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同桌是我死敌》作者：对四要不起 作者: 【全文完结！校园小甜饼，甜甜甜甜甜！】 据姜衢自述，他活了17年，一共丢过两次脸。 第一次是中考，他在学神陆淮面前，大谈特谈数学最后一个大题的解法，结果，全错。 还被陆淮拿黑笔在手背上划了个X。 第二次是在网吧，姜衢被同一个打野针对，连输一下午。 游戏结束后，他申请好友，企图来一局solo挽回尊严。 结果，被拒。 后来，高二一班来了名转校生，和姜衢同桌…… 后来，姜衢无意中登陆了陆淮的游戏账号…… 姜衢觉得，他已经在陆淮身上栽倒四五六七八次了，必须主动出击。 他模仿美人漏肩，滑下一边的校服：陆淮，你要不要和我搞一对一辅导，特、私、人的那种。 陆淮把他里面的T恤往下一扯，露出雪白肩头：学就学的像一点。 姜衢：操！搞还是不搞！ 陆淮捏着他下巴亲了亲：搞。 *一直浪一直爽/妈见打/非常傲娇受X腹黑/斯文败类/学霸攻 *校园，非典型校霸和非典型学霸，主线在校园，游戏部分较少。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衢（qú），陆淮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三月，暖阳高照，岛上的风拂过树影，吹来一阵懒洋洋的倦意。 姜衢躺在竹藤躺椅上，脸上盖了个棒球帽。 “起来，甘蔗汁。”吴询往他腿上踹了一下。 藤椅上的人没发出很大动静，轻轻落了只手在空气里。 “懒死你算了。” 吴询本来想把甘蔗汁往折叠小桌上搁，但看见姜衢中指红肿的骨节，还是亲自放在他手里，顺便再踹了一脚藤椅：“太晒了，你去卖会儿。” 姜衢拿下帽子，被直射的阳光弄得睁不开眼，好半天才看清前方桌子上的贝壳手链，随后从喉咙懒散地逸出一声：“今天生意不行啊……” “明天开学，可能人少一点，起来，赶紧卖完走人了。” 姜衢伸了个懒腰，将头发往后撸，棒球帽反扣在头上，露出光洁精致的五官：“又让老子出卖色相，今天七三。” “靠，我守一上午加一中午了，怎么就突然三了我？”吴询问。 姜衢端详吴询的脸，表情微妙，站直以后用不高不低的音量说：“我要是你对象……应该也会三了你。” 吴询：“滚！”他把姜衢推到桌前，“七三就七三，你最好都卖完。” 姜衢打了个哈欠：“两点半了。” 游客们差不多要出门活动了。 南城宜居，即使到冬天，温度也能维持在零上七八度，所以很多外地游客会选择到南城来过寒假。 这座岛正是南城最出名的旅游景点。 他俩在一家卖明信片的小店前支了张桌子卖特产——用来赚网费。 吴询躺在刚刚姜衢躺过的藤椅上，翘着二郎腿问：“你姥姥今天真的不逮你吧？” 姜衢挑了三四串贝壳手链，分开两只手戴上：“放心，她今天去武馆了，没空逮我。” 他将袖子抻高，清了清嗓子。 正巧几个女生手挽手路过，其中一人看了他好几眼。 姜衢轻轻一笑：“小姐姐们买手链吗，自己做的。” 吴询嘴角扯了扯。 怕不是你在梦里做的。 “多少钱一串呀？”女生们娇羞地推搡彼此，“我们想要你手腕上同款的……不过你的手怎么了呀？” “做手链的时候不小心受伤的，不要紧，”姜衢笑着，“你们喜欢我手上的就便宜点儿，原价十五一条，现在给你们十块一条。” 吴询眯了眯眼，不要脸。 手指，打架弄的；贝壳手链，批发市场，成本三块。 不到一小时，姜衢就挣了快一百，偶尔有人说他比别人卖的贵点儿，姜衢也不介意，云淡风轻：“自己做的心意不一样。” 哗哗感动一堆少女，还批量给家人带。 “您这演技真是越发优秀了啊，奥斯卡小金人都是从你家批发的吧，。”吴询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只用来带货可真是屈才了。” 姜衢摘下帽子弯了些腰：“感谢南城TV，感谢六中对我的培养……” 被吴询笑着掐了肩膀半天，姜衢推开他：“别靠这么近，热死了。” 他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不知从何处感受到一簇目光，他偏了偏头，和桌子斜前方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人对视上。 那人的口罩被高挺鼻梁撑出一小块三角形的空隙，再往上瞧，是双堪称冷漠的眼睛，还带着股跟春日和风不太相衬的烦躁。 按道理说，这种和陌生人的对视，不过眼皮一抬再一合便能结束，但他俩仿佛被彼此的眼睛下了定身术，就这么没来由地互相看了小半分钟，谁也不让着谁。 僵持许久，姜衢突然挑眉：“帅哥买手链吗？” “多少钱？”那人声线偏冷。 吴询感觉这气氛有点怪，赶紧上前：“十五……” 姜衢抢答：“十五一条绳，串贝壳的五十。”他挑了条光泽还不错的，“这是深海贝壳，富含碳酸钙，戴在手上延年益寿，送给女朋友更可以美容养颜。” 延个锤子寿，美个锤子颜。 吴询狠狠往他背上锤了一下，姜衢面不改色，真诚地询问对方：“要吗？” 阳光斜撒，那人睫毛扫下一片阴影。 “要。” “拿你手上这个。” 姜衢没有犹豫就给他脱下来了，勾着嘴角敲塑料牌：“麻烦扫码，这儿。” “操……哪来的二傻子……”吴询在后头小声嘀咕。 那人扫码以后松了松口罩，将手链挂在虎口，瞧了姜衢手指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衢还露出职业假笑送别：“南城欢迎您。” 吴询：？？？ 我被太阳晒化了？这种交易是真实存在的？ 还是说姜衢趁我不注意，给人下药了？ “追着看什么呢，”姜衢整理好小桌，“撤退，他们说已经在网吧占好位置了。” “不是……”吴询指着那人背影，“三块钱的手链！五十块！你卖人家五十块！有良心吗？” 姜衢不要脸地指着自己：“我，奸商。” “你凭什么？你就告诉我凭什么？！”吴询问。 姜衢把桌子搬进店里，手链用袋子收好放进吴询的包：“他瞪我，我卖他五十，有毛病吗，完全没毛病啊。” 吴询：“……” 真他娘的带货鬼才。 他俩从本地人走的轮渡出岛，手机响了。 船舱里太吵，姜衢拿着手机出去，和门口的人撞了满怀。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头。 两人目光再次对上，姜衢眼睛微微瞪大，反应极快地将帽沿压低，脚底拐弯冲着船尾走。 吴询等了许久，扭头见姜衢鬼鬼祟祟回来，便问他：“你干嘛，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在外面撞见刚刚那个五十块。”姜衢说。 吴询反应了一下：“操，他是本地人？！” “……”姜衢想了两秒，重新把帽子摘下来，整理好头发，理直气壮，“他本地人知道市场价还买，这不就是你情我愿的吗？” 他俩带着五分好奇，五分心虚观察了一会儿船舱门口，也没见人，便懒得管了，齐齐玩起了手机。 不多久船便靠岸。 一天里遇见同一个人三次的偶然性是很低的，但就这么给姜衢撞上了。 他和那人在船舱门口进行了今日第三次激情对视。 “……”敲，这是什么孽缘？ 海风吹开姜衢眉骨上的细碎额发，几根过长的擦过眼睫，引起一阵酥痒，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动一下别挡着门啊！”后头人强势挤出来。 姜衢被搡了一把，趔趄着撞上那人，下巴磕在他肩膀上。 怪结实的，磕得他下巴生疼。 耳侧有一声低低的笑。 还没感受到彼此体温，吴询便挤进他们中间，扬着下巴，一幅地头蛇外加黑心小老板的模样：“干嘛！不就是多卖了你几十块钱吗，动手动脚干什么！” 姜衢在他后面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脑子呢？就这样不打自招了？ 那人眼睛还在看姜衢，露出一股似是而非的笑意，松开手，将最后拦着姜衢摔倒的一点力气放掉，转身先行上岸。 吴询还在用眼神示威。 姜衢没眼看，抬腿跟在那人后面上了岸，朝不同的方向离开。 “对了，刚刚谁给你打电话，”吴询追上他，“我跟你说啊，今天说好了咱俩上分！” 姜衢在公交站前站着，伸出自己受伤的中指：“都这样了还带你上分，难道不够兄弟？” “还行还行，”吴询吹着口哨，突然停下来问，“上次那件事，打听到了吗？” 姜衢眉头蹙近：“我拦人问了，说是十三中。” “是不是有点麻烦，十三中的都不读书，万一来阴的……” 姜衢说了句“没事，他们没胆”，便拉着吴询上了公交。 他俩买了晚饭以后摸进一家黑网吧，和兄弟们打完招呼，熟门熟路地开机，登号。 “你选什么中单啊，要不要我配合你？”吴询说。 姜衢还在吃饭，举着筷子左右晃了晃，示意不需要：“玩你想玩的，钻石段位其实还算好打，队友不至于那么憨批。” 游戏载入，姜衢看了看对面的英雄，中单刀妹，打野盲僧，算是挺强势的中野组合。 “对面打野怎么是大师啊！而且他这盲僧胜率？？”吴询惊了。 被吴询这么强调，姜衢也关注起这个盲僧。 ID叫“Lu”。 “竟然能取这么短的名字，”姜衢舔了舔唇，“不过，还是我的ID好听。” “我的也好听。”吴询接腔。 游戏开局，六级前姜衢被盲僧抓了两次，被迫放下手里的饭，认真起来。 他问：“吴询，你几级了？” 吴询：“……四级。” “？？？”姜衢扭头看他，“盲僧都六级了你他妈才四级！” 姜衢在线上将对面刀妹单杀了，丝血回到塔下，与此同时，墙边立刻出现一颗假眼。 “Lu”来了。 姜衢反应极快，走位准备躲开盲僧的Q技能，不想对面竟然同步猜中他的走位，一发Q技能贴上来。 “操？”屏幕变成黑白，姜衢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骂人，“来中路四五回了，我是他爹？” 总被抓，姜衢也不赖线了，四处游走，带着吴询给上下路争取了些优势。 “给个人头吧哥，”吴询苦苦哀求，“我这1-7的战绩太丑了……” 姜衢趁着回城，忙里偷闲咬了口饭：“要人头自己去抢……操？！” “Lu”又一套技能，把他秒了。 游戏输了。 吴询的晋级赛生死局就被“Lu”的盲僧一脚踹掉，姜衢抿了抿唇：“我的锅，再打两把，今天肯定帮你过晋级赛。” 他俩又开，对面打野还是“Lu”…… 而且选了个比上把更不讲道理的奥拉夫。 姜衢每次团战都被追着砍，毫无游戏体验，临近结束时在公屏上发了个所有人：【我是你爹？】 Lu没回消息，倒是对面抱大腿中单菜鸡得瑟：【小学鸡早点回去读书略略略】。 姜衢打的字来不及发出去，游戏就结束了。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再开，我还就不信。” 吴询想了想：“不然……咱们等等吧，要再排到这个‘Lu’，我今天晋级赛凉透了。” 姜衢强调：“开，碰到他更好。” 游戏载入，Lu又出现在了对面。 “@#&#%@……” 在姜衢中路又双叒被抓自闭以后，吴询叹气：“少年，你命中注定该有此劫啊。” 身后几个兄弟开完一把过来观战，笑着：“姜衢今天不行啊，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姜衢不只没带着吴询上分，还反向俯冲了一波，一直打一直输，还是被同一个人压。 他找到这个“Lu”，添加好友。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根葱。 很快，消息弹回来——对方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八月月带着新文走来了！写篇校园，两个幼稚鬼的故事（bushi 游戏部分不会特别多，也不会写什么很专业的词汇，都能看懂哈！主线还是在校园哒~ 翻滚滚圆润润求求求收藏！爱你们哒！！ 第2章 陆淮刚拒绝完好友申请，右上角又重复弹出—— 【夏基八浪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这个ID陆淮印象很深，毕竟自己连抓了他四把，而且——朗朗上口。 他倒也不是针对夏基八浪，只是这个版本他习惯抓中，而且夏基八浪是对面发育最好的，切死他团战就好打一大半。 只是他也没想到，能连开几局都碰到他。 游戏里这么紧追不舍要加好友的只有两种人，一是想组队一块儿上分的，二是键盘侠过来进行聊天框对线的。 “夏基八浪”和“名侦探科比”是双排，加自己组队一块儿上分可能性不大，再结合他发的所有人，陆淮觉得——应该是第二种。 而嘈杂的网吧里，姜衢被一群人围观，骑虎难下。 【Lu拒绝了您的好友申请。】 后头人笑出声：“又给拒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次好友申请发出，姜衢敲着鼠标左键：“我他妈只是想来场友好的solo，又不是父子局，怂什么。” 话音落下——【Lu通过了您的好友申请。】 可还没等姜衢私聊，Lu就下线了。 仿佛只是赏脸给了姜衢一个好友位。 “操？？？”姜衢感觉自己这一拳不只是打在了棉花上，还反而被棉花糊住了脸。 “嗨呀，他在你好友列表里，下次有机会再找他solo吧，”吴询作为姜衢的铁子，现在必须机智地给他一个台阶下，“来来来，赶紧都进房间！” 南城六中学风不如其他学校浓厚，寒假作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写满了就行，所以大家完全没有那种“天啊明天要开学了，我作业还没写完！”的紧迫感。 姜衢回家以后，一顿ABCD随机组合填充完英语卷，原地一蹦上了床，早早休息。 晚十一点，他又嘟囔了一句：“最好别让我碰到你上线。” …… 开学这天学校总是热闹，假期的躁动因子四处飘浮，走廊和教室里是不同音色不同响度的笑声，姜衢在打铃前冲进高二一班教室后门，书包精准远掷在桌上，人潇洒靠住椅背，头往后仰，隔空吹了个口哨，和前排的几个男生打招呼。 “知不知道已经上课了？！”苏云英踩着高跟进来，“放寒假把心都放野了是吧！” 吴询在后靠过来，挨着姜衢桌子边：“我打赌女魔头过年买了五件新衣服。” 姜衢往前趴了一些，小声说：“七件，最少。” “姜衢吴询！又说什么呢！一开学就说话！”苏云英拍桌子，“姜衢，谁让你坐回去的！给我过来！” 姜衢吊儿郎当笑，眼尾带着一份讨好：“苏老师，新年好，今年我可以不坐讲台底下吗？” “你还记得你上学期期末英语多少分吗？”她跺了三下脚，“四十八，四十八！不到你物理成绩的一半！你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姜衢从抽屉里摸出一只上学期用的笔，慢悠悠走到讲台底下，抽出凳子：“老师，我物理只考了95。” 英语成绩超过一半了。 底下哄笑不断，苏云英瞪他：“你新的一年就欠打是吧？”她拿着在教鞭在空气里挥来挥去，“都笑什么！要是没事做，就把寒假作业都拿出看，都看英语，不准看别的！” 门被人轻叩了两下。 英语课对姜衢来说毫无吸引力，恨不得四十五分钟都在风吹草动，一听这声响就立刻回头。 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将他一瞬间带回了那个人来人往的小岛上。 “苏老师，陆淮来了。”班主任盛长青笑了笑，“你看是我安排他坐着，还是先让他自我介绍一下？” 苏云英现场表演了一个川剧变脸，嗓音温柔：“陆淮同学来了啊，没事没事，我这节课也没什么事做，你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 盛长青照顾陆淮心情，避免过于盛大，只在他背上拍了拍：“别紧张，我们班同学都好相处的。” 陆淮没有穿南城六中的校服，身上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袖口挽在了手腕到小臂的三分之一处，眼神挺平静，看不出任何局促。 他掠过姜衢还带着惊讶的眼眸，稍微从门里走进来两步，没上老师们站着的讲台，只是对着空旷的走道：“我是陆淮，你们好。” 苏云英生怕他们不知道陆淮，在底下打注脚：“这就是咱们全市第一的陆淮同学。” 陆淮？ 姜衢皱着眉，陆淮？ “我靠，是那个陆淮吗？怎么会转学到咱学校来啊？” “这不行吧……他好好的一中不上来咱们学校？这说不定是省第一啊，一中校长肯放人？” 教室里躁动无比，盛长青眯了眯眼，手压在姜衢肩上：“你去给陆淮搬下桌子，放最后一排。” 教室最后一排只有一张桌子，姜衢的。 因为姜衢语文和英语课要被提到讲台下，所以盛长青就没给他安排同桌。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和我坐？”姜衢在沉默中开口，嘴角下撇，眼神重新瞟到陆淮身上，还没出口的抱怨被他那股波澜不惊压回去。 他从陆淮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点调笑的意味。 操。 有人在前头小声说—— “和老姜坐啊，靠，这么刺激的吗？” “姜姜怂了，太没牌面了。” 姜衢冲他们俩里的男生抬手：“抽你信不信。” 盛长青露出恳求的笑脸：“帮个忙吧，优秀的姜衢同学。” 不去搬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姜衢从喉咙里哼了一声，踢着凳脚起身，和陆淮擦肩而过。 他非常不情不愿，拖废纸箱似的，把陆淮的新桌子从前门拖到后门，发出一堆卡啦卡啦的哗刺声。 最后，陆淮桌子被推在姜衢桌子边上。 不过中间隔了四根手指宽的缝隙，楚河汉界。 “下节课开始搬书，打篮球的那几个同学搬啊，”盛长青又笑，“苏老师，那您先上课吧。” 姜衢从后往前走，在过道里碰上了从讲台下来的陆淮，姜衢挺直腰板，完全没有想让陆淮先过的意思，倒是陆淮等了半秒以后，偏过身子，空出了位置。 呵，刚是谁一幅明里暗里的嘲讽脸，现在就乖巧了？ 姜衢没看他，甩着手重新坐回讲台底下了。 怎么那天在岛上就没认出来是陆淮。 真他娘冤家路窄的冤家路窄。 他俩同桌的第一节 课，以陆淮独守空桌告终。 刚打下课铃吴询就冲上讲台，一肘子把姜衢拐到走廊。 “我没瞧错吧，陆淮就是昨天那个五十块？”吴询自言自语，“我觉得不会错，那双眼睛，没有能一样的了。” 姜衢没什么情绪起伏地点了点头：“啊。” “靠，这也能撞上。”吴询看他脸色，“你是不是骗了同桌钱，现在心虚啊，我总觉得你看他的眼神都是飘的。” 姜衢掐吴询后颈：“我看你是挺飘的。” 他俩没在外面站多久，就被吆喝去搬书。 关于陆淮转校的讨论已经快速散播开来，不管姜衢走到哪儿都是陆淮陆淮陆淮。 姜衢脑子里是一句特别出名的饭圈用语——不带陆淮就不会说话了是吗？ 他烦被路人问来问去，手指也有些隐隐泛疼，干脆和发书的人换了。 “学神的气场你感觉到了没，走路带风啊我靠！” “我好吃陆淮这种颜！妈呀，又会读书又长得帅！” “不是你吃，陆淮那颜值有人不吃的吗？我们班是不是寒假转发锦鲤成功，竟然开学就王炸，天降男神！” 姜衢把书放在女生们桌上：“你男神不是李泽言？” “哎呀早就不是了，那都多久前的了！再说我二次元老公会原谅我三次元出轨的！”他们班文艺委员郭沁捂着胸口，“帅哥，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 姜衢掀起嘴角嗤笑一声，端着书往后走，直到手上只剩一本。 陆淮座位在走道边，按理说这本是该先给他的，姜衢却退后一步，五根手指在底下拖着书背，手腕轻动，将书准确地扔到了自己桌上。 这一系列操作动静挺大，但陆淮没有任何反应，坐在原地玩手机，姜衢也挑了挑眉回头。 仿佛无事发生过，是挑衅者最后的倔强。 这节课是班主任盛长青的，发完书以后还没打铃，姜衢坐回位置，将那些个不用的副科书乱七八糟往抽屉里塞。 陆淮依然安静，就好像座位上笼了一个什么仙术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凡夫俗子。 有手机震动的声音。 姜衢刚侧目，就见陆淮光明正大掏出手机，拇指在键盘上飞快打字。 朗朗乾坤，目无法纪，嚣张异常。 不过姜衢倒诧异于陆淮有这么在意的人，他觉得陆淮长了张什么都与我无关的嘲讽脸。 陆淮突然从手机里抬头，望向姜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接收到信号以后，姜衢给他回了句史上最欠打的话：“你瞅啥？” 陆淮的头大概歪了十五度角，抬手用食指将一本跨越楚河汉界、大半部分都落在姜衢桌上的书拨回来：“我想，这本是我的。” 姜衢趁最后一点距离扯住书角：“你桌子都没收拾过，怎么知道自己少书，万一是我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本神奇的英语书:D 第3章 陆淮和姜衢捏着书的对角线，目光又如同那天在岛上一般对峙着。 不过这次，陆淮先松手了。 他把书推给姜衢，然后面不改色，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桌子。 姜衢拿到了书，心里却反而有一种落败者的感觉。 什么鬼？ 这本英语必修是他亲手发的，他记得给陆淮了，不会错。 而他捣鼓了半个课间，从抽屉里翻到同一本英语书以后，手抖了抖。 …… 还真是陆淮的书。 可这逼压根没看桌子一眼，到底怎么知道自己少书了。 姜衢无比尴尬地咳了咳，将书推过楚河汉界，最后一点悬空的距离都被他用一指弹悄无声息地怼了过去。 “你的。” 陆淮没看他，手轻轻翻开扉页，仿佛在确认姜衢没在上面著名。 姜衢又在心里骂了句靠。 他都不记得今天自己骂了多少句了，总之，陆淮就是看上去和自己哪儿都不对付。 陆淮将书丢在了右上角。 姜衢之前没同桌，书和卷子都是乱七八糟一顿塞，没有放在桌角的习惯。 现在他坐在陆淮左手边，中间隔着道宽宽的缝隙，按道理说，陆淮把书放在左上角比较好，这样可以形成一个礼貌又不失优雅的天然墙壁，给彼此都留一些私密空间。 可陆淮偏偏把书放在右上角。 这样他们俩之间就毫无阻隔了，只要转转眼球，使用一下最简单的余光技术，就能窥探到彼此。 姜衢有种边上坐了监工的感觉。 还是南城市第一监工。 他偏过头，看着窗外有些斑驳的墙壁，心想，算了，爱谁谁吧，反正都高二下学期了，他和陆淮关系再好再坏，也就是一年半。 姜衢有点困，打了个哈欠以后倒在桌上。 上课前盛长青又敲门：“班长和陆淮来一下。” 姜衢迷迷瞪瞪睁了两秒钟眼，见陆淮放下手机，起身从后门出去，留下个朦胧却挺拔的背影。 他一走，教室里就哄吵起来，后排男生们都围到姜衢边上：“陆淮到底啥情况啊？” 姜衢重新趴下去：“不知道，上别地儿讨论。” “你说他是自愿转到咱们学校来的吗，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看起来挺拽啊。” “跟人欠他钱似的。” 姜衢嫌他们吵，倦懒地抬了眼皮：“我要是市第一，我在学校里横着走信不信。” 他话说完，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哄笑，边上人反而默契地散开了，让出一条路。 陆淮进来，对他们有点畏惧的态度没什么反应，也似乎没有听见姜衢的话，安静坐下掏出手机。 点亮屏幕前，他抬眼看着围观群众。 男生们被这么一瞪，识趣散了。 姜衢在心里哼了一声，拽个屁。 他换了个方向趴着，背对陆淮，不过多久，耳廓周围吹起了阵热气，他听到了陆淮的声音：“你们班班长，为什么叫付申奥？” 姜衢回过头，眼前是放大的陆淮的脸，吓得立刻往后仰了两寸：“操！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陆淮手臂撑着桌沿坐回去：“怕你听不见。” 这句话语气还算不错，挺让姜衢舒服，他揉开被压扁的头发，赏脸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是北京申奥成功那天出生的，别问是几号，自己搜。” “2001年7月13。”陆淮又补充，“星期五。” 姜衢听他张口就来，噎了半晌才不咸不淡答了句：“哦，不愧是学神呢。” 陆淮偏头看他一眼，没再说话。 整整一天，姜衢作为陆淮的同桌，感受到了所有老师最真切和热情的目光，而且只要他稍微开会儿小差，就要被警告，不胜其烦，比死还难受。 放学铃一响，他二话不说往桌上倒，脑门儿压在书上，想着明天去和盛长青说说，把陆淮弄走。 “你……收拾好东西了吗，可以走吗？”付申奥站在陆淮桌边。 姜衢眼睛睁开一条缝，见陆淮拿着个空书包就跟着付申奥走了。 他从后面敲了敲吴询的肩：“他俩干嘛去？” “交、朋、友。”吴询说完，前头又有人出声，“陆淮认生，班长和他一块儿上下学，增进一下感情，感受～班集体的～温暖～” 姜衢先笑了：“牛逼，认生，明天听听班长用什么温暖了学神。” 然而第二天他们没有等到期待中的班集体温暖。 付申奥跟着陆淮进教室，刚放下书包，转身就去了办公室，十几分钟以后，丧丧地回来。 “陆淮干嘛你了？”姜衢挤到第一排，付申奥过度肥胖，姜衢挤不下，被他弹坐在另一张凳子上。 付申奥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别，姜姜，姜哥，姜爷，往事不堪回首。” 姜衢把长袖校服脱了：“放心说，哥罩你。” 付申奥用校服重新盖住姜衢短袖里露出的肌肉线条：“三月，多穿点儿衣服吧，别冻着了，真没啥大事儿，就是从昨天到今天，陆淮没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都是我单方面提问，他被迫回答，也太冷了……唉，我玻璃心嘎嘣脆，不够用。” 姜衢压着嘴角的笑：“你真惨。” 付申奥：“……嘤。” 大清早逗了付申奥一顿，姜衢心情很好，想着一会儿下了早读就去办公室，建议盛长青把陆淮调去和付申奥坐同桌。 他溜达回座位上，见陆淮戴着耳机，英语书翻到了单词表的最后一页，干看着。 …… 学神果然有特殊的学习方法。 姜衢把校服外套放在桌上，顺便和陆淮打了个招呼：“早。” 陆淮摘了左边耳机：“早。” “这不看上去还行吗。”姜衢从抽屉里拿出早餐，推了推前座吴询的肩，“给我挡着点儿。” 吴询嘴里塞着包子，含糊说：“你有……豆浆没，给我喝一口，噎……” 姜衢嫌弃地把唯一一瓶豆浆给他了：“滚，他妈一天到晚骗吃骗喝。” 吴询嘬了一大口放回来，姜衢刚准备就着吸管喝，太阳穴附近突突跳了一下，他扭头，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陆淮正眼神沉沉望着他和他的豆浆。 仿佛在嫌弃他喝吴询喝过的。 “你看什么？”姜衢还就不服了，我喝我自己的豆浆你也有意见？ 陆淮眉梢轻动：“只是听说人每天唾液的分泌量与尿量相似。” 姜衢喉结不自觉吞咽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豆浆，越看颜色越不对劲，但迫于自己不能这么轻易就给陆淮说败了，干脆将杯子往前推，等了五分钟以后踹吴询的凳子：“冷了，给你。” “你不喝啊？”吴询畏惧地往杯子里看，“是不是有毒……” “滚，不要我倒了。” 吴询把豆浆抢走以后，姜衢没忘记瞪陆淮，拿出自己的早餐闻了闻，才缓和一下心情。 他今天买的是碗米粉，嗦起来麻烦，放桌上不合适，容易被发现，干脆上半身弓着，埋头在底下吃。 陆淮垂眸，目光所及是姜衢后颈一小块凸起的脊椎，引着脖颈线条末入白色T恤。 冷白皮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管什么时候都白皙好看极了。 走道里人影晃动，陆淮余光捕捉到，抬手在姜衢那一小块凸起上按了下，低声提示：“苏老师来了。” 皮肤□□燥冰凉的指尖触及，姜衢条件反射一抖，但听到后一句以后，很熟练地将早餐往抽屉里一塞，还不忘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假惺惺看了五分钟英语单词，姜衢终于目送苏云英离开，低下头三两口把有些凉的早餐吃完，扔进垃圾桶。 “谢了。” 陆淮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枯坐着，干读他的英语书。 一下早读，盛长青就把姜衢喊出去。 “和陆淮同桌感觉怎么样？”他俩往外走了几步。 窗台的晨光洒进教室，姜衢回头，一眼就看到稀薄金色铺在陆淮肩上，几根发丝立在空气里，透着慵懒温暖，将陆淮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漠冲淡了许多。 姜衢垂眸，将到喉咙口的话拐了弯，说：“就那样吧。” “听说他不爱说话？”盛长青抱着书靠在栏杆上。他年纪不大，年初才过完二十九岁生日，年轻又时髦，戴着金边眼镜笑起来却像只老狐狸。 姜衢受不了他这种假笑，瘆得慌，又是一脸嫌弃：“您自己感受。” 盛长青眉梢挑动，正欲开口，姜衢就先说：“能给他换个位置吗，他好歹是市第一，你让他和我坐，不怕我明天就拐他去逃课上网吧？” “陆淮看上去不像定力这么差的人。”盛长青换了个话题，“你这个学期还打球吗？” 姜衢很警惕地眯了眯眼：“你想干嘛，我有后台的，你作为年轻老师，得尊重老林。” “我没说不让你打，就是和你商量一下，”盛长青开始打感情牌，“我接手陆淮，上面给了很大压力，他是要竞争省状元的，我就算当保姆也得给他当一年半。” 姜衢从鼻腔里笑出一声：“你好卑微，不过，和我打不打球有什么关系？” “林老师这个学期的课很多都在下午最后一节，恐怕来不及给你占球场，”盛长青指了指自己，“我，你看怎么样？” 南城六中是老校区，篮球场不够大，等到下午放学再去，早就满人了，连一个篮框都摸不到。 好在他们班物理老师，老林，喜欢打球，还喜欢和他们一块儿，就经常没课的时候提前到球场去占位置。 姜衢心里还是将信将疑，问：“你有什么条件？” “我查了你们俩的家庭住址，差不多算是顺路，所以这段时间和陆淮一块儿上下学吧。” 姜衢露出一个“我看你是疯了”的表情：“没空。” 您是觉得付舔狗不合格，想换一只姜舔狗送温暖了吗？ “我给你占到期中考试。”盛长青说，“还帮你们拦着苏老师，不让她占用你们体育课。” “……”条件有点诱人，姜衢思考了三秒，“期末。” “期末考试前一个月，最多。” “行吧。”为了球场。 姜衢摸摸耳垂，其实他知道盛长青是什么意思。 付申奥是班长，陆淮要是能和他混熟了，和班上人也会熟的快些，而姜衢，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人缘好，他说的话 不能说谁都听，但只要他对陆淮示好，那班上的人说什么都会接受陆淮。 什么一起回家，就是强行给陆淮安排一个朋友。 果真是有一颗当保姆的心。 姜衢：“我要陪他上下学到什么时候，一星期够吗？” 盛长青微笑：“我不知道。” “你他妈？” “注意发言。” 姜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回教室，手在陆淮桌上敲了敲：“今天放学一块儿走。” 作者有话要说：小陆小陆，每天吃醋。 小陆小陆，全是套路。 第4章 陆淮没有异议。 姜衢怀疑他当时也是这样接受了付申奥，然后在回家的路上无情地敲碎了付申奥的玻璃心。 可惜姜衢是颗真·八心八箭·金刚钻石心，没别人摧毁他的份儿。 “走吧。”姜衢把披在椅背的衣服拎起来，抬手往吴询脑袋上轻削了一下，“我先回了。” 吴询：“你去干嘛？” “我去——送温暖，”姜衢往门口看，陆淮正站在那儿等他，便挑了挑眉，“记住今天爹为你们做出的牺牲。” 吴询今天净玩手机去了，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摸着脑袋，却想起件更重要的：“等等，这周末还上网吗！” 姜衢知道他没过晋级赛心里还惦记着，果断回答：“上。”他转身冲陆淮抬了抬下巴，陆淮便跟他走了。 他俩之间是一个安全距离，比哥们儿远，比陌生人近。 老校区的旧式木扶手上有斑驳的纹路，楼梯道窄小，放学这个点，人都挤在一块儿，姜衢还没下完楼梯就有人从后面跳起来搂着他肩撞了撞：“姜衢！” 姜衢被他撞了趔趄，连带着把陆淮挤到了扶手边。 “卧槽，你过年胖了有二十多斤吧！”姜衢伸手在那人肚子上揉了一把，“和你爸都有的一比了。” 陆淮眼尾轻轻垂落，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姜衢的手上。 男生也不介意，笑着搭他肩：“诶诶诶，听说那个学神陆淮转到你们班上了，我们班好多女生今天偷偷过去看，说长得贼帅，这不能吧，我见过的学霸，不是跟你们班付申奥一样胖得像溏心蛋黄就是戴眼镜的书呆子，鸡都拎不起来……” 姜衢嘴角悄悄弯起，斜了眼陆淮，见他沉默着没有表情，仿佛戴了一个隐形耳机，听不见别人的议论，是一个没感情的杀手。 帅不帅另说，溏心蛋书呆子倒不至于，姜衢虽然也想抓机会损陆淮几句，但盛长青现在让陆淮跟着自己，那就不能丢面儿。 “陆淮的话，也就比付申奥帅了一百个你吧，”姜衢说的无比自然，“不过，离我还是有点距离。” 边上那个没感情的机器终于有了大幅度动作，扭过头来。 姜衢将校服慢慢甩在背上，扬着下巴冲陆淮：“你有意见？” 陆淮轻微勾了点嘴角，不置可否。 “这几班的啊，都没见过。”男生跃跃欲试地要认识。 “陆淮啊。”姜衢随口说道。 ！ 攀在他肩上的手猛地挂下去，男生踩空了一级楼梯，还亏的姜衢手臂力量大，愣是把他腾空拎回来了。 “陆淮？！”男生心虚，他压低声音和姜衢说，“哥，你不提醒我一下！” 姜衢：“你嘴太快了。” “？？？” 男生看着陆淮比自己高了一截的身高，感受到一股压制力，糊里糊涂松开姜衢的手肘：“那个……陆淮，学神，不好意思啊，是我瞎说，”他自报家门，“我七班的，卢俊仁，叫我英俊就好。” 陆淮点头：“你好。” “……”卢俊仁的玻璃心也咯嘣碎了，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完楼梯，悻悻道：“我……今天值日，就先去扫地了。” “哦。”姜衢憋笑，没戳穿他两手空空。 一路又打了几个招呼，他俩终于走出学校，姜衢没背书包，一只手吊着校服，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带着陆淮拐了条近道。 “这块儿拆迁以后，这条小道就没啥人知道了，你要是上学来不及，可以从这儿走，不堵车，不堵路，”姜衢悠悠闲闲刺了他一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学神应该比我懂。” 陆淮抬手在自己肩上揉了揉，顺着姜衢偏转视角，目光最后却落在了姜衢的侧脸上。 女生们谈到姜衢的时候，喜欢调侃他是“毕业前泡不到，一辈子都后悔”的男生，长相明亮耀眼，清爽蓬松的头发下面是些许汗湿的鬓角，短袖T恤外露出来的手臂皆是匀称肌肉，线条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捏一把。 每天早上会懒洋洋炸着毛倒在桌上，睡醒以后眼神光亮，嘴角扬起，便满是少年意气，澄澈干净的眼睛里写满了放马过来和天不怕地不怕。 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你刚搬来的吧，以前没听说那片住了什么市第一。” 陆淮回神，低低“嗯”了一声。 姜衢本来就和陆淮不大对付，也不是说陆淮怎么讨人厌，但总感觉站到陆淮面前就落了下风似的，结果现在，他噼里啪啦说半天，陆淮就一个“嗯”。 拽个屁啊拽。 “能好好说话吗，不能就从明天起自己上下学，我他妈不是来给你做舔狗的。” 陆淮没有因为他这句暴躁的话生气，反而有些懒散地动了动脖子：“我是转学生，不合群是正常的，体谅一下。” “操？”姜衢没追上学神的脑回路，“你意思是你转校生就可以拽了是吧，还是说你演的？” 陆淮：“没，我就这样，性格使然。” 姜衢翻了个白眼：“什么垃圾性格——” 话还没说完，陆淮便飞速跨了一步，将他拽到自己边上。 棒球棍被陆淮单手接下。 铝铁材质重重撞击虎口，闷的一声。 姜衢的额头和陆淮的胸膛瞬间共震，视线被困住，耳边脚步声凌乱窸窣，他下意识开口：“怎么了？” “姜衢！”四五个小混混拎着棒球棍钻出来，在小道里围住了他俩，为首的寸头姜衢认识，不久前才见过，十三中的。 陆淮皱了皱眉，定住脚步回头，冷冷看着他们，虎口还维持着半张的姿势。 寸头满脸狰狞，口水溅射：“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只会躲在兄弟后——”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用拳头封住了嘴巴。 姜衢扳着陆淮的肩推开，快很准的一拳砸在寸头脸上，根本不听他多逼逼一句。 混混们本来就就没有1V1的道德，一拥而上，狭窄的小路里乱成一团。 姜衢打架是把好手，单挑这些打架届弟中弟倒也不是不行，对面带了武器，他顶多再挂些彩，但……他现在带着个娇贵的全市第一，很麻烦。 姜衢这边也接了一只棒球棍，整个虎口震得麻热，他反手抢下以后，用棒球棍砸中几人手腕，退后一步，没算好距离，肩头撞在了陆淮的胸膛上。 少年结实的骨肉相抵，姜衢冲他说：“你先走。” 话音刚落，修长指节从地上捡起一根棒球棍，陆淮掂都没掂一下直接就往来者棒球棍上打，干净利落，力大到那人的棒球棍直接脱手掉在地上。 姜衢都愣了一下，看着他。 擦？ 在姜衢看陆淮的空档，寸头浑水摸鱼狠踹了姜衢一脚，姜衢猝不及防，原地一个趔趄。 陆淮拽住姜衢胳膊，将他拉起来，肩背用了些力气，把姜衢撇在自己身后的位置，另一只手抬高，条件反射般快速挡在眼前。 棒球棍带着些风声砸到了陆淮的小臂上。 嘭！ 陆淮动也没动，皱着眉硬生生扛下了。 姜衢打架从没有站在谁后头的道理，陆淮白给他挨了这么一下，心火止不住地蹭蹭往上蹿。 脚踝的疼痛算不了什么，他一个膝击把正欲爬起的寸头踹回了地上，抬腿往他侧脸靠近下颌骨的位置踩。 棒球棍在手心里抡了一圈，极快地砸中旁边一人的肩胛骨，小巷里又是一声嚎叫。 他磨了磨后槽牙，望着眼前一群战斗力低下的混混：“一起上，老子今天顺便帮他整个容。” 姜衢很少这幅模样，他笑的时候，比冷脸的时候多得多，眼前真挺让人发怵，除了寸头被姜衢踩在脚下还在骂骂咧咧，其他混混见姜衢捏着棒球棍泛白的指节，动作都迟缓了许多。 姜衢脚下又用了些力，寸头脸压在小道的碎石子上，立刻疼得嗷了一声，陆淮冷眼看了，将寸头贴着自己的那条腿踹远到一边。 仿佛寸头身上带了什么病毒似的。 姜衢余光里见了，止不住皱眉，妈的，还真是娇贵哦，学神。 他松开脚，盯着寸头：“有事明天直接到六中找我。”说完又眯缝了些眼睛，弯腰贴近寸头，“别不敢来。” 寸头面子里子丢光了，一群人打不过对面两个，干脆扯开了嗓子吼：“上啊！都他妈站着干嘛！” “等下，这……这这这个人是……陆淮？” 陆淮不回答，但眼里带了刀子似的，整个场面气压都低了许多。 “陆你妈陆！”寸头捡起一个棒球棍。 混混们用胳膊拦着寸头，姜衢向后看，眼尾落在陆淮拳头上：“能打吗？” 陆淮把书包脱了扔到墙边：“还行。” 两人站的板直，夕阳从侧面打在脸上，从高挺鼻梁留下一半阴影，眸子里的神色都变得锋利。 混混们骑虎难下，他们本来也不大愿意来找姜衢麻烦，无非是被兄弟情义压迫了，而且按照以往风格，都是打一顿就撤了的……今天好像是真打不过，还有点难撤。 何况打完就得背一个“殴打全市第一”的大锅…… 但姜衢被他们磨的没耐心了。 巷子里动静比方才大了许多，五分钟以后，寸头和几个混混背贴着墙，疼的快喘不上气了：“等等……” 有了这么一句认怂的话以后，姜衢又等了半分钟，将棒球棍扔在他们脚边，抬眼看着陆淮。 陆淮外套的拉链掉到了小腹处，好像全身的热火都从胸膛里面蹿到了他们之间的空气里。 他的目光放在寸头脸上，抬眸的速度跟人工智能扫描人脸似的速度慢，随后弯腰捡了地上的书包，径直走出巷子，混混们都不自觉侧身让开路。 不过，姜衢出巷子走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操，和他开始的走为上计相比，陆淮正面硬刚看起来帅多了，姑娘们二选一肯定选陆淮。 操，他被陆淮比下去了？ 拐过一个街道以后，陆淮停住脚步，看着他脚踝问：“不疼？” “就这也算疼？和猫挠差不多。”姜衢赶紧抓着机会扳回一城，嚣张地冲地上跺脚…… 操。 真有点疼，火烧似的刺痛。 “那傻逼鞋上是长钉子了吗……操……”他小声骂了一句。 陆淮见他眉梢蹙起，说：“我手疼，去医院吧。” “你左手右手？！”姜衢猛抬头。 陆淮难得露出个微笑，还是最欠揍的那种版本，说：“右手。” 很好，姜衢觉得，自己很好。 带学神“感受班集体温暖”的第一天，他把学神手弄折了，还是右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姜小姜，打架嚣张。 第5章 姜衢从出租上蹦着下来，瞥陆淮的手：“你去拍个片。” 陆淮挑了挑眉。 “看我干嘛，我才不拍。”姜衢说。 陆淮没受伤的那只手将书包放在了挂号的柜台上，偏头冲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一起吧，我一个人害怕。” 姜衢在工作人员蜜汁沉默的表情里挂了号。 结果，陆淮挺好，他倒是脚踝轻微骨裂了。 陆淮个死坑货。 “诶？”装支具的护士阿姨见陆淮的时候，眼神一顿，“又是你啊？” 姜衢望着他俩：“又？” “不是我，是他。”陆淮没有要和护士再聊下去的欲望，走到了姜衢身侧的椅子上坐着。 护士从后面拿了个支具过来：“你们年轻人啊，一天到晚……” “等等，我不装这种东西。”姜衢抗拒她手里的支具，“姐，我自己的脚我知道，没那么严重。” 他很少打架伤成这样，而且装这鬼东西去学校，明天肯定会被全年级的人笑死。 “什么丑不丑的，能赶紧好才是重要的，不然瘸你三个月信不信。”护士说。 “真不用，真的。”姜衢保证。 陆淮垂眸，看姜衢被挠的翘起的一撮额发，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护士把支具举高：“这个支具你不喜欢吗，我特地挑的，合适你们年轻人，白白的，很可爱……” 姜衢望着“很可爱”的支具，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把腿又往里挪了两寸。 在边上一直沉默的人开了口：“你打篮球吗？” “……” 姜衢在心里骂了句操。 护士跟着说：“那这可打不了篮球，骨头得好全了才能打，你不用支具，那就……要三个月多。” “……” 姜衢又在心里骂了句日。 “换个轻便的支具吧。” 姜衢顺杆爬：“要能藏在裤子里的那种。”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前面那句话，是陆淮说的。 护士叹气，出门前还嘀咕：“小孩子就是幼稚，面子顶什么用……” ……神特么，你见过快到一米八的小孩子？ 姜衢还想辩驳两句，但对上陆淮那张自带嘲讽的脸，又不想说了，撇开头懒得理他。 一起打过架的感觉，跟一起扛过枪似的，姜衢虽然不喜欢陆淮，但就冲今天陆淮这么仗义，以后他多少也会顾着点陆淮。 护士去了一会儿，姜衢衣袖在打架的时候就撩到肩头上了，胳膊上裸.露的皮肤被擦了两三下，怪痒的，他抬起头，见陆淮正单手在书包里翻东西。 右手垂在一边，小臂和虎口处有轻微泛红。 两人真是残废到一块去了。 姜衢抓他书包的拉链：“你要什么，我给你找。” 陆淮盯住他的手，姜衢指头没出息地弹了下，瞬时没好气地收回来，他“嘁”了一声：“我还不想摸你的书包呢。” 没几本书的书包被轻飘飘扔在姜衢腿上：“手机，找吧。” “自己找，你又不是两只手都断了。”姜衢把书包重新扔回陆淮身上。 陆淮接了，放回桌上，又单手在里面摸了半天，窸窸窣窣。 姜衢被这声音弄得烦，扯过他的书包嘀咕：“是不是要等你找到明年……” 他把手机从夹层里拿出来，抬起的时候屏幕被唤醒，正好面对着陆淮的脸，解锁了。 昵称是：一个美丽女人。 消息是：[过段时间再去见你] 姜衢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表情坦荡：“我看你不是手伤了，你是眼睛瞎了。” 心里却是，靠，美丽女人，还要见面的美丽女人。 看不出来啊，学神，深藏不漏。 陆淮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还是低下头先回复了信息。 他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姜衢站在门口，说：“懒得送你了。” 陆淮看他的腿，姜衢立刻说：“看什么看，我也不要你送，你回你的家。” “走了。”陆淮将手机放进兜里，走下台阶。 姜衢看着他背影，还是忍不住追问了一句：“你胳膊真没事？” 陆淮在几级台阶下站住，回头看他。 医院门口晦暗，陆淮的眼睛却有隐光，他提高的音量里带着上扬：“不如说句谢谢？” “……”姜衢居高临下看他，却感觉自己一点气势都没有，最后的倔强让他把手插在兜里，正儿八经拽里拽气地说，“谢了，今天算我坑你的，以后有人找你麻烦，就来找我。” 陆淮又深深看了眼他的脚踝，似乎在怀疑他的实力，在姜衢准备暴走的眼神里点了点头：“好。” ———— 陆淮进教室的时候，自己座位已经被四五个男生围住。 “陆淮来了陆淮来了。”付申奥碰了碰边上人的手，第一个溜走。 人群散开些以后，陆淮从中间挤进座位，姜衢靠在椅背上，心安理得地吃着烤翅和汉堡，还顺便抬了抬眉算是和陆淮打过招呼。 完全没有昨天扭扭捏捏不要装支具的模样。 陆淮视线下移，见他换了全市统一的校服裤，蓝色的底，侧边的线条是深红色，一直延长到最底下，裤脚遮住了大半脚踝。 陆淮来了几天，姜衢穿的都是自己的运动裤，黑的和偏灰一点儿的，偏灰的那条侧面还带了条深灰的边，看着挺低调，但从远处看，本来就快一米八的个儿，显得腿长的要命。 尤其是在篮球场上跳投的时候。 不过现在好了，姜衢打不了球了，腿还得藏起来。 “看什么，你们一中也是一样的校服。”姜衢把垃圾都塞进汉堡盒里，以一个三分的姿势，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陆淮坐下，手在脖子侧面揉了揉，嗓音有细碎的沙哑，似乎是没有睡好：“名字。” 全市统一的校服，唯一区分就是胸前的校徽和名字，姜衢外套的左胸位置，写着：高三一班 姜衢。 “那是你的名字比我高级还是怎么，你有我笔画数多吗？”姜衢问。 陆淮单手在桌上拿了语文书翻开放在面前，顺着他问：“小时候被老师罚抄过吗？” “……滚。”妈个鸡。 吴询一个急刹从后门冲进来，见姜衢的时候还顿了顿才说：“靠，你今天来的比我早？” “爷早饭都吃完了，你个废物。”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因为脚——” 吴询还没说完，就被姜衢从桌子底下踹了一下：“我脚怎么了，我脚好着，就是下楼的时候扭了一下。” 吴询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姿势，眼睛左右乱瞟，却发现陆淮正撑着下巴看他俩。 “……”突然感觉瘆得慌，浑身鸡皮疙瘩集体起立。 吴询放下书包，主动帮姜衢把几本书都收拾好，摞在桌角，挡住另一边陆淮的视线，把头埋进来：“你昨天晚上说的是真的？就——他，他和你一块儿打的张鸿？” “啊。”姜衢说，“今天中午放学你和我在校门口等等吧，看他们还来不来。” 吴询哼了一声：“他不来是孙子，他要敢不来，我亲自上十三中请他，”吴询缩着脖子，从桌子底下看姜衢的脚，重新对姜衢说，“张鸿来找你麻烦，你打赢了是一回事，咱们现在回头找他算这笔账又是另一回事，你这脚不能随便算了。” 姜衢懒散地往后靠，余光掠过边上戴着耳机正在看书的陆淮，他刚连续翻了两页。 都用的左手。 “你说得对，”姜衢慢慢收回目光，“把我学神同桌右手打得不能用了还想跑？” 提及到打架，吴询心里又犹豫了两秒，悄悄从书后面看了陆淮一眼，最后还是决定和姜衢说。 “我……听到个关于你学神同桌的谣言。”吴询说的极其小声，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姜衢桌上。 姜衢把他推开：“毛病吗，有什么非要说的就在微信上打字。” “……操，你可真是个小机灵。”吴询从口袋里掏了手机，一阵操作，然后努了努下巴，暗示姜衢看。 吴询：[听说……他转学是因为打人，上学期期末前。] 姜衢想起陆淮昨天架势，倒不是经常打架的，反而像是和什么人系统地学习过类似拳击的运动，招式都挺整齐。 他悠悠打了个哈欠：“那可真是多才多艺。”他又突然皱了眉，问，“你意思是期末前打的？” “是啊。”吴询小声，“据说都打到去医院了，凶残。” 姜衢摸着下巴，在吴询的目光里沉思半晌，开口：“有点东西，都打得上医院了，期末还考市第一。” 吴询：“？？？” 姜衢一脸无聊地看他：“你也说是谣言了，有什么好一直逼逼的。” “其实也不是那么谣……” 姜衢打了个哈欠制止吴询再说，生理泪水让视线朦胧了许多，他岔开话题问：“你哪天有空，和我去截张鸿一趟。” 吴询头往里伸了点儿：“过几天？我看你这脚再养养，万一踹人的时候再给踹瘸了你还亏，哦，虽然你这脚不行，但今天下午放学的篮球赛你一定要来，我刚在楼道里见二班的带了球，你得撑场子。” “行。”姜衢把桌角的书推开，从书堆里找了个比较柔软的方位趴下，“老师来了叫我。” “你是不是昨天疼的没睡着？我去年骨裂也是，晚上根本睡不着……”吴询说。 姜衢闭上眼睛：“别吵。” 吴询回头时小心地看了眼陆淮，心想果然是学神，全校唯一特例，随时可以玩手机，随时可以听歌，上英语课看物理书都没问题，牛逼。 等吴询回过头，陆淮左手上的笔轻轻转动了一圈，然后放下。 他在手机屏幕上将五分钟前结束的一篇英文听力删除，点开了下一篇，播放。 作者有话要说：英文听力：别问，问就是灵性。 “一个美丽女人”不是什么情敌，没那种剧情，安心哒。 感谢送出霸王票的小可爱们：江瑜 +2颗地雷、甜甜圈、每天都在做卷子的Jade、ALLEN. +1颗地雷； 感谢灌输营养液的小可爱们：江莲幻 +5、每天都在做卷子的Jade +45、易烊千玺老婆 +1、喻在文州 +7、甜甜圈 +2、爱新觉罗小甜 +5、hjfg +10、ALLEN.+9、不喜欢睡觉 +1。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6章 张鸿果然没有来找姜衢，倒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姜衢在楼道上碰见了二班那几个人。 二班打球最好的，勉强算队长的那个，叫韩余，和姜衢不对付，从初中开始就不对付。 在他的视角里，姜衢抢他球场抢他球，他喜欢的那些妹子还都喜欢姜衢…… 总之，一生之敌。 姜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校服裤，皱着眉头：“真丑。” 桌上的手机抖了抖，吴询的消息：[我靠，阿绿真给咱占场了，不过韩余他们班下课早，狗屎运也捡了个框，在咱对面] 他们私底下叫盛长青“阿绿”，没什么原因，就是班主任太完美，总忍不住想黑他一把。 至于韩余能和他们在一个场的原因是，学校球场有限，一般是一个场分成两个用，每伙人占着个框就行，韩余正好撞上了。 每学期开学都避不过的一场球，不出意外要开始了，姜衢将校服衣抓了往外走，到门口时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回头望陆淮：“我去看球，你……自己回去？” 回应他的是一个简单的点头。 但陆淮同时将书合上，空手起来，走到姜衢面前，问：“昨天为什么会有人在巷子里堵你？” 姜衢兜里的手机又震了震，吴询来催了，他边往外走，心里是哗哗的“呵，陆淮竟然会开始主动关心人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陆淮：“他们大概是想给生活找点刺激。” 走廊里的风吹的温柔，姜衢的T恤有一块挤在裤边，往里凹进去，扣着腰线，整条腿的长度都显示出来，陆淮用目光量了量，心里得到一个数字。 姜衢虽然脚踝疼，但下楼梯的时候还是死要面子，脚尖先落地，脚掌往后撑一撑，尽量快速地掠过这一步，不惊醒到脚踝的神经，又让自己看上去挺自然。 好不容易下完一层，姜衢听到身后轻微的笑声。 “……”他捏着扶手回头，“你刚笑我？” 陆淮表情挺淡定：“可能笑了吧。” “什么叫可能笑了？”姜衢又下楼梯，但目光还一直在陆淮脸上，“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话很讨人厌。” 他又嘀咕了一句：“什么时候都一样。” 陆淮的脚步停在高两级的台阶上，和姜衢对视了三秒，突然伸手将他身侧的T恤轻轻扯了下，夹在裤边里的那一截儿就跟着出来了。 姜衢吓得抓住了扶手：“你干嘛！” 衣摆松开，那条带着褶皱的线条便只剩下一条浅淡的痕迹，没人能看到侧面线条。 “看路。”陆淮说。 姜衢扯过自己的T恤，还担心地把后面的部分也扯到前面看了一眼，确定什么都没有，才骂：“有病。” 陆淮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下了两级台阶，走在他旁边。 姜衢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我就快到了……我？你们要是打不赢我只能上场了……什么叫裤子脱了给你康康那个，看你大爷……” 这话说完，就觉得怪怪的，姜衢偏头看陆淮的时候，果然又从他嘴角感觉出那种要笑不笑，还带着嘲讽的弧度。 姜衢强行走快了两步，和陆淮错开位置，不和他并肩。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穿过了建在初中部的孔子庙，又穿过了满是学生环绕的小卖部，最后到了篮球场。 既然来了。 “看球吗？”姜衢习惯性将袖子都撸到肩头，问他。 陆淮没接近球场，远远站在一处平台上：“随便看看。” 姜衢不爱管人闲事，也觉得别人和他一样，不喜欢被人管，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管管陆淮。 可能是陆淮作为转学生，又被盛长青安排给了自己，所以他有点责任感泛滥，不然就是他在心里一定要和陆淮较出个高低，能叮嘱上陆淮几句，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作为六中本地人的胜利。 “回去的时候别走那条小巷了。”他说。 “嗯。”陆淮应了他一句。 姜衢随意点了点头，将手里抓着的校服衣用力一抛，挂在了球架上，依旧用那种脚尖着地，另一只脚带飞的姿势扎进人堆里。 陆淮比大部分学生都高，视力好，又站了一级平台，看球不费力，但球场里双方似乎没有要开打的意思。 三两个人穿着蓝黄色球衣，在球框下随意跃起。 白T恤的男生进去以后便很快揽住了伙伴的肩，卷起的半袖下有长期打篮球形成的肌肉线条，冷白皮一衬，奶凶奶凶的。 陆淮见他和人说上话了。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说话的表情却都不甚友好，隔着远距离都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说不了两句就来一个冷哼。 不出意外，对面是韩余。 姜衢和韩余“商量”完就回了一班这边，坐下时顺便把袖子撸下来了，陆淮眯了眯眼，伸手在口袋里拿了口罩，从平台上下来，转身走了。 球场边。 “我觉得你就是被他激了，一个月以后你这脚也好不完全啊。”吴询坐在他边上。 姜衢站得笔直，不仔细看他脚踝，根本不会注意到那块露出的白色支具。 “好不完全，打他们也够了。”姜衢看着球场打了个哈欠，“我姥姥和她姐妹出去徒步了，估计后天才回来，张鸿的事，就明天吧，正好可以在十三中那边吃个山东杂粮煎饼，好久没去有点想……” 他说着说着，眼睛却不自觉往后瞟，余光的范围慢慢扩大，从围观的人群，到百年老树，然后是陆淮站的平台。 位置上变成了个穿校服的女生。 他有小小的失落，但是很小。 “诶，”吴询拐他的手肘，“你听见我说什么了没？” 姜衢收回目光，手抓在T恤边缘，岔开了些腿站着，注意力不大集中，敷衍地回答：“知道，你说明天晚上吃完再去上网……” 他好像还没送陆淮回过一次家，也没和他上过一次学。 人走了，他没联系方式，想说明天早上一起也来不及了。 过了两秒他又觉得，陆淮那种卷着狼皮的学霸，根本不需要他送上下学。 开学一星期，晚自习的通知就下来了，周五是最后一天没有晚自习的日子，也凑巧没打扰姜衢和吴询的计划。 老式教学楼里铃声震响了四五个教室，伴着刺耳的电流声，提示着周末的到来，苏云英前脚从高三一班出去，姜衢就从讲台底下的专属座位上蹦起来，用力把校服卷了往男生们座位上扔：“放学！” “周末咯！”习惯了这种仪式的一班学生断断续续应着，笑着开始收东西。 姜衢从走廊里挤过，中途还把自己衣服收了回来，到陆淮座位边时，才发现他正低头做一份数学卷，完全没有被周遭吵闹干扰。 当一个学神认真学习的时候，闲杂人等很难做出任何打扰他的活动，过分一点的还会在这个时候觉得作为学渣自己有辱神明。 但姜衢不是闲杂人等。 他屈起食指，厚A4纸的质感让骨节扣下去的声音沉闷。 “我放学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陆淮的笔停住了，姜衢清楚地看到一个残缺的f（x。 他本以为陆淮会点点头，不料这次，习惯了安静的人却抬头：“你家地址。” 其实，如果陆淮不来六中，姜衢对陆淮的了解还在几个标签拼凑出来的形象上，“市第一”“学神”“一张印象深刻的嘲讽脸”“毒舌到有点讨厌”…… 以及人群散去的走廊里，单薄夕阳打在他侧脸和突出喉结上，留下的细闪微光。 那是第一次见面。 陆淮身上不用掩盖的骄傲和天资会让人下意识怀有敬畏，好像他脾气坏一点也可以。 人不是常说天才和疯子就在一念之间。 所以，所有奇奇怪怪在陆淮身上，都是可以存在，也都是可以原谅的。 但姜衢从来都觉得，这个人，就是垃圾性格。 但这个人似乎，有些不同。 真接触了，相处了，心里那些标签就被人轻手轻脚撕了下来，没有附着星点黏性，留下一片纯白墙壁。 姜衢从他手里抽了笔，弯腰时候看见他五指的骨节都泛着异样的粉红，笔尖抵着纸张顿了顿。 “你拿拳头砸什么东西了？” 陆淮抬起手，最修长的中指轻微弯曲，将手背中间拉出条紧绷的直线，他说：“砸了个沙袋。” “你练拳？”姜衢有点兴趣。 陆淮翻过手，敲了敲纸，示意姜衢写，顺便说：“偶尔，一年两次。” 姜衢联想起吴询说过的，陆淮的转校原因，一年练两次，一出手就是能上医院的水平。 果然是学神。 他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了地址：“你家是有院子的吧，我记得那一片都是带院子的小洋房，然后右拐有个小菜市场，然后过个马路，往里走，我家在能看到的第一个巷子里，就有个傻逼二楼吊着插座往下给电动车充电的那栋。” 陆淮的笑和声音都很浅：“你没制止他？” 姜衢把纸上的地址圈了起来，扔下笔起身：“落地电线不要捡，三米以外才安全。” 坐着的人沉默了两秒，姜衢倒退两步，嗖的一下钻出了教室后门，心情是呼啸的快乐。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而且他终于让陆淮懵了一次，如此实质性的胜利。 出校门的时候姜衢忍不住冲吴询吹了个口哨。 “怎么还冲我吹上了，”吴询拍了拍他那辆小电驴的后座，“赶紧，别让张鸿溜了。” 小电驴跑了一段，吴询发现姜衢还在时不时哼两句，忍不住说：“韩余的腿也摔断了？” “断了？”姜衢反问。 “他腿没断，你这么高兴干什么？”吴询问。 姜衢靠在后头，想了想：“明人不说暗话，我去给我同桌报仇，心里有点爽。”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淦，今天怼到陆淮了，多吃两袋煎饼果子。 第7章 “你同桌那手，今天已经能写字了，需要你报仇吗？”吴询等了个红绿灯，摸着下巴，“我感觉你和他的关系，最近有所缓和啊。” 三月的风还是暖和，姜衢额发被吹得翻翘起来，他闲懒地坐在后座，手肘抵住后头：“做梦。” 吴询记起些什么，迎着风大笑了好几声：“说的也是，想想在韩余面前丢那么大脸，换我也会记几年仇。” 姜衢其实脸皮挺厚，试想一个可以在讲台底下坐的怡然自得的学生，脸皮很难薄到哪里去。 但他在自己觉得自信的方面，保有很大的自尊心，幼稚的不得了。 陆淮好死不死，撞了上来，被姜衢记仇好多年。 十三中不大，像极了每个城市里都有的职业学校，一个简陋的操场搭配孤零零的教学楼，姜衢手里拎着一袋煎饼果子，嘴里吃着一个，靠在水泥做的乒乓球桌边上。 “要不去学校外面等？你不是弄到他家地址了吗。”吴询吃完，还没见张鸿和他那伙不知道能不能算手下的混混。 姜衢嘴里还有东西，说话含糊不清：“次完，再说。” 打架哪有吃饭重要，他姥姥说他还要长身体，目标一米八五。 吴询准备开启第二袋，耳边就擦过一阵风声。 他和姜衢一块儿打架惯了，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姜衢。 双杠边上，姜衢一个大步跨过去将瘦高的长条型男生揪住，咽下嘴里的东西，喉咙里干巴巴，话说出来有些低哑：“张鸿呢？” “别来了……哥，我们错了还不行吗……”男生手臂环住了双杠。 姜衢好不容易让喉咙湿润一点：“什么叫别来了？” “我们找张鸿，你把他叫出来。”吴询说。 男生看他们的眼神简直像看到了欺凌老少的恶霸：“不……不至于吧，都打了一顿了，还，还来……他在他家附近小诊所挂水，你你你们别说是我说的啊……” 姜衢和吴询对视了一眼。 “你说我们已经打他一顿了，”吴询装出一幅不认账的样子，“有什么证据？” 男生嘟囔：“你们挑晚上的黑巷，谁能有证据……”他刚说完，就被姜衢眼神吓了，“哥，姜哥，是我们不对，我以后肯定不恐吓小学生，也绝对不找你麻烦……” “我们？”姜衢眯了眯眼睛，“张鸿说是谁去的？” “我不知道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就莫名其妙被人在巷子里打了……难道不是你们？”男生不敢相信，“真不是你们啊，我靠……那是谁啊……” 姜衢烦他说话絮絮叨叨，松开后领，走人。 出十三中校门的时候吴询还嘀咕：“没想到张鸿仇家这么多。” 话是这么说，但姜衢总觉得怪怪的，他们要找张鸿麻烦，张鸿就正好被人打了一顿。 而且不久前他在人手背上看过一片红色。 应该不是吧…… 无功而返的两人很早出现在网吧，姜衢登上号以后等着吴询，周五学生放假，列表亮了一排，姜衢向下拉，找到“Lu”。 灰色的，不在线。 他右键点进去，翻了翻战绩，万年的打野位，偶尔的上单位，除了周四的晚上，每天都会玩一两把，而且是一页里面就输一把的水平，确实有点厉害。 “来了来了。”吴询进房间。 今天挺顺利，他们连赢三局，吴询顺利晋级。 “我去拿两瓶水。”吴询乐的不行，风似的从椅子上起来跑了。 姜衢把椅子往后倒了些，脖颈下压着的护枕让他下巴往上抬了抬，视线轻巧划过右侧。 Lu的图标，噌一下跳上来，是绿色。 他条件反射地坐起，确定是在线状态以后，很快弹了条信息过去：[有空solo一局？] 生怕下一秒Lu又下线了。 吴询回来的时候，“Lu”都没回消息，姜衢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直男发言，于是又弹了一条：[小哥哥，solo吗，在线等，急。] “操，你是人吗？”吴询把水搁在他桌上，“看上去跟麦片儿似的。” “哦。”姜衢歪头看他，“那我还是比较良心的，不欺负傻子，不会卖什么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给他。” 吴询：“……”买片失败的手，微微颤抖。 “还不回。”姜衢在消息框里又发了一个字，[嘤]。 同时，“Lu”的头像边，出现了一个黄色的“1”。 Lu：[你玩游戏是逆天而行，该戒网瘾了。] 聊天框看上去有些诡异…… -[你玩游戏是逆天而行，该戒网瘾了。] -[嘤] 不知道的以为姜衢是在和雷电法王杨永信撒娇。 姜衢摇了摇头，刚刚不是他，是付申奥。 这次很快，Lu直白地打了一个：[？] “……”姜衢给他回，[刚朋友闹着玩，有空打一把？] Lu：[输了也算你朋友的？] 姜衢：“啥玩意儿？” “他意思说你必输，其实就是骂你菜。”吴询说。 姜衢扭头看他：“我难道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 他压了压嘴角，将网吧里劣质的机械键盘敲出了青轴的咔咔声。 夏基八浪：[开？] 【Lu邀请您加入自定义房间】 很好，总算是同意了。 他打这么久游戏，第一次碰到把他连着打崩几盘的对手。 虽然姜衢觉得自己这种上赶着的态度很被动，但他就一定要和这个Lu一决胜负了今天，并且心里颇有一种宿敌对决，皇城PK的意味。 自定义房间里是没有语音的，他在公屏上敲字：[一血一塔一百兵？] Lu：[随你] 游戏开始。 姜衢潘森，Lu女警。 “操，带他娘不灭之握和屏障的女警！”吴询在边上拼命拍桌，“你没了啊老姜！从选英雄开始你就没了啊！” “……”姜衢有不详的预感，但还是先骂了吴询一句，“要不我现在把你送到对面去做啦啦队？” 他和Lu在中路见面，姜衢站的老远，冲女警亮了个“赞”的手势。 Lu毫无反应。 女警的射程超过了潘森WQ的距离，姜衢连女警的边儿都没摸到，Lu逗姜衢玩儿似的，时不时上来骚扰一下，扰得姜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英雄压制。 Lu找着机会，EQ闪现A连招把姜衢抬走。 五秒以后，在中路点了个赞。 “……”姜衢性子都快被他磨没了，死了反而有种痛快的感觉，但憋屈还是有的。 他俩退出游戏，自定义房间公屏上Lu说：[差不多到点睡觉了，小朋友。] “……”姜衢恨不得把身份证穿过网线拍他脸上，可他就是……输的如此轻而易举。 吴询手撑在他椅背：“都说了你选英雄的那一刻就没了……” 姜衢在公屏上打字：[再来一把？] Lu：[我要睡觉。] “妈的，他才是小学生本人吧，谁他妈八点半睡觉。” 打了一把没机会挽回面子的局堪比开了瓶不吱声的汽水，连晃两下证明自己有气儿的机会都不给。 一分钟过去，Lu又在公屏上打字说：[明天晚上，你还想solo的话]。 夏基八浪高兴坏了：[没问题]。 ———— 吴询小电驴的灯照亮了小片区域，姜衢在后座依靠灯光识别墙上的门牌，7号，8号，9号，10号…… 皎厝里 11号。 没记错的话，就是陆淮家。 他抬头短暂地看了眼房子，二楼一边窗口开着，灯是淡黄色的，非常朦胧。 夜深了，估计陆淮都睡了。 视线脱离皎厝里11号以后，姜衢想，会不会是陆淮找了张鸿的麻烦，过一会儿他又觉得，陆淮没必要，该打的那天也打回来了，而这归根结底是他和张鸿的私人恩怨，陆淮犯不上搅和进里头。 道理都说的通，但直觉还是陆淮，奇了个怪。 老式居民楼里的电灯蒙了灰，照的楼道里还是有些昏暗，姜衢习惯把手机上的电筒开了，边上楼边看消息，联系人的位置跳了一个小红点。 【陆淮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姜衢脚步停住，睁大眼睛确认了下，是陆淮。 他很快通过了。 凭感觉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的时候，陆淮的第一条消息过来了：[我是陆淮] 姜衢把灯拍开：[废话，你微信名字就叫陆淮，不然是谁在玩cosplay？] 陆淮：[说不定] 姜衢倒在沙发上，想了会儿：[那你可真有情趣] 陆淮：[这倒是真的] 姜衢：[？？？] 你他妈是不是有点过于骚了？ 姜衢把手机掐了，聊个锤子，他之前一定是对陆淮产生了错觉，竟然还觉得陆淮没那么讨人厌了。 翌日，网吧。 姜衢没有放人鸽子的习惯，答应了Lu要上线，他晚饭都没怎么好好吃，给自己煮了碗面就出门了。 姜衢到的时候，Lu还没上线，姜衢就自己开了盘排位，等结束游戏，Lu已经出现在了右边列表里，绿色的。 夏基八浪：[挺准时的] Lu：[还好] 夏基八浪：[solo？now？] Lu：[三年级以上] 夏基八浪：[什么？] Lu没答话。 姜衢电光火石思考了一秒，反应过来。 三年级开始有英语课了。 妈的。 本来，姜衢觉得自己今天心情非常好，毕竟大早起来，陆淮向他求助最近的超市在哪儿，让他小半天里都充满了单方面的胜利感，而且这种愉悦在陆淮中午向他咨询书店的时候又上升了一小格，一直蔓延到晚上。 上次那种生死局一定要赢的气焰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姜衢建房的时候甚至还想问问Lu，这个名字是怎么打的。 尽管上网查查就可以知道答案。 但现在完全不了。 他在想，是骄傲自大且说话自带嘲讽的人都扎堆儿凑块儿叫Lu，陆，啥的吗？ Solo第一把，Lu丝血险胜。 强行要三局两胜的姜衢赢了第二把。 第三把刚开始，Lu就站在中路不动了，公屏上一行字：[读几年级了？] …… 姜衢走上前打了他一下，没反应。 夏基八浪：[老婆孩子都有了！] Lu：[那你还挺童真] 这意思是在骂他蠢？ 姜衢在用几个技能把Lu杀了。 夏基八浪：[我不买装备，你重新上线] Lu：[不打了，算我输。] 夏基八浪：[靠，还矫情上了？] Lu:[没空陪你，打完晋级赛睡觉] 姜衢想说，小学生的睡觉时间点又提前了是吗？ 他等了半分钟左右，Lu没有上线，公屏上有一行字：[不然，哥哥带你一起？] 姜衢觉得他是真把自己当成小学生了，心里很不服气，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但思及路人局里那些憨批打野，有Lu这种不断腿的队友，上分应该挺爽。 夏基八浪揭开面具，露出铁分奴的原始面容：[双排可以，但你不是我哥] 他俩一块儿退了自定义房间。 到最后，也没分出胜负。 姜衢创建房间，邀请Lu进来，语音轻巧一弹，连上了。 他咳了咳：“朋友，听得见吗？” 没有任何回答。 夏基八浪：[我听不见你，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Lu：[听不见，我没麦，不用管我] 姜衢调试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耳机的麦根本就是坏的…… 大概硬件设备不带点儿故障，都不配叫黑网吧。 夏基八浪：[我麦也是坏的，算了，就这么开吧] 反正他们交流不交流都可以，打游戏罢了。 就是有点可惜，他本来还想听听这个Lu是什么声音…… 但不得不说，Lu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打野，什么类型的英雄都玩的不错，最重要的是节奏好，尤其是和姜衢双排，会有意无意多帮中路。 中野联动，对面全崩，两局打下来都碾压。 姜衢问他：[你还有一把晋级？] Lu：[嗯] 姜衢在电脑右下角看了眼时间，九点半，打完这把回去应该也不算晚。 带吴询他们上分的时候，姜衢都会用稳一点的英雄，面对Lu的生死局，他也象征性地给足面子，掏出自己压箱底的亚索。 Lu没什么反应，反而是ADC在公屏上缓缓打出了一个：[？]。 亚索使用者，向来不是自嗨到极致，就是自闭到极致，人称托儿索，不怕敌人选，只怕队友用。 但快乐的人从不解释，姜衢锁了英雄，往椅子上倒，等游戏开局。 可有时候，晋级赛的队友就是这么毒。 姜衢好不容易打了对面中单一个闪现，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收到游戏提示，己方下路暴毙，送出双杀，附带双招全交。 下路基本炸了，本着帮优不帮劣的原则，Lu和姜衢联手穿了对面中路和上路，平了劣势。 但ADC和辅助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ADC：[辣鸡，你他妈勾中过一次？] 辅助：[滚，废物，你爸今天晚上栽一万棵枇杷树] ADC：[你妈骨灰飞撒太平洋，回流你家水龙头你一口干了] 姜衢烦的不行，给他们回了一句：[妈的再吵，你们爷爷下棋必被指指点点，你们奶奶跳广场舞必不是C位还站最后一排] 公屏上的对话因为姜衢的加入而稍许沉默了一会儿，一分钟以后—— ADC：[我顶你妈个废物，钩被你吞了？@#！&……￥#@%] 下路两人骂战已经升级到一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姜衢嘴皮掀了掀，懒得再理他们，正巧，公屏上又弹出一条—— Lu：[你屏蔽他俩] 姜衢：“……” 夏基八浪：[你管我] Lu：[小孩子少看这样的] ADC：[托儿索本人？] 辅助：[人家7-1，宁1-7说尼玛呢？] 两人又开始吵，姜衢屏蔽他们，公屏上瞬间安静，他抓了个回城的空档，打字：[我不是小学生，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我是小学生？]。 Lu:[行，中学生] “……”靠，他竟然无法反驳？ 游戏打到中期，关键一波团战，ADC被对面开到，姜衢和Lu完美发挥，好不容易才挽回局面，打了个四换四。 五秒钟以后，公屏上出现了一堆乱码——夏基八浪：[lu，你和我在一起asd32谈恋爱wqe] 这次，换Lu在公屏上打出个：[？]。 姜衢抓紧鼠标：“等会儿，你怎么都先让我把这局打完……” 他姥姥，胡明秀，揪着他后领：“看看现在几点了，还在外面上网，我一不在家，你就跑到网吧来！” “不是……”姜衢好不容易在摇晃中定睛看着公屏，瞬间愣住。 啥玩意儿，在一起？谈恋爱？ 姥姥把他从椅子上扯起来，语气已经很是严肃：“关机，回家，快点。” 游戏里队友一直在泉水里冲他打信号，叫他去团战，姜衢腿长，鞋尖勾住了铁架子：“十分钟，等我打完这一把。” 姥姥乱七八糟一顿掐，电脑黑屏了。 姜衢蜷着指头，可又对姥姥发不起脾气，只得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也不是给姥姥逮第一次了，垂头丧气往外走，路过前台说了句：“26号机，帮我下机。” 姥姥瞪着那个收银小哥：“再敢放他这种未成年进来上网，我去公安局举报你们！” 姜衢在后头用口型：“别听她瞎说，我马上成年了。” 他坐上姥姥的小电驴，因为激烈游戏带来的热度被夜风吹凉了一半，只剩下背中间和胸口还留着温度。 不知道Lu能不能赢，队伍主要输出都在他和Lu身上，现在他溜了，下路俩提款机，上路一个隐形人……愁死了。 刷了半天游戏助手，终于等到结果。 失败，Lu数据 21-4-9。 靠，差这一局就晋级了。 “啊……”他抬头冲着繁密星空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愧疚，又想到自己最后乱码打出来的那堆鬼东西和Lu的那个“？”，感觉真是烦死了。 姥姥在前头很生气，一回家就看到了一锅吃剩的糊面条，心情也一起被糊了。 要说姜衢怕谁，也只有他姥姥一个了。 姥姥是退伍军官，跟了多年部队，除了和她几个小姐妹，平时都是挺严肃的一个老太太，尤其是对姜衢。 “上网上网上网，还敢死出去上网！” 姜衢坐在后面，比姥姥高了许多，讨好着笑了笑：“要不我骑会儿带你？” “就这电动车，用的上你先殷勤？”他姥姥还生气，“我警告你姜衢，你再让我发现去上网吧，我就给你找英语老师补课。” 姜衢闭紧嘴巴，一句话不说了。 手机在口袋里抖了抖，他很快掏出来。 陆淮：[周一早上七点半，你家楼下。] 作者有话要说：夏基八浪：老婆孩子都有了！ 夏基八浪：和我在一起，谈恋爱。 Lu：他想婚内出轨，我有石锤。 Lu：算了，他一个初中生，还是算了……大可不必。 夏基八浪：？？？ 今天双更合一~哒啦啦~ 第8章 南城的春天和其他南方城市不同，很少有绵密细雨，下起来都是淅淅沥沥，雨滴砸到伞上非常有重量。 姜衢特地提早出门了五分钟，他怕陆淮找不到自己家，毕竟下雨，他那二楼的傻逼邻居不会吊着插座往下充电了。 他直接踩进球鞋里，背着身飞快冲姥姥喊：“我走了！” “死小子，今天去那么早……” 他不想让陆淮等他，他要比陆淮先到。 胜负欲就是这么强。 然而弯着腰从楼道里冲出来的时候，陆淮已经撑着黑色的大伞，站在出口了。 他穿着那件第一次来班上的黑色卫衣，螺旋纹的袖口没有卷起来，低低束住手腕，整个人又深沉了许多。 弧顶的黑伞让雨水顺着伞骨落下，断续的水滴挡住视线，万事万物里，似乎只有陆淮的脸是清晰的，像被裹在纸醉金迷的名利场里，心思深沉的男主角。 “早。”男主角说。 姜衢眉梢挑动，嘭一声撑开伞，挡住自己的表情。 他有那么一小段时间，可能只有几秒，他确实被陆淮的脸定住了神，但他一定不能给陆淮知道。 不然多丢脸。 两人还没并肩走，姜衢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男主角的黑伞气场太强，尤其是，比他手上这把超市送的，印着“家家乐”图标的脆弱小蓝伞，强太多了。 他走在男主角边上，有那种连仆人都算不上的阶级感。 “……”妈的，有毛病啊，没事买什么黑伞！多不吉利！ 陆淮的伞大，支棱在边上，两人中间空隙都能过辆小自行车了，走在一起怪烦的。 “你……” 姜衢：“不，我不要到你伞里去。” 陆淮今天有些迟钝，表情愣了半秒：“我是说，你走慢点。” “我……”姜衢有些尴尬，内心戏过于丰富了，但犟还是要犟着的，“我为什么要走慢点？” 陆淮的手轻微偏了偏，黑伞向另一边倒，他和姜衢之间，便没有那么大空隙，他用合适的音量说：“不然你一个月后，瘸着和人打球？” “你又知道了？”姜衢看他，“消息倒是挺灵的。” 陆淮垂眸：“你比较有名。”不用主动问，消息也会自然滚进耳朵里。 按照平时，陆淮这么说话，姜衢早嫌弃他了，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姜衢想了一条斑马线，才反应过来，陆淮说出来的话都带些鼻音，没有平时那种嘲讽语气，听起来要老实很多，也很有磁性，碰到一些n、l的音，鼻子不通气，说出来有种莫名的撒娇感。 他想问问陆淮是不是感冒了，但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管太多了，陆淮明显是那种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人。 这片是老城区，车道中间是生锈了的护栏，他俩站在留出的缺口里，等着一起中国式过马路， 雨天早晨堵车，他们在马路中间站了很久，终于有人抓紧机会往一堆车里占了个位置，后头的人跟着就往车中间挤，硬生生开出一条道。 姜衢和陆淮比大多数人高点儿，后头的伞就往他们胳膊和背上一顿乱戳，姜衢被弄得痒，扭着躲了好几下，眼前的视线就突然被人挡住了。 他听见陆淮的声音，依旧是带着鼻音的：“往后站点。” 前面那人伞的珠尾差点戳到姜衢面前，被陆淮及时伸手推回去了。 姜衢放慢了脚步，见雨水顺着伞骨往陆淮手心里流，下意识就抬手给他堵在了手腕，防止弄湿衣服袖口。 过马路时间很短，陆淮反手抓了他高举的手腕向下，很快穿过人潮。 水珠顺着指尖下滴，但两人握着的位置，雨水都被挤压，附着在皮肤上，细腻了许许多多触感。 陆淮的手因为接了过多雨水而有些冰凉。 姜衢想的却是，右手，之前在巷子里，给他挡过棒球棍的，也是这双手。 还没过完马路，他就松开了陆淮的手。 说不出为啥，就感觉不大好，但想一想，陆淮还是挺贴心的，毕竟刚刚给他挡伞那下，换个女生，估计小鹿都撞死好几头了。 “你不舒服？”姜衢终于问他。 陆淮将伞收起来，站在早餐店的屋檐底下：“有点。” 姜衢还以为他会说没什么，但陆淮真说不舒服，他就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换吴询生病，他手一拎就把他送诊所去了，但对陆淮显然就不适合这样。 “那你还穿这么点衣服，”姜衢手在红蓝盖的豆浆瓶上悬着，“加不加糖？” “不加。”陆淮说。 姜衢一只手夹了两瓶：“没糖的豆浆，是没有灵魂的。” 陆淮从他手里把红盖的拿走：“嗯。” “擦？”姜衢手上剩着瓶没糖的，“你拿走我的干嘛？” “我尝尝灵魂是什么味道。” “……”姜衢把蓝瓶豆浆放回去，换了瓶加糖的，“你怎么这么事儿。” “我娇气。” 这话还给他说出自豪感了？ “不要脸。”姜衢懒得理他，在早餐牌上看了一圈，“老板娘，牛肉面吧今天！赶时间，快点儿！” “好嘞！这个帅哥吃什么？”老板娘透过窗子喊。 “和他一样。”陆淮说。 “行！两碗牛肉面打包！” 姜衢抬眉：“识货。” “还行。”陆淮说。 陆淮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两盒牛肉面，和豆浆一起挂到右手，左手撑开伞遮在姜衢头顶：“走吧。” 姜衢抬头，感觉这黑伞就像上帝在他眼前遮住了帘，一下就阴了，他犹豫两秒，还是往陆淮边上靠了靠，懒得开自己的伞了。 六中不愧是老校区，从校门就透露出一股质朴，他俩共一把伞从伸缩门进学校的时候，付申奥嘴里的烧饼吧唧一下掉到了地上。 姜衢伸手推付申奥的脑袋：“你怎么站校门口乱丢垃圾。” “？？？”付申奥把嘴合上，抱着伞把烧饼捡了，一边咳一边说，“没什么，见姜爷今天没迟到，实在太优秀。” “一般优秀，不必舔。” 他们仨一块儿上楼，付申奥转了个圈绕到姜衢这边，贴着他肩膀问：“你俩怎么共伞，你不是拿伞了吗？” 姜衢想说懒得撑，但看了眼自己双手，也就一瓶豆浆，剩下的所有早餐都在陆淮手上……有点说不过去。 人家今天还身体不舒服呢。 “我拿吧。”姜衢冲他伸手。 “都走到教室门口了，然后你来拿。”陆淮把伞挂在黑板报底下，把牛肉面分给姜衢一碗。 姜衢坐下：“至少我很有诚意。” 付申奥在后面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俩怼归怼，但怎么没过几天，就感觉两个人友谊上升了好大一截的样子。 重点是，陆淮对自己，不是这样的啊，别说拎早餐了，那天他鞋带松了让陆淮等他一下，陆淮都只是放慢了0.01秒的脚步往前走而已。 他觉得连这0.01秒都是给自己挽尊用的。 学神这么双标的吗？ “你看陆淮干嘛？”姜衢偏头，见陆淮正在拆了牛肉面的袋子，红油亮亮的，他重新问付申奥，“你想吃？” “我……” 姜衢：“你想屁吃。” 付申奥：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早读是语文，没苏云英的英语早读那么严，又适逢周一，一堆人带着厌学情绪，买了早餐放在桌上，嚣张地边聊边吃。 这要换到陆淮以前学校一中是不可能的，别说在桌上吃早餐了，早餐就根本没机会进校园。 陆淮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埋头在书后面吃牛肉面，红油溅出去的时候，正好上厕所回来的姜衢还顺手从抽屉里给他抽了张纸，头也不抬。 六中是个神奇的地方。 姜衢在边上吃的热火朝天，被辣得鼻尖上泛了一点汗珠，嘴唇被冷白皮衬托，像雪地里卷出的一片猩红。 陆淮隔着桌间空隙看的很清楚。 姜衢感觉到视线，拿着筷子瞥他：“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 陆淮话音刚落，后门附近哒哒的高跟鞋声就挡也挡不住地钻进耳朵里，教室里一阵张皇失措，姜衢坐在最后，手速再快也被看见了。 “吃吃吃，知道你们班什么味儿吗？不知道的以为高二开了间早餐店！”苏云英走到姜衢后面，“就你每天都带头，出去吃！” 姜衢叹了口气，嘴里小声嘀咕：“怎么不是英语早读也要来……” 他从抽屉里端着牛肉面起身，见陆淮慢条斯理地收拾了桌上牛肉面，跟在他后面。 “额……那个，陆淮啊，你……”苏云英想说，你就在教室里吃吧，但被班上人盯着，又怪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只能瞪着姜衢，“大早上吃这么重口味的，不要胃了吗？” 姜衢拎着牛肉面出去：“咱中国人，铁胃！” 外头雨停了，陆淮把牛肉面放在护栏上，吃了两口又转身回教室拿他和姜衢的豆浆出来，中途还和苏云英对了下视线。 一点被罚出来吃早餐的态度都没有。 姜衢握了握手里的豆浆，快冷了：“她又没罚你出来。” 陆淮把剩下的大半碗牛肉面盖上：“里面空气不好。” “这么多你不要了？” 陆淮系塑料袋的手停住，似有犹豫地问：“不然给你？” “滚，谁要吃你吃剩下的。”姜衢见苏云英已经走了，跑回抽屉里，抽了根没拆封的吸管出来给他，“喝吧，娇贵的市第一。” 陆淮把吸管插.进去，沙哑的嗓音里有淡淡的笑意：“你这抽屉里有多少东西？” “有什么稀奇的，这班上哪个人抽屉里没一两双筷子。”姜衢把最后一口面吃完，又顿了顿，看着陆淮，“你是不是感冒了没胃口？” 陆淮喝光豆浆：“差不多。” “有病就得治。”姜衢说。 陆淮目不转睛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在被姜衢瞪回来以后转身：“这病没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付申奥：他和他相爱。 第9章 因为下雨的原因，课间操没法做，姜衢皱着眉，狠心把红色笔套里的笔芯抽出来，换了根黑色的塞进去。 “靠，真丑。”都怪陆淮，要不是他一椅子腿儿压碎了自己唯一的笔套，也不至于用这么尴尬的搭配。 想着想着姜衢就准备扭头去瞪陆淮，却先看见了一张倒下来的侧颜。 陆淮看他有话要说，半抬眼皮，摘下耳机，声音比早上听起来更嘶哑一些：“怎么了？” 姜衢觉得，陆淮一感冒，就亲和了许多，仿佛全身都卸了防，柔软得可以伸手触碰。 “没事，睡你的。” 陆淮将耳机重新戴上去，眼睛望着姜衢，慢慢阖上。 姜衢时不时偷瞄一眼，没被陆淮抓住以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虽然只有半张脸。 帅是挺帅的，睫毛还长，鼻梁也挺，看的姜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干嘛呢！”卢俊仁从后头冲进来，一下趴在姜衢背上，“我跟你说！我刚知道一个天大的消息！” 陆淮已经睡了一会儿了，姜衢听卢俊仁这动静，赶紧把他从后头拎过来捂住嘴，用最小的声音骂他：“你上辈子杀猪的吧，什么嗓门？” 卢俊仁上半身躺都在姜衢怀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跟只泥鳅似的动弹，表示想说话，姜衢把他手拍下去，卢俊仁就扭的更厉害了。 “卧槽，你俩什么毛病，大白天这么饥渴！”吴询在前头笑着骂他俩。 “英俊！你怎么又上我们班来了！”付申奥喊，“你再来我要门票了！” “啊！你们俩在干嘛啊！！！”郭沁捂住眼睛，靠在同桌陆嫣然肩上，从指缝悄悄偷看。 姜衢勾了勾嘴角，把卢俊仁往臂弯里扯，搂的起劲：“搞基啊——” 哄笑声突然凝滞在空气里，吴询的嘴角掉了下来。 姜衢怀里瞬间空了，手悬在空气里，愣了愣。 “我靠！你拽我干什么啊！”卢俊仁被陆淮抓着校服拉开，倒退了几步站在后面苦着张脸，“我又没挨着你！” 陆淮不是很有精神，看卢俊仁的时候，眼睛都懒得彻底睁开，沉着声音说：“太吵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卢俊仁觉得这道目光实在太锐利了：“我……好吧，我没看到你在睡觉，可你也不能突然抓我啊，力大的啊，我都以为我被妖怪抓走了……” “得了吧，你进西游记也就是做二师兄的份，再多吃点，下次罗贯中就按着你的模子描写猪精。”姜衢说。 陆淮：“吴承恩。” “啥玩意儿？”姜衢扭头看他。 一群人都已经笑的不行了，姜衢皱眉，脚在底下踢陆淮的凳子：“你刚说什么了？” 陆淮从桌上拿起笔，拇指在眼下揉了揉：“没什么，我替罗贯中谢谢你。” “那倒不必，他应该也和你不熟。”姜衢说。 学霸付申奥：“……” 为什么一个学渣可以渣得如此行云流水？ “英俊，你刚想和我说什么？”姜衢问卢俊仁。 卢俊仁又跑过来：“我跟你们说！今天晚上全校老师开学会议，不安排老师上课！纯自习！” 高二一班：“哦。” 卢俊仁，双手拢在空气里，用力挥动：“燥起来啊！你们为什么不兴奋？！” 付申奥：“都是学习，没什么区别。” 吴询：“不放假就都是屁话。” 郭沁：“这只是意味着我可以戴耳机写作业罢辽。” 陆嫣然：“郭沁说的对。” 卢俊仁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姜衢身上，浑身上下都发射着学渣的企图同流合污的恳求。 没想到姜衢还真就跟着他一块儿流了。 “那晚上去上网？”姜衢问。 吴询砸他桌子：“你真去上网啊？” 付申奥拦住吴询的手：“等下！我必须要行使一下我班长的权利！姜衢同学，你这属于预谋逃课，希望你能够思想端正！” 姜衢微微一笑：“你下次别想求我带你上分。” 付申奥：“……嘤。” 吃完晚饭，要和姜衢一起去网吧的人数已经到达了六个。 姜衢把食堂的粥和小碟菜放在陆淮桌上，轻推了推陆淮的肩：“醒醒，先吃个饭。” 陆淮没动静，额头贴着小臂，脸整个埋进了臂弯里，姜衢猫腰靠他近了些，没地方下手，最后放在陆淮的手背上，用力一拍，陆淮才迷迷糊糊地睁眼，缓慢地侧过头。 眼睛红的和兔子似的。 “你……” 陆淮伸手抓住了他。 手心里是滚烫，与傍晚的凉风格格不入，姜衢被他握着，脑海里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竟回握住了他。 本来还迷蒙的双眼一下就清醒了，陆淮望着姜衢。 姜衢也睁大眼睛看他，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一个黑影，又看到他眼角的红血丝。 后门戳着一串莲雾进教室的郭沁突然回头抱住同桌陆嫣然：“别动！有情况！” 陆嫣然眯眼睛，低头靠在郭沁耳边：“说。” “那边那边那边，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啊啊啊啊震惊我全家！”郭沁挠陆嫣然手心的时候，激动地颤抖，“我看的耽美校园文男主角从今天开始有脸了！” 陆嫣然扭头，缓缓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牛逼。” 两张桌子离的远，姜衢的脸却贴的陆淮很近，陆淮滚烫的吐息喷到了他的唇上。 手被陆淮抓着了，姜衢干脆把额头贴过去，抵着感受了一下温度。 怪烫人的。 准备离开的时候，后颈突然被人用力按了一下，鼻尖直直撞上陆淮。 姜衢吓得原地弹了一下，哪还管自己手被谁抓着，退了两步靠住自己椅子：“卧槽！你干嘛！” 陆淮也在愣神，两秒以后坐起来，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有些懊恼：“对不起，睡懵了。”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我要亲到你了……”姜衢站在原地大喘气，“老子初吻给你还得了，亏一辈子！” 陆淮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他，却好久没说话，垂眸将目光落在桌上。 “别看了，我弄来的，你以为这个班上还有谁知道你生病，而且还记得给你带晚饭的。”姜衢冷静下来，“你上物理课上到一半就睡了，老林看了你十多眼，都没敢叫醒你。” 陆淮也像是整理了一番心情，叹气以后拆开塑料盒。 姜衢回忆贴着他额头时的温度：“你可能发烧了。” “你都是这样给人量体温的吗？”陆淮问。 “啧，”姜衢从桌上挑了那只红笔壳黑笔芯的笔，放在手里转来转去，“这样量体温有什么问题吗？我姥姥都是这么给我量的，而且我用手根本量不出温度。” “实际上额头也量不出来，”陆淮慢慢喝粥，嘴里也没什么味儿，跟喝水似的，“以后不要这么量了。” 姜衢嘁了一声：“你还是管你自己吧，早点喝完早点回家，上诊所看看。” 教室里人回来的差不多，陆淮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他放下勺子，接了。 “十分钟吗？”陆淮说，“知道了，我一会儿出去。” 姜衢弯腰，把脚踝上的支具调整到舒适的状态，又在地上踩了踩，总觉得不久就能拆了。 吴询刚打完球，满头大汗进教室：“先别去，让我歇会儿。” “你行不行，这么多人等你一个。”铃声响起，姜衢皱眉，扭头去问陆淮，“你先回家吧，马上校门就关了。” 陆淮把粥一口喝光：“不用。” 姜衢看他这状态，感觉不太行，但陆淮都这么说了，他上赶着把人学神弄回家，搞得像不让他学习似的。 正巧盛长青在门上敲了敲：“今天晚上自习，班长看一下，都认真一点。”他尤其盯了盯姜衢。 姜衢丝毫不慌，还配合着点头，三好学生付申奥都不如他。 盛长青一走，教室瞬间就吵起来，付申奥端着凳子坐到讲台上：“都小声一点说话，万一值日校长又把咱抓了怎么办！” 陆淮在付申奥的警告中起身离开了教室。 姜衢都打算等五分钟，等老师们都去会议室，学校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再逃，没想到陆淮就这么一马当先，招呼都不打地走了。 果然是学神。 “差不多时间了，走不走？”吴询擦干汗。 姜衢在手机上给陆淮留言：[下晚自习之前我绕回来，你在校门口等我。] 网他是一定要去上的，想去撞撞，看Lu在不在线，上次自己半路拉胯，坑了人一把，今天有机会，他再给Lu打回来。 但陆淮这个状态，又不回家，他多少都要看着点。 他们一行人低调地潜行在校园里，初中部不用自习，他们穿过孔子庙的时候听到一阵嘈杂脚步声，顿时吓了个激灵，对面也是同样的反应。 两队人马把手机电筒一开，彼此都是一声“卧槽”。 韩余和二班的人。 “有毒吧，我们上网你们也上网。”二班人阴阳怪气。 吴询当即嘲讽地笑了一声：“谁学谁还不知道呢，毕竟有些人，连姜衢穿衣服都要学，结果穿起来不伦不类，要我说，腿没那么长久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老老实实穿校服裤……” “你他妈什么意思！”韩余站到了最前头。 姜衢拉回吴询：“走了，一会儿把值班老师招来，麻烦。” 六中校门边上，是一排的铁栅栏，顶部做成了尖刺状，杆儿是空心的圆管，他们挑的是之前被人弄坏的两根，空隙比边上的都要大些，只要不是太胖的人，挤一挤就能出去。 姜衢侧着身从中间顺利出去，还没来得及喊吴询，就在校门口见到了陆淮和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陆淮：既然没人愿意做这个按头党，不如就自己来吧。 第10章 校门口的灯是橙黄色的，沿袭了六中抠抠搜搜的风格，都不算亮堂。 姜衢从侧边只能看到陆淮和一个背影。 长卷发，戴着贝雷帽，薄毛衣和短裙，脚上是一双过膝靴，身材好的不行，就这么远远看着，跟女明星似的。 而且身高和陆淮挺搭，到陆淮肩附近，一头扎进去就是胸怀的那种。 姜衢食指在虎口处掐了掐，想起陆淮开学那天沉迷手机的样子，心想，这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美丽女人？ “操？我们从这儿出你们也要从这儿出？”卢俊仁叉腰拦住出口，“还想插队是怎么着？” 姜衢回神，转过身，见他们班的过必镰还在栅栏那边，二班的就想在他前面先过。 “你们班的人不都喜欢翻墙吗，非到我们这儿凑热闹？”吴询挡在卢俊仁前面，“做人也要点脸，我们走的好好的，你过来插队是什么意思？” 韩余满脸不屑但又不肯离开，他边上二班的许凯兴开始嚷嚷：“这栅栏你们一班的？平时晚上多少人打这儿逃课，有本事收保护费啊！” “逼逼叨叨完了没，”姜衢走过去，一脚踩在两根圆管中间，彻底拦住去路，和二班的隔着栅栏，“要过也分个先来后到，要不就别过了。” 许凯兴往前猛一站，和姜衢对着瞪。 姜衢打量他的脸两秒，最后勾了勾嘴角，把脚缩回来，后退一步，抱着胳膊：“行，你先过。” 他这幅架势完全就是“你有本事过来，我就有本事把你打一顿然后塞回去”，许凯兴不大敢出去，在栅栏那边犹豫，看了韩余一眼。 韩余没有什么表示，他不可能在姜衢面前低头，许凯兴骑虎难下，想出来又怵姜衢。 “不过就算了，碧莲先出来。”姜衢喊过必镰。 过必镰瘦的和猴儿似的，嗖一下就钻出来了，许凯兴跟在他后面，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通过。 姜衢舌尖顶了顶上唇，眼里的笑意慢慢显露出来。 许凯兴侧着身过了一半，头被卡住了。 “哎哟！”吴询和卢俊仁噗呲一声笑出来，“你他妈头这么大，就别挑这条路啊，这像什么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班人都快笑得直不起腰，许凯兴脸通红，不知道是被卡的还是被他们气的。 “出的来吗？”二班人慌的七手八脚，从各个角度帮许凯兴，可还是半天都卡在那儿。 “妈的你们班人脑子里都装了些啥，头这么大，这么大个缝儿都出不来哈哈哈哈哈！”吴询笑得快背过去，手搭在姜衢肩上，让他撑着自己，别给倒下去了。 二班人本来就心焦，被他们这么一激，只能隔着栅栏对骂，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逛过来的值班老师。 “哪个班的在那边！” 这一嗓子下来，一班的人条件反射就跑，留着许凯兴和二班的在后面吱吱呀呀乱叫。 姜衢刚拔腿，右手手肘就被人拉了一下，他以为是一块儿的人，干脆就往下拉了他的手臂：“别说了，先跑再说。” “是我。”陆淮跟着他跑。 姜衢脚都卡了一下，难以置信，看着自己拽着的人，张嘴想说什么，但身后的声音嘈杂，他只能抓着陆淮跑了。 “你怎么在这儿？” 陆淮脚步和他保持在同频率：“正好看见你了。” 姜衢抽空回头看了眼校门口，哪还有什么长发美女。 “就这么几分钟啊……”好不容易见一面，也太舍得了吧。 陆淮没回答他，只是跟着大部队一起放慢了脚步。 吴询想和姜衢说，要不要换家网吧，上回那个地方给他姥姥抓住了，结果……操！他看见了什么！ 为什么这俩人会手牵着手啊！还一副挺自然的样子！ 被吴询这么无声地看了一眼，姜衢很快把手松了。 这时候过必镰也回头，本来还大喘气，顿时就屏住呼吸：“陆陆陆陆淮？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淮和姜衢面面相觑，好像有点难解释，到底是姜衢把陆淮拉上了黑车，还是陆淮自己主动参与了这项逃课活动…… “出来散心。”陆淮说。 吴询、过必镰、一班同学：“……” 这话一听就很假，但是从学神嘴里说出来，竟然有那么点可信度。 “那……你和我们去上网吗？”过必镰小心试探。 卢俊仁往他头上拍了一下：“你没事吧，让他和你逃课去上网吧。” 过必镰：“别管我，一定是我失心疯。” “我不去了。”陆淮声音挺沙哑的，说完好像抵着嗓子什么地方，连着轻咳两声。 姜衢差点都忘了，陆淮病的挺严重。 “那咱们走了。”吴询冲姜衢招手。 不知道是跑快了还是陆淮本来就发烧，姜衢看他眼睛还是泛红的，没了平时那副精神气儿，一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怎么看怎么惨。 陆淮任由姜衢看，等了一会儿说：“你打完游戏还回学校？” 之前姜衢答应了，打玩游戏回学校接他一起放学。 姜衢心下犹豫，他今天是挺想玩游戏的，说不定还能顺便碰到Lu，再说……他作为带头逃课的那个人，临阵走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老姜，干嘛呢，赶紧的，没几个小时。”吴询喊他。 姜衢叹了口气，回头冲他们说：“你们去吧，我和陆淮一块儿回家了。” 他们几个都有些惊讶：“啊？这都到网吧门口了不去啊？” “下次吧，我刚跑的时候感觉脚不太对劲，我回家附近诊所看看。”他说。 卢俊仁非常遗憾：“好吧，那你……你们先回。” 吴询倒是不那么容易被姜衢骗，可也没戳穿他。 人都上楼以后，只剩下姜衢和陆淮一起站在马路牙子上吹风。 天气已经逐渐热了起来，只等清明一过，南城的人就能集体换上夏装。 但陆淮身上的黑色卫衣和这股热风十分排斥。 “你想去看病还是直接回家？”姜衢偏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陆淮眼里突然就有神了。 “回家吧，书包不用了。”陆淮说。 姜衢和他换了个方向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俩现在这关系，还挺微妙的。 姜衢得承认，他没陆淮刚来时那么讨厌他了，但他俩这状态，一看就发展不成好哥们儿。 陆淮这个人身上藏多很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就像一面全封闭密室，把所有想窥探一二的人都堵在了外面。 但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就是莫名其妙会凑到陆淮边上，明明自己是个特别烦管别人闲事的人。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对他来说，不能成为好朋友的同学有一大批，陆淮只是其中之一，他是这么想的。 这个点哪里都还是挺热闹的，他们常去的黑网吧，底下的地下通道就是个小购物商场，里面卖各种盗版衣服鞋子，什么阿迪斯达，新千轮……货架和人挤满整个场地。 姜衢热的不行，将校服外套脱了系在腰上，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袖。 人潮拥挤，暖烘的热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迅速覆盖了裸.露的皮肤后形成密集的汗珠，陆淮将卫衣袖子撸到小臂，眉头轻蹙。 他确实感冒挺严重的，去找姜衢的时候就已经是头晕的状态，地下商城的空气像给他身上裹了层厚重的棉被，动的不舒坦，还热出一身汗。 姜衢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没有跟丢以后继续往前走，过了几步，重新回头：“你脸怎么这么红？” 陆淮：“这里温度太高了。” 姜衢想摸他额头，但脑海里突然闪过今天在教室里凑紧陆淮鼻尖的场景。 太近了，他真的以为自己会亲到他，就算不是嘴巴，也应该是鼻子附近。 “走快点吧，你跟着我。” 陆淮伸手从底下牵住他校服的一只袖子，挑了挑眉，将人用力往后拽，嘴上却笑着说：“好，我跟着你。” 姜衢砸在陆淮胸口，心猛地跳了一下。 就好像投了个空心篮，球带着速度线一击砸中篮筐下的地板，不断回弹，回弹…… “走不动了吗？”陆淮勾着唇角问他。 姜衢都忘记骂他了，很快垂下眸，离陆淮远远的：“走，赶紧走。” 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穿梭炙热暖潮，踏过春末与夏初的交界。 偶尔路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但陆淮也没松手，姜衢也没说让他松手，只是姜衢的脚步都几乎格式化了。 一步跨多少距离，都被固定了。 地下通道的电梯很长，他们和下行的人擦肩而过，一直到风吹到身上，汗水变得有些湿凉，陆淮才松了手。 姜衢抿了抿唇，脸还在莫名发烫，感觉到身后没人牵着以后，强行选了个话题开口：“你明天还来学校吗？” “来。”陆淮说。 “那明天我等你？”他问。 “我等你吧，顺路。”陆淮说。 姜衢“哦”了一声，又问：“那你今天晚上还不去看病？” “家里有药。” 又不知道聊些什么了，姜衢干脆和陆淮慢慢走着。 送陆淮到楼下的时候，姜衢抬头看了眼门牌，皎厝里11号，没错了。 陆淮把袖子从小臂上打下去，问他：“你直接回家？” “我肯定不能回啊，我姥姥看到我这个点回去，能把我吊着送回学校。”姜衢说。 陆淮用钥匙开门：“坐会儿吗，我一个人住。” 第11章 没等姜衢回应，陆淮就把门开了，侧身让他先过。 这种自然而然的动作让姜衢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皎厝里的房子不算新，但一开始就装修的不错，欧式风格的小洋房，从外面看上去典雅富贵。 只是陆淮的房子，和姜衢想象的不太一样。 一般人家的院子里多少会放些东西，盆栽也好，工具、自行车什么也好，但陆淮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是一眼看完的空荡，冷清地跟没人住似的。 身后的大门“咔嚓”一声关上，姜衢都有些不大放心地回头了，心想陆淮这一天天就住这种鬼屋里吗。 “我开门。”陆淮换了把钥匙，开门以后又反手拍开灯，自己先进去，从鞋柜里勉力挑了双灰色的拖鞋出来，往地上磕了两下，“穿吧，应该没灰。” “……”姜衢将信将疑往里走，不知道是在期待还是担心。 陆淮家，怎么说，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家。 家具什么的都一应俱全，但就是看上去没有任何生活痕迹，姜衢甚至怀疑陆淮每天都在喝露水，半夜苦炼辟谷之术。 “随便坐，喝水自己烧，在厨房，”陆淮从遥控面板上把网络和电视同时打开，“你想看什么？” 他说完慢慢靠在沙发背上，下巴轻微仰起，有些疲惫地揉眼。 姜衢其实有个手机玩玩就好，不用陆淮的电视机招待：“随便。” 陆淮在触控屏上随手按了个台，正巧是部狗血爱情剧，你爱我我爱他他却爱着她，姜衢前前后后忍了五分钟，终于还是忍不住。 “换个台吧。”他说。 空气里没有响起回应。 陆淮已经睡着了。 姜衢靠近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在陆淮睡着的时候，他身上的那种疲惫才会完全展现出来，就好像一个独自走了千里的人，找到一块可以倚靠的石头，短暂地栖息，心中依然在为来路担忧。 陆淮醒来的时候，电视里男女主吵的正凶，之前姜衢坐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撑着扶手一下站起来，在客厅和厨房里快步转了一圈，没人，姜衢的鞋也不在了。 吵闹喧嚣死水般沉寂下来，荧幕的灯光明了又灭，仿佛海上风声卷浪，最后归于平静。 陆淮在沙发边站了两分钟，垂下眼眸。 背后的玄关处传来吱呀一声。 姜衢换鞋进来，和陆淮撞上视线。 “你醒了啊，”他把药给陆淮，又搁下钥匙，自顾自说，“见你放在茶几上，我就带出去了。” 不知道是哪家诊所，药袋子都用的纸做的，提手的位置已经被姜衢抓得皱了一块，暖暖的。 陆淮提着药袋，不收回手。 “傻了？”姜衢重新从他手里拿药，“行吧，我今天关爱学神一回，你在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冲药。” 陆淮还是不放手。 “干嘛啊，你到底怎么了？” 姜衢往他脸上看，好半天，决定还是用手摸他的额头。 “还行，没下午那会儿那么烫了。”他又问，“你头晕吗，恶心吗，想吐吗？” 陆淮眨了眨眼，从唇齿间松出口气，却转而皱着眉，虚弱地坐回沙发上，声音低弱。 “我不知道。” 姜衢是真的服了他了，这语气，这反应，是快他妈病死了吧。 “你不是脑子挺好使一个人吗，生病了连自己哪里不对劲儿都不知道……” 姜衢问他拿药，没想到陆淮扣的死紧，他只能蹲下身，手指伸进陆淮手心里，慢慢把提手掰出来。 那里湿热，温暖，是病人的体温。 “我很难受。”陆淮弓着上身，手指搭在姜衢虎口，“随时可能会晕倒，到严重的时候，还可能休克倒在地上起不来。” 演的还挺像回事儿。 “知道了知道了！”姜衢抢过药袋，“你坐着行了吧，不行就躺着！真倒地上我拖也给你拖进医院！” 姜衢心里想，这种生病了不去看的，进口药都治不好！ 他呼出口气往厨房走，嘴里吐槽：“阿绿说的没错，果然是做保姆，但不是他做，是老子做……” “靠，你家碗都积灰了，你是从来不开火吗？”姜衢端着感冒药，“趁热喝了吧。” 陆淮用指背碰了碰碗壁，慢慢缩回来：“你管这叫趁热？” “多喝烫水准没错，”姜衢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不然你明天还是请假吧，我觉得不行。” “我要我觉得，”陆淮抬了抬眼皮，“我明天不去学校，你们完了。” “谁完了？”姜衢问。 “没什么。”陆淮没力气说话的样子，伸手去够桌上的小药包。 姜衢真想把他抓起来打一顿。 他坐到陆淮边上，帮他把药包拆了，搁在自己手心里，方便陆淮拿。 里面各种颜色糖衣果子炮弹，跟彩虹糖似的，还挺好看。 “你说你为啥不上诊所挂个水？”他问。 陆淮躺在沙发上，歪头和他对视：“那为什么之前会有人在巷子里找你麻烦？” “……江湖恩怨懂吗，”姜衢抹脖子，“很凶残的那种。” 陆淮勾着唇角笑了：“我不去诊所也是个人喜好。” “靠，所以是坦白局，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吗？”姜衢把手缩回来，“爱说不说，谁想了解你那点破喜好。” 陆淮仰着头，似乎有些呼吸不顺畅，声音粗重，姜衢嘴角下压，无奈开口：“不是不能说，只是我懒得说，说出来……特傻逼。” “嗯。”一个字里包含了“愿闻其详”。 “寒假时候，我去上网吧，我姥姥来抓，我从网吧后面的安全通道走，正巧撞见张鸿那几个傻逼管小学生要钱，你说人小学生能有几个钱，好不容易省吃俭用租一两个小时手游玩，他们几个都快成年了，还打劫小学生，是一点逼脸不要，万一人家晋级赛呢，他们岂不就摧毁了一个青铜少年前往白银的梦想，”姜衢说，“所以我把他们打了一顿，把钱抢回来了。” 陆淮小幅度地点头，两秒以后问：“那你被你姥姥逮住了没？” “？？？”姜衢看他，“你的关注点呢？！” 果然歪了！ 他就说这是一件很傻逼的事情了！ 陆淮双手轻轻合在一起小声鼓掌，食指指尖在姜衢左胸口位置，隔着空气点了点：“见义勇为，警察叔叔给你别小红花。” 那只手没有触到衣服，可姜衢心脏还是很快跳了一下，他肩胛骨紧贴住了沙发背：“滚！”眼睛还边瞪陆淮。 陆淮头转向他，嘴角还在浅浅上扬，心情很好。 话说多了，姜衢也懒散下来，躺在沙发上和他并肩：“到你了吧。” “我青霉素过敏。”陆淮把感冒冲剂端到手里。 “青霉素过敏？”姜衢连眨了好几下眼睛，把他手里的碗夺下来，“等等等等，先别喝。” 他这架势跟反派临头改变想法拦住致命毒药似的，逗的陆淮露出一个括弧笑。 他是第一次见陆淮笑的这样高兴，眼睛里的笑意也是纯净的，撇开了那片迷雾般的冰冷。 陆淮曲起食指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感冒冲剂里面一般没有。” 姜衢嗖的一下把手缩回来。 “但你那些药里面有没有我不知道。”陆淮把冲剂一口喝光，“家里备了能吃的药，不用担心。” 这真的很奇怪，陆淮一个人住，碗也积灰，院子也荒凉，一点烟火气都没有，从里到外透着“生活不能自理”六个大字，可他却记得给自己备药。 拉开电视柜的时候，姜衢更是惊了，不只是感冒药，所有能想到的家庭备药都有。 姜衢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陆淮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那样…… 不只是市第一，还是将来要代表南城市挑战省第一的学生，阿绿都要献身做保姆的，怎么就私底下这么凄凉。 是个谜。 窥探和质问别人的生活在姜衢眼里实在很蠢，虽然他现在真的对陆淮充满了好奇。 九点半，按平常姜衢差不多到家了，他把药给陆淮；“吃了药早点睡，我先回家了。”他抬手，“不用送我。” 陆淮简单笑了笑，嗓子比方才清晰了些：“送你出门。” 准备走的时候，姜衢回头看他。 陆淮面容带着淡淡的疲倦，眼睛却很亮，姜衢轻呼出口气，算是完美达成任务。 “明天我不上早读，你和老师说一声。”陆淮说。 姜衢点头，忍不住又看了眼陆淮的脸，也不为什么，就是确认一下他状态还不错。 从皎厝里出来，连排的小洋房在路灯下熠熠生辉，他一时也不能将这些繁复庄重和陆淮联系上。 陆淮不属于这里，比起家的定义，皎厝里更像是一栋能住的房子，姜衢觉得。 ———— 姜衢起的晚，在半道上遇见了吴询，听他说昨天二班在栅栏那儿给值班校长抓了个正着，最搞笑的是，许凯兴被吓的，竟然一脑袋缩了回来。 四五个人挪来挪去搞了十多分钟都没把他弄出来，就这么一吓。 他俩笑了一路，忘记了故事的后半部分。 盛长青靠在后门门框，抬起手表：“三，二，一，迟到了。” 距离后门还有五十米的姜衢和吴询还没有任何危机感，冲二班窗口吹了声口哨嘚瑟。 “去放书包吧。”盛长青对他俩说。 “早上好，盛老师。”姜衢随便打了个招呼。 昨天那五六个上网的从教室里走出来，盛长青点完人数：“齐了，走吧。” “去干嘛？”吴询问。 故事的后半部分——“二班把我们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神：我摔倒了，要姜衢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姜衢：滚！ 看电视剧也就图一乐，学演技还是要找陆老师;D 第12章 教导处姜衢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邵主任，我把班上学生带来了。”盛长青负手站在一旁。 邵京琨点头：“等会儿，二班的一起来，我看看给个什么处分。”他点人数，“少一个，谁没来？” 盛长青：“哦，是陆淮，他——” “他生病，请假。”姜衢想着，要不说的惨一点，又补充一句，“发烧，三十九度。” 二班敲了敲门，流水般地往里走，韩余带头。 “邵主任好。”二班班主任陈寒打招呼，说完又望了眼站在一边的盛长青，盛长青冲他勾了勾嘴角。 人都到齐，乌泱泱站了一办公室，邵京琨不知道是不是有密集恐惧症，怒火嗖嗖往上冒。 可能每个学校都有一个脾气不太好的教导主任，尤其是训人的时候，那必须是一拍一瞪，骂的一层楼到听见。 “一开学就闹事！昨天直接被值班校长抓住！”邵京琨手指在空气里不停地点，“你们两个班，好歹是年级里最好的两个平行班，带头逃自习，出去上网！” 二班人心里挺委屈：“可我们昨天没去上网啊……” “我看你们是没去成吧！”邵京琨怼回去，“就是你们几个，逃课还会被夹头！平时饭吃那么多，转化进脑子里的还是水！你说你这脑子有什么用！” 没人提还好，邵京琨这么一说，他们才想起去看许凯兴的脑门。 因为是侧着身子过，他脑门儿上还有条红印，不算很明显，但还能看到痕迹，一班人纷纷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笑声。 “好歹给他增加了几公分.身高，也不是什么用都没。”姜衢小声。 “你！”许凯兴听到这句话，气的脸都红了，奈何不敢发作。 邵京琨翻他们的记录：“看看你们的数据，姜衢，初中的就不算了，高一到现在，逃课二十七次，与人打架斗殴五次，毁坏公物椅子一把，课桌一张，扫把七条，抹布三块，你打架还用什么抹布？！” “抹布脏啊，往你脸上，不是……往我脸上一捂，想死的心都有了。”姜衢说。 办公室里一阵笑，盛长青都没忍住，低头推了推金边镜框。 “都笑什么！我让你说这么详细了吗！”邵京琨又指着二班，“再看看你们班，韩余，好，韩余还行，高中两年就光在篮球场和姜衢打架了，算了，先说你这个许凯兴……” 吴询在后头笑：“名场面啊，成绩好的就‘还行还行’‘算了算了’。” “他好到哪里去，数理化次次输给你们班付申奥。”卢俊仁说。 吴询回头：“你他妈怎么在？” “是啊，你来这儿算几班的？”过必镰问他。 卢俊仁拍拍胸脯，靠近：“我肯定算你们班啊！” “谁要你算我们班的，妈的，本来就人多，你来了我们更惨，你去算二班的吧……” 二班：“滚，别他妈乱加人！” 眼见着一班的人就聊起来了，邵京琨骂道：“你们班一晚上！六七个人都没回来！还敢吵！” 二班在边上起哄：“就是，我们好歹后来还回去上自习了，他们是彻底跑了，头也没回……” “靠！不是你们蠢会被校长抓住吗？！”卢俊仁说。 过必镰：“那确实，说起来还是你们班锅比较大……” 姜衢：“主要还是害邵主任挨骂。” “你们……”二班班主任陈寒想为二班说几句话。 对面的盛长青抱臂冲他歪了歪头，用口型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陈寒犹豫了一下，看四周闹成一团，趁乱也用口型回他，“你做的都行。” 邵京琨脑子嗡嗡嗡，被吵的快炸了，手往桌上猛然一拍：“都滚出去！一人三十圈！” 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 他们操场四百米一圈，三十圈，跑完那是真的，人没了。 “靠，这数字给的也太随意了……” 韩余作为在场人中成绩最好的，站出来：“邵主任，我们班的人昨天晚自习就认识到错误，已经自行写了检讨。” 一班人刷的一下看他们。 操？ 大家说好一起逃课，你们偷偷写检讨是怎么回事儿？ 都是套路，这都是套路。 从二班出卖他们的一刻，就是套路。 邵京琨皱着眉看了几张：“态度不错，你们先跑十圈，具体处罚等都回来再说。” “我们呢？”过必镰问。 “呢什么呢！你们三十圈！滚下去！” 教导处的门被人敲了敲，所有人都回头。 陆淮站在门口，长得太高，头顶和门框中间距离的天光像是硬生生挤进来的。 “您好。”他说。 一班人莫名自觉，给陆淮让了条路，让他走到姜衢边上，站在最前面。 邵京琨搓着拍麻的手掌，表情缓和了许多：“哦，陆淮来了，病怎么样，要不要一会儿让小盛带你去医院好好看看？” “快好了，”陆淮说，“听说主任叫我。” 邵京琨坐下，一幅要和陆淮好好说的样子：“听说你昨天和同学一起逃晚自习了，是怎么回事？” 陆淮了然：“是我叫姜衢陪我出去夜跑，学校跑道的塑胶味太大，就出学校了，我在门卫处登记了，应该有记录。” “哦……学校那个跑道是还有点味儿。”邵京琨问，“夜跑，姜衢，你是真的出去夜跑的？” “啊，是啊，我夜跑。”姜衢理所当然，“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没去上网。” 卢俊仁和过必镰两个人在后头小声恳求：“学神，救一下救一下，求你了……” 陆淮接着说：“刚开学一个星期，学的东西也不多，挺多同学作业都写完了，就决定和我们一起出去，这件事情由我组织，没有提前和盛老师说，是我的问题，我愿意接受学校的处分。” “这……”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陆淮咳了两声，一幅虚弱的模样：“我们昨天夜跑的路线是从六中到市政府广场然后——” “你少说点话，”邵京琨挥挥手，“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逃晚自习了，要知道你们在上自习的时候跑出去，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老师都是很紧张的……” 陆淮轻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去吧去吧，回教室上早读吧。” “那……”许凯兴跃跃欲试，想要一起得到豁免权。 吴询先开口：“你们可是逃课去上网的，还有十圈没跑。” “我们也是一起夜跑的！”二班人在后头小声学着过必镰他们喊陆淮名字。 邵京琨知道今天这处罚陆淮是要担下来了，叹了口气问他：“他们也是？” 陆淮偏过头，眼皮轻微抬，视线落在姜衢眼睛里。 姜衢挑了挑眉。 “不知道，不认识。”陆淮说。 “操！”二班人一阵痛骂。 邵京琨揉了揉太阳穴：“都吵什么吵！一班回教室上课，二班下去跑十圈，早读前跑完！昨天晚上的事到此为止，校长那边我去说，都出去！” “主任，那我带学生走了。”盛长青开口，回头用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出去。 他们班人灰溜溜全跑了，卢俊仁忍不住边跑边冲陆淮大声喊：“陆淮！太够意思了！” “从今天开始就是我陆神！”过必镰说，“贼酷！” 陆淮轻轻应了一声：“谢谢。” 卢俊仁作为姜衢的忠实小弟，叛变需要一些时间，但过必镰已经耍先倒戈：“我太感动了，陆神对我说谢谢。” 姜衢把他从陆淮边上推走：“可以了，别舔了，再舔就烦了。” 这么一推，他又到陆淮边上了。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他问。 陆淮肩膀下塌，手心摸着脖子，轻撇过头：“还不太舒服。” “……”哪有这么脆弱的！ 姜衢真的，非常，十分怀疑陆淮在装病，但他没有证据。 他们上楼以后全都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目睹二班人稀稀拉拉跑步，付申奥从教室里慢悠悠挪出来：“你们竟然活着回来了！” “那必须，我们有陆神，随便一出手，那就是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倒……”过必镰夸张地比划。 陆淮看了两眼就回教室，姜衢回头，等了两秒，也跟着进去了。 他俩桌子隔的远，姜衢就不动声色把椅子拖近了些，有点挂不住面子和陆淮说：“今天的事挺感谢你的。” “不用客气。”陆淮似笑非笑地答他。 不知道说些什么，姜衢在座位上转了一圈坐正，又转回来看着他：“你不是请早读的假吗？” “醒的早就来了，”陆淮配合着靠到椅背上，“就是忘记买早餐了。” 姜衢无聊地抿唇：“别暗示了，知道了，现在就去给你买早餐行了吧。” 他起身从两把椅子间出去，脚上的支具硬，被椅子腿儿一拌，就扑出去。 一只手从侧面揽着他腰，姜衢一屁股坐进了一个结实温暖的地方。 “哟~！”看完二班跑步的男生们从后门进来跑到他俩边上，“可以啊！一会儿没见就搞上了！” 他们七手八脚把姜衢往陆淮怀里压。 “靠！”姜衢长腿在空气里蹬着，“你们他妈都要死了！” 卢俊仁还在费力把姜衢从里边儿挖出来，却又被蜂拥过来的其他男生弄走。 “今天陆神救了全班人，老姜就牺牲一下屁股！”他们哈哈哈哈成了一团。 “别刮老子脸！” “谁他妈……压我胳膊了！” “陆淮！打他们！” 女生们不约而同看着后面，脸上是又刺激又娇羞。 郭沁掐着陆嫣然流泪：“他们，是真的！” 陆嫣然：“你手短短。” 陆淮被他们闹的无奈，一只手搂住姜衢的腰，让他好好在怀里躺稳了，一只手轻轻挡住他脸颊，将人扣在胸口位置。 “行了，别欺负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手短短=nsdd=你说得对。 感谢送出地雷的小可爱们：江瑜+1；甜甜圈+1；非鱼+2。 感谢灌输营养液的小可爱们：游惑的耳钉 +2；许起言 +7；热情九号台 +9； 沈昭昭 +10；夜雨声烦啾+1；甜甜圈 +2；“”+10。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啾~ 第13章 早读又是英语。 “明天周六，怎么说？”吴询从前排靠过来，先回头瞅了眼陆淮，再接着问姜衢，“上网去吗？” 姜衢趴着：“想去，去不了，我姥姥肯定逮我。”他换了个方向，对着陆淮，中途发现，吴询和自己说话，眼睛却一直偷瞄陆淮。 “你干嘛？”他问。 吴询喉结滚了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他发：[我最近又听说些谣言，关于你同桌的。] “跳过这个，没兴趣。” 陆淮戴着耳机，估计又是在听英语听力，没什么表情，也没往书上写东西，看着和听音乐似的悠闲，不过话说回来，班上确实有很多人开始跟着陆淮的学习方式走，但有没有用就不知道了，月考还在一星期以后。 “那给你讲点儿别的，”吴询嘻嘻笑，“行了，别欺负他了。” 姜衢从座位上跳起来，越过桌子掐住吴询的脖子：“你今天是想死！” “哈哈哈哈……老姜又生气了！”吴询一边咳一边笑。 “行了，你别欺负他了！”男生们起哄。 姜衢吸了口气，把吴询脑门往一边拍：“能不能他妈换个梗，都玩多久了！” “不行哈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外面传的版本里你是受，听说低年级还给你们俩写了那个什么……叫啥来着，哦！同人文，还有同人文！” “陆神搞基，也是一把好手，贼真实，”过必镰鼓掌，“是陆神没错！” “我今天抽死你信不信！”姜衢在最后一排冲着第一排的过必镰反手。 过必镰把嘴一封，掐付申奥的肥肉：“姜姜凶我。” 付申奥搂住过必镰，手摸着他的脸看姜衢：“行了，别欺负他了。” 姜衢坐下，两只手把头发抓的一团乱。 肇事者正自顾自看着书，戴着耳机与世隔绝。 辣鸡。 姜衢扯掉他一边耳机线，陆淮才带着疑惑的表情看他：“怎么了？” “今天你自己回家！”姜衢说。 陆淮虽然不知道他生气什么，但还是跨过中间的楚河汉界给了他两支笔：“赔你的。” 黑色的笔套里头装着黑色的笔芯，简约奢华有内涵。 比他桌上那破红笔套好看多了。 “两个星期前弄坏的，你现在赔？”姜衢把笔抢过来。 陆淮将自己手里同款的笔转了一圈：“快递走的有点慢。” 他这么一说，姜衢才仔细看，这笔还是什么日本的牌子，以前没注意，但陆淮用的确实一直都是这个牌子。 “家里哪哪都是灰，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倒是精致死了。”姜衢最近看他很不爽，逮着机会就要损他几句，“用什么笔不是写。” 陆淮捏着笔盖，轻轻合上：“你对这支笔有印象吗？” 笔上的印刷图案已经磨没了，和姜衢手里那两只全新的比就跟毛都掉光了鸟似的。 “没印象，谁会关注笔不笔的。”姜衢随手其中一支扔在了抽屉里，又随手把不爽了很久的红笔套扔进了垃圾桶，百发百中，“完美。” 早读下课铃响，后门处就有人敲了敲，韩余不客气地说：“姜衢，出来。” 姜衢把身上的校服脱了，慢速折好放进抽屉才答他：“什么事儿啊，你让出来就出来，和阿绿打过报告了吗？” 他们班在上星期被出卖以后，对二班那几个人的态度就急转直下。 用郭沁的话说：“被抓就被抓，还特地说一班也跑出去上网，共沉沦是一点碧莲不要。” “我们二十多天前有约定，”韩余在门外说，“定个时间。” 姜衢勾了勾嘴角，一脚跨过位置出去：“年年输，年年不放弃，真是精神可嘉。” 韩余和身后几个二班的男生面色不郁，韩余看他：“希望你别再断腿了，一个借口用两次，很没意思。” 姜衢抬高手，摸到门框最顶上：“不用垫脚就能摸到的时候，再来和我放狠话。” 这句话触及韩余底线，他往前走了一步，脸快怼到姜衢脸上。 陆淮擦着门出去，肩膀毫不客气地撞开韩余：“别挡路。” 韩余没料到陆淮的力气这么大，直直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想开口骂，却又闷声忍了。 说不出什么感觉，他就觉得自己惹不起眼前这个人。 如果说和姜衢交恶，韩余没什么怕的，姜衢是很讨厌，但姜衢做人有原则，不会背地里来阴的。 陆淮就不一定了。 他那双没感情的眼睛能看穿人似的，韩余和他对视，甚至会有想把双手藏在身后的冲动。 陆淮胳膊轻轻带了带姜衢的肩背：“走吧。” “你要去干嘛？”姜衢跟他两步停下来。 陆淮下巴冲着走廊尽头轻抬：“这个方向，除了上厕所，不能干别的。” “我不想上厕所，”姜衢说，“没感觉。” 陆淮还在往前走：“你昨天不是说你喜欢上厕所赏鸟？” “那是说着玩的好吗！”姜衢跟他进去，“六中厕所都是这么破的，你以为和你们一中一样啊……再说看了又不会死，谁还没有似的！” 这个厕所只有一二班用，刚下早读里头没人，陆淮挑了挑眉，手搭在裤腰上，等着姜衢动作。 “……”姜衢沉默半晌，转过身背对他，“什么毛病，喊我来上厕所就为了让我看你鸡——” “姜衢，上厕所少赏鸟，越看越小。”陆淮打断他。 “你他妈……”姜衢回过头，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下挪，瞥了一眼以后原地一百八十度转回去。 操。 震惊.jpg 背后有抽水声，陆淮从他面前过，伸手往龙头下放：“看一眼小厘米，已经小一厘米了。” “滚！”姜衢恨不得像揍吴询一样揍他几拳，没法下手以后，只好自己登登登走出去了，“妈的神经病！” 结果一整天，姜衢上厕所都恨不得把眼睛放到脑门儿上，每个站在他边上上厕所的同学都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眼光。 神他妈看一眼小一厘米！ “我上场打一会儿。”姜衢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T恤。 吴询把身上汗擦干：“别，你刚拆支具，还是好好养着。” “啊……真是日了，”姜衢两只手伸直了搭在椅背，肌肉线条顺着延展，“周末怎么还不过去啊，好无聊啊，不能上网又不能打球……” 卢俊仁一身汗跑过来：“不上场过两把？” 姜衢在自己脚踝上揉了揉，其实是不大严重了，能走能跳能蹦，就是不知道剧烈运动时间久了行不行。 一班和二班的比赛约在月考后的周日，顾及姜衢的脚伤，他们就只让姜衢打后半场。 “你们打吧，我去上会儿网。”姜衢拿衣服起身。 这个时间点还早，七点前回去姥姥都不会怀疑他，而且他一个人，不带着大伙，不会有谁的爸妈互相出卖。 周五晚上的网吧从来都是座无虚席，很多人一放学就来占机位，姜衢掀开门口故弄玄虚的黑色脸色，往里逛了一圈，没找着空机位，准备走的时候，正好门口有人起身，他赶紧过去坐下来。 因为不用身份证，临时账号一登就能用，姜衢不用几分钟就上线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找Lu上线没有。 列表下拉到一半，Lu的名字出现了，绿色的，在线。 他弹了条消息过去：[兄弟，在啊] Lu也很快回了：[周五放周末了？] 夏基八浪：[是的] 夏基八浪：[上回不是故意坑你，我这边有些事] Lu：[理解，父母也是为你好] 姜衢敲键盘的手停下来。 靠！他又知道了？！ 神算子吧。 夏基八浪：[排吗？] Lu：[来吧] 语音连接的一刻姜衢就退了，垃圾网吧电脑堪比小霸王，反正Lu也没麦，语音关掉算了。 Lu：[被关了两个星期？] 夏基八浪：[……算是吧] 他姥姥候着他两个周末了。 Lu没说话，但姜衢总觉得，他在后面悄悄笑自己小学生。 他和Lu的双排还是一如既往顺滑，即使已经两星期没一起打过游戏，但配合依然默契，一人一局MVP。 第三局开始，Lu玩的是螳螂，姜衢玩辛德拉。 地图上蓝buff处响了提示，Lu在帮姜衢打蓝buff，但眼前一大波兵线进塔，姜衢又舍不得，一边补兵一边回：[==（等等）]。 等他兵补完，召唤师峡谷上哪还有什么蓝buff…… 姜衢在Lu身上按了个“？”的提醒标记。 Lu继续刷他的野怪，过了一会儿晃悠到中路，配合着姜衢把对面带着蓝buff的中单击杀，人头让给姜衢。 Lu：[还你一个] 夏基八浪：[……] 姜衢回完这句，Lu就停在了二塔处一动不动了，两分钟以后系统提示：[ Lu 退出了游戏]。 队友没反应，毕竟他们优势，姜衢也不着急，Lu这个人，他认识不久，但莫名觉得很靠谱。 打到三十分钟以后，Lu还是没有上线。 姜衢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正好在等复活，就拿出来看了一眼。 陆淮：[你们经常上网的网吧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不显示没评论了QAQ但是大家的评论我都会看的！爱你们哒~ 感谢“绘惠妆”灌输的20瓶营养液。 第14章 姜衢勾着嘴角笑了笑，给他回：[学神要查什么学习资料]。 陆淮：[停电了]。 六中附近就没有不停电的地方，来电也慢，有时候干脆拖拉到零点后，脾气就是这么破罐破摔。 姜衢挺想看看，究极学霸来网吧了都做点什么，打着灯笼学习还是网上冲浪4399小游戏。 所以他给陆淮发了定位。 游戏拖到后期四打五还是很难赢，这局结束，Lu也没连上，姜衢输了。 不过不影响心情，姜衢竟然觉得不错，伸了个懒腰往后靠。 一人坑一把，算是扯平了。 刚关掉结算界面，门口的帘子翻跟斗似的往上一掀，下一秒他姥姥就抓住他衣服了。 “我说这双鞋这么眼熟，”姥姥揪着耳朵数落他，“我就随便打这儿一过就抓到你，你不得了啊姜衢，现在胆子比天都大了……” 网吧用来遮外面视线的门帘不够长，只堪堪到小腿，姜衢坐在门边，腿岔着，正好露出他那双球鞋。 感情是门口这块破布出卖了自己。 姜衢手速极快地结账下机：“好了，回家，回家回家，别说了……” 被姥姥拎着在大门口骂，路人们都看好戏般挺住脚步，姜衢实在有点丢脸。 他一脸生不如死跟着姥姥出去，门外的人突然清了清嗓子。 “操？”姜衢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儿？！” 陆淮在门边，把手机抬给他看：“你发的定位。” “你……”姜衢瞥开头，视线往地板上挪。 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倒霉啊，大型丢人现场，还又被陆淮围观了…… 他俩也太八字不合了吧！ “这是你同学？”姥姥问，“几班的？以前没见过。” 姜衢干巴巴地应：“啊，我同学，这学期新转来。” 姥姥哼了一声：“一个德行，就知道上网。”她顺带着教训了一下陆淮，“七点就在网吧门口蹲着，网瘾这么大到了高三要拼劲儿的时候想戒都戒不了，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多花点时间读书，不要被手机电脑里的花花世界迷惑，到时候连个本科都考不上……” 本科……都……考不上……？ 啥？？？ 姜衢听得一愣一愣的。 “别闹了姥姥，他不可能考不到本科，他是——” “是，姥姥说的对，我现在就回去学习，一定努力考上本科。”陆淮一本正经地认同，又一本正经地点头。 姜衢：“你努力个锤子本科！” “你怎么说你同学的！人家至少知错就改，你呢！老实了两个星期又跑出来上网！” 他姥姥开始教育起人来，脾气凶猛，连着数落了他十几句，姜衢插嘴都插不进去，只能低着头走，边用目光凌迟陆淮。 演，演，你接着演。 个戏精，奥斯卡红毯都给你清场外加半小时360度无死角旋转镜头。 陆淮大概猜到他在想什么，冲他露出个不要脸的笑。 滚。 姜衢用口型说。 “你听到没有？！”姥姥揪了他耳朵一下。 姜衢连连叹气：“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出来上网了！出来上网也再也不穿鞋了！” “嘿你个死小子！” 陆淮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愈来愈深。 姜衢被数落的没地方走，索性晃到另一边，和姥姥中间隔着陆淮。 “姥姥，够了，我同学还在这儿。”姜衢假意摸着胃，“我饿了，没吃饭，赶紧回家吧。” 姥姥压根儿不理他了。 姜衢在陆淮边上走了一段，觉得无聊，就小声问他：“你吃饭没？” “还没。”陆淮说。 也是，毕竟家里的碗筷都积灰了。 “饭都没吃就跑出来上网？”他姥姥又忍不住开口。 姜衢：“……” “家里停电了。”陆淮解释。 “停电了，怪不得跑出来上网。”姥姥说。 姜衢：“……他真不是来上网的。” 他姥姥也是真不理他，只对着陆淮：“没吃正好，上我们家吃。” 闲杂人等姜衢已经没有发言权，全程静音，听姥姥和陆淮聊了一路。 他甩着手走，心想，陆淮这个逼，口才是真的好，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哄他姥姥高兴的要死。 “来，进来随便坐，”姥姥给陆淮拿鞋，又瞪姜衢，“你站在这里干嘛，去冰箱里拿水果出来洗。” 姜衢耸了耸肩膀，声音拖得老长：“好——” 他们家常有人来，姥姥的小姐妹，姜衢的好兄弟，所以姜衢也没觉得陆淮来有什么要特殊招待的，慢悠悠晃了半天才端着一盘水果回沙发上。 “少吃点，你吃光了我晚上没东西吃。”他小声说。 陆淮看盘子里切的歪七扭八的苹果和随便洗了洗的葡萄，嘴角向上弯，姜衢从他眼神里读出内容，扯过果盘：“给你切就不错了，还嫌七嫌八……” 厨房没有门，油烟味一个劲儿往客厅里散，姥姥冲他喊：“姜衢！带陆淮上你房间玩会儿！” “走吧。”姜衢把果盘端了。 进门的时候陆淮把门关上了，卡擦一声。 “坐吧。”姜衢踢了踢椅子。 他下午在球场边晒了一身汗，屋里就这么一把椅子，干脆靠墙坐下，一条腿无所适从地曲起。 房间里的味道和姜衢平时靠近他一样，闻起来很舒服，像衣服和纸张被盛阳晒过，很干净。 “我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姜衢随手给他指，“桌子，床，书架，没了。” 陆淮按他的台灯开关，摸到一手灰。 姜衢坦荡荡，不觉得羞愧，从书架上拿了个旧的小弹球，边砸边说：“你来网吧干嘛？” “上网。” “……废话，我不知道是上网吗？”姜衢把弹球扔到陆淮身上，“问你上网玩些啥。” 陆淮接住他的弹球放在手心里：“玩游戏。” “哟，你还玩游戏。”姜衢冲他招招手，示意把弹球抛过来，“你是不是玩到一半停电了啊？” 陆淮扔回去：“嗯。” “还挺有网瘾少年的潜质。”姜衢往后拉，投了个急球。 陆淮在胸口处准确接住：“有人在等。” “带妹上分啊。”姜衢嘴皮轻轻掀了一点儿。 弹球被陆淮掂了两次，轻轻飞出去，击中姜衢的大腿根：“羡慕吗？” 大腿肉嫩，弹球砸过来，姜衢条件反射抖了一下。 “操！谁羡慕你啊！”他捡了弹球就往陆淮大腿中间扔。 陆淮弯腰提前拦截了弹球，却喂球似的还给他：“是个小朋友，初中生。” “是人吗你，小学鸡都不放过。” 姜衢又扔他，中了，但从陆淮肩膀弹到对面书架上，撞到几个小玩意儿，哗啦啦往下掉。 陆淮飞快起身，姜衢也同时起来，两人手忙脚乱抓住东西，凑到一块儿。 姜衢小拇指陷入一个温暖紧密的地方，和一个小音乐盒一起，被陆淮按在腹部。 他们靠的太近了，好像吸进的氧气里都混杂着对方呼出的二氧化碳。 尽管这不可能。 但姜衢还是蹭到了陆淮的鼻尖。 他慌张地将手从陆淮那儿抽出来，额头却被陆淮手掌按住，下一秒，陆淮将他额发撩上去，掌根抵住美人尖摩挲了两下。 “还在。” 明明是陆淮的声音，可低语穿进耳朵却好像什么魅惑人心的词句，烧的姜衢心脏火热，红色燎原般绕上耳尖。 夜都静了很多。 他愣了得有半分钟，回过神以后，猛然把额头上的手掌拍开，又用力推了陆淮一把，两人中间那些东西哐当哐当掉了满地，他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趁着空隙喘了两口气。 直腰站起来时，陆淮正摆好手里的东西，姜衢装作平常：“毛病吗，弄我头发做什么？” “没什么，觉得你头发撩上去帅。”陆淮说。 一句话让房间里气氛又恢复如常，姜衢得瑟挑眉：“公认的事实就不用说出来了。” 吃完饭陆淮就走了，姜衢觉得他姥姥少念叨几句，陆淮应该不至于吃的那么快。 回房间躺了十几分钟，姜衢又爬起来，把书架前被陆淮弄错了顺序的几个小玩具摆对顺序，站远以后，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还是用了陆淮那个错误的顺序。 月考就在周四，但六中校园里还是那股轻松的气氛，整理考场那天都没啥变化。 其实六中的成绩不算很差，偶尔在全市中学联考前十名里还能混进去一两个，但就是没那种全城戒备的气氛，不管是什么考试。 外人甚至觉得，到了高考那天，六中人都能在考场里撒丫子大笑。 “听说陆神是最后一个考号啊……怎么不让他坐一号？”卢俊仁问。 姜衢正捧着陆淮给他带的拌粉：“陆淮坐一号了，付申奥上哪儿坐？”姜衢叹了口气，在卢俊仁后脑勺上拍了拍，“英俊啊，让你妈多给你弄点猪脑汤什么的……” “……我觉得你在骂我。”卢俊仁说。 姜衢把豆浆的红盖儿掀开：“别觉得了，就是。” 目光里似乎有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姜衢冲卢俊仁打了个响指：“起来。” 卢俊仁偏头，陆淮正从后门进来。 “靠，你这是看到的还是算到的？”卢俊仁很快站起来。 “直觉。”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我骂我自己:D 感谢“甜甜圈”灌溉的4瓶营养液～爱你哒，么么么么么啾！ 铁汁萌救救孩子，点个收藏，笔芯！ 第15章 六中这个小破地方，没什么专门的论坛，学校贴吧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涩情小广告，压根儿没人用，但消息要流通，自然还是有办法的。 他们有一个民办的，只面向学生的QQ号，里面囊括了所有能想到的功能。 失物招领、表白墙、匿名投稿、聚众吃瓜、大事记、公告栏…… 【六六六六六六：前方发来战报，陆淮月考在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考号。不愧是我六中，一来就让陆神有了一辈子都无法体会到的经历！我瑞斯拜！】 底下一堆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是最后一个考场吗！我提前交卷去蹲！】 【我今天才在校门口看到他和姜姜一起进来……我死了，人间无我……】 【陆神高帅！我给陆神作老婆！】 【谁尿黄，滋醒楼上这个做白日梦的憨批，陆神是姜大佬的！鹭江cp可逆不可拆！】 【对不起，鹭江cp逆都不可逆！试问谁不喜欢这种刺头大佬被学霸收拾地妥妥当当的情节qvq】 【悄悄问，姜姜学长这次在几考场，想见（小声）】 …… 托“六个六”的福，陆淮坐最后一个考场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 月考为期两天，时间都挺晚，姜衢和陆淮慢悠悠坐在店里吃早点。 陆淮帮姜衢把手边泛油光的油条挪远：“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都没打哈欠。 姜衢一边刷手机一边喝粥：“还行，我考前会睡个好觉。” “很有仪式感。”陆淮点评。 考的不怎么样，但很有仪式感。 “……妈的，你这张嘴，”姜衢嫌弃地咬了个包子，把手机翻过来，竖到陆淮面前，“学神牛逼嗷，今天表白墙上都是给你考试加油的。” 陆淮抽了两张纸，一张给他，顺便凑近了看，半晌：“你知道里面夹了一条关于你的吗？” “嗯？”姜衢把手机拿回来，上下滑动，脸瞬间阴了。 【姜衢！你他妈的英语和语文及格一次行不行！我从初一开始喜欢你，要不是你连attack和attract都分不清，我早就和你告白了！】 “什么鬼，我及不及格和她告不告白有什么关系……”姜衢仔细看了一遍，“所以这俩单词啥意思？” 陆淮吃完，从凳子上拿书包：“其中一个，是你。” “什么是我？啥？啥意思啊？”姜衢追着他走。 陆淮笑了笑：“查字典，学渣。” “妈的，我数理化成绩和你差不了几分好吧！”姜衢打开百度，开始搜索单词。 attack：n，袭击；攻击；进攻…… 陆淮是在骂他太暴力了？！ 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最后一个考场在底层，所以是陆淮先到考场，姜衢远远就看见一堆女生围在教室外边各种张望。 “陆淮来了陆淮来了……”她们小声传话。 “啊本人比偷拍的照片好看好多哦……” “姜衢好帅啊，果然帅的人就喜欢和帅的人一起玩！” “那我觉得陆神比姜衢帅一点，我心里的校草换人了。” “我觉得姜衢更帅！简直就是小奶狗本人！每次看他打篮球我都要缓好几天……” “他俩不是一个类型的帅，但是都好帅……”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 姜衢停下脚步：“你全都啥？” 学妹捂住脸：“没有没有，陆神是姜姜的，我不配拥有姓名……” “……” 什么你的我的谁的姓名！ 姜衢垂着睫毛眨了两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楼。 要换了别人，姜衢早过去一把抱住gay几下了，但陆淮不行。 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语文考试对姜衢毫无挑战性，尤其是阅读理解和作文，他和出题人的思想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有交点。 还有半个小时交卷，姜衢正打完第五个哈欠，从位置上起来，拎着自己的草稿本往外走。 走廊上挺有几个交卷的，姜衢打完招呼就下楼了，其实他是可以直接回家或者去球场的，但他有点想看看，学神考试是什么样的。 会和付申奥那样，眼睛都放到试卷上去吗？ 应该不会，陆淮不是近视眼。 都不用下到一楼，只到楼梯口就有小女生在考场后门附近远远眺望，手机咔咔一顿拍。 姜衢顺着她的视线看，哦，果然是陆淮。 三十号，坐在教室左下角的窗户下面， 从后门的角度能看见他宽阔的肩线，长袖挽在小臂处，手腕骨节突出，线条流利，抓着笔的手指更是修长。 晨光偏移，透过老树透进窗棂，明暗交错，落在陆淮桌上是一块一块的光斑。 姜衢看着陆淮的侧脸，在朦胧光影中陷入沉思。 陆淮，确实长得挺帅的。 突然，窗台下的人，回头了。 “啊！”偷拍的女生们倒退着跑，撞到身后的姜衢，又尖叫了一声，“啊！” 这两声叫的，周边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姜衢早在陆淮回头的一瞬间就挪开了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感觉有点心虚，跟那些女孩儿们的心思出奇一致。 考场里只剩三个人，陆淮，主考官，副考官。 其他人早走了。 陆淮越过女生们的身高，盯着姜衢。 那个插着兜不肯看自己的男孩，在等他。 陆淮花了两秒把试卷正反翻了一遍，又花了十秒把桌上和自己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扫进书包里，然后出门。 “出来了出来了！提前交卷了！”女生们都贴着墙站，用目光膜拜陆淮。 姜衢这才装作刚看见的样子：“出来了。” “嗯。”陆淮和他往外走。 刚考完试也没什么说的，姜衢随大溜问：“感觉怎么样？” 陆淮想了想：“默写你应该没默出来。” “……谁说我没默出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然后呢？”陆淮问他。 姜衢欲言又止，好半天：“我忘了。” “你填了，鲲之大，一锅炖不下，是吗？”陆淮问。 姜衢睁大眼睛：“靠！这你都知道？” 陆淮浅浅笑了：“学这篇的时候，你和吴询一直鬼畜。” “我本来要填这句，但我想起那个嫌弃我语文英语不及格的女生，我就舍不得这么糟蹋自己的英明。” 陆淮配合他点头：“题目难，不怪你。” 姜衢觉得陆淮说的对：“那确实，我太难了，你说古诗词给后一句填前一句是心多黑，考之前就‘老师看你们和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出试卷的时候就个个成了后爹后妈。” 他拍着手里的草稿本：“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陆淮接过他手里的草稿本，沉默地看完一页，刚翻页过去，看见个爆炸头锥子脸奇丑无比的非主流男生，草稿本就被姜衢一把夺下。 “我看见了。”陆淮说。 姜衢：“不，你没看见。” 陆淮：“哦。” 姜衢：“……画的不是你，只是正好在底下写了你的名字。” 陆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衢把草稿本放在身后藏好，“你给我那笔不行，我画工可以的。” 陆淮点头：“嗯，考场达芬奇。” “……”操。 姜衢把那张图撕下来：“送你了，收着增值，以后两百万。” 陆淮挑了挑眉，接过：“真是谢谢你了。” “啧，你真是讨厌。” 语文考试过去，后几场理科姜衢就舒适很多了，每场都考到最后，试卷写满，下楼找陆淮都比平时晚。 付申奥、郭沁和陆嫣然正巧下楼，拦住他：“诶诶诶，老姜，等会儿。” ‘ “干嘛？”姜衢拉他们换了条路线，“走这边，我去找陆淮。” 郭沁和陆嫣然交流了一个心知肚明的表情。 “你最后一题第三问答案是多少？”付申奥问。 姜衢想了想：“是负一吧。” “诶！我也是负一！我就说是负一！沁沁还非和我争！”付申奥和姜衢击了个掌。 郭沁皱着眉：“可我算了是根号二啊，我还检查了一遍，绝对没算错！” “害，你不行，别挣扎了，我和姜姜都是-1，你没希望了。”付申奥说。 郭沁不服气：“答案没出来，我还说你们没希望了呢！就是根号二！” “必须是负一。”姜衢说，“听我的。” 陆嫣然下巴冲前方抬了抬：“都别争，答案来了。” 他们齐刷刷抬头，见陆淮从考场出来，冲姜衢走过来。 姜衢连走带跑了两步，拉陆淮过来：“最后一题第三问答案是什么？” 陆淮低头，看着自己被姜衢拉住的手腕，愣了半刻神。 时间好像倒流了。 和几年前重合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attack：攻击；attract：吸引，使喜爱。 陆神的意思是……姜姜是attract…… 所以，小剧场—— 某天英语早读： 姜姜：attack，attack，攻击，攻击……妈的，陆淮骂老子。 陆淮：……我好累。 第16章 南城一中，中考第二场。 “考试结束，停止答卷。” 姜衢把统一派发的文具扔进文件袋，从后门出去。 他晃到吴询的考场，冲着高挂的窗户吹了两声口哨。 “姜姜！哟吼！”付申奥从后头加速，原地起跳，蹦到了姜衢肩上抱住，“考的怎么样啊！” “我靠……”姜衢都给他撞散架了，扶着栏杆才稳住，“你是有两百斤了吗？” 付申奥下来，用十分有弹性的臀部撞他：“哎呀，才没有呢，人家一百四才。” “才？” 身后考场的门开了，吴询第一个出来：“老姜！快告诉我最后一题答案！我他妈没算完，蒙了一个相切！对了没对了没！” 过必镰和他一个考场，很快说：“那不行，我蒙的相离。” 吴询：“碧莲，你试卷上有不需要蒙的题目吗？” 过必镰认真思考：“好像有一个。” “最后一题我算出来是相离。”付申奥说。 姜衢：“我的是相交。” “不是相交，是相切。”身后有人说话。 姜衢辨别出音色，翻了个白眼：“切什么切，有人问你答案吗？” 韩余和他那伙人站在旁边。 “不能吧……”付申奥从书包里抽了草稿纸铺在栏杆上，按照记忆把图画出来。 姜衢必须要证明韩余是错的，他拿过笔：“从这里，做条辅助线……” 付申奥走进姜衢的思路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你这么证，确实是相交……” 姜衢写下最后一句话：因此，直线EF和圆O，banana。 “错了。”韩余伸手过来想改他的步骤，被姜衢一巴掌拍回去。 “行，那你等中考分数。”韩余说。 付申奥突然“诶”了一声：“那不是陆淮吗，问他吧。” 陆淮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是一种传说的存在，每个老师都喜欢用“陆淮如何如何”来警醒班上的学生。 人不在江湖，但江湖永远有他的事迹。 付申奥认识也是在竞赛时候碰过几次，他试着叫住了陆淮，叫完又觉得，陆淮要是不理自己，也太丢脸了。 陆淮几乎是像个机器人一般停住脚步，侧目看着他们这一堆人。 投来的目光没有任何温度，陆淮的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想和他们沟通的欲望。 姜衢却很期待他的答案，拿着草稿纸挥动：“陆淮，最后一题第二问答案是什么？” 他们排排站着，闪着眼睛等待陆淮回答姜衢的话。 “相离。”陆淮说。 “nice！！！”付申奥高兴地跳起来，“我对了！你们都错了！” “不是……”姜衢用手肘拐陆淮，把草稿纸给他看，“你看题目说三十度角……” 陆淮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姜衢的手肘，但姜衢也不介意，自己摸了两下，又得寸进尺地抓住陆淮一只手腕：“角ACE……” 掌心里的手腕僵了一下，姜衢知道陆淮在看自己，于是又讲清楚了许多，可还没等讲到最后，一支笔从纸上抵开了姜衢。 陆淮在他写的“banana”上画了个叉。 “你……！” 姜衢还没说完，手背上又被陆淮画了个叉。 “？？？”姜衢看着自己手背。 “辅助线错了，做垂线，重新证吧。” 陆淮把笔盖盖上，转身走了。 姜衢看眼陆淮的背影，又看眼自己的手背，慢半拍吐出句：“我擦？” 他画我手背干嘛啊！ 韩余在边上笑得不能再讽刺：“垃圾。” “你得意什么，你个相切又做对了？”吴询怼过去。 韩余从鼻腔里冷哼一声：“比某些人好，班门弄斧，叭叭叭叭说了半天，陆淮理他吗？”韩余逮着机会，“人压根看不上他，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要不是付申奥说第二天还有考试，别影响中考，姜衢真就和韩余打起来了。 但无论如何—— 陆淮，小黑屋确认，锁死，钥匙付申奥吞了。 “陆淮？”郭沁见陆淮不说话，小声叫了他一句。 陆淮垂眸，伸手给姜衢：“笔。” “拿去。”姜衢从口袋里摸出陆淮赔给他的那支笔。 下一秒，那支笔的笔尖压在了自己手背上。 陆淮在上面轻巧地打了个叉。 X。 酥痒酥痒的。 姜衢脑海里串联电路吧唧一声，连上了开关，蹭蹭蹭蹭全都亮了。 “陆淮。”姜衢转过头对着他，目光堪比深情款款。 “嗯？” “你死了！！！”姜衢猛扑到他身上，拳头一顿乱塞，肩膀，小腹，胸口，还曲着膝盖踹了陆淮两脚。 郭沁：“家暴现场，无关人等迅速撤离。” 陆嫣然：“有些人看起来是在打架，实际上是在打情骂俏。” “陆神太没求生欲了，这件事我都不敢提。”付申奥缓缓下线。 姜衢下手不算轻，拳头砸在陆淮身上虽然不疼，但还是有感觉。 陆淮用手心包住他的下一个拳头，任他怎么扭动也没放手。 “好了，还看不看答案？”陆淮问他，语气上扬。 姜衢又侧着腿踹了他一脚：“滚！等着，这笔账还没算完！” 陆淮几不可查地拢紧手掌，然后松开。 笔尖在草稿纸上飞快留下痕迹，陆淮把第三问的步骤全都写出来，在重点区域画了个圈：“求导出来带负号。” “啊！答案是1！”付申奥抢过草稿纸，“我忘记这里了卧槽……没了没了，十多分钟白写了……” 姜衢抢回草稿纸放在栏杆上，他们几个人把陆淮的解题步骤看了一遍，然后整齐划一地心痛地皱眉。 “真是1啊……”姜衢感叹。 陆淮：“是1。” “……”郭沁在痛心疾首之余，愣了愣，和陆嫣然不约而同地看着彼此，半晌：“那必须是1啊！” 姜衢：“我知道，你们几个这么激动干什么？” “不用管，陆淮是1就对了。”郭沁和陆嫣然说。 姜衢两秒以后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我听懂了。” “亲亲，这边建议您假装没有听懂哦。”郭沁说。 什么鬼！ 姜衢恶狠狠瞪了陆淮一眼：“你死了！” 出校门以后他们分道扬镳，姜衢还是不搭理陆淮。 “韩余是什么人？”陆淮问他。 “是个憨批。”姜衢自动回复。 陆淮：“这么在意他？” 姜衢嘶了一声：“怎么这么酸溜溜的……” 陆淮带了带他的肩膀，离人行道的自行车远了些。 “我就是烦他。”姜衢说。 姜衢觉得韩余没什么好讨论的，反正就是个没事就喜欢找茬的人，大家互相看不顺眼就对了。 车道拥挤，他们没法过马路，姜衢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了东西出来：“那个时候也是这支笔吧。” 等了两秒左右，陆淮掌心贴着他后背，轻推一下，两人穿过狭窄的车道：“记性不错。” “还行吧。”姜衢和他并肩走，“后天的比赛来看吗？” “来。” 作者有话要说：郭沁、陆嫣然、付申奥：他和他相爱。 第17章 姜衢手伸进校服袖子里，撑着两张桌子，直接从座位里跳出去，后摆掀起，他隔空接了吴询扔过来的篮球：“下去了！” “走！兄弟们！”过必镰喊。 “冲冲冲！”付申奥从抽屉里掏东西，“啦啦队都跟我走！” 姜衢被他吓得脖子往后缩：“你手里那什么鬼东西？” “你说这些？”付申奥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应援手幅。 姜衢终于了解“五彩斑斓的黑”是什么颜色。 黑色长方形卡纸上面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写上了—— [打球十拿九稳，姜姜差你一吻。] [那是足球，这是篮球，一班是你的可遇不可求。] [会当凌绝顶，一班最爱你！] [你知道你和篮框有什么区别吗？篮框挂在天上，你在一班心里。] [“一班加油”喊一句，将来老公赛姜衢！] 姜衢用篮球砸了一下脑门。 陆淮从门口进来，很快到他身边：“你怎么了？” 姜衢面无表情：“我在麻痹自己。” 卢俊仁穿着一身夏威夷度假海草风衬衣和裤衩，霸占一班后门：“出发了我的兄……兄弟们……那是啥……” “谁来把这个天赐的奥运之子带走，”姜衢说，“我和我全家都谢谢他。” 付申奥把手幅搂紧，誓死守护尊严：“我们班的啦啦队一定不能输给学弟学妹们！” “……” 【六六六六六六：投票请在这条——你认为谁会赢得此次篮球赛的胜利：一班；二班。】 【六六六六六六：前方线报！超级无敌学神陆淮亲自督战！一班人下楼了，五分钟之内到操场！看球的小伙伴们不要着急！】 评论一顿热议： 【对不起，今天，鹭江女孩才是最后赢家】 【有一说一，又是一场索然无味的球赛……二班何必每年自取其辱】 【听说今年姜衢不上啊，二班还是有的打】 【和姜大佬一起逃课上网，又和一班一起看球……陆神有一种完美融入分段的感觉，谁还记得他是市第一】 【楼上的8要命啦，校长看到分分钟把陆神安排去二班，你哭都没地方哭】 【评论里阴阳怪气diss二班的人有病病？打个友谊赛还厉害上了？】 【别说了！一班二班都到啦！】 学校开学以来就没什么大活动，又适逢月考后，学生们都挺放松，所以来看球的很多。 场子已经热了，连高处的平台上都挤了很多人。 “他们到了，”盛长青在陈寒肩上拍了拍，“记得你的赌注。” 陈寒看他：“有意思吗？” “你对自己的学生这么没信心？”盛长青笑了笑。 身后有人大笑了几声：“哎呀，还好我赶上了！说到有信心！我肯定对一班有信心！” 陈寒：“林老师骑摩托来的吧，这头发都吹成霸道总裁了。” 老林被后辈逗乐：“不亏是咱学物理的，对力学分析得很到位。” 球场入口处姜衢步子迈的很大，身后跟着世纪恶兽似的，避之不及，他飞快找到椅子坐下，离付申奥越远越好。 “待会儿我上场的时候，你帮我把付申奥手里那些东西全收了，我怕我打到一半笑场。” 陆淮坐他边上，目光往下放，是姜衢精瘦的膝盖，陆淮舌尖在上颚轻顶了一下。 “不用太在意，就当NBA看。”姜衢思绪打了个茬，“忘问你了，以前在一中打球吗？” “不打。”陆淮说。 吴询他们正在脱外套，姜衢把球拖到眼前，手腕向后，中心点放在食指和中指间，标准的投篮准备动作。 球砸到篮框边缘，滚了几圈，最后偏向了框外，没中。 姜衢叹了口气：“好久没打球，这距离都投不进去了。” “坐场外都能碰到球框已经很厉害了！”身后的女生们冲他说，“姜姜加油！” “……”太尬吹了，弄的姜衢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晃了晃脑袋，尽量露出一个诚挚的笑容：“谢谢啊。” 耳边有一声轻笑的气音。 姜衢刷的回头，果然，陆淮又在笑自己。 “再笑你颧骨都要长额头上去了！”姜衢骂他。 陆淮又偏向他：“来不及了，已经长上去了。” “110吗，这里有妖怪，是，六中球场，来抓一下。”姜衢做了一个老太太瘪嘴打电话的表情。 陆淮的笑点就跟长在了姜衢身上似的，嘴角勾出一道弧度。 老师们在他们身边坐下，苏云英清了清嗓子：“都热身好没？” 姜衢靠近陆淮，小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想到苏老师是裁判吧。” 为了配合姜衢，陆淮也看着他说：“好惊喜，好意外。” “……操。”姜衢把脑袋重新放正，“苏老师老公是开武馆的，打篮球也特厉害，我姥姥说，她这脾气就是她老公惯的，谁敢欺负苏老师，乱拳伺候，简直宠妻狂魔本人。”他说完又感觉有点不够意思，给人介绍了一堆，也不来点实际的，“下次带你上武馆玩儿，我姥姥是那里特聘教师，咱俩可以在里面横着走。” 陆淮不知想到什么，声音里带着笑意答他：“看出来了。” “诶诶诶，注意点儿，后面女孩子都快缺氧了，要不我把你俩头按一块儿去吧。”吴询说。 姜衢和陆淮同时往后看，场面一时安静下来，女生们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雨我无瓜全是他乱说”的表情。 “？？？”姜衢重新看吴询，“你就不能穿点实在的鞋子，这双也太他妈骚了，经看不经用。” 卢俊仁目光炯炯：“羡慕，想要。” “辣鸡，一群外貌协会，”姜衢说，“说实话我也喜欢。” “真香，”吴询重新把鞋带紧了紧，“我们上场了，队长。” “去你妈的队长。”姜衢虚晃地冲他们踹了一脚。 苏云英吹哨，比赛开始！ 双方跳球，平时一班是姜衢，他不打上半场，就是吴询来，哨声响起，球却被韩余抢到，传给许凯兴就往一班篮下展开攻势。 吴询也没觉得可惜，很快打手势回防。 “他们打球没有分位置的习惯，除了碧莲是1号位控球，其他人都差不多。”姜衢边看球边和陆淮说，“吴询进球还挺多，方昭投的不准，但是防守拆挡厉害，抢的到球也传的出手……你看，拿到球了。” 姜衢全程跟个解说员似的，就是心眼有点偏。 “韩余个废物，给他球也投不进去。” “啧，明摆着欺负碧莲个子小啊，这群逼人。” “这个球你上你也行。” 第一个小节打完，一班领先4分。 吴询他们汗涔涔下场，场边空气一下就热了，姜衢把校服衣上半部分扒落在肩头，露出里面球衣：“昭昭下节多看球，他们盯碧莲盯的很紧。” “嗯，知道。”方昭接过女生们递的水。 姜衢椅子被人轻轻敲了几下，他被衣服束着，只是轻微偏了偏身子向后，几个学妹有些害羞地抱着水瓶：“学长，喝水。” “……”他都没上场，这水送的太尴尬，但不接就更尴尬了，他拿过瓶子，“谢谢啊。” “不用客气！”学妹说。 短暂的交流结束，陆淮挪回目光，偏了偏头：“你喝吗？” “不喝。” “我渴了，给我吧。”陆淮说。 姜衢什么也没想：“拿去。” 场上形势不太好，韩余他们长进挺快，以前只知道得分，现在知道限制对方的分，掐死了过必镰和方昭这两条路线，球都很难到吴询他们手里。 第二节结束，一班比分甚至落后三分。 一小节里被反超七分，队员们都挺丧气，但好在，下半场到了。 姜衢抖着抖着校服，随手放在椅子上，搓热掌心在脚踝处用力揉了几下，准备上场。 付申奥沉默了一小节，这时候又活跃起来，吆喝着女生们重新举起手幅。 “一班加油喊一句，将来老公赛姜衢！一班无敌喊出来，姜衢马上亲陆淮！” 场子热起来了就爱瞎起哄，几乎是全场都在喊：“一班加油！一班无敌！” 姜衢昂起的下巴都惊掉了，当场愣在原地。 另一位当事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抱着他的校服，拇指按住了校服前胸的姓名刺绣，似笑非笑看着他。 “一班无敌。”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甜甜圈”小可爱送出的3颗地雷！ 感谢小可爱们灌输的营养液：“林小林呀”+20；“谢紫衣”+7；“夜雨声烦啾”+2。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 第18章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全场震天彻底都在喊，老师们也不阻止，只当学生们开玩笑，尤其是老林，还跟着乐呵呵：“姜衢！别害羞！来一个！” 谁他妈害羞了！ 不就是亲一个吗！ 姜衢食指和中指并住，在唇上按了半秒，轻轻抬起，冲着陆淮方向，扬起四十五度角：“老子的爱，拿好。” 帅是帅，但这话太他妈沙雕了，全场都在笑。 陆淮抿着嘴角，在离姜衢二十米的地方，也并拢两指，往心口点了点—— 收到了。 姜衢又被陆淮弄的自闭在原地。 心扑通扑通跳。 他是在笑吧。 他怎么笑的那么欠扁。 好不容易骚了一把，怎么又给他骚回去了！ 靠，心跳有点快，姜衢你还没开始跑呢！ “啊啊啊啊！” “我的妈！这是官宣了吗！！！” “我不会说话了我不会说话了啊啊啊啊救命啊我死了！” “你们勇敢爱！” 苏云英根本不懂场下在干什么，拿着口哨半天，姜衢都没上场，忍不住说：“要做啦啦队加油的，等姜衢进了球再说！” “你不是说陆淮性子冷吗，”陈寒用肩头撞盛长青，“我觉得挺可爱的啊。” 盛长青扶了扶镜框：“可爱吗？你去和他打个招呼试试，他理你有鬼了。” “哟哦哦哦哦，真小心眼儿，”陈寒说，“我都二十六了哥哥。” 身后又是一阵欢呼。 姜衢跳球。 “矮子，今天能从爷手里拿走球吗？”姜衢问韩余。 要摧毁敌人，就要从意志上开始，杀人诛心。 哨声响起！ 姜衢几乎是条件反射屈膝，相对作用力让他起跳的时候，指尖已经比韩余高出了一截儿。 球被姜衢轻巧地盖给了一班，吴询接球，被人拦截以后传给方昭。 方昭身形虚晃，从地下把球过给了姜衢。 姜衢带球就是一顿猛冲，直逼篮下，几乎是没给他们反映，第一个球就进了。 “哟！！” 姜衢垂手和队友击掌，跑场边的时候路过陆淮，冲他吹了个流氓哨。 以为是给自己吹口哨的卢俊仁：“姜衢牛逼！” 郭沁刚捂了一半的嘴，突然停下来：“卢俊仁！你回七班去好不好！” 卢俊仁问付申奥：“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沁沁骂我？” “英俊啊，这部电影里没有你的姓名，别强行加戏了。”付申奥觉得他听不懂，转头又继续挥舞手幅，“一班加油！一班无敌！” 场内比赛热火朝天，姜衢带球晃过了一个拦他的小个头，隐隐有要直接上篮的意思，二班两人立马凑上来挡的严严实实，姜衢把球在□□运了个来回，往后擦地而过，从下面传给了在最远处等着的吴询，吴询接了球二话不说直接投了个三分球。 球砸中篮筐边缘，反弹下来。 没进！ 姜衢往前跨了一步，优秀的弹跳力让他抢在许凯兴前面，碰到这个球。 二分之一的指节触摸到粗糙材质的篮球，姜衢手腕轻轻一扣。 进框了。 “妈的！姜衢牛逼！！！” “姜衢！姜衢！姜衢！” “这他妈跳的也太快了，神仙补篮啊！” 十六七岁的少年都有小小的虚荣心，全场欢呼他名字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看看自己在意的人，有没有在鼓掌。 嘚瑟地往场边多跑了几步，姜衢中途又和吴询他们几个撞了撞肩，才看清楚了。 他在笑呢。 嗨呀，我也太帅了8！ 姜衢上场以后，一班就跟盘活了似的，二班人再怎么拦都没关系，球传给姜衢就肯定有出路。 第三小节过去，比分又拉开，一班超了二班十分。 “你脚还行吗？”吴询用手抹了一把脸。 “肯定行啊，姜爷还能说不行？” 姜衢在椅子上坐下，掀起球服，也跟着抹了把脸，勾的对面的学妹们都捂脸尖叫。 陆淮眼睛眯得狭长，压了瓶水上去，把球服重新扣回原位。 姜衢顺着陆淮的手就拿了水瓶开始咕噜咕噜灌，喝完用力“哈”了一口：“这么贴心，瓶盖儿都给开好了。” “我喝过的。”陆淮说。 姜衢第二口卡在了空气里。 “这么娇气。”陆淮笑着说。 姜衢哼了一声：“没学神娇气，青霉素都过敏。” 他对着瓶口，咕噜咕噜又接着喝了。 “骗你的，没喝过。”陆淮说。 姜衢给了他一个眼刀：“有毛病。” 他把水瓶从上往下扔，在空气里螺旋转了好几圈，落回陆淮手里，重新站起来。 吴询和队员们过来，围在姜衢边上，小声说：“最后一节他们肯定急，比分不算拉的很多，这会儿犯规也下不了场，都小心，别给他们机会。” 姜衢眯着眼睛看往二班那边看：“韩余不会，剩下几个不敢保证，脚下都稳一点。” 休息时间到，他们原地蹬了几步，往球场上走。 哨声一响，所有人又进入准备者姿态。 二班盯姜衢盯的很死，几乎是到哪儿都有人贴着。 姜衢跑着接了吴询一个球，刚带球突进去，二班一个大高个儿又伸着胳膊拦他，姜衢余光看见方昭，把球从侧后方送出去，自己迅速跑开。 他没有打算被大高个儿辖制，既然要盯他，就让他盯个够。 整个后半场，姜衢但凡摸到球，不到几下就传走，自己又开始迅速地跑动起来，不断地溜着大高个儿。 吴询上篮以后，姜衢分明听到了大高个儿一句骂声：“操！” 比分越拉越多，二班人跟着越来越着急，过必镰个子小，已经被推了两次。 两拨人前段时间才因为上网的事儿闹不愉快，这两手推就是点燃汽油桶的小火柴，谁都不服谁，有本事就一起被罚下场啊。 苏云英都看的皱起了眉头，口哨压在唇上隔几分钟就吹一次。 时间一秒一秒减少，姜衢在内场要上篮的时候，二班人乌压压往篮框下挤，姜衢手都给他们拍红了，不知道是谁急了，半边身体去撞姜衢肩，导致姜衢起跳到一半，嘭一声摔地上，脚和地板呈三十五度角，侧着滑出去一小段。 苏云英立刻吹了哨。 场上所有人都围过去，形成一个圈站在篮下。 “老姜！”吴询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手还没摸到姜衢脚踝怀里就空了。 陆淮让姜衢肩膀靠在自己肩上，手在之前压着地面的那侧身体上又急又轻地来回揉，声音都急的变了个调：“你哪里疼？” “没事没事，都别紧张，我还行。”话也就是说给人家听，他自己都不大确定。 刚撞到地上的时候确实是疼的，脚踝也红了一块，姜衢按着鞋，缓慢地转了一圈，感觉没有什么伤筋动骨的疼，就是正常。 他下意识搭着陆淮肩膀，拍了拍安慰他：“真还行，去问付申奥拿云南白药给我喷几下就好了。” 付申奥随叫随到，立刻上手：“这不就来了吗。” “我来吧。”陆淮抬头接他的东西，顺带着看到了二班那群人。 迎着光的棕色瞳孔缩紧。 他们浑身发热，在高强度运动下，充血过度，暴躁的情绪还在脑门上，二班人就回怼过去：“瞪我们干嘛，又不是故意撞他的！” 说完还小声嘀咕一句：“球都不会打，还他妈瞪来瞪去，真以为自己什么市第一就了不起了。” “你他妈撞我还有理？”姜衢跟按了什么开关似的，怼着就骂，“你们班下三滥没耍够，现在脸都不要了？我现在就说我腿断了你有本事站出来负责任吗，他瞪你一眼怎么了，还就瞪你了怎么了，我让他瞪的，你有本事再逼逼一句啊！” “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揪着不放你要脸吗？” 他这话说的太欠扁，一班人都忍不住了，从场外大声骂，他们这么吵，韩余作为队长挂不住面子，冲队员们吼了一句：“别说话！” 陆淮压着情绪，手在姜衢后背上顺气，弯腰给姜衢处理脚踝。 自己班上的孩子摔了，苏云英挺心疼的，犹豫着要不要让姜衢下场：“你真的确定自己可以吗，要不让盛老师带你去医务室再看看吧，听说你之前就……” 姜衢冲她笑了笑：“苏老师认错人了，我不是老大，不用对我这么温柔。” 提到自己丈夫，苏云英就急了：“你是不是又欠打！” “我真没事，接着打吧。”姜衢活动了脚踝，“也没几分钟，别耽误大伙儿时间，”他看着二班那些人，“我们还等着去庆功宴。” 这么一闹，球场上情绪凝重了许多，观众也不如之前那么热情，姜衢的脚踝没什么大影响，照着之前打。 二班人似乎是受了之前的刺激，都收敛了许多，又开始规规矩矩打球，两边有来有回，比分差也没怎么拉开。 韩余本来是二班的小前锋，现在都不怎么拿球了，亲自盯着姜衢。 时间还有十几秒，姜衢从方昭那儿接球，右手用力下压，一边运球一边和韩余对视。 几乎是瞬间，姜衢就偏了角度做试探步，骗了韩余以后，顺步加速，抱球饶了一圈，躲开前方人，原地跳投。 篮球带着风声落进球框！ 空心儿的！ 两秒以后，苏云英吹哨，比赛结束！ 姜衢和韩余面对面走，有些不屑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这么点小事就把你慌成这样？” 韩余知道他在说自己。 姜衢甚至都没用什么假动作就把自己骗过去了。 “不过我进不进这个球，你们都是输，烂分恰不得，韩队长。”姜衢和他擦肩而过。 远处球框嘭地震了一声！ 他们条件反射回头。 他们刚用完还热着的篮球，撞在篮板，反弹以后——直接击中了之前撞倒姜衢的那个人的头。 陆淮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场内，站在三分线处抹手，冷声说：“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副cp的哈~ 营养液和霸王票不是很多，挂在作话里一天一条感觉有点妨碍观感，就集中感谢啦！一定会感谢哒，放心！！爱你们啾~ 第19章 烧烤摊。 “沁沁，慢点儿下啊。”卢俊仁用脚刹住，回头看付申奥那一车，嘚瑟地耸了耸肩，大声吆喝，“你们行不行啊！这么慢！” 付申奥那辆小电驴载了三个大男生，吭哧吭哧才到烧烤摊门口：“你个蹭饭的吼那么大声干嘛！” “我今天没给一班加油吗？我也出力了好吧！”卢俊仁看了眼人，吴询，方昭都到了，“姜衢和陆神呢？” 吴询在烧烤桌前坐下：“先点菜吧，他们五分钟以后。” “你就不能把车借给他。”付申奥说，“他可是载着陆淮啊，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作为忠实粉丝的过必镰就很懂事：“不会的，陆神一定不会让姜衢出事的，所以他自己也不会出事，你没看今天那个球，说力气大也不是特别大，肯定砸不伤人，但砸中了就特别不给面子，这都是经过准确计算的！力度，角度，篮板的弹性系数……” “你陆神本人不在，你舔是白舔啊，赶紧收着，等来了再舔。”大家都笑。 方昭也说：“我觉得陆淮应该是会打球的，他在场内投篮的时候我正好看了一眼，姿势标准，而且和碧莲说的一样，计算的是真的准，你说这个力度，二班都闹不起事儿来，硬生生把气都别回肚子里，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觉咯！” “心机，懂吧，我一直就觉得，陆淮这个人，特腹黑。”付申奥特小声说。 过必镰：“你不要当着我面说陆淮坏话！” “这哪里算什么坏话，只是客观评价，腹黑也不是个贬义词啊！”付申奥说。 郭沁看他们争来争去：“一群渔民。” 离烧烤摊八百米处。 小电驴的车轮直直怼到了马路牙子上，陆淮受惯性作用，贴在姜衢背上。 “……”姜衢双腿扒拉扒拉往后退，“失误。” 陆淮轻笑一声，手肘架在姜衢肩头，保持着贴近的距离。 在姜衢刚开出不到二十米就差点翻车的同时，陆淮也明白了，为什么姜衢问谁要坐他车的时候，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最后拼死也要挤去别人车上。 “还好，六次而已。”陆淮说，“十次前能到地方，都算是成功的。” 姜衢重新启动前，回头瞪他：“再说话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陆淮五指从后面抓着他头发，轻柔地往后拽了一下：“别急刹，不然就要做地中海了。” 姜衢用力甩了好几下头：“神经病啊！” 发间的手指抽出去，落在他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 “出发了。” 姜衢浑身起鸡皮疙瘩，给风吹的又打了个寒颤，心跟着一抖一抖，半天才气焰嚣张地冲陆淮喊：“我真把你扔下去你信不信！” 本来还抵着姜衢肩头的手臂下滑，轻轻从后面横到了他的腹前，隔着点距离，没搂严实，但还是有很明显的触觉。 陆淮说：“你试试。” 头皮发麻。 头皮发麻。 姜衢都不知道是要骂他还是把他手拍开。 可这个距离还是挺礼貌的，他拍开又很不给陆淮面子，姜衢只能鼓着气，刷一下转动油门。 紧张的时候手上就没个度，速度快的姜衢头发都往后倒成了一条直线，但就是这样的风速，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小腹上陆淮的手掌。 永远是温热的。 他们歪歪扭扭一路，终于在烧烤摊前面停住。 “来了……还以为你们在路上翻车了。”吴询说。 姜衢隔空把钥匙抛给他：“想什么呢，我车技还能不行？” “是陆淮身体素质不错，都没晕车。”吴询给他们拉了凳子，“菜都点完了，来的晚的活该。” 卢俊仁把他俩酒杯倒满：“来晚的罚三杯先！” “诶，不行不行，明天还上课呢！”付申奥赶紧拦。 “啧，班长，您别戴帽子了，今天比赛赢了！必须喝两杯庆祝一下啊！”卢俊仁给付申奥也倒满，“不喝是真没义气，我跟你说以后什么十周年聚会二十周年聚会，你这种陋习都要被拿到饭桌上坐笑柄的！” 付申奥：“嘤……” 姜衢端起酒杯：“大家一起举一个，庆祝比赛胜利！”他又看了眼郭沁和陆嫣然，“你俩换饮料吧，晚上就别喝酒了。” 杯子整齐碰到一起：“一班无敌！” “咱这破学校啥活动都没有，每年弄个运动会都跟城乡结合部扭秧歌似的，也就是等这场篮球赛了，你别说，还挺感谢二班屡战屡败，年年都敢来挑战。”方昭说。 付申奥作为官方发言人：“那不能这么说，咱学校文艺晚会还是可以的，毕竟才艺是全国出了名的。” “学校没派人监控你，咋回事儿呢，”卢俊仁又给他倒满，“对学校有什么不爽，这时候就是要大声骂！” “诶诶诶，你别给我倒啊！姜衢和陆淮三杯还没喝完呢！”付申奥说。 姜衢从桌上拿了酒瓶，给自己倒满了，还顺便给陆淮倒。 郭沁和陆嫣然在边上捂着唇咳了咳：“前方泄洪预警。” 我们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 姜衢没给陆淮倒满，离杯口还有一指节。 真·放水。 三杯酒下肚，烧烤也上来，男生们一边讨论今天球场上几个精彩的球，付申奥和卢俊仁互相battle，卢俊仁瞅着空给众人倒酒，付申奥就一遍遍拦：“明天是要上课的！” “我是班长！都听我的！” “听个锤子！灌他！” 夏初的风很凉，夜宵摊的亮黄灯光照亮了整个城市，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也只是风里的一点叮当声而已。 桌上烧烤只剩下棍儿，连郭沁都喝的有些嗨，整个人倒在了陆嫣然肩膀上，举着手机：“嫣然，你快帮我看看，我喜欢的大大今天更新了没。” 陆嫣然从她手里接过：“没有，她咕了。” “有朝一日刀在手！”郭沁一只手抱她的腰，一只手笔直伸在空气里，“杀遍天下断更狗！” 卢俊仁扛着付申奥：“谁把班长抬下去，太沉了，他家开米仓的吧……” 姜衢眯着眼睛，头向陆淮这边歪。 吴询正在说姜衢小学时候斥巨资，五毛钱换女同桌给他抄一次英语听写。 “有一天，姜衢没带钱，问他同桌‘我没钱了你会给我抄吗’，结果人小女孩特有经济头脑，拒不赊账，果断拒绝了他！” 姜衢听着听着就瘫在椅子里傻乐。 “然后这个逼，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梗明显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毕竟陆淮是新人，没听过这个梗也正常，其他人都有点儿笑疯了，吴询也趴在桌子上，姜衢爬过去推他的头：“别……我来说……你说了没那效果。” 他重新坐回来，上半边儿身子都压在陆淮肩上，他比划了一下手指，但因为喝醉了，也不知道在比划些啥：“我问她，” 他蹙着眉，很委屈的模样，有两滴泪就马上能演个苦情男主的节奏：“我和你的同桌之情，难道就只值五毛钱吗？” “哈哈哈哈哈哈！”郭沁按着陆嫣然爬起来，“我知道！然后他同桌一本正经给他说：你的情，确实是这么廉价。” 姜衢索性靠在陆淮肩上了，整个人笑得抖起来，过了会儿手又扒陆淮的小臂：“你怎么不笑啊……” “我在笑。”陆淮握着他肩头的指节缩紧。 “那怎么不出声！”姜衢问他。 陆淮：“哈哈哈。” “谁教你这么笑的，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姜衢抬手把陆淮一边嘴角用力往后扯，变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嗨呀，这多帅！都快赶上我了！” 陆淮垂眸看着他，距离好近。 醇香的酒气好像是从他灵魂里散发出来的，顺着根植在深处的藤蔓慢慢往上攀，逐渐感染了每一寸吐息，闻起来，沁凉，却又充满了欲望。 酒精让人神经兴奋。 陆淮曲着食指在姜衢脸上蹭了一下。 吴询从桌上爬起来，突然接了刚刚姜衢的话：“赶上你个屁！辣鸡！” “你才屁！你屁王！火锅屁！”姜衢也挺着身子骂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屁的前缀词过于敏感，付申奥打心底嫌弃地哼哼了两声，蠕动着要起来，结果过度肥胖的肚子顶住桌边缘，愣是顶开了桌子。 铁架在地上嘎吱一声，特别刺耳，还起鸡皮疙瘩。 付申奥清醒了，望着杯盘狼藉慌张：“不行不行，大家不能这么喝了，这都成啥样了……”他打了个酒嗝，“都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一群人懒懒散散，东倒西歪地起来，吴询不算醉，点了点人数：“男生们都还好，车别骑了，就走回去吧，沁沁和我家近，我载回去，嫣然跟英俊走，然后……”他叹了口气看着姜衢，“你自己回的去吗，喝这么多干嘛……” 姜衢像是长在了陆淮身上：“没问题！” “算了，你在店里坐着，我把沁沁送回去再……” “我送他回去吧，我和他家近。”陆淮说。 陆淮应该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一个，卢俊仁那个劝酒狂魔不大敢冲他下手，而且陆淮酒量也不错，和一群脸红的酒疯子比起来，简直太正常了。 吴询还来不及拒绝，姜衢歪头冲着郭沁的方向：“我一个男的还能怎么了，你把沁沁安全送回家……那，嗝，那就是功成身退。” 他还笑着勾了勾陆淮的脖子：“乖，跟哥哥走。” 第20章 “陆淮，今天是不是立夏了啊……” 陆淮托着姜衢，不让他往一边倒：“还没到。” “怎么这么热，”姜衢走的歪歪扭扭，手还不规矩地指指这儿，指指那儿，“我校服真脱了？” “你不是热，你是喝醉了，笨蛋。”陆淮用另一只手臂拦着他冲红绿灯。 姜衢挤他肩膀，指着红灯：“那里有两个红眼睛在瞪我！” “今天天上也有两个月亮，你不信抬头看。”陆淮逗他。 身边的笨蛋听话抬头，仰着下巴看了半晌，靠在陆淮耳边，突然大声吼：“笨蛋！那不是月亮，那是我姥姥的袜子！” 他俩边上站着的大叔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表情扭头，陆淮摸着姜衢脖子，让他脑袋枕在自己肩上，冷眼和大叔对视。 大叔没料到这个高大男生脾气还挺凶，悻悻按着鼻子，继续等红绿灯。 一路上陆淮用各种姿势，扛着拖着拉着总算把姜衢弄到了他家楼下。 二楼那个被姜衢骂了很多次的邻居又吊着插座往下充电，楼道里声控灯坏了很久，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脚步，黑漆漆一片。 姜衢脚被电动车拌了一下，很快，电动车的防盗系统被唤醒，乌拉乌拉地叫，刺耳非常。 “谁！” 残影从陆淮眼前快速晃过，下一秒，陆淮身上爬了一只人形树懒，长手长脚攀住了他，因为害怕，头还埋进他胸口里。 “是不是有什么！”姜衢声音紧涩。 陆淮手放在他后腰上。 姜衢穿着夏天的T恤，轻薄，不用多用力，就能感知到布料下的腰线和略微凹陷下去的肌肉线条。 “姜衢，你先下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是下了很久决定的喑哑。 电动车好像没有止境一般地乱嚎，姜衢死死抱着不撒手：“不放！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陆淮不可克制地贴近了他颈后的皮肤，粗重地吸气以后告诉他：“是，有东西，你别看。” 姜衢紧张地闭上眼睛，却被人用力拉开，自己一个人在原地有些站不稳。 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一只手掌捂住他的眼睛，干燥温暖的味道里，耳垂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黑暗里的触感异常灵敏，也异常可怖，姜衢被咬了个激灵，都不知道自己往哪个方向弹了，反正就是吓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手到处乱抓，最后摸到了冰凉的铁质扶手：“什么东西咬我！” 陆淮看他的轮廓：“不知道。” 姜衢大喘气，撑着扶手，脑子晕重又混沌：“你……别站我那么远……” 陆淮松开握着的拳头，往他一步一步走，遮住了他所有视线，在黑暗里看了很久，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没东西了，我送你上楼。” “哦……”姜衢乖乖跟着他走，“五楼，不要走错层了。” “嗯，知道。” 陆淮走的很慢，楼道里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和姜衢时不时的一句哼唧。 “等一下等一下……”姜衢在门前又胆怯了，躲到陆淮后面，“你来敲门。” 陆淮终于笑了：“姜衢，你有什么是不怕的？” 他敲门，姥姥的拖鞋声哒哒响，拉开以后先愣了一秒，然后几乎是闭着眼把姜衢从陆淮身后扯出来：“隔着门都闻到你的酒味了！” 姜衢捂住耳朵：“姥姥我头痛……” “我还没打你就头痛？”姥姥凶巴巴看他，“你几岁啊你就敢喝成这样！” 姜衢很快滚到沙发上，正面朝下躺着，拿着抱枕盖在自己脑袋上：“姥姥！陆淮说想喝水！” 他姥姥气的叉腰，呼了几口气才问陆淮：“你要喝水吗？” 陆淮看了眼沙发上的姜衢，就这么半分钟，已经睡踏实了，他便和姥姥说：“姥姥不用麻烦。” “等会儿，”姥姥从厨房装了个饭盒出来，“姥姥自己做的蛋挞，特别好吃，比店里卖的好吃，臭小子跑出去喝酒，没他的份，都给你了。” 陆淮愣了半刻神，才伸手接盒饭：“谢谢姥姥。” “没事，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饭盒明天给姜衢让他带回来就行。”姥姥说。 “嗯，姥姥晚安。” 饭盒还热，烫着手心。 ———— 早读快结束的时候，姜衢才悄悄从后门溜进来。 陆淮把用外套裹起来的包子给他。 “靠，校门口边上那个栅栏被人修好了，我绕到篮球场边上才翻墙进来。”姜衢解开袋子，“你今天早上没在楼下等太久吧？” “没有，打了两个电话你没接就知道了。”陆淮说。 姜衢一边吃一边摇头：“今天是真起不来，脑子里跟装了块铁似的，对了，昨天我到家是几点了？” “九点半左右。”陆淮问，“你还记得多少？” 姜衢想了很久：“我好像捡到了我姥姥的袜子？” “……”陆淮按着嘴角，“嗯，可能是吧。” 姜衢一看就不对劲：“我昨天是不是闹什么笑话了？” “我不知道。”铃声响起，陆淮把语文书关上。 姜衢胳膊肘都快越过楚河汉界拐到陆淮桌上：“你一定……” “姜衢！”苏云英书拍在桌上，“都上课了还在吃！你脖子怎么那么长，你干脆把嘴放陆淮耳朵边上去算了！” 姜衢愣了下，讷讷地问：“会不会太色.情了？” 苏云英眼刀快把姜衢削成片儿：“你给我滚上来！” 姜衢从桌上拿了英语书和笔，走到讲台底下他的专属座位上，不怎么清醒地坐下。 “昨天都是什么时候休息的，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死气沉沉。”苏云英喊起立，让他们站了一分钟醒神，才开始讲课。 姜衢在讲台底下坐着，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充满整个视野。 妈的，英语真讨厌啊，一堆扭曲的小尾巴。 讲的都是些啥……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那全世界都要讲中国话知道吗…… 头好疼啊，早知道请半天假了，还正好躲掉英语课…… 付申奥见姜衢头一点一点，眼看就要撞到书桌上，脚在底下很快踹了他一下。 姜衢顿时清醒过来，但过了不到两分钟—— 好困……好困……不能睡啊，英语课睡着要被骂死，还要被罚抄……但是好困啊…… 付申奥快把他凳子踹烂了。 姜衢叹了口气仰头往后倒，余光扫过最后一排，陆淮在看讲台，还看到了他。 苏云英正好背过去，姜衢冲陆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最好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出来，不然你将受到暗杀。 陆淮镇定自若地记笔记，重新抬头的时候，冲姜衢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容——你别想知道了。 “操。”姜衢低低骂了一声。 付申奥：“嘤……我叫醒你你还骂我……” “……” 熬完英语课，姜衢渡劫重生，又重新生龙活虎，他收拾东西从前排往后跑，就见陆淮拿着手机出去。 物理课上了快十分钟，陆淮才从前门喊了报告。 老林挥挥手就让他进来。 陆淮从进来到坐下都是沉默的，也没看姜衢一眼，只是平静地翻出一本物理高考习题集，闷头开始做。 这啥情况啊。 姜衢怎么觉得，陆淮接了个电话回来，都不大高兴了。 “我有那么好看？”陆淮突然问他。 姜衢吓得肩膀一抖，眼睛都来不及挪开，挠了挠脖子嫌弃道：“你想屁吃，自恋狂。” 陆淮手指在桌子边缘敲了敲：“同桌，三八线可以缩短一点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掷地雷的小可爱：安洧杉+2；甜甜圈+1；呜呜呜+1。 感谢灌输营养液的小可爱：安洧杉 +11；一觉睡到小时候、hjfg、麻瓜 +10；chia lin、爱新觉罗小甜 +5；南枙倾寒、夜雨声烦啾 +2。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啾~ 第21章 姜衢的桌子和陆淮拼在一起了。 陆淮动的手。 姜衢死要面子。 两条桌沿靠紧，只剩下中间一点点凹陷，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姜衢有点不自在。 好像手肘多挪一点，就会撞到陆淮了。 姜衢背对着陆淮，想，至少现在笔不会从中间掉下去，再被陆淮椅子腿儿踩个粉碎了，是好事。 而且他现在用的，不是一般的笔，那叫进口笔。 陆淮除了嘴坏心眼怪，自恋外加脾气时好时坏，其他都还是挺好的，他想。 周五，月考成绩单贴在了教室的墙壁上。 在姜衢意料之中，陆淮全年级第一，因为不是联考，也不知道在全市的排名，但分数还是非常刺激。 挤在成绩单底下的一堆人集体失智，用来表达震惊的词语只剩下—— “卧槽！” “卧槽！” “卧槽！” 姜衢睡的被他们吵的不行，迷迷糊糊爬起来，拿下肩上披着的校服：“卧什么操啊一个个的……” “卧陆神的操啊！”过必镰说。 姜衢睁开眼睛：“你再说一遍？” “不，不了……”过必镰退后两步，回手指着贴在黑板报边上的成绩单，“你知道陆神多少分吗！！” 姜衢一阵风似的从座位上起来，冲到成绩单前面，直接看第一个。 陆淮——711。 “卧槽！”姜衢惊的下巴都掉了，“卧槽……” 一只手将他的下巴推上去：“看什么呢？” “你他妈竟然能考这么多分？”姜衢吼出声。 他终于感受到，“市第一”这三个字背后的实力。 陆淮比他们都高，越过众人头顶看成绩单，视线却下滑到后三分之一停住。 这会儿不只是一班人，年级里的人收到风声全来串门，就为了仰视高端玩家陆淮的成绩单。 “我第一次在六中的成绩单上看到七百分以上的人，还是七百一十一，震惊我全家！” “别再说陆淮融入分段了，不是一回事儿。” “我天这神仙分数！不愧是陆神啊！” “你们说……万一陆淮真的考了省状元，这个成绩算咱学校的还是算一中的……” “肯定算咱学校的啊，你没听说他在一中的事吗，怎么可能回去了……” 陆淮推姜衢的肩：“回去坐。” “你在一中有什么事儿？”姜衢随口问他。 回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姜衢其实也知道，能让陆淮转校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多少人是削尖了脑袋想进一中的实验班，而且一般情况下，一中根本不可能放陆淮走，没有那个学校会放弃一个冲击省状元的种子选手。 所以这件事就更令人迷惑了。 虽然是顺着别人的话随口问的，但姜衢也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但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就是有点儿介意。 他感觉陆淮在整个六中，也就和自己最熟了，有什么事不高兴或者有什么想要帮忙的，都可以告诉自己。 哪怕一点儿都好。 可陆淮就一句话都不说。 他失落了两秒，随后清清嗓子，换了个话题：“你每次考试都考这么多？那什么，我们学校从来不会贴其他学校的成绩单，虽然知道你是第一名，但也不知道是啥分数，711是真的直接打破历史记录了……” “不一定的，要看试卷难易程度。”陆淮从姜衢桌上翻了几下，找到英语试卷，低头一题题往下看。 英语试卷…… 姜衢不忍直视，摸着鼻子，按住卷子角想往回扯：“啧，你就不能看你自己的吗？” “你自己试过没？”陆淮问。 “试什么？” 陆淮把试卷翻了个面：“直接蒙。” 姜衢反应很快：“靠，大爷的，我他妈刚夸了你那么多句，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吧？！” “要听实话吗？”陆淮问。 姜衢抿了抿嘴角：“看你狗嘴里吐什么象牙。” “37分，我要夸，只能夸你机智而巧妙地避过了38这个尴尬的分数。”陆淮勾着唇角，在他试卷上简单写了两个单词。 姜衢视力很好，看见上面两个单词：silly goose。 妈的，又玩这种英文游戏。 明知道他英语不好。 姜衢低头在桌子底下悄悄查手机。 silly goose：呆头鹅； 亲昵的人之间用，意思为“小笨蛋”。 靠！就知道陆淮不会说什么好话！ 姜衢恶狠狠地，把自己卷子强行扯过来，折成一个严严实实的小方块儿，扔进桌子抽屉的最角落里。 去你的呆头鹅！ 末了，不太过瘾，又骂了句：“你他妈还丑小鸭呢！” 陆淮手按在额头上，低低笑了。 吴询刚上完厕所回来，敲姜衢的桌子：“给我看分数了没？” “没看。”姜衢说。 他确实没看，他就看了陆淮的分数，以及……被迫得知自己英语37分。 “那你咋样啊？”吴询跨坐在凳子上，对着姜衢，还是不太适应姜衢的桌子离陆淮那么近，便问了句，“陆淮肯定是第一吧？” 姜衢冷哼了一声：“他？和我半斤八两。” “啊？” “他半斤黑铁，我八两黄金。”姜衢说。 吴询：“……” 我信了你的邪。 他又问：“那……你这个成绩，周末能出去上网吗？” 姜衢拧眉，37分，上个鬼的网，鬼上网都轮不到他上网。 周六下午—— “靠，吴询你行不行啊！都打大龙了你还刷什么野怪！”姜衢大声喊。 “来了来了！”吴询狗腿地跑过来。 大龙一波团战定生死，姜衢和吴询赢下游戏。 姜衢靠在椅背上叹气：“儿子，爸爸太难了，需要来点奶茶才能化解一下内心的伤痛。” 他们打一下午了，差不多歇会儿，吴询作为被carry的那个，也很狗腿：“行！买还不行吗！今天有比赛，你看会儿，我想吃冰栗子，出去一趟。” 姜衢打了个响指，找了个直播网站，没想到比赛连bp都没开始，他无所事事又翻了会儿客户端，右边界面上，一个熟悉的ID跳上来——Lu。 他挺久没和Lu一块儿玩游戏了，正准备弹个信息过去，让Lu一会儿和他们一起灵活组排。 没想到Lu的图标又暗了。 下线了。 姜衢眨了眨眼，这也太快了。 他缩小客户端，重新看比赛。 栗子店不在附近，吴询骑车来回有个十来分钟，比赛开始的时候，姜衢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淮：【你在网吧？】 姜衢给他回：【不在】 陆淮：【几号机？】 姜衢：【……都说了不在！】 陆淮：【吴询发了朋友圈】 姜衢闻言打开朋友圈。 吴询：[害！赢他妈一下午！成功晋级钻二！] “……” 姜衢回复：【最角落里，就一堆小学生附近】 很快，陆淮到了，罕见地穿着白色连帽衫，在这种乌烟瘴气的黑网吧里特别醒目，特别……不相配。 “哟，711学神来了。”姜衢和他打招呼。 陆淮坐在他边上，靠过道的一台机子，还挺熟练地开机。 吴询正好端着俩雪白的冰淇淋进来，把一堆在脚落里打手游的小学生馋的不要不要的。 “诶？陆淮？”吴询看他，惊讶地冰激凌差点摔地上，“你也来上网？！” 姜衢抢下冰激凌，冲小学生们吹了个口哨，一口咬掉一大块儿，还美滋滋舔了舔嘴唇。 “妈的，小学生你都欺负，还是人吗。”吴询说。 陆淮轻轻笑了，小臂撑着扶手望向姜衢的电脑屏幕：“在看比赛？” “啊，”姜衢说，“会玩吗？” “玩的一般。”陆淮说。 姜衢翘起嘴角，缩下直播网页，给陆淮看自己的客户端，指着生涯界面：“看到没有，爷，夏基八浪，大师。” 作者有话要说：陆淮：他好像能完美避开我说的所有情话：（ 姜姜：是我让你每天拽英文的？兄弟，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我们早就不是兄弟了。 没想到吧，姜姜掉马了XD 第22章 网吧的角落里迎来一阵沉默。 “？？？”姜衢伸手在陆淮面前挥了挥，“崇拜我崇拜到傻了？” 一样的头像。 一样的本命英雄。 一样的段位。 边上的小学生手游正打的激烈，沸反盈天。 陆淮抓住眼前人不安分的手，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你是真的小学生。” “？？？”姜衢指着屏幕，“给你两分钟修改一下你的措辞，你确定要说一个一区大师是小学生？” 陆淮嘴角就没放下，笑了一会儿以后问他：“大师很厉害吗？” 姜衢想说“那必须啊，巨他妈厉害好吗！”，但念起陆淮那711的分数，脑子里虚荣心又不好意思作祟了。 而且这么一算，陆淮也太谦虚了吧！ 要换了自己考711……他能激动到让他姥姥签一份《再不阻拦姜衢上网并为他购买电脑保证书》。 “大师……不算特别厉害吧，大师后面还有王者，王者往上还有峡谷之巅啥的。”他说。 陆淮煞有其事地点头：“看来你的路还很漫长。” “……操。”姜衢又看他电脑屏幕，“你来网吧玩什么游戏？” 中指指腹在鼠标滚轮上磨了两个来回，陆淮说：“不知道，不然和你玩一样的，也许哪天就成为王者了呢。” “梦还没醒吧，”姜衢被陆淮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发言逗笑，“那你加油哦，电竞未来之星。” 陆淮很快在网上买了个号，加姜衢为好友。 “你不是说你玩过吗，怎么连号都没有？”姜衢问。 陆淮：“忘记密码了。” “行不行啊，要不要我和吴询带你玩两把？” 陆淮邀请他们进游戏。 “陆淮选个奶妈吧，别送就行，实在打不过就在挂塔下。”吴询说。 姜衢啧了一声：“别一上来就这么瞧不起人啊，他又不是没玩过，”姜衢看了眼队友选的位置，“你去上吧，让陆淮打野。” “……”吴询觉得自己受到了区别对待。 因为吴询和姜衢段位高，匹配到的对手基本无视了陆淮这个菜鸡号，最低都是钻石。 游戏开始三分钟。 对面打野光临陆淮野区，系统跳出提示——An enemy has been slayed。（敌人被击杀） “我擦？”姜衢停下支援的脚步，“杀了？” 陆淮：“哦，我就一直点他。” 姜衢：“？？？” 吴询：“这个游戏原来是这么简单的吗？” 陆淮：“可能是有手就行吧。” 姜衢、吴询：“老板！39号机，把这个人给我抬下去！” 他们赢的挺顺利，陆淮作为一个“曾经玩过，但连密码都忘记了，且自觉玩的一般”的菜鸟，竟然拿了5-1-13的战绩。 “脑子好使连他妈游戏都比别人上手快啊……”吴询嘀咕。 姜衢轻轻挑了挑眉。 连玩几局，陆淮竟然都打的不错，除了总要在游戏中途问姜衢“这个英雄大招是怎么回事”“Q技能可以给野怪吗”…… 姜衢整个上半身都挪到陆淮桌上：“你买盲僧，别买亚索，真的……” 吴询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剥冰栗子，眼睛突然睁大。 他声音小而急促：“姜衢！你姥姥来了！” 姜衢猛抬头，他姥姥正往这边过来，一排一排巡视，眼看就要到跟前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踢开椅子，钻进桌子底下。 陆淮坐在过道边上，姥姥第一个看见他：“陆淮？怎么又来上网了？” “姥姥好。”陆淮说，“家里又停电了。” 他姥姥看吴询，又看他俩中间空着的位置，马上拉长了脸：“这是不是姜衢的？” “不是。”吴询斩钉截铁回答。 姜衢在桌子底下蜷的心累，生怕他姥姥往里走。 “不是？不都是你俩一起上网的吗？他人呢？”姥姥问，“他一下午都没见人，是不是就在这儿上网？！” “不是，我今天真不是和姜衢一块儿来的，这位置我也不知道坐的谁，而且陆淮也不是我叫的，我今天是一个人。”吴询很镇定，眼神无比诚恳，一幅掏心窝子的模样。 他姥姥根本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儿吗，她往里走，想看看姜衢的电脑。 姜衢跟着视野盲区移动，他姥姥往里走一步，他就靠近外侧一步。 靠近陆淮一步。 姥姥快要走到吴询那儿，到时候只要一低头……就会看到躲在陆淮腿边的姜衢。 吴询一脚把姜衢的椅子踹进桌子底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挡住了再说！ 椅子撞上姜衢膝盖，滚轮弹出去，往后倒退着滑。 陆淮腿伸直了，放在姜衢身侧，踢了踢，示意他往自己腿间藏，手在上面自然而然地把椅子带回来。 这时候也讲究不了什么了，姜衢抓了陆淮靠里的那条腿就躲进去。 可躲进去以后才觉得…… 靠，这他妈什么姿势啊，也太涩情了吧！ 他甚至只要直起腰，抬个头，就能…… 脑子里的思想越走越偏，他飞快用手抱住脑袋，想什么呢！ “姥姥，真不是姜衢的，不信你在这等那个哥们儿回来，我看他好像是出去抽烟了，应该就快回来。”吴询决定破釜沉舟。 姜衢腿都快蹲麻了，手抓着陆淮裤脚拽了拽——吴询那个憨批什么垃圾主意！快让他闭嘴！ 陆淮没有动静。 他又拽了拽陆淮——赶紧想办法放我出去！ 陆淮还是没动静。 他伸手上去，在陆淮大腿上掐了一把——妈的，看我！ 陆淮终于有反应了，低头穿过狭窄的缝隙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看显示屏。 但手在底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乖，等会儿。 他姥姥抱臂站在椅子后面，还真打算不走了。 陆淮抬手看表，语气熟稔：“吴询，你晚上回家吃吗？” “啊？”吴询努力读取陆淮眼睛里的套路，但始终没懂，“回，回家吃啊……” 陆淮“嗯”了一声：“你家晚上吃什么？” “哦……吃什么啊……”吴询实话实说，“我妈中午好像说晚上要做红烧排骨，拍黄瓜啥的……” 陆淮：“听起来很好吃。” 吴询僵硬地回复他：“啊，是啊，都是重口味。” 陆淮回头问：“姥姥，我今天晚上能上你家吃饭吗？” 姜衢在他腿上抓了一下——你他妈什么操作啊！ “好啊，当然可以！”姥姥说，“不过这个点超市没啥好菜了，早上买的菜中午也炒掉了……不然晚上姥姥给你们包饺子？” 陆淮笑了笑：“好。” “那行，走，跟姥姥回家。” 姜衢如临大敌，陆淮只要站起来，他就要曝光了！ 他在桌子底下疯狂挠陆淮的膝盖。 陆淮不动声色，捏住他兴风作浪的手，和姥姥点头：“姥姥外面等我，我结个账就出来。” 姜衢在桌子底下猛然松了口气，等他姥姥走远以后，佝着身子爬出来，抓紧扶手：“妈的……再不放我出来，我他妈腿都要断了。” 陆淮从鼻腔里露出一声抑制不住的笑：“至于吗，躲桌子底下。” “我姥姥要是知道我考37分还来上网，她回家能拿竹竿儿抽死我你信不信？”姜衢颤抖着腿坐在椅子上。 吴询笑的特开心：“信，我是目击证人，知道我妈说什么吗？”吴询学他妈妈的语气，“人家早起打太极，他姥姥早起打姜衢，大概这就是长寿的秘诀吧。” “滚。”姜衢对着自己大腿小腿一顿揉，悄悄用眼尾陆淮。 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陆淮知道有个小探测器在咕噜咕噜看自己，很快下机，手在桌上敲了敲：“早点回家，吃饺子。” 第23章 吴询的小电驴骑的飞快，努力让姜衢赶超姥姥提前到家。 风声呼啸在耳边，吴询大声问他：“你和陆淮，是不是和解了？” 和解…… 姜衢觉得这个词怪膈应的，听起来好像他和陆淮曾经打过一架或者打死不往来了，但又不能否认，他确实有一段看陆淮非常不顺眼的时光。 现在，四舍五入，算是和解吧。 “他其实也挺好的，就是嘴有点欠。”姜衢说，“相处久了就知道。” 吴询掐了个急刹：“谁能和他相处久，他在班上只和你说话。” “那必须啊，我是他同桌。”姜衢说。 吴询张了张嘴，但又沉默下来，姜衢从后面推他：“有话就说，别搞这种欲言又止。” “那我说了，”吴询脚撑在地上，纠结半天，用力嗨了一声，“我是觉得陆淮这个人藏了太多东西了，你掏心掏肺对他，把他当兄弟了，可他和你说过他什么事情吗？” 姜衢嘴角往下掉，在后座上慢慢垂了眸子。 他是什么都不知道，陆淮也确实什么都不说。 可这不代表什么，一个人的底牌不是拿来交朋友的筹码，姜衢从不要求这些。 他觉得一个人好或不好，是自己体会的，旁人三言两语不能决定。 无论是锦上添花还是谗言绕耳。 沉默了一阵，吴询大概明白姜衢的意思，重新上路：“他也不是不好，就是看不懂，真不像个高中生啊。” “不像高中生像啥？” 吴询：“像……大学生？” “……你他妈，跟现在也就一年多，有差别吗？”姜衢半笑着骂他，“神经病。” 风将干爽的刘海吹起，发丝争先恐后露出藏在底下的美人尖，姜衢靠在后座，想了很久。 姥姥的小电驴还是更给力，姜衢到的时候，客厅里都已经有了烟火味，陆淮正在看电视。 小猪佩奇。 “……”姜衢抿抿嘴角，心想，这他妈叫难懂？ “姥姥！我回来了！”姜衢在玄关换鞋，装的挺像回事儿，“诶？陆淮怎么来咱家了？” 他姥姥在厨房喊：“我从网吧抓回来的！” 姜衢想起被迫蹲在陆淮桌底下的那七八分钟，脸上顿时一言难尽：“那可，真，巧啊。” “你下午干嘛去了？”姥姥问。 姜衢用一早想好的理由：“哦，下午上岛了，这不是快到五一，我去看看岛上都是什么小玩意儿，有空也去批发一点。” “出息，缺你那几毛钱吗？有空就在家好好看书！”他姥姥说，“跟陆淮坐也没说成绩提高一点……” 姥姥说起成绩就停不下嘴。 “姥姥知道我成绩？”陆淮问。 “成绩单不都发在家长微信群了吗，你爸妈没看见？” 陆淮顿了顿：“我不知道。” “那些家长看到你的成绩都疯了，一晚上聊了一千多条……” 陆淮静静听他比划，缓慢地勾起嘴角。 小猪佩奇换了一集，姥姥的饺子正好出锅，热乎乎的。 “都多吃点儿，”姥姥给他俩一人一个大碗，又问陆淮，“听姜衢说你一个人住，那平时都去哪里吃饭？” 陆淮吞下一个饺子：“外面吃。” “多不健康，怎么能一天天的吃外面的东西。”姥姥说，“干脆以后跟着姜衢回家，来姥姥这儿吃饭。” 姜衢嘴里包满饺子说不出话，但点了点头。 “谢谢姥姥，我妈在附近菜馆定了饭，每天准时过去吃就可以。”陆淮说。 这是姜衢第二次听陆淮说起他的家人，上一次还是陆淮说，他一个人住。 六中很多学生，爸妈都在外地工作，没空管小孩，不是放养住宿舍就是让老一辈帮忙带，但陆淮这种却很不同。 他的家人对他好的方式，很奇怪。 总的来说就是，好的太细微了。 一个准高考生，还是一个成绩这么好的孩子，换了很多家庭，家长可能就全程陪读了，但陆淮却好像干什么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家里都落灰了也没人收拾，这些哪像是正常父母该给的关心。 吴询说的挺对，陆淮是看不懂，而且，和陆淮有关的一切，都跟团摸不清楚的浑水似的。 送陆淮下楼的时候，姜衢心里奇怪的滋味还没散去，不知打哪儿来的同情心作祟，而且，他抑制不住想拦着陆淮问一些有的没的。 “我送你……吗？” 陆淮在不见五指的夜色中，靠近他一步，伸手捏他的后颈：“不用了，周一早上见。” 姜衢被他捏的起鸡皮疙瘩：“靠！说话就说话，别他妈上手！” “手感好。”陆淮说。 姜衢虚空踹了他一脚：“滚！快滚！” ———— 拿了月考成绩的学生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除了姜衢。 “你姥姥说想我给你补英语。”苏云英说，“以后每天下午放学到我办公室补一个小时英语。” 姜衢站在办公室里，跟被雷劈了似的：“不不不，太辛苦苏老师了……” “你是不是不想考大学了？”苏云英叹气，“我知道你数学和理综成绩很好，可就算你这两门考满分，也才450，能去什么好学校……” 门被人敲了敲，苏云英扭头：“陆淮啊，试卷带了吗？” 陆淮从门口进来，姜衢朝他挑了挑眉，当做打招呼。 “带了。”陆淮说。 苏云英：“嗯，你等会儿，我这就复印。” 她又重新看着姜衢，“你要珍惜和陆淮同桌的机会，知不知道多少人巴不得和他同桌……” 姜衢在心里嘁了一声，斜着眼睛瞪他。 “你瞪陆淮干什么，你光英语这一科就比人家少一百多分，还好意思瞪人家！”苏云英卷着试卷敲了一下姜衢的脑袋，“回去把陆淮的作文每篇抄一遍，今天下午放学拿来给我。” 靠，他下午放学还约了打球，补个屁课。 姜衢不接试卷：“老师，我发誓一定好好学英语，补课就……” “你的誓言要是有用，你初中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苏云英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毒舌了，挥挥手，“啧，回去回去。” “苏老师，我真的不想补课……” 陆淮食指弯曲，抵着鼻尖咳了咳：“苏老师，我可以给他辅导，你把他调回后排座位，上课的时候我教他。” “啊？”苏云英很为难，“这影响你学习吧，还是不了，我给他补就行。” 陆淮：“没事，给他补课也是给我自己复习，和平时没差别。” “这……” “老师，我可以，我相信在陆淮的帮助下，我可以很快进步。”姜衢手在后头悄悄拽陆淮的衣角。 陆淮面不改色，想了两秒：“嗯，下次考试他能及格，要是不能及格，他周末都补课。” 姜衢猛咳出一声，睁大眼睛看陆淮。 ？？？为什么一言不合就加戏？ 兄弟，你知道及格是多少分吗，是90分！是他妈90分！ 还周末补课？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出办公室以后姜衢没往教室方向走，陆淮追问：“你去哪儿？” 姜衢不看他：“去打球。” “我来的时候盛老师在和二班陈老师说话，他没下去给你们占球场。” 姜衢：“无所谓，吴询已经下去了。” 陆淮掐他的后颈：“说不定及格呢？”他说，“不给你压力你不会花时间学。” 姜衢嗷了一声：“你有毛病吗！”他退开两步，往陆淮小腿侧面用力踹了一脚，“给爷滚！” 然后拔腿就跑，小旋风似的。 陆淮无奈笑了，跟在他身后。 球场上满是人，陆淮到的时候，两群人分拨站在同一个篮框下。 “过必镰说了，你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三分线上放了球占场。”姜衢说。 韩余也寸步不让：“球在人不在，就不算占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规矩，还要重复吗？” “我在的，我当时就过去挂了一下衣服！”过必镰说。 “谁看的到你，人还没树大。”许凯兴嗤鼻。 姜衢整张脸沉下来，抬眼皮看许凯兴：“你是脑门还没被夹够吗？”他说，“没想到太阳下面跑了十圈，脑子里的水都没蒸发干净。” “操.你妈再说一遍！” 韩余拦住许凯兴，替二班说话：“当时是你们自己逃课跑出去上网，最后还倒打一耙，没有陆淮，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得意——” “他为什么没有我？”陆淮走到姜衢边上。 韩余被陆淮问的语塞，许凯兴倒跟憋了很久没说话似的，迫不及待开口：“陆淮，你就少装逼了吧，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你以前在一中那些破事，在我们这儿拽的跟什么似的，不还是被一中开除了。” “你他妈说什么！”吴询很快出来，拦在他们中间，“打球就说打球的事，别他妈扯来扯去！” 许凯兴手里抓着把柄，说话都比以前有底气：“你这么急干嘛，我说不说，学校的人都知道他妈是小三，他把他后爹打的住院——” 话还没说完，姜衢一拳头已经砸在了他嘴角。 姜衢把他扑到地上，手上没轻重，一下一下冲着同一个位置砸，眼尾都是猩红。 “老姜！”吴询去抓他的手肘，可姜衢力气大的把他掀了往后倒。 “让你他妈嘴贱！操.你妈个傻逼……”姜衢膝盖压住了许凯兴手掌，手在上面抓了许凯兴衣领，勒得他整张脸都胀的通红。 骨肉相撞的声音突然停住。 姜衢的手腕被陆淮紧紧固定在空气里，很快，在许凯兴挣扎还手的时候，陆淮环着姜衢肩背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避开了许凯兴的双腿。 手心里的脉搏突突跳动，姜衢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却不肯放松，死死盯着许凯兴。 “好了，姜衢，可以了。”陆淮掌心包住了他的手。 许凯兴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疼还要往姜衢这里扑，很快被拦住。 付申奥跑到中间，用身体阻隔两边人：“算了！算了！都别动手！” “凭什么姜衢打人就算了？！”二班人齐齐开骂，恨不得把姜衢抓过打一顿。 付申奥扎马步，用尽吨位堵在中间：“你们班的人也造谣陆淮了！抵消了好吗！” “谁他妈造谣陆淮！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他妈就是小三！” 姜衢拳头在捏得泛白，全身肌肉都在紧绷，压都压不住地要往前窜。 陆淮又用一只手搂在他腰上。 付申奥声嘶力竭地吼：“陆淮转学的原因我知道，不像外面传的那样的！真的！” “骗谁呢！是他不敢承认吧！我要是市第一我也不敢承认！” “这些话都是一中人亲口说的！” “操.你妈再说一句！”姜衢不停地挣，就快冲破陆淮的桎梏。 “不是事实。” 陆淮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环境里却格外低沉，跟石头扔进了沸水里一般，短暂地压住了翻滚的气泡：“我说了，不是事实。” 他说完拽着姜衢的手，从人群中离开。 校园里的风看不懂少年们的莽撞，依然吹得惬意，他们走了不知道多久，教学楼过了好几栋，楼梯上了好几层才停下来。 夕阳打在楼梯上，夏天快来了。 “手疼不疼？”陆淮问他。 姜衢坐在五六级台阶上，头垂的接近膝盖，不说话。 陆淮蹲在他面前，轻轻从下面托着他下巴，让他抬头：“还生气？” 姜衢把他手拍开，依然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是很生气。 明明是他和二班的人的恩怨，却害陆淮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那些话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但不管真不真的，当着陆淮的面说出来，都太过分了。 他妈一群孤儿。 但更多的，他是在生陆淮的气。 夕阳退了一级台阶，姜衢才开口：“谣言都传成什么样了，你不会和我说一句？” 陆淮在他面前愣了愣，很快松了面部肌肉，露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云淡风轻的笑：“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 姜衢接受不了他还是这种态度，逼问似的靠近他：“那为什么不能和我说一句，不用我帮你，就当和我抱怨都不可以吗？就算当个笑话和我分享也不行吗？！” 陆淮笑容消散无踪，垂眸道：“有些事情我不想说。” 姜衢抓他的肩：“不是有些事情，你是所有事情都不说。”他嗓子紧涩，手里却很用力，“你既然喜欢这样，一开始就不要来找我，现在好了，我关心你了，把你当朋友了，到最后你压根什么都不想和我说，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他觉得自己是陆淮唯一的朋友，但他和陆淮之间的天平已经完全坍塌。 他承认，他就是想知道陆淮的情绪。 高兴的，不高兴的。 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想他可以和自己分享那些不能和别人说的事情，就像一个真正的朋友一样。 他甚至急躁到，想掀开陆淮所有的底牌。 头顶开了一半的窗户吹进一阵半热不热的风，陆淮靠近他，将他的手从肩上拿下来：“我说，你听好了。” “陆淮，A型血，十八岁，母亲陆曼情，父亲不详，家庭住址皎厝里11号，优点无。” 他接着说。 “性格卑劣，是个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和编编商量啦！下一章入V！全本预计不到一杯奶茶钱，写作不易，希望大家支持正版。 另外，专栏里开了两个预收~应该会先写《全娱乐圈都以为我是Alpha》球球大家点个收藏，爱你们！ 林肆是娱乐圈里从小红到大的顶流爱豆，被Omega们称为“最想被他标记的Alpha”。 然而Alpha人设下的林肆，是个实实在在的Omega。 因为明星身份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林肆心里非常向往爱情，苦于受制太多，只能将目光放在网恋上，于是他背着所有人在交友软件“泡泡”上注册了账号——忘了爱。 盛世娱乐的老总退位，他冷情冷面的儿子陆厌顺利接过总裁位置。 陆厌低头看盛世年度总结，第一页就是林肆，他的目光刚从“Alpha”几个字上扫过，自己私人的“泡泡软件技术开发公司”就为他送来新版本内测账号——44。 这一天，“忘了爱”和“44”在广场上相遇了。 而后，很不幸的，两个注射了过多抑制剂的人，在忐忑面基的那天，迎来了彼此生命中最不可遏制的发情期。 林肆：陆厌你哪儿冒出来的？？诶！诶！你咬我脖子干什么……我是Alpha！ 陆厌：你是忘了爱，乖，过来给我咬一口。 林肆：？？？？？？？？ *每天幻想自己已经开始恋爱的软萌OmegaX莫得感情被迫网恋的老板Alpha 第24章 姜衢目光里, 是漫天红霞和陆淮的眼睛。 残酷又温柔，只看一眼, 就好像陷入一团温热的死水, 慢慢溺毙其中，无知无觉。 陆淮还抓着他的手。 “我……”姜衢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子里嗡嗡的，耳朵里全是陆淮的声音。 陆淮撩着他额发往上推，摩挲半刻，眼睛神色灭了又明，最后语气归于平静：“你介意的话, 可以离我远一点。” 这句话像是一声娓娓道来的告别, 可姜衢却突然心慌了。 “不是，我刚说的话, 不是要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我只是希望你遇事儿能和我说……”措辞太难, 姜衢卡了半天, 呼出口气，捏紧陆淮的虎口，言简意赅，“我不介意。” 陆淮指尖在他蓬松的头发里没轻没重地按了按。 手掌遮住姜衢的视野,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陆淮眼里有短暂的笑意，但指尖很快蜷起，离开了姜衢前额。 被覆盖过的那块地方突然失去手心的温度, 风一吹霎时凉下来，姜衢不知道陆淮到底怎么想的，但依旧懊恼地皱了皱眉，恨不得时光倒流，捂住几分钟前自己的嘴。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赶快说点什么让陆淮高兴一下。 想不到，想不到，不知道说什么…… 妈的，姜衢，你今天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就他妈火上浇油！ 陆淮看他快要挤到一起的眉头，忍不住笑道：“知道我这么多秘密，要小心被我杀人灭口。” “什么？”姜衢愣了三四秒才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笑出两声。 他伸长了脖子凑到陆淮眼前，用手指着自己：“来来来，是兄弟就来砍我，刀刀爆装备，分分钟赚钱！” 他俩看了彼此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空荡的楼梯间里带上了回声，晃晃荡荡，时光都变得散漫柔长。 姜衢仰着脖子，精瘦的肩颈线条露出来，少年突出的喉结顺着呼吸轻微收缩，陆淮盯了很久，轻轻靠近了一些。 距离太近了。 陆淮的嘴唇快要碰到姜衢的下巴，他闻到了姜衢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着薰衣草和青藤的香气。 让他心安。 姜衢也感觉到陆淮的气息，下意识低头，嘴唇上飞快擦过一丝很轻薄的触感。 是鼻尖，还是陆淮的嘴唇？ 他心跳的太快，耳廓一圈都泛上绯色，瞪大了眼睛看陆淮。 陆淮看着他眼睛，随后用手指擦了擦鼻尖：“怎么了？” “……”姜衢松了口气，还好，没亲到，没亲到。 他脖子缩回来，仓促地垂下眼睫。 清空了乱七八糟的思绪以后，他认真看着陆淮：“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些都没事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真的，你很好，而且你不是一个人，我还在呢，谁他妈以后再敢传你谣言，我见一个打一个……” 陆淮舌尖抵着后槽牙，在姜衢打打杀杀的背景音里突然开口，声音里有很正经的警告。 “姜衢，我很狡猾，你要小心。” “啊？”姜衢愣怔了片刻，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没什么。”陆淮轻声说。 他们沉默了很久，期间就是互相看着对方的脸，一会儿挪开视线，一会儿又看回去。 “你别蹲着，腿酸。”姜衢推着陆淮动。 等他俩并肩的时候，他又安慰般的，试探着伸手去勾陆淮后背，勾住以后哄小孩儿一样拍了两下，小声道：“跟你说个事儿，我也是单亲，我爸妈离婚了，在我小学的时候，不过他俩离的挺自然，你情我愿，还合伙一起骗我，说是工作调动，要去外地上班，过年才回家。” 姜衢说着说着就往后倒，也不管楼梯脏，腰压着一阶，手肘垫着一阶，冲陆淮眨了眨眼睛：“我其实知道，不过还是陪他们演戏演到初中毕业，”他脑海里还有画面，笑着说，“他俩那演技是真的烂，也就是我和我姥姥给面子，懒得拆穿。” “他们觉得骗着我好，那就骗着呗。”他指尖在带着沙灰的楼梯凹陷上按了按，“我挺愿意他们离婚的，人生还那么长，去和喜欢的人过吧。” 陆淮跟他一块儿靠在楼梯上，看天空慢慢被夜色擦黑，红霞和白云掺进暗淡。 姜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身子问陆淮：“对了，你知不知道我姥姥为什么非不让我上网？” 陆淮也偏过头，和他肩头相抵，眼睛里落进细碎的光，明亮了许多：“为什么？” 姜衢高深莫测地勾了会儿嘴角，然后道：“因为——我爸妈是网恋。”他说完自己先大声笑出来了，“牛逼吧，我爸千里追妻，追到南城来的，听说我姥姥当年脸都气绿了，铁衣架抽了我爸一顿，死活不让他进家门，还把我妈关在家里，结果，我妈没几天就翻窗出去和我爸私奔了。” 陆淮浅浅笑了：“后来呢？” “我姥姥是什么人，她那身手不是闹着玩的，”姜衢笑的眼睛弯起来，“我妈还没跑两条巷子就被我姥姥抓回家了，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的故事，姜衢也不清楚了，他姥姥怎么松的口，他爸妈后来又为什么离婚，都无从得知，但唯一清楚的是，他姥姥打死都不让自己上网，声称：“不能走上你妈的老路。” 虽然姜衢每次听，都觉得他姥姥在说脏话。 “我现在不用被杀人灭口了吧，我也有秘密在你手里，你可以直接用我的秘密威胁我。”他撞陆淮的肩，“网上说安慰人最好的方式就比惨，你看我人是不是很好。” “是啊，你太好了。” 半晌，陆淮笑着起身，冲他伸手，“走了，回家。” 不愧他搜肠刮肚说了这么多，姜衢乐嘻嘻拽了陆淮的手起来，衣服也不拍，就继续勾陆淮脖子：“你还以为你有对象，开学那天那么紧张，心想你是不是异地恋，着急安抚女朋友的情绪，没想到你喜欢男的！” “那是我妈。”陆淮说。 “？？？”姜衢问，“你管你妈叫一个美丽女人？” 陆淮：“她喜欢这种备注，感觉很文艺，比如《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什么鬼。 姜衢和他走了一段，在小摊门口停下脚步，用手肘拐他：“吃臭豆腐吗？” 没想到陆淮却很快皱了眉。 “你不喜欢吃臭豆腐？”姜衢看他，试探道，“你不会是闻都不能闻吧？” 陆淮搡他的背往前走，姜衢就不肯动了，非站在小摊后头排队。 “不是吧！”姜衢笑的不行，“你真的怕这个？”他又确定了一下，“啧，太没口福了，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不到，简直丧失人生一大乐趣。” 陆淮背对着小吃摊，姜衢逗他，非把他推过来冲着出风口：“学神，你是不是以为臭豆腐都是用——” 他的嘴被陆淮捂住了。 “唔唔唔……”他在陆淮掌心里说话。 前面排队的几个小姑娘都在偷笑，陆淮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带走。 “你怎么说不过就捂人嘴呢！” 陆淮和他穿过马路：“明天抄必修一Unit1-3的单词，下午放学前给我。” “什么鬼？！你这是公报私仇！”姜衢踹他的小腿，“给爷死！” 陆淮抓着他肩膀笑：“再闹抄到Unit6，我去和苏老师说。” “我杀了你信不信！！！” 少年意气张扬，随着清脆的呐喊，揉进昏黄而漫长的时光里。 ———— 姜衢在篮球场上打人的事情还是传到了盛长青那儿。 据说许凯兴被他打肿了半张脸。 姜衢昨天确实被气到下手没轻重，所以这半张脸里，有没有夸张成分他也不是很确定。 进门时，盛长青正在和许凯兴家长说话，许凯兴脸上包着纱布，眼睛咕噜咕噜转，跟木乃伊似的，姜衢看了一眼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还是选择恶狠狠瞪了许凯兴一眼。 “姜衢来了。”盛长青招手让他过来，“把门带上。” 门口不让站，一二班人就一溜扒在玻璃窗边，那模样，就差给他们每人手上派个瓜了。 郭沁拍拍陆淮的衣服：“不用担心，盛老师很护我们的，而且也没闹到教务处去，不会有事。” 陆淮“嗯”了一声。 “这是姜衢。”盛长青介绍，“这两位是许凯兴的父母。” 许凯兴父母吨位堪比付申奥爸妈，说起话来声如洪钟，上来第一句：“就是你打了我儿子？！” 陈寒开口：“二位先坐下，两个孩子都有错……” 姜衢不是第一次来办公室喝茶了，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头歪向一边，特拽。 “他打了我儿子，难道还有理了！你们做老师的怎么回事，就放任我儿子在学校里被他打？”许凯兴爸爸说。 姜衢皱了皱眉：“人是我打的，你怪老师是什么意思，陈老师难道没教过他好好做人？”姜衢嗤了一声，“拉屎不出怪茅坑。” “你看看这个学生说的什么话，你们学校就教出这样的学生？”许凯兴他爸怼到陈寒面前。 陈寒干笑了两声，准备劝解一下，盛长青却先开口了：“我和陈老师请二位家长过来，是希望和平解决这件事，您不要觉得您的孩子被打了，就是单方面的受害者，我的学生平白无故遭受你儿子的造谣，造成的心理伤害又由谁来负责？” “什么狗屁心理伤害！”许凯兴父亲口水飞溅，把许凯兴扯过来，“我现在就知道，我儿子被人打了，看到没有，看看他这张脸，就差脑震荡和破相了，我儿子……” 姜衢任他一长串的逼逼，眼神恹恹地到处看，正好在窗外的人群中一眼看到陆淮。 长得高就是好。 姜衢想，他也要长陆淮那么高，最好，比陆淮还高。 胜负欲就是这么强。 他冲陆淮挑了挑眉，像每次上语文英语课坐前排时候一样。 “你看看你这学生什么态度？！” 姜衢回头，很流利地接上他的话：“我没有义务听你说话。”他看许凯兴，“你爸妈一直说，有本事就你来说。” “我说什么？”许凯兴看他，“难不成是我打了你？” “我儿子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他说错几句话怎么了？而且他说的都是实话，说出来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死不悔改。 姜衢压着的火气已经冲到喉咙，他用舌尖顶住上颚，扫了眼这一大家子，径直往外走，确保门关严实了，中途还抽空瞧了陆淮一眼。 他重新走回来，低下头，到许凯兴爸爸面前，一字一句：“你在外面包养了情妇，我认识你情妇的私生女，她告诉我的，你，养，小，三，听懂了吗？” 办公室里顿时炸了，陈寒和盛长青在中间拦都拦不住，姜衢小臂用力挡住许凯兴父亲的拳头，整个太阳穴都在发紧，嘴上却半分不松。 “你他妈知道什么感觉了？！你儿子当着满篮球场的人，就是这么说陆淮妈妈的！你他妈都打我了！我凭什么不能打他！” 许凯兴又急又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站在原地不动，不敢对姜衢动手，也不敢拉他爸爸。 “我儿子骂的又不是你，轮到你逞什么英雄？”许凯兴妈妈说。 门被人拧开，陆淮从外面进来，将姜衢从两位老师身后拉过，挡在自己肩膀后面。 “许凯兴说的是我，那是要我现在打他一顿，你们才能好好解决这件事情？” 陈寒终于把许凯兴爸爸推走：“这不是件什么大事，都冷静一点，不要火气这么大，尤其是您，许凯兴爸爸，您怎么能和孩子动手呢……” 门被陆淮打开后就没关上，很多学生也都涌到门口。 付申奥吴询郭沁几个先杀进来，站姜衢边上：“就是，你凭什么对姜衢动手！” 二班人也不示弱：“你们班姜衢一直嘴欠，肯定是说了什么，不然许凯兴爸爸怎么会打他！” “我儿子是说的你是吧！”许凯兴爸爸瞪着陆淮，“说你几句怎么了，你是掉了块肉？”他指头都快戳到姜衢的脸，“还是和我儿子一样，被人打到上医院？” 陆淮盯着他指头，眼神和声音都是森冷：“你敢再碰他一下，我现在就送你上医院。” 姜衢愣了愣，偏头看陆淮侧脸。 “他打我儿子我怎么不能打他！我告诉你，我儿子就算是骂了你，也就是骂了你，你没少根毛，这件事去哪里讲道理都是你们理亏！打人的还能比骂人的有理？！那是不是以后杀人都有理了？！” 陈寒叹气，低头检查自己不知何时被划出血痕的手臂，盛长青瞥见，整张脸都沉下来，一巴掌拍在桌上，轰的一声响。 混乱的办公室霎时静了。 金边眼镜下的目光已经锐利非常，盛长青看许凯兴爸爸：“说几句不要紧，骂几句不要紧，传几句谣言也不要紧，那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学生患有抑郁症，又有多少学生因为心理问题选择跳楼自杀？ 今天你说，明天他说，谣言传的满学校满世界都是，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再过分一点，但凡这个学生不够硬气，就极其容易成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可以嘲笑他，我也想问你，好好一个孩子，凭什么被人这样一脚一脚踩进泥里？这样阴暗的环境你呆的下去吗，你可以吗，还是说许凯兴可以？！” 没有声音。 没有回应。 良久，许凯兴的哭声和郭沁的掌声同时响起。 陈寒在后面轻轻捏了盛长青一下，开口：“姜衢是错的，动手永远都是错的，但希望你们明白，许凯兴这样也是错的，我们让家长来的目的是给您一个结果，给您一个反馈，让您知道您的孩子哪里做错了，回去了您可以更好地教育他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而不是说让你来看看我们如何处罚伤害了您孩子的学生，这不是我们的目的。” 他拉了凳子请家长坐：“你们来之前，我和盛老师就在商量两个孩子的处罚，如果你们现在能听进我们的话，我们会把处罚结果告诉你。” 许凯兴朝他爸移了两步：“爸，别说了……” “你们说，我听听是怎么个处罚。”许凯兴爸爸坐下，被年轻老师这么训了一顿，脸上面子还是有点挂不住。 盛长青冷着脸：“姜衢，操场三十圈，许凯兴，自习课到我班上念检讨，亲自对陆淮道歉和深刻反思。” “三十圈？别啊，盛老师……三十圈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这天气三十圈跑下去人都要脱水的……” 一班人在后面齐齐求饶。 盛长青脸色严肃：“姜衢，让你跑三十圈不单是因为这件事，你自己说说上高中以后和人动了多少次手？出了什么事情就只会用拳头，你处理问题的方式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做事也要想想后果，你觉得自己下手有度，但万一你没控制住呢？万一对方没有度呢？” 他看着其他学生：“不要把莽撞当成年轻的象征，莽撞从来都是个很蠢的词，听懂了吗。” 姜衢负手站着，沉默地接受了盛长青给他的处罚。 许凯兴爸爸眼神四下瞟了瞟，对这个处罚算是满意：“那就这样，我接受。” “我不接受。”陆淮说，“姜衢是因为我动的手，他跑十五圈，剩下的我跑。” 陈寒和盛长青对视一眼，最后开口：“要跑你们就一起跑，姜衢一圈都不能少。” 办公室这场闹剧终于落幕，打发了学生，又送佛般把许凯兴父母送走以后，陈寒靠到盛长青身边，从底下悄悄勾他的小拇指：“怎么今天生这么大气？” “没什么，就觉得脑残太多了。”盛长青说，“你班上这学生家长以前没烦过你吗？” 陈寒笑了笑：“谁能烦我，闭着眼睛我都能说那些话，‘您别生气，这都是为了您的孩子，您一定要明白到教育最大的目的，我们老师和您是一心的……’，”他耸了耸肩膀，“不愧是我。”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姜衢和陆淮只上了一半。 放学铃响，一班人就往外冲，好一长串呼啦啦跑进操场。 体育课的人已经散了，操场上两个并肩的高大身影，跨着大步往前跑，红灰的跑道上拉长两条黑色的影子。 付申奥直接从中间穿过去，到他们身边，愣了愣：“靠，你俩跑傻了，怎么还在笑？” “刚陆淮说，你跑过来的动作像熊大。”姜衢喘着气，“你来干嘛呢？” “我说你俩待会儿趁天色黑了就回家吧，盛老师都没来看你一眼，就是没打算让你真跑。”付申奥说，“做做样子就行。” 姜衢又笑着喘气：“你这当的不是班长，是他妈御前太监吧，把阿绿摸的这么透。” “姜姜，陆淮！”郭沁和陆嫣然跑过来，抱着两瓶水，“快喝快喝。” 姜衢两瓶一起接了：“等你们的水，我和陆淮可能已经变成跑道上两张人皮了。” “说什么呢，怪吓人的。”付申奥说。 “我的姜！坚持住啊，别倒下了！”吴询哭的异常惨烈，“一班需要你！你不能走！” 姜衢用喝了大半的矿水瓶扔他：“妈的神经病。” 他们俩后面跟了一堆人，陪跑似的，姜衢啧了一声：“你们都在这儿干嘛呢？该回家的回家，不用管我俩。” “我陪你们跑完，你们……还有……几圈……”付申奥开始跟不上速度了。 姜衢扭头问陆淮：“多少圈了？” “忘了。”陆淮说。 姜衢重复：“我们忘了。” 众人：“……那你们还跑个锤子！” 吴询：“你们就是瞎操心，这速度跑三十圈对老姜来说没什么，他体力好了去了。” “害，什么体力好不好的，净说大实话。”姜衢还抽空开了辆车。 吴询拒绝上车并且一脚把车门踹飞：“滚。” 郭沁也跑不动了，一边跑一边喘气：“你俩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 姜衢细细喘气，边问陆淮：“你想跑到什么时候啊？” 陆淮：“随你。” 姜衢抹了一把汗：“那跑爽了就走。” 众人：“……告辞。” 才刚到操场的过必镰：“陆神加油！姜衢加油！陆神姜衢加油！” 吴询：“恭喜你，终于舔到了。” 他得意地挑眉，又拉长了嗓子喊：“陆——淮——姜——衢——加——油——” 陪跑群众冲着他俩背影，放声呐喊：“陆淮姜衢加油！” “陆淮姜衢加油啊！！” “陆淮姜衢冲冲冲！” “陆淮姜衢百年好合！” “陆淮姜衢……靠，我们之间出了一个叛徒！” 郭沁：“是谁？” 陆嫣然：“就是，谁啊。” 姜衢笑着往前跑：“你说你没事陪我干嘛，是教室里的风扇开的不够大，还是你的理综卷不好做。” “怕你一个人跑太无聊了。”陆淮说。 姜衢琢磨了两下：“确实，没你陪我说说话，我闷头跑，是挺无聊的，既然这样，一会儿请你吃臭豆腐。” “我先走了。”陆淮说。 姜衢拐他的手臂：“别别别，人做事贵在坚持，万不可前功尽弃。” 陆淮还是笑，和他慢慢跑过弯道。 姜衢余光悄悄瞥他，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想不出很合适的形容，目光扫过绿茵草的时候，想到了。 陆淮这样，就好像芽苗冲破坚硬泥土，开始向阳生长，整个人都充满了希望。 一直在笑。 特帅。 天全黑的时候，他们躺在绿茵草上，慢慢喘气，平复呼吸。 “诶，我跟你说个很严重的事情，”姜衢说，“明天早上起来腿会疼。” 陆淮嗯了一声，喘气声比姜衢小些。 “所以建议你帮我带早餐，我在家睡懒觉。” 陆淮曲着手臂坐起来，低头看他半晌。 姜衢躺着，陆淮俯视他，还目不转睛，姜衢就很不自在，他撸了撸头发，又抿了抿嘴唇，躲闪着和他对视：“你干嘛？” 陆淮手速飞快，在他腰侧掐了一下。 “啊！”姜衢痒地整个人卷起来，像烫熟了的虾子。 “操！陆淮你大爷的！” 姜衢从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扑倒陆淮身上，手往痒痒肉一顿掐：“大爷的，让你偷袭我，让你丫的偷袭我！” 陆淮扣着他手腕，重新翻到上方，腿从底下制住，笑着问他：“动不动？” 下一秒，姜衢膝盖找了个空荡，往他肚子上一顶，抓着机会又翻上去，小臂抵住他喉咙，眼睛眯得狭长，有些得意：“学神，打架还是差点火候。” 陆淮放下手，冲他笑：“你赢了。” 姜衢扬起下巴，控制自己先不喘气：“那必须。” 话还没说完，他被捏住后颈，接着一股力气往下压，他猛地凑到陆淮眼前。 又是这个距离。 他又压着陆淮鼻尖了。 被他憋在胸口半天的气一下舒出来，吹到陆淮唇间，姜衢登时红了脸。 陆淮笑了笑，眼睛里满是光亮：“小朋友，注意力集中点。” 还不等姜衢思考自己为什么害羞，空旷的操场上就是一声呐喊：“谁在那里干什么！” 邵京琨开着手机电筒：“竟然敢在学校操场上抱来抱去！成何体统！” 姜衢吓得直接滚到了地上，可刚跑完步的腿都是软的，站起来都费力。 所以邵京琨把手电筒照到他俩脸上的时候，两人还没爬起来。 “姜衢？”邵京琨把光对着姜衢照，又对着陆淮照，吓得原地失声，“陆淮？！” 姜衢好不容易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邵主任好。” “你俩？”邵京琨人生观受到打击，整个裂开。 “不是不是，我俩在这什么都没做，就是纯聊天。”姜衢解释完，又觉得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跟盖着被子纯聊天什么都不做似的。 “还不站起来！”邵京琨照他俩，“你俩这个点在这里干嘛？还……还……滚在一起！” 邵京琨很艰难地修改了“抱”这个字。 “我们被罚跑三十圈，刚跑完，起不来，”姜衢拍了拍土，“要不咱坐着聊？” 邵京琨压根不理他这些：“你俩刚怎么回事？” 姜衢皱眉，小声：“我说跑完打了一架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邵京琨说，“你们俩是不是早恋，有没有谈恋爱？” 姜衢下意识看了眼陆淮，看完又觉得，自己坦坦荡荡为什么要看陆淮…… “说话啊！”邵京琨扶额，离当场去世只差一点。 姜衢很快说：“没有，怎么可能，我俩都是男的，谈什么恋爱啊！” 这句话跟速效救心丸似的，缓解了邵京琨的情绪，他喘着气：“你说真的？” “真的啊，我要真和陆淮谈恋爱，肯定找没人的地方滚来滚去，谁来这大操场啊……” 邵京琨的救心丸失效，气的再次扶额：“你闭嘴！” 陆淮从地上起来：“主任，盛老师罚我们跑三十圈，刚跑完，就在地上躺着歇会儿。” 很明显，陆淮的话在邵京琨心里可信度非常高，姜衢怀疑这个可信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是因为自己在边上所以被迫扣掉的。 “为什么被罚跑？”邵京琨问，但明显是问姜衢。 陆淮是好孩子，怎么会被罚跑。 姜衢咳了咳：“就……和二班同学闹了些不愉快，小事，都是小事，不值得入主任耳朵。” 邵京琨哼了一声：“你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姜衢扯扯嘴角，拽住陆淮的手腕艰难爬起来：“那我们俩回家吃饭了，跑了三十圈，都还没吃饭呢……” “赶紧给我滚！”邵京琨看他俩，视线下滑，“手撒开！” 姜衢讪讪，把手从陆淮胳膊上拿开。 好不容易走远了，姜衢才甩着手脚：“靠，那电筒吓的我，差点自闭。” 陆淮笑了笑：“下次记得挑没人的地方。” 姜衢啧了一声：“陆淮，你他妈出柜以后相当放飞自我啊。” “那不然为什么要出柜？”陆淮说。 “……我竟无力反驳。”姜衢说，“大爷的，你刚又偷袭我！要不是你偷袭也不会被主任抓住了！你明天带早餐！” “行。” 姜衢看他，靠，又在笑。 ———— 苏云英进教室的时候，姜衢一只手拿着英语书，一只手掐在陆淮脖子上：“不学了！再说一遍，老子不学了！” “今天早上学不完音标，下午不能去打球。”陆淮任他晃自己。 吴询从前面回头，满脸恐惧，不敢再看一眼。 太惨了，被迫学英语太惨了。 被陆淮逼着学英语，太他妈无敌惨了。 “会读就会写，学会这个你就不用费力背单词了。”陆淮微笑，“一本万利，你赚到了。” “……赚你个大头鬼！” 原本姜衢以为，不用被拎到讲台底下去上英语课，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后来他发现，坐在陆淮身边是更件痛苦的事情。 陆淮平时上英语课也不听，不是自己看书就是刷理综题，但现在这些事儿他都不干了，一上课先拿出一本挺破的、翻开封面写着“南城一中高一一班陆淮”的本子，放在姜衢桌上：“从头开始学，不懂的问我，如果是语法问题留着下课详细说。” 姜衢面如菜色，天知道他这几天做梦都是异国他乡，一群老外看猴儿似的，围着他指指点点…… 日。 他俩英语课把座位往后拉了一点儿，不那么靠近课堂，姜衢埋头苦读，陆淮还做他的事，抽大概一半时间回答姜衢问题。 “下次考试什么时候……”姜衢生无可恋，“我不想学了……让我早死早超生吧……” 陆淮把豆浆放他桌上：“那喝了这瓶孟婆汤，转世去吧。”他换了一本笔记本给姜衢，“下辈子还是要从三年级开始学英语，双倍快乐。” “……”姜衢默默从底下伸了根中指上来，“陆淮，等我有钱了，就去买世界上坚硬的锁。” 陆淮慢慢喝了口豆浆：“干嘛，你想和我锁死？” “什么，你想和陆淮锁死？”进教室的付申奥高声问了一句。 在前排收作业的郭沁：“什么，姜姜和陆神锁死了！” 疑问句被郭沁变成了感叹句。 “听说姜衢和陆淮锁死了，钥匙班长吞了，郭沁在现场。” “众所周知，一把钥匙开一把锁，所以这是真的。” “那确实。” “那确实。” “那确实。” 姜衢：“我他妈——” 他嘴里被陆淮戳了根吸管。 “快吃早餐，苏老师要来了。” “……妈的，一群人gay里gay气，都掐死算了！”他就着吸管一口气喝完半瓶，很快哇了一声，“没糖的！” 陆淮假惺惺看盖子：“拿错了，不好意思，我色盲。” “你在逗我？你昨天还从我桌上顺了我的红笔过去，就你悄悄压在数学书下面那根儿，以为我没看见呢？” 陆淮把红笔塞的更里面：“哦，我当时好像，短暂地色盲了一下。” “……滚。”姜衢把“南城一中高二一班陆淮”的笔记本拿过来，端详半刻，“这是你上学期的笔记本吧……啧，南城一中，怎么就看了这么不顺眼。” 他拿笔在上面舔了一点，下面舔了两点，变成——南城六中高二一班陆淮。 “嘿，这他妈才像样。”姜衢美滋滋笑了会儿，又扭头看陆淮的校服胸口——南城六中陆淮。 完美。 “看什么？”陆淮问他。 姜衢念叨：“入我六中门，一生六中人。” 陆淮笑了笑：“好好一学校，被你弄的和什么邪.教组织似的。” “靠，我竟无力反驳。”姜衢翻他的笔记本，突然狡黠地笑，“我这本学完，是不是就不用听写英语单词了？” 陆淮又配合地点了点头：“是啊，聪明的小朋友。” 姜衢高兴的不行，啧啧啧好几声，把英语书翻的哗啦哗啦响。 “但是从明天开始，要听写词组。”陆淮说。 姜衢一顿，两秒后：“我杀了你！！” 吴询闭着眼睛在右上角便利贴上拿笔写——我杀了你（1/1）。 教室门被人敲响，盛长青进来：“同学们，五一前两天是运动会，现在可以开始报名了，大家都踊跃一点，然后，五一放假回来是期中考，把几个时间点都记一记，合理安排学习和休息时间，不要玩太过了。” 六中作为一个以文艺出名的学校，运动会报名表下来，果不其然，没溅起一点儿水花。 姜衢怏怏不乐，今天陆淮给他听写，二十个竟然只对了十三个，昨天还有十八个的。 日。 “你报名吗？”陆淮问他，“运动会。” 姜衢懒洋洋爬起来：“报不报名都有我，每学期都是按着头上，没啥意思，”他看着到处忙碌拉人的付申奥又笑了笑，“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班长扔铅球，期待一下吧。” 陆淮指尖的笔转了半圈：“你五一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他从后面拽吴询的衣服，“咱们五一去哪儿，上岛吗？” 吴询挠挠头，想了很久：“过年聚餐的时候，不是说五一出去玩……就是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这回事儿。” “哦……好像是，”姜衢扭头和陆淮说，“那就是出去玩，不在南城。” 他说完，垂眸想了想，低头在群里发消息：[我把陆淮拉进来？] 挚爱cpy·著名阿伟杀手·沁：[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别逼逼，搞快点]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陆神报名运动会就可以进群！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不会再来！] 你好英俊：[啊不要啊，我不想学英语！]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陆神要进群了！热烈欢迎.jpg] 吴询上王者了吗：[别舔，还没进群，滚。] 姜：[@你好英俊，你他妈学个锤子英语？分得清am is are怎么用吗？] 你好英俊：[……老大，你变了，你变成了你曾经口中最嫌弃的英语装逼者，果然，人后来都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滴滴滴，所以陆神报名运动会吗？] 姜衢关掉手机屏幕，敲了敲陆淮桌子：“你五一想和我们一起去玩吗？具体去哪我不知道，具体去不去也不知道，但目前想以这个名义，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学习小团体。” “学习，小团体？”陆淮重复了一遍。 “黑涩会，土匪窝，人间地狱，爱来不来。”姜衢说。 陆淮笑了笑：“来，你邀请我，我肯定来。”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合一啦~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 第25章 “妈的, 你现在是真的骚。”姜衢说，“警告你, 别gay老子, 船到桥头都没我直！” 陆淮笑的嘴角扬起，敷衍着点头：“知道了，看完笔记没有，我要提问了。” “……你为什么一幅完全不信的样子！”姜衢说。 “我信了，”陆淮把他笔记本合上，“过去进行时……” “操！还没看完！不准问！”姜衢把笔记本抢回来，小声嘀咕，“期中考试考完, 就是你的死期……” “听见了, ”陆淮抽出一张英语试卷，“不然今天把这张也写完吧, 顺便听写三十个词组。” 姜衢：“刚刚是谁在说话？” 陆淮笑了笑, 把试卷重新折好放回原位。 郭沁和陆嫣然在前排等了很久, 都没有新人进群，忍不住走到姜衢座位边上，一直咳嗽提示。 “……”姜衢低头，在桌子底下一顿操作, 然后拽了拽陆淮的袖子，“进群，快点。” 【“姜”邀请“陆淮”加入了群聊。】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欢迎陆神进群！全场动作必须跟我整齐划一！]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来左边儿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儿画一道彩虹！]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已被移除出群。】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在，有1吗？] 挚爱cpy·著名阿伟杀手·沁：[有了有了！]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邀请“楼上那个不要碧莲”加入群聊。】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妈的, 谁把我踢出去了！] 吴询上王者了吗：[舔就算了，还这么土味，信不信把你扔下去]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我还不能欢迎陆神了吗！] 挚爱cpy·著名阿伟杀手·沁：[你们几个闭嘴，主角都没说话] 姜：[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群名已被“我好英俊”修改成“高二一班坚决不学英语合法组织”】 陆淮：[1]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你可以先报一下运动会，亲爱的陆神] 陆淮：[别爱]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嘤]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报什么运动会啊，赶紧决定五一到底去哪儿，陆淮进来了，现在人多，赶紧投票！] 姜：[金山岛漂流+1] 我好英俊：[老大，我怀疑你想淹死你们班班长]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嘤] 吴询上王者了吗：[云水谣+1] ……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漂流+4，云水谣+3，剩下陆淮了，平票的话，群里比骰子大小] 吴询上王者了吗：[南城就在海边还漂什么流啊，一点意义都没有，那些都是给没见过水的人玩的，死姜衢，没创意] 今年会瘦五十斤&我爱奥运：[陆神救救孩子，漂流对善良帅气的班长太不友好了，嘤] 我好英俊：[你不要左右陆淮的选择！] 挚爱cpy·著名阿伟杀手·沁：[一群渔民，这票还要问？问就是漂流。] 姜衢咳了咳，脚在底下踹陆淮，吴询很快回头：“不准作弊！” 陆淮：[漂流]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赢的索然无味.jpg] 姜衢从后面伸了个“耶”到吴询面前。 定下了五一的活动地点，他们又开始琢磨出行和吃住，运气很好，五一期间都是晴天，温度还有上升趋势，玩漂流不用担心水冷。 群里没日没夜讨论这件事，还没出发就已经兴奋到了极点，要不是付申奥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说班上同学报项目，真没谁记得运动会的事了。 “姜哥，姜神，姜姜可爱，今年多报一个三千米行不行啊？”付申奥拿着笔跃跃欲试，“行的吧，我就写了哦，写了哦……” 姜衢把他笔抽出来：“我他妈前几天刚跑了三十圈，是人吗？” “害，还有好几天呢，放松一下，实在不行上去随便跑跑。”付申奥说。 “你怎么不上去随便跑跑，”姜衢按住他的报名表，“一百米、四百米、跳高、接力，我干脆把剩下所有项目都报了吧。” 付申奥叹气：“没办法啊，打篮球的几个男生也报了这么多，班上剩下的……说宁愿干后勤也不报项目，我做班长也很难的。”他小跑到姜衢身后，手捏捏他的肩膀，又捶捶他的背，“嘤……” 陆淮喉结滚了滚，把付申奥爪子从姜衢背上拿走：“三千米我报。” 付申奥一愣，随后扑过去大喊：“陆神你简直就是我的小天使！mua!mua!” 姜衢见势不对，飞快用手挡住付申奥的嘴：“不不不！倒也不必这样！” “嗨呀，大恩不言谢，有事叫我！”付申奥完成任务，刷刷把陆淮名字填上，又屁颠屁颠跑去办公室交差。 姜衢呼出口气，从抽屉里抽出张纸在手上擦：“一巴掌口水，妈的，他还真敢亲你啊……” “他亲我怎么了？”陆淮问。 姜衢四周看了一眼，咳了咳，小声说：“他不知道你那啥啊，他亲你岂不跟女孩子亲你一样，他没轻没重的，我肯定得帮你挡一挡。” 陆淮上半身向他倾斜，靠近了些，低声问：“那你知不知道，你对我也是动手动脚？” 姜衢被他压迫着，往后倒了一点，迷茫地眨眼，又蹙着眉头：“你俩又不熟，但我就不一样了。” 陆淮勾了勾嘴角：“哪里不一样？” 姜衢眼睛转了一圈：“我笔直。” “哦。” “就一个哦？” “哦哦。” “日。” ———— 周五最后一节课。 “不够整齐啊，擦了重新写。”郭沁在后面使唤吴询。 吴询松松胳膊：“姑奶奶，就这么几个字，我写了十分钟，手都快断了。” “你打篮球的时候几个小时怎么不说，”郭沁把最后一个字擦了，“重新写，我们必须要把这个写好。” 陆嫣然靠在讲台边，手一扬：“这！是许凯兴同学人生中第一次！当然，也不确定是不是最后一次，但我们作为东道主，一定要给予他该有的尊重，让他享受到宾至如归的照顾，让他在同学们圣洁的眼光下，明白自己的错误，从而参透人生真理！” 郭沁给他鼓掌，又在后面拉了拉椅子：“你看这个位置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另外，我建议陆淮在后面来一首rap。”陆嫣然说。 姜衢的小刀划下最后一笔，将卡纸从凹槽里按出来，收尾相接在一起，端好了冲陆淮喊：“来来来，低头。” 陆淮叹了口气：“我能不能拒绝？” 姜衢：“那爷三十圈是白跑的？” 他转了转，又摸着陆淮鬓角往后挪，左扭右扭，端详几圈：“合适！完美！” 付申奥在第一排嘤了一声。 郭沁抓住了陆嫣然的手：“他们，好真，好可。” 陆嫣然：“他和他相爱。” 字终于写好。 过必镰握着拳往自己手心里一砸：“万事俱备，男默女泪！” 铃声响起，盛长青端着记事本路过一班教室，去二班喊了陈寒和许凯兴。 一班教室漆黑一片，密不透风，人都在里头等待，过必镰靠在门边：“来了来了，准备！” 门推开的一刻，刷一声，所有窗帘同时拉开！ 许凯兴遮住自己眼睛，好半天才放下来，瞬间愣在门口，半晌，僵硬地看了一眼教室，再看了一眼黑板，掉头就走。 “诶！别走啊！”一班人齐齐冲着门外喊，“连我们班门都不敢进啊！怂货！” “这是谁自己当时答应的，姜衢和陆淮三十圈都跑了，你做个检讨还要命了似的！” “是啊，这太不行了！” 许凯兴在门口握着拳头，鼻孔里喘了好几声粗气，捏着检讨书转身，重新艰难地站在了讲台底下。 盛长青眯了眯眼，按着正常程序走：“这是许凯兴同学，今天特地到我们班上来。” 底下一片鼓掌声：“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今天许凯兴同学，是就上次在篮球场与陆淮、姜衢同学发生矛盾的事情来进行道歉的，希望同学们可以认真聆听，同时反省自己，今后可以和二班同学和平共处。” 盛长青说完，冲许凯兴点了点头，走到讲台下，冲陈寒露出一个“与我无关，我并不知情，但我真的忍不住，再不下来我要笑死”的眼神。 陈寒作为许凯兴的班主任也只能叹了口气。 许凯兴第一次觉得，讲台的那节阶梯比登天还难，他迈了后好几步才上去。 刚站稳，底下就是一顿小声哄笑。 许凯兴脸上的伤没消肿，身后又是一班的黑板，上面用黄色粉笔写着——许凯兴道歉会。 重点是，外边用红色画了一圈，配上吴询这张红绿色的脸，格外和谐。 讲台对面正中间，空出来了一个座位，放了一张凳子，陆淮坐在里面，头上顶着姜衢给他亲手制作的皇冠，上面有他歪歪扭扭的字——知道错了没？ 许凯兴之前以为，过来念一遍检讨书好了，也无数次劝解自己，最多十分钟，念完就不丢脸了，但现在这个场面，他是真的没见过。 一班护犊子，简直不要护的太过。 陆淮被一班人包围在中间，眼睛懒散看他。 许凯兴心虚地垂眸，捏着手里的检讨书：“各位同学……老师……”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是，我是许凯兴……” 埋头念了一长段，他忍不住悄悄抬头看陆淮，却发现，陆淮压根没看自己，他的眼睛弯起，笑着往一旁看，纸做的皇冠摘下来，轻轻一抛，搭在了姜衢头顶。 作者有话要说：陆淮：我是gay。 姜姜（动手勾住陆淮脖子） 陆淮：我是gay。 姜姜（给陆淮戴皇冠，默默鬓角） 陆淮：都说了我是gay！你清醒一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瑜 30瓶；夜宵時間 28瓶；云瑶、皮皮家的二仔、十九 10瓶；夜雨声烦啾 1瓶； 爱你们，么么啾~ 第26章 “我说过的话对陆淮同学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 我对此深感惭愧，并再次向陆淮同学道歉, 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关爱同学，想同学之所想，急同学之所急……” 姜衢跨了小段距离，在陆淮边上说：“靠，太可怕了，万一你尿急，他是想帮你把着还是怎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声音不大不小，中间一圈人都在笑。 许凯兴气的直接删除了检讨书后面的内容, 说话跟开了2倍速电视剧声音似的哔哔哔哔哔：“我已经深刻了解到自己的错误！对不起, 陆淮同学！我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对不起！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他站在讲台上，鞠了九十度的躬, 然后逃似的冲出一班教室。 “诶！怎么就走了？再来两句, 没听够啊！！” “哈哈哈哈哈哈, 让他和韩余那伙一天天的眼睛放在脑门儿上，这段时间见了咱还不得绕着走！” “我看谁还敢到处乱传陆淮的谣言，真当咱们班是好惹的！” “就是！” 陈寒搭了搭盛长青的肩：“我先回去开班会。” “嗯。”盛长青走上讲台，看着学生把桌子椅子哗啦哗啦搬好, 才开口，“行了，都安静一点，今天这件事陆淮和许凯兴的私事, 但他的惩罚也是对所有同学的警告，不要去恶意伤害他人，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动上。”他看了一圈，“希望你们可以永远做一个心地善良，而且不后悔的人。” 看教室里谁都不说话，他笑了笑：“明天就是运动会，学校要求，所有同学都必须参加，没有报项目的就做后勤。” “啊？！”没报项目、准备连放五天假的同学眼睛都瞪的老大，“不是吧……今年什么鬼啊，学校也太不当人了，以前都不这样的！” 盛长青任他们鬼哭狼嚎，幸灾乐祸地笑：“明天早上八点，记得来签到。” 姜衢本来就有项目，所以没什么反应，下课以后也不参与集体抱怨，自顾自从抽屉里找到皇冠，又敲吴询的肩：“镜子给我看一下。” “别照了，蠢的一批，也就陆淮肯戴，换了我当场送它进垃圾桶。”吴询说。 姜衢踹他椅子：“滚，知道什么叫工匠精神吗？” 他把镜子放远了点儿，戴着皇冠入镜，三秒以后扣下镜子，默默摘了皇冠塞进抽屉。 什么瘠薄东西。 他侧头看陆淮，心想，明明陆淮戴了挺好看的啊，怎么到自己就跟个铁憨憨似的。 想完，他又拿出皇冠，顺手还竖了本书在前面，挡住其他人视线，给自己戴上，再照了一次镜子。 嗯……勉强还是能看的，看久了也没有刚开始那么丑，总的来说，我颜值100分，皇冠-40分，导致效果只有60分。 皇冠的锅。 “别看了，要脸的。”上一秒还在专注刷数学卷的陆淮突然开口。 他放下笔，笑着叫他：“小王子。” 这三个字咬字很轻，从陆淮嘴里说出来，还带着些轻佻的意味，姜衢咔一下抽走脑袋上的玩意儿，扭过头骂：“神经病啊！” ———— 早八点。 姜衢和陆淮一人拿着瓶豆浆，站在跑道边。 一班后勤部队放好桌子，付申奥在后边，手里拐了个大包，急匆匆：“凳子是不是不够，坐不下吧？” “签完到就没多少人的，这些凳子够了。”过必镰说。 付申奥指着远处两人：“你看咱班俩主力都没地方坐，看看他们孤独的背影，哪里够了！” 然而孤独的背影1说：“446095。” 孤独的背影2说：“5058223。” 姜衢：“1725356。” 陆淮：“错了，是1725359。” 姜衢：“胡说八道！是56！” 陆淮把豆浆喝完，啪一声按下盖子：“59。” “比谁声音大是吧！”姜衢一口气喝完，掌心拿着咔咔拍在瓶口，“肯定是56。” 此时一位靓仔卢俊仁路过：“他们……在干嘛？” 陆嫣然推了推墨镜：“我猜想，是在背圆周率。” 郭沁也推了推墨镜：“学霸的调情方式，你不懂。” 卢俊仁：“我发誓我只是提出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疑惑，为什么？？？” “我佛不渡憨批。”陆嫣然和郭沁无情地离开。 卢俊仁：“？？？” “来了，签到！”付申奥喊完就被人群淹没，他在中间夹着还不忘挽留，“大家签完别着急走，都看看比赛，很有意思的，写稿子送到广播室被采用并朗读，还可以领小礼物哦～哦～哦～” 然而一个个签完名就走了。 他只能使出最后一招：“盛老师用班费买了零食！” 脚步整齐划一停住：“我还是挺想看比赛的。” “那确实，今年比赛应该还不错。” “在零食吃完前应该都还不错。” 付申奥：“……” 和陆淮并肩路过的姜衢拍了拍他的肩：“人间真实。” 付申奥：“嘤。” 一班桌边围了一圈嗑瓜子群众。 他们班第一个项目是铅球，每个学期报名的都是付申奥，也只有付申奥的吨位能报。 “走了，欢乐时光就要到来，”姜衢刚放下手里的瓜子，就见班上人一窝蜂地往沙坑赶，“……靠，比我还积极。” 陆淮和他并肩走：“你的项目在几点？” “没注意，到了时间广播里会说的，”姜衢从裤兜里拿出墨镜。 陆淮：“郭沁的？” “她和陆嫣然看体育生跳远，说戴这个影响她们欣赏小哥哥，不过这会儿应该在铅球那儿了。”姜衢扶好镜脚，又往上推了推，骚里骚气地扬起下巴，“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陆淮看着他笑，手掌捏住他肩，从他校服裤口袋里摸出另一幅墨镜戴上：“走吧。” 突然被搜口袋的姜衢还扭捏了一下，然后低低骂道：“装逼。” “学你。” 姜衢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路上边走还边吊儿郎当地逼逼：“一般般的我，一般般的拽，一般般的你，我甩都不甩。” 他俩个头本来就高，脸上还带副墨镜，整个操场都找不到更扎眼的了，导致很多学妹都一窝蜂跑到到沙坑附近，以陆淮和姜衢为圆心，绕了一圈。 付申奥在网栏里，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准确地说，是这么多女生来看铅球比赛，搓着手非常兴奋。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jpg “五公斤组，高二一班，付申奥。”裁判喊。 付申奥冲场边的亲友团热情挥手，蓦然发现，怎么多了俩个盲人，再一定睛，姜衢和陆淮。 啥情况啊，还用起情侣饰品了。 他步入投掷圈中站好，将球握在手里，身体左偏，两腿开立，左臂曲于胸前。 约一秒以后，他气沉丹田，突然大喊：“嘿——！” 开始滑步他又吼道：“啊嘿——！” 右脚蹬地发力时是一声上扬的呐喊：“啊tui！” 一套口号喊完，球出去了，一班人也已经不受控制地乐成一片，压根没人管铅球到底扔了多少厘米。 除此之外，所有付申奥以为来看他投铅球的妹子也都笑趴了，他站在场地中间，落寞地“嘤”了一声。 “七米八。”裁判量完，记录数据。 “七米八！！！”付申奥激动道，“我比上学期远了小一米！” 郭沁扒着铁网，笑的不行：“毕竟你的语音包也升级了。” 结果很快出来，付申奥拿到铅球项目高中组亚军，奖状现场给出，付申奥荣耀回班，到处传阅：“大家重在参与嘛，咱学校体育这么弱，看看，奖状拿到手软。” 姜衢习惯性撞陆淮的肩：“班长第一次拿奖状，一会儿记得夸他。” “要怎么夸？” “就类似，啊啊啊你好帅，无敌牛逼，宇宙最强。” “谢谢。”陆淮说。 “？？？”姜衢用脚踹他，“臭不要脸！” 广播里提示：“请参加男子400米的同学前往跑道集合，准备开始比赛。” “到我了。”姜衢把身上外套掀下来，要抽袖子的时候，边上不知打哪儿闪出一个女生。 “姜衢学长，加油！”她说。 姜衢对女生脾气一直都很好，便笑了笑：“谢谢啊。” 学妹走在姜衢空出来的另一侧：“你现在就要过去吗？” “嗯。”姜衢把袖子脱下来，准备递给陆淮。 “学长，我来拿吧，到时候我在终点等你。”学妹抿着唇，声音软软的，脸也红红的，很是娇羞，一只手颤颤巍巍拽住了校服外套的一点袖子。 陆淮眯了眯眼睛。 这已经拽着一只袖子了，人来人往，挺多人往他们这边看，姜衢也不大好意思让女生下不来台，便把衣服给她了：“那你记得还我。” 学妹无比激动：“好的学长！”说完抱紧校服就跑，那速度，看的姜衢都想让她替自己去参加4X100米。 “你说，她要不还我怎么办？” 陆淮把他脸上的墨镜摘下来，放进自己口袋，一板一眼陈述：“寻物启事，本人姜衢，被女色迷惑，丢失校服一件，期望捡到者送至高二一班，没有重谢。” “谁他妈被女色迷惑了！”姜衢边走边热身，又倒退着跑，“今天赢的奖状都送你，算感谢你陪我跑三十圈。” 浅淡却明显阴郁的神色从脸上散去，陆淮抿唇笑了笑，在姜衢飞扬的眼神和小表情中，伸手勾住他衣领，不让他走。 “你干嘛？”姜衢被迫和他靠的很近。 陆淮推他的肩让他转身，将他背后用回形针挂住的号码牌重新挂好。 “赢了，把校服送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郭沁：我家一年的醋都有了。 陆嫣然：我家也是。 卢俊仁：啥意思？ 郭沁，陆嫣然：我佛不渡憨批。 因为明天要上夹子了，所以更新放在2号晚23点30，ballball大家理解，么么么么么么啾～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柏林少女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稚柳苏晴.、安洧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老白 20瓶；眉钉 1瓶；爱你们哒～ 第27章 “请400米男子第三组准备！” 姜衢抖了抖腿：“都说奖状给你了, 还要顺我一件校服，有你这么贪得无厌的吗？” 看比赛的人很多, 姜衢带着陆淮往前走, 顺利开出条人宽的小路进去。 “你要的话，我校服可以给你，”陆淮推他上跑道，还强调，“崭新的。” 姜衢“切”了一声：“我校服多的是，谁缺你那一件。” 他是第一跑道，刚就位，就听到人群里的加油, 他站直了给大家挥手, 浪的都快没边了。 不知何处冒出来一句热情告白：“姜衢！你就是我的英语书！我他妈越看越想睡！” “我靠，今年学妹们也太长进了, 这么放的开的吗？！”郭沁抓陆嫣然的手, “震惊我全家。” 姜衢热身的动作都明显卡顿了一下, 却转而侧着脸，莫名其妙看陆淮。 “加油跑，英语书。”陆淮勾着嘴角笑。 姜衢磨了磨牙：“滚，老子是书也是物理书！” 发令枪“嘭”一声, 姜衢脚蹬地，嗖的蹿出去。 陆淮的目光贴在那道白色身影上，背后0066。 是很好的数字。 “真的太帅了！我看运动会就为了姜衢……好戳我好戳我……”陆淮身边有女生压抑着兴奋小声呼喊。 另一个又配合道：“谁不喜欢腿又长人又帅的小哥哥！” “人品还好，脾气还好, 打架又厉害……唯一缺点，不是我男朋友呜呜呜……” “哎呀，姜衢没有女朋友，我还有机会的！” 说话间，姜衢跑到对角线那边，陆淮舌尖顶着上颚，转过身。 最后一百米，姜衢两条大长腿放开了跑，拉开第二名老远，呼啸着掠过终点，还往前冲了一段。 小臂从姜衢腰侧拦了一下，陆淮将人堵住。 小腹和手臂均是结实，撞上去彼此都感觉到压力，姜衢扳着他肩，喘了喘：“大爷的，你能温柔一点？！” “那给你找个学妹？”陆淮问他。 姜衢眯了眯眼，和他往回走：“怎么这么酸溜溜的，啧，嫉妒我啊？” “是啊，酸死了。”陆淮推他后脑勺，“去拿校服。” 姜衢嗤了鼻子：“成绩都没出来，就他妈惦记我校服，上面绣着我名字，给你你也穿不了。” “那留着给学妹吧。”陆淮给他递了瓶水。 姜衢也没多累，随口喝了喝，便往陆淮腿上踢：“你今天是不是和学妹过不去了！” 陆淮低头凑到他眼前，盯了半晌，手掌贴着把他额头上一排汗滴全抚去了：“我要校服，赶紧去拿。” “毛病，”姜衢松着腿找人，“给你还不行！这件没了也回家找件给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呢！” 学妹没失约，在终点左看右看，手里抱着校服，眼睛小鹿般眨巴，站着比边上几个女生都骄傲许多。 “同学，我来拿校服。” 姜衢坦坦荡荡，学妹也特高兴，递过校服的时候还仰着小巧的下巴问：“姜衢学长，下一场比赛是几点？” 这话问的体贴，还特熟稔的语气。 郭沁在后头瘪嘴：“姜衢啥时候勾搭妹子了，校服都给人拿了……我陆神不要面——” 话没说完，姜衢把校服往陆淮肩上一罩：“拿好，送你了。” 周遭一阵倒吸冷气声，姜衢嫌弃地白了陆淮两眼，回答学妹：“我也不知道我下场什么时候。” 然后边踢陆淮边往场外走：“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穿着我校服出去做坏事，我把你杀了！” 陆淮任那件校服搭了自己半个肩膀，笑着问：“今天不学英语也要杀我？” “你必死，死我手上。”姜衢恶狠狠说。 郭沁：“如果这都不算爱。” 陆嫣然：“鹭江CP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付申奥：“他和他相爱。” 郭沁、陆嫣然：“你哪儿来的？！” 付申奥：“实不相瞒，谁看了不说一句般配。” 郭沁、陆嫣然：“交出你的晋江账号！” 付申奥：“住手！我只是配合你们一下！” 他们班没比赛项目的时候就集体围着小桌嗑瓜子，边嗑边打手游，姜衢一头扎进去，玩了一个多小时都没直腰。 “这操场风水也太差了，他妈五连坐，一把没赢过。”吴询骂骂咧咧摔了手机。 姜衢把锁屏一按，揉了揉脖子，总觉得自己忘了啥，两秒以后噌地站起来，在偌大的操场上到处找陆淮。 自顾自地玩，也忘和陆淮说一句了。 “玩手游也要我给你加油？”身后有人说。 音色很好辨认，姜衢心里立刻踏实：“那倒不用，加油了也是输。” 开黑的人都撤退，陆淮抽了把凳子坐在他边上：“打小学生都打不赢吗？” “这能一样？我都没怎么玩过手游。”姜衢很严肃地挽回面子。 陆淮逗他：“也是，小学生现在打游戏也不菜。” 姜衢冷冷哼了一声：“比如你说的那个初中生？” 提起这茬，陆淮眼睛里满是笑意：“是，他挺厉害的。” “你那水平，确实只能羡慕初中生。”姜衢看他一眼又嫌弃，“笑笑笑，眼睛都快笑没了，什么好笑的——”他顿了顿，“那个……男的女的？” 陆淮意味深长地说：“男的。” “你没搞错吧，初中生！” “他腿又长人又帅，人品好，脾气好，打架还厉害，”陆淮看着他眼睛，从璀璨的眸子里看到光，然后说，“我挺喜欢的。” 姜衢收了声音，胸中不知道为什么，憋着股气，不太舒坦。 “你见过他了？”他问。 “嗯，见过了。”陆淮说。 妈的，还面基了，这还算什么网友啊！ 他憋不住了，要开口：“初中生，比你小三四岁，你以为你找童养媳呢！” 陆淮小声回他：“三四岁不是黄金年龄差吗？” “靠，大爷的，我抽死你信不信？”姜衢猛推了陆淮一把。 他怒气冲冲瞪着陆淮。 缺德鬼！ 看着像模像样，脑子里竟然一心一意想着去祸害初中生，网骗就算了，还线下见面，见面了还喜欢上人家了！ 陆淮眼里笑意更胜，捏着他下巴，飞快扔进去一颗瓜子仁儿。 瓜子仁儿在姜衢舌头下，生涩地卡着，姜衢闭上嘴，舌尖顶着瓜子仁儿进后槽牙，甫一咬下去，哇一声往地下吐。 “坏的！”姜衢拿起边上的水杯灌了好几口，“你有毒吧！老干这种缺德事儿！” 陆淮把手里瓜子壳给他看：“是好的。” “你看上去也是好的，芯儿和它一样，是黑的！”姜衢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去你妈的初中生。 死变态。 “老姜！”吴询刚从小卖部弄了四五根雪糕回来，准备分着吃，就见姜衢走路跟个火球似的。 姜衢从他手里夺了一根，三两下撕开皮儿就往嘴里咬，一下就少了大半， “你慢点儿啊，后面还有项目呢，这么个吃法，不要命了。”吴询把他剩下的抢回来，“遇啥事儿了？” 雪糕太冰，姜衢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囫囵了好几次，才骂出声：“陆淮！” “陆淮怎么了？”吴询问。 姜衢哈了两口冷气：“他……” 说不出口，这是陆淮的秘密。 “他怎么了？”吴询皱眉看他，快好奇死了。 姜衢叹了口气：“没事。” “别啊，说话说一半，还是人吗？”吴询说，“你就说他为什么气你了？” 说来就更气，姜衢觉得自己对陆淮不能再好了，为他出头为他打架，还把自己一伙朋友都介绍给他，知道他是同性恋，怕他心里膈应，还特地每天蹭蹭他摸摸他，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歧视同性恋。 结果好了，这人转头恋上什么初中生。 腿长，谁腿不长啊！他一初中生，顶天了有我腿长？ 帅，谁不帅啊！我帅爆了好吗！没听见刚跑道上给我告白的尖叫！ 打架谁不会啊！爷帮你打许凯兴那傻逼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句帅！ 姥姥说的不错，网恋该死！ “他喜欢别人了。”姜衢说。 吴询愣了愣，又凑到姜衢面前，看了半晌，手上的雪糕啪一声掉地上，壳儿都给摔开了。 姜衢一阵心疼，飞快捡起来：“你手抖啥？” “那你生气啥？”吴询看他，一脸惊恐，“我前几天才看了篇你和他的同人文，里面你吃醋也是这样的……” 姜衢握着雪糕：“？？？” “他喜欢就喜欢，干你啥事儿啊？”吴询紧张地吸气，“老姜啊，醒醒，同人文都是骗人的，你是个直男啊，清醒一点。” 姜衢：“我他妈肯定是直男啊！你他妈看同人文你自己反省一下！”他把雪糕全塞吴询怀里，扭头就走。 什么吃醋。 陆淮喜欢男的，又不是喜欢女的，我吃哪门子醋。 我生气是因为他找了个初中生好吗！ 他闷头回去的时候，桌子边早没人影了。 “男子组3000米第一组请准备。” 难怪没人了，陆淮报了3000米，这会儿应该都给他加油去了。 可刚吵完架，他去给陆淮加油又挺拉不下面子。 想着想着他就徘徊到了出发点附近。 目光一滞。 陆淮披着他的校服，站在第三道上。 绣的方方正正的宋体印在胸前，赫然两个字——姜衢。 妈的，还穿老子校服跑步，三十多度，热不死你个傻逼。 还只是热身，周围的学妹就开始一通乱喊：“陆淮加油！”“学神无敌！”“陆淮学长冲啊！” 姜衢艰难挤进去，心想，这里面得有四分之三，两个多小时前才喊过“姜衢牛逼”。 女人果然是善变的，墙头一个又一个。 她们的叫喊没有节奏，而且丝毫不整齐，呜呜糟糟一堆。 可这么群乌合之众还是把一班人的加油声压过去，郭沁被人挤掉鞋后跟，气的掐付申奥：“快点组织咱班的喊，一定不能输给她们！” 付申奥：“我努力了，可是她们人太多……” 卢俊仁叹气：“算了吧，陆淮第一次亮相，还是跑三千米，不缺啦啦队，反正都是加油，谁给加都是加。” “学神加油！学神加油！” 她们震天彻底的喊，姜衢眉头就越蹙越紧。 别喊了，他喜欢男的，还心有所属了，喊破喉咙都没用。 陆淮内心没姜衢那么复杂，也不爱跟出征似的到处挥手，第三跑道哪边也不沾，他便低头看校服外套的袖子，好几处都蹭了灰。 嘴角没动，心里却淡淡笑了。 付申奥拗不过郭沁的脾气，组织好一班人，扯着嗓子喊：“陆淮！加油！” 姜衢在后头听的耳膜地震。 “陆淮学长加油！陆淮学长加油！”没想到学妹还不甘示弱了，一班喊完她们也跟着喊。 郭沁拍付申奥的背：“快想个押韵的！就篮球赛时候那种！”她又往跑道那边看，“全是女的，啊啊啊，姜衢呢，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竟然不来给陆淮加油！” 付申奥在内心默默哀嚎，得亏我长得胖啊…… 他琢磨了一阵，清了清嗓子吼：“一班陆淮，停不下来！” 知道不，陆淮，一班的！我们的！不是你们的！吼辣么大声干嘛！ 没成想，对面的民间组织又杠上了：“陆淮陆淮，天生我才！陆淮陆淮，与生俱来！” “靠！她们一下想了两句！后面那句还是双押！” “快都想想，马上就要开跑了，咱班不能输给她们！” 一班人集思广益，但想了半天也就是些啥“一班陆淮，最佳王牌”“绝地三千，陆淮登天”。 姜衢简直受不了他们，连喊个口号都会输给群众，要你何用。 一班身后上方，突然响起一句霸气万千的吼声—— “陆淮！给爷爬！”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但比较晚！（凌晨两点左右，今天太忙了，还没码完，对不起大家（土下座 宝贝儿们不要熬夜，可以明早来看！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注一生掷温柔 10瓶；谢俞我可以！（兼职民 3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啾～ 第28章 起跑点全都静了。 姜衢鹤立鸡群, 一眼被所有人看见。 郭沁熬了半天，还是从嘴里骂了句脏话：“操。” 跑道里的陆淮终于有反应了, 扭头看他。 姜衢抬了下巴, 和他硬碰硬。 看什么看，就说你了！ 陆淮只对他笑，笑完将校服袖子抻高，一幅要认真对待比赛样子。 一班人反应过来，却不敢跟着姜衢喊，就静静看着两位大高个儿隔着人海对望。 裁判好像看够了戏，终于愿意上线了般，举着发令枪：“预备！” 陆淮很放松, 做准备姿势的时候, 眼睛还看姜衢。 “傻逼。”姜衢骂他。 枪声一响，四个跑道同时冲出去！ 陆淮基本不怎么抢道, 慢慢落到最后, 但落定了也不掉队, 姜衢看了小半圈，觉得陆淮太不是人。 按他和自己跑三十圈只喘小气儿的体力，跑个三千米拖拖拉拉在最后，就跟调戏队友似的。 “我好担心陆淮……”有些学妹已经看的揪心起来, 手攥在胸前，“我们去给他倒杯糖水吧，到终点的时候他能喝，补充能量。” 姜衢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离开人群，慢悠悠在跑道边闲逛，顺便盯着陆淮，看他什么时候加速。 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陆淮冲他打了个响指，姜衢想，从这里开始，能出一道“追及”的物理题。 第二次相遇的时候，陆淮问他“还生我气？”，姜衢想，下一圈相遇大概在什么位置。 第三次相遇的时候，陆淮说“我和你开玩笑的。”，姜衢想，信你有鬼，陆淮个死人，滚一边儿跑他的去，别烦他脑内模拟物理题。 第四次相遇的时候，陆淮已经是第一名了，他的速度很快，所以话也说的很快“我要是刷新记录，就别生气了。”，姜衢想，做你的千秋大梦，三千米的纪录还是老子去年刷的！ 姜衢停在终点附近。 端着糖水的女生手都紧张地抖成了筛子，一悠一悠撒出去一半，姜衢从她手里接过纸杯：“你叫什么名字，几班的？” “啊？”女生眨了眨眼睛，发现是姜衢以后，又很激动，“我叫苏梓宁，高一三班的……” 他就这么站在女生边上，捧着杯糖水，等着远处跑道，由远及近的少年。 陆淮超了第二名大半圈，剧烈冲刺下，腿脚只是麻木而规律地向前奔跑。 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校服小了一号，贴在身上有些限制手臂的动作，陆淮却还想加速。 蚕食一个人的心是漫长的过程，小心试探和努力讨好，全力以赴算计都不一定会有结果。 满身劣迹，大言不惭，却喜欢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但他知道，他喜欢的人，已经愿意在终点等他了。 朝着他跑。 朝着光跑。 最后一步跨过白线时，盛大的呼喊充满耳廓，可清亮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身影。 “到了。”他笑着和姜衢说。 姜衢的唇轻轻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不理他。 “陆淮牛逼！” “陆神全能啊我靠！” “能刷去年姜衢的纪录吗？” 姜衢知道他可以。 去年自己跑的时候，项目多，留着体力，还得给体育生面子，就跑了个差不多的时间，但陆淮没这些顾忌，尽全力跑了，不破他纪录才怪。 思绪断了，因为陆淮站在他面前了，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他整个额发都是湿的，好几处都搓成了一绺，长袖校服拉链因为运动往下掉，露出里面完全没平复下来的胸膛。 姜衢一看就觉得，怪凌乱的，也怪好看的，像付申奥喜欢看的动漫里面的男主角。 他过去像认领孩子的家长，手驼着他肩：“让你非要穿校服跑。” 边走又嘀咕了一声“热死活该”。 陆淮听到这句，本来还站的挺直，突然就全身脱力了般，倒在姜衢肩上：“陪我走两圈。” 姜衢没好气，垂着眼睫把纸杯往他手里塞：“喝，学妹给你送的，高一三班，苏梓宁。” 他说学妹的声音挺小，担心路人听了起哄，毕竟女孩子脸皮薄。 但苏梓宁为了看自己的纸杯送到陆淮手上，就一直半跟着，在后头突然听清楚了，腾一下红脸。 糖水温度刚好入口，陆淮一口喝了，夸他：“这么贴心。” 苏梓宁在后面听了，低头抿着唇角，小心翼翼地笑，手上翻过的糖水黏腻异常，此刻却都变成了幸福的触感。 “喝你的吧，明年就没这待遇了。”姜衢陪他散圈儿，“什么事情头一回都是热闹的。” 陆淮将纸杯转了转，问他：“搭把手？” “装个屁，你虚弱给谁看，”姜衢说着，手还是很诚实地把胳膊往自己肩上搭，另一只手虚虚拉着，“边跑边说话，喝一肚子空气，傻逼。” 今天他骂陆淮都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但还是很不尽兴，他觉得可能要把陆淮打一顿才能爽。 “那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陆淮把身体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 姜衢：“没听见，我散我的步，管你说什么。” “那些是专门说给你听。”陆淮说，“没那回事。” 姜衢心想，妈的，编个人出来逗自己，神经病吗！ 他把陆淮整条手臂都扔下来，正欲发作，身后的苏梓宁终于开口，喊住了他们。 “那个……学长，”她抓了校服裤红色的细边，“我是刚给你送水的。” 陆淮将纸杯抬了抬：“谢谢。” “没事，你恢复体力了就好，”苏梓宁很自觉地站到了陆淮边上，自然而然和他们慢慢走，“学长，我想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姜衢能听到她声音里的颤抖，跟刚才端着纸杯的双手似的，但怎么说呢，勇气可嘉。 六中学校里的妹子都挺害羞的，虽然嘴上厉害，但论什么告白，写情书，送礼物，都不太行，学校里没这种风气，大家要干什么，也都是私底下暗戳戳，比如之前悄米眯要个校服啥的。 不过眼见着今年是活泼了许多，大概是大家都高强度上网，受到激励，性格都豪放起来，不然就是学校里空降个陆淮，激起了少女们对学霸男朋友的向往。 陆淮指间在杯子边缘刮了一圈，认真道谢。 姜衢上齿在下唇上压了压，这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他好像不大适合在现场听，但他就是不想走了。 “我有对象了。”陆淮说。 这回姜衢跟着震惊了，啥玩意儿，上一句才和自己说都是编的，现在又冒出来对象了？ 陆淮笑了笑，伸手将姜衢勾到自己身边：“就这个。” 姜衢愣了。 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睁得老大，只有心脏在胸膛里狂跳不止。 你怎么瞎说啊！谁是你对象了！ 问过我同意了吗！ 苏梓宁张着嘴半天，才垂头：“啊，我，我知道了。” 姜衢：？？？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 “那我先回去啦，你们再散会儿，”她没忘记给陆淮比个大拇指，“陆淮学长，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耀眼的人！” 说完小步跑了。 姜衢如野马狂奔的心跳终于恢复正常，他抖开陆淮的手：“你想拒绝人家找点别的理由好吧，什么叫我是你对象！” “我是个gay，找对象难到不该找个男的吗？”陆淮问。 姜衢对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简直无语，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说什么来怼他。 回头想，这一整天，自己起起落落，竟然全是凭着陆淮几句话。 靠，太让人不爽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成绩已经公布。 姜衢大部分项目第一，保持成绩，比历史记录都差那么一点儿，众人习以为常。 而陆淮就更牛逼了，三千米一骑绝尘，直接刷新姜衢的纪录，整整快出了九秒，一时间被学校里各种人传为“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神本神”。 姜衢哼了一声，和陆淮换了奖状，回家以后认真卷好，用纸包住，放进书架。 运动第二天的项目也挺多，尤其是受到第一天的刺激以后，来看比赛的女生更多了，环着操场到处搜寻小哥哥。 姜衢在广播声中冲过终点，一百米跑完，他的项目就结束了。 最后算总成绩，一班分数高出一大截儿，盛长青被学生们闹的，被迫请吃晚饭。 以往他们都不开庆功宴，但今年他们班特齐心，挂机不看运动会的学生很少，要加油的时候个个嗓音冲破天际，最后还拿了第一名，每个人都很有参与感。 那这种时候，就很需要一个庆功宴来表达一下内心的愉悦。 “不上车吗？”吴询在校门口等着。 姜衢不小心掉进裤带的衣角抽出来：“我等陆淮，他没去过那家店。” 吴询神色有异：“你不是……还在介意那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吧？” “介意个锤子，快滚。”他伸腿踹吴询的小电驴，心里又忍不住矫正，“他没喜欢别人，骗我的。” 吴询的心情没有任何起伏：“哦。” 姜衢莫名有些尴尬，堪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赶紧摸了摸鼻子：“你先去，我俩走快点，争取在上菜前赶到。” 陆淮拿着书出来的时候，姜衢正靠在校门边，几张白色的处分通知挂在头顶，乍一看很有那种不良少年，传说中的校霸的感觉。 其实姜衢算不上六中的校霸，只不过时下流行用这个词，大家就这么说他。 毕竟一个学校里，哪个年级都认识那么些人，说话也还有人听的人物，实在少之又少，何况还是这么屁点大的六中。 所以姜衢勉勉强强做了这个六中校霸。 校霸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因为运动量过大还有些沙哑的嗓子说：“来了。” 傍晚的风吹不凉汗，他脸上还带着蒸腾的热气，烧的两颊有淡淡红晕，在冷白皮上红的像嫩汁蜜桃。 哪还有什么校霸，就是个干净明朗的少年，眼睛里粹着光。 “嗯。”陆淮手里捏着几本书向他走，近了以后，用书皮在他脸颊冰了冰，“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熬夜写完了……有错字也明天再改了,困困困……睡觉去了QAQ 第29章 全班一起吃饭, 占了整整五张桌子。 姜衢他俩走路，比大半人都晚到。 卢俊仁刚看见楼梯尽头拐进来两个高个儿, 就激动地冲他们拍凳子：“这里这里！” 姜衢推陆淮坐另一边, 离卢俊仁远点，自己坐中间。 “你干脆和年级组长申请一下，转到我们班上算了。”姜衢把碗外边的塑料拆了，又顺手把陆淮的也拆了。 卢俊仁：“害，我倒是想啊，可我的分数，再加一百才能进你们班，臣妾做不到啊。” 姜衢嫌弃地笑, 手往下的时候, 搭到了一个温软的物体。 陆淮正给他烫碗，他顿了顿, 潇洒往前一推：“辛苦了, 学神。” 卢俊仁没眼色, 激动地也把自己碗往转盘上搁：“辛苦了，学神！” 热水盆里烫完一套餐具，就被人用指尖一转，溜走了。 卢俊仁伸手拦陆淮：“我的……” 姜衢助纣为虐, 跟着用力一推：“滚，断手了还是断脚了，自己烫。” 卢俊仁一脸悲怆看着姜衢：“我以为我们是更加亲厚的关系。” 姜衢拍拍他的肩：“我们之间，只有我棍棒你孝子的关系, 其他别妄想了。” 盛长青在楼下点了菜，上楼以后就靠着第一桌坐：“一来就听说你当爹了，恭喜啊。” 姜衢刚灌的两口茶被他呛在喉腔里，拍着胸口：“不敢，当爹还是您先当。” 回应他的是一个浅淡的笑。 盛长青就位，班上人就不顾忌地开始吃喝了，过完今天就是五一小长假，每个人都仿佛被兴奋剂扎了一般，不停地笑，不停地拍桌。 吃过十来分钟，他们就闹着要敬酒，学生喝橙汁，但老师必须喝酒，姜衢抢先两步，冲着楼下大喊：“老板！来一箱啤酒！” 盛长青还没开始推拒，女生们就先上，端着橙汁齐齐说些“老师辛苦了”之类的话，弄的盛长青不喝也说不过去，心里知道今天躲不过这遭了。 他抽空看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两秒，还是给陈寒发信息，说今天要喝酒，让他大概时间过来收场，带学生回家。 “阿绿，你和我们吃饭，怎么还想着隔壁班的班主任呢！”姜衢给付申奥使眼色。 付申奥马上起立：“同学们，难得相聚，咱们先干一杯，感谢盛老师对咱们的照顾！” 一轮过去，盛长青也勾着唇，站起来：“先恭喜咱们取得了运动会第一名的成绩，虽然说每年都拿，但今年是最团结的一年，大家都参与其中，老师觉得很高兴，也希望你们可以永远踩着胜利前行！” “好！”他们大声呼喊，欢腾举杯，乐成了一团。 陆淮期间没干什么，除了配合同班同学干杯，就是慢慢给自己夹菜，慢慢给姜衢夹菜，慢慢听姜衢说哪道菜还不错，合他口味。 也不知道是谁，趁着盛长青分身乏术，从箱子里开出好几瓶啤酒，轮着各个桌上放，橙汁喝着喝着就变味了。 “姜衢是大功臣，先来上一瓶！”另一桌的给他搁酒。 姜衢摆摆手：“不行，我明天早上还要坐车，不能……” “害呀，你是坐车又不是开车！赶紧满上！” 一屋子都是笑，姜衢挺兴奋，也有点人来疯，没拒绝两句就端住了酒杯。 刚准备抬起，食指盖上就被什么沁凉干燥的软物覆盖了。 “嗯？” 陆淮看着他，问：“今天怎么回家？” “走路回啊。”姜衢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问，“怎么了？” “和谁回？”陆淮问。 姜衢：“和你回啊，不然和谁回，咱俩最顺路。” 陆淮轻轻松了手，往他碗里夹青菜：“想喝就喝吧。” “这有什么关联吗？”姜衢问。 陆淮又给他夹了块鱼肉，蘸满酱汁：“没什么必要关联，放心喝吧。” 碗里一堆东西，鱼肉在最顶上，色泽鲜嫩，惹得姜衢放下酒杯先夹了送进嘴里：“吼，这就是学神的劝酒方式？” “算是，”陆淮给他碗里不停加东西，“把碗里的菜吃完了再喝酒。” “你俩咕咕叨叨啥呢，来，干一杯。”吴询不知道上哪儿喝完，脸都已经红了。 陆淮给自己倒了满杯的酒，和姜衢说：“你吃你的菜。” 然后主动和吴询碰杯。 小碗菜见底，有足够的东西垫着肚子，姜衢喝酒也不那么顾忌了，有人来，他就喝，谁喊他，他也屁颠屁颠过去喝。 你来我往，姜衢除了笑还是笑，偶尔还一边勾肩搭背一边和人挤着脑袋。 陆淮的余光一直盯紧了。 明明平时挺聪明机灵的一个人，喝酒的时候就特别老实，别人说一杯换三杯，他就一杯换三杯。 喝橙汁的和喝啤酒的一起醉成一团，嘻嘻哈哈，盛长青一边喝一边费心留意着喝嗨了的人。 陈寒进门的时候，人都惊了，这一班子学生怎么都疯成这样了？！ 他按着几个学生的肩，把盛长青拖出来，和自己面对面站好。 “来了。”盛长青说。 陈寒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扯他外套，话里带着怒气：“你敢带你班上学生出来喝酒，疯了吗？！” “我不是喊你来了？”盛长青的眼睛彻底眯成狭长，“我和学生喝酒没什么，敢去相亲，你陈寒才是真本事。” 陈寒生怕他们的对话给学生听了去，赶紧捂住他的嘴。 盛长青和他对视，用眼睛和他说了很多话，陈寒叹出一口气，转身看着学生们：“都不许再喝了，我送你们盛老师回家，半小时以后回来，这期间都不许出去，不准乱走。” 他和没喝醉的几个同学叮嘱了，一定不许再喝，以防万一，他又从楼下拿来钥匙，将整个包厢都反锁了，强硬地抓着盛长青往外走，上车以后，也不发动，静坐半晌。 “别装醉了，早点回家，我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话说的硬，但人却动了动，俯身到副驾驶，抓着盛长青的肩亲他的嘴唇。 很快被人捏着腰狠狠吻回了几口。 浓夜的缱绻没有传到楼上。 唯一的压制力走了，学生们简直是放开了心玩，莫名地开始battle唱歌，又莫名地开始battle石头剪刀布，就差给他们安排闪光灯和DJ。 姜衢兜兜转转不知道几张桌子终于回来，脚步强自镇定，从容地拉开椅子坐下，吸气，呼气，然后眼睛有些迷茫地发呆，癔症般坐了小半分钟，低头开始吃饭。 “醉了没？”陆淮问。 姜衢点头，又摇头：“还好。” “知道一会儿跟谁回家吗？”陆淮问。 姜衢点头：“知道。” “还喝吗？” 姜衢摇头，又点头，给自己倒满，又给陆淮倒满：“没和你喝，来，碰一个。” 陆淮和他碰了，一口闷下去，姜衢那边却慢吞吞，唇在酒杯边缘抿了抿，染上一片光泽。 他打了个酒嗝，按着额角，把小半块刘海撑上去，美人尖在侧面若隐若现。 “有点，喝不下了……”他又抿了一口，“你一杯，我随意吧。” 陆淮将他杯子取下来，抵着嫣红嘴唇印过的地方，再一口喝尽了，还给他：“和我喝的酒，多少都得喝完。” “谁给定的规矩？”姜衢哼哼了一声。 “我定给你的。”陆淮说。 姜衢“切”了一声：“我什么都听你的，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诶？！让我抓到俩说悄悄话的！”卢俊仁一到喝酒就化身搅屎棍，这次也不例外，“还偷偷吃饭！” 起哄的不大敢开陆淮玩笑，但姜衢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便哄姜衢：“背着我们在这吃饭！罚三杯！” “正大光明着呢……”姜衢端了酒瓶往里倒，脑子里的小聪明开着，还仔细给自己手抖，只倒了堪堪满，“来，喝。” 还没等杯子送出去，陆淮指腹贴着杯底，就轻而易举将姜衢的酒杯拉出来了。 他一口喝完，又警告他们：“姜衢喝不了了。” “哟哦～”一群人拖长了声音，趁着盛长青不在，gay了起来，“陆神给姜衢挡酒呢～” 付申奥爬回桌，大声嚷嚷：“这是吃饭还是吃狗粮啊！是不是喝完就送入洞房安排一下！” 姜衢酒喝多了，完全免疫他们的玩笑，过去大胆搂陆淮的肩：“送入洞房可以啊！那你们现在就交份子钱！” “玩这么大的吗！”过必镰急匆匆跑过来，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币压在桌上，“你们要是亲一个，这张就算份子钱了！” 姜衢压着陆淮上半身往前凑，伸长了手从桌上拿过钱，放在眼前认真辨认了好一会儿，突然大声：“你拿一块钱跟谁交份子钱呢？现在小学生路上捡一块钱都要送警察叔叔了！” “嫌不够，没问题，”付申奥搜搜刮刮，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五十的，“辅导书的钱，今天就压在这里了，亲一个就给你！” 郭沁在一旁，搓了搓手，加码：“这个月搞脆皮鸭的所有资金。” 陆嫣然：“给我爱豆买杂志的钱。” 吴询酒量好，喝的多也不醉：“虽然有点坑老姜，但在座的谁不想看看这和同人文里一样刺激的场面，所以，一百块！” 一桌人都齐刷刷拍份子钱了，姜衢有些茫然，求助般地扭头，看陆淮：“我下不来台了，想个办法，赶紧的。” 陆淮却笑着答他：“说实话有点难。” 难倒姜衢了。 在场的人，有醉的比他更甚的，也有眼神清亮的，但都围了一圈，势必要看这个热闹。 他怼到陆淮面前，清了清嗓子：“不介意吧？” 陆淮离他更近了：“亲一个？” “亲一个。” 姜衢在他侧脸上，碰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国庆了我就可以存稿了……没想到每天忙到起飞，被迫开始熬夜生活qaq最近两天没有准点更新，很抱歉！给大家鞠躬鞠躬再鞠躬！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E 3个；江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孤注一声掷温柔、夏希 10瓶；小E 5瓶；凉风有信、谢紫衣 5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啾！ 第30章 被陈寒从包厢里放出来的时候, 姜衢还是懵，口袋里是陆淮塞给他的整整一沓钱。 陆淮当时说什么来着…… 哦, 他说：“土豪, 起来收钱了。” 然后姜衢就一张张抢过来，在桌上叠好，但怎么都叠不整齐，还是陆淮卷好，给他塞进口袋。 接着他得意又妥帖地拍了好几下：“谢谢大家捧场，以后有整活儿的事，还找小弟我。” ……啥玩意儿啊。 “你们几个还没走？”陈寒去而复返，将他们班上喝醉的一个男生从沙发上拉起来。 吴询驮着付申奥：“陈老师, 要不我和你换下？我们班长这个吨位, 把他送回去，我也没半条命了！” 陈寒屈臂, 比了个加油姿势：“你辛苦啦, 我会和盛老师夸你的。” 吴询：“？？？” 陈寒将人放上车, 又在手机上看导航地址，叮嘱他们：“到家了记得给盛老师报平安，他已经醒酒了……哦，陆淮, 你看着点儿姜衢。” “嗯。” 他们在路口挥手作别，陆淮搭着姜衢往回走。 如果说在饭桌上陆淮觉得姜衢还有两分清醒的话，现在只能给他0.1了，还是友情分。 ……碍情分。 姜衢比上次还醉, 努力想强调什么，但又说不清楚话，整个人飘飘然，没陆淮扶着，就能立刻爬上树给路人整活儿的那种。 今晚的风很静，拂面温柔。 “姜衢，”陆淮拉着他，拐过街角，人便少了很多，他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姜衢晃头晃脑，听到陆淮的提问以后，举起手：“爷有的是喜欢的人！” “那陆淮怎么样？” 姜衢收起手臂，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指着他：“有自己问自己名字的吗！不害臊！” 陆淮没想到他还认得出自己，便笑了笑：“那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衢重新和他靠着走，嘀嘀咕咕，“你太难了，我懂的，以前一定没人和你玩，你嘴那么坏……嗯，孤独惨了……” 被迫拿到苦情剧本的陆淮顺手让他靠着自己肩：“那你为什么和我玩，不是不喜欢我？” “我本来就不喜欢你！”他嚷嚷，“谁喜欢你了！我就是记着……什么事儿你都挡在我面前，而且，就对我一个人笑。” 陆淮愣了愣。 他以为，姜衢心大，这些好，做过了也就在心里留个影，不多久就散去，所以他觉得，日积月累，积沙成塔，千里才能走到姜衢心里。 却不曾想，他无意染画布，却被那素白丝绦拉拽着洇入一片片赤红。 姜衢很用心地，记着自己的好。 晃悠悠地走了一段，姜衢嫌身边人不开口说话了，果断从口袋里掏出钱，凭感觉分给他几张：“今天！的工资！爷从不拖你们民工工资！” 远光灯照到眼前，还打了两声喇叭，陆淮赶紧将挥霍钱财的包工头拉到自己身边。 “这谁家开始吹唢呐了！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他妈扰民了！”姜衢闭着眼睛吼。 夜深人静，扰民的人被陆淮捂住嘴。 陆淮手掐他的腰，喉结轻耸，将人拉到墙根底下。 头顶一盏路灯，染着土灰，陆淮抓紧时间：“姜衢，刚那人说，你亲我一下，他就不吹唢呐了。” “没钱也想让我整活儿？”姜衢推他，“去和他说！得付钱！” 陆淮把刚刚到手的工资塞进他口袋，犹豫了两秒，手指拐了弯，往他身后放。 指尖隔着裤口袋，很自然地按了按。 初夏的运动裤很薄，布料似乎都要融化在温度里，触手感受到的柔软，真实地停留在皮肤上。 陆淮抽出手，沉着声说：“钱给你放好了。” 姜衢二话不说，拉了他的脖子，一脑门就往他脸上撞，吧唧一声，亲了个实在。 还没来得及松开眼前人，下一秒，他便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密实的，不漏风。 “你干嘛？”他在陆淮怀里挣扎，声音却很闷。 陆淮拍着他背，安抚：“别动，人家说想要个售后服务。” ———— 姜衢是一阵怒拍门声叫醒的。 他眼睛都睁不开，半捂着看时间——6：43。 门还在咚咚咚，他只能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起来，没走几步就感觉脑子晕的不行，对着门喊道：“姥姥？什么事？” “你还不起床！八点的车！”姥姥在门外吼。 他一下就清醒了，五一长假！说好的金山岛漂流！ “来了来了！”他很快拉开门，但又懵了。 昨天怎么回来的，自己怎么在家的，还有，东西也没收拾，慌的一批。 “别傻了，”他姥姥推他进卫生间，“赶紧刷牙吃饭，收拾东西，陆淮说七点半在楼下等你。” “陆淮……”他将牙刷塞进嘴里。“陆淮送我回来的吗？” 见他这完全没印象的样子，姥姥气的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跟你那死爹遗传的，酒量不怎么样，上了桌就把脑子放在桌子底下了！你怎么不喝死在外面！” 这一脚和平时差不多，不痛不痒，但姜衢这会儿头晕，没怎么留神他姥姥，竟然没站稳，脑门往镜子上一撞。 他“嗷”出声，嘴里的牙刷掉出来。 “哎哟！”姥姥立马就心疼了，过去看他的额头，“撞哪儿了给？” 姜衢掌心揉了揉，抬头看镜子，右上角泛红，拇指那么大，没起包，过一会儿应该就能消，于是哄他姥姥：“镜子没事儿，好着呢。” 他姥姥又恨不得动手抽他，但最后还是数落道：“你再敢喝醉，我不会给你开家门！” 姜衢死皮赖脸，笑道：“那我上陆淮家住去，才五分钟。” “你以为陆淮现在是你挡箭牌了是吧！”他姥姥揪他耳朵，“我都听你们学校的家长说了，他是奔着省第一考的，你看看自己带人家一天天的干什么？上网吧喝酒打架，还要他半夜三更背你回家，万一他成绩下滑，你赔的起他的前程吗？” 姜衢刷牙的手顿住，含着泡沫，从镜子里看他姥姥：“他背我回来的？” “你回来的时候都在他背上睡死了，上辈子做猪的！”他姥姥离开，“刷完牙就出来吃饭，动作快一点，别叫陆淮等你！” 姜衢握着牙刷，来回刷，上下刷，又漱口，终于想起来。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亲了陆淮…… 在饭桌上，当着好一群人的面？ 也不太对，背景为什么好像灰扑扑脏兮兮的，特别不亮堂的感觉。 是梦吗？ 姜衢更心慌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他怎么会做梦亲陆淮的脸，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迷迷瞪瞪吃饭，又迷迷瞪瞪收拾完东西以后，他和姥姥说再见，背着包在楼下，边在群里呼叫各位，边等陆淮。 等水泥墙边上转出来一个人的时候，姜衢把手机掐了。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他想起来，自己亲了陆淮，还抱了。 就是在这样的水泥墙底下，灯很暗，陆淮的脸也很暖。 陆淮已经走近，见他双眼出神，便用手指在他下巴上敲了敲：“还没睡醒吗？” 姜衢张口便问：“我昨天晚上亲你了是不是？” 陆淮被一记直球击中，也反应了两秒才答：“是啊，还赚了一大笔呢，土豪。” 姜衢皱眉：“赚了一大笔？”他尽力回忆，只恨自己这脑子被酒醉弄的迟钝非常。 等过斑马线的时候他才问：“在包厢里？” “嗯。”陆淮换到车来的那边，实话实说，“你喝醉了，他们起哄，你就应了。” “不是在什么阴暗的小角落里？”姜衢凭借破碎的记忆，“就有面墙，有灯……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灯……然后……” 他突然停住，抿紧了嘴不说话。 “然后呢？”陆淮带着笑意，“怎么不说了？” 姜衢咬了舌头。 他怎么说啊，刚一着急才问的那么快，这会儿反应过来了，那什么亲来亲去的事情，是很羞于启齿的。 重点是他亲了陆淮！而不是在哪儿亲了！ 他没亲过人，连他崇洋媚外的妈每次过年回来说要亲一个，他都不亲。 吴询也不亲，他俩gay不起来。 为什么就亲上陆淮了……他用手掌搓着额头。 “头怎么了？”陆淮拨开他的手，“怎么红了一块？” 姜衢条件反射，啪一下打开他的手，结果自己把自己吓着了，纠纠结结说：“没事……” 陆淮也没介意，和他并肩走：“他们闹着玩的，都知道你喝醉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衢快把脚底的人行道凭空盯出洞来，“我真的没在什么阴暗的角落亲你？或者……抱你什么的？” 陆淮转头看他：“有吗？” 眼前人态度非常诚恳，姜衢只能又蹙眉，摸摸自己的鼻子：“没有吧……可能是我做梦……” 他俩进汽车站的时候，陆淮才笑着说：“你做梦，就梦这样的？” 姜衢捏着票的手猛然一抖，很快控制住，塞进口袋里：“屁，少臭美了你！”说完脚步飞快，几步冲上大巴。 他俩来的不算早了，郭沁和陆嫣然在座位上冲他俩挥手。 姜衢喜欢坐窗边，连拽着陆淮，自己先进去了。 “姜姜，你没事吧？”郭沁从前面回头问，“头晕吗？” 姜衢摇头：“还行，一会儿车上睡会儿。” 付申奥在几十个电话里冲上车，小分队在大巴开车前死活凑齐了。 “我靠！”付申奥疯狂喘气，“我竟然醒来了，我都佩服我自己！” 吴询损他：“我昨天没死在送你回家的路上，我也佩服我自己。” 付申奥舔狗般笑：“害呀，我知道，今天晚饭我请大家吃。”他转身放包，路过姜衢和陆淮的位置，嘿嘿一声，“今天也是出双入对的一天啊！好甜蜜呀！” 姜衢双眼一黑。 作者有话要说：陆神：摸到屁股了，软软的:D 嗷，有小可爱问啦，其实我说没有副cp的意思是，我不会详细写两个老师的故事，至少不会出现在正文里，但凡出现了都是有必要的，嗯……另外，两个老师是HE的，不用担心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4035282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米酒汤圆 10瓶；莞衿、古四 5瓶；尘世一隅 1瓶； 爱你们哦，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31章 轻薄布帘挡不住晨光, 姜衢被晒的脸上发烫，眉头蹙到一起, 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垂下头, 四处躲闪，最后还是靠着窗睡着。 车还没驶出市区，大巴司机被闯出的行人吓得踩了个急刹，姜衢无意识随着晃，额头右上角撞上坚硬的玻璃窗。 “嗷……”他疼的醒过来，摸着自己额头往后仰，脑子里还是混沌。 揉揉搓错半天，姜衢也不靠窗了, 耷拉着头靠在椅背, 脖子都快侧弯成九十度。 一只手从左边伸过来，扶着他侧脸, 将他轻轻拨到一处不算柔软, 但很舒适的地方。 “嗯？” “睡吧。”陆淮说。 姜衢迷迷糊糊放下手, 安稳地阖眼。 时光浅长，车里少有人交谈的声音，醉酒后的同伴们都在补眠，陆淮微微偏了脸, 看着肩头上的毛茸茸，半晌，手指穿过姜衢发间，贴在额头上泛红的那一块, 缓慢地按着。 大巴驶入金山岛，窗外山色尽显以后，几个小朋友就兴奋起来，上蹿下跳的。 姜衢被吵的不行，往陆淮肩上点了两下，颤着睫毛睁眼。 陆淮也同时睁开眼，低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 他自然而然地回答，尾骨附近一阵阵麻，赶紧撑着起来，突然发现自己手摸的是陆淮大腿，再抬头一看，枕的也是陆淮的肩头。 ？？？ 陆淮在他的凝视中用手揉了揉肩。 “靠？”他很快摸自己的嘴角，没留口水，再看陆淮肩膀，干的。 舒了口气以后，姜衢问：“我不会是压了你一路吧？” 陆淮：“你是枕了我一路，不是压了我一路。” “有区别吗？” 姜衢起来，自己想了想。 压？ 他骤然醒悟，隔壁这个人公然开车！学神也会开车的吗！ 他一脚踹过去：“我要下车！” 大巴司机：“下什么车！还没到！” “……”姜衢一言难尽，坐正身子，五秒以后，“你肩膀不酸吧？” 陆淮又是揉脖子又是揉肩膀的，说：“比我想象的重一点。” “你想象个锤子，我姥姥说你昨天晚上背我回家的！”姜衢说。 陆淮笑了笑：“那我把你背回家，又给你当枕头的，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姜衢张了张嘴，自觉理亏，撇过脸看窗外：“又没人求你。” 陆淮打了个哈欠，往他肩上倒：“那你让我躺会儿吧。” 姜衢跟被石头砸中了似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淮真的靠在他肩上了。 好近…… 他们的脸从来没靠的这么近。 可能昨天有，但他忘了。 亲陆淮是什么感觉，嘴唇贴上去是什么感觉，他也忘了，就知道挺暖的……可现在陆淮真靠在他肩头了，他侧个头，再低一点，鼻尖就会被陆淮的头发弄的痒痒。 他动了动鼻子，闻不到什么味道，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啊……再仔细一点，他闻到陆淮衣服的味道，和他姥姥用的洗衣液味道不一样，有点柠檬香，还有干燥的烟灰味。 怪好闻的，而且闻了还上头。 姜衢一动不动，就剩下鼻子有知觉了，一个劲儿品味。 “不然你到我衣服里闻？”肩上的人说。 姜衢做贼心虚，噌一下坐直身体，但又担心颠着陆淮，很快颓下肩：“谁要去你衣服里，滚。” 陆淮笑了笑：“下车叫我。” 姜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前排早已醒了半天的郭沁与陆嫣然一愣一愣的，有些兴奋又有些慌：“怎么办，我感觉我搞到真的了。” ———— 大巴终于到达，他们一伙人拉着大包小包下车，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先去放行李住宿。 金山岛并不是座岛，只因为有条河环绕了这座山，所以被喊成岛，这里最大的游乐项目就是漂流，除此之外，便是山顶的篝火节目。 他们在山脚下给民宿老板打电话，又颠簸了一段山路才抵达住处。 山间空气沁人心脾，一扫昨日酒醉给他们带来的困倦。 陆淮和姜衢一间。 虽然陆淮加入了他们的小团体，但依然位列“想要他做室友”选项里的最后一个。 而以往没有陆淮的时候，姜衢一般和吴询一间，现下鉴于在场的里，陆淮和姜衢最熟，所以陆淮室友这个重担，最后还是分给了姜衢。 房卡被塞进手心，姜衢莫名紧张了好几秒，脑子里是句奇怪的话——这个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昨天才亲了，今天就要睡一起了！登月都不是这样的！ 陆淮手掌盖在他后脑勺上推了下：“不走？” 姜衢浑身一抖，看前台人都走光了，踩的边上的竹楼梯咚咚响，他生怕陆淮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把房卡往口袋一扔就跟着上楼。 滴滴两声。 姜衢推开门。 山上光线很好，房间是榻榻米风格，入目舒适，姜衢摘下包先躺到床上，眯着眼睛，看陆淮那两条长腿从视线里穿过。 “说了什么时候下去吗？”陆淮问他。 姜衢摇头“嗯”了一声，因为仰面躺着，这声“嗯”显得特别软糯。 陆淮停下放包的手，偏头看他。 “干嘛？”姜衢从床上起来，“你想睡这张床？” 陆淮坐到另一张床上，将充电器插上去，姜衢的视线跟着他走，不知道为什么，才不到五分钟，屋子里就冒出种生活的气息。 “你会游泳吗？”姜衢问他。 “不会。”陆淮说。 “巧了，我也不会。”姜衢说，“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陆淮给手机充电，抬眼：“巧了，我也以为你什么都会。” 两只旱鸭子看着彼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起来，姜衢笑着往下躺，意犹未尽地骂了他一句：“神经病。” 门被人咚咚敲了响，还没把被子躺热的姜衢又起身去开门，付申奥在门外，握拳放在鼻尖，戏很多地咳了咳：“没打扰二位吧。” “滚，”姜衢放他进来，“干嘛？” 付申奥笑嘻嘻：“没啥事，就是叫你俩去吃饭，顺便参观一下你俩的洞房。” 姜衢扑过去掐付申奥肚子上的肥肉，一边踢一边把他弄到门外：“给爷死！洞你个锤子洞！” 卢俊仁和吴询正好关门出来：“哟，闹洞房失败了啊！” 姜衢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他们轮番嘲笑以后才问清楚，原来是昨天晚上自己亲口说和陆淮入洞房的，现下恨不得把掐死付申奥换成掐死自己。 再顺便掐死陆淮。 陆淮看他恶狠狠瞪自己，笑着问：“看我干什么？” 姜衢露出一排牙齿，“呲”了一声：“考虑让你陪葬。” 郭沁：“殉情？” 过必镰：“咦惹，刺激。” 他们在山上一家土三样吃了中午饭，临走的时候付申奥还在留恋店里的铝制饭盒，后来真问老板买了一个，打算在漂流的时候舀水用。 “你把这东西带身上。”卢俊仁说，“一会儿漂流漂一半掉河里……” 付申奥誓死捍卫他的饭盒：“掉河里也能漂，我捡的回来！” 一直到穿救生服，付申奥都跟保护秘密武器似的揣着他的饭盒。 陆淮拿了最大号的往身上套，但腰侧给人打了死结，低头琢磨半天都没解开，看的姜衢心急，把他手一推：“笨死了。” 结果他低头扣了半天，也没开。 “……” 陆淮笑话完他以后说：“我换一件吧。” “我还就不信了。”姜衢拉他的手，屈膝盖半蹲，揪着那根绳结扯不松的地方下嘴。 吴询正准备喊他们集合，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 “老姜！你在干嘛！” “我给他咬……”他牙尖一扯，死活把那根绳解开了，呼出口气，“我靠……” 他直起腰看着四周神色各异的人：“？” 郭沁：“我什么都没听见。” 陆嫣然：“就让无事发生过。” 付申奥：“牛，您才是真的牛，六个六上那些写同人文的，都是辣鸡。” 吴询：“老姜啊，长点心吧。” 姜衢皱着眉，看陆淮：“怎么了？” 陆淮微笑：“我不知道。” 姜衢：“啥玩意儿都？” 他俩被推着上了同一艘皮艇，理由是：般配。 姜衢准备打他们的时候，他们立刻改口：“身高般配，体重般配，不容易翻船。” 五一来漂流的人挺多，他们一共四艘皮艇，被分开推下，姜衢和陆淮最后。 皮艇不长，一般男生都得屈膝，何况是陆淮和姜衢两个大长腿。 “你让我点儿。”姜衢左放右放都不爽，“烦死了。” 山树投下的光影斑驳，透过皮艇里的水层，粼粼波荡，冷白色皮肤的脚踝显得更晶莹。 “别动。”陆淮抓了姜衢的脚踝，手掌向下，托住姜衢脚后跟，轻轻拉了他两条腿放进自己身侧和皮艇形成的空隙里。 陆淮动作挺自然的，可姜衢被这么扯着两条腿，脸就开始发烫，觉得羞耻极了。 而且陆淮把自己的腿垫在了他底下。 舒服是舒服了，可他心很慌，跳个不停。 最近总是这样。 身后的工作人员拿着长钩杆拽他们的皮艇：“坐好咯帅哥们！” 姜衢摸到两侧的抓手，悄悄看了陆淮一眼，没想到就迎上对面目光。 他慌不择路，随口扯了个话题：“你说吴询和班长那船会翻吗？”姜衢看着他俩冲下第一个水道，“听说后边儿有个什么全中国落差最大的地方，他俩那船一边重一边轻，总感觉特危险。” 陆淮腿在底下顶他：“别管他们了。” 话音落下，他们被一股力气推了下去。 初速度不算很快，长坡一下，他们就飕飕的了，水花拍在脸上，姜衢眼睛都睁不开，但嘴里还是极其兴奋的“呜呼”。 第一个水道下完，他俩成功湿透。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你想睡这张床？ 陆神：不，想睡另一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嘤~三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满谷月雨 10瓶；酒衣js 9瓶；安洧杉 5瓶；湫风、帅C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32章 白色T恤变成透明, 湿漉漉贴在身上，姜衢两只手抹干净脸, 连带着把额发全都往上撩。 美人尖完整露出来, 上面几根发簇凌乱。 平时打篮球热了，姜衢也会把头发掀上去，那是一种鲜活，充满了阳光和汗水的感觉，而此刻，他看上去乖巧许多，收敛了所有锋利的目光，像个掉进水池的小孩。 陆淮的目光被锁死在那张挂着水珠的脸上。 接着, 姜衢噗噗了两下唇：“操, 我耳朵里进水了！” “……” 美好意境瞬间破裂，陆淮看着前方, 提醒他：“小心。” 下一个水道又长又急, 姜衢背对着, 只能从拍击而下的水幕里，勉强看见陆淮的身影，非常冷静，纹丝不动, 和他吱吱呀呀完全不同样。 进浅滩以后姜衢又是一顿噗噗噗，把头发乱七八糟一顿抓，问陆淮：“你为什么不叫？” “啊。”陆淮配合他叫了一声。 “……”姜衢用脚踹他胯骨，“漂流就是要刺激啊！” 陆淮笑了笑：“这个不是很刺激。” “那什么刺激？”姜衢问他。 陆淮抬眸, 脚从底下勾他：“现在。” 皮艇猝不及防撞了下去，姜衢没坐稳，慌忙去找抓手，嘴里一堆“卧槽”“哇噗”“靠”…… 陆淮的腿压住了他，让他不再晃动。 又回到浅滩的时候，姜衢狼狈极了，把脸抹干净开始踢陆淮：“你不能早点说嘛！我和你换！你坐前头！” 他用手不停舀水，将皮艇艰难转了个圈。 后边儿又冲下来一个皮艇，付申奥“呜呼”一声：“姜衢！陆淮！” 姜衢一个回头就被水浪再次冲了满脸。 “……”姜衢第n次抹脸，“你俩不是在我们前头吗，怎么还在后面？” 付申奥用饭盒装水，全泼在姜衢脸上。 吴询：“这个逼就是这样手欠，害我被英俊和沁沁他们合伙挤进了旮旯里，花了十分钟才出来。” 姜衢n+1次抹脸，曲起腿就从河里捧水，一下一下往付申奥那里泼。 “靠，别甩我脸上啊，我他妈已经无辜一路了！”吴询说着抢了付申奥的饭盒。 他们一来一回，姜衢跪在皮艇里：“陆淮！控制一下船！别掉下去！”他说完又是一捧水往吴询的皮艇上泼。 “爷弄死你！” “来啊！” “辣鸡！给你站篮筐下都进不去球的辣鸡！” “姜衢你个死废物！” 姜衢推陆淮的手：“靠边儿靠边儿！我去草里捡根棍儿！” 付申奥和吴询把皮艇划过来堵着他们，结果没控制住，把姜衢和陆淮推下了水道。 “卧槽！！” 一阵剧烈晃动过去，姜衢七荤八素，抓着扶手，立刻回头冲水道喊：“吴询你个狗！有本事别下来！” “姜姜！” 姜衢回头，见郭沁他们都在边上停着。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他问。 过必镰说：“下面这个听说落差很大，我们等你们一起下。” “哦，下不下的一会儿再说，”姜衢看着水道，“吴询和付申奥下来先弄死他俩！” 他们短暂地组成了联盟，三艘皮艇齐齐停在一边等付申奥和吴询。 “陆神，这个给你。”过必镰进贡了他从路上捡到的一个小水枪，还没传过来就被姜衢抢走。 “你陆神大家闺秀，不用这种东西。”姜衢起来，坐在皮艇边沿，给水枪抽满了水。 不多久，吴询和付申奥呼啸地冲下来：“哟吼！” 姜衢一扑：“冲！呲他俩！” “有个饭盒了不起啊！过来受死！” “啊啊！啊！等一下！哥！哥哥哥哥！我错了！” 郭沁和陆嫣然：“我们呢！” “姐！我错了！真的错了！” “叫仙女！” “好好好，仙女！” 他们四艘皮艇打成一团，姜衢整个人都伏在边缘，伸着手往外吊。 “陆淮！按我腿！快点快点！”吴询和付申奥划开，姜衢快够不到他们了。 陆淮一条腿跪压在他腿上，手从皮艇里拿了被姜衢留下的水枪，抽满一管水，靠在姜衢肩旁，冲着对面两个，用力一推。 “姜衢你个狗逼叫外援算什么啊！不打了！不打了！”付申奥和吴询被水呲得睁不开眼，群魔乱舞一样地往外泼水，“我们走了！走了！” 他俩抓紧了扶手，一溜从入口下去。 不到两秒，尖叫声震彻山谷。 “听起来好爽！”姜衢坐下来，拉着陆淮，“我们也下去！” 陆淮让他坐前面，这样水不会直接拍到正脸。 姜衢冲其余人挥手，突然听到底下一声呐喊：“我饭盒！” 他还没来得及看饭盒到底怎么了，就随着水浪往下滑，高落差带来的速度比之前每次都刺激，姜衢在劈脸盖来的水里兴奋到了极点，一直用腿踢陆淮：“啊啊啊！” “陆淮！” “嗯。” “陆淮！陆淮！” “姜衢！” 他们在水声中呼喊彼此的名字，眯着眼睛大笑。 最底下的隘口还有一处起伏，不算激烈，但还没来得及感受，姜衢就见一个银色物体在漩涡里翻滚。 而底下的付申奥扒着石头大喊：“姜衢！捞一下我的饭盒！” “看不清！”姜衢松开一边手擦眼睛，耳边是陆淮警告的声音，“姜衢，别松手！” 皮艇顺着水势往上冲，瞬间又下落，姜衢来不及反应，闭眼前最后一个画面是陆淮狠力抓他的手。 天旋地转，他们的皮艇翻了！ 水冲进全身，瞬间的窒息感让姜衢双腿在底下不停蹬，胳膊伸出水面呼救。 没有任何着力点，他只能靠本能和救生衣提供的浮力往上，无尽的水流往他的鼻子嘴唇里冲，他喘不过气了，不受控制地挥动手脚。 下一秒，被一只手臂用力将他往前上方一推，冲出水面，姜衢飞快睁开眼，抓住对岸救生员伸过来的竹竿。 他下意识回头，大喊：“陆淮！” 边上有扑腾水浪，他不顾胸口的疼痛，一只手抓着竹竿，一只手去够那团水：“陆淮！陆淮！！快出来！” 水里露出橙色救生衣，但手臂却够不着他，约莫两秒，岸上的救生员终于游到他们边上，将陆淮从水里一把拽了出来。 姜衢用尽一切力气抓着杆爬，上岸以后，顾不上双腿的沉重，飞快奔向陆淮，抓着他手臂：“你怎么样？！” 陆淮轻轻在他手背上搓了一下，指着自己喉咙，走了两步，扶着粗糙的树干，低下头不停地咳嗽和呕吐。 姜衢给他顺着背，尽管喉咙涩辣，嘴里还是不停说：“你是不是推我了？你不要命了在水里推我干什么？你不知道我穿了救生衣吗！你不知道有救生员吗，我不用你救，你自己都不会游泳你推我做什么？” 陆淮很用力抓了一下他的肩：“少说点话。” 声音都哑的快听不出来了。 姜衢霎时红了一圈眼眶，但很快自己憋回去，一边不停咽喉咙，一边给陆淮拍背。 付申奥和吴询也爬到岸上。 吴询抓着姜衢肩膀：“老姜！” 付申奥眼睛比姜衢还红：“你们没事吧！都怪我，我不能叫你去捞饭盒的，你们哪里不舒服，赶紧躺下来……” 救生员看着他们：“下水之前讲的那些安全知识就不听，这会儿知道紧张了，活该掉水里！” 付申奥看陆淮咳的整个脖颈都红了，又很认真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 陆淮终于停了咳，眉头皱得很深，应该是水呛进了气管，还疼着。 姜衢站到他面前，低头从下面看他的脸，被憋了很久，终于急切问：“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叫个120过来？” 吴询马上问救生员：“大哥们，能借你们电话用一下吗？” 救生员嫌他们大惊小怪：“他们才掉下去几秒钟，坐着歇会儿就好了，一会儿还送你们继续漂流呢。” 听到没事，付申奥顿时松了口气，心里歉意却更深，过去准备扶着姜衢和陆淮休息，却见姜衢已经和陆淮抵肩坐着了，而陆淮抬手将姜衢滴水的额发推上去，揉了揉他的美人尖，说：“我没事。” 吴询眉梢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付申奥垂下眼眸，思忖许久。 谁都没听过陆淮这样，温柔到宠溺，嗓子哑到说不出话，也要低声安慰身边那个眼睛通红的人。 付申奥握了握拳，将很久前看过的病历本从脑子里抹去，蹲到他们身边。 “真的没事吗？”他很小心地摸姜衢的膝盖，“陆淮也真的没事吗？” 姜衢和陆淮对视，半刻以后，摇头：“他没事。” 他们的皮艇被勾到一边，郭沁和卢俊仁他们几个的皮艇也兴奋地冲下来，立刻又沉默了，看着空皮艇，问岸上的人：“你们怎么了？” 没得到应答以后，郭沁又惴惴不安地问：“姜姜，怎么了？” 吴询给他们解释了一番，说是不小心翻船了，掉进水里刚上岸，还不太舒服，估计给吓着了，所以不说话。 不是这些，不是吴询说的这些，姜衢知道自己在后怕。 他后怕陆淮的举动。 溺水的感觉如灭顶一般，他甚至都来不及想任何东西，一片空白，所有的举动都只能靠求生本能，他努力向上，不停地挣扎，期盼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陆淮没有向他伸出那根稻草，却结结实实将他送到了稻草边。 他不敢想，要是陆淮没获救，要是陆淮就那么……那么沉了下去…… 不可能的，有救生衣，这里有救生员，陆淮不可能会沉下去的……他抱着脑袋想，陆淮不会有事。 可是陆淮掉下去的时候不知道啊！ 他为什么能在那样的瞬间，还想着推自己上去。 为什么会有人是这样的？他是想让自己愧疚死吗？还是想做什么大英雄？ “在想什么？”陆淮问他，声音像什么漏音的乐器。 姜衢看着河面：“在想，水里的相互作用力，你推我一把，是不是自己就往水里掉深一寸。” “一寸还是两寸，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陆淮说。 声音破碎得让人心疼，姜衢起身：“你别说话了，歇会儿，小心嗓子好不了。” 他离开陆淮，站到另一边，看着浓绿的树叶，想要从还隐隐作痛的胸口里质问自己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饭盒引发的血案QAQ 说到这个救生衣…是作用不大，至少在落水的一小段时间里作用不大，尤其是面对男生体重（我九十来斤都没把我从水里抬出来，愣是呛了个半死！（摔 但穿是一定要穿的，必须穿救生衣！划重点！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皮家的二仔 10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33章 他们乘着皮艇安全到达终点, 齐齐上了岸。 姜衢舒了口气，拍拍付申奥的肩：“有惊无险, 别想太多了。” 付申奥点了点头, 又看陆淮：“陆神，你晚上要不要在宾馆休息，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姜衢推他：“你晚上老老实实请吃饭，陪什么陪。” “去看篝火吧。”陆淮说，“我没事。” 他们商量好活动，排着队上车，回到出发点。 “我靠，人这么多。”卢俊仁拎着袋子在淋浴室外面排队。 姜衢给陆淮买了瓶水, 塞他手里：“慢慢喝。” 吴询在前面冲他俩招手：“能不能快点儿！” 他们让吴询占了会儿位置, 可队伍已经排了很长，插.进去有点尴尬, 干脆排在最后：“你们先洗。” 男生洗澡虽然快, 但碍不住人多, 吴询他们都出来了，他俩才排到。姜衢先进去，脱掉上衣和裤子以后打开花洒，从袋子里摸毛巾, 几圈以后僵硬了半秒，赶紧喊：“陆淮！你进去了吗？” “没有。” 陆淮的声音很近，就在帘子外面，姜衢探出一个脑袋：“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空位置了吗？” “没有。”陆淮说，“怎么了？” 姜衢又笑着冲他伸手：“早上出门太急，忘记带毛巾了，借我用一下。” 拿了陆淮毛巾以后，姜衢钻回去。 蓝灰条纹的，搁在手里干燥柔软，姜衢掐了掐，心里冒出一股想闻一闻的冲动。 “妈的变态。”他小声骂了自己一句，把毛巾放到水流下冲湿。 洗到一半，帘子被人用手戳了戳，塑料布擦到皮肤，他登时吓了一跳，大声说：“有人了！” “姜衢，我去隔壁。” “哦……”他立刻小声了。 穿好衣服出来，外头已经没什么人了，隔壁淅淅沥沥的水声算是清晰，他靠在墙边擦头发，问陆淮：“你要毛巾吗？” “给我吧。”陆淮说。 姜衢站在他的帘子前面，学着他之前那样戳了戳：“手伸出来。” 一只手从左边的缝隙里出来，修长又骨节分明，水珠成股地顺着脉络、指尖往下淌，姜衢不露声色地往左边走了两步。 刚抬眼，却发现帘子缝隙很宽，除了那只手，还有胳膊上的肌肉和一小条腰线，一切都恰到好处，堪称完美。 那只手在空气里放了很久，干脆伸出来些，从下而上，抓过姜衢放在身侧的手腕，轻轻一拽，带着姜衢的视线闯入整个淋浴室。 他看见陆淮了。 湿漉眼眸，肩背，腰，还有……私密。 拼凑起来，完整的一个陆淮。 他感觉全身血液好像都往脸上冲，将他热的发烧犯烫。 “给你！”他把毛巾往陆淮手里放，飞快扯过帘子，扣在墙上，怔怔出神。 直到里面重新起了水声，他才缓缓吐出口气。 腿是真长啊，身材也真好，其他……也好，姜衢想，陆淮一定是他见过的人里，最完美的了。 想完他又觉得自己舔狗极了，抹了把脸，速度逃离案发现场。 他们坐着大巴上山时，姜衢都不太敢和陆淮对视，看着窗外和他说话。 “你还会不会难受啊？”他问，“水喝了吗？” “喝够了。” “……”姜衢转过身，抿了抿唇，在他肩膀上讨好地捏了一下。 陆淮弯了唇角，享受某个拉不下面子的少年的道歉。 晚霞随着车外的风景流逝，夜幕降临，他们八人陆续下车。 山顶不全是山顶，周围有很多店面，最中间才是一片平台，架着篝火堆，一群穿着民族服饰的人在周围绕圈跳舞。 “……这个好像，比我想象的，要怀旧复古一点。”郭沁说。 吴询：“我在里面看到了傣族、蒙古还有彝族的衣服……所以到底是哪里的节目？” 过必镰咽了咽口水：“先别管啥节目了，你看边上那些烤全羊……” 卢俊仁：“你这口水流的跟漂流的水似的。” “害呀，烤全羊根本不好吃，肉都是柴的，”付申奥自信满满地拍胸脯，“我订了烧烤！再给姜姜和陆神外加两份鸡汤！” 他们在店门口守着烧烤架起温，付申奥问：“要不咱也把烧烤架搬到篝火边上去？” “没买烤全羊也能搬过去吗？”郭沁问。 姜衢指烧烤架边的羊肉串：“这都是他子孙，羊羔跪乳，倦鸟归巢，懂吧，搬过去。” “……要不让陆神帮你把语文也补一下吧。”陆嫣然说。 男生们说干就干，搬着烧烤架往前，很快被带小帽的大叔拦住：“不能搬烧烤架进来的。” 郭沁清清嗓子：“叔叔，我们从来没看过篝火表演，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让我们围着坐吧。” “那你们买只烤全羊先……” 过必镰：“我们就进去坐会儿，感受感受气氛，就出来，真的。” “那你们买只烤全羊先……” 姜衢摸了摸全身：“叔，我们都是学生，身上就剩回去的钱了，不过我们觉得金山岛特好玩儿，等到了暑假，再叫上同学们过来，买您四五只烤全羊！您要是不信我给您留个名字，我是南城六中，高二二班，韩余，”他又就近拉了吴询，“这我同学，许凯兴。” 吴询快咳死，手在后面掐他。 他们顺利扛着烧烤架进去，吴询还在嘀咕：“你他妈用我本名都行，给我安那傻逼的名字怎么回事儿？” “那你有本事迟到的时候别在校门口用韩余的名字登记啊。”姜衢放下烧烤架。 吴询：“那都是初中的事了！” 山顶的风将烧烤架里的炭火吹的通红，姜衢坐在小凳上，用跟铁签慢慢地戳。 篝火边的表演又开始，音乐和舞蹈在身边，随着灿烂辉煌的灯光不停环绕。 “我俩那专属鸡汤上来没啊？”他问，问完又冲陆淮伸手。 手边递来一把羊肉串，姜衢一一放上去，涮了油等着。 “我去看看。”付申奥往外圈儿跑，很快被一个跳舞的小姐姐拉着手转圈，他美滋滋地笑，“哎呀，你们自己去看，我先跳会儿舞！” “重色轻友，瞧那腿蹦的跟瘦了几十斤似的。”吴询说。 陆淮在姜衢手肘上碰了碰，起身穿过人群，中途还推手拒绝两个发出邀请的舞者。 姜衢回头，勾着嘴角，一边得意地给羊肉串翻面，一边跟着音乐哼歌。 他们坐着聊了会儿天，隔壁烤全羊的一伙人里过来两个小姐姐，手里端着一盘烤羊腿。 “你们好呀，我们是……那边坐着的，烤全羊吃不掉，看你们人挺多，大家一起分分吧。”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看着姜衢。 陆淮正巧也端着一大煲鸡汤弯腰钻进来。 郭沁看了姜衢神色，先开口感谢地冲她们笑：“这怎么好意思呀，小姐姐们吃吧。” 她们还捧着碟子在姜衢手边：“没事，就这么一点儿而已，不用和我们客气的。” 陆淮眯了眯眼，放下手里的鸡汤，从烧烤架上挑了根烤熟的羊肉串，抵在姜衢唇边。 姜衢舌头舔了舔，把烧烤架上的鸡翅翻了个面儿，嘴上就着陆淮，咬了一半进嘴里，冲陆淮指着：“嗯，这个好吃！” “是吗？”陆淮把剩下一半吃了。 边上两个女孩感觉有些微妙，互相递眼色。 姜衢吃完羊肉串，拍拍手起来，接过她们的锡纸盘放在桌上，又顺手端起那煲鸡汤：“礼尚往来，小姐姐们烧烤吃腻了喝碗汤吧。” 陆淮把碗和勺子顺便推过去，陆嫣然再传了一手。 两人被迫抱住了鸡汤和碗，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走的时候放在对面周记烧烤就行。”姜衢笑着说。 打发走从天而降的桃花运，姜衢又拍了拍小凳子让陆淮坐。 “鸡汤被你送了，我喝什么？”陆淮问。 姜衢其实不愿意陆淮吃很多烧烤，他下午才被水呛着，晚上就应该来点儿清淡的，但鸡汤又没了。 “我让老板重新做一锅吧。”他说。 陆淮拉他的衣服坐下来：“不用了，喝水也行。” 付申奥在圈边跳的起劲儿，经过姜衢他们身边时候，还学着那些舞者们伸手：“快来快来！马上要开始游.行了！可以手拉着手一起跳！” “跳的丑死了，才不和你去。”卢俊仁说。 郭沁却拉了陆嫣然起身：“咱们去玩玩儿吧，正好这波烧烤吃完了，等姜姜烤好了咱们再回来。” 一见走了好几个，过必镰也跟着走：“那我也去！” “等我会儿，我也去！”卢境泽如此说。 吴询走之前还问姜衢去不去玩。 姜衢把手一摊：“行啊，你们等着回来吃碳灰。” 他把吴询也踹走以后，烧烤架边上就剩陆淮，游.行的人把篝火围的严严实实，温度骤然升高。 “等我会儿。”姜衢起身跑去边上的烧烤店，拿了两瓶啤酒回来，又把烧烤架上面的烤好的东西都放进盘里，用保鲜膜罩住，拍陆淮的肩：“去外边坐会儿吗？” 他们找了处草坪，随便拍了拍就坐下，远离喧嚣的人群。 姜衢把啤酒开了，举到空气里。 陆淮和他碰了一下。 “你能喝几瓶？”姜衢问他，“和你喝了两次酒，见你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陆淮一口喝了三分之一：“你怎么知道我心不跳的。” “啧，”姜衢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钻空子。” 陆淮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握着啤酒瓶又和他碰了一下：“可能是遗传，我酒量很好。” “那你什么时候会醉？” “我想醉的时候就会醉了。” 姜衢也喝，手肘搭在膝盖上，低下头。 “想和我说些什么？”陆淮问他。 “啊……”姜衢被陆淮戳穿心事，于是凑过去，坐的近了一些，“我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陆淮扭头冲他笑：“关于同性恋？”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我，康到了QAQ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瑜、?岁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洧杉、古四 5瓶；白马弄堂一家被我承包、夜雨声烦啾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34章 姜衢简直被连环戳。 不知道是啤酒开始上脸了还是想问的东西羞于启齿, 他的两颊逐渐泛红，脑子里也有些晕乎乎的。 同性恋。 本来应该非常非常小声的三个字, 从陆淮嘴里说出来, 跟“谢谢你”似的平静。 他尽力向陆淮的平静靠齐：“同性恋，是天生的吗？”他问，“应该不是吧，我听沁沁他们经常说什么弯了弯了，那得先直才能弯吧……” 陆淮看着远方无尽的漆黑：“我不知道别人，也不确定是不是天生的。” “哦……”姜衢摸了摸鼻尖，“那一个人怎么样，能够判定自己是同性恋？会有那种觉醒动作吗？” “有啊。” “啊？真的吗？”姜衢很认真地发问。 “嗯, 一般gay会像小魔仙一样变身, 喊口号之前喜欢女的，喊完口号穿上粉色的小裙子就喜欢男的了。” “啥？？？”姜衢看着他, 一愣一愣的, “啥玩意儿？？？” 陆淮被他的反应逗笑, 下唇挨着易拉罐上方抿了一口。 “陆淮你大爷，逗我玩呢！” 陆淮拦住他杵过来的手肘，晃着啤酒瓶，笑了很久。 “信不信扔你去篝火边儿跳舞！” 陆淮：“抱的起我吗？” “来来来, 我看你就是想跳舞的紧。”姜衢冲他伸手。 陆淮掐了手腕放回自己腿上，半晌，往后倒了些，压住姜衢的肩。 “想知道我吗？” 姜衢收敛动作, 非常明显地咽了咽口水：“你要是不介意。” 他们中间静了很久，空气都快不流通的那种安静，姜衢甚至开始在鼻尖闻到青草味。 直到他在脚踝上，摸到一个蚊子咬的小红包，陆淮才开口：“我其实没有很明确的定义，”他说，“我没有经历过普遍人都有的情感和认知变化，大概有很多年，我都弄不懂什么叫喜欢。” 姜衢：“什么意思？” 陆淮说：“我眼睛里有两种人，别人，和我。” 姜衢：“这么嚣张的吗？” “是啊，上厕所都要人抬着去的那种。”陆淮和他开完这个玩笑，又停了很久，“我不知道我爸是谁。” 姜衢低低“嗯”了一声，又开导他：“没事，我爸现在也不管我了，一年也就一两个电话，都差不多的。” “你安慰人的方式，就只有比惨这一种吗？”陆淮问。 姜衢皱着眉啧了一声：“能让我用这种方式来安慰的，17年，全天下，也就你这一个了好吗？”他拍拍大腿，“知足，懂吧。” 陆淮：“懂。” “那你是因为你爸的原因，所以就……不太，喜欢人了？”姜衢不知道怎么问，就只能顺着他的描述说。 “不是，”陆淮说，“我分的出谁对我好谁对我坏，但我不会因为他们对我好喜欢他们，同学，老师，路人，普通人，都一样。” 姜衢第一次听到这种心理：“可人家对你好，你自然就会喜欢他了啊，这是控制不了的。” “你就当我是个白眼狼理解吧。”陆淮说。 “……”姜衢：“那倒也不是，你现在，挺好的。” 陆淮揉了揉他的头发：“别人能摸你的头吗？” 姜衢眨眨眼，想了下：“我姥姥可以，但她那个摸，是致命的。” “那就剩下我了吗？”陆淮笑着问。 姜衢觉得这么说太没面儿了，打开他的手：“想的倒挺美。” 陆淮笑了笑，侧过身，靠住了姜衢的手臂：“我妈，校门口那个，你见过，准确地说，你偷看过。” 姜衢瞪大眼睛：“那是你妈？我当时以为是你女朋友的！” “她一直很漂亮。”陆淮说，“从十几岁开始，就很漂亮，所以，才会有我。” 姜衢瞬间闭上了嘴。 “她老家是个小渔村，家里孩子多，她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夹在中间，没什么存在感，”他慢慢说，“所以连怀上了我，家里也没有一个人知道，后来实在没法瞒了，把事情告诉她妈，先挨了顿打，然后被带到医院流产。” 陆淮平静地像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她”，“她妈”和“她家”。 “她怕疼，不敢流，带着我连夜跑了，来了南城。” 姜衢舔了舔唇：“那……阿姨什么都没有，怎么带你生活的？” “她说有好心人帮了她，我不知道是谁，”陆淮说，“但我有很多叔叔，他们的名字偶尔会重叠，我妈就会用大陈叔叔，小陈叔叔之类的来教我区分。” 姜衢听到自己后槽牙咬合的声音了。 陆淮也好像感觉到他的咬牙切齿，伸手慢慢摸他的头发：“讲歪了，重新说吧。” 山顶刮了阵风，猎猎作响，陆淮的声音变得有些虚无缥缈：“在我不喜欢别人，再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开始觉得生活无聊，就想每天都闭着眼睛好了。” 姜衢努力缓和气氛，笑了笑：“您这是进入叛逆期了啊。” “可能是吧，”陆淮语气松泛下来，主动将话题引开。 片刻以后，他转过头看姜衢，眸子里是一团光亮，说：“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男的了。” 姜衢被他的眼睛摄住，张嘴的速度都慢了半拍：“那……当时是什么感觉啊？” “梦里是他，脑子里也是他，”陆淮一寸寸靠近，眼睛却没动过，炽热而坦然，“理智和欲望纠缠的时候，也是他。” 姜衢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不能通俗，易懂，一点吗？” “我想着他，会硬。”陆淮说。 姜衢猛地睁大眼睛，驼红顺着酒晕蔓延，整张脸都羞得滚烫，他飞快扭开头，接着垂下来，眼睛不知道看哪儿。 “这么容易害羞。”陆淮笑着说。 “通俗易懂也不是这么简单粗暴吧！好歹以前看片儿的时候，用的词还是‘灵与肉的结合’呢！” 他们的聊天跳跃性太大，一个难措辞，一个心慌慌，陆淮也只能顺着瞎聊，眉梢动了动：“你看的什么片儿？” “就那什么什么小片片。”姜衢很理直气壮，“你别说你没看过，都快成年的人了，别装纯！” “我已经成年了。”陆淮说。 姜衢嫌弃地说：“我也差两个月成年了，谁怕谁啊！” 陆淮：“好看吗，有没有观后感想分享？” 姜衢咳了咳：“就，拍的还行吧。” “你真看过？”陆淮问。 姜衢：“干嘛，一副我骗你的样子！” “第一次听人用‘拍的不错’来赞美爱情动作片，填志愿的时候考虑一下编导专业吧。” 姜衢觉得陆淮不只是嘴巴毒，眼睛也毒，不显山不露水，悄悄就把人看穿了。 “我看过是真的……不过就看了几眼，那女的白眼翻的和恐怖片一样吓人。” 陆淮笑着喝了大半瓶啤酒，为了不让姜衢窘迫，伸手用啤酒瓶碰他的脸颊：“还想知道什么？” 被陆淮这么一打岔，姜衢脑子里也乱了，随便扯出其中一个问：“就，你确定自己性取向的时候……没有犹豫过吗？” 陆淮垂下眼睛，摇了摇头：“在那之前，我已经不太想……”他顿了顿，“不想有人和我分享生活。” 姜衢皱眉，在刚刚陆淮停顿的瞬间，他觉得陆淮的意思不是这样的，他本来想说的东西，似乎不那么容易说出口。 陆淮抬眼，看着姜衢：“那天是第一次觉得，人的一辈子还可以活成另一种模样，或许我也能考虑一下那么过。” “是什么模样？”姜衢怔怔问。 陆淮伸手将他的额发往上推，轻轻一撩，露出底下的美人尖。 像极了当时晚霞的风吹开少年一点点汗湿的头发。 “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姜衢循着他眼睛里的光，慢慢眨了眼睛。 那是怎么一个人，能让陆淮给出这么高的赞赏。 陆淮手里那瓶已经空了，他在姜衢中指骨节上捏了捏，将他那瓶拿过来，对着唯一的开口位置，仰头喝了一口。 姜衢看着他喉结滚动，看着他面不改色喝掉剩下半瓶，看着他将两个啤酒瓶靠在一起。 手心里突然一阵燥热。 但他不想和陆淮说话了。 “老姜！陆淮！”吴询跑着过来叫他们。 “怎么了？” “找你俩半天了，躲这儿说悄悄话呢！”他也坐下来，“这风景也不咋滴啊，乌漆麻黑的。” 姜衢按着他的肩起来：“有事说事。” “哦，没啥事，我们跳舞回来，本来沁沁她们说等你们会儿，结果等半天你俩都没回来，就赶紧找找。”他拍了拍腿，看陆淮一眼，又踢姜衢，“回去吃东西了，吃完咱们还得回旅馆呢。” 姜衢看了眼陆淮，不知道说些好，最后推他的肩：“走吧。” 他想问的东西，最后还是没有问完。 但他知道了陆淮无数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也知道了陆淮似乎有喜欢的人，就算没有喜欢的人，也有一个，很看重，很欣赏的人。 心里是挺堵的，太多个理由堵了，他甚至不敢走在陆淮边上。 好在吴询走着走着就把他拉到一边。 “你到底有什么事？”姜衢问他，“鬼鬼祟祟半天了。” 吴询下巴冲着陆淮背影抬了抬：“你没想着怎么报答人家一下？” “报答什么？” 吴询从后面推他头：“就他舍命救你的事啊！”他又改口，“当然，这个命是很难舍的，但当时我看的特别清楚，你俩从一边翻下来的时候，他真的什么都没想就去找你了。” 又来。 姜衢烦的就是这件事。 他恨不得这件事就没发生过。 “还不够感动中国吗，”吴询说，“少说请顿饭吧。” 姜衢推开吴询：“你管那么多干嘛。” 吴询欲言又止，看着姜衢一阵皱眉摸额。 “你今天是怎么了，神神经经的。”姜衢问。 吴询叹了口气：“我催你去请他吃饭，是想你和他能两清。” “照您的说法，他舍命救我，就配这顿饭？这就两清了？” “那肯定不是，”吴询不说不行，小声和姜衢隔空传音，“我觉得他……就我刚说的，出那么大事，他啥都不想，第一时间赶着去救你，那速度真跟条件反射似的，搁一般同学能给你做到这地步？你不觉得怪？而且他在岸上看你的眼神，像看自己对象似的，特别……特别那什么，溺爱。” 姜衢登时吓了一跳，结巴道：“别，别乱说啊。” “我也不确定，但就觉得他对你出奇的好，真的不正常啊。” 姜衢没想到吴询这钢铁直男的脑子，竟然能有一天歪打正着猜中了陆淮的性取向。 智商也有触底反弹这回事，难能可贵。 “而且，于情于理，你是该感谢一下的，今天换了我救你，你也必给我买双小一千的篮球鞋的……”吴询还在嘀咕。 姜衢掐他后颈：“我要是买了小一千的球鞋，第一件事就是拿来踹你。” “那你踹完能送我吗？”吴询乐着问。 “你想屁吃，滚。” 他们回去到烧烤架的时候，基本不剩什么食物了，只有那只烤羊腿，被人切了两刀便作罢。 “我说烤全羊不好吃吧，你们还非拿我鸡汤去换。”付申奥说。 郭沁：“那换的是鸡汤吗，那换的是姜姜的人生幸福。” “什么人生幸福啊？”姜衢问。 郭沁微笑：“老实交代，和陆神二人世界，都干了些什么了？” “沁沁，无人的草地里还能干些什么啊。” “啊！你变黄了！再也不是那个可爱的姜姜了！”郭沁收起激动的表情，沉着道，“详细点，我不缺这几分钟时间。” 姜衢把桌上最后几根肉串拿起来，正准备张嘴，突然拐弯，举到陆淮面前，准备投喂他。 多可怜一小孩，比自己可怜多了。 但在陆淮低头准备咬的时候，他又缩手了。 不给陆淮吃。 陆淮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他脏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亨儿和兔子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浅わらう、老白 20瓶；谢紫衣 5瓶；邵小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跟着车晃晃悠悠回民宿的一路, 姜衢都没和陆淮怎么说话。 按道理，他这个时候应该安慰一下身世凄惨的陆淮学神, 但他心里就是有股气儿撒不出去。 “我洗完了。”陆淮从浴室出来。 姜衢咳了咳：“哦。” “你洗的时候水温记得调高一点。”陆淮说。 姜衢：“你洗的冷水澡啊？” “不算, 还是带点儿热度的。” 姜衢拿着衣服进去：“带点儿热度差不多了，这天气都已经能漂流——卧槽！这管这叫带点温度？” 陆淮靠在门口：“点儿，就是点儿。” 姜衢把温度抬高了些：“你的点儿跟冰水似的，那没点儿了叫什么。” “冷水。” “……离我浴室门远点。” “磨砂的，我什么都看不见。”陆淮说。 姜衢：“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打开门掐死你。” 陆淮在门上敲了敲，以示自己离开了，还顺便逃离了被掐死的命运。 没人在外头了, 姜衢脸上的表情又沉默下去, 热水蓬一下撒开，经历了“点儿”热度的浴室马上起雾, 他垂头站在底下, 由着水集中冲在头顶, 哗啦啦的。 他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光冲着，冲到觉得自己可能有秃顶风险以后才关了水，慢慢蹲地上打沐浴露。 往身上一抹, 靠，味道不对啊，这洗发水！ 他又接着自暴自弃地冲了起来。 一顿堪称失恋以后必单独冲澡的瞎几把操作以后，姜衢擦着头发出门。 结果才转个弯, 他就见陆淮坐在床头灯下，一边看国产辣鸡电视剧一边刷题。 “你是人吗，这么点时间都不忘记写作业？”姜衢过去，把他手边的第一张试卷翻了个面儿，“理综真题模拟（七）。” 陆淮没回答他，整整把最后一道物理题算完，才放下手：“洗完了？” “我不只洗完了，头发上的水还滴在你手边了。”姜衢说，“您是真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陆淮：“我知道你在，你挡着我光了。” “……”姜衢坐下来，“这道题是不是还能……” 陆淮：“是，但是无论换哪一道题，你说的那种方法都更慢，没必要，忘了吧。” “……我只是告诉你还有另一种方法！”姜衢觉得陆淮这么太瞧不起人了，“开拓思路行不行！” 陆淮撑着手臂看了他一会儿：“脑子里存太多无用的东西，会影响效率。” 姜衢不想和他说话了，哼了一声：“做你的。” “不做了。”陆淮把试卷折起来。 “别，你必须做，我看着你做。”姜衢说，“别因为我一句话影响了学神的效率。” 陆淮反而笑了：“问题是这张已经做完了。” “……你物理题放最后做啊！”姜衢说，“暴殄天物！” 陆淮翻了翻卷子：“也不是，看心情，也看出题人的图画的怎么样，不画火柴人画儿童，不画小木块儿画小车，或者印刷太糊，英文字母盖住线，我都没有想写的欲望。” “人儿童得罪你了？还是小车得罪你了？”姜衢真在气头上，抓着陆淮的把柄赶紧发泄。 “儿童开什么车。”陆淮说，“不安全，老老实实躺婴儿车里就行。” “你……”姜衢觉得陆淮这人就是个逻辑怪物，“神经病！” 陆淮等他骂爽了，才把试卷推给他：“你批吧。” “又不是断手断脚，自己批。”姜衢说。 “我答案没带。”陆淮说。 “那我怎么批？” 陆淮把笔给他：“咱俩答案合一合，应该就是正确答案了。” 这话说的还挺舒服，正面肯定了姜衢的理综能力，弄的姜衢有些心痒痒，他看了眼时间，写完大概一点半，还行吧。 他胡乱擦了擦头发，将中间那盏壁灯换了个方向，对着自己，从第一题开始看。 写完生物选择题，他抬头问陆淮：“你不会是想盯着我把这套试卷都写完吧？” “我还看电视剧。”陆淮说。 “屁，你头就没动过。”姜衢开始看化学。 陆淮帮他把卷子扯好：“这电视剧听声儿还不够吗？” 姜衢啧了一声：“那倒是，和广播剧差不多，全靠声优撑着。”他配完平，“您把您视线挪一挪，看空气都行，别影响我心态。” “你写几道练习题还讲究心态的吗？”陆淮说。 姜衢拿着笔，抬头看他：“陆淮，给爷闭嘴。” 陆淮很配合，起身的时候摸了摸他的头顶，确认差不多干了，才躺回自己床上给电视换了个国际新闻台，全是英文，这回可以一边听一边看画面了。 约莫半个小时，姜衢被念经似的英文催眠，头一倒，撇在床头柜上睡着了。 陆淮关掉电视，将他轻轻搬到床上，盖好被子，最后迎着壁灯，轻轻摸了他的鼻梁：“晚安。” 大概是睡觉前没上厕所，半夜不知道几点，姜衢给尿憋醒，迷迷糊糊醒来，摸着黑，脚丫子地毯式搜索他轻薄的酒店拖鞋。 鞋是找到了，但就是太薄，导致他一个滑步呲溜过去，脑门撞上了有点硬质的布料。 他给彻底呲溜清醒了。 布料底下有棉花，棉花底下有人动了动，接着壁灯就亮了。 陆淮眼睛红红的，看见他趴在自己肚子上的时候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抬起手摸他的下巴：“怎么了，不睡自己床吗？” 说完让了一块位置给他，眼睛慢慢困倦地眯起来，哑着声音：“过来吧。” 姜衢觉得自己意识还不太清醒，躺下的时候还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两秒以后他又清醒了。 他掀开被子起来，没再找他薄如蝉翼的拖鞋，直接飞奔去了厕所。 陆淮有点迷茫，余光里只剩一个黑夜里的残影，接着边上厕所的灯刷一下亮了，这下，他也清醒了。 等姜衢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陆淮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他那张理综卷。 姜衢简直被陆淮刷新三观：“靠，几点的，你还看！” 陆淮抬手机看了眼时间：“两点半。” 姜衢给这么一折腾，又有点儿睡不着了，躺回自己床上，眼睛看着陆淮胳肢窝下，掀开的被子里，露出的那块空白。 他刚刚在里面，躺了五十秒左右。 他觉得是五十秒，绝对不到一分钟，因为他憋不了那么久。 “睡吧，别看了。”姜衢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 陆淮抬头：“你不过来，我睡什么？” “啊？” 陆淮拍了拍空的地方：“你不是要过来睡吗？” “我那是摔的！”姜衢说，“我想上厕所，在中间摔了一跤，才撞你肚子上了！” “说话别那么用力，一会儿睡不着了。”陆淮放下试卷，看了看时间，“那你过不过来？” 姜衢看着那块空白半天，最后还是倔强地摇了头：“我不。” 陆淮将被角耷拉下来，盖住了，又抬手息灯：“那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姜衢闷闷回了一句，看着房间又一次陷入黑暗。 他看陆淮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反而看到个被子角，心里一阵难过，干脆翻了身，面壁。 又不是故意不去你那里睡的，可俩男的睡一起没有理由啊，你是gay我不是啊。 他将头窝在被子里。 今天晚上……不，准确地说，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昨天晚上，他们在山顶说的话很乱，非常乱，可以说是东扯一点，西扯一点，导致姜衢都没有一种认真谈过的感觉。 没有任何条理。 他闭着眼仔细想，把里面的重要信息抽取出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对话。 陆淮的身世他知道了，然后陆淮可能因为身世原因有些自闭，看谁都不像人，独来独往很多年以后，他遇到了一个很惊艳的角色，突然迸发了一种想要积极生活的心情，并且由此确定，自己是个gay。 时间线捋出来了，但姜衢的难过上升到了失眠的地步。 他本来今晚是想问问，陆淮为什么要在水里救自己的。 他觉得只有从陆淮那里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心跳才能有对应的解释。 最好是“见义勇为的人不需要理由”，或者“咱俩这关系，我推你一把，也不是很奇怪。” 当然，陆淮肯定不会这么说，但姜衢希望听到类似的回答，不然他一直跟个被英雄救美的“美”似的，感动得心扑通扑通跳，太匪夷所思了。 他这么想着，脑子里又出现一个想法。 陆淮是gay，万一真喜欢上我了呢？ 毕竟陆淮来六中，也就和自己混的最熟，说多不多，他又恰好和自己经历了一些小风小浪，一来二去的，说不定就喜欢自己呢。 姜衢搓了搓手心，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兴奋。 兴奋完突然又沉静下来。 陆淮晚上才说过，他有个“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欣赏对象。 还有！ 看到他会硬！ “靠！”姜衢骂了一句。 石锤了！陆淮心里有个人，石锤了！ 姜衢绝望地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叹气，这事儿怎么这么气人啊…… 他差点以为自己被陆淮英雄救美，救的快成同性恋了，一晚上在弯仔码头疯狂试探，结果现在一想，陆淮也没那个意思，反而是自己意淫了一万种可能，可太丢脸了。 还好他没在脑海里幻想和陆淮过完一生啊，好险。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陆淮是gay，自己又经常和陆淮呆在一块儿，导致自己路子走窄了。 吴询以前打架还给他挡拳头呢，哥们儿之间这点事，也算不了什么。 陆淮这人一直以来也都仗义，从第一回 他在小巷里跟自己一块儿解决十三中那群傻逼的时候，姜衢就知道，陆淮不错的。 可现在什么都想通了，他反而更郁闷了。 你说那个人是谁啊，陆淮看上的人是谁啊，帅吗，直的还是弯的，一中的还是六中的，还是社会人儿…… 他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陆淮独自叹气。 这口气还没叹完，他就被连人带着被子往里推着滚了一圈，空出外边儿位置。 陆淮带着枕头一起躺上去，再行云流水给自己盖好被子：“别连环叹气了，老老实实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弯仔码头：跳啊！你倒是跳啊！！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E、卿 10瓶；欧阳秀墩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36章 姜衢醒来的时候, 陆淮已经不在他床上了。 他揉了揉额角，有点怀疑昨天晚上陆淮是不是真的上过他的床。 有的吧。 他记得, 陆淮非挤过来以后, 他从被子里伸脚出来踹了好几下，都没把陆淮踢下去，腿还被陆淮按着盘来盘去，又是捏又是抱的，可就这么几下，他还真莫名其妙睡着了。 建议开个盲人按摩店吧。 房间里挺暗的，陆淮没拉开窗帘，阳光就在外面羞涩地不肯进来, 姜衢揉了揉眼睛, 视线清晰以后看着床头柜，慢慢从喉咙里骂出一句：“操……” “早上第一句就操来操去, 够刺激的啊少年。”陆淮放下试卷。 “我倒是想问你, 你能不这么争分夺秒地学习吗, 弄得我现在心很慌。”姜衢坐起来，扯了扯领口，“出来玩就玩个开心，你这样玩的也不开心, 学的也不开心。” 陆淮把试卷给他：“我很开心，玩的开心，睡的开心，所以奖励自己写张试卷。” “……神经病。”姜衢把试卷拿过来, 还是昨天那张，但是他昨天写物理选择题写了一半就被催眠了，他严重怀疑陆淮是故意的，“是想让我继续写？” 陆淮歪头冲他笑：“不是，是你做错了一个化学题。” “怎么可能，你要说是英语题我还信，我化学选择题从来都全对的好吗。”姜衢顺着题目看，盯了一会儿，又从陆淮手里摸了笔过来，慢慢“嘶”了一声，“这个……” 陆淮知道他明白了，便起身：“其他都对了，不用看了。” 面子工程坍塌于一刻，姜衢很难受，他就是很介意在自己自信的领域丢脸，这是改不了的坏习惯。 “错一个而已，说不定你后面还错了呢！”他随手翻大题，眼睛没什么焦距的乱扫，“月考的时候，我和你理综就差两分，说明咱俩水平差不多，别瞧不起人！” 陆淮看着他：“后天期中考。” 姜衢顿了顿手，抬眼：“干嘛，下战书啊？” “没有，只是给你加个油。”陆淮说。 哦吼，嚣张死你了。 姜衢到处摸了摸，最后从昨天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两个硬币，还是五毛的：“就这一块钱，赌你期中考理综加数学的总分，没我高。” 陆淮拿了一个五毛：“你输了给我一块，我输了给什么？” 姜衢本来想说也给一块，但鉴于赚一点是一点的道理，他说：“你输了，请我吃饭。” “这快到一比两百的比例了，生意人啊。”陆淮收下他的一块。 姜衢急冲冲抬下巴：“我还没输呢！你拿走我钱干什么！” “怕你赌瘾太大，先拿走本钱。”陆淮说。 姜衢懒得和他争一块钱，把卷子甩过去，陆淮接住，扫描的速度非常快，跟离考试结束只有两分钟了，抢着检查似的。 “你平时就是这么学的？”姜衢戳戳试卷，“我也不见你带作业回家啊。” 陆淮听他嗓子有点儿沙哑，起身拿了桌上免费的水，送到姜衢嘴边：“我也没听过学校的课啊，所以为什么要带学校的作业回家。” 又来了，逻辑怪物。 姜衢抽空回忆了一下，还真是，陆淮上课都是忙自己的，大部分时候抬头看黑板是为了配合老师，不然就是和坐在讲台底下的他眉来眼去。 “那你作业每次还都交了啊，还每次都写满呢！”姜衢说。 陆淮想了想：“有的时候也是ABCD乱给的。” 姜衢一口气提起来就想骂人了，乱给的，乱写的，那这都半个学期了，也没见哪个老师来找过陆淮麻烦，靠，学神这个名号也太好用了吧！ 他就着陆淮的手咕咚喝了一口，顺着喉咙下去，怪凉的，他摇摇头：“我不喝了。” “喝矿泉水还挑口味呢？”陆淮拿起姜衢喝剩的，放到唇边。 男生间一口水接着一口水喝是挺平常的事情，但姜衢现在看着陆淮喝掉大半瓶，就有点不自在。 间接接吻，这可是间接接吻啊！ 姜衢看着陆淮，抿了抿唇，喉结又滚了滚，心里想，这个间接接吻是单方面的，现在陆淮喝的是他喝过的水……等于是他吻了陆淮，但是陆淮没吻着他…… 啊！啥玩意儿啊！都在想什么玩意儿啊！ 姜衢抓着脑门往被子上倒。 门正好给人嘭嘭拍了几下。 “姜衢！陆淮！起了没！”付申奥喊，“怎么都不回消息呢！你俩不会是睡过头了吧！快来开个门，我们今天还要去吊桥玩呢！” 姜衢闭着眼踹陆淮：“去开门！” 他们作为起床最晚和收拾最不积极分子，很快被所有人催着出发。 最后一个项目是金山岛上的吊桥，但这个项目在付申奥踏上去的一刻，就开始变味了。 付申奥没见到吊桥的时候还兴奋半天，等他走了三分之一，就突然蹲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喊：“你们谁过来救救我，牵我过去！我不敢走了！这桥晃的太厉害！我要是从缝隙里掉下去了怎么办啊！” 姜衢：“你放心！那缝隙掉不下你！你再瘦五十斤都掉不下你！” 他们一阵笑，各种方式“鼓励”付申奥挺过去，结果越劝越怂，付申奥抓着粗麻绳彻底不动了。 姜衢简直看不下去这么大一坨……这么大一高中生，蹲在吊桥中间嘤嘤嘤，袖子一撸，几个大步跨过去，把他连拖带拽弄到了对岸。 一直到他们回程的路上，付申奥还在惴惴不安：“这哪是一咬牙一跺脚的事儿啊……” “你去游乐园是不是只玩旋转木马啊？”吴询问他。 付申奥：“我没去过游乐园！” “那你不知道自己恐高啊。”卢俊仁说，“而且，你爸妈竟然没带你去过游乐园，太惨了。” 付申奥：“那是一般恐高吗，底下山谷都是空的啊，得有几千米了！我掉下去，说不定还会回响……” ———— 金山岛一行结束后，最重要的事就是期中考试。 姜衢第一次在家复习，陆淮的语音电话随时挂在手边，学的昏天黑地，连她姥姥看了都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去金山岛和小伙伴们吵架，所以都没人陪你出去玩儿了？” 身负“英语必须及格”“数学加理综必须超过陆淮”重任的姜衢：“姥姥你别吵！我这次准备要考年级前五十了！” “哦。”他姥姥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期中考试这天很快到来了，姜衢进考场前还吸了口气，他是真的很多年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 进教室之前他忍不住跑去第一考场附近溜达了一圈，看到陆淮坐在第一的位置转笔，和他对视一眼，姜衢突然就沉下心了。 就一个打赌嘛，陆淮也很轻松，那咱们就轻松地必呗。 度过了与出题人老死不相往来的语文考试，姜衢彻底躁动起来，全身热血沸腾。 剩下三场就轮到小爷展示真正的技术了！ 姜衢手热，连速度都快了不少，提前交卷，跑到第一考场的前门假装无意路过好几次。 陆淮！看见我没！提前交卷！比你写的快！到时候分儿还比你高！ 人的心灵感应过于强大，陆淮笔在突然题目上顿了顿，抬头望向门口，就看见一个咧着嘴笑的姜衢，还冲他一个劲儿眨眼。 他跟着弯起嘴角，低头看了一遍试卷，最后翻到第一页，改掉了第一个生物选择题，随后起身交卷。 “啧，怎么提前交卷了？”姜衢见他出来，就立刻蹦到他边上，“别是和我悄悄较劲儿吧，看我提前交了你也要提前交。” 陆淮：“我倒没你那么快。” “谁快了！你说谁快了！”姜衢用脚踹他，“我超长待机懂不懂！” 第一考场里有盖不住的笑声，陈寒从里面出来，警告道：“再不走我把你俩一起关机了送盛老师那儿去。” 姜衢拉着陆淮一溜烟跑了。 为了安慰他们刚经历完期中考的疲惫心情，盛长青给了个自习，姜衢刚睡一觉醒来，又被吴询拉着商量周末去上网的事。 陆淮合上书，问他：“对答案吗？” 姜衢抽出试卷，想了两秒：“不行，现在对了，等过几天出成绩就没有刺激感了。” 陆淮放下试卷：“周末去上网？” “干嘛，你想去？”姜衢悄悄在心里苍蝇搓手手.jpg。 陆淮垂眸：“不去。” 小小的期待落空，姜衢倒下头，小声嘀咕：“又不去，问什么。” 陆淮抓了抓他的头发：“说不定周末要请你吃饭呢。” 姜衢马上爬起来：“去哪里？” “你考过我了再说吧。” “我必考过你。” 因为不是联考，自己年级老师刷刷改，成绩出来的很快。 姜衢还在门框上挂着，陈寒忍不住笑：“又来了啊，都第三个课间了。” 盛长青叹了口气，把表格保存：“完了，过来看吧。” “诶！”姜衢蹦到盛长青边上，捂住眼睛，“你先告诉我陆淮考了多少分。” 盛长青：“713，这次题目更难，他比上次少了2分。” 尽管知道陆淮成绩好，但姜衢还是会被陆淮的分数一次一次冲击到：“靠。” “你英语……”盛长青说。 “不不不，不重要，”姜衢把手放下来，趴到桌边，横着指，“陆淮，数学……150，靠，我就知道他最后一题对了！”他又往后看，“理综……理综……280！” 才280！我很有希望啊！ 他推盛长青的手：“往下滑点儿，看我的看我的！” 陈寒不动声色偷喝盛长青的普洱，喝完又不动声色地放回去：“和陆淮比分呢？” “可不是吗！”姜衢视线跟着下来，锁定自己名字以后，又伸手到屏幕上比划，“数学……145，哎哟，难受，理综……286！这是多少啊！”他蹦了一下，有点兴奋过度，“总分是不是多一分！” 他又算了一遍，确定了以后大喊：“我比陆淮多一分！” 办公桌前一块地方都被姜衢兴奋空了，盛长青靠在椅子上，从底下拨了拨陈寒的手指：“跟你大学似的傻。” “好歹我大学是和你比总分呢。”陈寒说。 姜衢很快回头：“陈老师，你在内涵我！” 盛长青推开他：“行了，看完了赶紧滚蛋。” 姜衢高兴的不行，一阵旋风似的跑出办公室，冲刺过头，还用手扳了一下后门才把自己扳回来。 “陆淮！”他抢了陆淮的笔，兴奋得额头上冒细汗，“一分儿！多你一分儿！请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陆淮：差点放水失败，叹气.jpg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嶷 2个；俞哥他老婆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俞哥他老婆 1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37章 姜衢正站在楼下, 叉着腰，脸上写满了“债主”两个字, 相当嘚瑟。 为了陆淮这顿饭, 他特地把上网挪到了周日。 他掩饰地咳了咳，走到二楼傻逼邻居家的电动车边上，冲着镜子照了一圈，先抬手把棒球帽往后扣，又顺便扯整齐黑色T恤扯，最后毫不吝啬地赞美：“姜衢！今天是个帅小伙啊！” 二楼邻居正好下来，姜衢长腿一绷直，离远了两步,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和平时一样嫌弃地哼了一声，贴着墙边慢慢走。 陆淮到的时候, 姜衢还在和那辆电动车你瞪我我瞪你。 “终于忍不住要拔电线了？”陆淮笑着问。 姜衢回头, 见陆淮竟然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就出来了, 霎时有点失落：“来了啊。” “嗯。”陆淮从后面拨他的帽檐，“酷盖。” 姜衢按着帽顶：“没你酷，周末还穿校服。” 陆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今天下午去学校拍片儿了。” “拍什么片儿？”姜衢问，“见得人的还是见不得人的。” 陆淮推他往外走：“勉强见得人的那种吧。” “什么东西啊？”姜衢问, “还要穿校服拍？” 陆淮在口袋里搜了搜，掏出一叠东西给姜衢：“就这个。” 姜衢展开，是张A4纸，上面是陆淮遒劲的钢笔字—— “苦尽甘来, 星河长明。” 姜衢念完：“这句话有什么意思吗？” “马上高考了，学校好像有个什么晚会，让我过去拍个小视频。”陆淮说。 姜衢捧着纸笑了：“我知道，每年都有，毕业生晚会，没想到今年让你去玩尬的。”他又认真看着字，“还挺特别的，比那什么金榜题名前程似锦有意思。” 陆淮从他手里拿纸，却被姜衢指头摁的死死的。 “这张给我了，”姜衢说，“你想要再自己写过一张。” 陆淮笑了笑：“迷信我没用的，英语还是没及格。” 姜衢给了他一个很不愉快的眼神：“怪我吗？flag又不是我立的！” 英语成绩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平衡姜衢的心情，他刚从险胜陆淮一分的兴奋里缓过来，就被迫得知自己英语89分差一分及格的噩耗。 该来的总会来，苍天绕过谁。 他足足和苏云英求了一个大课间，才说不让他周末补课。 姜衢叹了口气，把A4纸对折对折再对折。 “叹气就叹气，你悄悄把纸塞进口袋干嘛？”陆淮说。 姜衢手在口袋里一掐：“就拿你一张纸怎么了！你看见了不能当做没看见吗！” 陆淮笑着拉住他：“让车先走。” 姜衢停在斑马线边缘：“一个人也给你中国式过马路信不信！” “一个人你可能就走远了。”陆淮揉了揉他的后脑勺，“等你高考的时候，我每天给你写一张都行。” “我要每天都不重样的，”姜衢说，“别说你写不出来。” “行，给你写，”趁着车少，陆淮和他一起过去，“给你来点儿‘相信自己，一定能行’，‘青春似火，超越自我’。” 姜衢看着陆淮，绷不住噗一声笑了，过了马路还在笑。 “别笑了，想想吃什么吧。”陆淮说。 姜衢得意地抬了下巴：“我带着你，你带着钱，保证吃遍南城。” 他们转到大道上，姜衢让陆淮在公交站下面等着，自己往前面跑了两家店，过了会儿，顶着两个老长的双色冰淇淋过来：“这家，”他指着标签，“这么大一个，才六块钱，奶味儿特浓，初中到现在都这样。” 陆淮其实不大喜欢吃甜食，但姜衢拿来的，他就觉得应该不错。 公交车后排的位置空着，他俩过去坐下，陆淮后退了一点儿，让姜衢坐窗边。 “要坐七八个站，吃完差不多下车。”姜衢说。 陆淮低低嗯了一声，侧头见姜衢舌尖伸出来，轻轻往上，勾住冰淇淋以后顺着上唇卷进嘴里。 突然想把所有冰淇淋都给他。 陆淮还觉得，他应该能看姜衢吃冰淇淋吃一天。 “那边有个猫街，你去过吗？”姜衢给他指了指，“里面有家南大卷饼还挺好吃的，爽口的那种，不怎么油腻。” “嗯。”陆淮说。 姜衢歪头看他：“咋啦，拍个片儿回来又开始嗯嗯啊啊了。” 陆淮笑了笑：“专门留着嗯嗯啊啊给你的。” 猝不及防上车的姜衢咬了一口冰淇淋，冰着牙龈，酸了半天。 “吴询开车好歹还有个预警，”姜衢捂着嘴，“你开车是真的生拉硬拽，不给人一点反应时间！” 这个季节还不算特别特别热，公交车没开空调，窗外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姜衢的冰淇淋没了一半，和正常冰淇淋一个高度，他看看窗外，又看看陆淮，看完又立刻扭头看窗外。 陆淮不太一样了。 好像他们每说一次话，陆淮就接地气一点儿，现在他已经成功降落到地底下了，负二层。 姜衢都快记不得陆淮刚来时候的样子，虽然脸还是那张嘲讽脸，但有了很多情绪和脾气 。 “你知不知道，你以前特别端着，一幅要与世隔绝的节奏，”姜衢用冰淇淋和他干杯，“就这种，冷冰冰。” 陆淮往后靠，看姜衢的侧脸，轻松道：“那，谢谢你，把我留在了人世间。” 姜衢愣了半刻，才开始笑：“还能不能好好说话，脱离你学神的遣词造句好不好！” 陆淮指尖在他肩上点了点：“该下车了，学渣。” 公交车门口还有姜衢抱怨的残音：“知道是谁总分赢了你吗，是我，一分……” 他们来的地方，算南城的老巷，巷子两边都还有拎着竹篮子和土瓦罐卖东西的老人家。 “你怎么都不好奇我要带你吃什么？”姜衢问。 陆淮和他穿梭在一个一个小巷里：“总不能毒死我吧。” “天都给你聊死了。”姜衢在巷口停下，指着间人很多的小门面，“到了。” 老川沙茶面。 姜衢打开玻璃门钻进去：“看到没，比公交车大气，还开空调呢。” 陆淮笑了笑，和他一起低头。 里面没座位了，姜衢就饶了一圈，看两个姑娘碗里剩汤了，就冲陆淮歪了歪头：“这桌。” 他俩在狭窄的空间里慢慢挪动到桌子边，不动声色等着两个姑娘，但离的再远，也被发现了。 姑娘们抿着唇互相看彼此，眼睛里交换了一万句话，然后其中一个托着下巴问：“你们好啊。” 姜衢友好地笑：“你们也好。” “你们要不要和我们拼桌？”姑娘问。 姜衢看着里面那两个位置，又看她俩空的只剩下汤的碗，抖了抖嘴角。 决定是否卖色求饭就在一瞬间，姜衢突然搂了陆淮的肩：“你想和她们拼桌吗？” 陆淮看他一眼，姜衢和眨了眨眼。 紧接着陆淮在他腰上拍了一下：“亲爱的，你说了算。” 姜衢嘴角抖的像装了腰部减脂机。 而姑娘俩笑容逐渐从“好帅想要联系方式”变成了“啊好刺激吃个沙茶面碰到了一对帅哥情侣”，她俩让出位置：“我们不吃啦，你们坐吧。” 姜衢笑了笑：“谢谢小姐姐。”他按着陆淮的胳膊，“坐，闭嘴，再说话杀了你。” 终于在小店里争到一席之地，姜衢边擦桌子边说：“点吧，两份沙茶面先，配料一定要加豆腐皮，其他咱们各选各的。” 陆淮笑着拿菜单：“这里直接点还是……知道了，我去，你占座。” 姜衢为了气陆淮那句“亲爱的”，几乎把能加的配料都加了，老板就差用个锅给他把沙茶面搬过来。 陆淮的小碗在他的衬托下，简直不值一提，姜衢闷头吃，也不和陆淮说话。 他觉得自己被陆淮撩着了，哪有直接叫人“亲爱的”的！ “里面加了柠檬是吗？”陆淮主动问。 姜衢挑眉：“狗鼻子啊，这都闻出来了。”他夹了块年糕，“这里沙茶酱没有外面那些味道那么浓，加了柠檬挺清香的，我带吴询他们到这里吃过，都没踩着谁的雷。” 陆淮点了点头，筷子伸到姜衢碗里，也夹了块年糕。 出门的时候，姜衢真有点儿撑，还好陆淮和他分了那碗，不然他一个人，可能要扶着门出来。 “逛着回去吧，累了就刷两辆共享单车。”姜衢想想还是觉得有点累，改口，“……刷辆小电驴。” 这片晚上都闹腾，小孩子和老人家特别多，他俩转不开，就干脆到大路上去了。 “你以前住哪儿？”姜衢问。 陆淮眼眸下垂，然后看了一圈四周：“住过很多地方，转学校之前住在一中附近。” 姜衢轻声问：“也是一个人？” “算是，我妈偶尔会来。”陆淮说。 姜衢不准备往下问了，正想给陆淮说学校马上要开的毕业晚会，前头店面里钻出来几个人，突然就定住脚步，看着他们。 准确地来说，是看着陆淮。 这几个人，有男有女，穿衣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社会人，大概率是学生，还是好学生。 “陆淮？”一个女生叫了一句，语气却不是在路上偶遇老同学的亲切。 其中一个男生眼里很快有讥讽的笑意：“看来转学以后交到朋友了啊？” 姜衢感觉自己靠着陆淮的那只手臂都给冰起了鸡皮疙瘩，他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好不容易到负二层的陆淮，这会儿又上九重天了。 陆淮没给那群人什么表情，推了姜衢走，和其中一个人撞着肩膀，硬生生擦过去。 那人很快抓陆淮的肩：“你穿个六中校服拽什么拽？” 陆淮几乎是一瞬间，扭着那人手腕翻了过来，在那人开始嗷嗷叫之前把他扔到他的同伴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要去康电影QAQ尽量零点更，不然凌晨了，大家可以第二天早上看~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然然爱世界爱老薛 2个；九嶷 1个；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啾~ 第38章 “陆淮你推人干什么！”人群中的女生冲陆淮喊。 姜衢推开另外两个愤怒的男生, 反过来问她：“不是你们先动的手？” “不过是抓了他一下肩膀也叫动手吗？” 姜衢看着她，语气不善：“那陆淮也不过是推了他一下, 有问题吗？” “陆淮, 赵如均爸妈上个月离婚了知不知道！”被陆淮推过的男生大声说，“都怪你妈那个小三！你他妈不会觉得羞耻吗！不会觉得惭愧吗！” 周围有路人经过，听到那些“小三、羞耻”的字眼，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想打探有没有什么劲爆的消息可以拿来做谈资，甚至还有一个掏出了手机。 姜衢扭过头恶狠狠瞪着：“拍什么拍！” 除了开始被人碰的那一下，陆淮有明显的厌恶表情，之后便全无反应, 由着他们上蹿下跳, 像在看一群陌生人。 他们所说的事，姜衢不清楚, 里面的出现的人名他也没听过, 但他大概能猜到, 和陆淮妈妈有关的，很可能就是之前在六中传过一阵的谣言。 “一口一个你妈我妈他妈，你是缺母爱还是怎么？”姜衢拿下棒球帽，重新抓了一把头发又扣回去, 眼皮耷拉下来，视线锋利，直勾勾盯在刚刚那人脸上，“再逼逼一句, 信不信我马上让你喊得比车喇叭声还大？” 今天姜衢穿的一身黑，再配上这幅蔑视的表情，非常扛得起“六中校霸”的称号，就这么一顿充满社会人气息的死亡凝视，吓的那几个学生嚣张气焰都蔫了一半。 陆淮却在他身后低低笑了一声。 “走。”姜衢拉过陆淮的手腕，趁自己破功之前，直接将人带走。 飞快穿越了好几条街道，确定不会再遇到刚刚那群人以后，姜衢才放慢脚步，舌尖触着上唇，小心观察陆淮的情绪，压着不太愉悦的心情问：“你以前同学？” “不算，隔壁班的。”陆淮说。 “隔壁班的管的还挺宽，”姜衢说，“什么玩意儿，换了韩余都不会在大街上说什么小三之类的。”他说完又补充，“也就许凯兴那个逼和刚那群人是一条素质线上的。” 陆淮抓重点能力很强：“韩余在你心里评价很高啊。” “哪儿和哪儿，韩余就是个小辣鸡。”姜衢磨了磨牙，“要不是刚一堆吃瓜群众在边上，我不把那个BB机打一顿就真是见鬼了……” 很快，他的棒球帽被陆淮扯了个方向，接着又被安慰地拍了两下脑袋。 虽然陆淮表现的毫无波澜，甚至有心情和自己谈笑风生，但姜衢还是想掩盖一下刚刚的尴尬。时间不早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姜衢只能尽量挑热闹的地方走。 到终于没什么人以后，陆淮说：“不想问我吗？” 姜衢顿了顿，没想到陆淮如此开门见山：“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没什么好问的。” 他们从已经拉下卷闸门的店前过，陆淮突然伸手出来，掌心朝上。 “干嘛？”姜衢在他手心拍了一下，见陆淮手还举在空气里以后，咽了咽口水，把自己手往上去，“你别是要给我看手相吧……” 话没说完，陆淮的掌心合拢，牵住了他的手。 姜衢愣在原地不敢动了，不只是腿，手臂，手心，指头都瞬间僵硬，他甚至怀疑自己心脏都不跳了。 “我要说了，”陆淮捏捏他的手，又用拇指点了点他的手背，“给我抓一下，缓解紧张情绪。” 姜衢慢半拍地“哦……”出声，被陆淮牵着走。 刚开始的懵滞过去，局促感逐渐回笼，手指间泛出的细汗让触感明显了许多，好像能感受到陆淮的每一条掌纹。 他想，他没和谁牵过手…… 可能牵过手，但也不是认真牵的。 靠！牵手了啊！ 陆淮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肩膀贴近姜衢，和他靠的很近，姜衢呼吸又急促了。 “你倒是说啊……”再不说我手指都要没知觉了！ 姜衢受不了这样光牵着手逛街。 陆淮好像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明显和之前说的紧张情绪相隔十万八千里。 “他们说的那个人，赵如钧，是一中平行A班的学生。” “嗯嗯！”姜衢狂点头。 陆淮笑的不行，手肘扭了扭，让他们的小臂也交错贴在一起，然后轻轻说：“我妈和他爸，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啊？谁爸妈？”姜衢脑子里反应了一下这个关系，有点不太确定地问，“他爸，和你妈……啊？” “现在应该还在一起。”陆淮说。 姜衢的关系图画出来：“可听他们刚说的意思……那个人他爸妈，上个月才离婚？” “可能吧，我妈上个月来看我，说不定是因为这件事心情好。”陆淮说，“他爸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说自己是单身。” 姜衢脑子里关系图又一次刷新，张着嘴“啊”了一声：“阿姨上当了！” 陆淮手心窝了窝姜衢的指头，嘴角轻轻抬起，笑着说：“上当是上当了，后来那个人解释，说他和他的前妻当时已经分居，在协议离婚了，所以才对外宣称自己单身。” “哦……那勉勉强强，算半个单身吧。”姜衢反应了一下，瞪大眼睛，“所以那个什么均，就觉得是阿姨破坏了他们的家庭？” 他侧了身，看陆淮，从上到下，着急问：“他朝你动手了？还是在学校里到说你了？找你麻烦了是不是？” 陆淮拉着他，晃了晃：“没那么厉害。” 姜衢想起许凯兴在篮球场说过，陆淮把他后爹打的进医院了，虽然不至于是后爹，但…… “你打了那个人？”姜衢又不甘心道，“不过换我也先打一顿再说，这什么事儿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打了，”陆淮说，“送去医院的时候，碰到赵如钧，所以他就知道了。” 这次换姜衢拉陆淮的手：“那这个赵如钧后来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陆淮说，“我顺着他的意思，和他打了一架。” 姜衢：“上学期期末前的事？” “嗯，前前后后一个星期，”陆淮说，“考完我就转校了。” 姜衢不知道陆淮是怎么在短时间里接受了这一场闹剧，也不知道关于陆淮的谣言在那段时间里是怎样传播的，但看刚刚那群人的态度，大约不会很好，而且很恶劣。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事人开口，不是事实也变成事实了。 没和陆淮牵着的那只手被姜衢紧紧握成了拳头。 姜衢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陆淮，努力轻松道：“一个星期里打了两架，打完抽空期末考，结束以后还办转校，高强度作业啊学神。” 陆淮：“不用舔。” “谁允许你学我说话了！”姜衢这次是真笑了，吸了口气，安慰他，“那什么破一中不要你，咱还不呆呢，有什么了不起，我就觉得六中好一万倍。” 陆淮看着影子，笑了笑：“我不是被开除的。” 姜衢停顿：“是你自己要转校的？” “嗯，”陆淮扭过头看他，“事情要闹大了才好走。” 这簇目光比平时都赤.裸，姜衢读不出里面的具体意思，却隐隐觉得，陆淮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姜衢撇过头，和陆淮错开目光，自顾自说：“那确实，我看你们一中那些学生也不怎么样，就刚刚……” “他们一中。” “行行行，你现在生是六中人，死是六中鬼了。”姜衢笑道，“你等着，有的是你表现的机会。” 陆淮问他：“拍了片还不够表现吗？” “这哪能够啊，”姜衢说，“那什么毕业生晚会，每个年级都出节目，六中你也知道，二班往后数的班都不怎么读书了，你让他们出节目，是给毕业生表演上课睡觉还是下课玩手机。” “所以你们要出节目？”陆淮问。 姜衢拍拍他的肩：“不是你们，是我们，沁沁是文艺委员，你就别想跑了，今年的新壮丁就是你。” “去年表演了什么？”陆淮问。 姜衢朝他一扬头，露出一脸微笑：“高一一班巅峰巨献黑.暗.童.话《王子与绿蛙》，括弧，自制。” 这个名字不用介绍剧情，已经够让人笑一顿了。 “谁是王子？”陆淮问。 姜衢又扬头，冲他笑了笑：“付申奥。” “那，绿蛙……” “在下。”姜衢忍不住想翻白眼了，“那个剧表演完，竟然有人把我和付申奥扯在一起组了个CP，六月到放暑假前那段时间，我满脑子都是问号，还有学姐送青蛙绿帽给我，是想我戴还是怎么……” 空荡的街上有陆淮低低的笑声，姜衢余光看他，也忍不住笑了。 在姜衢的认知里，讲笑话更好的意义是——想让你开心。 还没说完王子和青蛙的剧情，他们已经走到了熟悉的路口，姜衢惊讶：“靠，真就让咱俩就这么走回来了啊？” 陆淮被他牵着过马路：“是啊，不愧是大长腿。” “啧啧，”姜衢和他穿过车道中间生锈的护栏，一脸嘚瑟，“不必舔，真的不必。” 他笑着回头看陆淮，刚踏出去两步，就被一股力气拽回来，片刻，身后有呼啸的车声。 “不看车吗？”陆淮的声音在头顶。 他们在护栏两边拉着手，灯光是橙黄色的，照的影子边缘都有些泛红。 那辆车过去后，夜再次变得静悄悄，姜衢抬头看陆淮，收敛不住气息，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每个细胞都在战栗，忐忑仿佛侵入了每一次呼吸里，动魄惊心。 他没怕那辆车。 他只是转身看到了陆淮，贴的他这么近，和他牵着手。 陆淮轻轻摘下他头上的棒球帽，将挤压的头发揉的蓬松，最后拇指抵着额头按了按：“走吧。” 姜衢如梦惊醒，飞快垂下头，机械地回答他：“哦，好，走。” 一直到看见楼下那辆熟悉的电动车，姜衢才反应过来，陆淮的故事早就讲完了，马路也早就过完了，但他们都没想过松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码着码着睡着了……对不起大家QAQ但晚上十二点照常有一更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益萍 1个； 爱你~么么么么么么哒！ 第39章 网吧。 “老姜！”吴询的键盘被扣的咔咔响, “打团啊！快来！你在干嘛！” 姜衢晃了晃神，看着地图：“哦, 来了。” 他们在大龙处集合, 姜衢辛德拉连推三个，拿下团战胜利，顺利一波。 游戏结束后，姜衢靠在电竞椅上，喝着橙汁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今天这么心不在焉的，玩游戏玩到一半还能发呆。”吴询说。 姜衢拧上瓶盖，下了决心, 对吴询说：“我想问你个问题啊。” “哟, 您请讲。”吴询突然沉默一下，积极道, “别是问我咨询什么情感问题吧？” 姜衢抿了抿唇。 “不是吧, ”吴询马上把电竞椅靠过来了, “哪个年级的，哪个班的，叫啥名儿，长啥样？” 姜衢瞬间觉得自己病急乱投医了, 耷拉下眼皮：“算了。” “别啊，你说你说，我不问了。”吴询竖着耳朵，“你最铁的铁子, 你最乖巧的聆听者，我。” 姜衢抓了抓头发，犹豫着问：“就，我要是牵着你的手，带你从小西门那边走到……学校附近，你介不介意啊？” 吴询大声：“你想和我手牵手？！” 边上的人隔着耳机都听到了这句激动人心的话，姜衢连捂都来不及捂，破罐破摔地退出游戏界面：“闭嘴，妈的，不和你说了。” 咀嚼了片刻以后，吴询想通了：“你的意思是，你牵人家手了，还从小西门那边走到六中附近，我靠，你这是折磨人家妹子吗，两个多小时，你带着人家走回来？徒步？” 姜衢在心里说，倒也不是妹子，他体力好着呢，比我还好。 “你觉得，这正常吗？”姜衢问。 “当然不正常啊！牵手了都！这么不纯洁的动作，怎么能正常啊！她一定对你有意思，”吴询说，“要不喜欢你，怎么会把手给你。” “瞎说什么！不是喜欢！”姜衢捶了一下扶手。 “老姜，你清醒一点，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这就是爱啊！”吴询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五指连心，手给你了，就是心也给你了。” 姜衢猛地把手收回来：“给个屁的心！”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人家喜欢你呢？” “你怎么回事儿啊，人家喜欢你，你还这么苦恼。”吴询问，“是年纪大还是长的不好看，所以你有点犹豫？” 姜衢哀伤地回答：“比我大，但是很好看。” “好看就完事儿了啊，大点就大点，女大三抱金砖！”吴询说。 姜衢撇过头，懒得理他：“还玩不玩？” “不玩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吴询说，“你告诉我是谁，不说我不回家！” “不知道。”姜衢上下翻着列表。 “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说个名字也行啊。”吴询说。 “哦，陆淮，去查吧。” “啧，不说就不说，还陆淮。”吴询说，“等着，明天去学校了我自己查。” 姜衢冲他挥手：“行了，跪安吧。” 吴询走了以后，姜衢又愣愣看着屏幕。 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把手给你。 姜衢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啊……”他叹了口气撑着胳膊起来，准备再单排一把，右下角消息界面，有一个黄色的“1”。 他点开，是Lu的消息。 Lu：[小朋友，玩游戏吗？] 这还是Lu第一次如此正式地邀请他排位，姜衢回复他：[玩] Lu邀请他进入房间，姜衢耳机里“叮”一声，连上了。 “喂？”姜衢试着说，“能听到我吗？” 公屏上Lu说：[能听见，我没麦，你直接说就可以。] “哦……”姜衢兴致恹恹，“开吗？” Lu：[开] 他们进入队列，Lu问：[心情不好？] 姜衢：“没，能上网心情挺好。” Lu：[那是期中考试考的不好？] 姜衢“啧”了一声：“不好个锤子，比市第一还高一分知道吗？” Lu：[比市第一高一分，那你就是市第一了。] 姜衢马上否认：“那不是，市第一……他特别厉害。” Lu没有立刻回复，等他们进游戏以后，Lu才说：[看来你很欣赏你们市第一。] 陌生人的好处就是，可以说实话。 “他很优秀，”姜衢说，“很好。” 他们选完英雄，姜衢打中单，Lu还是打野。 奈何姜衢今天状态实在一般，打的中规中矩，Lu来抓人的时候，姜衢技能失误，对面中单丝血逃生。 姜衢可惜地叹了口气：“我的。” Lu：[你今天不高兴。] “啊。”姜衢从泉水出发，只能实话实说，“其实也不是心情不好，就是有点分心。” Lu：[怎么了？] 团战一触即发，Lu正面开团，姜衢TP绕后，两人打出完美配合，姜衢点掉水晶，胸中一口气舒出来：“我牵了我同桌的手。” Lu：[谈恋爱了？] 姜衢摇摇头，看着数据面板：“不是。” 他垂下眼眸：“哥，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Lu：[看来是想谈恋爱了啊] “没有，别瞎说。”姜衢说，“我就是最近……有点不对劲，看见我同桌就很紧张，他看我我都不敢看他。” Lu很久没回复，姜衢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在吗？” Lu：[我在] “哦。”姜衢说，“你觉得我真的喜欢我同桌了吗？我朋友说我和他牵手了就是喜欢上他了，可那个牵手也不是冲着喜欢的目的来的，他说他有点儿紧张，想我给他点儿动力，我就把手给他了，但结果我俩走到家也没松手……还有之前，我们一起出去漂流，皮艇翻了，他还记得先推我出去，当时也有类似这样的感觉。” 在姜衢滔滔不绝之后，Lu又不说话了。 姜衢眯了眯眼：“等下，你不会比我年纪小吧？你该不会是个小学生吧？” Lu：[不是，我比你大] “哦……”姜衢又说，“我怎么感觉你在开车。” Lu：[也确实比你大。] 姜衢：“滚。”他在手机上慢慢翻和陆淮的聊天记录，叹气，“我觉得我不应该……” Lu：[哪里不应该] “就不应该啊，我不应该会喜欢他的。”姜衢说。 Lu：[为什么] 姜衢摸了摸耳朵：“哥，中国这么大，咱俩以后应该也见不上面，我就和你说了吧，我同桌他，是男生。” 公屏里没有消息。 “你……介意这个吗？”姜衢说，“你要是觉得我很恶心的话，我们可以终止话题。” Lu：[不会] “哦，”姜衢淡淡回了句，“谢谢哥。” Lu：[你今天就一直在苦恼牵了你同桌手的事情？] “嗯。”姜衢说。 Lu：[你都为他这么难过了，怎么能说不喜欢他。] 姜衢愣愣看着屏幕上这行字，脑海里是一篇空白。 怎么能说不喜欢他。 心里不断向那个答案靠拢，姜衢最后却还是撑着额头低下头，声音很小：“我不敢承认。” Lu的消息很久才回过来：[你介意他是男生吗] “不是，”他闭着眼，“他很好，喜欢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换任何一个女生，也不是，我觉得换任何人，不管男生女生我都觉得正常，但那个人是我……我就一点准备都没有。” Lu：[别难过，你可以在现在这一刻承认自己喜欢他，也可以在下一刻决定不喜欢他，没人说喜欢是一件定性的事情，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 Lu：[也不是说喜欢就要在一起，你可以试着和他相处，如果你享受和他在一起的心情，再承认喜欢也不迟] 缓兵之计让姜衢短暂地放松下来，他低低“嗯”了一声：“谢谢哥。” Lu：[祝你有个好心情] “哥，你结婚了吗？”姜衢不想一直说自己的事情，“感觉你很理解我这种心态，无敌稳健。” Lu：[没结婚，正追着呢] “哦，”姜衢笑了笑，“希望大吗？” Lu：[不知道，他还没想通，我在等] “看来你这么有经验，都是实战来的啊。”姜衢调侃道，“这么有耐心，那我祝你，早点谈恋爱。” Lu：[也祝你早恋。] “靠。”姜衢笑着，过了会儿又笑了好几声。 ———— 周一班会的时候，盛长青宣布了关于毕业晚会的事情，和姜衢说的一样，他们班和二班都得出个节目，实在出不出来就合着出一个节目。 但按照一二班目前这水火不容的节奏，合作共是不可能了。 郭沁作为文艺委员，再一次肩负起准备节目的大任。 姜衢用英语书挡住自己，低头在后面认真捣鼓泡面。 “还没好，看什么看。”他瞪陆淮一眼。 今天下雨，大课间的早操被取消，姜衢还没准备好如何跟陆淮“相处”，就先听到陆淮说：“我饿了。” 正准备下小卖部的吴询回头：“你吃三明治还是肉松包？” “吃面包多干啊，还冷的。”姜衢说，“你给他带包泡面上来。” 吴询皱眉：“带泡面最麻烦了，我还要给班长买牛奶，拿不下了……” 姜衢拍拍裤子起来：“我去楼下倒垃圾。”他按着陆淮肩，“帮我看数学最后一个大题第三问。” 所以现在，姜衢桌上放着两桶泡面。 他一碗，陆淮一碗。 “你要哪个，老坛酸菜还是红烧牛肉。”姜衢问。 “老坛酸菜吧。”陆淮说。 姜衢：“你看着也不像个醋坛子啊。” 陆淮也学着他竖了本书，以防课间被老师偷袭：“你太笨了，所以看不出。” 作者有话要说：陆神：给小笨蛋送分题都做不出，我太南了。 姜姜：你别掉马，你掉马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益萍、甜甜圈、小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皮家的二仔 15瓶；萧弈大白熊 4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啾～ 第40章 “啤酒饮料矿泉水, 瓜子花生方便面，来来来, 大爷大妈们脚都往里收收。”姜衢用扫帚在底下磕他们的凳子 付申奥拉住他的手臂：“姜衢！赶紧想想咱们班到底什么节目啊！” “没时间, 扫完地还要下楼打球。” 姜衢随便戳了两下，拎着扫把往下一排走，过必镰扯他的衣角大声嚎叫：“姜哥啊！姜爷啊！别走！人民需要你！” 郭沁跟着哭唧唧：“姜姜，救救孩子！它还小，不能没有爸爸妈妈！” 付申奥从后面抱住姜衢的腰：“嘤。” 后门进来一个高大身影，目光无意间扫到前排窝着的一群人，眯了眯眼，从黑板报架上拿了一颗用秃的粉笔, 夹在拇指和食指指尖, 用力弹出去。 “啊！”付申奥猛地把手缩回来，一边摸一边看后面, “什么东西！谁扔我！是谁！” 姜衢逃脱付申奥的桎梏：“别找我, 我今年打死都不演。” 群众讨论不出个所以然, 宣布今日提前散会，郭沁从水盆里拧干抹布，飘到姜衢边上，假模假样地擦窗子：“姜姜, 我想让陆淮参加。” “哦，那你去和他说。”姜衢心想，陆淮才不会同意。 “陆淮不肯啊。” 你看，我就知道。 “所以我打算让盛老师去说, 学神肯定拒绝不了了盛老师，谁说的过盛老师，”郭沁又一拍掌，“啊！陆淮这么帅，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爱情剧，让他做男主角，然后和女主角来一段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爱情——” “爱个大头鬼，校长第一个把你从舞台上踢下来。”姜衢说。 郭沁得意地哼哼：“那我黑幕自己做女主角，管他能不能爱，先爽了再说，到时候我和陆淮的名字打在大屏幕上，陆淮、郭沁，两个字两个字的，大家一定觉得很般配。” “……”姜衢看着她一言难尽。 “本来我还想弄个有点新意的，结果你不来，现在只剩下陆淮，那只能委屈委屈他，和我搭档了。”郭沁说。 姜衢把扫把往地上一杵：“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郭沁放下抹布，叉着腰：“你不来，陆淮肯定是最佳男主角，女主角也会有的！到时候在台下算成柠檬不要怪沁姐没照顾你！” “我柠檬什么。” 郭沁摸摸脖子：“不知道啊，也许柠檬他有女主角吧。” “切。”姜衢果断走远。 女主角有屁用，陆淮喜欢男的，你给他个男主角差不多！ 他倒完垃圾上楼，在拐角碰到从办公室出来的陆淮，忙叫住他，警惕道：“你去办公室干嘛？” 陆淮笑了笑，说出那个让姜衢绝望的答案：“做壮丁。” 姜衢：“你答应了？！” “答应了。”陆淮看他，“盛老师说会给我安排低调的角色，而且说你会参加，做男主角。” “胡说八道！”姜衢说，“我从来没答应他要做男主角！” 陆淮挑了挑眉：“那我被骗了。”他从姜衢手里接过垃圾桶，“可我已经答应了，看来你只能一起参加了。” “这什么逻辑啊！”姜衢说。 陆淮放下东西，回过身撞到扔扫帚的姜衢，两人距离突然很近，陆淮却没退开，就这么问他：“那你不来吗？” 姜衢缩着脖子躲开，干巴巴回答：“还在洽谈，洽谈中……” 陆淮把他短袖夹进肩头的一小块扯出来：“等你，大明星。” 姜衢突然就笑了，笑完又觉得怎么陆淮随便说这么一句自己就笑了，太没面子了，嫌弃地推他走开：“神经病。” “姜姜！”郭沁在吊扇底下，拿着抹布，指了指，“帮我擦下这个！” 姜衢应了一声，往前走，拿了凳子放在课桌上又回头瞪陆淮：“站那么远干嘛，给我扶下啊。” 吊扇边缘都是黑灰，姜衢松了一只手捂在鼻子上，一只手用力把脏污都包在抹布里，以免掉灰下来。 一个扇叶擦完，姜衢挪了半步，伸长手去够另一个扇叶。 “姜姜，小心一点儿。”郭沁捂着鼻子说。 “没事。” 姜衢垫了些脚尖往前，吴询正巧从外边儿进来，看见他们围着姜衢，几个大步蹦到吊扇底下，伸开双手：“来吧宝贝儿，到我的怀里来！让我在寂寞的夜里温暖你冰冷的心！” “滚。”姜衢笑着伸脚踹他，一下中心不稳，在凳子上晃了一下，心中立刻感觉不秒，大声喊，“诶！捞我一下！ ” “啊！”吴询眼见着姜衢要往自己身上倒，真把胳膊送上去了，准备接住姜衢，却见一只手臂从后面揽着姜衢大腿直接往后一抱。 姜衢的视野逐渐向后倒，慌不择路地用手抓吊扇，可惜根本抓不到了，他没有如意料之中砸到吴询身上，反而一屁股坐进一个强健有力的臂弯里，紧接着被托着腰放在地上。 脚落地了，站也站稳了，但魂都没了。 他有些腿软，手隔着抹布，抓住陆淮的肩膀，视线所及是陆淮胸前的刺绣。 南城六中 陆淮 “哇……”周围一圈人都是惊叹，说不出话。 郭沁和陆嫣然迷茫地对视了一眼，很快缓和气氛，拍了拍姜衢的肩：“姜姜，你没事吧？” “啊。”姜衢回过神，先看了陆淮一眼，然后又看郭沁，摸了摸后脑勺，“哦，我没事，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姜衢放在陆淮肩上的手被陆淮拿起来，一团黑印在上头。 “……”姜衢掐了掐抹布，“这个……” 陆淮从水盆里拿了抹布，两三步踩着上去，速度很快地把姜衢没抹完的吊扇叶全都抹完。 郭沁赶紧把水盆搬过来：“我去倒就行了。” 陆淮把抹布都放进去，手肘撞了撞姜衢的腰：“去给我拿张纸。” “哦。”姜衢依然处在惊魂未定的状态里，准确地说，他是被陆淮这一抱，抱懵了。 陆淮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直接把自己抱下来了！ 可他心里又有着不敢大肆嚣张的高兴，不停暗戳戳地乱蹦。 他觉得自己完了。 陆淮把手擦干以后，看姜衢捧着抽纸发呆，笑着又抽了一张，往肩上随意抹了两个来回，然后遗憾道：“好像擦不掉了啊大明星。” “啊？”姜衢过去摸他的肩头，拍了拍，又擦了擦，“真弄不干净了啊，这什么陈年灰尘。” 陆淮把校服脱下来，竖着折了两次，有灰的那面夹在中间，扔在姜衢肩头：“交给你了，你要对它负责。” “我……”姜衢把校服再横着折了三次，“说的像我对它做了什么似的。” 陆淮靠在椅背：“你没对他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姜衢把校服放进自己书包里，准备回去拿个刷子试试。 “你坐我身上了。”陆淮摸自己的臂弯，“我受了内伤，很辛苦。” “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遍体鳞伤！”姜衢用脚踹他，“我等着吴询在下面接我呢，才用不着你。” 陆淮：“哦。” “吓了我一大跳，你还不高兴。” “没有，我很高兴。”陆淮说，然后很高兴地奖励了“等着吴询接自己”的姜衢一张英语卷。 ———— 离毕业典礼的节目预选时间越来越近，郭沁也越来越焦虑，她想了好几种节目形式，却都被否定了。 “之前那个剧本不行吗？”陆嫣然问她。 郭沁摇了摇头：“我不想让陆淮和姜衢演那种可能被误解的情节。” 陆嫣然皱眉：“你真觉得？” “觉得。”郭沁叹气，“我很担心是我经常说他俩cp啥的，给了他们误导。” 陆嫣然想了想：“不至于吧，就算他俩真有什么情况，也不可能是因为你啊，就那么几句玩笑，怎么可能左右一个人的性取向啊。” “万一是真的，那一定有我的锅，”郭沁望天，“我慌了，我真的慌了，我现在慌的一匹。” “一大早就慌什么呢？”姜衢和陆淮在她身后。 郭沁一下从桌上弹起来，斩钉截铁：“我不是，我没有，与我无关。” 姜衢立马就笑了：“沁沁，你做啥亏心事了。” 他俩站在走道里，郭沁越看越般配，越看越暧昧，越看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哀叹了一声坐回原位，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刷一下抬头看陆淮的左胸。 又炸了。 陆淮穿的校服，是姜衢的。 刺绣上分明是“姜衢”两个大字。 郭沁两眼一黑，抓住陆嫣然的肩膀：“赶紧，我需要一颗速效救心丸。” “刚到听到消息，二班的节目是唱跳rap三结合的串烧！”卢俊仁蹿进一班，“你们班是什么！快告诉我！” 郭沁头发都快被催打结了，陆嫣然遗憾地告诉卢俊仁：“我们班还没开始。” “你们还没开始？！”卢俊仁算了算时间，“可就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啊，你们不用排练的吗？” 过必镰提议：“要不就弄点通常的吧，合唱啊，小品啊都可以，不用那么高要求啦沁沁。” “那有什么意思啊，弄这些我都不想花心思。”郭沁叹气。 陆淮在手机上翻了翻，放在郭沁面前：“试试这个吗？” “嗯？”他们集体凑过去，点开视频。 “这个是……影子舞？”郭沁说，“可是只表演影子舞会不会太单调沉闷了……” 陆淮关掉这个视频，又重新打开一个：“可以在影子舞以后接类似这种的舞台剧，只要剧情能衔接上就可以。” “可以来一个天亮了，或者说那种从黑暗到光明的蜕变之类的。”姜衢补充。 陆淮看了姜衢一眼，在被姜衢瞪完以后，说：“嗯。” 郭沁也和陆嫣然对视，莫名感觉被塞狗粮。 “我试试写剧本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还挺新颖的。”郭沁说。 姜衢想了想：“记得给我安排个重要角色，堪比男主角那种重要程度。” 郭沁：“？？？” 作者有话要说：沁沁：我太难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鲸、134340、谢紫衣 5瓶；九嶷 3瓶；夭夭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下星期下午放学腾出一个小时排练时间行不行, 然后在食堂吃饭，我和阿姨说了, 会给我们留饭。”郭沁问。 吴询在郭沁头顶对姜衢用口型：“不行, 要打球。” “吴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上面和姜姜暗通款曲！”郭沁说，“信不信马上安排你女装。” 吴询：“怕了怕了，溜了溜了。” 郭沁从抽屉里拿出五份剧本：“剧本我打印出来了，角色大家都挑一挑，看有没有什么特别想演的。” 他们集体凑过去看。 “我觉得我可以演这个龙。”过必镰咳了咳，压低声音念台词，“我亲爱的公主，请允许我, 为您献上我们龙族的圣物——” 郭沁按住他的肩：“很好, 恭喜你通过试镜了。” “这么随便的吗？你们不会是什么皮包公司吧？”碧莲说。 郭沁：“再说换你演马。” 碧莲：“溜了溜了，怕了怕了。” “那碧莲也演龙成人以后的龙族王子吗, ”付申奥说, “这个是要在开灯以后讲台词的。” 碧莲：“不了不了不了, 感谢导演抬爱，我就不做男主角了，到结局还要和公主结婚，太羞耻了, 谁想要谁去。” 他说完，马上有人附和：“我拒绝，做主角还要背台词，太难了。” “而且被整个学校的人关注, 太惨了。” “我都还没说话，你们就开始谦让个什么鬼，这个角色我已经安排给陆神了，”郭沁说，“提前预定最帅男主。” 姜衢憋着笑看陆淮一眼，顺带低头，看见剧本上一排“瓜A”“瓜B”“瓜C”，问：“这些是什么？演个瓜皮？” 郭沁翻了翻后面的台词，指着说：“这里。” 瓜A：“有一说一，那确实。” 瓜B：“有一说一，那确实。” 瓜C：“有一说一，那确实。” …… “这些好啊！”吴询说，“我觉得很适合我。” “你确实很适合瓜B。”姜衢认真看剧本，“这个国王我觉得不错，我来吧。” 陆淮从后面掐他的脖子：“你想做谁的爸爸？” “准确的说是你岳父。”姜衢摸着他手腕嘻嘻笑，“看到这句台词没有——龙，你不配拥有我的女儿！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陆淮在他头上揉了揉：“岳父和女婿，骨科，不行的，和谐社会不允许。” 姜衢：“？？？” 郭沁低下头，用眼尾悄悄看陆嫣然，随后咳了咳：“国王确实可以让姜姜来，但感觉姜姜演国王太嫩了，也没什么新意，不然姜姜做王子A吧，这个可以的。” 姜衢看她，微笑：“那你告诉我，谁会演我们俩的爸爸。” “我来！” “我来！” “我来！” 一个班起码有一半人同时举手，陆嫣然还配合说：“我火速竞选一个皇后！” 郭沁都忍不住：“实在不行，我也愿意女扮男装做这个便宜爹。” 姜衢笑着骂他们：“滚！” “国王让班长来吧，”郭沁压着嘴角的笑，“他体型合适。” 付申奥很荣幸成为了姜衢和陆淮的“爸爸”，优雅地起身：“崽们，过来给父皇捏捏腿。” 姜衢掐他肚子上的肥肉：“爽不爽，要不要儿臣给你做个全套马杀鸡。” “啊！啊！”付申奥躲在陆嫣然后面，委屈地抿嘴，“嘤，皇后娘娘，他欺负我。” 陆嫣然：“不好意思，我这个皇后，比较溺爱。” 付申奥：“嘤。” 他们商量一个放学，最后决定出表演名单——龙（兽）过必镰，龙（成人）陆淮，公主郭沁，王子A姜衢，王子B吴询，国王付申奥，皇后陆嫣然，奸臣、骑士若干，瓜ABCD一堆。 周六下午，集体排练。 姜衢手抓住陆淮的肩，凶巴巴说：“你这个觊觎我妹妹的混蛋！”他才看陆淮一眼，就笑了，再次脱口而出，“你这个混蛋。” 这句话带着笑意，像一句轻浮的挑逗。 陆淮将剧本背在身后，很有礼貌地问：“那王子A殿下，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要骂我混蛋？” 姜衢也收起剧本，负手靠在帷幕边，吊儿郎当像个小流氓：“想泡我妹妹，经过我同意了吗。” “不泡你妹妹，”陆淮问，“泡你吗？” 姜衢心又扑通跳，他喉结滚了滚，扬起下巴很坚强地刚住这一波：“本王子A是个直男，不搞基。” “才几个菜，就喝成这样。”陆淮说。 实在看不下去了，卢俊仁在台下大喊：“你俩一共两句台词的对手戏，对了五分钟了，行不行啊！”他又笑了下，“姜衢，不然你演公主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想看女装大佬！” 姜衢还没来得及怼陆淮就被打断，现在很郁闷，听到女装大佬什么的，立马从舞台边上拿了个做道具用的小球，用力一扔，砸在卢俊仁腿边，回头：“沁沁！我举报英俊来窃听风云！” 郭沁还在组织影子舞，分身乏术，直接吼了一嗓子：“拖出去斩了！” “得嘞！跟爷走！”姜衢撸起袖子，抓了抓陆淮的手，带着他从舞台上直接翻下去，追着卢俊仁跑了。 刚从屏风后面抽空看舞台的郭沁又僵硬了一次。 他们，是真的，可是，我，慌的一匹。 姜衢和陆淮也没真追卢俊仁，意思意思跑了几步就停了，站在了篮球场边上。 有熟识的人看见姜衢，远远抛了球给他，姜衢选了就近的篮框，问：“玩吗？” “不会。”陆淮说。 姜衢切了一声：“骗谁呢，那天在篮球场上拿球砸许凯兴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呢，都说你投篮姿势是老手了。” 陆淮只能耸耸肩，卷起校服袖子：“那想怎么玩，小王子？” 姜衢谦虚地咳了咳：“最简单的，投篮，看谁中的多。” 陆淮自觉站到位置上：“我要是赢了呢？” “赢了就，今天请你吃晚饭。”姜衢说，“苏老师家的武馆去外地比赛，我姥姥也一起去了，这段时间我自己吃饭。” 陆淮笑了笑，随手投出一个球：“那赢了也是我陪你吃饭，不是你赚了？” 球进了。 “好像是我赚了。”姜衢捡球回来，原地做了个跳投，篮球在框上磕了一下偏到另一边，没进。 姜衢笑了笑：“来不及了，你已经赢了。” 陆淮在霞光里看他的脸，缓慢地从唇角勾出一个笑，伸长手捡了球，转身站直了。 投篮，进球，捡球，再投篮，再进球。 最后他退到三分线，轻轻一抛，篮球仿佛带着速度线末入篮网中。 “牛逼！”姜衢夸他，“百发百中啊！” 陆淮把球扔回给他：“十个球，姥姥回家前，你都和我一起吃饭。” 姜衢愣了愣，突然笑了：“我只说今天晚饭而已。” “今天去吃你昨天说的牛肉面？”陆淮把外套抖好，“明天去火锅？” 姜衢感觉自己已经饿了，喉结滚了滚：“你赢了。” “我知道。”陆淮看着他，眼睛里是最温柔的笑。 他俩还没商量完后天吃什么，就被郭沁一个电话催回来。 “你们一个男主角，一个男配角，能不给我旷工大半天吗？”郭沁拿了两个袋子给他们，“这是道具服，试试，看能不能穿。” 他们的道具服非常简陋，陆淮作为男主角，仅有一件披风，而姜衢作为王子稍微富贵一些，拥有一件衬衫加一件马甲。 付申奥戴着纸做的皇冠进来：“吾儿，看看父皇这身还行吗？” 他头顶的皇冠被姜衢一巴掌拍下来了，付申奥大叫：“弑父杀君啦！王子A篡位啦！龙！快把他杀了！” 陆淮笑了笑，从后面扯住付申奥的领子，问姜衢：“想从哪里开始？” “乱臣贼子！朕引狼入室！朕悔不当初！”付申奥大喊，“沁沁公主！快来救我！” 姜衢从边上捡了道具剑，戳进付申奥腋下：“父皇，安心去吧，江山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付申奥原地旋转了一圈，倒在地上，手伸在空中不停颤抖：“沁……鹭江……是……真的……” 礼堂里笑了一圈，连姜衢和陆淮两个cp当事人都笑的半天合不拢嘴。 终于都正经以后，郭沁把操控舞台背景和音乐的任务交给方昭，跟着队伍一起过了一遍剧情。 “我们缺少很多音效啊，”方昭说，“很多时候都太干了。” 郭沁摸着下巴想：“那再加音乐呢？” “音乐太多也不行，而且影子舞里面有一个剧情，是龙在天空里盘旋飞翔，呼喊公主的名字，这个音现场说出来没有任何效果，最好能后期配音。” 过必镰吼了一声：“沁沁公主！” 刚进门的卢俊仁：“诶卧槽！叫魂呢！” 郭沁：“……我们这里谁会配音和后期吗？” 没人回答。 “那，只能干喊了，”付申奥端正了头上的皇冠，“咱服化道都已经这么烂了，还在意那点音效做什么。” 郭沁不服气：“服化道差也有差的好处，我们本来就是沙雕向，服化道太好没有感觉了，但是音效和影子舞的背景一定要做好，不然就白做了。” 姜衢想了想：“要不我们自己录啊，就找个没人的空旷点儿的地方，吼几嗓子就有了。” “嘶，这话很有道理啊。”陆嫣然说。 “自己录有杂音。”郭沁说，“而且哪里有什么空旷的地方……” 姜衢：“郊区那边啊，晚点儿去不怎么住人的地方，两分钟就能搞定。” “说的好，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郭沁任重道远地拍他肩，“等你的好消息。” 姜衢：“您作为导演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叫杀伐果断。”郭沁说，“周一，等你，么么哒。” “……我能耍个大牌，罢演吗？”姜衢问。 郭沁：“不行呢亲亲，你的男配角都是贿赂导演来的，哪来的大牌给你耍，你个十八线。” …… 结束排练以后，姜衢和陆淮没回家，在路边刷了辆小电驴，悠悠骑着去吃牛肉面。 姜衢一筷子一筷子夹碗里的香菜：“都怪你和我说话，弄得我都忘记说不要香菜了，靠……” 陆淮将他碗挪了挪，把他碗里的香菜都夹进自己碗里，又给他换了两三块牛肉。 “我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凄凉……”姜衢摇头，“我可是王子A，很有钱的。” “哦。”陆淮冲姜衢身后招了招手，“老板娘，加两盘卤牛肉，一盆水煮牛肉，一盘……” 姜衢用筷子戳他的嘴：“我，穷人，没钱，闭嘴。” 陆淮真加了两盘卤牛蹍：“龙是有一山洞宝藏的。” “那都是用来娶公主的老婆本，不是给你用来吃卤牛肉的！”姜衢说。 陆淮把牛肉夹给他：“不娶了，准备泡王子A，钱都给他花没了。” “两盘卤牛肉就花光你老婆本了？” 陆淮勾着唇：“能省就省点儿，南城的礼金重啊。” 姜衢笑得不行：“神经病啊！” 他们吃完饭，天色已经全黑，姜衢打了个嗝：“走吧，去郊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衣js 15瓶；江瑜 6瓶；九嶷 2瓶；夜雨声烦啾、程予中 1瓶； 爱你们哒，么么啾！ 第42章 公交车一小时, 他们到郊区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 姜衢从车上下来，看了眼四周, 第一反应就是冲着奶茶店走：“我起码有两个月没到这边了, 喝奶茶吗？” “学校边那么多奶茶店你一口不喝。”陆淮跟着他。 “你没有那种经历吗，走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就会莫名其妙地做一些自己也不能理解的事情，”姜衢说，“比如我现在到了这个公交车站，我看到这个店，我就想喝他家的奶茶，不管为什么, 我的脚就是会往里面走。” 陆淮和他进了奶茶店：“行了, 喝吧，拿桶装我都没意见。” “老板, 那就来一桶奶茶。”姜衢接着他的话说。 在前台榨果汁的老板娘都笑了：“不然我把店一起盘给你们吧。” 姜衢冲陆淮恶狠狠抬下巴：“说你呢, 付钱, 盘店。” “那你想好了，老婆本可是一分都没了。” “年纪轻轻就想老婆本呢，”老板娘抬头看着LED屏，“帅哥点什么？” “别看了, 老板娘问我。”姜衢指着菜单，“要这个名字最长的，然后珍珠多加一份，半糖, 少冰，”他看了眼陆淮，说，“他要一份一样的，少糖。” 陆淮没有异议。 他俩一人拿了一杯奶茶，漫无目的地走，姜衢将吸管插.进去，猛吸了一口，咽下去以后很快露出一个难受的表情：“这个半糖也太甜了吧！” 陆淮尝了一口自己的：“我的还行。” “……”姜衢看着手里的奶茶叹了口气，扔进垃圾桶，“买个奶茶都能输。” “喝吧。”陆淮把自己的给他。 姜衢咳了咳：“倒也不必这么省……” 陆淮松开拿着奶茶的手指，姜衢往前凑了一步飞快接住：“嘿你这个人！” 他说完看吸管，喉头经不住吞咽了一下。 喝不得，一定喝不得。 陆淮喝过的，间接接吻的话，这次是陆淮吻他了。 “喝吧，别纠结了。”陆淮说。 姜衢感觉陆淮像极了在诱拐良家妇女……良家妇男，他端着这杯奶茶不上不下，再犹豫了两秒以后，非常顺利地被诱拐走。 是还挺好喝的…… 以前没察觉到自己心思的时候，别说一杯奶茶了，就算陆淮把咬了一半的面包给他他都不会想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 Lu说让他和陆淮正常相处，可他越相处越不对劲儿了，心里很努力说要正常要正常，结果他还是每天和陆淮黏在一起，陆淮连手都不用招，他就能在边上逼逼半天。 姜衢感觉自己真晋级成为一个合格的同性恋了，竟然能想一个男生想的如此多愁善感。 “想好去哪里了吗？再走下去，可能赶不上回去的公交了。”陆淮说。 姜衢回神，四周看了一眼：“这边肯定不行啊，都是居民楼，我们要去那种很空旷的地方。”他在手机上翻了翻，突然一顿，“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半夜的时候找个大广场吼两句，来什么郊区啊。” 陆淮朝他笑：“我不知道，你的主意。” “靠，失策了，”姜衢边走边刷地图，“这边有很多物流工厂，估计人都下班了，不然上那儿去？” “嗯。”陆淮说。 他俩走了一段路，过完红绿灯，左手边就是一片漆黑，路灯都没开，只能依稀辨认出路线。 姜衢搓了搓手臂：“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陆淮从后面推他：“赶紧的。” 他们俩成功与夜色融为一体，靠着路边的人行道往里走。 姜衢高度警觉，又忍不住问陆淮：“你会看鬼片吗？” “看过。”陆淮说。 “你看完什么感觉？”姜衢问。 陆淮揽着他的肩靠近自己一点儿：“看完，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独了，因为四周都是人。” 姜衢抖了一下，汗毛竖起：“闭嘴！” 陆淮笑着在他肩膀上搓了下：“你是不是笨蛋，怕也不知道开手电筒。” “谁怕了。”姜衢打开手机电筒，照在自己和陆淮脚下，“我就是最近看多了那种社会新闻，什么尾随什么乱砍啊……啧，我说这些鬼东西干嘛，不说了不说了……” 六月的南城已经顺利入夏，但夜风还没有沾染上暑气，吹在皮肤上是一阵沁凉，姜衢和陆淮并肩在漆黑的路上慢慢走，脚下细沙都少，只有很默契的脚步声。 姜衢甚至不想开口说话，和陆淮这样独处，让他觉得很舒适，没有平时看到他的那种局促，也没有小心翼翼，就只有他俩。 他们路过了好几家看上去挺大的工厂，但铁门都是锁的，再往下走，工厂就越来越少了，只有一两栋自建的民房。 “你说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录吧，也挺空旷的。”姜衢说。 陆淮开了手电筒往前照，见一排老旧的水泥房，楼梯搭在墙外边儿，陆淮指了指：“楼顶去吗？” “楼顶好啊。”姜衢也用手机照，“不过这楼会不会塌啊，看着特别豆腐渣。” “那试试。”陆淮说。 “试试什么？” “试试咱俩上去会不会塌。” 姜衢笑的不行：“神经病么，专门上去试试豆腐渣会不会塌！” 他们走到楼梯底下，陆淮抓了姜衢的手腕，吓得姜衢条件反射跳了一下：“我靠！你干嘛！” “要死一起死，咱俩一起来的，万一只有你活了，你会被当成杀人凶手的。”陆淮说。 姜衢边上楼边笑：“那我会声泪俱下地告诉他们，天妒英才，陆淮学习压力太大，自杀了。” 身边人突然停了脚步，姜衢转头看他：“干嘛，不喜欢这个理由啊？” 陆淮抬手在他头上按了按：“没有，喜欢。” 姜衢看他神色，感觉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天台上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生锈铁架，姜衢随便踢了踢，竟然就断开一截儿，他蹲下来用手机照了一圈，全是工业垃圾：“这估计没人要了，只能等着以后建新工厂拆掉。” “没事，它就算拆迁，钱也进不了老婆本里。”陆淮陪着他蹲下来。 姜衢哭笑不得，用肩膀撞他：“能离开老婆本吗？” 陆淮笑着说：“不然你降个价。” “你是真的不怕死，”姜衢掐他脖子，“你能有一天不说骚话gay我吗？” 陆淮被姜衢晃来晃去，手却从后面抓住他的肩，将他环在自己胸前。 天台的风比之前大，但蹲在上面的人却晃不动了，连带着手机电筒的光源都聚集在了一块小圆形区域。 姜衢手从陆淮脖子上拿下来，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松了松，又紧了紧。 陆淮低头，自下而上地看他：“怎么了？” 风里没有姜衢的声音，过了半晌，姜衢才慢慢将视线从脏兮兮的地面往上挪：“你几岁了啊？” “嗯？”陆淮认真看他的眼睛，疑惑地给出答案，“十八岁。” “哦。”姜衢说，“那人生还很长啊。” 陆淮勾着唇角，语气里有淡淡的期待：“是啊，我们的人生都还很长，”他看姜衢，“也会很好。” “也会遇见喜欢的人。”姜衢说。 “会的。”陆淮回答他。 “我十七岁，还来得及早恋，你十八岁，还可以重新喜欢一个人。”姜衢说。 陆淮没接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他。 姜衢只和他对视一眼，便错开视线起身。 之前被陆淮挡住的风马上从吹过来，掀起整个额发，他用手往后抓了抓，看向远处无垠的漆黑，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淮，我喜欢十八岁的你，想要你也喜欢十七岁的我。 “姜衢。”陆淮在身后叫他。 姜衢将手机转了转，刷一下从下巴往上照：“干嘛！” 陆淮明显愣了愣，表情都来不及变，姜衢又做了个很丑的鬼脸：“拿命来！” 陆淮低下头笑了，伸手按着他额头：“是不是笨蛋。” 姜衢放下手机，做了个全身运动，又活跃回来：“抓紧时间录，”他把手机放在陆淮面前，“来，给爷吼。” “我录吗？” “那不然我录啊，我在夜深人静的山谷里苦喊我妹的名字，这个思想相当危险啊。”姜衢催他，“快点儿，说不定一会儿回去，咱俩还来得及整顿夜宵。” 陆淮清了清嗓子，靠近收音孔。 姜衢屏住呼吸不发声，手指悄悄按下录音键。 屏幕上的计时器还是滚动，陆淮低声说：“姜衢，祝你早恋。” 姜衢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面对面站着，空旷的天台上只有随着夜风飘动的发丝，紧接着，指缝里漏出的光线，跟着姜衢的手一起，抖了一下。 “谁要你说这个了！”姜衢耳尖发烫，捏着手机，飞快把刚刚那段保存起来，重新开了个空白的，竭力掩饰，“认真点！” “公主A，公主A，公主A。”陆淮毫无感情地念了三遍。 姜衢噗一声笑了：“就你这台词功底，用嫣然的话说就是，注定糊穿地心。” “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陆淮说。 姜衢摇摇头：“辣鸡，这都不行还叫学神。”他将手机放到自己面前，努力压低了声线，不让人一下听出是自己的声音，对着空气大喊了三声“公主A”。 不太满意以后，姜衢又录了几次，终于听到一个满意的效果。 他刚按保存，底下就有大爷的声音：“谁在上头打扑克呢？！” 姜衢和陆淮对视一眼，笑的找不着北。 他俩从楼上下来，见穿着工服的大爷，又忍不住笑了一遍。 “几副牌啊，哪来那么多AAA！”大爷吭哧吭哧骂他俩，手电筒一顿照，“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鬼嚎，我就要看看你俩长啥样……” 姜衢闭着眼拉陆淮跑，还不忘大声说：“叔，我俩手机斗地主呢！” 他们在马路上狂奔，衣角被风吹的鼓起，没有灯光，却是人间最亮。 作者有话要说：可喜可贺！姜姜终于开窍了！ 有人问为什么陆淮喜欢却一直不告白，慢慢往后看哦，会有原因的，不要着急哒！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悦 10瓶；九嶷 3瓶；鱼人散散 1瓶； 爱你们哦~么么么么！ 第43章 姜衢从那条路里跑出来, 拉着陆淮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 喘着气笑：“你说大爷也没想怎么样, 咱俩跑啥啊。” “可能是怕他留我们俩斗地主。”陆淮说。 姜衢又笑的不行，松开陆淮的手，走两步就看他一眼，跟没见过陆淮似的。 这个人怎么这么好看。 以前就觉得他帅，现在有了滤镜，就更觉得他帅了。 他在喜欢陆淮这件事上饶了很多弯路，犹豫了很久，也纠结了很久, 想办法从陆淮身上寻求帮助, 也旁敲侧击问过旁人，最后还是自己跌跌撞撞, 走到了终点。 所有事他都能做, 所有事他都能拒绝, 却不能否认喜欢。 不能否认喜欢陆淮。 还要一口咬定。 姜衢吸了口气，抬起手机，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脱口而出：“靠！我们是不是来不及了！” 公交车站还在很远，走路得二十多分钟，姜衢二话不说，拽着陆淮直接开跑。 他们一路狂奔, 在距离公交车站两百米的地方，看着最后一辆进岛公交从他们身边摇晃着离开。 “……”姜衢停下脚步，平复了两秒呼吸，目送公交开走，遗憾地说，“没赶上。” 陆淮在他肩上拍了拍，安慰道：“还有地铁，走吧。” 地铁站比公交站少，最近的也要四十分钟，姜衢在范围里也没找到共享单车，感觉人生艰难。 “不然就在这边住吧，找家酒店。”陆淮说，“姥姥不在家，你回去也是自己睡一晚上。” 姜衢一听到住酒店，就莫名兴奋起来，这速度也太快了，这就要和暗恋对象去开房了！ 刺激啊，真刺激。 他咳了咳，很礼貌地矜持了一下：“在这边住吗？” 陆淮挑眉看他：“那走四十分钟去坐地铁？” “嗯……要不就在这儿住吧。”姜衢说，“这边住宿应该不贵，咱们找点儿普通的，不行就青旅。” 结果离他们最近的，还真是家青旅，姜衢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 老板是个续着小山羊胡子的青年，穿着也特别文艺，见他们进来，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一楼很大，是典型的南城民宿风，暖黄灯光看上去十分温馨。 “我们住宿。”姜衢说，“额……有什么房啊？” “青旅的话有四人间六人间十二人间，常规的有标间大床房，”老板看了眼，“哦不好意思，今天标间没了。” 很好，现在要么住大床房，要么住公共间了。 “你想住什么？”陆淮问他。 “那就，四人……” “大床房吧。”陆淮把身份证给老板，重复一句，“大床房。” 姜衢不好反驳，也不大想反驳，一本正经地点头：“那就大床房吧，不用去公共浴室。” 老板看他俩一眼：“身份证。” 姜衢没带身份证，勉强报了身份证号入住，老板在房卡下又递了一张木质卡片。 “这个是什么？” 老板指了指二楼：“上去就看到了。” 房卡给陆淮，姜衢自己拿着木卡片看，上面用油性笔画了三条线，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应该是这里。”陆淮扯了扯他腰上的T恤。 姜衢抬头，见二楼走廊里整整两面留言墙，他过去随手拿了一张起来，上面写着：“直视我，崽种。” 姜衢：“？？？”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姜衢又换了一张：“希望今年可以考上南大！”他笑了笑，问陆淮，“你的目标应该不是南大吧。” “不是，但最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陆淮磁吸上拿了笔，“你要不要写一张？” 姜衢握着笔，琢磨了两秒，还是放回去：“不写，太幼稚了。” “真的不写？”陆淮拿过木质卡，“那我写了啊。” 姜衢认真盯着他的笔尖：“你要写什么？” 陆淮竖起卡片，不给姜衢看。 “切，我还不想看呢。”姜衢从他手里抢走房卡。 陆淮笑着看姜衢的背影，在木质卡上写了一行字。 滴滴两声以后，姜衢打开门，大致观察了一圈，房间挺好的，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他探头出去，却发现走廊上已经没有陆淮的身影了。 “陆淮？”他小声叫了一句，没人回应，嘀咕道，“人去哪里了。” 他回房间里，看着中央唯一一张床，和唯一一床被子，有点头皮发麻。 明明是素雅的装修，在姜衢眼里怎么看怎么涩情。 门被人敲了两下，姜衢飞快跑过去拉开，见陆淮左右手上各端了一碗泡面。 姜衢闻到香味就饿了：“厉害啊！没想到你去搞这种好东西了！”他从陆淮手上接过一碗。 “谁说要吃宵夜的，”陆淮说，“附近没有烧烤店，将就吃点儿吧。” 姜衢推开阳台门，坐下以后满足地掀盖：“够了够了，这一点都不将就。” 他俩在阳台上，藤椅坐着，夜风吹着，抱着泡面……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饱以后，姜衢打了个嗝，靠着椅背晃腿：“刚刚那张卡片呢？” 陆淮：“已经挂墙上去了。” “你真写了啊。”姜衢有些惊讶。 陆淮歪过头看他：“我才十八岁，不能幼稚一点吗。” “是是是，你还小，在长身体，哥哥的面汤赏给你喝了，”姜衢笑完又问他，“写什么了？” “写了——”陆淮说，“姜衢是笨蛋。” 姜衢踹他一脚，端着泡面走人，飞快把阳台门锁上：“笨蛋在阳台上喂蚊子吧！” 陆淮抱臂靠在门缝中间，透过玻璃窗看他，：“不然你给我个键盘。” 姜衢：“信你有鬼，房间里根本没键盘，唯一两桶泡面还被吃完了，你想跪直接跪地上。” “那我今天就在外面睡了，”陆淮说，“万一晚上有什么东西进房间里，你记得把被子盖过头顶。” 姜衢恶狠狠瞪他，两只手用力一掰，门缝一下变得有两人宽，陆淮顺势往里倒，侧着身子倒进姜衢双臂之间。 “卧槽！”姜衢被他砸的猝不及防。 陆淮手绕过他肩，捏了捏他后颈：“你想把谁关外面呢？” 姜衢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陆淮的存在感很强，体温已经透过轻薄的短袖传递到姜衢身上，弄得姜衢不知所措。 “洗你的澡去！”姜衢无能狂怒，脚往陆淮拖鞋上乱踩，“快滚你的。” 陆淮顺着他后颈再给他按了两下，像是按摩又像是安抚炸毛的小朋友，最后才松手：“自己玩会儿。” 这句话说的姜衢整个耳廓都红了，坐在床上半天才冷静下来。 也终于想起一件比较紧要的事情。 他轻手轻脚出去，按着记忆走到走廊里，目光逡巡了两个来回，终于在一大堆卡片里找到陆淮的字迹。 ——姜衢是笨蛋。 “陆淮你死了！”姜衢把卡片取下来，在底下写了一行——陆淮是傻逼。 写完以后，他美滋滋挂上去，过了两秒又取下来，翻过背面，抿了抿唇，再写了一行字。 他作贼心虚地把那面藏在了后面，还压在其他人的卡片下面，确保不会翻面，确保没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出门一时爽，回去火葬场，姜衢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 他贴着门缝喊：“陆淮，你洗完没有？” 还是没反应。 姜衢又打了个电话，还一边小声喊：“陆淮，来开下门。” “你有本事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门终于被人拉开，陆淮没穿衣服，身上全是水，只有腰间系了条浴巾。 “嘶。”姜衢倒吸了口凉气，眼睛专注在陆淮上半身，愣着说，“你，还，没，洗，完，啊？” 陆淮用手抹了脸上的水，眼神清澈地看着姜衢。 “你看我干嘛？”姜衢一边在心里暗爽一边又有点不太好意思，“我不能拿房卡走啊。” “嗯。”陆淮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拉开姜衢的领口，把手上的水全撒他胸口了。 姜衢被冰得一跳，捂着领口将那些水和体温融合，然后伸手掐陆淮的脖子：“陆淮你大爷！信不信我把你浴巾扯了！” 没想到陆淮真把手放在腰上：“那还是我主动脱吧。” 姜衢脸腾的一下红，手按住他：“你敢脱！一分钟之内杀了你！” 陆淮笑的不行，在姜衢手上拍了拍：“好了好了，不脱，绝对不脱，”他将头发往后撩，防止往下滴水，凑近了看姜衢，“我错了，让我回去把澡洗完行不行。” 姜衢下意识往后缩，手在陆淮腰上用力一推：“洗你的去！” 陆淮用湿乎乎的手在姜衢后颈上捏了捏：“唉，非要这么说话才听。” 姜衢立刻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浴室里又有淅淅沥沥的水声，姜衢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把头发抓的乱七八糟。 等换自己进去洗澡的时候，姜衢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会儿是该怎么睡，真要钻一个被窝里吗…… 不能再靠近陆淮了。 就在刚刚陆淮贴近他说话的一瞬间，他差点就想抱上去了，不管做什么，先抱上去蹭一蹭再说。 那么好的身材，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姜衢感觉不太对劲，皱了皱眉，低头往下看，立刻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变态”，然后开最大的水往身上冲。 确认什么都看不出来以后姜衢才开门。 陆淮正靠在床头玩手机。 “吹风机在哪儿？”姜衢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陆淮冲他招手：“过来。” 姜衢又开始紧张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地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 陆淮给他让了位置，打开吹风机往他头上吹。 耳边风特别大，姜衢脸被吹风机的热风吹得滚烫，他努力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你背完台词了吗？” 陆淮揉了揉他的脑袋，为了让他听见自己说话，靠在了他耳朵边：“就那么几句，有什么好背的。” “哦……”姜衢被陆淮摸的很舒服，打了个哈欠，“没想到你竟然会同意做男主角了，你知道吗，你特别不像会站到舞台中央表演的那种人。” 陆淮笑了：“那我像哪种人？” “我觉得你应该是安安静静坐在钢琴前面，特别高冷，与世隔绝，”姜衢说，“对了，你会弹钢琴吗？” “不会。”陆淮说。 “能相信吗，每次问你会不会，你都说你不会，结果你都会，”姜衢笑着说，“特别装逼知不知道。” “我也没办法，”陆淮捏他耳朵：“你要我会，我只能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百度搜索框： 如何从一个直男顺利过渡成一个成熟的gay； 心脏总是砰砰跳有治吗； 塑身健身必备； 男男小黄文一则； 知乎——我怀疑我喜欢上我的同桌； 一个gay不停撩你是喜欢你吗？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酒衣js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菊二哥、贺海楼的腿毛、?小乖董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菊二哥 5瓶；九嶷 2瓶；?小乖董呀 1瓶； 爱你们呀，么么么么么~ 第44章 房间里静悄悄的。 姜衢全身僵硬, 占据了被子的一端，眼睛看着天花板出神。 而陆淮非常自然地躺在了被子中间。 “你还睡不睡了？”他在黑暗里问姜衢。 姜衢飞快闭上眼：“你不要管我, 我已经睡了。” 陆淮又向他靠近一点：“真睡了？不想和我聊点什么？” 姜衢将被子拉到下颌：“不想, 我只想睡觉。” “那我睡了。”陆淮说。 “睡吧。” 姜衢紧张附和，心跳速度因为和陆淮之间距离缩短而越来越快，还没等他平复好，肩上就毫无预兆地砸来一个重物，陆淮歪着头，靠在了上面。 “枕头太高了，有点睡不惯。”陆淮说，“晚安, 姜衢。” 姜衢屏住呼吸很久以后, 胸膛猛然起伏了一次，换气带来的舒适让他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以后才从喉咙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用最简单的回答：“晚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希望陆淮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慌张。 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心思错综复杂，喜欢又羞涩，单纯却炽烈，担心唐突了对方, 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因此每一步都在脚底下犹犹豫豫，仿佛小心行走在雪山里，生怕心里的声音大些便要引起连片雪崩。 但尽管如此, 心底却不见一丝寂寞。 喜欢陆淮，对姜衢来说是很忙碌的一件事。 他一直不喜欢研究别人的想法，所以也不擅长，导致他在静默的夜里，将陆淮里里外外剖析了个遍，竟然也得不出什么，就这么成了个迷。 他无法分辨，陆淮的那些亲昵，究竟是对自己的喜欢，还是仅仅对于朋友的表现，甚至在更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在陆淮眼里就像个不太有脑子的人，或者像个需要哄需要逗的小孩子。 这种感觉很像“Lu”带给他的。 颈窝里的呼吸已经平稳，姜衢在被子下面找到陆淮的手，轻轻蹭了一下。 “其实我也是挺成熟的一个人。”他说。 “我追你行不行，从明天开始。”他说。 “不是很有信心，但试一试吧，要是不成功，你脑子这么好，应该还会和我做朋友的。”他说。 “你要是对我也有意思，别太急着答应我，我没追过人，让我慢慢来。”他说。 安静了一段时间以后，姜衢笑了。 “沉入爱河的小姜相当膨胀啊。”他用很轻的声音，“晚安陆淮，我争取去你梦里。” 说出这些话以后，姜衢舒服了许多，睡意也逐渐涌上心头，很快就睡着了。 而肩上的人轻微地动了动，手臂撑着起来，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然后踩着轻薄的酒店拖鞋开门，想了一秒以后，顺手用桌上的正方形花盆抵住了门缝。 ———— 姜衢醒来的时候，身边暖烘烘的，是很适合依偎的温度。 陆淮维持着昨晚那个靠在他肩头的姿势，但不只上半身，整个人都已经贴在他旁边，手臂还自然地搭着他的腰。 睡不醒的脑子懵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反应，姜衢很不争气地脸红了。 他觉得这个姿势像极了同居多年的老夫老妻，自然又温馨，这个念头冒出来，姜衢又在心里嘲笑自己相当膨胀。 动是不可能动的，毕竟机会难得，赶紧暗戳戳享受一下。 陆淮睫毛不是很长，但是很密，闭眼睛的时候遮住眼睑，给人一种黑白分明的沉静。 姜衢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他很喜欢陆淮这种气质，只看一眼就让他觉得心安。 “盯着我干嘛？”肩上的人问他。 姜衢条件反射地抬起下巴，脑子里想起自己要从今天开始实施的大计划，索性顺水推舟：“你枕着我睡了一晚上，现在给我看一眼还不能吗？” 被子里睡的乱七八糟，姜衢的T恤早撸到了肚脐上，被陆淮的手压住，陆淮将手往下挪，在他裸露的腰上拍了拍：“那你看到什么了？” 撩人不行反被撩的姜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非常不争气地原地升国旗，只能扭了扭身子侧过来，嘴里敷衍地喊：“痒死了！” 没想到陆淮并不客气，指头在原位置轻刮了两下：“痒不痒？” 这回是真被痒到了，姜衢推着他的手坐起身：“陆淮你要死啊！” 陆淮撑着下巴看他，眼睛里还是刚醒的慵懒：“不要死，活着太好了。” 姜衢哼了一声，看了眼被子，很快弓起双腿，低头等着，却听陆淮淡淡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你没有啊！” 陆淮：“我有啊，你不信可以看看。”他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抓姜衢的手腕。 姜衢原地一跳，从床上起来冲进了卫生间，骂出一句带着混响的：“变态！” 陆淮换了个方向躺，看着磨砂玻璃后面非常模糊的身影，轻轻勾了勾嘴角：“不要太急，时间短了对身体不好。” “陆淮你个傻逼！”姜衢坐在马桶上大骂，“谁着急了！” “不知道啊，反正我不急。”陆淮悠悠说。 有备而来的人从来不缺耐心。 陆淮抽出房卡：“没忘记东西吧？” “我就一个手机。”姜衢说。 他们在走廊里慢慢走，陆淮先停住脚步：“要不要看一下我昨天写了什么？” “谁想知道你写了什么。”姜衢不做停留，继续往前走。 “万一有惊喜呢？”陆淮说。 姜衢回头看他：“哦，你是说骂我笨蛋这种惊喜。” 话音刚落，下一个瞬间他就见陆淮挖出来那张藏在底下的卡片，还照着上面的字念：“姜衢是笨蛋，陆淮是傻逼。”念完自顾自先笑起来，“这么工整，不考虑来个横批吗？” 姜衢生怕他翻面，很快按着他的手把那张卡片放回去：“横批什么横批，直接写两个憨批算了。” “两个憨批，还挺好的，看来语文最近有进步啊，”陆淮说。“能做到高度概括和总结。” 姜衢用手扒拉了四周的木卡片，紧紧盖住自己的，心里充满安全感以后才说：“那你小心了，我语文英语成绩都上来的话，你市第一位置不保！” 陆淮捏了捏他后颈：“加油，先定个小目标，下次英语及格吧。” “……” 究竟要如何，一个学渣才能直面来自学霸的无情嘲讽，在线等，等不着就手起刀落把陆淮杀了。 姜衢被怼的没脾气，飞快跑下楼。 陆淮笑着跟他走，摸到扶手时，回头看了一眼墙壁。 他想说，姜衢，我知道了。 正面写的是陆淮是傻逼，背面写着——可我喜欢这个傻逼。 ———— 高三毕业生典礼。 邵京琨在VIP席边缘指点江山：“这组节目完，就是高二组了，去后台确认一下。” 而后台的一群人正处于疯狂暴走的状态。 “谁看见我皇冠了！朕的皇冠不见了！来人！来人！”付申奥拖着大披风，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郭沁的头发也打结成一团，越扯越烦躁，陆嫣然很快在她手上拍了一下：“瞎弄什么呢，疼死。” “沁沁啊，你过去帮姜衢抹下唇膏。”吴询隔着很远的距离喊。 “我没空！你拿过去给姜姜，让他照着涂一下……啊！我没带唇膏！”郭沁抓着包乱翻，“口红吧，用口红轻轻点两下也可以，这样在舞台上看起来还更精神。” 姜衢皱了皱眉：“别吧，这太可怕了，我涂什么口红啊。” 郭沁隔空把口红抛给他们：“闭嘴，都给我涂。” 找到皇冠的付申奥从化妆桌上拿了个小镜子过来：“没时间了，别计较有没有口红了，赶紧赶紧。” 姜衢像拿笔似的拿着口红，对准了镜子里自己的嘴，上面抹了一条，下面抹了一条，然后抿了抿，问陆淮：“还行吗？” 陆淮目光停在他唇上，深深看了两秒。 冷白皮上的一簇红色，看上去就像雪地里裹着冰壳的鲜红草莓，特别晶莹剔透，流光浮动，让人想要一口咬下去。 姜衢扬起嘴角：“干嘛啊，臣服在我的颜值下说不出话了。” 陆淮抬手，按住他的双唇。 柔软的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用手温柔地轻擦，低声说：“没抹匀。” 姜衢抬眼看他，四目相对以后又很快挪开视线，看着镜子：“可以了可以了，再抹嘴都要破了。”他将口红拧出来一点，“你别动，我给你涂。” 陆淮按了按他的嘴角，松开手乖巧站好，姜衢看了一眼就开始笑，手捏着陆淮的下巴，往自己面前送了些，脸怼着脸：“我给你弄个妖艳的妆，到时候国王以为你是龙女，就把你许配给王子A做夫人了。” “王子A，看来你觊觎我很久啊。”陆淮轻轻启唇。 “老实点不许动！要做王妃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姜衢说着国产电视剧经典台词，还不忘记抬陆淮的下巴，不让他说话。 说是要画个妖艳的大红唇，但姜衢最后下手还是非常小心，基本只是给陆淮润了润唇色，看上去稍微显眼一些而已。 “完美啊，小姜化妆师进步速度堪比火箭。”他拉远了看，又凑近了看，还不忘问旁人意见来证明自己，“是不是很可以？” 一位偶然路过的靓仔·彩虹屁专家·付申奥：“可以，相当可以，一看就很有潜力做美妆博主，来来来，给我也涂一个！” 姜衢把口红扔他手里：“你想屁吃，自己涂。” 付申奥抓着皇冠：“王子A，你没有心，你就是王国的驰名双标！” “我没有啥？”姜衢回头看他，捏了捏拳头，“驰名啥？” 付申奥：“八百里内外的驰名帅哥。” “会说话，小嘴抹了蜜。”姜衢笑着收了拳头。 付申奥：“嘤。” “你们好了没好了没！”教导处的老师敲着架子，“赶紧组织好队伍，准备入场！” 盛长青匆匆忙忙将过必镰的头套搬来，拍了拍他们的肩，抬头说：“好了，他们可以上台了。” “有点紧张。”过必镰说。 姜衢在他头套的两个眼睛窟窿外面盖了盖：“别说紧张的话，我们彩排十几次了，不可能不好。” 他的语气坚定又充满自信，安抚了所有躁动和紧张的情绪。 郭沁站出来，吸了口气，伸出手：“高二一班，冲！” “冲！” 他们将手叠在一起，脸上写满了少年意气和年岁里最美好的青春，让所有人都羡慕。 台上的节目进行到一半，高二一班的人在帷幕后待命。 “下面有请高二一班为我们带来节目《龙与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了，姜姜的追夫路开始了！ 【写给审核：麻烦仔细审核，这章没有任何敏感词汇，打情骂俏抹个口红而已，放过孩子吧，这还不够脖子以上吗。】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洧杉 9瓶；九嶷 2瓶；夭夭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 第45章 姜衢整理了一下衬衫, 将领带往上拔，笑着看陆淮：“白衬衫, 黑领带, 爷今天，帅不帅。” 陆淮在他后颈上捏了捏：“帅死了。” “害，不必舔。”姜衢笑的特别嘚瑟，“也不是第一天这么帅。” 付申奥很紧张地提醒他们：“来了来了！” 帷幕被缓缓拉开。 姜衢他们在一整块的幕布后面站好位置，等待音乐响起，表演前半部分的影子舞。 “碧莲，靠你。”郭沁用嘴型说。 过必镰坚强地点了点头：“大家加油！” 姜衢、陆淮、吴询和其他不在这个环节登场的，作为道具人, 扮演各种起伏的山丘和河流。 姜衢趴在陆淮背上, 指尖和吴询接住，形成一个小山峰, 龙族王子过必镰穿着恐龙服, 一蹦一跳地出现, 还绕圈跑了两个来回。 过必镰说完台词，摇了摇龙尾巴，对着幕布比了个“耶”。 求亲路上的公主遇到山贼偷袭，此时龙族王子过必镰踩着吴询的肩膀用力一跳, 从天而降。 “靠……”吴询咬着牙闷哼了一声。 龙族王子还在英雄救美，这边扮演山谷的三个人已经彻底挤成一团，但还在坚持着微妙的平衡，努力不往前后倒。 姜衢趴在最上面, 紧紧抱住了陆淮的腰，看吴询：“你怎么回事啊？” “碧莲用了吃奶的力气踩我！”吴询抓着陆淮的鞋稳定自己，又小声骂姜衢，“你在上面别晃了行不行，我跪着膝盖都要碎了。” “我双脚不着地，不晃怎么办。” 陆淮手在底下抓住姜衢的脚踝：“你抱住我。” 姜衢咳了咳，借用这个理由，又把胳膊搂紧了一些。 郭沁百忙之中偏过头，瞪着他们三个，用嘴型说：“别吵。” 塌了的山丘立刻安静了，按住自己的嘴。 郭沁被“抬走”，过必镰又开始在山谷里嘚瑟地“盘旋”，吴询原地坚强，把小山丘又拱起来，配合着过必镰的下一步起飞。 却没想退场人员踩住了过必镰的尾巴，正准备起飞的过必镰原地坠机，砸在了他们的小山丘上。 “嗷！” “嗷！” “嗷！” 好几个人同时喊。 郭沁疯狂在嘴上比交叉，没带话筒的陆嫣然也侧躺在地上，不停用手比划：“别出声儿！” 吴询彻底翻车，姜衢被过必镰的头套压的呼吸不过来，艰难扭了好几次，才从空隙里连连喘出几口气。 他在很近的距离听到陆淮的声音：“姜衢，别吹我耳朵。” 姜衢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下唇压着的，是陆淮的耳廓。 他眨了眨眼，屏住呼吸，手指在底下扣了扣陆淮的肚子，试探着往陆淮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陆淮，我动不了。” 说完他自己也开始紧张，明目张胆撩陆淮还是第一次。 灯光熄灭，他们终于可以肆意活动，过必镰从吴询和姜衢背上下来，姜衢胸口的压制解除，轻松很多，正准备抬头，就感觉到稳住自己脚踝的手松开，轻轻压在了自己头侧。 下一秒，他的唇贴在陆淮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浅红色的红唇印。 姜衢伏在陆淮背上僵成一块人形冰雕。 啊！！！ 亲着了！！！ 吴询握了握拳，拇指扣住中指犹豫了两秒，还是伸手把姜衢扯下来，垂眸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先催促道：“你们俩赶紧换衣服，到舞台剧了。” 姜衢如梦初醒，抓了马甲往身上套。 主舞台灯光一亮，国王和大臣A先出场。 “我靠，扣不上！”姜衢手忙脚乱。 陆淮用食指勾走他，轻巧地将扣子按进去。 “去把我的王子公主都叫过来。”国王付申奥说。 姜衢看陆淮一眼，他的眼睛像黑河里沉底的碎钻，深沉却星亮，让姜衢感到温暖。 “王子A就位。”他抬手往前走。 他们三个一出现，舞台下就传来爆笑声，本来以为只有场景简陋的舞台剧，竟然连主角服装都透露着一股贫穷的气息。 姜衢作为配角在陆淮出现前还没有太多台词，在舞台上做一个背景板 “龙来了！”大臣喊道。 陆淮掀开帘子，出现在舞台上。 姜衢知道自己目光已经被锁定在陆淮脸上了，也知道不能看陆淮那么久，但他还是瞪着陆淮侧脸上那个微红的唇印。 他怎么就这么上来了！！ “国王陛下，我为王子A而来。”陆淮说。 姜衢还在小心地偷看那个唇印，忘记接下来要说的台词，直到郭沁咳了咳：“哥哥，龙在叫你。” “哦！”姜衢按照剧本凶巴巴看着龙，“你这种没有道德的龙来这里干嘛！” 陆淮冲他勾着唇笑了笑：“你昨天在山谷里，少给了一块红薯，我来向你讨要。” 姜衢看见陆淮笑，自己就也想笑，他掐了掐自己的大拇指。 演舞台剧呢，请注意演员的自我修养。 国王与龙正在讨论龙族和王国联姻的具体事宜，陆淮点头示意。 “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姜衢饰演的王子A愤然拒绝，“滚出去！你这个觊觎我妹妹的混蛋！” 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场景转换，王子A拿着圣剑与龙决斗。 这场打斗陆淮和姜衢练了很多次，但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还是无比搞笑，姜衢滚了一个来回以后，观众席全是笑声。 姜衢的剑架在陆淮脖子附近：“你输了。” 陆淮笑了笑：“王子A，你赢了，我动不了。” 郭沁眨了眨眼，“我动不了”这句台词好像没有啊……怎么还加戏呢？ 陆淮抬手在脸侧擦了一下，观众们都在笑，以为这是龙对任性王子A的嘲讽，但姜衢知道陆淮在做什么，他的手刚刚擦开了唇印边缘。 万千世界里，我们说着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姜衢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郭沁及时跑出来，用手握住姜衢的剑：“哥哥，你不能杀他！” 姜衢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非常真实，一部分是剧情需要，一部分是恨自己不成器，心跳的这么快。 他看进陆淮眼里，半晌，放下手里的剑，转身离开。 接下来没有姜衢的戏份，他和吴询一起退场，站在帷幕后面。 盛长青拍了拍他们：“演的很好。” 姜衢耸了耸肩：“低调，万一被星探听见了怎么办。” 陈寒带着二班的人来候场，笑道：“是谁要在这里原地出道了？” “害呀，没有没有，我目前没有涉足娱乐圈的打算。”姜衢摆摆手，看吴询，“要不推荐一下你去吧？” 舞台上的婚礼声响起，金光闪闪，姜衢从帷幕后偷看陆淮的背影。 等灯光暗淡下来，他才想起要问吴询：“怎么不说话呢？” 舞台上的人正在谢幕，吴询走远了两步，冲姜衢招手：“我渴了，去小卖部买水吧。” 姜衢想给陆淮也带一瓶，又想等陆淮下舞台：“我不去了，你帮我买两瓶吧。” 吴询拒绝，把他直接拉走。 “诶诶诶……又不是女生上厕所，你非和我一起去干嘛啊？”姜衢跟他走下木质楼梯，从房间里穿出去。 吴询一口气走了好远，停都不停。 “你怎么了？”姜衢反手拽住他的胳膊，“谁惹你生气了？” 基本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去看晚会，林荫道里人很少，吴询被姜衢扯的走不动，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 “你没事吧？”姜衢看他，“看上底下坐着的哪个学姐了？还是哪个学妹？” 吴询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说：“不是我看上了，怕是你看上了。” “啊？”姜衢摸不着头脑，“我哪有看上什么学姐学妹。” “来，你亲一下我的脸，快点。”吴询把脸凑过去，马上被姜衢一巴掌推走。 姜衢被他逗笑：“什么鬼。” “是吧，我跟你从小混到大多少年了，你都觉得不行，”吴询压低声音，“陆淮就可以。” 姜衢雷劈似的定在原地。 吴询知道了。 姜衢仿佛被人从里到外看光，刚刚还不停为陆淮而雀跃的心情跌到谷底，充满苦沉苦沉的味道。 吴询：“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啊？” 是。 姜衢想说，是的。 他以为这只是自己和陆淮之间的事情，却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被人看破。 他不介意吴询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但他完全不打算告诉别人那是陆淮，他在心里深知，他对陆淮的感情，以及他们的性向，都会是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即使是面对吴询。 吴询看他脸上的表情，烦躁地在原地打转：“你说句话，赶紧说句话，我现在感觉整个三观都炸裂了。” 姜衢看他，讷讷的：“你还有三观啊？” 吴询猛咳了几声：“你有病吗姜衢！” 姜衢也愣了愣。 他和吴询一起长大，大概初中以后吴询就不会很正经叫他名字了，不是老姜就是阴阳怪气地叫他“姜～姜”“姜～衢～”，真这么认真仔细叫他“姜衢”的时候屈指可数。 “你告诉我，是不是？”吴询问，“上次牵手的也是他？” 姜衢心情复杂程度和吴询不相上下，就像吴询接受不了铁子爱上男人一样，他也没准备好和铁子光速出柜。 “是，我是喜欢他。” 没说的时候紧张到差点把手心抠破，说出来的一刻反而轻松了许多。 姜衢松了口气。 而吴询的三观炸裂得很彻底：“我……你他妈……我靠，我……” 他撑着腰在林荫道里乱走，看着姜衢就是来来回回那几个词，想骂又骂不出口。 “还买水吗？”姜衢问他。 吴询转头：“要是可以，我想买几桶水往你头上倒下去。” 姜衢笑了笑：“虽然已经入夏，但你这样还是有点太凶残了。” “你别和我开玩笑，我现在真的接受不了。”吴询抱着头蹲在了林荫道的路牙子上，边上是棵开的很茂盛的树，挡住了路灯。 姜衢跟着他蹲下来，手指蹭水泥上的灰：“你想问我什么吗？” “你是自愿还是被迫？”吴询问。 姜衢笑了笑：“这种事怎么还有被迫的啊？” 吴询也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可他就是觉得，没人逼姜衢的话，姜衢一定不会变成这样，他不歧视同性恋，也不反对同性恋，但当什么事都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的时候，理性就很难再保持，之前优雅的姿态都成为了旁观者角度。 “我……”吴询斟酌很久措辞，“还是不太希望你这样。” 姜衢捡了片叶子放在手里：“啊，我知道。” “说不定是那种欣赏的心情呢，他是挺优秀的，所以你可能……” “不是，”姜衢卷起手指，包住叶子，“我是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就亲了吗，姜姜的效率可能不太高，但我们永远可以相信陆神:D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瑜 8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 第46章 吴询彻底放弃治疗, 开启自检程序，阻断和姜衢这台已经不合作机器的沟通。 姜衢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别不说话啊, 这样我特别尴尬, 搞得像我喜欢你了似的。” “滚。”吴询抱着头的手不停地抓，姜衢怀疑他头皮屑可能已经甩了一地。 姜衢掐他的脖子：“警告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吴询停下手：“你这种，情绪，嗯……心情……恋爱观，能变吗？” “不能吧，”姜衢抬头看着无人的林荫道，“但不是陆淮, 也不会是其他人。” “意思是你就只喜欢他这一个男的？其实对别的男的也没啥感觉？” 姜衢：“嗯。” “那还算, 不是特别弯……”吴询说，“你不喜欢他了, 应该就又直回来了。” 姜衢眯着眼睛看他：“你看我是这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你不是吗, 买了新的球鞋就不爱穿旧的了。”吴询说。 “滚, 那能相提并论吗，有谁能对新球鞋说不？”姜衢问，“你能吗，你能吗？” 吴询：“……对不起, 我不能。” “垃圾。”姜衢松开手冲他竖中指，“那你还有没有其他想法，没有我要回去了。” 吴询拽住他：“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姜衢重新蹲好，“都被你知道了, 我还能想啥，我刚刚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你知道吗？” 吴询：“那是我想看出来吗，我也宁愿我不知道这件事啊！你这个人，就差在脑门上写我喜欢陆……那谁，几个字了。” “这么明显？”姜衢小声问他，“真的那么容易看出来吗？” 吴询：“别问我，我不知道，我比其他人更关注你一点儿，我看出来了不一定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这话听起来特别感动啊。”姜衢说。 “你自己收敛一点，还有让陆淮也收敛一点，别一天到晚腻腻歪歪，看了我想死。”吴询说。 姜衢哭笑不得：“他有什么收敛的啊，他都不知道。” “？？？”吴询满头问号，“啥情况？你单箭头啊？” 姜衢咬了咬下唇，想着怎么和吴询解释自己目前的想法。 “说啊，他对你没意思？他直男？”吴询摇他的肩，“那你这是干嘛啊，有啥好喜欢的啊，影儿都没有的事！” “你能不这么真实吗？”姜衢说，“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那你倒是开口啊，说话说的这么意犹未尽的，”吴询叹气，“你这些事说给我听，我还能天天给你上思想教育课，让你默写我不喜欢陆淮吗，你是十七岁又不是七岁，自己能做主了。” 姜衢很感动，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肩。 一辆小电驴从面前呼啸而过，姜衢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他拿出来看。 “陆淮的？”吴询问。 “嗯，”姜衢没按拒绝接听，等电话自动挂断以后，给陆淮回了句在小卖部买水，然后看着吴询，“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他也喜欢我。” 吴询：“我感觉这个故事走向了悲情路线。” 姜衢按了按自己球鞋尖：“我的计划只走到这里而已，我……好像也没打算和他，就，谈恋爱什么的……”他脸上有些发热，“我其实都想象不出和他谈恋爱的画面。” “你这听起来就离谱，谁喜欢人不是奔着谈恋爱去的，”吴询说，“天下就是太多你这种渣男，等人家喜欢上你了又不和人家在一起。” 姜衢笑的不行，抽了他好几下：“谁是渣男了！” “就是你，别不承认。” 其实姜衢也不是没想过谈恋爱这件事，谁暗恋的时候没有小小的向往，但在这之前他都没有喜欢过谁，更别提谈什么恋爱，第一个让他觉得心动的竟然是男生，还是陆淮，他看过的所有的电视剧、听过的所有故事都没有教他怎么和这样一个人谈恋爱。 他能确定自己喜欢陆淮，能确定想要追他的心情，却依然对未来迷茫。 但无论最后结果是怎么样，他很庆幸有这么一段时间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把那些不确定全部变成确定。 手机又震动了一次。 陆淮问他人在哪里。 姜衢撑着膝盖起身，抖了抖腿：“回去吧。” “你回去吧，我今晚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要一个人思考一下人生。”吴询说。 吴询其实还有很多想要问，比如有没有想过姥姥怎么办，有没有想过以后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等等等等，但他又觉得，谈这些事情太早了，他们是高中生，未来的事情尚未可知，不必要考虑这么多。 他了解姜衢，他俩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劝也不必劝。 姜衢抬腿踹他：“你思考个锤子，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晚上烧烤。” “滚，我要去厕所，要不是为了你的情感大事，鬼陪你蹲在这里喂蚊子！” 吴询走了以后，姜衢快步回大礼堂。 节目还没结束，他们班的人在位置上坐着，姜衢弯腰进去，坐在陆淮边上。 陆淮抬眸看他，伸出手。 “干嘛？”姜衢问。 “水。” “……”姜衢咳了咳，“水忘记买了……吴询还在外面，你要喝的话我让他给你带进来。” “已经最后一个节目了，他们说一会儿出去吃烧烤。”陆淮说，“到时候喝吧。” 姜衢和他一起抬头，看着舞台上五彩斑斓的灯光，心里反而平静很多。 或许他们都想的太复杂，这样的陆淮在身边，已经能够让他保持心动，不必去想来日方长。 陆淮脸上的唇印还没被擦掉，姜衢扭头见他高挺的鼻梁和好看的轮廓，忍不住伸手抵在他脸侧。 轻轻戳下去一块凹陷。 “嗯？”陆淮很小声地问他。 姜衢在明灭的灯光中，戳了一下陆淮的脸。 陆淮勾着唇，头往他那边倒，给他的手指相互作用力：“你想干嘛？” 这声低音简直狙在姜衢心上，手忍不住抓了好几下衬衫。 陆淮将他戳着自己脸的手指轻轻掰下来，捏了捏虎口：“扣子解的开吗？” 姜衢才想起他身上的道具服都还没脱。 他手还没放下去，陆淮已经扯了扯他的衣角，哒哒哒将三个扣子都开了。 姜衢喉结滚动，莫名有种被陆淮宽衣解带的羞耻感。 身后有人咳了咳，姜衢刷一下回头，看见吴询满脸“你是弟弟”的目光，手又搓了搓，决定收敛一些。 他曾以为自己很浪，但没想到陆淮这种已经出柜的小基佬才是真的浪！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做结束陈词，一些没有耐心的学生已经开始悄悄从后面离场，郭沁在后排拍了拍他们两个人的凳子：“姜姜记得去后台换衣服，我们烧烤店集合。” 他们跟着所有人一起散场，挤在走道里，陆淮在姜衢身后，手在没人能注意到的时候，箍在了姜衢身侧。 时间不早，姜衢放弃了和陆淮二人世界慢慢逛过去的想法，扫了辆小电驴，一路吹着风带陆淮冲到烧烤摊。 卢俊仁老远就对他俩喊：“呜呼！来了！” “你这个逼又来蹭夜宵了。”姜衢停车，往后方侧了侧头，“哥，你手是不是可以松一松。” 陆淮对“哥”这个称呼很意外，唇角以极快地速度弯起，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他放在姜衢腰上的两只手都松开，接着做出一个犯罪嫌疑人投降的姿势。 吴询捂住眼睛：“造孽啊……” “今天怎么说啊，不醉不归还是椰汁牛奶养生。”姜衢随手帮陆淮把凳子拉出来。 陆嫣然的筷子敲了敲瓜子盘：“有英俊在你还想养生？” 卢俊仁羞涩一笑：“今天演出这么顺利，不整点酒是不是没庆功的感觉啊。” “演的好吗？”姜衢问，“我感觉底下都快笑疯了。” “那是相当好啊，”卢俊仁说，“知道什么叫做意难平吗，龙和王子A，那就是年度最大的意难平。” 姜衢一头问号：“什么难平？” 付申奥把手机给他：“看这个看这个。” 屏幕上是六中非官方号“六六六六六六”。 【这个故事不应该是《龙与少女》，应该叫《龙与少年》啊！！！ 我爆炸哭泣，太难了，意难平，实在意难平！！！龙进来以后目光就没从王子A身上离开过，他说出口了，他说他是为了王子A而来，红薯只是借口，可惜王子A没有办法啊，两国联姻，他不可能毁了这段姻缘，他身上还肩负着他的国家，要不是心里太恨了，他又怎么会将剑刃对准龙TAT。而且！他的剑离龙的脖子那么远，还手抖了，他根本舍不得杀他啊！！！ 最后那一眼，是此生朝朝暮暮相见，却再无法相守相爱的诀别。龙与少年，至此以后，只余年少。】 “这写的什么鬼文案，语文水平比我还差，一会儿激动，一会儿苦情，”姜衢往下滑，看着评论600+点赞3000+都懵了，问郭沁：“你这个剧本不会真是这样的意思吧？” 郭沁：“你是在问我这个女配角吗？” 陆嫣然高深莫测的一笑：“永远不要低估cp粉嗑糖的能力。” 姜衢不信邪地打开一条评论：“鹭江CP年度巨献，南城意难平——《龙与少年》剪辑版，我靠？？这手速？？” “来，采访一下当事人鹭江CP对《龙与少年》的看法。”过必镰举着杯子，“姜姜先来。” 姜衢很配合地清了清嗓子：“首先要感谢郭沁导演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走后门拿到了这个角色，其次也要很感谢我的搭档陆淮，毕竟演戏这种事情是互相成就的……” 老板娘正好把啤酒送上来，陆淮很快开了一瓶，放在姜衢面前。 “嗯？陆先生是有什么看法吗？”姜衢问。 陆淮给他倒上一杯：“这样看上去比较合适。” 全桌人都愣了两秒，随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姜衢掐陆淮的脖子：“你才喝高了呢！” 吴询笑着看他俩，想到一个很好的方法。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热情九号台 2个；安洧杉、134340、甜甜圈、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眉钉、喵草 5瓶；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 第47章 所有人杯子里都装满的时候, 吴询伸手：“来，大家碰一个, 庆祝今天演出成功。” 碰完杯他们坐下, 举着一根根烤串边吃边聊。 “十几天以后就高考了啊，”付申奥说，“想想也挺快，明年就轮到我们了。” 离别的话题被提前说出来，谁的心情都不免感慨，纷纷将目光放到了不远的未来。 “希望明年这个时候，学弟学妹们能给我表演点有意思的节目。”郭沁说，“最好让帅气的小哥哥给我唱歌跳舞讲相声整个晚上！” 卢俊仁：“郭导, 你能考虑一下我们男同胞吗？” “我许愿为什么要考虑你们男生呀, ”郭沁说，“就像你们做梦和女神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帮我许愿和帅哥在一起啊！” 过必镰：“这个逻辑太绝了, 我竟然一时无法反驳, 建议让我陆神来。” 陆淮拇指和食指捏起杯子边缘, 轻晃了晃：“我没许过这种愿。” 姜衢偷偷坏笑，拿起酒瓶往自己杯里倒。 吴询拦了一下，给他换上椰汁：“你那酒量就别喝了，每次回去都醉的和个傻子一样。” “我酒量怎么了, 我——” 吴询疯狂给他眨眼睛。 “？？？”姜衢看他。 “喝椰汁吧，你就配喝点椰汁。”吴询拿走他的啤酒瓶。 付申奥笑着：“怕什么啊，反正陆神会负责把姜衢打包回家的。” 姜衢从桌上捡了颗瓜子扔在他脸上：“谁打包谁呢！”他碰陆淮的杯子，“喝, 今天我带你回家。” 陆淮言听计从，把整杯都喝光了，急得姜衢又后悔，拉住他酒杯，还给他搁了把没加辣椒的肉串：“又没叫你真喝，你先吃点东西垫着。” 付申奥放下手里鸡翅：“不知不觉，陆淮都来一个学期了啊。”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是快一学期了。”过必镰说，“感谢陆神成为我人生标杆。” 付申奥又问：“我冒昧问一句啊，陆神想考什么学校？” “陆淮的成绩应该不用想去哪里吧，全国也就那俩学校，二选一了啊。”卢俊仁说。 陆淮帮姜衢撸了一块鸡翅下来放进碗里：“还有一年，什么都还说不定。” “看到没有，这就是学神的自信，你们不懂！”过必镰说。 众人：“闭嘴！别舔了！” “我实话实说嘛，”过必镰说，“每天见陆神眼睛不离书，我都想好好学习了，而且我期中考试进步好几名，自我感觉马上就要爬上二本线了！” “你那搁几年前叫三本线好吗，”卢俊仁说，“在咱爸妈观点里，还是没读上大学。” “啧，你个二本线都摸不到的，还好意思嘲笑我。”过必镰用铁签背面指着他，“有本事solo啊！” 七班基本都不大读书了，全班第一也只能堪堪摸到二本线的尾巴，而卢俊仁并不是这个全班第一，目前确实离过必镰成绩还有一截儿。 但卢俊仁依然不服输地刚着：“说谁没本事呢，我话就撂这儿了，我高考必过二本线，过不了我去岛上裸泳！” “哟哟哟！”他们高声起哄，“这赌注可以啊，录音了啊！别到时候不承认了！” 卢俊仁一口气喝光一杯：“还有一年呢！你们这群学霸别瞧不起人！” 姜衢乐嘻嘻笑，陆淮撑着下巴看他：“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我为什么要立这种军令状？难道英俊说的学霸里不包括我？”姜衢问所有人。 陆淮挑了挑眉。 付申奥：“吃菜吃菜。” 过必镰：“再烤一份茄子吧，都没了。” 郭沁：“说起来今天晚上那个唱歌的小哥哥声音不错，就是长的……” 姜衢：“？？？” 著名狗腿卢俊仁过来挽尊：“你必须是学霸啊！” 他们东倒西歪地笑，又碰了一次杯。 吴询喝完，给自己重新满上：“郭导不喝酒，咱们是不是得改敬今天晚上的男主角！”他伸手过去，“来，陆淮，喝一个！” 他们平时不大敢逗陆淮，现在有了这个开头的，都起了坏心，争先恐后要灌陆淮喝酒。 “和沁沁喝了一杯，该和我也喝一杯吧。”陆嫣然说，“咱俩八百年前还是一家，要不要来个什么我一杯你三杯的？” 陆淮也没拒绝，喝了两杯。 “那按照逆时针方向，岂不是又到我了。”过必镰兴奋地起来，“陆神，我敬你一杯，期末考试的时候一定要保佑我啊！砰砰砰！” “你们是人吗，”姜衢按住过必镰，“连喝七八杯了，再喝真醉了。” 付申奥那个酒量差的，被稍微一刺激就嗨了：“怕什么啊，陆神醉了你打包他回去啊，你俩反正连体婴儿……” 郭沁非常敏感地咳了咳，悄悄和陆嫣然递眼神。 吴询点头：“大不了你背陆淮回家嘛……你是不是还没和陆淮喝，赶紧赶紧，一人一杯，学神光环庇佑！” “交杯！”付申奥大声嚎叫，“交杯！！原地结婚！！” 郭沁一口水猛呛出来：“你闭嘴！” “交杯交杯！” “结婚结婚！” 起哄和吵闹的环境让姜衢挡不住脸红，他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催着和暗恋对象现场整活的时候。 心里很纠结，但他手却很诚实地靠近了杯子，指尖刚触及冰凉的杯壁，又缩了回去。 喝不得喝不得，还是喝不得。 虽然他很想逗陆淮，但在一堆人面前也太他妈尴尬了。 陆淮眯缝着眼睛，视线都变得慢悠悠，姜衢不知道他是已经醉了还是在冲他笑。 “你随便喝一口吧。”姜衢说。 陆淮眼皮轻轻一抬，指尖推着他的杯子，饶了姜衢的杯子一圈。 “哟——！这也行啊！交杯酒！！”整桌人都在喊，郭沁和陆嫣然激动地掐住彼此的手心。 姜衢微微睁大眼睛，目光随着陆淮的指尖，拎起了酒杯，触到了陆淮的嘴唇，再顺着凸起的喉结滑滚而过。 陆淮喝光了，杯子朝他杯子上撞了一下，叮。 “鹭江是真的！”付申奥举着酒瓶，“是真的！是！真——” 嘭！ 付申奥撅的太欢快，一个翻滚猛然往后倒，他身边的过必镰用了全部力气才给到他一点缓冲。 他们在那个瞬间都忘记了要去拉他，看着场面轰动，愣神了片刻，突然爆发出剧烈笑声，捂着肚子弯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付申奥摸着屁股还不忘：“嘤……” 他们几个人一边笑一边费力把他拉起来。 “行不行啊，”姜衢给他拍了拍袖子，“没摔着吧？” 付申奥像只树袋熊一样扒在姜衢身上：“是真的！” “……” 陆淮把付申奥手拿起来，单手支撑住他胳膊，重新放回了凳子上。 吴询用余光观察陆淮，趁乱把姜衢扯到自己这边：“你和陆淮喝。” “喝什么？”姜衢问。 “酒啊，不然互相吹椰汁啊，一会儿喝醉了路上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吴询压着声音，“你能不能给力一点。” 姜衢被他推回位置上。 问什么？ 他没什么要问陆淮的啊。 姜衢的杯子是满的，抬起的时候却鬼使神差往陆淮杯子边磕了一下：“喝。” 陆淮等他喝完，转了转酒杯，停下来看他：“姜衢，你想我喝醉吗？” 姜衢的椰果膈在舌根上，迟迟不肯下落。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烧烤摊的橙黄色小串灯仿佛穿越到圣诞节，晶莹绚烂，而星河都掉进了陆淮的眼睛。 姜衢没有回答。 陆淮在他的目光里，用一种很慢的速度，喝光了杯里的酒。 他们无言地望向彼此眼中。 付申奥趴在桌上，卢俊仁费了很大力气也抬不起他，大声喊：“你们别喝了，先把班长弄走！” “我来我来，”吴询跑过去，“我送他回家，咱们今天就到这里，你们把沁沁和嫣然安全送到家，然后都群里发消息啊！” 他托着付申奥，重重咳了一下，冲姜衢挤眉弄眼。 姜衢目光无处安放，心如擂鼓，手拉住陆淮的小臂：“坐在这里等我，我去付钱。” 他逃一般地跑了，呼出一口气。 刚刚陆淮那句话，仿佛看透了他和吴询拙劣的伎俩，也看透了自己所有的私心。 他想，陆淮已经知道了。 付完钱出来的时候，姜衢还在忐忑，手不自觉放进裤兜里，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坦荡。 “回家吗？” 陆淮眯缝着眼睛，语气倦懒，让姜衢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陆淮可能只是喝醉了？ “嗯。”他卷了卷手指，最后还是握住了陆淮的手腕，“回家。” 他们没像平时一样贴的那么近，但因为牵着手，姜衢可以感觉到陆淮的脚步并不虚浮，还算是平稳。 天气渐热，睡觉的时间也往后拖延，十点多，街上依旧人声嘈杂，他们之间很安静，像是人群中缓慢行过的影子。 一直走到那条熟悉的斑马线，陆淮都没说话。 今天的车格外多，他们在马路牙子上等了很久，才穿到护栏中间，终于并肩靠的很近。 姜衢悄悄抬眼看他，发现陆淮的目光也在自己脸上，嘴角弯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但眼神有些迷茫。 “陆淮，你喝醉了吗？” “嗯。”陆淮说。 对面的街道已经没有车了，他们可以过去，姜衢却没动。 “我问你一件事。”他握着陆淮手腕的那只手，往下挪去勾他的手指，但因为太紧张，最后只勾住了陆淮的小拇指。 陆淮歪歪头，耳朵凑到他唇边：“嗯。” 姜衢肉眼可见地红了整张脸。 他咬了咬牙，心想，要死就死吧！ “你喜欢我吗？” 一辆摩托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风卷着轰隆噪音，无比喧嚣。 听见了吗……不会没听见吧！再让我问一次我可能问不出口了啊…… 姜衢瞪着他，等到街道又重归宁静。 “喜欢。”陆淮贴在他耳边，轻轻吻了一下。 喜欢。 喜欢。 喜欢。 这两个字在姜衢耳廓不断环绕，嗡嗡发响。 啊。 他说喜欢。 陆淮说喜欢！ 啊！！！陆淮说喜欢！！！ 姜衢刷地抬头，湿漉的眼睛星亮星亮，快乐和高兴快要溢出来，完全控制不住地笑着。 他有点不知道说些什么，手捏了捏陆淮的小拇指，另一只手又掐了掐自己的T恤，胸膛猛地起伏了好几次，才缓过劲儿来，抬头看着陆淮。 “你喝醉了吗？” “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姜姜这条追夫路，只有这么短（大拇指掐住小拇指.jpg :D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桶豆花 10瓶；安洧杉 5瓶；九嶷 2瓶；CHIARRRA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 第48章 天光从窗帘上方的缝隙里挤进来, 在天花板上薄薄铺洒了一层清灰，姜衢睁眼的时候很迷糊, 眼睛望着被稀释的光晕发呆, 翻了个身以后，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有些迷茫地摸了摸身上没换的T恤，两秒以后突然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靠！ 昨天晚上！ 记忆回笼，他抓着枕头的一个小角角，用力砸了一下。 昨天他和陆淮站在马路中间，说了很重要的话，重要到姜衢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掉。 在陆淮低低的嗓音里, 姜衢知道, 陆淮没喝醉，可自己却比醉了还要晕乎。 他被陆淮拉着踩过已经模糊不清了的斑马线, 穿过夜风清凉的巷子, 慢慢走过转角, 视线落进只剩下月光的楼道里。 整个过程都是懵的，虽然其中夹杂了非常非常非常多的兴奋，但他还是难以置信。 他甚至在想，自己去做心电图应该会出现像过山车似的弧度。 而陆淮的手触到脸上是温暖的, 呼吸也很近。 他说：“姜衢，拿钥匙开门。” 姜衢眨了好几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家门口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可分明只有两个口袋, 他摸了六七遍才找到钥匙，插钥匙孔的时候又戳了四五次，最后还是陆淮捏着他的手开了门。 灯亮以后他站在玄关不敢动，呆了两秒回头，有点不确定地问：“进来喝茶吗？” “你家有茶吗？” 陆淮笑着问他，身后是无尽夜色，眼睛里却盛满了温暖。 姜衢不自觉跟着他扬起嘴角，终于说出一句正常的话：“我可以现在烧。” “别烧了，早点睡吧。”陆淮往门里走了一步，手若有若无地碰了碰他耳侧的头发，“晚安，明早见。” 他点了点头，目送陆淮走了以后，轻手轻脚拉上门，又跑到客厅的窗台探头往下看，等着陆淮从楼道出来。 他第一次生气楼下的声控灯坏了没人修，大约在心里数了三个数，他看见陆淮从楼道里出来，手指捏着铝制的玻璃窗框，有点兴奋，没想到陆淮没走几步就抬头了，他躲都来不及躲，只能尴尬地撑着胳膊冲他喊：“路上小心！” 陆淮朝他挥了挥手。 确定陆淮消失在拐角以后，他心里才彻底踏实，蹦回房间床上，躺着吼出好几声不知道哪国的语言。 陆淮说喜欢！ 陆淮没喝醉，说的话是算数的！ 幸福来的太快了吧！他都感觉自己差点没抓住！ 他打开手机把陆淮的聊天框置顶上来，盯着聊天框傻兮兮笑了两分多钟，又点开里面的消息一直往上翻，怎么看怎么顺眼，好像每一句话末尾都带着酸甜的气泡，一点上去就噗的一声炸开，空气里都洒满了清新的香味。 手心里的手机震动，他觉得一定是陆淮的。 果然。 陆淮：【记得定闹钟】 他笑嘻嘻回过去：【我又没喝多少，不会睡到听不见闹钟的】 陆淮：【我也不用】 姜衢在床上笑的打滚：【知道你没喝醉！不要一直强调！】 陆淮：【那早点睡，明早见。】 姜衢垂下手臂，望着天花板笑的很傻。 他又说了一遍明早见！ 这感觉也太好了，跟约会似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激动地睡不着觉，没想到在陆淮和他说晚安以后，竟然没几分钟就以一种来不及调整的奇怪姿势睡着了。 姜衢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七，整个学期醒的最早的一次。 他低头在自己T恤上闻了闻，还有一股浓郁的烧烤味，他很快单手脱掉，有点幸福地摇了摇头：“太没出息了。” 高兴到澡都没洗就睡着了。 大约是心情太好，哼着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陆淮已经在敲门了。 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速度非常快地跑出去开门，拖鞋都哒哒响。 晨光很亮，他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一点点细小颗粒，以及，满身发光的陆淮。 “怎么现在洗澡。”他朝姜衢走了几步，伸手拿下他脖子上的毛巾，帮他把头发擦干。 姜衢垂着头任他动作，小声说：“昨天晚上忘记了。” 陆淮手顿了顿，递过去毛巾：“好了，赶紧吹一下。” 姜衢用手抓了：“不用了，走到学校去就差不多干了，你等等我，就来。” 他跑回去挂毛巾，又跑着拿袜子出来，靠在鞋柜上飞快穿鞋，看上去有些匆忙。 陆淮把他翘起来的几根头发轻轻顺下去：“不用那么急，大不了早餐带到教室里吃。” 姜衢把鞋带紧紧一拉：“你就仗着你不会被骂，天天在教室里吃吧。” “我也不是故意，”陆淮帮他关门，“主要是被你带坏的。” “是谁到了大课间就嚷嚷着饿？我下楼出去买瓶水还要帮你顺碗泡面上来，我容易吗我，还我带坏你，”他掐陆淮的胳膊，“有一说一，坏头是我起的，但是变本加厉的是你。” 陆淮笑了笑：“坏头也是我起的。” 姜衢愣了半秒，看着陆淮，感觉他话里有话，在他刚琢磨出一点东西，陆淮就拉了他的手腕：“看车。” 大约是他过于心猿意马，足足多花了五六分钟才到学校，进教室的时候苏云英已经逛了一圈，站在他俩位置边侯着他们迟到。 陆淮从后面把姜衢手里的早餐全都接过来：“苏老师。” 苏云英之前对陆淮还有点下不去手，但他总和姜衢一起迟到，还每次拎着两大袋早餐进来，再不爱说他也忍不住了：“又没吃早饭是吧？” 姜衢抓着陆淮的手往后藏了一点。 “你两盒那么大的米粉，藏哪里去呢？”苏云英说，“一星期就能准时到两天，还天天在教室里吃早餐，是真仗着高中不记名迟到是吧。” “不是，就是醒不过来……”姜衢说。 “醒不过来，说得像谁逼你们熬夜了，昨天表演不到十点就结束了，你俩夜猫子不睡觉干什么了自己说。” 这句话问一般人可以，问他俩这种昨晚互通心意的实在有点羞耻。 总不能说昨天跑去搓了顿夜宵然后顺便捡了个暗恋对象吧。 “苏老师，下次不迟到了。”陆淮说。 不得不说，苏云英就很吃陆淮这种好学生的道歉，只要陆淮一诚恳，她就会生出一种“我是不是对他过于严格”的疑惑，然后很快反过来鼓励他：“下次不要了，到教室外面把早餐吃完再进来吧。” 苏云英走以后，姜衢很不服气：“双标，简直双标。” 陆淮笑着放下东西：“等你英语能考120以上，说不定也有这种待遇。” 姜衢冷眼看他：“是不是想挨打。” 陆淮起身，晃了晃他的米粉，像晃骨头似的，把姜衢勾出了教室。 他俩并肩站在走廊上吃早餐，晨风吹过来，额头上的细汗都被吹凉，姜衢放下筷子，偷看陆淮。 他的睫毛被阳光照成浅金色，高挺的鼻梁低下冒了一点点汗珠，是现在姜衢心里，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陆淮，你昨天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陆淮停手，偏头看他。 姜衢也看向他眼睛里，很直白地要他这个答案。 下一秒，他的手在底下被人牵住了。 不是握着，是像情侣一样，十指交叉地放在一起，手心贴着手心。 “我喜欢你，只要你问就一定承认的喜欢。”陆淮说。 姜衢心里滚着沸水般的热，不知道是因为路淮的情话说的太好，还是他们在随时可能有人看见的走廊里牵手太紧张。 但他不想松手。 他把碗挪的离陆淮很近，自己也靠过去，让他们牵着的手藏在缝隙里。 “还要不要再问一遍确认下？”陆淮问他。 姜衢笑了笑：“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 “喜欢。” “你喜欢才华与帅气兼于一身的我吗？” “我喜欢你个小缺心眼。”陆淮说。 姜衢立刻捏紧了手指夹陆淮的关节：“说谁小缺心眼？！” “你们俩的饭是要吃一个早读？” 苏云英在很远的地方吼他们，吓的姜衢咯噔一下把手撒了揣进裤口袋，飞快收拾了早餐盒跑进教室，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瞪陆淮一眼。 他摸自己的手摸了半天，才装模作样摊开本英语书，从抽屉里翻了个去年物理竞赛获奖的本子出来，翻开第一页，握着笔写—— 碗里的米粉都不香了，人果然不能谈恋爱。 他用笔头杵着下巴，悄悄扭头看还站在走廊上的陆淮，心里又不自觉雀跃。 他想，陆淮给了他一段世界上最好的暗恋期，只要自己往前走一步，就一定能收到比期待值更高的答案，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都会得到回应，不用经历抓耳挠心的等待和苦闷，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好。 回头看的时候，还真是挺浪漫的。 “米粉做错了什么？”陆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姜衢砰一下盖住本子：“不许看！” 陆淮笑了笑，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写了一行字。 姜衢伸长了脖子去偷瞄，结果被陆淮的手掌遮住视线，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还不稀罕看你的。” 话是这么说，他握着笔又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抬头看陆淮：“你是不是很想看？” 陆淮勾着唇笑，姜衢踹他的凳子：“想不想？” “想。” “那我和你换。”他把自己的本子扔给陆淮，然后伸手，“你的，交出来。” 陆淮低头看了一眼，在那行关于米粉和恋爱的言论底下，空了两行，又写了一句话—— 礼尚往来，我也喜欢你。 他提笔在底下回复：不甚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昨天）：我不敢想象和他谈恋爱的样子。 姜姜（今天）：谈恋爱真好。 真香。 吴询：上当的只有我罢辽（平静挥手 收到大家满满的爱！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酒衣js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红线 3个；菊二哥 2个；?小乖董呀、呜呜呜、安洧杉、甜甜圈、想要遇见一束光、霜降天的白菜、江瑜、养生少女九九九、134340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红线、云瑶 10瓶；九嶷、芒果榴莲和蓝莓、想要遇见一束光 5瓶；石佐游鸣、养生少女九九九、轻歌不翡 3瓶；?小乖董呀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49章 “肉麻死了。”姜衢搓了搓手背, “你的笔记本，快点。” 陆淮把笔记本合起来, 放在他手心里。 姜衢咳了咳：“拜读一下。” 他翻开第一页, 上面五个字——小傻瓜计划。 “？？？”姜衢翻了好几遍，“就这？没了？” 陆淮拿过来，在底下补了两行字： 1、期末考试英语及格。 2、期末考试语文及格。 “？？？”姜衢一只手抓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指自己，“你说的这个小傻瓜是我？” 陆淮看他：“及格了就不是。” “陆淮！我杀了你！”姜衢放下本子，手往陆淮脖子上掐，“你是不是想挨打！” 吴询从前面回头，下巴压在肩上, 一脸嫌弃地说：“你俩桌子要不移到黑板报底下去吧。” 姜衢瞪他一眼, 把桌子往后拉，小声说陆淮：“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我吗？”陆淮问。 “废话, 不然有哪个人会前一天说喜欢, 第二天就说人是傻子, 还按着头学什么语文英语，这难道是学神的特殊浪漫吗？”姜衢手指抵住本子，“我跟你讲，也就是你, 换付申奥来脸都打肿一半。” 陆淮笑着：“这么凶。” “知道怕了吧。”姜衢冲他握了握拳，低头把陆淮本子上“小傻瓜”三个字划掉，重新写上“小天才”。 小天才计划，这才合适。 但底下“语文”和“英语”四个字就挺碍眼的, 可陆淮的字好看，划掉那么多，姜衢又舍不得，只好留下了那两行要及格的。 他琢磨了半天要写点什么东西反击陆淮，构思一整节英语课，被陆淮敲了三次桌子以后，他惊觉自己竟然写了一份恋爱计划。 都互相告白了，什么时候谈个恋爱呢。 陆淮没名没分的，多不好。 他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在大街上莫名其妙说了喜欢心里感觉挺可惜的，所以确定关系的时候必须隆重，他想，搁古代叫做过明路。 之前姥姥看的电视剧上是这么用的。 他的笔记本上记了好几个时间点来给陆淮过明路。 高考那几天六中做考场，学生们放假，他可以约陆淮出去，然后给他准备个惊喜。 或者期末考试以后，让陆淮安心考完全省联考，放假了再说。 如果还要往下拖……就到自己生日了。 姜衢想了很久，最后在第二条上面画了很大的圈，还是这个吧，他有点等不及了其实。 六月六日下午。 “只留三十张桌子就行，”盛长青给他们很长的宣纸，“墙壁上的名人名言也都要蒙起来。” 姜衢接过：“阿绿，你是不是得给我弄个副劳动委员什么的，一下午球也没打，光给你上蹿下跳了。” “我扛着压力帮你争取不补习语文英语的时候也很辛苦，”盛长青丢扫把给他，“赶紧弄完，晚上请你们吃晚饭。” 姜衢笑了笑：“我要吃贵的，一般的瞧不上。” “请你们下馆子。”盛长青说。 陆淮拎着椅子从后门进来，姜衢一眼看见，急忙打发了盛长青跑到他边上：“晚上出去吃饭！” “你不是说不回家吃饭姥姥生气吗最近。”陆淮从他手里接过扫把，“坐着吧。” 姜衢反向坐着，手肘叠在椅背，眼睛跟着扫垃圾的陆淮转：“今天阿绿请吃饭，姥姥不会说的。” 他们有好几天没一起吃晚饭了，难得公费恋爱，姜衢特别高兴，咧着嘴笑，看向陆淮的时候眼里带着兴奋的亮。 “嗯，”陆淮抬手在他发旋上拍了拍，拿过桌上的宣纸，“这么热还穿外套。” 姜衢挑挑眉，两条腿在地上扒拉扒拉，给椅子换了方向，看着陆淮贴宣纸：“穿外套的目的是为了秀出里面的私服懂不懂，谁真的想穿外套。” 陆淮单手撑着桌子跳下来：“那你秀一个。” 姜衢挑了挑眉，把校服往后一掀，两只手臂挂住，重新趴回椅背：“帅不帅。” 陆淮站在原地没动，眼睛轻轻笑了，背过身挡住教室里其他人的目光，勾了勾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指。 姜衢心跳很快，仰着脖子看陆淮，抿着嘴角尽力不要露出太愉悦的表情，但最是没忍住咬着唇笑了。 “姜衢！你看见抹布了吗？”付申奥拎着桶子进来，“盛老师说一会儿结束了出去吃饭，你知道吗？”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姜衢胳膊肘一翻，把外套重新搭回了肩上，撸起袖子：“抹布不是在你脸上吗！” “啊？”付申奥摸了摸脸，“哪里啊？” 陆淮笑着重新踩上桌子，姜衢起身，拍了拍付申奥的肩：“平时没事多向沁沁她们咨询去哪里买防晒。” 付申奥才反应过来姜衢说他黑，瘪住下唇：“嘤……” “是这个教室吗？”门外几个男生背了书包往教室里看。 郭沁正好拉着拖把回来：“你们找什么？” “哦，我们来熟悉考场。”其中高个儿的男生指了指门上已经刮花的班牌，“这里是77考场吗？” 郭沁抬头看了一眼：“我也还不知道，你们再等会儿吧，监考老师应该要过来贴考场了。” 姜衢仰头看陆淮：“买水去吗？” 陆淮搭着他的肩膀跳下来：“从喝水到放水，都要我陪同啊。” 姜衢卡了一口气，好半天才笑出来：“神经病。” 他们从过道里走，到前门的时候，陆淮突然停了，姜衢一脑门砸到他后背。 “陆淮？”门口有声音。 姜衢很警惕地从后面出来，见是个和自己差不多身高的男生，手里拿着市里统一发放的文具袋。 高考的？ “让一让。”陆淮说。 那人一点都没有要挪动的意思，眼里的惊喜和快乐非常直白：“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郭沁闻声而来：“哦，这两个同学来问咱们班是不是77号考场。” 姜衢眯了眯眼，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他先开口：“校门口贴了示意图，我们这整栋楼都是30-60考场，不可能有77号。” 看似是回答沁沁，实际上是说给那人和陆淮听的。 “哦这样，”那人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还是笑，“我们可能看错楼号了。”他身上很有学长的友好风格，“陆淮，今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考试？一中组织了模拟高考，我可以和年纪组长说一声，让你一块儿，到时候批成绩的。” 陆淮没什么表情：“不用了。” 姜衢有些意外，陆淮没有像上次遇见一中人那样给他摆脸色。 “没事，那我先考，争取比你先拿下省第一的头衔，明年你拿的时候，估计就没我这么万众瞩目了。”他笑着拍了拍陆淮的肩，却被陆淮侧身躲过，但也不介意，挥了挥手，“先走了。” 还没走远，又转回来：“我微信加你吧，以后有事常联系。” 姜衢觉得自己头顶绿的发慌，再不说话真就成呼伦贝尔大草原了。他抓了陆淮的手腕：“还喝不喝水了。” “走吧。”陆淮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还是笑，没纠结微信号的事，侧过身让他们先走。 姜衢一转过楼梯口就松手了，自顾自下楼梯，也不和陆淮说话。 这人他不认识，但是听那么嚣张的语气，不用猜也知道是今年省第一的种子选手了，那一脸要和陆淮惺惺相惜的样子，看了就气。 会读书了不起啊，能安排陆淮去模拟高考了不起啊，信不信爷马上打个电话给教育局举报你们学校。 陆淮竟然对他态度还挺好。 想陆淮刚来六中的时候谁都不放在眼里，竟然没给刚那人摆脸色，双标的离谱。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他就是那个……陆淮非常欣赏的人？ 到目前为止，所有出现过的人里，他是最大嫌疑人。 “你走慢一点。”陆淮从后面拉他外套的尾巴。 姜衢回头：“跟不上就回你的77号考场去。” 陆淮笑着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两步：“我不认识77号考场在哪里。” “那可真巧，不认识77号考场的人凑到一块儿了。”姜衢抬了抬胳膊，把自己的校服外套拎起来。 陆淮只能过去搭着他的肩，将他锁在自己臂弯里：“我和他不熟。” “关我什么事。”姜衢左右动了动肩，“热死了，别抓着我。” “三十多度你穿外套就不嫌热。”陆淮松了手，让他站在屋檐下，“喝什么？” 姜衢：“最贵的。” 陆淮笑着，转身进了店里，出来的时候又冲他伸手。 “干嘛？” “老板说醋坛子在门口，让我自己装。” 姜衢抬头瞪着他：“你才是醋坛子！” 陆淮在他手里放了一盒雪糕，明显心情挺好：“小点声，醋坛子。” 姜衢皱着眉看他半晌，抬腿就走，心里酸溜溜的情绪过去，他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自己，为一个陌生人介怀到和陆淮生气。 但他不能否认，他现在很介意陆淮欣赏的那个人。 少年人的感情过于热烈直白，一星半点就卷成连天业火割过心原，迎风而立。 “你去哪里？”陆淮问他。 姜衢头也不回：“学习！” 省第一算什么，他姜衢愿意学，高三一年拼死拼活，明年考出来的分保证比那个逼王高。 陆淮笑的无奈，穿过孔子庙底下的树荫时，伸手从后面拦他的腰：“一中化学竞赛班，他和我搭档实验，一组的，除了做实验，话没说过二十句。” “你刚刚就和他说了两句了。”姜衢很认真地竖了两个手指。 “那就二十二句。”陆淮抓了他的手指，拉他到孔子像背面没人的地方，低头看姜衢的眼睛，带着笑意说，“他可能喜欢我。” 姜衢刷一下抬头：“都喜欢你了还说不熟！” “可我已经被人预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手残不怪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手残不怪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俞哥他老婆 10瓶；手残不怪我 9瓶；眉钉 5瓶；只长不短 3瓶；九嶷 2瓶；俞哥唐时望仔殿下路哥、咪咪哎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 第50章 付申奥的电话来的很及时, 解救了贴着墙措手不及的姜衢。 他们该去吃饭了。 留下来布置教室的人不多，盛长青带他们在一家湘菜馆简单吃过, 走的时候吴询刻意没有和姜衢同路, 只是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和其他人绕路走了。 但姜衢此刻恨不得有人能和他们一起。 他懊恼地走在离陆淮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头顶屋檐落了一滴水在他头上以后，陆淮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 “陆淮。”他轻轻喊他一声。 “嗯。”陆淮应他，抬手指了指前面，“喝水果茶吗？” 姜衢抬眸，拉住他的脚步：“算了吧，我不是很想喝东西。” 陆淮曲起食指在他耳骨上刮了刮, 笑着问：“醋坛子, 不能生气到现在吧？”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 ”姜衢低下头, “不过……”他挠了挠头, “我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有点尴尬现在。” “看见你这样，”陆淮停了停，“我心里很高兴, 在暗戳戳的爽。” 姜衢愣了一秒，用手去抓他小臂，腿在底下一顿踹：“让你爽！让你爽！” 陆淮一边给他踢一边笑：“好了，我说, 就是凡事都有第一次……” “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后经常要有？”姜衢很快瞪着他。 陆淮忍不住拢着他头侧，轻轻带到自己边上，然后歪头和他撞了撞，认真保证：“不会，永远没有。” 姜衢被他这个幼稚的动作逗笑了：“小学生。” “比你大一个年级的小学生。”陆淮说。 “什么毛病，”姜衢抬腿踹他，“比个小学生你也要赢我！” 陆淮：“那我错了，”他低了声音叫他，“姜姜学长。” 姜衢浑身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很坚强地抬起下巴撩回去：“以后哥罩着你。” 星星落在肩膀，他们乘着晚风，手在空气里轻轻相撞，温热的触感搔挠心脏。 “你说那个人能考省第一吗？”姜衢问，“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张琮。”陆淮说，“省第一没那么容易，不是说说就有的，我对他的成绩也没印象了，不确定到底能不能考到。” 姜衢舌尖舔了舔上唇，坏笑着问：“那你呢，明年能不能考省第一？” “你觉得呢？”陆淮反问他。 姜衢抬头看着满天星辰：“不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可能不行，但现在觉得，就是你了。” 陆淮笑了：“滤镜变厚了是吗？” “滤镜也有，但你做我同桌以后我发现，你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比你聪明还比你努力的学霸，”姜衢说，“这种一般人很难超越，所以我理性推测，就是你了。”姜衢语重心长，还假模假样拍他的肩，“小陆啊，全村唯一的希望啊，要坚持啊！” 陆淮推着他后脑勺，将他的视野扳回正前方：“舔过头了，学长。” 姜衢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说你这个人这么欠扁，那个什么张琮看上你什么了？” 他们转到没什么人的地方，陆淮直接挤着他的肩膀：“骗你的，都不记得他什么成绩了，哪能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你的醋坛子大的快找不到地方放，所以才特地给你腾出来。” 姜衢把陆淮打了一顿，从街头打到巷尾，手脚并用，非常暴力。 “所以你们俩到底还有什么关系？”姜衢捏着他袖子问。 陆淮抓了他的手背，包进自己手心里，自然而然地走着。 他们谁都没有不习惯。 “我高一时候和他在同一个实验组，后来他高三不走竞赛班，就退出了，”陆淮说，“见最后一面是半年前了，我和赵如均，就我妈找的那个……的小孩，我和他打完架，张琮怕我被学校记处分高考不能录学校，去找过教导主任和校长。” 姜衢没想到，张琮是个挺不错的人，是不是出于喜欢陆淮所以做这些他还不确定，但他心里确实酸酸苦苦的。 他怕那个时候没有人给陆淮说话，怕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把他的事情当成下课后的闲聊谈资，将那些谣言当做标签一个一个贴到陆淮身上。 “小三的儿子”“人家小孩就在隔壁班”“市第一也没用，背后见不得人”…… 只会学习的学霸是掀起不起风浪的，有一身秘密又被人公开的学霸，才真正能让人称之为校园劲爆八卦。 他的手紧紧掐住了陆淮。 要是早一些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陆淮一个人走过那段时间。 “怎么不说话？”陆淮笑着摸摸他的虎口，“学长对张琮还有什么意见？” 姜衢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太冤枉了。” “是有点，那你安慰我一下。”陆淮晃了晃他的手。 陆淮第一次向他这么直白地索要亲密动作，像大型犬在线求爱，姜衢都不知道是先笑一顿还是先抱着他搓一顿。 他选择了后者。 狂搓一顿以后，他将陆淮的手臂绕过脖子，搭在自己肩膀上，安慰地捏了捏：“以后我和你一起” ———— 高考过去，高中教学楼就空了一块，他们偶尔也会看隔壁搂，想起那天高三学生们撕了三年的书本试卷，被邵京琨追着狂奔的画面。 “提示里，B是一氯代烃，烃A的相对分子质量84，条件是氯.气和光照，所以——”陆淮看着过必镰，等他把结果说出来。 过必镰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是的是的。” “……”陆淮直接写下答案，然后扔了试卷给姜衢，“21题，给他说下吧。” 过必镰：“陆神，你抛弃我了吗，你不要抛弃我，我是真的想学习的……” 陆淮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找了化学书，翻到页数：“把这一章全都看完，然后找对应习题做，做完对答案，不懂的再来问。” 姜衢拿了过必镰的试卷：“碧莲，有进步啊，理综都有140了！” “还行还行，进步三十分而已。”过必镰刚笑了一会儿，对上陆淮冷漠的眼神，又瘪了嘴角，“要全都看完吗？” “随便你。”陆淮说。 过必镰：“我知道了，我这个周末就看！” 姜衢给过必镰把21题全都讲完，撑着胳膊看刷数学题的陆淮：“诶。” 陆淮侧脸看他：“怎么了？” “我就想看你写进去没有，”姜衢说，“有时候你听不见我。” 陆淮将试卷对折：“但学长是每次都听不见我。” 姜衢挑眉笑了，余光里见郭沁和陆嫣然过来，赶紧重新坐好了，手在底下悄悄戳陆淮的胳膊肘，害他笔在试卷上拉出长长一条。 “吴询！姜姜！”郭沁前后左右看了一遍，弯下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中间，“我们毕业晚会的视频出来了！” 吴询回过头：“播放起来，赶紧的。” 他们四颗脑袋凑在一起，姜衢又勾了陆淮的脖子，让他垫着自己肩头看。 “下面是优秀教师和学生代表送给高三学子的寄语。” 他们作为表演人员，缺席了前半部分晚会，吴询伸手想滑进度条，被姜衢打了：“不能看一下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一些假情假意的……” 屏幕上一只好看的手在纸上写下八个字，尽管是普通的碳素笔，笔锋却坚韧遒劲。 扬声器里的声音清冷：“祝各位，苦尽甘来，星河长明。” 陆淮的画面结束，姜衢眯着眼品味了一下，松开手：“快进吧。” 吴询：“妈的……@！#￥*%！@#” 郭沁、陆嫣然：“……”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搞到真的了。 他们直接快进到后面的影子舞，中途付申奥坠机实力拉跨的画面被反复观看了多次，坐在前排开二人影院的付申奥和过必镰，还把姜衢和陆淮决斗那一波战术翻滚截成了动图发在班级群里，配字——反正爱情不就都这样。 群里刷了999+以后，他们意犹未尽地下去上体育课。 “赶紧赶紧！”吴询催促。 姜衢还捧着手机：“你们先下去，我再看看。” 吴询低声说：“人就在边上你不看，看什么视频，脑子有屎。” “你他妈才有屎，找个比喻都找的这么恶心。”姜衢用桌子撞他，“滚。” “好心没好报。”吴询嫌弃地走了。 姜衢欣赏完那段陆淮擦脸上口红的画面，心满意足，反靠在桌沿上望着陆淮的脸。 “体育课就在教室里看着我上了吗？”陆淮头也不抬地问他。 姜衢笑了笑：“你下去吗？” “一会儿下去看你打球。”陆淮说，“饮料还是水？” “饮料再加一块糯米糍。”姜衢说。 “小心拉肚子。”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陆淮便放下笔，看姜衢：“阿房宫赋背完了？” “背完了。”姜衢直了腿，坐在桌子上，“要抽我背吗” 陆淮看他，眼里有浓重的笑意：“背不出怎么办？” “怎么可能，”姜衢抽了本书卷起来，敲陆淮的肩膀以后，低头凑近他眼睛，“我要是全背出了——” 门被人轻轻敲了一下，是半个月前才见过的张琮。 姜衢火燎燎的小心脏瞬间降温，手忙脚乱从桌上下来，看到是谁以后才松了口气，拉开椅子坐好，小声说：“靠，吓死我了这个77考场。” 陆淮压着嘴角的笑，看向门口。 张琮进来，还挺客气，没找椅子坐下，站在桌子边和他们说话，还抽空对姜衢笑了笑：“正巧经过你们学校。” 姜衢哦了一声，然后垂眸扫着地板。 再见张琮，他心里倒没上次那么酸溜溜，毕竟现在他的快递柜里还放着陆淮，取件码只有自己知道。 但烦是肯定的。 “高二的期末应该是全省联考吧？”他问。 姜衢没说话，陆淮就应了：“嗯。” 张琮仿佛没感受到他俩的抗拒，反而笑的很开朗：“只考一学期的内容，也看不出什么，你放心考，主要还是要等一轮复习过去，再考就基本能看到真实水平了，”他传授完经验，终于认真起来，“有考虑高三回一中吗？” 姜衢噌一下抬头了，看着张琮。 “什么玩意儿？”他直接问。 张琮依旧不介意姜衢的态度，只是很理性地对陆淮说：“我是专程来找你的，今天回学校碰到你以前班主任了，她说当初劝了你很久不要转校，但还是没留住你，觉得很可惜。之前那件事……一中已经没什么人说了，回去上课不影响的，老师们也会注意好，”他又看了教室一眼，“冒昧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在的这个班，师资力量和一中差很多，呆上一年以后，你不一定有现在的成绩。” 姜衢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他妈放什么狗屁？！” 张琮终于收了脸上的笑：“我想我们有些话要说，能稍微给我们一点空间吗？” 姜衢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是他的教室，边上坐的是马上做他对象的人，你特么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人，一口一个我们我们，是他最近不上网了？世界上的人都开始按成绩分类了？还是现在的情敌都敢舞到别人对象面前来了？！ “不如你给我点空间，我先打——” 陆淮抬头，问站着的姜衢：“多于九土之城郭，前一句是什么？” “什么东西？”姜衢虽然生气，但不妨碍脑子里高速旋转，“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 “直栏横槛。”张琮也答，却慢过姜衢。 姜衢看陆淮对张琮露出了很久不见的嘲讽，心里跟打了胜仗似的，下一秒，战利品陆淮拉了他的手腕，让他弯腰。 一个吻落在脸侧。 轻轻的，很温柔。 “就当你全都背对了。”陆淮说。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安洧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啾~ 第51章 “我不回去一中了。”陆淮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有还没散去的笑意。 姜衢没正面瞪陆淮, 垂眸盯着桌上一张英语试卷，脚悄悄在底下踩他球鞋。 张琮脸上有些挂不住, 和陆淮对视, 极力想要确认一些什么事情。 再坐下去就有些让人难堪了，姜衢咳了咳：“我去个厕所。” 他也不等陆淮答应，拔腿就跑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记抓了把门框。 直到噔噔的脚步声远了，陆淮才回过头，伸手示意张琮坐。 “你们……在一起了？”张琮有些不确定地问。 “嗯。”陆淮说。 张琮凝望他半晌，才摇头苦笑，有些自嘲般说：“我这是被人钻了空子啊, 高三实在是……” 陆淮打断他：“我等他两年了。” 张琮喉咙滞涩, 在脑海里将时间线过完，不太相信地问他：“两年？” “这是我和他的事。”陆淮说。 被陆淮拒绝告知以后, 张琮沉默了很久, 才叹了口气：“你这人真小心眼, 先来后到也要把他分在前面。” “谢谢你，为当时的事情，”陆淮起身，“我们还有课, 不陪聊了。” 姜衢不在厕所，谁真傻了吧唧地真去什么厕所，他给陆淮留完言，三两步溜去球场了。 吴询见他来, 球也不打了，往后头一抛，坐到石板边，小声问：“陆淮呢？” “在楼上，还没下来。”姜衢抬手在空气里做了个投篮的姿势。 “你俩这是……成了？”吴询问。 姜衢“唔”了一声：“还没，但是快了，就差一句话了。” “那为什么不说？”吴询问。 姜衢接了一个直冲面门的球，然后冲着场上的方昭比了个中指，他将球立在指尖转了一会儿才说：“总得想个浪漫点儿的吧。” “浪漫个香蕉皮，有恋爱谈不早点谈，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吴询说。 姜衢将球往上一推，落下的时候巴掌一撇，球砸进吴询怀里：“妈的你最近是真的嚣张。” 吴询拎了球出来往球场上用力掷去：“您考虑一下我好不好，你突然出柜，我心都快给你这个小基佬操碎了，恨不得你赶紧断了这种念头马上直回来，又恨不得顺了你心意让你谈上恋爱，我容易吗我，都快精神分裂成片片儿了！” 姜衢笑着搂他的肩：“我知道，我要是喜欢个妹子，你肯定鞍前马后给我出谋划策，我是没机会了，等下次轮到你，我也肯定给你万死不辞。” “轮到我什么！我是不会弯的我警告你！”吴询说。 姜衢捂住他的嘴：“你再大声一点我马上从单点出柜变成全面出柜！”他恨铁不成钢，“我说的是你谈恋爱！谈！恋！爱！” “哦……”吴询哈了两声，“这不是被你弄成惊弓之鸟了吗！” 姜衢和他抵着肩笑了半天，吴询又问：“你为啥非要弄浪漫的？” “我其实也不是一定要选择哪个时间哪个地点，我就是不喜欢陆淮这么冷静的样子，感觉只有我每天燥个不停，”他说，“我想看他惊喜。” 吴询无奈地摇头：“看你谈恋爱我都怕了。” 视线里陆淮拿着饮料和雪糕过来，姜衢撞了撞吴询：“我要给他惊喜的事情，你别说漏嘴了。” “要不要我去帮你摆蜡烛鲜花什么的？” 姜衢：“滚，谁要弄那么土的。” 吴询和陆淮打完招呼识趣地溜了，姜衢一见陆淮就笑：“人走了？” “应该走了，”陆淮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没上场吗？” 姜衢撕开袋子，老神在在地说：“心里装着事儿，学长打不进球啊。” “那学长可能也吃不进糯米糍了。”陆淮伸手要拿。 姜衢把东西往胳膊底下一藏：“过分了啊，孝敬前辈就诚心一点，我还生着气呢。” “生什么气？”陆淮帮他把饮料开了。 “你都没经过我同意就亲我，”姜衢被冻的牙齿冰，“唔森气了。” 陆淮说：“那我补个事后申请，学长觉得行不行？” 姜衢听他笑了半天，咽下嘴里的雪糕，伸手捏陆淮的脸颊，用了些力气，掐了一下。 “算你申请通过了。” ———— 期末考试来迫在眉睫，姜衢和陆淮座位附近一到下课就站着人。 陆淮和一般学霸不一样，不管谁来问都很有空闲，讲题也很干脆仔细，就为了他在线答疑解惑的友好态度，一班每天都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口头禅从一堆乱七八糟变成了“陆神牛逼”。 大课间就剩下五分钟，姜衢还等着陆淮给他听写英文词组，而卢俊仁正弯腰在听物理题，姜衢气的踹了他一脚：“你个别班的下次来问题目记得叫入园费，一次五块。” 卢俊仁作为姜衢多年的狗腿很伤心：“哥，我好歹算半个一班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姜衢：“哦，拿给你打个半折，两块五。” 陆淮笑了，最后一个过程说完，将试卷还给卢俊仁，合上笔盖，转向姜衢。 姜衢飞快转身，乖巧坐好，向陆淮比了个OK。 陆淮听写从来不用书，最近更是想到什么词组就问什么，只要是高中学过的内容，范围及其之大，开始的时候姜衢二十个里只能对上三四个，这次听写，超常发挥地对了十二个。 手上只留下陆淮画的八个叉。 卢俊仁都震惊地竖起拇指：“哥，忒猛了！” “不必舔，爹是要和陆淮竞争省第一的人，这算不了什么。”姜衢看着终于不再全是叉的手背，用红笔订正完又连着念了几遍，和陆淮说，“我觉得我这次期末应该能有九十分。” 陆淮贴着他的手，给他改了一个写错的单词：“作文写短句，单词全都写整齐了，能有一百分以上。” “靠！”姜衢抓他的手，“我真的可以吗？！” 陆淮说：“嗯，可以。” 期末考试那天，姜衢觉得浑身兴奋，比哪一次考试都兴奋，脑子里小旋风似的转的飞快，嗖嗖嗖。 全省联考的题目出的很有水平，大题都得花点心思，姜衢出来的时候有些不确定，准备去问问陆淮，没想到陆淮先来了。 “物理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r？”他抓着陆淮就问。 陆淮笑着说：“这次对了。” 姜衢勾着唇角嘚瑟，乐着乐着想到送陆淮的礼物。 他伸手过去：“你给我手背上画个叉。” “怎么做对了也要画，上瘾了还。”陆淮从姜衢口袋里抽了笔出来，不能再熟练地给他虎口上方两厘米的地方打上了叉。 姜衢看着差不多，挺有感觉的，就很快缩回手，小心翼翼搁在空气里晾干。 英语考试完了他们就彻底放暑假，回教室的时候全是一群鸟语般地嚎叫，付申奥在桌上叫了几次安静都没人理，只好拿了多余的几本暑假作业去办公室。 他用拇指翻了翻页数，妈的，好几科合在一起，书都变厚了！ “哦……是的，但我想以陆淮的成绩，去国外读大学实在可惜……我知道，作为家长，您肯定是希望小孩以后能和您一起在国外生活……嗯，我知道，您也只是问问考国外的大学会不会麻烦而已。” 盛长青低头在姜衢的名字上轻轻用笔点了两下。 付申奥贴着墙挪回门外，屏气了得有四五秒，眼睛睁的老大，然后迷茫地回了班。 “你干嘛呢？”刚上完厕所的姜衢和陆淮在后门看见付申奥魂不守舍的样子，“你不是去送暑假作业的吗，怎么还在手上？” 付申奥“啊”了一声，又掉头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陆淮。 “怎么了？”陆淮问他。 付申奥犹豫了很久，满脸一言难尽，最后还是说：“没事，我去送作业。” “他怎么了？”姜衢问，“想读书想疯了？不想过暑假？” 陆淮笑了笑，手搭在他肩上：“他没对象可能。” “嘶……”姜衢悄悄用手肘撞他，“你有对象吗？有吗？有吗？” 陆淮推他进座位：“我没有，我好可怜。” “哦。”姜衢说，“那你真是个小可怜。” 他们坐下以后，吴询飞速回头：“明天，网吧，走起？”他又说，“陆淮一起来吧！” 陆淮没说话，默认姜衢去他就去。 “明天有事，”姜衢说，“下次。” “你有什么事？”吴询问，“都放假了你有什么事？” 姜衢收拾了桌上的乱七八糟，敷衍着说：“我有我自己的事情。” 吴询眯眼睛，看着陆淮一幅“我懂了，我不打扰你们”的表情：“行行行，我排第二。” 等吴询回过头去，陆淮小声问他：“明天有什么事？” 姜衢把抽屉里一堆没写过的的试卷揉成团，扔进垃圾桶：“姥姥说让我陪她出去几天，一个星期左右。” 陆淮一直看不见姜衢正脸，只能对着他的背影，眉头轻轻蹙在一起：“真的？”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啊，”姜衢再钻进抽屉里，从里面挖出好几根没有笔帽的笔，一股脑扔进垃圾桶，自顾自和陆淮说，“你买的这种笔真的挺好写的，不过能不能带上考场啊，我怕我写惯了，到时候不能拿去高考，心态崩了。” 陆淮看他半晌，说：“要是不能用，你这次期末考试就归零了。” 姜衢刷一下回头：“别吧！我这半个月都快和语文英语决斗了，跟我说零分我能把改卷老师拉出来打一顿。” 陆淮笑着说：“你去打，我帮你望风。” “知道狼狈为奸是啥意思吗，你就是头铁狼。”姜衢拍了拍手，“行了，收拾完了，一会儿直接走，你是不是要带挺多东西回家，我看要不要找阿绿弄个箱子。” “没多久，下个月又补课了，看不了多少书，带点试卷回去就行，”陆淮从姜衢桌子里抽出来英语笔记本，“这些你要带回家。” 姜衢头皮发麻：“我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暑假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52章 “打球时候又弄到手了？”姥姥放下水壶, “怎么弄了个纱布包着？” 姜衢把手缩在后面：“没事，就擦破一点点, 我出门打球了。” “你是真的出去打球哦？”姥姥很警惕地指他, “你要是去上网，暑假就不要在家里住了，我送你去你妈那里，和你后爹大眼瞪小眼。” 姜衢苦着张脸：“我拿我游戏账号发誓，我今天要是出去上网，我号被人盗光！” “你还敢用你游戏账号发誓！”姥姥揪着他耳朵，“我巴不得你的号被人盗！！” 姜衢掰开姥姥的手：“我回来吃饭，真的。” 他穿着鞋冲出门, 飞快从兜里掏出手机, 按照地图上说的，先坐公交, 七个站, 再步行739米, 抬头，“刺青缘”三个字就出现在眼前。 姜衢站在门口的时候有些紧张，心里特别想把陆淮拽过来，大声对着他耳朵：“看好了！我就要做十七年以来最酷的一件事了！！” 推开门以后里面还是挺干净整洁的, 没有他想象中的烟雾缭绕和花臂大哥。 老板娘是个头发及腿的齐刘海大姐姐，见姜衢进来，先愣了愣，才笑着问：“帅哥文身吗？” 姜衢难得羞涩：“哦, 我……文个……这个。”他把手上松松搭着的纱布拆下来，“就这个笔迹，能文吗？” 老板娘看着边缘已经散了一点点墨的笔迹，眯着眼笑：“对象给你画的啊？” 姜衢咳了咳，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嗯。” “能文，没什么不能文的。”老板娘让他坐下，“嗯……这个还算细，你手比较瘦，肉少文起来会稍微疼一点，但好起来也快，不用太紧张啊，我手艺不错的。” 老板娘开始以后，姜衢就不太敢看自己的手，随便找了局正在直播的比赛出来，很不凑巧，主持人在说，某个叫什么原的选手准备退役，和男朋友一起出国双宿双飞，听的姜衢心痒痒，头一次感觉他和陆淮以后也不一定要藏着掖着。 偷偷摸摸的感觉，有一次两次会觉得挺刺激的，但一直这样，就让人觉得手脚都被捆起来了，好像活动范围从天地变成了只有他们的茧房。 尾巴骨都坐麻的时候，口袋里手机震起来，陆淮的电话，姜衢按接听前，冲老板娘做了一个噤声的表情。 “吃饭了吗？” 姜衢很快弯了嘴角：“还没有，可能还要半个小时，你呢。” “我刚吃完。”陆淮看着在菜市场门口挑辣椒的姥姥，问电话里的人，“和姥姥在一起吗？” 姜衢摸了摸鼻尖：“啊，是啊。” 电话里沉默半晌，陆淮说：“那早点吃饭，姥姥不能饿着肚子。” 姜衢：“姥姥不能饿肚子，我就可以饿肚子了是吧。” “你不是中国人的铁胃吗？” 姜衢笑着骂他：“神经病。”有人在边上，姜衢也不好意思和陆淮说些什么，简单问问，“你今天干嘛了？” “看书，打扫卫生，出门吃饭。”陆淮说。 姜衢：“你听过一句话吗，不怕同桌是学霸，就怕同桌过暑假，人家都在玩，你一个人偷偷学习有意思吗？” 老板娘都笑出声了。 陆淮问：“你在哪里？” 姜衢意识到他听见老板娘的声音，干脆也不说谎：“店里的老板娘。” 陆淮没多问，只是说：“弄完了早点吃饭。” “嗯……”姜衢有点想陆淮了，低头看着自己手背，“我尽量早点回。” 陆淮语气轻松：“家里都打扫干净了，这次没有灰，你要来玩吗？” 姜衢瞬间兴奋：“去你家吗！” 说完他感觉老板娘的眼神都不对了，但还是很快低声确认：“真的吗？” “嗯，”陆淮说，“早点回来。” 姜衢欲哭无泪，他的文身怎么说都得晾个一周，现在不能马上去陆淮家了。 挂了电话以后，老板娘问他：“你对象……是个男生？” “啊？”姜衢看着她，眼神里冒起防备和警惕。 “不好意思，我靠太近了，听到里面的声音。”老板娘说。 “哦……”姜衢掐了掐手机，头一次向陌生人承认这件事，“是男生。” 老板娘无所谓地笑笑：“不用这么紧张，我随便问问，”她又狡黠地眯眼，“去人家家里要小心哦，小朋友。” 姜衢很快红了耳尖，低头掩饰尴尬：“不是不是，我就是去他家……做作业。” 老板娘很没形象地噗呲一声笑出来：“有点羡慕两情相悦的人啊。” 姜衢不知道她有什么故事，但总也不好问的，只好举起自己的手机看直播，一直到文身结束。 “……忌酒及辛辣，洗澡不要沾水，结痂的时候会痒但是千万不要挠。”老板娘叮嘱完，指了指外面招牌，“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姜衢笑了笑：“还包售后啊？” “包把你送去医院的车费。”老板娘将长发全都放下来，“差不多七天，就不会那么红肿，你就可以去见你的小哥哥了。” 姜衢没控制住面部表情，笑的一排牙齿都露出来，笑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匆忙说了两句再见就溜了。 小哥哥……哎哟，真肉麻。 姜衢在大街上笑得像个傻子，被别人看了好几眼以后才收敛。 手背皮肤火辣辣的刺疼，可能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挺好的，就是仔细看有点非主流，他啧了一声，把手放远。 嗯，现在不错了，贼酷，仿佛一脚踏上了社会人的不归路。 为了养手背上的文身，他小心翼翼在家蹲了两天，不是给手背呼呼呼吹风就是在空气里大幅度晃动整只手。 “说好接触氧气好的快呢……”姜衢手机震了震，吴询的消息。 吴询：【咋说啊，二人世界都几天了，能不能出来上网？】 姜衢搓了搓手指：【挑家远点的网吧，我不能被陆淮看见】 吴询：【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姜衢：【去了和你说。】 他们约了一家岛外的网吧，吴询停车：“你怎么不直接约我下乡呢？”他指着后面像游戏机厅似的网吧。 “……我定位的时候哪知道实物与描述不符，”姜衢推他进去，“说不定网还更快。” 事实证明，设备是真的垃圾，网速是真的快。 他俩挑的位置对着空调，姜衢还是觉得热，握着冰可乐玩游戏。 “你刚没说的事，说一说？”吴询问。 姜衢看了看他们附近的机位，除了一个初中生，没有其他人，他也就把左手抬起来：“看出来什么吗？” 吴询凑过来：“没什么啊……”他一定睛，“这个叉？？？” 姜衢：“我前几天去文的。” 吴询笑了：“你怎么文这样的，不搞点霸气的吗，不然就来点文艺的啊，弄个叉看起来跟用笔随手画的似的。” “什么随手，这是我和他第一见面时候……”姜衢觉得自己的浪漫被吴询糟蹋的一干二净，直接放下手，“懒得和你说，你个单身狗。” “好好好，是我不懂你们小基佬的世界行了吧。”吴询说，“所以你就是为这个事情不出门啊。” “那不得稍微好看点儿啊，我想等它好了就去找陆淮，所以你得帮我忙。”姜衢从口袋里抽出纸和笔。 他俩勾着头计划了半天，终于确定方案。 “固定好了你就走。”姜衢说，“你不要打扰我们，不要做电灯泡。” “是人吗，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吴询愤怒，“下机！” 姜衢笑了笑：“你下机，这里外卖上没啥点的，你去买点好吃的。” 吴询冲他比了个中指，起身出去。 姜衢靠在硬质办公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键盘，一直到右下角出现忽闪忽闪的聊天框提示。 Lu：【放假了？】 姜衢看到Lu就有些激动，很快给他回复：【放假了！】 Lu：【玩游戏吗？】 姜衢：【和朋友双排，不过我有话和你说。】 他邀请Lu进入房间，对着麦克风：“哥，能听见我说话吗？” Lu：【嗯】 “我是来告诉你……就我说上次和你说的，”姜衢笑了笑，“他说他也喜欢我。” Lu：【恭喜你】 Lu：【那在一起了？】 姜衢又嘿嘿笑了两声：“没呢，不过我准备过几天……”他停下来，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然后习惯性用手背蹭了蹭，不小心碰到文身，低低“嗷”了一声。 Lu：【怎么了？感冒了？】 姜衢：“没事，可能是对着空调吹，有点凉，”他给手背吹吹几次以后，说，“我想问问你，你对告白有什么建议吗，我准备这个周末约他出来，但是我要说什么比较好，说句实话我已经开始紧张了，虽然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但是……” 姜衢抿了抿唇：“我其实真的摸不太透他，有时候觉得他很不真实，和他比起来，我的情绪就特别激烈……” Lu：【可能他也很紧张】 姜衢叹了口气：“为什么要紧张，我那么喜欢他，我想要他也能有很喜欢我的样子。” Lu沉默了很久，姜衢吸了吸鼻子：“我最近有点太多愁善感了，不好意思。” Lu：【没事，理解】 “谈恋爱了有点难，”姜衢笑着问，“你呢，上次不是说在追人家吗，追到没有？” Lu：【他来了】 姜衢自然而然把三个字理解成“追到了”，乐呵呵地恭喜完又说：“那你觉得我到时候直接告诉他，我想和他谈恋爱，好不好？” Lu：【你说什么他都会愿意的】 这话听起来太舒服了，姜衢跟喝醉了似的心里美滋滋，吴询拎着炸鸡进来都嫌弃：“又和陆淮聊天呢？” “没有，我和网友聊天。”姜衢扶着麦克风，“哥，你要一起玩游戏吗？我朋友回来了。” Lu：【不了，我下了。】 “哦，”姜衢说，“下次咱俩能碰上都在线的时候，再和你说我成功没。” Lu：【提前祝你早恋。】 姜衢愣了愣，然后开始笑：“他也说过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吴询——全场唯一真预言家。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芒果榴莲和蓝莓、安洧杉 5瓶；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啾~ 第53章 姜衢终于等到手背上文身结的痂脱落, 留下一个清晰的X。 “靠！”姜衢三两步从床上蹦起来，举着手在空气里挥舞了两个来回, 然后扑回床上找到手机给陆淮打电话。 嘟了七八声, 电话通了。 “陆淮！今天出来玩吗！”他光速发问。 陆淮那边还有点懵，两秒以后：“好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低沉又有磁性，姜衢头一次觉得耳朵怀孕这回事儿是真的。 “你刚醒吗？”姜衢问。 “嗯。”电话里有轻微的窸窣声，姜衢觉得陆淮应该翻了个身。 姜衢眯了眯眼，看桌上的时钟，七点半……对放假来说是有点早。 他咳了咳：“晚上怎么样，我们去岛上玩。” “嗯, 我都可以。”陆淮说, “那白天呢？” 姜衢兴奋地搓手：“白天不行，白天我有事。”他还得带着小弟吴询去岛上布置呢！ 陆淮笑了笑, 声音里的倦懒一如即往：“学长, 一个星期了, 你再不忙完，我们的暑假就要结束了。” 姜衢这几天也是数着日子过的，陆淮这么一说他就挺紧张：“没事，后面都有时间, 我和姥姥说去你家写作业。” 陆淮笑着答他：“姥姥信吗？” “姥姥不信我，但姥姥信你。”姜衢说，“你把你家空调电脑安排一下好吧，剩下的我来。” 陆淮：“行, 给学长安排上。” 挂电话以后姜衢嗖嗖穿衣服，又把正睡的东南西北都找不到的吴询一个电话叫醒：“跟爷走，快点！” 十点半站在岛上的吴询，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姜衢，你过来。” “干嘛？外面太晒了！”姜衢抱着一堆材料靠近，“你衣服怎么了？” 吴询在衣角上比了个手刀，接着前后一划：“这里，咱俩割袍断义吧。” “滚，”姜衢踹了他一脚：“你他妈喊我通宵，早上五六点拉着不让我下机非要帮你打晋级赛的时候，怎么不割袍断义！” “那也好歹给你好吃好喝供着了！你看看今天这天气，我怀疑你想死在岛上。”吴询说。 姜衢拉他站在檐下：“我来，你就负责给我打下手。” “你弄这么隆重，万一把那些游客吸引过来怎么办，再给你一录像，短视频到处发，你立刻全世界出柜。” “这片沙滩一般都没人来，”姜衢说，“实在不行，那我捂住他的脸赶紧跑是了。” 吴询一怔，然后笑起来：“还捂住他的脸，你怎么不说你俩跳海游走算了。” “我俩都不会游泳。”姜衢又仰着下巴，“唉，你没谈恋爱，你不懂。” 吴询：“来！绝交！割袍断义！就现在！” 他们的动作比想象中快，除去中午实在太热出不去的时间，四个小时左右他们就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废了姜衢整整两瓶防晒喷雾。 姜衢被晒得头晕眼花，搭着吴询的肩走：“回去吧。” “你行不行啊，我怕你晚上给人告白告到一半倒过去。”吴询问。 姜衢揉了揉太阳穴：“我还有什么事，你见我一年到头生几次病。” “自己注意点儿，”吴询捧着手机看，突然喊，“我靠群里出成绩单了！我总分过450了！” 姜衢很快解锁，短暂地清醒过来，找到文件点开，密密麻麻一片，他直接滑到最上面看陆淮的成绩，用吴询同款声音呐喊：“701啊！！701！” “又七百以上啊！”吴询说，“这次题目这么难。” 姜衢看他各科分数，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啧：“太秀了，这真的太秀了，我靠，我了个靠。” “你现在就跟碧莲换了灵魂一样知道吗？”吴询看成绩单，又猛抓住他手臂，“你第五？？？我他妈在中间翻了你半天没翻到，你竟在第五？！” 姜衢一听他说也上去看：“我第五？” 成绩单上他和陆淮中间隔了三个人。 “我语文97，英语97！”姜衢说，“6不6！” “6666666！” 姜衢意犹未尽，吴询的夸奖还不够令人膨胀，他得赶紧回去听陆淮的夸奖。 他们搭船回家，姜衢先洗澡，一边洗一边哼歌，恨不得把兴奋和期待涂满浴室的每一块瓷砖。 “姥姥，我晚上和陆淮去岛上玩！”姜衢套上T恤，“可能回家比较晚！” “考这么好肯定要出去玩一下，”姥姥边洗碗边说：“你也就这几天，好好玩去吧，等到高三了就没得玩了，赶紧的。” “我保证不去上网！”姜衢嘿嘿笑，在手背上贴了个创可贴，“那我出门了！” 和陆淮约的时间还没到，他是故意提前过去。 距离上一次他来陆淮家已经有几个月了，平时都是陆淮等他，姜衢也没反向走过这条路。 他在铁门上敲了敲，估计陆淮听不见，刚抬起手机，里面那扇门就咯吱开了。 “是我来了！给我开门！”姜衢特别激动，声音都是上扬的调子。 门里的脚步声很快，铁门敞开以后，是穿着白色T恤的陆淮。 姜衢见他第一眼就笑了：“还以为你听不见。” 陆淮眉梢动了动，抬手穿过他的额发，在他额头上摸：“感冒了吗，说话都有鼻音。” 姜衢摇摇头：“没有。” “摸不出来。”陆淮伸手在他后背上推了一下，让他和自己胸膛贴的很近。 姜衢的视线被下压变黑，额上贴来一片温凉。 陆淮的额头和鼻尖都抵住了他。 他们靠的太近，近到眼睛都难聚焦。 呼吸交融在狭窄的空间里，姜衢的唇角在一点点颤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陆淮额头的温度了。 后颈被陆淮轻轻揉了两下，暧昧又温暖的气息才散去，陆淮说：“总觉得你有点感冒。” “嗯。”姜衢听不清陆淮，只能感觉到自己从耳尖到脸颊蔓延过来的热度，“可能有吧，其实也可能没有。” 陆淮笑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衢飞快眨眼，后退一步，刻意咳了咳：“你收拾好没有？” “回去换个鞋。”陆淮说。 没有吴询的小电驴，他们坐着晃晃悠悠的公交到轮渡码头。 甲板上的风很大，吹的他们的白T恤鼓起，姜衢不敢和陆淮靠的太近，生怕暴露了自己。 他只能通过和陆淮闲聊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你记不记得开学前一天，我在这里见到你。” 陆淮笑了笑：“骗了我五十块钱。” “没有五十块，成本也要三五块的，可能就赚了四十几。”姜衢想起当时的画面，感觉实在不可思议，他抬眸看着对岸的灯光，轻声说，“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天意，那么多人的岛上就坑到你了，南城那么多学校你就挑了六中，那么多位置你就在我边上。” 陆淮垂下手，牵住了他，很久以后才说：“是天意。” 暑假是南城的旅游旺季，岛上人格外多，姜衢的路线早就规划好，从轮渡上岸以后，他带着陆淮绕过人声鼎沸的商业街，往少数居民区里钻。 路上偶尔有小情侣在路灯下拍照，姜衢和陆淮停在一边，等他们拍完收相机。 “这里是挺适合拍照的，”姜衢说，“之前我和吴询在岛上买东西的时候，摊子没看几分钟就要去帮小情侣拍照。” 陆淮问：“今年暑假还会上岛卖东西吗？” “卖不卖都行，以前跑过来卖东西就是想赚点网费，也是为了打发时间，今年……不是你在吗，我们一起过暑假。”姜衢说，“你要是来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其实挺好玩的，我看网上今年很流行很仙气的小饰品，羽毛的呀，丝带的呀，不过这种东西估计进价也比较高，赚的没有那些贝壳制品多，但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反正景区卖东西，稳赚不赔的……” 海风的味道有些腥咸，陆淮听着他像个小商人一样分析岛上的市场，忍不住拉他的手，让他撞在自己肩上，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姜衢的话说到一半就说不出了。 手指底下是布料的粗糙感，陆淮看了看他手背：“你弄到手了？” “哦，小伤而已。”姜衢盖住手背，心跳很快，坚强地执行计划，“我们去沙滩上逛逛吧。” 他们沿着海岸线走，踩上沙滩的时候，姜衢把鞋脱了拎在手上。 “外面的沙滩都不能玩了，去一次就被咬一脚毒气，”姜衢说，“幸好还有几个没人来的比较干净。” 无人沙滩上是一片漆黑，居民区的一点灯光成为星点挂在远方，姜衢和陆淮慢慢踩在松软的细沙上，任海风轻拂。 “陆淮。”姜衢叫了他一声。 “嗯？”陆淮回过头。 姜衢蹲在地上，手在细沙里摸了会儿，找到一个开关，轻轻按下去。 漆黑的沙滩上亮了一圈灯光，左边是L，右边是J，两个字母轻轻围成了一个不闭合的方框，围住了中间发光的沙堡。每一个顶尖上都挂着好看的小灯串，闪亮的星灯底下，有两个可爱的小人偶，牵着手站在城堡上。 姜衢期待地看陆淮：“好看吗？” 陆淮回头，眼睛里是姜衢送给他的人间灯火。 “我给你看个东西。”姜衢把开关附近的电煤油灯打开，塞进陆淮手里，“你拿着。” 他推着陆淮进去，又按着他坐下，两人面对面在小框里，边上是沙堡印来的灯光。 姜衢把创可贴撕掉，右手按住自己的手背：“看好了哦。” 陆淮将灯放在两人中间，额头轻轻抵住他。 姜衢笑了笑：“不要眨眼睛。” 陆淮也轻笑着：“你再不打开，我就要猜到是什么了。” “你不要这么讨厌行不行，”姜衢摸了摸手背，用额头撞了撞他，刷一下挪开手，“看！” 昏黄灯光下，文身印在皮肤上不是很明显，但格外温柔和美好。 他把他们的遇见，刻在了手背上。 姜衢试着顶他的鼻尖，感觉到陆淮极其轻微的颤抖。 “陆淮，我想和你说……” “如果我能做到，”陆淮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低头亲吻那个黑色的交叉，“我会把你困在我身边一辈子。” 少年的秘密裸露在海浪声里，海风卷过，炽烈的心焰不断摇曳，魂魄都烧的通红，直直掀翻人间灯火。 他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爱你，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54章 他们在没有任何遮掩的地方接吻, 耳边是拍打的海浪和心上人抑制不住的呼吸声。 盛夏的海风轻柔，姜衢听到陆淮就在自己身边。 唇瓣上的触感让他晕迷, 陆淮吻的小心极了, 细碎而又缓慢，但手里的力气却很大，捏的姜衢手骨生疼，只能费力推了推他。 陆淮向他倾倒，松开手，下一秒，紧紧把他拥进了怀里。 姜衢没再动，尽管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被揉碎。 他很久没见过这么慌张的陆淮, 记忆仿佛闪回到陆淮生病那天, 他推门进来，无意撞见陆淮的刹那狼狈。 “你再不松开我, 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变成沙滩上的咸鱼了。”姜衢用指头戳了戳陆淮后腰。 半晌, 陆淮松开他, 却重新捧着他的脸，在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用几乎听不见的低哑声音说：“我爱你。” 姜衢垂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说你喜欢我就行，别的怪肉麻的。” 笑意逐开嘴角, 陆淮揉了揉他的头发：“闭眼睛。” “干嘛？”姜衢扬了扬下巴，“还亲吗？” “我没意见。”陆淮在他唇上碰了碰，伸手盖住他的眼睛，“不要偷看。” 姜衢笑着闭眼：“我跟你说, 你可以给我惊喜，但是不能比我今天晚上的惊喜大知道吗——” 话没说完，他感觉脖子上有丝丝凉意，陆淮的手绕到他的颈后，再松开，锁骨底下就坠下一点重量。 姜衢瞬间就睁眼了，低头看，是条项链，吊坠在黑夜里闪着银色的光，但他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是什么。 陆淮隔着吊坠按了按：“是贝壳。” “真的假的？”姜衢下意识问。 陆淮被他问愣了，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下锅炒炒还能吃。” “滚，”姜衢也笑，低头看清楚，那是一个缩小版的扇贝吊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光泽很好，他手指轻轻抚摸贝壳吊坠上的纹理，“这个有什么含义的吗？” “没什么含义，送给你戴着玩。”陆淮说。 姜衢眨了眨眼睛，没继续问，只是拉着项链：“可以戴着洗澡睡觉吗？” “嗯，不用摘，”陆淮说，“觉得不亮了拿去保养就行。” “看来我赚了一大笔啊，”姜衢把T恤领子拉开，再一盖，“归我了，你别想要回去，找男朋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好。”陆淮轻声说。 他们的恋爱，跟着浓夏和海风一起到来，从陆淮漫长的年岁里脱身，在无数个未来相见。 回去之前陆淮带走了城堡上的两个小人偶，剩下的小串灯姜衢收起来，准备以后上岛卖东西的时候再用来做装饰。 唯独留在沙滩上的，只有那个姜衢花了一下午堆的沙堡，他们拿下小人偶的时候，用小石子在上面刻字——主人外出中。 谈恋爱的感觉还是很奇妙，虽然他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路上牵手，但只要靠在陆淮边上，姜衢就觉得已经宣告全世界他们是一对儿了。 岛上的商业街满是游客，各种各样的店里都排着长龙般的人群，他俩不想很快回去，巴不得多浪费些时间。 陆淮指着一家花茶店：“去里面逛逛吗？” 花茶的味道闻着馥郁芬香，但尝起来的味道反而一般，有个别种类的花茶里还刻意加糖来调和口感，吸引游客购买。 姜衢去过一次就懒得去了，每次打店门口过闻闻味儿就行，但陆淮这么一问，他就心痒痒，他就觉得这家店不错。 “好啊。”姜衢借故拉他的手腕，跟在一群外地游客后面。 “帅哥晚上好，平时喜欢喝什么口味的花茶呢？”穿着围裙的店员马上给他们倒了两杯，“这杯口感偏酸甜，先试试。” 姜衢接过，抿了一小口，没什么感触地放下杯子，闭眼瞎吹：“……还是挺香的。” 店员立刻冲他笑了笑，但身后游客络绎不绝，姜衢他们很快便没人管了，在里面自由地乱晃。 姜衢给陆淮挑了一杯花名奇怪的，看着他喝下去，问：“这杯怎么样？” “挺好喝的，你尝尝。”陆淮换了个方向，把杯子推到姜衢嘴边，他的唇刚碰过的位置，印在姜衢的唇上。 他们身边人头攒动，姜衢不怀好意看了他一眼，低头就着他的手，没有任何防备地喝了半杯。 “哇——”他没地方吐，只能绝望地咽下去，“甜死了！” 陆淮坏笑着从后面推他的肩：“是吗？” 姜衢一边走一边回头给他竖中指：“陆淮你死了！” “是啊，”陆淮和他从店里挤出来，笑着说，“我被甜死了，要学长亲亲抱抱才能起来。” 姜衢听完笑崩了，一连换了好几家店都还在笑。 “哪有那么好笑，”陆淮给他买了瓶水去嘴里甜腻的苦味，“再笑肚子疼了啊。” “你知道那种平时嘴坏又冷漠的人突然可爱一下冲击力有多大吗？”姜衢笑累了叉腰，“你不然再唱首儿歌吧，就那什么《拔萝卜》之类的……” 陆淮五指在姜衢头顶拢了一撮头发，用很小的力气往上拎：“起来吧。” “什么？”姜衢歪头看他。 “起来吧，萝卜。”陆淮又轻拽了拽。 姜衢愣了一秒，开始狂笑，还抽空配合着陆淮往上跳了一下。 他俩都笑够了，陆淮把水给他：“先喝水。” 姜衢眼看着前面是个熟悉的小摊，也没管水，拽着陆淮跑。 他不征求陆淮意见，扫码在摊子前买了一个兔耳朵发箍，强硬地推开陆淮挣扎的手臂，把发箍卡在他头上：“不许摘，敢摘打死你。” 陆淮瞥了一眼镜子，不忍再看，逃似的抓过姜衢的肩：“走吧。” 陆淮被人看了一路，姜衢也憋笑憋了一路，他心里有难以言喻的兴奋。 两个小时前，他对陆淮的感觉就像偷藏一本很喜欢的书，时不时要跑去图书馆确认一眼没有被人借走，现在，他正式在这本书上署名了。 只能是我的。 “陆淮，”姜衢帮他把发箍取下来，绕着食指转圈，“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是萝卜的话，你就是个坑。” “你是骂我还是想给我告白？”陆淮把姜衢那瓶水喝光了。 “你管呢，你就说你坑不坑？” 陆淮很难得笑的露出两排牙齿，姜衢瞧着他也开始咧嘴笑。 靠，谈恋爱真好！ ———— “唉……现在是不用每天按时做饭了，”姥姥非常焦虑，坐在沙发上，给她小姐妹发语音，“可姜衢这臭小子期末考试考的不错，我暑假不方便出去，万一他有希望考上大学我又没给他管住，我怕我明年这个时候后悔……他那个网瘾你是不知道，我打网吧门口过，手往里面一伸，十次有九次就把他拎出来。” “……”姜衢捧着英语笔记本的手抖了抖。 要不我现在把它摔了吧。 “姥姥，我出门了。” 姥姥看他一眼就懒得再看：“昨天晚上十二点才回来，大早的又出去？” 姜衢用笔记本盖住脸：“我去陆淮家学习。” “哦。”他姥姥继续给他小姐妹打电话，“是啊，又出门，一脚迈出去就离开一本线行列了。” “……”姜衢叹气，“姥姥，你要去旅游就去，我暑假真不上网吧。” 姥姥：“我出去玩你怎么过？” “我挂陆淮家，你不用管我。”姜衢说。 “他自己都没饭吃，你去他家，两个人一起挂着喝西北风？” 姜衢脑子里冒出两个人对着窗口张嘴的画面，立马笑的不行：“这天气，我俩挂起来也只能喝空调。” “嘴欠的，赶快滚赶紧滚。”他姥姥嫌弃极了，拿着手机回房里。 “好嘞！”姜衢一刻也没磨蹭，抽球鞋绳儿的时候都比平时紧。 他拎着大袋小袋敲开了陆淮家的铁门。 “来来来，给我拿着。”姜衢分了一半东西给他。 陆淮身上是套米白色的家居服，站在原地，整个院子都充满了阳光味。 “今天才觉得你家门牌号不好，光棍儿似的。”姜衢反手指着蓝色铁皮上“皎厝里11号”。 陆淮把门关上，笑着叹气：“学长现在很嚣张啊。” “那必须啊，我这谈的是一般恋爱吗？”姜衢把袋子里东西都掏出来，“过来搭把手。” 他给陆淮带了三盆雏菊，花盆和土分开，得自己动手移植。 “袋子里有铁铲，”姜衢摆好花盆，“两盆放院子里是不是有点少，我本来想着留一盆放你房间，不然一会儿……” “两盆刚好。”陆淮轻轻推了两盆雏菊靠在一起。 姜衢胡乱蹭手上的土，蹲着和他说：“这不是挺好的吗，比你以前光秃秃的院子好看，你要是喜欢，过两天咱们一起去花鸟市场……” 陆淮碰了碰他脑袋，蹲着和他接了一个被晨光浸润的吻。 过于生涩的技术让他们不过多久就笑了起来，姜衢脸颊上被太阳晒了一层薄红。 “姜衢，牙太尖了。”陆淮说。 姜衢用胳膊肘按着他的肩，边抹自己的嘴巴：“你也咬我了好不好，看看这儿，是不是有红印儿。” 陆淮指尖碰了碰他的唇，若有其事：“嗯，有。” 姜衢拎着东西开门的时候，陆淮又搂着他双肩蹭了蹭他头顶。 “陆淮，”姜衢脱掉鞋，“黏人的很啊。” “我这谈的不是一般的恋爱，黏人点也是应该的。”陆淮给他递了杯水。 姜衢举着杯子晃了晃：“不错啊，今天不用我自己烧水了。”他拍了拍手里的购物袋，“我也给你带了好吃的。” “别拍了，再拍西瓜就破了。”陆淮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我切，你去吹会儿空调。” “我上楼了。”姜衢上次来也不过是在客厅呆了会儿，这次倒是有机会看看陆淮每天生活的地方了。 “嗯。” 他拧的第一扇门，是被反锁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菊二哥 3个；呜呜呜、江瑜、夜宵時間、夜雨声烦啾、红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嶷 4瓶；俞哥唐时望仔殿下路哥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 第55章 “在楼上吃还是楼下吃？”陆淮问他。 姜衢很大声回了一句：“楼上！” 很快, 陆淮就上来，端着半个西瓜。 “……”姜衢拔出勺子, “就对半开, 你切了这么久？” “洗了会儿刀，第一次用。”陆淮把西瓜也给他，“没找到我房间吗？” 姜衢挖了一口：“你家房门还反锁呢？” 陆淮抬眸看向他指的那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注意，可能被风吹了。” 陆淮刻意避开，带他往前走：“今天想做些什么，出去玩还是在家？” 姜衢抱着西瓜，眯眼看那扇门, 直到撞上陆淮的后背。 “我靠！”姜衢把西瓜缩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米白色衣服上染上西瓜汁, 一眼过去特别明显。 “怎么了？”陆淮单手接过他的西瓜, “撞疼哪儿了？” 姜衢在他后背上搓了搓：“我没事, 你衣服脏了，赶紧趁它还没反应过来去洗一下。” “趁谁没反应过来？”陆淮问。 “它。”姜衢揪着他衣角，“赶紧，趁它还没反应过来！” 陆淮顿了一会儿才笑：“哦。” 姜衢嫌弃了一声：“你没那种感觉吗, 刚染上东西的衣服，马上拿热水洗就能洗掉……这间？这间是你房间吗？” 陆淮笑着拉开门：“化学都是白学的吗。” 姜衢：“啧，我发现和你谈恋爱真得有两把刷子啊，不然分分钟就被你嘲笑。”他跟着进门, “热水温度高，分子运动速度快，而且对大部分油脂类脏污有溶解效果，所以去污率高，但我还是要坚持，这是一种生活经验的积累。” 他说完，立刻从陆淮身后钻出来。 房间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也和陆淮给人的感觉差不多，说好听点儿是性冷淡，说难听了就是灰扑扑的。 窗帘只拉开了一小块，光线不够强烈，姜衢过去开窗的时候陆淮拉了拉他：“我先换衣服。” “哦，换吧。”姜衢动手，坐在他书桌前，眼睛长在陆淮身上。 陆淮挑眉和他来了个对视。 姜衢往椅背上靠。 今天这个流氓就耍定了。 陆淮单手将衣角掀起来，轻轻一拽。 姜衢掐着桌沿，嘴角一抖一抖的：“这谁身材这么好啊？” 刚说完腿上就被扔了件T恤，陆淮裸着上半身走到衣柜前开始找睡衣：“你摸不摸，不摸我穿衣服了。” 姜衢是很想，但感觉这行为过于涩情，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还要摸一把什么的……多不好意思，这才谈恋爱第二天呢！ “谁要摸你，滚。” 陆淮笑着重新套了件衣服：“我以为你直勾勾看我半天，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姜衢：“我没有吗，我不会自己摸自己吗？” “摸男朋友的不一样，”陆淮拿着脏衣服进浴室，声音低沉，“你要是不信……” 姜衢飞似的跑进去，掀开衣尾，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然后又飞快跑出去：“别臭美，我就为了这句男朋友！” 陆淮搓着衣服，闷声笑了。 姜衢坐不下去，感觉整个手心都在发烫，虽然触感转瞬即逝，但他还是心跳很快。 “我下楼拿笔记本。” 他推开门出去，呼吸了两口没有陆淮的空气，才冷静下来。 靠，亲都亲过了，摸一下腰怎么了啊！ 姜衢松了口气，抬腿下楼，路过楼梯边那一间反锁的门时，又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这间房间里，一定有什么秘密。 一个正常人听到门被反锁了，下意识反应一定是伸手上去拧一拧，但陆淮的反应太淡定了，还涉嫌转移话题。 姜衢过去再拧了拧，确实打不开。 他叹了口气，陆淮什么都好，就是心里闷太多事儿，什么都不肯和他说。 拿着笔记本回来的时候，陆淮已经把窗帘拉开了，阳光里漂浮的尘埃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夏日的气息。 “衣服洗好了？”姜衢问他。 “嗯，晾出去了。”陆淮坐在床角，把椅子留给他，“听写？” 姜衢把笔记本扔在桌上：“学神，你一定可以在六中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谈恋爱第二天就按着对象学英语，整个学校也只能找到你这么一个奇葩了。” “集合可以再大一点，也许是整个南城市。”陆淮说，“中午在我家吃饭吧。” 姜衢把椅子反过来坐：“学神是在留我吃饭？” “是在求爱。” 姜衢手撑着椅背，感觉浑身鸡皮疙瘩原地起立：“妈的，你这个人是真的烦。” 陆淮笑着起身拉他走：“陪我出去买点儿菜，咱们中午在家自己做。” “你做还是我做？”姜衢对他们的厨艺持观望态度。 “我做。”陆淮说，“不过我做也是第一次。” “……”姜衢穿鞋的手顿了顿，“我现在回房间还来得及吗？” 陆淮捏着他后颈：“来不及了少年。” 买菜对他俩来说都是头一遭，但每天听姥姥唠叨的姜衢还是更得心应手许多，至少知道肉价菜价大概多少。 他们买完菜还顺手买了两袋雪糕回去。 “你确定不来点儿什么安全措施？”姜衢问，“毕竟我们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万一弄到多疼啊……” “我来就行，你躺好。”陆淮说。 “那不行，你也是第一次啊……” “那你来？”陆淮问。 姜衢：“我还是躺好吧……” 他俩拎着菜走远，身后的新婚夫妇露出一脸惊恐，难以置信。 两个“第一次”推开门。 “你确定我们要吃这什么避风塘炒蟹吗？”姜衢问，“我个人意见，第一次做个简单点儿就行，清蒸一下也不错的。” 陆淮把食材都放上流理台：“那是谁指着螃蟹说想吃的。” 姜衢搓搓手：“我也就那么一说，谁知道你真的想挑战啊。” 陆淮在厨房里搜刮各种用具，东一下西一下，甚至掏出了煤气灶使用说明书，把姜衢整个人都看愣了。 “你，是真的没进过厨房对吗？”姜衢问。 陆淮把油盐酱醋全都摆放好，冲他慢悠悠说：“但也没烧过厨房。” “……”姥姥太过分了，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也和陆淮说！ 过于丢人。 “这是我来吧，你个小垃圾。”姜衢立刻现在马上就要展示一下自己高陆淮一筹的厨艺，可惜手刚伸出去一半，就被陆淮一巴掌拍下来。 “我做，”陆淮说，“以后饭都我做，碗都你洗。” 姜衢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心里悄悄泛着滋滋的甜，这话从陆淮嘴里出来，都没有任何特意的起伏，平淡得像生活里一件渺小的琐事，但怎么听怎么舒服，仿佛他们已经约定好了要过一辈子。 “弄螃蟹要小……”姜衢还没说完，陆淮第二个鸡蛋就因为用力过猛磕破了漏出大半，姜衢忙拖着垃圾桶过去，“要不从下一次开始吧，我们今天外卖？” 陆淮扭头看他一眼：“再说话把你关到门外面。” 姜衢一下就乐了：“那你要不要再从外面把我反锁起来？” 陆淮打蛋的手顿了顿，看向姜衢。 姜衢也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怎么定义陆淮脸上的表情，像是紧张，又像是害怕，或者更多的是，悲伤。 他很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私生活，长久以来的生活习惯也告诉他不要刨根问底地去揭露别人的伤疤用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但他却唯独很介意陆淮这样，特别想知道陆淮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恋爱谈的不算仓促，过程没有任何坎坷，堪称水到渠成般的顺利。 即使不算开局天胡，但基本是要什么来什么，单看陆淮对他，也是予取予求的态度。 可姜衢依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陆淮，就好像一滩深不可测的湖泊表面结了晶莹的糖衣，很甜，但也很表面。 “陆淮，你是不是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姜衢轻声问，“或者是，想说但还没准备好怎么说？” 他不确定自己猜对没，但这句话他一定要说，他可以等到和陆淮没有秘密的时候，但要陆淮知道自己在等。 陆淮垂眸看他，半晌，倏尔一笑：“知道了，面包糠帮我拆一下。”陆淮快速打了几下鸡蛋，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教程，自顾自说，“一会儿要是油烟重就上楼去玩电脑。” 姜衢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我不去楼上，万一房子着火了，还跑的慢。” 他擦着陆淮肩膀过去，把漏出来的鸡蛋液都清理了扔进垃圾桶，对着一坨纸巾哀悼：“崽啊，下辈子别做鸡了，你爸他九代单传专注打黄扫非的。” 陆淮一个没崩住笑的不行，整个肩膀都在抖，这一个笑话过后，他们之间的空气活跃许多。 姜衢擦干净手，从后面环住他的腰，陶醉了半晌以后才开口夸：“学神，你身材是真的挺好的。” “好不好也都是你的了，过了时间，不能退货。”陆淮说。 姜衢抬手在他胸口上画了个大拇指：“给你四星好评，剩下一颗星扣在厨艺上。” 陆淮笑着，用干燥的手腕蹭了蹭胸膛上姜衢的指尖，随后挪动两步去拿油，姜衢不想松手，就抱着他腰一起挪了两步。 一直这么连体婴儿似的半个小时以后，陆淮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掐着他下巴亲了两口。 “你在这里，我们可能吃不上午饭了。”陆淮说。 姜衢老老实实撒开手，做了个投降的表情：“唉，我也有为五斗米折腰的一天。” “你知道那个傻瓜计划原本叫什么名字吗？”陆淮问他。 姜衢想了很久才想起那个傻瓜计划，里面目标是期末考试语文英语都及格。 “诶！我是不是都及格了？！”姜衢凑在他边上，“哦，你先说计划之前叫什么名字。” “之前想叫阿斗计划，但觉得有点像在黑你。” “不是有点，是他妈非常明显地在黑我好吗？”姜衢用脚踹他，“说谁扶不起了！你说！谁他妈扶不起！” 陆淮关小火，任由余温将鸡蛋烧出滋滋的油声。 他看着姜衢，很慢速度凑到姜衢耳朵边，用低沉又挠人心扉的声音说：“我没扶过，也不知道扶不扶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陆·秋名山车神·淮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手残不怪我 50瓶；米酒汤圆 10瓶；Y. 5瓶；眉钉 4瓶；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啾！ 第56章 陆淮的学霸技能点顺利加在厨艺上, 一步步按照视频做出来的避风塘炒蟹味道竟然非常不错，姜衢就着三道菜吃了三碗米饭, 对陆淮充满了自信, 认为以后可以把做饭的重任放在陆淮肩上。 交男朋友连温饱都解决了，他现在真能挂陆淮家了。 他们吃过午饭又在屋里打了一下午游戏，亲亲抱抱举高高，太阳下山的时候一起去书店打卡，然后迎着海风在环岛路上骑行到十点才回家。 姜衢刚开锁，就见他姥姥打包了一个26寸大的行李箱。 “这是大晚上的去哪儿？”姜衢看她连丝巾都系上了，“您不会是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他姥姥把拉杆一抽，墨镜一戴：“抽屉里给你留了钱, 我出去玩几天。” “老太太, 您可真潮啊。”姜衢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要我送你去……机场还是高铁站？” 姥姥换上登山鞋：“不用, 有人来接我。” “你自己在外面注意点儿, 有些什么身体上的不舒服啊就马上打电话, 也别跟着年轻人上山下海什么的，一把年纪……” 姜衢还没说完，门被他姥姥一脚踹上。 “……行吧行吧，玩得开心。”姜衢回头,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转了两圈。 就剩自己了，要不……找个人管自己吃住吧。 皎厝里11号在十五分钟后响起了脚步声。 空荡的房间里手机铃声乍响，陆淮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 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随后抬起手机。 姜衢。 他很快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接电话：“怎么了？” 姜衢：“我无家可归，来投靠你了。” 陆淮愣了一秒，起身跑出门，刚到楼梯口又退回来，按了门后的锁扣，将楼梯间的卧室反锁。 姜衢背着书包，靠在墙上晃了晃腿，铁门里传来脚步声以后，他转过身。 “你怎么现在来我家？”陆淮眼里挺高兴，但还是摸了摸他的胳膊。 姜衢推他进去：“本人来借用一下你家的客房，不行啊？” 陆淮拉他的手：“你都已经进来了，我说不行也来不及，不过……我家没有客房。” “我是瞎了？”姜衢指着他家三楼，“上面那一层是什么？” 陆淮二话不说，把房间门关上：“租出去了，别问租给谁。” 姜衢立刻笑了，把书包潇洒地扔在椅子上：“那我睡哪间？” “你还想睡哪一间？”陆淮捏着他后颈亲了一口，“月黑风高，你跑到我家来，我不对你做点什么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姜衢反过手勾他的脖子：“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特地来对你做点什么？” 他俩鼻尖凑到一起，眼睛数着彼此的睫毛，陆淮挑了挑眉，声音贴在姜衢唇边：“那……做点什么？” 虽然六中小霸王姜衢每天你他妈我他妈不离嘴，但本质上还是一个会被姥姥追的满街跑的纯情小少年，关于“做什么”的定义目前只限于亲亲抱抱。 为了和陆淮谈恋爱，他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做贼一般上各种网站搜索关于同性恋的资料，隐约知道某些更深层次的“做什么”是怎样，但他压根儿没想过他会在一年两年甚至几年内和陆淮进行一些深层次的“做什么”。 所以在陆淮伸手进他T恤里的时候，纯情少年着实吓了一跳，蹦着掐住了那只为非作歹的手。 “你你你你你……”姜衢没想到有一天要对陆淮使出这一招，他剪着陆淮双手，“不许乱摸知不知道！” 陆淮动了动，低头看他，投下一小片阴影在他脸上：“学长，只许你放火，不能我点灯吗？” 他反手握住姜衢：“我现在有满脑子不能见人的想法，恨不得立刻在这个屋子里实现。” 姜衢不管三七二十一，捂住他的嘴，过了会儿又把手左右夹击在他脑袋两侧：“警告你，统统缩回去！” “哪里缩回去？”陆淮问他。 姜衢气的把他往床上推，倒了以后又用空调被把他裹的乱七八糟，然后一脚踹过去：“信不信让你哪儿都他妈缩回去！” 陆淮不逗他了，拽了他的手臂，让他轻轻躺在自己身边：“在我家住几天？” “姥姥去旅游了，住到她回来。”姜衢去牵他的手，“暑假快过去一半了，剩下半个月都呆你家也好，我挺高兴的。” 陆淮推开他额发轻吻了一下，姜衢被头发戳到，咯咯笑了两声：“你洗澡没啊？” 陆淮点头：“带衣服了吗？” “带了。”姜衢爬起，“我去洗个澡，你给我找个枕头和被子出来吧。”他走出两步又回头，“你不会已经独居到连多一床被子都没有吧？” 陆淮撑着胳膊仰视他：“枕头有，被子没有。” 姜衢：“……我回家把我的搬来还不行吗，最多十分钟！” 陆淮拽住他的手：“和我睡一床被子。” “……”姜衢在零点零一秒里心软了。 靠！这个人凭什么和他撒娇啊！ “抱着睡不好吗？”陆淮语气懒散，像刚醒的大型犬蹭了蹭主人的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冷静啊姜衢！！这都是套路！！一定不要答应他！！！ “我……先洗澡。”姜衢很不争气地澡遁了。 卫生间挺整洁，像是陆淮该有的样子，但是往里走浴室就有点儿奇怪了。 一般花洒都会钉卡扣在墙上，不然就是用一体式设计，这样可以方便冲凉，但陆淮的浴室里，花洒竟然就孤零零放在大理石台上。 姜衢转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任何用来悬挂的东西，有点摸不着头脑。 陆淮住的小洋房应该是租的，但据他观察，客厅和卧室都重新装修过，而且是很精致的装修，所以不存在说浴室潦草带过，但这个花洒的设计就让人觉得很不人体工学。 “学长，需要帮忙吗？”陆淮在外间门上敲了敲。 姜衢现在见陆淮脑子里就跳出四个字——“如狼似虎”，他赶紧脱了衣服：“不需要！！” 之后陆淮便没声儿了，姜衢赶紧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打下开关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竟然用不了陆淮洗澡的刻度。 水温对现在的他来说过热了，越洗越燥，他记着大概的角度，往冷水那边拨过去，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姜小衢。 陆淮是魔鬼吗？ 是的，他就是魔鬼！ 姜衢用偏凉的水冲干净头发，恍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拿进来。 日！ 他怀疑陆淮是故意和他聊天然后骗他忘带东西的。 “陆淮？”他喊了一声。 “学长是需要帮助吗？”陆淮笑着问他。 靠！我就知道！ 姜衢看了眼已经起雾的玻璃，轻声咳嗽，镇定地回答他：“我毛巾和睡衣在包里，你帮我拿一下。” “就这两样吗？”陆淮问他。 ？？？那还有几样？ 姜衢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下移，看着已经湿透的布料，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要！” 他站在花洒下，有点不好意思。 真是太他妈暧昧了！陆淮不是人！是魔鬼！重复一千遍！ 玻璃门印出一个朦胧人影，陆淮一步步走近，姜衢耳根跟着陆淮发热泛红，有种已经被人看光的羞耻感。 好在陆淮敲门了。 “手伸出来。” 姜衢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将手从门缝里伸出去。 呼啦一声门突然开了，姜衢身手过于矫捷，瞬间就扒在墙上，只留下一个侧面给陆淮。 结果门里没有身影，陆淮并没有坏到偷看他洗澡的地步，只是在门外轻轻笑了。 姜衢差点被他气死，但又出不去，一脚把门踹上：“给不给衣服！不给衣服我今天就这里面睡了！” 陆淮只能又敲敲门：“真给你了，赶紧穿，不然要感冒。” 姜衢终于半信半疑地伸手出去，飞快拿进一堆衣服，然后关上浴室的玻璃门。 毛巾盖在上面，底下是睡衣，但不是自己的睡衣，是陆淮的。 “我睡衣呢？”姜衢隔着门问他，“你没找到吗？” 陆淮也隔着门应道：“这是情趣。” 姜衢对着门又是一脚：“你有毒吧陆淮！” 陆淮笑着靠在门上：“你再多踹几脚，我就能看见里面了。” 姜衢忍耐值到达底线，他必须现在冲出去把陆淮打一顿，也不管是谁的睡衣了，先穿上再说。 他用毛巾把头发胡乱擦了一通以后，咔一声打开门就往陆淮身上捶。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从卫生间门口到床边上也没分出胜负。 陆淮趁姜衢不注意，勾着他的腿，和他一起摔到了床上。 “学长，一个人半夜三更跑到男朋友家，总是要吃点亏的。”陆淮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他俩体力差距不是特别大，打起来姜衢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但陆淮一用美人计霍乱军心，姜衢战斗力就断崖式下降。 姜衢心脏扑通扑通跳，头发上没干的水珠都被他烘热了，黏在后脑勺处胡乱一团。 空调失去了它该有的作用。 陆淮俯身看他，半晌，最后轻轻捧着他脸，用拇指蹭了蹭他泛红的脸颊：“起来吹头发。” “哦……”姜衢爬着起来，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陆淮就这样了？刚刚一堆虎狼之言，真下手就……摸了下脸？ 靠，这雷声大雨点儿小的破毛病！ “你给我吹。”姜衢说，“我从今天开始要享受客人待遇。” “我给你吹什么？”陆淮边转身边问。 姜衢卡了两秒，爆发出一句不能忍耐的粗口：“陆淮你大爷！能不开车了吗！” 陆淮拎着吹风机，一脸无辜纯良：“我开车了吗？你见轮子了？” “妈的，我杀了你！”姜衢把他手拽过来。 陆淮按下开关，呼呼帮他吹头发，笑着说：“你真想杀我，那也只能我给你递刀。” 姜衢捏他的嘴：“滚，递个锤子刀，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他鼻头一阵痒，结结实实冲着陆淮的颈窝打了个喷嚏。 陆淮停下手，把空调往上提了两个度。 他们用眼神交流着吹完头发以后，终于双双躺在床上。 一床被子不算很大，盖了两个人，中间还能凹陷出一条缝隙。 姜衢侧头，在黑暗里看陆淮：“想起上一次在金山岛和你睡的时候了。” “怎么了？”陆淮也侧过身看他。 “那时候就喜欢你。”姜衢说，“昨天在海边想和你说的，结果被你打断了，”他勾住陆淮的手指，“你把我从水里推出来的时候，我就特喜欢你。” 他在黑夜里冲陆淮笑：“因为特别喜欢你，所以想你和我在一起。” 陆淮呼吸声离开之前的节奏，他几乎是卡顿式地抬手，放在空气里半晌，之后落在姜衢头上。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 被子里的那条缝隙被扯平，陆淮贴着姜衢，把他抱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嗷，有人露出狼尾巴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2086431 25瓶；眉钉、潇潇雨梨花 10瓶；南枙倾寒 3瓶；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 第57章 空调的温度相对清晨来说还是有些寒凉, 姜衢在睡梦中伸手搂紧了怀里的温热，而肩头上那人也无意识地将被子往上扯了一些。 他们在轻薄的空调被下相拥取暖。 严丝合缝的窗帘没有让日光透进一点, 他们是硬生生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姜衢绕过枕头, 仅凭感觉在空处翻找手机，在陆淮再次把他拥进怀里的时候，他抓到了，推了推陆淮，低喃着说道：“我……接，接……” 他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对准了绿色按下接听：“喂……谁啊……” “嗯？”电话里是个女声，犹豫了半晌以后, “你……是？” 陆淮隐隐约约感觉到姜衢的动静, 便用腿压着，姜衢睡不醒, 此刻又动弹不了, 处于一种想摔手机同时想暴打陆淮的状态。 “我姜衢, 没事挂了！”起床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陆淮终于被他吵醒，睁开眼睛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压着人亲了一口，姜衢和他接了个迷迷糊糊的吻。 “谁电话？”陆淮蹭了蹭他手背。 姜衢把电话搭在耳朵上，手在被子底下抱他：“不知道, 他不说话。” “我看看。”陆淮伸手，在空气里愣了两秒，“这好像是我手机。” 姜衢动了动侧脸，手机掉在他俩中间, 露出一片光亮。 一个美丽女人。 “……” 姜衢卷起手指，缩回手臂，捂在自己肚子上，腿跟着抽出来，在被子里缓缓退后两步，小心翼翼：“这位，怕不是，你，妈？” 陆淮眉头动了动，从中间把手机捡起来：“巧了，是我妈。” 他用闲着的一只手臂把姜衢揽回来，对电话里问：“怎么了，这么早打来？” “……是我打扰你了吗？”陆曼情声音里透着一股强自镇定。 “打扰了。”陆淮说。 陆曼情在问和不问中犹豫了两秒：“有男生在你旁边？” “嗯。”陆淮简单回答她，感觉到姜衢在臂弯里很僵硬地自闭。 “哦……”陆曼情那边还是反应迟缓，半天才说，“有正经事，你起床，我们谈谈。” “打个电话，我起不起床好像都不影响。” 姜衢呼吸都不太顺畅，想着还是起床离开一会儿，刚手脚并用地准备爬起，陆淮便用额头贴了贴他，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嘘”，姜衢很快安静了，原地封印自己，继续自闭。 陆淮仗着姜衢不敢说话，不停逗他笑。 “是真的很重要的事情，”陆曼情说，“我想你清醒的时候和我商量。” 姜衢在被子里张牙舞爪好一阵，睡衣宽松，不免在被子里堆着皱巴巴一团，陆淮看他有气儿撒不出的样子，笑得更高兴。 “嗷！” 陆淮收起使坏的手，在姜衢准备动作之前，飞快撑着胳膊坐起身，用被子把他关的严严实实，仿佛没看见从下方穿来的死亡凝视。 “陆淮！” 电话里片刻的沉默让陆淮仔细听见了姜衢虚着的骂声。 他竖了根食指在唇上，示意姜衢不要闹，给电话里回答：“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醒了。” 还是个很特殊的叫醒服务。 姜衢在被子里踩陆淮的腿，又在脖子上比划了一刀：陆淮你死了！你今天必死！不死爷不叫姜衢！ 陆曼情那边似乎是在翻什么文件，哗哗响：“我是想和你说，我和……他，准备移民。” 陆淮嘴角的笑意很快收起，还按着姜衢的手松了劲儿，掌心向上，落在被子上面，不知道是思考还是沉默，过了一会儿说：“你们的事情自己决定，我没有意见。” “还没移民，就是在准备，”陆曼情说，“我和他商量了一下，也问了你们学校和教育局，你转学籍不算难，而且去了那边，他有些关系，你只要不考的很差，就能安排你到最好的大学读。” “不用了，我不去，别管我。”陆淮说。 陆曼情没料到陆淮的拒绝如此直接，语气都慌了：“陆淮，我们的打算是移民，不是出国暂住或者旅游，以后回国的机会不是很多，而且回来了也住不了很久，妈只有你一个孩子，以后和他也不会生……我想你能和我在一起，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她的声音漫上一层哭腔，带着浓重的悔意，“已经有一次了，我真的不想……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好，但这几年我也很努力了，别让我再经历一遍了，陆淮，求求你别再来一次了，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们在一起就好。” 她最后喊“陆淮”的声音已经不清晰了。 陆淮握着手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揉了揉姜衢的头发。 姜衢在被子里抬头看他，凶巴巴地掐他手臂上，但紧实的肌肉掐不大动，他就又换了手肘处没有知觉的那块皮肤，一顿螺旋拧。 “我不去。”陆淮听着电话里的声响，“你不要哭，我晚点回电话给你，现在没空。” 他等那边一连串带着明显哭泣声的劝说结束，轻轻按下挂断。 姜衢飞快起身，扑到他边上，掐着他的脖子一晃一晃：“陆淮你死了！！！” 眉间愁色还没存在十秒，陆淮求饶地笑了：“再晃我脑子就不好用了，以后没人给你补语文英语，你明年高考成绩可能没有张琮多。” 姜衢也不确定自己老晃陆淮脑袋会不会把他晃坏，飞快收起了手，搓自己腰：“有你这么趁火打劫的吗？不要脸！” “那你也可以打劫我，”他撩起被子，“要不要？” 姜衢连着被子给他一巴掌按住，陆淮痛得缩了一下，上身弯起来，从喉咙里逸出吃疼的“嘶”声。 这一下把姜衢也吓着了，他手足无措，最后只能隔着被子再隔着空气进行了一阵虚空安慰：“不是吧，我没有用很大力气啊，哎哟你这……”他最后还是决定扒开被子，“不然你脱了看一眼……” 陆淮松开皱着的眉头：“那我脱了。” 姜衢没想到陆淮就这么不矜持地且淡定地回复了，他赶紧又按住被子，感觉位置不对，慌忙松手：“你……你自己看就行，我就不……” 陆淮笑的歪在床头，姜衢才反应过来，什么疼不疼的，压根就是陆淮个戏精自导自演，他恨的爬起来对陆淮一顿乱拳。 “你是一点都不怕，我妈电话才刚挂。”陆淮抓他两只手的手腕，“真弄疼我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姜衢把“亲亲抱抱举高高”几个动作对应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物体上去，觉得以后再也不能直视这几个字了。 姜衢不敢和陆淮这个每天荷尔蒙爆炸溢出的人再讨论此类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转移话题：“你妈打电话说什么？我刚才醒过来，态度不是很好，她说你没有？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和我睡在一起？”结果他自己越问越慌，“你妈有可能怀疑到我们吗……我们这种关系，父母那辈估计很不能接受 ……知道了肯定会反对，说不定还会去学校让老师把你调到别的座位上去，还说不定直接让你去二班，说不定直接把你送回一中去……” “现在知道怕了，”陆淮重新躺回被子里，低头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心里才踏实下来，随口扯了个理由，“她什么都没说，就问我期末考试的成绩。” 姜衢想了想，他确实没听到陆淮说些什么关于谈恋爱的事情，但往细了想，他又好像听到陆淮让他妈妈别哭…… 考第一名还哭这不正常啊，怕不是……阿姨被那个传说中的骗子渣男欺负了！ 靠！大清早的呢！ 他很严肃地说：“一定是那个什么人的爸爸对不对，上次看一中那个逼就不爽，果然有什么儿子就有什么爹，骗感情的渣男就应该被暴打一顿扔进海里喂鱼！” 陆淮眉头不自觉跳了两下：“……” 他算不算也欺骗了姜衢的感情，万一哪天将衢发现网上那个，值得他信赖和敞开心扉的Lu就是自己…… 陆淮很心虚地吸了口气，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藏起来，不让姜衢知道。 陆曼情的电话并没有影响他们一整天的好心情，至少从姜衢的视角里是这样的。 拖拖拉拉错过早餐以后，他们直接出门吃了午饭，地点是陆淮每天吃饭的店，姜衢特别喜欢他家的咖喱鸡肉，拌着饭吃了好几碗，悄悄和陆淮说让他学做这个。 吃过午饭他们回家，陆淮写理综卷，姜衢死磕语文英语，偶尔烦了就非黏着陆淮，蹭陆淮的理综卷一起做。 日暮西斜的时候，他们齐齐伸懒腰，姜衢趴在陆淮肩上，叫着困困困，陆淮就把空调开高了一度让他先睡一觉，饭好了再上来叫他。 姜衢倒头就睡，被子卷着抱在怀里，陆淮抿着唇看他，为他把被子整理好才打开门出去。 他挂着耳机和陆曼情通电话，但那边很难沟通，陆淮无奈只能再次挂断。 晚饭陆淮煮了面，按照教程说的，先煮面，放点儿盐以防面粘在一起，然后捞出来过水，让口感劲道些以后再倒入高汤里，调料和炒好的辣椒肉末铺盖在上面，陆淮先唱了一口，确定味道不错，姜衢应该会喜欢吃才顺利出锅。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叫姜衢起床的时候，他忍不住碰了碰姜衢的脸。 他的世界有姜衢就可以了，有一个这么好的姜衢就足够了。 不知道是睡够了还是感觉到陆淮在边上，姜衢自然醒了，睁开眼看到在床边的陆淮，吓的咯噔一下，抱着他的被子飞快躲了。 陆淮蹲在床边：“干嘛呢？我哪有这么吓人。” 姜衢反应过来，抱着被子重新挪到床边：“你出个声儿啊，我魂都给你吓没了，我做噩梦都没这么怕。” 陆淮拉他的手起来：“你会做噩梦吗？” “谁不会做噩梦，”姜衢说，“我以前还梦到体育课老师放狮子在后头追我们，说是为了练田径项目。” 陆淮说：“你应该把手里的急支糖浆扔掉的。” 姜衢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远古广告，摸着扶手一顿笑：“有毒吗，什么年代的冷笑话！” “后来呢，有没有练出什么效果？”陆淮问他。 姜衢笑的更欢：“我一边跑一边给迷惑行为大赏投稿呢，然后被狮子追上了，一口咬我，所以我就给吓醒了，起来第一反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拍着胸口，“幸好还在啊。” 陆淮加入了狂笑行列，他们坐在餐桌前吃面的时候都还在笑，姜衢受不了捂住陆淮的嘴才停下来。 “这个面可以啊，”姜衢把汤都喝完，“学神，不愧是你。” 陆淮心里“姜衢喜欢吃的东西”+1，看着姜衢收拾碗筷：“我看了咖喱鸡的做法，要买咖喱块，网上还说要加椰汁，抽个空出去买。” 姜衢在水池前伸了个懒腰：“我们晚上就去吧，在家里呆一天了，想出去放放风。” “行。” 作者有话要说：姜姜：告诉我Lu是谁！欺骗感情的渣男！渣男！ 陆神否认三连：不认识，不知道，不清楚。 一直被锁…其实没写什么不可描述，大家并没有错过什么，不要担心。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洧杉 2个；BBBig-S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人散散 5瓶；九嶷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58章 夏夜的风不能再舒服了。 他们特地去了远一点的广场, 以免碰到六中的人熟人，饭点以后的公交人都挺多, 姜衢不想和陆淮挤一身汗, 就扫了一辆共享电动车骑过去。 “以后咱俩扫电动汽车吧，”姜衢说，“开着特帅。” “你会开吗？”陆淮在后座上问他。 姜衢：“……我必然无师自通。” “那我要不先给你联系一下交警。”陆淮说。 姜衢掐了个猛刹，让陆淮撞自己后背上：“下车，不载你了！” 陆淮笑着环住他的腰：“不下了，你开飞机我都坐。” “还坐飞机，想上天想的紧呢？”姜衢加速，从人行道上呲溜一声飞出去。 陆淮拍拍他的肚子：“骑慢点儿, 不然过几天民生新闻头条就是, 00后为爱走钢丝，无证驾驶于海滨路段……” “闭嘴, ”姜衢掐闸, “净说些要死的话, 我还想长命百岁呢，谁要和你为爱走钢丝。” 陆淮搂着他，看着海滨线上缤纷的彩灯，声音很低, 但很平稳：“我和你一起长命百岁。” “那我勉为其难，今年生日的时候，把你也许进愿望里。”姜衢说，“这么一想, 我就快过生日了……” 陆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 “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去上网吧了！！”姜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靠！老子再也不用被黑网吧坑钱了，你就说网咖打折下来最多五块一个小时，那些黑网吧一个小时就敢要七块，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机子差不说，蚊子还多……” 陆淮听着他不停吐槽，笑着将他被风吹鼓起来的衣尾按下去。 他们每天出门的次数应该挺多，所以也没在超市买多少东西，拎了半袋子东西就出来了。 “回去还是玩会儿？”姜衢问他。 陆淮看了眼时间：“回去应该能赶上十点黄金档。” 广场上人声热闹，路边一簇簇说不出名字的花全开了，夜风里流散了花香，姜衢笑的很大声，绕着小摊子晃：“陆淮，你怎么这么土，还看国产电视剧！” “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陆淮也笑着回答。 姜衢转过身，倒着走：“有人叫我一声。” 周围很多带着家长的小孩，所有人都忙着说笑，陆淮悄悄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别乱走。” “吃烤串儿吗？”姜衢转到他边上，靠的很近，让两人的手藏在身侧。 陆淮和他并肩从广场舞大妈后方绕过：“还饱着，你要吃就买。” “那算了，烤串儿一个人吃没意思。”姜衢扣了扣他手心。 陆淮被他的小动作挠的心痒痒，撞着姜衢的肩：“再动就把你弄回家了。” “你想把我弄回家干嘛，想我跟你盖着棉被聊天还是通宵学习？”姜衢故意问他。 陆淮拉他离开嘈杂人群，用正常音量说：“弄你回家，这样那样。” 姜衢吓的一把捂住他的嘴：“能低调一点儿吗？” “我翻翻啊。”陆淮说。 姜衢：“你翻什么？” “我翻翻我字典里有没有低调两个字。”陆淮说。 姜衢放声笑，手用力捏他：“别翻了，你那本书不是打印的，是复印的，每一页都写满了‘装逼’。” “那我现在就要装逼地去套个圈儿，要是中了，你就跟我回家，”陆淮说，“赌不赌？” 姜衢喉结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赌注是什么的…… 难道是传说中的“这样那样”？ 应该不会吧，我还是个未成年啊，连写小说都规定不可以这样那样的年纪啊。 短暂的思考时间过去，姜衢已经跟着他站在了一地玩偶前。 老板神情恹恹地地蹲着：“十块钱五个，二十块钱十个再送一个，要吗？” 姜衢扭头就走。 坑谁呢，就那破塑料小人儿，全是硬材质的，还染错色，好好一个哪吒给人穿件蓝衣服，怕不是嗑CP嗑上头了，也玩穿对象衣服那一套。 “二十块。”陆淮说。 姜衢拽他手臂：“别啊，这就是交智商税，套中了我也不想要。” 竹圈已经给到陆淮手里，他晃了晃：“是想你一半我一半，还是我一个人全套了？” “……”姜衢搓搓手，“一人一半。” “老板，再加二十块。” 姜衢蹲下身，在一堆塑料小人里找了几个还不错的，指给陆淮当作目标：“千万别套错了。” “中不中还是一回事儿呢。”陆淮说。 姜衢看了眼那玩偶的大小：“算了吧，这距离，我闭着眼都能套中，而且他卖这么贵的圈儿，就是带了塑料小人的价格在里面了。” 陆淮挑了挑眉，很快，老板便挪动了几步，用长长的钩子敲在他们脚底下：“后退，后退。” “不是这条白线吗？”姜衢问。 老板打了个哈欠：“那是人家广场舞方队占地方用的，你的那条，是后面蓝粉笔那条。” 姜衢回头…… 这个头就回的离谱，就让他很想给老板点一首：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您这距离，有人能套中吗？”姜衢说，“这给你整个视力5.0都未必。” 老板：“小学生来，五个圈中三个。” 姜衢：“？？？” “小时候没玩过摸人游戏吗，脚不超过线，你想怎么套都行。” 姜衢满脑子都是摸人游戏里那个飞天望月式——让一个人在后面扯住脚，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飘出去。 “……”未必有些太辣眼睛了。 “还比吗？”陆淮问。 姜衢咬咬牙：“必须比啊，不然连小学生都不如了！” 他倒退了四五步，才到那根蓝线，手在空气里试着挥了挥竹圈。 啧。 一般套圈用的都是塑料圈，颠在手里有点重量的那种，抛出去也很有感觉，但换成这种自制的竹圈，完全轻飘飘，出手都不知道要飞去哪里。 平时投篮姜衢准头不错，但他对这个东西是真没什么把握，扭头看了看陆淮：“你先来？” “那我先来。” 陆淮的手势是抛，不是挥，竹圈出手以后在空气里形成一条好看的抛物线。 姜衢背部整个紧绷，眼睛死死盯住竹圈，知道他啪一下，撞倒一个塑料小人，反弹到隔壁，最后扁扁地上下旋转了一秒，尘埃落定。 “学神，没中嗷。”姜衢说。 陆淮笑了笑：“那学长教教我吧。” 一听陆淮这阴阳怪气，姜衢就觉得自己一定要露一手了，他才不输给陆淮。 太远的小人不好套，体积还大，进一点儿的小，孤零零站在原地也好套，反正现在就是要比过陆淮，套个小的应该也够耀武扬威了。 姜衢试了很久手感，然后半弯着腰，目光炯炯，下一秒竹圈脱手而出，在空气里翻了两圈—— 嘭！落到了一个小人脑袋上！ “中了！” 姜衢兴奋地跺脚，然而就在这个瞬间，竹圈缓缓下挪，pia叽，躺在地上。 “？？？”姜衢看着他没有和小人挨着的竹圈，开始怀疑人生，“这垃圾硬质塑料还能把竹圈滑下去？” 陆淮看着也觉得可惜，很快弹了弹手里的东西，眼睛望准姜衢要的那一个，调整了偏转，再次出手。 这一次，竹圈终于套中了塑料小人儿。 老板起身拍拍裤子，给他们把那个哪吒送过来，接着又换了穿红色衣服的小龙。 “你他妈就是个CP粉脱坑出货的吧！”姜衢说。 老板摊摊手：“小姑娘们都喜欢这些。” 姜衢无奈：“不然我们套一对回去吧。” “行。” 他俩第一轮过去都有了初步手感，后面的圈儿都套的挺准，引了一堆小孩过来围观，临走的时候老板给他们拿了个小袋子装：“不错啊，我都没赚到你们钱。” “您这些就算了吧，我送小朋友都没人要。”姜衢说。 “我要啊！哥哥！” “哥哥！给我一个吧！” “……”姜衢看着陆淮，“不然送了？” 这句话一呼百应，小孩儿们都围着姜衢打转，蓄势待发准备开抢：“哥哥，我想要那个熊大的……” “好好好，先到先得，这个熊大给你。” “哥哥！我想要一个粉色的！” “粉色的是吧，我找一下……” “哥哥，给我一个。” “你要什么……”姜衢猛抬头，看着陆淮，骂他，“滚一边儿去。” “那我自己来吧，”陆淮把竹圈放在他头顶：“学长，我套中了。” 姜衢登时脸红起来，耳朵烧的发热，孩子们笑的很开心，纷纷鼓掌，说长得高一点的大哥哥好厉害。 妈的，他确实骚的很厉害，姜衢想。 “陆淮小垃圾。”他一边骂一边瞪他，顺便把手里的小人分完，只留下最开始的那对CP。 姜衢给陆淮递了一只放在手心里：“回家。” 陆淮勾着唇角：“好啊。” 他俩回去坐的公交，始发站，人很少，一上车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姜衢捏着手心里穿蓝衣服的哪吒，眼睛看向窗外。 南城的绿化一直做的很好，是全国有名的宜居城市，灯光打下来，树影幢幢，他很专注地盯着飞逝的绿化带，不大想和陆淮沟通。 靠，第一次觉得回家是个挑战。 姜衢啊姜衢，你是真的不争气，套个圈儿都能做到一碗水端不平，少扔一个就算了，还陆淮往你脑袋上放个圈儿，就春心萌动了，就要跟人家回家了。 简直连人带碗滚进人家怀里！毫无尊严！ “看什么？”陆淮问他。 姜衢回头，垂了眉头：“刚过去的是南城一中。” 陆淮显然是知道的，他“嗯”了一声。 “对了，你不是说不知道张琮对你什么意思。”姜衢问。 他对那天陆淮在教室里的行为除了疯狂心跳还有迷茫，怎么能当着一个不熟的人亲自己的脸呢，万一被传出去了，岂不是很亏。 “他目的性太强，忽略不了。”陆淮说。 姜衢问他：“那你看我目的性强不强？” 陆淮笑了笑，突然倒头枕在他肩上，语气懒懒的：“可能不太强，但我目的性很强，从一开始就是要把你骗回家，迫切程度为‘必须一定’。” 姜衢的心跳又不由自己控制了。 他的迫切程度也开始上升，名字为“立刻回家和陆淮这样那样”。 当然，后接括弧，未成年可接受范围内。 作者有话要说：陆神：唯有套路得人心。 姜姜：你个小垃圾。 错字和语句不通一会儿醒来改嗷，我寻思着我今天这章应该不会被锁，经得起改。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尼斯菜菜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重木葵葵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洧杉 2瓶； 爱你们，么么么啾！ 第59章 和陆淮躺在床上的时候, 姜衢还有点缓不过气儿来。 从进房间到现在，一个多小时, 他好像才感觉到空调开的有点低了, 冷气把额头和身上的细汗吹的冰凉。 他把T恤从胸膛上扯下来，陆淮也顺手往他肚子上搭了空调被。 “裤子穿上。”陆淮说。 “一会儿吧，”姜衢捏陆淮的手，一点都不想挪窝，也不想陆淮挪窝，“等我贤者时间过去。” 房里就只有床头灯光，刚开起来还不算亮，昏黄昏黄, 姜衢记得他们黏着进房间里, 贴住门背，在黑暗中接吻, 用呼吸缠绕彼此。 剩下都是碎片化记忆, 唯一一个深刻的念头就是——陆淮握住他的手心, 太热太热。 枕边的两部手机前后响起来，姜衢推推陆淮：“拿一下。” 陆淮把手机叠着递给他，姜衢抽了一只：“这是你的，阿姨的电话。” 几乎是同一时间, 姜衢看见陆淮眉头皱了皱，然后拿着手机起身，坐到远几步的椅子上。 姜衢的手机只是一堆群消息，他便扭过脸, 专心盯陆淮。 啧，有点帅。 感觉到姜衢目光以后，陆淮指了指门，快步出去。 门虚虚掩住，姜衢猜陆淮应该是去处理渣男的事了，便自顾自坐起来，用脚扒拉开被子。 他站在衣柜前把该换的都换了，回头再看床，虽然只过了两分钟，但实在不想躺上去……算了，等陆淮回来再换床单吧。 他岔着腿坐在椅子上，不想动，手机也不想看，现在就想见陆淮，就像黏乎住陆淮。 不行啊，姜衢，你沉沦了。 等了两分钟，门口还是没动静，姜衢只能无所事事地打开电脑，微信上是付申奥几个在讨论约个时间出去玩，吴询过来私聊，问他和陆淮有没有时间。 其实是不大有时间的。 姜衢回复：【忙着】 吴询：【忙什么啊？】 姜衢：【忙着谈恋爱】 吴询：【给爷爪巴】 吴询：【你那叫谈恋爱吗，你就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gif】 姜衢一愣，靠，吴询这逼是开天眼了还是怎么。 虽然他们今天晚上有非常实质性的进步，但离成年人限定还颇有些距离，所以姜衢理直气壮地回吴询：【滚，爷纯洁的一匹】 吴询：【你纯不纯洁我不知道，但陆淮应该挺纯洁的。】 姜衢：【？？？】 你知道个屁！你有本事听听他的dirty talk！ 吴询：【？？？我是不是从你的问号里，知道了什么？】 聊不下去了，淦。 吴询又抖消息过来：【出来玩吧，陆淮没考到省第一，得出来散散心。】 姜衢眯了眯眼，不只聊不下去了，还想顺着网线把吴询打一顿。 期末考试全省联考，算是除了会考和高考之前唯一一次大型考试，陆淮的成绩在七百分以上，但还是差了省第一3分。 3分听起来挺少，但对高分领域的学生来说，每多一分都很难。 陆淮对分数没什么反应，回学校找盛长青把试卷和答案打印出来，仔细订正以后就过去了，但姜衢心里一直很介意。 虽然张琮这个人只是短暂地出现在他和陆淮的生活里，但说的话倒是句句都膈应。 谈恋爱会不会影响陆淮考省第一啊。 毕竟每天还要花时间出去买菜做饭打游戏看电影逛超市以及这样那样…… 姜衢这么一算，一天就过去了。 和陆淮在一起太久，他都忘记陆淮省第一预备役的金贵身份了。 “啧……”姜衢又把电脑关上，“学习，学习，学习。” 陆淮开门的时候就听见了这几句话，脑海里所有阴霾瞬间散去，捏着门把手笑问他：“看物理书有用吗，要不要网上给你下载一本清心咒。” 姜衢一见陆淮，那股黏乎乎的劲儿又起来，瞬间就把什么学习考第一抛到九霄云外：“打完电话了？” “嗯。”陆淮靠在他边上，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去洗澡吗？” “洗啊，”姜衢说，“这不是等你回来，和你说一声再去洗。” 陆淮笑着问他：“要和我一起洗啊？” 姜衢犹豫了。 按平时他肯定要把陆淮打一顿的，但人就是这样，有了亲密接触以后，就对彼此有了依赖，似乎……也不是不行。 陆淮在衣柜里给他拿了衣服，轻轻翻过手，柔软的布料放在姜衢头顶上：“去洗澡，我换床单。” 羞耻感刷一下起来，姜衢恨不得在自己脑门上拍两下。 想什么呢！满脑子搞黄！ 他抓了睡衣起身，被陆淮拦住：“记得锁门，万一我控制不住闯进去了……” 姜衢把衣服盖在他脸上：“来来来，你来，我不滋死你。” 陆淮放他去洗澡，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很快沉下脸，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慢慢收拾了床单扔进洗衣机。 姜衢期待了半天，门口都没有动静，就三两下洗完澡出来，陆淮刚铺好床，问他：“困了就先睡。” “你去干嘛？”姜衢问他。 “今天有点睡不着，看会儿书。”陆淮说。 姜衢又想起学习这一茬了，很快过去占领陆淮的椅子：“我也要学习。” “那你先学，我去洗澡。”陆淮蹲到书柜前，给他找了一套英语试卷，“一共十张，每天一张差不多了。” 姜衢一下就蔫了：“不能做数学和理综卷吗？” “也做，主攻语文英语先吧，”陆淮说，“等开学了再平均各科时间。” 姜衢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陆淮，他对学习的态度就像冬天的湖面一样平静，永远保持在清醒状态，胜不骄败不馁，致力于找自己的问题。 很像陆淮说过的，仿佛世界里就他一个人。 “也就是你，”姜衢坐下，叹了口气，“换苏老师让我做十张英语试卷，我都能给她ABCD乱填一通。” 陆淮拿好衣服，到他边上，低头吻了吻他的后颈：“男朋友，加油鸭。” 姜衢被他痒着了，躲着笑：“鸭个屁鸭，滚去洗澡！” 陆淮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身进去。 姜衢望着一群小蝌蚪，掐了掐手，行吧，不能和陆淮考一个学校的话，至少也要考他边上去。 做学神的男朋友，不能给他丢脸，免得某些张琮李琮又跑来冷嘲热讽。 做到第一篇阅读理解的时候卫生间门开了，陆淮拉开椅子，坐在姜衢边上。 “你别看着我做，”姜衢说，“我紧张。” 陆淮笑了笑，也不作声，从桌上抽了一张很久前订正的试卷开始看。 屋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姜衢写完作文，伸了个懒腰，扭头过去，陆淮已经不在了。 他打开门出去，冲着漆黑空荡的楼下喊：“陆淮？” 没人应他。 “怪了。”他打开二楼廊灯往前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鬼使神差停下脚步。 楼梯口那个房间他每天经过，但陆淮不开，他也就慢慢失去了好奇心，但这会儿他心里就有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陆淮不见了，他喊了也没人回答，一楼漆黑…… 他咽了咽口水，慢步过去，害怕到感觉拖鞋都变得软绵绵用不上力。 金属门把手摸上去冰凉，姜衢握着，吸了口气，心中默念：打不开打不开打不开…… 咔哒。 门把手很顺利地被他按压下去。 姜衢松开手，用力一推，然后自己猛地后退一步，门被他打开，无声地。 整个二楼都很安静，那个房间里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廊灯打进去，只照到一块地板。 姜衢双手都掐成拳头，努力平复了呼吸，伸手摸到了门框，再走一步，找到附近的开关。 清脆的塑料撞击声响起，整个房间都暴露在节能灯的刺眼光照下。 姜衢愣了一秒，有些不确定，又往里走了两步，看到房间另一面满墙的照片。 节能灯是白色的，将姜衢整张脸都照的看上去毫无血色。 他在原地一动不动，生理上的恐惧让他从下巴到手腕都在颤抖。 满墙的自己，这个房间里全是他，无数张照片，还有一模一样的鞋子，还有一模一样的衣服、篮球、伞、比赛赢到的玩偶…… 房间里所有东西都和他有关，甚至可以说在复刻他的生活。 他睁着眼睛，一下都不敢闭，只敢轻微地挪动目光，从那些照片上看过去。 有他在打篮球的，有他和吴询走在路上的，有他们出去吃烧烤的，有他在网吧上网的，甚至还有他回家楼下，脱掉校服的。 身后有脚步声，停住的时候姜衢耳朵动了动，回头，陆淮站在门口。 “你……”姜衢努力控制手不要颤抖，轻轻伸出食指，放在空气里，“这是……” “姜衢。”陆淮喊他的名字，向他走过来。 姜衢缩起手指，随着陆淮的脚步不断往后退，直到撞上一张小桌，他猛回过头，在上面看到一个草稿本，笔迹是自己的。 “姜衢。”陆淮走到他面前。 姜衢伸手制住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把陆淮肩骨掐的生疼。 “你别说话。”姜衢和他隔开距离，半晌，很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你这些，都是哪里收集来的，和六中的学妹买的吗？她们好像是经常偷拍我，估计有些小女生也喜欢收集我用过……” “我拍的，我收集的。”陆淮说。 姜衢将他一把推远：“你顺着我的话说能死吗！” 陆淮嘴角下压的厉害，看着姜衢，没再开口。 “你去哪儿了？”姜衢问他，“为什么这扇门平时锁着今天不锁！” “我在四楼晒床单，”陆淮语气平静的可怕，“晚上和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在这间，出来的时候忘记锁了。” 晒床单。 陆淮提醒他了，他们几个小时前，还抱在一起。 姜衢觉得整个脑子都炸了，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你和你妈打电话有必要来这间吗？” 陆淮：“有必要，我有我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理解一下姜姜，他是生理性后怕，但没想过要离开陆淮。另外，感情线上不会虐的。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基 10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 第60章 “我先……出去。”姜衢擦着陆淮的肩离开, 这个房间实在让他窒息。 可又能去哪儿。 他不是那种吵了架或者不高兴就要离家出走发泄情感的人。 所以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下了楼, 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放空大脑，给自己短暂的喘息时间。 陆淮在两分钟以后，放了一盘西瓜在他面前。 切的歪七扭八，比平时还丑。 姜衢没有嘲讽他的欲望，也没有想吃西瓜的欲望，就这么呆呆坐了一会儿。 他生怕陆淮开口为他解释什么，但又受不了他们俩之间气氛，只好按下沙发边的按钮, 一键调台, 随意开了部国产电视剧。 周围有了嘈杂人声，姜衢心里总算有空来反应五分钟前发生的事情。 其实那间屋子, 也不算很大, 按正常面积计划, 只能放下一张床加一张桌子。陆淮没有在房间里放床，空出了中间一块，周围一面墙上有照片，其他就是用来挂T恤, 堆鞋盒，等等等等。 但仅是如此，也已经让姜衢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陆淮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而且还能做到悄无声息, 完全不被自己察觉。 姜衢弯下腰，手肘抵在膝盖上，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 他以为他们只是刚开始恋爱，一起懵懂着开始，一起享受探索彼此的过程，一起怀抱着期待每一天。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换个台吧。”陆淮的声音响起。 陆淮家一般不看电视，遥控器躺在抽屉里堆灰，现在只剩下一个操控台可以用，在姜衢手边。 姜衢闭了闭眼睛，问他：“你想看什么？” 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声音沙哑。 陆淮起身，指尖在触控屏幕上点了一会儿，似乎也在研究，姜衢不想他离自己那么近，推开他的手：“你就说要看什么。” “随便找部动漫吧。”陆淮说。 姜衢点了陆淮喜欢看的小猪佩奇。 陆淮愣了愣，没有回到之前的位置，和姜衢坐同一条沙发。 姜衢没动，抬头看着电视机屏幕，逼迫自己不去看陆淮，连余光都收起。 “姜衢，我不是变态。”陆淮说。 “我他妈说你是变态了吗？”姜衢转过身猛地盯住陆淮，很久，才鼓起勇气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淮迎着他的目光：“中考结束以后。” 最后一根稻草倒下，姜衢低头看着手背上的文身，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为什么啊，”姜衢问他，“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来认识我，藏那么一房间东西是什么意思？” 陆淮俯过身，确定姜衢没有非常抗拒动作以后，很缓慢地抬手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低浅：“你别怕我，我没有别的想法。”他将臂弯收紧，说，“都放在房间里是因为我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 “所以那样你就能睡的着了？”姜衢实在难以想象，作为陌生人的自己会对陆淮有这么大的魔力。 可陆淮默认了。 姜衢被陆淮拥在怀里，看不见陆淮的眼睛，他想，陆淮这样也许就是不想让自己看见他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房间都没有床，你睡在哪里？” “地上，”陆淮说，“有时候搬被子和枕头进去。” 姜衢揪的一下心疼了，却又烦自己这么没出息，垂下眼睫问他：“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陆淮掌心贴着他后背：“中考。” “除了那天，我们还见过面吗？”姜衢问。 “在你的认知里没有。”陆淮说，“其他时间，是我去找你。” 姜衢从他怀里出来，很认真地问：“到底是为什么，你要找我？” “姜衢，你是我见过最纯粹，最干净的人。”陆淮的手掌覆上他的脖子，“我很羡慕你，很想看看你的生活，想试着用你的方式来挽救我的人生。” “中考那天我藏在学校门口，跟着你回家，看见你把你家楼下的电动车推倒然后飞快逃走，”他笑了笑，“后来我在很远的地方看你打球，看你被别人故意踩脚以后踩回去，打了一架以后指着对方痛骂，还看你上网吧，在电脑前面和朋友喊的很大声……” 姜衢头皮发麻，尴尬地抓他的手：“这些就不，不必说了，听上去也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 “那说些了不起的，”陆淮像在给姜衢回忆，“初三暑假有一天，你和吴询去岛上，回家很晚，我陪你坐了最后一班船回轮渡，你和吴询在岔路口分手以后，抄小路从老年大学后门对面的巷子回家。” 姜衢皱着眉：“我有印象。” 那天是七夕，他和吴询上岛卖玫瑰花，生意特别好，所以差点没赶上最后一班船，但因为是夏天，路上人也挺多，他和吴询就没有叫出租，快走着回家。 跟吴询分手以后，他走了条夹在两栋烂尾楼中间的小巷子，大约只有两人肩宽，才刚到巷子口就听见女生孱弱的哭救声。 姜衢把手机电筒打开，照着他们俩，搂女生的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皮带都解了，金属锁扣零零啷啷响，姜衢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机一把扔出去，因为黑暗不是很准，没砸中头，但也砸中了那人的耳朵。 手机反面朝下，巷子里又黑了，他冲过去凭记忆把女生拉出来，大声吼她“跑”，然后和男人扭打在一起。 姜衢虽然不如对方体型大，但好在实战经验足，招招往他裤子松开的地方踢，很快从地上滚着脱身。 他胡乱摸了两把，从沙灰里把自己手机摸出来，抬头一看，那女生还扶着墙没爬出去，他只能一边恨铁不成钢一边跑上去搭她的胳膊。 他们俩几乎是被那中年男人追着出来的。 “那个人是不是你？”姜衢震惊地看着陆淮，“就是我们跑出来，在巷口戴着口罩，说已经报警了的那个人。” 姜衢不等陆淮说话，肯定道：“是你了，现在想起来，那双眼睛跟你一模一样，绝逼是你。” 陆淮终于动了嘴角：“是我。” “怪不得，我说呢，刚放下那姑娘准备和你道声谢，就他妈剩个背影了。”姜衢说，“我当时还以为你是什么活雷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陆淮的笑还是很苦：“我心虚。” “……” 他们俩之间因为回忆而短暂产生的和谐又消失殆尽，姜衢手指头扣了扣沙发。 “其实那天，还挺玄幻的，我从小在这一片长大，治安都不错，最多就是吵些家长里短的架，从来没碰到那种事……那天我躺在床上到凌晨都睡不着，就挺后怕的，那女生不算轻，我带着她都跑不起来，你要不在巷口兜我一手，我恐怕只能扯破喉咙在大街上喊救命了。” “也不是不行。”陆淮和他开了个玩笑。 姜衢失笑：“确实。” 他俩之间重复之前的安静，客厅里只有小猪佩奇可爱的嗓音。 “所以……”姜衢看他，“就是我英雄救美了，你觉得我是个好人，从此喜欢上我了？” “这只是其中一点，你很好。” 勇敢，善良，热忱，坦荡……都是你。 我羡慕的，可望不可及的，永远无法成为的，也是你。 所以我喜欢你。 陆淮轻轻摩挲他手背的文身：“我是灰色的，但你是太阳。” 是人间的太阳。 仅仅只是跟着你，就能让我也活的张扬，看见无数鲜活的美好。 ———— 姜衢晕乎乎的。 大约是被陆淮一顿彩虹屁夸的忘记生气了。 他躺在床上，盖了另一床被子。 陆淮个小垃圾，还说家里只有一床被子。 床头灯被陆淮调的比平时暗一些，正在努力催眠他俩。 姜衢烦躁地翻了个身，心里五味杂陈，实在缓不过来，他没办法从中找到任何快乐的情绪。 刚走进那个房间的时候，他是真的懵了，一片空白的那种懵，紧接着是害怕，反应过来自己的生活被人以一种跟踪的方式窥探。 最后是难以置信，因为这个人是陆淮。 他喜欢陆淮，不介意他是男是女，豁出去了的喜欢。 可到十分钟前，他才恍然发现，陆淮和他认识到的，不一样太多。 他不是那个对所有人都高冷无法接近的陆神，反而敏感、自卑、小心翼翼。 姜衢有些心疼。 “陆淮啊，”他在黑暗中开口，“睡了吗？” “没。” 姜衢打开被子，又戳了戳陆淮，把他压在身侧的被子抽出来，挤了进去，伸手环抱住他。 他感觉到陆淮僵了一下。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但是我喜欢你的时候，一直在想，你那么优秀，会不会拒绝我，紧张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敢问你喜不喜欢我。” 姜衢停顿了一会儿，感觉到陆淮呼吸依然有些急促，便伸手拍拍他的后背：“那个房间不要了，以后我就在你身边。” 几乎是一个瞬间，陆淮就翻过来，压着手肘，低头吻在他唇上。 姜衢的姿势不够自然，被迫仰着头和他接吻，很快气儿就不够用，但好在意识还没有松散。 他手忙脚乱地钳制住陆淮：“诶……我靠！陆淮！你他妈再动一下，信不信我马上和你分手！” 陆淮立刻就静止了，半晌，抬手捏在眉心上，随后懊恼地闭了闭眼。 姜衢感觉到那只手很乖巧地放在被子空处，在自己喘息平复下来之前，陆淮已经帮他把衣服重新整理成服帖的模样。 陆淮躺回了他身侧。 姜衢捂着额头和眼睛躬起身，又羞又气，小声咕咕叨叨：“妈的，老子一个即将成年的男性竟然差点被你强……那什么了。” 陆淮哑着声音笑起来。 “要笑滚出去笑！”姜衢骂他。 陆淮看着天花板，难得用手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清醒，才开口：“对不起。” “算了吧，”姜衢把被子扯了盖到脖子下，“你就算想，也实现不了。” 陆淮其实也没想，他就是被姜衢一句话触的，想找一切方式把这句话连带这个人立刻占有。 “安生点儿陆淮，”姜衢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都快他妈凌晨三点了，我一晚上被你折腾的感觉要随时猝死。” 陆淮在被子里朝他伸手：“我抱一下。” “不。”姜衢拒绝。 “好吧。”陆淮缩回手。 “你这语气委屈个啥啊，”姜衢翻身看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指着自己，“我他妈谈恋爱谈的一腔热血，突然遭受这么沉重的打击，我容易吗我？好好的剧本，说好了是我喜欢的人他也正好喜欢我，完美恋爱，结果发现我他妈就是你计划里的一个傻子，被你跟着快两年了都没发现！” 陆淮抓住他那根手指，眼神里是很真诚的歉意：“姜衢，对不起。” 姜衢抿了抿唇。 陆淮一示弱，他就没法生气。 真没出息啊我靠！ “你哪来这么多时间观察我，一中和六中，隔了半个区了。”姜衢说，“你的市第一是买来的是吧，考试前先给一份答案，平时也不用学，到了考试就背答案，其他时间专心跟踪我就行。” 陆淮包住他的手：“那你也有那么多时间去玩。” “啧，有毒吧，突然又内涵我。”姜衢说，“再逼逼我送你一份张琮的优越狗套餐。” 陆淮低低笑了，在被子里靠近他：“暑假跟你跟的比较多，你上课以后我很少去找你，而且也不是次次碰的上，不过偶尔跟一天，也能拍到很多照片，我那时候怀疑你可能有多动症。” “那叫活泼，你会不会说话。”姜衢在被子里踩他的脚。 “好，就是活泼。”陆淮说。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买到考.试.答.案？” 陆淮循序渐进，搂住他的背：“我和你说过，我睡不着，反正也睡不着，晚上就用来看书，你在房间里看到的那张桌子，之前是我在用，而且高一的东西也不难，学习主要还是靠方法。” 姜衢不知不觉被陆淮搂进怀里，说话的时候气息吹到陆淮下巴：“现在能睡着吗？” “你在就能睡着。” 作者有话要说：嗷，今天格外粗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安洧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luto 5瓶；九嶷 1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61章 厚重的床帘阻隔强光, 姜衢睁开眼的时候有些分不清白天黑夜。 他皱着眉，记忆突然断层, 仿佛他只是刚和陆淮聊完天, 在他怀里打了个盹，不小心醒过来而已。 姜衢撑着身侧，感觉四肢同时疲乏，用不上力气，起床失败以后，他拍了拍自己边上，竟然扑了个空。 房间里只剩自己，陆淮的位置冷冰冰的, 估计已经起床一段时间了。 “陆……”嗓子里的声音出不来, 他重重咳了一声，再开口还是不行, 喉咙一片沙哑。 门正好吱呀打开, 陆淮手里端着杯子, 快步进来：“醒了。” “啊。”姜衢尽量用一个音节来代替一整句话。 陆淮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桌上拿了耳温计，坐到他身边：“过来一点。” 姜衢向他偏偏头：“怎么了，我发烧了吗？” “应该有点儿。”陆淮捏着他耳朵, 很温柔，“昨天晚上烧到39度，早上的时候已经退下来了，现在应该更好。” “怎么一会儿晚上一会儿早上的, ”姜衢在光线不好的床上问他，“现在几点啊？” “下午五点了，你睡了很久。” 姜衢任由陆淮给自己测体温，伸手拉开窗帘，不出意外，看到满目红霞：“啊，都五点了……好像是感觉睡的不太好，我中途还醒来过吗？” 他有模糊的画面，陆淮不知道在什么时间，扶他起来喝过感冒药，还奖励了他一个吻。 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梦。 陆淮揉揉他的头发：“醒了四次。”他把耳温计拿下来，皱着眉头，“三十八度一，和中午一样。” 姜衢躬着腰，本来还有点儿精神的，一听到这个度数，就立马跟个扎破了的皮球一般，往后倒靠在床头：“我竟然病了，靠，我好几年没生病了。” 他嫌弃床头不够舒服，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让陆淮过来。 “昨天睡太晚了，”陆淮往后靠，拢着姜衢的脑袋，枕在自己肩上，“怪我。” “不怪你，其实期末考试以后就总觉得不太舒服，有预感自己要生病了。”姜衢笑着用手抓他的睡衣，却抓到了坚硬的拉链，“你今天出门了吗？” 陆淮：“买药，顺便买了点儿菜，你先起来喝杯水” “一会儿，头疼，不想动现在，你也不许动，我就要这么靠着，”姜衢想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腿，让他也躺上来，陪自己聊天，“偷拍我那么多张照片，应该有相机的吧？” 陆淮嫌裤子脏，只是上半身往里挪：“有。” “借我一段时间。”姜衢说，“我想，那个房间还是留着，我给你拍些照片，然后咱们也拍些合照，一起挂在墙上，还挺浪漫的。” 陆淮没想再和姜衢谈这件事，半夜四点多被姜衢闹醒的时候，他还在担心姜衢是不是因为那个房间做了噩梦，不停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保证没有那个房间了，马上就去把东西收起来。 直到听见姜衢在睡梦中呢喃着说“热”，他才反应过来，用额头去碰他，触到一片滚烫。 “你怎么不说话？”姜衢看他还是心事重重，便用肩膀抵着他，轻声开口，“陆淮，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昨天那个事儿，也算惊喜，换些脑回路清奇的小姑娘说不定还喜极而泣呢。” 陆淮顿了两秒，才勾着嘴角问他：“你也是脑回路清奇的小姑娘吗？” “啧，你也就是看我现在不舍得打你了，”他捏陆淮的手，又正经道，“我不和你说那些敷衍的话，我说不介意就是不介意，你也就别一直挂在心里，咱俩谈恋爱，一直中间膈着这件事，谁都开心不起来，挺得不偿失的。” 他两只手都抓住陆淮：“你就当我被爱情迷瞎了眼睛，滤镜堆到十级，现在非你不可了。” “迷了就迷了，别迷瞎了，对自己下手不能太狠。”陆淮说。 姜衢从陆淮语气里听见往常的调侃，舌尖舔了舔上唇：“行，以后对你狠一点。” “刚不是说舍不得打我了？”陆淮用手拍了拍他的头。 姜衢曲起腿：“我警告你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有把柄的人了，做事都小心点儿，哪天我不高兴了，就把这本旧账拿出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翻一翻。” 陆淮笑着点头，曲起食指和中指，在姜衢面前的被子上，做了一个下跪的手势：“学长别凶我。” 姜衢崩不住笑出声，没笑好又咳了半天。 陆淮推着他肩膀靠在床头，起身从桌上拿了杯子先喝一口试过温度，然后给他。 “你干嘛喝一口才给我，”姜衢感觉自己嘴唇到喉咙都有些干巴巴的，便咕噜噜喝光，伸手给陆淮，“还有没有？” “我下搂。”陆淮单膝跪在床边，从姜衢手里拿走杯子。 姜衢拉住他，端详他脸色半晌：“你是不是被我闹的都没怎么睡？” “也睡了挺久，”陆淮说，“准备起床了，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 “我不想去医院，不想换衣服，”姜衢往被子里滑，“你家那么多药，随便给我挑一包喝了就行了……要去也明天去，反正今天不去。” 姜衢平时少有撒桥的时候，陆淮对他这样耍赖的行为毫无抵抗力，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那就明天去。” 姜衢得意地眨眼睛：“晚上吃什么？” “喝粥。”陆淮把手机打开，是个网页，发烧食谱——新鲜香菇切成薄片，放一些肉粒，放一点点盐，加合适的水，煮开后炖多一会儿，香菇炖软一些方便消化。 “给我煮白粥就行，不用香菇和肉，我没什么胃口，”姜衢嗫嚅，有些酸溜溜地说，“你想吃别的好吃的就自己做吧。” “我陪你喝粥。”陆淮说。 姜衢小人得志般地挑挑眉：“就等你这句话。” 陆淮起身：“那现在想睡会儿还是想起来？” “我看你做饭吧。”姜衢冲他伸手。 陆淮接了，托着他的手腕一直到胳膊，穿过腋下，轻轻把他从床上抱起来，扣在自己肩头，然后才踢了鞋子让他踩住。 姜衢恍惚了半刻，在他印象中，自从爸妈离婚以后，就没有人这样抱小孩儿一样抱过自己了，姥姥坚定男孩儿就该穷养，不打着他起床就不错了，遑论这样温柔。 他搂着陆淮脖子没撒手。 “怎么了？”陆淮见他没动，手揽住他的后背，“头晕吗？哪里不舒服？” 姜衢踩着鞋背，卸了所有力气，趴在陆淮身上：“走不动了。” 如果用建筑来形容陆淮内心的话，那此刻便是被姜衢软软的一句话夷为平地。 轻而易举。 “要抱还是要背？”陆淮问他。 姜衢用不太灵光的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抱下去是不是有点太娘了，我好歹是个一米八的强壮……且偶感风寒的少年。 “要背，”姜衢松开搂着他的手，落在陆淮的宽肩上，“快点。” 陆淮把玻璃杯塞在他手里：“拿稳了。” 他侧了侧身，弯腰，稳当地背起姜衢，从门口出去。 姜衢趴在他肩上：“我们晚上看电影好不好？我现在还挺精神的。” “想看什么？”下楼的时候陆淮提醒他，“脚收一点。” “哦。”姜衢脚踝勾在一起，在陆淮身前做了个交叉。 陆淮停住脚步，叹气：“你这样我很为难。” “怎么了？”姜衢用了些力气往上爬，头抵在陆淮肩上，“我太重了吗？” “压着我了。”陆淮说。 姜衢往下看，愣了愣，缓缓把腿往上挪了挪，位置不对，又往下挪了。 来来回回。 他听见陆淮抖着声音吸了口气。 “……”姜衢松开腿，“还是……这样吧。” 陆淮将他往上拖了拖：“别动了。” 他们稳步下楼，姜衢就真一动没动，只是耳尖悄悄泛红。 本来……要是没有小房间那件事，他跟陆淮说不定已经在互帮互助的路上骑着自行车走远了，但现在闹的有点一切重头开始的意思。 姥姥旅游也快回来了，他能和陆淮一起腻着的日子越来越少，说到底，姜衢还是觉得有点可惜，以及有点儿……意犹未尽。 靠，果然是沉沦了！ 陆淮让他靠在流理台边上：“不用我炒个菜吗？” “我其实都不怎么想吃，”姜衢说，“但是我又想看你给我做饭。” 陆淮在水池边淘米：“毕竟是学长，嚣张点没问题的。” 姜衢揪他衣服下摆，破嗓子笑的咯咯响，好不容易停下来，靠到他身边：“陆淮，我和你考一个学校。” “嗯。”陆淮点头。 “你都不鼓励一下我的吗？”姜衢说。 陆淮将内胆放进电饭煲，湿着手合上盖子：“你是说到做到的人，而且，还有我。” “就喜欢学神这种自信，”姜衢手指哒哒敲着大理石面，“咱们以后要是做了校友啊，你就可以每天给我做饭。” “你到底是看上我，还是看上了我做的饭？”陆淮拉他的手出去。 姜衢倒在沙发上，随手点开触控屏：“当然是前面这个，后面的只是买一赠一，附属品。”他趁着生病，肆无忌惮地娇气起来，“你坐这边，屏幕看的我眼睛疼。” 陆淮起身，换到姜衢的位置以后却没去管触控屏幕，反而伸手揽着姜衢的腰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他们就像要一起打游戏的情侣，一个抱着另一个，下巴和肩膀贴在一起。 吃过饭以后，他们又用这么看了一部外国电影，姜衢扛不住感冒药的药效，不到半个小时就睡着了，被陆淮抱上楼，错过了自己最少女的体验。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小甜姜～明天起就不在暑假了，回学校啦！ 最近实在水逆的可怕，四天的更新里被锁了三天QAQ实在气的要吐槽晋江的审核（其实内心在打打杀杀过。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终其一生 2个；甜甜圈、九嶷、呜呜呜、BBBig-S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3295348 10瓶；菊二哥 5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62章 “我们今天出去玩吗？”姜衢站在陆淮身后, 悠悠闲闲晃腿。 发烧第二天早上起来，姜衢就退烧了, 上医院看病只开了几种简单的感冒药。 陆淮递了杯热水给他：“早上要出去玩, 下午要打游戏，不让你去你就说病好了得出去放风，换到晚上看书洗碗睡觉就‘我不行我好虚弱’，我要信白天的你还是晚上的你，学长？” 姜衢抱着玻璃杯，笑嘻嘻等陆淮切水果：“这不是说早晨人的状态最好吗，到下午晚上什么的，精神都疲惫了, 哪能看得进去书啊。”他翻了翻手机, “有一家网红火锅店开到时代广场那边了，今天晚上去吃好不好？” “病才刚好, 吃点别的吧, 火锅下次再去。”陆淮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剥好的葡萄。 姜衢嚼着葡萄, 二话不说离开厨房，站在沙发边，突然侧着身直直倒进去，一条长腿翘直了上下晃动, 表示抗议。 “陆淮！吃火锅！今晚就吃！” 陆淮叹了口气，把水果放在茶几上，他低头靠近姜衢的唇，很快被姜衢用手挡住。 “等全好了再亲吧, 不要把你传染了。”姜衢躺在沙发上，由上而下看他。 陆淮用鼻尖蹭了蹭，低声说：“亲，亲了晚上就去吃火锅。” 姜衢很没骨气地勾了陆淮脖子，在他唇上吧唧一口，却被陆淮捧着脸接了绵长的吻。 为了能少看会儿书，姜衢坚信去火锅店需要两个小时，下午四点就开始换衣服催陆淮出发。 “早知道把吴询那辆小电驴借来用了，这一个暑假都没交通工具挺麻烦的。”姜衢和他坐在公交车后排，“毕竟现在我是个拖家带口的人了。” 陆淮在位置中间小心牵了他的手：“你想骑电动么？” 姜衢无奈：“我一直都想买辆小电驴上学，但是我家那里你也看到了，没法充电，不然就得跟二楼那傻逼一样吊插座下来。” “一会儿吃完火锅去买吧。”陆淮说。 “嗯。”姜衢一顿，提高音量，“嗯？” 陆淮：“我家可以充电。” “几千块钱呢，哪里一时间拿的出来！”姜衢比划，“就那种小的，阿姨们买菜骑的都得两千多。” “没事，”陆淮说，“过几天开学就高三了，骑电动车上学也少花点时间，正好六中附近不抓电动车。” 姜衢确实心动，想了一会儿：“要买的话，咱们俩平摊。” 陆淮没拒绝，只是问他：“你有一半的钱吗？” “……没有。”姜衢掐他的手，“但是你放心，我偷电瓶车都会养你的。” 陆淮笑着：“先给你家二楼那辆电动车手动点个蜡。” “看到找到对付傻逼二楼的办法了，我有点心动，”姜衢正经算了算，“姥姥后天回家，那暑假就还有十三天，咱们叫上吴询去岛上卖东西应该能赚到大半的车钱。” 陆淮看了眼地方，拽他的手下车：“你想怎么都行，今天先买，钱你欠着，”他在公交站牌前和他耳语，“还不了也可以肉偿，我接受各种付款方式。” 姜衢没跟上车速，愣了一下才骂：“滚！”然后用脚踹陆淮，噔噔往前走，先跑进商场里。 网红火锅店等位的人非常多，姜衢取了号一看，前面还有三十五位。 “……”他拿着号码牌，看陆淮，“还吃吗？” 陆淮问：“很想吃这个？” 姜衢回忆了一下手机上的图片，又隔着玻璃窗看里面的腾腾热气：“有点。” 有点就是非常想吃。 陆淮拉他走：“别饿着肚子，先去吃点儿，一会儿叫号了再回来，大不了火锅少吃些。” 这个主意甚得姜衢心，逛街的完全不像个大病初愈的人，比陆淮都走的快。 陆淮不敢让他吃太油腻的东西，点了碗清汤的面线糊让他垫肚子。 等火锅实在是个漫长的事情，两个大男生也不爱逛商场，干脆走远了些去找车行。 相中款式以后，姜衢冲陆淮挑了挑眉。 他俩配合，姜衢主张买，陆淮劝说他不要买，场面仿佛这几天陆淮让他不要去打游戏早点睡时候一般拉锯。 两人演技浑然天成，最后在原价上，老板便宜了四百块，他俩买下一辆体积稍微小点儿电动车。 “学神，你是真的有钱啊，眼睛都不眨就买了。”姜衢捏了捏闸，和他的新坐骑相互磨合。 陆淮从他手里接过电动：“没事，你有一半钱，等于你也没眨眼就买了。” 姜衢高兴，也没多注意，就抓着他肩膀，长腿一跨，坐在后座上：“老板娘说只便宜三百的时候我冲你狂眨眼好吗，生怕你不往下劝了……嗯？你会骑车？” 陆淮压下油门，电动在人行道上慢慢晃起来：“也许不会吧。” “？？？”姜衢抓着他腰侧的衣服，“我靠，你别骗我啊！” 陆淮加了一点儿速度：“现在会了。” “我要下车！！” “来不及了，车门已经被我焊死。” “清醒一点这是小电驴！哪来的车门！” 从车行到广场的一路姜衢都胆战心惊，从抓着陆淮衣服的害怕变成树袋熊式害怕，整个人挂在陆淮背上，决定要死就一起死。 他们上楼的时候，前面还有一桌在等，时间刚好，姜衢折了两只千纸鹤给陆淮：“我觉得你还是不要骑了，这不是闹着玩的。” “车放在我家，总要骑出来接你上学的。”陆淮伸手从姜衢大裤衩的口袋里拿了号码牌，“到我们了。” 姜衢立马蹦起来，拉着陆淮的手往里走：“饿死了，赶紧点他三四盘羊肉牛肉……” 他们和门口出来的人撞了个正面，他们往左对方就也往左，姜衢抬头说了句“借过”，眼睛瞪的老大：“阿绿？陈老师？” 盛长青和陈寒也是一愣。 姜衢视线往下移，看见他俩牵着的手。 陈寒也跟着视线下移，看见姜衢和陆淮牵着的手。 天生惧怕老师的学生们把手松了，而盛长青在陈寒要抽手走之前用力掐住了。 “……”姜衢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吴询会三观崩塌了。 这确实、非常、刺激。 “老师好。”陆淮看上去比姜衢镇静些。 盛长青金边眼镜后面的笑非常不坏好意：“这么巧。” “……是啊。”姜衢扯了扯嘴角，“阿绿也来吃火锅，陈老师也一起啊，还真……”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来缓解现在的尴尬，“火锅果然是大众情人啊。” 陈寒的手扭了几下，挣脱盛长青，干巴巴笑着：“这家店是真的挺火的，我和盛老师在门口碰见……” “味道还不错，赶紧进去吧，不然吃完回家就晚了。”盛长青飞快打断他们的对话。 姜衢有种被强制踢出群聊的感觉。 “老师，那我们先进去了。”陆淮推了推姜衢的背。 打完招呼进门的时候，姜衢听见盛长青很小的声音，有点教训又莫名有点宠溺：“还在门口碰见我，假不假……” “……”姜衢坐在桌前，指了指他们的背影，“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陆淮扫了码把页面递给他：“是啊，恐怕开学活不过三天。” “震惊我全家，”姜衢抬眸，望向陆淮，“你为什么这么平静？” 陆淮挑了挑眉：“之前猜过，今天只是证实。” “你们这些小基佬还有感应天线呢？”姜衢捂着嘴小声说。 陆淮帮他戳了一个番茄锅，然后补充：“是我们这些小基佬。” “对啊，你们这些小基佬。”姜衢很认真地把番茄锅删除，换上微辣锅。 陆淮把手机拿回来：“学长，您的角色转变有那么一点慢。” 等火锅上来的时候，姜衢才突然灵光，明白陆淮在说什么，低头在一团雾气对面轻声笑了：“敬小基佬一杯。” ———— 姥姥回家以后，姜衢从陆淮家搬出来，结束了他们短暂的同居生活。 不能和陆淮黏在一起虚度时光，暑假就变成了快进速度，他们早晨骑着小电驴到轮渡，卖小饰品到晚上回家，中间隔着吴询这个灯泡，隔三差五还要被付申奥他们几个砸场子，时间确实飞快。 眼见着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姜衢趴在陆淮家茶几上，抄完暑假作业本，伸了个懒腰：“几点了啊？” “十点，再过一会儿要回去了。”陆淮说。 “明天就要上学了啊，啧，”姜衢很不开心，回过身，扒着沙发上的陆淮亲了一口，“咱们是不是趁开学前狂欢一下？” 陆淮拉了他一把，让他扑在自己肩头。 良久，客厅里的声音沉寂下来，姜衢在陆淮肩上蹭了蹭汗，闷着声音说：“我感觉跟打了整场篮球似的……也不对，打篮球手都没这么酸。” 陆淮往后慢慢靠，抱着他在身上休息。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姜衢动了动，发现是陆淮的，便推了推他的肩：“接。” 陆淮阖眼：“不接了。” “啧啧啧，小伙子要注意身体啊，电话都接不动了。”姜衢从他口袋里拿，才伸了一半手就被按住。 陆淮拍拍他的肩：“我知道是谁的，你走了我回给她。” 姜衢收起腿，坐到陆淮边上，有些不太肯定地问：“阿姨的事？” “不算什么事，”陆淮伸手给姜衢擦了擦鼻尖的汗，“一会儿陪你走回去，骑车风大，吹了身上凉，别又感冒了。” 他们之间就五分钟路程，也没什么好讨论的，怎么都行，所以陆淮是明显在转移话题。 这段时间陆淮总是频繁地接电话，而且每次接完电话都眉头紧皱。 姜衢有些丧气，他意识到，陆淮仿佛被沉石长久压过的海绵，失去了弹性，隔绝了自由的空气，团成密实，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 即使是他用很大力气想要让陆淮开心，却也很难让陆淮依赖自己。 姜衢想，好在他们还有很长时间。 他会和陆淮一直一直在一起。 又到九月开学季，高二年级整体搬迁，换到对面的高三自闭楼。 姜衢把陆嫣然的课桌抗上楼以后又蹿出教室，小跑下去，穿过长廊，中途拦住付申奥：“再拖着走，信不信我把你从奥运福娃打成国宝？” 付申奥抬不起课桌，只能拖着，铁架子在路上磕的划啦划啦响。 见姜衢一把从他手里将课桌拎起以后，付申奥疯狂鼓掌：“威武我姜哥！威武我姜爷！” 陆淮搬了他俩的课桌，没找见姜衢，就下楼来找，见姜衢又扛着一张桌子，便从他手里接过了。 付申奥睁大眼睛：“陆，陆神啊……” “怎么了？”陆淮拎着他的桌子回头。 姜衢也盯着付申奥。 靠！这俩眼神怎么都一模一样了！ 付申奥抿紧唇：“没事，没事，还在就行……” “会不会说话，什么在不在的，”姜衢按着他的头，“赶紧说句学神牛逼，不然我们白给你搬桌子啊。” “学神牛逼！”付申奥立刻附和，跟在后面屁颠屁颠上楼。 新的教室看上去亮堂很多，姜衢和陆淮的位置换到靠走廊的一排，更方便早上迟到的时候快速溜进来。 他们第一节 是英语课，姜衢还没从暑假的气氛里出来，不过两分钟就要看陆淮一眼，他发现陆淮也这么看他。 “……所以我说，大家都不要放弃，看看姜衢，英语那么差，上学期期末都考了99分，一切皆有可能，你们努力一点就是下一个陆淮！”苏云英拍桌警告。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踩一捧一，”姜衢一脸问号，“有被冒犯到。”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甜甜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哩 30瓶；禁谈风月 2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63章 “收暑假作业了啊！”付申奥拍桌, “上课之前我要送过去，你们没抄完的立刻加速！” 姜衢推吴询：“行不行啊, 抄个作业抄一天。” 吴询头也没回地竖了根中指。 墙角下陆淮正在做一张数学卷, 姜衢不想吵他，干脆起来晃了晃：“陆淮的暑假作业传到哪儿了？” 班里立刻有人举手：“我这儿，还有十页就抄完了！” “啧，你抄不完也把陆淮的给我交上去啊，别坑他作业本！”姜衢大声说。 “知道知道！” 郭沁疲惫地倒在桌上：“我累了，正主把我的碗扔了，现在捏着我的下巴往我嘴里塞狗粮。” “你说……他俩也不一定吧，”陆嫣然回忆他们在岛上的时候, “我现在开始怀疑, 是不是我腐眼看人基，CP嗑多了, 其实直男间也是可以拉手手的吧？” “你怎么不说直男还能脆皮鸭呢, 直男好啊, 好就好在要我的命……”郭沁说，“谁能想到我嗑的CP也有成真的一天，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陆嫣然也有点儿惆怅：“真在一起的话，这路可太难走了。” “是啊, 太难了，两个小可怜，”郭沁突然握住了陆嫣然的手，“亲爱的, 咱们得守护住他们的爱情，不能让他们被环境打败！”她低声喊口号，“鹭江放心飞，沁然永相随！” “我为鹭江疯，我为鹭江狂，我为鹭江撞大墙！”陆嫣然坚定道，“有我嫣然一口粮，鹭江就睡一张床！” 郭沁警告她：“倒也不必要搞黄，早恋不能太猖狂。” “你手短短。”陆嫣然附议。 姜衢坐下时，吴询正一气呵成，双手放在胸前做了个收工的姿势。 “抄完了？” “借鉴的东西，怎么能叫抄呢，而且咱读书人，写出一样的答案，那只能说明咱思想达到统一高度了。”吴询说。 姜衢骂他：“滚。” 付申奥磨磨蹭蹭半天才收了大半作业本，吆喝着过必镰帮他一块儿搬去办公室。 “我还没完事儿呢，你换别人去！”过必镰喊道。 姜衢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起身抖了抖腿：“拿过来。” 付申奥狗腿地搬了一半给他：“果然是做姜姜学长的人了，酷的可怕！酷的惨绝人寰！” “你怎么不说我好歹是当你爹的人了，”姜衢搬起书，“算了，照顾儿子，也是义务。” “嘤。” 付申奥撞他的胳膊肘：“一会儿没晚自习，聚餐走一个吗，就当庆祝开学。上次你和陆淮带我们去的那家小炒店可太好吃了，我们在群里明示暗示几次说要再去，你俩都不回。” “谁有空看你们明示暗示，”姜衢说，“忙着呢。” 付申奥努努嘴：“那今天晚饭？” “不知道，我回去问问陆淮。” “你俩有毒，他说你去他就去，你说回去问他，”付申奥用他胖胖的，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腰去撞姜衢，“现在就等你一句话，是男人就爽快一点！” 他其实也挺想出去吃饭，这样就可以和陆淮在一起呆整个晚上，于是很快说：“去。” 付申奥特高兴，步子轻快许多，刚笑着转过拐角就看见一个高挑的、女人的背影。 “我靠我靠我靠，有点好看啊！”付申奥疯狂怼姜衢，“会不会是新来的老师？！会不会是咱们年级的？！” “你一个高三马上滚蛋的学生，有天仙下凡讲课都没你屁事。”姜衢贴着墙过，很快被叫住。 那女人戴着墨镜：“同学你好，我想问问，高三年级的办公室在哪里？” 姜衢看她，胸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但又说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 “我们正好要去，一起吧。”他下意识说道。 女人笑的很淡，只有嘴角轻轻勾起一道弧度：“谢谢你了。” 姜衢终于反应过来是什么感觉了，这个人笑起来很像陆淮，都是寡淡冷清的长相。 付申奥在姜衢耳边小声说：“有点像女明星诶，戴墨镜看着真飒。” “闭嘴。”姜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他们敲了办公室的门，盛长青正在给陈寒擦桌子。 姜衢扯来扯嘴角，以前不清楚内情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鸡毛蒜皮，但现在用知情人的视角来看，实在……不要再高调了好吗！ “盛老师，这是我们班的暑假作业，还有一些同学没带的，我明天再收给你。”付申奥示意姜衢把东西放下。 “明早第一节 课之前还不交的，就不用交了，抄都抄不过别人，太没用了也。”盛长青说完，才注意到被姜衢挡住的女人，眯了眯眼睛。 女人挪开半个步子：“盛老师，我是昨天和你打过电话的，陆淮的妈妈。” “你们先回教室吧，”盛长青手在付申奥肩上捏了捏，“快要上课了。” 付申奥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好，好的老师。” 他拉上已经石化在现场的姜衢，出了门。 走出去两步以后他低着头小声问：“陆淮不会还是要走吧？” 姜衢还处在一种震惊之中，根本无暇顾及付申奥。 那就是传说中的美丽女人！ 确实美丽，和陆淮一起，简直就像女明星和女明星她没长残并且能直接出道发展演艺事业的儿子。 姜衢又咽了咽口水，四舍五入他这就见家长了啊！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刺激.jpg “你别这样啊，你这样我也很慌，”付申奥见姜衢全然一副掉线的模样，惴惴不安，说话声音小，语速很快，“虽然说陆淮只来了一年，但我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当真朋友了，而且他成绩这么好，走去国外干什么啊，还人生地不熟的……” 姜衢感觉耳朵里闯进了个别不和谐的词汇。 他刺激的心情荡然无存，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我说陆淮人生地不熟，到了国外虽然能上世界名校，但是有点浪费这么多年的努力，要出国以后考研再出也行啊。”付申奥操着当妈的心，“你和他关系那么好，知道陆淮心里的意思吗，我觉得他应该也不想走的……” 姜衢跟被雷劈了似的。 有在走廊里跑的很快的同学撞着他的肩过去，留下一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出国？ 世界名校？ 陆淮心里的意思？ 姜衢抓了付申奥的肩：“谁告诉你陆淮要出国的？” 肩上的疼让付申奥龇牙咧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姜衢不知道这件事，陆淮没和姜衢说过。 我裂开了。 我从中间裂开了。 陆淮竟然都没把这件事告诉姜衢！ 付申奥撒腿就跑，被姜衢一把抓住，强硬拽回了楼梯间的拐角。 “说！” 付申奥：“我不知道啊，我瞎猜的而已！” “连他要去上世界名校都能猜到，你可真厉害。”姜衢明白这件事和付申奥无关，但他现在火气已经烧到每一根神经，说出的话不自觉挺冲。 付申奥：“我……” 姜衢松开手，扭头就走。 他倒是要去问问陆淮，知不知道自己‘被转学’了。 “姜衢！”付申奥抱着他的腰，“你干嘛，你是要去干嘛？冷静一点啊！” 他们头顶的铃声狂想，付申奥很快说：“最后一节课了，上完这节课再说！行不行啊，反正晚上咱们都要吃饭！有的是时间讨论这件事！” 姜衢看着走廊里老林卷着物理书匆匆而过，尽力憋着脾气：“撒手。” 付申奥确认他听进自己的话，才松开他：“先上课，你也别太有情绪，老林那么傻白甜，你上课要是不积极，他肯定伤心，觉得你不爱物理了。” 姜衢现在什么理由都不想听。 校服卷走夕阳余温，他带着一身寒气回座位。 陆淮刚给自己改完数学卷，见他坐下，便小声问：“送作业本送了这么久？” 姜衢没答他，眼睛专注看讲台上的老林。 “怎么了？”陆淮又问。 姜衢手里的笔盖突然被捏碎，指甲缝里卡进去一块塑料，但他没感觉到疼。 陆淮小心把他手掌里的笔拿出来，眉头轻蹙：“到底怎么了？”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和我说的？”姜衢问，“关于你自己。” 陆淮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低声回答：“没有。” 讲台上老林点名：“姜衢，把必修一第一章你觉得需要重点复习的知识点罗列给同学们听听，大家一起查缺补漏。” 姜衢扭过头，没再看陆淮，从桌上抽了必修一的物理书出来，声音没什么感情地回答：“先从目录……”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嘴上却不停：“平均速度和瞬时速度这个点，要区分计算还要区分适用情况……” 陆淮就真的不说。 一暑假电话打那么多，就为了忙这件事吧。 “加速度的方向由力F决定，与V和V0无关……” 陆淮王八蛋！ 小垃圾！ 他把知识点全都说完，直挺挺坐下，整堂课都没有再看陆淮一眼。 下课铃一响，付申奥就冲到后面：“姜衢我借走一下啊，一会儿咱们饭店集合。” 他俩单独走，付申奥就立刻开口：“我觉得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必须给陆神澄清一下，我听到的只是一点点对话，开局一句话，其余我瞎编，而且还是上学期期末时候的事儿了，所以什么都不一定，真的不一定。” 他还接着补充：“他妈来学校可能只是单纯来找阿绿谈谈陆淮的学习也说不定，毕竟高三了，陆淮成绩又那么好。总之我多嘴，锅是我的锅，我背着，你有什么疑惑好好问陆淮，别这么火气大。” 姜衢没怎么听进去。 付申奥不知道，但他知道的，他们每天在一起，陆淮开心还是不开心，一个简单的表情他就能明白。 他知道陆淮心里有事，一暑假都忙活着没放下，他没问陆淮，总觉得陆淮愿意说的时候就会说。 没想到得过且过，及时享乐的性子终于坑了自己一把。 他俩虽然步行，但姜衢走的飞快，进包厢的时候也没比其他人晚多少。 “你俩怎么这么慢啊，”郭沁指了指陆淮边上的座位，“姜姜坐那儿。” 姜衢安静坐下了，手自然而然地拆碗筷外面的塑料膜。 第64章 “我们点了几个菜, 剩下的你俩来。”吴询把菜单隔着桌子一推。 摩擦力太大，菜单滑到陆淮面前就停了。 菜单上“水煮牛肉”几个字被透明胶粘的模糊不清, 姜衢弯腰起身, 在陆淮搭手之前，费力把菜单扯过来了。 “来点儿辣的，特辣的，”姜衢说，“就这个，水煮牛肉，再加辣炒海螺。” 陆淮整个眸子都黑沉下来。 姜衢能吃辣，但不能吃特辣, 暑假时候点烧烤作死要了变态辣, 第二天拉了一天肚子。 “这两个不要了。”陆淮开口。 姜衢没听见似的，把菜单传给付申奥：“我就点这些, 剩下的你来。” 包厢里的气氛让人不敢呼吸, 谁都看出姜衢和陆淮吵架了, 但谁也不敢出声。 全桌唯一知情人付申奥只能不怕死地扛起劝和大旗：“我看这些辣的确实不太行，明天还得上课，咱都注意注意肠胃，换个其他的吧。” 姜衢没说话, 只是冷冷看着菜单。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凭什么陆淮对他管东管西，自己却偷藏得那么好，到最后，他还要从别人的嘴里得知陆淮的秘密。 他们俩之间, 从来都不公平。 姜衢想，他不该来吃饭的，就算去操场上跑几圈都比现在和陆淮挨着坐强。 “不然……大家先举杯吧？”郭沁给他们都倒上饮料，“高三了，咱们最后一年，希望明年六月，我们都能心想事成！” 姜衢垂眸，手指在杯壁上划了一圈，首先站起来，举杯：“是啊，祝大家都考上理想的大学，想去哪儿去哪儿，不要被别的原因束缚了手脚，有更远的地方就去飞。” 卢俊仁第一个拍桌：“说的好！我要考和姜衢一个地方！以后还一起打游戏！” “你是想他上了大学继续罩着你吧，还打游戏呢！”过必镰笑着，“我的成绩也就不多吹了，桌上的都是学霸，我就二本保底，一本赚翻，顺便赢英俊一手就行。” 他们一个个说着自己的愿望，付申奥深感自己是个罪人，嘴里跟咬了黄莲似的：“我的话，随便，看分数吧。” 陆淮是没有必要说的，他们都默认了陆淮的学校，所以付申奥说完所有人都站起来，举着杯子靠在一起。 陆淮很久才起来，眼中深色不明：“我跟姜衢一起，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聚在一起的杯子显而易见地抖了。 郭沁手指捏紧了陆嫣然，付申奥彻底放弃治疗，其余几个纷纷震惊在原地。 “这是什么，这就是爱情啊！”卢俊仁不明情况，但习惯性起哄，“原地结婚！鹭江是真的！鹭江放心飞，英俊永相随！” 他说完，整个包厢都安静了。 付申奥脸上写满了一言难尽：“秀儿，坐下吧。” 卢俊仁谦虚地推手，学着姜衢的语气：“不必舔，不必。” “……喝你的！” 姜衢扯来扯嘴角，独自坐下，笑着用筷子从桌上夹了菜放在陆淮碗里：“陆淮就是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和我去一个学校，不用理他，但凡多一粒花生米都不会醉成这样。” 不是这样的，姜衢才告诉过他，要和他去一个学校。 陆淮从桌子下抓住他的手腕。 姜衢面不改色地挣脱开：“明天还得上课，咱们今天别吃到太晚，有的没的别说太多，直接开吃。” 他们嬉笑着也就忘了刚开始的尴尬，姜衢维持着一种表面的欢快，和他们不停闲聊，除了从碗里把陆淮夹的菜扔出去，没有再和陆淮交流。 一直到吃水煮牛肉油溅到校服上的时候，姜衢终于被陆淮抓住了手，按在腿上。 姜衢手里还捏着餐巾纸，轻轻捏成一团以后，手腕转了两圈，脱离陆淮的掌控，从桌上夹了一个小拇指大的海螺：“敬你，敬想要离开的人。” 海螺掉在瓷盘，很清脆的一声响。 陆淮脸上的神色几乎可以用疲倦和恳求来形容，他重新抓住姜衢，声音不大不小：“我离不开你，你不知道吗？” 桌上很多声响都立刻停了。 吴询脑中警铃大作：“咳！刚说到哪儿了？我觉得还是九寨沟好啊，我就喜欢那边……” 付申奥在这一刻明白了姜衢愤怒的原因。 郭沁和陆嫣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卢俊仁和过必镰：“九寨沟不行啊，我还是想去吃吃喝喝，咱们去湖南吧！” 陆淮起身，拉了姜衢的手：“我们出去一会儿。” 姜衢没挣扎，跟着他出门，在前台的时候停了停，准备买单。 总归是他俩毁了一个好好的聚餐。 很快，陆淮用手挡住姜衢的手机镜头，语气不由抗拒：“我来。” 姜衢收回手机，转身出门。 九月的南城并没有和夏天隔断联系，七点的风还是卷着些许热气，但不如暑假时那么让人烦躁。 姜衢站在路边，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希望浓夏永不结束的念头。 好像这样，他们就可以留在那个暑假，回到那个只有他俩的小洋房里，汗水相互混在一起，浑身都沾满对方的气味。 他知道陆淮在自己身后，便抬腿自顾自往前走：“移民要办那么久吗，一个暑假都没解决。” “我说了，我不会走。”陆淮在他身后，用平稳而坚定的声音说。 姜衢没停：“如果这么简单，你不会整个暑假都为这件事发愁。” 陆淮没想过拦他，也没想要和他并肩，只让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姜衢，你可以信我。”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从小炒店附近绕到六中后面，路过他们拥有共同记忆的那条烂尾楼中间额小巷，然后逐渐接近他们的家。 到皎厝里一带时，周遭环境就安静了许多，一栋栋小洋房分隔开，显得空荡。 陆淮拦住了姜衢，在11号门前。 姜衢先他一步出声：“明早不用来接我，车反正都忘在饭店了。” 他不愿意拖延，陆淮有一天不开口，他就不打算和他好好相处。 这一章翻过去，他们心里永远都会有个影儿，谁都不好过。 姜衢就是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管里面的陆淮是怎样的，他都愿意和他好好解决，实在不行，他也愿意和他重新开始。 他会和陆淮吵架，但他永远不想和陆淮分手。 他用自己仅有的底牌和陆淮换一次交心的机会，而且他知道，陆淮磨不过自己。 “进去说吧。”陆淮用钥匙开了门，姜衢在黑暗中辨认到，他在手抖。 这是只会对姜衢害怕的陆淮。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淮先进去，背对着姜衢。 玄关的灯是柔光，姜衢看着陆淮放了他常穿的那双鞋在地上，然后自顾自说着：“我去烧壶水。” 姜衢不想和他回卧室谈，太过熟悉和温馨的环境会让他分心。 他坐在沙发上，等陆淮的水烧开，不去看陆淮的失态。 等了十分钟，没有任何反应以后，他起身到厨房，看见双手撑着流里台边缘，弓着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陆淮。 养生壶的屏幕是三条横线。 水还是冷的。 姜衢腮帮咬了咬，手在触控屏上点了烧水，接着过去，从后面很轻地笼着陆淮的肩背：“我知道你不会走，会藏我一屋子照片的人，不会舍得走。” 陆淮在腹部握住他的手背，手心里是冷汗。 “陆淮，公平一点。”姜衢藏起了脾气。 养生壶里的水咕噜咕噜冒响，陆淮转过身，缓慢、珍重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要开口说些什么都很难，姜衢在等陆淮，而陆淮似乎在这一路和烧水的十分钟里，都依然没有做好准备。 “姜衢，我不能把什么都告诉你，”陆淮说，“我不喜欢让你看到我不够好的样子。” 姜衢松了手，和他拉开距离，不能理解：“出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陆淮的声音很低，试图通过温柔的话术让姜衢平复心情。 姜衢抓了额前的头发，垂下手的时候终于不可遏制地大声冲他吼：“为什么你就要这么以自我为中心！你以为谈恋爱是只要喜欢就行了吗！”他指着自己，“我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吗，我碰到什么事情，想到的是和你一起解决，可是你呢，从我们认识第一天起，你就没有想过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他讨厌陆淮的无动于衷，一步过去：“你可以轻轻松松计划好一切，然后勾一勾手就让我喜欢上你，你多聪明啊，所以觉得我就是一个只要听你安排的人就好了是吗？！” “姜衢，我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用了很多你瞧不上的方法，费了很多力才走到你身边，你的喜欢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我想要你开心却害怕你会厌倦我，”陆淮箍住他的肩，“但我不会离开你。” 他的声音让姜衢心疼，但姜衢知道，陆淮在这件事情上执拗到了一定要说服自己的地步。 “所以以后都不需要我参与你的内心世界了是吗？我只要负责像个蠢货一样和你谈谈恋爱，每天笑一笑就过去了是吗？”他猛地挣脱开陆淮，扭头往回走，声音从喉咙里吼出来，“你要是喜欢这样，我们就这样相处，”他拉开门把手，“从今天开始，你也不要来管我！” 陆淮追出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发热，贴着姜衢的腰和后背，他很久地静默，如果不是姜衢感受到他的心跳，甚至要觉得陆淮已经成为了包裹着自己的一尊雕像。 “别走。”陆淮的声音在他耳边，沙哑的不像话。 姜衢鼻尖冒上一阵酸气，但他不擅长哭泣，只能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覆盖住一片薄红。 陆淮费力将他转过来的时候，泪水落在眼尾，变成一个星点般的光亮。 泪水没有滚出来，但陆淮依然没有任何原则地投降了：“我告诉你，以后也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了一个版本，但觉得不够满意所以删改了，所以到现在才发出来，对不起大家，迟到了，鞠躬，砰砰砰。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洧杉 1个，爱你哒，么么么么么么啾！ 第65章 姜衢把杯子里的水喝光, 喉咙润了润。 陆淮正在和陆曼情通电话，没有避开他。 情绪剧烈起伏后的和好让两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陆淮按了挂断, 接过姜衢递来的水：“我妈一会儿过来。” “那我提前走吧。”姜衢说。 陆淮拉他的手：“不是要听我和你说事儿吗？” “你也是说话算话的人, ”姜衢说，“早一点晚一点都没什么差别，而且，我要的也不是你和我说这件事，我要的是以后。” 陆淮有短暂的停顿，姜衢单膝支在沙发上，俯身和陆淮对视。 很快，陆淮便捏了捏他的食指指尖：“不用走, 她知道你。” “？”姜衢定在原地, 用全身力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和她说了，没事的, 她能接受, 也能理解。” 陆淮往后靠, 后脑勺向下搁，似乎疲惫了太久，终于能卸下力气好好休息。 姜衢原还想再问几句，但实在喜欢陆淮, 便撑着一只胳膊，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 陆淮的手放在他耳侧：“不凶我了？” “打一个巴掌还给颗甜枣呢，”姜衢搂着他脖子，附到他耳边, “我给你谈一辈子恋爱。” 陆淮托住他的下巴，慢慢地吻上去：“说话算数。” 他们的唇很不同，陆淮是典型的薄唇，而姜衢的唇因为皮肤冷白而显得殷红，吻上去软的不可思议，好像他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陆淮怀里的可爱宠物，毛茸茸的头发轻轻一揉就会小声回应。 陆淮捏着他的耳朵，拱了肩膀让他更舒服地躺着。 “这件事情拖了很久，不是我在犹豫，是我没有办法和我妈说通。”陆淮喉结滚了滚，“她这么多年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她喜欢像菟丝花一样的生活，但又讨厌这里的人说她闲话，所以，能和那个人移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她很开心。 “她希望我也能一起走，或者说，她必须带着我，看着我。” 姜衢点头，拇指轻轻在陆淮虎口处按压，想起陆淮妈妈的经历，不免心疼：“你对她来说，是唯一。” “但她对我来说……”陆淮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声音浅淡，像睡前的呢喃，“是爱也是恨。” 姜衢将头枕在他肩上，从客观角度明白，他无形中和陆淮的妈妈站在了对立面，甚至因为太愤怒，全然不考虑陆淮的感受。 “我是不是逼你做选择了？” 陆淮微微摇头，曲起手臂，搂紧了他。 “我是她用尽一切养大的孩子，她为了我，离开了自己的家，一个人来南城，”陆淮在回忆里，声音都变得沙哑，“都还没有十八岁的姑娘，书也没读完，在这样大的城市里大着肚子谋生，还被人骗光一切……实在太难了。” “但她从来没想过要放弃我。”陆淮说，“她还是把我生下来了。” 姜衢垂眸，手肘搭在陆淮腹前，温着陆淮的身体，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侥幸。 这么好的陆淮，就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然后他们一起，过很好的日子。 “她有很多对象，隔一段时间换一个，几乎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男人身上，我们也因为这样……出租屋越换越大，”陆淮停下来，似乎想到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她对男人越来越精明，但是对我却很幼稚，我学前班的时候，做对一道小学二年级数学计算题，老师给她打电话，说，你的孩子是个天才，她就信了。” “你确实是天才，”姜衢摸他的手背，“我知道的。” “幼儿园里出现了小学数学题，难道不奇怪吗，”陆淮的目光逐渐暗淡，“那是老师教过我一遍再写出来的答案，因为我妈她，从来没有准时接我放学，老师就想了这个办法，想让她多关注我。” “可惜谁都弄错了，老师不知道，我妈不是不关心我，而是根本没有时间，而我妈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信了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孩子，学着那些家长，用所有剩余的钱给我报补习班，兴趣班。” 姜衢抬手，揉了揉他坚毅到冷俊的脸：“太累了是吗？” 陆淮箍着他的手臂收紧：“不累，但是太……”他努力吸气，“太难熬了。” 那些漆黑的夜晚，还没有门把手高的陆淮站在琴行的门缝里，从光亮往外看，小心翼翼地用许久没人修剪而被自己啃咬秃了的指头扣着门框。 老师们总是和他说：“已经给你妈妈打电话了，但是她现在没空，你不要出门，在里面等着。” 可大多数时候，他什么都等不到，然后被老师们载回家，坐在门卫处的小凳上，睁着眼睛见证深夜，趴在窗口睡着，然后第二天直接背着书包去上学。 后来他长大了，不会弄丢钥匙了，能够独自回家了，却变得不爱回家了。 学校里的人因为他是传说中的“神童”所以关注他，得不到回应以后便排挤他，孤立他。 因为家长会没有人来开会，在教室里很大声说他有爹生没娘养，是个拖油瓶。 孩子的语言最能伤孩子的心。 而陆淮就这么像一颗戈壁上的野草，倔强又孤独地长大，变得生人勿近，变得心硬。 他很会读书，胜过所有人，是老师最欣赏的学生，即使他从来都只是冷漠地看黑板，像个机器一样记忆。 “这样的日子总是会到头的，”陆淮的声音依旧很轻，“谁都不可能忍受一辈子就这么过去，我妈她开始不满意生活，想要一个固定伴侣，想要结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我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厌恶自己的过去，后悔为了生计付出的那些时间，每次和理想对象分手的时候，她就会异常暴躁，在屋子里尖叫哭喊。” 烟雾缭绕又充满酒味的房间陆淮进去过很多次，他小心为陆曼情收拾东西，给她递上温热的毛巾擦眼睛，却总能对上陆曼情不耐烦和痛恨的表情。 最疯狂的一次，陆曼情用酒瓶对着他的喉咙灌，在陆淮吐到反酸的时候，一边用指甲挠自己的脸，一边大声问陆淮为什么要出现，问陆淮为什么自己会长这样一张脸。 没有最开始的业障，就没有这些后来。 陆曼情痛哭过后，又会收拾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蹲在陆淮面前，握着他的手，和他说：“小淮，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努力……” 那时候，陆淮刚上初一，第一次拿到全市第一。 陆淮顺着她，任她打骂，整整一年，直到她找到了下一个对象。 “我初三时候，她和一个谈了一年的对象分手，因为对方认为自己没有能力养一个没什么收入的女人外带一个即将上高中的学生。” 说到底，还是介意陆淮，和他妈的过去。 陆曼情彻底崩溃，在分手几天后不再回家，陆淮连夜报警，从一家酒吧厕所里找到烂醉如泥的她。 姜衢心拽的很紧，想要阻止他再陈述，却被陆淮搂着肩膀拉开距离。 “姜衢，接下来我要说一件事。”陆淮在恳求他，也在努力地克制嘴唇的颤抖。 姜衢呼吸滞涩，根本无法从喉咙中发出声音。 陆淮还没开始说话，但他已经感觉到冰冷。 仿佛海水包裹全身，自己窒息其中。 陆淮则像是冬天雪地里努力搓手取暖的猎人，捏了捏姜衢的下巴，呼吸急促到喷在他脸颊上。 “点点头。” 姜衢慌张地连眨眼睛，最后在陆淮的注视下，点了半个头。 “我自杀过。”陆淮抵着他的额头。 他看着姜衢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变成眼神空洞，在姜衢轰然颓下半边身子的时候将他托住。 他拍着姜衢的背，低声哄着：“我在这里，没有成功，失败了，失败了……别怕。” 姜衢的手背上接连不断掉下温热的泪水，他全身颤抖，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短促地呼吸着，从陆淮的肩膀掐到手肘，然后是手腕，又像疯了似的去翻他的动脉处。 没有疤。 不是割腕。 泪水让视线格外不清晰，他用最大的力气去抱陆淮：“你他妈是不是傻！你自杀了我怎么办！” 陆淮没办法缓解姜衢的反应，只能不断拍他的背，一遍一遍向他重复：“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没有自杀，不会自杀，以后都不会，永远都不会。” 姜衢力气大到几乎要把陆淮的手腕掐断，生理性泪水没有绝止地流。 很久，他好不容易缓了气儿，却发觉全身麻了大半，哭嗝停不住，手指不受控制地抽筋蜷缩，陆淮将他快速放倒在沙发上，握着他的手，将他手指扭的结小心翼翼掰开。 “姜衢，我没有死，我在这里，我还要好好的陪你很久很久。”陆淮在他胸口顺气，“都过去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姜衢又死死掐住陆淮手臂上的一块肌肉。 只有抓着他，感受到他的皮肤实打实贴紧了自己，姜衢才能安心。 他们侯了足足二十分钟，姜衢才慢慢抖着从沙发上起来，重新缩进陆淮的臂弯里，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兽。 姜衢从来没有哭到做应激反应，甚至连大哭的次数都少的可怜，硬要追忆也只能找到小学时候被姥姥痛打的画面。 可他听见自杀两个字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 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全世界最好的，最最最好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完全没有知觉地落泪，慢性感染般地发抖和后怕。 还好陆淮在，还好陆淮在他身边。 姜衢抖着没下去的哭嗝，环陆淮的腰，声音被鼻子堵的一塌糊涂，快开不了嘴，说不出可以辨认的音。 陆淮还在给他拍背，和他闲聊，暂时错开这个话题。 “明天你可能要顶个核桃眼睛去上学了，到时候又要被他们嘲笑，气不气？” 姜衢在他怀里摇头，手臂越圈越紧。 “那我起来去给你拿冰块？”陆淮语气舒缓，“上次你冻的还有剩下，我一直没用。” 姜衢用很沙哑的嗓子回答他：“好，但你要牵着我。” 陆淮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是姜衢见到过陆淮的最丑的笑容。 “我丢不了，以后还要一直和你在一起。”陆淮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打开冰箱下层拿了冰块。 裹着陆淮一件干净白T恤的冰块按压在眼皮上，姜衢总算冷静下来。 他想起陆淮曾经和他说——“在我不喜欢别人，再往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开始觉得生活无聊，就像每天闭着眼睛好了。” 他明白，陆淮不是不喜欢别人，而是已经失去了讨好别人的耐性，而他的生活被他用无聊来概括，轻轻一笔，却是连开口都不愿意再提起的那几年黑暗时光。 我想你睁开眼看到的人，是我。 很幸运，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甜，放心哦～陆神的过去还没说完，不是不写了哈。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姜衢抓着陆淮的手腕, 指腹轻轻摩挲。 “不在这儿。”陆淮拍拍他压在自己腕口的手。 姜衢松了一些：“我知道不在这儿，可是别的也不行。” 陆淮看他还有些红肿的眼睛, 忍不住揉他哭的汗湿的额发。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姜衢T恤下摆, 放缓了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人一冲动了什么都管不了。”他说，“我就是不想死在那间出租屋里。” 姜衢心揪地一下疼。 “陆淮，不说了。” “说完吧，怕你瞎想，”陆淮似乎根本不心疼自己，很温柔地在姜衢耳边轻蹭,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许哭，再哭就瞎了。” 姜衢很小声说了句“嗯”。 那天, 陆淮回去了陆曼情出生的渔村。 他在无人的海边坐了一晚上, 一直到连风声都稀弱。 他将手机抛进海里, 看见它变成一个块状的黑色物体砸进汹涌海浪。 凌晨三点不见天光，除了未尽的月色印照在海面上变成波鳞，陆淮再见不到其他。 他想起四年级时候，陆曼情周末出门, 为了防止他自己跑出去，将家里的门用钥匙反锁，自己却因为被人带到别的城市参加舞会，足足把陆淮关在出租屋里两天。 打翻热水壶, 被烫出一手背水泡的陆淮吃着冰箱里已经干成颗粒的米饭，望向窗外。 那时候的夜色也是这么黑。 他的思绪跟着海浪翻滚了两周，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如此少年迟暮。 人可以有很多种活法，但他已经想不到自己要怎么活，十四岁，十四年，他没有见过人间的太阳，却被黑暗不断敲打、撕扯神经。 海水淹没胸口时，他感受到心脏在极力跳动，仿佛在做最后的挽留，但他还是在半秒后闭上眼睛，用力沉了下去。 窒息让他很快产生生理反应，在水中激烈挣扎，腿脚找不到着力点，海水进入肺泡，令他生不如死。 缺氧达到一定程度，陆淮的手脚逐渐失去力气，他没有意识地彻底沉入无尽深海。 陆淮说完这段话，姜衢不敢眨眼，但眼眶最终还是承载不住泪水。 他很快用手背擦掉，不想让陆淮看见。 陆淮拦住他粗鲁的动作，捂着他的侧脸，轻轻给他吹眼睛。 “你这个人是不是挺过分的，”陆淮说，“要我什么都和你说，说完又哭成这样，横竖都是我的错。” 姜衢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带着哭腔：“滚。” 陆淮也捏他脸颊：“打谁呢，脾气这么坏。” “打小垃圾，你服不服。”姜衢说。 陆淮笑着在他眼尾按了按：“服。” 姜衢跟着他的手指，用力闭了闭眼睛，在陆淮一系列按摩以后，迷糊着视线问：“你后来……” “正好有早起采生蚝的婆婆看见我，喊村子里的人把我救起来了。” 姜衢鼻头又一次发酸，他在眼睛要反应过来之前，低头抵住陆淮的肩头，撞了两下。 陆淮从他颈窝里抽出链子，银色的贝壳闪闪发亮。 “怎么了？”姜衢问他。 “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手里有一个被人洗干净的小贝壳，不知道是谁放的。” 姜衢低头看着，突然明白陆淮给他的项链，是他第二次生命的开始。 “再哭眼皮要给擦破了。” 陆淮圈着他的肩膀，声音重新认真起来：“我能说的都说完了，姜衢，你看清楚了吗？” 我是一个性格懦弱的人，会在无助的时候选择自杀。 也是一个行为卑劣的人，会尾随你一两年，像阴沟里的老鼠不敢露面。 你看清楚了吗？ 姜衢吸了吸鼻子，反过手将他拥抱进怀里：“看清楚了，是我特别喜欢的。” 陆淮的身体僵在原地，然后，他们接了一个很深的吻。 姜衢哭了太久，嘴唇干裂，陆淮便慢慢将他将它吻的柔软。 撑着胳膊看姜衢的时候，陆淮胸膛剧烈起伏，眼底漆黑，只有姜衢轮廓的影子。 姜衢后脑勺被他用手掌垫着，扬着下巴，躺在沙发上看他：“你想干嘛？” 他红着眼睛像只兔子，让人很有揪着耳朵按倒的冲动。 陆淮喉结滚了滚，伸手。 “我感觉脑仁儿疼。” 陆淮顿了顿，掌心改变方向，重新向上挪，盖住他的眼睛：“去楼上睡会儿吗？” 姜衢摇摇头。 他暂时不想和陆淮分开，心底始终消散不去的害怕让他无法放松，似乎一眨眼，陆淮就会独自陷入黑暗。 门被人敲响。 是里面这扇。 来人有钥匙，不出意外是陆淮妈妈。 姜衢飞快从他臂弯里爬起来：“我上楼去吧，你和你妈聊。” “没有在家里藏人的习惯，”陆淮吻了吻他的眼睛，“坐着，我去开门。” 姜衢犹豫两秒，点点头，整理好衣服，站在沙发边。 他对陆曼情没有强烈的亲近欲望，就像陆淮说的“是爱也是恨 ”，他心疼陆淮，实在没有办法像对待男朋友的母亲一样感激和期盼被认同。 玄关有轻柔的说话声，是姜衢听过的。 “来的有点晚，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没。”陆淮先她进来。 “我今天——”陆曼情停在客厅玄关和餐厅的联通处，“这是……姜衢？” 显然，她已经忘记今天和姜衢的会面了。 只是单纯地猜想。 “阿姨好。”姜衢和她打招呼，鼻音浓重。 陆淮牵过他的手，顺带着捏了捏他的手背，简单地给陆曼情介绍：“我男朋友，姜衢。” 这场会面格外平静，没有任何一方秉持着战战兢兢的心情。 “坐着说。”陆淮给陆曼情指了对面的位置。 陆曼情的神色难辨，敏锐感觉到姜衢身上带着的敌意，便勉强笑了笑：“怎么眼睛这么红，被陆淮欺负了？” 姜衢垂眸：“没有。”他起身，“我给阿姨倒杯水。” 他很快离开，把养生壶里的水倒掉，又重新灌水进去。 等着水咕噜咕噜冒泡的时候，姜衢洗了把脸，让自己能清醒一点。 外面的是陆淮的妈妈，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持平和的心态。 “阿姨，喝水。”他把杯子放在陆曼情面前，又顺便在陆淮面前放了一个。 两个杯子一黑一白，黑色款的小狐狸用手拱了半个心，白色款的小兔子用手也拱了半个心，合起来明显是情侣款，姜衢给陆曼情的那个，是陆淮的，黑色款。 陆淮把白色的推给姜衢，还特地在桌上敲了两下，让他这个刚哭完的人赶紧补水。 陆曼情起了话头：“刚开始听小淮说的时候还挺惊讶，一直在想你会是什么样的男生。” 姜衢抿了抿唇，突然发现自己今天这个形象实在……有点给陆淮丢脸。 他摸摸自己的脸：“我就是，今天有点，水肿。” 陆曼情勾勾唇笑了。 陆淮拿姜衢喝过的杯子喝了一口：“你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想起目的的陆曼情很快收起笑容，深深叹气：“我今天去你学校了，见了你班主任。” 陆淮明白了，难怪姜衢会和他生气。 “他看上去好年轻啊，但感觉是个老成的人，这段时间让他帮着照看你。”陆曼情说，“移民的事差不多年前能办完，你下学期我会陪着你高考。” 转学的时候陆曼情没有出面，担心陆淮在新学校又被人骂小三的孩子，所以在这些学校的事情上，她总是显得笨拙。 “你知道我不需要。”陆淮很直白地拒绝了。 陆曼情：“你说不喜欢我和你一起生活，这几年也这么让你一个人过了，但是高三不是一般时期，我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我更想自己过，”陆淮说，“你要是还在国内的话，有空来看看就行，不用和我住在一起。” 陆曼情红唇轻启：“可我还是不放心……” “姜衢在，我不会有什么事。”陆淮说。 陆曼情看着他们俩很久，最后放弃：“你觉得好就行。” “嗯。” 时间不早，陆曼情起身：“那我先回去，你早点睡。”她拎着包，出门前停住，“我送姜衢回去吧。” “不用了，他今天晚上在我这里睡。”陆淮说。 陆曼情眉梢很明显动了动。 姜衢睁大眼睛。 ？？？ 什么时候说好晚上在这里睡了？ 而且陆淮妈妈那个表情……我俩不是那种关系啊！ 陆曼情张了张嘴，看着姜衢这么久都没消肿的眼睛，沉默良久，最后还是觉得自己必须尽一个做长辈的责任：“你们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要太早尝试，而且男生和男生这种，据我了解，必须要做好保护措……” “不是！我们没有！”姜衢受不了了。 什么和什么啊！ 陆淮嘴角有隐隐的笑意，起身给陆曼情开门：“回去吧。” “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啊，但总的来说，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一定要注意……” “妈，差不多了。”陆淮打断她。 再不打断，姜衢真的要躲进厕所了。 陆曼情离开后，姜衢终于松了口气，瘫在沙发上。 陆淮过来：“洗澡去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在你家住了？！” “你这么回家，姥姥不会问你吗？” 姜衢抿了抿唇：“她大概会以为我在外面被人打了。” 陆淮轻声笑，将他拉起来，又用力抱了一下：“我想你今天晚上能陪着我。” 没有人能抵抗住陆淮的低声恳求。 姜衢着了魔似的就点头：“我给姥姥发信息，说在你家睡。” “嗯。”陆淮收拾了桌上的杯子，带他上楼，又从衣柜里找自己的睡衣给他，“先去洗澡。” 姜衢很配合地进了浴室。 他拎起放在大理石台上的花洒就往身上冲，心里一直异样，但说不出哪里怪。 一直到陆淮进去洗澡，他才反应过来。 “陆淮。”他靠在浴室门口。 “怎么了？”陆淮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带着混响，闷闷的。 姜衢停了会儿：“没事，你先洗澡。” 他说完，浴室的门拉开，陆淮裹着浴巾，到处都在滴水。 “怎么了？”陆淮抹了把脸，问他。 姜衢探头往里面看，握着拳头：“你是不是，怕水？” 正好，一滴水从陆淮的头发上滑落，砸在姜衢脸颊上。 他猜对了。 陆淮不喜欢淋浴，不喜欢水密集地冲向脸上，他能接受最温和的方式就是由自己主导，控制水流在身上的位置。 所以他的浴室，没有钉卡扣。 姜衢搓他湿漉的手臂：“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他刚说完，就被陆淮扯进浴室。 姜衢成功再换了一套睡衣，躺在床上，深刻感知到自己从头到脚都困乏极了。 他偏头看着陆淮叠衣服，说：“手活真好。” “还行，比你的好点儿。”陆淮接了他这一句夸。 “不要脸的小垃圾。”姜衢卷了被子，又从里面伸出手，“不看书了吧？” “不看了，难得和你睡一晚上，看什么书。”陆淮把衣服塞进去。 “注意言辞，什么睡不睡的，”姜衢想起陆曼情就浑身尴尬，“我一定是世界上见家长最失败的人了，颜值断崖式下滑就算了，还被误会……” 陆淮关灯，从黑暗里走过来，摸开床头灯，借着一片暖黄看姜衢：“我不介意和你试一试。” 姜衢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以后，陆淮已经掀开被子摆好架势。 他飞快蹬腿：“陆淮你死了！！” 陆淮和他闹了一阵就躺下来，将他抱进怀里，慢慢说：“有点想你。” “每天都腻在一起，有什么好想的。”姜衢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 陆淮：“你很久没在我家过夜了。” “嗯，我今天洗杯子，发现都落灰了。”姜衢说，“我不在你就不喝水的吗？” “喝冰箱里的矿泉水。”陆淮用手心温他的眼睛，“肿成这样，不知道明天怎么办。” 姜衢眨了眨眼，睫毛划过陆淮掌纹：“我第一次这么哭……挺难受的，眼睛疼脑子疼，手脚发酸，”他又加了一句，“我爸妈离婚的时候我都没哭，没想到是为了你这么个小垃圾。” 陆淮单手搂他：“怪我。” 姜衢蹭了蹭表示安慰，又问道：“移民的事，你妈妥协了是吗？” “嗯，”陆淮说，“我告诉她，我喜欢了一个人，要为他留在这里。” 姜衢咯咯笑：“说这种不肉麻啊。” “有点，但是总要说的。”陆淮很慢地表达，“其实那件事以后，我妈变了很多，甚至比我清醒的快，但总防着我，怕我出事。” “正常的，”姜衢也回抱他，“我也怕。” 陆淮下巴抵着他额头：“别怕，不会的。”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用亲密的小动作安慰彼此。 姜衢倦意浓重，但又舍不得睡着，自己没话找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妈妈接受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吗？” “在她心里，我活着比什么都好。”陆淮又和他开玩笑，“毕竟是要移民的人了，思想都开放。” 姜衢也抿着唇笑：“太开放了，我都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 “哪里不好意思？”陆淮问他。 “哪里都不好意思，”姜衢用脚踩他，“我发现你是真的皮厚啊……” 陆淮只是搂着他低低地笑。 姜衢思忖片刻：“陆淮，你是不是有这方面想法？” “非常有。” 姜衢扭头，半张脸缩在被子下，悄悄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瑜、辅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非欢 20瓶；辅弼 10瓶； 爱你们哒，么么么么么么么！ 第67章 “能不能骑快点儿！”姜衢拽陆淮校服尾巴。 陆淮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喜欢快点儿的？” “滚！” “骑快了危险。”陆淮说。 “……可是要迟到了啊！” “你也没准时过几次。”陆淮在早餐店前面停下, “两碗……” “包子！三袋肉包！”姜衢说，“没时间了, 不买面！” 陆淮拎了包子和豆浆重新出发：“学长, 新学期的你，非常乖啊。” 姜衢手一顿：“靠，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上个学期都没怎么迟到。” 陆淮减速，经过校门口，值日的老师拦住他们：“哪个班的，迟到了！” “高三一班，陆淮。” “又是高三的, 就趁着学校不记名高三, 天天迟——你是陆淮？”值日老师凑近了看。 姜衢：“老师是新来值日的吧？” “是呀，我这学期被安排到值日！” “我们赶着去早读, 先进去了。”陆淮说。 他们的小电驴骑走, 姜衢听见那老师自言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陆淮啊……” “看看这排面, 什么叫方圆几里内最靓的崽。”姜衢长腿一跨，下了车。 他俩还没上楼，就见走廊上三个小脑袋——付申奥、郭沁、陆嫣然。 “干啥呢他们几个。”姜衢摸了摸口袋，把陆淮给他的3D眼镜戴上。 这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一幅眼镜, 黑框框，黑片片，就是不反光，不够酷。 “来了来了！”付申奥扶着后门, “看上去挺和谐的……” “看来只是情侣日常吵架，吓死我了，从来没见姜姜那么生气。”郭沁拍拍胸口。 陆嫣然定睛一看：“姜姜穿的是陆淮的校服，看看看！” 九月刚开始，南城温度依然很高，姜衢在陆淮家没放校服，只能穿着他的来了。 “真的……我看见了！” “别问，问就是鹭江天选。” 姜衢和陆淮走近，姜衢拎着付申奥颈后的衣领：“你们仨在这儿干嘛？” “迎接你们啊！”付申奥鼓掌，“高三一班欢迎每一位学子畅游知识的海洋！” “你怕不是游多了脑子里进水。”姜衢很快贴着墙坐下，呼出一口气。 吴询适时回头：“你这眼镜什么鬼，太丑了吧。”说完就要伸手摘。 姜衢灵巧躲过：“你懂个屁，这叫时尚。”他推了推眼镜，“老子带这么大的眼镜，也看不透你个憨批。” 陆淮开始拆塑料袋的时候，苏云英从门口进来：“后面站那么多人干嘛？” 郭沁飞快躬腰：“那什么……姜姜，你看下……”她把桌上那本英语书扯过来，“stop doing sth和stop to do……” 付申奥围在边上：“对，沁沁说的对！” 陆嫣然：“我觉得姜姜还可以拓展一下remember的用法，和stop类似……” 苏云英看着他们：“你们五个人，教他一个人学英语？” “……” 姜衢抿了抿唇：“实不相瞒，我的英语，就是这么起来的，借百家之长……”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嘛，都回座位去！”苏云英拍他们脑袋，“你戴个墨镜干嘛？” 姜衢躲躲闪闪，用手遮住眼睛：“青光眼，白内障了。” “你怎么不直接说你瞎了？”苏云英伸手摘他墨镜。 姜衢说什么都不肯让她摘，陆淮便伸了只手挡住：“苏老师，他眼睛撞着了，今天不能见强光，明天就好了。” 苏云英很快缩了手：“这么严重？去医院看了没？眼睛的事情都不是小问题，一定要千万小心。” “看了，眼睛没什么事，我戴着墨镜就行。”姜衢埋头进臂弯里，打死不让苏云英再碰自己。 周围人都散去以后，陆淮在他耳朵上揪了揪：“今天真的不摘了？” 姜衢偷偷把墨镜拉下一点儿：“能见人吗？” 他眼睛肿了一些，眼皮上的红消了，但眼尾还挂着一钩，看着像只没睡醒的小绵羊。 陆淮把他脑袋上翘起来的一根头发按下去：“不能看。” 别人都不能看。 姜衢叹了口气，趴回桌子上，半天不得劲儿，又踹了陆淮一脚：“都怪你。” “我下课了去给你买泡面？” 就是这么好哄的姜衢马上撑着桌子起来：“我可以。” “就吃今天一次。”陆淮说。 姜衢眼珠子转转：“哦。” 反正垃圾食品陆淮上学期也跟着他吃了好几次，哪有什么一次两次的。 下课铃一响，陆淮就和付申奥一起下楼，姜衢戴着墨镜不好意思出门，干脆倒在手臂上，眼睛呆呆望着陆淮桌上的笔。 说不清为什么，他看陆淮总是看不够。 他想起高一的寒假，岛上风热，陆淮戴着口罩，远远站在树荫下，目光深沉地看他。 很多事情知道来龙去脉才反应过来。 如果那时他不冲陆淮开口，他们也许要等到开学才能见上面。 但无论是早是晚，陆淮是特地来见他的。 陆淮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他。 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也是他。 连莲蓬洒下来的水都不能接受的陆淮，却能在生死关头选择先救他。 而他到陆淮将他从水里推出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动心。 陆淮的喜欢纵然不同于寻常人，但姜衢有喜欢他的其他一万个理由。 泡面的香味传来，姜衢吸了吸鼻子，坐起身往后转。 陆淮端着面倒退了两步：“狗鼻子啊。” 姜衢笑着看他，小声“汪汪”。 “你这……”陆淮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心情这么好。” 姜衢接过泡面：“为了泡面狗就狗。” 陆淮把吃剩的几个包子消灭了，姜衢又给他留了小半碗泡面，总之早餐还是吃饱了。 他们后头这一片香的不行。 吴询咽了咽口水：“你俩能不开学第二天就开始吃泡面吗？” “不服你也去买啊！” “谁跟你俩似的那么没素质。” 姜衢本着“骂我可以，但你骂陆淮就必死”的心情，上半身越过桌子去掐吴询。 “啊啊啊啊……” “妈的，你再叫地骚一点！”姜衢捂他的嘴。 吴询趁机把姜衢眼镜摘了：“嚯！都快来看！” 早就等着看姜衢眼睛的人齐刷刷扭头。 姜衢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脸压在陆淮胳膊上，嘴里不忘大声吼：“吴询！你他妈给爷死！” “陆神别护着他，让我们看看是谁在装逼！”付申奥从前排飞奔过来，嘴里喊着，“兄弟们，抬走这个戴墨镜的！” 男生们一拥而上要抓走姜衢，陆淮把他挡在怀里，伸手和他们闹，一窝蜂哄笑。 姜衢没那么好欺负，陆淮在上面，他就从底下悄悄踹他们几个人的小腿，立马一堆人乱滚。 盛长青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是这么一幅男生们搂搂抱抱的景象，场面刺激程度堪比恩批。 “……”盛长青在前门敲了敲：“都别闹了。” 众人作鸟兽散，姜衢轻手推了陆淮一把，摸出眼镜给自己戴上。 “你俩来一下。”盛长青说。 吴询回过头给他们做嘴型：鹭江放心飞，凉凉冷风吹。 “滚，鹭江飞到世界末日，宇宙爆炸。” 他们出了教室，姜衢歪歪头小声问：“你说找咱俩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陆淮肩膀和他蹭着。 “会不会是打击早恋？” “那可真是好大的打击。” 姜衢用手肘怼他，随后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盛长青老干部水杯里泡着菊花茶，见他们来，便呷了一口：“嗯，随便找地方坐。” “这……办公室被你一个人承包了啊？”姜衢问。 “食堂发餐补，他们刷卡去了。” “哦……”姜衢觉得，这非常地鸿门宴。 “坐啊，都别拘束，就当自己家。”盛长青关门，还反锁了一下。 姜衢：“……”到底是谁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你俩的事……我没猜错吧？” 姜衢暗道“果然”。 打击X1 “看来很棘手啊，高三最后关头谈恋爱，我真没想到自己执教生涯，抓到的第一对早恋竟然是你俩。” 打击X2 “我作为班主任是很不赞同的。” 打击X10086 陆淮动了动脖子：“老师，办公室恋情我也很不赞同。” 盛长青挑了挑眉：“这样吗，听说楼上办公室还有空位，我一会儿下了班搬上去坐。” 姜衢熟练地配合陆淮，啪啪鼓掌：“把恋爱进行到底，我欣赏你们这种精神。” “行了你俩，别总死磕你们陈老师。”盛长青说。 “那不行，自由恋爱，你和陈老师还牵手吃火锅呢，我和陆淮悄悄谈个恋爱怎么不行啊。”姜衢说。 盛长青意料之中地抬了抬眉：“所以是不听劝了？” “不听。”陆淮说。 “我这么说吧，照你俩的脾气，也确实不会听我的，”盛长青敲敲桌子，抬起眼皮，目光严肃：“我就提我的要求。” 他看陆淮，含糊了目标，意有所指：“你家长那儿，我替你担保了不少事儿，所以你省第一给我用尽全力拿下。” “姜衢，语文英语补上来，数学理综保持，冲击清北。” 要换了班上其他人听，大约会说阿绿飘了，班上除了陆淮，能有985都不错了，还想着要冲击清北，但搁他俩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盛长青不说，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我看不到成绩，会像恶毒的后妈一样拆散你们，”盛长青起身，“听清楚了就答应一声。” “听清楚了。”他俩一块儿回答。 “行了，回去上课。” 姜衢抖了抖腿起来，突然小声问：“阿绿，你和陈老师，谈几年了？” “管那么多。” “你好歹也是有把柄在我手里，我嚣张点怎么了？”姜衢八卦，“谈几年了？” 盛长青回头，喝茶润了润喉咙：“谈到我死之前。” “噫……”姜衢搓搓手臂，“肉麻。” 他担心被盛长青扔出门，很快拽着陆淮手腕跑了，小声说：“我们超过他俩！” 陆淮笑了笑，问他：“那要不要，先过个生日？” 姜衢脚步一顿：“靠，爷要成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应该可以完结！（握拳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洧杉、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菊二哥、江瑜 10瓶； 爱你们哒，mua！ 第68章 “不准走！” 付申奥一条短腿拦住姜衢, 过必镰武松打虎般一跳，拦住陆淮。 “干嘛, 我俩还要回家吃饭！” 他们几个人同时抱臂：“谈谈。” 姜衢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你们今天演的哪一出？” 他们几人看着教室后门没人再出去, 纷纷阴沉了脸：“是你们主动说，还是我们严刑逼供？” “昨天鸽了我们一晚上，不给个交代吗？” “坦白，才能从宽。” “……”姜衢没想过出柜这回事儿，但现在似乎谁都看出来了。 “我和陆淮吧……”他低头，咬咬牙，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陆淮先他一步抓了他的手：“我们就这样。” 姜衢看他，轻轻颤了颤眼睫。 一群人站着什么也不说。 “别这种表情啊, 搞得我特紧张。”姜衢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接受不了, 心虚地和陆淮对视。 两秒以后，付申奥郭沁他们突然爆笑出声。 “靠！活该紧张死你！” “妈的！鹭江是真的！” “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姜衢愣了愣, 才被他们气得不行：“吓死爹了, 早生贵子，是想我戴绿帽还是陆淮……妈的，滚，我俩谁都不戴绿帽！你们别居心叵测地拆散我们俩！我和陆淮的爱情故事可以写20w字外加番外！” 郭沁：“我有个朋友, 明天就去阿联酋挖石油了，临走前想听听你们的爱情故事。” 碧莲：“我一个朋友，南非，扶贫！” 陆嫣然：“不是我朋友, 是我本人！！让我听听！！” 吴询：“我……” 姜衢瞪他：“你什么你！你想一个试试？” 吴询：“哦……我刚想说我知道，我也可以给大家写同人文。” 众人：“大大我可以！” “算了吧，就他那个小学生作文水平！”姜衢拉着陆淮往门口挤，“没有爱情故事，要问就是一拍即合，天赐良缘！” “怎么个拍法？”卢俊仁从后门探头，伸手出来，合掌拍了三下，“这样吗？” “？？？” “你有事儿吗？？？” 卢俊仁又动作合了掌说：“不是说一拍？即合？” “……我拍你个蒜头王八！” 陆淮摸摸他的头侧：“周末请大家吃饭，算补昨天的。” “昨天怎么了，我昨天吃的很开心啊？”卢俊仁说。 “那你别来。”姜衢说。 “不行，吃饭怎么能缺了我！” 用一餐饭打发完吃瓜群众以后，姜衢和陆淮终于脱身。 “我还以为，他们会很震惊或者不喜欢什么的。” 陆淮放慢了速度，慢悠悠和他晃在路上：“他们是你的朋友，不会因为这件事和你疏远的。” “就是这样反而紧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这种性向，比如吴询，他刚知道的时候，三观炸裂。”姜衢小心捏了陆淮腰上的一小撮校服。 他在小电驴上没法抱陆淮，但总有很多小动作。 陆淮习惯他这些亲近的小动作，在绯红的晚霞里嘴角勾起：“不要紧，你给他买两部质量还可以的小凰片，他三观就又合上了。” 姜衢卡了一下，下一秒就乐的不行：“谁告诉你他买片儿翻车的事？” “碧莲微信里聊天说的。” 姜衢笑了一会儿，又抽出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你和人家聊微信我怎么不知道？” “要查岗啊学长？”陆淮逗他，“我口袋里有手机。” 姜衢在后座上挑了挑眉：“我才不吃碧莲的醋。”他问，“你俩是不是讨论什么带颜色的东西，不然为什么说人吴询买片儿？” “是啊，带满颜色的，”陆淮说，“很血腥黄暴。” 姜衢戳他：“你是不是想挨打？” 陆淮把手机给他：“密码你知道，一会儿顺便录一下替用外貌。” 手机没什么查的，姜衢倒是挺想录自己的脸。 “啧，我他妈是不是胖了？”姜衢看镜头，“怎么感觉脸这么大。” “胖点儿挺好的，”陆淮说，“摸起来手感好。” 姜衢条件反射，在车上就踹他。 陆淮龙头没把住，歪了大概三十五度角：“别闹，我车技不好。” “呵呵，你车技不好。” 他录完替用外貌，把手机重新塞回陆淮裤口袋，还不甘心地掐了他一把。 结果口袋内衬太滑，他没掐动，反而调皮地蹭了下似的。 姜衢立刻扭头看风景，当作无事发生过。 又转了个拐角，他无意瞥见路上亮着桃红小灯的一家24小时成人用品店。 做贼心虚的人飞快闭眼，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靠！靠靠靠靠靠！ 今天就和这些有颜色的东西过不去了是吗！ 我他妈如此一个片儿都不看的纯情小处男，目前还只能接受和男朋友比较一下手活好吗！ 真的不想上高速.jpg 但说起来心里又有些痒痒.jpg 色字头上一把刀，给我清醒一点！ 抱着这样的心情，姜衢下车的时候都忘记在楼下捏捏陆淮的手背。 “吃完饭来接你。”陆淮说。 姜衢留他：“不然来我家吃饭？姥姥前几天还问你呢！” “吃饭的时候不要看电视，慢慢吃完，早点出来，咱们一起去学校。” 这是拒绝了。 陆淮不是不想和姜衢还有姥姥一起吃饭，只是他不想和姥姥关系那么好。 将来万一……他和姜衢走到要向姥姥说清楚的地步，他不希望姥姥觉得自己的两个孙子竟然在一起了。 他宁愿自己只做姥姥心里，姜衢的一个同学，关系比较好的那种。 姜衢大约也猜到，慢慢垂下头，他对姥姥，有比陆淮更多的歉意。 “上去吧，都闻到姥姥菜香了。”陆淮拍他的胳膊，“等中秋的时候来你家。” 有陆淮这句话，姜衢又高兴了：“那你来接我啊！” “嗯。” 他冲陆淮挥手，看着小电驴开出拐角，抬腿上楼。 姥姥一边看电视剧一点煮最后一个青菜，门卡哒一声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停顿地说：“洗手吃饭，我做了醋鸡爪，晚上带学校去，给你们那伙儿做夜宵。” “知道了！”姜衢也大声应她，“姥姥，多分一个袋子，我给英俊送七班去。”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姥姥又多夹了几个，“上次暑假陆淮来家里吃饭，我看他一个人吃了小半碟，估计挺喜欢吃，你一会儿悄悄给他多塞几个。” 姜衢笑着给袋子打结：“姥姥偏心，我吃都不够，还多给陆淮。” “这不是好久没见他了吗，”青菜出锅，姥姥用筷子敲姜衢手背，让他去盛饭，“他顿顿上馆子，也总会吃腻的，没事就让他来家里，告诉他别拘束，姥姥的退休金和社保费，养三个他都够。” 姜衢两碗饭一起端出去：“那我下星期生日，姥姥能不能把养第三个陆淮的钱挪出来，给我买双篮球鞋啊？” “给你买球鞋，我不如给自己再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你想都不要想。” 姜衢讨要礼物失败，一边吃饭一边远远望着电视。 上边儿是个法治节目，扫黄的。 “……” 不懂为什么，黄色它总环绕着我！！！ 人真的是，越不想注意什么，就越能注意到什么。 他干脆埋头猛吃。 开学第二天的晚自习没什么活动，化学老师讲完作业就让自习，姜衢便低下头，闻着周边一溜的醋酸味，口水哗啦的。 他那一袋被瓜分地彻彻底底，见者有份，他好不容易从虎口藏了一小袋给陆淮，还被陆淮喂回了自己嘴里。 真挺开胃。 “我好饿……想吃好吃的……”姜衢侧躺在墙角哀鸣。 陆淮边做数学题，边悄悄用手去勾他的手：“一会儿放学和你去吃夜宵。” “熬不到那会儿了，我现在就饿了，想吃热乎乎的东西。” 陆淮从他桌上抽了一套英语卷，三分钟改完选择题：“完形比上次多对了两个。” “真的吗，我看看，”姜衢认真比对了一下错的那三个，可惜地摇了摇头，“这两个我真的特别犹豫，在正确答案和陷阱里疯狂试探，果然失败了。” 陆淮指尖搭着他手背上的文身：“当作奖励，出去吃夜宵。” “都说了现在饿。” “就是现在出去。” “啊？逃课啊？！”姜衢心里发毛，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毛。 想当年他可是带领部队逃课上网的领头羊啊。 果然不能喝学霸谈恋爱，好好的领头羊谈成了小绵羊。 “去不去？”陆淮咔一下盖上笔盖，“和我去还不用担心被抓。” 靠！太诱人了！ 陆淮简直就是在诱导犯罪！ “走。”饿鬼跟着狐狸精跑了。 他们不能从校门口的管缝中间钻，所以直奔篮球场边上的围墙。 估计是被人用来逃课逃惯了，姜衢后退两步，踩着墙三两下就蹦到墙头，伸手给陆淮：“要不要哥拉你一把？” 陆淮站在墙根儿底下：“那谢谢学长了。” 他也后退了半步，借着身高优势，顺着姜衢刚刚踩过的地方覆盖脚步。 “小心！” 陆淮翻得太快，姜衢都没反应过来，等看到的时候，陆淮已经在墙上伸出手抱住他了。 “别别别，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陆淮轻声笑，指着地上的影子：“这样比较好看。” 影子里两个人变成一团，分别不出彼此，但下一秒，陆淮勾着他下巴亲过来的时候，影子逐渐区分开来。 那个低着头的人影，似乎是啄了另一个两次。 而那个紧张刺激到揪着自己鞋带的影子，很努力倾斜到那边，接受着高墙上带着侵略性的吻。 仿佛他们的灵魂已经交缠不清，抵死缠绵。 姜衢被吻得三魂七愫，一边担心被人发现，一边又觉得这样刺激极了，非常非常让他有欲望。 “学长长高了，就是校服裤有点小，”陆淮在他耳边蛊惑，“别太大反应，不然一会儿就给人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错别字明天早上再改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洛兮 2瓶； 爱你哒，么么么么么！感谢在2019-11-13 00:03:34~2019-11-14 00:56: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洛兮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姜衢盯着屏幕, 指尖抵着桌子敲了又敲。 “今天不上线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陆淮的信息。 陆淮：【今天下午真的不来我家写作业？】 姜衢人在网吧, 肯定去不了陆淮家。 他回复：【下午有事, 晚上小厨房见】 陆淮的消息过了很久才回过来：【躲着我干嘛去了？】 啧。 这人脑子怎么这么好使。 害他谎都撒不下去了。 姜衢：【我在网吧……打完游戏就回去。】 陆淮：【绿帽.jpg】 姜衢：【？？？】 陆淮没再逗他，留了句刷试卷去了就没消息。 姜衢撑着下巴，有点不耐。 Lu怎么就不上线呢。 他吃过午饭就开始等，到现在都两点半了，还没等到人。 刚抱怨完，好友列表里绿色一闪，Lu上线了。 姜衢浑身来劲儿了，坐直了问咔咔敲键盘：【哥！】 Lu：【这么亲切。】 姜衢也不去顾忌他话中有话, 咬了咬指甲, 没脸开语音，犹豫着把想问的事打在聊天框里：【哥, 你那个对象, 追着没？】 Lu：【不叫追, 叫天赐良缘。】 “嘶……怎么听着怪耳熟的。”姜衢嘀咕两句，但心里揣着正事，就顺着话头往下说，【那……你们……接吻吗？】 Lu：【为什么不接吻？】 姜衢握了握拳：【那……往下呢？】 等了一会儿, Lu回复过来：【往哪个下？】 “靠，”姜衢骂了一句，“这车速能赶上陆淮了。” 他也就是找不到人商量这件事，问吴询那一伙人肯定不行的, 他拉不下脸，盛长青倒是和他们一样，但他去问完可能就会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网络上帖子发了好几条，回复他的全是+VX麦片，难得有一两个善良的小基佬回复，还先问：你是1还是0？ 姜衢悟了半天，才回答他：1。 马上，那人激动地加他好友：doi吗，0，南城，身高175，会喘会叫，不喜爱死诶姆，你要是人帅活好尺寸大，我可以自费飞你那儿[害羞]。 姜衢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doi？ 爱死诶姆？？ 人帅？活好？尺寸……大？？？ 他关掉网页，放弃挣扎，过了一会儿又百度了一下doi是什么意思。 新世纪的大门缓缓打开以后，他又在心里找了一圈，竟然只能想到Lu。 要不是实在没得选，他也不会不和陆淮过如此珍贵的周末，苦巴巴在这儿蹲Lu。 姜衢攥了攥手指，打字：【就……你和你女朋友，doi吗？】 页面上彻底没了动静。 姜衢屏住呼吸，心里一顿羞臊，尴尬地打字：【不好意思啊哥，我不是想问你私生活，我就是最近……感情上碰到了些问题。】 Lu终于回消息：【谁教你的这些词？】 姜衢眨了眨眼：【网友】 Lu：【什么网友？】 姜衢：…… 怎么问的这么仔细。 姜衢：【一个南城的0】 Lu又不回话了。 姜衢挠了挠头，心想，Lu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花心的人，都谈了恋爱还去和什么0011聊天，所以瞧不起自己。 Lu：【胆挺大】 果然。 姜衢赶快补充一句：【哥，你别乱想，我和这个南城的0没关系，我就是……想咨询一些问题。】 Lu：【你想问什么就问我，别去问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正合我意。 姜衢打完半句先赶紧发出去：【我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 Lu秒回：【你想doi？】 卧槽，我谢谢您啊，但您是不是有点过于直白了！ 不是我想，是我男朋友想啊！都明示我了！ 但锅还是背好，他是一点都不肯损坏陆淮形象的。 姜衢吸了口气，直愣愣地回答：【对，我想，就是我想。】 Lu：【看不出你这么想，平时挺纯情的】 姜衢心想，哥，你太懂我了，我可不就是纯情吗！ 姜衢：【我非常想，想的都吃不下饭，我被他勾的，我馋他身子，我下贱】 Lu：【他身材好？】 姜衢：【好，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以后还能长，穿衣显廋脱衣有肉，摸起来特别带劲儿，长得还特帅，我跟你说，你就按着男模的身材，世界第一帅的脸想象，出来的就是他。】 Lu：【哦，那可真帅，你捡到宝了】 姜衢：【害，我也不差啦。】 Lu：【所以，你馋他身子，想和他doi？】 这一页聊天记录简直没眼看，姜衢赶紧刷了好几条顶过去。 【是】 【我想】 【你觉得可以吗】 【我们是不是年纪太小，不能做这样的】 Lu似乎是在思考，很久才回复：【你想的话，就会有。】 被肯定的感觉就像在迷途中被人推了一把，姜衢心里通了许多，也不那么纠结了。 他喜欢陆淮，陆淮喜欢他，这件事不是不行。 但Lu又给他弹了条消息：【不过你高三了，学业重要。】 姜衢皱了皱眉，问：【哥怎么知道我高三了？】 Lu静默了半晌：【你上次说，你下学期高三。】 姜衢：【我说过吗？】 Lu：【语音里说的，你可能没留意。】 姜衢实在想不起来，反正也无关紧要：【哦，确实高三了。】 他道过谢，手速极快地下机，往陆淮家赶。 轻手轻脚用钥匙开客厅门的时候，房子里的人一点都没注意。 他鬼鬼祟祟，鞋也不穿，光脚上楼，清了清嗓子拧开陆淮房间的门，一下冲进去：“看看是谁来了！” 陆淮躺在床上，没什么反应。 明明自己声音都这么大了，陆淮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姜衢跑过去，低头在陆淮脸上，眼睛睁的老大。 突然腰上伸来一只手，揽着他下沉，直直砸在陆淮身上。 “陆淮！” 他被按着，脑袋抵住陆淮的肩，耳边是不怀好意的低低笑声。 腿脚没被束缚，在扭着踹了陆淮好几脚以后，撑着被子爬起来：“你假睡！” 陆淮看着他笑。 “是不是在楼下装监控了，不然怎么知道我来了！”姜衢捏他的鼻子，“活的不耐烦了。” 陆淮也不说为什么，只是在被子里动了动腰，让姜衢明白自己坐在哪儿了。 “……” 姜衢犹豫了两秒。 他脑子里嗡嗡的，我竟然犹豫了！ 他手脚并用地下来，但不忘在陆淮脸上一顿掐：“你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刚好醒了而已。”陆淮抽走身上盖着的空调被，单手搂了搂他，让两人靠在一起，“上网回来了？” 姜衢摸了摸鼻子：“是啊。” “玩游戏赢了吗？” “赢了啊，我还能输吗。”姜衢不大习惯说谎，心虚地很，不和陆淮谈论这个话题，“说写题的人呢，怎么在床上睡着了？” 陆淮将他往上托了托：“写不出，就不想写了。” 姜衢靠在他肩上，歪着头说：“你还有写不出的题啊？” “大难题，对我来说太难了。”陆淮叹了口气，重复，“太难了。” 他语气像个小老头，姜衢就咯咯地笑：“拿来我看看。” “你借手机给我查查吧。”陆淮说。 姜衢没多想，掏了手机就给他，还贴心地给他打开浏览器。 一秒以后，他僵在原地。 在他要关掉之前，陆淮夺过手机。 “哦，南城，”陆淮念着上的字，“0，会喘会叫……” 要是床上有缝儿姜衢就钻下去了，他极力要抢手机，但都被陆淮制住。 “听说要飞过来，”陆淮搁下手机，声音从喉咙里低低出来，“学长到时候，是不是要和我撒谎，去见他？” 姜衢捂住他的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不认识不是挺好，”陆淮说，“还有新奇感。” 姜衢急了，用手糊他的脸：“陆淮！！” “被我看到了怎么办？”陆淮问他。 姜衢把头发挠得一团乱，豁出去了，捡起手机，关掉那个聊天界面，找到那个帖子。 “看！这！个！” 陆淮安安心心地开始刷姜衢不到二十层的帖子，看完以后，问：“所以你是1？” “？？？”这就是你的关注点？ 姜衢气的不行：“你看这里啊，是他自己跑过来私聊我的，我根本没回他！” “哦。”陆淮说，“可我还是吃醋了。” “……那你醋死吧。”姜衢扭过头，懒得理他。 没想到陆淮也不说话，静了好一阵。 连“如何冷战”的门都没入的姜衢很快回头，就见陆淮躺着打完一段文字。 夏基八浪：【我男朋友，187，人帅活好尺寸大，最大优点，力气大，一拳一个你。】 姜衢一下不知道是笑还是无语，但总的来说，还是先笑了一顿。 他还没笑完，对面竟然还真会过来消息。 【你是0？故意报错号给我啥意思啊哥们儿？】 【不过你男朋友不错，我不介意叁批，如果有照片，我可以飞过去】 “飞你妈呢，”姜衢抢了手机，素质极差地在上面打了一排字，【你他妈尽管飞过来，老子让你这辈子连飞机都打不了】 他把这人拉黑，还顺带着把帖子删了。 放下手机的时候，又回忆起自己那条帖子的标题——小弟诚恳发问，男男多少岁可以那什么，有什么建议吗？ 丢脸死了！！！ 他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无能狂怒地垂了好几下。 陆淮笑的快停不下来，只能摩挲姜衢的后脑勺：“好了好了，你是1，你真的是1。” “滚！” “真的那么想？”陆淮在他耳边问。 回答他的又是一个：“滚！” 谁他妈想了，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跑去问吗！ “那要不要试一下？” 姜衢一骨碌爬起来，严肃地看他，半晌以后，努了努唇：“我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南城0：所以你到底是在和我聊什么东西兄弟？？？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呜呜呜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呜呜呜 4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呜呜呜 19瓶； 啊哈，感谢这位小天使的包场！！爱你！么么么啾！！ 第70章 落日熔金。 姜衢和陆淮准时出现在小厨房门口。 停好小电驴以后, 陆淮搭了只手在姜衢肩上，姜衢沉默着没说话。 没有什么比说完“我可以”以后被对象回答“不着急”更惨的了。 尽管陆淮一顿拇指按摩, 让他短暂地忘记了尴尬。 但清醒的贤者时间来到, 姜衢还是重新心塞起来。 “哪间房？”陆淮问他。 姜衢翻了翻手机：“999，”他又顿了一下，“不是你订的房吗，自己不记得了。” “就想问你。”陆淮说，“还不和我说话？” 姜衢啧了一声：“能不能让我把这段时间自闭完？” “恐怕不能，”细窄的走道里，陆淮低头在他耳边说，“因为我撒了个谎, 现在也很心虚。” 姜衢被他逗的脸红, 踢了他一脚，头也不回地走：“闭嘴, 再提这件事打死你！” 他推开门, 里面难得提前坐满了人。 “妈的,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姜衢先骂他们一句。 “哎哟来了啊！”卢俊仁拍自己和付申奥中间的空座位，“快，坐这儿！” 付申奥看他没眼色的很, 重重咳了一声，用自己的书包占位。 “行。”姜衢正好不想理陆淮，拔腿就过去。 还没走两步，他被陆淮拉着手臂拎回座位, 和陆淮坐在一起。 姜衢落座，脚立刻在桌子底下踩了陆淮一脚。 “我最近感觉自己被你们孤立了，连姜衢都不和我一起坐，”卢俊仁看着姜衢很幽怨，“是不是有了陆淮，你就不爱我了。” 姜衢刚喝了一口水，差点喷在陆淮身上，呛着咳个不停。 陆淮拿了纸给他擦干，顺带着抬眼看了卢俊仁一眼。 卢俊仁被他看的脖子一缩。 “有句话叫做，当你凝视姜衢的时候，陆淮也在凝视你。”郭沁叹着气说，“我好柠檬。” 菜上的差不多，吴询用杯子磕了磕转盘：“怎么说啊，你俩不起来说个祝酒辞？” “别他妈弄的要结婚了似的，还给你们敬酒。”姜衢嫌弃他。 过必镰：“毫无歉意，太过分了！” 付申奥：“原地结婚也可以……” 陆嫣然：“瞒着我们多久了，做个人行不行？“ 卢俊仁：“你们在说什么？谁要结婚？谁不做人？” 桌上没有人顾得上回答卢俊仁，郭沁用筷子杵住桌面：“姜姜不行就陆神来，背着我们找对象这种事情，就应该裹上鸡蛋液炸成串串。” “谁想找对象？陆神想找对象？”卢俊仁特别激动，“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姜衢眼睛瞪的老大，正准备给他来一顿暴击。 “不用了。”陆淮拍了拍姜衢的肩，眼睛看着他，“自我介绍一下吧。” 卢俊仁：“为什么要姜衢自我介绍？” 姜衢受不了他这个笨脑子，从身侧牵了陆淮的手，举起来：“我，陆淮对象，懂了没？你再敢给他介绍一个姑娘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卢俊仁感觉自己整个从中间裂开，腿顶着地板，像受了极大的惊吓，退着靠到了椅背上。 一桌人都压着笑。 “啥意思啊？”卢俊仁讷讷道，“你俩，找了同一个对象？还是你俩都找了对象……不是吧，不是我想的那种吧，我靠，妈的，什么情况，真他妈，卧槽……” 姜衢等他一顿发泄完，才说：“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和陆淮在一起，特别喜欢的那种在一起，可能是和你们认知的恋爱有一点不同……但就是这样。” 他说的认真，等桌上的人静默两三秒以后，眨了眨眼：“都不吃？不吃我让服务员打包，弄回家和陆淮分了。” “啧啧啧，谈恋爱就是不一样，都回一个家了。”吴询说，“噫惹。” 姜衢捡了一个花生米往他脸上弹：“阴阳怪气的先打死。” “得有多少学妹心碎，你俩真是……英年早恋啊。”过必镰说，”不过，哥哥的胸肌，可以供失意的少女们循环倚靠～” 陆嫣然：“你不如买个枕头在这里睡吧。” 郭沁：“学妹们要是知道这件事，大约能把咱们的后门挤破，鲁迅说过，人生最圆满的事情，就是看到自己的CP是真的。” 卢俊仁终于反应过来：“你俩，都是男的啊……” “你的脑子是90年代的CPU吗，竟然能跑这么慢。”姜衢把卢俊仁喜欢吃的西红柿牛腩转给他，关爱傻子般对他说，“多吃点，爸爸希望这份爱，可以感动一下你这个逆子。” “不是，你俩怎么可能呢，你就算和我在一起，也不可能和陆淮在一起啊，你俩才认识多久？？？”卢俊仁很严肃地说。 “……” “……” 付申奥恨不得把整张桌子都塞进他嘴里。 “饭它不香吗，西红柿炖牛腩他不香吗，吃你的饭！”吴询说。 这餐饭吃完，卢俊仁都魂不守舍地，还真跟个失恋了的人一样，眼睛都不离开他姜衢爸爸一步。 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半，陆淮刷完一套理综卷，手机上才收到卢俊仁的消息。 【你若折我兄弟翅膀，我便毁你整个天堂】 【不要和我姜哥硬碰硬，他受的是伤，你丢的是命】 陆淮缓缓打出：【？】 卢俊仁：【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老子的忧伤】 很快，姜衢也收到了卢俊仁的问候。 【链接：两男子在旅游景区拍摄亲密合照，工作人员称其破坏公序良俗。】 【链接：同性情侣意见不合，一方将另一方捅死。】 【链接：同性之间的爱更加纯粹，却更需要彼此忍让和理解，才能长久。】 【链接：揭秘同性恋老年生活的悲哀。】 【链接：彩虹是否会照到每一个角落，从目前形势看待将来五十年发展。】 五分钟以后，卢俊仁炸群。 卢俊仁：【@姜衢@陆淮为什么拉黑我了？？？？】 姜衢：【不拉黑你拉黑谁，陆淮也是我叫拉黑的，不服明天到教室来对线。】 卢俊仁：【……你谈恋爱了，不爱我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姜衢：【每一个家长对孩子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爸爸已经打算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卢俊仁：【嘤】 付申奥：【滚！别抢我台词！】 姜衢关掉对话框，伸了个懒腰，耳机里便有声音问他：“准备睡觉了吗？” “嗯，我躺床上看会儿英语书，”姜衢说，“你睡吗？” 陆淮：“还有两个题目没订正完，你睡的时候我应该正好结束。” “我生日……你想怎么过？”姜衢问他。 “你生日应该是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用问我。” 姜衢：“我想和你一块儿过，就咱俩那种。” “那就咱俩过，”陆淮搁下手里的笔，小声哄他，“十八岁和我过，以后就也都和我过。” 话说的有点肉麻，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抓人心肺，姜衢嘴角泛着甜，也小声说：“和你过。” 热恋期的人多少情话都说不完，到迷迷糊糊睡着前，姜衢都还在嘟囔：“你要送我礼物……要印象深刻……” 陆淮轻轻说了声“好”。 姜衢生日这天正巧是周六。 本来还准备要给姜衢庆生的小伙伴，一听说他要和陆淮出去玩，纷纷摔碗表示友尽。 姜衢在家吃过晚饭，就和姥姥说晚上在陆淮家刷题，时间不早，就不回家住。 姥姥习惯了他这么野，叮嘱了他一两句，让他别吵着陆淮休息。 夕阳的风都吹的爽利极了。 他一路跑着下楼，见到了靠在小电驴上等他的陆淮。 “嗯哼，”姜衢咳了咳，“可以出发了。” 他们要去岛上。 姜衢没想太多，就想单独和陆淮呆着，但又要有点仪式感，所以特地用他刚满十八岁的身份证订了一家酒店，打算和陆淮在岛上玩到第二天。 “我礼物呢？”姜衢在他裤口袋里扣来扣去，只摸到他的手机和钥匙。 陆淮隔着布料捏了捏他的手指：“乖一点。” 姜衢第一次那么期待礼物，一路上恨不得把陆淮整个倒过来晃几遍，看能不能把他的礼物倒出来。 旅游季过去，岛上不再那么拥挤，他们甚至有闲心逛了好几家手作店。 “去沙滩吗？”姜衢问他。 “嗯。” 他给陆淮告白的那个沙滩依旧没人，九月的风把远方的灯光吹得轻盈又透亮，仿佛将诗人的柔情装进了夜色里。 姜衢拇指蹭着陆淮的指甲盖，感觉到上面非常细微的条纹状突起：“不知道之前那个沙堡还在不在。” 他们按照记忆找到那个沙堡，没想到不止没被毁坏，还被人插上了一支小红旗。 姜衢拔了红旗，放在指尖转动：“看来这里还是有人来的嘛。” “可能是岛上的居民。”陆淮牵他的手往海浪远一点的地方走。 他们坐在细沙上，靠着彼此看远方一片漆黑。 “是不是还有一会儿才到十二点？” “快了。”陆淮在他耳尖上吻了一下。 他们吹着海风，姜衢碰了碰他的手臂：“我一直想问，要是我没喜欢上你，你会怎么办？” 陆淮没有怎么思考这个问题：“不会怎么办。” “会不会一直跟着我，会不会哪天就把我拖进了阴暗的小屋子里，锁上门锁上窗……” 陆淮在轻轻地笑，手按在他后颈：“我喜欢你，喜欢你活的像太阳一样，永远不会把你关起来。” “那你会怎么办？”姜衢问他。 陆淮：“我来六中之前，想要的是做你最好的朋友，大学和你去同一个城市，你结婚以后做你的邻居，老了以后，我们靠在竹椅上，一起晒晒太阳。”他搂住姜衢的肩，“你喜欢我，只是我做过的一个，很小的猜想。” “那你是一开始就没想我和在一起吗？” “我明明很努力让你喜欢我，”陆淮看他眼睛，“我先追的你。” “屁，我先追的你。”姜衢说，“告白也是我说的！” 陆淮的手机在口袋里抖了一下。 “生日快乐，成年了，”陆淮亲吻他的唇，“我的男朋友。” 陆淮将他拥进怀里，轻轻将戒指套进他手指。 戒指样式简单，是男生最适合的款，但内圈刻着一句话——爱你，至死不渝。 我死过一次，所以你可以相信我。 第71章 楼梯被踩得砰砰响, 姜衢掏出房卡，拍在门上。 滴的一声, 陆淮就着他的手打开门, 一进去便把他吻住，手捞住他的腰，两人一点点贴近了门背。 姜衢的呼吸像被放进了密闭空间里，每个细胞都兴奋地不停叫嚣。 心脏的速度快到荒唐，有什么东西剥茧抽丝，呼之欲出，焰风燃过，理智被寸寸蚕食, 不复存在, 随之，心底便烧成一片焦原。 姜衢比陆淮的动作还要粗暴, 掌根按着他的锁骨就往后推。 “男朋友, 想干嘛？”陆淮的声音沙哑又温柔, 像往烈焰上浇去一层糖浆，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味甜腻浓烈。 姜衢睁着眼睛看他：“要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陆淮好学地问他。 姜衢剐了他一半衣服：“睡！觉！” 陆淮摸着他的手背：“男朋友，你会吗？” “……” 这问到姜衢了。 他虽然涉猎过几篇小凰文了, 但每次都被里面一些过于具有冲击性的词汇劝退。 目前全部知识来自想象。 “实践出真知你懂不懂！”姜衢扯他衣服。 陆淮掐住他的手，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将他的手放在心口，眼里的克制仿佛就要冲破牢笼, 如封冰底下涌动的暗流。 “怎么了？”姜衢仰着脖子，眼尾逐渐染上一抹潮色。 陆淮喉结滚了滚，低头吻住他的唇。 “今天没做准备，”陆淮手指轻柔地插进他头发中，拢出几根发丝，“乖一点，换别的。” 房间里没有明显的空气流动，他们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姜衢在炽热的吻里逐渐恍惚。 …… 陆淮将空调温度升高一些，顺手扯了姜衢肚子上的空调被。 “饿不饿？”他问。 姜衢现在舒服得没骨头，全身懒洋洋的：“有点。” “我也饿了，点外卖吧。”陆淮说。 姜衢耷拉着眼皮：“你还会饿吗？” 陆淮刷新列表的手指顿了顿，意识到姜衢和他开了句黄腔，不自觉笑出声。 “厉害了啊，学长，”他坐过去捏了捏姜衢的耳朵，“车轱辘都碾我脸上了。” 姜衢刚一说到吃脑子里就闪回浴室里的画面…… 浴霸有四个灯泡，艰难呼吸的时候，四个灯泡融合在一起，全都带上晃动的虚影。 莲蓬头被取下来，方向朝外，往下淌了一地的水，温度挺高，踩上去也不会冰凉。 热气升腾，陆淮的肩膀靠在他腿边，他低头就能看见陆淮凸起的肩胛骨。 一切都那么烘热，潮湿，充满了少年蓬勃的气味。 他们从浴室出来，没怎么仔细打理，弄湿了床单。 谢天谢地，酒店的柜子里还备了一床被子，所以此刻姜衢躺在两床被子中间，抬手招了招陆淮。 爽完了的姜衢还是很粘人的。 他揉揉陆淮的头发：“我刚是不是揪着你一小撮了？” “揪着我一大撮了，我正准备找一家连植发医院长期合作。”陆淮说。 姜衢笑的眼睛发亮：“滚，我他妈也没用那么大力好吧！” 陆淮低头，像只大型犬，杵进他怀里：“你给我吹吹，这件事过去了。” 爽够了的姜衢脾气还是很好的。 他给陆淮认真呼呼了两次，然后吻了吻他头顶。 “去刷个牙，睡觉。”姜衢用腿蹭他。 陆淮无奈地笑，起身往卫生间走。 他们几乎厮混了两个小时，姜衢卷着被子心情好到不行。 一开始进门的时候那种冲动消弭无踪，随之而来的是极大的满足感。 他又忍不住喊了陆淮一声：“你刷牙快一点！” 床头灯光照的他手上的戒指发出刺眼的光。 姜衢抬起手捂住眼睛：“是谁在装逼，好刺眼！”说完又拍拍胸脯，“正是在下！” “一会儿没见还演上了，”陆淮从书包里拿了东西，掀开被子进来，“演技不减当年。” 被这么看见，姜衢还是有一点尴尬的，但他现在看陆淮，上下左右，每个角度都特别顺眼。 他咯咯笑着，最后抽出睡衣下的项链，让它们轻轻相撞，发出很细微的金属声。 “陆淮，你真土。” “嗯？” 姜衢取下戒指，放在灯下转了转：“这年头也只有你在戒指内圈刻这么一长串字了。” “那明天给你拿到店里磨了。” “想的美！”姜衢飞快把戒指套上，手塞进被子里，腿却不忘记扒拉过去。 陆淮揽着他的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他喜欢搂着姜衢，所以姜衢除了腿太长没发放，身体其余部位蜷成一只半开的虾球，依偎在陆淮胸膛上，借着光偷偷看内圈的字。 陆淮低头吻了吻他的耳朵。 “是你的字，”姜衢给他看，“你还会刻这个？” “不会，去学的。”陆淮说。 姜衢静默了半晌，将戒指套回去，突然手脚并用地抱住陆淮，像只树袋熊。 他结结实实亲了陆淮一下，特别响亮的那种mua。 陆淮将他搂紧，压进胸膛，眼睛望向窗帘上透出来的淡黄色散光。 凉水澡冲了二十分钟，依然没冲热他内心如同蚁嗜般的欲望。 他给了姜衢很多明示暗示，但真当人送到嘴边的时候，他却舍不得了。 他喜欢的人，有一颗世界上最赤诚的心，喜欢什么便说，想要什么便做，永远坦坦荡荡，充满少年意气。 他舍不得。 “我还给你做了另一份生日礼物。”陆淮说。 姜衢很快翻了个身，手毛毛躁躁地开始找。 陆淮笑着躲他的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东西。 还没在手心里捏多久就被姜衢抢走。 是两个只有三分之一手掌大的厚厚小本子。 “这是什么？”姜衢用指尖拨了拨边缘，突然“嗯？”了一声。 他胳膊平放在陆淮胸膛上，全部注意力都被小本子吸引走。 拇指扣住本子边缘，姜衢力气慢慢放松，本子一页一页翻过，连成一幅动画。 画面里，第一个小人走在路上，突然被另一个拉过去，指着一张纸，来回拉扯两个回合以后，第一个小人在第二个小人手背上画了个叉。 后来，这个小人就一直跟在他身后，心脏从粉红色变成炽烈的大红色。 姜衢翻开另一个本子。 两个小人再次相遇，遥遥相对，凝望彼此，风吹过，一个向另一个递了一串手链。 他们终于靠近。 两本都翻完姜衢意犹未尽，又伸手去扣陆淮的口袋。 “没了吗？” “没了。”陆淮双手都在他后腰上拍了拍，示意自己再没有存货。 姜衢努努嘴，有点可惜：“都没有后续了……” 他又翻了两遍，速度比上一次慢，心里丝丝泛甜。 这里面一帧一帧，都是他们的初遇与重逢。 “想要什么后续？”陆淮问他。 姜衢把两个小本子放在脖子边，俯过身啃了陆淮的喉结一口。 “狗啊。”陆淮捏他后颈。 “滚。”姜衢又啃了他一口。 陆淮把他拎起来：“别闹，差不多睡觉了。” 诱惑失败，姜衢翻过身，平躺在他身边，睁着眼睛。 “不睡吗？” “有点过了困劲儿了。”姜衢把手机找出来。 他在群里被骂了一天，好不容易才在零点收到第一个红包。 吴询给的，标题写着：狗逼，拿去买鞋。 然后又陆陆续续收到红包。 他们声称，欢迎姜衢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姜衢在群里给他们回了个“请用冷漠的金钱砸死我，我爱成年人的世界”，接着下意识找到篇英文听力放。 “啧……”他又动手关了，“习惯有点可怕。” 陆淮低低笑了一声，手搭在他肚子上，轻轻揽着：“睡吧。” “睡吧睡吧，困死我了。”姜衢打了个哈欠，也把手臂环到陆淮背上。 “诶，我跟你说，”他声音很淡，“你睡觉挺乖的。” 陆淮“嗯”了一声。 “我其实睡姿一直不好，小时候还滚地上过，但我发现我和你一起睡，我也挺乖的。”他说。 陆淮拢了拢手臂：“圈住你了，你就动不了。” 姜衢觉得这句话莫名有两层意思，心里酥酥麻麻地高兴，就闭着眼睛在刚咬过的喉结上亲了一口：“下次。” 陆淮知道他在说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 窗帘遮光性不算很好，朝霞穿过布料的丝缝，撒开一片天光。 姜衢醒来时，感觉到自己趴在什么温软物体上。 他动了动手臂，摸到细腻精瘦的皮肤。 意识还不算很清晰，他仰着脖子往上看，直直看见陆淮的下颌。 他趴在陆淮胸口了，手臂从他的小腹搭到腰边，腿还侧侧提起，强硬打乱陆淮两条放的规矩的长腿。 他比陆淮的位置低了很多。 ……好像昨晚才刚说过自己睡相好的。 陆淮放在后背的手指动了动，很快睁开眼，低头找到姜衢。 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但却格外磁性悦耳。 “怎么跑到下面去了？” 姜衢不承认自己睡相不好，一个劲儿趴在他身上：“我怕冷。” 陆淮给他把被子扯到肩头：“睡上来吧。” “我不，我就喜欢睡这里。”姜衢手和腿都缩紧了。 陆淮将手举过头顶，从枕头后面摸出一个眼熟的小本子。 “要不要看后续？” 姜衢醒了个彻底，跟猴子蹿树似的，顺着陆淮就爬上去。 他趴在陆淮身上，先抢过小本子，再掐陆淮脖子：“我就知道有！你昨天还骗我！！！” 陆淮笑着按住他的腰：“别蹭我。” 姜衢感觉到他说的是什么，一下有些羞赧，但昨天那股意犹未尽的滋味又上来，便不遂他愿，故意再扭了扭。 结果就是被蛮力强制掀回了床上。 陆淮两只胳膊撑在他身侧：“看不看，不看就做别的。” 姜衢不服输，往他关节窝里撞，陆淮一失力，便砸在了他身上。 他们胸膛相抵，姜衢伸手从陆淮腋下穿过，开始翻他的小本子。 背景是个小房子，门被人打开，里面正坐在沙发上的人立刻起身。 他脱了外套，抱住飞奔而来的人。 低头和他接吻。 两颗心贴在一起，通红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是口。 这几天忙的不行，没办法熬夜写更新了，推迟到中午午休的时候发，所以有些迟到，不好意思呀，给大家鞠躬，砰砰砰。 专栏里开了两个预收，想要大家的小爪子点一下下（拜托拜托（还没确定要先开哪一篇，所以拜托大家都收藏一下啦！ 第72章 高三的日子过得很快, 一轮复习结束，南城便告别了盛夏。 姜衢背了一早读, 困倦不已, 合上书默背一遍，再看陆淮一眼，便直愣愣倒头睡下去。 晨风带着凉意，秋意迟浓，但姜衢还是喜欢穿短袖，每天带着外套也就是应付一下检查，目的还是在于秀自己的私服，所以一进教室就团成团塞进抽屉里。 陆淮脱了身上外套, 披在姜衢身上。 吴询刚回头, 就见这场面，缩着本子又拐回去了。 妈的！姜衢这狗逼也配这待遇？！ 陆淮果然是个恋爱脑！ 心里这么骂, 但他握着手里的题, 还是放弃了, 趴回桌上自己纠结。 总所周知，姜衢睡觉的时候，谁都不许来问问题，也不许再桌子边上大吵大闹, 不然你会收到年级第一的死亡射线。 过了半晌，门外铃声大响，姜衢皱着眉从桌上爬起来。 起床气正要发作，陆淮便极快地揉了揉他的额角：“醒了。” 姜衢吸了口气, 心情一下舒畅，冲他眨眼睛。 陆淮视线下移，在抽屉里敲了敲。 姜衢垂手，悄悄在底下挠他一爪子，趁机想溜的时候，被陆淮抓住，塞进抽屉。 本来为了睡觉，姜衢就把椅子拉远了些，现在手腕被抽屉边膈着，他不得不连人带椅凑了过去。 姜衢怨念很深，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每次都是我去你抽屉里。” 陆淮掐了掐他的手指：“你每次抓我都动静太大了。” 有一回差点让在后门鬼鬼祟祟侦查的苏云英看见。 姜衢压着眼尾飞了他一眼，抬手拿起笔：“那就一直牵着，你别写题了。” 陆淮拇指蹭了蹭他虎口，低头看起了桌上的小考试卷，正面是全对。 “不翻面儿啊？”姜衢用笔戳了戳他的试卷。 “学你翻面儿吗？”陆淮问。 姜衢掀掀嘴皮，知道他在嘲笑自己用嘴巴嘬着试卷隔空翻面的事情。 但姜衢一直把这当成一项技能，绝活。 直到被六中自制的劣质英语答题卡印了好几排“胡子”在下巴上。 老林从门口进来，姜衢便缩回手，腿在底下踹了陆淮的鞋后跟：“杀了你。” “今天又杀我。” “今天我手刃你。”姜衢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老林逛到前排，背对他们，陆淮便又趁机配合他的表演，轻轻倒在桌面上，安详地闭眼。 “导演，我还行吗，你看需要我面露微笑吗？” “滚！”姜衢笑的快撅过去，但还得压抑自己的声音，“滚！“ 一直到老林开讲他才缓过来。 “下周月考。”姜衢耷拉着手指，小声说，“完了放一天假，出去玩吗？” 老林背过身去写黑板，陆淮说：“想去哪儿？” 姜衢这道题做对了，便把试卷翻了翻，手腕下压，写了两个字—— 你家。 陆淮侧了些身，用笔尖在他试卷上圈起刚写下的那两个字。 姜衢抿着唇笑了笑，舌尖愉悦地舔了舔唇。 * 考试结束，姜衢踢了椅子，抓起校服起来，第一眼就盯着陆淮。 陆淮回头，隔着中间的付申奥，对他挑了挑眉。 姜衢把校服衣扔给他：“回班去。” “英语能考多少分？”陆淮问他。 姜衢皱着眉甩手臂，摸了摸鼻子：“嗯……就和上次差不多吧。” “有120吗？”陆淮问。 “……” 这次有一道阅读理解姜衢只看懂了大概，几个题目都是靠感觉猜的，他心里特别没底。 陆淮揉了揉他后脑勺：“先回座位。” “英语完形填空倒数第二个你选什么了啊？”付申奥终于插进话。 “应该是D。”陆淮说。 姜衢回忆了一下，心觉凉凉。 “是不是没做对？”陆淮问他。 “……考的不太好。” 他俩刚坐下，一颗花生都就砸在姜衢脑门上。 “我靠，谁砸我？” “姜姜！不是故意的！”郭沁在前排挥手，“都怪吴询没接住！” 他低头一看，吴询果然坐在位置上，嚼花生嚼的起劲儿。 吴询咽完一口，又朝郭沁招手：“再来一颗，我肯定能接到。” 说上就上，郭沁看准了又扔一颗，吴询张开嘴仰着脖子接住了。 “你他妈是豌豆射手吗，嘴张那么大。”姜衢在第二颗花生飞来的时候，把吴询的脑袋按下去。 啥都没吃到，吴询回头瞪他：“要死啊！”他指着陆淮，“还管不管了！” 教室里挺吵闹，大多数人都在对答案，无暇顾及他们，姜衢松了口气，看着他：“你吃个屁，傻逼。” “你他妈吃得上吗，你行吗，垃圾。”吴询骂道。 “嘿，说谁吃不上，”姜衢坐下，“沁沁，来，扔。” 花生豆在空中飞过，姜衢抱臂歪了歪脖子就接住。 这个接法相当帅，装逼撞的没有任何刻意痕迹，郭沁她们就很配合地鼓掌。 姜衢浪惯了，嘲笑完吴询还不忘冲陆淮笑，等他夸奖的表情。 “得瑟死你了。再来一个，”吴询说，“有本事多接几个。” 姜衢耸了耸肩：“谁怕谁啊！”他冲前排招手，“来吧来吧。” 陆淮看他被投喂得欢快的表情，眯了眯眼睛。 又一颗花生豆落下的同时，陆淮轻轻推了姜衢一把。 花生豆弹到姜衢肩膀，被陆淮隔空接住。 “我靠！”姜衢扭过身看他，“你干嘛啊？！” 陆淮转了转手里的花生豆：“当着我面就老实一点。” “我没干嘛啊……”他回头想让郭沁再扔，却发现她们喊着“溜了溜了”全都坐回位置。 他看见吴询的肩膀在不停耸动，估计已经笑疯了。 “不就接了颗花生豆吗，还是沁沁的。”他有点不高兴，把笔重重拍在桌上，“你昨天还收学妹的情书呢，我说什么了吗？” 情书是有，但是是被人夹在课本里的。 “你是没说，也就是一天里瞟我抽屉十几次，眼巴巴盯着我把情书扔了。”陆淮说，“我要是给那封情书一个眼表情，说不定明天都还躺在医院里。” “滚，明天放假，躺个屁医院，”姜衢一人做事一人当，压低了声音，伸出一只手指认真警告陆淮，“不许再收学妹情书，知不知道？” “姜衢。”陆淮叫他。 “啊？” “张嘴。” 姜衢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嘴：“干嘛——” 陆淮把花生豆喂进他嘴里。 姜衢嚼了两口，感觉比之前郭沁砸来的香。 “明天，明天，”姜衢摸了摸试卷，“不带太多作业了吧，就去你家玩。” 英语试卷首当其冲，被姜衢塞进了抽屉，陆淮重新把它拿出来：“想的美，明天去我家写作业。” “好不容易有一天假啊……”姜衢正面朝下倒在桌上，半晌，见陆淮不为所动，他又侧了脸，学付申奥，“嘤嘤嘤，求求你。” 陆淮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你昨天还和我说你想打游戏，”姜衢说，“你打游戏，我写作业，我会完全没心思的！” “你写，我陪读。”陆淮说。 “……”假期突然不美好地姜衢人生艰难，“倒也不必那么勉强自己……” 第四节课的铃声响了，他们班呜呼一声，纷纷抓了书包往外跑，开始放假。 姜衢垂头丧气地靠在椅背。 “不回家吗？”吴询临走前问他。 “不过是换个地方学习罢了，”姜衢摆摆手，“询啊，以后别找会读书的姑娘做女朋友，太难了。” 陆淮在他边上轻笑。 姜衢做完半张数学卷，学校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伸了个懒腰，看夕阳已经被黑色浸染，散开的墨晕象征着夜晚降临。 陆淮高挺的鼻梁被镶了一条金色的光边，长密的睫毛照的通红透明，他在窗外的天空印衬下，如油画般盛丽。 真帅啊。 姜衢以前不觉得自己是个颜狗，但他觉得自己的要求已经被陆淮无形中拉高，形成一个其他人不能逾越的值。 就这么看着陆淮，他心里都挺美。 心驰神往的时候，他想起，他和陆淮的事，真拖了挺久了，一直都没着落。 “陆淮。”他把陆淮从知识的海洋里捞出来，放上自己的贼船。 “怎么了？”陆淮停笔看他。 姜衢咳了咳：“我英语没考好。” “知道。”陆淮指了指自己正在写的东西，“我汇总了一些可能会考的中难度词汇，你花时间看看，不用全会写，只要出现的时候你能认识就行。” 他很认真地给姜衢交代，忽视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姜衢按着椅背起身，拉着陆淮的桌子往后移了一点。 动作看上去很笨拙，略尴尬。 但陆淮难得没笑他。 姜衢坐在陆淮的桌上，和他面对面。 “怎么了？”陆淮将笔盖合上，放在手指间转了个圈儿，好整以暇地看他。 只有他俩的时候，姜衢已经没脸没皮惯了，他把拉链拉到肚子附近，又全身松了松，让校服衣往后垮。 陆淮嘴角已经攀上笑意。 一边校服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滑落肩头。 姜衢腿撞了他一下：“陆淮，你要不要和我搞一对一辅导，特、私、人、的那种。” 陆淮眼中神色不明，片刻以后，抬手把他里面的T恤往下一扯。 姜衢的肩头暴露在空气里。 冷白皮在夕阳里都拢起了一层靡靡之感。 “学就学的像一点。”陆淮说。 姜衢被他吓了一跳，眼睛慌张地到处看，确认走廊附近没有任何人以后，才想起把衣服扯好。 陆淮的坐姿一直没变，眼里充满笑意。 “操！”姜衢一狠心，就躬了身，凑到他跟前：“搞还是不搞？！” 教室外如果有人经过，看到这一幕大约会动不了腿。 特殊的地点也让姜衢紧张到心跳加速，他倒数五个数，陆淮再不说话，他就要跳下来了。 五。 四。 三。 二。 陆淮捏着他下巴亲了亲：“搞。” 作者有话要说：沁沁：莫叫老子再给你扔花生豆。 第73章 回家路上姜衢纠结了很久, 还是没朝陆淮开口。 一直到家楼下，他才抿抿嘴角：“……明天我醒了就去你家。” “嗯。”陆淮眉梢轻挑, 食指敲了敲把手。 姜衢左右看了一眼, 确认没人以后，飞快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捏完还特地在他腰上戳了戳。 “明天见。”他说。 陆淮见他少有地黏人，也难得在他屁股上拍了拍：“上楼，吃完饭给我打电话。” 他们习惯了写作业的时候连麦，话虽然说的不多，但光听对方翻翻试卷和偶尔犯难的声音就够了。 “有点困了。”耳机里陆淮说。 姜衢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 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 不过考完试, 精神疲乏些也是正常，姜衢“嗯”了一声：“早点睡, 晚安。” “明天也不用太早来, 睡到自然醒吧。”陆淮说。 姜衢自顾自点头：“好。” 十二点十一分姜衢把数学试卷刷完, 打了个哈欠。 他开了英语听力一边放着，拇指点了点屏幕上的搜索框，纠结半天，还是把网页关了。 之前的帖子被删了, 那个加他的南城0也不见了，他挠心挠肺，在记忆里搜索了半天才把那人id打全。 夏基八浪：【兄弟，还在吗？】 _祢卜懂喔嘚芯：【地址, 身高，体重，尺寸，全身照片】 夏基八浪：【你到底是在网上约多少个……】 _祢卜懂喔嘚芯：【所以你约还是不约？】 夏基八浪：【不约，但我有事咨询你。】 _祢卜懂喔嘚芯：【不约没得咨询。】 夏基八浪：【行行好，大家同为小基佬，相互扶持一下。” _祢卜懂喔嘚芯：【说吧，你想干嘛】 姜衢非常感激他不计前嫌，而且面对网友，他也不觉得那么尴尬，立刻虚心讨教。 夏基八浪：【就是第一次doi，要准备什么，要注意什么？】 _祢卜懂喔嘚芯：【……】 _祢卜懂喔嘚芯：【妈的，这年头你这种小处男都约得着1？？？他们图你啥，图你是处男比较紧吗？】 姜衢彻底清醒了，吓得背整个抵在床头。 “卧槽！” “妈的！” 这他妈也太直白了吧！ 夏基八浪：【谁告诉你我是0！还有，那是我男朋友！】 _祢卜懂喔嘚芯：【1不会来找我问这种话。】 _祢卜懂喔嘚芯：【你有男朋友怎么了，我还老公遍布全球呢】 夏基八浪：【……】 姜衢能屈能伸：【您经验丰富，请您指教。】 _祢卜懂喔嘚芯还算仁义，损了他一顿以后，给他认真发了条语音。 声音柔柔的，说话尾音还吊着，姜衢啧啧几声，摇了摇头：“不愧是一个优秀的0。” 然而，他听完全部语音，眉毛都快扭成两根麻花。 除此之外，整个耳根都红透了。 他艰难地再听了一遍，勉强在备忘录上记下要点，呼出一口长气，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紧张.jpg 成年人的世界，车速太快。 他想了很久，定了早上五点的闹钟。 估计是心里挂着事，姜衢人生中第一次失眠了。 两点醒了一次，三点四十醒了一次，四点三十七醒了再没睡着。 他吸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神经再次紧绷，整个人又神采奕奕了。 做贼心虚，姜衢连灯都不敢开，摸着黑给自己套了条大裤衩，从衣柜里随机扯了件外套穿上。 客厅里静悄悄的，姜衢脱了鞋，垫着脚匍匐前进，一直狗狗祟祟到门口。 他吸了口气，给自己系上鞋带，握着门把手，三，二，一，冲！ 他们家的门岁数太大，吱呀吱呀，姜衢不知道姥姥会不会醒，但一只脚已经踏出来，他溜也得溜，不溜也得溜。 凌晨的路上空无一人，风凉飕飕的，姜衢裹紧了衣服，一边骂陆淮壮胆一边快步走。 24小时成人用品店很好找，全街就那么一家亮灯的。 姜衢几乎是闪进推拉门里的，却不想在角落里看见一坨不明物体！ “卧槽！” 他吓得又窜回了门外，声音在空荡的街道里带着回音。 门边那个不明物体竟然还动了，露出一片衣角。 姜衢掐紧了门框，挪动步子，从另一个角度观察。 是个流浪汉。 他好不容易舒出口气：“妈的，吓死爹了……” 门里人动了动，抬头看他，灰扑扑的脸，脏污都陷进皮肤皱纹里。 流浪汉给他把门拉的更大一些，还抬了抬手，示意他自便。 他倒不怕，这人不见得打的过自己，就算偷袭也打不过。 但他有一瞬间真的想打退堂鼓。 头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本来就心虚，还被这一惊一吓的，心里防线直接溃败。 可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才来来，不买东西实在太可惜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抬腿进去。 流浪汉睡的蔫蔫的，但还是留了个神给他。 “小娃娃几岁啊，就买这些东西？” 姜衢不接话，他努力忽视流浪汉，看着货柜里的东西，心里却已经羞赧至极。 网上那人说三样东西，但里面还包括一样他们用不得、也用不上的崔情喷雾，姜衢直接忽视掉，选了润滑剂和小雨伞，等着二维码弹出来。 “别急嘞，机子有点问题，今天有个小娃娃也来买，等了好久才出来……” 姜衢完全受不了流浪汉这种带着口音的劝解，脚在底下踹自助售卖机。 妈的，反应啊！ 不想他一踹，机子还真灵光了。二维码出来，姜衢等都不等，扫完就跑。 自助售卖机不给袋子，他手握两大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死也不能回家了。 脱了外套卷起东西以后，他直奔陆淮家。 掏钥匙开门，姜衢感觉自己手都在抖。 天色还不见亮，但已经露出一点灰蓝色，大约五点多。 他裹着一身寒气进去，不管不顾地就往陆淮屋里冲。 到门前时他又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开门。 年纪轻睡眠好的人这个点一般都很难醒，陆淮也完全没有被他吵到。 姜衢做了会儿暗适应，看清楚陆淮睡的位置，确认自己要爬上床的路线。 他搓热自己的胳膊，脱了外裤就爬上去，想着趁时间还早，赶紧睡个回笼觉。 搓热的胳膊还是不如一直在被窝里的身体温度高，姜衢一钻进被子，陆淮便皱着眉，翻了个身。 他很快挪开，占据被子一个小角落，奈何他也是个一米八的高个儿，实在无法进行蜗居，便等着自己一半睡热了，再往里挪一半。 他这么一寸寸挪，终于把陆淮弄醒。 看见陆淮半眯着的眼睛时，他很快出声：“是我。” 陆淮没有被他吓到的表情，反而伸手去揽他：“知道。” 姜衢缩进了结实的臂弯里。 “去上厕所了？”陆淮哑着声音问他。 姜衢明白了，陆淮估计还迷糊着，以为还在暑假，自己住在他家。 “嗯。”姜衢不想吵他清醒，就顺着他话说。 陆淮模糊着意识，按着他额头亲了亲：“晚安，宝贝。” 姜衢在他怀里僵硬了。 靠！你叫我什么？！ 宝贝！宝什么贝啊！！从来没听你喊过啊！！ 睡着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睡着了就从学长变成宝贝了是吗？ 陆淮的呼吸已经均匀，但姜衢颤着小心脏久久不能入睡，浑身上下烧的像火一样。 偏偏陆淮还抱紧了他。 谁是你的宝贝啊！ 你倒是醒来再叫我一句啊！ 撩完就跑不是真男人！ 心花怒放，姜衢直挺挺熬到早晨七点才完全睡过去。 * 姜衢睁开眼，一下反应出是陆淮房间的天花板。 他挠了挠头，怎么在陆淮家。 几乎是瞬间，记忆就涌进脑海。 “啊……”他滚了半圈，“我他妈昨天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陆淮从楼下上来，见他在被子里各种姿势地挪动，便弯着嘴角笑了，进门坐在他床边。 他的手搭在被沿：“还睡吗？” 姜衢脑袋钻出被窝，明显顶着两个黑眼圈，心里有点委屈：“困。” 陆淮拇指在他眼下轻轻按压：“再睡会儿吧。” 姜衢从被子里伸手，陆淮便俯下身给他抱，顺带着和他接了一个早（午）安吻。 “一会儿醒来叫我。”陆淮说。 “嗯。”姜衢点头，也懒得问时间了，反正在陆淮这里，时间永远都不够的。 姜衢安心睡过去以后，陆淮下楼，把做好的午餐放进保温箱，重新上楼，挪了把椅子，靠在姜衢边上，靠着学习。 睡觉的时间过的很快，这种恶补性的睡眠更是半小时打底，姜衢足足睡了一个半小时才再次醒过来。 他感觉到眼睛被糊住了，便抬手揉了揉睫毛。 心灵相通的事情还是比较玄妙的。 他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陆淮在自己身边。 “几点了？”他揉着眼睛问。 “两点半了。”陆淮说。 姜衢愣了愣：“哪个两点半？” 陆淮笑他迷糊，放下手里的试卷，爬上床，靠在床头：“下午两点半。” “下午两点半？！”姜衢坐起来，“那一天不就都过去了？” 我他妈睡到下午两点半？！ 姜衢你是猪吗！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睡掉了一大半！ 他懊恼地砸被子，很不甘心。 陆淮捏了捏他耳根给他顺毛：“怎么了？” 姜衢立刻用胳膊抱住陆淮，起床气伴随着丧气一起发作，说出来的话反而可爱。 “我没怎么，我一点都没怎么，呜呜呜呜呜……” 他一个劲儿假哭，弄的陆淮都受不了了：“起来吃饭，吃完饭奖励你打游戏。” 小半年没打游戏了，姜衢手痒，也忘记了自己是个包含怨气的人，屁颠屁颠跟着陆淮下楼。 第74章 姜衢偷吃了一口盐酥虾, 舌头卷了卷唇上的味道：“陆淮，可以啊, 现在都能做这么高难度的菜了。” 厨房里的嗡嗡声太大, 姜衢又喊了一声：“快出来陪我吃饭！” 过了半分钟，破壁机的声音停下，陆淮倒了豆浆出来，端给他。 姜衢眼睛弯起来：“怎么还打豆浆了！” “以为你醒的过来，能来得及早饭。”陆淮给他撒了一小勺糖，“结果等到盐酥虾都不脆了才吃上饭。” 姜衢偷偷用夹了盐酥虾的筷子放进豆浆里搅拌。 “几点来的？”陆淮问他。 姜衢嘬了嘬筷子上的甜味：“……就，早上吧。” 他低下头，遮掩自己脸上的不自然。 “相不相信心有灵犀？”陆淮又问他。 姜衢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问愣了：“嗯？” 陆淮从口袋里拿了两盒东西放在桌上。 姜衢光是目光扫到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抢了东西过来塞在自己凳子后面。 陆淮嘴角勾着笑：“吃饭吧。” “还吃个屁啊。”姜衢红着脸嘀咕, “哪有人吃饭的时候把这种东西拿出来的。” 陆淮从他对面换到他隔壁：“吃吧，赶紧吃, 还等你洗碗。” “……”洗碗工倔强地咬了两口饭, 最后还是气不过, 一脚踩过去。 陆淮没让他走，用腿勾住他，顺便夹了块炒藕片过去：“吃吧。” “虽然但是，”姜衢又吃掉一碗饭, 嘴里塞的鼓鼓的，“夸还是要夸，厨艺太有进步了，等咱们高考完了, 我陪你天天在家研究大菜。” 再沉稳的少年也没办法拒绝心上人的夸奖，陆淮筷子压在碟子上，抓着姜衢的胳膊，重重吻了他一口。 姜衢愣怔两秒，突然笑起来：“啥味儿啊？” “油，盐，还有一点豆浆，”陆淮说，“挺甜。” 姜衢想笑，又不想看起来那么情不自禁，憋了半天，嘴角上上下下，最后被陆淮捏着下巴，才彻底笑出来。 “哪里学来这么偷偷摸摸的习惯了。” “谁偷偷摸摸了？”姜衢拍开他的手。 陆淮看他吃的差不多，便垂眸，从他身后拿了那两个盒子，用硬质的纸壳角敲了敲他的大腿：“谁教你偷偷去买的？” 又来这一茬，姜衢耳根发热，抢过东西：“干嘛！你没见过还是怎么！都是成年人了！” 陆淮看他耳垂上的一抹粉红，像半熟的蜜桃。 他笑着轻轻用鼻尖碰了碰：“没说不让你买。” 姜衢睫毛都眨的没节奏了，手在底下推陆淮的腰：“我去洗碗。” “放着吧，我洗，”陆淮拉他的手，“上楼歇会儿。” 姜衢感觉自己脑子里神经啪啪啪崩断了。 “现……现在就……？”姜衢摸了摸肚子，“我，我还没消化……” 平时心直口快的人突然结巴起来格外可爱，陆淮松开手，拍了拍他后脑勺：“上去玩会儿，看书玩游戏都行，我洗碗。” “哦……”姜衢抓着扶手像救命稻草一样，“你……咳，多久上来？” 陆淮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胳膊揽着他后背，轻拍了拍：“去开局游戏。”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姜衢连连点头：“那你洗吧。” 他逃似的跑上楼，拉开门坐在椅子上大喘气。 妈的，就要来了吗！ 怎么感觉腿脚都兴奋地在发抖。 他掐了掐大腿让自己冷静一点。 但这他妈谁能冷静啊！ 姜衢起身，在卧室里来回逛，瞥见自己昨天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撑上。 他强烈需要一个东西来给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刚掐过衣领，他就感觉不大对劲。 这外套比平时重。 一摸口袋，硬质的。 里面竟然是他大清早摸黑去买的那些东西。 “……” 这就是陆淮口中的心有灵犀？ 买套买同款？ 还是说，流浪汉口中，“晚上来买东西的小娃娃”就是陆淮？ 神他妈的心有灵犀，谁要用在这种地方啊！！！ 姜衢把东西没好气地扔在陆淮电脑桌上，鼠标被撞动，屏幕立刻唤醒。 他闭了闭眼睛，算了，打把游戏换个心情。 暑假时候姜衢在他电脑上登过账号，所以他开了游戏客户端直接在账号栏里找。 “2351……”姜衢没什么心看，找到自己的账号就默认密码登录了。 他一边看页面进度条慢慢走，一边回头端详陆淮的床。 有点大。 可以睡三个人的。 虽然他俩都高大，但应该……能伸展开的吧…… 他脑子里已经是一堆黄色废料，还配着成都0的语音。 “别干巴巴地躺着，不然没情趣……” “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别扭扭捏捏的。” “对着耳朵喊几句老公，保证你男朋友化身威猛先生……” 姜衢把头发挠的一团乱，赶紧重重往桌上撞。 妈的，别搞我了！ 闭嘴啊卧槽！ 一只手垫在他额头下面，他只撞出了一声闷响。 “再撞撞傻了，”姜衢皮肤白，干什么都容易留痕迹，陆淮用手指给他揉发红的额头，“这块红印半天消不下去，一会儿回家了，姥姥还以为你真上我家拜学神来了。” “臭美。”姜衢闷声说，“不要脸的小垃圾。” 时间久了，陆淮也知道姜衢骂人的套路，除了你他妈我他妈，就是些神经病垃圾，顺带着称呼自己老子姜哥姜爷什么的。 基本没什么特别的脏字。 但他骂陆淮的时候总喜欢说“小垃圾”，进陆淮的耳朵里就是撒娇的可爱。 “就打完了？十五投了？”他在姜衢的下巴底下轻挠，手法像挠小狗。 姜衢突然就不紧张了。 有别的话题，姜衢自然不想主动给自己找玩心跳的事，他抬头看着屏幕，动了动鼠标：“还没开始打，你洗碗洗得快——” “快”这个字，甚至只出了一个k的音节。 姜衢握着鼠标一动不动。 这个号的昵称，是Lu。 凳子上的人入定一半，眼睛都不眨，只盯着屏幕。 陆淮感觉到不对，终于转身，面向电脑：“怎么了？” 姜衢没回答，只是在心里想，也许是同名呢…… 他僵着脸，呼吸都变得谨慎，将鼠标挪到好友列表，发现一个分组叫“他”。 （0/1） 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没上线。 “我在里面吗？”姜衢虽然问他，却不等陆淮回答，直接点开了。 里面那个人灰着ID，叫夏基八浪。 屋里安静地可怕。 姜衢甚至听不见陆淮的呼吸声。 “你，是Lu？”他嗓子发紧。 陆淮直起腰：“是我。” 姜衢脑子一片空白，掐着鼠标的手心发汗，松开的时候还留下指印，他看着自己的ID问陆淮：“这人是谁？” “是你。”陆淮说。 姜衢记起来了，他第一次和陆淮上网，就告诉陆淮“看到没有，爷，夏基八浪，大师”。 记忆堆叠着出现，他喊Lu“哥”，在谁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先和Lu出柜，问Lu很多没皮没脸，又无比羞耻的问题。 结果到头来，根本就没出过陆淮的五指山。 少年人的自尊心和羞耻感破茧而出，姜衢又气又羞，捏着手心说不出话。 他感觉到陆淮靠近了一步，便很快噌地站起来。 “对不起。”陆淮却也抢着开口。 他知道自己再不说，姜衢就要气跑了。 姜衢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才挤出几句话：“好玩吗，有意思吗，把我当个猴一样耍？” “我的错。” “认错这么快，我不发现你会说吗？”姜衢手推他的肩，不想很容易就把陆淮推动了。 陆淮没说话。 他确实没想过要和姜衢说。 Lu和陆淮不一样，比起他自己，Lu更像可以打开姜衢心门，肆无忌惮窥探姜衢内心的一把钥匙。 让他所有的猜想和推测都得到解答。 姜衢见他沉默不语，心火烧的更旺，掐着陆淮的肩：“你说话啊！” 可陆淮除了认错，没有任何回应。 喜欢是真的，在喜欢里藏污纳垢，也是真的。 “你他妈说话啊！”姜衢用力推他，一下又一下把他往后推，“看我向你求助特别有成就感是不是？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也什么都不说是不是？！” 他眼睛发红，下巴却不愿意低下，倔强地仰头看他：“我在网上说我想和你上床的时候，你他妈跟我说什么了？到现实里又他妈跟我说什么了？好玩吗！” “陆淮！好玩吗？！” 最后一句用了很大力气，他把陆淮直直搡在墙上。 在短暂的停顿里，他听见陆淮后脑勺撞在墙上，咚的一声。 姜衢心里一疼，搭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顿了顿，想往他脑后摸。 不想下一秒便感受到袭面而来的压力，陆淮的唇几乎是碾在他唇上。 姜衢抖着胸膛，反应过来，用力将陆淮推开，却不想上半身都被陆淮圈得紧实，动弹不得。 “放……”他出不了声。 陆淮一只手压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按着他后脑勺。 姜衢从未接过这样的吻，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陆淮。 粗暴，急切，像在发泄又像在嘶吼。 姜衢打架从来不落下风，没有被人这么欺负的道理，上身被禁锢着动不了，甩了碍事的拖鞋就往陆淮腿上一顿踢。 陆淮依旧吻他，腿却一动不动，任姜衢用力踢打。 实在喘不过气，而且如何发疯般地踹和踢，陆淮都没反应，姜衢便在陆淮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而陆淮几乎是同一瞬间拧起眉头。 血腥味散入口腔，陆淮才松开了姜衢。 他眼里少有浮动的狠色，姜衢看他，脖颈没骨气地昂着抽抽。 陆淮下唇破了个不大不小的口子，鲜红着还在冒血，不知是因为这点红还是因为陆淮从没出现过的冲动，姜衢这么看着，才觉得他是一个同等年纪的少年，炙烈，蓬勃。 陆淮抬手，用手背擦掉唇上的血。 姜衢看着他手背，拉开门，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虐，别着急，等下一章。 第75章 姜衢走了。 陆淮追到楼下, 连背影都没看见。 院子里那两盆雏菊其中一盆有些打蔫儿，陆淮蹲下身, 感觉小腿骨隐隐发疼, 他盯着雏菊看了半晌，最后用拇指拨了拨，上楼。 衣撑子上还挂着姜衢的外套，陆淮从桌上拿起姜衢扔下的盒子，指尖扣着塑料边缘。 姜衢是带着他的一切来的。 陆淮卸了力气般，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揉了揉眉心。 错了。 哪里都错了。 他像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终于掉下了最后一层遮掩面具, 露出狰狞丑陋的脸庞。 他知道姜衢的脾气，虽然平时干什么都随意, 可一旦是心里在意的东西, 是一点都不能给人家比下去的, 他肯什么都和Lu说，无非是仗着Lu和他天南地北永远见不上面的人。 陆淮心知不该骗姜衢，但又舍不得Lu这个身份。 心机和手段都被姜衢挑破，他才是真的怕了。 他像一只脚踩进悬崖的人, 恨不得抓住峭壁上每一寸茅草。 没有任何优点，没有任何留住姜衢的办法，他被姜衢用真心塞进去的自卑再次冲到每一寸血液里，凶猛地沸腾。 他想从那个吻里确认姜衢不会讨厌他, 不会离开他。 冲动像被拉到极致的皮筋，被人从中间剪开，彻底崩开。 他垂下头，额头抵在姜衢撞过的位置。 * 姜衢几乎是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回了家。 下午四点多，姥姥不在家，姜衢开门以后，整个人虚脱，直接倒在沙发上。 他无力地垂了垂眼皮，像即将昏昏睡过去的人。 他就没干过临阵脱逃的事，在陆淮这儿是头一回，真够丢脸的。 闭上眼睛，姜衢就想到屏幕上Lu的昵称，他苦苦等过几次，就为了让他像爱情导师一样给自己支招。 气是真的气，比起陆偷偷淮跟着他两年，这种明晃晃的欺骗让他更难以接受。 不存在情有可原。 一想到Lu鼓励自己那些话，姜衢就觉得脸颊到耳根都发烫，羞于再想。 他艰难地吸了口气，转过身脸朝下躺着。 白天睡太多了，现在连短暂的，用来平复情绪的小憩都做不到，正好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姜衢想也没想就拿出来看。 是陆淮。 他没想过陆淮会立刻来找自己。 刚吵过这么凶的一架，按道理按流程他们都得冷静一会儿。 脑子里的倔强让他不许看，可手指还是点进去了。 陆淮：[我在你家门口] 姜衢反手把手机一扣，心里慌糟糟的。 嗡嗡又是一抖。 他和手机较劲了两分钟，熬不过，又翻过来看了一眼。 陆淮：[姜衢，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他听的够多了。 姜衢给他回复：[别和我说话] 陆淮的消息很久才回复过来：[明天早上坐车吗] 姜衢直接关机。 姥姥回来的时候把他骂了一顿，拧了他耳朵，说他凌晨五点跑出去玩也不说一声。 姜衢捂着耳朵不说话，低眉顺目地吃饭，然后和姥姥说回房间学习，反而把姥姥吓的不行，敲开他门问他是不是出去打架伤着哪儿了。 他摇摇头。 他没伤，受伤的是陆淮。 被陆淮按着接吻的那段时间，他是真的不服气，腿脚上也没收力，还习惯性对着人小腿骨踹。 不只腿上……他嘴巴上应该也有一个伤口。 姜衢揉着头发，书桌上的英文字母好像都粘连在一起，变了形。 他不得不合上书，躺到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不知道是沁沁还是嫣然说过，半夜切忌胡思乱想，切忌做任何决定，姜衢便死死闭上眼，打定主意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这一觉他睡的难过极了，脑子里总在想陆淮腿会不会疼，嘴上破的口子有点大，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炎。 但他还是起的比平时早，正好可以避开陆淮来接他的时间。 姜衢用毛巾草草擦了脸，挽起书包带：“姥姥，我出门了。” 姥姥轻轻应他，然后回头观察。 姜衢拖拖拉拉穿鞋，慢吞吞出门，一直下到楼梯口。 陆淮已经等着他了。 和他一样，眼底都是明显的乌青。 姜衢垂眸：“你自己走吧，我今天不坐车。” “那你骑车去，我走路。”陆淮把脚撑打下来。 姜衢不看他：“不用了，我想走路。” 他下意识抬头，发现姥姥在窗台上，目光里满是忧心忡忡。 “别老买那些辣面当早餐！赶紧上学去！”姥姥在楼上喊。 姜衢应她：“知道了。” 他瞥了陆淮一眼，从他车边上擦过去，拐出巷子。 风吹到脸上的时候，他想起外套落在陆淮家了。 就这么联想到到陆淮，他下意识回头，见陆淮慢慢骑着小电驴跟在他身后，因为速度不好控制，经常要伸腿下来刹一刹车。 姜衢不知道昨天到底伤着陆淮多少，心里舍不得他这么一直拄着车，干脆停下脚步，等着他过来。 “你别跟着我，骑到学校去，”他语速很快，“我不喜欢这样的。” 陆淮松开闸，说：“好。” 他没有从姜衢面前骑走，而是掉了个头，换了条路线。 姜衢咬着牙，不知道在较什么劲，但他讨厌陆淮这样沉默无言的样子。 都不像陆淮了。 他听姥姥的话，给自己买了包子鸡蛋豆浆，看上去特别养生健康。 而他前脚进教室，后脚就听到付申奥阴阳怪气的语调：“哎哟，陆神嘴破了……” 看见姜衢以后，那语调就更意有所指了：“啧啧啧，猛啊姜爷，太他妈凶悍了。” 姜衢把玻璃瓶装的豆浆往桌角重重一放。 付申奥眨了眨眼，觉出不对劲儿，很识相地跑了。 姜衢从后面跨进来，桌上放了一套和自己一样的早餐，他收拾了还给陆淮：“自己吃，还有，别和我说话。” 陆淮接过去，确实没有发出声音。 冷战对姜衢来说无比难熬，尽管他决心不去看陆淮，但眼尾的余光却完全控制不住。 第一节课陆淮似乎有些难受，手一直在按眉心。 第二节课的时候陆淮应该是困了，一直打哈欠，扯到唇上的伤口，又只能轻轻慢慢地，后来实在撑不住，倒在桌上睡了十来分钟，醒来的时候习惯性伸手在姜衢腿上搭了搭。 姜衢撇开腿以后，陆淮才僵着手缩回去。 现在，陆淮正伏案写着什么，头低下去，露出颈后流利的线条。 姜衢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眼睛，在两人中间堆了座书墙。 忍不住就挡住。 不多久，陆淮伸手，绕过书墙，往他桌上放了一张折成小正方形的便利贴。 姜衢把纸给他扔回去。 陆淮便换了一个小正方形放过来。 “我不要。”姜衢再扔回去。 陆淮锲而不舍，执着地往他桌上放。 姜衢又给他塞回去。 他俩小学生似的来来回回几次。 姜衢气的把一张纸条飞过去，还没来得及脱手，讲台上苏云英就瞪准了他，大声吼：“姜衢！” 姜衢飞快收回手，立刻老实了。 陆淮仗着成绩好不怕死，等苏云英背过去写黑板的时候，他又在姜衢摊开的手心里，稳稳放了一张。 姜衢实在被他们磨的没脾气，三两下打开纸条，上面写着—— 陆淮保证，不会再骗姜衢。 字体不如陆淮平时的整齐遒劲，笔尾都急的飘开，姜衢放下纸条，指头抵着下巴往桌上趴，迷茫地看黑板。 陆淮不会在这种事上说好听的话，他说了不会，就是一定不会。 不过多久，书墙上又弹下一张纸条。 姜衢趴着打开了—— 陆淮保证，不会再强吻姜衢。 姜衢将两张纸条都卷进手心里，别过头对着墙，却悄悄紧了紧指头。 其实昨天陆淮，也没怎么用力，箍住自己的时候，还蜷着拳头，怕直接掐到自己皮肤和骨头。 最后一节课，书墙上再传来一张纸条。 姜衢没有任何停顿地打开。 他说—— 陆淮保证，爱你。 姜衢的拇指压在纸条上，另一只手不自觉将便利贴上的折痕抚平。 他从桌上找到笔。 放学铃响，他俩谁都没动。 “Hey！Bro！”吴询反过头：“怎么说啊！打球吗？！” “嘿你个锤子，”姜衢赶他走，“滚，别烦老子。” 吴询往他椅子腿上踹：“见色忘义，滚去过你俩的二人世界吧。” 教室里人都走光，姜衢把手里三张纸条都放下，问陆淮：“腿疼不疼？” “不疼。” 姜衢扭过头，眼睛瞪着他。 “姜衢，”陆淮温柔地喊他，然后把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我骗了你，是我的主观选择，是我的错。我不说自己是Lu，不是为了逗你，也不是享受上帝视角的恋爱游戏，” 他的手掌撑着大腿很久，才抬起来试探着去抓姜衢的手腕：“是我胆小，我自私，我想什么都知道。” “我想用Lu的立场，试探你对我的心意，我习惯了这样，畏畏缩缩，躲躲藏藏，我很怕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好。” 姜衢把他手放下来，却没推走他，转而放在了手心。 夕阳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洒进来，铺了一层红纱落在课桌上，姜衢眼睛上抬，良久，和他说：“你答应的事情你做到，不能再骗我。” 他不想对陆淮说教些什么，也没办法把自己的真心捧出来给他看，只能握紧了他的手：“陆淮，我喜欢你，你别光听着，记到心里去。” 陆淮深深看他很久，说：“嗯。” 姜衢站起来，等陆淮的头顶逐渐越过自己，他突然拽了陆淮的领口，将他拉到自己面前。 “小垃圾。” 陆淮低下头，很快轻轻笑了一声，手掌贴着他后颈，两人鼻尖擦着鼻尖。 “不高兴就再打我一顿。” 姜衢从鼻腔里轻蔑地哼出一声：“滚。” 走廊外面有女孩儿们的说笑声，姜衢飞快按着陆淮蹲下：“别出声儿。” 他们凑着头蹲在地上，精瘦的膝盖骨抵在一起，姜衢垂手蹭蹭他的小腿：“真不疼？” “有点。”陆淮说。 姜衢又斜眼骂了一句：“活该。”他目光落在陆淮嘴唇上鲜红的那处伤口，用拇指隔空摸了摸，“这里疼不疼？” “也有点。” “……”姜衢用手锤他胳膊，“报应，活该。” “你不就是我的报应。”陆淮上半身往他那边靠。 姜衢指着他：“你臭美吧，你上辈子没少舍己为人做好事吧，不然能遇上我？” 陆淮笑得露出了一排牙齿，扯动伤口，立刻收了笑。 “疼了吧。”姜衢说。 “你亲一下应该就不疼。”陆淮用额头蹭他。 姜衢被他逗笑了：“滚，你土不土啊。” 门外已经没有声音，姜衢按了按陆淮的小腿，凑到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陆淮：嘴巴疼，要男朋友亲亲才能爬起来。 计划通√ 第76章 “陆淮, 你是真的很不错。”姜衢咬着笔说。 “……” 姜衢没听到陆淮的回应，又说了一遍：“陆淮, 你是真的很不错。” “……好, 知道了，我是真的很不错。”陆淮失笑，“什么时候能结束？” 姜衢放下笔，抖抖眉毛：“你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了吗？” 陆淮在上次翻车以后，仿佛进入了一个叫“陆淮专属夸夸群”的地方，里面就姜衢一个人，活动是每天夸陆淮一句。 这也是姜衢没办法，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让陆淮对他更有信心一些。 陆淮把姜衢脑袋轻轻按下去：“词组背完了没？” 姜衢转转眼珠, 手塞进陆淮口袋：“今天好冷啊。” “太冷了所以没把词组背完。”陆淮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 姜衢点头：“温度低所以脑子转的慢, 然后就没背完。”姜衢在口袋里挠陆淮手心，“南城好几年没这么冷了, 说不定过年的时候咱们能穿棉袄……” 话题越扯越远, 姜衢总结了一下：“反正就是好冷啊。” 陆淮无奈地松了嘴角：“词组背完, 晚上放学骑车出去吃沙茶面。” 他俩常去的那家沙茶面店远，六中在周末还悄悄给高三一班安排了模拟理综考试，所以他俩很久都没有出去活动了。 姜衢早在学校里泡发霉，恨不得窜桌子上庆祝：“你说的啊！今天晚上不写作业！” 吃夜宵变成了吃夜宵且不写作业, 陆淮也只能由着他。 “口罩带了没？”姜衢站在小电驴边上问。 陆淮看他穿的松松垮垮的外套，拎着领子给他扯直了，再从底下把拉链拉上去，指头在他鼻尖上蹭了蹭：“自己穿成这样, 还敢唠叨我。” “不管了不管了！现在就去！”姜衢一屁股坐在后座，“立刻就走！” 陆淮从后面把他帽子盖上，一只手臂挡着光，低头在他喋喋不休的唇上吻了一下。 停车场里还有其他人，断断续续传来笑声和说话声，灯光不亮，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昏暗，但依然有很多人开了车灯，只要对准了他们这儿照，肯定能来个现场直播。 陆淮只是浅吻，碰了碰他的嘴唇便离开了，速度很快，姜衢却还是把帽子两边都扯紧了，整个脑袋往后缩。 “出发了。”陆淮隔着帽子拍那只缩头的小乌龟，长腿轻松一跨，上了车。 姜衢把手塞进他口袋，脑袋低垂着：“咱们一会儿吃完了，去买围巾和手套吧。” “没那么冷。”陆淮说。 临近年关，冷气流终于打败这个无数次入冬失败的城市，从风里吹来寒凉，城市里偶尔有人穿着羽绒服，尤其是学生们，一天到晚坐着也不怎么活动，更不耐寒。 早上陆淮骑车的时候手被冻有些发红，姜衢担心他感冒，想两人换着骑，但被陆淮果断拒绝。 “要买。”姜衢坚持。 “好，买，立刻就买。”陆淮说，“买情侣的，一人一条。” 姜衢隔着口袋将手放在陆淮肚子上取暖：“会不会太高调了，前几天有人看见咱俩在学校里牵手，上传到那个什么公众QQ号里面去。” 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他俩一些比较亲密的图片偶尔会出现在网上，但学妹们大都嗑的明明白白，嘴上说着“是真的”，真有人过来盖章他俩是gay，她们比谁都门清儿—— “这么明显的借位图看不懂？” “人家玩在一块儿，偶尔抓抓胳膊也要上纲上线啊……” “天气这么冷，手放口袋里有毛病吗？完全没毛病啊！” “我们班的男生别说拍屁股了，在教室后面模仿ooxx都是日常，别大惊小怪了。” 话是这么说，可姜衢每次看见还是像做贼一般，非常紧张。 “没事。”陆淮松开一只手，揉揉他的手背，“不买太特殊的就行，男生们大都一个款。”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姜衢有点儿吃撑了，非拽着陆淮的手。 “慢慢走回去吧，”陆淮拐了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再悄悄将他的手放进兜里，“一会儿我推车。” “不行，走快点，再不走商店就都关门了。”姜衢说。 他拉着陆淮的手飞快跑，没几步又被拽回来。 “吃饱了别那么快，”陆淮说，“买不着就下次买。” 姜衢抬眼看他，等了五秒，手从陆淮口袋里抽出来，一下跑到他身后：“那你背我。” 陆淮失笑：“幼儿园怎么这个点才放学，”他捏身后人的手，“你又是谁家小朋友？” “你家小朋友。”姜衢原地一蹦，趴在他背上，搂着他脖子，“哥，你背我一下吧。” 陆淮明显愣了愣。 少人的街道上灯光明晃，他们的影子融合成一块灰色，做夜风里的亲密爱人。 陆淮撇过头，姜衢又趁机亲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招人？”陆淮单手拖着他，另一只手扯他小腿，交叉放在身前，用手拍了拍。 姜衢推他：“谁招你了，快走。” “你再叫一句。”陆淮站着不动。 姜衢偏头枕在他肩上，故意柔着声音，乖巧地喊他：“哥。” 陆淮喉结滚了两个来回，用脑袋撞了撞他，才背着他走。 时间不早，很多店都关了，姜衢大致逛了楼下一圈，只买到一双合适的手套，围巾没找到什么喜欢的款式，而楼上的店面价格都挺高，一条抵得两条的价格。 “下次挑个周末来吧。”陆淮说。 姜衢回忆：“这周周末咱们不是说好刷理综卷了吗？” “那就不买了。”陆淮说，“正好今天不写作业，早点睡，明天精神点儿。” 姜衢每天上课坚持听讲，但一下课头就往桌上砸，昏天黑地猛睡个十分钟。 “去楼上买。”姜衢说着，就拉陆淮上扶梯。 他们没走几家店，姜衢就停下来，看清楚以后进去，从连排挂着围巾里抽了一条黑灰的。 一半黑色一半灰色，最底下缀着疏松的米棕色穗。 姜衢一眼看中，挂在陆淮脖子上比划：“这个好看。” 老板娘正准备关门，扭头看见他俩：“这款围巾卖好多条，但这个小哥哥戴了最好看的！” 虽然知道是老板娘在说漂亮话，但姜衢觉得她说的对，就是最好看的。 陆淮见他爱不释手：“就这条吧。”他又问，“老板娘，拿两条一样的。” “这个就剩一条，”老板娘说，“拿货要下个星期了。”她推荐其他款，“不然换别的？其实这几条也很适合男生的。” 他俩也不好明说是要情侣款，站着犹豫两分钟。 姜衢看陆淮，还是说：“那就买这条。” 后来也不让陆淮付钱，自己砍了两次价，砍不下来就花了贵价买， “就图她说你最好看，”姜衢站在车边上，“我也不和她争那十块钱了。” 纸袋被他挂在前头的挂钩上，姜衢顺便手欠地拍陆淮的腰：“围巾被你一个人戴了，你敢感冒我打死你。” 陆淮从袋子拿出围巾：“会系吗？” “……” 南城能戴围巾的机会很少，姜衢上一次有类似这种操作，可以追述到打红领巾。 他将围巾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个结，一边穗子就翘在外面。 “……”他把围巾扯松了，重新来，塞了一会儿，发现还是不好看，“不行，咱俩回去，让老板娘教一个好看的方法。” “不去了。”陆淮搂过他，姜衢撞上他的胸膛。 他把围巾一边搭在姜衢肩上，低头吻他。 他们的唇藏在围巾后面，外套拉链互相卡住彼此。 姜衢没准备好，往后趔趄半步，陆淮便追着过来，姜衢笑着咬了他一口，手扯住围巾一下收紧，陆淮整个人被围巾圈着，唇又压近了一些。 “今年一起过年好不好？”姜衢轻声问。 陆淮留恋地啄了他的嘴角：“嗯。” 其实每年过年陆曼情都是在的，但陆淮和她没有很多话说，两个人吃一桌子菜，吃完他再听陆曼情唠叨半个多小时，就能上楼玩手机了。 所以他对过年没有太多不同的感情，甚至还不如五一国庆这些日子来的愉快。 但现在，姜衢说要一起过年，他就心里充满了期待。 和男朋友一起过年，光想想就是件特别浪漫又难得的事。 年前南城的气温有一波回升，大多数人都穿回了卫衣和薄外套，姜衢向来穿的少，又开始外面一件校服里面一件短袖。 昨天晚上和陆淮争一道题，争的不高兴了，睡觉的时候都还郁郁不平，睡的比平时晚，今天就格外犯困。 他强打着精神看完一套语文试卷的解析，揉着眼睛：“什么鬼中心思想，我觉得这个逼就是自己房子塌了心里难过，写了一堆屁话。” 他伸了个懒腰，身上短袖T恤拎起，露出一截腰，从侧面看腹部有一点突出的肌肉，腰侧的线条好看，精瘦。 陆淮趁机掐了他一把。 姜衢一个哈欠没打完，马上张着嘴变了调：“嗷！” 吴询正好闲着回过头：“干嘛呢，叫这么骚。”他想也不想，就在他俩面前左指一下右指一下，“你俩能不能低调一点，仗着坐在最后一排，就每天酱酱酿酿，对得起前面的我吗？” “又没出声，关你屁事。”姜衢说。 “哦 ，那刚刚是谁啊，啊……啊……嗯？” 吴询模仿得完全不像，但贵在妖娆骚气，让姜衢想到了那个给他启蒙的南城0。 他突然僵着脸。 靠，爷发现，他教我的东西，都是做0的技巧啊！ 姜衢一拍桌：“不存在的！” 陆淮没回头，眼尾看他，声音沙哑：“谁惹你生气了？” 吴询；“他心虚，别理他。” “心虚你大爷，莫cue老子。” 吴询问陆淮：“还管不管！这个人你还管不管！” 陆淮笑着问吴询：“你是不是想借英语试卷抄？” “……”吴询忿忿不平，骂道，“妈的，垃圾分类，人渣配对。” 第77章 六中给人的感觉, 就像泛黄的书页，和晒满灿金阳光的下午, 苍翠绿荫下仰头喝水的少年。 “再打半场就下了。”姜衢掀起T恤, 还没来得及擦汗，就被陆淮瞪得抖了抖手放下来。 他抬起胳膊胡乱擦掉额角的汗，冲陆淮不情愿地比中指，然后跑回篮下。 天气好，所以即使是寒假第二天，学校操场和球场也没怎么少人。 高三学生在教室里压抑久了，一放假便都像笼子里的鸟一样，全都跑出来。 “就走了？”吴询问他。 姜衢从陆淮手里接过外套, 拉链拉到脖子底下：“不打了, 我俩有正事。” “滚滚滚，爷再给你一个眼色就不叫吴询。” 姜衢推了推他的肩, 走了。 “蛏子是不是得先吐沙？”姜衢拿着陆淮手机。 “放盐进去泡两个小时。”陆淮撑着他肩头, 把图片翻了个页, “你确定真的要吃佛跳墙？” “都放假了，嚣张点，就吃佛跳墙。”姜衢说，“你不行还有我。” 他的头发汗湿成一绺一绺, 垂下来扎着眼睛，陆淮抬手，轻轻给他拨开了。 “姥姥说年三十的下午就来我家，然后吃完晚饭, 吴询他们几个说出去逛会儿，再然后你跟我回家。”姜衢问，“我们一起过年，行不行？” “嗯。”陆淮车停在市场门口，“我和我妈说了，她也挺愿意和他……”陆淮想了会儿，不知道怎么称呼，最后还是说，“和他未婚夫一起过年。” 姜衢拽他袖口：“还没领证呢？” “快了，说是年后。” “哦……那，那个人他以前的家庭是怎么的？不会还要带着上次那瓜皮脑残儿子一起移民吧？” 陆淮摇头：“不会，听说孩子抚养权给了女方。” “那二人世界挺好过的。”姜衢停住脚，“挑半只鸡.吧。” “几把还能半只吗？”陆淮顺着他话说。 姜衢愣了愣。 “卧槽！”他伸手抓陆淮的肩前后晃，“陆淮你他妈！你还真是随时随地能上车啊！” 陆淮搭了搭他的肩，笑着说：“注意点儿，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你也知道人来人往的！”姜衢松开手，又用腿踢他，“你闭嘴，不许说话。” 陆淮用手比划了一个拉链在嘴上。 然后他俩挑了半只鸡。 买海蛏的时候姜衢捞了袖子准备挑，被陆淮拦了拦手：“去那边让老板给你几只发泡了的海参。” 姜衢离开以后，隔壁的姑娘就没看他了，转而问陆淮：“你们是本地人吗？” “嗯。” “我也是，”姑娘把头发从前往后薅了薅，凌乱又慵懒的发丝散下来，特别符合冬天的感觉，“现在很少碰到年轻人来买菜了。” “我来给他买菜。”陆淮说。 姑娘顿了顿，没立刻明白陆淮话里的意思，自顾自往下接：“唉，我也是，我在家睡到下午，我妈看不下去，非把我扔出来买菜，好不容易放个寒假，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呢……” 她说了半天，陆淮一袋蛏子挑完，她手里的牡蛎还没比之前多五颗。 姜衢拎着个半湿的小袋子往回走，刚一靠近，就听见女孩大方爽朗的谈论声：“你们是哪个大学的，或者高中时候读的是哪个学校，不然加个微信吧，说不定咱们是校友啊！” 姜衢过去，甩了甩袋子，姿势怪潇洒，痞帅痞帅，他搭着陆淮的肩，悄悄手用力掐了他一下，然后转过来看那姑娘，笑着说：“害，我俩都不会读书，哪有什么大学上的，现在就在理发店给人洗头做学徒。” 姜衢见她还勾勾看着陆淮，又问：“小姐姐平时做头发吗，我们那边打折促销，报我和他的名字，洗剪吹138，烫染一律折上折，还有很多国际高端线定制的护理疗程，一套9999，最近年关，免费再还送你一套水疗，这样吧，你给我留个姓名电话地址，我回去让人……”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头发刚做不久的，而且我秃头，再护理就要去植发了，谢谢谢谢。”她随意挑了几个开口的牡蛎，放到称上，“老板称一下，称一下……” 姑娘跑的飞快，生怕再走慢一步就要被带去洗头，姜衢压着嘴角半天，等她走远了才开始狂笑。 笑到一半发现陆淮拎着袋子也在笑，立刻又瞪他：“你笑个屁，我才走不到两分钟，你就要和人家加微信了！” 陆淮接了他手上的袋子：“没办法，年底了，洗头学徒也得得冲业绩啊。” 姜衢卡了一口气，嘴角噙笑，又要佯装生气：“滚，别转移话题，说实话，加不加微信。” “学长，你是不是不会吃醋，”陆淮侧了侧身让边上人过，顺势附他耳边低声，“要更生气一点才能从我这里拿好处。” 姜衢沉默了一会儿，买完青菜，又买完蹄筋，才偏头：“陆淮，你等着。” 佛跳墙的食材不好买，各种都只要一点儿，他们又去超市一趟才买了个七七八八。 陆淮载着他回家，姜衢半路又停下来买了一堆红彤彤的年货。 “蹄筋不好烂，你先放热水里泡。”陆淮拿出食材，分类在碟子里，回头看了一圈，没找到人，便提高音量喊了喊，“姜衢。” 估摸着姜衢跑楼上玩电脑去了，他洗干净手，准备把人抓回来。 刚推开门，迎面就冲过来一个算是高大的身影，往他身上一蹿，腿圈住他的腰，按着他肩就冲他背上狂风暴雨地动拳头。 陆淮托着他：“轻点，砸我骨头了。” 姜衢就换了一块地方：“你还加不加小姐姐微信？” “家里管的严，不敢加。”陆淮说。 姜衢收了拳头，往后仰了看他，陆淮怕他摔，手臂用力卡住他腰后。 姜衢看了他一会儿：“陆淮，你累不累？” “嗯？” 姜衢两只手贴着他脸颊，额头轻轻抵住他：“我有点怕我不能和你考同一个学校。”他双手同时拍了拍陆淮，“我尽全力考，但如果实在不行，我一定和你一个城市，所以你不要为我做什么。” 陆淮睫毛垂下来，很久没说话。 姜衢用唇碰了碰他：“嗯？” 陆淮将他往上抱了抱，亲亲他的鼻尖：“我知道你可以。” 姜衢的担忧表现在脸上。 越和陆淮一起，姜衢越感觉到自己和陆淮的差距。 语文英语搁下不说，理综和数学题目难度一般时，他能和陆淮考同分甚至偶尔比陆淮更高，但题目难度一旦提升，陆淮刷题量的优势就明显了，他速度不如陆淮快，分数总是要拉开一点。 过了年，高考就在眼前，姜衢也不免心急。 陆淮放他下来：“你是谁啊？” “啊？”姜衢慢半个拍子，“我？” “当初是谁和我说，张琮能考省状元，他也可以的。”陆淮说。 一提这个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情敌，姜衢很不服气：“他去年又没考上省状元。” “市状元。”陆淮提醒他。 姜衢就有这么些虚荣心，陆淮一激他就上当。 “我肯定超过他，等着，你别想和他悄悄做校友。”姜衢推他，“走了，下去做饭，搞快点，我要佛跳墙！” “吃完我还要学！谁也别拦着我学！” ———— 年三十这天，姜衢起了大早，套了衣服就喊：“姥姥！我去接陆淮！” “去吧，中午回来的时候楼下带瓶蘸醋。” “好！”姜衢穿上鞋，拉开门往外跑。 五分钟的路程缩短到三分钟，姜衢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鞋一扔就咚咚上楼。 陆淮在被子里半眯着眼睛，大约是被姜衢上楼的声音吵醒。 姜衢打开门，什么也不管，扑到他被子上：“起床了起床了！” 陆淮低声笑，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摸了摸他被风吹冷了的脸：“今天怎么起这么早，不睡懒觉了吗？” 他的声音又低又欲，姜衢听了喉头不自觉耸动：“我来给你贴对联的。” “先陪我睡会儿，”陆淮拍拍他的腰，“睡醒了再说。” 姜衢一骨碌滚到一边，脱了外套就钻进被子，双手双脚都贴着陆淮。 特别暖烘烘的。 姜衢像只草坪上晒太阳的小狗，毛茸茸的，对着草地蹭了又蹭。 “快给你蹭秃噜了。”陆淮按着他不动。 “中午也去我家吃饭吧，姥姥也说让你来。”姜衢和他说，“然后带上作业，下午咱俩一起写作业。” 陆淮对他，从来说不出不行的话，拍了拍后背就哄着：“好。” 姜衢刚跑完，还一阵精神，立刻也睡不着，就侧了身专心看陆淮。 “数出几根睫毛了吗？”陆淮问他，“困不困？” “数不出来，”姜衢支起点儿手臂，“我睡不着，我们……干点儿别的吧？” 陆淮用胳膊枕着他：“是不是存心不让我睡觉了？” “那你睡得着吗现在？”姜衢和小陆淮打了个招呼。 窗外晨光热烈许多，虽然穿不透窗帘，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温度上升。 姜衢偎在陆淮边上，看他把纸巾团成的球精准投进了垃圾桶里。 陆淮随意套了睡裤起身，到衣柜里给姜衢找出新内裤，再拿干净床单。 “先下来坐会儿。” 姜衢不想动，嘟嘟囔囔撒娇：“不下去，我要睡觉，手活累着我了。” 陆淮失笑：“起来一会儿就行。” 姜衢掀开被子，被冷风袭击，又躲回去。 “你不下来，我上去帮你穿。” 姜衢不知道他怎么个穿法，但他觉得一天三回有点不健康，于是接了陆淮抛来的裤子，慢悠悠穿上。 但刚起来又和没骨头似的，下巴托在陆淮肩头，身体重量全卸了往他背上趴。 像个小包袱一样，一路拖着陪陆淮换完了床单。 都还没来得及扯整齐，姜衢就拽陆淮的手，掀过被子罩住他俩，八爪鱼般往上抱。 “睡觉。” “和谁睡觉？”陆淮帮他掖好被角。 “和你睡觉，”姜衢困倦地闭上眼，“睡你。” 作者有话要说：陆神：来吧。 最近实在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我尽量在晚上十二点左右更新出来，抱歉抱歉，给大家鞠躬。 第78章 “姥姥, 我们回来了。”姜衢让陆淮自己穿鞋，拎着蘸醋进厨房。 “你是不是上陆淮家玩游戏去了？”姥姥下了饺子, “那么大早出去, 到快中午才回来。 “……是。”一口锅从天而降，姜衢背过身，边走边小声嘀咕，“总不能说我去和陆淮拼手活了……” 余光里，陆淮在客厅里站着，嘴角有不怀好意的笑容。 姜衢立刻瞪了他一眼，比了个手刀在脖子上。 “回来，把菜端出去, ”姥姥说, “再拿点水果和零食放桌上。” “哦……”姥姥指挥他，他就推给陆淮, “柜子里拿零食, 水果在冰箱里, 还有冰箱边上篮子里有橘子。” “你就使唤陆淮吧，懒死你。”姥姥灌了冷水下去，等着饺子熟透。 姜衢从厨房偷出一双筷子，看着陆淮招招手, 投喂他一块红烧肉。 “好不好吃？” 陆淮吃完：“嗯。” 姜衢看他亮亮的嘴唇，用手指勾了他毛衣边缘，低着喉咙“咳咳”两声。 “行了，都洗手吃饭！”姥姥端着饺子吼了一声。 姜衢飞快撒手, 一把拍下筷子，做贼心虚地站直了。 姥姥瞪他：“能不能有点出息，晚两分钟吃能死？” 姜衢推陆淮的肩：“我们去洗手。” 躲进厨房以后姜衢很认真地警告：“不行，在我家绝对不准动手动脚。”他又说，“我也不许对你动手动脚。” 陆淮抿着唇笑：“洗手，快点。” 姜衢再严肃地点了点他肩头：“低调。” 姥姥给他们盛了饺子：“先吃，不然一会儿黏了。”她端给陆淮，“陆淮多吃一个，你比死小子大一岁。” 姜衢拿筷子把多给的那个从陆淮碗里戳回来：“他都比我多长一年了，少吃一个饺子应该的。” “你个死小子臭不要脸！”姥姥往他背上抽了一下，重新给陆淮装了一颗，让他俩一样多，“今年陆淮来了难得热闹一点，往年就只有我俩，姜衢吃完饭人就和吴询几个钻网吧去了，年夜饭都催几次才催的回来。” 陆淮和姜衢的饺子同时放进碟子里蘸醋，姜衢抬筷子压了陆淮一下，左右扭着蹭蹭，然后才不着痕迹地放进嘴里。 他囫囵着说：“我妈今年初几？” 姥姥：“初四，和你后爹一起回来。” “……你一年纪这么大的老太太，嘴能不这么坏吗，非得每次都用后爹膈应我。”姜衢夹了菜放她碗里，“吃点儿吃点儿，堵老太太嘴。” 吃过午饭，他俩回了房间，姜衢把窗台下的地毯往外扯，和陆淮盘腿坐着，暖烘烘地并肩看一篇文章。 “你不喜欢你妈现在的老公？”陆淮问。 姜衢给卷子翻面：“不算不喜欢吧，我只是不喜欢后爸、后爹这种称呼。”他往陆淮身上压了些重量，“没说过几句话，就爸爸爸爸地叫，我有毛病吗。” 姜衢再蹭来蹭他。 “门没锁。”陆淮提醒。 姜衢坐正了，拍拍试卷：“看出作者什么中心思想来没啊？” “没看出来。” “还学神呢，中心思想都总结不出来，”姜衢收起语文卷，突然和他小声耳语，回到之前的话题，“你和我，还有姥姥，以后咱们仨是一家人。” 他想了想：“我打算高考完了和姥姥说，我自己开口比被她发现的好，而且姥姥年纪越来越大，我怕我拖着不说，她心理承受能力差。” “我不想一直骗她。”姜衢说，“我也不能一直骗她，她从小照顾我长大，这件事我想挑个好时间，郑重地和她说，告诉她我找了个特别喜欢的对象。” 陆淮给他接后面那句：“名字叫陆淮。” “那个时候就夏天了啊……难顶，”姜衢搓了搓胳膊，“衣服不够多，打起来得疼。” 陆淮笑他连怎么挨打都准备好了，却又被他暖了心肠。 姜衢一直都准备着和自己坦坦荡荡在一起。 陆淮在底下牵起了他的手：“嗯。” 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一辈子一辈子走下去。 残阳如血，姜衢慢慢转醒。 写题写到一半他就睡着了，陆淮拇指压着他鬓角，极慢地抚摸。 期末前姜衢临死抱佛脚，每天晚上学到快一点半，第二天早上七点又得起，每天这么学着，就为了追陆淮的成绩，片刻都不停。 有几次陆淮甚至从语音里听到他趴倒在书桌上熟睡的呼吸声。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大多数高三学生目前都是这个状态，就算不这样，也都在预备了。 姜衢是个不怎么听劝的性子，陆淮也就不怎么劝，陪他一起学到深夜就是了。 现在考试完，又到了最不用愁学习的年三十，姜衢神经彻底松懈下来，伏在陆淮腿上沉睡过去。 他呼吸浅浅的，鼻尖被夕阳一照，红的有些通亮，睫毛更是染成金红，密长地垂下，又半抬起。 “醒了？”陆淮给他捏了捏颈，“酸吗？” 姜衢看着桌底下，又循着声源扭过头看陆淮：“嗯？” 人明显在状况外。 “快要吃晚饭了。”陆淮说，“刚刚姥姥进来过两次。” 姜衢眼睛扑闪着眨了一秒，才分出地点、时间、事件。 “嗯？！”语气明显上扬许多，又还有些紧张。 “姥姥没说什么，就说你像只狗，哪里都能睡，让我把你弄床上去。” 姜衢脸颊热得红扑扑：“那你怎么没把我弄床上去？” “下不去手。”陆淮将他额发都推上去，几根俏皮的又竖在空气里，陆淮用指尖轻轻拂过。 姜衢得意地翘起唇角，再趁着睡醒那点无所畏惧，戳着陆淮说：“想让我睡你腿上就直说，别等着我投怀送抱了才恋恋不舍。”他掐陆淮的耳朵，“哥，谈恋爱要主动点。” 陆淮托着他后脑勺，低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别瞎撩。” “小垃圾。”姜衢骂回去。单手勾了他脖子，又追着亲了一会儿。 他俩没控制地黏糊在一起，但又碍于地点，全部转化成小动作，你挠挠我，我勾勾你。 平时姥姥和姜衢两个人吃年夜饭也没有特别隆重，毕竟两人份再怎么也做不出花样，但陆淮在，姥姥就有心思多做些菜色。 他们边看春晚直通车边吃，直到六点半。 他俩手机一块儿震动。 郭沁她们已经在群里呐喊着准备好出发了。 姜衢给陆淮扔了条围巾，扭头冲姥姥喊：“姥姥，我俩九点前回来！” “管你几点回来，”姥姥戴着老花镜，在手机上和小姐妹打麻将，没空理他，敷衍着说：“出去出去，赶紧出去。” 他们约在了一个小公园，准备骑单车去环岛路看烟花晚会。 南城的烟花晚会靠近海岸线，就为了和对岸的同胞们一起过年，两岸几年来都是对放，此起彼伏。 共享单车早没了，他们几个催着人快出来去租多人单车。 陆淮和姜衢到的时候，吴询正趴在几个短楼梯上。 卢俊仁忍不住用脚一直踢他屁股。 “莫gay老子 ，别以为我铁子弯了我也弯。” 姜衢立马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说话就说话，捧一踩一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不想过年了今天。” “来了来了！”过必镰扒拉着儿童小车过来，“就等你俩了。” 吴询半天没起来，陆淮问：“这是在干嘛？” “我在对智能高端数字通讯设备触屏表面高分子化合物进行线性处理。”吴询说。 姜衢转到正面，噎了一口气，突然笑出声：“你他妈贴膜就贴膜！处理尼玛……” 陆淮拍拍他的肩。 “处理你个屁处理。”姜衢把脏话给替换了。 吴询终于贴好：“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年三十的还骂人，”他把手机塞兜里，“我容易吗，被我妈当驴使换了一天，晚上吃个饭，我姨还非要让我侄子炫他刚学的那什么破跆拳道。” “你姨又开始了是吗？”郭沁边嚼花生豆边说。 “自带木板的那种你知道吗？”吴询比划，“还让我把手机放木板一边，说是保证一脚下去，精准制导，我手机绝对岿然不动。” 故事还没说完，大概结局都能猜到，付申奥没忍住先噗呲出声。 “这个逼装的好，还加了很多细节在里面。”陆嫣然说。 吴询讲的兴起没注意，一抬腿模仿了一个动作：“就这样，就他妈这样，我手机直接呲溜飞出去三米远，没给我现场暴毙，只能说是上天垂怜。” “哦，真惨啊。”姜衢鼓励他，“你就该上去和他比划比划，让他知道，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他询哥开玩笑。” 姜衢又说：“明天初一拜年的时候替我祝你姨，支.付.宝蚂蚁森林失火，农场小鸡饿死。” 他们在路边一顿狂笑。 陆淮拢了姜衢耳朵，揉得他耳垂发热。 “你俩这个热恋期是不是有点儿太长了，都快一学期了，就呆不腻呢？”付申奥戳他俩脊梁骨，真用手戳的那种。 “我俩就腻歪，你有意见先打一架。” 付申奥投降，双手举起，卢俊仁边上擦过一阵风，他看着前方一群人呼啸而过。 “卧槽？！他们是不是要和咱抢车！”过必镰指着，“是不是不够了？！” 他们二话不说就追过去，结果双人和四人的已经被租光，他们看着双排八人座，沉默了许久。 “就租这个。”姜衢指着，“谁敢偷懒，兄弟们就把他扔在半路上！” 环岛路上人不多不少，他们没要车篷，露在风里，姜衢和陆淮在最后一排，肆无忌惮地牵手。 “几点放烟花啊？”陆嫣然问。 “说是七点到九点，应该要开始了。”卢俊仁在前排特别卖力，踩的轱辘疯狂转动。 郭沁跟不上速度：“你要死啊卢英俊！踩那么快！” “害，行不行，吃没吃年夜饭啊。”付申奥更快地踩。 “这你们不捶他？”姜衢和陆淮在后面给他们推力，郭沁和陆嫣然就松了腿倾斜到第一排，对付申奥和卢俊仁开启暴力。 “姐！姐！” “姐！龙头歪了歪了，注意安全！”卢俊仁缩着脖子，突然嗷了一声，“快看！” 他们都顺着卢俊仁的目光，看见斜前方炸开第一朵礼花。 “哇！！！！”整个环岛路上连片欢呼。 他们扣了刹车，踩着脚蹬站起来，白金焰火划过星空，像流星雨落在头顶。 “新年快乐！！！”卢俊仁人猿泰山似的吼了好几声。 “还没过年呢！”郭沁在烟花里回他。 “不管了！新年快乐！！” “呜呼！啊哈哈哈哈哈！” “考上二本！给爷爬！！！” “明年对我他妈好一点！听见没有啊！！” “过年吃不胖！先瘦个十斤！！” 他们扯着嗓子喊，眼睛里是飒沓星芒，音量阔到海面上，没有阻挡也没有回音。 一往无前。 姜衢偏过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勾着陆淮脖子重重亲了一口，对着天空放声喊：“陆淮，咱们去一个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完结啦！给大家预告一下！ 第79章 姥姥不到十一点就睡了, 姜衢撑着困意，枕在陆淮肩上, 等电视里主持人说完新年快乐。 “行了, 倒数完了，”陆淮曲着食指敲了敲他额头，“回房睡觉。” 姜衢下巴还抵在他肩头上，低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陆淮拍拍他的脸颊，单手关掉电视。 姜衢晃着回房间，又迷迷瞪瞪爬上床，眯眼睛喊陆淮：“你快点。” 陆淮把他踢的飞到门边的鞋子捡好，俯下身, 手肘撑在他头边：“来了。” 姜衢顺势往他臂弯里窝, 抱着蹭了蹭：“陆淮啊……” “嗯。”陆淮把被子都掖好，“怎么了？” 姜衢抬了抬头, 声音里有困意, 听起来可怜兮兮：“胡子没刮干净, 刚刚刺着我了。” 陆淮低低笑了：“明天早上再刮一下。” “嗯……新年快乐……”姜衢用腿圈着他，“以后你都要和我一起过……” 陆淮看他彻底睡过去，仔细找到他的唇角，凑进去轻吻一口。 “新年快乐。”他按着姜衢额发, “我的。” ———— 短暂的寒假过去，南城天气快速回暖，姜衢贪凉快，又开始穿短袖, 还躲着陆淮。 “姜衢。”陆淮上完厕所回来。 姜衢把腰间的外套一翻：“诶！” “衣服不准脱。”陆淮在底下给他把锁扣一卡，指尖拎着拉链往上，到胸口的位置。 他稍微用些力气按了按：“再脱，放学治你。” 这句话被门外来假装路过的女同学听见，飞快嗷了一声。 “？”姜衢回头看她们。 “好帅……”她们扒着门框，脸上含羞带笑。 姜衢一巴掌按了陆淮的肩背，低声骂陆淮：“给爷坐下，上个厕所也能带一堆人回来。” 地位变得太快，陆淮笑着用指尖捏开笔：“我很冤枉。” 姜衢的腿在底下撞他。 “盛老师让我们都准备百日誓师大会发言，”陆淮说，“说最好能脱稿。” “你去那是成绩好，我上什么台，买一送一吗。”姜衢说，“烦死写稿子了！” “不想写就不写了。”陆淮说。 姜衢往后靠，突然勾了唇：“行，他敢请，我就敢上。” 小山一样的书堆后面都是伏案的学生，姜衢冲陆淮偏了偏头：“没想到过了个年，就只剩下一百天了，高三也太快了。” 陆淮给他递了个小面包。 姜衢嚼吧嚼吧，突然想起来：“你生日是不是在高考以后？” “六月二十八。” 姜衢眼睛一亮：“我们去旅游好不好，然后我陪你过生日！” 吴询从前面回头：“你他妈再大点声，全班都知道你要蜜月旅行了。” 姜衢举着拳头把吴询吓回去，然后才小声问陆淮：“怎么样怎么样？” “嗯。” 约定既成，姜衢心都飞走了，巴不得赶紧考完，然后收拾收拾行李和陆淮速度二人世界。 这兴奋感一直延续到晚上，陆淮停笔了他都还特精神。 “一点了，”陆淮提醒他，“得睡了，不然明天早读没精神。” 姜衢揉揉眼睛：“你先睡，我把这张试卷做完。” “去睡觉。”陆淮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股严肃，“白天一直脱衣服，晚上还不睡，容易感冒。” “可我还不困啊今天。”姜衢哄着他，“你先去睡啊，抱着被子，就当是我。” 陆淮浅浅笑了，半晌，和他说：“假的不要。” 夜风吹进房间里确实有些凉，姜衢想着陆淮念叨自己一个多星期穿衣服，心里也怕自己真感冒了，干脆合了试卷一下跳上床：“我来了，钻进你被窝了！” “手机充上电。”陆淮说。 姜衢卷了被子：“今天不挂电话是吗？” “不是说陪我睡吗，”陆淮也整理好被子，拍了拍，“特地给你留空位了。” 姜衢侧躺着小声说：“毕业以后，我天天住你家和你睡，给我留着位置。” “姜衢，再说下去我睡不着了。” 姜衢煞有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好了，不说了，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清心寡欲的人。” “毕业以后，这栋房子应该会退租，我一直不知道租金是多少，但大概率是付不起，到时候要重新租一个地方。”陆淮说，“但得离你家近些。” 姜衢也不知道，毕业以后和姥姥出柜会是怎样的结局，他总觉得陆淮的房子到最后还得收留自己一段时间。 “不过这件事情还早，现在不用急着考虑。”陆淮声音轻了很多，“先想着高考。” 姜衢点头，手抓了抓被子，感觉有些凉意，不够暖和，便悠悠叹气道：“有点想你，想你给我抱一下。” “明天早上给你抱。”陆淮说，“现在先睡觉。” 姜衢低低“嗯”了一声：“晚安。” 六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的学校有的他也要学，这便把老旧的会议室空出来，再摆加些小马扎，百日誓师大会就开始。 姜衢中午没睡好，上第一节 课就有点困倦，好在他已经脱离了上课听讲的状态，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根据自己的安排刷题，所以也没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错失什么内容。 邵京琨唠唠叨叨一大堆，从一模成绩细数到八校联考，再细数陆淮五次考试四次第一，高三一班平均分稳步上涨。 姜衢看不下英语笔记本了，把它往陆淮怀里一扔：“我睡会儿，到你了记得叫我，我要听你讲。” 陆淮点头，肩膀靠过去一些。 “不靠着你，今天太多人关注你了，容易翻车。”他头一歪，自顾自撑着自己胳膊闭眼了。 陆淮把校服脱下来大概往他身上披了披，控制动作，看上去不那么亲密体贴。 唯独付申奥和吴询从后面竖起中指，立刻被前排郭沁和陆嫣然瞪了，转而换成大拇指。 陆淮弯着嘴角，把他俩大拇指按下去。 “不必舔。” “……妈的，你是不是被姜衢带坏了！！” 台上又换了一个什么人，声音特小，念经似的，听的人昏昏欲睡，就在陆淮以为自己也要睡着的时候，陈寒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李校长说完就到你了。” 郭沁她们特喜欢看陈老师和盛老师一块儿，便回过头小声问：“我们盛老师呢～” 陈寒惯会应答，四平八稳就回了她们：“这两天感冒了，这会儿正好有空，上医院挂点滴去了，一会儿散场的时候会回来的，我就现在替他会儿。” “好的好的，辛苦陈老师。”等陈寒走后，郭沁她俩兴奋地凑到一起，“嗑到了嗑到了。” 陆淮不置可否地轻松一笑。 这俩姑娘运气太好，嗑的每一对都是真的。 差不多到时间，陆淮缓慢起身，低头看姜衢正睡熟了，整个人趴在扶手上，陆淮也不忍心叫他了，自己上台。 礼堂有十几二十年历史了，灯不够亮，陆淮上去的时候，发现这个视角看不见趴下去的姜衢。 有些可惜。 他第一个音节吐得很轻，不想把姜衢从睡梦中炸醒。 “各位老师、同学，下午好，我是高三一班的陆淮……” 他几乎没怎么听顿，言简意赅，说了差不多五分钟。 “希望各位都能有一个好成绩。” 鼓掌声把姜衢闹醒，他手麻了，拖着甩着起来，发现舞台上那个人，有点像他男朋友。 ？？？ 他不满地望过去。 说好的到你发言就叫我呢？ 陆淮的目光和他在空气里交汇，他慢慢勾了唇，说：“姜衢，高考加油。” 破旧音响里流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整个礼堂的人都能听清楚。 姜衢瞪大了眼睛，上半身坐直，各色各样的背影和人物里，他只看见陆淮。 舞台下一片起哄，此起彼伏的“哇——”。 解释不解释都行，不想歪的人看起来不过是句简单的鼓励，姜衢便大方接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他没什么好怕的，陆淮难得孩子气一回，他就得给陆淮撑着场面，绝不能虚了。 礼堂里骤然活跃，邵京琨特别高兴，在陆淮下台以后激情昂扬地夸。 夸完以后又推荐：“下面我们还是有请高三一班的姜衢同学上台，姜衢同学在短短一个学期里，从年级百名进步到市前三十名，进步速度十分喜人！来！有请他来分享一下学习方法！！” 姜衢穿上校服，在过道里和陆淮遇见。 他挑衅地咬牙：“小垃圾，不叫我。” 陆淮把他睡塌下去的头发用手抓了抓：“学长，穿错校服了。” 姜衢感觉到校服大了一点，大约左胸口贴着的，是陆淮的名字。 他虎口卡着袖子往上抻了抻，很傲娇地抬下巴：“你管。” 快步上台后，他眼睛追着陆淮的背影，等到陆淮落座，才拍了拍麦克风。 “兄弟们下午好。” “哇哦！！！”观众们很给面子。 姜衢咧着嘴笑，手在空气里按了按：“低调低调，不用这么大排面。” 他清清嗓子：“说实在的，我也没什么大道理分享，能进步也是靠往死里学，学习大方向很固定，上课听讲下课刷题，兄弟们实在不喜欢写作业那就一定要听讲。” “不懂就问，问老师，或者问——同桌。” 陆淮靠在椅背，远远冲他勾唇角，笑的很不含蓄。 姜衢接着说：“剩下的，有事没事拜拜学神，吃好喝好睡好，身体健康……” 台下一阵哄笑，邵京琨在他后头疯狂咳嗽。 受到警告以后，姜衢抓着麦克风：“兄弟们，今天手机玩没电，来年工地常相见，话不多说，各位学霸，一百天，冲冲冲！” “冲冲冲！”观众们强烈回应。 姜衢微微鞠躬，抬腿就走，突然又闪现回来：“陆淮，给爷爬！”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不易，陆淮叹气。 转发这个陆嫣然和郭沁，你嗑到的cp都能成真:D （有小可爱介意成都0那个，我回去给他改户口了，他现在是南城的0，握爪爪） 第80章 六中的人都挺随大溜的, 拥有他们年龄里该有的所有沙马特。 所以，一班人非常跟风地决定要买班服拍毕业照。 “你们就不能像正经小姑娘一样含蓄吗？”姜衢拿着衣服, 难得扭捏, “你们盯着我，我真换不了衣服。” 半个班的女生雷打不动：“以前在班上掀T恤吓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害羞呀，冬天还撸个膀子笑我们裹的跟老太太似的！” 姜衢咬牙切齿：“那能一样吗，我那时候年少无知，现在……” 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随便脱衣服，穿个短袖都要被唠叨不停。 用陆淮的话说就是，骚也只能骚给我看。 姜衢眼睛频繁瞟后门, 生怕陆淮进来听见什么。 “不用客气, 就当在自己家，脱吧。”女生们料准了姜衢不会脱就一直逗他, “我们又不是没看过你果体, 放心大胆地——” 她们齐齐收了声音, 压着嘴角不说话，姜衢心觉不妙，刷一下回头。 陆淮抱臂站在门口，脸上的神色和平时差不多。 女生们起哄地笑, 接着又做贼心虚地捂住嘴。 姜衢看陆淮那表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个人一会儿肯定要借题发挥，于是立刻把衣服往桌上放：“找别的模特给你们试衣服去，老子不干了！” 他俩没出柜, 但百日誓师大会那趟“互相加油”的动作，已经奠定了他们“就算没有在一起，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的情谊。 现在谁都能开他们玩笑，谁见了都先来一句般配。 让自己朋友一伙人知道内情已经是姜衢对公开的极限，他不想人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和陆淮，所以他宁愿偷偷摸摸。 陆淮等他们闹了一会儿就回位置坐下了，很平静地低头刷题。 姜衢面上也云淡风轻，拿了三件衣服：“放学了我回家试，到时候给你们拍照，发群里给所有人投票。” 他飞快溜回去，手肘撞了撞陆淮：“嗯哼。” “不脱衣服了？” 姜衢看他也不回头，就把桌上弄出很大动静，噼里啪啦：“我又没脱衣服，她们那都是翻旧账，谁小时候没戏弄过女孩子啊。” 陆淮从他桌上拿了英语字典：“那你说怎么戏弄？” “……”姜衢不敢说，咳了咳，轻轻将头枕到陆淮桌边，假装满脸疲惫，“我好困啊，睡一会儿，你记得提前叫我。” 陆淮等了五秒，抬手在他下颌上拍了拍。 姜衢得逞，勾着嘴角扭过脸，指尖敲敲桌子：“姥姥和武馆的人去徒步了，今天晚上不回家。” 陆淮和他对视。 姜衢撑着胳膊起来：“唉，有些人好小气啊，我小时候掀衣服的醋也要吃，害我晚上只能悄悄回家对着镜子自拍，感觉怪臭美的。” 他说完就趴回自己桌上了：“你晚上刷理综卷还是数学卷，我看下一会儿带什么作业回家——” 陆淮伸手进姜衢抽屉，抽出来的时候却反过来，躲进他开着的校服外套里，往他腰上轻掐了掐：“回哪个家？” 铃声响在耳边，姜衢蜷着肚子往抽屉里藏陆淮的手，凶巴巴地瞪他：“你管我。” 晚自习没讲完题，又拖了会儿课，回去的时候有点晚，陆淮载着姜衢穿过斑马线。 “我家到了。”姜衢说。 “没到。”陆淮骑过他家，往皎厝里走。 姜衢用额头撞他后背：“我被人贩子拐走了。” 陆淮在前头低低笑，脚踩在地上停了车：“人贩子还要把你抢回家。”他把姜衢从后座上抱起来。 姜衢被他单手搂着腰，双腿离地，不敢怎么乱动，怕陆淮抱不起，就这么将就着进了门。 陆淮将他放在玄关的鞋柜上，还没坐稳，便俯下身，手掌微微推开他一条腿，托着他后脑勺吻过去。 姜衢抓他肩头，一点点和他较劲儿。 陆淮便让着，由着他慢慢倾倒自己身上，等他气息微喘的时候，才慢慢引导他伏过来。 姜衢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陆淮身上，陆淮放弃按着他后脑勺，两只手托着他，保持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往沙发走。 呼吸越来越短促，姜衢就用手挠陆淮后背。 他小声问：“你累不累？” 陆淮将他放倒在沙发上：“要回房间吗？” “窗子关了吗？” “会有人看见吗？” 陆淮按他耳廓，再顺着耳后到喉结：“怕吗？” 他们俩之间无尽的问句在姜衢掀开陆淮衣摆时结束。 夜不够静。 温度升的缓慢，他们却仿佛将整个弄下浓夏都拥进怀里，炽烈的地表上再撒上晶红火星。 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汗水黏腻，姜衢早从外套里钻出来，热的不行，单手扯了一半T恤。 他推推陆淮：“压着我腿了。” 膝盖下布料堆叠，拉下来可以看到均匀的小腿肌肉。 陆淮一只手压住姜衢头侧的沙发，凹下去的皮料让姜衢汗湿的头发黏在上面，陆淮把他的衣服整理好：“汗干了再去洗。” “陆淮，”姜衢睁开眼看他，“上次咱俩买的那些东西……”他抿抿唇，犹豫着问，“你扔了吗？” “不是说贤者时间了吗？”陆淮清浅地笑。 姜衢踢他的腿：“贤者时间怎么了，还不能问问了！” “我贤者时间的时候把东西扔了。”陆淮说。 姜衢喉头一卡：“你扔了？！” 陆淮起身，把他也拉起来，再披上校服：“骗你的。” 姜衢挠他的脸，陆淮就抓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上：“考完好不好，就考完那天。” “那天干嘛？”姜衢记着他之前骗自己，一面装Lu鼓励自己，一面又改变主意说什么不急不急，“你是想干嘛？” 陆淮说了句非常顺水推舟的话。 “干你。” 姜衢嗤鼻：“谁干谁还不知道呢，”他指着自己，凶巴巴道，“等着。” 陆淮揉揉他的脸，笑了：“好，我等着。” 姜衢穿好衣裤，起身哒哒跑上楼：“我要去洗澡，洗完澡还要试班服，你帮我拍照！” 见陆淮转进厨房切水果，他又从楼上吼了两句：“你快点！” “你洗澡又不要我看着，我快点干嘛？”陆淮在楼下问他。 姜衢趴在栏杆上：“你到底上不上来？” “来了。” ———— 高三的日子仿佛乘着风，洋洋洒洒笔墨落下，黑板上的倒计时便是1字开头了。 姜衢趴着睡，眼睛被压着有些睁不开，结果班服来了，满教室都沸腾着，他又不得不醒，便糯糯地冲陆淮撒娇：“眼睛疼。” 按平时陆淮肯定不说什么，但最近陆淮是真宠不得他了。 “来来回回说你半个月了，”陆淮俯下身，在他眼睛上轻轻吹，“再熬下去，高考前一天肯定睡不着。” 姜衢被他弄的痒痒，咯咯笑了两声往自己桌上躲，企图蒙混过关。 “姜衢，差不多了。”陆淮揉他的头发，“已经够了。” 姜衢嘴角往下挂，撑着桌子起来。 没想过要和陆淮去一个学校的时候，他学习考试都轻松的很，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可现在，他实在没办法不加紧着。 人无非就是这样，越重视的东西越心焦。 每天不学到一两点，他总觉得自己时间没花出去，东西也收不回来。 他的五模成绩差陆淮二十多，尤其是语文，字写好看了写不完，不然就是写得完写的丑，分数永远上不去，可数学和理综又是上无可上，偶尔还失误。 姜衢恨不得把头发都拔了。 “从今天开始正常作息，”陆淮少有的严肃，“你的成绩已经够和我考一个学校了，考试临场发挥比什么都有用，现在这样耗光了精神，到了六月七号得绷成什么样子，”他按姜衢的肩，把心疼都藏进话里，“不能这么磨着自己，听到没有？” 姜衢不知道是不是睡醒了所以眼睛里发红，睫毛垂下来，和黑眼圈一起衬在冷白皮肤上，更显的疲惫。 “我话说凶了吗？”陆淮问他。 姜衢磨磨牙：“凶我了。” 陆淮嘴唇张了张，喉结跟着上下一滚。 “姜衢，你乖一点，别总让我这么念着。” “哦，”姜衢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陆淮手放在他腿上按了按：“我说的是我心里念着。” 夏天.衣服穿的少，他们很少这么明目张胆地摸来摸去，教室里又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发班服，姜衢只能小心戳陆淮的手：“那我睡了你也睡，十二点。” “好。” 他们刚说完，一件衣服就落在姜衢桌前。 “我擦？！”姜衢吓得支棱一下，“谁啊！” 付申奥在讲台上扭他那不存在的腰，过必镰跟着用手指往眼睑处一拉，吐出舌头，做了个最简单的鬼脸。 他们用嘴型说：大庭广众撒狗粮，不得好死！ 姜衢从桌上抽了本书：“走！陆淮！干他俩的！” 第81章 （正文完） 盛长青整理好准考证, 吸了口气：“陈寒。” 陈寒正在细细品他的菊花茶，闻言回头：“怎么了呀, 盛老师。” 办公室里老师都上课去了, 盛长青便在桌子上敲了敲：“今天学生们放假，要不要，和我一起做顿晚饭？” 陈寒把菊花茶往他面前一墩：“盛老师，这两天好好看着你们班上的省状元预备役，做晚餐什么的就算了吧。” “我能管得住他还得了，昨天晚自习放学拦了他谈话，开始还说的好好的，姜衢打了个哈欠, 就急着送人回家睡觉了, 我还是等考试那天早上在考场外面蹲着他吧。”盛长青说，“手机随时待机, 学生有事我和你一起。” 陈寒从他手里取走自己班上人的准考证和毕业照：“谢谢盛老师, 我去班上了。” 盛长青抬眼皮看他。 “我不生气了, 晚上陪你吃饭。”陈寒挥挥手出门。 盛长青跟在他后面进了自己班，一一核对确认以后将准考证交到他们手里。 “时间真的有点快，大后天你们就要上考场了。”话头一开，底下学生们莫名安静下来, 眼巴巴看着他。 盛长青抬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微笑：“离别的话我们有很多时间能说，现在你们只记住我说的几句——往后两天，饮食清淡, 规律作息，保证足够睡眠，出门前确认所有东西都带上，考试注意答题卡题号、顺序，考完就忘，下一场会更好。” “这几天我还会在家长群、班群里重复提醒，还有，有任何突发事件打我电话，我会第一时间到你身边。高考两天也是，各个考点都有学校老师，所以遇事千万不要慌。” 叮嘱的话都一一说完，盛长青双手撑着讲台：“人家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已经到这个关头了，别撒手也别松劲，都把气鼓足了往前冲。”他笑了笑，“我等着你们的谢师宴。” 台下是学生们摸着准考证，乖巧点头。 姜衢在毕业照上看自己和陆淮。 两人站在最后一排靠中间的位置，肩抵着肩。姜衢笑的特别灿烂，眼尾都勾着条弧度，陆淮被他带着，也不禁浅浅笑了，最后被镜头定格。 晨光洒落在少年的嘴角，白色衬衣的领角微微往上翘，勾住了最美好的时光。 教室得空出来，邵京琨长了教训，在走廊上来来回回巡逻，生怕他们和去年似的又开始撕书撕卷子。 但撕卷子这种事，是每个高三学生最具有仪式感的活动，压不住。 姜衢还没分出要和不要的东西时，教室里已经是漫天飞雪。 付申奥怎么吆喝都没用，盛长青在黑板上写了三个大字“准考证”，用来提醒他们丢什么都不许丢准考证，写完就走了，放任他们发泄。 “这个要吗？”陆淮捡出他一个已经散架笔记本，翻了两页，下意识照着念，“不知道说些啥，给您拜个早年，看到请给高一一班姜衢，括号，qú，同学发个红包意思一下。” 姜衢一愣：“我靠！这么沙雕东西你还念出来！” 陆淮忍不住笑，把本子收进自己的箱子里：“挺可爱的。” 姜衢想抢，被陆淮压着手按住以后便作罢：“算了，就当让你认识一下高一的我。” 他把书码整齐了：“谁能想到曾经的六中校霸每头悬梁锥刺股，”他再感叹，“如果这都不算爱。” 陆淮身体力行，马上接过他手里的书给他搬进箱子。 “明天下午去看考场吧，先去你的再去我的。”姜衢说，“可惜啊，咱俩没在一个考点。” “不用住酒店就不错了，还能来得及吃饭睡午觉。”陆淮把废试卷整理出来，拦住已经鲨疯了的过必镰，“拿去玩吧。” 过必镰被他那大工程吓住了：“卧槽！陆神！你这试卷量快有我的三四倍了！” “没见过世面，他家里还有两大摞，看到了吓死你。”姜衢抽了陆淮的一叠试卷，又留出自己一叠，挑了挑眉，“不加入一下？” 陆淮抱臂靠在椅背：“里面还是外面？” “问这个话的时候你不就知道答案了？”姜衢起身，卷着试卷在自己手心里拍了拍，然后一脚把身后的门踹开，“去你妈的高三！老子受够了！！” 他们默契极了，同时挥手，把试卷全扔了出去。 长的短的，厚的薄的，纷然下落，散开以后飘在空中打卷儿。 有他俩带头，整个年级的人都肆无忌惮，冲出教室就是一顿扔，走廊上瞬间充满欢呼和呐喊。 陆淮在人群中牵了姜衢的手，握紧了一起往前看。 银鞍白马，飒沓流星。 ———— 陆淮这四天都住姜衢家。 陆曼情已经到了南城，想要陪着陆淮高考，最后被陆淮十分钟的电话劝退。 姥姥虽然不知道他俩情况，但还是提前给陆淮打电话，让他这几天在她家里吃住，说是怕店铺不干净，弄坏肚子影响考试。 看完考场吃过饭，姜衢伏在桌前复习，陆淮盘腿坐在地上，小桌上放着书，背对着姜衢，在另一边。 “陆淮啊……”姜衢小声喊他。 “嗯。” “距离高考开始还有十五个小时。” 陆淮轻轻笑了：“距离你睡觉还有一个小时。” 姜衢合上书，过去趴在陆淮背上，很轻地闭眼睛。 他们就这么安静地呆了十分钟。 “紧张吗？”陆淮问。 姜衢点了点头：“这辈子第一次高考。” “笨蛋。”陆淮反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不会有第二次的，我们一次成功。” 姜衢抬起头，下巴搁在陆淮肩上，重复自己的心情：“我没这么认真考过试，确实挺紧张的。” 陆淮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安慰的吻。 不是很长，却吻的很密实。 笑意爬在嘴角，姜衢和他蹭鼻尖：“也没有那么紧张，就想骗你亲我一下。” 陆淮知道，就继续问：“东西收拾好了吗？” 姜衢勾了勾自己脖子下藏着的项链，坠着一颗小扇贝和一只戒指：“收拾好了。” 陆淮笑的很轻，再低头吻了吻他的锁骨。 姜衢痒的直笑：“别撩我，我已经在酝酿睡意了。” “东西真的都收拾好了？”陆淮又问。 “收拾好了。” 陆淮起身：“那睡觉了。” 他把空调设置好，掀开轻薄的空调被。 姥姥没想过他俩是睡一床被子的关系，所以特地准备了双人的，本来姜衢想和陆淮一起，但陆淮怕他晚上睡出去，就还是一人一床盖着。 陆淮给他把被子都掖好，才侧过身和他对视。 不能抱着睡，他俩都不习惯，而且还特别有距离感。 “有点睡不着。”姜衢说，“还没到我睡觉去的点。” 陆淮靠过去，牵他的手，一下一下慢慢揉：“我问你答吧。” “嗯。”姜衢刻意眯着眼睛，像只犯春困的猫。 “离骚的，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前一句。” 姜衢想了两秒：“忳郁邑余侘傺兮，那两个字我会写你放心。” 陆淮又问他英语作文背的几个句型，接着问化学反应、数学的概率公式。 他挑的知识点越来越容易，姜衢答的没欲望，逐渐困倦，从抓住陆淮手心变成连人带被子抱住陆淮肩膀。 陆淮把壁灯关掉，吻吻他的侧脸，然后睡着。 六月七日是个好天气。 姜衢难得睡到自然醒，他悄悄看了眼时间，离闹钟还有七分钟。 他们的被子早就纠缠在一起，好在也没漏风，挺暖和的，陆淮没醒，睡的很沉，手臂搭在他腰上，掌心贴着腰线。 姜衢看着他，慢慢清醒，想起陆淮昨天晚上睡前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比热容公式。 差不多时间，姜衢亲亲他的下巴：“吸热等于比热容乘以质量乘以末温减初温，放热等于……” 陆淮眉梢动了动，手臂缩紧了，按着他后腰拢进自己怀里。 “……乘以初温减去末温。”姜衢在他怀里把公式背完，闹钟也响了。 陆淮睁开眼睛。 姜衢从他怀里抬头，扬起嘴角：“早。” 陆淮愣了愣，喑哑着声音失笑：“差点以为在做梦，总觉得在早读课上睡觉，你在背东西。” 姜衢不作声，陆淮便反应过来，笑的更精神：“睡得好吗？” “三个月里最好的一次。”姜衢拉他起来，“你呢？” “巧了，我也是。”陆淮说。 姥姥路过卫生间时就见两人对着镜子刷牙，一边刷一边傻笑。 “把你俩乐的，”姥姥放好筷子，“赶紧来吃饭，吃完饭去考第一了。” “来了！”他俩一起喊，喊完又开始笑。 吃完饭，姥姥又唠叨着他俩检查东西，注意安全，都确认了以后送他们到楼下。 他俩嫌学校的大巴绕路，正好陆曼情也想陪他们高考，就顺水推舟做了这个兼职司机。 姜衢比陆淮先到考点，下车前陆淮把保温杯给他：“东西都拿了吗？” “拿了拿了。”姜衢推开车门，回头在陆淮额上飞快又响亮地亲了一口，听起来像是马路上忽然出现的一些奇怪声响。 陆曼情也没发现。 他站直了，抿着嘴角：“陆淮，加油。” “考完试在门口等我。”陆淮捏了捏他的手心，“加油。” 车驶出视野，姜衢吸了口气转身。 老林站在校门口，把姜衢从头到尾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才用力握拳头：“加油考！” 姜衢和他对了对拳：“必须。” 考场里没熟人，姜衢就站在外头等安检。 他的考试袋里有一块很小的、自己叠的信封，监考老师要拆开检查，他拦了拦：“不用了，我放回书包里。” 退到教室外面，他按了按手心，将小信封妥善放进书包。 第一场语文对大多数人来说不算紧张，但反而是姜衢最费心的一门。 他斜斜靠在椅背上转笔，想着陆淮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坐在考场上。 可能也在想他。 姜衢停下笔，坐直了。 省第一高考还想着你，得争气啊。 监考老师念完规则，试卷答题卡终于发下来，姜衢翻到最后看了眼作文。 好巧不巧，他和陆淮不知道在哪个周末，靠在一块儿慢悠悠说过类似的论题。 姜衢沉下心，捏了捏笔，低头开始写。 草稿可以丑，答题卡上的字必须好看。 慢慢来，作文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大纲五分钟……标题起的还不错……论点得明确……论据要合适…… 合笔的时候姜衢明显松了口气，认真检查完答题卡还剩五分钟，他把自己作文读了一遍，满意地点头。 牛逼啊，才华都溢出卷面了。 铃声一响，他们被强制退出教室，姜衢在门外给手机开机，有些着急地拍手背。 一点开微信，他就给陆淮发消息：【我考完了！！】 进去收完东西，陆淮的消息也回过来：【我也考完了，马上去接你，不要乱跑。】 姜衢：【记不记得作文！】 陆淮给他回了句语音，是低低的笑声：“知道，我们聊过。” 校门开了，姜衢刚走几步，老林就迎上来：“准考证身份证没丢吧？” “没有。” 陪着老林又接了几个同学，姜衢的手机响了，陆淮的电话，他笑着拍老林的肩：“我走了。” “有家里人来接吗？”老林又追着问。 路边停下来的那辆车，后座车窗打下来，陆淮偏过脸，看着他。 姜衢笑了笑：“有。” 上车以后，姜衢和陆曼情打过招呼，就冲陆淮高兴地眨眼睛。 本着不问成绩的规矩，陆曼情和他们说：“南城交通管制做的挺好，基本不堵车，停车位也都安排了，下午你们按照计划时间出门就行。” 陆淮“嗯”了一声，姜衢就跟着说“谢谢阿姨”。 陆曼情打转方向盘：“和阿姨不用说谢谢。” 他们到家，陆曼情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就把车开回皎厝里，没跟着他们。 “陆淮！我橡皮好像单独扔书包里了，你帮我捡出来放进文具袋！”姜衢在厕所里冲他喊。 “知道了。” 陆淮在他书包各处翻找，意外得到半个手掌大的信封。 挺沉的。 他看着扣进去的部分，明显，这是姜衢的私密物品，不想给人看的。 陆淮便放下了，从一个破掉的窟窿挤了手指进去，抠出橡皮擦。 姜衢跑出来：“找到了没？” “找到了。”陆淮把文具袋给他看，又问了句，“还找到个信封。” 姜衢“哦”了一声，拿出来：“你是不是想看？” 陆淮伸手。 姜衢却没给他，自己拆了，找到里面一张折叠好的红纸。 那是三模时候，他们成绩最近的一次，陆淮年级第一，姜衢第二，校门口的光荣榜上，他们的名字紧紧靠在一起。 四模要重新贴光荣榜的时候，姜衢提前把他俩的名字撕下来了。 “图个吉利知不知道，”姜衢拍拍信封，“剩下的考完了给你看。” 陆淮把红纸放进去：“好。” 姜衢和陆淮吃完饭，抓紧时间睡了半小时，继续精精神神地出门考试。 两天里，他们穿梭在城市和校园，和芸芸考生没有任何区别。 最后一场英语考完，姜衢松了肩膀，有些迷茫地看黑板。 说不出为什么，他没有那种解脱的快感。 一直懵着走出教室，见到盛长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心猛地下沉。 “阿绿？”他眼睛瞪大了，“你不在陆淮那边吗？怎么在这里？他英语出什么问题了？” 盛长青却也好像松了口气：“你没事吧？” “陆淮呢？”姜衢只顾着问他。 盛长青像个长辈一样摸摸他的头：“好着呢。” 姜衢一下颓了肩膀：“你吓死我了！” “你还吓死我了，第一个出来就面无表情。”盛长青说，“苏老师非要去守着陆淮考英语，就把我换到这边了。” 姜衢笑的特别开心：“我英语考得还行，其他也都还行。” 盛长青拍拍他后背：“辛苦了，这段时间和陆淮好好玩去。” 姜衢鼻头发酸，盛长青的话莫名戳到他的点。 也许是心疼自己和陆淮没日没夜地学，终于迎来了解放，又或者是盛长青此刻太像一个亲人，兄长，理解他们所有的喜悲。 “别发呆了，人来了。”盛长青提醒他。 陆淮是人海里少有的逆行者，他对着姜衢笑，手在他后腰上偷偷轻拍一下以后和盛长青打招呼。 “考的还行。”陆淮说。 盛长青：“你说还行那就一定行，有空给其他老师们都说说，我转达的他们听了还是不踏实。” 陆淮笑了：“好。” “不用在这儿陪我，回家去吧。”盛长青又顿了顿，“虽然放假了，但还是要注意安全的。” 他们告别盛长青，拐出学校范围。 “感觉怎么样？”陆淮问他。 姜衢伸了个懒腰：“还没啥感觉，好像和平时差不多，可能要放个七八天假才能嗨起来。” 人来人往，陆淮手不能牵他，就抬起来搭在他肩上。 “有把握吗？”姜衢问。 陆淮：“不确定，省第一这种事情，除了看自己也看对方，他要愣是超常发挥了，我也没办法。” 姜衢撞撞他：“没事，你省倒数第一我也喜欢你。” “就不能盼我点好的。”陆淮说。 姜衢笑了一会儿，等进地铁的时候才想起来：“阿姨不在吗？” “嗯，让她先回去了。”陆淮说，“回她自己家。” “哦。”姜衢和他一起排队买票，突然回头，“？？？” “嗯？” “意思是你家没人？”他问。 陆淮点头：“嗯。” 姜衢两个拇指指甲撞到一起。 有些不太和谐的念头在脑子里徘徊。 陆淮往前走了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问：“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姜衢咳了咳：“没什么。” 地铁站里很多学生，大多还在讨论高考，他们混迹其中，站在角落里，肩膀蹭着彼此。 到六中附近，路过姜衢家，他们没停脚步。 打开房门的时候，姜衢也没提醒什么。 陆淮看了客厅一圈，陆曼情住的几天，买了很多绿植和鲜花，屋子里看上去挺温馨的。 书包被姜衢扔在沙发上，他从后面扯过陆淮就吻住唇。 “我们说好的。” 陆淮向他一步一步走，姜衢便慢慢后退，脚后跟撞到沙发的时候，姜衢被陆淮吻的只能抬手搂他的腰。 陆淮托着他轻轻放在沙发上，腿下是姜衢的书包。 他们额头蹭着额头。 “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姜衢眼眶里是晶莹湿漉，鼻尖、嘴唇和耳朵都被吻的发红，看上去有些承受不住。 他从身下慢慢抽了书包出来，熟门熟路找到那个小信封，按着陆淮胸膛给他了。 陆淮翻了翻手腕，拆开信封，在看之前，和他再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里面是三张便利贴，每张都是两行字。 成双成对。 陆淮保证，不会再骗姜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淮保证，不会再强吻姜衢。 ——滚，你会不会搞情趣？ 陆淮保证，爱你。 ——好吧，勉为其难也爱你一下了。 ——我爱你。 十八岁的姜衢，爱十八岁的陆淮。 十八岁的陆淮，爱十八岁的姜衢。 我本年少轻狂。 我偏喜你无畏。 我们会爱彼此，至死不渝。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结束啦，下一个番外无缝连接，不要担心哈，你们想看的和出柜都在番外，这几天慢慢更:D 还有就是，下本决定要开专栏里的《全娱乐圈都以为我是Alpha》，球球大家点个收藏！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无限流那本准备做很详尽的大纲，所以往后稍稍，但也会开的，放心哦～） 第82章 番外一 番外一 便利贴被陆淮重新折好放进信封。 客厅里没有空调, 在沙发上这么躺着实在闷热，姜衢一骨碌起来, 陆淮便跟着：“饿了吗？” 被他这么一提醒, 还真有些饿。 但姜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又看了看陆淮的裤子。 “你确定就这么吃饭？” “就怎么吃饭？”陆淮挑了挑眉。 姜衢松了松领口，拽着他脖子让他视野下滑。 …… 夕阳似乎已经退到最远的天边，姜衢隔着窗帘只能感受到外面一片漆黑。 可能已经十一点十二点了。 他喘着气，眯着眼睛看天花板，只觉得天花板依然还在上下动。 “累吗？”陆淮伏亲了亲他耳朵。 姜衢抬起手肘擦脸上的汗：“还好。” 他的声音出来都是短促的，可等陆淮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却按了陆淮后背。 “就这么呆会儿……”姜衢也说不清自己在留恋什么, 但他就想陆淮在里面呆着。 陆淮顺着他的意, 抬手给他慢慢擦眉毛里的汗，差不多到处都清爽以后, 他才按了按姜衢红肿的唇。 “想什么？” “想你是个小垃圾。”姜衢垂眸, 手在他后脑勺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 “你是不是故意没把套拿过来。” 陆淮“嗯”了一声。 姜衢往他后背上抽了一巴掌，然后慢慢眨眼睛，接着就合上了。 “别睡，”陆淮拍拍他的脸, “先去洗澡，容易生病。” 从浴室出来，姜衢往一脑门撞被子，他不想承认此刻这么不想动是因为之前长达几小时的运动, 他心想，一定是陆淮在浴室里给他加练的错，甚至还把部分锅推给了白天的高考。 陆淮点了外卖，坐在床边给他吹头发。 “陆淮。”姜衢拽了拽他的衣服，懒懒散散靠过去，却被陆淮按着脑袋挡住了。 “先吹干。” 陆淮抓了抓他蓬松的头发，放下吹风机以后才问：“怎么了？” 姜衢抱住他，仰着脸问：“爽不爽？” 陆淮真没想到他会问，愣了两秒，说：“这辈子没这么爽过。” 姜衢嫌弃：“没见过世面，你这一辈子还长着，现在就最爽了，以后怎么办。” “先爽着吧，以后再说。”陆淮拉了被子盖上，和姜衢勾着手指睡好。 “你怎么不问我爽不爽？”姜衢不甘心地问。 陆淮贴着他额角亲吻：“你爽不爽都写在脸上了。” 姜衢气急败坏，想抬腿踹他，没想到才一半就撅着了，痛呼一声以后，腿缩回来蜷着暗暗发痛。 陆淮侧过身揽住他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揉着。 “渣男，说好了不让我疼的呢？”姜衢骂他。 “我的错，”他一本正经地总结，“我高估了一个处男的技术和忍耐力。” “……”姜衢竟然不知道怎么接着骂。 或许是陆淮真的太温柔，姜衢就这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被子外面，他只露出锁骨上的皮肤，但也有一点红色牙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陆淮咬的。 “我的。”陆淮吻了吻他的额头。 姜衢睡的不踏实，细小地呼出声音，像是一个回应。 “嗯。”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还是黑的，姜衢颈后压着陆淮的手臂，整个人像只小动物似的被陆淮圈在怀里。 平时陆淮这么搂他，他大都感觉有些手脚被束缚住，不是很舒坦，但也许是今天和陆淮有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姜衢格外愿意让他这么搂着。 姜衢和他偎了五分钟，没能再次入睡，反而越躺越饿，就想推开他的手起床去找点东西吃。 刚起身陆淮便醒了，半眯着眼睛：“嗯？” “我饿了……”姜衢小声说。 他们不是很看得清彼此，尤其是刚醒的陆淮，他用手重新环住姜衢的腰：“我拿了外卖，放在楼下保温箱里了。” “哦……那我下去拿，”姜衢想起来，却发现不怎么动的了，“别勒着我。” 陆淮整个人趴过来，正面朝下，耳朵贴在他胸膛上，手慢慢揉他的肚子：“会不会不舒服？” 睡醒一觉，这个问题就不那么好回答了。 姜衢脸皮又变薄了。 “……还，还行吧就。”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胳膊，“就是有点饿。” 陆淮撑着起来：“我去拿，你再躺会儿。” 姜衢没头脑地“哦”了一声，等陆淮出门去，被子里凉下来一块，又问，“你定了什么外卖？” 问完才发现，陆淮早听不见了。 他有些愣愣地摸自己的后脑勺。 陆淮去了很久，姜衢掀开被子，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整整齐齐。 他提了提裤腰，有些不太自然地出门，走了一截楼梯，他扶着扶手，叹了口气，还是重新回去了。 陆淮，老子杀了你！！！ 他刚进房间，陆淮就端了两碗粥和一碟炒荷包蛋进来。 “起来了？” 姜衢早饿的不行，揉了揉眼睛，想坐在陆淮书桌前，陆淮嫌弃椅子硬，推了推：“床上吃。” “弄脏床怎么办？”姜衢问他。 “也不是没弄脏过，”陆淮拖了椅子在他边上：“脏了再拿去洗。” “你还有几条床单可以换。”姜衢嘟囔了一句，把粥端过来，一口气喝了半碗，“你再这样，我都怀疑我在坐月子。” 陆淮把荷包蛋夹进他碗里，姜衢咬了一口，边角是他特喜欢的酥焦味，鼓励他：“今天的煎的特别成功。” “我这碗也喝了。”陆淮给他。 “那你不饿吗？” 陆淮接过他的空碗：“不会很饿。” “不会很饿就是有点饿，你自己喝。” 陆淮很轻地笑了：“怎么有种家里揭不开锅的感觉了，”他揉揉他的脑袋，“喝吧，喝完早点睡，我饿了会自己下楼煮面。” 姜衢：“我也要吃面。” 陆淮拇指给他按了按太阳穴：“不困吗？” 姜衢喝了一碗粥，觉得还好。 陆淮便起身：“那还喝不喝？” “吃面。”姜衢仰着头。 睡醒以后他就没整理过头发，毛茸茸的，还有几根翘着，眼睛乌黑，因为眼底下的淡淡青色，所以看起来格外圆乎，纯良。 他唇上有水色，一切都让陆淮燥得发狂。 “我去煮面。”陆淮起身。 姜衢捏他的手腕：“我去看你煮面。” 陆淮垂眸：“好走吗？” 姜衢松开手，冲着陆淮伸直了：“抱我。” 陆淮眉头拧住，最后捏了捏眉心，手穿过他的腿弯，把他打横抱起来。 “姜衢，不要在这种时候和我撒娇。”他稳稳走下楼。 姜衢攀着他脖子，还用头顶蹭陆淮颈窝：“干嘛。” “就是不能干嘛，”陆淮让他在厨房里站好，“所以心急。” 姜衢笑了，胳膊肘拐他：“快点，都两点半了，什么时候能睡觉。” 煮面不是很需要技术活，陆淮简单做了汤底就下挂面，因为他们没在家吃饭，冰箱里没什么新鲜蔬菜，陆淮就炒了蘑菇酱和肉碎倒上去，在把姜衢吃剩的煎鸡蛋窝在最上面。 “我担心咱俩以后一起住，会不会一起发福。” 陆淮和他一起吃：“运动量大些就能消化了。” 姜衢脑子一岔：“什么运动量？！” 回应他的是一声有些宠溺的笑声。 “……” 陆淮顺着他想岔的意思说：“你想怎么运动量大都可以。” 姜衢倒也没否认他，至少刚刚那一场，他的体验不算差，如果陆淮后来肯听他的慢一点点，他应该会达到十分满意。 处男果然很不懂事，姜衢想。 尽管姜衢喝了一碗粥，但还是没忍住馋，吃掉了满满一碗面，翻着肚皮躺在床上睡不着。 “关灯吗？”陆淮问他。 姜衢摇摇头，陆淮便伸手给他慢慢揉着肚子：“都让你不要再盛了。” “吃不掉很浪费啊。” “你就是想吃。”陆淮说。 姜衢哼了一声：“多吃一点怎么了？” 陆淮的手法很好，姜衢都舒服地眯了眼睛。 “吃撑了不好，平时多吃一点行的，胖一点也好看。”陆淮说。 姜衢曲了曲自己的手臂，精瘦好看的肌肉线条出现。 “肌肉它不香吗，为什么要发胖？”姜衢说，“不许带着我温饱思□□。” 陆淮又笑了，姜衢也跟着他笑。 他们笑成了一个样子。 笑累了，姜衢攀着他：“咱们可以计划你生日的旅行了。” “想去哪儿？”陆淮问他。 姜衢想了会儿：“我其实最想去的是北方，下满雪的地方，我想去滑雪，还想把你推进雪里一顿暴打。” 后面这句给陆淮笑的不行，姜衢在他耳边：“不过我也喜欢夏天，和你一起呆在空调房里翻滚一下午。” “都听你的，我们今年冬天就去北方，”陆淮停了停，“至于滚一下午，明天也可以。” 姜衢推开他：“我不可以！” 陆淮拢他的额发，拨开了按着美人尖说：“逗你的，过几天。” 姜衢抬眼看他的手指：“你为什么老喜欢按我刘海？” 陆淮在他美人尖上吻了吻：“这里，跑起来很好看，我初三见你的那次，你写答案写到一半，自己写烦了给抓上去的。” 姜衢对他们的初遇实在记忆无多，他从陆淮的话里临摹出自己的样子，不由得感觉亏欠。 陆淮为“喜欢”两个字道过很多次歉，漫长的岁月里也只有他自己，姜衢完全置身事外，自由自在，浑身潇洒。 “陆淮。”他喊他一声。 “怎么了？” 姜衢凑过去吻他的唇：“你是不是答应我了，做完就让我来。” 陆淮挑了挑眉，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姜衢就半起身扯他面皮：“骗子。” 陆淮半抬眼皮，打了个哈欠。 姜衢看出来，他这个哈欠是假的，目的在于传染自己，好赶快跳过这一茬。 “算了，”姜衢和他抵着额头，“让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省略号部分指路作者专栏介绍（在大家都知道的老地方（响指 跪求预收文点个收藏，砰砰砰，给大家拜早年了！！ 第83章 番外二·出柜（上） 番外二·出柜（上）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将群名改为“谁先查分谁是狗”。 今年会考上重本&我爱奥运：【好像某两个人打了赌要比成绩的嘤】 挚爱cpy·我的CP都是真的·沁：【好像听说分更低的穿女装？】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都是毕业生了, 说话嚣张一点，把“好像”去掉！】 吴询上王者了吗：【@我好英俊@今年会考上重本&我爱奥运出来比分】 我好英俊：【？？？他改的群名, 与我有什么瓜, 为什么要搞我】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谁说女装了？？？】 挚爱cpy·我的CP都是真的·沁：【精心调配完美的笑容.jpg】 陆淮：【我会先查分。】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我……】 吴询上王者了吗：【还用查吗，必须省状元啊】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将群名改为 “积极奋斗在高考一线” 。 今年会考上重本&我爱奥运：【真实】 挚爱cpy·我的CP都是真的·沁：【真实】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真实】 吴询上王者了吗：【姜衢呢？半天不吭声。】 我好英俊：【@姜】 陆淮：【他在睡觉】 挚爱cpy·我的CP都是真的·沁：【嗑死我了嗑死我了嗑死我了嗑死我了】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他为什么在睡觉？仔细说说？我不差这点流量】 今年会考上重本&我爱奥运：【电源、wifi、网络全部满格.jpg】 我好英俊：【兄弟们把那两个字打在屏幕上】 楼上那个不要碧莲：【般配】 陆淮：【他做完没怎么睡】 吴询上王者了吗：【？？？？？？】 我好英俊：【？？？？？？？】 挚爱cpy·专注搞h十七年·嫣然将群名改为“cpy纪实文学生产基地”。 挚爱cpy·我的CP都是真的·沁：【搞快点！！！】 陆淮失笑，低头吻了吻还抱着他腰的姜衢，很轻地打字：【抱歉，打错字，昨晚】 姜衢被他的动静闹的不太舒服，下意识往他身上贴，但腿酸软到用不上力, 就只能不停用手和额头慢悠悠蹭。 “醒了吗？”陆淮问。 姜衢迷迷糊糊摇头：“没有……” 陆淮揉他头顶：“那再睡会儿。” “嗯……”姜衢拱了拱, 示意自己先睡了，结果拱到了不太柔软的地方, 还是决定要眯着眼睛笑陆淮, “小伙子挺精神啊。” 陆淮指头勾了他下巴, 两人一上一下地看着彼此。 姜衢醒了个彻底：“不要盯着帅哥一直看，除非给钱。” “要多少钱？” 姜衢翻过身，贴着他趴好：“要你的，全部身家。” 他们早上折腾完, 姜衢非说热，洗完澡也不肯穿上衣，勉为其难穿了一条裤子，这会儿肩膀从被子里露出来, 让陆淮眯了眼睛。 “我没有现金。”陆淮把手机拿过来，搁在他下巴底下，抬了抬，再拉开被子往里面放，“这里面的都给你。” 姜衢被他冰了一下，从裤子里把手机拿出来：“陆淮！！” “这儿呢。”陆淮搂着他。 姜衢扑过去啃他英挺的鼻梁，最后咬了他下嘴唇。 “往我裤子里扔手机，影响我功能了还得了！”姜衢边说边挠了挠屁股，感觉还有不太舒服以后，把手缩回来。 陆淮抵着他额头，小声笑话他：“反正最近它也不争气，做个二十分钟就……” 说什么都行，不能说一个男人不行，姜衢气得手脚并用，一顿乱捶。 “你手是不是抠过屁股了？”陆淮捏着他的手笑。 姜衢顿了一下，立马起来，坐在他身上，非要用手摸他的脸摸他的嘴：“谁昨天晚上还亲了！谁昨天晚上说香来着！” 陆淮笑着躲他，姜衢还很生气，他只能抱住了一直哄：“我说的，都是我说的，好了好了。” 姜衢才停手：“陆淮死渣男！” 陆淮眼睛都弯起来：“我不是故意说你手臭，就是你早上真的放屁了……” “……”姜衢看着他，下嘴唇突然撅出来，很不高兴的模样，翻了个身，躺到被子最边缘，卷着一点点被角，不说话。 陆淮跟到身后，手过去揽他，被姜衢拍开，再搭，再被拍开。 “我们学长生气了，”陆淮在他蝴蝶骨上轻轻按，贴过去下巴抵在他肩头，“骗你的，这么帅的小哥哥怎么会放……” “陆淮！！！”姜衢猛地翻过身，对他拳打脚踢一顿，最后毫不留情地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大约是牵扯到红肿的地方，姜衢跳下床的时候脚一软，差点往边上栽倒，还好陆淮及时起床拉住了他。 他被陆淮拉到怀里，和他面对着。 陆淮笑他每次一大早都格外脸皮薄，拉开了一点距离，找到他的唇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第二眼才看他斑驳的胸膛，陆淮拍拍他后背：“不逗你了，再睡会儿，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 这个姿势让姜衢想起了昨天晚上很多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是来陆淮家打游戏的，并且扬言要通宵打游戏。 但打游戏到一半陆淮就推他起来，姜衢当时沉迷打团也没注意，让开一点以后，继续坐在陆淮大腿喊打喊杀。 后来……他就开始操作变形了。 他这局游戏本来就被补位到辅助，他艰难地选了不太用操作的琴女，结果被陆淮弄的连基本的qwe都按不出来，只能用手肘撑着桌面，防止脑门一耸一耸撞上显示屏。 队友一直在给他打问号，姜衢手忙脚乱按住陆淮，让他停一下，陆淮却在他耳边低语，让他打字，说“正在接电话”。 姜衢最后打了一堆乱码发出去。 这局游戏，琴女挂机，被四个队友同时举报，收到游戏警告。 姜衢到凌晨三四点才彻底睡着，确实睡的不多。 “我要回家睡，”姜衢脱离陆淮胸膛，“不然姥姥又骂我。” 陆淮仰视他：“真的回去吗？” 姜衢遮住他的眼睛：“滚，不吃你这套了。” 陆淮捏他的手：“那我送你回家。” “不要，我又不是残废了！” 陆淮顺着他手腕往上摸：“真生气了？” 姜衢看他，低头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那你送我回家。” 陆淮给他套上衣服，又给他找了条裤子：“先穿我的，昨天那条……不能穿了，我洗好了给你。”他说完，蹲下来，抓着姜衢的脚踝，给他套上袜子。 “灰色的啊，不能找条差不多的吗？”姜衢起身，“姥姥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就说昨天通宵完在我家睡。”陆淮帮他整理好夹进去的袖子，退后一步，“要不要抱？” 姜衢走过去，手勾着他脖子：“抱。” 陆淮把他打横抱起，一直到门口。 他们慢慢逛到姜衢家，刚到楼下，碰到买菜回来的姥姥。 “还知道回来！”姥姥直接上手拧他耳朵，“高考完了就疯了是吧，就可以不回家了是吧，一条短信就把我打发了，你怎么不上天呢姜衢，啊？！” 姜衢龇牙咧嘴，推着陆淮的肩膀躲在他身后。 姥姥抖着手指点他：“给我滚回家！” 姜衢看陆淮一眼：“那你先回去……” “回去有饭吃吗？”姥姥没好气地说，“一起上来。” 陆淮乐意至极，手撩过姜衢的胳膊：“走吧。” 姜衢不能很轻快地上楼，姥姥隔着楼梯骂他：“磨磨蹭蹭干什么，你这个点回家，是没吃早饭吗？” 我确实没吃早饭啊！ 我连现在几点都不知道！ 姜衢不敢顶嘴，手拽住陆淮衣摆，稍微走快了一点。 陆淮想揽他走，被他瞪回去，用口型骂：杀了你！ “一会儿的。”陆淮给他拿了鞋，省得他弯腰。 “你俩自己玩会儿，我去摘菜。”姥姥打开冰箱，又回头，“姜衢，衣服换下来，臭汗在身上捂一天多了都不知道脏？” 姜衢耷拉着眼皮：“脱了还不行吗，就没有一天不骂我……” 姥姥叉着腰回头：“那你自己去洗衣服。” 姜衢没好气地单手抽掉身上的T恤：“我洗就我洗啊，我一个人在家不也是我——” “你身上这些是什么？”姥姥站在餐桌上，手里冰冻的肉块很沉地砸在桌上。 姜衢一愣，飞快把T恤穿回来。 他在陆淮房间穿衣服的时候没照镜子，不知道现下身上到底有些什么。 姥姥走过来，一把掀掉他的衣服，也不管领口卡住姜衢的头，把他衣服脱了。 姜衢被她吓了一大跳。 “你跑出去干什么了？”姥姥脸色黑的吓人。 姜衢感觉到不好，咽了咽口水才说：“上网……” 陆淮是能看到的，他伸手将姜衢往后挡了挡，姥姥却很大力把他扯回房间，推在镜子前面：“你自己看看！” 镜子里的人，除了几处吻痕以外，胸外面一圈落着整齐牙印，围着中间。 “你去干什么了你说！”姥姥一巴掌就抽在他胳膊上，力气非常大。 姜衢肩头立刻红了一片。 “我……”姜衢声音都在发抖。 “姜衢啊，毕业了，就不得了了是吧，你多少岁，你付得起责任吗？！”姥姥一巴掌一巴掌打他，气的整张脸都涨红。 陆淮夹在中间拦了几个巴掌以后，姥姥转身出去，从阳台上拿了塑料衣架回来：“你给我站好！” 衣架直指姜衢鼻尖。 姜衢知道情况不好，推开陆淮，抓了姥姥的手，声音已经冷静下来：“出去打，别弄到他。” 他先出去，在客厅里站着。 精瘦的背部还有几块比较模糊的痕迹。 姥姥看了气不打一处来，衣架很远就抽上去，背上立刻出现一道鲜红的长痕，姜衢握着拳一动不动。 “你说！你糟蹋谁家的姑娘了！还是你跑出去找小姐！” 姜衢绷着脸不说话。 “你不说话是吧！”姥姥抬手，用了最大的力气。 响亮的一声，抽在陆淮背上。 陆淮从后面抱住姜衢，而衣架中间那条塑料直接断了，飞出去一块。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姜衢反应了半秒，很快在陆淮怀里挣扎：“你打他干嘛！” 姥姥扔了衣架：“陆淮你走开！今天饭是吃不了了！回去！” 陆淮死死箍着姜衢，在混乱的环境里回头对姥姥说：“姥姥，对不起。” “你别说话！你把他给我放出来！” “是我，”陆淮说，“昨天晚上，和他一起的是我。” 第84章 番外二·出柜（下） “他昨天晚上和你一起能弄出这一身？”姥姥扔了破烂不堪的衣架，走到姜衢面前, “你和我说, 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没有？” 姥姥看他, 眼睛里除了凌厉和愤怒，还有一道再明显不过的渴望。 她希望姜衢和她说，昨天不过是搂搂抱抱，什么都还来不及发生。 最好就是, 昨天和人打了一架, 即使这是最小概率的事件，但姥姥也希望是这样。 姜衢是她一手带大的，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 可这样张扬外向的人最怕脑门子一热，手一松就犯错，所以即使姜衢已经是个高中生了，她也没想过要放养, 反而更严厉地管着。 姜衢不说话，只是看着陆淮, 手在他背上很轻地上下动。 “你有没有！说话啊！”姥姥扯开他给陆淮揉背的胳膊。 姜衢狠狠咬牙：“有！” 姥姥停下来, 看了姜衢半晌，才原地没有方向地徘徊两步，重新去阳台，拿来新的衣架：“姜衢，你给我站好，不准动。” “姥姥, ”陆淮很快从她手里握住衣架，力气很大，但是很仔细没有让姥姥手疼，他另一只手从前往后，牵了姜衢的手：“姥姥，我和姜衢在谈恋爱。”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在接近十分钟的吵闹后。 姥姥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姥姥，我和陆淮在一起，谈恋爱那种。”姜衢从陆淮身后出来，“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姥姥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脚步在向后，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眉头却已经挤在一起，始终无法明朗出一个确切的表情。 姜衢很快过去，想要靠近。 没到半米距离，姥姥就将他一巴掌推走，她用力把他们俩分开：“喜欢什么喜欢！你们两个都是男的喜欢什么！” 姜衢腕骨生疼，却不敢拧开姥姥的手，只能一边挣扎一边说：“姥姥，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 这样的话落在姥姥耳朵里根本听不得，她看着姜衢身上那些逐渐消散的痕迹，沉默了半晌，忽而抽了衣架就往姜衢身上打。 “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让你每天跑出去鬼混！” 姜衢肩头上挨了一下，很快就被陆淮抱住。 陆淮整个人都罩在他身上，折了他的手臂护在胸前，用自己的手臂挡着。 姜衢奋力挣扎了又要扑到陆淮身上，却已经来不及，被陆淮用肩抵着，往侧面一偏。 姥姥也不顾他们到底是谁在挨打，衣架一下一下抽过去，心里是恨铁不成钢。 “姥姥！你打到陆淮了！” “我就问问你们两个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姜衢推不动陆淮，急的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脾气不受控制：“我就要和他在一起！谁也拦不住！” 衣架横杆不小心打在陆淮脸上，姜衢一直坚持着不肯哭的眼睛终于红了。 他隔空抓了衣架，怒到极点：“姥姥！” 可还没抓住一秒，他的手就抖了。 他看见姥姥的眼睛也是通红。 老人家半辈子没红过眼，如今却被他这样的事情催了心肝。 姜衢被火烧了手心似的放开衣架。 他后悔了。 被姥姥抓包的一刻他就想，反正自己也准备在拿到高考分数以后和姥姥说，现在不过是提前几天。 他不停流眼泪，他后悔了，他应该一直瞒着姥姥的，一直一直，不管他和陆淮往后需要多辛苦，也不该将这些压力和痛苦转移给姥姥。 他是自私的，他想要得到姥姥的肯定，希望和最亲近的人没有秘密，但没想过这个过程里每个人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是我找的他。”陆淮说，“我转学过来就是为了找他，很多事情都是我有目的计划好的，姥姥，再怎么都是我的错。” “我算你哪门子姥姥！”姥姥伸手扯开陆淮，“你滚出去！以后再也不要来我家！” 姜衢瞪大了眼睛，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姥姥不理陆淮了，她不肯让陆淮进家门了。 以前总担心陆淮吃坏身体，唠叨着什么吃的都给陆淮带一份，，夏天给陆淮送绿豆粥，冬天给陆淮熬橘皮艾草感冒药的姥姥，不认他了。 姥姥把衣服从地上捡起来往他胸口放：“你也滚出去！” 姜衢抱住衣服，一步也不肯退：“我不出去。” “你现在就给我出去！”姥姥撵他，用手推他，用脚踹他，一直到门口。 姜衢死死扒着门框：“我不走！” “你不走，行，你就站在这里！”姥姥决绝地回头，房间门嘭的一声关上，姜衢怀疑地都跟着一起震。 他们俩站在原地，像被家长抛弃的小孩，姜衢身上的痕迹更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陆淮用手擦掉他脸上的眼泪，轻轻将他拥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对不起。” 门口有邻居上下楼的声音，姜衢吸了吸鼻子，用脚把门带上。 “背疼不疼？”门合上的一刻，陆淮小声问他。 姜衢摇摇头，没什么心情，想要去姥姥门口求她，但又害怕反而更姥姥生气。 他垂下眼睛，先问陆淮：“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姥姥力气那么大，T恤不管用，背上肯定肿了……” “我没事，”他握着姜衢的肩膀：“先回房间给你上点药。” 姜衢不肯挪步子，姥姥刚才说了，让他站在这里。 好像在这里多站一会儿，心里的愧疚就能少一点。 “去吧，姥姥现在也听不进你说什么。”陆淮说。 “我看见姥姥哭了。”姜衢捂住眼睛。 陆淮温热的手心慢慢覆上他冰凉的后背：“我和她说，你先回房间。” 回应陆淮的是一声无力的叹息，陆淮带着他的肩走，脚步很轻，尽量不让姥姥知道他们已经不在原位。 陆淮给他后背喷了药，便起身：“一切事情下午再说，我先去做午饭，一会儿你给姥姥送过去，总不能饿着肚子生气。” “我不想一个人呆着，”姜衢拉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陆淮帮他把后背的T恤掀下来：“你睡会儿，”他在姜衢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别担心。” 姜衢脑子很疼，睡眠不足再加上心烦意乱，可立刻让他睡也睡不着。 陆淮去厨房以后，他看了天花板半天，最后还是慢慢爬起来，转到客厅，站在那儿，看了陆淮背影还一会儿，才拐弯去敲姥姥的房门。 “姥姥。”他贴着房门低声哀求，“姥姥。” 里面没有回应。 姜衢继续敲：“姥姥，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依旧没有人搭理自己以后，他盘腿坐在地上，对着门缝，希望声音可以传进去。 “姥姥，你不饿吗？再过一个小时就中午了，你关在里面不想吃饭吗？”他说，“陆淮在做饭，他手艺挺好的，我去他那儿的时候都是他做饭，他真的很好，你也觉得陆淮很好不是吗，我们都喜欢他，为什么不能一起生活？” “我喜欢陆淮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心里也很害怕，我以前是喜欢女孩子的，但一直没有特别喜欢的，所以也没找到女朋友，”姜衢喉咙沙哑，又贴着门，声音大了一些，“姥姥，陆淮为了我，连命都能不要，真的，我没和你开玩笑，我们上次去漂流，皮艇翻了，一起掉进水里，他都不管自己，先把我救出来，我们俩都不会游泳——” 门吱呀一声打开，姜衢一下扑了进去，抓住了姥姥的脚踝。 姥姥拎着他胳膊，生拉硬拽把他从地上弄起来：“你在门口念经吗？！” 姜衢抓住机会，一条腿进去卡住门，张开了胳膊就圈住姥姥：“姥姥，你听我说几句，我就说几句。” “你在门口说了多少句了？”姥姥往他腿窝里一踢，姜衢就半跪下了，她嫌弃地闭眼，“有个屁用！站都站不直！” 陆淮卸了围裙过来，扶了扶姜衢，等他站定以后，拍了拍姜衢的肩：“在炖排骨汤，去看看火，让我和姥姥说会儿话。” 姜衢和他对视，两秒以后松开手：“姥姥，你听陆淮说，求你了。” 姥姥沉了脸色，但没有拒绝。 姜衢终于松了口气，想鼓励陆淮几句，但又不太敢和他光明正大使眼色，最后只能走了几步又回头，喉结滚了滚，很郑重地开口：“姥姥，我不知道以后，我和陆淮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只要他不放手我也不放……”他顿了顿，“他要是真怎么样，我也还是不肯的，死都会把他找回来。” 他说完吸了口气，低头走了。 他愿意爱的卑微，也愿意说出来给姥姥听，无非就是笃定了陆淮不会。 或许谁都会说他们少不经事，说话不过脑子，但姜衢依然会义无反顾地相信。 他很信陆淮。 炉子里的排骨汤咕噜冒泡，姜衢看着盖子，想起姥姥半年前买这个紫砂锅回来的时候说：吃好的才能考好的，就为了你们几个，特意找人从江西弄来的，要是最后考的不好，暑假都出去打工把紫砂锅的钱还给我。 姜衢愣愣地笑了两声，眼泪滴在盖子上。 排骨汤烧好的时候，姥姥房间的门还没开，姜衢戴着手套很小心地把紫砂锅端进来，又在厨房里转了小半圈，找到不知道是陆淮还是姥姥切好的土豆丝，便往洗了锅，往里面倒油，开小火慢慢煎。 他技术不太好，黑了几挑，趁着他们都不注意，用筷子挑出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手忙脚乱地倒酱油出锅。 在他准备再模仿陆淮炒个干煎豆腐的时候，客厅里有人声了。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厨房门口，心跳很快，所以他握紧了拳头。 姥姥脸上看不出喜怒，姜衢偏了偏头，终于和她身后的陆淮对上视线。 陆淮冲他垂了垂眼睛，嘴角有很淡的微笑。 “我回去吃饭。”陆淮说。 姜衢抬了抬手：“你不在我家……” “你吃你的。”姥姥从厨房里端了他炒的那盘糊成团的土豆丝，搁在桌上，“看什么，你自己炒的菜，自己心里没有数？” 陆淮在门口穿鞋，冲他很小幅度地偏了偏头，示意他过去吃饭，便和姥姥说再见：“饭我煮了，应该差不多能吃，那我先回去了，姥姥再见，”他看着姜衢，“过段时间出来玩。” 姜衢听到后面这句话，从鼻子到眼眶都发酸，从被眼泪模糊了的视线里看陆淮：“嗯。” “姥姥，那我先走了。”陆淮说。 姥姥没回答他，但也没有否认他邀姜衢出去玩的话。 姜衢高兴地冲陆淮点了点头，被姥姥看见，姥姥立刻皱着眉敲筷子：“去装饭啊，站着干什么！” 他看了陆淮一个背影，然后转身回去厨房，用手背抹掉眼泪，殷勤地装饭端汤，声音被鼻子堵住，闷闷的：“豆腐我来不及煎，今天中午就我们俩，这两个菜应该够了。” “你几岁了你还会哭？”姥姥夹了他的土豆丝，刚吃了一口就叹气，“没放盐。” 姜衢也没办法保持平静，放下碗筷：“姥姥，我和陆淮……” “你再说一句话，你就跟他一起走。”姥姥低头吃饭，不理他。 姜衢很老实地收声。 他的土豆丝过于难吃，好在陆淮炖的排骨汤不错，两人才勉强支撑过了这餐午饭。 继续献殷勤洗完碗，姜衢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关上门，用被子罩着脑袋，给陆淮打电话。 陆淮那边像等着他似的，接的很快：“吃完了？” 姜衢直接问：“你和姥姥怎么说的？她又怎么说的？” 陆淮那边有很轻的声音，姜衢一愣，又补了一句：“你吃过了吗？” “正在吃，”陆淮说，“从平时吃饭的菜馆点了碗面。” 姜衢翻了个身，一下没注意，膈着自己后背，嘶了一声。 “记得晚上边喷药。”陆淮说，“虽然没破皮，但这几天不要冲太久澡，冲完就立刻按干上药。” 姜衢低低地“嗯”道，又说：“我让姥姥给我喷，他看到我被她打的这么惨，可能气消的快一点，”他心疼地说，“你回去也要喷药，你自己一个人可能不方便，但我今天肯定出不去了，等我明天早上去你家，姥姥也就是没看你背上胳膊上，不然也肯定舍不得。” “这几天不要了，”陆淮说，“姥姥最近不想看见我，也不想让你出来见我。” 姜衢有些委屈，心情跌落谷底：“姥姥是这么说的吗？” “嗯，她不能接受。”陆淮看他沉默，也不逗他了，轻声笑，“但是姥姥也不反对我们。” “啊？” 电话听筒里有窸窣动作声，姜衢张着嘴，等这阵声音停下。 陆淮应该是出了饭馆。 “所以姥姥真的不反对了吗？”姜衢恨不得耳朵钻进听筒里。 “姥姥不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能幸福到老，她不反对仅仅是因为你，因为是你，所以她才不反对。”陆淮说。 姜衢低头，下巴埋进枕头里，眼尾的泪水洇进枕头，不说话。 他想起他妈妈，当年姥姥也许就是这样嘴硬心软，才让他爸妈在一起了。 “我是不是很对不起姥姥。”姜衢说，“她一定觉得我和我妈像了个十乘十。” 陆淮的声音很温柔，像在他耳边：“姜衢，我们不会像你的爸妈。” “你是我生命的全部。” “我不会离开你。” 姜衢很快接着他的话：“你说的，你喜欢我，到死都喜欢我。” “是我爱你。”陆淮纠正他。 姜衢双手往上，攀住枕头，很小声：“以后不要咬我，都是因为你咬我，才被姥姥看见了。” “咬姥姥看不见的地方。”陆淮说。 姜衢隔空踹了他两脚，但又重新叹气，可惜他们短时间是无法见面了。 “你和姥姥到底是怎么说的？”姜衢还是忍不住问。 陆淮声音很淡：“就说了些肉麻的话，也没说的特别好。” 姜衢不信，但无奈问了半天，陆淮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也不敢去问姥姥，最后还是作罢。 陆淮隔着手机，吻了吻他。 好几年以后，姥姥告诉姜衢，那天中午，陆淮进门以后就很诚恳地跪在她床边，告诉她自己所有的过去，然后向她保证和发誓很多很多句，很多很多项。 其中甚至包括他会帮姜衢穿衣服穿袜子，不管多少岁，只要姜衢愿意。 这样的话，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很老土，却让老人家软了心肠，再说不出一句狠话。 反而怪他过分溺爱。 陆淮想，也许是吧，但他的宝贝，娇气一点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陆淮啊，老婆奴，啧啧啧。 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加班，这几天应该能正常更啦，还有一两个番外！ 第85章 番外三·生日旅行 姜衢睡的很沉，大约是昨天姥姥的事情发生的太措手不及。 枕边的手机不停刷新消息,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姥姥中途来了一次, 看他蜷缩着腿, 最后还是没叫醒他，关上门回复盛长青，说姜衢还在睡，没来得及查成绩, 她在挂电话前, 还是多问了一句。 陆淮考的怎么样。 快到中午姜衢才醒，他拿起手机按了按，发现没电了。 躺着又睡了回笼觉以后, 手机也充上电，刷刷一堆消息排满屏幕。 他来不及反应，就先看到一条明显的群消息—— 【我妈都知道省状元和我是同学了！！】 姜衢运转还不够快的脑袋反应了一下，这个群……好像是他们那个沙雕群啊, 说这句话的人，好像是他妈卢英俊！ 靠！ 他一骨碌起来, 点开微信, 看到陆淮给他的信息。 【醒了吗】 【我查分了，你693，我706】 【可能要去同一个大学了，紧不紧张】 ！！ ！！！！ 姜衢直接给他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手都在发抖。 嘟声过后，姜衢冲着陆淮大声喊：“真的吗真的吗！！！” “嗯, ”陆淮笑着应他，“真的。” 姜衢握着手机在床上来回蹦，又光着脚重重跳到床下，还没降落回弹，门就被姥姥推开。 “发什么疯！” 姜衢一把抱住她，晃来晃去：“姥姥！我和陆淮应该能上一个学校了！！” 姥姥被他摇的头晕：“你再晃，我死的快点！” 姜衢立刻收了手，克制不住兴奋，脸红红的冲姥姥显摆：“我考的特好！” 陆淮的分数姥姥已经知道，她就问：“特好是多少分？” “693！陆淮706！”姜衢眼睛都笑弯了，“厉不厉害？” 姥姥也难得笑了，顺着夸他：“厉害。” 姜衢又左右晃，掐着手机想起陆淮还在通话中，又问他：“陆淮！省状元是你对不对！！” 姥姥先电话里开口：“行了，嗓门小一点，省状元是他。” 姜衢刚准备嗨，姥姥就把他按住，姜衢没地方转，只能在原地冲着手机对陆淮和姥姥开心地叫唤：“怎么这么厉害啊！省状元！太他妈牛逼了！” 姥姥无奈，伸手在他后脑勺上很温柔地拍了拍：“恭喜你们。” 姜衢嘴角扬的很高，抱了抱姥姥，继续开心。 晚上他出门见了陆淮，姥姥没说什么，默认放他出去玩。 还有四级台阶的时候，姜衢就直接蹦下来，扑到陆淮身上，肩头和他撞在一起，手臂紧了又紧。 陆淮也笑的很开心，头贴着他耳朵，轻轻靠了一下。 “才一天没见我，就这么热情。”他说。 姜衢笑着从他身上下来，手肘勾他脖子，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陆淮失笑：“要被邻居看见了。” “那我们去别的地方亲。”姜衢说。 他们牵着手逛，陆淮说，想要七月份的时候出来看房子，准备搬家，姜衢才同时想起，他说好要给陆淮过生日，要出去旅行。 “不知道姥姥会不会同意，”姜衢说，“也许看在我考的还不错的份上，一不小心就同意了。” 陆淮：“不去旅游也没关系。” “可我想去，”姜衢说，“我想和你出去玩。” 他们靠在海滨边上的长椅上，灯光氤氲，姜衢趁别人看不清他们的脸，直接倒在陆淮肩上，鼻子还蹭蹭陆淮的颈窝。 陆淮握着他的手，放进手心：“二十八时间有点紧，就算出去玩，也好好计划一下。” “我们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姜衢坚持，“明天晚上就出发，后天就给你过生日！” 陆淮失笑：“最近不要气姥姥了。” 姜衢愁得抿了嘴，良久，又叹了口气：“我太难了。” 口袋里手机震动，姜衢拿出来，看了眼，是吴询的。 “干嘛？有屁快放。” 吴询：“693是嚣张的昂。” “啧，你说不说，不说打你。” 吴询问他：“明天出来聚餐行不行啊，庆祝你和陆淮考的不错，也庆祝我们几个人都考的不错。” 姜衢抬头看陆淮，陆淮挑眉，垂了垂眼睛，示意自己也参加。 “可是万一姥姥同意，我们明晚就要出发去玩了。”姜衢小声说。 陆淮不大信姥姥还会放姜衢和自己单独出去旅游。 “什么出发？出发去哪儿？”吴询在电话里问，“你俩怕不是偷偷出去开房哦？” 姜衢：“我和陆淮开房需要偷偷吗，成年人的世界有偷偷这回事儿吗？” “妈的死gay。”吴询骂他，“那你他妈到底出发去干什么？” 姜衢说：“我俩商量着出去旅游，明晚就走。” 吴询：“去哪里？” “不知道。” “……你他妈连去哪里都不知道，还明晚就走？” 姜衢：“我姥姥不是还在气头上吗，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放我走。” “你这不行，八字还没一撇，就已经扬言要走。”吴询停了一下，“你俩不会多叫几个人一起去，这样姥姥可能就比较放心啊。” 吴询不愧是个机智聪敏的好兄弟。 姜衢突然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希望：“你说的对，但是谁愿意担任这个重要的角色？” “……”吴询说，“不然一会儿出来吃夜宵，商量一下这件事，看看谁有空，然后正好也想去玩。” “行，微信发定位。”姜衢一口应下。 “你和陆淮会看群吗？从早上到现在，都聊999+了，你俩加起来还没说够二十句话。”吴询叹气，“反正一会儿准时滚过来。” 吴询定位的是一家烧烤摊。 高三的暑假最是清闲，随叫随到。 他们一边撸串一边说，姜衢用铁签敲了敲桌子：“你们要是有人想去，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做攻略，明天上午就出方案。” 没想到所有人都有空，并且还激动的要死，对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充满了期待。 商量了半天，说在海边呆久了，想去山上看看，阴凉阴凉，所以决定把地点定在湘城。 姜衢回去求了姥姥几句，把时间地点人物一一报备，获得了同意。 他实在兴奋地睡不着，和陆淮通宵把行程制定出来，发出去给他们参考。 六月二十七的晚上，他们同时出现在车站。 定票定得太急，又不想花太多钱在机票上，他们选择了火车卧铺，睡一觉，早上七点到湘城。 下铺的位置让给女生们，姜衢和陆淮睡在最上面，顺便给所有人保管财物。 “困吗？”陆淮隔着中间宽大的空隙问他。 姜衢被上铺床位折磨得很难受：“想睡，但脚不知道怎么放，直的跟僵尸似的。” 虽然是抱怨的话，但姜衢的语气却很轻快，充满了雀跃。 陆淮的手伸在空气里，姜衢费力侧了侧身，过去牵住他。 “诶诶诶，注意影响啊。”中铺的吴询抬腿踢陆淮的床。 姜衢立马撑着扶手往下吊：“信不信半夜吓死你！” 刚探头出来看情况的付申奥对上了姜衢倒着的脸：“靠！不是说半夜才吓吗！” 姜衢笑出鹅叫声，躺回自己床：“还不能提前营业？” 付申奥：“您自便，您随意，就当是在自己家。” 姜衢枕着自己手臂，看陆淮：“我要朝着你睡。” “嗯。”陆淮也侧过来对着他。 他俩面对着面，姜衢偷偷拿手机出来，给他发：【想和你睡】 陆淮看他一眼：【明天晚上一起睡？】 姜衢笑的嘴角抿起来，冲陆淮挑了挑眉，继续打字：【你有没有带？】 陆淮垂眸：【带了，没带也可以买】 正巧到了火车熄灯时间，姜衢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看陆淮的脸，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了咳：【用完再买】 陆淮向他伸了一只手，他们又牵着手握在一起。 姜衢指了指他的床，又指了指自己，用很小的声音问他：“睡得下我吗？” 陆淮摇了摇头。 姜衢晃他的手。 “别闹。”陆淮小声说。 姜衢其实也没报很大希望，但还是不甘心地说：“抱一下。” 陆淮告诉他：“晚点，先睡。” 姜衢单手给自己设了闹钟，23:55分，他要醒来和陆淮说生日快乐。 被震动吵醒的时候，姜衢懵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扭头发现陆淮床铺空了。 他探头往下，见陆淮坐在车窗边，眼睛看着他。 陆淮起身，脚步很轻，冲他伸手：“下来。” 姜衢手脚敏捷，三两下从上铺下来，一下揽了陆淮的腰，肩膀往他胸膛上靠，趁着黑暗和他贴在一起。 “走。”陆淮牵他的手。 他们穿过火车里狭窄的过道，路过几个偶尔看着窗外没有睡意的男人，也听见乘客的呼噜和小孩的哭闹。 好像衣摆都要飞起来。 连接处的空厢没有人在，陆淮将他按在玻璃窗上，没有停顿地俯身，吻住他。 身后飞逝的夜色浓重，速度线流畅而晦涩。 姜衢说，生日快乐，男朋友，我们要一起长大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 第86章 番外四·全文完结 他们一行人订的是青旅，打算在湘城待一天, 第二天搭高铁去附近一个城市, 往那边的山里钻。 到晚上十点多, 姜衢订的蛋糕送来，其他人才知道今天是陆淮的生日。 他们老土地吹完蜡烛，唱完生日歌，祝陆淮和姜衢百年好合, 然后窝在他俩房间里不走了。 “瞧瞧这两张单人床, 洁白如处子的眼眸，舒适如羽毛的质感，如此美好的夜晚, 怎可轻易辜负，让我们翻云覆雨，相信，爱, 就在此刻。”付申奥妖娆地趴在床尾，并且妖娆地出声。 姜衢踹他屁股：“爱你个憨批, 给爷滚下来。” 吴询做作地接梗：“既然你！已经把我的心弄乱了～那你什么时候来弄乱, 我～的～床～” 过必镰跟着调笑他们：“标间，没必要，实在没必要，不如退了换间大床房。” 郭沁：“我觉得可。” 陆嫣然：“我也可。” 姜衢不忘继续踹付申奥极富有弹性的屁股：“澡都没洗，马上给我立刻马上滚下来。” 吴询飞快叠上去：“今天晚上谁都不许走！决战到天亮！” 接连着过必镰、卢俊仁也躺上去，几个大男生横七竖八地霸占了整张床。 “今天晚上谁和谁决战到天亮还不知道, 你们不要瞎加入。”陆嫣然说。 男生们愣了半秒，疯狂起哄：“是是是，我然姐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开！往城市的边缘开！” “是兄弟，就来砍我！”卢俊仁大声喊，“咱们就提前闹洞房了！” 姜衢怎么拖都拖不下来他们，郭沁和陆嫣然用手机播婚礼进行曲，还顺便录像。 “床不错！不咯吱响！记得给老板好评！”过必镰说。 吴询：“到现在都没人来敲门！隔音效果不错！给老板加鸡腿！” 陆淮笑着站在边上，看姜衢和他们几个闹的天翻地覆，连被子都掉在地上。 姜衢手按吴询的脑袋，腿踩付申奥肩膀，左支右绌，衣服都被推上去，露出一小截腰，陆淮默不作声，走到床边把姜衢衣服一扯，轻松抱下来。 “哦哟～～～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陆淮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连夜要走，嫌火车太慢，准备扛着火车走！” 姜衢笑岔气，不忘骂他们：“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什么？你想睡觉？” “谁？谁要睡谁？” “哦哟，果然是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哦……” 姜衢不停磨牙：“……” 为什么一毕业这几个逼就变成这样了！ “明早还要出发去玩，都早点睡。”陆淮露出一脸“别欺负他了”的劝退版微笑。 他们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靠，你说话这么管用，还让我和他们墨迹半天。”姜衢坐在床沿。 陆淮两只手从他腋下穿过，轻轻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这个动作有点儿像在抱小孩。 姜衢跨在他身上，眼睛认真看他，突然凶猛地过去咬他的唇。 他们抛弃了那张被众人□□得不堪入目的床。 姜衢含糊着问：“今天我坐上面？” 陆淮按着他后腰：“随你。” “有没有期待一下自己的生日礼物？”姜衢问。 陆淮声音沉在他耳边：“生日礼物不在这里面吗？” 姜衢胳膊倏地搂紧他。 “这是生日礼物吗？”陆淮胁迫他回答。 姜衢红着脸，下巴抵着他肩背：“你觉得是就是。” 他们用实践证明了，房间的床很好，隔音也很好。 只是他们好几天没做，又适逢万事都圆满，身心不能再契合，两人实实在在闹了一晚上，姜衢后来根本控制不住，挨一下就抖的不行，最后手脚痉挛，以为自己要死在陆淮的怀里。 陆淮从浴室出来，见姜衢正捏着腰，背对着自己在行李箱里搜东西，两条胳膊不停地动。 “在干嘛？” “找点东西。”姜衢找到，往自己手心里塞，起身过来。 陆淮手指穿过他吹干了的蓬松的头发，问：“不困吗？” “有点饿……”姜衢坐到床上，低头看陆淮，眼睛突然弯起，“生日礼物喜欢吗？” “喜欢。” 姜衢哼哼了两句，慢慢缩进被子里，抱住他：“舒服。” “舒服吗？” 姜衢点头，又强调一遍：“舒服，男朋友真猛。” 难得陆淮生日，姜衢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陆淮手指挠了挠他下颌，像在逗猫：“去拿什么东西了？” 姜衢神秘一笑：“和你决战到天亮的东西。” 玩笑话陆淮没信，拍了拍他的肩：“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 “你真的不看？”姜衢拱他。 “不看啊，”陆淮吻了吻他手背上的文身，“礼物我已经收完了，其他的都瞧不上。” 姜衢咬他的肩头，把另一只手心里的东西给他：“小垃圾，自己戴。” 他给陆淮买了戒指。 乍一看和自己的差不多，都是最素的款式，唯一不同的是没有内圈的字。 “虽然不是正经对戒，但你这个戒指我不想换了，”姜衢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温热，“勉强用这个顶着……它虽然是个普通银戒，没你这个贵重，不过你放心，等我以后有钱了，再给你换个好的，一定不让你吃亏。” “想刻字吗？”陆淮脂腹慢速摩挲戒指外圈。 “可以考虑一下，就刻——姜衢的。”他说。 陆淮从他脖子后面解了项链的扣，将戒指取下来，戴进他手指：“以后可以戴着了。” “那你也戴着。”姜衢也给他戴上，“行了，般配。” ———— 姜衢往窗边躲了一寸，一只手就追过来一寸，他再往角落缩一点，直到退无可退，顶住了车窗。 陆淮坐在最外面的座位上看好戏。 “哥……哥……哥哥！”小女孩终于捉住了姜衢的墨镜，兴奋地手舞足蹈，“唔……唔唔唔！” 姜衢叹了口气，隔着位置小声和陆淮说：“你就不应该让她坐在中间。” “她从我身上爬过去的，人家喜欢你，我也没办法……”陆淮笑的无奈，“你就陪小姑娘好好玩会儿。” “大爷的，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姜衢突然叫了一声，“呲……” 小女孩揪了他一小撮头发，一边拔一边嘻嘻笑。 陆淮轻轻把小女孩从姜衢大腿上抱下来，问她：“想喝牛奶吗？” 小女孩葡萄般可爱的大眼睛笑起来，放弃了骚扰姜衢，爬到陆淮腿上，陆淮就趁机把姜衢的墨镜还给他。 “让你装逼。”吴询在后头说。 “滚！” 小姑娘特别黏陆淮。 “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姜衢懒散地岔开腿，小声说，“累死我了……” 陆淮：“把你的养乐多给她。” “……就剩下两瓶了，”姜衢把两瓶养乐多都握在手里，“还有三个小时到站，让我靠一瓶养乐多苟延残喘吗？” 陆淮挑了挑眉：“小朋友，你几岁了，竟然和小姑娘抢牛奶。” “是小姑娘和我抢，”姜衢把前面的小桌子打下来，给小女孩把锡纸盖揭开，盯着她认真地说，“看这个牛奶，是哥哥从牙缝里省出来给你的知不知道，你不要喜欢这个哥哥，要喜欢我知不知道。” 小女孩明显没听懂姜衢在说些什么，只是伸手去拿养乐多，姜衢帮她拿稳了，陆淮悄悄越过小女孩掐了一下姜衢的手，姜衢轻眨了一下眼睛，回掐了他一下。 年轻女人站在陆淮座位旁：“不好意思啊，本来只是去上个厕所，没想到让你们照顾她这么久……” 姜衢和陆淮赶紧收手，小女孩张开手臂和妈妈咿呀咿呀地说话，还忍不住地在陆淮头上像是捶又像是抚摸般地放了两下。 女人立马把她抱起来：“不能打哥哥知不知道，不能打人，听见没有。” 陆淮摇摇头：“没事。” “不好意思，她还喝你们东西，这个多少钱，我付给你们吧，”女人手在小女孩头上轻拍，“不能抢别人的东西知不知道？” 陆淮重新坐回姜衢边上：“是我们给她喝的，没多少钱，不用给。” “那怎么行……” “真不用，那么小小一瓶，花不了多少钱的。”姜衢说。 女人握着小女孩的拳头：“那你和哥哥们说谢谢。” 小女孩伸出空着的小拳头，上下晃了几个来回，憨态可掬，然后握在一起：“牵手手……牵……” 陆淮和姜衢心照不宣，只是笑。 到湘城以后，他们上午在湘城有名的公园里逛了一上午，下午坐高铁出发。 明早的第一站就是天门洞，听说可以在天门洞里面挂同心锁，姜衢坚持要把刻自己和陆淮名字的同心锁搁在离天最近的洞里。 众人酸成柠檬精的同时，痛击队友，纷纷表示——恶心心。 “这个季节去森林公园玩是挺凉快的。”女人笑着，“你们是毕业了还是大学生啊？” 陆淮：“今年刚毕业。” 姜衢把仅剩的那瓶养乐多开了，在一旁边听他们交谈边玩手机。 “你们俩是同学吗，”女人摸了摸女孩的脸，“说起来旅游还是要和朋友一起去最好了，同龄人更有话题，像我们这种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要是都带上去旅游，不说玩的高不高兴，光是担心他们的安全都能愁死……” 女人离陆淮坐的近，而陆淮没怎么走心地礼貌变成了一种优雅，非常适合做倾听者，女人和他相当投缘，于是掏心掏肺地开始和陆淮讲述起一个家庭中夫妻该如何相处才能令生活美满幸福，陆淮全程抿着嘴角附和。 姜衢看不过去，把手机架起来，伸了一个耳机给陆淮：“看小电影么？” “嗯？”陆淮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太和谐的词语。 姜衢把视频撇过去一点：“看正经小电影么？” 陆淮收了声音，接过他手里的耳机，朝女人抱歉地笑笑，回到姜衢旁边。 虽然女人意犹未尽，但听众已离去，她也没法再说些什么，只能和憨笑着的女儿玩起来。 姜衢的电影是随便点出来的，他俩煞有其事地看了二十分钟，姜衢忍不住皱眉，小声吐槽：“我手也太黑了，随机到什么鬼，这个男主角一边喜欢女主角一边被女配角喜欢，还一边喜欢老师……” 陆淮把视频关掉：“算了，别看了。” “……那，”姜衢用余光看了看旁边，小女孩已经睡着，女人也在闭目养神，他悄悄在座位中间牵路淮的手。 “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儿？”陆淮问他。 姜衢摇摇头：“我想喝养乐多。” 陆淮被他的执拗逗笑：“买，一下车就给你买，”陆淮握着他的手在口袋上拍了一下，“不缺钱。” “够包养我吗？”姜衢把头往右歪，空出左边肩头，“只要哥哥肯给钱，姜姜的肩头随便靠。” 陆淮还真的毫无介意的倒上去了，顺便还在他颈间蹭了两下。 “小垃圾，别撒娇。”姜衢轻扣了扣他的手心。 陆淮起身，将他按在自己肩头：“睡会儿，晚上不是还要去小吃街。” 姜衢再睁开眼，天已经是擦黑了，他眨眨眼让视线清晰：“我们到了吗？” “嗯。”陆淮揉揉他的额角，“还有四五分钟吧，我不知道你的生物钟还能这么用。” 姜衢手在陆淮肩膀上捏了一下：“麻不麻？” “抱你半个小时在身上都行，就这么点重量还怀疑我，”陆淮站起来从行李架上一点点卸行李，“我看下地图怎么去酒店，你们分好包。” 他们订的酒店位置不错，出了车站坐上公交能直达，也没走几步路。 姜衢还没把房卡插好，陆淮就从后面扒掉了他的书包，伸手抱住他，门口正巧过去一家人，姜衢反应极快地用脚把门踢上。 “睡饱了吗？”陆淮问他。 姜衢舔了舔唇，看陆淮，眼睛勾勾的：“我还没睡饱。” 这话乍一听挺怪，细细一品发现不是怪，是非常有含义。 陆淮束了他的手在背后，用眼神压着他：“没睡饱？” 姜衢笑眯眯，手挣脱出来，在陆淮腰上摸了两把，捡起脚下的包放在桌上：“你饿不饿？” “现在转移话题晚了，而且，我也饿了。” 他们晚上还要去逛小吃街，互相比了比手活就停下来，姜衢叠在陆淮身上，指腹沿着陆淮浓黑的眉毛抚过去，喃喃道：“你的房子什么时候到期？” “七月中旬，住到八月也可以，租这么久了，房东不会介意多几天。” “那你退掉房，还没租到新房的时候，先在我家住。”姜衢说，“干脆你一回去就退房，然后搬到我家，这样就有借口了……别别，干脆你直接跟我回家。” 陆淮拉他起来，给他套上T恤：“一定要看起来这么无家可归吗？” “那必须啊，不然你卖萌？” “那还是卖惨吧。”陆淮说。 姜衢摊摊手，腿架在陆淮大腿上，等他给自己套上袜子，蹭过去抱着亲了一口：“对了嘛，那回去就搬家，我要每天都和你住在一起。” 陆淮碰了碰他的唇：“嗯。” 小吃街还算丰富，他们嗨了一晚，到接近凌晨才回去，不得不把第二天的早起时间往后调了调。 好在他们都不拖拉，尤其是两个女生，比男生们还精力充沛。 姜衢站在第一级平台眺着山顶霞光穿出的天门洞，从背包里拿了水递给陆淮：“这个上天梯真有九百九十九级？” 付申奥在边上拿着手机念给他们听：“上天梯衔接天门洞，共有九百九十九级，级级赐福，梯梯予愿，两侧共五个平台，分别命名为‘有余’‘琴瑟’‘长生’‘青云’‘如意’，寓意‘财、禧、寿、禄、福’的生活祈求和人生愿望。” “现在是在‘有余’？”姜衢笑了一声，“那下一级就是‘琴瑟’了。” 付申奥数了一下：“对啊。” 姜衢抓了陆淮的手：“走，咱们快上去！” “慢点，小心，这里楼梯比一般的陡，”陆淮手里的水都还没收起来，就被姜衢扯着往上爬。 “这个琴瑟一般不都是说男女夫妻……”钢铁直男卢俊仁发言。 姜衢从上一级台阶回过头来，很严肃地警告他：“我说要去就去，管他男女还是男男。” 陆淮自下而上看着他，腿一跨两级台阶站到他旁边，轻略过他的指尖：“走吧，男朋友。” 不过多久，陆淮和姜衢就站在“琴瑟”上了，陆淮钩起姜衢的无名指和小拇指：“到了。” “嗯。” 姜衢吸了一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转头看着他：“我怎么谈了一次恋爱，就捡到你了。” “是啊，运气这么好。”陆淮捏了捏他手心，“往上爬，去挂同心锁。” “好！”姜衢站直了身体，喘着气，“还别说真有点累。” 他们回过头，见付申奥整个人趴在楼梯上，手抓着铁扶梯，后边儿的人到他边上都只能绕道。 过必镰还不忘记嘲笑他：“诶诶诶，这就是铁扶梯边上的铁憨憨。” 付申奥抓着他后腿：“等着……我一定爬到最上面！” 他一波发力，突突往上爬，路过姜衢和陆淮的时候还冲他俩比心。 姜衢：“结果出来了，兴奋剂里没有尿。” 郭沁和陆嫣然也追到他们边上，一通笑完才喝了水调整呼吸。 “姜姜，问你一个问题。”郭沁很神秘地在姜衢耳边问 “嗯？” 陆嫣然靠过来：“你和陆神，谁上谁下，还是都那什么……0.5。” 姜衢：“？？？” 郭沁手肘拐了拐他：“透露一点点，就告诉我一个数字也行，”她眨了眨眼睛，“不然我给你分享几篇新的同人文？这次的比上次的更刺激，狗血异常，充满了爱恨情仇。” “我要在我登顶之前看到同人文。”姜衢说。 陆嫣然伸出手。 姜衢咳了咳，看了眼陆淮，两人视线撞上，他理直气壮地瞪回去：“不许看！不许听！” 陆淮单手捂住耳朵，示意自己不听。 姜衢冲郭沁和陆嫣然招手。 他们三个窝在一起。 “我是1。” 郭沁：“好的！” 陆嫣然：“好的！” 姜衢志得意满地笑：“低调，给陆淮点面子。” 郭沁、陆嫣然：“好的！” 他背过去，把陆淮耳朵上的手指抓下来：“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陆淮挑了挑眉：“没有。” “哼。”姜衢推他背，“走，我们去超过他们！” 等他俩走了，郭沁和陆嫣然：“了解了，是0，本人亲口说的。” 姜衢和陆淮一顿跑，遥遥领先，超过所有人，姜衢小喘着气，叉腰回头看：“有点儿累。” 陆淮把姜衢手里空了的水瓶换过来：“从这里往下看，是爬了挺长一路。” 姜衢把陆淮的水也喝光，坐在阶梯上：“大好山河啊，难怪以前那些人想一统天下。” 陆淮轻笑：“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没有，就是觉得，牛逼，”姜衢说，“不过我嘛，比较志短，爬了九百九十九级天梯，愿望还是很小的，很容易实现的。” 他起身，往后面一指。 身后不远处挂着一个硕大的同心锁，上边刻着——富贵吉祥，喜结良缘。 红飘带连着的小同心锁把四周围着的铁链嵌满，看上去沉甸甸的。 “一会儿上去买个同心锁？”姜衢问。 陆淮摇头：“不用，我准备了。” “这你也准备了？” 陆淮从书包里把同心锁从盒子拿出来：“山上的不能刻名字。” 姜衢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同心锁上刻着自己和陆淮的名字，他拿起来用指腹在刻字的凹槽上摸了一下，发现背面似乎也刻了字，又翻过来—— 心心相印同心永结 “这么土啊……” 陆淮两只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不能吐槽。” “好好好，同心锁后面不都刻这些嘛，我不说土了，这句话很好。”姜衢把同心锁抓在手里，轻声接了一句，“要是这里没人，我就亲你。” “回去亲也是一样的，”陆淮手在他背上蹭了一下，然后把盒子里的钥匙拿出来，“去挂么？” “去啊。” 陆淮和姜衢挤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个不错的位置，陆淮把铁链拨出一个宽度，伸手问姜衢要同心锁。 不料放在手心里的除了锁，还有一张对折的小纸片。 陆淮想打开看看写了什么，姜衢挡住他的手：“你把这个用锁一起锁住吧，一起压一下，应该能挂在旁边。” “写了什么？” 姜衢不说话，抬了抬下巴让他快锁。 “那我锁了。” “锁了。” 咔嚓。 陆淮扭头和姜衢对视，眼眸里仿佛印了天门洞接天的万象灵气，却在一个眨眼里化作了无尽赤诚的爱意，烧的姜衢眼角眉梢一方天地中都只剩下他。 周围一对情侣的说话声传到耳朵里：“你看这两个男生，也是情侣吗？” 陆淮直起腰和姜衢不约而同地一笑，让出位置给身后的情侣。 “你的那张纸里到底写了什么？”陆淮问他，少有这么好奇的时候。 “没什么，就写了些愿望。” “都会实现的。”陆淮揉揉他的头发。 山间突然起了大雾，速度极快地蔓延到栈道旁，能见度只在两米之内，姜衢加快脚步：“估计要下雨，咱们得赶快走了。” 途经一座吊桥，姜衢放眼望去，桥已经有一半隐在雾里了，他不顾周围人的视线牵了陆淮的手往雾里跑去。 将自己和陆淮藏进雾里的时候，他突然捧住陆淮的脸，准确地找到他的唇吻上去。 山雾缭绕在二人身侧，万千丘壑伏于心中，彼此的眉目成了山河，温暖的呼吸从清冷中突出，盛夏褪去，一卷春意时疾时徐地饮风而过。 “等不到回去了。”姜衢的鼻息喷在他唇上。 陆淮回吻他，很久，才牵了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吊桥上有一阵骚动。 “卧槽？！” “爷在哪儿？！” “姜姜，你们去哪儿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雾……” 付申奥他们的声音远远传来，姜衢拉着陆淮往后退，比了个食指在唇上。 等声音近的时候，姜衢拽着陆淮猛地过去，把他们一群人吓的连连后退，还紧急抱了团。 几人反应过来，立刻反扑，猛锤姜衢，陆淮只能抱着他到处躲。 姜衢躲在陆淮背后还不忘大喊—— “我跟你们说！知不知道共振！” “桥会塌你们信不信！” 他们吼：“把他拖到那边再打！” “陆淮陆淮陆淮！救命！” “陆淮！” 山谷里响满了年少。 山雾预示了一场大雨，因为下雨，从索道下山的人骤增，他们排了近四个小时的队伍才坐上了缆车，一路晃晃悠悠地结束了天门山之旅。 他们把身上十元一件的“高级雨衣”扯了，冷得哆嗦，急冲冲地拦了一辆出租就往酒店赶。 姜衢刚把门关上，就脱了身上的衣服往卫生间走，又突然伸出头说：“一起洗？” 热水从上打下来，温暖了全身冰冷的细胞，姜衢垂头站着：“车票还能改吧，咱们去完森林公园再转回湘城一趟吧。” “车票可能改不了，不过我们回南城的可以退了车票换飞机，”陆淮说，“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今天沁沁他们说山里面的吃的特别贵，想回湘城吃点好的，”姜衢在陆淮背上搓了搓：“我也觉得昨天晚上的臭豆腐一般，运气不好，咱们回去再吃个正宗的。” “嗯。” 姜去转身抱住他：“洗完澡……” “等得到洗完澡吗？” 姜去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等不到。” …… 飞机落地是晚上十点半，很久没露面的陆曼情带着她名正言顺的老公来接他们，男生们行李不多，两辆车堪堪放下所有东西。 “好久没见小衢，感觉长高了。” 姜衢笑着答：“再过两年就比陆淮高。” 陆曼情同意他：“好啊，要长的比陆淮高。” “玩的还开心吗？”她把车开出停车场。 “好玩。”陆淮说。 陆曼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笑的很欣慰。 姜衢摇了摇手上装着糖油粑粑的盒子，付申奥坐在副驾很兴奋：“是真的好玩！我都不想回来了！就是森林公园那边吃的太贵，我们玩了三天，光吃饭喝水人均花了五百多。” “山上的东西都是要人送到上去的，得加人工费，贵一点也是应该的，”陆曼情笑笑，“小衢呢？” 付申奥在后面小声说：“这是已经见过家长，还被家长祝福了。” 郭沁比了个大拇指。 “好玩，我们在山里住着都觉得挺舒服，就是有点意外，有人被山里的野猴子挠了。”姜衢说。 “哦？” 付申奥一皱眉：“我给那只猴子递吃的，结果它抢了吃的还挠我的肩膀……特别没良心。” 车上所有人都在狂笑，他们也没想到付申奥体积那么大，竟然能在大庭观众下被一只野猴子撂翻在地。 送车上所有人回去以后，陆曼情停了车：“小衢今天晚上在陆淮那儿住吧。” “不了，和姥姥说好了回家，她估计在等我。”他看陆淮，“阿姨，不然换一下，陆淮在我家住吧。” “啊？”陆曼情有些惊讶。 姜衢唔了一声：“我姥姥知道。” 车里沉默了一阵。 陆淮开口：“我去姜衢家睡吧，你别去酒店，就在我那儿睡。” 陆曼情就这么被安排了。 她从后视镜里看见姜衢笑着朝陆淮眨了眨眼。 接着陆淮拿手拍了下他的脑门。 陆曼情无奈地笑，这两个人分开来看，都是同年纪里比较成熟懂事的孩子，但只要待在一块儿，就又好像幼稚回去了，让她真有种带孩子的感觉。 陆曼情送他们到楼下就走了，说今天太晚，等过几天挑个上午再过来拜访姥姥。 家里的灯还亮着，姜衢先进去，咳了咳：“姥姥，我回来了。” 姥姥打了个哈欠：“要不要吃宵夜？” 姜衢拉陆淮进来：“姥姥，陆淮这几天在我们家住，他要搬家，还没找到房子。” 姥姥看了他俩一会儿，又目光下移，看着他俩牵在一起的手：“随你们。” 姜衢笑起来：“好，姥姥，我保证，我特别老实，咱家不是有个竹床吗，我睡那个，陆淮睡床。” 虽然他很想和陆淮睡一张床，但是基于姥姥的态度，他也不敢在家里造次，努力营造一种我和陆淮恋爱很柏拉图，很清心寡欲的假象。 不过他是没那个吃夜宵的待遇了。 姥姥起身就回了房间。 陆淮洗完澡进来的时候，姜衢正在看他们拍的照片。 “又躺着玩手机。”陆淮坐在他边上。 姜衢故意哼了一声：“干嘛啊，说好咱俩分开睡。” “我来讨债。”陆淮掐他的腰，“我怕过几天你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姜衢答应陆淮要告诉他当时小纸条上写的是什么。 “你个小气鬼，去拿纸和笔。”姜衢起身，“现在就给你写。” 他摸了摸纸，用一个不太容易使上力的方式在纸上写—— 陆淮姜衢，百年好合心心心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完结啦，每次写完文都有种舍不得的感觉，不过还是值得庆祝一下哈哈哈哈，写这本文的初衷也只是一个很小地念头，想要再见见青葱校园里阳光无畏的少年，有很好的同学和老师，有美好的校园生活和一个美好的校园恋爱，从校服到西装。 至于他们去哪个学校，啊，他俩清华，同校不同系，陆淮经管，姜衢建筑，有句话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我们下本文见，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