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城之凶神降临》作者:肥橘喵喵喵 文案: 当日紫微仙上被污勾结魔族,被消去仙籍,削去神骨。他的弟子独孤雍决定为师尊找回神骨。 ‘神不见’之地的大凶传说中以一人之力斩灭万万魔族,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独孤雍信了,但是…… 大凶说吧:“我吃你、穿你的、用你的,那是不是你包养于我?” 独孤雍:…… 大凶说:“吃食之上,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有错?” 独孤雍:…… 大凶说:“衣裳有锦、缎、绸、丝、棉,各司其职,各有所长,我多做几件衣裳比较一下,可有错?” 独孤雍:…… 大凶说:“天道无常,君子不器。可有错?” 独孤雍:……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独孤雍 ┃ 配角:蒙昧 ┃ 其它:善妙音、瑶光、凰昭、敖亢、玄麒、玄武 一句话简介:一个供养凶神的苦逼城主的故事 立意:虽然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同时也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第 1 章 世界之初,灵神未开,百物混沌,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捻土造人。 后累世因果循环太过,九州大地,瘴气弥漫,于神族降生之地,须弥混沌之间,生出不可见世之族,名曰‘魔族’,魔族自出生便得大成修为,只是未得三皇教化,只知弱肉强食,不多时,便与天地三界互为仇雠,更引来了天地间的一场大战,此时,居于九界之上东元帝君率座下弟子及一众神族斩杀魔族,待魔族斩杀殆尽,天地方恢复了初始的清明。 …… …… …… 独孤雍忽的醒来,迷茫间还以为自己仍然在逃亡的路上,刺在身上的七片麒麟楔随时会撕裂他的身体,当时,在想些什么呢? 独孤雍一时有些困惑,仿佛什么都没想,只是想着要带着师尊赶快逃走,逃出那个虚伪的地方,一路上到底杀了多少追踪的神族仙族早就数不清了,作为紫微仙上的嫡传弟子,独孤雍与别人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他的武器是一把绝世名琴——乾达婆,传说中‘乾达婆琴’原是供奉在西方菩萨前,年年月月聆听菩萨教诲,一朝得道,后又被赠与东元帝君,东元帝君又赠与了爱徒紫微仙上,而紫微仙上转手就送给了独孤雍。 “乖徒儿!拿着别客气。” 彼时,独孤雍尚年幼,对于东元帝君和紫微仙上只有崇敬之情,见师尊毫不犹豫地将绝世名琴赠与自己,多少有些惶恐。 “师尊,这是帝君亲自赐予,您这样给了徒儿,是否有所不妥?” 当时师尊是怎么说的呢?师尊哈哈大笑地说道 “傻徒儿,东西放在那儿不用才是不妥。” 师尊总是这样,这也不在乎,那也不在乎,对不相干的事情倒是在乎得紧。 …… “师尊,魔众虽杀戮甚重,可也是未得教化之故,我们何不广开教化……” “帝君?在下未曾勾结魔族……” “东元帝君……” 那一日,四大族站在紫微宫外,灵枢长老在外拖延,璇玑长老奔进后殿,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快跑吧~带着仙上,不要再回来了。” “我们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 独孤雍带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师尊,还有自己的‘乾达婆’立刻飞奔出了天庭,可是,天地之大,似乎已经无他们容身之地,凤凰放出火焰要烧死他们,龙族劈出了一条条闪电,还有麒麟族的麒麟楔,好讽刺啊,传说中最慈悲的灵兽,用的却是世间最歹毒的暗器,麒麟楔只要放出就会一直追踪目标,寻机qian入目标的身体内部,最后目标物是爆体而亡,但在那之前,麒麟楔会破坏身 体内部的经脉以及五脏六腑。 …… 独孤雍缓缓叹了口气,也只有在冰天雪地的大不敬之地,麒麟楔才会失去作用, 独孤雍终于决定站起来,他走到窗户边,从窗户往外看去,是一片极其广阔的城池,这座城池在独孤雍的带领下,由原来的一片荒郊废墟,继而变成了现在这样星罗棋布的城市模样,这座城市是按照孤独雍记忆中的那座伟大的城市建造,由一横一纵两条交错的可跑八匹高马的街道为界,分东西两边,东西二市,又各自有两个区,共有四区,在这四区之中又按等分划纵线与横线,分出四个坊,四个区共有十六坊。 而独孤雍所在的宫殿被称为‘天上城’,是悬浮在这城市上的三座巨大的白色宫殿,正中名为‘混沌’,左边的宫殿名为‘无名’,右边的宫殿名为‘无为’。 忽然,从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继而雕花大门被大开,从外缓缓走来一白衣女子,即便是逆着光,瞧不清楚这女子的容貌,可这通身的气派,旁人也是学不去的,再待走近,就可见那女子貌若清辉,便如雪拥花树,端的是清丽非常。 “阿雍,怎的不多披件衣裳,待会叫瑶光瞧见了,有样学样。” “阿音多虑了,我是不怕冷的。” 独孤见善妙音虽口气淡淡,但一双柳叶眉已轻轻蹙起,显然是担心非常,独孤不欲善妙音为自己多加担心,便说道 “再过一刻,我便命日游大开城门,凤凰坞那里可得到消息了?” 善妙音神色一凛,郑重说道 “蟒部传回消息说已经潜入凤凰坞,与那边的夜不收接上了头,现在凤凰坞大概人人皆知一棵梧桐神木可换三百年修为。” 独孤微微一笑,他本生的样貌极好,这一笑更如月映星河,皎皎若玉。 “先不说修仙得有大机缘,寻常凤凰生下之后若无机缘便是灵兽,偶有机缘者,不过是身带灵识,之后再由机缘,才可入筑基之门,之后漫漫之路,艰难险阻数不胜数,结丹、元婴、大乘、度劫、飞身哪一关是好过的?更不提那天道雷电之劫,哪有吞入灵珠来得方便?” 善妙音冷冷一笑 “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改命,夺天地气韵,窃日月光华,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善妙音似乎又想到什么,抿唇一笑,说道 “我倒想看看今日凤凰一族,到底有多少不肖子弟?” 独孤看向窗外的孤山城,整座城市飘起了皑皑白雪,仿若一个琉璃世界。 …… 孤山城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妖界,仙界,甚至人间界都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传说在不属于天地三界的地方,存在着这样一座城池,这座城池终年飘雪,城中的主人名叫‘独孤’,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妖怪,这个妖怪擅长做生意,不论是妖怪的宝珠灵力,还是神仙的仙根仙髓,仙丹神药,亦或是凤凰麒麟这样的灵兽,都可在这座城中买卖。 只是,孤山城主性格古怪,每旬才开放三日,若是过了这三日,还未离开孤山城,那么便永远也离不开孤山城了,有些妖怪不信邪,非要闯一闯这孤山城,只是,等三日之后,这些妖怪的尸体便出现在了荒郊野外。有些神仙无聊,也去闯一闯孤山城,只是,运气却没那么好,活着比死了还凄惨,被城主打断仙根,褫夺仙修,千年道行毁于一旦。自此之后,再无任何妖怪或者神仙敢挑战孤山城的规矩。 每过一旬,那些需要宝物的,需要鼎炉的,需要灵兽的妖怪,神仙,便纷纷前往孤山城。 这一年,孤山城主欲在孤山城之北造一座名为:不周的外城,一来孤山城中兑换灵力者日益繁多,仅仅孤山城已经不堪运作;二则,每旬放开三日,时日太短,这外城将会日日大开,方便众灵。 此言一出,不仅妖怪们闻言大喜,连一些颇有修为的仙家也颇为心动。只因这每旬仅开放三日,时段实在是太过短暂,有时候错过三天,便要等下一旬,这日子委实难捱。此外,城主还宣布,因建造‘不周’所需材料甚多,自今日起,孤山城将持续开一旬。 于是,此消息一出,孤山城霎时就被各路神仙、精怪围了个水泄不通,有送来奇花异草,有送来奇山异石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生怕送来晚了,宝贝跌价,倒被旁人赚个便宜。 在角落里站着四个华服青年,也混在人堆里,这也就罢了,然几人脸上神色焦急,不时抬头张望,仿佛不是在等开城门,而是在等什么人。 待到了日游站在城门之上,高喊:“开城门……” 人群就如同油锅里倒了一把沸水,霎时就沸腾了起来,那四个华服青年更加的焦急,随着人群往城门走去,忽然,从城内疾驰出三匹快马,那三匹马拉着一架大马车,从城内飞驰而出,而坐在马车之上是一黑衣男子,该男子眼睛巨大,仿佛整张脸都被眼睛占住 ,嘴巴、鼻子都要给眼睛让路,原来此人正是孤山城内的通勤官——巨目,传说中举目一望,便可看见三界发生之事的神怪。 巨目站在马车上往四周一瞧,已看见了那四个华服青年,他拉着马车往他们处走去。华服青年看见看见巨目,比什么都高兴,还不及在他们面前停下,就上前道 “可是善妙音大云台派你前来的。” 巨目微微点头,问道 “各位可有出入三大宫的令牌?” 巨目所说的三大宫,就是指悬浮在孤山城之上的三座宫殿——混沌、无名、无为。孤山城只要有宝,人人皆可进入,可是要进入三大宫,需持有特定的令牌才可。 “有的!有的!” 其他三个青年男子纷纷掏出之前蟒部所给的入宫令牌,只有一个红衣青年摸遍了全身,却不见入宫的令牌,急得他满头大汗,其他几个青年见状,纷纷帮其寻找,可依然无有所获。 巨目面目表情的说道 “若要入混沌宫,需持有名牌,无令牌者不得入内。时辰不早了,请几位有令牌的郎君,随我上车吧。” 其他三人见状也无办法,只能先行随着巨目上了马车,只留下那个倒霉的青年留在原地。 待三人走入马车,发现空间十分巨大,再待他们坐定,就听外头的巨目长啸一声,马车车轮滚动之声,透过马车窗户往外望去,却见马车已经腾空而起,城门口排队的人在他们眼里越来越小,待他们想细瞧,马车已经疾驰飞出老远,三人只觉得马车快如闪电,街道、廊坊等皆未看清就已经到了混沌宫的大广场上。 而广场上站着一白衣儒生,若不是他头上顶着一双兔子耳朵,还以为他是个普通修士。 待马车停了下来,三名青年下了马车,那白衣儒生冲巨目抱了抱拳,说道 “辛苦了!” 巨目点点头,驾着马车又走了。 白衣儒生冲那三名青年微微一笑,说道 “几位可是凤凰族的凤言、凤奇、凤瑞公子?” 原来凤凰族只有修得人形的凤凰才会被抬赐‘凤’字,其他得未通灵识,未得造化的凤凰,便只能依附高阶仙士,或者成为别的修仙者的刀下亡魂。 凤言、凤奇、凤瑞三点点点头,那白衣儒生彬彬有礼的抱拳行礼道 “在下广寒显,乃是市部侍书,代理中书,几位公子称呼在下广寒即可。” 三人见广寒显虽是个兔子精,不过说话彬彬有礼,不见半分猥琐神态,倒也不免高看几眼,广寒显又请几人往混沌宫内走去。 凤言等跟着广寒见走入混沌宫,甫一进宫内,便觉得通体生寒,好在几人修为尚可,便自行运灵力御寒,而越走越觉得奇妙,整个混沌宫仿佛都是冰雪制作的,广寒显老于世故,见三人神色,便介绍道 “混沌宫内建造之时,城主听闻极北之地有万万年冰山,万万年不化,万万年不倒,便去北极仙君处以千株不周山通灵草为媒,换得三座万万年冰山,又请善雕工的罗浮部,将三座冰山制作成今日的三大宫混沌、无名、无为。” 三人点点头,这才发现,这宫内虽然都是白色的,但是,其梁柱,窗台之上皆有精细的花纹,非能工巧匠不可得,显然,孤山城主人是花了大心思的。 三人又一阵赞叹,又来到一座花园之中,人未到,便已问道一阵扑鼻的香气,三人抬头一看,却只见一棵参天大树站在花园中央,先不说其他,只这棵树就只有‘奇特’二字可说,往常只说金花银叶,而这棵树偏偏是玉叶银花,加之树干仿若冰雕,真真是‘玉树银花’,一阵风吹过,三人竟听到树叶相撞,隐隐有叮咚作响声,竟颇为悦耳,三人也算是凤凰族中杰出子弟,往日随着父亲与叔父也往来天庭之间,此时竟站在树前稀奇观望许久。 广寒显也不催促,只待三人瞧够了,又带着三人穿过长廊,再左转来到一座偏殿前,此殿名为‘倏’,殿外早已站着四名青衣婢女,此外还站着一黑衣女郎,该女身材高挑,穿着气派与婢女截然不同,不过不论是这黑衣女子还是其他婢女腰部皆挂着一个精致的算盘。 凤言等公子揣测此女大约是城内地位颇高的管事,果不其然,广寒显一见此女,赶忙抱拳道 “怎敢劳动算部众位姐姐。” 那黑衣女子微微一笑,坦然受礼,凤言等公子瞪大眼睛,竟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历? “广寒先生折煞我等了,善妙音大云台一早命我等在此等候。” 广寒显嘴上虽连连称‘不敢’,神色上到底是带上了些许得色,接着他又对凤言几位公子介绍道 “这位是我孤山城算部中书——数必算。” 凤言等皆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名字,黑衣女子仿佛知道凤言等心思,便说道 “我之前乃是蓍草,因得幸陪伴于大周文王左右,又因缘际会占了仙缘,日久成精。和老兔子是一年进的孤山城。” 凤言等又是一愣,寻常妖怪得道之后,总是对原身讳莫如深,怎的孤山城仿佛并不在意似的。 广寒显哈哈一笑 “是极!是极!” 凤言一听,广寒显姓广寒,又是兔子精,便小心翼翼的问道 “阁下与太阴仙上的广寒宫是否有所关系?” “是啊!我本是侍奉太银仙上桂花树的那只兔子精。” 啊…… 凤言三人大吃一惊,传闻当年魔族侵袭天界,也波及太阴仙上的广寒宫,眼见广寒宫不保,哪里想到,此时太阴仙上座下的一只兔子精却突出重围,向紫微仙上求援,紫微仙上派兵驰援广寒宫,这才堪堪救下了太阴仙上,只是,那只兔子精却在混战中不知所踪。 看来这孤山城真是深不可测啊。 凤言心中暗自后悔,早知道应该多听听父亲的意见,只是这三百年的灵珠的条件委实太过丰厚,况且只是一棵梧桐树,他们凤凰坞的神木何止上万,大约是不要紧的吧? 凤言如此安慰自己。 几人又寒暄了一番,方请凤言三人入殿。只见殿内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巨大的椭圆形桌子,桌子旁摆放着椅子,而墙壁上却悬挂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毯子,黑色毯子的最下方用红色丝线描了一条横向红线,在毯子的最左端也用红色丝线描了一条纵向的直线,两条线皆用等比分段,每一段的节点还标了数字,横向标的是1~90的数字,而纵向的标的是50年、100年、200年、300年…… 地毯上还有红色丝线弯弯曲曲的一条线。 “这是……” 凤言指着毯子上那条弯曲的红线,数必算微笑着解释道 “这是这几日的梧桐神木走势图。”数必算指着横向标‘1’的位置解释道“这是90日前,一棵千年的神木可兑换一颗50年灵珠。” 继而又指着数字‘30’说道“这是三旬前,可兑换一枚100年灵珠。” 以此类推! 凤言心中默默推算了一遍,忽然,一旁的凤瑞却出言道 “三旬前,贵城似乎还未开放,怎的知道可兑换的数目?” 数必算和广寒显相视一笑,等的就是你开口。 广寒显不着急回答,反而请三位公子先坐了下来,待三人急不可待之时,广寒显才悠悠开口道: “小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城主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筹备建城,彼时,广请罗浮部能工巧匠勘测规划,罗浮部长老言若要建城除木材石料外,非凤凰族神木不可,便如女娲当日斩神鳌四足撑起天空,这一城也需神木撑起结界。” “结界?” “若不如此,这上上下下三十三重天众生如何敢来我孤山城?” 凤言闻言点点头,刚才他们甫一入城的时候,就觉得此城四周灵力充沛,即便就算是调配凤凰族 兵甲将士,想要攻城却非易事,除非…… 凤言又摇摇头,天庭岂会不知孤山城,只是孤山城地处偏远,又属大不敬之地,就算想打,想来也不胜划算,索性睁一眼闭一眼。 “那么现在千年神木可兑换多少?” 广寒显抿嘴一笑,直接走到走势图前,拿着一根指挥棒指着300说到 “今日一棵千年神木可兑换300年灵珠,到了明日大约可兑换500年灵珠,到了后日……”广寒显 但笑不语,数必算则非常直接 “按照目前的趋势,到了后日可能是700年灵珠,再大后日大约是……千年灵珠。” 哦…… 凤言、凤瑞、凤奇齐齐一惊,这……千年的道行,多么的诱人。 “其实三位公子今日来尚不划算,若是晚几日来,或许能兑换更好的灵珠。” 数必算口气听似真诚热情,只是广寒显和数必算共事日久,心道:这老算盘成天就知道算计,看来此次城主是打定主意要坑……啊呸……要与凤凰族谈交易了 可是看着三位凤凰公子的时候,眼神可不见半点热情。三位公子听了低声私语了一番,之后,凤言方开口道 “此等好事,只是我等人微言轻,尚需与家中父亲、叔父商议。只是孤山城三旬才开市三日,恐怕时间不及。” 数必算就等着凤凰族小公子有此发问,当下便说道 “这有何难?城主为了建造小孤山,已经决定从今日开始开放孤山城一旬。小公子可在孤山城多逗留几日,不知可好?” 凤言等三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只是,不想让数必算看出心中的欢畅,只是装模作样的纠结了一番,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数必算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当下满口答应,并招来婢女,将三位小公子带至客房休息。 …… 不几日,三界皆知,一棵千年神木可兑一枚千年灵珠。 第 2 章 凤言、凤奇、凤瑞三人自待在城中不说,广寒显是市部总管,察言观色自是老道,这几日,他指派了几个貌美且能说会道的学徒跟在三人身旁,陪三人再城中游览。今日陪这三人游览的是一名美貌学徒。 “你说你百年道行,才只是学徒?”凤瑞年纪最小,对城中一切都感到好奇。 那美貌学徒点点头,解释道 “我等精怪化形不易,能入得城中已是万幸之事。” “可是精怪修炼,不该找个清静之地,凝神化气吗?”凤奇对此也很好奇。 那美貌婢女微微一笑,解释道 “公子是神族,所居之地自然是灵气充沛,天地造化之所,可是,我等普通精怪,只是得了一点点机缘,才能修炼化形,天地之间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灵气充沛之地,故而,来到城中,受了城中庇护的大恩。” 美貌婢女见三人还是不解,继续解释道 “城中分为东西两市,两市又有四街,每街中又有四坊,共十六坊,十六坊中有一百零八商铺,商铺中有掌柜、账房、学徒,而商铺之上又有算部、市部、吏部、运部、研究、资部,这六部之中又有中书、侍书、算官、通判、验郎。而这六部之中若是再通过考试,就能进入三大宫。” 说着,那美貌的女郎脸上浮现艳羡之色 “我现在法力低微,每年只得一枚30年灵珠,若我好好修炼,通过验部的年关考,我就能加升一级成为账房,就是每年得一枚90年灵珠,掌柜是120年,若是到了六部……” 说着话,那美貌女郎已经两颊通红,显然为日后美好的生活而雀跃。 凤言等却是沉默不语,这几日在城中游览,减减已经摸出些门道,这孤山城是来者不拒,但凡有天材地宝,在城中的商铺都可兑换,几人还瞧见了几个遮遮掩掩的麒麟子。三人心中对于自己私自出坞本就不安,但见到麒麟一族也有人在此之后,心中竟也释然了。 …… …… …… 四人又在城中游览不说,待到了中央大街,准备回去的时候,霎时只觉得天空暗沉了下来,狂风呼啸之声阵阵,四人被这阵狂风吹得连战都站不稳,凤言等三人赶忙运气法术抵御狂风,哪里想到,此时一个声音竟然在耳旁响起 “小畜生,总算找到你们了。” 三人顿时仿若被丢入了冰窟——浑身透凉。 狂风大作,风中裹挟着火焰,往三大宫疾驰而去,那阵狂风到来之前,便有阵阵气浪吹来,街道上之人竟然被吹倒在地,还有精怪衣服上着了火,在地上打滚。待风消火停,凤凰族那三名小公子皆不知去向,骇得那美貌学徒几欲肝胆俱裂,她强撑着浑身疼痛,站了起来,往三大宫的方向跑去。 …… …… …… 混沌 那阵狂风裹挟着火焰直冲混沌宫而去,混沌宫前的巨目卫士早已等到耳报,三大巨目神站在宫门前的广场前撑起了一座巨大的结界,以阻碍狂风之势,奈何那股狂风裹挟着火焰委实太过厉害,三个巨目神撑起的结界不消半刻,就被那股狂风击破,而狂风之中,竟然出现了一只浑身浴火的巨大凤凰,它通身赤色,口吐火焰,火球带着热浪一路向地面上的卫士们冲来……巨目神就算是灵力护体,依然觉得那火焰的温度灼热难忍,若不是早已提防,大约也会被活活烧化,可是,那些精怪卫士就没那么好运气,有些修为稍低的卫士,当场就被烧成灰烬,地上空留一摊黑灰。 那凤凰见卫士们如此不堪一击,顿时气焰更加嚣张,张口就连连吐出三个巨大的火球,直冲混沌宫而去,三个巨目神大急,奈何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巨大的火球往混沌宫极速冲去,就在众人以为那三个火球会击破混沌宫的时候,整个混沌宫忽然白光大作,那三个火球碰到白光居然被击飞,转而向那凤凰冲去,那巨大的凤凰没想到火球居然会攻击自己,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向了空中以躲避火球,它一张开翅膀,只觉得旌天蔽日,天地间竟没了颜色。 凤凰还待攻击混沌宫,这次它是直接俯冲而来,颇有将整个混沌宫撞毁的架势。巨目等卫士大为焦急,其中一巨目神念动咒语,将身体长大了几十倍,高大仿若城门,朝那凤凰冲了过去,竟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架势,然而不及撞到凤凰,几道白光便越过巨目神,朝那凤凰飞去,巨目的目力极好,见那几道白光穿过凤凰的翅膀,而巨目趁机撞向凤凰,凤凰居然被巨目撞得在空中翻滚了几番,待好不容易停住了身体,只见刚才那几道白光已经织成一张大网,将凤凰兜头套住,直直往地面拉去,凤凰还待挣扎,怎奈翅膀被几股银丝绊住,竟然发力不得,巨目神趁机抓住了凤凰的一只爪子,凤凰顿时失了平衡,翅膀被银丝网绊住,爪子又被巨目神抓住,凤凰一时之间跌跌冲冲,一时不慎,竟被拖到混沌宫的宫门前,那凤凰还待张口吐出火球,却又不知被哪里飞出的银丝捆住了嘴巴,顿时变成了只哑巴凤凰。 …… …… …… 那凤凰被全身捆绑住,委顿在地,但是,依然气势不减,企图冲破钳制,此时,一个悦耳的女声悠悠传来 “凰昭公主远道而来,我等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白光一闪,只见一白衣丽人就站在了那只凤凰面前。凰昭见被说破了身份,也不纠结,默默念咒,摇身一变,已变成了一穿着红色宫装的美丽女子,待见她柳眉星目,肤白红唇,真真灿若朝阳,虽然身处窘境,不减半分高傲神态。 “你是谁?” 凰昭是凤君长女,修为天份极高,自小就颇得父君与族佬们的喜爱,自然是心高气傲,目下无尘。 善妙音也不在意,微微一躬身,道 “在下是混沌宫大云台——善妙音。” “我要见你们城主。” 凰昭不欲废话,在她看来能配与她说话的,只有孤山城城主。 善妙音点点头,一挥手,四周的卫士自然收起了手中的兵刃,只是还不放心凰昭,皆神色戒备。善妙音又对着凰昭催动法术,凰昭身上的银丝网也消失无踪,凰昭甫一脱困,冷冷一笑,右手成爪,向善妙音直冲而来,善妙音似乎不懂武功,待到凰昭及至面前三步,才一伸手,出了个小擒拿,捏着善妙音的手腕,往左一转,接着另一手拍向凰昭的右肘,凰昭自然不会如她所愿,左手成刀,劈向善妙音的脖子,那架势又急又快,将一旁的卫士们急的团团装,又怕扑上来会帮倒忙,谁知善妙音更加不惧,直直撞向凰昭,凰昭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一股怪力之下,竟然被掀翻在地。 此时,巨目神等卫士再不管凰昭是什么天王公主,抽出佩刀抵住凰昭的脖子,所谓的双拳难敌四掌,凰昭本见善妙音是个柔弱女子,想先控住她再和这孤山城城主慢慢讨价还价,没想到善妙音的修为竟也不弱,那孤山城城主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呢? 善妙音见凰昭依然失去了抵抗能力,便说道 “公主这边请吧!” 说着转身缓缓走向宫内,而巨目等卫士架着佩刀,‘请’凰昭公主一路向宫内行去。 一行人穿过了混沌宫的正殿,及到玉叶银花树下,凰昭公主即便是见闻广博,也被玉叶银花树所吸引,忽然一阵风吹过,玉叶银花树的树叶与花朵互相撞击,其银色清脆,声调优美,凰昭公主不禁听了痴了去,再回神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阵浓雾,身旁的巨目卫士竟然齐齐向后退了几步,恭敬说道 “再往前便是主人居住之地,我等不便前往。” 善妙音点点头 “你们辛苦了。” 说着手中变出一块玉牌飞向众卫士,为首巨目神双手捧住那玉牌。 “你们且自去验部,她们自有计较。” 她这话一出,巨目等众卫士,虽然连忙口称‘不敢’,但是,脸上的喜色却是藏不住的,只凰昭公主心中不忿,口中冷冷一哼。 善妙音冲凰昭公主作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在前带路,凰昭自诩堂堂凤凰族公主,还惧怕几个妖怪,随即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了浓雾之中,浓雾之中,不辨方向,好在善妙音一直在前方三步之内,还算看得清楚,凰昭不知走了多久,又听见了一阵悦耳的乐声,浓雾忽然散开,凰昭只觉得眼前一亮,却原来两人来到了一处湖泊前,那湖泊清澈见底,间或有几条锦鲤游过,仿若在空中飘荡,有时停了一会,忽然间就游走了,待往远处看去,只见湖泊的中央,有一座水榭,善妙见抬腿便走了过去,这踏浪凌波的功夫,极见功底,凰昭也不示弱,当下就跟在了善妙音的身后,两人就这样在湖泊上走了一会,便来到了水榭前,这水榭修得极其精致,可说是巧夺天工,水榭内铺有一张白色地毯,地毯之上有矮几、扶靠,茶桌上一炉茶水已然烧开,微微泛滚起水泡。 “有贵客自远方来,有失远迎,实乃我等罪过,还请公主见谅!” 第 3 章 凰昭回头一望,但见一白衣男子站在她们身后,那男子生得极好,行止有仪,气若清辉,皎皎如月。 像这样的美男子,凰昭就算有天大的怨气,这会子也气不起来了,倒是失笑道 “我原以为孤山城主人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没想到却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人。” “凰昭公主说笑了,请坐。” 独孤雍说着,引凰昭公主坐下,自己则亲自为凰昭公主沏茶。 凰昭公主也不矫情,径自坐了下来,此时,她才有闲心观赏四周的风景,这水榭建造在湖泊的中央,这里湖水清澈,绿波潺潺,湖面之上有阵阵轻雾飘过,这湖光山色,只自然拙朴可形容。 “城主可真会享受,我见这一景一色倒是不必天界差。” “公主说笑了。”独孤雍将茶杯放置在凰昭公主面前“我这里只是三十三重天厌弃之地,大不敬之所,神仙见之唯恐躲避不及,哪里能和天上相提并论。” 凰昭公主哈哈一笑 “我一路走来,单单这宫殿的柱石,横梁皆是北极万万年寒冰雕刻而成,这万万年寒冰,从来少见,可你这里一下子就建造了三座宫殿,你说是不是可比天上仙宫 ?” 独孤雍但笑不语。凰昭倒是嘿嘿一笑 “况且,这天上地下,能比得上城主绝色的,少之又少,我见城主心中欢喜,不若来我凤凰坞盘横两日?” 凤凰族的女子生性豪爽,凰昭公主出身皇族,加之修为在族中同龄人中无人可出其右,自然而然的被当做接班人培养,故而说话间有‘说一不二’的架势。那边独孤雍倒还未说话,善妙见倒是笑了。 “早已听闻凤凰坞,神木森森,浩浩不知几万里,只是城中事务繁忙,一时片刻都离不开。” 凰昭也就此一说,主要是探探独孤雍的老底,见善妙见如此这般,大约也是独孤雍自己的意思,况且独孤雍来历不明,就算他想去凤凰坞,凰昭也有一百个说辞能推脱了去。 三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你来我往,周旋了半日,凰昭这才施施然开口道 “我今日听说一传闻,是有关孤山城,不知真假?” 独孤雍与凰昭周旋了半日,哪能不知道这公主是所为何来?便开口说道 “公主请说?” “有传闻,城主欲建造不周城,城中需我族神木,以作结界之用。” 独孤雍点点头 “我的确是需要建造别城,故之前请教罗浮部长老,罗浮部长老言若要建立别城,最好的结界是凤凰坞的神木,故在下想着能否请有心的朋友淘换几棵来?” “兑换几棵?”凰昭公主冷笑一声“你可知,现在族中人心浮动,城主开出好大的价码,从一颗千年神木兑一枚50年灵珠,到100年、300年,我来之前,城中兑换的价码已经开到了千年,我凤凰坞就算是地倾万里,神木上万,恐怕也要被淘换空了。” “公主说笑了,城中神木的价格并非是在下定的,而是由众人决定的,现在凤凰族不也严禁族人私自兑换神木吗?这市面上没了神木,这价格自然而来就上去了,这个道理公主不会不知吧?” “你可知外头一棵千年神木已经兑价千年灵珠,君父若是不禁,恐怕凤凰坞的神木这几日就已经被搬空了,可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宵小之辈阴奉阳违,这其中就没有城主的首笔吗?” 凰昭一改之前彬彬有礼的态度,转而开始咄咄逼人,独孤雍仍然不慌不忙,继续解释说道 “公主想这么说,在下也没办法,商铺上都是明码标价,公主想必也是打探过的,绝非在下胡乱定价,至于其他人有无私下交易,在下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若公主有本事将神木的价格打压下来,在下也是感激不尽的。” “城主好口才。” 凰昭公主冷笑连连,独孤雍捡话到如此,也是无话可说,便起身道 “这话也说了,茶也喝了,公主若是无事,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远送了。” “慢着!”凰昭公主却不欲就此结束“城主要的结界,其实,根本用不着凤凰族神木。” “哦?”独孤雍似乎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城主可知当年魔族入侵天界。” “这事情上下三十三重天无人不知。” “当日东元帝君的亲传弟子紫微仙上勾结魔族,被东元帝君亲手消去仙籍,削其神骨。” 独孤雍千年后再次听闻师尊的遭遇,依然觉得痛彻心扉,只是现在于大局无益,故而面上不得不摆出云淡风轻之态。 “只是世人不知,东元帝君依然心怀慈悲,保留了紫微罪人的神骨,而紫微仙上当年修为只在东 元帝君之下,上下九重天大概未能寻其对手,他的神骨保存了紫微罪人万年修为,比我凤凰坞的神木胜出不知千千万万倍。” 独孤雍听闻师尊当年遭受如此屈辱,心中早已愤恨不已,再听到一个小小的凤凰族晚辈居然敢一口一个‘罪人’诋毁师尊,心中更是恼怒不已,只是不便发作,而善妙见对独孤雍的习性了若指掌,见独孤雍脸上虽然云淡风轻,可是,拳头已经紧紧握起,便知道独孤雍心中已是恨极,于是,便接口道 “我等也是第一次听闻,只是此事不知真假,公主恐怕也是‘耳闻’而已。” 凰昭公主摇摇头,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神秘说道 “此事绝非传闻,而是我父君手中有保管紫微罪人神骨的钥匙。”凰昭公主接着说道“我小的时候,顽皮异常,我母后就经常吓唬我说“若是再顽皮就送你去殷墟之地。”,后来我才从族老口中知道,所谓的‘殷墟’即当日殷商旧地,当年涂山氏听命于女娲娘娘助西周夺得天下,而殷墟就成为了‘神不见’之地,东元帝君就是将紫微罪人的神骨封印在‘神不见’之地。” “那公主所说的钥匙……”独孤雍到底已不是当日的小孩子,稍稍平定心情之后,接着问道“可有把握?” 凰昭点点头 “我有八分把握可以说服君父。” “说来说去,公主说的钥匙也还是在凤君手中,现在所说不过是空中楼阁。在下心中还尚存疑虑。” 凰昭公主笑了 “我早已知道城主心中顾虑,这样吧,我可以带着城主去‘神不见’之地,瞧一瞧我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独孤雍似乎来了兴致,想了想说道 “公主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所谓何事呢?天下可没有吃白食的道理。” 凰昭公主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我想请城主助我登上凤君宝座。” 原来如此! 独孤雍早已得到线报,凤凰族内也不是铁板一块,但是依然状似不解问道 “公主在族中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凤凰族下一任凤君非公主莫属,何需我等助力?” 凰昭叹口气摇摇头 “城主有所不知,我虽在城中有些地位,可远非君父心目中最佳人选,你可知我有一叔王,号为:鸣轩,其子凤啸,是我族第一神童,据说受过当日紫微罪人灌顶之礼,故而发蒙最早,机缘最好,我今已到度劫中期,可是我这位皇兄已经是飞身期,说起来,他才是族老们心中继位最佳人选。” “这……仿佛未曾听闻过这位公子的事迹。” “我这位堂兄已经应劫下凡去了。” 这里面可是有门道,凤凰作为灵兽,修行不易,度劫乃是大事,凤凰涅槃乃是小度劫,而轮回转世就是大度劫,若是在人世间超凡脱俗,他日回归天庭,直接位列仙班,不与众兽相提并论,而若度劫失败,那么将会是生生世世轮回受苦,故而凤凰一般选择几次涅槃,而非直接投下凡间。 “只是我这堂兄,对自己异常自信,又是东元帝君座下挂名弟子,是以族中长辈们皆愿意让他试一试。” “故而公主想取而代之。” 凰昭公主冷冷一笑 “我那堂兄虽自小天赋异禀,但性格却是优柔寡断,一心只求修炼,不问旁俗事务,今我族虽赫赫扬扬千年,可族中子弟好逸恶劳者多,勤加修习者少,更遑论现下又有了孤山城主……” 凰昭公主此话的意思很明显,有了孤山城,那些凤凰儿自然不肯好好修炼,企图用族中神木交换灵珠,以期功力突飞猛进。 凰昭公主自己说此冷笑连连 “这些蠢货哪里晓得修炼一途绝无捷径可走,今日冒进十步,他日天道必让你退以百步,甚至千步,即便是神族也不可避天道约束。” 独孤雍听了连连点头,心想:难得她有这份见识。 “故而,似我堂兄这般只醉心修炼,不理俗物之辈,怎可约束族众,让其等好好修炼,莫要贪功冒进?又如何让我等心服口服?更遑论,叔父竟然异想天开,让我与两位堂妹一同嫁与他,既联络了各方势力,又坐享齐人之福。叔父他们真真是做了一场好梦。” 凰昭说到此更是冷笑连连。 独孤雍待凰昭公主说完,又替公主续上了第二杯茶。 “那么公主想要我如何?” “杀!” 第 4 章 水榭 凰昭公主已经离去多时了,孤独雍仍然坐在水榭之中,善妙音往他的杯中续上茶。 “阿音,我是不是很没用?” “阿雍为何如此说自己?” “我居然让一个鸟族小辈直呼师尊为‘罪人’。” 善妙音知道独孤雍说的是真的,他们当年历经多少磨难,才堪堪逃出生天,不单独孤雍,连她自己听到‘罪人’二字,也觉得痛彻心扉,更何况独孤雍紫微仙上感情深厚,当年与魔族作战,独孤雍身先士卒,人都道紫微仙上教徒有方,又哪里晓得独孤雍实不愿师尊身陷险地,这般深厚的情义,听了刚才那鸟族公主的言论,不气炸才怪,故而现下连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那凰昭公主的话有几分可信?”善妙音为了排解独孤雍心中已于,故而另起话头。 “至少有五分,先不说凤凰族凤君涅槃在即,凤凰一族自去岁起就再未有得灵识的子弟,凤凰族赫赫威名千余年,现下族中居然找不出一只有灵识的小凤凰,凰冯现在一定急得团团转。” 善妙音点点头,独孤雍继续说道 “再则,蟒部传来消息,凤君属意他的侄子凤啸为君,而族老凰冯则中意凰昭公主,凤凰族一时人心浮动,更没人能安心修炼了。” “这凰昭公主是凤君的亲生女儿,怎的凤君居然属意自己的侄儿?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一代老凤君的女儿是现今的凤后,老凤君本有意将自己的君位传位于女儿,族老凰冯也是支持的,哪里想到当今的凤后贤良太过,自认无才治理凤凰族,于是趁着老凤君涅槃,族老凰冯闭关之际,趁机将君位传于当今凤君,待到老凤君和凰冯知晓之后,已是不及。传位当日,凤君就将自己的弟弟们一一封为公子,凤后的兄弟们自是不依的,此后凤凰族一时纷争叠起,即便凰冯手段强势,将这些纷争压制了下去,只是这祸头种子种下了,哪里是一夕之间能够平息的,是以,日后东元许以凤凰族西王母山西林万里神木森林之时,凰冯当即投入其麾下,也不是不可理解。故而今日的凤凰族分为当日老凤君聚族而居的‘老林’和今日凤君居住的‘西林’。” 善妙音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故事,听了之后也是不胜唏嘘。 “当日在天庭宴饮之时,我曾远远瞧见过那凤君和凤后,只觉得是一对恩爱夫妻,没想到其中有如此过往。” 独孤雍抿了口茶道 “他们的恩爱是建立在族人的分离和他人的痛苦之上的。” 善妙音不欲独孤雍再想起不愉快的往事,便说道 “那位凰昭公主呢?” “凰冯当日觉得凤后的所作所为不太适合教导公主,于是将公主抱走亲自抚养。” “那么凤君与凤后就再未曾生养?” “哪里是不能,只是不想而已。” “哦?”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善妙音瞪大了眼睛,就待独孤雍说下去,独孤雍坏笑了一声。 “这凤君长得好,也会些体贴小意思,登上君位之后,风流故事不断,只是,凰冯等族老皆不承认那些外家子,弄得凤君膝下‘唯有一女’罢了。况且,凰冯在凰昭甫一出生之时,就请女娲族族老为凰昭灌顶,故而,日后鸣轩才心急慌忙的让凤啸记名在东元帝君的座下,又请师尊为其孩儿灌顶。只可怜师尊一念慈悲,却落得如此下场。” 独孤雍说着已是双目赤红,善妙音连忙劝慰道 “阿雍万不可动怒,当心那些麒麟楔。” 独孤雍这才运气压下怒火,只是身上的经脉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他呆呆地看着水榭外的湖面,这样的景致与当日在天上仙宫之时并未两样,只是物是人非,现在的他也只是个没有师尊、没有家的孤魂野鬼罢了。 …… …… …… 凤凰坞 一直巨大的赤色凤凰划过天空,一路疾驰往凤凰坞身处飞去,整个凤凰坞的神木都随着被她疾驰带来的巨浪摇摆。 凰冯已经是整个凤凰族年纪最大的凤凰了,从三皇开始到东元帝君,似乎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当年共工怒触不周山,是她载着女娲去补的天,蚩尤大战黄帝是她当的传令官,魔族入侵仙界是她第一个发出警报。这么多年了,她的岁数早已不可考,凤凰族只知道这是族里年级最大的族老。 在晚辈们的记忆中,这位族老总是最慈爱的,也是最威严的,她总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领口及到下巴,用纽扣锁得死死的,腰间扣着一条赤金腰带,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神色,可是眼神却是空荡荡的,据传是在与魔界作战之时,被魔族所伤,至今未能痊愈。 凰昭一回来就急急往族老凰冯的神宫飞去,待到了神宫殿内,才发现凤君也在,正陪着凰冯族老谈笑吃茶,凰昭见了,连忙向凰冯及凤君行礼,笑道 “怪道闻到了果子香,却原来君父带着松实果子来了,女儿真有口福。” 凰冯像个慈爱的老祖母,将整盒松实果子昂前推了推,取笑说 “我就说昭丫头的鼻子比狗儿灵,哪里有好吃的往哪里拱。” 凰昭见族老这般取笑她,当即学着小孩的模样,滚在凰冯的怀里,嘤声连连,唬得凰冯作势要打,这才起身。 凰冯拉着凰昭的手,对凤君说 “我这老家伙,年纪大了,骨头软了,牙齿松了,若是没有昭丫头,活着连个趣味都没有。” 凤君连忙说道 “能陪在老神仙左右,是这丫头的福气。” 又故意板着脸,对凰昭说道 “在老神仙这里不许胡闹放肆,若是像在家里一般,我先打你板子。” 凰昭冲凤君做了个鬼脸,故意拖长调子,连声说是! 凤君和凰冯又一阵笑骂,一时之间,其乐融融,好不欢欣自在。 …… …… …… 待凤君走后,凰昭一把推开那松实盒子,正色对凰冯说 “族老,我已见过孤山城主人。” “你君父那里……”凰冯的意思很明显,凰昭的一举一动都是万众瞩目,想要避过凤君的耳目谈何容易。 “族老放心,我是如此这般……”凰昭微微抬起下巴,脸色得意之色显而易见,将自己如何大闹孤山城,如何与城主结盟,事成之后的答谢,又一一与凰冯分说清楚,凰冯听罢微微点头,显然很是满意,凰昭见凰冯神色,便小心试探道 “族老,那孤山城主人来历不明,我等与他结盟,是否……太过急切?” 凰冯听了却是摇头 “你君父已经草拟好了储君诏书,不日将上请天庭,只待东元帝君旨意,就将凤啸封为储君。” “君父……好生糊涂?”凰昭到底年轻,脸上已经带上了焦急之色。 凰冯却神色淡定,显然是胸中有了计较 “昭丫头,戒急用忍啊!”凰冯每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想起很久之前的那位故人。“凤君觉得我老了,那些上古大神们的教诲都老了,都该扔到大不敬之地,可是,他却没有想到那些上古大神哪一个不经历四四万八千劫?所见所闻比我等灵兽高远不知百倍,现今他们只想着取捷径走近道,又哪里想到这天道轮回,若今日取巧求近,明日孽力反身,必然会千百倍的还回去,这就是天道啊!” 凰昭自小跟随凰冯族老关系亲厚,非寻常祖孙可比,听到此,不由狠狠道 “都怪那孤山城。” 凰冯嘿嘿一笑 “你怪他们做什么?若不是我们自己生了心魔,他们又怎能成气候?” “那……依族老之见,现下该如何是好?母后说君父欲让我与凤啸成婚,且挑选鸣阳、鸣端叔王的女儿为妃。” “妃?”凰冯哑然失笑“凤君这是脑子坏了不成,若是他兄弟的女儿都嫁给了凤啸,日后他兄弟的女儿生下孩子之后,他还有什么用?” 凰冯又叹了口气 “好的不学,人间的污糟学地倒快。” 凰昭也叹了口气 “恐怕君父并不是傻,而是贪!当日凤啸机缘巧合之下得了那位上仙的灌顶,功力猛增,可谓是一日千里,君父与其他叔王不可说不羡慕,可叹他们未得机缘,只得日日勤加休息,收效却颇慢,现下有了座孤山城,君父与叔王们可找到了便利,我凤凰坞的千年神木可不就值千年灵珠吗?” “蠢货!蠢货!蠢货!” 凰冯连连说了三声,可见心中已经恼怒到极点。 “他们这是竭泽而渔,凤凰族神木一千年生根,一千年发芽,一千年成树,我族本是天地灵兽,世间稀少,非神木不栖,若没了神木,让我等在何处落脚?此等急功近利之法,也亏得他们做得出。” “我曾多次劝谏君父,恐怕已经惹恼了他,是以想扶植凤啸为王,为今后行事便利,若我为君,必然严禁族内淘换神木。” “是以你君父是绝无可能让你登上君位,而凤啸自小仙缘极好,天资又高,对于修炼一事异常执着,倒是与你父一拍即合。” “哼!想得美。”凰昭也怒了。“绝不可让他们得手。” “那你母后的意思呢?” 凰昭对于凰冯问起母亲很是意外。 “母亲?”凰昭险些没有翻出白眼来,没好气地说道“母亲只说君父对我有生育之恩,又说起当年与君父如何相遇,如何双双陪伴与天上仙君左右,如何琴瑟和鸣,如何跪求外祖父开恩让他们结为夫妻又说了一遍,还劝我不要为了虚名,伤了父女之情,还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世间之事,情爱最重。” 凰冯对于这位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凤后也很是无奈,而凰昭从小到大不知道听凤后说了多少遍了,只是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当年若不是凰冯族老拦着,现下哪里还有凤后的立足之地。 “当年你外祖父为凤君时曾将王位传位于你母后,奈何你母后竟然在你外族涅槃之际,趁机将王位又传于你君父,导致了后来族内纷争不断。” “母亲不是位合格的君王。” 凰冯看着凰昭,凰昭心中一凛,立刻跪下道 “我虽是父亲母亲的孩子,也是外祖的孩子,祖父祖母的愿望,应该由我来实现。” 凰冯颇为欣慰地拍了拍凰昭的肩膀。 “昆仑山的祥光会照耀你的,我的孩子。” 第 5 章 凰冯对于凰昭的觉悟甚是欣慰,继而又说道 “我们这边要做好一切打算,待那孤山城主人击毙凤啸之后,我们再将他当场拿获,治他一个扰乱天道,谋害神兽的罪名。” “可是族老,万一这孤山城主人将我们供出去怎么办?” 凰昭尚待犹豫,他对那个孤山城主人的感官不坏,又是那样一个清隽标致的人物,但是,凰冯族老的意思…… “那就让他开不了口。”凰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孤山城建在大不敬之地,绝非善类,我们也算是为为生灵除害了;更何况,千年灵珠兑千年灵珠这样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总不可能是一阵大风吹过来的,除了孤山城有这样的大手笔,可还有谁呢?扰乱我凤凰一族,其罪当诛。” 凰昭见族老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说什么,转而说起了族中大小事务,以及后辈子弟们的修炼问题,两人的话题渐渐远去。 …… 又一阵寒风吹过了孤山城,独孤雍捧着手炉,站在混沌宫遥遥望向远方,善妙音站在他身旁,哦两人一起看着城中繁忙的街市。善妙音叹了口气 “我要劝你,你必然不听的。” 独孤雍笑着说 “阿音劝我的都是好话,只是,有时候我却未必能做到。” “你真的要去‘神不见’之地吗?” “一定要去。” “若那是凤凰族设下的圈套呢?” “那也一定要去。” 独孤雍此生最大的恨事就是师尊被天界削去仙籍,打断了神骨,一夕之间,从天界最强者跌入了泥潭,可即便如此,即便四大族知道师尊是冤枉的,在东元帝君降下法旨要将师尊打下凡间之后,依然选择了要动手抢夺师尊的灵珠。 独孤雍狠狠地捏紧拳头,他又怎会让四大族的禽兽们得逞,不是要灵珠吗?看你们一个个傻鸟有没有本事拿? “阿音,我自去殷墟之地后,兑换神木的价格切不可下降,最好让他们知道城主急需神木,越好的神木价格越高。” 善妙音轻声应道:“是!” “凰冯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这家伙别的不灵,眼神最毒,只是,即便她心里明白有什么用?又怎能抵得过那些利欲熏心的族人呢?” 善妙音点点头,继而又说道 “你不在的时候,阿瑶若问起来,我如何回答?” “阿瑶……” 独孤雍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是冰雕雪刻,只有说道阿瑶,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又变成了善妙音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少年。 “我且去看看,必不让你烦忧。” 善妙音故意叹口气道 “那可谢谢城主了,那位小祖宗,天天这么闹腾,也只有你才治得住他。” 独孤雍哈哈一笑,与善妙音一同往瑶光的住处去。 二人一路说笑,却没发现两人的身后跟着一条细小的小蛇,那条小蛇在二人身后静静尾随。 …… …… …… 二人走近混沌宫往东走,绕过两间抱厦,又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宫殿前,殿门上挂着一块巨大大牌匾,牌匾上写着羲和二字,右下角一排小字,写着:某年某月紫微仙君赠爱徒。 羲和宫内摆设一如当年在天庭时,一进屋内,便能瞧见殿中央摆着个博山炉,炉内燃着龙涎香,靠东摆着凤凰神木制成的床榻,床榻上挂着鲛人织成的鞘丝,如月光一般垂挂在床榻之上,床榻上坐着一小娃娃,那小娃娃生的玉雪可爱,身上穿着罗锦红衣,脚上踏着锦绣踏地靴,头发用五彩丝线绕成两个小揪揪,便是天上神仙童子,也不过如此。 不过此时,这个小娃娃正闭紧嘴巴,身旁两个奶嬷嬷并四个丫鬟正绕着他团团转,两个奶嬷嬷长得倒也别致,都是五大三粗的模样,站起身来怕比男人还雄壮,因两人是黑熊精、白熊精化得形,故而两人生的一黑一白,黑嬷嬷一开口便道 “我的乖乖,咱再吃一口奶糕糕,黑嬷嬷就将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好不好?” 另一个白熊精听了就不干了,粗声道 “呔!你这黑瞎子,小少爷若给你抱了,变成个黑煤炭怎生是好?”继而摆出一副笑脸,对瑶光说“小乖乖,吃一口奶糕糕,白嬷嬷带你出去看花花,好不好?” 瑶光对看花花没意见,就乖乖张口吃了口奶糕,这下黑嬷嬷也学会了,硬生生挤开了白嬷嬷,冲着瑶光笑着 “小乖乖,吃口黑嬷嬷的奶糕,黑嬷嬷驮着你天上飞高高,好不好?” 比起看花花,自然是飞高高更有趣啦,瑶光连连吃了黑嬷嬷两口奶糕糕,把黑嬷嬷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一旁的白嬷嬷自觉不比黑熊精差到哪里,不肯让她登先, “小乖乖,咱们吃完了,嬷嬷带你‘顿顿顿’,好不好?” 所谓的‘顿顿顿’,就是白嬷嬷变回原形,白嬷嬷的原形乃一只巨大的白色北极熊,也只有北极熊能抵御孤山城内严寒,故而被独孤雍延请回来成为瑶光的奶嬷嬷,而变回原形之后的白嬷嬷,趴在地上,小瑶光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向白嬷嬷撞去,反正瑶光一个小人家,不管怎么撞,白嬷嬷都是不疼的,就跟挠痒痒似的,比起之前生下的那些肥壮的小崽子,没轻没重的又扑又咬,瑶光反而有分寸得多。 两头熊嬷嬷有时候会分享育儿经验,主要是吹捧自己生下的孩子有多么肥壮、多么顽皮,但是,两只熊统一的观点是:小瑶光实在太瘦了,风一吹就跑了似的,恐怕有不足之症。 故而两位奶嬷嬷使足了力气一天三顿之外,宵夜点心一流水的往小祖宗肚子里送进去,奈何瑶光胃口小,吃不了几口就不吃了,每每让这小祖宗吃饭,简直比登天还难,可愁坏了两个嬷嬷。 “我说老白,你光带着小少爷玩耍,补进去的肯不都消散开了?” 白嬷嬷豪横的‘哼’了一声 “奶娃娃吃的要紧,锻炼身子也是要紧,我当年养活的十个孩子,都是个顶个的健壮。” 白嬷嬷瞟了一眼黑嬷嬷,意思是你个没生过孩子的,哪有资格与我谈养孩子,把个黑嬷嬷气得仰倒。 原来这黑嬷嬷本是出生在南海紫竹林,他们一族一直在紫竹林潜心修炼,不问世事,只有一日,奉族老之命,来到城中兑换宝物,偶然间见瑶光生得玉雪可爱,本想化了他去,哪里想到居然是少城主,免不了告罪一番,只是,瑶光生得可爱,天资又高,黑熊精撩不开手,于是,就当瑶光的教习嬷嬷,每天的头等大事就是盯着瑶光吃饭,第二等大事就是带着瑶光亲亲抱抱举高高。 “我乃紫竹林菩萨座下弟子,可不比外边乱七八糟的妖怪,城主奉我来做教习,免得让某些人带坏了小城主。” 黑熊嬷嬷自觉日日受菩萨教化,不喝一般的熊精一般见识,白熊嬷嬷却认个死理 “你是紫竹林出身,我可是南极仙翁亲手抚养长大哒,论起来,我可是有仙籍哒……” 两位嬷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只恨殿内狭小,施展不开,当下两人化作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往窗外飞去,再接着就听殿外院落内传来呯呯嗙嗙的巨大声响,独孤雍目力极好,便见两位嬷嬷好不勇猛,黑嬷嬷好一个豪气冲天,对着白嬷嬷一招‘黑熊掏心’,白嬷嬷也不甘示弱,低下脑袋一招‘野牛朝天’,堪堪划去了这来势汹汹的熊掌,二位嬷嬷拿出平生所学,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独孤雍哑然失笑,对善妙音说道 “当日,我听说熊族都是极爱孩子的,故而延请两位嬷嬷前来,没想到她们这般宠溺孩子,我倒担心她们将瑶光宠坏了。” 善妙音摇摇头,在殿外盯着两位嬷嬷‘切磋’,又招来婢女切好水果,奉好茶点,免得一会子两位嬷嬷打累了,肚子中饥饿。 独孤雍还未走到瑶光身旁,瑶光便已向炮弹似的,冲到孤独雍身前,一旁的婢女先忙给城主行礼,独孤雍一把将瑶光抱了起来,笑着说 “阿瑶是不是又顽皮了?” 瑶光摇摇头,抱着独孤雍的脖子说道 “阿雍好久没来瞧我了。” “我不是昨天才见过阿瑶,晚上还给阿瑶讲故事了吗?” “那是昨天,今天咱们还没见过面呢。”瑶光就是耍赖皮,抱着独孤雍一阵摇晃,独孤雍磋磨不过,连连答应了许多‘不平等’条件,待一听说独孤雍要出远门,瑶光立刻不答应了 “阿雍不出门不行吗?” “为什么?” 独孤雍搂着瑶光歪在一旁的湘妃榻上,好在地板上及床榻上都铺着厚厚的毯子,案板桌椅的拐角处都用厚布缠住,是以两人可以很舒服的躺在上面。 瑶光歪在独孤雍的怀里,使劲想也想不出来理由,只能说 “因为我会想你啊。” 独孤雍听了,心里真是极为熨帖,拉着瑶光的小手说道 “可是,阿雍这次是公干,若是我不去,就没人能去了,阿瑶说这可怎么办?” 瑶光又想了想说 “不能让阿音,广寒,数必算去吗?我会想阿雍的。” 独孤雍明白师尊此时是小孩心性,只是拉着他说起外面的世界,外面的花花草草,引得瑶光一阵赞叹,最后,独孤雍再三保证:一定给瑶光带回来好玩的东西。瑶光这才罢休。 此时,已到了瑶光午睡的钟点,于是,独孤雍自哄着瑶光入睡,待瑶光睡着之后,还不忘记黑白两位嬷嬷,为瑶光准备下午的茶点,免得他醒来之后口渴。 黑嬷嬷不禁赞叹道 “城主这般对待小城主,便是人间也难寻。” 因为精怪神仙们要忙着修炼,一般亲缘极浅,莫说是独孤雍这般的宠溺瑶光,就是亲父子,亲母女,阻碍了修炼,怕也要刀兵相见。 独孤雍笑了笑说 “我小时候,师尊也是这般带我的”。 第 6 章 独孤雍第二日便起身赶往殷墟,临行之前瑶光非要去送,唬得两个熊嬷嬷给小祖宗裹了一层又一层。 瑶光趴在独孤雍怀里千叮万嘱其要速去速回。独孤雍自然满口答应,又嘱咐瑶光要乖乖听话,瑶光点头一一答应了。 再后,算部、市部、吏部、运部、研究、资部六大部的中书齐齐到场,独孤雍又对其等一一嘱咐,众人行礼称是,数必算和广寒显自诩为独孤雍心腹,其他四部中书也是人精,见独孤雍有话对算部和市部两位中书说,纷纷告辞。 其他四部中书走了之后,善妙见知二人有事回禀,让两位嬷嬷带着瑶光先行离去,两位熊嬷嬷巴不得不让瑶光吹风,更是带着瑶光快步离开了。 独孤雍这才问道 “城中神木价格几何?” “城中依然是千对千。”数必算精通算学,说话就爱用数字。 “那么外城呢?”独孤雍说的外城是孤山城外围一圈摊贩,那个地方也是独孤雍依靠法力建立起的一个结界,本意是作为孤山城外墙守护之用,哪里想到有些精明的小妖怪,城中去不得,就在外城摆摊子,做个游商。 “外城的游商法力低微,拿不出好灵珠,只在‘快捷’二字上做文章,现在的价格是八百兑千。” 去原来孤山城为了避免麻烦,每每货物交易之后,都要出具文书,在研究处备案,称为‘开票’,开票之后,双方签字画押,文书上写明货物的名称、类别等等科目,省得日后那些妖怪们脑子磨转不开前来闹事。 故‘开票’的时间,有长有短,不过最短的也要三日才能开票,故外城的游商们就不讲究如此多的规矩,讲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自然更加方便快捷,孤山城中神木价格居高不下,游商们自然逐利而动,多多收取神木,方便赚取利头。 “自今日起,城中挂牌千二兑千。” “这……” 数必算和广寒显齐齐一惊,数必算心中默默心算了一会,便说道 “城主,这千对千已经是更古未有的高价,资部库中尚存千年灵珠尚有百颗,千二兑千,我等只能换回八又三棵神木,这其中又要加损耗去百三,手续百三,我等恐怕最后能拿出的灵珠不足八颗,不足以维持三月交易。”数必算又心算了一会,便道“现在城□□有四棵神木,若再从凤凰坞运来大批神木,恐城中存货短缺。” 独孤雍微微一笑 “我此去就是为你解此忧,待我归来的时候,就是‘不周’破土动工之日,数必算在此之前需拿出个运算章程来,广寒显需联络罗浮部测量勘测,一应工程事务需与运部、资部商议。” 数必算见独孤雍胸有成竹,便知城主心中大约早有谋划,便与广寒显齐齐称是。 待二人走后,独孤雍便对善妙见说 “城中一切就拜托姐姐了。” 善妙见点点头,道 “你万自珍重。” 独孤雍呵呵一笑 “城中高手大半都在我这里,你怕什么?” 善妙音还是担忧,但见,巨目、广力、神门三卫士皆站在独孤雍不远处,心中才稍稍安定。 “一切小心!” “自然!” 独孤雍登上马车,三卫士也皆骑上大马,为首的巨目一声令下,三匹高马,并独孤雍乘坐的马车同时升空,善妙见直到他们都成为了远处一个黑点,这才施施然往回走。待他远去之后,宫墙上一只小麻雀一跃而起,向远方飞去。 广寒显的兔子耳朵忽然动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的天空,数必算与他同行,见他停了下来,便好奇问道 “老兔子,你怎么了?” 广寒显摸摸自己的兔子耳朵,煞是认真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最近在下又帅了,这可怎生了得” 说着又开始沉醉于摸自己的兔子耳朵,边摸还边放在脸庞磨蹭几下。 数必算好险没摔一跤,顿时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呵了句 “神经病!” …… …… …… 殷墟 所谓的‘神不见’之地,是出于时空的夹缝之中,这里是流放之地,也是被诅咒之地,人间的‘殷墟’自然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物,而时空夹缝之中的‘殷墟’,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每一天重复的都是这块土地最悲惨,最悲剧的一天。故而名为‘神不见’,不受神明待见,也不受神明保佑的地方。 独孤雍提前到达了殷墟之地的外围结界处,到了约定的时辰,还不见凰昭前来,独孤雍也不着急,就坐在马车内慢慢吃茶。巨目神是属于大乘境界的绝顶高手,更何况有神目加持,目力可达千里,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见凰昭前来,便举目四顾,尚未发现那凤凰女的踪迹,便来到马车旁,向独孤雍回话道 “城主,我尚未见到那公主。” 独孤雍淡淡一笑道 “无妨!人家是公主之尊,自然心有傲气,我们再多等一会也是无妨。” 巨目等也只能按捺下性子等候,又过一刻的功夫,神门忽然道 “来了!” 巨目举目一望,最远处有一个黑点,他瞧不真切,故而不敢轻易开口。他们三人是独孤雍的贴身护卫,功力自然非凡,巨目神是大乘境界,以目□□光,千里之外夺人性命著称;广力尚在洞虚之期,可也力大无比,力能抗山;只是这个神门,巨目神委实猜不透他的底细,只知道此人是最早跟在独孤雍身旁,轻易不会露面,听说曾经因伤害灵兽遭通缉,想来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大约又过了一刻,天边忽然刮来一股巨大的气浪,霎时间天昏地暗,地面上沙土飞扬,三步开外便什么都瞧不见了,独孤雍早已运起灵力,在几人周围布下结界,故而气浪在结界周围擦边而过,结界之内的人却是毫发无伤。 不一会,一只巨大的赤色凤凰落到了地面,那凤凰一张开翅膀,众人只觉得瞬间就到了黑夜。巨目测算了一下,若以孤山城街道来计算,那凤凰的张开的那一双翅膀大约有孤山城整整两区那么宽。 这个大约就是灵兽吧! 巨目、广力和神门心中齐齐赞叹! 那凤凰耀武扬威了一番,便收起了翅膀,不一会,但见红光一闪,一个红衣女子就站在了原地。不是那凰昭公主又是哪个? “哈哈,城主恕罪!恕罪!方才手中有要事耽搁了,还望城主勿怪。” 独孤雍走下马车,客气道 “公主无需客气,我从未到过此处,此来也算是瞻仰先贤故地,增长了见识。” 凰昭公主点点头,便冲独孤雍道 “现在是巳时三刻,待到了正午时,这殷墟之地的结界会因阴阳交替而产生一道‘隙’,我们趁此机会可以进入殷墟,那罪人的神骨就被封印在殷墟之地的摘星台上。” “摘星台?我还以为观星台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 “那摘星台其实是‘观星台’,观星台乃是涂山氏的族老仰观斗转星移,制定天文历法的地方,不知道哪个王八丘,偏生说那是商王好色淫乐之地,把个涂山氏的族老们气个半死,从此以后就封死了观星台。这个殷墟之地的观星台,是当年涂山氏奉女娲娘娘之命所建,台上有凶兽护卫,故而,进去之后城主需得紧跟着我。” “怎么?那台中的异兽不会对公主动手吗?” “那是自然!”凰昭骄傲地一抬头“我凤凰乃羽族共主,鸟中之王,从来只有我等有所要求,从未见有东西敢对我们予取予求。除非是‘神不见’之地自产的阴虚怪。” “我听说这阴虚怪是当年封神大战之时战亡而未被封神的阐截二教的仙友们所化,无形无体,无眼耳口鼻,无神识灵窍,但是,最喜修仙之人,越是高能大德,修为越高,他们越是欢喜,躲在阴暗处,趁机附体,引出修为之人的心魔,最后引得神明妖怪发疯而死,他们则趁机将该人的神识吸收进自己的身体。” “不错!城主好见识!”凰昭点点头“这个阴虚怪只在阴阳交会之时出现,但是,他们从不接近观星台,传说观星台中有女娲娘娘的法旨,众‘神不见’之物,皆不可靠近。只是,这阴虚怪只是这观星台的‘三大凶’之一。此外,还有桀骜和狰,他们并称殷墟‘三大凶’,都是守护观星台而存在的,我们的时间也不多,午时进殷墟,最晚午时三刻便要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凰昭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色已经带上了凝重,可见所言非虚,以她那高傲的性子,都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神不见’之地,果然是危险重重。 “那么公主,在下还有一事想问?”凰昭见独孤雍神色严肃,不由也严肃了起来“我听公主方才言语,似乎公主也要进那殷墟之地,只是公主千金之体为何要甘冒此风险呢?” 凰昭公主豪爽一笑 “我虽名为公主,可是不服者众,当日凰冯族老将罪人神骨放入殷墟之地的同时,也将我凤凰族至宝——赤灵姝,放置在了台上,凰冯族老有言,谁能拿到赤灵姝谁就是下一任族老,故而我对这个志在必得。” “公主一片坦诚在下佩服,只是公主都对在下说了,若是我有意夺宝可怎生了得?” 独孤雍说完静待凰昭公主的回答,凰昭公主没好气的‘哧’了一声,说道 “你要的罪人的神骨,没有我父王的钥匙,你也拿不走。” “公主就不怕在下强抢吗?” 凰昭公主又‘哧’了一声,娇笑道 “你不敢!” 说着她凭空划出一个炫光镜,独孤雍往镜中看去,顿时脸色一变。 第 7 章 从炫光镜中望去,有数只巨大的赤红斑斓凤凰正盘旋在孤山城的上空,三大宫的守卫正拿着武器望着天空严阵以待。 这些凤凰的体型委实太过巨大,一头就已经能让普通妖怪吓得肝胆欲裂,更何况十几头凤凰同时出现,现在城中一片混乱,有些妖怪已经吓得逃了出去,而有些已经吓得昏倒在了地上,运部的巨目、广力守卫们全体出动,维持城中秩序,不时能抓到一些妄图浑水摸鱼的宵小之辈。 善妙音坐镇在混沌宫中,不时有运部护卫们前来汇报城中情况,而善妙音虽然脸色紧绷,倒也不见慌乱,发号施令倒也井井有条,再有独孤雍见善妙音身旁站着数必算和广寒显,稍稍放心了下来。 “公主,这是何意?” 凰昭公主看着独孤雍,认真说道 “只想与城主做笔交易。” 独孤雍冷冷一笑 “这就是公主做交易的方式?” “这些凤凰不是我的部曲,而我君父的凤凰侍卫。今日我父给我的命令是突袭孤山城,夺取城中的灵珠。” “凤凰族也忒自以为是了!当时孤山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界吗?” 凰昭摇摇头 “我父是想要一石二鸟,除掉你然后杀掉我?” “哦?”独孤雍是真没想到“公主你带着众凤凰来势汹汹,不论怎么看都像是本城吃亏,公主怎会受害?” “这就是我君父的厉害之处。”凰昭公主无奈一笑“那日,我回凤凰坞与族老会和之后,哪里想到当晚君父就带人软禁了族老,还命我代领禁卫军攻破孤山城。” 凰昭公主摇摇头 “你这孤山城在大不敬之地,是个连神族都放弃的地方,当日魔族据说就是从这个地方降生的,我当日在孤山城,虽有装腔作势之态,但确实也想试一试孤山城的底细,最后,不也没讨到便宜?” “那么那些大鸟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我今日来迟的原因。”凰昭公主一仰头“我同他们说我要去内城将你家公子绑了出来,好同你谈交易,让他们为我争取时间,是以他们现在还未发动攻击。” 独孤雍脾气再好,此时已经大动无名,忽然独孤雍脸色一凛,瞬间出手捏住了凰昭的命脉,凰昭只觉得手腕一痛,半个身子登时就动弹不得了,凰昭见独孤雍脸色极其可怕,远非初见面时那一派文弱公子的模样,而且,独孤雍一出手就制住了她,其功力怕是远在善妙音之上。 “好个不要脸的凤凰,你们不是号称浩浩齐天,煌煌昭昭吗?怎的做出如此歹毒下作之事?”独孤雍此时一掌拍死凰昭的心都有了,而且也有这个能力。孤山城人人皆知,孤山城主人膝下有一爱徒,视若珍宝,爱若性命,凤凰族居然肖想用瑶光的安危威胁独孤雍,简直异想天开。 凰昭被捏住了脉门,实在也动弹不得,但也只能忍着剧痛说道 “我来不是为了同你争辩,我君父的意思就是想让我们两败俱伤。一则,可以削减你的实力,为日后谈判争取筹码。二则,除掉我这个绊脚石,扶持凤啸上位。” “当日你让我除去凤啸,怕也是不怀好意吧。” “身在皇族别无选择,故而我今日来,也是托上了自己的身价性命。” 神门忽然说道 “主人,此女子的话不可相信。” 独孤雍别过头,看着神门,神门继续说道 “这公主先是让我们杀凤啸,就是别有居心,谁知道这会子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若她们的目标就是主人呢?这殷墟‘神不见’之地,多得是下手的机会,” 巨目神和广力听了,也一并点头,表示同意神门的说法。 凰昭一听不禁大加焦急。 “族老是有意让你杀了凤啸之后,让你顶罪,只是君父知悉我等筹划,于是便更进一步,让我与你两败俱伤,现今你我俱是骑虎难下,若是你不信我,待时间一到,我若未与禁卫军汇合,他们便会攻击‘三大宫’,到时候才真真是‘亲者痛仇者快’。” “公主,好算计,你口口声说要与我联手,可是带着凤凰大鸟们来的是你,说要攻城的也是你,说什么的都是你,怎让人信服?” 独孤雍忽然‘呵呵’一笑 “既然要联手,那就请公主拿出诚意来?” “你要干什么?”凰昭公主忽然心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但见,独孤雍念起咒语,右手白光大盛,对准凰昭公主的气海一伸手,凰昭只觉得腹内剧痛难忍,接着整个五脏六腑就像是被人整个翻转了过来,凰昭公主剧痛之下,一口鲜血当场就喷了出来,待再回过神的时候,就见独孤雍手中我这一枚赤红色的珠子,再定睛一看,这不是她的内丹又是哪个? 凰昭大骇之下,脱口而出 “你到底是谁?” 都说独孤雍是通天彻地的大妖怪,可是,再有通天本事的妖怪,根本夺不走灵兽的内丹,只因灵兽乃是神族所创之物,身上带有神族的‘印’,再大的妖怪夺走了灵兽的内丹就是‘罪’,必受天罚,可是,瞧独孤雍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明是不惧怕天罚的。 “我若是在公主的内丹上打上结契,公主以为如何?” “你敢?”凰昭公主吓得肝胆欲裂,只觉得气血倒流,不外乎这‘结契’,等同于认主,她堂堂凤凰族公主怎可为人奴婢?她以后还如何号令一族? “为何不敢?”独孤雍冷了面孔,再也不是那个文弱书生了,凰昭只觉得眼面前这个是魔鬼转世 “你们都想要我的性命了,我为何不能掌握你们的性命?” “你……” “是以,现在是公主求我与你协作,好让你拿到你族圣物,而我那神骨……” 独孤雍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凰昭,凰昭无奈,只能从袖子中摸出一把钥匙,独孤雍接过那把钥匙 “这是打开神骨封印的钥匙?” “是的!” 独孤雍拿着凰昭的神丹,凑到凰昭面前说 “你对着神丹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神丹立时碎裂,神魂俱灭。” “你不要欺人太甚!”凰昭气得眼睛通红。 “人是自然造化,钟灵所在,女娲神作,你……只不过是只鸟。” “你到底发不发誓,在下可没有耐心和公主做耍。” 凰昭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若方才所言有半句虚言,立时神丹碎裂,神魂俱灭。” 独孤雍这才满意地放过凰昭,将其内丹收于袖中袋子中。 一摆手,对巨目、广力说道 “我若是过了午时三刻没出来,你们两个就先回去,传我令牌让善妙音大云台暂时接管三宫事务。” 说着一摆手,就已有一块玉牌出现在巨目、广力两人面前。 而对着神门,独孤雍下达的命令就更加直接了。 “若只有凰昭公主一人出来,就地格杀!” 凰昭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雍。 独孤雍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看着凰昭 “忘记告诉公主了,我此生最讨厌的便是——凤凰。” 凰昭此时心中的惊惧已不可用语言描述,先不论此人一出手就能拿捏住自己的命脉,让自己反抗不得,再说到他能轻易夺取自己的神丹,这就不普通妖怪能办到的事情了,能够夺取灵兽内丹的,除了天上的仙人们,再有就是开天辟地之初的神族,只是不论是仙人还是神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在,所谓的紫气东来,就是说,仙人们有自己的气,到一定境界,‘气’就可结为实体,甚至可以当做武器,可是,凰昭观独孤雍,身形周遭并无半分独特气韵,是以,初次见面的时候,只以为他是修为略高的妖精罢了,现在看来,自己的确是小瞧了此人。 凰昭心中有些后悔当初的轻率,只是事已至此,内丹已被人所夺,此时,除了听命于独孤雍之外,也别无他法了。 …… …… …… 一只小麻雀急急往凤凰坞的方向飞去,疾驰而过若一道闪电,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出。 …… …… …… 凤君正站在神宫的瞭望台上极目远望,一旁鸣轩公子陪侍在一侧,他们兄弟正焦急地等待着探子从孤山城传回消息。 “鸣轩,你的探子应该回来了吧?” 鸣轩公子一拱手,说道 “共派出去一十八名探子,想来此时第一批探子也该回来了。” 凤君叹了口气,颇有些伤感 “若非逼不得已,孤也不想让凰昭去孤山城,只是她被族老抚养长大,脑中全是一派老旧思想,实非继任的最佳人选。” 鸣轩明白凤君的意思,赶忙低头拱手道 “凤啸也还是小孩子,请君上多多教导小儿,莫要让他错了主意。” 凤君十分满意鸣轩公子的态度,抬抬手,示意鸣轩公子抬起头来 “人间常说‘三岁看到老’,凤啸自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机缘极好,又天资聪慧,将来必定能带领凤族发扬光大,而凰昭受了族老的影响,从根上就错了。” 鸣轩公子一听凤君这番话,自然大喜过望,只是,因凰昭公主一事,又不可摆在明面上,故而脸上显得十分惶恐,陪着凤君又说了许多日后用神木交换灵珠之事。 “这孤山城地处‘大不敬’之地,说不得都是些不可见天日的魍魉之辈,若是凰昭此次带着禁卫能攻破此城,固然极好;若是不成……”凤君顿了顿,叹口气道“怕也是她福薄,不能统领一族 。” 鸣轩公子虽心中得意,但也不好表露,只能陪着凤君一起叹气。 随着一阵风吹过,凤凰坞万万里的梧桐神木齐齐飘起一阵树浪,许多叶子随着那阵风飞向湛蓝的天空。 第 8 章 独孤雍早已觉得凰昭公主的来意不善,怎么可能轻易就范,故而今天他必须拿捏住这公主的把柄,真是想睡觉正巧送来了枕头,送上门的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 独孤雍算计起凤凰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凰昭公主被夺取了内丹,现在只能听从独孤雍的命令。 待到午时一到,只见殷墟‘神不见’的结界上果然出现了一道裂缝,还能从这个缝隙里感觉到里面传来的阵阵阴风。 独孤雍知道时机到了,示意凰昭在前开路,凰昭冲他翻了个大白眼,知他疑心里面有机关陷阱,是以拿她当开路子,但也别无他法,只能率先走了进去,独孤雍见其走了进去,也无事发生,随即也走了进去。 神门见独孤雍走了进去,便在那道缝隙口坐下,显然那是打算遵照独孤雍的命令,一旦事出意外,就立刻截杀凰昭。巨目和广力随即站在了马车四周,等待城主的归来。 而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在草丛之中透出一个小小的三角脑袋,是个长鳞片的小爬虫,这个小爬虫观察了他们一会,立刻转头消失在了杂草丛中,因为这家伙太小了,三位功力高强的护卫居然没有发现他们。 …… …… …… 独孤雍待走近神不见之地后发现四周安静极了,仿佛时间在某一时刻被什么人硬生生静止来了,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那一时刻,独孤雍还瞧见远处的房屋上着了火,冒着滚滚浓烟,可是,那烧着的火,冒着的烟,就像是停止在了某一时刻,烧着归烧着;冒烟归冒烟,烧着之后不会有房屋倾塌,冒烟之后也不会有呛人的烟味。 这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天,这天空像是被水洗过的蓝色掺杂了大量的灰,周围的树木虽然也枝叶茂盛,可是看上去像是披上了一层灰色的纱,瞧着是个树模样,可是根本就没有精气神。 凰昭警惕地看向四周,说道 “这里就是殷墟‘神不见’之地,我小时候随族老来过一次,族老和我说,这里的阴虚怪最是厉害,被它缠上了,不论修为多么高的仙人,到最后都会发疯而亡,故而这阴虚怪是这里最凶猛的兽。” 独孤雍想了一下,问道 “那么桀骜和狰呢?它们是上古神兽,寿命几可追三皇,你们能顺利进来又出去,自然有法子降服这‘三凶兽’。” 凰昭知瞒骗不过这位城主,干脆卖他一个好,说道 “当日进入‘神不见’之地的时候,族老点燃了神木,我族的神木之所以称为神木,乃是因天地分开之时得清气转以生根,得灵气得以发芽,故而神木之中有开天辟地的‘引’,有了引路的神木,那些不死不休的怨灵,那些上古的凶兽,自然而然就安静了下来。” 独孤雍冲凰昭一伸手 “公主有备而来,自然不会不带着神木的。” 凰昭无奈,从袖子中抽出一根梧桐枝来,这根梧桐枝长约中指,上面还挂着一枚新鲜翠绿的树叶。 “这是我偷偷带出来的,只有一根,最多能燃半个时辰,故而我们最好到了观星台再行点燃,否则待神木燃尽,凶兽会变本加厉的发狂,到时就算是你也未必有胜算全身而退。” 独孤雍知道凰昭说的不错,也不再多加理会,只是让她带路,两人往观星台赶去。 凰昭凭着幼时的记忆,一路往前赶去。 “在这里切不可动用法术,否则阴虚怪马上会寻迹而来。” 独孤雍知道其中利害,故而不加反对,反而在凰昭体力不支的时候,伸手扶着凰昭往前跑去,凰昭是一只巨大的凤凰,即便是变为人形,那分量也不算轻,但是,独孤雍扶着凰昭的时候,就和大人带着小孩似的,这让凰昭更加惊疑其身份。 两人大约跑了一刻钟的功夫,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出现在面前。 凰昭指着那座塔楼道 “那就是观星台,阴虚怪、桀骜、狰就围绕在观星楼周围,守护着观星楼。” 独孤雍观察了一下摘星楼,这楼距离他们尚不算太远,只是,周围的空气却更加的沉重,是的!沉重!仿佛有人往他身上兜头浇了一盆胶水,浑身粘腻难受。 仿佛有一只巨大无形的手,将他们整个人往下压,又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捏住了他的心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 独孤雍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回神的时候,头也不晕,心脏也不难受了,连周身那种粘腻难受的感觉都消失了。 这时,天也蓝了,空气也清新了,周围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他的面前摆放着《太上真经》,再一抬头,一眉目俊朗,体态挺拔的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含笑看着他 “阿缘,在想些什么呢?可是身子不适。” 独孤雍瞪大了眼睛,看着眼面前的紫微仙上,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再眨眨眼睛,可不就是师尊紫微仙上吗? ——现在是什么时候? 独孤雍看向自己,却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待再站起来,发现自己不过刚及师尊的膝盖处。 ——自己变小了! 独孤雍对于这一发现,一时之间有些莫名,可是紫微仙上却已经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对着身后的白熊精说道 “白嬷嬷,你看阿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最近功课繁忙给累着了。” 白嬷嬷? 独孤雍记得自己的奶嬷嬷,初始,紫微不懂得怎样抚育小孩,于是向北极仙君讨来了一只有过生育经验的白熊精,他们一直称呼白熊精为‘白嬷嬷’,白嬷嬷待他极好,小时候就一直陪着他玩耍,成年之后,又一直为他们看家护院,直到那一日,白嬷嬷为了掩护他与师尊逃走,不惜与天兵天将开战,最后…… 独孤雍眼睛一热,马上抱住紫微仙上的脖子,委屈道 “师尊,我想你了。” 此话一出,紫微仙上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都是大孩子了,怎么还是如此会撒娇?” 一旁的白嬷嬷也跟着哈哈大笑,拍掌道 “老身就说,做了谁的徒弟就跟谁像?若是跟着凰冯、敖亢他们,必然又是一群惹祸精,跟着紫微仙上的孩子,自然就是又乖巧又懂事。” 独孤雍搂着紫微仙上的脖子,就好像真的回到了从前一般。紫微仙上心中也是欢喜,抱着小独孤雍在屋内来回踱步,又跟他说着最近做了什么,又说了些别的奇闻异事,还连连责怪自己忽略了小阿缘。 此时,从宫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白熊精嬷嬷叹了口气,抬高了嗓门,大吼一声 “是谁在外喧哗?” 宫门外一阵安静,接着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四个人,这四个人仿佛刚刚打了一架,身形异常狼狈,可是,看样子却是嘻嘻哈哈,浑不在意。 待四人收拾完衣冠,独孤雍顿时咬紧了牙根,这四人不是四灵兽,又是哪个? 凰冯一身红衣,先是冲着紫微仙上一作揖,然后哈哈一笑,指着背着个巨大包袱的玄武说 “仙上!这小乌龟走的忒慢了,我们心急火燎要出发的时候,他还在收拾包袱。” 玄武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发冠,从容说道 “我这不正是为小阿缘准备的礼物吗?哪里像你这个野丫头,空手而来,也好意思说话?” 敖亢性子最急,已经向着小阿缘伸出双手,热情笑道 “小阿缘,来……给爸爸抱抱……爸爸好想你啊……”说完敖亢还嘟起嘴巴,准备亲亲小阿缘, 独孤雍恨死这几人,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得逞,于是更加紧紧抱住紫微仙上的脖子。 好在凰冯一把推开了敖亢,冲他叫道 “他怎么会是你的儿子,分明是我们家的孩子,你看他长得一双大眼睛,肯定是我们凤凰种。” 敖亢当然不依,‘呸’了一声,喝道 “你要不要脸,你从土里挖出的蛋就是你的啊?你们凤凰生蛋是埋在土里的吗?阿缘可是在弱水边被发现的,分明是我龙族哪位叔叔伯伯姑妈婶婶表姐表妹堂姐堂妹遗忘的蛋。” “强词夺理!当心我咬死你。” “好啊,你来啊,你来啊”说完敖亢一扒拉衣服,双手扯开领子叫道“你来啊,有本事咬死我。” 说完还一样脖子,整一个纨绔子弟样儿。 凰冯果然双手欲掐住敖亢的脖子,而敖亢也不甘示弱予以反击,两人一阵打闹,被白熊精嬷嬷一人赏了一巴掌,这才消停。 玄麒是个文弱少年模样,看着白净斯文,更带一点害羞,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葫芦递给紫微仙上,微笑说道 “这个我的麒麟树上结的果子雕成的玉葫芦,里头有空间,可以装宝贝,送给小阿缘的。” 说完自己倒不好意思笑了。 独孤雍知道这个玉葫芦,他在脖子上带了整整三千年,正是这个玉葫芦……独孤雍是决计不会要的。 只是未等独孤雍想好推辞,凰冯和敖亢倒是急了,两人闪到玄麒的左右两边,齐声讨伐道 “阿玄真狡猾,你们麒麟,只有儿子才能带着爹的麒麟种。” “是啊!带上了,小阿缘就是你家的孩子了。” 玄麒并不擅长言辞,被两位同窗一挤兑,登时话都说不出口了,满脸通红的争辩自己可以收小阿缘当义子,凰冯和敖亢更加气愤了,齐齐将炮火对准了他。 玄武在一旁看着三人吵闹,无奈摇摇头,慢吞吞从包袱里一样一样拿出玩具,在独孤雍面前一一展示,然后慢吞吞地说道 “小阿缘,千万别学这三头蠢货。” 第 9 章 玄武十分有耐心将为小阿缘准备的玩具一一拿了出来,什么小木马、小木剑、万花筒、抽不动、小风车、大风车等等,只要是能想到的玩具,玄武就准备上一份,独孤雍心中莫名一酸,在他小的时候,玄武最喜欢将他放置于龟背之上,然后和凰冯、敖亢、玄麒三人一起带着他乘风玩耍于南北,他们曾一同看过银河架起鹊桥,却因为敖亢一句“织女长得也不过如此。”,而被织女的姐妹们齐齐追杀;他们曾一同到过南极仙翁的洞府,赶巧南极仙翁出了门,而他因为调皮拔了南极仙翁的仙鹤的羽毛,被那只仙鹤追杀去好远,幸好敖亢见机快,抱着他一阵快跑,才将将甩脱了仙鹤的追杀。 过后,紫微仙上总是十分无奈的领着他们去和众仙友们赔礼道歉,有些仙君们看在紫微仙上的面上也就不计较了,有些心眼小的仙鹤会趁机啄他们一口,紫微仙上总是护着他们,他会抱着小阿缘,领着四个熊孩子,去向花神们讨碗仙蜜,独孤雍记得那种甜,那种甜沁入心脾,和师尊一起,是他幼时最美好的记忆,他总是喜欢抱着紫微仙上的脖子,说…… 独孤雍想了想,他当时对师尊说什么来着,委实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凰冯总是会喝完之后,和花神们拉扯起仙界的八卦。凰冯这瞎眼老凤凰,别看现在一本正经,脚下一跺,仙界都要抖三抖,但是,年轻时最是八卦,第一志愿就是做个藏书阁的女藏书令,没错!堂堂凤凰族下一任的族长心愿是当个图书管理员,方便她搞文学创作。 敖亢曾经评价道 “我觉得你的文学水平和你的飞行水平一样——都不怎么高!” 凰冯跳起来对着敖亢就是一阵追打,敖亢立刻跳脚逃跑,气得凰冯破口大骂 “那也比你这只不会游泳的鳞甲长虫来得好。” 是的!身为龙族,敖亢他不会游泳!就像凰冯身为凤凰,居然恐高一样! 玄麒在一旁捂着嘴巴偷偷乐呵,被玄武一拍脑袋说 “你可千万别学这两个蠢货。” “不不不不……不会的。” 玄麒害羞是有原因的,这位小人家他——天生是个结巴。玄武一想到玄麒在天宫中担任司命的大哥,就觉得一阵头疼,众所周知,司命是掌管天界轮回的官员,每天和多少下凡过劫的仙家打嘴仗过机锋,反应稍微慢一点、嘴巴稍微钝一点,都是不行哒,而司命的小弟居然是个结巴……估计司命每天都很头疼。 玄武悠悠叹口气,望着远处抱着小阿缘的敖亢和追打他的凰冯,再看远处,大片大片白皑皑的云铺成了天界的边界线。身旁的玄麒倒是很悠闲,捏着不知道从哪儿摘来的仙花仙草慢慢编织出一个花环,玄麒一变编织花环,一变絮絮叨叨 “玄玄武,我……想好了,要要去……花神殿。” 玄武慢吞吞转过脑袋,企图确认这位麒麟族的小公子脑子没烧坏,或者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 “花神殿?” 花神殿顾名思义就是掌管三十三重天所有花卉植物的部门,据说这个部门的每一任花神都是绝色大美女,但是,从未听说有男花神的存在,玄武觉得司命的脑袋大概会从此一直疼下去。 “你想好了吗?”玄武慢吞吞地说道“你大哥还想着你回家接管家业呢。” 玄麒摇摇头 “没兴趣!” 然后,玄麒将一朵美丽的红色花朵举起来,透过美丽的花瓣看向外面的世界,仿佛一瞬间在他的眼中处处鲜花盛开。 “花儿很柔弱,可是她们最美丽。” “什么最美丽?” 凰冯猝不及防插了进来,吓得玄麒差点原地跳起来。 “没没……没有!” 玄武慢吞吞地接口道 “他想当花神。” 玄武总是很慢,可是往往直击中心,就如同当日仙魔大战的时候,坐镇后方的军机处的不是别人,只有他。 凰冯和敖亢听了先是一愣,继而捧腹哈哈大笑,凰冯甚至笑得在地上滚了两圈。 “花神?” “男花神……” 噗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哈哈…… 敖亢笑到最后,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到底是顾念怀里的小阿缘,没有在地上滚几圈。 “你……别闹了,你要去当花神,你大哥会上吊的。” “啊啊啊啊……我要把玄麒写进书里,想当男花神的……麒麟……哈哈哈哈……” 凰冯笑得捂着肚子,她那样子感觉肠子都快笑断了。 玄麒被两个朋友笑得手足无措,他本来就是害羞内敛的脾气,此时,真的已经有些恼怒了,拿着 仙花仙草对着两人砸了过去,可惜这两货皮糙肉厚,一点点花草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凰冯稍待稳住心神便一跃而起,搂住玄麒的脖子说道 “我说小阿玄,既然有这样的想法也不错,以后,我当了天庭藏书令,咱两就都是天庭的公务员啦,以后多关照啊。” 玄麒气鼓鼓地拍开凰冯的胳膊,缓缓说道 “你们……们家不不不不会……同意的。” 玄武在一旁捂住脑袋,觉得凤凰族和麒麟族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一只想当文学家恐高的凤凰和一只天生结巴想当花匠的麒麟,想想就为他们的族老心痛。 “哎,玄武,你未来想干嘛?” “你呢?” 敖亢笑够了,就问玄武,玄武微微一笑,反问敖亢 “我吗?我要游历天下,吃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间的绝色,娶一个天底下最最最最最漂亮的姑娘当妻子。” 是的!不会游泳的龙族小皇子也是有远大目标的,他的目标就是找一个天底下最最最最最最漂亮的姑娘当妻子。 玄武冲着敖亢举起大拇指,表示兄弟你果然胸怀大志。 敖亢对于自己的目标十分满意,冲着玄武扬扬眉毛,又冲着小阿缘呵呵一笑。 他们都没发现窝在敖亢怀中的小阿缘正冷冰冰地看着他们,此时的独孤雍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惊慌,反而冷静了下来,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之前在天庭中所经历过。这个时候,凰冯他们都还在天庭的太学宫中上学,他们四人是最好的朋友,经常一同玩耍,紫微仙上是他们的教习,却并不是他们的师尊,紫微仙上唯一的徒弟就是阿缘,这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蛋。 此时,应该是他们一生中最快心最快乐的时光,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即便未来有多少的不确定性,但是,依然心怀着希望。 独孤雍明白自己一定是中了某种幻术,只是这个幻境实在是太过逼真,自己待了这许久都没有找到一点点的破绽,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都是按照大家的心愿前进着。 独孤雍迫切需要一个能破除幻术的契机。 只是,独孤雍寻找了许久,都没发现这个世界的破绽,一切都太真实了。一般的幻术,只不过是寻常障眼法,比如前方明明是悬崖,但是,在中了瘴气的人看起来却是鲜花满地的草原,有些明明是瘴气密布的丛林,中了瘴气的人看来却是世外桃源。 独孤雍暗暗运起灵力,但是,试了几次之后,都以失败告终。另一方面,他也却是舍不得…… 舍不得师尊! “小阿缘,师尊希望你能游历天下,做一个心胸宽广的君子。” 紫微仙上抱着小阿缘不停地转圈圈,这是独孤雍小时候最喜欢和师尊玩的游戏,师尊会带着他去看司命星君摆弄星盘,也会带着他去看各种奇珍异兽,他们不像是师徒,倒更像是父子,连白熊嬷嬷都说 “仙上倒像是下界宠爱孩子的父亲。” 师尊当时说什么呢?似乎什么也没说,只是摸摸他的脑袋,温声说道 “我想让小阿缘做个快乐的孩子。” 当时,他真的很快乐! 有疼爱他的师尊,有可以一起玩耍的四大灵兽。 …… …… …… 忽然,独孤雍眼前一黑,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来,他定了一下,低头一看,手腕上赫然多了一个梅花标记。 玄麒飞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玄麒的周围飞舞着许多美丽的荧光,这许多美丽的荧光却是世界上最危险最歹毒的武器,而那个时候,玄麒全部用来对付他和师尊。 凰冯和敖亢冷漠地站在一边,他和师尊的后路已经被玄武庞大的身躯阻断了。 凰冯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显然,这个时候,她的眼睛已经瞎了。 “尔等速速投降,或可饶你全尸。” 敖亢……敖亢已经穿起了铠甲,全不似当初那个纨绔少年,他的刀已经开卷,鲜血沿着卷边的槽滴滴答答,这个时候,龙家的大哥和二哥大约都已经战死了吧。 而玄麒……玄麒穿着孝服,司命星君因篡改星盘,大约已经被勒令自尽了。 独孤雍很想开口说话,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说不出话来,他只能抱着师尊缩成一团。这个时候什么‘城主’、什么“最强大的妖”,统统都没用,他只是个想保住师尊性命的小弟子而已。 独孤雍心中的恐惧似乎已经将他吞没,此时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直盘旋着 “放弃吧!放弃抵抗吧!他们是四大灵兽,你是不可能战胜他们的。” “放弃吧!放弃抵抗吧!” “放弃吧!” …… 放弃! 独孤雍脑海中似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他低头一看,紫微仙上的手已经软软搭在了地上,竟然已经气绝多时,独孤雍抱着师尊的尸体,只想放声大哭,他赖以生存的世界,从来就只有师尊而已,而现在这四海八荒到底哪里才是他能够生存的地方呢? 第 10 章 独孤雍仿佛进入到了无穷无尽的噩梦之中,又仿佛他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沼泽,这个巨大的沼泽正在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身体吞入到身体之中,而他的手脚却使不出任何力气,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巨大的噩梦慢慢吞噬自己。这个噩梦也正在慢慢吞噬着师尊。 是的!师尊! 他们为什么逃跑呢?因为师尊……是的!他要保护师尊。 保护师尊…… 保护…… 保护…… 凰昭急的团团转,但是没有任何办法,刚才他就感觉到一股气冲他们而来,而且来者不善,她刚想提醒独孤雍,她就被那股气包围了,准确点来说是被一阵灰色的气团,她能看见她和独孤雍被两股灰色的气团包围,可是,她的手脚使不出任何的力气,她想说话,可是她张嘴却发布出任何声音,她想运力,可是全身的灵力仿佛被禁锢住了,一点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就在她万分焦急的时候,独孤雍却忽然倒地不起,凰昭大惊失色,要知道,这独孤雍虽不知道来历可是功力比她高上何止千倍,更何况,她的灵珠尚且在独孤雍的手中,若是他有任何的闪失,连带凰昭都要跟着倒霉。 凰昭勉力想强行运起灵力,使了几次皆不成功,她一狠心,干脆恢复本体,凰昭的本体是一只巨大的赤色凤凰,凰昭长啸一声,突地就恢复本相,接着凰昭长啸一声,凤凰的声音本来就是一种武器,对付低阶灵兽的时候就是厉害非常的武器,只是凤凰大多走修仙一途,越是厉害的凤凰越是有多种方式抵御敌人,现在凰昭被逼无奈显出本相,只不过想赌一赌罢了,能不能成事,她心中也是无底。 待凰昭长啸一声,周围静止的树木忽然一下子像进入了快镜头,好几团灰色的气团从四面八方向凰昭冲了过去,那些灰色的气团团团包围在凰昭的周围,有些凰昭只觉得周身的压力倍增,一时之间竟觉得头上压了一座山,这座山正想活生生压死自己,凰昭只觉得自己手脚酸软,不知道这座山什么时候会压死自己。 就在凰昭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忽然,只觉得身旁有一道白光闪现,接着白色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最后,竟然将自己整个包围了去。但是,白色光芒包围住自己之后,身上的千钧之力忽然一下子就卸了下去,就像是谁将身上的大山给移走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凰昭觉得那道强光逐渐微弱了下去,自己能慢慢看清周围的事物了,只见独孤雍正站在他的身边,气定神闲仿不似自己周身狼狈。 “公主可起得来?” 凰昭站起身,她从小金尊玉贵,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此时只觉得心中委屈万分,自己有气没处发,只能冲着独孤雍冷笑道 “独孤城主好本事,混不似我这类禽兽。” 凰昭此时只觉得心中憋着一股恶气,打不过独孤雍,只能对着一旁的一块石头,狠踹两脚出气。 不过她刚踹了第一脚,忽然一个声音从石头里传了出来 “别打我!” 凰昭被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三步开外。躲到独孤雍身后,生怕再有什么奇怪的气团跑出来。 独孤雍手一挥,一个毛团子从石头缝里跑了出来,凰昭聪明能干独孤雍的身后看过去,只见一个圆圆的,毛茸茸的东西正蹲在地上,只见这毛茸茸、圆滚滚的‘东西’,身上有黑白二色,奇的是,他形状像熊,胆它的眼睛、耳朵、四肢尾巴皆是黑色。只见它在地上先是滚了一圈,接着用前爪刨了刨了刨地面,神色只见竟然有羞涩之意,它抬起圆乎乎的脸蛋,说话声音却似是个小孩子。 “尔等何人?竟敢……竟敢……呃……”圆滚滚想了一会,才说道 “糟糕,又忘词了。” 圆滚滚又是抓耳又是挠腮,最后抓抓屁股,想了好半天,才说道 “那个……那个尽敢擅闯殷墟之地。” 凰昭盯着那圆滚滚的物件,看了半天,大着胆子,跑出来,伸出手,戳了一下那东西的脑袋,发现触手皆是毛发,非常好的手感,凰昭忍不住炸着胆子多rua了两把,那圆滚滚一双圆滚滚的小眼睛盯着凰昭,憨憨说道 “你是凤凰吗?” 凰昭没想到它还认识自己,忍不住得意地说道 “本公主正是四大灵兽之首,凤凰族公主,风暴的女儿,未来的族老……” 可惜,凰昭对于自己的吹嘘还没完,那圆滚滚很是嫌弃的说了句 “凤凰不好吃!太柴!” “什么?”凰昭瞪大眼睛,一只脚忍不住就抬了起来,准备踹死这不懂事的小畜生。而独孤雍却 抬手示意她不要。 “你是——阴虚怪?” “阴虚怪?”那圆滚滚楞了一下“什么阴虚怪?” “就是刚才啊——你——攻击了我们。”凰昭说完就来气,忍不住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圆滚滚先忙连滚带爬的躲到独孤雍的身旁。抱住他的大腿,好不可怜。 “我不知道什么阴虚怪,这里好多年没人来了,我以为你们是来陪我玩的。” 独孤雍摸了摸圆滚滚的脑袋,忽然说道 “你可还记不记得蚩尤?” 圆滚滚抬起脑袋,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 “不记得了!” “从前你经常驮着他到处游玩的。” 从前?凰昭瞪大了眼睛,感情这二位是老相识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食铁兽?依然想不起来吗?” 食铁兽圆滚滚依然茫然地看着眼面前这位,显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独孤雍料定这小家伙是被 谁哄骗到了此处,从前爱吃爱玩的小家伙,却独自生活了那么久,独孤雍心中一酸,便问道 “你可愿意随我离开?” “离开?”圆滚滚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独孤雍的话。忽然,脑袋仿佛被谁猛击了一下,有许多画面 忽然一起涌进了它的脑袋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家伙,找到了尚年幼的自己。那是一片绿云竹海,他…… “不行!”圆滚滚忽然抱成一团“他不让我离开,外面很危险。” 独孤雍忍着心中的酸楚道 “外面已经安全了。” “你胡说!那他怎么不回来?” 独孤雍没办法向一只灵智未开,但法力高强的食铁兽解释什么事战争?什么是死亡? 只能温言劝慰道 “是真的!他让我接你出去呢,他知道你在这里不开心。” 圆滚滚似乎相信了独孤雍的话,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孤雍。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 “何方妖孽?竟敢入我朝歌圣城。” 说着一阵狂风卷起巨大的风浪冲着独孤雍和凰昭袭来,独孤雍赶忙支起结界,将凰昭、圆滚滚都 保护起来。 狂风吹卷之后,一棵巨大的头,从空中的云层之上伸了出来。 “滚滚,你怎么还没解决此二人。” 圆滚滚蜷成一团,颇为羞涩道 “他们是我朋友的朋友。” “你个吃货还会有朋友?” 圆滚滚瞪大了眼睛,忽然站了起来,插着腰,指着天空的大头,怒道 “你才是吃货,你才是吃货。” “你是吃货!” “你是吃货!” “你才是!” “你才是!” 独孤雍无奈的看着两个仿若小孩的远古神兽,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糕饼,说道 “你就是桀骜吧?吃糕饼吗?” 云中的那颗大狗头顿了顿,似乎很是嫌弃,又似乎思考要不要吃?而那边厢圆滚滚瞪着那块糕饼,已经在扒拉独孤雍的袖子了,似乎对那块有香味的糕饼很是感兴趣。 “那是糕饼吗?” 圆滚滚看着那块糕饼,眼睛都直了。 凰昭也有些傻眼了,她看着独孤雍手中的糕饼,问道 “你出门都会随身带糕饼的吗?” 独孤雍微微一笑 “这都是习惯了,我那徒儿最是贪吃,是以在下身边经常带着这些小玩意,让公主见笑了。” 凰昭觉得之前的千年碎玉都没这几日来得刺激,她踢了踢蹲在独孤雍脚边的圆滚滚,圆滚滚转头看着她。 “你认识他?” 凰昭指着天空那颗大头,圆滚滚想了想,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独孤雍手中的糕饼。 “他是桀骜吗?” “谁是桀骜?”圆滚滚似乎很是茫然,凰昭用手指了指天边的大头,圆滚滚恍然大悟,憨憨说道 “他不是桀骜,他是小狗。” “呔!你这混账,居然敢信口雌黄。” 那个大头缩进了云层,之后一阵电闪雷鸣,从云端发出一道闪电。 这道闪电极为刺眼,独孤雍几乎睁不开眼睛,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得手中一空。 待睁开眼睛,就见不远处蹲着一只白色的大狗,这条大狗身形庞大,全身上下皆为白色,不见任何杂色。 而独孤雍手中的糕饼却已被大狗子叼在口中。 圆滚滚瞧见了,急得原地乱跳,大吼道 “那是我的……” 桀骜回嘴道 “谁抢到就是谁的。” “是我先看到的?” “是我先抢到的。” 独孤雍脸色十分之无奈。 第 11 章 凰昭点了点独孤雍的背脊,轻声问道 “这两个……是什么东西?” 独孤雍无奈一笑,指着圆滚滚,说道:“这是上古食铁兽,传说中蚩尤的坐骑。” 凰昭嫌弃地一撇嘴 “就这货?能上战场吗?” 独孤雍低下头,在凰昭耳边悄悄说道 “企图让他成为坐骑。” 独孤雍特意在‘企图’二字上加重语气,凰昭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 “难怪当年蚩尤大战而败。这眼光……啧啧……” 凰昭又指着另一个白色大狗子,问道 “这又是什么品种?” “呃……这个是大名鼎鼎的桀骜,传说中可以日行千里的凶兽。” 黄照看着为了一口吃食,和圆滚滚打闹不休的大狗子,深深觉得上古神话恐怕有以讹传讹的嫌疑。这两个看起来智商不高实际上智商可能也不高的家伙,也许不是什么凶兽,上古的大神们恐怕被这两货的外表给骗了。 独孤雍并不理会正在打闹的二人,径直往前走去,其实二人剧里观星楼的距离并不远,独孤雍径直往前走去,凰昭只觉得独孤雍此人越来越神秘,起先以为此人不过是个市侩的奸商,可是,此人的法术远在自己之上。二人来到殷墟‘神不见’之地后,独孤雍似乎又对此地十分熟悉。 此人究竟是谁? 凰昭现在十分困惑,但是,为今之计只能跟着独孤雍往前走去,凰昭看着手中的神木,神木到了殷墟之地后悔自动燃烧,而现在本来有手掌长短的神木,此时已经燃烧去了三分有一,故而凰昭心中十分焦急,但她捡独孤雍脸色平静,实在忍不住催促道 “神木燃烧是有时辰的,到了时辰,我们必须原路返回。” 独孤雍点点头,安抚道 “不要着急,我们去见一见故人?” 什么?这里还有他的故人?什么情况啊? 凰昭愈发觉得独孤雍此人有古怪。 独孤雍却一言不发,自顾自往一个方向走去,但凡遇到房屋墙壁,独孤雍更是连看都不看,直直往前走去,凰昭惊呼一声,还以为独孤雍会被撞倒,没想到独孤雍竟然穿墙而过,凰昭惊讶之下,下意识’呀’了一声。忽然,独孤雍又从墙内走了出来,对凰昭说道 “公主,跟着我走,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也不要发出声音。我的这位老朋友不爱吵闹。” 凰昭只觉得此人越发古怪,显然殷墟‘神不见’之地有着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于是,只能依着独孤雍的话,跟着独孤雍穿墙而过,时不时还能看见房舍内,坐着一些人,或者吃饭,或者喝茶,只是这些人不断重复着吃饭、喝茶的动作,眼睛也是直勾勾看着前方,并无活人气息。 二人穿墙过街,大约走了一刻钟,二人来到一座高楼之下。那座高楼高耸入云,高楼之上还能隐隐传来歌舞之声。 独孤雍看着高楼,往高楼走去,凰昭跟在身后,身为灵兽,六识自然非比寻常,她只觉得浑身的毛发根根竖起,这是危险的感觉。 凰昭不能说话,但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恐惧,但见独孤雍蹙紧了眉头,仿佛十分的痛苦。凰昭生怕他有所不妙,只是苦于不能出声,情急之下拉住了独孤雍的袖子,独孤雍被她拉住袖子,猛地一震,接着仿佛恢复了清明。 他转过头,冲凰昭点点头,示意她无事。然后,继续朝观星楼走去,凰昭无奈只能跟从。 二人走到观星楼前停下,那座高楼远处看只觉得巍峨非常,走近一瞧更加气势逼人,几可与天并肩高低,楼层上百,层层而上,到了楼顶几乎只有一个尖,直指天空。 凰昭心中惶恐,动物的本能告诉她,这楼里有危险,有非常危险的东西在里面,独孤雍却似乎毫无知觉,直接走到了塔楼的大门前,整座塔的风格都非常的古朴却不失庄严,塔楼的大门也是如此,大门非常的巨大,倒显得独孤雍和凰昭非常渺小,大门上左边写着‘知’,右边写着‘识’,凰昭看这两个巨大的字,就觉得肃然起敬。 独孤雍将手放在大门之上,轻轻一推,没想到巨大的门,应声而开。 独孤雍和凰昭走了进去,凰昭心中甚是好奇,传说中摘星楼里面酒池肉林,是商纣王与妖妃妲己荒唐享乐的地方,但是,根据凤凰族老们的说法,摘星楼是一座观星楼,是凤凰族借助人族的力量建造起来,观测星象,发现灵气之地的观测楼。 凰昭幼年时,曾随着族老凰冯来过此楼,只是彼时年纪尚幼,又被族老带着,许多记忆都不是非常完整,除了怎样进入禁地,怎样进入观星楼,怎样拿到神骨,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他们一来到观星楼里,凰昭这才发现塔楼里并没有酒,也没有肉,塔楼里居然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凰昭再抬头一看,塔楼的每一层有排排书籍,再往上看除了排排书架,竟然再无其它物事。 独孤雍走到一排书架前,伸手抚摸着书架,仿佛十分的怀念,许多年以前,他曾经随师尊来过此地,只是,那个时候,师尊曾经对他说过,独孤雍忽然恍惚了一下,师尊那个时候说了些什么来着,他却不记得了。 独孤雍狠狠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带着凰昭直直往最高层飞去,凰昭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一轻,就被独孤雍带着往上飞去了。 独孤雍带着凰昭来到了最高一层,刚一落地,凰昭双脚一软就瘫在地上,她之前并未有防备,任是飞鸟一族被这么快速的向上提升也是受不住的。 独孤雍倒是气定神闲,举目四望一下,不由感叹那人还是那样的性子。 原来最高层中,最中央竖着一面巨大的圆镜子,而四周的半空中悬挂着一张张图纸,图纸之上描画着千百年来星辰的演变。 “老友来访,怎的不出来相见?”独孤雍向半空朗声说道 好半天,忽然半空中中的空气忽然扭动了一下,从半空中劈开一条缝,一个年轻人从半空中走了出来。 凰昭刚才晕头转向,此时刚一定神,却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从半空中走了出来,她见那个年轻人英姿挺拔,貌若华松,头戴华冠,身穿深衣,腰佩昆仑,脚踏丝履 ——此天上人! 凰昭见了此人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独孤雍冲那人恭敬一行礼 “当年一别,竟不知星君盘桓在此处,实在是失礼了。” 那年轻人微微一笑,眉眼之间却尽显悲色,他摆摆手说道 “莫要称呼星君,悠悠岁月,星辰转移,哪里还有什么星君,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您是长辈,论理我该称呼您一声‘叔’,不若还是如从前一般称呼您为‘小师叔’吧?” 这个名叫有行的年轻人哑然失笑 “怎的还是像小时候那么顽皮?非得让我老几岁才罢休?” 独孤雍拍拍手 “您可算是笑了。” 有行摇摇头,神情之间皆是寂寞。 “这什么都好,就是太清静了,一切都是静止的。我都忘了外面的星辰是怎样运转的了?” 独孤雍指着悬挂于半空之中的星辰图 “小师叔好记性,这千百年间星辰的运作竟然都推演了出来,当真是不易的。” “总得找些事情做,否则岂不憋屈死了?”说话间竟都是自嘲。 独孤雍听了竟然不知道如何接口,当年最年轻有为的星辰君上竟然沦落至此,若不是方才故意放 了一条空挡,否则就连独孤雍也是毫无办法。 “我方才就觉得有熟悉的气息,连阿圆都说那人面善。” “不若此,恐怕连我都对那狰那魔障毫无办法,多谢小师叔出手相救。”独孤雍又再一次郑重行礼。 却原来就在刚才,独孤雍中了魔障,只一心求死的时候,却见暗暗沉夜之中,有一道星光向他极速飞来,那星光虽然颜色微暗,可是却保着他的灵台留有一丝清明,此时,他明白自己已经生出了心魔,只是找不出那魔障的关窍,而那星光却一直围绕着一个地方打转,独孤雍心中一动,随手打出了一记灵爆,没想到一击之后,正中魔障的关窍,心魔自然退散而去。 星辰君却依然神情淡淡,眉宇之间略带忧愁之意,却不损半分舒朗之态。 “莫要说这些了,此间乃是当日众神遗弃之地,殷墟‘神不见’,神仙都不愿意看见的地方,你为何偏偏要来?” “我来是为了一件故人的遗物” 有行摇摇头,语气之中略带劝慰之意 “往日之时,亦如明日黄花,故去者不可追,何必执着?” 独孤雍剑眉倒竖 “我是生于混沌之地的不知名物,天上地下都不知我什么物件?多年以来深受师尊大恩,勉强保留性命,师尊至于我,有再造之恩,可是,我连他的一件遗物都维护不得,实在是妄而为徒,还请小师叔成全我吧。” 星辰君上愣了愣,说道 “我当日只笑他痴,没想到收了个徒儿,却是个更痴的。罢了!罢了!” 有行叹了口气 “你来是我为了你师尊的神骨吧?只是那神骨却非轻易可得,你要晓得其中利害。” “我带来了凤凰族的钥匙?” “哦?”有行古怪一笑,转而看向地上的小凤凰,却问道“什么样的钥匙?” 有行虽是被贬之身,只是在天界却是排名上号的星辰君上,多年的威压自然是非比寻常,凰昭早已吓得软在地上动弹不得,星辰君上虽然文质彬彬,说话更是令人如沐春风,但是,凰昭竟然生不出半点不恭敬的心思,是以有行君刚一问话,凰昭就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 星辰君上手一伸,那锦囊自然向他飞去,待精囊飞至有行君的手中,他的手一挥,从精囊中飞出一把钥匙,钥匙上刻有‘封’一字。 独孤雍察言观色日久,见有行君神色不太自然,心中更是警钟大响。 “小师叔,是否有所……”接下去的话,两人心知肚明。 有行君叹口气道 “你们被骗了。” 第 12 章 星辰君上此言一出,别说独孤雍 ,就连凰昭公主都是一呆。 星辰君上见独孤雍的脸色大变,知道他一心为了师尊,便是千难万险也愿意走一走,心下不知道是羡慕那位仙尊,还是怜惜小孩子的一片痴心,继续说道 “外人只道殷墟神不见之地有三大凶兽:阴虚怪、桀骜、狰,其实他们都错了,不论是阴虚怪、桀骜、狰,他们都不是凶兽,准确点来说,他们是凶的宠物,包括我在内。” 独孤雍听了星辰君上的话,只觉得这事情越来越诡异,似乎与之前探子们搜寻来的消息很是不同。 星辰君上继续说道 “‘神不见’之地,是当日商的国度‘朝歌’,可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人间的‘朝歌’,随着人间的时间而存在着,而这里的‘朝歌’是静止的,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静止在一段时间之内,所有人的动作都是重复的。” 独孤雍点点头,他从小聪慧异常,所有典籍可说是过目不忘,星辰君上稍一点拨,他立刻心领神会。 “也就是说‘神不见’之地是封印之地,整个‘神不见’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结界。不论是神、魔、仙、妖、怪等等只要进到这里来其实就是被封印了起来。”独孤雍想了想,继续说道“所谓的‘神不见’就是进来此地之后,你的过去会被消除,没有过去的人自然也没有未来,自然也就无所谓出不出去了?” 星辰君上微微一笑,赞许道 “莫怪你师尊对你赞许有佳,这样聪慧的弟子,我收了我也是欢喜的。” 独孤雍连道不敢,继而又问道 “那么小师叔是如何到了此间的?” 星辰君上脸色一暗,独孤雍心道不妙,星辰君上是天上掌管星辰运作的君上,当年也是可以与东元帝君坐而论道的神仙,却因为当日神魔一战,尽然沦落到了‘神不见’之地,这当中的辛酸恐怕也不可为外人道。 独孤雍深悔之前莽撞失言,连忙道 “小师叔可知我师尊的神骨究竟在何处?” “阿缘,之前我已经说过了,昨日之事譬如流水,过去了就不能再追回,你又何必执着呢?” 独孤雍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继而坚定的说道 “昨日之事的确如流水,只是,未来还可期待,烦请小师叔告知我师尊的神骨下落,我必然感恩于心。” 星辰君上微微摇头,在他低头之时,身后仿若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独孤雍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让什么魑魅魍魉鬼鬼祟祟,何况此地凶险异常,颇有许多古怪的地方,故而,独孤雍在察觉到黑影之时,立刻运起一道灵光,向那黑影暴击而去。怒喝道 “何方孽畜” 独孤雍功力颇为深厚,他自幼被紫微尊上悉心教养,加之聪慧异常,故而早早得登大罗金仙境界,寻常的神仙皆不是他的对手,就更别说妖怪了。 那道黑影受了独孤雍一击,果然受不住了,在地上滚了两滚就消失不见了。 星辰君上见了之后,立刻叫道 “他来了!你赶快走!” 说完推着独孤雍往外走去,不过,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只听空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独孤雍被那个声音震了一震。 人说有六识,其实,天地万物皆可见、可闻,可听,越是修为高深的人辩音听声越是厉害,独孤雍听见那声音中气实足,雄浑有力,可见是有大修为的,但见星辰君上的脸色阴暗,大约也知道那是极难缠的人物。 星辰君上脸色极为难看,对独孤雍说道 “我方才说阴虚怪、桀骜、狰都不是凶兽,而是那凶手的宠物,你可知为何?” 继而星辰君上惨淡一笑 “因为整个‘神不见’就是只凶兽。” “什么?” 独孤雍楞了一下 “什么叫整个‘神不见’就是只凶兽?” “当日三皇开天辟地,混沌初开,众神与人混居,及至后来共工怒触不周山,女娲斩鳌足补天,只是那补天之时漏算了一处,魔族就是至那处降生,后来又合众人之力,齐力想将那‘大不敬’之地封印,奈何魔族气候已成,封印也是于事无补,故而,当时三皇决定放出远古‘大凶’镇在朝歌,故而封神之战即是天庭之战,也是封印魔族之战。” “朝歌?”独孤雍困惑了“朝歌不就是人间的一处城市吗?” 星辰君上摇摇头 “人间的事也是天上事,盘庚迁都除了因为人间的纷争,更重要的是为了神族监视魔族,故而人族的皇帝能成功迁都至殷,既是人族的选择也是得到了神明的肯定。” “但是,后来的帝辛……” “截、阐两派道友理念不同,纷纷下界在朝歌为官,希望借着人间的帝王实现自派的理念,起先只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哪里想到之后居然战火四起,生灵涂炭,这样朝歌的封印就开始减弱,后来,不知道谁人起了歹念,希望解开魔族的封印,借助魔族的力量一举战胜对方,他也成功了,没想到却惹来了泼天的祸事,魔族之地的封印被解开,那些魔族也再不受控制,扰乱人间,最后……最后……你也知道了。” 独孤雍彼时尚年幼,只知道魔族的封印被解开,一部分魔族扰乱四方,甚至杀害了许多修仙道友,没想到在那之前居然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不错!”那声音又再次响起“真的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伏羲,女娲长得什么样了?” 独孤雍听那人说起伏羲、女娲等毫无敬意,心道不知是上古哪位大凶,上古能称为‘大凶’的只有那么几个,且又能操控时间的,只有…… “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好生面善。” 那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再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独孤雍只觉得眼前一黑,待他能看见时,只见面对面站着一个男人,只见那个男人身着黑衣,身材高大,猿臂蜂腰,面目深刻,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却不损他半分的昂藏气度,只那眼神太过锐利,他看着独孤雍,独孤雍只觉得浑身冰冷,真的要说的话,这个男人像一把刀,绝世的名刀。 那人与独孤雍面对面站着,独孤雍才发现这个男人身材实在高大,足足比他高出了一头,单单是身高就足以让他俯视自己,而且独孤雍现下觉得周身有一股灵力压制着自己,就仿佛刚才进入梦魇一般。 独孤雍敢肯定方才用梦魇压制他的就是这个男人! “这位小朋友看起来好生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那人又问了一遍。 独孤雍对此人极为警惕,斟酌着词语说道 “似阁下这般品貌,若是之前见过,在下定是不会忘记的。” 那人呵呵一笑,转而对星辰君说道 “你的这位小朋友可比你会说话多了。” 继而又指着星辰君说道 “你家的小师叔刚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星辰君大概也想到两人初次见面时候的情景,颇有些无奈的神色。 “哦?不认识,没关系!你们都喜欢有个名字,我从前也有名字,叫做……叫做……” 那个男人似乎很苦恼,仿佛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从前叫什么来着?”那男人想了半天,最后居然问起了星辰君,星辰君无奈的叹口气,说道 “此乃‘蒙昧’,乃是当日鸿钧老祖座下法器之一。” “是了!”那男人抚掌哈哈一笑“当日鸿钧采太阳真君烈火煅烧了千年才造出了一个我,哪里知道,我出生之时不小心跌落在了‘大不敬’之地,沾染了魔气,故而是绝世的‘大凶’。” “传说中镇守魔族的‘大凶’就是你?”独孤雍熟读典籍,自然知道鸿钧老祖当日采天地灵气锻造了一把传说能劈日月通阴阳的法器,传说那法器锻造完成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后人只当是遗失或是被盗走了,哪里想到这把刀居然镇守在此处,更没想到居然这把刀已经通灵修成了人形。 “我想起来了,当日我未开刃之前,鸿钧老祖曾赐名吾为‘利贞’,没想到之后沾染了魔气, 有大神言我是上古未有之‘大凶’,自然是神魔惧怕,故而,当日东元帝君亲自用鲜血为我开刃,待我斩杀万万魔族之后,便是天上地下皆为惧怕的‘大凶’,赐名‘蒙昧’,镇守在此再合适不过。” 蒙昧微微一笑,忽而指着地上的凰昭说道 “这个小畜生是你带进来的?” 独孤雍往地上一瞧,只见凰昭跪趴在地上,已经显出了原形,原来方才蒙昧出现的时候,凰昭本能觉得十分害怕,而且,来者是自己无法抵抗的,故而在本能的驱使之下,显出了原形。修仙的动物本来就是有道行的,能显出原形,说明已是害怕至极。 独孤雍一瞧,心中骇然,这凰昭是凤凰族的公主,想必修为极高,天材地宝也吃了不少,没想到蒙昧只是单单往那儿一站,这凤凰就害怕的显出了原形。 “凤凰十分愚蠢且吵闹,我极是不喜,凤凰血倒是十分美味。” 蒙昧每说一个字,凰昭就忍不住抖一下,待到蒙昧说完最后一句话,凰昭抖了两下,竟然就此昏死了过去。 第 13 章 独孤雍见蒙昧的脸色极为认真,仿佛凤凰这般的天界灵兽和普通的鸡鸭没有任何的区别,不过蒙昧本就是上古的神器,又是被东元帝君亲自开刃的大凶,别说是凤凰,搞不好就算是当日的紫微仙上,他亦不放在眼中,何况区区一只凤凰。 “前辈是上古大神,在下实在是失礼了。” 独孤雍决定放低姿态。既然,东元帝君能将他作为未镇守魔族的大凶,显然蒙昧的实力是不可小觑的,故而既然论打斗是不划算,不如坐下来谈谈条件的。 “你认识我也是应当的,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大凶’。”蒙昧对此别人忌讳自己并不怎么在意,反而问独孤雍“你称呼星辰为‘小师叔’?你是他的徒侄吗?” “是的!他是我的师叔。” “你也会观天文星象吗?” “会一点!只是很粗浅。” “那你这人真没意思。” 独孤雍一愣,他能在几年间创立孤山城,人情往来不可谓不通达,而蒙昧是上古‘大凶’根本无所谓人情往来,故而心中想什么就说了什么,毕竟能让蒙昧忌讳的人约等于不存在,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星辰君上不忍见独孤雍尴尬,便说道 “阿缘专精并非星象,我也只不过是借着与他师尊有交情,白得了便宜,让他称呼我一声‘师叔’。” “是吗?”蒙昧歪着头,竟然显出了几分天真。“你们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真不少,我是弄不懂的。只是来了此地,就别想出去了,不过好在这观星台地方宽敞,看在你又带了只凤凰过来,我可以让你住在帝辛的宫殿里。” 趴在地上的凰昭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听到蒙昧说道‘带了只凤凰过来’,又联想到之前他说‘凤凰血味道不错’,顿时脑袋一闷,‘嘤咛’一声又昏了过去。 独孤雍听了大为焦急,马上抱拳道 “我所来并非为了冒犯前辈,只是我师尊的神骨遗失在了贵地,请前辈不吝赐还。前辈想要什么,只要晚辈知道的,必然天上地下为前辈弄来。” “哦?”蒙昧仿佛有了兴趣,他笑眯眯地看着星辰君“你这个侄儿比你有意思多了。” 星辰君却十分担忧,一来他知道蒙昧乃是上古大凶,别说是他与独孤雍联手,即便是三皇来了,蒙昧大概也未必会放在眼里。二来整个神不见之地就是依靠蒙昧的结界而存在的,也就是说这里稍微有异动,天界马上就会知道。而第二点正是星辰君所担心的。他被困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悠悠岁月如白驹过隙,期初他不是没想过要逃出去,可是,每次就在自己以为要成功的时候,蒙昧都会笑眯眯地出现在自己身旁,用行动告诉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天真。星辰君不希望独孤雍重蹈自己的覆辙。 蒙昧即便是什么都不做,站在他的身边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前辈可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来。”独孤雍听蒙昧这样说话,自然知道这事情有回旋余地,连忙奉上自己的诚意。 蒙昧笑眯眯地看着独孤雍,缓缓说道 “将我带出神不见之地。” “什么?” 独孤雍被蒙昧这么一说,也是糊涂了,毕竟方才星辰君说过蒙昧就是镇守此地的‘大凶’,现在又让独孤雍将他带出去,这算怎么回事? “你小师叔说话就是这样,说一半藏一半,让人听了一头雾水。” 独孤雍现在就是一头雾水,他看向星辰君,星辰君长眉微微一蹙,叹息道 “傻孩子,刚才让你走,偏偏不听。” 独孤雍倔强道 “小师叔是知道我的,不弄明白清楚,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好吧,你且瞧瞧,他身上是什么?” 星辰君对着蒙昧一挥袖子,霎时,蒙昧就变了个模样,只见蒙昧现在浑身□□,从头到脚都缠着手臂粗的铁锁链,而且这些铁锁链上还刻着符咒,更可怕的是,其中两根铁锁链穿过了蒙昧的琵琶骨。 “这……”独孤雍大吃了一惊。 蒙昧嘲讽一笑 “当日东元用自己的鲜血为我开灵,待我杀够了万万数魔族之后,就变成了一把‘大凶’,东元就将我镇在此处,可是,又怕我到处乱蹿,故而用了‘锁神’与‘镇灵’两根捆仙锁,将我锁在此地。之前,你这师叔逃到此地的时候,企图逃跑,可每次都被我截获,并非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而是‘锁神’与‘镇灵’两根锁链将我带到了他的身边,所以,我才说你们出不去了,除非你们将我的束缚解开。” 独孤雍没想到‘神不见’之地竟然如此复杂,想来之前探子们所带回的消息不但不可靠,甚至还被歪曲了不少。 “只是,这两根捆仙索究竟应该如何解开呢?” “杀了他!” …… …… …… 孤山城 那十几只巨大的凤凰在孤山城上空已经飞向盘旋了半日,站在城头上的巨大凤凰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从嘴中频频喷出火焰,即便那些火焰并没有伤害到谁,也没有燃烧房屋,可是,那些修为低微的妖精鬼怪也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了。 巨目护卫们在几个巨目神的带领下排成一排,挡在凤凰面前。 善妙音换上了战甲,和数必算和广寒显齐齐站在混沌宫的内殿之中。 “城中的掌柜、学徒们都安置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当。”数必算是个果断泼辣的角色,在几只凤凰初一出现在城中上空的时候,就安排手下的掌柜们将账簿等重要报表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广寒显也是个机灵的,知道那几只巨大的凤凰必然与之前的凰昭公主妥不了干系,故而早已发动他手下的掌柜、学徒们务必要将凤言、凤奇、凤瑞给找出来,攥在手里,那凤凰族多少也还会有些忌讳。 除了算部、市部,接着吏部、运部、研究、资部的中书皆来禀报,已将重要的文书档案转移至了安全处,又回了各处的损失等等不一而足。 善妙音皆仔细听了,又再各关键要害处吩咐众人准备妥当,接着又说 “从现在开始中书、侍书、算官皆入我混沌宫,其余通判、验郎、掌柜、账房、学徒等入神目营。” 众人一听,心思浅的,心里松口气,有了混沌宫的庇佑,自己大概不会成为凤凰的盘中餐,待那心思深的细细一想,又转过味了,这孤山城是独孤雍一手建立,城外的结界皆是当年北斗仙翁的万年玄冰打下的基础,每年想要混进来的蠢货不知凡几,只是,没有进城的令牌,皆无功而返,更有那仗着修为高深的混账意图强闯,统统折在了这万年玄冰阵之中,可是今日这几只凤凰倏忽而来,仿若无人之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否有人与外城里应外合。 这里面的门道再细想下去,吏部、运部、研究、资部的中书皆想到了一处。 ——这些凤凰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善妙音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脸色极其难看,一张俏脸仿若凝上万年寒冰,当日独孤雍要创立孤山城的时候,是善妙音陪着他一同走来的,这城中结界的威力如何,善妙音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说是固若金汤那是毫不过分的,既然已经是神弃之地了,那么神仙都不愿意踏足之地,妖怪们又能奈何? 然而,今日那十几只凤凰出现的蹊跷,绝对与凰昭等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是出现在了三大宫的城墙上,除非有进出三大宫的内城令牌,否则寻常灵物根本就近身不得。 善妙音令数必算细细查验几部中书的内城令牌,这内城令牌是这六大部中书身份的象征,也是进出三大宫的通行证,是以这六位中书平日恨不得将其顶在脑门上,查验下来,六块令牌皆在这六位中书手中,而这几块令牌除了独孤雍,别人是万万造假不出来的。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近日里进出三大宫的就只有凰昭公主及三只凤凰,凰昭公主当日是挟持着凤言、凤奇、凤瑞三公子闯进混沌宫的,是以凰昭公主本身并无令牌,可那三位公子可就说不定了。 有这样想法的不单单是善妙音,其余六部中书,皆是这样的想法,除开数必算和广寒显不算,其余四部的中书都是自己一路辛苦打拼上来的,除开功力修为不说,为人处世、驾驭属下、协调各部门关系,这里面处处是学问,况且一路从学徒、小令、掌柜,及至通判、验郎、算官再到侍书、中书这每一步走的都极其艰辛,好不容易到了中书这一位置,先不说这每年发放的五百年灵珠,就说者每年转手的天材地宝,就算是天庭发来个官,让他们去当当,可能他们也未必,若是……若是他们被城主认定是外通凤凰,这孤山城主的手段,及满天下的追杀,一想到此,六部的中书齐齐打定主意,一定要挖出那三只凤凰,故而他们齐齐拿出传音宝物,令手下的徒子徒孙们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三只倒霉的凤凰给找出来。 第 14 章 先不说孤山城这边乱作一团,大家势必要找出那三只倒霉的凤凰。外边的几只斑斓大凤凰却也在犹豫。 其中一只说道 “公主殿下只让我等扰乱城中秩序,好方便殿下下手,可是,现如今时间这般久,该如何是好?” 另一只凤凰说道 “公主殿下得手出来便罢了,若是没得手,就说这城里有贼人谋害公主,我等是为公主报仇。” 显然这一只凤凰的说辞得到了其他凤凰的认同,于是,这十几只凤凰更加的肆无忌惮破坏城池,街道上的商铺、酒庄等等不被其祸害。 数必算站在混沌宫内的炫光镜,这面镜子可以清晰地观察城内的一切动向,数必算想来精通算计,现在见一群斑斓畜生将她辛苦筹算来的商铺,酒庄统统毁于一旦,心痛的差点昏死过去。 再看到一只斑斓凤凰嘴喷烈焰,直接将数必算的算部一把大火统统烧为灰烬,数必算立即觉得脑子一闷,再回神的时候,吏部中书熊猫儿已经抱住了她的大腿,哭喊道 “姐姐,出去不得呀!” “你放开我!”数必算咬着牙,准备和外面的凤凰决一死战。 “姐姐,千万不可呀。”熊猫儿那胖胖的手臂死命抱住数必算的大腿,生怕一松手,这位莽姐姐真冲出去,和外面的凤凰拼的你死我活。“天条有规定,擅杀生灵者遭天雷劫,擅杀天界四灵者,罪加一等,剥皮削骨啊……” 熊猫儿别看是个大个子,脸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连尾巴都圆圆的,但是胆子比老鼠还小,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因为是个宅男,又外加心思比较细腻,故而在吏部掌管人员考核,还是比较称职的。 “要剥皮削骨的是我,又不是你,起开!”数必算功力深厚,一运灵力将熊猫儿震得老远,熊猫儿想只球似的,一咕噜就滚到了墙角边,好在其他几部的中书都是个精,精英的精,知道数必算若冲了出去,打得过打不过凤凰另说,这天条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众人急忙上前,劝得劝,拦得拦,好歹没让数必算冲出去。 广寒显始终是个冷静沉着的兔子,故而一摆兔子耳朵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三只小畜生,若有他们在手,凤凰可能还会投鼠忌器。” 熊猫儿一听,只要不和外面可怕的凤凰喊打喊杀,怎么样都可以,立刻附和道 “此话有理!” 而运部中书—巨灵神又有一桩心结,运部是专门运送货物,保护身份特殊客户的部门,可以说他是物流外加安保的担当,现在城中大乱,巨目将和广力将都已经派奖了出去,这回运部的损失不可谓不大。 “大云台,此凤凰出现的蹊跷,再这么耗下去,我们运部怕是吃不消了。”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点头,善妙音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这些凤凰,身份尊贵,莫说是这些凡间的精怪打不过他们,就算是打得过,这天条森森,就算是凤凰们无理,最后惩罚的还是下界的生灵。 善妙音摇摇头,他知道独孤雍不在这里,她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她怎样都不能乱,故而,心中再怎么慌张,也只是镇定地点点头,说道 “有那三只畜生的消息吗?” 市部中书广寒显的徒子徒孙们最多,消息也最灵通,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发现这三只凤凰,现在这种情况对于孤山城来说是很被动的。 善妙音心中将事情利弊转了转,立刻说道 “广寒显,你再加派徒子徒孙们,务必将那三只畜生找出来。” 接着转头又对众人说道 “尔等速速进入内宫,内宫有结界可护得尔等周全。” 几位中书听了齐齐一愣,什么叫‘尔等速速进入内宫’,那么大云台呢? 数必算是善妙音一手带起来的,真真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了。她听善妙音如此说道,立刻大为焦急道 “那么姐姐呢?” 善妙音有手一摆,一把箜篌弦琴就落在了手上。 “我要会会凤凰。” “姐姐,不可呀。”数必算这会子倒慌张拦在善妙音面前了,仿佛刚才要冲出去拼死拼活的那个不是她。 熊猫儿胆子最小,但是,心思最灵敏,初来孤山城的时候,没少受善妙音关照,故而也在一旁劝道 “姐姐可与我们一同进入内宫躲避。” 善妙音摇摇头 “这孤山城是我与城主一手一脚创立起来的,岂容他人随意践踏,故而,我要率众将们共同抵御外敌,而你们……你们是孤山城的中流砥柱,有你们在,孤山城就能重建,你们才是孤山城,所以,我要替城主保护你们。” 善妙音一一望向他们,研究部中书是个蛇精,名为:昭华。本是千年得道的蛇精,最喜研究天材地宝,偶然间被独孤雍发现之后,立刻被延请至孤山城担任研究部中书,用于查验宝物真伪,可以说孤山城中有一大半的宝物是否交易由他说了算。 昭华此时皱眉道 “大云台此言严重了,我等前来是为了城主的一番高情厚谊,如今城中有难,我等岂可袖手旁观?” “正是!” 应和蛇妖昭华的是资部中书林墨,林墨的出身最奇特,她的原身乃是一副上古名家制作的砚台,名家制作完成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之后就离世了,而林墨经过悠悠千年时间,偶然机缘之下得道成精,只是成精之后,一直法力低微,只能成天东躲西藏,偶然巧合之下进入到了孤山城,偶然间因一桩公事,入得了善妙音的法眼,之后一直待在孤山城,从学徒做起,一直做到了资部的中书,她主要掌管城中的银钱借贷,而林墨的记忆力极佳,往往想得比查票据还要快。 善妙音想了想,便道 “广寒先生带着昭华、林墨、熊猫儿同去内宫;数必算、巨灵神跟着我。” 数必算、巨灵神齐齐抱拳道‘是!’ 广寒显咬咬牙,其实,不是不想留下来,奈何他们法力就算再高强,也只不过是个辅助系的,拿打游戏做比方就是,广寒显、昭华、林墨、熊猫儿都是游戏里的奶妈,攻击法术是根本就不够看。 于是,权衡之下,广寒显带着昭华、林墨、熊猫儿一转头就往内宫跑去。 善妙音待广寒显带着众人离去之后,一震箜篌弦琴,那箜篌弦琴发出‘铮’地一声,四周围立刻出现了森森的剑吟,仿佛有许多宝剑齐齐出现在了四周。 数必算看着善妙音一出手的就是杀招,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敬佩之情。 “往日都说姐姐是个菩萨性子,若我说,姐姐合该是个战神。” 一旁的巨灵神倒未说话,一来,他性格沉默;二来,他与独孤雍、善妙音只能算是合作关系。但是,今天见了善妙音出手,分明是个灵力不弱,功力深厚的沙场战将气派,一时半会到不知道善妙音是个怎么样的妖怪? 善妙音无暇顾及两人的心情,只沉声道 “走吧!” 随机一马当先,走出了混沌宫。 …… …… …… 另一边,独孤雍却是错愕非常。 蒙昧指着星辰君,直截了当的说 “杀了他,我就自由了。” 而星辰君上似乎早已知晓此事,故而将脸别向一旁,不去看两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独孤雍觉得自己越来越困惑了,这‘神不见’之地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蒙昧嘿嘿一笑,倒是无所谓得很 “他来的时候,七死八活无趣的很,故而我分了一半元神给他。” “分神?此乃仙家大忌……那小师叔?” 星辰君上似乎极为气恼,也极为无奈,缓了半天方才道 “他分了一半的元神给我,故而我现在非仙非神非人非鬼。” 想他堂堂一介星君,被削去仙籍倒也罢了,现在又弄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独孤雍是见过星辰君上早年是怎样的意气风发的,再到现如今这般不人不鬼,忍不住一阵心酸,脱口而出 “小师叔!” 星辰君上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是我不好,苟活了这么多年,我只是舍不得,想多看一眼外边的星辰变化,想再摆弄一下星盘。” 说到此,星辰君上似想通了关窍,缓缓说道 “蒙昧的一半元神在我这里,你取来还他,他就能带着你们出去,他自己也能出去。” 独孤雍咬着牙齿,看着蒙昧,蒙昧显得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们不是说‘有借有还’吗?” 星辰君上自嘲地笑了笑,继而说道 “至于你师尊的神骨,好孩子,你被骗了。” 独孤雍本就极其聪明,再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是不是单凭凰冯的钥匙根本拿不到师尊的神骨。” 星辰君上点点头 “是拿不到完整的神骨!” “是不是师尊的神骨被分成了四块?分别由凤凰、龙族、麒麟、玄武镇守。” “是的!”星辰君上神色黯然“当日就是此四子说你师尊勾结魔族,故而,你师尊的神骨分成四份,由此四人把守。” 独孤雍恨得几乎目訾具裂,要知道他是紫微仙上一手带大的,两人说是师徒,但更是情同父子,紫微仙上先是受了污蔑,继而神骨又四分而散,独孤雍怎能不恨? 第 15 章 “你就将我的元神拿去吧!” 独孤雍觉得有胸口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自己喘不上气哎,面前的是多年未见的小师叔,是小时候抱过自己,也教导过自己的师长,怎么下的了手,怎么可以下手? 而另一边是师尊的神骨,是走出‘神不见’的关键。 怎么办? 独孤雍不想伤害小师叔,也想的得到师尊的神骨,既然如此,他决定赌一把 “方才你说只有你元神完整了,你才能自由。” “不错!” “可是,你自由了,我们却未必自由吧?” 蒙昧挑起眉毛。 这个人似乎更加有趣了! “说来听听!” “自殷商以来,你就镇守在此处,那时候小师叔却尚未进来,你有的是机会出去,可是,你却不出去,说明就算是有完好的元神,你也未必能打开结界。” 蒙昧一听,哈哈大笑 “我当时不出去的确是因为功力不够,可是,再加上仙人的神骨就不一样了。”蒙昧抬起头颅,那神情就如同听到了一场美妙的音乐会,看到了一副稀世名作“那个叫紫微仙上的神仙,他的神骨真的是异常强大。我喜欢强大的东西。强大的东西最是美味。” 独孤雍要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所以,你想借助紫微仙上的神骨,劈开结界。” “不错!” “即便是未来魔族霍乱三界,你也不在意?” “魔族与我何干?” 蒙昧神态高傲,居高临下仿佛看着一只小蚂蚁或者一只小动物 “我生于上古混沌未开之时,那个时候,并没有神、人、妖的区别,他们都是三皇的子民,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些区分,人间也好,三界也罢,始终吵吵闹闹让人头疼。你以为三皇是自己退隐的吗?”蒙昧冷冷一笑“是对于自己所创造的生物的失望。” “故而……”蒙昧话锋一转“你们今天来了也好,我这里寂寞太久了,用凤凰血开路,用混沌之初的怪物为引,用仙人的神骨为凭,我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我劝你别痴心妄想了。” “哦?” 独孤雍认真地看着蒙昧 “你是出不去的。” “为什么?” “因为‘锁神’和‘镇灵’,这两根捆仙索,根本就不会让你走出‘神不见’。” “有趣!”蒙昧听了独孤雍的说法倒是并没有着急,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面貌俊美的年 轻人,似乎想听下去 “因为天界根本就没有叫做‘锁神’和‘镇灵’的捆仙索。” 星辰君上大吃了一惊,他在此处多年,多次亲眼看见蒙昧被铁索勒绑,痛苦异常的神态。 “这怎么可能?” “小师叔,你被他骗了。”独孤雍看着‘蒙昧’“所谓的‘大凶’,根本就是玩弄人心的术士,他既然能让魔族都惧怕,那么说明他根本就比魔族还要奸邪百倍,他只会让你看见你想看见的东西,然后日复一日的让你沉迷于幻想之中,最终消耗完整个生命。”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 “我来‘神不见’之前,曾经从一个流浪者手中淘换过一本手札,上面记载着种种上古神话,自然,有些神话是被后人歪曲,有些神话则不一定,传说中鸿钧老祖借太阳真君烈焰锻造一把神器,却在锻造完成之日跌落在魔族领地,因而不能成为神器,之后,东元帝君亲自用鲜血为其开刃。我本就奇怪,鸿钧老祖锻造的神器,怎会无缘无故跌落在魔族领地?故而猜测……” “哦?”蒙昧脸色看起来更邪魅了三分,本就英俊的脸孔却带上了三分邪气。 “我猜测……”独孤雍看着‘蒙昧’“要么这把‘大凶’是被魔族偷窃;要么这把‘大凶’本身就是神器,只是杀戮太过,最终由‘神器’变为了‘大凶’。阁下是哪一种呢?” “等等!阿缘,这是怎么回事?”星辰君上想上前拉住独孤雍,谁知刚上前一步,却似乎碰到一堵墙,星辰君上硬生生撞了上去。 “哈哈哈。”‘蒙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有趣!真有趣!” ‘蒙昧’右手一挥,整个塔楼忽然扭曲了一下,刚才还是整齐洁净,书卷气十足的塔楼瞬间变成了破败不堪,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而星辰君居然被关押在一个铁笼子里,而他的那双眼睛灰蒙蒙的,显然已经失明多时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了?”星辰君上只觉得眼面前一黑,他就再也什么都看不见了。世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星辰君上顿时发了狂,不住用脑袋撞面前那堵‘墙’,直到筋疲力竭。 独孤雍则一直看着面前的‘蒙昧’。蒙昧也大大方方的让独孤雍观看,他现在身上的两股铁锁链已经没有,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一身白色代表帝王的衣裳。 “我应该称呼您什么呢?利贞?蒙昧?汤?太丁?盘庚?还是帝辛?” ‘蒙昧’微微一笑,举手抬足皆是上位者的气派 “名字不过是代号罢了,你随意。” “你是‘大凶’,是‘蒙昧’;‘是商汤’;是‘盘庚’,更是‘帝辛’。”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当日鸿钧命我镇守此地,只是时至今日,不知道是我困着此地,还 是此地困着我。” “你对我小师叔做了什么?” 蒙昧转头看了看已经几近昏迷的星辰君上,淡淡说道 “悠悠岁月,实在是太过寂寞了,有了他之后有趣多了,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双目失明,一心只求一死,故而我用了一半的元神,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能看见的。” “那么现在……” “有借有还!”蒙昧微微一笑“我自然要收回自己的东西。” “阁下要怎么才能归还我师尊的神骨。” “你说的神骨吗?”蒙昧装作苦恼的样子“东元让我守着的东西太多了,我一时想不起那块神骨搁在哪儿了。” “你……”独孤雍哪会看不出蒙昧根本就是在装腔作势。 “不过,你若是拿东西来交换,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此言一出,独孤雍更为警惕了。 “阁下想要什么来交换呢?” “你呀!”蒙昧语气绝不轻佻,反而让人觉得像是一个温柔的书生,用最温柔的话语说出最歹毒的话语。 “我?” “不错!”蒙昧歪着头看着独孤雍“我在这里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从整个商汤成立之初,都是依靠我的灵气镇守着这片土地,可是,后来,我的那些所谓的‘子孙们’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不过,好在后来,总算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让我看的很是高兴,只是,后来不知怎的,他们将我这里整个都封印了起来,还送进来一块‘神骨’,我对那玩意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如果你拿你自己来交换,我想也可以送给你。” “不要相信他的话。”此时被关在笼子里的星辰君上忽然出声。“我全都想起来了,当日就是他哄骗我说能够放我出去,但是,代价是需要我的一双眼睛,我……一时糊涂答应了他,结果,他就将我囚禁在此地,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星辰君上抬起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看着虚空的前方。 “阿缘,快走吧!‘大凶’是不会放过任何进入此地的人的。” “废话太多了。”蒙昧一摆手,星辰君上就觉得被一股怪力打倒在地,胸口剧痛不止,最后尽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我劝你住手。” 蒙昧一回头,只见一把利剑的尖端已经对准了他的眼睛。 “哦?小朋友?你确定要动刀剑吗?” “能和上古‘大凶’一较高下,也算是在下的荣幸不是吗?” 蒙昧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张开手臂,就好像在千百年前无数次接受臣民们的山呼朝拜一般。 “你知道我镇守在此地多久吗?你知道我一共击退了多少次的魔族?一共杀了多少魔族吗?那些岁月我真的是怀念太久了,如今来了你这样有趣的小东西,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让整个城市都成为你的玩物,让活生生的生灵成为你的禁脔,你觉得有这么高兴吗?” “为什么不呢?”蒙昧抬起下巴“不过是小小生灵罢了。” 忽然,蒙昧一声怒吼,威胁在他面前的利剑,顿时碎裂成了几段,断在了地上,而此时,一把巨大的黑色长刀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独孤雍只觉得头顶一阵威压,让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而此时,方才昏迷不醒的凰昭正好悠悠醒来,她的情况更加不好,此时,只能趴在地上,连动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她的眼泪不住地从眼睛中流出来,浑身瑟瑟发抖,如同一只受了惊吓的普通家禽,好不容易转头看见了独孤雍,憋了良久,方才问出一句话 “这个人到底是谁?” 独孤雍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他是上古的‘大凶’。” “大凶?” 独孤雍大概觉得凰昭还没明白,干脆好人做到底,解释个明白 “这是斩杀了万万数魔族的凶刀,也是封神之战的开端——帝辛。” 第 16 章 凰昭听了先是一愣,继而惊叫道 “这不可能,当年……当年……” “哦,你是说孤被凤凰所斩杀,从观星楼跌落了下去,是吗?”蒙昧摸摸脖子“那个小凤凰功力还行,就是法术差了点,一点点的障眼法就骗过去。” “可是,族老……明明说……” “这就是蒙昧的厉害之处,他能欺骗天下所有的生灵,越是功力高深的,被他法术控制的程度越高,是以,凰冯族老以为自己斩杀此凶,实际上,不过是斩杀一具傀儡罢了。” 凰昭彻底瘫倒在地上,他从小就听族中人说,现在的凰冯族老就是凭借着斩杀商纣逆王,故而,一举带领凤凰族成为天界四灵兽之首的位置,故而凰冯族老先是被天界赐为‘殿上将军’,继而被推举为凤凰族老,凰昭小的时候,就是听族中老人说凰冯族老当年是多么的英勇善战,而现在,那个被族老斩杀的纣王居然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这…… 凰昭悄悄捏起拳头,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此时决不可外泄。 蒙昧有些新奇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凤凰,指着她说 “你是那只凤凰的子孙吧?” “凰冯族老乃是我家老仙人。” “哦!你们凤凰忒是矫情,不是梧桐不栖,不是仙果不食,我倒好奇你们凤凰至今还有几只。” “我们凤凰一族繁荣昌盛,绝非昔日凡间禽兽可比。” “哦?”蒙昧叹息中带着嘲弄,又对着独孤雍说“这些凤凰傻乎乎的,你可别欺负他们。” 独孤雍冷笑连连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今日我等必定会走出‘神不见’的。” 蒙昧的用意被拆穿之后也不气恼,只是拍拍手,无奈的说道 “我本好意想将你留下,不要白白耽误了性命,既然你已决定了。那么好吧。” 蒙昧忽然一伸手,黑色长刀就将将对着独孤雍。这把黑色长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刀身灵力充沛,还未展开攻击,一股威压已经铺天盖地而来,端端是一把绝世‘凶刀’。 凰昭勉强爬了起来,凑到独孤雍身旁 “怎么办?” 即便是凤凰族的公主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真要打吗?” “我要师尊的神骨。” 凰昭看了看手中的梧桐木,已然还剩下三分之一,凰昭不禁大为着急 “时间不多了,还是快走吧。” “他不会让我们走的。整个‘神不见’的结界就是他,若他不死,我们是必然走不出去的。”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多说已是无益了。 蒙昧看上去十分的高兴 “这么多年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孤真的非常高兴” 忽然,那把玄铁长刀直直向独孤雍劈来,这一刀来势极猛,独孤雍只觉得一阵罡风扑面,只来得及将凰昭推开,长刀已经近到面前,好在独孤雍自幼被紫微仙上教导,功底极为扎实,只见他足见轻点,人就轻飘飘像只纸鸢似的飞开了几丈之外。 “你会‘清风拂柳’?” 独孤雍心中一凌,这‘清风拂柳’是东元帝君自创的独门功夫,蒙昧是如何知道的? 原来所谓的‘清风拂柳’,是有一年东元帝君坐禅于星宿海,星宿海边有一株柳树,东元帝君面树参道,有一日一阵清风吹来,柳叶四散飘起,东元帝君心中有所感悟,于是创立了一套‘清风拂柳’的心法。只传于嫡传弟子紫微仙上,后紫微仙上又传于独孤雍,每每念起师尊当年的教导,独孤雍愈发迫切的希望能够将师尊的神骨找回。 “你是东元的弟子?可是你也不是仙人。有趣!真有趣!” 蒙昧说着忽然一挥手,一把玄铁长刀瞬间变为了四把玄铁长刀,从独孤雍的东南西北四角飞速冲来,独孤雍到了这般地步也不觉得惧怕了,左右两根手指相对,接着缓缓拉开,两根手指之间出现了一根细细的银线……独孤雍左右手上下挥舞,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一根银线立刻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圈,接着,一个圈变成两个圈,两个圈变成了四个,四个变八个,八个变十六个……最后变成了无数个圈,在独孤雍周围牢牢地圈起了一个网状结界,那四把玄铁长刀还未近到面前,就已经被银色的圈给拢住,不能再向前攻击。 独孤雍画着圈的时候,手形优美,仿若天人舞蹈,有说不出的曼妙却不失端庄刚劲。仿若是供奉于菩萨面前的伎乐天人。 蒙昧看了一眼,歪着头道 “这仿佛是……乾达婆族的箜篌丝。”说罢又点点头“是你想的?还是那紫微想的,拿舞蹈和乐器做武器,亏你想得出来。” “能够御敌就可以了。” 独孤雍已经用箜篌丝圈出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银丝圈,这些银丝圈一个套一个,大的套小的,最后环环绕绕,最终将蒙昧的四把玄铁长刀绞死在了这一个个银丝圈中动弹不得。 难怪蒙昧也要赞叹着箜篌丝的机巧。 “往日只说东元是天界一等一的高手,他的徒弟紫微是青出于蓝,而你这样的小辈能有这样的机巧,东元真是有福气。” “多说无益,阁下也知道我俩打斗不过是两败俱伤,不如坐下来谈谈条件。” “哦?条件?”蒙昧又一挥手,立刻又有四把玄铁长刀往箜篌丝冲去,这一回,四把刀中的两把刀对着箜篌丝一阵劈砍,另两把玄铁长刀竟然一眨眼就分成了无数把小玄铁刀,往箜篌丝的缝隙中钻去,箜篌丝虽然结镇严密,总归会有缝隙漏洞,不一会儿,两把长刀就劈开了一道口子,无数把小短刀趁着这个缝隙往里钻去。饶是独孤雍功力深厚,也被这些小短刀弄得手忙脚乱。 “你配吗?”蒙昧看着在箜篌丝阵中的独孤雍,不禁开心的笑了,他不记得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了,可能是很久之前,那个神与人同时存在的时代,每一天,巫祝们在观星楼里忙碌地记载着星象的变化,各地的首领们汇报各地的山川、河流、湖泊的情况,有时候,会有一些神明也会前来观星楼,星辰君上就是那时候的神仙之一,他总是好奇地观察着凡间的一切,山川、河流、湖泊、星辰,甚至连树叶,花朵……他都有兴趣。 他看着身旁的笼子,星辰君上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了,满头青丝瞬间白发,一个仙人带着和这个污浊结界里既然不同的气息,本来他能够在他心智迷乱的时候,趁机杀了他,可是,这个仙人让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时代。 “你说我如果将你的师侄也囚禁起来,他会愿意吗?” 蒙昧似乎是在试探星辰君上,星辰君上知道蒙昧一直欺骗他之后,心智大受打击,此时已经彻底瘫倒在牢笼里。他似乎没听见蒙昧说的话,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说道 “那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交换他的性命,你愿意交换吗?” 蒙昧微微一笑,神态颇为和蔼,就好像很久之前,两人在观星台上,两人谈天说地一样。 “他比你有趣,你比他聪明。两个我都舍不得。” 星辰君上摇摇头 “蒙昧!你的时代总归是过去了,何必念念不忘呢?将我的性命拿去,换这个孩子一个未来,你说不好吗?” “不好!”蒙昧断然拒绝,他一挥手,囚禁星辰君上牢笼就不见了。蒙昧抬起星辰君上的下巴,轻轻说道 “你们都留下来陪着我不好吗?你依然能看见外面的太阳、月亮、星辰,我可以消去他的记忆,他只会记得你这个小师叔,这样不好吗?” “不好!”星辰君上也断然拒绝蒙昧。“这样的我们和你有什么两样,永远都活在过去,看不见未来,也没有未来,我不希望他也像我一样永远都活在虚幻之中。” “哼!” 蒙昧生气了,这些神明、仙人为什么都这样的固执,永远停留在人生最幸福的一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往前走去呢? 蒙昧见独孤雍和自己的玄铁长刀僵持不下,心中大感不耐,于是,心中催动咒语,于是,那些玄铁刀们,立刻又再次发动攻击,独孤雍只觉得在箜篌丝阵中的长刀开始不停的砍杀,而那些玄铁短刀则见缝就钻,虽然箜篌丝可以阻挡玄铁短刀,无奈短刀们太多,一批被缠绕住了,立刻又出现了一批,总有一些玄铁短刀钻入箜篌丝阵中,然后,立刻对独孤雍展开攻击。 独孤雍一边要维持箜篌丝阵,一边要堤防玄铁短刀的攻击,加上蒙昧又开始用法术攻击他,独孤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吃力。 凰昭在一旁也是焦急,她手中的神木已经只剩下一截食指那么长了。 就在此时,一把挣脱箜篌丝的玄铁短刀已经飞到独孤雍的身侧,对准独孤雍的眼睛就飞去,好在独孤雍反应极快,反手一个暴击就将短刀打飞,不过那把短刀也在独孤雍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凰昭见了惊叫了一声。 星辰君上茫然的看着前方,在听到的凰昭的尖叫之后,被吓了一大跳。 他拉住蒙昧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阿缘怎么样了?你当真要杀他吗” “对我无用的东西,留他作甚?” 星辰君上现在的心情非常的矛盾,一方面不希望独孤雍在这里断送了性命;另一方面也不希望独孤雍留在这里没有希望的活着。 “怎么?改变主意了吗?” 第 17 章 蒙昧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痛苦纠缠的感情,对于他来说,任何岁月的变迁都毫无意义,他是不老不死的,但是,生灵们最有趣的一点,就是有爱有恨有痛苦有悔恨,其中他最喜欢的感情是‘绝望’,无数次,他将生灵们骗到‘神不见’之后,先是编织一个他们梦寐以求的美梦,然后亲手打碎这个美梦,他看着或者是人或者是神或者是仙,他们痛苦、哀嚎、悔恨…… 越强烈的感情他越喜欢,因为就好像他也是活着的一样。 “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 他这样问星辰君上,实际上,他很早就认识这个仙人了,一开始,他装作商的观星巫祝,混迹在观星台上,他以为没人能发现,总是和众位巫祝们兴致勃勃的讨论星象的变化与四季变化的关系,也会因为意见与旁人不同而大打出手,不过总的来说,只要观星台有好酒,这个年轻仙人就一定会出现,关于这一点,蒙昧是无意中才发现的。 因为,有一天他发现了这个仙人醉倒在了观星台上,他一觉醒来,发现蒙昧正注视着他。第一句话却是 “还有酒吗?” 蒙昧装作不认识他,真诚地告诉他 “好酒都在宫殿中。” 星辰君上看起来很是懊恼,又颇有些纠结,蒙昧很喜欢旁人纠结,于是便道 “若你有物交换,也许我能帮你弄来好酒。” 商朝人喜欢以物换物,星辰君上摸遍全身也找不出有甚好物,只能双手一摆说道 “我没什么宝物好交换的。” 蒙昧微微一笑,便说道 “你若不告诉旁人我来过此处,我便帮你弄来好酒。” “你是……”星辰君上困惑的挠挠头发“你是观星楼的学子吗?” 蒙昧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脑袋,从星辰君上的角度看去,还能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脸颊。 “是的!我叫蒙昧。” 于是,有了他们第一次的喝酒,接着第二次,然后无数次…… 直到…… …… …… …… “想好了吗?”蒙昧弯下腰,在星辰君上耳旁轻声细语“让他永远陪着我们不好吗?永远都活着。永远没有痛苦。” 星辰君上深吸了几口气,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再无之前的彷徨。蒙昧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心意已决,他太知道这个年轻的人了,心思单纯,总是渴望天空和星辰,将他囚禁在这里,就是喜欢看他求而不得的神情。 “你且将剑阵撤开,否则,我怎好劝服那孩子。” 蒙昧点点头,将星辰君上自地上扶了起来,碰到他的纤细的胳膊时,又有一些抱怨 “你自来到这里之后,我也算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分你一半元神,为何未见你长胖呢?” 星辰君上摇摇头,蒙昧却继续道 “是了!你总是思念外头的天空,心思消耗太过,是以总也不见丰润,待你师侄来了之后,我将你对星辰的记忆立时消除,咱们就是三个普通的仙修,你看好不好?” 星辰君上低着头也不说话,一头白发散落在背后,也是说不出的凄清。 独孤雍这边忙着对付蒙昧的剑阵,没听见星辰君上和蒙昧的对话,但是,蒙昧忽然撤去剑阵,事情必定有所古怪。 星辰君上向独孤雍走来,他双目失明,走路并不稳当,好在观星楼里的位置,他日日走动,是以记得很牢,走路倒也并没有妨碍。 独孤雍生怕箜篌丝伤了星辰君上,但又怕蒙昧趁此机会,暗下杀手,故而待星辰君上走近的时候,用箜篌丝将他也圈了进来。 星辰君上一走进来,拉着独孤雍的手,说道 “阿缘,这些年你去了哪儿?” 独孤雍听了,心中一阵酸楚,早在被贬下凡的时候,他带着师尊一路东躲西藏,有时候住在庙宇旁边,有时候又得躲在土地庙的后面,有些土地老和善些,会给他们一些吃食,有些却会放出山兽追咬他们,故而,这从前种种的艰辛不可为外人道。 “小师叔!”独孤雍反握住星辰君上的手,忍不住鼻子一酸。 “好孩子”星辰君上拍拍独孤雍的手“这些年辛苦你了,当日是我没用,人微言轻,即便在殿上也不能为你师尊分辨分毫,既如此,你们现今也还在人间流浪吗?” “尚算有一安稳落脚处,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凰昭听了独孤雍的话,瞪大了眼睛,心道:这人对于‘苟延残喘’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住的是宫殿;穿的是鲛人鞘丝;往来皆是一门之长,一宗之主;这叫‘苟延残喘’? 星辰君上本就是心思单纯,一心只求星辰变化的书博士,听了他的话,真以为他们过得不好,抱着他的手臂忍不住痛哭起来,独孤雍连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起来。 蒙昧瞧了,皱起眉头道 “让你劝服他,怎弄得你伤心了,若是他惹你伤心,咱们不要也罢了。” 星辰君上却冲着蒙昧摆摆手,意思是:你别动手!蒙昧无奈叹口气,继续耐着性子看着他们。 “就住在此地吧,将你师尊也接来。” “师尊怕是不会答应的。” 独孤雍口气似乎略有松动,凰昭却着急了,这独孤雍是她成大事的关键,若他进了‘神不见’,谁帮她去干掉那该死的表哥。只是,这里有位‘大凶’镇着,凰昭只能继续保持原形在地上趴着。 星辰君上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若我去,能劝服你师尊呢?” “若小师叔前去,那定然是最好的,师尊不听旁人的,还能不听小师叔的吗?” “是这个道理!” 星辰君上于是转而对蒙昧说道 “你可愿放我出去?” “自然是不能的!” “可是我这侄儿的师尊还在外头,他就算现在留住了,将来总是后悔的。” 蒙昧歪着头,不耐道 “我会消除他的记忆。” “你需要保留最美好的记忆。”星辰君上自然是不傻的“阿缘最美好的记忆就是同他师尊在一起的日子,你也要一并消除吗?” 方才蒙昧制造幻境的时候,也知道独孤雍最美好的记忆是在天上拜师学艺的那段日子,若是用法术消除了那段记忆,剩下的也就是个不好玩的傀儡了,故而,蒙昧一般都会选择保留那个人的最美好的记忆。 “你们仙人就是麻烦。” 星辰君上叹口气,似乎有话想对蒙昧说,于是,示意独孤雍打开箜篌丝的阵法,转而向蒙昧走去。 蒙昧见星辰君上走到了跟前,脸上还留着泪痕,从怀里掏出手绢,轻轻帮他擦拭去泪痕,继而说道 “我只是让你劝说你师侄留下,也好有个热闹,怎惹得你伤心起来,难不成他从前就经常惹你伤心难过的?” 星辰君上摇摇头 “小阿缘从小就是再听话懂事不过的孩子。” “不见得吧?”蒙昧左看右看独孤雍那倒霉孩子,熊的和不听话的魔兽有一拼。 “蒙昧,你真的要将阿缘留在这里吗?” “是啊!他多么有意思。” 星辰君上听了微微一笑,拉住蒙昧的胳膊,轻声说了一句话,蒙昧没听清楚,以为星辰君上因目盲辩不清楚方向,故将脑袋凑到星辰君上跟前,皱着眉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 忽然,星辰君上大喝一声 “还不快走!” 独孤雍拖着地上的凰昭,一转身跳出了观星楼。 “想跑?” 蒙昧也顾不得星辰君上,起身去追,没想到一动身,却发现浑身缠满了银丝。 是箜篌丝! 此时,蒙昧才知道自己比星辰君上和独孤雍骗了,他冷笑连连,道 “你以为这雕虫小技就能困得住我?” 星辰君上摇摇头 “世上有什么能困得住你呢?你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大凶’。” “既如此,那你还为何?” “我没想要困住你,只是想让你魂飞魄散罢了。” 星辰君上周身忽然灵光大闪,周身仿佛有水汽沸腾。 “你要灵爆?”蒙昧实在是想不通,能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会有人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星辰君上‘睁’大了双眼望向前方,似乎是在看着快乐的过去,也似乎是在看着永远活在记忆里的蒙昧。 大家都一样啊!都喜欢美好又快乐的过去! …… …… …… 独孤雍带着凰昭从观星楼一跃而下,凰昭凭着本能展开翅膀,挥舞了两下,终于在空中飞了起来,独孤雍坐在她的背脊上,催促道 “赶快出去!再不可待在这里了。” 凰昭哪里不知道此地的凶险,于是,立刻展开翅膀往缝隙之门飞去,方才还有一根食指那么长的神木,现在已经缩为了几寸,他们再不出去,缝隙之门不见了,他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凰昭铆足了全力往缝隙之门飞去。 就在凰昭飞出后不久,一道巨大的白光笼罩住了观星楼,那道白光初始只是笼罩住了观星楼,之后不久范围越来越广,仿佛有生命一般,要将‘神不见’之地,所有的东西都笼罩进去。 凰昭一回头,看白光就跟在他们的身后,立刻,催动翅膀,恨不得用缩地术,立刻赶往缝隙之门。 …… …… …… 神门等三人只能给在门外焦急等候,神门就坐在马车前闭目养神,巨目和广力时不时探头向内张望。 “来了!” 神木忽然睁开眼睛,巨目和广力楞了一下,因为二人没听到什么响动。 就在神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缝隙之门内有红光一闪,一头巨大的赤色凤凰裹挟着巨大的风浪,从缝隙之门内飞了出来,而就在飞出来的那一刻,缝隙之门就此合上了。 ‘神不见’之地内,一道白色光芒笼罩着观星楼,一直慢慢延伸到了整个‘神不见’之地, 就好像天上千百万的星辰同时爆出巨大的又耀眼的光芒! 第 18 章 有人说过:所有在地面上能看见的闪耀星辰,皆是它们最后的时光。 凰昭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堪堪从缝隙之门将要关闭的那一刹那飞了出来,飞出来之后,凰昭松了一口气,本来他和独孤雍逃命本就是拼着一口真气,丝毫不敢松怠,此时,已废除‘神不见’,整个气息一乱,顿时就从半空之中摔了下来,连带着独孤雍也摔了下来。 神门、巨目、广力三人见一只大凤凰从半空摔了下来,神门更是大吼一声 “城主!” 随机运起灵力张开一张结界大网,巨目和广力见了,立刻也运起灵力,三人同时结成一张大网,将从半空摔落的凰昭和独孤雍网了进去。 独孤雍先是只觉得憋闷,摔倒了网子里之后,立刻开始大口的喘气,眼前只觉得白茫茫的一片,待过了片刻,才看清楚是神门、巨目、广力三人。 “城主……”神门看着独孤雍。 独孤雍举起紧紧握住的右手,只见手上有一颗小孩拳头大的玉珠子,这颗玉珠子晶莹剔透,隐隐还散发着灵气。 神门一见,惊呼道 “这是……神骨?” 独孤雍点点头,三人见事情已经办成了,立刻扶独孤雍和凰昭自地上站了起来。又将二人扶上了马车。 独孤雍和凰昭自在马车上坐定之后,都觉得有劫后余生之感,凰昭直到现在依然觉得一头雾水。 “你是怎么发现里面有古怪的?你和那星辰君上早就认识?蒙昧你也是认识的?你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凰昭一连问出了许多问题,直到现在,她觉得越来越看不透独孤雍这个人了。这个人似乎有许多的秘密。 独孤雍叹口气,依然是冷心冷面的那个人,他只是淡淡的说道 “从前的故人罢了。” “那……你小师叔是什么时候将神骨交给你的?” “小师叔只是假意答应蒙昧劝服我,到我面前的时候,就将神骨交到我手上了。” 原来那个时候,星辰君上装作情绪激动,劝说独孤雍的时候,在他耳旁轻声说道 “我给你示意的时候,你就从观星楼跳出去。” 独孤雍本就是功力深厚,即便没有凰昭,星辰君上也有信心独孤雍能够逃出去。是以,他早已打定了主意要牺牲自己,成全独孤雍,是以,他瞒骗蒙昧说要劝服独孤雍,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早在他握住独孤雍的手的时候,就将紫微仙上的神骨交到了他的手中。 “可是,你小师叔又如何得来这块神骨?” 独孤雍摇摇头,冷心冷情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丝哀伤。 “这是我小师叔的神骨。” “啊?” 凰昭大吃了一惊,要知道修仙道路艰难重重,从筑基开始一直到大罗金仙的级别,每一步都是险阻重重,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结丹只不过代表这名修仙脱离了凡人,而神骨却是代表这名仙人拥有得登天庭的重要标志,是而,修仙之人对于是否结丹,是否拥有神骨异常的关注。 “这……” “他早已不想活下去了,故而将自己的神骨送给了我。”独孤雍心中很难受,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哀伤之情,那张俊美的脸上因为哀伤之色,更显出了我见犹怜之色。凰昭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孔,心里‘砰砰’直跳,心道:这样的绝色,可惜不能沾手! 继而又想到族中那些麻烦的长辈们,又心道:能帮我干掉那讨厌的表哥,也是好的。 独孤雍则心中伤痛星辰君上的牺牲,又念及君上之前对于自己的教导,心中更是伤痛不已,现在只能拿着这块神骨,睹物思人。 “方才小师叔说我师尊的神骨被分成了四块,你们凤凰族只保留了其中一块。” 凰昭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想着另外三块,马上说道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凰昭的劝告是认真地,她掰着指头,同独孤雍诉说分明 “龙族的那位先不提,麒麟族现在的族长可是杀阵里的英雄,当年屠了半个族的狠角色;玄武就更别说了,仿佛去了女娲娘娘那儿,寻常角色根本就见不到他。” “龙族的那位怎么了?” 独孤雍脑子一转,继而问道 “龙族那儿怎么个说法?” 凰昭眼珠子一转,说道 “你将内丹还给我,我就告诉你。” 独孤雍冷冷一笑,转头看着凰昭 “可能吗?” 凰昭‘切’了一声,并冲他翻了个白眼。 “龙族那位似乎是早年神魔大战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至今待在龙宫里不肯出来见人,平日里除了行云布雨,更不与旁人多闲话,连每年得东元帝君召开的仙会,这位龙王也是不去的,只派族中后生晚辈参加。据说……”凰昭很是八卦的压低了声音“据说,这位龙王当年是龙族第一美男子,可是,因为神魔大战的时候,被魔族毁了容,故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凰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你似乎和那些神仙很熟悉,那位龙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呢?你是不是和那位龙王也认识的呀?” 凰昭现在内丹都在独孤雍的手里,就算有心要作怪,也是无可奈何,故而,干脆一赖到底,反正,灵兽本来就是受万物供养,以后有了独孤雍的包养,搞不好日子比当凤凰族的公主也要快活许多。 凰昭打定了主义,赖着独孤雍,可是,独孤雍却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他现在所思虑的是在‘神不见’之地,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耳报神们会不会已经回禀了天庭,当日,他带着师尊好不容易在‘大不敬’之地,找到一处安生之所,若有一日,东元借机再来骚扰,这整座孤山城可怎么办? 所谓的天道有时候是真的无情。 忽然神门手持着一把令箭,掀开帘子,急急说道 “城主!大云台的急信。” 独孤雍赶忙接过令箭,果然上面刻着一行字:凤凰围攻孤山城。 独孤雍对神门说:“你速速回去。” 神门什么也没问,一点头就跳出马车,腾云飞走了。 凰昭凑过去,看了一眼令箭上的字,也是吓了一跳,生怕独孤雍暴怒之下,立刻捏碎自己的内丹,赶忙说道 “不是我!我同他们说要等待我的命令。” 独孤雍冲凰昭摇摇头,冷冷道 “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君父就是要让你来送死的。” 凰昭心中一突,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她思索了片刻,立时说道 “你要助我夺取凤凰族宝座,否则,我君父就会说我以及那几只凤凰是被你所杀,到时候,天庭派来了天兵天将,你可是吃不消的。” 凰昭到底是从小经由族老培养长大的公主,在如此混乱的时刻,还能保持镇定,就冲这一点,独孤雍保她比保其他的凤凰要划算。 独孤雍心中计算了一番,说道 “你现在需要依靠我,才能夺回王位。那么,请问你有何物件,可与我交换?” 凰昭瞪着独孤雍说道 “我的内丹在你的手中还不够吗?” 独孤雍听了凰昭这番话,倒是大吃了一惊,这女子的魄力好大啊,居然,用自己最珍贵的内丹作为交换筹码,要知道,内丹就等于是仙修的生命,如果,内丹交于旁人的手中,就等于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人,这是任何一名仙修不能容忍的。 “公主好魄力!就不怕我事成之后反悔吗?” 凰昭冷笑连连 “你真是太小看我凤凰族,到时候,族中的族老只要往天庭告上一状,管你什么‘大不敬’之地还是其他的劳什子玩意,统统一顿电闪雷劈,到那时候,是你不划算还是我不划算?” 独孤雍点点头 “果然对你我都没好处。”独孤雍想了想“这样吧!到了孤山城,只要公主帮我了解那群凤凰,那么这件事情就算我们成交了。” “可以!” 凰昭咬咬牙,终于点点头。 “我还要你凤凰坞每年送来千株神木树苗。” 凰昭听了这个条件,又是一愣,继而想明白了。 “所谓梧桐神木,神奇之处就在于能够吸收浊气,吐纳灵气,待到百年之后,你们那儿孤山城就是灵气最充沛不过的地方,到时候什么高能大德不会往哪儿去呢?你果然想得深远。” 独孤雍微微一低头 “公主谬赞了。” 凰昭公主摆摆手 “你可别谦虚了,我们祖孙两人算计了半天,最后得到好处的居然是你这个外人,回去之后,族老怕是要发大脾气了,到时候我可拿你去顶缸。” 凰昭半真半假的试探独孤雍,独孤雍却根本不搭理她的试探,揪着她的领子,跳出了马车,这个时候,马车在半空极速飞驰,他们这一跃,不但吓了驱车的巨目、广力两人,凰昭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有在‘神不见’之地的魔气配合,她立刻变身为一直巨大的赤色斑斓凤凰,驮着独孤雍就往孤山城飞去。 凰昭一边飞,一边抱怨道 “天上地下,敢将本公主当坐骑的也就是你。” 独孤雍拍拍凰昭的脊背,缓缓说道 “我胆大包天的时候,你还没生出来。” 第 19 章 就在独孤雍和凰昭急匆匆往孤山城赶去的时候。 善妙音一马当先走出了混沌宫,身后跟着数必算和巨目神。 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了混沌宫的广场上,她的面前站着三头巨大的凤凰,时不时还从嘴里喷出火焰。 其中一只凤凰长吟了一声,继而口吐人言 “交出三位凤族公子。” 善妙音目视数必算,数必算是善妙音的心腹,自然心领神会。 “您在说什么?我这里是妖怪们集会的地方,凤族公子身份清贵,怎么会与我等交际?” 那凤凰看起来脾气很暴躁,又长吟了一声 “交出谋害凰昭公主的凶兽。” 数必算冷哼了一声,高声道 “阁下说这话就奇怪了,你们的公主自然在你们凤凰坞里头,怎得跑到‘大不敬’之地来了,若是灵兽来了‘大不敬’,那可是重罪,尔等就这样污蔑你族公主吗?” 那凤凰显然没料到数必算这样的伶牙俐齿,被她这样一说,反倒一时语塞。而另一只斑斓大凤凰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大吼一声 “我们有证人,证明我族凰昭公主进入了你们孤山城。” “哦?”善妙音轻轻‘哦’了一声,她说话的声音并不是非常响亮,可是,在哪三只凤凰听来,却好像是在耳畔说话似的。若是修为再高深一下的仙修,此时,定然要再次权衡再三,因为,善妙音的功力显然已经非常高强,明明是轻声细语,可是,在旁人听来却好像近在耳边,这传音入耳的功夫显然已臻化境。 只是,这三只凤凰来者不善,又加之凤凰居多,根本未将善妙音等放在眼中,只见第三只凤凰长吟了一声,立刻有一只青色的凤凰自一旁的‘无名’宫广场上飞了过来,善妙音目力极好,她瞧着那只青色的凤凰爪子上似乎还抓着个什么东西? 待青色凤凰一飞到混沌宫的上空,将爪子上的东西自半空扔了下来,待扔下了那‘东西’又自飞走了,待那‘东西’甫一落地,居然看着像是个人,可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人’居然毫发无伤,口中还‘咿咿呜呜’,他的口中被塞了麻球。 数必算眼尖,一看那人居然是凤凰族,那四位被邀请来的公子之一,早在孤山城门口的时候,因为遗失了入城的令牌,故而,只有其他三位公子进入了孤山城,他则被留在了门外。 善妙音和数必算对视了一眼,数必算立刻高声说道 “你们这是何意?” 为首的凤凰高傲道 “何意?此子名叫:凤清;是与你等里应外合谋害公主的罪人。” 那风清小公子自遗失了入城的令牌,被孤山城拒之门外之后,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害怕的是自己的令牌不知被哪个混账贼子给偷了;害怕的是自己没有进入孤山城,让凤言等公子抢了头功,回去之后不知怎么和自己叔王们交代。 此时,听了那为首凤凰数落的罪状,吓了个半死,一直不停的在地上挣扎,还试图发出声音,奈何他的嘴里被塞了麻球,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 数必算冷笑连连,高声回道 “笑话!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谋害凰昭公主,可有证据,平白无故不知从哪里抓来一个野贼,串通起来,污蔑我们孤山城,你们凤凰还要不要脸?” “好个无耻小妖,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胡说八道,今日不给你们一点厉害瞧瞧,你们是不知道好歹的。” 为首的那只凤凰被数必算的伶牙俐齿噎了个倒,终于不耐烦这种口舌之战了,嘴巴一张,就准备喷火烧死数必算。 善妙音抱着箜篌,用手一扒拉,顿时一阵美妙的音乐就传了出来,那箜篌琴瞧着体积也不大,尚能被善妙音抱在怀中,可是,那音乐却传的非常的远,仿佛就在凤凰们耳边弹奏一般,可是凤凰们身形巨大,站在广场上几乎比混沌宫还要高,凤凰们起先尚未觉察到什么,待那只凤凰准备张嘴喷火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力硬生生将他那只大喙给关了起来,那只凤凰目瞪口呆,其他两只凤凰起先还不知道为什么领头大哥没了动静,再一看,为首的那只凤凰死命甩着脑袋,似乎有什么缠绕在他的脑袋之上。 “你怎么了?” 其他二只凤凰站在为首的凤凰面前,却发现,这只凤凰的脑袋上缠满了银丝,且那银丝在阳光之下隐隐闪烁着白光。 “歹!你这妖怪居然敢谋害灵兽,该当何罪?” 善妙音继续拨弄琴弦,那阵阵乐声显得更加曼妙了,那几只巨大的凤凰看着天空不断飘下五色莲花,接着有一阵阵的香气从不远处传来,接着几个身形曼妙的舞伎天女从半空之中,挥舞着彩绸,翩翩飞来,那身形真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就算那几只凤凰不懂的欣赏,可是,音乐与香味是共通的,不论你是何物种,对于美丽与音乐总是不能拒绝,几只凤凰目瞪口呆的看着伎乐天女在半空之中翩翩起舞,一边起舞,一边不断地撒下五色莲花,香饵香料等供奉菩萨之物。 站在其他宫殿上的凤凰也看到此景,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说白了他们是天界的灵兽,在菩萨面前也不过是一小小畜尔。若是在此地有高能大德的菩萨经过,说不得心里会有怎样的计较,故而,那十几只凤凰,纷纷落在了三大宫的广场上,要么落在孤山城街市的屋顶之上,间或,有些凤凰体型肥胖,可能还压垮了几栋屋舍,将数必算看得一阵心疼。 “你这是什么古怪?” 两只凤凰倒有些见识,知道这箜篌琴是宝物,这善妙音必定也大头来头。 “你们就没听说过,昔年天人族有一宝琴名曰:乾达婆吗?” 这事情还得往远古说去,在远古时代,分为:人、神、妖,神族之中又分为:一天众,二龙众、三夜叉、四乾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呼罗迦。 乾达婆族是专门侍奉佛祖的乐伎族人,以擅长音乐及调制香料而闻名,据说乾达婆族制作了一把宝琴,是集合了乾达婆族的能工巧匠专门为了供奉佛祖而制作的,而那把宝琴就以‘乾达婆’命名。 据说,这把宝琴能弹奏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她的音乐能让最铁石心肠的人落泪;能让阴沉的天空瞬间晴朗;你那个让狂怒的海洋瞬间平复。这就是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箜篌——乾达婆。 善妙音继续弹奏箜篌,那阵阵乐声似乎传的更加悠远了,从天上飞来乐伎天女越来越多,而天空之中飞下来的花瓣也越来越多,整个孤山城似乎就被淹没在花的海洋之中了。 凤凰们左看看右看看,他们并不害怕伎乐天女,可是,这些天女们是侍奉在佛祖以及天人面前的,要是对她们动粗,她们在天人面前告一状,那凤凰族是不会保护它们,会不会被丢出去平息天上人的怒气呢? 故而,凤凰们在这些伎乐天女面前不敢动分毫,刚才那个张嘴要喷火的凤凰,好险一口火焰咽了下去,火焰在嘴中熄灭,那温度直接烫伤了凤凰的大喙,阵阵灰烟从它嘴中冒出来,弄得它好不痛苦狼狈。 数必算看着善妙音不断拨弄琴弦,知道,善妙音的法术已经起到了作用,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默默祈祷独孤雍快点回来,否则,单单凭善妙音的箜篌琴也是支撑不了多少时间的。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巨响,似乎是天边打雷了,还隐隐泛着红光,只听雷声越来越近,那红光也越来越耀眼。 一盏茶的功夫,雷声就在混沌宫的上空响起,而混沌宫的上空也刮起了阵阵狂风,雷声伴随着狂风,将地上的人吹得东倒西歪的,数必算险些被那阵狂风给吹跑了,好在她反应极快,立时拔出一把长刀往地面上一戳,好歹稳住了身形。 善妙音则因为法力高强,在那阵阵狂风之下,竟然自屹立不动,只是狂风吹起了她的裙子衣裳,倒更显得她风致楚楚,衣袂翩翩,若放在平时,谁不称赞一句:好一个绝世美人。 那阵狂风来的古怪,当狂风吹来之后,那些伎乐天女,那些花瓣,那些香气瞬间就统统不见了,善妙音和数必算望着上方的天空,只见混沌宫上空伴随着阵阵雷声,一个巨大的红色身影在云层之中若隐若现,混沌宫广场上的那些凤凰,似乎很是害怕,有些居然趴下了身子,在地面上哀哀鸣叫,这是凤凰示弱的表现。 数必算心道:该不会是城主和凰昭公主回来了吧?她一想到此,心中不由窃喜,立刻对善妙音说道:“大云台,该不会是城主他们回来了吧?” 善妙音对此不置可否,仍旧皱着眉头望向混沌宫上空的云层。 这个时候,狂风比方才更加的猛烈了,一阵又一阵的雷声自上空传来,间或还夹杂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从云层之上劈了下来。 这个时候,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云层上传了下来 “你们这些蠢货,竟然被小小幻术所迷惑。” 第 20 章 善妙音等闻言齐齐望天空望去,只见从厚厚的云层之中先是透出阵阵红光,接着一股股灼热的气浪自云层喷射而出,灼热的气浪使得地面的温度迅速升高,有些地方竟烫的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有些修为较差的小妖怪,一不当心,挨碰到了那股气浪,竟然被当场蒸发了,就连混沌宫上的数必算等竟然也有了恐惧想逃的念头,好在善妙音毕竟功力深厚,她一摆手,竟变出漫天的雪花,这些雪花很快织成了一张雪花结界,组成了一个冰冷的结界,好歹将混沌宫的温度降下去了。 这个时候,那群凤凰似乎很激动,连那个嘴巴被绞住的凤凰都停止了挣扎。果然不一会从厚厚的云层中俯冲下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那只凤凰比之前所有的凤凰都还要巨大,一张翅膀,顿时遮天蔽日,周围一下子就变得昏暗起来。凤凰们更加激动了,齐齐大叫道 “见过凤啸公子!” 凤啸公子在天空盘旋了一圈之后,才化为人形站在了善妙音面前,他的人身并不像他的原身凤凰那样巨大张扬,反而是一个非常内敛从容的公子,生得也极好,可说是钟毓灵秀,活脱脱一个浊世佳公子。 “早就听闻孤山城有一位姿容绝佳的大云台,想必就是阁下了。” 善妙音冷着俏脸,回答道 “正是在下!” “没想到大云台不但姿容绝美,还弹了一首绝好的妙天神音。” 妙天神音听名字仿佛是乐曲之类的,实际上却是一门厉害的功夫,此门功夫难就难在修行的人既要有坚定的心性又要有深厚的功力,否则,这妙天神音一旦弹奏起来,恐怕连自己的魂魄都要被勾走 。难怪方才那些凤凰一个个魂不守舍的,自然是中了善妙音的妙天神音了。 善妙音见此人知道自己的独门功夫,心中更加警觉,她心知这凤啸公子是老凤君抬举起来和凰昭打擂台的后生,而现在,此人出现在了混沌宫,说明那边的凤君肯定是不希望女儿回到凤凰坞去了,可是独孤雍他们还没回来…… 善妙音心中发狠,抱着必死一战的想法,最差的结果便是鱼死网破,她不好了,难不成还会让这小小凤凰畜生好过,退一万步说,她是绝世的名琴,只要原身不损,日后必定还能修补回来,好这天地生物是大大不同的,再则独孤雍也不会放过凤凰坞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善妙音立刻回道 “我听说凰昭公主有一夫婿,待日后公主登基为君,便就此成婚,难不成阁下便是……” “此言差矣!”凤啸公子生得玉树临风,仪态翩翩,但对于善妙音凰昭公主为‘凤君’颇为不满,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 “我与凰昭公主自幼定有婚约,且我俩心意相通,这凤凰族下一任凤君由谁担当自然由族中德高望重的族老们商议决定,我和凰昭夫妻一体,谁担任凤君自然是一样的。姑娘请慎言。” 善妙音眼睛一转,心中隐隐猜到凤凰族现在生有巨变,恐怕这凤啸也是来‘抢功劳’的,下一任凤君是谁,就在这一对自幼订有婚约的‘青梅竹马’中产生,这是一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战争。哪里有眼面前这位道貌岸然的公子说的那么简单轻松。 “那么阁下亲自前来,又有何指教呢?” 善妙音这么问自然有她的道理,先前这几只斑斓大凤凰是凰昭带来的,凰昭和独孤雍去了‘神不见’之地,将凤凰兵们撇在这里,而现在凤啸来了,难不成是看着城中空虚,前来捡漏的。 善妙音暗自一咬牙,心道:好不要脸的畜生,待会看本座怎么收拾你们。 “自然是为了讨回在下的未婚妻。” “可是,凰昭公主并不在城中。” 凤啸沉下脸孔,冷冷说道 “这些凤凰兵都看见凰昭公主进了城,这众目睽睽之下,尔等还敢扯谎不成?” 数必算看看凤啸公子,再看看善妙音,深深觉得这凤啸公子和凰昭公主比起来来,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凰昭公主再嚣张,看见独孤雍和善妙音都是好声好气的,唯独这凤啸公子一秒钟霸道总裁上身,还没完没了的。 恐惧——是动物的本能,三界之中,除非是大罗金仙,修为越高对于力量的感知应该就越强,凰昭公主对独孤雍和善妙音客气,完全是出自对于力量的畏惧,而这凤啸公子下了界一圈,别的没学会,‘不自量力’倒学的有模有样的。 数必算觉得,幸好凤凰族还有个凰昭公主,若是让这个凤啸登基,凤凰族的未来真的十分令人担忧。 善妙音说 “那么若是我们今日交不出公主呢?” “呵呵!”凤啸公子冷笑两声,便说道“我听闻城主有一爱徒,小小年纪便已芝兰玉树,天分极高,根骨且佳,我想情这位小公子去凤凰族盘横数日,待到公主回去之后,便将小公子放回。” 数必算一听,顿时默了,一脸懵逼的看着这凤啸公子,听说过有人做白日梦的,没想到活生生便看到了一个。 “公子是否还没有睡醒?”善妙音轻声发问。 “什么?”凤啸公子自幼便身份尊贵,且加上天分极佳,自小便颇受宠爱,即便是下界之后,也是一国之王,是以在他的鸟生经验里,从未有人对他如此不客气的经验。 “不然好好的青天白日,居然还会做梦?” 数必算一听善妙音居然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当下一个没忍住,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老巨,你说只听说过做白日梦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一个活的。”数必算本性刻薄爱算计,眼面前这位凤啸公子,不论是从气度到长相在她看来都及不上独孤雍的百分之一,当下再也忍不住了,和巨目调笑起来,巨目本不苟言笑,听了数必算的话之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 凤凰兵们见这群小小‘贱’类居然敢如此取笑凤凰族未来的王,也是为了在未来的王面前卖个好,个个都装作义愤填膺状,不住叫骂。 “呔!你这妖女,居然敢如此放肆。” 凤啸公子怒极反笑了,当下变出一个炫光镜,对善妙音说道 “你还是好好看看吧。” 善妙音、数必算、巨目往炫光镜中一瞧,顿时惊呆了。 却原来镜中显示,之前失踪的那三名凤凰族公子不知怎的,竟然进入到了内宫之中,此时,正和黑白两位熊嬷嬷对峙。 原来这三名凤凰族公子早就潜伏在了混沌宫之中,方才趁着城中大乱偷偷混入了混沌宫的内宫,此时,正手持长刀,让黑、白两位熊嬷嬷交出阿缘小公子,而熊猫儿已经现出了原形挡在了阿缘的面前,而广寒显、昭华和林墨已经变出了法宝挡在了熊猫儿的面前,几人在内宫等着善妙音的消息,没想到这三只凤凰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们面前,若不是黑熊嬷嬷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此时的阿缘说不定就被这三只凤凰给抢走了。 黑、白两只熊嬷嬷站起身来,就像是两座小巨山,两位熊嬷嬷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个凤凰,两人对视一眼,白熊嬷嬷率先开口,说道 “尔等若此时退下,我可留尔等一条性命。” 三个凤凰面面相觑,不禁笑道 “你一个小小熊精,居然敢口出狂言,可笑至极。” 两位熊嬷嬷实在是太过雄壮了,三只凤凰只能抬头仰望,只是,再高处因光线原因,两位熊嬷嬷的脸就隐藏在了阴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 …… …… 炫光镜之外,善妙音见内宫此景,顿时皱起了眉头,凤啸以为善妙音害怕了,心中竟开始盘算起,将善妙音弄回凤凰族之后,该如何向凤君讨要这位大美人。 “凤啸公子,你可知道‘作死’二字是如何书写的?” “什么?” 凤啸公子一愣,没想到善妙音没有讨饶,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善妙音深吸了口气,指着旋光镜说 “难怪你们凰冯族老拼死也要保着凰昭公主登上凤君之位。” 凤啸公子顺着善妙音的纤纤手指,也看向了旋光镜。 只见镜中,白熊嬷嬷率先出手,只见她两手变化出一对巨型熊掌,对准为首凤言公子就是一巴掌,凤言公子是平辈之中除了凤啸率先修成人形的,是而他对自己的修为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哪里想到,白熊嬷嬷的招势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凤言不论从哪个角度都躲不开,面颊上硬生生挨了白熊嬷嬷一巴掌,凤言公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竟然连手中的长刀都握不住了,就势躺在地上,竟然昏了过去。 凤奇、凤瑞见凤言倒地,两人不知是智商不够,还是对自己太过于信心,竟然双双联手向白熊嬷嬷冲了过去,白熊嬷嬷缓了口气,再次抬起手掌,谁知竟然被黑熊嬷嬷拦住了,黑熊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 “要以德服人。” 白熊嬷嬷愣了愣,心说:好家伙,你个假斯文,现在来装什么菩萨? 黑熊嬷嬷也不和白熊嬷嬷多废话,只变回了原形,对准凤奇的脑袋就是一掌, 凤奇受了一掌之力,竟然就此摔倒在地,黑熊嬷嬷嫌弃站着实在太不雅观,顺势一屁股坐到凤奇的脑袋上,凤奇两腿蹬了两下,再也不动了。凤瑞见此,竟然不投降,居然还敢向黑熊嬷嬷举刀,黑熊嬷嬷见自己的‘德行充沛’竟然没有‘感动’凤瑞,长叹了一声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口咬住了凤瑞公子的长刀,‘咯嘣’一下,长刀应声断成了几截,然后,凤瑞被黑熊嬷嬷一巴掌拍到了墙壁上,这一下威力极大,凤瑞竟然就此嵌入了墙中,再也动弹不得了。 白熊嬷嬷在一旁瞧着黑熊精的手段可比自己狠辣多了,哪儿都瞧不出来有个‘德’,忍不住吐槽 “你不是说‘以德服人’吗?” 黑熊嬷嬷撇了她一眼,文质彬彬的说道 “没文化真可怕!我说的是‘以(武)德服人’!” 第 21 章 善妙音看着凤啸,冷笑连连,似乎是无声的嘲笑这个愚蠢的凤凰。 善妙音的态度很显然激怒了凤啸,凤啸长啸一声,一柄长刀立时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直指善妙音、数必算、巨目等三人。 “我见你是个女子,好心留你一命,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 凤啸催动咒语,那柄长刀对准善妙音结成的冰雪结界直直逼去,善妙音最擅长防守,那柄长刀还没到跟前,立时从结界中伸出了千百条雪花织成的‘链条’,那些链条牢牢锁住了那柄长刀,不到片刻,长刀上居然被坚冰牢牢冻住,再也动弹不得。 凤啸怒极反笑,高声道 “你们倒是有三两把式,可惜终究是小小妖怪。” 巨目此时,正在站不住了,趁着善妙音的‘链条’困住长刀,一个箭步冲到了凤啸的面前,巨目的身形高大,比之凤啸更壮大不少,只是,凤啸的功力更加深厚,所谓的:拳怕少壮,在这里显然是不适用的,凤啸功力深厚,直接一掌对巨目拍了过去,那掌声夹杂着风声,数必算一瞧情势不妙,也顾不得许多,拿起一把算盘子对准凤啸飞了过去,凤啸耳听着有嗖嗖而过的声音,心知必定是下作暗器,立时化掌为风,一阵劲风挂过,居然将数必算的算盘子停在了半空,凤啸冷笑数声,高声道 “不自量力的小妖,还给你!” 那些算盘子居然反转了方向,对准数必算疾驰而去,数必算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来不及防备,好在善妙音织起的冰雪结界将那些算盘子给挡了下来,可饶是如此冰雪织成的结界,也被打穿了好几个洞。 数必算受惊之下,咬紧了牙齿,恨不得能将凤啸瞪死在当场。 周围的凤凰们见凤啸动手,纷纷上前助阵,一起口喷烈焰,对准善妙音的结界发起攻击,数必算在结界之中,只觉得方才还冰冷刺骨的结界内,现在却犹如初春,接着便如盛夏,再接着眼前的红光大盛,只觉得身在烤炉之内,数必算虽然是只算盘经,但是,通灵已久,五感他识一样不缺,现下只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一股热气直冲喉咙,憋得难受直想咳嗽。 那头的善妙音也心中提溜,心道这凤啸实力雄厚,方才与巨目对招丝毫不见下乘,还能见缝插针还击数必算,可见凤啸的确是凤凰族中少有的少年英才。 善妙音今日抱定了玉石俱焚的心思,对凤凰们也不想再客气了,她对数必算说 “你到一边去。” 数必算常年日久跟在善妙音身旁,整个孤山城除了独孤雍恐怕最懂得善妙音心思的就是她了,数必算一听善妙音的话音,就知道善妙音的心思,数必算急忙道 “姑娘……不可呀……” 善妙音抱着箜篌琴,神情从容,仪态翩翩,若不是现下情况危急,还道是哪位仙子下凡游历。她对数必算说 “你与我名为主仆,实在却像是姐妹,我承你叫我一声‘姑娘’,日后跟着城主必有你的前程。” 数必算一急,眼泪竟然掉了下来,她忙忙抓住了善妙音的披帛,哭着祈求 “姑娘,还是随我一同入城躲避吧,兴许不久之后,城主就回来了。” 善妙音摇摇头 “城主那边也是凶险万分,有我在能拖他个三五日,若我不在,整个孤山城势必毁于一旦。” 善妙音回头,冲数必算微微一笑,数必算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善妙音更美的女人,天上的仙女,她没见过,不过,想来善妙音与她们相比,定然也是高出一头的。 “还有阿缘……”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阿缘才是独孤雍和她一起建立孤山城最重要的原因。 数必算含着泪,咬着牙齿,摈了半天不说话,终于一跺脚,转头向混沌宫内冲去,她是明白善妙音的心思的。 ——保护好阿瑶。 这才是她们最重要的任务。 …… …… …… 待数必算离开之后,善妙音收起了笑容,她也不耐烦和这位凤族公子纠缠下去了,只见,善妙音又拨动起了箜篌琴,只是,奇怪的是,她虽然在拨动琴弦,可是,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凤啸心知这把琴有古怪,故而也不敢大意。 距离善妙音最近的那只领头凤凰,忽然觉得嘴巴一紧,仿佛像是被琴弦又绑住了嘴巴似的,接着他瞧见天空忽然飘下许多蜘蛛丝一般的东西,那些‘蜘蛛丝’非常的细,在半空之中,随风飘荡。 就这样纤细又脆弱的丝线,在飘到了这些凤凰的身体上之后,就像是黏住了似的,凤凰们拼命抖动身体,可是这些纤细的丝线就是抖不下来。更可怕的是,这些细线看起来仿佛没有什么威力,可是架不住细线极多,它们掉落在凤凰们的脖子上,就缠绕在凤凰的脖子上;掉落在凤凰的翅膀上,就将凤凰整只翅膀都捆绑了起来,最后这些细线将整只凤凰都捆绑了起来,这只凤凰最后连头都抬不起来,忽然,领头那只凤凰忽然双腿一紧,尽然整只鸟身都扑倒在了地上。 他脖子上的细线越收越紧,仿佛要将他活活勒死,而身体上的细线也开始越勒越紧,整只凤凰躺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善妙音拨动琴弦,冷冷地看着眼面前痛苦地凤凰,最后纤手在琴弦上一划,这是最后的收势。 那些细线仿佛收到了信号一般,忽然统统闪烁起银色的光芒,刚才还纤细又脆弱的细线,此时却像是一把把钢刀,硬生生切进了那只凤凰的身体里,那只凤凰顿时被那些锐利又坚不可摧的‘细线’切割的四分五裂,巨大的身躯在被切割的同时,血污喷洒的到处都是,如同下了一场‘血雨’,凤啸公子,连同其他凤凰们被喷的满头满脸的血污。 善妙音踩着那只死不瞑目的凤凰脑袋,将它踢到凤啸公子的脚边。 凤啸心下骇然的同时感到一阵狂怒,一股血气直冲颅顶,他涨紫了脸孔,指着善妙音,怒吼道 “你居然敢擅杀灵兽?” 善妙音冷漠不语,只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的裙摆,那只凤凰的血污也沾染到了她的裙摆,她的裙子本来是独孤雍特特向南海鲛人定制的,洁白胜雪,独孤雍还特特命人用同色的丝线在裙子上绣制七宝吉祥图样,寓意是希望善妙音永远有宝物守护,不用再沾染污物分毫。 善妙音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裙子。 “阿雍特意定制的。” 她还记得独孤雍定制完成的时候,特意拿来献宝,周围一圈的天上仙子们露出的羡慕表情,是啊,南海鲛人丝多么难得,居然拿来织成了裙子,又用同色鲛丝绣成吉祥图样。 费了这样的心思,沾染了血污毕竟不好。 善妙音决定待会要多撑一会儿,否则,若是死了,该怎么向阿雍解释弄脏了裙子的事情呢? 善妙音一摆箜篌琴,又开始弹奏起了音乐,这会的音乐多情缓慢,仿佛是一位妙龄少女坐在河边向河中的仙女倾诉心中的苦闷,听着有说不出的柔情蜜意,可是,随着曼妙音乐的响起,那些沾上方才细线的凤凰们一个个被细线勒住了脖子,捆住了翅膀和双腿,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灵兽们,此时只能在地上痛苦打滚。 凤啸公子因为方才觉得这些细线有所古怪,第一时间架起了结界,所以未沾染分毫的细线,故而逃脱一劫。 凤啸见善妙音居然敢杀他凤凰族民,杀心立起! 他食指与中指并拢,一道咒术直冲善妙音而去,善妙音冷哼一声,拨动琴弦,一道银光闪过,竟然将那道咒术打飞了。 凤啸对此女更加的戒备,立刻催动咒术,召来了数十把长刀齐齐向善妙音攻去,善妙音也催动琴弦进行还击。 两人一时之间电光火石,琴弦困住了长刀,又被长刀斩断,;继而更加多的琴弦密密麻麻的捆住这数十把长刀,两人之间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凤啸今日必定要将善妙音碎尸万段,否则,回去凤凰坞之后,还有何威信可言?若是再被凰冯族老抓住了把柄,那更是麻烦的事情。 故而,凤啸对善妙音也不再手下留情,凤凰族本就是生于灵气充沛之地,又善用雷火之术,故而凤啸对着善妙音率先劈来一道天雷,善妙音身形急转,堪堪躲过,可是,接下来几道雷电,一道比一来势凶猛,最后一记雷劈,居然将混沌宫前的广场砸出了一个大坑,善妙音见凤啸已经开始认真,自然不敢怠慢,她运起灵力,降下漫天的丝线,凤啸瞧了,也不过冷冷一笑 “雕虫小技。” 那些丝线如同有生命一般,拧成了一股一股的拇指大的粗绳,将凤啸从四面八方团团包围起来,凤啸召来一记雷劈,想劈开这些琴弦丝,没想到一股琴弦丝被劈断之后,立刻有更多的琴弦丝补充了上来,将凤啸包围的更加结实。 凤啸在包围圈中也不耐烦了,召来了风火雷,这道雷,与之前的雷电都不相同,居然是紫色的雷电,一劈之下,将整个琴弦丝的包围圈都炸开了。 善妙音受到了灵力的反冲,胸口如同遭到了巨石撞击,瞬间倒在地上,起身不得。 凤啸召来了紫电之后,那道雷就一直盘旋在凤啸的上方不远处,凤啸对善妙音说道 “本怜惜你多年修炼不易,哪里想到你如此歹毒,说不得要你神魂俱灭,才能祭奠我死去的族人。” 说完,那道紫电在凤啸的咒术催动之下,直冲善妙音的面目而去。 善妙音赶忙架起结界,但是,结界之外,雷声大作,闪电的光芒刺得善妙音睁不开眼睛…… 第 22 章 就在善妙音闭目待死之时,忽然身子一轻,再待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身旁站着的不是独孤雍又是哪个? 就算善妙音再冷心冷情,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圈,此时也忍不住心情激动,眼泪顿时在眼眶里打了转。 “阿雍。” “是我回来晚了,姐姐受委屈了。” 独孤雍扶着善妙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定没有受重伤,这才放心了下来。 “姐姐也忒痴了,这些大毛虫要毁城便让他们毁了吧,姐姐怎可亲身涉险,数必算也不多加劝阻,看我待会子怎样罚她。” 在内宫的数必算狠狠打了个喷嚏。 善妙音则摇摇头,她本性安静修炼的功法又是走‘大道无情’的路子,故而除了方才的失态之外,此时已经收起了情绪,脸上的神色依然从容,她冷静地分析道 “这凤啸有些能耐,若你对他单打独斗,他未必是你的对手,只是这一群大毛虫,委实有些难对付。” 独孤雍皱着眉头,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善妙音,确定她无事之后,才说道 “姐姐尽管放心,余下的就交给我吧。” 善妙音一路陪着独孤雍走来,对这孩子放心得很,故而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退到一旁调理内息去了。 而另一边,凰昭公主则一头扑到了凤啸的怀中,她扯着凤啸的衣襟,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断断续续将之前所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凤啸和凰昭本就是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也说得上不错,只是因为族内事务的关系,又加之凤啸下凡历劫,故而这几年两人倒是疏远了起来,此时,凰昭泪光盈盈,神态楚楚,哭得梨花带雨,加上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齿,凤啸很难对她板起脸孔,更何况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怕是铁石心肠之人才能无动于衷,故而凤啸也任由凰昭对他哭诉,待听到凰昭的神丹被独孤雍夺了去之后,心中先是一惊,继而摸着凰昭的脉门,发现竟然一丝内息也无,顿时一阵狂喜,脸上却又是勃然大怒的神色,对独孤雍喝道 “你这贼人,竟然敢夺取圣族神丹,看来你孤山城果然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 一旁的凤凰们虽然被善妙音的箜篌丝绑住了,但是,有些鸟喙未被绑住的凤凰此时也嘶鸣了起来,帮着凤啸骂阵。 而独孤雍只是神色冷淡的站在广场上,仿佛看着一群野猴子。 凤啸见独孤雍眉目若画,身着白衣,神若婵娟,忍不住心想:方才只以为善妙音是不可多得的佳人,没想到这城主比大云台更是不遑多让,更别有一番气势。 凤啸见了独孤雍,心里开始动摇了起来,这样的佳人怕是天宫也难寻见,若是就地格杀甚是可惜,若是他束手就擒,或许当中有可商量的余地。 一想到此,凤啸便道 “你们虐杀灵兽,强夺神丹,已经犯了天庭大罪,若是我们一状告上天庭,怕是城主也是吃不消的。我念你多年修为不易,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天道无情!只是国有国法,天有天规。你们那凤凰肆意虐杀凡间生灵,妄造杀孽,就算告上了天庭,天道会如何处置你们呢?” 凤啸见吓唬不到独孤雍,冷下脸道 “城主就不为自己一手辛苦建立的城池担忧吗?” 凤啸运起灵力将身旁的一只凤凰身上的箜篌丝一下子就祛除了,那只凤凰身上少了束缚,一下子张开了巨大的翅膀飞到了天空之中,对准城中的房屋,一路口喷烈火烧了过去。 而在内宫的数必算从炫光镜中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心痛的昏死了过去,唬得广寒显、熊猫儿等一窝蜂的围了上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喂药的喂药。好一会儿,数必算才悠悠醒转过来,捂着胸口,痛哭道 “这得多少钱啊?” 众人一阵默然。 …… …… …… 独孤雍看着在城中肆虐的凤凰,微微皱起眉头,这样子倒不减他半分仪态,倒别有一番风情。 “你们这样不也是擅杀生灵,助纣为虐吗?” 凤啸冷笑一声 “我劝你识时务,你们已经犯下天条,我们只是替□□道罢了。” 这回换独孤雍冷笑了。 “好一个替□□道。怕是替你们凤凰的天,行你们凤凰的道。天条规定:尔等凤凰族不可擅伐神木;不可私自倒卖;这一条条,你们凤凰哪条不犯?现在算是什么?” 凤啸被独孤雍一说,顿时哑口无言,这事情本就是凤凰族内自己的不是,凤凰神木本就不可买卖,只是,近来一些凤凰们修为心切,只想着走捷径讨便宜,哪里想到后续种种的不妥。凤啸此来,也是为了了解此事,而让一个人不能开口道最好的办法就是…… 凤啸觉得自己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只是这独孤雍看上去并未有半分动摇,倒似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凤啸渐渐没了耐心,他长叹了一口气,仿佛十分的遗憾,过后念起咒语,顿时空中有开始响起隆隆雷声,看起来凤啸是准备动手了。 他拍拍凰昭的肩膀,状似怜惜的说道 “先到一边去,阿哥替你出气呢。” 凰昭捂着脸孔,退到了他的身后。 这边厢凤啸运起了灵力,而独孤雍也开口了。 “你方才劝我识时务,怎的到了自己就不识时务了?” “你还敢口出狂言?” 独孤雍冷冷说道 “怎的不是?我来替你算一算,你们凤凰族的神木占地万倾,我只不过是需要三根神木罢了,哪里用得着百来根?可就在上旬,单单百年神木,凤族就送来了数百;这一旬又是数百。难道你们族中族老凤君就没有明令禁止过吗?可是为何还是有人敢冒大险?” 凤啸一愣,他方才下凡历劫回道凤凰族,这其中的道理还未想明白,他只听父王和凤君说孤山城是个可以兑换修为的地方,只要利用凤凰族的神木,便可轻易兑换百年修为。他觉得这是好事情,毕竟凤君和父王都是这么说的。 独孤雍冷笑道 “你就没想过为何禁而不止吗?” 啊? 这个问题凤啸的确是从未想过,他只当是族人们急功近利,不想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只想一蹴而就。现在一听独孤雍的话中意思,这里面还有别的隐情。 独孤雍此时倒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凤啸,仿佛在研究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凤啸被独孤雍盯得发毛,只能大吼一声:“你瞧着我做什么?” “只是想瞧一瞧不识时务的东西最后是什么下场?” 凤啸还未及细想,只觉得背后一凉,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凰昭,而他的背脊上此时出现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后背,只剩下一个刀把在外面。 他瞪大了眼睛指着凰昭,凰昭却毫无心肝的拍了拍手掌,接着凰昭双手伸出,手心向上,口中默默催动咒语,顿时狂风大作,云层中的电闪雷鸣之声越来越近,仿佛就是近在身旁打了个响雷。 凰昭的双目赤红,凤啸被凰昭一记重击,跪倒在地上,他眼睁睁看着天上响起一个又一个的炸雷,接着一道闪电劈开了天空,对准了盘旋在孤山城中肆虐的大凤凰直击而来,这个凤凰猝不及防挨了一记重击,被这道闪电直接劈断了脊背,顿时它背上冒起了滚滚浓烟,整只大鸟失去了重力直接坠落到了地面上。 轰隆一声! 大鸟撞击在了地面,地面之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大坑。 “你……” 凤啸指着凰昭,气得手指直发颤 凰昭又踢了凤啸一脚 “凤啸阿兄,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自大和……愚蠢。” 凤啸已经被凰昭气得彻底说不出话了。 “君父是不是说,假借着孤山城谋害于我的罪名,将城内的神丹灵宝一应夺回凤凰族?” 凤啸没想到凰昭直接将自己的强盗行径直白的说了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是气恼还是羞愧,内海之中的灵力倒转,最后硬生生被逼的吐了一口血。 凰昭居高临下地看着凤啸,眼中脸上满满都是怜悯之色。 “你怕是不知道吧?”凰昭指了指独孤雍“这位城主并不在乎城中的天材地宝,只要他想,天下间的什么宝贝是弄不来的。” 凤啸咬着牙齿看着独孤雍,又转而看向凰昭,眼神中皆是愤恨。 凰昭蹲下了身子,凑到凤啸面前说 “你修炼多年,知不知道‘作死’二字是如何书写的?” 这已经是凤啸今天第二次被问到这个问题了。 凰昭也不废话,直接运起一道灵力,右掌成刀,一掌刺穿了凤啸的气海,凤啸倒吸了一口气,口中不住发出‘咳咳’的声音。 凰昭莞尔一笑,真真是灿若玫瑰,可在凤啸看来真真是如同地狱恶魔。 “阿兄的神丹,小妹这就收下了。” 右掌再出时,手中握着一枚赤色内丹。 凤啸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竟然是死不瞑目。 独孤雍指着地上剩下的几只凤凰说道 “公主准备如何处置这些凤凰兵?” 凰昭看着他们,只淡淡说道 “杀!” 第 23 章 凰昭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儿,一说要杀,立刻运起灵力召来了天雷,她的修为虽然比不上凤啸,可是对付几个杂毛凤凰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凤凰们哪有不惜命,此时哀嚎一片,纷纷大喊:“公主饶命!” 在外人听来,只是凤凰们的一片长吟嘶鸣声,可在凰昭和独孤雍听来,凤凰们是在哀哀恳求,甚至有几只凤凰因为嘶鸣的太过猛烈,竟然当场吐血。 凰昭本来说‘杀’也只不过吓吓他们,现在收到了预期的效果,也就见好就收,于是,凰昭高声说道 “将自己的内丹交出来,或可饶恕尔等一命。” 内丹是所有修仙者筑基成功的重要标志,其重要性不亚于第二生命,只是,现在不交出内丹立时就是个‘死’,一些惜命的凤凰张口就吐出了自己的内丹,只有一只凤凰距离混沌宫较远,彼时站在街道的房舍之上。他也颇有些心机,见混沌宫之上,方才情势十分复杂,故而就站得远远的,现下一看凰昭公主掌握了局面,但要它们交出内丹,他心中是一百个不情愿,故而,趁着凰昭公主在与独孤雍说话之际,拍动翅膀想要飞出孤山城。 那凤凰一起飞,独孤雍比凰昭先察觉,他右手在虚空之中,微微一握,那凤凰就觉得脖子上似被套上了绳索,拉着它直接往混沌宫的方向飞去。那个拉着凤凰的力度之大,拉着它快速地往混沌宫飞去,最后竟然直接撞上了城墙,那一撞的力度之大,只听‘轰隆一声,那凤凰直接昏死了过去。 独孤雍右手一抬,那凤凰的内丹直接破体而出,飞到了独孤雍的手中。 凰昭公主心中暗想:这家伙长得倾国倾城,手段也狠得‘倾国倾城’。 独孤雍见那枚内丹虽然只有百年灵力,好歹也是灵兽拥有,故而不给凰昭,直接就受了下来。 这下凰昭不乐意了,直叫嚷 “这东西应该是我的吧?” 独孤雍含笑答道 “那公主是否要抢回来。” 一句话噎得凰昭哑口无言,说实话,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就算凰昭恨得不要不要的,但是,对上独孤雍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凰昭也不想和自己过不去。 …… …… …… 凤凰坞 一只小麻雀站在凤君的神木之上,正在叽叽喳喳,外人当然听不懂一只麻雀说了什么,不过凤君乃是万鸟之王,小麻雀的叽喳在他听来,却是很重要的前方战报。 “凤啸公子带着兵士们已经攻破了孤山城。未找到凰昭公主。” 凤君假惺惺抹了抹眼睛,低声说道 “我那苦命的女儿怕是凶多吉少。” “此外,凤啸公子带着兵士们进入混沌宫,大约现在已经到了内库了。” 凤君先是一悲继而又是一喜。悲的是亲生女儿凰昭已经逝去,毕竟是宠爱多年的女儿,骤然听到女儿的噩耗,还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说不难过是骗人,但是,欢喜也是真的,毕竟因为凰昭的离世,他和凰冯族老的斗争,最终凤凰坞的祥光是照耀在了自己这一边。 两种心情就这样互相缠绕折磨着,就像是两根绳索紧紧拉扯着他,两股力量互相拔河竞赛,他站在中间,一会会悲伤,一会会又开始欢喜。 整个人竟然有些痴了。 …… …… …… 凤凰坞 神殿 凰冯站在神殿中央,她无数次站在这座神殿,儿时,她只当这里是一座游乐场,时不时趁着守卫不防备的时候溜进来玩耍一番;再到大一些,她就去了天上的学宫,和敖亢那几个成天除了上学,就是遛马走狗,总之就是鸡飞狗跳的生活。 即便是鸡飞狗跳,四个人蠢得让人不忍直视,她依然觉得那段日子是她至今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神殿的大门被推开,阳光照进了阴暗的神殿之内,也照出了凰冯那双灰白的眼睛,好多年以前,她的眼睛就在作战中被魔族所伤,从此以后,她再也没见过有颜色的东西。 命运才是最大的赢家,他拨动齿轮,玩弄着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 凤君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进神殿,‘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凰冯面前,哭着说道 “下面的人过来回话说:昭儿在孤山城遭遇不测。” 凰冯听到了消息忍不住一阵头晕,待稳定了心神之后,继而又冷笑了出来 “可随了你的愿了。” 凤君嚎哭,拿着袖子不住抹眼泪道 “族老何出此言?我心中……也委实……可恨那孤山城的妖怪,我定要为昭儿报仇雪恨。” 凰冯一言不发,任由凤君在面前演戏,只是冷冷的看着门外。 有那么一瞬间,她自己也觉得好笑,那么多年费尽心机的筹谋策划,那么多年的勾心斗角,临了、临了,居然是这么一个下场。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谋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天道,果然是世界上最残酷的大神。 …… …… …… 凰冯待到凤君的哭声渐消,才缓缓说道 “那么未来的凤君之位,你可有属意的人选?” 凤君一听,凰冯主动说起这个话题,马上收起了眼泪,装作沉痛的样子。 “我刚刚失去女儿,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继任凤君之位,不知族老可有中意人选?” 凰冯哑然失笑,她现在非常确定,当年的老凤君眼光是不错的,现任的凤君就是个草包,只是这个草包挺擅长演戏,于是,就骗了另一个草包上当。 凰冯没有时间陪凤君演戏,她的手指指向神殿外。 “凤君,请恕老身直言,你可看过现今的凤凰坞是个什么样子?” 凤君听了很是懵逼,这两天他都在关注孤山城方向,对于凤凰坞的日常事务,都是让自己几个兄弟们管理的。 “你自己出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凤君听了凰冯的话,只觉得莫名所以,转身往神殿外跑去。 他一走到凤凰坞的高台之上,举目望去,顿时大吃一惊。原本郁郁葱葱的梧桐神木林,现在东边陷下去一块,西边又缺了个角,若不是大规模的砍伐,原本密密匝匝的凤凰坞,现在就好像是被个拙劣的剃头匠,东剃秃了一块,西剪一刀,成了个癞子头。 他转头看着凰冯,凰冯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功力深厚,外边的事情,哪里能瞒得住她? “你知道,孤山城今日神木的价码是多少吗?” 凤君还在震惊于凤凰坞大片大片消失的梧桐神木,听了凰冯的话,只会傻乎乎的摇摇头。 凰冯的脸色颇为有意思,仿佛带着一种窥见命运的了然,又带着一种臣服于宿命的觉悟。 “一棵千年神木可兑换一颗千年灵珠。漫说是你兄弟,连老身听了都颇为心动。” 她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微笑 “你怕是不知道吧,你的那些好兄弟们趁你忙于和事务繁忙的时候,已经将东边的千年神木林挖空了。” “这……怎么可能?” 他只是暗示兄弟们可以拿少量的神木兑换灵珠,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兄弟们可没照他的话去做,反而干起了倒买倒卖的勾当。 “怎么不可能?”凰冯‘看’着凤君“你当年能成为凤君不就是修为比他们高上百年吗?现下有了捷径,你这凤君算什么?说到底,凤凰们看的还是——修为。” 凰冯说完,转身走进了神殿。 凤君看看外面惨况,再看看门内的族老,连忙挡在凰冯的身前。 “族老,现下应该怎么办?” 若是他的那些兄弟们的修为都比他厉害了,他还是凤君吗?恐怕到时候,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了。 凰冯灰白的眼睛‘望’着前方。 “老身也是时候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 “准备下一任凤君的登基仪式啊!” “可是,族老……”凤君真的着急了,他顾不得尊卑拉住凰冯的袖子,连声哀求凰冯‘救命’,凤凰们看起来是高贵的灵兽,实际上遵循的也是动物界的法则‘强者为尊’。 现下这些凤凰们的修为都上去了,还有他什么事? 凰冯停住了脚步,凤君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你方才问我对于下一任继任者可有中意人选?” 凤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口。 “我觉得凤啸那孩子就不错,他是你的亲侄子,从小又与凰昭青梅竹马,由他担任下一任的凤君,他会对你好的。” 凤君此时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凤啸再好,可他也有自己的父亲,如果他的父亲的修为能够压自己一头,那还有自己什么事呢? 再说了,如果原来凰昭不死,继而两人就会联姻,那么凤啸做事也许还会有顾忌,也还会给自己这个前任凤君三分薄面,可是,凰昭现在被他亲口下令处死,凤啸现下还有什么顾忌呢?恐怕登上凤君位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了自己这个前任凤君。 “族老救我!” 凤君一想到自己悲惨的未来,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凰冯的面前。凰冯抬起头,用她那双再也看不见的‘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 “到底是为什么呢?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阵大风刮过,整个凤凰坞响起了一片沙沙声,就好像凤凰们齐齐唱起了哀歌。 第 24 章 凤凰坞 神殿 凰冯端坐在大殿正中,身旁的凤凰王族们雁翅般排开,他们一年之中聚少离多,大部分都在自己的领地之中修炼,今天会围坐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凤凰坞就要被搬空了。 “我就说不能和孤山城交易神木,现在你看看,三王叔那一块的神木就只剩几根傻木头了。” 九王撇了三王一眼那意思很明显,三王立刻反击道 “难不成九弟领地中的神木就一根不缺吗?我怎么记得当初首倡与孤山城交易神木的就是你呢?” “你说什么?”九王叔怒吼道 “我就说了,又怎样?” 眼看两王就要打起来了,众亲王上前劝得劝,拉得拉,他们聚会在此,毕竟不是为吵架,而是为了领地上的神木。 凰冯端坐在宝座之上,俯视着一群王族们吵吵闹闹,她记得千年之前,王族们也是这样吵闹的,不过那时候,是因为修为不够,被魔族的魔兵们杀的七零八落,一群凤凰滚到天上去搬救兵,那时候,凰冯还年轻,看到家乡凤凰坞一片焦土火海的样子,真的是痛彻心扉,于是,拉着敖亢、玄麒、玄武一起加入了抵抗魔族的大军中。 当时,她正和魔族的一名年轻魔将交战,这个魔将很强大,但是,最后还是被凰冯斩杀了,那个魔将临死之前,大声笑道 “你们族的悲剧会在千年后再次上演,你救得了一次,救得了第二次吗?” 说完气绝身亡。 过去了许多年,凰冯依然记得那个魔将说的话。 凰冯右手一摆,示意众人安静,王族们到底惧怕凰冯的威严,说到底,凤凰们虽然修炼成人,但是,所依仗的还是修为,谁的功力高,谁的修为深,谁的武力值高,他们就惧怕谁。 “各位王的意思,孤已经明白了。”凰冯的淡定映衬着凤凰王们一个个的急赤白眼的,整幅画面显得非常搞笑。 九王是第一个开口发言的,自然是最是心急的。 “族老,当务之急是让新的神木赶快成长起来。” 凰冯心中一突。 九王的意思…… 九王也不是傻子,他用眼神示意一旁的四王、五王及一众王族,众人站在神殿之中,齐齐道 “请族老再次动用神骨,让神木赶快生长。” 凰冯闭了闭眼睛,千年之前的事情到底是重演了,那个魔将的诅咒到底是应验了。 凰冯冷笑了一声,指着九王说 “千年前,紫微仙上的神骨救了你的神木,助你功法大成,直接到了成婴期,时至今日,你还是成婴期,请问九王这千年以来,您在忙于何事?” 九王被凰冯揭穿了老底,顿时恼羞成怒,反驳道 “修炼一事,事关重大,成婴期之后,这修炼步步艰险,修行速度自然减慢,我又不是族老您,自幼被收养在天宫。” 一句话把凰冯气个仰倒,此时,三王更是斜着眼睛,看着凰冯 “当日,凰冯妹妹命数好,被收养于天宫,又得天上仙人青目,功力自然是一日千里的速度,哪里像我等在凡间做耗的凡鸟,一日日的蹉跎时光。” 凰冯转头看向三王,这三王本来是和凰冯一批被选中的孩子,只是,三王甚得家中宠爱,又听说天宫规矩大,怕三王年纪小小就吃亏受罪的,是以,最后计较之下才送了凰冯进入天宫。 凰冯那双灰白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是,她能感觉到‘气’,功力越高,灵力越强的人,‘气’的颜色越明亮,凰冯明明记得三王千年前的‘气’还明亮闪耀,时至今日,三王的‘气’却黯淡无光。 凰冯冷冷开口道 “三王如果将这些年用于生娃娃的力气用于修炼之上,恐怕今日坐于族老之位的人就是你了。” 有些沉不住气的亲王已经笑出了声,谁不知道在众多凤凰亲王之中,三王的姬妾最多,姬妾多了,孩子自然也多了。 三王顿时也恼怒了,大喝道 “凰冯,我敬你是族老,你不要不识抬举,今日是为了族中的未来之计,你到底交不交出神骨?” 凰冯倒也不着急了,又重新坐回了宝座之中,从宝座上俯视一众亲王们 “孤若是不交出神骨呢?” 凰冯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自在,这么多年了,为了凤凰族、为了凤凰坞,她做了多少违心之事,她也记不清楚,今日她也想看看,她的族人们是怎么对付她的。 三王和九王见说是说不动凰冯了,干脆一招手,变出各自的法器,一旁的王族们惊呼了起来,有些胆小的王族已经躲到了角落里去了。 “凰冯,我敬你当年拯救族人的义举,但是,时至今日,族中大难当前,你难道想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凰冯冷冷一笑“你们还记得当年东元帝君下赐神骨的时候说过什么?天道不可欺,修炼者本就是逆天改命,若再存心欺瞒天道,绝无善果。时至今日,族中子弟却不想着好好修炼,以期壮大我族,反而打起了旁门左道的主意,是以,我奉劝在座诸位不要一错再错。” 三王和九王虽然刚才还在争吵,现下为了自己领地上的神木,两人很有默契的联手了。要知道凤凰们的生活根本就离不开梧桐神木,没有神木的凤凰,就像是人类世界的乞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实力强大的同族给吞吃掉,更别提提升修为了,活不活的下去都是问题了。 凰冯摇摇头。这是她的态度。 三王与九王一看,也不欲多废话了,三王长啸一声,与九王一前一后,向凰冯飞扑了上去,他们一个用银钩,一个用长刀,一个攻向了凰冯的面门,一个攻向了凰冯的下腹丹田处,想来是不想让凰冯活命,此外还有觊觎凰冯的内丹的意思。 两人待到凰冯面前,只见凰冯连起身都没有,右手成爪抓住了三王的钩子,一使劲,那钩子就碎成几段,然后一脚踢向了三王的肚子,三王立刻飞出老远;而九王被三王的飞出去的力道所带累,被三王的身子给挡住了去路,九王心急慌忙之下,只能无奈收刀,免得误伤了三王。 就在九王收势的那么一瞬间,凰冯已经直直来到了九王的面前,九王大惊失色,想要举剑阻挡,无奈凰冯的速度更快,一掌将九王的心脉震碎,九王在到底的那一刻,还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凰冯,不多时就气绝身亡了。 倒在地上的三王看着气绝身亡的九王,心里慌得直打鼓,他见凰冯正一步一步的向他走来。他慌忙丢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不住求饶,甚至还打自己的耳光,只求饶恕自己一命。 凰冯仰天长叹了口气。 这就是当年她强行逆天改命拯救的族人吗? 这就是她当年觉得自己所做的正确的事情吗? 三王不住苦求,见凰冯还是毫无表情,立刻转头对其他亲王们大声说道 “大家快上啊,杀了凰冯,谁就是今日凤凰族的凤君,我凤隽第一个拥立他为新王。” 三王其实说的都是大家的心声,凤凰族的凤君历来都是腥风血雨里夺来的,谁的功力强谁就是新一任的王,今天谁要是杀了凰冯,马上就可以得到凰冯千年来的内丹,这种诱惑可不比成为下一任新凤君的诱惑要小。 凰冯右手成爪,运起了灵力,她已经很多年未曾动手了,没想到封刀之后的第一次动手,居然是向着自己的族人。 她已经听到神殿外的厮杀声,想来是方才三王的一声长啸,给了外面埋伏的凤凰兵的发动攻击的信号,这里面有多少三王的人,有多少其他亲王的人,凰冯没打算弄明白,现在也不是弄明白的时候。 因为,殿内的亲王们已经向她举起了兵器,显然在座的亲王们有一个算一个。 凰冯是经历过魔神之战的天将,根本不惧怕族中这些依靠外力相助得到修为的族人们,一摆手就震碎了三王的银钩,可是,四王与五王已经举刀向凰冯砍来,凤凰亲王们仗着人多势众,将凰冯团团包围在正中,显然,今天是不取凰冯的性命不会罢休的。 凰冯原本震碎了九王的心脉,是为了杀鸡儆猴,没想到这些亲王已经利欲熏心,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不但没让他们吸取教训,反而当成可以取得的‘捷径’。 众人在殿内厮杀着,殿外也已经成了一片焦土。 凰冯虽然功力深厚,也曾经是与魔族大战的天将,到底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到底心中顾念同族,未曾下了死手,没想到这给了亲王们机会,不但招招致命,而且,有些亲王的兵刃上涂上了毒药。 凰冯一个不慎被一个亲王的长刀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那个伤口上立时冒出了阵阵黑烟。 “忘川!” 凰冯凭借着伤口上黑烟的气味,认出了这是一种名叫‘忘川’的毒药。 那个亲王洋洋得意地笑道 “不错!正是忘川!” 相传在阴阳两界之间,有一条忘川河,河上有摆渡人,摆渡人会在小船上架起一个茶炉,每个过河的人都需要留下买路钱,有了买路钱之后,摆渡人就会给那些渡河的人一杯茶,这杯茶被称为 ‘忘川’,凡人喝下忘川之后,就会前缘尽忘。 可是,灵兽却不行。灵兽的死亡有另一种渠道,凡人喝下去的茶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致命毒药,甚至触之即死。 这就是天道的公平。 亲王们都开始得意的笑了。原来之前的群攻只是个幌子,最重要的却是‘忘川’。 三王爬了起来,甚至已经摆上了胜利者的姿态,指着凰冯说道 “凰冯,今日是你罪有应得!拿命来吧!” 忘川发作的很快,凰冯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第 25 章 三王见凰冯身形已经不如之前迅疾,出手也不如之前那样果断。马上知道是‘忘川’起了作用,三王立刻信心大振,高喊道 “杀了她!杀了这个叛族的妖女?” 凰冯觉得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手臂和大腿变得沉重,仿佛有个什么重物压住了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眼前的景物也变得模糊,她知道‘忘川’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但是,凰冯的脑子却变得异常清醒,她知道今天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她……不能倒下去。 是的!不能倒下去!任何人都可以倒下去,只有她不能。 因为…… 众王眼见凰冯已经歪斜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昏黯。 凰冯冷笑一声,说道 “就凭着一点点‘忘川’,尔等也敢来‘清君侧’,莫非众王都被三王蛊惑了?难不成忘了我可是挂名的‘仙人’?” 众王一听顿时哗然,凤凰杀凤凰,可以说是族内的事情,即便凰冯当日跟着东元帝君南征北战,凤凰族内一口咬死凰冯与孤山城妖怪勾结倒卖族内神木,就算是他日东元帝君彻查下来,难不成还要将凤凰族一众亲王一一杀光。 可是,现在猛然听见凰冯说自己有‘神骨’,是登记在册的‘仙人’,众人一阵悚然。 就算是灵兽,不管什么理由,杀仙人都是重罪。 “你……你说你是仙人,你的神骨呢?你的籍册呢?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凰冯冷冷一笑,说道 “我的神骨自然是妥帖放着的,而你们要看的籍册,够胆子就与我一同上天,到司命星君那里查看一番,不就知道了?” 众王又开始游疑不定了,其中一个亲王说道 “我们为什么从未听说过?” 凰冯冷冷一笑 “孤为何要告诉你们?” “你……” 那位亲王被凰冯噎得一个倒塞。 三王怕迟则生变,他和凰冯已经撕破了脸皮,现下最重要的是了解了她的性命,否则,再拖下去,恐怕就是他的小命不保了。 “大家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她哪里是什么仙人,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三王一摆银钩,喝道“今日谁杀了这妖女,我就奉他为我族王。” 三王此言一出,有些犹豫的凤凰又开始动摇了,凰冯看着三王,冷笑道 “一个谋杀仙人的货色,东元帝君怎会让他成为下一任族王,方才,旁人都在围攻我,为何只有你再打边围?怎的就这样怕伤到我?” 众王一听,这才醒悟过来,方才的确是三王叫嚷的最厉害,可是,真动手的时候,三王却在一旁划水。有一名亲王当场对三王张口喷火,三王险险躲过。 凰冯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三王,厉声对众王道 “我乃天界在籍仙人,尔等若拿下三王逆贼,我概不追究。” 说完手中红光一闪,众王瞪大了眼睛,才发现这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神骨,一股强大的力量自那块宝石上传递出来,有些修为稍浅的凤凰亲王竟忍不住丢了刀械。 三王指着凰冯,叫道 “她手上有神骨,杀了她,我们就有神骨了。” 众王纷纷一震,他们齐聚神殿的目的就是为了神骨,既然凰冯已经有了神骨,他们干嘛还要留凰冯的活口呢? 三王又叫道 “她已经中了‘忘川’,大家不要害怕,抢了神骨,我们也可以立地成仙了。” 大家也许可以不在意神木,但是,一听到‘成仙’二字。但凡是仙修,就没有不心动的。 众王立刻将兵器壮而对准了凰冯,凰冯心中叫糟,自己的仙籍居然都没有震慑住这群畜生。 凰冯强行运起灵气,准备与这群凤凰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此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凤啸,那声音极其尖锐,那是凤凰在准备战斗之前的鸣叫。接着,神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狂风,将众人的衣裳都吹得飘了起来。 凰冯心中一喜,她目盲多年,耳力自然非比寻常,一听那声凤吟,不是凰昭又是哪个? 待那阵狂风停止之后,众人睁开眼睛,才发现神殿的正中,站着的不是凰昭公主又是哪个? 而凰昭公主身旁站着一个俊俏的白衣公子。 “孤山……” 三王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机意识到了此处情况不对,不能让别的亲王知道他认识独孤雍,立刻就噤了声,其中有几位王爷下意识将头别了过去,显然他们也认识独孤雍。 “族老!” 凰昭甫一落地,马上就跑向凰冯,凰冯松了一口气,方才用灵力强行压下去的忘川毒立刻就在她体内发作,毒药随着她的经脉运走,所到之处不断腐蚀着她的内脏皮肤,仿佛有千百把刀子正齐力戳着她的内脏。 而此时,独孤雍正含笑看着周围的诸王,然后装模作样的冲他们行了个礼。 “雍给三王、五王、六王、七王、八王、凤珲公子、凤韵公子、凤栖公子请安。” 好嘛!周围一圈都是孤山城的座上贵宾。 凰冯被凰昭搀扶着坐上了宝座,听了独孤雍的话,忍不住冷笑道 “诸位王与这孤山城私交不错呀。” 诸位亲王与公子顿时恼羞成怒,三王大叫道 “凰冯与孤山城私下串通,买卖神木。大伙一块上,为我凤凰族除害。” 说着他大叫一声,就冲了上去,可跑到一半,他就停住了,只因为他发现冲上前就只有他一人,其他亲王、公子只是待在原地看着他。 他一个人举着银钩,楞在宝座前,神态颇为搞笑。 还是独孤雍仿佛不忍见他丑态毕露,上前将他举着钩子的那只手压了下来。 “三王这是怎么了?喊打喊杀的。莫要在凤凰族未来的君王面前失态啊。” 三王一见凰昭就站在宝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立刻说道 “大侄女,莫要被这妖妇给骗了,她早就勾结了孤山城,私下串通,倒卖我凤凰坞神木,我们现在就是在‘清君侧’呀。” 三王特意加重了‘清君侧’三个字,让凰昭莫要忘记,登上宝座之后,孤家寡人是不得善终的,有了众王的支持——她才是凤凰坞的君王。 凰昭呵呵冷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多么了不得笑话。 她指了指座下众人,说道 “尔等叔王有谁不认识这孤山城城主吗?” 独孤雍转头看着众王,众王顿时转过头去不敢与他的视线对视。 “都是认识吧!”凰昭眯着眼睛,向下扫视了一遍“到底是谁在倒卖我凤凰族神木,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众王一听凰昭的说法,今日的事情恐怕实难善了。 一位王爷率众而出,指着凰昭说道 “今日之事,你想如何?我等奉你父为王,可没说奉你为王。” 这位王爷说出了大多数亲王的心声,就是人多欺负人少,又怎么的? 你——凰昭,虽然贵为公主,可是也只不过是一人而已,众位亲王不奉你为王,你又能如何? 凰昭被这群人的无耻气得双目通红。 独孤雍看了半日,忽然放声大笑,众人被他的笑声弄得十分困惑。 独孤雍踢了踢地上九王的尸体,说道 “也许公主并不需要你们承认呢?” 独孤雍并不喜欢多说话,他一直认为和明智的人说话,一两句也就够了,和蠢货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无用的。 众亲王中有聪明善机变者,已经明白了独孤雍的意思。 凰昭是需要众位亲王的支持,可是,前提是他们都活着,若是个死的,还谈什么支持不支持的 “死的也许是你们呢?” 独孤雍真的很不耐烦和这样的傻瓜对话,但是,既然答应了凰昭,只能耐着性子回答道 “你们谋杀在籍仙人,光这一条,就足够让你们‘天诛’了。” 众亲王齐齐脸色一变。 所谓的天诛就是将犯下滔天罪行的凶兽扒去衣物,捣碎其内丹,然后将显出原形的凶兽高高悬挂于诛仙台之上,每日三次劈下天雷,待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将该凶兽坠入畜生道和恶鬼道,永世轮回。 ‘天诛’对于千辛万苦修炼千百年的仙修来说,简直就是修仙生涯中的一个死刑,可是比死刑更可怕,人间的死刑犯还能去冥府中赎罪,运气好的可能还能加入轮回。 可是,天诛之后,是永永远远的畜生道和恶鬼道。 “你……你们这是措辞狡辩。” 独孤雍看着丑态百出的凤凰,再看看宝座上奄奄一息的凰冯,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凰冯当日加入追杀紫微仙上就是为了紫微仙上的神骨,而有了神骨之后,才让已经日薄西山的凤凰一族重新登上了灵兽之首,连龙都要退居其后。 可是,现在…… 独孤雍只是略施小计,就引发了凤凰族的贪欲,而这些贪婪的族人便开始向曾经的救命恩人举刀相向。 凰冯做的这一切不知她自己觉得是否值得? 独孤雍却要开始收利息了。 独孤雍举步站在三王面前,含笑说道 “三王爷,去岁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定用您领地上的百棵神木兑换五百年灵力,现下时间已到了,请问是否可以将神木交给在下了?” 第 26 章 “什么神木?我怎么不知道?” 三王装作糊涂的样子,企图抵赖。独孤雍也不着急,只是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只匣子,打开匣子从里面抽出一纸文书。 “三王,不记得没关系,只是文书上有三王的凤凰印,这是做不了假的。” 众人定睛一瞧,果然在文书上有一枚凤凰印。这个凤凰印是一根羽毛的样子,但是,每只凤凰的凤凰印却是不同的,就如同人的指纹,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三王的凤凰印是万万做不得假的。 三王一看抵赖不得,干脆耍横 “你一妖怪哄骗本王签订契约,今日在凤凰坞还敢大放厥词,你就不怕今日走不出去吗?” 独孤雍笑了,他转身冲凰昭一行礼,道 “公主可是瞧见了,三王去岁曾经在我孤山城用百颗神木兑换一枚五百年灵珠,却不愿意履行承诺。公主看这可如何是好?” 凰昭冷哼道 “我凤凰一族有诺必遵。” 一句话就定性了,凰昭必然会给独孤雍撑腰。 三王知道今天必然是不能善了的,自己只有拼死一搏才能逃出生天,故而,他大吼一声,举钩向独孤雍冲去,独孤雍侧身一闪,轻轻松松就避开了三王的攻势。 凰冯虽然看不见,但是,光听声音就明白三王根本就不是独孤雍的对手,不禁嘲讽道 “看起来!这五百年的灵珠对于三王来说也是无用啊。” 三王听了更加气急败坏,举着钩子也不管招式如何,直接一顿乱劈乱砍,忽然他大吼一声,显出了原形,原来刚才只不过是声东击西,真实的目的就是企图逃走了。 独孤雍怎么会让这货逃走,留着他还有用处。 只见独孤雍所站之处立刻涌出无数的银色琴弦,那些琴弦仿佛有眼睛似的,直直向三王扑去,三王眼见就要飞到大殿之外了,心中一喜,忽然身子直直往下坠去,他心中一凉。果然,在外人看来,有无数的琴弦将三王牢牢捆绑了起来,仿若一只蚕蛹,而且琴弦还拖着三王往大殿内移动。 三王的心越来越沉,只觉得全身冰凉。琴弦拖着他向凰冯那儿靠近,三王只觉得小命不保,他像只蚕蛹似的,被拖入黑暗猛兽之口。 在经过独孤雍的时候,独孤雍轻声骂了句‘贱畜’。 三王抬起脑袋,望向独孤雍,厉声道 “我死也不放过你。” 独孤雍含笑看着三王。三王复又垂下脑袋,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凰冯坐在宝座上,厉声说道 “你可知罪!” 三王可能觉得反正要死,根本就不求饶,反而破口大骂。 “当日是我先被天庭选中,哪里想到是你父母使了什么肮脏手段将我黜落了下来?这么多年,我只能蜗居在小小的凤凰坞,但是,你可就风光了,天上地下谁不知道你凰冯族老?我呸~卑鄙小人。” 凰冯不是不知道这三王对此事总是耿耿于怀。只是,这么多年懒得理睬他,毕竟族内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凰冯让凰昭扶着她,从高高的宝座上走了下来,此时,凰冯站着,三王被捆绑在地。 凰冯用脚踢了踢三王的脑袋,这动作在凤凰族里就是‘看不起你’的意思,三王勃然大怒,大吼道 “士可杀不可辱。” 凰冯冷笑道 “你算哪门子的士?小时候,天庭选派幼童,你的确是第一批被选中的,可是后来呢?你和你阿妈说什么来着?说起不来床,说天庭规矩大,你害怕。不得已,我阿爹阿妈才将我代替你送上了天庭。” 凰冯顿了顿,那‘忘川毒’到底还是影响了她,她的动作已经不那么迅捷了,需要凰昭的搀扶才勉强站立,但是,她不愿意在三王这个蠢货面前低头,她推开凰昭,示意她退后。然后用脚又踢了三王的脑袋一下。 三王的眼睛瞪得老大,双目赤红,几乎是牙龇具裂。 凰冯继续说道 “及至后来,我在天庭受东元帝君青目,收入门下,你还是有机会登上天庭,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和姑娘凤凰于飞吧?那姑娘叫什么?小花?小翠?小蓝?你还是不愿意上天庭,说要和你的爱人共宿共栖。那也就罢了……” “再后来,魔族来袭,你的爱人,姬妾都被你用来当做盾牌,你撤退的工具,这个时候,说好的‘凤凰于飞’,‘共宿共栖’呢?” 凰冯越说越气愤,最后重重一脚踩在三王的脊背上,三王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你这个蠢货留在你的领地上就好了,非要生出旁的心思来,和孤山城暗通曲款,最后创下弥天大祸,这个时候倒想起我这个族老,我这个‘卑劣女’了?” 三王被踩凰冯踩的口吐鲜血,出气多入气少,谁都知道再这么折磨下去,这人基本上就交代了。 只是众王方才与凰冯举兵相向,这会子谁说话都不合适,只能闭嘴装死。 独孤雍冷眼瞧着凰冯踢打三王,却向凰昭使了个眼色,即便是万分不情愿,凰昭还是走上前说道 “族老,三王叔罪该万死,自有组规处置,你莫要气坏身子。” 凰冯方才被一系列变故弄得险些丧命,此时不过是在发泄情绪罢了,听凰昭此时说话,也算是个台阶,况且她心性坚定,万不会为了一件事情放纵自己的情绪。 凰冯整了整仪容,斜视着三王道 “交给天庭吧!谋杀‘在籍’仙人,好大的胆子。” 三王此时的脑中全都是方才说道‘天诛’的场面,扒皮挫骨、永生永世坠入恶鬼道。三王开始害怕了,他留着眼泪,不顾体面,声嘶力竭的喊道 “凰冯妹妹,饶恕我吧,看在我们同为一族,看在我当年暗中……紫微仙上……唔……” 听到‘紫微仙上’四个字,凰冯当即暴怒,隔空就甩了三王一个嘴巴,三王的脑袋当即肿胀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 紫微仙上一直是凰冯的禁忌。 三王心急慌忙之下,只知道保命,却将族内的秘密给说出来了。凰冯虽然目盲,可是其他五感却 极好,她‘看’了一眼独孤雍,心道:可惜了!这年轻人。 杀心已起! 凰冯一摆手说道“凰昭和独孤城城主留下,其余人退下,我要审一审这逆贼。” 众王一听,立刻麻溜的从神殿内滚了出去,生怕再被凰冯给抓回去。 独孤雍看了看地上的三王,一点都没有听到别族秘密,心中惶恐不安的表情。 这个时候,凰冯已经运力在掌中,只待独孤雍不备,就痛下杀手。 “族老,在下有一事不明。” 独孤雍仿若是个好奇的年轻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凰冯的杀气。 “三王方才说暗中怎么了紫微仙上?这紫微仙上可是当年号称‘天界第一战神’的那个紫微仙上?” 凰冯冷冷地‘看’着独孤雍,沉声说道 “年轻人,太好奇可不是好习惯。” 独孤雍笑了,他其实很好看,只是总也不笑,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一笑之后,就如阴霾中露出了一道阳光。 “我听说当年紫微仙上是天界第一战神,杀退魔族之后,立下了不世战功,东元帝君都快退位让贤了,没想到居然在紫微仙上的仙居内搜出了与魔族勾结的证据。” 独孤雍面向凰冯问道 “族老就不觉得奇怪吗?” 凰冯脸孔一板,凰昭知道族老已经起了杀心,又怜惜美人,只能拼命冲独孤雍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可是,独孤雍却根本不看凰昭,反而直勾勾盯着凰冯,轻声道 “是不是当年三王趁着外间收拾魔族忙乱之际,悄悄的……” 独孤雍一步一步靠近凰冯。 “悄悄的……” “将一份书信及一枚魔印放入了紫微仙上的仙居内。” 凰冯听完独孤雍的话,顿时一掌向独孤雍的胸口击去。她方才已经打定主意要杀独孤雍,又听了他说的那番话,当下就决定要攻其不备,哪里想到独孤雍仿若早就知道,身体就像是一只纸鸢那样,轻飘飘地飞出去老远。 凰冯凭着耳力,知道了独孤雍的大致方位,又一掌击去,她方才中了‘忘川毒’,现下的功力不足鼎盛时期的三成,可即便如此,凰冯的依然招招狠辣,身形步伐半点不错。 独孤雍一招‘移花接木’卸去了凰冯大半的功力,故而,这两人就好像是凰冯在攻击独孤雍,独孤雍却没有半分回击之力。 可是,在凰昭是知道独孤雍的实力的,在她看来,独孤雍哪里是没有还手之力,分明就是故意溜着族老,就等着族老毒发。 忒歹毒了! 凰昭一时情急,加入了战局,想帮凰冯挡一挡独孤雍,可没想到独孤雍一招‘清风明月’,直接隔空将凰昭打飞,好在独孤雍还记得收住力道,否则凰昭的脊椎骨非全断了不可。 凰冯虽然目盲,可是,却是灵台清明的仙人,她见凰昭三两下就被独孤雍给推开了,用的还是最基础的‘清风明月’,登时明白过来,事情不对。 她一边与独孤雍缠斗,一边分神对凰昭道 “你的神丹呢?” 灵兽结丹是正式进入修仙之路的重要标志。 凰昭捂着胸口,勉强站了起来,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 27 章 凰冯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眼神如同锐剑,直直‘盯’着独孤雍,独孤雍倒是一派淡定自在,任由凰冯‘看’着他,如果凰冯的目光能杀人,独孤雍现在一定是千疮百孔。 “你到底是谁?” 凰冯已非昔日单纯小姑娘,凰昭是她亲手教授武功,不是她自吹自擂,而是三界之内,除开天上的仙人,若想找到可与凰昭匹敌的灵兽几乎是不可能,除非是上古的应龙、蚩尤重生,否则一出手就能夺取凰昭神丹却还毫发无伤的妖怪几乎是不存在的。 独孤雍微微一弯腰 “在下孤山城城主——独孤雍。” 凰冯冷笑道 “好个独孤雍!莫不是欺我眼盲?” “不敢!听说凰冯族老是因被天庭叛逆所伤,故而双目失明,之后,东元帝君怜惜族老双目失明,特赐叛逆神骨以解凤凰坞燃眉之急。” 这件事是大家所熟知的故事。 而很多年以前。 那一日,正是她值守在紫微宫,四周围都很安静,安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凰冯现在很紧张,紧张到她后背上的衣裳几乎被汗水湿透了。 她神情紧绷,众人只以为是这位女将忠于职守,忽然,一个轻微的声音疏忽而过,她对那个声音最是熟悉不过,凤凰于飞,皎皎于鸣。凤凰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 她紧绷了身体,脑子里如同一锅沸水热烈翻滚着。 忽然又一阵破空的声音,显然那只凤凰飞走了,凰冯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了下来。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凤凰坞。 阿妈来信说凤凰坞的神木不多了,很多刚出生的小凤凰因为没有神木栖息,要么被同类吃掉,要么摔在了地上被地上的野兽吃掉。 战争结束的时候,凰冯回去看过,曾经美丽的凤凰坞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曾经郁郁葱葱的森林,现在是一片荒野,只有零星的几棵神木扭扭捏捏的站在那儿,仿佛一个空架子摇摇摆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摔倒…… 她是老凤君的外甥女,老凤君待她犹如亲女,但是,阿爹阿妈传来的信件让她难受。老凤君因为抵御魔族,身受重伤,凰后在抵御魔族的时候被魔气所染,危在旦夕,他们的亲女,凰霞公主是花一般的容貌,雪一样的肚肠,这位公主满脑子的风花雪月,别说是担起一族之长的重任,就是让她与人说话,都扭捏半日,白瞎一族公主之位。 此时一位紫微宫守将过来,低声说道 “将军,末将仿佛听到些声音,是否需要前去查看?” 凰冯楞了一下,脑子里转过了千百个念头,然而,她只听见自己说 “无妨!方才是风声!” 守将们素来知道凰冯的本事,便不再说什么,抱拳退到了一边。凰冯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后来! 玄麒的麒麟楔刺瞎她双目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真的假的无所谓,都是我们的罪孽。” 凰冯最后见到的是玄麒狰狞的脸孔,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族内战争,幸运的或者说不幸的 是——玄麒是最后的胜利者。 那时候,敖亢回去了东海,玄武也不知所踪。 …… …… …… 凰冯忽地口念咒语,霎时间在神殿内响起了一片电闪雷鸣的声音,在电闪雷鸣之际,半空中出现了一柄雪白的宝剑,这柄宝剑长约三尺,通身雪白,甫一出现,隐隐还能听见剑吟之声。这是凰冯的法器——紫电。也是当年她斩获万颗魔族首级之后,东元帝君亲自嘉奖的宝刃,一般情况下,凰冯是不会用到这样的宝物的,看来凰冯是打定主意要让独孤雍死在凤凰坞。 凰昭一见族老都召唤出了‘紫电’,立刻知晓族老的心事,当下急的大叫 “不可啊!族老!” 凰昭知晓凰冯的实力,这紫电是当日东元帝君赏赐给族老的宝刃,是天地间难得的灵物,此剑一出,横扫千军,族老是打定主意要让独孤雍去死,可是,凰昭更担心的是凰冯方才中了‘忘川’剧毒,又勉强运功支撑了许久与诸亲王们周旋,此时,召唤出紫电,是否太过勉强? 凰冯充耳不闻凰昭的呼喊,她哪里不晓得凰昭的担忧,只是此一时彼一时,若是不趁着此时了解了了独孤雍,下次再想找机会了解他,那可就难了,凰冯有一种感觉:独孤雍此人是个天大的祸患。 “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很可惜,你的路走到头。” 独孤雍笑了。 凰昭瞪大了眼睛 ,她现在有点摸清独孤雍的脾气了,若是他对你冷言冷语冷面孔,到时不打紧,最多被他损两句;若是他对你和颜悦色,反倒要非常小心,这家伙就是只‘笑面虎’。 独孤雍轻声说道 “路就在那里,谁的路就是谁的路,族老怎的替别人决定走哪条路。” 凰冯冷笑道 “年轻人怕是不知道有些人只能由别人来决定。” 说完也没打算让独孤雍再开口,那‘紫电’已经直直向独孤雍飞去,那柄剑去势极快,嗖嗖两下,已经刺了独孤雍两记,凰冯这边也毫不放松,双手成爪向独孤雍的面门抓去,且凰冯实战里悟出的招式,根本就不管是否光明正大?是否动作好看?只管往独孤雍的要害攻去,那柄‘紫电’也是配合默契专门往独孤雍的命门攻去。 凰冯与紫电配合默契,一个出手迅疾,一个攻其不备,一人一剑,仿若心意相通一般,黄昭只觉得看的时间久了,连气都喘不上来,她忍不住捂住胸口,一方面担心凰冯的毒,一方面又担心独孤雍狡诈让凰冯着了道儿。 反观独孤雍这边,他的和颜悦色已经不见,转而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只见从他的右手的款大袖子中飞出一把银色的鞭子,这鞭子像是用许多箜篌丝和拧而成,那鞭子挥舞的时候,隐隐还能听见琴弦和鸣之声。 凰冯的招数老辣而迅疾,独孤雍的招数绵密而不露破绽,凰昭在一旁看得异常心焦,她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凰冯祖老身中剧毒,这样缠斗下去,吃亏的定是凰冯,而独孤雍这个妖怪,算计人心是一把好手,武功灵力居然也不差,在‘神不见’之地能和‘大凶’打了个平手,不知从前是何方神圣。 凰昭一心帮忙,奈何武功和智谋都与独孤雍差了老远,自己的神丹更是被独孤雍夺走,是以只能在一旁观战。 果然,在两人过了数百招之后,独孤雍故意示弱,在身侧露出一个破绽,凰冯不及细想已经命紫电杀了过去,哪里晓得紫电飞及独孤雍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被一层箜篌丝网铺天盖地的缠绕住了,紫电是天地间的灵物,怎能这样束手就擒,于是乎剧烈的挣扎起来,可是不论紫电在箜篌丝中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劈砍,甚至带着那层箜篌丝上下左右的翻滚起来,那层琴弦网却是越缠越紧,越缠越紧,而外层有许多箜篌丝又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来。最后不论凰冯如何催动紫电,紫电在箜篌丝的包围圈中就是动弹不得。凰冯双目失明,可是耳力极佳,只听箜篌丝与剑身发出吱吱之声,接着一阵‘咔嚓’声,这是剑身碎裂的声音,而紫电从越来高亢激昂的剑鸣转而哀鸣了起来。 这是‘紫电’呼救的声音 凰冯心中大急,时间拖得越久,战况对自己越不利,她本想拼着一条命就地了解了独孤雍,这样不管是凰昭还是凤凰坞的困境就解决了,哪里想到独孤雍的法力如此高强。她已经与独孤雍缠斗了数百招,可是,两人堪堪打成了平手,看似两人平手,实际上,凰冯凭感觉独孤雍并未全力以赴。 凰冯忽然收起身形,退开了十数步。 “阁下……到底是何方高人?是堕天仙人吗?” 凰冯已经在心中重新评估了独孤雍,方才她心神大乱,一心只想与独孤雍同归于尽,只是,过了数百招之后,居然连法器‘紫电’都折了进去,如此高深莫名的功力,怎么可能是妖怪?天上最厉害的妖怪就是……凰冯连想都不敢想起那个名字。故而在方才的打斗中,她已经收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因为让他死容易,可是,孤山城那儿可能还聚集着非常多的高能大德,保不齐里面就有堕天仙人,所谓的‘堕天仙人’,就是当年神魔大战之后,有许多仙人因为司命星君一己之私扰乱星盘之后,无奈只能坠落凡间,有些仙人因为未曾经历坠仙台,故而还保留着前世在天上的经验,所以,这些仙人有许多跟随前世的经验寻找到灵气充沛的地方重新修炼,或者,来到从前仙友的灵山洞府寻求帮助。总之,千年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些仙人筑基成功加之仙友从旁帮助,已经达到了大罗金仙的程度,甚至有些仙人已经重回天庭,成为‘在籍’仙人。 而有些仙人在得道之后,选择继续留在人间,成为一名散仙,虽然名为‘散仙’,可是法力却是一等一的高强,未必比天庭上那些在籍仙人逊色到哪里。 若孤山城主是堕天仙人,那么孤山城中起码还有一些堕天仙人,到时候万一哪一个来向凤凰坞报仇,凰冯已死,凤君昏庸,凰昭又未手握权柄。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凰冯早已不是昔日的毛丫头了,她既收了‘同归于尽’的心思,很干脆的就释放出善意。 独孤雍却未开口说话。 凰昭到底年轻,耐不住性子,脱口而出 “族老问你到底是谁?” 凰冯摆摆手阻止了凰昭的鲁莽,在修仙的路上或许会有许多重要的事情,比如,机缘、法器、法宝、修炼的洞府、修道的友人。但是,最最重要的因素永远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有了实力,就有了叫板的权利。 独孤雍看着凰冯,忽然之间只觉得无趣极了,这么多年的筹谋,就是为了今日,可是,现在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又觉得索然无味。 “在下只是一名商人。”独孤雍淡淡的说道“凤凰族欠我一笔账,今日只想讨回来罢了。” 凰冯听了之后愣住了,仿佛觉得不敢相信,就只是一个区区非人非鬼非仙非妖的东西,就弄得凤凰坞四分五裂,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根本,只是为了讨回一笔‘账’? 难道……凰冯瞪大了‘眼睛’,她失明的双目,毫无焦距感的对准前方,她双手伸向前方,急切的喊道 “你……你过来……让我摸摸你。” 凰昭不明白凰冯族老这是怎么了?赶忙拉住族老胳膊,叫了一声 “族老……” 哪里晓得凰冯根本不理睬凰昭,直直向独孤雍走去,待走到箜篌丝阵前,凰冯先是摸到了一根箜篌丝,那箜篌丝仿若有生命一般,自己缠绕上了凰冯的手掌,凰冯细细一摸,那箜篌丝与普通琴弦非常不一样,质地似金似玉,触手生寒,仿若很多年以前,那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再轻轻一拨动却有‘铮铮’之声传来。 “乾达婆……是乾达婆……”凰冯失声叫道。 继而,她碰到一个身体,一个年轻人的身体。 许多许多年以前,凰冯曾经背着还是娃娃的年轻人在天上肆意飞翔,所到之处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独孤雍将凰冯的双手放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冷冷说道 “好久不见了!凤凰妈妈。” 凰冯好像被谁重重在脑袋上锤了一拳,打得她晕头转向,她想痛哭,可是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水;她想呐喊尖叫,可是当年玄麒的一击早已重创了她的喉咙。 这么多年了。 他回来了。 第 28 章 凰昭的登基仪式非常的盛大,不但,凤凰各个部的亲王们都来庆贺,各个灵兽圣族,天上地下,但凡说的出口,有些脸面的仙人洞府都或亲至或派人送来贺礼,东元帝君甚至派出贴身的内侍令送来了天庭的册封旨意,并允许凤凰族再派十名族内子弟成为天庭的内学生。 这旨意来的比册封的旨意更加的令人震惊。大家在惊讶之余更加的羡慕凤凰族简在帝心。只有凰昭有苦难言,族中能修城凤凰的族民本来就少,能修成人形就更加少了,虽然有些用神木换来了修为,到底也是无根之木,浮水飘萍,碰上实打实修炼的同道根本就不够看,这样的样子货怎么敢送到天庭去? 看来是要好好筛选一番族内子弟了。 凰昭一边想着,一遍斜昵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俊美青年,那青年冲凰昭微微一笑,并不在乎凰昭那杀人的目光。 内侍令代表的就是东元帝君,凰昭不敢怠慢,只能在一旁陪着小心说话。 内侍令在回去天上之前,脸色颇为莫测的说道 “凤君固然是年少英杰,只是也当提携族中后辈,今帝君挑选族中孩儿,固然是帝君一番慈心,想要提携凤凰一族,只是,靠人不如靠己啊。” “此外……”内侍令的脸色更加的高深“凰冯族老在归去老林之前,就未留下什么话吗?” 凰昭一听,哪里不晓得内侍令是来查探消息的,立刻按照之前与族老商量后的回答道 “族老曾言她资质平平,全赖帝君当日提携;二者,族老年事已高,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此次凤凰族中两位亲王叛乱,固然是二人心思诡诈,族老自己也是自责未尽到查探之责。三来,族老自觉终日纠缠俗务,自己的修炼都丢弃在了一旁,故而,此次重回老林也是为了潜心修炼。” 内侍令听了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令还是不信。 两人又一起说了许多闲话,凰昭又表明改日要正式上表感谢帝君,请内侍令转为表达凤凰一族对帝君的忠诚一如既往。再另外送了内侍令一份重礼。 内侍令这才满意的返回天庭。 …… …… …… 待凰昭忙完登基大典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凰昭这才有空来找独孤雍。 凰昭来到凰冯的神木之上的时候,就见此时的独孤雍正悠哉悠哉的躺在一把扶靠之上喝茶,一名美貌侍女正替他捏肩,他早年受过重伤,故而身体关节时时感觉疼痛,除了喝药之外,也需要配合穴位按摩筋脉缓解伤痛。 不过外人并不知晓这一切,只当独孤雍是个富贵闲人。 凰昭没好气的一屁股坐到了独孤雍的面前,伸手拿起一个杯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什么‘威严’啊、什么‘仪态’啊,那都是给外人看的,独孤雍见过凰昭最窘迫的时刻,故而,凰昭在独孤雍面前反而最轻松自在。 “族老说了,她的这颗万年神木就送给你了。” 独孤雍举目看了看这颗整个凤凰坞最高的神木,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凰冯和敖亢、玄麒争着要当他的阿爹、阿妈,凰冯将敖亢的脸猛地推到一边,急声说道 “好孩子!你叫我一声‘凤凰妈妈’,我就将凤凰族最高的神木送给你,好不好?” 敖亢好不容易推开了凰冯和玄麒,插进来道 “好孩子!叫一声‘大龙爹爹’,爹爹送你东海龙珠。” 玄麒是个结巴,说不出好听,拿着一朵美丽的花朵,也想插一嘴道:“我我我……我有银河边……结的……花花……花花……” 玄武则悠闲地坐在一旁,笑着说:“三个蠢货!” 凤凰妈妈真的实现了诺言,将整个凤凰族最高的一棵树送给了她最爱的孩子。 …… …… …… 凰昭没好气的白了独孤雍一眼。 要知道,族老栖息的神木并不仅仅是代表族老本人,更是代表了一种族中传承。 族老这是什么意思? 凰昭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 这棵神木的意义重大,不论族老什么意思,凰昭是绝不愿意这棵万年神木落在独孤雍的手中的。 “族老临去老林之前,曾言将自己的神木送给你,只是,兹事体大,族老的神木一向是我们凤凰举行典礼、祭祀祖先的神圣之地。” 没错! 凰昭举行登基大典的神殿,理论上来说,现在是独孤雍的了。这让凰昭如何能服气? 这大概是最憋屈的一任凤君了吧? 独孤雍看了一眼凰昭,他已经将凰昭的神丹归还于她,想来凰昭现在觉得自己是有几分资本与自己谈判了。 凰冯的心思独孤雍大概能猜测出几分,他并不担心凰昭的讨要。反而说道 “这万年神木既然对于凤凰族意义如此重大,在下确实不能自专,凤君既然如此想法,那凤君就请自便吧。” 说完,独孤雍站起了身子,一旁的侍女赶紧也随之起来,帮独孤雍整理衣物。 凰昭直接愣住了,她没想到事情如此的顺利, 按照她对独孤雍的了解,若想讨回万年神木,免不了要狮子大开口一番,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简单。 这事情如此轻易就谈成了,凰昭心中反而惴惴地。 独孤雍的表情十分平静,与之前那与凰冯对战时的修罗模样分明就是两个人。凰昭也不想与他的关系弄僵,便又说道 “族老在回去老林之前,曾说要我待你若兄长,若是城主愿意,城主可一直唤我‘凰昭’。” 身份与称呼这两样东西十分的微妙,它们是随着关系的变化而变化的。 凰昭从今往后,别人对她的称呼,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凤君’,若是有人直呼她姓名,那便是极大的‘体面’。 独孤雍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恭敬地向凰昭行了一礼,便带着侍女,消失在了凰昭面前。 凰昭傻愣愣看着独孤雍消失的地方,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 …… …… 孤山城 孤山城经过了一番与凤凰们的战斗之后,自然是需要时间恢复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城中的交易,反而因为前几日凤凰的洗劫,有些天材地宝的价格,节节攀升,甚至一度跃上了历史最高价,喜得某些‘掮客’们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令。 数必算忙于互市交易,这一边的广寒显也忙碌异常,数必算之前已经计算出了城中遭受的损失,广寒显此时正和凤凰族的代表,进行着友好亲切的谈判,双方一度对于城中损失的金额产生了巨大的分歧,但是,在经历了深入的了解与会谈之后,双方终于对于赔偿金额达成了一致。 广寒显摸着兔子耳朵,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早就守在门外的巨目和广力侍卫们一拥而入,将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凤凰们抬了出去,更有一队熊猫医生伴随在一侧,不时有凤凰口吐白沫,那些一名熊猫医赶忙雍木楔子撬开他的嘴巴,防止口腔中的异物堵塞住他的鼻腔造成窒息。 广寒显狠狠吐了口气,又摸了摸自己的兔子耳朵,觉得这两天的自己真的是帅的吊炸天,比在广寒宫里砍魔族还过瘾。 数必算百忙之中抽空来见广寒显,看着一脸陶醉的老广,数必算斜睨着眼睛,看着这个老自恋,吐槽道 “你瞧瞧你,真的是太阴真君门下的吗?我怎么听说真君大人是天上闻名的温文尔雅的贵公子,一举一动都是天庭的表率,你看你现在和隔壁十三街的流氓仔有什么区别?” 广寒显明显觉得自己帅炸天了,根本轮不到数必算这个没有审美的家伙来批判自己。广寒显一看数必算的衣着,顿时一路从眼睛疼到脑袋。 只见数必算一身土黄色,头上戴着个屎黄色的帽子,身上穿着见粗布黄的长衫,腰上别着一条纯金的腰带,脚上蹬着一双乌黑的登云靴。 广寒显觉得数必算待在自己的身边,是严重影响和侮辱了自己在孤山城中第一时尚icon的名号。 广寒显这回连耳朵都不摸了,摸着良心说 “你这一身真丑!” 数必算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用手比了比两人之间的身高,慢悠悠地说 “我比你高!比你持久!” 广寒显瞪大了眼睛,双目通红,不一会儿,就口鼻冒血,一旁的兔子学徒们非常有经验的一拥而上,大喊道 “快来呀!尚书又晕过去了。” 于是,一群兔子一拥而上将广寒显抬得抬,服得服,一群兔子将广寒显定在头上,快速往医馆方向跑去。 数必算冷笑了几声,抓着一根草吊在口中,又晃晃悠悠地走开令,那身形、那步伐,真是说不出的霸气侧漏。 另一边,独孤雍甫一回到混沌宫,忙忙往内殿赶去,虽然,之前善妙音已经将凤凰们如何突袭孤山城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可是,他依然放心不下瑶光。 及至他回到混沌宫,往内殿跑去的之时,忽然有一个黑影从旁斜冲了出来,也是独孤雍一心去见瑶光,并未分神注意其他,待到那个黑影扑上来的时候,独孤雍已经被那人抱在了怀中。 独孤雍下意识聚起灵气,就待了解那个狂徒的性命。 就只听一个少年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阿雍!你终于回来了!” 第 29 章 独孤雍听了那声音,浑身颤抖,咬着牙齿,一个雷击就劈了过去。 ‘瑶光’一个闪身就避开了,那动作敏捷快速,根本不是瑶光一个刚刚筑基的初学者所能比拟的。 “你是谁?” 能让独孤雍生气的事情不多。但是,面前此物不知怎的混入混沌宫,变成了瑶光的样子欺骗他,那就是踩了独孤雍的软肋,独孤雍与此人便是不死不休。 面前此物不只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来招惹独孤雍,独孤雍打定主意,让此物就此消失在了三界之内。 故而,独孤雍便不再束手束脚,一招手,顿时从袖中飞出无数根箜篌丝,箜篌丝拧成一股变成一把利剑,直直向那物刺了过去。 那物身手异常敏捷,功力也不弱,一柄利剑上下左右向他进攻而来,他居然毫不惊慌,身形招式依然不乱。 独孤雍手指一挥,箜篌丝变成的利剑立即由一柄分化出无数利剑,将那物上下左右团团包围起来。 无数炳利剑立刻向那物攻击而去,那物见上下左右都被团团包围,已经退无可退。 立刻朗声说道 “你若杀了我,你那师叔可就活不成了。” 独孤雍一挥手,无数利剑立刻就拧结成一柄利剑,指着那物的后背。 那物见独孤雍停止了攻击,微微一笑,左手一划,顿时整个人都变化起来。 只见那个笑眯眯的少年人瞬间变成了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那个男人剑眉星目,一头长发只在脑后束成一个马尾。 “好久不见了。独孤城主!” “蒙昧!” 居然是‘神不见’之地的大凶。 独孤雍心中惊骇,竟然指着蒙昧,结巴了起来 “你……你……怎么?” 蒙昧微微一笑,顺手抚了一下额头,额头上赫然有个伤疤。 “你小师叔好狠的心,害我险些失了性命。” “你是来杀我的?” “不是!” 独孤雍知道蒙昧功力高深,是个实力强大的‘大凶’,而实力强大的人并不喜欢多废话。 “你来是为了我小师叔?” 独孤雍方才听他说了一句‘小师叔’,故而有此发问。 “正是!” 蒙昧回答道。 独孤雍也不管这蒙昧葫芦里到底藏了什么药,竟然也不走了,直接运起法术,飞身向内殿而去,蒙昧跟在他的身后,对经过的事物一一点评。 经过那棵银枝玉叶树的时候,蒙昧给了正面的评价。 “你这个……银叶铃铛树,颇为巧妙,可惜我当日皇宫之中未有此能工巧匠。” 可惜,独孤雍没有兴致回答他,只是一个劲的飞速往内殿而去。 及至到了内殿,先听见欢笑声,独孤雍心中大石顿时放了下来,那才是阿瑶的声音! 蒙昧见独孤雍停了下来,也停住了身形 “你是怕我对他们不利。” “是!” “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我想通了。” “哦?”蒙昧很感兴趣“你想通什么了?” “你来是为了小师叔,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居然让你这个大凶离开了‘神不见’,可见你要的 那东西凭你一己之力是拿不到的。” 蒙昧点点头 “当日你小师叔也并非有心要杀我,只是为你拖延时间,且自己也抱了必死的决心。” “这就是你不对了。” 独孤雍拢起双手,两边宽大的袖子就仿佛一朵合欢花似的合在身前。 “哦?” “我小师叔的性子最是温文不过,你这些年扣住了他,他猛然知道真相,不伤心才怪。” “哼!此言差矣!当日若不是我用了半幅身价救了他的性命,恐怕当日他就要魂飞魄散了,他何故要恩将仇报?” “他恩将仇报,你何故要救他?” 蒙昧放声哈哈大笑 “我高兴救便救,我高兴杀便杀。” 独孤雍点点头,是‘大凶’的行事风格。 “那你到底要什么?” “一件宝物。” 独孤雍顿时失笑,说道 “你已然是天地间最凶猛的‘大凶’了,任凭什么样的天材地宝,你都得不到,我能做什么?” 蒙昧摇摇头 “天道无情,可天道有常,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是有自己的规则,我虽然是大凶,可是有些地方却是进不去的。” “什么样的地方,你都去不得。” “除开‘神不见’的所有地方。” “也就是说,你除了‘神不见’,哪里都去不了?” “那是自然!” “那为什么能进我孤山城。” “你这里是‘大不敬’之地,神明们也是看不见的。” “神不见”和‘大不敬’都像是阳光之下的阴影之处,就像是人类看不见黑暗,神明们看着‘神不见’和‘大不敬’就像是人类看不见的黑暗,所以,才能令他和师尊苟延残喘至今。 “我不帮!”独孤雍断然拒绝。 蒙昧转头看着独孤雍,他本就是世间的大凶,有多年身居上位,当年他只要在大殿上沉默不语,座下的朝臣们纷纷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伟大的王降下罪名。 独孤雍却毫不在乎 “我身居‘大不敬’之地苟延残喘已是不易,现在你要取得东西必然万分珍贵,这样的亏本的生意,恕在下不敢聪明。” 蒙昧摆了摆手,玩味的说道 “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愿闻其详!” “你所需要的神骨,是要给内殿中的孩子吧。” 独孤雍的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 “若是你敢动他,我发誓上天下地都要将你碎尸万段。” 蒙昧摇摇头,颇为苦恼地说 “现在的年轻人脾气怎么都那么大,什么动不动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独孤雍冷哼了一声,蒙昧继续说道 “神骨安放于身体之内,需要借由外力帮助其在身体运行,此时,非要功力高深者从旁协助不可。但是,你瞧,你手上的神骨是星辰君的,他的神骨能量巨大,单单由你一人,恐怕力有不逮,而此时,若身旁有第二人协助的话,恐怕就能事半功倍。” “你怎的知道的如此清楚?我可从未向你提起神骨的事情。” 蒙昧抬起下巴,颇为高傲地说道 “仙人们抢来抢去的不就是这些吗?神骨、神丹,我从开天辟地看到现在,就算再傻也是明白了,毫无新意,还不如星辰君每日描画的星辰图有趣。” 独孤雍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 “此事兹事体大,我一时不能决断,但我手头有其他事情需要优先解决,请让我考虑一下,稍后回复,可否?” 蒙昧淡淡一笑,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回答道 “无妨!” …… …… …… 凤凰坞 自那日独孤雍离开之后,凰昭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她也不知道心中的不安到底是为什么,但是,按照她对独孤雍的理解,这个奸商不会做赔本买卖,一本万利才是他的行事准则。 这几日,凤凰坞风平浪静,让凰昭总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的感觉。 忽然,一门内侍急匆匆从殿外跑了进来,他满头大汗,身上的官服甚至还沾上了不知什么的污渍。 “陛下!大事不好了。东南部三亲王被属下侍卫们所杀。” “什么?” 凰昭也顾不得惊讶,立刻点齐人马飞往东南方向的三亲王所在的属地。当然,老的三亲王已经被凰冯族老就地正法,新的三亲王是他的大儿子。 现在,新任的三亲王居然被手下的侍卫们所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凰昭赶到之后,眼面前只有光秃秃的一片焦土,天上的凤凰们混战作一团,它们已经杀红了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外作战,可是现在它们却在自相残杀,分不清谁是谁了。 凰昭见了,只气的气血翻涌,立刻运起灵力,伸手招来了天雷,在混战的战场的正中央劈下一个天雷,天雷劈下之后,立刻炸开了一大片,凤凰们暂时停止了争斗,可是,三王的领地之上已经没有多少神木了,凤凰们平时只栖居于神木之上,现在争斗双方的凤凰已经没有神木站立了,无奈只能落在地上。 凰昭见了,只气的双目赤红,她立刻提了现任三亲王的胞弟审问。 那头雄凤看来修为还不错,已经修炼出了人形,可是,凰昭左看右看觉得他有哪里的不对劲,便让内侍前去查看,内侍上前在他的丹田一查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觉得他体内灵力乱的很,气息不匀,不像是正常修炼所得,倒像是…… “陛下,此子内息不稳,倒像是灵珠转化而来。”而且还是没转化好的灵珠 凰昭听了哪里有不明白,一拍桌子,她面前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雄凤吓得当即化回了原形,趴在地上,嘤嘤求饶。 却原来,孤山城的神木价格一日一变,日日都有新高价,老三王一开始用一棵百年神木兑换出百年灵珠,修为日进百年,过不开了几日,见老三王并未有任何不适,于是,老三王的胃口日益增大,先是百年神木,后来是五百年神木,及至后来,孤山城的价格表出现了:千年神木换千年灵珠,千年神木换两千年灵珠…… 这些鬼迷心窍的凤凰们的胆子也被养大了,一开始消失了一棵千年神木,接着是两棵、三棵……接着老三王的公子们为了争夺千年神木勾心斗角,争斗不断,有些胜利者聚集了好几百棵的千年神木,只为了再过不久,能兑换个好价格。 哪里想到,待凰昭登基之后,神木的价格一路下跌,先是千年神木兑换两千年灵珠,接着千年神木兑千年灵珠,然后,可怕的雪崩来临了,神木的价格一路狂跌,现在,一棵神木只值一枚百年灵珠。 那些囤积神木的凤凰们顿时就疯狂了。因为,凤凰们为了争夺神木已经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斗,有些凤凰为了能取得一棵千年神木,将自己的神丹抵押了出去,有些则将自己的妻儿一并抵押给了别的凤凰,就为了取得一棵神木。 现在神木从价值万金瞬间变成了一文不值,这些抵押了神丹,抵押了妻儿的凤凰们不疯才怪。 更糟糕的是,神木不仅仅影响了三王领地,接着在一日之后,九王领地也传来了求救的信号,接着是四王、五王的领地。 凰昭这才明白独孤雍离开时的那个眼神。 第 30 章 当独孤雍又一次见到凰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这个月的时间里,独孤雍忙着清理、计算孤山城损毁的房屋、瓦舍以及各类天材地宝,各个方面都有重要的事情向他汇报,他也是忙得连抽空见一面瑶光都不行。 那天,也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孤山城已经基本恢复了秩序。凰昭公主……不……现在的凤凰族王亲自押解着一批凤凰奴来到了孤山城。 凰昭再次站在了混沌宫的时候,心中有种转世重生的感觉,上一次站在这里的是个上有族老护佑,下受族民爱戴的小公主,现在则是一个身处在内忧外患的君王。 连善妙音见了她之后,心中也暗自称奇,这公主仿若一夜之间长大成人了,眉宇之间再不见昔日的天真娇憨,反而带上了杀伐决断的戾气。 只是善妙音也是那场□□的受害者,也就不宽慰凰昭,只是领着凰昭公主一路往内殿走去,凰昭已经知悉了通往内殿的路径,只是再见到那棵银叶玉枝树的时候,心中不禁唏嘘感叹。 “凤君?”善妙音见凰昭只盯着那可银叶玉枝树,有些不解 “大云台见谅!孤初次听见这树枝叶碰撞,只觉得清脆动听,现在听来倒别有一番韵味。” “世间的事向来从心不从物。”善妙音话外有话,颇有一番劝解的意思。 凰昭点点头,也没了观赏宝树的兴致。 两人一路无话,继续往前走去,穿过了结界,凰昭又来到了那个水榭,这次独孤雍仍然坐在水榭之中等着她。 独孤雍笑眯眯的站了起来,仿若一位亲切的兄长,一位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如果非要让凰昭来形容的话,独孤雍就是一个‘操控人心的恶魔’。 “凤君亲自前来,真是令本城蓬荜生辉。” 凰昭毫不客气的在独孤雍面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壶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独孤雍对此并不见怪,只是十分安静的坐在了她的对面,善妙音见此情状,也不说什么,一闪身也就隐去了。 “凤君……” 凰昭伸手掌阻止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看着独孤雍说道 “族老离去前,将自己的神木送给你,并要我奉你为兄,我初始并未明白其中的真意,现下想来,族老也许是预见了之后的灾难,是我没有领会族老的深意,罪责在我。” 独孤雍抿了口茶。 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一条小锦鲤跃出了湖面,继而一猛子扎进水里,摇着尾巴远去了。 “你想要什么?” “什么?”独孤雍的发问非常的真诚。 “你想要什么?”凰昭十分平静,又问了一遍。 独孤雍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缥缈,故而十分真诚地说道 “我是一个商人。” “所以,你想要银钱?” “商人不要钱财,那要什么?” 凰昭眯起眼睛 “从前,我只想着抢夺凤君之位,只有抢夺下那个位置,我才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现在,我登 上了那个位置,却发现还是没办法保护想保护的人。” “那君上现下准备如何呢?” “我将当日领头攻击孤山城的凤凰们统统贬为罪奴,任由城主发配,此外,凤凰族中族老的神木也将不日送入孤山城,这样算不算我凤凰族的诚意?” 好大的诚意啊! 独孤雍蹙着眉头,看着凰昭,这小公主竟然一夜之间长大了,这谋算筹划,条条大路封死了孤山城的去路,竟是要将孤山城绑上她凤凰坞的意思。 独孤雍可没那么傻,送上门得东西,是礼物是毒药还说不一定。 “承蒙凤君抬爱,只是,孤山城乃是‘大不敬’之地,这凤凰们虽说是罪奴,可也还是天地间的灵兽,我孤山城都是下贱畜类,不敢驱驰灵兽;再则这凰冯族老的神木据说是历代族老居住之地,对于族内的意义非比寻常,雍更加不敢自专,还请凤君都带回去吧。” 凰昭见独孤雍不上套,也不着急,转着茶杯,说道 “族老临去老林之前,曾说过若是你不肯收罪奴和神木,那就给你另外一样礼物,这件礼物你一定会收下的。” “哦?”独孤雍终于有点兴趣了,凰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凰昭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独孤雍,独孤雍接过锦囊,见锦囊大约一个手掌大小,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龙,那头龙的眼睛还用了了两颗珍珠镶嵌了上去。 “这是何意呢?” 凰昭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只是按照族老的意思,将此物交给你。” “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收吗?” “族老说你一定会收的。你需要这个。” 凰昭说完就起身离开了。在离开之前,她颇为无赖的说道 “这些罪奴就先放你这儿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摆摆手,就起身飞走了,连让独孤雍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善妙音此时又从暗处走了出来,善妙音虽然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到底还是忧心 “这公主的心机颇有长进。这凤凰的罪奴,我们如何用得,到时候被有心人告上天庭,我们就是一个擅自关押灵兽的罪名,凰昭也可以反咬我们一口。” 独孤雍十分淡定的反复看着锦囊。 “她也是没法子了,这凤凰坞兵火四起,多少凤凰们都死在了同族手中,东元那边已经连连下了斥罪的旨意。她如何不惶恐?” “那她现在……” “是来求饶的。” “求我们放过凤凰坞?” “求我们饶恕凤凰一族。” 善妙音哑然失笑,这罪孽怎么饶恕?前人造孽后人还债! “现下的凤凰坞怎么样了?” “蟒部回报说最初是三王部作乱,接着是九王部,然后四王部与五王部又因为一处神木林起了冲 突,凤凰嘴此次死伤惨重。此外,六王部与七王部一起回了老林。” “这死的死,走的走。凤凰坞现下也是凄凉。” “何止凄凉!凰昭的父亲被部下揭发谋害族老凰冯,现下已经被押上了天庭,等待判处。” “凰冯好手段。”独孤雍仍然在看着手中的锦囊“凤凰族悠悠万年,族中子弟多数不思进取,故重疾需用猛药,凰冯这一手既除去了族中的心腹大患,又为凰昭扫清了未来的道路。” 善妙音叹了口气 “凰冯到底还是心软。” 独孤雍叹了口气,手一挥,那锦囊就悬浮在了水面之上,他手指再一点,那锦囊就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一张纸条,那纸条自动展开,上面用法术写上了四个字 ——东海龙宫 独孤雍微微一笑。 “阿音,你收了那些凤凰奴,让他们帮着烈山部建造新城去。” 善妙音生来聪慧,她见了那四个字,便也明白了凰冯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我瞧着,那四位里,论聪明,凰冯就是第一位的。” 独孤雍听了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只转身往内殿走去。善妙音随即跟了上去。 …… …… …… 暖阁 独孤雍刚进来的时候,一阵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早年身中麒麟楔,只能待在阴冷的地方,保持身体绝对的低温。而,紫薇仙上当日身中数十处要害,麒麟楔也早已嵌入身体,故而,现在的孤山城内常年冰天雪地,不为其他的,只是为了保证他和现在的瑶光。 此时,星辰君正抱着瑶光坐在矮榻之上,星辰君只与瑶光细细分说天上星辰变化的原理与奇妙,听得瑶光一愣一愣的,而蒙昧则歪在另一边看着他们。 这幅画面本来是温馨异常,只是,若是不看缩在角落里的黑熊嬷嬷和白熊嬷嬷,大概会更让人信服。 却原来这蒙昧是不世出的大凶,天地间三界的生物,别说是普通修炼者的黑、白两位嬷嬷,就是作为凤凰的凰昭当日也是吓得变回了原形。 这是对力量最原始的恐惧! 蒙昧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别的生物害怕他是应该的,早就习惯了,就是星辰君这个书呆子不知道他是谁,还敢犯愣的那才好玩。现在更好玩的又来了两个,他发现这个叫瑶光的娃娃也很有意思。 他奶声奶气问星辰君 “你是阿雍的小师叔,我应该怎么称呼呢?” 星辰君笑了笑,反问道 “你想一想,应该怎么称呼?” 瑶光想了想,继而又想了想,最后乖乖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 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仿佛世界上最清澈的湖泊。星辰君虽然看不见,但能观测得出气,其实,每个修仙者身上都有‘气’,有些高能大德,灵气充沛,故而身带紫光,有些品德低下者,周身光芒暗淡,星辰君观瑶光周身的灵气充沛不说,最难得的是他的气息醇厚,根脉纯一至甄,显然独孤雍是花了大心思养他的。 蒙昧见他俩说话的意思十分有趣,指了指缩在角落里的两位嬷嬷,问道 “你们说说,按照辈分,应该怎么称呼?” 蒙昧是天地间的大凶,又多年身处高位,他只是随口一问,可两位嬷嬷被他的气势压迫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只是更加往角落里缩进去,浑身瑟瑟发抖,恨不得就此消失在当场。 第 31 章 独孤雍见不得蒙昧欺负两位嬷嬷,连忙走了进来。 “两位嬷嬷照顾阿瑶有功,不可如此欺辱她们。” 蒙昧听了,这才缓缓收了威压,两位嬷嬷顿时觉得顶上那千钧之力烟消云散了。她们都知道是城主为她们说情之故,忙不迭向独孤雍道谢,然后,一溜烟的蹿了出去。 独孤雍看着两位嬷嬷被蒙昧吓得抱头鼠窜,满脸无可奈何。 蒙昧见自己的‘乐子’都跑了,也是很无可奈何。 他又喝了口茶,斜靠在矮榻上,一会会又嫌弃矮榻太硬,浑身不自在,瑶光见了,自己从星辰君腿上爬了下来,从一旁的椅子上拿了个锦枕给蒙昧,蒙昧一瞧,顿时失笑道 “你这孩子好有灵气。” 又看瑶光眉清目秀,根骨清奇,灵脉至纯。就算蒙昧是绝世的大凶,看见这样的好苗子,心中也是欢喜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那玉佩通体莹润,触手生温,若是落在修仙者的眼中,那可真真是上好的法器法宝了,可是,蒙昧却是毫不在乎,将玉佩挂在了瑶光的脖子上。 独孤雍是一城之主,往来买卖的都是天材地宝,哪里瞧不出来,那是一块上佳的昆仑玉,西王母宝地的玉石,是世间少有的修仙法宝,普通修仙者为了一块拇指大的昆仑玉,往往愿意付出千年的修为。 而蒙昧一出手就是半个手掌大的昆仑玉,这人情欠大了。 独孤雍如何瞧不出蒙昧是欣赏瑶光的意思。 走上前去,蹲在瑶光的身前,对他说 “收了别人的东西,应该怎么说?” 瑶光目光澄澈,奶声奶气的说道 “多谢!大叔。” 蒙昧故意苦着脸说 “我有这么老吗?你都叫我大叔了?” 蒙昧存心在逗瑶光,瑶光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伸手向独孤雍求抱抱,独孤雍一把抱起瑶光,坐到一旁的软墩上。 “阿瑶记得啊,此人名叫‘无聊’,以后叫他‘无聊’便可。” “为何名字如此古怪?” 在瑶光这个年纪,很难理解有人的名字叫‘无聊’。 独孤雍没好气地白了蒙昧一眼 “因为他无聊。” 蒙昧听了不但不恼,反而抚掌哈哈大笑,就连星辰君都笑了起来,蒙昧见星辰君终于有了笑容,舒了口气道 “总算是高兴了。” 星辰君‘望’向蒙昧,脸上的神色倒是讪讪的。 独孤雍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察言观色向来一流,见星辰君和蒙昧气氛尴尬,故意转移话题道 “当日你说要与我做笔交易?” “我要讨一件宝物。” “是何宝物?” “龙族权杖!” 独孤雍哑然失笑,看着蒙昧就像看着一个疯子。 “君怎么不说自己想当龙王?” “你是觉得孤在开玩笑?” “在下并非存心取笑于君,只是君是否知道这龙族权杖到底是何物?” “龙族的镇族至宝!” 您还知道呐! 独孤雍心说,这大凶就是大凶,一开口要的便是龙族至宝。蒙昧知道独孤雍觉得他疯了,但也不在乎,他问独孤雍 “你可知道这这龙族的权杖最开始并非龙族所有?” “哦?”独孤雍知道蒙昧是上古的大凶,自开天辟地之始就存在于世上,这神明的过去未来,没有比他知晓的更清楚的了。 “这龙族权杖本来是西王母的权杖,代表西王母至高无上的神力和法力,一日,东元帝君携弟子紫薇仙上跪求西王母能赐予权杖以助女娲娘娘补天炼石之用,西王母要求东元帝君留下自己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这段往事,独孤雍从未听师尊提起过,故而听得十分认真。 “后来呢?”瑶光这年纪往往对讲故事很感兴趣,独孤雍摸摸他的脑袋。 “小朋友,你若是东元帝君,最珍贵的是什么呢?” 蒙昧看着瑶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独孤雍用手掌捂住瑶光的脸孔,冲蒙昧说道 “他是小孩子哪里晓得这么多?” 蒙昧哈哈大笑,指着独孤雍说 “人都说慈母多败儿,你这样宠爱这孩子,若有一日你不在了,这孩子怎么办?” 星辰君心中一紧,他和瑶光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可即便目盲,心中大概也明白了几分。 “若是那样,我就带着他回‘神不见’。” 这是星辰君对独孤雍的承诺,独孤雍对星辰君感激一笑。 两人一致对外,弄得蒙昧十分无趣,摸摸鼻子说道 “你们这些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就只会宠孩子,真是多败儿,多败儿。” 独孤雍不欲与蒙昧多废话,他只想知道这蒙昧为何要龙族权杖? “那君为何欲取龙族权杖呢?” “那玩意根本就是东元帝君从西王母那儿骗来的。” “啊?” 蒙昧又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感叹了一声 “你这儿的茶真不错!” 又抿了两口,待看到独孤雍、星辰君、瑶光都看着他,满脸焦急,蒙昧老人家那种被‘重视’的虚荣心才得到满足。 蒙昧挑着眉毛,不屑的说道 “东元小儿当日带了许多天庭的天材地宝,可是,西王母全都看不中,只命东元小儿留下自己一半的神骨。” “啊?” 独孤雍忍不住‘啊’了一声,依他对东元帝君的了解,此人功力深厚,绝非寻常仙人可比,当日带领天庭众族对战魔族,更是一马当先,屠斩数万魔族,若是只有一半的神骨,能不能与魔族一战都是问题,更何况,天庭仙法出众者甚多,若是他只有一半的神骨,短时间内可能瞒得过去,待时日一长,必然让人瞧出端倪。 “很惊讶吗?”蒙昧站了起来,看着独孤雍“你猜后来东元小儿说了什么?” “什么?”独孤雍确实很好奇。 蒙昧捏了捏瑶光的小脸蛋,继续说道 “东元小儿说自己若是交出神骨,则无法帮助女娲娘娘补天炼石,这有违自己的初衷,若是西王母愿意,他愿意潜入魔族夜叉王的领地,斩杀夜叉王,将夜叉王的魔骨取来,献于西王母。” “夜叉王?就是那个号称魔族第一亲王,连魔族之王都要退避三舍的夜叉王?” “正是!”独孤雍瞪大了眼睛,这……那么千年前那场魔神大战…… 独孤雍有了一种不好猜测,蒙昧仔细观察着独孤雍的脸色,然后笑着问道 “阁下是否想到了什么?” “当日东元对众人说是魔族觊觎天庭灵气充沛,不宣而战,斩杀数名守界仙人……” 蒙昧摇摇头 “孤总觉得天庭的仙人们有时候真蠢。” 独孤雍一下子拉住了星辰君的袖子 “小师叔,你当年日日夜观星象,你可知……” 星辰君忽然苦笑了一声,他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东元根本就是欺骗了众仙,不是魔族觊觎仙界灵气充沛之地,他们斩杀守界仙人,他们是在为夜叉王报仇。” “你还算聪明。” 蒙昧继续说道 “东元与紫微联手偷袭了夜叉王之后,盗取了夜叉王的魔骨,连夜奔袭去了西王母处,西王母感念他们的诚心,故而将自己的权杖借给了他们……” 独孤雍瞧着蒙昧的脸色,就知道他还有话未说完,便说道 “阁下若总是这样说一半藏一半,我们如何合作?” 蒙昧见独孤雍态度松动,知道自己的劝说多半是起效了,继续说道 “哪里知道东元借得权杖之后,并未助女娲炼石补天,而是斩杀了玄武族族老,砍下了他的四肢送给了女娲,女娲得了鳌足,自然不需要炼石补天。” “那东元借了权杖……” “自然是助自己修行,否则,这天庭仙修者众,如何才能脱颖而出?” 独孤雍甫一听说这段往事之后,顿时瘫在了软墩之上,他没想到有这样一段前尘往事,那么自己一向尊敬的师尊,在这件事情里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蒙昧看着星辰君,神色颇为不明 “你那段时间总是往我观星台去,恐怕也是为了躲是非吧?” 独孤雍看着星辰君。 是了!星辰君日日观测星辰,怎么会没发现此间所发生的事情,世人皆说耳报神对世间事洞若观火,其实,真正对世间事观察入微的是星辰君上和司命星君。 “小师叔,你老实说,司命星君……当日是不是……” 星辰君咬了咬牙齿 “东元曾经求我改写星辰排序,以助他蒙混西王母。” “什么?” “东元曾答应西王母,等紫微星登上七星之首的时候,就将权杖还给西王母。西王母的仙府昆仑山乃是万山之祖,仙修圣地,每当紫微星登上七星之巅的时候,便是昆仑上的一周转。东元求我改写紫微星的运行轨道,至少在昆仑山巅瞧不见紫微星。” “若你要修改星谱,非得司命星君从旁协助不可。” 星辰的运行与命运的轮回总是息息相关的。 星辰君点点头,脸色颇为晦暗。 “当日玄麒的大哥泰麒是先任司命星君的坐骑,故泰麒自愿帮助东元修改命格,但是,他是有愿望的……” “他的愿望就是能成为司命星君。” “是的!在泰麒之前,从未有灵兽成为天庭在职官员的先例,泰麒帮助东元修改命格,就是为了能成为在职官员。” “那么先前的司命星君?”独孤雍自懂事以来,就知道泰麒是司命星君,灵兽们可以在天庭上学读书,可是再之前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星辰君又苦笑了一声。 “先前的司命星君按照‘命格’下界历劫去了。” 第 32 章 独孤雍自小就养在紫薇仙上的仙府,对于前尘往事却是一概不知的,在他的记忆之中,众仙对于东元帝君的评价极高,说他“能谋善断、刚毅果决”,可是,私底下,他会偷偷对自己扮鬼脸,会从群仙会上带好吃的给他,会认真教导他运气筑基的心法和诀窍。 …… 宫殿内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独孤雍好一会才回神道 “你还是没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蒙昧笑了,颇为自负,他是世间的大凶,所谓‘凶’,不单单指的是武力值,还有在人心谋断上。 只见,蒙昧的身形忽的一闪,独孤雍只觉得面前白光大闪,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待睁开眼睛的时候,顿时勃然大怒,一手运起灵力,对着面前的大凶就是一个暴击。 而蒙昧只是微微一闪,那个暴击扑了空,飞出了神殿之外,在神殿外的广场上炸出了个大坑。 独孤雍捂着胸口,不住喘气,身体内的麒麟楔又开始发作了,他的身体每一处都像是被人由内用刀子扎了一遍,疼得他一下子又坐回了软墩。 星辰君目不能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能依靠方向,抓住独孤雍的手,急忙忙的问道 “怎么了?” 怎么了? 独孤雍只觉得现在体内血气翻涌,灵气逆转,几欲昏死过去。 站在他面前不是他的好师尊‘紫微仙上’又是哪个? 蒙昧深吸了口气,叹了声道 “你这徒儿根骨委实不错,这灵气运转甚是通畅自如。” 他说话间灵力已经在体内运转了两周天了。 “你……” 若是目光能杀人,‘蒙昧’现在必定千疮百孔。 蒙昧竖起食指,冲独孤雍摇了摇 “你这徒儿虽然根骨极佳,但是,仙人的神骨放置于其体内,他自己未必能运转正常。” “这个不牢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哈哈……”蒙昧嘲讽一笑“你所谓的办法就是将神骨放置于其体内,然后你从旁协助,可是,你们就没想过另外一种办法吗?” 独孤雍极其聪慧,显然想到了蒙昧所谓的‘另外一种方法’。 “我可以代替他,帮助他消融神骨,却没有爆体的危险。” 神骨是显示一位仙人是否被天庭承认的重要标志之一,被天庭承认的仙人,可以被授予官职,而 被授予官职的仙人都会被司命星君登记造册,故而,外界都说天庭仙人是‘在籍仙人’。而神骨除了表示一名仙人被天庭接纳之外,他还代表着这明显的已经达到了‘大罗金仙’的境界,是有资格登上凌霄宝殿坐而论道。 “这么多年了,你用了无数天材地宝维持了这娃娃的肉身和仙根,但是,这娃娃的肉身能不能受得住神骨的巨大力量呢?吸收灵力太过最后……爆体而亡,你不会没见过吧?” 要不说蒙昧是天地间的‘大凶’,在掌控人心这方面,他也是绝对的‘大凶’。 他抓住了独孤雍心中最害怕的事情,一番话语直直击中他的忧心之处。 的确! 瑶光能否完全吸收神骨中的灵力是独孤雍最担心的事情,否则在拿到神骨的第一时间,他就会放入瑶光体内。 “诚如你所言,神骨的灵力强大,这孩子有可能受不住,但你现在有什么作为呢?” 蒙昧一听,哈哈一笑,展开双臂,就像是最友善的朋友,对独孤雍解答困惑。 “你不觉得我这个办法是最好的办法吗?” 蒙昧在独孤雍面前转了一圈,继而说道 “我本是无形无魂的大凶,寄宿在这孩子体内,完全可以代替他运转神骨的灵力,还有什么比一个功力高深的大凶协助其消融神骨更好地办法呢?” 独孤雍明白蒙昧说的完全是正确的。 本来,在这个世界中,神魂与身体是分开的,神魂是身体的主宰,身体是神魂的载体,两者之间就像是水与舟之间的关系。没了神魂,身体很快就会腐败;没了身体,神魂很快就会消散。 而蒙昧寄宿在瑶光的体内,就可以代替瑶光运转消化神骨中的灵力。 真的是再好没有的办法了。 只是独孤雍信不过蒙昧。 “阁下到底意欲何为?” “孤说过了,孤要龙族的权杖。” “龙族的权杖代表了龙族之王至高无上的地位,你想怎么拿到呢?我又怎么相信你在消融了神骨的力量之后,不会抢夺瑶光的身体呢?” 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毕竟独孤雍依然信不过蒙昧,他太会欺骗了,在‘神不见’之地吃过的亏总要警惕在心才好。 蒙昧仿佛早就料到独孤雍的顾虑,点点头道 “不错!像我这样的大凶,擅控人心,阴险狡诈,不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很理想的合作者,但是,若是我说龙族的权杖之中藏着你需要的神骨呢?” “你是如何得知我需要的神骨的?你又如何得知龙族权杖之中藏有神骨?” 蒙昧微微一笑 “我有小星辰,什么不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非常骄傲,只是,星辰君在一旁,脸色一黑,忍不住反驳道 “那是你欺骗我,我才帮你推测的。” 原来,当日独孤雍逃出‘神不见’之后,星辰君意欲自爆神丹,与蒙昧同归于尽,哪里想到反被蒙昧救了回来,他现在和蒙昧共享一个元神,可以说他就是蒙昧,蒙昧也是他。 “骗也好,蒙也罢,现在你活着就可以了。” 蒙昧多年上位者,一切以最后结果为考量,过程也许很重要,对他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 独孤雍反而要感谢蒙昧的一场欺骗,保住了星辰君的性命。 “你要龙族权杖干什么?” “干什么?”蒙昧想了想“龙族权杖之上镶嵌有两颗明珠,我想让这两颗明珠成为小星辰的新眼睛,让小星辰能重新看见天上的星星。” 什么? 独孤雍和星辰君同时吃惊地看着蒙昧。 “我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和小星辰待在观星台上讨论星辰变化的规律。他瞧不见之后,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独孤雍被蒙昧这种奇怪的逻辑绕进去了。他觉得以蒙昧的性格,看待所有的人事物都像是一个玩具,这个不好玩了,丢掉便是,以蒙昧的本事,肯定能找到下一个更有趣的‘玩具’。 “嗯……”蒙昧皱着眉头,仿佛苦恼于怎么和两个‘愚蠢’的仙人解释他此举高深的用意,思索了一会之后,他一拍巴掌,仿若恍然大悟般说道“就好像你最喜欢的一个玩具,现在他坏了,你就会想着找个材料修好他。” 随即一个锦垫就向蒙昧的面门飞了过去,蒙昧手一伸,就将锦垫收于手中。 星辰君十分生气,冲蒙昧问道 “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玩意吗?” 蒙昧明白星辰君在生气,但是,他不是很明白星辰君生气的逻辑。 “我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你不高兴吗?” “你……拿我当玩意!” “你为何要纠结于我当你是个什么?最重要的你的眼睛能重回光明,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星辰君不感激他呢?蒙昧觉得自己为了这个‘玩具’真是呕心沥血,比当年治理商汤还要劳心劳力,女娲都应该给他颁一个‘勤奋奖’。 独孤雍感觉自蒙昧的思维真是异于常人,明明是通天彻地的大凶,凭着他的本事,不论是在天庭或是魔族,都是会被当做上宾款待,可是独孤雍冷眼旁观着这位的行事单凭自己高兴,为了星辰君的一双眼睛,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要龙族权杖上的明珠。 若是这位‘大凶’改日相当龙族之王,是不是就直接杀了现任龙王? 星辰君转而劝说独孤雍 “阿缘此事万万不可。敖亢已经不是当日的敖亢了,当日龙族之中,他的大哥、二哥不服他登上龙王宝座,曾经举兵勤王,最后落得身死神灭的下场,现下你与这混物谈判,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决不可相信他。” “你这人怎么这样?”蒙昧觉得自己真委屈了“我好心治好你的眼睛,你怎的在别人面前诋毁于我呢?” 星辰君摸着膝盖,咬着牙齿说 “我就算此生再见不得星辰,也不要你们去夺什么龙族权杖。此事无需再议!” 星辰君站起了身,独孤雍马上从旁搀扶住他,星辰君拉着独孤雍的手道 “你自幼身世奇异,许多仙人都言你无命无运,你师尊费了无数心血,用了无数天材地宝才堪堪救活了你。你若是现下为了我又去冒险,我如何向你师尊交代?” 独孤雍盯着星辰君,喉咙仿佛被堵上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很想说他想让师尊回来,他也想让小师叔重新能够观测星辰,可是,小师叔现下的状态实在是不宜再受刺激。 独孤雍只能安抚星辰君说道 “小师叔,莫着急,此人阴险奸诈,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蒙昧使眼色,蒙昧立刻领会意思,故意装作生气说道 “你不答应就算了,我也可找其他人合作。” 独孤雍立刻厉声‘反驳’道 “抢夺龙族权杖已经是大逆不道,我是不会为了你的一己之私,就让整个孤山城成为龙族的仇雠。更何况,孤山城刚受到重创,我一时半会哪里有空去到龙族。” 蒙昧见独孤雍的脸色,就知道他已经意动了,只是,碍于星辰君在一旁,不好明说。 星辰君此生只爱观测星辰变化,对于其他事物并不放在心上。 故而独孤雍与蒙昧的一番谈话竟然将星辰君骗了过去。 第 33 章 待独孤雍安抚了星辰君之后,有对善妙音吩咐了一番星辰君的安排事宜。善妙音跟在独孤雍身边日久,自然明白他心中的想法,于是便说道 “你瞧将星辰君就近安排在暖阁的东殿之中可好?这东殿与阿瑶暖阁相邻,星辰君若是闷了,阿瑶也可为他排解一二。” 独孤雍哪里不愿意星辰君与瑶光亲近,只是还需询问星辰君的意思,星辰君与瑶光刚刚一番相处,觉得瑶光乖巧懂事,根骨奇佳,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我倒是不麻烦,只是如此便要叨扰瑶光了。” 此时,瑶光正领着黑白俩嬷嬷站在一旁,连忙上前拉住星辰君的手说道 “不叨扰!您是师尊的师叔,就是我的师叔祖。” 瑶光这位小人家领着黑白嬷嬷在那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个下午,方才闹明白他和星辰君,星辰君和独孤雍之间的关系。 独孤雍和星辰君被小娃娃一番话惹得两人哈哈大笑。蒙昧又开始使坏了,一把将瑶光抱在了怀里,问道 “那你可想到了,应该叫我什么?” 瑶光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想了想,弱弱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师尊说此人叫‘无聊’,可是哪有人叫‘无聊’这么无聊的名字的?瑶光平日里受独孤雍悉心教导,又有善妙音这位曾经的菩萨面前的供奉,不说修为上努力进取,即便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深受独孤雍和善妙音影响,即便再不喜此人,也要保持礼貌周道。 蒙昧皱着眉头,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你可想好了?你若是说不好,我可是要打人的。” 瑶光终于受不住蒙昧的威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瑶光这一哭,可把黑白两位嬷嬷急坏了,可是,蒙昧这尊凶神站在那儿,两位嬷嬷的腿肚子直打颤,别说上前辩解了,就是往前走一步路的勇气都没有。 独孤雍没好气的白了蒙昧一眼,从他手里接过瑶光,哄了一会,才道 “瑶光,此人是‘神不见’的主人,你可称呼他为‘君上’。” 瑶光抽抽噎噎的点点头,星辰君见蒙昧又吓哭了瑶光,十分气恼,便说道 “你这人为何吓唬小孩子,你又不是夜游神。” 蒙昧摸了摸脸,回答道 “小星辰你这不是侮辱本座的美貌吗?” 星辰君听了,顿时没好气‘白’了他一样,便不再理睬他了。 待他们安顿好了星辰君和瑶光。 过不了几日,凰昭从凤凰坞传来急信,信封上述:阿兄亲启。 蒙昧挑起眉毛说 “你居然能让那心高气傲的凤凰君认你当兄长,你也真有几分本事。” 独孤雍对于蒙昧的调侃,不置可否,展开信件之后,上面只有一行小字 ——凤凰坞大乱,盼兄出手相救。 蒙昧的目力极好,看到信件上的信息之后,笑眯眯地来了句 “凤凰坞大乱了吗?真有意思。” “为什么你这么高兴?” “天下大乱……”蒙昧夸张的大叫了一声“这不值得高兴吗?” 独孤雍顿时无语了,他忘了这位本就是‘凶神’,哪儿大乱他往哪儿凑的‘大凶’,看见‘大乱’能不高兴吗? “可我现在不想让凤凰坞大乱。” 独孤雍就这么直接的戳了蒙昧的心肝,蒙昧十分沮丧地戳着独孤雍的手臂说 “你是坏人吗?” 蒙昧一秒钟戏精上身,脸上装出十足十的‘哀怨’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独孤雍欺负了蒙昧。 独孤雍连忙拍开蒙昧的手,说道 “我想趁着这次平定凤凰族的叛乱,将凤凰坞中的东边神木林收归于孤山城。” “哦?” 蒙昧对于这种阴谋诡计甚是感兴趣,独孤雍也不欲望欺骗他,便解释道 “东边的神木林是凤凰坞最早种植的神木林,那灵气凝结绝非一般神木林可比。我想用来给瑶光做道场。” “你可真舍得下血本,用凤凰族的神木给你徒弟当道场?” 独孤雍也不欲与蒙昧混缠下去,立刻起身,他已经决定出手帮助凰昭了,蒙昧也跟了上去 “我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说实话,我很心动,你开的条件很诱人,但是,你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 独孤雍纠结的就是这一点,蒙昧这个‘大凶’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蒙昧‘伤心’地捂住胸口说道 “孤在你的眼中就如此的不堪吗?” 独孤雍奇怪地反问道 “你说呢?”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龙族的权杖之中有你需要的神骨。” “可你只说了一半实话,龙族权杖之中的确有当日紫微仙上的神骨,但是,龙族的权杖之上的两颗明珠却是轻易触碰不得的。” 蒙昧抱着手臂,头微微扬起,示意独孤雍继续说下去。 独孤雍继续说道 “你莫非觉得天下人都该受你的愚弄,这龙族权杖为何东元赐予了龙族,就因为权杖上的两颗明珠乃是仙界至宝,任何非仙类之物碰到它,立刻就会粉身碎骨,神魂俱灭。” 独孤雍指了指自己,再指指蒙昧。 “你觉得是我能拿到明珠?还是你能拿到明珠?” 蒙昧被戳穿了谎话,倒也一点没有心虚的表情,只是无奈的说道 “我除了‘神不见’和‘大不敬’,其他什么地方都进不去,但是,我的确极其希望能治好你小师叔的眼睛。” 独孤雍看着蒙昧,颇为好奇地问道 “你只说我小师叔有趣,但是,以你的能耐,天地间什么样‘有趣’的神仙找不到呢?当年连青丘的妲己都被你所迷惑,连女娲娘娘的圣命都顾不得了,为何你偏偏要执着于小师叔呢?” 蒙昧对于这个问题真的没有考虑过,他只是觉得那个在观星楼上观测星辰的年轻人非常的‘有意思’,和其他人非常的不一样,非要说的话,他和其他的‘玩具’都不一样,是活生生的,有灵气的,有思想的。 “我不知如何与你分说,若是你不信,大可以与我结契,这样的话,不就不怕我半途耍诈了?” 蒙昧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独孤雍竟然认真地点点头 “是个好主意。” 蒙昧哑然失笑,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挑起独孤雍的下巴,凑近他的脸孔说道 “其实,在下‘有趣’的地方还有许多,城主不知可有时间多多了解。” 独孤雍觉得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蒙昧居然想要‘□□’,真是看不起他。 就在独孤雍准备开口反驳的时候,忽然听见‘啪嗒’一声。 他和蒙昧双双转头一看,只见数必算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着两人,而地上是一堆的文件。 数必算好半天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作为孤山城第一尚书,数必算的脑子快速地运转起来 ——城主居然不是上面的那个? ——城主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看到了老板的现场,会不会被灭口? ——城主……我什么都没看见 只见数必算快速收拾起地上的文件,然后大吼一声 “城主,你在哪儿,小人有要事回报。” 吼完,数必算就冲着独孤雍两人的反方向急速奔跑而去。 蒙昧盯着数必算奔跑而去泛起滚滚浓烟的背影,倒显得十分淡定,继而说道 “你这些手下倒是十分有眼色。” 独孤雍憋得一脸通红,一把推开蒙昧,狠声说道 “你先帮我收拾了凤凰坞的叛乱,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说罢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去。 蒙昧看着独孤雍远去的身影,颇为意味深长的说道 “真有意思!” …… …… …… 凤凰坞 凤凰们的叛乱已经持续了快近一个月了,起先是三亲王部与五亲王部的部曲因为没了凤凰神木的栖身之所,故而诛杀了两王,及后,就好像是引爆了一根根的□□,之后,陆陆续续的亲王部皆开始动荡了起来。 凰昭一开始还能带领凤凰军镇压叛乱,可是,若是整个凤凰坞都乱了呢?凰昭急的嘴上都起了好几个泡,别无他法之下,她只能去信向独孤雍求助,她有一个预感,独孤雍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即便独孤雍与凰冯族老过往的恩恩怨怨,独孤雍都不会对凤凰坞坐视不理。 急信去了之后一日,独孤雍就来了。 “阿兄可来了。” 凰昭这个时候已经没了当初做公主时候的天真和傲气,现在她急需要外部的力量帮助她平定这场混乱。 她一把拉住了独孤雍的手臂,将凤凰坞的现状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独孤雍。 “凤凰们没了神木栖息,只能在天空盘旋,最后活生生累死了许多,又有神木产的松实是凤凰们的食粮,但是,神木日益减少,松实也就供应不上了,又饿死了一批。” 独孤雍见凰昭神情狼狈,身上还穿着铠甲,显然这几日为了平叛,她也是拼尽了全力。 独孤雍不忍见凰昭这般狼狈,拍了拍凰昭的手臂,轻声安抚道 “莫要着急!我带着救兵来了。” 凰昭现下的指望只有独孤雍了,听他这么一说,往他身后瞧去。 只见一身材高挑,穿戴着斗篷的男子正站在暗影之处。 “这位是……” “能帮助你平定叛乱的人。” 第 34 章 凰昭见此人身形高大,虽身着斗篷,帽子盖住了脸孔,看不清楚面貌,可是周身灵力充沛,显是一等一的高手。 独孤雍貌若明月,神态从容,他胸有成竹的态度到底让凰昭安心了几分。凰昭连忙说道 “兄长要我派多少兵士跟从?” 独孤雍笑着摇摇头,说道 “他一人就够了。” 凰昭瞪大了眼睛,心想:独孤雍是在说笑吗?就凭这一人怎能平定各部的叛乱? 独孤雍知道凰昭心里还有疑虑,也不多加解释,只是说道 “叛军现在何处?” “我带兄长过去。” “甚好!” 凰昭立刻变为原形,在前方为独孤雍等带路。独孤雍本想御剑飞行,哪里想到那人一手挡在他的面前。 “你既然包养(bao yang)于我,怎能让你御剑?” 凰昭耳力极灵,脚下一滑,几乎从神木上摔下去。 他认识独孤雍这些时日,只觉得独孤雍貌若冬雪拥花,神若冰骨玉肌,对人对事异常的冷淡,腹中有千万种计算,她以为这样的独孤雍几乎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仙人,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这货原来喜欢这样的…… 凰昭决定日后送给独孤雍的凤凰奴都要选身形高大,必定要有八块腹肌的那种。 独孤雍觉得蒙昧这位老人家许久不曾从‘神不见’之地出门,可能已经不知道千年前的用语习惯与千年后的用语习惯有了天差万别的差异。 独孤雍颇为无可奈何地对蒙昧说 “君上不可说‘包养’(bao yang),这与君上的名誉有碍。” 蒙昧皱着眉头,看着独孤雍,忽然念了一个咒语,手上立刻出现了一件紫貂绒的披风,他一边替独孤雍披上,一边说道 “我倒是不在乎这些,但是,我带你出门,若是让你除了半点差错,你小师叔非烦死我不可。” 独孤雍更加无可奈何了。想起临出门之前,星辰君拉着他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他以前就知道这小师叔口才‘颇为了得’,只没想到蒙昧也怕小师叔的‘口才’。 蒙昧替独孤雍系好领结,这才颇为满意的拍拍独孤雍的肩膀道 “既然你养我,我就不能让你出事。” 凰昭顿时瞪大了眼睛,心里‘哇呼’‘哇呼’地叫了起来,若不是她现在已经变回了凤凰的原形,肯定要将手指塞到嘴巴里尖叫起来。 方才神殿内,烛光昏暗,加上此人的斗篷帽子盖住了脸,以致让人瞧不清楚他的样貌,现在外边的天上挂着一轮大月亮,凰昭借着月光瞧了个清楚,‘此人’身形高挺,猿臂蜂腰,只是比起身材,他的面目深刻,一双剑眉压着一双凤眼,称得上是‘雄深雅健’。 凰昭心里偷偷八卦起来 ——也许是个仙人,堕天的仙人! ——哇呼!没想到独孤雍这小美人,喜好的口味是这样的……我要是努力练练,小美人能喜欢我不? 凰昭觉得自己已经初步掌握了独孤雍的审美,但是,转念又一想 ——我这个公主日后男宠众多,阿雍若是吃醋该如何是好?说不得得好好下功夫。嘿嘿嘿…… 凰昭的脑中,在‘功夫’二字上着重加粗加黑。 ——若是日后找不着这么好的男人,那就多找几个。质量上比不过,至少数量上要进行压制。 凰昭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 那边厢,独孤雍也在交代蒙昧要注意的事宜。 “你这身体,原本是天庭一位武神将的,早年堕天之后,急于求成,被神丹爆体而亡,我见这身体灵力充沛,故而一直保存着,你现下刚刚穿上这具‘身体’,切不可操之过急,兄的灵力充沛,万万要爱惜这具身体。” 原来,蒙昧这个‘大凶’,除了‘神不见’和‘大不敬’,居然哪里都进不去,故而,独孤雍尝试着让他‘穿’上一位堕天神将的身体,没想到蒙昧也这具身体融合的甚好。故而,现下蒙昧是哪里都能去得,只要不是自己找死往凌霄宝殿或者南海竹林去,天上地下三十三界,恐怕谁都不能阻碍于他了。 蒙昧只觉得独孤雍这个小辈和他小师叔一般啰嗦,故而拍拍他的脑袋,也就不说话了。 只苦了凰昭,在旁边被塞了一嘴狗粮,心里甚是苦。 蒙昧对于凤凰的认知,还停留在‘坐骑’上,这万年来,也没谁告诉他凤凰一族早已从修仙者的坐骑,成为了‘四灵兽’,故而,蒙昧走到凰昭身边,一拍凰昭的脑袋,有点嫌弃的说道 “你太瘦了!你的主人对你不好。日后跟着我吧。” 凰昭莫名其妙被拍了一脑袋,然后,背上就坐上了个人,这……尼玛的……叔可以忍婶不能忍,我是让你来帮忙平定族内叛乱的,可没让你来侮辱凤凰族王的。 就待凰昭准备一抖身子将他从背上摔下来的时候,给他点厉害瞧瞧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威压瞬间压住了她,她只觉得整个身体不停的在打颤。 这是最原始的对力量的恐惧。 蒙昧一伸手,将独孤雍也拉上了凰昭的背脊,然后冲凰昭说道 “快走吧!去晚了,都杀光了!” 凰昭一听,也顾不得尊严体统了,背着两个人就往东南方的神木林飞去。 …… …… …… 实际上凤凰族的这场叛乱比预想的还要惨烈,凰昭飞到东南方上空的时候,只见下方的神木林已经是一片火海,不时有凤凰的惨叫声传来,也不时有凤凰企图冲出火海,但是,被别的凤凰围攻最后掉了下去,再无声息。 独孤雍皱着眉头看着下方的一片凄惨状况,问道 “这里原是三王与五王的神木林,怎的双方就打了起来?” 凰昭回答 “本来我已经平定了三王部的叛乱,可是,五王部的那起子混账趁着三王部混战的时候,偷偷抢了三王部的不少领地,并将三王部部众赶了出去,三王部不服,双方起先是争吵,接着就起了冲突,最后双方打了起来。五王叔也是个傻的,被下面的混账蒙了心眼,以为三王部没有多少部众了,就下了必杀令,结果,三王部的部曲之中颇有心机者,装作投降了,趁机杀了三王王世子……” 凤凰的世界弱肉强食,千百年前就是如此,只是,之前孤独永远以出高价购买神木,那些贪心的凤凰纷纷打起了神木的主意,只是没想到后来神木的价格一落千丈,许多凤凰不惜抵押神丹、妻儿得到的神木瞬间就变得一文不值,可是,神木被砍伐之后,又种不回去了,故而,三亲王被杀了之后,趁着新继任的三亲王不能服众,其他亲王都打起了三亲王领地神木的主意。 蒙昧颇为感慨的叹了句 “这才像话。” 独孤雍看着眼面前这位上古的‘老人家’,颇为无语,不过继而一想,他本就是上古的‘大凶’,所吸食的就是世间的浊气、魔气、以及种种七情六欲等,恐怕见到这样的惨烈的战况,就好比人类见到了一顿丰盛的美餐一般。 蒙昧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喜欢这个味道,那种血腥,那种惨叫声,不断地撞击他的脑袋,记忆中那个充满了混乱又充满了力量的年代仿佛又回来了一般。 “坐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蒙昧解下身上的斗篷,一翻身就从凰昭的脊背上跳了下去,他张开双臂,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黑鸟一般,稳稳地漂浮在半空之中,继而向下方的凤凰神木林之中冲了过去。 凰昭瞪大了眼睛看着蒙昧这一番漂亮的动作,真心实意地说道 “兄长,日后若你要是厌倦了此人,我可以收(bao)留(yang)他.” 独孤雍被凰昭的一番话梗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听摸摸这个傻妹妹的脑袋说道 “好妹妹,你绝对不会想收(bao)留(yang)他的。” 凰昭以为独孤雍现在正在兴头上,是‘舍不得’的意思,连忙补充道 “我不同你争抢。只是这时日一久,心里头总想着还有别的口味,我观兄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日后孝敬的美人定然是少不了的。” 独孤雍知道凰昭是误会了,但是,貌似也不能责怪蒙昧胡乱说话,这位‘大凶’被困在‘神不见’已经万年了,恐怕是不了解外面世界的行情了,但是,瞧着凰昭这热切的眼神,独孤雍更加无语了。 “等他替你了解了此事再说吧。” 凰昭立刻高兴地吟叫了一声,带着独孤雍盘旋在神木林上空。 …… 这一边正在厮杀的凤凰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上空‘飘’下来一个人,这个人蹲在一棵神木上,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下方的厮杀,仿佛正在观看一场美妙的音乐会似的。他看见杀红了眼的凤凰不停地用武器攻击同类,那些弱小的凤凰被杀死,强大的凤凰互相抱团斩杀异己。 蒙昧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气味。 空气中的血腥味最浓烈的时候。 一个暗影从神木上一跃而下,那些正在厮杀的凤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视线忽然转换了方向,最后瞧见的是自己的脚后跟。 而另一方的凤凰,瞧见正与自己厮杀的敌人忽然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去,一时之间竟然吓得楞在了当场,被另外的凤凰偷袭,一剑贯穿了胸膛。 蒙昧的盛宴就此开始了。 第 35 章 凰昭带着独孤雍盘旋在神木林上方,凰昭和独孤雍的目力都是极佳的。只见,蒙昧像一只巨大的黑色大鸟稳稳地飞进了神木林,只见他周身白光一闪,立刻就有无数的长刀围绕在他的周围,他进了神木林之后,先是站在一棵神木之上向下观望凤凰们的激战,过了一会,仿佛是已经了解了战场的状况,只见他一跃而起,从那棵神木之上跳了下去,围绕在他周围的长刀也跟着‘飞’了出去。 蒙昧像条游鱼一般在神木林中穿梭,他的长刀不时向上飞出,直取凤凰们的项上人头;不时又有一排长刀布阵,向下方‘飞’了出去,将阻它们去路的凤凰们的双腿齐齐砍断。 蒙昧悬浮在半空之中,周身的长刀就像是最听从命令的士兵,只要蒙昧的一个手势,这些长刀就集结成阵,飞速冲向缠斗在一起的凤凰们,长刀飞向凤凰们速度极快,凤凰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脖子上一凉,或者脊背一冷,待到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身首异处了。 凰昭和独孤雍只见下方的神木一阵一阵的白光亮起,又迅速的熄灭下去,他们都知道,白光是蒙昧在做法,伴随着白光的前进的方向,一阵有一阵的惨叫划破天际,凰昭带着独孤雍从神木林的东侧飞向了西侧。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再也听不到任何的惨呼声。 “看来是事成了。” 凰昭看着已经满目疮痍的神木林,心中一阵发酸。 “族老会不会怪我?” 独孤雍摸摸凰昭的脑袋,温言宽慰道 “你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君王了。” “你这样的评价一点都不让我觉得高兴。” “你会是最厉害的女王。” “这还差不多!” 三王部与五王部的叛乱平定之后,凰昭决定将这两地收归族中,不再设亲王部,也就是说这两块地,凰昭自己收了。然后,按照之前的约定,凰昭将东边的一片神木林送给了独孤雍。 临走的时候,凰昭还偷偷问了独孤雍 “阿兄,你这‘朋友’到底是哪里收服的?他可还有师兄弟没有?” 独孤雍彻底被这‘虎’妹妹给吓着了,心想:你在‘神不见’的时候,都被他吓回原形了,怎的现下又起了别的心思了? 这边厢,蒙昧他老人家就直接多了,一把搂住凰昭的肩膀,冲独孤雍说 “我喜欢这小凤凰,你能帮我买回家吗?” 独孤雍沉下脸说 “她是凤凰族的君王,怎可买卖?” 蒙昧他老人家在‘神不见’住了快万年了,也没人告诉他,现下这个世界凤凰已经不是坐骑了,也能修炼成人甚至一跃成为天庭的神官,待听得独孤雍向他解释清楚现下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后,颇为‘沉痛’的说道 “我想要只凤凰。” 凰昭立刻说道 “你若是来我凤凰坞,你可就有数不完的凤凰了。” 蒙昧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凰昭瞪大了眼睛,这般‘投其所好’都不行吗? 蒙昧指了指独孤雍说 “他有钱!” 又指了指凰昭 “穷!” 一句字将凰昭公主戳的透心凉。这年头的男人都是如此现实的吗? 凰昭立刻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广纳后宫,她就不信了,还找不出一个比得上此人的凤凰。 蒙昧又搂着独孤雍的肩膀说道 “我喜欢有趣的人。” 凰昭硬生生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捂着脑袋,挥着手说 “知道了!知道了!您老就喜欢又漂亮又有趣又有钱的。” 蒙昧一拍巴掌,高兴地说道 “正是如此!” 蒙昧的意思其实是按照他多年为王的经验和生活习惯,能养得起他的,除了独孤雍还真找不出别的人,就比如说,他刚一进凤凰族神殿,便站在阴影之中,不是为了隐瞒身份,而是那神殿的布置实在是和他的审美有太大的出入了,根本就不能和他的商王宫相提并论,甚至不能和‘观星台’作比较,所以,蒙昧也就没兴趣往里面走。 再比如,蒙昧刚才在神木林里的一番交战,就发现那些凤凰们的修炼有高有低,有些纯粹就是被灵珠‘快进’到了更高境界,其实根基不稳,碰上一等高手,根本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凰昭灵力清纯,修为高深,显然是刻苦修炼而来的。 我们的‘大凶’蒙昧真的就只是想要住得好,穿得好,再想要一只宠物小凤凰,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 而凰昭的想法显然和蒙昧不在一条线路上。 独孤雍快受不了两人的‘胡扯’了,只能拽着蒙昧的胳膊说道 “既如此,我等便告辞了。” 凰昭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求您二位不要在这里‘喂狗’了。蒙昧还是颇为遗憾的看着小凤凰,知道独孤雍不会帮 他‘买’了这只小凤凰之后,只能说道 “你太瘦了,还是要好好吃饭。” 行了! 您快滚吧! 凰昭君王彻底怒了! …… …… …… 独孤雍和蒙昧离开凤凰坞的时候,乘坐的是独孤雍的飞梭,这飞梭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里面是别有洞天。 初进一瞧,地上铺了雪白的鳌山虎地毯,左边有一只仙鹤衔瑞珠香炉,香炉里燃着龙涎香;再一进设了一张矮榻,矮榻上放了一张紫檀茶几;茶几两侧躺了两只洒金祥云软枕。 蒙昧一走进去,便靠在了软枕之上,又有式神从一旁的抱厦里捧着两盏茶奉于茶几左右。蒙昧喝了口茶,对独孤雍说道 “我同你说的结契,你可想好了。” 独孤雍说道 “想好了!” “痛快!” 蒙昧喝了口茶,抿了抿,发表评论说 “这茶里再放点香料就好了。” 蒙昧老人家不喜欢没滋味的茶。独孤雍从紫檀木的茶几抽屉里端出一只镶金八宝盒子,打开盒盖,里面共有八种茶点水果,独孤雍将其放置在蒙昧的面前,蒙昧也不客气,他当年是商汤之王,所受到的供奉都是最顶级的。故而,他所要求的吃好、穿好,那个‘好’字的标准就真的不一样了。 “小独孤,若是拿到龙族权杖之后,你能不能多送我一点干果零嘴。” “啊?”独孤雍没想到的是,提刀上阵能御敌于千里之外的‘大凶’,居然是个喜欢吃这些零零碎碎的小食。 “你看……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得多送我一些。”蒙昧指着八宝盒里的白果、红枣、栗子果、桃脯、李子脯…… “我多拿几个八宝盒给你带回‘神不见’吧!” “如此甚好!”蒙昧想了想“孤还要绿豆糕、红豆糕、栗子糕、雪花酥……” “酒呢?” 独孤雍默默拿出第二个八宝盒,一打开,里面都是各种糕点。蒙昧毫不客气的接了过来,方才那一阵厮杀,虽没让他饿着,但是,那种兴奋的感觉依然存在,故而,他现在的‘心情’应该算是很不错,八宝盒里的糕点,绿得仿若翡翠,红得像玛瑙,雪花酥莹白剔透,着实让人看着心情好,故而,蒙昧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问小星辰,他爱喝酒。” 好吧! 这两位老人家,真的很需要‘包养’。 “此外……”蒙昧说得十分郑重。 “什么?”独孤雍被蒙昧的郑重给吓到了,连带的也认真了起来。 蒙昧将手伸到独孤雍的面前,蒙昧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常年养尊处优。独孤雍实在不晓得蒙昧为何要将手伸出来? “使人帮我修修指甲,和一群大鸟们打斗,我手上的皮肤都变得粗糙了。” “呃……君,这么多年在‘神不见’是如何生活的?” 独孤雍不是在揶揄蒙昧,实在好奇得很,这位刚刚还在神木林里大开杀戒,现在又是要吃茶,又是要吃糕点,还要使人净手,这这这……仿佛不是一个人啊。 “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 蒙昧捏着一块绿豆糕,指着独孤雍,颇为义愤填膺。 “不是说好你与孤结契的吗?怎的还未结契,你就开始出尔反尔了?” 独孤雍十分困惑地眨眨眼睛。 蒙昧所谓的‘结契’和他理解的‘结契’是一种意思吗? “君所谓的‘结契’是……” “自然是你与孤定下盟约。神魂共享,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是的!” 独孤雍心想:没错啊!结契是这个意思啊。 然蒙昧脸色一变,继续说道 “既然是‘同生共死’了,你让我吃好一点、穿好一点、生活的舒服一点,有什么错吗?” 这……逻辑上……貌似没有任何的错误。 蒙昧见独孤雍不说话,还自以为他被自己说服了,高兴地说道 “孤方才与大鸟们一阵缠斗,现下浑身粘腻,我想泡澡,你可有温泉可使?” 独孤雍已经彻底被蒙昧的逻辑给震无语了,只能招来式神,让他们带着蒙昧去跑温泉。 蒙昧刚正欲和式神离去,忽然,一转身道 “是昆仑山的泉水吗?” 独孤雍苍白着俊脸,无奈地说道 “昆仑距离我城太远,不便运输,我等使的都是太华山玉虚真人仙府的泉水。” “啊?”蒙昧颇为遗憾的叹口气“孤许久不出门,原来,现下你们的生活竟清苦至此了吗?” 说完还颇为怜悯地瞧了一眼独孤雍,便转身离开了。 第 36 章 传言孤山城城主新得一绝代美人。城主为了那美人才斥巨资买下了凤凰族的一片凤凰林,专供那美人居住。 独孤雍:…… …… …… …… 孤山城 算部 此时,一队式神侍女正整整齐齐排列成两列,手中捧盒子的捧盒子,抬箱子的抬箱子,由一位内侍令带队,等在算部的院子内,等待算部验郎官们领着学徒们作最后清点。 算部是一个两进的大院子,正房是数必算的办公室,隔壁抱厦算作会议室,两边一排开的屋子,就是算部各侍书、算官的办公室。 数必算一声令下,式神们将身边的盒子与箱子齐齐打开,数必算身后的验郎官们得了数必算的令,齐齐上前,按照手上的清单,对箱内的宝物进行清算。 因是独孤雍特意嘱咐对待那位美人要选用最好的物什,故而数必算也不敢怠慢,自己亲自督验,她抱着手臂,在一排排箱子之间徘徊,只恨不能生出八只眼睛盯着箱龛之中的东海鲛人丝、南海夜明珠、西海珊瑚树、北海白玉博山炉,凤凰神木榻、玳瑁八宝箱…… 数必算一边督验,一边对身旁的内侍令以及一众侍书、算官们解释箱龛之中这些宝贝的来由。 “你们瞧这东海鲛人丝,光洁细腻犹如少女肌肤。鲛人们本就擅纺丝,这东海鲛人族最最好修炼,故而最是聪慧异常,能想出不同样式的鲛人丝来,你们瞧这屏风……” 侍书们在一面一人多高的屏风前站定,这屏风上‘画’着一副江南烟雨图,远远瞧着只以为是画笔画上去的,待近前一瞧,没想到这不是一幅画,居然是丝线在编制而成的。 数必算掰着手指头算道 “东海的鲛娘们纺丝需用一百日,纺丝后单单织布就需用一百日,这将烟雨图是用丝线织成,十日大约进一寸,这么大一副屏风,每个一年半载是织不成的,更何况还需从东海运过来又需一百日。” 众人听了暗暗咋舌。 “这东海的鲛丝屏,即便只是一面桌屏就值千金呢。”有懂行的侍书,仔细看了那鲛人丝屏风之后,给出了估价,其他侍书们和算官们一拥而上,连内侍令都顾不得矜持也上前仔仔细细瞧个明白,那屏风果然非画非绣,居然是织机编织就而成。 “那这一整块屏风……”一位算官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疑问。 “当不下万金!”数必算做出了结论。 众人齐齐惊呼,同时又心想:什么样的美人,值得这样的一掷万金啊? 数必算又领着部下侍书、算官们踱步来到一个匣子前,那匣子里装着一匣子的南海夜明珠,验郎官拿着册子,对着一匣子的明珠直发愣,并非这位验郎官不想动,而是这位验郎官本体是只大尾蝶,对着发亮的物件天生没有免疫力。他盯着一匣子光明透亮的夜明珠就跟丢了魂似的。 眼见这位验郎官快在数必算面前出丑了,好在一旁的通判极灵,一巴掌拍在那年轻的验郎官的后背之上,那验郎官这才破了迷障,脸色通红的在账册上写下:南海夜明珠 一匣。 然后,用账册捂着脸孔一溜烟地跑了。数必算见了,并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 “南海夜明珠原先是供奉在天庭之中的,只是凤凰族的那位美人受不得的烟火气,故而城主决定用夜明珠点亮宫殿。” 众人又齐齐一阵惊呼,有心算奇佳的侍书在心里偷偷算了一笔账,顿时只觉得脑袋中有无数个零 在飘舞着飞了过去。一颗南海夜明珠在东市上值得一颗百年灵珠,那这一匣子的南海夜明珠…… 美人啊……倾国倾城…… 这边厢,数必算正带着众人一一验看宝物的时候,只见天空急急飘来了一朵白云,从那白云之上传来一个声音,冲数必算喊道 “老数,我来也……” 数必算手搭凉棚,抬头看着那朵云降落在院子里,待撤去法术一看,居然是广寒显,而广寒显身后一群兔子精抬着一个雕着祥云纹的铁箱子。 广寒显气喘吁吁地冲数必算说道 “幸好!赶得及!” 数必算心中奇怪,便问道 “你这是哪里淘气去了?被大狼狗追了?” 广寒显冲数必算翻了个大白眼,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道 “哪里!我去北极仙宫挖冰去了。” “挖冰?” 众人又是一愣,需知孤山城常年冰拥雪绕的,哪里需要去北极仙宫的千年寒冰呢? 广寒显这个时候显得异常骄傲,摸了摸耳朵,继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冲着众人说道:“各位可知,无名宫的那位美人是凤凰族的。” “知道啊!” 这谁不知道?孤山城主为了这位美人一掷千金,多少宝物流水似的往无名宫送了进去。 “那各位又知不知道城主修炼的是‘大道无情’?” “知道啊!” 众人还是奇怪这广寒显说这两件明显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的原因。 到底数必算了解这兔子精,一挥手,狠狠拍了这兔子精一把 “老兔子,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众人见数必算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纷纷点头,广寒显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连忙贩卖自己推测出的前因后果。 “凤凰一族是浴火重生,而城主修炼走的是无情无心,你们说,若是不将凤凰火压下去,城主如何能……亲、近、美、人呢?” 在众人心照不宣的猥琐目光之中,大家达成了统一的意见 ——城主为了亲近美人……真是……不择手段! 一旁的内侍令忽然‘灵光一闪’,说道 :“也就是说城主到现在还未一亲芳泽咯?” 众人:哦…… 当日孤山城最大的八卦就是:孤山城主为了亲近美人,不惜花费千金从北极仙宫买来秘药。 所有的雄性对城主表达了诚挚的敬意。 …… …… …… 无名宫 蒙昧靠在南海紫竹扶靠上,手上拿着一只绿玉琉璃杯,面前架着一只烧陶茶壶之中,茶壶之中的茶水已经沸腾,正咕咕冒着一团又一团的水泡。 他的身后跪着两个美貌式神,一个替他捏肩,一个替他捶腿。 独孤雍从外面走了进来,绕过鲛丝江南烟雨屏风,待走到蒙昧近旁,蒙昧抬手一指,一把紫竹扶靠顶着一只缂丝云纹吉祥软枕就停在了独孤雍的脚边,独孤雍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指挥着蒙昧道 “我要吃茶!里面放干果!” 蒙昧笑着应了声,摆摆手,俩式神同时停下了动作,蒙昧再一摆手,俩美貌式神就地消失了。他亲自拿了一只冰裂玉碎琉璃盏为了独孤雍匋了杯茶。 “美人有言,孤自当从命。” 蒙昧乐呵呵地将茶递给了独孤雍,独孤雍也不客气,接过茶杯,还未待他吹凉了茶水。 蒙昧说道 “你这晚辈对你小师叔真是尽心尽力。” “怎的说了?” “方才使人送来一匣子夜明珠,小星辰可高兴了,说当日在天庭司命馆,就是将夜明珠挂在黑布之上,表明星辰运转轨迹。” “是吗?”独孤雍听说小星辰高兴了,自己也觉得高兴“小师叔他就是喜欢摆弄星辰,他现下目不能视,可是却能感应灵力,这南海夜明珠光明柔和,最奇的是每颗夜明珠都带着天地之间的灵气,故而,小师叔虽目盲可也能感应夜明珠。” 蒙昧哈哈一笑 “他自是高兴了,可是我这个‘美人’却没了夜明珠,人家可——不高兴了呢?” 独孤雍刚喝了一口茶,差点又喷出来,蒙昧这个‘大凶’极不要脸,每每独孤雍使人送东西来的时候,这货就跟‘戏精上身’了似的。 就比如,前几日,蒙昧提出要求说他与星辰君的衣裳旧了,要做几身新衣裳。独孤雍心想反正几件衣裳也不值得多少钱,也随他去了。 哪里想到待到内侍令带着尚衣去到无名宫的时候,蒙昧一秒钟戏精上身,变化成一绝色女子,哭着瘫倒在地,厉声道 “你不要过来,我是不会屈从的,虽然,我……我族君王将我送至这里,你得不到我的身体,也不会得到我的心。” 内侍们和尚衣们低着头交换了几个暧昧的眼神。 之后,孤山城一阵八卦纷飞。 独孤雍对这位‘大凶’的凶残值有了一个新的了解。 …… 独孤雍接过蒙昧见蒙昧递来的冰裂玉碎茶盏,只见那茶盏晶莹剔透,莹白如玉,触手生凉,绝非凡俗之物,只是这物什上却没有孤山城的印戳,显然并非是出自孤山城,当下便好奇问道 “你这又是哪里得来的?” 蒙昧微微一笑 “龙族神宫!” 独孤雍愣了一下,为了防备蒙昧的‘胡作非为’,独孤雍特地点了几名法力高深的巨目将守在无名宫,虽然外界传言说是怕不相干的威胁‘美人’的安全,实际上,独孤雍担心的是‘美人’威胁他人的安全。 但是,到底有谁能体会孤山城主的一番苦心呢? “你出去过?” 独孤雍点的巨目将竟然无人来向他汇报。 蒙昧抿了口茶,笑着说 “你说站在门口的那几个傻大个吗?” 蒙昧将身体斜依在扶靠之上,说不出的悠闲自在,独孤雍想了想,自嘲道 “你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凶,哪里是你不能去的呢?是我托大了,我明日就将那几名侍卫撤去。” “其实也无妨!”蒙昧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这样才能体现我这个‘美人’得身价。” 说完还颇为自得的顺了顺头发。独孤雍端着茶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听内侍令回报,蒙昧每日必有鲸脂掺了牡丹香油涂抹头发,现在看他一头乌发光华可鉴,果然是花了大力气保养的。 “哎,我说小独孤,你就不问问孤在龙宫到底有何发现吗?” 第 37 章 独孤雍端着那个冰裂玉碎茶盏,叹口气,摇摇头说 “君若想说,自然就说了,我是没法子让不想说话的说话的。” “谁说的?”蒙昧歪着身子,凑到独孤雍近前,压低声音说道“你若是肯笑一笑,孤就告诉你。” 蒙昧总是觉得独孤雍成天冰着张脸,十分无趣,私底下他也问过星辰君,这才知道独孤雍年少时候是个爱说爱笑喜欢热闹的性子,这么多年的隐忍折磨到底是让他变成这样冷心冷肺的样子了。 蒙昧决定要试一试能不能让这‘冰美人’笑一笑。当年他做商纣王的时候,对于怎样处理后宫美人的心理问题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独孤雍‘呵’了一声,白了他一眼,就只管自己低头喝茶不搭理他了,弄得蒙昧好大一个没趣。 蒙昧摸摸鼻子,再接再励道 “你小师叔说你最爱东华山的春辞茶,你觉得可好喝?” 独孤雍低头瞧了瞧杯子中的茶水,又喝了一口,果然是春辞茶。 “这……” 独孤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蒙昧却十分得意:“孤去龙宫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东华山,那里守茶树的是两只仙鹤,那对仙鹤童儿性子不错,白白送了我几罐今岁的春辞茶。” 独孤雍瞧着茶盏中的茶水,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东华山的仙鹤出了名的性子野,若是它们不喜欢的话,连天上的仙人都敢打上一架,蒙昧怎么会觉得它们‘性子不错’? “你在东华山的时候,那对仙鹤童儿可……说了些什么?”独孤雍决定问的委婉一点。 蒙昧思索良久,才说道 “孤方才出‘神不见’,立意低调,那对仙鹤童儿先是跳上跳下,可能是在欢迎孤,只是它们跳上跳下十分碍事,孤就用你的箜篌丝将它们捆了起来,然后,它们就主动奉上了几罐春辞茶。” 独孤雍心道:恐怕不奉上怕也没命了,果然连最凶悍的仙鹤也是恐惧凶神的。 蒙昧说完还感叹道 “东华山的教养真是不错,孤当年连斩东华山十二长老,现在想来也颇为抱歉。” 独孤雍晓得这段过往,还是紫薇仙上当睡前故事说与他听的,说是那东华十二长老当日参加了周王伐纣的战役,哪里晓得在殷都郊外就被不明来历的凶兽攻击,一夜之间统统命丧当场。独孤雍当时年纪尚小,听了这段故事之后,也是唏嘘连连,既感叹那十二长老的运气不好,都已经到了殷都郊外了,却没福气进入殷都,另一方面也好奇是什么样的通天彻地的凶兽能一夜了解都处于‘地仙’级别的仙人。 后来他也问过紫微仙上,紫微仙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当时不在现场,从现场的爪印来说,应该是英招一类的上古凶兽。 没想到居然是蒙昧。 “那……君为何单单只对那十二长老动手呢?需知当日周武王也在营中。” 蒙昧忽然被问起往事,想了好半天,才不确定的说道 “仿佛是那十二长老脾气不好,惹到了妲己……”蒙昧又想了想说道“恩!仿佛说妲己妖媚惑主,以色侍人什么的。” “这……有什么不对吗?” 妲己惑主那是早有定论,怎么好像在蒙昧说来又都不是那回事呢? 蒙昧抿了口茶,用对小孩讲故事得口吻对独孤雍说道 “妲己出自青丘,你可知青丘一族当日是随女娲补天、大禹治水的一族?” “知道啊!”独孤雍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知道青丘族的族长都是女狐吧?” 独孤雍又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青丘狐族的女子大多身强体壮,力能扛鼎吗?” 独孤雍愣住了,这不对啊,他可是听说青丘一族的妹子们都是妖媚可人,温柔体贴,国色天香的……这和力能扛鼎仿佛都不在一个次元里。 蒙昧叹口气道 “周武王带来的史官不负责任,随便瞎写。” “那君与妲己……” “妲己是我右营大将军,当日军中三千大比,她独占鳌头,故而,孤不仅封了她为大将军,还特赐宫内‘夫人’衔,享大王后待遇。” 此等荣誉,一个女子也算是传奇了。 “那这妲己……” 蒙昧昂起脑袋,特别骄傲的说道 “是孤座下第一谋士且勇武异常,周的那些史官将她说成‘妖媚惑主’,她能不生气吗?” “那么……那东华十二长老?” 独孤雍听完,都不知道是不是蒙昧瞎编的?若是编的,瞧着蒙昧神色认真,对于妲己的评论也是异常肯定,两人不像是有儿女私情的样子;若是真的,怎的天庭也说是妲己惑主呢?天庭的那些司命观跟着人间的史官瞎编吗? “当日妲己对阵十二长老,本来按照女娲的命令,妲己并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蒙昧说着顿了顿,接着继续说道“他们嘲笑妲己妖媚惑主,是依靠美色获得右营大将军的职位,还让她滚回后宫继续伺候孤。” 独孤雍听了顿时摇头,也觉得那十二长老十分过份。 “虽然妲己听从女娲的命令,不能取了他们的性命,回宫之后便闷闷不乐。孤见了,招来了偏将才知道那十二长老言辞无状。” “那你……”虽然独孤雍对蒙昧知之不深,但是他有预感,蒙昧还是出手了。 “孤当夜就对妲己下令,即刻诛杀十二长老。”蒙昧似乎回忆起从前,忍了半天还是笑了“你不知道妲己当日的脸色,想笑又不敢笑,拼着命忍住笑,还要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劝说孤撤回命令。别提多有趣了。” 独孤雍也想到那妲己自然是异常想要砍杀那侮辱她的长老们,可是碍于女娲的命令又不能动手,正瞌睡的时候蒙昧送上了一个枕头,那高兴又不能发作的脸色,定然极是有趣。想了半天,独孤雍忽然‘噗嗤’一声也笑了。 蒙昧抚掌长叹一声 “总算是笑了!孤还当你不会笑呢。” 独孤雍不好意思,只能拿着茶盏挡住了脸孔,让自己不要太失态。 蒙昧顺势接过独孤雍的茶盏又为他续上茶,继续说道 “你小师叔说你早年受伤厉害得很,这煮茶的水是从长华老头那儿弄来的,虽然不能解你所中之毒,但是也可调理内息,固本培元,极上佳的疗伤圣药。” “难不成这是长华仙翁仙府里的‘浮云’?” 原来长华仙翁的仙府之中有一眼泉眼名曰‘浮云’,终年流水不断,许多仙丹的制作皆需此泉水做药引,只是,那泉水旁有两只神将守护,寻常仙人都是拿不到的。 “你是怎么绕开长华仙翁的结界的?” 蒙昧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说的可是那几块铁片?” 什么铁片?那是长华仙翁的宝剑法器,好不好? 独孤雍叹了口气道 “我承您的情,费了这无数的心思。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君提便是了,我总不能让别人说我待客不周。” 蒙昧觉得挺骄傲的,刚见这小美人的时候,这小美人恨不得冲上来咬自己几口,没想到私底下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蒙昧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孤既然与你结下盟约,自然希望你好,你好了便是我好了。感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独孤雍喝了口茶。 蒙昧看着他…… 独孤雍冲他点点头。 蒙昧看着他…… 独孤雍莫名其妙,只能将茶杯递给蒙昧,说道 “味道极好!可否再与我一杯。” 资深‘昏君’及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大凶’——蒙昧大人也愣住了,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呢? 根据蒙昧大人经历夏、商两朝君王的经验,结合妲己的说辞,对于美人只要他伏低姿态,投其所好,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就应该‘投怀送抱’了,为什么独孤雍还是‘欺霜赛雪’?难道是觉得春辞差和浮云泉水不够诚意吗? 为什么和妲己说的不一样呢?难道是妲己哄骗他的? 大凶蒙昧有些懵逼了。 …… 两人坐着吃了一会子茶,正好说道了正题上 “君在龙宫的时候可有发现?” 说到正事,蒙昧收起了嬉笑的心思。 “龙宫戒备森严,进出皆需令牌,只是要拿这权杖委实不易。” “为何?” 蒙昧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旋光镜,独孤雍从镜中望去,只见一座巍峨的宫殿伫立在深海之中,而在宫殿之内,有一大广场,在大广场的正中央竖着一根比宫殿还要高的柱子,那根柱子上绕着九条金龙,九条金龙最后汇聚于柱子顶端两颗明珠处。 独孤雍没想到这两颗明珠居然就是明晃晃的放在所有人都能瞧见的地方?若是放在深宫库房之内,盗取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困难,可是在盗取之后,若不是有心盘点,怕过上一年半载都不会被人发现;可是若是在最显眼的地方,马上就会有人发现,连两人能不能走出龙宫都是问题了。 独孤雍想着师尊的神骨,蒙昧是多少精明的人物,见独孤雍的神色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你师尊的神骨并不在权杖内?” “什么?” 独孤雍与蒙昧定下盟约的主要原因是为了师尊的神骨,可这神骨却并不在权杖内,顿时让独孤雍有些灰心。 蒙昧见独孤雍神色低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虽然神骨不在权杖内,可是,我发现在龙宫内有一殿名为‘紫宸’,却是有重重把守。” “君的意思是,那神骨正在那紫宸殿中。” “虽无百分把握,可也能确定一二。” 独孤雍点点头。 他师尊名为‘紫微’,紫宸宫正是当日紫薇仙上的仙府的名字。 蒙昧不知其中的曲折,独孤雍却是知道,故而心中肯定紫薇仙上的神骨是放在了紫宸殿中。 “那君觉得可有把握拿到其中的神骨?” 蒙昧摇摇头,叹口气道 “十分困难,那龙王常年待在龙宫之中,龙宫之中居然还有银河的莲花灯。” 所谓银河的莲花灯,乃是每年北斗正挂东南方的时候,东元帝君带领众仙用法力,让银河之中生出一盏盏莲花灯,寓意是为了祈祷三界太平。 那莲花灯代表了仙人的法力,能镇在龙宫的莲花灯必然不弱。 蒙昧说着一撩袖子,独孤雍见手臂之上隐隐约约浮现出铁链的样子,那些铁链上隐隐可瞧见符文的字样,且铁链的一端是嵌入蒙昧的血肉之中的,这些就是独孤雍当日在观星台上瞧见的镇住蒙昧的铁索。 可见当日天庭为了镇住蒙昧是花了大力气。 “是东元帝君的符文。” 独孤雍盯着铁索之上的符文看了一会,便已了明这符文的出处。 “哦?你如何得知?” 独孤雍看了一眼蒙昧,缓缓说道 “符文就和各人的神骨一样,都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故而,东元帝君的符文旁人想要仿也是仿不出来的。” “一靠近那莲花灯,孤的镇魂索就发动了,几乎让孤粉身碎骨。” 第 38 章 两人又是聊了一会关于龙宫的地形地貌,但是,因为那根权杖的位置实在是太过显眼,两人合计了半天也没有半点头绪,倒是,蒙昧很是好奇的问道 “你身中麒麟楔,这么多年难不成都是依靠封住经脉才得以过活的吗?” 独孤雍觉得此事也没必要隐瞒蒙昧,索性开诚布公 “当日身中麒麟楔,本以为必死无疑,哪里想到掉落山崖的时候,挂在了一棵麒麟树上,树上了结了一枚棂果,我吃了果子,暂时封住了经脉。” 原来麒麟树是天下皆知的灵树,是麒麟们出生的地方,而麒麟树上结出的麒麟果能生出麒麟胎,但并不是所有的麒麟果都能生出麒麟来,故而,未生出麒麟胎的麒麟果就称为‘棂果’,棂果是天下知名的至阴致寒之物,恰恰是麒麟楔的克星。 蒙昧伸出手道 “孤替你把把脉。” 蒙昧是世间的大凶,从来只有他想做,没有他需要商量的时候,故而,他也不知道寻常的仙修之间轻易是不会将自己的脉门暴露出来给别人的。 但是,蒙昧并不知晓,可能以前也知道,不过在‘神不见’关了那么多年,世间的明暗规矩差不多也忘光光了。 独孤雍无奈只能伸出手腕,蒙昧轻轻搭上他的脉门,仔细感觉了一会,才皱着眉头道 “麒麟啊麒麟,都说是世间灵物,天下最富有仁慈之心的圣兽,何意出手如此狠辣?你中麒麟楔的时候年级尚小,恐怕经脉还未长全,是以随着年龄的增长,麒麟楔对你身体的伤害会越来越大,最后直逼你的心脏,爆裂而亡。” 独孤雍中了麒麟楔之后,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了,但这么多年,早已没了最初那种恐惧的感觉了。 “这么多年,你可想过解除麒麟楔?” 独孤雍收回手腕,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没有!” “为什么?” 蒙昧很是好奇,所有的仙修的目的就是为了寿与天齐,怎的到了独孤雍这儿,就不当回事了呢? “世上能解除麒麟楔的人,只有那几人,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帮我解麒麟楔。” 独孤雍对于前尘往事提及得极少,蒙昧也从未问过,不过从星辰君那儿大概也知道的差不离了,也就是个老套的故事,从前在天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仙君一夕之间被污蔑通敌,最后遭到了昔日仙友的追杀,独孤雍带着师尊上天入地的躲藏,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栖身之所,也好不容易建立起了自己的地盘,大概最不想提起的就是从前吧。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蒙昧立刻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然后拉住独孤雍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大叫一声 “你别过来,我是不会从你的……” 独孤雍尚未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蒙昧拉起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之上。接着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内侍令的声音从屏风外传了过来。 “在下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 接着又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一群人的脚步声向远方飞速离去。 独孤雍只能无助地向远处飞奔而去的内侍们伸出一只手,却什么都解释不了。 蒙昧见众人走远了,这才洋洋得意地放下独孤雍的手,说道 “只有这样才能体现我这种‘绝世美人’的身价。” 独孤雍目瞪口呆。 好的!大凶! 是的!大凶! 这位大佬,您到底对您‘绝世美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误会吗? …… …… …… 另一边 巨目将见一群内侍及式神们从无名宫内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领头的内侍令外表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腿脚短小,但是,并不妨碍他奔跑的速度,两条小短腿‘噔噔’跑的可快了。 好不容易跑出了无名宫,内侍令们在无名宫北边的内侍府的广场上停了下来。内侍令蹲下身子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接着他指挥一名式神将内侍府门前的一块石敢当搬来,他小人家变回了原形,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没爬上那块石敢当,又命令一名式神将他抱上石敢当。 内侍令他小人家很满意现在的高度,他坐在石敢当上,翘着二郎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手底下的内侍们,仔细酝酿了半天情绪,才缓缓开口道 “知道今儿个,你们错哪儿了吗?” 内侍令虽然现在五六岁的模样,但是内侍们畏惧于内侍令的修为,一点都不敢放肆,故而,内侍令问话之后,底下也是鸦雀无声。 内侍令很步满意手下内侍们的‘不长进’,翘着兰花指,点着下面一个个榆木脑袋,厉声说道 “你们可给本令听好了,今儿个的事,谁要是敢往外露半个字,就别怪本令不客气。” “是!!!!!!!!!” 内侍们赶紧应下了,今天的事情谁敢说出去谁就等着被赶出去吧,千辛万苦的爬了进来,就因为大嘴巴被赶了出去,真真是几辈子的老脸都丢了。 “还有……”内侍令为了体现自己的威严,放下了二郎腿。“日后但凡是无名宫的事儿内侍府都 要紧着办。知道了吗?” “多谢爷爷提点!” 内侍令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他刚才透过屏风往内里瞧了一眼。 那美人…… 内侍令捂住自己的胸口,到现在都还觉得心跳的厉害,这两眼一黑的眩晕,这浑身瑟瑟发抖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美色的威力?? 一名极灵的小内侍,走上前来,关心的问道 “爷爷,您老的脸都红了,小的给您弄些雪梨银耳汤来吧?” 内侍令当即一摆袖子,怒喝道 “什么汤都不喝!做事!都给老子做事去!” …… …… …… 孤山城新近的八卦,独孤城主为了新得的凤凰族美人,挖了东华山的春辞茶树,又抢夺了长华仙人的浮云泉。 果然自古美色最误人! …… …… …… 独孤雍在无名宫听耳报神回报城中情报的时候,蒙昧憋着坏笑,挑起了独孤雍的下巴,轻佻地说道 “美人你还是从了孤吧!” 啪……独孤雍甩了蒙昧一巴掌,气哼哼地走了。蒙昧捂着印着五指印的脸孔,看着蹲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式神们,颇为自怜的说道 “最难消受美人恩,不是吗?” …… 善妙音听了耳报神的回报,特特将内侍令招来,嘱咐道 “以后无名宫的差事就是我孤山城头一等的差事。你们可记住了,若是无名宫错了半点,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连善妙音都发话了,内侍令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内侍令五六岁的孩童模样,出言却极老道 “大云台放心,微臣早已吩咐下去,无名宫的差事是顶要紧的差事,不可差错半分。” …… 这一日,乃是城内六部开会汇报工作的日子。 会后,难得六部的中书统统留了下来,看起来大家对城主那‘美人’甚是感兴趣。 善妙音是大云台,哪里不晓得这些人的心思,抬手端起茶盏就是不说话,就等着他们开口,果然,数必算仗着跟着善妙音的时间久,厚着脸皮开口道 “姐姐!这美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呀?怎弄得城主如此这般的神魂颠倒呢?” 善妙音吃了口茶,才缓缓开口道 “他是凤凰族送来的,自然要另眼相待。” 广寒显特别八卦,抓着一只耳朵说 “在下听说现在内侍府有什么头等的宝物,首先就是送往无名宫。” 善妙音也不着急,她是知道内情的,故而并不觉得什么,反而外头人看上去,倒像是……那美人故意拿乔。 “既然说了是绝世美人……”善妙音故意顿了顿,继而坏心眼的说道“那就真的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人’。” 数必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表示了自己的鄙视。 “姐姐,若论美貌,您可是出身乾达婆族,专供奉养菩萨的,若论美谁比得上您啊?” 善妙音定定的看着数必算一会,看得数必算浑身不自在,特别不好意思地说道 “姐姐别这么看着我呀。” 善妙音放下茶盏,特别郑重的说道 “别当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在背后编排我与城主的,往日我可都当笑话,只不过若是让无名宫那边不痛快了,惹怒了城主,大家心里可就仔细掂量了。”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立即了然,这大云台在好心提点众人,六部中书连忙齐声道 “多谢大云台提点!” 数必算到底本性活泼,又是跟着善妙音的老人,对于那个美人总是好奇地很,善妙音怕数必算错了主意,便解释道 “城主喜欢那美人固然是因为他生的美,最重要的是他二人投缘。” 数必算忍了忍,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个投缘法?” 善妙音却但笑不语,数必算仿佛从善妙音的笑容之中读懂了言外之意,顿时浮现出了了然的神色。广寒显多少精明的人物,瞧见了二人的神色,立刻也心领神会,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研究部的中书昭华和验部中书林墨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只吃茶但笑不语。 运部的巨灵神低下头闷笑,继而咳嗽几声,表示自己是正经人。 只有吏部的熊猫儿中书抓着一根竹子,瞪着一双小眼睛企图显得精明一些,奈何更加暴露了他的单纯,连两只耳朵都冒出来了,奈何还是不知道众人在笑点啥。 熊猫儿顿时感觉好气愤哦……有一种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觉……需要多吃几根竹子补偿自己的说。 …… …… …… 这一日 孤山城下起了鹅毛大雪。 蒙昧望着窗外轻若柳絮一般的雪花,不经意地对一旁的独孤雍说道 “你猜现下龙宫知不知道你城中藏着一位绝世佳人?” 独孤雍吃了一口茶,慢慢嚼碎了干果仁,幽幽叹气道 “三界之中,恐怕没人不知道了。” 蒙昧大笑了一声。 “如此甚好!” 第 39 章 这一日,是孤山城大开城门的日子,许多妖精神仙已经拥在了大门口,只等着城门官喝令开门。 忽然,一声长啸从远处的天边传来,吓了众人一跳,接着就见一辆马车从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就飞进了孤山城。 “这不是龙宫的信使吗?” “听说再过几日便是龙王的寿诞,大约是送信的吧。”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羡慕,有人‘叱’了一声表示不屑 “你们不知道吧,这城主新得一美人,乃是一绝世佳丽。” 所有人在这个消息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同时挤出来心照不宣的表情。 …… …… …… 孤山城混沌宫 龙宫信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善妙音站在混沌宫外的广场上笑着对他行了一礼,那信使连忙抱拳回礼道 “不敢当!不敢当!咱家哪里受得起大云台的礼?” 善妙音笑道 “贵客远道而来!怎受不起小女子一礼?再说了信使代表的是龙君,您来了就是龙君驾临,更应该受我一礼。” 说完还微微屈身,表示尊重。那信使见善妙音凝脂玉肤,一笑之间,便如春阳化雪,说不出的亲近宜人,当下又生出了几分好感,两人一路寒暄着一路走进了混沌宫。 “咱家今日来,一是为了龙君寿宴而来;二嘛……” 那信使眼睛转了转,善妙音是多少精妙的人物,立刻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有话不妨之言?” 那信使见善妙音如此的通解人意,立刻满面笑容的说道 “龙君励精图治,开疆扩土,本身兴趣不多,只那么一点小癖好……” 说起来,那龙君敖亢也是一代明君了,当年追随东元帝君力抗魔族,杀退魔族之后,不像凰冯那样顺利接任凤君的职位,敖亢上面有八位兄弟,那八位兄弟为了龙君的宝座早先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那敖亢起先并未有争夺王位的念头,奈何敖亢斩杀魔族有功,天庭之上已经有了上朝建言的资格,是以老龙君意欲将龙王之位传位于他。 没想到的是那八位兄长知道之后,直接杀了老龙君,自己自立为君,龙族一时之间陷入了混战之中,敖亢这个时候,起兵平定了战乱。东元帝君便顺势将敖亢封为龙君。 这段古早的历史,众人皆知。 后来,敖亢又整顿龙族,顺势吞并了除了东海之外的其他三海。连水族鱼虾都自愿归入龙族的管辖之下。 “谁不知龙君是旷古未见的明君。”善妙音自然知道信使的来意,只是仍然装作不知。 “谁说不是呢?”信使见善妙音这般说话,自然点头同意。“龙君每日勤奋理政,十分辛苦,只是有那么一些小小爱好……” “这个我自是晓得的,龙族来此兑换的宝物,需是有极好的颜色,若是略微长得稍次一些的,根本就入不得龙君的眼中。” “正是此理。”信使眼珠子转了转,索性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龙君想城主带着新得的美人一同赴宴。” “什么?”善妙音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这……” “是这样的。”信使也知道此事是龙君唐突了,只是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为此而来,若是未完成任务,回去之后免不了要吃排头。“一旬之前,龙君从游商那里得了一副巫山美人图,那美人图上的巫山女神,貌若松华,神若秋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即便是在下瞧见了……心里也……” 信使想起那日的美人图,心中依然觉得怦怦直跳,待瞧见善妙音瞧他那异样的眼神,知道自己唐突了,立刻咳嗽了一声,遮掩过去。 “那游商说,那日他在孤山城远远瞧见美人站在无名宫之下向下张望,一见之后再也不能忘记,可以说是魂牵梦萦不可自拔,故而画出了这一副巫山美人图,以解相思之苦。” 善妙音皱起了眉头,装作懊恼地说道 “当日,凤凰族将那美人送来之后,我便说不可让他/她现于众人之处,只是,城主不忍心将他拘在无名宫,时而游玩,只是,每每出门都是头纱遮面,没想到还是让闲人瞧了去。” 信使心道:听闻这大云台是跟随城主一同打下这片‘大不敬’之地的,想来感情非比寻常,对那凰族美人想必也是除之而后快的。 善妙音若是知道信使心里在想点什么,必定翻他个白眼。 信使继续说服道 “自古红颜祸水,这美人甫一出面,就已经闹出这许多风波传言,在下听说这孤山城主为了那美人花费了巨资从东华山移来春辞茶树,又抢来浮云泉,每日花费大约不下万金吧……” 信使说完顿了顿,仔细观察着善妙音的脸色,善妙音装作愤恨的样子,那信使果然上当以为善妙音已经动了念头,继续就再接再厉 “若是这美人被龙君看中,那么城主即便再是不舍,恐怕也不会为了一个美人,与龙君结下仇怨吧?” 善妙音装作深思的样子,信使以为善妙音已经被说服了,对自己的口才十分满意,这才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 …… …… 待那信使走了之后,独孤雍与蒙昧从后方的耳房里转了出来,善妙音冲独孤雍笑道 “这人好生啰嗦,偏我只能呆坐着听他啰嗦。” 独孤雍冲善妙音一抱拳,笑道 “有劳姐姐了。” 善妙音不敢受他礼,便站起了身,望着宫殿外的一棵银枝玉叶树说道,非是她不懂礼貌不看着独孤雍,只是独孤雍身旁的蒙昧的威压实在太过强势,善妙音根本不敢多瞧他。 “你可想好了,龙宫不是凤凰林,凤凰林进去了,还有机会跑出来,进了龙宫可是没机会出来的。” 蒙昧听了哈哈一笑,说道 “你说的是龙宫周围的结界吗?” 善妙音点点头 “龙宫的结界以乾坤八卦为定仪,按照八卦的卦位排布阵法,每个阵法之下,每隔十尺便埋下一颗魔将的魔骨,一共用了三百六十名魔将的魔骨,是以那地界号称‘迷宫’,功力不深,修为不高的修仙者会在那儿迷路,若无人带路,恐怕终此一生都会迷失在那迷宫之内。” 蒙昧吃了口茶 “那迷宫,孤也进去过,是有些东西。”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独孤雍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蒙昧当日从龙宫顺出来一个冰裂玉碎杯,独孤雍是知道龙宫的阵法厉害的,这么些年,他有时会偷偷去到龙宫,只是那龙宫周边的结界委实厉害,即便是他,也无百分百把握能破除阵法。 蒙昧…… 蒙昧吃了口茶 “真是好茶!” “那阵法你可能破除吗?” “老套路了!”蒙昧并不在乎这些阵法什么的,当年封神一战的时候,什么样的法宝他是没见过的?及至后来的神魔大战,什么样的高能大德,他是没交过手的? 蒙昧观独孤雍神态急切,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坐于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独孤雍道 “今日龙族进献来一株大珊瑚甚是好看!” 独孤雍想知道破解龙宫阵法的法子,可是蒙昧却顾左右而言他。弄得独孤雍十分无语。善妙音更是悄悄转过头,一脸观看好戏的样子。 “君当日在商王宫什么样的宝物没见过,何意对于那天材地宝如此的喜爱?” 蒙昧‘哼’了一声 “旁人奉上的宝物,孤看都懒得看;只不过城主现今‘包养’于孤……那就另当别论了。” “阁下可知‘包养’二字到底是何意思?”独孤雍是认真的,他觉得蒙昧老人家对于现今的世界总有一种滞后的认识。 “当然是你供奉于我。”蒙昧回答的也就是认真。 在蒙昧看来,你将最好的东西,最珍贵的宝物放置在自己的面前,那不就是‘供奉’吗?就好像那些凡人供奉神仙一样,只不过蒙昧是个名声不太好听的‘凶神’,正因为如此,蒙昧才决定好不容易有人能供奉自己,自己看他也算是顺眼,供奉人有何要求,他尽量满足便是了。 善妙音在一旁看了全场,见独孤雍面带憋屈又口不能言,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独孤雍投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仪态万方地走出了内殿。 蒙昧见独孤雍无语的样子,觉得可能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怕吓着这个供奉人,于是尽职尽责的解释道 “那株龙宫珊瑚我瞧着颜色鲜艳,摆在屋内满室生辉,孤看着十分满意。还有那麒麟鳞片织成的袍子,勉勉强强尚能将就。” 独孤雍对于蒙昧的态度,颇为不满。 “你知道那株珊瑚一人多高,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生成吗?那见麒麟鳞片织成的袍子,更是织娘们花费三年时间日夜赶工才能织成,在您那儿只是‘将就’?” 蒙昧也是十分的委屈 “孤当年接受四方供奉,好东西见多了,现今只是提出小小要求,你怎的就不耐烦了呢?” 独孤雍无奈说道 “阁下当年是四海共主,受四方朝拜。而今,我只是一城之主罢了,怎能与当年相提并论呢?” 蒙昧一想:也是啊!当年自己是四方共主,受的是天下的朝拜,而今,时移世易,自己只是一个寄居在城中的落魄凶神,独孤雍再是有钱,也不能与当年的自己相提并论。 蒙昧十分善解人意的拍拍独孤雍的肩膀说道 “孤也知道你们这些仙修日常过的辛苦,难以与孤当年相提并论,你现下已经倾尽全力供奉于孤,孤也能领会你的一番心意。这样吧……” 蒙昧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并且十分感动,只听他沉痛的说道 “君子简养以德,孤知道你过得很清苦,那株珊瑚可以借你赏玩数日,过后再给孤送过来便可。” 说完还特别贴心的冲独孤雍一笑。 ——我谢谢您咧……凶神大爷…… 第 40 章 三日后,也就是龙王寿诞之日,两条螭龙驾着一辆五彩宝车飞达了混沌宫。 独孤雍临上马车之前,对善妙音交代了几句城中要紧事,善妙音一一点头答应了。 数必算和广寒显互相搀扶着,望着前方,点评道 “果然是美人!” “国色天香!” “果然美人在骨不在皮。” “在下觉得君言之有理。” 镜头拉远了一看,数必算和广寒显两人正背对着独孤雍和蒙昧,面冲着无名宫的墙壁,发表着自己的高评阔论。 中书们非常有默契地距离二人百米开外,数必算和广寒显互相搀扶着,好险才没趴倒在地上。 广寒显明显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但是仍然记得要端正发髻,摆好两个耳朵,时刻牢记自己乃是城中第一时尚ICON。 “老珠子,你抖什么?” 数必算扶着广寒显的胳膊,磕磕巴巴地说道 “我我我我……我没有,是你你你你在抖……你抖个什么?” 广寒显现在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两腿发软恨不能立刻就跪在地上,但是,就是不能在这老算盘珠子面前示弱,于是用更加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我那是见到美人激动。” “激……动?”数必算又加问了一句“那那那……美美美美人……长得如何?” 广寒显闭着眼睛,猛一回头,然后转头冲数必算说道 “国国国国国……色色色……天……香!!ju……非……凡俗……” 数必算一看,广寒显紧紧闭着两只眼睛,不知道哪只眼睛看出后方的美人是国色天香来? “你闭着眼睛,看得见什么?” “你庸俗,你俗气。用心看。” 数必算悄悄一回头,往独孤雍和蒙昧那儿一瞧,顿时脑袋一阵眩晕,就仿佛被人用榔头锤了一下似的。 她赶忙放开广寒显的胳膊,蹲在角落里一阵呕吐。 数必算和广寒显在众中书的修为不算差,她们两个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中书,林墨和昭华变回了原形,彻底躺平不动了;熊猫儿变回原形躲在一根竹子后面,屁股对着蒙昧和独孤雍,企图装作别人看不见自己;巨目神虽然面向二人,笔直笔直的站在原地,可是那两条腿抖得筛糠子似的。他听到旁边‘扑通’一声,低头一瞧 只见内侍令小人家冲着二人方向五体投地直接趴在了地上,双手在自己的脑袋前方合十,巨目神用脚踢了踢他,问道 “你你你……趴在地上作甚?” 内侍令转过一张圆圆的小脸,鄙视地说道 “你这呆货!本令正在对城主及美人娘娘表达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待蒙昧和独孤雍坐上了五彩宝车之后,混沌宫众人这才算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是,众人在望着那两条螭龙的时候,总有一种它们在瑟瑟发抖的错觉,没有了刚刚到达孤山城的那种睥睨的神态。 数必算搭起凉棚,看着远远飞走的五彩宝车,好奇地问善妙音 “姐姐,那美人到底长得甚模样啊?” 善妙音方才也被蒙昧的气势吓得不轻,这个时候数必算再问这个问题,真真是打脸了,她没好气的说道 “你若是想知道,日后我就点你去无名宫伺候。” 数必算立刻跪倒在地,抱着善妙音的大腿痛哭了起来。 …… …… …… 龙族的五彩宝车从外表看起来甚是普通,可是里面竟也是别有洞天,不但有矮榻软枕,连茶具松果都是一应俱全的,看来龙君真是个周道人。 “看来龙王对君真的是异常上心。”独孤雍在检查茶具无恙之后,动手为蒙昧和自己开始煮茶。 您说为何蒙昧不动手? 在这位大爷连续打碎两个琉璃玉晶茶盏之后,独孤雍禁止他靠近任何宝物。 凶神蒙昧委屈! 凶神蒙昧不说话! “那是自然!”蒙昧歪在软枕之上可骄傲了,他今日附上了一位堕天女仙的身体,这位女仙早年在天宫为花神殿典史,专司花神的升贬奖惩,只是司命星君扰乱命盘之后,她也无奈堕天,之后,在人间修炼不顺,到达孤山城的时候只留了一魂一魄,独孤雍见状怜悯她,用灵芝草帮她重塑三魂七魄,她感激独孤雍就留下自己的躯壳,自己则投入灵芝草重回修炼之途。 今日,蒙昧就是‘穿’着这位女仙的躯壳,但见,‘她’云鬓高耸,肤若凝脂,眉若远山,目含秋水。整个人就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刻而成,浑身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丝丝的瑕疵来。 ’ 而蒙昧自己挑选了一件鹅黄莲花吉祥纹的裙子,配着淡漠松烟色的鲛纱透色外罩。神情一变,便是冷若冰霜、遥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不过,‘高岭之花’现下对自己的供养人小独孤颇有些不满。 只见独孤雍还是平常那件素色锦缎襦裙,最多外面披了一件同色鎏金线吉祥团花纹的袍子,倒也衬得独孤雍面如冠玉。那黑漆漆的长发随意披散肩膀之上,有几分魏晋之风。 “今日是去龙宫拜谒龙君,小独孤你怎穿得如此素净?” 独孤雍看着炉子上的茶水,缓缓说道 “今日主角是你这‘绝世佳人’,我这城主便应该退到百尺开外。” 蒙昧哈哈一笑,起身坐到独孤雍身旁道 “其实若我们城主肯多笑一笑,这‘绝世佳人’的称号,孤就可拱手相让了。” 独孤雍本性冷淡,被这蒙昧三番两次的打趣之后,连驳斥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反正蒙昧也只不过是嘴上讨一点好处。 实际上,独孤雍怀疑蒙昧在禁地是憋屈坏了。 他极其喜欢在孤山城的东西十六坊四处闲逛,有时候一逛就是一整天,起先独孤雍还以为是蒙昧想购买些物什,还专门派了式神跟着他,没想到他老人家也不买东西,只是喜欢逛街,和别人闲聊两句也是高兴的。 有这种兴趣爱好的……‘老大爷’,独孤雍觉得十分理解。 “我不同你玩笑了,那龙族的‘迷宫’,你可想好了对应之法?” 独孤雍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龙族的那颗明珠和师尊的神骨,若是失去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要动手就困难了。 自从凤凰族神木林事件之后,龙族、麒麟、玄武三族已经严加勒令族中子弟不许与孤山城往来,虽说明面上的命令是防不住下面人的小心思的,可是,既然已经摆在明面之上,独孤雍行事也不能无所顾忌。 “你对迷宫有什么看法?”蒙昧现下十分好奇独孤雍对于龙族迷宫的看法。 “十分玄妙,也十分危险。”独孤雍仔细想了想“我在距离迷宫千尺之外的距离停下,能清晰的感觉到周遭有危险的魔气弥漫,待近到百尺已经觉得头晕目眩,不能自控。” 蒙昧认真的听着,并不马上发表意见。 “你觉得龙宫的周边迷宫和我那‘禁地’的迷障有什么两样?” 独孤雍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是极!”蒙昧抚掌一笑,感叹独孤雍果真是极聪明的人物“你也想到了,我那‘禁地’是魔障,而迷宫那儿的大约是‘迷障’。” 独孤雍望着在炉中翻滚的茶水,不时用杓子上下翻滚一下。 “魔障是能迷惑心神的障碍;迷障就是利用法术的障眼法。” “是极!是极!” 独孤雍剑茶水已经烧透,便拿起一个茶盏先为蒙昧奉了杯茶,蒙昧接过茶盏,拉起独孤雍的手,认真说道 “当日周穆王拜谒西王母,后曾言:王母色若天人。我瞧着我们小独孤确有天人之姿。” 啪—— ‘美人’蒙昧捂着脸上的红彤彤的五指印,无奈地吃了口茶。若是外人瞧见了这‘美人’脸上多了五道印,可不知有多心疼呢? 不时还心里嘀嘀咕咕:“怎的与妲己说的不一样?妲己真的能御百男吗?” …… …… …… 当双螭五彩宝车飞达龙宫上空的时候,当日的那位信使已经骑着一匹飞马在空中迎接他们了。 独孤雍从窗外望去,只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漂浮在云层之上,而宫殿的四周围则竖立着六十四块巨大的石碑。 那信使看见双螭五彩宝车之后,右手从怀中掏出一根金枝玉杖,那玉杖大约手掌大小,信使将其高高举过头顶,那双螭见了那根珊瑚就好像是看见了信号塔,便往信使的方向飞去。 信使带着五彩宝车从石碑之中穿越而过。 独孤雍拉开车窗,往外瞧去,只见一块块石碑高耸入云,双螭五彩宝车在这些石碑面前就好像是小小蚂蚁一般。 “觉得意外吗?”蒙昧问独孤雍。 “什么?” “龙宫居然在天上,而不是在海中?” 独孤雍笑了,他以为蒙昧又戏耍他呢。 “这龙族之中,也分个三六九等,蟒修炼得道可变蛟;蛟修炼得道可变海龙;可即便是龙也分:虺、螭、蛟、龙;通天彻地是应龙、盘旋于海为海龙;生于天上的有云龙、望龙、八大神族是天龙。一般人说龙王,说的是海龙王,哪里想到八部众里还有个:天龙;那才是掌管着天下龙族的真祖宗。” 蒙昧笑着连连摆手道 “我只是随口问你一句,你怎的啰啰嗦嗦讲了那么许多,绕的我头都晕了。” 独孤雍知道自己理解差了,便住口不言,蒙昧吃了口茶,缓缓说道 “我那会儿,天上地下只一个龙族,就是天上的龙众,他们是掌管所有与水有关的神明。故而他们的宫殿是修建在天上,而不是海中的。” “那海中的那座龙宫……” “自然是后来建造的。” 蒙昧认真地说道 “孤有预感,此次龙宫之行,必定有所收获。” 第 41 章 那马车飞了将近一炷香,才飞达龙宫之中,独孤雍率先走下了马车,接着伸手将‘美人’扶下了马车。 那两只螭龙在蒙昧离开五彩宝车之后,忙不迭地飞走了,仿佛屁股后面被人点着了一把火似的。 信使站在二人面前一直傻笑,独孤雍瞧着信使,再转头瞧瞧蒙昧,对着那信使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独孤雍就知道这位上古的‘大凶’在使坏呢。 独孤雍悄悄用胳膊撞了一下蒙昧,这位‘大凶’才收回了法术,那信使一被解除法术,立刻笑着说道 “辛苦城主,远道而来啊!” 独孤雍就与那信使寒暄了起来。 说起来,那信使的家族在龙族之中也颇有历史,乃是上古应龙的子孙,及至后来,代代生子繁多,这血脉一稀释,便也不觉得有多少珍贵了。 “老夫今年五百零三岁,堪堪在宫中当个跑腿的,也就知足了。” 信使说得是真心话,他有许多同族子弟,有些修炼不好的,被旁的功力高深的大妖抓去吃了也是有的。 说到底,这个世界讲究的就是实力。 两人跟随信使往龙宫内走去,只是,两人一路走,却越走越冷清,用‘冷清’这个词,可能还颇有些不妥当,只因这一路走来,道路上十分整洁,可不见半点装饰,倒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不像是宫殿倒像是什么军机重地。 独孤雍越了一段时间,到底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便开口向信使问道 “大人见谅,在下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呵呵呵,但说无妨。” “龙宫之内守卫森严,在下可以理解,可是,这……” 独孤雍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那些岗哨 “是否太多了一些?” 信使明白独孤雍的困惑,这个问题许多人也问过,想来信使也是见惯不怪了,便耐心解释道 “龙宫原来遍植仙花神木,然当年龙宫八王之乱,那些作乱的逆贼就是化作小虫隐藏在这仙花神木之上,待当今龙君在宫内落单的时机,伺机谋乱,幸好龙君福泽深厚且功力高深,将一种逆贼砍杀殆尽,是以之后宫内就将这些仙花神木给移走了,换上了岗亭兵哨。” 独孤雍点点头 当年他年纪尚小,也曾听说敖亢上头哥哥姐姐众多,那龙君之位,他的确也不曾肖想过,只想找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一起自由自在的开心生活。 只不过,后来,魔族叛乱,他加入了东元帝君的对于,一路上斩妖除魔,积累了大功劳,东元帝君已经封他为左将军了,没想到家里的一种哥哥姐姐生怕他回去抢夺君位,就在他回家探望老龙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准备斩草除根,然后报知天庭说是他遭遇魔族报复,意外身亡。 独孤雍对此很清楚,因为,当年助他一臂之力,斩杀他哥哥姐姐的人,就是自己啊。 独孤雍看着自己的苍白的手臂,很难想象当年的自己居然也能举起千钧的长刀,一路帮助敖亢扫平障碍。 可是,现在别说举起长刀,就算是运转箜篌丝,也不敢施法太久,深恐麒麟楔在体内发作,当场爆体而亡。 不过,那时候,自己几岁呢? 按照人间的算法,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他不能眼睁睁瞧着‘大龙爹爹’遭遇危险啊。 只是,没想到后来,他的‘大龙爹爹’剿灭敌人之后,并没有放下屠刀,而是将屠刀对准了自己和师尊。 独孤雍一回想起当年,一阵头晕目眩。再待到回神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一处偏殿。 那信使活蹦乱跳地正在为蒙昧介绍这儿,介绍那儿的,仿佛不像是只龙,倒像是个找着虫儿吃的快活雀子。 蒙昧一边耐心地听着信使的胡言乱语,一边观察着独孤雍。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信使,蒙昧走到独孤雍身旁,问道 “你是怎么了?” 独孤雍自嘲的一笑 “说来你不信,这地方我来过。” “哦?” “我小的时候,养在天宫,这龙君是天宫学堂的学子,我与他关系极好,他经常抱着我回龙宫玩耍。” “怪不得你气度不与旁人同,原来是从小养在天宫的缘故。”蒙昧本来就觉得能只身带着只凤凰,强闯‘禁地’的人物,不会是凡俗之物,现在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只是…… 蒙昧好奇地问道 “那你可知你是何妖怪?” 独孤雍摇摇头 “当年天上不知多少高能大德帮我相面相骨,可就是不知我为何族?不过,我师尊说此事也不是大事,随缘便是了。” 现下的独孤雍只想着能尽快凑齐师尊的神骨,将师尊早早带回仙修正途之上,也不枉费师尊当年对他的一番养育之恩。 “你师尊带出个好徒弟。我若是收弟子,也该你这样的。”蒙昧有些唏嘘,他与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他是被创造出来的,震慑敌人,也震慑朋友。若是这个世界上有人会与自己有点关系,是不是感觉就不一样了。 忽然,蒙昧一个闪身,站到了独孤雍的身后,提手帮他按摩肩膀,同时小声说道 “外面有人。” 独孤雍立刻歪靠在椅背上,装作一副闲适潇洒的模样。 此时一群人呼啦啦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黑发碧眼、身材高挑的女子,那女子身穿铠甲,个子极高,说不得和独孤雍差不多高,甚至还略高一点。 那女子一进门,右手扶着腰间的刀把,微微一躬身道 “阁下可是孤山城城主独孤雍?” “正是!” 独孤雍回了一礼,因为,他认出此女乃是青丘狐族的右将军——饶姬。这饶姬是青丘族长老——胡玄九的第一猛将。曾经来到孤山城中为青丘族兑换法宝,她们狐族的女子时兴练武比拼,这练武少不得要动刀动枪的,故而,她们来兑换最多的就是武器,以及疗伤的灵丹妙药。 这胡玄九说起来也是个传奇女子,据说早年跟随女娲娘娘修炼,出世之后,一直在天庭担任武职,说起来她还是凰冯、敖亢、玄麒、玄武的演武师傅,当年天庭三千天将大比,胡玄九一人独占鳌头。 独孤雍曾跟随师尊前去观摩过她的演武大比,当时,只见演武场上一女子手持陌刀,与三名天将对歭,只见那女子舞动着巨大的陌刀,只舞出一片残影,电光火石之间,那三名天将就败下了阵来。 至此以后,演武场是青丘狐族的天下,就成了传统。若是有谁不服气,大可以上去挑战,不过,至今为止,能与青丘长老胡玄九打成平手的,就只有一个东元帝君。 蒙昧一手搭在独孤雍的肩膀上,用传音密语,对独孤雍说道 “不好!妲己来了!” 独孤雍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什么? 胡玄九是妲己? 独孤雍心中默默换算了一下时间,蒙昧是纣王那会儿,胡玄九在女娲座下修炼,时间上倒也吻合。 独孤雍心想,这里是非曲直定然也是不少。 且看蒙昧的想法。 故而,独孤雍也用传音密语问蒙昧 “可否相见?” 哪里知道,蒙昧搭在独孤雍肩膀上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缓缓吐出四个字。 “不、可、相、见!” 蒙昧的想法与独孤雍的想法不谋而合。 先不说这胡玄九功力高深,当年能在商王手下混到‘大将军’衔的人,必然是智谋勇武过人的将领,搞不好独孤雍和蒙昧在什么地方漏了怯,被她抓住了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独孤雍还有一层顾虑,当年的胡玄九曾经是自己的演武师傅,自己的一招一式都是她教的。自己虽然现在改头换面,若是动起手来,胡玄九必然能看出破绽。 故而,独孤雍虽然很想见一见这位故人,可是,眼下这局面还是不见为妙。 就在独孤雍心中翻滚着几种委婉拒绝的理由的时候,门外又是一阵哗啦哗啦,更带有兵甲刀刃摩擦的声音,门外的小奴高声唱和道 “青丘——大君到!” 当下一众女兵呼啦啦地跪了满地,独孤雍和蒙昧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个时候,从殿外走进来一身量极其高挑苗条的女郎,那女郎高鼻深目,肌肤雪白,更令人称奇的她满头像金子似的头发,就梳成一个发髻,用一顶金冠束于头顶。 那女郎身披鳞甲,神态英武,身后跟着一副官模样的人,那人身上抗着一把陌刀。(很传奇的刀具,大家可以查阅一下。) 那女郎身姿挺拔,神情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她站在那儿所有人仿佛硬生生就矮了那么一截。 独孤雍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改头换面,可是,依然怕在这位智勇双全的师傅面前露出马脚。 当年这位演武师傅可是出了名的严格。 独孤雍站了起来,对着这位曾经的师傅,现在的青丘族长老,行礼道 “在下独孤雍,见过大君。” 那胡玄九转头看着独孤雍,独孤雍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这是高手之间最直接的感觉,当时在‘神不见’禁地,独孤雍之所以没能感觉到蒙昧的威压,那是因为蒙昧的刻意隐藏,但是,胡玄九根本用不着隐藏,故而,独孤雍也感觉到了那种功力高深的大德带来的威压。 胡玄九盯着独孤雍看了一会,就在独孤雍快要破功的时候,她走到独孤雍的面前,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边温和的说道 “这位小公子,孤与你是否曾经见过?” 第 42 章 待胡玄九走远了之后,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之后,独孤雍坐回了位置,方才与胡玄九拉扯之间,他的袍子已经滑了下来。 蒙昧头一次面带尴尬,待独孤雍坐下,连忙奉上了一盏茶,强行对独孤雍挤出一个笑。 独孤雍看着蒙昧,蒙昧举着茶盏,挡住脸,最后终于绷不住了,弱弱问道 “你看着孤作甚?” 独孤雍怒极反笑,咬牙切齿状似要吃人。 “在下能问君一个问题吗?” “你问!你问!”蒙昧难得态度这么良好,显然,妲己的到来,给了‘凶神’不小的打击。 “孤当年为何迎妲己入宫?” “自然因为她勇冠三军,智谋出众啊。” 独孤雍深色颇为高深 “你不会是在骗我的吧?其实,胡玄九才是当年的纣王,你才是当年的妲己。” 蒙昧站了起来,面带喜色的问道 “孤你的眼中竟也有这般倾国倾城的资质吗?” 独孤雍顿时又被蒙昧老人家的‘形容词’梗了一下,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蒙昧,穿得是东海鲛,吃的是神山茶,非仙泉不饮,非宝物不用。 独孤雍慢慢站了起来,非常认真地说道 “君别是自己在禁地记糊涂了,其实阁下才是当年的妲己,毕竟,阁下不是凡体,可男亦可女。” 蒙昧听了独孤雍的问题,非常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说道 “那可难说!” …… 两人又掰扯了一阵之后,独孤雍觉得‘蒙昧是纣王还是妲己’这个话题实在不宜太深入探讨。 “老实说吧,当年看中妲己,除开她三军比武罕逢对手之外,就因为她自己在殿前对答的时候,说自己若为后宫必然若治军。” “就这样,你封她为‘大夫人’,享皇后待遇。” “是啊!我们那会可比你们珍惜人才多了,什么门派之争,什么仙妖之争,统统是没有的,我们只看一条……” 蒙昧认真地竖起一根手指 “修为!” “所以……” “所以,妲己可为我大将军,大夫人,享皇后佩。”蒙昧自嘲的一笑“实际上,妲己干的还很不错,她当上大夫人后,后宫也不争风吃醋了。” “这么神奇?”独孤雍从小到大听了无数的争风吃醋的故事,到了蒙昧这儿,怎的风平浪静。 “实际上是不需要争风吃醋了,妲己开设了女官学,只要能识字会占卜的,统统封到她的军中。你想想,那些妃嫔们,本身依凭的就是家世,除了嫁人别无生路,现下能识字能占卜就能在军中领职能有供奉,干得好的嫱姈们还能佩享祭祀,那些后宫们可不得拼着命的巴结妲己,孤记得有那么几个小媵妾后来的官职比她们的父兄还要高。” “果然是女中豪杰!” 独孤雍点点头,表示敬佩。 “故而,孤才对妲己万分佩服,当然,妲己别的方面是有些小瑕疵,无伤大雅嘛。哈哈哈哈” 蒙昧说完,自己脸都抽筋了,没想到过去千年,还要为老部下擦屁股,这个大王做的真不容易。 “小瑕疵?” 独孤雍回想方才胡玄九那捏手掐脸的顺溜劲,顿时感到了心有戚戚焉。 “妲己极其喜欢美男子,这么说吧,当初女娲让她下界助周王成事,其中一条理由就是:孤,俊美雅健。妲己这才勉强答应下界来看一看孤。” “若是君……长得……” “妲己的原话是:当就地扑杀之。” 蒙昧一脸无可奈何,虽然,妲己未必是自己对手,但是,光看脸就决定他是生是死的仙修,是不是有点太不讲武德了? “也就是说,若君的模样不符合妲己的……要求,那么胡玄九才不耐烦陪你一路演戏,直接就地格杀了,是这个意思吗?” 蒙昧吃着果子,猛点头。 独孤雍看着蒙昧那没出息的模样,心中一阵唏嘘,有谁会想到,走到哪里都会带来死亡的‘大凶’,居然有这么一段心酸的过往? “幸好孤当时年轻,样貌英俊,矫健英壮,非他人可比,故妲己这才愿意下界了却一段因果。”蒙昧说起这段过往,非常自豪,因为本领可以修炼,样貌可是天生的,当年凭着英俊的外表让自己躲过一劫,这样都不自豪,这得有多谦虚啊? “换句话说,胡玄九根本就不怕你,是不是?” 蒙昧脸色顿时又不好了起来,踌躇了半天,勉强点点头。 “那若论单打独斗,君与她,孰更强?” “我俩从未交手。” “哦?” “高手之间的默契。”蒙昧说得极其认真“你们说的‘惺惺相惜’也好,‘物以类聚’也罢,对于我来说,这是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所以,我尊重她,不会在不名誉的情况下对她动手。” 高手之间的默契,就是如此简单。 独孤雍点点头,表示理解,很快却又皱起眉头 “龙王的生日,她来做什么?” “来祝寿啊。”这话蒙昧自己都不相信。 独孤雍摇摇头,认真分析道 “胡玄九乃是敖亢的授业恩师,哪里有恩师给弟子祝寿的?其次,胡玄九来祝寿,带那么多兵做什么?” 蒙昧想了一下,说道 “那我出去查探一下吧,坐在这里也是白等。” “那你的身体……” 蒙昧呵呵一笑,转身就化作一只小飞虫,往殿外飞去了。 独孤雍看着‘小飞虫’飞出了殿外,这才转头坐下。 对于,此次龙宫之行,独孤雍总是有些忐忑,尤其是胡玄九的到来,更加深了他的不安。这次的龙宫之行恐怕…… 独孤雍不欲想这些丧气话,只能不断分析此次来为龙王祝寿的名单。凤凰族凰昭因为族内事务繁忙不能亲自祝贺,只能派遣凤凰族的清息君-凤廖代为祝寿;麒麟族的玄麒多年不出封地了,只派了族内德高望重的左丞相——麒斌参加;玄武多年不知所踪,就连通知都不知往何处通知。 余下的都是些龙族、水族的近亲旁支。 这些人都不认识独孤雍,或者说只认得孤山城城主——独孤雍。 而唯有敖亢是认识独孤雍的,只是,现下独孤雍改头换面,别说是敖亢,即便是东元帝君站在他的面前,都未必能认得出他。 只是,这胡玄九…… 分析了半天,独孤雍也未能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等待蒙昧查探归来,看是否有所收获。 另一边,蒙昧跟着胡玄九的兵列飞出了偏殿。 跟着她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华美精致的宫殿之前,蒙昧化作虫子趴在宫殿上的斗栱之上。 胡玄九眯着眼睛,盯着那宫殿看了半天,这大殿内的总管早就得了消息,低头哈腰站在一边。 胡玄九盯着那宫殿上空荡荡的屋檐,皱眉问道 “孤此前到此的时候,这里有块牌匾。” 那总管是机灵人,马上回答道 “是!不过,那是早先紫微罪人所提,龙君觉得与时不和,故命吾等摘去。” “他倒是见机得快!” 这位大殿总管听胡玄九语气生硬,生怕哪里再得罪了这位悍勇的将军,便闭口不言。胡玄九一摆手,冲自己的亲卫道 “设帐吧!” 一句废话都不带的,直接命令在该宫殿外设起了王帐,吓得那总管连连抱拳求饶,一边又使人赶忙去通知龙宫内侍令。 狐族的士兵只听胡玄九的命令,见族长已经下令,立刻有亲卫并几名健壮狐奴搬来大王庭帐,他们先竖起一根金杆,这金杆之上从底部开始就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一直延续到金杆的上方,越往上这字就越少,直至顶端空出一块。 胡玄九左右无事,有侍卫为她端来了矮凳,旁边放置着茶几,又在左近处烧了开水。 饶姬站在胡玄九的身旁,双手捧着一只鎏金舞马纹银茶盏,奉于胡玄九跟前。 “大君!在外简陋,略吃口茶,臣已经使人去取水,待会,大君可先在王帐内,泡泡泉暖暖身子。” 饶姬是狐狸精修炼成人身,就她的感觉来说,龙宫的温度非常的低,低到有点不正常,她还是喜欢青丘四季如春的气候。 饶姬先前已经在四周查看了一圈,发现无异常这才略略放心,就饶姬的观感来说,这龙宫不像是龙君所居之处倒像是个大兵营。 虽然这里的十步一宫五步一殿,连接宫殿之间的走廊迂回曲折,又长又看不到尽头;那拱顶檐牙之上的神兽们整整齐齐的排坐着,仿佛下一刻就能飞起来似的;周围又有几棵大树,皆是珊瑚做树干,翡翠作枝叶,珍珠当果实,光华璀璨的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地上的路面都是用昂贵的金砖铺成,低头仔细瞧还能瞧见自己铠甲上的鳞片。 这一切是那么的璀璨夺目,那么的美丽。可是它们都是死物。 不像饶姬的家乡青丘那般四季如春,有着大片大片的草场和清澈透亮的河流湖泊,又有许多小崽子们在演武操练。那种热闹和快活,这里是没有的。 胡玄九歪在矮几上,状似无意问饶姬 “觉得这儿怎么样啊?” “龙宫吗?”能混成胡玄九面前第一人的饶姬也不是笨蛋“这位龙君看着像是尚武之人,果然是大君一手带上来的。” 胡玄九呵呵一笑,点着饶姬说 “你也学会糊弄了?” 饶姬赶忙抱拳道 “微臣不敢!微臣是大君一手提拔的,没有大君就没有微臣,怎敢糊弄大君,只是这龙宫……” “死气沉沉的,是不是?” 胡玄九一语道破了饶姬的心思,饶姬见大君都这么说了,便也直白道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活气。这宫里的龙也好,鱼也好,没有我们青丘的那股劲气。” 这气与气只见其实也是不同的。 都说人争一口气,世间万物争的可不就是这一口气。 胡玄九做了个鬼脸,笑道 “可不是没活气。你也不瞧瞧那六十四块石碑下面埋的是什么?怎么敢有活物往这儿来?” “大君,这……”饶姬隐约知道一点龙族的过往,可是,她们现下正在人家的地盘做客,这当面揭人老底的事情,会不会不太好? “这小子有求于我,我说他两句怎么了?” “是!” 饶姬觉得自家大君怎么说都是对,别人如果觉得她错了,那么错误的一定是对方。如果对方竖起手指,指着她们的大君,那么下一刻,他的手指就应该在地上。 第 43 章 蒙昧又观望了一会,待饶姬等安排妥当,恭请胡玄九入帐休息。蒙昧见胡玄九已经入帐,正准备飞走,此时忽听外边一声高唱 ——龙君驾到!蒙昧心道: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孤只晓得东元帝君有龙凤二骑,却没机会交手,今日倒要瞧瞧那敖亢什么样的货色? 故而,蒙昧仍旧保持虫儿样趴着不动,好在他变得虫子身子小,颜色黯淡,与那宫殿屋梁的颜色无二差别。 蒙昧先瞧见一排宫装丽人鱼贯而入,接着见一高个男子,身穿玄袍,玄袍上还用金线绣着山海汛波图样。 因为角度关系,蒙昧只看得见这龙君的侧脸,模样十分周正,浓黑的眉毛压着一双瑞目,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薄唇,心想:这模样挺周正的?干嘛成年深居在龙宫之中呢? 敖亢向胡玄九行礼道 “胡师傅,安好!” 胡玄九回了一个平礼。 “龙君,别来无恙!我看着君越发精神了。这美人也越发多了。” 龙君站直了身子,胡玄九差不多与他一般高,只是,胡玄九到底是多年的老君王了,又常年混迹在校场上,看起来倒比常年宅在深宫里的龙君要威猛许多。 蒙昧心想:当年东元手下有四个,凤凰与龙听说是功夫最了得的,杀敌最是勇猛!现瞧着这龙君怎的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一般? 龙君微微一笑,说道 “胡师傅块别埋汰我了,我这里都是些虾兵蟹将,怎能与青丘的那些女武神相提并论?” 胡玄九与敖亢哈哈一笑。 蒙昧瞧了一会,就瞧出了端倪 ——这‘妲己’分明就是不耐烦敖亢,但她偏偏又肯来这里见敖亢,这是为何? “胡师傅能来,孤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敖亢还待寒暄,胡玄九明显已经不耐烦了,她伸出一手,阻止了敖亢没完没了的絮叨。她依然保持着武将的直率,当然,这是建立在力量之上的。 “龙君真是客气了。孤来此一来是为龙君祝寿;二来,是为了瞧瞧龙宫外的结界。” 胡玄九说完,自己脸上倒浮现出一个可以称之为‘讥讽’的笑容 “当年啊……都是为了龙族,结果呢?” 龙君显然面子上挂不住了,只能转移话题道 “胡师傅对于孤安排的宫殿不满意吗?” 胡玄九看着那漂亮精致的宫殿,悠悠叹了口气。 “没有不满意!孤当年连草地都睡过,哪里会嫌弃如此奢华的宫殿,只是孤睡惯了营帐,这宫殿精致奢华,孤实在是住不惯。” 敖亢还想再说些什么,胡玄九很干脆地说自己旅途劳累了,需要休息。 敖亢只能就此作罢。转身离开了。 他一转身,蒙昧被吓了一跳,原来方才因为蒙昧趴在房梁上只能看见龙君的半张脸孔,现在另外半张面孔正对着他,另外半张脸孔仿佛被人砍碎了又将肉捏起来糊在他的脸上似的,就只见肉肉的一团单露出一只眼睛。 蒙昧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方才胡玄九看着敖亢那么的不耐烦。胡玄九好‘色’是出了名的,身边围绕了不知道多少美颜男狐,稍微长得次一点,胡玄九连个眼神都不惜得给他,更何况,敖亢这半人半鬼的模样。 待敖亢走后,蒙昧也随之离开了。胡玄九倚在卧榻之上,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旁为她捶腿的狐奴吓了一跳,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饶姬连忙上前问道 “大君,怎的了?” 胡玄九愣了一下,忽然摇摇头说 “大概是错觉!” 饶姬不明所以,胡玄九又躺了下来,狐奴继续为她捶腿。 …… …… …… 蒙昧回来的时候,独孤雍正搂着‘美人’看风景,可是,这风景不是风景,美人不是美人的,也不知道他怎的就装的下去。 蒙昧手一挥,就将那美人的幻影给散了去。然后自己坐到了独孤雍的身旁,他拿起独孤雍手中的茶盏,也不讲究,将茶盏中剩余的茶就喝了下去。 “怎么样了?” “妲己她根本就不耐烦现任的龙君,她来就是为了龙宫周围的结界的。” “你说的是龙宫周围的结界?这与她有何关系?” “关系可大了。” “怎的说呢?” “恐怕这龙宫周围的结界,与妲己有脱不开的关系?” 独孤雍思索了一下,试着问道 “是不是这结界就是这妲己帮助敖亢设置的,现下有说不出的原因,敖亢已经压制不住那结界中的异物了?” 蒙昧忽然楼主独孤雍,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真聪明!亲一下!” 说着就要做出‘亲’的动作,独孤雍顿时恼了,一把推开这个混蛋。 正好一个龙宫小黄门进来请独孤雍和美人赴宴。小黄门见独孤雍和美人‘亲亲热热’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心里不免又多了些桃花色的猜测。只是这城主与美人都十分好看,小黄门心想:“这一走出门,说城主是‘美人’也成的,龙君一边看一个,恐怕都能看斜了眼” …… …… …… 正殿 虽说不是整寿,但是,既然是龙君,过生日应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的。 众人先分了排序,然后按照排序一一上前向龙君祝寿!独孤雍被安排在第三批次,与他一同上前的都是些闲散仙人,有些还是孤山城的老客户。其实,不单单是他这排的队伍,之前上前祝寿的队伍之中,也不乏孤山城的老客户,只是,这些客户自己不便露面,往往交代亲近之人与孤山城交易。故而,独孤雍虽然对那些仙府洞主、门派长老不熟悉,可是观其周围的亲近伺候的人,大约也知道谁是谁了。 独孤雍和‘美人’在队伍之中站定,别人的目光大多带着探究与好奇,没想到的是,这孤山城主居然长得不差,竟不似传说中的那般猥琐市侩的样子,反而自带一股高华气象;他身旁的美人也是不落凡尘,说是九天的仙子,恐怕也是使得的。 待到独孤雍上前为龙君祝寿的时候,龙君抚掌大叹道 “孤自认为赏尽天下的美人,没想到尽然还有这样的佳人。好福气呀。” 端坐在一旁的胡玄九,难得的赞同道 “果真是美人!” 独孤雍与蒙昧悄悄对视一眼,蒙昧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胡玄九忽然一点独孤雍道 “城主,今日可否赏光坐到孤的身旁来?” 蒙昧皱着眉头,一脸问号的看着独孤雍,而独孤雍也一脸问号的看着蒙昧。 DDDD 独孤雍和蒙昧面面相觑的时候,龙君却说 “既然狐君喜欢,那就让两位‘美人’一同坐到身边如何?” 独孤雍在心中默默位龙君竖了个碑,心想:“这龙君真的是胆量非凡。” 龙君挥挥手,早有内侍将两把座椅放在了胡玄九的左右。胡玄九见龙君这样的安排,当下哈哈一笑,道 “龙君真是爽快人。” 龙君微微一笑 “对胡师傅,我一向爽快。” 一语双关。 独孤雍乍一见到敖亢,心里恨不得马上砍杀了此贼,只是现下还不是混乱的时候,只能按耐住性子,默默忍耐。 待大家坐定之后,胡玄九与各位龙族近亲说笑完之后,倒是对独孤雍更有兴趣。独孤雍的武艺虽有是跟着紫微仙上学的,但是,陪练的却往往是胡玄九,故而,胡玄九对他的招式最是了解。 “孤是否从前与城主见过?” “在下久居城中,一向很少外出,未曾拜见大君,实在是该死。” 胡玄九托着腮帮子,侧头瞧着独孤雍,定定看了一会,久到独孤雍以为自己快穿帮的时候,才说道 “孤觉得城主很像一位故人。” 独孤雍后背上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不知在下有幸与大君的哪位故人十分相像?” “那位故人……别的我都忘了,生得倒是十分俊俏。是一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独孤雍与蒙昧对视了一眼,分明从蒙昧的眼中看出了得意。 “可惜啊……就是……不持久。”胡玄九似乎颇为懊恼,叹了口气为自己倒了杯闷酒吃了下去。 独孤雍惊讶地瞧着蒙昧,蒙昧惊讶地瞧着胡玄九。 这女人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不持久? 胡玄九似乎已经有些微醺,说话的口齿都不清楚了,她歪在独孤雍的身上,继续说道 “我那位故人,有许多的奇思妙想,想描绘天上星辰的运转;想一统河山,从此海清河晏。他的优点有许多,不过就是太超前,别人理解不了。就比如,当年他封我为大将军之时,朝野上下一片唾骂。你不知道吧?”胡玄九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两坨微醺的红,回忆起当年的光辉岁月,胡玄九心情也是异常激动的。 “大将军那个位置一直是朝中贵族子弟把持,我在三千比武之中独占鳌头。他问我要什么?我故意想为难他,就说要大将军的职位。他说‘好!’,然后就真的封我为大将军。那一天,我可真感动啊!我就想着,这么个美男子,可不能让他独守空房……”胡玄九说完,忽然沉痛的叹了口气。 “我已做好三天三夜的准备,哪里晓得他一个晚上就坚持不住了……哎……甚是可惜!” 这位狐族大君表情异常的痛心疾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仿佛一个饕客面对一盘色香俱佳的美味佳肴,结果一下箸却发现滋味不是那个滋味。 蒙昧在一旁气得想掐胡玄九的脖子,被独孤雍在一旁拉住了。蒙昧气得两眼圆瞪,脸孔通红,用传音密语道 “她胡说八道!” “这位故人对男女之事颇为害羞。”胡玄九继续说道 “老子一点都不害羞。” “不论我怎样的暗示于他,他都避而不谈……”胡玄九表情哀戚 “屁!当年,她尽和我打架。” “孤几次三番在切磋中放水示好……”胡玄九继续神思。 “胡扯!她把老子的肉身肋骨都打断了。” “孤甚至主动献身于他……”胡玄九回忆当年。 “她那是夜闯后宫,被后宫的侍卫当逆贼给赶出去了。” 总之,独孤雍觉得这一次就算是没拿到神骨也算是值得了,原来上古两位大妖的过往是如此这般的。 …… 独孤雍听了一肚子八卦,想笑也不能笑,只能装作为胡玄九倒酒蒙混了过去。正座之上的敖亢不时向胡玄九举盏示意,胡玄九也报以微笑。 独孤雍一边倒酒,一边仔细观察着敖亢的周遭。他身旁的内侍们都是精挑细选之人,不是眉目清秀之人,根本入不得这龙宫。看来这敖亢喜爱美人的癖好一如从前。 独孤雍想起敖亢年少时的志向就是娶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妻子,然后带着妻子云游四海,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是,现在看来,龙族之中后位虚悬,敖亢身旁除了内侍,再无其他侍奉之人。今日龙君寿宴,一众女眷应该由龙后招待,只是,现下后位虚悬,这前来拜寿之人的女眷,除了孤山城的‘美人’,其她只能聚在偏殿由龙族的女族老出面招待。 如今敖亢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宝座之上,这整个后宫的美人尽然没有一人能入敖亢的法眼的吗? 独孤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敖亢就是个‘死’的,他仅仅就只是活着罢了。 众人杯酒正酣的时候,忽然殿外一声巨响,一阵冲天的亮光在空中闪过。接着一阵飓风刮过,将殿内的众人冲得东倒西歪的。 敖亢倒毫不在意,示意殿中甲士拿起法宝,在宫殿周围架起结界。 “各位,勿要惊慌!”龟丞相此时站了出来,大声安抚众人“此人结界之中的魔族冤魂作祟,龙君自有法宝抵抗,各位还请安心就坐。” 受到惊吓的众人纷纷坐回了座位上。 胡玄九看着殿外肆虐的飓风以及不时闪过的电光,思索了一会,转头问敖亢。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百年前!正好……千年!” 敖亢说完,苦笑着为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干了。 “还是从前好,无忧无虑的!现在待在这龙宫里,与活死人有何区别?” 龟丞相吓了一跳,立刻警觉地望了望四周,见众人都在饮酒,无人注意宝座上两人的对话,这才稍稍放心,立刻压低声音对敖亢说道 “君喝多了!仔细身子!” 敖亢扬了扬眉毛,看着壶中的美酒,颇为感慨 “当年神魔大战之后,东元帝君命吾镇守龙宫,这一守就是千年,我去不了人间,去不了天庭,也去不了地府。我才是孤魂野鬼呢。” 敖亢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龟丞相还待想劝,敖亢就已经又自顾自吃下了几杯酒。急的龟丞相连忙奉上茶水。 就在此时,胡玄九忽然一把楼主独孤雍的肩膀,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道 “小美人,孤与你投缘,不忍你伤了性命,待会我让你跑,你就带着你家美人往内殿跑。记住往内殿!” 独孤雍还未问‘为什么’,胡玄九已经举着一只酒盏向敖亢走去。 “你我师徒一场,今日是你的生日,为师敬你一杯。” 敖亢听了胡玄九的话十分感动,连忙拿起面前的酒盏,站起来说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承您多年的教导。” 胡玄九与敖亢一同饮尽了杯中酒,胡玄九一招手,她的陌刀立刻飞到她的手中。她将手中的陌刀对准宝座之上的敖亢,厉声问道 “何方妖孽?居然敢冒充龙君?” …… 众人大惊 各个面面相觑,蒙昧和独孤雍也是呆了。独孤雍从千年前就认识了敖亢,现在眼面前的分明就是那个在神魔大战中毁了容的‘敖亢’,胡玄九为什么说这个‘敖亢’是‘妖孽’? 独孤雍拉着蒙昧悄悄往内殿方向挪去,既然胡玄九这么说了,定然有她的道理。 第 45 章 ‘龙君’没想到胡玄九趁着这个机会突然发难,一时之间竟然呆坐在宝座上,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胡师傅……你胡说什么?” 胡玄九冷笑了数声 “胡说?孤且来问你,你自跟随孤习武之后,有一坏毛病,多少年了,不论孤怎么罚你骂你,你就是改不过来,你现下说来听听?” ‘龙君’听了,做出个‘哑然失笑’的表情,说道 “自然是因为本君年少没有定力,习武的时候不专心的缘故。” 胡玄九又厉声问道 “当日神魔大战之时,东元帝君何时提拔你为骠骑?” “我屠斩百余名魔族之后。” “你为何营骠骑?” “龙骧!” “佐营是谁?” “云游僧!” …… 待‘龙君’回答之后,胡玄九沉默良久,‘龙君’大概觉得危机已经解除了,故而微微一笑道 “胡师傅!你我多年未见,何必开此玩笑,何不……” 胡玄九忽然大喝一声‘好孽畜!’ 陌刀一挥,直直砍向‘龙君’身旁的龟丞相,龟丞相没想到胡玄九居然攻击自己,措手不及之下,忽然化作一团黑雾,冲天而起,向胡玄九直冲而来,胡玄九一个侧身避开了它的攻击,大喝一声 “快跑!” 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独孤雍早先得到了胡玄九的提示,拉着蒙昧就往内殿的方向跑去。他们穿过宴会厅蜿蜒曲折的走廊,一路往内殿跑去,越往内跑,独孤雍内心的疑惑就越大,这蜿蜒曲折的走廊之上,还有不少宫女内侍,可是他们就好像没看见独孤雍和蒙昧冲了进来一般,一个个还是做着手中的事情,捧着托盘的捧托盘,举着宫灯的举宫灯。 独孤雍和蒙昧相视一眼,同时发现了不对,独孤雍眼尖,发现了之前领他们进宴会厅的小黄门,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小黄门的面前。 只那小黄门眼神木木呆呆,直视前方,就算是独孤雍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与之前那个机灵模样判若两人。 这…… 独孤雍伸手在小黄门眼面前摆了摆,小黄门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蒙昧拍拍独孤雍的肩膀,示意自己来,独孤雍退后,蒙昧走上前,将指尖点在小黄门的眉心中央,接着慢慢穿过小黄门的额头,进入到他的脑中。 独孤雍知道蒙昧在施法,故而不敢上前打搅其做法,只能在一旁默默守候。 过了一会,蒙昧才将手收了回来,独孤雍立刻走上前问道 “怎的了?” 蒙昧摇摇头 “无魂无魄。” “怎的?”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灵性最高者三魂七魄俱全。修仙者最根本的要求就是三魂七魄俱全。现下这小黄门根本就没有三魂七魄。 蒙昧又试了其他宫人们,最后发现,他们全都是无魂无魄。 这……究竟是怎么了? 独孤雍忽而心念一动,问蒙昧 “当日你来此探查的时候,有无发现此类情况?” 蒙昧坚定地摇摇头 “若是如此,孤早就发现了。” 独孤雍当机立断道 “如此,龙君收藏神骨的宫室,你可还记得?” 蒙昧立刻知道独孤雍要做什么了,蒙昧也不多废话,一手搂住独孤雍的腰,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那收藏神骨的宫室门口。 那宫室位于后殿的北边,是整个龙宫最偏远的地方。现下这个宫室门边,躺着两名小内侍,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蒙昧上前查探,发现也是无魂无魄。 再见那个宫室,大概原来只不过是个偏殿,占地不大,整个宫室被密密麻麻的封条所包裹,而包裹宫室的封条之上用朱砂笔写满了符咒。 蒙昧走近了一步,只听‘哐’地一声,一根拇指粗的链条顿时从他的左边肩膀上‘爬’了出来,再走近一步,又是‘哐’地一声,另一根拇指粗的链条从他右边的肩膀上‘爬’了出来。 独孤雍看着蒙昧身上的惨状,这才相信蒙昧根本就不能靠近这宫室一步。 “神骨就在这宫室之中。我却是靠近不得的。” 独孤雍运起灵力,果然感受到一股淳厚绵长且充沛的仙力从宫室内传来,这个感觉独孤雍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师尊的神骨,独孤雍怎么都不会认错的。 这地方蒙昧进不去,独孤雍却能进去。 虽然,当日紫微师徒被天地所不容,可是,独孤雍且未被夺去神骨仙根,故而此类朱砂符咒对于独孤雍却是无用的。 独孤雍架起手印,默默念咒,不一会,那爬满了整个宫室的符咒纸条就好像是潮水一般默默地褪了下去,再过一会,就显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室。 蒙昧哈哈一笑,故意抱着独孤雍的手臂,将脑袋靠近独孤雍的肩膀上,娇声说道 “城主如此厉害,小女子甚是佩服。” 蒙昧此刻皮囊甚好,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如此娇滴滴的美人柔弱无骨一般靠在自己身上,非要心神大乱不可,不过,独孤雍深知蒙昧的做派,根本也不在意。只是对他说 “走吧!” 说完,大步走进了宫室。 蒙昧故作恼怒的样子,一跺脚道 “郎君,你好狠的心。” 说着也跟着独孤雍走进了宫室。 待两人一走进宫室,就见宫室内空荡荡的,就见一座石雕的龙嘴里含着一颗散发着柔和光芒若明珠的东西。 ——师尊的神骨! 独孤雍见状心中大喜,只是还不忘‘谨慎’二字,随手从袖中抽出几张纸扎的小人,一把洒在地上,小人们站在地上立刻变成了活人模样,不过,大小却只有两岁大的小孩差不多。那群‘小’人呼啦啦一下子跑向那个石雕的龙。 果然,从宫殿两侧射出一排利箭,将一群‘小’人射穿在地上,但是,另外一群‘小’人绕过了那排利箭,又近到石雕五步之内,忽然从地上冒出一股火光,将那群五步之内的‘小’人烧成了灰烬。 独孤雍与蒙昧相视一眼。 “三昧真火!” “五轮长川!” 真棘手啊!两个最克制妖怪的阵法布在这里。 蒙昧吊儿郎当的看了一会,冲独孤雍说道 “那龙君真是对这块神骨无比重视啊!” 第 46 章 蒙昧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他拉着独孤雍的手,做出严肃状。 “我帮你拿了神骨,你就帮我拿夜明珠。别当我没看见……”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可是他现下是个美貌女郎,就只见‘他’说话的时候,眼波流转、神态嫣然,只显出了娇憨之色,没有半分威严之感。 独孤雍虽然知道萌妹的本相,可是看他现下的神情,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 “好!待会拿到了神骨,就帮你拿夜明珠。我连这个都带来了。”独孤雍说完从袖中摸出一只手掌大小的锦盒,一打开锦盒,里面装着两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虽说此‘夜明珠’非彼‘夜明珠’,倒也好蒙混过一阵。” 蒙昧满意的拍拍独孤雍的肩膀,示意‘你小子真够意思’。 独孤雍便不废话了,这个宫室满是机关,外面还有符咒,非常不利于蒙昧的发挥,但是,对于独孤雍来说,却毫无压力。却见他食指中指并拢,指向石雕龙嘴中的那枚神骨,忽然从四面八方就凝结出一颗两颗的小水滴,这些小水滴一个个并不起眼,可是,现下却慢慢聚拢起来,变成了一根长长的锁链,这条锁链飞向神骨,将之包围起来,独孤雍猛地一抽回手,那枚神骨就立即飞到了他的手中。 两人待一拿到神骨立刻往宫室外飞奔而去,哪里想到距离宫室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刚才消退的符咒却如潮水一般再次将宫室包裹了起来,不但如此,而且那些符咒还向宫室内涌了进来。 “不好!” 蒙昧大叫一声,他身体上的铁链条立刻破骨而出,将他整个人都捆绑了起来,尤其在他锁骨的地方所长出的链条,更是死死卡住他的喉咙。蒙昧一时动弹不得。 独孤雍立刻念起‘解除咒’。这个咒语是紫微仙上的独门秘法,专门是为了解除符咒镇所创造的。 果然,这个咒语一催动之后,蒙昧身上的那些铁锁链就不再死死勒住蒙昧了,反而宽松了几分,蒙昧这个时候不再感到那股排山倒海的威压了,手脚也能自由活动了,只是,不能催动法咒。 “咱们中计了?” 蒙昧自认为当日的查探神不知鬼不觉,不可能让人心生怀疑。那么就是这整个宫室本来就是设计好的一整套的陷阱。 二人在宫室内,四处寻找是否有别的出口,没想到这宫室竟然只有一道门,这道门现下被符咒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独孤雍再想催动法术让符咒褪去,怎奈,他一催动此类法术,蒙昧身上的铁锁链尽然又勒紧几寸,那具肉身几乎被勒出白骨,若是这具肉身被铁链勒碎了,蒙昧的元神非当场魂飞魄散不可。 于是乎,独孤雍放弃了催动法术,转而看向面色苍白的蒙昧。 “怎么样呀?” 蒙昧方才被镇魂锁链勒逼的几乎昏死过去,现下有了独孤雍的‘解除咒’,堪堪能缓过一口气来。 蒙昧喘匀了口气,这才笑道 “你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自行离去便是了,还留着我这‘凶神’作什么?莫不是真的看上了孤?” 独孤雍没好气的瞪了蒙昧一眼 “这里机关重重,状况复杂万分,若是我们两个分开,万一被有个什么,连互为扶持的人都没有。” 蒙昧呵呵一笑 “我开始有些喜欢你了。” 独孤雍与蒙昧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逐步有些了解他的性格,就是喜欢‘胡说八道’,不过,他法力高强,就算他‘胡说八道’,别人亦是拿他没办法。 独孤雍见找不到走出宫室的法子,干脆扶着蒙昧靠墙坐下,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下。蒙昧毫不客气的将他拉近自己,闭上眼睛,靠在独孤雍的肩膀上,独孤雍吓了一跳,以为蒙昧被镇魂锁链伤得厉害。哪里知道这货却说 “奴家现下有些累了,这动脑子的差事,就交给郎君办了。奴家等着郎君的好消息哦。” 独孤雍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好奇问道 “你当年也是这般对胡玄九的?” 蒙昧往他怀里靠了靠,笑着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忆往昔过去。 “那时候妲己对我可不耐烦了,她喜欢的是身材高壮,肌肉匀称,能骑射会战法的年轻人。” “史书上说你‘力能扛鼎’。” 蒙昧笑着笑着竟然呛着了,独孤雍赶忙拍了拍他的后背,蒙昧笑了一会,才说道 “尽信书不如无书!” “那你当年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帝王该有的样子。” “胡扯!”独孤雍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蒙昧哈哈一笑,回说 “这都被你发现了!你真聪明!” 独孤雍叹了口气道 “这龙宫现下诡异非常,你说这龙君到底是怎么回事?胡玄九为何说他是妖孽?攻击的却是龟丞相。” 蒙昧靠着独孤雍的肩膀,似乎睡着了,就在独孤雍以为自己是在自言自语的时候,独孤雍忽然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魔族还没有诞生的上古时代,有一种秘术叫做‘移魄’,顾名思义就是将人的魂魄整个移除。传说有仙修在修炼之时,身受重伤导致三魂七魄受损,而为了修复受损的三魂七魄,他们会使用秘术将别的仙修的三魂七魄都移到自己身上,以修复自己受损的魂魄。” “什么样的功法居然会损伤魂魄?莫不是……” 蒙昧一伸手捂住了独孤雍的嘴唇。 “莫说!莫说!天地之间有些事心中知道便罢了。” “之后,有些被移除了魂魄的仙修逐渐丧失了理智和灵性,传说中他们会在荒原上哀嚎七天七夜最后死去,而实际上,在那片荒原之上,出现了最初的魔族。” 独孤雍惊呆了,对于这种上古秘闻,他真的是闻所未闻。而独孤雍在天庭的时候就一直被告知魔族就是从污秽之地生出的不详之族。 显然,天庭对魔族的诞生一直讳莫如深。 蒙昧咳嗽了几声,忽然吐了口血,唬了独孤雍一跳,独孤雍赶忙施法护住他的心脉。蒙昧连连摆手道 “用不着!用不着!是你这具身体被这里的符咒打穿了。” 独孤雍往后一瞧,果然一张符咒像一把匕首似的,插进了蒙昧的身体。 “你怎么不早说?” “说不说对情况都无甚帮助。” “你混账!”独孤雍气急了怒骂了一声。 “你呀你!”蒙昧语气带着宠溺,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星辰君老说你是个好孩子,可我总觉得你是个老气横秋、脾气古怪的怪孩子,现下看来你真是个好孩子。” 第 47 章 独孤雍侧头躲开了蒙昧的手,蒙昧也不再招惹他,继续靠在他的怀里。 两人互相依偎着,一时间气氛竟然还算融洽。 不过,这个时候,独孤雍忽然听到‘咔’‘咔’‘咔’的声音。 蒙昧顿时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 “我感觉到了‘凶’。” “什么?”独孤雍不明白,天地间唯一的一只‘凶’,不就在自己面前吗?蒙昧说得‘凶’又是什么呢? “严格来说,是一只快要成为‘凶’的魔。”蒙昧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宫室中央的那条石龙。 “还不快点显形?等着孤来请你不成?” 原来方才那‘咔咔咔’的声音,竟然是这条石雕的龙发出来的,只见那条石龙身上先是多了一条两条的裂缝,接着裂缝越来越多,崩裂的范围越来越大,终于,‘嘭’地一声,外部的石头完全裂开了,里面露出一条模样古怪的黑色的‘龙’。 说那不是条‘龙’吧,有双角,有五爪,有麒麟尾,有龙鳞;可是说他是条‘龙’吧,它周身毫无祥瑞之气,一身黑气环绕。 这哪里是侍奉天庭的‘龙’,分明就是个‘魔’。 蒙昧看着这条‘怪龙’,眼神之中充满了怜悯和不屑。 “为了追求极致的强大,竟然不惜修习禁术。是不是整个龙宫之中的生物,都是被你这样夺去了魂魄?” 独孤雍皱着眉头看着这条‘怪龙’,那条怪龙也看着他,那条怪龙的眼睛很大也很黑,像一面黑魆魆的玻璃,独孤雍一身白色倒映在他的眼中,显得十分地诡异。 “饿……饿……好饿……” 那条怪龙扭曲着身子,一步一步向独孤雍和蒙昧走近,他很巨大,一爪子就能踩碎他们两个。 怪龙低下头闻了闻独孤雍和蒙昧。 “强大……强大……” 独孤雍对这条怪龙十分的忌惮,蒙昧却伸手摸了摸怪龙的鼻子,怪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想吃……想吃……吃……” “想吃了我吗?想变得强大吗?”蒙昧继续摸着怪龙的鼻子,用非常轻柔的声音说道“撞破了这件屋子,就能吃了我们了!” “骗……骗……” 蒙昧将手臂伸进了怪龙的嘴里,仿若一位最忠诚的朋友。 “不相信,就试一试,你在这里是没有办法吞噬我们的魂魄的,这里的结界对我们……没用!” 独孤雍不晓得蒙昧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欺骗这条怪龙,不过,按照蒙昧方才的判断,显然他现在做法是帮助他们一起脱困。 故而,独孤雍悄悄从袖中挥出了箜篌丝,只待蒙昧骗得这条怪龙撞破宫室,自己就用箜篌丝将蒙昧拉走。 独孤雍虽然早年被麒麟楔所伤,并不能使用什么攻击性的法术,可是为了生存,他的轻功却是一等一。 蒙昧还在与那条怪龙交谈,那条怪龙看着仿佛正在思考蒙昧说得话是否真实,蒙昧却将一条手臂送到了他的嘴边,说道 “若你不信,不妨吃上一口,瞧瞧是否能吸取孤的魂魄?” 怪龙仿佛十分忌惮蒙昧,即使蒙昧将手臂送到了他的嘴边,他也不肯轻易的开口,思索了一会,那条怪龙缓缓说道 “我要吃他的。” 怪龙将目光转向了独孤雍。独孤雍心中冷笑了一声,暗想:“这畜生倒是精怪!” 蒙昧拉起独孤雍的手,独孤雍看了一眼蒙昧,蒙昧却笑道 “若是伤了你,我养你!” 独孤雍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依然相信他,将手臂放在怪龙的嘴边,怪龙闻了闻独孤雍的手。 “熟悉……熟……悉……” “你认识他?”蒙昧问。 “我认识他?”怪龙反问。 “他曾经是你很重要的人,不是吗?” “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就像是儿子!” “儿子?” “就像是……埋在龙宫之外阵法下的龙子们?” “啊……” 那条怪龙忽然浑身颤抖,继而疯狂的大声吼叫了起来,随着他的吼叫,宫室的墙壁和屋顶也随之颤抖,接着先是墙壁上的泥灰,接着是屋顶上的房檐、梁柱,接着,整个宫室就开始塌陷了下去。 怪龙一边大声吼叫,一边摆动身体,他的身形巨大,在摇晃脑袋的时候,就在宫室之上砸穿了一个洞,独孤雍看见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洞,趁着外边的符咒也被打破的时候,用箜篌丝卷起蒙昧,就往外冲去。 独孤雍的身形一闪就拉着蒙昧从洞口冲了出去。那怪龙自然不肯放过二人,紧随其后,一路之上伴随着电闪雷鸣,有好几次,那闪电就差点击中了二人。 独孤雍将怪龙往方才的宴会厅引去。 待二人将怪龙引往宴会厅的时候,胡玄九和那团‘黑气’已经打坐了一团,宴会厅里一片狼藉,可奇怪的是,那些宾客都吓得躲在了角落里,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想法似的,待到独孤雍和蒙昧再接近一些的时候,方才晓得原委,宴会厅外边已经被龙宫的士兵们团团包围,那些士兵也像是那个小黄门似的,眼神木木呆呆的,手中拿着长矛,对准了宴会厅的出口,他们的脚下还横躺着几具尸体,显然是方才想要逃出去的仙修们惨死在士兵的长矛之下,故而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胡玄九与那团‘黑气’缠斗良久,胡玄九已经摸到了那团‘黑气’的门道,正准备一刀下去了解它的时候,忽然,只听长吼一声,宴会厅的屋顶顿时塌了一半,饶姬等赶忙架起结界,将胡玄九围在当中。 他们方才不敢上前,是因为自知不能与那团‘黑气’抗衡,故而不敢上前给胡玄九添乱,现下屋顶塌了一半,这些女兵倒也豁得出去,饶姬等架起结界,还有几个女兵则变回原形——硕大的狐狸,几只狐狸你踩着我,我架着你,硬生生用身体给胡玄九架起一个‘防空洞’,以防砸下来的屋顶伤着胡玄九。 独孤雍和蒙昧引来了怪龙,那怪龙在见到宴会厅之后,也不追赶二人,直接一头撞向了宴会厅,将屋顶砸穿一个洞,那怪龙趴在屋顶之上,咆哮了一声,众人只觉得被那声咆哮震得头脑发昏,接着一个个仙修倒下不动了,眼神也像门外的士兵那样木木呆呆的。 第 48 章 蒙昧虽然受了伤,可是还是那种跳脱的性子,忍不住张口调笑道 “龙宫里出了个魔修,倒也是个奇景。” 胡玄九看着他们又跑了回来,屋顶上还趴着一个巨大的怪龙,就猜到他们有别的故事,随即张口道 “小阿缘,快过来!不怕砸到自己吗?” 独孤雍悚然惊厥,吓得差点原地昏过去。待他稍稍镇定之后,见胡玄九目露关怀,还特地点了两个女兵冒着不断下落的碎石砖瓦,将二人护送进了结界圈,独孤雍这才稍稍放心。 他年少时候,因为天庭的追杀,吃了不少的苦,养成了多疑的性子,而在天庭一路追杀的途中,独孤雍更是练成了一手绝妙的易容功夫,而现在胡玄九竟然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他心中多少有点惊疑不定。 胡玄九的亲兵们很快就将二人护送到了结界之中,胡玄九是个法力高深的大能,她的结界普通仙修都攻不破,更别说几块砖瓦了,只是,这怪龙异常邪门,现下他正趴在屋檐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宴会厅的众人,胡玄九就算再有本事,也不能在此处施展。 胡玄九看着独孤雍,已经没了方才醉酒的样子,非常认真地盯着独孤雍看了看,然后苦笑了一声 “小阿缘,见到了阿胡妈妈,就不抱抱妈妈吗?” 彼时,独孤雍年纪尚小,凰冯、敖亢几个到演武场上课的时候,就经常抱着年幼的独孤雍一起去,他们总是将彼时还是阿缘的独孤雍放在一个竹篮子里,然后凰冯和敖亢会先打一架,争夺背负小阿缘的福利,最后,谁赢了,谁就能背着小阿缘去上课。 彼时,校场的师傅是胡玄九,她也颇为喜欢玉雪可爱的阿缘,故而,每次阿缘去演武场的时候,胡玄九总是逗他 “我是阿胡妈妈呀,抱不抱妈妈呀?” 小阿缘总是乐呵呵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胡玄九。可以说,胡玄九就是独孤雍的法术启蒙师傅。 独孤雍抿了抿嘴唇,忽然心里生出了委屈,只是,在胡玄九面前不想表露,只是强忍着,叫了声 “阿胡妈妈!” 胡玄九抱着独孤雍的脑袋,狠狠砸进怀里,有些激动的说道 “好孩子,在外面吃苦了。为什么不来找阿胡妈妈?” 独孤雍抱着胡玄九的腰,强忍着泪水说道 “天地三十三界都在追杀我与师尊,去了青丘,怕给阿胡妈妈惹麻烦。” 胡玄九也很激动,松开了独孤雍,气愤道 “难道不来找我?我就不会找你们吗?这些年我多方打听,从天庭到忘川,皆是你们不知所踪,后来我听闻在‘大不敬’有一城邦崛起,传言那孤山城常年冰天雪地,我联想当年追杀你的玄麒,会不会是因为麒麟楔?可是送信回来的人说的模样又与你对不上,故而,借着这次机会,我要亲自来看一看。” 胡玄九到底是多年杀伐的老将军了,前后事情一联想,大约摸就猜得差不离了。 故而,胡玄九这么多年以来从来不参加四圣兽的任何一场宴会,今年是头一遭,为的就是亲身会会这位传言中的‘孤山城主’。 而方才在偏殿的那些举动,不过是为了确定独孤雍身份。胡玄九除了将军,最擅长的便是易容,青丘一族的女兵们除了擅长征战,哪个不会化形变身呢? 她——才是易容的祖宗! 独孤雍强忍着酸楚说 “阿胡妈妈何必找我们,我们已经被天庭除名了,能待在‘大不敬’已经是给我们留了一条活路……” “这是什么话……”胡玄九是个刚烈的性格,又极其护短,在她看来独孤雍和她翼下的崽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当年的事情颇有蹊跷,东元小儿只听信四圣兽片面之词,孤心中并不服气,况且,在孤看来当年那些所谓的‘证据’没有一个能砸到实处。” 胡玄九说完狠狠一锤膝盖,叹口气道 “可恨孤当年正与魔君交战的关键时刻,待回到天庭的时候,你们已经不知所踪了。” 独孤雍这么多年了,就没听见过有人为他们分辨,现在听了胡玄九的话,心中更是酸楚。 当年的事情细细想来,蹊跷颇多,可是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胡玄九当年在外与魔君交战。四圣兽又一口咬定师尊与魔族交往;自己长跪在泰华殿前,东元帝君就是不肯前来一见;司命星君又不知何故逆天修改了命轮,导致大批的仙人无故堕天。 …… “阿胡妈妈,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我现在很好。”独孤雍到底不敢将紫微还在世的消息说出来。 “好什么好?”胡玄九虎着脸,一把拉过独孤雍的手腕,搭了一会之后,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是个杀伐决断的将军,此时竟然也忍不住伤心起来“玄麒,那小畜生怎么敢……” 这回换做独孤雍安慰胡玄九了,她拍着胡玄九的脊背,轻声说道 “阿胡妈妈,不要难过了,我现在很好!真的……” “你中的是麒麟楔……你知不知道?”胡玄九哭得更厉害了。吓得蒙昧往旁边缩了缩,按照他当年和胡玄九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要是把胡玄九惹毛了,那下场肯定会凄惨无比,照现下这情形,胡玄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独孤雍还待再劝,哪里想到那条怪龙忽然大吼一声,众人只觉得一阵巨大的钟声在耳旁响起,听了时间久了,竟然会觉得魂魄都要被震走一般。 胡玄九一看就知道不对,连忙对众部下吼道 “摆阵!” 那些亲兵们在胡玄九的周围结成了一个阵法对抗那个怪异的钟声。 可是,别的仙修、洞主或者龙族的旁支近亲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一个个被那黄吕大钟震得心神不定,继而觉得眼面前一黑。 独孤雍看见那些仙修、洞主们的魂魄一个个随着那个古怪的钟声,飘进了那条怪龙的口中。 独孤雍忽然醒悟过来 “这是夺魂摄魄的法子。” ——“魔修!” 胡玄九和蒙昧同时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胡玄九颇为怀疑道 “孤觉得阁下颇为眼熟?” 蒙昧却觉得这位老朋友还是不要相认的为妙,继而装腔作势的回答道 “小女子凤瑶从未见过狐君。” “真的?” “小女子不敢欺瞒大君。” 胡玄九此时正忙着稳定阵法对抗古怪的钟声,故而没空再刨根问底。 那条怪龙吸走了宴会厅内那些仙修、洞主、龙族旁支近亲的魂魄之后,见胡玄九这边迟迟未有动静,忽然更加大声的嘶吼了一声,随着他的嘶吼,那个钟声更加的响亮,而方才被他吸走魂魄的仙修们纷纷站了起来,朝胡玄九她们走了过去。 显然这些仙修、洞主、龙族近亲们已经成为了那条怪龙的傀儡。 胡玄九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她也是不笨,知道是这条怪龙带来奇怪的钟声,想来要离开此地,非得先了解了这条怪龙不可。 可是,这个时候,方才那团黑气又回来了,站在那群仙修之中。 那团黑气看着胡玄九,忽然呵呵一笑,竟然说起话来了。 “这么多年了,本座终于见到了青丘大君了,本座还以为自己那蠢弟弟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天仙绝色呢?” 第 49 章 独孤雍和蒙昧吃惊地望着端坐在宝座上的‘龙君’。 他不是敖亢?那他到底是谁? 独孤雍想了想,忽然说道 “你是敖列?” “哦?你知道孤?” “我曾经听闻上一代龙君共有一十八子,除了第十八子敖亢登上仙门。其余十七子各有所长,其中一子尤其擅长移魂摄魄。” 所谓仙修其实分两大类:文修、武修。 文、武仙修之下就细分很多类。其中有一小目叫做‘鬼修’,顾名思义是成天与鬼怪魂魄打交道的一门修炼法术,而这一门最擅长的就是移魂摄魄。修这一类极少,因为不属于正道,而是旁门偏类。 胡玄九听了冷冷一笑 “好好的行云布雨不学,偏要走旁门左道。难怪弄成现下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宝座之上的敖列见已经被识破了真身,便不再化形了,直接一甩头,竟然变了一副面孔。此人看上去大约二十岁上下,与敖亢颇有些相似,只是气质更斯文清隽,更像是一位读书人;但他的肤色青白,一双眼睛透着股子邪气。 “你是虬龙!”当年敖亢拿独孤雍当儿子养,教了他很多龙族的知识,其中就包括‘龙’的种类。 龙是分很多种类的。 比如上古的:应龙;敖亢属于的‘天龙’。其他的还有虬龙、螭龙、蛟龙等等。 虬龙是一种……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天龙的‘天龙’。 要成为‘天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首先,需要父母双方都属于‘天龙’;其次,在该夫妻生下这条小龙之后,这条小龙也并不一定能成为‘天龙’,可能成为虬龙、螭龙、或者就变成睚眦、嘲风、蒲牢、狻猊等等‘龙’,待到五百年从蛋中孵化之后,才知道这条‘小龙’将会成为怎样的‘龙’,若是甫一出壳之后金光万丈,瑞气千条,必然就是一条‘天龙’。 而上一代龙君所生的十八子中,唯有第十八子敖亢破壳而出之后金光闪耀,瑞气千条,是一条真真正正的‘天龙’,故而上一代龙君大喜过望,在敖亢甫出壳后不久,就上奏天庭,请求天庭允许派仙人为第十八子亢摩顶。 那次下凡而来的仙君是紫微仙上,不但如此,他见敖亢虽然刚刚出生却骨骼清奇,便提出了要将其收为弟子的意愿。 老龙君听了紫微仙上的话,哪里有不愿意的,当下就让敖亢拜在紫微仙上的门下,并且在不久之后就将敖亢送上天庭。 敖列摸了摸眼睛,苦笑道 “果然与天龙是有天壤之别的。光长相就千差万别。” 敖列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正式介绍一下,在下为龙族第五子敖列,在下是一条虬龙,永远不能成为‘天龙’的‘天龙’。” 却原来龙与龙之间也是有划分的。第一等便是:应龙、天龙;第二等:虬龙、螭龙、青龙、骊龙、盘龙等。第三等:就是龙族的各类旁支近亲,比如:、蒲牢、狻猊…… 虬龙最接近‘天龙’的一种龙,可惜只是‘最接近’。 敖列看了一会胡玄九,道 “我那傻弟弟对胡师尊真是一片痴心,当日在神魔大战的间隙,传言父君将与应龙族的一位公主联姻,立刻回家坚辞婚事,言只待立下战功之后,就将求亲于青丘大君。吓得父君差点昏死过去。” 敖列眼神飘忽了起来,仿佛在回忆许多年前的事情。 “这个傻瓜,为什么要推辞应龙族的公主呢?他们会生下下一代的小天龙,多么好?” “所以……”独孤雍有了个不好的猜测,他指着趴在屋顶上那条怪龙“他是敖亢。” “没错!”敖列清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狰狞的神情“那天,敖亢凯旋回归,我等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他骑在高大的天马之上,多么的荣耀,我们等待着他回家,带领着龙族重现辉煌,可是,他却对父君说他不想继承龙君之位,只待向胡师尊求亲成功之后,遨游天下,做条自由自在的龙。” 胡玄九绷紧了面孔,盯着上方的敖列,缓缓说道 “这些事情,孤从未听说。” 敖列哈哈一笑,指着趴在屋顶上的怪龙说道 “我这个傻弟弟别看他平日没个正经,可是,心里却害羞得紧。每回休沐归家的时候,总是带了一堆好酒回到天庭,说是送给各位仙友,实际上,我龙族秘酿——龙泉,从来就只赠与胡师尊你呀。” “就连你腰间的这个酒壶……” 胡玄九下意识的一摸腰间,她的腰间常年悬挂着一只烈马奔腾银纹酒壶,大约手掌大小,可是,里面却能藏下整整一缸的烈酒,故而,胡玄九这几年虽然与‘敖亢’关系疏远,但是,这只酒壶却是随身携带的。 “这只酒壶是敖亢上天入地专门为胡师尊淘换来的。胡师尊用的可还算满意。” 敖列说完‘呵呵’一笑,继而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肯定是满意,不然不会随身携带。” 胡玄九见敖列疯疯癫癫,已经有些不正常。便冷声道 “那你是不是摄了敖亢的魂魄?李代桃僵代替他登上了龙君的位置?” “是啊!”敖列‘乐呵呵’地回答道“他不是不愿意成为龙君吗?” 敖列见自己多年的阴谋已经败露,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反而有了滔滔不绝的趋势。 “那一日,神魔大战之后,敖亢受伤极重,那魔族的手段诡异,不但毁了他的脸……”敖列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右半边脸,仿佛那种剧痛,他能感同身受似的。“而且,他中了魔君的‘诡诈道’,那种剧毒极其霸道,居然能腐蚀魂魄。我第一次见到这种阴毒的毒药,我查遍典籍,可是依然找不到救他的办法。” “所以,你用了移魂摄魄的办法,用别人的魂魄修补敖亢的魂魄?” 敖列看着独孤雍,歪着头,微微一笑 “独孤城主果然聪慧,不但聪慧而且貌若松华,小十八见了,肯定欢喜。” 独孤雍皱着眉头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敖列,不打算就此与他纠缠,但是有一件事情,今日必须要问清楚 “当日构陷紫微仙上是谁的主意?” 请假条 各位读者,你们好 十分抱歉,今天的体检在夜间进行,所以今天不能更新了。 祝大家在2020年的最后一天,抛弃所有的不美好,不开心,不顺利。在2021年迎接所有的美好、开心和顺利。 肥橘喵喵喵 2020.12.31 第 51 章 敖列大概没想到独孤雍会问到这个问题。他仔细看了一会独孤雍,说道 “我听闻紫薇仙上心地纯正,宅心仁厚,颇有佛性,当日神魔大战出力最多,登上帝位的呼声颇高。这样的高能大德真的心向往之,可惜无缘一见。” 敖列兜兜转转说了一大套,就是不回答独孤雍的问题。到了最后,也没有回答独孤雍的问题。 “你见过当年的紫薇仙上?” “听闻紫薇仙上法力高强,为人正派,在下心向已久,可惜无缘一见。” 独孤雍不知道敖列的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也没有正面回答。 “哦~真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当年在我的面前被打碎元神,东元帝君亲手将他的神骨分成了四份,赐予了我等,老凤凰没告诉你吗?” 独孤雍虽然知道当年的事情,可是,听到敖列再重复一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睚眦俱裂,恨不能当场手撕了这个狂徒。 而敖列却哈哈大笑,那神情仿佛愈加张狂。 “既然胡师尊到了,孤山城主也到了,小十八定然是极高兴的,既如此,不如就让他代替孤招待几位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阁下为什么今年会邀请我来此?” 孤山城虽然称得上是最大的贸易集市,可是,在这些圣兽看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敖列为何独独请自己来此呢? 敖列神情张狂,似乎不打算隐瞒了 “你当孤不知道凤凰坞所发生的的事情吗?你和凰昭联手唱的一出好戏,连凰冯都被你们逼去了老林。孤不得不防啊。” “你的防备就是杀了我?” “有什么比死人更安全的呢?说起来,小十八应该谢谢孤,若不是孤当机立断,恐怕他现下又得轮回转世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龙宫外的迷宫之中……”独孤雍故意顿了顿,看着敖列面色的变化,缓缓说道“那些结界下并非魔族,而是实打实的龙族?” “什么?”胡玄九面色大变,当年龙宫外的迷宫结界,还是她帮忙架设的,她一直以为‘敖亢’用的是魔族的魔骨。 方才听独孤雍那么一说,再看看敖列的脸色,这事情…… 敖列见事情已经被拆穿了,也不再多加掩饰了,直截了当的说道 “不错!迷宫结界下的确是龙骨,不过他们也是死得其所。” “你用他们魂魄修补敖亢的魂魄。” “是的!”敖列回答的相当干脆。“这些龙碌碌无为 ,在小十八生命垂危的时候,只想着怎样登上龙君宝座,这样的龙怎能带领龙族更上一层楼呢?” “所以,你对外宣称这十七条龙犯上作乱。” “是的!我当时遍寻典籍,终于让我找到了一种可以移魂摄魄的法子。我事先将阵法画在了房间中,然后将那十六子骗到了偏殿中。最后,那十六子的魂魄终于修补好了小十八的魂魄,可惜,那诡诈道实在是诡异非常,不论我用了多少办法,就是没办法让它根除,是以,我每年都召一些水族前来,用阵法凝练他们的魂魄,用来修补小十八的魂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你发现这些魂魄渐渐不起作用了,需要法力高强的仙修才能压制诡诈道。” “不错!你果然冰雪聪明。” “当年,天上修为最高者除了东元就是紫微仙上,而我和玄麒、凰冯、玄武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凰冯要救凤凰坞,我要救小十八。” “那么玄麒和玄武呢?” 敖列摆出了一幅嘲笑的面孔,缓缓说道 “他们的事情,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紫微的神骨,其他的……我不在乎。”敖列今天说了许多的话,看上去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独孤雍一直看着敖列的脸色,就怕他情绪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不过…… 独孤雍自嘲地想到:他连构陷紫微仙上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果然,敖列在说完这些话之后,暴喝一声 “敖亢……去!” 敖列现在的思维方式完全是跳跃式的,想到哪里是哪里,他和独孤雍正在打机锋,忽然就下令让敖亢去袭击独孤雍。 那变成怪龙的敖亢现在已经神志全无,只听从敖列一个人的命令。在得到敖列的命令之后,立刻长啸一声,从屋顶的破洞里撞了进来,他一进来之后,大吼一声,继而一股狂风刮过,宫殿内除了胡玄九、独孤雍等在结界内的人,其他门主仙修统统让敖亢吸进了口中。 待敖亢吞下了那些仙修,一双巨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胡玄九。 胡玄九手持陌刀,对准敖亢。 就在与敖亢对持之际,胡玄九用传音秘语术对独孤雍说道 “待会,孤与这厮打起来之后,你二人趁机往宫外跑。” “可是宫外设有迷宫结界。” 胡玄九皱着眉头,暗道:不妙!独孤雍虽然从小养在天宫,到底是个妖怪身,让他穿过龙宫的迷宫,这怕是比登天还难。胡玄九当年设置迷宫的时候,可没想到过今日这般的情形。 此时,敖亢已经一头向胡玄九撞了过去,胡玄九撤去结界,领着众人往宫外拼命跑去。 独孤雍与蒙昧跑着跑着,众人就穿过了龙宫大殿,一根直冲向天际的铁柱就戳在大殿前的广场上,铁柱上镶嵌着两颗夜明珠,这就是蒙昧想为星辰君夺取的夜明珠。 也是龙宫的标志——权杖。 蒙昧忽然纵身一跃,直接蹿上了权杖,他冲着独孤雍大喊 “你跟着胡玄九。我引开敖亢。” 胡玄九与独孤雍忙于逃跑,听见蒙昧这么说,只能加快步伐往前冲去,将敖亢留给他。 胡玄九得空还瞅了蒙昧一眼。 “这位朋友!孤承你的情。” 蒙昧冲胡玄九摆摆手,有那么一瞬间,胡玄九觉得自己穿越了,穿越回到了那个铁血激战的年代,有那么一位帝王站在城头,向自己热情的招手。 真的好多年了。 …… …… …… 蒙昧待二人跑远之后,伸手一画,就在身后架起了一道结界墙,对于这条怪龙,通天彻地的大‘凶’甚是有兴趣啊。 “若是让小独孤买下来,他定然不肯,不过,若孤与你定下结契,你便能随我回到孤山城,过上一起被包养的日子啦……” 蒙昧苦口婆心地向停在他面前的敖亢不断传销着。敖亢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没有听懂,只是停浮在半空之中,它方才想要追着胡玄九等而去,奈何被眼面前的结界给挡住了。 敖亢停了下来,眼面前的女人不停地说着话,可是,她说了什么,敖亢半句也不明白。 吃掉她———— 敖亢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他也付诸行动了。蒙昧一个闪身,躲过了敖亢的巨口。 蒙昧飘在半空之中,不断闪躲着敖亢的大脑袋。 蒙昧也很苦恼,这条龙看着怪可爱的,怎么的脾气如此古怪,是不是那诡诈道的魔毒真的会改变一条龙的脾气呢? 当然上天入地,想将龙当做宠物豢养的,也只有这位‘大凶’了。 蒙昧闪躲了许久,终于摸清了敖亢的路数,这条龙的法力高深,可是,在使用的时候,似乎并不能发挥全力,也有可能是因为诡诈道腐蚀魂魄的结果。故而,敖亢依循的是一条龙最基本的本能。对于,攻击蒙昧也是遵循着最基本的本能动作。 蒙昧一个反掌打上了敖亢的脑袋,敖亢巨大的脑袋顿时偏向了另一边,天龙巨大的身子也在空中歪斜了过去。 蒙昧这一掌并没有让敖亢惧怕,反而让他更加的愤怒,在空中御风直直向蒙昧冲了过来,大有要撞死蒙昧的架势。 蒙昧在空中仿佛就像是在水中那样自由自在,不管是腾转挪移,还是运法攻击敖亢,统统不在话下,反而,敖亢因为身子巨大,变换方向并不灵便,被蒙昧抓住了机会,下狠手直击敖亢的天灵盖,直接将敖亢从空中击落了下去。 敖亢被蒙昧击中之后,直接朝地面坠落而去,待到坠落到地面的时候,敖亢巨大的身躯在地面之上掀起了巨大的扬尘。 蒙昧浮在半空之中,犹如站在平地之上。 他居高临下望着地面上挣扎着的敖亢,就仿佛回到了千千万万前,那场天地间最大的仙门之间的战争。 那个时候,不论是凤凰也好龙也罢,都只不过是仙人们的坐骑罢了,甚至于在他成为大王之后,西伯侯就曾经献上两条东海的蛟龙。 那个时代啊……距离现在真的好遥远啊! 蒙昧朝地面飞去,轻轻落在了敖亢的面前,敖亢从空中掉下来摔得不轻,在地面上挣扎翻滚着,长长的龙身在地面上纠结着。 敖亢正在试着爬起来,可是,蒙昧方才那记重击实在太厉害了,敖亢挣扎了半天,却没有成功从地上爬起来。 蒙昧落在敖亢的脑袋边,他轻轻地、轻轻地在敖亢耳边低语道 “醒过来吧!快点醒过来吧!” 敖亢那双混沌地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瞬间变了。 第 52 章 敖亢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丝丝的清明,他混沌的头脑开始变得清醒。 往事就像是潮水一般,向他的头脑中冲击而来,他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那一日,他身中魔族剧毒,本以为已经就此休矣,没想到朦朦胧胧之间,五哥满身鲜血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捏住他的嘴巴,将一颗珠子强行让他咽了下去,那珠子上混杂浓重的血腥气,让 他阵阵犯呕。 吃下那颗珠子之后,五哥摸着他的脑袋,轻轻说道 “乖孩子,吃下去就好了!” 也不知怎的,他的脑袋就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一直到现在,方才想起许久以前的事情。 “我怎么了?” “吃多了撑的。”蒙昧毫不在意地拍拍巨龙的脑袋“还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记得了。” “不记得最好了,你还是你!”蒙昧话中有话。 “紫微师尊……怎么样了?”敖亢忍了忍,最终还是选择问出了那个早已经知道的答案的问题。 蒙昧深吸了口,感觉这个世界啊,紫微就是最幸运的人,按照流行的说法……那什么来着……对!白月光! 感觉做白月光的感觉真好,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成为白月光呢? 蒙昧低头看看自己。 最后终于忍不住心酸的想到,恐怕就只能想到——大凶了。 切…… 蒙昧真要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 “紫微师尊呢?” 敖亢又问了一遍。蒙昧摸摸敖亢的脑袋说 “你师尊被你们几个弟子构陷,现在身败名裂,三魂七魄无一齐全。” 敖亢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颗大颗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当日,为了苟活性命,才告诉五哥紫微师尊的神骨可保我今后无忧。” 蒙昧一抬眉毛 “后悔是无用的,即便是高贵为神,也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敖亢呜呜哭个不停,蒙昧待他哭了一会才说道 “不过,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救你紫微师尊。” “为何……信你?”敖亢疯了这么多年,甫一清醒,到底也未曾放下戒备。 蒙昧笑眯眯的抚摸着敖亢的脑袋。 他就喜欢聪明的宠物。 随机,低头在他耳边低喃了几句。 …… …… …… 独孤雍和胡玄九一口气跑到了宫外的迷宫入口,他们已经暂时摆脱了敖亢的追杀,可是,现下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就是眼面前的这种迷宫。 “我当日建造这座迷宫的时候,就是以天宫的结界为标准的。在六十四位皆埋有魔骨。” 胡玄九说完,自嘲地叹口气 “什么魔骨?分明就是龙骨。” “六十四卦方位都埋了吗?” “都埋了。地基里面每隔一尺就种下一块骨头。” 胡玄九说完又叹口气,恨不得冲回去给自己来两个巴掌。 独孤雍此时也不是纠结的时候,他问胡玄九 “方才,龙宫使节带我等进宫的时候,拿的是一根指路明灯;那胡师傅进来的时候呢?” “同样的一根指路明灯。” 这指路明灯是用龙族的珊瑚打磨而成,上头镶嵌了珍珠,在珍珠之中注入法力。 …… …… …… 独孤雍和胡玄九还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只见远处忽然喷出一股白烟直冲天际。两人惊疑未定之下,只见蒙昧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站在二人面前,说道 “敖亢醒了!他疯了!” 独孤雍抬眼一瞧,只见敖亢正在那股白烟之间疯狂舞动,然后,冲着他们的方向直冲而来。转眼之间,就来到了二人的面前。 蒙昧当下拉着独孤雍的手直接冲进了迷宫。急得胡玄九在迷宫外大叫 “不可呀!” 但是,二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迷宫之间。 胡玄九本也想冲进去,奈何饶姬等死命拉着她。 “大君,不可呀!您不能进迷宫。” 胡玄九被饶姬等死命拉着,再加上敖亢一猛子也扎进了迷宫,胡玄九在外面显然比在里面要安全的多。 饶姬见胡玄九还是心挂独孤雍二人,便说道 “既如此,我进去瞧一瞧。” 胡玄九立刻说道 “不可!迷宫内机关颇多,再加上结界威力非比寻常,你进去也只不过送死。” 饶姬抿了抿嘴唇,她纯粹就是不想见自家大君冒险。 胡玄九哪里不晓得她的心思,最后无奈说道 “在此布阵。” 饶姬等这才放下心来,赶忙拿出法器,在迷宫的不远处摆下法阵。 …… …… …… 独孤雍被蒙昧拉着冲进迷宫之后,独孤雍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高耸入云的石碑给了自己莫大的压迫感,仿佛再过一刻,这些石碑就会轰然倾塌。 就在独孤雍觉得呼吸都不顺畅的时候,蒙昧一手抵住他的后背,将源源不断的法力输入给他。 独孤雍只觉得头昏脑涨,脑子涨得发疼。待蒙昧输入法力给他之后,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气从口中、鼻中缓缓灌入,顿时脑袋也不涨疼了。 “多谢!” “不客气!” “咱们现下如何是好?” 不是独孤雍黔驴技穷,只是蒙昧方才的举动甚是怪异,由不得独孤雍不起疑。他盯着蒙昧瞧了许久,蒙昧也没有不好意思,由着他瞧,仿佛并不在意独孤雍那怀疑的目光。 “你瞧着孤是否器宇轩昂,仪表非凡?” 独孤雍冷冷说道 “我只知道天上地下的大凶,善控人心,是一等一的妖怪。” “你这就不对!”蒙昧装作无奈叹口气道“孤只不过喜欢剑走偏锋罢了。” “你到底有何目的?” 蒙昧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沉 “龙族当年偷了孤的一样东西。” “何物?” “孤的一样宝物。” “能问一下是何宝物吗?” “孤的一朵花。” “?”独孤雍彻底懵逼了。 一朵花?这是什么意思? “孤当年曾经坐听于佛祖座下,佛祖当日给了孤一颗莲草种子。孤将其种植于迦陵频伽河畔,哪里晓得某一日,龙族的那位大君偷偷潜入迦陵频伽河,将孤的那株莲草偷走。可惜,孤当时被困于‘神不见’,待孤知晓的时候,龙君已经将孤的莲草偷去了天宫。” 独孤雍从未听说过此事。一时也摸不准蒙昧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 53 章 蒙昧也不管独孤雍的心情,他来此的目的很明确。 第一,龙宫的明珠; 第二,他的那朵莲草。 独孤雍还想再问些什么,敖亢巨大的身躯已经裹着风沙奔袭了过来。 蒙昧并不担忧,反而哈哈大笑,宽大的袖子一振,只见一个人就滴溜溜的滚了出来,蒙昧竟然将此人藏于袖中,还一路带着独孤雍飞驰,可见蒙昧的功力之高深。 敖亢此时已经盘旋在了蒙昧和独孤雍的头顶上方。 蒙昧微微一笑,踩着敖列说道 “孤方才告诉过你了,紫微仙上已经你们陷害的魂飞魄散,你怎的就是不信呢?” 敖亢现在看起来特别的生气,一声长啸,吼得迷宫内的大石碑都颤抖不已。 蒙昧不但不担忧,反而一脸欣喜道 “怎的了?知道自己师尊如此下场,痛彻心扉了吗?当年又何必呢?” 敖列方才被胡玄九锤得不轻,待三人跑出来的时候,蒙昧顺手将他掠劫了出来。敖列跟着蒙昧一路奔跑,在他的乾坤袖里早就被颠得天旋地转,此时,刚一出袖子,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不如,让你的五哥说道说道。” “说……说什么?” 敖列再如何厉害,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依然会不自觉的害怕,这是仙修界的法则。 此时,他已经瑟瑟发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来来说,当年的龙君为何盗取迦陵频伽河畔的莲草?” 敖列甩甩头,咬紧牙齿,就是不肯吐露半字,蒙昧见了也不威逼,实际上,到了他这个程度的大凶,单单他往那儿一站,就是最大的‘威逼’。 果然,敖列忽然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面不断盘旋着‘危险’、‘危险’的信息,可是,即便他知道蒙昧是异常强大的妖怪,可是,敖列现在连动也不敢动了。 “为为……了”敖列尽管蜷缩起身子,尽力克制自己不要那么害怕,可是,他的牙齿还是忍不住因为颤抖而‘咯咯’作响。 “为了什么?”蒙昧找了块高地,从容坐了上去,就仿佛还是千万年前那位王那样。 “为了讨好东元帝君,为了让龙族成为真正的天族。” “那么为什么你们觉得东元帝君会为了一朵莲花草,而将你们龙族擢升为天族呢?”蒙昧支着下巴,微笑着就仿佛在与朋友聊天。 敖列全身趴伏在地上,涕泗横流,哪里还有刚才龙君的那意气风发之态,在蒙昧面前,他……依然只能是千万年前的卑微弱小的龙。 “是……是东元帝君的修炼遇到了瓶颈,不论寻找何种方法都无法突破,故而,在司命星君的测算下,得知迦陵频伽河畔有一株莲草,有佛祖的大智慧,又是天地间的至灵宝物,只是……只是……” “只是……这宝物有孤这般的‘大凶’镇守,故而,东元帝君屡次不能得手,就派了你们龙族小儿潜水而偷,是吗?” 敖列无言的将头耷拉在地上,表示默认了。 独孤雍不了解前情,只是,听蒙昧与敖列这一问一答,才知道为何蒙昧对一株莲草这般的上心。 莲草等本就是供奉佛祖的圣物,能在迦陵频伽河畔日日聆听佛祖佛音的莲草更是难得,需知道多少高能大德为了能够一听佛祖的训导,甘愿常年守候在须弥山脚下,只等待有缘的那一日,那株莲草是大凶亲手所种,又日日听闻佛祖的训教,自然是天下间的圣物了。 只是……这蒙昧。 “你当年不是不慎掉落,沾染了凶地的恶煞之气?” “是啊!故而,孤被送到佛祖面前,希望能够祛除魔气,成为一件至灵的宝物。”蒙昧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可惜,凶煞之气太过,佛祖就言,世间有善就有恶,并不必多顾虑孤的凶煞气,日后定有一番自己的因果。” “那你为何执着于那株莲草呢?” “是孤亲手所种。”蒙昧回答的斩钉截铁“就是孤的,被人偷去了自己的东西,孤不该过问吗?” 您说的没错!逻辑也没错! 大凶说什么就是什么。 独孤雍现在也不忙乱,还颇有心思的想给自己找个地方坐着,蒙昧将高地让出一半,拍了拍,示意独孤雍坐过来,独孤雍无奈一笑,就坐到了蒙昧的身旁。 这事情仿佛不对啊! 敖列终于回过神来了,都听说独孤雍宠爱凤族美人,奈何美人抵死不从,可是,今天看来,两个人关系倒不像是独孤雍不喜美人,倒像是美人在‘包养’着独孤雍。 以这位凤族‘美人’的功力和手腕,想在在修仙的世界成为一方霸主,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怎么可能屈居于独孤雍的羽翼之下,除非…… “我龙宫的一切,可让阁下予取予求!” “哦嚯!” 蒙昧和独孤雍齐齐一愣,这敖列也不傻啊,这魄力非比一般呢。 “哦?” 蒙昧那坏心眼又起来了,他将脑袋靠在独孤雍的肩膀上,此时,蒙昧还披着那位女仙的皮囊,独孤雍又是一副清隽脱俗的贵公子模样,蒙昧这一来,仿佛就是‘郎才女貌’的真是写照。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声‘般配’! 可惜,现下浑身发抖,丑态百出的‘龙君’敖列是没这个欣赏的心情的。 敖列缓慢而又坚定的说道 “龙宫的一切予取予求。” “那么要什么回报呢?”蒙昧看了看四周恶灵之气迷茫的大石碑“你这里快要顶不住了吧?当年那些惨死的龙子们,已经变成了冤魂,又被你常年镇压在此处,生无生处,死无归处。整个结界里的恶灵之气快要弥漫到龙宫了吧?” 敖列一时语塞,没想到被这位看出了端倪。 不过,现在是人家在挑选合作伙伴,主动权在蒙昧手上,敖列也只有配合回答。 “没错!当日,我用摄魂术将兄弟们的魂魄摄了出来以修补小十八的魂魄,同时,担心,他们去泰山府喊冤,故而将他们的骨骸当做魔骨,请胡师尊在龙宫外设立了迷宫结界。只是没想到,这千年来,小十八需要的魂魄数量越来越多,而迷宫结界越来越镇不住那些兄弟们的恶灵。” “所以,这迷宫不是用来驱除外敌的,而是用来镇压龙子们的魂魄的?” “正是!” 第 54 章 “正是!”敖列手指着龙宫方向,厉声道“千年之前,我出入龙宫,来去自由;百年之前,出入龙宫,需手持紫微神骨……” “到了现在,你再也走不出这个迷宫了,因为,你一出现在迷宫里,他们……就会出现。” 蒙昧眼睛看着敖列的身后,敖列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一群群的龙子们站在他的身后,这些龙子身体躯干都是不完整的。 有些龙子项上没有头颅;有些龙子没有了双腿;而有些则开膛破肚,内里空空荡荡。 “当年你只是需要他们的神骨罢了,为何他们现下这般的……残缺不全?” 敖列冷笑了一声 “不过是托了‘龙’的名头罢了,既然已经取出了神骨,其他东西也合该有其他用途。” “你虐杀龙子,难怪他们怨气冲天。” “你会帮我解决的!” 敖列忽然一改方才的慌张,虽然现在也是战战兢兢,可是,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方才那样仓皇, 还带了一点笃定。 “哦?为何?” 蒙昧与独孤雍对视一眼之后,如是问道 “我龙宫之中有你们所要的宝物,否则,轻易不出城的城主为何会带着你来到我这龙宫?真的是看得起我这有名无实的龙君吗?” 蒙昧顿了顿,哈哈大笑道 “我就喜欢君这样坦白直爽之人。” 说完,蒙昧一伸手直取敖列地面门,敖列先是吓了一跳,继而紧闭双眼,他现在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开,只能强行接下这一招。 蒙昧一伸手就将敖列地内丹取了出来,敖列一惊,继而口吐鲜血。 “你……” 龙的内丹被取出来了,说明是认主了。敖列没想到蒙昧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指着蒙昧,手指不停地颤抖着。 蒙昧他老人家的观念还停留在远古,龙啊、凤凰啊都是神兽坐骑的观念里,故而觉得这货怎的如此激动,不过,龙的脾气性格本就古怪狡诈,他这样激动也许是正常的反应。 蒙昧有些怜悯的说道 “以后你就是我的神兽了,日后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报‘孤山城’的名号便是。” 好好的一族之君变成了坐骑,敖列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双眼一翻,就此昏死了过去。 敖亢在他们头顶盘旋着,他已经看见了地上的一切,他只是沉默着。 独孤雍此时站了出来,他们两个真的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面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敖亢低头看着独孤雍,很久之后才说道 “我……认识你。” “认识!” “我和你很熟。” “是的!” “我们分开了很久。” “很久!” “我想不起来了。” “很好!” 敖亢忽然在空中扭转了身子,在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人的模样了。 这个少年多少年以前肯定是英姿挺拔,剑眉秀目,站在那里就是人群的中央,可是现在的少年浑身脏污,头发乱蓬蓬的,脸上到处都是血污。 他一步一步走向独孤雍,待到近前,他试着伸出手,可是,一伸手却发现,那双手十分肮脏,他又将手缩了回去。 “你……你……你是……” “我谁也不是。” “我想不起来了。” “真遗憾!你会想起来的!” 独孤雍冲蒙昧一招手,示意他过来,蒙昧微微一笑,仪态万千的走到了敖亢身前。伸出食指点在敖亢的额头上,轻声说道 “你啊……招惹谁不好,为何骗骗要招惹这位呢?他可是……” 后半句话,敖亢并没有听到,但是,他的的记忆仿佛一股潮水似的冲进了他的脑海中,一段又一段的记忆。 ——他和凰冯为了抢夺小阿缘,变回原形,互相打斗。 ——他在课堂睡觉,被司命星君,拿书本抽脑袋。 ——武场之上,胡玄九挺拔的身姿。 ——魔界入侵的时候,他跟随胡玄九的大军开拔。 ——他为了抢夺功劳,显然了魔族的陷阱,胡玄九拼死将他救了回来。 ——中了毒之后的他,浑身剧痛,口吐鲜血,五哥在一旁捏紧了拳头。 害怕!好害怕! 五哥说:需要仙人的神骨,才可以抑制魔族的剧毒。 他……他……轻轻说了一个名字 五哥的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如何使得?” “五哥,我不想死!” 不想死…… 他仿佛有了另一个灵魂,站在五哥身旁,看着五哥变作他的模样,和凰冯,玄麒,玄武在天庭之上汇合,天庭众人历数紫微罪状,紫微仙上百口莫辩。 他看见小阿缘跪在‘他’的脚旁苦苦哀求,‘他’和其他三人转过脸孔,只当未曾看见。 敖亢抱着脑袋发狂般地大叫了一声。 蒙昧捂着嘴巴,呵呵一笑 “终于全都想起来了。” 独孤雍看着抱着脑袋痛苦大叫的敖亢,心中不知作何感想。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迷宫。 迷宫之中的其他龙子冤魂们全都聚集在了敖列身边,并没有人注意他们的离开。 蒙昧转头看了看状若疯癫的敖亢,和已经被龙子们冤魂团团包围的敖列,碰了碰独孤雍的胳膊,轻声说道 “你才是‘大凶’。” …… 胡玄九能感觉到从迷宫之内传来阵阵的阴寒之气,那并不是吉祥的气息,那代表着杀戮、血腥、死亡。 饶姬也觉得不安,她试探靠近迷宫,顿时一股黑气自内里传了出来,想将饶姬抓进去,饶金赶紧向后退了数步。 “里面有了异变。” “是!” 胡玄九目视着迷宫,只见在黑沉沉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两个小光点,这个小光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两个人形。 胡玄九一拍膝盖。 笑了! …… …… …… 回城的马车上,蒙昧颇为不高兴。 他已经脱下了美人的皮囊,两只手不停地为自己扇风,不停地在做深呼吸。 独孤雍白了他一眼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蒙昧一听独孤雍这话就来气“胡玄九这厮……最是好色。” 原来,他们与胡玄九临别之前,胡玄九忽然抱住蒙昧的肩膀,既然双手捧着蒙昧的脸蛋,不停地搓扁揉圆,然后停了下来,皱着眉头道 “没从前好看了。” 然后摇摇头,颇为遗憾的走开了。 气得蒙昧顿时跳脚大喊道 “你给孤回来!回来!你说谁没从前好看了。” 胡玄九只是挥挥手,就带着队伍走远了。 …… …… …… 蒙昧捂着脸孔,样子颇为沮丧。 独孤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好歹你拿到了明珠,还收了坐骑。” 蒙昧拉开宝车的窗户,只见在半空之中的宝车旁,一条飞行着的龙也在跟随他们一起前进,这条龙样子有点怪,身上到处都是伤。他用灰蒙蒙的眼睛看了一眼蒙昧,继续向前飞行。 …… …… …… 三界传言 麒麟族的族长玄麒偷盗了龙宫至宝——定海神珠。龙宫现在举全族之力讨伐麒麟族。 …… …… …… 麒麟族 圣山 漫山遍野开着大片大片的花朵,仿佛到了一个童话世界。 一个银发男子站在圣山的山巅,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