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少的心动日记》作者:小生有礼呀 文案: 【1V1,腹黑深情真大灰狼VS杀伐果断伪小白兔】 他是一个杀手,但杀人的方式很特别——用爱把女人捧在手心里,然后重重摔下。 数年间,他交往了许多女性朋友,无一例外都因感情精神失常或自行残杀。 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干净如白纸的女孩。 她纯粹如雪,笑容似糖,眼中有星光。 他爱上了她,他知道这是报应到了。 季修准备金盆洗手改头换面,一心一意对待这个笑颜如花的小姑娘。 然而不幸,四月还是发现了他的秘密,患有先天心脏病的她,在看到他的过往时,心肌猝死。 死前还眼巴巴地望着他,问他:“是不是真心爱我的?” 抱着她的尸体,季修崩溃痛哭。 从殡仪馆拿着她火化后的骨灰离开,季修开向了她最喜欢的大海,抱着她的骨灰一跃而下,被海浪吞没。 而在远处,四月立在原地,拨通了电话:“报告,任务完成。” 第1章 季少又换女朋友了 撒娇是察觉到被爱的可能,很久之后我才明白,被人深爱的感觉那么好。――四月 晚上八点,云端之上。 灯红酒绿,斛光交错。妖娆性感的女人和年轻疯狂的男人笙歌尽兴,血红的酒水里倒映着暧昧的影子。 季修坐在南角的沙发上,男人一袭西装,衬衫扣子解了三颗,隐隐约约露出几分肌理。 他身旁坐着一个女人,身姿绰约妩媚勾情。“季少你和那女人分手了吗?你不是说这个月就跟我交往嘛?人家都等了你半年多了。” 这男人天生长得好看,眉眼更是生得温柔。每当他注视你的时候,总有一种被他深深爱着的错觉。 男人伸手捏了一下女人的腰,吞了一口香槟凑到她耳畔,嗓音低沉,“快了。” 闻言,女人喜上眉梢,软着身子就往他怀里钻。这个男人,是京城的新贵,传说大厦将倾的公司在他手里都能在三个月内起死回生。他进入京城,便引来无数橄榄枝。 目前,他在韩氏集团任职副总,可谓是前途无量,有权有势。 女人刚扑上去,季修便先一步起了身,他接通了电话,“知道了。” 男人低头睨了她一眼,温柔笑了笑,“这周星期天我带你去逛商场,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入云端之上了。” “真、真的?”女人瞪圆了眼睛,她望着男人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还久久没有回过神。 周围围在一块儿喝酒的路人不约而同窃窃私语。 “季少又换女朋友了,这个月是第二个了。” “打我见到季少开始,到现在他已经交往了六个女朋友了,他与他每一个女朋友开始交往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分钟前他说的那句。” “我上个月在IFS商场见到季少和他上一个女朋友,他对他女朋友好得不行,给她买了很多昂贵的珠宝首饰名牌包包。” “哪止这些啊,季少曾经送了一座岛给他女朋友。还有一个女友,他买下了一颗天上的星星,用他女友的名字命名。” “放眼京城上流圈子,也没人这么阔绰。” “但是你们也别忘了,季少的每一个女朋友不是自杀便是成了精神病人。” “——叮”的一声,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了。男人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惊呼道:“林薇自杀了,新闻报道出来了,她在家里烧炭自杀。” “林薇?林家小姐,季少前一个女友?” ** 京城的冬天,来得比其他城市要早,气温也要低很多。 季修从云端之上出来,阿部立在门口,见男人来他便立马跟了上去,“爷,回榭水楼阁吗?” “去墓地。”男人吩咐了一声,便上了街边停着的古斯特车。 阿部弯了弯腰以示听到了吩咐,而后绕过车身进了驾驶座,驱动车子离开了云端之上。 古斯特在京城的街道上穿梭。 阿部一面开车一面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向后车座上的男人,男人阖着眼,好似睡着了一般。 ** 周日,IFS商场。 程嫣然来得很早,为了看出自己诚意,她特意站在商场门外等。冷风吹在身上,冷得她直打哆嗦。 第2章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古斯特从远处开来,看到车影的那刻,程嫣然眼睛亮了亮。她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她早起两个小时化了妆,只为了给季修最好的印象。 这个男人,是她在云端之上一眼看中,就记了大半年的白月光。寄居在她心底里,时间越久,她越是思慕。 “怎么在这里等?大冬天的不冷吗?”男人走到她身旁,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掌心里暖了暖。 “不是很冷。”她望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进了商场,程嫣然娇羞地跟在他身侧,时不时抬头望一眼男人的侧脸轮廓。 “女孩子不能受凉,先去咖啡厅喝点热饮去去寒?”他问。 对上男人低头投来的目光,程嫣然心跳都漏了两拍。她连连点头,“嗯嗯好。” 男人宠溺笑了笑,伸手拂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傻笑什么?” “感觉像做梦一样。”程嫣然笑着,她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很温暖,“我不是豪门千金,也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酒吧打工的。你都会同意和我交往,有点不真实。” 他打趣道:“圈子里人人说我命硬克妻,跟我在一起的女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你就不怕吗?周一林薇去世,我这几天在她灵前守了许久,也开始思考这些言论了。” “你不必理会这些莫须有的东西,这些都是玄说,信不得。那些人只是没有福气和你在一起,不是你的原因。”程嫣然望着他,“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真心爱你,也一定会一直陪着你。” 男人“嗯”了一声。 两人到了咖啡厅,季修选了个靠窗的私人包厢。他先问了句她的生理情况,才点了一杯适合她的热咖啡。 程嫣然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偌大的“哥哥”二字,女人晃神般站起身。“不好意思,我突然忘了今天我哥哥把他女儿送到我这里来。我侄女她有先天性缺陷,低龄儿……” 季修理解她,“你先去接电话,如果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就说。” 程嫣然点了点头,匆忙跑出了包厢。 女人身影离开后,男人脸上的笑容便渐渐褪了下去。他拿起茶壶倒了热茶,仿佛不知道烫似的,便倒在自己手上。 他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又拍了几下被程嫣然搂过的手臂上的衣服。 左侧是窗户,正对着IFS商场前的喷泉广场。季修抬眸侧目,映入他视线范围内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绒毛裙子,戴着一顶红色雪花绒帽子,穿着双小黑色皮鞋的女孩。 她站在喷泉前,身后的水柱往上冲,在阳光下反射出虹光,落在她眉眼之间。 仿若她朱唇似糖,眸内有星光。 女孩歪着脑袋,也注视着他这个方向。似乎是见他望向她,于是她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走到窗户前,女孩凝着男人的脸,缓缓地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抹人间四月天般美好的笑容。 季修被她那抹笑吸了一下,许久没回过神。 男人启唇,刚想说什么,窗外那女孩便跑开了。他下意识偏头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由于玻璃有盲区,他看不见她的身影。 第3章 若季修甩了她,她一定怨恨程四月 ** “——四月?”程嫣然挂了与哥哥的电话,正准备报警,便看见远处程四月的身影。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程四月,哥哥将四月托付给她前,给了她一张四月的照片。 女孩听到声音便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扑进了程嫣然怀里,“姑姑我好怕。” 程嫣然低头摸了摸她的脸,这孩子十八岁年龄,却只有八九岁的心智。因为嫂子近些年病重,哥哥要带嫂子出国治病,便将程四月托付让她照顾她一段时间。 一周前她和哥哥约好今天上午在IFS商场,哥哥会让人把四月放在广场喷泉前,而她也会如期来接。 结果因为季修答应与她交往,她兴奋得忘了。好在,今天季修跟她来IFS逛商场,不然要是四月走丢了,她便造孽了。 “姑姑带你进商场,外面冷。” 女孩砸了砸脑袋,眼眶红红的,看来是真吓着了。 程嫣然拉着四月一起进了商场,这可是她与季修的第一次约会,摊上自己侄女这事也是没办法,只能让她跟着一起了。 ** 咖啡厅包厢。 “——季少?” 程嫣然喊了季修两句,男人才回过神。他转过头,便看见了程嫣然身后的小女孩。 说她小,她其实看起来也不小,模样身材出落得很是标志了。但是她这个人,干净得纯粹,纯白得不像尘世间的人。 “她是?” “这是我侄女,她母亲病重,父亲随着一起出国治疗了。所以将她托付给我一年半载,今天是约好来接她的日子,我给忘了。” “季少,你不介意我带着四月吧?” 季修将目光落向四月。 女孩缩了一下脖子,立马往程嫣然身后躲了躲,宛如一只怯懦的奶猫。 季修:“不介意。” ** 由于带着程四月,季修便将行程改动了。 他们没有去精品首饰店,而是改去了IFS商场旁不远处的儿童乐园。 进了儿童乐园大门,四月就被不远处整条走廊中的娃娃机给吸引了。白炽灯光下,娃娃机中的娃娃格外漂亮。 她撒开程嫣然的手,就立马往那边冲了过去。程嫣然“哎”了一声,对于她这小孩子行为,脸上已经有些不满意了。 改了行程,程嫣然心里很不太舒服了,程四月还这么莽撞。 她不禁偏头看了一眼季修,男人脸色依旧,看不出来喜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程嫣然心里才有些忐忑。 若是因为四月而导致她和季修第一次约会效果不佳,季修甩了她的话,那么她真的要怨恨程四月。 “季少,四月她孩子心性不懂事。这次是我想得不周到,才会发生这种事。” “没事。”男人回了句,“你看着这小孩,我去兑换些游戏币,你陪着她玩吧。” 季修没等程嫣然说话,转身朝兑换机走去。他一口气兑换了一千块钱的游戏币,因为数量太多,旁边来了三个服务员帮忙拿着。 第4章 有个女孩找您 男人折回走廊的娃娃机,他站在程嫣然身侧半步外,目光先是落在昂着脑袋看天花板上五彩缤纷灯光的四月身上,而后才侧目看向程嫣然。 他说:“我预存了五千块钱,如果不够再给我发信息。今天先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要回家的时候给我发信息,我让人送你。” “季少……”程嫣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她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女人抿了抿唇,“那你先忙。” 季修走后,程嫣然良久才将视线从他离开的方向收回来。 女人的衣角被轻轻拉了拉,“姑姑我想……” “想什么想?!”程嫣然转过头便冲四月一顿凶,完全没了半分温柔的样子,眼眸内显而易见的怒气和怨愤。 女人前面脸色转变太快,站在一旁的三个服务员都惊了一下。 四月被她这一声吼直接吓破了胆子,连肩膀都吓得抖了起来。眼眶顿时红了,两行眼泪就那么脆生生地落了下来。 “哭什么?”程嫣然本来就生气,见她哭,心里便更是窝火。她伸手便推了她一把,将人瞬间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女孩身子重重摔倒在地,那撞击声就连旁边的服务员看着都觉得疼。 四月却不敢哭出来。 她快速地将身子蜷缩起来,往前爬了爬,伸手要去拉程嫣然的裙角,“姑姑对不起,我不玩了。” 旁边有服务员看不过去了,有人站了出来,“小姑娘又没做错什么,只是想抓娃娃,小姐您何必这样摔她?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何况她还喊您姑姑……” 毕竟是在公共场合,程嫣然也得维护自己的脸面。 女人蹲下身,伸手握住程四月的手腕,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她狠狠地捏着程四月手腕脆弱的骨头,“跟姑姑回家,这个东西不好玩。” 女孩疼得脸都白了起来,但她也不敢再哭。 程嫣然目光尖锐地盯着她,恨不得把人捏死。“四月,你把姑姑的好姻缘破坏了,若是季少因为今天的事不要姑姑了,那姑姑就不会放过你了。” 被程嫣然松开,四月立马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她胆怯地跟上程嫣然的步子,离开了儿童乐园。 ** 一周后。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雷阵雨,下午却下起了暴雨。 整个京城都在接受雨水洗礼,豆珠般大小的雨点打在地面上,雨声哗啦啦下个不停。 季修处理了一些事情,从韩氏集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上了车,阿部驱动古斯特开向韩氏集团外的街道。 “爷,半个小时前有个小姑娘过来说想见您。” 从韩氏集团广场出去,需要经过入口的保安室。每一辆车都是排队相继出去的,古斯特也排在后头。 阿部将车速降下来,他看向车内后视镜里的季修,而后又说了句,“她说她认识您。” 实在是因为那小姑娘看起来可怜,阿部也是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向季修开了两次口。 第5章 他能为她撑起半边天 男人没有回复他,只是低头看手里的新闻报纸。 “——咚咚咚。”后车座车窗玻璃被人从外边敲了三下。 玻璃是单向的,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但外面无法看到里头的场景。 被敲窗户的声音扰了思绪,男人眼底流露几分暗沉,他抬头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浑身发抖地站在车边。 那双有星光的眼睛,怀着莫大的希冀望着车窗。 她的眼睛当真生得好看,出生到现在已有二十九年的季修,也经历过大风大浪,看过无数女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纯粹的女孩子。 她干净得没了半分世俗气息。 外头下着暴雨,雨珠打在她身上,仿若下一秒就能将她打垮。季修不禁暗自嗤了一句:“孱弱。” 心里这样嘲,男人却还是伸手将后车座的门打开了。随着车门打开,视线范围扩大,女孩的模样也完全装进他眸子里。 她还穿着一周前他见她时的那条裙子,但裙子已经脏了。她没有穿鞋,脚上有伤口。脸色苍白,脆弱得风一吹就要倒下。 “进来。” 四月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果断让她上车,听到男人的话语,她还在原地愣了一下。缓了几秒钟后,她才爬上车。 车门关上后,阿部驱动古斯特离开。 季修拿了条毯子披在她身上,而后便安静了一路。四月也不说话,只是靠着车门,将自己缩在一起。 ** 榭水楼阁。 平日里从韩氏集团到榭水楼阁,不堵车的话要半个小时。今日没有堵车,却在下暴雨的情况下只用了十五分钟。 车子在榭水楼阁别墅的林荫道上停下,阿部先一步下了车,走去后备箱那伞。 季修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缩在车门旁小小一团的女孩。“这是我家,你要不要进去?” 闻言,四月立马点头。小小的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似的。 左侧的车门开了,阿部撑着伞站在门外,季修下了车,接过黑伞。他转过身看向车里的人,“过来。” 女孩虽然怯懦,但还是慢慢挪了过去,挪到那一端的车门口,身子一轻,就被男人单手抱了起来。 “爷……”站在后边的阿部惊异了一阵,那么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季修就这么干脆地抱上身了。 在韩氏集团外,她站在车外边敲窗户,原本阿部还担心季修不会让她上车,毕竟这男人爱干净。 虽然他感情生活不干净,交了好些女朋友,虽然他的双手不干净,染了许多人的血,虽然他的灵魂也是脏的,曾经陷在那肮脏的组织里挣扎了那么多年…… 但就是这么个从内而外都不干净的人,却十分注重卫生。他爱干净,榭水楼阁的羊毛地毯上,连半丝脱落的毛都不许存在。 等阿部回过神来的时候,季修已经进了院子。 雨幕中,娇小的女孩挂在男人身上,单单望着男人的背影,便觉得他能给那孱弱的人儿撑起一片天。 第6章 那么就要一辈子跟着他 ** 榭水楼阁里只有一个男管家和一个男厨子,没有女佣。 季修进门,管家便立马接了他手里的伞。见到男人怀里湿漉漉的女孩,管家怔了一秒,随后快速反应过来,“先生,我吩咐厨房去煮姜汤,十五分钟后会送一套衣服来给小姐。” 男人“嗯”了一声,便抱着人上了二楼。 别墅内的家具基本上都是声控电子操作,季修抱着四月到主卧,浴室里便传来了水声,是管家在放热水。 他径直走去了浴室。 到了浴室后他将四月放在盥洗池上坐着,而后走到浴池旁,弯腰试了一下水温。“比我平常的水温高了十度,于你来说应该刚好。” “你把衣服脱了尽快洗澡,洗干净再出来。另外,我这里没有沐浴露和香精,毛巾在橱柜里,拖鞋在底下柜子。” 男人交代完,便准备转身离开。他走到浴室门口,握上门把手,却没见那边的女人有响动。 偏头看过去时,便只看见那双可怜至极的眼睛望着自己。许是水蒸气缭绕,令她漂亮的眸子也染上了水汽。 仿若汉了泪,楚楚动人又令人心软。 季修松了手,鬼使神差地往她那边走了过去,在她身前停下。女孩坐在盥洗池上,脑袋顶刚好到他锁骨处。 她微微垂着眼眸,视线中飘进他的衣角,四月便伸手窃窃地拉住。 “我站在这里不方便。”季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轻缓下来,“我是男人,你是女孩子。” 女人还是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手。 季修也拿她没办法,他低着头看着她,“如果女孩子被男人看光了的话,那她这一辈子都要跟着这个男人的。” 女孩抬起头,连忙点脑袋。眼内有星辰,眸光似水充满依赖,这世界大概也找不出第二双这样的眼睛。 季修凝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便弓下身子拉下了她身后裙子的拉链。 ** 洗完澡,是二十分钟后。 管家进到卧室里送姜汤,便看见沙发处,女孩坐在男人腿上,男人正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 管家走到茶几旁,将姜汤摆在那,“先生,姜汤熬好了。小姐的衣服我放在卧室床上,需要做晚餐吗?” “做些糕点。”季修说,他又加了一句,“做些颜色鲜艳,形状可爱些的。” “好的先生。”管家离开了主卧,轻轻关上了门。 男人将她从自己腿上抱下来,放在沙发上坐着。他走去橱柜旁拿了医药箱,而后折了回来。 走到女人身旁坐下身,握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脚摆在自己腿上。他仔细看了几眼她脚底的伤口,是被石头沙子磨出来的。 “你姑姑呢?”他拿起棉签沾了些酒精,在她伤口上轻轻擦了几下。 “姑姑出门了。” “你光着脚在外头淋雨她不管你?”擦了些消肿止疼的药膏,季修又给她贴了两个创口贴。 四月摇了摇头,“姑姑心情不好,她不让我吃饭,把我关在房间里,喝酒后会打我。她说是因为我,你不要她了,她说要是你回不来,就打死我。” 第7章 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女孩抬起眸子,想要伸手去拉男人身前的浴袍,但又不敢去拉,“你去看看姑姑吧?” 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颇有意思地看向她,“所以你冒着大雨来韩氏集团门口,是替你姑姑来找我的?” 他看着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男人眼眸深邃,眼底更是暗沉,又冷又寒。四月被他看了一会儿便身子发抖,忙地挪开视线。 季修轻笑了声,握住她脚踝的手,改成握住了她整只脚,轻轻放在手掌心里捏了捏。“小孩子不说谎话才最乖。”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脚,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无法动弹。 四月一双手撑着沙发往后退,退了两步又被男人拉了回去。她是真怕了,想要开口说话,启唇的那刻唇瓣都在抖。 “对不起……对不起……” 泪珠如银线,簌簌往下掉。四月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我是程家从福利院收养回来的,起初几年对我非常好,但自从程母生了自己的女儿,便开始忽略我。前几年程母病重,家里花了很多钱,程父已经养不起一家四口了。” “为了节约钱,让我退了学。工厂不收童工,他们觉得我生得不错,就想将我卖掉。”女孩伸手擦眼泪,哽咽了一声,“我不肯,跑去警察局报案他们进行人口买卖。” “惹怒了他们,他们日后便经常打我,也时常不给我饭吃。他们不能贩卖我,又想摆脱我这个累赘,便跟姑姑撒了谎,说程母要去国外治病,将我托付给姑姑。” “还谎称我前些年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只有七八岁智商。姑姑同情,便答应收留我半年。”她偷偷抬眸,悄悄地看了男人一眼,“谁知道……” “谁知道你姑姑也不要你了?”男人掀开眼帘,将她的模样装进眸子里。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明亮通透的眼眸简单纯粹,但偏生这双眼睛又半媚半邪,抬眸低眼的瞬间,都在不禁意地散发妖冶气息。这模样,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 季修觉得,走过半生,头一次遇上个对眼的女人了。 他握着她的脚将人拽到跟前,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肢,他弯下腰靠近她的脸,“我向程家把你买了,日后跟着我如何?” 女孩顿了一下,显然是呆滞了。 她抬起眼眸,水灵灵的眼睛望着脸上男人的那张脸。两张脸的距离,不过几厘米。他的呼吸,一寸寸落在她脸上。 像是从来没有这么靠近过男人,四月的脸片刻就红了。她眸光晃动得厉害,有些羞涩地咬了咬唇。 殊不知她这些小动作落在男人眼里,无疑是一剂药。水润的唇,粉红如同果冻,几分单纯几分风情。 “不想跟我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他假装要将她推开。 “想。”下一瞬,便有一只软弱无骨的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她望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季少,我想跟着你。” 一个被家人抛弃,送进另一个女人家里又被家暴的少女,此刻他抛出橄榄枝,为了生存活下去,她一定会紧紧握住这根枝条,这是她救命的稻草。 第8章 阿季 季修笃定她会抓牢他这根橄榄枝不放手。 男人伸手将人搂了起来,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他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捏着她的手。他凝着她的脸,似笑非笑道:“跟着我是要有表示的,你知道什么是一个女人跟着另一个男人的象征么?” 女孩看起来极单纯,一双被泪水洗涤的眼睛天真地望着他。许是太想活下来,她攥着他的衣角攥得非常紧。 四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男人绕在她腰肢的那只手,捏了几下她腰间的软肉。季修靠近她,伏在她耳畔,轻言了几句话。 就几句话,令女孩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连耳廓的染上了红晕。 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四月的眼神都是飘忽不定的。坐在他腿上,人被他圈在怀里,小小地发起了颤。 男人没对她的害怕产生怜惜,反而很是享受她小鹿般惊慌的模样。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怯懦惹人爱的女孩子,这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难得间的难得。 他又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决定跟我,我会在你跟着我并且我对你还有好感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你。若是我好感殆尽,不要你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把你扔掉。” “所以,你自己想清楚。现在我给你选择权,选了就没有后悔的权利了。” 四月注视着他,仿佛在望着一个遥远得触碰不到的人。 她指尖动了动,眼内的眸光也随之晃了几下。女孩揪着他的衣角,慢慢地靠近他的脸,轻轻地,缓缓地,指尖忍不住颤抖地吻了一下他的唇。 话音出口时,已是难以控制的颤,“季少,我想跟你……” 被吻上的那刻,季修只觉得唇上一凉。她的唇水润,抿一下,咬一下,都是在无形地勾引男人。许是太害怕了,她的唇都是抖的,还冰凉凉的。 活了二十九年,这还是季修第一次被女人吻,第一次感受亲吻的感觉。 但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她靠近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推开,反而很是享用。 季修掐着她的腰将人压到眼前。 她实在太过于稚嫩,他怕自己吓到她,停了几秒钟还是没有狠狠吻上去。只是按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在她唇上咬了几下。 “谁教你喊季少的?”他贴着她的唇,说道。 四月的脑子短路,好半天才磕磕绊绊回,“听、听姑姑喊的……” 他笑了一下,“你跟你姑姑不一样,我跟程家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四月连忙点头,点了一下又一下,“我懂。” 他笑起来真好看,温柔了许多。褪去了几分世俗的阴寒沉冷,染上了几抹温润良和。四月不禁盯着他的唇角,多看了两眼。 见小妮子盯着自己看,季修也就任凭她看,他说:“所以称呼得改改,全名或是其他什么,随你喜欢。”他又补充了一句,“季修,四季的季,修罗门的修。” 全名? 季修? 她可不敢这么直接喊。 女孩缩了缩脖子,张了张唇,轻飘飘吐出来一句:“阿季……” 第9章 跟夫姓,以后她就叫季四月 季修深邃的眸光落在女孩精致的小脸上,被他盯了一会儿,女孩胆怯地低了一下脑袋,抓着他衣角的手也收紧了些。 男人审视般目光从她白皙的额头一一往下落,落在那干净的眼眸中,落在她挺翘的鼻子上,再是粉粉嫩嫩的唇。 男人伸手,拇指指腹在她唇上来回捻了两下。 他的指腹有茧,是常年拿枪拿刀握出来的老茧。摁在那娇嫩的唇上碾压,把她弄疼了。 女孩漂亮的眼睛顷刻染上了雾气,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几下就掉了下来。她在哭,却又不敢哭出声,生怕自己的哭声惹他不痛快。 季修端详着眼前这张脸。 他没有因她可怜而心生怜悯,只觉得她通透,连流出来的眼泪都那么纯粹。 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的原罪都归咎于女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女人更没心没肺,没有比女人更加冷血。 来到京城近两年,他交往了六七个女朋友,全都因为精神病自杀或疯掉。 这些世俗的女人,心里充满了欲望、贪婪、狠毒与谋划,他从未看到过女人的美,或是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方面吸引过他。 就算交往,他最多与她们牵手拥抱,这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大程度。 但面前这个女孩不一样。 季修打见到她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应该不是尘世里的人。 季修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便将人单手抱了起来。以抱小孩的姿势抱在怀里。“我让人做了些糕点,去吃点东西?” 女孩歪了一下脑袋,鼻腔里还带着未消退的哭腔,下意识“嗯?”了一声,“不是要象征……” “一个女人跟着一个男人的象征?”男人轻笑了声,他抱着她往主卧外走去,“你还小,这种事以后教你。” 女孩也不懂这种事是什么事,她“哦”了一声,便将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乖巧地让他抱着。 ** 餐桌上摆好了几盘刚做出来的桂花糕,还做了两碗银耳莲子粥,为了达到季修所说的看起来可爱一点,厨师还专门在莲子粥里用枸杞勾画了一朵小小的红花。 管家拉开椅子,季修便将人放在椅子上坐着。他在她脚边蹲下身,接过管家递来的拖鞋。先是用手擦了擦她的脚底,而后才将她的脚套进拖鞋里。 男人站起身,“你先吃,我有点事去处理。” 四月昂着脑袋看着他,十分听话地点点头,便立马拿起碗开始喝粥了。像是饿坏了,她大口大口地吃,腮帮子犹如仓鼠屯粮,塞得满满的。 他低头看她,“好吃吗?” 她头也不回只顾着吃,“好吃。” 季修走的时候还交代了管家一句,“做点山楂糕,等她吃完给她消食。” “好的先生。” “……” 查出程家的联系方式,阿部用了五分钟。 他拨通了程父的电话,便转身交给了走到客厅落地窗前的季修,“爷,程父。” 季修接了过来,将手机放到耳旁,直言道:“你好,我是韩氏集团副总季修,用五百万买你收养的女儿程四月,意下如何?” 对方懵了许久,老半天才口吃般回:“五、五百万……” “没有意见的话今天下午会有人来找你签署监护人转让合同。”季修先一步挂了电话,他将手机交给阿部,“你下午亲自去一趟程家,不带钱去,要把监护人转让书带回来。” 他又加了一句,“程家人虐待过她,没资格收这笔钱。另外,回来之前记得把她的姓改了。跟我姓,就叫季四月。把她的年龄拔高两岁,改成二十岁。” “户口迁到我底下,关系称作夫妻。监护人转让书带回来的同时,一并把结婚证也拿回来。” 阿部怔了,“爷您是要和小姐结婚?可是您……” 季修:“结婚就一定是喜欢?”他又说,“这是我买回来的人,就算日后没什么新鲜劲儿了,我也不让她跟别的男人。” 第10章 他失控了 男人折回餐厅。 管家见他来,先一步恭谨地拉开四月身旁的另一张椅子,男人坐了下去。 他偏头看了她一会儿。 这是多久没吃饭了?光是看着她吃,都觉得那食物是莫大的美食似的。 季修伸手,在她唇角擦了一下,擦去沾在她唇上的米粥。 突然被人碰,四月本能缩了一下身子,自卫性地往另一侧挪了一步。 对于她的闪躲,男人显然是有些不乐意了。他收回手,拿了条毛巾擦拭着手指上的污渍。 对于一个心思细腻,胆怯懦弱又常年活在被家人暴力对待环境中的女孩,洞察力比常人要敏锐许多。只是一个动作,她便能发觉到自己的行为令他不开心了。 四月放下手里的勺子,她转过身望着他。娇糯的模样,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正委屈地在想该怎么去讨好。 她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吸了吸鼻子,“在程家,饿了太久得到饭吃,就容易出神,一个劲儿光顾着吃饭。总是在吃饭的时候被他们打,时间一长就形成反射动作了。” 她垂了垂眸子,好似他再不开口说原谅,她就会哭。“对不起……” “过来。”男人开了口。 四月抬眸,便对上他的眼神示意,他让她坐他腿上去。 女孩一只手撑着椅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往前挪了两步,走到他跟前,先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乖乖地爬到他身上。 男人伸手捞了她一把,让她坐稳。 季修端详着这张沾了泪痕的脸,他给她擦了一下眼泪,“你已经不是程家的人,从今天开始你姓季,在我的户口本上。我让人把你年龄拔高了两岁,以后你就是季太太了。” 女孩懵了。 望着他,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就连圈在他脖子上的手,都懵圈似的无力垂着。 季修被她这痴呆的样子逗笑了,男人搂着她腰肢的那只手,捏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听到了没有?” 四月神志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却先一步听从命令点头,“听到了。” 她半痴半醒,清雅不可方物的一张脸,近了看又有着一双含烟带雾的眸子,让人有种想在她身上醉生梦死。 这么一张清纯脸,怎么就生了一双妖媚的眼眸?就算哭起来,无意间斜挑眉角,都含春带媚。 就这么鬼迷心窍的,季修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往下拉,低下头便吻上她的唇。 他尝到了那银耳莲子粥的味道,淡淡的,甜甜的。 他好似体会到了,往昔在“鬼门”(一个组织)时,阿部曾对一个女人蚀骨情深,仿若上了瘾的感觉。 原来真的可以在一个女人身上,体会到“瘾”这个字的具体含义。 “把嘴张开。” 虽然害怕得发抖,四月还是无条件百般配合地顺从着他。 她稍稍掀开了眼帘,近距离凝着男人的脸。他身上那股无形的危险,一点点将她吞噬,她怕极了。 得了空隙,四月喘气喊了他,“阿季……” 男人动作一滞,被她眼角流出来的泪刺了一下眼睛,连带着指尖都颤了一下。 他有些失控了。 佣人、管家、厨子都离开了,餐厅甚至整栋榭水楼阁别墅只剩他们两个。 季修拢了拢她的衣服,将褪了一半的裙子又给她重新穿好,再给她拉好了拉链,而后将人搂进怀里,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说过你还小不碰你,等你二十岁了,就让你真真正正跟我。” 第11章 四月:我本来就是你的呀 四月明显是被吓着了,那剩下的半碗粥她也喝不下了,最后在季修的命令下,她还是将温牛奶喝了半杯。 知道自己把人给吓着了,季修莫名生出些愧疚,这莫须有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愧疚。 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女人生出这种心绪。 他抱着她去三楼的观影室看了部女生喜欢看的影片,又陪着她在阳台上看了许久的星星。等她睡着了,才抱她回主卧。 ** 这段时间,上流圈子已经传遍了,季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这女孩还是个学生妹,单纯稚嫩得不行。 往昔专挑熟女交往的季少,是准备改择偶条件了? 这个不得而知,但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位新晋女朋友的风貌,到底是何种姿色。也有些人在同情这个小女孩,说她会不会是下一个自杀或得精神病的。 韩氏集团副总办公室。 秘书办的人都知道季总得了一个新女朋友,宠得要命。将办公室的装修都整改了一下,秘书偶尔进去送文件,要么看见一个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吃糖,要么就是看见那小女孩躺在季总怀里睡觉。 四月躺在沙发上,侧躺着身子,望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 她含着一根棒棒糖,“滋滋滋”吃得很认真。 见男人从内室换了衣服出来,四月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就朝他跑了过去,扑进男人怀里。 她昂着头,下巴搭在他胸膛上,一双手环着他的腰。“还有两个小时游乐场就关门了,咱们快点走吧。” 男人弯腰,他捏起她嘴边棒棒糖的棒子,将糖果从她嘴里抽了出来。当她张嘴的那刻,便俯下身吻了下去。 他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防止她身子软散滑倒。 相处了半个多月,小东西倒是不怎么怕他了。他教她接吻,她也学得很快,也懂怎么回应了。 季修松开她,将糖果重新放进她嘴里。 男人走到沙发旁捡起她的小挎包,又给她戴上。他揉了一下她的发顶,便牵起她的手往外走。“过些天不忙了,我带你去旅游。” 闻言,女孩眼睛亮了亮,“去哪呀?” “选了一座岛,该景别墅不远处就是游乐场,跟前就是沙滩,泳池在露天阳台上,都是你喜欢的。” 女孩一双眼被惊喜浸满,那漂亮的眸子流淌着银河星辰,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好看。 “那我可以下水游泳吗?” 两人并肩进了电梯。 “可以。”他说,他又加了一句,“前几日在小梅沙我不准你下水,是因为那里人太多。你的身子不能给别人看,但是对着我一个人可以。” 女孩在他怀里蹭了蹭,一张脸都写着欢乐二字。她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我本来就是你的呀。” 这句话无疑是取悦到他了。 季修掐了一把她的腰肢,装着凶巴巴的模样提着她的下巴捏了两下,“跟谁学的?” 她现在也不怕他这纸老虎般的恐吓了,女孩笑颜如花,反而凑上去亲亲他的脸,“不知道,你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这么好的人。所以,我也会把你放在心上。” 男人在她鼻尖点了一下。 电梯开了,他将她护在怀里,在电梯外员工们的注视下,圈着自己的小妻子走了。 第12章 她患有心梗病症 **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园的人不算太多。 到了园区,小姑娘见到色彩斑斓的东西眼睛就放光。下午的日头很温暖,季修将她放在树底下的长椅上坐着,自己便去店铺前排队给她买冰激凌。 这种人多的地方他不喜欢来,更不喜欢大排场龙似的队伍,尤其人和人之间间隔不足二十公分。 怀里扑进来一团软软的东西,同床共枕相处了半个多月,他对她的熟悉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来得快些。季修先一步搂住了她的腰,才低头看她。 太阳西斜,刚好日光就落在这个方向。 男人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遮在她额前,替她挡了些刺眼的光。冬日的京城风冷,但有阳光普照身子却暖和。 “跑过来做什么?” “我不想一个人坐在那。”女孩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她昂起脑袋,踮起脚想跟他说话。 男人便弯下腰,将身子放低了许多,让她能够得着。 四月凑到他耳畔,说:“过路的人总会看我几眼,我有点怕。”她将自己的手放进他宽大温热的手掌里,她的手凉,被他掌心包裹着,渐渐就暖了。 季修柔目望着她,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没什么好怕的,日后都没人敢欺负你。” 闻言,女孩抬眸望向他,望着男人的俊容。季修五官的美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脸部线条硬朗,身上总有一股压迫性,所以就算五官生得好看,也没人敢多看。 他就是金字塔顶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有着骄人的能力和财权。这样的男人,通常都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 四月看了他一会儿,收回了眼神。她挪了两下脚,站在他怀里。男人身材高大,足以将她整个人裹在身前,替她挡住一切的寒风。 ** 冬天吃冰激凌,也算是有勇气。季修原本不让她吃,但架不住小姑娘撒娇。 他买了两张摩天轮的票,牵着女孩的手往摩天轮方向走。 她说得对,这没有门槛的游乐场人太多。那些男人总喜欢往她身上瞟,这一点令季修很不舒服。 索性他就带她坐半个小时摩天轮,密闭的空间,那些人也没机会再看到他的小东西。 “这是什么?”望着天上旋转的玻璃球,四月眼睛都不眨。 “上去就知道了。”他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她的小脑袋。 进了摩天轮,四月便跪在椅子上,一双手扒着玻璃窗,望着外头。 随着门关上,机子启动,玻璃球慢慢动了起来,渐渐离开了地面。四月努力往下睁眼,到视线到了盲区,她看不见底下的地面了。 “阿季,这个会升到哪里啊?” 她再抬头,便装下最顶上的玻璃球。冲入她脑海中的第一个意识——好高! 摩天轮运转,高度越来越高,四月扒在窗户上的手也蓦地出了冷汗。她扒搭了两下玻璃,一不小心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季修连忙起身将她扶起,却发现人有些不对劲。 碰到她的身体,感受到那阵不平常的冰凉,季修才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恐高。 男人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将人抱在怀里,“别怕,我们马上下去。” 第13章 他是一个不懂温柔的人 “阿季……”女孩话音出口已经带着颤抖。 摩天轮被强制性停下来,已经是五分钟后。怀里的女孩已经昏过去了,季修抱着人便箭步往外走。 阿部收到消息早已将车开进了园区,待季修抱着人上了车后,便一路开向京城医院。 提前招呼了交警,有警车开道,到京城医院不过是十几分钟后。 四月的脸色越来越白,惨白如纸。 古斯特在医院停下,阿部立马从驾驶座上下来,打开后车座的门。男人下车时没站稳,踉跄了一步。他下意识做出的反射动作不是稳住重心,而是抱紧怀里的女孩。 看到这一幕,阿部不禁蹙起了眉。 很多年前,他曾在“鬼门”爱上过一个女人。他视她如命,她出任务一身伤回来,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忘了,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似的。 跟在季修身边少说也有十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男人狼狈的一面。 阿部望向那看似稳健实则摇晃的背影,他怀里抱的人重量太大,仿若她出点什么事,季修就会倒似的。 望着男人身影渐渐消失,阿部立在原地许久没动身。 ** “病人患有心梗,是长期饮食不良,情绪不定导致的。她的心梗病症有些年岁了,年龄这么小患有心梗也是很少见。总之,日后得小心照顾。” 听完医生的话,季修点了一下头,才转过身进了病房。 女孩已经醒了,正在输液。她坐在床头,见他进来,那双漂亮的眸子便亮了起来。 男人朝床畔走去,坐在床沿上。摁着女孩的后颈便将人拢到身前,吻上她的唇。他重重地吻着,像是在舒缓心里那份过分的担忧。 松开她的时候,四月已经接连喘气,眼睛都有些迷糊了。她的唇瓣还微微张着,被吻过的唇格外水润。 季修伸手擦了她唇角的水光。 “阿季,我怎么了?”她望着他,也不太记得发生什么了。明明在游乐场,转瞬间醒来又到了医院。 “低血糖昏倒了而已,没有大碍。”他说,语气缓慢柔和。 他是一个不懂温柔的人,却在对待她的时候,从这幅残破的身子里,找出仅有的温顺软和。 就连得了心梗,他都不舍得告诉她。这病虽然危险性高,但妥善细心养着,是能养好的。 他又说:“最近天冷,就待在榭水楼阁,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出去玩。” 四月小脸虽蜡白,但她很听他的话。女孩靠在男人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声,点了点脑袋,“好。” ** 这个冬天四月都是在榭水楼阁别墅里度过的。 自从那日在摩天轮上昏倒后,季修便格外用心。她吃的东西,都是经过厨师和医师看过的,营养搭配好的。就连出门走一走,他都将她护在怀里,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这几天的大雪,天气预报说是京城今年最后一场暴雪了。这场雪停了之后,便要转晴了。 农历的新年也快到了,别墅里除了阿部还在,其余的人都放假回家过年了。 季修下班回来是傍晚。 第14章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 四月每天都在这个点在院子里等,今天也不例外。男人与她说了好几次,让她别站在雪里等,天气冷,但是她不听。 古斯特停下,男人从车里下来,箭步走到女孩跟前,将人搂进怀里。 进了别墅,男人脱了棉袄,一并将她身上的袄子也褪了下来。 他握着她的手往客厅的方向走,客厅液晶电视在放电影,是四月没看完的大话西游。 “阿季,你要回家过年吗?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还有阿部。” 男人搂着她坐下,他喜欢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小小的一只,他圈在怀里抱着很舒服。 阿部进别墅后便去厨房,路过客厅时就听见四月这句话,男人蓦地停下了脚,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季修的父母是他这么多年的一根刺,谁都不准提。记得当年在鬼门,同组的一个杀手在任务中输给了季修,那厮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便口出狂言说了几句季修的父母。 男人眼眸猩红,当即就把人打死了。阿部记得当时季修右手食指上戴了一个虎型的戒指,就是用那枚戒指割了他的脖子。 自那后,没人再提过。 此刻突然听到,阿部没来由背脊一阵凉。他侧目看向客厅,只觉得男人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神情他看不清。 “……” 在女孩的注视下,季修缓了几秒钟才回她的话。 男人低头迎上她纯真的视线,“我父母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 闻言,四月慌张地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她不该问这个问题。“对不起阿季,我不知道……” 男人握住她的手,他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仿佛一只被人驯服了的大型狼犬。“我父母白手起家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为了公司我爸日夜操劳得了病,身体逐渐衰弱,三十几岁的人老得像五十多岁。” “就在这个时候,我妈婚内出轨,联同另一个男人想将所有财产卷走。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放学回家,便看见那男人拿着把刀刺进了我爸身体里。” “而我妈就站在那男人身旁,骂了我爸一句该死。我冲上前想要护着我爸,却被我妈拦住了。他两吞并了一切财产,并利用财权造成我爸意外死伤的假象。” 男人微微阖着眼睛,他趴在她肩膀上,说话的声音也不大,“事后我选了一个晴朗的天气,提前剪断了刹车,他俩出车祸死了……” 四月低头便吻上他的唇,将他余下的回忆性话语悉数堵住。 他教会了她怎么接吻,她便用着他教她的方式去吻他。 男人托着她的后脑勺,开始回应。 吻到两个人都呼吸不稳,喘着气,才互相松开对方。四月额头抵在他额头上,她圈着他的脖子,又吻了一下他的唇。“阿季,我会陪着你的。只要你要我,我就陪着你。” ** 吃了晚餐,季修陪着四月在电影房看下午未看完的电影。 女孩依偎在男人怀里,望着LED。 两人身上盖着丝绵被,四月扯着被子稍稍用了点力,她撑起身便跨坐在季修腿上。 她的脸逐渐红了起来,对于自己的下一步动作她有些胆怯,缓了几秒钟,她还是握着手里那东西,塞进了季修的手掌里。 女孩突然起身,季修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谨防她跌倒。正当他准备说什么,手里便有个塑料包装袋塞了进来。 他捏了一下,便知道那是什么。 男人掀开眼帘注视着面前已经脸颊红起来的四月,他笑了一下,将人搂近了些,“什么意思?” 离得近,他说话时的气息扑洒在她脸上。四月低了低头,便伏在他肩膀,凑到他耳畔,“阿季,你说你腻了就会不要我了,但是我还是想把自己给你……” “我喜欢你,想陪你在一起。往后我们一起过年,每一个节日都一起。”她怯懦地看了他一眼,“哪一天你腻了,提前告诉我,我会自己走的。” 他握着她的后颈将人挤到脸前,便强势地在她唇上咬了几口。 每一下都用了点力气。 “真的想?若我是个骗子,你岂不是被骗了人还骗了心?” 四月是个怕疼的人,一丁点疼都会流眼泪。女孩泪眼看着他,小声嘟囔着,“你会是个骗子吗?” 她真的惹人心疼,季修都不舍得逗她了。“我不骗你。” 这是她过得最温柔最美好的一个冬天,很久以后,每当四月回想起这个冬天,心里都是暖的。 ** 晨起,日光从落地窗飘了进来,落在地板上。 四月是被吻醒的。 略微有些呼吸不畅,迷迷糊糊睁开眼,男人的五官就在她眼眸中放大。他温柔地吻着她,早起女孩脑子还有些懵,但她却本能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去回应他的吻。 于是,早晨两个人都没起床,一直玩闹到下午,才意犹未尽地爬起来。 季修抱她去浴室洗了澡,简单梳洗了一番,给她穿上衣服,才牵着女孩的手去楼下吃饭。 他喜欢抱她,吃饭也喜欢搂着。 女孩吃了饭后便吃水果,她咬一口草莓,就将剩下的往他嘴里送。他很是宠她,她递过来,他也就张嘴吃。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可以一起看春晚。”她咬了一口草莓,然后把剩下的放进他嘴里。 男人张嘴,咬住草莓的同时含住了她的手指。 女孩的脸顷刻间红了起来,“阿季……” 亲密过后,他似乎爱上了她的脸红,喜欢逗她。 季修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捏。他凑到她耳畔,轻轻啃了一下她的耳垂,“吃饱了吗?” “饱了。”女孩点点头。 “我给阿部放了假,这几天榭水楼阁没人在。”随着他说话,男人的吻也落了下来。 第15章 四月:你会是个骗子吗? ** 大年三十的跨年,四月确实是跨着度过的。 一直到正月十五,四月才跟着季修出门。在榭水楼阁腻歪了这么些天,四月那小身板承受不了,季修才放过她。 IFS商场,二十五楼珠宝店。 季修说带她逛商场,便来了珠宝店。他们去了皇后品牌店铺,由于提前约好,他们到那的时候店子里没有客人。 服务员恭谨地弯腰问候:“先生小姐。” 四月站在季修怀里,她抬起头看向他,天真的眸子眨了眨。 男人在她鼻尖捏了一下,“挑戒指。” 闻言,女孩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琳琅满目的珠宝,在柜台中的白炽灯光下,闪耀着格外吸引人的光芒。许是女孩子都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四月见到这橱柜的钻戒,便怀起了星星眼。 季修喜欢她纯粹的小表情,每一个都那么自然,还很丰富。 他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去看看。” 柜姐很有礼貌地一一与四月讲述着每一款珠宝产品,转了一圈下来,四月将她的喜爱表现在每一对戒指上。 普遍的爱,从侧面意义上来说,那就是都不怎么喜欢。 四月看着此时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她看了好几眼,而后抬头看向头顶男人的脸,“阿季,好看吗?” 男人握着她的手。 女孩手指葱白娇嫩,戴着戒指很好看。仿佛这只手,就是与生俱来戴他赠的戒指。这个人,生来就是他的。 “不喜欢?” 女孩将戒指从无名指上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玻璃柜上的绒毛盒子里。这边柜子里的钻戒,每一对价格高昂。 四月指了一下最左侧的一对戒指,那只是一对普通的铂金婚戒,简简单单,女款戒指上并没有钻石点缀。 那对戒指,也是整个店铺最便宜的。 “阿季,我喜欢那一对。”她昂着脑袋望着他,“这些带着钻石的戒指太昂贵了,你送给我的戒指我肯定会天天戴着。若是哪天戴着出门,被人盯上抢了,或是我弄丢了就太可惜了。” 季修看向柜姐,“麻烦您拿一下那对戒指。” 柜姐礼貌地将最左侧的铂金戒指拿出来,她戴着手套,仔细地给四月戴好。戒指套入无名指,四月便拿起剩下的那枚男士戒指,而后握着季修的手,给他戴上。 简单的款式,戴起来也格外好看,很是般配。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四月越看越觉得这对戒指好看,她笑得眉眼弯弯,“阿季,我喜欢这个。” 四月喜欢的,也就是季修喜欢的。 男人付了款。 柜姐给他两量了指围的大小,挑了一对最合贴的戒指。四月也不觉得害羞,接了柜姐的戒指盒,便打开自己戴上,也给季修戴上。 两人相依偎离开了珠宝店。 远远望去,娇小的女孩被男人拥在怀里,细心疼爱呵护着。单看背影,便觉得甜蜜。 ** 季修选了一个中餐厅,点了菜之后,他离开了隔间,去给她买奶茶。 四月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服务员陆续上菜,每上一道菜,女孩都会笑着道一声“谢谢。” 第16章 跨年 总共上了五次菜,来的都是不同的服务员。最后一道菜上完,男服务员将视线停留在四月脸上好一会儿,才挪开眼神离开。 到了茶水间,男人又望了一眼西南方靠窗的方向,“真的好可爱啊,这让我想跟我老婆生个女儿了。” “是啊,谁家的女儿这么可爱。她跟我说谢谢的时候,那笑容,我都快甜炸了。” “戴着戒指,是别人的妻子了。不过她看起来才十四五岁,这么早就结婚了?” “……” 完全不知道别人的议论声,四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盘子里,学着平日里季修给她剔鱼刺的方法,将那块鱼肉剔干净,而后放进身旁男人的碗里。 “程四月?!” 女人尖锐的声音砸在四月身上,这熟悉的音调,怒气声也那么熟悉。听到声音那刻,四月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 还没等她转过头去看,便有一道十足的力气,从背后拽起她的裙子领子,将她整个人从沙发位置上甩了下来。 四月没有防备,直接被程嫣然甩了出来,“——咚”的一声,是骨骼撞击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 猛地被甩下,四月疼得脑子有片刻的眩晕。她一只手撑在地上,望向那边的女人。 映入眼眸中的,便是程嫣然怒不可遏,面容凶狠的脸。四月不禁后怕,连忙往后退,“姑姑……” “你还知道我是你姑姑?程四月!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好心收养你,你破坏我的姻缘,倒是自己勾搭上我男人了?” 程嫣然踩着高跟鞋三五步冲到四月身旁,女人蹲下身,就去抓她的右手,“还买钻戒?你们是要结婚了?程四月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抢自己姑姑的男人,你就不害臊?小小年纪,心肠这么狠毒!” “把戒指给我听到没有?!”程嫣然去抢,四月牢牢地攥着手不松。 场面过大,引起了周围用餐人的目光,餐厅里的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经理见事情不对,也连忙往这边赶。 “姑姑我没有,戒指你不能拿,这是阿季送给我的……” “——啪”的一声,一个刺耳响亮的巴掌就落在四月脸上。女孩被打得脑子发蒙,嘴角溢出了血。她半边身子都垂在地上,挣扎的力气瞬间降了下去,但那双手却还紧紧地攥着。 “程四月你不要脸!”程嫣然气急了,双目煞红。她用了狠劲儿去掰四月的手,女孩肌肤娇嫩,很快就被她捏出了手指印。 “程四月我再说一遍,把戒指给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你妈教训你!” 四月的手指被她往外掰,那脆生生葱白纤细的手指,像是要被她掰断似的。可女孩始终不松手,咬牙坚持着。 经理火速往这边跑过来,跑进这条过道,便只觉得身后一阵凌厉的风刮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自己身后走了过去。 第17章 季修护犊子 只是三五步,男人便冲到了事发现场。 男人气场强大,令围观的人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季修将手里提着的幽兰拿铁扔在餐桌上,那干锅下燃着小火的固体酒精“兹”地一声被浇灭。 在众人的视线内,男人下了狠劲儿一脚踹开了程嫣然。女人跟男人的力气本来就有悬殊,加上这男人正值气头,力气也比普通人大许多,程嫣然被这一脚踹得,宛如身子直接砸了出去,撞在几米外的柱台下。 季修蹲下身将人抱了起来。 四月这模样,就像一个被摧残破碎的玻璃娃娃,落在男人心里,心疼得颤,气也气上了头。 阿部赶来的时候,便看见程嫣然要死不活地躺在柱台下,餐厅的好几位经理都赶了过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管。 而远处的男人,那明眼可见的怒火。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季修生气的样子。这人一旦生气起来,骨子里嗜血的狠,是一定要对方见血。 阿部敢肯定,此时季修怀里要是没抱着四月,程嫣然可能已经断气了。 男人连忙往前跑,在季修身后停了下来,“爷,您带小姐去医院看看,这人我来处理。” 被抱在怀里的四月,是最能近距离感受到季修的情绪。相处了这么些天,他总是温柔待她,眉眼也是柔情似水。如果说她被程嫣然打懵了打疼了的话,那么她此刻是被季修吓得忘了疼。 接收到阿部的眼神示意,四月即刻懂了。她往男人怀里钻了钻,小声轻念了一句,“疼……” 她特别小,被季修抱在怀里就更小了。听到她的声音,男人眸子中的阴冷转瞬而逝成了疼惜。季修将她抱紧了些,大步离开了餐厅。 阿部先是找到经理,“监控吊销,用餐的人您记得和他们说明情况,我们不希望有不好听的消息传出去。如果传出去了,这家餐厅隶属于韩氏集团旗下,您的岗位也就不保了。” 他将一张卡放进经理手里,“赔偿损失,另外找两个人把那女人拖走。” 经理是吓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好的好的……” ** “——砰”的一声,是药盘掉在地上,玻璃瓶消毒棉散了一地的声音。 护士立马弯下腰,连忙说着:“对不起。”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没关系。”四月宽慰了她一句。 护士还是不敢抬头。 病人送过来,好几个医生给她包扎好,每一个从病房里出来都是喘着大气冒着虚汗。护士长让她拿着药膏来给这床的病人上药,消肿止疼的药。 一进门,对上床边男人的目光,她便背脊发凉。拿着消毒棉的手,都在不停地抖。 她用消毒棉给病人红肿的脸消炎,很是小心地轻轻地擦,听到病人轻呼念疼的那刻,她抬起眸子就与对面的男人对视了一眼,吓得她连手里的药盘都掉了。 此刻听着小姐的宽慰,她也还是不敢抬头。 四月见护士没动,便转过头看向季修。她的十根手指受了不同程度的掐伤和扭伤,上了药包扎了一下。她去拉他的衣角,也没那么利索,“阿季你别吓着她。” 因为被打了一巴掌,程嫣然铆足了劲,四月的脸又红又肿,说话都有点含糊。 “重新拿药过来擦。”他扫了那边的护士一眼。 “好的。”护士蹲下身捡起散落的东西,便立马离开了病房。 再折回来,是两分钟后。虽然不想进这扇门,但她也不敢多耽搁时间。护士胆怯地敲了几下门进来,入眼便是几米外病床的景象。 男人坐在床畔,捧着女孩子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气,时不时抬眸看她,温柔地问她疼不疼。 这与之前凶她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 护士怔了好几秒钟,才挪开视线走了过去。她将药盘摆在床头柜上,拿出消毒棉,“小姐,可能会有些疼,您忍忍。” 四月轻扬嘴角,朝她笑了笑,“嗯嗯。” 她又看了季修一眼,男人像只被顺了毛的犬,对护士的态度也好了不少,“麻烦您。” 护士上了药便离开了。 望着季修担忧的眼眸,四月用裹着纱布的手指蹭了蹭他的掌心,“我过几天就好了,没关系的。” “没关系?我再来晚点,你手指都被那人掰断了。”一想起之前医生给她的手指上药,碰到她右手无名指时,女孩疼得脸色发白,季修便抑制不住心里那股腥气。 四月直起身,伸出胳膊圈着他的脖子,女孩用另一边没有伤的脸亲昵地贴在他脸颊上滑了滑,“真的没关系,我的自愈能力很好,也从来不留疤。” “阿季,你别怪姑姑,最初确实是你和她在一起,我才是后来的那个人,是我抢了她喜欢的人。” “与你无关。”他将人搂在怀里,心疼得很。她这么小,好像他只要不注意,她就能被人欺负了去。“我不会要她的命,但她得掉层皮。这件事你不管,好好养伤。” 女孩点点头,许是今天受到了惊吓,她在他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季修要她在医院住到痊愈为止,否则不让她出院。今天,是四月住院的第四天。脸上的红肿基本上消除了,十根手指除了右手无名指还有些疼,其余的也都好了。 胳膊被撞产生的肌肉拉伤,在季修精心呵护下,也都痊愈了。 早起不久,季修吻了她一会儿,便叫她乖乖在床上坐着,他下楼去买早餐。 男人走后,女孩迎着窗外的晨曦,望向那寒冬之后,准备抽芽的海棠树。 眸子一缩,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女人的脸色旋即冷了下来。她很是自然地将头发上黑色的小发卡取下,别在耳廓。 旋即,就有一道电子都无法感应出来的声波传入她耳中:“掉一层皮,你有没有给我求情?肋骨被他的人打断了三四根,起码得躺一周半月。” “四月,这次任务你过关的可能性很大。这么棘手的活儿你都做得下来,以后门主更得对你刮目相看。” 第18章 季修:你现在开始想制服我了? 她是“鬼门”的人,代号叫做四月。声波那头也属于“鬼门”的人,化名叫程嫣然,鬼门代号“零度。” 四月是鬼门五年四批八个人里最出色的杀手,出山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季修。 女人微微垂着眸子,嘴唇不动,腹语轻念道:“没那么容易。” “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吧?我看他已经围着你转了,那颗心估计都被你攥在手里,你想他去死他不就乖乖去死了?” “你养伤,再联系。”她先一步将发卡从耳廓拿下,又别回发丝上。 零度说她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很大,她不这么认为。 这个男人危险性太高,太敏锐。与他翻云-覆雨那些时日,他虽然沉溺这幅身子,但还总留了一手。就算在他情动的极点,她拿刀杀他的可能性都为零。 出任务之前门主给过她一份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资料,有关季修的。对付他,是一件需要时间的事情,要攥紧他的心,得一步一步来。 餐厅事件,她在确定目前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有一定的位置,但要让他为她甘愿去死,还不可能。 四月再抬眸看向窗外的阳光,十几秒钟后,女人阴冷的眼眸渐渐暖和起来,眸子干净纯粹,宛如一汪清泉,能倒映出晨曦的微光。 ** 一周。 四月在医院住了一周,身子完全痊愈了,季修才带着她出院。 榭水楼阁。 晚上吃了晚餐,四月在露天阳台上躺着看了会儿星星。管家给她递了杯热牛奶,她接了过来,“管家,阿季还在工作吗?” “先生还在工作,您可以再自己玩一会儿。” 四月“哦”了一声,而后又朝管家甜甜地笑了笑。女孩一双白皙修长的腿在半空中晃着,俏皮又可爱。 喝了半杯牛奶,四月拿起吊椅上的毛绒兔子,也没穿拖鞋就往二楼的书房方向走去。 阿部和管家都曾告诉过她,榭水楼阁所有的房间她都可以去,唯独书房不可以。季修虽然没有明面上禁止她进书房,但他办事工作的时候,会让她自己先玩。 女孩走到书房门口,握着门把打开了门。 只是开了一道门缝,她便察觉到一道警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是阿部。 四月将脑袋钻进门缝里,探出头,笑着望向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他正在与电脑的另一头通话,见到她,男人还是抬头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 而阿部,则是防范性地先一步将视频电话切断了。 四月推开门,右手拉着兔子的耳朵,她站在门口,挤了挤眼睛,“阿季,你的工作要做完了吗?我一个人好无聊。” 随着门打开,进入季修眼睛里的,是她踩在地板上光着的脚。 男人即刻起了身,往她那边走去。走到门口,就将人抱了起来,抱到沙发上坐着。“跟你说了几遍,不准光着脚在家里走,会着凉。” 他蹲在她脚边,用手擦了擦她脚底的灰尘。 “爷,这边的事情……” “你先出去吧。”季修说,他又吩咐了一句,“桌上的东西不用收拾。” 闻言,阿部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下意识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四月,“可是爷,这些资料都是……” “牛奶喝完了吗?”季修问。 “喝完了。”女孩点点头。 阿部看着季修,没说完的话也不再说出口。他将手里的文件摆放在桌子上,离开了书房。 四月将视线从阿部离开的方向收回来,她皱了皱眼睛,“阿季,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阿部以前和我说过,让我别进你的书房。我今天也是太无聊了,一个人在楼下坐了半个多小时了,才上来找你的。” 男人起身,坐在她身旁。“阿部心细,多年养成的习惯,疑心病重,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将她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捏着。“手指还疼吗?” “不疼了。”她摇摇头。 “当时那女人要你的戒指,你给她就是了,给了也就不会受苦。” “这是你送给我的,谁都不给。”四月蜷了蜷手指,将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占有欲般地藏起来。 男人凝着她如画的眉眼,他低下头吻了一下。“一枚戒指而已。” 四月爬起身,跨坐在他腿上,一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她将右手五指张开,放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不是一枚戒指,这是象征。” “象征?” “嗯。”她笑起来时很好看,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放在这尘世间,都怕污浊了她。四月凑到他脸前,漂亮的眸子眨了眨,“这表示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我们是夫妻,是要长长久久,有多长久就多长久的夫妻。” “阿季,我一辈子爱你,你爱我半辈子好不好?” 他搂着她的腰,防止她往后倒,“那你不是亏了?你怎么不要求我对等地疼你一辈子?” “不现实。”她低了低头。 从季修的角度看去,便看见女孩垂下来的睫毛,粉嫩的唇也抿了抿。 她又说:“我总有年老色衰的那天,你不可能会一直疼我。相处久了就腻了,半辈子已经很长了,我只要半辈子。” “这么容易满足?” 他注视着她。 只是一枚戒指,就值得她死不松手,用命去护着。爱他一辈子,却只求他疼她半辈子。哪里来的这么蠢的小姑娘?偏偏撞到了他怀里。 “把头抬起来。”他说。 四月很是听话,抬起了头。刚抬头,眼前就盖下一片阴影。 被他吻得眼睛迷糊,脸颊也渐渐红了起来。四月用仅存的理智伸着胳膊抵在他胸膛,额头靠在他额头上,轻轻哼:“我想试试在上面。” “嗯?”男人看她睡眼迷蒙,“想开始制服我了?” “你总笑我,每次都看我笑话。我也要在上面一次,看看你的表情。”她鼓着腮帮子,为自己争取。 男人捏了捏她的腰,很是纵容,“行。” ** 季修带四月出国旅游一个月,回到京城已经是四月份了。 第19章 欺负四月的,季修一个都不会放过 京城街道种植的海棠树抽芽繁茂,生机勃勃。 古斯特车内。 “吃完这一个雪糕就不准再吃了。”男人放下手里的报纸,看向身旁吃冰激凌吃得更开心的女孩。 在他身体力行的滋养下,女孩的皮肤愈发好,就像一朵日夜受浇灌的花朵,长得格外好看。 四月停了一下,才点点头。 那小眼神,有些不甘心。 男人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再过几天就差不多是你的生理期,冰凉的东西吃多了,那几日肚子疼别趴在我身上让我给你暖肚子。” 阿部在开车,等季修说完话,他才开口说:“爷,局长喜得千金,邀请您三天后去参加宴会。” 季修听着,低下头问怀里小妻子的意见,“想去吗?” 四月抬起头,唇角还沾着冰激凌雪糕,“如果人太多的话我就不去了,但是如果很好玩,像我们在国外轮船上的宴会,那我想去。” 季修:“你问那位局长,装饰风格能不能以粉白色为主,餐饮吧台能不能多牛奶水果马拉卡蛋糕,以及准备些有乐趣的表演节目。如果可以,我就去。” 阿部:“…………” 阿部还是依照季修说的跟局长提了,对方也是暂停了十几秒钟:“…………” 但最后局长还是同意了。 这位京城新贵,多少人想抛出橄榄枝,但他不曾领过几个人的情。改点设计风格有什么?能邀请到人就好。 ** 四月十六,京城半壁江山。 季修到场的时间不早也不算晚,局长在入口迎宾,见到他时,很是高兴地与他握了握手。 宴会厅的风格以粉白浪漫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哪位小公主的生日宴。 面对其他人的招呼和问号,季修只是礼貌回一句,他圈着怀里的小东西,选了个人不太多的餐饮吧走去。 “想吃什么自己拿。”他说。 与季修在一起将近半年,他带她出席过许多展览会、宴会。每一次,他都会宠着她,陪她在餐饮吧吃东西。 他很少去应酬,他参加宴会都是她喜欢他才来。目的,也是为了带她散心。 在四月吃东西的过程中,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有不下二十位老总过来与季修打招呼,邀请他去他们那边坐。 男人都拒绝了,说是要陪老婆先坐会儿。 前段时间,上流圈子里传言季少新换了个女朋友,宠得要命。今晚才知道,那位女朋友如今已经转正,变成妻子了。 这会子看起来,不是宠得要命,而是宠上瘾了。 这完全不是娶了个美娇娘,而是娶了个小丫头,还是当成女儿养的丫头。 “……” 四月牛奶喝得有些多,她从高脚椅上跳下来,“阿季,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不用跟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是有些急了,女孩捂着肚子一溜烟钻进人群里就不见了。 待她走远,季修才将视线收回来。而后拿着一个干净的盘子,又在餐饮吧夹了许多她喜欢吃的东西。 约莫等了五分钟,四月没回来。 季修又等了五分钟,还是没见人回来。 男人预感有些不对劲,没理会走来与他打招呼的人,抬脚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半壁江山规格很大,第一次来的人还容易迷路。但洗手间还是很好找,从宴会厅出来进入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女洗手间。 季修也没有丝毫顾忌,直接进了女洗手间。“四月?” 里面的女人惊得捂住了嘴,连忙往外跑,季修也毫不在意,继续敲下一扇门。 所有的门都敲了一遍,洗手间里并没有人。 男人神色顿时沉了下来,他一面拨通阿部的电话,一面往外走,“调监控,让半壁江山负责人将入口封闭,四月不见了。” ** 听到封入口的消息,局长脸上一僵。得知是季少的妻子不见了,局长便立马让人帮忙去找。 “好好的人怎么会不见了?莫非是跑到半壁江山后院?” “后院有千里湖,会不会掉下去了?那湖又深又广,会游泳的人都不一定能上来。” 局长脸色白了几分。 这要是在他的宴会上,季修的妻子出了什么意外,他日后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男人放下酒杯,“大家有看到季少的妻子吗?身子娇小,穿着一条蓝色的小裙子。” 人群中,立马有人回答,“我看见了,大概是十分钟之前,我见她往F区那边的走廊去了。” “蓝色小裙子,人不高的那个可爱小姐吗?傅少喝醉了,我往那边过来的时候,看见傅少将人拉住,拉去了包厢。” 闻言,局长即刻往人群里走,“麻烦带路去包厢。” 这可真是棘手了,就希望那位傅家少爷能悠着点,别惹祸! ** 从F区出来,季修便走入了F区的包厢。他挂断了与阿部的通话,走路的步子也大了许多。 身子与一间包厢擦身而过,那包厢的门并未关紧,里头传来女孩微弱的声音,“放开……” 只是一句很轻的语调,都令男人身体那根弦绷了起来。季修转身便踹开门走了进去,房间灯光亮着,一个男人将那娇小的女人压在沙发上。 地板上散落着撕碎的蓝色衣料的裙子。 那一刻,季修连呼吸都忘了。在他有意识的时候,傅子恒已经重重摔在地上。他脱下外套将缩在沙发一角的四月包裹起来,抱在怀里。 与此同时,局长等人都赶了过来。 入眼,就是嘴吐鲜血倒在地上的傅子恒,以及抱着一团小东西走出来的季修。 阿部根据监控录像,从走廊另一端跑过来,到房间门口,迎面撞上季修,对上男人的眼眸,“爷、爷……” 男人俯下身,在女孩耳畔轻轻唤了句,“别怕。” 他将人交给阿部,随后往后退了一步,关上了那扇包厢的门。 半壁江山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里面男人凄惨的叫声却传了出来,令人毛骨悚然。 局长胆战心惊地偏头看向阿部,“阿部先生,您看这件事……” 第20章 阿部:爷,她有嫌疑 “相关消息您处理好,傅家少了一个傅子恒没有多大损失,但如果您这边没把消息弄好,局长可能会有点麻烦。” “我知道的。”局长擦了擦冷汗。 包厢门再打开,是两分钟后。 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待他走进走廊的光影里,这才看见他脸上沾着的血。 在进入四月视线范围前,季修已经将身上和手上的血清理了干净。 他走到阿部身侧,将四月抱了过来。男人侧目,冰冷的视线落在局长身上,“人没死,您让人送医院,一切的费用我出。” 局长还未来得及答应,男人便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走了。局长腿发软,若不是阿部扶了他一把,他便摔倒在地。 “您尽快处理一下吧。” 阿部说完,跟上了季修的步子。 ** 榭水楼阁。 四月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澡,不管季修怎么劝她,她都不愿意从水里出来。 一直到她哭累了,困了睡着了,男人才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后抱去主卧房间。 床头开着浅黄色的灯光,男人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他疼惜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便关了灯,离开了房间。 阿部在房门口候着,季修出来,他便立马跟上他。“爷,这件事有些蹊跷。” 监控录像他都看过了,视频显示的确是傅子恒喝醉了在F区过道碰上四月。但那时傅子恒身旁有人,但现场却没发现那些人。 而且,四月是季修光明正大从半壁江山入口带进宴会厅,大多数人都见过,且都知道那是季少的妻子。 就算醉酒,也不会那么胆子大,直接在宴会厅对季修的老婆图谋不轨。 此时此刻的季修,大概是他人生第一次毫无理性的时候。失去了理智的人,外人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 “你亲自去一趟医院,让他死在手术台,明天我要听到傅家的丧事。”男人下了楼,在玄关穿上外套。 阿部听从命令。 他走在季修身后,他望着男人的身影渐渐被暮色吞噬,与黑暗融为一体,心里总是有一股不好的念头。 等阿部反应过来季修去往何处时,已经只能看见那辆越野车的车尾了。 他能在半壁江山调到监控,想必季修在榭水楼阁这一个多小时内也看到了监控。与傅子恒在一起的那几个男人,他应该是去找那几个人麻烦了。 阿部上了车,驱车离开时,望了一眼没有开灯的二楼主卧方向。 他望着那窗帘,看了好几秒钟。 他跟着季修久了,加上也是“鬼门”优秀的杀手,敏感多疑是他们作为杀手的素质。他并非猜忌四月,而是不得不对她提起几分警惕。 希望今晚这件事与四月没有关系,否则她的意图真是令人害怕。 古斯特也离开了榭水楼阁林荫道。 与此同时,主卧飘窗旁。四月站在那,女人的身子被窗帘遮了一大半,她先后望着越野车和古斯特离开。 主卧是没有针孔摄像头,也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这一点她住进来的时候就检查过了。 莹莹的月光落在女人眼角,映照出她眼底的寒凉。她与另一头说,“傅子恒、秦苍、林奇尹预估会在明天之前死亡,傅子恒身处京城医院,秦苍和林奇尹在半壁江山。” 零度:“收到,我会抓准他们杀人的证据。四月,这次你该有底气了。那厮为了你开始杀人了,傅家、秦家、林家,他太大胆了。” “IFS商场六楼寄存B柜的第三排第二个,你要的能令人心肌梗塞短暂死亡的药。挑个假死的时间,我来给你收尸。” 四月先一步将通讯电子设备关了。 女人站在月光下,仿佛一只孤狼。阳台上的双人吊椅时不时晃动,往昔他就陪她坐在这儿。 ** 在季修的照顾下,四月的情绪逐渐好转,只是不太爱出门了,有些恐惧外面的世界。 这些天并没有新闻传出京城有人去世的消息,季修就算动手,也是很隐秘,且后续做得干脆,从不会给别人留把柄。 季修带着四月在榭水楼阁面前的草地上晒太阳,女孩经历了那晚的事情,格外依赖他。 阿部从别墅里匆忙赶来,“爷,出了点事。” 四月从季修怀里直起身,她望着他,蹙起了烟眉,“阿季怎么了?” “没事。”男人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下事情就来。” 季修起了身,阿部随着他一块儿走了。“爷,有人爆出傅子恒、秦苍和林奇尹的死亡证据,里面的信息与您有关。” 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阿部也愣了几秒钟。 后知后觉,他才醒悟过来,季修这是被人算计了。而算计他的人,应该就是阿部猜的那位。 季修与阿部对视了一眼。 两人虽然不说话,但相处的时间久,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季修当即否认,“不是她。” 阿部就知道他不会信,“爷,再过二十分钟就会有检察院的人来榭水楼阁将您带去调查。您相信我,一定是她。只要我用点办法,绝对可以从她嘴里撬出东西。” “爷,傅子恒一个人倒好办,但若傅家秦家和林家抱团来起诉您,这件事就不好处理了。得在他们行动之前,先从那算计您的人嘴里撬出……” “我说了不是她。”季修看了他一眼,随后进了别墅。 阿部站在原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还是跟上了他的步子。 检察院的人在半个小时后将季修带走了。 阿部也随着一起离开了榭水楼阁。 四月望着林荫道上检察院的车子离开,她在那草地上,盖着他留下来的外套,坐了一个下午。 至于为什么要坐着,她也不知道。她是个杀手,除了服从命令完成任务,摒弃其他任何情绪,这是她的职业道德。 可是这次,她似乎有些不称职。 ** 季修是晚上十一点回来的。 榭水楼阁灯火通明,客厅里没有看见四月,主卧也没看到有。最后,季修是在衣帽间的小沙发旁将她找到的。 第21章 季修坠海,四月功成身退 她坐在地毯上,腿上四处散落的都是照片。 季修一眼便看出了那是什么。 那些照片,悉数都是他曾经交往过的女朋友,有些自杀身亡,有些崩溃成精神病患者。 女孩呆坐在原地,犹如一具没有表情的布娃娃,只是那眼眶在流泪。 “四月你听我解释……” 女孩抬起眸子,对上她那双干净的眼眸,季修便说不出话了。 四月朝他挤了挤唇角,硬生生挤出来一个笑容,“姑姑给我寄来的东西,我都看完了。阿季,我是你第七个女人吗?” “阿季,你亲眼目睹你母亲害死了你父亲,所以你憎恨女人。先是用爱把她们捧在手心里,然后在重重地摔入地狱,让她们承受不住心理防线而崩溃。” 四月蓦地蹙起了眉头,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她一双手捂住心口,疼得浑身都在抖。 她有心梗。 意识到这一层,季修连忙伸手将人抱进怀里。她浑身颤抖痉挛,小脸更是疼得惨白。“四月你别吓我,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用尽力气抓住了他的手,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他左手,两枚戒指碰撞了一下。 她望着他,已经是穷尽了最后一口气,“阿季……那、那……你有没有爱过我……” 曾经季父死的时候,就是死不瞑目,但他连季父的尸体都碰不到。 他最爱的女人,同样死不瞑目躺在他怀里。但他这次却真实地,一寸寸地感受到,人死了之后,身子是怎么一点点凉下去的。 原来这就是报应! 他这两年前后毁了六个女人,终于,上天给了他惩罚,让他遇上了这个干净的女孩。 她朱唇似糖,眼若星辰。 一个人悲伤到极点的时候,会失声、失语、失聪……无感皆无。会流泪,但自己并没有感觉。 翘楚的季修,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他爱她,很爱很爱。 终于他也把她毁了,亲手摧毁了。 ** 殡仪馆的人来接送尸体,是第二天中午。火化了之后,季修站在殡仪馆前接了那装有骨灰的坛子。 连续一周,男人都没出房门,一直待在榭水楼阁的主卧。 阿部站在一楼的客厅,他大概理清了这个看似单纯却老练的美人计。季修也不曾想过,原来他会栽在美人手里吧? 看着终日颓废的季修,阿部除了叹气没有他法。 就算那个女人疑点重重,破绽百出,季修都当做没有看到。这是季修自己往圈套里钻,自愿往火坑里跳,别人劝不了,也无法劝。 阿部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季修之于他,是上司,也是这么多年仰望和跟随的对象。在他心里,季修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 就算千钧一发,命悬一刻,只要季修在,他们就能活下来。 但是,这一切都在那个女人到来之后崩盘了。阿部原以为季修只是悲痛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在一个并不算好的晴天,他接到了京城交通局的电话。 一辆越野冲入京城北道海区,车内只有一个驾驶人员,无生还迹象。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几年间建立在阿部心里最牢固的精神支柱——以季修为中心的命令式堡垒,崩塌了。 季修随着那个女人一起去了,去了她最喜欢的大海。 这条新闻在京城并未传出,只是在上流圈子里偶尔还有人传,傅秦林三家被人安抚,季少妻子因病去世,他殉葬了。 ** “——不中用!” 训练室汗水与血腥味儿混合,溶解从四月身上起身,随着起身的动作,女人由膝盖抵着她的后背,改为靴子直接踩着她的背脊。 她看着被打趴下的四月,轻蔑地吐了她一句不中用。 “鬼门”有等级,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每一个部门都会有一个督察杀手训练的头儿,溶解就是四月这个部门的头儿。她来鬼门近十年,已经是上等的杀手。 四月杀了季修出色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一夜时间就成了中等杀手。在许多人羡慕她能力的时候,她偏偏在晋级后两项任务都做得特别差。 溶解弯下腰,伸手握住了底下女人的脸,“鬼门有规定,连续三项任务都失败的,不配成为杀手。结局要么被囚禁,要么赐死。” 这个组织很隐秘,只要进了鬼门,就没有人可以与它扯断关系再走出去。 “你是这五年内最出色的杀手,也是我亲自举荐给门主。要是给我丢脸了,看我不弄死你!” 溶解面容挣扎的时候很丑,四月扫了她一眼便挪开了眼神。 女人被她这高傲劲儿气着了,便狠狠踩了她一脚。她拿开脚,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下个月初三,伦敦London Palladium剧院里有一份文件,会有人拿着文件去摄政街89号酒店进行对接。你的任务就是提前拿到文件,找到对接的人并把他杀了。” “任务完不成,回来记得服毒,若是连累了我,我让你活着比死了更难受。”溶解往前走了一步,“对了,你脖子上成天挂着的那东西,我不说你不代表我不知道。好好藏着,要是被门主知道了……” 四月从地上爬起来,女人唇角溢血,却面不改色,“谢谢。” 溶解走后,零度(程嫣然)从一旁走了出来,扶了四月一把。“你最近怎么回事?小组赛垫底,门主检验训练也是垫底,且两次任务都失败。以前多少人羡慕崇拜你,现在就有多少人嘲笑讽刺你。” 从汉国京城回来也有大半年,这期间无论是训练还是任务,四月的完成度可以说差到极点。 完成的差,势必就要被惩罚。就算被打得皮开肉绽,吊着半条命,这女人也没有半分波澜。她唯一每天在做的事,就是坐在没人的地方晚上看星星。 第22章 季修四月重逢 “这次任务比较难, London Palladium剧院很难潜入,加上电子设备多,想要提前拿到文件就不容易。我打听到交接文件的人是北欧某个财团,你杀了他们的交接人,拿走了文件,很大可能性会被他们盯上并且报复。” “想要成功身退,也很难。” 训练室墙上有一扇窗,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夜色从窗户爬了进来。 四月推开零度的手,应了声“知道”,便离开了。 零度看了眼窗户,就知道她又去看星星了。最近几天天气并不是很好,晚上一颗星星都没有,但她还总盯着天上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 十一月的伦敦,开始步入冬季。早起下了雨,潮湿又阴冷。 London Palladium,入夜后门口车水马龙。 “今晚一出Les Misrables,怎么这么多人来看?”四月身着华贵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化着妆,褪去了往昔稚嫩单纯,整张脸只能看到妩媚。 这位伯爵先生,是四月花了两个小时在肯辛顿宫花园大街搭讪到的。这人很爱她的脸,她说什么他便应着,听话得很。 “《悲惨世界》是LP老剧,据说今晚有人宴请,所以来的人比较多。看完剧,跟我回家怎么样?” 四月点点头,媚眼如丝,举止间皆是风情。 剧场门口有人服务,接过他两的外套,领着他们朝包间走去。一楼主要是给大众观影的,有钱有阶级的人,绝大部分在二楼的隔间和三楼的私人包间。 到了私人包间,伯爵被几个好友叫了出去,听说是去跟某个新来的大人物打招呼。趁着这个空隙,四月去到一楼的洗手间,在提前准备好的柜子里拿出一身服务员的衣服换上。 路经每一个摄像头,女人都会警惕性地将脸隐藏。 剧场这么大,一份文件,她需要花点时间去找。大众区间是最容易混进去的,于是四月准备从私人包间入手。 走入走廊,就迎面撞上伯爵等人,她掉了个头从另一个方向走。择了一个最近的包间,从窗户里越了进去。 保险柜,沙发柜,橱柜…… “找什么?” 门口方向传来一道较为低沉的男人声音,听到人声,女人也不慌张。她将手从橱柜上慢慢收回,礼貌道:“先生,客房提示说包间有一把锁打不开,让我过来处理一下。” 她背对着他。 男人“嗯”了一声,像是信了她的话。他往前走,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近,“许是我太太叫的客房服务,她总记性不好,连自己上锁的密码都忘记。” 初听四月便觉得这道声音熟悉,但她认为是错觉。再听一遍,女人垂在身侧的手渐渐蜷缩起来。 瞳孔紧缩,呼吸的频率都乱了几分。 怎么可能呢? 她那天是看着他死的。 那辆越野车从榭水楼阁出发,沿着京城街道一路往前开,开进了大海,被海浪吞没。她站在岸边不远处,等了半个多小时,拨通了电话,完成了任务。 就在四月晃神的短暂时间,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男人从背后钳制了她的双手,将人贴在他怀里。 四月本能抬眸。 映入眼帘,便是季修那张脸。与半年前一模一样,未曾改变。他的脸在灯影后,虽然隔得近,但她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男人的视线大胆地落在她红唇上,被他盯着看了几秒,四月便能察觉他的意图。 女人格斗性往后踹,季修先一步将人抵在橱柜上,令她动弹不得。还未等她在作出反应,下巴便被人擒住,他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季修一只手扣着她两只手手腕压在橱柜,另一只手摁着她的下巴,不容置喙强势霸道地啃吻。 管她要不要,同意不同意。 “季先生?”门口有人恭谨地问候,来的人不少,走廊上的讨论声也传了进来。 季修松开她的唇,盯着眼下这双被他吻得迷离的眼睛。“夫人在跟我闹别扭,抱歉。” “不打紧,那我们去中厅等您。” 季修的视线就没从四月的脸上移开过,“敢叫出声吗?要是被威廉伯爵知道你是利用他进入剧场行窃,你猜他会对你做什么?” 男人指腹在她唇上来回擦了好几下,“我不喜欢你化妆,也不喜欢你搂着别的男人。” 她望着他,轻轻张嘴含住他的手指,“我以后不化了,也不跟其他男人接触。阿季,你回来了?” 见他眉眼松了下来,眼眸变得温软,他一点点往下伏低,隔着他的手指,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咔哒”一声,这个吻似乎还在前一秒被温存,后一秒四月已经从他身下钻出来,同时将一副手铐一边拷在他手上,一边拷在橱柜上。 女人站在他半步内,并没面对面看着他。她神色冷漠,“被骗了一次还不长记性。” 男人低头轻笑,似乎是自嘲,“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爱过你?” 女人冰冷的眸光晃了一下,“愚蠢!”骂了他一句,抬脚离开,几秒钟后便不见了身影。 愚蠢? 季修直起身,随手一拉,那手铐便被轻易地打开。他将那不牢固的玩意儿扔在地上,立在原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还粘着从她那渡过来的口红。 半年不见,吻起来的感觉还是这么好。果然,那女人天生就是生来勾引男人的。 阿部从门外走进来,“爷,需要派人跟着吗?” “不用。”男人双手叉腰,饶有兴趣地望着四月离开的方向,“她玩不出什么花样,再放任她玩几天,等回了家,看我不整死她。” 话说得这么狠,语气间确实满满的宠溺。 这男人心底颇深,阿部跟在他身后十几年都猜不透摸不着他。他心甘情愿跳入四月编制的情网,如她所愿地去死。但季修怎么可能死? 查出她的身份,季修把整个“鬼门”端了。 阿部还记得,当年第一次与季修搭档出任务,那个男人从黑夜中来,带给他方向和光明。那时的他们,还只是鬼门中的两个杀手。 现在的季修,就算鬼门门主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第23章 季修:你不是很喜欢? ** 音乐剧已经开场。 四月赶在威廉伯爵回来之前换回了之前的晚礼服,男人进门后,没有像之前那般垂涎她的美色就往她身上扑,而是将人拉进怀里,笑着往外走,“咱们去中厅。” 中厅,顾名思义是这个剧场最中央的位置,是一个厅堂,且在私人包厢那一层。 能在中厅的,非富即贵。 四月附和着他,“来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我这趟过来就是想和他交流,我父亲的金融公司想聘请他去做个顾问。他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国际有名的财团公司都想朝他抛出橄榄枝。” 四月点了点头。 她花了二十多分钟,基本上将剧院摸透了。那份文件,她猜测得不错,就只有三个地方。要么是幕后的保险柜,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要么就是在中厅,因为这个地方摄像头最多,监控最密集。 最后一个地方,那就是威廉伯爵嘴里说的,那位重要来宾的包间。今晚到场的伦敦上流阶层的人这么多,几乎全都是冲着那位来的。 “……” “季先生这次来伦敦有什么打算吗?辞去了京城韩氏集团的职位,难道没有打算从韩氏集团离开?” 闻“季先生”三个字,虽然是从外国人嘴里听到的英文称呼,但四月还是愣了一下。 她掀开眸子,视线内便装下坐在不远处中厅最中央沙发上的男人。他一袭西装,拿着一杯红酒,十分矜贵。 褪去了之前在包间的痞性阴冷,坐在那带着礼貌的官腔,活脱脱一个上流社会精英分子。 而他身旁坐着两个名媛,金发碧眼典雅庄重。三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其间有着不淡不浓的暧昧。 四月将视线收回来,随着威廉一起坐在另一侧的沙发。 打女人进门,季修的余光就落在她身上。果然是个骗子,说了以后不再接触其他男人,这才转了个身,就又搂上了。 “那位小姐?” 在季修的话音里,其余人也不约而同顺着他的视线看。无数道目光,一瞬间的功夫就凝聚在四月身上。 威廉连忙介绍,“这是我的女伴。” 其中一个人朝威廉使了个眼色,男人旋即接着说,“季先生有意向吗?来者是客,对待上宾更应该如此。” 季修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四月看。 这模样,摆明了是对她有意思。 威廉弯下腰对四月说,“你陪季先生坐一会儿。” 他说的是陈述句,话音轻小,却是命令性的。上流圈子里,女人都是过眼云烟拿来享乐的。 四月扫了威廉一眼,也没说什么。她站起身,坐在季修左边的名媛很是有眼见力地起身给她让了位置。 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走到沙发前,提起裙子坐了下去。 只一坐下,屁股被人掐了一下,四月蓦地挺直了后背。她偏过头,礼貌微笑地看着季修。男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回了她一个笑。 音乐剧的节奏慢慢加快,中厅的氛围也很微妙,偶尔有几句交谈声。 “不要拿你碰过女人的手碰我!”她从牙缝里吐出一句命令性的话语,落进季修耳朵里,男人非但没生气,反而又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他也是很大胆,一点都没克制。季修伏在她耳畔,就当着其他人的面,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生气了?” 她总是躲不过他的亲密,训练了这么多年的心理素质,被他一碰就碎成了渣渣。 四月咬着牙,面上装着不动声色,“你想报复我?” 男人很是诚实,他“嗯”了一声,“骗我,就该想到会有报复。这小身子,怕是随意捏一下就坏了。” 垂在裙摆上的手,绕到男人身后,四月弯曲手指用指骨在他脊背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扭了一把。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你再扭一下试试?” 音乐剧还未结束,季修就带着四月先走了。随后其余人开起了玩笑,交谈甚欢。 “威廉,你家公司请到季先生的可能性很大。你算是捡便宜了,就用了一个女人。” 伯爵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但季先生不是有妻子了吗?她妻子还在包间呢。” “有妻子跟看上其他女人不冲突。” ** 沉浸在黑暗之中的露天阳台。 四月坐在地上,一双腿还是软的。晚礼服裙摆宽松且长,盖住了她的腿,只能依稀看到脚踝上的握痕。 她抬起头看向身前的男人,先是瞪了他一眼,而后才扶着栏杆起身,“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他问。 “季修你……” “我有说过要把文件给你么?”男人衣冠楚楚,衣服扣子都不曾解开一颗,反观她晚礼服吊带都掉了。季修走上前,将她的裙子整理好,“文件和shang你是不同的两件事,我有说过要了你,就把你要的文件给你么?” “无耻!”她气急了,扬起手就要打他。 男人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的注视下,他将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这么易怒还能做杀手?” “现在是晚上七点二十,据我所知交接文件的时间是十点半。我在剧院旁边定了个酒店包厢,你用你的两个小时来换取文件,你觉得怎么样?” “季修你不要脸!”四月被他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男人绕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掐了一下她腰上的软肉,女孩的身子片刻就往下跌,软得不成样子。 “瞧,你不是很喜欢么?”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这张脸是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了。也可以说,四月的模样、性格、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是按照他喜欢的制造的。 她这个人,就是为他而生的。 季修弯下腰,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文件在我房间里,你现在把我吻高兴了,我就放你去拿,放你离开剧院。” 话音落,女孩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回吻起来。 她的吻技是他教的,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时隔半年,与她接吻的感觉依旧醉人。 第24章 季修:死一次也是死,大不了这次再替你死一次 四月没花多大的功夫就把他哄乐了,不能说她技巧多好,只能说季修抵抗力太差。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季修暗自骂了自己一个。 太禁不起诱惑! 骂了自己一句后,男人又低头笑了笑。在自己老婆面前,要那么禁得起诱惑做什么? ** 文件果然在季修的包间。 四月拿了文件便换上了便装,从剧场的三楼跳窗离开了。夜幕中,一个矫健敏锐的身影融进了黑夜里。 阿部走到季修身旁,“爷,查出来了。一份地下军火线,接受那方是北欧SF财团。雇佣鬼门杀手的,应该就是常年与SF集团竞争的韩氏集团。” 男人“嗯”了一声,离开阳台往楼下走了。 ** 摄政路。 前来对接文件的并不是经过训练的人,应该是个普通的公司外交职员。 但解决他,却很不容易得手。 整条摄政路安静,过路的人不多,进出酒店的人也很少。她必须要在十点半之前完成任务,码头的船会在十点半开,她错过了零度安排的船,很有可能就会死在伦敦。 四月穿上卖花女的衣服,进入了酒店。她找到A09包厢,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里头男人问:“有事吗?” 她拿出文件的一角,“对接。” 男人立马拉开门让她进来,随后又关上门,“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剧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人多眼杂,对方安排的人比较多。”四月将文件摆在桌子上,背对着他,“你们这边安排了多少人?” 男人走过去将文件拿起来,“摄政路和整栋酒店都是SF的人,港口那边也基本上控制了。先走吧,轮船在等。” “等等。” “怎么了……” 男人话还没说完,只听见细小的“刺啦”声。他脖子一道刺疼,整个人就倒了下去。在男人倒下去那刻,四月才发觉不对。 她立马跑到房门口,发现门被锁了。而窗户的对面,有一个狙击手。她靠在玄关的墙上,定定地吸了好几口气。 四周都是SF的人,她跑不掉了。 ** 一辆林肯停在酒店楼下,随着汽车声落,季修从后车座走了下来,进了酒店。 男人往A层的房间走去,进到A08房间半分钟后又折了出来。彼时经理也赶了上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大概五分钟前有个个子不是很高,拿着一个花篮,像个卖花女的女孩进来,请问您有见到吗?那是我妻子,她总喜欢玩这些Cosplay的游戏。而且她容易迷路,我让她来A08包厢,现在看不到人,肯定是走别人的房间去了。” 季修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偏向A09包厢,“老婆,威廉伯爵请我们去他家做客,咱们今晚不住这里了。” A09包厢的门从内打开,四月走了出来。女孩长得精巧,笑起来时更是甜美。她连忙走到季修怀里,圈着他的腰,甜腻地撒了撒娇,“阿季,我进错房间了。” 男人宠溺地捏一下她的鼻尖,“叫你别一个人出来乱跑。” 他看向经理,“麻烦您把房间退了。” “好的先生。” 四月跟着季修走了,他们从旋转楼梯走下去,一路往酒店大厅走。 女孩走在男人怀里,在走路的过程中,她看了她好几眼。终于,在女人第五次抬头时,男人低下头对上她的视线。“看什么?” 四月抿了抿唇,“你这样会不会有事?” “如果你身上还带着那份文件,那么我们两都会在门口被对面狙击手击中。如果不在,我不会有事,同样你也不会。” “文件在我身上。”四月停下了脚,她将手从他腰上渐渐松开,“我不连累你。” 为松开,就被男人强行拉了回去。“反正为你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没关系。至少这次,咱两死在一起,我好像也不亏。” 她望着他,良久才骂了他一句“有病!” 对于她的骂声,季修也不生气。反而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轻嘲了句:“小骗子。” 骗人还骗心,该是个大骗子! 四月:“我观察过了,你的车停在门口,不在狙击手范围内。出门的那刻,对方开枪,我拉你做挡箭牌,在五秒内钻进你的车里把车开走,我并不会有事。” 她的任务也就成功了——杀了对接人,成功拿走文件。 男人下楼的步子不减,他走路时还会替她看一眼脚下的楼梯。听着她的话,季修神情没有太大的转变。 从楼梯上下来,步入大厅。男人停下了步子,他将她搂紧在怀,手掌按着她的脑袋,将她按在胸膛上,仿佛要把人按进身体里。 “你问我有没有爱过你,你说你是不是第七个。”他伏下身子,靠近她耳畔,“虽然不是个合格的杀手,但你是个成功的骗子。季四月,你还在我户口上,结婚证上。想跑,没那么容易!” “你把握好你那五秒钟,阿部就在车上,他带你离开伦敦。说好了要陪我过每一个节日,这半年,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都是我一个人过的。” “如果我这次又没死,春节的时候回榭水楼阁好不好?” 男人见她不出声,以为是自己勒着她了。他稍稍松了力气,低头细看,便见她眼角落了一行泪。 泪滴顺着鬓角进入发梢。 她偏过头,随意用手背扫了一下自己的脸。从口袋里拿出那份文件,像是在给谁看似的,她拿在手里停了一会儿,才扔在地上。 随后,她握住他的手,抬脚离开了酒店大厅。 门口,林肯停在那,四月和季修先后上了车,阿部驱动车子离开了。 摄政路安静,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驾驶座与后车座是隔断的,但阿部也感觉到了后边的动静。他将车子停在无人的巷子里,而后下了车,去抽烟了。 车身的晃动,令阿部加快了脚步离开。 一个小时后。 巷子恢复了宁静。 女人躺在男人身上,脑袋靠在他胸口,听着他还未平稳的心跳声。 第25章 季修:四月过来 “现在不跟我回京城,你准备去哪?”他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女孩的脸。 她握住他摸她脸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而后又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还有事要做,但是我保证,汉国春节前我会回京城。” 季修伸手拿起座椅上那条项链,链条的吊坠是一枚戒指,女士婚戒。他戴回她脖子上,给她扣好。 “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骗我?” 四月堵上他的嘴,重新拉他进入温柔的彼岸。“……” 一个小时后。 伦敦已经是深夜凌晨,四月躺在他怀里,望着男人的睡颜。他五官生得硬朗,但很是好看。 她也不知道哪里吸引了他,能让他一次又一次这么豁出命地救她。 都说,撒娇是感受到了被爱的可能。与他在一起的那半年多时间,是真实的她也是虚伪的她。 真实,她的撒娇与欢好,那都是真实的。她喜欢被他宠着的感觉,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喜欢他深爱她的模样。 虚伪,也是真的虚伪。骗了他的心,又将他送进死亡殿堂,是她。 回到鬼门的半年中,如零度说的那样,她做什么都垫底,什么都做不好。 尝过被人爱着的滋味,失去的那刻就觉得身体某一处空了。空了的躯体,哪里还能做成事? 女人吻上他,闭着眼睛感受他的气息。 她穿戴好衣服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伦敦街头。 怀里的温软消失,季修就睁开了眼。他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男人坐起身,唇角凝着笑。 骗子也是有真情的。 就算没有,他也不打算放过她。抢回家放在榭水楼阁,就算是睡,也要让她睡出感情。 ** 鬼门。 这是四月第三次任务,但是她失败了。 鬼门有规定,连续三次任务失败,除了囚禁就是死路。 但她也不能逃跑,一旦杀手逃离鬼门,被抓回去的惩罚会更大。鬼门背后势力强,天涯海角都没有出逃杀手的容身之地。 在四月回鬼门那天,零度没有来入口接她。追风站在门口,冷眼看着她,“门主叫你去正堂。” 追风跟了门主十几年,也算是鬼门的管家。 四月“嗯”了一声,径直朝正堂走去。 溶解已经在正堂里,女人站在柱子旁,见到她的时候,只是失望地扫了她一眼。 “门主。”四月站在堂中,朝坐在中央椅子上的男人弯腰,率先讲了这项任务,“四月任务失败了。” 那天溶解说了,若这次任务还失败,就让她服毒死在外面,不要连累她。 但是,她不能死。 她答应了季修,会在汉国春节前回榭水楼阁,她答应过他要一直陪他过节。 “酒店监控传了过来,上面清清楚楚显示,你亲手把文件扔了。”沉冤(门主)从椅子上起身,男人似笑非笑,似乎是觉得四月很好笑,“为什么扔掉文件?鬼门发下去的任务,在你心里没有价值含量?” “你是怎么进来的?奄奄一息将要死在人贩子船上,溶解把你带回鬼门。鬼门养了你七八年,养出来一个废物?” “——啪”的一声,一道皮开肉绽的鞭子抽打在忍身上的火辣声。 四月在那鞭子抽过来的瞬间蹙了一下眉,做好了忍受疼痛的准备。但那鞭子,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女人侧目,瞪圆了眼睛,“溶解……” 溶解替她挨了一鞭子。 “门主,四月的能力是所有人之间的佼佼者,她只是一时的失误。请门主再给她一次机会,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她绝不会再犯。” “扔冰潭里去,能挨过一周就放了她。” 冰潭,鬼门的刑罚之一。莫说一个男人在下面待三天就会冻死,整个鬼门从冰潭走上来的,就只有十几年前的一个少年,这是鬼门里不能谈论却每个人都知道他点点故事的人。 四月立在原地,神色不改,她弯腰,示意自己听到了。 沉冤将手里的鞭子交给追风,得到眼神示意,追风挥起鞭子就往溶解的身上打。四五道鞭子挥下来,溶解的后背已经被血染红了。 四月咬紧了牙,垂在身侧攥紧拳头的手被溶解握住。她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别讲话。 在一道又一道吞噬人心的鞭声中,门口有人进来,“门主,先生过来了。” 鬼门的管理者,通俗一点就是偌大鬼门组织的驻场管家,那就是门主。 但整个鬼门隶属于先生,他才是鬼门依赖生存的靠山。四月没见过先生,最近只听说鬼门换了一个新的先生。 听到传话,追风停下了手,站到沉冤身后。 四月扶着溶解准备从后方离开正堂,抬眸的那刻,就看见正堂的入口,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外往内走进来。 季修。 与四月同样惊讶的,还有沉冤。男人盯紧了来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季修?” 季修多年前私自离开鬼门,阿部也跟着他走了。沉冤是与他同一批十八年前进入鬼门的人,他也想逃离鬼门,但他没有季修那样的大胆。 那厮逃了一次,被抓回来后浸入冰潭,命大走了上来,却在下一次任务再次跑了。 他很有本事,在外头混得风生水起。以至于鬼门都无法抓到他,也无法将他处死。先生担心他为别人所用,于是便下了任务,让鬼门的杀手将季修暗杀。 阿部跟在季修身后,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一旁受了伤的溶解身上。对上女人的视线,阿部毫不留情地偏过了头。 他将一封聘书扔给追风,“这是上一任先生送来的信,两个月前开始,季先生就是鬼门的新先生。” “怎么可能……”沉冤笑得牵强,将追风手里的信拿了过去,那字迹确实是真的。他抬眸,“季修,你不是不接任鬼门?” 以前一起训练,他就事事压他一头。好不容易他离开了鬼门,他一人独大,如今他又压在他头上。 “四月过来。” 四月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扶着溶解。被季修喊了一声,才愣地一下抬起头。 第26章 鬼门统辖者——季修 阿部走过去,将溶解从四月身上接了过来。碰到女人身子的那刻,阿部浑身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追风,眼神流露最多的情绪,还是愤怒,显而易见的愤怒。 季修拉住四月的手腕,将人拉到怀里。他摸了摸她的脸,“收拾一下东西回家。” 转过身时季修停了一下,“阿部,你在鬼门留几天,整一整里头的风气。” “好的爷。” 季修和四月走后,阿部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通往溶解房间的走廊,阿部抱着人走得很快。但因为速度快,他衣服摩擦着她背后的伤,也就越疼。 女人皱起了眉头,呓语了声:“疼。” 男人冰冷的眉眼始终做不到一味地冰冷,对着她,阿部永远做不到。他微微弯下腰,“忍着,等会儿我给你上药。” 疼得脸发白,溶解稍稍睁开了眼缝,模糊的视线里映入那张许多年不见的脸。在正堂时她恍惚间便看到了他,但她觉得是幻觉。 阿部走的那天看她的眼神,十足的将她恨到心里去了。 为了看清楚一点,她攥着他的衣服想要直起身,去凑近他的脸。 “别动。” 女人身子疼,手上没力气,被他呼和了一句,想要起身的那点劲儿也松了下来,脑袋倒在肩膀。她惶惶然地靠着他,“上次出任务,我在京城韩氏集团对面看到他了,他穿西装还挺好看的。这几年我积极做任务,就是想多出去看他一次。”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家娶妻,他以前说过想娶我来着。他走的那天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喜欢我呢……” 阿部只是将人抱紧,防止她摔着。他一直没有说话,穿过走廊进了她的房间。 ** 被季修带出了鬼门,古斯特在国道行驶了好几分钟,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四月都还没反应过来。 她注视着开车的男人,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季修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幅蠢样子,她犯蠢,他就喜欢欺负她,把人欺负哭的那种。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他加重了点力气捏了捏她的手,“别看了。” 女孩从他话音中回过神,就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他抓得紧,她抽不动。 原来这厮也是鬼门出来的,难怪全身肌肉硬邦邦,咬一口都嫌硌牙。 “你怎么变成鬼门的先生了?” 季修认真地开车,偏过头看她一眼,“在海里没死成,将那骗子的底细查了个清楚,发现她是鬼门的杀手。自己老婆在鬼门当杀手,我也就把鬼门接过来管着。” “没办法,谁让老婆在里头?她要玩,我得陪她玩。浪费点精力管着一个组织,也得让她在外面玩得开心你说是不是?” 四月被他逗笑了。 他以她骗他这事打趣她,还装模作样地演戏。 “你可别告诉我老婆我送你回家,被她知道了,女人吃醋起来发脾气,我会遭殃的。” 四月哂笑,于是便一只手托着下巴,说:“先生,你这样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你不会觉得对不起你老婆吗?” “不会。”他偏头看她一眼,“这大概是偷腥的乐趣。” 一路上倒也不无聊,这男人总会变得法地逗她开心。从过道开入京城,到榭水楼阁已经是凌晨了。 管家在林荫道上等,随着他两一起进了门。 佣人做了点宵夜,进屋后季修和四月便去了餐厅,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 季修喝了口水,端详着坐在对面正在喝汤的女人,“出入很大呢,半年前住在这里还是个娇滴滴小姑娘,现在坐在这,身上那股娇气不显露了。” 四月睨了他一眼。 她又喝了一口汤,“伦敦那件任务是你发的吧?” 那么凑巧,她去剧院执行任务,他就在剧院,且那份文件还就在他房间里。现在她能看出破绽,但当时在剧院里见他没死,又被她那样弄了一番,神志早就不清了。 “是。”他承认,又接着说,“本来不想这么麻烦绕一个圈子,直接去鬼门把你接出来就行。但阿部觉得你是个骗子,对于骗子,他建议我还是试一试比较好。” “鬼门培养了你这么些年,培养出个什么玩意儿?在沉冤的管理下,里头最出色的杀手竟然是你这种水平?” “骗别人的感情,还能把自己搭进去。易怒易躁,被男人撩拨两下就软得不行……” “啪”的一声,四月将筷子拍在桌子上。 她拉开椅子站起身,白了对面说话的男人一眼,便抬脚离开了餐厅。 ** 四月洗完澡,坐在主卧的梳妆台前吹头发。房间的布置与半年前一样,都未曾变过。 镜子里倒映出男人的身影。 季修从背后将人抱住,他脑袋搭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她的脸,就想去吻她的唇。 女人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掐着他的手腕就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她将吹风机关了,放在梳妆台上。 “这么看重你的业务能力?”男人走在她身后,他往前大走了一步,揽住她的腰,“生气了?” “我哪敢跟你生气?” “嗯,表面上和心里都敢,胆子大得很。”他单手将人提了起来,就抱在怀里,一并压在就近的墙上。 他将她举高,自己则抬头望着她。“鬼门的杀手业务能力好与不好有什么关系?你把季太太这个业务做好了,整个鬼门都是你的。” 被他举着挂在墙上,四月四月双脚离地悬空。她弹了弹脚脚,想动也动不了。“季修你放我下来!” “是要把你放下来的。”男人望着她,眼内的危险性不断增高,那股溢于言表的占有欲,也在他注视着她的视线中,愈发加强。 “你猜你明天能下得了主卧这架高脚床吗?” 对上男人的眼眸,明明他是笑着的,可那笑容落在四月眼里,却那么瘆人,令她的背脊都僵了几分。 “现在知道怕了?骗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他松了手,女孩从墙上掉了下来,季修及时接住。 第27章 不知廉耻 男人抱着她大步往床的方向走。 “我命大从海里上来,听阿部详细介绍了你的身份,知道我第一念头是什么么?” 女孩后背落在柔软的床铺,人被他禁锢着,只能被迫望着他的脸。她不知道他的第一念头是什么,她只知道也许这几天她会很惨。 季修吻上她的唇,狠狠地shun着。 如四月猜测的,不但是这几天,是一连这周她都过得很惨,十分惨。她就如同一张烙饼,被季修翻过来烙一遍,翻过去烤一遍。 ** 与此同时,鬼门。 追风被扔进了冰潭,没有人有异议。 溶解醒的时候,自己已然躺在房间的床上。她动了动,后背的伤口传来疼痛,但她做杀手这么多年,什么痛没经历过?这点也不算什么。 她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伤口还上了药。 听到开门声,溶解以为是送药的人,她一面脱衣服想检查一下伤,一面低头说:“把药放在桌子上。” 进门的确实是来送药的,但不是鬼门专门负责送药的人。阿部进了门,便见她显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女人肌肤胜雪,虽然时不时受伤,但不太留疤。 他拿着药往屋子里走,顺带关上了门,“在外人面前也能脱衣服,你可真是什么都不计较。” 听到声音,溶解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她半褪衣衫,手还捏着衣角。 她受伤那日,在正堂,以及在回房间的路上看到抱她的那个男人……原来她没看错,真的是他。 女人缓了半刻,才抬起头看向他。 都说在鬼门出一次任务就是从阎王殿里走一遭回来,没有人知道会不会死在下一次任务上。但这些年,溶解可谓是不怕死地接二连三出任务。 人都是怕死的,溶解也怕。但她想去看看他,就算是离得远看不太清,也想看一眼。 此时此刻,男人就立在她床边三五步外。她终于是看清了他的模样,与多年前相比,他成熟稳重了很多,也愈发跟季修脾性相似,冷冰冰一张脸。 溶解看了一会儿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她连忙将衣服穿好。对于阿部进门时冷嘲的那句话,她也颇不在意,反而微微笑着说:“鬼门的杀手谁会在意这个?在外执行任务,不知道被多少个不同的男人看过。” 男人脸色沉了下去,他将药膏摆在床头柜上。“多年没见,你连原则都没有了。” 原则。 她比他晚两年进的鬼门,就算任务再艰难,但她都有自己的原则,那就是这副身子一定要干干净净。 那时阿部总会帮她完成任务,记忆中的阿部,与季修是两类人,性格对立。阿部是很开朗的,总是带着阳光的笑,是在这黑不见底的鬼门里,溶解见到的第一抹阳光,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暖。 她低了低头,“能活命就行,原则当不了饭吃。如果运气好一些,像四月那样,遇上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把自己带出去也不错。” “你跟夫人能相提并论?” 变了的人何止是她,他也变了。但她不怪他,在她让他伤痕累累狼狈离开的那日,她就该知道,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回头了。 死心了,也就不会再眼里带笑,含情脉脉地回头看她了。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但溶解的心还是被他的冷言冷语刺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我确实跟四月比不了,她才十八岁,正值风华。我都二十七了,早就老了。” “就算有那个心思,想要傍个大款,凭这副身子和皮相,也傍不到了。”她抬起头,冲阿部笑道:“你是来替我送药的?要不再帮我把药上了?” 男人扫了她一眼,眼底的厌恶显而易见。似乎是觉得多看她一眼恶心,便匆匆收起了视线。 “你的伤是替夫人受的,我只是替夫人给你送药。帮你上药?我怕脏了自己的手。” 她笑,笑得天真。 溶解是风情的女人,她的五官,妖娆的身子,站在那就是“妖冶”二字。她生来,就是万种风情。 “我还以为我的衣服是你换的,背上的药是你擦的呢,原来是我多想了。”溶解愈发笑得好看,“那你去喊秦林来,他是我部下新进来的杀手,我养的男人。” “你养男人?”阿部的眉心蹙了起来。 鬼门每一个部的头儿养男人或女人都是很常见的事,都是人,在鬼门里都会寂寞,他们从新进来的人里挑选自己喜欢的,养着解闷。 “是啊。”溶解动了动肩膀,用手捏了捏,“他很听话,技术也很好,我自然养着。” “不知廉耻!”男人扔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阿部离开后,溶解脸上的笑也渐渐褪了下来。她望着窗外的白光,那光太刺眼,刺得她眼角滑出来几滴泪。 她这副身子除了给过他,再没有其他男人碰过。 她以为自己能够承受他的疾言,却没想到自己抵抗能力这么差,才被他小小地责了几句,心里竟然疼得不行。 大概是老了,老了玻璃心来了,受不得责骂了。 秦林从房门口进来,便看见溶解伏在床头捂着胸口干呕。他连忙走了过去,将人扶了起来,“姐姐,你不该替四月挨鞭伤,你自己身体还没好。” 女人突然捂住嘴干呕了一阵,松开手时,有几滴血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见血了。 盯着手掌心滴落的血,溶解有些出神。好像,也才六年的时间吧。鬼门的神医当年与她说,她的身体素质不错,服了那药也能再活个十来年。 “姐姐,你这两年接任务接得太频繁,身子早就吃不消了,这次还给四月挡鞭子……”秦林将她扶在床头靠着,“我去找神医拿药。” 女人抓着他的手腕,没让他去。她说,“你替我给四月捎个话,请她帮个忙,让先生放我们两离开鬼门。” 溶解伸手摸了摸少年俊秀的脸,这张与阿部有三分相似的脸,是她一眼就相中的。“你不是喜欢姐姐吗?我们出去了,以后姐姐就跟你一起生活。” 第28章 阿部:溶解你贱不贱啊 她就算死,落叶归根,也不想落在鬼门里。 秦林双手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白下去的脸,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请四月帮忙,这就去。” 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她唇角和手心上的血,扶着她躺下,又给她掖好被子。 少年起身往门外走。 到走廊上,遇上那个还没离开的男人。这男人眉目含凶,似乎对他有敌意。但他是先生的人,秦林也只能恭谨对待。 “阿部先生。” 阿部没有回复他,只是扫了他几眼,而后言不对题道:“你跟着溶解多久了?” “一年。”秦林说,“我是一年前来鬼门,进入姐姐的组,她栽培我,保护我。”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许久,这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岁左右,确实比他年轻多了。当年他与溶解相遇相恋的时候,她十六,他也才十七。 “阿部先生,如果您没有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走吧。” 秦林离开后,阿部还是立在原地。走廊外的风吹着,与往昔一样的装潢设施,却没了往昔的人。 男人轻笑一声,像是自嘲。他是她不要的东西,是跪在她脚边求她,她弃之不理的破布。他竟然还去想起往昔,真是没有骨气! 阿部转身离开了。 ** 四月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杀手出身的季修,体能太好。那半年与他生活在一起,与他做亲密的事,到现在四月才知道,那时他是极力克制着,生怕吓到她。 而现在,他便不必克制了,所有的真面目都呈现在她面前。 同样是杀手出身,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但昨晚她真的感觉自己差点死了过去。 现在已然是傍晚,他几乎折腾了一天一夜,着实太可怕。 被手机铃声吵醒,四月摸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是秦林打过来的,她接通了。 “四月,你能帮忙请先生放我和姐姐出去吗?姐姐她想离开鬼门,想出去生活。看在姐姐这次替你挨了鞭伤的份上,你帮我们一下好吗?” “好……” 四月一个字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男人抢走了。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碗粥。 闻到粥的香味,四月爬了爬,撑着床铺爬起了身。她扑进季修怀里,很是委屈地轻轻打了他几下。 男人笑了笑,“起来吃点东西。” 他将她抱起身,坐在床上。女孩接过他递来的粥,连连喝了好几口。“季修你太欺负人了。” 对于她的抱怨,季修也不生气,反而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 女孩再喝了几口,抬起头与他说,“阿季,你能让溶解和秦林离开鬼门吗?溶解在鬼门已经十多年了。” “鬼门不是你的么?你想让她通知一下沉冤,让她离开就是。” “嗯。”女孩弯着眼睛点了点头,将剩下的粥喝完。喝完了粥,她将空了的瓷碗还给季修,而后拿起被他拿走的手机,拨通了沉冤的电话。 简单与沉冤交代了几句,四月:“有劳你了。” 季修将手机从她耳旁拿下,替她挂断了电话。男人将手机关机往地上一扔,便掐着女孩的腰吻上她的唇。 “季修不要了……” 他捉回她扑腾的手,紧紧握在手里。 让她骗他! 现在落回他手里,他一定践行自己的承诺,一定整死她!不把她整到日后连“跑”这个字的念头都不敢有,他就不让她出门。 门,主卧的门。 ** 听到四月的回复,少年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他去了一趟神医的住处,拿了些药。而后被沉冤招到了偏堂,男人将他和溶解的人身契约给了他。 秦林弯腰,“谢谢门主。” 他回了溶解的住处,在走廊上没有再遇到那个冷冰冰的男人。 他回房间里给溶解喂了药,又守了溶解几个小时,溶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少年见她醒了,立马走去床畔。 “姐姐,门主将你和我的人身契约给我了,等你伤好些了,咱们就走。” 喝了药又休息了几个小时,溶解的脸色已经好些了。秦林扶着她起身,坐在床头。 借着房间微弱的灯光,女人伸手,少年立马将自己的脸凑近,让她摸了摸。溶解轻轻笑了一下,“秦林,你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早上我们就走。”她看了一眼远处带锁的柜子,又加了一句,“把柜子里的婚纱也都带走。” “姐姐你的伤……” “没关系,这里离京城也就十来个小时的车程,我还没那么娇弱。”她抬头望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墙壁,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走了。” 房门“咯吱”响了一声,余光瞥见阿部的衣角,溶解便拉了一把少年的衣服,将人拉到跟前,在他唇角吻了上去。 被自己喜欢的人亲吻,秦林顿时愣了。 溶解松开他,而后才抬头看向门口的男人。他神情冷漠,除了这张脸,已经找不到往昔记忆里的模样了。 溶解看了一眼他手里端着的餐盘,拍了一下秦林的手,笑道:“把东西接过来,不要让阿部先生拿着了。” 少年这时才从那个温软的亲吻中回过神,他站起身的时候没站稳踉跄了一步,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站稳,伸手去接阿部手里的餐盘。“阿部先生您给我吧……” 男人并没将餐盘给他,视线直直地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她说。” “阿部先生……” “秦林你先出去,去收拾东西。”女人打断他的话,柔声与他说。 秦林看了一眼溶解,这才点了一下头,离开了房间。 秦林离开后,阿部将餐盘摆在床前的茶几上。女人捻着被子,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想说什么?” “你让夫人放你离开鬼门?” “是啊。”她笑着,抬头望向他,“外面的花花世界我也想去看看,听从命令久了,人都机械化了。” “把那小子也一起带着?” “有什么问题吗?他是我的心头好,我带着他不是应该的吗阿部先生?” 阿部往前走了几步,立在床边。他端详着女人这张妩媚的脸,“我当年求你和我一起走你都不走,如今还去求夫人放你走。溶解,你贱不贱啊?” 第29章 季修四月婚礼 溶解挑了挑眉,将视线放像窗外的夜景,“当年我晋级成为一个部门的头儿,掌管底下所有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如今我快活日子过够了,想跟秦林出去过清平日子,求四月放我离开有问题么?” “溶解,你很好。”阿部说完便离开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已经没了男人身影的门口,而后才看向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粥,是她喜欢喝的玉米排骨粥。 这一夜溶解无眠。 阿部同样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溶解换了便装,准备和秦林离开。 在鬼门的门口,她撞上了阿部。女人并未和他说话,在少年的怀里走着,与他擦肩而过。 男人也没有喊住她,任由她走过自己身旁。 汽车声走远,直到听不见声音,阿部才转过身往她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好留恋的,她有她的想法,她有她爱的人,她亦有她的归宿。 他和她,早在多年前就形同陌路。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春夏秋冬。 这一年内,季修和四月出国旅游,玩了几乎一年才回京城。且四月怀孕了,据说已经有一个月。 目前,季修正在筹备婚礼。 “这套婚纱怎么样?”前后换了好几套,季修都不满意。四月重新换了一套,从换衣间出来,站在镜子前的圆台上。 女孩眉眼如画,笑着喊了他一声。 前几套太暴露,主要是四月身材好。被他日夜浇灌,加上最近又怀孕了,更是丰满了些。 这一套穿在身上也很显身材,但至少不露背不露腰,有袖子。 男人起身,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好看。”他亲了亲她的脸,“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他伏在她耳旁,轻声道:“不穿更好看。” 四月耳廓红了起来,伸手推了推他,“那就这一套了。” “好。”他捏了捏她的腰,“去把衣服换了,我在外面等你。” 四月皱了皱脸,一面往换衣间走,一面跟他絮叨,“换衣服都换累了,这婚纱好麻烦,还很重。”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家的路上买个冰激凌奖励给你好不好?” 女孩双眼一亮,“谢谢老公~” ** 婚礼于8月20号在半壁江山举行。 季修几乎宴请了整个京城上流圈子的人,连带着伦敦那边也都请了过来。半壁江山占地面积大,但这次婚宴,底下的名车都快将山腰占满了。 四月知道溶解离开了鬼门,她与她还是有联系的,她也给溶解发了一张请柬。 今天,溶解也来了。 女人穿着一条浅红色的裙子,一年没有见,四月初看到溶解时,愣了好一会儿。现在的溶解,与她记忆里那个狠辣风情,严格妩媚的女人差入很大。 现在的溶解,瘦了很多,那条裙子似乎都不能撑起来。尽管涂脂抹粉,细细看去,那脸上的病态还是能被看到。 溶解看完婚礼仪式,与四月道了声祝福,便打算与秦林离开。 “溶解也来了吗?”零度穿着伴娘服从一旁走过来,她看到溶解,也顿了好几秒,“姐姐最近是生病了吗?” 秦林搂着怀里的人,将她搂得紧紧的。他笑道:“年初受了风寒,你们也知道姐姐她要风度不要温度,那病根子就这么留下来了。” “医生怎么说?”四月问。 “不打紧,只是风寒而已。”溶解笑着,她的笑已经没有那么精神,显得有些无力。“我和秦林先走了,四月,你和季修要好好的。” 四月点了点头,望着溶解离去,她喊了一声不远处的阿部,“阿部,你把我和阿季准备的礼品送溶解一份。” “好的夫人。” ** 穿梭在人群过道里,秦林一面走,一面不停地看怀里的女人。 “姐姐,你吹不了风,不该硬来参加这次婚礼。就算不参加,四月也不会说什么。” 溶解靠在他怀里,她一只手轻轻捂着胸口,“我想来婚礼现场看看。” “婚礼现场有什么好看的?以前你出任务,也总是往别人婚礼现场凑。今时不同往日,姐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秦林实在是心疼她。 女人平视前方,一级一级慢慢地往半壁江山长梯下走,“我喜欢婚礼现场,很美好的感觉。” 她曾幻想过自己的婚礼现场,也幻想过自己穿婚纱的样子。但是他离开后,她就没有再去想了,只是喜欢凑去别人的婚礼现场看。 阿部从后方追上他两,“溶解。”他喊了她一声,而后停在女人身旁。她的脸色不好,脸上的肉也都瘦掉了。“听说你生病了,我找个医生去给你瞧瞧?” 秦林:“不用了,不麻烦你阿部先生。” 男人扫了他一眼,“你天天在她身边,风寒这类小感冒会病这么久?她性子倔不肯吃药,你不能由着她……” 察觉到自己说多了,阿部才止住了嘴。他停了几秒钟,才切入正题将手里的礼品递给秦林,“夫人送的。” “接着吧。” 听到溶解开口,秦林才将礼品袋接了过来。少年接礼品袋时,阿部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莫名的,他又垂眸看了眼溶解的右手,无名指上果然也有一枚对应的女戒。 女戒上的钻石在阳光下格外闪耀,也正是那抹亮光,刺了一下阿部的眼睛。 阿部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离溶解远了一步。“你们结婚了?秦林今年十八岁,还没有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吧?” “嗯。”女人点点头,她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男人的脸,“还有四年就可以领证了,我们先买了婚戒,先提前做夫妻。等他年纪到了,再去国家认证,让国家承认我们是法定夫妻。” 溶解始终将脸偏向另一侧,稍稍躲着阿部。她说完这句话,拉了拉秦林的衣角,“跟阿部先生说声谢谢,咱们走了。” 秦林:“谢谢。” 随后,秦林搂着怀里的女人走了。 “姐姐,你这次来参加四月的婚礼,除了喜欢婚礼现场,便是想来瞧瞧那男人吧?”少年瞥了眼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男士戒指,也是他的指围,我戴着大了许多。” 第30章 季修委屈:老婆? 溶解握住他的左手,“他穿着伴郎服很好看,跟二十岁出头的零度也很搭。”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老了,病了,估计不能看了。” “没有,姐姐一直很漂亮。”秦林说,“以后不能再长途跋涉往外走了,你的身子吃不消,晚上身子又要疼了。” “知道了,你越来越啰嗦了。” ** 八个多月后。 京城医院,产房。 已经生了三个小时,产房顶上的灯还是没有熄灭。 零度靠在墙壁上,焦急的等待。但在这漫长时间中,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的季修实在走乱了她的眼睛。 零度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扶额,“季少您能别走了吗?我本来就担心,现在更焦虑了。” 阿部朝零度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别说话。 因为季修仿佛屏蔽了外界事物,一心一意都在那扇产房门上。 这三个小时里,先后出来了三个护士,都是去拿助产的东西。第三个护士出来,季修连忙将人拦住,“怎么样了?” 护士擦了擦头上的汗,“如果还是顺产不出来,就一定要剖腹产了,否则大人和小孩都会有危险。” “现在就剖……” “产妇不同意,她不要肚子上有一道疤。” “我同意,我是她丈夫,我同意她肚子上有一道疤。她平时在外我要她穿长衣长袖,露不了肚子。她全身上下连同肚子都只有我能看,我不介意,你跟她说我不介意……” 护士:“…………” “产妇自己不愿意,她还是清醒的,就算丈夫同意也没有用。” 护士话音未落,身前的男人便冲到产房门口,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望着里头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 “四月我求你了,别自己生了,听医生的话剖腹产好不好?” 产房的门是隔音的,里面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整个安静的走廊,便回荡着季修一遍又一遍的“求人”的声音。 零度看着这一幕,都不惊咂舌。 二十分钟后,产房的灯灭了。 护士抱着襁褓里的婴儿先一步走出来,“家属跟我去温室吧。” 紧跟护士出来的,是躺在病床上的四月。女人头发浸湿,一张小脸苍白无力,但还是有些意识的,只是困极了。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季修便直接绕过了婴儿,走到四月身旁。拉着她的手就不放,紧紧地拉着,“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真的不生了……” 见男人眼角挂着泪,还是头一次见到季修哭。四月扬了一下唇角,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我是不是很厉害?没动刀子呢。” “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我不想动刀子,我说过我是你的,哪哪都是你的。” 四月生子,她自己倒是没怎么吓着,但是把季修吓得不轻。一连好几个夜晚,男人睡觉都会惊醒。 醒来便是找老婆,见她在自己身旁睡得很安稳,才会舒一口气,再搂着她睡。 ** 四月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是在四月生的,所以小名就叫做小四月,大名是季修取的,叫季慕月。 夜晚的榭水楼阁很安静。 主卧的窗帘没有拉,玻璃窗也拉着一条缝,有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荡起了窗帘角。 季修将人压在身下,忍了十个月,当真是忍得极难受。尤其小四月还吃母乳,每次四月给她喂奶,一旁的季修就跟打了霜的白菜似的,一脸的无奈。 他只能看,他又不能吃。 “老公,你别把女儿吵醒了。” 男人只顾着去剥她衣服,“醒不了的,她吃饱了就睡,你天天围着她转,她就该懂得感恩,一觉睡到明天,少让爸爸妈妈操心。” 四月知道,孕期以及生产后数月,季修是已经忍到了极点。 那时怀孕,他难受时总腻歪在她怀里撒娇,宛如一只想要疼爱的藏獒犬,蹭蹭她的脸,亲亲她的唇,一双眼睛充满着不满足,但又不敢多碰她。 女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她稍稍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像是安抚也是疼爱。“这段时间你付出太多了,辛苦了老公。等小四月再大一些,她上学前班,我就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她坐月子期间,月嫂范围内的事情,季修比月嫂还做得多。他生怕她因为生孩子落下病根,她的每一餐,都是他咨询过营养师和医师,精心配出来的。 生怕她身子哪里酸疼,他特意跟按摩师学了些技术,晚上都会帮她按一按。 医生常说产妇生完孩子后,身体的孕激素大幅度下降,得抑郁症的几率很大。于是,季修便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每一刻每一秒都陪在她身边。 她闷了便与她讲故事玩游戏,她累了睡了,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她。 所以,四月产后恢复得特别好,不仅身材没有走样,没有妊娠纹,还整日眉开眼笑,皮肤比以往更好了。 他是真的很爱她,很宠她。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我特别感激当年溶解把杀你的任务交给我,不然我也遇不上你。也很感谢你活着,还能让我好好地来爱你。” 她亲昵地用鼻尖在他鼻尖上滑了滑,“阿季,我准备好了。” 得到了批准,男人自然是不用再克制了。他吻上她的唇,仿佛是太久没有碰她,季修有些过于激动。 “——呜哇……”婴儿的哭声顿时在气温升腾的房间里响彻。 原本双双享受在对方带来的愉悦中的二人,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四月本能坐起身,连衣服都还没拢好,就推开季修即刻下床跑到婴儿床旁边。 弯腰就将里头的小四月抱了起来,“小四月不哭,妈妈在这呢,怎么突然哭了?” 季修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男人一只胳膊横在自己脸上,郁闷地望着天花板。 小四月突然哭了?他觉得他要哭了。 季修试图挣扎一下,他微微起身趴在床边,很是可怜地皱着眉头望着那边的小女人,“老婆?” 第31章 溶解:谁让你给他打电话? 四月听到他的声音,皱了下眉便转过身用后背对着他,“你先睡吧,我把小四月哄睡着了再睡。” 季修:“…………” 别人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合着他是给自己生了个扎心小棉袄? ** 生小四月的时候,季修在产房门口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但让四月怀孕,他却是很积极。 次年开春,四月就又怀上了。 看到孕检报告那刻,季修的脸别提多黑。当时四月看着他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做措施很严谨,尤其是有了小四月这个先例,他更是不想让四月再生一个出来和他争宠。于是每次,他都戴双重保险。 却没想到这样也能中。 也不知道是他身体太好了,还是他运气太差,不想生,偏偏要让四月怀上。 于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季修一面精心照顾四月,一面委委屈屈和她苦苦商量让她去打胎。 他每天都在侧面与她讲述打胎的事情,说现在的医学科技很好,不会伤害母体,也不会疼,总之便是旁敲侧击想让她去医院打掉这个时间尚早的孩子。 终于,四月被他说得有些烦了。女人放下手里的水果,偏过头轻轻摸了一下男人的脸,“我不打,季修你放弃吧。” 她又说:“这是你送我的礼物,我要把他生下来。”她亲了亲他的脸,“给小四月一个伴儿,以后他两长大了一起玩,也不用我们多操心。” 季修不情愿,却只能接受。 这个家,四月说了算,他只是一个陪衬。男人的目光落向女人还未显怀的肚子上,似乎通过那平平的肚子,再次看到了自己煎熬十个月的惨痛时光。 ** 四月第二胎生了一个儿子,因为是在九月生的,所以小名叫做九月。季修不肯给儿子取名字,于是四月给他取了,叫做季余生。 我与春风皆过客 你携秋水揽星河 愿有岁月可回首 且以深情共白头 即许一人以偏爱 愿尽余生之慷慨 四月,就是季修明目张胆的偏爱。京城上流圈子,凡知道季修的,便一定更知晓四月。季修在男人堆里是老几,她四月在上流圈子里女人堆里就是老几。 余生是她和他两个人的,往后余生他们还会一起走下去。 虽然季修不喜欢这个儿子,但爱屋及乌,他也算勉强把季余生看顺了眼。 ** 这天傍晚,阿部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接到电话的时候,男人正站在一家婚纱店门口。 他望着玻璃窗内,一对正在试婚纱的男女。 电话接通后,秦林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阿部先生,您现在有时间吗?能来一趟玫瑰别墅吗?” 玫瑰。 这是鬼门中所有人对溶解的形容,也是大家约定俗成的外号。因为她长得就像一朵妖冶的红玫瑰,勾人魂。 “有什么事吗?”阿部将视线从婚纱店内男女身上收回来,问道。 溶解选择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便再也没去打扰。小四月满月酒时他知道溶解和秦林要来榭水楼阁祝贺,他便先一天离开了京城。 也许他就是这么胆小,在面对溶解的时候。心里总是暗说自己放下了,事实证明他依旧没有放下。 如果真的放下了,也不会因为看到他两的婚戒彻夜难眠,胡思乱想。也不会躲着不敢见她,生怕见到她与她丈夫亲密的模样。 这辈子,他大概都无法与溶解好好见面。 曾经深爱过的人,分开之后无论如何都做不成朋友。因为一旦靠近,就还是想自私地拥有。 所以他选择不打扰,不打扰她,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和温柔。 电话那头停了几秒钟,秦林还是没说有什么事,只是说:“过几天就是溶解的生日了……” “那是你和她的事情。”他打断他的话。 “阿部先生,您来一趟玫瑰别墅好吗?耽误不了您多长时间,您……” “——嘟”的一声,秦林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挂断了。阿部将已经挂断的电话界面拿了下来,看了一眼屏幕。 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原来过几天是她的生日,难怪他会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婚纱店门口。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记忆里零碎的片段里。那时她十七岁,是他第一次给她过生日。在鬼门里,哪有什么生日礼物生日蛋糕?有一个能诚心陪自己过生日的人就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她那晚许的愿望,就是想要婚纱,她幻想能有一场盛世婚礼,她说婚礼现场一定很美好。 于是,第二年,他就送了她一条婚纱。陆陆续续的,他送了她五条婚纱。 他离开鬼门后,每一年也都会在那一天,来到婚纱店里买一条婚纱,虽然不知道送给谁。 阿部将手机收了起来,走进了婚纱店。 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是来给太太挑婚纱吗?”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 ** 玫瑰别墅。 秦林话还没说话,便有一道力气从背后直接将他的手机拍了下来,甩在地上。 男人转过身,见溶解摇摇晃晃地站在地上,他立马伸手去扶着她,“姐姐……” 他很想喊她一句溶解,但她始终只将他当成弟弟看待,也只许他喊她姐姐。 近两年时间,溶解病痛缠身,缠绵于病榻,人早已瘦得干瘪,像一朵枯萎衰败的玫瑰花。 她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熬不下去了。 “谁让你给他打电话?” 秦林给他打电话时她听到了,虽然病入膏肓,但房间安静,她的听觉也还没有完全消退,依稀是听清了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他拒绝了。 他拒绝来看她。 他说她比不上四月年轻貌美,说她肮脏不知羞耻,说她下贱……这些他曾经对她说的话,在她缠绵病榻的午夜梦回中总是回旋反复。 小四月满月酒那日,他也不愿意见到她。 溶解根本站不了多久,从床上走到客厅这边,已经尽了她几乎全部力气。女人双腿一软,昏沉地往下跌落。 第32章 就连影子,都那么亲密(全文完) 秦林立马搂住她,将人抱回床上。 她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这两年努力地活着,已经尽了她的全力。 那日在鬼门,他去向神医取药的时候,神医便叹气:“若她能心无杂念,是能活十年的,心态好的话,十几年不成问题。” 心无杂念。 秦林知道,她心心念念都是那个男人,做不到心无杂念。 长夜漫漫,卧室的灯并不是很亮。 夜晚,最容易吞噬人。吞噬人的灵魂,人的精气神,还有人的命。 溶解自知活不过今晚,望着窗外的黑夜,她看到了星星。之前四月总在鬼门里看星星,透过四月望着星星的眼睛,她看出了一个男人的倒影。 那是四月喜欢的男人。 她也有喜欢的男人呐。 “那年他帮着季修逃离鬼门,季修被抓回来后丢进冰潭,他虽然没受到那么重的惩罚,但也丢了半条命。” “他不听我的劝,第二次还是要跟季修逃走。可是他不知道,季修能逃,那是先生在训练他,先生看重季修,想让他去外面闯荡。” “但是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杀手,逃离鬼门,会没命的。” 女人吊着微弱的气息,秦林抱着她,心都疼得麻木了。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说。 “他来找我和他一起走,他求我,他跪在我脚边求我和他走。他说离开了鬼门,他会娶我,给我一场盛世婚礼。他说他和季修找到可以寄居的地方,鬼门动不了我们。” “我不相信季修,但相信他。相信他可以说到做到,可以护我周全。但是,我不能用他的命去做赌注。” “从来没有人能从鬼门毫发无损地离开,就算能逃十几年,最后也被抓回来了。他想与季修离开鬼门,我成全他。” “我去找了门主,放阿部的对等条件,就是我服下那颗药。那药一半是补药,一半是毒药。服下后身体素质会增强,更好地替鬼门办事。但服下后毒性散发,最长也只能活十五年。” “第二天我晋级成为了部门的头儿,他还是来求我,求我跟他走。”女人靠在秦林怀里,气若游丝,“我就把他弄得遍体鳞伤,言语极尽羞辱,让他滚。” “他走了,再也没回来过。我每天都在想,离开鬼门之后的他,变得怎么样?我也在想,他会不会娶别人,会不会把我忘了呢……” 溶解拉着秦林的衣服,抬头望着他,“衣柜里最左边的那条婚纱,你记得帮我换上,那是他送我的十七岁礼物。” 她没有力气了,靠着秦林的手臂,她困得睁不开眼了,“选一块清净点的地方,种点玫瑰花。衣柜里其他的婚纱都带上,我想把它们都带上……” 溶解睡着了。 睡得很安静。 秦林抱着她一晚上没有松手,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儿,只有这么一个姐姐,现在姐姐也不要他了。 ** 四月和季修在陪小四月玩积木的时候,榭水楼阁的门铃声响了。 管家去开了门,是秦林。 男人面容憔悴,长了胡子,头发也没有打理,衣服也乱糟糟的。他环视了一圈,问:“阿部先生在吗?” 四月:“秦林?溶解的病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秦林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还有婴儿床里在睡觉的季余生,他说:“好些了,不用记挂,过两天我就跟姐姐出国,以后都不回来了。姐姐让我和你说,照顾好自己。” 四月点点头,“我会的,你们也是。” 阿部从二楼下来,见到秦林,男人蹙了一下眉,他走了过去,“找我有事吗?” 秦林:“有些事,也不是很重要,大约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您看可以吗?” “可以。” 阿部跟着秦林出了别墅,来到林荫道上。 秦林从SUV后驾驶座上拿出一只录音笔,递给阿部。他将那天晚上溶解说的话录音了,现在交给阿部,不是想让他对溶解感恩戴德,而是想他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子深深爱过他。 “这是姐姐说的一些话,我转交给你。今天下午我就和姐姐出国了,以后也不再回来。” 录音笔交到阿部手里,秦林还放上了那枚男士的戒指。“姐姐没有父母,姓名也是鬼门门主赐的。她怕她死后没有牌位,灵魂无家可归,就让我到了法定年龄娶她,给她一个牌位。” “这枚戒指是她在婚戒店定做的,指围是你无名指的大小,并不是给我的。她心里最想的,还是想你给她牌位。如果可以的话,阿部先生你以妻子的身份给她立一个牌位放在佛堂吧。” “只是一个牌位,并不会影响您日后娶妻生子。放在佛堂,您和您的妻子日后也不会看见。” 秦林点了点头,“我的话说完了,阿部先生我先走了,姐姐还在等我。” SUV离开了榭水楼阁,开往了一个很偏僻的乡下山村。秦林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山脚。 他爬了一个多小时的山,最后走到了一处很安静的地方。 玫瑰种子是他一周前亲手种上去的,来年开春就会开花。 远处站着四个男人,是秦林花钱雇来的。 墓穴是双人墓,棺椁也是双人棺。棺椁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个身着婚纱的女人,是他眼里最美的女人。 男人跳了下去,走进了棺椁里,随着安静的女人一起躺下。 他伸手握住溶解的手,握得紧紧的。 “盖棺吧。”他吩咐上边的四个男人,“事情做完后,你们就当没有见过我和姐姐。银行卡的密码是005021,里面的钱都是你们的。” 四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听从吩咐将棺盖抬了起来,一点点盖上了棺。 随着棺盖盖上,光线渐渐减弱。凭借着最后一点日光,秦林偏头深深地看着溶解,将她的样子再一次定格在自己的视线里。 姐姐去哪,他也去哪。 ** 殊不知,在秦林前往墓地,以及与溶解一起离开的过程中,京城的交通都造成了堵塞。 阿部疯了似的找人。 录音笔里女人的话音不停地在他耳边回旋,找了一整天,秦林和溶解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 接连一周,阿部几乎没有入眠,将京城每一个路口的监控都看了一遍,每一趟飞机起飞都查了一遍。 无果。 男人最终还是崩溃了。 阿部病了,生了很重一场病,高烧不退烧了好些天,医生说他救不回来了。 但医学总是有奇迹,他醒了过来,且毫发无损。 他与季修辞别,离开了京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所居住过的地方,种满了玫瑰花。 都知道,他在找他的妻子。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季慕月和季余生上小学了,孩子大了,季修也不娇养他们,请了几个保姆,便将孩子扔给保姆照顾,自己则带着四月出国度假了。 很巧的,他们去了荷兰,在一个小镇上碰上了阿部。 荷兰是郁金香的故乡,每家每户前几乎都种了郁金香。唯独阿部的房间面前,种满了玫瑰花。 “爷,夫人。”阿部与他两打招呼。 “你这是要走吗?”四月看了一眼他的行囊,以及那辆SUV。 “嗯,在这里住了三个月,该换个地方住了。” “你这是在度假?”四月又问。 阿部没有说话,恭谨地与四月和季修点了一下头,便驱车离开了。 夕阳下,四月与季修相拥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度假吗?” “他在找人。”季修低头看她。 “找谁啊?” “不知道。”季修笑了笑。 阿部在找人,找一个被他弄丢了的人,找一个找不到家的人。 “如果找不到,他不会一直这样找下去吧?” 季修将她搂紧了些,还是只温柔地笑了笑,“不知道。” 那个人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但阿部在找她。他也许也知道她永远回不来了,但他还是在找。 “今天晚上吃什么呢?”男人问。 “早上邻居送了条鱼来,你做糖醋鱼给我吃。”女孩抬头看他。 她笑起来的时候,朱唇似糖,眼里有光。即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但也一直都是他的小女孩。 “好。”他宠溺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就连影子,都那么亲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