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和他的学渣男友》作者:第二社畜 文案 冷酷无情冰山校草攻X嚣张跋扈女装大佬受 1V1 HE 两大校霸的巅峰对决 一开始 初时,“男朋友学习不好怎么办?” 某问答平台,“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初时,“……” 初时,“男朋友从倒数第一被打成倒数第二了。” 某问答平台,“效果显著啊!继续打!!打到年级第一为止!!!” 初时,“……” 后来 初时,“男朋友学习太好怎么办?” 某问答平台,“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初时,“……” 初时,“男朋友从年级第一被打成年级第二了。” 某问答平台,“效果显著啊!继续打!!打到倒数第一为止!!!” 初时,“……”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时,凌迟 ┃ 配角:凌致,一些酷刑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学霸vs学渣 相互救赎 立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1章 红衣女鬼 “致儿,假如我跟你爸爸离婚了,你愿意跟他过还是跟我过呀?” 一楼客厅里,身着一袭红色睡袍的初时,神态慵懒的倚在沙发靠背上,怀里抱着一只熟睡的肥胖橘猫。 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严肃,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时不时动手打几个字,看起来像是个认真工作的成年人。 初时用细嫩的手指慢慢梳理着橘猫的毛发,“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初先生,”小男孩不耐烦的抬头瞪了他一眼,“昨天的工作您只做了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全带回来给我了,我现在有好多封邮件要回,好几个文件要看,您最好不要烦我……要不我听您说,您来把您剩下的工作处理下?” “……”闻言,初时惊恐的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看着这些工作我就头疼,三分之一已经是极限了,好致儿,你继续,爹地不打扰你了。” 就知道他会这样,凌致无奈的叹了口气。 拜他这个不靠谱的爹所赐,虽然今年才八岁,却早已经点满了各种办公技能点,每天上学回来不仅要帮二百五的爹处理公司的事情,还要忍受他没来由的胡话骚扰。 “不过说真的,要是我跟你爸爸真的离婚了,你愿意跟谁?”安静了不到两分钟,初时又开始了。虽然儿子不让他打扰,可他实在闲的无聊,老攻又不在,只能继续祸害儿子。 “我谁都不跟。”说话间看完一封邮件,凌致斟酌着用他的口气回复完后,开始看下一封。 “……就知道你是想跟爹地一起生活的,”仿佛没听到他拒绝的话,初时语气哀伤道,“虽然爹地也挺想把你们都带走的,可是你也知道,爹地平时工作那么忙,根本没时间照顾你们……算了,我还是带你妹妹走吧,你是凌家的儿子,凌家这庞大的家业将来都是要交给你的,你爸爸这个挨千刀的肯定不会让我带你走的,而且你妹妹还小,比你更需要爹地的爱……要是我跟你爸爸离婚了,我就带你妹妹走,致儿,你别怪爹地狠心,爹地也是不得已,千万别怪我……”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感动的他自己开始掉眼泪。 凌致配合道,“放心吧,我不会怪你的,但是吧,初先生,我不是独生子吗?哪里来的妹妹?” 初时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指着怀里的猫道,“你忘了,它比你后到我们家的,按先后顺序来论的话就是你的妹妹,乖致儿,以后要好好对待妹妹,你看它都瘦了……” “……”凌致看着即将要胖成球的‘妹妹’,忍无可忍,“我觉得您是不是没睡醒?要不您再上楼去睡会。” “我要是能睡的着还至于在这里碍你的眼,”初时轻哼一声,复又哀伤道,“你爸爸他昨晚没回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担心的我一晚上都没睡着。” 打从他出生这么多年,爸爸好像还是第一次夜不归宿,凌致看着初先生的黑眼圈,心下了然,想来是他不习惯一个人睡,失眠了,要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在这里烦他。 见他停下来,初时不厚道的催促道,“说话归说话,手上活别停啊,就那么几封邮件看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完,你是不是故意磨洋工呢。” 凌致,“……” 初时入戏太深,越演越逼真,“你爸爸他现在生意越做越大,心也野了,心里不再只装着我们爷俩了,开始不着家,让我独守空房一晚上,我告诉你,男人都这样,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在他不着四六的胡话中,凌致回完最后一封邮件,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手机,走到窗边给爸爸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凌迟的声音自听筒那边传来,“……你展叔叔和钟阿姨下个月要结婚,你展叔叔邀请我们几个兄弟聚了聚。” 原来如此,凌致问道,“你有没有跟初先生说你昨晚不回家?” “说了呀,我给他留言也给他打过电话的,而且你钟阿姨昨天下午还跟他一起逛街呢,这事你钟阿姨肯定也跟他说了。”凌致一开始跟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很严肃,听他解释完前因后果才松了一口气,凌迟感觉到了儿子心态的变化,有些头疼的问道,“是不是他又跟你瞎说什么了?” 原来昨天下午去逛街了,怪不得工作只做了那么点,剩下的全交给他了,害他昨天晚上忙到大半夜都没有忙完,只能一大早起来接着忙。凌致暗暗磨牙,心中给初先生又记了一笔。 凌致语气平和的告状,“他说您让他独守空房,说您的心空了,早就不在我们爷俩身上了,他还打算跟您离婚。” “……”另一边,凌迟也开始磨牙,“你让他给我等着,我二十分钟后到家。”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初先生,爸爸让你在家等他,他二十分钟后到家。”回想着爸爸挂掉电话前的咬牙切齿,凌致忍着心中的笑意,回到客厅。 闻言,初时尖叫出声,火烧屁股似的猛然从沙发上跳起来,“你给他通风报信了?” 凌致一脸无辜,“不是你要跟他离婚的吗?” 大难临头,初时焦急的左右踱步,“我那……那是由着嘴的胡说呢。” 早在他跳起身的那刻,怀里的猫被他的动作吵醒,仿佛早就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跳到沙发上,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凌致坐到它的身旁,抬手给它顺毛,凉凉道,“你就这么害怕他?” “怎么可能?”初时停下脚步,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怎么会怕他……老子才不怕他呢……” “是吗?”凌致嘴角勾起一丝微小的弧度,缓声道,“不想挨揍的话,就赶紧跑吧,不然一会谁都救不了你。” 初时现下还穿着睡衣,要跑路总得换身行头,他转身往楼上跑,刚跑了两步又放缓脚步,故作镇定道,“着什么急,不是二十分钟后才到家的吗?” 凌致扶额,摇头道,“你跟爸爸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他的话什么时候能当着了?我敢打赌他不到十分钟就会回来了。” 而且刚才在电话里,他听到了门卫跟爸爸打招呼的声音,估计用不了两分钟就到家了,要是看见初先生乖乖呆在家里,说不定不会太生气,不过,初先生要是跑了…… 初时眼前一黑,也顾不得在儿子面前保持面子了,“完了完了,你……你个臭小子,你又坑我,我先去你钟阿姨家躲几天,避避风头,你别告诉你爸,但愿过几天他能消气……” 初时不再去楼上,而是转身冲出客厅就往地下车库跑,出门的时候甚至来不及换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到车库,就被刚从车库出来的凌迟逮了个正着。 看着慌如狗的老婆,凌迟一字一句问道,“听说你要跟我离婚?” 初时,“啊啊啊啊啊……” 初时跑出去不到五分钟就被凌迟扛在肩上抓了回来,他脚上的拖鞋只剩下一只,另一只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身上的睡袍也很凌乱,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抗争。 而镇压者凌迟,自始至终都黑着脸,看起来十分生气。 凌致坐在沙发上,给刚睡着又被初时嚎醒的橘猫顺毛,见两人进来,自觉不妙,急忙跟初时,跟这件事撇清关系,顺便火上浇油,“爹地,我都让你乖乖在家呆着了,你怎么能逃跑惹爸爸不高兴呢,这次我可帮不了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怪做儿子心狠,儿子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初时,“……?” 这臭小子只有在使坏的时候才会喊他爹地。 “臭小子,老子饶不了你。”此时初时已经反应过来,上了这个臭小子的当了。 “安静点。”凌迟抬手在他挺翘的屁股上拍了下。 初时,“……??” 这还当着儿子的面呢,初时瞬间红透了脸,怕他盛怒之下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憋屈的不敢吭声了。 凌迟扛着他往楼上走,“我跟你爹地好好谈谈离婚的事情,别打扰我们。” 凌致见怪不怪,乖巧眨眨眼,“好的。” 这样的闹剧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初先生挑头作死,然后被爸爸武力镇压,凌致觉得初先生就像个战争贩子,不断挑战爸爸的底线,被爸爸‘收拾’后丝毫不会收敛,反而越战越勇,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十分热闹。 直到午饭时间,凌迟终于从楼上下来了,他换了一身睡袍,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跟刚回家的那会判若两人。 凌致在一楼看书,忍不住打趣自家老爸,“谈好了?初先生不跟你离婚了?” 凌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别听你爹地瞎说,公司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还有哪些需要我来看的?” 凌致递给他几份文件,凌迟拿起来翻了翻。 初时是Z市首富初丞真的独子,初丞真退下来后,初时继承了初家的公司,可他天性自由,不爱拘束,对公司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公司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凌迟在处理,初时看他管着两家公司的事情,经常加班到半夜,太辛苦了,最主要是凌迟都没时间陪他过夫夫生活了,就开始打儿子的主意。 反正他们两家的家业最后都会交给儿子,不如就让他从小开始培养。 儿子还小,凌迟不是很同意,却也没反对,自己老婆什么德行,凌迟一清二楚,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就算凌迟反对,他也会偷偷摸摸的做。 果不其然,从那之后初时开始背着他给儿子看公司的文件。儿子对这件事并没有抗拒,私下里儿子也找他谈过,表示愿意替初时分担,凌迟没再说什么,这件事就慢慢被搬到了台面上。经过初时几年的悉心栽培和压榨,小小年纪的凌致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初时便没皮没脸的把更多的工作丢给儿子来处理了。 看完文件,凌迟给他讲解了一些注意事项,完事后正要起身上楼去看看老婆醒了没,凌致突然问道,“爸,您当年是怎么看上初先生的?你们俩谁追的谁啊,你给我说说吧。” 儿子难得八卦,凌迟坐回沙发上,拢了拢身上的睡袍,像是想起了十分有趣的事情,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当然是你爹爹追的我,当年上学的时候他见我长得帅,对我一见钟情,然后便开始疯狂的追我,追的人尽皆知,家喻户晓……你别不信,这件事你展叔叔和钟阿姨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第2章 红衣女鬼(二) 十九年前,襄汾二中。 五月底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下课的时候还是阳光灿烂,睛空万里,学生们吃个午饭的时间,天空却突然变得暗沉沉的,厚厚的云层遮住太阳,像是要下暴雨,但一直到下午放学都没下。 今天刚好是周五,下课铃声一响,回家的同学们飞快的窜出教室,奔向校门口,就怕突然下暴雨给淋在路上。有跑得快的学生不小心撞到了别人,后面的人没来得及停下,全都撞到了一起。其他同学着急往出走,却因为这几个人挡住了去路,慢慢的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多。 一时间,被撞的惨叫声,同学的叫骂声,门卫的训斥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 撞在一起的学生骂了一会,没骂出结果,打算就地打一架,不知是谁通知了教导主任铁明春。 铁明春一出现,扎推的学生们一拥而散,尤其是那几个准备打架的,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铁明春逮着,下周一升旗的时候当着全年级同学的面做检讨。 教导主任铁明春加上满天黑沉沉压下来的乌云,威力巨大,没一会,除了几个被老师单独留下的人,其他该回家的同学们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离校门口二百多米远的街上,停着一辆红色的车。 副驾驶座上的人时不时看下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后排坐着两人,左边的男人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右边一人正在打游戏,那人的技术看起来不错,随意扫了两眼屏幕,就发现了目标的位置,瞄准,放技能,一气呵成,被他瞄准的人没有能逃得掉的。 干掉了最后一个人,初时百无聊赖的放下手机,问副驾驶座上的人,“老田,车来了没?” 老田是初时父亲的秘书,“少爷,车子还得一会才能来,你再打局游戏呗。” “不打了,一直赢,没意思。”初时看向身边的老男人,“老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高一都快上完了,也没见你来接我放学过,这好不容易心血来潮来接我一次,家里那么多辆车你不开,就选了这么个坏掉的车子……” 初丞真睁开眼,“再等等,别着急。” 初丞真今年有五十一岁了,人长得帅,加上常年锻炼让他的身材保持的很好,穿着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难得的父子单独相处,其乐融融,初丞真慈爱的目光看着不作妖的儿子,“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我天,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得劲……”初时皱眉道,“而且,您真的是我爸吗?您可是从来没问过我在学校的事情的呀,不对不对,您肯定不是爸,这又是来接我放学,又是询问我在学校的情况……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帅哥,帅哥……” 初丞真是看他确实等的太无聊了,想给他找点话题聊聊,谁知他根本不领情,开始胡说八道,而且突然朝着他这边扑了过来,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腿上,脑袋探出窗外,没命的叫喊了起来,“帅哥,帅哥……” “……”初丞真伪装的慈爱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打散,无奈的扶额,“你又发什么疯?” 周五放学,凌迟被数学老师留下谈了会话。 从办公室出来后,凌迟的心情看起来不是不好,姚战以为他是被老师训了,不高兴,从学校出来这一路上,想着法的说话逗他,刚出校门口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有人在朝着他们俩喊帅哥。 姚战扭头,没看到人,只看到一辆红色的车停在路边。 正纳闷是谁在喊,车窗里突然伸出一个脑袋,那人皮肤白皙,小脸在车窗衬托下,透着不正常的白。 姚战笑眯眯道,“小妹妹,你在叫我吗?” “不是,”初时摇头,对着姚战边上的凌迟喊道,“帅哥,帅哥。” 这小女孩的声音还真是……挺特别,姚战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到这么个合适的形容词。 不过,这小女孩长的是真的好看,清灵的眸子像浸在水里的墨晶石,又黑又亮,白皙的皮肤衬着精工雕琢过的五官,宛如一位古灵精怪的小精灵,可眉宇间透着的那股子英气,又像是个器宇轩昂的巾帼英雄。 “帅哥,你有对象吗?” 凌迟看着他不说话。 初时的脸很小,不看身高光看脸的话就是个小孩子,而且他留着及腰长发,姚战以为他是谁家的熊孩子,跟他家里的花痴小妹一样,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 姚战忍不住逗弄他,“他没有,小妹妹,你要不要跟这个大哥哥交朋友呢?” “真的吗?”初时狂笑了两声,“真的没有吗?” “……”这小妹妹的笑声还挺带劲,姚战跟着笑了下,“我骗你干什么?” “帅哥,那考虑考虑我呗,”初时挣扎着从初丞真身上跨过,从车窗钻了出来,下车的时候没注意还踹了初丞真一脚,然后朝着两人急切奔去,“帅哥,处个对象呗……帅哥,哎,你们跑什么?” 凌迟长得帅,特别招女孩们稀罕,从小到大跟他表白的人数都数不清了,但他从来没看上过,至今单身。 今天竟然凑着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送上门,姚战随口逗了几句,可直到初时下车的那一刻,姚战才发现,‘她’并不是个小孩,身高比他还要高。 ‘她’穿着一身红裙,及腰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黑压压的乌云和艳红的长裙,衬的‘她’的脸色惨白,异常恐怖,就像是鬼片中的女鬼。 而就在‘她’下车的那一刻,突然间狂风呼啸,吹散了‘她’及腰的长发,遮住了脸,天空瞬间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将暗沉了一下午的天空猛然劈开了一条裂缝,豆大的雨点坠落下来,打在两人的脸上,还有一旁的树上,发出急促的响声。 冰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姚战回过神,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 荒芜一人的街边停着一辆红色的车,而在不远处,另外两辆红色的车,一前一后正缓缓驶来,一身红裙的少女,从红色的跑车上下来,朝着他们奔来。 不由自主的,姚战的脑海中想起前几天刚看的鬼片《红衣少女》,有些画面跟眼前的场景重合了:电闪雷鸣的傍晚,穿着红衣的少女,吃人的女鬼…… 姚战吓得脸色比向他奔来的女鬼还要惨白,转头看凌迟,身边的人跟他一样的表情,一样惨白的脸。 四目相视,两人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答案。 “迟哥,鬼啊……鬼……” 姚战鬼叫着拉起凌迟的手,没命的往家的方向跑去。 来接他们的车子已经到了,一共来了两辆,初丞真安排第一辆车送老田回家,然后拉着初时上了后面那辆车。 初时跟着老爸郁闷的上了车,满脸疑问道,“什么鬼?他们怎么跑了?” 还没来得及跑到帅哥跟前呢,帅哥就被边上的小胖子拉着跑了,初时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道理。 初丞真已经笑得直不起身了,见证全过程的司机小风也拼命憋着笑,“少爷,您这样能追到人吗?” “关你屁事。”初时道,“老初,我看上他了,我要追他,哎,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他已经够郁闷的了,老爸还嘲笑他。 在儿子不善的眼神下,男人收敛了笑意,“你当真的?” 初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因为凌迟是个男的。 初时挠了挠鼻子,“这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儿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初丞真以为自己已经能适应了,却还是一次一次的被他给打败,今天竟然还当街追求起男人了。 初丞真正色道,“需不需要我让人查查他的底细?” “打住。”初时摆手,“你别瞎操心,男朋友嘛要自己追才好玩,我警告你别插手我的事,否则……” 初丞真道,“好,不管你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不管是你感情上的事情还是别的事情,我都不会插手,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初时抢答道,“不就是不许惹你老婆不高兴吗,我知道,从小到大听的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从小到大,不管初时干什么,初丞真从来没干预过他的决定,他对初时只有一个要求:不许惹他老婆不高兴。 初丞真对吴馨的这份情谊,初时很是羡慕,而且他也没想到初丞真会这么平淡的接受他去追求一个男生。 初时挽着他的胳膊,“谢谢爸爸。” 初丞真抬起另一只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 因为车子的问题耽搁了会时间,两人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初时下车追帅哥的时候淋了雨,回家后先去洗澡了。等他洗完澡下楼时,初丞真刚好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吴馨坐在饭桌前,头枕着胳膊,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初时跟她打招呼,“呦,吴女士,您终于舍得起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吴馨一下子来精神了,“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满大街的追着人家跑,还把人吓走了。” 初时心下一紧,“老初,我不是不让你说的吗,多嘴。” 初丞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两人眼神交流了一秒,初时明白他并没有说出对方是个男生,不禁放松了下来。 初丞真道,“你妈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追人这方面她经验多,你可以跟她请教请教。” 据初时的了解,当年是他妈妈吴女士死皮赖脸追的爸爸。 “皮痒了是吧。”吴馨笑着瞥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吴馨今年三十六岁,保养的很好,跟初时走在大街上,就像姐弟一样。 初丞真感慨道,“本来以为小姑娘养着养着就长大了,可谁知道……小姑娘养着养着还是小姑娘。” “啥?”初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吧,老初,你说的小姑娘是我妈吗?” 初丞真道,“那当然,我认识你妈的时候她才十八岁,可不就是个小姑娘吗。” 初时,“……” 初丞真盛了碗汤,递给吴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儿子都要开始追人了,老婆子,作何感想?” “我又不是你的小姑娘,成了你的老婆子?” 吴馨伸手打他,被初丞真握住,在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你是你是,小姑娘是你,老婆子也是你。” 被喂了一嘴狗粮,初时打了个嗝,“那个……爸妈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初丞真皱眉道,“你这孩子吃什么了就饱了,老子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做顿饭你说不吃就不吃了?” 初时冷笑一声,站起身,“不吃了,我给你和你的小姑娘省一顿,你们慢慢吃吧。” “不吃就不吃,我老公做的,都是我的,凭什么给你吃。”初时往楼上走,吴馨叮嘱他,“你晚上早点睡,打游戏不要太晚,明天一早还要去见外公呢。” 初时嫌弃道,“知道了,我哪天起的不比你早,哆嗦。” “这倒霉孩子,还敢说我啰嗦。” 顾不上优雅,吴馨气的用脚上的拖鞋砸他,初丞真安抚道,“好了好了,吃饭吧,别搭理他了。” 初时,“……” 第3章 红衣女鬼(三) 第二天一早,初时和初丞真跑步回来,吴馨还在睡觉,初丞真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把人叫醒,吴馨又开始化妆打扮。 在初时的印象中,吴女士是那种精致到骨子里的人,即使是出门倒垃圾都会化妆穿裙子。 他们本来计划的九点出发,愣是被吴女士耽误到十点才出门。 外公住在部队上,初丞真给老丈人买了不少礼物,大包小包的两只手都要提不过来,下车后,初时和吴馨要帮他提,他不让,“你们可别害我,要是看到你们帮我提东西,你外公一会不得活剥了我。” “谁要活剥了你啊?”外公的声音传来,初丞真吓的一抖,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定了定神,急忙跟老丈人打招呼。 外公昂头,容色倨傲,“你们还知道来啊。” 从家里到部队上,开车要两个小时,昨天跟外公说的是十一点过来,谁知道来了部队上都快十二点了。 外公黑着脸,初丞真嬉皮笑脸的凑上去,“爸,这是给您买的东西,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耽误了会。” “我稀罕你那点东西?” 在初时的印象中,外公每次见到爸爸总是不会好好说话,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的。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顺眼。 外公记恨爸爸抢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而且是记恨了很多年。 初丞真比吴馨大十五岁,刚认识那年,吴馨十八岁,而初丞真已经三十三岁。吴馨是部队歌舞团的成员,一次表演的时候遇到了初丞真,并且一见钟情,在她死皮赖脸义无反顾的大胆追求下,成功把人追到了手。 两人的关系正式确定后,要谈婚论嫁时,吴馨才告诉了父亲吴振廷。 刚养大的白菜就被猪拱了,还是一头上了年纪的猪,吴振廷死活不同意,吴馨以断绝父女关系做要挟,也没能逼得人服软,给她气的好几天吃不下饭。 初丞真心疼吴馨,决定背水一战,他私下里找到吴振廷,两人秘密交谈了许久。 那天谈完之后,吴振廷总算松了口,正式把吴馨托付给了初丞真。 但是他给初丞真提了一个条件:三年之内不能有孩子。 初丞真答应了。 至于他们两人具体谈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谁都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了,吴馨也没能从初丞真口中问出来。 吴馨护着丈夫,“老头,你别得寸进尺啊。” 吴馨的妈妈,也就是初时的外婆,去世的早,吴振廷又忙于公务,吴馨从小缺少父母关爱,导致她的性子很叛逆,喜欢处处跟吴振廷作对。 结婚后,在初丞真的撮合下,父女俩的关系才开始有所缓和。 “馨儿,”初丞真道,“不许这么跟咱爸说话。” 吴馨气愤道,“是他先不好好说话,你怎么不说他?” 那我也得敢说啊! 初丞真腹诽完,急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外公身边的警卫员,然后上前拦着暴躁的妻子,“爸,您别生气,馨儿她不是故意的,您别放在心上。” 吴振廷,“用得着你在这假好人。” 初丞真夹在中间打圆场,却是两边都没讨到好。 “老头,你……” 吴馨暴脾气上来了,要跟吴振廷干架,被初丞真死死的抱着腰,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爸,我先带她去舞蹈团那边看看,晚点再陪您吃午饭。” 吴馨在他的怀里挣扎,“就算他是我爸也不能这么对你,你别拦着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好了好了,”初丞真哄她,“你把我当成咱爸,收拾我吧。” “……”吴馨,“你占谁便宜呢?” “夫人大人大量……” 吴馨,“你站住,对,就站那别动,让我打一下……” 然后初时便听到了爸爸的嚎叫声,想来是被妈妈追着打了。 听着爸爸的嚎叫声,初时笑了,脑海中想到了昨晚在饭桌上,爸爸说过的那番小姑娘理论。 妈妈由着性子,被外公和她的初先生宠了一辈子,即使是快四十岁了,却依旧是个小姑娘。 仔细想想,确实也没毛病。 “外公,别生气啦。” 外公和爸爸见面就是这样,十几年如一日不曾变过,但其实初时知道,外公的心里早就认可了爸爸。妈妈当初虽然一意孤行,但是不可否认她嫁对了人。 “不生气不生气,看见我的宝贝乖孙我还生什么气。” 吴振廷变脸一样,跟初时说话便成了个慈祥的老人,脸上堆满了笑,“乖孙,外公给你准备了个好玩的,跟外公一起去看看。” 初时跟着吴振廷到了靶场,他最近发现一款特别适合初时的枪,特意留着等他来玩。 这把枪看着小巧,但威力巨大,也很难把控,练了好几回合,初时才完全驾驭了。 初时的枪法是吴振廷亲手教的,他很有天分,几年的时间枪法练的出神入化,而且不止枪法,吴振廷曾亲自教养过他十二年,一身的本领跟特种兵没什么分别。 “来休息会吧。” 虽然昨天刚下过暴雨,可今天太阳一出来,天气依然炎热,在太阳下晒了不到半个小时,初时热出了好几身汗了。 “谢谢外公。” 接过警卫员递过来的毛巾,初时边擦汗边四下张望,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身边的外公,定定的看了会,突然问道,“外公您是不是生病了?” 早在第一眼看到外公的时候,初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他也说不上来,观察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外公似乎是比他上次看到的时候瘦了不少。外公在部队呆了一辈子,身体一向很好,但是他年纪大了,这些年的训练还有年轻时出生入死时受的伤,在身体上肯定会留下不少毛病。 见外公的神色有瞬间凝滞,初时的心里咯噔了下,“外公,您……” 把吴馨拱到手时,初丞真对吴振廷很愧疚,一直想要弥补。当年吴馨怀孕,生下一儿一女一对龙凤胎,便把男孩,也就是初时,送到吴振廷身边养着。 自己的女儿不愿意待在部队,没想到会有个乖孙来继承他的衣钵,吴振廷高兴坏了,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初时从小被吴振廷养大,跟他的感情很深。 “我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生病。”好在外公只是愣了一下,仿佛是没预料到他会这么问,慈爱的笑道,“我们时儿长大了,会关心外公了。” “外公您又笑我。”见他确实不像是在撒谎,初时才放心下来。 初时的童年是在部队上度过的,一开始吴馨和初丞真还担心他不适应部队上的艰苦环境,谁知道初时特别喜欢待在那里。 吴馨虽然从小跟着父亲在部队上长大,但其实对那里谈不上有多喜欢,跟初丞真结婚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再回来过。她从小学习跳舞,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平时教育初时最多的也是:做人要随时随地保持优雅,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 所以每次知道吴馨要来看他时,初时都会装的乖一点,但其实私下里每天跟一帮大老爷们混在一起,一起训练,一起切磋拳脚,一起出任务。 初时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一次突发意外,将他过了十二年的打打杀杀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 那天是初时的十二岁生日,也是他的妹妹初晴的十二岁生日,一家人原本高高兴兴的准备为兄妹两人庆祝,却遭遇人寻仇,一番恶战后,妹妹永远的留在了十二岁。 妹妹去世后,吴馨伤心欲绝,大病一场,初时从部队离开,回到家中,代替妹妹陪在了吴馨身边。 这一晃,三年过去了,初时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 吃过午饭,初时晃悠到了训练场。正值午餐时间,平时总是人满为患的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太阳像红红的火球,炙烤着大地,初时走进了才发现有个熟悉的身影仍在训练,他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健硕的胸膛滑落,一滴滴落在地上,将脚下的地面都洇湿了一小片。 听到脚步声,那人正要回头,初时抬脚便踹了上去,那人的反应速度很快,轻松避开他这一脚,再要出手反击时,看到了初时醒目的红裙子。 初时踹完人后就没了动作,那人及时收手,拳头堪堪停在了初时的鼻尖上。 “呦,小时来了。”刘宋收了拳头,随意的抹了把汗,挤眉弄眼道,“要不要切磋?” 刘宋曾是初时在部队上最好的哥们,初时离开部队后,两人也见过几次,每次会面初时都穿着一身红裙,头发也越留越长。 初时笑眯眯回道,“就你?手下败将,你再去叫几个人,我要跟你们群挑。” 刘宋,“淦!” 三年前,初时生日当天,曾和战友们打过一场。 初时所在的队伍共有六人,除了初时之外的五人都是在上千人中,经过重重选拔,千挑万选出来的优秀军人,六人一起执行任务,出生入死。 初时十二岁生日时,队友们提出要给他庆祝生日,初时表示他什么都不要,只想跟队友们真刀实枪的大战一场。 因为他是吴振廷的外孙,在队里年纪又是最小的,队友们无论是在执行任务时,还是平时训练时,都会对他多加关照。 初时想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便提出了这个要求,队友们答应了。 当时也是在这个训练场上,初时被五人围在中间,那是他打过的最酣畅淋漓的一场架。平日里训练时,队友们会让着他,初时为了不伤到队友,出手时也会有所保留,但这次打架不同,双方出手都狠厉毒辣,毫不留情,把这些年学的全部本领都用上了。 那场架打到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全凭一丝意识在撑着,初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战斗机器,只知道出手,再出手…… 在意识消散前,初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打倒了所有人。 打完架后,初时虚脱的一屁股坐在离的最近的刘宋身上,他前几天刚剪过头发,是跟周围男生一样的寸头,汗水濡湿了打斗时扬起了飞尘,脏兮兮的糊在他的头发上,脸上。 即使是累到想要昏厥,初时却依旧顽强的,颤抖的,竖起中指,对着周围人吹口哨。那神气的样子仿佛就在说:在座的没一个能打的。 那时的初时肆意张扬,笑的没心没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即将在几个小时后发生改变…… 刘宋,“你等我一分钟,马上回来,你不许走,听到没有。” 队友们平时训练时都让着初时,直到真刀实枪的干了一场,大家这才意识到,初时并不需要他们的庇护,他的一身本领,不比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差,相反的比很多人都要好。 而且这几年在执行任务时,初时从来没拖过大家的后腿,他听从命令,也会为了队友们不顾自身安危,多次救队友于危难之中。 初时一直在成长,是他们把这些都忽略了,还一直把他当成需要庇护的孩子。 因为这次比武事件,刘宋他们几人被其他兄弟们嘲笑了好久,这些年一直努力训练,就是想找机会把当年丢的脸找回来,一雪前耻。 初时,“谁走谁是孙子!” 这三年来,在练武上初时从未松懈过,不过身边没有能给他喂招的,也没跟人真刀实枪的干过,一身的功夫虽然没有落下,但是跟这些常年在部队训练的人,肯定是有差距的。 不过该装的酷,该撑的面子还是要做滴。 刘宋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当年的五个人就聚集齐了。 三年前看热闹的那批人,听到又有好戏看,急忙往训练场走去,还有一些不认识初时的人,看到训练场来了个超级漂亮的妹子,也跟着来一饱眼福。 只是…… 几人聚在一起,迟迟没有开打。大家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都有些恍惚。 他们光想着找初时一雪前耻,但是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肆意张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小少年了,现在的初时看起来更像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他留着及腰的长发,穿着女孩子们爱穿的裙子,而且他已经离开部队好几年了,即使打赢了又怎么样,很多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还打不打?”刚打了照面,初时就意识到打不起来了,而且打起来他也不一定能一挑五了。 有人说,“这还打什么呀?”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啊,这么好看的妹子怎么下的去手……” 六人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刘宋代表大家发言,“不打了。” 初时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你们不打,可别说我不肯打。” 初时长的好看,这几年光长腿和身材了,脸还是那么小,搭配上及腰长发和红裙子,妥妥的美女一个,部队上的这群大老爷们,平时见个女的都不容易,更别说这么好看的美女了,围观群众中几个胆大的人对着他吹口哨,见他看过来,还夸张的抛飞吻。 初时笑骂道,“滚蛋。” 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第4章 红衣女鬼(四) 周一一大早,初时出现在校门口。 高一年级教导主任铁明春已经在了,铁明春长着一张充满威严的脸,人送外号:铁面阎王。阎王铁面无私,对谁都不留情面。 虽然是早上,但六月初的天气,已经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冷,可这位老师穿着长长的黑色外套,手里握着个深蓝色的塑料大水杯,不知是那水杯确实有些年头了还是颜色就是那样,初时看到的就是水杯内壁上结了一层厚厚的水垢。 “铁老师好。”初时笑着打招呼。 看到他的一身红裙,铁明春就头疼,不冷不热的瞧了他一眼,算是回应他的打招呼。 对于初时的态度,铁明春一直很矛盾。 初时的名声很臭,在初中的时候打老师,打学生,是名响四方的一大校霸,铁明春怕他影响襄汾二中的声誉,一直对他多加看管防范,但自打上了高中后,初时似乎收敛了很多,眼瞅着高一就快要结束了,初时虽小错不断,却没犯过大错,遂铁明春对他的防范也减轻了不少。 当然让铁明春对他改观的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初时的成绩。 铁明春当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师,生平最是厌恶三种学生,一种是成绩垫底的差生,另一种是不守规矩的捣蛋鬼,第三种是调皮捣蛋的差生。 初时属于第二种,铁明春对他略有不满,但初时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成绩倒是出奇的好,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且总分接近满分,甩开第二名好几十分。在铁明春眼里,学习好就是王道,所以平日里纵使看到他犯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糊弄过去。 打过招呼后,初时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 铁明春对他的厌恶虽然没说出口过,但是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在脸上,初时心里清楚他对自己的态度,尽量不去招惹他,触他的眉头。 两人安静的在校门口站了会,铁明春一扭头,看见他还没有去教室,忍了又忍,愣是没忍住,开口训斥道,“你不去教室上早自习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等人,铁老师是这样的,周五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我不小心丢了东西,有同学捡到还给我了,”初时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他把东西还给我就走了,那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我想感谢他,又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穿着我们高一年级的校服,所以就来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人,好当面谢谢他,谢谢他助人为乐,还有做好事不留名……” “红哥,你一大早在这干嘛呢?” 快七点半的时候,展绶来了。 展绶是吴馨朋友的儿子,也是初时离开部队回到家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展绶从小风流,见到漂亮女孩就撩。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展绶被文文静静穿着红色小裙子的初时惊为天人,好一番言语调戏。 等到双方父母离开,让两个同龄人自己玩时,展绶被初时牵着手走到了个无人的角落。 初时懒洋洋的靠着墙,笑着勾手,示意他过来,展绶没想到这个自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看起来安静害羞的少女,背地里路子这么野,兴冲冲的就凑了上去,然后…… 那天之后,展绶再也没敢招惹过初时。 “别烦我,找对象呢,要是耽误我看差一个人,你自己知道后果。”虽然是早上,太阳光线依然刺眼,初时抬手遮住光线,目光仔仔细细的盯着过往的同学看,勉强分给展绶一点注意力。 “找对象?我没听错吧,红哥?在这里?找谁?你哪来的对象?” ‘红哥’是展绶送给初时的外号,三年前被男扮女装的初时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后,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哥们。 等了快两个小时还没看到人,初时的心情开始不美丽了,踹他一脚,“关你屁事,没事快滚。” 两人闹出了不小的动静,铁明春朝他们看了一眼,展绶被他这警告的一眼瞧的浑身发冷,瞬间不敢再放肆。 展绶压低了声音,边说边往后退,“好好好,我滚我滚。” “等下。” 被初时叫住,展绶刚想回头,右手突然一空,半路上买的油条豆浆已经落在了初时的手里。 “你……”展绶很想上去把吃的抢回来,但是想到之前挨打的教训,他不敢。 “你什么你,”生怕错过了帅哥,初时都没来得及吃早餐就来校门口等着了,抢过早餐后,初时毫无形象的咬了一大口油条,边咀嚼边嘟囔道,“明天还你。” 没问到原因还丢了早餐,展绶心情也不怎么美丽的走了,走了一会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嘴巴。 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同时再次告诫自己:没事别去招惹初时,这个女人太恐怖。 在襄汾二中,展绶是校草级的人物,性格好,又会撩,很招女生喜欢。周围同学见他走路的时候突然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好奇的停下脚步看他。 所以等展绶回过神时,四周已经围满了人,他吓了跳,又很快淡定下来,眼尾余光扫了一圈,立刻锁定了围观人群中最漂亮的女同学,朝人抛了个媚眼。 那位女同学比较内向,在周围人的唏嘘声中,害羞的低下头,转身跑走了。 展绶,“哎……美女别走啊,我叫展绶,你叫什么呢,我们交个朋友呗。” 八点钟,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除了几个迟到的,同学们基本都已经到校了,可初时还是没等到那天的帅哥,铁明春让他回教室上课,初时刚想拒绝,铁明春脸色沉了下来,张嘴就开始训斥,初时听的一阵头疼,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人字拖,睡眼惺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人晃晃悠悠的朝校门口走来。 快要上课了,学校超市的人不是很多,所有人行色匆匆,好几个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目的地,抓到自己想买的东西,立马往结账区跑去。 钟诗诗买完了面包和豆浆,又想着初时的口味,挑选了几个他喜欢吃的小零食,才不紧不慢的往结账台走去。 “让一下,让一下……”突然间一个男生推了她一下,男生的力气很大,钟诗诗闪躲不及,摔倒在地。 身边的几人把她扶起来,撞人的那个男生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被人扶起来,似乎没有大碍,便没有停下来,继续跑远了。 “你……”扶她的男生看到她的长相,眼睛都直了,“你没事吧?” 对于这样的眼神,钟诗诗通常都非常受用,自动认为这是对她美貌的肯定。 “我没事,”钟诗诗笑了笑,十分感激的看着他,“真的多谢你了。” 男生道,“那人怎么能这样呢?撞了人也不管,最起码说声对不起呀,太没有礼貌了……我送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不用啦,我没事,还要赶着去上课呢。”钟诗诗拍拍身上的灰尘,“谢谢你。” “不客气,”男生不肯放弃,跟在她身后结完账,又帮她把零食装到塑料袋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帮你把这些东西送到教室去?” 钟诗诗盈盈笑道,“那真是麻烦你了。” 男生一路殷勤护送她到教室门口,要到了联系方式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钟诗诗抬手扒拉了几下头发,弄得更乱,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了些。 第一堂课是数学课,任课的仲贤老师也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已经上课很长时间了,仲贤愁容满面的看着姗姗来迟的钟诗诗。 “不好意思仲老师,我在路上被人撞了,他非要送我去医院,我跟他说我着急上我最喜欢的仲老师的课,跟他推拒了半天,就来晚了,”钟诗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非常不好意思,老师我下次一定不迟到了……老师对不起。” 道歉态度诚恳,而她也确实受伤了。 仲贤,“那要不要我送你去校医室?” 钟诗诗可怜巴巴的摇头,“不用了,谢谢老师,但我还能坚持。” 仲贤长长的吐了口气,“行了,别演了,赶快进来吧,这次就不算你迟到了。” “谢谢老师。” 同学们看着她演了这么一出,惊叹不已,钟诗诗波澜不惊,被宣布无罪释放后,脸上又挂上了万年不变的招牌微笑。 她从教室门口往座位上走,一路上不断有男生在跟她对视后,脸红脖子粗的低下了头,而另一边,几个女生愤愤不平的瞪着她,眼中都有着浓浓的嫉妒。 坐在第一排的刘佳佳更是冷哼一声,“招蜂引蝶。” 在她眼中,或者说是在大多数女生眼里,钟诗诗就是个四处勾搭的花蝴蝶,而老师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纯粹是因为她身上的那股子狐媚劲。 钟诗诗走到座位上坐好,把手中的零食袋子丢给初时。 初时表扬道,“不错啊,演技又有进步。” 钟诗诗抿着嘴回了他一个假笑,然后拿出数学书,翻到今天要讲解的部分。 初时拿出一包零食,拆开后递给钟诗诗,钟诗诗自然而然的接过,在书本的掩护下吃了起来,吃了会看见初时在盯着窗外发呆,用手戳了戳他的腰,“你怎么不吃?” 初时最怕人挠他痒痒,差点笑出声,“我今天早上在校门口抢了展绶那个二百五的早餐,早就吃饱了。” 钟诗诗皱眉,“你今天几点到学校的?” 初时回道,“我五点半就到了。” 钟诗诗,“那你怎么没回教室?” 钟诗诗和初时都是住校生,初时周末一般会回家,而钟诗诗不知是什么原因,高一一年只过年的时候在家呆了几天,平时的周末要么出去玩,要么呆在学校。 往常,初时周末回家住两天,周一回校后,肯定会约钟诗诗一起吃早餐。但今天,钟诗诗在宿舍等到了快八点,初时都没联系她,眼看快上课了,她才从宿舍出来,怕初时没吃早餐,又去超市买了吃的。 “我呀……啊……”初时神秘兮兮的凑到她的耳边,打算跟她说上周五放学后的奇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个粉笔头给打断了。 仲贤,“某些喜欢考满分的同学请注意,不要扰乱课堂秩序,也不要打扰其他学习不好的同学。” “……”初时,“好的,老师。” 钟诗诗,“……?” 虽然成绩没有初时那么出类拔萃,但在年级也是能排进前二十的,钟诗诗不服气,用唇语问初时道:他说谁学习不好呢? 仲贤又一个粉笔头砸过来,十分准确的砸在了初时的脑袋上,话却是对着钟诗诗说的,“说的就是你。” 同一个地方被砸了两次,初时捂着额头,哀怨的瞪着仲贤,用眼神抗议。 钟诗诗心里顿时平衡了,乖巧道,“好的,老师。” 第5章 红衣女鬼(五) “……你们几个都给我站好,待会一一上来做检讨……” 周一大课间,恰逢月初,高一年级13个班级,将近六百名学生,聚在学校东区操场开大会。 升完旗,唱完国歌,铁面阎王一如既往的强调了很多规矩,然后让上个月犯错的学生在国旗下,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念出自己的检讨。 “……大点声,早上没吃饭吗……” 第一个做检讨的学生,声音很小,即使有话筒加持,声音依旧跟蚊子哼哼似的,“老师,您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闻言,底下的同学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铁明春,“笑什么笑?谁再笑就上来跟他一起检讨。” 做检讨的这名学生在上个月中迟到了不下五次,他熬夜打游戏,家里又住的比较远,经常是起床后来不及吃饭就飞奔学校,即便如此,也是迟到了好多次。他也算是个安分守己的学生,现下当着这么多同学和老师的面,羞愧的念不出来字,被铁明春给骂了几次后,所幸豁出去,张口大声读起了检讨书。 高一二班最后一排,被太阳晒得晕晕乎乎的初时蹲坐在地上,依偎着钟诗诗的竹竿腿,“诗诗,我睡会,老规矩。” 钟诗诗,“你悠着点,被阎王逮到又要唠叨了。” “阿时……” 初时刚要闭上眼睛,听到有人喊他,一抬头瞅见六班队尾的车腾,猫着腰朝他跑了过来,同学们都在认真听检讨,没人注意他们最后一排的动作,可是阎王站在高处,视线开阔,车腾这么跑过来肯定会连带着把初时也暴露了。 初时急忙摆手,小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那位同学念检讨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还带感情朗读起来。车腾听不到初时说什么,只看到他摆手,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打招呼,急忙高兴又急切的朝他跑了过去。 铁明春的目光在二班队伍中扫过,不出意外的,他看到了这一切,而且初时的大红裙特别显眼,二班的队伍中并没看到人,此刻看车腾跑过去,明白他是在底下蹲着。 钟诗诗看到了铁明春的动作,知道初时已经暴露了,忍不住笑出声,“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初时女装的样子恰恰是车腾喜欢的类型,肤白,貌美,大长腿,黑长直,虽然后来知道初时是男生,依然没有退缩,高一一年,跟初时表白过许多次,遭到拒绝后也不放弃,继续表白。 用初时的话说就是,车腾这个二百五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初时被他搞的烦不胜烦,远远看见他都要退避三舍。 这要是换了别人,初时一定会选择暴力解决问题,保准出手打的他再也不敢来纠缠,可是…… 这个车腾真是邪门了,他父亲跟初丞真是生意上的伙伴,两家人也算是认识,车腾知道初时害怕吴馨,所以每次只要初时想对他动手时,车腾就会搬出吴馨来威胁他。 自打三年前大病一场后,吴馨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初时不敢让她知道自己不乖,所以只能无限容忍车腾这个傻逼,不敢随意对他动手,就怕他告到吴馨那里。 初时也知道自己暴露了,抱着钟诗诗不肯撒手,“我们可是好朋友,你不能不帮我。” 钟诗诗摇头,“我不认识你。” 初时,“……”算你狠。 车腾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热情的想要加入群聊,“你们在聊什么呀,这么开心?” 初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没聊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 车腾,“下了雨之后天气果然好了不少,这周末也是好天气,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呀。” 初时摇了摇头,“我这周末可能要参加个葬礼,没时间。” 车腾,“葬礼?谁死了?” 初时,“一个二百五。” “二百五?”车腾疑惑道,“二百五是谁呀?” 初时,“谁问就是谁。” “谁问就是谁?”车腾琢磨了三遍,更加疑惑,“那这二百五到底是谁呀?跟你什么关系?他的葬礼你为什么要去?” 前一排的舒旻听不下去了,笑着转过头,瞧了眼一头雾水的二百五。 车腾,“看什么看?转过去。” 舒旻嘟嘴,“时哥哥,他凶我。” 舒旻,典型的小可爱一个,圆圆的小脸,圆圆的眼睛,两人同班一年,初时特别喜欢逗她玩。 “放心吧,有时哥哥在,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初时借机rua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决定替她出这口恶气。 初时怒瞪车腾,“你够了啊,快回你班级去。” 几人在队尾一直是小声说话,岂料车腾突然咆哮道,“你摸她的脸,你竟然摸她的脸。” 车腾的反应实在太大,初时皱眉,不解道,“我摸她的脸怎么了?” “你都没摸过我的脸。”车腾悲愤的把脸往初时手上蹭,“不行,你也得摸我的,你快摸我的脸。” “卧槽,你个死基佬,滚远点。”初时吓的往钟诗诗身后躲。 在车腾咆哮的前一秒钟,检讨的同学刚念完最后一个字,操场安静了下来,这一声吼,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钟诗诗无奈道,“还真是个二百五。” 两人围着钟诗诗转圈,铁明春厉声道,“乱窜班级的,立马给我滚回到自己班里去。” 初时在钟诗诗身后探出脑袋,“快滚吧,二百五。” 全年级师生看着呢,车腾也知道要收敛了,转身往自己班级走,刚走了几步,车腾猛然间恍然大悟,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说的二百五是我?” 初时没忍住,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同学们探头探脑的往后瞧,听他这么说,这下不止初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铁明春气愤的声音透过话筒,飘荡在校园,“还愣着干什么,滚回自己班级去。” 车腾不甘心,指着初时道,“老师,是他叫我过来陪他说话的,他还在队伍中睡觉。” 初时,“……”你给我等着! 车腾挑衅的笑了笑,“……”你能拿我怎么滴! “初时,”铁明春本不打算跟他计较,可被车腾这么一打岔,这么多同学看着,他不能不管,“你叫他过来干什么?不知道我们在开会吗?” 铁明春有话筒助阵,声音响亮,初时只好提一口气,扯着嗓子道,“老师我错了,以后我无聊的时候再也不跟猪玩了。” 一句话喊的是字正腔圆,底气十足,盖过周围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看着周围对他指指点点的同学,车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奈何脑子反应不过来。 “笑什么笑?”场面一度失控,铁明春铁青着脸吼道,“初时,你给我站到……” 前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突然被初时打断了。 不经意间抬头,初时看到了旗杆下站在最后一排的人,他穿着背心短裤,不同于其他要检讨同学的紧张不安,他闭着眼睛,悠哉的靠着升旗台在打瞌睡,他们在底下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似乎都没打扰到他。 看清他的脸后,初时怔楞了片刻,一时间,周围的哄笑声仿佛都听不到了。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帅哥,帅哥……”初时一边喊一边大笑着往旗杆前跑,“帅哥……帅哥……” 同学们以为初时是在喊铁明春,纷纷笑的更加大声了。 “初时!”铁明春被他这乱七八糟的行为彻底惹毛了,气的声音都在发抖,“你干什么呢,别以为学习好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卧槽,是那个女鬼。”十班的队伍中,姚战目瞪口呆的看着狂奔上升旗台的初时,害怕的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凌迟被罚在旗杆下站了两节课,他双手插兜,对铁明春任何批评的话都置之不理,直到熟悉的喊叫声传来,凌迟摇摇混沌的脑子,眼睛勉强开了一条缝隙。 只一瞬间,瞥见那个红色的身影后,凌迟猛地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朝他奔来的红衣女鬼。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从小到大,凌迟是没有怕过鬼的,可是上周五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荒芜一人的大街上,一个惨白脸的红衣少女从一辆红色的车里钻出来…… 现在想起来,凌迟都觉瘆得慌。 不过,真正让凌迟感到害怕的是,这两天晚上,他浑浑噩噩的一直在做梦。梦里有个惨白脸的红衣女鬼,形影不离的缠着他。女鬼嘴里喊着帅哥,发出瘆人的大笑,在他的房间里飘来飘去的,吓的他睡不着觉,一度以为自己房间里真的有鬼。 就因为这可怕的梦,害他没睡好,今天早上迟到了。 这还不算太惨。 往常迟到他要么直接旷课泡网吧,要么翻墙进学校,很少被抓包。可他这两天被红衣女鬼吓的精神恍惚,今早起床后三魂七魄尚未归位,如行尸走肉般来到了学校,然后被铁明春逮了个正着。 不仅迟到还因为衣衫不整被扣分。 直到被铁明春指着鼻子骂时,凌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换衣服就来学校了。怪不得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爷爷一直在他耳边跟他说话,他精神恍惚根本听不见爷爷说了什么。 因为凌迟留级两年又总是年级倒数第一的成绩,铁明春看他是哪哪都不顺眼,揪着这个错让他在国旗下站了两节课,让全校同学都看看这个不守规矩的差生。 铁明春的本意是想让他感觉到羞愧丢人,但凌迟从来就没把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里过。他悠哉的靠着旗杆,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怕再梦到红衣女鬼,他一开始不敢真的睡着,可实在是太困了,没控制住就这么靠着旗杆睡着了。 可能是学校的浩然正气镇压住了女鬼,这次,他没有做梦,更没有梦到红衣女鬼。只是刚睡着没一会,就被铁明春给吼醒了,操场上站满了开会的师生,凌迟趁铁明春训话的空档,打算再打个盹,可这次却没那么好运了,他再次梦到了女鬼,而且这次的梦特别真实。 凌迟看到,那女鬼也来操场开会来了,她大笑着,她嘴里喊着帅哥,她从人群中穿过,她朝他奔来…… 怎么这么大的太阳还能见到女鬼呢,凌迟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时,红衣女鬼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真实,他都能看清楚女鬼惨白的脸了。 凌迟吓得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红衣女鬼快速的在人群中飘了过来,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6章 红衣女鬼(六) 说起凌迟,那绝对是襄汾二中的风云人物,一方校霸,只要出现就永远是话题中心。 今日的校霸也不例外,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一如既往的冷酷,只是校霸今日的穿着,似乎跟往常大不同:背心大裤衩人字拖。 这大叔三件套穿搭,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觉得邋遢,反而更显身材。 硬朗流畅的肌肉线自背心两侧泄露出来,看着就让人十分想摸,与之一同流露出来的还有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宽肩窄腰大长腿更是一览无余。 吃瓜群众看到校霸今日的穿着,心中对校霸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敢穿成这样来上学,又不把铁面阎王放在眼里的人,全襄汾二中怕是只有他一个了。 然而当那些人看到冲上台的初时的时候,立刻否认了自己刚刚的想法——这样的人,全襄汾二中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一个年级倒数第一,冷酷无情冰山校草,凌迟;一个年级正数第一,嚣张跋扈女装大佬,初时。 在学校的八卦论坛上,凌迟和初时都属于屠榜杀手,时常霸占热搜,有热心的吃瓜群众给他俩组了个颜值cp,这一年来也积累了不少粉丝,形成了规模不小的组织。 名字就叫做:凌迟处死。 还有专属口号:北楼凌迟,南楼初时,凌迟处死,两大校霸,鲨我偷心。 奈何一年了,正主们还没有同时出现过,这群粉丝们只能游走在校园,从犄角旮旯里拼凑些边角余料的糖来磕,好不过瘾。 但此刻,当初时站在凌迟面前时,不止是cp粉们要过年了,吃瓜群众们也都彻底沸腾了。 襄汾二中,两大校霸,两大风云人物竟然同台了,这绝对是能载入襄汾二中‘屎’册的一刻。 且不论他俩人的‘光荣事迹’,光看外表,这俩人也能制造出无数的话题。吃瓜群众们目光紧紧盯着两人,想看看两大校霸之间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然而,在万众瞩目之下,凌迟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迟哥……迟哥,你怎么了?”姚战第一个冲了过去,看到他迟哥倒在了红衣女鬼的怀里。 周五下午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姚战现在想起依旧心有余悸,一时愣在原地,不敢靠近。 “愣着干什么?”展绶也跟着过来,“快送校医室。” 平日里都是他迟哥罩着他,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为迟哥做点什么了,纵使是恶鬼挡道,他也决不能退缩。姚战一番心理建设后,立马蹲下将他迟哥放到自己的背上,企图背他迟哥去校医室。可他比凌迟要矮不少,结果就是还没站起来,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了。 “还是我来吧。”展绶跟凌迟差不多身高,都是一米八往上,原本以为不会费事,可刚背着凌迟站起身展绶便自觉不妙。这家伙太特么沉了,虽然看着挺瘦的。 可底下这么多同学看着呢,展绶的偶像包袱千斤重,此刻哪怕背的是五指山,他也得硬着头皮,一步步走。 “滚蛋。”展绶的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初时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一把推开他,把人接到自己的背上。他在部队上经常负重跑,虽然背着个大男人很费事,但好歹速度比展绶要快上很多。 姚战,“卧槽,这女鬼这么猛呢……” 在初时身边的这些同学中,展绶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在部队上待过很多年的人。虽说早就知道初时很厉害,可亲眼看到他这么轻松的背着人走,展绶还是受了不少的冲击,“哎……我说,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们啊。” 姚战和展绶追在初时身后去了校医室,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这算是什么剧情走向?cp粉们脑补的浪漫甜蜜,基情满满的场景,亦或是其他人脑补的,两大校霸巅峰对决,惊心动魄的景象,似乎都只是成了脑补而已。 半个小时后。 姚战,“我迟哥真的没事吗?” 姚战,“那他怎么还不醒?” 姚战,“迟哥,你可不能死啊。” 姚战,“我可怜的迟哥呀……” 凌迟并无大碍,只是没吃早餐在太阳下晒了两节课,有点低血糖,再加上他这两天被红衣女鬼折腾的够呛,三天总共加起来都没睡了三个小时。 姚战围着病床转圈圈,活像一个立体环绕式小喇叭,吵得初时想把他的电源线给拔了,“我说这位小喇叭同学,你别吵了,让他安静睡会,没看到他黑眼圈这么重吗?” 姚战,“小喇叭?你说谁小喇叭呢?” 初时,“说的就是你。” “……你……” 姚战正要冲动,展绶急忙拦住了他,“兄弟,淡定,这个人你惹不起。” 初时一身红裙,及腰的长发,巴掌大的小脸,光看外表就是个十足的美女,姚战至今还是不能适应他是个男生,不过想到他轻松背起迟哥的画面,姚战试探道,“惹了会怎么样?” 展绶淡淡道,“昔日故友叼似汝,如今坟头草丈五。” “……这么严重呢,”姚战赶紧往后走了几步,跟他保持安全距离,“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次就先饶了他吧。” 展绶竖起大拇指,“兄弟英明!” 耳边终于安静了,初时对展绶道,“带着你这位英明的兄弟回去上课吧,我守着他。” 姚战不放心,初时一个眼神示意,展绶怕他一个没忍住对姚战动粗,麻溜的拉着姚战往出走。 “等下。”初时突然道。 展绶往出走的背影顿时僵住,脑海中不禁想起了早上被迫献祭的早餐,以他跟初时这么多年的相处经验来看,每次初时说‘等下’的时候,他必然会倒霉。 展绶转过身,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初时,“你紧张什么?” 展绶挤出一个自以为讨好又不失尴尬的笑,指着姚战道,“……没有,我不紧张,是他紧张。” “啊,我不紧,啊——”姚战一脸状况外,被展绶暗中掐住了腰上的肥肉,即刻福至心灵,“我紧张,我紧张还不行吗,啊……” 真是莫名其妙,搞不懂他们在干嘛,初时道,“你帮他请个假。” 就这?还以为是什么倒霉的事呢,展绶长舒了口气,刚放松下来,就听旁边姚战道,“还用的着请假吗,我迟哥被你吓的晕倒的时候全校师生都看着呢。” 初时纳闷道,“怎么就是被我吓的? 姚战,“你怎么不承认呢?你周五那天就在校门口吓我们,今天还这样,我迟哥迟早被你吓死。” 初时更加纳闷,“我还想问问你们呢,周五那天怎么突然就跑了?” 姚战,“这还用问吗,还不是被你吓得,周五一次,今天又一次,我看你就是蓄意要吓死我迟哥,可怜我迟哥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竟被你给吓的晕倒,这要是传出去…哎,不用传了,已经是人尽皆知了,我可怜的迟哥……咦,迟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迟哥,你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劲了,才罚站了几个小时,你就晕了,这可不像你,你的校霸地位要不保了……” “闭嘴,吵死了。” “闭嘴,烦不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一个是凌迟,后一个是初时。 被训了,姚战委屈的看着他迟哥,“迟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凌迟意识到女鬼好像还在他的身边,他战战兢兢的转过头,看到女鬼笑眯眯的把一杯水递到他的手边,“要不要喝点水?” 凌迟被吓的心脏一哆嗦。 两人一动不动,初时维持着递水的姿势,凌迟呆呆的看着他,半响后,姚战道,“我迟哥不会摔傻了吧,我去叫校医过来看看……” “不用。”凌迟像是刚清醒过来,摇了摇混沌的大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下床,出了校医室,一声不吭的往教室走。 “迟哥,你不再睡会了,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的在上课的时间睡觉了,你这怎么就走了,感觉还挺浪费的。”今日的迟哥太过弱不禁风,姚战跟上去搀扶他,被凌迟给甩开了。 凌迟走的很快,姚战迈着小碎步一路追赶,展绶和初时跟在两人身后,穿过走廊时,看了一路戏的展绶后知后觉道,“你早上说要找的对象就是他?” 初时,“是的。” 展绶,“你们怎么认识的?” 初时把周五在校门口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听他说完,展绶实在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看上他什么了?” 初时笑的一脸猥琐,“帅啊!” 展绶,“比他帅的人比比皆是呀。” 初时,“怎么可能,他是全世界最帅的。” 展绶摇头叹气,“花痴,没救了。” 初时不理他,担忧的朝着凌迟喊道,“帅哥,你走慢一点呀,刚醒过来别走那么快,一会再晕倒了。” 闻言,周围路过的学生都向他们看来,而凌迟的步子也在大家的注视下越来越快。 一想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晕倒,凌迟就头疼的不行,刚刚在校医室,他也算是搞明白了,那人不是女鬼,甚至都不是女的…… 哎,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大白天的被一个男生吓的晕倒。 还不如是个女鬼呢! “迟哥……哎,迟哥,你等等我……”凌迟个子高,长腿一跨就是一大步,再加上他想要甩开后面的人,故意走的很快,姚战没他高也没他腿长,只好迈着小碎步一路追赶,“迟哥……” 初时走了几步发现展绶没追上来,回头瞧了一眼,看到展绶坐在走廊下,手捂着肚子,神情很痛苦。 “绶儿,肚子疼?”初时担心的快步走过去,“我送你去校医室。” 展绶确实很痛苦,不过不是肚子疼,而是憋笑憋的,见初时要背他,急忙摆手道,“我没事,我没事。” 开玩笑,周围不少同学看着呢,他可不想像凌迟一样柔弱的被人背到校医室,这要是传出去,那他展绶就不用在学校混了。 见他确实没事,初时瞪他,“你在搞什么,最好给我一个说法。” “别激动别激动,红哥,”这语气满是警告,展绶害怕了,边安抚初时边不动声色的将另一条腿跨过栏杆,然后趁初时不注意,起身就跑,跑了几步回头喊道,“红哥,好眼力。” 凌迟,初时,这俩一个面瘫,一个笑面虎,还真是绝配。 怕初时追过来,说完又接着跑远了。 初时哪懂他那么多的心理活动,被夸高兴了,笑道,“那当然,谁都没有他帅。” 周围同学应声而笑。 “是真的,他真的很帅的,不仅是脸,还有那身材也简直了,你们刚刚看到了吧,那肩,那腰,那腿……”回味无穷,初时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他不管不顾,继续像个推销员一样推销帅哥,“还有他的肌肉,好想摸,想摸……” 第7章 红衣女鬼(七) “初时……”初时跟着凌迟走到十班教室门口,正巧碰到前来巡视的铁明春,“要上课了,不回自己教室去,还瞎晃悠什么呢?” 凌迟的座位在靠窗最后一排,他回到位置上,也不管铁明春和初时,还有准备上课的班主任沈丽,兀自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得困成什么样啊,初时心里嘀咕。 经历了操场那么一出后,铁明春现在看初时是哪哪都不顺眼,厉声道,“还看什么看,还不走?” “我走我走,铁老师,您这一大把年纪了,就别生气了。”收回视线,初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撒腿就跑。 “铁主任。”十班班主任沈丽,听到他的声音,急忙踩着高跟鞋从教室跑出来,跟铁明春打招呼。 铁明春板着脸道,“作为班主任,管好自己班级的学生,是你的责任。” “好的好的,铁主任,我一定好好管教,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再犯。”沈丽是铁明春的师妹,比铁明春晚到襄汾二中四年,但也是待了十多年的老教师了。她的教书风格刻板严厉,教出的学生都非常优秀,在附近的几个学校中口碑相当不错,一直受人追捧。 但自从当上了凌迟的班主任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诸多同事和校长面前丢人,此刻又被人当面训斥,沈丽恨的牙痒痒,强撑着笑脸送走了铁明春,沈丽的脸即刻拉的老长,“凌迟,你给我滚到教室外面去站着。” 凌迟趴着不动弹,沈丽走过去,拿起手中的书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我让你睡,次次考倒数第一,还有脸睡,你这个蠢货,不知廉耻的垃圾,猪都比你聪明,还有你看看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你还睡,快点给我滚起来……” 坐在前一排的姚战胆战心惊的看着,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直接拍到他迟哥的脑袋上去,他试图跟沈丽解释,“老师,凌迟他……” 沈丽白他一眼,“有你什么事,给我转过去。” 姚战不敢顶撞她,只能悻悻闭嘴,沈丽继续用书拍桌子,啪啪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一些胆子比较小的同学被发怒的沈丽吓的瑟瑟发抖, “凌迟,你聋了是不是,快点给我起来,滚到楼道里去站着。” 凌迟实在是太困了,可被沈丽这么折腾的他也睡不着,沈丽还在拍桌子,拍的他脑袋嗡嗡作响,他知道沈丽今天是不肯放过他了,他又迷糊了十秒钟,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看也不看沈丽,转身往教室外面走去。 “看什么看,是不是想陪他一起去外面站着。”其他同学被她这么一吼,赶紧转过头,假装看书,“我们现在开始默写上节课讲过的单词,谁要是不会,也给我滚出去站着。” “帅哥……帅哥……” 楼道里,凌迟找到罚站的老地方,靠着墙,打算打个盹,突然听到熟悉的喊叫声,凌迟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到红衣女鬼又朝他奔来。 “接着。” 初时扔下东西就跑了,凌迟目送他离开,心有余悸的低头看了手里的东西。 是一袋巧克力,葡萄味的。 初时跑的很快,沈丽听到声音从教室出来时,只看到凌迟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发呆,火气蹭的又上来了,“我是让你出来罚站的,不是让你出来野餐的,还巧克力……” 周围教室的同学们听到熟悉的骂声,习以为常。 展绶靠在九班教室门口,看着凌迟默默挨骂,隔壁班处了一年,对于凌迟的罚站被骂他已是司空见惯,一开始展绶替他打抱不平过,可凌迟根本不在乎,不仅如此,认识这么久了,展绶发现他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 往常沈丽骂够了自己就走了,可不知为何,今日的沈丽情绪很差,一股脑的骂个没完。凌迟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反应,只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巧克力,不管沈丽这个疯婆子骂什么难听的话,永远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沈丽的话越来越不入流,展绶实在看不下去了,正要开口,看到沈丽猛然抬手,将凌迟手中的巧克力扫到了地上,嘴里依然破口大骂,“我让你看,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你还活着干嘛,你——” 手心空空如也,凌迟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两天没有休息好,他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病恹恹的。 而就在凌迟抬头看了眼沈丽后,她叫骂的话戛然而止,展绶的角度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正要探头往出看,来上课的历史老师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你也想出来站着看会风景?” 上课的历史老师是个温柔的美女,展绶笑嘻嘻道,“不了,老师,我觉得教室里的风景就挺好的,外面的不看也罢,再说了,再美的风景也不如老师您讲的课有意思。” 老师被他逗笑,“就你会说话,快回教室坐下吧,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初时回到教室时,还有几分钟上课,同学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学霸们则在抓紧每分每秒学习。初时一走进教室,即刻成了话题中心,同学们的目光齐聚他的身上,各个眼中写满了八卦。 初时虽然是威名远播的校霸,但是他平日里都笑嘻嘻的,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也没有任何的烦恼,跟他们想象中的校霸完全不一样,而且为人仗义,二班的同学们都不怕他,反而还挺喜欢他。 初时一头雾水的回到自己座位上,“他们都盯着我干嘛?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貌?” 钟诗诗在写作业,抬头瞪他,“贪图你的美貌?我看是你贪图别人的美貌吧,当着高一年级全体师生的面犯花痴,你可真是牛啊!” “就是啊,时哥,你真是太牛了,犯花痴到你这种地步,也算是无人能敌了。” “对啊对啊,你是没看到阎王的脸色,我们都怕他一冲动掐死你。” “时哥,你劲也太大了吧,展校草都背不动的人,您就那么轻松的背着走了?” “时哥,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我感觉我们这些男生没一个能抵得上你的,您真不愧是二班一哥……”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围着初时,有笑他犯花痴的,也有佩服他的。 初时拱手笑道,“哪里哪里,小意思,小意思,全靠兄弟们抬举。” 其他人配合拱手道,“时哥,您当之无愧!” 舒旻站在讲台上,“大家别吵了,快上课了,我来收下物理作业。” 舒小可爱说话的声音永远温温柔柔的,一句话淹没在同学们的吵闹声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浪。 初时看她无奈的嘟着嘴,如往常般站在讲台上,静静等待同学们自己安静下来,不禁笑道,“大家别吵了,小可爱要收作业了。” 他的这句话可比舒旻的响亮太多,大家四散开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初时对着舒旻挤眉弄眼,“怎么样,你时哥哥厉害不,看看这号召力,像不像那什么……对,就那个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舒旻乖巧笑道,“时哥哥当然厉害了,不过……时哥哥,你物理作业写完没?” “唉我去,物理老师布置作业了?这什么时候的事啊?”初时的脸瞬间垮了,而后看向美女同桌,笑的一脸谄媚,“诗诗,诗诗……” 钟诗诗,“这时候想起我了?不找你的帅哥了?” 初时拉着她的胳膊按摩,“诗诗……好诗诗……” 好不容易有了解题思路,就这么被他三两句喊没了,钟诗诗瞪他,“别喊了,早就帮你写完了。” 坐在前一排的同学听不下去了,问出了全班所有人一直疑惑想问的一个问题,“时哥,这平时也不看你学习,课后作业也都是诗诗帮你写的,那你是怎么能次次考年级第一的,还超出第二名那么多分?” 要说这初时还真是邪门,上课的时候也不见他好好听课,课后作业都是别人帮他写的,可偏他的成绩好的离谱。 舒旻也非常好奇,“就是啊,时哥哥,你给我们说说呗,让我们也学习学习。” “这个嘛……”初时一开口,二班所有学生,写作业的放下了手中的笔,说话打闹的也停了下来,班级瞬间安静如鸡,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初时身上,万般殷切的等待着他诉说自己的独门秘诀。 初时被这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的心里发毛,手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当然是因为我天生聪慧,过目不忘,让别人望尘莫及,你们就放弃吧,这些是你们学不来的,再多学习一百年也比不上我……” 早在他抬手摸鼻子的时候,钟诗诗就知道他又要说骚话了,或许连初时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不经意间的小习惯。可即便知道他是要胡说,钟诗诗还是会忍不住抬头看他。 看他受万众瞩目,如骄阳般闪耀亮眼。 “……”怔楞了两秒后,前排同学问道,“完了?” 初时,“对啊,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啊,你们谁能做到?谁能做到我把这二班一哥的位置让给他。” 说的好像谁稀罕这个位置一样,同学们一起嘁了一声,纷纷转过头写作业,不再搭理他。 “唉你们怎么都不相信呢,太伤心了,我看你们这都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我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初时不肯放弃,冲来收作业的舒旻眨眨眼,“小可爱,他们都不相信,你相不相信你时哥哥呢?” 舒旻笑道,“时哥哥,你是最棒的,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你还是先把物理作业交了吧。” 有钟诗诗撑腰,初时一点都不慌,“不就是个物理作业嘛,多大点事,诗诗,把我的物理作业甩在小可爱的脸上,让她好好看看,下次再敢说我不交作业。” 钟诗诗把两份作业呼到初时的脑袋上,“祖宗,您快闭嘴吧。” 初时很多时候看似不着边际,骚话一大堆,但其实内心特别纯粹执着,想要干成什么事的时候,他不畏艰险,排除万难都要干成,这股执着的劲头,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初时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的过去,所以钟诗诗不清楚他的过往,不明白他这常人无可比拟的意志力是怎么来的,但认识这么多年,钟诗诗对他也算是比较了解了。 她知道初时刚刚的自夸一点也不夸张,他确实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学东西非常快。 第8章 红衣女鬼(八) 钟诗诗和初时两人都很爱笑,但与钟诗诗伪装的招牌笑脸不同,初时是真的开心,除了偶尔面对吴馨外,其余时候,他永远是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 就像是此刻,交个作业,也能交的如此开心。 初时一手将作业举过头顶,趁舒旻抬脚够作业的时候,另一只手可劲rua她肉嘟嘟的小脸,然后发出得逞的大笑。 看着他肆无忌惮的笑脸,钟诗诗突然想到刚刚在操场开大会时发生的事情,眼中浮现诸多复杂情绪,又很快被她收敛回笼。 舒旻没有初时高,抓不到作业,还被咸·猪手揩·油,白皙的小脸都被rua红了,“时哥哥,你的作业我不收了,你自己交给物理老师吧。” 舒小可爱生气了,初时赶紧哄人,“唉,别呀,别生气呀,时哥哥错了,是时哥哥不对,时哥哥给你道歉,小可爱,别生气了,生气就不可爱了……” 舒旻去收后一排的作业,初时追在舒旻身后,喋喋不休的道歉,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 一路跟着收完作业,初时把他和钟诗诗的两份作业放到她手中,“不生气了吧,还理我吧?” 舒旻点头,声音闷闷的嗯了一声。 “真乖。”初时惯性上手,想rua她的小脸,伸到半路被小可爱一瞪,又畏畏缩缩的收了回去。 初时时常逗弄舒旻,在二班是日常上演的闹剧,大家都习惯了,最后一排的同学笑道,“时哥,又把小媳妇惹哭了?” 舒旻好不容易缓和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扭头就走,“我不是。” “不是,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初时赶紧哄人,然后拿起那人桌上的书拍在他的脑袋上,“让你多话。” “疼啊,”那人笑着讨饶,“时哥,下手轻点,啊……” 舒旻的座位在钟诗诗边上,隔了个过道,她回到座位上,翻了翻最上面的两份作业,由衷赞叹道,“诗诗姐,你的字越来越漂亮了,不过你是怎么能模仿时哥哥的字体,还模仿的这么像的,可不可教教我,我也想学。” 钟诗诗,“我跟他初中三年,他的字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不过你学这个干嘛?” 初中刚认识那会,初时因为不写作业的事,经常被老师批评叫家长。一开始钟诗诗也没觉得有什么,时间久后她发现,初时被任何人教训了都不会放在心上,唯有他的母亲,吴馨不同。 每次被吴馨带走谈话,再回到学校时,初时的心情都会非常低沉,且晚上必然做噩梦,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钟诗诗看不下去了,就开始模仿他的字迹,帮他写作业。 这一写就从初一写到了高一。 初时,“小可爱,你不会是想学会了帮时哥哥写作业吧,你真是太有心了,时哥哥太感动了。” “……”舒旻,“时哥哥,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初时,“难道不是要帮时哥哥写作业,那你学这个干嘛?” 舒旻,“我就是觉得好玩,不行吗?” “行行,怎么不行,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啊,不就是模仿别人的字迹吗,我也会啊,我教你,”初时从善如流,“别说这点小小的要求,就算是你想要天上的星星玩,时哥哥也给你摘下来。” “……”舒旻,“时哥哥,你自己留着玩吧。” “大家把这节课讲的课文好好体会下……” “知道了,知道了,好好体会,争取背会,老师,您都说八百遍了。” “老师,您又拖堂,您上节课跟我们保证过下节课绝不拖堂的,您食言了。” “我说过吗?” “当然说过,我们全班这么多人都可以见证。” “你们这群熊孩子,欠收拾。” “我们都多大了,还熊孩子。”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了好一会了,十班教室里,语文老师讲完了课,叮嘱了学生几句,才拿着书本走了。 教室外的走廊上,凌迟已经站着睡熟了,在他四周围满了人,女生们拿着手机疯狂拍照,男生们则羡慕的看着他的身材,吵闹着要去健身。慢慢的,人越聚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凌迟被吵醒,凌厉的眼神扫过四周层层叠叠吵闹的人群。 “迟哥,你都快成大熊猫了,这么多人看你,而且你看看你这眼袋,这是多久没睡了?迟哥,你快去教室趴着睡会吧……大家让一让,让一让哈……” 语文老师一走,姚战瞬间从教室冲了出来。凌迟的起床气很大,吵到他睡觉的人,下场一般都很惨,而且他这几天没睡好,心情很差,脸色阴沉,时刻处在爆发边缘。 “咦,”清出一条道,姚战扶着凌迟往教室走,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个东西,他低下头,“这巧克力都被踩成这样了?” 上上节课的时候,凌迟被崔丽训斥的过程,他们在教室里听的清清楚楚的,起因似乎就是因为这袋巧克力。凌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垂下眼睑,瞧着那袋被过往同学踩烂的巧克力,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 “迟哥,快回教室休息会吧。”姚战一脚将巧克力踢开,在他迟哥爆发之前,赶紧拉着他往教室后门走去。 巧克力被踢到了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顺着又踢了一脚,接着又有人踢了一脚,在场的人似乎无形中形成了一种默契,巧克力如接力棒一般在多只脚间传递,大家玩的不亦乐乎,直到最后靠楼梯的那人,一脚将它踢到了楼下。 “哎呀……谁特么扔东西砸我……这不是我买的巧克力吗?帅哥?帅哥……” 最后那人的准头太好,巧克力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刚跑过来的初时的脑袋上,楼上的人听着校霸骂街的声音,生怕惹祸上身,赶紧四散跑了。 “迟,迟,你还好吗?我听说你今天升旗的时候晕倒了,是不是真的呀,这怎么可能?啊……要死了,迟,快扶我一把……”凌迟刚在座位上坐下,一道消瘦的身影冲进了教室,来人快跑到凌迟身边时,被教室后面不知谁扔在地上的凳子腿给绊住了脚,身子随着惯性往地上摔去,嘴里大喊大叫,“救命啊,啊啊,死胖子,救命啊,啊啊啊……” 姚战站在过道里,眼疾手快,搂住来人的腰,想要扶住他,奈何对方力度过大,把姚战过胖的身子直接给推到了,而姚战本能的没有松开搂住他腰的手,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姚战做了他的肉垫。 姚战,“啊……他妈的疼死我了,菊姐儿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来人名叫居歌,是姚战的发小。他二人同凌迟是邻居,都住在甜水巷,小时候像两只尾巴一样,天天追在凌迟屁股后面喊大哥,谁知升了高一竟然成了同一年级了。 居歌,“我这不是着急嘛,刚快下课的时候我听同学说,迟在今天升旗的时候当着全年级师生的面,晕倒了喂,可惜我课间操偷了个懒没去,错过了迟人生中这样重要的场景,真是太遗憾了!” 居歌的身型偏瘦,同钟诗诗差不多的身高,却比钟诗诗还要瘦,整个人就同根竹竿一样,真真是骨瘦如柴,平时随便磕着碰着就会出现淤青,严重时还会骨折,姚战怕他摔出事,迫不得已做了他的肉垫,谁知这没良心的,发现自己被搭救了,没有任何不适后,又乐呵呵的去招惹凌迟了,他这么个大活人躺在地上他就当没看见一样。 姚战在地上躺了会,积蓄了足够力气后,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座位上坐下,“所以你是来幸灾乐祸的,我警告你,迟哥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居歌心虚道,“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就是担心迟,来看看他,你少挑拨离间。迟,你的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是没睡好吗?不对……” 姚战的位置在凌迟前一排,居歌挨着姚战脸朝后坐下,诡异的目光在凌迟的脸上仔仔细细的看了会,随后隔空虚画了几道,“迟,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 居歌嗓音尖细,发出的声音就如同铁锹在地上摩擦时一样刺耳,这样的声音,说出这样的话,姚战莫名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菊姐儿,这大白天的你瞎说什么呢?” 居歌是神棍二代,他爸妈信的不知道什么教派,整天神神叨叨的,居歌从小耳濡目染,跟他爸妈一样不正常,明明是个男生,却非要捏着嗓子学女生说话,穿衣打扮也学女生,姚战老说他不阴不阳的,还给人起了个外号:菊姐儿。 凌迟难得开口搭理了他一句,“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闻言,姚战差点惊掉了双下巴,“迟哥……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吗?” 在姚战的印象中,他迟哥从小胆子就特别大。在他们很小时候,几个小孩约着一起看鬼片,晚上不敢回家,是他迟哥把他们一个个送回家的。还有一次,姚战记得特别清楚,那是居歌一家刚搬来甜水巷不久。那天,他听说居歌生病了,去他家里探望,却意外撞见居歌父母在他身上做法…… 姚战被那些牛鬼蛇神吓尿了,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居歌家里,之后再也不敢去找居歌玩,还把看到的事情大肆宣扬。不久后,居歌一家人在家里做法的事情就在甜水巷传开了,很多父母都不让孩子跟居歌一起玩。 小小的居歌感觉到了大家的孤立,每天都非常难过,又不敢告诉父母,只能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看到居歌这样,姚战心里非常愧疚,可那时候他也还小,完全没有主意,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自己惹下的麻烦,只能去求助他迟哥。 他迟哥知道后,没有批评他,只是很平静的告诉他,居歌是跟他一样的人。 然后带着他去了居歌家里,给居歌道歉。 因为这件事,姚战和居歌两人从邻居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一直好到现在。 也因为这件事情,姚战更加信赖凌迟。虽然比他们年长几岁,但是他迟哥从小身上就透露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他总是能十分平静、温和的去处理所有的事情,给他们这些邻居小朋友们很大的安全感,让他们无条件的去信任依赖他。 所以姚战从小就特别崇拜凌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偶像。 虽然后来经历了一些变故,导致他迟哥性情大变,但姚战对他迟哥崇拜的心坚如磐石,从来没有变过。 第9章 红衣女鬼(九) “人算不如天算,”凌迟悠悠叹了口气,太邪门了,短短两天,一个红衣女鬼愣是把他从一个多年的无神论者,变的开始对这些鬼神之说半信半疑,“有时候吧,你不得不……” “帅哥,帅哥……”话没说完,熟悉的呼喊声已经到了耳边。 凌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迟疑的回过头,看到红衣女鬼笑嘻嘻的站在门口,“帅哥。” 凌迟旁边的座位常年空着,高中上了三年,从没有人敢跟鼎鼎大名的校霸凌迟坐同桌,凌迟也习惯了一个人霸占一张单独的桌子,姚战升了高一后,曾试图跟他迟哥坐同桌,亲近亲近,结果被他迟哥一脚踹到了前桌。 初时自然而然的走过去坐了下来,脑袋枕着手,也不说话,就笑眯眯的瞅着他。确切的说是瞅着他裸露在背心外的,年轻的,鲜活的肉·体。 凌迟黑着脸收了收背心,奈何背心的布料太少,遮了这边便会漏出了那边,初时的目光像钩子一样追随着他的手往背心里钻,看的越多,脸上的笑容便越发猥琐起来。 居歌的教室跟初时在同一楼层,也是见过这位名镇一方的女装大佬的,但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跟凌迟扯上关系呢,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他的迟。 居歌用眼神询问姚战,姚战哪里还顾得上他,疑惑的目光在初时和凌迟之间扫视,几次欲言又止。 初时,“小喇叭,有话就说,别憋坏了。” 姚战确实憋不住话,他长舒了口气,“你到底想干嘛?” 从周五放学开始,这个女鬼似乎就阴魂不散。 初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着凌迟,笑道,“来找他处对象。” “什么?”居歌显然比姚战和凌迟更激动,“你找迟处对象?迟答应了吗?迟,你跟他什么时候好上的呀?你们俩到什么地步了?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欺骗了,他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的啊,你们还有挽回的余地不,你们……” “停,停,菊姐儿,”姚战打断他,“你怎么听风就是雨,你先别激动,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居歌,“真的吗,这我就放心了,迟这么好的男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最起码也得像我这么优秀的人。” 姚战,“你可拉倒吧,就你还优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看哪里配得上优秀这两个字。” 居歌,“死胖子,你找打,是不是?” 姚战,“打就打,谁怕谁啊,就你这样的竹竿,我一个能打十个。” 初时兴冲冲的起哄,“打起来,打起来,能动手干嘛要废话,这一局我赌小喇叭赢,竹竿太弱了,帅哥,你赌哪个?” “你看不起谁呢,”居歌被刺激的上头,抬手朝着姚战呼了过去,“老娘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更厉害。” 姚战,“你又薅我头发,我特么都要被你薅秃了。” 两人你薅我头发,我挠你痒痒,打的不亦乐乎。 “……厉害,厉害,”初时愣了两秒后,拍手叫好,“这还真是我见过最惨烈的打斗现场,真强,真刚,真爷们!” 凌迟,“……” 这俩人怎么回事? 看着疯狂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凌迟愁的眉头微拧。虽然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两人的常态相处模式,但是也要分场合呀,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愿意说话,本来还想借着这俩人插科打诨,打发走红衣女鬼,结果这俩人先掐上了。 身旁的红衣女鬼虎视眈眈,凌迟无奈轻咳了一声,奈何那俩人打的尽兴,根本没有停下来帮他的打算,只能加大力度继续咳嗽。 初时眼角眉梢泛着促狭的笑意,语气却万分担忧道,“帅哥,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吗?我陪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没能让两人停下来,却引来了红衣女鬼的关怀,凌迟摆手拒绝,幽幽闭了嘴。 初时伸出手,“虽然我们已经认识了六十六个小时了,但还没自我介绍过,今天呢,就正式介绍下,我叫初时,二班的。” “初时?”姚战在打斗间隙听到了他的介绍,“你就是那个年级第一,脾气火爆,打老师,打同学,跟我迟哥并称校霸的女装大佬,初时?” 初时在学校的名头很大,最主要是总穿着一身红,在穿着校服的学生堆里特别显眼。但因为襄汾二中学生众多,高一年级分布在南北两个楼,两楼的距离很远,只有每个月初升旗的时候,南北楼的学生才会聚在一起。也就是在那时候,姚战远远的见过他几次,但从没看清楚过长相。 而凌迟就更不认识他了,除了这次被逮着在大会上做检讨外,月初的大会他从来没参加过,要么在教室睡觉,要么就逃课。所以周五那天在校门口,他俩人都没有认出初时,闹了那么一出笑话。 凌迟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初时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我。” “不打了不打了,正事要紧。”居歌从姚战身上爬起来,“你也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就跟我打架。” 姚战抗议,“是我要打的吗,还不是你受不了别人的刺激,三两句就激的你跟我动手了。” 居歌,“我有吗?” 姚战,“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没点ACD数。” 居歌,“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打架了?” 凌迟被吵得头疼。 “你们别吵了,直接打一……”在劝人打架上,初时绝对是一把好手,他想说直接打一架多干脆,但想到两人刚打架时太过惨烈……惨不忍睹的画面,决定昧着良心劝和。 “你们不要打架啊,打架是不对滴,打架是不好的,万一不小心把对方打伤了,还得赔钱出医药费,要是不小心打残了,还得在病床前端茶倒水的尽孝,多麻烦,你们说是不是,再者说了,你如果下手忒狠,直接把人打死了,虽然这样会省事,但是吧,这个,古人有句歇后语说的好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在古代你杀了人,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躲到某个深山老林里当一辈子野人,但是放在现在这个和平法治的社会,你要是杀了人,那是要蹲监狱的,蹲监狱啊,一顿一个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想想都很惨是不是,当然如果杀人后跑了……” 初时话锋一转,“啊,这个,你能跑到哪里去,现在这发达的网络,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警察叔叔也能把你逮回来,你说是不是,不划算,还是做个好孩子吧,不打架不生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将来考个好大学,找个喜欢你的人,娶妻生子,然后再把这番话讲给你的孩子听,争取一代代传下去,传成家训,多好,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番长篇大论,莫名的安抚住了两个暴躁的少年,纷纷点头赞同。 凌迟,“……?”真的要被这两个猪队友给蠢哭了。 “帅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凌迟下意识的回过头,一张惨白的脸陡然在眼前放大,凌迟吓得节节后退,眼前一黑,直接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初时伸手扶他,“帅哥,你还好吧?”怎么这么大反应。 凌迟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爬起来,手紧紧捏住课桌一角,仿佛要把它捏碎。 姚战起身拦在凌迟身前,隔开他和初时,“你离我迟哥远点,没看到他被你吓着了吗,你这人怎么没点眼力劲呢?长没长眼睛啊……” 今天在校医室,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学,不是女鬼后,姚战就不害怕他了,但是他迟哥不知为何,仿佛还是很害怕,姚战感觉他迟哥被初时吓的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不对,姚战猛然间想起,眼前这人虽然不是女鬼,但却是跟他迟哥齐名的一方校霸。当着人家的面说人是校霸,还把人家臭骂一顿,这不是找死吗? 怪不得他迟哥这么害怕,能让他迟哥感到害怕的人,这世上还真不多见,姚战不禁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别害怕,我不打你。”初时依旧笑嘻嘻的,“对了,你刚刚说的,学校的传言还说我什么了?” 姚战,“没有了。” 初时凤眼微挑,不怒自威,“说!” “北楼的凌迟,南楼的初时,凌迟处死,两大校霸,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姚战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初时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才意识到他已经说完了。 “就这?没意思。”时间不早了,教室里已经走的没剩几个看热闹的人了,初时问道,“帅哥,处对象不?” 凌迟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默然不语,眉角的青筋却在隐隐抽动。 显然在看一个神经病! “好,我明天再来问。”初时没有逼迫,干脆利落的起身走了。 凌迟死死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眼神看在姚战的眼里就成了恋恋不舍,他不放心的叮嘱道,“迟哥,你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我刚刚还没说完,据说他是个同性恋,就喜欢伪装成女生的样子去勾搭帅哥,跟很多男生之间都不清不楚的。迟哥,你可不能去给这伪娘当备胎。” “死胖子,小心。”突然间,从教室外飞进来一个不明物体,精准的砸向姚战的脑袋。 姚战背对着门,听到居歌的喊叫声后转过身,发现不明物体已经到了眼前,他躲不开了,只好闭着眼睛等死,内心祈祷不要砸的太疼。 一股劲风自额前扫过,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姚战睁开眼睛,看到他迟哥的拳头堪堪停在离他脑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手里捏着的不明物体,正是被大家踩烂的那袋巧克力。 凌迟冰冷的眼神望着门口的初时,冷得像是腊月寒风。 这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的巧克力若是砸在他的脑袋上,姚战不敢想象后果,凌迟向来习惯护着他这两个小跟班,姚战知道凌迟生气了,急忙劝道,“迟哥,我没事。” 不管初时被传的如何如何厉害,可姚战毕竟没有亲眼见过他的名场面,心里只是把他当成了离经叛道的同学。但他迟哥的名场面他可是见过的,他迟哥生气的时候,必定会有人遭殃,姚战怕他一冲动真的把初时给收拾一顿。 在他看来,初时这伪娘连他迟哥一拳都经不住。 “手误,手误,帅哥,别生气呀。”仿佛感受不到凌迟身上的低气压,初时眉眼弯弯,笑的更甜更美,简直令人目眩神迷,“大不了我再赔袋好的给他。” 初时从口袋里又掏出一袋巧克力,扔向姚战,“小喇叭,接着。” 同上次一样,又准又狠,力道十足,凌迟拉着姚战侧身闪过,巧克力砸在了他们身后的墙上,摔的稀巴烂。 再回头时,初时已经跑远了。 第10章 红衣女鬼(十) 初时一走,教室里壮着胆子看热闹的学生,被凌校霸阴沉的脸色吓得纷纷贴着墙根溜了。 姚战,“迟哥,我们去吃饭吧,被女鬼耽搁了这么久,我好饿。” 居歌,“我也好饿,迟,一起去吧。” 凌迟现在根本没心情吃饭,他把手伸到抽屉里拿书包,掏了两下没掏出东西,才想起来,他早上走的时候,衣服都忘了换,更别说拿书包了,他烦躁的站起身,抬脚狠狠踹在了墙上。 “迟哥。” 凌迟起身太猛,眼前发黑,快速后退了几步靠在窗边,冷静下来后,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操,真要被红衣女鬼吓成弱不禁风了。 居歌神神叨叨的看了他一会,唉声叹气道,“天要亡我迟!” “菊姐儿,我找点东西把你的嘴堵上吧。”凌迟的脸色都要黑成锅底了,姚战鼓足勇气,大胆建言,“迟哥,要不你先吃了饭再回去吧,你看你现在这么虚弱,外面天气又那么热,我怕你晕倒在半路上,还是吃了饭再回去吧。” 姚战冲居歌使眼色,居歌心领神会,“我听说南餐厅那边新上了一款小酥肉特别好吃,还有椒盐鸭架,迟,我们去吃吧……走啦走啦,姚战请客,不吃白不吃。” 姚战,“我什么时候说要请客……好好好,我请客,我请客,迟哥,你今儿个就放开了吃。” 南餐厅里。 “诗诗,小可爱,我来了。”初时飞奔进食堂,在他们常坐的位置上找到了钟诗诗和舒旻。 钟诗诗,“你还知道来呀,问帅哥一句话问这么久,快去打饭吧,肉都被人抢完了。” “帅哥太帅了,看着他的腹肌我就挪不开步子,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我跟你说要不是怕吓着帅哥,我铁定是要上手摸一摸的,手感一定很棒……“初时兴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被钟诗诗无情的白了一眼,“算了,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我先去打饭了。” 初时一身红衣,特别显眼,食堂打饭的阿姨们都认得他。食堂的饭菜被早放学的学生们搜刮的差不多了,初时举着餐盘,绕着食堂走了快一圈,才终于在一堆残羹剩饭中找到了肉。 初时将餐盘递给打饭的刘阿姨,点了几样菜,末了补充道,“阿姨,我饭量大,您就别抖我碗里的肉了吧。” 刘阿姨被他逗笑,“阿姨不抖,多给你盛点,吃饱了好有力气去追人。” 初时嘴甜会哄人,又幽默风趣,跟他接触过的人,似乎没有不喜欢他的,就连宿管,食堂打饭的阿姨们,都跟他特别亲,恨不得让他当自己亲儿子。 “……”初时,“阿姨,连您也知道了?” 这会打饭的学生比较少,几个阿姨站在自己的摊位前聊天,“何止是她,我们全都知道了。” 短短两节课的时间,初时当众犯花痴的事情,已经传的人尽皆知,学校八卦论坛上,和初时、凌迟相关的帖子瞬间暴增。 一段初时背着凌迟下了升旗台的视频,更是被大家传疯了。 “我们小时长大了,要谈恋爱了,阿姨这里专门给你留了一盘肉,你拿去吃吧,争取早点追到帅哥。” “我这里也有,都给你都给你……” 阿姨们热情洋溢的看着他,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愣是看的初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初时抱着大盘小盘的肉满载而归,一路上,两侧同学的目光不断追随着他,跟行注目礼似的。 初时将阿姨们给的肉摆在三人中间后,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大筷子放到嘴里,“我今天肯定比昨天更好看了,你看这些人都盯着我看。” 钟诗诗,“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钟诗诗怼他是日常,初时懒得找不痛快,转移目标,问舒旻,“小可爱,你说是不是?” 舒旻已经被他折磨的很佛系了,没有跟钟诗诗一样怼他,采取了安抚傻逼的策略,“是的,时哥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初时欣慰的笑了,“还是小可爱乖,来,多吃点,好长身体。” 舒旻,“谢谢时哥哥。” 钟诗诗的餐盘里清一色的全是青菜,初时看着就寡淡的不行,“诗诗,不是我说你,你也吃点肉啊,你已经够瘦了,再瘦下去一阵风都给你刮跑了。” 钟诗诗,“你懂什么,我这是保持身材,不像你,顿顿离不开肉,早晚得三高。” 初时,“……” 话不投机,初时再次转移目标,折磨舒小可爱,“小可爱,你不用保持身材吧?” 钟诗诗,“你瞎啊,她这么瘦,保持什么身材,舒旻,你多吃点肉,要均衡营养,把身体养好,知道吗。” 舒旻从小体弱多病,而且严重挑食,明显能看出营养不良,初时和钟诗诗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会让她吃些肉食。 “我知道的,这段时间我有在吃肉的,”舒旻乖巧道,“谢谢诗诗姐,还有时哥哥,谢谢你们。” 舒旻小可爱被感动到了,眼泪说来就来,钟诗诗替她擦泪,安抚道,“没事,快吃饭吧。” 初时见不得人哭,急忙别开了头,正巧看到姚战同居歌一左一右拉着凌迟进了食堂。 这么快又见面了,初时心花怒放,举着筷子,大笑着喊道,“帅哥……帅哥,处对象不?” 随着他的一声喊叫,原本热闹的餐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门口。 两大校霸在众目睽睽之下的第二次会面,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然而很快,吃瓜群众们再次失望了。 只见凌迟看都不曾看初时一眼,他低头跟身边的两大跟班说了点什么,然后退出食堂,头也不回的走了。 连食堂的门都没进来,更别说跟初时擦火花了。 好不容易把他迟哥叫来餐厅吃饭了,结果这女鬼临门一脚,又把他迟哥吓走了,早知道就安安分分的在北餐厅吃饭了,来什么南餐厅开洋荤。 姚战无奈道,“别看了,今天没有热闹看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不到一分钟,食堂又恢复了原状,只不过声音比之前要小了很多,大家竖着耳朵,听着初时这边的动静,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然后纷纷捂着嘴偷笑。 钟诗诗嫌弃道,“真想装作不认识你。” 舒旻,“我也是。” 初时的大脑将不好听的话自动屏蔽掉,帅哥走了,他看着桌上的肉都不香了,食欲大减,咬着筷子叹气,“真是可惜,还以为能跟帅哥一起共进午餐呢。” 钟诗诗,“你觉得他会跟你一起吃饭吗?” 初时,“为什么不会,我这么好看,秀色可餐,我跟你说,别说一起吃饭了,我见他第一面的时候,连我俩二胎的名字都想好了。” “……”舒旻,“时哥哥,你这样只会把人吓跑吧。” 初时皱眉,“我哪样了?” 舒旻,“你刚刚就是一副泼妇骂街的阵势。” 初时,“找打,快吃你的饭。” 舒旻笑了,“时哥哥才不会舍得打我呢。” “小喇叭,绶儿,这里。”姚战和居歌打饭时碰到展绶,三人打完饭,寻找位置时被初时叫住。初时旁边位置的人早就吃完走了,座位空了出来,初时喊他们坐下,“帅哥怎么走了?” 居歌,“你说呢?” 初时,“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们呢。” 姚战,“我迟哥被你吓走了。” 初时满脸疑惑,“怎么又是我吓的,我有这么吓人吗?” 姚战看着他欲言又止,不用想初时也知道他的答案了,瞬间感觉更加郁闷了,“闭嘴,吃饭。” 姚战乖乖闭嘴。 初时没了食欲,为了不浪费粮食,把没动的几盘肉给了他们三个男生。 展绶借花献佛,“诗诗,多吃点肉。” 钟诗诗也给他夹菜,笑的花枝乱颤,“你也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初时刚认识钟诗诗的时候,她是个唯唯诺诺,跟男生说话会脸红的小女孩,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自己躲起来哭。但认识初时后,不知道是不是被初时影响的,整个人大变样,别说被人欺负了,她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 后来初时带着她认识了展绶这个渣男,不知是因为钟诗诗本就是个隐藏的渣女,还是被展绶给影响了,她变的跟展绶一个德行,见一个爱一个,看见帅哥就撩,有时候还同时交往好几个男朋友。 展绶,“瘦了吗,我还感觉我最近胖了几斤呢,反倒是你,天天吃素,肯定瘦了。” 这俩渣男渣女,只要聚在一块,必然互相调·情,初时心情不爽,看他们这样更加不爽,把送出去的肉又抢回来放到了舒旻面前,“不能便宜了这两个渣,小可爱,还是你吃吧。” 展绶,“……” 钟诗诗,“……” “……”舒旻苦着小脸,“谢谢时哥哥,但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初时把肉递到姚战和居歌那边,“那小喇叭和……这个谁,你们俩吃。” 居歌,“我不叫这个谁,我有名字,叫居歌。” 初时,“哦好,好名字,那快吃吧。” “那个……”姚战趁机插话,“我也不叫小喇叭,我叫姚战。” 初时瞪他,“废话真多,到底吃不吃?” “我吃,我吃还不行吗?”为什么到他这里女鬼就翻脸了,姚战欲哭无泪,小声嘀咕道,“真想给你个菊姐儿的吻。” 初时,“菊姐儿的吻是什么?” “啊?”姚战慌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肉特别好吃。”他故意小声嘀咕的,没想到这女鬼的听力这么好,竟然听见了。 闻言,居歌忍不住笑了,初时没察觉出异样,把肉放的离姚战更近了些,“那你多吃点,快点吃。” 自打不长个子开始横向发展后,姚战的体重那是直线上升,眼瞅着就要胖成球了,姚妈妈看不下去了,强制勒令儿子减肥,顿顿青菜。可女鬼送上门的东西,他不敢拒绝,扒拉了几大口,一抬头看到女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姚战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你……是不是没吃饱也想来点?” 初时双臂交叉靠着椅背,百无聊赖的摆手,“我不是看你,我是看肉,你给我把它吃完,不许给那两个渣留下一块,你快点吃,看你吃完我就走。” 姚战,“……你放心,我肯定吃完,要不您就先走?” 初时一拍桌子,“别墨迹,快点吃!” 女鬼不讲道理,姚战不敢招惹他,遂含泪低头狂吞肉。 第11章 红衣女鬼(十一) “臭死了,你这是跑了多久,你晚自习早退就是去跑步了?” 初时提着西瓜回到教室的时候,立马遭到了钟诗诗的嫌弃。 “是啊,”初时大汗淋漓,头发上、身上全是湿漉漉的汗水痕迹,“今天跑的真是痛快。” 六月的天,晚上即使没有了太阳也是十分炎热。教室里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钟诗诗自己买的小风扇开了一晚上,还是觉得热的不行,更别说在操场跑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初时,早已是一身臭汗,原本艳红的裙子被浸染成了深红色。 初时走过去想把西瓜递给她,可随着他的靠近,钟诗诗的鼻端遭到了异味的侵袭,“别过来,你把西瓜放桌子上就好,我自己取,你别过来。” 初时,“好好好,我不过去,你看你,还这么大惊小怪的,挥洒汗水的感觉,你这辈子是体会不到了,哎,真是替你感到无比可惜。” 晚自习下了有一会了,走读的学生离开学校回家了,住校生则回宿舍休息了,教室里的学生所剩无几,钟诗诗捂着鼻子,把西瓜取过来,分给一旁的舒旻和几位同学。 初时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时教室里的学生又走了几个,钟诗诗坐在座位上吃西瓜,她的面前摆了四个手机,每个手机登录一个扣扣号,正在同时跟四个不同的男生聊天。 初时警告道,“出事了别再来找我。” 钟诗诗这个渣女,在结识帅哥这件事上贪得无厌,一个帅哥已经满足不了她了,总是喜欢同时交往好几个男朋友,典型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虽然大多数时候她可以应付的游刃有余,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翻船的时候,会有人来找事,这时候钟诗诗通常会拉他来当挡箭牌。 所以二中的学生经常能看到,初时时不时就会跟不同的男生,在教室里,宿舍楼下,操场上,小树林里等等各种地方,上演大型分手现场。 吃瓜群众们不知情,以为是他在甩人,但其实是他在帮钟诗诗擦屁股。 也有些厉害角色,知道被钟诗诗耍了后,直接上手打人的,初时又不能弃她于不顾,只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以暴制暴! 两人狼狈为奸,在初时被传得越来越臭的名声中,很大一部分架是帮钟诗诗打的。有了初时撑腰,钟诗诗无任何后顾之忧,更加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男朋友一茬接着一茬的换,清一色的都是大帅哥。 怕被钟诗诗嫌弃,初时不敢回座位,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时哥,是不是要擦脸。”盛达达走过来,倚靠着初时面前的桌子,手里拿着张纸巾,妖娆的摆着pose。 “……”初时刚洗完脸,脸上的水珠还未擦干,他接过纸巾,“谢谢达达,你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我呸,你少给我发好人卡,”盛达达对着他眉来眼去,“我什么目的你能不知道?” 初时啧啧两声,“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盛达达,高一年级出了名的八卦女,人送外号:二中百晓生。 初时不清楚她的情报来源,只知道高一年级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有这么个百事通在身边,初时这一年来也算是了解了诸多八卦。 什么,他们班数学老师养的狗生崽子了,生了足足十只;九班历史老师新交了男朋友,有人看到他们在吵架的时候,历史老师突然亲了他男朋友一口,两人立马和好了;学校里的流浪猫比上学期多了一只,是只特别好看的异瞳折耳猫……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初时今天在学校里闹了这么一出,盛达达这个二中百晓生怎么可能不来他这里打探第一手消息呢。 “那就快点如实招来,省的我严刑逼供。”看初时明白了自己的意图,盛达达嘿嘿笑了,“说吧,你跟凌校草到底怎么回事?” “凌校草,原来他姓凌啊,还是校草,你认识他?” 盛达达,“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刚进二中的时候就知道他了,他的长相见一次就毕生难忘,而且他的风云事迹,那绝对是能载入二中黑历史的?” “他这么出名呢,“初时挺骄傲,”可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 “……”盛达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真的不知道?我经常说他呢,跟你齐名的那个校霸,你没有印象?” 初时摇头。 盛达达不信,“这怎么可能?你之前明明听的很认真的。” 初时仔细回忆了下,依旧没有在脑海中检索到任何跟凌校草有关的记忆。 “怎么不可能,”钟诗诗插话道,“他这个人呀,对自己不关心的事情,也就是过下耳朵,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初时摇头晃脑,“知我者诗诗也!” 盛达达几乎要魔障了,“那我之前跟你讲的那些八卦都白讲了?还有你干嘛装的那么认真的在听我讲八卦,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忠诚的听众,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哎,太伤心了,人间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呀!” 盛达达不仅喜欢收集八卦,还喜欢分享八卦,这就苦了她最好的朋友钟诗诗和舒旻。 舒旻,典型的学霸一枚,恨不能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钟诗诗,恋爱脑一个,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谈恋爱了,还有一小部分时间用来写她和初时的作业了。 至于初时……也不学习,也不谈恋爱。 每次盛达达搜集到第一手八卦回来分享时,就只有初时是闲着的,这时候,钟诗诗和舒旻通常会把初时推出去当挡箭牌,久而久之,在他们几人中,初时就肩负起了听盛达达讲八卦的任务。 在听盛达达讲的时候,初时表现的相当配合,很会接话,听到精彩部分还鼓掌。种种行为都让人觉得他是在认真投入的听盛达达讲八卦,这样忠实的观众,给足了盛达达面子,让她非常有讲下去的欲望和动力。 但其实,初时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多少。至于捧场的那些套路,对于初时来说那更是手到擒来的事,哪怕一句没听进去,他也能装出听完听懂了全部的姿态来。 但这话,他可不敢跟盛达达讲。 “别激动,达达,”初时安抚道,“你怎么可能是白讲呢,很多有趣的事情我也是听进去了的,比如啊,你前几天说学校的流浪猫怀孕了,我专门去确认了,确实是怀孕了,我之前还以为是太多人喂它,吃胖了呢……还有还有,你说学校食堂炸鸡店的番茄酱变稀了,薯条盒子变小了,但是价钱却贵了,你说这老板怎么想的呢,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简直黑心商家,我这几天正准备收集证据去投诉他们呢……” 盛达达皱眉,“行了行了,你这听到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她自己都不记得曾说过这些了,还难为初时记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初时狗腿的笑了,哄人的鬼话张口就来,“这多有意思呀,说明你喜欢观察生活,注重细节,多有心啊,不像我只知道吃,根本看不出大小稀稠,我这样简直跟猪没有分别……达达,你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一定能嫁个帅哥,生个漂亮的孩子,幸福快乐一辈子。” 盛达达假笑, “我谢谢你!” 钟诗诗递给盛达达一块西瓜,“好了达达,他这人就这样,你跟他计较什么呀。” “说的也是,”盛达达接过西瓜,啃了一口,“我们还是说回刚刚的正题吧,就是凌校草,学校论坛上每天都有关于他的帖子出现,时不时就冲上第一名,今天已经霸占榜单一天了,还有你自己的,也在热搜上挂了一天了。” 初时,“还有我的?我这么个做事低调的小透明,竟然也能上热搜,想想还有点激动呢,嘿嘿。” 盛达达忍着把西瓜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你也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呢,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不过今天这事吧……” “等下,”钟诗诗打断她,“达达,你先别开讲,我也要听,你稍等我一分钟。” 钟诗诗两只手同时点住四个手机的扣扣界面可以发语音的位置,轻声细语道,“我困啦,叫声爸爸我就去睡觉。” “咦。”初时见怪不怪,盛达达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赞叹道,“会玩,还是诗诗会玩。” 钟诗诗回头瞪他们。 初时急忙摆手撇清关系,“我没有说话。” 见钟诗诗转过身,初时小声跟盛达达嘀咕,“你呀,别在她说话的时候说话,耽误她谈恋爱是会被打的,这女人打起人来老狠了,这些都是我的经验之谈,我把你当我兄弟才告诉你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你可得记住,小心被打。” 盛达达,“谁跟你是兄弟,我告诉你,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等有时间我一定好好跟你算这笔账。” 初时纳闷,“我们什么帐?” “……”盛达达被气笑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你们不要吵,”钟诗诗冲两人喊完,转过身变脸一样,再次对着手机,万分温柔的笑道,“晚安,儿子们。” 说完,钟诗诗从凳子上起身,撒欢的往最后一排凑了过来,“可以了,讲吧。” 然而八卦主讲人盛达达女士已经笑翻在地了,初时也皱眉看着钟诗诗,“儿子们? 被初时一提醒,钟诗诗懊恼的拍了下脑门,“我擦,翻车了。” 在一旁学习,顺便围观了全过程的舒旻小可爱,一头雾水的问道,“怎么就翻车了?达达,你没事吧?” 盛达达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儿子……们……哈哈哈……” 此时此刻,初时也很想笑,但更多的是想暴打钟诗诗这个渣女一顿。他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几天,又有无穷无尽的麻烦要应付了。 果不其然,被钟诗诗扔在桌上的四个手机,收到消息震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电话也接二连三的打了过来,钟诗诗不想接,一一挂断,又被一一打过来,最后烦的她直接将四个手机全部关机了。 “终于安静了。”钟诗诗毫无半分愧疚和不好意思,笑嘻嘻的转过身,看到初时在瞪她,二话不说就回瞪了过去,“瞪什么瞪,我这还不是看你最近太无聊了,想给你找点事做,这下好了,接下来几天,你不会无聊了。” 初时,“……”我特么谢谢你全家! 第12章 红衣女鬼(十二) 在襄汾二中高一年级中,关于校草的投票选举,隔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但两大候选人的得票数总是不分伯仲,双方粉丝为了自家正主撕的不可开交,为了爱与和平,校草之位便长期空悬了下来。 而这两大候选人就是,展绶和凌迟。 展绶的特点是气质干净明朗,他学习好,家世好,人品好,在同学当中很受欢迎,属于颜值与才华并存型高富帅校草。 而凌迟就不同了,属于霸气冷酷型草根校草,一年四季冰块脸,除了他的两大跟班外,几乎没人敢靠近他的身边,而且他在二中的这三年,从没有人见他笑过。不少同学调侃,倘若哪天凌校草笑了,那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边升起的。 除了候选校草的头衔外,凌迟还是二中高一两大校霸之一和常年倒数第一的差生。 因为成绩和品行问题,凌迟被对家粉丝泼过不少脏水,导致在很多路人眼里,凌迟除了帅一无是处,花瓶一个,还是个劣迹斑斑的花瓶。但凡是喜欢凌迟的就会被身边人鄙夷,且冠以脑残粉的称号,凌家粉丝们也被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对家粉丝处处压了一头。 但今天,凌迟凭借背心下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吸引了大批女粉,成功问鼎校草宝座。虽说没能洗白品行和成绩问题,但也算剑走偏锋,凌家粉丝们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疯狂的给他刷帖子。 至此,这场厮杀了将近一年的两大校草巅峰对决,以凌迟的胜出暂告一段落。 关于这一段八卦,初时听的津津有味,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展绶是校草?” 身为展家粉丝一员,盛达达握紧拳头,防止自己冲动,“有问题吗?” 想到展绶那张欠欠的脸,初时接受无能,“不是,这个渣男怎么就成校草了,就他那个五官,那个损样,怎么能跟我的凌帅哥比,还校草,我看他就是根破狗尾巴草,幸亏这次校草的宝座没有让他得到,要不然传出去岂不是会丢我们二中的脸。” 盛达达危险的眯起眼睛。 “忘了你是他的铁杆粉丝了,我错了,我们接着说凌校草吧,我想听他的事。” 见势不对,初时急忙改口认错,但为时已晚,盛达达蹭的从椅子上起身,“你骂我偶像,我不想说了,你自己去翻学校论坛吧。” “别呀,达达,我错了,给个机会呗,达达,大哥。” 盛达达在初时不怎么走心的挽留声中,出了教室回宿舍去了。 “活该,”钟诗诗打了个哈欠,“不早了,我也回去睡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不是,让我自己看,也得告诉我学校的论坛链接是什么呀,哎,你们别走啊,诗诗,小可爱?” 好好的一场八卦分享会,就这么在他不恰当的言语下提前结束了。初时一阵懊恼,早知道就不多话了,展绶是不是校草关他屁事,耽误他听凌帅哥的事。 “得了,我也回去睡吧。” 初时回到宿舍,正要上床睡觉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初时兴致缺缺的拿起来看了下,发现是钟诗诗给他发了一条链接。 不用想肯定是他们学校的论坛链接。 初时回了三个亲亲的表情。 收到消息时,钟诗诗正心情糟糕的拉黑质问她的几个男友们,她呆呆的看着那三个表情,眼前不禁浮现出初时朝她抛飞吻的画面。 有病! 半响后,钟诗诗小声笑骂了一句。 初时从未上过学校论坛,对此不是很了解,本来还担心不知道怎么看凌帅哥的帖子呢,结果刚打开链接,就看到了凌帅哥和他自己的照片。 但帖子名字很奇怪,一串英文字符,初时琢磨了一会愣是没想通是什么意思。 【LCCSSZD!!!】 帖子封面是今天他在升旗台,背起晕倒的凌迟迈出第一步时的照片。照片拍的很好看,光线处理的非常完美,将凌帅哥晕倒后的那种病态美,很好的拍了出来。 帖子里面是一段视频,是从他飞奔上升旗台,站在凌帅哥面前开始录的,到他背着凌帅哥下了升旗台结束。不过视频应该是剪辑过了,把过程中出场的姚战和展绶剪掉了,只留下了他俩的画面。 这剪辑的深的初时的心,他循环播放了好几遍后,点了保存,方便日后思念帅哥的时候拿出来观看,这才心满意足的退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篇帖子也是和凌帅哥相关的。 【二中校草,他当之无愧!】 配图是凌迟靠着旗杆边上的围栏打瞌睡,初时发现今天的太阳真的很适合拍照,这张照片和上一篇帖子的照片虽都是随手抓拍,但光线都非常完美。 凌帅哥身上穿的大叔三件套,将他健壮的胸膛,劲瘦的腰身,还有逆天大长腿,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这也太好看了吧,初时克制不住的想舔屏。 这个帖子应该就是盛达达刚说的,凌迟夺得校草宝座后,粉丝们疯狂刷屏的帖子,初时看到时,这篇帖子已经盖了好几千层楼了,粉丝们明显很兴奋,已经十二点多了,仍有不少人在发凌帅哥的图片,初时色·眯眯的跟在后面存图。一年四季,各个时节的凌帅哥,穿着校服或者自己衣服的凌帅哥,他都看到了。 凌帅哥不好相处,很多都是粉丝们偷拍的,照片比较模糊,但初时看的兴致勃勃。翻完了所有的楼层时,初时已经存了几百张图,他恋恋不舍的退了出来。 下一篇帖子是跟展绶相关的。 【#正能量帅哥#你一笑清明,潦倒我众生】 这篇帖子是展绶输了校草之位后,粉丝们不服气,来帮他刷榜,但今天的风头全被凌迟和初时抢去了,粉丝们拼尽全力,仍旧没能把正主送上热搜第一,最终停在了第三的位置。 这帖子名字起的让初时叹为观止,更别提封面上那张高·清无·码摆拍的超大配图,这展绶也是越来越不要face了。 配图上的这张照片是初时拍的。初时记得那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展绶为了追一个喜欢文艺范的高二学姐,主动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元旦晚会,选了一首超文艺的歌,打算在晚会当天一举拿下学姐。 晚会前一天,初时接到了展绶的电话,让他拿着相机去学校的大礼堂给他拍照。晚会正在进行最后的彩排,轮到展绶的时候,他在舞台上各种拍pose,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让初时足足拍了将近三百张照片,他才罢休,然后在这三百张照片中反复纠结,最终选定一张,让初时修好图发他。 照片中,展绶穿着白色针织衫浅色牛仔裤,站在舞台中央,背后柔美的灯光像繁星落在他的身上,他微微抬头,明亮澄澈的眼神专注的望着镜头,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阳光,清新,干净……几乎满足了所有少女对于初恋的幻想。 不得不说,展绶这张照片确实选的很好,每个看到照片的人都会被他专注深情的眼神吸引。 不过对于初时来说就不同了,初时被他这样的眼神膈应的浑身难受,骂骂咧咧的修好图,展绶收到后非常满意,迫不及待的发给了学姐,然后邀请她晚会当天去现场听自己唱歌。 展绶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果不其然,晚会结束后,学姐就同意跟他在一起了。 但没过两天,两人就分手了,理由是他俩第一次约会时,学姐穿了一件他特别不喜欢的衣服。 不得不说,认识这么多年,展绶真的是用行动一点点巩固他在初时心中的渣男形象。可惜其他人不知道他的本质,尤其这些粉丝们,被他的外表骗的团团转。 这个帖子中也盖了上千层楼了,初时大致扫了一眼,发现这些粉丝都要把展绶夸上天了。初时看的义愤填膺,觉得不骂他两句都对不起自己辛苦p的这张图。 可准备骂的时候发现游客状态不能评论,要骂他就得注册账号,初时嫌麻烦,又想起刚刚在盛达达那里栽的跟头,决定放他一马,眼不见为净,直接退出了帖子。 接下来是两个打卡名帖,是跟他和凌帅哥相关的。 【名场面打卡:震惊!两大校霸首次会师,凌迟为何当场晕倒?】 【名场面打卡:震惊惊!同一天上演两次会晤,两大校霸缘分真的来了?!】 配图分别是他和凌迟在升旗台和餐厅的。第一篇这标题起的也是够有意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把凌帅哥给打晕了呢,第二篇他倒是很满意。 再往下,初时发现,今天一天的帖子几乎都是凌迟,展绶,还有他,三人穿插着来的,初时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 再往后的旧帖子里,开始出现不少跟钟诗诗相关的,而且标签竟然是跟展绶同一类型的:正能量校花。 深知展绶和钟诗诗脾气秉性的初时,开始严重怀疑这届校花校草评选的质量了,心中对这俩渣也更加鄙夷了,没事就喜欢装的道貌岸然的样子,虽然装的也挺成功的吧。 不像他,校霸的坦坦荡荡! 初时跳过其他人的,专门寻找跟凌帅哥相关的帖子,点进去收图,收图,收图。他第一次上学校的八卦论坛,发现很多帖子还是蛮有意思的,越看越激动,跟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看到一篇与他相关的旧帖,【试问红衣校霸到底有多少件红色的衣服?】 帖子里清一色全是他的红衣照片,竟然在不知情时被人拍过这么多照片,看来这届吃瓜群众们的能力还是挺可以的。 此时的初时完全忘记了,平日里遇到举着手机准备拍照的同学时,他还配合的摆pose让人家拍照。不得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之所以能跟展绶和钟诗诗成为很好的朋友,在自恋这一点上,他是丝毫不输给其他两位的。 不过,他到底有多少件红色的衣服,这篇帖子中并没有给出答案,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清楚有多少件红色的衣服,只知道这三年多来,吴女士给他买的衣服,他从来没穿过重样的。 想到吴女士,初时的心里有些堵,嘴角的笑容也变的苦涩。 这三年多来,红色几乎成了初时的标志性颜色,连跟他关系最好的钟诗诗和展绶都认为他是喜欢红色的。日常生活中,初时表现出来的也是很喜欢红色,他穿红色的衣服,背着红色的书包,用着红色的床单被罩…… 可以说,他的世界就是用红色堆积起来的。 但其实…… 红色,初时从来就不喜欢,或者说没有那么喜欢。 三年多前,他未离开部队时,他喜欢的颜色还是军绿色。那是伴随了他十二年的颜色,一种属于部队上的颜色,一种他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的颜色。 可是…… 妹妹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热情亮眼的红色。 自打妹妹被人害死,他代替了妹妹的位置,陪在吴女士身边后,他最喜欢的颜色就变了。 一开始,为了让自己喜欢上红色,初时不断告诫自己,他跟妹妹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么他喜欢的东西也一定会跟妹妹是一样的,他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他是喜欢红色的,他是喜欢红色的…… 渐渐的,在他为自己编织的红色牢笼中,初时感觉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红色。 最起码,他不再那么喜欢军绿色了。 作者有话要说: LCCSSZD!!! 哈哈哈凌迟处死是真的!!! 第13章 红衣女鬼(十三) 不知不觉看了两个小时了,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宿舍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初时正要退出去睡觉时,发现半个小时前新发的一篇帖子,突然窜上了热搜。 【被抛弃后报复父母致二老惨死,混黑道,留级,扒一扒某凌姓校草不为人知的过往】 帖子开篇就说凌迟被父母抛弃,不管是事实还是发布者造谣,这样的帖子发出来,可想而知会对凌迟造成怎样的影响。 初时心里本就堵得慌,现下更是看的来气,刚看了两句就退出来。初时决定给自己注册个账号,可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初时想了好几个又都否决了,皱着小脸发愁。 怎么想起个配得上他气质的名字就这么难呢。 不经意间扫到了这篇帖子发布者的账号ID:在下名叫赵青。 有了,初时抬手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虽然已经很晚了,可学校的八卦论坛上还有很多人在活跃,输了校草位的展家粉丝和赢了校草位的凌家粉丝,抱着完全不同的心情给各家正主刷榜。 很快,这些人汇聚到了这篇新出的热帖中,展家粉丝本就不服气,借着这个导·火·索开始攻击凌迟。而凌家粉丝也不甘示弱,一个叫‘小胖总是吃不饱’的人带领着凌家粉丝们开始反击,但是他很快发现,很多粉丝反水了。 这群粉丝们大都十五六岁,正是人生中最美好最单纯最无忧无虑的年纪,但正因如此,他们缺乏自己的判断力,很容易冲动和被他人引导。就像他们会为了凌迟的腹肌帮他刷榜冲上校草之位,此刻他们也会选择相信一篇帖子进而唾弃鄙夷凌迟。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反水太快,实在是这篇帖子写的太心机。 楼主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不带任何情感,十分详尽的写出了凌迟这些年经历过的事情,仿佛就是看着凌迟长大一般。而且凌迟确实留级两年,时刻徘徊在被开除的边缘,日常一副死人脸,打架逃课也是家常便饭。 这些事粉丝们都看在眼里,是千真万确发生过的事情,正因如此,这篇帖子变的很有说服力,很多人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当场反水攻击辱骂凌迟,彰显自己的高尚不同流合污。 粉丝们可以接受一个离经叛道的不良少年,但是接受不了一个猪狗不如的弑父杀母者,凌家粉丝内部矛盾也爆发了,互相撕扯起来,场面一度不可控制。 ‘小胖总是吃不饱’既要跟对家粉丝和脱粉回踩的粉丝对骂,还要安抚自家粉丝,稳定军心,整个人忙的心力交瘁,直到一个顶着‘老子名叫初时’ID的人加入了混战。 注册成功,初时点开了那篇帖子,他没看具体内容,也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发展,只在楼层中寻找骂凌帅哥的,他一一骂回去,最后直接跟楼主对骂了起来。 初时向来嘴贫,骂起人来也很有自己的风格,虽不带半个脏字,但就是能骂的你无地自容,他凭借手速和不重复的叫骂,成功击退一大票粉丝,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成功扭转局势。凌家剩余粉丝们士气大涨,在初时和‘小胖总是吃不饱’的带领下开始疯狂反击,拼死维护凌迟。 帖子发布之后,楼主一直置身事外看热闹,他相信自己这篇帖子的巨大威慑力,场面确实向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他只要坐等凌迟身败名裂即可。可自打‘老子名叫初时’进场后,就把他的计划全搅乱了,这些脓包粉丝们根本顶不住初时的炮火,被他打的节节败退,最后迫不得已楼主亲自下场跟初时交战。 一开始,楼主本来想心平气和的跟初时摆事实讲道理,但他油盐不进,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骂你,并且强烈谴责让他删帖。 ‘在下名叫赵青’也挺有骨气,不管初时怎么骂,死活不肯删帖。这么多人围观,为了不显心虚,他也没法直接将初时拉黑,可又不能认怂,唯一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跟初时对骂。 就在大家激情对骂时刻,凌家粉丝们发现又有一篇帖子窜上了热搜第二。 【不黑不吹,说实话,凌迟这样的人配当校草吗】 初时骂的上头,带领着凌家粉丝们很快杀了过来。 这篇帖子的发布者叫‘不吹不黑’,是常年混迹论坛的一个欺软怕硬的挑事精。他发帖的本意就是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引战展凌两家粉丝,博一波关注度。谁知运气不好,遇到了初时。初时顶着一个特别唬人的ID,‘不吹不黑’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真的初时,不敢贸然惹他。 初时跟一帮小弟骂了不到五分钟,‘不吹不黑’见势不妙,乖乖删帖下线了。 解决完一个,初时点开另一篇帖子,铆足了劲继续作战。 于是早上六点,宿舍人醒来时,看到初时板正的坐在椅子上,手点着手机疯狂输出。 显然一晚上没睡。 上午第一节 课下了不久,姚战挣扎着爬起身出去上了个厕所,顺便洗了把脸,可大脑依旧浑浑噩噩的不清醒。 他昨晚上围观‘老子名叫初时’和‘在下名叫赵青’两人对骂,他跟着刷帖,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醒来时看到那两人还在骂。 上完厕所出来后,他闭着眼睛寻着记忆往教室走,他太困了,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腿还在机械的行走,走的左摇右晃的,走廊上玩闹的同学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突然间,一双手毫无征兆的扶住了他摇摇欲晃的身体,一起往教室走去。 “谢谢。”以为是路过的同班同学,姚战笑呵呵的道谢。 扶着他的这双手细腻光滑,触感像是牛奶一样嫩滑,这也太好摸了吧,姚战爱不释手,闭着眼睛来回摸了摸。 姚战身边认识的都是一群糙老爷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手感,难不成是菊姐儿,不对呀,菊姐儿的皮肤虽然是比他们这些正常的老爷们好点,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那会是谁呢? 难不成是个姑娘的手? 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有姑娘主动靠近他,看来他姚战终于要到了翻身得解放了的这一天了。 姚战瞬间睡意全消,正要激动的睁开眼时,突然被人一巴掌呼到了墙上。 “啊,谁他妈打我,是你……”姚战鼻子磕到了墙上,疼的龇牙咧嘴,转过头看到初时站在身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笑眯眯的瞅着他。 虽说睡意全消,但姚战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红衣女鬼,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惊悚,身体也开始颤抖。 “小喇叭?”初时发现不对劲,试探的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救命啊,迟哥,救命。”姚战猛然转身一蹦一跳的跑回教室,慌张摇晃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迟哥,迟哥,那个女鬼又来了,救命啊,迟哥,迟哥……迟……” 凌迟被他摇醒,凛冽如寒潭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姚战被凌迟的眼神吓的腿软,瞬间冷静了下来,思绪回归,他记起来了,初时不是女鬼。 太好了太好了,不是女鬼,姚战拍拍胸膛,刚要松口气,又对上了他迟哥想要杀人的目光,愣是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他真是困糊涂了,才会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去吵醒他迟哥。 对姚战来说,他迟哥的起床气一点不比女鬼的可怕程度弱。 初时跟在姚战身后来到教室,熟门熟路的走到凌迟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迟哥。” 迟哥? 凌迟扭头,更加冰冷的眼神扫向他。 初时似乎完全看不到,笑嘻嘻问道,“处对象不,迟哥。” 确定没有听错,姚战也是满脸疑惑,“迟哥?” 初时,“昨晚上知道了你的名字,凌迟,挺好听的,而且我听小喇叭叫你迟哥,我以后就这么叫你,好不好啊,迟哥,迟哥,处对象不?迟哥。” 说是询问,但其实谁又能阻止他,而且他像是复习巩固一样,一遍遍的叫他。 迟哥。 凌迟冰冷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下。 连着两天了,几乎每节课下了都能看到他,姚战摸着还在发痛的鼻子,问道,“你是打算每节课下了都来问一遍吗?” 初时,“对啊,只要有空我就会过来问,反正迟哥不答应我我就一直问下去,这次是第七次,我相信只要我有耐心,总能问到迟哥答应我的那一天。” “第七次,”姚战调侃道,“这还带计数的。” “闲着无聊呗。” 初时,“迟哥,处不处对象啊?” 凌迟盯了他一会,出声道,“我没有处对象的打算,别再来烦我了。” “你终于肯同我说话了,你的声音真好听,性感又有磁性,是我听过说话最好听的人。”被吵醒,凌迟很烦,任谁都能听出他话中的烦躁和不耐烦,就初时完全听不出来一样,夸赞的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莫了,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没有处对象的念头呢,你不会是不行吧?” 原来如此,四周的围观者发出一声惊叹,压抑的笑声此伏彼起。 两天的时间,初时成了十班教室一道风景线,只要他出现在教室,就会遭到同学们的围观。 凌迟将他嘴角狡黠的笑意尽收眼底,不愿意再理他,像初时这种人,他很理解,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 姚战替他迟哥不平,“你才不行呢,我迟哥行的不能再行了。” 初时眉头一蹙,发现事情不简单,“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哦,我懂了,像我这么天生丽质秀色可餐的人,迟哥都不愿意跟我处对象,原来是因为你在其中横插一脚啊。” 周围人的目光变的戏谑。 凌迟也不悦的瞪着姚战。 姚战本是想帮他迟哥正名,不想让女鬼肆意诋毁他迟哥不行,但谁知不仅没能帮到他迟哥,反而将事情变得更糟糕,姚战涨红了脸,看看凌迟又看看初时,不知所措,“迟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不要瞎说,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初时步步紧逼,“哦,不是我想的这样,那是哪样?来,你给展开说说,你迟哥怎么行的不能再……” 姚战恼羞成怒的打断他,“你这个不要脸的死基佬,伪娘,你太过分了。” “你敢骂我?”顷刻间,脸上的笑意消退的干干净净,初时拍着桌子站起身。 而就在同一时刻,凌迟也站起身,护在了姚战身前。 两人同样冰冷的视线瞪视着对方,气氛剑拔弩张。 吃瓜群众们自觉后退几步,远离战场中心。 两大校霸巅峰对决一触即发。 第14章 红衣女鬼(十四)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在这刀光剑影,剑拔弩张之刻,初时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感人肺腑催人泪下的歌声在安静的教室里飘荡,飘过一票吃瓜群众,传到了隔壁班正撩妹的展绶的耳中。 展绶二话不说即刻抛下妹子,兴高采烈的奔赴十班来看热闹,可到了现场展绶才发觉情况不大对劲,凌迟和初时这俩人似乎是要打架。 红哥的热闹果然不是那么好看的,他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一会打起来肯定会被误伤的,展绶再次在心里骂自己,猪脑子又不长记性。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初时和凌迟两人注视着对方,一动不动。 昨晚上的论坛风波还没过去,凌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现下更是臭上加臭,在不少同学眼中,他已经被传成了一个六亲不认,连自己的父母都能杀的人渣败类。 而且此刻的凌迟还被起床气支配着,吃瓜群众们纷纷为初时捏了一把汗。也有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就盼着他们能打起来,好见识见识两大校霸的风采。 只有展绶,丝毫不担心初时,反倒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可自打他冒冒失失的闯进这里,就已经没有了退路,而且他肩负吴馨的嘱托,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初时打架而不管。 手机铃声已经响了好几遍了,死就死吧,展绶抬手戳了下初时的肩膀,“红哥,你手机…手机响了。” “我又不聋,要你提醒。” 初时慢悠悠的掏出手机,看也没看是谁,直接点了挂断。 “小喇叭,”再抬起头时,初时脸上已然恢复了笑意,微微侧头对着躲在凌迟身后瑟瑟发抖的姚战,笑的如沐春风,“第一次。” 姚战十分不安的问道,“什么第一次?” 初时没有理他,笑意盈盈的对着凌迟挑眉,“迟哥,一会见。”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初时说完便走了,姚战被这阴晴不定的女鬼吓的魂不附体了,惊魂不定的抱着凌迟的胳膊给自己壮胆,“吓死我了,这个女鬼怎么这么恐怖,他是不是喜怒无常?什么第一次?第一次什么?展兄弟,你知道吗?” 凌迟凉凉的目光看着他胳膊上的人形挂件,姚战赶紧放下了手,远离他迟哥。 展绶猫着腰打算逃离这是非之地,突然被姚战叫住了。 有了昨天一起送凌迟去校医室的经历后,姚战自动把展绶划到了兄弟行列。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展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姚兄弟,你怕不是忘了昨天在校医室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姚战,“你跟我说什么了,让我想想。” 昨天他迟哥晕倒了,他本想背他迟哥去校医室但是可惜没背动,展绶也没背动,最后是女鬼背他迟哥去的校医室,医生检查完说并无大碍,他们守着他迟哥,然后他好像是因为话太多被女鬼训斥了,女鬼还叫他‘小喇叭’,太可恶了,他才不是小喇叭呢,后来他和女鬼发生了争吵,展绶劝他的时候说了句话。 但是说了什么来着,姚战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像是有什么坟头,什么草来着。 看他迷茫的瞪着小眼睛,展绶知道他没想起来,“算了别想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就想想他是怎么到的校医室。” 展绶抬手指了指凌迟。 “我迟哥是被那女鬼……迟哥……”不行,现下这种情况,不宜让他迟哥知道自己是被女鬼背到校医室的。 姚战顶着凌迟杀人的目光,改口道,“展兄弟,迟哥是被你跟我抬到校医室的啊,你不会忘了吧?” “……是的,姚兄弟。”凌迟这尊大神他也惹不起,展绶飞快往自家教室跑去,“我今天就是路过,我什么都不知道,马上上课了,我先走了。” 初时跨越半个校园,回到南楼时,看到钟诗诗鬼鬼祟祟的猫在三楼梯口,初时悄眯兮兮的走过去,正要踹她一脚,钟诗诗突然转过了身。 “你终于回来了。”在钟诗诗转身前一刻,初时收了动作,钟诗诗并不知道他踹自己,“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初时摸了摸鼻子,“跟帅哥聊的太火热了,没听到,那个,你找我什么事?” 钟诗诗,“你说呢?” 初时,“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这你找我有事,不应该你说吗……不会吧,他又来了?” 信口胡说了会,在钟诗诗微眯的眼神中,初时大脑思绪回归,总算想起来钟诗诗找他什么事了。 自打昨儿个晚上钟诗诗同时跟四个对象聊天翻车后,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在宿舍楼下堵她。 钟诗诗的闺蜜团们早都见怪不怪了,初时伙同盛达达舒旻略施小计,完美配合,成功骗过向钟诗诗讨债的那个男生,将钟诗诗偷渡了出来。 男生不肯放弃,吃早饭的时候又来餐厅堵了,两人一时不察,被发现了,没有了盛达达和舒旻的帮忙,初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应付过这一场,就被塑料‘姐妹’给卖了。 “我先走了,你解决完给我打电话。”在见到男生的那一刻,钟诗诗当机立断一把将初时推了出去,自己则撒腿就跑。 可初时辜负了她的期望,并没能成功解决掉,现下这男生又来教室堵人了。 钟诗诗,“你这次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你不应该早就得心应手,处理起来不更应该是小菜一碟吗?” “得心应手?小菜一碟?”想起那个男生,初时一阵头疼,“……这个人不好对付。” 早上在餐厅门口,钟诗诗刚跑那个男生就哭了,初时最怕人哭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把人丢下,只能勉为其难的去哄他。 当时正值用餐高峰期,进进出出餐厅的学生都会指指点点的朝他们看上一眼。 初时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又碎了一地。 钟诗诗,“怎么可能,果果这么温柔的男生,你怎么可能对付不了,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初时,“我的好诗诗,你听过一句话叫以柔克刚吗,我觉得他就是我的克星,跟我八字不合,我对付不了他……妈呀,他来了。” 两人在三楼拐角处聊天,男生发现了他们。 钟诗诗,“还愣着干什么呀,快跑。” 钟诗诗拉起初时打算跑路,然而成果已经到了他们跟前,“诗诗……” 成果在两人面前站定,眼圈红红的,“诗诗,我们谈谈,你别躲着我。” 钟诗诗躲在初时身后,不管初时怎么拉扯,死活不肯出来面对成果,显然是要把这烂摊子全盘丢给初时来处理。 初时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同学,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诗诗,我那么喜欢你,你竟然……竟然……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真的没想到,我不是你的唯一,你对我……” 成果一副泫然若泣模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初时非常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小心翼翼的劝道,“同学,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在她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你说是不是?” 钟诗诗戳他后背:你才歪脖树呢,你全家都是歪脖树。 初时怕痒,抬脚踹她,钟诗诗嬉皮笑脸的躲开,趁他不注意踹回去。 成果,“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初时一边躲避钟诗诗的骚·扰一边安抚成果,“是我的错,别激动,不是,不是我的错,是她的错,她的错。”话没说完,成果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哎,你怎么又哭了,你别哭啊,有话好好说,同学,别激动。”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初时觉得,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男生才是水做的,眼泪仿佛永远流不尽。早上在餐厅门口男生便哭哭啼啼了半响,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哄的他止住了哭泣,可现下…… 初时听的一阵牙疼,转向身后骂钟诗诗,“你这该死的女人,你看看让人家伤心的……” “你不许骂她。”钟诗诗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倒是成果先开了口。 初时愕然转回头,看到成果十分认真道,“诗诗是世上最好的女人,我不许你骂她。” 初时,“……?” 钟诗诗,“……???” 初时在身后缓缓朝钟诗诗竖起大拇指。 认识这三年多来,初时被迫应付钟诗诗的前男友们,各种各样鸡飞狗跳的场景他都经历过,那些被她甩的男生,有看清现实淡然接受的,有不甘心被甩对她人身攻击的,也有恋人变仇人恨不得她死的,倒是成果这样的男生初时还是首次遇见。 即使发现被劈腿还能维护于她,不得不说钟诗诗这次的眼光不错啊,这样纯情优质的品种真是世间少有。 成果,“诗诗,只要你跟其他人分手,我就当这事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恩爱,好不好?” 还真是情比金坚。 初时忍不住想给钟诗诗鼓掌,这女人谈恋爱时俘获人心的手段也太高明了吧。 初时冲钟诗诗挤眉弄眼:女人,你不会愧疚吗? 钟诗诗回瞪他:不会啊,快点让他走! 初时:这次的太难搞定,我应付不来呀。 钟诗诗:我相信你,加油,么么哒! 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亲自面对。碰上这么个渣女,初时也没办法,“那个,同学,你看时间也不早了,马上就要上课了,不如你先回去上课,如何?” 成果抬手擦了擦眼泪,“诗诗……那好吧,那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来找你。” 总算是不哭了,初时松了口气,从钟诗诗口袋中掏出包纸巾,抽了张递给他,“擦一擦吧。” 第15章 红衣女鬼(十五) “住手,你个小白脸。” 平地一声吼,惊的成果手中的纸巾和初时手中的纸巾包,同时脱手,散落在地。 因为不敢看成果脸上的泪,所以刚刚说话的时候初时一直侧开视线,盯着一旁的墙,导致他并没有注意到车腾这个二百五已经悄无声息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车腾,“阿时,你跟他什么关系?好啊你,不喜欢我,反倒是跟他在一起,还给他擦眼泪,他哪里比我好?” “卧槽,你小点声。”感觉要被这二百五震聋了,初时掏了掏耳朵,蹲下身捡纸巾。 他的反应看在车腾眼里完全成了对成果的庇护,车腾像是发现老婆出轨的丈夫一样,怒火中烧,对着初时狂嗥,“好啊你,早上就是跟他在餐厅门口卿卿我我,现在又为了他让我小声,你就这么护着他?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车腾在二中混的如鱼得水,身边收了不少跟他一样二百五的小弟,经常在校园里耀武扬威,胡作非为。 自打看到初时在餐厅门口给成果擦眼泪的视频后,车腾一直耿耿于怀,憋着坏找成果算账,谁知他竟然自己撞上门了,车腾怎么可能放过他,气冲冲的指挥手下的小弟将人包围了起来。 车腾,“知道我是谁吗?也不在学校里打听打听,就敢跟本少爷抢人,今天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兄弟们,给我打。” 初时捡起纸巾,靠着墙看戏。 钟诗诗同他靠在一起,“不打算帮忙吗?” 初时调侃道,“呦,心疼了,那你去解救他,来个美救英雄,旧情复燃?” 钟诗诗闭着嘴巴不说话了。 初时,“这个男生我确实搞不定,不如就让车腾吓唬吓唬他,说不定能成呢。你放心吧,必要时候我会出手的,不会亏了你的小情人的。” 钟诗诗,“都这时候了,亏不亏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不能好聚好散,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吧。” 初时,“你这女人真狠心,不对,应该说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心,你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有过那么多前男友,每次分手都特别决绝,毫不留情,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 真心喜欢的人,钟诗诗也问自己,有过真心喜欢的人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是她不能说。 钟诗诗笑嘻嘻道,“我那么多前男友,跟哪个热恋的时候不是真心喜欢,爱的死去活来的呢。” “你可拉倒吧,”初时摇头叹气,“你这女人真是该死,哎,幸亏你把我划分到了你的闺蜜团,不然我长这么好看肯定会被你祸祸死。” 钟诗诗,“那也不一定,万一哪天我想吃窝边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你抢回家里,然后砍断你的双腿双手,再挑断你全身的经脉,让你无行动能力,只能依靠我活着。” 初时,“……” 钟诗诗突然转身,将初时圈在墙和自己中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出口的声音都变的阴翳,“你放心吧,等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用我的生命起誓,一定会好好疼惜你,照顾你一辈子,等你死了我就自杀陪你,让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初时,“你他妈别再说了,我有画面感了,你这个女人,我……你……” 初时被她的话瘆得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令人发指的女人,而且钟诗诗的演技比他好,初时有时候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认真说话,还是在逗他。 钟诗诗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道,“你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莫名的,初时不敢看她的眼睛,他眼神飘忽,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女人,你玩真的?” 两人僵持了片刻,钟诗诗才放开他,哈哈笑了两声,“怎么,怕了?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怕了怕了,天和地加起来都比不过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最毒妇人心,一点都不假。” 这天实在是聊不下去了,初时在钟诗诗手上从来都讨不到好处,乖乖认怂,看向一旁的战场,脸色立马变了。 车腾指挥着手下人正要动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进了包围圈,护在了成果身前,车腾手下那帮二百五们也没看清楚人就上手了。 舒旻上完厕所,回教室的时候,看到车腾要打人。 她没有看到角落里的初时和钟诗诗,也不知道车腾为什么要打成果,但成果毕竟还是钟诗诗的男朋友,虽然两人正在闹分手,诗诗姐平时那么护着她,她不能任由别人欺负她的男朋友。 “住手,住手。”看清楚冲进包围圈的人后,初时急忙冲上去,想要将这群二百五拉开。 还有不到两分钟上课,教导主任铁明春和几个班的任课老师从办公室出来,刚走到三楼就看到了一副混乱的打斗场景。 铁明春沉着脸吼道,“都给我住手。” 恰巧这时上课铃声响了,那群二百五终于察觉不对,停下了动作。 铁明春一出现,围观群众一拥而散,谁也没注意到,人群中有个人收了手机,将刚拍到的视频发了出去。 “舒旻,舒旻……”舒旻身子本就弱,被打时还拼命护着成果,身上挨了不少下,鼻子被打破了,血流了出来,人软的站不住,晕倒在初时的怀里。 成果刚被初时哄好的眼泪已然决堤了,“同学,同学,你没事吧?同学……” “送她去校医室,好好看着她,要是出了事我饶不了你。”初时轻轻的将昏倒的舒旻放到成果怀里,站起身,朝着车腾走去。 在初时起身的那一刻,钟诗诗就发觉他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教导主任铁明春和他们二班班主任仲贤都站在现场,若是这时候打架,肯定会被叫家长的。 钟诗诗不得已,拦在了初时前面,“阿时,别冲动。” 初时默默看着她,平日里灼亮的眼眸此刻泛着骇人的光,悠闲的神态早已被出鞘般的锋寒取代,全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令人胆寒。 这样的初时,看的钟诗诗心里难受极了,猛然捏着他的肩膀摇晃道,“阿时,你冷静一点。” 初时一字一句道,“让!开!” 初时发起混来六亲不认,钟诗诗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却也不能放任不管。 就在两人争执时,一只手揪住了他的裙角,舒旻软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时哥哥,我没事的,你别生气,刚刚就是不小心晕过去了,现在已经好了,时哥哥,你不生气了吧?” 初时没有回头,只轻声安抚道,“时哥哥不生气了,小可爱,你先去校医室,时哥哥待会去看你。” 舒旻还想说什么,初时打断他,“听话,快去吧,时哥哥等会一定去看你。” 成果扶着舒旻去了校医室,钟诗诗能感觉到初时浑身的戾气并没有消散,两人僵持了片刻,初时忽然笑道,“让开吧,我保证不打人,就跟他说句话就好。” 得到他的承诺,钟诗诗没再阻拦,侧开身子让了路。 车腾本想打成果,却误打了舒旻,初时一直拿舒旻当妹妹对待,车腾自知理亏,不敢造次,再加上他被初时身上的低气压所影响,选择了主动道歉,“对不起。” “难得听到车少爷主动道歉,不过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这声道歉留着给小可爱说吧。”初时淡淡开口,“这学期结束之前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直接下楼走了。 参与打架的人还不少,铁明春去处理他们了,没顾得上初时,他们班主任仲贤看到了,“初时,你不上课了?这是要去哪里?” 然而初时已经下楼走远了。 钟诗诗站在窗户旁,满是担忧的看着他落寞的背影,“仲老师,您就当他现在已经在教室好好上课了,不要通知家长,可以吗?” 初时和钟诗诗平日里说话向来是笑意盈盈的,仲贤也是第一次看到两人不同以往的一面,尤其是初时,刚刚那想要杀人的样子着实把他也吓了一跳,让他更加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身上会有那样让人窒息的气场。 仲贤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但当了他们将近一年的班主任,他愿意相信初时和钟诗诗的为人,只叮嘱道,“行吧,你们要注意分寸,千万别惹出什么大事,到时候我也保不住你们。”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钟诗诗弯腰朝他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上课了,姚战坐到座位上,手机忽然震动了几下,看到他跟凌迟、居歌的三人群中有人发了两条消息。 群名:誓死守卫全甜水巷最好的迟哥 【居歌:给你一个吻】:视频 【居歌:给你一个吻】:视频 第一个是早上在餐厅门口初时安慰成果给他擦泪的视频片段,第二个是居歌刚拍的,初时,成果,车腾三人情感纠葛狗血现场。 视频不长,趁老师背过身写板书的时候,姚战点开看完,然后把手伸到课桌下偷偷打字。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这女鬼也太猛了吧,这是几角恋了??? 【居歌:给你一个吻】:是不是傻,三角恋啊。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有这么多相好,那他干嘛还每天来缠着迟哥? 【居歌:给你一个吻】:据说他就是喜欢长的帅的,难不成是真的要把迟也收入他的后宫。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不行,绝对不行!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我不同意。 【居歌:给你一个吻】:我也不同意,迟@别烦我是属于我的。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呕吐][呕吐][呕吐]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我们得想办法阻止他。 【居歌:给你一个吻】:你能有什么办法?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我也不知道,先想着吧,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他勾搭我迟哥。 打完这句话,姚战回头看了一眼。 上课时间,凌迟正大光明的盯着窗外发呆。 对于凌迟这种顽固不化的差生,很多老师已经放弃了。他留级两年,今年是第三年,在襄汾二中,连续留级三年的学生是会被开除的。看凌迟这状态,被开除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也就听之任之,放任不管了。 姚战抬手敲了敲桌子。 凌迟转过身瞪他。 姚战指了指手机。 凌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总是吃不饱的小胖】:@别烦我迟哥,你看看上面那两个视频,赤·裸裸的证据啊,这女鬼作风不正,你可千万不敢去给他做备胎啊! 【别烦我】:滚。 第16章 红衣女鬼(十六) 午餐时间,钟诗诗回到教室时,初时已经回来了。 “忙什么呢?这么认真?” 初时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连她走近了都没发现。 初时抬头,想要搂她的腰,“诗诗,你终于来了,可想死我了。” “打住打住,”六月的天气热到爆炸,钟诗诗刚从外面回来,一身的汗,赶忙阻止了他的靠近,“你那是想我吗,你是想我手里的烧鸡·吧。” “……”初时,“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诗诗,注意文明。” 钟诗诗,“那这烧鸡……吧,你还想不想吃了?” 初时,“……你这女人真记仇,实在是太不……太可爱了。” “我可爱用得着你说,”钟诗诗把手中的烧鸡放到桌子上,握住一只鸡腿,“来吧,老规矩,撕多少吃多少。” 初时的手覆盖住另一只鸡腿,“来就来。” 这烧鸡做的非常嫩,初时随手一拽,下一秒,钟诗诗手中只剩下一小撮肉包裹的鸡腿骨。 还是第一次撕到这么多,初时整个人都愣了下,随即兴高采烈的开始炫耀。 “撕多少吃多少,不许反悔。”钟诗诗作势要抢他手里的肉,初时急忙护住。 钟诗诗哀怨道,“我这也太少了吧,还不够塞牙缝的。” “那我可不管,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撕多少,”难得看到钟诗诗吃瘪,初时小人得志的举着手里的几乎一整只鸡,又看了看钟诗诗手里可怜的那一丁点肉,耀武扬威道,“吃多少。” “还吃个屁。”钟诗诗怒气冲冲的将手中的那点肉也塞给了他,“不反悔就不反悔,都给你吃撑死你。” “小瞧我?”初时欣然接受,大口啃了起来,“我跟你说,就算是把一整只都吃了也撑不死我。” 上午初时离开后,先是去校医室看望了舒旻,确定人没大碍后,就翻墙出了学校。 初时的情绪很糟糕,钟诗诗不放心,多方打听,得知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健身房,在那呆了两节课,中午快放学时才翻墙回到学校。 然后发信息给她,让她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带只烧鸡回来。 既然还记得吃肉,那看来心情应该缓和了不少。卖烧鸡的地方人一向很多,下课后钟诗诗来不及吃饭,第一时间排队给他买了烧鸡,然后回到了教室。 见到本人后,钟诗诗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确实恢复了不少,一直揪着的心也跟着松了口气。 初时的手机摆在桌上,打开的页面上赫然几个大字:如何追求喜欢的男生。 钟诗诗扫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些东西还用得着上网搜索吗?姐不是现成的百科全书吗,你就说你想追什么样的男生吧,我都有经验哦。” 初时,“你的经验不行,你最后都分手了,没一个长久的,不靠谱。” 钟诗诗,“那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世上好看的男生那么多,我也只是想给每个帅哥一个温暖的港湾,让他们都能开心幸福而已,若我钟情于一人,那其他找不到温暖港湾停靠的帅哥该多么伤心啊。” 初时,“……” 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前,十班教室后门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这什么味啊,怎么这么臭?” “你们班谁在教室吃屎了?” “你才在教室吃屎了呢。” “不是,那怎么这么臭?” “不会是什么东西坏掉了吧?” 初时抱着一个蛋糕盒子,安静的坐在最后一排,冲门口的人傻笑。 午休那会,他在某问答平台上搜索到了答案,要想俘获一个男人的心,第一步是要俘获他的胃。 原来是这样。 紧接着他再次搜索男生最喜欢吃什么,这次搜索到的答案各不相同,他也无法判断孰对孰错,只能求助钟诗诗。 钟诗诗指着显示出来的第三个答案,斩钉截铁道,就是它,榴莲。 钟诗诗表情把控的很好,初时不疑有她,在钟诗诗的建议下去学校蛋糕店买了榴莲千层,专门叮嘱店员多放榴莲。 凌迟还没到,前一排的姚战看着他欲言又止。他想知道‘老子名叫初时’是不是他,本来上午就想问的,可是他迟哥一直在,不好问。 初时,“小喇叭,你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这个表情,想问什么就问呗,我又不会吃了你。” 姚战小声嘀咕,“说的比唱的好听,你上午还准备打我来着。” 初时,“……” 本来吧初时都忘记这件事了,结果这小喇叭一提醒,他又给想起来了。 上午这小喇叭骂他了,最让人生气的是,迟哥竟然毫不犹豫的护着小喇叭,跟他对抗。 可恶! 姚战自以为小声说话女鬼听不到,也没注意女鬼脸上的表情变化。虽然还是很害怕这阴晴不定的女鬼,但是对问题答案的渴求战胜了恐惧,姚战鼓起勇气问道,“‘老子名叫初时’是不是你?” 初时,“呦,被你看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低调又有气势?” “低调?!”姚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个……可能我们对低调的理解不大一样,不过真的挺有气势的,那你为什么要帮迟哥刷帖子?” 初时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当然是因为喜欢迟哥了。” 什么喜欢,这女鬼摆明了就是想勾搭迟哥,姚战内心愤愤不平,却是不敢说出口,正在这时,头顶传来了他迟哥的声音。 凌迟站在两人旁边的过道里,问道,“什么帖子?” “迟哥,”姚战被凌迟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没,没什么。” 凌迟从没上过学校论坛,也不关心娱乐八卦,可是昨晚上的那篇帖子不同,姚战不敢让凌迟知道。 其实姚战也有些搞不清楚那篇帖子里的内容到底有多少真假,凌迟的母亲确实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后来他父亲也走了,凌迟从小就是被爷爷养大的。消失了一段时间后,他父亲又回来了,不过却染上了毒瘾,经常喝醉酒打骂凌迟, 三年多前,凌迟的父亲在一场打斗中身亡,据说他父亲死的时候凌迟就在现场,没过几天他的母亲也死了。 之后在甜水巷便有传言说是凌迟为了报复,杀死了自己的父母。 但具体真相如何,谁都不知道。 姚战不敢想象凌迟要是知道了那篇帖子会怎样,在高一即将结束的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再让他迟哥打架被留级了。 不对,不是留级,留级三年是会被直接开除的。 凌迟看向初时,“什么帖子?” “迟哥,真的没什么的,真的,你相信我。”生怕女鬼说漏嘴,姚战抢话道,“迟哥,真的。” 欲盖弥彰,太过明显。 初时,“哎,迟哥,你别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我招架不住啊,要是我一冲动对你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我情你不愿的事情,那多难为情啊,嘿嘿嘿。” 凌迟,“……” “这个给你。”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凌迟不接,初时将蛋糕放到桌子上,“那你记得吃,诗诗说男生都喜欢吃这个,我专门让他们多放了榴莲的。” 初时站起身,“迟哥,处对象不?” 凌迟盯着蛋糕不说话,初时也不逼问,问完就走了。 凌迟走到座位上,放下书包。 姚战心虚,时不时回头偷摸看下凌迟,看到第五次的时候,凌迟再次问道,“帖子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凌迟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姚战根本扛不住凌迟的拷问,前两次的欲盖弥彰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在凌迟的再次质问下,姚战的心理防线彻底垮塌了,急出了一身汗,他从课桌上抽出几张试卷给自己扇风,思索着该如何跟凌迟解释帖子的事情。 就在这时,凌迟的电话突然响起。 接完电话,凌迟拿起书包往出走,显然是不打算上课了。 见他不再追究帖子的问题,姚战松了口气,“迟哥你下午的课不上了?那这榴莲……” 凌迟回头看了眼桌上的蛋糕盒子,“在我回来之前处理掉它。” 凌迟这一走,一下午都没回来,初时来找过他几次都扑了空。 晚自习过来的时候,凌迟依然不在,居歌和姚战坐在前一排。 居歌在吃蛋糕,姚战在写作业。 居歌吃的有滋有味,他最喜欢吃榴莲了,但姚战最讨厌榴莲了,他往鼻子里塞了两团卫生纸,依旧阻挡不了熏天的气味。 初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居歌挖了一大勺蛋糕,要喂给姚战吃,姚战侧开身子不肯吃,居歌手寻找着他的嘴,硬要喂给他。 最终还是姚战妥协了,吃了居歌送到嘴里的蛋糕。 居歌不让他吐出来,可他又咽不下去,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就在此时,他看到了门口的初时。 完了完了,这可是女鬼送给迟哥的,却被他们擅自吃掉了。不知为何,姚战的脑海中想起了初时上午拍桌子叫板后跟他说的话:第一次。 他忍不住开始担心自己跟菊姐儿了,他迟哥不在,他们俩不知道能不能对付的了女鬼。 一紧张,蛋糕是咽了下去,但人也噎住了。 居歌拍他的后背,“你慢点,吃个蛋糕都能噎住,笨死了。” 初时将手中的水递给姚战,“迟哥还没有回来吗?” “谢谢,”姚战喝完水,感觉好多了,“迟哥从来不上晚自习的,你明天再来找他吧。” 居歌狠拍了下他脑袋,“你干嘛告诉他这个?”还想不想阻止他勾搭迟了。 姚战傻呵呵笑了,“我给忘了。” 看到女鬼不计较他们私吞蛋糕的事情,还在他噎住的时候给他水喝,一时感动,就把阻止女鬼勾搭迟哥的计划,抛诸脑后了。 闹了这么一场小插曲,居歌也不逼他了,自己安静的吃起了蛋糕,姚战则继续写作业。 过了一会,姚战察觉不对劲,转过头,看到女鬼依旧坐在最后一排,呆呆的盯着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战,“你怎么还在?”这一下午,凌迟不在,初时基本上就是来去匆匆,不会在教室里待。 初时,“怎么,想赶我走?” 他倒是想赶人,可关键是他不敢。 姚战,“你继续。” 初时脑子有些乱,“小喇叭,把你空白的试卷或者习题集,不管什么,也不管是什么科目的,只要是没做过的,你给我一些吧。” 姚战,“你要这些做什么?” 初时,“你给不给?” 姚战,“给,给,我给还不行吗?” 姚战把化学老师发的几套卷子递给他。 初时,“再来点。” 姚战又把数学习题集和课堂练习题拿给他。 初时,“来根笔。” 姚战又乖乖递给他一支笔。 第17章 红衣女鬼(十七) 晚自习刚下,钟诗诗找来了。 钟诗诗这种校花级别的人物,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热闹起来。 喧闹声最终停在了十班门口,钟诗诗朝着初时走了过去,“就知道你在这里,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初时停下笔,抬头望着钟诗诗道,“诗诗,我想出去吃,叫上展绶一起吧。” “好,”初时眼神呆滞,钟诗诗心疼的抬手将他散乱的头发理顺,一口答应,“我去叫他,你在这等我。” 展绶的教室就在隔壁,钟诗诗出马,很快叫来了人,三人一起出了教室楼。 初时写过的试卷还在桌上,姚战和居歌拿过来观摩。 这可是年级第一的卷子啊! 可看了一眼,两人便愣住了。 姚战给他的这些试题和卷子,初时应该全都翻过了,只是每张卷子上几乎全都是空白,只偶尔有几处不同。这几处中选择题呢就用笔把答案标注出来,大题呢则简单的写着某个步骤,和最终答案。 每个学校附近,都少不了小吃一条街,在这条街上,通常会遍布各式各样的美味小吃,每一种小吃都有着自己独特的风味,足以让学生们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在襄汾二中北门附近,也有这样一条街。 晚自习结束,钟诗诗和展绶混在走校生的队伍中,成功出了校门,初时一身红裙不好伪装,选择了翻墙出来。 三人约在一家大盘鸡店里碰面。 初时刚到学校后门时,遇到巡逻的铁明春,他赶紧躲了起来,等铁明春走了才翻墙出来。 耽误了些时间,等初时到的时候,展绶和钟诗诗已经点好了吃的,在等他了。 三人刚开动,初时突然道,“我想揍车腾。” 展绶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劝道,“你不要胡来,车腾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他吗,你前脚打完他,他后脚铁定告诉吴阿姨,吴阿姨若是知道你又跟人打架,你想想后果,所以呀,你千万不要打架,就算打也不能打他。” 初时不肯放弃,“那今天来找诗诗的那个男生呢,叫什么来着……哦对,果果,那个能不能打?” 钟诗诗给三人倒果汁,听完他的话,忍不住笑了,“果果那小身板应该都受不了你一拳,你跟他打架,就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艹。”初时不爽,“就没个人能打吗,你这次找的男朋友怎么都是文文弱弱的,想打架都没得打。” 钟诗诗将果汁递给他,“怪我喽?” 初时接过,猛灌了一口,“那还有谁能打?” 钟诗诗,“你真的想打架?” 初时轻哼一声,“你看我想不想,你自己看。” 初时今天一天都不对劲,钟诗诗早就发现了,“行吧,你们等我一下。” 钟诗诗拿着手机出去了。 初时问展绶,“她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展绶一门心思吃肉,“诗诗的心,海底针,根本猜不透,你就不要妄加猜测了,她想说的话一会自然会告诉你的。” 初时玩味道,“你对她还挺了解的吗?” 展绶剃骨头的手一顿,警惕的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初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搂过来,“绶儿,你跟我说实话,你跟诗诗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年光看你们俩搞暧·昧了,结果还是各玩各的,你跟我说说呗。” “难得你还关心我俩的事,不过,这个嘛……”展绶刚要开口,初时知道他铁定不会说真话,收紧了胳膊,“咳咳……放,放开。” 展绶被他嘞的要喘不过气了,被放开后,咳嗽了几下,才缓过来,“你他妈的是不是想勒死我。” 初时,“可以勒死吗?” 展绶气的摔筷子,“你说呢?当然不行了,哥还想再活五百年呢。” 钟诗诗打完电话回来,“活五百年不成老妖怪了。” 初时,“你出去干嘛了?” 钟诗诗眨眼,“等下你就知道了。” 初时,“小样,还跟我这玩这套路呢,调皮。” “……”钟诗诗往他嘴里塞了块肉,“闭嘴,吃你的饭吧。” 快吃完的时候,初时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他手快大脑一步,直接抓起桌上的碗扔了出去,随即传来几声清脆刺耳的咣咣声。初时转过身,看到他扔出去的碗和一个啤酒瓶碰撞到一起,摔在了墙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在店门口,出现了几个面目可憎的家伙。 带头的是钟诗诗的旧冤家,众多前男友中最狠的一个,曾在分手时揪着钟诗诗的头发往墙上撞。 初时没认出他来,沉着脸道,“你是谁,敢惹我,活腻歪了吧。” 刚刚那个啤酒瓶是冲着他的脑袋砸过来的,这要是被砸到,他可要脑袋开花了。 钟诗诗提醒道,“他是韩平,是我前男友。” 初时依旧没有印象, 钟诗诗补充道,“就是被你打掉门牙的那个。” 在发现钟诗诗被欺负后,初时非常生气,本想将韩平狠狠修理了一顿,可钟诗诗拦着不让搞出大事,他最终只打掉了他的两颗门牙。 初时终于想起来了,“是你,怎么,上次修理的不过瘾,又来找虐了?” 韩平空缺的牙已经镶好了,但是曾经受过的耻辱他没齿难忘,“上次是我一时疏忽才会让你得手,这次没那么好运了。” 韩平接到钟诗诗电话的时候,想不起来她是谁,不过在钟诗诗提到初时的时候,他就完全想起来了,钟诗诗说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韩平即刻召集小弟们来了。 钟诗诗,“你还墨迹什么,不是想打架吗,人都给你叫来了,快打呀。” 初时正不爽呢,在这时候送上门的架,不打白不打。 这好好吃着饭,怎么突然就打上了,展绶想上前劝架,钟诗诗把他拖到安全区,“你离远点,别耽误他发挥。” 展绶,“你怎么回事,明知道吴阿姨不让他打架,你这算什么,没有打架的机会,那就创造机会也要打架?” 钟诗诗,“他心情不好,你就让他打吧。” “他怎么了?”听他这么一说,展绶似乎也发现了,今天的初时不大对劲。 钟诗诗,“我也不知道,就感觉不对,不知道昨晚上怎么了,听他们宿舍的人说是一晚上没睡。” 初时打起架来特别兴奋,出手快准狠,轻易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展绶看着初时矫健快捷的红色身影,啧啧两声,“他这像是一晚上没睡吗?简直比我这睡了的人还精神。” 身为校草候选人之一,展绶今天也了解到了论坛上的一些情况,托着下巴,略一思索,“会不会跟凌迟有关?” “我也说不上来,”钟诗诗摇头,“不过感觉应该是其他的事情。” 先是一晚上没睡,后在面对车腾时暴怒,晚上又跑到凌迟的座位上刷题,种种行为都让钟诗诗察觉出他的异常。 初时通常只有在见过他的妈妈吴馨后,才会这样焦躁不安,甚至严重失眠。可昨晚睡觉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今天也并没有见过吴馨,论坛上的帖子钟诗诗也看了,却始终找不到问题出现在哪里。 找不到问题,无法对症下药,那就只能让他发泄出来了。 韩平跟钟诗诗是在酒吧认识的,这次带来的几个打手,都是社会上的小混混,虽各个身强体壮吧,但是比起初时这个不要命的打法,还是无法招架。 一开始是韩平带人想要殴打初时,却被初时反转,变成了初时单方面的殴打。 这场一殴多以初时再次打掉韩平两颗门牙之后,韩平带着手下落荒而逃,而暂告一段落。 架打完了,初时特别爽,钟诗诗感觉他压抑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只是店里的老板不乐意了,初时他们这一通打闹,吓走了他所有的客人,还损坏了好几张桌子和椅子,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饭店老板,“赔钱。” 初时又恢复了以往乐呵呵的模样,“赔,当然赔,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损坏东西岂有不赔偿的道理,您报个数,我悉数赔偿。” 遵纪守法?好公民? 就刚刚打架那阵势,怎么看怎么不像,即便是穿着裙子也不耽误发挥,一打九还把对方打的嗷嗷惨叫。 老板很快算出损失,将计算器递到他们面前。 “这么多呢,老板您不会是在讹我吧?” 原本以为最多也就几百块钱,看到计算器上的数,初时惊了,整整一万三千块。 老板重新计算,计算器报数的声音在几人耳边飘荡,“首先是今晚被你们吓走的客人的饭钱,然后我重新买桌子椅子的钱,还有您刚打架时损毁了我的墙,我得找人来修,修好之前,我这小店暂时开不了门了,我店里员工这几天的工钱,以及我暂不营业这几天的损失……以及我本人的精神损失费,等等等等,这些加起来你自己可以算算,一万三千块已经是优惠价了……” 展绶,“其他我们都能理解,这精神损失费的三千,这也太多了吧,而且老板您看起来并没有事。” 老板捂着胸口,悲痛欲绝道,“我受的都是内伤,看不出来,那既然这样,我就大发慈悲,这三千块的精神损失不要了,就当是跟各位交个朋友,你们赔我一万就行了。” 看来是遇上碰瓷的了,钟诗诗勾唇笑了,“您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老板,“姑娘过奖了,以后常来吃饭呀。” 钟诗诗,“您不是要重新装修吗,那我来了岂不是不能吃饭了?” “……对的对的,是要重新装修的,”差点中了圈套,老板笑道,“等我装修好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钟诗诗,“太好了,我到时候一定叫同学过来给你捧场。” 老板,“那我先谢过姑娘了。” 初时和展绶听着钟诗诗和老板你一句我一句的逗趣,往常,只要钟诗诗出马,一出美人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搞定,初时乖乖等在一旁,耐心听他们掰扯,就等钟诗诗掰扯完,最后告诉他一句:走吧,不用出钱了。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两人聊完了,初时却等来了钟诗诗替老板催债,“给钱吧,赶紧装修好,我还等着来吃呢。” 初时,“……” 看这样子,钟诗诗是看上饭店老板了,这么快就要卖朋友了。 钟诗诗故作惊讶的捂着嘴,“我的天哪,阿时,你不会是要赖账吧?我跟你说,虽然你是我闺蜜团的伙伴,但是你该赔给老板的钱,一万三,一分都不能少。” 初时,“……???” 还把展绶砍下的那三千块也加回去了,这也卖的太彻底了吧。 初时摸了摸鼻子,和颜悦色道,“怎么会,我是那种会欠债的人吗,不就是一万三千块吗,小意思,我赔,我赔。” 转头便怒瞪钟诗诗:我呸! 钟诗诗波澜不惊回瞪他:少废话,快点赔钱! 第18章 红衣女鬼(十八) 一大早,初时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十班教室。 这几天,初时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犯的错误,每天干巴巴的来问一句,迟哥,处对象不,太寒酸了,所以他决定改变策略,走嘘寒问暖送早餐的路线。 虽然这些吃的最终没有一个进了凌迟的肚子,全被姚战和居歌还有其他人给分了。 凌迟拖着昏昏欲睡的身体,踏进教室,迎面就撞上了初时。 一大早见到梦里的女鬼,凌迟惊恐的后退了两步,给吓清醒了。 凌迟这一退,不小心撞到了个人,那人嘴碎的骂了句,“你是瞎子吗,不会看路?” 骂完才发现是凌迟,一瞬间,眼中的怒火烧的更旺了。 姚战在抄化学作业,听到声音停下笔,急忙起身拉开凌迟,严防他冲动惹出事。 初时凑了过去,“同学,不要生气嘛,当然,就算生气了也不能骂人呀,吴女士说过骂人是不对滴。” 那人疑惑道,“吴女士是谁?” 初时眨眨眼,“吴女士就是吴女士呀。” 那人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我不管他吴女士是谁,说过什么,他今天撞了我,我跟他没完。” 初时一本正经好言相劝,“同学,冤冤相报何时了,再说了他也不是故意要撞你的,不如就看在我初时的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吧,不然我可要去告诉老师,这里有同学要闹事了,到时候,大家都逃不了干系,何必呢,同学,你说是不是?” 那人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就是初时?” 初时,“你认识我?那更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 “多管闲事。”不等初时说完,那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初时毫不在意,对着围观群众笑嘻嘻道,“我跟你们说,你们谁都不许欺负我迟哥,听见没有,他这么弱不禁风的样子,一阵风都能吹跑,你们不许欺负他,若是让我看到谁欺负他,我一定加倍欺负回来,我初时说到做到!” 众人,“……?”这可是跟您齐名的校霸,打架的时候把人往死里揍,弱不禁风? 凌迟,“……” 当众被女鬼吓得晕倒的事情,真是让他丢人丢大发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凌迟在初时心中十分稳固的塑造了个弱不禁风的形象。 初时把买好的鸡蛋灌饼递给他,满怀期待道,“迟哥,这次的吃不吃?” 他不知道凌迟喜欢吃什么,这几天分别送了巧克力,蛋糕,豆浆,油条,豆腐脑,牛奶,面包,饼干,小混沌,手抓饼,粥……等等,能送的几乎都送了个遍,但是凌迟一个都没吃。 初时觉得是自己还没能送到他喜欢吃的,今天起床后又去校门口买了鸡蛋灌饼,继续送,他就不信送不到凌迟喜欢吃的东西。 凌迟依旧没有接。 期待落空,初时收回手。 周围几个男生不忍看‘美女’难过,跟他起哄闹着玩。虽然初时是个货真价实的爷们,但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又天生一张笑脸,对谁都笑嘻嘻的,看着就天真无害,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各种坏名声。 “他不吃给我们吃啊,我们也没吃饭呢。” “给我给我,我肚子还饿着呢,给我吃吧。” “就算吃了也可以勉强再吃点。” “还真是勉强你们了,滚蛋。” 初时笑骂一声,把鸡蛋灌饼放到凌迟边上的座位上,“迟哥,处对象不?” 短短几天,凌迟边上原本空荡荡的位置上被初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零食,初时一走,这些吃的多半会被姚战拿走分了,只剩下了些不喜欢吃的还依旧留在桌子上。 凌迟吃饭不挑嘴,可初时送来的这些,凌迟从未碰过,即使是他没吃早饭也不会去吃桌子上的东西。 姚战曾问过凌迟为何不吃。 凌迟面无表情回道:一大早见鬼,即使吃了也会消化不良。 吃了这么多嗟来之食,姚战偶尔也会良心发现,感觉不大好意思,毕竟这是女鬼送给他迟哥的。可听他迟哥这么说完,姚战心中便毫无芥蒂了,吃起来也更加心安理得了。 “放下。” 今天也一样,初时刚走,姚战便迫不及待拿起了鸡蛋灌饼。 这些天,有人定时定点送早餐,省的他早起去食堂吃了,不仅有时间能多睡一会,还能吃到各式各样的早餐,简直不要太爽。 那会闻到鸡蛋灌饼的味道,他肚子里的馋虫就忍不住开始叫唤了,可女鬼在,他不好正大光明的跟人抢。他馋这口好久了,可是学校门口鸡蛋灌饼小摊上人总是爆满,想要吃就得早起排队,他每天不迟到就算好的了,早起更是不可能。 左盼右盼终于盼到女鬼走了,他可以开饭了,结果却被他迟哥横插一杠。 不对啊,他迟哥不是不肯吃,不是说吃了会消化不良的吗,难不成是好奇心发作要来试试了? 姚战手捏着鸡蛋灌饼的袋子不肯轻易放开,可又不敢就这么拿走,纠结半响后,小心翼翼抱有一丝幻想的问道,“迟哥,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凌迟毫不留情的打破他的幻想,“你说呢?” 下午第二节 课刚上,天空下起了雨。 二班教室里,初时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画圈圈。 钟诗诗低声问道,“你天天往十班跑,送过去的东西他都吃了?” 初时挫败的摇头。 一提起这个,初时愁的小脸都皱到一起了。连着几天了,每天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毫无进展。 钟诗诗,“真是没用,追个男人都追不上。” 初时,“……” 钟诗诗,“那你打算怎么办,还继续送吗?” 初时,“当然了,绝不放弃。” 纵然凌迟不吃,他也一如既往的送,变着花样的送,总有一天能送到他喜欢吃的。 “初时,起来回答下这个题。”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初时站起身,他根本没在听课,只能用眼神询问钟诗诗。 钟诗诗目不斜视的看着黑板,显然是不打算对他伸出援手。该死的女人,又见死不救。舒旻小可爱也被父母接回家养伤了,没人能救他。 “快点,别耽误大家时间。” 老师催促了,初时破罐破摔道,“选c。” 老师,“这是道判断对错的题。” 初时,“这样哦,那我觉得这句话应该是错的。” 老师,“为什么,初同学,请说出你的理由。” “理由?”这还要说理由吗,初时改口道,“对不起老师我看错了,这句话应该是对的。” 班上同学被他逗的哈哈大笑,老师也忍不住笑了。 钟诗诗并不是不理他,而是她刚刚也没在听课,老师提问的时候才抬起头开始看题。 还来不及解出题,就听到初时开始胡说八道,忍无可忍,钟诗诗拿起尺子敲了下他,“你脑子有泡吧,好好看清黑板上的题目再说话。” 初时被打的回过神,“王老师,您怎么在这,这节不是英语课吗?” 竟是从英语课走神走到了物理课,王亮无奈扶额。 初时,“王老师,您别生气,是黑板上这道题吧,您给我一分钟,我保证解出来。” 黑板上是道跟力学相关的大题,初时边说边快速看题,思索了将近一分钟后,笑眯眯道,“王老师,这道题目前我能想到三种解题步骤,您想听哪一种?” “……”王亮,“我哪种都不想听,你坐下吧。” 初时太过聪明,这道题含杂了一些高二的知识点,是王亮让学生发散思维去想的。很多人光是看懂题目都很费劲,而他在短短的一分钟内竟然能想到三种解题步骤。不想打击其他同学的积极性,王亮只好让他先坐下了。 初时,“王老师,您真的不想听啊。” 钟诗诗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下,小声道,“祖宗,你快坐下吧。” “没劲,”初时,“诗诗,你想不想听呀,我给你讲吧。” 钟诗诗,“你的第三种解法是什么?” 钟诗诗目前只能想到两种解题方法。 初时,“来来来,我给你讲。” 初时玩心重,一学期放在学习上的时间非常有限,不过就是在他全身心投入的这有限的时间内,他能创造出无限的价值。据钟诗诗观察,初时将课本从头到尾翻一遍,脑子里基本上就记住了七八分,再做上几套试卷巩固下,基本上这学期的课程就稳了。 上课也不认真听讲,钟诗诗敢打赌,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各科老师讲课的进度到了哪里。 不过这些知识点储存在他的大脑后,会自动转换成他自己喜欢的样子,再要让他给人讲题时,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一般人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讲什么。 钟诗诗认识他这么久,依旧不习惯他的思维模式,为了能听懂他在说什么,钟诗诗除了老师上课讲的外,还在不断汲取新的知识,饶是这样,才算勉勉强强能跟初时进行学术交流。 讲完题,钟诗诗问道,“你真的喜欢他?” “嗯?”初时徜徉在知识的海洋,脑袋没转过弯。 初时目光游离,钟诗诗知道他没反应过来,初时认真的时候,总是会全身心的投入某件事情,这时候大脑对外界的反应会降低很多。 钟诗诗,“凌迟,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初时这才懂了,“问什么废话。” 钟诗诗,“你喜欢他什么?你们总共才见过几次面。” 初时花痴脸,“帅啊。” 钟诗诗,“比他帅的人多了去了。” 初时,“怎么可能,他是世上最帅的,不过你怎么跟展绶说一样的话,你们都不觉得他帅吗?审美真的堪忧。” 钟诗诗,“就你这审美还好意思吐槽我们的?” 初时的审美比直男还直男,有次给钟诗诗送生日礼物,初时买了一套粉红色带着蕾丝花边的保暖秋衣和秋裤。别说钟诗诗一年四季从来不穿秋衣秋裤,就是这粉红色,带着蕾丝花边的衣服,她看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接压箱底了。 钟诗诗再次问道,“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初时,“我这么诚实守信的人,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钟诗诗,“……”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也敢说这个,真是大言不惭。 初时,“哎,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一直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挺郁闷了,女人,我警告你,别刺激我。” 初时蔫蔫的趴回桌子上,好几天了,帅哥都不搭理他,而且每次看见他都跟见了鬼似的。 钟诗诗安静的看了他一会,突然道,“下雨了。” “我知道啊,不是刚上课那会就开始下了吗,”初时看了一眼窗外,“下的还挺大。” 钟诗诗,“下雨了。” 初时,“我知道啊,你怎么回事,我又不聋。” 钟诗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还不如聋了呢,就知道自己趴在桌子上郁闷,不知道想办法解决问题。” 闻言,初时眼睛倏的一亮,“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 “下雨了,”钟诗诗指了指外面,“你去给他送伞,那他明天是不是得把伞给你送回来……懂了吗?” 这一来一往的,关系绝对能增进不少。 初时激动的跳起来,“诗诗,你真是太聪明了。” 教室里老师的讲课声瞬间消失了,王亮站在讲台上,“初同学,我知道有个聪明的同桌你很高兴,可是夸同桌你可以下课夸,或者写纸条告诉她,更甚者是小声点夸,现在在上课,你就不能好好听老师讲一堂课?” 在襄汾二中,初时和凌迟是一个待遇,老师们通常都不管,可这初时也太皮了。 “王老师,不找意思,我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在全班同学的注释下,初时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伸到抽屉里将伞拿了出来。 “……”王亮,“上厕所你带伞干什么?” 第19章 红衣女鬼(十九) 下午第二节 课是班主任沈丽的课,凌迟一如既往的被赶出教室罚站,这一年来,只要是沈丽的课,凌迟自始至终就没在教室上过。 站着打了个盹,凌迟再次被梦中的女鬼吓醒,心有余悸的扫了眼空无一人的楼道,确定没人后,所幸也不罚站了,反正那女鬼一会肯定还要再来纠缠于他,倒不如直接翘课回家,避一时清净呢。 “迟哥。” 快走到操场时,耳边突然传来女鬼的叫喊声,凌迟停下脚步,僵硬的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女鬼在雨中朝自己奔袭而来。 第一次见到女鬼时,也是这样一个风狂雨骤的天气。 凌迟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迟哥,接着。”借着上厕所的由头从教室偷跑出来,初时还没来得及跑到北楼,远远瞧见凌迟从楼里出来,他没有打伞,初时兴奋的一路狂奔追上人。 女鬼扔过来一个东西,凌迟本能的伸出了手,下一秒,手里出现了一把折叠伞,红色的。 “就知道你会忘记带伞,我聪明吧。”初时风驰电掣般跑到凌迟跟前站定,仰着小脸,笑嘻嘻问道,“迟哥,处对象吗?” 雨越下越大,成串的雨水从天空坠落,初时柔软黑亮的长发被雨水打湿,身上的红裙子也很快被雨水浇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勾勒出他优美的身体曲线。 凌迟本就有些恍惚,此刻在重重雨幕中他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又似乎能清楚的看到——雨水顺着眼前人的眉眼往下·流,在下巴处汇聚成一小股水流,然后沿着他扬起的脖颈弧度继续向下,一路滑过小巧的喉结,又在精致的锁骨上逗留片刻,最终没入他的V领红裙中。 凌迟别开了眼,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女鬼蛊惑了,看着他湿漉漉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凌迟脑子里有个声音,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迟哥,明天见。”初时早已习惯于凌迟的沉默,大雨中也未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变换,问完话便转身往回跑了。 红衣女鬼来去匆匆,若不是手中的伞,凌迟都要忍不住怀疑刚刚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觉。他站在原地,盯着初时离开的背影,握着伞的手缓缓收紧。 离操场不远处,有片小树林,是学生们背书的好去处,当然,也有些人喜欢在里面干些有趣的事情。 送完了伞,初时已经被淋透了,他原本打算先回宿舍去换件衣服,可在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里面有个影子一闪而过,还伴随着几声若有似无的猫叫声。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又下着这么大的暴雨,会是谁在里面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初时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了进去。 在小树林里最大的一棵树下,有四个简易的小屋子,是学生们自发给流浪猫们搭建的住处,小屋子旁边各放着一个饭盆,学校的环卫阿姨定时会来给它们喂食。 这棵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灼灼烈日下为这群流浪的小崽子们撑起一把遮阳的大伞,风雨交加中又为它们保留一片可遮挡风雨的避难所。 就像此刻,不管外面如何狂风骤雨,这棵树下也只是堪堪湿了个地皮。 初时到的时候,没看到猫咪,光看到四个吃的还剩下一多半的饭盆,和四个印在地上半干不湿的猫咪全身印子,其中一只印子特别肥大,想来是那只怀孕的猫咪留下的。 初时在里面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树林里空无一人,几只流浪猫也不见踪影。 不对呀,他那会明明看到有个人影的,也听到猫叫声的,怎么这一会的功夫,毛都没了,初时纳闷的在树下转圈圈。这时,最右边的小屋子处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这声音很小很小,在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偏初时就是听到了,他放轻脚步悄眯兮兮的走了过去。 学校的流浪猫本来是三只,这学期多了一只,变成了四只。初时不怎么好好上课,无聊手痒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对它们好一通□□,直把这几只猫吸的生无可恋。最早的那三只流浪猫已经熟识他这个人,远远看见就四窜逃命,实在跑不掉的就把自己藏在树后,恨不能缩成猫饼,与周围的树严丝合缝的融到一起。 这学期刚加入的是只纯黑色的异瞳折耳猫,黑如煤炭,仅颈项处和四只爪子是纯白色的,像是围了个白色的围脖然后穿了四只白色的小袜子,可爱极了,它会撒娇会卖萌,身娇体软易推倒,初时特别喜欢它。 这黑猫一开始不清楚初时的套路,经常被他带来的美食诱惑,自动跳入被吸的陷阱,然后被初时丧心病狂的吸一通,后悔莫及。但这只猫不知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总是记吃不记打,不管被初时折腾的有多惨,下次依旧会一头掉进初时糖衣炮弹的陷阱中。 就这样被初时丧尽天良的反复折腾了快一个学期,才慢慢看清楚了他这个黑心烂肺的人,长了记性,三次中有那么一两次能避开初时的套路,不再上钩。 “猫兄,原来你躲在这里呀,让我一通好找。” 小屋后面躲藏的正是那黑猫,它背对着初时,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才猛然转过了头。 初时不以为意,弯腰想要抱它,岂料那黑猫突然弓者身子,后退几步,嘴里发出声声凄惨的怪叫声,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初时,“……” 往常被吸的狠了,这些猫也会跟他炸刺,对着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叫唤,但却从没有这样过,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初时向来缺心少肺,那比太平洋海岸线还宽的心并未多想,只以为是那臭东西不想让自己吸,便好言好语的哄骗道,“别介呀,猫兄,咱俩也好几天没见了吧,过来让小爷我吸两口,我保证,只吸两口。” 初时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你相信我,说两口就两口,猫兄,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十分应景地打了个闷雷。 “……”初时猝不及防的吓了一哆嗦,无语望天,心道,老天爷,我跟我猫兄闹着玩呢,您别介意。 黑猫一双不同色的眼瞳瞪了他片刻,突然慌慌张张的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初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连猫兄都不相信我了,天理何在啊!” 凌迟回到甜水巷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是一路淋着雨走回来的,伞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甜水巷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巷子,其实是个偏远的小镇,在小镇上有条汩汩流淌的河穿镇而过,这条河里的水喝起来有很浓郁的甜味,可与甘蔗相媲美,故人们称它为“甜水河”,河水灌溉着一方水土,滋养着小镇上远离喧嚣的一群人。 镇上有个挺大的戏院,每逢重大节日或者镇上集会时,会有人组织戏班子来唱戏,平时就闲置着,成了镇上孩子们下学后玩耍的好地方,闲暇的大人们也会在戏院里的大杨树下打麻将,下棋,唠嗑…… 因为刚刚的一场暴雨,在外面劳作奔波的人们通通回了家,这些人忙碌惯了,在家里闲不住,纷纷聚在了戏院里。凌迟路过戏院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戏台上麻将,想来是因为下雨了才把场地从大杨树下挪到了戏台上。 几个女人在一旁动作娴熟的织毛衣,嘴里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偶尔看一眼打牌人手中的牌,大言不惭的发表着意见。被指挥的打牌人不乐意了,跟女人吵架,围观的人们大声嚷嚷着,不知是在劝架还是在助威。 凌迟正走过的时候,戏台上姚战的妈妈远远的看到了他,“小迟回来了,这怎么打着伞还被淋湿了……哎,我就跟你说出那张单牌,你不听,输了吧……你还敢跟我顶嘴……” “小时,来让让,别碰到你,”这时卖水果的李叔把三轮车开到了戏院,“别吵了别吵了,吃点西瓜败败火,自家种的刚摘下的西瓜,都来尝尝。” 李叔在甜水巷倒卖水果好多年了,自家种的西瓜又大又甜还便宜,他刚把三轮车开进戏院,便被买水果的人一窝蜂的围了起来。 凌迟从吵吵闹闹声中路过,淌着地上积聚的雨水,一步步往自家院子走去。 “小兔崽子回来了,”凌迟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前,墙上立着的多嘴鹦鹉,拍拍翅膀,兴奋的对着里面通风报信,“爷爷,小兔崽子回来了,他回来了……” 凌迟,“……” 等哪天爷爷不在家他一定要把这畜生给炖了。 凌迟推开院门,看到爷爷正抓着花池上盖着的油布的一个角,他养的金毛用爪子抓住同一侧的另一个角,一人一狗配合着使劲把油布往下扯,边上还有一只二哈在呜呜乱叫着,加油助威一样。 油布上积了不少雨水,挺沉的,一人一狗摆弄的十分费劲,凌迟赶紧走过去接替了狗的位置。 有了凌迟的帮忙,凌爷爷轻松了不少,“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逃课了,今天回来这么早,这还不到放学时间呢。” 凌迟沉默着不说话,只快速把几块油布从花池上扯下。 院子里东西两侧各有两个花池,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和各种瓜果蔬菜,凌迟取下最大的那片花池上盖着的油布时,眼前霎时出现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股子馥郁的芬芳也爬上了鼻梁。雨后的玫瑰花瓣上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颗颗水珠点缀在盛开的花瓣上,清新脱俗又充满鲜艳亮丽的韵味 看着眼前水水嫩嫩,鲜艳欲滴,绽放着灿烂笑脸的红玫瑰,猝不及防,毫无任何征兆的,凌迟想到了初时——他在雨中微微仰着头,脖子扬起优美的弧度,身上的红裙被雨水浇的透湿,他也浑然不在意,把手中唯一的伞扔给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问道:迟哥,处对象吗? 第20章 红衣女鬼(二十)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潮湿与闷热通通洗刷干净了,但却似乎怎么都洗不掉凌迟心底里那丝若有似无的躁动。 不仅洗不掉,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犹如一株细小的藤蔓,经过雨水的滋润,悄悄生尖抽芽。 凌迟摇摇头,甩开一时混乱如麻的思绪,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四块油布都扯了下来,抖干净上面的水,放在地上折叠,二哈在旁边跳来跳去的捣乱。 不消片刻功夫,凌迟折叠好油布,抱起来朝放杂货的小棚子走去,刚到门口,看到杂货棚入口处停着一辆小三轮车,车上装着几盆未卖完的花。 “糟了个糕,被小兔崽子发现了,发现了。”一旁的鹦鹉幸灾乐祸的叫唤起来,凌爷爷这才想起刚着急忙慌还未来得及掩盖的东西,“哎,油布我来放,你别管了,我……” 凌迟板着脸道,“不是说不让您出去摆摊了,您怎么就不听呢?” 凌爷爷经常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的倒卖些自己种的花花草草,偶尔还去镇上摆个摊子,卖点小吃,挣点小钱,补贴家用。爷爷年纪大了,三年多前大病一场后,身子骨也不如之前硬朗了,医生让在家静养,他耗费精力悉心栽培出的这些花花草草,本就特别舍不得卖,而且他一把老骨头还要把这些笨重的花盆搬来搬去的,非常辛苦。 凌迟不忍他奔波劳累,三令五申不许他再出去叫卖摆摊,凌爷爷面上答应的好好的,一转头就把他这大孙子的叮嘱全都抛诸脑后了。 凌爷爷,“这不是在家呆的无聊吗,就出来转转,没事。” 鹦鹉道,“无聊,无聊。” 二哈也附和着爷爷的话,汪汪叫了两声。 凌迟,“……” 每次他板着脸跟爷爷说话的时候,这一鸟一狗保准会出来插科打诨,三重奏一样吵得凌迟心烦意乱的。 凌爷爷笑道,“饿了吧,爷爷去给你做饭去,你快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别感冒了。” 凌迟把油布放好,又把三轮车上的几盆花搬下来,才拿着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推开门,凌迟本就有些心烦意乱的脑袋此刻更是头大如斗。 只见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床上的被褥被灌进来的雨水浇了个透湿,地板上积了厚厚一层水…… 凌迟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才面无表情的走进房间,打开柜子,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用扫帚把房间的水扫出去,最后抱起床上的被褥走了出来。 凌爷爷在厨房忙活,烧上水后,手里捧着个碗,准备把中午没吃完的剩饭拿去喂鸡,谁知刚出来就看到凌迟把被褥往晾衣杆上挂。 凌爷爷,“……” 凌爷爷有些心虚,下雨那会,他光顾着保护这满院子的花花草草了,倒把大孙子给忘了。 “哎,这怎么都湿透了,”为防被孙子抱怨,凌爷爷先开口质问道,“你早上走的时候也不说把窗户关上。” 言下之意,是你自己没关窗户,怪不得我哈。 这么热的天,家里也没空调,只能靠开窗户通风散热,凌迟血气方刚大小伙一个,一到夏天,房间的窗户一直都是开着的,再说了他也不知道今天会下雨,还下的这么大。 凌迟刚想开口反驳,鹦鹉跳到凌爷爷的肩膀上,啄了啄他花白的头发,“不怪你,不怪你,都是小兔崽子的错。” 二哈,汪汪,汪汪。 凌迟,“……” 在与一人一鸟一狗的日常斗争中,他从来就没占过上风。 凌爷爷道,“先晾着吧,家里也没有替换的,要不晚上跟我睡?” 凌迟,“……绝不。” 凌爷爷睡觉时呼噜打的震天响,凌迟态度很明确,自己宁愿睡光床板也不跟他睡。 凌爷爷,“小兔崽子,还敢嫌弃我。” 鹦鹉,“小兔崽子,小兔崽子,小兔崽子……” 二哈,汪汪,汪汪,汪汪…… 凌爷爷去喂鸡,“懒得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晾好被褥,凌迟扭头进屋,不再理会他们。 说是不管他,可要睡觉的时候,凌爷爷还是把自己房间的被褥抱了过来。爷孙俩日子过的不富裕,家里的日常用品只有两份,爷爷把他的床褥贡献出来,那他晚上肯定得睡光床板了。 “我在沙发上睡一觉就行了,您老就别折腾了。” 凌迟把床褥给他原封不动的抱了回去,两人推来让去半响,凌迟一把把床褥给他扔回房间的床上,转头回自己房间,“您再说我就去网吧通宵了。” 凌爷爷最讨厌孙子去网吧了,这才罢休。 “该给你买几件新衣服了,”凌爷爷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拿起床上换下的脏衣服,“又长个子了。” “您就别操心了,衣服我自己会买。”说起这个,凌迟又想起爷爷背着他出去摆摊的事情,“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别出去摆摊了,我给您的钱您就用吧,别存着了,也别舍不得花,不够跟我说,我这还有。” 凌爷爷欣慰的笑了,“小迟就是厉害,还这么小就能挣钱养活自己和爷爷了,但是也不要太辛苦了,我看你这几天都快天亮才睡。” 凌迟在一家公司兼职,凌爷爷不知道他具体在作什么,但是拿回来的钱倒是不少。 凌迟不想听他唠叨,推着凌爷爷的后背把人往出赶,出门前把他手里的脏衣服夺过来,“我自己洗就好,您快点去睡觉吧。” “你这孩子……”孙子太懂事了也不怎么好,这么小就能挣钱养家担负起爷孙俩的生活开支,凌爷爷感觉自己全无用武之地了,无奈道,“那你早点睡。” 天已经全黑了,凌迟打开院子里大灯的开关,撩开客厅门帘出来的时候,触动了墙上挂着的风铃,风铃发出一串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直接把旁边笼子里睡觉的鹦鹉给惊动了,它眼皮都懒得睁开,只嘀咕道,“小兔崽子,吵死小爷了。” 翻个身,继续睡了。 凌迟习以为常,拿着水盆去水龙头接水,二哈在一旁跳来跳去的捣乱,好不容易接了盆水,被它一撞,全撒了。 凌迟,“……” 不待凌迟开口,二哈自知理亏,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回到自己的小屋子。 在院子最东边的鸡舍旁,有两个给家里养的狗搭建的小房子,金毛趴在自己房子前吐舌头,看着小主人在院子里忙碌,等二百五的同伴蔫头巴脑的回来时,抬起爪子安抚的拍了拍它的狗头。 接好水,凌迟把衣服放进去,加上洗衣粉,胡乱的揉搓了几下,便捞了起来,放在水龙头下冲了一把,然后拧干水,挂了起来。 等凌迟收拾完了,关了灯回到屋子里休息时,在墙边安静待着的金毛才起身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睡觉去了。 凌迟有些疲惫,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倒头便睡,眯了不到五分钟,睡梦中刚看到红衣女鬼时,电话突然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他接起,两人聊了几句,他挂了电话,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开始写个策划案。 等修修改改写完给对方发过去时,已经半夜三点多了,对方也没睡,两人闲聊了几句,对方心满意足的下线了。 坐的时间长了,凌迟活动僵硬的脖子,一扭头,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小红伞。 凌迟本能的哆嗦了下。 自打认识初时后,他已经连着做了两个星期的噩梦了,都有些害怕睡觉了,而且是看到红色心里就发怵。 这大半夜的看到女鬼送的红伞,别提有多难过了,反正是更不敢睡觉了。 万般无奈下,凌迟只好从书柜上拿出几套试题,刷了起来。 第二天,初时在教室苦苦等待了两节课,凌迟都没来给他送伞,钟诗诗劝他耐心再等等,初时耐着性子又等了一节课,依旧没等来帅哥,这下怎么都坐不住,自己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帅哥了。 十班教室外围了很多人,初时凑过去,在门口碰到了正看热闹的展绶。 凌迟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姚战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神情紧张,连带着一身的五花肉都绷着,仿佛做好了第一时间替他迟哥挡子弹的准备,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大放厥词的讨厌鬼。 初时到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在说,“留级两年的差生,今年估计就要被开除了吧。” 初时拍了拍展绶的肩膀,“他是谁啊,怎么最近总是看到他,这是来找事的吧。” “没谁,闹着玩呢,”展绶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顾左右而言其他,“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我的,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认识这么多年,又这么熟悉了,一看他那不自在的表情,初时就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初时问边上人,“那人谁啊?” “赵青啊,你不知道吗?”尖细刺耳的声音传来,初时这才发现边上站着的人竟然是居歌。 初时,“赵青是谁?” “……”居歌,“你跟他对骂了一晚上,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什么时候跟他对骂了,就他那小样……不对,赵青?你是说他就是那个……论坛上那个?” 居歌,“对啊,他就是‘在下名叫赵青’,他跟迟不对付很久了。” 凌迟跟赵青的积怨由来已久,但这事说起来其实是赵青单方面的嫉妒,凌迟纯粹是被迁怒了。 赵青喜欢的女神白落微,喜欢凌迟。今天一早,白落微鼓起勇气跟凌迟告白,凌迟没有接情书,只不冷不热的瞪了她一眼。 这明显的拒绝让白落微自尊心极度受挫,委屈的哭了。赵青不愿意了,上前替自己女神出气。 赵青有个表哥住在甜水巷,是道上混的人,对凌迟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赵青才能写出那篇真假难辨的帖子,在了解到凌迟是什么样的人后,赵青对这个人更加的鄙夷。 赵青是天之骄子,被人从小捧着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直到他遇到了白落微。白落微是他人生的第一道挫折,在被白落微拒绝后,他把所有的不甘和气恼都算到了凌迟的头上。 而且凌迟这个偏远小镇出来的土老帽,连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的人渣败类,赵青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压在他的头上。 赵青嘴里的话越来越难听,“你有什么好拽的,你用刀子捅死你父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死人脸?” 周围一片哗然。 一晚上没睡凌迟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赵青刚来找事那会他就想动手来着,奈何姚战一直拉着他,不让他冲动,看在这个吃里扒外的二百五兄弟的份上,凌迟也只好忍了。 此时此刻,忍无可忍。 凌迟正要动手时,赵青突然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第21章 红衣女鬼(二十一) “啊——” 赵青肝胆俱裂的杀猪声,在悠长的楼道里久久回响。 初时这一脚使了八分的力道,直接把人踹到了墙上,脸上擦破了几处,鼻子也破了,鼻血喷涌而出,身体顺着墙瘫在了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初时表情淡淡的走上前,一把抡起惊吓过度瘫成一条的赵青,再次举起的拳头,打算补刀。但在拳头即将落下的那一刻,胳膊突然被人拦住了。 初时回头,发现是刚风尘仆仆赶来的钟诗诗,“差不多就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早在初时出现那会,展绶就觉大事不妙,初时最近对他的凌帅哥很上心,现下凌帅哥被赵青这样为难,按初时一贯的尿性,场面很容易失控。展绶给钟诗诗去了个电话,十万火急的把人招了过来,万一一会打起来,有钟诗诗在,初时好歹还能收敛一点。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料事如神! 初时仍在冲动中,不理会钟诗诗,转过头,继续补刀。 钟诗诗抓着他的手,冷着脸吼道,“阿时,够了!” 这一声怒吼,总算换回了初时所剩不多的理智,他抬头看了眼,周围不少人举着手机在拍照,各个脸上都布满惊惧不安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万分可怕的恶魔。 他的目光扫过,有些胆小的人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初时感觉到钟诗诗生气了,悻悻的放开抓着赵青的手,换上了一副讨饶的笑脸,“诗诗。” “烂摊子自己解决吧。”钟诗诗甩开他的胳膊,站起身走开几步,站在了展绶身边。 初时脸上堆满了笑,揍人的拳头改成了扶赵青起来,“你看我这一时冲动,同学,误会误会,你没事吧?” 他这一笑,氛围缓和了不少,赵青从惊吓中回过神,一把推开他,“又是你,初时,你……你是故意的吧?” 初时无辜道,“怎么可能,我跟你无冤无仇的,肯定是误会,我就是练练拳脚,谁知你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我的脚上,真的是误会,大家都可以作证的,是不是?” 同学们纷纷避开了眼睛,不敢看他。 这校霸发起怒来也太狠了,姚战后怕的拍了拍胸脯,他曾见识过女鬼的阴晴不定,当时觉得挺恐怖的,但是跟赵青的这次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幸亏上次迟哥护着没被挨打,这女鬼打起人来跟他迟哥有的一拼,太不是东西了。 白落微也被初时那一脚吓坏了,看初时被推开,才战战兢兢的上前扶着赵青。女神在一旁看着,赵青面子上挂不住,对着初时色厉内荏道,“误会?误会你大爷。” 初时,“同学,你这怎么还骂人呢。” 赵青不肯善罢甘休,拿腔作势道,“我骂你怎……” 初时不想听他啰嗦,飞快凑到他的耳边说了句话。 听清他说了什么,赵青呆愣了下,随即冷笑道,“你给我等着……微微,我们走。” 看着赵青离开的背影,姚战好奇道,“你跟他说什么了?” 初时眨眨眼,“我跟他说校长是我爸。” 姚战惊道,“校长真是你爸?” 初时略后悔道,“不是啊,我骗他的。” 姚战,“那他信了?” 居歌拍了下他的猪脑,“你是不是傻,你看他的样子像信了吗?” 赵青那明显是去教导处告状去了好吗。 展绶道,“校长是不是你爸我不知道,但赵青肯定跟校长沾亲带故。” 他可没错过赵青离开时嘴角的那丝冷笑,显然是知道初时在说谎。 闻言,周围一阵唏嘘声。 初时道,“我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他跟校长有关系,没吓到人,哎……怪不得他敢这么横行霸道,有恃无恐的欺负我迟哥……赵青吗,我记住了,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一旁的展绶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别说了,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有不少拍照录像的,这些可都是目击证人,要是一会盘问起来,初时必然是很被动的,心下明白今天这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了,不禁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替初时担忧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想想今天这关你怎么度过吧。” 初时满不在意的搂着展绶的脖子,“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跟你说这世上就没有你红哥我跨不过去的坎。” 展绶,“……”这种全天下我最diao的勇气到底是谁给他的。 钟诗诗,“最好是。” 初时这副老子最diao的嘴脸在看到钟诗诗时,垮了七八分,即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钟诗诗仍在生气,初时哄她,“诗诗,这怎么还生气了呢?来给爷笑一个。” 钟诗诗本就对他生不起气来,被他这么嬉皮笑脸的一逗,更是没有半点脾气了,只顽强的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架子,“别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初时头疼的看着四周拍照的同学,想不通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做摄影师,初时拍拍手,把周围人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同学们同学们,喜欢拍照是件好事,我没事呢也喜欢自拍啥的,但是呢,拍照就要拍些好看的有趣的事情,至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嘛……谁拍照了,录像了,大家给我个面子,就都删了吧。” 他凑到离得最近的同学跟前,“同学,给个面子,删了呗。” 沐浴在校霸人畜无害的目光下,这位同学却如临深渊,颤颤巍巍的把手机刚录的视频删了。 有了这个开端,其他人也老实的删掉了手机的照片和视频。 片刻后,看大家删的差不多了,初时继续道,“好,我就默认大家是全部删除干净了的,要是让我发现谁没有删掉,照片被传出去了,我会让他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啊,要死……” 为了配合气势,初时抬脚揣在了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上,本想耍个帅,却在看到钟诗诗的白眼后,马失前蹄,脚一滑,重心不稳,往地上摔去。 “阿时。”钟诗诗手疾眼快的去扶他,却被一旁的凌迟捷足先登,先一步搂住了初时的腰。 初时,“……迟哥。” 被迟哥困在怀里,鼻端尽是他身上淡淡洗衣粉的味道,初时脑袋发晕,仿佛躺在云端上,身体也没了力气,软软地被圈禁在男人的臂弯里。 周围人都被这一变故惊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两大校霸的这一世纪相拥。 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钟诗诗面如土色的脸,钟诗诗和初时之间的暧昧,这一年来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早就有传言说这两人是情侣,现下又加入了凌校霸,这场戏似乎越来越精彩了。 凌迟很快放开了他,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从未变过,谁都看不出他所思所想,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抱住初时的那一刻,他的大脑空白了几秒才重新开始运作。 相比于凌迟无波无浪仿若一潭死水的平静,初时可谓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他激动的原地蹦跶了几下,发出土拨鼠的尖叫,“迟哥,我迟哥抱我了,他抓了我的胳膊,还有我的腰,哎,我这个星期,不不不,我这个月都不洗澡了……啊……” 其他人,“……” 这么热的天气,一天不洗澡都难受,更何况是一个月了。 展绶,“出息……别蹦跶了,赵青回来了。” 赵青的鼻子做了简单的处理,白落微不在,他一个人一撅一拐的走了过来,“初时,铁主任叫你去他办公室。” 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回来的时候扬眉吐气,显然是找到人撑腰了。 展绶不安的叫了他一声,“红哥。” 被凌迟抱了,初时心情无限好,看讨厌的赵青都眉清目秀了,“少提心吊胆的了,在场的又没有人看到我打人,怕什么,只要我死不承认,谁能奈何得了我。” 还能再明目张胆一些吗? 亲眼目睹校霸打人的展绶和一票吃瓜群众都惊呆了,不愧是校霸,太刚了,太刚了! 本来还为他担惊受怕呢,可听他这话,展绶不知是该替他担心,还是替不知好歹惹了他的赵青担心。 初时跟着赵青走了,围观群众也散去了。 展绶回过头,看到钟诗诗站在门口正与凌迟对视。 两人的目光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这件事本是凌迟引起的,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凌迟仿佛事外人一样看热闹,只在初时快摔倒的时候扶了他一下,展绶搞不清楚他的态度,但诗诗,似乎…… 展绶心中忽然泛起一种莫名的苦涩,自嘲般干笑了一声,拍了拍钟诗诗的肩膀,“没事了,快回去上课吧。” “……展绶,展大爷,不能这么打,你走位啊,走位会不会……对对对,就这么打,上,漂亮。” 展绶走到旗杆下,“你有完没完?” 初时笔挺的站在旗杆下,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你打你的,不用管我。” 展绶,“……你一直说话,影响我发挥。”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展绶在操场看到了罚站的初时和赵青。 在赵青这件事情上,双方各执一词。初时死活不承认自己打了人,可赵青一口咬定就是他打的,铁明春听他们吵了半天,始终吵不出个名堂。上次打架的事情铁明春还没跟初时算账呢,这次的事情虽然他不承认,但是铁明春猜测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便罚初时去国旗下站着。 初时乐呵呵的接受了这个处罚,离开的时候三言两语激的铁明春把赵青也一并发送去陪他罚站了。 赵青,“……” 太糟心了,怎么招惹上这么个混球。 听初时厚颜无耻的否认打人的事情,而且众多围观者没有一个肯站出来替他作证的,尤其是白落微,虽然她目睹了真相,但是她怕牵扯到凌迟,也不肯出面举证。赵青气的脸色发青,恨不能一口口咬死凌迟和初时,再听铁明春让他跟初时一起罚站时,赵青气的差点晕过去,看铁明春的目光也充满了怨毒。 两人没吃午饭,又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赵青像是要干枯的禾苗一般,毫无生机,在烈日下左摇右晃。再看初时,没一点影响,依旧是个生气勃勃的祸害,见展绶他们在打篮球,还乐呵呵的给他出谋划策。 初时,“要不是我在一旁指挥,你到现在能进一个球?” 展绶心道,没有您指挥,我至于到现在才进一个球吗? 初时,“不是我说,就你这小学生水平还有影响的余地吗?” 展绶不服气的反驳,“你竟然怀疑我的水平,看到周围那些疯狂的女生了吗,那可都是来给哥加油的。” 初时,“加再多油也救不了你的水平,不如我们比一场,看看她们能不能给你加上油。” 展绶还真没把握能打得过初时,不禁有些心虚道,“……这不好吧,你好歹还在罚站呢?” 初时抢过他手里的篮球,翻身跳下旗台,“少废话,好久没打了,快来……小心……” 两人刚要离开的时候,在一旁摇摇欲坠的赵青终于倒了下来,初时扔了篮球,再次翻身上了旗台,在他倒地的前一刻,接住了赵青。 展绶,“……” 展绶被他的身手惊住了,虽然他离赵青比初时更近,可他是万万做不到初时那样迅速的,估计等他跑到旗台上,赵青早就摔到地上了吧。 “喂……”赵青晕过去了,脸色发白,看样子应该是中暑了,初时冲远处呆愣的几人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送他去校医室啊。” 远处几个打篮球的人,从对初时身手的震惊中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抬着赵青去了校医室。 走了几步,展绶看初时没有跟上来,“你不去吗?” 初时疑惑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抬不动他?” “……”展绶,“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这是打算干嘛去?” “管得着吗,”赵青都倒了,他也不罚站了,利落的下了旗台,怕展绶再啰嗦,飞快跑远了。 谁也没注意到,十班教室里,最后一排的男生将旗台上发生的这一切均看在眼里,尤其看到长发红裙的男生时,嘴角勾起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第22章 红衣女鬼(二十二) 周五下午放假回家的路上,凌迟三人被车腾带领着一帮小弟围追堵截了。 因为舒旻的事情,车腾惹毛了初时,这学期结束前他都不敢去见初时,在听说初时在追求凌迟,并且替他打架出头后,车腾从初时那里受的气憋的火,以及内心对凌迟熊熊的嫉妒便只能找凌迟来发泄了。 “迟哥,别冲动。”姚战最近变成了个和平大使,不管何时何地,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拦在凌迟身前,看似是要保护凌迟,可他说的话却是让凌迟无比冒火,“被老师知道了你又打架,迟哥,你很可能就会被开除……再说了,打架是不对滴,打架是不好的,万一不小心……” 显然是把初时那天劝说他跟居歌打架时的一通胡说八道给听进去了。 虽说凌迟不是爱惹事的人,却也架不住三天两头就有不长眼的跑来找他麻烦,给他添堵,但每次他想动手时,姚战都会在他耳边不停啐啐念,几次忍让下来,凌迟十分想踹这个小胖子一脚。 碎碎念完,姚战对着车腾一帮人道,“你们快点走吧,别招惹我迟哥了,就当我求求你们了,快点走吧。” 本还有些担忧凌迟这个校霸不好对付,可姚战语气中的乞求让车腾彻底打消了这个顾虑,这位二百五大少爷更加不知好歹,唬人的那套说辞张口就来,“知道本少爷是谁呢,也不打听打听就敢跟本少爷抢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凌迟是吧,犯在本少爷手里算你倒霉,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少爷的厉害,兄弟们……” ‘给我打’三个字还未出口,车腾霎时感觉膝盖一疼,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腾哥……腾哥,你怎么了?”手下一帮小弟赶紧去扶他,车腾双腿疼的厉害,手下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扶起来。 车腾疼出了眼泪,伸出食指,颤巍巍的指着凌迟,“……你们,你们……竟然偷袭我……小人,小人,我要告诉老师去……” 一个小弟道,“腾哥,告诉老师不是把我们自己也暴露了吗?” 另一人道,“就是,就是,腾哥,不能告诉老师。” 出师不利,车腾气急败坏道,“难不成就这么放过那个小子?” 车腾手下这几人都是学生,平日里跟着车腾狐假虎威,但内里都是欺软怕硬的孬种,此刻见车腾被凌迟收拾的快哭了,都开始慌了。 又一小弟道,“腾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不如我们就先……” 有一个打退堂鼓,其他人也跟着想要撤退,膝盖处被凌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踹了两脚后,车腾也自知打不过人,可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他还打算放两句狠话再走呢,一旁看热闹的居歌道,“还不快滚,等着挨迟的揍呢。” “腾哥,走吧。”车腾被手下小弟架着,火急火燎的跑了,生怕凌迟追上来揍他们。 看他们屁滚尿流逃走的熊样,居歌和姚战哈哈笑了起来。 三人继续往回走,居歌笑够了,想起车腾此次来打人的原因,忍不住问道,“迟,你对车腾这个态度,你对初时怎么就不这样?” 细想起来,凌迟对谁都没耐心,唯独初时是个例外,被他这样纠缠,竟然从未动过手。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不待凌迟回答,姚战先拍着胸脯,无比自豪道,“我迟哥不打女人。” 居歌,“那初时也不是个女人呀?” 姚战嚅嗫道,“他不是女人,是女鬼……” “女鬼?”居歌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书包拿出一道符,对着凌迟,嘤嘤嗡嗡地捏着嗓子念了几句咒语,随即道,“妖邪入体,日夜纠缠,迟,你小心被这女鬼吸干精气神。” 姚战闻声打了个寒噤,脊背一阵阵发凉。 凌迟,“……” 日夜纠缠,倒还真被他给说中了,那女鬼还真是白天在身边晃悠,晚上继续入梦折腾…… 凌迟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小神棍,半响后,十分虔诚的问道,“大师,您可有什么化解的方法吗?” 大师伸手捋了捋下巴处并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道,“天机不可泄露。” 凌迟抬手,随意活动了几下关节,凉凉道,“大师可要想好了再说。” “好说好说,施主莫激动,”居歌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谀媚笑道,“此女鬼太过厉害,贫道确实无计可施,不过贫道可以给施主画几道符,延缓妖邪入体,但是顶不上什么大用。” 知道他在胡说八道,凌迟不再搭理他,一旁的姚战道,“迟哥,其实,我……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那女鬼远离你。” 周五放学后,初时屁颠屁颠的回到家,发现家里黑灯瞎火空无一人,他打电话给吴女士才得知,吴女士和初先生早在周四早上就出国过二人世界去了,愣是把他这个儿子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初时正要埋汰吴女士几句,被嫌弃打扰了他们二人好事的初先生先一步给骂了一顿,气鼓鼓的挂了电话。 家里空空荡荡的,初时无事可做,在客厅坐了会后,上了二楼,径直走向了那间许久未有人进去过的房间。 初时没有开灯,靠着门在黑暗中呆坐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初时离开家,去了常去的那家二十四小时书咖看书,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初时跟书店老板早已熟识,两人聊得非常来,老板简直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稀罕,每次初时来,老板都会管他饭,不仅如此还非常热情的送他几套高中参考书。说实话,这玩意,初时用不上,但又不忍抚了他的意,每次都兴高采烈的收下。 初时同店员一起吃午饭的时候,碰到一只来书咖蹭饭的猫咪,那猫咪好像怀孕了,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初时正要喂它时,瞧见猫咪脖子上挂了一个小牌子,初时以为是它的名字,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排歪歪扭扭的小字:拜托千万不要喂她,她有人喂,她和你亲近只是想撩你,她太胖了,真的不能再吃了。 初时,“……” 原来不是怀孕了。 可猫咪实在是太萌了,绕着初时撒娇,不时伸出前爪冲他拜一拜,不给它吃初时真的于心不忍。 “馒头,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初时正抓心挠肺的纠结不定时,一个扎马尾,穿着洛丽塔小裙子,长得软萌可爱的小女孩朝他走了过来,一把抱起猫咪,“不好意思,哥哥,打扰到您了。” 哥哥…… 初时一时怔楞在原地,耳边响起一个遥远又模糊的声音,不断的喊他:哥哥…… “哥哥,你怎么了?”小女孩摆了摆小手,换回了初时的思绪。 “对不起,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初时尴尬的笑了笑,“小妹妹,你是怎么认出我是男生的呢?” 自打初时开始穿女装后,所有见过他第一面的人,从来没有能认出他是男生的。 小妹妹笑道,“我哥哥也经常穿女装,看的多了,我就能分辨出来了。” 这时小女孩的妈妈找了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领着小女孩离开,小女孩回头,甜甜的朝着他笑,“哥哥,再见。” 初时冲她摆摆手,一句‘再见’怎么都说不出口。 无声的望着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身影,初时的眼底一点点湿润了起来,泪水不知不觉蓄满了眼眶,却在即将流下的那一刻,被初时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能哭,这是他答应过妹妹的。 爸妈都不在,初时便没回家,一直呆在书咖看书,快凌晨一点的时候接到了钟诗诗的电话。 每到周末,钟诗诗会外出兼职,挣了钱就去浪,初时在电话里听她的声音已经是醉了。 初时把看中的几本书拿到收银台结账,看店的店员早就得到老板的授意,不肯收初时的钱,初时好一通游说,才让店员姐姐收下了他的钱。 结完账,初时离开书咖,打了个出租,去了钟诗诗所在的酒吧。 推门而入的一瞬,扑面而来包裹着烟酒味儿的气息熏得初时喉咙发干,咳嗽了几声才继续往进走去,周末的凌晨一点,酒吧里的客人还很多,午夜场应该已经开始了,舞台上四个衣着清凉的女人贴着银色的钢管跳舞,嘈杂的音乐伴随着时隐时现的暧昧声息一股脑的传进了初时的耳朵里,身边人暧·昧赤·裸瞧着他的目光更是刺激的他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初时捂着耳朵,忍着恶心,心情糟糕的在酒吧转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正被人压在墙上强吻的钟诗诗。那人把她压在身下,上下其手,钟诗诗推拒挣扎,奈何醉的厉害,掌控不好力道,脑袋撞到了墙上,整个人撞蒙了,向后倒了下去。 “诗……卧槽,找死。” 自打初时这个‘大美女’走进酒吧,就不断有男人靠近他搭讪,甚至想要调戏他,初时冷着脸一路拒绝,好不容易找到钟诗诗,正要过去,突然有只手,趁他不备,十分大胆的在他的屁股上抓了一把。 这一抓可把他给恶心坏了。 初时反手扣住那人的肘部关节,毫不留情的使劲一拽,就听那人发出一阵惨叫哀嚎的痛呼声。 这声音盖过酒吧嘈杂的喧闹声,音乐声,低糜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他们。 初时走过去拉开欺负钟诗诗的男人,与之前用在那人身上一样的操作,卸掉了他一只胳膊,然后扶起烂醉如泥的钟诗诗往出走。 在那两人的痛呼声下,无人再敢靠近初时和钟诗诗,但在出酒吧大门前,两人还是被酒吧的老板和保镖给拦了下来。 “这位美女,打了我的客人就想这么走了,似乎不合规矩吧,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我给三位……” 话没说完,钟诗诗突然想要吐,初时在钟诗诗吐的前一秒,将人扔在了一旁可供休息的沙发上,没让她吐在自己身上。 酒吧的灯光全部打开了,亮如白昼,初时扫视了一圈周围形形色色的人以及拦在他面前的酒吧老板和保镖,决定速战速决,“老板,让你手下人一起上吧,若是能拦住我,我给刚打伤的两位道歉,若是拦不住,就把路让开,如何?” “爽快,”酒吧老板也是个痛快人,一口应下,“就这么办。” 不管这事谁对谁错,初时在酒吧里连伤两人,酒吧老板无论如何也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至于如何交代,并不重要。 第23章 红衣女鬼(二十三)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诗诗醒过来时,初时正坐在她宿舍的吊椅上看书。 “我醒了。”钟诗诗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宣告初时她醒了。 钟诗诗每次喝完酒,第二天铁定会躺在床上一天都不起,初时得端茶递水的从旁伺候一整天,才能把这位小姑奶奶给哄高兴了。 “知道了,”初时把泡好的蜂蜜水递给她,“喝了吧。” 周末,钟诗诗的舍友都回家了。昨晚上他带着钟诗诗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多了,宿舍楼门早就锁了,初时舔着脸让宿管阿姨打开了楼道的大门,放他们进来。也幸好初时嘴甜,平日里跟宿管阿姨关系处的好,才能放他们进来,这要是换了其他人,别说是大半夜回宿舍,就是男生进女生宿舍也早被宿管阿姨骂的狗血淋头了。 钟诗诗回来后又吐了一通,初时将人放在床上躺好,忍着恶心打扫干净宿舍后,在钟诗诗买的吊椅上,坐着休息了一晚。 早上七点那会,他去食堂吃完饭,又回到钟诗诗宿舍看书。书店老板送的那几本参考书他大致翻了一遍,顺手扔在了钟诗诗的桌子上,又拿起他昨晚在书咖没看完的小说继续看了起来,直到钟诗诗醒来。 初时,“你昨晚怎么回事,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 钟诗诗喝完水将杯子递给初时,“哪个人?什么谁?” 初时,“你少装蒜,摁着你强吻的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钟诗诗摇头,“不认识,他……” 初时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不认识你就让他那样亲你?你这个女人,知不知羞耻的呀,你懂不懂什么叫自尊自爱,你……” “你少教训我,”钟诗诗理直气壮的怼回去,“又不是我让他亲的,我那不是喝醉了吗,我怎么知道他会亲我……对了,我们昨天怎么离开酒吧的,我记得酒吧老板好像是要为难你,后面就没有印象了。” 初时,“还能怎样,我把那群人打趴下了呗,老板就放我们走了。” 钟诗诗假惺惺的拍马屁,“真厉害,我家阿时就是厉害。” “……你少来,”初时苦口婆心道,“我告诉你,以后少去酒吧,听到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人都有,我跟你说,不许再去了,听到没有。” 两天晚上没有好好休息,初时的黑眼圈已经有些明显了,但钟诗诗还是敏锐的从他的脸上读出了难言之隐四个大字,不禁好奇道,“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人惹你了?” 初时遮遮掩掩道,“……没有。” 明明就是有,钟诗诗不肯善罢甘休,越发好奇起来,“快说快说,我想听。” 钟诗诗纠缠了好一会,初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忍着恶心将咸猪手的事情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你说什么?”钟诗诗听完直接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床上,“竟然有人占你的便宜,哈哈哈哈,他摸你的屁股,摸你的屁股……哈哈哈,他……屁股……哈哈哈……” 好一会,钟诗诗抹了下笑出的眼泪,看着初时难看的脸色,继续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跟你说,这事我能笑好几年了……哈哈哈哈……他摸你屁股,你说展绶他们要是知道了……哈哈哈不行,我要笑死了……” 初时,“……” 该死的女人,笑的可恶也就算了,这怎么还大有广而告之并且以后时常拎出来鞭尸的意味,初时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 周一课间,初时被叫到了教导处,刚进去看到凌迟也在。 凌迟被他们班的数学老师也是初时的班主任仲贤叫来谈话,在十班所有的任课老师中,只有仲贤没放弃过他,时不时给他提个醒,督促他要好好学习。 初时的眼睛变的无比明亮,看着凌迟就像是狗见到肉骨头一样,高兴的冲凌迟摇尾巴,“迟哥。” 凌迟被他的眼神噎了下,不自然的避开了眼。 仲贤轻轻咳嗽了两声,初时急忙收敛了笑,换上一副乖孩子的模样,“铁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铁明春看向一旁站着,头上缠着纱布的赵青,“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赵青在进教学楼前被人从背后偷袭了,那人趁他不备往他脑袋上套了个塑料袋,将他拉到教学楼后面的角落里,狠踹了几脚后跑了。 赵青扯掉头上的塑料袋,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 听他解释完来龙去脉,办公室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初时身上,初时正眼观鼻鼻观口的站着,听见仲贤小声叫他,回过神,看向赵青,“不是吧,你怀疑打伤你的那个人是我?” 赵青咬牙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初时立马替自己喊冤,“铁老师我真的冤枉啊,不能看到红色的影子就是我吧,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打他,我跟他无冤无仇的。” 赵青,“你这是在报复我。” “你少栽赃陷害了,我报复你什么?再说了,你说我打你,那你……”初时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有目击证人吗?” ‘目击证人’四个字严重刺激了赵青的神经,上次那么多目击证人却没有一个肯出面作证的,这次除了他自己更是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赵青答不上来,初时更加有恃无恐,“铁老师,他这是在诬赖我,我根本就没打他,我今天一大早就在小树林里背书,根本就没见过他,我看他根本就是嫉妒我学习比他好,故意找我事呢。” 赵青,“我没有。” 初时,“你就有。” 两人气急败坏的吵了起来。 铁明春,“吵什么吵,再吵都给我滚出去。” 赵青不止一次说过初时打他,可是初时每次都死不承认,再加上赵青只看到个红色的影子,没有看清楚人,没有十足的证据,铁明春也不敢说就是初时打人。 吵得像斗鸡一样的两人安静了下来,铁明春问赵青,“你这伤到底怎么来的,跟我说实话。” 赵青这人确实跟校长沾亲带故,铁明春也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的,他原本以为铁明春会卖校长的面子,无条件袒护自己,处罚初时,但是几次三番接触下来,赵青发现铁明春此人似乎并不上道。 万般无奈之下,赵青只好破罐子破摔的跟他实话实说,“铁老师您一定要相信我,就是初时打的我,他是在报复我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赵青在校门口排队买早餐的时候,刚好看到凌迟从面前经过,他阴阳怪气的小声骂了一句。当时排队的人很多,赵青没注意到排在他后面隔了几个人的初时,将他的话一字不漏的全听到了。 初时在赵青买完早餐后,尾随他到了学校,在他进教学楼前,见四下无人,往他头上套了个袋子,把人拉到教学楼后面偏僻的角落,踹了两脚,然后抢走了他手里的早餐,拿去小树林里喂猫去了。 怕他牵扯出凌迟,初时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无比激动道,“你放屁,我安安静静的在小树林里背书,你就说我打人,你上次冤枉我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你计较了,你这次竟然还敢冤枉我,铁老师,我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冤枉,还请铁老师替我主持公道。” 一旁的仲贤及时提醒道,“初时,好好跟主任说话。” 初时仿佛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铁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脏话的。” 纯粹是剧情需要。 初时低下头,在几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不承认打人就算了,竟然还倒打一耙,赵青要被他气疯了,奈何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只能大声吼道,“你……你蛮不讲理。” 初时,“别以为你声音大就了不起,说我蛮不讲理,那你到是拿出证据来呀,没有任何证据的就胡乱冤枉人,我看你才是蛮不讲理,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我打你,我每天认真上课,写作业,努力做一个好孩子,你空口白牙这么一说,就想污蔑我是一个爱惹是生非的坏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天天打架也就算了,关键还打不过,打不过你去找打你的人呀,你总是拉我一个好孩子下水是想要怎样,我告诉你,我这样的好孩子也是有脾气的,你再敢冤枉我,我跟你……跟你……没完。” 仲贤,“……” 铁明春,“……” 初时脸上的表情把控的很好,介于愤怒和委屈之间,任何人看了都会不忍再怀疑他的。 凌迟在一旁听的想笑。 其实他算是这件事的目击证人,今早他听到了赵青那声咒骂,也看到了他不屑的目光,再加上姚战这个和平大使不在身边,凌迟确实是想借机收拾赵青一顿的,谁知却意外看到了初时收拾赵青的全过程。 赵青已经被初时气的说不出话了,心脏突突的跳,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初时,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戏演到这已经够了,初时委委屈屈的耷拉着脸,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不再替自己辩驳。 又是一桩断不清的官司,铁明春无比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明天就要文理分班考试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安分一点,再惹事你们两个都给我叫家长过来,听到没有,都给我滚出去。” 在襄汾二中,考试分配相当任性,有时按照成绩排名来分,有时是全部打乱学号随机分配,甚至连考试科目也是随机的,让学生们始终无法摸着套路,大大减少了很多作弊的可能。 凌迟走进考场的时候,初时正百无聊赖的给周围人表演拿手好戏,转书,一本数学参考书在他手上转出了花。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初时微微抬头,正好撞进凌迟的眼神里。 “迟哥,巧了,这随即分配都能分到一个班,咱俩这也太有缘了吧,迟哥,你是哪个位置……”凌迟走在他身后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初时惊道,“我天,不是吧,前后桌,迟哥,看来咱俩这缘分有点深啊。” 凌迟没有搭理他。 在凌迟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乱哄哄的教室即刻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在两大校霸之间巡视。 凌迟是卡着点进了教室的,他刚进来不久,监考老师拿着卷子也走了进来。第一门考物理,监考老师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发卷子。 认识这么多天初时都不知道凌迟学习成绩怎么样,他向后靠在桌子上,小声问道,“迟哥,你成绩怎么样?” “……”凌迟,“你没听他们说过我考倒数第一吗?” 仔细回忆了下,好像确实有人说过,不过被他给自动忽略了,初时竖起大拇指,“考倒数第一还这么帅,迟哥牛……” ‘牛逼’两字即将脱口而出时才想起来吴女士不让他说这些粗话,急忙改成了666。 凌迟皱眉,“这俩有逻辑关系吗?” 初时笑呵呵道,“好像是没有。” 试卷发下来后,大家开始答题,监考老师在教室转了几圈后,就坐在讲台上不动了。 考了二十分钟,初时做完了题,有些纳闷的嘀咕道,“这些老师出的都是什么破题,不对啊,那天上课的时候王老师问的明明比这个难,这怎么考的这么简单。” 殊不知王老师当时出的那道题包含了高二的物理知识点,而他们此刻才高一。 无聊的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凌迟一个字没写,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看这样子是打算直接交白卷。 怪不得总考倒数第一呢。 初时轻轻敲了敲桌子。 凌迟并未睡着,只是趴着闭目养神,以为是监考老师敲桌子,抬头看到是初时,不悦道,“干嘛?” 初时笑嘻嘻,完全感觉不到他的低气压,“我感觉拿错试卷了,你的B卷给我做做呗。” 凌迟抬起压着试卷的胳膊,“随便。” 初时把他的试卷抽走了。 虽说是分AB卷,但很多题目是一样的,只不过题目序号不一样,且这些题对初时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初时正要把试卷还给他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笔奋笔疾书起来。 等把卷子上所有的题目做完后,初时把卷子重新还给了他。 凌迟,“……” 看着初时递过来写的满满当当的试卷,凌迟愣住了,卷子上的字迹完全是模仿的他的字写的,跟凌迟自己写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一瞬间,凌迟还以为是自己答完了试卷呢。 初时,“别惊讶,我之前看过你的字,你的字很好看,模仿起来很简单的。” 凌迟接过试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看了遍初时写的答案,发现所有的题目也做的完全正确。 看完了最后一题的答案,凌迟急切的抬头,正好看到了初时得意洋洋的笑脸。 他似乎总是能给凌迟带来无限的惊喜。 这一刻,凌迟差点跟着初时一起笑起来,还好在最后一刻绷住了。 接下来的几科,初时如法炮制的替他写完了所有的试卷,除了一些带有主观情感的题目,其他的题全都完全正确。 于是在考完试公布成绩的那一天,高一年级全体师生都震惊了。 新的年级第一诞生了。 第24章 红衣女鬼(二十四) “你说什么?”十班教室里,初时猛然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巨大的声响将在过道中玩耍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初时率先抢过凌迟的试卷开始答题,写完后还给凌迟时,凌迟同他说了句话:考完试有话跟你说。 这家伙给初时激动的,满脑子粉红泡泡,顺着凌迟这句话霎时展开了无比丰富且自作多情的联想。 我迟哥要跟我说什么呢,我迟哥不会发现自己也喜欢上我了吧,他是不是要跟我约会呀,那去哪里好呢,约会完了是不是就要见家长了,啊见家长啊,好紧张,啊啊啊……那我们下个月是不是就能结婚了……啊,不对,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啊啊啊不管了,还是先把迟哥拐上床,让他彻彻底底成为自己的人再说吧…… 就这样,他一边发花痴脑补跟迟哥的无限可能,一边偶尔回过神低头写几道题,然后继续神思飞远,回过神又继续做题,如此交替反复…… 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初时还剩下英语作文没写。已经开始收卷了,初时大笔一挥,随意的在答题卡上写了几个大字,交了上去。 然后转过头,亮晶晶的眼眸期盼的望着凌迟,仿佛在等待他迟哥来兑现跟他的无限可能。 看着他的眼睛,凌迟嘴唇翕动,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将人带回了班级,让姚战跟他说。 如他所料,初时在听了姚战的话后,即刻拍案而起。 姚战看的心惊肉跳,“你别激动呀……你这……” “我不激动,我一点都不激动。”初时杀气腾腾道,“小喇叭,你继续说。” “……”姚战哀怨的瞥了凌迟一眼,用眼神对他迟哥把女鬼丢给他来对付的这种行为表示了深深的谴责,硬着头皮继续道,“迟哥确实早就有对象了,你就别强人锁男了吧?” “我不相信,小喇叭,你们不会是想让我离开迟哥,故意这样说来搪塞我吧。”想明白其中的道理,初时笑道,“迟哥之前还说他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呢。” 姚战,“……” 竟还真被这女鬼给猜到了。 上周五姚战说他有个主意,其实就是要告诉初时,凌迟有女朋友,他是个直男,喜欢的是肤白貌美的大·胸妹子,而不是男人,好让初时知男而退。 说实话,凌迟觉得这主意不怎么样,甚至有点馊,但他实在是被初时缠怕了,不想再每晚噩梦缠身了,便一时鬼迷心窍的答应了。 姚战辩解道,“那不是为了骗你,迟哥故意那样说的,你要是不信的话,晚上迟哥带你去见见他女朋友,见到真人,你总能相信了吧。” “迟哥,是真的吗?”初时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期盼。 莫名的,凌迟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别开眼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 考试之前,学生们书桌上的书都搬到教室外面的柜子里去了,考完试又都得搬回来,初时不在,钟诗诗一个人收拾两人份的,刚收拾完初时的,正要去搬自己的,看到初时脚步虚浮的飘了回来。 初时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三魂七魄一个都不在家,整个人呆呆愣愣的,钟诗诗纳闷道,“怎么这幅德行?没考好?” 初时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门口有个女生道,“请问初时在吗?” 初时思绪杂乱,直到舒旻喊了他一句,才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回过神,看向门口。 那女生认识他的一身红裙,看他回头,轻声细语道,“初时,现在方便吗?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这姑娘初时不认识,但看她那娇羞的神色,以为是哪个喜欢他的姑娘来给他送情书。 这些年初时日常穿女装,性取向也不明朗,每日跟钟诗诗和她的闺蜜团们暧昧不清,又时常跟不同的男生在不同的场合拉拉扯扯。这些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清一色的帅哥美女,久而久之,就有传言说,初时荤素不忌,只要人长得好看就行。 初时虽然顶着校霸的名头,但对人总是和和气气的,再加上他那傲人的成绩——在很多学生和家长的眼中,似乎都有这样一个偏见,学习好的学生,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时常有些架不住被初时的美色糊了脑子,并且自以为自己长的也不错的人,来跟初时表白,这些人中男男女女都有。 总体来说,女生还是偏多些。 门口的女生确实长得漂亮,且气质出众,这要是搁在往常,初时会油嘴滑舌的跟她调笑几句,若是遇到比较害羞的女生,他还会恶趣味的把人逗的面红耳赤才肯罢休。但他现在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可这么个大活人送上门,顾忌女生的颜面,他又不能不搭理人家,只好满脸愁容的过去,想着快速把人打发走。 初时到了门口,刚要说话,那女生先他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钟诗诗脸色一变,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的怒火,正要走过去拉开两人,就看到他们已经自己分开了,而且初时那一脸丧气的脸突然就欣喜若狂了,像是穷困潦倒的人中了几百万的彩票一样。 钟诗诗的一颗心突然就凉了下来,怔怔的被定在了原地。 晚上,初时如约到了小吃街上的大盘鸡店时,遭到了老板的阻拦。 上次被初时他们在此大闹一场后,老板闭门维修了几天,今天是第一天开张,就见到了初时这尊瘟神。 初时笑道,“老板,您这开门做生意,断然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吧。” 老板,“你今天跟谁一起吃饭。” 初时朝里面努了努下巴,“就是那俩,一个是我正在追求的男朋友,另一个是……他女朋友。” 这关系怎么听怎么不靠谱,老板回头看了一眼,在离门口不远处,确实有一男一女正在吃饭,女生给男生夹菜,对着男生笑的甜蜜,男生侧头听她说话,画面温馨和睦。 这戏也太真了吧,初时气的磨牙。 老板脑补了一出好戏,八卦道,“所以你是来砸他俩的场子的?” 初时,“瞧您说的,我是那种爱打打杀杀的人吗?我可是个好孩子,我跟他们说几句话,老板您就让我进去吧,我能不能有对象全看今天了。” 老板依旧在犹豫,初时只好道,“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不打架,就算打架我也不在您的店里打,这样总行了吧。” 听他这么说,老板无奈让了路,怕他再砸店,一直暗中留意 初时苦着脸朝二人走了过去,拉开凳子在凌迟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就是初时吧,你好,我是擎绵绵,凌迟的……女朋友。” “你好。”初时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然后对着凌迟道,“女朋友很漂亮啊,这女朋友哪找的,改明我也去找个。” 擎绵绵笑而不语。 想到刚刚两人温馨和睦的画面,初时心中一阵烦闷,直奔主题道,“我喜欢你男朋友,把他让给我。” 凌迟,“……”这么直接的吗? 擎绵绵故作惊讶道,“你说什么呢?我和迟可是真爱……” 一千块买的真爱。 擎绵绵是凌迟一千块雇来的拖,也是今天下午在二班教室门口找初时的那个女生。 既然要说凌迟有女朋友,那就肯定得找个人扮演,姚战和凌迟熟识的女生不多,基本上就是自己班级的,但十班的女生初时这阵子基本上都见过了,所以只能让居歌另外去找个人。 这可难住了居歌,在他看来,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的迟,即使是演戏也不行,可姚战催的紧,他思来想去,只好找了跟他关系还不错的班花,擎绵绵。 擎绵绵得知自己要假扮凌迟的男朋友,还是在初时面前假扮时,本能的想要拒绝,这段时间,关于这两大校霸纠缠不清的种种八卦,在高一年级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擎绵绵很不想趟这趟浑水,可居歌提出的条件太过诱人了。马上高一就结束了,她本就计划趁着这次假期出去玩一玩,经费问题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下好了,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 而且她仔细回味了下这件事,后知后觉的品出点好玩的意味来,便应了下来。 从居歌手中拿到五百块定金后,擎绵绵转头便去二班找到初时,跟她大致说了假扮凌迟女朋友的事情,然后问初时敲·诈了两千块。 初时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在兴奋中口不择言的说了句让他后来无比后悔的事情:别说是两千块,就是两万我也愿意出。 此刻,早已暗通条款的两人,配合着在凌迟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 初时,“你是他雇来的吧,这样,只要你愿意离开他,我可以双倍的价钱。” 擎绵绵掩面低泣,“你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我和迟的爱情呢,迟是我男朋友,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你竟然想要用钱来买走我们的爱情,我不答应。” “……”擎绵绵一口一个迟,膈应的初时浑身难受,而且这怎么和两人之前说好的不大一样,初时狠心道,“只要你肯离开他,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擎绵绵惊喜抬头,“真的吗?” 看到初时在瞪着自己,擎绵绵意识到自己兴奋过头了,急忙低下头继续装哭。 戏演到这,初时也明白过来了,擎绵绵这是打算跟他坐地起价。自己这是被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妮子给耍了,还真真是人心隔肚皮,老天爷让他阴沟里翻船。 初时道,“说吧,你想要多少?” 擎绵绵抬起两根手指,冲他比了个耶,“两万。” “……两……万。”初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狮子大开口后,擎绵绵继续掩面低泣,“一想到我要跟迟分手,我就伤心欲绝,所以得出去散散心,刚好马上到暑假了,正好借此机会出去走走……好忘记迟,忘了我们之间点点滴滴的美好,想象着他在别人的怀里……呃,他抱着别人在怀里……” 好像也不对,擎绵绵说不上来,干脆扯着嗓子嚎了起来,“这不是钱不钱的关系,关键是我得出去散散心,忘记迟,你知道离开自己最爱的人的人会有多伤心吗?” 初时被她嚎的蛋疼,不禁抬头看了眼凌迟:你在哪找了这么一朵奇葩。 凌迟此刻也看出来了,初时和擎绵绵应该早就私下见过面了,擎绵绵一开始就打算坑他们俩,好两边拿钱,但此刻又临时反悔了,打算狮子大开口,狠敲初时一笔。 聪明反被聪明误,凌迟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看初时打算如何收场。 第25章 红衣女鬼(二十五) 片刻后,初时纠结万分的掏出一张卡,“两万就两万,拿着它,以后不许再出现在迟哥面前了。” “好说好说,从今往后,迟……呃,凌迟就是您男朋友了,我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擎绵绵两眼放光,也不故意喊迟来膈应他了。 前几天刚被这家店的老板坑了一万多,卡里剩下这两万是他目前仅有的积蓄了,初时握着卡不肯松开,恨不得回到几个小时前,扇自己一巴掌,他也可算明白钱财不可外露的真正含义了。 擎绵绵一点点的将他的手指掰开,拿起卡美滋滋的起身离开,给两人创造二人世界,莫了还不忘大方一把,“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这顿我请,不够再让服务员给你们加菜。” 初时,“……” 初时恨恨的瞪着她婀娜的背影,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初时夹起一筷子肉塞到嘴里,愤恨的吃了起来,“他大爷的,不吃白不吃。” 吃了几口肉,平复了下操蛋的心情,初时回味着整件事情,突然觉得十分好笑,“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呀。” 桌上的一大盆肉基本上就没动过几筷子,折腾到现在,初时确实也饿了,吃的津津有味,“迟哥,你也吃啊,愣着干嘛,吃肉吧。” 反正现在除了吃肉,也无事可做了,两人一声不吭,像是几辈子没吃过肉一样,十分默契的开始狂吃肉。 狂吃了好一会,初时吃的差不多了,抽出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迟哥,如果你同意跟我处对象就吃块土豆,不同意就吃块鸡肉。” 凌迟低头一看,盆里的肉已经全被初时吃光了,只剩下小半盆没动过的土豆。 凌迟气定神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举起了筷子,慢慢伸向了盆中。 迟哥这是答应要跟我处对象了吗? 初时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分外有力的撞击着胸膛,他抬手按了按,防止它破膛而出,目光紧紧追随着凌迟的手。 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声响,像是声短促的笑声。 笑声? 初时猛然抬头,看到凌迟嘴角微微勾着,像是刚笑过还来不及收回的样子。认识至今,他从未见凌迟笑过,此刻在透白耀眼的灯光下,初时本能的以为看错了,待要再确认时,看到凌迟的手在空中突然转了个方向,一字一句道,“老板,这里再加份鸡肉。” 话是对老板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初时,明显在逗他玩,他一下子泄了气,又气又无奈的笑了起来,“迟哥……” 凌迟这一声,并没有叫来老板,而是把不速之客赵青给叫来了。 赵青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的直奔初时和凌迟的位置而来。这些天来被初时接二连三的戏弄,又因为凌迟在女神面前颜面尽失,赵青已经不指望铁明春来为他主持公道了,他自己出钱,让甜水巷的表哥给他找个几个道上混的人,打算暗中解决初时和凌迟。 这群人刚一进门,饭店老板就感觉麻烦来了,看到这群麻烦冲着初时而去时,他一直提着的心突然就落了地。好像初时不给他找点事,都对不起他刚装修好的店,老板被自己这不可思议的想法逗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决定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把初时拉人他饭店的黑名单。 笑完,老板立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嘴脸,走上前,试图缓和气氛,“几位朋友,有话好好说嘛。” “不关你的事,滚一边去,”赵青带来的这几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好惹,其中一人揪着老板的衣领子,把人摁在墙上,“你是老板?马上让店里不相干的人都滚出去。” 来店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二中的学生,还有些是附近的居民,看这阵仗,哪还有心情吃饭,都吓的跑到店外躲了起来。 老板爱莫能助的看了看初时,初时饱含歉意的笑了笑,“老板,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此时此刻,老板也顾不得之前跟他定下的规矩了,忙摆手道,“无妨无妨,你自求多福吧。”老板是见识过初时的身手的,知道他对付一些流氓混混根本不在话下,可眼下这几人看着又跟普通的流氓混混不同,老板不知道初时能不能应付的来,但他自己确实也帮不上忙。 赵青道,“凌迟,初时,正好今天你们两个都在,那我们就把这几天的账好好算一算。” 初时好脾气道,“算账?你不欠我钱,不用算。” “初时……”即使是被这群人包围,初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甚至还能见缝插针的给赵青添堵,赵青恨透了他这副样子,破口大骂道,“一个不男不女的死基佬,有什么可拽的,今天我不把你打服,我就跟你姓。” 闻言,初时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不用不用,我可没你这样的脓包弟弟。” 赵青兀自气的说不出话,“你……” 边上一人上来,站在初时身边,居高临下的抬起他的下巴,“小妹妹很狂啊,长这么好看,不如陪哥哥们玩玩。” 这人脖颈和手臂上布满狰狞的纹身,应该是这群人的老大。 初时淡淡道,“我怕你玩不起。” 从这群人进来到现在,一旁的凌迟气定神闲的吃饭,初时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一直在思考如何安全的带着凌迟逃走,都没注意到凌迟开始吃盆里的土豆了,这会功夫已经吃了好几块了。在初时眼中,凌迟依旧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此刻被这群穷凶极恶的人包围,依旧能如此镇定自若。 初时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勇气了:不愧是我迟哥! 那人放在初时下巴上的手指带着不小的力度,迫使初时一直抬着头,露出脖颈的弧度,和小巧的喉结,“原来是个带把的,有意思,玩不玩的起,陪哥哥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初时忍着恶心,勾唇一笑,“那你想怎么玩?” 那人盯着初时的目光渐渐变的赤·裸猥·琐,脑袋朝着初时靠了过去,“啊——” “迟哥,快走。” 初时出其不意的出手,扭断了那人放在他下巴上的两根手指,然后拉起凌迟,往店外跑去。 那群人没料到他们这么多人坐镇,这两个毛头小子不仅没被吓到,竟然还不知死活的贸然出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白白让两人钻了空子。 反倒是一旁的赵青最先反应过来,“快追啊,人都跑了。” 凌迟被初时拉着,几步跨出了店门,咽下嘴里的土豆,疑惑道,“不打吗?” 在那人的手指放到初时下巴上时,凌迟就已经做好大打出手的准备了,他也明白以初时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乃至听到那人的嚎叫声后,他正准备出手,岂料初时却突然拉着他往出跑。 初时,“打个屁,跑啊,没看到对方手里有刀吗?” 别说是刀了,就算这些人手里握着的是枪,初时也不会怕,但此刻,他的身边有凌迟,他怕一会打起来的时候,照顾不到凌迟,让他受到伤害,所以下意识的选择了逃跑。 天地良心,这还是初时生平第一次,在有架打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大干一场,而是选择了逃跑。 然而天地没有良心,两人跑了不知道多久后,初时停下来喘了口气,看到身后追赶的人换成了两辆面包车。 初时自知跑不了了,幽幽的叹了口气,“跑不了了。” 他想放赵青一码,但是对方偏偏上赶着找死。 面包车很快追了上来,从车上下来将近二十个人,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初时把凌迟拦在了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一会打起来的时候,你找机会逃跑,不要回头,能跑多远跑多远,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一来是为了凌迟的安全着想,二来他不想让凌迟看见自己打架时发狂的样子。 月光下,凌迟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那你呢?” “那个垃圾上赶着来我这找死,我当然得成全他,要不然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么费尽心思的找人来教训我。”凌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抖,初时以为他是被这些人的阵仗吓到了,飞快转过身冲他抛了个媚眼,一本正经的开始瞎说八道,“放心吧,迟哥,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命硬,不会出事的,再说了,我的两万块钱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打水漂了,我还要留着命继续追你呢,不把你追到手,我才不舍得死呢……” 言语调戏完又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凌迟确实被吓着了,这会不仅声音抖,身体也在发抖,初时内心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豪迈之情,终是挺起胸脯说了句人话,“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假如初时此刻不是背对着凌迟,假如他能看到凌迟此刻的眼神,不知道初时会不会后悔说出这番话。 凌迟的身体确实在发抖,不过不是吓的。 凌迟的眼睛深邃却暗沉无光,像是一潭常年不见天日的死水,但这时,他暗沉了多年的眼眸,突然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丝丝缕缕明亮的月光你追我赶的透过缝隙,照到了他眼底深处无边无际的晦暗上。一时间,凌迟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的惊心动魄,仿佛是一具人肉傀儡突然间被注入了灵魂。 他耳边嗡嗡作响,内心蒸腾出一股股陌生的情绪,如同落地生根疯狂生长的野草,霎时便遍布四肢百骸,将他这些年来心中积压的,好的不好的思绪,全部吞噬殆尽,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指甲掐进肉里也无动于衷,只死死的盯着初时……此刻被初时护在身后的凌迟,更像是只潜伏在黑夜中的狮子,充满威胁性和攻击性的目光紧紧盯着送上门的猎物,仿佛时刻准备将这小笨蛋拆吃入腹。 初时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只竖起中指对着周围人道,“崽种,来吧,一起上,省的浪费小爷的时间。” 初时打架向来喜欢速战速决,他本就伤了这群人的老大,此刻又如此大言不惭的故意激怒对方,那些人果然都怒了,手中握着刀一股脑朝他砍了过来。 月光下,刀尖映衬着凌冽的白光,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亡命之徒,身上都背着人命,打起架来无所顾忌,只要钱给到位,让砍谁砍谁。 这些人一上来就封住了唯一可以逃走的路,初时找不到机会送走凌迟,有凌迟在,他无法全身心的投入战斗,他一边护着凌迟,一边应付这二十条疯狗,表面上看似游刃有余,实则刚交手没多会就有些左支右绌了,但初时也不是他们这些疯狗能对付的了的。 双方一时陷入了僵局, 你来我往的打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26章 红衣女鬼(二十六) “迟哥,小心,啊——” 双方僵持了片刻后,有几人看初时不好对付,转头去砍躲在初时身后观战的凌迟。 双拳难敌四手,眼见保护不了凌迟,初时急的大吼一声,一时不察,胳膊上被划了一道,汩汩的往外冒血。 这一刀像是划开了初时一人艰苦守出来的保护罩,那群疯狗们见他受伤,更加疯狂的朝着初时扑了过来,初时被逼得后退几步,而一直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老大,看准这个机会,持刀冲初时砍了过去。老大被初时生生折断两根手指,此刻正怀恨在心,出手毫不留情,初时被逼退到角落,依然无法击破这几人的防线。 初时□□乏术,腾不出手去对付偷袭的老大,也无法躲开他这带着强烈恨意的一刀。没办法,只能生挨了,初时内心一横,迎着刀而上,同时欲借力踢开困住他的这几人,急着脱困后好去解救他迟哥。 然而,就在刀子即将捅入他身体的前一刻,初时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声,紧接着传来几声闷哼,初时抬头一看,边上趁他受伤正打算搞偷袭的老大,以及围困住他的这几个人,都缓缓倒了下去。 露出了身后毫发无伤的凌迟。 “……”初时一瞬间目瞪口呆,“迟哥,你……你会武,你……还这么厉害呢……” “小心,”凌迟也不装孙子了,利落的踹翻了冲上来的一人,搂着初时的腰转了一圈,红色的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旖旎的弧线,“你以为我校霸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凌迟同初时一样,下手干净利索,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在初时怔楞的几秒钟内,又踹翻了冲上来的几人。 初时依旧在发愣,都忘记了他们还在打架,“佩服佩服,二中校霸果然都名不虚传。” 竟是大言不惭的连自己也一道夸进去了。 “彼此彼此。”凌迟将初时护在自己的保护圈内,不让任何人靠近,一边出手一边同初时闲聊。 事实上,初时的身手也让凌迟非常意外,他一直以为初时就是比普通人厉害一些,可刚观察他跟这群亡命之徒交手,竟然丝毫不落下方,便明白过来,初时的身手绝不简单,而且他的招式凶狠,虽简单利落却专攻人要害,十分具有杀伤力,应该也是跟他一样从小被人刻意训练出来的。 也明白了初时刚开始不打而选择逃跑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 凌迟心里一阵发热,打起架来更加热血沸腾。 “我迟哥踹人的样子真的是帅呆了。” 初时目光追随着凌迟矫健如飞的身姿,专心致志的犯起了花痴。 凌迟,“……打架呢,能不能认真一点。” 初时,“好嘞,那就速战速决。” 初时一开始打架的时候,顾忌凌迟,打的可谓是畏首畏尾,别提多难受了,此刻在发现凌迟的身手跟他不相上下后,初时便毫无后顾之忧,完全放开了,打的肆无忌惮,而且他的胳膊被人划了一刀,正憋着坏要报复呢,混乱中他抢过一把刀,比这群人更像疯狗,见人就砍,几刀下去已经砍伤好几个人了,虽然没有下死手,但被砍的人此刻已经无法再与他们对抗了。 两人联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这群人给收拾了。 一个初时本就不好对付,现在又加个更不好对付的凌迟,这些人收钱的时候听说要对付两个毛孩子,都没放在心上,本来只打算派两三个人来,是赵青不放心,才强硬的拉来了二十个人,没想到这两人这么不好对付,搞得他们几乎全军覆没。 这些人拿钱办事,本就不怎么尽心尽力,是看自家老大受伤后为给老大报仇,才如此为难凌迟跟初时,现下见情况不对,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迅速扶起受伤的兄弟们,退回到面包车上,打算撤退收工了。 这群疯狗要走,初时不会拦着,但是对于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他可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初时抬脚,将一个小石子踢了出去,直直打在了赵青的膝盖上,赵青刚跑到面包车前正要上车,膝盖突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丢下他这个拖累,开着面包车溜之大吉了。 初时走过去,脚踩在他的脸上,“崽种,还敢欺负我迟哥不?” 赵青花钱让他表哥雇的他们道上的一些人,原本是想好好收拾初时和凌迟一顿的,谁曾想,这两人这么厉害,反过来把他找的这些人给收拾的够呛。而且一开始初时被赵青他们这群人追的慌不择路,跑了有半个小时,已经出了闹区,此刻四下无人,又是荒郊野岭的,再加上赵青曾听到过并深信不疑的一件事,凌迟曾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这样一个连生身父母都能害死的人,会不会…… 赵青被自己的想象吓的魂飞魄散了,十分担心自己会小命不保,跪在地上求饶道,“女侠饶命。” 初时原本留下他是想打他一顿出出气,此刻却是被他这吓破胆的熊样子给逗乐了,“仔细瞪大狗眼看看老子是男是女。” “大哥……”赵青磕头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饶命……” “呸,哪个是你大哥,”对于一个自命高高在上,整天鼻孔看人的人,此刻这样毫无尊严的跪在地上,对着他曾经十分看不起的人磕头求饶,此等屈辱赵青只怕是此生难忘了,初时也不打算难为他了,“去了学校怎么说?你身上这伤怎么来的?” “伤……”赵青急忙道,“我自己摔的,不关大……你们的事。” 初时挪开脚蹲下身,用刀子拍了拍他的脸,“这样多好,你没有找人打我,我也没有打你,大家相安无事,天下太平,多好,以后没事多学习,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影响我们二中的名声,这样不好。” 凌迟,“……” 初时,“听到没有?” 赵青唯唯诺诺道,“听到了听到了。” 初时大手一挥,十分大方道,“滚吧,下次别再犯在我手里,否则小爷要你好看。” 赵青,“一定,一定……” 腿吓的发软,赵青刚起身跑了两步就重重摔在了地上,他生怕初时反悔,急急忙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初时再也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初时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的耳边再次传来些许轻微的声响,虽然淹没在他自己的笑声中,但初时可以确定他就是听到了。 而此刻,就只有他跟他迟哥两个人,初时小心翼翼的回过头。 月光下,凌迟勾着嘴角,在初时震惊的回眸中,露出了一个浅浅淡淡的笑。 初时看呆了,喃喃一张口,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天哪,我迟哥是笑了吗?” 凌迟没有回答,也没有再回避什么,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眼睛也因为这个慢慢放大的笑而弯成了一轮月牙。 初时这回确定了,那就是一个笑,他欢呼雀跃的原地转了两圈,“天哪,我迟哥笑了!我看到我迟哥笑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初时抓着凌迟的手,叽叽喳喳一通乱叫,恨不能昭告天下,他看到他迟哥笑了。 径自激动了会,初时突然松开他的手,走到一旁,抬头看月亮。 凌迟,“你看什么?” 学校的八卦论坛上曾有人说过,倘若哪一天凌迟笑了,那天的太阳一定是从西方升起的。此刻没有太阳只有月亮,初时踮起脚尖,转了一圈,脑袋里晕晕乎乎的,也没看出来今天的月亮是不是正常,“今天的月亮是正常升起的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凌迟却也听懂了。 初时打斗时出了不少汗,渗进了黑如泼墨的长发中,他将头发随意别在耳后,露出圆润的耳垂,和耳边那颗嫣红的小痣。月光下一身红裙的他,美的那样不真实,反倒像是那月宫中的仙子一般。 只是这仙子脑子似乎不大好使,一边转圈一边呆呆傻傻的对着凌迟笑。 凌迟从未见过这样纯洁无瑕,又如此甜美的笑容,一时被他感染,不由自主的跟着笑了起来。 往常凌迟走路上学,需要花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今天初时他们从小吃街出来后,猛跑了将近半个小时,不知是初时慌不择路,还是被人刻意引导,此刻两人所在的位置离甜水巷很近。 打完架,初时不肯回学校,借着黑灯瞎火自己害怕,身上有伤不能让老师们看见等等诸多说得通说不通的理由,愣是赖上了凌迟,死缠烂打非要跟他一起回家。 凌迟半推半就的把人带到了自己家门口。 “你在这等我下,不要乱跑。” 到了门口,凌迟打算先进去侦查下,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他跟初时身上都有刚打架时留下的伤,衣服上也沾着不少血迹,不方便让爷爷看到。 二哈和金毛见小主人回来了,摇着尾巴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却在见到陌生的初时后汪汪乱叫起来。 凌迟正要让它们别叫了,突然感觉背上一重,初时尖叫着扑到了他的背上,声音难以克制的颤抖起来,“狗,有狗……” “……”凌迟,“你怕狗?” 一些痛苦的回忆涌上脑海,初时的呼吸越来越重,脖颈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压抑的透不过气来,深埋心底的一些记忆如同涨潮的海水,瞬间将他淹没,湿咸的海水紧紧包裹住他的心脏,死命的将他推向更深的黑暗。 两只狗被他突然的尖叫声刺激了下,更加大声的叫了起来,凌迟急忙‘嘘’了一声,金毛听懂了,知道来人是小主人的朋友,安静了下来,奈何二哈这个没脑子的,还在汪汪乱叫。 “闭嘴!”凌迟呵斥一声,制止住了它。 然后关上大门退了出来,将狗关在了门内。 凌迟将人放下来,借着门缝透出的光,看到初时的脸色煞白,一双手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脖颈,如同自残一般的姿势,凌迟吓了一跳,强行掰开他的手,看到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项圈,这项圈色泽美观,做工精致,凌迟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这项圈很宽,不像是专门为人定制的,反倒更像是给家里宠物用的。 脖颈被松开,初时浑身颤抖的大口喘息了几下,他眼眶发红,眉头紧皱,眼底深处似乎弥漫着无边无际无从驱散的痛苦。 凌迟微微愣了下。 认识这些天来,初时或开心,或生气,或狡黠,或替他出气,或不顾一切的保护着他,或询问他要不要处对象……不管是哪一种的初时,总归都是阳光明媚,一身耀眼光辉让人挪不开眼的,与他这种在黑暗的泥沼中泡大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但此刻,初时脸上的表情,让凌迟有一种,他们是同一类人的错觉。 但他们又怎么可能是同一类人呢? 第27章 红衣女鬼(二十七) 凌迟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下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不大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句,却也总算是将初时被吞噬的意识给唤了回来。 耳边听不到狗叫声了,初时仍旧不放心,胆战心惊的揪着凌迟的衣服不肯松手。 凌迟一时有些魔怔了,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将此刻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可怜,跟半个小时前杀伐果断叱咤风云的大魔头给联系到一起。 凌迟试着跟他商量,“我进去把狗栓起来,你先在这里等我下,好吗?” 被他看到自己这幅怂样子,初时彻底不要b脸了,誓要将可怜演到底,扁着嘴可怜兮兮道,“那你快点出来,我害怕。” 凌迟,“……” 凌迟拉开大门,先是去狗窝把两只狗栓住,然后进了家里,客厅的电视开着,爷爷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呼噜打的震天响,完全没有被他们刚刚的动作所影响。 确定爷爷暂时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后,凌迟退了出来,“狗我栓起来了,你不用害怕,若是还怕的话,我去镇上给你找住的地方,镇子上……” 初时抬脚便跳到他的怀里,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迟哥,我怕,你抱我进去。” 凌迟,“……” 初时对狗的感情很复杂,不是简单一句害怕就能囊括的。刚到凌家大门口那会,他正沉浸在跟他迟哥的花前月下中,乍一见到突然冒出的两条狗,给他吓的够呛,一时大意,被自己的心魔给魇住了。此刻,人基本上已经缓过来了,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但该装的委屈,该撒的娇还是要继续的。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为防他掉下去,凌迟微凉的手掌不得已托住初时的……尊臀,感受到手掌下圆润温热的触觉,凌迟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走啊。”生怕他迟哥不愿意抱他,初时还在专心致志的装害怕,对凌迟的异常反应并无半点察觉。 凌迟抱着他刚跨进大门,初时就注意到了墙边蹲着的两只狗,身体不可抑制的紧绷了下。 “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凌迟在他耳边轻声道。 有了小主人的吩咐,两只狗狗没再乱叫,安静的蹲在各自的小房子前,好奇的瞅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好嘞。”初时从善如流的闭上眼睛,享受来自他迟哥的宠爱。 初时其实已经没有多害怕了,只是看到狗本能的瑟缩了下,就像是一般人站在高处往下看,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担心害怕,但都属于可控范围。 刚闭上眼睛,初时的耳边突然听到一阵扇动翅膀的动静,紧接着传来一句玩味的声音,“花姑娘。” 以为是撞见凌迟家里人了,初时下意识睁开眼,却并未看到任何人,他四下张望了会,才在墙边挂着的一个鸟笼子里看到只超级好看的紫色虎皮鹦鹉,那声‘花姑娘’就是从它嘴里发出来的。 饶是油嘴滑舌到初时这种程度,生平第一次被一只鹦鹉给调戏了,初时还是有些接受无能,他跟这只鹦鹉面面相觑了半响,这鹦鹉不仅不知悔改,反倒是得寸进尺的又叫了他一声‘花姑娘’。 这一声的效果比上一声更强,带着早年电影中日本鬼子特有的音调,叫的初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初时失笑,“迟哥,这……这鸟怕不是看抗战片长大的吧。” “……”凌迟懊悔道,“怎么把这玩意给忘了。”他光顾着栓狗看爷爷了,倒是把这只会喘气又讨人嫌的门神给忘了。 “闭嘴,”鹦鹉还要再开口,凌迟威胁道,“再敢吵我马上就把你炖了。” 有了‘花姑娘’,小主人算个屁,这小畜生悍然无畏的瞪着双绿豆眼,胆大包天的骂它的小主人,“呸,见色忘义的小色鬼。” 凌迟,“……” 竟然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凌迟不跟它废话,腾出一只手,上前就要去抓它,那鸟意识到它此刻被困在笼子里,只有挨打的份,忙见风使舵的求饶,“爷不说话了还不行吗?小兔崽子!” 初时,“……”这鸟莫不是成精了? 为了不吵醒爷爷,凌迟让他笑的时候小声点,初时见识了这么一场独一无二的人鸟大战,憋笑憋到肚子痛,而且这鸟虽说确实是乖乖闭嘴不说话了,但它看初时的那个眼神……初时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它给看上了,顿时有点笑不出来了。 初时纳闷道,“这玩意怎么这么色?” 凌迟无奈的摇了摇头。 撩开帘子,进了客厅,爷爷仍在睡觉,凌迟毫不避讳的抱着初时回了自己的房间。反倒是初时有些紧张,小声问道,“不会被发现吗?” 凌迟,“放心吧,只要不关电视,天塌下来老头都不会醒过来的。” 凌迟小心的将他放到床上,随后第一时间找来了医药箱。初时的胳膊被划了很深的一道,他一路上似乎都没感觉到痛,反正从他受伤到现在,凌迟没见他喊过痛,甚至连表情都没变过,好像不知道自己受伤了一样,让凌迟怀疑他这人到底有没有痛觉。 见凌迟拿出医药箱,初时急忙抓着他上下检查了一番,“怎么了,迟哥,哪里受伤了?” 任初时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将自己打量了一圈,末了,凌迟朝他的胳膊努了努下巴,“你不痛吗?” 啊?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一看,初时这才想起来自己被人砍了一刀,胳膊到现在还在流血。然后初时没有半分尴尬的,变脸一样的,在凌迟的眼皮子底下,换上了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扯着嗓子就想哭嚎,待要出声时才想起凌爷爷还在客厅,迫不得已改成了小声哭嚎,“疼,怎么不疼,疼死我了,迟哥……” 还配合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视觉效果极佳。 凌迟,“……” 凌迟本就话少,此刻真是半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初时并不是没有痛觉,只是从小大大,习惯了受伤,所以只要不是性命攸关,一般的小伤小痛他便不会放在心上。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又是看到他迟哥笑了,又是被他迟哥抱了,又是想起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往事了……心情几次大起大落,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愉悦的,以至于早就把受伤的事情置之度外了。 清洗完伤口,凌迟帮他上药上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知何时初时的哀嚎声自动消停了,他奇怪的抬头,灯光下,初时惨白的嘴唇紧紧抿着,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疼极了,却在拼命忍着不出声。 他发现初时这人有时候真的是矛盾到无可救药。没一点屁事的时候他动辄就喊疼,但真正疼起来的时候他反倒是拼命忍着,一丁点细碎的声音都藏着捂着不肯漏出来。 见他抬头,初时立马换上了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半真半假的又开始喊起了痛。 凌迟,“……” 凌迟懒得拆穿他,控制好手上的力度,快速又轻柔的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迟哥,我想洗澡。”上完药初时又出了一身汗,长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上也很黏,只想痛痛快快的洗个澡。 “洗澡?”凌迟戏谑的瞅了他一眼,“是谁说这一个月都不洗澡的?” 几天前,在十班教室门口,初时替凌迟出头时,曾误打误撞被凌迟抱过一次,而后初时当着所有目击者的面,大放厥词,说自己这个月都不洗澡了。 “……”打脸来的猝不及防,初时这个没心没肺的二百五,早就把自己当时胡说八道的话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多大点事,大不了一会我洗完,迟哥你再抱我一次……” 本是想替自己把说出的话给圆回来,谁知却意外看到迟哥的脸红了,初时开心道,“太好了,就这么办!迟哥等我一会洗完澡你再抱我一次。” 自打在门口抱上初时,凌迟脸上的红晕是退了起起了退,半天没消停过,此刻被初时逮了个正着,凌迟尴尬的头皮发麻,脸红脖子粗地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T恤和短裤,丢给初时,“不是要洗澡吗,快去吧,洗完澡先穿这个。” 初时尝到甜头,不依不饶的凑到他的耳边,“那内裤呢?也穿你的吗?” 轰—— 这下不只是脸了,凌迟整个人红成了一道红彤彤的晚霞。 足足呆愣了一分多钟,凌迟才在初时不怀好意的笑声中,强忍住心慌意乱,手忙脚乱的从柜子里拿了条内裤给他。 凌迟的内裤都穿过了,暂时没有新的,初时眨着无辜的双眼,明知故问道,“是迟哥穿过的吗?” 凌迟脸红的都要烧起来了,气急败坏道,“怎么,不想穿?” “怎么会,”初时一把抢过内裤,攥在手里,柔软的指肚捻过黑色布料上的每一寸,“内裤嘛就是要穿我迟哥穿过的才好玩嘛。” 凌迟,“……” 眼见迟哥要被自己给逼的恼羞成怒了,初时不敢再在挨打的边缘反复横跳了,赶紧见好就收,“时间不早了,迟哥,浴室在哪?我得去洗澡了。” 凌迟的大脑都要被烧短路了,听他不再纠结内裤的事情,立马打开卧室的门,正要带他出去时,突然看到爷爷还在客厅,急忙又退了回来。 初时这人太不安分了,为了安全起见,凌迟决定先把爷爷哄去房间睡觉。 “你先转过去,我换下衣服。”凌迟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血迹,出去之前得先把衣服换了。 初时一本正经道,“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迟哥,你放心大胆的换吧。” 凌迟,“……” 如果可以忽视掉他居心叵测一眨不眨紧紧盯着自己的目光的话,凌迟几乎就要相信他这一本正经的话了。 初时催促道,“快点换吧,别耽误时间了。” 听他这话音,凌迟明白他是死活不肯回避了,凌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面红耳赤的背过身子,硬着头皮快速换好了他的大叔三件套:背心大裤衩人字拖。 过程中感觉身体几乎要被初时炙热的目光给看的燃烧起来了。 换好衣服,凌迟示意初时在家里等着,他去了客厅,电视正在播放一部抗战片,里面的日本鬼子们在漫天炮火中被炸的血肉横飞……初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门口的那只色鸟为何会叫他‘花姑娘’,还叫的那么像模像样。 凌迟抬手关掉了电视,而就在电视声音消失的那一刻,前一秒还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凌爷爷,突然就醒了过来,嘴里喃喃道,“怎么关了,我还看呢。” 看什么看?跟周公下棋还差不多。 凌迟往前走了几步,替他遮挡住刺眼的灯光,“时候不早了,老头,快去睡吧。” 凌爷爷擦了擦嘴边流出的口水,“小迟回来了,几点了?” 凌迟,“快十二点了。” 凌爷爷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墙上的表,起身回自己的屋子,临走前叮嘱凌迟也早点睡觉。 看爷爷回去了,凌迟带着躲在房间里的初时,穿过客厅,来到了浴室。 凌迟打开热水器,告诉他哪边是热水哪边是凉水,完事后,正要退出浴室,初时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手,陡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迟哥,我手疼,自己洗不了,我们一起洗呗,还能省水。”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凌迟猛然颤栗了下。 初时站在花洒下,蒸腾的热气染红了他常年惨白的脸,仿若涂了层上好的胭脂,身上被水打湿的红裙像是朵盛开的罂粟花,散发出危险而又迷人的芬芳。 蓦然间,凌迟想到了那天在雨中,初时给他送伞时的场景。 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的两幅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相互交替,相互融合……那天的大雨中,那株在他心中生尖抽芽的藤蔓,此刻,在这间狭小的浴室里,托着那个让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答案,开始成长起来。 初时揪着他背心的一角,软声喊道,“迟~哥~迟~哥~” 软软糯糯的尾音像是带了把小勾子,直把凌迟给撩拨的口干舌燥,心头滚烫,每一声迟哥都在逼他失控。 初时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动摇,变本加厉的连声喊了几次,凌迟的目光猛然一变,脑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急不可耐的搂着初时的腰,一个翻身将人抵在浴室的墙上。 他一只手掌覆住初时后脑,五指没入发间,揉搓着柔软的发丝,另一只手抚上嘴唇,拇指指腹流连忘返的摩挲过他苍白湿润的唇瓣,直把那可怜的唇瓣折腾到殷红如霞,才一点一点,极其缓慢的低下了头。 第28章 红衣女鬼(二十八) “小迟,怎么了,没事吧?”就在凌迟即将吻上去的那一刻,浴室外传来凌爷爷问询的声音。 凌爷爷出来倒水喝,听到了卫生间的动静,以为是孙子在浴室摔倒了,不放心的朝浴室这边走来。 听见爷爷的声音,凌迟触电一般,猛然放开了初时。 “小迟?” 眼见凌爷爷就要走到浴室门口了,凌迟深吸了口气,“老头,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打翻了香皂盒,您快去睡吧。” 老头?老头叫谁呢?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手毛脚的,”凌爷爷逮着个屁大的机会就要摆长辈架子,教训了孙子一句,一脸心满意足的端着水杯回自己房间去了,“那你洗完早点睡,别熬夜。” 听见爷爷屋子的关门声,凌迟才将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思绪渐渐回笼。回想起自己刚刚要干什么,凌迟尴尬的要死,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然后不顾初时的殷切挽留,狼狈不堪的跑出了浴室。 初时嘿嘿笑了,虽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可他也并非全然无一点收获,最起码试探出了迟哥并不像他自己表现出的那样冷淡。 洗完澡出来时,凌迟不在房间,初时从窗户看去,凌迟正在院子的水池边上坐着发呆,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 初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迟哥,小心着凉。” 从浴室落荒而逃后,凌迟径直跑向了院子里的水池,两大盆冰冷刺骨的凉水兜头浇下,心中燃烧的那股燥热的邪火才慢慢被压了下去。 凌迟比初时大三岁,今年已经正式成年了,正是血气方刚年富力强的大好年华。十八年来,没人这么费尽心机的撩拨过他,更确切的说是没人敢这样靠近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十分禁欲的,谁曾想今天在初时这里翻车了。 凌迟无奈的想,原来他的以为全都是自以为。 坐在院子里,他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两盆冷水浇下,又被凌晨的夜风吹了半个多小时,整个人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迟哥?” 凌迟回过头。 初时站在窗前,柔和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层轻纱,娇俏的笑脸映衬着白皙的皮肤,美的不可方物。 凌迟的色心不可抑制的跳了下,而后他注意到,初时换下了一身标志性的红裙,此刻正穿着他的T恤短裤,还有他的……凌迟一时被自己想象的画面搞的血脉奔张,感觉那两大盆水白浇了。 “迟哥,你……你流鼻血了……” 啊?凌迟抬手一摸,修长的手指上粘上了血迹,看到血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缩了一缩,然后凑到水池下,打开水龙头,让凉水兜头淋下。 初时又好笑又心疼,感觉他迟哥要被自己给折腾死了,忙收敛了不正经的心,不敢再折腾迟哥了。 在血的刺激下,凌迟总算意识到自己这一晚上太不像话了,他闭了闭眼睛,从小被人用鞭子一下下抽进骨血里的冷静和克制,重新回归,夺回了凌迟短暂游离的思绪。 凌迟房间的窗户不高不低,他长腿一跨,直接从窗户跨进了屋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你睡床上吧,我去洗澡。” 初时拿着毛巾擦头发,“那你睡哪里?” 凌迟淡淡道,“你别管了,这是我家,还能没有我睡的地方。” 凌迟的声音无波无澜,又恢复了他之前认识的模样,初时总觉得他跟刚刚比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初时正色道,“那个……有吹风机吗?” 凌迟摇了摇头。 初时以为是这么晚了不想打扰到爷爷,“那还有干净的毛巾吗?我擦头发。” 凌迟再次摇了摇头。 他们家的日常用品都是两套,他一套爷爷一套,毛巾拢共是三条,爷爷一条擦脸的一条擦脚的,他只有一条擦脸的。 “用这个吧。”凌迟翻箱倒柜的找出个枕巾,“家里只有我跟爷爷两个人,日常用品就只两套,你先将就用下吧。” 初时接过,笑眯眯道,“一点都不将就,枕巾一样能擦呀,只要是干的就行。” 凌迟,“那你擦干头发早点睡吧,我先去洗澡了。” 凌迟自始至终没有抬眼看他,说完话就去洗澡了,仿佛多一秒都不愿跟他多待。 凌迟磨磨蹭蹭的在浴室呆了许久,出来时初时早就睡着了,他只占了半个床,板板正正的躺在上面。 如果说初时的世界是用红色堆积起来的,那凌迟的世界就是用黑色堆积起来的。 黑色的床单上,初时穿着黑色的短裤,黑色的T恤……初时的身高与凌迟差不多,但是骨架比凌迟要小很多,凌迟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宽松。天气比较热,凌迟这屋子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初时睡梦中感觉到热,翻了个身,这动作令宽松的T恤向上滑了几寸,露出劲瘦的腰线,和大片白如凝脂的皮肤。 凌迟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包括女人,像初时这么白,仿佛从生下来就没晒过太阳一样,而且他裸露在外的胳膊,腿,腰身上全部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伤疤,甚至是连一颗痣也没有。 凌迟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初时这种喜爱打架惹是生非的人,身上怎么可能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不同寻常的身手一看就是下苦功夫练出来的,凌迟也是会武之人,他清楚的知道其中的危险和艰辛,在练武时受伤是家常便饭,他身上就留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可初时却一点没有,浑身上下,唯一的伤口就是肩膀上那一条今晚刚留下的。 凌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让初时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练出一身这样出类拔萃的功夫。 凌迟拿起初时换下来的和他自己的衣服,去院子里洗。 他洗了这么多年衣服,还是第一次洗女装。初时的衣服料子光滑柔软,尤其是贴身的衣物,非常的高端上档次。 昨晚在饭店里,初时可以那么轻易的拿出两万给别人,还有他脖子上带着的项圈,以及他这身昂贵的衣裙,凌迟猜测他的家里应该很有钱。 但此刻,他的注意力不在钱上,而是…… 初时的衣物上残存不少味道,他的体香,还有从他身上流下的汗液的味道……脑海中闪过他娇俏的笑脸,凌迟在自我纠结和自我矛盾中几番挣扎克制,最终还是屈从于心底的欲~望,将衣物慢慢抵在了口鼻间。 光滑柔软的布料被修长的手指死死攥着,他深深吸了一口,似乎想将衣物上那点儿味道全都深吸入肺。一口吸入,他似浑身舒畅至极,干渴的喉间溢出低沉颤抖的叹息。 他心跳如鼓,脸上泛起红潮,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躺在他床上的人,眼神里迸发出一股阴鸷、病态的贪欲。 半响后,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冷淡的表皮。 三下五除二将衣服洗好,自己的衣物晾在外面,初时的则拿回房间挂着,然后他从库房找出个废旧的垫子,扛回房间铺到床边的地上,就那么躺下了。 这些天,凌迟天天噩梦缠身,被红衣女鬼折腾的够呛,此刻看着躺在他床上的初时,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看着看着就失去了意识。 凌迟很久没睡的这么沉过了,一夜无梦,听到爷爷在院子里叫他,才手忙脚乱的起来,不知今夕何夕,直到看到床上坐起来的初时,才回过神。 一瞬间,凌迟的脑袋都要炸开了。 初时睡眼惺忪的坐在床沿边,奇怪道,“迟哥……你怎么在这里?” 好嘛,不止是他,初时也睡懵了。 恰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初时吓的一机灵,身体一歪,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 凌迟,“……” 一瞬间,凌迟的脸上闪过各种表情。 …… “哎哟……哎呦……” 初时被摔的更懵了,揉了揉摔疼的脸。 …… “咦……” 初时像是被烫到一般,蓦然松开了手,而他的身体失去支撑,一瞬间再次摔倒在凌迟的……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都是男人,初时当然知道有多痛,不禁有些愧疚,“迟哥……你……没事吧。” 一边着急,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查看,凌迟的脸黑到了极点,急忙撑起身子制止住了他到处煽风点火作怪的手。 “凌爷爷。” 到了去上学的时间了,姚战和居歌像往常一样来叫凌迟。 “小姚和小猪来了啊。” 凌爷爷的普通话不怎么标准,小居叫起来跟小猪似的。 居歌嘟嘴跺脚,“爷爷,跟您说多少遍了,是小居不是小猪。” 凌爷爷道,“好好好,是小猪不是小猪。” 除了凌爷爷,恐怕没人能听出他这两句小猪有什么不同之处。 姚战哈哈大笑,“明明就是小猪。” 居歌伸着爪子挠他,“你才小猪呢。” 居歌这一爪子下去,他估计就要破相了,姚战赶紧跑到一边,冲他做鬼脸。 居歌怎么可能放过他,两人你追我赶的在院子里打了起来,夏天的早上太阳一出来,哪里都很热,没跑两分钟姚战就喘着粗气跑不动了,被居歌挠了好几爪子,差点哭着求饶。 院子里种的水果熟了,凌爷爷一大早摘了不少,打了些井水泡着,凌爷爷慈爱的看他们打闹了会,“好了好了,别闹腾了,过来吃点水果吧。” “谢谢爷爷。”姚战和居歌一人拿起一个桃子和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小迟还没醒呢,你们进去找他吧。”凌爷爷摆手笑了两声,转头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不能让他们看到,你换好衣服从窗户跳出去吧。”凌迟起身把打地铺的垫子塞到床底下,“跳出去后往右边直走,去路口等我,我收拾好东西马上出去。” 凌迟都快担心死了,一回头看到初时一脸状况外的盯着他的下~面,口中赞叹道,“我迟哥真大!” “……”凌迟咬着后槽牙道,“你说什么?” “啊,我说……”初时在他迟哥杀人的眼神中干咳了两声,“让他们看到不好吗?” 凌迟,“……”好个屁,他们看到了就相当于爷爷看到了,那不得把爷爷气死。 凌迟知道初时的性子,不给他点好处怕是打发不走了,凌迟将他的红裙子递到他身前,耐着性子跟他商量,“你先走,算我欠你一次。” 以初时的身手,翻墙出去不是问题。 初时大爷一样坐在床边不肯动,欠欠道,“我这人从不赊账。” “迟哥,起床了……卧槽,菊姐儿,你别吃我葡萄……” “死胖子,你刚还咬了好几口我的桃呢……” 姚战和居歌两人打打闹闹,转眼间已经进了客厅。 凌迟妥协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我嘛……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初时迎着凌迟急躁的目光,嬉皮笑脸道,“迟哥,处对象不?” 凌迟,“你……” “迟哥,穿好裤子,我们进来了,”片刻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凌迟的卧房门口,其中一人的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转动。 算了,看到就看到吧。凌迟心如死灰,认命地垂下眼帘,不再浪费口舌去跟初时这个不讲理的混蛋掰扯。 然而,他刚低下头,旁边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抓着他的背心领口,往下一拉,凌迟猝不及防地被拉得低下头,下意识的出拳抵挡,然而那只手似乎料到了他的动作,快他一步拦住了他的拳头,随即凌迟感觉唇上碰着个软软的东西。 “迟哥,你真甜。”偷亲成功,初时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回味的舔了舔嘴唇,随后心满意足的松开他的领口,在姚战和居歌进来的前一秒,扒着窗沿跳了出去,还顺手把他的红裙子塞到了床底下。 凌迟,“……” 于是,当姚战和居歌两人进入房间时,就看到凌迟浑身紧绷的半蹲在床边。他脸颊发红,气息不稳,活像是被人非~礼了一样…… 而且下~面还高高Q着,冲进来的两人敬礼。 姚战,“……迟哥,你……” 迟哥比他们大三岁,已经成年了,这样很正常,但姚战看着他那里鼓鼓的一团,又看了看自己的,自愧不如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居歌跟初时一样的反应,兴奋的都要流口水了,“迟,你的……好大……” “……”凌迟赶紧捂住了,“你们俩给我滚出去,我换衣服……” 姚战,“迟哥,你这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别生气呀……迟哥,你这一大早起来就这么精神,一天几次啊……” 凌迟,“……” 凌迟正要再赶他们出去,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声。 凌迟的本意是让初时从后面的窗户跳出去,可情急之下,初时来不及,只好从前面的窗户跳到了院子里。 凌爷爷在厨房忙碌,院子里没人,大门敞开着,初时正要出去时,闻到了阵阵馥郁的花香,这才注意到这院子里的景色真是太美了,不仅有瓜果蔬菜,还种满了花花草草,十分赏心悦目。院子里的小石桌上放着一大盆用井水泡着的水果,初时一时忘记逃跑,拿起一串葡萄,边吃边悠闲的逛了起来。 直到腿边传来湿润的触觉。 他垂眸一看,二哈正伏在他的脚边,鼻子在他腿上乱嗅。 他穿着凌迟的衣服,身上也有凌迟的味道,二哈嗅到熟悉的味道,没有乱叫,但是却给初时吓的够呛,直接叫出了声。 叫声惊动了一旁打盹的鹦鹉,这小畜生看见初时,一双绿豆眼变的贼亮,一声接着一声的叫了起来,“花姑娘……花姑娘……” 凌爷爷和房间里的姚战和居歌都出来看发生了什么,初时趁机又从窗户跳回了凌迟的屋子,手里还捏着那串没吃完的葡萄。 凌迟,“你怕狗?” 初时没好气的反问道,“对啊,不行吗?” 凌迟低不可闻的笑了一声。 初时瞪他,“怕狗很丢人吗?” 三人站在院子里,此刻正背对着凌迟的屋子,若是他们转过身很容易看见房间里的初时。 “你从这出去,去路口等我,”凌迟没时间跟他掰扯怕狗的问题,指了指后面的窗户,又不放心的叮嘱道,“不要乱跑。” 后面的窗户稍微高一些,窗户外面有一米多宽的空地,然后是一堵高墙,墙上长满了爬山虎。初时将葡萄用牙齿叼住,站在窗台上,双手攀上高墙,然后在院中三人回头的瞬间,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三人回头,只看到站在屋内,似乎有些紧张的凌迟。 凌迟在三人审视的目光中,走到窗前,淡定道,“可能是鹦鹉乱叫吧,再说了,若有陌生人进来,家里的狗怎么可能不叫。” 闻言,鹦鹉大叫了一声,“小兔崽子!” 蹲在墙边的两只狗附和的叫了两声:汪汪,汪汪。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能顺利G审,所以这章删除了些内容 大致就是,初时从床上掉下来,好死不死的栽倒在了迟哥那里,他刚起床,整个人还有些懵,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在坐起来的过程中又是一番骚操作,让迟哥那里站了起来 第29章 红衣女鬼(二十九) 等凌迟三人从凌家出来,快走出甜水巷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拿着串葡萄,倚着甜水河岸边的柳树,吃的津津有味。 那人身材高挑,皮肤在阳光的映衬下,白的发光,从上到下一身黑,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又穿着一身黑色的T恤短裤,很中性风打扮,光看背影就让人觉得是个又美又飒的美女。 姚战没忍住吹了声口哨。 美女飘飘然转过头,冲三人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脸。 待看清楚美女的俏颜,姚战一双小眼睛倏的亮了,随即奇道,“咦,这美女怎么这么眼熟呢?迟哥,菊姐儿你们看她像不像一个人?” 居歌没好气道,“像什么像,他就是初时,死胖子,你的眼睛是不是也有问题?” “什么?”姚战差点一头栽在地上,连居歌骂他的话都顾不上管了,只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美女,“他……他,真的是初时吗?他怎么不穿一身红裙了,而且他身上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啊,”还是居歌先反应过来,“他穿的是迟的衣服,还有你的声音,你……今早在迟家院子里喊的那人就是你吧。” 闻言,姚战再次踉跄了下。 怪不得迟今早会那么失态,原来都是因为初时……想到迟这么好的一棵白菜就被初时这头到处拈花惹草的猪给拱了,居歌一时也接受无能,嫉妒又埋怨的目光狠狠刺向初时,“你怎么在这里?” 初时脸皮厚的能当盾牌使,居歌这点力度根本对他毫无影响。 初时眨眨眼,“等我迟哥啊。” 姚战不抱有希望的问道,“你穿的谁的衣服?你们?你和迟哥,你们……” 凌迟打断他,“虽然他穿的是我的衣服,但是你们不要瞎想,我跟他……”不想他们想歪,凌迟终于开口解释,可刚说了一句后他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就是,瞎想什么呢,我跟迟哥能有什么事,”初时机智如斯的接下他的话,“我不就是在他家里借宿了一宿。” 姚战,“你说什么?你们同居了???” 小胖子肺活量大,这一声喊的中气十足,足够引人注目,街道上偶尔路过的街坊四邻都探头往这里瞧。 凌迟急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喊什么喊,再喊揍你。” 姚战瞬间噤若寒蝉。 这小胖子也太上道,太可爱了吧,初时笑道,“小喇叭,你要是这么理解的话,我觉得也没问题。” 凌迟有气无力的反驳道,“你们别听他瞎说,没有的事。” 初时一大早出现在甜水巷,身上还穿着凌迟的衣服,凌迟苍白无力的解释,被摆在眼前的事实击的粉碎,居歌和姚战没一个相信他的。 胡搅蛮缠到现在,初时觉得火候差不多了,附和道,“迟哥说的对,没有的事,你们别听我瞎说。” 凌迟,“……” 这话说的也太过欲盖弥彰了吧。 居歌被他们这对狗男男的一唱一和伤透了心,扭头跨上自行车走了。 “菊姐儿,你等等我。”居歌一走,姚战也不管他俩了,骑上车就去追,突然间后面一沉,凌迟坐在了他自行车的后座上。 虽说每天早上,他们三人是一同从甜水巷出发的,但也只是一起出了甜水巷,之后姚战和居歌会骑自行车上学,而凌迟则是雷打不动的走路上学。 姚战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迟哥,你怎么不走路了?” 从甜水巷到襄汾二中的这条路,凌迟走了三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去年,姚战和居歌两人升了高中,姚战恰巧跟留级两年的凌迟分到了同一班级。能跟迟哥一起上学,姚战高兴坏了,在他很小时候就像个小尾巴一样整天跟在凌迟身后,所以得知两人可以一起上学时,他曾试图载他迟哥一起去。 凌迟的家庭条件不好,家里只有他们爷孙俩人,一开始,姚战以为是迟哥买不起自行车,便特意让他爸给他的宝贝自行车加了个后座,打算每天载他迟哥去上学。 而后,遭到了他迟哥毫不留情的拒绝,姚战死缠烂打好声纠缠了一阵子,他迟哥始终不为所动,每天照常走路上学,真真是感受不到他的良苦用心,渐渐地,姚战心灰意冷,也就不再勉强他迟哥了,只是车后座一直没拆。 凌迟,“少废话,快走。” 初时吃完了葡萄,跨步追了上来,姚小胖子速度本就慢,又载着凌迟这么个大活人,纵使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蹬自行车,可速度依然很慢,转眼间就被行动如风的初时给追上了。 初时跟凌迟保持平行,“迟哥,你下来,我们一起跑步去学校吧。” 凌迟,“凭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初时突然笑道,“迟哥,你身子太弱了,动不动就晕倒,这样很不好,得多锻炼,这样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可以打回去了。” 姚战不知道他们昨晚发生的事情,边吃力的蹬着自行车边在心里吐槽,我迟哥的身体要是算弱,那世上岂不是就没有强人了,要是哪天见到我迟哥砍人的样子,不得把你这女鬼给吓死。 凌迟,“谁愿意跟你跑谁跑,反正我不跑。” 说不动凌迟,初时决定转移目标,他加速向前跨了几步,歪着头冲姚战道,“小喇叭,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迟哥放下来,要么我把你踹下去,然后我载着迟哥去上学。” “迟哥……”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姚战不想迟到,也不敢得罪女鬼,只得向他迟哥求助。 初时笑嘻嘻道,“我说到做到哦。” 这熟悉的坏笑看的姚战头皮发麻。 赶他迟哥下车,姚战是万万不敢的,可被女鬼踹下车他就得自己走路去学校,这么长的路,迟到是不可避免的了,如果不想迟到,他就得跑步去,等他拖着肥胖的躯体跑到学校,估计半条命都会丢了。 “迟哥,要不……”姚战权衡利弊一番,在丢掉半条命和被他迟哥揍一顿中,果断选择了后者,“委屈你下……下车跟他一起走路上学。” 初时得逞的笑了,“迟哥,下来呗,别让人小胖子为难,这样不好。” 凌迟,“……”到底是谁在让他为难。 姚战苦着脸求放过,“迟哥……” 凌迟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将车子往前一推,“快滚吧。” “谢谢迟哥!” 姚战兴高采烈的道谢,然后迈着小短腿快速蹬了几下,追上前面的居歌,两人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了。 凌迟在原地站了会,突然不想上学了,转头往回头。 初时,“迟哥,你这是要逃学吗,这不好吧。” 凌迟,“有什么不好的?” 初时无辜道,“让凌爷爷知道了不好吧?” 凌迟,“你威胁我?” 初时挽着他的胳膊,“没有的事,迟哥,你可别冤枉我,好了好了,去上学啦。” 凌迟被他半拖半拽的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初时,“迟哥,我以后天天来接你上学吧。” 凌迟,“你来接我?用什么接?” 初时神秘兮兮道,“你明天就知道了。” 昨天下午放学后,初时离弦之箭一般冲出教室,他告诉钟诗诗说要去见凌迟,过会回来。 可钟诗诗等了他一晚上没等到人,给他发了几条信息也没有收到回复。整整一晚上,钟诗诗心神不定,睡觉也睡不踏实,半夜醒来好几次。 第二天起床后,她先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打包了份早餐,往教室走去。直觉告诉她此刻初时肯定不在教室,但她就是想去看看。 这些天她心里的烦躁越来越甚,无端生出许多怨愤来,但她无法排解,整日闷闷不乐的,在餐厅遇到同学也懒得打招呼。 打包好早餐,钟诗诗从餐厅出来,正要往教学楼走去,眼角突然扫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手里同样拎着两份打包好的早餐,似乎是要往操场走去。 钟诗诗长舒了口气,似乎为自己心中的怨愤寻觅到了一个小小的出口,默默跟在了那人的身后。 襄汾二中是百年老校,为学生们营造了很好的学习风气和学习氛围,此刻时间还早,离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一路上,琅琅的读书声不断从教学楼、小树林、操场上传出,还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热情的讨论着老师还没有讲过的内容,发表自己的见解。 钟诗诗跟着那个身影到了操场,操场上学习的、锻炼的师生不少,她花费了点时间,在一个略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正打情骂俏相互喂饭的岳醒和他的小女朋友周晓晓。 “亲爱的,真的是你?”钟诗诗将早餐放在一旁的台阶上,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握住了岳醒的手,“你怎么不接我电话,我找了你半天,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 岳醒和周晓晓皆是一愣,随即周晓晓反应过来,生气的指着钟诗诗道,“她是谁啊?” 岳醒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钟诗诗搞的一头雾水,“晓晓,我……你听我解释……” 钟诗诗不给他开口解释的机会,声音带着哭腔,继续哭喊着将他们的关系坐牢,“我是诗诗啊,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对不起,亲爱的,你原谅我吧,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我不能没有你,亲爱的……求你不要离开我……” 钟诗诗哭的梨花带雨,周晓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岳醒百口莫辩,“晓晓,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她,我……” 回答他的是周晓晓响亮的一记耳光,“你这个骗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同学,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认识你。”周晓晓哭着跑远了,岳醒捂着被打的脸,赶快去追周晓晓去了。 “哎,亲爱的,”两人的早餐还没吃完,散乱了一地,钟诗诗抹了把硬挤出来的眼泪,把早餐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祝你好运。” “演的还真是精彩。”身后传来鼓掌的声音,一人从树后走出来,跳下台阶,走到了钟诗诗跟前,“诗诗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亲爱的。” 被人听了全程,钟诗诗丝毫不觉得尴尬,反倒因为折腾了这么一出,心中郁结的怨愤在看到周晓晓抽了岳醒一巴掌后,消散了不少。 钟诗诗笑的风情万种,“阿绶,听墙角的习惯可不好,得改哦。” 展绶从善如流道,“诗诗说不好就是不好,我一定改,马上改。” “阿绶是来操场背单词吗?”见展绶的手中拿着本英语书,钟诗诗轻声问道。 “真是敬业,演这么全套,”展绶没有回答,上前一步,从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她眼角残留的泪水,笑的风流倜傥,“话说那个男生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他?” 以展绶对钟诗诗的了解,如果她主动接近一个男生,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看上他了,要么是打算整人了。 看钟诗诗对岳醒的态度,显然他是因为后者。 钟诗诗,“也没什么,他也不过就是插了个队,还撞了我下,小事而已啦。” 岳醒就是那天早上在超市买东西时,撞倒了钟诗诗后没有道歉,也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的人。钟诗诗记住了他的长相,但显然岳醒忘记了这件事情,被整了还不知道,只以为钟诗诗是真的认错人了。 展绶,“小事你就毁人家姻缘,小心遭雷劈啊。” 钟诗诗捏着嗓子道,“阿绶,你舍得人家被雷劈吗?” 两人都是调情的高手,钟诗诗靠近了些,被展绶一把搂住了腰。 “当然不舍得,”展绶几乎吻上她的唇,深情款款道,“诗诗相信一见钟情吗?” 钟诗诗也深情款款道,“相信,为什么不信呢,虽然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不过不代表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发生过,就像是阿绶,对遇见的每个女孩子都是一见钟情吧。” 展绶,“知我者诗诗也,哎,真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简直就是我的知己啊,那诗诗相信我曾对你一见钟情吗?” “我猜阿绶就是要说这个,”钟诗诗快被自己的声音恶心到了,咳嗽了两声,恢复了本来的声音,“我不信。” “好伤心,”展绶故作伤心道,“那诗诗相信因果报应吗?” “我信,啊——” 展绶突然后退了一步,钟诗诗正疑惑呢,下一秒,一个篮球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钟诗诗疼的肝颤,脸上却依旧带着笑,不肯在展绶面前败下阵来,“阿绶对我还真是狠心。” 被砸后她也明白展绶后退那一步是因为什么了,这孙子早就看到了篮球,不仅不提醒她,还故意后退一步,防止误伤到他自己。 “诗诗,这可怨不得我,这是你的因果报应,报应你拆了别人的姻缘,既然你相信因果报应,那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吧。” “理解理解,”钟诗诗恨恨的磨牙,“阿绶可真是个道德警察呢。”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展绶,你怎么也不替我拦着些,你篮球打那么好,我不信你接不住它,对不起,诗诗……真的是你,好巧啊。” 砸人的叫肖蕴,跟展绶是一个班的,一大早他练完篮球正要回去,看到展绶跟一个姑娘在角落里动作亲密的聊天,便想逗逗他们。他的篮球是投给展绶的,谁知道他明明看见了却不接,篮球直直砸到了钟诗诗的头上。 展绶问道,“你们认识?” “……”钟诗诗,“还真是巧。” 肖蕴是在超市那天把被岳醒撞倒在地的她扶起来,并一路护送到教室的那个男生。 肖蕴,“诗诗,你怎么样,头疼不疼,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钟诗诗微微一笑。 展绶感觉她又要使坏了。两人认识快四年了,相互都把对方吃透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在他看来,钟诗诗跟初时一个德行,看似单纯无害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蔫坏的心。 果然,钟诗诗痛苦的扶着额头,“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说完身子一歪,晕倒在了肖蕴的怀里。 肖蕴,“诗诗……诗诗,你怎么了?完了,不会被我一篮球给砸坏了吧。” 展绶看着装晕的钟诗诗,和一脸不知所措的肖蕴,无奈道,“……呃……可能是吧。” 肖蕴,“那怎么办……送校医室,对,送校医室。” “不用,”肖蕴明显急了,展绶屈指在钟诗诗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下,“诗诗,别装了。” 钟诗诗掀开眼皮,握着拳头在肖蕴胸口笑锤了下,“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肖蕴瞬间没了声音,钟诗诗离开他的怀抱,疑惑的抬头看他,只看到了一张猴屁股一样涨的通红的脸。 “还真是,”钟诗诗伸出纤纤玉指,勾着肖蕴的下巴,拉近两人的距离,啧啧两声,“好久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白兔了。” 那天在超市遇到他,他表现的很热情,钟诗诗本以为他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谁知被自己这么调戏了下,竟然闹了个大红脸。 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玩的差不多了,钟诗诗放开他,心情舒畅的拿起台阶上的早餐,往回走去。 在她身后,肖蕴愣了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声问道,“这……诗诗她是什么意思?” 展绶拍了拍他的猪脑,“没看出来吗,兄弟,她想勾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