辞了。” 李霜上前来,握住沈阿汣的手,道:“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李霜无以为报,在此只能由衷说声谢谢了。” 沈阿汣微微笑道:“报答的事,以后再说吧,你受了惊吓,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她说的是在金华宫发生的事情,她怕李霜过不去这个坎儿,总是记在心里。 李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多想了。” 辞别丞相和李霜,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离开了丞相府。 走在街道上,沈阿汣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开心地笑道:“过不了一个时辰,江褚就会被过往的百姓看见,丢尽脸面了。 他到时候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被吊在城墙上宫万民观瞻,脸上的表情肯定会很精彩,光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南宫御烨勾唇一笑,握住沈阿汣的手,道:“他怎么样我倒是没有那么关心,我现在就担心,你的身体如何。” 沈阿汣挑眉道:“我很好啊,这次行动收获这么大,心情好,我好得很哪。”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谣言满天飞 天刚刚蒙蒙亮,北宫门这边便有路人走过。但因为光线还暗,所以暂时没人注意到城墙挂着一个人。 江褚被南宫御烨击中后颈,力道很大,不是短时间能够醒来的。 直到太阳初升时分,他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捆绑着,而且身上凉嗖嗖的,低头一看,下了一跳。他竟然浑身不着寸缕,被吊在了高高的城墙之上。 城墙下面站了很多人,都在看着上面,指指点点的,全都用轻蔑和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令他顿觉耻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你们看那人是谁啊?”有人仰着脖子,用手放在额前遮挡太阳,眯着眼睛往上看。 有人摇摇头道:“太高了,看得不清楚啊。” “我倒是看清楚了,但是不认识这个人啊。”江褚登基不久,基本没有再老百姓面前露过面,所以基本上是没有人认识他。 江褚正在庆幸自己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虽然被这样吊在城墙上丢尽了脸面,还好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而且这么高,也看不清楚。 不过,南宫御烨早就知道百姓不认识江褚,既然要教训江褚,就要达到效果,于是他在人群里面安排了暗卫,扮作来百姓,特意来提醒百姓。 有人提出疑问:“你们说这人会是谁啊,是犯了什么大罪吗?要不然怎么会被吊在这里,还被扒光了衣裳?” 有人说道:“不知道啊,估计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惩罚。” 正当大家都疑惑的时候,忽然听见人群之中一个恍然大悟的声音:“哦,我记得了,这不是皇上吗?没错,是皇上啊,我曾经见过皇上一面,就是他。”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皆惊讶地看看说话人,立刻又将视线投向城墙之上的人,简直不敢置信。 “居然是皇上?” “怎么会是皇上呢?皇上怎么可能会被挂在这里?” 有人大喊道:“唉,你一说我也记起来了,我也见过皇上一次,这么看着的确是很像,哎呀真的是皇上啊。咱们的皇上不着寸缕地被人挂在了城墙上了。” 百姓越来越相信这上面的人就是皇帝,震惊之余,也在暗地里偷笑,并且对这个谋权篡位的新皇帝生出一股嫌恶的感情。 “这样的人也配做皇帝?传出去也不怕被别国嘲笑死?” “就是啊,咱们耀国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丢人现眼,唉,真是国之不幸啊。”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言地评论着,因为离得远,江褚并听不清下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是隐约可以听得见他们不善的语气和看见他们嫌弃的表情。他的心猛然一凉,羞耻感蔓延全身。 宫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吸引了守门的侍卫,侍卫们得知城墙上挂着一个人,赶紧上去看,却见被吊着的人竟然是皇帝。 侍卫们都被吓得不轻,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领头的人赶紧吩咐手下的侍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皇上放下来?” 江褚被捆了一夜,被救下来的时候,全身已经僵硬,动都动不了。加上他的脸色青中泛着白,头发也蓬乱,看起来跟个死了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江褚很快被带回了寝宫,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令人脊背发寒,不敢直视。坐在龙榻上吩咐道:“快去金华宫看看那个贱人还在不在!” 他的贴身内侍小小声道:“皇上,那个李霜昨天晚上就失踪了……” “哼!贱人,贱人!”江褚猛地将茶几上的茶具一扫落地,碎片溅到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身上,他们也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江褚此刻恨极了李霜,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生吃入腹。当然,他不会认为李霜有这个能力将他打晕并且挂到城墙上面。她背后的人,究竟会是谁? 竟然敢潜入皇宫把人救走并且不被任何人知道,这人武功十分高强,肯定不是普通人。 皇帝一大早被挂在城墙上的事情,不出一个时辰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基本是人人皆知的。 古代的人都讲究“正统”两个字,江褚虽然已经登基为帝,但是他毕竟不是上官皇室的人,他当皇帝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在百姓的眼里,他这个皇帝是不入流的。 百姓本来就对这个皇帝不待见,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更加在暗地里将他骂的惨,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沈阿汣回到住处之后便休息了,到了下午才起来。得知皇帝被绑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并且谣言不堪入耳,她就觉得心情大好,连精神都好了很多。 “哈哈,这个江褚,平日里那样嚣张,今天丢尽了脸,我看他还怎么得意。他现在估计没脸见人了吧?” 南宫御烨给沈阿汣端来银耳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笑道:“以江褚的个性,一定会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内心里却觉得羞辱,无法抬头做人,气愤得很。 今后,恐怕会变本加厉地对付丞相府。” 沈阿汣点点头:“没错,丞相府现在是彻底跟江褚决裂了,相互对立是肯定的,丞相府需要加强防范了。” 吃完饭,沈阿汣想趁着外面还有太阳出去走走。适当地活动活动是有助于身体的,所以南宫御烨没有阻拦。 两人出了卧房。刚在院子里坐下,四皇子就过来了。 “我估摸着你们应该休息好了,就过来看看。” 沈阿汣笑道:“四皇子也听说了外面的谣言了?” 四皇子在石桌边坐下,笑说:“一大早就听说了。江褚被吊挂在城墙上,这事像风一样越刮越大,已经传遍京城,想不知道都难。” 顿了顿看看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笑问:“这件事,是你们做的吧?” 沈阿汣点头道:“江褚这样的败类,就该教训教训,否则,他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了。” “做的好,现在他的名声已经在百姓的眼里没了,没有了民心,他这个皇帝也更加难以做下去,离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又近了一步。”四皇子勾唇露出一抹既兴奋又寒冷的笑容。 李霜被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平安带回的事,四皇子很感激,想来对二人表示感谢之意。 “这次多亏了你们,将李霜从江褚的手里解救出来,在此,我向你们表示感谢了。” 正文 第五百章风雨前 “既然你与我们联手,丞相是你的盟友,李霜出事,我们自然应当出手相救。你不用这样说。”沈阿汣笑笑,又道:“况且,教训江褚,我们也乐意得很。” 说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南宫御烨想起了在上书房里找到的遗诏和帝玺。起身回房拿了出来交给四皇子。“这是昨天夜里在上书房找到的,交给你。” 四皇子打开锦盒一看,竟然是耀国的帝玺,他的眼睛都直了,这帝玺他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次都是远远地看见它被摆放在龙案上,晶莹而纯白无暇,令人移不开眼。 这是权力的象征,拥有帝玺的人才能是真正的帝王,现在到了四皇子的手里,就代表着,四皇子已经又朝皇位前进了一大步。 四皇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争夺皇位,所以也没有想过会这么近距离的拿着这座帝玺,此刻他的心是震撼而复杂的。 曾经他也是曾经渴望摸一摸这尊贵无比的帝玺的,但是现在如愿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耀国落入江褚的手里,还没有收回,他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就算帝玺到了手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守好它。 四皇子忽然有点失神,沈阿汣把遗诏递给他,道:“这个遗诏,你应该看看。” 四皇子回过神来,讶异地看着沈阿汣,接过来低头盯着绢帛,“遗诏?这是先帝的遗诏?”如果是先帝的遗诏,为什么会保存至今?江褚难道没有将它销毁? “不,不是先帝的遗诏,而是先帝的前任耀皇所留下的诏书。”沈阿汣道。 “皇伯父?”先帝是继自己兄长的位登基的,所以他的前任皇帝也就是四皇子的伯父。四皇子从来不知道皇伯父还有遗诏留下。 因为当初皇伯父可是禅位让给先帝的,在那之后过了几个月才驾崩。 四皇子带着满腹疑惑,打开了绢帛,仔仔细细地看里面的内容,遗诏上显示的日期是两年前,而他要指定的皇位继承人竟然是自己。 “怎、怎么会这样?”四皇子不敢相信,甚至怀疑手中的诏书的真假,可是他一看上面的帝玺印,还有这绢帛的材质,就知道这是真的。 前任先帝并没有留下子嗣,曾经有过几个孩子,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夭折了,存留下来的,都是女儿和年幼的一个儿子,所以找不到可以继承皇位的人。 他还在世的时候,跟四皇子的关系很是要好,很是喜欢这个侄子,从小便将他带在身边培养,因此会将皇位留给他,也并不稀奇。 “从小皇伯父就我寄予厚望,还要将整个耀国交给我,而我却辜负了他的期望,我真是愧对他。” 沈阿汣明白四皇子的感受,劝说道:“你也不要这么说,耀国走到今天这一步,先帝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还有江褚,是江褚野心太大,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隐忍不发,谁能防备得到? 现在皇室的人已经全数被江褚害死,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将江褚给赶下皇位,恢复耀国的江山,这份遗诏,就等着你去实现了。” 四皇子紧紧攥着遗诏,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是啊,耀国就等着他去拯救了,他不能再次辜负皇伯父的期望,一定要手刃江褚,为死去的皇室亲人报仇,完成皇伯父的遗愿。 见四皇子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斗志,沈阿汣便放心了。南宫御烨说道:“现如今有了遗诏和帝玺,四皇子登上皇位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沈阿汣道:“没错,只要我们率先将遗诏公诸于天下,便可使江褚无地自处,耀国百姓肯定会站在四皇子这一边,支持四皇子,有了民心,要夺下皇位,就容易得多了。” 四皇子也同意他们的看法。看来下一步,就该采取行动将江褚赶下皇位了。在制定行动计划之前,四皇子趁夜来到丞相府,把下一步的计划告诉他。 来到花厅的时候,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李霜。 自从上次丞相提出要跟四皇子联姻,李霜生气愤然离去之后,李霜便再没有跟四皇子见过面,此刻看见四皇子,李霜忽然想起那次的事情,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失礼,有些不好意思。 因此,她难得守礼地微微福身行礼:“四皇子。” “不必多礼,”四皇子含笑摆摆手,问:“李大小姐昨日在皇宫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李霜摇摇头,道:“没有。多亏了四皇子想办法,派人去皇宫救我,多谢。” “应该的。”四皇子跟李霜不熟,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人分开后,便径直进了花厅。 丞相后脚也跟着进来,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老臣参见四皇子!昨夜小女被抓,多亏了四皇子出手相救,老臣赶紧不尽,四皇子的大恩大德,老臣铭记在心。 从此以后,全凭四皇子差遣。” 四皇子将丞相扶起来,道:“丞相言重了,出手救令爱的是求大夫和南公子,我只是把令爱被抓的消息转达了一下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丞相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四皇子的关系,那夫妻俩也不可能会出手相救,所以他把这份感激之情都算在了四皇子身上。 两人在桌旁坐下后,四皇子把手里有前任先帝留下的遗诏以及耀国帝玺的事情告知了丞相,并且告诉他下一步将会直接跟江褚过招,把注意力放在皇宫,把江褚从皇位上拉下来。 丞相很赞同四皇子的想法,有了遗诏和帝玺,就有了底气,即便是起兵围堵皇宫勤王也是名正言顺的。 而且,要走这一步就要尽快,否则等江褚发现遗诏和帝玺被盗的话,一定会采取措施,到时候就错失良机了。 “四皇子,接下来,有老臣能够帮得上忙的,您尽管吩咐,老臣自当尽力。” 四皇子笑道:“你已经将兵符都交给了我,已经是帮了大忙,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做吧。 对了,丞相府现在跟江褚撕了脸皮,江褚这几天肯定会对你以及丞相府出手,你一定要处处小心,时刻防备。” 丞相点头:“老臣明白。” 两人又聊了许久,四皇子才告辞离去。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公开遗诏 翌日,四皇子便命令暗卫在京城散播遗诏的消息,再次引起全京城的沸腾。四皇子的名声再耀国本来就好,耀国子民都对四皇子很看好,一直以为四皇子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帝王。 但是,前段时间四皇子被打入天牢,且判处死刑,虽然后来先帝驾崩,四皇子并没有被斩首,但是四皇子从天牢逃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百姓们都以为四皇子因为躲避追兵,不知所踪,就算能够保住性命,但沦为逃犯的他再也没可能登上皇位。 当听到遗诏的事情,百姓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既然遗诏都指定四皇子为皇位继承人,他们作为耀国的子民,为什么要屈从在一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的手下? 百姓们都在期待四皇子的归来,期待他能够把现在的皇帝拖下皇位,然后带领耀国子民走向一个太平盛世。 在李霜逃走之后的第二天,江褚便发现了遗诏和帝玺被盗,正在焦急的时候,就听到了从宫外传来的消息。 江褚气愤不已,消息已经散播出去,他便什么也做不了了。这件事,江褚已经确定,是四皇子所为。 但是,他一直都在派人追杀四皇子,一直都没他的半点下落,没想到他竟然藏匿在了京城。胆子还真是大。 李霜被救,以及他被吊在城墙上,也应该是四皇子的人所为。江褚突然气急攻心,生生地被气得吐了口血。 江褚这人自诩心思缜密,计谋过人,但是这次竟然输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他觉得愤怒又羞愧。 “来人,派出一支御林军,在全京城搜索,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散播谣言的人给揪出来!”江褚愤恨地吩咐道。 经过商议,四皇子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三人一致决定,三天之后一举侵占皇宫,除掉江褚。 为了这次的行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从其他的地方将暗卫调动到了京城,统共加起来有上百人。完全是一支极为精锐的部队。 四皇子见两人的力量这么强大,随时都可以调动这么多的暗卫,心猜他们在黎国的地位只怕很不简单,其出身恐怕一点也不必自己低。 黎国的情况,四皇子并不是太了解,猜不到他们会是什么身份。 另外,现在忙着对付江褚,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去调查,所以就算心中满是疑惑,也不愿多追究,反正只要是友不是敌就行了,其他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在行动之前,丞相来到四皇子的住处一同参与商议。四皇子自从跟丞相达成联盟之后,就把住处的地址告诉了丞相,以免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需要联络。 丞相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李霜。 “李大小姐,你怎么也来了?”沈阿汣略感惊讶。 李霜笑道:“你们商议对付江褚,我也想来听听,我也想知道,他会怎么死。”她对江褚的怨恨,可不是只有只有一点点,她是恨不得亲手将他千刀万剐。 沈阿汣这就明白了,原来是想报仇来的。 四皇子说道:“三天后的夜晚,我们会先派出一支精锐部队潜入皇宫,然后再派三万将士入侵皇宫,与里面的人里应外合,围攻皇宫。” 皇宫里面的主要兵力,就是皇帝手下的三万御林军,御林军都是精兵,不容易对付,所以要智取,不能硬拼。 皇宫一旦爆发动乱,必然会引来驻扎在城外的十万京畿营大军。 四皇子手里只有十万大军,分出三万进攻皇宫,那么就只剩下七万与京畿营对抗,人数上,占了明显的劣势。 除了从丞相那里得来的十万大军,四皇子就只有自己培养的三百死士,加上南宫御烨的一百暗卫,所以,这一战谁都没有把握能赢。 听完此次行动的部署,李霜说道:“这次行动,我也要参加。” 不等其他人反应,丞相第一个提出了反对:“不行,你不能参与到其中,非但你不能参加,到时候,你还得远离这里,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出城。 若是这次行动成功,过段时间,我便派人将你接回来,若是失败,你便有多远走多远。” 于丞相而言,最重要最放不下的就只有这唯一的女儿,只有将她送走,让她远离一切危险,他才能安心地去做该做的事情。因此,他是绝不会同意李霜的要求的。 李霜早知道丞相不会答应,也不急,耐心地劝解道:“爹,你们都在为耀国为黎民百姓出力,就只有我躲出去,这怎么行?作为丞相的女儿,我也应该为国为家出一份力不是吗?” 丞相皱眉道:“你一个女儿家,只要平平安安就行了,这些国家大事,是男人的事情,女子不要插手!” 李霜立刻反驳道:“爹这话就错了,求大夫不也是女子么?她就能提刀上阵,为什么我就不行?” “你……”丞相的视线掠过沈阿汣,方才说话的时候忘记在场的还有一个表率了,“反正,爹说不行就不行。届时场面混乱,万一受伤怎么办?” 其实受伤还是轻的,他更怕的是失去这个女儿。 李霜知道丞相是担心自己,但是这次,她真的不想躲在后面,她也想跟沈阿汣一样,能够上阵前,跟朋友们并肩作战。 而且,她真的很想亲眼看着江褚去死,这样才能解她心中的怨恨。 “爹,我也会武功的嘛,我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怎么会受伤?” 丞相摇头叹气:“就你那花拳绣腿,怎么保护自己?”不是他小看自己的女儿,而是他很清楚李霜有多少能耐。 李霜表示不服,道:“爹,你怎么这么说呢?我的武功是不高强,但也不只是花拳绣腿吧?” 沈阿汣曾经跟李霜交过手,最有发言权,她敢肯定,如果真正打起来,凭李霜这点身手,根本接不下她三招。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起来,的确是花拳绣腿。平时对付街头流氓还行,要是面对军营训练有素的士兵,根本就是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不想伤害李霜的自信心,但是在这个关头,沈阿汣也不得不实话实说。“李大小姐,你的武功,的确不足以自保,对方不是御林军就是京畿营,你根本对付不了。 所以,我也建议,你还是不要参与其中得好。”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比试 李霜惊讶地看着沈阿汣,她本以为以她跟沈阿汣的交情,她应该会支持她的,没想到她居然也站在了父亲的那一边。 沈阿汣自然知道李霜在想什么,解释道:“李大小姐,我很理解你想要尽心尽力的心情,但是凡事要量力而为。 之前我同你交过手,我很清楚,你的身手的确不足以自保,你需要的是保护,而不是保护别人,你明白吗?” 李霜随即便释怀了,说到底,他们也是在为自己而担心,但是,她自认为自己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我这些日子都在苦练武功,我已经有进步了,我有了自保的能力了,你们要相信我。” 沈阿汣见她如此执着,便心有动摇,想了想说道:“好,这样吧,我们再切磋一场,如果你能接得住我三招,我就考虑让你加入,如果不能,你就退出,如何?” “好,切磋就切磋。”李霜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她这个人的一大优点就是够自信。 但是丞相和南宫御烨不安了,丞相赶紧道:“切磋还是不用了吧,免得受伤。”一来,他怕沈阿汣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二来,他又怕沈阿汣故意让着李霜,让她接住了三招。 李霜走到丞相身边道:“爹,你总得给我个展现的机会吧?你不看看我的实力,怎么知道我不能保护自己呢?” 丞相想了想,觉得这话的确有道理,但是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让她证明给自己看,但偏就这次不行。因此,他还是不同意。 南宫御烨也不同意沈阿汣动手,记得上次沈阿汣就是被李霜给割破了手臂,虽说上次是沈阿汣故意的,但这世上总是有意外,谁知道沈阿汣这次还会不会受伤呢。 “阿汣,你的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动手了,免得她又伤了你。” 沈阿汣感叹道:“你啊,是被上次的事情吓怕了不是?上次是我有意让着她才会受伤的,这次我可不会让着她了,我会拿出实力来跟她打,她绝不会有伤我的机会的。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只不过……”南宫御烨拢起好看的眉毛,道:“我怕发生意外,刀剑无眼哪。” 为了让南宫御烨放心,沈阿汣思忖须臾,提议道:“那这样吧,我们徒手过招,这样就不会发生误伤的事情了,好不好?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李霜十分同意这个提议:“好,就徒手切磋,不会有误伤的情况发生。爹,你就同意我这次吧,好不好?” 李霜的语气已经接近撒娇了,丞相疼爱女儿,自然心软,皱眉犹豫片刻,终于道:“好吧。不过,点到即止,不能逞强,明白了吗?” 转头又对沈阿汣道:“小女武功底子浅薄,请求大夫请手下留情。”其实他心里巴不得沈阿汣下手狠一点,把李霜心底不安分的火苗给彻底浇灭。 沈阿汣点点头,与李霜两人走到院中的空旷地带。两人相对而立,蓄势待发。 最先出手的是李霜,沈阿汣先让了她半招,而后力量一转使出全力,转眼的瞬间就压倒性地压制了李霜,在接下来的一招半内,便将李霜给打倒在地。 沈阿汣打中李霜的这一掌只使了六成的力,但是李霜力量太弱,被轻轻一击就倒在地上,浑身都震着疼,脸色都白了。 李霜倒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丞相立刻就焦急地跑了过去,担忧地问:“霜儿,你怎么样?” 因为沈阿汣的力道掌控得好,李霜只是当时被击中的时候很疼,过后很快便慢慢恢复,当丞相来扶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五成了。 “我没事,爹你不用担心。” “真没事吗?”丞相不懂武功,只以为李霜都被打中了,还倒在了地上,肯定伤得不轻,心里着急的同时,又暗暗怪沈阿汣出手实在太狠,然后又一个劲后悔让她们比试。 沈阿汣心中很有分寸,知道这一掌不会打伤李霜,于是说道:“丞相放心,我出手的时候掌握好了力道,绝对不会打伤李大小姐的。 李大小姐的武功的确是有所进步,只不过,还是不够自保,所以,恐怕是要听从丞相的安排了。” 李霜很不甘,又气极了自己没本事,心里想反悔,但是又先前明明答应了接不过沈阿汣三招就自动退出,当中反悔不太好。 所以只好暂时认命,但是心里却暗自盘算怎么让沈阿汣松口答应让自己跟着。 比试过后不久,丞相便带着李霜回到丞相府,丞相对李霜说道:“霜儿,你今夜将行李收拾一下,明日一早,爹就安排护卫护送你出城。” 岂料李霜却道:“爹,我不走。” “什么?你不是答应了的吗?”丞相震惊地看着李霜,“怎么又反悔了?” 李霜嘿嘿一笑,道:“爹,我什么时候遵守过自己所说的话了?” 没错,李霜从小到大就是随心所欲,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也是她的父亲纵容的结果。 “你……霜儿,这不是儿戏,近日京城太危险,你不能留在这里,听爹的话,出城避几天,好不好?” 听见父亲几近恳求的语气,李霜忽然觉得很愧疚,但是她不想走,所以即便心软也不能答应。 “爹,你也说了,京城危险,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自己却躲在后面呢?女儿从小到大都活在爹的羽翼之下。 现在我长大了,就算还不能保护爹爹,但至少,我也应该要能跟爹并肩作战了啊。爹,女儿求你了,不要送我走,让我留下来,与你们一起战斗好吗?” 丞相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他心里,李霜永远就是个孩子,是他该拼尽性命去保护的孩子,然而她现在却说自己长大了,该保护他了,让他欣慰的同时也不禁怅然。 孩子长大了,而他却老了。人终将一死,他能保护她的时间还能剩下多少?他护得了女儿一时,护不了一世,霜儿终究要学会自我保护的,或许是时候让她坚强独立了。 顿了顿,丞相终于还是点头了。“好吧,爹同意你留下,但是你要记住,一切都要听从安排,不能率性妄为,明白吗?” 李霜想都不想就答应,能让她留下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她也没什么好不满意的。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训练李霜 第二天沈阿汣吃完早饭在院子里乘凉,顺便想想商议好的计划有没有什么漏处。正思考得出神,就听见了一道清爽的声音:“阿汣姐姐!” 沈阿汣抬头循声望去,只见李霜身穿一袭黎色斜襟长裙正款款而来,惊讶地问道:“咦? 你不是应该已经被丞相护送出城了吗?怎么来这儿了?” 她的第一想法是李霜潜逃了。“你该不会是从丞相府里潜逃出来的吧?丞相要是发现你不见了会着急的。” 李霜噗嗤一笑道:“你想多了,我没有潜逃,我是大大方方地从府里出来的,父亲知道我来这里了。” “他不送你走了?”沈阿汣诧异,丞相昨天不是还态度坚决的吗?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霜走到沈阿汣对面坐下,倒了一杯茶喝:“我爹被我说服了,已经同意让我留下。” “哦,那就好。”沈阿汣放心了,要是李霜潜逃到她这里来,还真是不好做人。 李霜放下茶杯,看向沈阿汣,面露恳求的神情,道:“那个,阿汣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儿?” 沈阿汣挑眉,好奇地问道:“你堂堂丞相府大小姐,有什么事儿需要求别人?” “我也知道自己的武功确实不行,所以,想找你教我几招,只要我能自保,到时候我至少也不会给你们大家添麻烦不是。”李霜很谦虚地这样说道。 沈阿汣蓦然笑了:“李大小姐,你不觉得临时抱佛脚太晚了点儿吗?” 李霜却不认同:“这不是还有两天多的时间嘛?我勤学苦练,肯定能够学到不少的,只要你肯教我。” 沈阿汣看她如此诚恳,叹口气道:“好吧,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可别喊苦喊累啊。” “一定不会的。还有啊,这几天以及到了行动的那天,我都跟着你,你不会介意吧?”李霜探究性地看着沈阿汣,眼中隐隐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好像生怕她不答应似的。 沈阿汣踌躇须臾,道:“也行,不过,到时候一切得听从我的安排,不准擅自行动,明白了?” 为什么跟爹一样的口吻?在他们眼里,自己就这么任性妄为不分轻重吗?李霜有点颓然。 不过很快又释然了,撇撇嘴道:“好好好,所有的一切都听从你的指示,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行了吧?”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行,那我就收下你了。” 很快,沈阿汣便开始对李霜进行专业的训练。 其训练方法,跟自己前世在杀手组织里的很相似,只不过,杀手组织里的训练未免太没有人性,而李霜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她将训练的艰难程度降低了好几个点。 不过饶是如此,李霜还是有点接受不来,才训练了一个下午,李霜便全身都酸痛,尤其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受的,差点就没能下得了床。 沈阿汣见李霜一瘸一拐地来到院子里受训,故意打击她道:“要是承受不住的话,可以放弃哦,我不会笑你的。” 李霜很倔强很顽强地说道:“我是不会放弃的,继续吧,我可以继续训练。” 沈阿汣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心里是欣慰的。李霜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好像吃不了什么苦,其实她很坚强。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今天沈阿汣就要亲自教给李霜保命的诀窍,陪着她训练,还给她当人肉训练对象,让她攻击,以检测训练的效果。 李霜学得十分认真,沈阿汣所教的每一个动作,她都会细心钻研,然后把动作做到位。 而且她学习能力很强,几乎每一个动作一学就会,因此只是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基本学会了沈阿汣所教的动作。 这让沈阿汣不禁觉得她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还真萌生了收她为徒的心思。 到了黄昏时分才停止训练,沈阿汣拿出一瓶药递给李霜:“这是上好的治跌打损伤的药,临睡前擦一擦,明天身上就不会疼了。” 这一天的训练强度要比昨天大得多,磕磕撞撞是难免的,李霜身上的淤青已经不少,必须要擦点药才行。 李霜接过瓷瓶,感激地说道:“谢谢你,不遗余力地教我,现在还送我跌打药。” “不用谢了,今天就训练到这儿,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再来。”沈阿汣说着,忽然感动脑袋一阵晕眩,眼前天旋地转,身体一个摇晃,趔趄着后退几步。 “阿汣姐姐!”李霜见状吓坏了,赶紧将沈阿汣扶住,“你怎么了?” 沈阿汣因为这两天花了太多的心思在李霜的训练上面,自己没有休息好,所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李霜扶着她在石桌旁坐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你怎么了?差点就晕过去了。”李霜焦急地询问道。她下午的时候就觉得沈阿汣的脸色不太好,但是她问她,她只是说昨天没有睡好,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看她这个样子,直觉告诉她,肯定有什么事。 沈阿汣敷衍道:“我没事,歇一下就好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免得丞相担心。”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走?”李霜不会看病,但是沈阿汣此刻的脸色,就是一个不会看病的人见了,也知道不对劲。“你是不是病了?我去请段神医来看看好不好?” 沈阿汣急忙劝阻道:“不用了,不过是晕乎了一下,哪能劳动师父?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 “这……”李霜正在犹豫时,南宫御烨从外面回来了。 看见沈阿汣面无人色的样子,心猛然一沉,大步流星过来,急切道:“阿汣,你又不舒服了?” 又不舒服?阿汣姐姐果然是有病的?李霜不禁有点愧疚。 沈阿汣笑着摇摇头:“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李霜,你先回去吧。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有南宫御烨在这里,李霜就放心了,告辞之后出了院子,但并没有回去,而是去找了段鑫玉。 段鑫玉见是李霜,倒是有一点惊讶:“李大小姐找老朽,有什么事?” 李霜恭敬地行了个礼,道:“段神医,我是想问您一下,阿汣姐姐她,是不是受了什么伤,或者得了什么病?”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得知病情 “怎么了?阿汣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段鑫玉赶紧问道。 李霜愣了愣,道:“就是她方才差点晕倒,现在好像没什么事了。她究竟是怎么了?” 段鑫玉原本就不太同意沈阿汣劳心劳力训练李霜,她的身体不好劳累不得,可是偏偏又不听劝,如果李霜知道了,应该不会再缠着她让她训练自己了,未尝也不是件好事。 况且,李霜是自己人,告诉她实情也无妨。 “阿汣她,中了蛊毒。” 李霜大惊:“蛊、蛊毒?这,怎么会呢?她一直以来看上去都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啊。”在李霜的认知里面,中了蛊毒的人就应该是那种精神萎靡,甚至终日卧床的。 段鑫玉道:“那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喝药,而且很注意休养,但是这两天为了给你训练,休息得少了,所以精神状态又不好了。” “原来是这样。”李霜皱了皱眉头,责怪自己道:“都是我不好,阿汣姐姐中了毒,还拉着她给我训练,害得她劳累过度,伤了身体。我真是……” “这其实呢,也怪不了你,毕竟你也是不知情的,不过,既然现在你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够劝劝她,让她好好歇着,不要再任性。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差,受不得半点劳累,否则就会出现昏倒蛊毒发作等现象。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也总是不听话,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们同是女孩子,我相信你劝说她的话,她应该会听得一二。” 李霜点点头,要是早知道沈阿汣是这个情况的话,她宁愿离开也不会请她训练自己的。真是后悔死了。 “我知道了,段神医,你放心,我一定会不会再让阿汣姐姐受累的。”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抱回房间,瞬间又黑了脸。“我才出去多久,你又出状况了,临出门前不是叮嘱了你不能太劳累的吗? 你怎么权当耳旁风了呢?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你训练李霜。” 又让南宫御烨担心,沈阿汣也很愧疚,可是今天她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的,明明感觉身体状态还不错,要不然她也不会勉强为之的。 “我已经很注意了,但是没想到还是身体太差了,不过我已经很及时地停下来了,现在也没什么事。”事实上,就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才会提前结束训练的。 南宫御烨无奈地看着沈阿汣,生气是生气,可是也不好在她身体不好的时候发脾气。 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了,这些日子的帐,等你身体恢复之后再跟你清算吧。” “嘿嘿,好,就等我好了再清算。”沈阿汣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南宫御烨不舍得对她发脾气。 至于以后嘛,等她身体好了,南宫御烨高兴都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记得跟她算账。 不久之后,段鑫玉便将药熬好了亲自送过来给沈阿汣喝,然后走之前还板着脸警告沈阿汣:“你要是这样不顾自己的死活,到时候就算得到了红雪莲,为师也救不了你了。” 沈阿汣讪讪地笑,任由他骂。段鑫玉无可奈何,摇摇头叹气走了。 南宫御烨监督沈阿汣喝完药,然后又吃了晚饭,才让沈阿汣才躺下休息。 翌日,李霜依然很早就来了,但是见到同样早起的沈阿汣之后,便很小心地将她扶着坐下。“阿汣姐姐,你身体不好,应该好好休息,不要操心别的事情。” 沈阿汣正疑惑她今天的举动呢,忽然听见她这么说,就明白了。“你知道我中毒的事情了?” 李霜如实说道:“我昨天见你状态不好,就去问了段神医,他告诉我的,阿汣姐姐,你身体不舒服,应该告诉我的,要是因为我把你累垮了,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沈阿汣笑了笑,道:“我本来也想拒绝的,但是我见你这么有热情,又不忍心了嘛,本以为自己可以扛得住,但是没想到身体这么不争气。” “你中了蛊毒,身体自然虚弱了。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是我也知道,病了的人,要好好休息。”李霜难得乖巧地道:“今天你就不要管我训练了,回房去休息吧。” 沈阿汣感到很欣慰,李霜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不容易关心别人,今日竟这么为她着想,已经难得。 “好,我今天就不训练你了。不过,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个暗卫给你,让他教你武功。怎么样?” “那样当然好了!”李霜本来想着自己就自个儿琢磨得了,没想到沈阿汣这样提议,她自然求之不得,“谢谢你。” “谢什么,本来我答应自己教你的,但是身体不允许,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嘛,换一个人教你也是一样的。”沈阿汣马上叫来了陈尚,让他安排一个人出来教李霜武艺。 这时,丞相从外面进来,朝沈阿汣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看向李霜,眼中充满了心疼。刚才她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他很感动很欣慰。 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的都任性妄为,以自我为中心,从来不想别人的感受,如今居然会关心人了,会懂得为别人着想了,果然是长大了。 这两天李霜一直在接受训练,回到家的时候,一身疲惫浑身疼痛,但是在丞相面前,从来没有吭过一声,忍着痛,始终表现得若无其事。 丞相虽然欣慰,但也不得不心疼,这是他自小疼爱到大的女儿,他从没有想过要让她受一丁点儿苦的女儿。“霜儿,你受苦了,训练很辛苦吧?” 李霜笑道:“爹,女儿也是为了自保,苦一点也是应该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这些都不算什么,我可以受得住。” “看见你这样,爹很自豪。”丞相仿佛看见了死去多年的长子,他一身戎装上战场前,临别时,丞相也是这样对他说。 可是,那一别,他却没有再回来。 丞相其实还是很怕李霜会有什么不测的,这是他唯一的孩子了,他承受不起失去的痛苦了。 “霜儿,答应爹,不论如何,明日,都要万事小心,要平平安安的。知道了吗?” 李霜点头:“女儿知道,爹,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行动当晚 这一天,南宫御烨都没有外出,一直在家里陪着沈阿汣,监督她喝药,监督她休息。沈阿汣很配合,她也知道,行动前夕,自己需要养好身体,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 四皇子一直都很忙碌,忙着各项布置,几乎是脚不沾地。江褚派出追查四皇子下落的御林军,查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根本就找不到四皇子这个人。 江褚得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焦躁。 四皇子在暗他在明,如果不能将四皇子给揪出来,他始终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看了自己的头,而自己,事先一点预兆都收不到。 他现在就有这样的感觉,四皇子始终找不到行踪,直觉告诉他,四皇子就是在谋划什么大事,想将他置于死地。然而,他却不知道他究竟会做什么。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很不好受。 “皇上,今日要上朝吗?”太监总管战战兢兢地问道。皇上已经罢朝两天了,他实在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江褚还躺在龙床上,暴躁地吼道:“不上!” 太监的身躯抖了一抖,倒了声诺便退下了,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又是一吼:“等等,去金銮殿看看,朝中大臣,是否都到齐了。若有缺了谁,或者有谁称病,立即来报。” 他认为,四皇子如果要在京城藏匿,并且对付自己,肯定要与朝中的大臣联手,不过,现在的朝堂,大臣都不是他的人,很多都只是表面服从,实则心里面盼着他去死。 如果四皇子这两天有什么动作的话,与他联手的大臣应该也忙得很,以至于不会浪费时间来宫里上朝。 不过,江褚虽然精明,但是他低估了别人的头脑,他能想到这一点,丞相和四皇子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 所以,这几天丞相府以为如常,丞相仍然是早上入宫上朝,上了朝便去办公,然后回家,就是为了不让江褚起疑。 结果江褚得到的回答就是所有的大臣都在,没有人缺席或者称病请假。江褚不禁迷惑,难道是他多虑了? 入夜之后,行动开始。 按照计划,先由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带领两百名死士进入皇宫,将皇宫里面江褚暗中安排的暗卫除掉,只有先将这些眼线除掉,之后才好对付御林军。 因为人数太多,如果从宫门进入的话,死士们的轻功再好,也还是难免闹出动静。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前几天才发现了通往皇宫的密道,所以选择从密道进入,稳妥得多。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带领死士们进入皇宫后,等里面发出信号,四皇子再带领三万士兵从皇宫宫门攻进,来个里外夹击。 沈阿汣虽然已经休息了一天,但是南宫御烨免不得要担心:“阿汣,你没关系吗?要不要……” 沈阿汣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打断道:“你别又想丢下我啊,我是一定要去的。” 南宫御烨也不再说什么,两人穿上黑衣劲装,从宫门外的那口枯井进入,身后跟着两百名死士,悄无声息地往皇宫而去。 这条密道,之前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走过,虽然曲折蜿蜒,但是只有一条路,没有分叉口,所以很容易走,不用担心迷路。 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便从上书房的暗格中出来。练武之人都是身轻如燕的,走路不发出一点声响,因此就算外面有侍卫巡逻来来去去,都没有发现里面有情况。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着全部的人都从密道中出来,便准备打手势安排任务。皇宫里的暗卫眼线无处不在,必须要小心,否则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什么他们选择先带同样受过特殊化训练的死士进来解决掉暗卫的原因。 分配完任务,就在所有人准备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忽然听见咯嘣一声,脚下猛地一阵震动,而后眨眼的瞬间底下一空,所有人往下坠落。 坠落的时间很短,就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到了底,下面一片漆黑,所以根本不知道四周的环境究竟如何。 “阿汣!”南宫御烨在漆黑中寻找沈阿汣,很快就牵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 “我没事。”沈阿汣说道。这下面比上面要凉的多,估计应该是个地窖什么的,不过一下子能够容下这么多人,这个地窖很大。 死士们都是接受过训练的,遇到这么点小事,自然不忙不慌,静静等待主子的号令。 出发之前,沈阿汣让每个人都带上了火折子,在这个时候正好用上。 当众人都将火折子举起的时候,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但四周了,凉风一动,猝不及防间,无数支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容纳了两百多人后,空间就显得狭小,不好施展身手,结果有不少人中了箭。 中箭的人立刻就倒地身亡,死状极其惨烈,箭上面居然淬了剧毒。 沈阿汣皱着眉头看着死去的死士们,心中觉得奇怪,上次他们来到御书房的时候,逗留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到处都翻过看过,并没有发现有别的机关。 如果是自发性的机关,为什么上次他们没有触发?然而这次一来就掉进了陷阱? 她觉得,这个机关不是被人不小心触发的,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简言之,也就是说,死士里面有奸细。 沈阿汣审视的眼神在死士们当中掠过,而后看向南宫御烨。只见南宫御烨神情冷峻,朝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 既然有机关将他们送进来,那么肯定就有机关出去,沈阿汣吩咐众人赶紧四处查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静谧的地窖里,忽然不知从哪里发出很细微的吱呀一声,众人警惕起来,四下张望,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众人开始疑惑。 突然沈阿汣闻到一股刺激性气味,惊喊一声:“快掩住口鼻!” 沈阿汣对毒药比较敏感,所以比其他人先闻到气味,话音刚落,就看见头顶的墙上有黑烟冒出,很快就弥漫了整个地窖。 虽然沈阿汣提醒得快,但是这毒烟极其霸道,只要吸入一点点,就会毒发身亡。 就在沈阿汣拿出解毒药要分发给众人的时候,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已经倒在地上,抽搐呻吟,七窍流血而死。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被困地窖 沈阿汣赶紧把药分发给死士们服下,这才挽救了剩下的百来人的性命。 经过刚才的剑雨攻击,和现在的毒烟攻击,带进来的两百死士已经损失将近一半,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见到这样的状况很是懊恼。 沈阿汣严重怀疑这里面有江褚那边的奸细,如果不将这个人揪出来,那么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但是要怎么将这个人找出来呢? 光明正大地问是不行了,当然没有人会承认。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对视一眼,决定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暗中观察。南宫御烨吩咐道:“这里的机关很多,要仔细小心,否则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继续找出口吧。” 死士们继续四处查看。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则一边查看四周,一边暗中观察每个人的动静。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这间地窖四周都是铁壁,而且已经挂满蜘蛛网,落满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沈阿汣靠近墙壁,看见角落里有一个很大的木箱子,伸手轻轻地敲了敲,听声音里面似乎是空的。于是打开来看,将火折子靠近一点看,只见里面有一个突起的铁块。 沈阿汣的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机关,而且应该就是出口的机关,如果是触发陷阱的机关,应该不会设置得这么明显。 伸手轻轻一按,立刻有嘎嘣的声音,里面铁壁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门一样的出口,通往另一个空间。 南宫御烨派出陈尚上前查看。 陈尚穿过出口,借助火折子的光查看四周,只看见一条长长的过道,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禀主上,是一条通道,但是光线太暗,看不见尽头,不知道通向哪里。” “走吧,总比困在这里要强。”南宫御烨说道。现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先沿着通道走,若有什么事发生再随机应变就是。 “说得对。”沈阿汣也赞同,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却有些担忧,如果通道里有机关的话,混在其中的奸细一定会趁人不备之时触动机关。 “这里面机关重重,大家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互相监督,千万不要触到了机关。” 于是,剩下的百来个人又继续前进。 过道很长,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还是没有看见尽头。而且这暗道是十分蜿蜒的,分叉口又多,一群人走在里面很容易被分散。 倒是那个奸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动手。 沈阿汣觉得心中很不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无意中瞟见转弯处的一个人正缓缓向墙壁靠近。 等沈阿汣想阻止的时候,那人的手掌已经在墙上的某个地方一按,忽然前方扑来一道火光。 是火球。无数个拳头大的火球朝着这边扑过来,以飞驰的速度射在人的身上,行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被火球击中,立刻就被火燃遍全身,活活烧死,暗道之中回荡着凄厉的叫喊声。 火球还在继续扑过来,根本就没有时间为死去的人悲伤,陈尚高声大喊:“后退,快后退!”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后退去,火球是以直线飞行,绕到拐弯处,就撞在墙上,很快熄灭了。 沈阿汣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刚才那些火球一沾到死士的身上,就迅速地燃烧了起来?难道是死士的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助燃? 沈阿汣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看见一层粉,反射着光,不是太明显但是可以看得清楚。 “是磷粉,怪不得了。” 南宫御烨看看自己身上,又看看其他人身上,同样也有磷粉。刚刚在地窖的时候都还没有,看来是进了这条通道之后才沾上的。 陈尚说道:“大家小心,我们的衣服上都沾染了磷粉,千万不要沾上火。” 众人等火球停止喷出后,继续往前。沈阿汣看了刚才那个死士,心中有了些盘算。那人靠近墙壁触发机关的动作看似不经意,但是她很怀疑,他就是那个奸细。 所以,她暗中注意着他。 又前行一段路,到了一个分叉口,正要选择往哪条路上走的时候,只听见咻咻几声,无数箭雨破空而来。这次不是在前面,而是在队伍的后面。 不过好在经过这么多道机关,众人的警惕性都提高了很多,耳听八方眼顾八面的,在箭射出的时候就听见了声音,及时地一一躲过。 箭雨没有射出多久,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停止了。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 沈阿汣将视线放到那个死士的身上,见他依旧是站在墙壁边上,可以确定,方才这些箭雨也是他搞的鬼,他就是奸细。 一行人整顿之后,准备继续出发。但是前面两条路,需要探查一番再前进。 沈阿汣上前指了几个死士道:“你们先去前面探探路,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撤回。” 死士们领命而去。其中就有沈阿汣所揪出的那个奸细。 南宫御烨似乎感觉到沈阿汣已经察觉出什么,于是问:“你是不是已经找出了奸细?” 陈尚大吃一惊,低声道:“奸细?这里面有奸细?”要不是听说,他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两百死士里面,有一百是南宫御烨手里的暗卫,这些暗卫都是陈尚亲手教出来的,他自然不会怀疑,但是他忽略了,还有一百死士,是四皇子那边拨出来的,他并不了解。 “是我们的人还是四皇子的人?” 沈阿汣答道:“是四皇子的人。就是方才走在最后的那个。”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道:“先不要惊动他,观察观察再说。” “何不先除掉他?留着他只会使更多的人丧命。”陈尚不赞同地说道。他是最见不得同伴里面出现背叛者的,一旦发现就会将人处死,这可以说是出于一种习惯。 沈阿汣摇摇头:“他只是一个小喽啰,背后肯定有人,或许与江褚有关,否则他不会知道这密道里的那么多机关。留着他可以追查到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以及有什么阴谋。” 陈尚知道沈阿汣的说法没错,于是便乖乖听从。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派出去的人从左边的分道中回来,其中一人向南宫御烨禀报道:“禀主上,前面没有发现机关,但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依然看不见尽头。”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走出密道 没有机关,只能说明那个奸细没有触发机关,他对这里这么熟悉,不管是走那条路,都会有危险,因此,为了不让奸细起疑,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决定走左边的暗道。 一行人在休整片刻后,便重新出发。 就如方才暗卫所禀报的那样,这条路根本就是怎么走都没有尽头。走了很久,依然还是在密道里,前方一片漆黑,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要说皇宫也的确足够大,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总该有尽头,况且修建密道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要修出一条走了三个时辰都走不出去的密道,是很难的。 南宫御烨开始怀疑,他们现在根本就是一直在转圈,可能是循环在走同一条路。因为这里面的分岔路很多,所以就算绕来绕去绕到原点,也很难发现。 再看看沈阿汣,见她满脸疲惫,担心她的身体,于是他决定先停下来休息,等养好精神之后,再继续走。 而且停下来,或许奸细会有所行动,正好可以查探清楚,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一行人停下来休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坐在一起,小声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要不然我运功给你调息一下气息?” “不用了,虽然是有点疲惫,但是还好,不要浪费你的功力,到时候要是碰到危险,我还要靠你保护呢。”沈阿汣笑着说道,在这个关头,她可不能还让南宫御烨来为自己担心。 南宫御烨见她脸上除了疲惫,脸色倒是还好,也没有过于担心,让沈阿汣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吧,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沈阿汣点点头,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密道里,暗卫们纷纷抓紧时间休息,安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忽然散发出一个极其清淡的香味,沈阿汣并未深睡,立刻就闻到了香味,蓦然屏住呼吸,悄悄地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仍然一动不动,假装在睡觉。 沈阿汣竖起耳朵,听见一阵衣服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紧接着听见有脚步声,缓慢地,渐渐远去。 沈阿汣立刻睁开眼睛,跟着声音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拐了几个弯,经过两个分叉口,沈阿汣在心里将路线记得清楚,悄悄地尾随前面的人。一直到看见前方有灯火的光线。 因为光线越来越亮,所以沈阿汣跟随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不敢跟得太近,免得被人发现。 在远远的角落里,沈阿汣看见前面有一间密室,里面灯火摇曳,隐隐有一个人影。而沈阿汣尾随的人就是之前他们怀疑是奸细的人。里面的人肯定就是他背后的人。 奸细进入密室之后,沈阿汣才轻手轻脚地跟上去,在门口停下,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说话声。 “参见皇上!”这是奸细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如何了?” 这声音十分熟悉,沈阿汣心中一亮,果然就是江褚! 奸细回答道:“他们一共还剩下一百来个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死士,不过他们已经被困在密道里面,找不到出路了,现在属下是用了迷药将他们迷晕才来见您的。” “做得好!”江褚说道,又问:“他们计划如何攻进皇宫?” 奸细回答:“先由死士潜入皇宫,将皇宫的所有暗线除掉,然后再由四皇子领三万精兵从宫外攻进,里外夹击。” 停顿了一下,又听见江褚道:“朕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你要让这些人都死在密道里,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 明天就可以将这群人一网打尽了,你要居头功,朕不会亏待你的。” 沈阿汣紧攥拳头,心道,哼,想一网打尽,你做梦去吧! 奸细快要出来了,沈阿汣赶紧沿原路返回。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因为全部人都中了迷药,所以全部都在昏睡。 沈阿汣拿出解药,拨开火折子点燃,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众人渐渐苏醒。 南宫御烨醒来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被灌了水一样沉重,见沈阿汣面色沉重,问道:“阿汣,出什么事了?” 沈阿汣如实相告:“刚才你们大家都中了迷烟了,我们当中,有一个是奸细,乃是江褚派来的人,之前遇到的所有机关,都是他搞的鬼,方才的迷烟也是他弄的。 他将大家迷晕之后,便去了一个密室见江褚,我跟在后面,听见他们的谈话,江褚已经从奸细口中知道了我们的作战计划,所以我们得尽快出去,派人去四皇子那边报信。” 陈尚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南宫御烨当即说道:“先按兵不动,不要让奸细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等出去之后再说。” 奸细就快要回来了众人赶紧躺回去装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多久众人就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奸细回到原位坐下,也假装入睡。 外面已经蒙蒙亮,但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众人慢慢“苏醒”,而后又继续前进。 陈尚一直盯着奸细,每当他要靠近墙壁,似乎要触动机关的时候,陈尚都会突然出现,有意无意地阻挡他。 要不是奸细很确定自己没有暴露,他都要怀疑,陈尚是不是故意的。 之前之所以这条密道总是走不出去,是因为有奸细的暗中捣乱,现在奸细无法下手,一行人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机关,很顺利地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看见前方有光了。 南宫御烨走在最前方,先来到密道的出口处,挡住出口的,是一块竖立的长方形大石,只消轻轻一推,就将大石推开。 这条密道连接着一座假山,假山的所在之处,就是皇宫的御花园。 现在时间尚早,御花园里几乎没有人。一行人从密道里面出来,终于在长达五个时辰的黑暗之后,见到了光明。 奸细接到的任务是,将这些人都杀掉,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去,否则就会坏了江褚的计策。如今这一百来人已经安全出了密道,再要诛杀就根本不可能了。 奸细跟在江褚身边虽然不久,但是深知他的脾气,他没有完成任务,肯定没有好下场。先到这里,奸细的脸色就变了。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逼问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从密道里面出来,接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必要再留着一个奸细在身边,于是现在首要的就是处置了奸细。 沈阿汣转身看向奸细,目光锋利如刃,似笑非笑地道:“没能完成你主子交代的事情,是不是感到十分惶恐?” 奸细的心猛然一沉,脸色变幻万千,强自镇定下来,装傻道:“您在说什么?属下不明白。” 沈阿汣冷笑道:“你当然不明白,你怎么会明白?你自以为自己的行动没有人知道,昨夜还给大家下迷药,悄悄去见江褚。 你如此自信,自然不会料想到,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看穿了你的真实身份。” 南宫御烨半眯着眼睛,冷声道:“江褚命令你在密道里利用机关将我们全部杀掉,而你却没有完成任务,你是不是该惶恐?” 奸细的确很自信地以为自己的行动周密,没有人会察觉,所以此刻面对他们的质问,他感到很震惊,简直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早就被看穿了。 但是,他不能承认,更加不能被他们抓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请主上明察,属下是冤枉的,属下没有去见江褚更加接受什么任务,请主上明察。”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喊冤,我不是你的主上,你的主上是四皇子,你背叛的人是他,而非我。 不过,四皇子既然将你们交给我派遣,那么,我便有权力替他清理门户!” 奸细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在南宫御烨的话刚说完的时候,便目光一转起身欲逃,动作十分敏捷。 不过,他再敏捷,也敏捷不过陈尚的身手,只见奸细刚一直起膝盖,就被陈尚一个闪身拦截住了去路。 奸细自知不是陈尚的对手,便转身欲换一个方向逃走,但此时其他的死士已经反应过来,纷纷持剑拦住,将他团团包围。 沈阿汣拔高声音道:“你是跑不了的,还是束手就擒吧。” 脖子上已经挂满了冰冷的剑,奸细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神色,干脆扔了手中的武器,但是并没有求饶的意思,反而哈哈大笑几声,道: “该束手就擒的是你们,皇上已经知悉了你们的所有计划,早就提前部署好,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了,你们才是跑不了的。” 沈阿汣不慌不忙地道:“你也不用这样为我们着想,就在刚才刚从密道里出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派人出宫通知四皇子,改变计划,江褚的部署不过是一场徒劳而已。” 奸细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继而变得狰狞。“你们是注定失败的,就算改变计划又如何,你们是注定要死在皇上手里的。 皇上才是耀国的真龙天子,四皇子算什么?他有什么资格跟皇上争夺皇位?他有什么资格?”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听了奸细的话都不禁有点疑惑,江褚才是真龙天子?这个奸细是不是精神出了点儿问题,抑或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沈阿汣上前一步质问道:“你说江褚才是耀国的真龙天子是什么意思?” 奸细仿佛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一般,猛然闭上了嘴,然后紧绷着脸,咬着牙不说话。 见到他这个样子,沈阿汣更加确定他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但是他显然是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她便换了个问题:“你明明是四皇子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为什么要背叛他,转而投向江褚?” 奸细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瞟了沈阿汣等人一眼:“你不用白费口水了,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是不会说的。死了这条心吧!” 陈尚实在是忍不住了,冲上去就在奸细的胸前狠狠踢了几脚,吼道:“你要是不乖乖回答,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奸细恍若未闻,被踢了几脚也仿佛赶不到疼痛,只是自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冷漠,闭口不言。 看来用强是撬不开他的嘴的。沈阿汣眼珠子一转,诡异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道: “你表现得不怕疼,可我却是不信,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来人,捏住他的脖子,将药喂进去!” 奸细终于有点慌张,挣扎着想要逃脱,但是死士们的力气极大,将他的双臂钳制住,完全动弹不了。 瓷瓶里面的毒药是液体状的,奸细的脖子被捏住了,液体一倒进去就往下流,进了肚子。 “咳咳咳……”奸细被呛到,不断地咳嗽。咳嗽刚刚缓和一些,腹部就传来了剧烈的疼痛,并且疼痛迅速蔓延全身,每一寸皮肉都在裂开一般,五脏六腑在被刀绞,疼痛难当。 作为死士,他还是很能忍受疼痛的,但是再能忍痛的人,也有一个极限,当疼痛感翻倍再翻倍,仿佛要疼得晕过去,但是偏偏又吊着意识很清晰。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奸细的嘴角眼角开始慢慢溢出暗红的血,加上他疼得狰狞青筋直冒的脸,看上去十分可怖,即便见过不少恐怖场面的死士,见此情景也不由吞口水。 “怎么样?现在可以说了吧?”沈阿汣站在奸细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奸细正是痛不欲生的时候,撕扯着自己的前襟,瞪着沈阿汣,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嘶吼道:“我是不会说的,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你杀了我!” “好啊,反正,现在还不到一半呢,再等半盏茶的时间,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可偏偏又不会死。”沈阿汣悠悠然说道,“到时候,你会说的。要不要打个赌?” 奸细感觉自己已经疼得快要死了,听到沈阿汣说等会儿将会疼痛加剧,眼前蓦然地一片黑暗。 奸细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沈阿汣怕会引来附近的御林军,便吩咐道:“将他的嘴堵起来,听着怪渗人的。” 于是,死士们将奸细的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只听得见极其细微的呜呜的声音。 南宫御烨走到沈阿汣身边,小声问道:“阿汣,这药看起来十分霸道,你确定真的不会要他的命?” “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药啊?”沈阿汣笑问。这是几年前她特意调制出来的一种毒药,虽然还没有试用过,但是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南宫御烨摸摸下巴,勾唇一笑道:“我当然相信你……的药。”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惊天秘闻 两人这边正说着,就听见身后陈尚急声道:“不好了,他昏死过去了。” 南宫御烨挑眉看了沈阿汣一眼,沈阿汣恍若没事人,悠悠道:“昏死了就弄醒呗。”说罢从衣袖里取出一支银针,利落地插进奸细的太阳穴。很快奸细就猛然醒转。 一醒过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就席卷全身,让奸细觉得,为什么刚才没有死去。沈阿汣冷漠的表情映入眼帘,令他不由胆寒。 在他的成长过程当中,什么伤痛都经历过了,他也都挺过来了,但是今天,他感觉自己是挺不过去了。 “现在呢?还不愿意开口,嗯?”沈阿汣看见奸细的眼神,就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勾勾唇角道: “只要你将你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我便会立刻拿出解药来,让你从苦海中解脱出来,如何?” 奸细咬着牙,嘴里的布条都要咬烂了,实在是疼得不能忍受了,于是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念头,决定跟沈阿汣做场交易。 反正有些事情,他们迟早都是会知道的,现在提前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看见奸细点头,沈阿汣才命人将他嘴里的布取出来。然后笑了笑,道:“说罢,你为什么要做江褚的走狗?” 奸细的呼吸因疼痛而变得急促粗重,咬着牙忍着痛道:“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有家人在他手上,我不得不为他卖命,我若不听命于他,我的亲人就会死,我没有办法。” “是吗?”沈阿汣并不完全相信他这个解释,因为之前他所说的话,让她觉得,他是很支持江褚的,而且是发自内心的支持,并非出于无可奈何。 不过,真真假假并不重要,只要,他能够提供有用的东西就好。 “之前你说江褚才是真龙天子,是什么意思?”沈阿汣又问。 “我,”奸细皱了皱眉,浑身疼痛令他难以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我这么说,是、是因为,他就是、真龙天子。他是上官皇室的血脉。” “什么?江褚是上官皇室的人?”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震惊了,天下人都以为江褚只是一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怎么会想到他是皇室的血脉。 莫说天下百姓了,就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这两个局外人也难以置信。 沈阿汣双眸一厉,威胁道:“你说清楚一点!江褚明明只是耀国的一个大臣,怎么会是皇室血脉?你可别想在我们面前打马虎眼,你要是敢撒谎,我敢保证,你会比现在痛苦百倍。” 奸细露出恐惧的神情,慌忙道:“我说的是事实,绝无半点虚假。皇上是先帝的私生子,是静妃的亲生儿子。” 沈阿汣更加惊讶了,缓了缓看向南宫御烨,喃喃道:“静妃,不、不就是四皇子的母妃么?江褚和静妃是亲生母子,那么四皇子跟江褚不就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这,太离奇了吧?” 南宫御烨也面露讶异,道:“这一桩皇室秘闻看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江褚正是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敢夺权篡位。” 之前他们就觉得奇怪,仅仅靠几十万军队就夺位,即便坐上了皇位,血统不正宗,名不正言不顺,这皇位也坐不长久,难道江褚这么精明的人会想不清楚这一点吗? 现在看来,江褚是太清楚了,就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才要登上皇位。 他是先帝的私生子,还手握重兵,不管将来谁登上皇位,一旦发现他的身份,也不会放过他,与其等着被别人宰割,倒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 为了博得信任,奸细又说道:“皇帝的背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支持,所以他才肆无忌惮,稳坐江山。” “什么力量?”沈阿汣问道。 奸细摇摇头:“我只是他众多手下当中的一个,知道的东西有限,只知道后面有支持他的人,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 这倒也合情合理,江褚这样的人谨慎小心,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更何况只是个小喽啰,如果奸细说得出背后的人,那才奇怪。 奸细疼得实在难以忍受了,咬牙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能不能把解药先给我?” 沈阿汣瞟了他一眼,拿出另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给陈尚:“给他服下去。” 奸细服下解药之后,沈阿汣又道:“这药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疼痛,想要解毒的药,就乖乖地听话,否则十二个时辰之后,你体内的毒又会发作,我便不会再管你了。明白了吗?” “是。”奸细顺从地答道,心里愤恨不已,暗骂沈阿汣卑鄙。 却说四皇子昨夜率领三万精兵一直埋伏在宫外,原本跟南宫御烨等人约定,等里面传出信号就立刻攻进去,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见到信号发出。 四皇子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又或者江褚已经知悉他们的计划,正在担忧的时候,忽然有人从宫里出来,直奔他们潜伏的地点。 那人身穿黑衣,看起来是个暗卫。一见到四皇子,就拿出一封信来,递过去,道:“这是皇上要交给四皇子过目的。” 四皇子心里一咯噔,暗暗责怪自己竟然低估了江褚。他们的行动这样严密,竟然被江褚知道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也立刻就想到了有奸细的问题,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想太多,赶紧拆开信来看,脸色骤然变了。 信上江褚说,静妃在他的手里,如果四皇子不想让她死,就一个人进宫自首。 四皇子的左右手下见了这封信纷纷劝解四皇子,极力阻止他进宫。 丞相也劝道:“四皇子,这是江褚的陷阱,他就是想要你的命,你不能去啊!” “但是母妃在他的手里,我怎么能置母妃的安危于不顾?”四皇子也很清楚江褚的意图,但是他不能不顾生养他的母亲,如果他不去,江褚真的杀了母妃怎么办? 他不能让母妃因为自己而死。 丞相见四皇子动摇,急忙继续劝:“四皇子,你若一个人进宫去,今夜的所有部署就功亏一篑了,甚至于这些将士,都会因为你而葬身于京城。 您身后还有十万将士,不要忘了这一点。” 四皇子这才恍然醒悟,是啊,他不是一个人,他身上系着十万将士的性命,一旦这次行动失败,他们会被江褚斩杀殆尽。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两难抉择 四皇子不愿意连累自己的母妃,又不能弃追随自己的这么多将士于不顾,一时陷入两难。 丞相说道:“四皇子,静妃娘娘是江褚手里唯一的筹码,他不敢真的杀她的,只是想利用她来威胁您而已,如果您真的单枪匹马地进宫了,那就是中了他的奸计了。 更加重要的是,尽管您到时候进了宫,他也未必就会放了静妃娘娘,反而您的牺牲是没有意义的。” 四皇子想了想,渐渐冷静下来,觉得丞相说得很是有道理。如果江褚到时候还是不会放过母妃,他一个人在宫中,不仅自己搭了进去,还不能救出母妃,徒劳一场。 “四皇子,与其那样被动,倒不如您现在就带着三万将士冲进皇宫,尚有机会可以救出静妃娘娘。”丞相提议道。 四皇子犹豫片刻点点头,转身对副将说道:“传令下去,半柱香后从东宫门和北宫门全面攻进皇宫。” 等皇宫里面厮杀震天的时候,江褚正在金銮殿上端坐着,脸上带着冷冽的笑容。眼睛如鹰一般紧紧盯着门口,听着外面的嘶喊声,却临危不乱,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大殿里寂静无声,直到一个太监闯进来。“皇上,皇上,不好了,四、四、四皇子攻进来了,他……” 话音刚落,四皇子身穿一袭墨色劲装,腰间陪着长剑,杀气腾腾地徐徐而来。太监吓得立刻噤声,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江褚仍然坐在丹陛之上,不动如山。“四皇子,朕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可以不顾静妃娘娘的死活,带着那一群反贼闯进宫来。百姓都说四皇子是个忠孝之人,朕看来,并非如此。” 四皇子满脸愤怒,在丹陛前几丈许停下,道:“江褚,我母妃在哪里?快将她交出来!否则,我今天让你死无全尸!” 江褚露出嘲讽一笑:“啧啧,四皇子的气焰比之前涨了不少,从前在先帝面前,你可是一副顺从的好儿子模样,怎么到了朕的面前,就变了个样呢?” 四皇子冷笑道:“你这个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你怎么可以跟先帝相比,在你面前,我若是卑躬屈膝,岂不是丢尽了上官皇室的脸面?” “哼,上官皇室?哈哈……”江褚忽然大笑起来,“你以为上官皇室很高贵么?这耀国的江山,本来是谁有能力就由谁来掌管。 你们上官皇室的人无能,保不住这个皇位,那我坐上去又有何妨?” 四皇子右手紧紧握住剑柄,若不是忌惮着母妃还在对方的手里,那么他现在就会冲上去将江褚的头给剁下来。 他没有心思跟江褚废话,径直说道:“我母妃在哪里?” “四皇子不会这么没有记性吧?朕是怎么说的?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江褚笑得深邃而诡异。 “朕说的很清楚,四皇子若是一个人来,朕便放了静妃娘娘,然而,四皇子却带了几万的将士进宫,全然不将静妃娘娘的生死放在心上,静妃娘娘知道了,该是如何得伤心?” 四皇子怒火中烧,拔剑出鞘,指着江褚,怒道:“江褚,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要是敢动我母妃一根汗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四皇子,静妃娘娘可是朕用来对付你的唯一筹码,朕怎么舍得动她一根汗毛呢?”江褚勾唇一笑,他早就知道四皇子不会乖乖孤身前来,现在这样的场面,他早就预料到了。 四皇子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这一把是堵对了。“江褚,我的三万精兵已经进城,御林军有一半已经投降,而京畿营的军队,被堵在了城外,无法进城援救于你。 你现在就是瓮中之鳖,哪里也去不了,你的命已经捏在我的手里,我劝你,还是早些束手就擒。” 江褚不慌不忙地从龙椅上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向四皇子,嘴角缓缓扬起,道:“四皇子你错了,朕的命,不在你的手里,反倒是你的命,在朕的手里。 朕无须千军万马,就可以取你的性命,朕只需要一个静妃就足够了,四皇子是个孝子,不会眼看着母亲受苦,朕说的多不对?” 四皇子眸色一冷,握着剑柄的手渐渐收紧,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于脸上,再次问:“我的母妃在哪里?” 江褚似乎很满意,转身回到龙椅之上,道:“既然四皇子这么想见静妃娘娘,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将静妃娘娘带进来。” 不一会儿,丹陛后方的屏风有人影晃动,转出来两个人,一个是浑身墨衣的暗卫,另一个,正是静妃。 “曜儿,曜儿……”静妃想要挣脱钳制走向四皇子,但是被暗卫牢牢拽住,根本无法动弹。 “母妃,”四皇子急切地上前几步,上下打量静妃,查看她是否受伤。“母妃,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静妃摇摇头:“没有,母妃没事,你不要担心。曜儿,你听母妃一句话,不要再争了,带着你的军队撤出京城去。这个江山,不要也罢。” 四皇子震惊地看着静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母妃,你在说什么?耀国的江山,是我上官皇室的,怎么可以任由一个乱臣来坐拥?” 静妃双目含泪,道:“曜儿,就算是母妃求你了,撤军吧。” “母妃,为什么你要帮着江褚说话?”四皇子很诧异,静妃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柔弱,但是骨子里是个十分坚韧的人,就算是现在落在江褚的手中,也不能成为她向江褚低头的理由。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江褚瞥了静妃一眼,冷笑一声,而后看向四皇子,眸中尽是怨毒,他此生最最痛恨的,就是四皇子,还有静妃这个假惺惺的女人。 折磨他们,就是他此刻的乐趣。 “为什么静妃要向着朕?这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四皇子你是不会有机会知道的。现在朕给你两条路,一,杀了朕,你的母妃给朕陪葬。二,你杀了你自己,朕放过你的母妃。” 四皇子愤然地瞪着江褚,见他一副想杀人又不敢动手的模样,江褚心里更加开心,道:“怎么,这个选择是不是很难做?” 他起身走向静妃,抽出长剑抵在静妃的脖子上,道:“那么,朕来帮你做选择!”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沉痛之怨 御花园这边,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听了奸细的话之后,觉得事态严峻,得赶快找到江褚,另外,奸细所说是否属实,也得尽快查明。 因为也不排除江褚是故意布这样一个局,来诓骗其他人为他卖命,保住自己的皇位。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当即决定兵分两路,一路跟随他们一同前去找江褚,另一队则由陈尚带领去查明事情真相。 沈阿汣看了奸细一眼,他的疼痛已经渐渐缓了下来,能够独自站立了。“江褚现在何处?你可知道?” 奸细点点头:“皇上说过,他会在他的寝宫布下天罗地网等待四皇子到来,他应该就是在寝宫。” 南宫御烨不再浪费时间,立刻吩咐手下的人带上奸细,然后前往皇帝的寝宫。 一路上,除了守在各道宫门的御林侍卫,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宫人,很明显是江褚早就已经做足了准备。 到了寝宫,却发现四周根本没有一个人,进里面看,依旧是没有人。 沈阿汣第一个反应就是奸细撒谎了,肯定首先就要质问他。“你不是说这里布了天罗地网么?不是说江褚在这里?人呢?你竟敢诓骗我等,不想活了是不是?” 奸细也震惊了,他的确是记得江褚说过会在寝宫布下陷阱,他引敌人前来,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现在看见的却是空无一人,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皇上的确是那样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沈阿汣观察奸细的神情,看他并不像是在说谎,那么这样说来,江褚根本就不轻易相信人,早就做好了奸细会出卖他的准备,因此骗了他。 “看来,你的主子也不是那么相信你嘛。”沈阿汣用讥笑的口吻道。 偌大的皇宫,要找到一个人也不是那样容易的,正当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思索江褚会躲在那里的时候,方才派出去找四皇子的暗卫回来了。 “禀主上,四皇子带兵攻进来了,现下正在金銮殿那边。” “什么?”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同时震惊,“怎么会这样,不是约好要要放了信号之后再攻进来吗?你没有跟四皇子说江褚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 暗卫答道:“属下赶到宫外的时候,四皇子已经率兵动身了,属下也弄不清楚什么原因。” 四皇子是个稳重的人,绝对不会随意违背最初的计划,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提前动身。肯定又是江褚搞的鬼。 南宫御烨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应该尽快去金銮殿那边看看,等见到四皇子和江褚,一切疑问都解开了。” 一行人火速赶往金銮殿。到了金銮殿这边并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埋伏在附近,伺机而动。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则跃上屋顶,暗中监视下面的动静。他们刚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江褚拿静妃做人质,威胁四皇子。 “四皇子,这个决定,朕帮你做了,朕先杀了静妃娘娘,然后,朕任凭你处置。如何?”说罢便手腕一转,剑锋移向静妃的脖子。 四皇子大声惊呼:“住手!” 剑在静妃脖子前的一寸处蓦然停下,江褚转头看向四皇子,依旧笑得阴鸷:“怎么,舍不得了? 四皇子,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十几年了都改不了,舍去母亲,换来皇位,这样不是很划算么?” “我不是你,为了皇位可以不择手段。”四皇子咬牙切齿地道,“你放了我的母妃,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你不能伤害我的母妃。” “曜儿,不要,母亲宁愿死,也不要你伤害自己啊……”静妃泪眼婆娑地道,眼中藏满了痛心和绝望。两个都是她的孩子,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死,所以,她选择自己死。 “母妃,这些年你悉心将儿臣培养长大,处处护着儿臣,为儿臣耗尽心血,儿臣曾说过,要让您过上安安稳稳不再算计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 可是儿臣没用,至今都没有完成当初的承诺,如今儿臣已经做不到了,儿臣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您的命,拼尽一切来报答您的哺育之恩。” 四皇子说完,抽出长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静妃惊叫一声:“不要!曜儿,你要是死了,母妃在这个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曜儿,你忘了母妃曾经跟你说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求存,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曜儿,听母妃的话,不要做傻事,如果你死了,母妃也无法独活了。” 静妃撕心裂肺叫喊声让人听了不禁动容心碎,然而听在江褚的耳朵里却格外地刺耳,心绪猛然地暴躁起来。 “真是好一幕母慈子孝的画面,静妃娘娘,你对四皇子可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你是个慈母么?如果是,那为什么对你的另一个儿子那样残酷呢?” 江褚的话将四皇子猛然从离别的悲伤之中拉回来,“什么另一个儿子?江褚你莫要胡说,母妃只有我一个孩子,哪里来的另一个儿子?” 江褚蓦然看向四皇子,眼神从冰冷便成凄厉,然后再转变为决然,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只有一个孩子?是啊,在静妃娘娘心里,可不就是只有四皇子一个儿子? 另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早就在你心里抹去了,是不是?静妃娘娘?这些年你午夜梦回之时,就不曾梦见到他么?哪怕只有一次? 都说静妃娘娘是个温柔善良贤惠端庄的女子,还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母亲,可是谁能想得到,你的心肠竟比石头还硬,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抛下?” 静妃抬起泪眼看江褚,目光沉痛而怜惜,颤声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江褚厉声打断:“不用解释了,这么些年来,我已经看得足够清楚了,你无须再解释了。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你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会相信,不会!” 静妃怔怔望着眼前这个满心充斥着怨恨的儿子,只感觉心如死灰,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她不能怪他,毕竟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一半的原因是来自她。说到底,还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欠了他。 四皇子看着静妃和江褚两个人,越发迷茫,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解救静妃 事实上,聪明如四皇子,听了这简短几句对话之后,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想,只是他不敢相信,也拒绝相信。所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于江褚而言,得不到的,就不如毁掉。他曾盼望了十几年,盼望着自己的母亲能够把自己认回去,自己也可以像四皇子一样,跟其他的皇子平起平坐。 可是盼来盼去,等来的终究是一场空。后来他就明白了,在自己的那个所谓的母亲心里,早就没有他这个儿子了。 他的存在是她的累赘甚至是耻辱,所以,她不会认自己,永远都不会。因此他也死心了。而且渐渐地往自己的心里注入怨恨,日积月累的,便达到了如今这般深重。 对于四皇子,他是嫉妒的,羡慕的,但是同时,也是痛恨的。同样都是静妃的孩子,是先帝的皇子,为什么他就可以享受一切荣誉一切宠爱,而他却只能屈居人下,俯首称臣? 江褚从很早以前,就怨恨四皇子了,但是一直都隐忍着,隐忍着,直到当上皇帝,直到今天持剑相对,他觉得很痛快,终于能够出一口恶气了。 “四皇子,你可想好了么?是选择静妃死,还是你自己死?” 四皇子拉回思绪,目光冷冽地看向江褚,问道:“你究竟是谁?”经过深思之后,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就算是死,他也想弄清楚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你在心里已经猜到了,不是吗?”江褚笑得极其冷然,仿佛高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既然心中有数,又何必问得这么清楚?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呢?都是要死的人了,何苦呢?” “你究竟是谁?”四皇子还是这样问。 江褚皱了皱眉,失去了所有耐心,直接将剑再一次架在了静妃的脖子上,冷冷地说道: “同样的机会,朕不会再给第二次,四皇子,静妃的命就在朕的手里,要么你立刻在朕的面前自尽,要么,朕这就杀了她!” 话音刚落,就有急促有序的脚步声传来,是丞相带着一队人马闯了进来。 丞相走到四皇子身边,道:“四皇子,皇宫的御林军已经全部被控制,京畿营的也被拦截,京城已然在掌控之中。” 四皇子点点头,回头看向江褚道:“江褚,你不用再做无谓的斗争了,今日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可能逃出去,你最好是放了母妃,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命。” “饶我一条命?”江褚似乎一点头不畏惧,也不在乎,“你以为朕会稀罕你饶朕一条命?朕在乎的,不是自己活命,而是看着你死,看着静妃痛不欲生。” “江褚,放了静妃娘娘,否则,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丞相大声道。 江褚不屑地哼了一声:“丞相,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早就倒向了四皇子吗?今天的局面,朕早就料想到了,这是朕一心策划,而不是你们的计划。 如果不是朕愿意放你们进宫,你以为就凭你这三万士兵,能够闯进这金銮殿?” 丞相并不把江褚的话放在心里,他认为他不过是走投无路时,企图用恐吓手段吓唬他们而已。 这时,屋顶上的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却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但是总理不清头绪。 只要静妃还在江褚的手里,四皇子就不敢轻举妄动,不好对付江褚,因此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先从江褚的手里救下静妃。 两人决定由沈阿汣先带领几个暗卫潜入,从屏风后面进入,趁机靠近静妃,如果能救下静妃那固然好,若是不能便尽量拖住江褚,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由南宫御烨趁乱再救静妃。 南宫御烨拉住沈阿汣的衣袖嘱咐道:“阿汣,那江褚出手狠辣,你一定要小心。不可跟他硬拼,明白了吗?” 沈阿汣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 沈阿汣跃下屋顶,带了三名暗卫,从金銮殿的侧殿潜入,来到丹陛上的大屏风后面,通过屏风的镂花格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 静妃被一名黑衣人钳制住,不能动弹,而江褚手中的剑就挂在静妃的脖子上面。只要多动一寸,就会要了她的命。 沈阿汣派出两名暗卫对付那黑衣人,而自己负责保护静妃,另一个暗卫则跟江褚对抗。 然而,沈阿汣没料到江褚的武功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得多,暗卫们才刚一出手,就被他发现,江褚将静妃拽过来,由黑衣人与暗卫周旋。 大殿之上,四名黑衣人突然从天而降,将江褚和静妃团团围住。沈阿汣见行迹已经暴露,干脆现身于江褚面前。 “江褚,放了静妃娘娘!” “是你!”江褚见到沈阿汣,还是有一点惊讶的,以他对四皇子的了解,他不认为他会愿意跟敌国的人联手,但是很显然,他还是不够了解四皇子。 “真是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说服四皇子与你们合作。” 沈阿汣蹙眉道:“我们有你这样一个共同的敌人,合作有何不可?” 江褚诡异地笑道:“是啊,合作有何不可?都来了也好,正好今日朕可以将你们一网打尽,省得日后再废一番功夫。” “少废话,将静妃娘娘放了!”沈阿汣实在不想跟江褚这人多废话,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中蛊毒,这个人死有余辜,于是干脆拔剑相对。 江褚狂妄地说道:“想救静妃,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考虑到静妃的安危,四皇子本想劝沈阿汣先不要动手,但是已然来不及,话未出口,沈阿汣和暗卫就已经跟守在江褚四周的黑衣人打了起来,双方僵持不下。 既然已经动起手来,四皇子没有办法,只能也加入其中。四皇子持剑上前,朝着江褚和静妃的方向而去,这时不知从哪里又冲出来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四皇子的去路。 江褚果然是留有后手的,而且这后手足以跟四皇子的兵马对抗,所以他才这样无所顾忌。南宫御烨如斯思索着。 丞相手一挥,命令士兵加入战团。 现在大殿上乱成了一团,南宫御烨悄无声息地潜入大殿,在混乱之中朝江褚那边移动。江褚一手拽着静妃,另一只手持剑解决时不时冲过来的士兵。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悲恸 静妃被江褚拽着,眼看着这一片混乱的场景,心痛万分,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是她所造下的孽,她的两个儿子正在互相残杀,她该站在哪一方? 哪一方都不能,她要做的就是组织这场厮杀,阻止他们兄弟手足相残。 江褚将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的地方身上,并没有看见后面的南宫御烨已经快速接近。 就趁两个士兵袭击江褚的时候,南宫御烨从他身后偷袭过去,一掌击向江褚的手臂。 猝不及防间受到重击,江褚本能地放开了手,南宫御烨将静妃一拉,成功把静妃给从江褚手里解救出来。 南宫御烨本想将静妃带着离开这混乱的大殿,但是未料静妃竟不愿意走。“放开我,我要阻止他们,我不走!” “静妃娘娘,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四皇子带来麻烦,我必须得赶快将你带离这里。”南宫御烨明白静妃的心情,但是他更明白自己的目的。 要杀江褚的话,静妃在场的话,只怕不会那样顺利。 静妃一把推开南宫御烨挣脱了,拔腿跑向混乱中心。这时,江褚已经在跟四皇子过招。 呈现在静妃面前的,是她最不想最害怕看到的场面。此时她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只想阻止这一切。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静妃的声音再大声,也还是淹没在了刀剑碰撞的混乱声音之中。 “我一直都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跟你过上几招,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更胜一筹,没想到,到了临了的今日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江褚与四皇子剑招相交,擦肩而过时说道。 四皇子目光冰冷,紧紧地盯着江褚,对于这个人,他是深恶痛绝,他屠杀他的兄弟,朝中大臣,抢走了耀国的江山,甚至于,他还跟自己的母妃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这最后一点是四皇子最不能容忍的,于是更加坚定了他要杀他的决心。只要江褚死了,那么今天所听见的一切就能烟消云散了,不管他跟母妃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都不再重要了。 “江褚,今天你非死不可!” 江褚勾唇冷笑,道:“你话说得太早了,谁死谁生还不一定呢。” 说罢,两人又缠斗在一起,两人的武功都不弱,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就在两人的剑互相扑过来的时候,忽然闯进一个身影,堪堪挡在中间。 “不要打了!”静妃用尽全力吼出声。 江褚和四皇子两人看清是静妃之后,同时一惊,猛然收住剑招。 四皇子第一次用生气的语气跟静妃说话:“母妃!你在做什么?” 静妃看着四皇子,泪水无声地滑落:“曜儿,母妃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兄弟互相残杀。” 虽然心中一惊有所猜测,但是亲耳从静妃口中听到这话,四皇子一时委实难以接受。“不,母妃,我和他不是兄弟,我们不是兄,是仇人!” 静妃抬袖擦擦眼角的泪,转身看向江褚,艰难地开口:“旭儿,他是与你同父同母的弟弟,你真要杀了他么?” 江褚的原名是上官旭,先帝的第二子。 江褚一听到这称呼就觉得受到冒犯,觉得耻辱,面部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冷漠地道: “不要这样叫我,上官旭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就如上官曜所说,我们不是兄弟,而是仇人,今天,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死。 不过我知道,在静妃娘娘心里,自然是希望死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的宝贝儿子上官曜。我猜,现在你的心里,肯定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杀了我吧?” 静妃悲痛欲绝:“我怎么会想杀你呢?我是你的母亲,怎么会想要杀死自己的儿子呢?即便当初没有认你,我又怎么可能要杀你呢?这几十年来,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啊。” “不用在这里假惺惺了,”江褚阴鸷一瞥静妃,露出残酷阴狠的笑:“你惦记我?当初你派人来杀我的时候,的确是在惦记我吧?” 静妃怔然,诧异道:“派人杀你?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派过人去杀你?” 静妃的反应,在江褚眼里根本就是演戏,他冷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静妃娘娘还要装糊涂?当年我刚回到京城,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静妃娘娘。 在你拒绝与我相认之后,我便遭到暗杀。当时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除了把我当成挡路石的你,还能有谁会派人来杀我?” 那时的江褚也不愿意相信是静妃,但是从往后的十来年中,静妃对自己的冷漠态度来看,他渐渐地相信了。 静妃苍白的脸上蒙上一层痛苦的神色,她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件事发生过。“旭儿,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够了,不要再这样叫我,每次听到这个名字,我就会想起自己那不堪的过往,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身上流着的,是上官皇室的血。” 江褚疯狂嘶吼,扬起手中的剑指向静妃。四皇子怕静妃受到伤害,急忙上前挡在她的身前。 静妃心中充满疑问,同时也充满绝望。她绕过四皇子上前两步,就在江褚的剑尖前两寸处停下。 “不管你信不信,我作为一个母亲,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当年派人暗杀你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但是,那绝对不是我。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不愿意认你而怨恨我,你怨恨我也是对的,但是我要让你知道,我不认你,不是因为我不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我也是身不由己。” 江褚道:“当然,你是身不由己,不就是因为我那土匪之子的身份么?你怕我辱没了你,辱没了皇室,不是么?” “不……”静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的确是因为江褚当时是土匪,所以不能认他。但是并不是怕他辱没自己辱没皇室,她不在乎这些。 可是,当年是她和整个娘家家族最艰难的时候,她不能再有一个当过土匪的儿子,那将会是一个丑闻,会给家族蒙上羞辱的丑闻。 一开始见到儿子回来,静妃很开心,想要立刻将儿子认回来,但是被父亲拦住了,父亲说,一个过去不干净的人,绝对不能认。 首先不说皇室的人,会不会接受一个土匪,就是云家,也会因为他而受到天下人的嘲笑,而且,王爷为了自己的名誉,定然也不会认他。 如果她硬要这么做的话,会遭到王爷的厌恶,到时候遭殃的是整个云氏家族,说不定,上官旭会有性命之忧。 最终,静妃听从了父亲的安排,狠心没有认上官旭。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往事 二十八年前,静妃带着年仅八岁的长子上官旭和刚出生的次子上官曜会娘家探亲,那时静妃的娘家云家还是南方的一座古镇上定居,与京城相距甚远,至少有两天的行程。 静妃为了减少路程,就选择了绕开管道走小路。在经过某山谷的时候,忽然闯出一群黑衣杀手,杀手的目标就是静妃母子三人。 静妃出行,只带了四五十名普通的护卫,护卫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是到底是身手与黑衣人相差太远,很快就被杀手一一杀害。 仅剩下的十几名护卫保护着静妃母子三人逃命,但是很快黑衣人就追了上来。护卫们拼死保护主子,全部都葬身山谷。 静妃手里抱着幼子,另一只手还要牵着上官旭逃跑,拼命地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方向感,上官旭年幼,体力跟不上,跑了不多久就完全没力气了。 静妃一个人带不走两个孩子,她思量着,如果母子三人一起走,只能会全部丧命于此,于是她决定将上官旭藏在这附近的密林深处,而自己则抱着上官曜继续逃亡。 “旭儿,记住母亲的话,一定要待在这里,不能出去,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出去,等着母亲回来接你,知不知道?”静妃临走前叮嘱道。 上官旭还很懵懂,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用力地点头,说会听母亲的话。 上官旭果然在林子里蹲着,一动不动,可是他等到天黑,再到天亮,再到天黑,又天亮,母亲还是没有回来。他又累又渴又饿,忘记了母亲的嘱咐,一个人走出了树林。 那时的上官旭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把自己藏在树林里,自己抱着弟弟走了,在他的眼里,就是自己被母亲抛弃了。 上官旭在山林的小路上边走便掉眼泪,没多久便体力耗尽,昏倒在了路上。 等他醒来之后,自己便已经身在土匪窝。他长得水灵灵,惹人喜爱,土匪头子十分喜欢他,将其当成亲生儿子抚养。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江褚。 土匪头子曾经是个富商家族的大少爷,饱读诗书,能文能武,亲自教他武功,教他读书认字,将上官旭也培养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 上官旭在山上的生活过得很好,除了吃穿住不如儿时在王府时那般奢侈,但是他很自由,没有人敢管他,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渐渐地,上官旭对以前的生活,也淡忘了。 在上官旭二十岁那年,朝廷派了军队来剿匪,土匪头子身受重伤,很快身亡,山寨里的成员死伤过半,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 为了保住全寨上下的人的性命,上官旭决定跟朝廷谈判,只要朝廷承诺不伤寨子里人的性命,他就带着寨民归顺朝廷。 谈判当日,他见到领兵之人,一下子就愣住了,那是他十几年未见的父亲,也就是当年还是王爷的先帝。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朝廷答应了上官旭的要求,从此收服了这窝土匪。 上官旭没有跟先帝相认,而是尾随着朝廷的军队回到京城,然后想办法见到了静妃。他记得母亲对自己的疼爱,他很相信,只要到自己回来,母亲一定会很开心。 但是上官旭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道出自己身份之后,静妃虽然一开始高兴过,但是到了后来不久,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还装作根本不认识自己。 上官旭因此很沮丧,但更加让他心寒的是,就在那之后不久,他就遭到了杀手的追杀,差点命丧黄泉。 他所能想到的,就只有静妃,可他又不愿意相信,静妃竟然会派人来杀自己,毕竟自己是她的亲生儿子不是吗?世上有哪个母亲能够狠心至此,杀死自己的孩子? 上官旭怀着疑问,开始凭自己的能力进入官场,一步步步入朝堂,受到重用。他所有努力,就只是为了让静妃看到。 让她知道,即便自己有着土匪身份的过去,他也能丝毫不受其影响,成为人上人。 但是静妃的眼中没有他,不论他做什么,做得再好,静妃也不会看他一眼。在静妃的眼里,只有她的另一个儿子上官曜。 上官旭曾经是多么地疼爱自己的小弟弟,但是随着这么些年过去,他的心让嫉妒和仇恨给蒙蔽了,他对上官曜只有讨厌和痛恨,他恨不得他死。 因此,今日的江褚,之所以闹这么大一出,实际上是为了复仇。 江褚是自己的兄长,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四皇子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江褚的过往他是不清楚的,当年发生的事情,静妃也只是讲了个大概,并不仔细。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算你不肯认我是身不由己,那么当年在那个山谷,你将我丢下,任我在那里一个人自生自灭,你答应过回来找我,可是你骗了我。你没有回来,为什么?” 这也是江褚心里一个最大的结,他一直就想问。 静妃早已经哭得不成人样,捂着胸口沉痛道:“我有回去过,但是等我赶回去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我到处找你,都没能找到你,我以为你被山上的野兽给……” 说到此处,泣不成声。 那是在她离开山谷的三天之后了。那时候她抱着上官曜逃命,历经千辛万苦才摆脱掉杀手,在确定杀手都已经离开之后,她才敢返回山谷。 可是等她赶到的时候,原地已经没有了上官旭,只有附近的斑斑血迹。所以,她以为上官旭遭了野兽的毒牙。 “我这些年,没有一刻不在后悔当初把你扔在山谷,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那里的。” “哈哈哈,说的真好听,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江褚一脸的鄙夷,看着静妃仿佛面前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我告诉你,当初你抛弃我,不顾我的死活,现如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你苦心演戏,演出一副可怜母亲的样子给我看,不就是想让我放过你的儿子? 哈哈哈,你做梦去吧,你欠我的,我要让你的儿子来偿还,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四皇子厉声道:“江褚!当年的事情母妃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她不欠你什么!何来偿还之说?是你自己小人之心,猜忌无度,所谓报仇,不过是你替自己的野心找借口而已。”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偿还 闻言,江褚紧盯着四皇子,眼中迸射出极度阴冷的光,忽而嗤笑一声道:“照你这么说,其实是我对不起你们了?” 四皇子本欲开口,却被静妃抢先说道:“你说的不错,是我欠了你的,我应该偿还。” “母妃!”四皇子隐约感觉到静妃将要说什么,果然接下来就听见她说:“但是曜儿他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将怨恨转移到他的身上去。 既然是我欠了你的,那就应该由我来偿还,你放过曜儿。” 江褚又是一阵大笑,脸上却尽是悲伤:“果然啊,你心里就只有上官曜!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上官曜能够在你的疼爱之下长大,而我就要被你抛弃,受尽欺凌? 你说这件事跟上官曜没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干系呢?如果没有上官曜,你还会对我这样冷漠无情吗?上官曜所拥有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江褚现在已经处于一种极端的状态,他心里有了一种属于自己的独有的想法,不论别人怎么说都是徒劳,他不会听也不会信。 静妃意识到,这些年自己犯了多大的一个错误,不,应该说,是很多很多的错误。首先,她不应该嫁给先帝,不应该卷入这么多的斗争。 如果她嫁给一个普通人,过着贫民百姓家的生活,她当初就不会遇到刺杀,不会弄丢自己的孩子,后来也不用为了保全家族而不认儿子,现在就不会有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静妃一步一步靠近江褚,声音中透着绝望。“要偿还,就让我来偿还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江褚脸上的肌肉在隐隐抽动,握着剑的手也在颤抖,举起长剑指着静妃,一个字一个字地道: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这些年我学会的唯一的东西就是狠心,就算你是我的身生母亲,我也绝不会手软。” 四皇子见状况不对,本想上前将静妃拉回来,但是江褚手底下的黑衣人全部一拥而上,将他完全隔离。他怕静妃想不开,会自寻死路,于是立刻跟黑衣人动起手来。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等人也上前帮忙。 静妃已经厌倦了这无休无止的斗争,很想立刻就结束,将这几十年的恩怨做个了结。 “那就动手吧,如果杀了我就能解你的心头之恨,那你就杀了我!” 江褚本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不顾及所谓的亲情了,但是当自己手里的剑指向静妃的心口时,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在颤抖,即便是心中充满怨恨,握剑的手却始终动不了。 当初在混乱之时杀死先帝,他一点犹豫都没有,怎么今日到了静妃这里,他却下不了手了?这怎么可能? 明明,明明他们都对不起他,明明他们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为什么他却唯独对静妃狠不下心肠? 江褚一时间陷入了迷茫、痛苦、不知所措的状态,紧紧地握着剑,却迟迟不能动弹。 就在他迟疑不能决断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冰刃没入血肉的声音,恍然看向静妃,只见她白色的长裙正快速染红。 在江褚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剑就这样没入了静妃的胸膛。 “你……”为什么要这样?后面的问话,江褚甚至讲不出来,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思绪繁乱,心头一片荒芜。 “母妃!”四皇子透过人群看见静妃向地上倒下,他拼尽全力扫清跟前的障碍,奔上去,抱起静妃。“母妃,母妃,你看着我,你不会有事的,母妃……” 沈阿汣见状赶紧上前给静妃点住了穴道,稍微可以控制血流,但是她的内脏已经残破,已经无力回天了。 静妃的整个胸膛被刺穿,奄奄一息。艰难地睁开眼看着四皇子,伸手用力抓住四皇子的手臂,艰难地发出声音。 “曜儿,答应母妃,不要杀你大哥,不要恨你大哥,他这辈子过得太苦了,是我对不起他。” “母妃,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根本不欠他什么,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失都算在自己的头上?你或许有错,可也不用为此用性命来偿还啊。” 四皇子的心里一片冰凉,对江褚的恨有增无减。要他放过江褚,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吊着最后的一口气,静妃看向呆愣在原地的江褚:“旭儿,就算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但这是我最后的时间了,我还是要再这么叫你一次。 不管母亲如何对不起你,你始终是母亲的孩子,曜儿与你,始终是亲兄弟,就当母亲最后求你,不要再争了,放下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以前的种种,就让它随着我的死去,而长埋地下吧。” 江褚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直直地站在原地,手上的剑还在滴着鲜红的血,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听见静妃的话。 静妃的呼吸越来越弱,却还在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抓着四皇子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道:“曜儿,母妃要你答应,不伤害他的性命,你答应我。” 过去几十年她未能为上官旭做些什么,现在自己就要死去,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保下一命。 “母妃,江褚这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父皇也是被他所杀,还有皇室那么多条性命,以及那么多的王公大臣,如果我放了他,我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四皇子痛苦地看着静妃,什么理由都是借口,事实上是,他不想让江褚活着。 “不行!”静妃的目光变得热切,语气中带着恳求:“曜儿,母妃求你了,不要杀他,不许杀他!” “母妃……”在静妃的弥留之际,心心念念念着的,只有江褚,四皇子好像有点明白江褚的心情了。 四皇子不愿意答应静妃,但是,从小到大,静妃都是一心一意地为他打算筹谋,她从来都没有求过他什么,这厮唯一一次。 如果拒绝了静妃,只怕她连死都不会安心,四皇子心中不忍,只好忍痛点头:“好,儿臣答应母妃,绝对不伤江褚性命。” 静妃还不放心,道:“我要你起誓,我要你当着众人的面,当着这金銮殿发誓,你不会杀他。” 一旁的沈阿汣见了这样的情景,都不免唏嘘,同时也为四皇子感到痛心。非但不能手刃仇人,还要发誓绝不杀他,这是何等讽刺的事。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临终请求 面对静妃临终的请求,四皇子不能容许自己让她失望。他咬着牙举起手,在金銮殿上立誓: “儿臣在此面对皇天,面对金銮殿,面对上官皇室列祖列宗起誓,绝对不伤兄长之性命,如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静妃仿佛松了一口气,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她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嘴角流着血,却还带着微笑。 “母妃,母妃……”四皇子痛哭失声。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小到大最亲近的人,就这样离开了,他的心蓦然地,就像失了一块一样。 江褚缓缓地转动眼珠看向已经断气的静妃,心里百感交集,自己都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如果有一天亲眼看见静妃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会很开心很解气,可是真当这一刻来临,他却感受不到半点的快乐。 反而,心底里有一股悲伤的之感,隐隐浮出。 江褚觉得很迷惘,为什么他会有悲伤的感觉,他不是早已经不在乎了吗?悲伤什么? 这种感觉让江褚感到很害怕很不安,他想极力压抑这种感觉,但是越是压抑,感情就越是明显,令他忽然变得暴躁,变得狂乱。 “不,不……”江褚重新将手里的剑握紧,一边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一边往后退步,仿佛着了魔一般。 沈阿汣盯着江褚,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声对南宫御烨道:“我觉得江褚不会轻易罢手,他很可能还有后招,我们要做好准备。” 南宫御烨点点头,道:“没错,方才陈尚回来禀报,在江褚寝宫里发现一座地下宫殿,里面藏有不少的兵马,具体数目不明确,肯定是事先藏好的,用来围攻四皇子的。” 所以说,就算是四皇子愿意放过江褚,江褚也不会放过四皇子。江褚和四皇子两个人,今天总有一个人要死。 四皇子抱着静妃的遗体,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涌出。偌大的金銮殿里,没有人说话,安静地近乎诡异。 忽然,江褚疯狂地大笑起来,执剑指着静妃,道:“愚蠢的女人,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的儿子吗?我说过了,我和上官曜两个人,不是我死就是他亡,绝不可能共存。 你死在我的剑下,那又怎么样?你逼他立誓放过我又怎么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了吗会原谅你们了吗?不会!我永远不会!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放过上官曜!” 四皇子尽力压制着满腔的愤恨和怒火,将静妃轻轻地放在地上,起身直视江褚,沉声道: “江褚,你已经错了太多,原本是罪无可恕,但是母妃为你求情,我答应她留你一命,我答应了的,就一定会做到,你趁早收手吧。” “收手?趁早?”江褚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看着四皇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 “上官曜,你不觉得,现在叫我收手有点太晚了吗?这世上想杀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你能保得住我?” 四皇子诚恳地说道:“只要你肯收手,我一定会拼尽所能保你性命,我可以做得到。” 江褚并不领情,叹气一声道:“上官曜啊上官曜,你真是跟你的母亲一样,傻得天真!你可以留我性命,怎么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留你性命呢?” 四皇子的脸色渐渐变得冰冷,左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如果,江褚还是不愿意收手,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这是他的底线,方才对静妃起誓,只是为了安她的心,所谓誓言,他从来都不信,也不相信违背了,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与我决一死战?” 江褚傲然一笑,道:“我并不觉得,你有跟我决一死战的能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打斗声,一身穿盔甲的将领冲进来,对四皇子禀报道:“启禀四皇子,玉清宫那边忽然冲出打量士兵,朝这边攻过来了。” 玉清宫也就是江褚的寝宫,而这些士兵,正是从地宫里涌出来的。 四皇子这才意识到,江褚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不过,就算江褚临时埋伏了这么多士兵在地宫里,人数也不可能超过四皇子手里的兵马数,所以最终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四皇子手里有三万将士,加上降服的将近一万的御林军,足足有四万人,足以抵挡住江褚饿人。 “江褚,你是否太过自信了一点?”四皇子冷冽地视线投在江褚的身上,充满了杀气,“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兵,能和我对抗?” 江褚却不慌不忙:“单凭这点儿,自然是不能的,不过你太小看我了,我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你是不会知道的。” 四皇子不禁诧异,以他对江褚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他说他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应该是真的。 正想套话,江褚便已经向四皇子动了手,四皇子只好持剑迎战。 四皇子与江褚对战,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等人便对付江褚手下的黑衣人,一时间金銮殿内,和金銮殿外都乱成一团,变成了一片战场。 四皇子虽然武功也很了得,但是与江褚交手,渐渐地却落了下风。江褚出招比之前要狠厉得多,这让四皇子诧异,原来之前他还未用尽全力。 沈阿汣见四皇子就要被江褚压制,于是赶去帮忙,与四皇子一起与江褚过招。即便加上沈阿汣,还是只跟江褚打成平手。 江褚的实力,也让沈阿汣吃了一惊。 黑衣人有陈尚和暗卫们对付,南宫御烨从中抽身而出,转而与沈阿汣和四皇子联手攻击江褚。 有了南宫御烨的加入,江褚很快就落了下风,被三人的联合攻击击退数步,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用长剑支撑在地面,才得以勉强撑住身体。 “江褚,束手就擒吧!我可以遵守对母妃的承诺,放你一条生路。”到了这一步,四皇子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静妃恳求自己时的眼神,那是一种多么恳切的眼神,他不能忘怀。 “不可能!”江褚没有任何的思考,话音刚,手中的剑刺向四皇子。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战胜 四皇子没有选择,只能全力对付江褚,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得杀了江褚,哪怕是背弃对静妃的承诺。 江褚之前一直都在掩藏自己的实力,在战场上跟沈阿汣交手的时候,甚至不惜被她打伤,其实他的武功远远在沈阿汣之上,应该说,远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现在哪怕是同时跟四皇子、沈阿汣、南宫御烨等三人交手,他也仅仅只是略落下风而已,这让沈阿汣等人不得不引起高度的紧张感。 好在外面有众将士坚守,将江褚的军队拦截住,否则若是江褚的人都杀了进来,江褚如虎添翼,这一仗,四皇子这边必输无疑。 江褚虽然武功的确高强,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约莫过招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以一敌三的江褚的体力消耗过多,身手渐渐地迟钝下来。 四皇子等三人见此状乘胜追击,对江褚展开轮番追打,江褚的体力消耗迅速加大,不过多久就耗尽了。江褚用剑支撑着身体,站在地上摇摇欲坠,四皇子把心一横,挥剑刺过去。 眼看剑锋就要刺入江褚的身躯,忽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以狂风一般的速度,甚至连一旁的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没有看清这黑影的轮廓,就再次离开。 再定睛一看时,原地已经没有了江褚的踪迹。 有人把江褚救走了,而且还是在三个武功高强之人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也不费吹灰之力,这让沈阿汣很是惊奇和郁闷。 能有这般身手的人,其武功得有多高强? “那人是谁?竟然如此轻易就救走了江褚?”沈阿汣自言自语地道。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摇首道:“他的速度太快了,看不清楚。”他也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功如此高超的人。 未能趁此机会杀了江褚,四皇子感到十分懊恼,但是忽然想到静妃的遗言,又忽然觉得留江褚一命也好,或许这就是母妃的意愿。 江褚虽然人逃走了,但是他的党羽都还在,要在今天趁着势头一举将其彻底清除。 丞相走过来问道:“四皇子,外面江褚的人还在跟我们的将士厮杀,现在该怎么办?” 江褚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想要杀尽,必然也要耗费自己不少将士,很划不来,而且,皇宫里沾染的血腥已经够多了,四皇子不想再见到更多的鲜血。 有罪的人是江褚,不是他手下的这些人,他应该尽力给他们保留活着的机会。 四皇子收起剑鞘,阔步走向殿外。 外面宽阔的园子里,到处是身着盔甲的兵将,有自己这一方的也有江褚那一方的,他们缠斗在一片,远远望去,竟分不清谁是谁。 四皇子一跃上了宫殿的琉璃屋顶,抽出长剑,在太阳光的照射之下,长剑发出寒光,熠熠生辉。 “众将士听着,江褚已经弃位逃离,他的政权已经瓦解,整个京城已经在本皇子的手中,本皇子念在众将士乃是受命于江褚,身不由己,决定不追究尔等的罪责。 只要尔等愿意卸甲投降,一律善待,绝不伤其性命!” 四皇子是运功将声音扩散在空中的,洪亮而有力,正在拼杀的将士们很清楚地听到了。 四皇子继续反复地说着刚才的那句话,将士们渐渐地停止了打斗,纷纷扭头看向四皇子的方向。 “北营军听令,凡是放下武器者,不得为难!”北营军就是丞相交给四皇子的那十万军队。 厮杀停止后,整个皇宫显得安静而肃穆,四皇子站在屋顶上,墨黑的战袍扬扬飞起,像一座庄严的雕像一般,屹立在众人的面前,令人下意识地信服和尊敬。 很多发出这样的疑问:“四皇子说可以不追究我们的罪责,是真的吗?” 也有很多人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已经潜逃。“皇上已经逃了?真的假的?” 四皇子发出指令之后,北营军的将士就已经没有再动手,只是举着武器对着敌人。 江褚的军队中,有很多人本就是逼不得已才为他卖命的,现在听说江褚抛下这么多将士独自潜逃了,觉得愤怒的同时,也觉得解脱了。 既然四皇子可以不追究,他们为何不抓住这次的机会重新做人呢? “不管了,四皇子说了会善待我们,我相信他,我投降!” 有一两个人先开了头,紧接着就有越来越多的将士跟着放下兵器,到最后只剩下少数的人还在思想斗争,见周围的战友都已经卸甲归降,想了想也跟着放下武器。 这一场战斗,到此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获得胜利,四皇子俯瞰着这一座偌大的已经沾满鲜血的皇宫,心中并没有半分的轻松。 江褚的军队都已经归降,可是他的党羽还在宫外,随时有可能反扑过来。还有京城之外的京畿营,随时有可能攻进来。 京畿营还好说,他们的职责只是维护京城的治安,说白了,也就是只要京城的动乱平复,他们就会撤兵。 “四皇子,老臣觉得,您应该立即召集群臣,尽快登基。”丞相提议道。 四皇子不赞同地道:“现在召集群臣谈登基事宜,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江褚的党羽还没有除尽,留着他们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是否应该先将这些爪牙拔掉,再谈登基的事情?” 事实上,四皇子对皇位是很有抵触心理的,他并不想坐上那个位子,虽然这已经是他躲不掉的命运,但是他不想这么快走上这条路,至少现在还不想。 “四皇子,江褚的党羽遍布耀国京城,甚至在外地还有很多,要一一找出来除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咱们可以待您登位之后,再慢慢来清除。 但是现在耀国上下一片混乱,急需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否则耀国举国一盘散沙,很可能就会被西域等敌国趁虚而入。四皇子,整顿内政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南宫御烨上前道:“我认为丞相说得对,四皇子还是先登基得好,江褚极其党羽的事,日后再一一解决。 你一旦登上皇位,手握皇权,不管是江褚还是他的党羽都很难再撼动你的地位,但如果你尚未登位,他便很有可能卷土重来。” 沈阿汣甚觉有理,也加入劝说四皇子的行列,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劝解。四皇子本无意登位,但是面对这么多人劝说,他思索许久后,最终点头。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胜利之后 今日天色已晚,而且还急需将皇宫的这一片混乱给处理好,因此已经来不及商讨别的事情,因此四皇子决定今天先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好,明天再召集群臣商量登基的事。 四皇子和丞相等人都忙着处理事务,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个别国的人,对耀国的内部事务没有兴趣,也没有权力参与其中,便出了皇宫,回了住处。 今天一天折腾得够累的,南宫御烨很担心沈阿汣会支持不住,担忧地问:“阿汣,你现在感觉还好么?要是累了,就上来,我背你吧。” 沈阿汣摇摇头,道:“我很好,今天虽然耗费了不少心力,但是精神还不错。这都要感谢临走时师父特地给我配的药,药效很好。” 街上空荡一片,因为今日动乱不安,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都家门紧闭,里面连一丝灯光都没有。这就是战争带来的后果。 南宫御烨心疼沈阿汣,尽管她说自己很好,南宫御烨还是强行将她背上了背。 回到住处的时候,还在门口就碰上李霜,她双手叉着腰,气鼓鼓地站在门口,愤愤地瞪着沈阿汣。 沈阿汣从南宫御烨的背上滑下来,“一脸茫然”地看着李霜,问道:“李大小姐,这是谁得罪你了?一脸的不高兴?” 李霜火气更盛,小脸胀红,道:“你还在装傻!” “我装什么傻了?”沈阿汣含笑耸耸肩。 李霜简直要被气哭了:“你分明答应了我,行动的时候将我带上的,可是昨天晚上,行动前我却莫名其妙昏睡了过去,直到一个时辰前,才醒过来,你敢说,不是你给我下药了吗?” 沈阿汣噗嗤一笑,掩嘴笑道:“哦,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没错啊,是我给你下了点迷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们去冒险,这也是为你着想嘛,你就别生气了。” 李霜哼哼唧唧地道:“你就是个骗子!没信用的骗子。” 沈阿汣无奈地摇摇头,事实上,她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将李霜带上,就像昨夜所经历的一样,这一路上困难重重,实在是太难,谁都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 昨夜遇到这么多的机关陷阱,就连训练有素的死士和暗卫都死伤大半,更何况是李霜呢?昨夜若是带上了李霜,她必死无疑。 所以,沈阿汣一点也不觉得愧疚,相反她觉得自己的决定十分英明。 “随便你怎么看我喽,反正我没有做错。” 李霜气得头上冒烟,哼哼两声,扭头往里走。走了两步,忽地又停住步伐,回头问道:“那个,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爹他们都还好吧?” 虽然她也知道,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安然回来了,就代表着行动成功了,但是并不代表一切都好。 沈阿汣笑道:“你放心,丞相和四皇子他们都没事,只是留在宫里处理事务了,丞相应该晚一点就能回来。” 李霜听说丞相没事就放心了,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掏心掏肺对她有什么意义。”南宫御烨黑着脸嘟囔道。 沈阿汣失笑:“李霜只是嘴上厉害而已,看着刁蛮任性,实则心地善良,她不是个坏人,对我也算不错,我怎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呢?” 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段鑫玉便来了。依旧是手里端着一碗药。面色不善地把药递给沈阿汣,简短道:“快喝了,你要是撑不到拿到红雪莲的那天,可别说是为师我医术不精。” 段鑫玉对于沈阿汣执意要参与这次行动感到很恼火,昨夜劝了沈阿汣半天都没能拦住她,此刻见到沈阿汣,难免要发发脾气。 沈阿汣对此,只有乖乖受着不出声。等段鑫玉的面色缓和一点后,才道:“师父,让您担心了。” 段鑫玉只是哼了一声,坐在桌旁喝茶,并不说话。 沈阿汣无奈地笑笑,继续道:“师父,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么?您就别生气了,气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啊,不把我这把老骨头给气垮你就不会安生!”段鑫玉气急败坏地道。脸上的愠怒却渐渐消散,“对了,宫里的情况如何?” “情况已经稳定了,京城已经在四皇子的掌控之下,江褚的军队也尽数归降,只是江褚逃了。” 江褚今天虽然是败了,但是他背后的那股力量究竟来自何人,还不知晓,这不管对于四皇子还是他们,都是一个很大的祸患。 段鑫玉也正是担心这一点,担忧地道:“这个江褚是个大祸害,绝对不能留。” 沈阿汣皱眉道:“师父说的是,只不过,四皇子可能不会这样做。” 段鑫玉意外,问道:“为何?”四皇子对于江褚的痛恨,段鑫玉是看在眼里的,他就不相信四皇子居然仁义到放过这个仇人。 当然,他并不知道今日在皇宫里发生的一切。 沈阿汣将静妃、江褚和四皇子三个人的关系告知段鑫玉,并将静妃恳求四皇子的事情告诉他。 段鑫玉也忍不住唏嘘:“真是没想到,江褚居然是四皇子的兄长,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是啊,令人意外。”沈阿汣现在记得,静妃在恳求四皇子放过江褚之时的场景,她为四皇子感到同情,同时也很理解他答应静妃请求的选择。 只不过,四皇子的选择是他的事,江褚此人,就算四皇子不杀,他们也是必须要杀的。只是恐怕要瞒着四皇子。 段鑫玉跟沈阿汣想到了一处,说道:“既然四皇子不能出手,那就只能你们出手了。” 沈阿汣颔首,只是,江褚如今被那个黑衣人救走,要查出他的下落恐怕很不容易。 段鑫玉不想打扰沈阿汣休息,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沈阿汣正要躺下睡觉,房门又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李霜的声音:“阿汣姐姐,是我,李霜,你休息了吗?” “没有,你进来吧。”沈阿汣从床上爬起来,坐到桌旁。李霜推门进来,脸上含着清浅的笑,以及夹杂着淡淡的歉意。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有什么事吗?”因为怕丞相府不安全,所以一天前就让李霜住到了这边。 李霜走到桌边坐下,道:“阿汣姐姐,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之前,不该冲你发脾气的,对不住啊。”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商讨继位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为这事啊,没有关系的,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你会生气,也是在情理之中,况且,是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自作主张了,错在我,你无须道歉的。” 她这么一说,李霜就更加感到自责愧疚了,沈阿汣又道: “李霜,你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而且你有这样的心很好,这证明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刁蛮大小姐了,有担当了。 只不过,你现在的力量还很有限,你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将自己变得强大,万事量力而为,才是最聪明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我知道了。”李霜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沈阿汣在她的心里已经不仅仅是个朋友,她将她看成姐姐,一个信赖的姐姐,跟沈阿汣的这份感情,她很珍惜。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霜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四皇子便在皇宫召集耀国群臣,提出择日登基的事宜。 四皇子原本是一个出逃的犯人,忽然间发动兵变,引起暴乱,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朝堂, 说要登基为帝,即便是之前就支持四皇子继位的大臣也难免接受不来。 在很多大臣的眼里,江褚是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但是一个叛国通敌的皇子,还从天牢越狱出逃,也是跟江褚的罪行没有两样的。 因此当很多人看见四皇子出现在金銮殿上的时候,是既震惊又不欢迎的。 “四皇子不是从天牢潜逃了吗?怎么会又回到京城了?” “你不知道吗?昨天京城的军队就是四皇子的人,昨天四皇子已经铲除了江褚和他的势力,恐怕就是为了回来争夺这皇位的。” “但是四皇子手里怎么会有军队呢?以前也没有听说过四皇子手中有兵权啊。” “这谁知道啊,你们说,该不会是四皇子的私养的兵吧?” 大臣们各自有各自的猜测,在底下窃窃私语,暗暗想着该怎样面对忽然归来的四皇子。 四皇子冷眼看着大臣们交头接耳的举动,不动声色地看了丞相一眼。 丞相从队列中走出来,面向众臣,拔高嗓音道:“各位大人,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乱臣江褚已经潜逃,现在皇位空悬,耀国动荡不安,朝堂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四皇子今日召诸位大人前来,就是为了商讨登位一事,不知诸位大人有何意见?” 大殿中忽然安静下来,众臣纷纷抬头看向四皇子,眼神有点异样。 曾经,这群大臣里面十个有八个支持四皇子继任皇位,可是此时非彼时,一切已经不同,四皇子是个有通敌卖国之嫌的人,怎么有资格继承大统? “丞相所言,是指四皇子的登位事宜?”殿阁大学士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丞相点头道:“正是。如今皇室之中,只剩下四皇子一位皇子可以继承皇位,这个国家自然是应该交于四皇子手中的,难道诸位大人不这么认为?” 丞相在朝堂的地位很高,很多的大臣都以其马首是瞻,所以他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基本没有人敢反驳。 唯独方才那个大学士又道:“请四皇子、丞相恕罪,微臣认为,四皇子并不适合继承皇位。” 大学士向来都是直言不讳,丞相早已经习惯他的作风,所以并不感到奇怪,回头看了四皇子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才回过身来,问:“哦,大学士为何这么认为?” 大学士抬眼瞅了四皇子一下,仍旧面不改色地道:“先帝在世时曾判四皇子斩首示众之刑,其罪乃是通敌卖国,且当时证据确凿。、 臣以为,虽然四皇子肃清江褚及其党羽有功,但是最多功过相抵,然四皇子之污名仍然还在,着实不适合坐上龙椅,引得天下百姓议论。” 四皇子看着大学士,冷然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敬佩和尊重,此前大学士是最支持他的人之一,但是现在却能不偏不倚地说出这样的话,委实是刚正不阿。 “大学士,本皇子之前被先帝以通敌之罪判斩首示众,本皇子敢说,当时先帝是被奸人蒙蔽了双眼,而那些所谓的证据也是不尽不实,本皇子从未生过背叛耀国背叛先帝的心思。” 四皇子之所替自己解释几句,只是在做一个应该走的步骤,并不是希冀大臣们相信自己,况且,现在时过境迁,先帝也已经驾崩,已经没有弄清真相的可能。 果然,大多数的大臣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四皇子也不在意,直接问道:“本皇子是先帝仅剩的唯一的血脉,理应继承皇位。 并且,准备在三天之后昭告天下,举行登位大典,众位卿家有何反对意见的,此时尽管提出来!” 群臣面露震惊,纷纷面面相觑。四皇子继位,他们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现在四皇子手中握有大权,他们畏惧他,说话并不能个个都跟大学士那样大胆,下意识地都看向大学士。 大学士思索片刻,还是不改口:“臣不赞同,请四皇子恕罪!” 而后殿中大臣纷纷附议。 四皇子面不改色,看着这群大臣,表现得十分从容,什么都不说,命令宫人将之前南宫御烨等人在御书房里找到的遗诏拿来。 “此乃太上皇留下的遗诏,上面的指明让本皇子继承皇位,各位大人请过目。” 宫人恭谨地捧着遗诏,走下玉阶,行至众臣跟前,让他们一一过目。 群臣看到这份遗诏时的第一个反应都是震惊。但是很快,大学士就提出了疑问:“这份所谓的太上皇的遗诏,从未有人见过,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其存在。 如果太上皇当真留下过这样一份遗诏,那么先帝怎么会继位?不是早就应该由四皇子您继位吗?” 另一为大臣附和道:“大学士说的是,凭空冒出来一份遗诏,实在令人不敢相信,臣很难不怀疑这份遗诏的真伪。” 四皇子的面色不变,宽袖下的双手却悄悄地攥得更紧了。 现在的局面正是他最为忧心的,这份遗诏是太上皇所留,却一直被先帝扣留着,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先帝虽然是太上皇的胞弟,但说白了,他继位时也是跟江褚差不多,是逼着太上皇退位的,自然不会让这遗诏面世。 但先帝当年继位的真相,只有皇室内部的人知道。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四皇子登基 但先帝当年继位的真相,只有皇室内部的人知道,大臣们是不知情的。所以四皇子在这个时候,即便说出苦衷,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会因此而多上一条诋毁先帝的罪名。 四皇子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群臣因为他之前被先帝打入天牢的事情而不敢信任他,所以不同意他登上皇位,这正是证明这些大臣都是耀国的忠臣。 但是目前,大臣都怀疑这份遗诏的真伪性,他不得不觉得棘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丞相站了出来,浑厚的声音道:“诸位大人,本官可以作证,这份遗诏绝对真实。” 大臣门纷纷将视线投向丞相,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因为当时太上皇立下这份遗诏的时候,本官就在一旁。 太上皇英明,就是怕事后会有意外发生,导致四皇子不能顺利登位,因此才召了本官进宫,做这个见证。” 四皇子对丞相投以感激的目光。丞相的为人众所周知,有了丞相的作证,群臣便不会再有所怀疑。 群臣听了丞相坚定的话,心底的怀疑果然渐渐打消,但是大学士为人严谨,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下官还有一个疑问,太上皇当年分明有自己的皇子,为何要传位于作为侄儿的四皇子呢?” 丞相轻轻一笑,道:“当年太上皇的考虑是,诸位皇子都尚且年幼,不足以掌控皇位,治理一个国家。 四皇子虽然不是太上皇的亲子,但太上皇将四皇子视若亲子,而且欣赏和肯定四皇子政治上的才华,他相信四皇子可以把耀国治理好。 因此,与其把耀国江山交给自己不能胜任的皇子,倒不如交到四皇子的手中。” 丞相的解释很有说服力,大学士很显然也是没有话反驳了。于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经过几番商讨,终于没有人再对四皇子的登位提出反对意见。 四皇子当即在金銮殿上就宣布三天之后登基,群臣恭贺。 因为即将登基,四皇子没有再回之前的住处,而是留在了皇宫,处理国家事务以及登基的事宜。 这三天里,沈阿汣都一直待在住处休养,京城已经恢复平静,丞相府也安全了,李霜便回了丞相府,没有人打扰沈阿汣,她休养得很好,但是也感觉有点无聊。 南宫御烨虽然人在耀国,但黎国的大小事务都会通过暗卫传到他的耳朵里,若是遇到大事,他也必须亲自过问,所以不可能像沈阿汣这样闲。 尤其是前几天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除掉江褚的事情上面,事务堆积了不少,这两天急着处理,所以几乎一天到晚都是待在书房里,埋首于公文之中。 三天过去,四皇子登基,在皇宫举行登基大典,而后再着冕服出行受百姓朝拜。 百姓跟大臣不同,他们的想法很单纯,只记得四皇子的善待百姓的善行,对于不久之前, 四皇子通敌叛国的谣言早就不放在心里,四皇子登位,于他们而言是一件大好事。 登基这天,所有的百姓都出门观礼。 第二天,四皇子在朝堂上当众宣布,要撤回在耀国边境的军队,不再跟黎国开战。 此举遭到群臣的反对。尤其是之前的主战派,强烈反对撤回大军,声称这样做有伤国体。其中一个武官这样劝道: “皇上,此战原本就是耀国为了维护国家尊严而奋起,如果再这个时候主动撤回军队,别国的人岂不是会认为咱们耀国怕了他黎国?这要是传出去,耀国还有何颜面?” 四皇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神情却是淡然的,唇角轻扬道:“林爱卿所言不无道理,但是李爱卿可知道,耀国开战的边境,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朕此前亲自看到过,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有的甚至连一口热饭都吃不到。这就是连年征战的带来的后果。 现在的耀国因为跟黎国打仗,已经损耗了元气,再也经不起战乱了,长此下去,迟早会给耀国的子民带来更大的灾祸。、 国家尊严固然重要,但是朕认为,黎民百姓更加重要,如果一个国家连自己的百姓都保护不了,何谈尊严?” “皇上,正是为了边境的百姓,才不能就此撤军,黎国虎视眈眈。 若是此时撤军,黎国一鼓作气扑向耀国边陲,城池尽失,那对黎民百姓来说,才是更大的灾难。”另一名大臣说道。 四皇子跟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的交情,让他选择相信,黎国不会肆意挑起战乱,但是在场的大臣们不知道。 而且这些大臣,或许他们是为了黎国好,但是他们从来不会顾及百姓,这一点,令他很懊恼。 紧接着,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向四皇子进言,提出反对耀国撤兵的意见。 对于四皇子,大臣们是怀有轻视心理的,四皇子素来都是待人和善,平常见了谁都和颜悦色,因此令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 甚至于现在,大臣们都认为他镇不住朝堂,又是新君上位,皇位尚未坐稳,因此平常那些说话谨慎小心的人都开始活跃起来。 四皇子是生性醇厚,但是并非傻子,这群臣子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冷冷地笑了一声,道: “诸位爱卿如此齐心协力,可真是团结,尔等一口一个国体,一口一个国家尊严,当初江褚谋权篡位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团结起来,喊出你们那一套国体尊严来?” 这句话令大臣们很是愤怒,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江褚夺位,他们的确愤慨,但是为了保命,他们选择了臣服和沉默。 于他们而言,这是他们过去的一个污点,连他们自己回想起来都看不起自己,因此当四皇子这样讽刺他们的时候,愤怒之后,剩下的就是羞愧,以至于无话可说。 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四皇子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撤军的事,朕心意已决,不必再劝,朕立刻就下旨,命令谈元帅撤军。” 朝堂上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再提出异议。 下了朝,四皇子处理完公务,便微服出宫,来到南宫御烨等人的住处。自从那日在皇宫分别,四皇子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就一直没有再见过面。 如今局势已定,很多事情,需要聊一聊了。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君王威仪 四皇子现在贵为皇帝,谁见了他都是一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的模样,这让四皇子一时难以适应。唯有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除了称呼改变了,其他的还是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 四皇子进屋后,南宫御烨则请他在桌旁坐下,然后自己和沈阿汣也坐下,给四皇子倒了杯茶,问道:“皇上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们夫妻说?” “是。”四皇子微微一笑,对于对方的随意并没有感到不满,反而有种放松的感觉。 “这段日子以来,二位对我的帮助,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往后也会记在心里,今日来,就是要先对二位表示感谢的。” 南宫御烨淡淡笑着,道:“皇上也不必说谢字,我们之所以帮你,最终的原因也是因为帮到你,才是对黎国好,对两国的百姓好。 说到底,我们是出于私心,你和我们属于各取所需,没有‘帮助’之说。” 虽然这的确是事实,但是经南宫御烨的嘴一说出来,就莫名多了一种疏离感和交易感。四皇子不置可否,换了一个话题: “之前我不止一次询问过二位的身份,但是二位的回答都是时机未到,不知现在时机可是到了?二位能否告诉我,你们究竟是黎国的什么人?”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淡笑道:“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后会不愿意相信我们,现在既然已经事过,自然应当告知。 我的确是段鑫玉的徒弟求陌然,只不过我还有一层身份,是黎国的皇后,而我的夫君,则是黎国的君王南宫御烨。” “你们是,黎国的帝后?” 四皇子不可谓不震惊,听到沈阿汣的话之后,惊讶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是猜测这二人与黎国皇室有关,知道他们身份高贵,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竟是皇帝和皇后。 四皇子觉得,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倘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们是黎国的帝后,他大有可能是不会跟他们合作。 震惊过后,四皇子冷静下来,拱拱手道:“一直以来,朕不曾识得黎皇与皇后身份,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莫要怪罪。” 此刻他已经自称“朕”,也就意味着他是耀皇的身份跟对方交谈,不再是盟友,身份改变,距离在无形之中也改变了。 南宫御烨淡淡道:“既是不知情,那就无所谓怪罪,耀皇不必忧心了。”谈话拘谨起来,也就少了起来。 说了几句之后,四皇子道:“朕已经下令,从耀国边境撤军,不再与黎国开战,不知黎国方面……” 南宫御烨轻轻握着手中的瓷杯,目光深凝,道:“耀国若然撤军,黎国断然也不会无端挑起战乱,先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待朕回到煌州城,便立刻班师回朝。” 两国停战,这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帮助四皇子夺位的最初的目的,耀国既然停战,黎国当是求之不得。 四皇子听南宫御烨这么说就放心了,想了想,道:“朕此来,还有一件事想跟黎皇说,两国交战数十年,边境的百姓一直都处在战乱之中,饱受流离之苦,这么多年,民不聊生。 经过上次在边境走过一遭之后,朕意识到,两国急需休养生息,彻底休战。 所以,朕想让耀国跟黎国两国修好,再没有战争,为两国的黎民百姓开创一个和平盛世。不知黎皇以为如何?”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同意”两个字。 沈阿汣毕竟是一个妇人,在外人面前,不宜谈论过多的国家大事,所以一谈到这方面的事情,她就会乖乖地闭上嘴沉默地坐在一旁,让南宫御烨去回答。 南宫御烨露出一抹极其淡然的笑容,道:“朕跟耀皇的想法是一样的,两国若能重修旧好,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流离失所,那是朕乐于见到的。” 四皇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两国有意修好,那么作为皇帝和皇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就应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耀国大臣和百姓面前,与耀国签下和平协议,放可算谈和成功。 于是,第二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决定先回煌州城,然后递上国书,以黎国帝后的身份和和谈的名义来到耀国京城。 而四皇子第二天则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宣布从边境撤军,然后下达国书到黎国,开始筹措和谈事宜。 本来撤军就引起了大臣们的反对,和谈一决定一出来,就更加令群臣愤然提出反对意见。 “皇上,黎国奸诈狡猾,岂会真心与耀国和谈?您千万不能轻易下此决定啊,小心被黎国人给骗了。”一武将进谏道,语气就像长者教训自己的晚辈一样,全然不将君主当成君主。 四皇子眯了眯眼睛,冷笑道:“蒲将军是说朕识人不明,没有头脑吗?” 蒲将军被四皇子这冷冽的声音给下了一跳,急忙抬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表面上虽看上去和颜悦色,但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令人不敢忽视。 那是唯有王者身上才能散发出来的气息,果然登上了那个位子的人就是不一样。蒲将军如斯诽腹,急忙躬身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为耀国和耀国的百姓考虑,还请皇上明鉴。” 四皇子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道:“哦,是吗?蒲将军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就应该亲眼见到过边境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你若真为百姓考虑,就万不会劝朕继续攻打黎国,将百姓的生死弃之不顾。” “这……”蒲将军忽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四皇子紧盯着蒲将军,心中暗暗冷笑,他在这朝堂待得也够久了,什么人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所以只要他们一站出来说话,他就知道他们什么目的,一点也糊弄不了他。 蒲将军此人虽然忠于耀国,但也只是耀国江山,而不是耀国的君王,更加不是那种拥有一颗爱民之心的忠臣良将,他所在乎的就是功名利禄,跟朝堂上的很多大臣一样。 有了蒲将军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其他的大臣本来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该怎么劝说,接下来也只好把满腹的话给吞回去,不敢做声。 四皇子君王威严尽显,在大臣们心目中的形象也在慢慢改变,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子,就不可能回头,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准备和谈 四皇子见大臣们都不说话了,心中甚是满意,道:“既然现在诸位爱卿都没有异议了,来人,拟旨! 为了耀国百姓安居乐业,朕决定将从边境撤军,与黎国和谈,以达两国长久之和平。” 群臣低着头,满心的不同,但是不敢说出口,只好默默地生闷气。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回到煌州城的同时,耀国的圣旨也到达青州,很快就撤回了军队。几乎是撤军的同一天,耀国的国书也抵达煌州城。 来送国书的使臣转达耀皇的旨意,讲明要与黎国和谈,以求两国永久和平,并邀请黎皇和皇后前往耀国京城商谈和谈事宜。 黎国的诸位将军除了易穆阳和沈傲天,其他的人并不知道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与四皇子之间的关系和交易,只想着耀国忽然撤军实在是太过蹊跷,生怕是敌国的阴谋。 因此纷纷不同意南宫御烨前往耀国京都。秘密跟四皇子联盟的事情,南宫御烨不方便公开透露。 所以并没有跟诸位将军解释,只是说耀国的新君是个深受百姓爱戴,宅心仁厚的君子,愿意相信耀皇一次。 众位将军执意劝解,南宫御烨则执意不听劝,到了最后,将军们没有办法,瞒着南宫御烨找到了沈阿汣这里。 杜升道:“皇后娘娘,臣等知道娘娘与皇上感情深厚,皇上会听您的劝说,去耀国的这件事非同小可,万一中了耀国皇帝的计,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请皇后娘娘劝劝皇上,万不可前往耀国京都。” 其他的将军们都跟着附和请求:“请皇后娘娘劝说皇上……” 沈阿汣看着面前的这几位将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也是支持南宫御烨的吧? “诸位将军,你们的担心,本宫很理解,本宫也跟你们有同样的顾虑,可是诸位将军也应该知道,皇上向来是个有主见而且有远见卓识的人,他的眼光,本宫是深信不疑的。 因此,皇上的决定,本宫不会去质疑,也不能答应诸位去阻止皇上。抱歉了。” “皇后娘娘……”将军们还欲再说,段鑫玉忽然进来,铁着一张脸,道:“皇后娘娘身体抱恙,不能劳累,各位将军还是请回吧。 否则,皇后因为尔等为难而累垮了身体,皇上知晓后,只怕会龙颜不悦。” 几位将军见沈阿汣并不愿意劝解皇上,又听段神医说皇后身体抱恙,不禁感到失落,悻悻地退了出去。 待他们走后,沈阿汣对段鑫玉道:“师父,这些都是对国家有功的忠臣良将,您就不能对他们客气一些?” 段鑫玉把药递给沈阿汣,冷哼一声道:“为师我不管什么国家什么良将,只知道你现在的身体虚弱得很,不能受半点累,谁要是耽误你休养,为师就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沈阿汣听了心里暖暖的,长辈之中,除了沈傲天,也就只有段鑫玉对他这样好了,但他跟沈傲天又不一样。 为了不让沈傲天担心,沈阿汣得时刻表现得成熟,但在段鑫玉面前,她可以是个孩子,可以什么都不用顾虑。 “师父,谢谢你。” 段鑫玉瞥了沈阿汣一眼,她已经皱着脸在喝药,还是跟以前一样讨厌喝药,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他这一生无子女,但有两个徒弟,阿涵和沈阿汣,他早就将他们当成亲生子女看待。 “好了,喝完药就休息吧,为师先走了。” 南宫御烨回到煌州城之后就一直忙碌,简直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早出晚归,晚上要直到深夜才回来。 通常等他回来时,沈阿汣都已经睡着了。但是今天沈阿汣的精神好一点,还坐在床头看书。 “怎么还没有睡?”南宫御烨坐到沈阿汣身旁,温柔的眉眼落在她身上,格外迷人。 沈阿汣合上书本,在南宫御烨的脸上亲了一口,道:“等你啊。”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头:“段神医说了,你应该多休息,不能熬夜的,怎么又不听话。” “我今天心情好,精神也特别好,所以根本就不困,你不用担心。” “哦?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让你心情这么好?” “也没有啊,我就是因为这场战事要结束了,所以心情很好。”沈阿汣轻轻靠在南宫御烨的胸膛上,呢喃道:“我等战乱结束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南宫御烨抱紧了沈阿汣,露出了少有的轻松的笑。实际上,他也等那一天很久了。他多想能够与沈阿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翌日一早,南宫御烨带着一支队伍,从煌州城出发前往耀国京城,商谈和谈事宜,沈阿汣随行,一同随行的还有易穆阳、沈傲天。杜升等几位将军。 四天之后,队伍抵达耀国京都,耀国的群臣和百姓在城门口迎接,声势浩大。 沈阿汣坐在马车内,挑帘往外看了看,本以为耀国人对黎国人肯定是深恶痛绝,见到黎国队伍脸色应该不会太和善。 但没有想到,她看见的却是百姓们个个站在街道两旁,喜笑颜开。看来,百姓们真的已 经太渴望和平了。 到了皇宫,上官曜也就是四皇子,亲自站在朝阳殿前接见,场面壮观而和谐。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 耀国的大臣们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但是心里却对黎国人怀有很深的戒心和痛恨,同样的,黎国随行的将军和大臣也对耀国带有戒备,双方都是一样的心思。 唯有少数几个知情者是怀着美好的心情来商谈和谈之事的。 进入朝阳殿之后,双方也没有进行多余的客套,很快就商讨起了和谈的事情。 上官曜坐在东道主的主座上,含笑道:“朕已经拟好了和平协议的条款,黎皇先看一看,若有觉不妥,大可当即提出来,重新再议。” 宫人将协议捧过来,南宫御烨展开细看,面色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在看到其中一条写着“耀国将割让明州、礼州两座城池给黎国”时,还是有些意外。 此次和谈跟上几次不同的是,两国的君王是有交情的,所以只要不碍到彼此国家的利益,彼此都不会提出出格的要求。 所以,尽管这场仗严格意义上来说,是黎国战胜了,但是除了让耀国退兵,南宫御烨并没有提出别的要求,但是上官曜居然主动要割让两座城池给黎国,是为何意?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赠送宝物 不是南宫御烨多心,只是事关国家大事,总不能不多留一个心眼。沈阿汣坐在南宫御烨身边,也瞟见了里面割让城池的条款,不免觉得疑惑。 抬头看向上官曜,却见他笑得坦然,完全没有半分别的意图的样子,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这才觉得,可能是他们多虑了。 直到把协议看完,南宫御烨才将协议放回宫人捧着的托盘里面,道:“朕仔细看了,并五什么不妥之处。 耀皇的诚意,都体现在协议上面了,朕替黎国的百姓对耀皇表示深深的谢意。” 上官曜牵起嘴角微微笑,道:“既然黎皇没有意义,那么这份协议就此作为两国的和平条约书了。来人,宣读条约!” 宫人捧着协议,郑重其事地来到丞相身边,丞相拿起协议行至丹陛之上,转身面对众臣,用洪亮的声音将协议一条一条宣读出来。 这份协议其实是十分公平的,两国的利益都没有触犯,除了耀国割让城池那一条。 耀国的大臣们听到耀国将割让两座城池给黎国,当即就变了脸色。 提前撤军就算了,丢尽脸面就算了,还要割两座城池给黎国,这不是明摆着黎国欺负人吗?黎国皇帝是真的以为耀国怕了黎国不成? 大臣们纷纷用愤恨的眼光瞪着南宫御烨以及黎国随行的文臣武将,暗暗咬牙,恨不得将他们吃进肚子里似的。 黎国的大臣震惊之余,也是颇疑惑的,但更多的是满意。他们认为,这样才更加显示出耀皇和谈的诚意,并不在乎对方那要杀人的眼神。 耀国的大臣们虽然很不满意这份协议,但是在这庄严的场合,他们不敢当众在上官曜面前发出质疑的声音。 毕竟不管怎么样,上官曜一开始就已经说了,这份协议是他亲自草拟的,如果他们提出质疑,那就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协议宣读完毕之后,上官曜和南宫御烨两人起身来到大殿中央的桌案前,同时盖上各国的国玺。 玺印一下,两国的和谈成功,就算协议生效了。 上官曜给黎国和谈的一行人安排在京城的驿馆住下,南宫御烨和沈阿汣自然也是住在驿馆。 和谈结束之后,南宫御烨、沈阿汣和随行的大臣们便来到驿馆休息。晚上将有一场庆祝和谈成功的宴会,在皇宫举行。 下午,上官曜微服出宫,悄悄来到驿馆。 因为是微服出宫,所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驿馆中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 南宫御烨含笑问道:“耀皇此时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上官曜喝了一口茶,道:“朕知道,黎皇对于朕在协议里加上割让城池这一条款很是诧异。” 南宫御烨不置可否:“朕所求不过是两国和平,并不曾有这一要求。” “朕知道。朕这么做,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朕想让黎皇以及黎国的大臣们知道,朕是真心和谈。 其二,明州和礼州两地,在几十年前本就是黎国的国土,耀国虽然统治这两地几十年,但是那里的子民始终不服从耀国的管制,在这几十年间,没有少闹出起兵造反的事情。 朕以为,既然这两地的子民怀念故国,不如就随了他们的心愿,朕还得以做了个顺水人情,何乐不为?”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一副终于了然的样子。 本来沈阿汣就要去找上官曜要红雪莲做解蛊毒的关键药材,既然上官曜来了,沈阿汣就直接问了:“耀皇,我在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上官曜挑眉,笑道:“皇后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阿汣道:“我之前有问过你关于耀国的一味珍贵药材,红雪莲的事情。不知道耀皇可还记得。” 说起红雪莲,上官曜回想了一下,似乎记得的确有这么回事,红雪莲是耀国的宝物,只此一株,藏在皇宫里面。 当时因为江褚还在皇宫,所以无法找寻这味药材,现在上官曜当了皇帝,要找红雪莲就容易得多了。“朕记得,红雪莲是皇后要用来解蛊毒的。” “没错,”南宫御烨道:“红雪莲是解阿汣身上蛊毒药材中最关键的一味,缺一不可,所以,朕在此想向耀皇讨要,耀皇可以出价,不论是什么样的条件,朕都可以接受。” 上官曜淡然一笑道:“之前朕身中蛊毒,是皇后和段神医妙手仁心将朕的毒给解了,朕才得以活到今日,红雪莲就当朕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了,不必出价了。 等朕回宫,立刻就命人找寻红雪莲。” “如此,就多谢耀皇了。”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同声道谢。 说完事情,上官曜就回了皇宫。 下午黄昏时分,南宫御烨带着沈阿汣和黎国随行的大臣们进宫赴宴。今天的宴会是国宴,所以凡是耀国的大臣都得出席。因此,即便很多大臣不愿意出现在这个宴席上,也不得不去。 耀国的大臣都还计较着割让两座城池的事情,所以并没有给黎国人多少好脸色,私下里还暗自议论此事,表达自己的愤怒。 对此,上官曜就假装没有看见。既然他都不在乎,那么南宫御烨等人就更加不在意了。宴会虽然稍显死气,但总体也还算融洽。 等到一支歌舞退下之后,上官曜从宫人手中接过一个紫金锦盒,道:“此乃敝国只特有药材红雪莲,具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之功效,是难得的宝物。 黎皇初次来到耀国,朕也没有什么好赠送的,特赠此薄礼,还请黎皇不要嫌弃。” 这一下子,可真是完完全全地惊呆了在场的耀国大臣了,黎国人或许不知道,但他们是很清楚的,红雪莲是耀国的宝物,而且世上只有这么一株,绝无仅有。 皇上却将这么贵重的药材就这样送给了黎国的皇帝?这未免太大手笔了吧? 大臣们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上官曜对南宫御烨这么信任,之前的撤军跟和谈可以说是信任,那么现在赠送宝物,就更像是在讨好了。 可是,耀国只是跟黎国和谈而已,又不是臣服,何以至于这般讨好?这时他们都不禁回想起之前相传他与黎国人勾结的事情,难道是真的? 在大臣们惊讶的目光中,上官曜将红雪莲赠送给了南宫御烨,这也充分表明了,他跟黎国交好的决心,虽然耀国大臣不太接受,倒是令黎国大臣刮目相看。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晚宴 晚宴在复杂的气氛当中进行,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奇怪的表情,尤其是耀国的大臣。 协议已经签订,耀国和黎国修好,不再开战已经成了事实,不可更改。 不过耀国众臣还是不太相信,一心认为,两国的和平,除了那一纸协议,还应当建立起其他的关系,来保障这所谓的和平。 于是,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大臣说道:“启禀皇上,黎皇,既然两国已经重修旧好,永修和平,那微臣有一个建议,不如两国联姻,来一个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另一人附和道:“江大人所言甚是,依臣看琳阳公主就甚是合适,之前因为种种误会,耀国未能与黎国结成秦晋之好,造成遗憾,这一次正好将遗憾弥补回来。” 此话一出,耀国的大臣都露出了一丝笑容,黎国的大臣则纷纷都看向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等待他们的反应。 上官曜也将视线投向南宫御烨两人,心里却已有了答案。 南宫御烨将脸沉了一沉,说道:“耀国众位大臣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两国的和平,不是靠一桩婚姻就能够维系的。 如果将来贵国有心违反协议,就算将贵国的公主嫁到黎国,也未必能够维持好这一份脆弱的关系,因此朕认为,联姻是没有必要的。” 这话说的很不中听,首先南宫御烨就说了一句如果耀国有心违背协议,这足以表明他怀疑耀国的诚心,然后他又不加任何粉饰地拒绝了联姻这一提议。这让耀国的大臣们很不高兴。 转头看向上官曜,却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南宫御烨又继续说:“再者,敝国身份上能够配得上琳阳公主的青年才俊都已经成婚,恐怕是再找不出来与之匹配之人了。” 他这是在故意打马虎眼儿。 耀国众臣被南宫御烨几句话堵得想发火。 当然,耀国的这群大臣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待南宫御烨拒绝之后,马上又当做不在乎他的话,道: “黎皇此言差矣,两国的关系若能有一段联姻来维系,自然就更加稳固,不管是对于黎国还是耀国,都是有利无害的。 至于人选方面,何须再另择人选?黎皇您不就是整个黎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么?黎国的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 沈阿汣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却暗暗冷笑。“这是自然,皇上是天子,黎国的青年才俊里面,哪个能跟他相比?” 那个大臣把话头抛给她,实际上就是想让她帮着劝劝南宫御烨的意思,但是沈阿汣却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的女子,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南宫御烨看了沈阿汣一眼,笑道:“这位大人的夸赞,朕当真是受之有愧。只是朕已经娶妻,后宫只能有皇后一人,不可能再另娶她人,琳阳公主与朕,是注定无缘了。” “这……”那大臣被南宫御烨这一句“后宫只能有皇后一人”给彻底惊得说不出话。在场的耀国大臣都震惊地看着南宫御烨,这是他们听说过的,最令人惊讶而又不敢置信的话。 一个皇帝只有一个女人?这么怎么可能? 而黎国的大臣早就已经习惯了,相比较起来,比耀国众臣淡定多了。 上官曜望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二人,没有因为他们的拒绝而感到气愤,反而对他们产生了敬佩之心。他想,或许将来自己也可以像南宫御烨一样,后宫只有一人。 那样的话,他母妃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在他的身边了。 刚才那个大臣气得脸都绿了,当即一屁股坐回原位,嘴里愤愤地嘟囔道:“哼,作为堂堂一国皇后,竟然如此没有容人之量,竟想霸占着皇帝,这已是犯了七出之条。 如斯嫉妒心重的人,怎么配为后?” 其他大臣纷纷表示赞同,都对着沈阿汣指责了起来。 沈阿汣感觉很无语,明明一口回绝的人是南宫御烨好吧?怎么就把怒火撒到她身上来了? 莫名其妙被人指指点点,沈阿汣很郁闷,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即就要拍桌子。南宫御烨忽然握住了沈阿汣的手,没有理睬那些大臣,直接看向上官曜道: “耀皇,贵国的这些大臣可真是忠心的很呢,连朕这个黎国皇帝的家事都要伸手掺和进来,将来耀皇你的家事,恐怕也要由他们做主才行了。” 这话明显是在借着发火的由头挑拨离间,群臣忽然就不敢说话了。 上官曜的脸色渐渐地阴暗了下来,看起来心情相当地不好,当然,他不是真的信了南宫御烨的所谓挑拨离间的话,而是被他的话给提醒了。 在这里,除了同样是帝王的南宫御烨,就是她地位最高,而他是耀国的帝王,耀国的大臣们却旁若无人地代替他跟黎国皇帝谈起了联姻之事,这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群大臣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上官曜冰冷的视线在下面掠过,顿时鸦雀无声。 他在心里跟自己说,看来是要好好地整顿一下朝堂了。 “今日做客的,是黎国的皇帝和皇后,而你们只是耀国的大臣,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耀国和黎国虽然签订了和平协议,但是彼此相互尊重,互不干涉。 朕都没有资格指责什么,你们竟敢在此指指点点,这是对黎皇和皇后以及整个黎国的大不敬!” 上官曜的语气中掺杂着浓浓的愤怒之情,令人听了不禁颤抖。耀国的大臣们不敢再多言。 过了一会儿,上官曜才又说道:“好了,今夜宴会是为了预祝两国和平,至于联姻之事,就往后再说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宴会有了这样的一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后面就一直气氛怪异,没有过多久便散了。 上官曜慷慨赠送红雪莲,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深深感激,于是在宴会散去之后,两人亲自去见了上官曜一面,对红雪莲和刚才在宴会上他为他们说话表示了感谢。 上官曜只笑道:“朕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耀国和黎国的和平,别无他求,所以朕希望,从今天开始,黎国和耀国真正处于和平状态。 而且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份协议,而是更多的为了黎民百姓。”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蛊毒可以解了 告别上官曜之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离开皇宫,回了驿馆。 劳累几天,沈阿汣的精神不是太好,身体又开始隐隐作痛,但是因为还可以忍得住,她并没有让南宫御烨察觉,只是默默地忍着。 直到了驿馆里面,陈尚找南宫御烨有事,沈阿汣趁机将他劝走,才回房运出内功调息,稍微压住蛊毒,然后拿着红雪莲去找段鑫玉。 沈阿汣目前的状况属于很不稳定的状态,所以为了确保她的身体安全,不管她去哪里,基本上段鑫玉都会跟着去。 只不过因为今天的宴会是绝对正式的,只有双方的大臣才能出席,所以段鑫玉才没有去。 沈阿汣进门的时候,段鑫玉就看出了她的异样,连忙问道:“蛊毒又发作了?” “就是有点疼,没什么大事。”沈阿汣犹自逞强道,拿出锦盒递给段鑫玉道:“师父,这是缺的那一味药材红雪莲,耀皇将它送给了我们,您拿着吧。” 段鑫玉接过锦盒,立刻打开查看,见里面躺着一株手掌大小的干枯状态的雪莲,呈暗红色,低头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 “嗯,不错,的确是红雪莲。这下子,再过两天,你的蛊毒就可以解了。” 解药的炼制并不容易,就算熟悉流程,也至少要花上三天的时间,所以也是不能太急的。 闻言,沈阿汣松了一口气,既然段鑫玉肯定地说了,就绝对不会错。她已经被这该死十日断肠蛊给折磨死了,实在想快点再快点摆脱。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师父了。” 段鑫玉瞥了沈阿汣一眼,皱眉道:“配药这样的事,有为师在,你不用担心。 倒是你自己,身体到了最脆弱的时候,千万记得要悠着点儿,能歇着就歇着,不要再出什么名堂了,否则,为师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明不明白?” 沈阿汣微笑着点点头,道:“师父放心,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知道保重自己,不会让您分心的。” 回到卧房后不久,段鑫玉就熬了药送过来,给沈阿汣压制蛊毒之用。 服了药之后,沈阿汣便躺下休息。但是因为到了最后的几天,所以药物的效用大大减弱,喝了药之后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发挥作用。 而且就算发挥作用,也无法完全抑制蛊毒,疼痛减弱不了多少。 南宫御烨处理完事务回来,就看见沈阿汣蜷缩着躺在床上,因为疼痛而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南宫御烨的心猛然就揪了起来,赶紧用袖子给她擦汗,心疼地道:“阿汣,你怎么样?很疼了么?” 沈阿汣的意识有些模糊,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南宫御烨,视线也有点朦胧,但听见他的声音,心就稍微安定些,勉力挤出一丝笑容,道: “我、我没事,不、不要担心,疼一会儿、就好、好了。” “怎么会没事?你都疼成这样了。”南宫御烨几乎是可以感同身受了,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我去喊段神医来给你看看。” “不用去了。”沈阿汣无力地抓住南宫御烨的袖子,声音软绵无力。 “没有用的,才刚喝完师父的药,但是药效发挥不了多少。已经是最后几天了,药物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用,只能干忍着。” 南宫御烨感到心里掠过一丝绝望,手足无措地抱住沈阿汣。“那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一些?” “你陪着我就好了。”沈阿汣不让自己露出痛苦的表情,声音轻飘飘的,小得几乎要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南宫御烨忽然两眼一亮道:“我扶你坐起来,我用内力给你压制蛊毒,上次都有用,这次应该也有用的。” 沈阿汣连忙阻止道:“不要。”上次南宫御烨输完内力给她就伤了他自己,好几天功力才慢慢恢复。 这次她的情况比上回要严重得多,肯定需要的内力就多得多,她怕南宫御烨会承受不住。 然而南宫御烨一心只想减轻沈阿汣的痛苦,根本不管沈阿汣反对,将她扶着在床上坐起来,而后径自运功给她压制蛊毒。 温暖的热流输入体内,沈阿汣很快就好受了一些,比药物竟然更有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沈阿汣感觉已经好多了,对南宫御烨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停下吧。” 南宫御烨没有听,继续往沈阿汣体内输内力,他很清楚,以沈阿汣目前的身体状况,只有一个时辰的调息是不够的,所以他还不能停下。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南宫御烨才收回手,因为短时间内流失太多宫里而脸色变得煞白。 “南宫御烨,你怎么样?”沈阿汣赶紧转过身看他,抓住他的手腕把脉,发现他的脉象不但紊乱而且虚弱,“我都说了不要为我浪费内力,你怎么不听呢?” 南宫御烨疲惫地睁开眼,看沈阿汣面色有所改善,终于放下了心,刚要开口说话,胸口一股热流猛然上涌,腥甜的味道灌满口腔,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南宫御烨!”沈阿汣大惊,赶紧扶住南宫御烨。 吐了这一口血之后,南宫御烨反倒觉得好受多了,抬袖擦擦嘴角的血,安慰道:“我没事。” 沈阿汣又急又气地盯着南宫御烨,鼻子一酸,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感动了。 “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我只是看你难受,我就想为你做些什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啊。”南宫御烨说话的声音很轻,夹杂着疲倦,令沈阿汣听了一瞬间心就软了。 沈阿汣吸吸鼻子,垂下眼睫,不让南宫御烨看见自己眼中闪烁的泪光。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南宫御烨和她是很像的,都一样的倔强,在遇到自己在乎的人和事时,都一样不计后果。 沉默片刻,沈阿汣轻轻地往南宫御烨的胸膛靠过去,慢慢地闭上眼睛,呢喃道:“我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才能遇到一个你。” 南宫御烨脸上挂着笑,听见“银河系”三个字就不禁迷惑了,问道:“银河系是什么?” 沈阿汣轻笑道:“银河系就是银河系喽,说了你也不明白。” 南宫御烨也不再追问,实在是耗费了太多的功力,需要好好休息。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告别 因为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黎国的队伍还要在京城多待两天。 李霜自从得知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竟然是黎国的皇后和皇帝之后,就一直觉得十分的震惊,原本早就想来见见沈阿汣,但又念及身份,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来到驿馆。 驿馆不是任何人都允许入内的,因此李霜毫无疑问被拦在了门口。 要是搁在以前,李霜肯定会摆出身份来,指着把自己挡在门口的侍卫,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但是现在的李霜,已经改变很多,也沉得住气了,耐心地跟侍卫们报上身份后,和颜悦色地道:“我是有要事来见贵国皇后娘娘的,烦请通报一声。” 侍卫怀疑地看了李霜一眼,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进去通报了。 这时,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李霜转头一看,只见上官曜身着玄色长袍纵马而来,到了驿馆门口便翻身下马,看见李霜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道:“你也在这儿,是来见皇后的?” 李霜含笑点头:“正是,此前受皇后的恩惠和指点颇多,过两日她就要回黎国了,此次分别,恐怕再难相见,臣女便来道谢。” 上官曜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一同进去吧。” 他是耀国的皇帝,侍卫们都认得,自然不会拦他。李霜便跟着上官曜顺利地进了驿馆。 上官曜是来找南宫御烨商讨国事的,一早就已经有人去通报。上官曜来过驿馆几次,知道沈阿汣居住的院子在哪里,便顺手地给李霜指了路。 “多谢皇上,臣女告退。” 看着李霜渐行渐远的背影,雪白的长裙在阳光下夺目耀眼,上官曜有一瞬间的晃神,很快又回过神来,轻轻地笑了笑。 李霜来到沈阿汣这边,一进院子,就看见院中的石桌旁正坐着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裙的女子,正是沈阿汣。 “阿……”李霜顿了顿,福了福身,改口道:“见过皇后娘娘!” 沈阿汣见她这副拘谨的模样,不禁笑了,道:“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守礼了?这可不像你啊。” 李霜微微一笑,露出娇俏的笑颜,道:“没办法啊,谁让你贵为皇后呢?我总不能跟以前一样,还姐姐姐姐地叫你吧?” “那有何不可?”沈阿汣挑眉道:“在私下里,你只管这样叫。对了,我听说,皇上已经封你为意云郡主了?” 李霜点点头:“嗯,是啊,几天前就册封了。”她说的很淡然,好像并没有多高兴。 沈阿汣疑惑地说道:“那我怎么看你似乎不大高兴啊,怎么做郡主的感觉不好?” “也就那样吧,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每天还是只能待在家里,闷得慌。”李霜事实上也是个爱折腾的人,一天不动就闷得紧。这一点跟沈阿汣很像。 沈阿汣调笑道:“皇上当初承诺过,你可以自己选择夫君,这些天,你就没有注意注意,哪家的公子入得了你的眼?” 李霜无奈地笑了笑道:“可别提这个了,如今耀国的京城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入眼的公子啊,一个个的,不是长相难看,就是人品恶劣,没一个能靠得住的。 与其浪费时间去找他们,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沈阿汣不禁失笑:“哦,我觉得要是他们的父母听见你这样贬低他们的儿子,不会太好受。” “那是事实啊,还不能让人说一说了?”李霜的骨子里还是原来的那个敢爱敢恨的洒脱女子。 沈阿汣想了想,笑道:“其实,皇上是个很不错的人,你有没有考虑过?” 李霜好看的秀眉蓦然皱了起来,疑惑的看向沈阿汣,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说到他?” “他不好吗?” “自然不是不好了,只是,”李霜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上官曜在一起,顿了顿,说道:“我觉得,我跟他好像不太适合吧? 而且,他是皇帝,我要是跟他在一起,岂不是就要一辈子住在宫里了?想想都觉得烦闷。还是不要了,皇上再好,也还是留给别的女子吧。” 闻言,沈阿汣不再说什么,李霜似乎真的对上官曜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就像她所说的,她想要自由的生活,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再者就是,她的脾气,根本就不适合皇宫。 黎国和耀国签订和平协议的事情,不出两天就在耀国上下传遍了,而黎国的边境先得到消息,也迅速将消息往东传,不多久黎国百姓也都知晓。 百姓们因为厌倦了战争,一听到两国休战的消息时,都兴奋得要跳起来了,耀国和黎国两国的人民,都在称颂他们的君主英明。 这一战,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耀国先撤的兵,而且耀国还割让了两座城池给黎国,所以是黎国战胜。 沈阿汣当初在出征时立过军令状,只要此战得胜,就不得再干涉后宫立妃之事,大臣们也答应了,现今黎国战胜,大臣们便不得不履行当初的承诺,同意空置后宫。 本来南宫御烨要班师回朝,但是从煌州到京城,至少也要半个月的行程,沈阿汣的病情已经撑不了这么久。 因此南宫御烨决定暂时先留在煌州,等待沈阿汣的蛊毒解了之后,再回去。 大军自然是要撤的,否则耀国那边不好交代,于是思前想后,南宫御烨任命沈傲天和易穆阳二人先带领大军回京。 大军撤走之后,段鑫玉的解药也炼制得差不多了,一共炼制了两份,一份给沈阿汣,另一份则给司徒麟。 “现在解药虽然有了,但是这十日断肠蛊不同于普通的蛊毒,其毒性霸道无比,即便服下解药,也要身体能够撑得住才行,换句话说,解毒就是九死一生。” 段鑫玉颇为担忧地说道。 南宫御烨紧锁愁眉,沈阿汣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真的很担心,她能不能撑得下去。 “段神医,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阿汣顺利地度过此次难关呢?” 段鑫玉摇摇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旁人能做的很有限,主要的,还是要靠解毒之人他自己。” 段鑫玉的话,让南宫御烨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回到房间后,看着熟睡的沈阿汣,满心忐忑。 自从沈阿汣中了蛊毒,他就没有一天安心过,本以为就要解脱了,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有一关。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解毒 在服下解药之前,段鑫玉还是将将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阿汣。 “服下解药之后,你体内的蛊毒会在解药的作用之下,与药性发生强烈的抵抗,在你的体内不断地翻腾,因此,你将会十分痛苦。 而且,你的身体很虚弱,我不能保证你能够压得住药性和蛊毒的双重作用,是否解毒成功,就要看你自己了。” 段鑫玉将最坏的情况说了出来,沈阿汣听了却笑道:“没关系,我相信我能够挺过来的。” 南宫御烨走过来,握住沈阿汣的手,道:“我也相信你能挺过来的,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直到你完全恢复如前。” “好。”沈阿汣点点头,当然心里是担心的,也是不确定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她除了鼓励自己,不让旁人担心,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段鑫玉取出已经配好的药丸,递给沈阿汣。 沈阿汣服下药丸之后,很快就陷入了昏睡状态。段鑫玉和南宫御烨两人一直守在房间里,两人都沉默着,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解药开始在沈阿汣的体内有了反应,因为体内的蛊在与药做对抗,使得沈阿汣痛苦非常。 但是沈阿汣的意识又是不清醒的,迷迷糊糊间咬着牙忍受煎熬。 南宫御烨坐到床边,看见沈阿汣如此痛苦的样子,心都快要裂开了,他很想要帮助沈阿汣,可是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段神医,阿汣看上去很是痛苦,您快想想办法,能不能压制住体内的蛊?” 段鑫玉皱着眉头,从药箱里拿出银针,道:“完全压制住是不可能的,通过施针或许能够稍微减轻一些痛苦。你帮忙按住她,别让她乱动。我这就施针。” 段鑫玉在沈阿汣的手臂上以及头上的几处穴位都扎了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沈阿汣似乎平静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苍白如雪,而且仍然十分痛苦。 “能不能听过这一关,就看阿汣她自己了,只要过了今晚,她能够苏醒过来,就证明,她战胜了十日断肠蛊,如果不能……”后面的话,不需要段鑫玉多说,南宫御烨已经明白。 南宫御烨蹲在床边,握住沈阿汣冰冷的手,像是在跟沈阿汣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会的,阿汣会醒过来的。” 过了不多久,段鑫玉又说道:“你每隔一个时辰可以给阿汣输一次内力,助她压制体内蛊毒,不过,每一个时辰一次的话,估计要耗掉你几乎全部的功力。” 南宫御烨点头:“好。”只要能够帮助沈阿汣,哪怕是要他的命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是区区一身功力。 段鑫玉虽然是神医,可毕竟不是神仙,他所能做的,实际上是很有限的,即便他一直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深深地看了沈阿汣一眼,走出了房门。段鑫玉作为医者,已经面临过太多太多的生死,到了他这个年纪,不论是跟自己有关系的,还是跟自己没关系的,他都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因此,在沈阿汣身上,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倘若沈阿汣挺不过来,他也能够接受现实。 但南宫御烨不一样,沈阿汣可以说就是他的一切,她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如果生命中没有了沈阿汣,他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南宫御烨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沈阿汣身边,每隔一个时辰就给她输一次内力,每次大概半个时辰。 到了天亮时分,沈阿汣渐渐地平静下来,脸色也好了很多,但因内力消耗过多,南宫御烨却已经十分虚弱。 段鑫玉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过来给沈阿汣诊脉,发现她的脉搏正在变得有力,这证明她体内的蛊毒已经解了,她成功地挺过来了。 “如果不出意外,等阿汣醒过来就没事了。” 闻言,南宫御烨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 “阿汣的身体虚弱,我去熬一副药,等她醒了,让她喝下去。”段鑫玉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房间。 南宫御烨伸手抚了抚沈阿汣的脸颊,露出安心的笑容,实在困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趴在床前打算打一会儿瞌睡。 沈阿汣在昏睡期间,是几乎没有意识的,她只是感觉得到痛苦,这漫长的一夜,于她而言,就像是在地狱里游走过一圈一样。 在地狱里挣扎着,挣扎着,过了好久,才终于得以挣扎出来,然后眼前一片光明,睁开眼,就醒了。 醒来时,一低头看见南宫御烨在身边,默默地感谢老天爷让她活着,还能再看到他,看到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南宫御烨睡得本来就不深,好像有心理感应似的,沈阿汣刚醒来,他便猛然抬起了头,下意识地就喊了声“阿汣”。 沈阿汣浑身无力,连扯出一个笑容都艰难,但是因为真的很想笑,还是慢慢地牵起了嘴角,道:“我没事了。” 只是嘴唇动了,声音却小得听不见,不过南宫御烨还是听懂了。见到沈阿汣醒过来,所有的疲惫都顿时一扫而空。 兴奋地握住了沈阿汣的手,道:“太好了,阿汣,你醒了,你没事了……我这就让人去请段神医过来。” 段鑫玉刚刚熬好药,就听到沈阿汣醒过来的消息,即便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他也还是欣慰地笑了。 “阿汣,你的身体很虚弱,这段时间得好好地休养,这是我给你熬的补身体的药,快喝了吧。” 南宫御烨将药碗接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沈阿汣喝。 沈阿汣经过长时间被蛊毒折磨,身子耗损得厉害,尤其昨夜又刚从鬼门关回来,几乎是没有丁点精力了,喝了药就又昏睡过去。 段鑫玉看向南宫御烨,劝说道:“你耗费了这么多内力,也最好去休息吧,这里有丫鬟们照料就行了。” 南宫御烨却摇头道:“我没事,我要亲自在这里看着阿汣,否则不能放心。” 段鑫玉明白南宫御烨的心情,知道自己再劝也是徒劳,于是便由着他了。出了门,吩咐喜梅去熬一碗药给南宫御烨喝,然后便回去休息了。 沈阿汣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三天。 期间,南宫御烨就在床边守着,半步也舍不得离开,哪怕是困得连眼皮都撑不起来了,喜梅苦心劝他去休息,他也不愿意。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回京 沈阿汣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娘娘,你醒了?”喜梅喜悦的声音传入耳中,沈阿汣冲她微微一笑:“是啊,终于醒了。我睡了多久了?” 喜梅回答道:“整整睡了三天呢。” 虽然睡了三天,除了药,几乎没有进食过,但是沈阿汣现在精神好多了,全身也有了力气,尽管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 “要扶你起来吗?”喜梅问道,“饿不饿?我这就去厨房端膳食过来。” 尽管已经好多了,但是沈阿汣还是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自己尽快好起来,也应该吃点东西。于是点头道:“好,好久没有喝你做的羹汤了。” 喜梅开心极了,立刻道:“娘娘等一会儿,奴婢这就去做,很快就好。” 喜梅刚出去,南宫御烨就从外面进来了,换了一身青色长袍,看起来清爽,但是眉眼间却藏着浓浓的倦意。 “阿汣,你终于醒了!” 南宫御烨大步流星走到床边,将沈阿汣抱进怀里,才放下不久的心,仿佛都还在微微的颤抖。 沈阿汣扬唇一笑,也抱住南宫御烨,靠在他的怀里,道:“我没事了。”再也不用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南宫御烨了。 沈阿汣因为胃口还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吃多少,只是将喜梅做的羹汤勉强喝完了。南宫御烨还要再劝她多吃一点,她却说什么也不肯了,南宫御烨无奈,只能作罢。 段鑫玉过来送药,给沈阿汣把了把脉,有看看她的脸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恢复得不错,不枉费为师为你劳心费神一番。” “辛苦师父了。”沈阿汣由衷地说道。 尽管段鑫玉表现出来的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但是沈阿汣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已经很了解他的脾性。 知道他是属于那种感情不外露的人,越是表现得不在乎,其实心里就越是放不下。她虽然只做了他不到五年的徒弟,但是他对自己是很关心的。 “你好了就行。”段鑫玉笑道,“否则为师神医的名声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沈阿汣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可不是么,就算是为了师父的神医名声,我也要好起来才行啊。” 说笑几句,沈阿汣忽然想起了司徒麟,说起正事:“对了师父,司徒麟也中了十日断肠蛊,现在也快到了晚期了,您能否去给他也解一解毒?” 段鑫玉了然,问道:“你叫为师多炼制一份解药,就是要给他用的?” 沈阿汣点头,段鑫玉瞥了南宫御烨一眼,又问:“这个司徒麟是什么人?你看起来,对他还挺看重的。” 段鑫玉不是外人,沈阿汣直言道:“司徒麟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兄长。” 难怪南宫御烨这样的人也会对司徒麟这么看重了。段鑫玉暗自诽腹,点点头道:“行,我拿了解药,这就去给他解毒。” 军队撤走之后,司徒麟便被安排在了府衙住下,其妻司徒夫人一直在旁照料。 解毒的过程跟沈阿汣一样,只不过司徒麟的情况还不到沈阿汣的这般严重,身体损耗没有这么大,所以解了毒之后的第二天就醒了过来。身体恢复得也快。 从司徒夫人口中得知,段神医是沈阿汣请来为自己解毒的,司徒麟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身子刚好一些,就与司徒夫人一同来找沈阿汣道谢。 沈阿汣这两天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通常情况下,只有南宫御烨在的时候,才会允许她下床。 但是沈阿汣习惯了不听话,经常会趁着南宫御烨抽身去处理政务的时候,自己偷偷下床出门走走。结果总是害得喜梅担惊受怕。 吃过早饭之后,南宫御烨又去了书房批阅从京城送过来的奏章,沈阿汣看外面的阳光这么灿烂,如果不出去晒晒实在是浪费了光阴,于是又翻身下了床,正好让喜梅撞见。 “娘娘,皇上吩咐过了,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能乱动。你还是躺回去歇着吧。” “我不是乱动,我只是想出去晒晒太阳而已,就在院子里坐一坐,不会有事的。”沈阿汣一边说着,一边走出房间。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地晒太阳了,沈阿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舒服极了。 喜梅劝不动她,只能把她扶着在石桌旁坐下,又回房间拿了一件披风出来给她披上。现在已经快要进入冬天,煌州这边的风已然有点冷。 沈阿汣右手支颐,左手握着茶杯,温暖自手掌心蔓延自心脏,整个人都温暖了。眼睛望着明媚灿烂的阳光,恍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司徒麟和司徒夫人。 “参见皇后娘娘。”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免礼。司徒将军,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司徒麟道:“得段神医出手相救,臣已经好多了。若非皇后娘娘出面请神医为臣解毒,臣这条命就保不住了,今日臣来,就是想向皇后娘娘道谢的。” 沈阿汣笑说:“这是本宫应该做的,将军本是自己人,这样说就是见外了。” 司徒麟微微垂眸,沈阿汣看向司徒夫人,又道:“这些日子司徒夫人没日没夜地照料在将军身边,劳心劳力,现在将军的蛊毒已解,夫人也终于安心了吧?” 司徒夫人含笑点头。 三天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启程回京。司徒麟和司徒夫人等人也一同随行。 因为考虑到沈阿汣的身体,南宫御烨特意将行程放慢了些,以确保不会影响到她的身子。 在二十多天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京城。 时隔半年多再回到京城,可能是经历过一场生死的原因,沈阿汣觉得好像离开了很久一 样。 司徒麟因为身份还没有公开,所以南宫御烨便安排他暂时住在之前安置的府上。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是黎国的王爷,但是司徒麟并不是很在乎自己是否恢复身份,所以住在哪里,于他而言都不重要,只要能够跟自己的妻子女儿团聚就行。 一回到皇宫,沈阿汣就迫不及待地回了栖霞宫看两个孩子。分别半年多,两个孩子长大了很多,抱起来感觉就重了好多。 实在是很想念,沈阿汣抱着南宫旸和南宫玥狠狠地亲了几口,两个孩子呆愣呆愣地看着她,而后咯咯地笑起来,一点生疏的感觉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跟娘亲分开过一样。 沈阿汣还是觉得很欣慰的,她一直最担心的就是太久不见,两个孩子会将自己忘了,不过从事实看来,显然是没有。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公开身份 回到京城,一切回到正轨,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又回到之前的生活,南宫御烨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到了晚上才有时间来到栖霞宫。 沈阿汣每天待在宫里,哪里都去不了,虽然觉得比在煌州时要悠闲得多,但是也无聊的多。 整天闲来无事,左想西想,就想到了司徒麟。司徒麟毕竟是南宫御烨的兄长,又不能以耀国奸细司徒麟的身份活着,总不能一直让他隐姓埋名吧。 晚上,南宫御烨回来,吃饭的时候,沈阿汣提到司徒麟的事情,道:“司徒麟是南宫皇室的人,总不能一直让他流落在外,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公开他的身份了?” 南宫御烨点头道:“这个问题,朕也一直在想,只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另外,也要先问问司徒麟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认祖归宗。” 沈阿汣觉得南宫御烨说得对,再怎么说,司徒麟从小就被带离黎国,几十年了,一直都把自己当成耀国的将军,视黎国为敌。 忽然间生活颠覆,是非颠倒,要接受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恢复黎国王爷的身份,肯定要面临黎国朝堂和百姓的质疑,心理不够强大是不行的。 “这样吧,不如明天我跟他谈一谈?” “也好。”南宫御烨同意,看了沈阿汣一眼,道:“不过,你也不要太操心,身体才刚好一些,可不能让自己劳累,明白了吗?” 沈阿汣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乖乖点头。 翌日,沈阿汣派人出宫将司徒麟召进宫。 司徒麟来到栖霞宫的时候,沈阿汣正在院子里散步,见司徒麟来,便指了指石桌,道:“请坐吧。来人,上茶。” 司徒麟也并不客气,在石桌旁边坐下,抿了一口茶,道:“皇后娘娘召草民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司徒麟如今已经摘下面具,恢复原本的容颜,因本来的司徒麟已经在煌州军营里因奸细身份被判死,司徒麟忽然间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所以干脆自称“草民”。 沈阿汣屏退左右,才道:“本宫与皇上商议过后,觉得是时候恢复你黎国王爷的身份了。” 司徒麟闻言,静默地皱了皱眉头,沈阿汣疑惑地问:“怎么,你不愿意么?” 沉吟片刻,司徒麟说道:“自然不是不愿意,只不过,突然间多出一个王爷来,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黎国百姓,都会十分震惊,到时肯定会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 沈阿汣了然,想了想道:“风波自然是免不了,可是再大的风波,也总会有过去的一天,只要你在黎国待得时间一长,以你的能力,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大臣和百姓们都会接受你的。” 于司徒麟而言,公开自己的身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沈阿汣很理解,于是说道:“你可以回去好好地想想,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下决定。” 司徒麟锁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起身道:“皇后娘娘,我决定了,一切都听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排。” “好。”沈阿汣微笑点头。她知道司徒麟既然下了决定,就表明他已经做好准备,不用再多为他担心什么。 两天之后,上朝之时,在南宫御烨的安排下,当着朝堂众臣的面,司徒麟身着华服步入乾坤大殿。 众臣用疑惑的眼神盯着司徒麟,看见他长得跟皇帝有五六分相似的眉眼,心中已有猜测。殿堂之上传来南宫御烨的声音: “二十多年前,先帝在位之时,二皇子,也就是朕的兄长,突然被人掳走,音信全无,之后二十几年都没有找到其下落。 先帝临终遗言,要朕一定找回二皇兄,朕终不负所托,于一个月前寻到二皇兄踪迹,并将其带回京城。 今日当着众爱卿的面,朕将为二皇兄正名,恢复其南宫皇室血脉的身份,赐封为王,封号为景。” 司徒麟立刻叩谢皇恩:“臣谢皇上隆恩!” 众臣愣了愣,当即朝着司徒麟跪拜:“参见景王殿下!” 南宫御烨的视线落在司徒麟身上,司徒麟也正好向他看过来,南宫御烨冲司徒麟点点头。 皇室失踪多年的王爷认祖归宗的事情很快就传遍黎国,成为了民间百姓们茶余饭后的最热点的话题。 司徒麟带着妻子女儿住进了南宫御烨所赐的王府里面,每天都有上门拜访或者赠送厚礼者,一连着半个月都不得安宁。 这些上门拜访和送礼的人,不乏含着巴结的意思,司徒麟为了不让天下人多想,便一视同仁,凡是拜访者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相见,送过来的礼一概都没有收。 因此,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以为景王是个不好亲近的人,渐渐地也就歇了巴结的心思。 “景王这么做,是为不让你为难,不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大臣以为有机可乘,但是,这样一来,他自己的名声虽然在百姓眼中值得称赞,却得罪了不少大臣。 今后在朝堂的处境只怕不太好。”沈阿汣一边喝茶一说道。 南宫御烨牵起嘴角微微一笑,道:“他是堂堂景王,就算那些大臣心里对他不满,也只敢暗地里骂,谁敢当着他的面叫他难看?” 沈阿汣摇摇头:“明面上的还好,怕只怕暗地里的冷箭,景王一直都生活在军营,朝堂环境一时半会恐怕难以适应,要是群臣都暗地里与他作对,不知道他能否应付。” “这倒是,不过,这也正好对景王是一种锻炼,朕要将他带入朝堂,他总是要面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的。” 南宫御烨兀自说道,景王是一个有能力之人,又可以令他放心,他将会慢慢地将国家政务交给他去处理,将来这个国家能够全权交给他打理,是他最终的目标。 沈阿汣并不知道南宫御烨的心思,只以为他是出于对自己兄长的维护,因此并没有多想。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宫御烨几乎每天都会召景王进宫,两人一起探讨国家大事,南宫御烨也会有意无意地考考景王的处事方式。 虽然一直生活在军营里面,但是景王天生在政务上有天赋,所以学得很快。 景王知道南宫御烨的心思,对于他对自己的重用和照顾,心里很是感激。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信任与疑心 耀国这边,上官曜自从继位之后,最首要的除了让百姓安定下来,就是让自己这个新君得到朝堂百官的认可。 但是,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们,无一不是老奸巨猾之人,已经在官场打滚十几二十年了,一个刚刚继任而且又没有多少实权的皇帝,根本就不可能令他们真心臣服。 于是,上官曜意识到,要想让大臣们臣服,想要坐稳这个皇位,就要把权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中。上官曜开始着手收回君权,可是这条路并不容易走,刚刚开始就收到诸多阻碍。 上官曜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母族云家的势力,于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他在朝中多开设了一个官位,将丞相一职一分为二,分为左右丞相。 右丞相由原来的李丞相担任,而云家家主,也就是静妃的父亲担任左相,由原来的太傅一跃成为百官之首。 左右丞相相互抗衡,相互制约,不会有一家独大的情况出现。 另外,上官曜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扶植自己信任的年轻人,让他们进入朝堂为自己办事,其中以云氏家族的才俊居多。 这足以证明上官曜对云家的器重和信任。但是,上官曜偶然间发现,自己的信任并不没有得到云家一族的忠心。 半个月前,有线人传来线报,说在耀国西北部的肃州有人私自采矿,采来的矿石一部分用来提炼成财宝,另一部分用来制造兵器。 线人根据线索顺藤摸瓜,查到那私矿的所在地点,并且查到私矿是由京城某高官所有,但是因为线人能力有限,具体是那个高官暂时还不得知。 私自采矿,而且私自制造兵器,这高官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上官曜立刻派出暗卫前去协助探查,最后查到那位高官居然跟云家有关。上官曜不敢置信,自己最是信任的云家,居然在背后私造兵器,他们是想要造反吗? 可是先帝在世之时,云家对自己一直不遗余力地支持,曾多次劝自己参与皇位争夺,如果云家想要自立为王,早就可以动手了,为何一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事情扯到云家,上官曜立刻将暗卫召了回来,命令线人停止追查。想了想,上官曜决定先探探左相的口风。 他心里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兴许左相根本不知道采矿的事情,只是族中的人打着云家的旗号在做不轨之事。 “老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左相盯着佝偻的身体就要下跪,上官曜大步上前将他扶住,道:“外祖父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就你我祖孙二人,讲这些虚礼就见外了。” 左相满脸慈爱的笑容,颤颤巍巍地起身来,由上官曜亲自扶着在桌旁坐下。 “皇上如今是天子了,怎能再屈尊降贵唤老臣外祖父?叫外人听见了不好。” 上官曜笑道:“外祖父始终是朕的外祖父,不管朕是天子也好,还是原来的皇子也好,朕对您的尊敬是不会改变的。外人听了去只会夸朕遵守孝道,没有什么不好的。” 一边说着,一边给左相倒上香茶,又道:“朕记得,外祖父最喜爱喝的茶就是南方滨州的练春茶,这是今年刚上贡的练春茶,朕特地泡的,外祖父尝尝。” “皇上有心了。”作响笑得合不拢嘴,拈起茶杯抿了一口,连连点头称赞:“甘甜而醇香,世上唯有练春茶能有此香味。” 上官曜笑说:“外祖父喜欢就好,朕已经命人送了几十斤到云府,外祖父可随时畅饮。” 左相抬眼看向上官曜,一脸欣慰道:“皇上还记得老臣的喜好,真是难得。” “外祖父的喜好,朕自然记得。”上官曜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儿时朕总在外祖父左右学习,很多学问都是外祖父教给朕的。 包括如何做人,如何当政,都是从外祖父这里学来的。 从小到大,外祖父都在背后支持朕,为朕打算,为母妃打算,朕一直都心怀感念,直到今天,朕都还记得那些年在云府跟着祖父做学问的日子。” 左相也似乎在回忆往事,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道:“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皇上长大了,再也不需要老臣在耳边提醒唠叨,而老臣也老了,想唠叨也没有力气了。” 上官曜的脸上忽然呈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道:“外祖父快这么说,您还硬朗着呢,朕才刚刚登基,还有很多的事情不会处理,需要外祖父像以前一样在旁提点才行。” 左相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快得如同闪电,但上官曜一直在观察他,还是捕捉到了。 “只要皇上需要,老臣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左相用慈祥的目光对着上官曜,仿如一个长者对自己最疼爱的晚辈的承诺。 上官曜脸上挂着感动的笑容,但心里却百感交集,左相的脸依然充满着慈祥的笑,但是他看着却觉得缺少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少了什么,只是觉得跟儿时不同了。 又聊了一会儿,上官曜忽然问起:“对了,朕准备派青宇表哥去肃州担任知府,不知外祖父怎么看?” 肃州的知府前不久在家中暴毙,乃是被人谋杀,但至今未查到凶手。上官曜手下的线人就是因为这位知府突然死亡而追查到私矿一事的。 云青宇是左相的长孙,在京城官拜从三品。如果去了肃州任知府,就是正三品,从官位上来说,是件好事。而且,如果左相如果知道私矿的事情,就会支持云青宇前去。 左相的神色没有什么改变,淡然道:“皇上信任宇儿,是宇儿的福分,老臣没有什么异议。” “不过,肃州那边环境比京城恶劣一些,朕担心的就是青宇表哥的身子,不知道他是否能够吃得消。”上官曜担忧地说道。 “朕知道青宇表哥自小身子骨不好,本想改派别人的,但是肃州是耀国通往西域的交通要塞,至关重要,其他人朕信不过。” 说完暗中观察左相的反应,只见他仿佛毫不在意似的,道: “虽然肃州那地方不好待,但宇儿的身体这些年已经养得好些了,应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是为了皇上分忧,苦一点也应该去。” 上官曜的心往下沉了一寸,笑了笑,道:“既然外祖父这么说了,那么朕就放心了。过两天朕就会下旨委任青宇表哥为肃州知府,不日上任。”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试探 左相走后,上官曜一个人想了很久,尽管很不想做决定,可到了最后还是召来暗卫,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暗中监视云府,府中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可错漏。” 云青宇一直是左相最疼爱的孙儿,因为很有才能,左相对他也是极其器重,自然也是十分疼爱,舍不得他吃不得任何苦。 就算是想左相他自己所说的,为了国家为皇帝分忧,也不可能毫不犹豫地就让他去肃州那样的地方。 上官曜不得不起疑心,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城府浅薄的四皇子,登上了皇位,心思就必须复杂起来,因为他身后的是整个耀国,不再只是母妃,他要对整个国家的百姓负责了。 左相回到云府,并不知道云家已经在上官曜派来的人眼中监视。 “父亲!”云川从厅里出来,扶住左相急忙问:“父亲,皇上召您进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云川是左相的独子,在朝中任户部尚书,官居二品,颇得上官曜器重,自从上官曜登基后,就成了朝中那些官位低的大臣们眼中的红人。 左相瞥了他一眼,低斥道:“瞧你这样子,一点都没有一个尚书该有的镇定样子,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父亲教训的是。”云川低头认错,敛了敛自己脸上的慌张神色,道:“儿子这也是因为最近肃州不太太平,乱了心神,这才……” “不要因为一点点的意外就乱了套,遇事要镇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左相训斥道。 要不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而自己又需要一个帮手,他肯定不会把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告诉他。他这个儿子就是胆子太小了,遇到一点波折就蔫了。 云川只有乖乖挨批,老老实实地扶着左相进屋坐下,倒了茶才又问道:“皇上召您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说了些儿时的事情。”左相此时的脸色跟之前在皇宫时简直判若两人,慈祥的笑容退去,只剩下冷然和阴寒,就是天天面对着他的云川见了也不由心生寒意。 闻言,云川彻底放下了心。“看来,是儿子多心了,皇上依然还是从前那个心思浅的皇子。” 左相嗤笑道:“哼,你以为若非他心思浅好控制,我会支持他登上皇位吗?” 云川不置可否,正是知道上官曜的脾气,且他深信云家,父亲才一直都支持他。 “过两天,皇上要派宇儿去肃州任知府。”左相又说道。 云川变了变脸色,急道:“什么?去肃州?肃州那地方环境恶劣,宇儿那孱弱的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住肃州的环境?” “受不住也得受!”左相也是满心担心,“肃州那边现在正乱着,如果派了别的人去,迟早会查到私矿的事情。” “可是,宇儿并不知道那件事啊,以他性子,去了肃州第一件事就是查杀前任知府的凶手,迟早还是会查到私矿……” “查到了又怎么样?宇儿是云家的人,难道他会把自己的祖父和父亲送上死路吗?”左相打算的是,先不告诉云青宇私矿是云家,万一他真的查到了,到最后关头再跟他说不迟。 前任知府就是因为查到有人在私自采矿,才引来杀身之祸,出手的,自然就是云家人。与其冒着再杀一个知府的险,倒不如就让自家人去做这个肃州知府。 云川虽然不忍心,但仔细一想,觉得父亲说的对,只好不说话了。 父子俩的话被潜藏在暗处的暗卫听了去,并一字不漏地转告给了上官曜。 上官曜得知左相,自己的外祖父竟然是打着把自己当成傀儡皇帝,暗中操纵朝堂的心思才支持自己登位的,心猛然就凉了。 从小到大,他就知道,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母妃和她背后的云家。这么多年来,他也的确是一直在依靠云家,依靠外祖父。 他以为外祖父才是自己能够信任的人,所以从来就没有怀疑过。现在忽然间,什么都变了,他根本接受不过来。 寒心归寒心,上官曜很快振作起来,云家在他的背后酝酿着造反的阴谋,肯定不会只是开采金矿铁矿那么些事而已,造反最需要是什么?毫无疑问是军队。 既然丞相在肃州私造兵器,那么也一定在别的某个地方培养军队。于是上官曜派人着手调查云家的所有势力所到之处。 经过半个月的调查,终于在京城统辖下的一个县上的某深山里,找到了云家暗中操练的军队,统共有三万之多。另外还得知云家这几年都在暗中拉拢朝中官员,结党营私。 上官曜已经掌握了云家起兵造反的足够证据,但是并没有将其公开,而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一来,云家的势力庞大,以目前局势来看,他还不具备铲除云家的实力。二来,云家到底是静妃的娘家,上官曜与云家有着很深厚的感情,还是不愿意走到最后一步。 云家之所以在耀国势力强盛,除了左相在朝中的地位,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云家拥有二十万的兵权。 左相的次孙云青阳从军十年,在北方战场立下过赫赫军功,年仅十八岁时就任征北将军,统领二十万军队,以少胜多,击退岐国三十多万军队,太上皇在位之时被封为大将军。 但是后来在跟黎国的某一次交战中,云青阳的手臂受了重伤,不能再冲锋陷阵,这几年都在京城休养。 为了显得皇恩浩荡,太上皇并没有剥去他大将军的爵位,军权也一直未曾收回。 上官曜想要削弱云家的势力,打算先从兵权上面着手。 这一日,上官曜又召了左相进宫,说起军权一事。 “眼下耀国已经太平,再没有战事,朕认为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让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 左相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道:“皇上所言极是。” 上官曜又道:“这些年连年战乱,军队疲乏,将士们一直困在军营里面,有家不得回,有亲人不得见。朕决定,解散一部分军队,放将士们解甲归田。不知道左相意下如何?” 左相垂下眼睑,掩住眼中暗动的波光。 “臣认为,此举不妥,耀国虽与黎国签订了和平协议,南方短时间内不会再起战争,但是北方还有岐国西北方有西域,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心寒 上官曜心中冷笑,看来左相是不想放权了。“左相所担心的,朕也考虑到了,朕自然不会松懈对北方和西北的防守。 只是南方和黎国的战争已经结束,朕认为南方的这批疲乏的军队,可以暂时放他们回家乡了,既然已经不打仗,那么国家养着这么多军队也是浪费,倒不如放将士们回家重建家园。 难道左相不认同朕吗?” 左相依然微微低着头,上官曜看不见他的脸色变化,不过可想而知,他的脸色不会很好看,因为云家的二十万兵权主要就集中在南方。 一旦解散南方军队,就等于夺了云家的兵权。云家就再也没有军事方面的优势。 想了一会儿,左相道:“皇上,此事关系重大,臣还得回去再好好想想。” 南方军区牵涉到的不仅仅是云家的利益,还有朝中其他大臣的利益,一时半刻肯定实行不了,因此他打算先静观其变。 上官曜自然知道左相打得什么主意,心中很是愤怒,不过脸上并没有体现出来,笑道:“那好,不过朕希望左相可以早日给朕答复。” “是。老臣告退!”左相躬身后退,走到门口处,忽然听见身后上官曜喊了一声:“外祖父!” 左相回头躬身问:“皇上还有何吩咐?” 上官曜敛住了笑容,顿了顿道:“朕只是想跟外祖父说,不管将来是谁当这耀国的皇帝,云家在朝中的地位都不会变。 所以,云家不需要拥有强大的后盾力量来护住地位,只需要一颗效忠耀国的心足矣。” 左相抬眼看了上官曜一眼,忽然间看见了一个全然不同的人,莫名一种陌生的感觉袭遍全身。“是,老臣明白,云家世代效忠耀国,效忠皇家。” 上官曜仿佛听得见自己的心往下沉的声音,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看左相有没有一丝犹豫想要回头的意思,可是在他脸上他什么都看不见。 嘴上说着效忠,背地里却做着背道而驰的事情,而左相却一点心虚都没有,人说官场混迹久了的人老奸巨猾,这就是吧。 上官曜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儿时的种种浮现在脑海,回想起在云府跟外祖父相处的那段时光,他觉得很可笑。谁知道左相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策划造反了呢? 或许在他亲自教导的时候,或许在他决定扶持自己的时候,或许更早,早到母妃嫁入皇室之时。 上官曜曾庆幸自己虽然身边充满算计欺骗和尔虞我诈,但是至少他还拥有坚固的亲情,他有一个云家给自己撑腰。 现在恍然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假象,在这世上,他只是孤身一人,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上官曜怀着郁闷的心情,出了皇宫,换上常服,一个人来到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路上行人或三五成群,或许两两作伴,或孤身一人。 但他们的眼里都充满希望的光,都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而去,从不停留,唯有他,不知道自己该走向哪里。 “娘亲,娘亲,我要吃那个糖人。”一个稚嫩的声音飘入上官曜的耳朵里,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摇着他母亲的手,视线紧紧黏在一边小摊前老板手里正捏着的糖人上面。 他娘亲用斥责却温柔的声音道:“那个东西吃了会牙疼,还会长不高,不要吃了,回家娘亲给你做榛子酥吃。”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这个,娘,你给我买嘛,一会儿榛子酥我少吃几个好不好?”小男孩不依,拽着娘亲的手一个劲地撒娇。 他娘亲拗不过只好妥协,一边掏钱一边教训道:“你不听话还想吃榛子酥?没你的份儿了。” 小男孩有了糖人,压根听不见娘亲说什么了,只全神贯注地舔糖人吃。 上官曜看着越走越远的母子俩,蓦然地笑了,突然想起了过世的母妃。 还记得小的时候,他也曾跟着母妃出来逛街,有一次看见小摊上的老板捏糖人好像很好吃,于是吵着要母妃买来吃。母妃怕小摊上的东西不干净就死活没有买。 那时,因为没有吃到糖人,他还跟母妃怄气来着。 不久之后,就忘记了。如今,母妃已经不在,当年的记忆也已经模糊。 上官曜走向小摊,买了一个糖人,麦色的糖被老板的巧手捏拉成了一只天鹅,栩栩如生。他放进嘴里,舔了一下,甜甜腻腻的,没有什么特别。 他天生不太喜欢甜食,因此只尝了一口便没有再动,只是在手里拿着,一边走在街上,一边怀念自己的母妃。 忽然,前方一抹胭红色的身影映入眼帘。虽然距离远,看不真切,但是上官曜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李霜。 她正手里拿着两包药,一瘸一股地从一家医馆出来。 上官曜下意识地微微一笑,走了过去。“李大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李霜转身一看,立刻站直了身体,道:“皇、皇……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你好好的不呆在皇宫,怎么在这里?” “我没事出来走走。”上官曜笑说,看了看她的手上的药,道:“你受伤了?” 李霜不好意思地笑笑:“哦,那个,昨天练武不小心把脚给崴了,所以来买些跌打的药回去涂一涂。” 上官曜轻轻蹙起眉头,问道:“很严重么?” “没有,过几天就好了。”李霜摇首说道,倏地瞟到上官曜手里的糖人,笑道:“你还吃这个啊?”这不是小孩子才吃的玩意儿么? “因为没有吃过,方才偶然看见,好奇就买了尝尝。”上官曜坦然道。李霜倒是有点惊讶:“你居然没有吃过?小时候也没有吃过?” 上官曜摇摇头:“母妃管得严,不让我乱吃民间的小吃。” 李霜心中了然,上官曜是皇子,哪里像她这样野?吃穿肯定都很讲究的。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要是晚了父亲会担心。” “你一个人,需不需要我送你?”上官曜记得刚才看见她一瘸一拐,走路都不太稳的样子。这里离丞相府可是很有一段距离。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劳烦……你了。”李霜心里想着,人家可是堂堂九五之尊,她可不敢劳动他。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再次会面 上官曜只以为李霜是在逞能,所以也没有强求,点头道:“好吧,那你自己回去小心一些。” 李霜点头转身要走,不料因为站得太久而立定不稳,脚上一软,身体倒向一边。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忽然肩膀被人扶住,传来温润的声音道:“还说自己可以,这不差点就摔了?” 李霜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了上官曜的臂弯里,可以呼吸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很具有提神的功效,她心里说还挺好闻的。 这想法刚一出来,她就甩甩脑袋,她想到哪儿去了?不好意思地看了上官曜一眼,站直身体道:“我没事,多谢你了。” “没事就好。”上官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手没有放开李霜的肩膀,“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不过这大街上的,两个人这样不太好,所以上官曜把李霜扶着在一旁的石阶上坐下,“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找一辆马车来。” 李霜想着,莫名地欠人一个人情终归不太好,本来还想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愣是没有出口。 只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上官曜便架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回来了,走过来朝李霜伸手,道:“扶你上车吧。” “哦。”李霜发现自己好像不好拒绝,干脆就搭上他的手上了马车。 待李霜坐稳之后,上官曜便坐在外面驱马,朝着丞相府缓缓驶去。李霜坐在里面,偶尔风将帘子吹起,可以透过缝隙看见上官曜的背影,她的心里生起一股别样的感觉。 一炷香之后,马车到了丞相府所在的街巷,在转弯处,李霜赶紧叫停车。上官曜一边扶着李霜下车,一边疑惑地道:“这里离丞相府还有一些距离呢,为何不直接到门口再下去?” 李霜捧着两包药,笑道:“我父亲不赞同我练武,所以我受伤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否则我以后就别想再出府了。” 上官曜好奇问:“哦?你在外面拜师学武?” 李霜道:“嗯,也不算是拜师,就是在一家武馆里面学些身手,虽然学不到高强的武艺,但是防身之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上官曜点点头,思忖须臾,忽然道:“你若想学,我可以做你的师父。” “这……”李霜差点被惊到了,连忙道:“还是不用了,不、不方便,而且皇上你日理万机的,我也不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 上官曜想了想,觉得也是,自己每天光是政务都有一大堆,的确是没有时间教她,不过倒是可以找别人教嘛。 “那这样吧,我派一个懂武功的宫女来丞相府教你,她可以以丫鬟的身份待在丞相府,你随时都能向她讨教,不用再像现在这样做贼似的跑出去了。如何?” 闻言,李霜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样当然好了,只是不会麻烦你么?”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喜欢就好。”上官曜说完跳上马车,“明天我就安排宫女来丞相府。” “多谢皇上!”李霜颔首微笑,本来按照礼仪,她应该福身相送的,但是为免又站不稳,还是算了。 沈阿汣自从回到皇宫之后,就每天待在栖霞宫,最多再去太后的云宁宫走一走,或者去庆云殿找南宫御烨。 但是南宫御烨一般都忙着处理政务,她也不好多去打扰,最后还是得回到寝宫闷着。一个月下来,她觉得自己都要闷出病来了。 南宫御烨看沈阿汣每天都无精打采的样子,知道她肯定是又闷得慌了,于是早点处理完政务,计划着带沈阿汣出宫去走走。 京城的郊外有一处地方,环境清幽,景色优美,很适合散步游玩。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做着平民百姓家的装扮,手牵着手,在小溪边行走,天上的温暖的阳光照耀下来,映在溪水里,明媚而闪耀。 沈阿汣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山间的虫鸣鸟叫之声,觉得整个人好像又满血复活了。 “你怎么想到带我出宫来了?不用批阅那些又臭又长的奏折了?” 南宫御烨轻笑道:“因为我看见有一个人整天唉声叹气的,眼睛总往宫外瞟,心想着,就不如带她出来走一走,兴许能让她心情好一点呢,果然,我的决定是对了。” 沈阿汣哼了一声,道:“我有唉声叹气么?” “怎么没有?你那叹气的声音都能吵醒旸儿和玥儿了。”南宫御烨取笑道。沈阿汣嘿然一笑,不置可否。 她岂止是叹气啊,这些天为了让南宫御烨引起重视,她甚至还故意在南宫御烨面前提起不久前在煌州那边自由的生活呢。 这不,南宫御烨还是接收到了她的暗示的,这么快就带着她出来了。 好不容易放飞一天,沈阿汣不想浪费时间,所以两个人一直到了太阳落山才回到皇宫。 刚到栖霞宫,就有暗卫进来,呈上一封信。 南宫御烨拆开信看完,面色有点凝重,递给沈阿汣。“是上官曜写来的。” “左丞相?那不是上官曜母妃一族的吗?怎么会……”沈阿汣拿着信,不敢置信,之前上官曜还是四皇子的时候,多亏了左相在背后支持,没想到他竟然是狼子野心。 “人心最是难测,帮助你的人,未必就没有私心。”南宫御烨感叹道,“这个左相恐怕一开始支持上官曜就是为了控制他,以控制整个国家。” 沈阿汣皱眉问道:“那么,咱们要出手帮助上官曜吗?” 南宫御烨将信烧掉,思忖片刻,道:“要。虽说耀国和黎国签订了和平协议,但是协议是否实行,那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国家的君主。 如果国家换了一个人掌权,那就很可能再次挑起战事,这对黎国很不利。所以,一定不能让左相得逞。明天朕将事务交接一下,后天就出发前往耀国。” 一般的政务,景王已经能够单独完成,南宫御烨事务都交给他代理,还嘱咐他,如果有碰到不能处理的,可以找沈傲天和丞相商量。 景王自己也明白,自己很需要这样锻炼的机会,所以没有推辞。 一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便乔装出了京城,一路西行,快马加鞭赶往耀国,半个多月后终于抵达耀国京城。 来之前,南宫御烨就派人通知了上官曜,因此刚抵达不久,上官曜就来到他们所居住的客栈,与他们会面。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商议 在受了很大的打击之后,上官曜一度沉浸在痛苦之中,为了让自己分神,他没日没夜地埋首于国事,不让自己闲下来,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有一天他就忽然醒悟,如果自己不能保住这耀国江山,不能坐稳皇位,那么他这么努力这么辛苦地做事,又有何意义呢? 上官曜几经思量,决定不再纵容云家,要先削弱云家的势力,然后再将其在肃州的私矿和兵器库给端了。 至于云家上下一族的性命,就要看看他们自己怎么选择了。于是,上官曜在朝堂上当众下旨,强制颁发了解散南部军队,三分之二的将士解甲归田,剩下三分之一的继续驻守边疆。 毫无疑问,这个政令一颁发,朝中将近一半的大臣的利益受损,他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上书请求上官曜收回成命,但是上官曜的态度十分强硬,称圣旨已下,不可更改。 大臣们愤怒不已,但是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一政令还受到朝中另一半大臣的支持,其中就包括了左右两位丞相。 这个政令不牵涉到右丞相的任何利益,他自然是真心支持的,但是左相就不一样了,军队一解散,受损最大的就是他,他虽然表面上是站在上官曜这边。 但是实际上,心里已经恨死了上官曜。也因此,他开始容不下他。 书房里,左相和云川父子俩正在谈话。 “父亲,现在云家已经没了兵权,起事的筹码就损失了一大半啊,没有兵马,离那一步就远了,又不知道还要再筹划个多少年了。”云川焦急又气愤地说道。 左相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兀自深思。上官曜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事事都听话的四皇子了,他现在是帝王,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要想像从前一样控制他,实在是太难。 从这一次的事情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上官曜已经开始加强君权,巩固皇位,若现在不采取措施,假以时日,就是两个云家加起来,也恐怕再难撼动上官曜。 思来想去,左相做了一个决定。“川儿,你可听说过,有一种药叫做噬心散?” 云川不明所以,愣愣地看了看左相,急声道:“哎呀父亲,现在在说兵权的事情呢,您怎么扯到什么‘噬心散’上面去了?真是的,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有闲情逸致研究这个。” 左相冷冷一笑,兀自道:“噬心散,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它可以夺人心魄,噬人心魂,让中毒之人完全失去自主能力,全然听从下毒之人的命令。” 云川似乎明白了什么,眉眼一跳,道:“父亲,您是想……” 左相很淡然地点点头,毫无感情地说道:“既然皇上正常的时候,不听我的话,那么就让他吃一吃噬心散,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听话了。” “可是父亲,这噬心散既是毒药,肯定对身体极为有害,难道您就不怕皇上他……” “服食噬心散者,最多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活,到最后就会毒发身亡。”左相的眼睛像是隆冬的寒冰,散发着凛凛寒光。“谁让他挡了我的路呢?” 云川睁大了眼睛,这一刻他觉得面前的父亲冷血得可怕,再怎么说,皇上也是他的亲外孙,他就这么下得去手? 这些年来,凡是挡了父亲的路的人,都死于非命了,会不会有一天,他们这些儿孙,谁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也会得来这样的结果呢? 不,不会的,云川把这样可怕的念头给甩出脑袋,不再胡思乱想。 父子俩的对话,被暗卫听到,很快就转达给了上官曜。上官曜的心已经寒透了,得知自己的外祖父竟要置自己于死地,他寒了的心还是隐隐作痛。 既然云家一点余地都不准备留,那么他也不能再心慈手软,得尽早将云家铲除,先下手为强。 但上官曜明白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将云家控制住,所以他需要借助外力,因此,他写信给了南宫御烨,希望他能够前来耀国助他一臂之力。 客栈的厢房里,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刚用完早膳,准备要出门,房门就敲响了。来人正是多日不见的上官曜。 上官曜身着玄色长袍,摘下脸上的面具,朝着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微微颔首,含笑道:“两位日夜兼程前来,上官曜感激不尽!” 沈阿汣给上官曜添上一杯茶,笑道:“耀皇既是我们的盟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你有难,我们岂有不帮之礼?” 上官曜不是个傻子,当然知道沈阿汣这话只是场面的客套话,若不是为了黎国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冒险千里迢迢地赶过来。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很感激了。 活了这么多年,他到如今才算明白,这世上最牢固的关系,竟然是利益关系。 “耀皇的信里面提到左相有谋反之心,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南宫御烨一边喝着茶,一边淡然地问道。 提到左相,上官曜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了一抹悲伤的神色。他叹了一口气,将肃州私矿和兵器库以及私自操练军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其实不管怎么样,一个大臣私藏军队,这就是造反的最有力证明了。 上官曜心里对云家有着很深的感情,不忍心对云家下手,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到了左相要给他下毒才狠下心来。 沈阿汣分析道:“左相野心勃勃,竟在肃州开采私矿,制造兵器,这说明他已经筹划不是一年两年了本来可能还要再做几年的准备再起事。 但是现在你将他惹急了,他很可能会提前动手,所以,要尽可能快地拿下云家。” 南宫御烨也道:“没错,虽然云家是静妃娘娘的娘家,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切不可再心软,否则,耀国将又要进入水深火热的战乱时期。” 上官曜点头:“这一点,我明白。只是,云家势力庞大,即便没了兵权,以我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跟其硬碰硬。 况且,要处置云家,得掌握足够的证据才行,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难以令百官和天下百姓信服。” 沈阿汣想了想,说道:“不如,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上官曜一开始有些迷惑,而后很快想通,“你是说,让我喝下左相准备的噬心散,假装听从他的命令?” 沈阿汣点头:“没错,当他以为你吃了噬心散,就会对你发出命令,不就刚好露出狐狸尾巴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阴谋暴露 上官曜决定采用沈阿汣的建议,回到皇宫之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御书房里,上官曜正在处理政务,一个宫女手里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参茶,这是上官曜特意吩咐御膳房泡的,他平常处理政务久了会觉得疲累,习惯喝一杯参茶来提神。 “皇上,您的参茶来了。”宫女低眉顺耳地福身将参茶捧着交给上官曜。 上官曜一边继续看着龙案上面的奏折,一边从宫女手中将参茶接过来,揭开盖子,看都 没有看一眼,就喝了下去。 送茶的宫女是一直就伺候在御书房这边的,从太上皇还在位之时就在这里当差。但是没有人知道,原来这宫女进宫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受命于左相的。 她本就是出自云府,直到最近经过暗查,上官曜才发现这层关系。 上官曜喝完参茶,将茶杯放下,埋头继续看奏折,宫女暗中瞟了他一眼,将茶盏收走,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等宫女退出去,上官曜蓦然抬起头,身边闪出一名暗卫,上官曜吩咐道:“暗中跟着她。” 不过一个时辰,暗卫便回来禀报:“启禀皇上,那名宫女离开御书房之后,便跟云府的一名暗卫见了面,将您喝下有毒参茶的消息告诉了他。暗卫离开皇宫,往云府而去了。” “好,朕知道了,吩咐云府那边的暗卫,时刻盯着云家上下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上官曜查过关于噬心散这种要药的药效和毒性,这种毒发作很快,只要几个时辰便能令人昏睡,然后再醒来时,便失去自我意识,完全令人摆布。 那名宫女早就已经被上官曜派人盯上,在她于参茶里面下完药之后,设计偷偷地将参茶给调换了,所以上官曜所喝下的参茶是没有毒的。 当然,为了让左相相信,他得把服下噬心散之后的症状给演出来。如果不出所料,左相今天晚上就会来找他。 晚上,上官曜回了寝宫,表现出昏昏沉沉的样子,很早就昏睡了过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一个黑影一闪,利落地击晕了守门的宫人,进入内殿,殿里灯火昏黄,有点朦胧,但是可以真切地看见黑影将面巾摘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居然是左相。 上官曜感觉到有人来了,依然没有动,继续装作在昏睡。 左相一步步靠近床榻,到了床边才停下来,低头俯视着上官曜,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就这样站着,眼睛盯着上官曜,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竖立的雕塑。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上官曜的眼睛缓缓睁开。 上官曜睁开了眼睛,但眼神却是涣散的空洞的,直直地做了起来,面向左相,硬板板地开口道:“你是谁?” 服了噬心散的人,不能不会丧失,但是会忘记自己所认识的人,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左相冰冷的声音说道:“我是左相,也是你的主人。” “左相,主人。”上官曜的语气毫无起伏,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 左相盯着上官曜,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对,我是你的主人,因此,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可明白了?” 上官曜点点头,似乎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顺从。 左相见此状,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皇上,你几天前下旨解散南部军队,我认为甚是不妥,明日你就再下达一道圣旨,收回成命,并将南部的军队,全部交给我。” 南部的军队,总共有五十万,原本云家就握有二十万,已经占了将近一半,现在左相居然想要全部的兵权,真是狮子大开口。 上官曜很愤怒,很想跳起来质问左相,但是他忍住了,他需要引他说出更多的信息,以作为定罪云家的有力证据。 “是,朕明日就下旨收回成命。” 左相满意地笑了,看这个样子,这噬心散的确起了作用了。“还有,耀国的一切大小事务都要向我禀报,经过我同意了,才能下决定,知道了吗?” “知道。”上官曜压制着胸中的怒火点头,袖子里面双手紧握成拳。 左相继续吩咐:“另外,我要你将南部兵权交给我之后,便下旨攻打黎国,直到将黎国灭国。” 上官曜的余光瞟到左相的脸,他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凶狠两个字来简单地形容,那是一种极其阴鸷仿如地狱的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究竟他跟黎国有什么仇怨?竟想要将整个黎国灭掉? 耀国和黎国才刚刚休战,上官曜是绝对不可能再挑起战争的,此刻听见左相这样说,心中的火越烧越旺,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耀国和黎国已经签订了和平协议,这样做,不会遭天下百姓唾骂么?” “百姓?怕他们做什么?”左相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眼睛里泛着红光,“不过是一些愚民,全部死了也不可惜。” 上官曜也开始激动起来,但还在努力控制怒火,抬头看着左相,道:“在左相眼里,百姓的命,就这么轻贱么? 那么朕呢?还有母妃呢?我们都是你至亲的人,我们在你心目中,又算什么?” “你们?”左相不屑地看着上官曜,大声笑了几声,“你们不过是棋子罢了!你的母妃是我安排她嫁给你父皇的,你和她就是我走向朝堂的铺路石。 你以为我真的把你当成外孙吗?我不过是要控制你,从而控制整个耀国而已,我筹划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等得就是夺下耀国江山登上高位的那一天……” 左相兀自把自己心中的真实想法一口气说了出来,觉得心中十分畅快,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他怎么会忽然之间说这些了? 还有上官曜,他中了噬心散,只会服从命令,怎么会用那种质问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猛然看向上官曜,却见他正怒冲冲地瞪着自己。 “你……你没有中噬心散,你在骗我!” 上官曜的神情由愤怒慢慢转变成悲哀,道:“没错,朕没有中噬心散,你的阴谋,朕早就察觉了,这段日子,朕一直在暗中监视和调查云家,你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朕都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一对侍卫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是右丞相、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三人。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查封云家 左相现在明白过来,原来不是自己在给上官曜设陷阱,而是自己走进了上官曜的陷阱。“我小心谨慎几十年,没想到最后竟败在小瞧了你这一点上面。” 他一直都把上官曜当成从前的那个仁厚没有城府的四皇子,所以行事如此松懈,以致于反被他给设计了。 他为自己的疏忽感到羞耻,但是他不会惧怕他,即便自己的阴谋败露,他也没有必要惧怕什么,上官曜虽然已经不同于往日,但是孩子到底就是个孩子,永远不可能斗得过他。 有一句话,上官曜已经憋了很久:“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利用,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左相? 你知不知道母妃为了云家,为了你,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你居然说她只是一颗往上爬的棋子,你怎么忍心?甚至于……” 甚至于,为了云家,她放弃了与自己的儿子相认,导致之前的那一系列悲剧,最后自己也自杀而死。 左相却并没有丝毫的愧疚神色,反而显得理直气壮:“她是云家的人,难道不应该为云家做出一些牺牲一些贡献吗? 我告诉你,作为我的女儿她就应该为我所用,包括你,你身上流着云家的血,也一样要为云家牺牲!” 上官曜内心充满悲凉,抬头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道,母妃,你看到了吗?你这一生多么不值得。 “左相,看来你是无药可救了。”上官曜收起满脸的悲伤,脸色变得冷峻,道:“来人,将左相绑了,押入天牢!” “哈哈哈……”左相非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忽然发笑,指着上官曜道:“上官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你以为你能够抓得住我吗? 我敢进宫,就一定会留后路,这一点,你没有想到吗?” “你……”上官曜的话还没有出口,十来名黑衣人就闯了进来,将左相团团围住。上官曜当即命令御林军对付黑衣人,而自己则亲自动手抓捕左相。 这是他最不想走的一步,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选择。 然而,上官曜怎么也没有想到,左相竟然是个武功高强之人,仅仅过了几招,他便强烈感觉到,对方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 一旁观战的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也相当诧异,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武功如此出人意料,怎么能惊讶。 “看起来上官曜不是左相的对手,咱们得出手帮他。”沈阿汣对南宫御烨说道。话音未落,南宫御烨已经一个闪身,扑向了左相。沈阿汣也紧随其上。 面对三个人的同时进攻,左相却应付自如,一点也不吃力,这不仅仅令人惊诧,可以说是敬畏。 不过,左相虽然身手了得,但到底是个上了年纪的人,体力方面就远远不如年轻人,过招约莫一炷香之后,左相开始体力不支,身手也变得越来越迟钝,渐渐地处于下风。 上官曜、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三人相视一眼,准备趁机将人抓住,正在这时,一阵白雾扑面而来,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是迷药!”沈阿汣刚提醒出声,就有过半的侍卫中了迷药倒在地上。 等白雾渐渐散去,再看得见眼前景物时,已经不见左相和他手下黑衣了的踪迹。 “追!”上官曜吩咐侍卫,虽然明知道追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只是气愤不过。左相就在眼皮子底下逃脱了,他气愤又不甘。 左相就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御林军连夜搜查京城,几乎将整个京城掘地三尺,都没有发现他的丝毫踪迹。 翌日云家被查封,云家的人也被打入大牢关押起来,上官曜下令全国通缉左相。 因为在整个造反计划中左相是主谋,虽明知道云川是从犯,但是没有证据。 根据目前的证据看起来云家其他人并没有参与其中,因此上官曜没有任何理由处置,只能先将人关押,然后再慢慢追查。 云家被查封之后,所有在朝中有官职的云家人都被革职,由其他官员补替。而左相一职,便由右丞相暂代。 云家被封一事引起全国轰动,尤其是朝中动荡,一时间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平时有很多大臣都跟云家走得近,生怕被此事连累,在上官曜面前也是战战兢兢。 左相被右丞相替代之后,朝堂上的百官之首就变成了右丞相,局势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李丞相一家独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相当不健康的一种状态。因此,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都建议上官曜趁机扶植朝中另一大臣,形成平衡状态。 上官曜觉得有理,但是至于要选择扶植哪一家,还得好好斟酌斟酌。 “放眼整个耀国朝堂,真正的清流并不多,又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其实他的骨子里究竟是好是坏,根本不得而知。就像云家一样。” 沈阿汣说完这句话,就瞄了上官曜一眼,面露歉意道:“抱歉啊耀皇,我不是有意批判贵国的臣子,只是你也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上官曜涩然一笑,他并没有在意,经过这十几年的变换动荡,如今的朝堂早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样子,腐蚀国家蛀虫远远要多于忠臣。 上官曜很清楚,落到他手里的,就是一个烂摊子,要收拾出来,极为不容易。 南宫御烨淡淡道:“据我所知,纵观朝堂,可以称得上是世代忠良的,唯有安国侯蒋家。” “没错,蒋家算是耀国的开国功臣之一,曾经在耀国风光一时,只是后来经过几百年,没落了,现在的蒋家也就是个空有爵位的壳子。” 上官曜道,“现在安国侯已经赋闲在家,安国侯之子则在兵部任侍郎。蒋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经过云家的事,上官曜已经学到了教训,不愿意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便是像蒋家这样的公认的朝廷清流,在重用之前,也需要先确认一番才行。 沈阿汣想了想,道:“我听说,蒋家有一位嫡出的千金,年方二八,知书达礼美若天仙,若能入宫伴耀皇左右,就可以巩固你与蒋家的关系,也是一个好选择。” 沈阿汣的意思,上官曜明白,但是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道:“不行!”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表明心迹 上官曜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沈阿汣有点意外,以为他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得到大臣的忠心,于是说道: “我知道,用这种方式来巩固君臣关系,是有一点不厚道,但是有时候作为帝王也不得不做一些不厚道的事情,这是帝王权术。” 说到“不厚道”三个字的时候,南宫御烨瞟了沈阿汣一眼,当初他就是用了这种不厚道的方式将沈阿汣捆绑在身边的。 虽然时过境迁,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在为自己当初的手段而感到歉疚。 沈阿汣显然已经忘记那段久远的往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御烨的表情,只是看着上官曜,继续说道:“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你会碰到更多的事情,必须用非常的手段去解决。” “帝王的身不由己我明白,我也会去克服,但是唯独在这件事情上面,我不想妥协。”上官曜十分认真严肃地说道。 “为何?”沈阿汣略疑惑地问道。 上官曜垂下眼睫,顿了顿,才道:“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除了她,我不想娶别的女人。” 这下沈阿汣心中就了然了,当你心里有人了,就不愿意违背心意跟别人在一起了。“能否问一下,她是谁家的千金?” “李霜。”上官曜坦然地回答道。 闻言,沈阿汣蓦然地睁大眼睛,震惊得差点被茶水呛到:“李、李霜?” 之前李丞相还要跟上官曜联姻,遭到李霜愤然拒绝呢,上官曜对李霜也是没有好感,没想到过了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沈阿汣看了看南宫御烨,却见他依旧淡定地悠悠然喝茶,跟沈阿汣形成鲜明的对比,果然是个淡定的人。 沉默一会儿,沈阿汣也从震惊之中慢慢回过味儿来,想了想道: “虽说不能让李丞相一家独大,但是倘若你真对李霜钟情的话,娶李霜为后也不是坏事,至少,李丞相会全心全意辅助你。” 李丞相跟左相不一样,他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女儿李霜,就是为了她,他也绝对不会起不该有的心思。 上官曜打心底里不喜欢沈阿汣这句利益的话,但是他知道,这是现实,尽管他是真心喜欢李霜,但是与李丞相之间始终是存在利益关系。 “不过不知道李霜什么想法?”沈阿汣有点苦恼地说道,因为她记得自己很多次在李霜面前提到上官曜,但是李霜表现出来的都是不在意。 从她的角度看,李霜对上官曜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不过,感情的事情也是说不准,或许在分别的这段时光里,发生了改变也不一定。 上官曜也是不知道李霜的想法,他的心意从来没有再李霜面前表露过,不知道她会有反应。 为了探听李霜的想法,沈阿汣特意去了一趟丞相府。李霜还不知道沈阿汣来耀国京城的事情,见到沈阿汣忽然出现在丞相府,又惊讶又欣喜。 “阿汣姐姐,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不是回黎国了吗?” “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来了,今天闲来无事,就想着来看看你。”沈阿汣上下打量了李霜一眼,发现很有些变化。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走路都轻盈许多。 方才沈阿汣刚进来的时候看见李霜正在跟一个丫鬟交手,似乎是在修习武艺。“你的那个丫鬟看上去武功不错,是你特意请来教你武功的?” 李霜请沈阿汣坐下,倒了一杯茶,道:“不是我请来的,是皇上派来的。” “皇上?”上官曜?沈阿汣暗地里偷笑,看来这两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哎哟,皇上可真是体贴周到啊,还特意派人来教你武功?” 李霜没有察觉到沈阿汣话里面的调笑意味,很实诚地回答道:“因为我每天出去武馆里面练武,多有不便,所以皇上才大发善心给我派了一个会功夫的宫女来。” 沈阿汣继续追问:“你和皇上经常见面?他连你去武馆练武不方便都知道?” “不是经常见面啊,只是半个多月前在街上偶然碰见过一回,无意间聊起这件事。”李霜依旧实诚地回答。 沈阿汣盯着李霜看,笑得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令李霜觉得怪怪的,问道:“你怎么这样子看着我?”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沈阿汣抿了一口茶,问:“你与皇上也算认识时间不短了,你对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特别的感觉?”李霜迷茫地看了沈阿汣一眼,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我,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啊。” 一说到上官曜,李霜能想到的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时的情景,回想相识的这些日子以来,两人相处的时间是很少的。 她觉得,她甚至都还不了解他,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帝,她就从来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 沈阿汣看李霜的这个样子,觉得这样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李霜是个迟钝的人,上官曜如果不表露心意,她是永远也不会察觉的,从而李霜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上官曜在沈阿汣的说服下,决定找李霜表明心意。 这天,沈阿汣以自己的名义约李霜出城游玩。李霜这些天一直沉浸在练武之中,很久没有出门了,说到去游玩立刻就来了兴致。 于是,李霜跟着沈阿汣来到京城郊外的一处山水美景,一边走一边聊天,十分惬意。走了一段,来到一片花海,花海之中,站着一个人。 远远的,李霜看见了上官曜,狐疑地看向沈阿汣,问道:“皇上怎么会在这里?” 沈阿汣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他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有话跟你说哦,快去吧。” 说罢,沈阿汣便把李霜丢下,跟南宫御烨走了。李霜愤然地瞪了沈阿汣一眼,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朝上官曜那边走去。 行至上官曜跟前,李霜本要福身行礼,却上官曜拦住。“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需要这样拘礼么?我记得,你可不是个喜欢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之中的人。” 李霜微微低着头,道:“从前是臣女不懂事,现在不会了。” 上官曜有点无奈,他亲眼看见李霜跟其他人相处的样子,李霜从前不是个拘谨的人,现在依旧不是,只是在他的面前是这样。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答复 这样的情景,这样近距离地站在上官曜面前,四周没有人,让李霜觉得有点不自然,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上官曜的脸。 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揪着衣袖,皱了皱眉头,道:“皇上,您有什么事吗?” 上官曜收起心中的失落感,说道:“李霜,朕想娶你为后,你可愿意?” “什、什么?”他说得直截了当,没有半点铺垫,让李霜很是接受不来,错愕地看着上官曜,愣住了。 上官曜继续道:“我知道,我突然这么说,你肯定觉得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是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李霜努力让自己的心绪恢复平静,吞了吞口水,断断续续地道:“可是,这,这,这怎么会呢?”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面,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对她有这样的心思,怎么突然就…… 上官曜微微一笑,道:“其实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你刁蛮的名声在外,我对你的印象并不好。 但是到了后来相处下来,渐渐的我发现你虽然任性一些,但是你心地善良,而且坚强不屈,让我彻底刮目相看。慢慢地,我不知不觉就被你吸引了。 直到上回在街上遇到,看到你洒脱、活泼,跟你只待了不过半个时辰,我满心的烦恼就一扫而空了。我便确定了我对你的心意。” “可是,可是你是皇帝,将来你会有后宫佳丽三千,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迟早只是你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 每天守在孤独的宫殿了面,一个月都见不到自己的夫君几面,我,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闻言,上官曜并没有觉得惊讶,反而庆幸李霜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本来也讨厌后宫的六宫制度,并不打算在自己的后宫设置六宫。 “不管以前的帝王是怎样的,但是到了我这里,就绝对不会有三千佳丽,将来我的后宫只会有皇后一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李霜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思纷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官曜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接受,于是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待着。 过了不知多久,李霜终于说道:“我不知道……我得回去想想。” “好。”上官曜既然说了不会逼她,就一定能够耐下性子来等。 李霜回到丞相府,心思却依旧纷乱,始终安静不下来。沈阿汣不止一次问过她对上官曜有没有情意,可是每次她都没有犹豫地回答没有,甚至昨天她还是这样回答的。 然而,今天当上官曜跟她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却不能再像之前那般坚定了。 她对上官曜真的没有一点喜欢吗?很显然不是的。只是,上官曜是皇帝,不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她即便有心也不敢肆意靠近。 上官曜是说不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但是世事变幻,即便他现在承诺了,将来也不一定守得住,帝王虽然是帝王,可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的,况且,谁能保证他就不会变心? 李霜觉得很烦恼,满脑子都是上官曜的影子,以及白天他对自己说得话,以致于她辗转难眠。 既然睡不着,她干脆翻身下床,上屋顶透透气。今夜的星星很少,只有一轮圆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天空中。 李霜双手捧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看着夜空,一个劲地叹气。之前不知道上官曜喜欢自己的时候,没心没肺的什么烦恼都没有,现在知道了,烦心事就来了,真是还不如不知道。 “小姐,夜里天凉,把斗篷披上吧。”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微凉的背披上斗篷之后很快温暖了。 李霜拢了拢斗篷,看向一旁的丫鬟:“你怎么上来了?”这就是上官曜特意派来教李霜武功的宫女,名叫秀儿。 秀儿回答道:“奴婢习惯晚睡,见小姐上了屋顶,怕你着凉,就上来送斗篷给你。” 李霜看着秀儿,顿了顿,道:“其实我一直觉得奇怪,你的武功这么好,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秀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道:“奴婢并非宫女,在来到丞相府之前,奴婢是皇上的暗卫队里的一员。是皇上派奴婢来丞相府保护小姐安全的。” “保护我的安全?”李霜微诧,上官曜打着让宫女来教她武功的旗号,实则是想要保护她。“你先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坐。” 秀儿是个任何时候都绝对听从主子命令的人,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李霜心想,从这件事上足以看出,上官曜对自己很关心,很在乎。 自出生长到现在,除了父母,这么把她放在心上的,也只有上官曜一人了,着实难得。既然如此,为何自己不可以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忽然间一切烦恼都消散,脑海明朗起来,一跃下了屋顶,直奔秀儿的房间。 “秀儿,你能立刻带我进宫吗?” 秀儿是暗卫,出宫之时上官曜给了她一枚令牌,可以随时进宫,以便出了什么事可以及时进宫通知。 所以即便现在已经到了子夜,要进宫还是十分方便。 秀儿带着李霜来到御书房,只见这里还灯火通明,李霜不禁感叹上官曜真是勤劳,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国事。 守在门口的宫人进去通报之后,很快又出来,满脸堆笑地对李霜道:“李大小姐请随奴才来。” 李霜跟着宫人来到偏殿,上官曜也刚好从侧门进来,看见李霜,惊讶地问道:“李霜,你怎么来了?” “我已经想好了,来给你答复。”李霜笑着说道。她下了决定之后就像立刻告诉上官曜,所以连夜进宫来了。 上官曜看着李霜,心里有些紧张。“哦?那你……” 不等他问完,李霜便抢先道:“我愿意。” “你、你说什么?真的么?”上官曜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可又怕是自己听错了,想要确认再确认,激动地上前抓住了李霜的双臂,“你真的愿意嫁给朕?” 李霜展露笑颜,用力地点头:“真的,我愿意嫁给你。” 上官曜再不能抑制心中的激动,将李霜拉入怀中抱住,终于觉得心安。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册封 确定下来之后,上官曜打算尽快册封李霜为后。李霜提出要先告诉李丞相,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下朝后,李丞相回到丞相府,李霜亲自做了一碗羹汤,还有几道菜,来找丞相。李丞相很开心,从小到大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尝到李霜的手艺。 “霜儿果然长大了,厨艺这么好,比膳房的厨娘们的手艺还要好上许多。” 李霜笑道:“父亲这么夸我,要是让厨娘们听见了,肯定不服气。” “她们不服气也没用,在爹的心里,女儿做的菜就是世间最美味的。”李丞相一边吃一边笑着说。 心里虽然高兴,不过对于李霜的脾气他也是清楚的,之前十几年的经验告诉他,他这个女儿但凡有什么事情相求的时候,就会比平时乖巧,还会变着法儿地讨他的欢心。 尤其是今天,不但亲自下厨,还在这里又端茶又送水的,肯定是有很难办的事情要求他。 李丞相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看向李霜,说道:“你今天这么殷勤,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求爹啊?” 李霜闻言登时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赶紧解释道:“今儿我可真不是为了求爹办事才这么殷勤的。 我是感念爹这么多年对女儿的包容和爱护,特意做了几道小菜来补偿补偿爹的。” 李丞相惊讶道:“哦?当真如此么?”在他的心里,女儿永远是长不大的,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所以李霜的话,他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李霜露出诚恳的神情,点头道:“当然,爹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年,做女儿的,不应该也关心关心爹?” “应该,应该。”李丞相心满意足地点头,暗自感叹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李霜又给李丞相盛了一碗羹汤,暗地里组织好语言,道:“爹,我其实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李丞相问道:“什么事?” “就是,那个,”李霜想来大大咧咧,此刻却忽然有些扭捏了,“皇上对我说,想立我为后。” 李丞相脸色微变,放下手中汤匙,急声道:“皇上?说要立你为后?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霜点点头:“对,他昨天亲口跟我说的。” 其实,李丞相在心底里,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入皇宫的,上次之所以提出要上官曜娶李霜,也只是为了保丞相府安全,现在危险已经不在,他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终身幸福的考量,但是说到底,还是要看李霜她自己的意思。“霜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愿意嫁给皇上?” “嗯。”李霜含笑点头,“我愿意。但我又怕爹不同意,所以想先问问您。” “可是上次我要你嫁给皇上,你并不愿意啊。” “上次情况不一样,我不愿意是因为不想被当成交易的牺牲品,而且,上次我才认识他,也根本不喜欢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李丞相看着女儿脸上的笑意,就知道,她是对上官曜动了真心了,也罢,既然她自己喜欢,他这个做父亲的,理应支持。“只要你愿意,爹就支持你。” 闻言,李霜开心得跳了起来。“谢谢爹!” 次日,册封李霜为皇后的圣旨就下了,准备在一个月之后完婚。 上官曜不娶蒋家的小姐为后,就要用另外的方法确认一下蒋家的忠心。经过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的商议,三人决定由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去试探一下。 这一日入夜之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偷偷潜入了蒋家。 因为夜色已深,蒋府上下已经很安静,安国侯所居住院子的书房里却还是灯火通明。 听说安国侯痴迷于字画,每天都会在书房里写字作画,通常到了后半夜才会休息,有时候甚至一整个晚上都待在书房里。 大半夜的,外面值守的小厮丫鬟们都在打瞌睡,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进去。 书房里面到处都挂着字画,其字一看就是极具特色,很有风骨,非一般人能够写得出来。南宫御烨赞叹道:“都说安国侯醉心字画,是个字画大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见到两个陌生人忽然闯进来,安国侯倒也并没有丝毫的慌张,惊讶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牵起嘴角一笑:“过奖了。二位不请自来,不知所谓何事?你们又是什么人?” 南宫御烨并不答话,兀自道:“听说安国侯是耀国的一代忠臣,祖上也世代为国效力,尽职尽责。 在耀国开国时,更是开国功臣,如今安国侯府却沦落得这般冷清,我都替安国侯你不值。” 安国侯锐利的目光投在南宫御烨身上,轻轻地笑了:“值与不值,尔等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沈阿汣忽然开口,“安国侯一身抱负,无法得到施展,在耀国还处处受人压制,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如果你想翻身,我们可以帮你。” 闻言,安国侯立刻拧眉,脸色也变得寒冷:“你们究竟是谁,来此有何意图?” “我是黎国的皇后,而站在我身边的,正是黎国的君王。”沈阿汣毫不避讳地说道,“我们有足够的能力能够让你平步青云,比在耀国过这种被打压的日子要强得多。” “哼,你们认为我是通敌卖国之人吗?”安国侯冷哼一声,不屑地看着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我安国侯府世代忠良,只效忠于耀国,绝对不可能跟黎国人有任何瓜葛。” 南宫御烨加以利诱,道:“朕可以让你在黎国做百官之首,还可以赐你府邸封地,这样的条件,还请不动你?” “百官之首、府邸、封地,这些本侯都不放在眼里,本侯一生誓死效忠于耀国,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们不用再说了!” 安国侯坚决地拒绝道,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低斥道:“你们还是请回吧,否则,本侯要喊人了。”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假装一脸遗憾。沈阿汣道:“安国侯可以再想想,想清楚一点,或许你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若是改变了主意,就跟我们联络。” 安国侯愤慨地看着两人,懒得跟他们说话。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视一眼,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瘟疫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将夜访安国侯府的经过告诉了上官曜,三人都认为安国侯此人值得相信。 于是上官曜便将安国侯列为扶植对象。第二天便下了圣旨任命安国侯为左丞相。 安国侯虽然喜好字画,但他本身却是武将出身,安国侯府世代皆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被重新重用,并任为左丞相,与右丞相一文一武辅佐新君治理国家。 一个月眼看过去,到了上官曜和李霜成亲的日子,举国同庆,京城热闹一片。在成亲的前一晚,沈阿汣暗访了丞相府,来找李霜道喜。 李霜正在试穿喜服,沈阿汣见了忍不住夸奖道:“李大小姐穿起喜服来,真是美赛西施,堪比天上的仙子。难怪皇上独独钟情于你,你肯娶其他的女子呢。” 大抵每个女子到了嫁人这一步都是不同的,李霜难得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嗔道:“阿汣姐姐,你竟然取笑我。” 沈阿汣握住李霜的手,笑道:“你是很美嘛。李霜,恭喜你,跟皇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们早生贵子,白头到老。” 李霜点头:“谢谢你。对了,明天封后典礼,你会在吗?”她能够跟上官曜在一起,也要多谢沈阿汣在背后推波助澜,她希望成亲的时候,沈阿汣能够在场。 沈阿汣摇摇头:“我的身份怎么合适出席你们耀国的封后的典礼?” 李霜蹙眉低头,她高兴起来就忘了,沈阿汣是黎国的皇后,参加封后典礼的确于礼不合。 “而且,我明天就要回黎国去了。” “这么快?不在耀国多待几天么?”李霜急声道,“我还想跟你多叙叙旧,然后跟你讨教讨教武功呢。” “还快啊?我们在耀国都待了一个月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否则,国不可一日无君,再不回去只怕要出乱子。” 沈阿汣说起这个,心里有些郁闷,如果南宫御烨只是一个普通人,就不用担心这些了。 李霜很理解,也不好再说什么。“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沈阿汣轻笑道:“有缘的话,总会再相见的。不过,我倒是希望还是少见面为好。一般我们见面,就意味着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李霜不禁有点忧伤,她很快就是耀国的皇后了,以她们的身份,的确是一见面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毕竟哪里有两国的皇后没事常见面的啊? “明天一路顺风!” 翌日,封后大典顺利举行,李霜正式成为耀国的皇后。 耀国这边的事已经落幕,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暗中离开京城,南下往黎国而去。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不想太快回到皇宫,所以一路上特意放慢了行程,边走边欣赏的风景,好不惬意,花了整整二十天才回到黎国京城。 回到皇宫之后,南宫御烨接受政务,又开始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天天都待在庆云殿那边,有时候连栖霞宫也没时间过来。 沈阿汣担心南宫御烨这样没日没夜地忙活会弄垮了身体,于是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药膳,而后又亲自送到庆云殿去。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一忙起来经常就会忘了吃饭,所以特意赶在晚饭的时间带着晚饭去。 庆云殿里,南宫御烨坐在书案前正在埋头批阅奏折,忽然觉得有点累,停下来喝了一杯茶,而后又继续。 “累了就应该休息一会儿,放松放松神经,提神的茶喝多了是对身体不好的。”沈阿汣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说了你多少次了都不听。” 听见她熟悉的声音,南宫御烨立刻抬头看过去,露出微笑,道:“你教训的是,下次朕一定注意。” 沈阿汣无奈地摇摇头,他嘴里说着下次注意,其实下次他肯定又忘在脑后去了,就好比之前她中了毒还执意乱跑一样,保证了多少次都没有用。 “先把政务放下吧,我做了几道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就还基本奏章没有看了,朕很快就看完。”南宫御烨一边说一边执笔翻阅奏折。沈阿汣急了,走过来夺过奏折,道: “先吃饭,吃了再回来看,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吧?” 南宫御烨没办法,只好乖乖听话。沈阿汣为了给南宫御烨准备药膳,也还没有吃,于是两人一起用膳。 有沈阿汣在一旁监督,南宫御烨比平常吃的会多一些而且进食的速度慢一些,一顿饭吃了将近有半个时辰的功夫。 刚吃完饭,曹成进来,弓着身子道:“启禀皇上,西北边关急报。”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都很诧异,现在耀国和黎国已经停战,还会有什么事需要加急送来?急忙打开来看,南宫御烨的脸色忽地一变,沈阿汣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宫御烨的面色十分沉重,缓缓道:“煌州、洺州两地爆发瘟疫,日前已经一半以上的百姓被传染,不少百姓身亡。” “瘟疫?”沈阿汣感觉很惊讶,现在这个季节并不是瘟疫容易爆发的季节,而且一般瘟疫都会在比较大的天灾发生之后爆发。 但是煌州和洺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怎么会突然爆发瘟疫呢?虽然不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但是沈阿汣觉得很蹊跷。 南宫御烨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立刻召来曹成,命他去太医院点一半的太医组成救援团队,即刻启程前往边境。 沈阿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要跟随救援团队一同前往。“我也去吧,我是大夫,我去了可以帮得上忙。” “不行!你不能去!”南宫御烨毫不犹豫地说道,“现在那边正瘟疫横行,朕怎么能让你去冒险?” “就是因为瘟疫横行,我才要去啊,”沈阿汣赶紧劝说,“等到找出瘟疫爆发的原因,再配出治疗的药,可以就很多百姓的性命,你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控制瘟疫的事情,有太医院的御医们就够了,你留在皇宫就行。”南宫御烨坚决地说道,根本不给沈阿汣多说的机会。“这件事就这样定了,朕不会让你去的。” “你……”沈阿汣彻底急了,心知南宫御烨一旦下定决心,自己怎么劝都没有用,一气之下甩袖走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再次出走 南宫御烨忙到很晚才回到栖霞宫,沈阿汣已经睡下了,但是寝宫里的灯火还明亮着。 走到床边一看,发现沈阿汣的眼睛闭着,但是从呼吸来看,可以确定她只是在装睡,南宫御烨知道因为自己不允许她去边境的事,她还在生气。所以想哄哄她。 “阿汣,朕知道你想去边境拯救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但是瘟疫实在不可小觑,边境太危险了,朕不能让你去涉险,朕是为了你好,你明不明白?” 沈阿汣干脆转了个身背对着南宫御烨,闷声道:“你不让我去边境,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你……唉……”南宫御烨无奈地摇摇头,坐在床边看了沈阿汣一会儿,最后默默地走了。 不管沈阿汣再怎么生气也好,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妥协,他想着,沈阿汣生气也只是暂时的,等过几天气就慢慢地消了。 这一晚上,南宫御烨回到了庆云殿睡。 于南宫御烨而言,沈阿汣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他必须得承认,自己把沈阿汣的命看得比黎民百姓重要。 他可以是个心系百姓的皇帝,但不能做个为了百姓置妻子于危险境地的夫君。 上回沈阿汣中蛊毒,好不容易才制出解药捡回一条命,他实在是再也承受不住那种为她担惊受怕的感觉。 因此,南宫御烨宁肯沈阿汣跟自己闹脾气,也不会让她去边境。 然而,沈阿汣是谁?岂是南宫御烨不允许她去,她就不去的那种人? 翌日,趁着南宫御烨在上早朝,沈阿汣找到喜梅,跟她说:“喜梅,我要出宫一段时间,旸儿和玥儿,就拜托你和玉青玉红她们照顾了。” “出宫?!”喜梅大惊,急忙拽住沈阿汣的手臂,紧紧地抓住,生怕她立刻就会溜走似的,“娘娘,你又要走?要去哪里?” 喜梅犹记得去年沈阿汣忽然离宫,而后皇上疯狂寻找的事情。“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皇上会着急的,还有小皇子和小公主,你不要他们了吗?” 沈阿汣有点懵,随即安慰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不要他们?我就是出宫几天,到时候就回来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的。” 喜梅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要去哪里?要是皇上问起来,奴婢该怎么说?” 沈阿汣想,她只是去边境看看,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南宫御烨的,于是道:“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去边境了。” “边境?你去边境做什么?”喜梅还不知道边境爆发瘟疫的事情,因此忍不住疑惑。 沈阿汣不打算告诉她,拍拍她的肩膀道:“没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我得动身了,记得帮我好好照顾两个孩子,我走了!” 戴上面具乔装一番,沈阿汣躲开宫中的暗卫,顺利地出了宫。 南宫御烨下朝后,本想去庆云殿处理政务,但心里又记挂着沈阿汣,犹豫一下,决定先去栖霞宫一趟。 因为跟沈阿汣闹了别扭,南宫御烨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一直是半睡半醒的,所以今天的脸色不是很好。 来到栖霞宫,宫女们见到南宫御烨的时候,纷纷惊恐地低下了头,见此状,南宫御烨心生起了不祥的预感。 疾步进入寝殿,发现根本没有沈阿汣的身影。“皇后呢?皇后去哪里了?” “奴婢们不知……”宫女们吓得一激灵跪倒在地,“早上还在的,现在就,不见了。” 南宫御烨简直要气疯了,斥责道:“不见了?难道她还能长了翅膀飞了不成?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主子!” 这时,喜梅慌忙进来,道:“皇上,娘娘走之前跟奴婢说,她去边境了,让您不要担心。” “边境?”南宫御烨现在真是懊悔极了,他怎么就想不到呢?沈阿汣的本事岂是一坐皇宫可以困得住的? 他早该想到沈阿汣会不顾他的反对私自去边境,他就应该派人将她牢牢看起来。 沈阿汣啊沈阿汣,你可真是不让朕省心。 南宫御烨担心沈阿汣,不得不出宫去找她,于是将一切事务交给景王之后,急匆匆地离开了京城,以最快的速度追赶沈阿汣。 沈阿汣离开京城之后,骑的是快马,一路几乎马不停蹄,晚上找客栈投宿时给马喂饱,第二天带上够吃一天的干粮,又是一天不停歇。晚上在当地客栈投宿。 一直这样走了五天,沈阿汣便走了将近有一半的路程。黄昏时分,沈阿汣牵着马进入一个小镇,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先休息了一会儿,天就已经黑透了。 一天的奔波,令沈阿汣倍感疲倦,一觉睡醒之后,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下楼吃饭。 点的都是当地的特色小菜,沈阿汣全都吃完了。因为已经进入冬天,天气有点冷,沈阿 汣还点了一小坛子酒,喝了暖暖身子,之后便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房间没有点灯,刚进来时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沈阿汣凭着感觉往里走,摸了火柴点上灯,火光刚一亮起,脖子上就一凉,背后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沈阿汣蓦然停住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垂下眼皮看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雪亮的匕首,缓缓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不要出声,否则我立刻就杀了你。”背后的人威胁道,声音有些颤抖,好像呼吸很不平稳。 沈阿汣还闻到一股血腥味,看来这人受了伤,而且还挺严重。 正在这时,门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看影子共有三个人。背后的人将沈阿汣拽着后退几步,退到床边,床幔刚好可以遮住他的身形。 匕首从脖子移到了沈阿汣的后背,他再次威胁道:“该怎么说你应该很清楚,否则你我两个人都得死!” 本来以此人现在的状况,沈阿汣足以应付,他的威胁于她而言没什么作用。问题是外面的三个人,不知道他们武功如何,所以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嘭”的一声,门被人踹开,闯进来三个黑衣人,脸上蒙着布巾,露出凶狠的双眼。沈阿汣露出惊恐的表情,颤声道:“你、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黑衣人的其中一人粗声问道:“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色一件白色衣袍,受了伤的男人进客栈?”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白玉寒 沈阿汣背上抵着一把匕首,冰刃的寒气自脊背蔓延至全身,而且可能是背后的人受伤太重的缘故,手有点抖。 “我一直就待在房里,从没有见过其他人,你们说的白袍男人,我更加没、没有见过。” 沈阿汣隐约感觉到背上的匕首在抖,沈阿汣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背会被他不小心捅出一个洞来。于是沈阿汣装出来的惊恐表情里面还是带着那么几分真实在的。 黑衣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恶狠狠地威胁道:“真的没有见过?你要是敢撒谎骗我们,会死的很惨!” 沈阿汣很配合得颤抖了几下,惊恐万状地连连摇头,忙不迭道:“我没有骗你们,我真的没有见过你们说的那个人……” 黑衣人见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心想她如果真见到那人,应该不敢撒谎欺瞒他们,在房间里扫视几圈,转身走了。 前一刻还满脸惊恐的沈阿汣,在黑衣人走后,立刻变了一张嘴脸,全然没有了恐惧,冷声对身后还拿匕首对着自己的人道: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下武器了吧?趁本姑娘还没有发火,你最好识相地赶紧走,否则那些黑衣人不抓住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沈阿汣可不想跟这陌生人扯上什么瓜葛,再说现在天色已晚,她该休息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但是沈阿汣刚说完,就听见身后“噗通”一声,赶忙转身一看,人居然倒下了,还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身上雪白的衣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脸色苍白如纸,沈阿汣给他把了把脉,脉搏倒是还算有力,看起来只是失血过多而昏倒。 沈阿汣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心想着把他赶走就算了事了,但是现在人已经晕倒在自己的房里,赶是赶不走了,只能发发善心收留他一晚上。 白袍男子胸前被刺了一剑,好在偏离心脏几寸,所以不足以伤及性命,只是伤及动脉,所以流血较多。 沈阿汣干脆好人做到底,慷慨地拿出自己的药,喊来店小二,让他来给他上药,并换上干净的衣物。自己则另外开了一间房睡觉去。 第二天一早,沈阿汣醒来,来到原来的房间。昨天夜里她救的那个年轻男子已经醒了,男子身穿灰色粗布衣裳,一头乱发搭在后背,脸色苍白,容颜冷峻,见沈阿汣进来,只是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冷硬地说道:“多谢你昨天帮我骗过那群杀手,给我疗伤。” 沈阿汣听他冷冰冰硬邦邦的语气,嘴角抽了抽,冷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救了 我呢,道谢一点诚意也没有。” 她现在开始有点心疼自己给出去的药,那可是她亲自炼制的上好的疗剑伤的药,昨夜一下子就给这人用了大半瓶,心疼到滴血。 本以为自己的抱怨会让对方的态度有所改善,但是没想到对方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橡根木头一般坐在桌旁,眼睛直直地睁着,脸上除了苍白没有别的什么特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阿汣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如跟他聊上几句再走。她坐到男子对面,问道:“你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为何会惹来杀手?你究竟是谁?” 男子道:“在下白玉寒,至于为何被追杀,那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沈阿汣那个气愤啊,她好心救了这个人,反而他像个大爷一样,这么狂。等等,白玉寒?那不是江湖上有名的医者吗?这个家伙是白玉寒? 相传白玉寒医术高明,但是为人冷漠,不好相处,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虽然还是很好奇为什么白玉寒会被人追杀,但是鉴于他这雷打不动的脾气,她很明白自己就算缠着他,也问不出什么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既然你是白玉寒,那么你身上的伤该怎么处理相信不用我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下去吃早饭了,你要不要一起?” 白玉寒淡漠的眸子抬了抬,看向沈阿汣,道:“我的伤口还没有结痂,恐怕不宜多动。” 沈阿汣了然,点点头道:“行了,既然我已经帮了你这么多,干脆再帮一回吧,一会儿我帮你带早点上来,你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门。现在太阳已经升起,时辰不早,因为还要赶路,沈阿汣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随意喝了一碗清粥,啃了两个小馒头,买好今天路上要吃的干粮,再帮白玉寒买了份早餐便又回到楼上。 房间里,白玉寒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沈阿汣拿着早点走过去。“早点给你。” 白玉寒睁开眼睛,瞅了一眼沈阿汣手上的包子,道:“放在桌上吧,我没有胃口。” 这语气,跟自己就是专门伺候他的佣人一样,沈阿汣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住了发飙的冲动。 正要走的时候,白玉寒忽然道:“等一等。” 沈阿汣狐疑地看着他,没好气道:“还有何贵干?” 白玉寒犹自道:“我白玉寒从不欠人人情,你救了我一命,我应该还你人情。”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自制的上好药丸,可解百毒,你收下吧。” 沈阿汣看了瓶子一眼,心里暗暗不屑地哼了一声,能解百毒还真是个好东西,反正自己是救了他一命,这药丸受之无愧,于是不客气地接下了。 “现在你我两不相欠了,我走了。” 沈阿汣不管白玉寒什么反应,兀自回了自己房间,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包袱刚收拾好,房门被敲响。 打开房门一看,一张熟悉而充满焦急、愤怒、担忧等等复杂神情的脸映入眼帘。沈阿汣心里一咯噔,赔笑道:“南宫御烨,你、你怎么来了?” 南宫御烨沉着脸道:“有你这个不省心的人四处乱跑,我不来怎么行?”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现在火很大,而且自己偷跑出来,的确有错在先,于是乖乖认错:“对不起,让你操心了,你一路赶过来很累吧?要不要坐下来喝口茶先?” 南宫御烨简直要被沈阿汣给气死了,一手捞住她的手腕,咬着牙道:“沈阿汣,你可真是好得很,以为每次只要说句对不起就好了吗?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途中相见 南宫御烨的手劲很大,将沈阿汣的手腕都拧疼了。沈阿汣拧眉道:“手腕很疼,能不能先放开?”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的手腕被自己弄出了指印,忍不住心疼,赶紧松开了手,但是还在气头上又拉不下脸来道歉,只好就这样干瞪眼。 沈阿汣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作为一个大夫,明知边境爆发瘟疫,却躲在皇宫里不管不顾,我拗不过自己的医者良心,你又明不明白?” 南宫御烨当然明白,就是因为明白,知道沈阿汣一旦来了边境,为了救治百姓,就会忘记自己的安危,所以他才不放心。 两人坐在桌边,沉默不言。 过了一会儿,沈阿汣瞄了南宫御烨一眼,终究狠不下心来继续跟他冷战。 她不顾劝阻地一个人跑出来,南宫御烨二话不说就追了出来,他可是堂堂帝王,却愿意抛下政务出来找自己,这份情,是多么难得。 是她让他担心了,他生气是应该,所以她应该低头认错。 “南宫御烨,对不起,我一个人跑出来,让你担心了,是我错了。” 南宫御烨不为所动,依然板着一张脸,不出声。 沈阿汣朝他坐过去一点,握住他微凉的手,放软声音,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好不好?” 每次只要沈阿汣一撒娇南宫御烨就心软了,虽然无数次跟自己说这样是不好的,但是心不由己,看到沈阿汣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就硬不下心肠。 抬眼看了看沈阿汣,薄唇轻启:“你的保证每次都是说着玩的,我不会相信,也不敢再相信。 阿汣,我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就只是希望你能多照顾自己一点,你能不能,就算是为了我,能不能尽量做到?” 沈阿汣感到心头流过一阵暖流,自责又感动,用力地点点头,道:“我会的,我答应你,我会的。” 南宫御烨终于缓和了神色,垂下眼睫,看见沈阿汣手腕上的红印,蓦然又心疼了,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还疼不疼?” 沈阿汣摇摇头,道:“不疼了,再过一会儿就会消的,没事。”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责怪自己下手太重了。 “你一路上是不是都没怎么休息?”沈阿汣观察到南宫御烨的脸色不是太好,眼睛里还布满了红血丝,一看就知道是缺少睡眠。 “顾着早点追上你了,所以睡得比较少。”南宫御烨淡淡道,他一路上几乎就没有停歇,加上又担心沈阿汣,根本就睡不着,所以连日下来,精神不太好。 沈阿汣真是又气又无奈,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南宫御烨何须这么不放心她?“还教训我不知道照顾自己呢,你还不是一样?” 南宫御烨伸手扣住沈阿汣的腰,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道:“若不是你偷跑在先,我又怎么会为了追你而疏于自我照顾,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得怪你。” 尽管沈阿汣很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南宫御烨所言有理。所以沈阿汣无法反驳了。 “你这个样子不能再赶路了,今天就先在这里休息一天吧。你早饭也没有吃吧?我下楼去给你买。” 南宫御烨的确是有点困了,但是他并不认为这点困值得浪费一天的时间休息,便道:“没事,接着赶路吧,争取早一点抵达边境。” “不行,”沈阿汣很坚决地道,“你再奔波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 南宫御烨拗不过沈阿汣,只好听从。 沈阿汣下楼买了早点,正准备上楼,却见白玉寒从楼梯上下来。 “你的伤还没有好,就要走,不怕伤口撕裂?”沈阿汣自然并不是处于关心才这样问,只是作为大夫,习惯性地询问而已。 白玉寒面无表情地说道:“有要事要办,必须要离开,伤口只能暂时不管了。” 沈阿汣耸耸肩,说:“随你了,反正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如果你自己爱惜身体,那也不关我的事。路上小心一点,别再碰上昨夜的那些杀手,到时候可不一定有人能救你了。” “多谢你提醒,后会有期。”扔下简短一句话,白玉寒潇洒地出了客栈。 在沈阿汣的监督之下,南宫御烨吃完了早点,之后就上床休息。沈阿汣自己则在房间里看看书,看累了便出门走走,很快一天就过去。 翌日,两人继续上路,往煌州的方向而去。 已经到了冬天,越往北走天气就越是寒冷,尤其是在马背上狂奔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仿佛一把把刀子狠狠地割在脸上,皮肤在撕裂一般。 通常一天吹下来,脸上已经没有知觉。因为衣裳穿少了的缘故,沈阿汣染上了轻度的风寒。 虽然还不严重,但是一般来说风寒极其容易便严重,所以南宫御烨坚决买了一辆马车,用马车代替骑马前行,速度就慢了很多。 沈阿汣挂心煌州那边的情况,本来不愿意放弃骑马,但南宫御烨坚持,她拗不过,只好听话。 行程过半,再有五六天的样子就能赶到煌州,但沈阿汣的病情却在这个时候恶化了,出了咳嗽,还有点发烧。 南宫御烨决定在当地的小镇上先住一两天,等沈阿汣的情况好转再上路。 两人在一家客栈里住下来,然后南宫御烨请来了大夫给沈阿汣看病,大夫说沈阿汣得了风寒,又连日奔波,心神疲惫,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大夫开了药方,南宫御烨到小镇的医馆里抓了药,然后又回到客栈亲自把药煎好,而后喂给沈阿汣喝。 照顾得无微不至,连掌柜的夫人看了都不禁羡慕地说道:“姑娘你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疼你的夫君,可要好好地跟人家过日子啊。” 沈阿汣听了既开心又自豪。 在南宫御烨的悉心照料下,休息了一天就还多了,不发烧了,脸色也好多了,脸上有了红润。两人决定再休养一天就启程。 沈阿汣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身体有点僵硬,于是决定下床去走一走。南宫御烨刚好从外面回来,急忙将她按回床上去,责怪道:“身子还没好透呢,不能出去吹风,回去躺好。”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再次相遇 沈阿汣委屈地道:“我已经好了,出去散散心也不行吗?” 南宫御烨替沈阿汣把被子给掖好,好看的眉峰微蹙,道:“你啊,就是不能安安分分地待着,等你的病完全好了,再出去散心不是一样的?非得现在出去把病又拖严重是不是?” 沈阿汣暗自恼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在这个时候居然得了风寒。耽搁的这两天本来可以多走很长的路程。 吃了早点,太阳升起,微弱的阳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吸引了沈阿汣的注意力。“外面出太阳了,我们出去晒晒吧。” 南宫御烨还没开口,沈阿汣就知道他会说什么,抢先止住他的话头,道:“就在下面的院子里走一走,不会吹到风,况且今天天气晴朗,风也不大。” 南宫御烨还是摇头:“不行。” 沈阿汣又开始展开撒娇攻势,对南宫御烨委屈巴巴地眨眨眼睛,扁着嘴巴道:“今天好不容易闲来无事,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放松心情嘛。 等到了煌州那边肯定很忙,没有时间偷懒,更别说像这样无忧无虑地晒太阳了。就算有时间,那边的空气也不洁净,不适合出门散心啊。” 南宫御烨默默地叹息一声,道:“你的歪理还真是多得层出不穷。” 沈阿汣看有苗头,朝南宫御烨靠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软语道:“就让我出去晒会儿太阳吧,就一会儿,好不好?” “就一会儿,到时候我让你回房你可不准再耍无赖。”南宫御烨虽然板着脸,但是这语气却是充满宠溺的。 沈阿汣知道自己终于将南宫御烨说服了,登时兴奋得不得了。 南宫御烨细心地给沈阿汣披上厚重的皮裘,包裹得进不得一丝儿风才放心地陪着她下楼。 客栈的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院子栽种着一些花草和树木,虽然已到冬天,但依然生机勃勃,在苍茫的冬日里绽放着一点绿。 沈阿汣在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南宫御烨陪在一旁,给沈阿汣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放在手里取暖。沈阿汣偷偷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有一个这样照顾自己的人在身边真的很幸福。 南宫御烨之前所说的只出来一会儿,就真的只是一会儿,待沈阿汣手中的茶杯上的温度褪去,他便催促着沈阿汣回房间了。 沈阿汣因为之前答应了,现在再赖皮也不好,只好悻悻地跟着上楼。刚走到院子门口,迎面碰见一个熟人。 只见来人一袭白衣,面容冷峻,眼睛不含任何情绪地看过来,硬邦邦地道:“沈姑娘,又见面了。” 沈阿汣之前在跟白玉寒说话的过程中曾透露过自己姓沈。但是并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白公子。”沈阿汣微微颔首。“阔别数日,没想到还能在此遇到。” 白玉寒注意到沈阿汣身边的南宫御烨,没有打算询问,但沈阿汣主动说道:“这是我的夫君。” 沈阿汣眼角的余光看见南宫御烨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心里一咯噔,那天只顾着跟南宫御烨道歉了,忘记告诉他自己遇到白玉寒的事情。 不过,她跟白玉寒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也用不着报备吧? “白公子是什么时候到镇上的?” 白玉寒道:“前日,因身上有伤,在此疗养几天,打算明天启程。” “哦?不知白公子要去哪里?”沈阿汣顺口问道。一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寒气越来越浓了,那是南宫御烨身上散发出来的。 “煌州。” 沈阿汣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但是并没有说自己也是去煌州,要知道自己身边可是站着一个醋坛子,白玉寒这个人还是不要离得太近得好。 白玉寒的气色看起来并没有比之前好多少,沈阿汣作为大夫,本能地就问:“你的伤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沈姑娘的药药效很好,伤口结痂得很快,休息了一天,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沈姑娘挂怀。”白玉寒嘴上说着谢,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好像就只是单纯把一句话念出来而已。 沈阿汣也不在意,客套的话说完了,没什么好说的。“那祝你早日康复,我们先上去了。” 白玉寒是刚从楼上下来的,准备出门一趟,朝沈阿汣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道:“我跟他是之前在清徐客栈里遇到的,当时他正被人追杀,受伤昏迷,我就出手救了他一命。之后他便走了,直到今天才再次遇到。” 清徐客栈就是那天南宫御烨找到沈阿汣的那间客栈。 刚才跟白玉寒的对话中,提及药和受伤之类的,她怕南宫御烨会误会什么,所以赶紧解释。 南宫御烨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脸色依旧不好看,只是说道:“先回房吧。” 两人回到房间,南宫御烨扶着沈阿汣到床上躺着,自己则坐在桌边喝茶,一言不发地坐着,房间里安静极了,让沈阿汣觉得有点心慌。 “你,在生气吗?”沈阿汣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宫御烨没有看沈阿汣,仍然慢悠悠地品着茶,淡淡地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阿汣顿了顿,为什么当时没有告诉他?一方面因为白玉寒根本没有待多长时间,也没有跟南宫御烨见过面,她以为以后也不会再相遇了,所以觉得没有必要。 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南宫御烨是个很容易吃醋的人,她怕他知道了之后吃醋啊。 “我这不是觉得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吗,我以为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也不值得跟你提起啊。” “但是从今天看来,你们的缘分倒是还挺深的呢,人海茫茫,都能两次在客栈相遇,还要去往同一个地方。” 南宫御烨抬眼看着沈阿汣,目光沉静如水,无波无澜,让沈阿汣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阿汣讪讪地道:“这只是,纯属巧合而已,何必在意?”话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里遇到白玉寒了,是巧合,绝对只是巧合。 南宫御烨放下茶杯,走到床边坐下,捏了捏沈阿汣的鼻子,像责备又像无可奈何。“你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往事 沈阿汣躺在床上睡了约莫两个时辰后,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南宫御烨出去煎好了药,然后一并将午饭带回房间。 因为得了风寒,容易昏睡,睡醒之后脑子又有点沉,所以沈阿汣觉得有点难受。南宫御烨扶着她坐起来,然后又给她喂药。 “我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喝药了。”沈阿汣对药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感。 盯着碗里面黑乎乎的药汁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喝下去,然后接过南宫御烨递来的蜜饯,嘴里的苦味慢慢消失,“今天晚上就不要煎药了。” 南宫御烨知道她不喜欢喝药,也不想她每次都看见苦着脸的样子,但是大夫吩咐过,她的病还没有好,药不能断,只好劝说道:“再喝两副药就好了,再忍一忍。” 在这种事情上,南宫御烨是十分有原则的,沈阿汣丧气地认命了。 喝完药便可以吃饭了,这几天沈阿汣生病,吃不得油腻口味儿重的食物,为了迁就她,南宫御烨基本每餐都是买的清淡食物。 沈阿汣吃平时的口味偏重,吃了几天的淡食,十分地不适应。 正要跟南宫御烨说今晚想吃什么的时候,房门响了。 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段鑫玉。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阿汣很惊讶,自从沈阿汣的蛊毒彻底解了之后,段鑫玉与阿涵就回了恶人谷,这里离恶人谷至少有十天的行程,段鑫玉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段鑫玉进来坐下,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你们能在这里,为师就不能了?” 沈阿汣扶额,段鑫玉这人喜欢故弄玄虚吊人胃口,索性她也就顺着说道:“师父当然想去哪里都可以啊,徒儿只是关心师父一下,随口一问。” 段鑫玉挑眉笑了笑,师徒俩又说了会儿话,才说起了正事。“听说,你和白玉寒见过了?” 沈阿汣莫名地一愣,惊诧地看着段鑫玉,问道:“您怎么知道我跟他见过?怎么,师父见过白玉寒?” “方才来见你们之前,先跟他见了一面。”段鑫玉淡淡地说道,好像只是刚刚跟一个旧相识碰面过一般。 沈阿汣却更加震惊了:“师父跟白玉寒认识啊?”白玉寒是神医,段鑫玉也是神医,两个人认识其实也不算什么,只不过,一时反应不过来而已。 段鑫玉笑道:“岂止是认识啊,他那一身本事,还是为师传授的呢。现在虽说还不足以青出于蓝,但说出去到底也不会辱没了为师的名声。” 沈阿汣显然没有料到还有更加令人惊讶的消息。“您传授的?那他,岂不就是您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师兄?” 段鑫玉点头:“不错,严格来说,你并非为师唯一的徒弟,在你之前,还有个白玉寒。” 沈阿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但是,你一直没有提起过啊,外界也从来没有人知道白玉寒和你是师徒关系,为什么你们要隐瞒这一层关系呢?” 段鑫玉叹了一声气,道:“那都是因为白玉寒的身世。”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南宫御烨忽然开口道:“白玉寒乃是当年京城首富白家的大少爷。” “你也认识他?”沈阿汣惊奇地问。 南宫御烨摇摇头,道:“我不认识白玉寒这个人,但是听说过。 白家在十几年前是京城最富有的商贾之家,可谓是富可敌国,白家所开的商铺遍布黎国全国,其商品在黎国也是连年销量第一,甚至远销他国。 但是在大约十五年前,先帝在世时白家被人举报,说暗中跟耀国有商业往来,并且借着贸易的名头,将黎国的情报卖给耀国。 当时黎国和耀国也是正在交战,情势紧张,于是,白家被指通敌叛国,先帝下旨满门抄斩,白家人全部丧生,只有其独子白玉寒不知所踪,之后十几年一直没有找到。” 段鑫玉一边喝茶一边道:“白玉寒是被白家的一个下人拼死护住带离京城逃亡的,离开京城后不久那个下人便受了重伤身亡了,白玉寒一个人颠沛流离到了麗州。 而后被人贩卖到当地一个富商的家中,因为年龄小,干活不利落,常常遭到主人的毒打,有一天实在受不了了,便趁机溜走。 我记得那年是刚在隆冬时节,当年我正好下山给人治病,在街上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倒在路边,身上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便起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恶人谷疗伤。 那孩子很有医术天赋,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东西很快,而且勤奋又刻苦,我便将他收为徒弟,把一身医术传授给他。 大约过了五年,一次我们下山的时候,看见街上贴着他的画像和通缉令,他才将自己是白家人的身份告诉了我,为了不连累我,他选择了离开,自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次我也是来到这里,偶然碰到的。” “还有这样的事。”沈阿汣不禁感叹,十五年前,白玉寒最多也就十岁吧,这么小就父母双亡,尝遍人间冷暖,难怪会养成如今这般冷若冰霜的性格了。 “那当年白家通敌卖国的罪名,是真的吗?还是说是被人陷害的?” 南宫御烨道:“这无从所知,当年所有跟白家有关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全部都做了证人,指证白家卖情报给耀国。 虽然当年疑点颇多,很多大臣也替白家说情,但是都没有找到可以证明清白的证据。” 沈阿汣为白玉寒的遭遇而感到同情唏嘘,当年白家的生意做得这么大,如果没有十五年的那件事,现在白玉寒应该子承父业,也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了吧? 叹息了一会儿,沈阿汣看向段鑫玉问道:“师父,你是到了这边才碰到白玉寒的,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段鑫玉瞥了沈阿汣一眼说道:“不久前听说边境爆发了瘟疫,觉得蹊跷,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还能遇上你们。我说你们小俩口,好好地不呆在皇宫里,跑到边境来做什么?” 沈阿汣道:“我们也是得知瘟疫爆发,过来看看情况啊。” “作为皇帝和皇后,手下没有能人可以派出了吗?非得要你们亲自来?” “师父你这话说的,我也是个大夫,百姓有难,我难道不应该来?”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瘟疫 段鑫玉摇摇头:“你是个大夫没错,但你们一个是黎国的皇后,一个黎国的帝王,你们的首先要考虑到的是自己的安危。 只有你们平安无事,这个国家的百姓才能寄希望于你们,如果你们有什么事,国家就会乱,百姓要仰仗谁?” 沈阿汣从来没有从这个方面想过,她只是觉得,百姓处于危难之中,她就要跟百姓共渡难关,这才是对得起百姓,段鑫玉的这番话,让她忽然间有了新的认识。 南宫御烨看了沈阿汣一眼,道:“段神医说的是,这次我们毫无准备地赶到边境来,的确是鲁莽了,以后做事应当思虑周全一些。” 段鑫玉难得地给了南宫御烨一个肯定的眼神,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南宫御烨算是有所了解,他知道他其实是个思虑周到,处事冷静之人。 他也知道,来边境肯定是沈阿汣的主意,而南宫御烨只是担心沈阿汣,才跟着来了。 “这场瘟疫来得蹊跷,要到了边境弄清楚状况才能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我打算明日就启程去煌州,你们二人呢?” 沈阿汣道:“我们也打算明天走,那就正好一起去吧。” 翌日一早,待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下楼的时候,段鑫玉和白玉寒已经等候了有一会儿了。 因为昨天听了白玉寒的故事,对他的遭遇感到同情,所以沈阿汣今天看见他,态度友好了很多。 “师父,白公子。”既然白玉寒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跟段鑫玉是师徒关系,那么她也就没必要叫他师兄。 白玉寒知道沈阿汣竟是自己的师妹,同样也没有之前那样冷漠了,朝她和南宫御烨微微颔首,打量沈阿汣两眼,道:“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太好,没关系吗?” 沈阿汣笑了笑,道:“不碍事。”转头看南宫御烨,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 四人各骑了一匹快马,马不停蹄地往煌州的方向而去。 三天之后的黄昏时分,终于抵达煌州城。 因为瘟疫闹得厉害,所以百姓们还没有染上的,大多都躲在家里,染上了的,要么是死 了,要么就是被官府接到了专门治疗的地方,隔离起来了。 所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段鑫玉和白玉寒径直去病人区查看病人的情况,而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则去府衙那边找知府了解当前的情况。 两人来之前没有派人通知,知府忽然见到两人出现,一时手忙脚乱。“煌州知府赵舒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南宫御烨不想铺张,只是摆摆手道:“免礼吧,朕此次是微服出巡,你对外不用说明朕和皇后的身份。” “是,是,臣遵命。”知府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将两人请进正厅。 知府命人上茶,本想先让下人准备酒菜,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先歇息,但他们心系疫情,直接先问了当地疫情的情况。 “目前疫情蔓延得很快,从半个月前瘟疫爆发,到现在已经有几千人染上瘟疫,将近五百人死亡,而且现在每天都不断地有人被传染,有人死亡。 当地的大夫都是束手无策。几天前刚到的御医队还在研究,目前还没有找出医治的办法。”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声:“启禀皇上,杜升将军求见。” 杜升是驻守在煌州的戍边将军,此次瘟疫爆发,自然要跟知府各担一半的职责,共同与百姓共渡难关。 南宫御烨道:“进来。” 很快,杜升一身戎装大步走了进来,行至近前躬身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微臣不知皇上、娘娘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平身,今日瘟疫肆虐,城内人心惶惶,杜将军连日忙着控制疫情,辛苦了。”南宫御烨说道,“疫区的情况怎么样?” 知府和杜升分别看管疫区和安全区,所以疫区的状况没人比杜升更加清楚。 杜升面露担忧,如实说道:“回皇上,情况,很不乐观。疫区每天将近有一百人死亡,而且死亡的人数一天在随着一天增长,疫区里面十分混乱。 因为大家都害怕被传染,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照顾病人,愿意的,也有不少已经染上瘟疫,现在人手紧缺。有很多病人就是因为得不到照顾而加快了死亡的速度。” 这样看来,现下的情势已经相当严峻,早日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物是当下的首要任务。早一天研制出来,就能多救下很多人的命。 “这场瘟疫其实来得很蹊跷,现在并不是瘟疫多发的季节,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突然爆发瘟疫了呢?”沈阿汣一边说,一边思索,“我怀疑,这根本不是瘟疫。” “怎么可能呢?所有的大夫都说,病人的所有症状,都显示是瘟疫无疑。”知府疑惑地看着沈阿汣。 沈阿汣分析道:“有时候症状一样,未必病因就一样。简单来说,有的药物也可以制造出瘟疫的症状,包括高度传染性,高死亡率等等。” 这意思也就是说,不能排除是有人给百姓下了某种药物,导致这场瘟疫爆发。 杜升忽然神色一凛,道:“会不会是耀国人搞的鬼?耀国与黎国签下了和平协议之后又心有不甘,想要通过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黎国,让黎国永无翻身之日。” “不,现在耀国新君上位,他如果有心用这样的手段祸害耀国,不会拿耀国自己的百姓来做赌注。” 沈阿汣否定道,“煌州与青州只相隔一条河,瘟疫根本用不了多久就会传播过去。” “皇后说的对,”南宫御烨点头表示赞同,“耀国的国君当时之所以答应撤军,并与黎国签下协议,就是为了让边境的百姓免于苦难。 一个具有爱民之心的君王是绝对不可能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的。” 听他们这么说,杜升也觉得应该不可能,但是又想不通。“如果不是耀国用来对付黎国的手段,那这瘟疫是怎么来的呢?” 这背后究竟有什么阴谋,必须得查清楚,但是不是现在,现在首要的,就是找到控制疫情的方法。 至于方法如何最终还是要看这瘟疫是自然的还是人为的。 第二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与段鑫玉和白玉寒两人会合。段鑫玉和白玉寒两人经过在疫区的查看已经可以断定,这并非瘟疫,而是中毒。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寻找毒源 煌州等地的所谓瘟疫其实并不是自然的瘟疫,而是有人投了一种毒,名叫瘟毒,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人服下之后,其症状就是跟染上瘟疫没有差别。 而且如果医术学得不到家的话,是诊断不出来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些大夫都以为是瘟疫,但是迟迟又判断不出来瘟疫爆发的原因。 沈阿汣等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震惊。 “现在查出了是瘟毒而并非瘟疫,那么接下来最紧要的就是找出瘟毒的源头,将瘟毒给控制住,否则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丧命。” 南宫御烨点头,锁眉深思,道:“据知府说,当时瘟疫爆发时,是有很多百姓同时染病的,这也就是说明,他们是同时中毒的。 能让这么多百姓同时中毒的方式不多,最有可能的,就是通过水源。” 众人深感认同,于是南宫御烨命人将煌州的地形图拿了过来,看看有哪些流域流经的地方最多,结合当时瘟疫爆发的地点,要判断出哪部分水域被下了毒并不难。 经过细看,很快就找到一条名叫青煌河的河流,整条河流发自煌州最北部的一座雪山,此山名叫青山。 山顶常年积雪,雪融化自山顶流下,然后汇成一条河,从北向南流,几乎贯穿整个煌州。青煌河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就哺育着这里一代又一代的人。 附近数千里的百姓都依靠这条河生存,如果在这样一条河流中下毒,那带来的灾难将是毁灭性的。 根据半个月前瘟疫爆发的情况来看,瘟疫是由北部的一个小县城里最先爆发的,然后迅速的,其他县城也传出瘟疫爆发的消息。 由此可见,最初的瘟毒就是下在了那个小县城附近,然后一路往下,再传到其他县城,所以时间上有一定的差距。 为了求证推测是否属实,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等四人即刻赶往青煌河,去查看河水是否含有瘟毒。 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河水流逝,如果第一次下毒之后再没有下手的话,现在是很难再从水中找到毒药了。 但是在河水里面,还是发现了瘟毒,虽然已经很淡很淡,但依然可以察觉。足可见当时下毒之人下瘟毒的分量很足。 确定河水里面有瘟毒后,南宫御烨立刻就命知府下达指令,勒令百姓不得到青煌河去取水喝,为了确保安全,还让杜升派一批将士去河岸附近留守,以免下毒之人再次下手。 因河水里被下了瘟毒,所以官府很快就将消息散播出去,百姓们听了之后引起好大一阵恐慌,百姓们都不敢再饮水了。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怕别的水域也下了瘟毒,于是赶紧去其他的流域查看,甚至很多当地的水井也都一一查看。 在确保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再告诉百姓,这样既可以避免更多的百姓染上瘟疫,又可以减少恐慌。 瘟疫爆发的地区暂时还只有煌州等两地,不过没过几天,就传出耀国的青州百姓也开始染上瘟疫。 煌州和青州中间隔着的那条河便正是青煌河,煌州在瘟疫爆发了半个多月之后,青州才开始爆发,那是因为煌州这边先发现瘟疫,那边做好了防护措施。 但是饶是如此,还是没能幸免。 杜升说道:“青州也爆发了瘟疫,难道说,下瘟毒之人当真不是耀国的人?” 沈阿汣摇摇头:“那倒也未必,毕竟下毒这种事情,只需要一个人就能够完成,耀国的百姓千千万,谁能保证就不是耀国人自己人害自己人呢?” “娘娘的意思是……”杜升疑惑地看着沈阿汣,瘟毒这种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手上弄得到这种药,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青煌河下毒,肯定不是一个平头百姓。 “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此事绝对跟耀皇无关,但至于具体是谁,还不好说,耀国内部纷乱,耀皇刚刚登上皇位,很多大臣都对他不满甚至不服。 不排除有胆大包天的大臣背地里做手脚,让黎国和耀国两国再起纷争,然后作壁上观渔翁得利。” 其实在沈阿汣心里有一个很可疑的人选,那就是前段时间从耀国皇宫逃跑的左相。左相未能得偿所愿篡位成功 云家被抄,在肃州的私矿和兵器厂又被查封,左相可谓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谋划了几十年付之一旦,他定然心怀怨恨,很可能在这个时候伺机报仇,跟上官曜来个鱼死网破。 不过,这些只是怀疑和推测,现在除了知道瘟毒的源头,什么都查不到,还不能百分百肯定。 要制出治疗瘟毒的解药,就得先要弄清楚原来的瘟毒里面究竟有什么样的成分。青煌河里面的瘟毒经过十几天的稀释,要提取出来已经很难,更别说制出解药了。 所以要想办法弄到瘟毒这种毒药,然后再依据其成分,制出解药。然而要弄到毒药,恐怕还是先得将下毒的人给引出来。 沈阿汣想了一个办法。首先将段鑫玉来了煌州的消息散播出去,然后再传出消息,说段鑫玉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解药。 段鑫玉是天下第一神医,能够研制出解药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可信度高。当下毒的人知道有人研制出解药,破坏他的计划之后,肯定会慌张,然后对段鑫玉暗下杀手。 “这是一个好方法,但是,阿汣,你就没有考虑过为师的人身安全?”段鑫玉幽幽地说道。 沈阿汣嘿然一笑,道:“师父武功高强,足以保护自己,再说了,我肯定会派人暗中保护师父您的嘛,只要有人敢来,就一定抓得住他。” “哼,你可要真的保得住为师才行,否则,为师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段鑫玉瞪了沈阿汣一眼,仰头一口将茶喝下。 虽然段鑫玉表面上看起来并不乐意当这个引狼的羊羔,但是心里面倒是很同意的,而且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当天,知府就发出消息,声称段神医来到煌州为百姓治病,不日便可研制出解药。百姓们听闻之后,仿佛看到了希望,求生的意志变得强烈了很多。 第二天中午,知府就发出段神医已经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解药正在研制当中,估计三天之内就能完成。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计谋失败 消息散播出去之后,段鑫玉便进入了戒备状态,时刻要提防着有人来取自己的性命。 南宫御烨派了数名暗卫在暗中保护段鑫玉,一旦有人意图动手,就立刻下手抓住。 消息已经散播出去有半天的时间,估摸着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来杀段鑫玉。 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城里一团乱,客栈店铺之类的,都已经关门很久,赶到煌州来援助的御医队和军队,都是在城外扎营。南宫御烨等人也一样。 入夜之后,段鑫玉跟平常一样,吃了饭就在自己的营帐里面埋头研制解药,一直到了深夜,才上床休息。 营帐里只留了一盏灯,灯火十分昏暗而且摇曳。 夜深人静时,外面除了巡逻的士兵偶尔经过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就只剩下凛冽的冷风呼呼刮过的声音。 在巡逻队刚刚经过之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转过几个弯,摸进了段鑫玉的营帐里面。 黑影用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靠近床边,自后背抽出一把匕首,寒刃在灯火的照耀下散发着雪亮的光,刚好映照在段鑫玉的脸上。 就在这时,段鑫玉猛然睁开眼,往里一个翻滚,堪堪躲过黑影插下来的匕首尖刃。 黑衣人见状,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但是既然自己已经来了,就不能放过段鑫玉,还想继续动手,但是手刚一扬起来,后背就扑来一阵冷风。 转身一看,四个身着墨衣的人正持剑猛扑过来。黑衣人身手敏捷,武功高强,但是南宫御烨手下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况且还占着人数上的优势,所以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黑衣人给牢牢擒住。 黑衣人被暗卫牢牢钳制住,难以动弹,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以及白玉寒三人。 沈阿汣赶紧跑过去查看段鑫玉的情况,焦急地道“师父,您没有受伤吧?” 段鑫玉从容地站起身,淡定地掸掸微褶皱的衣裳,瞥了沈阿汣一眼,道:“你还知道关心为师?出这种馊主意,要不是为师我躲闪得快,早就没命了。” 沈阿汣赔笑,特意露出崇拜的神色,夸赞道:“嘿嘿,徒儿就知道师父身手非凡,对付区区一个黑衣人没有问题的。就算没有暗卫暗中保护,保护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 明知道沈阿汣是故意在奉承,但是这话听在段鑫玉耳朵里就是分外地耳顺,他昂首傲然地笑道:“那还用说?” “你们,你们根本就没有研制出解药!?这是一个陷阱!”黑衣人脸上蒙着布巾,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用力挣扎着,仿佛要扑过来将人撕了,眼珠子都要被愤怒给染红了。 南宫御烨面无表情地看了暗卫一眼,暗卫会意,一脚踢在黑衣人的膝盖窝里,加大力道将其彻底钳制得半点动弹不得,跪在地上,唯有头能抬起来。 黑衣人脸上的面巾被暗卫扯下来,露出一张铁青的脸,略瘦削,三十出头,看样子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或者杀手。 沈阿汣冷笑一声,道:“若非如此,怎么能将你引出来?如今你已经的命已经在我们手上,最好乖乖地跟我们合作,否则,你的下场,会是你想象不到的惨状。” “哈哈,”黑衣人忽然大笑起来,肆无忌惮地看着沈阿汣,眼中含有浓浓的不屑之意,“下场?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或许不怕死,但是这世上有的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沈阿汣正准备给黑衣人用刑,然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火光一起,黑衣人全身上下瞬间燃烧了起来。 暗卫们本能地退开几步,眼看着黑衣人在熊熊烈火之中焚烧,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在黑夜中响彻天际。 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听得“嘭”的一声,强烈的光一闪,黑衣人自爆而亡,可谓粉身碎骨。 沈阿汣看得有点震撼,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自杀得这样轰烈的人。看来他背后的人是个手段极其狠辣之人,绝对不允许手下的人泄露半点秘密。 又或者说,黑衣人对自己的主子十分忠心,宁愿把自己炸得粉碎也不愿背叛主子。不管怎么样,黑衣人一死,连一片衣角都没剩下,这都代表着白忙了一场。 线索就此完全断了,这个幕后黑手不好找。 百姓们还在一个接着一个染上瘟疫,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情势十分严峻,容不得半点耽搁。黑衣人的死,让幕后黑手有了防范,绝对不会再轻易出手。 所以想要从幕后之人那里拿到毒药再研制出解药很难,而且这个过程肯定要费不少的时间,段鑫玉想了想,决定去之前那个最早爆发瘟疫的小县城的青煌河上游查看一番。 青煌河沿岸的植物都依河水而生,肯定也会吸入瘟毒的毒素,不同于在河里,毒药会被河水稀释,植物体内的毒素会积累残留,应该能够从其中提炼出比较纯的瘟毒来。 沈阿汣等人不放心段鑫玉一个去,自然要陪着一同前往。 于是,第二天一早,四人便赶往北方那个县城,到了傍晚时分,才赶到目的地。 因为天色已晚,四人在一家客栈里面住下,打算翌日再去青煌河沿岸查看。 吃过晚饭,沈阿汣出了房间,下楼来散步,刚走到楼下的院子里,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坐在石桌旁喝茶了。 “白公子真是好雅兴,这么晚的天儿还坐在外面喝茶。”沈阿汣笑道。 白玉寒看了沈阿汣一眼,拿了个空茶杯倒上热茶,道:“在冰天雪地里品茶其实别有一番滋味,不相信的话沈姑娘可以试一试。” 沈阿汣在桌旁坐下,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并没有品出什么来,但又不好意思说的这么直白,便只将茶杯握在手里取暖。 “白家十几年前的那桩事,白公子后来,就没有再去查证吗?” 白玉寒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顿了顿,道:“已经过去十几年,要想翻案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我一个连自己性命都难以保住的人,能做什么? 况且,我心里明白,白家是被冤枉的,根本不需要查证。只是,作为白家的子孙,无法为白家翻案,我愧对白家列祖列宗。” 这一点,沈阿汣很能理解,当年沈傲天被诬陷通敌卖国,沈家被满门抄斩,沈阿汣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也是这样的感受。 恨,却无能为力。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遇袭 沈阿汣想了想,说道:“其实,如果你想要为白家翻案,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但是仔细去追查,还是可以追查到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之下,或许能够查到证明白家清白的证据也未可知。” 白玉寒凝眸看着沈阿汣,眼神不像之前的那般冷漠,但是掺杂了别的沈阿汣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疑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白玉寒难得地勾唇露出一丝儿笑,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对一个不相干之人的事这么关心?”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也不算不相干吧,你到底是我的师兄,难道我应该找个话题,跟你联络联络感情?” 这当然是玩笑话,沈阿汣之所以关心,是因为白玉寒的遭遇令她震撼,又或者说从某一种程度上让她能够感同身受,让她产生了同情之心而已。 白玉寒叹了一口气,道:“即便找到了证据,要想翻案也不是那么容易,当年的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一旦翻出来,恐怕会引起朝堂动荡,如果我是君王,我是不会同意翻案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说,南宫御烨作为皇帝,必然不会为了帮白家翻案,而将安定的朝堂搅乱。 “可你并非君王,焉知君王心里在想什么?”南宫御烨不知何时进入了院子,缓缓行来,看了沈阿汣一眼,视线落在白玉寒身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难道皇上会为了一档旧案,而让朝堂引起掀然大波吗?”白玉寒半眯着眼睛问道。 南宫御烨道:“这要看证据是否充足了,倘若证据足以证明白家当年是被冤枉的,那么朕有什么理由不翻案?” 白玉寒盯着南宫御烨看了几秒钟,而后垂下眼睑,什么都没有再说,低头喝茶。 虽然两人都没有表现出敌意,但是沈阿汣总感觉此间气氛含有深重的杀气,此地不久留,沈阿汣赶紧起身,对白玉寒道:“白公子慢慢品茶,我和皇上就先回去了。” 说完拉了拉南宫御烨的衣袖,南宫御烨还在盯着白玉寒,过了须臾才转身与沈阿汣一同回房。 回到房间,沈阿汣解开身上的狐裘挂到屏风上,身后的南宫御烨忽然道:“你对白玉寒似乎很关心。” 沈阿汣就知道,南宫御烨肯定是看到自己跟白玉寒坐着说话,又吃醋了。“白玉寒是我的师兄,作为师妹,我关心一下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可是,你们才认识不过几天,就关心到了要帮助人家翻案了?”南宫御烨的语气听着很平淡,但是内容里醋意浓浓。 沈阿汣无奈地笑了笑,道:“我就是随口一提,当时没什么话说,找个话题聊而已,并不是表示关心,是你想多了。” “是吗?”南宫御烨低头看着沈阿汣,眼里却并没有怀疑的意思。他其实知道沈阿汣对白玉寒没意思,只是怕白玉寒对沈阿汣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沈阿汣点头:“当然是。你对我也不是不了解,你觉得我是三心二意的人么?我都已经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会对其他人动心?” 这话南宫御烨很爱听,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虽说南宫御烨这样吃醋,表明他对自己的在意,但是有时候沈阿汣也觉得很无奈,甚至是有点气,她和南宫御烨都已经是夫妻了,而他却始终都不够相信自己对他的心。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四人离开客栈,来到了青煌河岸边。 县城就离青煌河发源的那座山不远,又是在冬天,所以气温很低,附近的很多生命力稍 弱的植物都已经冻死了。 不过,这种被冻死了的植物,其实更有利于提取毒素,因为没了新陈代谢,水分已经流失,毒素纯度更高。 几人在岸边发现一簇枯草,只是叶子枯黄了,但是根部还有部分没有枯死,其叶子呈金黄色,但是可以清晰看到,叶子上的脉络竟是呈暗紫色的。 这就是瘟毒的毒素。 瘟毒的中毒方式是通过呼吸吸入,或者从嘴里吃进,并不是一碰就中毒,所以除了掩住口鼻,并不需要做其他的防护措施。 段鑫玉拿出竹篓,拔了几株草放进去,打算回去之后仔细研究,将毒素提取出来,然后尽快研制出解药。 因为时间紧迫,几人马不停蹄赶回煌州城。 从县城到煌州城的行程最多只有半天,大约两个时辰。 本来一路上很顺利,不料在回程的半途中,一拨黑衣人忽然杀了出来。对方总共有十几个人,看来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黑衣人全部扑过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等人猝不及防,立刻展开对抗。但是双方的人数相差悬殊,而且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出手狠辣迅速,四人很快就处于被动。 沈阿汣对南宫御烨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让人来援助才行。” 南宫御烨事先早有准备,拿出信号弹发射信号让暗卫前来救援。 但是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暗卫要赶过来需要一点时间,四人还得再拖延一段时间。 黑衣人的首领见他们放了信号,知道援军很快就会赶来,于是急忙命令道:“动作快一点,等援军一到就麻烦了。” 于是黑衣人受到压力,出手更加狠辣迅速,开始几个人围攻一个人。黑衣人们开始将主力对准白玉寒。 白玉寒分身乏术,最终被打伤。 沈阿汣见状,想要赶过去救白玉寒,不料一直在一旁观瞻的首领忽然出手,将沈阿汣拦住,跟沈阿汣过起了招。 黑衣首领武功很高,几乎要跟沈阿汣打成平手。 不过沈阿汣心系白玉寒的情况,想要迅速摆脱首领前去援助,使出了十成的功力跟其对打,而且毫不留情,很快首领就被沈阿汣压制,渐渐地处于下风。 首领不可能让沈阿汣救下白玉寒,于是打算对沈阿汣下毒,然而沈阿汣早已看出他神色有异,在他的手伸进衣袖之前,就及时阻止,并一掌打在首领的身上。 首领吃了一掌,嘴角流血,愤恨地瞪着沈阿汣,眼睁睁看着她救下白玉寒。 白玉寒寡不敌众,身上已经中了三剑,白色的衣袍染得鲜红。 沈阿汣把摇摇欲坠的白玉寒挡在身后,一边跟黑衣人对招,一边问道:“白玉寒,你怎么样?能撑得住吗?”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阿汣被绑 白玉寒用剑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回答道:“我没事,还撑得住。” “那就好,再拖一会儿暗卫就要赶到了。”沈阿汣正说着,听见南宫御烨嘶吼一声:“阿汣小心!” 沈阿汣听见耳边咻咻几声,几支冷箭朝着自己破空而来。扬剑一一挡下,箭簇插入地里,激起泥土飞扬。 正松了一口气,又是咻咻几声,冷箭又射了过来,沈阿汣再次躲过。但是冷箭却没有停,一波接着一波,全部直指沈阿汣。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陷入险境,一剑斩杀了挡在面前的黑衣人,就要过去相助,不料被黑衣首领看见,大声吩咐道:“拦住他!” 几个黑衣人冲过来,牢牢地挡在了南宫御烨的前方。南宫御烨心急如焚。 沈阿汣这边,黑衣人还在不断地放箭,沈阿汣既要为自己挡下箭雨,又要关照白玉寒,一时无瑕自顾,没有看到黑衣首领朝她扑了过来。 “小心背后!”白玉寒大声提醒道。沈阿汣立刻转身,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还没有看清楚眼前情形就感觉背后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阿汣!”其他三人同时惊呼,皆用尽全力要去救沈阿汣,无奈黑衣人被挡住,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沈阿汣被黑衣人给带走了。 南宫御烨好不容易劈开一条路要往沈阿汣被劫走的方向去追,黑衣首领却在这时暗中投毒,南宫御烨只感觉浑身一阵刺痛,而后就意识模糊,倒在了地上。 一阵白烟在冷风中飘过,白玉寒和段鑫玉两人中迷烟相继倒下,剩下的黑衣人在首领的指挥下全部撤退。 等到暗卫赶到的时候,只看见满地的横尸和昏迷的南宫御烨等三人。 沈阿汣是在一个阴暗湿冷的小屋子里面醒来的,因为是冬天,这里有潮湿,冰冷刺骨,冻得沈阿汣牙齿直打架。 更加要命的是,沈阿汣的四肢都被捆绑住了,根本无法动弹,整个人就这样被绑着躺在地上。 里面乌漆嘛黑,起初还能透过门缝看见外面一丝光亮,但是随着外面天黑,里面就完全没有光了,好在自己并不俱黑,沈阿汣如此安慰着自己。 沈阿汣被关在小屋里整整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有人开门进来。是两个小厮。 小厮直接将沈阿汣扶起来,押着出了门,然后穿过几道门,进入一个院子,再穿过一条回廊,进入一间空旷的大厅。 大厅的上首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和打扮,正是昨天黑衣人中的首领。 沈阿汣毫无惧色,淡然地看着首领,道:“你将我劫到这里来,究竟意欲何为?”因为冻得厉害,虽然极力克制了,但是说话还是有点打颤。 首领露在黑色面巾外面的眼睛打量着沈阿汣,道:“你既然这么直白,那么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将你带到这里,就是看在你很有利用的价值,想要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给我办事。” 沈阿汣差点就笑出声来,不屑地说道:“我给你办事?你觉得我堂堂黎国的皇后,会给你这么个无名小卒做事吗?那样岂不是自贱身份?” 这话说得极其难听了,她就是要故意激怒首领,然后让他在愤怒中露出马脚,然而,首领并不中计。 “皇后又如何?只要是我愿意,即便是皇帝,也得给我办事。”首领的语气极其嚣张,让沈阿汣更加觉得这人不好对付。 “你别肖想了,我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办事的。” 首领的眉头一挑,探究性地看着沈阿汣,语气渐渐变得冰冷,道:“是吗?你现在嘴硬可以,等一会儿给你用了刑,你恐怕就不会这么有骨气了。” 沈阿汣脸色不变,镇定地站着,心里暗暗打鼓,之前一直是自己给别人用刑,逼问消息,现在自己竟然要成为被用刑者了? “有什么手段,不如早一些使出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沈阿汣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这让首领不禁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也就释怀,这世上胆子大的女人有的是呢。“来人,上刑!” 很快就有几个小厮抬着各种刑具上来,都是一般牢房里那些严刑逼供时用到的刑具。沈阿汣见过很多,但是从来没有尝过。此时看见了,也不禁有点发怵。 毕竟谁真的不怕用刑?沈阿汣本来就是个怕疼的人。 首领见沈阿汣的眼神在这些刑具上面流连,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你看上了哪一个?” 沈阿汣移开视线,站直身体,对首领道:“你这些刑具可都是牢里用来对付穷凶极恶之徒的刑具,用来对付我一个弱女子,你不嫌卑鄙吗?” 首领轻轻地笑了几声,道:“卑鄙?只要能达到目的,卑鄙一点又有何妨?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些刑具要是一一过一遍,你恐怕是承受不了的。现在答应我,还来得及。” 沈阿汣敛眉思忖须臾,装出一副恐惧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的模样,道:“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答应为你办事也不是不能,只不过,我需要再想一下。” 先拖一下再说,免自己受皮肉之苦,到时候再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闻言,首领摆摆手,命令小厮将刑具都抬下去。 “将绳子解开吧。”首领吩咐道,待沈阿汣身上的绳索解开后,又抬了抬手,道:“请坐。来人,上茶!” 沈阿汣被绑了一个晚上,身体已经僵硬,不禁伸了伸双手,然后缓缓走到茶几旁边坐下。 从容地喝了一杯茶,热气自喉咙而下,一直到达胃部,暖意渐渐地蔓延开来,这才感到好受一些。 首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昨夜回来着实有太多的事情处理,忘记吩咐下人好好招待你,让你在柴房里被绑着躺了一夜,真是待客不周,还请见谅!” 沈阿汣笑道:“实在不敢,我可是被你劫过来的,不敢以客自居。” 首领不在意沈阿汣的话里带刺,眼睛里含有笑意,但是也泛着寒光。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这期间,我会给你安排一间上等的厢房,你大可不必担心会像昨夜那样睡在柴房。” 沈阿汣起身,道:“如此,就多谢了。” 沈阿汣跟着小厮去到厢房,这个府邸颇大,一路上经过很多道门,穿过几条长廊回廊,才到了厢房这边。沈阿汣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记路线,以便到时候逃出去。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暴乱 南宫御烨的暗卫将南宫御烨等三人带回了煌州城。 白玉寒和段鑫玉只是中了普通的迷烟,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而南宫御烨所中的是首领下的毒药,回到煌州城之后还是处于昏迷状态。 “这都怪我,是我连累阿汣,要不是为了救我,阿汣也不会被黑衣人抓走,都是我的错!”白玉寒自责地说道,此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 段鑫玉眉间隐藏着担忧之色,拍拍白玉寒的肩膀,劝慰道:“当时的情况,黑衣人大可以取阿汣的性命,但是他们却选择了将她掳走。 这说明他们带走阿汣是为了某种有用的目的,他们暂时不会伤害阿汣的性命。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为皇上解毒,然后想办法找到阿汣,把她救回来。” 白玉寒点点头,收起了内心惭愧和自责的情绪,开始为南宫御烨解毒。 南宫御烨所中的毒并非剧毒,不难解。所以整个过程只花了半个时辰。 不过,南宫御烨被毒药伤了身体,到了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昏倒之前眼前的场景袭进南宫御烨的脑海,令他一个激灵翻身下床,外衣都没有穿就跑了出来。 正好被守在门外的陈尚撞见。陈尚将南宫御烨拦住:“皇上,皇上,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天寒地冻,身体会承受不住的。” 南宫御烨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过来,本想推开陈尚,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阿汣,阿汣被抓走,朕要去救他,朕要尽快去救她。” 陈尚拽住南宫御烨的手臂,一边将他往营帐那边引,一边道:“皇上不要着急,属下已经命暗卫全部出动,去追查皇后娘娘的下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您昨天中了毒,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多休养,回去歇着吧,皇后娘娘的事就交给属下来办。” “不,不行,朕一定要亲自过问,否则朕不放心。”南宫御烨不是信不过陈尚的能力,只是沈阿汣不见了,他根本坐不住,要事事亲自过问才能安心。 陈尚不敢强行阻止南宫御烨,只好随他的意。 南宫御烨穿好衣物,出了营帐,想先去看看暗卫那边是否有了消息,但是暗卫已经追查一个晚上,仍然没有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有人来报,说城内发生了暴动,暴动的原因是百姓中有人服食了禁药,变得狂暴从而伤人。目前已经派了两队士兵前去镇压。 南宫御烨只好暂时先放下沈阿汣的事,匆匆赶往城内查看情况。 刚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遇到白玉寒。因沈阿汣是为了救白玉寒而被黑衣人掳走,南宫御烨正是气愤的时候,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便大步向前进了城。 白玉寒自知惭愧,也并不在意,后脚跟着进去。 暴动的地点在城东的昌盛街,此次暴动的情形远远比南宫御烨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只见一拨身穿盔甲的士兵将整条街团团围住。 隔得很远就听见了打斗和嘶喊声,听起来十分激烈。南宫御烨加快步伐走过去,看见近处地上倒下了不少身受重伤的百姓,士兵们正在转移。 远处还有发狂的百姓在跟士兵抵抗,这种禁药的药效十分猛烈,能让一个普通人变得力气比之前大几倍,连一个强壮的士兵也难以单独将其制服,得两三个人一起上才能压制的住。 场面十分混乱,到处都是受伤的百姓,白玉寒作为大夫,立刻就投入了医治百姓的行列当中。 发狂的人数不少,士兵们眼看要镇不住了。南宫御烨立刻命令陈尚:“调出一队暗卫过来,但是记住,不能伤到百姓的性命。” 有了暗卫的协助,很快就将暴乱给镇压住了。那些发狂的百姓全部都被押着进了大牢分别关押。总共有一百来个人。而受伤的人数目前还没有计算出来。 南宫御烨立刻召见了知府和杜升二人前来问话。 “今天的暴动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那些百姓会服食禁药?” 南宫御烨不善的语气让知府暗暗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然后低着头回答道:“回皇上,今天一早,城内就发生暴乱,一百多个百姓疯了似的闯入百姓家中,见人就杀。 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突然,臣和杜将军得知消息之后就一直忙于镇压暴乱,至于他们为何会服食禁药,现在还不清楚。”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这事恐怕又是之前的人在背后操纵,想要利用禁药使百姓发狂从而引起城内暴乱,让煌州城的百姓自相残杀,动摇人心。 “目前的伤亡状况如何?” 统计伤亡人数是由杜升负责的,于是杜升上前一步答道:“回皇上,据臣统计,目前死亡人数近三百,受伤者近八百,总共有近千人。” 这样的伤亡数据实在是太庞大,仅仅只有两个时辰的样子,竟然死了三百个人,简直比瘟疫还可怕。背后黑手手段委实毒辣。 “立刻着急所有的大夫还有从京城来的御医当中拨出一半来,协助段神医和白玉寒二人配制解药,要快!” 方才南宫御烨亲眼看见了百姓发狂的样子,他们就像是没有半点人性的野兽,倘若不能伤害他人,就会伤害自己,所以如果不尽快配出解药,恐怕他们都会自毁而亡。 一天又慢慢过去,暗卫那边,依旧没有沈阿汣的消息传来,南宫御烨处理完事情就坐在营帐之中,营帐里没有点灯,四周安静极了,他对沈阿汣的想念越发浓烈。 南宫御烨很担心沈阿汣,虽然知道那群黑衣人暂时不会要她的性命,但是他担心沈阿汣 会受伤,挨冻或者挨饿,她的身体才刚好,在这隆冬的季节,怎么能经得起折腾? 越想就心情就越发沉重,忧愁便更盛,即便身心俱疲,躺在床上却根本睡不着。 南宫御烨干脆命人拿了一壶酒来,一个人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借酒浇愁。 烈酒入肚,酒意微醺,但是忧愁却是有增无减,有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一点都没有错,酒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消愁的作用。 在同一个时间,另一个营帐里面,白玉寒也正在端着酒壶猛灌,一壶酒喝了过半,依旧清醒得很。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大打出手 白玉寒忍不住一直重复地回想着当时沈阿汣奋不顾身救自己时候的情景,他悔恨、愧疚、自责,身为一个男人,本应该是他保护她的。 然而当时自己因为被围攻而受了伤,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沈阿汣被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他从小就受尽折磨,吃尽苦头,小的时候见过世间冷暖,看透人心。 从白家被满门抄斩之后,他就一直过得很苦,除了跟着师父的那段日子之外,他已经有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人情温暖了。 他和沈阿汣不过认识才短短的几天,她就会不顾危险地来救自己,这令他感到意外又感动。白玉寒对自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沈阿汣救回来,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南宫御烨一边思念沈阿汣一边拎着酒壶出了营帐。里面黑暗安静的气氛令他觉得压抑,想出来透口气,因为酒性太烈,喝得量又多,他已经开始有点头疼的感觉了。 吹了风之后,头疼的情况渐渐好转,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心里忍不住问,阿汣,你到底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苦? 一想到这些,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可能是酒意终于上来了,南宫御烨仰着头开始感觉有点晕乎,身体也摇摇晃晃的,于是趁着意识还清醒,打算回营帐里面去。 刚一转身就看见暗夜中一抹白色身影走了过来。 尽管知道沈阿汣被劫走不能全怪白玉寒,但是南宫御烨就是一看见白玉寒心头就有一团愤怒的火焰在燃烧,好像要将自己整个人都给焚烧起来。 南宫御烨实际上气的不是白玉寒连累了沈阿汣,而是沈阿汣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白玉寒,落得现在不知所踪的后果。 “阿汣被黑衣人劫走,都是因为你,朕现在不想见到你,给朕离开!” 白玉寒现在也正郁闷着,一出来就碰到南宫御烨如此不善地对自己说话,愤怒一下子就席卷进来,愣是跟南宫御烨唱反调。 “是我连累了阿汣没错,但是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你明知道煌州危险还让她来,作为丈夫,你尽到了丈夫的职责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南宫御烨,他将手上的酒壶一摔,一个箭步冲向白玉寒,揪住他的衣襟,愤然道:“你没有资格批判朕!你不过是一个逃犯,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朕说话?” “逃犯”两个字也彻底地激怒了白玉寒,他双目赤红地瞪着南宫御烨,像是被惹毛了的野兽,要将眼前的人撕裂一般。 “白家没有罪,我也不是逃犯,当初白家被陷害通敌卖国,其功劳还有你们那位去世的先帝一份呢。” “污蔑先帝,你最该万死!”南宫御烨一句话说完,一拳朝白玉寒的脸上打过去。白玉寒早有防备,侧身一躲,也毫不客气地回击,南宫御烨也闪身躲过。 两个人喝醉了的人就这样在营帐外面打了起来,很快引起士兵们的围观。 皇帝打架很稀奇,敢跟皇帝打架的人更加稀奇。这一架迅速令白玉寒的名字在军中传开,白玉寒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内就成了个名人。 正在营帐里面潜心研制解药的段鑫玉听说外面有人干架,赶紧奔出来看,万万没想到竟看见自己的徒弟和皇帝正打得热火朝天。 段鑫玉见状,立刻就火了,在近旁士兵的身上抽出一把剑,朝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冲过去,一剑将两人劈开。 段鑫玉挡在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中间,成功阻止了他们继续过招。 杜升对着围观的士兵厉声道:“都不用当值吗?都散了!” 士兵们赶紧作鸟兽散,为了避免尴尬,杜升也识趣地走了,现场只剩下段鑫玉、白玉寒和南宫御烨三人。 段鑫玉瞪着两人,气吼吼地道:“阿汣还没有下落,解药也还没有研制出来。 你们一个是大夫,一个作为皇帝,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在这里打架,怎么对得起阿汣,对得起正在受苦的百姓?” 被段鑫玉一顿痛骂,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都深感惭愧,但就是不为跟对方打了起来而道歉。段鑫玉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把对方看得跟仇人似的,也不期望他们和好,只是不想再起纷乱。 “夜色已深,两个人都回去吧!” 南宫御烨朝段鑫玉微微颔首,回了营帐。白玉寒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不打算回去。段鑫玉便斥责道:“还不回去休息?还想打么?要不要为师跟你过两招?” 白玉寒低下头,歉疚地道:“师父,对不起,徒儿让你为难了。” 段鑫玉给他翻了个白眼,道:“为难倒是没有,还好外人都不知道你是我的徒弟,否则为师这张老脸都要让你给丢尽了。” 白玉寒不说话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鲁莽,更加不应该跟南宫御烨动手,但他刚才一个冲动,把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段鑫玉见他这副模样,偏又不忍心了,叹了口气道:“你一向都是个冷静沉着的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白玉寒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心里担心阿汣,心情郁闷,所以一时没有忍住。” 段鑫玉明白白玉寒把沈阿汣的事归咎于自己,所以一直都很自责。“玉寒,我跟你说过了,自责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越是自责,就越是容易焦躁。 这对找寻阿汣没有任何益处,你现在就是需要冷静下来,好好地跟为师一起,将解药研制出来,解救城中的百姓。 寻找阿汣的任务,有皇上去做,你就不要操心了,知道了吗?” 白玉寒点了点头,段鑫玉又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把脑子清理干净,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是,我听师父的。” 沈阿汣住到厢房之后,环境就好多了,虽然房门这些都没有锁,首领也并没有限制沈阿汣的活动。 但是他在房门口安排了小厮和丫鬟看守,不论去哪里,只要沈阿汣一离开房间,他们就会跟在后面。就连上茅房都不例外。 这让沈阿汣很郁闷。 自己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想要逃跑实在是太难了。 沈阿汣想了很久,决定先四处走走探探路,等到了晚上再做打算。反正,首领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计划逃走 午饭是丫鬟送来的,四菜一汤,还算丰盛,而且这里的下人都对她十分恭敬,侍候得很周到,越是如此,沈阿汣越是怀疑首领的目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间对自己待遇这么好。 沈阿汣吃过午饭,借着消食的为由头,要出门去散散步。“我就在府里面散散步,你们不必跟着了。” 丫鬟道:“姑娘,主人吩咐过,不论您去哪里,奴婢等人都要跟在您的身边,以便您需要伺候。” 沈阿汣自然很想甩开这些个麻烦的跟屁虫,皱眉道:“我又不会走得太远,哪里需要你们伺候,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去吧,真的不用跟着我了,走吧走吧。” 几个丫鬟依旧恭谨地站在一旁,沈阿汣往前走一步,她们也跟着走一步,沈阿汣见她们不听话,不禁烦闷。 “都说了不要跟了,这里到处是你们的人,难道大白天的我还能逃走不成?” 丫鬟们赶紧低下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倒让沈阿汣觉得愧疚了。说到底,她们也是受命于黑衣首领,身不由己罢了,自己把怒火撒在她们身上实在是不公平。 其中一个丫鬟道:“姑娘,随身伺候您是主人吩咐过的,奴婢等不敢违背命令,请您不要为难奴婢们,就让我们跟着您吧。” 沈阿汣叹了一口气,郁闷地踱步出门。 沈阿汣先在居住的院子里转了两圈,然后随意夸赞两句这里景色很好,然后提出要去别处走走,游览一下府里的景色。 因为黑衣首领并没有说不准沈阿汣踏出院子,因此丫鬟们也没有阻拦,只是紧紧地跟随在沈阿汣的身后。 这座府邸环境绝对称得上是清幽,像是已经修建了多年的古老园林,很有年代感。府邸并不算很大,游览了大概一个时辰,沈阿汣便将整座府邸的地形探查得差不多。 根据地形推测府邸周围守卫的分布,然后暗暗计划该从哪里逃走为好。 走到东院的一个园子里,沈阿汣走到一座亭子下面的石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皱眉吩咐丫鬟道:“这茶都已经凉了,去换一壶热的来吧。” 于是这一道命令成功地支走了两个丫鬟,还剩下两个。沈阿汣寻思着该找点什么事把她们支开。 这时一阵寒风拂来,沈阿汣拢了拢身上的衣襟,道:“天太冷了,出门时忘了披斗篷,劳烦去帮我把房里的狐裘拿过来吧。” 剩下的两个丫鬟相视一眼,一个人去拿狐裘,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 沈阿汣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支走剩下的这个了,况且,就算自己吩咐,她也未必会中计。想了想,还是直接放倒吧,反正一个丫鬟很好对付。 丫鬟们很快就要回来,沈阿汣知道要尽快动身,站起身正要对丫鬟下手,眼角余光却不经意看见远处回廊拐角处一个黑影,岿然不动地站着。 他面向这边,明显是在暗中监视这边的一举一动。首领怕沈阿汣会趁机逃走,所以一直派人在暗中监视。 沈阿汣顿了顿,缓缓地又坐了回去。暗暗松了一口气,要不是方才眼尖看见了回廊下的黑衣人,她就这样打晕丫鬟逃跑,一定会被活捉回来,到时候首领定然不会放过她。 现下有人监视,想走是不行了,只得先按兵不动。 丫鬟们换了一壶热茶来,沈阿汣喝了几口,而后便回了房间。 入夜之后,沈阿汣便没再出门,早早地就假装睡下了。她心想,今天那个黑衣人看见自己游览府邸,又支开丫鬟,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洞察自己想要逃跑的意图。 如果洞察了,那么一定会在东园那边加派人手,所以不能再走那边。 沈阿汣记得方才出去的时候,经过一个院子,发现四周把守的人特别多,猜想是因为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是以要派重兵把守。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奇,倒不如等再晚一点,趁夜去那个院子里走一遭,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秘密也说不定。 接近子夜时,沈阿汣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靠近房门,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看来守门的丫鬟和小厮已经在打瞌睡了。 沈阿汣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从门缝里往外一吹,药粉飘散在空气中,随风袭进门外值守的丫鬟和小厮的鼻子里,而后他们便由打瞌睡变成了深睡,跟中了迷烟差不多。 沈阿汣轻轻推开门,见门廊下丫鬟小厮倒了一地,狡黠一笑,拔腿出门。 凭着今天白天的记住的路线,沈阿汣很快就找到了之前所见的那个院子。 不同于其他的院子,这个院子的院门口还点着一盏明亮的灯,整个院子共有十几二十个守卫看守,将这个小院子看守得密不通风。 沈阿汣的轻功极好,跃上房顶,在其上行走,如一阵清风掠过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成功地落在院子的房顶之上。 从上往下看,可以将整个院子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个并不太大的院子,院中的布置同样是以清幽为主,除了几盆盆景,还有几颗不知名绿树,没有别的多余的装饰。 院子分为外院和内院两个部分,在外院有一间卧房,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暖阁,内院只有小小的一间房间,看样子像是卧房。 内外两个院子之间隔了一道月门,月门前面守了四名守卫。不过内院里面就没有守卫了,看起来这内院里面的那间房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沈阿汣凭借高超的轻功,很轻易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却不被守卫发现,并且进入了内院的那间房。 进入了房间里面才发现原来里面燃着灯火,只是因为极其昏暗,所以刚才在屋顶上的时候没有看见。 灯火是从两盏细长的白色蜡烛散发出来的,蜡烛立在一张高高的桌子上,蜡烛之间,摆放着什么,走近一看才看清,原来是一块牌位。 牌位上面只写着“白水月”三个字。这听起来应该是个女子的名字。 微微一抬眼,沈阿汣发现在牌位上方的墙面上,竟还挂着一幅画像。 画像上画着的是一个绝色美人,她身穿白色斜襟长裙,盈盈而立,宛若天上下凡的仙子,饶是沈阿汣是女子,都觉得一见难忘。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偷听 沈阿汣怔怔地看着这幅画像,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仔细看四周,发现这间房间虽然灯火昏暗了一些,但是其中的装饰和布置是令人一见就觉得温馨的。 一看就是个女子居住的闺阁,桌上摆着白水月的牌位,还挂着她的画像,说明这间房是给白水月准备的,难道布置的人就是黑衣首领?他跟白水月又是什么关系呢? 沈阿汣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黑衣首领偏偏要抓自己过来了。 本要再看看房间里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缓慢而轻微的脚步声,沈阿汣赶紧一跃上了房梁,屏气凝神,低头看着下方。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轻轻关上门,来到牌位之前,手里提着食盒,从盒子里端出几碟点心还有两盆瓜果,一一摆上。 是黑衣首领,依旧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阿汣在上面,看不见首领的眼神,但见他站在牌位前,直直地看着牌位,好像莫名有一种悲伤从身上散发出来。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首领出声,“月儿,我又来看你了。这几天事情忙,很久没有来见你,你不要生气啊,你看我给你带来了点心和水果,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你要多吃一点。” 沈阿汣很是迷惑,从黑衣首领说话的口吻当中可以听得出来,还知道白水月爱吃什么,他跟白水月之间有着很亲近的关系,可是怎么会这样呢?这个黑衣首领究竟是什么人? 首领拿出一块手帕,一边拿起白水月的牌位轻轻擦拭一边呢喃道:“你走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将你的牌位供奉在这里,时常过来看看你,跟你说说话。 这些年,都是我在陪伴着你,我只为你能够记得我的好,给我拖个梦,让我能够在梦里再见见你,可是十几年来,你从来都没有来到我的梦里。 你为什么不来见见我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地想念你?我每天都在回想年轻时,你我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你的音容笑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脑海。 可是,我也只能靠回忆,靠墙上的那幅画来记住你了,哪怕我只是想在梦里见你一面都不能得偿所愿。 月儿,其实你是不肯见我,是不是?你是还在怪我当初做过的事吗?还是,你即便死了,也还是只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每日每夜陪伴着他,哪怕他早已经将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也还是只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他?首领口中的“他”是谁?沈阿汣忽然间有了一种猜测,一种她自己都不愿意自己猜中的猜测。 首领的声音还在下面继续:“当年你就是这样,你宁愿跟在他身边受委屈受苦,也不愿意跟我走,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当年选择的人是我,或许你现在就可以好好的活着? 或许咱们现在还是相守在一起,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并且已经有了满堂孙子孙女,每天含饴弄孙,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沈阿汣听着却不禁觉得诡异,令人脊背上的汗毛都不禁直竖起来。忽然间,首领的声音由温柔慢慢变得冰冷,每一字每一句都透着怨恨和冷酷。 “可是,你却决然地选择了他,你说你从来都没有对我有非分之心,你把我的心意踩踏得支离破碎。月儿,你真的很无情,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从来都不肯看一眼。 他呢,到底哪里比我好呢?你竟如此对他死心塌地,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忍受委屈,可是最终,你不还是没有的到你要的幸福吗?” 把牌位擦拭干净后,首领起身将牌位放回原位,目光在画像上面逗留,眼睛里散发出奇异的光。 “月儿,你就看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你当初的选择,是多么失误,他一点都不值得你爱,我才是你应该选择的人。” 沈阿汣听出首领话中的杀气,心猛然地就往下沉。这个人极其危险,他所说的让白水月看着,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沉思的片刻,呼吸忽然加重,一时不慎,竟让首领察觉。 “谁在上面?!”首领厉声一吼,话音一落,掌风已经劈了过来。沈阿汣猝不及防,被逼着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差点没有站住脚,退出了好几步才将身体稳住。 首领看清楚来人是沈阿汣,登时愤怒至极,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刚才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沈阿汣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看自己的时候的那种想杀人的冲动,可想见,白水月是他心中最大最私隐的秘密。 “我一早就来了,你方才一个自言自语所说的话,我全部都听见了,怎么样?你是要杀我灭口吗?”沈阿汣笃定首领绝对不会杀自己,所以才敢这样放肆。 首领正是愤怒的时候,攥紧拳头,跟沈阿汣对打了起来。 沈阿汣的武功不在黑衣首领之下,只是在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不过,首领很在意这房间里的一草一木。 在打斗的过程中,沈阿汣发现他下手都不敢太重,似乎是怕破坏了这里的东西。这给沈阿汣很大的优势。 就在沈阿汣取得上风,准备要将首领打倒,然后逃跑的时候,忽然一阵白雾从黑衣首领的袖口飘出,直灌入沈阿汣的口鼻。 一下子,沈阿汣就觉得浑身无力,全身的功力也都使不出来了,不论怎么努力运功,还是一点也使不出来。 首领直勾勾地瞪着沈阿汣,冷笑道:“别白费劲了,你中了软骨散,功力散尽,任你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的。” 沈阿汣暗骂卑鄙,愤恨地瞪着首领,问道:“究竟想做什么?你把抓到这里来,究竟意欲何为?还有,白水月跟你是什么关系?” 首领幽幽地声音自面巾之下传出来:“白水月跟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过问。” 说罢,朝着门口大声道:“来人,将她带回厢房关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出门半步,还有,今天晚上在厢房值守的那几个人办事不力,严惩不贷!” 沈阿汣现在全身无力,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只好任由下人将自己带回了厢房。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潜入青楼 沈阿汣被掳走的第三天早上,暗卫的追查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据陈尚禀报,暗卫根据穿着和武功路数查到那伙黑衣人跟煌州萩县的一家青楼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这是目前寻找到的唯一的线索,虽然具体黑衣人跟那家青楼有什么样的关系还不得知,但是至少是一个线索,南宫御烨决定亲自去青楼查探一番,并命令其他暗卫继续追查。 南宫御烨一得到消息就动身准备前往萩县,刚一出营帐,就碰见白玉寒走过来。 自从前天晚上两人打了一架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此刻两人不约而同地自动将那件事给选择性地“遗忘”了。 白玉寒直接说道:“听说暗卫那边有消息了?” 南宫御烨冷面相对,默然地道:“不关你的事。” 说完就要走,听得白玉寒又道:“怎么会不关我的事?阿汣是我的师妹,她是被我连累的,作为师兄,我理应尽最大的力将她救回来。” “阿汣是堂堂皇后,而你只是一介草民,你没有直呼其名的资格。”南宫御烨脸上布满阴霾,厚重的阴霾之下是愤怒,伴着熊熊火焰。 也就是说,他不准叫沈阿汣的名字,必须得以“皇后”尊称之。白玉寒只觉得这个人的醋劲儿大得可怕。 要是在平时,白玉寒一定会因为看不惯南宫御烨这嚣张的样子而故意跟他唱反调,但是现在救沈阿汣更加重要,他忽略了南宫御烨的话,直接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想也不用想,南宫御烨肯定是一口拒绝。“阿汣是朕的妻子,朕自己去救,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不过白玉寒自然也不会放弃,劝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多个人多个帮手,我跟你一同前去,多少也有个照应,能够早一点找到皇后。” 南宫御烨冷静下来想了想,觉得白玉寒所说的也不无道理,终于还是答应了让他一同前去。 从煌州城到萩县,骑快马只需要一个时辰的功夫,于是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骑上快马,很快就到了萩县。 根据暗卫提供的线报,那座青楼就建在萩县最繁华的一条街上,名叫醉红楼。 萩县城并不大,路线并不复杂,两人又有醉红楼的地址,很顺利地找到了醉红楼。 黑衣人既然跟这座青楼有联系,这就说明这座青楼并不是普通的青楼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是白天,青楼大门紧闭,两人只能先偷偷潜进去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的轻功都很好,成功躲过门口把守的守卫,进入到青楼里面。 青楼的规模不算十分大,与京城的那些秦楼楚馆相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在这样的小县城里面,这已经是最大的青楼。 白天青楼里面的姑娘们都在休息,所以很安静,除了打扫的下人,基本没有人走动,因此也方便了两人的行动。 青楼里面除了幕后的老板,就是老鸨最大了,关于青楼的一切,自然是老鸨最为清楚。因此两人准备去老鸨的房间先查探一番。 青楼的后面有一个院子,根据方才对一个杂扫的龟奴的逼问得知,老鸨的房间就在这个院子里面,而且,老鸨正好出去了,没有在青楼。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悄无声息地摸到院子里,然后进了老鸨的房间。正准备四处查看,不料这时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是老鸨回来了。 两人立即隐匿起来。 老鸨推开门,却只在门口立而不入,平时柔媚的双眼此刻却锋利而冰冷,风情万种的气质顿时退散,随之而来的是凛冽的杀气。 刚才她一进入院子,就似乎听见房间里有脚步声,只是不太确定,推开门之后,凭着多年的内功修为,感应到房间里有人,而且有两个人。 “二位客官不请而来,何必躲躲藏藏呢,不如现身一见?”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同时震惊,这个老鸨竟然会武功,而且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武功还不低。 来之前,他们就换上了夜行衣,蒙上了面巾,所以不用怕会暴露。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 老鸨跟两人交手,想要动手摘下两人脸上的面巾,但是她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过了不过十来招之后,便被其中一个人一掌打中,倒在地上,等她再看时,两个黑衣人已经没了踪影。 老鸨赶紧跑回房间去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失,却意外地发现什么都没有动。心想应该是自己回来得及时,那两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找到什么。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从青楼跑出去之后,就找了一家客栈先休息,打算等晚上青楼开门的时候再去。 这一次要再想穿着夜行衣进去恐怕是不太行了,一来人多不方便行事,二来老鸨经过上午的事肯定有所防备。 因此他们决定扮作嫖客前往。 入夜之后,两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来到醉红楼,正是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二人。 两人一进去,就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莺莺燕燕们纷纷涌上来,用尽全力展现出自己最有魅惑的一面。 很快老鸨被这边的热闹给吸引了过来,扭着纤细的腰肢徐徐走过来,对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道:“两位爷,本县最漂亮最有韵味的姑娘都在我们这里了,您二位可有看上的?” 这些姑娘可都是天香国色的美艳佳人,要是换了普通的嫖客,肯定早就把持不住了,但是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却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对着浓郁的脂粉味儿厌恶十足。 但是他们是来“玩乐”的,自然要装的像一些。装模作样地一人点了两个姑娘,然后上了楼上的贵宾雅间。 他们两个人看似是来饮酒作乐的,但其实根本不让姑娘们靠近,更加别说碰他们了,这在青楼里是很奇怪的。 不过青楼的姑娘们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了,这在她们眼里也不算是稀奇事了,只要有钱拿,她们怎样都行,像这样的客人,不占她们的便宜,只要不惹他们,其实很好伺候。 喝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准备开始行动。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秘密 白玉寒以上茅房为由,离开了雅间一会儿,回来之后假装与南宫御烨继续喝酒。 四个姑娘见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的穿着打扮不凡,便猜测他们非富即贵,不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人,所以一直乖顺地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不一会儿,她们忽然察觉到,房间里的熏香换了一种味道。一般雅间都会点燃熏香,给客人以舒适优雅的环境。而熏香一般是青楼里特制的,香味独特,在外面根本没有。 所以,一闻就能闻得出来。 姑娘们正感觉疑惑,要去看看,不知怎的,就忽然觉得浑身乏力,站都站不起来,很快眼前一片模糊,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见她们已经完全昏死过去,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放下酒杯,出了雅间,将房门关上,然后来到后院,一把火将柴房和厨房给烧了起来。 厨房在这个时候也正是忙活的时候,突然而然地着火,瞬间乱做一团。 老鸨此刻正在忙着跟客人打交道,忽然一个小厮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气喘吁吁的,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老鸨嫌恶地瞪着他,斥责道:“如此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别把客人吓到了” 小厮大口大口喘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好了,后院着、着、着火了!” “什么?”老鸨大惊,赶紧往后院跑去。 灭火需要大量的人力,情急之下,老鸨将原本守在自己院子里的守卫都调了过来。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趁着老鸨忙于救火的时间,迅速潜入了老鸨的房间。房间并不大了,如果有什么线索,应该不难找到。 但是两人翻找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甚至于还仔细地查看了是否会有暗格,依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外面的混乱的声音已经渐渐止息了,看来是火已经被扑灭,老鸨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所以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离开了房间,回到了楼上的雅间。 火势颇大,用了半个时辰才把火给彻底扑灭,整个后院烧掉了一大半,还好没有殃及前面,否则后果相当严重。 看着眼前的这一片废墟,老鸨很恼火,厨房这边明明都有人进进出出,怎么好端端的会着火呢?刚才还盘问过厨房当差的下人,都说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纵火。那么纵火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老鸨大步流星跑回自己居住的院子,只看见房间一团乱,像是刚刚被洗劫了一番似的。 看来放火烧后院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其真正的目的是在这儿。肯定是今天上午闯进来的那两个人,既然守卫没有发现有人闯入,那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扮作客人混了进来。 老鸨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个时辰前一同前来的那两个人。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二人的身形跟上午的那两个黑衣人十分相似。 老鸨立刻赶到楼上的雅间,推门进来,令她意想不到的一幕映入眼帘。只见房间里四个姑娘和两个客人或倒在地上,或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怎么可能?难道不是他们吗? 正疑惑间,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相继醒来,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像是喝醉了酒,刚刚醒来的模样。 南宫御烨道:“有什么事吗?竟麻烦妈妈亲自前来?” 老鸨笑答:“没有,我就是怕二位客官喝醉了难受,来问问是否需要解酒汤。” 白玉寒揉了揉脑袋,假装很难受的样子,道:“要,头疼死了。” 老鸨没有怀疑,含笑退下去了。 不一会儿,喝完解酒汤之后,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离开了青楼。 但是并没有走远,就在青楼的不远处监视着青楼这边。如果不出意外,等一会儿,老鸨就会离开青楼,去找跟她幕后联系的那个人。 方才在老鸨的房间里,他们是故意把一切弄乱让老鸨知道他们在找什么的。相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等了约莫不一炷香的功夫,就看见老鸨从青楼里出来,两人跟踪紧随。穿过几条街,拐过几个街角,拐入一条街道,然后老鸨在一座别院门前敲响了门。 里面探出一个人来,老鸨径直走进去,而后门又关上了。 这是一条偏僻的街道,附近只有这一座别院,人烟稀少。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悄悄潜进去,尾随着老鸨进入一个院子,看见一间房间里正亮着灯,从外面可以看见两个人影,肯定就是老鸨和她要见的人了。 “今天有人潜入青楼,想要从我这里找到什么,看来是为了找寻沈阿汣而来的。”老鸨说道。 “那么,他们可有找到些什么?”另一个人道。这声音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都很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仔细一回想,意识到正是当日那群黑衣人的首领。 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听首领和老鸨的谈话。 老鸨道:“当然没有,我做事一向谨慎,有用的东西岂是会随便放的?他们只是潜入我的房间罢了,什么都不可能找到的。” 首领点了点头,道:“最好是如你所说,否则你我都有麻烦。” 老鸨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就用不着担心我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就真的那么相信,沈阿汣身上有钥匙?” 首领道:“沈阿汣是白水月唯一的女儿,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不留给自己的女儿留给谁?” 闻言,南宫御烨皱紧了眉头,什么藏宝图还有钥匙?他们抓阿汣就是为了得到钥匙和藏宝图吗?白水月是沈阿汣的母亲,难道这背后有什么惊天秘密。而且牵涉到白水月? 老鸨轻轻笑了一声,道:“从沈阿汣身上得到藏宝图和钥匙之后,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首领语气不善地说道。 “我是管不着,所不是事情牵涉到我,我才懒得管呢。”老鸨说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沈阿汣留着是个祸患,得到东西之后,就杀之斩草除根。 否则终有一天她得知真相后,一定会杀了你,替母亲报仇的。难道说,你还念着那个死了十几年的女人,所以连她的女儿也舍不得杀?”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首领大吼道,满目赤红地瞪着老鸨。“白水月的事情,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起,我会杀了你,你信不信?”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别院相见 老鸨怔然看了首领片刻,蓦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会杀我?哈哈,我信,我当然信,不过,我更加坚信,你现在不会杀我,因为我对你还有用处,你舍不得杀我。” 首领紧攥拳头,熊熊怒火在双眸中跳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老鸨依旧不畏不惧,仰着头傲然道:“你的耐性,我已经挑战多回了,不差这一回。我告诉你,到时候就算你下不了手杀白水月的女儿,我也会亲自动手,总之我不会留她性命的。” “你……你敢!”首领彻底被激怒了,挥掌朝老鸨击过去,两人立刻交手,房间里传出激烈的打斗声。 老鸨的武功算是上乘了,但是在首领面前还是略逊一筹,过了百招之后,渐渐落于下风。首领的招式凌厉狠辣,毫不留情。 老鸨不敌,最终被他一掌打伤,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她艰难地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首领,嘴角却仍自挂着笑,不过是悲凉的笑。“你还是一样的冷酷无情。” 说完,老鸨夺门而出。 首领只是叫人进来将房间收拾整齐,然后去了书房。 这座别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加上地处偏僻,绝对是藏人的好地方。而且根据刚才首领和老鸨的对话推测,沈阿汣很有可能就是被藏在了这里。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打算在别院里找沈阿汣的去处。 整座别院分为东院和西院,首领是居住在西院,那么沈阿汣很可能就被安置在了东院。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都如此推测。 两人来到东院,因为是晚上,这里又没有什么人,四处一片漆黑。但是两人很快发现一个院子里还亮着灯,而且院中还有守卫看守。 这个院子很小,如果要进去,势必会惊动门口的守卫,因此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先将守卫放倒然后再进去。 沈阿汣一个人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该怎么逃出去,但是想了半天也没能拿定一个主意。看来只有靠南宫御烨来救自己了。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正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沈阿汣翻身下床,打开房门一看,居然就看见了南宫御烨,她擦擦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阿汣,你果然在这儿!”南宫御烨看见了沈阿汣,大步流星跑过来,将沈阿汣抱进怀里。 分别几日,沈阿汣还真的挺想南宫御烨的。此刻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相拥着,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白玉寒。白玉寒站在一旁,见他们二人相聚的样子,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御烨才放开沈阿汣,问道:“阿汣,你这几日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只是一直在这里关着而已。”沈阿汣摇头道,这才注意到白玉寒也在,朝他略一颔首,而后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南宫御烨道:“是根据暗卫追查到的线索找过来的,此事说来话长,等离开这里再跟你细说。” 白玉寒道:“这座别院守卫甚严,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能安全离开,否则他们一旦发现阿汣不见了,一定会派人来追的。” 沈阿汣迟疑片刻,道:“事实上,我想留在这里。” “什么?”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同时大惊,诧异地看着沈阿汣。 沈阿汣解释道:“那个黑衣首领好像跟我娘有关系,他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怕他会做什么对我爹和沈家甚至于黎国不利的事情,所以我想留下来探访消息。”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那个黑衣首领目的不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今天你必须要跟我们离开。”南宫御烨毫无犹豫地说道。 沈阿汣劝解道:“黑衣首领之前提出要我帮他做事,我可以将计就计,留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起疑的。你放心,我会自己小心的。” 南宫御烨却依旧很坚持:“不行,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的,说什么都不行。” “皇上说的对,阿汣,你留在这里实在不妥,你还是跟我们走吧。”白玉寒也劝说道。 沈阿汣已经打定主意,绝不可能改变心意,黑衣首领和白水月的事情,她一定要弄个清楚,否则不能安心。 “要不然这样吧,你安排几个暗卫在这边接应我,到时候我要是遇到什么危险,我就立刻发信号,让他们过来救我,可以吗?” 南宫御烨还是不放心,一旦遇到危险,即便是暗卫也有赶不及的时候,几天前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阿汣,你就听我一次好不好?” “事关我娘,我一定要留在这里弄清楚,否则无法安心,对不起,你就再依我最后一次,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沈阿汣的口吻近乎是恳求了,南宫御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其实他很明白沈阿汣的心情,只是担心她的安危,不愿意让她涉险而已。可是心软归心软,为了沈阿汣的安全,他就算不忍心,也不得不强硬一回。 就在南宫御烨准备强行带走沈阿汣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沈阿汣只好让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进屋躲起来。 首领一来就看见院子门口的守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暗道不妙,疾步行至厢房门口,却迎面看见沈阿汣开门出来。 “你还在这里?”首领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沈阿汣。 沈阿汣一脸迷茫地道:“你将我关在这里,还派了那么多的人把守,我不在这里,还能飞了不成?” “院子门口的守卫都已经倒下了。”首领紧盯着沈阿汣,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沈阿汣打了个哈欠:“守卫都倒下了?我一直在屋里面睡觉,直到刚才才醒,我还真的不知道。” 首领并没有发现沈阿汣的表情有什么不妥,暗自疑惑,难道她真的不知道?但是门口倒下的守卫怎么解释?难道打到守卫的人不是为了沈阿汣而来? 沈阿汣问道:“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首领先抛开心中的疑问,直接问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将藏宝图交出来。”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将计就计 沈阿汣还不知道钥匙和藏宝图的事情,忽然间听见首领冒出这么一句话,令她觉得莫名其妙。“藏宝图?什么藏宝图?” 首领认定藏宝图和钥匙都在沈阿汣身上,自然以为她是在装,恶狠狠地道:“你别在我面前装,白水月是你的母亲,肯定把钥匙和藏宝图留给了你,你怎么会不知道藏宝图? 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沈阿汣努力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据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以为白水月拥有所谓的钥匙和藏宝图,而她临死前将这两样东西留给了她。 白水月是否有钥匙和藏宝图,沈阿汣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上并没有这两样东西。 “我的命都捏在你的手里,我怎么会敢跟你耍花样呢?我很小的时候,娘亲就死了,试问藏宝图这样珍贵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交给还不怎么懂事的小孩子呢?” 沈阿汣的话合情合理,但是首领却显然一点也不相信。他冷声笑了几声,道:“还在跟我装傻,看来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否要我让你尝尝苦头,你才肯跟我说实话呢?” 闻言,沈阿汣的脸色微变,倒不是被首领给吓得变了脸色,而是担心藏在房间里的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个人,她怕他们两个人听见首领这话之后会按捺不住冲出来。 那样的话,她将计就计留下来的计划就泡汤了。所幸,等了一会儿并没什么动静,沈阿汣这才放下心来。 沈阿汣假装害怕,皱着眉头想了想,对首领道:“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起来一些了。当年我娘的确给了我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张地图。 当时我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记得娘对我说,要我千万好好保管,不要将其给任何人。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将锦盒和里面的东西保管着,后来过了这么久,渐渐地就给遗忘了,你这一说我才记起来。” 首领两眼放着光,迫不及待地说道:“那你快将藏宝图和钥匙交出来。” 沈阿汣翻了个白眼,道:“你也听见我刚才说的了,过了十几年我都快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将钥匙和藏宝图带在身上?” “你放在哪儿了?” 沈阿汣瞬间感觉自己找到了保命的好筹码,当下不紧不慢地踱步到院中凉亭下的石桌旁坐下,悠悠道:“那我可不能告诉你,一旦你知道了,我还有命可活?” 首领很不耐烦,被沈阿汣这样一吊胃口,变得更加暴躁,一掌拍在石桌上,怒吼道:“你不说,就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杀了么?” 沈阿汣轻轻地笑了,挑眉道:“你杀啊,你最好就是杀了我,藏宝图和钥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哪里,连我爹都不知道,你杀了我,那张藏宝图,你永远都别想得到。” “你……”首领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知道,沈阿汣就是吃定了自己不会杀她,所以才故意这样做的。可偏偏自己又不能杀她。 首领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把怒火压下,打算转换策略劝说沈阿汣,道: “你把藏宝图和钥匙交给我,到时候找到了宝藏,我可以分给你三分之一作为报酬,如何?” 沈阿汣又笑了:“你不是在说笑吧?我堂堂一国皇后要什么没有,需要贪图那些所谓的宝藏吗?” “皇后自然拥有用不完的金银财宝,但是与藏宝图上的宝藏相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那些宝藏仅仅是三分之一就富可敌国,哪怕是整个黎国都可以买下来。” 首领说话的时候眼里写满了贪婪两个字,“你想一想,如果黎国得到了宝藏三分之一的财富,还用怕别的国家吗?” 闻言,沈阿汣陷入沉思,仿佛在犹豫。首领以为她是因这么多的财富而动心了。 不过沈阿汣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宝藏,而这些宝藏又落入不义之人的手上的话,就成了不义之财,到时候肯定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沈阿汣一脸犹豫的样子,片刻后,道:“这个事情,我还需要考虑一下,不能立刻答复你。” 现在沈阿汣已经占据了主动权,首领只能让自己耐着性子,最终点头道:“好,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我来找你。” 说完便离开了院子,很快又命人将院子给看守起来。 确定首领已经走远之后,沈阿汣进了房间,小声道:“他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二人自房梁下来。南宫御烨满脸担忧地问道:“阿汣,他没有为难你吧?” 沈阿汣摇摇头,道:“他向我要什么藏宝图和钥匙。” 白玉寒道:“藏宝图和钥匙?之前我们也偷听到他们提及这两样东西,那个黑衣首领认定了在你的身上,这么快就来向你讨要了。” 沈阿汣点头:“他一开始抓我来就是因为我是白水月的女儿,以为我娘将藏宝图交给了我,来向我索要的。但是,这两样东西,我真的没有听说过啊。” “那你是怎么对他说的?”南宫御烨问。 沈阿汣道:“我说我要考虑考虑,明天给他答复。我在想,不如我给他一张假的藏宝图,说宝藏在那里,然后你们在那儿设伏,将他引到那里去,一网打尽。” 这的确是个办法,只要不出意外,可以将首领给擒住,但是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首领有所察觉,定然会对沈阿汣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是以,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都不同意。 南宫御烨道:“不行,太危险了,阿汣,你先跟我们回去吧,现在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匿点,等改日计划好,再来捉拿也不晚。” “改日就来不及了,我一走,首领肯定提高警惕,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现在最好的机会。”沈阿汣执意道。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既然认定只有我知道藏宝图在哪里,肯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阿汣……”白玉寒欲劝解,被沈阿汣打断:“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沈阿汣脾气倔强,打定了主意绝不回头,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寻宝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悄悄离开了别院,然后连夜回到煌州城,将萩县这边的事情告知了段鑫玉。 几人商议好,计划将假的藏宝图制作好,然后指引首领去离煌州最近的闵州城的岷山。 先安排好一队暗卫在岷山埋伏,等首领和他的人一到,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下午的时候,沈傲天刚好赶到了煌州,段鑫玉把沈傲天来了的消息告诉南宫御烨,由他决定是否要将明天的事情告诉他。 南宫御烨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告诉沈傲天,毕竟明天要行动,瞒是瞒不住的,而且,那个首领既然认识白水月,那么也就应该认识沈傲天,说不定能够有所帮助。 沈傲天正在忙着安置病人,见到南宫御烨回来,立刻上前行礼。 南宫御烨抢先拦下,道:“不用多礼了,我这次是微服出巡,百姓们都不知道我的身份。” 沈傲天这才起身,刚想问问沈阿汣的情况,便听南宫御烨道:“阿汣已经找到了。” “是吗,她在哪里?臣想去见见她。”沈傲天急切地说道,却见南宫御烨皱了皱眉头,道:“阿汣她还没有回来。” 南宫御烨将今天在别院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沈傲天。“那个黑衣首领似乎跟阿汣的母亲颇有渊源,不知你可能猜测出他是谁?” 认识白水月,又是为了钥匙和藏宝图而来,沈傲天的心里有所猜测,但是实在不敢确定,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臣有所猜测,只是不敢确定,要到时候亲自见到了那个人才知道。”沈傲天如实说道。 南宫御烨点头,两人商议了一会儿,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第二天,沈阿汣依旧待在房间里,假装考虑首领的条件。其实是想要等着南宫御烨拿假地图来。 今天来到别院的,仍然是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南宫御烨不喜欢白玉寒,更加不喜欢他跟 沈阿汣见面。 本来是不愿意让他一同前来的,但是白玉寒根本不听南宫御烨的命令,愣是一起来了这让南宫御烨感到很郁闷。 两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别院,再潜入沈阿汣所居住的院子,来到沈阿汣的房间。 沈阿汣一直在房里坐着,无所事事,吃了饭之后就有点犯困,都差点就要睡着了,忽然听见窗户被推开,一个激灵清醒,转头看见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先后从窗户跳进来。 “你们来了。”沈阿汣见南宫御烨的脸被风吹得通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冷得像块冰一样,“外面很冷吧?” “风有点大。”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发现自己的手太冷了,怕冻着她,又松开了。 沈阿汣赶紧倒了一杯热茶给南宫御烨,忽然记起白玉寒也在,又立刻倒了一杯茶给他。 “谢谢。”白玉寒笑了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每次沈阿汣一看见南宫御烨,就会忽略旁边的人,好像整个世界只看得到南宫御烨一样。 这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羡慕南宫御烨。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沈阿汣问。 南宫御烨拿出准备好的假的藏宝图,递给沈阿汣。“这是假的藏宝图,地点就在闵州的岷山。” 沈阿汣看着手里的假藏宝图,将上面的地形仔细地看了一番,四面环山,地势险峻,的确是像个藏宝的地方。而且这张藏宝图也做得十分逼真,样式老旧,上面全是岁月的痕迹。 沈阿汣不禁感叹道:“你们弄这张地图可真是下了真功夫啊。” 这是段鑫玉亲自弄的,以求逼真,不让首领看出任何破绽。 南宫御烨说道:“从萩县到岷山至少有一天的路程,也就是说就算今天启程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到,阿汣,你一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吧,我都知道。”沈阿汣冲南宫御烨微微一笑。 该嘱咐的都嘱咐之后,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离开别院,先一步往闵州而去,他们要先赶到岷山去设伏。 沈阿汣则揣着假藏宝图除了房间,主动去找黑衣首领。 由守卫带领着去到首领居住的院子。沈阿汣会主动找上门来,首领倒是有点意外。“怎么,你想好了?” 沈阿汣笑道:“是。我想好了,我愿意把藏宝图交给你,但是你要记得你的承诺,找到宝藏之后,分三分之一的财宝给我。” “没有问题。”首领的心情似乎很愉悦,答应得十分爽快。 沈阿汣又道:“还有,你去寻宝藏的时候,我要跟着一起去,免得你赖账。” 首领不屑地笑了几声,点头答应。他本来想把沈阿汣留在别院关着,等寻宝回来之后,看结果如何再说。不管是否寻到宝藏,是否要留她的性命,都还要好好想想才行。 不过,既然沈阿汣要求一起去,那也没关系,多带几个人,总不可能看不住一个女人。 沈阿汣的条件得到满足,这才拿出藏宝图交给首领。 首领接过藏宝图,反复查看,担心沈阿汣拿假的图来忽悠自己,警告道:“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不会饶过你的,你可明白?” 沈阿汣哼了一声道:“你要宝藏我也要宝藏,我何苦骗你?” 首领心急找宝藏,于是赶紧召集手下集合,于半个时辰之后出发前往闵州。 沈阿汣一路上都有人专门看着,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黑衣人的眼睛,好在她也不打算要做些什么,根本也无所谓。 翌日到了闵州之后,在首领的吩咐下,十几个人休整了一下,朝着岷山的方向去。 岷山是闵州最高的山,每年最寒冷的时候,山顶上的积雪有几尺厚,不过寻宝并不是登山,根据藏宝图指示,宝藏就藏在岷山的半山腰上。 今天刚好天晴,在阳光下面行走,并不感觉寒冷。 花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样子,终于到达藏宝图上所示的半山腰。 半山腰上有一个小小的平面,平面的尽头有一扇石门,里面是一个山洞。而宝藏就藏在石洞里面。 首领派出五个人先进去看看,沈阿汣“好心”地提醒道:“那里面可能有机关哦,还是多派几个人进去好了,人多力量大嘛。” 首领狐疑地看了沈阿汣一眼,没有理睬,点了五个武功最好的进去。 五人进去之后,其他人就在外面等候,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们出来。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设伏 山洞里面有南宫御烨等人埋伏的暗卫,设下了机关陷阱等,那五六个人走进去肯定是有去无回的,沈阿汣本来打算劝首领多派几个人进去,好一举歼灭。 但是首领此人颇为自负,沈阿汣越是这样说,他便越是不会听,沈阿汣心想,不过这样也好,少几个人进去得手的几率要大一些。 过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后,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首领开始着急,看向沈阿汣道:“你确定这里真的是藏宝的地点?” 沈阿汣打了个呵欠,掀掀眼皮道:“藏宝图上不就是指示的这里?像这样的地方,藏着巨额财宝,肯定会设下机关,不会让外人那么容易进得去的。 方才我明明劝了你多派几个人进去,是你不听,现下你又来怪我?” 首领现在没有心思跟沈阿汣计较那么多,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空手而回,于是决定亲自带着剩下的人进去。 剩下的人包括沈阿汣也只有十来个,如果里面真的是机关重重的话,是不占什么优势的。因此其余的人都有点想退缩的冲动,但是碍于首领在场,又不敢退却,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首领自己走在最前面开路,将沈阿汣带在身边,以免她暗地里做手脚。 进入洞门之后,就看见一条狭窄的甬道,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首领早有准备,命令手下打起了火把。 甬道并不长,很快就到了拐角处。拐过一个角,紧接着的,还是甬道,不过这段甬道比刚才的那段要宽得多,足足可以容下五个成年人并肩而行。 所有人都高度警惕,用身上的每一根汗毛注意着四周的动向。包括沈阿汣也一样,虽然她明知道这是自己人布下的陷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会有种紧张的感觉。 本以为会有机关陷阱什么的,但是走过几条一样的甬道之后,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首领开始觉得奇怪,这里面除了黑一点,什么都没有,既然没有机关,那么之前进来的人去哪里了? 正想着,一行人走到了甬道的尽头,只见前方有一道厚重的石门,几人联手将石门推开,一间宽阔的石室映入眼帘。 一行人步入石室,却发现石室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前方还有一道落下的石门,后面应该别有洞天,于是准备过去看看。 然而,还没有来得及动身,就听见轰隆隆一声,身后的石门落地,牢牢地合上了。紧接着又听见咻咻咻的声音,疾飞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 首领极其手下猝不及防,忙着躲避箭雨,登时乱做一团。 在混乱的情况下,首领的注意力被分散,一时没有注意到沈阿汣已经不见了。 箭雨还没有停,又有一阵白雾从墙壁中喷出来,首领意识到这是迷药,赶紧大声喊道:“是迷药,捂住口鼻。” 但是已经提醒得太晚了,很快十来个人就陆续地倒在了地上。首领虽然及时地捂住了口鼻,可还是多少吸入了一些,开始觉得头晕目眩,只能靠剑支撑着身体。 人都倒下了,石室里恢复安静,所有人都昏睡了过去,只剩下首领一个人还保持着意识。 很快又听见轰隆隆的响声,眼前一亮,脚步声走近,一群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正是南宫御烨、白玉寒等人,还有方才消失的沈阿汣。 首领愤怒地瞪着沈阿汣,想冲过去将沈阿汣杀了,但是因为迷药的作用,他已经连手里的剑都快要握不住了。 “你,你,你竟然敢骗我,我不会放过你……” 沈阿汣嘲讽的笑道:“你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如何不放过我?我跟你说过,我不知道藏宝图在哪里,你偏不信,我只好将计就计,把你引到这里来了。” 首领现在是既后悔又羞愧,枉他一世精明,这次竟然输在了一个黄毛丫头的手里。 南宫御烨吩咐道:“来人,将他绑了!” 首领此刻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自己被被五花大绑起来,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在暗卫将首领带下去之前,沈傲天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首领一看见他,眼神立刻变了,凶狠、怨毒、阴鸷全部灌进眸中,紧紧地盯着他,而后用极度阴冷的声音道:“是你。” “鹤子峰,果然是你。”沈傲天光是听他的声音就将他认了出来。 “是我,当然是我,当年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失望?”鹤子峰用讥讽的语气说道。 沈傲天面无表情,道:“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怎么会与你无关?当年要不是拜你所赐,我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鹤子峰恶狠狠地瞪着沈傲天。 “要不是你抢走了白水月,十几年来,我怎么会过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月儿对你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从始至终只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而已。”沈傲天说话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不,不是的,月儿是喜欢我的,她本来心里是有我的,就是因为你,你从我的手里将她抢走了。”鹤子峰发了疯似的嘶吼着,本想冲着沈傲天扑过来,但是身上根本没有力气。 “你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冥顽不灵。”沈傲天摇摇头,挥手让暗卫将人带下去。直到鹤子峰被带出很远,还可以听见他怒骂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鹤子峰对沈傲天的痛恨已经入了骨髓,不将对方杀了是永远不会罢休的。 虽然沈傲天表现得好像根本不在乎,但沈阿汣知道,见到鹤子峰,让沈傲天回想起了白水月,以及白水月过世的那段惨痛的往事,他的心在被一点一点地撕裂着。 沈阿汣朝沈傲天走过去,道:“爹,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娘跟你在一起,这是她的选择,不是你的错。” 沈傲天苦笑道:“爹知道。只是,这些年,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娶你娘,或许她现在还在世,并且过着幸福安稳的生活。” 沈阿汣明白沈傲天的心情,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顿了顿,只好道:“爹,过去的已经是过去,多想无益,应该放下了。” 沈傲天点点头,道:“是啊,该放下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陈年旧事 对于沈傲天、白水月和鹤子峰三个人之间爱恨纠葛,沈阿汣很想了解个清楚,但是现下沈傲天刚见完鹤子峰,心情正是沉重之时,现在问他,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因此沈阿汣决定等沈傲天平复下来之后再说。 鹤子峰被南宫御烨的暗卫押回了煌州大牢关着,之后几天,大家都一直忙着研制瘟毒解药的事情,没有去管他,任他在牢里待着。 回到煌州城的当晚,白玉寒亲自来找沈阿汣道歉加道谢。 沈阿汣正好吃完晚饭,出了营帐,想去找段鑫玉研究瘟毒解药的研制。刚一出来就碰到白玉寒。 “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沈阿汣记得白玉寒被黑衣人打伤了,而且伤得还挺严重,这两天一直忙着对付鹤子峰,没有机会问候一下白玉寒。 “好多了。”白玉寒回答道,他怔怔地看着沈阿汣,心里就很温暖,这么多年来,能够这样关心他的人,已经没有了。 “上次多谢你出手相救,还有,都是我连累了你,害你被黑衣人掳走,真是对不住。”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不论我是否救你,黑衣人的目标都是我,只是刚好我出手救了你之后,就被抓走了而已。你不必自责。 何况,我只是被抓去关了几天而已,什么都亏都没有吃,现在还成功地抓住了鹤子峰,消除了一个大隐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这么说是想减轻白玉寒心里的歉疚感,但是显然没有什么作用,白玉寒心中的愧疚只增不减。 两人正说着,南宫御烨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原本是出来找沈阿汣的,不了却看见白玉寒正在跟沈阿汣说话,似乎还相谈甚欢,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 “风大天冷,怎么站在这里呢?”南宫御烨亲手给沈阿汣披上狐裘,然后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白玉寒注意到这一举动,心头忽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极其难受。 “就是跟师兄说两句话,这就要去找师父了。”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的醋劲大,所以尽量把事情简单化。 南宫御烨冲她温柔一笑,道:“朕陪你一块儿去吧,正好也看看解药的研制情况。” “好啊,”沈阿汣点点头,看向白玉寒,道:“师兄,你的伤还未痊愈,就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白玉寒含笑颔首,望着沈阿汣远去的背影,笑容变得苦涩。把自己弄成今天这样,是他自作自受,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已经嫁做人妇,却还是忍不住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解药的配制极其不容易,不能有丝毫的错漏,否则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所以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几天下来,进展依然缓慢。 一眨眼又过了几天,沈阿汣趁着闲暇的时候来找沈傲天问问关于鹤子峰的事情。 沈傲天这些天忙着安置病人,已经暂时将以前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爹,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娘就走了,所以我对娘的印象其实是模糊的,我娘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事实上,沈阿汣都已经不记得白水月长得什么样了,是那天在别院看见那幅画像,她的记忆才清晰一些。 提及白水月,沈傲天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你娘她是一个温柔端庄,美丽贤惠的女子,她很善良,总是替别人着想,不论在什么时候,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意伤害别人。” 说起白水月的有点,沈傲天总是说不完。沈阿汣看着沈傲天,忽然间才发现,原来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白水月。 因为沈傲天后来娶了冯素云的原因,沈阿汣曾经以为,沈傲天虽然怀念白水月,但是早就已经走出失去她的伤痛,此刻才发现,原来他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 “那鹤子峰,跟娘,是怎么认识的?” 沈傲天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沉痛和厌恶,顿了顿道:“他跟你娘是师兄妹,从小是一起长大的。” 沈阿汣记得,沈傲天和白水月也是很早就认识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但是鹤子峰一口咬定是沈傲天抢走了白水月,难道白水月与鹤子峰相识在前? “鹤子峰对你娘用情至深,从小到大对她十分照顾,很是保护,可是你娘一直都只把他当成大哥一样看待。 在我和你娘定情之后,你娘就狠下心跟他把一切说清楚了,他受不住打击,不愿意相信事实,由爱生恨。” 沈阿汣自己也猜测过,这跟她所想象的差不多。她想要知道的是,白水月是怎么死的,是否跟鹤子峰有关。 “我娘的死,是不是跟鹤子峰有关?” 沈傲天看向沈阿汣,顿了顿,回避问话。“你那天说的没有错,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该放下了,过往一切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了,尤其是你们下一代,更加不应该掺和进来。” “可是,我……” “阿汣,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下,你回去吧。”沈傲天满脸倦容,眉头紧锁,显然是不想再继续此话题。 沈阿汣也不想纠缠沈傲天,耽搁他休息,于是便不再问。 离开沈傲天的营帐之后,沈阿汣心里对白水月的事情越发好奇了,沈傲天既然不愿意说,必有隐情,心想一定要将事情问清楚才行,于是来到州府大牢,准备从鹤子峰这方面着手。 狱卒引着沈阿汣来到鹤子峰所在的牢房。 鹤子峰还是穿着那一身黑衣,脸上的面巾已经扯下来,露出狼狈的形容。 不过,即便狼狈,那双眼睛依旧如刀刃一般冰冷,能令人脊背发寒。“让我猜猜,你来找我,是为了你娘,你想知道关于我和你娘过去的事?” 沈阿汣不否认,走近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我娘和你师兄妹,你对她由爱生恨,自从她跟我爹在一起之后,你就恨透了她。” 鹤子峰微微勾唇,朝沈阿汣露出一副不屑的笑容,道:“我是恨你娘,恨她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对她掏心掏肺,她却不屑一顾。不过,我最恨的人,却不是她,而是沈傲天。” 沈阿汣道:“所以我在想,你心里的怨恨这么重,会不会就是你杀了我娘?”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吃醋 闻言,鹤子峰倏地大笑了起来,沈阿汣不明所以,怒声问道:“你笑什么?” 好一会儿,鹤子峰停住笑声,深邃的眼眸盯着沈阿汣,似笑非笑地道:“你娘怎么死的,沈傲天再清楚不过,何不直接去问他呢?”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看鹤子峰的样子,不像是他杀了白水月,依他的性格,如果白水月是死在他的手里,他会不屑于否认。 “娘的死是我爹一生的痛楚,我不愿意再去掀他的伤疤,所以只好来问你了。” 鹤子峰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又笑了几声,道:“一生的痛楚?沈傲天要是当真这么在乎你娘,你娘当年就不会那样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 你以为你那个爹,真是个好夫君吗?他得到了月儿,却不知道珍惜她,无法保护好她,他根本就不配得到你娘!” 沈阿汣听得一头雾水,听鹤子峰这样说来,好像白水月的死,都是沈傲天造成的,但是沈傲天对白水月的感情那么深了,怎么会害死她呢? “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鹤子峰饶有深意地看了沈阿汣一眼,一头栽倒在牢房墙边的石床上,悠悠道:“想知道具体的,就去问沈傲天吧,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搅我。”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把沈阿汣当成空气。 “喂,你说清楚一点!”沈阿汣大声道,但是鹤子峰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沈阿汣气愤地一脚踢在牢门上,转身离去。 本来以为可以在鹤子峰这边问出些东西来,但是没想到有用的没问到,反倒是听他这么一说,更加迷茫了。 沈阿汣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恍恍惚惚地回到了营地。 白玉寒远远看见沈阿汣慢慢悠悠地进来,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走过来,关心地问道:“阿汣,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阿汣见是白玉寒,勉力一笑,摇摇头,道:“没有,没什么事。” 白玉寒看得出来沈阿汣有事藏在心里,不过她既然说没事,那肯定是不愿意讲出来,那么他也就不好追问。 不过倒是可以想办法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我正在配制几天前令百姓发狂的那种禁药的解药,现在正缺一味草药,准备上山去采,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阿汣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上山走一走也好。于是点头道:“好啊,跟着师兄配制解药,肯定能够学到不少东西。” 白玉寒笑道:“那可不一定,我虽比你早入门,医术却未见得比你高明,谁跟谁学习还不一定呢。”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出了营地。 南宫御烨一整个上午都在忙着处理公务,到了中午准备找沈阿汣一起用午膳,在营地走了一圈,却没有见到沈阿汣的身影。最后去了段鑫玉那里,段鑫玉也说没有见到。 南宫御烨担心沈阿汣,便派暗卫去找,很快暗卫就返回,说在营地门口的守卫处询问到,沈阿汣跟白玉寒一起出去了。 南宫御烨的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心道,这个白玉寒还真是阴魂不散,竟然背着她接近阿汣。南宫御烨有了危机感,就像当初因南宫煜纠缠沈阿汣而产生的危机感一样。 甚至于,这次的危机感更甚,因为白玉寒和沈阿汣同是段鑫玉的弟子,他们之间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很能聊得来。 沈阿汣和白玉寒上山采药,一路上一边走一边探讨各种顽固急症的治疗方法,聊得甚是愉快,之前因为白水月的事情而产生的郁闷之情,还想已经消散了很多。 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都痴心于医术,所以的确是很聊得来,就像南宫御烨所担心得一样,两人走在一起,只要是往医术方面聊,绝对有说不完的话。 沈阿汣单纯只是喜欢跟白玉寒探讨医学,白玉寒却有自己的私心。 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永远不能向沈阿汣表明,但是他希望自己能有尽量多的机会跟她相处,像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所以他很珍惜。 采完配制解药所需要的草药,两人便下山了,下山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刚一进入营地,就看见南宫御烨迎面而来,脸色似乎不太好,步履匆忙地走过来,道:“阿汣,你回来了,正好,朕有事找你。” 沈阿汣不明所以,被他拉着就要走,回头看了白玉寒一眼,跟他告辞,而后跟着南宫御烨走了。 白玉寒站在原地许久,失落感填满心脏,抬头望着天空,不禁苦笑。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如此焦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心里也跟着着急起来,但是询问南宫御烨究竟所为何事,他却又不回答。 直到回到了营帐,南宫御烨也还是没有说什么事。沈阿汣看他的脸色很白,以为他哪里不舒服,急忙问道:“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 说着就要给南宫御烨把脉。南宫御烨拒绝道:“没事,我就是头有点晕,可能是前几天中的毒,还有余毒残留在体内的缘故,过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看了。” 沈阿汣急切地说道:“这么行呢?毒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要清除了才好。我给你诊脉看看,一会儿再配一副药给你喝。” 南宫御烨还想躲,沈阿汣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探指一诊脉,发现脉象并没有任何异常,狐疑地看着南宫御烨:“你确定真的是余毒未清?” “这,我只是觉得头有点晕,不太舒服,究竟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南宫御烨被沈阿汣盯得有点心虚,眼睑垂下,不敢直视沈阿汣的眼睛。 沈阿汣眯了眯眼睛,声音变冷:“可是你的脉象显示你一点事也没有,正常得很。你说,你是不是骗我的?” 南宫御烨不善于撒谎,尤其是在沈阿汣面前,立刻就坦白了。“是,我身体没事,刚才就是想找个理由将你带回来而已。” 沈阿汣蹙眉,疑惑地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南宫御烨只好实话实说:“因为朕不喜欢看到白玉寒纠缠你。” 沈阿汣有点无语:“他哪里有纠缠我啊?刚才我们只是一起上山采药去了,是我要跟他一起去,又不是他硬拉着我去的。”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冷战 南宫御烨本来就是在吃醋,沈阿汣说完这话,意识到自己这样肯定会更加地引起他的误会,放缓语气道: “我的意思是,我跟白玉寒只是师兄妹的关系,他没有纠缠我,我们只是一起配制解药,探讨医术而已,你不要想多了。” “你的心思我自然知道,可是你只把他当成师兄,人家未必只把你当做师妹啊,他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沈阿汣本来心情就不太好,现在看南宫御烨揪着这件事不放,不禁有点想发火,但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 “我不需要知道,因为我相信,白玉寒没有别的心思。我是皇后,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有别的心思呢?” 南宫御烨不这么认为,每次他看见白玉寒看沈阿汣的眼神,就觉得不同寻常,他很清楚地看得出来,白玉寒绝对对沈阿汣有好感。 “感情往往是不能由自己主宰的,就算他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也不一定心里就不会生出感情。” 这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当年他总是告诉自己,不能喜欢沈阿汣,可是结果越是压抑心中的那份感情,感情就越是控制不住,感情的事,是由不得自己的。 “不可能。”沈阿汣不想再跟南宫御烨多说,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怕再说下去就要跟他吵架了。“我懒得跟你说了。” 于是沈阿汣直接坐在桌旁倒了一杯茶喝,不看南宫御烨,也不说话。 南宫御烨自知理亏,不管怎么样,刚才的确是自己骗了她,所以最终还是软下心来,走到桌旁坐下,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我胡思乱想了。” 沈阿汣还是不说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慢吞吞地喝着茶杯里的。 南宫御烨继续道歉:“我也不应该骗你,害你替我担心,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了。” 沈阿汣放下茶杯,木质桌面发出低沉的响声。“我觉得,你不是不相信白玉寒,事实上,你是不相信我。我们都已经成亲这么久了,你却还是不相信我。” 说完,沈阿汣大步出了营帐。 沈阿汣感觉心里一团乱麻,刚才跟南宫御烨吵了一架,加上之前因为白水月的事情心烦,她觉得脑子胀着疼。 回头一看,见南宫御烨远远地跟在身后,心头的怒火燃烧地更加旺盛。他不是不喜欢看见自己跟白玉寒一起吗?那她就偏要去找他。 沈阿汣加快步伐,径直去了白玉寒的营帐。 白玉寒正在处理刚才采回来的药草,见沈阿汣忽然前来,有些意外。“你怎么过来了?皇上他没事吧?” 沈阿汣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没事,我过来跟你一起配制解药。” 白玉寒知道南宫御烨方才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也担心这样会影响他们的感情,但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感觉有点开心,本来要让沈阿汣回去的话,变成了: “好啊,有你加入,相信能够早一些配出解药来。” 营帐外面,南宫御烨站在寒风中,遥望着这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压制住了心底里想要冲进去吧沈阿汣带走的冲动。 但是他很清楚,沈阿汣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要是现在进去的话,只会雪上加霜,到时候说不定沈阿汣就真的不会原谅他了。 因此,南宫御烨告诉自己要忍耐,等沈阿汣的气消一点之后再去跟她道歉。 直到很晚,沈阿汣才从白玉寒的营帐里出来,白玉寒本来暗算送沈阿汣回去,但一出来就看见南宫御烨在不远处,便转头沈阿汣说道: “既然皇上来接你了,我就不远送了。回去早些休息。” “好。你也是。”沈阿汣点点头,转身离开,却没有朝南宫御烨所在的方向去,而是从另一边走。 南宫御烨知道她还没消气,也不敢靠得太近,依旧在后面跟着。 回到营帐之后,简单洗漱一下,沈阿汣便上床睡觉了。 南宫御烨端了晚膳进来,小心翼翼地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沈阿汣转了个身,背对着南宫御烨,一声也不吭。南宫御烨默默叹气,只好闭嘴。 沈阿汣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现在其实是肚子饿了,但是为了表明自己还在生气,愣是不搭理他,结果第二天一早就饿醒了。 沈阿汣很早就起床,吃了早饭便出去了,也没有跟南宫御烨说一声。南宫御烨怕沈阿汣一气之下又跟白玉寒走了。 为了不让他们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南宫御烨十分积极地跟上去。 沈阿汣果然又是来找白玉寒。昨天两人就越好进城内去给百姓看病。 虽然说现在有朝廷插手救治得了瘟疫的百姓,但是基本都是把注意力放在疫区那边,而非疫区这边,因为人力物力都严重不足,无暇顾及到。 因此,这边的百姓有很多都处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状态。 更有甚者,像那种本来家境就贫寒的百姓家,被瘟疫这么一闹,家里仅存的余粮也没了,家徒四壁,只能住在破破烂烂的贫民区。 沈阿汣和白玉寒带了药箱,来到贫民区,只看见一群衣衫破败的百姓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面,冻得瑟瑟发抖,有的人实在是忍不住,只有三两并作一团,互相取暖。 这样的一幕,任谁见了都会于心不忍。 跟在不远处的南宫御烨看到这一切,除了不忍,更多的是自责。作为一国之君,他的子民沦落到这个地步,是他的失职。 一般像这样的百姓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更别说生病了去看大夫了。 即便不染上瘟疫,经过长年累月,他们本身也浑身是病痛,更何况是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 沈阿汣等人的到来,打破了这一方破败天地的宁静。百姓们警惕而疑惑地看着他们,眼睛里藏着恐惧。 “大家不要怕,我们是大夫,是来给你们看病的。”沈阿汣微笑着说道。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语气不善地道:“我、我们没有钱,看不起大夫,你们走吧。”他们都是被富贵人欺压多了的人,对那种穿着华贵的人带有偏见。 沈阿汣并不在意,依旧很和善地道:“我们分文不取,免费给大家治病。”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免费看病 此话一出,就有很多人投来了怀疑的目光,大家都嘀咕着什么。那老头子又道:“分文不取?谁信啊?这世上还有看病不要钱的大夫?老头子活了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了。” 白玉寒道:“是真的,我们看病分文不取,还可以免费送药材给大家。” “有这么好的事?不会是在骗人吧?” 沈阿汣无奈地笑了:“我们是官府派来的,说话绝对真实,更何况,我们也骗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听是官府派来的,大家心里倒是又相信几分,但是还不敢完全相信,缩在一边不敢靠近。 沈阿汣看见角落里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紧紧地靠着墙壁,一张脸黑乎乎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鸡窝,露出两颗明亮的眼珠子,警惕地瞪着沈阿汣等人。 沈阿汣缓缓走过去,蹲下身来,将药箱放在一旁,伸手去碰男孩受了伤的手臂。手臂上的伤痕完全暴露在外面,连最基本的包扎处理都没有,已经开始在溃烂。 男孩下意识地一躲,想往后退,但退不了。只好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沈阿汣轻声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见你的手臂受伤了,想给你看看。” 男孩还是缩着,不敢抬头,抱着自己的手,不让沈阿汣碰到。 “你的手臂已经在溃烂了,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越来越严重,过几天你这只手恐怕就要废了,你明白吗?” 沈阿汣轻柔地说道。她把伤情说出来,希望男孩能够意识到严重性,然后接受治疗。“但是如果我现在给你上药,包扎好,过两天你的手臂就能好了,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男孩微微抬头,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然后抬头看向沈阿汣,怯怯地问道:“真,真的吗?你能帮我治好我的手臂?” “真的,”沈阿汣轻轻地笑着,再次伸手,“来,让我看一看。” 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嘴唇,把手递了过去。 沈阿汣轻轻地握住男孩的手腕,发现他瘦得皮包骨,手腕上只有一层皮,握起来硌人。沈阿汣感叹,饭都吃不饱的孩子,还怎么长身体,真是可怜。 沈阿汣先要给男孩清理伤口,所以就需要取打水,正当要起身的时候,听得南宫御烨道:“我去打水来。” 沈阿汣没有说什么,重新在男孩跟前蹲下来,一边打开药箱,一边问:“能不能告诉我,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男孩转了转眼珠子,皱眉道:“我,不小心摔的。” 看他眼神闪烁,沈阿汣知道他肯定是在撒谎,另外看这伤口也知道,根本不是摔伤所致,不过,她并不打算戳穿,而是笑道: “那以后可要小心些,不要再摔伤了,小孩子摔多了会长不高的哦。” 男孩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沈阿汣又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吗?你爹娘呢?” 男孩露出悲伤的神色,眼泪无声地落下。“爹娘病了,被官兵带走了。” 沈阿汣不禁觉得心酸,顿了顿,轻抚着他的头,道:“过段时间爹娘就回来了,你要好好的,等着他们回来,知不知道?” 男孩仰着脖子,眼睛里放出光芒,问:“爹娘还会回来吗?很多人都跟我说,被官兵抓走了,就回不来了。” “不要相信他们,爹娘一定会回来的。”虽然一旦进了疫区,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沈阿汣觉得,用一个善意的谎言让男孩心怀希望,也未尝不可。 男孩像是获得了无穷的力量一般,慢慢地笑了。 这时,南宫御烨打了水过来。沈阿汣开始给男孩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南宫御烨则默默地在一旁帮忙。 其他人见到沈阿汣的举动,不禁相信了他们。 白玉寒也放下药箱,开始给其他人看病。 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给大家一一看过。 沈阿汣和白玉寒看了诊,写下药方,由南宫御烨交给暗卫去取药。百姓们不仅得到了免费的诊治,还得到了药材,对沈阿汣等三人感激不尽,直说遇见活菩萨了。 这一带的百姓生活得实在是太艰难了,住在这一块小小的地方,没地住没饭吃,冬天天气又恶劣,就算这次看了病治好了,迟早不病死也会饿死,始终不是办法。 回到营地之后,沈阿汣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首饰给变卖了换银两,然后去粮铺买粮食,分发给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们。 沈阿汣这次从皇宫出来得匆忙,没有带多少钱,身上的首饰也没有多少,折合算起来,顶多只有一百两,远远不够卖粮食发给百姓的。 于是,只能向南宫御烨求助,但是鉴于现在处于冷战的状态,她又不太想跟他开口,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拉下脸皮去了。反正是为了百姓,牺牲一下也是值得的。 南宫御烨正在看公文,见沈阿汣主动来找自己,很是惊讶。忍住内心的欢喜,问道:“你找朕有事?” 沈阿汣咳了两声,挺直脊背道:“我想跟你借点钱。” 南宫御烨挑眉,疑惑地问道:“借钱?做什么?” “那么多百姓没饭吃,我想拿钱去买粮食,然后分发出去,至少解一解燃眉之急,不至于让百姓们在这个冬天被冻死。” 南宫御烨放下公文,露出了凝重的神色,这本是他这个皇帝首先应该操心的事情,现在却要靠沈阿汣来提醒,他真的是太失职了。 “好。我带的所有的银票和银两都在营帐的那个包袱里,你自己去拿就是,不过这次出门没有带多少,总共只有几百两,恐怕不够。” “不够再说吧。” 沈阿汣成功拿到钱,出了营帐,就要去买粮食。南宫御烨跟了上来,道:“朕跟你一起去。” “你放心,白玉寒不会跟我一起的,你就不必跟了。” 南宫御烨愣了愣,沈阿汣这是赤裸裸地在讽刺自己啊。“那也要跟。” 沈阿汣只是想趁机逞口舌之快,并非跟南宫御烨较真,他既然想跟着去,那她也就不拒绝了。 只不过,一路上,沈阿汣仍然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不管南宫御烨说什么,都不跟他说话。 南宫御烨只好默默地叹气,也不知道沈阿汣这口气要什么时候才能消,否则一直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逼疯。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开酒楼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将所有的钱都拿去购买了粮食,然后在城内搭建了一个棚,将一部分粮食堆放在棚里,然后搭起炉灶,一边让人煮粥,一边让人分发。 百姓们自己家里能生火做饭的,可以直接领着粮食回去做,无家可归的,便直接领粥。不出几个时辰,就吸引了很多的百姓前来。 全部都是衣衫褴褛落魄不堪的贫穷百姓,很多人都是已经饿了几天的,终于吃上了热粥。 沈阿汣还亲自在粥棚施粥,百姓们对她感激涕零。看见百姓们脸上的笑容,沈阿汣自己也觉得很开心。 但是每天来领粮食的百姓太多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钱换来的粮食根本撑不了几天,连着分发了三天的粮食之后,所剩的余粮就不多了。 为了能保证百姓们每天都能够吃到粥,沈阿汣只好让人把粥熬得稀一些,从之前的一天三次,变成一天两次,希望能够多撑几天。 但是即便如此,过不了多久,剩下的粮食也会被吃完。 沈阿汣眼看着粮食越来越少,不禁暗暗地苦恼起来。这些粮食已经花光了他们所有的钱,再也没有钱换更多的粮食了,要怎么办呢? 沈阿汣一边在街上行走,一边思索,走到一家酒楼门前,忽然停了下来。仰头看着酒楼半晌,突然两眼一亮,想到了一个办法。 没有现钱,那就挣钱啊。如果能做成生意,每天都有收入,那就不愁没钱了。 沈阿汣回去好好地想了想,最后决定要开一间酒楼。不过新建一家酒楼是来不及了,可以在城内盘一家楼,然后重新开张。 想好了,沈阿汣就立刻付诸于行动,当天下午,沈阿汣就在城里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家颇为满意的酒楼。 酒楼地处繁华地段,四周多是富贵人家,来往的客人很多,只是因为酒楼的老板经营不善,所以平时门庭冷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 老板本来也想要把酒楼给卖了,拿着钱回乡下去。正好碰到沈阿汣来盘楼,很爽快地就开了价,五百两。 沈阿汣并不太清楚煌州的楼价,五百两也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于是她也答应得很爽快。 问题就在于,沈阿汣手上没有现钱,得等酒楼生意做起来了,然后有了收入,才能把钱给老板。 老板听沈阿汣这么一说,立刻就认为她是个骗子,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沈阿汣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在盈利之后就把钱还给老板,但是老板说,没有人作担保,他不敢相信。沈阿汣没办法,只好请人来作担保。 此次她和南宫御烨出来,不准备向百姓透露身份,所以不能让南宫御烨来做担保人,那么最好的担保人就莫过于煌州的知府了。 沈阿汣回去之后,立刻就去找了知府,让他随自己去一趟酒楼,给她做个担保人,跟酒楼的老板协商盘酒楼的事情。 沈阿汣是皇后,知府不敢不从,翌日果真就跟着沈阿汣来到了酒楼,酒楼老板也算跟官府打过交道,原本就认得知府。 “草民参见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莅临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知府含笑道:“本官今日不是以煌州知府的身份来此的,而是以一个普通子民的身份,来给这位夫人做个担保人。” 老板看向沈阿汣,目光中不由多了分敬意,连知府大老爷都请得动的人,肯定非富即贵,早知道就应该对人家客气一些。 沈阿汣笑道:“老板,知府大人做担保,你总应该信得过了吧?” 老板弓着腰笑道:“是是,小人自然信得过。夫人您昨日所说的,小人都可以接受。” 于是沈阿汣立刻拿来纸笔,立下字据,再由知府签名,盖上印章,交给老板。 老板很惶恐地接过字据,连声道谢。 酒楼就这样成功地盘下来了。沈阿汣知道老板暂时没有地方可去,而且卖酒楼的钱还没有从自己手里拿到,不能离开,因此建议道: “老板,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继续在这里做事,我一样给你算工钱。” 老板感激地道:“那就太好了,多谢夫人!” 既然要重新开张,酒楼肯定就要重新再装修一遍,营造出舒适的环境,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沈阿汣亲自画出图纸,请来匠人连夜装修,自己亲自在场监督。 晚上回到营地,南宫御烨正在营地门口等她。沈阿汣心里的气还没有全消,虽然不像前几天那样冷冰冰的了,但还是不会主动给南宫御烨好脸色。 南宫御烨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不管沈阿汣怎么样对他,他始终都是一脸笑容。 两人回到营帐时,晚饭已经摆上桌了。沈阿汣忙活一天,肚子很饿,所以吃得要多一些。 南宫御烨不多话,只在一旁默默地给她夹菜。直到沈阿汣吃完了,又给她倒了茶,才道:“你今天胃口不错。” 沈阿汣以为他又要搭话,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南宫御烨抿了一口茶,注视着沈阿汣,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你要开酒楼的事?” 沈阿汣蓦然一顿,因为这两天在跟南宫御烨冷战,所以没有说,本来是想一会儿就告诉他的,没想到他提前知道了。 “我,那个,才刚刚将酒楼盘下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南宫御烨道:“才盘下来么?可是朕听说,酒楼装修都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 沈阿汣心里咯噔一声,原来南宫御烨什么都知道了,还故意来问自己。“不过是开个酒楼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没必要跟朕说?”南宫御烨低垂着头,“然而你却告诉了白玉寒。” 沈阿汣心里又咯噔一声,白玉寒知道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根本不是她告诉他的,而是那天她拿着图纸去请人装修的时候,恰好让他碰见了。 但是沈阿汣不打算解释。意外的是,南宫御烨也没再问。自此以后,一整晚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四天之后,酒楼装修完毕,正式开张。沈阿汣给酒楼取名为九夜楼,取自她和南宫御烨名字的最后一个字的谐音。 开张当天,段鑫玉、沈傲天、白玉寒等人都来了,当然南宫御烨也在。本来还有些不开 心,但是看到酒楼的名字之后,心情立刻就变晴朗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酒楼开张 开张的当天,为了吸引客人,沈阿汣开出了几项优惠,比如半价或者买一送一之类的,结果令人很满意,一天到晚的客人络绎不绝,直到晚上宵禁时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开业第一天虽然因为各种优惠而没有赚到钱,但是这是个很好的开始,整个煌州城都知道有这么一家酒楼新开业了,达到了很好的宣传效果。 酒楼的新装修是沈阿汣亲自设计的,结合了不少现代的元素,里面的摆设装饰等都十分新颖,跟其他的酒楼风格完全不同,来到这里的客人无一不觉得耳目一新,很有意思。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总是会喜欢新事物一些,这就是九夜酒楼的特色之一。另外,酒楼里的厨师也是沈阿汣特意花重金聘请的,手艺十足好。 这个酒楼原先的老板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多客人了,不得不对沈阿汣的经营手段感到佩服。 段鑫玉白玉寒等人因为还有事情在身,所以并没有在酒楼待多久,只有南宫御烨一直陪着,关门之后,跟沈阿汣一起会营地。 冬天的夜里寒冷刺骨,加上寒风凛冽,袭入身上,吹得人直打哆嗦。 沈阿汣虽然身上穿了不少的衣服,外面还套了一件厚重的狐裘,但还是感觉全身冰冷,包裹在身上的衣物就像没有用一样,风很轻易地就袭进来。 一旁的南宫御烨见沈阿汣冻得脸蛋通红,当即脱下自己身上的鹤氅给她裹上。 身上又多了一层毛皮,一下子的确暖和了许多,但是沈阿汣立刻拒绝了,皱眉道:“你的身体是铁打的吗?这么冷的天还脱衣服,不要命了?” 沈阿汣的语气虽冲,话里话外却是透着关心,南宫御烨已经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并不觉得冷。“我有内功护体,不觉得冷,你披着吧。”说着又把鹤氅披在沈阿汣肩上。 沈阿汣彻底怒了,一把将鹤氅扯下来,给南宫御烨披上,斥责道:“最近忙得很,你要是病了,我可没有功夫照顾你。所以你还是安分一点吧。” 南宫御烨勾唇一笑,既然沈阿汣这么说了,他就只好把鹤氅穿回去。蓦然抓住沈阿汣的手,轻声道:“给你输点内力,暖和一些。” 沈阿汣很快就感觉到有一股热流自掌心涌入,暖洋洋的,自左手掌慢慢蔓延到全身各处,不多久就不感觉很冷了。 尽管担心南宫御烨耗费太多内力,但是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沈阿汣最终还是没有甩开南宫御烨的手。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手牵手回到了营地。 在沈阿汣的精心打理下,酒楼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短短半个月,就几乎将附近酒楼的生意都给抢走了。在沈阿汣开心的同时,也遭到不少红眼。 配制解药的事情有段鑫玉和白玉寒,沈阿汣基本不用插手,所以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酒楼上面,每天早上一早来到酒楼,到了晚上很晚才回去。 几乎除了睡觉,或者去粥棚那边看看,一整天都在酒楼度过。南宫御烨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跟沈阿汣见面。 令南宫御烨郁闷的是,在这少得可怜的见面的时间里,沈阿汣却还是不愿意搭理他。 施粥的工程还在继续,但是余粮已经越来越少了,沈阿汣估计了一下,最多还能坚持五天的样子。好在酒楼现在已经慢慢在盈利,可以拿出一些钱来买粮食了。 粥棚那边,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难民前来领粮食,其中有些是无家可归的人。 沈阿汣发现,施粥发粮只能解决现在的温饱问题,并改变不了他们生活的状况,等这段时间过去,不再分发粮食,他们就没有了生活的保障,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要帮他们就要从根本上来帮。沈阿汣想了想,最终决定请一些难民来酒楼做事。不一定要有什么很强的能力,只要能够打杂就行。 让难民来酒楼做事,定期给他们发工钱,这样的话,他们就有了生活来源,将来不依靠别人也可以生活下去。 另外,沈阿汣还注意到,很多难民都穿不暖,他们所穿的衣裳要么是破烂不堪,要么就是单薄得很,在这样的寒冬里,穿不暖根本就很难活下去。 于是沈阿汣决定发起一场捐助活动。主要是发动那些家境较宽裕的人家,将家里用不着的衣物捐出来给穷人,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这虽然是个善行,但是真正要实行起来,却没有想象当中的顺利,沈阿汣领着一些难民上门请求捐助,吃了不少闭门羹。 第一天和第二天都几乎没有收获。这让沈阿汣既感到愤怒又沮丧。明明那些富贵人家就不缺几件衣裳,捐出十几二十件就是点点头的事情,可偏偏就没有人肯捐。 南宫御烨得此事之后,暗中去找了知府,让他下一道命令,列出一个标准,什么样的人 家,必须捐出多少件衣服,然后贴出告示,让所有百姓看见。 然后派人拿着告示上门,有知府的命令,他就不信他们还敢不捐。知府一出手果然效果十足,仅仅一个上午,就获得了几百件衣裳。 南宫御烨命人将筹集到的衣服拿去交给沈阿汣。沈阿汣再拿到粥棚那边,分发给难民。 看见难民都穿上了冬衣,开心地笑时,沈阿汣心里感到无比的满足。 晚上,沈阿汣回到营帐时,南宫御烨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见沈阿汣进来,问道:“今天筹集的衣服够分发给难民吗?要是还不够,朕再让知府派人去筹。” 沈阿汣道:“已经够了,再去筹恐怕既要招那些富贵人家的怨气了。”南宫御烨这一做法让沈阿汣很满意,所以现在跟他说话时的语气也比之前要和缓一些。 南宫御烨笑了笑,道:“够了就好。”之后,两人就又没有再说话。 其实沈阿汣已经没有在生南宫御烨的气了,只是拉不下脸来跟他和好,所以一直处在这样不冷不热的状态。 现在需要的,就是南宫御烨开口道个歉,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然而,南宫御烨却不知道这一点,以为沈阿汣还在气,因此不敢惹她,迟迟没有开口。 今天晚上南宫御烨见沈阿汣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心想应该是个道歉的好机会。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和好 沈阿汣吃完晚饭之后便洗漱了一下就躺下准备睡觉了,南宫御烨放下手里的公文,踱步到床前,坐下了一会儿才道: “阿汣,对不起,朕不该抓着你和白玉寒的事情不放,朕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沈阿汣睁开眼睛,看着南宫御烨道:“你以后不会再怀疑我了?” 南宫御烨伸手握住沈阿汣的手,道:“朕心里是相信你的,只是朕有的时候看见你跟白玉寒站在一起,看见白玉寒用那种特别的眼神看着你,朕就会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朕也不想变成这样,只是朕控制不了自己。但是朕跟你保证,朕以后一定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再发生之前的事情了。” 既然南宫御烨已经开口认错,还向自己保证了,沈阿汣也不忍心再跟他板着脸了,缓和了一下表情,坐起身来,道:“那好吧,那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你这一次了。” 南宫御烨喜出望外,一把将沈阿汣抱进怀里,已经半个多月没敢这样抱着她了,此刻的时光让他觉得分外的珍贵。 沈阿汣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南宫御烨方才的那句“白玉寒用那种特别的眼神看着你”,白玉寒有用特别的眼神看着她吗?她怎么从来都没有感觉到? 沈阿汣心想,或许自己是跟白玉寒走得太近了,所以让旁人以为白玉寒对自己有什么了?以后还是尽量保持好距离吧。 两个人和好之后,第二天一早便一同出门,去酒楼待了几个时辰,然后又去到粥棚那边,一起给难民分发粮食和衣服。 自从冷战之后,两个人就很少有这样同进同出的时候,南宫御烨不禁暗自感叹终于熬过来了。晚上回到酒楼用晚膳。 “你今天没有公务要处理吗?这么闲陪我到处走?”沈阿汣一边喝汤一边说道。 南宫御烨给沈阿汣的碗里夹了几块清蒸鱼,笑道:“今天的事务都交给你爹处理了,我今天就偷个懒,陪陪你。” “一国之君这样偷懒可不好。”沈阿汣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冷战的这段日子,虽然看起来是她在折磨南宫御烨,但是其实她也很不好受。 两人吃完饭回到营地,迎面碰到白玉寒。 白玉寒一见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就注意到他们互相牵着的手,脸上的神情并没有改变,但是心已经猛然凉了半截。 “师兄,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沈阿汣笑着问道。 白玉寒含笑道:“还在研究药草,过一会儿就休息了。” 因为受南宫御烨的话的影响,沈阿汣特意留意了一下白玉寒的眼神,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心想或许只是南宫御烨疑神疑鬼罢了。 “师兄辛苦了。” 白玉寒摇摇头,道:“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谈不上辛苦,况且,一切都是为了救治百姓,这都是应该做的。” 南宫御烨始终站在沈阿汣的身旁,视线落在白玉寒身上,没有出声。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走远后,白玉寒回到了营帐打算继续研制解药,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 方才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手牵手有说有笑朝自己走过来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怎么也挥不去。 白玉寒感到很不舒服很痛苦,放下一切,捧着一坛子酒大灌了几口下去。然而酒越喝画面却是越清晰了。 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半坛子酒,脑子终于开始有点混沌,白玉寒觉得里面太安静,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于是拎着酒坛子出了营帐。 酒意上来,白玉寒走路时的脚步有些虚浮,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一样。他艰难地在营帐门前的台阶上坐下,继续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段鑫玉正好出来,看见白玉寒在喝闷酒,满腹心事的样子,有点担心,便走过来询问:“我记得你不是个爱喝酒的人,怎么今日竟酗起酒来了?” 白玉寒抬头看了段鑫玉一眼,苦笑道:“愁绪太满,只能借酒浇愁了。” 段鑫玉在白玉寒旁边坐下,道:“借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愁绪多,用酒是解决不了的。” 白玉寒又灌了一口,酒水自两边流下来,打湿了衣襟。“我知道,只是想用酒麻痹一下自己而已。” 喝了酒,心中的愁绪却没有减轻,他自然知道喝酒没有用,但除了欺骗自己喝醉了就会忘记烦恼,他还能做什么? 段鑫玉深深地盯着白玉寒看了一会儿,问:“有什么愁事,不如说出来,看看为师能不能帮帮你?” “多谢师父关怀了,只是……”白玉寒吞下一口酒,抬头望着夜空,“这件事,谁也帮不了我。” 段鑫玉微微一笑,道:“就算帮不了,你把烦心事说一说,也能减轻一些烦闷。” 白玉寒搁下酒坛子,缓缓道:“这几天我一直处在痛苦和纠结的状态之中,有些思想和感情明明知道不应该有,却心不由己不可控制地有了,想甩都甩不掉。” 就只短短的几句话,段鑫玉便已经明了。 作为白玉寒的师父,段鑫玉对白玉寒还算了解。尽管白玉寒一直克制自己,把感情隐藏得很好,但正所谓心不由己,心底的情感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会流露出来。 白玉寒对沈阿汣的感情就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来,并让段鑫玉发现了。段鑫玉相信白玉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感情这个东西呢,是最不好控制的,你越是压制它,它就越是会膨胀,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只要是个人,就会产生感情。 有了感情,没什么好惭愧的,你应该去面对,而不是去逃避。” “可这份感情是不应该有的,我不应该将它抹杀掉吗?” “你抹杀得了吗?”段鑫玉拍拍白玉寒的肩膀,“孩子,既然抹杀不了,就直面自己的内心吧,有些感情,可以只藏在你的心里,不必告诉任何人。 或许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这份感情就慢慢地淡了,等你回头再看,你会发现,其实它也没你想象中的那样难以克服。” 白玉寒疑惑地看着段鑫玉:“会吗?” 段鑫玉起身,将白玉寒的酒坛子给抢过来:“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酒就别喝了,明天还要你帮忙配制解药呢。”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再次争锋 白玉寒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师父。” 段鑫玉见他似乎振作了些,这才放心地离开。 段鑫玉走后,白玉寒没有立刻回营帐,而是站在寒风中看着漆黑的夜空,狂风吹得凛冽,一阵一阵地刮在身上,白玉寒却浑不所觉。 沈阿汣走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白玉寒穿着单薄的长衣,孤零零地立在狂风之中,白色的长袍随风飞扬,远远看去像是飘然临世的谪仙,孤单冷寂。 “师兄。” 沈阿汣的声音在狂风的稀释之后变得有些不真切,白玉寒甫一听见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看见沈阿汣朝这边走过来。 沈阿汣现在身上披着的是一袭霜色狐裘,在夜色里跟白色没什么两样,跟白玉寒身上的颜色很搭配。 “你怎么来了?不是回去休息了吗?” 沈阿汣笑了笑,道:“刚才去了我爹那里一趟,经过这里,正好看见你站在风中吃风,所以过来跟你说说话。你看上去有心事,怎么了?” 白玉寒看着沈阿汣,有些恍然,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出来透口气罢了。” “你真的没事?”沈阿汣怎么也觉得白玉寒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白玉寒却只是坚持说自己没事,让沈阿汣不要担心。 沈阿汣刚才本来跟南宫御烨回了营帐,但是回想起离开时白玉寒那个充满悲伤的笑容,她总觉得心有难安,想过来看看。 但是为了不让南宫御烨知道自己是来找白玉寒,就跟他谎称说自己是来找沈傲天的。 在刚才看见沈阿汣的一瞬间,白玉寒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这份感情,他不打算隐藏,等时机成熟,他会让沈阿汣知道。 不过这要慢慢来,免得太唐突吓到了沈阿汣。 “你没事就好,已经很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沈阿汣并非真的相信白玉寒没事,只是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想说,所以,她也不想再追问。 白玉寒道:“我送你回去吧。” 沈阿汣立刻拒绝:“不用了,不过几步路而已,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本来就是对南宫御烨撒谎出来的,如果让南宫御烨碰见白玉寒送自己回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风波来。 白玉寒见沈阿汣拒绝得如此急切,顿时心中有点失落,在她的心里,或许还是把南宫御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吧。 白玉寒没有坚持要送沈阿汣,却在沈阿汣离开后,远远地跟在她身后,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仿佛连自己的心都从自己的胸膛飘了出去一般。 直至远远看见沈阿汣进了营帐,白玉寒才停下脚步,又停顿了半天才转身离去。 白玉寒恍恍惚惚地走着,心早已随着沈阿汣飘去,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走了不多久,竟迎面碰上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站在白玉寒的前方,脸上怒气腾腾,眼神如寒刃一般直直地射向白玉寒,似乎要在他的身上割出几个血口来。 方才沈阿汣忽然间说要出去,他就觉得奇怪,沈阿汣说去找沈傲天有事,但他问什么事,她却没有说,他便越想越觉得奇怪,因此便跟出来看看。 没想到看见她跟白玉寒站在一起。南宫御烨答应过沈阿汣不会再做出上次那样的事,所以只是在暗处看着,并没有出现。 等沈阿汣走了,他再也忍不住,一定要好好给白玉寒一个警告,让他离沈阿汣远一点。 “阿汣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谁要是敢觊觎她,朕绝对不会放过。” 白玉寒冷笑一声,露出不屑的神情,道:“觊觎又怎么样?我是喜欢阿汣,我不仅心里喜欢她,我还要告诉她,让她知道我的心意。” “白玉寒!”南宫御烨怒极,二话不说挥拳就冲白玉寒打了过去。白玉寒一个闪身躲过,同时也向南宫御烨发起进攻。 两人再次因为沈阿汣而打了起来。不过还在现在夜已经很深,这里又远离士兵们休息的营帐,所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引起围观。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的武功不相上下,因此两人过了百招之后,打成平手,且都受了伤。 所幸是徒手过招,受伤的地方又在身上,不会被人看见。 最后,两人带着一身伤各自回了营帐。 沈阿汣回到营帐之后,没有看见南宫御烨,以为他出去处理公务了,没有多想什么,因为很累了,洗漱之后就上床睡下了。 南宫御烨回来的时候,沈阿汣已经睡熟,什么都不知道,南宫御烨松了一口气,要是被沈阿汣看见自己这副样子,还真不好解释。 第二天,为了躲着沈阿汣不让她发现自己受伤,南宫御烨很早就起床出去了。 沈阿汣起来没看见南宫御烨,以为他一整夜没有回来,有点担心,赶紧询问看守的将士,得知南宫御烨在隔壁营帐处理公务,于是带着早膳去找他。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天晚上这么晚才睡,不会没精神吗?” 南宫御烨赶紧端坐起来,放下手里的公文,道:“事情多,所以就起得早一些,你没去 酒楼?” 沈阿汣把早膳摆在桌上,道:“一会儿再去,我怕你忙起来又忘记吃早饭,所以亲自来 监督你。”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道:“多谢你记挂着,不过你要是忙,就快去吧,不用为朕分心。” 沈阿汣看了南宫御烨一眼,觉得哪里怪怪的,要是以往的话,南宫御烨恨不得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是今天却主动让她走? “那好,你记得要把这些都吃完哦,我走了。” 南宫御烨笑着点头,悬起来的心终于慢慢地落地。昨天跟白玉寒交手,虽然受伤不是很重,但以沈阿汣的利眼,一定会看出来。 所以南宫御烨不敢跟沈阿汣多待,只好催着她去酒楼。 沈阿汣出了营帐,准备去酒楼,经过白玉寒的营帐附近时,又遇到白玉寒。 白玉寒正在舞剑,没有立刻发现沈阿汣。所以因身上疼痛,导致舞剑时手脚有些迟钝,完全在沈阿汣面前暴露了出来。 沈阿汣等白玉寒停下后才走过去,问道:“师兄,你受伤了吗?” 白玉寒没料到沈阿汣来了,登时一惊,在心里组织了半天语言,道:“我,昨天不小心把膝盖给磕了,不是什么大事。”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威胁 沈阿汣狐疑地看着白玉寒,显然是不太相信他的说辞:“只是磕到了膝盖吗?我看你好像受了内伤,真的不要紧?还是我给你把脉看看吧。” 白玉寒赶紧把手错开,道:“我真的只是磕了膝盖,一会儿上点药就好了,你不用管我。” 沈阿汣见他躲闪,更加起疑,昨天晚上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受伤了呢? 白玉寒怕她继续追问,于是岔开话题:“你是要去酒楼吗?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去吧,免得有客人找你,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沈阿汣固然是短信白玉寒,不过的确是要快点去酒楼了,于是叮嘱道:“你既然受了伤,就要好好休养,否则只会越来越严重的,你是大夫,不用我说也知道吧。” 白玉寒点头:“我知道。” 沈阿汣急匆匆地走了。白玉寒看着她的背影,好久才转身回去。事实上,白玉寒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天还没亮就起来练剑了,希望能够通过练剑来使自己静心。 沈阿汣走后不久,南宫御烨就坐不住了,白玉寒昨夜说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令他坐立难安。 虽然他相信沈阿汣目前对白玉寒还没有产生感情,但是时间一长,什么都不说不准。如果白玉寒有意去接近沈阿汣,特意去讨好她,难保沈阿汣不会动心。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南宫御烨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明明觉得自己是相信沈阿汣的,可是为什么又会出现这样的想法呢? 南宫御烨一边自责,一边还是找上了白玉寒。 两人一见面,对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白玉寒问道:“皇上此来,如果又是要跟我说什么离阿汣远一点的话,那就请尽早不要说,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南宫御烨紧紧攥着拳头,骨头咯咯作响。要不是因为四周都是人,南宫御烨现在又要动手了。 “朕要你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见阿汣。” 白玉寒看向南宫御烨,脸上的笑容充满了嘲讽,似笑非笑地道:“皇上,你真是高高在上惯了,所以以为所有人都要听你的命令吗? 你就算是黎国的皇帝,我没杀人犯法,你就没有权力左右我的自由。我就是留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如果你不走,朕会命人杀了你,离开这里还是死,你选一条路。”南宫御烨冷声说道,浑身杀气腾腾。 白玉寒忽然走近一步,不怒反笑:“你大可以杀了我,到时候阿汣知道你做了什么,你猜,她会怎么做?不知道这辈子,她还会不会原谅你呢?”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她会知道的,以阿汣的聪慧,她会知道的。”白玉寒的语气很肯定。 这让南宫御烨渐渐地失去信心了。没错,如果他真的杀了白玉寒,沈阿汣迟早会查出来的,沈阿汣会原谅他吗?答案是不会。 南宫御烨很清楚,沈阿汣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这样说来,他对白玉寒还真是无计可施了。 白玉寒见南宫御烨这副样子,心里很是舒畅。 “阿汣是你的皇后没错,但是,作为夫君,你自问一下,你尽到了做夫君的责任吗?我早已听说过了,跟你在一起,阿汣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在你的身边,她受到指责,遭到陷害,甚至几度差点送命。你带给她的只有伤害!阿汣是个应该过着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生活的人,而不是跟着你,一辈子困在深宫之中。 阿汣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是渴望着外面的世界的。而你,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世界,更给不了她幸福,你才是那个应该退出的人。” 闻言,南宫御烨沉默了。回想起与沈阿汣相识的这些年,他带给她的,的确是只有痛苦和伤害。 相爱之前就不用说了,即使是相爱之后,这短短的两年,沈阿汣就已经几次濒临生死边缘。就像上一次沈阿汣中蛊毒,差一点就丧命。还有前两天被黑衣人抓走,差点受伤。 如果沈阿汣不是嫁给了他,这些危险,她根本就不会遇到。 白玉寒的话让南宫御烨一下子变得很消沉,没有再跟白玉寒说什么,一个人返回了营帐。 接下来的两天里,南宫御烨都心事重重,很少找沈阿汣,两人只是除了晚上见面,其他时间都是各忙各的。 沈阿汣注意到南宫御烨这两天的话明显变少了,便询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什么的,南宫御烨只是摇头说没事。 沈阿汣白天也很忙,晚上回来时已经很累,见南宫御烨确实没有什么问题的样子,就不再追问。 南宫御烨的消沉恰恰让白玉寒增添了信心。身上的伤好了之后,便想去找沈阿汣,增添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好让沈阿汣对自己有多一些的了解。 这一天,沈阿汣跟往常一很早就去了酒楼,到了接近正午的时候,白玉寒过来了。 酒楼里宾客满座,热闹非凡。白玉寒一进来就看见沈阿汣正捧着算盘,在埋头忙着柜台前算账。他笑着走过去,敲了敲柜台,道:“生意如此红火,赚得很多吧?” 沈阿汣抬头见是白玉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开心地说道:“是啊,再过几天估计就能回本了,等把欠老齐的钱给还了,就可以不用愁了。” 老齐也就是之前这酒楼的老板,因为沈阿汣待人厚道,所以老齐一直也没有催钱。 白玉寒道:“没想到你除了在医术上有天赋,做生意还是一把好手啊。” 沈阿汣被夸得很受用,不禁有点小得意。“那是啊,我头脑聪明嘛。对了,你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尝尝我们酒楼的新招牌菜?” 白玉寒点点头:“行啊,不过,不收钱的吧?” “哪能收你的钱啊?外面客人多,你去里面的院子里吧,我让人给你上菜。” 作为老板,沈阿汣虽然请了不少人,一般的事情用不着她操心,但是她要负责管账,所以在客人都散去之后,一般就是她最忙的时候。 把帐都算好之后,沈阿汣才有空来找白玉寒。 沈阿汣坐在石桌旁,倒了一杯茶喝,抱怨道:“站了几个小时,腰都僵硬了。” 白玉寒笑道:“你一天赚这么多钱,就算腰僵硬,那也是值得的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欢乐时光 沈阿汣摇摇头:“嗯,此言差矣,要只是为了钱,那我宁愿让自己舒坦一些呢,只是现在难民太多,我得为他们挣钱卖粮食,帮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白玉寒看向沈阿汣,眼神温柔之中带着一股钦佩,一个女子能有如此的爱民之心,实属难得,沈阿汣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忽然之间,白玉寒感觉自己真的很羡慕南宫御烨,能够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女子,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够跟她并肩走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白玉寒看着沈阿汣,看着看着就渐渐出神了。 沈阿汣发现白玉寒盯着自己看,觉得有点不舒服,赶紧低头喝茶,躲避他的目光。 白玉寒恍然回神,顿了顿,道:“你有段时间没有去贫民区了,昨天我去给难民看诊的时候,上次你救的那个男孩还跟我问候你呢。” “是吗?他居然还记得我?”沈阿汣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手臂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最近忙得很,我都没有去看看他。” “已经好了很多了,反正你现在也有时间,不如去看看啊。” 沈阿汣想了想,反正现在自己也的确没什么事做,就去走走也好。 两人离开酒楼,来到半个月前来过的贫民区。上次来过之后,白玉寒每隔几天就会来看看,给百姓们复诊,然后做一些能够帮助他们的事情。 比如说捐助一些钱,给百姓们添衣买粮,或者跟这里的孩子互动,教他们认字学习。一来二去的,这里百姓们都认识他了,并且对他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沈阿汣来的时候特意在酒楼打包了好些饭菜,打算分发给这里百姓们。饭菜比起酒楼里客人点的那些,只能算是下等菜,但是对于这些百姓来说,已经是山珍海味。 饭菜一拿出来,转瞬间就被席卷一空。看见大家吃得津津有味,沈阿汣不禁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 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每天的任务就是帮阻止上杀人,日复一日,杀的人多了,心也就麻木了,从来不知道帮助人是什么感觉。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经历得多了,得到的也多了,自己的心慢慢地变得柔软起来,才知道,原来帮助别人,比被别人帮助的感觉还要好。 上次得到沈阿汣救治的那个小男孩走过来,手里抓着一块肉,嫩声嫩气地道:“姐姐,姐姐,这个鱼肉很好吃,我专门给你留了一块,你吃吧。” 沈阿汣见状,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不用了,姐姐不饿,你吃了吧,你多吃一点,将来才能长得更高。” 小男孩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道:“等我长大了,也要向姐姐和哥哥一样,帮助别人。” 沈阿汣慈爱地看着小男孩,这么小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想法,着实是难得。“说的真好。” 贫民区有不少的孩子,他们出生在穷苦人家,没有钱上学,有的已经十几岁,还不认识字,趁着今天有时间,沈阿汣和白玉寒就在这里教他们习字。 甚至趁着兴起,还教大一点的孩子们一些拳脚,一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下午。 黄昏时分,沈阿汣和白玉寒在街上行走,吹着缓缓拂过的风,迎着夕阳,沈阿汣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道: “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了,跟孩子们在一起,总是会觉得一切都那么简单,那么自由,真好。” 白玉寒转头看着沈阿汣,问道:“你很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沈阿汣不置可否,说道:“那当然啊,谁不向往自由呢?每个人都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吧。只不过,现象和现实,往往是相反的。” 她都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在追寻自由了,好像在潜意识里面,她就已经任命,自己这辈子是注定得不到自由的。因为她选择了南宫御烨,就等同于放弃了自由。 “其实,你是否有想过,你还是可以过另一种生活的。”白玉寒忽然停下脚步,目光中透着一种深邃,让沈阿汣觉得有点陌生。 沈阿汣疑惑地问:“过另一种生活?什么意思?” “你既然向往自由,为何要委屈自己,困在深宫里呢?”白玉寒很认真地说道。 沈阿汣深深地看着白玉寒,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顿,道:“有的时候,做了选择,就回不了头了。我已经选择深宫,放弃自由,这辈子,恐怕是不能过另一种生活了。” 说完,兀自朝前走去,白玉寒在原地看着沈阿汣的背影,心里暗暗地说道,阿汣,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你一定可以的。 因为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给你那样的生活。 回到酒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酒楼里面已经没有客人,只有打杂的伙计们在收拾桌椅打扫卫生。 沈阿汣还要将今天的账目算清楚,不想让白玉寒浪费时间等自己,于是便说:“师兄,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这里可能还要忙上大半个时辰呢。” 白玉寒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就在这里等你,到时候一起回去吧。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对了,你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不用跟师父他们一起研制解药么?” 白玉寒随口胡诌道:“师父说今天不用我帮忙,所以我就趁有时间出来了。” 沈阿汣没有多想,赶紧开始算账目。 等一切都忙完,已经是半个多时辰以后。酒楼的厨房里还热着饭菜,白玉寒和沈阿汣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就回了营地。 营地的门口,南宫御烨已经站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今天也是很忙,一直到天黑才有时间休息一会儿,然后算着时间,来到门口等沈阿汣。 等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看见沈阿汣的身影,却不料她旁边多了一个碍眼的人。 待两个人走近的时候,南宫御烨转身就走了。 沈阿汣看见南宫御烨离去,赶紧跟白玉寒道别,追了上去。 沈阿汣一边在后面追,一边喊南宫御烨,但是他没有停步,而且脚步非常快,沈阿汣愣是没能追上,一直到进了营帐。 “你怎么了?不会是又生气了吧?”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情不自禁 南宫御烨坐在桌边,冷着脸不说话。沈阿汣着急地说道:“我跟你说过了,我和白玉寒只是师兄妹的关系,没有其他,你为什么又因为这事而生气了呢?” “你总说你只把白玉寒当成师兄看待别无其他,但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我看见你们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开心得很,仿佛亲密无间呢?” 南宫御烨这话脱口而出,说完就暗暗后悔,但是说出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我跟自己的朋友站在一起就连说笑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沈阿汣被南宫御烨彻底激怒了,“我难道站在别人面前要哭丧着一张脸你才满意?” 南宫御烨已经乱了心智,说话越发不经思考。“你跟谁说笑都可以,就是不能再白玉寒面前这样,他对你的心思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南宫御烨,因为白玉寒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也吵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不想再吵了,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沈阿汣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南宫御烨气得脸色铁青,一掌拍在桌面上,嘭的一声,桌子眨眼间就垮了。 沈阿汣负气脾跑出去之后,就在外面慢去目的地自处游走,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总之不想回去,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南宫御烨。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段鑫玉这里。看见沈阿汣垮着一张脸,段鑫玉问道:“脸色这么差,如此不开心的样子,是谁又惹你了?” 沈阿汣白了段鑫玉一眼,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捡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喝。“师父你这是明知故问嘛。” 段鑫玉当然知道,能把沈阿汣气成这样,还深夜跑出来的人,就只有南宫御烨一个人了。 “唉,师父就是想把气氛搞搞轻松嘛,没想到你还是苦着一张脸。” 沈阿汣又倒了一杯酒喝:“师父你说,我跟他都成亲那么久了,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比什么都牢固,但是为什么,他却不能信我呢?” 段鑫玉道:“我觉得,皇上并不是不相信你吧。” “不是吗?如果他相信我,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地怀疑我跟别人有什么呢?”说到这里,沈阿汣就更气了,简直气得想把手里的酒杯给砸了。 段鑫玉赶紧把酒壶给抢了过来:“这可是为师睡之前要喝的酒,你喝完了,一会儿我喝什么? 为师跟你说,这个,夫妻之间呢,感情再好也会吵架的,偶尔闹一个矛盾或者误会,也是十分常见,这有什么?两个人坐在一起说开了就好了,何必借酒浇愁?” “我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他总是不相信我啊。我现在真的不想再解释了。” 段鑫玉叹了一口气,在沈阿汣旁边坐下,说道:“既然现在你们两个人都在气头上,还是先不要见面了,分开两天,两个人都先冷静一下,之后再说。” 沈阿汣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她不能回营帐去,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段鑫玉看沈阿汣无处可去,怪可怜的,便说道: “这样吧,我隔壁的那间帐篷本来是专门用来堆放材的,既然你没有地方可以去,那就收拾出来,暂时给你住吧。” 沈阿汣笑着道谢:“那就多谢师父了。” 接下来的两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果然没有见面,以往要是两个人闹了矛盾,南宫御烨总是会先妥协,来找沈阿汣认错。 但是这一次,已经过了整整两天,南宫御烨竟然还没有动静。段鑫玉不禁觉得,南宫御烨这一回也太沉得住气了吧,他就不怕他不行动,别人抢先趁虚而入? 段鑫玉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先办法让两人快点和好才行。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吵架的根源就在于白玉寒,如果从白玉寒这一方面入手,或许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段鑫玉打算去找白玉寒谈话,来到白玉寒营帐的不远处,却见白玉寒正出来,看他去的方向,好像是沈阿汣的营帐。这深更半夜的,白玉寒去找沈阿汣做什么? 沈阿汣今天很早就回来了,此刻应该都已经睡了吧? 段鑫玉不太放心,于是便偷偷跟在白玉寒后面。 白玉寒这两天得知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在冷战,而且沈阿汣已经跟南宫御烨分开住了,虽然一直隐忍着没有找沈阿汣,但是心里暗暗欣喜,他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的一次机会。 再三思考了之后,白玉寒决定来找沈阿汣表白。 但是当白玉寒来到沈阿汣的营帐的时候,却见她已经睡着了,心里登时有点失落。但是又告诉自己,表白也不差在这一晚上,明天再说也来得及。 白玉寒看着熟睡着的沈阿汣的睡颜,觉得心中一片柔和。沈阿汣那平静甜美的睡颜就像拥有无限的魔力一般,吸引着白玉寒的心,驱驶着他一步步靠近。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在沈阿汣雪白的脸颊上印上轻轻一吻。如此近距离地靠近,白玉寒可以清晰地呼吸到沈阿汣身上独有的芬芳。 心头一阵柔软,情不自禁地又朝她樱红的唇瓣亲吻一下,两下,三下……白玉寒发现自己好像被蛊惑了一样,根本不想停下来。可是他又怕会吵醒沈阿汣,不得不逼着自己远离。 白玉寒咬咬牙,退后几步,准备离去。转身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段鑫玉已经站在了营帐门口。 一时之间,白玉寒不知所措,脸一下子唰地就红了。“师、师父。” 段鑫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低声地说了一句“跟我出来”就甩下帘子走了。 白玉寒跟着出来,抬头就迎上段鑫玉的一顿痛骂。“阿汣已经嫁作人妇,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么做只会让阿汣陷入为难的境地?还好今天晚上只是被我撞见,要是被别人撞见了,阿汣的名誉就此就被你给毁了!” 白玉寒低着头,没有反驳,因为他刚才是一时冲动,现在被段鑫玉一说,头脑立刻清醒了。他的确是不应该做出刚才那样的事情。 段鑫玉气愤地瞪着白玉寒,道:“以后,你还是跟阿汣保持远一点的距离吧。”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打赌 白玉寒看着段鑫玉,一股子叛逆的冲动用上心头。“为什么?师父你不是跟我说过,有感情就要承认要直面自己的内心吗? 我喜欢阿汣,难道不是应该说出来,不是应该让阿汣知道吗?” 段鑫玉震惊地看着白玉寒,没想到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他是这样理解的。 “我让你直面内心,是让你不要回避自己对阿汣的心意,我不是让你去对阿汣说明你的心意,更加不是让你去抢别人的妻子! 阿汣已经嫁人了,而且她嫁的人是当今的皇帝,你这样做不仅会陷阿汣于艰难境地,更加会给你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嫁人了又如何?嫁给的人是皇帝又如何?阿汣她跟皇帝在一起并不幸福。 她要的是自由快乐的生活,是可以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生活,这些,那个皇帝根本给不了她。 但是我可以,我可以给她自由,给她幸福,给她想要的生活。就算会招来杀身之祸,只要能够让阿汣开心,我什么都不怕。” 段鑫玉道:“你不是阿汣,焉知阿汣过得不幸福不快乐?她或许是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但是她深爱皇上,跟他在一起,她是幸福的。” “我看不出来,这些日子我看见的,只有皇帝对阿汣的猜疑,和阿汣的伤心与无奈,如果跟阿汣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一定不会让她这样不愉快。” 白玉寒变得比段鑫玉想象当中的要执拗得多,这让他很头疼很无奈。“玉寒,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阿汣她心里的人不是你,如果你执意如此,受伤的人只会是你。” 白玉寒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沈阿汣表明心迹,不论段鑫玉怎么劝解,也已经是徒劳。最终段鑫玉没办法,只好想了一个主意。 “这样吧,在你向阿汣表白之前,我们来打个赌,看看在你和皇上之间,阿汣会选择谁。” “怎么堵?”白玉寒问道。 “在你和皇上同时面临生死的时候,看阿汣是选择你还是皇上,如果她选你,我无话可说,如果她选择皇上,那么你就从此放手,不再纠缠,如何?” 事实上,白玉寒也很想知道,自己在沈阿汣心目中有多少分量,段鑫玉的这个提议刚好能够满足他,于是他点头答应。 翌日,在沈阿汣离开营地之后,段鑫玉偷偷地在给南宫御烨准备的膳食里面下了假死药,南宫御烨吃过午饭之后,很快就晕倒了过去。 段鑫玉让白玉寒也假装得了重病,在营帐里躺着,并且派人去通知沈阿汣,说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被人暗地里下了毒,现在人事不省。 沈阿汣本来在酒楼里正忙着,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立刻扔下账本冲了出去,一路奔跑着回到营地。 段鑫玉就站在营地门口,沈阿汣冲上来就问:“师父,皇上呢?皇上怎么样了?” 段鑫玉的脸上布满了悲伤,对沈阿汣说道:“今日吃完午饭,玉寒和皇上两人相继昏倒,玉寒现在身中剧毒昏迷不醒,是生是死还未定。 而等我赶到去给皇上诊脉的时候,皇上的脉搏已经停止跳动了。那毒太过猛烈,皇上恐怕……” “不,不会的,我要去看他。”段鑫玉说了几句话,沈阿汣听见了的话,只有关于南宫御烨的。而关于白玉寒的,她自动给忽略了一般。 沈阿汣狂奔到南宫御烨的营帐,一进去就看见南宫御烨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一动不动,看不见在呼吸。沈阿汣的心仿佛在这一刻就停止了跳动了。 她感觉双腿在发软,走每一步都要倒下似的,慢慢地朝着床榻走去,蹲下来,在南宫御烨的耳边轻轻地喊他。“南宫御烨,南宫御烨,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快醒醒啊。” 沈阿汣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南宫御烨真的醒不过来了,伸手往他的手腕探去,却怎么也摸不到脉搏,就像段鑫玉所说的,他的脉搏已经停止了。 “南宫御烨,不要,你不要死,你看看我,你醒过来看看我,我不跟你生气了,你只要好好活着,我就再也不跟你生气了,好不好?” 悲伤席卷而来,泪水自眼眶中奔涌而出。沈阿汣再也控制不住,哭喊着南宫御烨的名字,但是不管她怎么哭怎么喊,南宫御烨都始终没有反应。 她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南宫御烨身上的体温正在慢慢地降低。 这就是假死药的效用,服下假死药之后,人体会失去意识,停止脉搏的跳动,停止呼吸,随着时间的增长,还会适时地出现体温降低的现象。 沈阿汣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真的当自己看到南宫御烨在眼前死去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霎时间跌入无底深渊,四周在刹那间变得一片漆黑,看不见一丝光,陷入彻底的绝望。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除了眼前一动不动的南宫御烨,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曾经,她以为自己不会没了某个人就活不下去,现在她觉得自己错了,她的生命中没有了南宫御烨,她一下子就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南宫御烨,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沈阿汣握住南宫御烨的手,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一吻,“我会陪着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一旁的段鑫玉一惊,连忙道:“阿汣,不可不要做傻事啊,皇上虽然已经走了,但我相信,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啊。” 沈阿汣怔怔地看着南宫御烨,道:“他死了,我活不下去了。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这时打算要殉情的意思,段鑫玉虽然知道沈阿汣对南宫御烨情深意重,但是没有想到爱得如此之深,竟然到了没有对方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段鑫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门口的白玉寒,只见他满脸悲伤,转身走了。 自从沈阿汣回到营帐,白玉寒就跟着过来了,一直在背后看着沈阿汣,见她因为南宫御烨的“死”而悲痛欲绝,甚至还想殉情,他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般,蓦然见碎了。 在沈阿汣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南宫御烨重要,白玉寒这次终于死心了,彻彻底底地死心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解除冷战 白玉寒走后,段鑫玉便暗自思索怎么把南宫御烨弄醒,他和白玉寒打赌的事情可不能让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知道。 沈阿汣仍然还跪在床边,眼睛直直地看着南宫御烨,一步也不肯离开。有她一直守在这里,段鑫玉也不好下手,只好信口胡诌道: “阿汣啊,你先不要太伤心,我这里有一颗上好的珍贵丹药,让皇上服下去,兴许还能有救,来,你先让让。” 沈阿汣闻言,立刻让开位置给段鑫玉,本来已经绝望的心,忽然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她是从来不信神佛的人,但是现在她却在向佛祖祈祷,一定要让南宫御烨醒过来,只要能够让他醒来,让她用任何东西来换都可以。 段鑫玉装模作样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五颜六色的药丸来,然后塞进了南宫御烨的嘴里。 本来这颗药丸是段鑫玉平常用来给病人固本培元的补药,很是平常,沈阿汣应该看得出来,但是此刻的沈阿汣一心趴在南宫御烨的生死之事上面,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段鑫玉为此不禁捏了一把汗。赶紧把瓷瓶收好,用身体挡住沈阿汣的视线,紧接着又把假死药的解药给塞进南宫御烨的嘴里。 “如果这丹药有用的话,皇上应该在一炷香之内就会醒过来,如果不能……”段鑫玉实在是不想自己做的太过分,见沈阿汣都已经伤心成这样,后面的话就没有继续说。 “这个药丸还是我的师父在世的时候特制的丹药,能够解天下间所有的毒,只要不出意外,皇上是会醒过来的。” 沈阿汣只觉得心脏都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了,她只希望这可丹药能够救醒南宫御烨,没有意识到段鑫玉的话其实是矛盾的。 如果真有解百毒的药丸在手,那么为何不一开始就拿出来?而且,南宫御烨都已经停止脉搏了,一颗解百毒的丹药又不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怎么救醒他? 因为南宫御烨服下假死药的时间长了一些,所以,苏醒也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沈阿汣一直守在床边,紧紧握住南宫御烨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段时间于她而言,是此生度过的最漫长的十几分钟。 约莫过了半柱香左右的功夫,沈阿汣清晰感受到南宫御烨的手指动了一动。沈阿汣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好像呼吸都要停止了。 “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耳边沈阿汣在喊自己,而且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南宫御烨,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沈阿汣激动地抱住了南宫御烨,弄得南宫御烨一头雾水。真是奇怪,他怎么睡着了?怎么躺在床上?阿汣怎么会哭成这样? “阿汣,你怎么了?”南宫御烨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喉咙干燥的缘故。 沈阿汣一下子悲痛欲绝,一下子又欣喜过望,心情跌宕起伏,现在实在已经说不出话来, 段鑫玉抢先答道:“你方才中了毒,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可把阿汣给吓着了,好在我手里有一颗上好的丹药,给你服下之后,你竟奇迹般地苏醒过来了。” 南宫御烨微微蹙眉,仔细回想自己昏睡之前的事情,他记得他当时是刚吃完午饭,想要出去处理一下事情,但是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感到眼前一阵晕眩,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原来是因为中了毒? “来,让我看看毒解了没有。”为了圆谎,段鑫玉又妆模作样地给南宫御烨把脉。 片刻后,微微笑道:“嗯,不错,这丹药果然药效好得很,你体内的毒果然已经解得差不多了。 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开一副药,喝了之后,余毒就会清楚掉,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沈阿汣赶紧道谢:“多谢师父。” 段鑫玉讪讪地笑着摆摆手,道:“不用谢,我既是救皇上,更是救了你一名,你要是殉情而死了,我不久失去了一个好徒弟了? 那什么,皇上既然已经醒了,我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说完拔腿就走了。 南宫御烨听见“殉情而死”几个字,不禁愕然,愣愣地看着沈阿汣,半天才问:“刚才段神医说什么殉情?” 沈阿汣还没从悲喜交加中缓过神来,一时也愣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道:“没有啦,我师父他说话喜欢夸张,你别理他。” 南宫御烨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明白的,沈阿汣这个人,从来都是把感情藏在心里,不喜欢说出来。刚才她以为他要死了,肯定伤心得紧,在悲恸之下,就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对此,南宫御烨终于得知自己在沈阿汣心目中的分量,心中自然是很开心,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他却是不希望沈阿汣这样做。 “阿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能再有轻生的念头,哪怕是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明白了吗?” “好,我知道了。”沈阿汣很爽快地点头答应,现在的她,不管南宫御烨说什么都会答应。 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没有真心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他也不再多说,毕竟将来还有很长的日子。 对于自己忽然中毒的事情,南宫御烨跟沈阿汣不同,他总觉得很蹊跷。首先是莫名其妙地中毒晕倒,后又是莫名其妙地醒了,究竟他是中了什么毒?一颗丹药就能救醒? 另外,方才看段鑫玉的表情,他觉得怪怪的,段鑫玉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不过这些疑虑南宫御烨并没有跟沈阿汣讲,不想让她为难。 经过这场闹剧之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冷战就自动打破了,两人都很自然地当做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晚上,趁沈阿汣在洗漱,南宫御烨就出了营帐,去找段鑫玉询问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段鑫玉问道。 南宫御烨含笑道:“今日朕突然中毒的事情,朕觉得疑点颇多,想过来找段神医问问清楚。” 段鑫玉其实知道白天的事或许可以瞒得过沈阿汣,但是瞒不住南宫御烨。索性也就不瞒他了,将自己和白玉寒打赌的事情告知了南宫御烨。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成为朋友 南宫御烨对于段鑫玉和白玉寒不跟自己商量就私自在自己的饭菜里下药此举觉得不太舒服。 但是这样一来不仅解除了他和沈阿汣之间的冷战,更加让白玉寒死心了,鉴于后面这两个好处,南宫御烨还是没有说什么。 两人谈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的状况,沈阿汣自从南宫御烨问事情真相的时候就站在门口了,本来准备进去,但一听见“打赌”两个字,就停住了脚步。 一直以来,沈阿汣都以为白玉寒对自己除了当师妹看待,没有别的想法,但是当听到段鑫玉这一番话之后,她就彻底地震惊了。 原来不是南宫御烨疑心太重,而是白玉寒真的对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沈阿汣不太明白,回想起自己跟白玉寒相处的这段日子,似乎自己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怎么就会让白玉寒想岔了呢? 沈阿汣当做没有听见南宫御烨和段鑫玉的谈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想,或许自己真的跟白玉寒走的太近了,所以让他生出了不应该有的想法。 因此,今后还是疏远一些为好。 自从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沈阿汣就有意识地疏远白玉寒,尽量不跟他碰面,即便见了面除了匆匆打个招呼,也尽量不跟他多说话。 这让白玉寒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心更加伤心痛苦。白玉寒以为沈阿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设局骗她,而在跟他生气,所以平日里都惴惴不安。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跟沈阿汣在一起,但还是不希望跟她从此变得这样疏远。于是他鼓起勇气去找沈阿汣说清楚一切。 晚上,沈阿汣从酒楼回来,奔波了一天,已经有些累了,想着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就睡觉。不料在门口碰到躲避了几天的白玉寒。 “师兄啊,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白玉寒露出一个不自然的笑,道:“近来心事困扰,不得安眠,今日我是特意在此等你的。” 沈阿汣的心下沉了一沉,干笑一声,道:“等我?师兄有什么要事吗?是否因为研制解药的事情?” 白玉寒的笑容中又添了一抹悲伤,垂下眼睑,道:“阿汣,最近几天你都在有意地躲着我,是否在生我的气?” 沈阿汣真的不想跟白玉寒讨论这件事情,应该说不想跟他说起任何有关白玉寒对自己心意的事情,可是这事又是迟早都要说开的,躲也躲不过。 “我为什么要生师兄的气?师兄想多了。师兄病重,我未曾去探望,还请见谅。” 白玉寒此刻又以为沈阿汣不知道自己和段鑫玉打赌一事,犹豫片刻道:“其实我的重病是假的,我是跟师父打了一个堵,故意装病的。 还有皇上那里,也是师父给他下了假死药。害你担心了,真是对不住。” 沈阿汣看着白玉寒,缓缓道:“你为什么要跟师父打这个堵?”她是知道白玉寒对自己有意,但是他也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嫁人,打这样一个堵又有什么意义呢? 白玉寒苦笑一声道:“是我不死心,心中执念太深,非要撞了南墙才肯回头。” 这话说的很伤感,让沈阿汣的心一下子就被悲凉和愧疚占据,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白玉寒兀自又道:“阿汣,我喜欢你。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你有这样的感情个了,可能是在你奋不顾身救我那一刻开始,可能是那天在客栈的院子里聊天开始。 可能早在我闯入你的房间,你给我疗伤的那一次开始。我明知道你已经嫁为人妇,明知自己的心意是不该有的,但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我这颗心放在了你身上,已经拿不下来了。” 这一刻,沈阿汣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处理眼前这样的场景。对于白玉寒,她没有像他对自己一样的感情,她只是将他当成师兄和朋友看待。 同时她也希望,将来还有这个朋友,所以,不愿意伤害他,到时候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师兄,是我一直以来做的不够好,当初我出手救你,完全是因为你是我的师兄,是师父看重的人,我不想让你出事,如果因为这样让你产生误会,我真的很抱歉。 我已经嫁给皇上了,我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不会再喜欢别的人了。对不起!” 这句话无疑是在白玉寒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让他疼得撕心裂肺,一点一点地陷入绝望。要说几天前他看见沈阿汣要殉情时是死心。 那么现在就是死了的心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不留下一粒灰尘。白玉寒忍住伤痛,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我明白了,从今往后,我对你,不会再有那样的心思。” 沈阿汣心里的愧疚逐渐加深,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这样才是对彼此都好的。 “你想通了就好。我希望,以后你还会是我的师兄,我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友情,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影响。” “当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你我还是朋友,这一点,不会改变的。”白玉寒笑着说道。 听他这么说,沈阿汣就放心了,笑道:“我还一直怕师兄不肯认我这个师妹了呢,今日你这样说,我就彻底放心了。” 沈阿汣和白玉寒将事情说开了之后,就正式成为了朋友,白玉寒也渐渐地将心底对沈阿汣的爱意埋藏,不再提及,两人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沈阿汣回去之后就跟南宫御烨说了自己跟白玉寒谈话的事情,南宫御烨得知白玉寒表白被拒,心中暗暗欢喜。 又知道今后他都不会再纠缠沈阿汣,更加高兴,心中对白玉寒的芥蒂也少了很多。 南宫御烨对白玉寒放下戒心之后,对白玉寒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不和善,偶尔见面了,两人也可以静下来多说两句话了。 白玉寒之前对南宫御烨无礼,皆因对沈阿汣的执念,现如今执念消除,看南宫御烨也似乎顺眼了许多,于是开始对他恭敬了一些。 段鑫玉作为长辈,见到三人相处融洽,终于放下了心,时常还会跟他们聚在一起吃个饭,以便促进彼此之间的关系。 转眼间年关将至,这一年又快过去了。沈阿汣因为想念儿子和女儿,一直想回京城去看一看,但是因为这边的事情太多,走不开,于是南宫御烨便让人去京城将讲个孩子接了过来。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陪伴孩子 带两个孩子前来的是喜梅和玉青两个人,因为天气寒冷,孩子又还小,所以要特别做好防寒措施,一路上特别注意,行程也就慢了下来。 为人父母的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不得不担心,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直到孩子们安然抵达煌州城。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一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马车在城门前停下,喜梅和玉青各人抱着一个孩子下来。 两个小家伙比之前又长大了很多,已经能够稳稳当当地走路了。一看见爹娘,就挣扎着下地来,浑身裹得跟像粽子,踩着小短腿,朝两人扑了过来。 南宫玥因为后出生,身体底子要比南宫旸弱一些,力量也小一些,走路走得还不是十分稳,因为太过激动,在半路上跌了一跤。 不过因为穿得厚,一点也没有摔疼,她十分顽强地自己爬起来,笑呵呵地继续奔跑,最后扑进了南宫御烨的怀里。 而此时的南宫旸早已经在沈阿汣的怀里左蹭蹭右蹭蹭,捧着沈阿汣的脸吧唧吧唧地亲。 南宫御烨抱着南宫玥,柔声问道:“方才甩了一跤,疼不疼?” 南宫玥举起肉嘟嘟的小手,咧着小嘴奶声奶气道:“身上不疼,就是手疼,父皇给吹吹。” 看到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可爱的模样,南宫御烨的心都要融化了,配合得给女儿吹了吹手,道:“玥儿摔疼了也不哭,真坚强。” 沈阿汣那边的南宫旸听见父皇表扬妹妹,也不甘落后地凑过来求表扬。“父皇,旸儿之前也摔过,也没有哭,我是不是也很坚强?” 南宫御烨笑着摸摸他的头,道:“是是是,旸儿是个小男子汉,当然很坚强。” 都说女儿跟爹亲,沈阿汣见自己女儿还巴巴地贴住南宫御烨,不禁有点吃醋,佯装伤心地道:“唉,玥儿这么久没有见娘,都不想念娘亲的,娘亲很伤心。” 闻言,南宫玥从南宫御烨的怀里挣脱出来,跳到了沈阿汣的怀中,狠狠地亲了几口以表示自己的想念之情。“娘,玥儿也很想娘哦。” “是吗?有多想啊?” “很想很想……”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一人抱着一个回到了营地。 沈傲天得知两个小外孙来了,开心得不得了,立刻过来看望。随之而来的还有段鑫玉和白玉寒。 段鑫玉先前在皇宫里住过几天,自然也就见过两个孩子,见他们活泼可爱,尽管不太喜爱孩子,也忍不住多留心。 白玉寒在此之前是不知道沈阿汣已经有了一双儿女的,猛然一见到,不禁吃了一惊。看来自己不是晚遇见沈阿汣一点而已,是晚了好久。 白玉寒长得好看,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孩子的目光,孩子也是喜爱美色的,看见长相出众的人,就忍不住会多看两眼,尤其是南宫玥,一见到白玉寒就往上蹭,丝毫也不怕生。 白玉寒此人虽然平日与人相处看着冷漠,但是在孩子面前却变成了温暖的大哥哥,似乎完全是不同一个人,与两个孩子相处得相当融洽。这令沈阿汣感到很意外。 沈阿汣见白玉寒和两个小家伙相处得这么好,想来是有缘,于是提议让白玉寒当两个孩子的干爹。 白玉寒自然求之不得,当皇帝的儿子女儿的干爹,他岂不是很有面子?不过,他想了想,南宫御烨那厮,应该不会很乐意的吧? 南宫御烨的确是相当不乐意的,但是架不住有沈阿汣在啊。他担心自己要是说不同意,沈阿汣定然又要骂自己小肚鸡肠,到时候再跟自己来个冷战,他可当真是消受不起。 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点头。 沈阿汣摸摸两个孩子的头,笑道:“旸儿玥儿,从今往后,白叔叔就是你们的干爹了,快见过干爹。” 南宫旸小小年纪,在该严肃的时候,已经很有小大人的模样了,收敛起来的时候,那做派,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南宫御烨。 白玉寒见到小南宫御烨给自己行礼,嘴里喊着“干爹”,不禁自顾自地乐了。 相比南宫旸,南宫玥要淘气一些,跟着哥哥喊了声“干爹”,然后仰着脖子问:“干爹是什么?跟爹爹有什么区别?” 沈阿汣就要很耐心地讲解时,南宫旸投来一个鄙视的眼神,傲然道:“干爹就是认来的爹,爹爹是亲爹,这都不知道,笨死了你。” 南宫玥平时最讨厌被南宫旸骂自己笨,立刻绷着脸,嫩声嫩气地道:“你又说我笨,不许你说我笨,再说我就打你!” 南宫旸有恃无恐地做了个鬼脸,咧嘴道:“哈哈,你不就是笨嘛,有本事你就来打我啊,你来啊。” 于是,兄妹俩一个追一个跑,闹了起来。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也不管,任由他们闹,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就不会阻止。 白玉寒白得了一双干儿女,着实开心,特意给两个孩子一人送了一个养身护体的花鸟纹香囊作礼物。 自从两个孩子来到煌州之后,沈阿汣就把一半的时间用在陪伴他们上面了,酒楼那边一般只是早上去一下,然后回来陪孩子,等到晚上快要宵禁的时候再去整理账目。 这段日子她总是在外面,没有时间陪伴儿子和女儿,以至于连他们学习走路的过程都没有参与其中,这让她觉得很愧疚,不禁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母亲。于是想尽量多的补偿他们。 南宫御烨也一样,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两个孩子,一家人时常聚在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 这天,两个孩子上午玩累了,吃了午饭便安安静静地上床睡觉。有喜梅和玉青在陪着,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也不担心,于是与段鑫玉和白玉寒来到城内,在街上走一走体察民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顿,城内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原本街上没有多少行人,现在已经比之前要热闹的多了。街边也多了很多小摊,百姓们都重新出来谋生了。 四人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见到前方有一个女子。 女子身穿蓝灰相间的碎花长裙,大冷的天穿得十分单薄,头发稍显凌乱,发髻只是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发丝凌乱地在额前飞舞,白皙的脸上有些脏,看上去很是狼狈。 她正潜伏在一个包子摊前,眼睛四处瞄,鬼鬼祟祟的,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一个正在买包子的女子身上,似乎要做什么鬼祟之事。沈阿汣等人觉得,这应该是个小偷。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六章夏一夕 沈阿汣见那女子鬼祟行事,必然是要偷那买包子的女子身上的钱袋,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悄无声息地将女子拉到了一旁,没有惊动任何人。 女子蓦然被一个凭空闪出来的人拉到一旁,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等看清楚沈阿汣的面容时,似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愠怒地道:“你是谁?拉我做什么?” 沈阿汣上下打量着女子,见她脸上的泥污颇有章法,像是故意擦上去的,再看她的皮肤,白皙而滑嫩,并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子,跟她身上所穿的衣物和打扮完全不相配。 “我还要问问你是谁呢,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人钱财?” 女子美眸一瞪,愤然道:“我什么时候偷人钱财了?你可不要污蔑我!” “你不偷人东西,好端端的盯着人家的钱袋看什么?”沈阿汣紧紧盯着女子,脸上写满了怀疑。 女子辩驳道:“我没有盯着别人的钱袋看!我只是……”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位姑娘方才是在躲什么人?”白玉寒走过来,缓缓询问道。女子转头看向白玉寒,愣了一瞬,点头道: “没错,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方才是怕被人找到,所以才躲在包子摊前四下看看。” 沈阿汣不禁感到惊讶,上下又看了女子一眼,道:“那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要从家里跑出来?还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样子?” 女子为了洗清自己被人误认为小偷的嫌疑,只得讲出实情,道:“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因为城中耳目众多,我怕被人认出来,没办法才这样打扮的。” 沈阿汣见女子神色焦急,又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不像是撒谎,姑且就相信了她。 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家认为小偷,心里着实过意不去,只好道歉:“原来是这样,对不住啊,没弄清楚状况,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 女子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沈阿汣道歉,她也就不愿再多追究,摇头道:“无碍,误会解开了就好。小女子名叫夏一夕。” “我叫沈阿汣。”沈阿汣也自我介绍,然后又一一介绍白玉寒、南宫御烨和段鑫玉三人。“夏姑娘是煌州本地人么,你为何要逃婚呢?是不是夫家不如意?” 夏一夕皱紧眉头,脸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道:“小女子乃煌州本地人士,原是夏家的长女,但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亡故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也没有兄弟姐妹和其他亲人,父母走后,整个夏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被舅父舅母带回去寄养。舅舅与我母亲自小感情深厚,因此对我也算很好。” 失去父母的夏一夕寄居在舅父家里,虽舅父待她很好,但是其舅母却十分厌恶她,将她当成下人看待,从小就对她十分苛刻。 夏一夕为了不让舅父为难,从来都不会再舅父面前提起舅母对自己的苛刻,十几年来一个人默默地挨着欺负。 随着夏一夕慢慢长大,美貌越来越盛,舅母就打起了主意,一直想早点将夏一夕嫁出去,应该说是卖出去,好换一笔巨大的彩礼钱。 她舅母未经她允许就私自将她许配给了当地的一个官员做小妾,定于前日夏一夕的十八岁生辰的那天过门。 那个官员已经年过六旬,是个足可以做夏一夕祖父的老头子,小妾都不知道有了几十个,夏一夕不愿意屈从,便趁夜从家里跑了出来。 夏一夕跑出来之后,她舅母就派人出来追,夏一夕为了躲避,只好乔装打扮一番,昨夜刚好逃到了煌州城内。 沈阿汣听完夏一夕的自述之后,不由替她愤慨,这古代的封建制度就是这样,根本不把女人当成人看,就像夏一夕的舅母,就只是将她当成揽钱的物品,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怎么可以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夏姑娘,你这么做是对的,好好的一个妙龄姑娘怎么可以就这样将自己的终身幸福给葬送了呢?” 夏一夕感激地看着沈阿汣,原本耀光闪闪的双眸忽而黯淡下来,她说道: “我也是孤注一掷,没办法才离家出走的,只是,我不知道我还能逃多远。 舅母带了很多人出来找我,不久之前我被追捕的人撞见,差点就被抓住了,现在这煌州城我恐怕待不下去了。” 沈阿汣对夏一夕的遭遇感到很同情,很想能够帮一帮她,于是毫不犹豫地道: “夏姑娘如果信得过我们的话,可以留在这里,我给你撑腰,如果你舅母敢来,我亲手帮你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该怎么为人长辈。” “这……”夏一夕虽然不常出门,心思不像外界的人那样复杂,但是她也知道别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自己,所以对沈阿汣怀有怀疑的态度。 “我与沈姑娘和几位不过是萍水相逢,小女子怎么敢牵连你们?” 沈阿汣笑了笑,正要说话,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死丫头,看你还往哪儿跑?” 夏一夕的脸色骤然变了,下意识地往沈阿汣的身后一躲,沈阿汣转头看时,一个身穿暗棕色华服的中年妇人气势汹汹地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二十个人家丁。 “舅母,你放过我吧,我宁死也不会嫁给那个人的。”夏一夕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中年妇人恶狠狠地瞪着夏一夕,破口就骂:“死丫头,我养你十几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让你嫁个有钱人,好拿出些钱来孝敬孝敬我和你舅舅。 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如此忘恩负义,竟敢在过门当天逃跑,你知不知道你舅舅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得罪了方大人,刘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不回去,不回去是想要你舅舅的命吗?” 夏一夕道:“舅母,对不起,是我对不起舅舅,但是我真的不能回去,我死也不要回去。” 中年妇人闻言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拿人。沈阿汣把夏一夕护在身后,厉声道:“站住!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现在就让你脱一层皮。” “你是谁?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坏老娘的好事?”中年妇人叉着腰吼道,十足像极了个母夜叉。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七章感激 沈阿汣微微挑眉,勾唇一笑道:“我是个什么东西还轮不到你来管,夏姑娘视你为长辈,又不愿意让她舅父为难,这才一忍再忍,你可别以为她人善好欺负。 她都说了不愿意跟你回去嫁给那个老头子,你没有权力逼她!” 中年妇人不屑地一撇嘴,道:“哼,我没有权力?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父母早亡,我是她的舅母,作为长辈我怎么会没有权力?” 沈阿汣好笑地道:“长辈,你也好意思说?你有把夏姑娘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待吗?你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件换钱的物品吧?” 中年妇人对沈阿汣怒目而视,气得脸上青筋直跳。指着沈阿汣的鼻子道:“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会让你死无全尸。” “好大口气!”沈阿汣傲然地俯视着她,“有本事你就试试看,瞧瞧本姑娘会不会怕你。” “你……”中年妇人怒不可遏,退后一步招招手,命令身后的家丁道:“来人,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女人!” 沈阿汣正要出手,却见眼前一抹白色身影已经抢先一步动手了。 白玉寒素来不是一个管闲事的人,但是这回却主动出手了,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觉得夏一夕自小父母双亡,辗转流离的经历与自己很相似。 对方有二十多个人,而白玉寒只有一人,从人数上来看,白玉寒占了太大的劣势。 作为同伴,南宫御烨和段鑫玉却悠然自得地站在一旁,看戏一样地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夏一夕看见眼前一片纷乱,内心很是不安。沈阿汣宽慰道: “夏姑娘你放心,我师兄武功高强,这些个家丁他还不用放在眼里,今天既然让我们遇到了你,我们就会管到底,绝对不会让你被你舅母带回去的。” “谢谢,只是连累你们了。”夏一夕歉疚地说道。 正说着,白玉寒已经打到了一半的家丁。 夏一夕的舅母见状不禁惶恐,心想这次是遇到对手了,眼睛瞄向夏一夕这边,见只是两个瘦弱的女子站在一起,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于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欲强行带走夏一夕。 未料,手还没有伸出来,就被沈阿汣一脚给踢开。沈阿汣这一脚用了八成的功力,将人提出几丈远,疼得她龇牙咧嘴,一张脸都变得狰狞了。 “不出手教训教训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沈阿汣拍拍手,得意地笑道。 夏一夕惊讶地看着自己的那平日总是的高高在上对自己颐指气使的舅母,不得不说,她心里兴奋极了。 这时,白玉寒那边已经将家丁收拾完毕,夏一夕的舅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面目可憎地瞪着夏一夕。 以为沈阿汣和白玉寒是夏一夕请来的高手,方才亲身领教过其厉害,不敢再过分造次。她捂着胸口,一边喘气一边道: “夏一夕,你这个死丫头,方大人家大业大,是煌州高官,嫁给他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让你嫁给方大人是为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夏一夕冷笑一声,道:“为我好?舅母,从小到大,你有哪一件事是为我好了?你这个人唯利是图,你不过就是贪图方大人给你的那笔巨大的彩礼罢了。” “你……”她舅母气得脸上的肌肉在抽动,奈何刚刚被沈阿汣踢成了重伤,一动气胸口就会痛,所以只好忍着。 “我含辛茹苦将你养到这么大,我带你这么好,难道不应该得到那笔彩礼吗?” 夏一夕差点就要笑出声来:“含辛茹苦?舅母,你扪心自问,这十几年来,你待我可能用一个“好”字来形容? 从我来到刘家,你就处处针对我,在舅舅的面前装得像个贤妻良母,在背后却时不时地对我又打又骂,经常连饭都不给我吃。 这些我都没有过一句怨言,但是不代表我就不会记在心里。我忍气吞声,是不想让舅舅难为,我什么委屈都可以受,唯有你将我卖给方大人这件事上,我不能忍。 这一次我要自己替自己做决定,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走吧!” “好,好,你现在有人保护,你翅膀硬了,我奈何不了你了。”夏一夕的舅母愤恨地咬着牙道。 “不过你们别得意,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了,我回去一定会将此事告诉方大人,让他派人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方大人是煌州的高官,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厉害,还是他厉害!” 沈阿汣鄙夷地看着她,勾唇一笑,道:“你还是快滚吧,废话这么多,小心本姑娘手痒,再给你补上几脚。” 夏一夕的舅母闻言不由有些讪讪,赶紧带着人离开了。 “多谢沈姑娘出手相救,”夏一夕朝沈阿汣福了福身,而后看向白玉寒,怔然须臾,“多谢白公子相救!” 白玉寒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沈阿汣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你不用记在心里的。” 夏一夕将视线移到沈阿汣身上,低眉敛目道:“几位出手相助,一夕感激不尽。 不过舅母说得不错,方大人是煌州的高官,他的势力很大,我怕你们此次帮了我,会惹来麻烦,今后,几位还是小心一些。 给几位带来麻烦,一夕倍感歉疚,为了不继续连累几位,一夕会尽快离开,这就告辞了。” 沈阿汣赶紧拦住,担忧地问道:“慢着,夏姑娘,你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流浪,实在是不安全,况且,你舅母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你的,你要怎么离开煌州?” 夏一夕道:“我今早已经打听好了,明日一早就会有一支商队从煌州城出发南下,我决定混在商队之中,掩饰身份,以便掩人耳目,想必要想离开煌州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虽说混在商队是个好办法,但凡事总有意外,万一你的身份暴露,被人认出来,又或者在路上遇到歹人,你一个弱质女流不会武功,你该怎么办?”沈阿汣分析道。 夏一夕皱了皱眉,顿了顿,道:“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我总得尽快离开煌州,只有离开了煌州,我才会安全一些。” 沈阿汣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派一个人随你南下,一路上保护你的安全,可好?” 正文 第五百七十八章狠心拒绝 夏一夕看着沈阿汣,虽明知她说的是实话,有一个人保护自己是最妥当的,但是她已经欠下她的一个人情,不想再多欠一个。 往后应该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欠下的情又没有机会还,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接受。 “不用了,沈姑娘的好意,一夕心领了,只是将来的路还远,我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不能一直依靠他人。” 沈阿汣知道夏一夕是不想欠下人情,于是决定先不坚持。“你说那支商队明天才走,你今天还要在煌州城待着吧?我在这儿不远开了一间酒楼,你不如先去酒楼住着如何?” 夏一夕从家里逃出来,身上带的盘缠不多,这几天已经花了一些,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想着该省的地方要省,去沈阿汣的酒楼住的话,就可以免费住,这样也好。 “如此,就多有麻烦沈姑娘了。” 于是几人回了酒楼。此时正是午饭过后,酒楼里没有什么人,沈阿汣命下人整理出了一间房给夏一夕,又命人做了一桌饭菜,几人一起吃午饭。 吃完饭,沈阿汣召来几个暗卫,让夏一夕挑选一个陪她南下,在路上保护她的安全。 夏一夕以为沈阿汣已经放弃这个念头了,没想到她突然就让她挑选,不禁有点吃惊。“沈姑娘,我真的不需要……” “夏姑娘,你可能没有一个人出去过,所以不知道这世道的纷乱,你一个姑娘家,自己没有自保能力,如果没有人在身边保护的话,是很难存活下去的。 我一定要安排一个人在路上保护你,这一点我很坚持,希望你不要再拒绝。” 夏一夕不好再执意拒绝,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她的视线在暗卫的身上逡巡一圈,掠过一旁的白玉寒,最后落到沈阿汣身上,问道:“是不是在场的人任我选择?” 沈阿汣也是女孩子,夏一夕的心思她早就有所察觉,特意看了白玉寒一眼,笑道:“是,任你选择。” 夏一夕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方才见白公子以一敌十,身手了得,有他在身边保护,一夕便怎么也不怕了。” 白玉寒略感诧异,侧首看向夏一夕,后者立刻微微垂下了眼睑,脸颊微微泛红。就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夏一夕正紧张得等待白玉寒的回答的时候,很快就听他说:“不行。” 夏一夕藏在衣袖里紧攥着的双手蓦然一松,一阵失落感涌入心底。白玉寒看见夏一夕脸上的失落,又颇觉不忍,毕竟他是亲身经历过被人拒绝的滋味,知道那很不好受。 于是解释道:“煌州城的瘟疫还没有彻底治愈,我身为大夫,不能这个时候走,夏一夕请见谅。” 其实他这一解释更加令夏一夕难堪了,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他不喜欢夏一夕的借口,多说无益。 沈阿汣本来还想着,夏一夕是个好姑娘,又对白玉寒有意,如果白玉寒能够陪她南下,两人朝夕相处,说不定能够生出不一样的感情,但是白玉寒既然不愿意,她也不能逼他。 夏一夕自然也不想强人所难,既然白玉寒都拒绝了,她也不能纠缠。 此时最着急的就是段鑫玉,他一开始就看出来夏一夕对白玉寒有意,还一直想撮合撮合两人呢,没想到白玉寒竟就这样拒绝了人家,他甚觉遗憾的同时,也不肯死心。 这么多年白玉寒一直是孤身一人,也是时候找一个伴了。于是他老人家当机立断,企图力挽狂澜:“怎么不行啊?玉寒,煌州城有你师父我,难道你还不放心? 夏姑娘一个人孤身在外,自然要找一个认识的人相伴了。你们虽然没有认识多久,但也总比这些个平日里总是板着脸的冷冰冰的暗卫要强吧?路上至少能跟夏姑娘说说话不是? 你就去吧,这里交给为师了,你不用担心!” 白玉寒额上的浓眉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眼底浮现愠怒瞪了段鑫玉一眼,最后沉默,算是同意。 段鑫玉见白玉寒默许,心里甚是得意,但是还没得意多久呢,就听夏一夕道:“不用了,既然白公子还有要事,一夕也不便为难,方才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白玉寒看向夏一夕,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沈阿汣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道:“那,夏姑娘就选一个暗卫吧,暗卫虽然沉闷了一点,但是身手不比师兄差,而且很可靠,你大可放心。” 夏一夕郑重道:“多谢沈姑娘,姑娘的大恩大德,一夕没齿难忘,来日一定会报答!” 沈阿汣笑着拍了拍夏一夕的肩膀,道:“好,我等着你来报答。” 于是乎,夏一夕便挑了一个暗卫,第二天一早便随商队离开煌州。 瘟毒的解药还在研制当中,段鑫玉和白玉寒以及从京城来的御医们都夜以继日绞尽脑汁地在研制。虽然离研制出解药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 段鑫玉和白玉寒都很高兴,晚上休息前,师徒俩在营帐前坐着喝酒。 段鑫玉对白玉寒在夏一夕的事情上的表现很不满意,批评他道:“我说你真是的,为什么要将那姑娘推开呢?非要装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何苦? 难不成你想一辈子孤身一人不成?” 白玉寒道:“孤身一人有什么不好?师父你不就是孤身一人?几十年不也就这么过来了?” 段鑫玉愤愤地瞪了白玉寒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么说话,仔细为师将你逐出师门,没大没小。” 白玉寒不以为意,过了一会儿,段鑫玉叹气道:“你以为为师想一个人过啊?只是没有人肯跟为师过日子哟。” 当年段鑫玉在阿涵的娘亲那里受了情伤之后,没有过多久就遇到了另外一个女子,他和那女子的相遇,就像白玉寒和夏一夕那样。 他偶然间救了那女子一命,女子就因此对他情根深种。但是奈何当时段鑫玉心里还放不下阿涵的娘亲,所以一直拒绝女子的心意。 女子知道段鑫玉不喜欢自己,却还是无怨无悔地留在他的身边。而段鑫玉一直赶她走,没有成功,时间一长,也就放弃了。 有一天段鑫玉遇到仇人追杀,因对方人数太多而不敌,女子为了救他,替他挡下一剑,当场丧命。 正文 第五百七十九章追查 女子倒在血泊的那一刻,段鑫玉才体会到了真正的锥心刺骨之痛,他那时才知道自己其实深爱着女子的,只是已经太迟了。 女子陪伴了他整整五年,殒命之后留给段鑫玉的,就只有一块玉佩,段鑫玉至今带在身上,每每看到这枚玉佩,他都能感觉到那深切的疼痛。 白玉寒看段鑫玉盯着手里的玉佩看,笑了笑,道:“不是没有人愿跟师父过日子,而是师父心里住着昔日佳人,不愿再跟别的女子过日子了吧?” 段鑫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顿了顿,道:“为师要告诉你的是,人生呢,是不会重来的,失去了的不会再回来,所以要珍惜眼前人。” 然而,夏一夕如今已然不在白玉寒眼前,说再多也是徒然。 白玉寒道:“我跟师父是一样的,心里都已经有了不可替代的人,所以不愿再接受其他人,师父应该是最明白我心中感受的。” 段鑫玉却摇头:“以后等你再遇上另一个人,再回头来看,或许你就会明白,你对阿汣的感情并没有多深,甚至于,都不能称之为爱,只是单纯的喜欢和倾慕而已。” 白玉寒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望着无尽的夜空,只觉得内心一片苍凉。 自从两个孩子来了之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就几乎每天每餐都会带着孩子们在一起吃饭,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这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带着孩子们正在吃午饭,营帐外面忽然传来陈尚的声音:“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禀报。” 南宫御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放下筷子走到外间,让陈尚进来。 “皇上,刚刚城内传来消息,又有两名女子失踪了,其家人刚刚到府衙报案,说是昨天女儿外出之后就一直没有回家,家人到所有女儿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知府派出人去寻找,结果查到是几个人当街抓走了,那些人的身份不明,就跟前几天被抓走的几个女子的情况一样。” 几天前煌州城就有女子被抓走的事情发生了,这几天一来接连发生,几乎是每天都有女子被抓,去向不知。 知府已经加强了城内的布防,但是这些人一点都不惧怕,依然胆大妄为在大街上众目睽睽的情况下抢人。 如今记录在案的失踪女子就已经有十几个之多,南宫御烨不得不引起重视。肯定是有一个在暗处的团伙,有目标的潜入煌州城抓人。 但是为什么只抢年轻貌美的女子呢?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南宫御烨已经派出暗卫暗中调查,但是迄今为止还什么都没有查到。“朕知道了,通知杜升将军,派出两队人马进城巡视,不得松懈。” 陈尚退出去之后,沈阿汣从里面出来,面色凝重地问:“又有人遭毒手了?” 南宫御烨点点头,道:“这伙人如此猖狂,背后定然有强大的力量,不可小觑。” 沈阿汣深以为然,蹙眉道:“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以这样的速度抓人,已经引起了煌州城内百姓的恐慌,城内必然要乱的。 现在瘟疫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甚至都怀疑下瘟毒的,和抓人的会不会是同一伙人。” 南宫御烨也有这样的怀疑,但是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很难下判断。 翌日,几人制定出了计划,决定由沈阿汣和白玉寒为一队,出去追查女子失踪案。 而南宫御烨和段鑫玉二人则留在城内,一人负责安抚城内百姓,另一人则继续负责研制瘟毒的解药。 事态严重,不得不立刻着手。 沈阿汣将酒楼的事情全权交给了齐老板管理,南宫玥和南宫旸两个小家伙有玉青和喜梅二人带着,无须担心,与南宫御烨告别后,就与白玉寒一起带了一队暗卫外出调查去了。 据很多目击者道,那些人抓走了年轻女子时候,就掳着他们堂而皇之地从西城门离开了,而且每次都是从西城门。 因此沈阿汣和白玉寒决定先从西城门出发,沿途寻找踪迹。那群人能那么快地消失在追兵的视野里,他们的窝点肯定很隐秘,而且不会离西城门太远,毕竟要带着人走并不容易。 西城门出去,就是一条修建了近十年的管道,平日里出入来往的人会比较多,比如说商队官队之类的。 但是那群人掳走了那些女子,应该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将她们藏起来,肯定不会在离官道很近的地方。 于是沈阿汣和白玉寒将注意力放在了与官道相离较远的另一条山道的沿途以及附近。 但是找了将近一天,到了黄昏时分,还是一无所获。 在日落之时,沈阿汣和白玉寒准备找地方落脚。正好看见一家客栈。不过,这客栈的方位倒是奇特,方圆十里连个人家都没有,客栈却独独建在了这里。 或许正是因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够给过往的客人提供一个落脚之处,所以老板选择在这里开客栈也说不定。沈阿汣这样理解。 两人进入客栈之后,发现里面十分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里面的桌椅也都是落满灰尘的。进去之后,白玉寒喊了好几声老板,之后才有人从里面慢吞吞的出来。 老板是个短小精悍的中年男人,穿着厚重的冬衣大袄,脸色不善地道:“吃饭还是住店?” 沈阿汣端详着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到服务态度这样恶劣的客栈老板。“住店,自然也要吃饭了。不过,冒昧问一下,您这里有多久没有开火了?这桌椅上面都布满灰尘了。” 老板瞥了沈阿汣一眼,冷声道:“这大冬天的,谁没事往这种荒山野岭的跑啊,生意自然冷清了,自从入冬之后,我客栈里就没有接待过客人了。你们要是嫌弃,那就请离开吧。” 沈阿汣和白玉寒相视一眼,道:“两间房!还有帮我们准备一些酒菜,一会儿下来吃。” 老板叫来伙计,带着两人上楼。伙计倒是满脸笑容,很会说话,十分机灵。 沈阿汣觉得刚才那个老板有点可疑,按理说这么久没有客人上门,好不容易一下子来了两个,老板应该很欢喜的才对,但是为什么他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难道是嫌弃来得人少,懒得招待? 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找到地窖 吃完饭沈阿汣和白玉寒就各自回房歇息了,因为明天还要接着追查,所以要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尽早出发。 但是沈阿汣躺在床上,心里却有点不安,始终无法入睡。她总觉得这间客栈有点可疑,可是具体可疑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想了很久,沈阿汣决定去找白玉寒商量一下。沈阿汣穿好衣服,轻轻地打开门。 刚要出来,就隐约看见长廊的转角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有人在监视她和白玉寒! 沈阿汣的心往下一沉,看来不是自己多心,这客栈真的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玉寒也跟沈阿汣有着同感,认为这客栈有可疑,正要出门时,沈阿汣就来了。“看来你也发现端倪了?” 白玉寒点头:“是,我一进来就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客栈里面藏着不少武功高强的人。” “是的,刚才我出门时,看见一个黑影,应该是有人在监视我们。”沈阿汣担忧地道,“这家客栈很可能就是那伙人藏人的窝点,咱们要小心应付。” 虽说他们带了一对暗卫出来,但是暗卫们都分散在各处,要集合起来也需要一定时间,况且,对方究竟有多少人手还不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等到后半夜再动身在客栈里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藏人的地点。 为了不让藏在暗处监视的人起疑,沈阿汣跟白玉寒说了会儿话,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直到后半夜,外面安静得没有一丝动静,沈阿汣才再次打开房门,四下扫视,确定没有人在监视,才与白玉寒一起下了楼。 下面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沈阿汣和白玉寒推断,客栈里的人都已经睡了,所以现在行动是最安全的。 那伙人已经抓了十几个女子,人数这么多,要全部藏起来肯定不容易,得有个空间大一点而且牢固的地方。 而这客栈占地并不大,比城镇上那种一般的客栈要小上许多,房间不多,空间一览无余,根本就没有可以关人合适场所。 因此,沈阿汣白玉寒推断,如果这里真是藏人的地点的话,那么最好的地方就是地下密室、地窖什么的。 两人摸黑来到客栈的后院,发现院子里只有一张石头砌成的矮几,以及四张矮凳,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一个院子,就连一颗草都没有,更别说装饰用的花和树了。 这里地方宽敞,是最适合挖地窖和地道的。因此沈阿汣和白玉寒猜测这院子的某个角落就是地窖的入口。 沈阿汣的直觉告诉她,地窖的入口一定跟这张矮几或者这四张矮凳有关。 于是她开始围着矮几摸索,白玉寒则在院中的其他地方寻找。 沈阿汣寻找几圈,并没有什么发现,不由纳闷,难道是她猜测错了?这矮几只是摆设?白玉寒也没有发现,难不成地窖并不在这里? 正当疑惑之时,沈阿汣忽地在矮凳上摸到一处突起,冰冰凉凉的,似乎是一块铁片。再仔细摸了摸。 抽出火折子一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铁,在矮凳的正中央,在微弱的火光下闪耀着寒光。 沈阿汣尝试着轻轻一按,忽然矮几缓缓移动,发出低沉的轰隆一声,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入口。好在这里是后院,声音也不算大,前面的人不容易听见。 白玉寒仔细地查看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周围才放心地对沈阿汣道:“没事,没有人发现,咱们下去看看吧。” 白玉寒走在前面开路,沈阿汣则打着火折子在后面跟随。 两人从入口进入,下了十来级阶梯,终于走到底,连接阶梯的是一条不太长的甬道,走完甬道,转了个弯,又是一条不长的甬道,再转过一个弯,看见一扇门。 门是那种密室里面常见的厚重的石门,要靠启动机关才能打开。 沈阿汣和白玉寒就着火折子不明亮的光在附近找到机关,而后顺利地打开了石门。 轰隆隆几声,石门打开。里头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随着石门开动的声音,有混乱的尖叫声响起。都是女子害怕时发出的惊叫声,看来这次是找对地方了。 沈阿汣和白玉寒急忙走过去,举起火折子想要将眼前的场景看清楚。 只见前面角落里,一群女孩子缩在一堆,彼此紧紧挨着,脸上写满了惊恐,吓得瑟瑟发抖。 看人数足足有二十个人,看来还有不少女子是在城外抓的,没有被官府记录在案。 “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来就你们的,不要喊,否则将那些人引过来了就麻烦了。”沈阿汣压低声音道。 幸好这下面是地窖,隔音功能还不错,声音虽大,却并没有传到上面去。 听了沈阿汣的话之后,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只是并没有十分相信她的话,仍然警惕地盯着两人。 忽然人群里有一个人站了起来,急声喊道:“沈姑娘,白公子,是你们吗?” 沈阿汣和白玉寒皆是一惊,齐齐朝那人看去,一时没有立刻认出她是谁,但是听声音后就慢慢回忆起来了。“夏姑娘?你是夏姑娘?” “是我。”夏一夕从人堆里走出来,上前几步,激动地说道:“真的是你们,太好了!” 白玉寒上下打量了夏一夕一眼,见她衣衫和头发都是凌乱的,比之那日在街上遇见她时的狼狈有过之而无不及。 “夏姑娘怎么会在此?你不是有暗卫保护吗?怎么会被抓进来?” 夏一夕面露悲伤,道:“暗卫,已经被杀了。” 沈阿汣一惊,有点不敢置信,以暗卫的武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更不用说杀他了,怎么会被杀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据夏一夕回忆,当日她和暗卫乔装打扮混在商队里,出了城之后,便悄悄地离开了商队。因为夏一夕正在躲避追捕,官道人多,容易暴露,于是决定绕开官道,改走小路。 走了一天,正好看见一家客栈,于是两人在此投宿。但是没想到这竟是一家黑店,当天晚上,夏一夕和暗卫在这里用晚膳,吃到一半就觉得头晕。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一章遇险 暗卫发现不对劲,要带着夏一夕离开,未料这时客栈的老板带着人将他们拦住,暗卫因为中了迷药,功力大减,到最后甚至根本使不出力气,就这样被老板的人杀害了。 暗卫死了之后,夏一夕也陷入昏迷,之后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直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地窖之中,跟一群同样是被抓来的女子关在一起。 这几天不停地有人被抓进来,皆是十七八岁的女子,年轻而且美貌。 这里一直都是处在黑暗之中的,只有当老板带新抓来的人来的时候,或者一日三餐放饭的时候,才会带来片刻的光明。 被关在里面的人越来越恐慌,不知道对方将她们抓进来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这样的等待简直是一种折磨。 夏一夕也很害怕,到现在她的心都是在颤抖的,但是在沈阿汣和白玉寒的面前,她不想因恐惧而让自己失态,因此她一直在极力隐忍。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明,要天亮了。 这里的人太多了,要一并带走很难很难,必须要先想办法将外面的人给铲除了才行,否则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一下子带这么人走,紧靠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沈阿汣和白玉寒决定先出去,将暗卫集结起来,并让人前往煌州城带援兵来,而且得尽快。如此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沈阿汣决定留下,混在这些人当中,到时候若有什么突发事件,她还可以及时采取措施,想办法通知外面。 白玉寒自然不认同。正当要提出反对意见的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是客栈的老板带着人来了。 “他们来了,怎么办?”大家都十分惊慌。 这几天里,只要不是在饭点,一旦有人来不是带来了人,就是要带走一个或者两个人,被带走的人没有再回来过,因此这里的少女们都很恐惧。 夏一夕最担心的就是沈阿汣和白玉寒会被发现,四下看了看,看见角落里有两个箱子,那是空的,足以将人藏进去。 “快,你们快躲到箱子里面去,快!” 沈阿汣和白玉寒仅仅只有两个人,可定不是对方的对手,因此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躲起来。两人按照夏一夕的意思,很快躲进了箱子里。 夏一夕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抚其他人,压低声音道:“大家都不要慌,沈姑娘和白公子会救大家出去的,但前提是不能让他们被这些人发现。 所以,我们如果想要平平安安地出去,就要保护他们,不让他们被发现,你们明白了吗?” 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于是也都纷纷让自己冷静下来。 石门打开,整个地窖突然间就亮了起来,以老板为首的一伙人闯了进来,冷眼扫视着这群害怕到了极点的少女们。 大家都在颤抖,把头埋得低低的,一动不敢动。 老板在人群中来回扫视,最后在一个身穿米白色长裙的女子身上停下,伸手指着她,冷声吩咐道:“就她了,带走吧。” “你们要干什么?别动我,不要动我。不要带我走,我求求你们了,我不想死!” 女子极力反抗,拼尽全身的力气嘶吼,但是对方毫无怜悯之心,粗鲁地拖着女子就要走, 女子求生意志强烈,情急之下,想把石室里来了两个人的事说出来,以求能够以此来吓唬对方。 “你们会有报应的,有人会救我们出去的,这里……” “你们放开她!要抓就抓我吧!”在紧急时刻,夏一夕依然挺身而出,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我愿意代替她跟你们走。” 老板讶异地看着夏一夕,眉头一挑,道:“真是稀奇啊,如今这世道,还有人如此大公无私,愿意为不相干之人去死?姑娘,你不怕死么?” “死我当然怕,但是既然迟早都是一死,与其天天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抓人,饱受煎熬,还不如早一点死,一了百了。” 夏一夕这样说道,她的声音是颤抖的,如果说自己不怕死,岂不是自欺欺人?她不是什么愿意代替别人死的好人,只是她如果不出声,沈阿汣和白玉寒就要暴露了。 那两个人都是她的恩人,她不能连累他们。 老板大笑几声:“哈哈,好,既然这位小美人这么想死,那就成全她吧,带走!” 夏一夕丝毫不反抗地任由老板的人带着走了。 石门再次落下,石室里面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和少女们的哭泣声。 沈阿汣和白玉寒从箱子出来,一方面感谢夏一夕为他们隐瞒,但是夏一夕却因此而被带走了,他们又感到十分愧疚和担心。 白玉寒急切道:“我们得赶快去找夏姑娘,晚了夏姑娘就……” 沈阿汣点头,对其他人道:“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们很快会通知人来救你们,你们不会有事的。” 白玉寒和沈阿汣从地窖里出来,刚好看见老板他们一行人带着夏一夕出了院子。 两人紧紧地跟在后面。直到他们进了一间房间。白玉寒对沈阿汣道:“阿汣,你先去通知暗卫过来救其他的人,夏姑娘这里有我在。” 沈阿汣其实是担心白玉寒一个人难以应付的,但是眼下地窖里还关着十几个人,要尽快解救,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两人分头行动。 因此,沈阿汣点头,叮嘱了白玉寒一声就悄悄地走了。 老板以及其手下将夏一夕带着,进入一个房间,然后转动茶几上的花瓶,书架缓缓移动,露出一道暗门。然后全部人都从暗门进入了密室。 白玉寒潜伏在窗户外面,将里面的清醒看得一清二楚,等书架重归原位之后,才跟着进入房间,启动机关,进入密室。 这个密室的构造十分的简单,只有一条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条不太高的阶梯,直接通往下面的密室。 从上面就可以看到下面的灯光,还可以听见夏一夕的惊叫声。 “你要干什么?走开,不要过来,我不要吃这个,不要……” 紧接着就是呜呜的声音,夏一夕正面临着危险! 白玉寒担心之下,只好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急忙从阶梯下去。只见夏一夕被两个人按住,而老板拿着一个瓶子,正在给夏一夕喂药。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二章解药难求 白玉寒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对方的人除了老板,共有六个人,全部一拥而上,跟白玉寒打斗起来。 夏一夕已经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只是很努力地在睁着眼睛,看着正在跟敌人打斗的那一抹白影,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一股暖流涌过。 不管白玉寒是否喜欢自己,但他愿意为自己以身犯险,她就觉得很值得了,就算是现在死了,她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白玉寒知道夏一夕服了毒药,恐怕撑不了多久,心中焦急,手上的动作也变得迅速狠厉起来,对方人数占优势,但武功并没有很高,以白玉寒一个人应付足够。 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六个手下全部被白玉寒打到,只剩下客栈老板一个人。老板知道自己不是白玉寒的对手,只能采取逃跑的策略。跟白玉寒过了两招之后,就抓住时机逃了。 白玉寒本不想放过老板,但奈何夏一夕的情况不客观,他只能先查看夏一夕的情况。 夏一夕因为被喂了不知名的毒药,已经奄奄一息。虽然还留着一口气在,但是脉搏和呼吸都已然十分微弱。 “夏姑娘,夏姑娘!”白玉寒一直喊,夏一夕努力睁开眼睛,动了动嘴唇,最终说不出话来,还是昏死了过去。 白玉寒抱着夏一夕,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给下一下喂了一颗药丸,以暂时压制住体内的毒,延续她的性命。 “夏姑娘,我一定会救你的。” 外面,沈阿汣已经带领暗卫队攻进了客栈。客栈里面有几十个人,全都是客栈老板的手下,但在暗卫队的围攻之下,皆已经被抓。 地窖里面的十几位姑娘也被解救了出来,这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重见光明的十几个少女激动地哭了,对沈阿汣千恩万谢。 沈阿汣已经派人去煌州城通知知府,相信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接这些姑娘回去。 沈阿汣惦记着白玉寒那边的情况,于是往密室那边去。走到房间门口,刚好看见白玉寒抱着夏一夕出来。 “夏姑娘怎么样?” “她中了毒,现在昏睡不醒。”白玉寒皱着眉头,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出于大夫的习惯,沈阿汣给夏一夕把了把脉,发现脉象十分虚弱,简直就是个将死之人。“可知道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道,那个老板已经逃了,我将装毒药的瓶子捡了回来,但是上面没有标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药。” 白玉寒将瓶子递给沈阿汣,沈阿汣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并无气味,又往里面看,也没有颜色,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 这世上无色无味的毒药有不少,凭空猜是猜不着的。只能将夏一夕带回去请段鑫玉亲自看看了。 煌州城那边很快就派了官兵来,将抓捕到的罪犯以及被关了十几天的受害者接回城内。 沈阿汣和白玉寒则带着夏一夕回到营地找段鑫玉。 段鑫玉看到夏一夕的时候不由还惊讶一把。“怎么是夏姑娘?她也被抓去了?” “师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看看,她究竟中了什么毒?要如何解?”白玉寒急迫地说道。 段鑫玉瞥了白玉寒一眼,一边给夏一夕把脉,一边说道:“你还真是着急啊。” 说完话,段鑫玉的神色忽而变得凝重,紧接着看了看夏一夕的眼睛,皱眉道:“这是中了千日睡。” “千日睡?”沈阿汣震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毒啊,师父,这毒该怎么解?” 段鑫玉道:“解千日睡的毒步骤很简单,只需一味药材,不过……” “不过什么?”白玉寒急忙问道,段鑫玉回答:“不过这味药材却是极其难得的,叫做圣灵果。圣灵果生长在极寒之地,圣灵树常年在冰雪之中,于高山岩石逢中生存。” 也就是说,要采到圣灵果,必须要攀爬到一座结满冰的山上去,这是极其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摔下来,然后粉身碎骨。 “在哪里可以采到圣灵果?”白玉寒毫不犹豫地问。 段鑫玉担忧地看着白玉寒:“你要去才圣灵果?” 白玉寒点头:“当然,只有圣灵果能救夏姑娘的命,我自然要去。” 段鑫玉沉默片刻,只好说出地点:“据我所知,在英州的北部,有一座叫做雪峰山的山上便生长有圣灵树,在那里应当能够采到圣灵果。 但是时隔十几年,我不确定时至今日,那个地方是否还有圣灵果的存在。” 白玉寒看了昏睡不醒的夏一夕一眼,下定决心:“只要有希望,我就要去试试。”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唯有放手一搏。 “好,既然你决定了,为师也不拦你,圣灵果一般生长在离山顶不远的石头缝里,他的树没有叶子只有枝干,圣灵果呈鹅黄色,椭圆形,很好认。” 而且那么高的地方,一般也只有圣灵果一种生物,不用担心有认错的可能。 英州在黎国的最北部,从煌州到那里,就算是骑快马且途中毫不停歇,也需要至少四天的行程,现在白玉寒最担心的,就是夏一夕是否能够撑过来。 “师父,夏姑娘就交给您了。” “放心吧,有为师在,定然让她留着这口气,等你圣灵果回来。”段鑫玉极其笃定地说道。 白玉寒不再耽搁,立刻就收拾了一些攀爬需要的东西,带上一些干粮和水,前往英州。 客栈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还有一些人被抓,关进了知府大牢。但是这些人都在身上藏了毒,在被抓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就统统服毒自杀了。 自此,他们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就不得而知了。南宫御烨下令,让知府每天派人严查出入边境的人,凡是进出之人,皆要接受严格的搜查,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逮捕。 夏一夕一直躺在床上,像个活死人一般。因为段鑫玉忙着研制瘟毒的解药,没有时间经常过来给夏一夕做检查,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沈阿汣的身上。 沈阿汣觉得夏一夕会中毒,都是为了救她和白玉寒,在这件事情上面,是自己欠了她一个人情,在这个时候,理应好生照顾她。 因此,沈阿汣特意将酒楼的事放在一边,把重心放在了夏一夕这边。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三章顺利解毒 白玉寒一路北上,中途没有停歇,日夜兼程,于四天之后终于赶到英州雪峰山脚下。 雪峰山高耸入云,有三分之二未有积雪,最顶端的三分之一常年被冰雪覆盖,要往上爬极其艰难。 好在白玉寒带齐了攀爬的用具,准备比较充分。 但是因为他连日奔波,精神已经有些疲惫,在攀爬的途中有好几次差点从上面滑落,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攀爬三个时辰之后看见了岩缝中勃勃生长着的圣灵树。 圣灵树上一般只会结一颗果子,于冬天成熟,到了春季就会自动凋落,再无效用。白玉寒此时来得正是时候。 采到圣灵果之后,白玉寒便又夜以继日地带着灵药赶回煌州城。 到达煌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除了巡逻的士兵和守卫们,其他人都已经熟睡。白玉寒因为救人心切,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段鑫玉的营帐里。 “师父,圣灵果我带回来了,你快去给夏姑娘解毒吧。” 段鑫玉睁着迷蒙的睡眼,被白玉寒强行拉到了夏一夕住的营帐这边,一边走一边抱怨着:“我说你着什么急啊,这么多天都过去了,还差这一个晚上?为师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让!” 白玉寒急切道:“师父,救人如救火啊,哪里等得了?早一点给夏姑娘解毒,大家也好早一天放心!” 段鑫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瞥了白玉寒一眼:“你是说你好放心吧?” 白玉寒不理会段鑫玉的话,直接将他拉到床边,把圣灵果交给他,道:“您就别废话了,赶紧救人吧。” 段鑫玉将犹自还带着寒气的圣灵果放在手心,皱眉道: “你就这样把圣灵果给我,手机准备让夏姑娘一口一口咬着吃下去?这药得熬上三四个时辰,药汁冷却之后才能给中毒之人服下。” 说着,把圣灵果还给白玉寒,“去熬好了再回来吧。” 白玉寒二话不说,接过圣灵果转身就出了门,专心熬药去了。 等到熬好药,已经快要天亮。段鑫玉再一次被白玉寒从床上拉起来,“药好了,现在可以帮夏姑娘解毒了吧?” 段鑫玉拿上药箱,再次来到夏一夕的营帐,先让白玉寒将药汁给夏一夕喝下去,然后自己再给夏一夕施针,十几根银针插在夏一夕手臂上和脑袋上的各位穴位上。 等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段鑫玉再将银针一根一根拔出,然后道:“给她放血吧。” 白玉寒在夏一夕的手腕上割开一个口子,暗红的血流出来。直到流出来的血颜色变成鲜红色,白玉寒才停止放血,洒下止血药在伤口上,在亲自给她包扎。 解毒的整个过程才算是完成。 段鑫玉看了看夏一夕的脸色,再给她把了脉,满意地点点头:“嗯,已经无碍了,休息个一两天就恢复了。” 白玉寒闻言,这才蓦然松了一口气。“多谢师父了。” “为师只不过是做了最后最简单的一步而已,主要的功劳还是在你,因此夏姑娘真正要感谢的人是你。”段鑫玉说着,饶有深意地看着白玉寒。 “玉寒,看来你对夏姑娘还是很关心的,或许,你未必就对人家无意呢。” 白玉寒笑了笑,道:“师父误会了,我救夏姑娘,不过是因为她是因为我们才中的毒,纯粹只是为了报答她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段鑫玉摇头叹息:“不管你怎么说吧,你的心意只有你自己知道。 你连日奔波,定然是没有怎么休息,看你气色很差的样子,必然是太劳累的缘故,赶紧回去歇着吧。这里一会儿有阿汣过来照顾,你不用操心。” “好。”白玉寒之前因为心里惦记着夏一夕的情况,精神高度紧绷,所以尽管生理上很疲倦,但是心理上却没有半点睡意,现在知道夏一夕已经没事,神经放松,疲倦也席卷而来。 段鑫玉走后,白玉寒又看了夏一夕一眼,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白玉寒感到有些抗拒,甩甩头转身出门。 出了营帐,正好碰上前来照顾夏一夕的沈阿汣。 “师兄,听师父说你带了圣灵果回来,夏姑娘的毒也解了?” “是,夏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沈阿汣观察了白玉寒的脸色,担忧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太过劳累了吧?快去歇着吧,夏姑娘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白玉寒不明白,为什么段鑫玉和沈阿汣都叫他不用担心,想反驳说自己其实并没有比旁人更关心夏一夕,但是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沈阿汣一直悉心照料着夏一夕,终于在黄昏的时候,夏一夕醒过来了。 因为昏迷了很久,夏一夕的脸色十分苍白,而且浑身僵硬无力,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的一样。 “你昏迷了足足有九天,许久不曾活动,身体不舒服是正常的,等你好一点,出去走一走,很快就会好了。” 夏一夕笑了笑道:“这几天劳烦沈姑娘照顾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阿汣笑道:“这是什么话?你要不是为了替我们隐瞒行踪,也不会变成这样,我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 说到这个,沈阿汣就想起了白玉寒,“对了,你此次解毒,还多亏了师兄呢。” 夏一夕的神色有细微的变化:“白公子?” “是啊,你所中的毒叫做千日睡,需要一味很难得的药材才能解毒,是师兄历经千辛万苦,不远千里跑到英州去给你采了药来的。” 沈阿汣特意把采药的艰辛程度告诉夏一夕,是想让夏一夕知道,白玉寒其实是很在乎她。 夏一夕心下感动,一股暖流趟过,仿佛春风拂面,温暖了整个世界。从父母过世之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了,她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 然而,她也很清楚,白玉寒这样对自己是因为觉得愧疚,不想欠她的人情罢了。 服了段鑫玉的药,夏一夕醒了过来的第二天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能够下床自如行走。夏一夕听沈阿汣说白玉寒因为采药大耗体力,回来之后就一直在休息。 所以也不敢贸然去打扰他,只好等到翌日的早上再去道谢。 夏一夕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白玉寒就掀开帐帘出来了。 正文 第五百八十四章寻死 忽然看见夏一夕,白玉寒有些意外,脸上却依旧是平日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淡然问道:“夏姑娘身体可好些了?” 夏一夕含笑点头道:“已经好多了,我此次来,是想跟白公子道谢的,多亏了白公子采来了圣灵果,我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夏姑娘是因为我们才中的毒,我这么做也是理所应当,姑娘不必记在心上了。”白玉寒说话依旧很淡,仿佛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虽然明知道白玉寒以身犯险为自己采来圣灵果,但是亲耳听见他这么说,夏一夕还是难免有点失落。但是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很得体地道: “其实当时我那样做也同样是为了报答白公子与沈姑娘当初在街上相救的恩情,原本是我报了恩,彼此就两清了,现在承蒙白公子救回一命,倒是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了。 公子大恩大德,一夕来日定当偿还!” 这种疏远本来就是白玉寒想要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听见夏一夕这么说,他心里却不是很好受。 夏一夕道了谢就走了。白玉寒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情越来越复杂。 白玉寒吃过早饭准备开始投入瘟毒解药的研制,还没开始,段鑫玉来了。“玉寒,有一件事,为师必须要告诉你,是跟夏姑娘有关的。” “何事?”白玉寒急忙问,“该不是她体内的毒还没有解完全?” “是这样的,因为当时夏姑娘命在旦夕,只有服用圣灵果才能解毒,因此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服用圣灵果之后的副作用。”段鑫玉颇为歉疚的道。 白玉寒见他神情如斯严肃,心猜恐怕这副作用还不小,赶紧问道:“究竟是什么副作用?师父你倒是快说啊。” 段鑫玉顿了顿,道:“女子服用圣灵果,会导致日后怀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什、什么?”白玉寒大惊,“这……”在这个世上,一个女子不能生育,就代表着她的一辈子就毁了。没有人会愿意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这是现实。 白玉寒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噩耗该怎么告诉夏一夕呢?她肯定会接受不了的吧? 他以为自己是救了夏一夕一命,不曾想救了她的命,却毁了她的人生,如果早知道服用圣灵果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会怎么做选择? 白玉寒不知道,事情已经是这样,这种假设也是没有意义的。 夏一夕没有想到白玉寒会来找自己,一时心里忍不住开心起来,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了笑容。 “白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白玉寒看见夏一夕纯净的笑容,登时不忍心说下去了,但是没有办法,该说的还是要说,“我有事要告诉你。” 夏一夕疑惑地看着白玉寒。 “你服了圣灵果,虽然解了体内的毒,但是圣灵果于身体也有害……” 白玉寒断断续续地把实情说了出来,紧紧地盯着夏一夕,却见她安静地坐在桌边,除了脸色变得惨白,没有别的变化。 “夏姑娘,对不起,我知道圣灵果有这样的副作用,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夏一夕怔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似的,对着白玉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道:“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为了救我的命,怎么能怪你……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夏一夕说自己有点累,想休息一下,白玉寒便告辞离开了。 但是,白玉寒始终觉得夏一夕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一些,不是他认为夏一夕不够坚强,而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得知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定然接受不了。 而夏一夕明显接受得太快了。 白玉寒回到营帐之后,一直忍不住担心夏一夕,始终静不下心来,最后决定再次来到夏一夕的营帐看看。 “夏姑娘……” 刚一进来就看见夏一夕倒在地上,手腕上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鲜血正在汩汩流出,地面已经有了一小摊血,触目惊心。 白玉寒大惊,急忙撕下一片衣袍给夏一夕止血。 他就觉得不对劲,夏一夕果然还是无法接受事实,绝望之下选择了割腕自杀。白玉寒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夏一夕包扎伤口,一边暗暗地斥责自己。 刚才自己就不该离开的! 所幸白玉寒来的及时,急救措施又得当,夏一夕并没有流失多少血,白玉寒又给夏一夕喂了一颗药丸,夏一夕很快就醒过来了。 “你醒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夏一夕的声音很沙哑,还微微带着颤抖。令白玉寒听了不由觉得更加歉疚。 “夏姑娘,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应该好好地活着,不要想不开,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夏一夕直直地睁着眼睛,泪珠从眼角滑落,道:“我的人生已经没有希望了,活着有什么意义?” 白玉寒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夏一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再寻死,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允许你这样死。” 夏一夕道:“我的命,我自己做主,谁也阻止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我只能下辈子还了。” “你……”白玉寒气结,还欲劝解,忽然传来了沈阿汣的声音。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进来,见到这凌乱的场面,不禁诧异。 沈阿汣问道:“这是怎么了?” 白玉寒皱着眉头,只好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沈阿汣得知这个消息,心中很是同情夏一夕,对于她想要寻死,也很是理解。 “夏姑娘,我知道你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但是,人活一世不容易,尤其是你刚刚才捡回一条命,怎么能这么不珍惜生命呢?” “或许,我本根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吧!当年我就该虽爹娘一起去,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年的苦难了。” 夏一夕的话充满了悲凉,令沈阿汣听了都不由觉得揪心。夏一夕的命运也算是多舛了,自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的,后又被逼婚出逃,现在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却又…… 白玉寒忽然说道:“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就该由我来负责,夏姑娘,若你不嫌弃,在下愿意娶你为妻,照顾你一辈子。” 正文 第五百八十五章悄然离开 夏一夕心头微动,随之而来的是深重的痛苦,假如自己是个正常的女子,那么即使白玉寒并非真心想娶自己,她也会答应,但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白玉寒,还是不要连累人家一辈子了。 “不用了,我说过,这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愧疚,更加不用负责。” “但……”白玉寒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夏一夕打断:“不用再说了,你们都回去吧,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有了之前的教训,白玉寒是不敢再留夏一夕一个人了,万一她又寻死怎么办? 沈阿汣也正是担心这一点,于是对白玉寒道:“要不然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陪着她,不会让她再出事的。” 有沈阿汣在,白玉寒自然放心。想来现在夏一夕的心里正乱着,是需要好好地静一静,更加需要有人开导开导。“阿汣,麻烦你劝一劝她,让她别再有轻生的念头。” 沈阿汣点头道:“我知道。”待白玉寒出去,沈阿汣拉住南宫御烨道:“师兄那里你也去劝一劝,这件事确实怪不了他,况且,娶夏姑娘,也不是决绝问题的办法啊。” 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我会劝一劝他的。” 等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都走后,营帐里就安静了下来,沈阿汣走到床边坐下,替夏一夕把被子给往上拉了拉,然后掖好。 夏一夕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疲惫的声音说道:“沈姑娘,你也回去吧,我不会再寻死的,放心吧。” 方才在极度绝望的情况下,一时冲动,她选择了自杀,但是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自己又被白玉寒救了回来,折腾这半日,她已经累了。 另外,正是因为她矫情寻死,白玉寒才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说要对她负责,让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做虽然使自己解脱了,却给白玉寒带来了深重的负罪感。 这其实是自私的。因此,就算是为了减轻白玉寒的心理负担,她也不会再寻死,至少不能在白玉寒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寻死。 沈阿汣道:“你若累了,就好好睡一觉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聊一聊了,咱们再说,好不好?” 夏一夕没有再说话,闭目休憩了一会儿,也将很多事情想了一遍,而后慢慢睁开眼睛。 “我知道白公子喜欢的人不是我,我一早就知道。”在第一次见到白玉寒,她就看出来白玉寒心中喜欢之人其实是沈阿汣。 白玉寒看沈阿汣的眼神充满柔情,跟看其他人时的眼神全然不一样,这是骗不了人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纠缠,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沈阿汣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插话。只听得夏一夕继续道:“我也知道他方才说要娶我,纯粹只是因为愧疚甚至是同情怜悯。 但是我不需要这些,也不想要,所以我不能答应。” 沉吟片刻,沈阿汣开口劝解道:“或许师兄并非对你没有情,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救你而千里迢迢去采圣灵果了。 在你中毒的时候,他很着急很担心,那不是装出来的,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只要你们多相处一段时日,可以将感情慢慢培养起来的。” 夏一夕苦涩地一笑,默然不语。她也曾想过跟白玉寒多相处以培养感情,所以那天她才会提出让白玉寒陪同自己南下的要求,但是白玉寒想不想就拒绝了,她也便死心了。 如果现在的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正常的夏一夕,她仍然会愿意努力拉近自己跟白玉寒之间的距离,可问题是,现在她配不上他了。 “我不想勉强他,也不想勉强自己。我和白公子是注定无缘的吧。” 沈阿汣知道夏一夕正是万念俱灰的时候,想事情难免悲观一些,等她静下心来,过些日子想开了再说也不迟。 但是沈阿汣并不知道,夏一夕已经在暗地里计划着偷偷离开。 晚上,沈阿汣见夏一夕已经熟睡,给她检查了一遍手腕,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才终于放心地回去了。 沈阿汣离开后不久,夏一夕便翻身下床,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倒不如走了的好,这样白玉寒也不用为难,而她自己也不用再痛苦。 夏一夕计划趁夜离开,却不料才走出营帐,身后就传来白玉寒的声音:“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白玉寒盯着夏一夕,脸色不是很好看,见她背着包袱,立刻就明白什么。“你是要走吗?” 既然让他给撞见了,夏一夕也不打算再隐瞒,坦然承认。“是,我已经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如今毒已经解了,是时候走了。” 白玉寒猜测夏一夕急着走多半是因为自己那句要对她负责的话。“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不适于奔波,如果要走,那也等身体养好了再走也不迟啊。” 夏一夕摇摇头:“我没事,身体已然好多了,这就走了。” “不行,我不能让你就这样走。”白玉寒情急之下拽住夏一夕的手臂,“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放你走的。” 夏一夕看着白玉寒,他这么坚持,自己肯定是走不了的,倒不如先依他的意思。“好吧,白公子既然不怕麻烦,那我就听你的。” 白玉寒这才缓和一些神色,松开了手。亲眼看着夏一夕回到营帐之后,白玉寒才放心地回去。 然而,天蒙蒙亮之时,夏一夕还是离开了。临走时,夏一夕回头望向白玉寒的营帐,微微一笑,心道:“白公子,你我不会再见了,愿你往后一切安好!” 白玉寒因为惦记着夏一夕的情况,一早醒来就过来了。进了营帐却没有看见夏一夕的身影。里面床铺等一切整整齐齐,就好像从未有人动过一般。 白玉寒的心猛然一紧,赶紧跑出去找人,一路出了营地,打马奔向西城门。夏一夕一直说要南下,要走的话,肯定是从西城门走。 然而西城门早已开放,夏一夕已然离开多时。 天大地大,要靠他一个人找,很难找到,白玉寒只好返回营地,找沈阿汣帮忙。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吃早饭。白玉寒神色匆匆跑进来,直接道:“阿汣,我想请你派人去帮忙找夏姑娘!”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六章心意不明 南宫御烨完全没有将白玉寒话里的内容听进去,只是神色不善地瞥了白玉寒一眼,心里默默嘀咕,这白玉寒是越来越把自己当成自家人了,要求沈阿汣办事还这么不客气。 沈阿汣闻言,惊讶地道:“夏姑娘走了?” 白玉寒点头:“是,应该是天亮之前就走了,我方才去她营帐里没看到人才知道。” 沈阿汣皱了皱眉头,这夏一夕也是的,身体还没好呢,怎么就能不辞而别呢?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沈阿汣连忙看向南宫御烨,道:“皇上,夏姑娘的伤还没有好,一个人孤身在外,只怕不安全,能不能派出一队暗卫出去寻找?” 南宫御烨见是沈阿汣开口,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扫了白玉寒一眼,最终点头。立刻叫来陈尚,让他派人前去寻找夏一夕。 因为担心夏一夕,白玉寒有些心神不宁,沈阿汣便劝说道:“师兄,你就放心吧,夏姑娘还没有走很远,暗卫们很快就能找到她的,一定能够确保她的安全的。” 白玉寒点了点头,而后回了自己的营帐。 南宫御烨把两个孩子交给玉青和喜梅二人带下去了,兀自倒了一杯茶喝。 沈阿汣叹了一声道:“也不知道师兄对夏姑娘究竟是什么意思?看似无意,却又像有意,真是搞不明白了。 其实我觉得夏姑娘很不错,如果能成功撮合他们在一起,实在是一桩好姻缘。” “顺其自然吧。”南宫御烨悠悠然品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才不关心白玉寒的姻缘呢,只要他别再来缠着沈阿汣就好。 白玉寒回到营帐之后,就努力摒弃杂念,让自己静下心来,潜心研制解药。足足在营帐里边待了一天一夜。 不吃不喝也不休息,只是一心捣鼓那些药材,但是又没有捣鼓出什么来。 段鑫玉听说夏一夕悄然离去,来看了白玉寒好几次,看他满脸倦容的样子,几次劝他休息一下,但是白玉寒恍若未闻,仿佛要把自己累死在这里。 到了第二天早上,段鑫玉过来,白玉寒依然还在鼓弄,他就彻底地怒了。“玉寒,你这样不眠不休,是不是非要把自己给累死才算数啊?” 白玉寒仿若没有听见段鑫玉说话,仍旧兀自忙活着。段鑫玉没办法,只好强行将白玉寒手里的药草夺过来,斥责道: “你要是真舍不得夏姑娘走,那就亲自去将人家找回来,在这里自己为难自己算什么?” 白玉寒终于停了下来,看着段鑫玉道:“我没有舍不得,她既然要走,那就说明她并不像待在这里,找回来有什么意义?况且,她去哪里是她的自由,我也管不着。” 到了这时候还是要装得满不在乎,段鑫玉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唉,你就自残吧,为师是管不了你了,等你真的彻底失去机会的时候,你就知道后悔了!” 白玉寒微愣,失去机会吗?他什么时候需要机会呢?他对夏一夕并无男女之情,不是吗? 可是既然自己对夏一夕没有感情,那么为什么心里却一直放不下呢? 白玉寒忽然间觉得很是茫然。 在被段鑫玉训斥一顿之后,白玉寒的心就更加乱了,再也无法静心下来,干脆就放下受伤所有的事,出了营帐。 来到街上,穿梭在人群之中,白玉寒心中的茫然更加深重,脑海里一直出现夏一夕的影子,怎么都甩不掉。 有几次看见身形与夏一夕相似的女子,他甚至会出现幻觉,将其错认成夏一夕。 心中实在烦闷,白玉寒买了一壶酒,打算再一次借酒消愁。买了酒,一边喝一边回到营地。迎面碰见沈阿汣走过来。 “师兄,你怎么大白天的还喝上闷酒了?” 白玉寒苦笑道:“心中抑郁,想着喝几口酒来舒缓舒缓情绪。”说完往嘴里灌了一口。 沈阿汣担心他喝醉,劝说道:“莫要喝得太猛了,煌州的酒都是后劲很大的,小心一会儿喝醉了。” “喝醉了倒是好了,那样就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不是吗?” 沈阿汣心中了然。“师兄是在担心夏姑娘吧?你既然这么放不下她。为何不亲自去找她?” “放不下吗?或许是,或许不是吧。我现在乱的很,什么都不想去想。”白玉寒仰天叹息一声,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沈阿汣摇摇头,暗自叹气。白玉寒一直都说自己对夏一夕无意,但事实上,可能他已经对夏一夕动心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了。 “方才暗卫来报,说是已经找到夏姑娘了。” 白玉寒忙问道:“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沈阿汣不禁想笑,明明就是那么关心,却又总不肯承认。“你放心,她就是身体虚弱了点儿,但是只要不过度劳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已经安排人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不会有事的。” 闻言,白玉寒终于放心了,暗暗松了一大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阿汣还想最后再劝一劝白玉寒,先试探性地问道:“师兄啊,你真的就不再去找夏姑娘了? 再怎么说,她一个姑娘家只身流浪不太安全,接回来在这里跟咱们一起住的话,会更好一些,你也放心不是吗?” 白玉寒摇摇头:“不必了,有你派人保护,相信她会很安全,无须我来担心。瘟毒的解药还没有研制出来,我该回去继续研究了。” 沈阿汣望着白玉寒渐行渐远的身影,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息。 夏一夕走后,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沈阿汣已经很久没有去酒楼看看,有些挂念。吃过早饭,将两个孩子交给喜梅和玉青两人后,便匆匆地赶到酒楼去了。 酒楼被齐老板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账目也记录地十分清楚,一目了然。 欠齐老板的买酒楼的钱已经还清了,但是齐老板觉得沈阿汣待人好,决定继续在这里做事。 齐老板毕竟是自己开过酒楼,有着经验的人,有很多事情交给他去做,沈阿汣放心。 来酒楼的时间多了,陪伴两个孩子的时间就少了,这让沈阿汣觉得有些愧疚。她想着等忙完中午这一阵高峰期就回去。 客人渐渐散去,沈阿汣坐在柜台前整理账目,忽然喜梅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小公主昏迷了!” 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小公主中毒 沈阿汣心头一颤:“什么?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昏迷?” 喜梅一边摇头一边哭泣道:“奴婢也不知道。” 沈阿汣顾不得什么,一路狂奔回道营地。段鑫玉正在给小公主诊治,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在一旁站着,神色都十分凝重。 “玥儿,玥儿!”沈阿汣冲进来,看见小公主就这样躺在床上,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的,小脸十分苍白。 “玥儿怎么了?为什么会昏迷?为什么?”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劝道:“你不要着急,段神医正在给玥儿诊治,玥儿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的。” 沈阿汣感觉到心如刀割,害怕极了。 段鑫玉给小公主施针之后,喂了一颗药丸,然后起身说道:“小公主是中了毒!” “什么?”南宫御烨震惊,“是什么毒?” “这种毒十分罕见,目前我还没有判断出来,要等之后看小公主症状才能断定。”段鑫玉无奈地说道。 沈阿汣只感觉双腿发软,心都要裂开了,南宫玥还是个两岁的孩子,怎么会中毒呢? 平时不管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会十分小心,而且身边都有专人保护,怎么会中毒? 南宫御烨扶住沈阿汣,又问段鑫玉:“神医可有解毒之法?” 段鑫玉摇头:“因为还无法判断是什么毒,不敢贸然下药,而且,小公主年纪太小了,免疫力等这些都太弱,用药得十分小心, 否则会对小公主的身体造成冲击,她承受不住的。我只能暂时给小公主压制毒性,因为不能用药,所以只能靠施针。期间,小公主可能要多受些苦了。” 闻言,沈阿汣的眼泪夺眶而出,感觉浑身登时就没了力气。南宫御烨感觉得到沈阿汣在颤抖,在这个时候安慰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引导她往好的方向去想。 “阿汣,有段神医在,一定能给玥儿解毒的。” 沈阿汣走到床边,将女儿抱在怀里,低声道:“玥儿,是娘对不起你,都是娘不好,娘不应该离开你的,娘应该时刻陪着你们的……”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一个劲地责怪自己,顿觉心疼,但是此刻不是伤心的时候,一定要先查出小公主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以及怎么中毒的。 喜梅和玉青一直都陪在小公主和小皇子身边,从未离开过,因此发生过什么事没有人比她们更加清楚。 喜梅和玉青得知小公主是中了毒,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六神无主,齐齐跪在南宫御烨面前道:“皇上,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公主,奴婢罪该万死!” 南宫御烨压制着怒火,道:“现在不是究罪的时候,你们今天照顾小公主和小皇子的时候,可有离开过,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喜梅和玉青仔细回忆,却不记得有什么事发生过。 “奴婢们一直都守在小皇子和小公主身边,从未离开过。 今日一切都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天气寒冷,奴婢们怕小皇子和小公主冻着,所以没有出来过,始终都是在营帐里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小公主和小皇子一直都在喜梅和玉青的眼皮子底下,吃的和喝的也都经过她们的手,不可能会出问题。 那么小公主可能不是今天中的毒,可能是昨天,或者更早。这要看那种毒药经过多长的时间发作来推断,但是现在还没有诊断出究竟中了什么毒,一切都是难以推测。 南宫御烨让玉青和喜梅回去照顾好小皇子,并派陈尚亲自保护,小公主已经中毒昏迷,绝不能再让小皇子也遭到什么不测。 在段鑫玉施针之后,小公主体内的毒暂时是压制住了,但是仍然昏迷不醒,没有好转的迹象。 段鑫玉和白玉寒两人回去一同研究小公主中的是什么毒,以及想办法研制解药。 沈阿汣一直守在床边照顾着,半步也不敢离开。蹲在床边,两眼睁得直直地看着小公主,泪水不断地流出来。 南宫御烨见状心疼又愧疚,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能。 此时已经是半夜,沈阿汣自从回来之后就没有挪动过,南宫御烨很担心她,想劝她先去休息。 “阿汣已经很晚了,你肯定累了,去睡一会儿吧,我在这里守着玥儿,有什么情况就去叫你,好不好?” 沈阿汣握着女儿的手,摇头道:“不,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在这里陪着玥儿,直到她醒过来,直到她没事。” “阿汣,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别到时候玥儿好了,你反倒倒下了,到时候谁来照顾玥儿呢?听话,去歇一会儿。” 沈阿汣就是不依,看着小公主时的眼神充满愧疚和心疼。 “我不去,我本来就应该陪着她的,我就应该寸步不离地陪着她的,要是我在她的身边,她或许就不会中毒了。 我为什么要把他们扔在营地呢?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对不起玥儿和旸儿……” 此刻的沈阿汣除了自责,已经没有任何的思想了。真心希望中毒昏迷的人是自己,所有发生在小公主身上的痛苦都由自己来承担。 作为父亲,南宫御烨的心里同样是充满着内疚和疼惜的,也把小公主中毒的责任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不是你的错,错在朕,当初朕就不该把旸儿和玥儿带到煌州来,他们在皇宫原本平安无事,到了这里就出事了,是朕没有保护好他们。” “现在该怎么办呢?玥儿一直昏迷着,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师父那里还是没有消息,我们连玥儿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要怎么救她? 玥儿还这么小,怎么能够经得起折腾?我真的好害怕,万一玥儿挺不过来怎么办?万一……” “不会的,”南宫御烨止住沈阿汣的话,他心里也怕,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得鼓励沈阿汣,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阿汣,玥儿会挺过来的,她跟你一样坚强,不论什么坎都会挺过来的。还有,你要对段神医有信心,有他在,一定会保住玥儿的。” 有段鑫玉在,的确是给沈阿汣增加不少的信心,可是段鑫玉医术再高,也始终是人不是神,也总有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沈阿汣真的无法不往坏处想。 正文 第五百八十八章有孕 小公主中毒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正在疫区安置病人的沈傲天耳朵里,次日一早便匆匆忙忙地来到营地。 沈阿汣已经迷迷糊糊地趴在床边睡过去了,南宫御烨本来想要抱她去床上安睡,但是又怕吵醒了她,就只是给他披上了一件披风,任由她这样睡了。 南宫御烨已经把所有的要事都推了,将其交给杜升和知府两个人处理,而自己则一心一意陪在两个孩子和沈阿汣身边。 昨天夜里,小皇子是一个人入睡的,虽然身边有喜梅和玉青两人陪护,又有陈尚亲自保护,但是南宫御烨仍然不太放心,天亮之后就先去看了一下小皇子。 小皇子还在睡,南宫御烨见他没事就没有多待,走的时候吩咐喜梅和玉青好生照顾。 出来时刚好碰到匆忙赶回来的沈傲天。 沈傲天躬身行礼:“参见皇上!” 南宫御烨示意他平身。“沈将军已经知道小公主中毒之事了?” 沈傲天点头:“是,臣想见见小公主。” 南宫御烨领着沈傲天进了小公主所在的营帐,因为沈阿汣在睡觉,所以两人特意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 小公主依然是不省人事,平平静静地睡着,脸色苍白如纸,不过,较之昨天,症状似乎有所变化。 惨白的两边脸颊上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小点点,并不明显,要靠近一些才能看得清晰。 南宫御烨赶紧出门去派人去请段鑫玉过来。沈傲天则是怔愣地看着小公主,若有所思。 段鑫玉很快就赶过来了,身后好跟着白玉寒。这时沈阿汣已经醒了,见到女儿这样的症状,却是一头雾水,看不出来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看到小公主身上的症状的时候,段鑫玉也是愣了一愣,随即注意到一旁的沈傲天,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沈将军是不是也觉着这症状很眼熟?” 沈傲天木木然地点点头:“没错,好像十几年前见过。”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闻言,都觉得很困惑,但是既然十几年前见过,那就表明他们知道是什么毒了。 “师父,您知道玥儿中的是什么毒?”沈阿汣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不能确定,带待我再给小公主把脉看看。”段鑫玉抬手给小公主把脉,片刻后,眉心猛然一跳,脸色微变。但是立刻又恢复如常。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公主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段鑫玉脸上的神色变幻,唯独沈傲天暗中看了段鑫玉一眼,心中已然有数。 沈阿汣着急地又问:“师父,可能诊断出来是什么毒?” 段鑫玉犹豫须臾,不动声色地瞟了沈傲天一眼,最后还是摇摇头:“还不能断定,但是我看症状和脉象都很熟悉,回去再研究一下,很快就能研究出来。” 沈阿汣的心狠狠地揪着,有点透不过气来。南宫玥只有两岁,身子骨弱,哪里能经得起这么久的折磨? 段鑫玉给小公主施针完毕之后道:“你们先陪着小公主,我这就写下药方让人去熬药,给小公主喝下,能减轻毒带来的痛苦。” 白玉寒拿着段鑫玉写下的药方亲自去抓药熬药。段鑫玉从营帐出来,沈傲天紧跟着也出来了。 “段神医!” “沈将军有什么事?”段鑫玉语气冷淡地问道,看着沈傲天时的眼神也是透着不耐烦,好像特别不待见甚至是讨厌对方。 沈傲天自动忽略段鑫玉不耐的态度,兀自问道:“段神医方才已经诊断出来小公主所中之毒了吧?”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吗?”段鑫玉紧紧盯着沈傲天,“时隔十多年,再次见到这种毒出现在自己亲人的身上,沈将军想必不好受吧?” 沈傲天的心好像忽然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疼得很。“那这么说,真的是当年阿汣的娘所中的罂花毒。” 段鑫玉默认。方才看见小公主的症状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了,只不过这种毒十分棘手,不容易解。 当时沈阿汣在场,他怕突然之间说出来了,会让沈阿汣接受不了,因此就只能说自己还要研究研究。 一下子所有的往事都翻涌而来,沈傲天有点恍然,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触碰到最不想回忆到的部分。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一心扑在女儿身上,并没有发现段鑫玉和沈傲天的异常,两人只是一直守在小公主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个人几乎都没有怎么合眼,几天下来精神已经达到了十分疲倦的状态。 南宫御烨情况还好一些,沈阿汣却因为忧虑过度而状态很不好,脸色比小公主的还白。南宫御烨着实担心她,便让她去休息,但是她怎么都不听,坚持要守着小公主。 终于在连续数天的不眠不休之下压垮了身子,忽然间昏倒了。 南宫御烨焦急地让人请来了段鑫玉。段鑫玉诊断之后断定,沈阿汣怀孕了。 这是个好消息,但是沈阿汣听到消息的时候,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段鑫玉嘱咐沈阿汣道: “你现在有了身孕,万万不可再继续操劳了,要好好地休息,小公主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无须太过焦心。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明白了吗?” 沈阿汣正在出神,木然地点了点头,却并未将段鑫玉的话听进去。 已经好几天沉浸在沉闷的气氛当中了,今天总算听到了好消息,南宫御烨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沈阿汣翻身下床,又要去照顾小公主,南宫御烨坚决将她拦住,按回床上休息。“方才段神医才叮嘱过你,你忘记了?” “我惦记着玥儿,在床上躺不安心,你就让我去守着她吧。”沈阿汣无力地恳求道。 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南宫玥身上,就算是身体里的这个新生命也不能使她有半分的开心。 南宫御烨说什么也不会再让她下床,摇了摇头道:“阿汣,玥儿那里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就算睡不着,也躺着休息休息,你要记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沈阿汣沉默了,被子里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心痛又心酸。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她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决定 沈阿汣最终听从了南宫御烨的意思,在床上躺着休息,没有再执意要去看小公主。但是,她躺在床上,心头纷乱,并没有达到休息的效果。 她想了又想,不知道过了多久,几经挣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 南宫御烨在隔壁营帐待了很久,不放心沈阿汣,于是到了半夜,悄悄地过来看看她。却发现她并没有在睡,而是靠在床头,在想什么,想得很出神。 “阿汣,你怎么不睡觉呢?你这样下去身子会支撑不住的。” 沈阿汣缓缓抬头看向南宫御烨,脸上充斥着悲伤,蠕动着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南宫御烨见她似乎想说什么,又不出声,心里更加担忧,遂柔声问道:“怎么了?” 沈阿汣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道:“南宫御烨,我想了很久,我决定不要这个孩子。” 南宫御烨心头一跳,愕然地看着沈阿汣,她说的“这个孩子”,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不要这个孩子,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要这个孩子?” 既然已经开口,沈阿汣就所幸一口气说完了:“现在这个时候,玥儿还在昏迷当中,我只想好好地照顾她,腾不出别的心思去做别的事了,我根本没有心情生下孩子。 孕期休息和保养是很重要的,如果休息不好,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与其让它在我的肚子里受苦,倒不如尽早打掉。” 南宫御烨惊愕到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沈阿汣居然可以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来。 虽然他可以理解沈阿汣的顾虑,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既然已经有了,怎么可打掉他呢? “不,朕不同意,朕不同意!”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的反应会是这样,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孩子她是不会留的。 “皇上,这也是我的孩子,我也很舍不得就这样抛弃他,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真的不想再为另外的事情分心。” “玥儿会好的,段神医那里很快就会有消息,给玥儿解毒跟你生下这个孩子并不冲突啊。 阿汣,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尽管还没有出生,他跟旸儿玥儿是一样的,怎么可以打掉他呢?你现在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将来会后悔的,你知不知道?” 沈阿汣沉默了。她知道,打掉这个孩子,自己将来一定会愧疚悔后悔,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南宫御烨怎么劝沈阿汣都没有用,心中又气又急,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沈阿汣身体虚弱,又是为了小公主考虑,他没有资格怪罪她。 没有办法之下,南宫御烨只好将沈阿汣要打掉孩子的事情告诉了段鑫玉,请他来劝一劝沈阿汣。 段鑫玉得知沈阿汣竟然有这样荒谬的想法,急忙赶了过来,对着沈阿汣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说你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是这样冲动呢?你以为你把孩子打了,你一心一意守在玥儿身边,玥儿就能够立刻好起来了吗? 玥儿现在需要的是解药,不是你为了她而放弃肚子里的孩子,你这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沈阿汣也不反驳不插话,任由段鑫玉骂自己,沉默地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段鑫玉看她痛苦挣扎,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不忍心再继续斥责,但是又忍不住着急上火,只好强忍着怒气,别开头不看沈阿汣。 两个人都沉默着,过了良久,段鑫玉渐渐冷静下来,才回头看向沈阿汣。“阿汣,我就想不明白,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呢?” 沈阿汣沉痛地说道:“现在不是时候,我心里只想着玥儿的事情,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生孩子,我到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玥儿?” “玥儿有这么多人照顾,皇上会亲自守着,还需要你担心吗?” 沈阿汣摇摇头:“师父,我不是怕玥儿得不到悉心的照料,而是我之前一直在外面忙碌,我陪伴在旸儿玥儿身边的时间太少了。 我根本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他们。如今玥儿中毒昏迷不醒,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这是我作为母亲该做的事情。” 段鑫玉开始明白了,也对沈阿汣表示理解,但是对她的做法并不赞同,不过,他尊重沈阿汣的决定。 “阿汣,你想尽你做母亲的责任,为师能够理解,玥儿有你这样的母亲,她很幸福。但是阿汣,你的肚子里的孩子,同样也是你这个母亲的责任,不是吗? 他同样需要母亲的陪伴与支持,如果他已经有了意识,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另一个孩子而放弃了他,他会有多么地伤心? 为师不会再阻止你,但是为师要提醒你,好好地考虑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沈阿汣被段鑫玉的一番话说得不禁恍然。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已经定下的决心又有些动摇。 沈阿汣好好地睡了一觉,休息了几个时辰,精神好了很多,便下床来看小公主。小公主依旧睡着,脸颊上的红点比之前又明显了一些。这表示毒素又往五脏六腑更近了一步。 南宫御烨从外面进来,看见沈阿汣下了床,不免担心。“阿汣,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的,玥儿有朕照顾就行了。” 沈阿汣不是不相信南宫御烨可以把女儿照顾得很好,只是想自己亲自照顾而已。但是这一点,所有人都不明白。 “我来看看,一会儿就回去休息。” 这时,小皇子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玉青和喜梅两个人。 小皇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妹妹,睁着大眼睛问:“玥儿怎么了?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跟我玩了?是不是上次我骂了她,她生气了?” 沈阿汣摸摸小皇子的头,道:“玥儿没有生气,她只是玩累了,在睡觉而已,等她睡醒了,我就让她去陪你玩好不好?” “太阳都出来好久了,还在睡觉?真是个懒猪,我去叫她起床!”说着就要扑过去,被南宫御烨赶紧拦住。 南宫御烨把儿子抱住,问道:“玥儿睡着呢,怎么能吵醒她?要是你睡觉的时候玥儿来吵你,你会怎么样?” 正文 第五百九十章羞愧 小皇子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道:“我会很不高兴。”他想说的是“我会打她”,但是在爹娘面前不能这样说。 南宫御烨道:“那不就是了?你要是现在去将玥儿吵醒了,她也会很不高兴的,对不对?” 小皇子摸摸自己的鼻子,思索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就不吵他了,等她醒了,我再来跟她玩。” “嗯,好孩子。”南宫御烨温柔地看着小皇子,心想,真希望玥儿能够快点好起来,跟旸儿一样活泼烂漫地活着。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不想让小皇子知道小公主中了毒昏迷不醒,所以没有让小皇子在营帐里待多久,不一会儿后就吩咐玉青和喜梅将他带回去。 小皇子有些不舍地抱住沈阿汣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道:“最近几天娘亲都不带旸儿了,喜梅姑姑说娘在陪玥儿,娘是不是喜欢玥儿不喜欢旸儿了?” 闻言,沈阿汣的心都要碎了一般,登时愧疚极了,在小皇子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几口,道: “小傻瓜,娘亲怎么会不喜欢旸儿了呢?旸儿这么乖,在娘心里,旸儿和玥儿是一样的,知不知道?” “嗯嗯。”小皇子欢喜地笑着心满意足地跟着喜梅走了。 沈阿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疲倦地在床边坐下,靠在床头,无力地道:“我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好好地陪伴两个孩子,我对不起他们。” 南宫御烨走过来,将沈阿汣抱进怀里,宽慰道:“阿汣,不要这样说自己,你是个好母亲,你是,这两年来,你我每一次与孩子们分离都是无可奈何的。 从孩子出生之后,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我们必须得离开皇宫去解决这些事情,这是我们的身份所致,我们没有选择,身不由己。 所以,不要这样自责了,不要再怪你自己了好不好?” 沈阿汣点点头,可是心里的愧疚一点也没有减轻。她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南宫御烨的意思,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非要来煌州。 如果她没有来煌州,那么旸儿和玥儿就不会来煌州,玥儿现在也就不会中毒了。 究根追底,还是她的错。然而,沈阿汣也很明白,现在追究对错已经没有用了,现在能够做的,就是向前看,尽快地想出办法给玥儿解毒。 经过两天的思考,沈阿汣已经决定要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了。尽管她也心痛万分,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当她再次提及打掉孩子的事情,南宫御烨没有再表现出强烈的反对,而是默许了。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心里并不希望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尊重自己的决定,故而没有说出来,因此她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南宫御烨。 “南宫御烨,对不起,我……” “阿汣,是朕对不起你才是,从你我成亲以来,我就没有给过你一天安宁的生活,也是我没有保护好两个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和孩子们。”南宫御烨轻声说道。 沈阿汣已经命人准备好了红花,就放在桌上。沈阿汣不希望南宫御烨眼看着自己喝下堕胎药,于是道:“你先出去吧,有喜梅陪着我就行了。” 喝红花堕胎是极其痛苦和危险的,南宫御烨想要陪在沈阿汣身边。“不,朕陪着你,不管怎么样,朕都应该要陪着你的。” 说完,南宫御烨端起桌上的药,递给沈阿汣。 尽管南宫御烨已经很尽力地控制自己,但是当沈阿汣伸手去接的时候,发现南宫御烨的手在颤抖。于是紧跟着,沈阿汣的心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南宫御烨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以经历这一幕,但是到了最终的时刻,在沈阿汣就要喝下药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根本接受不了。 “不行!” 沈阿汣手上的动作一僵,看向南宫御烨,碗里的药不小心洒出来以一些。 南宫御烨猛然站了起来,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一边说着,一边跑出了营帐。 沈阿汣把药放了回去,低头抚上小腹,眼泪无声地滑落。“孩子,对不起,娘对不起你,娘没有办法,对不起……如果我这么做,你是不是会怪娘?” 会的吧,如果自己真的把红花喝了进去,孩子会怪自己的吧? 沈阿汣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梦初醒一般地将药给倒掉了。这是她的孩子啊,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杀了他呢? 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她都应该用尽自己的全力来保住他而非放弃他,不是吗? 在这一刻,沈阿汣把之前所有的决心都抛下了,瞬间为自己有过打胎的念头而感到羞愧。 南宫御烨离开营帐之后,就一直在营地四周游荡,心中焦虑不安,过了很久才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之后,他便一直站在营地门口不远处的土丘之上,吹着寒风,寒风吹得冷冽,在耳边呼呼作响,但是听着这狂风呼啸的声音,他的内心却越发安静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阿汣从营帐出来,先后去看了看小公主和小皇子,然后准备找南宫御烨道歉。 但是在营帐里并没有看见南宫御烨的身影,沈阿汣猜测南宫御烨应该是在营地四周散心,于是去找他。 太阳刚刚升起,在旭日下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在营地门口迎面碰到。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身上十分单薄,脸色又苍白,赶紧走过来,解下外袍给她披上。“你的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沈阿汣抬头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不可控制地流了下来。“南宫御烨,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虽然南宫御烨不赞同沈阿汣打胎,但是他认为自己没有怪罪她的资格,因此在沈阿汣对着自己道歉的时候,他的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阿汣,我能明白你的心思,也不会怪你,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过去了,不要再提起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你要赶紧把身子养好,玥儿还等着你照顾呢。” 沈阿汣拽住南宫御烨的手,问道:“你不怪我吗?”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轻抚沈阿汣的脸颊,道:“我永远都不会怪你,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好吗?”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难解之毒 沈阿汣感动得一塌糊涂,南宫御烨这个人,明明是个冷傲之人,对旁人可以丝毫不上心,但是对她却是那么好,好像拥有永远都用不完的耐心一样。 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包容。沈阿汣觉得自己能够遇上南宫御烨,真的很幸福。 南宫御烨以为沈阿汣将孩子打掉了,担心她的身体太过虚弱,不能吹风,于是催促着要带她回去。 “好了,刚刚小产的人身体十分虚弱不能受半点风寒,还是不要在这儿吹风了。你啊,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朕带你回去好好休息。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就能继续照顾玥儿了。” 方才太过感动,忘记了告诉南宫御烨自己并没有打掉孩子的事情,沈阿汣这才反应过来,本欲告诉南宫御烨,不料话还没出口,就传来段鑫玉的声音: “白水月的死,你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应该说,白水月就是被你给害死的!就像鹤子峰说的那样,你连她的性命的都保护不了,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心。” 从声音和语气上听得出来,段鑫玉此刻的情绪十分激动。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惧是一愣,紧接着又听见沈傲天的声音传出来:“水月的死,我的确是有很大的责任。 如果不是我,她当年也不会中毒,或许现在还好好地活着,但是,没有人比我更加痛心,没有人比我更加舍不得她,我也是无可奈何。” 沈傲天的声音听着充满了悲伤和悔恨,令人不禁心生同情,尤其是沈阿汣,她是亲眼见证了沈傲天这些年的悔恨的人。 “无可奈何?你当年但凡是惦记着她多一点,她也不至于中毒而死不是吗?”段鑫玉的情绪越发激动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生怕他们会就此动手打起来,赶紧赶过去制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突然出现令段鑫玉和沈傲天立刻停止了争吵,两人都沉默地低下了头。 “爹,师父,你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沈阿汣疑惑而又惊讶地发问。从刚才两人的谈话内容来判断,这两个人在十几年前就是认识的。 而且,段鑫玉跟白水月的关系还很不一般。沈阿汣认识段鑫玉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对方认识自己的母亲,这让她不得不惊讶。 段鑫玉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只是说了一句“问你爹吧”,就走了。 沈阿汣只好向沈傲天投去询问的目光:“爹,你能不能告诉我,师父怎么会认识我娘?” 沈傲天的脸色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显然没有心情谈论这件事情,看了沈阿汣一眼,只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不想提这个,我先走了。” 看着沈傲天的背影,沈阿汣越发疑惑。“我师父和我爹因为我娘吵架,现在两人闹翻了,我该怎么办?” 南宫御烨摇摇头道:“他们两人都不想对你谈起此事,恐怕是不太想让你知道吧,而且他们正在气头上,没有心情谈这些事,等他们各自冷静一些再说吧。” 沈阿汣点点头,目前看也只能这样了。 经过了这一个小插曲,沈阿汣很快就忘记了要跟南宫御烨说孩子的事情了,跟着南宫御烨回到了营帐。 因为小公主的状况不太好,需要安静的地方静养,不适合再住在人多嘈杂的营地之中。 因此南宫御烨带着沈阿汣和小皇子小公主搬进了城内,在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住了下来。 为了方便诊治,段鑫玉和白玉寒两人也一起搬了过来。 沈阿汣依旧日夜守在小公主床边,几乎不怎么休息。每次都要南宫御烨亲自来劝,好说歹说才能换得她合眼睡一会儿。 南宫御烨作为皇帝,有些事务还是不得不亲自过问,因此白天有的时候不能陪在女儿身边,于是就在晚上守着,正好有理由让沈阿汣去休息。 在跟段鑫玉吵架之后的第三天,沈傲天决定找沈阿汣谈一谈。 沈阿汣一见到沈傲天,就会想起当日他跟段鑫玉两人的谈话,心中不由好奇,可又想,假如沈傲天想说,就一定会主动告诉自己。 如果不想说,问了也是徒然,因此还是先不要多问了。 “玥儿还是老样子,一直睡着,每天只能给她喂一些汤水,我真的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支撑不了。” 沈傲天满脸忧色,想安慰沈阿汣,但是事实让他开不了口,因为接下来自己要告诉她的,将会是残酷的事实。 “阿汣,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关于玥儿所中的毒的事情。” 沈阿汣急忙问:“爹你知道玥儿中的是什么毒?” 沈傲天点点头,道:“没错,我知道。那天我跟你师父争吵的内容你也听见了,当年你娘就是中毒走的,她所中的毒,是一种叫做罂花毒的剧毒。 这种毒的制作过程十分的复杂,其中掺杂了上百种毒药,除了制作毒药之人,旁人根本配制不出解药。也就是说,要解罂花毒,除了解药,别无他法。 当年,你娘中毒之后,就是因为迟迟拿不到解药,才导致她……” 沈阿汣的心猛然一沉,好像看见眼前一片漆黑,绝望的黑雾正在一步步靠近。“爹你告诉我这个,不会是要告诉我,玥儿她……” 沈傲天无奈点头:“没错,玥儿的症状跟你娘当年一样,所以我断定,玥儿也是中了罂花毒。” “这,怎么会这样?玥儿还这么小,怎么会……”沈阿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如果拿不到解药,玥儿就要像当年的白水月一样,就这样毒发身亡吗? 沈阿汣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自欺欺人地道:“爹,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是你看错了,玥儿只是症状跟娘当年相似而已了,并不是中了一样的毒? 我要去问问师父,我去问师父,他肯定会有不同的看法的。” 沈阿汣疯了似的跑出门,往段鑫玉住的院子去了。 段鑫玉正在发愁,该怎么样拿到解药救南宫玥,房门就嘭的一声,沈阿汣闯了进来。 “师父,我爹说玥儿中了罂花毒,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我爹他只是看错了是不是?”沈阿汣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段鑫玉,叫他于心不忍。 可是事实终归是要让沈阿汣知道的。“你爹说的不错,玥儿的确是中了罂花毒。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了承受不住。”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背锅 沈阿汣从段鑫玉的口中听到这话,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被绝望的气息给笼罩住了。玥儿只是个孩子了,究竟是谁这么丧尽天良,竟然在她身上下毒? 沈阿汣此时此刻悲愤到了极点,恨不得立刻将那人揪出来,然后千刀万剐。 段鑫玉见沈阿汣面色惨白,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似乎情况不太好,心中十分担忧,急忙劝说道: “阿汣,你也不要过分着急,凡是毒药,就有解药,只要有解药就有希望,不管想什么样的办法,我都会给玥儿拿到解药,让她恢复健康的,你放心啊。” 段鑫玉的话,沈阿汣并没有怎么听进去,这些宽慰的话,不用别人说,她自己也懂也明白,只是这并不能说服她自己,减轻自己心底的担忧。 沈阿汣感到呼吸有些困难,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险些就要跌倒在地,段鑫玉连忙将她扶住,在椅子上坐下。 “阿汣,你一定要坚强起来,玥儿还需要你呢,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知道了吗?” 段鑫玉劝说着,沈阿汣要是倒下了,现下混乱的场面将会变得更加混乱,到时候要同时兼顾沈阿汣和南宫玥两边,他真的会忙不过来。 段鑫玉给沈阿汣倒了一杯茶,一边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地劝说,一边好奇沈阿汣究竟有没有打掉孩子,正想询问的时候,南宫御烨过来了,身后好跟着沈傲天。 南宫御烨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来,查看沈阿汣的状况。“阿汣,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么这样差呢?” 方才他回来刚好遇见沈傲天,沈傲天将小公主中了罂花毒的事情告知于他,他就知道沈阿汣肯定接受不了,肯定会来找段鑫玉问清楚,因此就急急忙忙地来到了这边。 沈阿汣神情有些恍惚,看也不看南宫御烨一眼,只是无力地摇着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掉。 这让南宫御烨一时手足无措,赶紧向段鑫玉询问:“段神医,阿汣这是怎么了?” 段鑫玉叹了一口气道:“她就是有点急火攻心,要安静休养才行。” 南宫御烨握住沈阿汣的手,心仿佛在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割。“阿汣,你不要这样,玥儿这么乖,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沈阿汣从来不信神佛这些迷信的东西,她认为只有那些生活中没了精神寄托的人才会相信这世上有鬼神。 但是现在,她却很想相信了,她想求求老天爷,不要再让她的女儿受苦,一切痛苦都由她来承受。 自从那天吵了一架之后,段鑫玉和沈傲天就没有再见过面,现在两人见到了,也是脸色不善,一副仇人见面的样子。 南宫御烨担心沈阿汣的身体,想要劝说她回去休息。“阿汣,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沈阿汣摇摇头:“不,我要去看玥儿,她还没有醒,我要去守着她。我不能去休息……” “玥儿这么疼她的娘亲,肯定不希望娘亲为了自己不顾身体,你要是累垮了,玥儿肯定会心疼的。听我的话,回去休息,好不好?”南宫御烨近乎是在哄着沈阿汣了。 沈阿汣却犹自摇头:“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南宫御烨急了,一把将沈阿汣揽住,道:“阿汣!你刚刚小产,身体正是最虚弱的时候,怎么能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呢?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用强了。” 段鑫玉和沈傲天惧是一愣,尤其是沈傲天,他本来就不知道沈阿汣想要打胎的事情,乍一听到,不由震惊。“小产?怎么会小产?究竟出了什么事?” 就算是这些天沈阿汣没有休息好,可这才过去几天啊,怎么就小产了呢? 被沈傲天一质问,沈阿汣稍微回了些神,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有出声。 正要说其实她并没有打胎的时候,南宫御烨抢先说道: “因为最近玥儿中毒,朕和阿汣都忙得晕头转向,无瑕顾及其他,朕认为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生孩子,所以就让阿汣把孩子打掉了。” 南宫御烨这么说,分明是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并且还把自己说成了一个不顾惜妻子的坏人。 沈阿汣自然不愿意让他替自己背锅,想要帮他澄清,却又被他拦住。 段鑫玉了解前因后果,知道打胎其实是沈阿汣的主意,除了感叹南宫御烨真心疼爱自己的徒儿之外,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知真相的沈傲天的反应就大不一样了,立刻就怒道:“打掉了?玥儿中毒跟阿汣生孩子与否有什么冲突?为什么要将一个已经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打掉?” 南宫御烨道:“朕现在一心只想治好玥儿,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心思去想,何况,朕有旸儿和玥儿两个孩子就足够了,不需要再有一个孩子。” 沈傲天彻底怒了,要不是南宫御烨身份摆在这里,他现在就已经揪住南宫御烨狂揍一顿了。 “就算不需要再多一个孩子,现在已经有了,也不能打掉啊,那是皇上的亲生骨肉,您怎么忍心呢?” 面对沈傲天的质问和指责,南宫御烨岿然不动。沈阿汣暗暗愧疚,看向南宫御烨,想要将孩子其实没有打掉的事实说出来。 可是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那天她本来是要跟南宫御烨说的,但是被段鑫玉和沈傲天的争吵打断了。 后来由于忙着照顾小公主,就彻底地将这件事给忘记了。沈阿汣也十分后悔啊,应该早点解释清楚的。 但是现在要是忽然说出来的话,气氛会变得十分尴尬的吧? 沈阿汣还在犹豫的时候,沈傲天已经冷眼对着南宫御烨,继续指责:“皇上可有想过堕胎对阿汣的身体会有多大的伤害? 臣本以为皇上对阿汣乃是真心爱护,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臣不得不说,臣真的是替阿汣感到不值!” 面对沈傲天如此严重的斥责,南宫御烨仍然是泰然处之,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沈阿汣感动南宫御烨为自己承担错误的同时,也心怀愧疚。 就连段鑫玉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他更多的是看不惯沈傲天,幽幽地说道:“沈大将军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你自己呢?你有好好地守护你的妻子吗?”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感动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而紧张,沈傲天和段鑫玉互相紧盯着,颇有剑拔弩张的感觉。南宫御烨为了不让两人起冲突,赶紧说道: “沈将军指责得没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朕做的不对,朕应该考虑到阿汣的身体状况才是。” 沈阿汣不想让南宫御烨再因这件事而被沈傲天责怪,于是便急忙替他说情。 “爹,其实我跟皇上的想法是一样的,在现在这样的时候,确实不适合再生一个孩子,以我的状态,恐怕是没有办法将孩子平安生下来的,最终结果都一样。” “你……你怎么就这样傻呢?”沈傲天用疼惜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沈阿汣,因为心中怒火燃烧得太过旺盛,实在不想看到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拔腿就往门外走了。 沈阿汣总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段鑫玉见沈阿汣这副模样,却觉得并不像刚刚失去一个孩子的样子,心中稍有怀疑,想了想道: “阿汣,女人小产之后,是要十分注意身体的,到时候可别再出个什么问题,不如为师来给你把脉看看,看你的状况如何。” 南宫御烨也担心沈阿汣的身体状况,正要同意段鑫玉的提议,不料沈阿汣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用了师父,我很好,没事的,不需要把脉了。” “还是让段神医看看吧,这样朕也好放心。”南宫御烨劝说道。他倒并不是怀疑沈阿汣,只是真心怕沈阿汣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真的没事,不用这么担心。”沈阿汣表现得有点着急,兀自站了起来,“我自己就是个大夫,自己身体自己还不清楚吗?我要是哪里不舒服,肯定会跟你们说的。” 段鑫玉感到好奇,不过是把个脉而已,又不花时间,沈阿汣为何死活就是不肯?“你真的没事?” “没事!”沈阿汣笑了笑,心想还是赶紧离开为好,于是对南宫御烨道:“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你带我回去吧。” 南宫御烨听她这样说便不再耽搁,将沈阿汣横抱起来,回了房间。 回到房里,南宫御烨将沈阿汣放到床榻上,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沈阿汣抓住南宫御烨的手,道: “要你为我背锅,真是很对不住啊。方才我爹只是一时上火,才会说那些话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南宫御烨微微一笑,道:“朕知道,你爹也是心疼你,朕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沈阿汣一直都皱着眉头,暗自在想要不要将孩子还在的事情告诉南宫御烨,忽而耳边传来南宫御烨劝慰的声音。 “阿汣,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孩子没了将来咱们还可以再有的。 但是你,这世上只有一个,没了就永远没了,朕希望你能好好地珍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出什么岔子,好吗?” 沈阿汣看着南宫御烨,不由怔愣了一瞬间,而后乖乖地点点头,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我似乎总是让你操心,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南宫御烨轻轻一笑,抬手拨开沈阿汣鬓角的发丝,柔声道:“朕就是喜欢为你操心啊,要是哪一天你不用朕操心了,朕倒是会觉得生活寡淡无味了呢。” 沈阿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在南宫御烨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呢喃道:“南宫御烨,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保护我。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的身边没有了你,我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就像上次那样,她以为南宫御烨死了,顿时就失去了所有的求生意志,宁愿跟着他去死,也不要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 南宫御烨将沈阿汣紧紧地抱在怀里,说道:“傻瓜,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沈阿汣点点头,靠在南宫御烨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天沈阿汣难得地安安稳稳地睡上了一觉,足足睡了有五个时辰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南宫御烨刚从小公主的房间过来,见沈阿汣得到休息,脸色大有好转,心也终于放下了一些。 “醒了啊,朕这就让人去拿晚膳过来。” 沈阿汣二话不说就翻身下床,要往小公主的房间去,南宫御烨见状将她拦住。“先吃了饭才能去看玥儿,否则朕不会让你出这个门的。” 沈阿汣反抗道:“你怎么这样?我惦记玥儿,想去看看都不行么?” 南宫御烨不理睬,径直将她抱着在桌边坐下,亲自动手盛了一碗粥,还有一碗补身体的汤。“吃了饭再去看不迟,听话!” 沈阿汣没办法,只能乖乖地听从。 在南宫御烨的监督之下,沈阿汣把一碗粥和汤都喝完了,还吃了好些膳食。南宫御烨很满意,这才放沈阿汣去看玥儿。 因为白天休息了很久,沈阿汣的精神很好,一点也没有睡意。南宫御烨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沈阿汣担心他的身体,便劝他去睡觉。“今晚玥儿有我照顾,你去歇着吧。” 南宫御烨摇摇头,道:“不用,朕的精神还不错,不需要休息。跟你一起在这里照顾玥儿吧。” 沈阿汣无奈道:“你总叫我要好好休息,不能把身体累垮了,那你自己呢?你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总也要休息的,怎么能一直这样撑着呢?” 南宫御烨本来还要坚持,沈阿汣已经动手赶人了,南宫御烨无法,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回房去睡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南宫御烨觉得精神多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果然人还是需要休息的。 因为上次小皇子对自己说了那句话之后,沈阿汣就一直心怀愧疚,这些天里尽管要照顾小公主,也会抽时间去看小皇子。 沈阿汣来看小皇子的时候,小皇子刚好醒过来。 小皇子揉揉眼睛兴奋地道:“娘亲,你来了,你是来跟旸儿一起用早膳的么?” 沈阿汣走过去,捡起小衣裳一边给小皇子穿衣,一边说道:“是啊,娘已经很久没有跟旸儿一起用早膳了,所以特意来找旸儿吃早饭。” 小皇子闻言开心极了,两颗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散发着愉快的光芒。“那父皇呢?父皇怎么没来?”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暗中监视 沈阿汣替小皇子整理好衣襟,笑道:“父皇还在休息,等他醒了,就会来看你的。” 小皇子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小小的眉头皱了皱,又问:“好久没有看到玥儿,她去哪里了?” 沈阿汣捏了捏儿子的脸,问:“怎么,想玥儿了?” 小皇子坦然承认:“是啊,这几天没有玥儿陪我玩,我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看书,好闷啊,一点都没有意思。” “你不是一直嫌弃玥儿太吵,总是干扰你看书了?现在她不来找你不是更好?” “这个……”小皇子有点迷茫,的确是这样,以前他总是觉得玥儿太吵了,恨不得偷偷把她送走,让她再也不要打扰自己,但是现在几天不见,他居然开始想念她了。 沈阿汣看他眉毛眼睛都皱在一块了,不由地笑了。“玥儿这几天生病了,在房间里休息,等她身体好了,娘就让她来找你玩。” 小皇子吃惊,神情变得有些担忧:“病了么?严重么?不然我现在去看看吧?” 沈阿汣劝道:“你啊,还是好好吃饭吧,等她好了,再带你去看她,现在就不要打搅她休息了。” 小皇子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听话地专心于吃早点了。 陪着小皇子吃了早饭,沈阿汣便将他交给喜梅和玉青两人了,自己则出了小皇子居住的院子,回到小公主这边。 进去的时候正好南宫御烨也刚到。 南宫御烨问道:“你刚刚去看旸儿了?他怎么样?” 沈阿汣道:“他很好,就是想念玥儿了,方才跟我问她来着呢。” 南宫御烨心有安慰,笑道:“这两个小家伙平日打闹不断,其实感情最深。” 沈阿汣认同:“是啊,他们是兄妹嘛。真希望玥儿快点好起来,这样的话,旸儿也就不会这么孤单了。” 说到这个话题,夫妻两人又不禁心情沉重起来,此间的气氛也跟着凝重了。如今已经知道玥儿中的是罂花毒。 但是并不知道究竟毒是从何而来的,要拿到解药还要费很大一番功夫,只是希望玥儿能够撑住。 沉默了一会儿,南宫御烨道:“朕仔细想了想,玥儿每天都有专门的人看护,陌生人根本不可能接近她,更别提给她下毒了。因此朕怀疑,毒还是来自玥儿身边的那几个人之一。” 根据段鑫玉所说,罂花毒这种毒药在体内潜伏的时间最多只有两天就会毒发,还好小公主所中的毒的量不是很大,加上又及时救治,所以暂时保住了性命。 潜伏期只有两天,这就说明玥儿是来到煌州城之后才中毒的,那么就只需要从那几天追查起。 沈阿汣觉得南宫御烨的分析没错,然而,照顾旸儿和玥儿的人总共就只有那么几个,除了玉青和喜梅二人,就只有特意从知府府上调过来的四个小丫鬟。 排除了玉青和喜梅,那么最可疑的也就只有那四个小丫鬟了,但是那四个小丫鬟都是在知府的府上当差很多年的人,很得知府的信任,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 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情也说不定,还是得好好调查一番才行。 南宫御烨召来了陈尚,让他派人密切关注那四个小丫鬟,如果有什么异常举动,先不要打草惊蛇,立刻将情况禀报上来。 “另外,要特别注意,在弄清楚之前,不要让那四个丫鬟靠近旸儿。如果她们有问题,我担心她们也会对旸儿不利。”沈阿汣补充道。 因为小公主中毒,每天都是由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亲自照料,而且小公主需要静养,身边不宜有太多的人走动,所以那四个小丫鬟就被派到了小皇子那边当差。 “是,属下明白了。”陈尚领命而去。 南宫御烨这人生性多疑,一般不会轻信于人,哪怕是跟在身边很多年的人也不会轻信。 就像是他培养出来的暗卫一样,除了从小就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陈尚之外,对谁都始终持有一份怀疑。 因此他在安排暗卫跟踪那四个丫鬟的同时,同样也安排陈尚暗中监视之前守在小公主身边保护的那几名暗卫。 与此同时,跟沈阿汣不同,南宫御烨对玉青和喜梅也并不是完全信任,但是她们毕竟是沈阿汣的人,在对她们采取监视措施之前,应该要跟沈阿汣提一提。 “阿汣,其实朕知道,你很信任喜梅和玉青两人,但是朕始终觉得她们二人也不能排除嫌疑。” 沈阿汣没有想到南宫御烨会这么说,不禁有点意外。玉青是从她在太子府的时候就跟着她的,喜梅更是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她们对自己忠心耿耿,她从来没有想过去怀疑他们。 当然,沈阿汣也知道南宫御烨的为人,他一向多疑,做事谨慎,这么说话也不足为奇。 南宫御烨又道:“朕想派两个暗卫也将她们两人监视起来。” 沈阿汣摇摇头道:“我相信喜梅和玉青,肯定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来的,不用监视了,至少,暂时不需要解释,等查清楚其他四个丫鬟是否有问题再说吧。” 喜梅和玉青两人一直以来事事为她着想,沈阿汣不想辜负了她们这一片忠心。所以,不想再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就去怀疑她们。 然而,暗卫连续跟踪了那几个丫鬟两天之后,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寻常。 她们一直都待在小皇子住的院子里,除了一日三餐去厨房拿膳食之外,从未离开过院子,而且从不越界做事,都是喜梅和玉青吩咐她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怎么看都不是有不轨之心的人。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就开始郁闷了,既然这四个丫鬟没有问题,那么剩下的就只有…… 沈阿汣不愿意往下想了,尽管她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喜梅和玉青两人,可是追查到这一步,不论她有多么不想怀疑,也都不得不起疑心了。 南宫御烨只好再一次提起派人暗中监视喜梅和玉青两人的事。 “阿汣,那个四个丫鬟的嫌疑已经排除,剩下的,除了喜梅和玉青两个人,根本没有人有机会下毒。” 沈阿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抬起满是倦容的脸,道: “可是,喜梅和玉青是与我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尤其喜梅自小与我一同长大,如果连她们都可信,那么我还能相信谁呢?”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跟踪喜梅 南宫御烨明白沈阿汣的心情,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阿汣,朕不是想让你伤心,只是朕要告诉你,人是会变的,就算是再忠心的人,也可能会因为某些利益而违背良心。 更何况,很多时候,未必是这人有心背叛,而是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人利用了。” 也就是说,喜梅和玉青可能并非背叛了沈阿汣,只是很可能被人利用。 南宫御烨这么一说,沈阿汣就容易接受得多了,略想了一想,觉得南宫御烨说得也没错,喜梅和玉青都是没有什么城府的人,被人利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于是,怀着为了证明喜梅和玉青两人的清白的心思,沈阿汣答应了让暗卫暗中监视两人。 陈尚派了两名暗卫在暗处监视喜梅和玉青两人的一举一动,又是几天过去,暗卫发现大多数情况下,两人都是一起在院子里,尽心尽力地照顾小皇子。 玉青几乎不会出门,每天除了照料小皇子就没有别的事可做,行动的路线很简单。并没有什么跟可疑的举动。倒是在喜梅那里发现了一些异常。 听到陈尚的禀报,沈阿汣不由感到震惊。赶紧问道:“喜梅有什么异常举动?” 陈尚回到道:“据暗卫回报,这几天喜梅几乎每天都会出门上街,而且每次去的地方都一样,是城东一家衣服铺子。” 本来去衣服铺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光顾同一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每天都去,就有点奇怪了。 而且,喜梅只是一个丫鬟,根本不具备每天都光顾铺子的经济条件。沈阿汣再也不能自己说服自己了,在失望之下,决定和南宫御烨两人亲自跟踪一次。 翌日,在暗卫禀报喜梅又出门了之后,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乔装打扮了一番,进跟着喜梅也出了门。 现在他们所居住的院落位于城西离街市最远的僻静之处,跟郊外不远了,从这里到城东徒步行走要花上将近一个时辰。 如果喜梅只是纯粹要做衣服之类的,何苦舍近求远,去到城东?沈阿汣一边疑惑,心一边往下沉,这么说来,喜梅当真是可疑的那一个。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脸色不好,轻握住她的手,说道:“阿汣,先别想这么多了,跟着喜梅去看看再说,到时候一切的疑问就都解开了。” 沈阿汣回过神来点点头:“我知道。” 两人跟在喜梅身后不远处,往集市那边去,越走人越来越多,跟踪也困难了一些。为了不跟丢,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必须跟得再近一些。 这时,前面人群之中忽然有一匹马横冲直撞出来,一路撞到了不少人和小摊,场面混乱不堪。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拐过转角,正好看见的一幕就是,那匹疯了似的马发狂地直冲而来,正以极快的速度冲着喜梅撞过去。 马的速度这样快,一般人根本躲不开,被这么一撞,必死无疑。就在沈阿汣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喜梅右脚一蹬地,身子轻灵往上一跃,轻松地躲过冲过来的马。 沈阿汣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这,这怎么可能?喜梅,竟然会武功?” 南宫御烨虽然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喜梅在身边这么久,他竟然没有发现对方竟然会武功,这已经足够令他震惊。 他们还在吃惊的时候,喜梅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南宫御烨牵住沈阿汣的手道:“她已经走了,快跟上去。” 沈阿汣还没有反应过来,脑海里反复回忆往日与喜梅相处的场景,是在觉得不能接受,喜梅竟然会武功,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这怎么可能? 两人最终跟着喜梅来到了城东的一条繁华街道,街边小摊连绵不绝,商铺数不胜数。喜梅沿着街道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最后进了一家衣服铺子。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猜测喜梅来这里是为了见某个人,于是决定暗中潜入衣服铺子打探个究竟,然而当他们从侧门翻墙进去之后,四下寻找,却并未见到半个人影。 喜梅不知所踪了! 衣服铺子后面只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面只有几间卧房,和一间厨房一间柴房一间茅房,一目了然。根本藏不住人,怎么就把人跟丢了? 难不成这里有什么暗道?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找了许久,什么收获都没有,离开两个孩子太久,他们也不放心,最后只好先回去。 今天的所见,委实带给沈阿汣很大的震撼,令她内心感到巨大的不安。她甚至都怀疑了玉青才是那个背叛自己的人,毕竟玉青跟着自己的时间没有喜梅长。 然而万万没想到,正是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自己,这种滋味当真是不好受。 回来之后,沈阿汣第一时间就去看了小皇子,这几天小皇子都是在喜梅的手里照顾,她很担心喜梅会对他做什么。 不过所幸,把脉之后确定小皇子并没有什么异常。 玉青见沈阿汣神色慌张,对小皇子这么紧张,不禁疑惑的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小皇子没事吧?” 沈阿汣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玉青,顿了顿,摇摇头道:“没事,我就是最近因为小公主的事变得有点敏感,要确定小皇子没事才能安心。” 玉青心中了然:“娘娘疼爱小皇子和小公主,自然是会这样的,娘娘,您看上去脸色很差,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小皇子的。” 沈阿汣点点头,知道问题是出在喜梅身上之后,对玉青就可以相信了。 “玉青,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陪在小皇子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他远离你的视线,明白了吗?” 玉青郑重地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沈阿汣动了动嘴唇,本想提醒玉青警惕喜梅,但是仔细一想,这样一来,肯定会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到了傍晚,喜梅才从外面回来。 沈阿汣得知喜梅回来了,便立刻让人去喊她过来。 喜梅行完礼问道:“娘娘,您召奴婢过来,可是又什么事情要吩咐?” 沈阿汣紧盯着喜梅,发现她的神色与平日并无不同。“喜梅,你跟在我身边,到今日,有多少个年头了?”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撒谎 喜梅垂着眼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回答道:“回娘娘,喜梅是五岁那年进沈府的,进府一年之后才去到娘娘的身边伺候,到如今算起来已经快有十五年了。” 说得并无半点错漏,就连进府之后一年才跟随在自己身边都说得一清二楚。沈阿汣却觉得说得这样仔细,似乎有点过于刻意了。 “是啊,一晃已经有十五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这些年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陪伴,我或许都走不到今天。 回想起过去的十几年,我真是觉得好像从前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呢。” 喜梅心里感到有点意外,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仍旧低着头,道:“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当陪伴在娘娘身边。 娘娘今日,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 沈阿汣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感慨而已。近来小公主中毒昏迷不醒,生死还未定,我这心里总是难以心安,未免会胡思乱想。” 喜梅用宽慰的口吻道:“娘娘应该把心放宽一些,有段神医在,小公主的毒一定可以解的。” 沈阿汣点点头,陷入了沉思,过了片刻才道:“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常去一家衣铺?” 喜梅的眼神几不可见地闪了闪,依旧镇定,回答道:“是,奴婢在那家衣铺里定做了一身衣裳,所以经常会过去看看。” 沈阿汣一副了然的样子,问道:“你衣服不够穿吗?我记得不久之前我才从衣铺里给你和玉青做了两套衣裳,是否不合身?” 在年关前几天,沈阿汣特意给小公主和小皇子添置了新衣裳,念在喜梅和玉青二人照顾两个孩子有功,便连着也给她们各人做了两套。 再怎么说,喜梅也不应该这个时候需要去做新衣裳才是。 喜梅抬头看向沈阿汣,面露羞赧,扭扭捏捏地道:“这,不是平日里所穿的衣裳,而是嫁衣。” “嫁衣?”沈阿汣惊讶地看着喜梅,“你要嫁人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喜梅道:“奴婢看娘娘近来因为小公主的事情而心烦,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因自己的私事而给娘娘添烦恼,所以就没有说。” “你也真是,嫁人是喜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再怎么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我情同姐妹,我也应该要给你好好置办一份嫁妆才是啊。” 沈阿汣笑着说道,仿佛真的很替喜梅开心。 喜梅摇头道:“奴婢只是一个丫鬟,怎么敢跟娘娘并称姐妹呢?娘娘对奴婢已经够好了,奴婢不敢再奢求更多。 如今小公主还在昏迷着,娘娘已然够劳心,还是不要再为奴婢这点事儿费心了。” 沈阿汣的眉头轻轻一挑,心生疑惑,喜梅虽然是个丫鬟,但是因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与沈阿汣的感情甚好,私下里根本不会这样疏离。 沈阿汣不禁怀疑,眼前的人并不是喜梅。其实,或许这样倒是更加解释得通。 “在我的心里,喜梅不是一个丫鬟,而是我的妹妹。既然我知道你要成亲了,这嫁妆是一定要给你置办的。” 喜梅见沈阿汣坚持,也不好再拒绝,当即笑着谢过:“那奴婢就多谢娘娘了。” “不用跟我客气。”沈阿汣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问道:“对了,你未来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煌州本地人么?” 喜梅回答道:“是煌州本地的,名叫陈羽,在东城那边开了一家小的首饰铺,做点小生意。” “哦,”沈阿汣一边点头一边又道:“不知道人品如何,改日将他带来,让我帮你瞧瞧如何?” 喜梅有些意外地看着沈阿汣,顿了顿,道:“他只是个小商贩,恐怕入不了娘娘的眼,还是不要来叨扰娘娘了吧?” “怎么是叨扰呢?女子就怕嫁错郎,你要嫁给他,我自然要替你掌掌眼才行啊,不过,看你们方便了,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喜梅踌躇了片刻,最后只好点头。 喜梅离开之后,南宫御烨从屏风中出来,饶有深意地看着喜梅远去的背影,道:“看来,喜梅有所隐瞒,成亲之说,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 沈阿汣看得出来喜梅在撒谎,可是她究竟还是无法相信,喜梅竟然背叛自己,给小皇子下毒。她的喜梅,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除非,这个喜梅并不是真正的喜梅。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尽快查清楚真相,好让她放心,也让喜梅能够洗清嫌疑。 南宫御烨道:“朕已经命人去追查这个叫做陈羽的人,可要先见一见此人?” 沈阿汣点头:“要想弄清楚喜梅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还是得从这个陈羽身上追查。” 第二天,暗卫就将陈羽带到了沈阿汣面前。 暖阁之中,只有沈阿汣一个人,正坐在桌旁喝茶。暗卫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纤 瘦长相清俊的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正是陈羽。 陈羽莫名奇妙被人请了过来,不禁觉得奇怪,一路走来,见这别院一草一木皆非凡品,心中便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因此越发地拘谨起来。 “夫人,陈羽带来了。”暗卫一板一眼地禀报道。因为沈阿汣皇后的身份不方便透露给旁人知道,因此便让手下的人都称呼自己为夫人。 沈阿汣抬眼看了陈羽一眼,吩咐暗卫退下。 “陈公子请坐!” 陈羽只是抬起眼皮略扫了沈阿汣一眼,便赶紧低下了头,心想,眼前这人非富即贵,好端端的请自己来做什么? 他自出生就在底层阶级,并未与富贵人家打过交道,此时不由有些紧张。 小心翼翼地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了,方才恭谨地问道:“在下与夫人并不相识,不知夫人找在下来,所为何事?” 沈阿汣观察着陈羽的一言一行,倒觉得满顺眼的,如果这人真的是喜梅的未来的夫君,倒也不错。 “我听说,近来有一个叫做喜梅的姑娘,与陈公子走得挺近的?” 陈羽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笑了笑道:“回夫人,在下与喜梅姑娘的确有过几面之缘,也算有些交情,只是要说走得近,倒也还谈不上。 不知夫人怎么会知道喜梅姑娘?难道喜梅姑娘是……” 沈阿汣道:“她是我府上的丫鬟,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我与她感情深厚,所以就想看看她将要嫁的夫君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不过,方才我却听公子说你与喜梅不算走得近,你们都是要成亲的了,怎么还说走得不近?”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使计 陈羽听言,似乎吓了一跳,赶忙道: “夫人误会了,在下与喜梅姑娘虽有些许交情,在下也的确是对喜梅姑娘有些好感,但是在下并未有任何非分之想。 况且在下尚未跟喜梅姑娘表明心迹,这成亲之说是从何而来?” 沈阿汣的心往下猛地一沉,皱眉问道:“你是说你与喜梅并没有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 陈羽连忙点头:“是。” 沈阿汣思忖须臾,还是不相信喜梅居然编制谎言来欺骗自己,继续问道:“那会不会,陈公子你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让别人误会了? 你与喜梅成亲的事情,可是我亲耳听你首饰铺附近出入的百姓传言的。” “这,怎么可能?”陈羽一脸茫然,不敢置信的样子,“在下与喜梅姑娘相处一向是以礼相待,每次都是喜梅姑娘来首饰铺买首饰才见面。 在下虽然心中对姑娘仰慕,但从来都待她跟别的客人一般无二,不应该会有误会才是啊。” 沈阿汣点点头,微微一笑道:“那么,看来是有人误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胡编乱造的。我也正是听见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传言,觉得奇怪,这才找陈公子来问清楚。 毕竟女子的名誉最为重要了。既然只是个误会,那我就放心了。那么今后,还请陈公子能够与喜梅保持一些距离,莫要使她的名誉受损才好。” 沈阿汣之所以改说自己是在百姓那里听说的,就是为了保住喜梅的名誉,不让陈羽知道是喜梅亲口说的,然后误以为喜梅是那种轻浮的女人。 陈羽点头答应,而后沈阿汣便让他离开了。 沈阿汣的心忽然变得很乱,不知道究竟该不该继续相信喜梅。 记得刚穿越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府里所有的人都欺负她看不起她,唯有喜梅,处处帮衬她保护她,一直陪着她。 甚至于自此三番地为了她差点失去自己的性命,过去的一切都不是假的。 这样的喜梅怎么可能会背叛她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应该会下毒迫害她的女儿的! 沈阿汣决定再相信喜梅一次,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到最后确定的一颗,她绝对不会相信喜梅真的会背叛自己。 “你还是要相信喜梅,是不是?”南宫御烨知道沈阿汣的脾气,也很清楚她和喜梅之间的感情有多么的深厚,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喜梅会是给玥儿下毒的人,她对玥儿和旸儿那么好,将两个孩子几乎当成她自己的儿女,她怎么会舍得害他们呢?我相信不了。” 沈阿汣已经快要把自己逼疯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很想立刻去问一问喜梅,但是又怕自己误会了,冤枉了她,以至于毁了两人间的感情。 南宫御烨只好再次妥协,准备再给喜梅一次机会。“朕有一个办法,能够一举弄清楚这一切,究竟喜梅是否背叛,等明天就知道了。” 沈阿汣疑惑地看着南宫御烨,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南宫御烨道:“既然喜梅并不是真的要跟陈羽成亲,那么她屡次去那衣铺肯定是去见什么人,朕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衣铺里除了老板,就只有两个帮手的伙计。 那两个伙计都是煌州城本地人士,背景都极其简单,并无可疑。倒是衣铺的老板,是从南方的一个小镇来的。 但是其具体的家世背景很模糊,只知道他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家里世代经商,后来家道中落,只能靠开一个衣铺谋生,不久之前才搬到煌州来。” “不久之前才搬过来的?”沈阿汣觉得很可疑。 “南方向来是贸易往来之地,比在西北地区要好谋生得多,老板没必要离开那么好的地方偏偏要跑到这里来开个小衣铺啊,此人肯定不简单。” 南宫御烨说道:“不错,朕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明天朕会安排衣铺的老板跟喜梅见一面,看一看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按照南宫御烨的计划,第二天沈阿汣交给了暗卫一块面具,让其化妆成衣铺老板的样子,臣喜梅又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在中途跟喜梅碰面。 因为大街上人很多,不适合说话,所以暗卫假扮的成衣铺老板只是与喜梅擦肩而过,并迅速地给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两个时辰后城外梅林见面。 喜梅并未怀疑,若无其事地看了纸条之后就回了别院。 与此同时,南宫御烨又让人模仿喜梅的笔迹,给成衣铺的老板写了一封信,同样是约他两个时辰后在城外梅林见面。 快到约定时间的时候,喜梅再次离开别院,往城外梅林而去。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带了一队暗卫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埋伏在梅林了。 梅林就在东城门的五十里开外,骑马只需要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喜梅出了别院便买了一匹马,疾驰来到梅林。 喜梅赶到的时候,成衣铺老板还没有到,于是她便在梅林中等候。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则就在土坡上潜伏着,暗中看着喜梅的一举一动。又过了一个大约半香的时间之后,一个身穿褐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走进梅林,跟喜梅见面。 “不是约好了正午吗?你怎么来的这么晚?你知不知道我不能离开别院太久,否则那些人会起疑心的?”喜梅满脸怨气地抱怨道。 成衣铺老板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这么闲啊,我还要管理成衣铺的生意呢,也不过就是晚了一小会儿而已,嚷嚷什么?” 喜梅不耐烦地瞪了老板一眼,道:“算了算了,我没时间跟你吵,说罢,你这么急着找我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非得约在这里见面?” 老板感到奇怪,问道:“不是你写信约我来的吗?怎么现在倒问起我有什么事?你究竟怎么个意思?” “什么?我什么时候给你写信了?明明是今天在街上的时候,你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来这里找你的,你是不是在装傻啊?” 喜梅更加不耐烦了,但是自己一说完话,就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老板也有同感。“什么在街上?我什么时候跟你在街上见过面了?什么时候塞了纸条给你?”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假喜梅 喜梅和老板皆是眉心一跳,震惊地看着对方,意识到了什么。 “不好,中计了!”喜梅率先反应过来,正要逃跑,就看见一队身穿黑衣的人从土坡上冲下来,转眼的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两人,正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 喜梅望着沈阿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往后退。“娘娘……” 沈阿汣紧紧地盯着喜梅,眼神如同寒刃一般锋利,直接射进对方身体的每一处。“喜梅,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吗?” 喜梅面上的惧色一闪而过,而后极力恢复镇静,打算装傻。“娘娘,您误会了,奴婢只是……” “到了现在你还在跟我装傻?喜梅,究竟是为什么?这些年我对你不够好吗?”沈阿汣第一次被人背叛,第一次感到了这种不可控制的愤怒的感觉。 “不……” “那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喜梅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只能想办法让罪过减轻到最低,保住一命。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不是的,娘娘您听奴婢解释,奴婢是被逼迫的,奴婢不是真心要背叛您的……” 沈阿汣根本不想听喜梅的解释,直接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解释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派人监视你,你的所有举动我都一清二楚。 那天我问你为什么去成衣铺去得那样勤,我是要给你一个警告,也给你一个机会,但你没有领情,你谎称自己要跟陈羽成亲。 我怕自己误会了你,所以暗中找过陈羽,陈羽却说,他与你并没有走到成亲这一步。你是在骗我。 你已经说过一次谎,你觉得你现在的话我还会相信吗?你最好是老实交代,小公主身上所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解药在哪里?” 喜梅见沈阿汣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心知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不管自己说实话与否,今天恐怕都难逃一死。 与其这样等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喜梅表现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噗通一声在沈阿汣的跟前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对不起,娘娘,奴婢对不起您……” 喜梅毕竟是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人,感情不同于旁人,沈阿汣终究心软,想要听听喜梅怎么说。 正要让她解释,眼前亮光一闪,雪亮的刀光折射在眼睛上,喜梅手上的匕首迅速朝沈阿汣冲过来。 喜梅的本意是钳制沈阿汣,拿她做人质逃离这里。但是不料沈阿汣的反应出乎意料得快,在她手中的匕首距离沈阿汣的脖子两寸之时,沈阿汣便牢牢地拽住了她的手腕。 沈阿汣五指一用力,喜梅的手忽觉无力,猛然一松,匕首掉在了地上。但是她还没有死心,在匕首落地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便挥掌冲沈阿汣的命门打过来。 沈阿汣再次敏捷地躲过,并迅速用另一只手钳制住喜梅的手,紧接着右脚一提,将她撂倒在地上,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令她无法动弹。 “说,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沈阿汣双目赤红,仿佛一只发狂的野兽。 喜梅还想要再挣扎,奈何沈阿汣的力气太大,她又处在下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过了片刻,她索性放弃挣扎,两眼瞪着沈阿汣,但就是不说话。 沈阿汣很了解喜梅,可以说是连她的一颦一笑都十分熟悉,这样凶狠的眼神,是根本不会在喜梅身上看到的。 忽然间,沈阿汣瞟见喜梅的脖子以下右耳耳根处有一条很不明显的痕迹,就像是一条疤痕,但是显然并不是疤痕。 沈阿汣是易容的高手,一眼就看了出来,此乃人皮面具与人脸贴合不好时产生的痕迹。沈阿汣立刻就伸手撕开她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根本就不是喜梅!” 别说沈阿汣了,就连南宫御烨也不禁感到震惊。不过同时也感到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喜梅,沈阿汣肯定接受不了。 “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假扮成喜梅?真正的喜梅又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你快回答我!” 沈阿汣疯了似的狠狠地掐着假喜梅的脖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生生撕碎。 南宫御烨见状赶紧制止,劝说道:“阿汣,还不能杀了她,解药和喜梅的下落都还要从她嘴里得到。” 沈阿汣如梦初醒,蓦然地松开了双手。暗卫们立刻上前按住假喜梅的四肢,使她跪在地上,完全被束缚。 沈阿汣尽量冷静下来,而后再次问道:“喜梅在哪里?你把她怎么了?” 假的喜梅静静地盯着沈阿汣,一言不发,嘴角还露出不屑的笑容。 沈阿汣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怒火又被激了起来,现在事态严重,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捡起地上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威胁道:“你若是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会让你立刻就死在这里。” 假喜梅却兀自笑了:“不,你不会的,小公主的毒还没有解,而我知道解药在哪里,你不会杀我的。” “你……”沈阿汣气得手都在颤抖,她的心思被对方看穿了,为了喜梅和解药的下落,她的确不会杀她。 不过,折磨人的方法有的是不是吗? 沈阿汣扔掉手中的匕首,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这是剧毒,将其涂在脸上,会使得脸立刻溃烂,变得可怖无比,此后再无法见人。 不过你放心,这毒虽然毒,但是不会要人的命。你不会死,只会毁容而已。” “你,你……”假喜梅终于害怕了,待在沈阿汣身边也有几个月,对她有所了解,知道她善于用药,这瓶子里的说定真是毁容的毒药。 沈阿汣冷冷一笑,道:“怎么,害怕了吗?害怕也迟了,是你要跟我对着干的,别怪我手段狠辣!” 说罢,挑开了瓷瓶的塞子,上前一步就要将药水泼出来。 假喜梅吓得惊叫一声,连连求饶:“不要!我说,我说!” 沈阿汣蓦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将瓶子收回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你是什么时候假扮喜梅混进来的,你把喜梅怎么了?” 经过方才的惊吓,假喜梅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道:“我是在小公主和小皇子前来煌州的途中,护送队伍经过廉州的时候混进来的。 我知道你们最信任的就是喜梅,所以选择假扮她。”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悲伤 沈阿汣此刻正是处在极度的焦急当中,没有心思听她将她能够推测出来的东西,很不耐烦地吼道:“你把喜梅怎么样了?我只想知道喜梅的下落,快说! 假喜梅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恐惧神色,支支吾吾半天,道:“你得跟我保证,如果我告诉你,你不会给我喝毁容的毒药。” 沈阿汣已经不耐到了极点,不料这人竟还来挑战她的耐心。“你人都在我的手里,还资格讨价还价吗?不想被毁容那就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假喜梅不敢看沈阿汣的脸,顿了顿方才说道:“真正的喜梅,在廉州的时候就被我杀了,她的尸身也被我的人抛入了江河,早就不复存在。” “你说什么?!”沈阿汣猛然扑向假喜梅,揪住她胸前的衣襟,再次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们竟然将她扔下河?你们怎么敢?我要杀了你,为喜梅报仇!” 南宫御烨见状,赶紧拉开沈阿汣,若是不阻止,沈阿汣肯定会杀了她。“阿汣,你冷静一点,她还不能死,冷静一点!” 沈阿汣痛恨至极,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我要怎么冷静?喜梅被她杀死了,她死的这么惨,我却到了现在才知道,你要我怎么冷静?我对不起喜梅,我对不起她……” 此刻的沈阿汣羞愧又自责,这个假的喜梅在自己身边待了两个月这么久,自己却丝毫都没有发现。 非但如此,在发现假喜梅有问题的时候,她甚至还真的怀疑是喜梅背叛了自己,她真的很对不起喜梅。 “阿汣,朕明白,朕都明白,但是你要想想,玥儿身上的毒还没有解,她还等着我们拿解药回去救她呢。” 眼泪蓦然夺眶而出,沈阿汣伏在南宫御烨的怀里失声痛哭,是啊,还有玥儿,玥儿还没有醒,她不能不顾后果,她不能冲动。 南宫御烨厉眸一转看向假喜梅,问道:“小公主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把解药交出来!” “我没有下毒,也没有什么解药,你们问错人了。”假喜梅看透了套路,如果她现在就承认一切,交出解药的话,肯定活不过今天。 所以,她不能承认,更加不能给解药,她要用解药作为自己的护身符,保住这条命。 南宫御烨自然看的出来假喜梅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威胁道:“看来你还是对自己的脸不太在乎啊,非要见到棺材才落泪是不是?” 假喜梅不屑地一笑:“不用再威胁我了,只要能活命,就算是毁容我也在所不惜,我是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愿的。” 南宫御烨没有想到这人还有几分硬气,登时双眼冒火,吩咐道: “来人,将她带回去,关进府衙大牢,严刑伺候,直到她肯开口为止!千万不能让她死了!” 暗卫们领命,将假喜梅拖着走了。 沈阿汣还沉浸在失去喜梅的痛苦之中,脸上布满了泪痕,呜咽声阵阵。让南宫御烨看了不禁心疼。 “阿汣,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为了玥儿,也为了过世的喜梅,你都要振作起来。” 沈阿汣自己也知道,但是悲伤积聚在心口,总也散不去。喜梅于沈阿汣而言,就是亲人,自己的亲人因自己而死,这样的事实让她怎么接受? 南宫御烨抱着沈阿汣回了别院,然后让沈阿汣躺下休息一会儿。因为担心她,就一直守在她身边。 沈阿汣忽然说道:“喜梅陪伴我十几年,一心一意为我,几次为我差点丢了性命。 本来我想着等一切安定下来就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过上属于她自己的生活,可是没有想到,她却就这样去了,还死的这么惨,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错,是我将喜梅害死的,我对不起她。” 南宫御烨就是担心沈阿汣会一直责怪自己,从而跟自己过不去。“阿汣,喜梅是被那个女人杀死的,是那个女人伤害了喜梅,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沈阿汣摇头,道:“不,就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偏要来煌州,她也不用带旸儿和玥儿过来,不会成了别人的目标。 而玥儿,玥儿如果不来煌州,也根本就不会中毒,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这里的,我如果好好地待在皇宫,那现在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南宫御烨叹息一声,道:“阿汣,你不能这样钻牛角尖啊,你若是一直这样想的话,只会自己折磨自己,这也不是喜梅想要看到的。 喜梅事事为你着想,肯定也不希望你将所有的罪过归咎在自己身上的是不是?” 沈阿汣点点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南宫御烨替她擦干眼角的泪,轻声道:“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暗卫那边有什么进展的话,朕会来告诉你,不要操心。” 沈阿汣的确是很累了,身心俱疲,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南宫御烨见她睡熟,便离开房间,又来到小公主这边。 沈阿汣并没有睡很久,因为睡着的时候总是梦见喜梅,所以睡得很不安稳,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醒了。 假的喜梅已经被关进了大牢,真的喜梅已经死了,从此以后再没有喜梅这个人,想到这里沈阿汣你就想去看看小皇子。 玉青正在喂小皇子吃饭。小皇子看见沈阿汣过来,兴奋地冲过来将她抱住。仰着脖子道:“娘亲,你吃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沈阿汣含笑摇头道:“不用了,娘亲还不饿,旸儿吃吧。” 玉青看向沈阿汣,发觉她的脸色很差,便关切地问道:“娘娘,您的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没有休息好而已。”沈阿汣道,“玉青,以后小皇子就要靠你一个人多费心了,喜梅不会回来了。” 玉青不由一惊,问道:“娘娘此话何意?为什么喜梅不会回来了?她怎么了?” 喜梅的事情始终是瞒不住的,沈阿汣只有将喜梅已经遇害一事告诉玉青。 玉青不敢置信,登时愣住了。这两个月里与自己相处的喜梅居然不是真的喜梅?真的喜梅早就不在了?而她却一点都没有发觉? 玉青陷入了愤怒和悲伤交加的情绪当中。“娘娘,您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为喜梅报仇!” 沈阿汣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让杀害喜梅的人付出代价。” 正文 第六百章神秘组织 看了小皇子后,沈阿汣也来到小公主的房间,坐在床边看着昏迷着的小皇子,愣愣地出神。 因为急事需要处理,南宫御烨在沈阿汣来的不久之前离开了。房间里除了昏睡不行的小公主就只有沈阿汣一个人。 当环境安静下来,人最是容易胡思乱想,沈阿汣的心越发得比之前还要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暗卫进来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大牢那边传来消息,犯人要求见您。” 闻言,沈阿汣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吩咐人照看好小公主,自己则来到府衙大牢这边。 假喜梅自从进了大牢就被带到刑讯室这边用刑,所以沈阿汣由衙役领着径直来到了刑讯室。 假的喜梅被绑在柱子,浑身是血,衣裳都被鞭子给抽烂了,头发被鲜血沾湿了,一条条地垂在两侧,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人样。 沈阿汣因为喜梅的死而痛恨此人,因此即便是见了这样的场面,也并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娘娘,她受不了酷刑,已经昏过去了。”衙役禀报道。 沈阿汣冷冷地扫了一眼,道:“拿水泼醒!” 衙役立刻端来了一盆刚从外面打的冰水冲着假喜梅一泼,在强烈的刺激之下,假喜梅猛然地醒了过来。 沈阿汣特意问身边的衙役:“这大牢里的刑罚可都用遍了?” 衙役回答:“回娘娘,还有一个没用。”说罢,眼睛就朝面前烧得正红的烙铁看过去。 假喜梅见状吓得不由打了个寒颤,她最怕的就是烙铁加身,如果非要受此酷刑,倒不如死了的好。 沈阿汣起身走到火炉旁,拿起了火钳,烙铁上立刻爆出了火星。“啧啧,这要是放在人的脸上,肯定能将整张脸都毁了,最重要的是,疼痛无比。” 说着,就朝假喜梅那边一步步靠近。假喜梅惊恐地看着通红的烙铁,不停地挣扎,但是全身都被绑得严严实实,根本就动弹不了。 “不要,不要,你先知道什么,我都说,我都告诉你,求求你不要拿这个来折磨我,求求你了!” 沈阿汣故作惊讶地道:“哦?你肯说了?但是你说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呢。万一你骗你怎么办?” “我绝对不会骗你的,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一定如实回答,你相信我。” 沈阿汣见她的确是吓坏了,满意地将烙铁又放回了火炉,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吩咐衙役将人放下来。 假喜梅被打得遍体鳞伤,根本就站不稳,只能勉强跪着。 沈阿汣问道:“其实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好好回答,或许我可以留你一命。” 假喜梅顿时喜出望外,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你不会杀我?” 沈阿汣道:“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如果我能顺利拿到解药,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放了你。” 此刻的假喜梅已经抛却了一切,只想换得一条生路,决定老老实实地回答对方的每一个问题。 “小公主身上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沈阿汣现在唯一能用得到假喜梅的方面就是怎么得到罂花毒的解药。 假喜梅回答道:“是,是我接到上面的命令,接近小皇子和小公主,然后给小公主下了毒。” 沈阿汣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跟假喜梅迂回,于是直接地问道:“解药呢?” “上面只给了我毒药,并未给解药。”假喜梅如实答道。 这也是为了防止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下药之人暴露,为了保命交出解药,甚至于供出背后主子,以致于功亏一篑。这是合乎情理的。 沈阿汣并不怀疑,这就足以说明,对方是想置小公主于死地。 “你背后的人是谁?” 假喜梅为了活命,只能选择老实交代:“我只知道他们是一个组织,叫做天一阁。” “天一阁?”沈阿汣很困惑,她也算了解一些江湖事,但是这个组织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想见这是个很神秘的组织。 “天一阁在哪里?毒药是天一阁给你的?” 假喜梅点头:“是,罂花毒的毒药就是天一阁一个成员交给我的,他是我的直接接头人。” 沈阿汣又问:“那人叫什么?在天一阁处在什么位置?” “我,我不知道,每次我与他见面,他都是带着面具的,看不见面容,他的名字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总之就是说,她对于自己的上峰除了知道他是天一阁的人之外,根本一点都不了解。 沈阿汣紧盯着假喜梅,狐疑地问道:“你当真不知道?你要是敢有所隐瞒,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假喜梅赶紧摇头道:“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了,我只是个替人办事的,最底层的成员,除了知道组织的名号,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阿汣相信,到了这个地步,假喜梅为了活命肯定不敢再隐瞒什么,况且,这个天一阁这么隐秘,定然不是随便一个成员就了解全部的。 见再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沈阿汣便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吩咐衙役:“将她关起来,好好看管!” 假喜梅激动地说道:“娘娘,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 沈阿汣没有理睬,径直离开了大牢。放了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假喜梅的嘴里只得到了“天一阁”三个字,虽然算是一个线索,但是并没有很大的用处,天一阁行事隐秘,要查出来恐怕不容易。 回到别院后,沈阿汣便找到陈尚,让他派人暗中追查一个叫做天一阁的组织。 段鑫玉和沈傲天都听说了喜梅是假的,震惊之余,匆匆来寻沈阿汣,正好碰到了一块。 两人不对付,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阿汣,听说是那个叫做喜梅的宫女给小公主下的毒?”段鑫玉忙问道。 沈阿汣纠正道:“不是喜梅,她是假的,真正的喜梅已经被她给害死了。” 段鑫玉倒不在意这个,毕竟他也只不过是见过那丫头寥寥几面而已,他在意的是解药。“那可有从她嘴里问出什么?” 沈阿汣叹了一口气,苦着脸道:“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只是一个小喽啰,对于背后的主子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只是知道那是一个叫做天一阁的组织。” “天一阁?!” 段鑫玉和沈傲天同时惊愕出声,两人相视一眼,脸色皆是变得很难看。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天一阁 沈阿汣见他们二人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爹和师父知道天一阁?” 沈傲天和段鑫玉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好像之前的脸色变换不过是假的。 “没有,不知道。”沈傲天摇头否认,“就是因为没有听说过,所以才觉得惊讶。” 沈阿汣方才分明看见段鑫玉和沈傲天两人神色各异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说明两个人是有意在隐瞒一些事情。 正要开口询问,段鑫玉便道:“我还有要事要处理,先走了。” 沈傲天也道:“疫区那边也还有诸多事务等着处理,我也先走了。” “哎……”沈阿汣还来不及阻拦,两人就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去。 沈阿汣不得不觉得奇怪,更加确定沈傲天和段鑫玉是知道天一阁的,但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瞒着自己?他们在隐瞒什么? 正当沈阿汣困惑时,南宫御烨从外面回来,见她满脸疑问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你听说过天一阁这个组织吗?” 南宫御烨摇摇头:“没有,怎么?” “方才我去大牢了,从假喜梅嘴里得知这个组织的,但是她除了知道这个组织的名号,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 既然是假喜梅背后的人,那么肯定是跟小公主中毒的事情有关,南宫御烨说道:“那朕立刻让陈尚派人去查。” 说罢就要出门,沈阿汣拉住他,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第二天,沈阿汣再次来到大牢。假喜梅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留着也是徒然。 假喜梅见到她来,恳求道:“娘娘,所有我知道的,我都已 经告诉你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沈阿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浑身散发着杀气,冷声道:“你告诉我的,却并不足够,说 白了,你提供的信息,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假喜梅感到眉心一跳,意识到了什么。“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沈阿汣冷笑一声:“你杀害了喜梅,还将她的遗体抛入江河,你不应该为她偿命吗?” “不,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放了我的。”假喜梅疯了似的冲到牢门这边来,凶狠地瞪着沈阿汣,“你不能杀我,你答应过要留我一命的。” “我昨天是答应给过你,但是我今天又后悔了。你杀了喜梅,我要是放了你,如何对得住她?她在天之灵,如何能安息?” 沈阿汣往后退出几步,一旁的衙役打开牢门,两名暗卫立刻冲进去,竟假喜梅牢牢扣住。假喜梅拼尽全身的力气反抗,但是丝毫没有用。 沈阿汣吩咐道:“拉出去,处以极刑!” 假喜梅被暗卫拖下去,嘴里还在大声地咒骂:“你言而无信,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沈阿汣恍若未闻,只是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心里默念道:喜梅,你在世的时候,我没能保护好你,唯有将害死你的人处死,希望你能够早日安息! 当日提到天一阁的时候,沈傲天和段鑫玉两人的反应一直萦绕在沈阿汣的脑海之中。 沈阿汣觉得他们两人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而且很可能跟白水月有关,所以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他们问个清楚。 于是在这天早上,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看了小公主之后,便派人去请沈傲天前来,然后两人一同来到段鑫玉所住的院子里,准备等人到齐就开始问有关天一阁的事情。 沈傲天和段鑫玉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直坐在桌旁喝茶,各自心里正在寻思着一会儿该怎么解释。 天一阁的事情,他们并不想让沈阿汣知道,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牵涉到小公主,已然是瞒不下去了。 “爹,师父,你们知道天一阁,对不对?”沈阿汣打破沉寂,直接地问道。 段鑫玉跟沈傲天看了一眼彼此,还是有所犹豫。 沈阿汣就着急了:“如果你们知道什么,请告诉我好不好,这关系到玥儿的生死,你们不能瞒着我们啊。” 段鑫玉摇头叹气,看向沈傲天道:“你来告诉他们吧。” 沈傲天放下手中的茶杯,最终说道:“天一阁创始人其实,就是你娘。” “什么?天一阁是我娘开创的?” 沈阿汣大吃一惊,她一直就以为白水月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家闺秀,虽然会些武艺,但怎么也想不到,白水月竟然会是天一阁的创造者。 沈傲天神色沉重地点头:“不错,你娘是天一阁的主创祖师,这个秘密,除了他们天一阁的少数几位上峰成员,很少有人知道。 当年你娘是隐瞒了真实身份在京城居住,后来才与我成亲的。 她表面上只是京城白家的一个士族千金,其实她并不是白家家主亲生的女儿,且身份很是神秘。” 南宫御烨虽然从小在京城长大,对京城的士族算是了如指掌,但是白水月竟然不是白家的人,莫要说他了,想来就是京城的其他人,哪怕是先帝也都是不知道的。 沈阿汣连忙问道:“那我娘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沈傲天摇摇头,道:“我知道的也并不十分清楚,你娘只跟我说过,虽然同样是白氏,但是白家并非她的家族。 她的本家是隐藏在当时的白家背后的一个隐世家族,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至于究竟这个隐世家族具体定居何处,有多少族人,你娘并没有细说,我也没有过问。 在我与你娘相识的时候,她就是天一阁的创始人之一了,并且当时天一阁在江湖上很有地位,江湖人都惧怕天一阁。” 沈阿汣闻言,不禁暗暗赞叹,不曾想,白水月竟然还是个女中豪杰。只是,既然白水月身份这么特殊,身后又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当年怎么会中毒而死的呢?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我娘中毒身亡?” 段鑫玉瞥了沈傲天一眼,插话道:“你娘怎么中的毒,到现在还是个迷,我们知道的就是你娘当年遭人算计,不慎中了罂花毒,因为迟迟找不到解药,以致身亡。” 说到这里,沈傲天羞愧地低下了头,爱妻中毒而死,自己却查不出真相,当然觉得羞愧难当。 而且,当年白水月中毒的时候,沈傲天正在战场,没能陪在她的身边。这也是沈傲天最为愧疚的一点。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继续追查 众人沉默了片刻,沈阿汣又问:“那么师父和爹你们可知道天一阁的所在之处?” 段鑫玉和沈傲天都摇了摇头,沈傲天道:“天一阁属于江湖门派,又有着许多的江湖劲敌,所以行事一向隐秘,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天一阁的方位。 而我是朝廷的将军,当年你娘为了不给我带来麻烦,也为了不给天一阁惹麻烦,一直未曾向我透露天一阁在哪里,因此我也不知道。”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同时感到一阵失望,本以为段鑫玉和沈傲天知道得多一些,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早日找到罂花毒的解药。 但是没想到,当年白水月行事如此谨慎,竟然连与自己最亲近的沈傲天也没有透露很多信息。 段鑫玉想了想说道:“你们也先别气馁,既然水月当年在沈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应当会留下些什么,仔细寻找的话,一定能够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这一点,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也知道,只是回到京城要花半个月的时间,南宫玥的情况不太好,不知道还能够撑得了多久。 这是他们两人最为担心的。 段鑫玉知道他们的心思,便肯定地道:“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会保证,让玥儿活着等你们拿到解药回来。” 眼下的情形,除了选择回去找线索,和相信段鑫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在第二天就骑上快马赶回京城。 因为这一行要快,半点耽搁不得,因此只有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同行,而小皇子和小公主则留在了煌州城交托于沈傲天和段鑫玉以及白玉寒等人照顾。 已经到了初春的季节,天气渐渐回暖,虽然西北这边还是很寒冷,但越往南方走,天气就越发暖和了。 没有了寒风,骑在马上赶路也没有之前来的时候那么痛苦了,赶路也能快一些。 两人仅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赶回了京城。 进城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决定休整一下,等天黑之后,再去沈府。 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让外人知道他们回京的消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此行隐秘,都是乔装打扮回来的,因此也不方便大摇大摆地进入沈府。 入夜之后,两人悄悄地来到沈府,暗中潜了进去。 沈阿汣已经很就没有回来沈府了,自从沈家重修之后,她便进了宫,自那就再没有回来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一回来竟然是偷偷摸摸地进门。 白水月居住的院子,就在沈傲天院子的隔壁,沈傲天叮嘱了专门的下人看管,定时打扫,不准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尽管已经过去十几年,但是里面的一切还跟当年一样,不曾有丝毫的变化。沈傲天在府里的时候,总是会时常过来看看,以怀念亡妻。 沈阿汣虽然是白水月的女儿,但是自从白水月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院子。原主是因为失去娘亲太过伤心,所以不愿意到这里来触景伤情。 而沈阿汣是穿越过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讲,白水月并不算她的母亲,所以她并不上心,自然也不会有事没事就过来。 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生长得很好,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修剪打理。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进入院子,里面灯火漆黑,很安静。现在的沈府跟以前很不一样了,以前家里的人多一些,所以也要热闹很多,到了晚上更是到处灯火通明。 而现如今,住在这沈府里的只有沈傲天,几年前沈府重建之后,沈傲天就没有再给府上安排多少下人,府里变得比以前冷清很多。 加上现在沈傲天也不在府上,整个府邸,就更加地冷清了。 沈阿汣对这个院子不熟,加上又是在晚上,黑灯瞎火的,以至于哪个房间是白水月之前住过的都不太记得了。 南宫御烨显然看出了这一点,顺口问道:“阿汣,你以前在沈府住的时候,是不是很少来这里?” 沈阿汣不置可否:“是啊,自从娘亲去世之后,我就没有进来过这里了。时间过了太久,这里的一草一木于我而言都已经很陌生了。” 南宫御烨自然而然地以为沈阿汣是因为不想触景生情,所以不愿意来到这里,所以没有多问。 院子还挺大的,房间也有不少,如果要一间一间去找的话,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两人只好凭着沈阿汣的记忆,最后找到了白水月以前住过的房间。 进入房里之后,点上灯,整个房间亮了起来,里面每一件物事都十分精致整洁,可以说是一尘不染,跟依然有人在这里居住一样。 可见,这里的确有人定时来打扫。 南宫御烨不禁感叹道:“看来你爹真的是对你娘用情至深,她的房间和院子都十几年如一日地保存着。” 沈阿汣点头:“是啊,十几年来,我爹从来没有忘记过我娘,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他用来怀念她的吧。” 两人沉吟一会儿,开始在房间里四下寻找,看看能否找到一些什么关于天一阁的有用的线索。 但是房间里摆设整洁,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除了床头的柜子,还有梳妆台等,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什么东西。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之后,什么都没有找到。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猜测可能白水月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将有关天一阁的东西放在房间里,而是专门藏在别的地方去了。 于是两人熄灭了灯,准备出门去别的房间寻找。正要出门时,忽然听见屋顶上有瓦片碰撞的声音。 有人在屋顶上面!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相视一眼,赶紧跃上房梁,屏住呼吸。 很快,就听见有推门的声音,看见一个黑影走了进来,点亮了琉璃灯,然后开始在房里各处翻找什么。 这人身上穿的是夜行衣,脸上蒙着黑色脸巾,看不到容貌。 同样的,此人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最后只能熄了灯离开。 等脚步声消失之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从房梁上跳下来。“这人来我娘的房间找什么?难道跟我们一样,是来找跟天一阁有关的东西?” 南宫御烨思索着道:“十有八九跟天一阁有关,很有可能就是天一阁的人,来找你娘的遗物,而且这遗物对天一阁有用或者有威胁。 此人这次没有收获,可能下次还会再来,咱们得先将你娘留下的遗物找到才行。”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寻找密室 沈阿汣觉得南宫御烨所说不错,是要赶在其他心怀不轨之人之前将白水月留下的遗物找到。 两人在白水月的房间又停留了一会儿,准备离开去别的房间寻找,忽然沈阿汣听见自己脚踩的地方发出空灵的声音,蓦然停住了脚步。 为了确定,沈阿汣有意多踩了几下,欣喜道:“这里好像是空的。” 南宫御烨听见这声音与踩在别处不同,也不由感到欣喜。“听着的确是空的,应该是暗格或者密室入口之类的。” 沈阿汣赶紧将琉璃灯又点亮。她方才所踩的地方的地面上正摆放着梳妆台。两人将梳妆台移开,仔细查看地面。 因为光线有点暗看不太清楚,因此南宫御烨把琉璃灯拿在手里凑近再看,果然看见地面的地板上有一条缝。 缝将地板与其他地方割开,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铁环,将铁环一拉,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板被解开,露出一个入口。 入口连接着一段阶梯,通往底下的密室。 南宫御烨提着灯率先下去,沈阿汣紧随其后。 阶梯并不太长,只有十来级的样子,很快就到了一个平台。连接平台的是一条很长的密道,密道七弯八绕,很曲折。不过好在并没有岔路,不至于会有迷路的风险。 但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有将这天密道走完,终于意识到出了问题。 “这条密道怎么那么长?该不会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使咱们一直在围着这里在转圈吧?”沈阿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四下张望,一边疑惑地说道。 “很有可能。” 南宫御烨将灯举高,看看前后的环境,发现不管是前方还是后方,都是看见一小段道之后,就有一个拐角,密道比他的身高高一些。 两边的墙,和头顶以及脚下都铺了大理石砖块,看上去几乎哪里都一样。 如果是一直在这里打转的话,要分辨出来还真的不容易。 为了求证是否真的一直在原地打转,两人决定用匕首在前面的拐角处做一个交叉的记号,如果一会再看到这个记号,就说明他们真的被困住了。 两人走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果然在拐角的墙壁上见到了之前做下的记号。沈阿汣颇苦恼地道:“果然,咱们被这条密道给糊弄了。” 南宫御烨道:“你娘为人谨慎小心,密室肯定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够让外人进去的。” 沈阿汣皱着眉头道:“可是这条密道弯弯绕绕的,哪里都看着一样,咱们要怎么走出去吧?” 南宫御烨凑近墙壁,发现上面的大理石砖块其实颜色并非全部一样。目测共有两种颜色,有的是淡绿色,有的是淡红色。 绿色砖块居多,有的颜色深一些,有的颜色淡一些,而且排列得十分有规律,这一看都是白色砖块,如果不是凑近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分别。 南宫御烨数了一下,排列规律是以就块紧紧挨着的砖块为一个单位,其余八块绿砖将最中间的那块红砖包围住。 虽然不能够确定,但是南宫御烨的直觉告诉他,这条密道有着开往密室的机关,而这机关就藏在这些砖块当中,而且跟这排列的规律有关。 沈阿汣按下心中的郁闷,跟着南宫御烨耐心地探究上面的玄机。两人又走了两次,发现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回到做了记号的原地。 这说明这条迂回的密道其实就是一个大致的圆圈,路程大约要花费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但是一个圆圈要走一炷香的时间,圆的直径也算很大了,如果要一点一点仔细查找的话,估计到后天早晨也找不到机关。 显然这是个笨办法。 正在烦恼之际,沈阿汣忽然双眼一亮,道:“走,咱们回到密道的入口那里去看看。” 有的时候,看着复杂烧脑的问题,其实往往越是简单。 沈阿汣觉得,有可能白水月修建这样一条曲折看似神秘的密道,只是为了迷惑闯入者,其实密室的机关一开始就设在了入口处。 两人回到阶梯连接密道的地方,却只见光秃一片,什么都没有。沈阿汣不禁有点气馁。本来以为能够在这里找到进入密室的机关,但不料只是空欢喜一场。 南宫御烨站在入口的最后一级阶梯上,举头望四周,低头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 沈阿汣见南宫御烨拿着灯蹲了下去,不由好奇也跟着蹲下来。“发现什么了?” 南宫御烨伸手指了指地上的石砖,道:“你瞧,这九块砖块的排列方式跟其他的不一样。” 沈阿汣擦了擦眼睛,细细看去,发现最前面的这九块砖是由八块红砖包围着一块绿砖排列,跟其他的砖块排列方式正好相反。“刚好相反?” 南宫御烨点头:“不错。这不可能是不小心排列错了,肯定有某种作用。” “或许这就是密室打开入口的机关。”沈阿汣道。 沈阿汣伸手就要去按中间那块绿色砖块。南宫御烨忽然拽住她的手,道:“等等!” “怎么?”沈阿汣疑惑地看着南宫御烨。只见南宫御烨皱着眉头思索,须臾之后道:“你娘是个心思玲珑的聪慧之人,我认为她布置机关定然会出人意料。 一般人看到这个不同之处,如果心思不细腻,都会很自然以为这是打开密室的机关。然而,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并非打开密室的机关,偷袭入侵者的机关。” 沈阿汣猛然一惊,退开了两步,她方才急于进入密室,的确没有细想这么多。 “那么,该怎么办?” 南宫御烨看着砖块,暗暗思索,忽然又蹲下去,道:“咱们按外面的八块砖试试看。” 沈阿汣心中了然,反其道行之,兴许有效。于是跟南宫御烨配合,一起将周围的八块转按了下去。 果然听见咯吱几声响,前方地面上的砖块缓缓移动,又露出一个入口。连接入口的还是一段阶梯。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一起走进入口,下了阶梯,看见前方一条笔直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扇石门。 两人欣喜相视一眼,朝着石门大步走去。因为太过高兴而放松了警惕,就在离石门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时,听见脚下咔哒一声响,数十只箭,自身后破空而来。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遗物 “小心!”南宫御烨伸手将沈阿汣一推,两人各自往两边躲闪,箭雨飞驰而来。好在两人躲闪得及时,箭雨皆落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沈阿汣急忙朝南宫御烨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南宫御烨,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因为方才推了沈阿汣一把,南宫御烨躲得晚了一步,不慎被一只箭划破手臂,虽然不深,但是箭头挑断了几根小血管,鲜血自里面流出来,浸染了衣袍。 南宫御烨看了一眼手臂,摇摇头道:“没事!” 沈阿汣很自责,赶紧给南宫御烨查看伤口。“对不起,都是我不小心。”方才肯定是脚下不慎触碰到了机关,才会有箭雨飞出来。 南宫御烨宽慰道:“不过是伤了点皮而已,你不必太担心。” 沈阿汣素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人,但是今天因为惦记着远在的煌州的小公主的情况,所以有点心不在焉,南宫御烨很能理解,所以也很包容。 沈阿汣撕下一块布,给南宫御烨包扎伤口,道:“还好这箭上面没有毒,否则就麻烦了。” 利落地给南宫御烨包扎好伤口之后,两人看向不远处的石门,绕过刚才沈阿汣踩过的砖块,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两人这一回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因为不能确定究竟还有没别的陷阱触发别的机关,所以要十分小心。 一直到了石门的跟前,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便开始四周找机关。但是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沈阿汣不禁暗自感叹,白水月亲自设计的密室,当真是不一样。看似简单,其实又不简单。 等等,简单?沈阿汣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像放才那条密道一样,弄得那么复杂,实际上根本没有用处,只是单纯地用来迷惑别人,会不会这道石门也一样呢? 沈阿汣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南宫御烨,南宫御烨想了想到:“你是说这扇石门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机关来启动?” 沈阿汣点头:“一般我们见到厚重的石门都会想到机关之类的,而不会直接用手去推它,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机关,说不定根本就没有机关呢?” 南宫御烨觉得甚是有道理,于是运功推动石门。出乎意料的,石门根本就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厚重,只是使了五分的力气就推动了。 随着南宫御烨的推动,石门缓缓打开。 里面正是一间密室。空间的大小跟白水月的卧房差不多,里面摆满了书架,书架上面有很多的书卷和书简。 一排排的书架前面,是一张长方形的书案,上面摆放着几摞书简,还有笔墨纸砚。墨已经干透落灰,纸已经泛黄,显然已经放了很长的时间。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走过去,书案上的一应物品一目了然,并没有多余的东西,书案的旁边立着一只紫檀木描金画筒,里面只有寥寥一卷画。 沈阿汣拿起花卷,放在书案上展开。 画卷展开,上面一个身穿白裙的绝色女子映入眼帘。这女子沈阿汣在鹤子峰的别院见过,正是白水月。 只不过这幅画像画的白水月的神态不一样,很多细节的地方也不同,很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南宫御烨没有见过白水月,此时见到画像不禁感叹道:“阿汣,你跟你娘长得很像!” 不只是很像,要是不仔细看,简直会将沈阿汣认成画像上的人。 沈阿汣笑了笑,再看向画像,只见画卷的右下角写了“白一鸣”三个字。她疑惑地道:“白一鸣?这听起来像是人的名字,是画这副画像的人吗?” 南宫御烨也同样想不通,没有多加纠结,开始在四周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间密室里除了书架和书,基本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因此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认为白水月若有留下其他遗物的话,应当就藏在这些书架上。 沈阿汣先在书案上寻找,偶尔发现书案的底下有一个抽屉,将抽屉拉出来一看,看见里面躺着一枚白玉佩,还有一封信。 玉佩质感冰凉,光泽上好,一看就是稀有之物。玉佩的背面刻着“天一阁”三个字。沈阿汣猜测,这应该就是天一阁阁主或者当年白水月自己佩戴过的玉佩。 另外,沈阿汣将信拆开来看,看完上面的内容,发现这竟是白水月的亲笔遗书。 因为沈阿汣并非真正的沈阿汣,因此看见白水月的遗书,除了有点感慨之外,也就没有别的感受了。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又找了很久,再没有找打别的东西。估计这里有用的东西也就这几样了。 于是两人离开了密室。 沈阿汣小心地将遗书和玉佩收好,到时候带回煌州去,交给沈傲天。 离开沈府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两人在客栈里休整了一下,当天便连夜赶回煌州。 抵达煌州时,已经是十天之后。 一进门,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就急着去看了两个孩子。小公主还是在睡着,状况跟之前差不多。 小皇子则在玉青的陪伴下,在院子里看书。玉青将他照顾得很好,还是跟之前一样神采奕奕的,精神好的不得了。 段鑫玉和沈傲天等人得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回来,都陆续地来到别院。 沈阿汣将在沈府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针对那枚玉佩问沈傲天:“爹,您仔细看看,这是不是娘以前佩戴过的玉佩?” 沈傲天见上面刻着“天一阁”几个字,很断定地摇摇头道: “我没有见你娘佩戴过,应该不是她的玉佩,上面刻着天一阁的字样,想来应该是属于天一阁阁主的东西。” 众人点点头。沈阿汣又将白水月的遗书交给了沈傲天,沈傲天看了之后,不免红了眼眶。 目前就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带回来的这几件东西来看,还是找不到任何与天一阁地址以及罂花毒解药的有关的线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众人都不由感到很担忧。如果在沈府,白水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找不到线索的话,那就很难再找到天一阁的所在了。 沈阿汣始终觉得白水月留下自己的画像不是没有任何用意的,画像上面应该藏着某些信息,可是反反复复地看了半天,都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这令沈阿汣不禁感到焦虑。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地图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仔细地研究了那张画像,甚至是那枚玉佩也都仔细地检查过了,但就是没有找到半点线索。 到最后只能先放弃。 白水月始终是沈阿汣的母亲,虽然沈阿汣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沈阿汣,也不可能会有那种寻常女儿对已故母亲的那种怀念之情。 但是可能是受原主本能的影响,沈阿汣每次看着白水月的画像,还是忍不住会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母女连心的感觉吧。 沈阿汣坐在桌边,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画像,素来不信神佛的她,也在心里暗暗向白水月祈祷:娘,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早点找到罂花毒的解药,治好玥儿吧! 沈阿汣几乎不敢想象,如果玥儿的毒不能解,如果她像白水月当年那样,因为迟迟找不到解药而毒发身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失去女儿的苦痛。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晃了进来,朝着沈阿汣扑过来,抱住她的腰,仰着脖子看沈阿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娘,旸儿在院子里待得好无聊啊,都没人陪我玩,太闷了,你要不然陪我出去玩一会儿吧好不好?” 沈阿汣含笑摸摸他的头,道:“你不是喜欢看书吗?无聊怎么不去看书?” “都看完了!”小皇子一脸郁闷地道。 一旁的玉青笑道:“娘娘您都不知道,小皇子现在已经能够认得很多的字了,他看书可快了呢。 几天前奴婢才特意拖暗卫去买的几本书,这才不过五天,小皇子就将它们看完了,小皇子天资聪颖,同龄的孩子看的书籍,恐怕都已经不适合他看了。” 玉青一边说一边情不自禁露出自豪的笑容。 “是吗?这么厉害?” 小皇子也自豪地用力地点点头。 沈阿汣不由赞叹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还只有两岁多啊,这么神童不太好吧?将来玥儿与他相差太大,岂不是会自卑? 玥儿……一想到玥儿,沈阿汣的脸色就逐渐地黯淡了下来。 小皇子年纪还小,自然没有注意到娘亲的情绪变化,只是想着拉娘亲出去陪自己玩耍。“娘,外面正在出太阳,可暖和了,我们出去玩儿吧好不好?” 沈阿汣正处在伤心之时,没有这个心情,于是劝道:“旸儿乖,娘没有心情,想在屋里面坐一坐,让玉青姑姑陪你玩儿吧。” 闻言,小皇子立刻噘起了嘴巴,不太高兴了。“娘,你就陪我一会儿吗,就一会就好了。” 沈阿汣被这孩子晃得头晕,没办法只好答应。刚站起来,小家伙的视线却落在了桌上的画像上面。 好奇地问道:“娘,画上的人是你吗?好漂亮啊,嗯,但是仔细看,又有点不像你。” 沈阿汣不禁为自己儿子的好眼神感到惊奇,说道:“这不是娘,而是娘的母亲,也就是旸儿的外祖母。” “外祖母?”小小的人儿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立刻对画像来了兴趣,他只知道自己有个外祖父,还不知道有外祖母呢。 于是立刻蹭过去,伸手要去拿画像,企图看得更加仔细些,不料不慎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泼出来,迅速打湿了画像。 “哎,湿了湿了!”沈阿汣手忙脚乱地赶紧过去将画像拿起来,接过玉青递过来的干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小皇子知道自己好像闯祸了,低着头在一边站着。 画像用的是上等的宣纸所画,有一定的防水作用,而且沈阿汣又及时用干布擦拭,因此并没有多大的损坏。 小皇子老老实实地道歉道:“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阿汣见他这副样子,哪里还忍心责怪他,笑了笑,道:“算了,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回就不责怪你了,以后要小心一点,不准再毛手毛脚了,知不知道?” “孩儿知道了。”小皇子赶紧点头。 沈阿汣再看向画像的时候,却注意到画像有所变化。 白水月的身影在慢慢地消失,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整个画像褪去,呈现出另一幅图画。 这幅图画并非画像,而像是地图。而且有的地方用红色标注了出来,好像是具体某个地方的地形图。 沈阿汣的双眼猛然一亮,她惊讶地道:“这,难道就是天一阁所在之处的地形图?”有很多图画和字迹都是在普通情况下不会显现的,反倒是在打湿或者高温烘烤的情况 下会显现出来。 难道这回还真让旸儿给误打误撞,将天一阁的地形图给撞了出来? 沈阿汣赶紧让人去请段鑫玉和沈傲天过来,研究一下这地图所指何处。 南宫御烨也刚好回来,得知了画像显现地图的事情,赶紧拿起来研究。 沈阿汣对黎国的地形不是很熟悉,看见地形图也不容易看得出来上面究竟所指何处。 但是南宫御烨常年研究地图,尤其是这几年来当了皇帝,对黎国边境的地形研究颇多,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上面所示的位置是哪里。 “这不就是与耀国接壤的蓝月城吗?就在煌州城的东面,跟耀国的青云城相接。” 沈傲天常年在边境带兵打仗,对这里一带同样甚是熟悉,一眼也看了出来。 “没错,这就是黎国与耀国相接的边境地区,而红点位置所在的就是蓝月城。” “那这么说,如果这地图真的是画的天一阁的所在之处,那么天一阁就在蓝月城。”沈阿汣盯着地图说道。 南宫御烨道:“不管是不是,这地图隐藏在你娘的画像里面,肯定是跟天一阁有关的,她将这地图遗留下来,定然很作用。 或许还是跟罂花毒的解药有关。现下玥儿的情况越来越差,寻找解药刻不容缓,朕想,还是即刻就启程去蓝月城一探究竟。” 沈阿汣点头:“你说得对,眼下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准备准备,我们就去蓝月城吧。”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帮手,行事也利落一些。”白玉寒说道。 南宫御烨没说什么,当是默许了。虽然他是很不待见白玉寒,但是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找解药重要,白玉寒跟着一起去,也是有帮助的。 于是,南宫御烨、沈阿汣和白玉寒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骑上快马,很快就出了城,往蓝月城的方向而去。 而沈傲天和段鑫玉则留守在煌州别院,保护小皇子和小公主。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天一阁分部 煌州城与蓝月城虽然相邻,但是从煌州到蓝月城即便是骑快马路上不停歇也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因此,南宫御烨等三人到了第二天上午将近午时的时候才到达蓝月城内。 为了不引人注目,或者被隐在暗处的人发现,沈阿汣给了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各一张人皮面具,三人一起改头换面,伪装成商贩进城,在城里的一家客栈里面稍作休整。 只可惜那张地图只标注出了天一阁地处蓝月城,并没有指出它具体在蓝月城的那个位置,要不然就不需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去打探天一阁了。 三人在客栈里面住下,暗中在城中打探有关天一阁的消息。南宫御烨也派了暗卫在暗中调查,但是一天下来,皆是毫无所获。 天一阁这个组织,实在是太过隐秘了,普通的老百姓,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天一阁这个名号,当打探之时提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的迷茫。 少数人说听说过天一阁,但是都没有人知道其是真是假,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见过天一阁的人,更别说知道天一阁在哪里了。 三人分别头探访,到了晚上才回到客栈,但是三人都没有收获。 倒是白玉寒无意间听见当地的老百姓在传,说城西的郊外近来不太平,总是有人莫名其妙地死在那里,算起来估计已经死了几十个人,而且死因不明。 沈阿汣思索着道:“死了几十个人,还都死因不明,这是不是太过邪乎了一点儿?” 白玉寒点头:“的确是邪乎,正因为如此,附近的百姓一到了晚上都不敢出门,还有些住在附近的百姓都已经搬家了。很多人都说是厉鬼杀人呢。” “厉鬼杀人?真是搞笑啊。”沈阿汣摇摇头,这些古代的人,每当发生了什么解释不了的事情都会把责任归咎到根本就不存在的鬼身上去。 南宫御烨一边饮茶一边说道:“往往越是看起来玄乎的事情,就越是人为,说不定是有人特意在制造恐慌,好达到某种目的。” 沈阿汣和白玉寒都很赞同。 在蓝月城,且就在州府的眼皮子底下,能够杀死这么多人,而且还不被官府查到,这事情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 虽然此事不一定跟天一阁有关系,但是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防去查探一下,也好顺带查一下天一阁。 第二天一早,三人就摸索到了百姓口中经常死人的城西郊外。 郊外很荒芜,现在已经到了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但是这里仍然是一片萧条,看不见半 点绿色。 在郊外视察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什么人迹,想来是最近厉鬼杀人的事件传得厉害,所以没有敢经过此地了。 到了正午将近,因为没有什么发现,三人便准备离开,再去附近从百姓口中打探打探。 不料正要走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听声音似乎有六七个人的样子,由远及近。三人赶紧在一个土丘后面躲好。 只见有一队身穿黑衣的人走过,他们手里都拿着剑,脸上蒙着黑色面巾,朝着西面而去。 这对人马肯定不会是官府的人,那么就肯定是某个组织的人。西面四处是山丘,说明这群人的窝点就在山上。 南宫御烨沈阿汣和白玉寒三人紧跟在这对人马后面,企图将他们的窝点找到。 走了大约又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座山丘的山脚下,前面的黑衣人径直从小路上山。 山丘并不高,但是山路曲折迂回,弯过来绕过去的,一来二去,又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看见前面的黑衣人进入一道石门。 石门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四周并没有人把守。 经过石门之后,又沿着小路往下走,走了将近半柱香的功夫,霍然看见了另一番天地。 只见下面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山谷四面环山,谷中草木葱绿,房屋层叠,俨然与外面是两个世界。 黑衣人们下了小路,进入山谷。 山谷的入口处有一扇大门,并且有人把守。这就是这群人的藏身之处了。 远远望去,看见大门处有一块在风中飘扬的蓝色旗子,上面印着几个字。沈阿汣等人走近一看,上面的字样竟是“天一阁分部”! 这个山谷甚小,能住下的人不多,所以这里肯定不会是天一阁的总部,而是众多分部当中的一个。 沈阿汣道:“天一阁分部,我们潜进去看看。” 南宫御烨点点头,又提醒道:“要小心一些,里面全是天一阁的人,万一被发现了,要出来就难了。” 因为山谷的入口有守卫把守,因此要混进去并不容易。想要潜进去而不被发现,只有冒险假扮天一阁的人混进去。 三人计划一番之后,决定由沈阿汣负责制造出一些声音,将守卫引出来,然后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暗伏在左右,将守卫放倒。 山谷这里是个十分隐秘的地方,长久以来从来没有外人发现过,所以平时大多是平安无事,在这里把守的守卫也并不很有警惕心理。 守在门口的,共有四名守卫,手执长枪,立在大门两旁,正在谈论前几日出去执勤的时候所听见的趣事。 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人齐齐转头看过去,只见门外的灌木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出于好奇,四人当中的两人出来查看,剩下的两人留守在里面。 两名守卫朝着仍然在动灌木丛走去,刚要扒开灌木丛来看,就同时感觉到后颈被什么一个重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门这边的两名守卫见方才的兄弟出去很久还没有返回,于是也出门来看,看见他们已经倒在了地上,于是赶紧过去查看。 “喂,你们怎么了?快醒醒!” 话音刚落,地上“昏迷”的两人猛然张开眼睛,并利落地将赶来查看的两名守卫放倒,然后迅速地拖到了灌木丛中。 不一会儿,沈阿汣也换好了衣服,三人将四个守卫牢牢捆住手脚,并且堵住嘴,确保他们不能逃脱。 然后才拿上他们的长枪,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大门。 许是里面有人听见了动静,走了过来问道:“刚才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闯入?” 白玉寒立刻放粗了嗓子道:“哦,没什么,就是看见一只野猪,本想抓来下锅,给它跑了!” 那人往外瞧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便相信了。 好在这里天一阁的人都是蒙着面的,所以即便换了人,只要好好模仿,一般不会被看出来。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偶遇夏一夕 因为守卫的职责就是看守大门,看轮换之前不能擅离职守,因此南宫御烨等人只好站在大门这里值守,直到正午的时候,才有人来换班。 守卫的统领来视察,发现守卫少了一个人,便板着脸问道:“还有一个人呢?又跑去哪里偷懒了?” 南宫御烨回答道:“方才他说肚子疼,就跑去茅房了。他才刚走,属下等还没来得及禀报您。” 统领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南宫御烨、沈阿汣和白玉寒三人被另外的守卫换下来,终于获得在山谷只内走动的自由。 三人打算先去打探一下,看看能否好到这分部里的负责人,然后审问出罂花毒的解药的下落。 放眼望去,山谷之中有一座三层高的木楼,看起来建立得颇为华丽,是谷里最好的一栋楼,猜测应该是整个分部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里面或许藏着有用的信息。 于是三人决定去看一看。 尚未靠近大楼的时候,就看见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身影分外熟悉。 沈阿汣双眼一亮,惊讶地道:“那不是夏一夕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也是吃了一惊,诧异地看向那边正在指挥几个黑衣手下搬木头建房屋的夏一夕。 当初夏一夕不辞而别,他们都以为她南下去了,没想到竟然来到了蓝月城,而且还身在天一阁分部。 夏一夕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的女子,忽然身在天一阁这样的地方,一时之间,三人的心里都不禁起疑。 白玉寒移开目光,冷声道:“我们做自己的事吧。” 沈阿汣看向白玉寒道:“师兄,夏姑娘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或许她也是身不由己。” 白玉寒似乎并不在意,迈步向前:“心甘情愿也好,身不由己也罢,与我无关。” 其实他心里已经在怀疑夏一夕的身份,毕竟,如果她是如沈阿汣所说的那样,是身不由己待在这里,又怎么会有指挥这些黑衣人的权力?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现在首要的是找线索,拿到解药,其他的都可以先往后放。 大楼的门是敞开的,门口却没有守卫把守。沈阿汣三人正要直接进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喂,你们在干什么?这栋楼除了阁主少东家和各位管事,其他人是不准靠近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三人停住脚步,那人大步上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这是严令,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们怎么会不知道,除非……” 沈阿汣南宫御烨白玉寒三人都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让他们进去帮我办点事的!” 只见夏一夕笑着走过来,对那黑衣人说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黑衣人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躬身道:“既然是夏管事亲口吩咐的,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属下这就告退了。” 夏一夕点头,待黑衣人走远之后,抬头看向三人,道:“白大哥,沈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 沈阿汣震惊不已地说道:“你、你怎么认出我们来的?” 夏一夕微微一笑,道:“我与你们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自然对你们熟悉,看身影就能看出来了。” 说话间,眼神不经意地朝白玉寒瞥了一眼。事实上,她方才只是远远地瞟见一个黑衣人的身影觉得很眼熟,觉得像极了白玉寒,好奇之下就过来了。 走到正面看见他的眼睛,只一眼就能确定他就是白玉寒。 沈阿汣自然不会真的相信夏一夕已经跟自己熟到看身影就能认出来的地步,但是夏一夕钟情于白玉寒,对他的一切自然比他人敏感,这样都能认出来就在常理之中了。 白玉寒只是看了夏一夕一眼,便垂下了眼睑,没有说话。夏一夕见他这般冷淡,心里不由地有点失落。 沈阿汣问道:“夏姑娘怎么会在这里?你可知道天一阁是什么地方?” 夏一夕道:“我知道,天一阁是江湖上的一个组织,并且或许还不是什么正道门派,但是终归是一个栖身之所不是,总比我四处流浪要来的好。” “天一阁是个十分神秘的组织,要想进入天一阁可是不容易,更别提作为管事了。”沈阿汣又道。不是她多心,而是夏一夕进入天一阁委实值得怀疑。 夏一夕明白沈阿汣话中的意思,解释道:“当日我离开煌州之后,就一路漫无目的地飘荡,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蓝月城。 有一天无意中碰到一个人被追杀,我出手帮助他躲避了杀手,算是救了他一命,碰巧此人就是天一阁分部的少东家。 少东家念恩,得知我无处可去,便安排我进入天一阁,让我做了这个管事。”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白玉寒暂且相信。 白玉寒还是情不自禁地为夏一夕担忧,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天一阁背后的力量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你待在这里很危险,还是早日离开得好。” 夏一夕没想到白玉寒还是担心自己的,心中有些感动,但是她还不能走。“不行,我不能走,我有一个朋友被抓了,我要留在这里,救他出去。” 沈阿汣疑惑地问:“你的朋友被抓到了这里?” 夏一夕点头。 “凭你的能力,是不可能在这龙潭虎穴里将你的朋友救出去的,到最后非但救不了你的朋友,还会将你自己搭进去。”白玉寒直接肯定地说道。 夏一夕不喜欢白玉寒这般看清自己的态度,心中不由窝火,说道: “就算我能力不够,我也要救人,只要为朋友尽了力,就算把自己搭进去,也算是无怨无悔了。” 白玉寒说方才那句话只是不想夏一夕冒险而已,并无看轻她的意思。未料自己的好意夏一夕不领情,还要为了那所谓的朋友冒生命危险。 是什么样的朋友,值得她这般费心?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白玉寒的胸口忽然像是被一块大石给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很不好受。 “是什么朋友值得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心上人么?”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探寻 夏一夕没想到白玉寒会这样认为,一口气堵在心口,想出又出不来,一气之下,点头道:“是啊,就是我的心上人。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不久该舍生忘死么?” “你……”白玉寒气结,忽然说不出话来。夏一夕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沈阿汣见两人进入了争吵的阶段,再继续下去,既要耽误正事了。 于是赶紧岔说道:“夏姑娘,你也不必着急,等我们的事情完成,我们一定会帮助你,将你的朋友救出去的。” 夏一夕压下怒火,勉力笑了笑,问道:“你们潜入这里,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还是找人?” 沈阿汣回答道:“我们来此是为了寻找解药,解药只有在天一阁才能找得到,我们收到消息,得知天一阁在蓝月城,因此顺着线索到了这里。” 夏一夕点点头,看了身后的高楼一眼,道: “这座楼虽然不准下人进出,看着神秘,其实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分部的管理者们时常在里面召开秘密会议,或者处理重要事务。 我想你们要找解药的话,得去别的地方找找。” 沈阿汣道:“那么你可知道这个分部的阁主在哪里?” “你们要找阁主?”夏一夕有点意外。沈阿汣点头:“是,应该只有阁主才会知道天一阁的总部在哪儿,只有到了总部,我们才能找到解药。” 夏一夕蹙眉摇摇头说:“阁主已经几天不在谷中了,听少东家说,阁主几天前就已经出去了。好像是去办什么很要紧的事情。”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不禁感到郁闷,阁主不在的话,要知道天一阁总部的所在就很难了。 夏一夕又道:“不过,你们可以去阁主的居所看看,没准能够找到些线索。”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但是阁主的居所守卫森严,你们要小心一点。”夏一夕说道。 沈阿汣感激地道:“多谢夏姑娘了!” 夏一夕笑而不语,余光瞟了白玉寒一眼,带着三人往山谷更深处而去。 阁主的居所就在山谷的最深处,那是一座红木楼,建立得虽然不像之前见到的那座高楼那样气派,但相对谷中的其他建筑来说,已经算是豪宅。 到了红木楼不远处的地方,夏一夕停下来,道: “阁主住的地方是不容许任何人靠近的,就连少东家都不能随便进出,所以我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远远就看见红木楼前有守卫在看守,看来这个阁主对自己居住的地方的把守很看重。 沈阿汣笑着对夏一夕道谢:“再次感谢。”看了白玉寒一眼,眼珠子一动,笑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兵分两路。 我和夫君潜进去找线索,师兄则留在夏姑娘身边,也好保护夏姑娘的安全嘛。怎么样?” 她是想给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多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两人能够把误会解释清楚。 夏一夕说是为了自己的心上人而留在这里,她骗得了白玉寒,却骗不了沈阿汣,沈阿汣一眼就看出来她不过是在气白玉寒而已。 白玉寒还没有表态,夏一夕就抢先拒绝了。“我在这里很安全,不需要有人保护。” “身处豺狼窝里,能安全才怪。我认为阿汣的安排甚好,就这样吧。”白玉寒果断地说道。 沈阿汣暗暗叹息,白玉寒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很关心夏一夕,非要把自己弄得像个冷血的人,何苦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重新蒙上面巾,往红木楼的方向而去。 虽然这里守卫不少,但是以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的身手,要悄无声息地潜进去也并不难。 红木楼共有两层,里面的装饰和摆设都并无什么奇特,第一层就是一个普通的花厅,所有的东西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上了二楼。二楼宫分为两间,一间是卧房,另一间则是书房。 两人先进入了书房。书房里面也一样摆设很简单,一张书案,几排书架,墙角有两盆兰花。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书架上面全是书,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之外就只有几叠书卷。翻开一看,其中几本,里面全是记录着一个个的数字,是整个分部常年的开支与收入。 另外的则是分部里面成员的名单,名字、年龄、出生地等等都记录得十分详细。 书架上的书籍大多数是分部里往年历年的账本和成员名单,另外就是一些武功秘籍等等,没有任何关于天一阁总部的线索。 看来,天一阁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查看了半天,一无所获。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离开书房,又去了卧房。 大概这位阁主是个十分简朴的人,不但书房简陋,就连卧房也布置得十分简单,就单有一张矮桌,四张圆凳,一张床,外加一扇屏风。 仍然是一目了然,根本都不用费力去查找。 这样看起来里面根本就没什么珍贵的东西,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阁主要派这么多人把守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秘密,否则不可能浪费这么多的人手来看守。 但是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呢? 两人在楼上又反复看了几遍,依然什么都没有找到。而后只好下楼来看看。 这个花厅跟寻常人家的没有分别,一样是上首两张座椅一张茶几,下面左右两边分别有三张座椅和两张茶几。 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 两人正在纳闷的时候,南宫御烨眼角余光忽然瞟到上首茶几下面的地板有些不对,从他的这个角度看过去,那部分地板似乎要比其地方高一些。 于是南宫御烨走过去仔细看,发现这一块地板是分离出来的,是一块正方形的木板,近看缝隙很明显,这块木板是可以撬起来,单独脱离的。 因为外面有守卫,所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的动作很轻,移开茶几,将木板揭开,露出一条密道。 看来这就是木楼里面的秘密了。 这是一条刚挖了没有多久的密道,泥土都还是新的。密道正好比人高一点,仅能容两人并肩前行。 转了两个弯,就看见一扇铁门,铁门用铁链上了锁。里面并非一片漆黑,可以看到有微弱的火光摇动。还能听见轻微的哭泣声,是女人的哭泣声。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解救计划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都感到很奇怪,快步上前,用匕首将铁链挑开,然后推门而入。 里面是一个更上面的花厅空间差不多大小的地下密室,因为是不多久之前才挖出来的,所以进去之后还依稀可以闻得见泥土的气味。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令人一进入里面,见到的场景令他们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铁笼子,笼子里面关着十几二十个人,最令人理想不到的就是,全部都是十五六岁的女子。 她们当中有的躺在地上昏睡,有的蹲在角落哭泣,全身脏兮兮的,形容十分狼狈。 见到有人进来,那些还醒着的少女的第一个反应就害怕,一个劲地往后面缩,双眼中充斥着恐惧,仿佛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同为女子,沈阿汣不由同情这些人,看她们的样子,应该关在这里至少有十几天了。 关在这个铁笼子里面十几天,不见天日的,怪不得她们一见到陌生人就会害怕成这个样子了。 “你们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们的。”沈阿汣试着慢慢地去抚慰她们,“我们不是这山谷里的人,所以我们不会做对你们不利的事情的。 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被抓到这里有多久了?” 少女们只是一味地惊恐着颤抖,根本就不敢回答沈阿汣的话。 沈阿汣无奈,只好暂时放弃跟她们交流。 南宫御烨见那些昏睡的少女的症状似乎跟煌州城里那些中了瘟毒的百姓的症状很是相似。 于是道:“阿汣你看,她们会不会是跟煌州城里面的百姓中了同一种毒?” “你是说瘟毒?”沈阿汣这时才注意到,发现症状的确很像,于是上前去给其中几个人先后把脉查看,最后证明,这些人的确于是中了瘟毒。 “她们也中了瘟毒,究竟是怎么回事?蓝月城好像并没有瘟疫爆发啊。” 南宫御烨摇摇头:“这里的很多事情都透着诡异,实在是一时难以想通。” 沈阿汣看着十几个少女,心头突然变得沉重,既然已经被他们撞见了,他们是一定要将他们救出去的。 但是这么多的人,想要从山谷里带出去,实在是太难了,更何况山谷里面四处都守卫森严。 最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决定先出去,找到白玉寒和夏一夕二人,一同商议,看看能否想出什么良策。 两人出了红木楼,一直藏在暗处等候的白玉寒和夏一夕二人走过来。白玉寒着急地询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发现?” 沈阿汣摇头:“没有发现跟天一阁总部有关的线索。不过倒是有另一个发现。”沈阿汣将在地下密室里看到的一切告知了白玉寒和夏一夕。 夏一夕听说红木楼地底下藏着十几名少女,震惊不已,不由地回想起了自己被关在客栈地窖里那暗无天日的十几天。 此刻要说谁最感同身受最同情那些女子,那就属夏一夕了。 夏一夕一开始就知道天一阁不是什么正派,但是也没有想到会做出这种事。 “不知道阁主究竟抓那些少女来做什么,我们一定要将她们救出去才行啊。” 沈阿汣道:“救是一定要救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大白天的守卫太多,看守森严,加上地下密室里被关的人也太多,不好带走。我们必须得从长计议才行。” 夏一夕觉得甚是有理,想了想道:“先去我的住处吧,你们一直在外面晃悠也不好,容易被人发现。” “也好。” 于是沈阿汣等三人跟着夏一夕回到了她的住处。 夏一夕住在一间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里面共有三个房间,皆是用木头建成的。颇具有乡村特色。 几人进了夏一夕的房间,然后关上门商讨如何解救那些女子。 白玉寒和夏一夕大概依旧在冷战,所以几乎不会互相交流,气氛也跟着有点压抑。 到了黄昏时分,四人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好的方案。 因夏一夕是这里的管事,有权力调动这里的黑衣人,而且对这里的地形熟悉,行事比较方便,因此在救人的过程当中,少不得要她引路。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及白玉寒三人则一人负责引开守在红木楼门口的护卫,而另外两个人则负责带领那些女子逃离地下密室。 计划制定好了之后,就只等着天黑到深夜了。 夏一夕见沈阿汣他们都还没有吃东西,就出门去拿了晚膳过来。吃完饭之后,天已经渐渐黑了。 沈阿汣走到夏一夕的身边,怀着八卦的心问道:“夏姑娘,其实你白天的时候所说的那个所谓的朋友,是不是真的存在啊?” 夏一夕惊讶地看着沈阿汣,问道:“沈姑娘怎么这样问啊?你认为我进入天一阁分部另有所图?” 沈阿汣摇头解释道:“我当然不是说你有别的目的,我就是感觉你就是纯属为了跟师兄唱反调,而故意捏造出来的。” 夏一夕缓缓低下了头,没有回答沈阿汣的话。 沈阿汣也不再追问有关那个朋友的事情,偷偷地瞄了一眼白玉寒,道:“你跟师兄还在闹别扭?” 夏一夕否认道:“没有,我只是跟他没什么话说而已了。” 沈阿汣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的事情还一团糟呢。 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了深夜,四人整装待发。 临出门前,白玉寒忽然对沈阿汣说道:“阿汣,你跟皇上先走一步,我跟夏一夕说两句话。” 沈阿汣以为白玉寒终于要跟夏一夕妥协和好了,于是很欣然地拉着南宫御烨出了门来到院子里等待。 屋里面,夏一夕疑惑地看着白玉寒,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白玉寒慢慢地说道:“此行凶险,万一不成功,你定然会被连累,所以,我认为你不应该参与进来。” 夏一夕脸上立刻浮现出怒意,她就知道,白玉寒对自己就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我不参与进去,你们怎么走出这山谷?” “你将你的令牌交给我,之后就不要再淌这趟浑水了。” 夏一夕简直想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白玉寒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话,所以早有准备。就在夏一夕准备要走的时候,白玉寒将衣袖轻轻一挥,一层白粉洒了出来,夏一夕立刻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被抓 “你,你居然……”夏一夕意识到自己中了迷药,身体软绵绵地倒在白玉寒的怀里,不省人事了。 白玉寒将夏一夕抱着放到床榻上,在她耳边说了一声“我不想你出事”,拿了夏一夕手里的令牌转身离去。 沈阿汣见白玉寒一个人出来,不禁意外。“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夏姑娘呢?” 白玉寒把令牌递给沈阿汣,道:“我不想她跟咱们一块儿涉险,所以用迷药将她迷晕了,反正有了这块令牌,没有她也可以自由出入山谷。” 沈阿汣知道也理解白玉寒的心思,因此只是接过了令牌,没再说什么。 三人趁夜赶往红木楼那边,红木楼彻夜都是亮着灯火的,门口依旧守着十来个守卫。 按照事先商量的,由白玉寒前去引开门口的守卫,然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进入密室,将里面被关的女子带出来,然后在山谷的入口处会合。 白玉寒蒙上脸,伪装成要潜入红木楼,却不小心被人发现的样子,然后便在守卫们追捕的情况下,尽量拖延时间。 到最后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便甩掉守卫,赶往山谷的入口那边。 与计划当中的一样,白玉寒成功地引开了门口一半以上的守卫,剩下的只有三四个,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轻而易举地就将他们拿下,然后进入木楼,来到密室。 少女们见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再次出现,仍然是惊恐万分。沈阿汣也顾不得解释,直接拿剑砍断了绑在铁笼上的铁链,道:“我们是来带你们走的,快出来,时间不多!” 顿了几秒钟,少女们才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纷纷往外面跑。 因为有些少女是处在昏迷状态的,沈阿汣只好用药将她们弄醒,然后与南宫御烨两人带领着她们跑出底下密室。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不料,就在快要到密室出口处的时候,前方突然冲出来一个黑衣人。 “什么人?竟然敢闯入天一阁!拿命来!” 黑衣人二话不说就跟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动起手来。后面的十几名少女见状慌乱的往后躲,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深知时间不多,不能在此耽搁,于是沈阿汣准备对黑衣人用药。 但是就在这时,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发现自己浑身在慢慢变得无力,好像功力也在渐渐消散。 两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黑衣人抽身出来,很快又冲进来一批黑衣手下,将两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看着他们二人,冷声道:“我们少东家早就看出你们不对劲,就知道尔等是冲着这些女子来的,特意命我等在此来个瓮中捉鳖,倒真是让我们捉着了。 来人,将这两个人绑起来,这些女人关回铁笼子里面去!”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中了迷药,一时使不出丝毫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 黑衣手下们将两人牢牢捆住,拖着出了地下密室,来到上面的花厅里。黑衣人不留任何的情面,吩咐道:“把人带下去,处死了吧!” “等等!” 在手下们正要动手的时候,有人忽然冲了进来,竟然是夏一夕。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夏一夕就醒了过来,可见白玉寒的迷药没有用很重的量。不过这也正好救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一命。 否则这一次恐怕是在劫难逃。 “夏管事。”黑衣人朝夏一夕躬身行礼,“不知道夏管事怎么忽然前来了?” 夏一夕看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一眼,不答反问:“这两个人犯了什么罪,至于要处死他们?” 黑衣人回答道:“夏管事您有所不知,这两个人乃是潜进来的此刻,欲要刺探咱们天一阁的秘密,对天一阁不利,所以绝对不能留。” 因为地下密室里关了少女的事情是对外瞒着的,因此黑衣人便只能换了一个说法。 夏一夕便顺着他的话,道:“哦?竟有这样的事?山谷守卫这么森严,竟然也有人能够闯的进来?这说明,这二人绝非普通人,说不定背后有着很大的靠山。 我认为,还是先不要杀他们,将他们先关押起来,然后审问出他们幕后的主子,更加有价值,不是么?” 鉴于夏一夕是管事,还是少东家看重的人,黑衣人也得给几分薄面,她说的话不能刻意反驳。 只是一脸为难地道:“这,是少东家吩咐的,说是拿住了人就杀了,不能留后患。” “少东家那里,我会去解释的,麻烦你吩咐兄弟们先将他们关押起来吧。” 黑衣人犹豫了一会儿,只好点头答应,少东家的话固然要听,但是面前这位也不是好惹的,少东家这样看重她,足以说明她在少东家心中的地位。 正要吩咐将人带下去,一身穿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便走了进来,正是少东家柳明延。 夏一夕暗叫不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少东家,你怎么来了?” 少东家含笑看着夏一夕,缓缓道:“我若是不来,可能你就要将人放走了。” 夏一夕心下一咯噔,掩饰住眼底的晃神,笑道: “少东家误会了,我不过是想着这两个人还有用,所以就让人先留住他们的性命,等待阁主回来再亲自定夺。” 少东家道:“不用请我爹定夺了,他临走时就吩咐过,凡是擅闯山谷的外人,都是杀无赦。所以,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可是……”夏一夕还欲再劝说,少东家却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再说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清楚得很。” 说着往前一步,在夏一夕耳边又道:“你跟这两人以及另一个人的认识,别以为我不知道。” 夏一夕不由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少东家,原来他们的举动早就被他洞悉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只能以自己这份薄面求情。 “一夕请求少东家饶他们一命。” 少东家忽而灿烂地一笑,道:“饶他们一命?那我有什么好处?他们可是心怀叵测之人。” 夏一夕道:“他们只是想救这些可怜人而已,并无心对抗天一阁,更加没有心怀不轨,不会对天一阁造成威胁的。 请少东家放了他们,一夕可以做任何事来报答少东家的恩情。” 少东家摇摇头,饶有深意地看着夏一夕,笑说:“一夕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要我放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答应条件 夏一夕不知道少东家将会对自己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但是正如她方才所说,只要他愿意放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她愿意做任何事来报答。 “少东家请说!” 少东家微微一笑,道:“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就放了他们。” “这……”这个要求是夏一夕以及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始料未及的,夏一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陷入了思索状态。 少东家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夏一夕已经想得差不多了,于她而言,嫁给谁都是嫁,左右都是一个得不到幸福的人了,何不就答应了呢? 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不可以!” 是白玉寒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把将夏一夕拉到了身后。 按照事先计划,白玉寒引开了那些守卫,之后成功地甩开了他们,但是他来到山谷入口那边等了很久都不见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于是赶紧往这边赶,不料竟然听见少东家逼夏一夕嫁给他。 少东家眯了眯眼睛,带有深重敌意地盯着白玉寒,问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替一夕做决定?” 白玉寒还没说话,就被夏一夕甩开了手,夏一夕上前一步道:“他谁也不是,自然不能替我做决定,少东家,方才你所提的条件,我已经想好了……” “夏一夕,我说了,你不可以嫁给他!你听见了没有?”白玉寒双目赤红地看着夏一夕,再也不似平常那般淡然自若。 夏一夕勾唇冷声一笑:“你凭什么管我?我嫁不嫁与你何干?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白玉寒气结,恨不得立刻就将夏一夕给打晕带走。“你……”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虽然不想死,但是也不愿意让一个弱女子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换来他们的性命。 沈阿汣赶紧劝道:“夏姑娘,你千万不能答应,你早就不欠我们什么了,你不需要牺牲这么多来帮我们。” 夏一夕虽然觉得自己的终身无望了,但是也不是愿意随便就嫁给别人的,那样不仅自己会痛苦一辈子,还会害了对方。 在夏一夕犹豫的时候,少东家以为她要拒绝了,于是威胁道: “一夕,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不答应我,这三个人,今天晚上必须死!你愿意看到你的朋友惨死在山谷吗?” 少东家已经看得出来,夏一夕和白玉寒之间有着不一样的纠葛,他断定,就单单是为了白玉寒一个人,夏一夕也会答应嫁给他的。 在少东家的授意之下,几名黑衣手下冲上前,将长剑架在了白玉寒的脖子上,夏一夕果然一下子就脸色大变。 无奈之下,夏一夕根本就没有思考和犹豫的机会,只好点头答应。 “好,我答应你,你放了他们!” “夏姑娘!”沈阿汣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是全身根本就使不出一点力气,动身都难。 白玉寒没有再愤怒地阻止夏一夕,只是定定地看着夏一夕,心痛如绞。 他以为自己对夏一夕真的没什么,最多不过是之前在煌州的时候产生了些许好感而已,到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远远不止如此了。 少东家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伸手将夏一夕的手牵住,道: “好,等三天之后你我拜堂成完亲,我立刻就会让人放了他们,绝对不会伤他们一根毫毛。” 夏一夕勉力微笑点头:“那就多谢少东家了。” 现在的夏一夕也同样是悲痛的,即便是有心要气白玉寒,但是嫁给少东家这件事,实在太重大了,她一时还无法平缓心绪。 少东家含情脉脉地看了夏一夕一眼,转而对身边的手下道:“将这三人绑起来,关到地牢去,期间不得对他们动手,好好招待。” 紧跟着,黑衣手下们就迅速将南宫御烨沈阿汣和白玉寒三人带了下去,只剩下夏一夕还站在原地。 少东家走过来,轻声道:“一夕,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你就要准备成亲的事了,可不能休息不好。” 夏一夕心中一片悲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跟着少东家离开了红木楼。 沈阿汣三人被黑衣人带到了一个地下的密室,密室空间不大,只有一般房间的大小。跟之前在红木楼那边的密室不一样,这里是修建了很久的一间石室。 石室里面四壁还套着铁栏,用粗壮的铁链上了锁,显然是专门用来囚禁人的。 沈阿汣三人都被捆住了手脚,难以动弹。加上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个人中了迷药,在药性消失之前,根本就没有丝毫力气,所以只能暂时先不做任何反抗。 白玉寒自从进了石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声,整个人就好像一潭死水一样,无波无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大概是因为夏一夕就要嫁给少东家的缘故。 沈阿汣靠在墙壁上,转头看向白玉寒,缓缓问道:“师兄,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总该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吧?你对夏姑娘,是否有情?” 白玉寒总算有反应了,眼睛动了动,淡淡道:“有情又如何?她已经要嫁给别人了不是吗?” “既然你知道了自己对夏姑娘的心意,那就应该要阻止这一切啊。” 白玉寒抬头望着屋顶,道:“阻止?夏一夕未必希望我去阻止吧?或许她就想要嫁给那个少东家。” 或许,夏一夕早就对他没有当初的那份情了,她不也说了吗?她进入天一阁分部是为了救她的心上人? 沈阿汣简直想要抽白玉寒一掌,好让他清醒清醒了。“师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夏一夕从始至终喜欢的就是你,她怎么会想要嫁给别人呢? 你如果不去阻止,到时候她真的嫁给了少东家,你后悔可就晚了。” 白玉寒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思索,沈阿汣说得对,如果自己不阻止,到时候一定会后悔。“但是现在我们深陷地牢,出去都难,怎么阻止?” 算算时间,他们被关进来已经将近一天的时间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身上的迷药也失效得差不多了。 沈阿汣在跟白玉寒说话的期间已经无声无息地将手腕上的结解开。“总会有办法的。”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摆明心意 沈阿汣自己解开绳索之后,又帮白玉寒和南宫御烨解开绳子,然后三个人一同商量如何阻止夏一夕成亲一事。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即便沈阿汣能够解开捆在身上的绳索,但是这整间密室里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有守卫严密把守,而且密室都上了锁,根本不可能逃脱。 最终三人决定在两天之后,少东家原定的成亲那日再见机行事。 这几天,山谷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准备少东家和夏一夕成亲的事宜,到处都陆续地挂上了红绸,贴上喜字,看上很是喜庆。 但是夏一夕看见这些就觉得心里难受得慌,索性就不出门。有时候一关就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一整天。 除了少东家每天都会来看她之外,房门几乎都是紧闭的。 今天是最后一天,离成亲的日子只有几个时辰了,夏一夕之过午饭就坐在屋里发呆,外面不论发出再热闹的声响都影响不了她。 少东家又来到院子里,看望夏一夕,见房门仍然是紧闭的,心中不免担忧。 他也知道,以这种方式,逼着夏一夕嫁给自己是有点卑鄙,但是他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不这么做,夏一夕恐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会答应嫁给他的。 尽管这样可能会让夏一夕对自己又怨怼之心,但他相信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自己用真心去对她好,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感受到的,对他的看法也会改变的。 夏一夕走神走得厉害,房门响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外面传来少东家的声音。“一夕,你在里面吗?可以进来吗?” 夏一夕这才朝着门口道了一声:“进来吧!” 少东家推开门走进来,来到夏一夕的身旁,低头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很差,就好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的一样。 他心下不免心疼,暗暗叹了一口气,问道:“一夕,我这样逼你,你是否在怨我?” 夏一夕有些发愣,随即笑了笑道:“没有,你愿意放了我的那几个朋友,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这么说,少东家就越发得愧疚了,原本夏一夕就救过他的命,按理说是他欠了她一份恩情,他这么做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就是恩将仇报了。 夏一夕顿了顿,问道:“其实我想问少东家,为何要娶我?为何愿意为了娶我而放了那几个你明知会对天一阁不利的人?” 这是夏一夕这几天以来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她和少东家认识不过一个多月,除了平日见面打招呼,几乎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他就说要娶自己呢? 少东家在夏一夕的身旁坐下,微微一笑道:“一夕,其实早在你我相识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你了。 那时我被人追杀走投无路,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是你忽然出现,救了我的命。 我当时在迷迷糊糊间看见你的样子,我就觉得你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美丽的姑娘。我对我自己说,一定不能放你走,所以我后来就将你带回了山谷。” 夏一夕听得有些恍然,没想到自己也可以在别人的眼中如此特别的。说实话,听到少东家此番话,她是打心底里感动的。 “我喜欢你,所以想要娶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是你会怨我,我也不会放手。”少东家看着夏一夕的眼睛,很笃定地说道。 夏一夕感动归感动,却是有些心虚和愧疚,她心里是没有少东家的,她是为了救白玉寒才答应嫁给他,所以她完全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 而且,有一根深埋在夏一夕心中的刺,一直刺痛着夏一夕,让她自卑,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 “少东家,其实我,”夏一夕有点说不出口,犹豫了一下,才道:“我的身子不太好,大夫说,将来很可能是无法生儿育女的,你娶我,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少东家却笑了,轻轻地握住夏一夕的手,道:“不管你能否生儿育女,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能娶到你,我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夏一夕登时十足感动又十足惭愧,心情矛盾至极。为什么他可以对自己这样好?为什么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白玉寒? “谢谢你的不嫌弃。” 夏一夕脸上露出微笑,但是她的心,却是在流血,她心之所爱始终是白玉寒,除了白玉寒,她不想也不愿意嫁给别人。 可是偏偏,白玉寒对自己没有这份心,她注定了是要悲苦一生的。 夏一夕想着,少东家是这么好的人,她不能害了他,等明天白玉寒沈阿汣他们离开山谷,她就偷偷地离开这里,不连累任何人。 少东家看夏一夕精神不好,便起身要走,临走前叮嘱她:“今日早些休息,明天穿上喜服,可不能是这样一副憔悴的容颜。” 夏一夕答应着,却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天黑之后,离成亲的时间越来越近,夏一夕的心情也变得越发得沉重起来,待在屋子里反而觉得沉闷,忽然想出去透透气。 晚上的山谷是安静深幽的,除了偶尔有巡逻的黑衣队的脚步声响起,几乎是听不见什么声音。 夏一夕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走了好久好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去了。她依然在走神,依然慢慢悠悠地向前走。 忽然间听见有人在说话。 “明天成亲之后,便将那三个人放了,派一队黑衣人跟着,等出了山谷便杀无赦!” 这是少东家的声音,在不远处,是少东家的住所,他正站在屋廊下面吩咐黑衣手下。 他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充满冰冷和杀气,让夏一夕听了不禁暗暗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置信,少东家明明答应了自己要放人,在背后却安排人要将白玉寒三人杀了?怎么可以这样? 夏一夕心中涌起一团火,想要冲出去质问少东家,但是蓦然地,她停住了脚步。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冲出去,一旦让少东家知道自己听见了他的话,白玉寒他们就死定了。 夏一夕放轻脚步,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心乱如麻,一时不知所措。 不管自己是否嫁给少东家,少东家最后都会杀了白玉寒三人。她要怎么办?该怎么救他们呢?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婚礼变故 夏一夕怀着绝望的心情想了一整晚,终于下定决心,虽然她自知自己对不住少东家,但在白玉寒和少东家之间,她总得做出一个选择,而她选择了前者。 一大早,几个丫鬟就来到夏一夕的房间,给夏一夕装扮。很快山谷里就时而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鞭炮声,很是热闹。 跟夏一夕内心的凄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到了吉时,夏一夕就被盖上红盖头,由丫鬟们扶着出了门,一路来到山谷之中最高的那栋楼。 平时谷中有什么大事喜事,举办宴会之类的,一般都是在那里举行。 楼的门前,少东家身穿一袭大红喜袍,已经等候了多时。 在这不就之前,身在地牢的沈阿汣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三人也被带了出来,说是少东家邀请他们一同前来观礼。 夏一夕身穿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并不知道此时不远处的白玉寒一直在紧紧地盯着她。 白玉寒紧攥着拳头,几乎就要忍不住冲上去抢人,但是他很清楚,这是不明智的,这里四周除了他们几个人,全部都是少东家的黑衣侍卫。 那样做的话,只会把自己甚至夏一夕送上绝路。 所以,他要忍着,暂时不能有所动作。 走到了高楼的前面,少东家缓缓走来,握住了夏一夕的手,指引这夏一夕往前走,两人慢慢地进入了大厅。 一切准备就绪,开始拜堂。 沈阿汣看了白玉寒一眼,见他嘴唇紧闭,目光焦灼,显然是在强忍着,小声道:“不要着急,等一会儿行完礼,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咱们再动手。” 白玉寒点点头,他虽然心急,但还是有分寸的,知道该怎么做。 眼看着夏一夕和少东家拜完堂,司仪说完最后一句“送入洞房”,夏一夕却忽然掀起了盖头。 在场的人都不由震惊了。尤其是少东家,以为夏一夕忽然要反悔,急忙问道:“一夕,你要作什么?” 夏一夕朝他轻轻一笑,道: “我们已经拜完堂,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夫君了,以后我都会留在山谷陪着你,我的朋友们今日也要离开了,恐怕我跟他们就再也没有相聚的机会。 所以我想,趁着现在,能够与他们再说上几句话,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少东家似乎松了一口气,笑道:“当然。” 夏一夕看了看周围站满的黑衣侍卫,道:“能让他们都先下去吗?他们在这里杵着,怪不自然的。” 少东家没有犹豫,立即挥手让侍卫们都退下了。而后又问:“那我是否也要先下去?” 夏一夕笑道:“你是我的夫君,我的朋友也当是你的朋友,不是么?” 少东家欢欣地笑了。两人四目相对,笑起来的样子看在白玉寒眼里格外刺眼。 他此刻恨得割了自己的耳朵,实在不想听见夏一夕喊少东家“夫君”,可是她偏偏一遍又一遍地喊。 夏一夕走到茶几前面,亲自倒了五杯酒,一一递给少东家、沈阿汣、南宫御烨等三人,最后才来到白玉寒面前,把酒杯递过去。 白玉寒却直直地看着夏一夕,并不准备接。 夏一夕微微一笑,道:“怎么,白公子这样不给一夕面子,连这最后一杯酒都不愿意陪一夕喝?” 白玉寒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酒杯接了过来。 夏一夕举起酒杯,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底却藏着悲凉,道:“今日一别,或许之后不复相见,希望几位多多珍重。一夕先干为敬!”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相视一眼,都不明白夏一夕究竟是想做什么。夏一夕明明不愿意嫁给少东家,怎么会有心情来唱这一出呢? 少东家先是故意要捧夏一夕的场一般,紧跟着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阿汣三人见状,只好也跟着喝了酒。喝完之后,正等待着时机,好带着夏一夕一起走,不料少东家忽然身形一晃,立刻倒在了地上。 沈阿汣和白玉寒南宫御烨三人皆是震惊,唯独夏一夕冷静如常,似乎在就预料到了一样,慢慢地放下杯子,蹲下身子,将少东家半抱在怀中。 白玉寒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寒气袭遍全身。 夏一夕看着少东家,晶莹的泪珠滚落,最后滴在少东家的脸颊上。她轻声地对他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了他们,对不起……” 少东家知道自己此时已经身中剧毒,而这毒是夏一夕下的,毒药就在方才他喝的那杯酒里面。 但是,他没有半点生气和怨恨,相反的,他笑了,嘴角已经开始流出鲜血。“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昨天晚上夏一夕无意中听见他跟手下的对话,匆忙离开的时候,其实少东家就发现了她。但是他没有做任何的措施,他想看看夏一夕究竟会怎么做。 他也想知道,自己在夏一夕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位置。 方才夏一夕把酒杯递给他的时候,她就猜想到了,夏一夕想要他死,来换白玉寒等人的性命。 夏一夕面露讶色,一时震惊不已。“你知道?那你……”他明明知道酒里有毒,还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为什么? 其实少东家是不敢确定酒里是否真的有毒的,他只是想赌一把,哪怕赔上性命也要知道,夏一夕是否有一点在乎自己。 结果很显然,他输了。但是他不怪夏一夕。“一夕,你不要自责,也不要愧疚,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夏一夕是注定要远走的,没了夏一夕,他觉得自己的生活就没有意义了,与其今后荒凉度日,倒不如早点结束。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夏一夕已经说不出别的来。 “一夕,我……爱……你……所以,我,不怪你……”很快,少东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毒发身亡。 事情发生得太快,沈阿汣等人都才缓过神来,打算劝说夏一夕走的时候,却见夏一夕猛然吐出了一口鲜血,人往地面倒去。 “夏一夕!” 白玉寒惊慌地大喊一声,急忙上前查看。 事态再次发生了变故,使沈阿汣一时接受不来。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夏一夕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夏姑娘,你这又是何苦?为什么要做傻事呢?”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身死 夏一夕在白玉寒的怀里的躺着,呼吸越来越弱,鲜血逆涌,灌满口腔,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还能勉强保持清醒。 “我实在是累了,不想再这样痛苦地活着,我死了,一切就解脱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陪着少东家一起死,至少不会让他孤零零地一个人走向黄泉路,他对不起他的,可以到了地府再去偿还。 而白玉寒他们也可以保住性命,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 白玉寒闻言登时又气又急:“最好的结果?怎么会是最好的结果?”他能够普感受得到夏一夕的呼吸正在迅速减弱。 于是赶紧给她把脉,而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要给她喂一颗抑制毒性的药丸。但是夏一夕将他拦住了。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不想活着,就让我这样走吧,至少这样我就不用再辛苦地活着,对我也是一种解脱了。” “你不要胡说,什么解脱?你还年轻,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白玉寒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早就喜欢夏一夕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又或者说每次一有一点感觉,就自己又压制下去了。 沈阿汣见他们两人有话要对彼此说,便与南宫御烨走开了一些,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夏一夕撑起沉重的眼皮,看着白玉寒,心上的痛,比毒药发作时身体上的痛还要痛得多,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白大哥不用如此,也不必愧疚,就像方才少东家临死之前所说的一样,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他人。 左右,我死了,白大哥也不会真的在乎,不是吗?” 临死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想知道白玉寒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情感。 白玉寒一边摇着头一边道:“不是的,不是……”他怎么会不在乎呢?他好不容易才弄清楚自己对夏一夕的感觉,她怎么可以死? 夏一夕并不知道白玉寒的心中所想,只是一直认为白玉寒对自己无意,所以她死了,他也最多是伤心一时,过后就好了。 因此,放心的同时却也觉得悲伤。 夏一夕忽然回想起那日在煌州城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白玉寒时的情景,那时她就被这个身着白色长袍如遗世谪仙般的人给吸引住了。 “白大哥,你知道吗?在我看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尽管我很清楚,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也不会喜欢上我,但我还是始终抱着一丝希望。 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靠近你,与你哪怕多待一时半刻,我也是满足的。 我本来就想,尽管你心里没有我,我也是可以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的,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我才选择了离开。 离开煌州之后的这些日子,我想让自己将你遗忘,重新做回以前的自己,可是这么些日子过去,我发现,我不但没能忘记你,反而对你越发得想念了。 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么高兴。” 白玉寒静静地听着夏一夕的讲述,心头的同一刻胜过一刻,如果他能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夏一夕当初就不会走了,现在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白玉寒将手臂收紧了一些,道:“不要再说话了,让我给你祛毒好不好?” 夏一夕艰难地摇摇头,道:“不,我不要,我不要……”她已经是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一心求死,只想着早点解脱。 而在解脱之前,她想要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虽然她的心意白玉寒早就知道,但她从未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过。 只有当着他的面说清楚,方能了无遗憾地死去。 夏一夕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抓住白玉寒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白玉寒,我……喜欢你,来世,来世我一定会早,早一点找到你,让你,你先喜欢上我的。” 话音一落,夏一夕便缓缓地臂上了眼,白玉寒感到自己的手臂一松,而他自己的心也跟着往下落,沉入了万丈深渊。 “一夕,一夕,夏一夕!”白玉寒一边摇晃夏一夕一边嘶声大喊,但是夏一夕没有任何的回应。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听见白玉寒撕心裂肺的喊声,赶紧赶过来,却见夏一夕似乎已经断了气。 沈阿汣赶紧给夏一夕把脉,发现脉象还没有完全消失,鼻息也还有,虽然很虚弱,但是证明夏一夕并没有死。 于是急忙拿出一个小瓶子,带出一颗保命丸塞进夏一夕的嘴里,这保命丸具有压制毒性,延长人的寿命的功效,但是必须要用得及时。 究竟用在夏一夕身上能否将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就要看天意了。 因为之前夏一夕让少东家将下人都遣散了出去,目前黑衣队都在屋子外面守着,要从正面闯出去的话,必然会惊动他们,因此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则急忙寻找看看是否有后门。 准备从后面悄悄地溜出去,然后再离开山谷。 然而这栋楼总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并未设置后门。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最终只好决定从二楼房间的窗户跳下去。 二楼并不高,以他们的轻功,轻松跳下去不是难事。 “师兄,黑衣队很快就会察觉出不对劲,随时都会冲进来,咱们赶紧带着夏姑娘走吧!” 白玉寒点点头,抱着夏一夕快步上了二楼。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先跳了下去,查看四周的情况,周围没有黑衣队,这才让白玉寒带着夏一夕也跳下来。 正准备要赶往山谷出口时,白玉寒忽然察觉到,怀里的夏一夕已经没有呼吸了,脚步猛然就停住了。 “师兄,怎么了?”沈阿汣回头急忙问道。 白玉寒不敢相信,伸手给夏一夕把脉,顿时面色如土,颤声道:“她没有脉搏了,已经,已经……断气了。” “怎么会这样?”沈阿汣大惊,也给夏一夕探查脉搏,果然没有探到,“难道保命丸也没能救得了夏一夕?这,不应该啊。” 保命丸具有奇效,是段鑫玉特制的神药,一般而言只要是没有断气的人,吃了保命丸至少能够延续一天的寿命,夏一夕怎么会就没气了呢? 白玉寒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跌倒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夏一夕,泪水在刹那间奔涌而出。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悲痛欲绝 在沈阿汣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有很大的动静传来,有人大喊: “有人闯进了山谷,少东家遇害了,快搜,不能让杀害少东家的人跑了!” 少东家的遗体被人发现了,现在整个山谷都进入了戒备状态,很快所有的黑衣队都将会搜查山谷,抓捕闯入者,如果现在还不走就来不及了。 “师兄,我们得赶紧走了,师兄?”沈阿汣喊了白玉寒好几声,但是发现他仿佛听不见一般,只是死死地将夏一夕抱住,眼睛直直地睁着,一动不动。 沈阿汣知道他是因为夏一夕的死而伤心欲绝了,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但是现在是危急时刻,不能顾及许多了。 “师兄,你快清醒一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们把夏姑娘带着一起走好不好?” 白玉寒依然没有反应。 沈阿汣彻底没有办法了。一个大活人,他不肯动总不能强行拖走吧? 南宫御烨看见远处已经有黑衣队正在四处搜查,情势危急,必须得赶快趁乱离开。于是无奈之下,只好一掌将白玉寒打晕。 然后跟沈阿汣两人一起将白玉寒以及夏一夕的遗体带着离开山谷。 因为刚刚发现少东家惨死,阁主又正好不在,一时之间山谷内人心惶惶,群龙无首,乱成了一锅粥,正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他们逃跑的好时机。 到了山谷的入口处,大门那里只有三四个人在看守,其余的人都被调动去搜查杀害少东家的人了。 因此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很轻易地就将守卫放倒然后逃出了山谷。 两人将白玉寒和夏一夕带着离开山谷之后,回到了蓝月城内的客栈。 白玉寒伤心过度,被南宫御烨这一掌打晕,昏睡了很久都没有醒转。沈阿汣担心是不是南宫御烨下手太重的缘故,因此还极度给他把脉看看有没有受伤。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特意另外开了一间客房,用来安放夏一夕。夏一夕已经没有了呼吸,全身已然冷却,沈阿汣查看了之后,确定已经死亡。 不由地替白玉寒担心,等他醒来要是问起夏一夕,她是不是该跟他说没有将人带回来?看不见的话,也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想了想觉得不行,以白玉寒的性子,如果知道夏一夕还在山谷内,即便只是夏一夕的尸身,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去抢回来。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白玉寒终于醒了。 沈阿汣正好端着早膳过来,看见白玉寒猛然地翻身下了床。“师兄,你醒了,吃点早点吧。” 白玉寒开口就问道:“夏一夕呢?夏一夕在哪里?” 果然一醒来就问到了这个问题。沈阿汣顿了顿,道:“她在隔壁房间呢,你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我要去看她。”白玉寒转身就往外走,沈阿汣实在不愿意看到白玉寒伤心欲绝的样子,赶紧将他拦住。 “师兄,夏姑娘已经,已经走了,你还是不要去看了,就让那个最美好的夏一夕一直留在你的心中吧。” 白玉寒犹如中了晴天霹雳,身躯一震,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见的一切。“不可能,她不会死的,我要去看她!” 白玉寒一把推开沈阿汣,冲进了隔壁安放夏一夕的房间。只见床榻上,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静静地躺着,她的脸白得像雪,没有一点人色。 这一刻,白玉寒的心彻底地崩塌了,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腿像是被绑了几千斤的重物一样,沉重得迈不开来。 他想靠近去看夏一夕,去亲自查看,然后告诉自己夏一夕没有死,但是他又怕,万一自己都欺骗不了自己呢? 沈阿汣走到白玉寒的身边,说道:“师兄,夏姑娘已经走了,你要节哀,夏姑娘最关心的人就是你了,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伤心落魄的样子。” 白玉寒蓦然停住了脚步,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继续向前了。他忽然想起了夏一夕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她说左右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真的在乎。 他的心在此时就像要裂开了一样,鲜血淋漓。夏一夕在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对她的心意!是他没有珍惜她。 一直以来还对她冷眼相对,好几次伤了她的心,到了现在,她走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见她? 白玉寒倏然转身跑了出去。 “师兄!”沈阿汣见状想要追出去,被站在门口的南宫御烨拦住。“算了,遭此一击,他一定悲痛万分,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可是……”沈阿汣心急如焚,白玉寒现在状态恍惚,她是怕他会出事。 南宫御烨劝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会命人暗中跟着他,不会让他出事的。” 这样一来,沈阿汣就放心了。回头看了静卧在床的夏一夕的遗体一眼,摇头叹息道:“失去了方知后悔,这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了吧。” 南宫御烨也不禁感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之后才明白自己的心,可是这时候已经太迟了。 这真是人间悲剧。 回想当年他不就是这样的吗?在以为沈阿汣已经死了的那三年里面,他是如何痛不欲生的,那种痛苦,他这辈子都刻骨铭心。 不过好在他幸运,沈阿汣并没有死,最后还回到了他的身边。 白玉寒跑出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到了黄昏的时候,依然没有看见白玉寒的身影,沈阿汣就不禁有点担心了。 急着要出去找一找,又被南宫御烨拦住。 “你就别这样操心了,白玉寒到底是一个男人,不管是多大的伤痛,痛苦过一段时间就能撑过去,总不至于去自寻短见的。 再说了,我派了暗卫暗中跟随,也不会让他出事的。” 沈阿汣对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这厮大约是觉得自己对白玉寒太过挂心,所以又有点吃味了。 南宫御烨心里的确是有一点不爽快,但是他现在已经很明白白玉寒对沈阿汣没有别的心思了,沈阿汣更是只把白玉寒当成朋友,别无其他。 所以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想了,见沈阿汣这么担心,便主动提出:“这样吧,既然你这么担心他,我出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尸骨无存 南宫御烨从客栈出来,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白玉寒。 天色渐渐黑了,南宫御烨担心沈阿汣等得着急,打算放信号直接召暗卫出来,却无意间在街边的一个茶棚下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正是白玉寒。他正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拎着两坛子酒,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猛灌。看他的样子,已经喝得有些醉了。 南宫御烨不禁恼火,但同时又是表示理解的,于是就克制住了怒火,走过去要把他拉走。 “你知不知道阿汣很担心你?你还在这儿喝酒买醉,快跟我回去!” 白玉寒虽然醉了,但力气很大,一下子就将南宫御烨的手给甩开了。“走开,我不需要你管!我要继续在这里喝酒,谁都别管我!” 南宫御烨这人除了对待自己心爱之人,对其他人没有什么耐心,更何况是对自己一直待见的白玉寒。 自己好心好意地来劝他,他却不领情,这让南宫御烨心里很不爽。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看见阿汣这么担心,我才不会出来找你呢,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的呢?”真是不知所谓! 白玉寒同样对南宫御烨也不待见,平常在他面前就没什么好脸色,尤其现在喝得醉醺醺的,心情郁闷着,就更加不给好脸色了。 “你给我走!阿汣担心我?谁要她担心了?这个世上真正关心我的人已经走了,以后我再也不需要有人关心,我不稀罕,谁都不稀罕!” 南宫御烨本来就窝火,听到白玉寒竟然把沈阿汣的关心当成驴肝肺,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白玉寒手里的酒坛子猛地抢了过来,然后全部扔在地上。 酒坛子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白玉寒被彻底地激怒了。“你发什么疯呢?你凭什么扔了我的酒?” 南宫御烨瞪着白玉寒,双眸之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直接打晕了扔到旁边的河里去。 “现在发疯的人是你!白玉寒,当初没有珍惜夏一夕的人是你,是你几次三番地拒绝的她,明明自己喜欢她又不说,还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你伤害了她一次又一次,你就是这个世上最对不起她的人。 现在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给谁看?给夏一夕看吗?可是她现在已经死了,看不到了!你又现在,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白玉寒现在最怕听见的,就是夏一夕三个字,因为他不愿意接受她已经死了的事实。但是南宫御烨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提醒着他,夏一夕已经死了。 “你给我闭嘴!” 白玉寒直接冲上去,朝着南宫御烨的脸就挥出去一拳。 南宫御烨猝不及防没来得及躲避,堪堪被白玉寒打了一拳,眼睛里冒着金星。南宫御烨怒极,毫不手软地反击,冲着白玉寒的脸也打了一拳。 南宫御烨的力道比白玉寒的要大得多,只这一拳就差点将他的牙打掉,嘴角立刻就淌出血丝来了。 也正是这狠辣的一拳,将白玉寒猛然打醒。是啊,夏一夕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跟她说,可她却死了! 这能怪谁呢? 白玉寒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南宫御烨见状,心头的火一下子就消散了,除了感慨,更多的是同情白玉寒。曾经拥有着相似的经历,白玉寒此刻的心情,他最是了解了。 那种做什么都回不到过去的悔与恨,是最令人无可奈何的。 南宫御烨站在一旁不做声,直到白玉寒将情绪克制下来。 “回去吧,去见夏一夕最后一面。” 白玉寒点点头,跟着南宫御烨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走到离客栈不远的地方,遇到放心不下出来寻找的沈阿汣。 “师兄,你,还好吗?”尽管明知道不可能好,但沈阿汣还是担忧地问了一句。 白玉寒道:“让你挂心了,我能撑得住。” 听他这样说,沈阿汣就放心了。 白玉寒要去见夏一夕最后一面,然后就让她入土为安。 三人赶回客栈,刚一进门,就听见一阵嘈杂混乱的声音。听见有人大喊道:“起火了,快救火!快去打水救火!” “起火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大惊,转眼间白玉寒已经率先冲了进去。 白玉寒唯一惦记的就是夏一夕的遗体,于是直接冲上了二楼,夏一夕所在的那间客房。 火势已经很大,而恰恰火焰最烈的就是夏一夕的房间。 整间房已经淹没在烈火之中。 白玉寒不顾一切地要进去,被紧急赶来的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拉住。 “师兄,里面火势太大了,你不能进去啊,太危险了!”沈阿汣一边跟南宫御烨拉着白玉寒往外走,一边喊道。 夏一夕的遗体固然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是活着的人,白玉寒这样莽撞地进去,说不定就要葬身火海了。 “不要拦着我,我要去救她,放开我!放开我!” 白玉寒心系夏一夕,根本就听不进任何话,也管不着危险与否,他不能让夏一夕被火给烧没了。 夏一夕活着的时候他没能保护好她,现在她死了,他一定要保护好她的遗体。 但是他一个人始终抵不过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个人的力量,不管他怎么挣扎,还是被强行带离了。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带着白玉寒下了二楼,远离着火的地方,来到外面的空地。 白玉寒仍然一心要往火场里面冲,南宫御烨见状没办法,只好再一次将他打晕。沈阿汣叹息道:“这火这么大,夏姑娘的遗体恐怕是保不住了。” 南宫御烨眉头紧锁,望着这一片火海,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火烧得太厉害,直到后半夜才将火彻底扑灭,但是这客栈已经烧毁了大半。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将白玉寒带着住到了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家客栈。 沈阿汣给白玉寒喂了安眠的药,到了第二天天亮,白玉寒才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回忆起客栈着火的事情。 沈阿汣知道他肯定要问夏一夕的事情,干脆就先开了口:“师兄,昨夜火势太大,没能来得及救火,夏姑娘的尸身,全被烧成灰了。” 出乎沈阿汣意料的是,白玉寒并没有失声痛哭,而是悲伤的闭上了眼睛,嘴里念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假死 沈阿汣看见白玉寒这个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夏一夕身亡已经够让白玉寒伤心的了,如今一场大火把夏一夕的遗体烧得尸骨无存,白玉寒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白玉寒嘴里念着“一切都结束了”这句话,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不明白他说这话的含义。只以为他是伤心过度,胡说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白玉寒因为夏一夕的死,而对天一阁心存怨恨,因为夏一夕的死是天一阁造成的,心里暗暗盘算着怎么对付天一阁给夏一夕报仇。 蓝月城郊外某别院里,昏暗的房间中,一身穿黑衣的男子,脸上蒙着黑色布巾,将昏睡着的女子放在床上。 而这女子就是沈阿汣他们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夏一夕。 事实上,夏一夕并没有死,她只是一直在昏睡的,之前在客栈里,夏一夕身边没有人的时候,这黑衣人便暗暗潜入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夏一夏带走了。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夏一夕其实没有死,黑衣人放了火,夏一夕被烧的尸骨无存的假象。 这黑衣人乃是天一阁的成员十煞。他救夏一夕也是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十煞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塞,然后放到夏一夕的鼻子前端。 很快,夏一夕就醒过来了。 夏一夕感觉头很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艰难地睁开眼睛,双眼望向四周,只见一片昏暗,床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 她不由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自己现在正处于阴曹地府。 夏一夕挣扎着坐了起来,嘴里呢喃道:“就是哪里?我已经死了吗?这里是不是地府?” 只听见黑衣男人阴冷的一笑,说道:“地府?你见过地府有这么好吗?” 夏一夕猛然一怔,这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阴冷,令人听了不由毛骨悚然。 夏一夕已经感觉自己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然后警惕的看着黑衣男人,本能地往后退,把自己缩在墙角,问道:“你是谁?我又是在哪里?” 脑海里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在一一浮现出来,夏一夕好像记得自己本来在一个山谷里,而且她记得自己已经服毒自尽了,她死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但是她现在明显是没有死,因为虽然房间很昏暗,但是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外面的光,因此,她断定自己还在人间。 可是她又为什么在这里呢?究竟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房里的这个黑衣人是谁? 很多的疑问一个劲的涌入夏一夕的脑海,让她越发的感觉头疼。 额头钻心的痛,让夏一夕感觉有点透不过气,她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忍不住一下又一下的敲着自己的头,瞬间感觉头疼欲裂。 忽然间,她感觉好像脑子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烟消云散,什么都不记得了。 包括她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 夏一夕痛苦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再一次问黑衣人:“你是谁?我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黑衣人冷冷地笑了笑,说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罢了。而你,是我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倒在路中间不省人事。 我看你浑身是伤,就叫你救起来了,然后带到了这个别院里。请了大夫给你疗伤,之后,你便醒了。 大夫说,你因为头受到了撞击,所以可能会忘记一些事,你也不用着急,等过一段时间,或许就会想起来了。” 忽然间失忆,让夏一夕感觉很没有安全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本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更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的伤。 夏一夕怀着忐忑的心情对黑衣人道谢:“这么说来,你救了我一命。多谢!” 黑人又轻轻笑了笑,说:“其实你也不用感谢我,我当时也是看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这才起了恻隐之心,将你带回别院的。” 夏一夕忽然有些欣喜,笑着问道:“你说我长得像你的一个朋友?真的吗?会不会我真的是你的朋友呢?” 她现在正处在茫然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如果自己身边有一个朋友,也就有了一个依靠,会安心一些。 黑衣人说道:“或许吧,我跟我的那个朋友已经很久没有见了,只是我很想念她,记忆里还存在着一些模糊的有关她的影子。 一看见你,你的眉眼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她,所以我就救了你。” 夏一夕瞬间高兴了,她觉得很有可能她真的是黑人的那个朋友。 “只可惜我没有记忆了,要不然我就能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 黑衣人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黑衣人说到:“在你痊愈你之前就安心的住在这儿吧,有什么事情别院里下人们,有什么难处也可以直接跟我说。” 夏一夕感激的点点头:“多谢你了!” 黑衣人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关上房门之后,黑衣人面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其实一开始,他找到夏一夕的时候,也以为夏一夕已经死了。但是突然间,他又好像看见夏一夕在呼吸。 于是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死,趁着那个时候,他将夏一夕带走,并且放了一把火,把客栈给烧了,这样一来,这世上就没有人知道夏一夕还活着了。 客栈这边,因为太过悲痛,白玉寒消沉了好几天,才终于慢慢的缓过神来。为了纪念夏一夕,白玉寒亲自拿了夏一夕的衣物,给夏一夕立了一个衣冠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陪伴在侧,与白玉寒一起祭拜夏一夕。 祭拜之后,白玉寒却不舍得离开,脸色苍白,双目无神,跪坐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墓碑。 沈阿汣劝说道:“师兄,夏姑娘已经走了,你要向前看,莫要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千万不要折磨自己,否则夏姑娘也不会安心的。” 这些道理,白玉寒都明白,只是要做到就很难了。他对夏一夕的感情,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想象,他放不下她。或许这辈子他都放不下她了。 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还要继续活着,哪怕是心中装满悲痛,也要昂手挺胸继续向前。 白玉寒缓缓的站了起来,最后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一起离开。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疯狂 因为那天在山谷里离开的太过匆忙,当时很多的黑衣追兵搜查闯入者,沈阿汣他们根本来不及,就那些被困在密室里的少女们一并带走,所以暂时只能先将他们留在那里。 这几天过去,沈阿汣他们也修整了一下,南宫御烨暗中将暗卫队召了过来,准备再一次潜入山谷,将那些少女救出来。 之前少东家被夏一夕用毒药毒死,山谷里乱成一团,虽然山谷里的人并不清楚成亲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通过调查他们发现谷内的人都还在,除了夏一夕。 因此,他们推断出少东家的事肯定是跟夏一夕有关的。 就在少东家死的第二天,天一阁分部的阁主柳嵩就回来了。 得知自己的儿子已经被人杀死了,闻此噩耗,柳嵩怒不可遏,发誓一定要将夏一夕捉拿回来,碎尸万段,给自己的儿子报仇。 柳嵩很快就派出了很多的黑衣手下外出山谷去寻找夏一夕,但是,很多天过去,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柳嵩报仇心切,可偏偏仇人迟迟找不到,心情开始变得狂躁,经常拿手下出气,短短五六天的时间,他不问任何缘由,已经杀死了将近二十个手下。 因此,山谷里面这几天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惹怒了主子,落得惨死的下场。 柳嵩因为怒气攻心,逆血上涌,几天里面连吐了好几次血,人也病倒了。整天除了监督手下寻找夏一夕,就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怀念逝去的儿子。 渐渐地不再管理山谷中的事务,时间一长,山谷里的秩序就有些混乱。以至于守卫松懈,给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进入山谷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这一次三人带着暗卫是在夜晚潜入山谷的,因为之前来过一次,对于这里的地形已经熟悉,所以一路很顺利的来到了关押少女的红木楼。 因为最近柳嵩脾气十分暴躁,不愿意时常看见人,因此,几天前就把守卫给撤离了。红楼不像之前那样守卫森严。 不知情的沈阿汣等人不由觉得意外,甚至还怕是阁主故布疑阵,所以十分的警惕。 直到进入了红木楼,发现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椅子都混乱地倒在地上,这才彻底相信这里的确是没有人把守。 为了安全起见,沈阿汣派了暗卫四处查探,看看是否有埋伏在附近。过了一会儿,暗卫回来禀报,说是只看见楼上的房间里有一个人在喝闷酒,正是柳嵩。 进入山谷之前,沈阿汣等人就已经派人将这个分部给查探了一番,虽然没有得到很多关于天一阁的有用的消息,但是最基本的还是查到了,比如这个山谷中的负责人就是原先少东家的父亲柳嵩。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他们推断,应该是阁主得知了自己儿子已死的消息,心怀悲痛,正在借酒浇愁。 他们没有顾及太多,直接进入了地底下下的密室,而他们所带来的暗卫咋留守在外面把风。很顺利地抵达密室,南宫御烨直接用剑劈开铁链,将里面的少女们解救出来。 在三人的带领下,少女们紧跟着除了地下的密室,来到上面。 因为被抓来已经很久了,这些女子日至少都已经有十几天没有无锡到地上的新鲜空气,一时间十分激动。 因为怕被人发现,到时候很麻烦,所以必须尽快撤离。 但是这里的少女加起来总共有十几个人,如果全部同时走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动静。 于是沈阿汣建议道:“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兵分三路,每一个人带几个人分开走,先后离开,这样更加不会引人注意。”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都很赞同,于是开始行动。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一道怒吼:“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天一阁?” 少女们一看见柳嵩就吓得缩到了一团,惊恐万状,连忙躲到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的身后。 自从自己的儿子死了之后,柳嵩就再也无心他事,整日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当中,以至于疏忽了山谷里的守卫,还有地下密室里的十几个少女。 柳嵩回来之后也曾经听属下禀报,在少东家死之前,山谷里曾经闯入几个人,那几个人就是为了密室底下的少女而来,且跟夏一夕相识,肯定跟少东家的死有关。 此刻,柳嵩看见这一幕立刻就断定这些人就是之前闯入山谷中的与夏一夕合谋害死了自己儿子的人。 柳嵩想要大喊来人,不过就在开口之前便被白玉寒眼疾手快的抽出剑抵住了脖子。 白玉寒威胁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否则我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柳嵩本来不怕死,但是大仇未报还不能死,因此只好屈从。 白玉寒恨透了天一阁,自然也很想杀了柳嵩,不过,鉴于柳嵩是少东家父亲,而夏一夕又对少东家怀有愧疚之情,白玉寒觉得夏一夕不会愿意自己杀了他,因此没有动手。 “你们是不是跟夏一夕一伙的?那个女人在那里?她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让她偿命!” 柳嵩愤怒地说道,双目赤红,喷发出熊熊的烈火。 听到夏一夕这个名字,白玉寒不禁有些黯然,但是没有说话。 沈阿汣已经为人母,深知痛失儿子的苦楚,我有对柳嵩很是同情,对于他想找夏一夕报仇的想法也表示很理解。 看在他可怜的份上,沈阿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夏一夕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他。 “柳阁主,夏一夕已经不在了。当日她给你儿子下了毒药,自己也应良心觉得愧疚,而服毒自尽了。” 柳嵩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忽然狂笑,好像疯癫了一般,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死了?死的好啊,这就叫做报应! 只是可惜了,他死的时候我没能在场,没有亲眼看见还是我儿子的人惨死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遗憾了!” 白玉寒听见他这样说,当时火冒三丈,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然后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掐住他的脖子,似乎要将他活活掐死。 沈阿汣赶紧将他拉开,劝说道:“师兄,你冷静一点,夏姑娘肯定不希望你为了她任杀无辜的是不是?” 白玉寒这才慢慢的恢复理智,松开了手。 沈阿汣看着半死不活的柳嵩,说道: “虽然说你的儿子是被夏一夕给害死的,但请相信我她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的,请柳阁主你能够放下仇恨,不要再记恨于她。” 柳嵩只顾疯笑,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沈阿汣说话。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阁主求死 柳嵩已经出现了癫狂之症,看他眼睛里充满杀气的样子,恐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果然,正当沈阿汣要吩咐人将柳嵩捆绑起来的时候,柳嵩就突然狂性大发,如同野兽一般,见人就冲过去,像是要将人撕成碎片一样。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白玉寒很快反应过来,将少女们守护在身后,然后沈阿汣吩咐暗卫将少女人带出去,而他们则留下来对付柳嵩。 柳嵩的武功出乎意料的高,就算是沈阿汣他们三个人一起动手,一时间也难以占得上风。 柳嵩出手狠辣,可以说是招招致命,非但不给敌人丝毫退却的机会,也不给自己留丝毫的退路。他只是一味的攻击,完全不顾身后左右,不保护自己。 说不好听点,就是一条失了控的疯狗。跟这样的人对打,其实最难。 本来沈阿汣等人有意要放他一马,但是他现在要赶尽杀绝,他们也不得不对他下死手。 于是,沈阿汣三个人互相递了一下眼色,由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个人一起从正面攻击,而南宫御烨则慢慢退出,退到柳嵩的身后行侧面攻击。 柳嵩完全没有防备着南宫御烨,很快就被打中后背,大吐了一口血。 但是就丝毫没有令他的动作缓慢下来,依旧挥出凌厉的掌锋,继续攻击三人,而且动作比之前更加的狠厉。 在柳嵩顾着跟沈阿汣和白玉寒对战的时候,南宫御烨再次发起新一轮攻击,使出十成的功力,一掌打向柳嵩。 沈阿汣和白玉寒已经被柳嵩击退几步,面对南宫御烨的进攻却没有做出防守,反而冲上前去,好像故意要去受南宫御烨这一掌。 这时,南宫御烨猛然明白过来,柳嵩就是要自寻死路。南宫御烨想要收住自己的动作,但是掌锋一旦打出,突然之间很难收回来。 南宫御烨这含有十成功力的这一掌直直地打在了柳嵩胸膛上。 最后,柳嵩吐出一口鲜血,人缓缓倒地,趁着最后存留着的一口气,艰难的说道:“请求你们将我和我的儿子埋葬在一起处。”而后转眼间就断了气。 或许,柳嵩从一开始就是想自寻死路。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他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沈阿汣等人看着柳嵩的尸体,唯有空叹息一声。因为夏一夕的死,白玉寒对山谷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反感,因此,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说了一句“我先出去安置那些少女,这里剩下的你们善后吧”转身就要走,突然间门口闯入了一群黑衣队。 黑人们见阁主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都震惊不已,为首的黑衣人统领瞪着双目大吼道:“来者何人?你们将阁主怎么样了?” 沈阿汣道:“你们的阁主已经死了!” 黑衣人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睛里都露出了惊恐和怀疑,最后大家又将视线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阁主身上。 黑衣人统领怒吼道:“你们竟敢暗杀阁主,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兄弟们,阁主已经被他们害死了,我们要为阁主报仇,这几个人,杀无赦!” 眼看就要动手,沈阿汣忽然上前一步,大声道:“阁主已死,整个山谷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就凭你们这些人,是奈何不了我们的。 我劝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放下武器,各自逃命,否则下场就跟你们的阁主一样!” 黑衣人们赶紧望向四周查看情况,果然看见四周都是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从穿着上看就很显然并不是天一个分部的人,因此,他们深信沈阿汣所言非虚。 因为柳嵩担任阁主一职的时候,对手下的人并不好,很多人在暗地里都痛恨他,对他并无多少忠心,只是迫于他身在高位,不得不屈服。 现在他死了,那些痛恨他的人心里是十分痛快的,别说为他报仇了,就是给他收尸都不会愿意。 于是很多人并不遵从黑衣首领的命令,径自自己丢弃了兵器,四散而去。而所留下的人,不过寥寥五六个,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下子,连黑衣首领也开始慌乱了。 这些人,虽然在天一个分部的时候,可能做过不少恶事,手上多多少少也沾了鲜血。但是毕竟他们也是身不由己,受制于人,罪不至死,所以沈阿汣便不打算杀他们。 “你们这些人现在要逃命的还来得及。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择,愿意走的,现在就走,如果非要留下来为你们的阁主报仇,那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其他的几个人都看了看首领的眼色,见他还在犹豫,不由更加慌张了,其中一人鼓起勇气说道: “首领,阁主的仇固然应该报,但是我们现在就是人家刀俎上的肉,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我们还不想死,不能留下来了。” 于是几个人全部丢弃了刀剑,匆匆忙忙地逃跑了。 最后,沈阿汣看向黑衣首领,并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了。黑衣首领对阁主算是忠心,但也还没有到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为他报仇的地步,两相权衡之下,他最终也放弃了。 阁主已死的消息很快传遍山谷。天一阁的这一分部就是群龙无首了,山谷里的其他人得知阁主已经死了,当下心生惶恐,各自逃命。 因为柳嵩挂念他的儿子,沈阿汣等人便将他的尸身跟少东家站在了同一处地方。 也算是了他的一桩心愿。 山谷虽然不大,但是天一阁分部成员在这里面生活了很多年,里面珍藏着不少金银财宝,可以用于分发给附近的百姓,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南宫御烨命令暗卫队将山谷里面的财物一一运输出去,然后分发给蓝月城里的百姓,里面因为财物众多,整整搬了一天才将基本的能搬走的东西搬走。 百姓们收到众多的财物补给,对沈阿汣等人感激不尽。 天一阁分部山谷里面,除了有众多财物、粮食,还有很多的药物。这些药物都可以用于军营里。于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便命令暗卫队将分部里的药物一一收集起来,然后全部运往煌州边境。 天一阁向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所做的很多事情也是见不得光的。 比如地下密室里被抓的那些被下了毒的少女们,第一个的真实目的虽然不清楚,但是可想而知,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发狂之症 还有,之前郊外那些莫名其妙失踪死亡的人,虽说没有直接地证据指明,就是天一阁的人干的,但是因为天一阁黑衣队经常出没于郊外那一带,那些人就是被天一阁的人杀死的可能性很大。 因此天一阁分部是不可以再继续存在下去的。于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便有心将山谷这个窝点给摧毁。 几天之后,深谷里面基本已经没有人了。 为了防止天一阁的人再次占据这个地点,作为天一阁分部,继续在蓝月城祸害当地百姓,南宫御烨命令暗卫队将这里的房屋都摧毁了,最后离开的时候,将山谷的入口处用大石全部堵住。 这个山谷已经没有入口了。自此天一阁不复存在。 将山谷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白玉寒三个人就回到了蓝月城内的客栈。 因为此次来到蓝月城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找到天一阁的总部拿到罂花毒的解药回去给小公主解毒。 但是现在目的尚未达到,几人只好再这里多待上些时日。另外,那十几名从山谷密室里面救回来的少女也还需要时间来安置。 她们之中很大多数的人是神志不太清醒的,有的是因为中毒发病,有的是因为在里面关了太久,精神失常了。 因此,都不知道她们的家在哪里,她们是否就是蓝月城的本地人,更何况她们身中瘟毒,在解毒之前,必须得看护起来,否则将会传染给其他人。 南宫御烨觉得,将这些少女安置在蓝月城始终不是办法,需要大量人力来看管,并不方便。 于是他提议道:“不如我们将她们都送到煌州城去与那边的病人一并看管,段神医他们已经在研制解药,当解药研制出来的时候,也可以最快得到治疗。” 沈阿汣点点头,也觉得将她们送到煌州去是最好的办法,虽然人数比较多,但是反正她们都是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要将她们运走并不难。 于是两人召来了五名暗卫,命令他们将这些少女即刻送往煌州城。 然而,就在命令刚刚下达的时候,就有暗卫匆匆来禀报,说那些从山谷里救出来的女子全部都突然间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发疯似的到处攻击人。 一开始看管的暗卫们为了不伤到她们,并不敢用武力阻止,但是到了后来发现她们发狂的症状越来越严重,甚至直接冲到大街上攻击百姓。 暗卫们这才不得已强行将少女们打晕,并且关了起来。 好在当时已经是天快要黑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很少,并未引起很大的伤亡。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得到消息之后,就赶紧前往安置少女们的地方。 这是一座地处偏僻的别院,因为四周没有什么人住,瘟毒不容易传染,而且这里还有一间空间颇大的地下室,所以选择了这里。 发狂的少女们已经被关在了地下室,并且是分别用铁笼子关押,因为怕伤到人,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疯狂了一段时间,有些人已经渐渐地恢复了意识,还有些仍然处于疯癫的状态。 见到发狂少女们的情况的时候,南宫御烨不禁觉得意外。她们的这症状,跟之前在煌州城里,那些百姓发疯时的症状是一模一样的。 这也就是说,她们中的是同一种毒。 这种毒不容易察觉,只有在发作的时候才会显现症状,双目赤红,脸部青紫,全身的血脉膨胀,看起来颇为狰狞。 沈阿汣给她们诊脉过后才发现:“原来她们体内除了瘟毒之外,还潜藏着另外一种毒,之前因为瘟毒的毒性和症状都明显,于是骗过了我的眼睛。 以至于我没有诊断出这一种使人癫狂的毒。同时给她们下两种毒药,这天一阁可真够泯灭人性的。” 南宫御烨神色凝重地说道:“她们的症状跟之前煌州城发狂百姓的症状完全相同,很可能就是中了同一种毒。 之前是段神医配制出了解药,才让那些百姓彻底摆脱此毒的控制,阿汣,这毒你可有法子解?” 本来是想将她们送到煌州城去解毒的,但是现在她们时不时地就会陷入癫狂的状态,人数有多,显然是不适合运送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关在这里,直到配制出解药解毒。 沈阿汣用小瓶子采集了一些少女的血,道:“给我几天的时间研究,一定可以配制出解药的。” 沈阿汣行至神志清醒的几个少女跟前,问道:“你们在天一阁分部的密室里边,被关了多久了?” 少女们被折磨得厉害,经受了长时间的痛苦,现在已经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尽管之前活泼烂漫,到了现在都已经变得沉默寡言,胆小怯懦,尤其怕跟陌生人说话。因此,当沈阿汣问她们的时候,她们的反应基本都是一样的。 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把头埋进怀里,不敢抬头见人。 沈阿汣怜悯地叹息一声,耐心地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跟之前的人不是一伙的,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你们现在中了毒,我需要问清楚状况,才好给你们配制解药,然后给你们解毒。” 她们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有其中一个少女微微地抬起了头,看着沈阿汣半晌,才敢缓缓地开口道:“你真的会给我们解毒?以后会放了我们?” 沈阿汣点头笑道:“那是当然,但是现在你们时不时地发狂,会伤害到其他人,所以暂时只能将你们安置在这里。 等我研制出解药,解了你们身上的毒,你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相信我,我不会骗你们的。” 少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迟疑地说道:“我们被关在那个密室里面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刚开始被抓进去的时候就被他们喂了毒药。 然后几乎每天都会发疯一次,神志不清,互相厮打,清醒了之后,就浑身是伤。” 少女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可想见她是多么地害怕。这三个月,于普通人而言只是一晃而过,但于他们而言,就是度日如年如同活在地狱吧。 沈阿汣又问:“那你们这三个月,就一直生活在密室里不曾离开过吗?又或者说,有没有人曾经被带走过?之后他们还没有再给你们喂过毒药?” 少女摇摇头:“没有,我们全部的人都是同时被关进密室的,之后就没有再出去过。毒药也只是刚进去的时候被强行灌下过,之后就没有了。”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振作 沈阿汣陷入沉思。 据这少女的阐述来推测,天一阁的人将这些少女关起来,喂她们吃毒药,应该是要等到某一个时机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但是时机还没有到,沈阿汣他们就闯进了山谷,事情发生了变故。天一阁究竟想做什么呢? 少女讲述起在密室里待的那段日子,将其他人的记忆也勾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地下室里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沈阿汣看她们可怜,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将解药研制出来,否则都对不住这些女子。 她安慰她们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研制出解药,将你们从水火之中解救出来的。” 少女们纷纷抬起头看向沈阿汣,眼睛里少了几分惊恐,多了几分希望。 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回到城内的时候,正是太阳初升之时。两人随便在路边摊吃了点早点就回了客栈。 因为要尽快研制治疗发狂之症的解药,沈阿汣想着两个人的脑子强过一个人,就想要去找白玉寒一起研制。 白玉寒自从从山谷出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消沉萎靡的状态,几乎每天都是待在房间里喝闷酒,要不然就是死气沉沉地睡觉。 沈阿汣曾经很多次闯进门去,想要将他拉起来,让他重新振作,但是都没有成功。希望这一次利用配制解药的这个机会,可以让他稍微地打起精神来。 白玉寒如同往常一样,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还没有起床,沈阿汣径直将房门重重地踹开,走了进来。大声道:“师兄,你准备这样一直消沉一辈子了吗?” 白玉寒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仿佛听不见一般。 沈阿汣终究是个女子,强行闯入男子的房间已经是于理不合,也不好直接去掀人家的杯子,除了用言语来刺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知道你因夏姑娘的死而伤心无法自拔,但是你要知道,夏姑娘已经走了,就算你再怎么怀念她,她也回不来了。 更何况,夏姑娘她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一副消沉的样子不是吗? 咱们从山谷里救出来的那些少女都中了毒,现在经常出现发狂的症状,发作的时候不但会伤害他人,也会伤害到自己,所以我们得尽快地配制出解药才行。 师兄你的医术比我好,如果有你的帮助,我相信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那边还有十几条人命等着你去救呢,你就不能为了她们振作起来吗?” 沈阿汣瞟了床那边一眼,见白玉寒仍然没有动静,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 “算了,我也不劝你了,你先这样一直睡下去,那你就睡吧,那些少女我自己救就是了。如果不能配制出解药,也不能怪我,反正我都已经尽力了,我问心无愧。” 说罢,沈阿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为了有更好的环境静下心来研制解药,南宫御烨特意租了客栈的一间宽敞的屋子给沈阿汣专用。就在楼下的后院里。 到了楼下,沈阿汣准备去后院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沈阿汣回头一看,不出所料,白玉寒果然还是跟了出来。 沈阿汣故意道:“怎么,是师兄舍得下来了?不用睡觉了?” 白玉寒看了沈阿汣一眼,笑笑:“睡了好几天,已经睡够了。更何况,你连十几条人命这样重的担子都放在我身上了,我还能好意思继续睡么?” 沈阿汣抿嘴偷笑,道:“你不好意思就对了。” 城郊的别院这边。 夏一夕住在这里已经有五六天了,她的身体也好转了很多。这期间,她都住在这个院子里,没有踏出过院门半步。 每天吃了饭就会在院子里转悠转悠,累了就回房睡觉,日子过得平静而惬意。 十煞偶尔也会过来看一看她,说一会儿话就会走。剩余的时间里,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度过。 虽然身边也有丫鬟跟随,但是她们几乎从不说话,就跟不存在没什么两样。 几天过去,夏一夕觉得十分地寂寞孤独而且郁闷。 另外,这几天,经常在睡梦中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人。 令她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个叫做“天一阁”的地方,她不记得那是什么地方,但是下意识地每每一想到,她就心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 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今日阳光正好,夏一夕吃了早饭又出来晒太阳。丫鬟们手脚伶俐地搬来躺椅,端上茶水点心,以供夏一夕享用。 夏一夕坐在石桌旁喝了一会儿茶,看着蔚蓝的天空不禁直叹气。对于一个什么都不记得了的人,茫然和不安占据了她一大半的心,剩下的就是好奇。 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过去的事情。但是就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一个人在此叹什么气呢?”十煞依旧身穿黑衣长衫,但是与夏一夕第一天见到他的时候不同,他这几天都没有再蒙着面巾。 露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配上这一身的墨衣,显得格外神秘,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直看着他。 夏一夕起身笑了笑,道:“只是有些烦心事而已。” 十煞挑了挑眉毛,道:“哦?是这些下人伺候的不好吗?要不然我再给你换一批伶俐的来?” 他这样一说,正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当时脸色就变了,赶紧低头请罪:“奴婢们该死,没有将姑娘伺候好,请主子降罪!” 夏一夕见她们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惊讶,赶紧解释的道:“不是的,与她们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就不要怪她们了。” 十煞微微的笑了一下,挥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去。随后才道:“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你烦心了?” 夏一夕从心底里就觉得十煞这个人很危险,因此,在他面前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暗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一个人待在这个院子里,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感到有点孤单罢了。” 这几天,夏一夕住在这里,她也曾想要出去走走,但是每次都被丫鬟们拦下。说是主子吩咐过不得让她外出。夏一夕不想让丫鬟被自己连累受罪,就一直忍着待在这个院子里。 十煞看了夏一夕一眼,沉吟片刻道:“原来你是在抱怨在这里待的太闷了?”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错过 夏一夕笑而不语,当做是默认了。十煞想了想说道:“你一直都在这里,不外出,也的确是够闷的,这样吧,趁着今天天气好,你便出去走一走?我让两个会武功的丫鬟陪着你一起去保护你,如何?” 夏一夕听说自己终于可以出去,不禁感到高兴,笑道:“好啊,多谢了!” 于是,在左右两个丫鬟的陪伴之下,夏一夕终于出了别院。因为别院是位于郊外,而且没有什么可观赏的风景,没什么好玩的,所以夏一夕就进城准备四处看看。 在城内逛了许久,夏一夕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忽然记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伤,应该去抓些药回去吃,于是就找附近的药铺,准备去抓药。 在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的共同协作之下,仅仅过了两天,发狂之症的解药就配制好了。 但是因为人数太多,解药的量也相对大一些,配制解药的原药还差了不少,沈阿汣和白玉寒只暂时先配制了五六个人的药,其他的等去药铺买了药之后再回来配制。 沈阿汣和白玉寒一起出门抓药,南宫御烨陪同。 蓝月城并不大,城里算不上繁华,店铺也并不多,询问了一下当地的百姓,得知只有城西一家药铺店面较大,药比较好种类多。 所以沈阿汣三人就直接来了城西。药铺里的人很多,老板和伙计们都忙得不可开交。 买完了所需的药材,由南宫御烨付账,然后每人提着十几二十包药准备离开。 “老板,三十文钱给您!”忽然,白玉寒在嘈杂的人声当中听见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这些天以来,白玉寒耳边经常会有这个声音萦绕,但是每次在仔细一听,就发现原来只是自己的幻觉。久而久之的,他也就习惯了。 但是方才的那声音不一样,很真实,让他的心不由猛然一紧。他赶紧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色碎花长裙的女子转身出了门。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距离又远了点,白玉寒根本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是他觉得她的身影很熟悉。 白玉寒不由自主地跟了出去,心脏开始狂跳,仿佛就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见白玉寒匆匆追出去,不由感到好奇,也跟着追出去。 白玉寒一路追出去,到了街上,却见那女子已经走了很远。他又紧追着过去,却被沈阿汣拉住了。 “师兄,怎么了?” 白玉寒急切地道:“我好像看见夏一夕了!” 沈阿汣震惊:“夏一夕?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夏一夕已经断气,这是她亲手诊断过的,怎么可能活过来?况且,她不是已经被火海烧的尸骨无存了吗? 白玉寒听不进去沈阿汣的话,认为自己不会看错,甩开沈阿汣的手继续往前追赶。 沈阿汣正疑惑的时候,听见南宫御烨道:“那女子的身形的确很像夏一夕。” “什么?”沈阿汣顺着南宫御烨的视线往人群之中那抹蓝色的身形一看,不由睁大了眼睛。 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样貌,但是其身姿真的太像夏一夕。这一刻连她都不禁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奇迹,夏一夕又复活回来了? 正迷茫间,那女子已经拐入另一条街了。 因为街上人来人往,很拥挤,白玉寒的速度肯定要受到阻碍,不一会儿就看不见女子的身影了。 白玉寒急忙加快速度,不管不顾地往前面追,一路上撞到了不少人。 白玉寒所看见的女子,的确就是夏一夕,但是是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的夏一夕。跟在她身边的两名丫鬟早就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夏一夕以为是不轨之人,就特意加快了脚步,想要将白玉寒给甩开。 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姑娘,要不然奴婢去将那人给除了吧!” “不行,这大街上人多,肯定会伤到无辜之人!”再说了,这也用不着杀人啊。 夏一夕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白色的身影还紧跟在后面,紧紧地皱了皱眉毛,今天一出来就被人跟踪,真是运气不好。她不想像丫鬟说的那样伤人性命,但是也不愿意被人跟踪啊,谁能知道那人有什么目的? 她咬了咬牙,决定不走了,就等那人跟上来,反正这是在大街上,他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怎么样不成? 再说,就算他想怎么样,她身边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丫鬟呢,也用不着怕他。 就在她要停下来的时候,眼前闪出一抹黑影,拉住夏一夕的手。 夏一夕被吓了一跳,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十煞勾唇一笑,道:“不放心你,就出来看看,看来我来得很及时。” “我……”夏一夕本来想说,其实她自己可以解决的,十煞却径自拉着她进入了一家店铺,直接闯入后院。 这是一家成衣铺,刚一进来丫鬟就给夏一夕递过来一件衣裳。夏一夕迷茫地看向十煞,问道:“这是做什么?” 十煞说道:“把你的衣裳给丫鬟换上,你穿这套新的。” 夏一夕更加一头雾水了,但是丫鬟已经拉着她进入了房间,容不得她多问了。 换好衣服,丫鬟便穿着夏一夕之前的蓝色碎花裙匆匆忙忙出了店铺,而夏一夕则被十煞带着从后门出去。 白玉寒追了好长一段路,远远看见那个女子进入了一家店铺,他加快步伐追到店铺门前的时候,女子正好从里边出来。 他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她,下意识地就喊道:“夏一夕!” 然而当女子回头来一看,却是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半点也没有夏一夕的影子。 怎么会这样?白玉寒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失落万分,女子震惊地瞪着他:“你要干什么?” 白玉寒只好松开她的手臂,道歉:“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这时,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刚好追上来,看见女子的面容时,同样是有些失望。 “师兄,看来你真的是太过想念夏姑娘了,不小心将这位姑娘认成了她了。”沈阿汣叹息着说道。 白玉寒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虽然身影还是像,但总觉得跟刚才所看见的不对了。“不是的,这不是夏一夕,方才我看见的那个女子才是,我不可能会看错的。” 在这个时候,沈阿汣也不忍心打击他,只好沉默着不说话,但在心里,她是觉得白玉寒只是太想夏一夕,因而出现了幻觉。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放不下 白玉寒还愣在原地不肯离开,沈阿汣好说歹说才将他劝动,然后三人一起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之后,白玉寒的精神就一直恍恍惚惚,脸上布满愁云,自己不说话,很多次就连沈阿汣跟他讲话他也听不见。整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前几天那种状态。 沈阿汣很担心,怕他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反而耽误了研制解药,于是就不勉强他了,让他回去休息。 失去挚爱之人是很痛苦的,这一点沈阿汣深有体会,白玉寒现在是这样是很正常的,但是怕就怕他余生里都难以走出失去夏一夕的阴影了。 沈阿汣忙了一下午,吃了晚饭就来到白玉寒的房间里,准备找他聊一聊,也好开解开解他。 这时的白玉寒正坐在桌边发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今天白天在药铺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子,他分明是听见了夏一夕的声音才看过去的。 然后又分明看见她的身形跟夏一夕简直一模一样,怎么可能到最后却是一个陌生人呢? 他不相信,也不想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他宁愿选择坚信夏一夕其实还活着。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阿汣敲响了门。“师兄,你休息了吗?” 白玉寒这才懵懵懂懂地回过神来,说道:“还没有,进来吧。” 沈阿汣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徐徐走过来,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上,道:“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吃晚饭,所以特意叫老板准备些膳食带上来给你。” 白玉寒自从看见那个像夏一夕的人之后,人就一直魂不守舍,茶饭不思的,根本就没有一点胃口。 不过,沈阿汣也是一片好心,他就不好意思拒绝了。 “阿汣,多谢你了。” 沈阿汣亲自给白玉寒盛了一碗汤,道:“这是我特意让人熬的鸡汤,里面放了好些安神宁心的药,你喝了,今天晚上能睡得好一点。” 这段时间白玉寒几乎没有一天不是需要借助醉酒来入睡,喝醉了才能睡着,这虽然有用,但是时间长了对身体是极为有害的。 白玉寒喝了一口汤,嘴角绽开微微的笑容,道:“汤的味道很不错,阿汣你可真是有心,喝了这一锅汤,今天我定然能够睡个好觉了。” 沈阿汣欣然一笑,说道:“那样就是最好了。” 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师兄,夏姑娘已经走了,虽然我知道要放下很难,但是逝者已矣,你也是时候往前看了。” 白玉寒喝汤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放下了汤匙,沉吟须臾才说道:“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经过今天,他认为夏一夕真的有可能还活着,而自己白天在大街上看见的人正是夏一夕。 只是后面碰巧了另一个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女子罢了。 沈阿汣见白玉寒面色平静,心神却依然有些游离,知道他肯定没有那么容易真的放下,但是她所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况且这种事情,还是得当事人本人自己想清楚才行,旁人说再多也是徒然无用。因此也就不再多言。 从白玉寒的房间出来,沈阿汣便直接回了房间,南宫御烨正坐在桌边看公文,抬头看了沈阿汣一眼,淡淡道:“白玉寒怎么样了?” 沈阿汣郁闷地摇摇头道:“还是那样了,放不下夏一夕,甚至还是不愿意相信她已经死了。我真怕长此下去,他会心里抑郁。” 南宫御烨轻轻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笔,道:“你会不会担心得有点多了?” 沈阿汣脸上露出一个狐疑的笑容,往南宫御烨这边凑了凑,问道:“南宫御烨,你不会是……又吃醋了吧?” 南宫御烨一把将沈阿汣拉过来,对着她的红唇轻轻咬了一口,笑道:“吃醋是一定要吃的,你现在关心他都比关心我多了,我能不吃醋么?” 沈阿汣咯咯地笑了,戳了戳南宫御烨的胸膛,道:“小气,小气!” 夏一夕跟着十煞回到别院后,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十煞要让丫鬟换上自己的衣物,去糊弄那个跟踪她们的人。 如果那个人只是单纯有图谋不轨的心思,直接甩开了就好,何苦煞费苦心闹这么一出?难道说那个人是针对她而来,而且那人认识她? 十煞为了不让那人跟自己见面,所以故意让丫鬟穿上她的衣物,去让那人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可是她是真的对那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可能是太远了没有看见那人的脸,所以想不起来什么吧?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夏一夕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的,到了半夜还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于是她干脆就起床,重新将衣服穿好,准备去找十煞问个清楚。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院子里伺候她的下人们都已经入睡,夏一夕自住进来之后就一直在这个小院子里,从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因此,她对这座别院不熟悉,不知道十煞住在哪里,本来想找一个丫鬟陪自己一同前去,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休息了。 别院就只有这么大,总能找到的。 在蓝月城,晚春的风还是有一点凉,夏一夕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行走在黑夜中,不由感到有点凉。 出了院子,穿过几条小径,来到一个花园,晚上黑灯瞎火没有什么好看的,夏一夕便径直穿过花园。 过了几道月门,穿过长廊,却又是一个花园。 夏一夕有点被绕晕了,晚上四下漆黑,很没有方向感,一边走着一边绕着,越走越觉得晕乎,到最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这别院从整体看起来的确是不太大,但是走起来她就发现里面弯弯绕绕的,地形还颇为复杂,而且大大小小的花园众多,回廊庑廊这些就更加数不清楚了。 走着走着,夏一夕绕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的门口挂着一盏灯笼,在朦胧的灯火之下,可以依稀看见门匾上的字。 夏一夕走近一看,上面写着“天一阁天字分部”字样。 天一阁?!夏一夕大吃一惊,一种惊惧和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竟然是天一阁的分部?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对于天一阁这三个字尤为敏感,仿佛是一种本能,只要一想到天一阁,就会心生反感和恐惧。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逃离不成 夏一夕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她转身急忙离开了院子,跑出好远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就着一旁的石凳坐下。 又喘了一会儿才安定下来。 夏一夕觉得很奇怪,明明自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偏偏对天一阁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害怕的反应呢? 她很努力地想要记起一些有关天一阁的事情,可是就算绞尽了脑汁也想不起半点来。 最后反而有些头疼了,为了不自己折磨自己,她就干脆不想了。 因为找不到回去的路,她只好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愣愣地出神。 直到天亮,太阳升起来,照耀在身上,感觉到温暖的气息,她才回过神来。 她觉得天一阁是个危险的地方,直觉告诉她,如果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恐怕自己就会有生命危险。 因此她想了很久,觉得自己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 下定决心之后,夏一夕准备先回自己所住的院子一趟,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再去找十煞辞行。 然而,她走了很久,还是没有成功地回到院子。 这别院的地形太过复杂,就算是在大白天,她也感觉自己好像走不出去了。正在着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找了你半晌,原来你到这里来了。” 夏一夕转身一看,见十煞正徐徐走来,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得知他是天一阁的人之后,夏一夕就觉得他的笑容有些令她不舒服。 “我昨夜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十煞深深地看了夏一夕一眼,道:“原来是这样啊。你没有游览过这座别院,一个人出来走,是会容易迷路的,怎么不让下人陪着?” 夏一夕垂下眼睑,蹙眉道:“我只是出来走走而已,用不着劳烦他们。那个,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十煞点点头,道:“好,我送你回去。” 十煞陪着夏一夕一路回到院子,然后就离开了。 他发现今天的夏一夕有点反常,平时她都很喜欢说话的,但是今天走了这一路,她半个字都没有主动说。 即便是他主动跟她说话,她也是冷淡回应,好像很不想跟他说话似的。尤其是她的眼神,他看着好像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难不成是她想起了什么? 十煞越想越觉得不安心,过了不久便又返回院子来看看夏一夕。 夏一夕的卧房门是紧闭的,两个丫鬟守在门口。 十煞走过去,问:“你们怎么站在这里,不用进去伺候吗?” 丫鬟点头回答道:“回主人,姑娘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房里,说是要休息,不准任何人打扰。” 十煞皱了皱眉头,挥挥手示意两个丫鬟退下。而后推开门进去,看见夏一夕正在床头收拾包袱,似乎是要走。 “你这是做什么?” 夏一夕没有想到十煞会突然闯进来,被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说道:“我,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为什么?这里住的不习惯么?还是下人伺候得不好?”十煞急忙地说道。“如果是因为哪里不如意,我可以让人改善。” 夏一夕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心里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感觉而想要离开吧? 想了想,夏一夕说道:“不是这里不好,我只是觉得自己这样什么都想不来始终不是办法,我想出去到处走一走,看看能不能遇到认识我的人然后找回我的记忆。” 十煞看着夏一夕,眼中充满怀疑,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的。 “大夫说过了,你是伤到了脑袋,所以失去了记忆,恢复记忆要看你身体恢复的程度,急不来的,你又何必……” “我只是不想再在这里麻烦你了,”夏一夕直接打断十煞的话,“我要走了。” 十煞拉住夏一夕的手臂,脸色冷了下来,眸中隐现怒色。“不许走,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不允许你走,你就不能走!” 夏一夕闻到了从十煞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不由心生恐惧,因此就更加地想要从他身边逃离了。 “你放开我,我离开这里!” 十煞的手劲十分大,夏一夕根本挣脱不了。没办法之下,夏一夕只好咬了十煞一口。十煞猝不及防,猛然一松手,夏一夕趁机逃脱,冲出了房门。 夏一夕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能够立刻远离这里,但是她走的再快也没有十煞的脚步快,才刚走到院子里就又被十煞给拽住了胳膊。 “你说清楚,究竟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走?”十煞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夏一夕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夏一夕心中忽然燃起一把火,干脆就实话实说了。“因为我知道,这里是天一阁,我不想跟天一阁的人有任何的瓜葛,所以要走了。” “天一阁?为什么你知道这里是天一阁就要走?”十煞不由震惊,心下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夏一夕恢复了记忆。 但是观察她的神情,又觉得不太像。 “我不知道,我只是一想到天一阁我就觉得害怕,我失忆以前肯定是知道天一阁,而且被天一阁的人伤害过,因此我才本能地这么厌恶天一阁。 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更加不能再跟你们有什么瓜葛。” 十煞半信半疑地看着夏一夕,过了片刻说道:“你过去就是天一阁的人,你怎么会害怕天一阁呢?” 夏一夕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愣了须臾,才反驳道:“不,不可能,我不可能是天一阁的人,你一定是在骗我!” 十煞冷冷一笑,道:“我是天一阁天字分部的阁主,曾与你共事,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怎么会是骗你呢?” 夏一夕一边用力地挣脱十煞的手,一边大吼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十煞不想再跟夏一夕继续纠缠,想要强行将她带回房间去,不料夏一夕故技重施,狠狠地咬了他的手臂一口。 手一松,夏一夕的脚踩到石头上,身体突然一晃,整个人往下面倒了下去。 十煞急忙伸手去接,但还是晚了一步,夏一夕重重地摔在地上,脑袋撞到旁边的大石头上,额头上鲜血直流。 “夏一夕!”十煞下意识地惊慌大叫,急忙上前将她抱着回房,让人去请大夫。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成亲 夏一夕的这一撞撞得很严重,大夫诊治过后整整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 但是醒过来之后,却再一次地失忆了。不但是很久之前事情不记得了,就连在不久之前,在别院里面度过的那些天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大夫的解释是脑袋被撞到,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加上之前又受到严重的精神创伤,两相加起来,夏一夕的记忆是否还能够恢复,很不好说。 十煞倒并不想夏一夕恢复记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好,这样的话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最起码不会闹腾着要走了。 在夏一夕昏迷的过程当中,十煞一直守在床边,亲自照料她。 于是在夏一夕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夏一夕感觉头有点疼,一边揉着额头,一边问道:“这是哪里?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痛?” “你醒了。”十煞将夏一夕扶着坐起来,然后递给她一碗大夫开好的药。 “你两天前不小心撞到了头,现在当然会头疼了,把药喝了吧,喝了就会好些了。” 清凉的药汁喝了下去,夏一夕很快就觉得疼痛有所缓解,然后看向十煞,强烈的陌生感袭来。再看看四下环境,依旧是感到陌生的。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我又是谁?” 十煞轻轻握住夏一夕的手,笑道:“大夫说你撞到了头,所以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可能要很久才会记起来。 但是没有关系,我会把你想知道的,一一都告诉你的。我是你的未婚夫君,这里是天一阁的天字分部,我是这分部的阁主,而你将会是阁主夫人。 明白了吗?” 十煞之所以特意提起天一阁,就是为了试探夏一夕是否还记得天一阁,毕竟之前她虽然也是失忆了,却仍然还记得天一阁,还因此要离开。 夏一夕皱了皱眉头,神色茫然地看着十煞:“天一阁?阁主夫人?你说我是你的未婚妻?” 十煞笑着点头:“正是。你与我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准备前两天之后成亲的,但是你外出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昏迷了,睡了几天了。” 夏一夕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自然是十煞说什么就相信什么。毫不怀疑地就相信了自己是他的未婚妻的这一说法。 末了还颇歉疚的说道:“那岂不是因为我昏迷而耽误成亲了?” 十煞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道:“没有关系,我都已经命人看好日子了,三天之后就是一个大好的日子,适合成亲,咱们可以把它补回来。” 夏一夕点点头,没有什么感觉。对于眼前这个自称是自己未婚夫的人,她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但是既然他说了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她就相信他。 十煞见夏一夕没有任何不情愿,登时就释怀了,看来她是真的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想起来才好。 为防万一,十煞给夏一夕戴上了人皮面具,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上次上街的时候被白玉寒认出来的事情再度发生。 夏一夕醒来之后,院子里照顾她的丫鬟们就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她再磕着碰着,伤到了哪里,那她们就要被主人惩罚了。 夏一夕每天都在院子里坐一坐走一走,累了就回房歇息,偶尔要试穿一下成亲当日要穿的喜服,或者戴的佩饰等等。整个一个待嫁的状态。 这几天里,南宫御烨一直派出暗卫在外打探有关天一阁的消息,正好暗卫回报,说在城郊发现一座别院,守卫很是森严,追查之后证实正是天一阁的另一个分部。 据暗卫禀报,明天是这个分部阁主的大喜之日,阁主到时候将会白酒迎娶新娘。 在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守卫相对会松懈很多,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以及白玉寒认为这是个潜入分部的好机会。 于是到了成亲的这一天,三人乔装一番之后,来到别院这边。 因为夏一夕本身就是住在别院里的,不需要像寻常人家成亲那样带着迎亲的队伍大老远地去到女方家里迎亲。 但是为了让这婚礼看起来尽量合乎礼仪,十煞还是筹备了一支迎亲队伍,等夏一夕坐进轿子里之后,再领着队伍绕着别院转两圈,最后回到别院的大堂进行拜堂。 南宫御烨等人赶到的时候,正是迎亲的队伍绕完两圈,准备回到别院的时候。 三人看准时机进入在队伍的最末尾,深不鬼不觉地掳走了三个侍卫,而后代替他们混入了队伍,顺利地进入别院。 因为天一阁素来不与外界往来,所以即便是成亲这样的大事,也不会邀请外界的人士过来观礼,因此今日虽然是大喜的日子,却并没有多热闹。 除了这个分部的成员和下人,便只有两个新人。 很快就拜完堂,十煞与夏一夕进入洞房,大家也就散了。 尽管夏一夕很相信十煞真的是自己的夫君,但是她却对他没有半点熟悉的感觉,反而觉得很陌生,从今天一开始准备成亲的时候,就感到很紧张。 除了紧张之外,竟觉不到半点开心的滋味。 进入了洞房之后,夏一夕就更加紧张了,丫鬟们扶着她在新房的床边坐下,十煞办完一些公务从外面进来,吩咐丫鬟们下去。 十煞看了还盖着红盖头的夏一夕,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安宁,像是欢喜,他很享受。 夏一夕看不见外面的情景,但也知道十煞就站在自己跟前,心跳猛然加速,突然很想逃走。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如果对方真的是跟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她怎么会有抵触的心理呢? 正思考间,头上的盖头被揭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喜服的俊美男子。十煞长相英俊,不论是平日里穿着那套墨衣还是今日穿着大红喜服,都别有一番味道。 按道理说,只要是女子见了这样的人,都会心动脸红,但是夏一夕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十煞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夏一夕的手,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微微颤动,脸上也有一股不情愿的神色。 十煞的心蓦然凉了一截,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依然握着夏一夕的手,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夫人了,我一定会好好地待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六章潜入别院 夏一夕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睑,轻轻点头。一方面,她不愿意跟十煞亲近,很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但是出于愧疚又有点害怕的感情,她只好忍着,默默地在心里做着斗争。 十煞牵着夏一夕来到桌边坐下,然后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夏一夕。 “这是我们的喜酒,喝一杯吧。” 夏一夕端着酒杯,心下的抵触的感觉更加深刻,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有种自己想嫁之人并非眼前人一般。 但是,她还是顺从地跟十煞喝下了这交杯酒。 虽然夏一夕失忆了,但是也知道洞房花烛夜应该要做什么,喝完酒之后她便一直紧绷着神经,后背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就算她相信十煞真的是自己心中所爱,但在这一刻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不想跟他洞房的。 十煞盯着夏一夕看了一会儿,自然也将她的心境看得一清二楚。他并不想勉强于人,心中叹息了一声,道:“你身子还未痊愈,今夜就早些歇着吧,我去书房睡。” 夏一夕没有想到十煞会这么说,心中不由欣喜,抬头看向十煞,面露愧疚,低低地道了一声“对不起”。 十煞笑了笑,本想轻抚一下她的脸颊,但是猛然想起方才她那抵触的不自愿的神情,忽然就停住了手。“没事,早些休息吧,我叫人进来服侍你歇息。” 而后十煞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 外面风清月明,十煞抬头看了空中的圆月一眼,不禁叹息,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动心,可没奈何,这女子心中的人却不是他。 即便她失忆了,不记得心上人了,还是本能地不愿意跟自己亲近,这是不是太悲哀了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还有白玉寒三人以侍卫的身份潜入别院之后,就一直混在侍卫当中,但是侍卫的身份特殊,只能在外院留守和巡逻,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得随意进出后院。 这让他们行动受阻。于是三人打晕了两个家丁藏起来,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换上家丁的衣裳混入其中。 而沈阿汣则打晕一个丫鬟假扮她进入内院。 家丁能够活动的范围虽然是要比侍卫广得多,但也毕竟有限,像女主人居住的院落就不能踏足。但沈阿汣则可以。 沈阿汣便与南宫御烨两人兵分两路,一个人潜入了新房这边的院子。 院子里还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的。 沈阿汣戴了人皮面具,虽然无法做到一模一样,但与方才那个被打晕的丫鬟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因此她走进来没有引起丝毫怀疑。 沈阿汣一进入院子的时候,就看见十煞从新房里面出来。然后进入了书房。她只以为十煞是临时有急事要处理,所以离开了房间。 想着趁这个时间进入房间去探查一番。 刚好十煞吩咐了几个侍女前去服侍夏一夕,沈阿汣便趁机混入其中,跟着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面,一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女子独坐在梳妆台前,神情有些忧郁,似乎不太开心,怔怔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丫鬟们上前去,其中道:“夫人,奴婢们伺候您歇着吧。” 夏一夕回过头来看了看,一共进来了五个丫鬟,房间一下子就变得拥挤了很多。 这些天她身边虽然也是有丫鬟照料的,但是因为她喜静,又本能地不习惯被人伺候,就一直只有一个最多两个在身旁伺候。现在一下子多了几个人,让她有点不舒服。 于是她看了看,道:“留下一个人就好了,其他的人都下去吧,我不需要这么多的人照顾。” 丫鬟们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包括沈阿汣,只不过她为难的原因跟其他人不同。若是她被遣出去了,那就没有理由再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她便斗胆毛遂自荐。“夫人,那由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吧,奴婢擅长调制安神熏香,一会儿给您点上特制的安神香,您晚上能够睡得好一些。” 夏一夕闻言,将目光放在了原本并不起眼的沈阿汣的身上。不知为何,这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一般,不是因为她这张脸,而是因为她的声音和她的身形。 “也好,就你留下来吧。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沈阿汣暗暗自喜,丫鬟们正要退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十煞的声音:“这几个丫鬟服侍得不好么?夫人要将她们赶出去?” 沈阿汣没想到十煞这么快回来,有些震惊,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但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戴了人皮面具,没有必要害怕。 夏一夕解释道:“不是的,不关她们的事,是我不想要这么多人在身边,有点吵,我喜欢清静嘛。” 十煞会心地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方才主动要求留下来的那个丫鬟,觉得她有所不同。 因为在别院,他给下人所立的规矩是多做事少说话,按理来说,是绝对不会有人多嘴自己推荐自己的。 十煞是个多疑的人,虽然自信自己之下别院应该不至于会潜入外人,但凡事也不能绝对,意外总是会有的。 如果是在平时,他会直接就将自己怀疑的人除掉,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但是此刻是在夏一夕的面前,他不能把自己残忍狠绝的一面露出来。 只好暗中试探沈阿汣。 沈阿汣感觉到十煞正在观察自己,就知道他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但表面上依旧平静。 十煞没有开口让几名丫鬟退下,而是走到桌边坐下,特指沈阿汣过来倒茶。 夏一夕不明白十煞突然点名要这个丫鬟倒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沈阿汣低眉顺目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执起茶壶倒茶。而后倒满一杯茶,又双手恭敬地捧着递给十煞。 十煞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随手拿起茶杯,“不小心”没有拿稳,茶杯往下一掉。哐当摔了个粉碎。 沈阿汣假装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赶紧请罪。“奴婢服侍不周,请主子降罪!”茶是刚拿过来不久的,还冒着热气,溅在身上生疼,但她只好强忍着。 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让十煞看出任何端倪,否则就要遭殃了。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掩饰 十煞脸上带着令人看不透的笑容,仿佛浑不在意,淡淡道:“算了,是我没有拿住茶杯,不能怪你,先起来吧。” 武艺高强内宫深厚的人往往不用跟对方过招,只要对方猝不及防的一个举动,就能察觉到对方是否会武功,以及对方的武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但看这丫头方才的反应,很显然她是不会武功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是故意在假装的。如果一个人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是可以刻意掩盖住自己的身手的。 十煞对沈阿汣的怀疑依然没有打消,想要继续试探,却被夏一夕制止。 “我见这丫头聪明伶俐,很会说话,一看就喜欢,所以想要她留下来,阁主是否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十煞笑了笑,道:“没什么问题,既然夫人喜欢,那就让她留下吧。”他不想让夏一夕觉得自己过分干涉,尽管怀疑沈阿汣,也只能暂时妥协。 末了,十煞看着沈阿汣用颇具有威胁的语气道: “夫人看得上你,你就好好地留在夫人身边照顾,千万不得有任何的差池,否则后果非你能承担得起的,明白吗?” 沈阿汣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十煞这才没有再继续追究。 这时,夏一夕的心绪却开始有些不宁,她没有想到十煞会去而复返,看他回来之后惬意地坐在桌边的样子,生怕他会就这样留下来了,心下不免忐忑担忧。 十煞刚好注意到了夏一夕不安的神情,心下又凉了半截,他不明白为什么夏一夕都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对自己这么排斥,难道他就天生长了一副讨人厌的脸吗? 忽然间十煞觉得很是烦躁,蓦然起身,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 夏一夕有些愣,但是心又慢慢地放了下来,只要十煞走了就好。 之后,夏一夕便将其他的丫鬟遣散,只留下了沈阿汣。 沈阿汣观察到,这位新夫人跟十煞的感情似乎有些不大好,方才十煞突然出走,显然是对她冷淡的态度很不满,但是这位夫人却跟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关心。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位夫人是十煞强抢回来的?沈阿汣正在大开脑洞的时候,夏一夕已经吩咐道:“去把窗户关上吧,晚上还是有点凉。” 沈阿汣从命将窗户关上,然后走到夏一夕身后,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更衣梳洗吧。” 夏一夕点点头,今天一天够累的,她也很想休息了。 沈阿汣上前为夏一夕脱下了厚重的凤冠霞帔,以及头上的发饰,然后又给她梳头。 忽然间,沈阿汣发现夏一夕的下巴处有一条极其难以发现的缝,似乎是人皮面具与脸贴合的时候遗留下的那种缝隙。 刚才离得远没有发现,现在走近了看,沈阿汣才发现,夫人似乎是带着人皮面具的。她心中不禁起疑,堂堂的阁主夫人为什么要带着人皮面具呢? 难道她一直都以假的面貌面对十煞吗?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可是十煞这样心思缜密的人,身边人戴了人皮面具,怎么可能会都发现不了呢? 除非……是十煞让她戴上人皮面具的! 沈阿汣顿时更加疑惑,十煞为什么要把自己夫人的真实面貌藏住?她突然很想像夏一夕问出心中的疑惑,但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怕惊扰了夏一夕,就没有敢说出来。 伺候夏一夕洗漱好之后,沈阿汣本以为她要上床歇息,然后让自己退下,不料夏一夕却径自走到桌旁坐下,目光深凝地望着沈阿汣,面露狐疑。 “你想办法留在我身边伺候,究竟意欲何为?” 此刻的夏一夕与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变脸之快,让沈阿汣感到有些惊讶。 夏一夕虽然失忆了,但也不是傻子,沈阿汣虽然身上穿着丫鬟的衣物,但言谈举止却没有半分下人的气质,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与其他的丫鬟实在是相去甚远。 方才她之所以坚持要让沈阿汣留下来,是因为她下意识觉得她有点熟悉,对她有好感而已。但不代表她就没有怀疑。 沈阿汣准备装傻:“夫人的意思,奴婢不明白,奴婢就只是想要留在夫人身边伺候而已,别无他意。” “可我怎么看你,也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丫鬟,你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与其他丫鬟全然不同!要说你是个丫鬟出身,我可是不信。”夏一夕紧紧地盯着沈阿汣。 沈阿汣见在这一点上瞒不住夏一夕了,只好暗中组织语言,随后捏造出一个悲惨的故事。“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要隐瞒出身的,只是实在是身不由己!” 这话令夏一夕起了好奇心,问道:“哦?如何身不由己呢?” 沈阿汣苦着脸,道:“奴婢原本是煌州那边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一直都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在两年前我与我相公相遇一见钟情,想要成婚,但是相公的家世并不太好,家里父母不同意,几经周折,我们终于才走到了一起。 原本以为这一辈子就可以这样与心爱之人相守到老了,但是没有想到,在半年前相公突发疾病,就此撒手人寰,丢下了我一个人。 家里的公婆都说我是个不祥之人,说是我害死了相公,于是每天都大骂我来出气,后来甚至将我关在柴房里,不给吃喝。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就趁着晚上拿了些盘缠逃走了。因为当初嫁人的时候跟娘家闹翻,我不好意思回去,就只好自己一个人孤身流浪在外。 一个月前辗转来到了蓝月城。身上的盘缠已经快要用尽了,我害怕自己会流浪街头,只好找份差事度日。当时正好看见这边在招丫鬟,我就来了。” 沈阿汣为了突出自己的可怜,还特意在脸上抹了把眼泪,道:“夫人,奴婢是刚刚才来不久的,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人,若是奴婢照顾得不周到,还请您恕罪。” 夏一夕见她如此可怜,不禁心生怜悯之心,赶紧说道:“莫要担心,我不是想要怪罪你,只是觉得你不想丫鬟,所以多疑了而已。 不要哭了,我不怪你就是。你也是个可怜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伤痛还能坚强地活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我怎么忍心怪罪你呢?”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再见不识 沈阿汣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赶紧道谢道:“多谢夫人,夫人真是好心!” 夏一夕笑了笑,握住沈阿汣的手道:“好了,你现在到了我身边,以后就不用再受委屈了,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沈阿汣点头,福身再次道谢:“谢夫人。” 夏一夕骨子里就不是个端架子的人,在下人面前从来不讲究这么多虚礼和身份,此刻见沈阿汣这样谢来谢去的,不禁感到好笑。 “不用这么客气了,女孩子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的嘛。” 沈阿汣忽然就觉得这位夫人给人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是似曾相识。猛然间脑海里窜出夏一夕的身影来,自己都不由觉得荒唐。 遂将这年头甩出脑海,不再理会。 夜已经深了,夏一夕需要休息,沈阿汣就从房里退了出来。刚关好房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转身却看见对面的书房门口有一个人影晃动,然后房门就关上了。 沈阿汣皱了皱眉,心中疑惑,十煞站在书房门口观察这边做什么?今天是他和夫人的新婚之夜,为何他不直接进去? 从适才的观察来看,沈阿汣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夏一夕根本就不喜欢十煞,而且拒绝与之同房。 沈阿汣觉得夫人是个好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惨了。 摇了摇头,沈阿汣悄悄地离开院子,到了外院跟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会合。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的活动范围受限,根本就查不到什么线索,只好在外院等着沈阿汣过来会合。 沈阿汣来到外院,刚好南宫御烨两人就在月门附近守着,便过去与两人说话。 因为已经是深夜,下人们都已经休息,附近并没有什么人,三人走到假山后面说话,南宫御烨问道:“阿汣,你这趟进去,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吧,十煞有没有对你起疑?” 沈阿汣面色凝重地说道:“不得不说,十煞是一个心思几位缜密的人,我差点就被他给拆穿了。还好当时有阁主夫人在,是她替我打了掩护,我才安然脱身的。” “阁主夫人?”白玉寒有些诧异,“阁主夫人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替你打掩护呢?” 沈阿汣摇摇头,道:“这一点,我也是想不通啊,不过我第一面见到阁主夫人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有种熟悉感觉,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好像之前就认识她。 哦对了,我发现阁主夫人脸上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我怀疑,是十煞为了不让夫人的真实面貌被外人知道,所以给她戴了面具。” 白玉寒道:“但是说不通啊,堂堂天一阁分部阁主的夫人,为何要躲躲藏藏?” 三人都陷入思索,沉默须臾,沈阿汣将十煞和阁主夫人两人的相处状态告诉了两人,于是他们一致认为,阁主夫人很有可能是被逼迫嫁给十煞的。 沈阿汣回想起当时在房门口看见十煞遥望新房这边时的那一幕,总觉得或许今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新房那边看一看。现在是晚上,被人撞见的几率很小,因此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也决定一同前去。 这时的新房这边,夏一夕躺在床上已经快要睡着了,突然间门被踹开,十煞依然身着喜服,手里拿着一个酒坛子,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夏一夕被吓了一跳,猛然坐起身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前,人立刻缩到了角落里。震惊而又惊慌地看着十煞,问道:“你,怎么会来了?你不是在书房吗?” 十煞已经喝醉了,听见夏一夕的声音,一把将手里的酒坛子扔在了地上,酒味立刻飘散在房间里。 “书房?今日是你我的新婚之夜,我为什么要睡在书房?” 夏一夕顿时惊恐万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我的身子还没有好,你……” 话还没有说完,十煞就已经冲了上来,直接将夏一夕压在身下。扑面而来的酒气令夏一夕感到窒息,害怕到了极点。 夏一夕用尽全力反抗,但是十煞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就丝毫都动弹不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十煞就好像听不见一样,要对夏一夕用强,不管夏一夕怎么哭喊都无动于衷。“过了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人,我看你还怎么想着别的男人。” 十煞醉了酒,开始有点神志不清,说话也毫不遮拦。 夏一夕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反抗无效的情况下,心下充满了绝望,眼泪从眼角滑落。 沈阿汣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三人来到院子之后,发现书房那边已经没有亮着灯了,猜想应该是十煞已经睡下,或者离开了书房。 一般而言,书房都是藏着最多秘密的地方,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于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决定潜入书房一探究竟,而白玉寒则去到新房那边。 白玉寒刚刚走到新房的庑廊下,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喊救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让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夏一夕。 于是不管不顾地冲进去,看见红帐之下,十煞正在欺负一女子,愤怒当头,白玉寒冲上去,使出十足的功力一掌打在十煞的后颈。 十煞没有防备,加上又喝醉了,一掌就被打晕,直接倒在了夏一夕的身上。 夏一夕慌忙将自己身上已经凌乱的衣裳收拾好,翻身下了床。白玉寒几乎已经把“夏一夕”三个字喊出口,但在看见她的脸的时候,赶快地闭上了嘴。 夏一夕刚刚才虎口脱险,心有余悸的时候,眼泪簌簌直掉,看都不敢看白玉寒一眼。 “姑娘,你还好吗?”白玉寒轻声问道,好像生怕吓到了她。紧接着又拿过一件外衣给她。 夏一夕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勉力摇摇头;“我没事。只是没想到会……” 面对陌生的人,夏一夕实在无法不觉得羞愧,只好低头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白玉寒明白夏一夕的感受,也不再多问。自觉地走开一点,等夏一夕把衣服穿好。然后夏一夕走了过来,道:“方才多谢公子相救了。” 她这才注意到白玉寒的长相和气质,不禁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公子应该不是别院的家丁吧?”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熟悉而陌生 白玉寒没想到夏一夕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外来人,笑了笑,道:“小人是阿汣的朋友,也是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所以夫人没有见过小人。” 沈阿汣之前在与夏一夕谈话的过程当中说自己叫做阿汣,并没有透露完整姓名,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夏一夕半信半疑地看着白玉寒,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一个普通的家丁怎么可能进入内院?还有胆子打晕这里的主人?就算是第一天来的,也应该懂最基本的规矩。 因此,夏一夕心里断定,白玉寒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就跟阿汣一样,即便现在的身份是个下人,曾经也应该出身富贵。 但是夏一夕并不想多加追究,不管他们什么身份,她都相信他们对自己没有恶意,这样就可以了。 现在他们还身在新房里,十煞就倒在床上,这让夏一夕感觉十分不舒服,而且难堪。 白玉寒察觉到这一点,提议道:“夫人,不如您今夜先去一个安静一些的房间休息吧,这里……阁主醒来醒来后,恐怕不好交待。” 夏一夕此刻没有心思管十煞是否追究责任,只想尽快远离这里,再也不要见到十煞。于是点头道:“隔壁不远就有厢房,我去那里先睡一晚。” 白玉寒亲自护送夏一夕过去。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奇怪的是,越是安静下来,走在白玉寒身旁的夏一夕就越是觉得他的气息很是熟悉,曾经见过的感觉愈发强烈。 但是,夏一夕不论再怎么想,都没有丁点印象。 “对了,我还没问,公子的高姓大名呢。”夏一夕想听听他的名字,觉得自己可能会想起点什么。 白玉寒顿了顿,说道:“小人姓玉,单名一个寒字。” 虽说他白玉寒的名号并不如师父段鑫玉响亮,可到底也是江湖中有名的医者,若是直接透露出去,终究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玉寒,玉寒……”夏一夕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还是觉得熟悉,但又还是想不起什么来。 白玉寒转头看向夏一夕,见她一脸困惑的模样,不由好奇问:“怎么了?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夏一夕突然抬头问道:“你我可是曾经见过?” 白玉寒愣了愣,不明所以,对于眼前的这位夫人,他的确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他很确定,他们没有见过面。“夫人可能认错人了,小人与您素未谋面。” “不对,不对……”夏一夕忽然觉得头要裂开了似的,疼痛难当,面色顿时一白,一边摇头,一边嘴里念叨着什么。 白玉寒见她好像很痛苦,已经要站立不稳的样子,急忙将她扶住。“夫人你怎么了?” 夏一夕顾不上回答他,头越来越疼,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在脑海里跳动,但是她怎么都看不清,感觉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自己丢弃了,到了眼前想要抓住,却扑了个空。 白玉寒将夏一夕扶着在就近的石块上坐下,然后赶紧给她把脉。 一探到夏一夕的脉搏的时候,白玉寒的心就猛然颤抖了一下,以为自己把错了,再仔细一把脉,发现她的脉搏的确表明,她有绝孕之症。 而且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后天造成,脉象竟跟夏一夕的十分相像。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几乎就要怀疑她就是他认识的夏一夕。 白玉寒拿出一颗药丸让夏一夕服下。“夫人,这是调理身体的良药,可缓解情绪,减轻疼痛,您快服下去吧。” 夏一夕接过药丸吞了下去,头痛的情况有所缓解。过了一会儿,夏一夕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白玉寒顺手将她扶住。 然后进了一间厢房,扶着夏一夕在桌边坐下。夏一夕的视线一直偷偷地投向白玉寒,神情变得复杂。 她现在拥有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既想要接近白玉寒,却又怀有恐惧,不敢靠近。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样复杂的情感,一时觉得十分心烦。 因为方才把脉得知她患有绝孕之症,白玉寒登时对她心生怜悯,虽然这个症状这辈子可能无法治愈了,但是身体还是可以调理的。 于是白玉寒找来了纸笔,写下一张药方,是用来调理身子的方子。 “夫人,这张药方您收好,对调理身子十分有好处。” 夏一夕拿过药方,没有心思查看,也没有心思管白玉寒为什么突然要给自己一张调理身体的药方。 只是眼神闪烁的看了他一眼,慌忙道:“我没事了,劳烦你了,你走吧!” “夫人,你真的没事了吗?”白玉寒见夏一夕状态不太好,本来不放心就这样走,奈何夏一夕坚持说自己没事了,并且似乎很着急地赶他离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对自己突然有点抗拒,好像不敢靠近的样子,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 白玉寒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坚持留下来,叮嘱她要保持心情平和,对身子好一些,然后就走了。 白玉寒走后,夏一夕一直心绪难平,她发现自己竟然对白玉寒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感情,一下子愧疚和不安涌进心头,让她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无法静下心来,决定出门走一走。 白玉寒回到院子去找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正好他们两人也从书房出来,三人会合,除了院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在书房找了很久,倒也发现一些线索。 白玉寒把方才在新房发生的事情告知于他们。 沈阿汣不由觉得自己让白玉寒去看守是正确的,那个十煞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竟然想要强行跟夫人洞房! 沈阿汣正要把自己和南宫御烨在书房里发现的一些线索告诉白玉寒,不料忽然听见有一道尖叫声。 听声音像是从方才的那个院子传出来的,并且是阁主夫人的声音。 三人震惊地互相看了一眼,循声匆匆赶去。刚一进入院子,就听见桌椅碰撞的声音以及夏一夕惊叫的声音,正是从新房里传出来的。 白玉寒顾不得猜想为什么阁主夫人又回到了新房,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冲进房间,只见一片狼藉。 夏一夕正被十煞用手掐住下巴,压在地上,看样子再不阻止就要窒息而死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走火入魔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立即冲上去将十煞拉开,然而发现十煞的力气超乎常人之大,两个人同时与之对抗都有些拉不动。 眼看着夏一夕的脸都已经变得青紫了,很快就要窒息而亡,然后两人又加大了力道,好不容易将十煞拉开。 十煞却又开始疯狂地发出攻击,完全是摧毁式的出手,不留任何余地,用尽全力,就像被什么刺激到了的野兽发狂了一般,见人就杀。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联手与十煞对抗的时候,沈阿汣已经快步跑过去,查看倒在地上夏一夕。 因为长时间呼吸不过来,夏一夕的面色已经青紫,她捂着胸口正在大口大口地吸气,嘴角还留着血,看来是方才被发狂的十煞给打伤了。 沈阿汣将她扶起来,走到床边坐下,赶紧给她把脉。 而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这边,两人正在联手制服十煞,已经打到了院子里边。 十煞的武功本来就很高,即便是清醒正常的时候,以南宫御烨或者白玉寒的武功,各自最多只能与之打成平手。 现在十煞意识不清,处于疯狂的状态下,功力又有明显的增强,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与之过招,都显得有些吃力。 另外,他们现在打起来动静过大,很快就会将别院里的守卫给引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所以得速战速决才行。 但是十煞的状况根本难以近身,很难在短时间内将其制服,于是白玉寒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迷药,朝十煞那边一洒。 十煞很快就变得动作迟钝,晕晕乎乎,然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白玉寒走过去给十煞把脉,而后道:“看来他这是练了什么邪功,以致于走火入魔,失去清醒的。” 南宫御烨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十煞,道: “难怪十足像失去控制的野兽,还好你用迷药将他迷晕了,暂时令他体内翻腾的逆血消沉,否则过不了多久,他恐怕会全身血脉爆裂而亡。” 白玉寒点头:“不错,他这个症状如果不采取措施,很容易自取灭亡,也不知道他究竟练的什么邪功,竟然连他都驾驭不住,走火入魔。” 南宫御烨皱眉说道:“天一阁本来就不是什么正派组织,想来他们的武功也非正路,修炼时若是分心,很容易走火入魔。” 两人没有多追究十煞的入魔原因,一起将他扶着安置到了院子隔壁的厢房之中,然后才又过来找沈阿汣和夏一夕两人。 夏一夕被十煞打了一掌,伤得甚为严重。好在在夏一夕碰到十煞的那时候,十煞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打出的这一掌只用了不到三成的功力。 否则,以十煞的功力,若是使出全力,足以将夏一夕直接一掌打死。 夏一夕本来身子就不好,被打了一掌之后,几乎要晕过去,所幸沈阿汣在场,及时地给她喂了一颗归元丸,才让她维持了清醒。 沈阿汣扶着夏一夕在床上躺下,问道:“夫人,听玉寒说您本来是在厢房那边休息的,怎么会又回到新房里来了?” 夏一夕皱了皱眉,道:“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阁主,没想到一进来,阁主就疯了似的冲过来。 我躲闪不及,就被他打伤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现在恐怕就被掐死了。” 她本来是觉得虽然十煞对自己用强是不对,可是说到底,她是他的新婚妻子,同房本是应当,说起来是自己对不住十煞,所以愧疚之下就来看看他。 沈阿汣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看阁主的样子,像是失去了理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夏一夕点点头,她自然也发现了十煞的不正常,她相信就算十煞生自己的气也不至于会想要她的命,肯定是失去了理智才会这样的。 沈阿汣帮夏一夕盖好被子,叮嘱道:“夫人,你受了重伤,要好好休息,阁主那里您放心,就交给玉寒他们吧。” 夏一夕已经很疲累,加上沈阿汣给的药丸里有促眠的药物,她现在眼皮都要撑不起来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沈阿汣出来关好房门,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正好从外面回来,沈阿汣问:“十煞呢?” “安置到厢房去了。”南宫御烨回答道。 白玉寒赶紧问:“阁主夫人伤得不严重吧?” “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被十煞打了一掌,还挺严重的,不过我给她喂了一颗归元丸,护住了她的心脉,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对了,你们可弄清楚了十煞究竟为何突然发疯?” 南宫御烨点头说道:“我们猜测他应该是练了某种邪功,因为走火入魔才失去理智的。” “走火入魔?”沈阿汣有些惊讶,“那这么说来,还好咱们赶到及时,否则阁主夫人真的必死无疑啊。” 走火入魔的人是通常完全没有意识的,六亲不认,杀了人也不自知。 白玉寒深感认同,不知道为什么,得知夏一夕没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因为还没有找到想要的有价值的线索,沈阿汣等人还不能离开别院,所以三人当晚便留在了这里。 到第二天,三人又混在下人的行列当中,继续在别院里追查线索。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以家丁的身份可以在院子里自由出入,当然除了女眷居住院子。而沈阿汣则刚好可以接触到女眷居住的地方,因此三人继续兵分两路。 夏一夕昨天刚挑选了沈阿汣作为贴身丫鬟,一大早沈阿汣自然就要作为丫鬟去服侍夏一夕洗漱。 “夫人,您醒了吗?奴婢可以进来吗?”沈阿汣敲了敲房门问道。直到里面传来夏一夕喊“进来”,才推门进去。 夏一夕受了伤,脸色苍白,整个人很有一种病态美。 出于大夫的职业感,沈阿汣很自然地就上去给夏一夕把脉,发现脉象比昨天有力了很多,笑道:“夫人的伤虽然没有大问题了,但是也要好好休息调理才是。” 夏一夕赞赏地看着沈阿汣,道:“没想到你还懂医理?” 沈阿汣笑了笑,道:“是啊,小时候跟在祖父身边,跟着他学了好几年的医术,虽然算不上精通,倒也能治些头疼脑热等小病。”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歉疚 夏一夕的伤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对于不会武功的夏一夕来说,算是很严重了,因此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沈阿汣伺候她吃完早饭,就退下了。趁着没人,她准备再去院子的其他房间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当她要动身的时候,夏一夕忽然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沈阿汣赶紧转身,走过来,道:“夫人,您的身子还很虚弱,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歇着?” 夏一夕顶着苍白的脸色,声音有些无力地道:“我没什么大碍,出来走走没事的,我想去看看阁主。昨夜,你们将他安置在哪儿了?” 沈阿汣记得白玉寒说过,把十煞扔在厢房了。“在厢房。但是夫人,阁主昨夜走火入魔,大伤了元气,此时怕是还没有醒过来呢。 您不如等他醒了再去看望也不迟啊?” “走火入魔?”夏一夕大惊,“怎么会这样?” 夏一夕不懂武功,说多了她也未必懂,所以沈阿汣觉得没有必要跟夏一夕细说,只是粗略地说道:“应该是练武的时候分了神,所以导致走火入魔的。 昨夜玉寒已经给他服了药,不会有大碍的,夫人放心。” 夏一夕本来就对十煞存有愧疚之心,现在又听说他走火入魔昏迷不醒,心里更加着急了,赶紧去厢房看望。 厢房里,十煞正昏睡着,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呼吸也十分微弱,十足就像是一个病人。 夏一夕急忙问:“阿汣,他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啊,你确定真的没事吗?” 沈阿汣并不关心十煞的状况好与不好,只是见夏一夕这样担心的样子,只好装模作样地替他把了把脉。 而后安慰夏一夕道:“夫人放心,阁主只是暂时气血虚而已,调养两天就好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她这说的也的确是实话,十煞虽然走火入魔,但经过白玉寒的救治,已然无碍了。 夏一夕听她这么笃定地说,就放心了很多。 沈阿汣还想趁机去探探线索,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所以想劝夏一夕回去休息。 “夫人,阁主不用多久就会醒过来的,您不用担心,倒是您,昨天被打了一掌,身体还很虚弱,不能受累,还是回去歇息吧。” 不料夏一夕却坚定地摇摇头道:“不,我就在这里照顾他,等他醒了,确认没事,我才能安心。” 沈阿汣真的是搞不太明白夏一夕了,明明就排斥十煞,却偏偏又对他如此关心,这是什么心理? 沈阿汣想了想,夏一夕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留在这里照顾十煞,自己再怎么劝也是无用,只好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儿,夏一夕便让沈阿汣退下了,她想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十煞似乎不太喜欢沈阿汣,为了避免十煞针对她,还是别让她在这里的好。 沈阿汣求之不得,欣然地走了。 夏一夕一直守在床边,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十煞终于醒过来了。 睁开眼看见床边的人竟是一脸苍白的夏一夕,十煞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虽然夏一夕一直深信自己是他的夫人,但是这些日子一直表现得很冷淡,甚至于是对他很抵触,因此他都不敢相信夏一夕居然也会关心他。 “我昏迷多久了?” 夏一夕给十煞倒了一杯茶,回答道:“一个晚上而已,现在感觉可是好点了?” 十煞感觉头有点疼,恍然记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好像是喝了很多的酒,然后就好像睡了一觉,再然后醒过来之后…… 十煞猛然一惊,他记得他对夏一夕动手了。“昨天我是不是对你动手了?你有没有受伤?” 夏一夕顿了顿,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十煞的心蓦然放松了一下,没有伤到夏一夕就好。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抬头看了夏一夕一眼,一些记忆碎片忽然袭入脑海。 隐约记得他喝醉之后闯入了新房,并对夏一夕用强,可是后面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他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夏一夕见十煞好像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了,也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虽说到最后也没有发生什么,但是毕竟这种事情总不自然。 十煞小心地问道:“昨天晚上的事,我有些不太记得了,我……有没有对你……” 夏一夕感觉脸颊在发烫,硬着头皮轻声咳了两声,道:“没有,你因为喝醉了,后来睡着了,我们没有发生什么。” 这时,夏一夕感觉后悔了,早知道要面对这样尴尬的情景,她就不应该留下来的。 闻言,十煞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要是他伤害了夏一夕,恐怕就难以挽回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十煞歉疚地说道:“对不起啊,昨天喝酒喝多了,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差点伤到你,真是对不住。” 夏一夕摇摇头,大方地说道:“没关系,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你只是失去了控制而已。你的伤势不重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十煞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夏一夕如此急着离开,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话到了嘴边竟然又咽了回去。 夏一夕忽然觉得心烦意乱,回到院子以后,就一个人回了房间待着。 沈阿汣从厢房离开之后就一直在内院暗中寻找线索,而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则在外院四处查探。 但是外院大多是下人和侍卫们居住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可看的,能得到的线索实在有限,两人便想偷偷潜进内院去。 连接内院和外院的是一条长廊,长廊两端各有一道月门。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悄悄地离开众人的视线,来到花园,准备穿过月门进入内院。 本以为没有人看到,不料忽然有人在背后训斥道:“喂,你们两个想干什么?新来的吗?不知道家丁不能进入内院吗?” 两个身穿黑衣的侍卫走了过来,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两人。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立即弯下了身子,转身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白玉寒说道:“小的两人的确是新来不久的,对府里的地形还不太熟悉,不知道那边就是内院,差点就走错了,还好两位大哥及时喊住小人们,否则就要挨罚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伤情恶化 这两个侍卫看着两人,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别院里的管理向来都十分严谨,就算是刚来不久的人,也不可能出现走错路的情况。 更何况,近来根本就没有新的家丁进入别院! 其中一个人问道:“你们说你们是刚来不久的,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招募进来的?”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暗中对视一眼,已经露出杀意。他们知道,这两个侍卫已经起疑,是不会轻易放他们走的。 而他们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根本经不起询问,也耽误不起时间,唯一能做的,就是除掉他们。 南宫御烨微微抬头,道:“我们是昨天才来的。” 侍卫冷哼一声,道:“胡扯!昨天根本就没有招募新的家丁入内,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闯入这里,不要命了吗?” 南宫御烨却勾了勾唇角,毫不手软地抛出了袖子里的银针射向面前的侍卫。 侍卫猝不及防,银针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躲闪,尚未发出惊叫声,就已经被封了喉。 另一个侍卫见状就要出手,不料被白玉寒出掌一击,口吐鲜血,当时就昏倒过去。 白玉寒看了一眼被南宫御烨用毒针杀死的侍卫,不禁好奇道:“没想到皇上竟然还会用这种杀人手法。” 南宫御烨笑了笑道:“闲来无事的时候,向阿汣讨教的,用来还当真颇顺手。” 白玉寒摸了摸怀里,掏出两张人皮面具,兀自捣鼓着加工了一番,而后递了一张给南宫御烨。 “咱们顶着自己的脸在这里晃荡始终不方便,现在正好有两个送上门来的人,我们就用他们的脸吧。” 南宫御烨看了看手里的人皮面具,顿了顿,道:“怎么你也会制作人皮面具?” 白玉寒不屑地一笑说道:“我也是闲来无事之时向阿汣讨教的,为了行事方便!” 南宫御烨不抗拒戴人皮面具,但是出自白玉寒之手的就不太喜欢了。但迫于情势,还是不甘不愿地戴上了。 两人戴上面具易容一番,将两个侍卫的衣服给换上,因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看起来就跟他们本人一样。 不出意外的话,绝对不会被认出来。 两人将侍卫的尸体藏了起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十煞醒来之后,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忽然回想起昨夜的事情,隐约记得自己走火入魔之后,有两个人围攻自己。 那两个人做家丁打扮,但武功却很高,十分可疑。 别院里除了黑衣侍卫,其他的下人都是不会武功的,那两个人一定是从外面潜进来的。 别院的守卫一向森严,他们是怎么潜入的呢? 十煞越想越觉得蹊跷,立刻召来了侍卫,吩咐道: “立刻通知两位堂主,让他们暗中密切监视别院下人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府上的家丁,若有什么异动,立刻来报!” 侍卫领命而去,一路来到外院,寻找左右两个堂主。 堂主是天一阁分部的管事人,地位仅次于阁主,直接受阁主的派遣,也最得阁主的信任。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个人在易容成那两个侍卫之后,就发现他们的行动自由了许多,其他的下人包括侍卫们,一看见他们就十分恭敬。 他们猜测这两个侍卫应该身份不普通,正想弄清楚时,就有一个侍卫匆匆走过来,恭谨地行礼道: “左堂主,右堂主,阁主有事吩咐二位。”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相视一眼,心下了然,原来两个侍卫居然是这里的堂主,难怪这里的人都这么恭敬。 南宫御烨挺直了一些腰背,模仿着左堂主的声音,点头道:“嗯,阁主有何事吩咐?” 侍卫将十煞的话转达了一遍,而后便退下了。 白玉寒皱眉道:“定然是十煞记得了昨天你我将他打晕的事情,想要暗中将我们找出来。” 南宫御烨点头,“没错。不过好在我们现在换了装扮,变成了左右堂主,身份不会再轻易暴露了。” 白玉寒又道:“十煞吩咐你我查人,恐怕得先做些事情,否则不好交代。” 南宫御烨深以为然,于是两人决定先去找几个侍卫来,让他们密切监视别院里的家丁。 这也是为了到时候十煞问起来,好糊弄他。 吩咐了侍卫之后,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便开始四处走动,寻找关于天一阁总部的线索。 沈阿汣这边,在内院里转悠了几个时辰之后,沈阿汣却并没有搜寻道什么有用的东西。 她猜想,有关天一阁的秘密应该都藏在专门的地方去了,并不在内院。而十煞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肯定会派人看守。 想了想,她决定等到晚上跟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见面之后再一起趁夜找寻。 沈阿汣回到夏一夕居住的院子,因为午膳的时间到了,她得及时出现去伺候阁主夫人用膳,否则会引起怀疑。 来到夏一夕的卧房,敲了敲门,夏一夕便让她进去。 夏一夕躺在床上,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差,脸上看起来比之前还没有血色。 “夫人,您不舒服吗?”沈阿汣询问道。 夏一夕无力地说道:“感觉头有点晕,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 沈阿汣给夏一夕把脉,发现其脉象紊乱,而且脉搏跳动地很快,赶紧又拿出一颗归元丸来给她服下。 看来夏一夕的身子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虚弱,昨天十煞的那一掌将她伤得极其严重。 “夫人,这样下去不行,我得给你写一张治内伤的药方,让人去抓药熬了给你喝,否则状况会越来越糟糕的。” 夏一夕本来不想让十煞知道她受伤了,所以只要还撑得住就没有让人熬药,现在看来是瞒不住了。 沈阿汣写了一张药方,刚走到院门的时候,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十煞。 “参见阁主!” 十煞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沈阿汣,淡淡地问道:“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伺候夫人用膳吗?” 沈阿汣微低着头,说道:“夫人身子不舒服,奴婢去给她抓药。” “什么?夫人怎么了?”十煞脸色一变,急忙询问道。 沈阿汣可不管十煞的感受,径直把夏一夕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十煞心里愧疚至极,却并不相信沈阿汣,立刻叫人去请大夫。 而后匆匆忙忙地去了夏一夕的房间。沈阿汣作为贴身丫鬟,自然也要跟随着进去。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疼惜 十煞来到夏一夕的房间的时候,夏一夕正眯着眼在休息,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沈阿汣,懒得睁开眼睛,随口便问道:“有什么事吗?” 十煞把盖在夏一夕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轻声道:“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夏一夕冷不丁把眼睛睁开,露出惊讶的神情,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十煞立刻将她按住,满脸疼惜地说道:“不要起来了,你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夏一夕牵开嘴角,笑了笑,道:“我是怕你担心,毕竟你也不是有意的。我其实伤得也不太严重,只要喝些药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十煞更加愧疚了,“看看你的脸色都苍白成什么样了?还说伤得不严重? 之前你还不顾自己去照顾我,你真的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夏一夕笑笑,眼睛不自然地往下看,尽量避免跟十煞的视线接触。她真的是一个很矛盾的人,关心十煞,却又不愿意跟他多接触。 十煞也看出了夏一夕的不自然,心下不免失落,但是夏一夕现在受了伤了,他心疼还来不及,也无瑕顾及其他了。 不多久,大夫便来了。 大夫给夏一夕把了脉,然后对十煞说道:“阁主,夫人是受了内伤,需要静心调养。 因为夫人不会武功,同等程度的伤痊愈得会慢一些,恐怕要多卧床几日了。” 十煞点点头,让大夫下去开药。 因为不信任沈阿汣,便另外叫了一个丫鬟去熬药。 沈阿汣自始至终一直守在房间的门口,要不是因为怕阁主夫人会喊她做事,她早就溜走了。 十煞又重新坐到床边,柔声说道:“方才大夫的话你可听到了?你需要静养,不得劳累。 所以以后就要好好地在房里躺着,不要出门去到处走了,明不明白?” 夏一夕只好点头。 然后十煞想了想,又道:“你现在身子虚弱,需要多些人照顾,不如我再另外派两名丫鬟过来服侍你吧。” 夏一夕连忙拒绝:“不用了,人多了太闹腾,我身边现在有阿汣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别的丫鬟了。” “可是,我始终觉得,那个丫头不简单,很可疑,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十煞干脆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夏一夕却道:“是阁主你多虑了吧,阿汣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能对我怎么不利? 这几天一直都是她在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啊。” 十煞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看来那个丫鬟很得夏一夕的信任,如果他再说什么不怀疑的话,恐怕反倒会让夏一夕不开心。 最终,十煞决定不再劝说,派人暗中盯着沈阿汣便是。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丫鬟送来了药。十煞亲自给夏一夕喂药。 夏一夕自然不喜欢跟十煞这样亲近,勉强喝了几口,便推了推碗沿,说道: “阁主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吧?不如你先去忙正事吧,药可以让阿汣进来喂我就是了。” 十煞知道夏一夕心里在想什么,虽然心中不爽快,但也不想勉强她,于是把门外的沈阿汣给叫了进来。 沈阿汣接过药碗,站在一旁,听见十煞警告性地说道:“你要好好伺候夫人,要是有什么差错,本阁主唯你是问。” 沈阿汣心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嘴上却说道:“阁主放心,奴婢一定尽职尽责,好好地伺候夫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十煞再盯着沈阿汣看了两眼,转身出去了。 夏一夕不由抱歉地看向沈阿汣,道:“阿汣,阁主他只是谨慎多疑一些,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在我的身边当差,我一定会保你周全的。” 沈阿汣面露感激地道:“奴婢多谢夫人!” 夏一夕笑道:“谢什么,昨天你和你的朋友还救了我一命呢,我这也算是报答了。” 喝了药,夏一夕便感觉舒服了很多,困倦袭来,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十煞又来看过夏一夕一回,不过他来得时候,夏一夕正在睡觉。 因为喝的那个药具有安眠的效用,自从下午的时候睡了就一直没有醒。 十煞见夏一夕气色比之前要好了,心也放下了许多,之后便走了。 白天让左右堂主调查别院的家丁,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准备亲自过问。 于是将左右堂主找了过来,想询问一下情况。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得知十煞召见,赶紧赶了过来。 “属下参见阁主!” 十煞正坐在案前看书,见他们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问道:“今日我让你们密切监视府里的家丁,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南宫御烨微微抬头,回答道:“回阁主,暂时还没有,据手下回报,今日一切正常,不知道右堂主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十煞将视线移向白玉寒,白玉寒答道:“回堂主,属下这里倒是有一点发现,有侍卫回报说,别院里的家丁似乎少了两个。” “少了两个?”十煞紧皱眉头,刚好是两个,难道就是昨夜那两个家丁?难不成今天那两人就离开了别院? 又或者,换了身份潜藏在别院? “调查过那两个失踪家丁的身份了没有?” 白玉寒又答:“那两名家丁都是两年前来到别院的,都是孤儿,没有什么可查。” 天一阁招人大多都会招没有家室之人,这样能够确保不泄露与天一阁有关的秘密。因此,十煞没有怀疑。 想了想,才又说道:“我怀疑有人闯入了别院,继续派人盯着家丁们,还有侍卫,很有可能,那两个人已经扮作侍卫混入其中。 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我们还不知道,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要在他们行动之前将他们揪出来。”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齐声道:“是,属下遵命!” 十煞点点头:“嗯,都下去吧。” 两人从十煞的书房出来,正好遇上从夏一夕房间出来的沈阿汣。 因为他们已经换了一副面孔,沈阿汣并未认出他们,径直就走了。 南宫御烨本想跟沈阿汣说几句话,告诉她他们易容成了左右堂主,但是十煞就在书房里,万一惊动了他,那就说不清楚了。 最后两人还是直接出了院子。 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势力强大的天一阁 又过去一天,沈阿汣、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三人在别院里还是没有什么大的收获。 沈阿汣已经被十煞给盯上,所以行事要更加谨慎,自然就束手束脚了。 然而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借着两个堂主的身份,在别院里行走自如,不管走到哪儿,都可以解释为在巡视,不会被别人怀疑。 而且他们发现,很多的地方,平时下人和侍卫们都不能涉足的地方,作为堂主,他们可以随便进出。 经过一个上午的查探,他们发现在别院的西南角,有一个院子,被封锁住,在这里被大家公认为禁地。 门口有着大批的侍卫把守,任何人不得进入。 当然,任何人里面不包括阁主和两位堂主。 于是,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趁机打着巡视的旗子,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院子。 里面有一栋木楼,共有两层,大门紧闭,楼下还有十来个侍卫把守,此等阵势,足可见里面藏着的东西有多么的重要。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断定,里面肯定有不少关于天一阁的秘密,一定要进去好好的探查一番。 两人行至木楼脚下,南宫御烨拿出堂主的气势,斜眼看向身边的守卫,吩咐道:“把门打开,我和右堂主要进去查看。” 侍卫有些惊讶地看向南宫御烨,恭敬地道:“左堂主,小的们没有开门的钥匙,这钥匙一向都由您和右堂主保管的。” 南宫御烨心里一咯噔,那两个堂主身上都各自挂着一串钥匙,肯定是有用的,他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其他的侍卫也都向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白玉寒赶紧道:“左堂主身子欠佳,精神也恍惚了,钥匙就在你我身上呢,怎么忘了?” 南宫御烨装出一副尴尬的样子,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道:“可能是昨夜药喝多了的缘故。” 白玉寒已经解下腰间的钥匙,准备要开门,然而却又面临了另一个难题。 这么多把钥匙,究竟那一把才是开这扇门的钥匙呢? 白玉寒拿着钥匙,偷偷递了一个眼神给南宫御烨,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一把一把试,那肯定要引起侍卫们的怀疑。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一脸不悦地道:“还不过来开门?每次都要堂主亲自开是不是?养你们有何用?” 最前面的侍卫赶紧上前来接过钥匙,低头去开门。他们一直在这里值守,看多了主子来开门,自然知道是哪一把钥匙。 侍卫很快就将门打开,然后将钥匙又归还给了白玉寒。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进去,然后侍卫们又将大门给掩好,里头光线有些暗淡,但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第一层是类似于普通的花厅,除了几张茶几和一些装饰品,别无其他。 按照常理来说,这里肯定是地下密室的。 于是两人仔细查找,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发现了其中一座茶几上的花瓶的不同寻常。 这花瓶乃是个掩人耳目的装饰品,只需要轻轻一转动,地面的一块方形地板便会移动。 木板下面连接着一条通往密室的石阶,并不长,大约十来级而已。白玉寒掏出一根火折子,然后当先走下石阶。 南宫御烨紧随其后。 下了石阶,就是一段甬道,甬道都是用石头铺成的,看起来已经修建多年。 甬道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石门,门边就有开启的机关。 将机关轻轻一按,石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石室,空间颇大,但是更加令人看着壮观的是,里面摆放着数不过来的兵器。 刀、剑、长枪、铁锤铁斧等等,应有尽有,将整间石室塞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过道。 这些全部加起来,目测应该有上千件兵器。 南宫御烨作为皇帝,巡视过黎国的兵器库,对这样规模的兵器库还是没有觉得多么惊奇。 但是惊讶的是,一座小小别院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兵器,可见天一阁是一个财物丰足的组织。 这样的组织要对付起来,十分不容易。 白玉寒不免反应会大一些,看着这些兵器道:“天一阁一个小小的分布就有这么多的兵器,那么他们的总部将会是如何? 难怪那么多年来,江湖上众多门派想要灭掉天一阁,却都始终以失败告终。” 南宫御烨蹙眉深思,以天一阁的实力,要想从他们的手里拿到解药,真的是十分困难。 两人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出了石室,回到木楼的第一层。 然后往二楼而去。 二楼的格局是书房的样式,只不过比一般人的书房要大一些,摆放着高高的书架,上面书籍和书简成堆,多不胜数。 两人粗略地看了一下,里面的书籍大多都是记录着天一阁历年来的收入和支出。 还有天一阁的成员总数,这里记录比较详细,不但有这个分部的,还有天一阁总部的。 天一阁这个组织在江湖上潜藏了许久,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地点,隐藏得这么好,人数上竟然达到了三千多人。 仅仅这个别院就有四五百人,一共分为六个分部,分别潜藏在蓝月城以及其他地方的各处。 十几年前,天一阁总共只有不到五百人,到今天已经达到三千多人,其扩张的速度很快。 白玉寒皱眉说道: “天一阁总共有六个分部,现在我们知道的只有两个,其他四个,以及总部加起来足足有两千人,这就相当于一整个蓝月城的百姓了。” 南宫御烨脸上露出沉重的表情,显然也是觉得事情很棘手。 就算在这里找到了总部的所在之地,到时候要潜入总部,拿到解药,也是相当困难。 除了成员记录,和财物记录,这里就只有一些武功秘籍了。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见没什么可看的,便下了楼,径直出门,离开了院子。 这一趟进去,算是有所收获,虽然没有找到天一阁的所在之处,倒也对天一阁的实力有了大概的了解。 十煞除了追查那两个闯入者的下落,最关心的就只有夏一夕了。 一大早起来就来到夏一夕的房间看望。 夏一夕经过一天的休息和调养,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十煞进来的时候,沈阿汣正扶着夏一夕坐到桌旁吃早膳。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连番出手 夏一夕见十煞来,立刻要起身,被十煞制止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好,好好坐着吧。” 夏一夕便又坐回去,她知道十煞不待见沈阿汣,于是在沈阿汣把粥盛好之后,便吩咐道:“阿汣,你先下去吧。” 沈阿汣点头,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十煞看了沈阿汣一眼,眼中怀疑的神色尽显。 夏一夕便说道:“阁主,您真的不需要如此怀疑阿汣,她不是个坏人,只是个命运多舛的可怜女子而已。” 十煞摇摇头道:“你啊,就是心思太单纯了,很容易被人骗。她对你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心,你又怎么知道?” 夏一夕却不认同:“我虽然是心思不复杂,但是至少好人还是坏人,我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 十煞见夏一夕说着说着,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立马就不再说这个话题。 “算了,那个丫头的事情,咱们先不谈了,还是快吃早点吧,一会儿要凉了。” 夏一夕叹了一口气,只好先抛开关于沈阿汣的事情。 吃完早饭,十煞看外面的天气很好,想着带夏一夕出去散散步。“今天天气好,不如我带你出门走走如何?” 夏一夕的确是有出去走走的打算,但是不是想跟十煞一起去。 不管过了多久,她对十煞依然还是那个感觉,稍微亲近一点,她内心就本能地会想排斥。 于是她委婉地拒绝道:“我感觉精神不是太好,想回去睡一会儿,阁主事务繁忙就不用管我了。 等我睡醒之后,就让阿汣陪着在院子里转转就行了。” 十煞又怎么看不出夏一夕的心思,心里虽然难受,也不愿意勉强她,最后还是黯然地说道:“那样也好,你的身体还没好,是应该多注意休息。” 夏一夕看着十煞远走的背影,不由觉得愧疚。她发现自己对于十煞,除了愧疚,好像就没有别的感情了。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一时之间很迷茫,只是想尽可能地躲着十煞。 十煞出房间时,特意看了一眼四周,没有见到沈阿汣的身影。心里不禁产生怀疑,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直觉,沈阿汣跟那两个闯入的人有关系。 沈阿汣出了房间之后,本想趁机去四处看看,但是又想到十煞还在夏一夕那里,如果自己走远,他出来看不见人,说不定会心生疑窦,因此就决定先乖乖地待在院子里。 因为早上还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很,就先去厨房找了点东西吃。出来时正好碰上要离开的十煞。 “奴婢参见阁主!” 十煞看她是从厨房出来的,心中有疑虑消除了一些,但是也依然对她持怀疑态度。 “夫人要上床休息一会儿,你进去服侍吧!” “是。”沈阿汣急忙进去了。 这两天十煞一直都在忙着调查前天晚上的那两个闯入的人,没有腾出手来对付沈阿汣,为了别院和夏一夕的安全,他觉得应该尽快处理此人。 于是十煞召来了几个侍卫,让他们暗中去调查一下沈阿汣的背景。 但是经过一番追查,却没有查到任何与这个人有关的任何线索。 除了从夏一夕那里知道她名叫阿汣,十煞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过去再怎么简单,也不应该查不到,除非是有意掩盖。 用晚膳的时候,十煞又来看望夏一夕,但是这回,看望夏一夕却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是想借机再次试探沈阿汣。 跟早上一样,夏一夕想让沈阿汣先退下,以免十煞对她不利,但是十煞却道:“还是让她留下来服侍吧,你也别太惯着手底下的人了。” 听见这句话,沈阿汣就知道十煞要对自己出手了。偷偷地朝夏一夕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夏一夕深信沈阿汣不是一个坏人,一心想要保护她,所以对十煞说道: “阁主,我本来就不太喜欢被人服侍,平时其他的事,有人服侍固然舒服许多,但是吃饭的时候就算了,有人一直站在旁边,我不太习惯。还是让她下去吧。” 十煞看得出来,夏一夕是铁了心要保沈阿汣了,如果自己坚持,恐怕她会跟自己杠起来,为了不惹恼她,还是先顺着她的意思为好。 要对付这个丫头,还是得等夏一夕不在场的时候再说! “那好吧,就依夫人的意思。” 于是乎,沈阿汣便转身离开了。走到放门口的时候,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有办法躲过十煞的试探,但是总免不了要受些罪,而且十煞此人心机深不可测,能看出一些端倪来也说不定,最好就是不要冒这个风险。 沈阿汣以为今天总算躲过一劫,到了深夜的时候,准备出去找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商量事情,不料刚一出门,就碰见了一脸幽深的十煞。 “这么晚了,你鬼鬼祟祟的,是想去做什么?”十煞是特意趁着夏一夕睡着了之后来的,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看清楚这个丫头的真面目。 沈阿汣心里一咯噔,急忙行礼:“阁主!奴婢是有些不舒服,想出来透透气,在院子里走走而已。” 十煞眯了眯眼睛,勾唇一冷笑,道:“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辩驳,你的那套说辞骗得了夫人,以为也能骗得了我么?” 沈阿汣立刻露出一副惶恐的神色,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请阁主明鉴。” 十煞并不听沈阿汣多说,运掌就朝沈阿汣打了过去。 沈阿汣站得直直的,表情惊恐又木然,仿佛被吓到了。 她知道十煞想要试探她有没有武功,在这个时候,她千万不能出手,否则十煞一定会当场杀了她。 十煞的掌锋在沈阿汣额头的前一寸处停下。 沈阿汣内心的确是紧张,她拿不准十煞是不是会杀了自己,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最后再躲闪,就在要动手的时候,十煞居然停了下来。 沈阿汣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随即一脸恐惧地跪地求饶。“阁主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恶意,阁主饶命!” 纵然沈阿汣演戏演得好,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无助害怕的小丫鬟,但是十煞仍然不相信。 他又上前一步,用力地抓住了沈阿汣的手腕,想逼她出手。可是他看见的依然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半点也看不出她会武功。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求情 沈阿汣面露恐惧,心里将十煞骂了个狗血淋头,恨不得立刻就将他的手给砍了,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她现在还不能暴露,否则一切就功亏一篑了,而且,此刻她一个人孤身在这里,要是真的打起来,她还真的不一定是十煞的对手。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忍。 十煞狐疑地观察着沈阿汣的反应,差点就要将她的胳膊卸下来,但是对方都不还手,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手。 为了向十煞证明自己真的不过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沈阿汣咬着牙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十煞皱着眉头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阿汣擦擦眼角的泪水,打算用她给阁主的那套说辞讲给十煞听。“阁主,奴婢真的只是前不久刚来的一个普通的丫鬟。 奴婢为了逃避夫家人的毒打才一个人逃跑出来,辗转到了蓝月城。 前不久因为盘缠用尽了,又正好看见别院这里在招人,奴婢便为了谋生,来到了这里。 这些,奴婢都已经跟夫人交代过了,阁主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夫人!” 十煞冷笑一声,道:“你不用事事都拿夫人来做挡箭牌,夫人生性善良,没有什么心机,你的话她或许会相信。 但是本阁主不一样,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你说你是从夫家逃命出来的,但是我派人去调查过你的底细,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你若是真的是个有这般经历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沈阿汣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她只想着怎么搪塞十煞,没想过他竟然已经派人调查过自己。 “是这样的,奴婢的故乡是在煌州的一个偏远的小镇上,虽然家里算是镇上的富户。 但是与外界甚少有来往,消息闭塞,查不到也是有可能的。您再派人去查一查,肯定能够查的到的。” 只要躲过了今晚,今后的事情可以再说。 在十煞眼里,不论沈阿汣怎么说,都是只是在做垂死挣扎罢了。 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放过这个丫鬟,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过了片刻,没有听见十煞说话,沈阿汣便不由抬头看看,只见他高高在上地盯着自己,眼睛里已经迸射出杀意。 十煞一边暗暗运功,一边道:“不必了浪费时间了,本阁主现在就解决了你,一了百了。” 沈阿汣已经忍到了极点,到了十煞要取自己性命的份上,她只能选择反击。 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夏一夕喊人的声音。 “阿汣,阿汣!” 十煞也是听见这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夏一夕的房间。只见夏一夕已经开了房门,好像在找沈阿汣。 沈阿汣好像找到了救星一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奔向夏一夕那边,满脸惊惧地躲到她的身后去。 颤抖着声音求救道:“夫人,您救救奴婢吧,阁主,阁主他要杀奴婢!” 夏一夕震惊地看向阁主,方才她就是听见外面有动静,怕是十煞要对沈阿汣动手,因此急着出来查看,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 沈阿汣为了搏取夏一夕的同情,装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让夏一夕很快就对十煞产生了不悦的情绪。 “你不要怕,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她轻轻握住沈阿汣的手安慰道,而后又用带着怒火的眼神看向十煞。 但是毕竟这里是十煞的地盘,她虽然名义上是阁主夫人,但是事事也还是要看十煞的脸色才行。 “阁主,请问阿汣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以至于你要亲自动手杀她?” 十煞迅速就给沈阿汣准备了一想罪名,开口道:“这个丫头,亏你还这么相信她。 表面上装得一副楚楚可怜忠心耿耿的模样,实际上背着你不知道藏了什么坏心眼! 就在方才,她竟然拦住本阁主的去路,想要勾引本阁主!本阁主实在难以容忍,这才想要动手杀了她。” 沈阿汣闻言,差点气得跳脚,她勾引他?这样睁眼说瞎话,他也不怕闪了舌头? 此刻她也顾不得生气了,她唯一的依仗是夏一夕,她得取得她的信任才是。 “夫人,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十煞原本以为夏一夕就算不完全相信自己的话,至少也会对沈阿汣有所怀疑,不会再如此袒护于她。 但是没有想到,她并未有想要弄清楚事实真相的意思,径直就说道: “阁主,阿汣是我的丫鬟,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有我的一半责任,能否将她交给我来处置?” “不行!”十煞不像之前那样好说话,变得十分强硬,“今天我一定要处置这个丫头,以免给日后留下祸患!” “阁主!你……”夏一夕本欲再次求情,奈何十煞心意已决,怎么都劝不动。 无奈之下,夏一夕只好施苦肉计。身体一晃,软软地倒在沈阿汣的怀里,整个人好像没有力气,就要晕倒似的。 沈阿汣趁机给夏一夕把了一下脉,知道她是装的,故而特意配合她,急声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十煞见状赶紧大步走过来,要查看夏一夕的状况,被夏一夕推开了手。 “不用劳烦阁主了,我还死不了!”夏一夕强行站起来,几乎整个人的重力都落在了沈阿汣的身上。 “阿汣,我带你离开这里,这样的话,阁主就用不着担心你对天一阁不利了!”说着就要拉着沈阿汣离开了。 十煞长了一双利眼,怎么会看不出来夏一夕的心思,他想要铲除沈阿汣,不单单是为了别院的安危。 更是因为她日夜守在夏一夕的身边,他担心她对她不利,这才急着要动手。 但是很显然,夏一夕并不领情,一点也不领情,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她甚至要跟自己对着干。 十煞的心情在这一刻跌落到了谷底,原来在夏一夕的心里,自己的分量还不如一个丫鬟。 果然情这个东西是勉强不来的,就算她彻底失忆了,也还是得不到她的心。 “罢了,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需要人照料,我就暂且先饶了她吧,你快回房去休息,我先走了!” 十煞头也不回地离去,夏一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更多的还是愧疚。 方才听见十煞说沈阿汣勾引他,她心里一点介意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更想知道沈阿汣究竟有没有做这样的事。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解救 沈阿汣扶着夏一夕回到房间,赶紧道谢:“多谢夫人,你的救命之恩,阿汣谨记在心。” 这回是真的救了她一命,若非夏一夕及时出现,她就算是反抗,最后即便不把命搭上,也会被十煞打伤。 “我说过,会保你的命的。”夏一夕看着她,顿了顿,还是问道:“阁主方才所说,可是真的?” 沈阿汣怔愣片刻,明白过来她所说的是十煞说她勾引他的事。“没有,夫人,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夏一夕微微一笑,点点头:“你说的话,我相信。”她本来就没有多怀疑沈阿汣,其实她也猜测这只是十煞为了杀沈阿汣而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阿汣,阁主已经到了容不下你的地步,今天我是碰巧救了你,日后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夏一夕皱着眉头苦恼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边吧,免得阁主又趁机对你下手。” 沈阿汣由衷感谢,虽然跟夫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总感觉已经认识很久了。 正要开口感谢,突然胃里一阵翻涌,沈阿汣来不及说话,奔跑出去,蹲在屋廊下猛吐了起来。 夏一夕紧跟着出来查看,见状贴心地给沈阿汣轻拍背部,给她顺气。 吐了将近有一盏茶的功夫,沈阿汣才感觉好一些,然后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 夏一夕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吐得这么厉害?” 沈阿汣抬袖擦了擦嘴角,迟疑地说道:“我,我怀孕了。” 她本不想告诉夏一夕这一点,毕竟不好解释,但夏一夕不是傻子,就算她不说,她也会看出来的。所以,还是坦诚得好。 “怀孕了?”夏一夕面露喜色,视线落在沈阿汣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但是很快她就疑惑了。 按照沈阿汣之前所说,她的夫君已经过世很久了,这孩子,是谁的呢? 夏一夕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见到的沈阿汣的那两个朋友。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有可能是玉寒的,她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 “阿汣,冒昧问一下,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 沈阿汣早就料到夏一夕会问,因此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草稿。 “是我来到蓝月城之后认识的一个人,我们刚成亲不久,他叫南宫烨,跟玉寒也是朋友,那天晚上您见过的。” 夏一夕感觉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哦,你经历了这么多,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实属不易,现在又有了孩子,相信你们会过得很幸福的。” 沈阿汣低头微笑,说道:“希望能像夫人所说的吧。” 夏一夕知道沈阿汣怀孕了之后,就一直格外地小心,不再让她像往日那样服侍自己了,反而给她安排了一间厢房,自己照顾着她。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休息得不好,又受了些惊吓,因此沈阿汣接下来的一天都孕吐比较频繁。 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力气,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因为心里装着心事,想睡却又睡不着。 一大早,夏一夕便来到厢房看望沈阿汣,手里还带着早膳。 沈阿汣不太好意思,虽然说她只是潜伏在这别院里的,可到底她还是个丫鬟的身份。 自古以来,都只有丫鬟伺候主子,从没有主子反过来照顾丫鬟的,夏一夕的这一举动让沈阿汣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夫人,你其实不用这样的,你身子不好,怎么能来照顾我呢,还是回去休息吧,可不能劳累了。” “你啊,就不用跟我客气了,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顺带照顾你,挺好的,起码不会那么无聊了!” 夏一夕说着,把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鸡丝粥端给沈阿汣,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沈阿汣舀了一口放进嘴里,清淡中带着点儿咸味,吃进去之后还可闻到一股清香,她忍不住赞叹道:“想不到夫人的手艺这么好!” 夏一夕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其实她也觉得有些幸运,她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但这种本能的能力却没有丢掉。 沈阿汣把鸡丝粥喝完后,又感觉有点困倦,夏一夕见状便起身走了。 出了厢房,回到院子,正好碰见十煞。 十煞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见夏一夕回来,急忙问道:“你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人?” 夏一夕心里想着肯定不能告诉十煞,沈阿汣怀孕安置在了厢房的事,顿了顿,说道:“我就是到处走了走,现在回来休息一下,阁主,有事早找我吗?” 十煞盯着夏一夕看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昨天晚上关于那个丫头的事,我可能有些鲁莽了,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希望你理解,不要怪我。” 夏一夕笑了笑,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阁主的好意,我当然知道。你既然是为我好,我又怎么会怪你呢?不过关于阿汣的事,我希望阁主能够放下,不要再揪住不放。” 十煞脸上带着笑意,缓缓说道:“你是她的主子,你说了算,你放心,我不会再为难她的。” 夏一夕终于舒展笑颜,点点头说道:“阁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 十煞始终面带微笑,目送夏一夕进屋,之后神色慢慢变冷,眼睛里迸射出杀意。 夏一夕越是护着沈阿汣,他就越是想杀了她,所以那个丫头是死定了。 沈阿汣在厢房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她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于是,想出去走走。 不料,正要出门,房门就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十煞。 十煞满身杀气,目光冷冽的看着沈阿汣,冷声说道:“看来夫人真的很护着你,竟然还特意将你藏起来。” “阁主,你误会了,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已。并不是夫人将我藏起来了。” 沈阿汣此刻说话很淡定,一点没有,当时的惊恐的样子,因为她决定,如果十煞又再次动手杀她,她要反手抵抗,她不是一个人,不能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欺骗夫人,以至于她这么相信你,但是今天,你必须死!”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矛盾 沈阿汣紧盯着十煞,眼睛里也渐渐迸射出杀意。已经准备好要动手,恰在这时,夏一夕又出现了。 夏一夕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十煞又要来杀沈阿汣。 沈阿汣看见夏一夕,很快将眼中的沙一掩去,改为满脸惊惧的表情。 夏一夕不想跟十煞两个人闹得不愉快,唯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装傻着问道:“阁主怎么过来了?阿汣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便让她在这里休息,没有关系吧?” 十煞回头看向夏一夕,勉强露出笑容,笑着说:“她不过是个丫鬟,住在这么好的客房里,未免有点不合适吧?” 沈阿汣低下头,看上去很是委屈,实际上,她只是为了掩饰住自己脸上露出的厌恶的表情。 夏一夕却以为她是被十煞这话说的伤心了,不由生出浓浓的怜悯之情。“阁主此言差矣!世间万物皆平等,怎么丫鬟还就不能住客房了?反正这里的客房,一直都是空置的,不是吗?没人住岂不是可惜?” 十煞早知道她会为沈阿汣说话,有了心理准备倒也不觉得怎么样,淡淡一笑道:“夫人所说也不无道理,那就让她住着吧!” 说罢,他便朝沈阿汣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转身出了门。 夏一夕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问沈阿汣有没有事。 沈阿汣再次感谢夏一夕及时相救,同时心里对夏一夕更加喜欢。毕竟在这个封建社会里,能有人人平等的思想,着实是不容易的。 夏一夕担心沈阿汣的安危,不敢再随便离开,生怕十煞随时会过来对沈阿汣动手。 但是,沈阿汣意识到,这样也不是办法,夏一夕也是需要休息的,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她身边,还是要早一点找到南宫御烨他们商量对策。 到了晚上,夏一夕回去休息了,沈阿汣趁自己精神还不错,准备出去找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不料刚刚起身,又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微,若非会武功的人是的,这说明外面来的是个会武功的人。 是十煞! 沈阿汣不禁皱眉,这个十煞还真是阴魂不散,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眼看着那人就要进来了,有听见有另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听见夏一夕的声音:“阁主,我就知道你会来!” 沈阿汣听是夏一夕来了,又躺回了床上去,竖起耳朵听外面两人的对话。 外面,十煞没想到夏一夕会来,还是有点震惊的。 “你还没睡?” 夏一夕现在是真的有些动气了,脸上明显隐藏着怒气。“阁主时刻惦记着取阿汣的性命,我怎么睡得着?” “夫人,我说过,那个丫鬟不可相信,为何你偏要如此袒护于她呢?” “因为我相信她,我相信我看人的本事,你认为她可疑,说她会伤害我,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帮助我,甚至救了我性命,在我心里,她比这里的任何人都可信。” 十煞没想到夏一夕对沈阿汣已经到了这种信任的程度,一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她说那丫头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可信,也就包括了他。 夏一夕直接挡在房间门口,沉着脸说道:“阁主,你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吧,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你杀阿汣的,除非是我死了。” “为了区区一个丫鬟,你连命都不要了?”十煞很是不解,也很愤怒。 “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应该以命相报吗?” 十煞紧攥着拳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觉得,夏一夕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半点地位,不管将他跟谁摆在同一个位置,夏一夕会选择的人,永远是另一个。 夏一夕站在房门口,满脸坚决的样子,似乎打算就这样在这里站一个晚上。十煞终究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最后只好妥协。 “好了,我答应你,暂时不会再动她,你回去休息吧。” 夏一夕却不相信,“阁主白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现在呢?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么?”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才肯信?” “你离开这里!” 十煞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走之前特意拔高声音说道:“短时间内我不会再动她,但是她最好安安分分,否则我绝不留情,就算是你求情也没有用!” 这话是故意说给里面的沈阿汣听的。 沈阿汣本来在装睡,现在十煞虽然走了,但是为了取信于夏一夕,她只好继续装睡。 只是夏一夕还守在门口,这更深露重的,夏一夕身体不好,让沈阿汣感觉有点过意不去。 夏一夕守在门口许久,见十煞的确没有再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里面,转身离去。 由于夏一夕总是守在沈阿汣身边,十煞找不到动手的时机,所以干脆就暂时放弃了。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再去打搅她们。 沈阿汣总算过了两天安宁的日子。调养了两天之后,沈阿汣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孕吐也没有那么频繁了。 她心里惦记着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准备当天晚上偷偷去找他们。 而此时的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同时也在担心沈阿汣,已经几天没有见面,他们不得不担心沈阿汣的安危。 可是这两天他们晚上潜进内院去,却都没有找到沈阿汣的踪迹。不由更加地忧心。 两人这两天一直在暗中打探,终于探听到,别院里其实有一个地牢,是专门用来关犯人的。 就在之前那个放置兵器的木楼的不远处。地表面是一座假山,触动机关,可以移动其中一块石头,打开通往地牢的入口。 两人打着来提审犯人的旗号,大摇大摆地进入地牢,顺便打发了身后跟随的几名侍卫。 下面空间不是特别大,共有十来个隔间,几乎全都是空的,只有最后一个,关着一个人。 此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个死人。 南宫御烨将手中的火把举高,受到火光的刺激,那人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地抬起头,走了过来。 看清其面容的时候,南宫御烨不禁感到惊讶。 虽然他蓬头垢面,但依稀还是可以看得见大概轮廓。 “你是江褚?” 白玉寒没有见过江褚,自然认不出来,不由讶然。“你认识这个人?”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江褚之死 南宫御烨点头:“如果没有认错,他应是耀国人,乃是耀国君主的同胞哥哥。 在一年以前举兵造反失败,在耀国被人救走,后来就不知去向,没想到竟然藏身在这里。” 白玉寒听了个大概,低头看向这个满面污垢的人,实在难以将他与堂堂一国之君的兄长联系起来。 “与其说是藏身,不如说他是被关在了这里。也不知道十煞将他关在这里做什么,当初救他走的会不会就是十煞?” 南宫御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救江褚走的人穿着黑衣,脸上蒙了黑布,从着装来看,的确很像天一阁的人。 而且那人身手十分厉害,跟十煞差不多,从身形和身手上看,的确像是十煞。 两人这厢正说着,江褚突然发狂一般地朝着牢门这边扑过来,眼神十分凶狠,龇着牙瞪着他们。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发狂的江褚。 “你们要杀便杀,我是不会任你们利用的!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杀了我!”声音在空荡的地牢里面回荡,听起来颇有几分惊悚之感。 南宫御烨用斥责的语气对江褚说道:“别喊了,我们不是来杀你的!” 江褚跟南宫御烨有过不少的接触,所以对他的声音也比较熟悉。这会儿一听见他说话,忽然就觉得很耳熟,抬头两眼一亮地望着他。 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问道:“你们不是天一阁的人?你们是谁?想要来做什么?” 南宫御烨到了这个份上,知道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的声音,所以也不打算再隐瞒,而且他也有些事情要问他。 很显然,以天一阁堂主的身份是问不到的。 “一年不见,没想到堂堂的耀国王爷,竟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南宫御烨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就着火光,江褚微微眯起双眼,盯着南宫御烨看了半天,忽然冷声一笑:“原来是黎皇,这里可是江湖组织的地盘,您怎么会屈尊降贵来此?” 南宫御烨微微勾唇,冷声道:“朕来此自然有朕的事情要办,这个你无需知道。还是说说你吧,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江褚恢复镇定,靠着铁栏慢悠悠地坐在了地上,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头顶,道: “自从那日在耀国皇宫被人救走之后,我便被带到了这里,一直被关在此地。” “救走你的人是谁?”南宫御烨问。 江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人武功十分了得,当时带蒙着面,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是天一阁的地盘。” 竟然连江褚都不知道是谁救了他,那就无法弄清楚是不是十煞了。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南宫御烨又问:“你一直都在这地牢里,不曾离开过?对于天一阁,你又了解多少?” 既然天一阁的人救了江褚,而且又将他关在这里,说明他跟天一阁有瓜葛,或许能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然而,南宫御烨这一次注定是要失望了,等了一会儿,得到的只有江褚的一声叹息。 “我并不了解天一阁,除了知道它是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而且在蓝月城各地都有分部之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有些失望,本来还想从江褚嘴里知道些关于天一阁总部的线索,没想到他比他们知道的还少。 如此一来,江褚这个人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了。两人的身份已经被江褚知道,万一他告诉天一阁的人,麻烦就大了。 正思量间,听见江褚又叹了一声气,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力气一般。 “这一年来,我被困在此处,虽然没了自由,心却平静了许多,也将前尘往事一一仔细地回忆了几遍,越是想起从前的种种,心中的愧疚之情就越是深重。” 江褚困在地牢一年了,没有可以讲话的对象,心里的声音只有自己说给自己听。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忽然就像打开了心扉一般,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也不管对方是否想听。 “近段时间,我总是梦见母妃,梦见她满身是血地向我走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肯原谅她,为什么要狠心杀四弟…… 我发现我根本回答不了她,我原本以为自己就是因为恨她当初抛弃我,我想要报仇而已。 但是这些日子我才想明白,原来所谓的恨都是假的,我根本早就没有恨她了,但是为何我还是犯下大错,亲手逼死了她呢。” 江褚喃喃自语,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末了,江褚又道:“黎皇,麻烦您,日后见到四弟,替我跟他说一声抱歉,是我害死了母妃,如今我要亲自去向她请罪了。 也让他放心,到了那边,我会替他保护好母后,他只一心一意做好这个皇帝便是!” 闻言,南宫御烨立刻感到不对劲,“江褚,你要做什么?” “噗~”的一声,江褚口吐鲜血,登时倒地,白玉寒弯腰伸手去探听他的鼻息,发现已然断气。 “已经死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早就想自杀了,只是心里有积聚着一些话,想要说出来,如今遗言说完了,也就再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南宫御烨虽然性情冷漠,但也忍不住默默叹息一声。 江褚这个人争斗了一生,结果到头来一无所有,死的时候,连个会为他在乎的人都没有,这又是何苦呢? 白玉寒提醒道:“走吧,得去把江褚死亡的消息告诉侍卫,否则反而会引起怀疑。” 于是南宫御烨将人皮面具重新贴好,两人出了地牢,谎称方才江褚意图攻击他们,运功太急,结果被内力反噬,自毁身亡了。 侍卫们当然深信左右堂主的话,立刻就下去搬江褚的尸体,准备扔到野外去,任其被野兽吞食。 南宫御烨忽然心生怜悯,吩咐侍卫们将他好好安葬。 或许是经历了多次的生死离别的缘故,南宫御烨变得没有以前那样冷酷了。 又或许是为了给还在昏迷当中的玥儿积德,因此动了善念。即便是江褚那样可恶的人,他也可以原谅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误入圈套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离开了地牢,实在不放心沈阿汣那边的状况,于是准备在晚上再进内院去查探一下。 与此同时,沈阿汣也一样,准备着晚上去找南宫御烨和白玉寒。 虽然十煞这两天因为夏一夕的缘故,已经消停了,但是不排除他不会突然之间又心血来潮来杀她,要是让他发现自己不在,将会更加加重他对自己的怀疑。 另外,她也担心十煞会对夏一夕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毕竟这两天夏一夕把十煞惹得很急。 于是,沈阿汣为了用药将十煞迷晕,好放心地去做事,主动找上了十煞。 十煞正在书房处理事务,见到沈阿汣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不由觉得惊讶。 “你倒是真不怕死,还敢自己找上门来,当真以为本阁主不敢杀你吗?” 沈阿汣低着头,还是装得一脸惶恐,缓缓地说道:“这是阁主的地盘,阁主要杀奴婢,自然易如反掌。 但是阁主这两天都没有再找奴婢的麻烦,不正是因为夫人吗?奴婢知道,阁主对夫人情深意重,不愿意让夫人为难,所以才暂时放过奴婢的。 奴婢今天来找阁主,就是想跟阁主说,夫人对奴婢有恩,奴婢跟阁主一样,不想让她为难。 因此,奴婢想让阁主再给奴婢一个机会,证明奴婢并非有不轨之心的坏人。” 十煞紧盯着沈阿汣,眼里充满了疑惑,他并不认为沈阿汣此时来跟他说这些话是为了所谓的不让夫人担心,而是有所图。 不得不说,十煞是一个十分难以对付的人。他生性多疑,而且手段狠辣,跟他打马虎眼儿,需要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沈阿汣虽然心里很忐忑,但是表面上装的淡定从容,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十煞看着沈阿汣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如你所说,如果到最后证明你是清白的,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先退下吧!” 沈阿汣暗自松了一口气,福身走了出去。转身的瞬间,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就在方才刚刚进来的时候,她手指一弹,已经成功地将药粉撒向十煞。 这种迷药的特点就是要在中招之后两个时辰之后才会昏迷,而且昏迷的时间长达六个时辰左右。 沈阿汣回到自己的住处,估摸着一炷香的时间过了,而后偷偷出门,准备出院子去寻南宫御烨和白玉寒。 对方也正好在这个时候赶来,三人就在院子外面碰面。 不过,沈阿汣还不知道南宫御烨和白玉寒已经易容成了左右两个堂主,见到二人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被十煞的手下逮了个正着,正要动手时,南宫御烨急忙制止。 “阿汣,是我们!”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赶紧将人皮面具卸了下来,露出本来面貌。 沈阿汣立刻就听出是南宫御烨的声音,不禁惊讶地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玉寒道:“这也是为了方便行事。我们易容变成了十煞手下的堂主,在这里行走相对自如,这两天打听到了不少的事情。” 沈阿汣不由欣喜万分,总算有所进展了。 “阿汣,你这两日可还好?这两天晚上我们都偷偷潜入院子找过你,但是都没有见到你。” 南宫御烨难掩担忧地说道,这两天没有见到沈阿汣,他的心就一直悬着,生怕十煞会对她不利。 沈阿汣不想让南宫御烨太过担心,并不打算将十煞曾经对自己动过手的事情告知,只说道: “十煞已经怀疑我了,已经想要将我除掉,这两日都多亏了夫人将我护住,我们不能在别院多待了,得尽快找到线索离开才行。”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也点头认同。但是,这里复杂得很,他们虽然假扮成堂主行事方便很多,但也不能肆意妄为,做事同样束缚。 三人沉吟片刻,正打算趁着夜晚一起去打探一番,要动身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本漆黑的花园里登时亮堂起来。 一队身穿黑衣的蒙着面的侍卫闯进来,而后让出一条道,走进来的正是本该在昏睡的十煞。 沈阿汣杏谋圆睁,很是震惊。她明明给十煞下了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思绪转动间,沈阿汣已然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十煞设计的陷阱!他早就察觉自己对他下药,而后将计就计,引她上钩,从而引出她的同伴。 这一回,当真是她疏忽了!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也很惊讶,但是立刻就镇定下来,与沈阿汣一起恭恭敬敬地朝着十煞躬身行礼:“参见阁主!” 十煞看看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觉得面生,十煞虽然记得那天晚上有两个人跟自己交过手,但却并不记得他们的样子,所以认不出来。 视线一转,最后落到沈阿汣身上。 “你假意来向本阁主求情,实则暗中给本阁主下药,偷偷来见你的同党,欲对天一阁不利,如今被本阁主当场捉住,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阿汣立刻面露惊慌,忙不迭解释道: “回阁主,这两人一个是奴婢的哥哥,另一个是奴婢的新婚夫君,并非什么同党啊,至于您说的什么下药之事,奴婢更是不知情,奴婢冤枉!” 现在这个情况,她唯有死不承认自己给他下药,拖延时间,把这里的动静闹得大一些,把阁主夫人引过来,还能避免一场恶战。 十煞冷冷一笑:“真是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在狡辩!你以为本阁主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阁主明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虚言!奴婢只是在与哥哥叙旧而已。” 十煞自然不信,“叙旧?三更半夜叙旧?不会太可疑了么?” “这……”沈阿汣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解释了,这时白玉寒出声帮腔: “禀阁主,属下与妹妹失散多年,前两日才得以重逢,但因这两日公务繁忙,一直未曾觅得空闲时间与妹妹叙旧。 故而才选择挤出一些休息时间见面,因为太过兴奋,一时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 十煞将视线移到白玉寒身上,端详他半天,怎么看,都觉得他和沈阿汣不像是兄妹。他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不用在这里编故事了,本阁主是不会相信的,你们三人根本就是从外面潜入别院,图谋不轨的,绝不可以留。来人!将这三人带下去,格杀勿论!”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以命要挟 夏一夕身体不好,整天心神不宁,睡得也不安稳,一旦有什么动静就会惊醒,然后全无睡意。 就像现在这样,外面闹出的动静并不太大,但是很快就将她吵醒了。她睁开了眼睛,再也睡不着,于是就出门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门,发现外面亮着火把,声音嘈杂,好像出了什么大事。 出于好奇的心理,她循声走来,到了院子门口,却见一群人围着的三个人,正是沈阿汣和她的两个朋友。 十煞也在当场,她听见他说要将三人格杀勿论,登时一惊,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下意识地就冲了上去。 “等等!” 夏一夕的出现,让十煞有点手足无措,“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不好,快回去休息,来人,扶夫人回房!” 这一回,十煞不再顾及夏一夕在场,想要强行将她支走,尽快地杀了沈阿汣等人,事后再去向夏一夕道歉也不迟。 夏一夕得知十煞的意图,顿时对他失望透顶。 她用力甩开前来拉她走的侍卫,愤怒地瞪着十煞,问道:“不知道他们三人犯了什么罪,阁主竟要将他们格杀勿论?” 十煞皱眉,心中不悦,夏一夕为了外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他的意思,已经要耗尽他所有的耐心了。 “这个丫头以及这两名假侍卫都是从外潜入别院的人,居心叵测,要对天一阁不利。 今天晚上在此密谋对抗天一阁,被我抓了个正着,仅凭这一点,他们就该死。” 沈阿汣趁机赶紧解释道:“夫人,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跟哥哥和夫君叙话,一时忘记了时间,并非像阁主所说的那样在此密谋什么,请夫人救救我们!” 夏一夕不是个傻子,沈阿汣和她的两个朋友都并非普通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并非像沈阿汣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谋生才进入别院的,他们一定有所图。 何况,十煞虽然手段冷酷了些,但也不是冷血无情,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他追着沈阿汣不放,必然是因为她有可疑。 可是,夏一夕却并不因此而对他们有意见,内心里她一直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她不能让十煞将他们杀了。 “阁主,你可能是误会了,阿汣早已经告诉我,今晚要跟她大哥和夫君见面,我是准了的。他们怎么会是在密谋什么呢?”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为他们说话!他们三人,就是混入府邸的居心不良之人,我就不信,到了这一刻你还看不出来!” 十煞愤怒到了极点,俊美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铁青,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夏一夕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十煞是不会再听自己的劝告。既然劝解无用,她就只有用强硬的手段。 “不管阁主怎么说,我始终相信,阿汣不是什么居心叵测之徒,我请求你放了他们!”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退让!”十煞的态度十分坚决,“还杵着做什么?还不把夫人带下去!” 夏一夕不愿意被带走,情急之下只有趁侍卫们不注意,抽出近旁侍卫的长剑,猛然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十煞的确是愤怒,很气夏一夕,但是心里依然在乎她,此刻见她以命相要挟,是既心痛又惊慌。 “夫人!”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人也是一惊,没想到这才认识几天的阁主夫人居然会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夏一夕紧紧握住剑柄,沉声道:“阁主,请你放了他们!否则我只有跟他们一起去死了!” 十煞的心登时凉透了,不由苦笑几声,悲痛地看向夏一夕,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难道我对你不好么?你为何宁可死也要护着这些外人?” 夏一夕也心生愧疚,心隐隐作痛,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的心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十煞就是喜欢不起来。 现在她也无暇顾及这个,她只知道自己要保下沈阿汣三人的性命。 “不,你对我已经好的不能再好,我只是……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们。” 十煞苦涩一笑,紧盯着夏一夕的脸,问:“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 虽然不忍心伤害十煞,但是夏一夕不想再欺骗十煞,也不想再欺骗自己,“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很感激,但是我对你,从头到尾都没有那种感情,对不起!” 闻言,十煞望天大笑几声,而后抬头望向夏一夕时,眼中已经有了嗜血的光芒。 “好,你要救他们,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只能选择一个人,其他两人非死不可!” “什么?”夏一夕震惊地看着十煞,顿了顿,转头看向沈阿汣等人。按说她跟沈阿汣相处的时间最久,感情也最深,理应选择她。 可是当看向白玉寒的时候,她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当想到他即将走向死亡,她的心就刺痛起来。她的心在告诉她,一定要救他。 而另一个人,是阿汣的夫君,阿汣历经万难终于找到幸福,而且已经怀了身孕,她怎么忍心让她痛失夫君呢? 夏一夕手足无措,左右为难。十煞问道:“怎么样?你可选好了?要救谁?” 夏一夕紧握着长剑的手在颤抖,心头拢上一层绝望,她不能做决定。闭上双眼,而后又缓缓睁开。 在众人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夏一夕手腕一转,长剑闪着寒光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了几道口子,洁白的衣衫登时被鲜血染红。 “夫人!”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同时惊呼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寒一看见夏一夕伤害自己,就感到一阵心慌,剑划在夏一夕的手臂上,同时也划在他的心上。 “你这是何苦?!”十煞惊慌失措地上前一步想要给夏一夕查看伤势,但是被夏一夕拿剑指着。 “不要过来,你若是不放了他们,我立刻就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十煞现在是真的相信了,夏一夕为了这三个人连命都不要了,她心里半点也没有他的位置,即便他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这是事实。 罢了,他总不能让夏一夕真的血溅当场,他认输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昏倒 权衡之下,十煞只得再一次在夏一夕面前妥协,转身对侍卫们道:“退下吧!” 侍卫们领命全部退下,而后现场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南宫御烨瞅了十煞一眼,大步走过去将沈阿汣从地上扶起来,见她脸色不太好,担忧地问道:“阿汣,你怎么样?” “我没事。”沈阿汣摇摇头,她更加担心的是夏一夕的状况。 她身体底子弱,折腾半天,又割了自己几刀,流了不少血,现下状况不容乐观。 白玉寒的心慌乱不堪,两眼直直地盯着夏一夕,双腿不由自主地朝前迈开,但是到了一半,又撤了回来。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怕失去了这个人一样,可问题是,他和阁主夫人没有丝毫关系,怎么会这样? 一时间,白玉寒觉得很茫然。 沈阿汣正要上前去查看的时候,十煞已经抢在前头冲了上去,将摇摇欲坠的夏一夕接住。 “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快来人,宣大夫!” 夏一夕努力挣着眼睛,用力拽住十煞的手,犹自还在央求:“阁主,我求求你,不要再为难阿汣他们三个人了,求你……” 十煞根本听不进她的话,焦急不已:“快别说话了,你流了太多的血,需要赶紧看大夫。” 侍卫刚刚下去的时候,白玉寒便大步走上前来,二话不说便替夏一夕把脉。 十煞满脸杀气地瞪向白玉寒,咬着牙问道:“你做什么?不想活了么?竟然敢对本阁主的夫人不敬!” 白玉寒直接无视十煞,兀自还在给夏一夕把脉,沈阿汣帮着说道: “阁主你误会了,我大哥学了些医术,他是在给夫人查看伤势。” 十煞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善地盯着白玉寒,直到他将手撤回来并且说道: “夫人急火攻心,又流了些血,目前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十煞闻言,心中越发焦急,用威胁性的语气对白玉寒道:“你要是医治不好夫人,本阁主会让你们三个人一起陪葬!” 白玉寒瞥了十煞一眼,依旧无视。沈阿汣心里则在嘀咕,你要是当真这么关心夫人,会舍得让她以死相逼? 夏一夕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听见十煞说要让白玉寒等人陪葬,冷不丁猛然睁开眼睛,无力地恳求: “阁主,我要你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伤他们三人的性命,你答应我!” 十煞抱着夏一夕软绵绵的身躯,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在痛苦当中徘徊,心痛万分。 “你先不要管这些了,先把伤治好了再说。” “不,阁主若是不答应,我就死也不愿意治伤。” 夏一夕深知现在是最好的为沈阿汣他们三个人求情的时机。 虽然仗着十煞对自己的感情,硬逼着他这样做是显得过分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十煞见夏一夕情况越来越差,不敢再耽搁时间,只得点头。“好,我答应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留他们的性命。” 得到十煞的应允,夏一夕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多谢阁主。”话音未落,人就昏迷了过去。 白玉寒见状,心蓦然狠狠一揪,他自己则是愈发地纳闷。 “阁主,快将夫人抱到房间去,我得赶紧帮她止血,再晚就来不及了。” 十煞这时也顾不得对白玉寒有偏见,听从他的话,一把抱起夏一夕就奔向卧房。 白玉寒医术高明,很快就成功地给夏一夕止住了血。 但是夏一夕的身体长时间劳累,加上心病又重,以至于重伤了元气,依旧是昏迷不醒。 要想让她成功地挺过这一关,必须得冒险施一次针,打通内里血脉,使得血液流畅通顺,恢复元气。 施针之时需要足够安静的环境,旁边不能有任何人干扰,于是白玉寒很不客气地对十煞下了逐客令。 “阁主,我接下来要为夫人施针,还请你先出去等候。” “出去?”十煞面露疑色,一口回绝,“不行,我不能出去,把夫人交给你这个来历不明之人,我不放心。” 白玉寒皱眉,没好气地说道:“我三个人的命都在阁主你的手里,我还敢对夫人做什么手脚么? 更何况现如今夫人的情况十分危及,容不得片刻耽搁,阁主若是为了夫人好,就应该相信我。” 十煞垂眸沉思,思忖片刻,为了夏一夕着想,还是转身出了房间。 门外,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还在等候,见一脸土色地十煞出来,两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地站到一旁的角落。 “阿汣,照你看,夫人的情况如何?白玉寒确定能够救治得了么?”南宫御烨小声地问道。 夏一夕毕竟救过他们的性命,即便性情冷漠如南宫御烨,出于良知也知道该关心一二。 “夫人虽然失血昏倒,元气也大伤,且危及生命,但是师兄医术高明,必然能够妙手回春,救回她一命的。”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白玉寒才从房间里出来。十煞第一个冲上去,质问道:“夫人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白玉寒形容有些疲倦,不耐烦地回答道:“夫人没有性命之忧了,” 说着递给十煞一张药方,“派人按照这张药方去抓药,尽快煎好给夫人服用。如不出意外,明日夫人就能够苏醒。” 十煞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想到自己还拿捏这对方的三条人命,他们应该不敢耍手段,就冒险相信白玉寒一次。 十煞一直守在夏一夕的床边,不准任何其他人靠近。 翌日,夏一夕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太阳初升的时分。 阳光透过窗棂投射进来,落到床前的地板上,给人一种明媚而清新的感觉。 夏一夕抬眸看向床边正在闭眼休息的十煞,心中隐隐刺痛,无限的愧疚之感袭入心头。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利用十煞对自己的宽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 但是每当面对在玉寒他们三人跟十煞之间选择的时候,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选择前者,可以说是毫无理由。 这时,十煞正好睁开眼,见夏一夕醒过来,不由心下欢喜,立刻问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夏一夕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声音虚弱地说道:“感觉很好,我没什么事了。阁主,阿汣他们……”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矛盾加深 十煞听着夏一夕这话,心头不由就有些凉,目光也随着暗淡下来,顿了顿,说道: “在你心里,他们几个人就这么重要?你与他们,是否早就认识?” 十煞想不明白,如果不是夏一夕早就认识沈阿汣他们,怎么会这么在乎他们?以致于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们的命。 夏一夕垂下眼睑,动了动嘴唇,“没有,我跟他们只是最近才相识的,因为我受过阿汣多次恩遇,所以我要报答她。” 十煞盯着夏一夕看,似乎是在看夏一夕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对于沈阿汣,夏一夕虽然主要是为了报答,但是对于白玉寒,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于是下意识地,她就有点心虚。 这点心虚,让十煞给捕捉到了。只见他脸色一沉,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起身道:“我叫人进来伺候你喝药。” 夏一夕犹自惦记着沈阿汣,急忙说道:“阁主,我这些日子习惯了阿汣伺候,能不能让她来继续服侍我?” 十煞很清楚,夏一夕之所以这么说,并非真的习惯了,而是想要确保那丫头安然无恙,最终还是拗不过夏一夕,十煞点头。 “她就在外面,我让她进来。” 十煞出门后,沈阿汣便进来了。行至床前,急忙问:“夫人,您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夏一夕的脸色依然苍白,笑了笑,说道:“好多了,多亏了你的朋友相救。” 沈阿汣心生愧疚,不好意思地说道:“夫人,你这么说,奴婢就更加惭愧了,我们三人的性命都是你救的,我们自然应该倾尽全力救治您。” 夏一夕看着沈阿汣,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问道:“昨天夜里,阁主没有再为难你们吧?” “没有,阁主已经答应您放过我们三个人,不会出尔反尔的。” 虽然心里面知道十煞肯定还是在琢磨着杀她和南宫御烨白玉寒,但是沈阿汣不想让夏一夕担心,只好这么说。 夏一夕舒心地一笑,终于放下了心。 服侍好夏一夕穿好衣裳之后,丫鬟们端上了药和早膳,正要吃的时候,十煞忽然进来,走到桌边坐下。 “你先下去吧,本阁主想单独跟夫人用早饭。” 沈阿汣看了夏一夕一眼,皱了皱眉头,心里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夏一夕显然不想跟十煞独处,面色微变,“阁主,你事务繁忙,不需要浪费时间在这里陪我的,你还是去忙吧。” 十煞似笑非笑地看着夏一夕,道:“我今儿没什么事务要处理,可以陪伴你一天,怎么,夫人不想要我相伴吗?” 一股抵触的心理油然而生,夏一夕却不能实话实说。 “不是,阁主,我只是有些累了,没有胃口吃早点,想回去休息。” 十煞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很自然地说道:“也行,那我亲自扶你去歇着吧,来……” 说着就要去搀扶,不料夏一夕将手移开,把沈阿汣唤了过来。“不用劳烦阁主了,让阿汣陪着就好了。” 十煞的脸上终于挂不住,嘴角抽动着,紧攥着双手,最终拂袖而去。 沈阿汣看了十煞大步离去的背影一眼,扶着夏一夕回到床上休息。 夏一夕喝了药,沈阿汣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您与阁主这样疏远,不肯让他接近,恐怕会让他心生不悦的。” “我也是没有办法,虽然我们拜了堂,在名义上是夫妻了,但是我总也无法接受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夏一夕脱口而出地说道,脸上一副苦恼的模样。 沈阿汣心中了然,但是又不禁觉得奇怪,既然不能接受十煞,那么又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沉默了片刻,夏一夕举目看上沈阿汣,眼中添了一层不明的神色。 “阿汣,你当真就只是个从婆家逃离出来的普通女子吗?玉寒和另外一个人真的是你的朋友和夫君?” 沈阿汣心头一沉,眼神有点闪烁,心里犹豫着是要说实话,还是继续对夏一夕撒谎。 夏一夕笑了笑:“你不用在我面前有所顾虑的,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事实上,夏一夕心里很清明,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说什么。 沈阿汣愧疚地看向夏一夕,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真话。 “夫人,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之前的经历,都是我胡编乱造的。” 夏一夕点点头:“我知道,那么你的真实身份,可以跟我透露透露么。” “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黎国的皇后,我这次来到蓝月城,是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才想办法潜入了别院,打探有关天一阁的事情。” 夏一夕猜到沈阿汣的身份不一般,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黎国的皇后,一时还真的有点接受不过来,满脸都是震惊。 “你是皇后?!那,另外两个人是……” 既然都已经表明身份,沈阿汣也干脆不再隐瞒了,“玉寒其实是叫白玉寒,是我的师兄,另外一个,的确是我的夫君,也就是黎国的皇帝。” 夏一夕听得两眼发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身份如此高贵,让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天的丫鬟,真是委屈你了。” 沈阿汣知道,没有人喜欢被骗,夏一夕虽然嘴上不明说,但是心里终究还是在意的,人家用真心对待,自己却一直在欺骗她,说起来,的确是她的不对。 “夫人,骗了你这么久,真是对不起。但我也是身不由己,若非没有办法,我们也不会冒险潜入此地。” 夏一夕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明白沈阿汣的苦楚之后,并没有责怪。至于,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夏一夕不想多加细问,只要知道沈阿汣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行。 “好了,你的真实身份,我会守口如瓶的,你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阁主。” 纵然夏一夕不爱十煞,但十煞总是她名义上的夫君,而且对待她也很好,她不能看见他受伤害。 沈阿汣点头,他们来本来也不是针对十煞,只是想要找到解药而已,如果没有必要,他们也不愿意多伤一条人命。 “好,夫人不必担心。”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杀鸡儆猴 昨天夜里的事情,经过一晚上已经在别院里传的沸沸扬扬。 阁主夫人竟然用性命,以死相逼阁主放了三个混进天一阁心怀不轨的外人,这让所有的人都愤愤不平。 甚至很多人经过细想之后,就认定夫人是跟那三个人是一伙的,他们串通好了要对天一阁不利。 他们认为,这样的夫人再留在天一阁内部,就是一个大祸患,必须得除掉才行。 于是,十煞手底下的百余名侍卫全部聚集在一起,想跟十煞进言,让他处理夏一夕。 十煞一出院门,就听说了谣言,心头窝火,虽然他也对夏一夕颇为不满,但是他不允许别人这么诋毁夏一夕。 正当要让手下去调查,究竟是谁在背后造谣,就有下人来报,说前院聚集了几十名侍卫,要求见他。 十煞来到前院正厅,门口已经排排站立着近百名的侍卫,一见到十煞来,齐刷刷全部跪了下去,齐声说道:“请阁主处罚夫人!” 十煞负手而立,双目幽深地看向侍卫们,冷声说道:“怎么,夫人犯了什么错,竟值得你们闹出这么大阵仗?” 侍卫们仍然跪在地上,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为首的侍卫才鼓起勇气说道: “回阁主,夫人勾结外人,与之串通一气,欲对天一阁不利,此乃大罪,理应处置。” 十煞将视线落在侍卫身上,全身凛然迸射出杀气,令人不寒而栗。“你说夫人与人勾结,有何凭证?” 侍卫看见十煞看自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昨天晚上的那两名侍卫,并非天一阁的人,是暗中潜入别院的,夫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庇袒护,摆明了跟他们是一伙的。 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就是证据,侍卫们都是亲眼所见。” 十煞眯了眯眼睛,神情越发得冷峻,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你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侍卫们齐齐回答:“请阁主处罚夫人!” 十煞不怒反笑,薄唇微勾,眼中尽是杀意,视线最后又落到了方才的那个侍卫身上。 “胆敢在本阁主的眼皮子底下造谣诋毁夫人,罪该万死,来人,将他拉下去,立刻处死!” 侍卫大骇,赶紧求饶:“阁主!阁主饶命,夫人才是该受处罚的人,阁主公然袒护,是无法服众的!” 十煞就当听不见,直接大手一挥:“拉下去格杀勿论!” 侍卫喊冤的声音还在回荡,十煞便又看向其他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夫人是别院的女主人,也是你们的主子,从今往后,谁要是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让我听见了,绝不轻饶,明白了吗?” “是!”十煞这杀鸡儆猴的一招很有效用,现在所有人都很有危机意识,不敢随便说话。 十煞本来对夏一夕就有了不满,经过这么一闹,心中的疙瘩越来越大,越发的烦心起来。 于是这两天经常借酒浇愁,把自己灌醉,而后就来到夏一夕这里。 成亲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让夏一夕至今心有余悸,看见十煞醉醺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立刻就警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阁主,您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好好的把自己灌得这样醉?” 十煞坐在桌边,手里还拿着一只酒坛子,抬头看着夏一夕,不答反问:“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护着那三个人?” 他并不怀疑夏一夕与他们是一伙的,因为他清楚夏一夕是个失忆的人,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认识别的人。 正因如此,他便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夏一夕宁死也要保住他们的命。 “阁主,我跟你说过了,我救阿汣和她的哥哥夫君,都是因为阿汣曾经救过我的命。 不管他们是不是天一阁的人,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去死,我知道,我这么做,让阁主你为难了,对不起。 如果你要追究责任,我毫无怨言,但是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他们,请你一定要信守诺言。” 十煞苦笑一声,最后大灌一口酒,哐当一声,把酒坛子摔在了地上。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这段时间我对你不好么,为什么你一点都感觉不到?” 夏一夕往后退出一步,尽量离十煞远一点。“阁主,您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 “你喜欢上别人了,是不是?”十煞阴鸷的眼神盯着夏一夕,摇摇晃晃地一步步走向她。 夏一夕整个人撞在墙上,已经退无可退。“你在说什么?” “你和那个名叫玉寒的人,是什么关系?我见他对你倒是十分地上心,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没有!”夏一夕斩钉截铁地答道,“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救他只是单纯地因为他是阿汣的兄长。 而他救我,也是因为我报答我救他的恩情,仅此而已,阁主你多想了。” “是吗?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吗?” 十煞满心满眼都充斥着怀疑,昨天晚上看见白玉寒给夏一夕诊治的时候那种焦急的神情,想要让人相信他对夏一夕没有什么都难。 或许是因为有点心虚,夏一夕忽然十分生气,满脸怒火地看向十煞,说道: “如果阁主此番来是为了质问我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还请你离开,我有些累,想休息了。” 十煞猛然抓住夏一夕的手腕,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夫人既然这么不想见到我,那我离开就是。” 说罢,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沈阿汣从外面进来,闻见一屋子的酒味儿,看见一地的碎片,不禁焦急地问道:“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夏一夕一脸无奈地坐在桌边,目光迟钝地看向沈阿汣,说道:“阿汣,等你们办完了事情,走的时候能否带上我?” “夫人你要离开这里?”沈阿汣有点惊讶。夫人和十煞再怎么样是拜堂过的夫妻,她能说走就走的了? 夏一夕点头,她不爱十煞,这是已经弄清楚了的心意,她不想再留下来跟他纠缠,否则到了最后不是伤害十煞,就是伤害她自己。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这里。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计划离开 沈阿汣倒是支持夏一夕离开,毕竟她也看得出来,夏一夕待在这里一点都不开心,离开也好。 想了想,说道:“如果夫人想清楚了,那我们当然可以带你一起走。” 十煞离开夏一夕的房间之后,又来到酒窖,重新拿了一坛子酒,一直在院子里游荡,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一直到了晚上,因为喝得实在是太醉了,倒在花园的石子路上睡着了。 月色正浓,银辉洒下,照亮了黑夜。一个小丫鬟正好从此经过,蓦然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不由地吓了一跳。 走近一看,竟然竟然是阁主,惊慌之余感觉有点奇怪,堂堂阁主怎么会昏倒在这里? 小丫鬟闻到一股子酒气,就明白过来了,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把阁主给扶着去屋里睡,否则更深露重的,会着凉。 “阁主,阁主?” 喊了好几声,十煞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小丫鬟没有办法,只好凭着自己微弱的力气,将十煞扶了起来,而后吃力地往十煞居住的院子而去。 十煞长得俊美,小丫鬟又是个刚刚长成的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这么近距离一看,心不由得砰砰直跳。 然后心一软,就干脆又打了水来,给十煞擦脸。 擦完脸之后,小丫鬟给十煞盖好被子,准备离开,不料原本昏睡中的十煞忽然有些清醒,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嘴里还模模糊糊地念着什么。 “阁主,您说什么?”小丫鬟没有听清,便好奇地俯下身去听,而后大概听见他说的是:“不许走……” 小丫鬟一惊,以为阁主是要责怪她擅自进入他的房间,正要解释,手臂被十煞猛然一拉,整个人直直地扑向床榻,撞进十煞的怀中。 小丫鬟着实吓坏了,赶紧挣扎着要起来,一边嘴里还告罪求饶。 “阁主,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见您喝醉了倒在花园里,怕您着凉,这才自作主张将您送回来了。奴婢不是故意闯入您的卧房的。” 十煞平日里规矩很多,下人们不论是丫鬟还是小厮侍卫等,没有经过他本人的同意,都是不准进入他房间的,否则便按规矩处置。 因此,小丫鬟才会如此害怕。 然而,十煞人虽然没有在昏睡当中了,却是半昏半醒的状态,根本没有听见丫鬟的话。 小丫鬟用尽全力想脱身,却因为力气太小,挣扎无效,忽然十煞一个翻身,将小丫鬟压在了下面。 十煞此刻认不清人,已然将丫鬟当成了夏一夕,“你是我的女人,怎么可以想着别的男人?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阁主,你,你认错人了。”小丫鬟即便再蠢,也知道十煞是将自己认成了其他人。 但是因为跟十煞靠的太近,心跳猛然加速,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忘记挣扎。 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褪去了一半。“阁主,你……唔……” 十煞的力气很大,丫鬟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最后只能顺从。 第二天,夏一夕一觉醒来,就听到了一个消息,阁主昨夜破天荒地留了一个丫鬟在他房中过夜。 夏一夕虽然跟十煞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对于他的为人还是有些了解,他不是一个好女色的人,昨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想来应该是喝了酒的缘故。 夏一夕倒是想得很开,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府中的下人,尤其是在夏一夕院子里当差的丫鬟们,就不一样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们其实看的很清楚,阁主虽然对夫人很好,但是他们夫妻间的感情却并不深厚。 前几天夫人又为了几个外人那样顶撞甚至威胁阁主,阁主对夫人肯定是寒了心了,这才转而宠幸了那个丫鬟。 看来夫人已经失宠了,以后的日子不会有多么好过。 当丫鬟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夏一夕很是坦然,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吃午膳的时候,十煞忽然来了,英俊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扫了夏一夕一眼,兀自在桌边坐下。 沈阿汣自行退了出去,只留下夏一夕和十煞两人,顿时间气氛有些怪异。 夏一夕默默地盛了一碗汤,放到十煞的面前,说道:“这汤是我亲手熬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十煞并没有动,眼睛动了动,木然地看向夏一夕,缓缓说道:“昨天夜里我留丫鬟过夜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夏一夕点头:“听说了。” “你就没有什么反应吗?”十煞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 “反应?”夏一夕微微一笑,“阁主留谁在房中过夜,是你自己的自由,我能有什么反应?” 看夏一夕满脸的无所谓,显然根本不在乎。 十煞心中一凉,感到无比可笑,他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看看夏一夕的反应。 哪怕她有一丁点的不开心,他也就满足了,他本来也准备要跟夏一夕解释,然而事实证明,他只是自己在折腾自己,夏一夕丝毫都不在乎。 夏一夕的表现,让十煞认清了现实,同时也死心了。再不想留下来,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说道:“那丫鬟既然已经是我的人,我就应该给她一个名分,我准备明天通知府中上下,纳她为妾,你没有意见吧?” 夏一夕依然面带笑容,“自当如此,我没有意见。” 十煞转身离去,夏一夕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消散,随之而来的是满目忧伤。 说不在乎是假的,再怎么说,夏一夕和十煞也是有夫妻之名的,而且相处一段时间,并非全无感情,如今十煞要另娶他人,夏一夕不可能毫无触动。 只不过,她也并没有太过伤心,毕竟她无法给十煞想要的感情,是她对不住他在先。 夏一夕找到沈阿汣,声称想要早点离开。沈阿汣暗自叹气,道:“其实夫人你还是在乎的吧?” 夏一夕怔愣一瞬,摇摇头苦笑一声道: “在乎与不在乎有何分别?左右我都是要离开的,即便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留下,如今这样也好,我走了,阁主身边还有个人陪着,也不算孤独。” 沈阿汣点点头,表示理解夏一夕的想法,虽然她们还没有找到解药,暂时不能离开,但是先安排夏一夕走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只不过往后没有了夏一夕撑腰,在这里行事就艰难很多了。“夫人打算什么时候走?”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途中生变 夏一夕想了想,叹息一声道:“三日之后吧,阁主与那丫鬟成亲之日,别院上下将会放松警惕,那天应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她想要那天离开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留下来亲眼看见十煞跟别的女人成亲。 沈阿汣心中了然,也不多言,只是叮嘱夏一夕收拾好行李,准备到时候离开。 十煞公布了要纳妾的消息之后,别院上下就在急忙地准备相应事宜,府中一片喜庆,到了行礼的当天,更是一派喜气。 因为为了气夏一夕,十煞还特意吩咐下人要好好装扮府邸,到处都结满了红绸子,比当初娶正妻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庄重。 夏一夕三天都没有怎么出门,不去理会任何事,只是暗中心里数着日子。 成亲的前一晚上,十煞悄悄地来到了夏一夕这边,但是并没有走进去,只是在院子门口站着,远远地望向夏一夕的房间,怔愣良久。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希冀着夏一夕能够回头来看一看他,能够来跟他闹一闹,哪怕对于纳妾之事表现出有一丝的不满。 但是,他左等右等,最终还是失望。夏一夕就是这么狠心,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其实十煞很想冲进去质问夏一夕,难道她真的就没有心么?但是犹豫很久,他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问了她又怎么样? 结果还不是令他心寒? 本来,他只是想要做做戏,让夏一夕生气而已,但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明天这假戏也只能真做了。 第二天一早,别院就热闹起来了,夏一夕也因此被吵醒,之后便一直无法安睡。 夏一夕坐在房间里,木然地坐着,从早上到晌午,从晌午到 晚上,天色越来越黑,离她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十煞果然还是娶了那个丫鬟,夏一夕的心里忽然间感到有点不是滋味,比她预期中的要难受。 她以为自己能够很好地接受现实,却原来,她是真的高估了自己了。 沈阿汣早就跟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打好招呼,今天晚上子时夜深人静时,便带着夏一夕离开。 距离子时还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时,夏一夕才慢慢地反应过来,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整理心情。 正当快要准备妥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踹开,把夏一夕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十煞再一次醉醺醺地闯了进来。 十煞身上穿着红色喜服,一样是喝醉了酒,夏一夕乍一看,恍然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成亲当晚的情景。 夏一夕有些慌乱,手足无措地看着十煞。 十煞看见房中情景,不由怒火冲上脑门,质问道:“你在收拾行李,你要走?你竟然想要走?” 既然已经被他看见,夏一夕也不准备隐瞒了,说道:“没错,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去过属于我自己的人生。” “你自己的人生?”十煞忽然大笑了起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的人生就在这里,你要上哪儿过自己的人生?” 夏一夕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到了发泄的时候。 “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夫人而已,你我都清楚这一点,何必再自欺欺人? 现如今你已经另娶他人,我是否留下已经不重要了,希望你能够放我自由。” 十煞猛然拽住夏一夕的手臂,将她一推,扣在墙上,顷刻之间逼近过去。 被浓重的酒气围绕着,夏一夕瞬间感觉到有一股窒息的感觉,同时心底又慌张,很怕那天晚上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不重要?怎么会不重要?我对你的感情如何,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 从始至终,我心里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从来都是,但你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几个外人来伤害我,为什么?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 夏一夕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并不是心狠,她只是不爱十煞而已,她也不想伤害他,只是一切随心,不小心就把他伤到了。 但是再怎么样,伤害都是造成了,她没有为自己开脱的权力,所以不论十煞怎么怨她恨她,她都不会多说一字半句。 夏一夕的沉默却令十煞越发恼火,酒意上头,也令他渐渐丧失理智,一把将夏一夕抱起,向床榻走去。 夏一夕大惊,拼命地挣扎。“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十煞将夏一夕扔在床上,然后覆身压下来,将夏一夕的双手死死扣住,低头看着她,说道: “你不是说你我并非真正的夫妻,所以你要走吗?那我就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让你一辈子再也别想逃离我的手掌心。” 夏一夕已经吓得容颜失色,一边抵抗,一边哭喊着,“不要,我不走了,我不会再走了,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夏一夕此刻完全就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满脸泪水,楚楚可怜。 但是十煞根本看不见,他只是想要得到夏一夕,他已经忍了太久了,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夏一夕用力地拉住自己的衣襟,但是十煞的力气实在比她大太多,一下就把她的手按住,撕开了她身上的衣物。 忽然间,夏一夕的衣裳就被撕扯开了一半,洁白的肌肤袒露在外,使得她感到羞恼至极。 夏一夕很清楚,凭她的能力根本制止不了十煞,脑子迅速转动,忽然想起沈阿汣给了她一包迷药,就藏在衣袖里。 于是夏一夕慌乱地伸手进袖子里掏出药粉,一把洒向十煞。 十煞感觉头有点晕,突然意识到什么,再次用力地握住夏一夕的手腕,愤怒道: “不用挣扎了,今日你必须成为我的人!” 夏一夕顿时感到了一丝绝望,十煞武功高强,这迷药对他无法快速起作用。 为了不让夏一夕再有反抗的余力,十煞干脆一掌打在她的后颈,将其击晕。 “夏一夕,你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你走,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 迷药已经慢慢地起了效用,十煞努力睁着眼睛,让自己保持意识,伸手解开了夏一夕身上的腰带。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白玉寒已经在别院东边的花园里等了很久,但夏一夕却迟迟没有来,沈阿汣不禁有些担心了。 “约好了子时在这里会合的,现在都已经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夫人怎么还没有到?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失身 白玉寒也很担心,一直伸着脖子往远处看,但是只看到一片黑暗,和远处的昏暗灯火,并没有一丝人影。 沈阿汣急忙说道:“师兄,我怕事情有变,要不然你去夫人的院子里看看情况?” 白玉寒也正有此意,点点头道:“好,要是出了事,我会发信号通知你们。” 夏一夕恍恍惚惚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正压着一个重物,使她无法动弹,仔细看清楚一些。 竟然看见倒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十煞,登时清醒过来,之前跟十煞所发生的一切袭入脑海。 惊慌之下用力去推十煞,不由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刺痛。抬起手臂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上已然没有衣物,瞬间容颜失色。 泪水猛然夺眶而出,夏一夕咬住牙,用尽全力将十煞推开,踉踉跄跄地翻身下来。 慌乱地拿起衣裳往身上套,蓦然看见床单上的一小滩血,心顷刻间跌落深渊。再看向昏迷中的十煞,他身上也是衣衫不整。 夏一夕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身于十煞!双腿一软,跌倒在床边,捂着嘴无声哭泣。 她该怎么办?虽然她跟十煞拜过堂,在名义上是夫妻,做这样的事情本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她根本就不爱他,如今失身于他让她瞬间有种想要去死的冲动。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外面传来白玉寒的声音。“夫人,你在里面吗?” 夏一夕赶紧止住哭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我在。” 门外的白玉寒听见夏一夕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不由更加担心,询问道:“夫人你没事吧?你准备好离开了吗?我能不能进来?” 夏一夕一惊,赶紧制止道:“不行!” 白玉寒一愣,心中疑惑更深,夏一夕的语气夹带着紧张,好像生怕有什么事情会被他发现一样。 夏一夕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激烈了,缓了缓气息说道:“是这样的,我现在正在换衣服呢,你在外面稍等一下。” 白玉寒闻言还是不放心,重复地问了一句:“夫人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我换完衣服就出来。”夏一夕强自镇定下来,眼睛看向床上的十煞,心中愈发不安。 如果让白玉寒进来看见了里面的场景,那么一切都完了,她今后在他们面前该怎么抬头做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夏一夕本来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死。 但是白玉寒一来,提醒了她,她不是一个人,她还要跟阿汣他们离开,如果她死了,他们该怎么办?十煞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于是,夏一夕下定决心,今天晚上一定要离开这里,今后再也不见十煞。 穿好衣裳之后,夏一夕看了看屋里的情况。 因为之前更十煞发生过争执,撞到了房间的桌子凳子以及花瓶等,此刻的地上算是一片狼藉。 现在事态紧急,要把这些首饰收拾好太浪费时间了,于是夏一夕干脆抛下不理。 最紧要处理的应该是十煞,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万一不一会儿就清醒了,发现她逃离,肯定会派人去抓她,到时候不利于他们逃走。 因此要把十煞先捆绑起来,至少保证他在今天天亮之前没有办法发出追兵。 门外的白玉寒已经等了将近有一盏茶的功夫,开始有些着急。 虽说女子换衣服都是要很长的时间,可是现在都情势紧急,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阁主夫人也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怎么会在此关头如此磨蹭? 白玉寒焦急地在此敲响房门,问道:“夫人,衣服换好了吗?可不可走了?” 夏一夕正在拿着绳索捆绑十煞,怕白玉寒会闯进来,赶紧说道:“快了快了,你再等等啊,马上就好了。” 白玉寒于是又只好耐着性子等候。 夏一夕将十煞捆绑好之后,又费力将他从床上拖下来,然后关进衣柜里面,再将衣柜锁好,确保他短时间内无法自己脱身。 这一系列事情做完之后,夏一夕已经感觉到精疲力尽,四肢不由感到有些发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大喘了几口气。 安静下来之后,夏一夕忽然又想到自己被十煞侵占一事,忽然间好像都能闻见自己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令她觉得恶心。 抬头看向铜镜,只见自己脸色惨白,嘴唇破了,嘴角还沾着血,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水鬼。 如果以这副面貌出去见人,非得把别人给吓到不可。而且身上的这股味道也令她想吐,她必须得先清洗一下身体才行。 但是现在她人在房间里,白玉寒又守在门口,要怎么打水呢? 想了想,夏一夕来到房门处,通过缝隙跟白玉寒说道: “玉……白公子,你能不能帮我打点水来?我脸上的妆花了,想要洗洗脸。” 白玉寒不禁感到意外,不过细想一下,也可以理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子,总是最在意妆容。 想来洗个脸也用不了多长的时间,白玉寒还是答应了。 夏一夕微微开了一条门缝,递给白玉寒一只木盆。“麻烦白公子了。” 白玉寒微微一笑道:“没事。”转身往院中的水井走去。 就着皎洁的月色,夏一夕看着白玉寒的背影,酸楚一阵一阵地涌入心头,鼻子一酸,泪落两行。 若说此前她当真有想过自己能够跟白玉寒有什么的话,经过这一晚,她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不一会儿,白玉寒就打了水回来,依旧从门缝里把盆递给夏一夕。等白玉寒想要看看夏一夕的时候,门就已经关上了。 直觉告诉白玉寒,夏一夕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若只是因为妆容花了,也不至于这么谨慎啊。 夏一夕匆匆清洗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化妆,将脸上的疲倦和嘴唇的伤口掩盖,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夏一夕回头看了一眼衣柜的方向,毅然决然地出门。 白玉寒听见开门的声音,赶紧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夏一夕一眼,见她出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总也无法安定下来。 夏一夕说道:“白公子,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白玉寒怔愣须臾,点头道:“好!”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逃离别院 白玉寒带着夏一夕,很快便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会合,然后趁夜从别院的东院那边顺利离开。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四人已经顺利返回蓝月城内,因为折腾了一晚上,大家都已经很疲累,所以四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蓝月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即便十煞派人出来追夏一夕,在茫茫人海之中,也不容易找得到,因此并不需要着急。 休息过后,已将近黄昏,白玉寒心里惦记着夏一夕的情况,一起来就往夏一夕的房间而来。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夏一夕其实是一直都没有睡的,即便身体已经疲惫不堪。 可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昨夜发生过的事情,饱受思想折磨,根本就睡不着。 正在烦心的时候,听见敲门声响起,白玉寒你的声音传来:“夫人,你还在休息吗?” 夏一夕恍然回过神来,看向房门的方向,一时犹豫着要不要回应,想了想,还是怕白玉寒担心,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 她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白公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玉寒有意无意地端详了夏一夕一眼,笑道: “没什么事,昨夜我看你的气色不太好,不太放心,所以想来看看你,我可以进去吗?” 夏一夕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点点头,“当然,请进。” 两人来到桌边坐下,夏一夕给白玉寒到了一杯茶递过去,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白玉寒侧目看向她,发现她的脸色比昨天还要苍白几分,不由担心。“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没什么不舒服的。”夏一夕赶紧说道,眼神却有些闪烁,令白玉寒更加生疑。 “可是我看你的气色很差,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给你把把脉看看吧?” “不用了,我说了我没事,不用劳烦了。”夏一夕立刻拒绝,紧张得下意识就起身,将自己和白玉寒的距离拉开。 白玉寒好生不解,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竟吓得她这么急着躲避?顿时心里很不好受。 “你……” “白公子,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夏一夕不敢直视白玉寒的眼睛,微微低着头说道。 白玉寒是个大夫,她怕他一给自己把脉就会发现什么端倪,推断出她已经失身的事实,她死也不能在别人面前受这么不堪。 但白玉寒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还误以为夏一夕是厌恶自己,或者特意要隐瞒自己什么,感到又急又气。 夏一夕越是拒绝让白玉寒把脉,白玉寒就越是怀疑,越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于是在夏一夕不防备的时候,快速地给她点住了穴道。 “你,你要干什么?”夏一夕恼火地问道。 白玉寒并不解释,兀自拿起夏一夕的手腕,静心为她诊脉。 他发现夏一夕的脉象十分紊乱,而且跳动得很快,因此而有些干扰他诊断病因。 过不了一会儿,白玉寒给夏一夕解开穴道,抬头看着她,问道:“夫人是不是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夏一夕神色一松的同时又感到有点惊讶,随即点点头:“没错,我的确没有从前的记忆。” “那是因为你的脑部受到过严重的撞击,有淤血,所以造成失忆,或许等淤血散去,慢慢地就能记起往事。” 白玉寒一边说着,一边拿来纸笔来到桌边,写下调理身子的药方,递给夏一夕。 “这是给你调理身体的,你的身体底子差,经不起折腾,往后还是要好好调理啊,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夏一夕接过药方,看了白玉寒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道谢:“多谢你了。” 除了失忆,夏一夕的身体并没有其他的异样,因此白玉寒想不通,为什么方才死活不肯让他把脉,她在遮掩什么呢? “你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而导致失忆了的?” 关于失忆的事情,现在夏一夕根本不在意,所以也没有心思多说什么,只随口捏造一个成因。 “是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然后就昏迷了几天。 据大夫说,是因为摔下来的时候脑袋撞在了石头上,所以醒来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玉寒点点头,这样说倒也说得通。 夏一夕有些不放心,看了看白玉寒,最终还是问道:“我的身体没有别的什么问题吧?” 这回白玉寒更加想不通了,方才还拒绝让他看病,一副丝毫不关心自己身体的模样,怎么现在忽然又这么关心了? “没有,可能就是你优思过度,造成心情低落,因此气色也不好,往后凡事想开一点就是。” 白玉寒这么说,夏一夕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有发现什么就好。 白玉寒又挥笔写下另一张药方,是具有良好化瘀作用的。 “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服用,每天早晚两次,不可断用,若不出意外,一个月后就会慢慢地起效用。 等你脑部的淤血渐渐化开,你的记忆也就会慢慢地恢复了。” 之前夏一夕总想着能够记起以前的事情,可是现在,她倒没什么在意了,记不记得往事,已经不重要。 “除了药物作用,要消除你脑部的淤血,还最好要结合针灸,从明天开始,我每日会给你施针两个时辰,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夏一夕本来想拒绝,可是忽然又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同意了。 接下来的几天,白玉寒果然坚持每天都给夏一夕施针,从早上到黄昏,每隔一个时辰施针一次,一次持续一个时辰,总共四个时辰。 夏一夕的气色倒是有了些许好转,但恢复记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目前还没有进展。 吃完晚饭后,夏一夕坐在窗边发呆,沈阿汣走进去,喊了她好几声,她才有反应。 “阿汣,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啊,这两天师兄给你施针治疗,看来果真没有白费功夫,你的气色是越来越好了。”沈阿汣笑着说道。 夏一夕微笑道:“就是太麻烦白公子了。每天四个时辰,很费时间不是吗?” “没什么的,师兄都不觉得麻烦,你怕什么麻烦呀?” 沈阿汣开玩笑似的说道,她总觉得白玉寒对这位阁主夫人格外地上心,心里猜测或许是因为跟她一样觉得她有一种熟悉感吧。 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留下 夏一夕莞尔一笑,顿了顿又道: “这几天一直麻烦你们,耽误你们这么多时间,我很过意不去,现在我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不需要有人照顾了。 你们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就赶紧去办吧,不要再因为我耽误时间。” 沈阿汣今天来就是要说说这件事,夏一夕怎么说都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总有一天是要分开的。 而且他们还有要事要办,得抓紧时间动身了,所以沈阿汣是想来问一问夏一夕有没有打算去的地方。 “夫人还有什么亲人没有?家乡在哪里?我可以派人专门护送回乡。” 夏一夕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我或许有家人,有家乡,但是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我甚至连自己的姓甚名谁都不记得。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沈阿汣顿感惊讶,认识阁主夫人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不知道她是个失忆之人。白玉寒居然也没有告诉她! “夫人丧失了记忆?以前的事情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么?” 夏一夕摇头叹息:“是啊,绞尽脑汁地回忆,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公子说,是因为我的脑部有淤血,所以才暂时失去记忆,等淤血散尽,就可以恢复记忆。但是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沈阿汣是个大夫,自然知道其中关节,点点头说道:“没错,头部的淤血散去是个漫长的过程,而且用药要十分谨慎,急不来的。” 既然夏一夕什么都不记得,让她一个人走,沈阿汣自然是不放心的,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她暂时先留下来,跟他们一起。 “既然你记忆全失的话,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先跟我们一道吧,等你什么时候记忆恢复了,你再选择是去还是留,怎么样?” 夏一夕笑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只不过,又要麻烦你们了。” 沈阿汣摆摆手笑说:“如今你与我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怎么还说这样的客气话? 你是我们带出来的,我们自然应该负责到底,往后啊,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沈阿汣向来是个好爽的人,这正是夏一夕一开始就被她所吸引的原因。 在心底深处,夏一夕早已经将沈阿汣当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与他们一起生活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夏一夕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几乎没有怎么出门,虽说她身体不好,不宜劳累,但是适当的活动还是应该要有的。 于是沈阿汣提议带着夏一夕下楼去院子里走一走散散心。 她们两人虽然性格不太相同,但是相处起来却十分地融洽,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很多的话题可以聊。 聊着聊着,沈阿汣就觉得夏一夕身上的熟悉感越发浓烈。总是时不时地会沉默下来,然后盯着对方看,而看着看着,偶尔甚至会出现幻觉,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她。 夏一夕不太理解,次数多了也不禁觉得奇怪,便笑着问道:“阿汣,你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看?”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沈阿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点明显了。 “其实啊,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尤其是看到你的眼睛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 夏一夕没想到沈阿汣也对自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不由好奇,遂问道:“哦?另一个人是谁呢?” 沈阿汣神色变得有些哀伤,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一个已经逝去的故人,不,应该说我也不能确定她是否已经不在人世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夏一夕更加疑惑了,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当时她中了毒,看起来似乎已经断气了,之后又发生一场大火,她的遗体也被火焚烧了。 但是,当我们返回火场的时候,却没能找到她的任何痕迹。” 夏一夕却不觉得有什么。“或许是火势过大,遗体被烧成了灰烬也说不定。” 沈阿汣点点头,而后却又摇摇头,“不,我觉得,当日的火势虽然是大,但还不足以将人烧成灰烬,一点痕迹都不留。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在那之后不久,我师兄曾在街上见到过她,只是当时距离太远,一转眼就不见了。” 夏一夕心间一动,咬了咬下唇,缓缓问道:“白公子跟你说的那位故人,是什么关系?” 有时候很多事情不需要说破,只需要靠直觉,而且往往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确的。 此刻夏一夕的直觉告诉她,白玉寒跟沈阿汣口中的那位姑娘关系不一般,这让她心里忽然不太好受。 沈阿汣顿了顿,最终说道:“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事实上就是如此,白玉寒和夏一夕虽然产生了情愫,但始终未曾在一起过,可不就是普通朋友么? 虽听见沈阿汣如此说,夏一夕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变好,她一开始就看出来,白玉寒心里住着一个人。 沉默须臾,为了打消压抑的气氛,沈阿汣便特意转移了话题,末了,她又问道:“对了夫人,能否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失忆的?” 夏一夕回想一下,道:“算起来,是将近一个月之前吧。那时候我一醒过来就身在别院。 阁主告诉我,说我是他的未婚妻,然后我们便成亲了。” 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过草率了,当初就不应该嫁给十煞,造成后面的一系列痛苦。 “一个月之前?”沈阿汣的双眼忽地一亮,可是随即又黯淡下来,夏一夕失踪已然有两个多月,时间上似乎并不吻合。 但是,她忽然又想起来,阁主夫人是戴了人皮面具的,这肯定是十煞的意思。 戴面具无疑就是为了掩盖身份,阁主夫人的身份恐怕并不简单,否则十煞没有必要这么做。 沈阿汣看向夏一夕,有种想要伸手去揭她脸上面具的冲动。不过,为免吓到夏一夕,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 “夫人的样貌,是否生来如此?” 夏一夕顿时惊讶,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而后说道:“你怎么突然这样问?我的样貌当然是生来如此的,不然还能怎么样?” 当初十煞给她戴上面具的时候就叮嘱过她,她遭到仇家的追杀,不能显露真实面目。 所以不论在什么时候都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戴了人皮面具,更加不能揭开面具,否则将会惹来杀身之祸。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墓前夜话 夏一夕固然相信沈阿汣等人,但正因如此,她才不能将自己的真是容貌显露出来,否则必然连累他们。 沈阿汣看得出来,夏一夕是有所隐瞒的,心中猜测应该是有什么苦衷,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值得怀疑。 不过,尽管她很想看看夏一夕真正的面貌,也没有强行说破,只是在心底里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 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沈阿汣怕夏一夕身体劳累,便带着她回去休息了。 回到回房间时,南宫御烨正坐在桌前看信。 沈阿汣连忙走过去,问道:“怎么样,是煌州那边传来消息了吗?不是玥儿有什么事吧?” 南宫御烨放下信件,笑道:“不是,玥儿还是老样子,有段神医他们照料倒是没什么事。” 沈阿汣高悬的心慢慢放下,但见南宫御烨的神情似乎有些沉重,不由又问:“怎么了?煌州那边发生了变故?” 南宫御烨皱了皱眉,“你爹传来消息,说最近边境不太太平,百姓之中有暴民流动,并暗中鼓动百姓,大有暴动再起的趋向。” 沈阿汣也担心地蹙起了眉头,说道:“那你是不是需要回去看看?” 南宫御烨摇摇头:“暂时不回,先看看再说吧,如果到时候事态严重,我再回去主持大局。” 于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解药,其他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都没有心思去处理。 “你方才去跟阁主夫人谈话,聊得怎么样?” “她之前脑部受了伤,记忆全无,没有地方可以去,所以我觉得还是让她先跟着咱们,等她恢复了记忆再走也不迟。” 南宫御烨点头:“嗯,这样也好。” 这一夜,夏一夕再次失眠。她忍不住不停地去想沈阿汣提到过的那位已故的姑娘,猜测她会是怎么样一个人。 她是因为和她长得像而让沈阿汣等人觉得熟悉,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一直以来白玉寒表现得对她这样关心,大概也是因为她身上的这股熟悉感吧?有了这样的念头,她就更加心烦得睡不着了。 辗转反侧多时,干脆翻身下床,推开窗户起来透透气。 外面银辉满天,照亮黑夜,窗户下面就是后院,月光之下可以将景致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隔壁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直到门廊的尽头,转而下了楼。 隔壁住着的人是白玉寒,夏一夕不由觉得好奇,这三更半夜的,白玉寒出门做什么? 左右也是睡不着了,夏一夕便索性披上衣裳,紧跟着出门,远远地跟在白玉寒的身后。 出了客栈之后,白玉寒便穿过好几条街道,往郊外的方向而去。 夏一夕的步伐没有白玉寒的快,生怕跟丢了,所以也顾不上好奇,一路上就顾着跟随,没有看清楚四周环境。 等到白玉寒放慢脚步,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他走到了山野之中。 这里草木茂盛,遮挡了一部分的月色,使得四周更加幽暗,四周可以听见虫鸣的叫声,还有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夏一夕放轻脚步,缓慢地跟着白玉寒走近一块空地,而后就看见前方竖立着一座坟墓。 白玉寒就在坟墓前停了下来。 光线太暗,距离太远,夏一夕看不清墓碑上面的字样。 只看见白玉寒伸手触摸着墓碑,背影苍凉孤寂,使得夏一夕的心猛然也跟着凉了。 虽然看不清墓碑上的字,但也可以猜得出来,这座坟墓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故人的。 白玉寒在墓碑前坐下,打开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着。 “一夕,我来看你了,最近有些忙,过了这么久才来,你不会怪我吧? 今天夜里怎么都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唯有到了这里,我才感觉自己的心还在跳动,我自己还是个活人。” 说着,白玉寒举起酒壶,灌下一大口酒。 “你知道吗?之前有一次在街上我看见一个跟你很像的人,那一刻我真的以为那个人就是你。 只可惜,我追了好远,最终还是没能追上。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你还活着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把心中的话全都说出来,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但是现在,我只能对着你的衣冠冢说话,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听得见。” 白玉寒的话,夏一夕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心中隐隐刺痛,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为什么她会这么伤心? 不经意间,夏一夕脚下踩到一根树枝,发出一声脆响,惊讶之余,立刻就听见白玉寒厉声道:“谁?” 夏一夕本来不打算现身,但是现在想不现身都不行了。“是我!” 白玉寒起身循声看来,见是夏一夕,不由觉得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一夕徐徐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我之前在客栈听见你出门,有些不放心,就跟出来看看,没想到一路上就到了这里。” 白玉寒狐疑地看着夏一夕,慢慢地放下戒心,看来他今天真的是情绪太过低落,以致敏锐性下降,后面有人跟着都没有发觉。 “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应该大老远跟过来的。” “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我看你似乎跟平常很不一样,不得不担心。” 说话间,视线在白玉寒身后的墓碑上一扫,只看见其上雕刻着“夏一夕之墓”几个字。 原来那位姑娘名叫夏一夕,为什么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我只是突然有些过不去,喝点酒,发泄发泄就没事了。”白玉寒回头看向墓碑,又道:“一时想起故人,心中难受。” “这位夏姑娘,我也听阿汣说过,你们不是没有找到她的遗体吗?或许她还活着也说不定,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希望。” 白玉寒有些意外,看了夏一夕一眼,脸上的悲伤神色更重,没有再说话。 沉默一时,夏一夕说道:“白公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将你和夏姑娘的事情跟我讲讲。” 这也算是舒缓情绪的一种方式,夏一夕一方面是想开导开导白玉寒,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想听一听。 白玉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后重新在墓碑前坐下,从他和夏一夕相遇开始讲起。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醉酒 听完白玉寒的讲述,夏一夕觉得自己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听着白玉寒一字一句的诉说往事,她就觉得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了一番一样,好像这其中的心酸痛苦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一般。 讲完往事,白玉寒酒壶里的酒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神志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开始将自己心中埋藏的话也说了出来。 “造成今天的结局,都是我自己的错,是我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没有保护好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其实该死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她不应该死的,不应该……” 夏一夕怔愣地看着白玉寒,看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将手中的酒壶甩出去,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一夕!夏一夕!夏一夕!” 最后喊得没有力气了,跌跌撞撞地往地上倒去。夏一夕赶紧跑过来搀扶白玉寒,心中不由焦急。 “白公子,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吧。” 白玉寒根本站不稳,只能靠在她的身上,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她,恍然间,好像看到了他思之念之的人。 他猛然握住夏一夕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说道:“一夕,对不起,对不起……” 夏一夕心头一酸,无奈地说道:“你喝醉了,都认不得人了,我不是她,你看清楚一些。” 白玉寒并未完全神志不清,听了夏一夕的话,便睁大眼睛仔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认错人了。 “对不住,我真的脑子不清醒了,你怎么可能会是她呢?她都已经被我伤透了心,怎么可能回来找我? 即便她还活着,也不会愿意回来找我的。” 夏一夕安慰道:“不,如果她还活着,知道你对她的心意,她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白玉寒苦笑一声,泪落两行。 夏一夕扶着白玉寒缓慢地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过了一会儿,听见白玉寒道: “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有一种熟悉感,你身上的气质跟她很像。 还有你的眼睛,简直与她的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你的长相不一样,我都要可以为你就是她了。” 夏一夕的心一沉,果然,白玉寒之所以这么关心她,就是因为她跟他心里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每次一看见你,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又忍不住想要跟你相处。 我觉得,哪怕能看到她的丝毫影子,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夏一夕沉默良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所以,你为我治伤,对我这么上心,就是因为我跟夏姑娘相像,是吗?” 白玉寒坦然地点头:“是。” 亲耳听到后,夏一夕像是被冰水从上而下浇了个透心凉,一瞬间呼吸都定住了。 她这辈子就是这么悲哀,喜欢自己的,自己不喜欢,自己喜欢的,早已有了心上人。她注定是个不能得到幸福的人。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 夏一夕扶着白玉寒回房,打来凉水给他擦了擦了脸,然后盖好被子。 准备走的时候,白玉寒忽然又扣住了她的手腕,嘴里念着:“一夕,不要走……” 手腕被抓得死死的,根本挣脱不开,夏一夕只好作罢,就近搬了一张凳子在床边坐下。 这样一来,白玉寒下安静下来,渐渐地睡着了。 天亮后,太阳升起时,沈阿汣敲响了白玉寒房间的门,将打盹中的夏一夕给惊醒。 门外沈阿汣问道:“师兄,你醒了吗?我能不能进来?” “进来吧!”夏一夕下意识地喊道,恍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白玉寒抓着,赶紧抽了回来。 沈阿汣听见夏一夕的声音不由觉得惊奇,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推开门一看,果真看见夏一夕在。 而白玉寒则熟睡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很,好像生病了一般。 “夫人,你怎么在这里?我师兄他……” 夏一夕赶紧解释道:“白公子昨夜喝醉了,我将他送回来的,我怕他有什么需要所以就留下来照顾他,一直到现在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沈阿汣了然地点点头,又看了看白玉寒,随后向夏一夕道: “我师兄他最近心情不好,偶尔会借酒浇愁,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 夏一夕摇头:“没什么失礼,我都能理解。”顿了顿,继续道:“昨天夜里,白公子去到夏姑娘的墓前了。” 沈阿汣一惊,“那就难怪了,看来师兄始终是没有从失去故人的阴影中走出来啊。” 夏一夕也是叹息一声,跟着沈阿汣出了房间,准备下楼吃早饭时,夏一夕忽然拉住了沈阿汣。 “阿汣,你是不是也跟白公子一样,因为我跟那位夏姑娘相像,所以将我当成了她?” 沈阿汣一怔,没有想到夏一夕会忽然问这个问题。 “夫人,跟你说实话吧,我的确是觉得你跟她很像,我跟你说过,我一直觉得她没有死,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甚至怀疑你就是她。” “你错了,我不是。”夏一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虽然失去了记忆,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是你们的那位故人。” 她不想被人当成别人的影子,如果是之前,或许她还愿意露出原本面貌验证一下。 但是现在一切已经不同,就算最后证明她就是夏一夕,也没有意义了,她已经配不上白玉寒了。 沈阿汣没料到夏一夕对这个事情的反应这么强烈,一时还有些意外,但是随即仔细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 “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将你误认了。” 夏一夕这才点点头,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吃完早饭,夏一夕回房时正好遇见刚刚醒来的白玉寒。“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去给你弄一碗解酒汤来?” 白玉寒昨夜喝得醉醺醺的,前面看见夏一夕的事情还记得一些,可是后面跟她讲述往事之后的事情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因此心下不免担心自己是否失态。“我昨天晚上,没有做什么失态的事吧?” 夏一夕笑着摇摇头:“没有,我扶着你回来之后,你就睡着了。” 闻言,白玉寒这才放心,面带愧疚地说道:“我酒量不太好,一不小心就喝醉,让你见笑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恢复记忆 在白玉寒的精心调理和治疗之下,夏一夕的身体状况有了明显的好转,服用了消除淤血的药之后,夏一夕的记忆果真慢慢地有所恢复。 只不过,这记忆恢复得并不全,只是时常在很不经意的时候就会浮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并且伴随着极大的生理痛苦。 这几天,夏一夕几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梦见一些以前的事情,每次梦见的场景都不多,而且残缺不全。 每当她下意识地想要想起更多的事情的时候,头就会疼起来,然后她便从睡梦中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随着记忆的片段慢慢浮现,夏一夕暗自将其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最后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很白玉寒有过一段情的故人。 原来一直以来,沈阿汣和白玉寒他们都没有认错人,她真的就是夏一夕。 这天,夏一夕又被折腾得一夜没有睡,早上起来时,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脸色十分难看。 走到门口时,刚好遇见白玉寒。白玉寒见她脸色这样差,下意识地就要上前给她把脉。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我瞧瞧。”白玉寒一边焦急地说道,一边伸手要去把脉。 夏一夕蓦然往后退出一步,神情略显尴尬,随后说道:“我没事,只是没有睡好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白玉寒狐疑地看着夏一夕,心头很不是滋味,这几天他总感觉她怪怪的,不仅举止言谈跟之前有点不一样,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这种变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白玉寒虽然心里难受,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关怀地说道: “既然你没有睡好,那就回去休息吧,不要下楼了,一会儿我给你把早饭拿上来就是。” “不必了,我还是自己下去吃吧,还是不要劳烦你了。” 说罢,夏一夕径自就转身朝楼下走去,头都没有回。 这让白玉寒很是不解,回想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他好像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她不愉快啊,态度转变这么大,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一夕表面上看着没事,其实内心早已兵荒马乱,用尽了全力才能克制住内心的情感,不让白玉寒看出端倪。 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衣袖,抬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么现在她一定很愿意摘下人皮面具,告诉白玉寒自己就是夏一夕。 可是,现在的夏一夕,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夏一夕了,如今的她是一个不洁之人,是配不上白玉寒的。 所以,不论如何,都不能跟白玉寒相认。 楼下厅中,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已经在开始用膳。看到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下来,沈阿汣立刻招呼两人坐下。 沈阿汣也立刻注意到夏一夕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夫人,你的脸色怎么看着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难道师兄的药方不管用?” 夏一夕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是我自己昨夜没有睡好,因此才会脸色不好。” “哦,那你今天要好好补觉,身体不好的人啊,更应该多休息,千万要有足够的睡眠。” 夏一夕点头,“嗯,我知道。” 沈阿汣发现,从到了楼下,白玉寒的视线就一直偷偷地在夏一夕身上打转,他眉目间也隐藏着担忧,她不由猜测方才两人可能发生过什么事。 可是又不好多问,最后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用早饭的过程当中,夏一夕和白玉寒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弄得沈阿汣都有点食欲不好了。 夏一夕的胃口向来小,只喝了几口粥,吃了几根青菜就饱了,而后跟大家说了一声,独自上楼回房。 紧跟着,白玉寒也放下了筷子,起身上楼。 沈阿汣愣了愣,转头对南宫御烨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这两人都怪怪的?” 南宫御烨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句。 方才的整个过程当中他的人在这里,但心思早就飘远了,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人和事。 现在煌州情势不妙,他甚为担忧,因此有些心不在焉。 沈阿汣瞥了他一眼,不悦地噘了噘嘴巴,说道:“你在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没反应。” 南宫御烨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把沈阿汣揽入怀中,解释道:“对不住,方才有些走神了,在想煌州那边的事情。” 沈阿汣并不是真的生气,她也知道,就算南宫御烨不走神,对这种事情也不会关心。 “煌州的情况很不好吗?” 南宫御烨紧锁愁眉,摇摇头:“不好,昨天你爹又传来消息,说煌州各地已经相继有民众暴动,目前正在派兵前往镇压。” 沈阿汣也渐渐蹙起眉头,心知照这样发展下去,可能南宫御烨过两天就要回煌州去处理事务了。 夏一夕回到房间之后,白玉寒就拿了药箱来找她,跟平日一样准备给她施针。 这几天夏一夕都很怕跟白玉寒单独相处,在此之前,为了不让白玉寒起疑,她还能勉强强装镇定地让他帮自己施针治疗。 但是今天她实在是不愿意再为难自己了。 “白公子,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施针,你还是请回吧。” 白玉寒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下疑惑,她的情况他最是清楚,根本就还没有痊愈,怎么能在这时候停止诊治呢? “不行,你的身体分明没有痊愈,绝对不能就此停止治疗,还是让我再给你看看吧。” 夏一夕坚决拒绝,“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了,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浪费时间。” 白玉寒被她的坚决弄得哑口无言。人家不愿意接受诊治,他纵然是大夫,也算是朋友,但也不能勉强她。 最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你可以随时找我。” “好,多谢了。”夏一夕虽然笑着,但言行间却透着深深的疏离,让白玉寒感到疑惑又难受。 白玉寒从夏一夕房间出来,表情有些沮丧,正好让沈阿汣看见了。 “哎,师兄,你不是要给夫人施针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送别 “她不愿意继续施针治疗,我也没有办法。”白玉寒轻叹一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沈阿汣不由惊讶,看了夏一夕的房间那边一眼,觉得奇怪,“我去看看她。” 房间里,夏一夕正坐在窗边撑着下巴发呆。沈阿汣敲了门,然后走进去。 夏一夕回过头来,看向她,笑问:“你该不会是来劝我接受施针吧?” 沈阿汣笑着坐了下来,说道:“你为什么不让师兄继续给你施针呢?”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啊,何必再耽搁白公子时间呢?”夏一夕微微垂着眼眸,神情显露悲伤。 沈阿汣一看见就知道她说的并非真话。 顿了顿说道:“夫人,我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原因,你在我面前不需要隐瞒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没有的事。”夏一夕赶紧否定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开口:“我说实话吧,我知道白公子之所以对我格外关心,主要是因为我跟夏姑娘有几分相像。 我不愿意被别人当成一个影子对待,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希望我能够做我自己。 他人与我交往是因为我是我,而非因为我长得像其他人,你明白吗?” 沈阿汣顿悟,神色微有些凝重地点点头,道:“我理解你的想法,夏姑娘在师兄的心里太重要了。 短时间内他无法忘记,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将你当成她对待,这种情况或许连自己都没有办法意识到,希望你不要责怪他。” 夏一夕点头,道:“我明白。白公子是个长情之人,那位夏姑娘真是有福,只是可惜……”只是可惜两人注定有缘无分。 沈阿汣轻叹一声:“唉,师兄和夏姑娘之间的故事实在是可叹!” 夏一夕沉默,抬眼望向窗外远方,忽而就回想起当初在街上与白玉寒相遇时的情景。 那时她看见一身白衣胜雪耀眼的白玉寒,一瞬间就被牵动了心。 如果当初她没有放弃,而是死皮赖脸地留在白玉寒的身边,或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的吧? 可惜时过境迁,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回不去了。 沈阿汣抬眸看向夏一夕,直觉告诉她,对方心里喜欢白玉寒。 可是她是个已经跟别人成亲的女人,她对跟自己拜过堂的十煞又是怎样一种感情呢? “夫人,能否冒昧问你一句,你对阁主是否男女之情?” 夏一夕蓦然一怔,思索了一时,才说道: “阁主曾说,我与他是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们很久以前就相爱。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我很好,我也不能说我一点都不感动。 但是可能因为我失忆了,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我觉得自己对他的感觉,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 沈阿汣沉吟思忖,这是说她并不喜欢十煞的意思吗?正待追问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汣,你在里面吗?”是南宫御烨。 沈阿汣起身去开门,见南宫御烨一脸急切的神色,心下一沉,心猜应该是煌州那边出事了。 两人来到门廊下说话。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沈阿汣焦急询问。 南宫御烨点头,皱眉回答道:“是,方才煌州那边传来急报,煌州城内百姓暴动,目前已经有近千人伤亡。” 说着,看向沈阿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露担忧:“我得立刻赶回去处理,这里……” “我留在这里,你放心,一旦查到了什么信息,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正是因为沈阿汣要留在这里,南宫御烨才不能放心,沈阿汣做事永远不会考虑到自身安危,这是他最担心的。 沈阿汣知道南宫御烨担心什么,于是安慰他道: “你放心,我今后做事不会再冲动了,我凡事一定保护自己,安然无恙地回去见你。而且,还有师兄在呢,有他帮助,我不会有事的。” 若是搁在平常,有白玉寒看着,南宫御烨着实是能够多放心一些,但问题是现在的白玉寒自己都精神恍惚的,哪里还能管得住沈阿汣? “他就算了吧,这副样子,还说不定是你帮他还是他帮你呢。” 沈阿汣咧嘴一笑,握住南宫御烨的手,“你就放心吧,这回我真的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南宫御烨紧紧回握沈阿汣的手,暗自叹息,现在他放不放心都没用了,煌州那边情势严峻,他必须赶回去。 而这边暗卫们还在探查解药的下落,随时可能有消息,沈阿汣也必须要留下来,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去帮你收拾行李。”沈阿汣转身要往客房去,却被南宫御烨拉住,“不用了,方才我已经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动身了。” 沈阿汣忽然有点忧伤,虽然早已经做好了要跟南宫御烨分别的准备,但是这也太突然了,让她有点猝不及防,心里不由舍不得。 客栈外面,暗卫已经将车马准备好。沈阿汣送南宫御烨出来,牵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 “要不然我送你到城门口吧。”这段路还挺长的,她也可以多跟南宫御烨待一会儿。 南宫御烨伸手抚平沈阿汣鬓角的碎发,笑道:“不要了,你还是不要太劳累,送到这里就好了。” “好吧。”沈阿汣点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算送到城门口,终究还是要分别的,“那你一路上要保重。” “我会的,你也是,记住我的话,保护好自己,下回见到你,我希望是安然无恙的。” 每次与沈阿汣分别之后,重逢时她总是身上带伤的,这让南宫御烨都有点后怕了。 “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沈阿汣无奈地笑了笑,暗叹南宫御烨这人真是越来越唠叨了。 再叮嘱了几句后,南宫御烨最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留下陈尚在此保护沈阿汣安全。 夏一夕走过来,笑着说道:“如此恩爱的帝后还真是少见,阿汣,你真的很幸福。” 沈阿汣脸上洋溢着笑容,视线还没有从南宫御烨离开的方向撤回来。 直到身影消失不见,过了一会儿,白玉寒没好气的说话声传来:“行了,人都走远了,还看着?” 沈阿汣这才收回目光,转身与白玉寒和夏一夕等人回客栈。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衣铺 南宫御烨走后,沈阿汣等人继续留在客栈,等待暗卫那边的消息。 夏一夕和白玉寒的关系依旧有些怪异,因为夏一夕有意为之,两人几乎不会单独待在同一个空间。 沈阿汣夹在中间,深深地感到不舒服,尤其是当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觉得十分尴尬。沈阿汣偶尔想要缓解一下气氛,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想告诉白玉寒,夏一夕之所以躲着他是因为不想被他当成故人的影子,可是又不敢提及以前的事,生怕让白玉寒伤心,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夏一夕心绪烦乱,每天都待在房间里,很少出门。白玉寒担心她的身体,晚饭后还是再次来到夏一夕的房间找她。 “白公子这么晚了,怎么来了?”夏一夕尽量表现得自然,笑着问道。 “我来看看你的身体如何,你已经停药停止施针好几天了,我担心你的身体会有所不适。” “我很好,让你挂心了。”出于礼貌,夏一夕示意白玉寒在桌旁坐下,然后倒了杯茶递过去。 白玉寒看向夏一夕,动了动嘴唇,道:“夫人,不知是否在下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惹你不愉快?” 夏一夕一顿,有点没有反应过来。“白公子何出此言?” 白玉寒面露难色,缓缓道:“近几天你似乎都在有意识地躲着我,所以我在想,是否因为那天晚上醉酒,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夏一夕不曾料想到白玉寒会这样想,一时有些过意不去,当即解释道: “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怕你啊,再要给我施针而已,所以每次看到你就想走,没想到给你造成了困扰,真是对不住。” 白玉寒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心下纳闷,即便是不想接受施针治疗,也用不着这样躲着他吧?这个解释有点儿说不通。 不过,白玉寒没有说破,就当相信了夏一夕的话。 沉吟片刻,又问道:“我给你开的消除淤血的药可有效用吗?你可有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说起这个事,夏一夕握着茶杯的手情不自禁地就加紧了一些,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直声称自己没有想起往事也不是办法,白玉寒和沈阿汣都是医术高超的大夫,时间长了,他们恐怕会起疑心。 与其如此,倒不如早些捏造出一个故事来,彻底让他们放心。 “药效还真的很好,最近几天我的记忆已经慢慢恢复了。以前的事情,我大概都记起来了。” 白玉寒两眼一亮,恢复记忆的时间比他预料中的要短很多。“是吗,那就好了。” 夏一夕莞尔一笑,道:“我就是蓝月城本地人,但是自小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作伴,所以一直寄居在伯父的家里,两年前伯父也去世,我没有亲人了,之后就搬到阁主那里居住。” 白玉寒静静地听着,似乎并没有起疑心,夏一夕总算是放下了心。 说到寄居,白玉寒就忍不住又想到了夏一夕。她也是父母双亡,寄居在别人家长大的,其实遭遇算是相似了。 夏一夕看白玉寒的眼神忽而变得迷离,心下猜想,他可能又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酸楚一阵一阵涌入心头,心又一阵一阵地刺痛。 她多想显露身份,以真实的面目出现在白玉寒面前,跟他重新开始。只可惜,她不能。 夏一夕一直以为白玉寒对自己没有情意,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几次三番地离开,如果早知道他心里有自己,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离开他的。 可惜世上根本没有如果,一切也不可能重头再来,事实已定,唯有继续向前,不再回头。 看着白玉寒怅然若失的样子,夏一夕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失忆的时候,出去逛街,在药铺跟白玉寒偶遇时的情景。 那时,他一直在后面追着自己,她还把他当成心思不轨之人躲避。 若不是十煞突然出来将她带到成衣铺里,他们也早就见面了。 等等,成衣铺!夏一夕皱了皱眉,忽然间想起一件事,那天十煞在成衣铺,不管是进还是出,都没有走正门,行为鬼祟,举止有异。 而且那里面的人一见到十煞都非常恭敬,十分可疑。 她记得沈阿汣说过,他们此次来是为了去天一阁寻找解药,那间衣铺很可能就与天一阁有联系,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于是,夏一夕将此事告知于沈阿汣和白玉寒。 不过,她当然不能说是那天十煞带自己躲避白玉寒的时候发现的。她只是说,十煞经常会离开别院,去城里的一家衣铺,正好让她不经意地撞见过一回。 夏一夕是阁主夫人,无意间知道这事儿也不奇怪,所以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都没有怀疑。 他们都觉着这家衣铺肯定有蹊跷,应该要尽快去打探一下。 沈阿汣问道:“夫人,那你可还记得,那家衣铺的具体地址?” 夏一夕点头:“记得,我这就把地方画出来。”立刻就拿来纸笔,将衣铺的方位画了出来。 “明天我们就去查探查探,说不定能找到与天一阁总部有关的关键性线索。” 沈阿汣一边收起方位图,一边说道,“夫人,真是要多谢你了,这个信息实在太有用了。” 夏一夕微微一笑:“不要说谢字,只要能够帮到你们就好。” 第二天,沈阿汣和白玉寒乔装打扮了一番,装扮成普通平头百姓,前去夏一夕所画出的那家衣铺。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白玉寒忽然停住了脚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沈阿汣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白玉寒皱眉道:“这里我好像来过。” “你记错了吧?”沈阿汣自然不这么认为,来到蓝月城不到几天,夏一夕就死了,白玉寒伤心不已,怎么可能有心思来买衣服? 白玉寒摇摇头,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里很眼熟,但是具体什么时候来过,他又不记得,顿了顿,不再多想。“可能是记错了吧,先办正事儿吧。” 两人便有了进去,很快就有人迎面上来招呼,满面笑容地说道:“两位客人,是想买成衣呢,还是要看看布匹?”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打探消息 沈阿汣灿然笑道:“成衣和布匹我们都要。” 伙计闻言,立刻欢喜不已,殷勤地将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迎进去,还主动倒上好茶招待。 他见对方是一男一女两人来,看相貌又觉十分般配,便猜测地问道:“两位是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吧?特此来购买布匹订做喜服的?” 白玉寒与沈阿汣相视一眼,而后摇摇头淡淡地说道: “不是,我们要的布匹比较多,订做的衣裳也不少,所以单子很大,希望能够跟你们的老板亲当面谈,不知老板可在?” 伙计顿了顿,随即点头赔笑:“当然当然,两位稍等片刻,小人这就去叫老板出来。” 伙计转身进入后院,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进来。 此人看似文质彬彬,脸上却留着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而且眼神十分有神,脚步轻盈,一看就是会武功之人。 一个普通的衣铺老板,绝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心下同时拉响警钟,看来这个衣铺果然不简单,这个老板定然也是天一阁的人。 老板行至两人面前,微笑着拱手说道:“让两位客官久等了,听店里的伙计说,两位要订做大量的衣裳?” 沈阿汣和白玉寒皆是饶有深意地笑了笑,却是不提订做衣裳的事情。 老板不明所以,心下疑惑,正要继续询问时,沈阿汣忽然开口: “我们是天一阁天字分部的阁主派来的人,并非来跟你做生意,方才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跟你见一面而已。” “十煞阁主派来的?”老板的脸色蓦然就变了,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变成了疑惑。 十煞向来都是自己亲自前来,从来没有派遣过手下来,因为他这个人疑心重,很多事宁愿亲力亲为,也不愿意交给别人。 今天怎么会突然改变了行事风格? 老板幽深的目光扫向沈阿汣和白玉寒,上下将他们打量一番,他已经多年不在分部,很多天一阁的人都不认得了,这也没什么奇怪。 但是要验证对方是否真是天一阁的人,还是有办法的。“你们当真是天一阁的人?有何凭证?” 沈阿汣和白玉寒从容不迫地各自从衣袖里拿出一枚令牌,正是天一阁天字分部独有的令牌。 每一名成员都会随身佩戴,以在必要的时候露出身份。老板接过来仔细地查看,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沈阿汣在心底里暗笑,这两枚令牌是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从十煞的两名得力堂主身上拿来的,怎么都不会有假,随你怎么看。 虽然两人有令牌,但是老板仍然心存疑虑,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两位真是阁主派来的,那么请说说阁主有何吩咐?” 沈阿汣特意四下环视一周,说道:“此处嘈杂,不方便说话,能否换一个地方详谈?” 老板笑了笑,道:“当然,去后院厢房吧。”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两人进入后院。 穿过一条回廊,便来到后院,里面十分安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衣铺的店面并不大,但是这个后院却极为宽敞,比外面的衣铺的空间整整大了有三四倍。 院中的房间众多,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四合院格局,每个房间的门都上了锁,除了面向东边的两间厢房。 老板将沈阿汣和白玉寒请进厢房之中,然后倒茶招待。 “这两天总部和其他分部暂时未有什么消息传来,阁主若是派两位前来是为了拿消息,恐怕就要失望了。” 沈阿汣两人心中了然,原来这里是他们天一阁的信息传递处,看来可真是找对地方了。 但是,他们虽然不能拿到所谓的消息,那也不能白跑一趟,得想个办法在此处探访探访,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 这时,沈阿汣和白玉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准备将老板放倒,然后在这里四处查探一番,不料外面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伙计,神色匆匆地赶过来,在老板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离去。 老板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而后看向沈阿汣和白玉寒,神色歉疚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外面突然来了一位重要的顾客,我得先去招呼一下,两位稍微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老板前脚离开院子,沈阿汣和白玉寒后脚便出了厢房。 白玉寒皱眉道:“看那老板方才的神色,那面那个所谓的顾客应该不是简单人物,咱们的假身份可能要暴露了。 还是抓紧时间四下看一看,趁早离开为好。” 沈阿汣甚感认同,于是两人动身在院子里查看。 衣铺里的伙计只是普通的百姓,并不知道这里是天一阁的情报传递处,所以也不认识十煞。 因此方才的伙计通报时只是说有一位常来的公子坚持要见他,老板却一听就猜测是十煞来了,所以才会变了脸色。 十煞既然亲自前来,那就没有必要再派两个手下先行过来,这说明这两个人是冒充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先行去见十煞。 来人果真是十煞,他已经在前院的大厅之中等候了一会儿。 “参见阁主!”老板上前行礼,面色十分凝重。 十煞点点头,淡淡问道:“今日总部可有传来什么命令?” 老板摇头:“回阁主,暂时没有。对了阁主,您今天可有派人来此接收情报?” 十煞皱眉:“拿这种事情,我从来都是自己亲自来,跟了我这么久,你竟然不清楚么?” 只这一个问话,十煞便感知到有人顶着他的名号找到这里来骗取情报,脸上神情骤然阴沉。 老板知道自己疏忽了,心头一颤,赶紧请罪: “阁主息怒,是属下疏忽了,不过属下并未打草惊蛇,那两个人就在后院厢房,属下这就去捉拿。” 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分开查探,各自都有所收获。 白玉寒撬开一个房间的门,进去后发现了一条地下通道,因为时间原因,并未下去查看,但是推测,下面十有八九是一间地下密室。 而沈阿汣则正好闯进的是书房,寻找一番,发现两本账簿,未曾来得及细看,揣着账本出门跟白玉寒会合,然后一起翻墙离开。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遇袭 因为时间紧迫,两人连撬开了锁都没有来得及处理就逃走了。老板和十煞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全部门锁被打开的场景。 老板惊呼一声,第一个反应就是慌张地跑进书房,查看账本是否还在。 账本上面记录了太多与天一阁有关的信息,如果被别人拿去,后果很严重。 账本是藏在书房的暗格之中的,老板一进来便看见墙上的暗格是敞开的,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老板顿时感到两眼发黑,差点就要倒下去。十煞就在外面,他该怎么向他交待?他如此失职,他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十煞在一眼看到院中的情景的时候,就知道有用的东西肯定已经被人拿走了,面色阴冷地站在原地,心中怒火翻腾。 老板灰头土脸地出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请阁主降罪,账本被他们偷走了,是属下失职,请阁主降罪!请阁主降罪!” 十煞任由他磕头请罪,看也不看他一眼,举目四下环顾。 发现几乎每一个房间的门都被撬开了,所有藏在里面的信息肯定也都暴露了,那么这个情报传递处,也就算是作废了。 必须得尽快另外建立一个情报传递处才行。 过了许久,十煞才嫌恶地瞟了老板一眼,不悦地说道: “好了,你先起来吧,将所有有用的东西转移,这里不能再用了,而你,安排好一切之后,回天字分部去领罚吧!” 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老板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顿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赶紧朝着十煞远去的方向磕头谢恩。 “多谢阁主不杀之恩!” 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离开衣铺之后,就拐过几条小巷子,隐入了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两人将自己找到的线索跟对方说了一遍,发现这次的收获不小,不由感到欣慰。来到蓝月城这么久,终于又有了新进展了。 穿过几条街,两人正准备回客栈去。 正当走到街角的时候,白玉寒忽然眼角的余光忽然瞟见后方不远处闪过一团黑影,面色登时一冷,心下警铃大作。 沈阿汣发现白玉寒的异常,急忙问道:“怎么了?” “有人跟踪我们!”白玉寒低声说道,然后拉着沈阿汣又拐入另一条人多的街道。 沈阿汣跟着白玉寒走,正好经过一个小摊前,通过上面挂着的铜镜,看见后面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正鬼鬼祟祟地跟上来。 “一共有十来个人,师兄,咱们先不能回客栈,得先将他们甩掉再说。” 客栈是他们的栖身之处,若让这伙人知道,必然连累夏一夕,而且那样的话,他们在蓝月城恐怕就难以待下去了。 于是两人围着蓝月城的几条最繁荣的街道转了几圈,有意识地想要甩开后面的黑衣人。 但是他们实在是训练有素,追踪人的能力十分高强,转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将他们甩开。 沈阿汣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思索,看这些黑衣人的装扮,并不像是十煞天一阁分部的人,而且十煞并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根本不可能派人来追杀。那么,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直到太阳落山,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天黑就快黑了。 沈阿汣和白玉寒走进了一条巷子,而后听见一阵脚步声响,黑衣人黑压压一团,拦在了巷子的尽头。 不容沈阿汣和白玉寒商量对策,黑衣人已经抽出长剑快速地朝这边冲了过来。 两人今日出门身上没有带武器,只能徒手跟刺客搏斗,本来人数上就占了大大的下风,没有武器更加令他们难以抵挡刺客的夹击。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阿汣和白玉寒的体力消耗得越来越快,开始被对方压制。 面对黑衣人们的围攻,过了大约一炷香之后,两人都已经受了伤。 沈阿汣没有料到今天会遇到刺客,所以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南宫御烨留下来的暗卫,就连陈尚都被她安排在客栈保护夏一夕了。 现在真是追悔莫及。 “阿汣小心!”白玉寒惊呼一声,捡起地上的长剑,挥剑一闪,将沈阿汣一拉,一剑刺中正要刺向沈阿汣后背的黑衣人。 黑衣人倒地,沈阿汣和白玉寒都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白玉寒白色的衣袍上已经血迹斑驳,手臂上鲜血正在汩汩流出。 “师兄,你怎么样?”沈阿汣急忙问道。 这是白玉寒方才搭救沈阿汣的时候,被黑衣人的剑划了一刀所致。 好在不是伤在要害,虽血流的多,却并不足以致命,白玉寒还可以撑得住。 “我不要紧,阿汣,我们处在下风,不能继续再跟他们纠缠,得想办法尽快脱身。” 沈阿汣自然明白,但是这伙黑衣人明显是要取他们的性命,怎么可能能轻易甩开? 情急之下,沈阿汣看了身后的一眼,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个湖,转头对白玉寒说道:“师兄,你会水吗?” 白玉寒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会,我们往后撤。” 两人一边抵抗黑衣人的攻击,一边从巷子里退了出来,横穿过一条不宽的街道,一起纵身跳了下去。 黑衣人中并非个个都会水,集体愣了愣,首领大呼道:“会水的都下去,找到人格杀勿论!” 几个会水的人跳入湖中,而其他不会水的则在岸上守株待兔,等水里有动静,便伺机动手。 但是,这个湖说大不大,说笑可也不小,岸上只还剩下三四个人,视线所能到达的范围有限,给了沈阿汣和白玉寒逃离的机会。 两人跳入水中之后,便分开往不同的方向游去,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成功在对岸的街头茶棚里会合。 黑衣人们还在湖那边寻找,根本没有料到这两人已经不在水里。 沈阿汣和白玉寒这才开始回客栈。 今夜多风,天气凉爽,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身上的衣物都渐渐地被吹干了。 但是身上的伤口仍然在流血,衣裳上面尽是斑驳的血迹。 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都总共有十来处,沈阿汣的情况比白玉寒要好一些,她只要是一些皮外伤。 而白玉寒则胸口处有一条很深的伤,必须得尽快处理,否则伤口感染后患无穷。 这时的夏一夕正怀着担忧的心情在房间里等候,沈阿汣和白玉寒出门一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不得不担心。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处理伤口 临近子时,夏一夕正想要出门去看一看,房门便被敲响。夏一夕不由欣喜,赶紧去开门。 开门一看,却见白玉寒和沈阿汣两人满身是伤地走进来。 夏一夕大骇,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究竟怎么回事?是十煞下的手么?” 沈阿汣和白玉寒一路狂奔回来,身上又带着伤,此时已经很疲惫,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让人一听便以为受伤十分严重。 “不是十煞,我们从衣铺出来后就遇到了一帮刺客,对方人数众多,我们打不过,好不容易才将其甩掉,回到这里。”沈阿汣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夏一夕顾不得管什么刺客,赶紧去白玉寒的房间搬来了药箱,准备给两人处理伤口。 因为沈阿汣是女子,夏一夕下意识地就先走向了她。 不料沈阿汣却阻止着说道:“先给师兄处理吧,我身上都是些皮外伤,一会儿再弄不迟。” “不用,我还撑得住。”白玉寒拒绝道,嘴上说着没事,但脸色却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无比苍白。 沈阿汣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还说撑得住?再耽搁下去,你就要失血昏厥过去了。夫人,你先帮师兄止血吧,我的伤不碍事。” 夏一夕看向白玉寒,见他的确伤得重,不能再耽搁,于是听从沈阿汣的话,先过去给白玉寒诊治。 白玉寒大部分的伤口都在手臂上,唯有最深最长的这一道在胸口上,需要将上衣解开,才能清理伤口,然后上药。 夏一夕替白玉寒把外衣脱下后,看见胸前一条长长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双手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了。 根据白玉寒的指示,拿出药箱里的止血药,准备上药。“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明知白玉寒是大夫,比谁都清楚其中的苦痛,夏一夕还是忍不住说道,仿佛这样就能稍微抚慰一下对方的情绪。 白玉寒挤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上药吧。” 夏一夕紧蹙着娥眉,努力让自己的手不颤抖,小心翼翼地拨开药瓶盖子,一点一点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白玉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挪到夏一夕的脸上,眼睛一动不动,恍然间好像又看到了故人,身上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 上完药,夏一夕抬起头才发现白玉寒在盯着自己看,不由有些心慌,赶紧别开头,拿另一瓶药。 沈阿汣见白玉寒这失神的样子,为了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笑着说道: “师兄,虽然夫人长得漂亮,但你也无须这样盯着人家看吧?人姑娘家会害羞的好吗?” 闻言,白玉寒猛然收回视线,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被这么一说,夏一夕把头埋得更低了,脸颊迅速发烫。 白玉寒轻咳了两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失礼了。” 夏一夕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沈阿汣见状,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这么看起来,这两个人倒还是蛮般配的。 只是可惜白玉寒心里还放不下逝去的人。 给白玉寒处理好伤口之后,夏一夕又赶紧给沈阿汣上药。沈阿汣的伤都是在手臂上和背部,同样需要脱去上衣再上药。 于是沈阿汣由夏一夕扶着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再处理山口。 沈阿汣想起方才在那边房间里,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于是心头一动,问道:“夫人,你对我师兄当真就没有一点动心?” 夏一夕手上的动作一滞,脸色不太好看,沉默须臾,说道: “白公子他只是把我当做夏姑娘的一个影子,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对他心动,因为最终啊,我只会遍体鳞伤。 更何况,我是个已经嫁人的人,怎么说,都配不上白公子。” 沈阿汣微微挑眉,看向夏一夕,慢慢地体会到了她的心境。当别人的影子,确实是一种悲哀,最后受伤的只有她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她都已经离开十煞了,这段关系已然结束,她的后半辈子总不能因此而羁绊住吧? “纵然你不能跟师兄在一起,那你也应该为自己将来的幸福着想吧? 既然你已经离开别院,那就应该放下过去的往事,重新开始,总不能一直被以前的事情困扰吧?你说是不是?” 夏一夕听着,微微有些发愣,重新开始,她还可以吗?自从失去清白之后,她看到的前方就只有一片黑暗了。 这些日子里,她也想通透了,虽说女人嫁人是个传统,但女人不嫁人也不是活不下去。 余生里,她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一个人好好地活下去。 但为了不让沈阿汣担心,这些想法是不能告诉她的。 “我后半辈子的幸福,你就不要操心了,若将来有一天我遇到了良人,我会抓住,我不会让自己孤苦一生。” 闻言,沈阿汣就稍微放下了心,没有再继续此话题。 上完药,换好干净的衣物,沈阿汣便来到白玉寒的房间,跟他聊今天在衣铺里发生的事情。 沈阿汣担忧地说道:“今天咱们去了衣铺,在那里探访了一番,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痕迹。 这个情报传递处就已经暴露了,相信十煞肯定会尽快转移,日后要想再找到就难了。” 白玉寒点点头:“看来只能仔细看看你拿回来的那两本账簿了,应该能够找到一些有关天一阁的有用的信息。 否则,那老板也不会将其放在暗格里。” 沈阿汣深以为然,说到今天的事,她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师兄,依你看,白天追杀咱们那群黑衣人会是谁派来的?” “我也还清楚,按理来说,不会是十煞,但是在蓝月城,除了十煞,应该没有别人跟我们结仇,一时也想不出是谁派来的刺客。” “明天我让陈尚派人去查一查,兴许能够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两人的谈话,让正好赶来送晚膳的夏一夕听见。 听闻沈阿汣和白玉寒是因为去衣铺被十煞发现而遭遇刺客,心中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十煞下的手,心中愧疚万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夏一夕便尽心尽力地给白玉寒和沈阿汣调理身子。 每天亲自给他们熬药上药,并且连一日三餐的饭菜都亲自送到他们房间里,简直是跟丫鬟一样地伺候,弄得他们都怪过意不去的。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官员名单 今天一大早,夏一夕又端了早饭上来,先是送到了白玉寒的房间里,没有与他多说什么话,然后又转身出门,拐入沈阿汣的房间。 沈阿汣的伤本来就不重,加上又及时处理伤口,这几天又精心调养,身上的伤基本已经好了。 倒是白玉寒胸前的这处伤还偶尔会隐隐作痛,因为剑伤太深,至少得有十天半个月伤口才会结痂愈合。 沈阿汣怪不好意思地看向夏一夕,笑着说道: “夫人,你看我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用这样照顾我了,你不嫌麻烦的话,就多照料一下师兄吧。” 实际上她还是有着撮合撮合这两人的心思,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但是世事常变,什么都不一定,更何况感情之事。 “还说好的差不多了呢,你没看看你自己的脸色,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你啊,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夏一夕说着,已经将膳食放下,亲自给沈阿汣盛了一碗粥。 沈阿汣也就不客气了,坐到桌边,端起碗喝了一口粥,登时赞不绝口: “这粥太香了,夫人,你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有时间,我也跟你学学。” 这几天夏一夕照顾沈阿汣和白玉寒,凡事都亲力亲为,除了熬药送汤之外,也亲自下厨做一日三餐,无不细致入微。 这令沈阿汣刮目相看,她本以为在十煞那里做久了女主人的人,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她还有这手艺。 夏一夕谦虚地笑了笑道:“我就是随意做了点而已,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阿汣调侃道:“哎呀,随意做做就味道就这么好,这要是认真起来,还不得堪比皇宫御厨? 将来谁要是娶了夫人你啊,就真是一辈子有福了。” 听闻此话,夏一夕顿时悲从中来,她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还有谁会娶她? 沈阿汣发觉夏一夕神色有异,不由疑惑,担忧地询问道:“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这两天你一直忙着照顾我们,自己的身子都给忽略了,你应该多休息。” 夏一夕摇摇头,道:“没事,可能只不过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而已,你快趁热吃吧,我先回去歇一会儿。” “好。”沈阿汣点头,随即又问:“你先吃一点早点再去休息吧。” 夏一夕一边走出房门,一边说道:“我已经吃过了,先回去了。” 沈阿汣不明所以,总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从离开了别院之后,夫人就开始变得精神恍惚,时常脸上会露出悲伤的表情。 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整个人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不知道是否他们离开别院的当晚发生了什么事。 夏一夕离开沈阿汣的房间,经过白玉寒的房间门口时,情不自禁透过门缝地往里面看,正好看见白玉寒一袭白衣的身影,不由心头一动,有些失神。 吃完早饭后,白玉寒便来找沈阿汣,一起研究两天前带回来的那两本账本。 看了不久之后,两人发现,上面所记录的大多都是兵器方面的交易,其余还有像布匹、香料等等的交易。 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上面所记录的交易方,全都涉及到黎国和耀国两国的朝中官员。 账本的最后几页,专门记录了其中经手的官员名单,有哪些人与天一阁有勾结,记录得清清楚楚。 而且,有不少官员还是在朝中官位很高,他们凭着自己的身份在私下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原来天一阁的势力竟然同时延伸到了黎国和耀国的朝堂,真是不可小觑。 沈阿汣和白玉寒决定将这份名单再抄一份,然后分别送往耀国上官曜那里,和煌州南宫御烨的手里。 这些被天一阁安插在朝堂的官员如果不尽快拔除的话,只会给国家和百姓带来更大危害,因此事情刻不容缓。 从此地前往耀国,路程遥远,途中也难免会遇到危险,白玉寒本来提议自己去耀国,让沈阿汣回煌州。 “不行,你去的话可信度会大大降低,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况且去耀国这一路我已经十分熟悉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沈阿汣认为白玉寒与上官曜并不相识,如果由他前去送名单,就算有她的亲笔书信,上官曜未必会相信,反倒白耽误工夫。 这一点,白玉寒也深感认同,虽然有点担心,但也只能按照沈阿汣所说的做。 “那你把陈尚带在身边吧,有他保护你的安全,我就放心。” 沈阿汣摇摇头,说道:“陈尚还是跟你们回煌州吧,你的伤还没有好,又要保护夫人,只怕是力所不能及,让陈尚护送你们回去。” “不行……” 白玉寒刚要拒绝,沈阿汣就打断了他的话, “师兄,你就听我的吧,以我的武功,前去耀国送个信完全没有问题的,你难道是怀疑我的能力?” “你……”白玉寒语塞,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就依你说的吧,不过,一路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沈阿汣点头:“好,我知道。” 商议好之后,两人准备翌日出发。当天晚上,夏一夕来找沈阿汣,表明自己决定不随行去煌州。 “啊?夫人你是说,你要留在蓝月城?”沈阿汣震惊地看着夏一夕。 “可是你孤身一人,你又没有亲戚朋友,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蓝月城,我们怎么能放心?” 夏一夕微微一笑,说道: “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蓝月城,对这里的一切的都熟悉,去了别的地方,才是真的人生地不熟,恐怕不适应。 再说,我也离开家乡很久了,想回去看一看了,以前总没有时间,现在放下了一切,总算能够回去了。” “可是,你真的就要这样跟我们分别了?”沈阿汣拿夏一夕当知心好友,一下子面临分别,心里还真的不太舍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当初你们让我留下,也是因为我记忆全失,你们怕我无法自己照顾自己。 但是现如今不一样了,我已然恢复了记忆,照顾自己是没有问题的,你就不必为我担忧了。” 沈阿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怅然点头,既然夏一夕已经做了决定,那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那你跟我师兄说过了吗?” 夏一夕微微垂眸,顿了顿道:“还没有,不过也不着急啊,到了明天走之前告诉他也是一样的。” 不知为何,沈阿汣总觉得夏一夕近日对白玉寒的态度跟以往不太一样了,但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是说不上来。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兵分两路 思前想后,沈阿汣还是先去跟白玉寒说了,希望白玉寒能够去劝一劝夏一夕,跟着他前去煌州。 毕竟夏一夕对白玉寒的感情不一样,相信他去劝的话,夏一夕会听。 白玉寒听沈阿汣说完夏一夕的决定之后,心头顿时有点失落,胸口闷闷的。 第一想法是去劝她跟自己同行,但是细想想,忽然又有些迷茫了。 别人有给自己做决定的权力,他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呢? “师兄,你真不去劝劝夫人?她孤身一人在蓝月城生活,你就不担心吗?” 白玉寒苦笑一声说道:“她自己都说能够照顾自己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蓝月城才是她的家乡,她在这里生活,比去人生地不熟的煌州要好得多。 而且这一路上赶路急切,奔波忙碌,我也怕她的身体吃不消,不去是最好的选择。” 沈阿汣没想到白玉寒竟然这么果决地就放弃了,心中着实诧异,她还以为白玉寒对夫人有了些许感情呢。 罢了,既然白玉寒也不在乎,那她就没有再忙活的必要了。“那行吧,我先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就出发。” 沈阿汣离开之后,白玉寒却是半点睡意也无,脑子里一直浮现的都是夏一夕和夫人的身影。 有的时候,他恍然发现,这两人的身影竟然令他有些分不清。 辗转反侧不得安眠,白玉寒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一直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他终于还是出了房间,来到夏一夕的房门口。 犹豫须臾,敲响房门。“夫人,你醒了么?” 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房门打开,夏一夕从里面走出来,身上衣裳整齐如昨,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 她神色意外地看着白玉寒,问道:“还没天亮呢,这么早白公子和阿汣就要离开了吗?” 白玉寒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我只是想来跟你说几句话。” 夏一夕脸上的惊讶神色更深,笑着问道:“哦,好,进来说吧。” 白玉寒摆摆手,“不了,就在这儿说吧。” “也好。”夏一夕心下疑惑,也有些期待白玉寒接下来会说什么。 白玉寒顿了顿,看着夏一夕,缓缓挪动嘴唇,“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煌州?” “我已经跟阿汣解释过了啊,我是在蓝月城长大的,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我不想奔波流离,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夏一夕表面上平静无波,语气平静地解释着,内心还是情不自禁地有些小雀跃。 或许对于白玉寒,她还是暂时无法彻底死心的。 “你这么说,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说到此,白玉寒又沉吟了,过了须臾,才继续道:“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 夏一夕的心突然加速跳动,鼻子一酸,眼眶蓦然就湿了,她发现自己近来是越发脆弱了。 就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她怎么就感动了呢? 如果是从前,白玉寒亲口对她说,要她跟他一起走,哪怕不是出于男女之情,她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现在…… 现在她不能了。早晚也得走到这一步的,还是早些断了为好。 “对不起,我已经决定要留下了。”夏一夕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白玉寒,“祝你一路顺风。” 白玉寒的心往下一沉,闷闷的酸酸的,说不出什么感觉。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唯有就此作罢。 天亮之后,沈阿汣和白玉寒吃过早点,准备出发。但就在要开始兵分两路离开的时候,陈尚急忙来禀报。 “娘娘,方才暗卫来报,说是客栈的四周已经布有不明势力的耳目。” “有人监视?”沈阿汣吃惊,这么多天以来,他们住在客栈里都没有人监视,怎么正好今天就来人了?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他们要送名单前往耀国和黎国? “应该是十煞的人。得知我们要带名单出城,打算在半路上截杀。”白玉寒紧锁眉头说道。 “我们人数少,不能跟多方硬拼,况且事情不可耽搁,得尽快出发,还是要想个办法,瞒过这些耳目的眼睛才行。” 于是,几人商议之后,决定乘马车出城,采用声东击西的办法,将天一阁的人引开。 陈尚暗中在城中买了四辆马车,拖到客栈门口,分别由两名暗卫化装成白玉寒和沈阿汣的模样,分别乘着马车出城,以吸引十煞的人。 而后,沈阿汣和白玉寒再乔装打扮,徒步出城分别赶往煌州和耀国京城。 夏一夕却觉得有些不妥,“暗卫乔装成白公子不成问题,但是阿汣是女子,暗卫恐怕无法瞒过那些耳目的眼睛。 我认为,还是应该安排一名女子代替。” 此话一出,沈阿汣和白玉寒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立刻就提出否决。 “不行,这事太过危险,我们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白玉寒态度坚决地说道,“还是让暗卫去办吧。” 夏一夕继续劝解道:“危险的确是有的,不过,你们派人跟我同行,保护我的安全不就行了?” 沈阿汣觉得夏一夕所说有理,暗卫乔装她的确有一定的难度,要想瞒天过海恐怕不行,万一计划被识破,那就麻烦了。 “师兄,我觉得夫人说的没错,她的提议可以考虑。至于她的安危,你也不需要担心,让陈尚保护她,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白玉寒还是有所犹豫,但这是夏一夕自己提出来的,而且沈阿汣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再次反对的理由,最后只好点头。 沈阿汣给夏一夕和暗卫分别戴上人皮面具,分别化装成她和白玉寒的样子。准备好一切之后,开始实施计划。 看着两辆马车驶离客栈,白玉寒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沈阿汣走到他身旁,饶有深意地看着他,笑道: “师兄,你真的不用担心,以陈尚的身手,就算是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保护夏一夕安全那也是绰绰有余。” “我知道。”白玉寒叹了一口气,目光还停留在马车消失的方向。 沈阿汣挑眉问道:“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白玉寒目光闪烁,垂下眼睫,“我只是觉得欠了她不少情,现在又欠下一个,将来恐怕没有机会还了。” “怎么会没有机会?”沈阿汣笑道:“等出了城,你把人家带回煌州,不就有的是机会还了吗?”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护送 白玉寒面露迷惑,转头看向沈阿汣,忽而又笑了,“你说的是,我明白了。” “那就对了!”沈阿汣拍了拍白玉寒的肩膀,转身回客栈,“该启程了,快回去拿行李吧。” 两辆马车疾驰而出,分别一个往南,一个西而去。 同时成功地将天一阁的眼线引走。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沈阿汣和白玉寒乔装打扮一番,也出了城,骑马赶往各自的目的地。 夏一夕从小生活在深宅之内,并没有经历过多少惊险的场面。 虽然这一年多以来,离开舅舅家之后,她也算是历经不少磨难,但是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样的状况。 此刻坐在疾驰的马车里面,尽管有陈尚的保护,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清晰地听见外面刀剑出鞘的声音。夏一夕知道,肯定是天一阁的人追来了。 外面传来了陈尚的声音:“夫人,你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能出来!” “好!”夏一夕猛然心跳加速,紧紧揪着衣袖,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打斗声。 来人共有四人,全是身穿黑衣的人,正是天一阁的装束。陈尚的武功果然高强,以一敌四,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人给斩杀了。 夏一夕听见外面的动静没了,就挑开帷幔往外看,只看见一地的鲜血和四具死尸,血腥味扑鼻而来,使她差点就吐了出来。 陈尚走过来,拱手说道:“夫人,天一阁的人已经清理干净,属下送您回蓝月城吧。” “好。”夏一夕又坐回马车里去,马车就要驱动的时候,又忽然改变了心意,“等等,陈尚,你能不能带我去长亭跟白公子会合?” 陈尚点头:“自然。” 夏一夕乘马车,走官道,而白玉寒骑马,走的是小路,虽然走小路要比官道速度快。 但白玉寒晚了一炷香的时间出发,待夏一夕和陈尚赶到长亭的时候,白玉寒还没有到。 等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远远地看见小路上,白玉寒骑着骏马疾奔而来。 白玉寒看见长亭下站着一抹聘婷的身影,觉得甚是眼熟,走近一点,才确定是夏一夕。 他翻身下马,走过去,脸上露出久违的一丝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一夕微微一笑,说道:“我若说,我决定跟你一起去煌州,你还欢迎么?” 白玉寒本来还在暗中组织语言,劝说夏一夕跟自己走,不料她却主动改变了主意,这令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当然,求之不得!” 自从账本丢失之后,十煞就一直派人在暗中追查,最后根据当天的蛛丝马迹,追查到了客栈。 得知那天闯入衣铺的两人竟然是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登时勃然大怒,决定亲自前去客栈拿人。 没想到来晚了一步,等到他来的时候,沈阿汣等人已经不在,而且派出去的人也都全部惨遭毒手。 十煞无功而返,恼怒之下,大发雷霆,而后又派出一队人马去追查三人的下落。 白玉寒和夏一夕以及陈尚三人一路往南,快马加鞭回到煌州后,立刻去见南宫御烨。 回到煌州之后,南宫御烨就一直在处理百姓暴动的事情,昨天刚刚将暴动压制下来。 才刚缓下来一口气,就拿到了白玉寒送回来的账本,一时愤怒至极。 没想到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潜藏着多名天一阁的人,而他作为皇帝,这么多年竟然毫不知情,简直是可笑! 沈傲天的也在场,听闻此事,同样是怒不可遏。 “这些官员个个都是朝中要员,所处职位十分重要,轻易动不得,否则定然会引起朝堂动荡,皇上,这件事情,看来还是得从长计议才行。” 南宫御烨点点头,搁下手中的账本,慢慢地压下了胸口的怒火。“对了,陈尚都回来了,阿汣一个人在蓝月城,可有人保护?” 白玉寒顿了顿,这才想起来告诉他,沈阿汣去了耀国的事。“皇上,这账本除了牵涉到黎国的官员,还有耀国的众多官员。 所以,阿汣便去了耀国,将名单送给耀皇。” “什么?她一个人去了耀国?”南宫御烨大惊,一股怒火窜上脑门,差点忍不住冲动一匹快马跑去耀国找人。 “阿汣向来就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朕真的放心不下。早知道,朕就不应该留她在蓝月城,当初怎么也该强行拉着她一起回来。” 沈傲天心中也担忧,但是在南宫御烨面前不能表现出来,沉声劝说道: “皇上,阿汣也是情急,她既然敢独身前往,就说明她心中有数,相信她能够安全回来的。” 南宫御烨也知道,沈阿汣并非鲁莽之人,她有能力自保,但是事情总归是会有变数的。 沈阿汣经常带着一身伤回来见他雅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他心有余悸,无法真正安心。 沈阿汣马不停蹄地赶到耀国京都的时候,正好天色就黑了。 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然后用事先安排好的联系方式联系上官曜,约他当夜子时在客栈见面。 沈阿汣稍微休息了一下,临近子时的时候房门便响了,开门一看,正是依约而来的上官曜,与之一起来的还有李霜。 “你们来了,请进!” 李霜和上官曜来到桌边坐下,沈阿汣立刻倒了两杯茶递过去。李霜热络地挨着沈阿汣身边坐,笑着问道: “阿汣姐姐,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沈阿汣摇摇头:“没有,这几日一路奔波,身体有些疲累,方才都在休息来着。” 说罢,视线落在李霜的身上,只见她满脸笑容,容光焕发,腹部微微隆起,已经怀有身孕。 沈阿汣欣喜地说道:“已经超过七个月了吧?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好好休息?” 李霜灿然展开笑颜:“我这不是想见见你么?上次一别,已经将近一年了,我可是一直都在想念着你呢。” 上官曜微带宠溺的眼神看向李霜,无奈地笑道:“她啊,就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整天嫌弃皇宫生活无趣,想要出宫游玩。 这不听说你来了,就有了正当的借口出来了。” 沈阿汣不禁笑了,以李霜这跳脱的性格,能在皇宫待这么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皇宫的生活的确是无趣,不过,你现在身子重,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返回煌州 李霜苦下脸,说道:“我知道,只不过我每天在宫里闷得慌啊,唉,着实是无聊啊。” 沈阿汣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同情,这种感觉没人比她更明白了。 要不是最近事情多,远离皇宫,她估计也跟李霜一样生活在深宫之中正在犯愁呢。 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使沈阿汣无话可说,只好不再继续劝了。 上官曜看向沈阿汣,谈回正事:“沈姑娘,你这次来到耀国,是有什么要紧事要与我们说?” “稍等一下,”沈阿汣起身走向内室,从包袱里拿出那两本账本,然后递给上官曜。 “我就是来将这个交给你的,事情牵扯太广,事态严重,我只好亲自跑一趟。” 上官曜接过账本,首先在账本的蓝色书皮上看到“天一阁”三个字。不由困惑地问道:“天一阁,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江湖组织?” 天一阁的总部在黎国,发起于黎国,其高层管理者也都是黎国人,在耀国的活动相对较少,因此耀国并不多人知道这么个组织。 沈阿汣点头:“没错,这个组织共有六个分部,与其总部都分部在黎国蓝月城各地。 组织里的人行动隐秘,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所以即便在黎国,也极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方位在哪儿。” 上官曜一边听沈阿汣说话,一边打开了账本翻阅,很快就在上面看到几个耀国官员的名字,越往后面看,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李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账本有什么问题?” 上官曜紧紧抓着账本,脸色铁青,极力克制住愤怒,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耀皇看完了吧,这上面记录到的耀国官员的名字,大大小小共有几十个人,其中有不少还是活跃在朝堂的高层官员。 他们要么是跟天一阁有间不光的交易,要么就一开始就是天一阁的人。 用他们在朝中的权力和地位,暗中与天一阁来往,做了很多不利于百姓和国家的事情。” 李霜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十分震惊,她只是一个千金小姐,对江湖和朝堂上的事一概不过问。 懂的也并不很多,实在是无法想象,区区一个江湖的组织竟然能够将手伸得这么长,几乎控制一个国家朝堂的三分之一。 如果再继续扩延下去,不出二十年,整个国家就要被这个组织给掌控了。 “这个天一阁究竟是什么来路,竟有如此大的势力。” 沈阿汣摇摇头:“不知道,天一阁实在太过隐秘了,到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信息还很少。”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他们掌握的信息的确是少,但天一阁是由白水月和其他几位阁主创建的,他们是早就得知了的。 然而,这一点并不需要告诉上官曜和李霜,只要把名单交给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用不着她来过问了。 三人又聊了许久,眼看快要四更天,上官曜收好账本,带着李霜返回皇宫。 而沈阿汣也在第二天离开京城,原本打算回蓝月城继续寻找天一阁的线索。 但是想了想,她这次一个人来到耀国,南宫御烨肯定很担心,也有些生气,还是先回煌州一趟,也好让南宫御烨放心。 回到煌州的时候,已经是四天以后了,正好太阳落山,城门即将关闭之时。 进城之后,沈阿汣径直回了暂时居住的别院,下人说南宫御烨出去处理公务了,暂时还没有回来。 于是她便匆匆来到两个孩子这边看望。 一进来就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嫩声嫩气地喊着:“娘,娘你回来啦!” “是啊,娘回来了。”沈阿汣蹲下身子,开心地在南宫旸肉肉的小脸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 一把将孩子抱起来,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问道:“娘不在的时候,旸儿乖不乖?有没有听玉青姑姑的话?” 南宫旸一脸认真地点头说道:“孩儿很乖啊,孩儿有空的时候,还帮忙照顾玥儿了呢。” “是吗?真是娘的好儿子,来,再亲一口!”沈阿汣见自己的孩子如此可爱,不禁开怀地笑了。 但是一想到玥儿,心头又渐渐地蒙上一层阴影。转头看向玉青,问道:“对了,玥儿的情况如何?没有恶化吧?” 玉青摇摇头:“娘娘放心,有段神医的照料,小公主还好。” 沈阿汣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进入南宫玥的房间,只见床榻上,小小的人儿还在被窝下,一动不动的,一看就令人心酸。 唯有清楚可见的呼吸,代表着孩子还活着。 沈阿汣放下旸儿,走到床边坐下,轻柔地摸了摸孩子的脸,在其额头上亲了几下,神色忧伤。 南宫旸走过来安慰道:“娘放心,段爷爷说了,等玥儿睡足了,就会醒过来的,她不会有事的。” 沈阿汣终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脸,道:“旸儿说的对,娘不担心。” 这是说给孩子听的话,实际上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都过了这么久,解药还是没有找到,要怎么救玥儿? 看了玥儿,又陪着旸儿用了晚膳,沈阿汣这才回到她和南宫御烨住的院子,打算休息一会儿。 刚一坐下,夏一夕就过来了。 来到煌州之后,夏一夕也被安排在了别院居住,每天准便帮着玉青照顾两个孩子。 “阿汣,听说你从耀国回来了,我来看看你。” 夏一夕的出现,令沈阿汣有些震惊。“夫人,你当真来了煌州啊?我还以为你铁了心不愿意来呢?” 夏一夕微微一笑,道:“本来是不打算来的,不过后来又改变主意了。” 沈阿汣就不问是什么令她改变主意的了,毕竟这是她心知肚明的事情。 “你这么做就对了,你想想,你要是留在蓝月城,一个人生活,受了什么委屈连个诉苦的对象都没有,多么憋屈啊。 在这里,你就大可不必担心这些啦,我们大家都是你的朋友,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的。” 夏一夕噗嗤笑道:“你说的是,现在看来,我还真是做多了决定呢。对了,你这往返耀国的一路上可顺利么?” 沈阿汣点点头,道:“顺利,那份名单我已经交给耀国的皇帝了。” “那就好,”夏一夕上下看了沈阿汣一番,“你的脸色不是太好,想是这几天奔波劳累的缘故吧?这两天要好好休息啊。”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认错 沈阿汣笑道:“我会的。你在这里住的这几天可还习惯?” 夏一夕颔首,满脸感激地缓缓说道:“习惯,有大家的照顾,当然习惯。 你刚回来,肯定很累了,早点歇着吧,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便转身出了院子。 沈阿汣目送她离开后,进了房间,洗漱一番之后,准备等南宫御烨回来之后再睡觉。 但是等了许久,南宫御烨还没有回,她实在疲倦得很,眼皮沉重,靠在软榻上,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清晰感到腰间一暖,整个人好像被什么抬了起来,紧接着落入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沈阿汣缓缓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看见南宫御烨近在咫尺的脸,潜藏内心的思念之情一下子浮出来。 “你回来了啊。”她展露出一个笑脸,往南宫御烨的胸膛,靠了靠,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在其脸颊上印了个轻轻的吻,问道: “今天去忙什么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放在床上,脸上却是没有表情,淡淡地回答道:“在处理百姓暴动的事情,事务多,耽搁了时间。” 说罢,便转身坐到桌边,兀自倒了一杯茶喝。 沈阿汣一看他脸色不对,就知道他绝对是生气了,心下咯噔一声,不好了,又要费一番心思才能让他消气了。 想了想,沈阿汣厚着脸皮问道:“那个,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我么?” 南宫御烨头也不回,淡淡然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沈阿汣语塞,这是要跟她冷战的节奏啊,可怎么得了?再想了想,再厚着脸皮,翻身下床,走到桌旁挨着南宫御烨坐下。 正好南宫御烨杯子里的茶水喝光了,沈阿汣便十分殷勤地给满上。 南宫御烨侧目看过来,寡淡的薄唇动了动,故意把语气放冷淡,问道:“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还不累?不用早些休息?” 沈阿汣乖巧地笑道:“我这不是想等着你一起休息么?” 南宫御烨冷哼一声,抿了一口茶,幽幽地说道: “等我?你做什么事需要等我了?你不向来都是习惯独来独往,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终于要算账了……沈阿汣心里嘀咕着,苦着脸看着南宫御烨,一副难为的样子。 “我,我哪里有你说的那样任性?很多时候,我还是会听从你们意见的不是?” “是吗?朕可没有看出来。”南宫御烨瞥了沈阿汣一眼,放下茶杯,兀自起身走向屏风后面洗漱去了。 沈阿汣撇撇嘴,无奈地叹气一声,只好回到床上躺着。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点,但就是心里惦记着还没有让南宫御烨消气,无法安心睡觉,愣是睁着眼睛,一直等到了南宫御烨出来。 南宫御烨还以为沈阿汣抵不住倦意已经睡着了,不料她还撑着,一时不由心软,不悦地皱了皱眉,用责备的语气说道: “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睡觉?” 沈阿汣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冲南宫御烨眨眨眼睛,道:“你都不跟我说话了,我怎么还睡得着?” 南宫御烨实在无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所缓和,看着沈阿汣,一时原谅她也不是,不原谅她也不是。 “我知道,我一个人去耀国让你担心了,但是我只能自己去啊,师兄跟上官曜他们又不认识,总不能派他去吧?” 南宫御烨说道:“那你总该把陈尚带上,让他保护你的安全吧?” “当时情况特殊,我们被天一阁的人盯上了,夫人代替我去引开他们,我必须派陈尚去保护她的安全啊。 再说了,以我的武功,往返耀国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也不需要陈尚随行。” 南宫御烨克制住胸中翻涌的怒火,半眯着细长的眸子盯着沈阿汣,最后还是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就知道,她总会有许多的理由,而且还振振有词。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行了,你先休息吧,这个事情明天再说。”奔波这几天,他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只能先不追究。 但是沈阿汣不得到南宫御烨的原谅,是睡不着的。 一点都没有睡觉的意思,反而重新坐了起来,强行扑进南宫御烨的怀里,将他抱住,撒娇道: “南宫御烨,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一次……” “下一次你再也不会这样了是不是?”南宫御烨抢先说道,同样的话,沈阿汣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 但是每一次事到临头,她就将自己所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阿汣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的保证在南宫御烨这里是不值钱了,这招行不通。 没办法的情况下,沈阿汣就只好耍赖了,像个孩子一样说道:“我不管,你今天不原谅我,我就不睡觉了。” 这话让南宫御烨顿时感到好气又好笑,实在拗不过沈阿汣。 最终心软妥协,脸上的冷漠褪去,露出一丝笑容,伸手抚了抚沈阿汣的后脑勺,道:“你啊,朕真是那你没办法。” 沈阿汣暗自偷笑,仰头看着他,问道:“你还生我的气么?” “不气了,”南宫御烨语气柔和地道,“朕本来也就是想教训你一下而已,并非真的生你的气。” “真的啊?”沈阿汣明知故问,她和南宫御烨相识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他?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真的,”南宫御烨心头一片柔情,低头在沈阿汣的红唇上轻轻一吻,“好了,快睡觉吧。” 沈阿汣却抱着南宫御烨不肯撒手,南宫御烨笑道:“怎么?还不困?” 沈阿汣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南宫御烨,我想你了。” 听了这话,南宫御烨的心里美滋滋的,一下子就将所有的烦恼抛诸脑后。 沈阿汣着实是太累了,第二天睡到了将近午时才起来。南宫御烨都已经出去办了事情回来。 “醒了,睡得可好?” 沈阿汣点点头,笑道:“很好,现在全身都是力气啊。” 南宫御烨早已吩咐了下人送午膳过来,抱着沈阿汣行至桌旁,将她放下。 “那就好,肯定饿了吧,一会儿多吃些,我看你这两天像是有些瘦了,吃了饭还是让段神医过来看看吧。” “哎,不用麻烦了,我没事,没事。”沈阿汣赶紧拒绝道,要是让段鑫玉一看,她怀孕的事情不就被知道了? 想起这个事情,是该找个合适的时候告诉南宫御烨了,再一段时间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还是早点交待为好。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将功折罪 睡醒之后,精神好极了,食欲也跟着有所上升,沈阿汣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下去。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食欲好,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对,就暂时先打消了请段鑫玉前来的念头。 吃完饭之后,夫妻两人坐在桌旁喝茶,沈阿汣忽然问起名单的事情。“对了,那账本上面的官员,你打算怎么处置?” 说起这个,南宫御烨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苦恼地说道: “这件事牵涉到的官员实在太多,光是在京城任职的就有十几个人。 若是要一一追究起来,依法处置的话,会牵扯到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定引起全国的动荡。 而且,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直接听命于天一阁的人并不清楚,一旦将他们处置,不知天一阁的人会采取什么措施对付朝廷。 目前瘟疫的事还没有处理完毕,委实抽不出身来对抗天一阁这样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因此,那些官员暂时还不能动。” 这其中的道理,沈阿汣明白,但是那些官员放在朝中任用,实在是太危险,如果什么都不做,肯定于国家不利。 “那就这样不管了吗?” 南宫御烨摇摇头:“不,管还是要管的。 朕已经命人带了匿名警告信以及他们的各种罪证,送至名单上的官员们手里,给天一阁一些警告。 相信在短时间内,天一阁会收敛一些,等灾区的事务告一段落,再从长计议。” “嗯,这样也好。”沈阿汣一边点头一边松开了紧锁的眉头。那些人暂时动不了,用其罪证相要挟是最好的办法。 账本丢失之后,十煞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账本是天一阁至关重要的东西,落入别人手里,将会暴露天一阁众多的秘密。 一旦让总部得知账本丢失,上峰肯定派人来追究,作为事情的负责人,他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所以,在总部知道之前,他一定要找到账本。 但是,好不容易追查到一点线索,又被沈阿汣和白玉寒一招金蝉脱壳之计,给斩断了。 这几天十煞一直派人在外追查,但是一天天过去,仍然没有半点线索。最后,没有等来消息,倒是等来了总部来的上峰阁主。 因为南宫御烨的举措,收到警告信的官员们很快就向天一阁禀报此事,天一阁总部已经得知账本丢失一事。 月黑风高的晚上,别院的前厅里面,十煞正单膝跪在一个身穿黑色长袍,脸戴银色面具的男人身前,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阁主,是属下失职,导致账本丢失,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寻回,但是目前还没有线索。属下无能,请阁主责罚!” 面具阁主转身,低头看向十煞,声音冰冷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是的确是无能,账本丢失,给天一阁带来多么大的麻烦,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吧?” 十煞立刻低下头,急忙说道:“属下该死!阁主再给属下几天的时间,属下一定将账本追回来。” 面具阁主冷哼了一声,从面具里面投射出来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恼怒。 “蠢货!现在账本都已经被送到了耀国和黎国的皇帝手里,我们的人就连警告信都收到了,你还把账本追回来有什么用?” 十煞闻言顿感意外,他有想到账本大有可能已经抵达耀国和黎国国君的手上。 但是牵涉到的人这么多,他以为两国的君主不会轻举妄动,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打草惊蛇。 没料到他们竟然明着不采取措施,却在暗地里发出警告信。真是可恶! 是自己失策,十煞无话可说,只能接受面具阁主的惩处。 “天一阁的规矩,你最是清楚不过,失职就要受到惩罚,通常来说,在天一阁犯错的人是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但是本阁主念在你多年为天一阁尽心尽力的份上,思量之后决定再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你可要把握好了。” 十煞抬头看向面具阁主,面露坚毅,点头道:“多谢阁主,属下一定不会再让阁主失望。” “那就好,”面具阁主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扒开瓶塞,“伸出手来。” 十煞已然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纵然心里不愿,但事到如今,要想活命就得先受委屈,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十煞伸出右手,立刻有一只通体黑色的小虫子从瓶子里爬出来,沿着他的中指爬向手腕。 到了手腕处,很快钻进血脉之中,一眨眼间消失不见。这是一种极其狠毒蛊毒,是天一阁专门饲养,用来惩罚下属的。 这种蛊毒十煞也曾给别人用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日也轮到他自己用了。 面具阁主收起瓷瓶,幽幽地对十煞说道:“现在我就将你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告诉你。” 十煞低头聆听,只听头顶传来声音: “偷走账本的人里面,有一个名叫沈阿汣的女子,她的存在是天一阁最大的威胁,你的任务就是替我前去除掉她。” 听见沈阿汣这个名字,十煞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夏一夕身边那个狡黠的小丫鬟的模样,早知有今日,当初他就该一剑杀了她。 “属下领命。” “沈阿汣目前身在煌州,你即刻启程前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要取她的性命,否则,你便只有毒发身亡,你可明白?” 十煞的心中有一团巨大的火在流窜,恨不得立刻就到沈阿汣面前报此大仇以泄心头之恨。“属下明白,属下定不负阁主所托。” 面具阁主点点头,嗖的一声,一跃上了屋顶,消失在暗夜之中。 翌日天还未大亮,十煞就召来几个手下,将分布的一应事务交待了,然后易容装扮一番,只身一人赶往煌州。 天一阁势力庞大,在黎国的各个州郡基本都有自己的人,因此十煞一来到煌州,首先要找的就是暗伏在此地的自己人。 经过一番打探,十煞终于打听到了沈阿汣的落脚之处,并且得知沈阿汣竟然是黎国的皇后。 十煞虽然很想立刻报仇,但他心里很清楚,沈阿汣身为皇后,居住的地方布有很多的守卫,他一个人行事多有不便,不能轻举妄动。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要挟 上官曜拿到名单之后,也是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立刻做出举措,而是从长计议,等想好最好的解决办法,再做出行动。 最终,他做出了跟南宫御烨一样的决定,拿罪证威胁那些官员。 不过,不同的是,他自己身在京城,办事皆可亲力亲为,决定亲自面见名单上的官员。 是日,官员们都被召集到御书房,他们看到彼此的时候,不由一惊,到场全都是跟天一阁有关系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他们心中一下子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候了不多久,宦官一声高呼,一袭明黄色龙袍的上官曜从屏风后面出来,来到龙案前坐下。 “臣参见皇上!”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 上官曜没有立刻让他们平身,视线绕着十来位大臣逡巡了一圈,眼眸中的寒气越来越浓,忽然间此间安静极了,气氛十分怪异。 令在场的诸位大臣不由心里打鼓。 他们跟天一阁的来往一向保密,除了他们彼此,和天一阁的接头人,就再也没有别人知道,他们自认为,自己的身份不可能暴露。 上官曜看着这些大臣们,这其中有文有武,从五品官到一品大员,甚至有德高望重的重臣,都是昔日他曾信任过的臣子。 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是一个江湖组织安插在朝廷的奸细。 过了一时,上官曜慢慢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终于开口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众人在各自的座位坐下,出于虚心的缘故,都有点不敢抬头直面上首的上官曜。 上官曜露出一股子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 “诸位爱卿多年来在朝中为官,为耀国鞠躬尽瘁,劳苦功高,朕今日召诸位来,一来是想要向各位表达朕深深的感激之情。” 众大臣立刻露出惶恐的表情,赶紧齐声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臣之本分,万万不敢受皇上此话。” 上官曜心下冷笑一声,当真是一群老狐狸,若非是早知他们居心不良,还真的会被这一假象给骗了。 “担君之忧是本分,那么,与江湖人来往,暗中操纵国家的经济、军事,也是本分么?”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骤然大变,集体震惊地看向上官曜,即刻又低下头去,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最具声望已经两鬓斑白的王太师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出列,跪了下去。 “皇上,您此话是何意?臣等对耀国和皇上乃是忠心一片,怎么会有跟江湖人来往,暗中操纵国家之说?” 很快,其他人也跟着跪了下来,满脸惊恐的模样。“臣等绝无二心,请皇上明鉴!” 上官曜冷笑一声,冷眼看着跪在一片的大臣们,说道:“哼,明鉴?朕手中的证据确凿,上面的记录写得清清楚楚,朕还不够明鉴?” 说罢,便抓起桌案上的一沓纸张扔向下面的大臣们。 众大臣赶紧捡起来阅看,面色顿时变得惨白,抓着纸张的手都在颤抖。 这上面记录着的,都是他们这些年来跟天一阁所进行过的交易,虽然调查的结果没有指向天一阁。 但就凭这些罪证,也足以将他们置于死地了。 御书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敢辩驳了。 上官曜冷冷地说道:“怎么,没话可说了?说什么为君效力,为国尽忠,这就是你们为国尽忠的方式么?” 众人闻言,心头不禁一凉,各自在谋算着怎么为自己辩解。然而上官曜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又甩出了两本账本。 众臣一见到账本,更加惶恐了,白纸黑字,他们就是巧舌如簧也无法脱罪了。 还是王太师最先反应过来,拖着苍老的身子膝行两步,“皇上明鉴,这是栽赃,老臣绝不曾做过这样有违为臣之道的事……” 上官曜挑眉,眼神却变得越发凌厉:“哦?栽赃?太师的意思是说,朕栽赃于尔等么?” 王太师见过的大风大浪太多,比其他人还是要镇定得多,即便面对君主的质问,也还是能够镇静地说话。 “自然不会是皇上栽赃了,只是朝中局势繁杂,难免会有政见不同者想方设法地要置臣等于死地。 于是制造出这些假的罪证来蒙蔽皇上,也不是不可能。” 上官曜眯了眯眼眸,嘴唇微微勾起:“看来太师有所不知,这些罪证,乃是朕亲自亲信去收集的,绝无可能存在假证之说。” “这……”王太师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上官曜今日召他们来,并不是为了拿这些罪证,跟他们当面对质。 而是早就已经跟给他们定了罪,来谈判来了。既然如此,那么也就再没有浪费唇舌的必要了,早些把话挑明了说好些。 王太师挺直脊背,抬头直视上官曜,神色如常。“皇上既然早已经给臣等定罪,又不知准备怎么处罚臣等?” 上官曜不得不佩服这个老头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想通了所有事,还能这么镇定地来反问他。 “王太师认为,朕应该怎么处置你们?” 王太师眼中精光一闪,幽幽地笑了,“老臣认为,皇上最好是秘而不发,什么都不做,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社稷动荡,国民难安。” 上官曜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太师,忽地大笑几声。“太师果然不比旁人,这就猜中了朕的心思。” 王太师泰然自若地跪坐在地上,笑而不语。 上官曜看向其他的大臣,薄唇轻启:“诸位爱卿,你们都听见王太师所说的了吧? 朕暂时不会对你们有任何处置,你们还可以在耀国蹦跶一段时间。 但是在这段期间,朕不希望看到你们再跟天一阁有任何来往,否则,朕手上的这些证据,将会流传到百姓手里。 届时,就算朕不出手,你们也再难在耀国待下去。可明白了?” 大臣们阴沉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俯首回答道:“是,臣等明白。” 当然,上官曜很明白,仅凭这一点,是无法让他们安分的,毕竟天一阁的势力不可小觑。 如果将对方逼急了,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反击。因此,上官曜做了两手准备。 “对了,在诸位爱卿进宫之后,朕已经命人去各位府上,将你们的家眷都接入宫中做客了。 不用担心,只要尔等按照朕说的去做,你们的家人在宫中会过得很好。”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挟持 “你……”王太师猛然抬头,因为怒火翻涌而导致表情有些狰狞,他万万未有想到,上官曜竟然来这一手。 “王太师,这一局,你输了。”上官曜敛起笑容,再将视线投向王太师,目光凝重,寒气幽幽。 “尔等仗着背后有天一阁撑腰,在耀国为所欲为,甚至不将朕这个帝王放在眼里。 但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朕虽年轻,却也并非无知,你们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就不会甘于被朕压制,空坐着等死。 为了让你等安分一些,朕只能出此下策。” “皇上,臣的家人都是无辜的,他们完全不知道我跟天一阁的关系,微臣恳求您不要伤害他们。”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大臣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然后其余的大臣也跟着磕头恳求。 上官曜露出亲和的一笑:“朕说过,朕请你们的家人进宫,只是为了让他们做客,只要你们顺从朕的意思,朕不会为难于他们。 但是倘若你们有反抗朕搅乱耀国的心思,朕就只有拿他们开刀了,所以,你们无需来求朕,只要安守本分就是了。” 这下子,大家总算是不敢再有算计的心思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家人,忍下这口气。 “是,臣等谨遵皇上之命!” 王太师一动不动地跪坐在地上,脸色乌黑,心里头不甘,但也不得不低头。 上官曜所要得到的,自然不仅仅是这些大臣的畏畏缩缩,他是要自己的朝堂干净。 “王太师今年也六十有二了吧?如此高龄,早应该赋闲在家,安享晚年了。 朕初登帝位,许多事情想得不够周到,竟未曾早些为太师设想到这一点,当真是愧对太师。 如今耀国的局势慢慢稳定,你也终于可以放心了,不如就此放手,回去颐养天年吧。” 这句话说得客客气气,就像是一个晚辈对一个长辈说的话。 但是话中的语气却透着不可拒绝的强硬,乃是为君者对为臣者说话时该有的语气。 王太师是个十分奸诈狡猾的人,若是在平时,他肯定会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出足够的理由,让自己留在朝堂。 可是如今情势不同了,他的家眷都捏在对方的手里,他再如何强势,也不得不束手束脚,无计可施。 王太师忍了又忍,脸庞的肌肉在抽搐,缓缓俯下身子,声音低沉的说道:“谢皇上体恤,老臣确该放手了。” 上官曜这才满意地笑了,抬眸又将视线投向王太师身后的大臣们身上。 后者立刻会意,皇帝这是要将他们所有人都撤职,换上他自己的人。 没办法,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家人被囚禁,他们只能低头。 “启禀皇上,臣等请求辞官回乡,再不涉足朝堂之事,请皇上应允。” 上官曜勾唇微笑,心下甚是满意,在场的都是精明之人,知道该如何做事,这正是他想要的。 “朕,准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续有官员主动请辞让位,上官曜亲自任命新的一批官员任职,耀国的朝堂进行了一番大换血,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一番轰动。 在天一阁的事情彻底处理完之前,上官曜并不打算将那些官员的家人放出宫,等一切回归正常之后再说。 黎国煌州这边,十煞已经找到了沈阿汣的藏身之处,但是发现在她的住处有很多守卫,要潜进去杀人很难。 于是,他只能按耐住内心的仇恨,等待时机再动手。 这一天,南宫御烨一早又出门办事去了,沈阿汣吃了早饭,看过两个孩子,闲来无事,便想上街去逛一逛,顺便去酒楼看一看。 沈阿汣来到夏一夕这里,想叫她跟自己一起去逛街。 夏一夕的心情不是太好,不太想动身,很自然就要拒绝: “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儿跟玉青一起照顾小公主和小皇子。” 沈阿汣自然看得出来夏一夕心情低落,没心情外出,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要将她拉出去走走。 散散心透透气,说不定心情就会好起来了。 “唉呀,我一个人逛街有什么意思啊,当然要有一个伴才好啦,你就当是陪陪我了,好不好?” 夏一夕看她一副恳求的模样,顿时心中无奈,拗不过她,只好点头道:“好,那就依你。” 两人来到外面,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呼吸着新鲜而自由的空气,顿时心情的确好转一些。 沈阿汣见夏一夕近来似乎不太爱打扮,脸上一点脂粉都没有,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大病初愈的人。 于是拉着夏一夕去胭脂铺首饰铺等地方,买了不少的东西,之后拎着大包小包,又来到一家衣铺。 “夫人,你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的话咱们可以多买几件回去。” 夏一夕只是粗略地瞥了两眼,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淡淡地说道: “阿汣,我还有衣服穿,不需要破费的,你自己看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径自就转身出了门。沈阿汣望着她的背影直摇头叹气,本以为拉着她出来,能让她心情好一些,没想到还是效果不大。 夏一夕一个人出了衣铺,便缓缓踱步,行至衣铺对面的石拱桥头,在杨柳树下的大石块上蹲下,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河流,愣愣地出神。 眼神涣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身后有人走近,阳光下人的阴影越靠越近。 夏一夕没有多看,下意识就以为是沈阿汣出来了,起身回头就说道:“终于买好了?” 来人没有回答,两只幽深的眸子盯着夏一夕,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夏一夕定睛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心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张嘴就想喊人,但是最终没有喊出声来。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喊得再大声,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的声音也注定要淹没在这喧闹之中。 最终,她按下心头的震惊和慌张,看向一身黑衣的十煞,冷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煞露出一股子阴冷的笑意,幽幽道: “你是我的夫人,阔别多日,再次重逢,你就如此不乐意见到为夫么?” 一看见十煞,那天夜里所发生过的事情就袭入她的心头,令她的心疼痛难当。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再遇十煞 她原本就打算此生不再见这个人了,如今猛然间见到,伤口再次被揭开,她要如何乐意? “少跟我说这些废话,你来到煌州,究竟意欲何为?” 夏一夕知道,十煞是个极度危险的人,尤其是对沈阿汣他们来说,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而现在,沈阿汣就在对面的衣铺里面,近在眼前,若让十煞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十煞惊讶于夏一夕的转变,之前,不管在什么时候,她在他的面前,总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 虽然礼遇有加,但总感觉死气沉沉,没有个性和活力,相比较起来,十煞发现自己却是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他勾唇一笑,说道:“我来寻找我失踪的妻子而已,能有什么意图?” 夏一夕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直视十煞的眼睛。 “我与你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我对你也算是了解,你绝对不会为了找一个女人而千里迢迢来到煌州的。 除非,你另有目的。” 十煞脸上的笑容渐渐退散,悠然冷笑一声说道: “你果然了解我,不错,我来到煌州,的确有我自己的目的,但是究竟为何,我却不能告诉你。” 夏一夕因为担心十煞对沈阿汣不利,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衣铺的方向看,神思不属,心不在焉。 只想着快点把十煞打发掉,尽快通知沈阿汣,十煞来了煌州的消息。 “既然如此,那你我也没什么好谈的,我要走了。”说罢,错开一步,绕过十煞,拔腿就走。 然而,十煞并不会轻易放过她。腿还没有迈开,手臂就被十煞紧紧拽住。 “放开我!” 夏一夕很抵触十煞的接近,用力地一甩手臂,奈何力气太小,没有甩开。 十煞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样子的夏一夕了,不怒反笑道: “不要着急嘛,我还有几句话没跟你说呢,你听了再走也不迟。” “我懒得听,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人了。”夏一夕涨红了脸低吼道。 十煞冷笑:“喊人?你是要将沈阿汣喊过来么?” 闻言,夏一夕的身体忽然一凉,顿住了动作,抬头瞪着十煞。“你知道她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一路看见你们过来的。”十煞说得很是轻松。 夏一夕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动她的,我我今日只是想找你,帮个忙而已。” 事实上,不是他不会动沈阿汣,而是他根本动不了,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周围有不少的暗卫保护她。 一旦动手,他杀不成沈阿汣不说,还会暴露身份,根本没有胜算。 夏一夕心头一凛,警惕地看着十煞,“找我帮忙?我在煌州举目无亲,我能帮你什么忙?” 十煞握住夏一夕的手:“此处说话不方便,你我还是寻个僻静之处好好说话如何?” 夏一夕的心微微一颤,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十煞找她没有好事,她不能跟她去。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我还有事,快点说完,我该走了。” 十煞并未放手,反而靠前一步,脸上蒙上一层寒霜,一把拉着夏一夕就往人群中去。 夏一夕用力挣扎,却又不敢大喊大叫。“你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十煞不理会夏一夕的问话,兀自拉着她在人群之中穿行。 然后拐过一个街角,来到另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进入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面客人并不多,十煞二话不说,拉着夏一夕上了二楼,径直进入一间雅间。 看样子像是对这里很熟悉。 夏一夕紧紧地盯着十煞,目光中隐有火光跳动。“现在可以说了吧?” 十煞瞥了她一眼,兀自行至桌边坐下,不慌不忙地倒了两杯茶,道:“先坐下吧。” 夏一夕无法,只好在桌边坐下,但是怎么也没有动。 十煞却似乎并不着急,慢吞吞地喝了一杯茶之后,才缓缓道: “我知道,你现在跟沈阿汣他们一起住在那个别院里。” 夏一夕眯了眯眼睛,“那又如何?” “别院守卫森严,外人很难进去,我想,让你帮我一帮,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 十煞仿佛在说一个很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可能!”夏一夕断然拒绝,十煞进入别院,里面的人就危险了,哪里还有安宁可言? “为了你自己的命,你就连考虑都不愿意考虑一下么?” 十煞终于有些按捺不住,看着夏一夕的眼眸中,染上了轻微的怒火。 “我就算死,也不会答应你的。”夏一夕说完,起身要往外走。 十煞猛然冲了过来,横拦在她身前,怒火中烧,仿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烧成灰。 夏一夕不是第一次看见十煞这幅表情了,心底也并不多害怕,直接绕过他,继续往外走。 “站住!” 十煞大吼一声,再次行至夏一夕跟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而后慢慢地说道: “我知道,你对他们感情深厚,不愿意做于他们不利的事情,但是,你的血海深仇呢?你父母的仇,怎能不报!” 夏一夕挑眉,问道:“你此话怎讲?” 十煞以为夏一夕还没有恢复记忆,既然劝不了她为自己办事,那就只有欺骗她了。 “你记忆全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自然不记得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现在我告诉你,杀死你父母的人,就是沈阿汣他们三个人。 当初,你和你的爹娘遭到他们的追杀,你爹娘惨死,你也重伤,并失去记忆。 我这才将你带回别院修养,我让你易容,就是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杀。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别院,还秘密潜入,将你带走了。” 夏一夕看着十煞,内心震惊无比。不是震惊于话里的内容,而是震惊于十煞竟然能把慌言编造得如此天衣无缝。 这一刻,她对十煞真可谓是失望透顶了。 她本来还因自己对不住他而愧疚,但是现在,这种愧疚的心情正在慢慢消失。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别再浪费唇舌了,给彼此留一些余地吧。” “你不信我?”十煞既吃惊,又恼火。 他本来很有把握能够骗到夏一夕的,怎么会这样? “你认贼为友,终日与杀父仇人为伍,你的爹娘泉下有知,如何能安息?”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痛心 “够了!”夏一夕厉声打断他的话,“别再说了!我早就已经恢复记忆,你所说的是真是假,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十煞不敢置信,夏一夕居然真的已经恢复记忆了?难怪,难怪今天一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原来是这个原因。 “原来如此。” 夏一夕本来不想告诉他自己恢复记忆的事,但是听他说话越来越过分,她只能说出来,断了他的心思。 “所以,你就不用再费心思在我面前中伤阿汣他们了,我跟他们本来就是朋友,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他们的事的。” 十煞脸色阴沉地看着夏一夕,沉默不语。 夏一夕担心自己太久不回去,怕沈阿汣会担心,所以急着要走。“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站住!我没有允许你走,你就不能走!” 十煞一把捞住夏一夕的手腕,将她一拉,然后往墙角一推,最后抵在了墙上。 “夏一夕,你想走,回去跟沈阿汣和白玉寒他们告发我么?想都别想!” 夏一夕在十煞的眼中看到了杀气,她知道,十煞今天是不会放过她了。 “我纵然不愿意伤害我的朋友,但是你毕竟是救过我一命的人,我也不可能伤害你的,只要你离开煌州,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过。” 夏一夕恢复记忆之后,把之前在山谷里的事情全部都记了起来,她记得自己中了毒,本来要毒发身亡了,但后来到了别院就好了。 于是她很自然地认为,是十煞拿解药救了她的命。也因此,对十煞即便有怨,但也有感激。 十煞对于夏一夕的话却是不相信,夏一夕把沈阿汣那几个人看得有多么重要,他是亲眼见证过的,他觉得,夏一夕不会任由一个有威胁的人活动在外。 “我不相信。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跟我回蓝月城,或者,我杀了你。” 夏一夕决然一笑,毫无犹豫地说道:“那你杀了我吧。” “你……”十煞双目赤红,狠狠地抓住夏一夕的肩膀,“你居然宁死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是的,我好不容易才离开了你,我死也不会再回去的。”夏一夕直直地看着十煞,毫不畏惧。 原本她对未来的生活就不怀希望了,现在就死了也好。 “好,好,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十煞也死心了,握拳就要砸向夏一夕。 忽然听见房门哐当一声响,紧接着就有几个人闯了进来,打头的两人正是沈阿汣和白玉寒。 “夫人!”沈阿汣看见夏一夕被一个身穿黑衣的人按在墙上,以为那人要侵犯夏一夕,急忙厉声道: “你是谁,快放了她!否则,我将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十煞此刻易了容,真实的面容看不出来,虽然沈阿汣觉得他的身形看着熟悉,但情急之下也没有想起来。 而她身边的白玉寒则盯着十煞上下打量,若有所思。 “放开我,要不然你走不掉的。”夏一夕小声地说道。 十煞冷冷地笑了笑:“即便放了你,我也一样走不掉。”放了夏一夕,沈阿汣和白玉寒还会让他平安地离开这里吗?想要安然离开,就唯有让夏一夕帮忙。 只是,夏一夕向来都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又怎么会帮助他呢? 十煞皱了皱眉头,忽然想起方才沈阿汣唤夏一夕“夫人”,而不是她的名字,这就说明,他们还不知道她就是夏一夕。 而夏一夕明明恢复了记忆,却要瞒着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肯定是有自己难以启齿的苦衷,他便可以充分地利用这一点。 “娘娘,我们直接冲上去救人吧,他一个人也不是我们几个人的对手。”身后的一个暗卫说道。 沈阿汣摇摇头,否定这个提议:“不可,万一他对夫人不利,我们来不及救人。” 说罢,转头看向白玉寒,却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黑衣人身上,似乎在沉思什么。沈阿汣好奇地问道:“师兄,你有什么发现?” 白玉寒摇摇头,“暂时还不确定。”他心里的猜测,是这个人就是十煞,但若真是十煞,他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来追杀他们,还是来带夫人回去? 不管是哪一个目的,他既然易了容,就说明他想要隐藏身份,如果现在拆穿,保不齐他会恼羞成怒,对夫人不利。 那边,十煞低头凑近夏一夕的耳边,说道:“看样子,他们还不晓得你是夏一夕啊,我就很好奇,你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肯告诉他们呢?” 夏一夕冷声道:“跟你没有关系,快放了我。” “我会放你的,但不是现在,”十煞目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匕首自衣袖里滑出,眨眼的功夫就抵在了夏一夕的脖子上。 夏一夕冷静地劝说道:“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就算你拿我做人质,逃得出这酒楼,他们有数个暗卫,你终究也是逃不了。” 十煞当然知道这一点,勾唇笑了笑,一把将夏一夕拉近,一边带着她往雅间的窗户方向挪动,一边说道:“有你帮我,我怎么可能逃不掉呢?” 夏一夕不明白十煞为什么笃定自己会帮他,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费尽心机瞒着他们你的真是身份,自然不希望现在被我说出来吧?如果你帮助我成功逃走,我一定为你守口如瓶,如何?” “你威胁我?卑鄙!”夏一夕咬牙瞪着十煞,满脸气愤。 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秘密,死也不愿意说出的秘密,没想到十煞竟然就抓住了这一点,成功地威胁到了她。 “是啊,是卑鄙了点儿,但是很有用不是么?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十煞说着,眼看就走到了窗户边,沈阿汣和白玉寒也跟着一步步靠近,但鉴于夏一夕在对方的手里,他们也不敢靠的太近。 “你现在放了夫人,我还能留你一条生路!”沈阿汣说道,一心全扑在夏一夕身上,没有注意到十煞脸上迸射出来的浓烈杀气。 十煞眼看着自己的猎物就在眼前,很想扑过去将其斩杀,但奈何此刻他只有一个人,就算杀了沈阿汣,他自己也逃不了,到头来仍然是一场空。 所以,他只能暂时先不动手。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宁为玉碎 十煞依旧不搭理沈阿汣,只兀自低头看向夏一夕,问道:“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夏一夕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好,我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等你安全离开之后,你我之间的关系便从此一刀两断,自此再无任何瓜葛。 而你,从今往后,也再不要来找我。” 十煞细长的双眸眯了眯,寒光一闪,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说道:“好,我答应你。” 夏一夕配合十煞,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然后看向沈阿汣,“阿汣,白公子,你们退后一些,否则他会杀了我的。” 为了取信于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十煞特意加重力道,在夏一夕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 白皙的皮肤上渗出鲜红的血液,令沈阿汣和白玉寒等人立刻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忙往后退出了好几步。 “你要是敢伤她的性命,我绝对会让你死无全尸!”这次威胁十煞的人是白玉寒。 “你倒是很在乎这个女人的嘛,只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十煞阴笑着将目光转移到白玉寒的身上,视线化作利刃,一刀刀射过去,在他的心里,白玉寒就是他的情敌,就是因为他,当初夏一夕才会离开他的。 他这次来到煌州,既是要杀沈阿汣,也同样不会放过白玉寒。他要看着他们一个个都在他面前死去,放能泄心头之恨。 听了这句话,白玉寒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测,此人就是易容的十煞。 十煞手上的匕首一直抵在夏一夕的脖子上,以至于脖子一直在流血,令白玉寒见了不禁心疼。 十煞带着夏一夕行至窗边,腾出一只手推开窗户,拽着夏一夕的手臂,一跃跳了下去。 十煞轻功极好,从三层高楼上跳下,手里还带着一个人,仍然能稳稳当当地落地。 这时正好街道的另一端,有一人打马而来。十煞利落地将手中的匕首凌空一抛,匕首如离弦的箭一般,笔直射向马背上的人,不偏不倚地封了他的喉。 那人血溅当场,立刻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夏一夕见状,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顿时怒火中烧,怒声责备道:“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说话的瞬间,整个人已经被十煞拎着跃上马背,狂奔着朝城门而去。 夏一夕这才意识到,十煞这是要带着自己出城! 酒楼上的沈阿汣和白玉寒等人也赶紧下来,当街抢了马匹追上去。 不多久,骏马疾驰着,就出了南城门。 眼看着快要到城外的十里长亭,夏一夕急忙叫喊道:“阁主,你已经安然逃脱,用不着我给你打掩护了,是时候该放了我吧?” 十煞没有理睬她,犹自驱马疾驰向前,直到看见前面屹立的路边长亭,才勒紧缰绳,慢慢地停了下来。 两人从马背上下来,十煞看着夏一夕,忽然说道:“跟我回蓝月城吧。” 这是他最后说这句话,如果夏一夕答应,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如果她仍然拒绝,那么,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夏一夕顿了顿,怔怔地看着十煞,最后还是摇头。“我说过,我不会再回去了,阁主,我欠你的,已经还了,从此你我便到此结束吧。后会无期了!” 说完,夏一夕提步就要走,刚迈开脚步,就听见身后的十煞说道:“是因为白玉寒是不是?你心里的人是白玉寒,是不是?” 在十煞面前,夏一夕觉得自己不需要掩饰什么,而且承认了,也正好让他死心。“没错,我爱的人是白玉寒,从很久以前就是。” 十煞看夏一夕的眼神从愤怒变成绝望,最终他狂笑几声,再次掏出匕首,指向夏一夕,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莫要怪我无情。我十煞得不到的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夏一夕震惊一瞬,随即释怀,十煞的本性并不冷酷,他之所以现在要杀自己,是因为一时想不开,心魔太重所致。 她并不恐惧,反而朝着匕首的方向上前一步,微笑说道:“阁主,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若杀了我,能够泄你心头之恨,我无怨无悔,动手吧!” 十煞紧攥着匕首的手柄,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却蓦然发现,这最后一步,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容易走。 还记当初将夏一夕从客栈带走,本是怀着利用的心思,但是没想到在后来相处的过程当中,他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如果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当初早就该一刀杀了她。可是现在,他怎么下得了手? 十煞的内心挣扎着,一时痛苦不堪,见夏一夕视死如归的样子,猛然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而他整个人开始有些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退后几步,忽然瘫倒在地上。 正好这时体内的蛊毒发作,浑身如同千根针在刺痛一样,疼痛难当,赶紧伸手到衣袖里拿缓解疼痛的药,却发现空空如也,药瓶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 没有药物压制,十煞只能干忍着,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打滚。 夏一夕见状不由大惊,虽然不清楚十煞究竟怎么了,但猜得出他应该是中了毒之类的。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远处有马蹄声渐行渐近。眯眼一看,正是沈阿汣和白玉寒二人。 很快,沈阿汣和白玉寒就赶到,停下马,第一时间问夏一夕是否安好。 夏一夕摇摇头道:“我没事,十煞好像是中了毒,现在毒发了。” 沈阿汣和白玉寒这才看向地上的十煞,看他这个样子,的确像是中毒。正要说什么,沈阿汣忽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是十煞?!” 夏一夕点头,“没错,他是易容的十煞。” 白玉寒的脸色不太好看,很快就将视线从十煞身上移开了。 沈阿汣冷笑一声,道:“真是巧了。”忽而意识到夏一夕毕竟和十煞有着夫妻之名,又问:“那你觉得,我们是否要出手相救?” 夏一夕还没有开口,白玉寒便抢先说话了:“夫人离开别院之时,就已经与十煞没有任何干系了,一个陌生人的命,何苦费力去救?” 闻言,夏一夕微有些惊讶,没想到白玉寒竟然会这样说,怔愣片刻,还是说道: “不,不管我与他关系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死,白公子,我恳求你,出手相救!”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吃醋 白玉寒明显不太情愿,脸色阴沉着说道:“你救了他,就等于是救了一只狼,等他恢复过来,将又会来追杀你,这一点,难道你不明白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只是现在,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夏一夕神情焦灼,恳切地看着白玉寒,又看向沈阿汣,“我求你们了,救救他!” 沈阿汣内心深处自然也是不愿意救十煞的,但是她理解夏一夕的心思,尽管做不成夫妻,但到底是拜过堂的两个人,总归不可能当真见死不救。 不过,白玉寒心里,应当不好受吧?沈阿汣转头看向白玉寒,一时不知该怎么劝说。 地上,十煞的情况看起来已经越来越严重,整个人摊卧在地面,停止了打滚,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如果再不救治,恐怕不出半个时辰就要断气身亡了。 “白公子,我求你,救救他。”夏一夕急切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请求意味,仿佛下一刻就要向对方跪下来求情。 夏一夕越是表现得焦急,白玉寒心里就越是难受,越是不愿意救十煞。他知道作为一个医者,这样的心思是要不得的,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妒火。 夏一夕为了救十煞,竟然这样恳求他,在她的心里,果真是把十煞看得重要的。 “师兄,再不救治就晚了,你想要让夫人终身都背负着愧疚之情吗?” 沈阿汣轻声劝说道,她有一种预感,假如今天十煞死在这里,夏一夕在余下的生命里,恐怕是无法释怀了。 而这样一来,必定会影响到她和白玉寒之间的关系,十煞死了,的确少了威胁,但是细想来,这并不划算。 面对夏一夕恳切的目光,白玉寒无可奈何,最终只能点头。俯身给十煞把脉,而后眉头一皱,说道:“他这是中了蛊毒。” “蛊毒?!”沈阿汣和夏一夕俱是一惊,十煞武功高强,有谁能够轻易给他下毒? 蛊毒的厉害,夏一夕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听说过,深知要解毒不容易。急忙问道:“那你可有解毒之法?” 白玉寒摇摇头:“他所中的蛊毒十分罕见,除了下蛊之人,旁人是根本不可能解的。我所能做的,就是暂时帮他压制住蛊毒,日后是否活命,就要看他自己了。” 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那个下毒的人,十煞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夏一夕面露忧伤,看着面色惨白,神志不清的十煞,竟然有点为其哀伤。 “那就请白公子帮他先压一压毒吧。”她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往后十煞是死是活,与她再无干系。 白玉寒瞥了夏一夕一眼,心口忽然闷闷的,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很难受。 随即从衣袖里拿出两根银针,快速地插入十煞两边的太阳穴上,而后又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这两颗药丸是他特制的,专门用来治疗蛊毒,但是,蛊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复杂,跟一般的毒药有所不同,要制出能解百蛊的药,根本就不可能。 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制造出这压制蛊毒的药。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十煞的情况便慢慢好转,身上的疼痛缓解,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但是,意识仍然是不清醒的。 天快要黑了,十煞一时半刻的也清醒不过来,一直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夏一夕决定将十煞带回城内去。 当然,她不可能将十煞带到沈阿汣她们居住的别院,回到城内之后,便找了一家客栈,安顿十煞。 一路上,白玉寒都绷着一张脸,没有说过一句话。沈阿汣时不时地偷偷瞥他一眼,心中了然。看来,他已经要走出之前的阴影,投入下一段感情了。 只是,白玉寒这个人,还跟之前一样,把感情全都憋在心里,他不说,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安置好十煞之后,夏一夕对沈阿汣说道:“阿汣,我今天就不跟你们回别院了,我留下来照顾十煞。” 说完话,她都不敢看白玉寒,也不知他是甚么表情,只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出门了。 沈阿汣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对夏一夕说道:“他体内的毒压制住了,不会有甚么问题的,你不用担心。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万一十煞醒了,又要杀你怎么办?” 夏一夕摇摇头道:“十煞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相信经此一事,他会有所改变的。这你无需担心,你与白公子先回去吧。” 沈阿汣回头看了一眼昏迷中的十煞一眼,心想,左右十煞伤了元气,十个时辰之内醒不过来,一个晚上而已,的确不用担心。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出了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沈阿汣还是暗中留下了两名暗卫保护夏一夕的安全,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客栈门口,白玉寒回头望了望,神色不明地跟着沈阿汣走了。 沈阿汣见他神思不属,不走觉得好笑。“既然这样放心不下,为何不留下保护人家呢?” 白玉寒却苦涩一笑:“人家夫妻团聚,我一个外人杵在那儿算什么?” 沈阿汣无奈地摇摇头,叹气道: “你啊,就是嘴硬,你明明就是在因为夫人对十煞太过伤心而吃醋,却偏偏假装不在乎,你这是自己折磨自己!” 白玉寒忽然沉默,垂眸若有所思。 沈阿汣郑重地问道:“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可以放下过往,放下一夕,重新开始了?” 白玉寒忍不住皱眉,犹豫须臾才说道:“我希望可以,但是目前我还不能确定。” 要放下一个深爱过的人,哪怕那人已经长埋地下,也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沈阿汣表示理解。 然而,有些事情,如果不能确定,那就最好不要开始,否则则会伤人伤己。 “那么,你是不是喜欢夫人?” 白玉寒这一回没有再口是心非地回答,只见他点点头,抬头望向夜空,轻声说道:“我想,是的。” 只是,旧人才刚去不久,他的心里就住进了另一个人,他是不是对不住曾经的那个人? 沈阿汣并不知道他在想甚么,只是听见他承认了感情,不由有些激动。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采取行动啊!你要把你心中的情意告诉她才是啊。”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自我折磨 “告诉她?”白玉寒微微一诧,在此之前,他还没有打算这么做。 “对,”沈阿汣点头,“你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回,可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沈阿汣认为,白玉寒和故去的夏一夕走到生离死别这一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白玉寒对感情的不承认。 因此,这一次,她要帮他,决不能再一次看到悲剧发生。 白玉寒想起今日夏一夕对十煞那关切的态度,蓦然就叹了一口气,“再说吧!” 沈阿汣不解:“怎么呢?” “夫人对十煞情深义重,只怕心里容不下他人吧,我若说了,岂不是平添她的烦恼?还是算了吧。” 沈阿汣也不由困惑了,以她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她分明感觉得到,夫人对白玉寒是有感情的,反而是待十煞很生疏。 但是今日她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令她一时摸不着头脑。难道一直以来,是她意会错了吗? 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沈阿汣又来到客栈找夏一夕。正如她所估计的那样,十煞还在昏睡当中。 “夫人,我顺带给你带了些早点,你快趁热吃吧。” “谢谢你。”夏一夕接过早点,在桌旁坐下,一边喝粥一边说道:“那个,白公子他,没有生我的气吧?” 她昨天晚上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就是在想白天的事情,想到白玉寒不善的脸色,心里头的疙瘩就总也化不去。 “你别多想,我师兄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不乐意十煞活着,并非是针对你。”沈阿汣如是安慰道。 夏一夕点点头,心中的阴霾却没有消散。 吃过早饭后,夏一夕便又拉着沈阿汣来到十煞的房间,请她帮忙看看情况。 “阿汣,他这么久还没有醒过来,会不会是体内的蛊毒还没有完全被压制住?” 沈阿汣把了把脉,摇头道:“不是,他只是昨天元气大伤,今日精神不济,多睡一会儿而已,不必担心。” 夏一夕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对十煞的关心程度,倒是令沈阿汣有些意外。“夫人,你对十煞还有感情?” 夏一夕怔愣一瞬,随即说道: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我对他是否还有感情,终究我们曾是夫妻,我关心他,乃理所应当。” 这话有点模棱两可,并未说有情,也并未说无情,让沈阿汣更加茫然。 沈阿汣一想到白玉寒,心下忍不住默默感叹。 沈阿汣还计划要去酒楼看看,想要带着夏一夕一起去,但夏一夕执意要等到十煞醒过来之后再走。 反正有暗卫在暗中保护,沈阿汣也放心,就没有多停留,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离开了客栈。 离开后不超过一炷香的功夫,十煞就醒过来了。 睁眼的一瞬,昨天在城外的事情浮现在脑海,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已经毒发身亡了。 但是抬眼往上一看,再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房间里。原来自己还在人间,并没有死。 随即就陆续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咬牙坐起身来,听见脚步声走近。 夏一夕进门来,看见十煞已经醒了,徐徐走过来,说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十煞转头看向夏一夕,有些发愣。 昨日在那样危急的关头,她正好逃跑,甚至可以趁机杀了他,但是她怎么反而在这里?难道是她救了他么? “我很好。” “那就好。”夏一夕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冷淡,“你应该饿了吧,我去楼下拿些食物上来。” 夏一夕正要转身出去,十煞却开口叫住:“夏一夕!” “什么事?” 十煞抿了抿嘴唇,最终问道:“你为什么不趁机杀了我?反而要救我?你不恨我吗?” 夏一夕微微勾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我虽无夫妻之义,但到底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纵然有怨过你,也不至于要你死。 另外,救你的人不是我,而是白玉寒和沈阿汣两人。” 十煞一惊,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说甚么?他们救了我?这不可能!” 夏一夕也没有期望十煞能够感激沈阿汣他们,并不在乎。 “信不信随你,反正,你救过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就算是相互抵消了,从此你我谁也不欠谁,此次分别之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对了,阿汣他们说,你身上的蛊毒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现在只是暂时压制住了,要想活命,你还是尽快去找那个人吧。” 十煞没有像昨天那样反应激烈,只是静静地坐着,眼睁睁看着夏一夕出了房门。 他体内蛊毒的解药,唯有沈阿汣的命能够换来,因此,他还不能走。 十煞已经醒过来,夏一夕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客栈了,吩咐了小二将饭菜送到十煞房间去之后,就离开了。 回到别院的时候,正好在门口碰见白玉寒。“白公子,我……” “十煞醒了?”白玉寒打断她的话问道。 夏一夕点头:“醒了,多亏你和阿汣出手相救。” 闻言,白玉寒的胸口又是一堵,夏一夕为十煞向他道谢,听起来就像与十煞是一家人。 “你回来,就是为了替他跟我们道谢的么?” 夏一夕不由语塞,看这样子,白玉寒的确是生她的气了。她本想跟他解释,但想了想,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还是算了吧。 “算是吧。不过,既然十煞已经醒了,我便不会再回去了。” 闻言,白玉寒心下涌入一阵欢喜,但是并未喜形于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往里走了。 夏一夕不禁有些失落,但立刻又自嘲,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还在期盼什么? 沈阿汣远远地看见这一幕,身为局外人的她,忍不住要为那两个人担心,白玉寒已经亲口承认对夫人有情,那么夫人呢? 她究竟是喜欢白玉寒,还是对十煞余情未了? 沈阿汣拦住白玉寒去路,问道:“师兄,夫人都已经回来了,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你怎么这样不冷不热的?” “我……”白玉寒欲言又止,薄唇挪动,最后说道: “我面对她的时候,总会想到九泉之下的一夕,而后便产生愧疚感,我觉得我如果爱上别人,就是对不起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一夜缠绵 沈阿汣这才明白,原来白玉寒心里还是为往事所困,有些事情,要放下真的太难。 接下来的几天,白玉寒一直在跟段鑫玉一起研制解药,很少与夏一夕见面。 或者应该说,他是有意识地不跟她相见,偶尔就算是不期而遇到了,也是态度忽冷忽淡,若即若离。 沈阿汣可谓是个急性子的人,看见白玉寒这想靠近夏一夕却又不敢靠近,自己折磨自己的样子,就感觉比当事人还着急。 于是,这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去找夏一夕,想要问一问,她对白玉寒的心思究竟如何。 夏一夕正当要出门,沈阿汣就迎面过来了。“阿汣,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沈阿汣不打算绕圈子,径直问道:“夫人,你对我师兄,到底有无情意?” 夏一夕显然没有想到沈阿汣问得这样直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微一愣,暗中组织语言。 “阿汣,我只把白公子当成好朋友,并没有其他。” 沈阿汣以为夏一夕就算对白玉寒不算是多喜欢,但至少也有好感,没想到她却回答地这样果决。 “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既然已经决定了不再跟白玉寒有情感纠缠,就要断得彻彻底底,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对白玉寒无意。 “只有朋友之意,绝无男女之情!” 夏一夕的坚决,让沈阿汣完全相信,不由替白玉寒感到失落。 与此同时,门外,在两人看不到的回廊转角处,一抹白色身影一闪,眨眼间消失无踪。 这身影正是前来寻找夏一夕的白玉寒,刚到门口就听见沈阿汣问夏一夕的问题,便停下脚步,在外偷听。 得到的答案,却是令他心痛如刀割。现在的他,总算体会到了当初自己冷言冷语伤害夏一夕时,对方所承受的苦楚了。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无疑是痛苦的。 悲伤、不甘、甚至是愤怒一同袭入白玉寒的心头,令他登时乱了心绪,夏一夕的那几句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 为了排解苦痛,白玉寒唯有借酒浇愁。 他拎着两坛子酒坐在屋顶,从白天喝到黑夜,酒坛子空了,他的苦痛却没有排解完。 望着皎洁的月色,忽然想起那天与夏一夕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也是在这样一个月色美丽的夜晚。 不知不觉间,他下了屋顶,穿过花园,来到了夏一夕的房门口。 夜色已深,夏一夕正打算就寝,正要宽衣时,房门被敲响了。 开门一看,夏一夕顿感惊讶,“白,白公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白玉寒摇摇晃晃着走进来,拉住夏一夕的手臂,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夏一夕愣了,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皱了皱眉,问:“你喝酒了?” 认识白玉寒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喝醉。 白玉寒不回答,犹自抱住她,丝毫也不肯松开。 夏一夕推了推白玉寒,没有推动,只好作罢。 “白公子,你喝醉了,我去厨房给你做一碗解酒汤,喝了才会好受一些,放开我。” 闻言,白玉寒忽然抓住夏一夕的肩膀,低头看着她:“不,我不会放你的,我允许你走,我不允许!” “你……”白玉寒这种霸道的态度,令夏一夕无奈,但她当真担心他醉了难受,急着去做解酒汤。 “我只是去厨房一趟,很快就回唔……” 话音未落,白玉寒猛然俯身过来,吻上她的双唇,将她剩余的话堵住。 夏一夕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身心不由自己控制,心跳不由加快,快得几乎要跳出来。 她努力保持清醒,用力地推开白玉寒,羞恼地低吼道:“你这是做什么?” 白玉寒双眼有些朦胧,在夏一夕的耳边说道: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看见你对十煞关切在意,我就忍不住愤怒。 我不愿意看见你跟别的男人亲近,我希望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听见这番话,夏一夕一时忘记了反抗,这是她期盼了多久的话啊,为什么不是在数月前听到呢? 如今一切都不再如从前,太迟了。 “白公子,你醉了,我……”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白玉寒横抱而起,转眼间两人倒在床榻上。 夏一夕惊慌失措,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白玉寒压下来,一边亲吻夏一夕,一边伸手解她的衣襟,神志半是清醒,半是迷糊。 夏一夕浑身开始发烫,身体也发软,差点就要沉沦其中。 当胸前的衣裳被扯下,传来微凉的触感,她猛然清醒,手忙脚乱地去推白玉寒,总算拉开些许距离。 “不要这样……” 白玉寒抓住夏一夕的手,低头吻向她樱红的唇,急切而霸道。 夏一夕被控制得毫无抵抗之力,渐渐地放弃了反抗,最终不由自主地回应白玉寒。 她想,如果此生注定不能他在一起,能够与他一夜缠绵,她就是死也该无憾了。 深夜寂静无声,昏暗的烛火在房中摇曳,夏一夕躺在白玉寒身边,痴痴地凝望着他的侧脸,心里是甜蜜的。 方才她身体里的疼痛和床单上的落红都证明,她一直都是清白之身。 那天晚上她和十煞,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今,她成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很幸福。 天蒙蒙亮的时候,夏一夕起身洗漱,换上干净整洁的衣物,收拾好房间,一切如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虽然她跟白玉寒已经发生了关系,虽然她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她现在不是夏一夕,而是十煞的夫人,她不能随心所欲。 况且,她也不想让白玉寒因为这件事而娶自己。 所以,这一夜过去就过去了,她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已经在心底打好草稿,等白玉寒醒过来,该怎么办跟他解释。 趁着白玉寒还没有醒,夏一夕去厨房做了一碗解酒汤,回到房间后,不一会儿白玉寒就醒了。 在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令白玉寒冷不丁一个激灵坐起身。赶紧四下环顾,却见夏一夕含笑走过来。 “你醒了,喝些解酒汤吧!”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 白玉寒记得自己昨夜喝了很多酒,然后就有些醉了,后面还来到夏一夕这里,再后面…… 一些与夏一夕亲近的记忆片段浮现,但是极为模糊,以致于白玉寒都不确定是真的还是梦境。 “昨天晚上,我们……”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审问 夏一夕见他满脸尴尬的样子,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笑了笑,说道: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跑到我这里来,原本我是想送你回房间的,但是奈何你醉得不省人事,倒在桌上就睡着了,我没办法,就只有让你留在这儿了。 我又怕你着凉,就把你扶到床上去休息了。” 她的话,合情合理,但白玉寒的直觉却告诉他,事实并没有这么简单。虽然昨晚的记忆很模糊,但是他总觉得很真实。 “真的只是这样吗?”白玉寒似乎想要得到一个确认。 夏一夕便毫不犹豫地坦然地点头,笑道:“当然,要不然你以为还能怎么着?” 白玉寒心不在焉地笑了笑,不好说什么。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怀疑自己跟她做了什么吧? “只是这样就好。占了你的地方,打搅你了,真是对不住!” 夏一夕微微一笑,说道:“也算不上什么打搅,只是喝酒伤身,你以后莫要再这样喝了。” 白玉寒点点头,沉默一会儿,问道:“对了,我……昨天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吧?”他是怕自己酒后吐真言,吓到她。 “没有,你醉了之后就睡下了,安分的很。”夏一夕依旧笑得很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问了这几个问题之后,白玉寒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喝完解酒汤,放下碗,起身告辞。 “多谢夫人的照顾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夏一夕望着白玉寒月白的背影渐行渐远,脸上的笑容也慢慢退散,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惆怅。 人有时候真的是太贪心,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她现在看着白玉寒离去,就很想将他留住,永远不与他分开。 白玉寒离开夏一夕的院子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吃了早饭,准备去找段鑫玉一起研制解药。 不料正好碰上要出门的沈阿汣。 “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沈阿汣回答道:“我和皇上想了很久,都觉得十煞突然出现在煌州,很有蹊跷。 想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来寻找夫人,很可能另有目的,为防万一,我准备前去客栈审问一下。” 白玉寒点点头,认为他们怀疑得对,十煞此人城府极深,手段狠辣,确实需要加紧防范。 “我跟你们一起去罢。” 于是两人一起离开别院,往客栈这边而来。 这几天十煞一直待在客栈里,半步也没有离开过。自从夏一夕走后,他就几乎万念俱灰,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忽然间,他就好像不知道自己来煌州是为了什么了。他虽然从不心慈手软,但也绝对恩怨分明,对自己有恩的人,他从来不会伤害。 夏一夕说沈阿汣救了他,如果是真的,他又怎能恩将仇报呢? 十煞坐在小院子里,望着天空,正是苦恼的时候,听见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见不是自己想见之人,不禁有点失望。同时也警惕地站了起来。 “是你们!” 白玉寒冷声道:“看来阁主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十煞微眯着眼睛,勾唇笑道:“多亏了你们二位相救,本阁主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这话里的意思本是感激之意,但从十煞的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丝毫温度,令人感受不到半点感激的意思。 白玉寒潜意识里将十煞视为情敌,自然看他怎么都不顺眼。当即冷笑道: “若非是夫人相求,我们才没有这功夫救一个冷酷无情居心叵测之人呢。” 十煞完全当白玉寒不存在,瞥都没瞥他一眼,就看着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问道: “几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沈阿汣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想知道,你前来煌州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十煞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你们将我的妻子带走了,我难道不应该出来寻找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为了夫人而来?”沈阿汣狐疑地盯着十煞,眼里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 “要不然,你认为我还能为什么?”十煞冷哼一声,脸上浮现不悦的神色,看起来倒真的像是那么回事。 但是,越是如此,沈阿汣三人就越是不能轻易相信。 十煞的目的,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他这几天不会住在客栈里,什么都不做。 沈阿汣不屑地笑了笑:“少跟我们打哑谜了,你是什么人,我们很清楚。 倘若当真只是为了夫人而来,当日你就不会挟持她,而是应该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带她走,不是等着让我们发现。” 十煞不理睬沈阿汣的话,垂下眼眸,兀自在石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着,仿佛旁边的三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白玉寒不耐烦了,皱眉怒道:“十煞,你最好从实招来,免得受苦,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招。” 言下之意,是要对他用刑了。但是,十煞是个男人,怎么能被这样的威胁吓到。 依旧不动如山。 紧接着沈阿汣也对他进行逼问,还是没能让他开口。 沉默一阵,十煞忽然搁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绽开笑容:“你们说得不错,我来煌州的确另有所图。 但,究竟是为何,除了我的夫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们要想知道,就让她来见我一面吧。” 沈阿汣犹豫,不知十煞所说是真是假。 然而,白玉寒已经立刻拒绝:“这是不可能的事,夫人已经说过这辈子再不跟你相见,她是不会来的。” 十煞幽深的瞳孔微微收缩,视线投向白玉寒,冰冷彻骨,如同要化作冰刃,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 “她不来,你们就请回吧!”说着,起身要往屋里走。 “你……”白玉寒气愤难当,瞪着细长的双眸,双拳紧攥。 要不是沈阿汣及时将他拦住,他早已冲上去跟十煞动手了。 “师兄,稍安勿躁,既然他要见夫人,那咱们就把夫人请来吧。反正这里全是我们的人,他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不行!”白玉寒依然不同意,纵然他很清楚,沈阿汣说的对,可他就是不愿意让夏一夕再来见十煞,至于原因,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沈阿汣继续劝说:“师兄,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唯有夫人来,才能尽快地得知十煞的目的,我们也好早些做出防备。 现在我们面临的危难实在太多,不能再多添一层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坦言 沈阿汣已经这么说了,白玉寒深知不能再阻止,只能默许。 于是,沈阿汣很快命人去别院,将夏一夕请来。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夏一夕赶来。 见到夏一夕的时候,十煞的脸色变得柔和,当即说道“本阁主要单独与夫人谈一谈,能否进屋再详谈?” 夏一夕心中疑惑,不知道十煞究竟想做什么。但是,既然他要求了,也就只好如此。 然而,白玉寒不放心,表示不愿意让夏一夕一个人与单独十煞相处。 可是十煞跟知道该如何惹恼白玉寒,坚持如此。一时间,又陷入僵持状态。 最终,夏一夕开口劝说道:“白公子,没事的,你们都在外面,他对我做不了什么,放心吧。” 白玉寒神情复杂地看向夏一夕,忽然间意识到,自己似乎担心得有点多余了。 夏一夕既然对十煞有情,又怎么会听他的话?倒是他想多了。 十煞带着夏一夕进屋,来到房间,之后关上了房门。 两人在桌旁面对面坐下,夏一夕这才问道: “你特意让他们将我找来,究竟有什么目的?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想要告诉我,你来煌州的目的吧?” 十煞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在她的眼里,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寡淡的唇轻轻挪动:“怎么就不能?” 夏一夕微微挑眉,眯了眯眼眸,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哦?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十煞将视线从夏一夕身上移开,低头看着手中精美的茶杯,说道:“我此次来煌州,是接了天一阁上级的命令,来刺杀一个人。” 闻言,夏一夕的瞳孔一缩,目不转睛地盯着十煞,周身散发出警惕的气息。“谁?” “沈阿汣。”十煞坦然回答。走到这一步,他已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嗖地一声,夏一夕猛然从座位上弹起,惊骇地瞪着双眸,下意识地退出两步。 脑海中回忆起再次见到十煞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心头豁然开朗,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原来那天他会跟踪她和沈阿汣,他的目标不是她,而是沈阿汣。 “阿汣前两天可是救了你一命,你难道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么?” 十煞嗤笑一声,漠然地说道: “救命恩人又怎么样?没有什么能比上级的命令更加重要!顶多,等她死了之后,我亲自给她烧几张纸赔罪便是。” 夏一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这个人竟然如斯狠毒,如斯冷血,简直一点人性都没有!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夏一夕转身大步往外走,不料身后一阵风拂过,眨眼的瞬间,十煞便拦住她的去路。 他俊美的容颜蒙上一层阴冷的霜,令人一看便遍体生寒。 “夏一夕,你现在若敢踏出这门一步,我便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 夏一夕踌躇了,她总是忘记,自己还有这个把柄在十煞的手上。 “所以,你想怎么做?”她有一种预感,十煞之所以把这个事告诉她,肯定是有他的目的。 十煞靠近夏一夕,面容渐渐展开。 “你与沈阿汣关系亲近,她对你,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如果你代替我去刺杀沈阿汣,不就太容易了吗?” 夏一夕的身躯一颤,震惊非常。“你说什么?让我去刺杀阿汣?我没有听错吧?你认为我会听你的吗?” “你如果想要保住你身份的秘密,就只能听我的。”十煞似乎很笃定,对于夏一夕的最终决定胸有成竹。 然而在内心里,他并不确定,甚至已经提前听到了她的答案。 但是,他就是想要刻意地为难她,想看看她会否向他低头。 夏一夕不想让白玉寒他们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这一次,她不能再因为这个,而被十煞威胁。 更加不能因此而伤害沈阿汣,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要阻止十煞对沈阿汣不利。 “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夏一夕满脸都写着坚决,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她的心意。 “我的身份也只是基于我这张脸而已,倘若我的容貌不再,有谁还能证明我是夏一夕?” 十煞一时没能明白夏一夕话里的意思。正疑惑的时候,看见夏一夕伸手取下发髻上插着的一支银簪。 银簪寒光一闪,堪堪地划过夏一夕的脸颊,立刻出现一条又长又深的血痕。 十煞万万没想到夏一夕会选择做这么偏激的事情,一时大骇,低吼一声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夏一夕将带走鲜血的银簪紧紧地攥在掌心,脸颊上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她却似乎感觉不到。 “我毁了这张脸,他们便再也不可能认出我,就算你说我是夏一夕,又有谁会相信?” 说罢,扬起银簪还要继续往脸颊划去。 “住手!”十煞赶忙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夺下银簪,登时又急又气。 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夏一夕,竟也有如此刚烈的时候,令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要再伤害你自己了,我不逼你就是。你的身份,我再不会提起,没有人会知道的。” 十煞看着夏一夕,眼里透着心疼,不管夏一夕怎么对待他,他对她总是不可能真的狠心的。 他情不自禁地抬手伸向夏一夕的脸颊,手指沾染到冰凉的血液,手不由有些发颤。这道伤口这么深这么重,恐怕是要留疤了。 “你这又是何苦?” 只要她肯稍微低头,开口求他两句,他就会心软,可是,她却如此决绝,一点余地都不留。 夏一夕抬眼看向十煞,在他黝黑的眸子里可以隐约看见自己的倒影。其实,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她责怪十煞逼迫自己,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逼迫于他呢? “阁主,过往如云烟,把一切放下吧,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的恩怨,早日回头,放了阿汣,也放了你自己。好不好?” 十煞凄凉一笑,摇摇头:“回不了头了,你知道我身上的蛊毒是从何而来吗?” 夏一夕忽然意识到什么,心头不由一凉,一股沉重的压抑感袭来。 只听见十煞说道:“是天一阁总部阁主给我的,他给我的任务就是杀了沈阿汣。 若我不能在他给的时间之内完成任务,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服毒自尽 “哐当”一声脆响,夏一夕手中的银簪掉落在地。她惊愕地看着十煞,忽然间心头五味杂陈。 这也就是说,十煞和沈阿汣两人间,只能有一个人活。 夏一夕曾以为,在她的朋友和十煞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朋友,但真到了生死关头,她却下不了决定了。 白玉寒曾说,十煞体内的蛊毒只有下蛊之人能解,难道十煞真的只能命尽于此了? 十煞看向夏一夕,眼神已经充满了哀戚,其实他早就做出了决定。今日让夏一夕来,实则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如今最后一面也见到了,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夏一夕,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夏一夕疑惑地看向他,却听他问:“你遇到我,可曾怪过我?” 十煞将当时自己暗中放火烧客栈,制造她尸骨无存的假象一事告诉她。 若不是他突然出现,将她从白玉寒手里带走,现在她和白玉寒应该早就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一夕得知当初真相,却对十煞责怪不起来。或许,这一切早就是注定了吧,谁也怪不得。 她最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谁还能逃得了命运二字呢?” 十煞原以为,夏一夕是怨恨自己责怪自己的,一听见这话,忍不住心生欢喜。 十煞目不转睛地看着夏一夕,心头微动。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把她带走,会跟她拜堂成亲,会跟她纠缠不休。 气氛忽然凝固,整个房间安静极了。过了一时,十煞喃喃道: “你知道吗,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深深地被你吸引,想要与你一辈子都在一起。 只可惜,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终只有那一个人,哪怕你记忆全无,你最终还是走向了他。” 说到这里,十煞苦涩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你所说的命运吧。 上天注定你不属于我,即便我再费尽心机将你困在身边,最后也还是留不住。” 夏一夕心情越发得沉重起来,其他的不管,至少在感情上面,是她负了十煞。 “阁主,你……” “听我把话说完。”十煞抬手打断夏一夕的话,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呼吸也有些急促。 “今生我与你无缘,但是我所做过的事情,我不后悔,你我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 足够我带着那些短暂的记忆奔赴黄泉了。” 奔赴黄泉?夏一夕一惊,抬头看向十煞,这才发现他的异常。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嘴角已经沁出几缕血丝,面上布满痛苦的神色。身体也倏地摇晃几下,几乎要倒下去。 “十煞!”夏一夕惊呼出声,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十煞倚靠着夏一夕,将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夏一夕承受不住重量,只好蹲下去将十煞半抱在怀中。 十煞唇角溢出的鲜血犹如一朵正在开放的花,有一种瑰丽之感。 “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我死的,是不是?” 夏一夕已经不想思考这些了,心里乱成一团麻。十煞愈渐虚弱的声音响在耳畔。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服下了毒药,现在到时间了。” 夏一夕完全没有料到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十煞这样的人,居然会选择服毒自尽,她又怎么会想得到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咳咳咳……”十煞急促地咳了几声,大口大口的鲜血随之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十煞才说道: “我知道,在我和沈阿汣之间,你最后一定会选择沈阿汣,可你是个太过善良的姑娘,这个选择定然令你负疚一生。 与其如此,还不如我来替你做这个决定。左右,我体内的蛊毒过几日也要发作了,迟早都是个死。” 夏一夕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刺痛。是的,终究她是舍不得他死。 “不,你不会死的,我这就出去,请阿汣和白玉寒给你解毒。” 正要动作,手却被十煞抓住。“不必了,已经来不及,我,咳咳咳……我活不了了。” 夏一夕脸上浮现出哀伤的神色,说到底,十煞还是为了她,为了让她免于两难境地,所以选择自杀。 “不可以这样的,我好不容易才跟你恩怨两清,你若死了,我便又欠上你一个人情,我……” 话说道此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她自己都料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十煞的死而悲伤难过。 十煞却露出一个笑容,艰难地说道:“这样一来,你就会一辈子记得我了。” 这就是他要的,哪怕是死了,他也不要夏一夕彻底将自己遗忘。 他要她偶尔可以想起自己,好的也好,坏的也好,总之记得就好。 夏一夕的心情复杂,一时说不出话来。 十煞的脸已经从惨白变成青紫,而嘴唇也很快呈现出黑紫色,这说明他支持不了多久了。 末了,十煞从腰间掏出一本蓝皮书,递给夏一夕,无力地说道:“这是有关天一阁的有用信息,你拿着吧,日后用得到。” “十煞……”夏一夕哽咽出声,到了这个关头,他还记得这些事,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十煞对自己究竟有多好。 十煞交代完了想要说的话,眼神就开始涣散,神志也开始不清晰,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夏一夕抱着一动不动的已经断气的十煞,瘫坐在地上,良久没有动弹。 外面的白玉寒等人已经等的有点焦急,正打算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门开了。 夏一夕开门出来,面色苍白,眼神无力,身上淡紫色的衣裙还带着鲜血,最醒目的是脸上的那道血痕。将几人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么?”沈阿汣急切地问道。 夏一夕顿了顿,才抬眼看沈阿汣等人,摇摇头,声音透着悲伤地说道: “十煞已经死了,是服毒自尽的,他跟我坦白了,他来煌州是天一阁高层授意,前来杀阿汣的。” “杀我?”沈阿汣惊愕,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也是震惊不已。 除了白水月,沈阿汣可以说是跟天一阁没有任何关系,为何天一阁的高层会想要杀她? “十煞所中的蛊毒,就是出自天一阁,他只有成功杀了阿汣,才能拿到解药。”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终身不嫁 说到这里,大家都能猜得出,十煞选择自杀的原因。为了不让夏一夕难为,选择自尽,也算是痴情了。 正当沈阿汣默默叹息的时候,白玉寒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夏一夕的脸上,问道:“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十煞既然都选择了自杀,没道理再伤害夏一夕,那么这伤,只能是夏一夕她自己划的。 夏一夕坦然自若地说道:“这是我自己弄的。” 沈阿汣很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来看,这道伤口愈合之后,最多可以尽量将疤痕隐藏,要想消除是不可能了。 夏一夕说道:“十煞临终前,我答应他此生永不再嫁人,为了让他安心地去,我便毁了自己的容貌,也算成全了他的遗愿。” 沈阿汣震惊之余,忍不住偷偷看向白玉寒,只见他脸上无波无澜,好像并不在乎似的。 但是,沈阿汣认识白玉寒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脾性也了解一二,有时候他越是表面上没反应,内心里越是反应激烈。 沈阿汣不免心生愧疚,夏一夕弄成如今这个模样,都是因为她。“夫人,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夏一夕微微一笑,摇摇头,转眼瞥了白玉寒一眼,又把视线移开。 十煞毕竟是夏一夕的夫君,他的身后事,理当由她来办。但是,她一个人能力有限,于是沈阿汣等人都出手相助。 入葬的地方就在煌州城百里外的一座小山丘上,景色甚美,是夏一夕亲自挑选的。 十煞入葬之后,夏一夕站在墓碑前,满目惆怅,良久不曾离开。 沈阿汣走了过来,低叹一声,道:“说起来,这都是因我而起,是我害的十煞自尽,害得你毁容。” 夏一夕侧目看向沈阿汣,道:“你别这么说,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这都是十煞和我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沈阿汣盯着夏一夕脸上的那道疤,愧疚更深。“可是你脸上的疤……你当真要为十煞守身一辈子?以后都不嫁人了?” 夏一夕抬起眼皮,视线绕过大片的绿草,落在白玉寒的身上。 须臾后,又收回视线,低下头说道:“十煞死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有这么爱他,我为他终身不嫁,我心甘情愿。” 沈阿汣除了叹息,已经不能再做什么。 沉默片刻,夏一夕拿出那本蓝皮书,递给沈阿汣。“这是十煞临死前交给我的,里面有关于天一阁的有用信息。” 沈阿汣惊讶地接过蓝皮书,却没有立刻打开来看。将书收好之后,担忧地问道:“夫人,人死不能复生,你一定要节哀。” 夏一夕点点头:“嗯,我知道。” 回到城内后,夏一夕因为有些累了,没有用晚膳便回房休息了。 沈阿汣担心夏一夕没吃饭对身体不好,便特意吩咐下人做了饭菜,准备亲自送到夏一夕的房间去。 正要走时,白玉寒走过来,说道:“还是我去吧,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陪伴小公主和小皇子。” 沈阿汣挑了挑眉,心知他应该是跟夏一夕有话要说,于是欣然地把食盒递给他,笑着说道: “师兄,能不能改变夫人的心意,就要看你的了。” 夏一夕回到房间之后,就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白玉寒敲门,才迷迷糊糊地醒转过来。 开门一看是白玉寒,见他手里还提着食盒,顿时心中一暖。 纵然此生不能跟白玉寒在一起,但是能够偶尔得到他的关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没吃晚饭,阿汣怕你饿着,特意派我过来给你送些饭菜。” 明明自己也关心夏一夕,却偏偏要把自己撇在外面,表现得毫不关心,白玉寒这人就是这样矛盾。 不过夏一夕早已习惯他这样,并不在意。道了声谢,接过食盒往里走。 放下食盒之后,夏一夕转头看向白玉寒,问:“白公子要坐一坐吗?” “不了,你慢用。”白玉寒摇摇头,转身要走,踱步到门口,忽的又回身: “十煞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将此视为负担,更不需要为他做什么。” 他以为,夏一夕之所以毁坏自己的容貌,答应十煞终身不再嫁,是因为她心中有愧。 夏一夕不由一顿,缓缓神,道:“我终身不嫁,是因为我心里爱的人是十煞,我愿意为他这么做,与我心里的愧疚无关。” 这句话无疑是在白玉寒心头浇了一盆冷水,他脸色不变,淡漠地扫了夏一夕一眼,转身走了。 夏一夕看着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淹没,心里没由来的郁闷。明明已经做了决定,但她总会因为白玉寒的某个举动而动摇。 就如此刻,她真想追出去,告诉他,她其实是在撒谎,她爱的人从来都是他。 沈阿汣对夏一夕怀有浓浓的愧疚,于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她脸上的那道疤。 虽然她没有能力将疤痕完全消除,但是淡化它还是可以的。 经过两天的研制之后,沈阿汣终于制造出了一盒药,名叫玉颜膏,具有淡化疤痕的效用。 吃午饭的时候,沈阿汣趁着夏一夕在,便把玉颜膏送给她。 “夫人,这是我特制的玉颜膏,你坚持每天涂抹,可以淡化你脸上的疤痕。” 夏一夕并未表现得高兴,看了一眼玉颜膏,面露感激,却是拒绝道:“阿汣,多谢你的好意了,但是我不需要。” 沈阿汣不解:“为什么?你难道不想把这条疤给消去了吗?” 夏一夕微微一笑,“我既然决定了终身不嫁,脸上的疤痕在不在就不重要。你也无需再费心了。” 沈阿汣语塞,对于夏一夕的想法终究是不理解。就算不再嫁人,也不影响她恢复容貌啊。 一旁的白玉寒走过来,径自拿过沈阿汣手里的玉颜膏,强行塞给夏一夕。 “纵然终身不嫁,也尽可以修整容貌,这并不矛盾。” 夏一夕并不听劝,固执地又将玉颜膏交回给沈阿汣。“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你这是顽固!”白玉寒终于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愤然地拂袖离去。 沈阿汣没料到白玉寒会忽然发火,着实震惊不小,回头见夏一夕脸色不好,赶紧为白玉寒说话: “他也是关心你,一时着急过度,你别怪他。” 夏一夕当然知道,她又怎么会怪他?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夏一夕有孕 经过这一天夏一夕和白玉寒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就陷入了冷战状态。 平日里几乎不怎么见面,即便碰面也是冷着脸不说话,就好像看见陌生人一般。 沈阿汣作为中间人,很是苦恼。想劝一劝这两人,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生怕不小心反而越劝越严重。 就这样僵着,时间往前推进了一个月。 近来夏一夕的身体不大好,总是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食欲也不好,偶尔闻到一些气味还会有想吐的冲动,将她折磨得不轻。 沈阿汣见她日渐消瘦,甚为担心,几次提出要给她诊脉看看,都被她婉言拒绝了。 这一天,天气晴好,沈阿汣想着夏一夕这段时间心情低落,身体又不好,整日窝在房间里,都不怎么出门,呆久了怕是对身体更加不好。 于是决定拉她上街去走一走。 “我真的没有心情,你自己去吧,好不好?”夏一夕果然又不想出门,脸上没什么血色,跟个病了很久的人一样。 沈阿汣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顽强地拉住夏一夕的手臂不撒手,耍赖似的说道: “不管怎样,我今天一定要把你拉出去走走,否则我就不放手了。” 夏一夕哭笑不得,实在拗不过她,最后只好打起精神陪她。 两人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刚好走到门口,夏一夕忽然感到脑袋一阵晕眩,摇晃几下,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沈阿汣着急忙慌地大喊,但是没有反应,于是赶紧给她诊脉。 探清楚脉象之后,沈阿汣登时震惊了。这脉象,竟然像是喜脉! 沈阿汣怕是自己情急之下诊错了脉,急忙又仔细探了探,结果发现是喜脉无疑。 夏一夕居然怀孕了?这怎么可能?孩子是谁的?难道是十煞的? 很多的疑问一下子袭入沈阿汣的脑海,令她一头雾水。 赶紧将夏一夕扶着回到房间,途中遇到白玉寒。 白玉寒见夏一夕晕倒,急忙上前帮忙,两人将人安顿好之后,焦急地问道:“阿汣,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昏倒?” 才不是好端端的呢……沈阿汣如斯诽腹,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事告诉白玉寒。 “那个,我方才给她把过脉了,她是近来心情抑郁加上营养不良导致晕厥的,一会儿开副药,让她喝了,之后再好好调养便没事了。” 听闻问题不大,白玉寒这才放下心来,不料沈阿汣的话还没有说完。“夫人的脉象,乃是喜脉。” “什、什么?”白玉寒听见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简直不敢置信,“喜脉?怎么,怎么可能?” 沈阿汣也很纳闷,但是事实就是,夏一夕真的怀孕了。而且,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孩子是十煞的。 可是,她明明记得夏一夕自从成亲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有跟十煞同房过,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呢? 看来只有等夏一夕醒过来,问问她才知道了。 白玉寒神思不属地在房中踱步,心乱如麻,他跟沈阿汣的想法是一样的,认为夏一夕肚子里的孩子是十煞的。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如同被什么重物狠狠地击打了一下,难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过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夏一夕终于悠悠醒转。一睁眼就见沈阿汣和白玉寒两人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她便知道,他们已经得知自己有身孕的事情了。 “夫人,你醒了,”沈阿汣说着,一边吩咐外面的丫鬟去把药端来,一边行至床边,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夏一夕摇摇头,垂着眼睫,暗自思索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沈阿汣顿了顿,最终还是问出心中的疑问:“那个,夫人,你知道你自己有身孕了吗?” 夏一夕点头,淡然地说道:“几天前我就知道了,我不想让你们为我担心,因此就没有告诉你们。” 对此,沈阿汣倒是没什么,但白玉寒的脸色很难看。夏一夕偷偷地往白玉寒的方向瞄了一眼,看见他脸色阴沉,心不由往下一沉。 薄唇轻轻开合,发出清冷的声音:“孩子是十煞的吗?” 夏一夕的心头一堵,随即又感觉松了一口气,既然他们认为是十煞的,那她正好就顺着他们思路承认吧。 “是,这孩子是十煞的。” 白玉寒的心仿佛瞬间跌入冰窖,冰冷至极。同时,心脏最深处有一股愤怒的火焰正在燃烧起来,越烧越烈。 沈阿汣看了白玉寒一眼,默默叹气,她原本还想撮合夏一夕和白玉寒,现在忽然多了个孩子,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丫鬟端来早已熬好的药,沈阿汣接过来,然后递给夏一夕。“这是安胎药,里面也加了补身体的药,你喝了对身体和孩子都有好处。” “多谢了。”夏一夕感激地说道,视线又扫过白玉寒,却见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踱步出去了。 事实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白玉寒的,是那天晚上白玉寒醉酒过来的时候怀上的。 一开始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夏一夕高兴不已,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不能当母亲,却不料上天垂怜,在她的人生低谷时期给了她一个孩子,一瞬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只是,她不能让白玉寒知道,她不愿意用一个孩子来拴住他。 白玉寒走后,沈阿汣才又问:“夫人,这孩子当真是十煞的吗?可你与他,并不曾同房,怎么会怀上他的孩子?” 夏一夕只好再次撒谎:“是我跟你们离开别院的那天晚上,十煞来到我的房间时,我们发生了关系,这才怀上的。” 沈阿汣回想起那天晚上,记起夏一夕迟到了很久,她当时的解释是被突发的事情绊住了,但是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原来是…… 沈阿汣见夏一夕的脸色不好,尤其是谈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她的面色尤其苍白。 于是,她忽然有一个猜测,“你,是不是被十煞强迫的?” 夏一夕知道要瞒住沈阿汣很难,得小心地回答才行。她面露尴尬和窘迫,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随即点头。 沈阿汣顿时对夏一夕心生怜悯,她就一直觉得夏一夕对十煞并无男女之情,只是这些日子,夏一夕一直表现得很爱十煞的样子,一时令她也迷惘了。 现在看来,夏一夕这些日子的所谓表现都是假象。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再次醉酒 沈阿汣将微微颤抖的夏一夕抱住,轻声安慰道:“不要害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已经过去了。” 夏一夕嘤嘤哭泣,虽然对沈阿汣所说的话是假的,但是心中的悲伤是真的,这段时间她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心头的酸楚积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刻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一下子忍不住了。 沈阿汣不住地叹气,对于夏一夕的遭遇深感同情,在这个世道,她一个女人家单独抚育孩子,将会是如何艰难,又要遭受多少人异样的眼光。 哭泣了一会儿,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出来之后,夏一夕顿时感到舒服多了。 沈阿汣把手帕递给她,随即问道:“既然你对十煞没有感情,为何要瞒着师兄,让他误认为你一直爱着十煞呢?” 夏一夕擦干脸庞的泪水,将视线投向窗外,花园里花红柳绿,万紫千红。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白公子对我有情,但是我心里没有他,无法给他同等的回应,为了不伤害他,最好就是让他早日死心。 所以,我就骗他说自己爱的人是十煞,让他断了心里的念想。” 沈阿汣又是一声叹息,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没有个结果,看来这两人是真的没有这缘分,她也无需再白费心思了。 夏一夕收整好心情,对沈阿汣说道:“阿汣,这件事情你只你要替我保密,不能让白公子知道,现在我就想好好地养胎,不想再费心应付别的事了。” 沈阿汣明白,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虽然她不愿意看着白玉寒伤心难过,也知道白玉寒不会因夏一夕怀孕而看轻她,但是她也得尊重夏一夕的意愿才行。 夏一夕左边脸颊上的那道伤疤依然醒目,一看见都让人仿佛感觉得到疼痛。 “你脸上的疤,真的不打算管了吗?” “不管了,现在容貌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不需要浪费心思了。或许,没了容貌但是一件好事。” 夏一夕既然这么说,沈阿汣也不好强求,只能应允。 夏一夕的身子还虚弱,需要多注意休息,沈阿汣也不能打搅太久,再说了会儿话之后,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后,沈阿汣先去看望了女儿和儿子,之后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南宫御烨从外面办完事回来,看见沈阿汣坐在桌旁撑着下巴发呆,轻勾了勾唇角,轻步走过去,在其身旁坐下,伸手把她揽入怀中,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连我进来了都没发现?” 沈阿汣蓦然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南宫御烨,随口回答道:“在想师兄和夫人。” 挑了挑浓眉,南宫御烨笑道:“还好你后面还加了‘夫人’二字,否则我该吃醋了。” 沈阿汣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依偎在南宫御烨的怀里,忽而叹息一声,说道:“师兄的情路注定坎坷啊。” “怎么了?”南宫御烨并非出于好奇,只是习惯性地问道。 沈阿汣说:“夫人怀孕了,孩子是十煞的,师兄知道了,正伤心着呢。”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御烨还是有一点震惊的,毕竟他也知道夏一夕跟十煞并不相爱,而且十煞已经死了一个月了。 心爱之人怀了别人的孩子,白玉寒心中的痛苦肯定不会轻。南宫御烨内心深表同情。 “给他一些时间,相信他会想通的。”他的意思是,只要白玉寒真心喜欢夏一夕,那么即便夏一夕怀了别人的孩子,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沈阿汣明白所说的意思,只是:“现在的问题是,夫人对师兄并没有那样的心思。看来,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了。师兄他,注定要继续孤独。”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因此事伤神皱眉,心中有些不乐意,抬手抚平她的皱眉,缓缓道:“别想这些了,先用膳吧。” 黄昏时分,南宫御烨终于抽出空,拎了两壶酒,来到白玉寒这边。 白玉寒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仰首凝望,一动不动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宫御烨走过去,递过去一只酒壶。“心情郁结的时候,找个人谈谈,心里会舒服一点。” 白玉寒猛然回神,起身看向南宫御烨,伸手接过酒壶,眉峰微挑,笑了笑道:“有酒就够了。” 两人又在石阶上坐下,一边说话,一边一口一口地饮酒。 酒至半酣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南宫御烨惦记着回去跟沈阿汣用晚膳,便没有多喝,再劝解了白玉寒两句,便回去了。 白玉寒仍然坐在石阶上,望着满天的繁星,心头郁闷更重,举起酒壶狂饮,一下子就将里面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 脑海中夏一夕的身影以及她说话的声音挥之不去,令他痛苦万分,实在难以忍受时,干脆起身又去拿了一壶酒喝。 醉意渐浓,不知不觉间,白玉寒又来到了夏一夕的院子,敲响她的房门,手臂靠在门框上,门一打开,身体很自然地就扑到了夏一夕的身上。 酒气铺天盖地而来,夏一夕扶住白玉寒的同时,忍不住皱了皱眉,“你怎的又喝醉了?酒多伤身,你作为大夫不会不知道,怎么如此不注意?” 白玉寒根本听不见夏一夕说什么,兀自抬起头盯着她,在火光下,两颊通红,眼神朦胧。“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我想看见你的脸,一直都在想……” 夏一夕微微怔住,人都说酒后吐真言,白玉寒的话已经足够让她感动和心软。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白玉寒滚烫的脸颊,心有些颤抖。 可是,很快她就被理智唤醒,然后咬咬牙,将手收回来。却在半空的时候,被白玉寒的手猛然握住,然后整个人被他一拉,落入了他结实的怀里。 “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白玉寒在夏一夕的耳边呢喃,双臂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面。 夏一夕的心忽然又软了下来。不敢动也不想动,就这样任他抱着,两人近的没有一丝缝隙。 过了好久,白玉寒才舍得将夏一夕松开,双手抓着的肩膀,眼睛紧紧地看着她的脸。她脸上的伤疤在灯火中十分醒目,这是她对别的男人爱的证明,恍然间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嫉妒、愤怒和占有欲猛然侵入白玉寒的心,他扣住夏一夕的后颈,低头吻向她的唇。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强行喂药 夏一夕被白玉寒突然的亲近举动弄的脑子有点懵,不由自主地就想回应他。 白玉寒的吻变得越发急切和深入,不允许夏一夕有半分闪躲,不一会儿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情到深处,白玉寒伸手搂住夏一夕纤细的腰,让她与自己贴得更近。 夏一夕也情不自禁地抱住白玉寒的腰身,任由他带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内室,然后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后背忽然有了倚靠,让夏一夕感到了真实的感觉,登时将自己的灵魂从迷失中扯回来。 她猛然睁开眼睛,她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就这样陷进去了? “不,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夏一夕猛地推开白玉寒,翻身下床,慌乱地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裳。 怀里忽然一空,令白玉寒觉得心也顿时空了一般。听见夏一夕说“不可以”,心头仿佛被大石狠狠压住,头不过一丝气息一般。 “不可以?”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腕,泛着红晕的俊脸上,愤怒在涌动,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你能跟十煞做这些,却不可以跟我做?” 夏一夕感觉周身冰凉,她想跟白玉寒解释,可是她不能,即便他这样误会她,她也只能受着。 她神情冷淡地说道:“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受到对方的冷脸,让白玉寒胸中的怒火越燃越旺,从里到外焚烧着他,令他克制不住自己,深处隐藏着的想要占有心爱之人的冲动完全冲破出来。 他再次将夏一夕拉进怀里,低头肆虐地在她的樱唇上啃咬。 夏一夕一直躲闪,愤恨地推开他的胸膛,啪地一声响,甩了他一巴掌。 白玉寒终于停止动作,心痛地看着夏一夕,往后退出几步,忽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悲凉。 “看来你是真的对十煞深情呢,他都自己死了,你还为他守身如玉。”而他呢?他就只是一个笑话! 夏一夕看着这样的白玉寒,一种不安的情绪涌进心底,她从未见过白玉寒如此颓然的模样,看见他这样,她的心一阵一阵地疼。 夏一夕最终是没有说话,狠不下心继续用言语来伤害白玉寒了。 然而白玉寒已然停止了狂笑,脸上的表情褪去,蒙上一层冰霜,幽深的眸底释放出层层寒意,还夹带着杀气。 他忽然嫉妒地发狂,恨不得将有关于十煞的一切从夏一夕的生命之中抹去。 于是,心里生起一股邪念,他将目光移向夏一夕的腹部,他要毁了这个孩子。 夏一夕忽然意识到什么,脊背生出一股寒意,蔓延至全身,下意识地捂住肚子,往后退。 但逃跑已经晚了,白玉寒伸手捞住了她的手臂,使出十成的力道将她拉近,而后禁锢住她的上身。 另一只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瓷瓶,拇指拨开瓶塞,将瓶口逼近夏一夕。“吃了这药,一切就结束了。” 夏一夕满心惊恐,拼尽全力挣扎,但是白玉寒的手臂犹如铁索一般,她根本就挣脱不了。 看着渐渐逼近的瓶口,泪水夺眶而出,她哀求道:“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孩子……” 这孩子是你的骨肉啊……她本想脱口而出道,但她还是在关键时刻住了口。 白玉寒不顾夏一夕的哀求,铁了心要给她灌药,可是她一直左右摇头避开,喂了半天也没能成功地将药喂进去。 夏一夕的身子被白玉寒抵在桌旁,旁边的凳子已经被绊倒,圆桌也因为夏一夕的挣扎被推着缓慢移动。 夏一夕伸出手在桌面上挥动,忽然间,摸到一个触感冰凉的物体,她甚至没有思考过,拎起手上的物体就朝白玉寒的脑袋砸过去。 瓷器“嘭”的一声碎裂,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白玉寒头部受到重击,忽觉一阵晕眩,浑身没了力气,昏厥过去。 眼睁睁看着白玉寒倒下,额头上鲜血淋漓,夏一夕惊叫出声,手忙脚乱地赶紧扑过来查看他的伤势。 夏一夕吓得不轻,一时没了主意,手足无措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一边哭泣一边呼喊:“白玉寒,白玉寒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这边的动静实在闹得太大,声音传到了其他的院子里,惊动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白玉寒一脸鲜血地倒在地上,而夏一夕则跪在一旁不停地呼喊他。 “发生什么事了?”沈阿汣赶忙上前问道。看这样子倒不像是打斗过,可这满地的混乱又是怎么来的? 见沈阿汣来,夏一夕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睁大眼睛看向她,抓住她的手臂道:“阿汣,他被打晕了,头上流了好多血,你快救救他。” 沈阿汣无暇顾及许多,赶紧给白玉寒查看伤势。 南宫御烨则站在一旁,四下环顾,发现现场虽然混乱,但只局限于内室床和桌椅的附近,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丝毫动过的痕迹。 这说明先前,这屋里最多不超过两个人。而白玉寒又是被茶壶砸晕的,肯定不是一般刺客的手笔。那么就剩下夏一夕了。看来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沈阿汣一边从身上扯下一片裙角,一边安慰道:“夫人你别着急,师兄是血管被瓷片割破了,故而流血很多,这伤并不严重,及时止住血就没事了,不会危及性命。” 说着,便取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往白玉寒额头上的伤口撒。 夏一夕听沈阿汣这么说,高悬着心终于稍微放下,一时自责不已。“都怪我,是我出手太重,把他打成这样。” 沈阿汣顿了顿,心头有些不解,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她便没有多问,只一心给白玉寒处理伤口。 止血药的效果很明显,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白玉寒额上便不流血了。夏一夕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袖擦干眼泪。 沈阿汣这才有时间询问事情的经过。“夫人,这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一夕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一看就是还没有从没有从方才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南宫御烨见状对沈阿汣说道:“阿汣,她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时怕是恢复不过来。你先带她去别的房间休息,再慢慢询问。白玉寒就让他先在这里躺着吧,应该不用多久就会醒过来。”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懊悔 沈阿汣点点头,扶着夏一夕出了房间,来到西边的厢房。在桌边坐下后,沈阿汣倒了一杯茶给夏一夕,让她压压惊。 喝了几口热茶下去之后,夏一夕这才慢慢地恢复了些许神色。 沈阿汣轻声问道:“现在能跟我说说了吗?你跟我师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能让一向性子温和的夏一夕动手打人呢? 夏一夕缓缓抬眼看向沈阿汣,深知这件事情瞒不住他们,就算她不说,他们迟早也是会知道的。 想了想,将白玉寒意欲对她肚子里孩子不利的事情告知于沈阿汣。“我是一时情急,所以下手重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 沈阿汣惊愕地又气愤地说道:“师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他醒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质问质问他,他是如何下的了这样的狠心的!” 夏一夕却还在为白玉寒说话:“他也是喝醉了酒,才会情绪失控,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喝醉了就可以罔顾人命吗?就可以逼你吃打胎药?”沈阿汣鲜少生这么大的气,这一回,白玉寒是真的让她寒心了。 夏一夕沉默不语,她也想怪白玉寒,可是她责怪不起来,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她亲手造成的,不能全怪白玉寒。 “夫人,你放心,以后我会命人守在你身边,再不会让人对你或是孩子不利。”沈阿汣安慰地说道。 夏一夕摇摇头:“不必这样兴师动众的,别院里面很安全,我没事的,今天的事情,我相信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沈阿汣有时候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夏一夕口口声声说自己不爱白玉寒,却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宽容至此。 另一边的白玉寒在昏睡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醒了过来。因为脑袋上有伤口,发胀地疼痛,令白玉寒不禁闷哼出声。 酒意还没有完全散去,意识有些朦胧,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酒醒了没有?”南宫御烨走过来,脸色复杂地看着白玉寒,后者有些迷茫,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额头破了。 仔细回想前事,猛然记起了跟夏一夕所发生的所有事。连忙问道:“夫人呢?她怎么样?” 南宫御烨淡淡地回答:“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些惊吓而已,倒是你,脑袋上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朕就很好奇,你做了什么事,让她发这么的火,气得拿茶壶砸你。” 这话里夹带着淡淡的讥讽意味,要是平时,白玉寒肯定会用言语反击,但是现在他心乱如麻,没有这个心思。 之前他是酒意上脑,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控制不住自己才会生出伤害夏一夕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他也是懊悔的很。 可是,后悔也晚了,事情已经做了,不管他再怎么道歉也是徒然,夫人恐怕不会原谅他了。 想到这里,白玉寒感到心头沉重而郁闷,连带着脑门上的伤口撕裂一般地疼痛起来。 南宫御烨见他额头上的伤口似乎又在流血,心知需要尽快处理,便强行带着他来到段鑫玉这边。 段鑫玉打开门一看,见自己的徒儿脸上沾着血,不由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一脸是怎么回事?” 白玉寒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懒得说话。南宫御烨代替回答道:“让人用茶壶给砸了。” 段鑫玉更加震惊了,白玉寒的武功不弱,有谁能够伤得了他,还是用茶壶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武器? 先不追问事情的经过,段鑫玉拿来药箱,仔细地给白玉寒处理伤口。白玉寒就这样直直地坐着,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处理好伤口之后,段鑫玉只好问南宫御烨:“他是让谁给砸了?” 南宫御烨便将在夏一夕房间的所见所闻告诉段鑫玉。而后,两人一致猜测白玉寒一定是做了冒犯人家的事,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复。 段鑫玉看着白玉寒,愤愤地说道:“要我说,砸破脑袋还是轻的,应该砍了他的手脚才是。” 南宫御烨笑而不语,段鑫玉是白玉寒的师父,将其视为自己的孩子,自然会说出这样的气话。“这倒也不用着急,等他酒醒了之后再说。” 厢房这边,沈阿汣见夏一夕脸色苍白,满脸疲倦的样子,便劝着她休息。但是夏一夕完全没有心思睡觉,执意不肯。 沈阿汣便劝说道:“你现在是两个人了,你不休息,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休息不是,所以啊,你还是快歇着吧。” “我不困,真的不想睡,我就这样坐一坐就好,你不用管我,先回去吧。” 她这样的状态,沈阿汣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可是怎么都劝不动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没办法,只好采取特殊的办法。“那好吧,我扶你去床上坐着,总比坐在这硬邦邦的凳子上舒服。” 夏一夕点点头,由沈阿汣扶着到床头靠着。“我把香炉点起来,烧些药香,对胎儿有好处。” 转身在夏一夕不留意的时候,沈阿汣往香炉里加了一粒迷药。很快香味飘满整个房间,伴随着清香,迷药也开始产生作用。 夏一夕强撑着眼皮,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实在是撑不住了,便闭上眼睡了过去。沈阿汣上前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放心地走了。 刚走到院子门口,碰上南宫御烨。“怎么样?师兄他醒了没有?”沈阿汣急忙问道。 南宫御烨叹了一口气,道:“人是醒了,不过酒还没有完全醒,我让人送他回去了。” 沈阿汣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南宫御烨却问道:“你可有问出些什么?夫人究竟因何而跟白玉寒动手?” 说起这个,沈阿汣就怒火中烧,愤怒地哼了一声,道:“他竟然想要打掉夫人腹中的孩子,活该被打!” 南宫御烨也很震惊,这比他猜测的要严重多了。不过,同作为男人,白玉寒的心思他是理解的。不过,这种理解可不能在沈阿汣面前表现出来,否则他肯定要被她的怒火殃及。 因迷药的作用,夏一夕这一觉睡得十分沉,一直到了第二天快正午的时候才醒。 吃完饭出门时,听见两个小厮在议论什么。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郁结于心 其中一人带有好奇的语气问道:“哎,听说白公子惹恼了老爷子,被打了二十大板,是真的吗?” 另一个道:“可不是真的吗,方才我就在当场,还是段神医亲自打的呢。白公子也是可怜,不知道怎么惹恼神医了,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二十大板?皮开肉绽?夏一夕光是听着都不由心头颤抖,段神医为何要下这样的手?难道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 她忽然觉得很难受,虽然是白玉寒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但她不怪他,更加不愿意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受罚。 下意识地就想去看看白玉寒,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住脚步,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去找他,见了面难免会觉得尴尬,还是算了吧! 最后,她准备了一些对伤口愈合有帮助的药,差人送给白玉寒,以示慰问。毕竟,她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会让白玉寒和其他人觉得,她还在责怪白玉寒。 白玉寒清醒之后,心里就一直在自责,他以为夏一夕肯定是恨毒了自己了,正苦恼该如何补救时,就收到了夏一夕派人送来的药。 这说明,夏一夕并没有怨恨自己,白玉寒蓦然松了一口气,可同时,也更加愧疚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去见夏一夕,最后写了一封道歉信,让下人带给夏一夕,向她表达自己的歉意,并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 沈阿汣得知白玉寒做这些,知道他已经悔过,他对夏一夕的深情也很明显,着实令她感动。 想了很久,她来到白玉寒这里,找他谈话。 白玉寒被打二十大板,段鑫玉下手一点未曾留情,过了两天,伤口还未结痂。这几天,他都只能趴在床上,难以动弹。 沈阿汣接过丫鬟端来的药,走进房间。“怎么样,伤情可有所好转了?” 白玉寒抬头望向沈阿汣,眼神有些哀怨,“你还要来教训我?”两天前她已经骂了他一通,到现在他还记得她说了什么。 沈阿汣莞尔一笑,道:“不是,我看你也知道错了,我就不需要再教训你了。我来,是有些话要跟你说。” 白玉寒挑眉,把药喝了,问道:“想跟我说什么?” 沈阿汣暗自措了一下辞,缓缓道:“不久之前,夫人曾跟我坦白,她其实并不是真的爱十煞,怀上这个孩子,是受十煞逼迫的。” 闻言,白玉寒浑身一凉,心隐隐作痛,自责和愧疚之情更加深重。她已经受了这么多的苦痛,他怎么可以再去伤害呢?他这么做跟十煞又有什么分别? “是我对不起她。” 沈阿汣轻声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你愧疚,而是想解开你的心结,让你不要再因这个事情沉浸在痛苦之中。” 白玉寒苦笑着沉默了。即便知道夏一夕不爱十煞,他内心的煎熬也不会减轻,因为她一样也对他没有丝毫爱意。终究说起来,他跟十煞倒是同病相怜了。 在这之后,白玉寒更加觉得愧对夏一夕,无颜再见她,于是即便在伤好了之后,也几乎不跟夏一夕见面,经常是已经远远看见了夏一夕,他都会立刻躲开。 对于这一点,夏一夕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来她也怕见到白玉寒,扰乱自己的心志,二来,她不愿意让白玉寒难做。 就像现在这样,还能时不时地远远看见对方,她觉得就已经很好了,她很满足了。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夏一夕深感自责,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将事情处理好,明明已经下定决心再不跟白玉寒在一起,却还是忍不住靠近他,与他纠缠不清,导致他痛苦至此。 因为心情抑郁,夏一夕最近的状况越来越坏,一下子又瘦了一圈,气色也越来越差,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没有一丝人色。 这让沈阿汣见了不由心急,夏一夕还怀有身孕,正是需要好好调养身体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别说肚子里的孩子了,就是夏一夕她自己也将会有生命危险。 沈阿汣担心之余,便每日亲自监督夏一夕吃饭喝药,并且时常开导她。 沈阿汣知道夏一夕这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是她又不知道她心里究竟为什么而困扰着,试探性地问过她好几次,都没能套出话来,最后只好放弃。 “夫人,你现在怀有身孕,应当保持心情愉悦,这样才对腹中的孩子好。”沈阿汣再次如是劝说道,“就算不为了自己,你也要为了孩子振作起来啊。” 道理夏一夕都明白,只是有的时候真的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她也想着振作起来,但这么多天以来,根本就没有好转。 看着夏一夕喝完了药,再用了些膳食,沈阿汣便劝说她早些休息,自己这才离去。 夏一夕躺在被窝里,双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尚且平坦小腹,虽然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是她依然仿佛能够感受到里面小小生命的心跳。 现如今,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这个孩子,这是她活着的唯一的希望。沈阿汣说得对,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也应该振作起来,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 夏一夕闭上眼睛,慢慢地静下心来,强迫自己入睡。 白玉寒的情况不比夏一夕好多少,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白玉寒便像一下子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每天都死气沉沉,不说话也没有生机,经常走神发呆,就连平常最熟悉的药物都有时候会弄错。 段鑫玉无奈之下,只好把他赶出了药房,不允许他再碰任何与药有关的东西,免得他哪里一出错,害惨了病人。 白玉寒的状况让段鑫玉甚为担心,深知不能任由他再继续下去。既然症结在夏一夕身上,那么他就只有去找夏一夕,从她身上下手,解决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夏一夕没有想到段鑫玉会来找自己,一时感到有些惊讶。 “段神医怎么过来了?快请坐!”说着倒了一杯茶给段鑫玉。 段鑫玉面带笑容,打量了夏一夕一眼,慈祥的脸庞浮现出一抹担忧。“我看你的气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大舒服?左右我也来了,便给你诊诊脉吧。” 夏一夕微微一笑,说道:“多谢神医关怀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近来胃口不太好而已。” 怀孕的人胃口不好是很正常的,但段鑫玉却知道,并不是因为这个。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决定离开 段鑫玉是个过来人,多活了几十年,不论是看人还是看事都比其他人要通透的多。 尽管夏一夕一直掩藏自己对白玉寒的感情,并一直强调自己对白玉寒并没有男女之情,可段鑫玉一双利眼从近来她们相处的状态来看,很快就发现了夏一夕的心口不一。 只是,夏一夕之所以不愿意承认自己对白玉寒的感情,必然有她的莫大苦衷,他认为,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夏一夕面带微笑地问道:“段神医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她与段鑫玉并不熟,对方又是长辈,若非有什么事,是不可能上门的。 “老夫只是有些话想要跟你说说,是关于玉寒的。” 闻言,夏一夕的心有些往下沉,只要谈到有关白玉寒的事情,她就下意识地会想要避开,但是现在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心下有些慌乱。 她垂下眼眸,不让段鑫玉看到自己的慌张,作聆听状:“神医请说!” 段鑫玉缓缓的道:“你与玉寒和阿汣他们相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相信应该知道,在你之前,玉寒也曾喜欢过一位姑娘吧?” 夏一夕不知道段鑫玉想说什么,只得点头:“是,我知道,夏姑娘。” 段鑫玉点点头,叹息道:“正是,他们二人缘分浅薄,在什么都还没有开始之时,就阴阳两隔。 玉寒是个重情义的痴心人,夏姑娘的死让他很痛心,一度沉沦在伤痛之中无法自拔,在他处在最低谷的时候,却偶然遇见了你。 你的气质跟故去之人又是那样的相似,刚刚痛失爱人的他,不免会下意识地将你误看成她。” 夏一夕沉默不语,微微垂着头听段鑫玉说话,暗自揣测段鑫玉究竟想说什么。 段鑫玉看了面无表情的夏一夕一眼,又道:“但是,玉寒又是个清明之人,看待人和事,或许会糊涂一时,却不可能永远糊涂。 在与你相处的这些时间里,他逐渐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你就是你,并非那个故人。 所以,我想要跟你说的是,你在他心里并不是一个替代者,他对你是真心的。” 听到这里,夏一夕慢慢地抬起头看向段鑫玉,神色有些茫然,段鑫玉说这番话,最终就是要告诉她,白玉寒对她是真心? 难道他认为自己之所以拒绝白玉寒,是因为不愿意做一个替代者吗? 她正要解释的时候,又听见白玉寒话锋一转。“不过,正因为是真心,所以才造成了他今日的痛苦。” 见夏一夕用困惑的眼神看过来,段鑫玉解释道:“夏姑娘过世才不多久,玉寒心里头对她的惦念,还不曾淡化。 可是同时,他又不由自主地对你产生了感情,这令他心生愧疚之感,他觉得自己愧对逝去的夏姑娘,也愧对于你。内心挣扎,犹豫不定,不知该如何做决定。 只要面对你一天,他便受折磨一天,这份痛苦,很难消去。” 听着段鑫玉的话,夏一夕心里,大概有数了。他在这里一天,白玉寒就痛苦一天,如果她离开,白玉寒是不是就会好过一些? 夏一夕点点头,道:“神医的意思我明白了,白公子对夏姑娘用情至深,自然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人忘怀的,我能够理解。 我的出现,让白公子陷入两难,我也深感愧疚。既然事情是因我而起,自当也该由我来结束。只要能够免去白公子的苦痛,我愿意离去,从此再不与白公子有所纠缠。” 段鑫玉看着夏一夕,眼睛里不由露出震撼而又惊讶的神色,夏一夕完全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他并不是想让她离开,而是想劝说她放下自己的心结,好好跟白玉寒在一起。 “你误会了,老夫的意思是……” “段神医不必多解释了,”夏一夕打断段鑫玉的话,微微一笑,笑容里带有苦涩。 “承蒙白公子和阿汣以及你们大家的照顾,让我免于漂泊,我感激不尽,但是讨扰这么久,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夏一夕并不是不明白段鑫玉的本意,只是方才他的那一番话让她幡然醒悟,白玉寒的痛苦皆是由她造成,她不能也不配再留在这里,最好的选择就是离开他。 白玉寒的人生路还很长,在今后的慢慢人生之中,时间会让他淡忘一切,让他彻底忘掉夏一夕这个人,重新开始。 这是夏一夕自己做的决定,与段鑫玉的话无关。 段鑫玉皱眉道:“夫人,你的离开无疑将会让玉寒更加痛苦,他对你的感情,你难道还不能明白?” 夏一夕神色凝重地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因为明白,我才要离开。我走了,带给他的痛苦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就会淡化,他可以放下过往,重新来过,这是最好的结局。” 段鑫玉有些不能赞同夏一夕的想法,但是也看出了夏一夕眼中的坚决,深知不管自己怎么解释,恐怕难以动摇她的想法。措辞了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只好放弃。 “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么老夫也不能再说什么,老夫只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做让你自己遗憾的事。” 说罢,段鑫玉起身,走出房间。夏一夕起身相送,之后却在门口呆愣良久。 段鑫玉离开夏一夕的房间,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碰上前来看望夏一夕的沈阿汣。 沈阿汣手里提着食盒,应该是为送安胎药来的。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来找夫人?” 沈阿汣觉得奇怪,段鑫玉跟夫人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交集,虽然在同一座别院里生活了近一个月。 但是这段时间段鑫玉一直埋头于研制解药,而夫人则多弱多病,很少出门,两人先前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他来找夫人能有什么事? “噢,我来,我是听说夫人最近身子不大好,抽了个空闲特意过来瞧瞧。” 段鑫玉说得十分坦然,好像跟真的似的,但是沈阿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夫人这边有她照看,哪里需要段鑫玉来看看。 而且现在到了研制解药的关键时期,他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跑过来? 沈阿汣忽然有一种直觉,觉得段鑫玉此来的目的是跟白玉寒有关。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偷偷送药 可是段鑫玉这个人不愿意说的话,不管旁人怎么问,都不会松口,沈阿汣也就干脆不问了。想着一会儿见到夏一夕,可以套一套她的话。 “哦哦,师父还真是关心晚辈呢,还劳您亲自跑过来一趟,是信不过阿汣么?” 段鑫玉心知沈阿汣是在开玩笑,微笑道:“为师怎么可能不相信你的医术呢,为师不过是过来看看而已。好了,我药房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沈阿汣疑惑地看向段鑫玉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下想了想什么,然后转身进入院子。 进去之后,正好看见夏一夕倚在门边发呆。连沈阿汣走近了都没有发现。 “夫人,夫人?” 沈阿汣的呼喊声将夏一夕从沉思之中拉回来,她微茫然地看向沈阿汣:“阿汣你来了。” “你方才在想什么?”沈阿汣好奇地问道,“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夏一夕摇头,尽量掩饰自己的异常,笑道:“没,没想什么,就是不知不觉发了会儿呆而已。” 沈阿汣狐疑,却没有强行追问,只走到桌旁,将食盒里的安胎药拿出来,然后递给夏一夕。 “这是才熬好的安胎药,我闲来无事就亲自送过来了,温度正正好,你快喝了。” 夏一夕满脸感激:“多谢了。” 沈阿汣在桌边坐下,好似无意地说道:“对了,方才我来的时候,在院门口碰见师父了,他来是找你的么?” 夏一夕喝药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闪了闪,微微点头,道:“算是吧,段神医前来,只是与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沈阿汣故作惊讶,挑眉问道:“哦?师父这人向来只对医药和病患感兴趣,不曾想也开始对人关注起来了。” 她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是听在夏一夕耳朵里,却像是有另一番含义。“这个,我现在也算是半个病患嘛,神医医者仁心,遂过来问候一下。” 夏一夕怕沈阿汣多想,更加不愿意让她知道她和段鑫玉对话的内容。 想了想,强行转换话题:“我最近鲜少出门,许久不曾去看望小公主,不知她可还好?” 沈阿汣知道她在回避自己的试探,却又不好说破,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道:“还是老样子,每天昏睡着,对外界的事一概感知不到,唉……” 说到这个,沈阿汣的心情突然就沉重起来,她的小女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她越来越担心,以致于现在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稳,总是梦见女儿不在了,惊出一身冷汗。 “阿汣,你要相信,有段神医在,一定会治好小公主的,小公主一定能够醒过来的,现在你最重要的,就是保重好自己的身子,不能让自己垮了。”夏一夕宽慰道。 沈阿汣点点头,自己也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冲夏一夕一笑,面露感激,“我知道,我会撑住的。” 白玉寒已经有好几天闭门不出,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静思,渐渐地,他也想通了很多的事情,慢慢振作精神,回到药房跟段鑫玉一起研制解药。 白玉寒心里惦记着夏一夕的情况,想关心她,跟她道个歉,可是又不好亲自去看望,最终只好在背地里默默地关心。 这一日,他特意抓了几副安胎药回来,然后来到厨房亲自把药熬好,然后喊来了丫鬟,吩咐她将安胎药送到夏一夕的院子去。 在丫鬟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将人喊住:“对了,对林夫人不要说是我送的,而说是沈夫人送的,明白了吗?” 夏一夕在恢复记忆之后,就给自己随口安了个姓氏,对外称自己姓林,所以下人们都唤她林夫人。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他们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别院里的下人们一概不知,也都用平常的称呼。 小丫鬟不明白白玉寒为什么要瞒着林夫人,但是作为下人又不能询问,只愣了一愣,就说道:“是,奴婢明白。” 来到夏一夕这边,丫鬟低眉顺目地进来,行礼道:“林夫人,沈夫人派奴婢来给您送安胎药。” “好,放在桌上吧。”夏一夕放下手中的女红,抬眼看向丫鬟,微有些讶异,这个丫鬟却不是沈阿汣平常习惯派来的。 “嗯?今日怎么不是巧儿送过来?” 小丫鬟垂着头,机灵地解释道:“回夫人,巧儿今儿身子不大舒服,故而沈夫人便派奴婢过来了。” 夏一夕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多想什么。行至桌旁,摸了摸药碗,还有点烫,便打算过一会儿再喝。 “沈夫人说这药需要趁热喝,凉了药效就不好了,奴婢先行告退。” 夏一夕点了点头,没有放在心上。她本来就很怕烫,平时喝汤吃饭都是偏向吃凉的,长时间下来,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如果没有人督促,很难改过来。 等药稍微凉些了之后,夏一夕便一口气喝了下去。正在这时,门口又来了一个丫鬟,正是巧儿。 夏一夕震惊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巧,巧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巧儿一头雾水,惊讶地说道:“奴婢没有不舒服啊,只是方才有些事情绊住了,这才送药来晚了些。” 说着,巧儿把自己带来的安胎药端出来放在桌上。 夏一夕迷茫地看着桌上腾着热气的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怎么会?”如果这才是沈阿汣派人送来的药,那么方才那一碗是谁送来的? 她首先就想到了白玉寒,但是又不明白,为什么白玉寒要让丫鬟假称是沈阿汣送来的。 “林夫人?您怎么了?”巧儿看夏一夕一副失身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夏一夕摇摇头,道:“没什么。替我多谢沈夫人。” “是,那奴婢告退了。” 巧儿走后,夏一夕还一直在心里把事情捋顺。要想确定是不是白玉寒送的药,还得去问问那个丫鬟。 第二天,那丫鬟又过来送药。夏一夕直接问道:“这药是谁派你送过来的?” 丫鬟面露惊讶,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笑道:“是沈夫人。” “不是沈夫人吧?”夏一夕定定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方才在你之前,沈夫人就已经派巧儿给我送过药了。” 闻言,丫鬟的脸色一变,知道穿帮了,想解释,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面对夏一夕的质问,最后只好坦白。“这是白公子命奴婢送来的,他吩咐奴婢不要告诉您,而要以沈夫人的名义送给您。 夫人,这药是白公子亲自熬的,就是想让您和孩子都平平安安,公子是一片苦心。”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心有动摇 夏一夕忽然觉得心头暖暖的,还有些甜。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之后不要告诉白公子我已经知道了,若他再让你送药来,你便送就是。” 丫鬟搞不懂这两个人在想什么,唯有乖乖答应。 接下来的几天,白玉寒都一样是亲手熬好安胎药,然后派丫鬟送过去给夏一夕。夏一夕则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享受着白玉寒对自己的关心,默默地高兴。 这是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被自己心爱的人关心,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她真的很希望,这种幸福的感觉能够永久的持续下去。渐渐地,她开始舍不得离开了。 这一天,沈阿汣得了空闲,又来到夏一夕这边走动,顺带给她带安胎药。 将药放在桌上的时候,看见旁边搁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汤药,闻这热气的气味,正是安胎药,不由觉得好奇。 别院里只有一个厨房,如果是夏一夕自己熬了药,她肯定会知道的,另外一个可以熬药的地方就是段鑫玉那边的药房。 沈阿汣思忖须臾,很快就想通了。除了白玉寒,还会有谁做这事呢? 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放下药碗就转头看向夏一夕,笑问:“夫人,你这两天身子可有大好?”相较于几天前,夏一夕的气色已经好了不少。 夏一夕笑答:“已经好很多了。” 为了更加确认,沈阿汣执意要给她把脉看看,夏一夕感动之余,只好听从,伸出手让她诊脉。 “嗯,脉象平稳有力,的确比几天前好转了很多,看来都是这安胎药起了大效用啊。”沈阿汣灿烂地笑道,这话自然是意有所指。 夏一夕低头微笑,目光落在小腹上,伸手轻轻一抚,眼睛里投射出母性的光芒。“是啊,多亏了安胎药。” 沈阿汣笑而不语,心知夏一夕之所以几天之内身子转变得这么快,主要的功劳还真就不在白玉寒送来的安胎药,而是在于他对她的这份关怀。 沈阿汣没有多逗留,把安胎药放下后就走了。 因为安胎药也不可过量得喝,所以待汤药凉了些,夏一夕便选了白玉寒送来的喝下。而沈阿汣送来的,则跟前几天一样,偷偷地给倒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阿汣依旧每天派人送来安胎药,对于白玉寒偷偷以自己的名义送药的事装作不知,暗中为他们的小动作感到好笑。 沈阿汣觉得,白玉寒对夏一夕真的算是十分上心了,有的时候,还不禁有点羡慕夏一夕呢。 反观自家的夫君,最近一心都扎在了国家公务里面,早出晚归的,两人经常也只有在晚上就寝时才有时间相处聊天。 她心里头那个酸啊,就觉得南宫御烨冷落了自己,对她没以前上心了。人都说夫妻做久了,彼此之间的爱情就会渐渐变淡,可他们这还不是老夫老妻呢。 晚上,沈阿汣洗漱完从屏风后面拐出来,看见南宫御烨坐在桌旁抓着一本公文在看。她撅了撅嘴,改变了自己下意识朝他走过去的方向,转头走向梳妆台。 南宫御烨明明听见有脚步声向自己走过来了,却迟迟没有看见人,不一会儿没声儿了,感觉奇怪,抬头环视一周,见自己的妻子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 她青葱一般的玉指握着木梳一下一下地穿梭在乌黑亮丽的青丝间,身上穿的是一件水蓝色纱衣,在灯火下可以隐约看见纱衣下若隐若现的玲珑有致的身段。 南宫御烨微勾薄唇,盯着沈阿汣的背影看了片刻,低头换了一本公文继续看。 沈阿汣一直坐在梳妆台前,假装梳头,梳啊梳,头发都要梳断了,另一边的南宫御烨还是没反应。她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居然还在埋头看公文。 她觉得很不开心了,小声地哼了一声,把手中的木梳狠狠地扔在梳妆台上,发出清脆嘭的一声。 终于引起了南宫御烨的注意,她又转回头去,捡起胸前的长发,在指尖绞弄着。 南宫御烨把公文放下,终于走向沈阿汣,俯身从后面抱住沈阿汣,手掌附在她纤细的腰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项间,用极其温柔的声音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哼,你走开,不用你管。”沈阿汣嘟着嘴,从凳子上起身,推开南宫御烨就走。 南宫御烨茫然,今儿是怎么了?他得罪她了么?他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他赶忙追上沈阿汣,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带进怀里,忙问:“为何生我的气?我哪里做错了么?” 沈阿汣也不挣开,就任由他将自己抱住,只是把头扭至一旁,不愿意看着他。脸上带着那么几分哀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恼怒又有点委屈。 这可急坏了南宫御烨。他心里焦急,伸手扳过沈阿汣的脸,柔声道:“阿汣,告诉我,你究竟为何气我,我一定思过。” 闻言,沈阿汣的一软,心头甜蜜蜜的,欢喜得很,但依然绷着脸,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我就不告诉你,你自己猜。”沈阿汣本着气气南宫御烨的原则,一边推他的胸膛,一边没好气地道: “别抱着我,去抱你那堆公文,反正你看公文就能饱,也用不着我了。” 南宫御烨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原来他的小妻子是在怪自己把太多精力放在公务上,冷落她了啊。 说到这个,南宫御烨倒是陡然心生起了愧疚感,的确,这段时间他要处理煌州等边境的事务。 另一边又要关注京城那边的事务,公务繁忙,忙得抽不开身,都没有时间陪伴沈阿汣和孩子们了。真是对不住他们母子三人。 南宫御烨加大力道箍住沈阿汣的身子,不让她有丝毫挣扎的力气,俯首在她红润的唇上深深一吻,呢喃细语:“阿汣,对不住,是我没有做好,对不起。” 其实,沈阿汣也并没有真的因为这个生他的气,只是偶尔想耍耍脾气而已,此刻听见南宫御烨在自己耳边温柔软语,她的心顿时软成一摊水。 抬起眼皮看向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他的眼圈有层淡淡的黑影,脸上带着浅浅的倦容,好像没有以前精神了,这都是最近操劳国事太多的缘故。 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温存 沈阿汣好心疼,抬手触摸他微凉的脸颊,拇指抚过他的眉、眼、鼻子、嘴巴,最后停留在下巴上,踮起脚尖吻了吻薄唇。 “让你这么不顾身体,瞧瞧,都瘦了。” 南宫御烨的心情豁然开朗,愧疚之中夹杂了感动,又把沈阿汣抱紧了些,微笑道:“阿汣心疼了么?” 沈阿汣也反手抱住他的腰,满脸都是心疼。“当然了,我能不心疼么?”他可是她的夫君,她此生最爱的人。 也怪她,这几天一直忙着照顾玥儿和旸儿,都没有好好看看南宫御烨,这才任由他这么没日没夜地忙碌下去。 看来,为了他的身体考虑,从现在起,她得督促他,不能再这么劳累下去。 南宫御烨听见沈阿汣坦诚,登时有种心花怒放的感觉,低头又吻上沈阿汣的软唇。 一直到沈阿汣呼吸变得急促,脸颊通红才不舍得将她松开。 沈阿汣被吻得眼神有点迷离,一眨一眨地看着南宫御烨,深重爱意在心头蔓延。 “南宫御烨……”她往南宫御烨坚实的胸膛靠过去,心下轻叹,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么幸运,自己的深爱之人陪伴在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离弃自己。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抱在怀里,手掌在他背后一下下温柔地抚着。“怎么今日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沈阿汣自己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玥儿的状况始终没有丝毫好转的缘故,加上目睹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的坎坷爱情,让她不由得感叹人生世事多无常。 最终化作一声感叹:“唉,可能是年纪大了,总爱胡思乱想吧。” 南宫御烨哭笑不得,拍了拍沈阿汣的背,道:“别胡说,你这才多大的年纪啊?离‘老’这个字可还远着呢。” 沈阿汣表示不认同,惆怅地说道:“我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能不老么?” “嗯?”南宫御烨不禁诧异,低头看向沈阿汣,问道:“三个孩子?” 沈阿汣心头一颤,差点咬到舌头,她脱口就把话说了,把肚子里的这个也加了进去,忘了南宫御烨还不知道它的存在。 赶紧讪讪地笑笑,解释道:“不,不是,说错了,是两个,两个。” 南宫御烨莫名其妙地看着沈阿汣,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还想继续追问,就被沈阿汣的哈欠声打断了,转眼忘了要问什么,怜惜地说道:“累了吧,快去睡觉。” 沈阿汣却没有离开他的怀抱,揪住他的衣袖,问道:“你呢?你还不睡么?” “我还要把那里的公文看完,一会儿再睡,你先睡吧。”南宫御烨将她横抱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到床榻上,给她盖上薄薄的丝被。 沈阿汣知道,他所说的一会儿至少也得个把时辰,现在都已经快子时了,再看公文,哪儿还有多少休息的时间?她自然不依。 在他起身的时候,紧紧地拽住他的手,就是不肯放。“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休息,否则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就不睡了,陪着你熬夜。” “你……”看着她满脸倔强的样子,南宫御烨无可奈何,只好妥协,“好吧,我不看公文了,这就去洗漱,然后休息。” 沈阿汣这才满意地笑了,放手让他去沐浴。不一会儿,就听见屏风后面有哗哗的水声传过来,沈阿汣撑着眼皮,让自己尽量保持体力。 可是过了片刻,她就被困倦席卷,完全撑不住了,不知不觉地就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南宫御烨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阿汣进入了梦乡,人还靠在床头,歪歪斜斜的,好像很快就要掉下去。 他走了过来,爱怜地在沈阿汣的脸颊上印上一个吻,将她抱着放在床榻的里面,然后转身准备再去继续看公文,忽然想起沈阿汣说过的话,便放弃了这念头。 折转身上床,抱着沈阿汣躺下,心里无比安宁。 第二天,沈阿汣醒来的时候,身边居然不是空的,南宫御烨正闭着眼睡得熟。这段时间南宫御烨忙碌,每天都在沈阿汣醒过来的之前就出门了。今儿倒是反常了。 沈阿汣有点开心,终于能跟他一起吃个早点了。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要求真是低得可怜。 看了南宫御烨的睡颜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起来,打算先起床去厨房叫下人准备早点。 待穿好衣服之后,再转身,却见原本熟睡中的南宫御烨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用温柔而炙热的眼神看着自己。 “咦,你什么时候醒了?”她怎么一点都动静都没有听到。 南宫御烨弯了弯嘴角,笑道:“早在你方才盯着我看的时候就醒了。” 他的敏锐度极高,又是个习武之人,哪怕是睡觉的时候,哪怕身边有一点动静都会使他蓦然清醒,只不过刚才他故意装睡而已。 沈阿汣瞥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道:“醒了还装睡……” 南宫御烨伸手把沈阿汣拉入怀中,捧着她的脸颊又亲又吻,温柔中不失霸道。 沈阿汣也并推拒,就乖乖地窝在他怀里让他亲,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静好的早晨,她岂能破坏? 亲了好一会儿,南宫御烨才停止动作,把头埋在沈阿汣的肩窝里,默默地叹息。 沈阿汣温婉一笑,随即问道:“今日怎么不用早起办事儿了?” 南宫御烨缓缓地抬起头,说道:“昨天晚上某人怪罪为夫冷落她,为夫心里甚是愧疚,故而决定今日休沐,好好弥补。” “真的?你一整天都不用忙?”沈阿汣是兴奋的,眼睛里都迸射出了快乐的光芒。 于是,两人洗漱好之后,就出了卧房,来到偏厅用早膳。 吃完早点,准备一起去看小皇子和小公主,正要出门时,就有看见一小厮匆匆行来。“禀公子,夫人,段神医请二位速速去一趟药房。” 两人皆是一惊,段鑫玉这么着急找他们肯定是有要事,说不定是与玥儿的解药有关的。于是两人赶紧往药房而去。 药房里,只有段鑫玉一人,刚走到门口,就有一股强烈的药味儿扑面而来。 沈阿汣是个大夫,常年在药材里浸泡,早已经习惯了,但是南宫御烨甫一闻到,不由地咳嗽了几声。 “没事吧?”沈阿汣转头关切地问道:“这里的药味儿是有些刺鼻,一会儿就好了。” 南宫御烨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没事,快进去吧。”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小公主苏醒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携手走进药房,虽然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光线极亮,但是里面还点着灯,看来他是一夜未睡。 “师父,你昨天晚上连夜在研制解药吗?”沈阿汣愧疚又感激。 段鑫玉的脸上蒙上了淡淡的倦容,但是双眼却都是十分有神的,而且迸射出兴奋的光彩。 段鑫玉笑道:“阿汣,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玥儿身上的罂花毒的解药已经研制出来了。” 这话一出,令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同时一愣,因为太过激动,而仿佛忘记了反应。过了一时,南宫御烨急忙问道:“神医所说当真?真的有解药了?” 平日里最是淡然的他,此刻也是淡然不了了。 段鑫玉傲然地说道:“那是当然,我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沈阿汣几乎是喜极而泣,高兴得不得了,嘴里一直念着:“有解药了,太好了,玥儿有救了,太好了,师父,谢谢你,谢谢你……” 段鑫玉自傲地瞥了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一眼,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给玥儿解毒?” 段鑫玉拿着刚配好的解药,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步履匆忙地往南宫玥住的房间这边来。 幼小的人儿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段鑫玉直接先把解药药丸给她喂进去,然后给她把脉,转身对沈阿汣说道: “这解药虽然喂了下去,但是起作用的话还需要等等,另外,玥儿的身子骨太弱,光靠解药还不能让她体内的毒素完全消除,需要通过施针将余毒逼出来才行。” 沈阿汣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急忙去拿了药箱过来,把银针等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段鑫玉又给南宫玥把了一下脉,检查了一下状况,发现解药已经在起作用了,现在正是施针的最好时机。 段鑫玉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银针一根一根地插在南宫玥手臂和南部的各个穴位上,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看见小小的人儿躺在被窝里,身上却插了十几根银针,沈阿汣的心都要碎了,虽然玥儿现在是昏睡着的,但还是感受的到疼痛,她恨不得能够替女儿承受这些苦难。 南宫御烨见她脸色都白了,知道她是心疼,于是一手扶住她的腰将她颤抖的身子撑住,另一只手裹住她冰冷的手背,给予她无尽的温暖。 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道:“会没事的,玥儿很快就要醒过来了,不要担心,嗯?” 受到南宫御烨的宽慰,沈阿汣颤抖的心才安宁一些,把身上的大部分重量都倚在他的身上,以此来寻找慰藉。 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也都相继听说了解药研制成功的消息,因为关心小公主的情况,遂急忙来到这边,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两人正好相遇。 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面的两人,再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都是一愣,然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着过了片刻,干脆什么都不说,相视一笑后,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两人进去之后,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看着段鑫玉给小公主施针。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段鑫玉终于将银针又从小公主的身上取出来,然后在小公主的中指上割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立刻有暗红的血液流出来。 随着毒血流出来,小公主的气色慢慢转好,呼吸越来越有力,虽然还是闭着眼不曾醒过来,但是眼皮底下的眼珠已经在慢慢地蠕动。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高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地放了下来。 待毒血排尽,段鑫玉又小心地小公主将手指给包扎好,“好了,毒血都已经排出来了,在一个时辰之内,玥儿必然醒过来。” 沈阿汣迫不及待地行至床前,紧紧地握住了女儿的小手,发现她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段鑫玉起身来到桌旁写下药方交给南宫御烨:“从今天开始,按照这张药方抓药,熬了给玥儿喝,连吃三日便可。” 南宫御烨点头:“多谢段神医。”然后转身出门,吩咐暗卫去抓药。 接下来,大家便都在房间里等待小公主的清醒。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夫妻二人坐在床边守着女儿,不多久小皇子也来了,兴奋地问道:“爹,娘,玥儿终于要醒了是不是?” 南宫御烨轻抚旸儿的头顶,道:“不错,玥儿要醒了。” 小皇子欢欣鼓舞地拍拍小手,激动地简直要跳起来。“太好了,玥儿醒了之后就有人陪我玩了,太好了。” 就在小皇子的欢呼的时候,沈阿汣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软嫩的小手抓了一下,被窝里的小人儿已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玥儿……” 小公主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转了转,嫩嫩地发出声音:“娘,爹,哥哥,你们怎么都看玥儿睡觉啊?” 听见这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沈阿汣这才真切地感受到女儿是真的醒过来了,再不会有事了,回想起过去这胆战心惊的一段日子,她的眼眶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娘,你怎么哭了?”小公主有些着急,无措地看向南宫御烨,“爹,爹,娘怎么哭了?” 南宫御烨堂堂七尺男儿,此刻也不由因高兴而红了眼眶。“娘这是高兴呢。” 沈阿汣擦了擦眼泪,忙问道:“玥儿乖,娘看到你没事,娘好开心。告诉娘,你饿不饿?娘这就去给你做。” “嗯……”小公主皱了皱细嫩的眉头,思索一会儿,道:“我想吃糖葫芦。” 沈阿汣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玥儿来到煌州之后,偶尔会被带着上街游玩,有一次看见糖葫芦缠着沈阿汣给她买,尝过那味道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还记着呢。 “乖,过两天等你身体好了,娘就给你买糖葫芦吃。”小公主现在还没恢复身体,最好是吃些清淡的粥汤之类的。 沈阿汣亲了女儿两口,便匆匆去厨房了。 小公主睡了这么久,尽管身体不好,精神头还是挺足的,而且睡了太久感觉全身僵痛,扭动着小身子迫不及待地想要起来。 南宫御烨见状,把小公主从床上抱起来,慢慢地让她双脚落地,但还不敢立刻放手,一只手始终拖着她的后背,以防她站立不稳。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表白遭拒 直到确认她没事,才渐渐地放了手。小皇子热情地扑上来,把妹妹抱住,“玥儿,玥儿,你是个小懒虫……” 玥儿立刻不高兴了,小嘴巴撅得老高,伸手对着他又推又打。“玥儿不是懒虫,你才是懒虫呢……” 众人看见兄妹俩又跟以往一样打闹在一起,都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公主已经醒转,大家就放心了,段鑫玉为了研制解药,这段时间劳心劳力,昨夜更是一夜未睡,此刻不免疲倦,遂回去休息了。 夏一夕见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心中羡慕,觉得不好打搅,过了不多久也起身离开了。 走到院子门口,白玉寒从后面追了上来,“夫人!” “什么事?”夏一夕没想到白玉寒会追过来,有些吃惊也有点期待。 白玉寒走过来,忽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我送你回去吧。” 夏一夕虽然很想点头,但最终还是拒绝道:“不用劳烦了,就几步路的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白玉寒好像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似的,然后只当没有听见她的话,兀自跟在她身边。 夏一夕见状,心头一片柔软,不好再阻止他,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两人慢慢悠悠地并肩走着,一路无话。明明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完的路程,硬生生花了两盏茶的时间才走完。 回到房间后,夏一夕没有立刻说话,本以为白玉寒会很快离开,未料他却站在门口,抿着嘴唇,一脸纠结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我醉酒失控,差点伤了你和孩子,酿成大祸,我对不起你。” 夏一夕已经没有责怪白玉寒了,因此对于那件事也早就抛在了脑后,不再提起。“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既然没有造成后果,你也就没必要再愧疚了。” 白玉寒却是更加愧疚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夏一夕见他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心中不由好奇。 但是,她仍然按耐住了好奇心,她和白玉寒两人,还是不要继续相处得太久为好。 “白公子,我有点儿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请回吧。” 说着便来到门边,想请白玉寒出去。不料她刚靠近的时候,整个人就被拉着扑进了他的怀中。 夏一夕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伸手用力地推白玉寒,却因力气太小而失败,最后只好放弃挣扎。“白公子,请你放开我。” 白玉寒却箍着她更紧了。“不,我不要放手,我喜欢你,我想就这样一辈子抱着你,再也不放开。” 突然而来的表白让夏一夕不由身体一僵,心头激荡万分,白玉寒不是第一次跟她告白了,只是这一回不同,此刻他是完全清醒的,是没有醉酒的。 空气一下子好像凝固了,四周听不见一丝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过了良久,夏一夕才逐渐回过神来,慢慢地说道:“我是个嫁过人的人,我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些难道你都不在意么?” 白玉寒顿了顿,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可以心之所爱而去接受。 “我好好地照顾你,还有这个孩子,我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 白玉寒的话,令夏一夕不禁有些震撼,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这世上能有几人?不得不说,她的确是感动了。可是,她还在坚持自己的心。 “不,你的话,我不会相信。” 夏一夕这么直接地就拒绝了,一点犹豫都没有,这令白玉寒感到心痛,他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了,她竟然说不相信? “要我如何你才会相信,我是真心的?” 夏一夕努力深吸了一口气,狠下心肠道:“你喜欢我,不是因为你对我这个人有情,而是因为我跟故去的夏姑娘,你真正的心上人很相像。 这不是喜欢,这只是你一时意乱情迷,把我当成了她而已,待你今后与我相处的时间越多,你就会慢慢发现,原来我跟她并不多像。 那时候,你对我所谓的喜欢,也就没有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把你当成她,我或许曾经有过那样的幻觉,但是现在我很清楚,你就是你,我喜欢的是你。”白玉寒急切地解释道。 夏一夕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一点先暂且不说,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我只当你是我的普通朋友,也希望你能够跟我一样。” 白玉寒终于听夏一夕亲口对自己说了这句话,心痛不已。 他今天之所以对她表达自己的心意,实则他是在赌,他很没有把握,也料到了此刻这样的结局。可真实经历起来,比他想象中的要痛苦百倍。 他忍着痛心,慢慢地将夏一夕放开。 夏一夕决然转身,咬着唇,把心一横道:“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片刻后,身后传来白玉寒低沉的声音:“是我唐突了,抱歉。”然后脚步声越走越远。 直到完全听不见,夏一夕这才回过身,失神片刻,然后准备关门。在门口处,忽然看见地上有一块白色的玉佩,想来是方才白玉寒走的时候掉下的。 弯腰捡起来,将玉佩收好,想着到时候再还给他。 睡了约莫有一个时辰,夏一夕醒来时,已是午后。吃了点儿东西,余光看到桌上的白玉佩。左右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便不如去把玉佩还给他吧。 来到白玉寒居住的这边,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于是问丫鬟:“白公子去哪儿了?” 丫鬟摇头:“奴婢不知,自从早上离开之后,公子便没有回来。” 夏一夕皱眉,那不就是说,白玉寒从她那里离开,之后就没有回来? 那他能去哪儿呢?然后她在别院里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人。最后去了去了沈阿汣他们那里,心猜他可能来看望小公主了。 但是,依然没有白玉寒的身影。 “师兄出门了,不久之前他派人来说过,要出门几天。”沈阿汣说道。她不知道夏一夕有事找白玉寒,所以没有事先告诉她。 “怎么了?你找师兄有事吗?” 夏一夕摇摇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对了,他可曾说了去哪儿?” “蓝月城。”沈阿汣回答,有些困惑地说道:“不过是为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他也没有说。但是,我猜,应该是去拜祭夏姑娘了。”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值得他这样跑过去。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坟前夜话 夏一夕回到房间,躺在软榻上休息,心却一直无法平静,白玉寒的身影,和之前他在门口抱着自己时所说的话,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面重复,让她不得安宁。 白玉寒哪怕他或多或少有把她当成一个替身,可是最终那个人不也是她吗? 不论是以前的夏一夕,还是现在的林夫人,白玉寒都为之心动,这不是一直以来她就想要的吗? 她或许是不该再固执下去了。可是,阿汣……白玉寒心里,是否还念着阿汣呢?夏一夕之所以迟迟不愿意接受白玉寒,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放不下白玉寒对沈阿汣的心。 从相遇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白玉寒喜欢着沈阿汣,只是他掩饰得很好而已,当初他多次拒绝自己,伤害自己,也正是因为他心里有阿汣。 这份感情会因为她的死而改变而消散吗?白玉寒对死去的“夏一夕”是爱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她不知道白玉寒是否还喜欢阿汣,也从来不敢问,就这样让自己的疑问埋藏在心底。 夏一夕真的是个心灵脆弱又敏感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白玉寒的时候,很没有勇气。 想了很久,夏一夕决定这一次要勇敢一回,不管怎样,先去找到白玉寒,当面向他问个清楚,如果他是真心真意爱着自己,那她就再不顾忌,跟他在一起。 跟院子里的丫鬟说了一声,让她转告沈阿汣他们之后,夏一夕离开别院,买了一匹马赶往蓝月城。 抵达蓝月城的时候,太阳慢慢滑向山下了。夏一夕立刻就奔着衣冠冢的那边而去。白玉寒不比她早走多久,现在肯定还在那里。 很快,天就黑了,圆月高挂,银灰洒在小小山林里,照亮这片黑暗。 果真,夏一夕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一雪白色的身影倚靠在墓碑上,在月色的衬托下,很有一种朦胧美感。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发现他正闭着眼,头靠着墓碑,似乎睡着了。 晚上,山林里时不时有风刮来,初秋的天气有些凉了。夏一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地盖在白玉寒的身上。 她就这样蹲着,看着白玉寒的脸,心头又酸又涩。这样地一个人,如果真能跟她厮守一生,那便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正出神的时候,白玉寒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张开了,将夏一夕吓了一跳,她赶紧起身,强壮镇定。 白玉寒方才只是闭着眼假寐而已,夏一夕一靠近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她了。 他拿起身上的披风,走过来给夏一夕披上,不急不缓地给她系好,然后看向她,道:“如果你当真对我无意,那为何要过来寻我,还这么贴心地给我盖上披风?”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夏一夕的心在悸动。她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我,我是来还你玉佩的。” 说着把先前白玉寒落下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他。 白玉寒接过玉佩,唇角微微上扬,他才不信她只是来还玉佩,毕竟玉佩什么时候不能还?非得大老远的从煌州城赶过来? “不要再回避你的真心了,”白玉寒轻轻地握住了夏一夕的双手,温柔地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你分明就是对我有情,尽管你一直在否认,可是你控制不住你内心的真实情感。你是喜欢我的,为什么就不能承认呢?” 夏一夕的心被白玉寒这番话给搅得变成了一团乱麻,她心虚,所以不敢抬头直视他,她很想立刻就逃离。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夏一夕推开白玉寒的手,转身就走,心跳得砰砰直响,她还没有准备好,还有些心结没有解开,所以不能对白玉寒承认感情,唯一的也是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开。 然而,她的步伐怎么能比得上白玉寒的?很快地就被对方给追上了,手臂被紧紧地抓住。 “你,放开我!”夏一夕用力挣扎,但是挣脱不得,令她有些恼怒。 白玉寒对她的恼火视而不见,直接伸臂将她一拉带入怀中,然后低头吻向她的唇。 夏一夕被他强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在她头脑清醒的时候还是头一回,因此,她心跳疯狂加速,下意识地要推她。 白玉寒不理会夏一夕的推拒,双臂箍着她的身子令她无法动弹,吻得越发急切。 夏一夕渐渐呼吸急促起来,已经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差点就要因为缺氧而倒向白玉寒的胸膛。 白玉寒不舍地离开夏一夕的唇,稍微松开了双臂。“今天我们要是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夏一夕知道白玉寒说的出做得到,拿他没办法,只好依他。 “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想让你承认,你喜欢我。”白玉寒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听起来有种诱哄的感觉,让夏一夕心中一软。 夏一夕几乎就要承认了,可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顿了顿,抬头看着他,问道:“那你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心里,除了我,还有谁?” 白玉寒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以为她所在乎的,是墓碑之下的人。 “我的确一直都放不下过去的人,她离开我的时候,我以为我的一辈子就只有黑暗了,我再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感情,可是我遇到了你。 是你,让我走出了这段痛苦而黑暗的日子。这段日子我内心很挣扎,我越是喜欢你,心中对她的愧疚就越深,我觉得我对不起她。 今天,我来到她的墓前,对她说出了心中的感情,我忽然就想开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我知道,她能理解我的。 我也希望你相信我,我并不是把你当成她的影子,我对你感情是真的。” 夏一夕听得很感动,可是,这不是她要问的。“那,阿汣呢?阿汣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白玉寒却诧异了,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扯到沈阿汣身上去。“阿汣?阿汣是我的师妹,你不是清楚的吗?” “可是,我听说,你喜欢过她,是不是?” 白玉寒却忽然笑了,“我不瞒你,我的确是喜欢过阿汣,但那是以前的事了,在很久之前,我就扑灭了对她的心思,现在于我而言,阿汣就只是我的师妹,仅此而已,绝无他意。”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坦诚爱意 闻言,夏一夕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慢地松开了,好像有什么从里面释放出来,忽然觉得舒服。 她不再问什么,只要白玉寒这么说,她便相信他。 白玉寒见她脸色好转,嘴角还露出了笑容,心也放下了些,轻声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夏一夕摇头:“没,没了。” “那你对我有什么要说的吗?” 夏一夕抬头看白玉寒,正对上他星光一般的眼睛,蓦然又低头,吞吞吐吐对说道:“我,我,我……” “你什么?”白玉寒觉得此刻的她颇有趣味,忍不住想要盯着她看。 夏一夕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但我就是心里有疙瘩,很不确定,一直不敢承认这份感情。” 白玉寒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那现在呢,你确定了吗?” “嗯。”夏一夕羞涩地垂下眼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对着自己心爱的人吐露心声,是多么令人心悸的事。 白玉寒激动地把夏一夕重新抱回怀中,越来越紧,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此时,他们两人都沉默了,就这样相拥着,在月色下静立。 夏一夕心想,既然她都已经跟白玉寒坦诚相待,就该把另一件事也告诉他。 “我还有一个事要告诉你,我腹中的孩子,其实是你的。” 夏一夕清楚地感受到了白玉寒的身子猛然一颤,他的眼中同时闪过惊讶、欢喜、困惑等多种情绪。 “怎么会?”忽然回想起一个多月前,他醉酒的那个晚上,“难道是那天晚上,我们……” 对于那天晚上,他的记忆很模糊,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但是醒来之后,夏一夕却否认发生过什么,他也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们真的发生了关系,现在还有了孩子。忽然间,他觉得好开心,仿佛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夏一夕有些担心地问道:“我一直瞒着你,你不会怪我吧?” 白玉寒轻抚了一下她的脸,然后伸手至她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怜惜:“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是我没有处理好一切,要怪也应该怪我自己才是。” 夏一夕终于放心了,展露笑颜,靠在白玉寒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心。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寒才从双重的喜悦当中回过神来,握着夏一夕的手,柔声道:“这里有些凉,咱们回城吧。” 两人回到城内,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既然两人已经在一起,白玉寒便只要了一间房,也好有尽量多的时间跟夏一夕相处。 到了客房之后,白玉寒偷偷地开心,夏一夕倒是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她和白玉寒认识的时间不短了,连最亲密的事情也都做过了,但平常他们很少处在一起,彼此有点不够熟悉。 白玉寒悠然地在桌边坐下,伸手将夏一夕抱起,然后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动作自然流畅,好像已经做了好多次了一样。 夏一夕有些紧张,把头埋得低低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 “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闺名呢,现在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 夏一夕眉头微蹙,她还不想告诉白玉寒自己就是夏一夕的事,于是默默地胡诌了一个名字。“我姓林,名希。” “林希,”白玉寒念着,“那以后我就喊你希儿,好不好?” “好。”夏一夕点头,把头埋在白玉寒的胸膛,心里满是幸福。 “希儿,如今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想娶你为妻,你可愿意?”白玉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还是很紧张的,双眸盯着夏一夕不放,生怕她不答应。 夏一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感觉一切就跟做梦一样,有些不真实,让她不敢相信。于是,为了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抬头望向白玉寒的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玉寒满脸笑容,又说道:“希儿,我想娶你为妻,你愿意吗?” 终于意识到不是在做梦,夏一夕激动地一个劲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太好了,希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夫君,疼爱和守护你与孩子,此生我必定不负你。”白玉寒用额头贴着她的,说着衷心的誓言。 夏一夕早已感动地一塌糊涂,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中不知不觉湿润了,眼泪差点就滑落了。 过了片刻,白玉寒的眉头微蹙起,心中有些愧疚。“对不起,希儿,我那天对你做了那样的事,自己却什么都不记得,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夏一夕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告诉你,是我想要独自承担的。”现在回想起来,她如果没有瞒着他,他们也就不用受这一个多月的折磨了。 白玉寒心生感动,捧着夏一夕的脸,向她红红的唇吻去。夏一夕没有时间害羞,伸手抱住他的腰,热烈地回应起来。这一回,她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跟他亲近了。 两人缠绵地吻了许久,在要进行下一步时,白玉寒忽然想起夏一夕还怀有身孕,行房会伤到她和孩子。 于是强行压下了体内的爱意,停止了动作,把喘着粗气的夏一夕抱在怀里,紧紧的,再也不放开。 这一晚上,两人就像寻常夫妻一样,相拥而眠,都睡得很好。第二天一早用过早点之后,两人就回了煌州。 众人看到他们二人是手牵着手回来的,立刻就心中就了然了。 沈阿汣笑着调侃道:“哎哟喂,这才一天不见,就这么难舍难分了?还以为你们又将冷战呢,看来,我们是白为你们担心了。” 白玉寒还好,作为男子,脸皮没有那么薄,但夏一夕一个女孩子被沈阿汣这么当众调笑,当即就红了脸。 想要挣开白玉寒的手,但是他攥得紧,怎么也不肯放,害得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也实在是夏一夕的脸皮儿太薄了些,在场的除了她和白玉寒,也就只有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两个孩子,还有照顾孩子们的玉青而已。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心里对这对苦尽甘来的有情人都是持祝福之心的。 “师兄,你终于苦尽甘来了,以后可要好好地珍惜啊。”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婚事 白玉寒含情脉脉地看了夏一夕一眼,点头:“那是自然。” 夏一夕心头仿佛有春天的暖风拂过,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她曾经以为自己就永远无法得到幸福了,一辈子只能郁郁寡欢地度过。 就在昨天,她还满心的忧虑和痛苦,哪里曾想到今日会有如此欢愉和幸福,一切转变得太快,让她快乐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白玉寒想要尽快与夏一夕完婚,毕竟她如今怀了孕,过不了多久,肚子就会显露出来,他当然没什么,但希儿是女子,名节很重要,他不能让她被别人视作未婚先孕的放荡女子。 翌日一早,夏一夕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忽然感觉脸颊上有什么在游走,软软的温温的,极是舒服。 不一会儿,她挣扎着终于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张对着自己笑的俊脸,而脸颊上游走的,正是白玉寒的手。 夏一夕伸手抓住他的手背,柔柔地笑了。白玉寒坐在床边,笑着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还不错。”夏一夕点头,心中没了那些烦恼,睡得自然好了。 “早点已经准备好了,起来吃吧。”白玉寒横抱起夏一夕,把她放在桌边的凳子上,然后亲自盛了一碗燕窝粥,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往她的嘴里送。 夏一夕一口一口地吃着,自然是很享受白玉寒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料,但是她又不是个孩子,哪里需要喂食?还是不能让他把自己宠坏了才是。 “我自己来吧。”她想要去接碗,却被白玉寒给躲过了。 “你坐着就好,我就喜欢这样喂你吃饭。”白玉寒脸上的笑容又灿烂又温柔,把夏一夕看得一阵痴迷。 吃完了早点,白玉寒便把食盒里的安胎药端出来,让夏一夕喝下,还细心地给她准备了干果蜜饯。 慢悠悠地用完一个早膳,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白玉寒握着夏一夕的手,道:“希儿,一会儿随我去师父那里吧,请他给我们主持婚事。” 白玉寒父母双亡,流亡在外多年,早已经没有亲人,段鑫玉是长辈,又是他的师父,他的婚事,自然应该由他来主持。 只是,夏一夕心里有点担心,不管她是夏一夕也好,还是林希也好,她曾与别人拜过堂成过亲,这是事实,段鑫玉会不会因为她曾经嫁过人而不接受她? 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夏一夕跟随白玉寒来到段鑫玉的院子。 此时段鑫玉就在院子里拨弄阳光下曝晒的草药,见白玉寒带着夏一夕过来,还无所顾忌地牵着人家的手,心下便猜到他为何而来。 “玉寒,几日不见人影,又躲到哪里偷懒去了?”我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但脸上却是一派笑容。 白玉寒笑着回答道:“徒儿这几日处理了一些私事,让师父担心了。” “那现在处理好了?”段鑫玉有意无意地看了夏一夕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处理好了。”白玉寒恭恭敬敬地给段鑫玉行了个礼,“师父,希儿已经怀了我的骨肉,我想尽快娶希儿为妻,还望师父成全。” 段鑫玉微微挑眉,笑意更深了,夏一夕肚子里怀的是白玉寒的孩子,这一点连他都没有料到。 夏一夕有些紧张,怕段鑫玉不答应,直到他笑着说:“你终于要成家了,师父甚是高兴,放心吧,师父会给你们挑选出个黄道吉日,让你们完婚。” 闻言,白玉寒和夏一夕欢喜不已,双双跪在地上,“多谢师父!” 段鑫玉看着这对年轻人,止不住地感叹,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幸福,真好啊! 自从小公主醒了之后,沈阿汣就一直陪着她,几乎是寸步不离,感觉好像怕自己一离开她,她就会发生什么,让她无法安心。 南宫御烨知道她被上次玥儿中毒昏迷的事给吓坏了,所以可以理解,她想花尽可能多的时间陪伴孩子们,他便也由着她。 但是,这样没日没夜地守着,他担心她的身子会承受不住,所以不能让她长期这样下去。 夜已经很深了,南宫御烨在书房里处理了大量的公务出来,回到房间却没有看见沈阿汣,心知她肯定还在玥儿的房里。于是过去寻她。 房间里很安静,一盏灯顽强地燃着,给这片空间带来昏暗的光线。床榻上,小公主已经熟睡,沈阿汣坐在床边,趴着也睡着了。 南宫御烨摇摇头叹息,踱步过去,给玥儿把被子掖好,然后抱起沈阿汣,出了房门。 因为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沈阿汣很快就醒过来了,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南宫御烨,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南宫御烨低头看怀中的人,责备道:“夜晚天凉了,你也不知道多穿一点,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觉得凉。”沈阿汣反驳道,再说了,她又不是个泥娃娃,哪里有这么娇弱。“嗯,玥儿睡了吧?” “睡得好着呢,你不用这么担心。”进了房间,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放到床榻上,“阿汣,玥儿已经好了,不会再有事了,你不需要再这么紧张的。” “我知道。”沈阿汣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最近几天有点紧张过度的倾向。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平时她要是不能让玥儿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就觉得心慌,非要看见那个小小身影才能够心安。 南宫御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掌抚上她的短短几天就变得憔悴的脸,疼惜地说道: “阿汣,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要顾及自己身体,不能再这样劳累下去了,明白吗?” 沈阿汣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心才找到了抚慰,“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了。” 敞开心扉,互诉衷肠之后的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相处方式就跟以前大有不同了。不管去哪里,两人几乎都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恩爱得令人羡慕。 别院里有不少的下人,见了两人的转变,都在背地里议论,但他们知道他们乃是即将要成婚的未婚夫妻,这样亲密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对他们表示祝福的。 不过,虽然两人的婚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但毕竟还没有拜堂,所以纵然他们平时亲近,也最多就是牵牵手而已,尤其是在人前,多数的情况下还是谨守其礼的。 只有到了没人的时候,白玉寒才会把夏一夕抱在怀里,偶尔再亲一亲。只是这样,却让他觉得不够满足。 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疼惜 之前夏一夕心情低落,身体也不太好,几乎不怎么出门,每天都是待在房间里,没心情出去走走。 现在不同了,心情好了,身体也慢慢恢复,白玉寒有空的时候便有意地带着她尽量多出去活动活动。 有时候带着她在别院里转转,偶尔便带她出去,到街上逛一逛。不管去哪里,只要有白玉寒相伴,夏一夕都觉得很开心。 这一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秋天的太阳已经没有多少热气了,照射在身上,只让人感觉暖暖的,很舒适。空气中偶有清风拂动,吹在脸上身上,很凉爽。 这样的天气,最是适合外出散步。 于是,白玉寒又带着夏一夕出门了。两人先在街上逛了会儿,看夏一夕好像有点儿累的样子,白玉寒怕她不舒服,就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吃午饭。 夏一夕最近的胃口依然不是太好,这是怀孕的缘故。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和照顾,白玉寒已经大概摸清了夏一夕的口味,比如吃什么会让她吐,什么食物能让她胃口好一些。 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去酒楼吃饭的时候便按照她的口味来点菜。他虽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是夏一夕还是发现了他这一细心的举动,心中感动得不得了。 夏一夕看着一桌子的菜,全是清淡的菜色,说道:“其实你不用每次迁就我的口味的,否则你会吃不好,对身体无益。” 她也大约知道白玉寒口味,他偏好于辣,倒不是吃得太咸,但也不太淡,像桌上的这些菜,都只有微微的盐味,肯定不合他的胃口。 “你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吃得好,我就放心,那我吃什么都会觉得好。”白玉寒说着,又给夏一夕盛了一碗汤。 夏一夕看着面前堆的高高的菜,和两碗还没来得及喝的汤,有点哭笑不得。这人,饭菜一上来就光顾着照顾她了,而他自己都还没有动筷子。 于是,夏一夕也给他盛了一碗汤,道:“一起吃吧,不要总是顾着照顾我了。” 白玉寒很听话地喝了一口汤,然后又不由自主地给夏一夕夹菜了。夏一夕轻轻地笑了,幸福溢满心房。 吃了饭之后,白玉寒又带着夏一夕来到煌州景色秀丽的绿湖游湖,然后又去了观音庙,启程回别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逛了一天,夏一夕有些累了,感觉双腿有些酸痛。 走在街上,白玉寒忽然走到她前面,蹲下身子,道:“上来,我背你。” 夏一夕一愣,然后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内心很拒绝:“不要了,我自己能走。”在大街上让他背,这成何体统? 白玉寒知道她是害羞,但他并不在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伸手就把她拽过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 夏一夕大惊,挣扎着要下来:“你放我下来,这里人这么多,让人家看到多不好。” 白玉寒很愉快地说道:“有什么不好,我背自己的妻子谁敢说什么?” 夏一夕被他这句话说得心里欢喜极了,慢慢地放弃了挣扎,把头搁在他的肩头,就安安分分地任由他背着。是啊,她现在是他的妻子了,还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别院有很长的一段路程,徒步的话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才能走完,况且白玉寒还背着夏一夕,速度就又慢了一些。 天色慢慢黑了,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街道两旁的小摊店铺等都已经收摊关门,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响起的风声。 夏一夕趴在白玉寒厚实的背上,感觉无比安心。“我是不是很重啊?你累不累?嗯,要不然我还是下来走走吧。” 白玉寒笑道:“你就这么小看你夫君,连自己的女人背不动么?” 夏一夕觉得白玉寒是那种身形偏瘦的类型,看上去就像个书生,虽然会武功,但也经不起长时间的费力。可是这话不能在他面前说出来。 “我那个,不是这个意思啊,我不是怕你累么?” “没事,你不要动就是了。”白玉寒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意,不过她很瘦,一点都不重,背在背上根本就没什么很大的感觉。 况且,他就喜欢背着她,让她知道,自己是她可以任意依靠的人。 经过这短短的几天,别院里所有的人都知道白玉寒是个十分宠妻的人,段鑫玉还时不时地调侃白玉寒,说日后不要变成了一个惧内的人。 白玉寒却总是笑着说,惧内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内人高兴。 段鑫玉就默默叹气,他见过最宠妻的人就是南宫御烨,现在看来,白玉寒与他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好好地挑选一番之后,段鑫玉终于给白玉寒和夏一夕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的十五。于是,很快就着手置办婚礼事宜。 最近,沈阿汣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不像以前那样忙别的事了。 南宫御烨还是一如既往地忙,早出晚归,很少有足够的时间来陪伴妻儿,心里愧疚的同时,也是无可奈何。 他作为帝王,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今后的生涯都要在这样的忙碌之中度过。 有时候,南宫御烨一闲下来,就会默默地惆怅,很想摆脱现在的一切,把一切交给旁人,然后他带着沈阿汣和两个孩子去隐居避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夜晚,两个孩子都睡下之后,沈阿汣回到卧房,南宫御烨还在书房办公,她便先行沐浴。 洗漱好之后,她来到床边铺床,刚铺到一半,背后便忽然一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阿汣往后靠了靠,握住覆在腰间的手,道:“终于忙完了?” 耳畔传来南宫御烨疲倦的声音:“嗯,忙完了。” 只有在抱着沈阿汣的时候,南宫御烨才能真正放松下来,感到身心舒畅。 “要是能一直这样抱着你就好了,阿汣,我真的好希望自己不是皇帝,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在你和孩子们身边就好了。” 沈阿汣微笑着,没有说话。她也很希望南宫御烨不是皇帝,而她也不是皇后,就像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普通的生活。 可是,南宫御烨为她已经做了太多,她不能再让他放弃什么,所以她即便再想,也绝不会表达出来。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一章大婚 两人这样一前一后相拥着,站了一会儿,南宫御烨忽然把手伸向沈阿汣的腹部,手掌覆在小腹上面,然后轻柔地抚摸着。 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沈阿汣怀旸儿和玥儿的时候,南宫御烨轻触时的感觉,沈阿汣忽然意识到什么,犹豫着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没有把孩子打掉?” 南宫御烨低沉而又轻柔地笑了笑,在沈阿汣的耳边亲了亲,将她横抱着在床沿坐下。“我也是大概两个月前发现端倪的,你没有说,我也就没有问。” “两个月前?”沈阿汣还是很惊讶的,她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够好了,而且这个孩子很乖,她平常都没有什么不舒服,吃食上也不怎么挑,简直就跟一个正常人一样。 南宫御烨怎么会看得出来? 她搂着他的脖子,面露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南宫御烨勾唇笑道:“就是直觉吧,另外,从你平时的一些生活习惯的改变上也可以看得出来。” 只要当你真的爱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你的眼睛,即便变化不明显,也还是感觉的出来。 其中一个最明显的事,就是他发现沈阿汣没有来月信,这让他更加肯定心中猜想。 沈阿汣就有点惭愧了,她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他了,以后岂不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对不起啊,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哪里想到,你竟然都看出来了。” 南宫御烨刚刚确定的时候,是很开心的,随即又点儿生气,但日子慢慢过去,他就释怀了,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守着她,让她能够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所以,你以后要乖乖的,不要再说谎,企图骗过我了,我可是都看得出来的。” 沈阿汣撅嘴,狡辩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只是没告诉你而已,不算欺骗。” “就你这张嘴会狡辩。”南宫御烨眼里充满了宠溺,忍不住冲她的红唇吻上去。 在南宫御烨、沈傲天以及其他的官员的共同努力下,煌州和其他几个边境地区的情况的渐渐好转,民众暴动被压下,瘟疫也很好地被控制住了。 划开了疫区和非疫区后,被传染率大大降低,死亡率也大大降低,历经一番狂风暴雨之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就在这边刚刚平静不久,耀国与黎国相邻的几个边境州郡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情况跟之前黎国这边一样,也是瘟疫,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死了不少人。上官曜作为耀国的皇帝,正是急得团团转之时。 一个月过去,白玉寒和夏一夕的婚期很快到来。这婚礼并没有办得很大,也就只有别院上下的人观礼,人虽然不多,但府中挂满红绸,一片喜庆,很是热闹。 两个新人拜完堂之后,就进入了新房。 白玉寒看着坐在床边的盖着红盖头的新婚妻子,心情澎湃,欢喜不已。 从今往后,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有深爱的妻子,不久后也将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他此生已经别无他求了。 白玉寒心想着,便走上前,伸手揭开夏一夕的红盖头。 夏一夕微垂着眼睫,不敢直视白玉寒,双手也紧紧地互相攥着,掌心微微出汗。虽然她和白玉寒已有夫妻之实,且孩子都已经有了,但是今天毕竟是不同的,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忍不住紧张。 白玉寒俯身,托起夏一夕尖尖的下巴,然后轻柔地吻上她的唇。片刻后,离开她的红唇,勾出一抹笑,轻声说道:“希儿,你今天很美。” 夏一夕的眼神忽而有些暗淡,她脸上的疤痕还在,虽然用了药之后,已经消去了一些,但是依然明显,不管上了多少的妆都掩盖不住。 先前在面对十煞的时候,她能毫不犹豫地毁掉自己的脸,是因为她看不到自己未来的希望了,她觉得无所谓。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自然就希望能够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他,这道疤,却不是。 不过,夏一夕没有多在意,很快就抛开了这个,她知道白玉寒不是看重外表的人,即便自己容貌毁了,他也不会嫌弃。 夏一夕的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插了两支步摇,虽然这样的头饰并不繁琐,但在头上顶了几个时辰,还是会压得头累的。 白玉寒有些心疼,抬手替她把头饰都取下来,乌黑的长发犹如水泄一般飘然而下,最后吹落在后背和胸前。 白玉寒看得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一边亲着,一边向床榻倒下。 夏一夕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压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心跳极速加快,两颊立刻浮现酡红,很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两人亲吻得快意缠绵,不知不觉就退去了彼此的衣衫,几乎要坦诚相见。 肌肤相亲的瞬间,两人都不由激起一阵颤栗,而后猛然地拉回了理智。 夏一夕喘着气,双手抵住白玉寒的胸膛,无力地呢喃:“不,不行,孩子……” 她现在怀孕才两个月多一点,加上她的身子弱,最好是不要行房。 白玉寒也快速清醒,努力地压下身体里的燥热,然后拾起被子盖上夏一夕的身子,叹了一口气:“对不起,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夏一夕也挺过意不去的,今天本是洞房花烛夜,做这些事是应该的,但是如今因为她怀了孕,所以就得作罢了。 她转过身来,主动亲了亲白玉寒的薄唇和脸颊,娇羞地说道:“来日方长,以后,以后我们也可以做。”说完,她便脸颊燥热,赶紧一头栽进被子里。 白玉寒看着,觉得甚是可爱,心头就像被小猫的爪子轻挠了一般,痒痒的,又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两人都把亵衣重新穿上了,然后相拥着躺在被窝里,偶尔聊聊天,偶尔耳鬓厮磨一番,都是浅尝辄止不敢过火。 在明亮的烛火下,白玉寒低头亲吻夏一夕脸颊的时候,忽然看见她耳根处有一条痕迹,像是疤痕,可又不像,很不明显,他忽然想起来,这好像是戴了人皮面具才会留下的痕迹。 记得在天一阁分部的时候,沈阿汣就提到过,说夫人是戴着人皮面具的。 白玉寒心里很好奇,想看看她真正的样子。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二章揭开面具 “希儿,你戴了人皮面具?” 夏一夕的心忽然一紧,然后点点头。然后又听到白玉寒说:“我想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可以吗?” 夏一夕心跳得更快了,她本来也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白玉寒,但是今天还没有准备好。 白玉寒久久没有得到夏一夕的回答,心头有些失落,但是也没有逼她,两人就这样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夏一夕想,迟早也是要说的,早晚都一样,既然今天白玉寒问起了,倒不如就今天说吧。 于是,她坐起身,准备把面露撕下来。“玉寒,我,要是你看见了我真实的样子,你能不能不要生气?” 白玉寒很是不解,看见了她真实的容貌,他为什么要生气呢?罢了,先答应了再说:“好,我不生气。” 得到了白玉寒的点头,夏一夕这才稍微放心,然后把手伸向人皮面具与肌肤连接处的细缝。 白玉寒紧紧地盯着夏一夕的脸,只看见人皮面具一点点撕开,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虽然上面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跟之前有些出入,但是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眉眼,太熟悉了,熟悉地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他怎么能认不出来? “一、一夕,你是一夕,夏一夕……”白玉寒的声音是颤抖的,脸色豁然变幻,眼睛挣得大大的,盯着夏一夕的脸。 他不敢置信,不敢相信夏一夕竟然还活着,不敢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居然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间他的心乱成一团,震惊和欢喜交织着,令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夏一夕知道他肯定是一时无法接受的,于是乎,便先不说话,让他自己静一静。 过了好久,白玉寒才慢慢地缓过神来,转头用复杂的神色将夏一夕看着,而后逐渐地恢复正常神色。 夏一夕心里很紧张,她怕白玉寒会责怪她一直欺骗他,所以急忙开口道歉:“玉寒,对不起,我……” 话还没有说完,双唇就被冰凉而柔软的唇给封住了。 白玉寒把夏一夕紧紧地扣住,急切而疯狂地对她又啃又咬,好像要把她拆开了,然后吞入腹中。 夏一夕也很乖地任由他啃,偶尔还配合着他,很快就要喘不过气来。白玉寒这才将她松开,抓住她的肩往外送,眸子里跳动着怒火。 “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我……之前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以为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就想着离开你,以林希的身份离开,总比以夏一夕的身份要容易得多。 而且,我对你的心一直都不敢确定,我,我……”说到这里,夏一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当时纠结的心情了,眉头紧紧地皱着,委屈极了。 白玉寒见状,心头一软,所有的怒气登时烟消云散,低头温柔地吻干她眼角的泪,柔声道:“好了,都过去了,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你不怪我了么?”夏一夕睁着水蒙蒙的眼睛,紧张地问道。白玉寒实在没辙,露出一个笑容,把她圈进怀里,“不怪,我本也不该怪你的。” 夏一夕这么做,她自己也深陷痛苦,若非是不得已,她又怎么会这么做?从一开始就是他没有珍惜她,没有能抓住她,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的事,若论对错,他哪里有资格? “对不起,一夕,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境地,对不起,在我伤了你那么多次之后,你还能原谅我吗?” 夏一夕依偎在白玉寒的怀里,抬头凝望着他的脸,说道:“我要是不能原谅你,又怎么会嫁给你呢?” 原来自己所爱的人,一直都是同一个!白玉寒此时心里除了高兴和满足,再没有别的了。他俯首凑到夏一夕的耳边说道:“一夕,我爱你。” 夏一夕抱紧了他的腰,小声地道“我也爱你,玉寒。” 成亲之后,白玉寒和夏一夕二人,就更加恩爱了。 自洞房花烛夜夏一夕撕下面具之后,就再也没有戴上,在人前恢复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一切的事情好像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这一天,南宫御烨好不容易得空,没有早起出门,而是跟沈阿汣一起吃早餐。 正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有小厮过来,呈上了一个包裹。 南宫御烨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有一个巴掌大的白色瓷瓶,还有一封信。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是瘟毒的解药。 南宫御烨面色一变,问小厮:“送信的何人?” 小厮回答:“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但是她没有自报身份,所以,奴才也并不知道。” “怎么了?”沈阿汣连忙问,然后接过纸条一看,脸色也是变了。 “她是从前门还是后门来送的信?”南宫御烨又快速地问道。 “后门。” 后门是连接着通往郊外的路,人烟稀少,不会被人看到。看来此人跟下毒之人有一定的关系。 于是,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两人赶紧往后门去追。 后门通往郊外,只有一条路,所以要追人的话,只要一直沿着这一条路即可。 两人是骑着骏马追赶的,速度自然不是徒步所能比拟,于是很快就追上了送信之人。 只看见前方有一个身形娇小的黑衣人,一看就是女子,她看见有人追过来,便加快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向前奔跑。 但是很快南宫御烨和沈阿汣拦住去路。两人从马背上跃下,南宫御烨质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不说话,转身想往路边的山林逃跑,但还没跑几步,就被沈阿汣拦下。她被前后夹击,无路可逃,只好抽出长剑,跟他们打斗起来。 黑衣人的招式虽然凌厉,但显然功力不足,似乎是才习武不久,面对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两人的联手攻击,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很快,她就被沈阿汣一脚踢中胸口,倒在了地上。沈阿汣趁机揭开她脸上的黑布,看到容貌的时候,愣住了。 “喜梅?!” 沈阿汣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一时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喜梅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三章喜梅未死 不管为什么,只要喜梅没有死,对沈阿汣而言,就是最大的惊喜。 她激动地上前两步,想要去扶她,不料喜梅挺身而起,挥着长剑就冲沈阿汣刺过来。 “阿汣小心!”南宫御烨惊呼,然后眼疾手快地扔出一块石头,打中喜梅的手腕。然后冲上前在她后颈一击,将她打昏。 “她很不对劲。”南宫御烨皱眉说道。沈阿汣也发现了,方才她的眼瞳是赤红的,眼神空洞,见人就砍,像是没有灵魂的野兽一样。 沈阿汣过去给喜梅把脉,担忧地说道:“她是被下了药,以致于迷失心智,没有记忆。得赶快把药效清除才行,先把她带回去再说吧。” 两人把喜梅带回了别院,然后沈阿汣便开始配药。喜梅体内的这种药,其实是很罕见的一种,但是因为她师承于天下第一神医段鑫玉,见过的药物很多,正好就知道解救之法。 这种药能够让人迷失自己,任人操纵,但缺点就是吃了药的人,会偶尔清醒,会糊涂,并不能完完全全地控制住。 想来喜梅就是趁着自己清醒的时候,带着瘟毒的解药来到这里的。 南宫御烨已经拿着喜梅带来的解药去请段鑫玉查看,若是真的解药,就可以立刻把解药分发出去,让那些中了毒的百姓服下,早一刻便可以多救一个人,这是刻不容缓的事。 沈阿汣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把解药制好,给喜梅服下之后,她便一直在床边守着,等着她醒过来。 她对喜梅是有很深重的愧疚之感的,曾以为喜梅已经死了,她再也无法弥补她,不曾想她竟然没有死,还回来了,这次她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沈阿汣如斯想着,没过多久,喜梅就幽幽醒转,睁着朦胧的眼睛,看向四周环境,她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直到看见沈阿汣的身影。“娘娘……” “喜梅,你醒了!”沈阿汣弹跳起来,激动地走过去,与她紧紧拥抱。 “娘娘,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喜梅一下子就痛哭失声,泪水不断地涌出,把心中积聚了将近一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良久后,两人才各自冷静下来。 沈阿汣愧疚地说道:“喜梅,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没有找你,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要是知道喜梅还活着,不管说什么,她也会去把她找回来的。那样她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她原本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如今也会使剑了,本来软绵的手掌已经长满了茧子,就连以前白皙嫩滑的脸都晒黑了,一下子就跟长大了十几岁一样。 喜梅虽是个婢女,早年在沈家也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但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干体力活,更何况是习武。 喜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说道: “奴婢不苦,奴婢只想着能够逃出那里,回来见您。可是,那个地方实在是看守太严了,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直到两天前,我才终于抓住机会偷跑出来。” 沈阿汣知道喜梅肯定是被关在某个地方的,而且应该是跟天一阁有关的地方。“你是被天一阁的人抓走关了起来吗?” 喜梅点头:“是,是天一阁总部的人。” 沈阿汣双目忽而变得明亮起来:“总部?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待在天一阁的总部?” “是的。天一阁的人那日将我带走之后,就把我带到了总部,然后给我喂药控制我,让我为他们办事,娘娘,我是被迫的,我并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牵扯。” 她好像生怕沈阿汣以为自己已经背叛了她,跟那些人伤天害理了一样。 但沈阿汣当然明白,这么善良的喜梅,肯定不会跟天一阁同流合污。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的,喜梅,我已经替你解了失心散的毒了,从今往后,你不用再受制于任何人。” 欣喜之余,喜梅赶紧道谢:“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这几个月就是她的噩梦,如同生活在了地狱里一般,每天面对的都是黑暗,让她颤抖惧怕,现在终于看见光明了,她的心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你就好好地在这里休息吧,这儿守卫森严,绝对不再有人敢来打搅你,好好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过去了。”沈阿汣安慰着说道。 喜梅依言躺下,慢慢地闭上双眼睡觉,等她睡着之后,沈阿汣才退出房间,然后往药房那边去。 南宫御烨带着解药来请段鑫玉查看,段鑫玉仔细地研究了一番之后,发现这的确是瘟毒的解药。 不过,这里只有小小的一瓶,而中毒的百姓有几万人,远远不够的。所以,他还需要根据这瓶子里的药来推断原药,然后研制出更多的解药。 于是,段鑫玉把南宫御烨赶了出来,把自己关在药房里,又一次准备闭关。 南宫御烨出来的时候,正好沈阿汣赶过来。“怎么样,那解药可是真的?” 南宫御烨点头:“是真的,段神医已经在研究里面的原药,相信应该不用多久就会有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沈阿汣的心头涌入一阵安慰,这样一来,持续了几个月的瘟疫,就能够彻底消除了。 段鑫玉废寝忘食两天两夜夜没有合眼,到了第三天早上的时候,终于把原药给一一弄清楚,然后写出来,发现其中有三味药材十分难得,不是普通药铺里能够买得到的,得去不同的地方采集。 “这三味药材,分别是鹿灵草,食忧果还有紫灵芝。前面两种,分别要在黎国极北的雪域山和极南的食忧岛上才能采摘得到,而紫灵芝的话,可以去恶人谷采摘。” 正好三味药,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白玉寒决定兵分三路,各人去取一味药材,可节省时间。 但是沈阿汣已经有了快四个月的身孕了,南宫御烨不放心她涉险,准备派一名暗卫前往,让她留在别院。 “我可以的,现在胎儿已经稳了,只要不进行太剧烈的运动,就肯定不会有事的。 我对恶人谷很熟悉,在那里采药于我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用费什么力气的。 另外,恶人谷里机关重重,外来者闯入可是不容易,万一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还是我去吧,也好快去快回。”沈阿汣这样劝说着南宫御烨。 正文 第六百九十四章苦尽甘来 她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南宫御烨也明白,他是制止不了她的,最后只好点头。“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遇到危险不要逞强,得以生命为重!” 沈阿汣郑重地点头保证:“好,我一定会的,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于是,商量之后,三人决定由沈阿汣去恶人谷采摘紫灵芝,南宫御烨去雪域山采鹿灵草,而白玉寒则去食忧岛。 段鑫玉给三人各画了一副药草的图,方便他们寻找。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三个人就出了城,然后往不同的方向离去。他们三人的目的地不同,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同。 沈阿汣回恶人谷,从煌州到麗州的总路程要比南宫御烨和白玉寒的都短一些,加上她对恶人谷熟门熟路,很快就采到了紫灵芝,然后回到煌州城。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是在两天之后陆续赶回来的,都是快马加鞭几乎没有休息地紧赶慢赶回到煌州。 集齐了三味药材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研制解药。不过,这都简单得多了。 段鑫玉与沈阿汣和白玉寒二人一起把足够量的解药研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因为接连着折腾了几天,沈阿汣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中途偶尔会出现浑身乏力或者呼吸困难的情况。 但是为了不耽搁研制解药的进度,她一直隐忍着,直到完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也差点晕倒过去。 南宫御烨担心不已,勒令她待在房间里休息,派人看着她,不准她再出门。反正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沈阿汣便也放心地休息,接下来的事就让南宫御烨他们去处理了。 夏一夕得知沈阿汣身子不大好,便时常过来看望她,两人经常闲聊,倒也没有那么无聊了。 两个有了孩子的女人坐在一起,很多时候就会探讨与孩子有关的事情。沈阿汣已经生过孩子,比较有经验,夏一夕便很好学地对着她问东问西,沈阿汣也很耐心一一解答。 沈阿汣毕竟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身体刚刚好了一些之后,她便又不安分地出了别院,非要跟着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他们去疫区那边分发解药。 南宫御烨当然不同意:“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应该多休息,况且疫区那边多危险,别一不小心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做好防护措施不就行了么?哪里有这么容易传染?就算传染了,这不是还有解药么?”沈阿汣执意说道。 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好转很多了,百姓们开始服用解药,病情慢慢好转,传染的可能性已经大大降低,只要接近疫区的时候戴好口罩,不跟病人亲近接触,就不会有感染的可能性。 南宫御烨是想让她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所以故意拿这当借口,以为她不知道么? 南宫御烨始终都没有点头,但沈阿汣可不管这么多。第二天早上,南宫御烨出门的时候,沈阿汣也跟着出门,怎么劝都劝不住。 南宫御烨又不好对她采取暴力措施,最后只好由着她了。 疫区这边,有些病情没那么严重的人已经痊愈离开了,整个区域慢慢地病患越来越少,而还在此治病的人,也在以很可观的速度好转。 百姓们终于苦尽甘来,对官府感恩戴德,交口称赞。南宫御烨每次来巡查的时候,都能看到百姓们对自己投来感激涕零的眼神。 不过,百姓们并不知道他是这个国家的君王,只以为他是煌州新到任的什么大官,每次见到了都“大人大人”地喊。 沈阿汣不是第一次来疫区这边了,但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有两个多月,那时这里拥挤不堪,人挨着人,很多病患都没有地方安置,只能草草地铺个草席在地上躺着。 而现在这里已经大变样,草席什么的都已经撤去,百姓都被安置在屋内,而且并不十分拥挤。 这都是这段时间官府努力扩建设施的结果。沈阿汣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禁感到欣慰。 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南宫御烨这么忙了,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此时正值分发早膳的时候,在疫区当值的很多都是当地的百姓,他们是自愿进入这片充满危险的地区来照顾病人的。 他们把熬好的粥和刚蒸好的馒头一一拿给病人,照顾得可谓是无微不至。 “持续了将近半年,这场灾难终于要结束了。”沈阿汣如是说道。 “嗯。”南宫御烨点头:“这一次是过去了,不过,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得将下毒的幕后黑手揪出来,才能安心。” 沈阿汣深以为然,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主使就是天一阁。 因此,还是给先把天一阁的事情弄清楚才行。但是,蓝月城那边,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喜梅。喜梅是从天一阁总部逃出来的,肯定知道天一阁不少秘密,至少她能告诉他们天一阁总部的所在之处。 因为喜梅回来之后,情绪一直不太好,沈阿汣这几天又忙于研制解药,就没有去问她关于天一阁的事情。 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也是时候处理天一阁了。回到别院之后,沈阿汣便来到了喜梅的房间。 过了几天的修养,喜梅已经恢复了很多了,脸色也不像几天前那样蜡黄,而是恢复了些许红润,精神看起来也很不错。 “喜梅,这几天休息得好么?” 喜梅笑着点头:“很好。”好得有点不像现实,她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那段黑暗经历已经过了一辈子。 “好就行。”沈阿汣站久了,偶尔会觉得腰酸,于是在桌旁坐下,“这段日子,你先不要出门,天一阁的耳目众多,我怕你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候打草惊蛇。” 喜梅点头:“奴婢明白。” “对了,我今天来,是想要问你,天一阁的总部,是在哪里?” 提到天一阁,喜梅不由自主地心头一凉,眼神也渐渐变暗。她对那个地方的恐惧实在是太深重了,极其不愿意提起。 “蓝月城的微驼山,就位于菁水县,那儿气候恶劣,少有人烟,因此,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天一阁将总部建立在了微驼山上。” 正文 第六百九十五章天一阁总部 沈阿汣蹙眉深思,原来如此,菁水县可是蓝月城最偏北的一个县,因为常年干冷,人口稀少,微驼山附近尤是。 而且那地方常有野兽出没,十分不好在其中行走,地处偏僻又不显眼,难怪没有人知道微驼山上有一个天一阁。 “喜梅,你能将天一阁总部里面的地形图画出来吗?” 喜梅微微蹙眉,道:“奴婢所能活动的范围不大,每天只能在普通成员居住的院子和练武场两个地方来回,别处是根本不容许踏进一步的。” 也就是说,她只能画出那一部分的地形,其他的还是未知。 天一阁危险重重,如果想要顺利进入的话,必须先得做一番了解,把里面的情况弄清楚才行。 想了想,沈阿汣说道:“你就先把你所能接触到的地方的地形图还有守卫分布图画出来吧。” “好。”喜梅来到桌边,拿起纸笔就画。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两幅图给画了出来,交给沈阿汣。 从地形图来看,仅喜梅所能活动的这点范围,地方就很大了,看来微驼山的总面积不小。 “娘娘,你们是要去闯天一阁吗?”喜梅忽然问道,眼中带有不安和担忧。 沈阿汣本不想再把喜梅牵扯进来,但现在也瞒不住她了,“没错,天一阁的存在对天下百姓和国家都是一个巨大的危害,所以,这一次一定要争取将其一举铲除,免留后患。” 这一点,喜梅深深地认同,天一阁有多么黑暗,做过多少暗黑之事,她很清楚,但是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其势力十分庞大,要铲除它并不容易。 “奴婢跟你们一起去。” 沈阿汣一口拒绝:“不,你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摆脱了那里,我不能再让你回去。” “娘娘,”喜梅着急了,“奴婢在那里的时候,被天一阁控制,跟着那些人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手上已经沾了鲜血,我想尽我所能去赎清我的罪孽,否则我以后都不会安心的。” 这几天她回到了这里,虽然周围的布满了光明,但是晚上她依旧恶梦连连,总是梦见自己在杀戮,双手鲜血淋漓。 她认为,这是她造了太多的孽的缘故。 “傻姑娘,那不是你,是他们用药制造出来的另一个人,怎么能怪你呢?你根本不需要有心理负担的啊。”沈阿汣劝慰道。 可是喜梅无法这样来劝说自己啊,她要是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赎罪,她的余生都将在梦魇中度过了。 “娘娘,你就让奴婢跟你们一起去吧,求求您了,奴婢对那儿熟悉,可以带着你们直接进入总部,那样的话不是快多了吗?” 喜梅这话说得倒是没有错,地图再详细也比不上大脑的记忆,如果由喜梅带领他们进入,那就方便得多了。 “你确定你没事吗?”沈阿汣还是担心她。 “我可以的。”喜梅的眼神无比坚定,没有人比她更加希望那个地方覆灭了。 最终,沈阿汣答应了喜梅。 半个月之后,边境的瘟疫几乎已经彻底消除,百姓们恢复健康,一切回归正常。 但是与此同时,耀国的边境地区就完全相反了,经过一个多月的蔓延,已经有过半的百姓染上瘟疫,死亡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其严重程度与当初的黎国相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在处理好煌州的事务之后,南宫御烨特地派人将解药的药方命人带到耀国京城,送到上官曜的手上。 上官曜在拿到药方之后,就召集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让他们立刻按照上面的药方抓药制药,并勒令要在五天之内研制完成,然后把解药送往边境。 太医院的太医们虽然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张药方颇有微词,但也不敢质疑皇帝,只好遵命。 在紧赶慢赶之下,太医院的人终于将解药研制出来,然后上呈给皇帝。 但是他们心里都很忐忑,虽然药是按照药方研制的,但是毕竟他们不知道这药有没有用,若是有用自然好,他们也算是立了大功,若是没用,他们可就要遭殃了。 然而,令所有人惊喜的是,第一批解药分发下去之后,病患的情况就有了明显的好转,之后一天比一天要好,甚至有一些病人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服下解药之后,竟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边境民众热血沸腾,人人都感谢皇恩,上官曜这个刚登上皇位不久的皇帝因此又得了民心。 为表达谢意,上官曜特意亲自写了一封感谢信,另外准备了不少礼物送往煌州。经此一事,两国的关系将会更加稳固。 夏一夕得知白玉寒和沈阿汣等人要前往天一阁总部,便满怀担心,以前她在分部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仅仅是区区一个分部就如此强大的天一阁,其总部该是如何的危险重重,她害怕,仅仅他们几个人进去,会遭遇不测。 她知道他们此行是势在必行,她也不能阻止,于是她只想跟着一起去。 白玉寒等人当然拒绝了。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白玉寒对夏一夕解释道:“一夕,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不放心所以想一起同去。 但是你也要顾及一下你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你的身子弱,有了身孕之后就更加弱了,哪里能经得起长途跋涉?” 夏一夕心里很明白,这是他不能让她去的一部分原因,另外就是她不像沈阿汣,她不会武功,去了非但不能帮忙,反而会成为拖累。 她掩饰住心头的失落,说道:“好吧,那我就乖乖的留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要答应我,不能受伤,要安然无恙地回来。” 白玉寒笑着将她拥入怀中,道:“嗯,我会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其实南宫御烨也是不乐意让沈阿汣跟着去的,她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了。 虽然还不至于身体很笨重,但到底有所影响,活动没有以前灵活了,她做事又是那样的不顾后果,他实在担心,到时候会不会又受伤。 唉,他觉得,作为沈阿汣的夫君真的挺累的,整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都怪她太不安分。 可,再想想,又觉得,这些危险都是自己带给他她的,如果他不是皇帝,他们只是普通夫妻,那么一切都简单多了。 每每想到这儿,南宫御烨就觉得愧疚得慌,也不忍心责备沈阿汣了。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六章前往总部 南宫御烨还没有开口,沈阿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抢在他前头说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是一定要跟着你们去的,不管你怎么说,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她这样说话了。每次南宫御烨要劝她,她就会表现出这样坚决的态度来。 南宫御烨偏偏又拿她没办法。“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到时候听从我的安排,不能以身犯险,知道了吗?” 沈阿汣乖乖点头,就跟一只听话的小猫一样。南宫御烨也只有叹息一声,不再说话了。 翌日一早,沈阿汣、南宫御烨、白玉寒还有喜梅四人启程前往蓝月城。 黄昏的时候进入城内,四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再往微驼山而去。 菁水县在蓝月城最北方最偏僻的一角,那里山路崎岖,地形复杂,如果不是本地人,很容易迷路。好在有喜梅在身边,他们并不需要担心路线的问题。 到达菁水县后,他们便弃马徒步而行,花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赶到微驼山的脚下。 这里附近荒芜,没有任何可落脚栖息的地方。而抬头看微驼山,也只觉得它是孤零零的一座山而已,怎么都不会想到上面还住着人。 黄昏时分,喜梅带领着其余三人上山,途中还遇到不少人设的危险机关,不过都被喜梅提前化解了。 天一阁是建在微驼山半山腰上的,在喜梅的引领下,他们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只看见夜幕之下,前方有一块天然的平台,一扇厚重的石墙屹立在平台之上,石墙上面建有瞭望塔,上面亮着一盏大灯笼,把附近十丈都照亮。 高墙上还有不少把守的守卫,高墙下有一扇铁门,门前十来名侍卫排排站立,且时不时地有巡逻队经过。 喜梅对这里熟悉,知道该怎么抓住机会混进去。 他们在附近的灌木丛中隐藏了近半柱香的时间,就有一队巡逻的守卫走过来,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以及沈阿汣抓住时机将后面的三个守卫无声无息地扯入木丛之中,将人打晕,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和装备,然后再一一易容。 进门的唯一凭证就是身上的令牌,只有持有令牌的人才能进去。喜梅本来就还带着令牌,可以用自己的。 最后他们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巡逻队之中,就这样顺利地进入了大门。 里面可谓是别有洞天,屋舍俨然,街道交错,灯火阑珊,简直就跟平常的城市一样。而且这里范围很大,很远都还可以看见火光。 这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村落。也不知道当年创建天一阁的人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的。 喜梅知道的地方也有限,南宫御烨等人决定先去练武场探一探路。一来,练武场是公共场所,大家都会去的地方,肯定是会建在整个山村的中心位置,方便成员们使用。 二来,现在是晚上,除了值夜站岗的人,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练武场的人应该是最少的,方便行事。 于是,还是在喜梅的带领下,几人顺利地来到了练武场。 这里很是空旷,只有一些辅助练武的设施而已,黑漆漆的一片,几乎是看不见什么人的。这里是中心地带,所以守卫也少,果然是方便行事的。 练武场四周有很多条通往不同地方的小路,喜梅只认识其中两条,一条是通往之前的住处,另一条则是方才来的那一条。 往四周看了看,最终四人决定走进通往灯火最亮区域的那条小路。 一路上四人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状态,不敢有一丝松懈,毕竟他们是身在虎穴龙潭,不得有半分小觑。 小路很长,但在走到尽头之前,途中却没有屋舍,全是一块块巨大的岩石。走到尽头之后,就看见有很多的房屋,高矮不一,在崎岖不平的山上坐落着,从下往上看,灯火闪烁延绵,形成一副美丽的夜景。 最后,他们看见最顶端,有一座最高的木楼,灯火也最亮,俨然是一座宅院。应该是住着天一阁某个高层的领导者。 四人决定去那里查探一下。 院子里有四间房,两间比较矮,中间两间比较高且宽,应该是卧房和书房,只有其中一间亮着灯。 四人偷偷地潜入那中间那间没有亮灯的房里去,并未敢燃灯,只能借着外面的光来看里面的情形。 这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到处都是书架,一摞一摞的书躺在上面。几人仔细查看一番,却并没有找到一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最后,沈阿汣的目光落在了一幅画上面。 这画挂在梁柱上面,正好外面的光射进来,上面的内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画的是一个白衣女子,女子美貌动人,笑颜如花,沈阿汣看着却觉得很像另一个人。尤其是这笑起来时,两只眼睛如同弯弯的月亮一般,像极了白水月。 她靠近一步,仔细看,在画卷的右下角处看见三个字“白若妍”。也是姓白?这应该不会是巧合!沈阿汣忽然意识到什么。 不知何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几人以极快的速度隐匿,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是个女子,此人身穿白色长裙,气质跟画卷上的女子如出一辙。沈阿汣趴在房梁上,往下看着这人,心知这就是白若妍了。 只是,她会是什么人呢?跟白水月又是什么关系? 白若妍一走进来,美丽的眸子里就立刻迸射出一丝精光,然后便是层层杀气,她慢悠悠地点燃灯火,而后勾唇冷笑:“几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沈阿汣等人不由震惊,他们都已经放轻了呼吸,她竟然能够一进来就感知到有人,看来她的武功十分高强,在他们每一个人之上。 几人也不再藏着,慢慢地走了出来。 白若妍冰冷的视线首先投向喜梅,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道:“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丫头,竟然能偷跑出去,还敢再偷偷回来!” 喜梅僵硬地站着,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沈阿汣看出她有些害怕,立刻上前将她挡在身后。 然后,白若妍的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她上下地反复地打量着她,最后似感叹地说道:“像,太像了!” 正文 第六百九十七章总部阁主 沈阿汣大概会意到白若妍在说什么,她是说她长得跟白水月太像了。 现在在灯光的照射下,沈阿汣看白若妍也是觉得与白水月越看越像。 她昂首问道:“你与白水月是什么关系?” 白若妍柔柔一笑,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魅惑,白水月的气质主要是端庄,而她也是邪魅。两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 沈阿汣并不觉得震惊,方才看见画像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你早就知道我是白水月的女儿?”沈阿汣紧紧地盯着白若妍,身上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白若妍笑而不语,当是默认。 现在想来,很多事情就可以想的通了,为什么十煞会奉命来杀她,之前也莫名其妙碰到那么几次刺杀。“那么,是你三番四次派人来杀我的?” “不错,只是不曾想到,你的命竟这么硬,派人杀了你那么多次,都没有成功。”白若妍的脸上带着从容得体的笑,好像只是在说家常。 闻言,南宫御烨等人对白若妍多了几分敌意,有意无意地朝着沈阿汣靠近。 “为什么?我娘究竟与你有什么仇怨?”沈阿汣与白若妍并不曾见过面,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白水月,她要杀她,肯定是与白水月有关。 “什么仇怨?”白若妍微微挑眉,露出阴鸷的笑脸,忽然狂笑起来,“她跟我的仇怨不多,但只一件,她抢了我最心爱的人,她就该死!” 最心爱之人?沈阿汣纳闷,心下思索她所说的人会是谁。而后心头一沉,目光一亮,难道是沈傲天?! 白若妍恨白水月入骨,那么,当年白水月中毒而死,会不会也是白若妍下的手? “我娘是不是你害死的?” 白若妍镇定自若,幽幽说道:“她该死,你是她的孽种,也一样该死!” 她的眼中迸射出的蚀骨的寒意,嘴角嗜血的笑容,光是看她的外表,你永远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美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忽而,她收起残酷的笑,冷声道:“你想知道的,本阁主已经告诉你,这下子你也算是能死个明白,好好的下去陪你那个娘了。” 沈阿汣等人知道一场大仗不可避免,皆取出长剑好整以待。 话音未落,眨眼的瞬间,白若妍就已经挥掌冲过来。 白若妍的武功高深莫测,四人与之对抗,却堪堪只能打个平手。 而且,这边的打斗声很快就将附近的守卫吸引过来,一时间混乱成了一团。 四人既要跟白若妍对打,又要应付这些守卫,实在吃力,再打下去肯定没有好处。 “他们人数太多了,再打下去难以脱身,得赶快离开这里才是。”于是,沈阿汣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迷药,挥手一洒。 很快,除了反应较快的白若妍,其他人纷纷倒地不醒。而白若妍虽然捂住了口鼻,但也吸入了一些,身上开始有些无力的感觉出现。 趁着白若妍分神之际,沈阿汣等人趁机夺门而出,往外面的小径逃去。 因为怕追兵会追过来,几人打算先找一个偏僻的场所藏起来。 走了一时,小径便到了尽头,尽头处,是孤零零的一栋木楼,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而且没有上锁,门上面已经落满灰尘,结满了蜘蛛网。 后面已经传来呼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是白若妍带人追过来了。几人只好先闯进去躲一躲。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里面的状况却跟木楼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外面灰尘遍布,里面却是一尘不染,装饰、摆设无一不全,完全就是一个豪华的花厅。 沈阿汣不由震惊了,为什么里面会这么整洁呢?正困惑着,忽然听见白玉寒道:“喜梅呢?”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喜梅早已没有了踪影。 “喜梅,喜梅!”沈阿汣猛然心慌,喜梅竟然没有跟上来,她居然也没有发现,这里是天一阁,要是喜梅落在白若妍的手里,定然是没有活路了。她要赶快去把她找回来。 眼看着她要出去,南宫御烨赶紧把她拦住。“阿汣,不能出去,现在外面四处是追兵,出去就肯定会被发现。” 白玉寒也道:“没错,白若妍若抓了喜梅,正好就会拿她当诱饵,引咱们出去,那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阿汣顿时心急如焚:“可是,喜梅,难道就不管喜梅了吗?” 南宫御烨劝说道:“不会不管她的,等外面这拨追兵走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好好筹划怎么救她。” 沈阿汣想了想,终于点头。 这条小径并不长,追兵很快就会追过来,这栋楼如此古怪,也不知是谁的地方,侍卫们肯定会进来搜查,得想办法躲起来才行。 于是三人赶紧查看这几年有没有可躲避的地方。偶然间,南宫御烨按到墙壁上的一块墙砖,嘎吱一声,脚下的地砖缓缓移动,露出一个入口,一条不太长的阶梯通往地底,看样子是个地下密室。 三人走下阶梯,将地砖挪回去。下面一片黑暗,白玉寒将火折子掏出来,就看见与阶梯相连接的是一条短甬道,甬道的尽头是一扇石门,穿过甬道过去,在石门附近仔细寻找机关,不一会儿便打开了石门。 里面果然是一个地下石室,空间并不大,只有几排书架,和一张几案,除了成堆的书,好像并没有什么。 可是,这既然是个密室,肯定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密室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几人开始四下翻找,看看是否能找到有用的信息。沈阿汣首先来到书案前,看见上面除了文房四宝,就只有几本厚重的书籍叠摆在右上角。 拿了其中一本翻看,越往后面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白若妍的心理记录,也就是相当于日记了。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写了,桌面上的这四本都是。 沈阿汣粗略浏览,发现这白若妍野心不小,竟然妄想通过操纵天一阁招兵买马,壮大势力,然后吞并黎国和耀国,然后当上女皇。 沈阿汣咋舌的同时,也觉得白若妍这女人思想疯狂,令人畏惧。这十几年来,她为了达到目的,做过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手上沾满鲜血,实在罪大恶极。 正文 第六百九十八章野心 白若妍在两国的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通过她的耳目盗取两国机密,并且掌握两国的经济贸易等等。 南宫御烨见沈阿汣看着一本书目不转睛,便过来问:“阿汣,可有什么发现?” 沈阿汣把书递给他,道:“原来,这一切都是白若妍在背后操纵,包括在朝中安插耳目,还有边境的瘟毒,全都是她操控的。” 南宫御烨看了之后,也不禁觉得震惊,谁想得到一个女流之辈居然怀有如此大的决心呢? 她要的不仅仅当女皇,她更是想要统一中原,实在连男子都未必有她这样的野心。 “白若妍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杀了我娘,我一定不能放过她,我要让她偿命!”沈阿汣气愤地说道。 南宫御烨怕她太动气伤到自己和孩子,赶忙劝导:“你放心,白若妍肯定是要杀的,但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万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冲动,明白吗?” 沈阿汣点点头:“我知道。” 外面,白若妍已经吩咐全部的天一阁侍卫搜查沈阿汣等人,但是从晚上到天亮,几个时辰过去,已经把整个总部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他们的任何踪影。 昨天夜里,沈阿汣他们一逃,她就吩咐守卫把守大门,他们不可能逃出去,所以肯定还躲在里面的某处。 这里虽然没有外界那么大,但也并不小,三个人想要躲得话,完全可以不被人搜出来的。 白若妍也不着急,反正有喜梅在手里,她就不相信,他们不出现,只要派人看守好喜梅就行了。 但是,过了两天,依然没有什么动静,白若妍终于不耐烦了。既然沈阿汣他们不愿意自己出来,那么他就逼着他们出来。 于是,她命人将喜梅带到练武场,故意弄的声势浩大,说是喜梅背叛天一阁,要将其当众处死,三天之后行刑,想要以此来引沈阿汣出来。 这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山村。一直躲在暗处的沈阿汣三人自然也就知道了。沈阿汣心急想要出去救喜梅,可是她也知道就这样现身,无异于自取灭亡,这是行不通的。 沈阿汣和南宫御烨以及白玉寒三人远远地躲在练武场后面的大岩石后面,喜梅已经被绑着捆在了木桩上,四周把守严密,根本就难以靠近。 正当三人思索办法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阿弥陀佛!”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僧服的和尚走了过来。沈阿汣和南宫御烨都见过这和尚,唯有白玉寒不曾,所以他是猛然就提高了警惕,当即拔剑指向和尚。 沈阿汣赶忙阻止:“师兄,莫要无礼,这位大师不是敌人。” 白玉寒微诧异,却见南宫御烨微微颔首,恭敬地道:“大师,您怎么会出现在此?” 和尚露出慈祥的笑容,道:“老衲推算到几位施主近日有难,特来相助。” 沈阿汣闻言大喜:“不知大师有何办法,能够助我们救出同伴呢?” 和尚将视线投向沈阿汣,道:“取胜的关键在于你。” 沈阿汣困惑又吃惊:“我不明白大师的意思。” “老衲曾说过,沈姑娘乃是天将之女,是天下和百姓的福音,能拯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天一阁作恶多端,祸害黎民,必须铲除,还天下以太平,而这个重任,自然就要落到你们几位身上。尤其是你,沈姑娘。” 沈阿汣还是不明白,她能做什么呢?现在她是处于被动一方,她要怎么扛起这个重担? 一旁的南宫御烨道:“具体该如何做,还请大师指教。” 和尚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会亲自传授沈姑娘一套功法,等她学成,便可以打败天一阁的阁主,把整个天一阁控制在手中。” 沈阿汣还是有些担忧,他们的时间不多,喜梅三天之后就要被处死,如果在这期间不能学成,喜梅就死定了,而什么样的功法能够在三天之内学成的呢? 然而,这又是唯一的出路了,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尽力一试。 他们三个人一直都待在那个密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白若妍的的地方,没有人找到过,那栋木楼也没有人来搜。 于是他们便又回到密室,和尚也一起随行。不多久,和尚便开始教沈阿汣功法。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则轮流在上面望风,坚决不打扰他们。 沈阿汣是个天资聪慧之人,本身又是习武之人,手脚灵活,记忆力超群,领悟性也高,在学习的过程当中,只要和尚稍加一提点就可以融会贯通,自行领悟。 所以,一套功法学完整,只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 学了这套功法之后,沈阿汣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像比以前要轻了,而且身体热血沸腾,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似的。 “大师,您教的这套功法实在厉害,我现在感觉身轻如燕,功夫比以前大有长进。阿汣在此,多谢大师了。”沈阿汣不禁兴奋地说道。 和尚笑道:“阿弥陀佛,这也是沈姑娘聪慧,领悟力强,老衲不过指点一下,并没有出什么力。” 他说着,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把剑,交给沈阿汣。这把剑乃是紫色,上面有着金光闪闪,十分耀眼。 沈阿汣记得这把剑,本来大师赠送给了她的,只是后来她离开京城,没有带上,之后就一直不曾见到了。 她还以为是当年沈家被封的时候,下人顺手牵羊拿走了,不曾想,又回到了大师的手中。 “这把剑乃是紫金剑,只有你一人能使用得起,配上老衲交给你的功法,武功惊人,可谓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你只消带着它,去跟阁主对抗,必然能够取胜!” 和尚的笃定语气,让沈阿汣瞬间增添了不少信心。她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打败白若妍,救出喜梅,并且为娘亲报仇。 两天已经过去,再过一天,白若妍就要杀喜梅,这两天沈阿汣一直在训练,几乎是没有停下来休息过,此时身体已经累了,于是,南宫御烨劝她休息一天,养精蓄锐,到明天再去练武场救喜梅。 沈阿汣顺从地歇下了。早上醒过来时,却发现,和尚又不见了。对于和尚的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消失,沈阿汣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多惊讶。 正文 第六百九十九章反击 一切准备好之后,沈阿汣等人从密室出去,然后赶往练武场。 练武场这边,白若妍已经亲自来到了现场。她知道,这几天沈阿汣他们肯定准备了什么计划,要对抗她,救走喜梅,她清楚这一点,但是她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她有足够的信心,在自己的地盘上,没有人能够逃离她的掌控,她要谁生就生,要谁死就得死,这是好不容情的。 只等了一会儿,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白玉寒三人就出现了,不过,出乎白若妍意料的是,他们是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的,似乎一点也没有认识到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 白若妍轻蔑而又讥讽地说道:“躲了四天,你们可总算肯出来露面了?” 沈阿汣毫不畏惧,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喜梅还在你手里呢,我们当然得露面。 白若妍,你要杀的人是我,喜梅是无辜的,你放了她,我娘跟你的恩怨,我这个女儿代她与你单独清算。” 白若妍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强,她到现在都还没底,虽然她受大师指点了两天,武功精进,但是否能够打败白若妍,她还不确定。 所以心里也是忐忑,但是她不能露怯,气场上绝对不能输。 “你倒是狂妄得很,这一点,跟你那个娘像的很呢。”白若妍半眯着美丽的双眸,忽而一笑,摆摆手,吩咐道:“来人啊,就依她所言,把那个丫头松绑!” 说罢,两名侍卫上前,将捆绑在喜梅身上的绳索解开。 喜梅已经被捆在木桩上三天了,米粒未进,只是喝了些水,以支撑着这口气,现在忽然松绑,她身体不支,软软的往地上倒去。 沈阿汣眼疾手快地冲过来,将喜梅扶住,然后搀着她在附近的石块上坐下。“喜梅,你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喜梅的脸色苍白得不像样,嘴唇干裂,两眼无神,说话都费力。“娘娘,你,你们不该来救我的,阁主就,就是要拿我做诱饵,引你们出来……” “你别担心,我们早有准备的,白若妍不是我们的对手,等我收拾了白若妍,就让皇上把天一阁给抄了,让这个世上再无天一阁!” 沈阿汣满脸坚定的样子,让喜梅放心不少:“你们要,小心……” 这时,白若妍已经从座位上起身,朝沈阿汣这边而来。 沈阿汣安置好喜梅,转身看向白若妍。“你杀了我娘,与我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我作为女儿,就要为死去的母亲报仇!” 说完,她玉手一挥,紫金剑出鞘,泛出紫红色的光辉。 “你娘当年都不是我的对手,就凭你还想给你娘报仇?”白若妍轻蔑的语气令人直想扇她两个耳光。 沈阿汣冷笑:“是不是你的对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话毕,两人互相冲了过来,而周围的侍卫们也冲上前,与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打斗,大战开始。 沈阿汣有了和尚所传授的功法,武功高强之程度跟四天前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层面,这让白若妍不禁觉得奇怪。 她心里一边纳闷,一边跟沈阿汣对打,一不小心就分了心,然后沈阿汣趁机发进猛攻,将十成的功力转移到右手臂,一路传到紫金剑,最后挥剑刺向白若妍。 一道紫红色的光以闪电之势劈过来,白若妍立刻躲闪,但还是没有来得及完全躲过,强大的内力打在她的肩头,击得她猛然踉跄着后退,几乎要倒在地上。 她简直不敢置信,四天前她跟沈阿汣交手过,对她的武功有所了解,本是不及她的三分之一,怎么短短几天,就增进了这么多?难道她之前是故意在藏拙? 一股气血猛然上涌,通过喉咙,袭入口腔。白若妍死死地咬住嘴唇,努力地又把血咽了回去。 她可是天一阁的阁主,多年来不曾有对手,如今竟然在百招之内被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给打出血,这要是传出去,她的脸面何存? 于是,白若妍深吸一口气,挥剑又无沈阿汣打斗。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负责解决侍卫们,而沈阿汣则负责对付白若妍,这是他们早就制定好的计划。现在也实行得很顺利。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两人合力将所有奔上来的侍卫都打倒在地,终于抽出手来沈阿汣这边帮手。 白若妍方才被沈阿汣打了一掌,体力消耗得已是越来越快,现在又多了两人要对付,一时难以维持。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阿汣看准时机,奋力一脚上前,踢在白若妍的胸口。 白若妍口吐鲜血,往后退出好几步,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才得以勉强支撑身体。真是想不到,她竟然会落到这一步! 她抬头望向沈阿汣,看着那张脸,仿佛又看见了十几年前的白水月,仿佛看见她对着自己嘲讽而得意地笑,只感到满心屈辱。 不,不行,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还要当上女皇,一统中原,她还不能死! 余光看见不远处的身影,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冲过去,然后一把将喜梅扣住。 “喜梅!”沈阿汣大惊,登时怒火冲天,提着剑要冲过去,但又听到了白若妍威胁的语气。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你敢!”沈阿汣气急,“你若是敢碰她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白若妍嘴角流着血,狂笑不止,“生不如死?在我生不如死之前,能拉上一个人垫背,也是不错呢。” 她吃准了沈阿汣看重喜梅,绝对不会用喜梅的命来换她的命,所以肆无忌惮。“你放我走,我便放了这个丫头,你这么看重她,不会不答应吧?” 可是,她小看了喜梅。喜梅虽看起来柔弱,但实则性情坚韧,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娘娘,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她,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如果今天放了她,他日她还会祸害百姓的,不能答应她!” 沈阿汣当然知道白若妍放不得,可是喜梅,她怎么能舍弃喜梅呢? 喜梅不愿意让沈阿汣为难,当机立断,奋力一起身,往白若妍的剑尖撞过去。待沈阿汣反应过来时,已然是来不及出手。“喜梅!” 好在南宫御烨早有准备,及时将匕首抛过去,堪堪打中白若妍的手腕,其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 正文 第七百章天一阁覆灭 在白若妍手中的长剑落地之后,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沈阿汣就飞身过去,狠狠地一脚踢在她的胸口。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功力,令白若妍再无法承受,噗一声口吐鲜血,然后往后一倒,跌落在地。 “喜梅!”沈阿汣赶紧跑过来搀扶喜梅,查看她是否受伤。她已经失去过喜梅一次,这一回绝对不能再失去。 喜梅的身子还有点颤抖,心有余悸,她虽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撞的剑尖,可是在内心里,她是害怕死亡的,现在还能这样活着,真是难得。 “娘娘,奴婢没事。” 沈阿汣见她除了脸色不好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症状,登时放心许多,这才回身看向白若妍,目光中迸射出浓浓的杀气。 白若妍躺在地上,根本就提不起气来动弹,最后只好放弃了挣扎。 到了这个关头,她却反倒什么都不在乎了,眼中除了悔恨,什么都没有,她后悔当初没有对白水月和沈傲天赶尽杀绝,让他们留下沈阿汣这个祸患,以致于今天沦落到这步田地。 “要杀便杀!” 沈阿汣握着紫金剑,剑身抵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散发着紫红色的寒光。她对白若妍是恨的,但这恨也并不深,毕竟她和白水月的恩怨已经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但是白若妍作恶多端,手上沾满鲜血,她是必须要杀她的。 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她勾唇露出一个阴冷的笑,道:“你想就这么死?我偏不如你所愿。” 于是,沈阿汣把白若妍捆绑住,然后将她捆在木桩上,召集天一阁的所有人。 天一阁的成员听说阁主被抓了,震惊不已,同时也不敢置信,陆续都抵达练武场,看到阁主果然被捆在木桩上,像一个俘虏一样,他们知道,天一阁恐怕要覆灭了。 白若妍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只有她鄙视别人,没有手下人用鄙夷的眼光看自己的时候,登时感到羞辱不堪。“沈阿汣,你今日如此羞辱我,我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阿汣冷哼一声,随便捡了一块布塞进她的嘴里,让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练武场此时已经挤满了人,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恐慌。如果不是心头犹豫,他们恐怕立刻就会四散而去。 天一阁里面,很多人是被迫留下的,就像喜梅一样,在这里受尽了折磨,他们恨不得马上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同时他们也恨死了白若妍,恨不得亲眼看见她死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们震惊过后,剩下的就只有惊喜。 这时,南宫御烨走上前,开口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此番前来,目的就是擒拿朝廷钦犯白若妍,以及解散天一阁。不久之后,朝廷的人便会来这里封山,从今以后天一阁将不复存在? 如你们所见,你们的阁主已经被我们制服,今天我们将带她回去治罪。白若妍恶贯满盈,满手鲜血,落得今天的地步都是咎由自取。但你们虽是天一阁的人,我们却知道你们并非心甘情愿,尽管有罪,也是可以被逼无奈,我们可以酌情处理。” 听闻此话,所有人都有点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看着南宫御烨,眼里满是怀疑和忐忑,仿佛要听南宫御烨再说一遍才能安心一般。 南宫御烨便又继续说:“今日我们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责,但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是你们可以从这里离开,但是从今往后不能再踏入江湖,安安分分地做个普通老百姓。二是,你们从此进入军营,参军为国效力,国家绝对不会亏待于你们。这两条路,你们自己选择!” 天一阁众人见南宫御烨神色郑重,似乎没有撒谎的意思,而且,现在天一阁败局已定,他也没有必要骗他们。于是,众人都开始认真地思考选择哪条路。 天一阁的成员大多都是无亲无故的孤儿,连自己的家乡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离开了天一阁,他们就无家可归了。而且,他们在这里待了多年,所学会的就只有杀人,走出去根本没有谋生的手段,并不会比在这里要舒服。 于是,很多人选择了第二条路,加入军营,成为黎国正规的士兵。是否为国效力,不是他们考虑的,很好地生存下去才是他们的目的。 对于这样的结局,南宫御烨很满意。天一阁的人虽然都是满手血腥的人,性格多少有些暴戾,不好管理,但是军营有的是办法将这些老虎的獠牙磨平的办法,管理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白若妍没有想到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势力就这样被他们瓦解了,心里怨恨又不甘心,瞪着一双眼睛,嘶吼着可又发不出声音。 在一切安排好之后,沈阿汣和南宫御烨等四人带着白若妍和天一阁的几百人回到煌州。 当天晚上,天一阁的几百人就由沈傲天安排着归入了煌州军营的编制。 而作为造成一系列灾难发生的罪魁祸首的白若妍,则被关进了煌州的大牢。 南宫御烨命人广发告贴,下令三天之后在城东斩首白若妍,而白若妍的身份则是不久之前瘟疫爆发的始作俑者。这下子,百姓们都沸腾了。 那一场瘟疫,令百姓痛失家人,痛苦不堪,如今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他们自然要去亲眼看着她死。 行刑的当天,刑场附近可谓是人山人海,人多的连一个缝隙都没有。在白若妍被押往刑场的路上,被百姓们扔臭鸡蛋扔石头等,因为身体被束缚,想躲都躲不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沦落至此,她一直认为自己会登上女皇之位,会一统中原,没想到一切都只是梦一场。到最后,她也不躲了,只是望着天空,落下悔悟的泪水。 沈阿汣没有去看行刑,一来她还怀着孕,不适合去那么血腥的地方,二来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于她而言,杀了白若妍,给白水月报了仇,她也算是给真正的沈阿汣一个交代了。其他的,她都不关心。 白若妍得到这样的下场,心里感触最多的就是沈傲天了。这些年他一直在想着为白水月报仇,可是白若妍躲藏得好,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成了天一阁的阁主,任她逍遥法外十几年,他对白水月更加愧疚。 如今白若妍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他的这颗心也终于放下。 正文 第七百零一章归隐 半个月后,煌州恢复以往的平静,百姓安居乐业,昔日的繁荣景象又回来了。 该处理的事务都已经处理好,边境和平安定,耀国也不再入侵,南宫御烨和沈阿汣也该回京城了。 这就意味着分离。 白玉寒和夏一夕两人决定先留在煌州,等夏一夕把孩子生下来,再带着孩子一起去游览天下,行医治病,悬壶济世。 而南宫御烨作为皇帝,已经离开京城太久,必须早点回去,以免朝堂混乱。 这让沈阿汣很郁闷。离开皇宫这么久,她已经放飞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回到牢笼,只要一想起来都觉得烦闷。 她的心思,南宫御烨怎么可能不明白?事实上他已经在暗地里计划他们的将来了,他也不想当这个皇帝了,想把一应事务交托于景王,然后就带着沈阿汣和孩子们去归隐田园。 可是,这禅让毕竟不是小事,有很多的事情要安排,而且再过几个月沈阿汣又要生产了,要完全脱离皇宫,怎么说也得再过个一年。 晚上,沈阿汣吃过晚饭后,哄着小皇子和小公主睡下,然后来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边坐下。望着满天的星星,不由叹了一口气。唉,这样自由闲适的日子没有几天了,等回了皇宫,能看到的就只有层层宫殿,哪儿能看到这么美的夜景? 南宫御烨处理完公务从书房出来,就看见沈阿汣坐在院子里叹气,心下不由浮起一丝愧疚,从屋里拿了件披风,再出来给沈阿汣披上。“已经深秋了,晚上天凉,怎么也不多穿一些?” 沈阿汣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头对上他深邃却饱含深情的眼眸,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为了一个爱自己胜过一切的男人回到深宫,纵然失去自由又有什么呢?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南宫御烨把沈阿汣抱着放在腿上,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看你最近都心情有些郁郁,是不是不想回京城?” 沈阿汣没想到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有些过意不去。但也不打算瞒着南宫御烨:“嗯,我的确是不想回去,你知道我了,我喜欢自由,皇宫实在拘束,我过得不开心。” 她这一番话没有加任何的委婉,听得南宫御烨心中满是自责。这是他最心爱的人啊,他怎么能让他吃苦受罪呢?此刻,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 “阿汣,再给我一年的时间,等我回宫安排好一应事务,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我就带着你和孩子们,远离京城,远离皇宫,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好不好?” “真的?”沈阿汣瞠着眼睛看向南宫御烨,心情很是激荡,她有想过,有一天南宫御烨放下皇位,陪着她归隐山林,但那都太遥远,她也从没想过真的会实现。 此刻听见南宫御烨亲口这样说,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你真的愿意放弃皇位,抛下这万里江山,陪我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南宫御烨莞尔一笑,抱着沈阿汣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缓缓道:“是啊,我愿意这么做,而且,这些年我也累了,皇位于我而言也是一把枷锁,太过沉重,我也是时候挣开了。” 沈阿汣欣喜万分,抱着南宫御烨的俊脸狂亲一顿,然后依偎在他的怀里,感动地说道:“南宫御烨,谢谢你,肯为我做这么多。” 沈阿汣很明白,如果不是为了她,南宫御烨是不可能放下一切的,他是好皇帝,是个有抱负的人。 南宫御烨搂紧沈阿汣的身子,轻声轻语:“说什么谢谢,应该是我谢谢你,是你给我的人生带来了希望和乐趣,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是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呢。 再过几天,咱们就回京城,你好好养胎,我便安排禅让事宜,等孩子生下来,我也顺利把国家交给景王,我们就离开京城,去江南找一处世外桃源生活,好不好?” 想到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沈阿汣就心中充满了期待,连连点头道:“好,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临走前一天的晚上,夏一夕和白玉寒来给沈阿汣和南宫御烨践行。 这一路走来,夏一夕得到沈阿汣太多的帮助,早已将她视为自己亲人,现在要分别了,来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她心中忍不住悲伤,不由掉了眼泪。 “阿汣,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啊,你现在肚子已经大了,千万不能再劳累,知不知道?” 沈阿汣看着她闪闪的泪花,不由也有些伤感了,但还是笑着说道:“嗯,你放心,我会保重的。你也是啊,虽然你还没有显怀,但前几个月是最危险的,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累着了。” 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这么伤感,来日方长,或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重逢了。”到时候她也会离开皇宫,置身山水间,与他们相逢不是难事。 南宫御烨和白玉寒虽然一开始不对付,那是为了沈阿汣,后来白玉寒爱上夏一夕,不再念着沈阿汣了,两人的关系也就缓和了,又经过几番同生共死,现在感情也算深厚了。 当然,两个大男人不会像沈阿汣和夏一夕那样又哭又笑,说着不舍的话,只是畅聊了很久,直到深夜才各自带着妻子回去休息。 翌日,南宫御烨和沈阿汣带着孩子们离开煌州,回到京城。 回了皇宫之后,日子就平淡得多了,沈阿汣每天待在寝宫里养胎,除了偶尔跟儿子女儿玩耍,就是躺在软榻上睡觉,生活安静而乏味。南宫御烨自从回来之后,就有意带着景王处理朝政,很多事情也渐渐地放手,让他单独去处理。 朝堂上眼尖心明的大臣都看出了异样,心中有着些许猜测,当然猜测只能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于是有意无意地,会对景王献媚讨好。 南宫御烨看在眼里,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四个月后,沈阿汣生下一个女儿,南宫御烨欢喜得不得了,给女儿取名南宫筠。 三个月后,身在煌州的夏一夕产下一子,母子平安。坐完月子之后,白玉寒就带着他们娘俩离开煌州,南下云游四海去了。 第二年的二月份,南宫御烨终于卸下重担,把皇位禅让给景王,不再理朝政,带着沈阿汣和三个孩子去了江南生活。 阴雨绵绵的天气,南宫御烨揽着沈阿汣坐在庑廊下,观赏外面的烟波湖色,安静而祥和。 沈阿汣忽而问道:“南宫御烨,你舍弃了万里江山,来到这么个小地方,不会后悔吧?” 南宫御烨轻笑:“永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