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翻车日记》作者：南北逐风【完结】 简介 奶大话不多玩治疗的攻和社会老油子玩突击的受，年下，OW职业设定，写着玩的 写在前面： 1、应该是个短小的故事吧，日常向嘻嘻哈哈玩玩乐乐的，不当真。 2、其实没什么电竞元素啦!就是个无脑傻白甜。 3、治疗爸爸请再爱我一次! 第1章 NAS守望先锋分部的训练室，有些凝重。 晚上是大家自由训练和直播的时间，一般来说都是嘻嘻哈哈的玩闹。可是今天，气氛却掉到了谷底。 一群人围在一个人的身后，紧张的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地图是南极监测站，内容是一场SOLO赛。 "左边儿二楼!"李彬不禁喊了出来，"诶距离太远了!" 坐在电脑前的人眉头紧皱，表情十分认真严肃，似乎没听见背后队友说话。他刚刚被安娜狙了一枪，算血量的话自己少了一截，不过只要让他看见安娜在哪儿，一套连招对方就可以双手离开键盘了。 灵活的源氏身影在地图里穿梭，好像一个猎人在寻找着躲起来瑟瑟发抖的猎物。 又是一枪从远处过来，没有打中，却叫禹凌发现了对方的位置，爬墙快速移动到对方的视角盲区里，压着步子往前走。他觉得自己这一击必中，甚至连反弹都不打算交出去，就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连续操作几下闪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看到了对方一个掏枪的动作，他已经竭尽所能的以最快的反应能力按下了E技能，只是安娜的催眠针来的更快。 一个源氏怒气冲天的就要去砍安娜，两人身影一错位，源氏就被老老实实的睡在了地上。紧接着被一套技能狂轰滥炸过来，屏幕上出现了"战败"字样。 "嗨呀!"背后众人发出一阵唏嘘。 禹凌沮丧的把耳机摘下来扔到了桌子上，这才恢复了一点人气儿。频道里弹出来一行字，问他还打么。他抓了抓头发，噼里啪啦的回复人家："溜了溜了。"然后直接关了客户端。 "别这样嘛。"李彬过来安慰他，"只不过BO5 的SOLO输在了决胜局嘛，你也知道，SOLO这种东西水平相当的情况下很看运气的，想开点。" "哇我一个根基被一个奶妈宰了讲出去我还混不混了?"禹凌说，"身败名裂!" 李彬说："也不至于吧，鱼皇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禹凌瘫着一张脸："拜托你别这么叫了，我总感觉是在叫我。" 李彬打了两声哈哈，笑道："你是空神。差不多得了，走，带你去亚服上分。" "我可去你妈的吧。"禹凌骂了一句。 说起这场SOLO也是有点故事的，这事儿得往上一个礼拜的比赛日说起。NAS对上LC，双方赛点的站点图的最后一小分咬的非常焦灼。NSA组织了一波非常精准且杀伤力极强的进攻，结果被对方一个DJ飞天走地强行逃跑并把开加速把队友接了回来给击溃了回去，最终痛失比赛。 赛后采访的就是这场比赛的关键性人物——鱼皇。 十八岁的高大少年站在主持人身边显得有些腼腆，不怎么爱抬头看着摄像机，主持人问他什么就回答什么，老老实实的。 主持人不嫌事儿多的问："关于这场比赛，你对NAS有什么评价么?" "挺好的。"少年想了想，摇摇头，又低声说，"空神不好。" "张却我可去你妈的吧!"禹凌在后面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给这个小崽子气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让评价对手多多少少都是"嗯嗯嗯不错不错"之类的商业互吹，结果张却闭嘴之后又来一句针对他的话，弄得他老脸有点挂不住。 一局比赛拔了五把刀被对面安娜睡了三次然后结束之后还说你不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禹凌觉得被后生崽弄的很没面子，为了撒气，他决定给张却找点不痛快，大晚上的逮住了他拉了个SOLO。 结果因为一点点失误又输给人家了，禹凌就更难受了。 他背后的队友看着这个似乎已经形成奇异气场的人感觉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徐一维在打天梯的直播没怎么在意禹凌，不过禹凌喊的声儿有点大，观众老爷们纷纷问他怎么了。徐一维往后看了一眼，说："不知道，可能年纪大了闹更年期呢吧，中年人的世界不是很懂。" 禹凌跟李彬打了会儿，一波连胜缓和了一下他的心情。他瞄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要到十二点了，他就没心思再跟李彬玩了，准备去睡觉。 "哇兄弟你这也太中年人了吧?"李彬说，"明天又没比赛!" "不行，我熬不了夜。"禹凌故作捻须，"年纪大了。" "你去死吧!" 禹凌不大，满打满算二十六，正是个将将好的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过放在电竞选手里确实是有点"人到中年"了。好在FPS游戏的操作不是特别特别吃年龄，他又属于天赋极强的类型，顶多是特训连轴转的时候会觉得精力真的比不上十七八的少年了，正常比赛时还能应付的过来。 于是"中年人"禹凌觉得保养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所以尽量保持在十二点之前睡觉，突发情况除外。 他睡的早，可起的也是真晚，不过队霸老油子一个，没人能怎么样他就是了。 禹凌躺床上，初夏的风还是清爽的，吹进来迷迷糊糊的就有了睡意。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他一抹脸拿起来看，赫然出现了一条鱼的符号。 "生气了?" 禹凌想了想，回道："没有。" "我知道玩源氏关键时刻被睡一次很不爽。" "诶我说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禹凌想起来至今头皮发麻。他们当了快一年的对手，自从安娜这个英雄上线之后他就觉得在面对张却的时候自己就好像被人砍断了腿一样。张却这个人早年是玩突击的，可是枪不够刚，打不上去。后来换了位置才发觉职业选择对一个人是多么的重要。张却就适合玩奶，站在最后一排掌控全局顺便遛狗。禹凌也是这个时候才真正的认识了张却，两个人都觉得彼此是个大麻烦又有点惺惺相惜，毕竟一个优秀的源氏刀下奶妈亡魂无数，而一个优秀的治疗也不知道遛死了多少条狗。 虽然不打同一个位置，但是竞争莫名激烈，针锋相对的火药味儿也很足。 这是场上，场下俩人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张却不爱讲话，唯独喜欢跟禹凌聊天。 "为什么突然下线?" "哇你这个小崽子问题怎么这么多?"禹凌白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张却发来信息："这周的比赛我不想上了。" "哦。"禹凌对此表示不关心。 他屏幕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字样一直闪烁了好久，时间还有些长，结果没想到对方就发过来两个字：晚安。 禹凌有点不太懂年轻人的脑回路，也有点觉得张却是不是对长辈不太尊敬。不过他懒得思考那么多，话也没回的就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儿倒头睡觉。 而那天晚上他漠不关心的答案竟然在本周第一个比赛日揭晓了。 张却没上场，替他的是之前青训上来的新人，自由人位置，玩治疗能撑住一整个队伍的治疗量，只是一些小操作和手法上输给张却一筹。这本来是一个特别平常的轮换，但是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莫名的节奏，说鱼皇跟这个人早年前有点恩怨，所以这并不只是一次简单的轮换。 圈子就这么大，大家都是八卦之人，有点什么节奏出现就能炸了厕所。就一宿的时间，差不多人手就有七八个流传版本了。 流传度最广可信度最高的一个版本是，张却和此人都私底下帮人打过单子，那时候天梯比较混乱挂逼也多，这就很让人怀疑这两个职业选手的过往。相传那个人跟人吃饭吹逼的时候脏过一手张却用挂。虽然大家知道张却从始至终突击位玩的都烂的一逼，被戏称开挂都救不了，但他玩治确实是顶级水平实力毋庸置疑，不过这盆脏水一泼，终究是有点不一样的。故而张却非常讨厌此人，偏巧不巧还进了一个队。 年轻人的抵触心理很强，甚至有点消极比赛。 禹凌觉得小孩儿就是麻烦，要是他早就把人拖出去真人PK了，哪儿犯得着生闷气?只是他没细想过，不是所有的职业选手都跟他一样混过社会不要脸，而且注册选手斗殴是要被禁赛的。 牢骚归牢骚，对手因为内部问题导致战绩不佳，他可并不会因此而产生什么怜悯的心情。他晚上还是会在排天梯的时候遇到张却，偶尔能排进一个队伍里。打排位的张却多半是沉默的，不爱说话也不爱指挥，顶多准确的报个点，然后以安娜摔杯为号。 直到季后赛LC四强出局之后，张却才联系了禹凌。 禹凌不太爱跟小孩儿说话，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也没义务给祖国的未来做什么心理咨询师，尽管他觉得自己沧桑的经历确实可以震撼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崽子的三观了，可他还是觉得没必要，还是得给后生们留一个沉默而又风度的背影。 只是张却不找别人就找他，最后禹凌烦了，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张却你听着，操你妈!听见了么?我操你妈!你是不是闲的鸡巴蛋疼?" 沉默和风度?跟禹凌不沾边，他只会叼着烟头在电话里痛骂一个惹着他睡觉的小孩儿，这是一个标准的社会坏叔叔。 "昨天打完了之后队里开反省会。"张却完全不介意禹凌的脏话，自顾自地说，"哎，我以为队友们是一起打上来的能互相理解，结果没想到还是躲不开输了互相甩锅。"他长叹了一口气，"没劲透了。" 禹凌怒吸了一口烟，并不想跟张却说话。 "这游戏真没劲。"张却说，"我不想玩了。" 禹凌一口烟圈吐出去，听出来点意思了。这个少年尽可能的再用话语表述自己的心灰意冷，可还是刻意掩盖了很多故事细节。他只说没劲透了，也不说是不是那些坊间传闻的八卦对他造成了影响。 一时间禹凌有点唏嘘，觉得很惋惜。事实上一个圈子的人来人往是很正常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永不落幕。他起初玩游戏的初心很简单，只是希望能够通过游戏和自己的好朋友们有共同的话题，他是很享受"与朋友在一起，不论做什么"这件事本身的。听张却这样一番话下来，他有点理解了，虽然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跟他这种人说"累觉不爱"有点奇怪。 他并鬼使神差地说："要不你跟我试试?" "试什么?"张却也蒙了。 "我们队伍成绩上不去是因为一直差个稳定后排，要不你过来试试?" "我太贵了。"张却直白的说。 "我操你他妈撑脸?"禹凌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装逼崽子，恶声恶气地说，"那你回家玩蛋去吧。" "别啊，我开玩笑的。"张却这才有了点笑声，"我明天就去。" "啊?你合约签了多久?合约期内是不能有其他战队接触的，你可别胡闹。" "没事儿，我没合同。" 电竞中年人禹凌顿时给张却塑造了一个悲苦的小白菜人设，年纪小一个人在上海无依无靠，被队友挤兑还被坑合同，可怜的似乎下一秒没人救济就要死在外面了一样。他把烟头往地上一扔，跟张却说："没事儿，你跟哥混吧，只要别把哥奶穿了就行。" 他说的太快咬到自己的舌头，好像冥冥之中有被上帝提醒过什么，但他却浑然不知。 第2章 张却是一大早在NAS基地的门口被煮饭阿姨捡回去的。 煮饭阿姨买菜回来看见这么大一个小伙子蹲在门口，就问他是干嘛的。张却想了想，就说了两个字，试训。 基地的上午是安静的，但是鱼皇驾到，教练杨枫还是坚强的从床上爬起来了。意外之余，多的还是惊慌，因为没道理隔壁家战队的主力治疗忽然跑来，而且据煮饭阿姨说，是来试训的。 夭寿啊! 杨枫问清楚了张却是谁叫他来的，然后一个闪现冲进了禹凌房里把他薅了出来。 "大哥现在几点啊……"禹凌打着哈欠，脸都没洗的被杨枫按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杨枫一脸严肃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禹凌没反应过来，单觉得杨枫的样子特别像质问出轨老公哪儿来这么大一儿子一样。他看了看张却，这才说："啊我想起来了，这小崽子昨天跟我说不想打了，我就让他来咱们这儿了。只是没想到他来这么早。"然后转头对张却说："你抽什么疯?" "没有。"张却低着头小声地说，"你答应的。" "我可没答应你早上八点来试训啊!大哥!现在八点!" "哎哎哎算了算了。"杨枫觉得禹凌对于小朋友过于苛刻，"鱼神，你应该知道选手不能绕过战队私下沟通吧?这可是违纪的。" "没合同。"张却说。 "啊?"这回换杨枫蒙了。 "他说他没合同。"禹凌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复述给了杨枫，暗搓搓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黑心作坊雇佣童工你知道么?" 张却听见了，说："是协议。" "啥玩意?"禹凌问，"到底是合同还是协议?" "青训的。"张却一字一顿地说，"协议。" 禹凌说："你说清楚点!" 张却就低头不说话了。杨枫总结说："原来鱼神平日里也这么内向啊。协议我知道，青训的小孩儿们都是这样的，可能是上了一队来没给补吧。" 张却点点头。 "得了!"杨枫站起来，"走咱们去开台机器试试吧，空神赏个脸?" "成吧。"禹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杨枫走在最前面跟他们有点距离，禹凌胳膊肘捅了一下比自己高大半头的小孩儿，低声质问："诶我说你年纪轻轻装什么逼?平时不挺能说的么?这会儿深沉忧郁了?话都说不利索!" "不想说。"张却回答，"没什么好说的。" "那你跟我就有话说了?" "嗯。"张却老老实实的点头。 一共开了两台机器，张却和禹凌各一台，说是试训其实只是杨枫搪塞张却。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被塞了个大馅饼过来，总不能叫人家就这么回去吧?他只能拉着禹凌去作陪，跟张却打天梯看看，美其名曰希望站在联盟第一治疗的背后看一看线下实操。 这么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张却DJ和和尚的准度不是特别特别的高，但是胜在意识灵性，站在后面大局观非常强，会用脑子打游戏，对于大招和技能计算以及预判准确到可怕。最后一把他换的安娜，禹凌看着他掏英雄就皮痒，总是能回忆起被睡的死去活来的恐惧。 完事了一看数据，杨枫摸起了下巴。 因为张却玩安娜的开镜命中率跟普通命中率之间的对比有点玄幻。倒不是说普攻打的低，而是开镜打的奇高无比。他想了一下在张却背后看到的画面，觉得这小子的操作真的是有意思。 "可以么?"拿了三把胜利的张却回头眨着眼睛问杨枫。 "嗯，不错!"杨枫看了看时间，"你现在回去差不多能赶上你队友起床，我觉得你肯定没跟他们说你出来干嘛，所以还是别回去太晚。这两天等我们的消息。" "好。"张却点头。 禹凌站起来："那我送送你。" 他把张却送到了门口，张却说："你别送了，现在还能有点睡觉的时间，我自己走吧。" "哟，现在知道忏悔了?"禹凌笑了笑，习惯性的从口袋里摸了烟出来点上。深吸一口气，故意一样的往张却脸上一吹。张却立刻皱着眉咳嗽，用手扇风，对他说："别老抽烟了，抽烟不好。" "你小子知道什么。"禹凌顺便递给他一根，"来一根儿不?" "不。"张却拒绝。 禹凌笑道："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 "你又知道了?" "嗨呀你赶紧走吧!"禹凌不想跟张却讨论这个问题。他跟张却线上你来我往挺熟的，可是线下也就打比赛能见一见，对于这个处在每天都在疯狂生长年纪的少年没有多少特别深刻具象的概念。此时他站在比自己矮一截的台阶下面还能平时自己，这样禹凌感到有些来自后生的压力。 特别是这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年纪轻轻可是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禹凌感觉有点不太好，又重复了一遍："你快走吧，别晚了叫人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张却嘀咕。 他没跟禹凌聊太久，顺了他的意很快离开了。回去正好赶上吃中午饭，队友象征性的问他干嘛去了，他说出去溜达了一圈。 正式的赛季还没结束，但是他们的比赛已经完了，所以没了下午的训练，时间上自由安排。张却不想跟不喜欢的人在同一个屋子里呆着，就一直在房间里玩手机，或者纠缠禹凌。因为他知道禹凌同样没事儿干。 守望先锋每个赛季人员变动受关注度并不如其他项目那么血雨腥风，来去似乎也自由的很。张却后来光明正大的去NAS试训也没出什么事儿，因为他要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临搬出LC基地的那天，队友和管理象征性的跟他一起吃了个饭，气氛很尴尬。明明是出道就在一起的六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彼此说不出话来。兴许这小小圈子也是个名利场，多少就是这么回事儿了。有嫉妒他的人，他也就有看不起的人。 张却不是特别痛快，当天晚上就去NAS的基地住了，他回去的晚，一进门发现灯都黑的。只有走廊上亮着一盏小壁灯。 "你怎么回来了?"禹凌从房间里出来，表情颇是惊讶。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张却问，"别人呢?" 禹凌说："直接放假了啊，杨枫没跟你说?" "我忘了。"张却往里走，"你不回去么?" "我不走，假期在上海呆着。"禹凌觉得没什么事儿了，就说，"那你赶紧洗澡睡觉吧，我不打扰你了。" "诶!"张却叫住了禹凌，"我那屋空调没修好。" "啊?这天儿开空调?" "我觉得热。"张却说，"要不然晚上睡不着。" "哎呦喂你们年轻人火力真壮。"禹凌酸道。 "我去你那儿睡吧。"张却提议，"我看你床挺大的。" 禹凌都没来得及拦下张却就被他打开了房门。全基地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所以房间不大，但是床倒是意外的大，两人睡也没问题。张却看了看，把衣服脱下来往禹凌床上一扔，说："我先占下了，去洗澡，再回来睡觉。" "哇你这个人贼鸡儿烦了。"禹凌骂道，"多大了还跟别人一起睡，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喂奶?" "嗯。"张却点头，"我睡觉前确实要喝奶。" 禹凌头一歪，恨不得往自己头上插满问号。 第3章 张却嫌热，可张嘴不提灌下去一大杯热牛奶的事儿。他把上唇的奶圈舔了，咂摸咂摸味道，完事儿就往床上一躺，也不跟禹凌客气。 禹凌懒得跟张却叽叽歪歪，让他往一边儿躺躺，问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张却想想："外面吧，我睡觉不老实，别给你挤下来。" "睡觉不老实就滚回去自己房间。" "不，没空调，热。"张却往外爬了爬，给禹凌让了个位置。 禹凌是后半夜才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什么叫睡觉不老实。他一遍靠着墙，另外一边儿张却就死乞白赖的往里挤，他觉得自己这身子板儿能叫张却给挤爆炸了。禹凌本来想推开他，睡着了的张却倒是听话，怎么推怎么动，可不过一会儿就又滚回来了。小孩儿睡觉死，禹凌的动作对他来说毫无影响，禹凌没办法，眼睛往上一白，一拳怼到了张却的下巴上。 "啊!"张却大叫了一声。 "你他妈属螃蟹的?"禹凌骂道，"再鸡巴挤信不信把你头打爆?" 张却梦里被打醒，一时半会儿还有愣，看着禹凌气冲冲的样子，就"哦"了一声，然后背对禹凌躺下，就压着个床边儿睡觉。 不过拜张却所赐，禹凌这个觉就再也没睡踏实过，中午起床的时候一脸的萎靡。 张却起的早，早就叫好了外卖在训练室里玩游戏。 "国服?"禹凌端着饭碗坐在了他身边儿。 "嗯。"张却点头。 禹凌看了一会儿，说："你们这个源氏有点菜啊。" 张却说："这个源氏已经蛇皮走位躲过我三针治疗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的激素了。" "你怎么不说你枪法菜?"禹凌不懂张却的脑回路，"你奶不到还怪突击啊?" "本来就是啊。"张却说，"我最讨厌玩突击的一个劲儿的往前冲不管后排了，他最好死在前面。" 禹凌说："突击不往前冲还叫突击?" 被他俩议论的那个源氏在前面疯狂高喊"I need healling"，但是张却压根不理他。禹凌在后面看着有点焦躁，说："我要是这个源氏我早回来砍翻了你了。" "175血用不着治疗。"张却说，"烦。" "人家只在磨刀要激素好么。" 张却装瞎地说："卡我视角了，没看见，不给。"然后转手把激素给了一旁瑟瑟发抖的半藏。禹凌看出来张却这一把玩的很不痛快了，已经开始瞎玩了。 他奶的不上心，游戏很快就以失败告终，禹凌的饭也吃完了，看样子不打算在训练室里久留。张却问："你干嘛去?" "我?回去躺着啊。"禹凌说，"然后可能下午出去溜达溜达。" "你这一个假期都这样么?"张却说，"为什么不回家?" 禹凌费解："我不想回去，你有意见?你还不是放假了跟基地瞎耗着?" 张却说："那我也不回去，回去了没人陪我玩。" "我他妈给你当保姆的?"禹凌在张却的脑袋瓜上拍了一下，"滚。" 张却说："一起玩会儿吧，我还没跟你坐一块儿打过呢，不提前磨合一下队友?" 禹凌摇头："不了吧，我197血的时候就喜欢I need healing，奶妈不奶我我就骂街。" 张却一拍胸脯说："我肯定奶的到你。" 国王大道进攻，一个法鸡在地上走在走去，后面牵着一根天使的蓝线。法鸡以公交车为掩体，可是怎么就不往里去。张却不耐烦地说："你倒是飞啊!" "我飞不起来，走地鸡。"禹凌说，"请你把我当成直线狂鼠，谢谢。" 张却拿他没法儿，把其他队友奶上来只有掏出小手枪往里面跟着一起往里面打，一个源氏大喊着"有基佬拉我裤链"就操刀向他而来，也不知道是寸劲儿还是怎么着的，天使几枪就给源氏爆头带走了。张却说："进点进点。" "呦呵，可以啊小伙子。"禹凌的法鸡飞起来之后进点朝着防守方的门洞狂轰滥炸，就在点站下来的最后一秒，不知道哪儿来的缘分一箭给他爆头了，他在天空中大喊一声瞬间坠机。 伴着"英雄不朽"的高呼，一道金光闪过，禹凌犹如春哥真男人一样当场复活。 张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还不是要天使姐姐来救。" 禹凌打游戏话多，嘴就根本闲不住，但是张却就不怎么说话，能跟他说出完整的句子来已经是非常看得起他了，整个训练室都是禹凌的大喊。 "我操我操你别跟我飞!" "再说一遍我他妈不想让天使牵着!让我单飞!" "阿西吧这个猩猩是他妈逼傻子么!一个狙都跳不到!" "哇真的贼鸡儿烦了!" "天使姐姐救我!!!!!!!!" 张却叹气："你不是不叫我跟你双飞么。"他刚刚指向禹凌振翅一飞，结果禹凌一秒就掉了，剩下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张却的惯性没停下来，也送出了自己一条狗命。 "真的，你这个天使1500分不能更多了。" "你这个法鸡可能900分吧。"张却手里的大招不要了，换了个安娜出来，对禹凌说，"我不奶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治疗了不起啊?"禹凌也把英雄换成了源氏，论万军从中七进七出的能力，他的源氏可是个中高手。 "我不给你激素。" "笑话!"禹凌说，"让你看哥拔刀砍翻对面。 训练室里倒是安静了一阵子，不过多时一声巨吼响彻NAS的基地。 "妈妈给我激素!!!!!"禹凌疯狂操作，"妈妈再爱我一次!!!!!!" 两个网瘾少年的日常实在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打游戏就是打游戏。张却经常接到家里来的电话，大概是问他为什么不回去，一个人在上海呆着无不无聊之类的，张却的回答非常沉默，禹凌不明白为什么他对着自己的家人也看上去这么内向。 禹凌则简单的多，仿佛除了队友之外没有任何社交，在这个城市里也找不到一点点他会关心的事情。张却好奇地说："我以为你会成天去泡夜店。" "我看上去很像么?" 张却点点头。 "可能年轻个几岁会吧。"禹凌颇有兴趣的回味了一下当年的纸醉金迷，笑道，"老啦!蹦不动了，喝酒犯困。"他点上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有口烟抽不错了。"基地里面不许抽烟，禹凌平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打完训练赛的，不过现在没人了，他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反正不会被知道。 张却说："你好像以前有很多事儿的样子。" 禹凌朝天吐出一个烟圈，没理张却。张却爬到禹凌的身上，从他嘴里抽出了那根烟，然后咬在了自己的唇间尝了尝，说："呛。" "废话!"禹凌把烟夺了回来，往烟灰缸里一掐，话都没说就走了。 他觉得张却特奇怪。 这么大年纪的男孩儿正是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纪，应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扑在女生堆儿里才对。可张却……虽然他对禹凌表现的热络，可对大部分人而言，鱼皇简直高冷到了地心深处，说好听点就是非常内向。 禹凌不知道该把张却当个小孩儿看呢，还是当个大人看。 小孩儿可以跟一切人亲昵，搂搂抱抱都是要糖讨赏的手段。可大人不一样，大人只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禹凌打了个寒战，回头对张却说："你说你成天腻歪着我干嘛，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操粉。" "可是男人只有想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才会想跟女人在一起啊，其他时候还是跟男人玩比较有意思。"张却一板一眼地说，"我只喜欢玩游戏，可她们玩的不好，你玩的好，所以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禹凌真的就操他妈了，他很像抓着这个小兔崽子的衣领大喊，你爸爸我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也只想找男人，请你原地爆炸好么? 只是这些事情还是太限制级了，他暂时不想荼毒祖国的花朵，就一翻白眼全都咽了回去。这个事儿没人知道，他也不想让人知道，影响职业生涯不说，他也不想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里。 禹凌好不容易换了一个城市，换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何苦跟一个小孩儿过不去呢? 很多冲动的事情一辈子只能做一次，因为做第一次的时候是为了自己活一次，再做一次就是傻逼了。 第4章 假期到了尾声，大家陆陆续续定好了回上海的日期。 "诶，醒醒。" 禹凌梦里觉得有人在捶自己，他模模糊糊的叫了一声"干嘛啊"才不情愿的睁开眼，眼见一个穿着白色T恤衫的高大的长发男人站在自己床前。男人嫌热，把头发背了过去露出了光洁额头，长发顺着脖子的线条一直流到锁骨，每一根儿都乌黑柔顺，却一点都不显得娘气，反而有些潇洒。 "璐璐。"禹凌翻过身去嘀咕了一声，似乎不打算起床，"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去哪儿?还有，你们俩这白日宣淫路子有点野吧?" 经人提醒禹凌才意识到张却还在自己床上，兔崽子睡得跟猪一样压根没醒。他"我操"着就往张却身上踹，张却猛然惊醒，委屈的大声说："你干嘛!" "干你娘!"禹凌说，"快起床!王璐璐回来了!" 王璐璐说："你闭嘴!"他最讨厌别人叫他大名，很显然禹凌是故意的。刚才他调侃禹凌一句，禹凌肯定得想法儿找回来，这个人不说别的，嘴上是不会吃亏的。 "哦，你啊。"张却看到了王璐璐，揉了揉眼睛，僵硬的从床上起来穿衣服，比起禹凌他倒是显得淡定自若的多。王璐璐就算茬他一句，他仿佛也能以自己年纪小为理由搪塞过去。这么大的男孩子没什么性别观念，也不觉得跟一个男人过分亲昵是件令人尴尬的事情。 其实王璐璐也不觉得，是个正常人都不觉得，只有禹凌偶尔觉得不自在，不过也被张却的年龄所阻止，毕竟他觉得童言无忌，小孩儿打打闹闹的又不当真。 "璐璐你回来的够早的啊。"三人一起在饭桌上吃外卖，禹凌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坐没个坐相。王璐璐说："回来磨合磨合新队友。" "小鱼皇一打六，还用得着你磨合?"禹凌笑问。 张却"哼"了一声。 "你不知道?"王璐璐说，"难道天天夜夜笙歌不问国事了?昏君啊!" "我知道什么?"禹凌纳闷的问。 王璐璐说："夏季赛的人员安排啊，不是早发了么，你不看的?" "哦……"禹凌说，"我真给忘了，不过反正早晚都是一个屋子里过日子，也就那样吧?"守望先锋是新项目，也不是什么大项，不上不下地一直处在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他们自己也吐槽可能工资还不如隔壁王者荣耀挣的多。不过喜欢一个游戏就是单纯的喜欢，也不是名啊利啊的可以取代的。禹凌不知道别人，他觉得自己纯粹追求一种精神快感，这种快乐只有这个游戏可以给他，所以他不太在意别的。 当然前提得是他打天梯没遇见外挂和傻逼。 战队这种事儿，反正就是人来人走，对他禹凌而言稀松平常。他有时不能理解的是论坛上的八卦风云，当初张却离开LC的时候就是一波又一波的节奏，好像张却辜负了天下人一样。要禹凌说，就是你们丫都他妈小说看多了，还当自己中二期呢? "我看你这么重视，莫非又是一波恩断义绝换来的人?"禹凌把腿放下去了，一秒恢复正经。他觉得王璐璐这个人是有点城府的，也颇有点眼高于顶的冷漠，他看不上的人是真的一点力气都不想废，但是他能高看一眼的，那也真的是牛人了。禹凌想到自己当年和他打的难舍难分的岁月，有几分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后来他觉得幸好当年没找王璐璐真人械斗，就王璐璐那个块儿他可能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所以当他知道王璐璐叫王璐璐的时候，当场没绷住就笑出来了。这个人的外表和名字的差距，就跟项羽改名叫虞姬了一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王璐璐是个猛人，不是乡野村夫那种猛，禹凌觉得王璐璐要是生在古代，应该是个仗剑四方的侠客。 王璐璐说："你真的是中年危机了，官宣了的事儿你都能给忘了，成天想什么呢?你说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禹凌说，"上床认识媳妇儿下床认识鞋。" 王璐璐翻了个白眼，他先是看了看张却，再对禹凌说："别带坏小鱼皇。" 禹凌不经意的嘴角一抬，他的头是低着的，从王璐璐和张却的角度看上去就觉得这人特坏。只听禹凌说："我可带不坏你小鱼皇。" 张却对王璐璐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七不是回家当主播不打了么，队里换了新的辅助过来。"王璐璐说，"亚服找来的路人王，不过听说是个小孩儿。" "小孩儿?"禹凌惊道，"有多小?"他一指张却，"有他小?" 张却不乐意了，把头扭向了一边儿。 王璐璐说："十六。" 禹凌说："我操，以后真成幼儿园了。" 他们真正见到乔然的时候，除了王璐璐之外大家都非常惊讶。因为他们知道luckycat的大名，可没人知道luchycat是个十六岁的小孩儿。 乔然明显比张却看上去小好多，一张娃娃脸，让禹凌这种中年人升出了一点中年危机。 教练杨枫开了夏季赛之前的第一次全体会议，除了六个确认的夏季赛正选队员还有因为伤病退居二线的替补。 正选位置分别是两个突击位，禹凌和王璐璐。两个辅助位，张却和乔然。一个重装李彬，一个自由人徐一维。因为伤病坐在替补位上的赵远补副坦位置。 先是战队经理说了一顿场面话，而后杨枫也不知道接什么，就对大家说："春季赛多有遗憾，我们甚至连世界杯的最终名单都没进去一个，我希望大家无论是为了战队成绩还是为了个人名利，都继续努力吧。"他不说的太虚，虚的没意思，骗人骗自己。出来打职业的，谁不是为了能在这个领域里记上自己一笔名字呢?没人愿意当无名之辈，甘愿无名的人也打不了职业。 在打训练赛之前，几个人先凑在一起开了个黑，职业六人车着实排了好一会儿才排了进去。打的是绿洲城，王璐璐想都没想就拿出了法鸡，乔然说："我拿天使跟你双飞吧。" 王璐璐说："行吧。" 他们打单T，就一个猩猩，天上双飞，他们地面上就张却一个DJ管剩下的两只狗。张却其实不他太喜欢打天地狗，他几个治疗就天使玩的最差，很多时候鸡不住，奶不下心来抽烟，往往外面打的正激烈呢他手里的烟先灭了，就很伤。不过现在乔然来了打个奶位，他下面放狗就行了。 不过狗也很烦，放出去能不能叫回来，全看狗的执行能力了。 对面一个Dva疯狂的怼双飞，乔然大喊："我要落地了接我一下!"于是张却想都没想一个音障拍下去全力保一个手上带大的天使。 禹凌和徐一维纷纷感慨，还是治疗惜治疗，他们哪儿有这待遇?禹凌当机立断一波拔刀，结果大招台词都没喊完就被对面安娜睡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是天使的三个连续击杀。 "啥?"禹凌躺在地上看着乔然，只见天使把小手枪一收，换了治疗法杖翅膀一张飞向了天上的法鸡爸爸。 "我安吉拉今天就是要打爆你们的狗头!"乔然嘴里嘟囔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王璐璐微微笑了笑，像是认可了这个新来的小盆友。 第5章 晚上阿姨做了好多好吃的。 他们下午的训练效果还不错，只是前后排的拉扯上还不是很默契，NAS几个C位从来不怜香惜玉，以前的战术上也是有一定的资源倾斜，治疗地位低的可怕。不过张却来了之后杨枫明确表示过，保不住后排就去死。 不过他们都觉得杨枫指的不是张却，而是乔然小可爱。 只是几场排位和训练赛的时间，他们就都爱上了调戏这个小孩儿，十六岁的年纪还有点单纯，打游戏虽然刚猛，但是本人的样子实在弱气，也非常乖巧。他的个子不高，说话夹杂着江南口音，跟在高大的王璐璐后面都容易找不着他。 与其说像是同甘共苦的队友，不如说更像是大家的儿子。 "乔然小天使。"禹凌夹着一筷子水煮肉片就放进了他的饭碗里，红油裹在鲜嫩的牛肉上面着实叫人食欲大增，可乔然却一脸迷茫的看着碗里的，又看看禹凌。禹凌说："今天表现很好，你王璐璐爸爸非常喜欢你，快多吃点。" 乔然说："可是我吃不了辣的。" 徐一维说："禹凌你个老滚蛋赶紧滚，别吓着人家!"他转头就恢复了一脸和和气气的笑容，对乔然说："他没恶意，就是逗你玩呢，你也别太紧张。" "我知道，空神不是故意的。"乔然一字一句地说，"我也没紧张，就是第一次跟参加线下的这种，好奇，诶也不对，我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也挺忐忑的。" 徐一维问："好奇什么?" 乔然说："我妈不叫我来，我偷着跑出来的，要是叫她找见了可能会打死我。" "啊?"众人齐齐惊呼，禹凌抓着乔然杨枫说："那我们跟拐卖儿童有什么区别?你们可别一时间猪肉蒙了心干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啊!" "哪儿啊!"杨枫说，"他妈不知道他爸知道啊!" 众人又看向乔然，乔然缩了缩脖子，说："我爸妈离婚了，我跟我爸住。这件事情我跟他俩都说了，我爸不管我，我妈不同意。" 几个大男人平时不修边幅，看上去比谁都粗糙，也爱欺负人，外面走路横的不行。可是唯独对于弱小群体多有关爱，比如乔然这种，听着约莫是个可怜身世，禹凌他们立刻就不拿着乔然玩了，言语间还颇有几分照顾，似乎认下了乔然这个弟弟，以后就跟他们混了。 张却跟大家都是线上认识线下不熟，他们说他们的，他自己一句话都不插嘴地安心吃饭，好像饭桌上就没他这个人一样。 饭后禹凌和王璐璐在门口抽烟消食儿，俩人聊到一半儿杨枫就过来了。 "说啥呢?"杨枫问道。 "做梦呢。"禹凌点了点烟蒂，"展望夏季赛如何夺冠如何打入世界杯，啊不对，世界杯是没戏，还是夺冠吧。" 王璐璐无奈地说："我夏季赛的目标只有进今后赛而已。" "哇你这个人贼鸡儿没有梦想了。"禹凌说，"你看看我们现在有两个多么厉害的奶妈，这是多么坚强的后盾，为我们提供着多么强大的有生力量!啊不过张却那厮平时一起打过还不错，乔然小可爱还真说不准。" 王璐璐评价说："我觉得他各方面都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打线下比赛抗压能力怎么样。不过他这个百转千回的身世叫我有点……嗯……" 杨枫说："你们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别人的事情不要瞎逼逼。" 禹凌敏锐的嗅出了一丝丝八卦的味道，问："小可爱说不得?" 杨枫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不过你们可别瞎逗他，逗出什么事儿来吃不了兜着走，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禹凌摸了摸下巴，突然惊呼："难道他是你私生子!" "放屁!" 王璐璐笑道："得啦得啦，你哪儿来那么多戏?"他把手里的烟掐了，"回去吹空调去了。" 他们的训练室挺大的，彼此之间的都隔着好远，禹凌晚上打天梯的时候会开着直播挂着，反正一个人排队也怪无聊的，正好还能提防挂逼。只是他今天实在有点运气不好，排到俩把都是挂，第三把的时候自己电脑突然又炸了。禹凌是个电脑白痴，不会搞这些，只能一边儿搜索一边儿寻找答案。 直播间弹幕上本来都在各种场外指导，可没一会儿就全变成了鱼皇鱼皇。 禹凌一回头，背后一个大黑影，他吓了一跳，骂道："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病?站我后面干嘛?"他佝偻着后背，骂骂咧咧的样子没什么说服力，反倒有些好笑。 张却上身往前一压，一只手放在鼠标上面，另一只手搭在禹凌肩膀上，低声说："要这么弄，你刚才查的都不对。嗨呀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懂啊。" 这一顿不漏声色的嘲讽足以让弹幕炸锅，大家一方面惊讶于鱼皇说了超过十个字以上，另一方面感叹这俩人关系真的是好，怎么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 禹凌扒拉开了张却，说："哇你这个兔崽子……" "好了。"张却及时的跟禹凌拉开了距离，"以后不懂的可以问我。"说完这几个字他就跑了。 禹凌呆愣在原地，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吃了文化的亏。 弹幕上还在讨论鱼皇今晚说话格外多的事儿，禹凌就八卦地说："你们的小鱼皇就是爱装逼，知道吧，年纪轻轻装逼真的非常不好，容易出门被人打，你们可不要学他。他也就是面上这样，私底下其实骚的一逼，这个人是真的脏，可惜已经被我识破。"他一说话就容易叨逼叨，连天梯都懒得排了，就跟弹幕聊天。一口气从张却的性格问题聊到了人生哲学，他确实没什么文化，可没文化不代表没有人生阅历。每一个网瘾少年的经历大多都是逃课去网吧打游戏种种戏路，然而他却更多一些。 也曾拎着西瓜刀满大街跑，也曾给人家当马仔去收保护费，也曾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也曾……那些非常不堪，甚至说出来可耻的事情就是他的过往，他不提别人也不知道，经历这个东西会随着时间变成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大约就是古人所说的天凉好个秋了。 禹老师口若悬河的教育当代年轻人要好好读书，千万不要一时冲动想不开去搞什么电子竞技，这种青春饭都是看上去很美，内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弹幕提问，请问禹老师为何走向了职业道路呢? 禹凌一捻须，说道："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说张却装逼，这这一波操作却比张却装的更为深沉。 训练室里一直到晚上一两点都还有人，不过禹凌却早早睡下了。他房门没锁，只是挂上了，半夜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然后床的一边儿凹陷了下去，躺了个人。 禹凌一翻身就醒了，人在猛然惊醒时会下意识的做出很多不能理喻的事情，比如他一拳头打在了对方鼻梁上。 "啊!"张却叫了一声，此时禹凌已经打开床头灯了。见张却捂着脸趴在床上，禹凌又无奈又生气地说："你跑我这儿来干嘛!作死啊!" 张却闷闷地说："李彬睡觉打呼噜，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撸管!"禹凌说，"你折腾我干嘛?我一把岁数了禁得住你这么吓?" 张却反驳："明明是你打我!"他极会察言观色，看禹凌火气都要冲上天了，立刻软下来说："你今天晚上收留我一下吧，明儿我肯定赶在李彬睡觉前先睡觉，好不好?"他样子好看，态度又非常诚恳，就差摇着尾巴拉着禹凌的袖子晃了。 禹凌觉得跟小孩儿置气实在没有大老爷们儿的气度，只得叹了口气，说："成吧成吧，就一个晚上!你小子睡觉给我老实点，要是敢乱动我他妈就砍了你!" 他一顿威胁恐吓，张却都照单全收。 躺下之后禹凌就感觉背后贴着个小暖炉，他开着空调，但是并不代表这就可以让他允许其他人的肢体触碰。禹凌怼了张却一胳膊，说："腻歪不腻歪!滚边儿去!" "不腻歪。"张却更过分地把腿压在了禹凌身上，禹凌没见过这么爱跟人腻乎的男孩儿，恨不得掐死对方，只听张却说："我挺喜欢你的，想跟你做朋友。" "啥玩意?"禹凌觉得自己幻听。 "我妈说要对朋友尽可能的好。"张却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禹凌脑子中出了很多句子和画面，都闪过的很快，但他唯独抓住了一个，确认之后心里感慨，完了，看着挺唬人的孩子竟然是个妈宝! 第6章 张却睡觉，禹凌却提心吊胆。 他俩有足够大的身高和体型上的差距，禹凌怕自己梦里被张却捂死，愣是再也没睡死过。意识迷迷糊糊的，耳边一直有张却平稳的呼吸声，以及……一只蚊子。 禹凌当下就烦躁了，用手挥了挥却没什么用，他特别招蚊子，看着一旁呼呼大睡的张却心里就更气，并把这只蚊子的来源归结于张却带进来的，明明之前什么都没有。他当即一腿迈下了床拍开了灯，满屋子的找罪魁祸首。 真罪魁祸首见光就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他的声音很含糊，带着不清醒的睡意，本是很可爱的样子，但在禹凌眼里却很傻逼。 "打蚊子。"禹凌还是认真的盯着天花板，"我跟你说你要是敢睡觉我就拍死你丫的。" 张却张了张嘴，还是乖乖的从床上爬起来跟禹凌一起打蚊子，他的眼神儿没有禹凌那么好，往往禹凌都指了一个方向了，他再看过去蚊子早飞走了。那个令人讨厌的生物一直在房间里制造着噪音，俩男人被他弄的晕头转向。禹凌一皱眉，目光紧随，最终一个二段跳凌空把蚊子拍死在掌心。 再张开时，手掌中除了蚊子的尸体之外，还有一点血迹。 "我操被咬了。"禹凌跑出去洗手，回来就觉得浑身难受，他目光看到的地方是没有任何痕迹的，只有后背上有一点痒的感觉。他挠了半天手都摸不到，顿时心情更加糟糕。 张却的爪子按在了他的后背帮他挠，禹凌解了痒，这才舒展了眉头。张却说："它飞的那么快你都能逮住，眼神儿好好啊。" "那是。"禹凌说，"也不看看每次乱军从中取你项上人头的是谁?你爸爸我的动态视力可不是瞎鸡巴吹着玩的。" 听这话张却不高兴了，用力挠了一下禹凌，说道："下次打爆你的狗头。" "你怎么打?还能队友打队友呢?"禹凌装傻，"哎我说你别给我挠破了回头我还得打狂犬疫苗。" 张却一口就咬在了禹凌脖子上。 "哎哎哎!"禹凌大叫着和张却打成了一团，他没耐心和张却闹着玩，动手起来也是真的用力。一张床叫他俩滚的凌乱，张却混乱中摸到了禹凌的腰上，禹凌当即卸了力气。而张却惊讶的说："你腰上怎么有那么大一片疤?" 触感上不是细长条的口子，倒像是一片烧伤。 "怎么弄的?"张却又问。 禹凌立刻缩了回来，嚷嚷着说："洗开水澡烫的!问这么多干嘛!睡觉!" 他拉着被子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背朝着张却躺下了，不论张却后来跟他说什么他都不再吱声。张却无奈，只得好好躺在另外一边儿。 小孩儿没心事儿，入睡很快。禹凌贼鸡儿烦，第二天中午起来的时候黑眼圈差点挂到裤腰带上。 "哎呦喂空神这是怎么了?"徐一维拿腔捏调地说，"偷摸儿夜里训练了?" "滚吧你!"禹凌把自己键盘上的键帽一个一个扣下来擦了，又一个一个安上去。 张却仰天打了个呵欠，然后对着屏幕练枪。 几个人哈拉一番之后就进入了下午的训练赛时间。他们约了隔壁的队伍，几经商讨之后选了沃斯卡亚工业区这张图。 第一轮是防守方，他们拿了个超级狗的阵容。 "小天使会玩黑影?"禹凌问道。 乔然说："试试嘛。"他把A点的血包控的死死的，根本不去打伤害，只做骚扰工作，但凡有一点生命危险他就立刻跑路。纵然是漫天飞舞的三只狗，张却一杆奶狙在后方还是奶的游刃有余，甚至还能抽空出来打两枪输出。 源氏的大招攒的很快，然后疯狂的在鸡妈面前磨刀。 "我的终极技能已经准备好了!" "巨龙准备出鞘!" "我的终极技能已经准备好了!" "巨龙准备出鞘!" 只听安娜大喊一声："你被强化了!快上!"源氏飞身拔刀，但是自己身上竟然没有蓝光!而旁边的猩猩高喊一句："我觉得充满了力量!"冲上去就把对面电成了皮皮。 "我的激素!"禹凌在语音频道里咆哮，"我至少能砍死三个!" 张却优哉游哉地说："给猩猩收益大。" 李彬点点头，附和说："嗯嗯，你看我那一波，哇真的掌控雷电，对面那个源氏就很蓝受。鱼皇还是会玩的。" "就很猛。"张却接住了李彬的话，完成了一波互吹。 禹凌觉得自己不光被对手针对，还被队友针对。 他们因为最后几秒点没续上，并没有把对方制裁在A点，全都退回到B点防守。他们地上没长枪，于是对方换了双飞出来打B点。 "我真的是不信邪。"王璐璐掏了一把76出来，"真当我们打不了双飞?" 李彬说："老年76别闹了。" 乔然也换了一个和尚出来，第一个点他打黑影总是烟屁在手上捏着捏着就掉了，发挥不出来太大的效果。比赛的最终结果是为了赢，他没必要死磕着一个英雄不放。 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B点被对方站去了三分之二，时间还剩下十秒钟，约莫是最后一波团战了。 禹凌想去前面堵他们，他手上有大招不虚，确认好位置之后就冲了出去，正好被法鸡贴脸一炮，但是他运气很好还剩下丝血。 "我操救命!"禹凌喊道，"我就11点血了!" 他离的太远，卡着和尚的视角，安娜一枪又跟不到。眼看着就要身败名裂了，结果身上一阵剧烈的蓝光激素让他撑着续命一秒，开大招收了两个人头苟且逃回。 第一轮结束，B点守了下来，互换攻防位置。 NSA众人觉得打防守时试探对方实力很一般，万万没想到自己进攻的时候被打了个A点惨案。这样一场失利的比赛阴云就这么笼罩了他们一下午。 赛后他们开会复盘比赛做总结，各自说明了一下自己的不足以及制定训练计划。事情并不是很紧迫，毕竟是换过血的新队伍，一切还都有的磨合。 "我怎么觉得夏季赛更悬了。"徐一维躺在沙发上发牢骚。 "怎么悬?"李彬问道。 徐一维说："不知道啊，队霸太多，瑟瑟发抖。" 禹凌问："谁是队霸?队霸在哪儿?你说的是张却吧!" 张却愣了："什么?" "没没没。"徐一维说，"我就是随便一开玩笑，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没确定场上指挥呢，到时候资源分配怎么算?再不济总得有个甩锅的人吧?" 王璐璐和禹凌互相看了一眼，王璐璐说："我俩不行，打手当不了指挥。" 李彬说："后排来吧，小鱼皇在LC的时候不就是指挥么?那时候LC成绩多好。" "他指挥?"禹凌说，"你看他一场比赛说几句话啊?你靠什么行动，眼神交流么?" 乔然不插嘴，一直眨着大眼睛看大家说话。 杨枫说："鱼皇意识真的是顶级，就是不爱说话。"他的语气有点惋惜，也有点试探性，"要不……" 张却闷头沉默，就看见禹凌挤兑自己了，他特别欣赏禹凌，也特别喜欢禹凌，就是很单纯的一个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对比自己年长的男人生出来的那种好感，禹凌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总叫他想亲近。 就跟上学的时候班里成绩最好的优等生对于坐在最后一排的吊车尾的浪荡羡慕一样。 不过禹凌似乎不领情。 "好。"张却腾的站了起来，"我指挥，听我的。" 众人喜闻乐见，而禹凌顿时觉得自己以后玩点什么路霸啊76啊这种能自奶的英雄可能比较好。 第7章 要说张却这个人，还是有些大是大非的观念的。 比如在夏季赛第一场对决abyss的比赛中，张却以自己超级欧皇的手气掷硬币拿到了先选地图的权利，然后选择了绿洲城。 他们的枪不够刚，但是abyss的枪更不刚，王璐璐的法老之鹰带着乔然小天使在天上飞着压根就没落下来，拖到第三局的时候对面都起了一把狙来针对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张却并没有放生他手里面仅剩下的一条老狗，反而为地面部队提供了强大的后方保障。 只是他指挥真的不怎么喜欢说话就是了。 "点。" "左边。" "断奶。" "200血包处。" "对面DJ，死。" 基本就是这样平静的复述。也许是因为职业特性的缘故，他不必在冲在前面进行紧张刺激的战斗，而是稍微远离一点点战场，足够洞悉全局就好，也先得比几个输出冷静很多。特别是禹凌一波激素拔刀砍了四个人之后，语音频道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唯独少了他一个，就好像他是来看戏的冷漠观众一样。 胜利之后的赛后采访的环节是拿下全场最佳的禹凌上去的。 他对付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还是非常的游刃有余，包括面对台下观众的调戏也从不会感到尴尬。要他自己说，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是风中追风浪里白条。甚至还颇有兴致的跟女粉丝们互动哈拉了一下，并公开邀请女主持晚上一起去吃个麻辣小龙虾什么的。 开玩笑而已，禹凌不觉得害臊。 "老流氓。"张却在下面嘟囔了一句。 开门红的胜利之后战队毫不意外的要搓一顿，只是他们比赛打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满打满算赶个夜宵场。 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没别的，无非喝酒吹牛逼。 "来来来。"禹凌笑嘻嘻的给乔然满上了一杯冰镇啤酒，然后给他面前一放，"跟哥喝一个!"他今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也不装什么中年人养生做派了，吃喝浑然不忌。乔然盯着眼前的杯子，又盯着禹凌。王璐璐打岔说："你别带坏人家小孩儿，未成年喝什么酒!" "这跟未成年有什么关系?"禹凌一只胳膊架在乔然肩膀上，另外一只手夹着烟轻轻点着桌子，"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孩子都满地跑了是不是?"王璐璐接道。 "并不能。"禹凌说，"你别打岔!我这儿正和乔然小天使交流感情呢，你算哪根葱啊摆什么家长姿态?" 禹凌倒不是有意为难乔然，就是对于这种小自己十来岁的小孩儿存在着一种招猫逗狗的心态，单纯的觉得好玩，手痒痒。特别是乔然样子就显得小，又有一双大眼睛，看着就可爱，禹凌看着就喜欢，并由衷的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 虽然不太现实。 "不要。"乔然直接拒绝了禹凌，"明天还要训练呢。" 禹凌愣了一下，当即非常做作的感叹道："就这么被拒绝了爸爸感觉非常伤心啊!" 众人大笑，这一茬也就过去了。 他们的聊天主题就是吹逼，禹凌李彬徐一维都是吹逼界的各中好手，几个人争论了半天绿洲城最后一波团灭到底是谁的贡献比较大。 王璐璐说："肯定是我啊，我拿的全场最佳啊，天降正义扫平全场。" "不不不。"徐一维说，"世界欠我毛妹一个全场最佳，要不是那一波我把所有人都吸到了，哪儿有你现在装逼的份儿?" 禹凌说："难道不是我先把他们双辅助砍了才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的么?" 李彬说："还是我的罩子让你们活下来比较重要吧?" 他们争论不休，最终乔然张口说："我觉得是这样的，那一波掉了那么多人，幸亏我掏出小手枪左右横跳躲过了猪的钩子然后成功蹭蛮能量，一波英雄不朽拉起来了毛妹，毛妹才能开大，于是法鸡爸爸才完成了全场最佳，明明是我最重要才对。" "哇你这个牛逼吹的。"禹凌说，"剧情铺陈一波三折，你小小年纪竟然能不脸红，可以，已经可以出师了!" 张却在角落里闷头说："明明是我先……" 禹凌多喝了几杯酒就有点上脸，他打算去厕所方便一下，就绕开了队友往前走。只是这种郊区野店，厕所一般都七拐八弯的非常远。张却眼看着禹凌离开，可是过了好久都没见人回来。 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开禹凌的玩笑说他掉进茅坑里了，几个人谈天说地就容易把这事儿给忘了。张却觉得奇怪，就跟一边儿的王璐璐交代了一声儿他去找找看，就走了。 张却穿越了嘈杂的人群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这街上是联排的店面，热闹非凡，可这条通往厕所的拐角路却有点冷清。他隔着一面墙看到一盏昏黄灯光下有两个推推搡搡的影子，一个是禹凌，另一个他不认识。张却第一个反应是禹凌会不会遭到打劫的了，只是转念又想，就算遇上了，还不知道谁打劫谁呢。他没摸清楚情况，没有贸然的走上前去，不过也听不太清楚两人的对话就是了。 很可惜，故事并不如他脑补的那样，那个看上去一身匪气的男人似乎没有跟禹凌再多纠缠的打算就转身离开了。他离开时必经过张却一侧，张却就低着头佯装路过。那个男人很高，瞥眼看了看张却，样子很随意。他穿着紧身的工字背心，但是接着路灯能看到他后背上纹了一条鱼。 张却等那个人的影子完全消失了又等了一会儿才走出来，禹凌还站在原地，因为一个时间差的缘故，禹凌并没有怀疑张却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只是歪着头问他："你来干嘛?" "上厕所，不可以?"张却说，"来看看你是不是掉茅坑里了。" 禹凌扬着下巴说："我掉下去了你捞啊?" "不。"张却笑道，"我才不。" "你还去厕所不?"禹凌一眼就看出来张却没说实话，"不去就走吧，我还没吃饱呢。" 张却问："去个厕所都没吃饱?"他的话接的自然，口气又无比真诚，一时半会儿还真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禹凌翻了个白眼，迎头削了他一下，学着蹩脚的粤语台词说："死扑街，吔屎啊你!" 回去之后禹凌还是吃吃喝喝嘻嘻哈哈，但是张却觉得他有点用力过度。事出反常必有妖，事情应该跟那个男人脱不开关系。 张却只能从禹凌的话中知道这个人曾经很社会，但是张却不是特别相信，因为禹凌太会吹逼了，他总感觉那些古惑仔的故事得打非常多的折扣才能听一听。不过今夜见到的那个男人让他对禹凌曾经的话有了一点点具象的认知。 好新奇被调了起来，就容易收不回去。 主要是他怎么都想不出来他妈的一个玩游戏的网瘾中年能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小秘密。 于是张却晚上又双叒叕借故李彬睡觉打呼噜一事强行跟禹凌睡一个房间。 "没完没了是不是?"禹凌对张却说，"张却，我操你妈，听见了没，我操你妈。" 张却充耳不闻，洗漱完了就往禹凌床上一趟，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可以自己单独睡一个房间，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儿多了去了。"禹凌把张却往一边儿拉，自己翻身躺上去，他其实很想把张却一脚踹飞，但是想想闹那么大动静也真的不好看就是了，回头再给按一个欺负小孩儿的罪名就跟烦人了。 张却见禹凌背对着他不翻腾了，一张手臂搭在禹凌身上，问道："那个男的是谁呀?" "谁?"禹凌没听明白。 "就是你在厕所门口聊天的那个。"张却说，"你们认识?" 禹凌似乎是回忆了一下，说："小孩儿问这么多干嘛?睡觉!" "好奇。"张却说，"他不像个好人，你们曾经一起混的?" "嘿我就纳了闷儿了。"禹凌转过身来，"什么叫不像个好人就跟我一起混过，我还不像好人?" 张却老实的点点头。 "现在开始，闭嘴，睡觉。"禹凌威胁，"再说话我就撅断你的狗鞭。" 张却仔细想了想利害关系，最终还是张嘴说："你……是不是欠人家钱?" 第8章 禹凌背对着他，没撅他狗鞭，不过也没说话。 张却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闹一样，禹凌都睡着了他还一直翻腾着两眼放光。好在他们中午才起床，他也还没到熬夜会死的年纪，哪怕没睡多么一会儿功夫，下午坐在电脑前的张却也是元气满满的。 禹凌就不太好，他觉得自己老了，睡个八九十个小时都不够。 王璐璐早就带着乔然在训练室里玩了。乔然特别喜欢玩天使，没有任何理由。 天使这个英雄直男不稀罕玩，他们通常会带着一个萌新妹子然后丢给她这个英雄，并吩咐对方只要老老实实的牵着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瞄准，不需要计算，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切就是这么的简单。这也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叫喜欢玩天使的玩家感到定位非常尴尬的原因。 每当天梯里有个双排且天使开麦是个妹子的时候，情况多半就不怎么好了。 大家对女玩家不友善，任何一个游戏都是如此。好像女玩家就应该去后面挂机，随便奶一奶，不要出来送，顺便卖卖萌就好了。 但是不尽然呀，很多人就是不想面对"排在一起就是水平相当"这个事情，总是要刻意的贬低别人，谁难为谁呢? 乔然最开始的时候就喜欢玩天使，因为他特别喜欢双飞组，可惜法鸡玩的实在不行。因为年纪小，说话的方式又跟那些直男不太一样，所以经常被当成女生。他开麦说话的时候还会被人调笑是插了变声器。 只是乔然不在意这些，他玩游戏就是图个开心，至于加入职业战队也很机缘巧合。 "爸爸快飞快飞!"乔然叫道，"我要落地了!" 王璐璐手上的技能刚刚转好，一个shift就冲到了高处。他是个玩法鸡的个中好手，不光体现在强大的制空权上，对于双飞同伴的位置观察格外细心，从来不会发生什么把天使甩掉啊或者经过阻挡物把天使隔断这种事情。 一个永不落地的法鸡大概是每个天使的梦想吧。 王璐璐平时会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儿，禹凌从后面扒拉了一下，说："哟，这是谁家姑娘呀!" "滚蛋!" 王璐璐没空搭理他，禹凌又去招摆乔然，可乔然带着耳机只在语音频道里跟王璐璐说话。两个人都视禹凌为空气，禹凌碰了一鼻子灰，幸好训练室里没别人，他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训练靶场练枪。 "你怎么拿半藏练?"乔然他们结束的比赛，他去倒水回来的路上经过了禹凌的座位，扒在后面看他。 "因为我半藏贼鸡儿溜。"禹凌说，"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一把?" 乔然说："这个英雄很烦的，最讨厌分裂箭了。" 禹凌看了看时间，说："来来来，下午训练赛还有一会儿呢，先打一把，我给你表演。" 王璐璐为了不掉分死都没有加入他们的战局。乔然还是拿着天使牵着半藏，并且提醒禹凌不要被对面的源氏切成傻逼。 "不不不不不。"禹凌看着自己身上的蓝线，对乔然说，"你看对面源氏要来的话，肯定会由我先说出'你永远不是我的对手'这句话。" 乔然问："……拜托，为什么不是'这次是我赢了哥哥'?" 他俩话都还没说完，半藏就站在国王大道的车上被根本没看清在哪儿的对面半藏一个分裂箭带走了，还好乔然眼疾手快的飞跑，否则难免被误伤到。 "为什么总是对方半藏特别厉害呢?"乔然不解。 "……我不知道。"禹凌非常羞愧，"啊，我要宰了这对狗男男!"他说着从复活点掏了个源氏出来，挥着刀就跑出去了。 双方攻防打的有来有回，放狗地推阵容天使的局限非常大，很容易被对面抓死，好在乔然各种极限操作蛇皮走位躲过了几波追击，最终一个关键性的大招把躺在地上的禹凌拉了起来完成收割阻止对方把车推到终点拿下了胜利。 事后乔然评论："空神的半藏跟我的源氏五五开吧。" 他毕竟从来不玩源氏。 他们下午练习赛非常紧张以及枯燥。 紧张是必然的，打个天梯到了加时还会语音里各种疯狂逼逼输出基本靠吼，何况是打训练赛呢?不过每天都是这样重复的生活，也会非常枯燥的，让人偶尔产生那么一两秒不想再坚持的冲动。 没名没钱没关注，也不知道图什么。 禹凌打完训练赛嗓子冒烟儿，最后一个加时他拔了两把刀才最终占了下来，累的不行。也许老年人真的不适合搞这些了，高强度的刺激给他带来的不是兴奋，而是疲惫。 他决定跑去厨房扒拉点吃的缓解一下，可此时电话却响了。 "喂?"禹凌嘴里叼着面包说话，对于陌生号码他猜测十有八九是办卡卖保险的，并打算等对方开口之后再挂掉。 "小鱼?"一个化成灰都听得出来的声音。 禹凌想都没想就给按了，并且把对方的电话拉黑。 之后对方毫无规律的十几个电话号码连番打过来轰炸，禹凌被炮轰的手机都快没电了，晚饭也没吃好，一怒之下禹凌就走出了基地，接通了电话。 他没说话，对方也没急着说话，电波是条平稳的线，便随着偶尔的呲呲声响。 "小鱼，原来你在上海。"良久，对方悠闲地说道。 "嗯。"禹凌黑着一张脸，"所以呢?" "没什么所以。"他说，"遇见老情人打个招呼。" 禹凌说："何又城，我是真想操你妈啊。" "如果你可以的话。" 禹凌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什么过大的感情波动，这样很不成熟，也显得似乎他多在意一样。尽管平心而论，他此时此刻非常想操着西瓜刀满世界找人砍。 "我以为你死了。"禹凌说，"没想到也流窜到上海了?" "流窜?"何又城说，"大概是吧，比不上你，现在似乎也是名人了?没少赚钱吧?" 禹凌警惕的问："你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何又城说，"只是叙旧，别太紧张。" 禹凌不管他叙旧也好别的也好，只是糟心这个世界这么大，为什么路边随随便便吃个饭也能碰上冤家。几千公里几千万人，都挡不住霉运往自己头顶上撞。 "何又城，咱们没什么旧好叙的。"禹凌的声音不由得抬高，"你呢，也就别往我眼末前儿凑了，我又不是什么十七八的毛头小子，万事懒得说的那么费劲。我不缺你一根儿镶钻的屌，心里也真的是恨不得你死，你什么时候死了，我肯定带着我男人风风光光的去送你，你看这样成不成?" "不成。"何又城淡定地说。 禹凌说："不成就滚!" 他挂了手机转头要回去，猛的就看见张却差不多快贴着自己后背站着了，一张晚娘脸吓的他差点尿了。 第9章 "我操!"禹凌往后退了两步，脑中闪过了无数个想法，"你……你站这儿干嘛?" 张却低着头看禹凌，说："阿姨煮了汤，叫我问你喝不喝。" "你叫我一声我不就听见了么。"禹凌松了口气，"至于站我后面儿吓唬我么?走吧走吧，回去吃饭去。" 他刚刚一步迈过张却，反手就被张却拉住了，只听张却没什么语气地说："我都听到了。" "什么?" "全部。"张却转过身来，直视禹凌，"你的声音很大。" 禹凌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刚才说了点什么，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好。他先是"哦"了一声，随后说："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那是你的秘密么?"张却抢道，"是那天的那个人么?背后有一条鱼纹身的。" "是。"禹凌避重就轻，"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有的没的。"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小孩儿问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纵然禹凌一张老脸都有点挂不住。他非常想堵住张却的嘴巴叫他不要说话，因为禹凌很烦，一个不知道怀揣着什么鬼心思的何又城还没搞定，他不想再多出点别的事儿来。 "你跟男的扯不清关系?"张却一时间没想好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他总结下来的故事。 禹凌双手抱臂，头一歪，问道："管你屁事儿?" 张却表面上看起来不是喜怒哀乐非常明显的那种人，他对着别人话也不多，却喜欢跟禹凌聊天。他吃着吃着饭见禹凌一张死妈脸出了门就觉得有些奇怪，正好在煮饭阿姨的召唤下自告奋勇的出来找禹凌。他本想问问禹凌发生了什么，没想过去偷听他的秘密的。 可禹凌说话口无遮拦，口气又冲声音又大，也由不得他听不听。 张却脑子里对这些事情没感念，可他不傻，禹凌单方面的话他听完了若是还总结不出来个一二三未免太不正常。禹凌跟个男的纠缠不清，他觉得十有八九就是那天那个。可张却自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没有什么准确的形容词，就是感觉非常非常抵触。 "你这个老变态。"张却低声说完，扭头就走。 "你骂谁老变态!"禹凌来劲了，"你再说一个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你敢做还不敢叫人说?"张却闷着一肚子火离开了，徒留禹凌一个人在原地气的发抖。 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像是洪水猛兽一样袭来。 禹凌最恨被人指着鼻子说这事儿，什么敢做不敢当的，他又没欠这帮碎嘴子的，他干嘛要因为这些话而做出什么担当来呢?真的是非常可笑的逻辑。他最近走背字，没理由的在异乡城市里碰见了何又城，没理由的叫张却把他们这点糟粕事儿听了去。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脑子抽风的往外传，若是再传个乱七八糟人尽皆知，他可就真的删号算了。 或者现在跑路还来不来得及?禹凌盘算着，反正合同都是一年一签的，今年还有半年就晃荡过去了，他甚至可以想当初一样收拾铺盖一秒滚蛋，天南海北的，谁要记挂着他呀。 天塌下来的时候可能十八岁的禹凌会想着去顶一顶，可二十六的禹凌觉得，还是谁爱顶谁去顶吧，跟他没关系。 抱着实在不行就滚蛋的想法的禹凌回了基地，队友们并没有好心的给他留吃的，不过他也不饿，自己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去训练室里玩游戏了。 他刻意的不去想刚才的事情，但心里始终有点放不下。 张却没再缠着他了，甚至整宿都没怎么说话，晚上自动自觉的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两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禹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张却眉毛一皱，冷漠的眼神里还有点别的情绪，只是两人一步过去，没什么时间思考。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禹凌鲜少有过的安静夜晚吧。 不用被张却挤到墙角去，不用半夜突然被张却压的喘不过气来，不用听张却说能把他气的半死的话。 挺好的。 禹凌终于完完整整拥抱了自己的床铺，他洗过澡之后在上面翻了好几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觉得似乎床上还留有张却的味道。那个死孩子睡觉前一定要喝奶，弄的哪儿都是一股子奶味儿，就跟有个不大的婴儿在他床上吐过一样。 "诶西……"禹凌翻过一边儿去贴着墙，闭上眼睛，漆黑一片中是张却同他过肩的最后一个眼神。 他觉得那个眼神特别熟悉，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些人看自己的样子，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们讨厌他，觉得他是怪物。尚未成熟的少年们对跟自己不一样的事物没有一丁点包容心，反倒通过破坏来满足自己心中的怪诞的好奇。 禹凌冷冷笑了一声。 第二天大家都没当有这回事儿过，还是该干嘛干嘛。一群年轻小伙子的世界里除了玩游戏就是看妞儿吹逼。张却人多的时候本来就不爱说话，所以他沉默不语也显不出他什么来。 很快就到了这一周的比赛日。 NAS连续排了两天的比赛，节奏很紧张。第一天的BO3比赛对手水平相当，大家打的紧张刺激有来有回最终NAS惜败，这仿佛就是一个伏笔，直接连带着第二天的比赛也翻车了。 因为张却不说话，只用游戏里的快捷键发号施令，自己不张嘴。他玩个和尚几乎不怎么给前面的源氏挂球，乔然挂着法鸡又看不住地面的，难受的禹凌大招都不开直接跑回去换了个DVA出来。队友们都以为一向犀利的鱼皇今天没睡醒状态不好，只有禹凌心里大概清楚，张却这是嫌弃他呢。 之前在LC的时候张却可以因为讨厌替补队友而自顾自的选择去坐冷板凳然后跳槽换东家，怎么就不能因为讨厌他禹凌而消极比赛呢? 任谁都不会想跟一个死变态扯上什么关系吧。 他们在没有任何欢声笑语的中打出了GG，BO3的比赛最后一把多拉多几乎是叫对面平推的。张却在赛场上永远是那张扑克脸，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而禹凌也没有因为连输两场比赛排名降到中后段而感到有一丝丝的沮丧。 他没竞技精神，一点都没有。 禹凌打游戏不争输赢，为的就是开心，能有个人陪自己玩，或者说是一个消遣。他是在超市里打工下了班之后被工友拉去网吧里玩的时候接触到守望先锋的，他对于FPS游戏的记忆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CS之类。可能是有点天赋，他上手很快，一把有基佬拉我裤链使的出神入化。他不是什么年轻的毛头小子了，竟然玩高机动的英雄也丝毫不逊色。 他曾废寝忘食的肝过一段时间，一路打进了天梯前十，有职业队询问他是否有意愿去打比赛，他问了问工资和吃饭住宿问题，想都没想就去了。 不过当时还是因为年纪问题差点翻车。 禹凌的年纪对于职业俱乐部而言真的太大了，几乎没有任何提升空间，甚至可能随时变成一个捞逼。他在会议室里像是等待估价的商品一样被战队经理以及教练看了很久，最终给了他一个在队里试训的机会。 他是通过自己的实力奠定了自己如今的地位。 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定要赢，竞技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当初选择走这条路纯粹就是因为自己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而打游戏可以让他不用起早贪黑的去干体力活儿，可以让他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生活的好一点。 仅此而已。 只是噩梦一样的阴霾又笼罩在了禹凌的头上，天气也应景的开始下雨，在回去的路上，禹凌甚至盘算着……要不找个机会就走吧。 逃跑可耻，但有用。 第10章 一个人一旦抱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那么他的行为举止都是掩盖不住的。一个负面的情绪会像病毒一样感染到每一个人。即便禹凌想面子上大家都过得去，故而表现的比之前更为乐观而夸张，但是终日里朝夕相处的队友总会发现他的异常。 晚上大家吃完饭后的时间没什么人会待在训练室里，一般都会出去溜达溜达或者回自己的房间里躺着消食儿。禹凌懒得动，从饭桌上抬了屁股挪动了几步就去了训练室。训练室里有一张不大的双人沙发，他就躺在那儿闭目养神，回味着煮饭阿姨的酸菜鱼。 "让让地儿。"王璐璐拍了拍他。 禹凌不大情愿的把自己的腿挪开，待王璐璐坐下之后又把腿搭在了王璐璐身上。王璐璐"啧"了一声儿，说："你倒是会享受。" "璐璐哥何必跟我挤一个地儿?"禹凌仰着头朝着天花板，"不热啊?" "不热。" "瞅你那一脑袋脏辫儿。"禹凌说，"还不热?我看着都闹心。你说你什么时候转性玩黑炮儿了?回头玩DJ吧，一毛一样。嗯……苟富贵勿相忘，记得奶我就行。" 王璐璐说："我就知道你得记着这个仇。" 禹凌装不懂："什么仇?" "跟小鱼皇啊。"王璐璐说，"怎么，打架了?" 禹凌笑道："我多大岁数他多大岁数?跟一个小孩儿打架?你也是真看得起我。有那空儿还不如去操粉。"他没皮没脸，说话随便的很。他管张却叫小孩儿，又管仅仅比张却大了两三岁的王璐璐叫哥。 王璐璐说："小鱼皇这个人嘛，我不想多说什么，年少有为多少是有点傲脾气的，你就不能让让他?" 禹凌有点蒙，说道："我这都半边黄土埋了身的人了，他就不能让让我?" "你看了吧。"王璐璐说，"还是有过节，什么事儿?" 禹凌叫王璐璐套路了一下没法儿收场，就编瞎话说："你就当做我对年轻人无限的精力和天赋的羡慕嫉妒恨吧。" 王璐璐说："我总觉得你最近很奇怪，甚至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看出来了?"禹凌忽然直起身子来，故作神秘的靠近王璐璐，压低声音说，"其实吧，我生病了。" "什么病?" "绝症。" "啊?"王璐璐急道，"什么?" 禹凌看看门口，把手贴在嘴边，用更小的声音严肃认真的说："腿毛癌。" 良久之后，王璐璐也严肃认真地说："禹凌，我操你妈。" "嗨呀璐璐哥不要开不起玩笑嘛!"禹凌说，"你就别瞎操心不该操心的了，有那空儿还不如逗着你那小天使玩玩呢。" 王璐璐说："哎，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就是觉得你最近特别不安定。嗯……战队吧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也没什么几个人能绑一起打一辈子的。但是我还是觉得老队友在一起比较有归属感，我不想闹出什么矛盾来导致有人过早的离开。" "……我难道在你眼里已经老的明天就要退役了么?"禹凌故意娘兮兮的用拳头锤了一下王璐璐的胸口，王璐璐顺势用胳膊揽住了禹凌的肩膀把他抄进怀里按。两个人亲密的打闹叫一进门的张却和乔然看了个正着。 乔然说："爸，你不要操队友!" 王璐璐还没说话呢，禹凌就说："去去去，我跟你爸这是多么纯洁的撞屁眼情谊，你瞎掺和什么劲儿!少儿不宜!快滚!" "我不!"乔然头一抬，往沙发上的两人身上一压，"我也要我也要!" 他们之间彼此之间都知道就是在闹着玩，打打嘴炮，可在张却眼里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张却冷冷一笑，直接离开了训练室。 他觉得禹凌恶心。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么不要脸的在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时候还能瞎胡闹?张却不知道禹凌跟那个男人是哪年的旧皇历，也许很早，早到那个时候禹凌都还没有出现在这个城市里。他跟那个是怎样的相处呢?会做怎样的事情呢?大概也就是禹凌所说的，互相撞屁眼……之类的。 想到这里张却就更有理由给禹凌安上一个十恶不赦的罪名了。 禹凌可能就是在某个伸手不见六指的晚上被那个土匪一样的男人操的起不来床，张却恶狠狠的想，太恶心了。 他就这样心里挤兑禹凌，可完全不去思考自己之前是多么的喜欢禹凌，恨不得天天跟他腻歪在一起。像他这么大点的男孩儿未必见过那么多世面，不懂得人的多样性，也不懂得换位思考，会特别天真的怨恨自己认为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原来是这么的肮脏龌龊。 这种偏激的思想会叫人钻牛角尖，走歪路，特别是张却这种连话都不爱说的人。 而队里因为这两个人各自怀揣的心事而闹的气氛有些僵硬。 在结束了一周惨淡的比赛之后，战队收到了隔壁城市的一个游戏展会的邀请，大概三天时间。他们下一周只在周末安排了一场比赛，教练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大家放出去放松一下，就答应了。 选手七个人加上两个工作人员，一行九个人在一大早就踏上了高铁。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就抵达了目的地，主办方有专门的车来接，他们这些都不用操心。 因为是单数，禹凌再一次以年龄为理由抢到了单人房间，并教育其他队员要尊老爱幼。乔然说："我最小，为什么不能让我住单人间?说好的爱幼呢?你也要爱我啊。" "禹凌爸爸确实很爱你。"禹凌摸着乔然的头说，"但是你还是跟璐璐爸爸住在一起吧，要彩衣娱亲，知道了么?" 乔然鼓着气说："你去死吧!" 禹凌笑嘻嘻的拉着行李就跑了。 他们白天就去展台上站台打游戏，晚上自由活动。离开了上海没那么多人看着，大家也就无拘无束起来。特别是杨枫是有让他们放松的意图的，所以晚上大家去club什么的混一混也无妨。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回来睡觉。 年轻的男孩子们爱玩，一窝蜂的全往外跑，禹凌都觉得自己有点追不上他们。club里乱糟糟的，禹凌一只手夹着烟却一个劲儿的犯困。果然年纪大了就不适合出来玩，还是安心在家里躺着好。 他刚想跟大家说回去睡养生觉了，就见一个男的端着酒杯往他们这边儿走。几个人互相看了半天，那个男的才说："我认得你!" "啊?"禹凌愣了，一秒进入戒备状态，"你认得我什么?" "SORA!"男人说，"空神是不是!" 禹凌反应了一下，心才放进了肚子里，说："啊……你是?" 对方自称是他们的粉丝，年纪又差不多，可不就混在一起胡闹玩么?男孩们开玩笑可着过分的来，不一会儿整个卡座都弥漫着gay里gay气的味道，似乎马上就能脱口而出来一个"空神操粉么"这种骚话了。禹凌真的不吝这点，也玩的开，一群人下三路的不行。 只是他真的困了，眼看着也快十二点了，就打了个哈欠，开玩笑的跟对方说他得回去了，要不留个联系方式改天互撸互丢。对方很愉快的就接受了这个设定，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事实上大家都没觉得不妥，觉得不妥的只有张却。 他很气愤，觉得这个老变态真的是没有一丁点羞耻心，于是尾随着禹凌一起回了酒店。好在不远，隔条马路就是。 禹凌知道张却阴魂不散的走在后面，不过他犯困的脑子里转不过来，单以为张却也是回来睡觉，就掏出自己的房卡进门。 他前脚刚进去，门就被砰的踹开，禹凌叫道："我操你妈谁啊!" "我。"张却吐出了一个字，转手就把门反锁了。 第11章 "你干嘛?"禹凌上下打量一眼张却。张却本身就比他高不少，年纪轻轻总爱阴着一张脸，除了不高兴之外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他料想张却也不会回他什么，就接着说："大晚上的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睡觉。" 张却盯着禹凌，憋出来一句："我不走。" "行。"禹凌点了点头，"你不走我走。" "不行。"张却一把抓住了禹凌的手腕，一股脑儿说道，"你凭什么让我走?难道你约了人来?是哪个男的啊?你是不是没男人操你就浑身难受?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能检点点儿?老变态!" "哎呦喂我说你个小兔崽子撑脸是不是?"禹凌一巴掌糊在张却头上，"信不信我把你狗鞭撅了插你自己屁眼里!"他说话又狠又横，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拱火，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秒顿开。张却冷笑道："谁插谁还说不定呢。"说罢抓着禹凌就把他往床上拖。他有体型优势，可禹凌也不是吃素的，俩人在床上扭打了半天，禹凌以自己丰富的打架经验和娴熟的斗殴技巧最终把张却制服在身下。他用充电线把张却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捆了起来，自己坐在张却的腰上，按着张却的后脑勺儿说："想弄我?小伙子还嫩点啊!你爸我当年拎着西瓜刀满街砍人的时候你怕是还在吃屎吧!" "你放开我!"张却大叫，"老变态离我远点!" "没完没了是不是?"禹凌也被他搞的火大，"我他妈是什么人干什么事儿碍着你什么了?你怎么管这么宽?当自己是世界警察?别说我跟男人玩还是跟女人玩，我他妈就算玩蛇轮的到你说个屁?我犯法了?张却我告诉你，你丫要是再给我找不痛快一张丧逼脸对着我，见一次打一次，听见了么!" 如果给禹凌一把水果刀，他八成是要狠狠的插在张却面前以示威胁的。不过没关系，这些道具和场景上的瑕疵并不能影响他什么，他左手抓着张却的后脑勺着实给张却薅掉了几根毛，效果上也差不多。 张却哼哧哼哧的还没表态，禹凌也气的喘气，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这种时候，陌生的号码，禹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打来的。他按下了攻防，大声问道："谁啊!" "我。"何又城懒洋洋地说，"这么晚还没睡呢?" "打炮儿呢!"禹凌抄着拖鞋就往张却屁股上抽，张却疼的大叫了一声，禹凌又冲着电话喊，"听了没?急着呢，有屁快放!" "你不在上海?"何又城问道。 "怎么着?找我?"禹凌一边儿讲电话一边儿手指在张却腰上找着软肉就掐，张却被禹凌骑着都没地儿躲，只能哼道："你有完没完!" 禹凌压下身体，掐着张却下巴笑眯眯地说："没完，看我今儿晚上不榨干了你。" 电话那头的何又城似乎一点都不尴尬，也是笑道："小鱼你原来床上就浪，年纪大了倒是更玩的开了。" 他这话一出来禹凌和张却都愣了，禹凌说："可惜跟你没关系了。"他声音扬了起来，继续说："你再朝我要钱我也没有，你脏我名声，大不了这破名儿我也不要了。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你死了再通知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把禹凌跟张却两人原本激烈的气氛冷却下去了好多，禹凌从他身上起来，顿时觉得没劲透了，也懒得跟张却再多逼逼。张却没了禹凌的束缚自己挣开了充电线，坐了起来，揉了揉勒红的手腕。 禹凌往自己身上摸索了半天，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拉开了门要出去。张却问道："你干嘛去?" "出去买烟!"禹凌说，"你滚吧!" 他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之后见张却还在自己床上呢，就把门一关，嗤笑道："哟，还没滚呢啊?我说你是不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腻歪我，还不是一个劲儿的往我身边儿凑?等着我临幸呢?小朋友我跟你说，年纪轻轻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禹凌把新买的烟拆开包装，习惯性的用敲了敲，冒出来一根之后夹在指尖点上。他慢悠悠地走到了张却身边坐下，深吸了一口气，非常轻浮的吹在了张却脸上。两人之间隔着烟雾缭绕，谁看谁都仿佛雾里看花，暧昧不明。 "不过呢，我对未成年没什么兴趣。"禹凌说，"对不住了啊，赶紧回去睡觉吧，回头还得为祖国的现代化建设做贡献呢。" "我成年了。"张却小声嘀咕。 禹凌说："那你就低头数数自己鸡巴上长了几根儿毛了，别跟我这儿嘚瑟了。" 张却张嘴要说话，外面轰隆隆有人经过，应该是队友们都回来了。他们第二天还有事情，所以不会在外面待的太晚。禹凌自己一个人住倒是没什么，张却赖着不走，回头同屋的徐一维找不见人再报警就很麻烦了。 他有意把张却往外面赶，张却说："你打了我，就这么完事儿了?" "哥，是你先动手的吧?"禹凌说，"你先给我人身攻击一顿，然后又要动手，回头你成白莲花了，你怎么那么能耐啊?现在的小孩儿都张嘴就来?" 张却看了禹凌一会儿，说："我不喜欢那个人。" 禹凌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何又城，只能说："又没让你跟他睡，你的个人感受似乎不在讨论范围吧?" "那你呢?"张却反问，"你跟他睡过吧?" 禹凌说："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别插嘴。" 张却的眼睛动了一下，下一秒就飞快的扣住了禹凌的手腕以身体优势把他压在了床上。禹凌手里的烟头掉在了地上，溅出来了一点火星很快也灭了。张却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学习能力强，他学着刚才禹凌制裁他的手法压着禹凌的后背，将他的衣服推了上去，说："那个男的背后也有这么一片纹身，也是这么大，你洗了?" 如果给禹凌一个机会，他真的非常想打爆张却的狗头。因为他是真的不理解这个小孩儿在跟他费劲什么。什么爱恨情仇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犯得着如此反反复复?再说了，这又关张却屁事儿呢? 也许大多数的人都是这样的，总爱关心一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能给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儿操碎心，可浑然不管自己富贵贫穷。禹凌就把张却归为了那类人，只是他也没多想，平时张却可是个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懒人。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儿张却听都懒得听，他唯独在禹家的事儿上磨叽了一下。 别扭的很。 "对啊!我洗了，怎么着?"禹凌说。 张却的手指在那块灼伤的皮肤上轻轻摸了摸，摸的禹凌一阵恶寒。他脑子里正盘算着怎么把这个死孩子弄死，随后那块神经敏感度比其他地方都迟钝的皮肤上迎来了不一样的触感。 柔软，有温度的，像是吻一样。 禹凌青筋一跳，条件反射一样的抬腿就把张却踹到了地上。他跨下床，拎着张却的衣领子拖着他将他丢出了门外，叫道："小王八蛋吃了豹子胆了?"随后大力把门一关。 张却被丢在走廊上，正巧乔然从别人房间里出来看见他坐在地上。乔然眨了眨眼睛，对着靠近他的房间大喊："爸!有人抛尸啦!" 第12章 这叫一个丢人现眼，张却从地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然。他本想走，但是王璐璐闻声赶到，张却这会儿功夫脑子里过了很多事情，在看见王璐璐的时候吸了一下鼻子，眼眶忽然就红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委屈样子意外的可怜。 果然王璐璐非常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禹凌这个老逼欺负你?"说罢赶忙把张却叫进了屋。 张却擦了擦眼睛，坐在床上，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摇头。但是这个动作在王璐璐看来已经是坐实禹凌恶霸欺负小孩儿了。他知道这俩人有点过节，要不然之前他也不会那么问禹凌。但是禹凌跟他打太极，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张却都叫禹凌踹出房门了，那还得了? 青天白日王璐璐仿佛下一秒就要拉着张却去找禹凌说理了。他问张却："禹凌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张却沉默地说，"他不太高兴。" "他天天都不高兴。"王璐璐说，"他跟你动手了?" 张却想了想，说："没有。"然后把自己的双手往后一背。王璐璐眼尖，自然看到了张却手腕上的痕迹。他叹了口气，说："愁人。" "发生什么事儿了?"乔然来回来去两头听都没听懂这个无头无尾的故事，他推搡了一下王璐璐，问，"爸，你没告诉我。" 张却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乔然管王璐璐叫"爸"叫的这么顺溜，不过人家俩人乐意，这倒也不关他的事儿。就是不知道乔然的亲爹对此会有什么看法和意见了。 "没什么事儿，就小鱼皇跟空神俩人最近不对付。"王璐璐说，"不过我感觉十有八九是禹凌的锅，这么大岁数了跟小孩儿闹什么别扭啊，回头我说说他去。" "你别说他。"张却拦了下来，"也不是他的错。" "那是谁的错?"王璐璐问，"你的?难道是你大晚上跑去禹凌那里寻衅滋事然后禹凌正当防卫把你踹出来的?" 事实还真差不多是这样，不过张却选择摇头。 "那不就得了么!"王璐璐一拍大腿，"你呀，赶紧洗把脸回去睡觉吧，明儿还有你们额外新增的奶妈SOLO赛呢。" 张却点头，乖乖去洗了脸，临走前站在王璐璐他们房间的门口哀怨地说："你不要找禹凌麻烦。" 王璐璐的耸肩，说道："我找他麻烦干嘛?怎么平时不见你这么话多?" 把张却送走之后，乔然这才问王璐璐："他俩之间什么仇什么怨?" "大概一山不容二虎吧。"王璐璐根据自己脑内脑补的情况总结下来跟趴在他胸口睁着大眼睛兴致勃勃听故事的乔然说，"就咱们这个队呢，成分比较复杂，全都是野外收编收进来的，比赛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以前没人跟禹凌抢，禹凌就当队霸当习惯了，现在小鱼皇来了，日子不好过了呗。" "为什么?"乔然说，"鱼皇话都那么少，能跟他争什么?" "话少不代表这个人透明啊小蠢货。"王璐璐弹了一下乔然的脑门，"你就说守望这个圈子里，谁家的C位不是数一数二的，大环境上看玩突击玩的牛逼的也能拉出来一筐。但是玩治疗的呢?这种生存空间狭小责任又重玩的牛逼存在感不高玩的失误被第一个喷的角色，能站在金字塔顶端那才是真的牛逼，而且还能当指挥。你觉得禹凌甘心给他当狗么?" 乔然听着王璐璐一顿猛夸别的治疗，就皱着眉毛说："那我不好么?" "你?"王璐璐说，"你也很好，但是只有英雄币啊。" 这一点从乔然的英雄游戏时间列表上就能看出来，他玩了几百个小时的天使，除此之外就爱玩黑影。王璐璐说他英雄币，正面天使反面黑影，没了。所以他有时候也费解战队是不是真不行了要不为何把乔然给招了上来，压根儿没道理啊。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们是国内最强的双飞组合。"乔然说，"我会那么多也用不上啊，比赛难道不就是打赢了就好了么?我又没有抱输出的大腿打上500强。再说了，我的分段是全队最高，你们都别说话。" "是是是，乔小然是NAS的天梯之光，4800分的大腿，我们几条狗都抱你大腿上分。"王璐璐笑道，"赶紧睡觉吧，明儿还早起呢。" 主办方第二天安排的SOLO赛本来没他们什么事儿，但是他们瞧NAS吸引过来的人多，又觉得张却好像非常有人气的样子，就又留了下来做了一个SOLO，叫张却用所有治疗职业跟下面的路人对打，路人用任意英雄。 比赛谈不上多精彩，倒是张却的小后援会成了队友们津津乐道的调侃对象。 现在的电竞圈已经不像十年前那么小众了。可能十年前的选手在电脑前打游戏，后面围着的全是直男大兄弟。可现在呢?直男大兄弟们的战斗力怕是比不上追星小姐姐们了，于是只能瑟瑟发抖的坐在最后一排暗中观察。 比如禹凌其实想上前面抢个应援扇子扇会儿的，结果愣是没进去，被挤的连连败退到了墙根儿，贼鸡儿气。他看着高举着什么灯牌啊乱七八糟的少女们崇拜的看着张却时候就特想笑。他倒不是对女孩子们有什么偏见，就是觉得真的没必要这样吧。又不是什么靠脸吃饭的明星，他觉得他们就是有成绩才能说话，但是小姐姐们真的不关心这点。 她们关心你好不好看，说话骚不骚，人有没有趣儿，能不能撩到……成绩?不太重要吧，反正都是被韩国欧美按在地上摩擦，谁看不起谁呀?她们当中甚至有人连这个游戏都没买过，每天看看主播逗贫就仿佛自己也上了500强。操作?看不懂。战术?不明白。满腔热血与希望的……图什么呢? 禹凌想不明吧。不过这话他也不太想说，怕是要被嘲笑没有小姐姐爱他了。 他烟瘾上来了，准备溜达出去抽根烟放放风。场馆外面的人也不少，他走到了一个大屋檐的阴凉处，那会儿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看上去不大的学生在玩手游。禹凌无聊，就叼着烟在一边儿看着。 "又是坑逼!"一个学生沮丧差点把手机摔地上，"这破游戏怎么坑这么多!我马上就是铂金晋级赛了!" 旁边儿围观的应该是他的同学，几个人非常义愤填膺的吐槽了半天。禹凌大概知道是什么游戏了，就在旁边儿安慰地说："玩个游戏嘛，坑就坑咯，不必那么在意。" "不!"那个学生扭头对他说，"你不懂!" "哈?"禹凌被吓的手一抖烟头就掉在了地上，"我……不懂?" 那个学生看了看他，说："你会不会玩游戏啊?懂不懂打排位啊?不懂就别在这儿逼逼!"他嘲讽了一番禹凌之后，转头就又和自己的小伙伴儿群嘲："现在的人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懂电竞，呵呵。" 听了这话，禹凌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只能笑呵呵地说："对对对，我是不太会玩游戏，也更不懂你们现在玩的手游，什么电子竞技啊什么的，听都没听过。你们现在玩的什么?教教我呗?" 那个学生看禹凌一脸诚恳的样子，就把手机屏幕亮给了他："你先下好，不懂问我，我开黑带你。不过只打匹配啊，我不带坑逼打排位的。" 禹凌没想到现在的小学生都这么认真，他明明只是随便哈拉一下的。他刚要掏出手机，旁边儿就伸过一只手按住他。禹凌转头一看，张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面前。 "你不是打比赛呢?"禹凌惊讶的问道。 张却带着棒球帽，他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说："刚打完，你在干嘛?" "他们教我玩游戏。"禹凌指了指那几个小朋友，耸肩，"我这种老年人不是很懂电竞，要多学学。" 张却冷冷的撇一眼，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说道："我来。" 他一个大孩子带着几个小孩子坐在地上PK，把那几个人血虐一番之后几个人都投来了崇拜的目光。 "大神!能不能加个好友!" "王者大神求带!" "大神你打啥位置?我李白贼溜不坑，一起玩吧!" 张却被几个小鬼围着逼逼，烦的他不想说话，禹凌双手抱臂看好戏一样的站在一边儿。张却把手机抄口袋里站起来，对几个小鬼说："我不跟菜逼玩。"说完就拉着禹凌走了。 俩人进了场馆之后，禹凌才说："呦呵，没看出来啊，平时游戏涉猎如此广泛?还会玩什么别的啊王者大神?" "我玩LOL也是一区王者。"张却说，"手游有什么难的。" "那你非常有奉献精神了。"禹凌说，"你打什么守望先锋啊，去混LOL职业圈啊，再不济去打王者荣耀都比打守望赚钱吧?" "我不喜欢。"张却回答。他玩游戏有天赋，至少玩MOBA的水准要比他玩FPS的水准高太多，一个"枪不刚"就足够限制死他了，只是兜兜转转之后莫名的就进了这个圈子。他确实是以喜欢和不喜欢来区分自己做事情的标准的，要不然实在没动力。名和利也不是他这个年纪会去思考的事情。 他下了比赛之后就没见着禹凌，以为自己刚刚的风骚操作对方都没看见，他找了一圈在外面看见禹凌跟几个小鬼头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了半拉，张却就觉得生气。 之前的什么仇什么怨他没多想，就是气凭什么一个真大神被几个小屁孩嘲笑不懂游戏?于是他就去强出头了，把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虐了一番再冷冷嘲笑回去才解气。 "那你喜欢什么?"禹凌站住随口问了一句。 "喜欢吃鱼。"张却也随口回答。这是他国服最早的ID，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叫他鱼皇。 他们的对话没有过多的进行就被冲过来的小姐姐们冲散，几个女孩子围着张却又是要签名又是要合照的，压根没禹凌什么事儿。禹凌无奈的笑了笑，朝着张却歪了一下头。 意思说，溜了溜了。 第13章 NAS众人隔天回的上海，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回归了日常的训练状态。不过在外面这几天也是打游戏，手上功夫倒也没松懈。 晚上徐一维补他的直播时间，他答应了粉丝们复盘之前的比赛，就一边儿放视频一边儿在那儿逼逼。李彬在他旁边，等排位的时候就看两眼。徐一维一个人吹逼吹的很有节奏感很层次感，李彬也忍不住跟他商业胡吹一波。 "你们看这个。"徐一维暂定说，"我们打的3C，我一个猎空在A点七进七出为队友拉扯到了足够的空间!哎对对，你们看这个!哇这个炸弹炸死了三个人!这个猎空怎么可以这么强!就贼鸡儿骚!" 弹幕上一波666划过，李彬说："就很凶，但是你看后面那个源氏，莫名其妙被一梭子子弹就带走了，很奇怪。"他们所说的被莫名带走的源氏此时此刻就站在他们身后。禹凌弓着个背，一脸笑模样的看着这俩人说的起劲儿，弹幕上都开始提醒了，徐一维就回头看了一眼，仍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嗨呀这个源氏，就很菜!" "哇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禹凌拍了一下徐一维的脑袋，把进度条往后拉，"阿努比斯B点，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个猎空可以被一个猩猩电死?我真的没看过这种骚操作!" "哦，可能地上有夹子吧。" "滚，对面没狂鼠!" "那谁知道?"徐一维说，"怕是一波东方的神秘力量吧!诶不对，我没死啊!"他们看着屏幕里激烈的战局，徐一维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就剩下7点血，然后仰天大叫一声'妈妈救我'!要我说还是鱼皇厉害，猎空闪来闪去都能奶住。" 张却正好路过，听到他们谈论自己就停下了，摄像头前凑了四个人，把屏幕挤的满满当当。鱼皇都出现了直播间里的各位自然高潮一下，只是他站得远，又没什么表情和存在感，徐一维当时扭着头和禹凌说话，看见了张却，就又夸赞说："这一波鱼皇疯狂治疗把我奶起来非常关键!然后一个治疗瓶把全团血线抬了上来紧接着一个催眠针睡到了去单切他的源氏攒够了大招一个激素出来!"徐一维把进度条倒回去又放了一遍，当时视角正好在安娜身上，"你们看，非常行云流水了!哇鱼皇6666，就很强，没理由。社会我鱼皇，奶大话不多，关键时刻挺胸而出!这一波要是没睡到那个源氏掉了奶就很伤，就得退下去再打一波了。非常临危不乱!" 李彬附和："关键是，鱼皇真的一句话都没说……" 禹凌马上又加入了吹逼战局，徐一维的直播间里乱哄哄的，张却没兴趣，看了两眼就走了。禹凌跟他们逼逼完就坐下来一起打组排了，好像日复一日都是这么过来的。撩闲，吹逼，吃喝玩乐，没什么竞技精神，只是一个赚钱的有意思的工作。 只有一次禹凌说过一句有点伤感的话，大约是在去年世界杯的时候，他进了试训练大名单，但是组委会最终还是在他和另外一个源氏选手之间选择了别人，理由是他年纪大了，发挥余地不如对方大。 即便他们的实力相当，即便他的竞技状态非常好，但是这种世界级比赛，似乎容不得有一点点差池。 禹凌没说什么，非常配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美国啊……我都还没去过呢。"那天他走出了试训基地的大楼，觉得内心平静的有点不太像一个职场失意的人。 他不是个特别有精气神儿的人，也已经过了青春热血的年纪。有时候让他坐在场下看比赛他都能看的非常淡定，别人早就因为一场比赛的输赢在一旁欢呼或者流泪了，他就只会双手农民揣，佝偻着身体坐在一边儿安静看着。 也许这样真的不适合去当一个职业选手吧。 禹凌卡着十二点之前结束了游戏，洗完澡之后正好睡觉。他走到自己房门前发现门虚掩着，一推开，就看见张却在里面铺床。这一幕叫禹凌顿时生出来满脑袋问号。 "这位小哥儿。"禹凌试探地问，"嘛呢?" "睡觉。" "睡觉您回你自己屋啊。"禹凌又问，"您跟我这儿这是浪费什么时间呢?" "睡不着。"他大概的意思是，在自己的房间睡不着，太吵。禹凌当然能理解，说道："那我是不是得给您热杯奶去?" "不用了。"张却说，"喝过了。" "噢——"禹凌非常玄妙的应了一声，抓着自己肩膀上的毛巾"唰"地抽在了张却身上，"你他妈是不是选择性失忆?给我找完事儿转头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他妈是不是欠的慌陪你演戏啊?小王八蛋给我滚!" 他喊得大声，引来了隔壁的王璐璐。王璐璐依在门框上看见张却坐在床上，禹凌一副地主恶霸的模样，就说道："禹凌你别老欺负他了，本来小鱼皇就话少，你看现在让你挤兑的更不说话了。" "我欺负他?"禹凌都叫王璐璐给弄笑了，"行行行我欺负他，你俩什么时候统一革命战线了?" "没有啊。"王璐璐说，"我就是路过。" "那你顺道儿把他领走吧。"禹凌说，"省的他在我眼么前儿晃荡我一不小心再给你们磕着碰着。" 王璐璐问张却："你跑这儿来干嘛?" "赔礼道歉。"张却回答。 王璐璐吸了一口气，拉着禹凌往外走。禹凌嚷嚷："干嘛干嘛?我该睡觉了!" "我跟你谈谈。"王璐璐说。 他拉着禹凌在基地门口喂了好半天蚊子，几乎就要从队友之间的相处哲学谈到上天造卫星了，禹凌扔了一地烟头还是困的不行，他觉得王璐璐不打职业了可以去什么检查机构去干连夜审讯的事儿，反正他是扛不住，到最后不管王璐璐说什么他都答应了下来，这才被放回去睡觉。 张却早就躺他床上呼呼大睡了，禹凌没脾气，叹了口气只能在床上找个空地儿躺下。他被蚊子咬了一身的包，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痒的用手抓来抓去。他这样的动作被忽然的肢体压力压住了，张却的胸口贴着他的后背，手臂压着他的上身，腿也搭在他的腿上。张却用迷糊时特有的沙哑声音小声说："别动了。" "痒。"禹凌说，"滚边儿去。" 张却听了这个话，手就往禹凌衣服里钻，像是替他挠痒痒，但是他动作不轻不重的，弄的禹凌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禹凌觉得这样不对，就按着张却的手说："我不想大声嚷嚷叫你难堪，你离我远点。" "不要。" "你不是几十个小时之前还大骂我恶心么?"禹凌说，"你跟我腻歪，你就不恶心了?" "我……"张却翻身压在了禹凌身上，"可是我越那么想，就越离不开你，怎么办?" "什么?"禹凌叫他说蒙了。 "我不知道。"张却老实的回答，"我是不是被你带坏了?" 第14章 "什……"禹凌惊的话都说不完整，张开手掌把张却往外推，"你先起来!" "我不。"张却搂禹凌搂的更死。他本来就有身高体重上的优势，现在还是这样一个位置关系，任是禹凌也没什么抗争的法子。两人互搏之间张却的动作更加过分，他搂着禹凌腰的那只手往他衣服里面钻，很快就触摸到了带有伤疤的皮肤。他把脸埋在禹凌的颈窝里，低声问："你为什么总是轰我走?我哪里不好?他……他是怎么操你的?我就不行么?" 接二连三的暴击让禹凌从震惊到愤怒，再从愤怒到哭笑不得。他想剖开张却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水，为什么会出来这么毫无逻辑的且不负责任的话。禹凌这次没动手打人，连挣扎都不挣了，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你别管别人怎么操我，你肯定是不行，我不收处男。我没心情也没工夫跟你在这种事儿上瞎胡闹，你自己爱怎么着怎么着，你是好是坏关我什么事儿?"他顿了顿，又说："自己认的事儿要自己扛，别怂着找理由，拿谁当锅使呢?" 张却没了动作，禹凌踹了他一脚，自己躺在床边儿背对着他说："睡觉!"他真没轰张却，也不太想把事情弄的过于……过于僵硬。 这个小孩儿十有八九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禹凌是这么定义这件事儿的。人在年少时多半对自己容易定义不清，见别人做什么自己也就要去做。张却原来是很黏他，禹凌不知道张却自己是经过了一番怎样的心理反复之后得出了这个结论的，只是从他个人而言，张却最好赶紧清醒点。 因为这确实会对他产生一定的困扰，倒不是感情上的，而是他觉得麻烦。他又不是保姆，也不喜欢小朋友，何况他对于张却更像是看待一个弟弟一样，没道理张却突然转性要对他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就要自怨自艾地演琼瑶吧? 这是现实人生，别什么都弄的那么尴尬。 退一万步讲，他觉得张却应该还有点救，一个年轻的充满希望与未来的小孩儿，不应该走一条跟他一样的路。 他的话对于张却似乎很有震慑力，对方竟然乖乖的平躺在床上不动了，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一夜。禹凌不知道张却有没有睡着，反正他是困的不行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第二天中午醒来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张却不太好。 下午打训练赛空枪空的特别严重，反应都迟钝好多，仿佛心里揣着事儿一样，闷头也不说话。可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熟门熟路的往禹凌房间里钻，但是呆了半天也没见禹凌回来，他满基地的找了一圈才在原本是自己的房间里见到了正要准备睡觉的禹凌。 "诶?你怎么回来了?"李彬问道，"你俩不是换地儿了么?" "对啊!"禹凌说，"你不是想自己单独住么?前辈我啊就当体贴后辈了，怎么，你是不是往拿东西了?" 张却叫禹凌梗的说不出话来，他皱着眉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说："没什么。"扭头就走了。 李彬好奇的问："你们俩最近闹什么故事呢?" "我也奇怪啊。"禹凌躺下说，"闹了半天原来就是想自己单间，小孩儿嘛就是别扭。" "那可真是……" 禹凌以这种方式躲避了张却的狙击，换来的是一晚上的彻夜轰鸣。他发呆的看着天花板，从来没想过李彬这厮这么牛逼，晚上睡觉都快赶上施工队了。仔细想来也是，他进队之后无论是平常还是出去外面打比赛，他都没跟李彬住过同一个屋子，也仅仅只是听说过，没见过。 见过之后才真的觉得，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禹凌年纪大了，睡觉睡不好就特别容易影响第二天的状态，好巧不巧的还是比赛日。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化妆间里，给他修眉毛的化妆师问道："空神昨儿晚上彻夜训练来着?" "没有，我这么大岁数哪儿折腾的起?"禹凌打了个哈欠，"下午有比赛，起猛了，没缓过来。"他随便找个理由搪塞并转移话题，"诶你说我这黑眼圈怎么弄弄啊?有救么?" 化妆师是个姑娘，当然颇有心得的跟禹凌交流起了护肤。禹凌其实屁事儿都不懂，但是很会聊天，知道顺着对方的话来，一番交谈之后，化妆师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们直男都非常抗拒保养呢，空神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要是再小十岁可能也觉得跟小姑娘聊这个特别羞耻。"禹凌说，"但是现在老了呀!跟那些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年轻人比不了呀!哥哥我这个人问题还没着落呢，能不好好保养着么?"他说话的口气特别垮，贫的不行，化妆师姑娘也知道他就是开玩笑，便笑着回答："空神可不老，年轻着呢。" "得!就凭你这句话，哥今天也要拿个MVP证明自己。" 两人调侃几句张却就进来了，一脸阴测测的看着禹凌。化妆师拍了拍禹凌的肩膀，说："好了，该小鱼皇了。" "好——"禹凌长叹一声，"给年轻人让地儿咯!"起身撇了一眼张却就走了，那叫一个风轻云淡。 张却是故意进来的，他就知道禹凌这个老不死的得跟人家打情骂俏一会儿，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他都把话跟禹凌说成那样了，禹凌还能没事儿人一样，躲他躲的无比动作流畅行云流水。 他心里窝着火，看谁都不痛快，就记着禹凌最后跟化妆师说要拿个MVP，他想着就来劲，一个BO3下来异常勇猛，几乎零失误。赛后的MVP就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主持人采访的也是他，张却之前接受采访话就不多，现在一脸凶样儿就更沉默了。主持人问他的问题他就只回答"嗯""是""不是"种种，超过三个字的都没有。 不过大家也都习惯这个样子的鱼皇了，他牛逼他厉害，他就自然能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不就是竞技的法则么? 禹凌在后台收拾东西，眼睛瞥到了休息室的电视里，小鱼皇人高马大又正直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怎么看都是好看的，就是表情不太好。他故弄玄虚地说："小鱼皇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呀，一定是你们谁惹着他了。" 王璐璐说："你梦着呢啊?谁能惹他?" "哦。"禹凌说，"那就是大姨妈来了。"他啧啧了两声，"晚上得吃好点。" 他们就等着张却采访完回来就能走了，这中间有点空档时间，禹凌就打算先出去抽个烟放松放松。他出了门之后把烟叼在嘴上，没点燃，从场馆外面绕了一圈绕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随意的靠在墙上，手掌笼在面前，打火机怦的点亮，一律青烟才飞升起来。 "今天专门开看我比赛?"禹凌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我这么大面子呢啊?"他再一扭头的时候，对面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何又城。 第15章 "我就是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在打比赛，就来看看。"这是一条小巷子，何又城背靠着墙，而禹凌叼着烟懒洋洋的斜靠在另一侧，两个人各站一边儿，很像谍战剧里即将要进行街头交易的流氓特务。何又城低头笑了笑，用手指轻轻地蹭了一下鼻尖儿："以前你在身边儿随时都能看到，现在看你要花钱了。"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禹凌夹着烟往地上弹烟灰，"我又不是出来卖的。" 何又城笑着问："你要是卖，多少钱?" 禹凌还颇是认真的想了想："不贵，又不是什么热门项目，我名气又不大，几万就够了，很便宜的。哦对了，不包微博转发啊。" 何又城往前走了一步，自然而然的把禹凌手里的半只烟顺了过来，叼在嘴里吸了一口。禹凌懒得跟他计较，便也没动。何又城歪着头看了看外面，问道："他们都认识你么?" "不知道。" "不是来看你的?" "我是动物园里的猴子?"禹凌说，"不是说了么，我没猴子有名儿。" 何又城说："如果我大叫一声你的名字，会有人来找你么?" "你可别臊我了。"禹凌耸肩，满脸苦笑，"干嘛要挤兑小透明?没人来岂不是很尴尬?" "我不信。"何又城莞尔。 禹凌知道何又城揣的什么心思，他跟这人实打实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年的交情，能不知道对方拉什么屎放什么屁么?他故意如此坦坦荡荡的讲明自己的境地，就是为了跟何又城博个心态，自己一没名二没钱，就别瞎惦记了。 不过显然何又城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儿，他是有备而来的。跟禹凌在这小巷子里打太极只是因为他心情很好。他大概跟禹凌分开有四五年了吧，脑海中关于禹凌的最后一个印象还很清晰。那时禹凌还有几分单纯，能一言不合的跟人大打出手，也能安安静静的跟他在那个简陋的窝棚里睡午觉。 他跟禹凌是在网上认识的，勾勾搭搭的禹凌就说要来找他。何又城本来没想揽这个责任，但是看过照片之后又觉得心里痒，就含糊的应了下来。那时候他们都没什么钱，禹凌还是个小孩儿更是身无分文。不过他不挑，倒也能跟何又城过苦日子。只是何又城是个社会青年，他也学不出个什么好来就是了。 时至今日，何又城都会恍惚间怀念跟禹凌一起度过的某一个夏日的午后。屋子里没空调，闷热的叫人发疯，只有一个老旧电扇摇头晃脑的吹着热风。他身上带着伤趴在床上，禹凌就一边儿擦汗一边儿给他上药，俩人一句话都不说，只要何又城偶尔因为疼痛发出的声音。禹凌心疼他，连动作都很轻。天知道一个横冲直撞的男孩儿要多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他看不见的背后露出如此小心翼翼的神情。 何又城不知道，他只记得疼过了之后就抱着禹凌做爱，只记得禹凌很乖，只记得禹凌夹的他欲火焚身。 何又城吸了口气，把烟头狠狠地丢在地上踩了踩，竖起一根手指比到禹凌面前，说："一百，我从你面前消失，彻底的。" "行。"禹凌爽快的点点头，摸了摸口袋。他是个习惯用现金的人，正好还揣着一张没破开的烟钱，只是被他揉的有点旧了。他把钱展开贴在何又城的胸口，说："给你，再多我没了，要不支付宝转账?" "万。"何又城把单位补全了。 禹凌愣了一下，把一百块钱又收了回来，说："你当我是开银行的?" "没有。" "那你不如去抢银行快点。" "不会。"何又城说，"我知道你有办法。" 禹凌嗤笑一声，低着头抓自己的后颈："我没有。年纪大了，也不可能去卖吧。" 何又城看着禹凌一副颓然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觉得自己不必再多说什么，只脸上带着一点点笑意地离开了，留禹凌一个人在原地。 禹凌是被手机铃声吓了回的神儿，张却阴测测地问："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外面操粉呢，干嘛!" 张却听着电话里的环境音就是个大马路，知道禹凌是在开玩笑，便说："赶紧回来，要走了。" "知道了。" 禹凌最大的优点是遇事儿能揣心里绝不揣脸上，他走出那个黑暗的小巷子之后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无赖模样，吊儿郎当的去了队伍集合的地方。就是这么会儿等他的功夫，张却身边儿又是一群小姐姐围攻。禹凌朝着杨枫喊了一声说："你下次能不能帮我买点粉?就那种在下面举灯牌的，然后出来也能给我围一圈的那种。现在这个样子，就很伤，很蓝受。" "你?"杨枫白了一眼，"大兄弟要么?" "不了吧。"禹凌果断的说。 他真的不是没粉儿，但是喜欢他的都莫名是一群直男。大约就是技术和骚话的吸引吧，女孩子们不喜欢他这么没个正形儿的。可是直男大兄弟才不会疯狂追星一样的跑来给他打CALL，不在论坛上数落他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张却看禹凌回来了，就对围着他的姑娘们摇了摇头往外走，非常无情。他一把拉住了禹凌，居高临下的问道："去哪儿了?" "你是不是未老先衰?"禹凌说，"不是说了么，抽烟去了。" 张却打量了他一番，又闻到了他身上的烟味儿，确认他没有说谎，这才说："以后少抽烟。" "德行。"禹凌伸了个懒腰，"嗨呀年纪大果然不能挨饿，回基地吃饭吧。" 禹凌没想过张却能变天到恨不得以秒为单位的在他屁股后面转悠，他在训练室里打排位吧，他就在一边儿盯着;他去个厕所吧，他就找各种理由跟着出去;他他妈的去外面抽烟，张却都能贴脸给他来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张却，操你妈。"禹凌很想把烟头按在张却脸上，"操你妈，听见了没有?" 张却说："你今天是不是遇见什么事儿了?" "没有。" "肯定有。" 禹凌纳闷儿的看着张却，说："你们直男都这么喜欢脑补呢?" "不是。"张却说，"直觉。" 禹凌顿时觉得这小孩儿有点可怕。怪不得玩游戏的时候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一样，能非常精准的判断场上的位置和走位。解说们喜欢管这种神来之笔叫做"灵性"，并且张却的此番能力备受追捧。禹凌总觉得这是可以通过大量的练习培养出来的，直到张却没由来的说这么一句。 "啊，今天晚上月亮真圆啊。"禹凌抬起了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他才不要跟天才选手辨逻辑，只想浑水摸鱼。 多半也是能避一时避一时吧。 第16章 张却听了他的话抬头看，天气是阴的，哪里看的到月亮?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禹凌早趿拉着拖鞋走了。张却快跑两步追上去，抓着禹凌的手说："你肯定有事儿，平时你才不会这么躲躲闪闪的。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是……那个人么?" 禹凌对于张却敏锐而准确的第六感非常头疼，听着张却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都觉得头皮发麻，甩了张却一手，说："真的没操心那么多事儿，会早衰的。" "那就是是咯?"张却仔细回忆了一下，"下午的时候?" "天啊……"禹凌暗叫一声，"宝贝儿我今天晚上跟你睡觉你别再问了好不好。" "真的?" "真的。"禹凌点头，"我骗你干嘛?" 张却欣然答应，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脑子里半数是黄色废料，只是他没想过禹凌说的睡觉就是单纯的盖被聊天。以至于他的手还没摸到禹凌的皮肉呢就被猛的踹了一脚。 "你打我干嘛?" "睡觉。"禹凌说，"我困了，明天还训练呢。" "明天休息!"张却说。 "啊?"禹凌敷衍的出了一声儿。 "你骗我。"张却小声嘀咕。 "不是，我骗你什么了?"禹凌翻身过来面对张却，"睡觉就是让你操我啊，你语文怎么学的啊?诶我就纳了闷儿了，你不是顶腻歪我么?"他说着把手指按在张却的眼皮上往大里撑，"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没有。"张却拍掉了禹凌的手，"不是。" "那是什么?" "我……"张却张嘴就卡壳。说起他对于禹凌的心理变化，其实他自己都还没完全想明白。刚开始得知关于禹凌的秘密时他确实非常不能接受，原因很简单，他觉得禹凌很强，是他仰望的那种人，这种人怎么可以做那么不耻的事儿呢?于是他就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这个循环在他的脑内开始无限分支，他会不由自主的脑补禹凌跟别人在一起时候的样子，那些黄色废料可以充满他的每一个脑回路。 禹凌在场上会发光，但是下了比赛之后，他似乎有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比所有现役选手的年纪都大，差得多的更有十岁有余，可他人缘却不错，游刃有余的和每个人打交道，保持着熟络而又有一定距离的社交关系。所以即便是私下里他嘴那么欠，别人也还都愿意跟他一起玩。 他身上有来自市井的垮气，应该是与过去的经历有关，这是与其他人都不同的。禹凌更多的时候像个懒洋洋的无赖，他总是表现的热情，但是骨子里其实是对大多数事情漠不关心的，包括他目前的职业。他也有着极强的赌徒心态，早年间风光无两的时候就因为跟别人对骂上升到打删号战，谁输了谁从这个圈子里滚蛋。可是追究起来，其实就是屁大点事儿。 禹凌没输，他认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理儿。 张却也是从那时候知道禹凌这么号人物的，年轻人总是对于这种武侠小说里面才能见到的人物类型充满着好奇与向往。只可惜禹凌不是什么大侠，他只是街边儿只会拿着板砖互殴的混混。 他呀——张却想，他在别的男人身下的时候是怎样的呢?他想不出来，所以就愈发着急，愈发剑走偏锋。也许有一万种可能，每一种他都想知道。 如果禹凌喜欢男人，那么他不可以么? 这样诡异的念头一旦在心里生根发芽就再也无法抑制了。这让他看着禹凌的一举一动都觉得分外吸引人，让他产生了一种想要"试试"的心态。他还暗自把自己跟何又城比较，他们个头相差不多，可是他比何又城年轻，也比他好看，他能天天围着禹凌转悠。 他不可以么? 纵然禹凌百般拒绝，张却还是不死心的用双手抱住了禹凌，低头压在他的胸前。禹凌挣了一下，无奈问道："又干嘛?" "比起让你离开。"张却闷声说，"我还是想看见你。"他沉默了一阵，又补充说，"我也不想让你跟别人在一起。" 禹凌垂着眼睛只能看到张却的发心。这么大的人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窝在他的怀里说幼稚的话，禹凌感慨之余也懒得跟张却横眉冷对的计较了。他的手掌按在张却的头顶上，以一个成熟的大人的姿态对张却说："你谈过恋爱么?" 张却摇摇头。 "那你怎么能分清楚习惯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的区别呢?" 张却这才抬起了头，仰望着禹凌。 禹凌说："哎，矫情，但是看在你很有可能自己都没明白自己干嘛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讲讲吧，希望你以后回忆起这一段时别太尴尬。"他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是很能懂，大多数都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很容易钻牛角尖，反应不过来其他的可能性。其实就是冲动了，犯了错也不肯自己回头，怕折了面儿。你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小孩儿看谁都亲昵，又成天和一群同性生活在一起，你其实根本分不清这种感情是好斗还是喜欢。" "可是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完。"禹凌打断了张却，"你看，你又没谈过恋爱，不如找个女孩儿去试试。你年纪小我允许你犯错，但是归根结底别在一条路上走的太死，人呀……还是得自己放过自己，你懂吧?" "我不想懂。" 张却双手一用力地将禹凌压了过去，两个人转变了位置，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禹凌，眼里是愤怒的光，因为他本能的觉得禹凌在阻挠他，便脑门子一热的低头去吻禹凌。 他想跟禹凌说他不是分不清这些，而他的实际行动也有点过分直接。 口腔里散开了一点牛奶的味道，张却睡觉前会喝奶，白天太累了，晚上喝点热乎东西才会睡的香。十八岁的小孩有无限的精力，但是在摄取能量方面也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张却又不会接吻，他咬禹凌，也想把自己的舌头伸进禹凌的口腔里。 年轻真好，禹凌想，不像他这种一把老骨头哪里都是硬的。张却的嘴唇亲吻起来非常柔软，带着他特有的无畏。 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呢?久的让禹凌在是否现在就推开张却这件事儿上犯了迟疑。直到张却不安分的手顺着禹凌的肩膀往下摸，摸过他的胸口，摸过他的腰，甚至都没有停留的就要往他的裤子里钻的时候，禹凌这才幡然醒悟，按下了张却。 "你是不是睡觉前没刷牙?"禹凌问道。要不然他怎么尝出了一股奶味儿? 第17章 "你管我?"张却的身体强行卡在禹凌的两腿之间，就在吻禹凌的刹那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硬了，那种感觉非常刺激，冲的他头脑发热，嘴巴也移动到禹凌的脖颈上顺着肌肉的方向舔弄。 "不是，你别这样。"禹凌觉得事情有点糟糕。他明明只是想跟张却聊聊，万万没想到会发展至此。他一时间的犹豫叫张却得了空子，弄的两个人都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 是的，他被张却蹭硬了。 禹凌脑子混沌之余还被一种浓重的无奈之感所笼罩，他看着张却莽撞的在自己身上耕耘，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散开。他嗡嗡的想事情，被胸口的一阵剧烈刺痛叫醒了。 "你他妈属狗的啊!"禹凌拍了一下张却的脑袋，"咬我干嘛?" "我不光要咬你。"张却低头说，"我还要操你。" 纵然不要脸如禹凌者，也被这种简单直白的话语弄的有点手足无措。刚才张却舔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意识朦胧之时张却忽然在他乳头上咬了一口。那种地方即便是隔着衣服也疼痛无比，心理上更是羞耻万分。禹凌嘴上欠，可是实际行动上是有些保守的，不是很喜欢玩花样，早年间跟何又城在一起时就放不开，现在更是天天修仙了。 久违的性刺激让禹凌很恍惚。 张却默认禹凌的不作为是同意了，心里像是炸烟花一样高兴，动作就更快了，拿出了平时打比赛都达不到的手速把禹凌的裤子往下扒。睡衣本来就松松垮垮的，哪儿禁得住他这样的动作。 最后一秒禹凌抓住了快要失守的裤子，另一只手抵着张却的胸口说："不行。" "都这样了。"肉到嘴边张却意外的有了耐心，软着语气跟禹凌讨价还价，"哥，要不你让我试试，断了我的念想吧……"他语气压的很低，几乎是贴着禹凌的耳朵说的，嘴巴一闭就将禹凌的耳垂含了起来，下面紧紧贴着禹凌，慢慢的拱着。 禹凌心说，你拿我当试验田? 可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试验田又能怎么样?他清醒的时候可以把规矩道理讲的明明白白，但是现在精虫上脑浑身火热，他就也不太想为之前的话负责了。 张却把禹凌的裤子又往下拉了拉，里面坚硬的部分弹了出来，跟自己相贴，被他一只手握住上下撸。禹凌骂道："我操……"快感却直冲脑门儿。 他的生活很忙碌，打比赛、训练、看比赛……年纪大了觉都不够睡呢哪儿还有空干别的。他自己都快想不起来上一次自慰是什么时候了，直到这一次命根子握在别的男人手上，禹凌更是不敢造次了，呼吸都变得非常谨慎，生怕这个崽子手一重给自己废了。 "哥……"张却弓着背，贴着禹凌的唇缝说话。他原来可没这么叫过禹凌，甚至对禹凌连个正经称呼都没有，要么叫"你"，要么叫"诶"。禹凌原来只是以为他木讷，不善言谈，所以也不太在乎这些有的没的。现在看来，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张却就是嘴上不说话，人还是很精的。 要不没法儿在后面一边儿指挥一边儿把前面的人奶穿。 "张却，松手!" "我不。" 禹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射在了张却的手心。禹凌躺在床上懵神儿，肌肉有微微的颤动。张却还没有射，他不满足的拉过了禹凌的手握住自己，趴在禹凌身上搂着他说："我射不出来，你弄。" 禹凌觉得烫手，自己刚刚射出来的东西被张却涂满了分身也沾在手上起到了非常好的润滑效果，一动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必要遮遮掩掩了，饭煮了一半儿也退不回生米，叽叽歪歪还显得矫情。 他一动起来张却就舒服的哼哼，对他又亲又抱，不一会儿也射了。射过之后的张却有着无比丰厚的满足感，压在禹凌身上都不想挪地方。禹凌勉强抽出一只手摸到了床头柜上拽了几张至今擦拭。他用胳膊肘捅张却："差不多得了吧?" 张却不老实的去摸禹凌的屁股。 禹凌给了他一巴掌："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张却叫禹凌打的有点懵："你不愿意么?" "哇你这个脑回路。"禹凌说，"我就这么口嫌体正直呢?随便互相撸一下不得了，你还想要什么?我告诉你这可是在基地，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那就这样吧。"张却又老老实实的抱住了禹凌。他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并且没有觉得很讨厌反倒很喜欢，就不必把禹凌逼的太死。他知道禹凌生气起来后果是很严重的，而这样一个本该温情的夜晚应该留给拥抱。 两个人都相继发泄过，渐渐的也就都困了。禹凌懒得跟张却废话，他爱干嘛就干嘛，禹凌也不管，就让他那么抱着睡觉。只是就在他快意识昏迷的时候，张却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声儿："那我们是在一起了么?" 禹凌不带脑子地说："做过都不见得在一起。" "那你也不肯跟我做。" "现在的小孩儿有这么多无处宣泄的经历么?鸡巴想找个洞捅一捅就去操粉，你那么多女粉儿呢肯定有好多愿意的。"禹凌闭着眼，善意地说，"别找未成年就行。还是找个大姐姐吧，能带着你玩。" "我要大哥哥。" 禹凌停了一下，模糊地说："要是跟你睡一次，你以后不再缠着我了，也行。" 张却没回话，禹凌耳边是平稳的呼吸声，他扭头一看，张却睡着了。禹凌无奈的笑了笑，果然没心事儿就是睡的快，年轻而无忧无虑，真好。他轻微的晃了一下头，有点庆幸张却没听见自己刚刚那句话。 禹凌羡慕张却想一出就是一出，其实他自己在生活中也没多大事儿。顶多就是偶尔状态起起伏伏被挂去论坛婊一婊，剩下的就是讨论一些无关八卦了。他们这个圈子相对闭塞，因为总体人流量很小，但是又有一种小圈子特有的文化，就是庙小妖风大。 好巧不巧地，这风就刮到了他身上。 事情起因很简单，小姑娘总是喜欢男人扎堆的圈子，然后平白脑补出种种故事。禹凌是不太懂的，他除了玩游戏也不爱上网也不爱逛论坛，社交账号上面全是战队广告，没一点个人信息。但是他不懂就不意味着这个东西不存在呀! 他们当前周末的比赛结束之后，赢了在台前鞠躬谢幕。他们的位置分配就是按照前中后排站的，他和王璐璐站中间，他旁边站着主奶张却。下来的时候张却就跟脑子抽筋一样的去拉他的手。禹凌没看见，无意识的就晃荡过去了，张却在后面重复了两次没抓着干脆一伸胳膊搂着禹凌下去了。 这张照片被前排长枪大炮的小姐姐们抓拍了下来，本意是想苏一下张却，因为在她们眼里，小鱼皇绝对不可以跟禹凌这种老狗绑在一起。还有就是禹凌太浪了，是那种跟女人堆里的浪，一身男女关系混乱的气质。爱调戏小姑娘的怪蜀黍是不符合她们对于纯爱CP的定位。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说起禹凌这个人了，一个没什么八卦的人愣是聊了几百楼之后出现了一个暧昧的回复，说禹凌私生活有问题，而且是前一段时间一个爆料帖描述的那种问题。 记忆往回倒，前一段时间确实是有一个爆料贴，不过是别的项目的，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就是一个主播说职业选手里是真的有gay，大家好奇的调侃一番也不了了之了。 吃瓜群众联系前因后果的能力比谁都强，只是大部分路人都觉得这个瓜是馊的，因为禹凌一点都不像。而且人家是不是的，又不吃你家大米。 网络风气其实很神，激烈起来能逼的你去死，但是开放起来又觉得好像大家都生活在乌托邦。网上的言论确实不能影响到禹凌什么，可是总有人把这些事儿推到现实中去。一些关于禹凌的过往的似真似假的料被扒了个底儿掉，禹凌这才觉得，好像是有点问题。 这也开始波及到了他的生活，比如排天梯进了队伍频道，就有人开始问他了。 第18章 一进队伍一水的突击，禹凌看了一下队伍分段确认自己没有在打六突击鱼塘局。其中一个兄弟犹犹豫豫之下换了个前排，禹凌手慢了，只剩下治疗位留给他了。 他没跟人要位置，在最后一排的几个辅助里看了半天，回头问乔然："那个奶妈适合新手啊?" "天使。"乔然头都没抬的回给了他。 "可以。"禹凌说，"天使姐姐来了!" 可是叫他玩治疗哪儿是天使，简直就是个搅屎棍子。他习惯了人群里突进突出，玩个天使大部分时间也是拿着小手枪打人。前面几个队友都在疯狂喊"我需要治疗"了，禹凌才换回了治疗杖。像什么乔然啊张却啊这种如果胸大到能把人奶吐了的话，那禹凌怕是已经把两个乳头都给撅了。 而且他还不会抽烟，每次信誓旦旦的找个小角落蹲起来的时候还没站定呢，都会叫来找天使的源氏给干死。 怎么说呢，他总是跑去狗们喜欢去的地方呆着，不狗带才怪。 "空神，别这样吧。"队友说，"最近转性啊?" "嗯。"禹凌很认真的回答，"老了，不想在前面冲锋陷阵了。"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 "不行不行。"禹凌说，"精力跟不上，还是就在后面牵牵线好了。" "空神最近都干嘛了?被哪个小妖精榨干了，打个游戏的精力都没了?" 禹凌说："你们不都挺清楚的么还问什么问?我怕是就差天天跟基地操队友了。我的天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强，就男女通杀，无敌。"他说的自己，一半调侃，一半也是闲的无聊。 他已经过了遮遮掩掩的年纪，别人问起来他就直说，只是他平时在说话这上面的名声威望实在不好，所以对于他的话，大家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夜夜笙歌，别人也就笑谈一句"还是空神会玩"就过去了。 若有人还是好奇，禹凌就啪一下把直播打开了，回复说要不我给你当场表演一个操队友吧。然后扭头就叫张却。 张却一开始还不知道要干嘛，听见禹凌叫自己傻乎乎的就过去了，禹凌话都不说就要扒张却裤子，张却一弓腰，叫道："你干嘛!" 禹凌也不说，就拽着张却往自己桌子上按。他们这么大动静引来了周围的队友围观，NAS众人都不是什么吃素的，一闹起来比谁都疯，俨然都要群P了，弹幕上一片"直播操队友月入百万"，更有甚者还惊动了超管过来围观。 不过很快，禹凌的屏幕就黑了，他叫一声"我操"就赶紧放开了张却。原来他之前排进了比赛，但是这么一闹腾导致挂机时间过长，就给掉了。 "诶西翻车翻车。"禹凌颇是颓丧。乔然挂在他身后说："你别老玩天使了，真的给我们天使玩家丢人，你有没有1000分啊。"他想了想，"怕是连500分都没有。" "那怎么着，你给我代打啊?" "代打是要禁赛的啊叔叔。"乔然说，"再说了你给我什么好处啊?" "陪你睡觉。"禹凌说，"让你尝尝叔叔的大屌。" 乔然毕竟年纪小，对于成人笑话还没到这么信手拈来不要脸的地步。他先是愣了愣，脸瞬间就红了，冲着王璐璐喊："爸!你队友怎么这么贱!" 王璐璐在打排位，抽空回复他："那是你队友，不是我队友。" "哇你们两个骚人!"禹凌说，"我是你们爸爸!" 其实很多事情当你越在乎的时候，事情的结果就越会朝着一个恶劣的地步发展。可当你不在乎的时候，它是怎么样的也就无所谓了。禹凌能拿一些事情开玩笑，那么在看客眼中，这个事儿就是一个玩笑。虽然带他节奏的仍旧不少，对于大部分吃瓜群众而言，这也就是一个有点颜色意味的瓜了。或者说它更接近于一个梗，大家津津乐道，但是谁都不会对着一个梗多么认真。 不过禹凌也仅仅是看上去玩闹，他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他能糊弄一会儿，可糊弄不了一辈子。 是又要回去原来的生活了么?禹凌想着，看了看训练室里的队友们，这时他才恍然发觉，认识真的会被安逸的氛围所催眠麻痹的。他这一年以来会觉得自己过的是快乐的，不过就是生活在一个相对闭塞舒适的狭小环境里，一旦有什么外界刺激，他就会惊醒，然后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半条腿伸在外面了。 很多事情都是人力不可为的，禹凌也知道，原来并非快乐。 徐一维点了奶茶大晚上的送来了，可是训练室里没张却，他就顺带让没有在游戏中的禹凌去找张却。禹凌一想，好像是自己刚刚闹过一番之后就不见了张却的影子。他溜达了溜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发现了一个正在迷茫发泄青春躁动的种子的小孩儿。 开门声吓了张却一跳，他闷哼了一声惊慌的转头，看见了禹凌。禹凌还没干嘛呢，他就气哄哄的从床上下来，裤链都没拉，拽着禹凌说："你今天发什么疯?" "你发的什么疯?"禹凌看着张却露出来的那玩意感觉眼都要瞎了，现在的小孩儿就这么不讲究了么，"把裤子穿好了!" "我……"张却眉头一松，忽然又皱了起来，大力的把禹凌按在了墙上并强行卡在他的双腿之间，"我没办法，你一碰我，我就……" 禹凌其实很想一头磕在墙上，并感觉身为男人真的很悲哀，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硬起来，特别是张却这个年纪的，可能随时随地都能当街发情。 很烦，也让他生出了一些恶劣的情绪来。 禹凌安抚了张却几句然后转过身来，低头看了一眼。他把手里的奶茶放在了床头柜上，拉着张却躺下。禹凌的嘴上挂着点奇怪的笑，压着张却说："想不想?" "想。"张却没犹豫，手还摸到了禹凌的屁股上。禹凌笑了笑，不经意的拦下了张却的手压下，而自己骑在张却跨上，屁股下面就是那玩意。他稍微附身，手慢慢的把张却的T恤推上去露出了胸膛。 "都说小鱼皇胸大奶天下。"禹凌在张却的胸上吹了口气，"让我见识见识呀。" 就这么一口气叫张却浑身的神经都集中了起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乳头也敏感的变硬挺立。他禁不住撩拨，气息都粗重了起来，向上拱禹凌，低声说："你来试试啊，把你奶吐了。" 这可真把禹凌逗笑了，他觉得张却这个人真的适合去搞竞技项目，本性就是如此，年纪不大，却意外的能斗狠，也特别敢做。他把桌上的奶茶拿起来掀了盖，慢悠悠的倒在了张却的胸口上，不多，但足以散发出味道来。胡乱揉了一把，禹凌说："行，试试。"然后低头张嘴就含住了张却的乳珠。 一阵宛如过电的刺激传到了全身，兴奋的张却恨不得现在就把禹凌推倒操死。他本以为禹凌会一再疏远，没想到今日意外的主动。 禹凌一阵吮吸发出啧啧的水声，手伸到后面有意无意的抚过。张却那根胀大了许多，坚硬无比，再看张却本人，身上又湿又红，一双眼睛直勾勾的顶着禹凌，像是随时都能把他吃了一样。禹凌最后吸了一口，从张却身上身来，张却以为后面还有什么，可禹凌却拍拍张却的脸说："差不多得了，我还打排位呢。" 然后他就趿拉着拖鞋走了。 张却都石化在床上了。 禹凌回了训练室之后，徐一维问："小鱼皇呢?" "别问。"禹凌神秘兮兮地说，"年轻人嘛，总得有点自己的生活空间，就隔三差五的总得……是吧。"然后朝徐一维使了个暧昧的颜色。徐一维当即了然，笑嘻嘻的"嗨呀"了一声。 然后全队就都知道张却自己闷头撸管的事儿了。 这种事情本来大家都是懂得，可是有人刻意的说，那其他人就会当成一个玩笑话死命的开。特别还是张却这种平时不苟言笑的一张绝育脸，那这种玩笑开起来就更带劲儿了。 张却回了训练室之后就觉得气氛不对，他本来心里就火大，现在就一并都算到了禹凌头上。巧的是，他打排位总是能跟禹凌排对面，复仇的火焰燃烧了小鱼皇，手里的催眠针一根都没给别人，全都钉在了禹凌身上。 然后他就在语音频道里跟队友大声说："我把禹凌睡了，你们快上!" 第19章 禹凌被睡的生不如死，拔刀就被按在地上，很蓝受。 然后队友还会跟他说：根基，切一下后排。 切你妈个头啊! 其实正常比赛看下来他被限制的不是很大，主要是节奏被这么断了两次就特别烦，心态很容易爆炸。禹凌的每一个反弹都是为张却准备的，但是在拼心态这块好像禹凌确实没拼过张却。这事儿不就是看先后手么，张却就跟禹凌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总是快他一点点。 不过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禹凌铁了心不让张却好过，那张却也真的就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狗的骚扰能力毋庸置疑，烦起来像苍蝇一样，特别是在干扰后排这个点上非常明显，所以比赛时的后排自保能力也尤为重要。 这个时候的张却所有技能都在CD中，源氏贴着他打，他就容易手不知道放哪儿，最终在对方的一个平A之下，安娜被抹了脖子。禹凌收了一个治疗的头之后转手就拔刀，全部资源都压在他的身上，砍的不要太爽。 不过这把比赛还是没赢就是了。 游戏机制让上一把还是对手的人很可能下一把就变成了队友，禹凌不想找麻烦，结束比赛之后打算退出去抽烟打个时间差。期间何又城给他打了个电话，禹凌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没了之前的烦躁，还能调侃上几句。 何又城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禹凌说，凑不够。 何又城在电话那头沉默，禹凌也不说话，两个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保持着冷漠平静的电流音。最终，何又城说："小鱼，我不信你没办法。" "那你信我报警么?"禹凌说，"我怎么当年就没报警呢?" "你不会报警。"何又城说，"我了解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自己的决定很可能牵扯到其他人，你不愿意自己惹的麻烦连累到别人，是不是?所以你不会跟别人说。" 禹凌笑道："我在你眼里可真是个圣人。" "不。"何又城说，"你在我眼里永远是个小傻瓜。" 禹凌把最后一截烟吸掉，按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他长舒一口气说："其实我想了好久了，很多话咱们电话里说不清楚，要不然见一面吧。我没凑够，可是也有一点，我想当面交给你，把话讲明白，之后永远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何又城意外的好说话："好，你说时间地点吧。" 禹凌约了何又城三天之后在与他们基地成对角线的上海近郊见，何又城觉得禹凌古惑仔看多了，因为他觉得禹凌会安排在一个人流量比较多比较热闹的地方。禹凌解释说，因为那里有个咖啡馆，他之前比赛的时候去过一次，很好喝。 何又城费解，你禹凌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小资爱好? 禹凌莞尔，只回答说上海滩十里洋场，怎么就不能后天培养呢? 何又城就再也没问了，答应了禹凌的邀约。 那天是他们每周的休息日，是个礼拜一。礼拜一通常是其他人最为忙碌的一天，烦躁的心情让他们无暇顾及别处，一个个都被圈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劳碌卖命讨个生活。平时本就糟糕了，若是碰上糟糕的天气，那真是不能活了。 下雨，很大，大的不像是夏末秋初的样子。雨水冲刷着天地之间，把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连温度都降低了很多。 禹凌特意穿了一件薄的棒球外套出门，打伞还不过，还带了个棒球帽遮雨。他出去的时间早，正好赶上第一班车。 抵达了终点，雨稍微小了一点，能够辨的清周围的景致了。 这里还不像禹凌描述的青山绿水文艺无比，只有一片小厂房，应该是不久前被查封了，所以没有什么人，大雨让它们显得更为寂静。 禹凌拨通了何又城的电话，那边儿也是乱糟糟的雨声。禹凌问："我到了，你在哪儿?" 何又城说："还有一点，你先找个地方等我吧。" "好。"禹凌说，"你到了之后一直往里走，我就站在门口，你来了就看到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之后何又城到了，他站在远处就看到了禹凌的影子，朝他招了招手，打着伞慢悠悠的往前靠。 "这儿可不像是你说的。"何又城说，"你骗我。" "我没骗你。"禹凌揽过了何又城的手臂，"往前走就是了。"他前面的过道一指，何又城就下意识的往前走，可两步两步之后他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回头之间惊见一根金属的短棍朝自己面门上招呼过来。 这一下又狠又重，当下把何又城砸的脑袋开花鲜血直流。禹凌握着棍子，冷冷地说："怎么，老了?反应都不如从前快了。" 何又城过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街头生活，打架斗殴不在话下，不过他比禹凌大许多，又浪荡多年，确实身手不如从前。只是身体的适应能力还在，纵然眼冒金星，他还能站得住，狠声对禹凌说："小鱼，跟我打，你有几分赢面?" "我只管往死里打。"禹凌说，"你管几分赢面?" 何又城"呵"了一声，雨水早就把血冲开了，他摸了摸，说："你真当我没准备?" 禹凌反应了一下，见何又城下巴一台，拐角处的墙上正好有一个监视器在亮着红灯。原来何又城早就踩过点，防着禹凌暗算。 "你不想你这辈子都完了吧?"何又城说，"不光是你，你周围的人也会因你而蒙羞。"他指的是禹凌的职业身份。联盟规定职业选手在役期间不得打架斗殴，违者终身禁赛。 禹凌想了想，说："那又怎样，你想到的难道我没想过么?我不在乎。" "那就来吧。" 张却赶到的时候禹凌正被何又城按在地上打。 他早上就觉得不太对劲，在厨房里喝水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所以出去看了看。他只见到了禹凌出门的背影，那会儿禹凌正双手背在后面整理衣服，他的后腰上别了一根金属质感的棍子，一晃眼就被棒球外套盖住了。 张却本来早上迷糊，待禹凌走了之后他才意识到出事儿了。好端端一个人没道理大早上的带着家伙事儿出门，他怕声张起来出事儿，就穿上衣服自己跑出去了。他大老远的只看见了禹凌上了哪趟车，但是根本不知道要在哪儿下。他仔细想了想禹凌可能会做出的选择，于是在最后几站下车，沿着路挨个找。 大约是他运气太好，还真叫他找到了。 看到禹凌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张却脑子一下就变成了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身体早就做出了反应。他拾起地上的转头冲过去就往何又城的头上砸，他听不见叫喊和嘶吼，只知道何又城在伤害禹凌，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弄死何又城。 "别打了!"禹凌妄图制止张却，"在打出人命了!" 可张却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一样。 禹凌没办法，只得拿起落在地上的棍子往张却背后一抽，张却这才停下了动作，而地上躺着被他打的奄奄一息的何又城。张却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看着禹凌，说道："你……你没事吧?"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禹凌觉得自己要被张却气死。只是他没顾着张却，而是去墙上把监视器捣毁了。转头对张却骂道："你他妈不在基地睡觉跑这儿来干嘛!" "我担心你。" "担心?"禹凌说，"得，咱俩抱着一起死吧!"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一阵骚动。今天恰好有巡逻队过来视察，禹凌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点，显然拉着张却跑路已经来不及了。 禹凌觉得玄学还是要信的，他观察了这片地方好久，甚至都等到了下雨的好天气——连天气预报这么不准的事儿都在他身上眷顾了那么一下下，但是事实证明，禹凌在最紧要的关头非洲大酋长属性爆发。 这样一片惨状不用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巡逻队叫了救护车把何又城送走，又把禹凌和张却扭送到了派出所。 事情似乎越闹越大。 第20章 在路上的时候，禹凌就悄悄的捏了一下张却的手，他们不是被民警带走的，所以还有机会互相说句话。他把自己和张却的手机卡都拔下来扔了，张却小声儿问他干嘛，他说你别多问，一会儿到了派出所咱俩会被分开你，到时候你就说路过，什么都不知道。 "那怎么行?"张却眼睛都瞪大了，"你想一个人背锅?" "你小点声儿祖宗!"禹凌想给张却脸上来一巴掌，"多说多错知道么?这事儿我有经验，你就说不知道，多说一句有的没的你都是在拖累我，知不知道?" 张却这才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这个时候装死更是不在话下。 禹凌叹了口气，觉得心累，身上也开始疼了。他们在雨里摸爬滚打了半天，衣服沾了水就有了冰凉的重量。他摸了摸自己，对张却说："把你外套借我穿穿，冷。" "都湿了好多了。" "那我也要。"禹凌说，"废什么话!" 张却短暂的人生里没犯过什么大事儿，准确的说，他连架都没打过。上学的时候就天天自己一个人闷头儿呆着，从来不招摆。这次他也就是看见禹凌被欺负了才热血上头之下大打出手，劲儿过去了就没那个气焰了，一听说要去派出所，他自己心里也犯怵，脑子动的没那么快，自然禹凌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对张却来说是人生大事，但是对禹凌而言真的是小场面了。他虽然没留过什么案底，但是派出所也去过几次，走什么路数是明白的。 果然到了之后，民警同志把他们分别带去审讯室了解情况。只是这次比较麻烦的是何又城被打的重伤去了医院，且何又城这边儿是没有任何联系人的，民警同志核对起来就费些时间。 该说的都说了，禹凌本来觉得差不多得了，只要张却嘴巴闭死了，火应该惹不到他身上。但是事实再一次证明，他不是一般的非酋，简直就是终极无敌非到地心引力爆炸。 因为这天负责他们这个案子的小片警是新来的，不比那些老油子们随意，特别认真以及较真儿，尤其是他还勘察到了一些证物。 视频里的内容大部分都已经不可修复了，只剩下了几个镜头，是一个穿着队服的背影，很模糊，看不清人样，但是衣服上的背标非常明显。 警察问他："这是你么?" 禹凌看了看，点头："是。" "全程只有你一个人动了手?" "对。"禹凌说，"那个小孩儿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就是一起给抓来的，但是他没动手。" 警察将信将疑的一边儿看禹凌一边儿录口供。 这天的派出所特别热闹，大中午的就有打群架的，人很多，禹凌和张却就给拘一块儿等人来捞去了。 禹凌看见张却第一句就悄悄问他："你说什么了么?" "没说。"张却。 禹凌说："乖。" 张却看起来有点不安，终于不再是以前那种打不出个屁的样子了，禹凌就坐在他一边儿，把外套脱了盖在自己上身，头往张却肩膀上一靠，闭着眼睛说："没事儿，一会儿就来人接咱们了。"他说话时手还在盖着的衣服下面捏了捏张却的手安慰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战队那边接到消息之后就火急火燎的跑去了派出所。警察查出了何又城的案底，事情有点麻烦，不过重点已经从他俩打人这个事儿上挪开了。杨枫他们赶紧交了钱把人保释了出来，虽然命令禁止事情往外传，但是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不透风的墙? 禹凌知道张却平时不爱刷论坛之类的，可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早早就把张却的手机卡扒了。两个人在车上就被一顿批斗，杨枫恨铁不成钢的对禹凌说："你什么事儿不能说出来好好解决?一定要动手?一定要打架?你知不知道你这事儿谁也兜不住!" "我知道。"禹凌显得非常镇定，"你就说结果吧。" "结果?"杨枫气哼哼地说，"回去开会!你这事儿啊……没完!" 张却说："又不是他一个……" "你闭嘴!"禹凌呵斥，"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 管理们都气疯了，谁都不想说话，车里就意外的冷场了，一直保持到了回基地，张却那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早上就出门了，弄完事儿都快晚上了，一口饭没吃却一点都不觉得。张却也没吃东西，可早就饿到不想说话。基地里乱糟糟的，大家都很关注这个晴天霹雳。 经理复述了一下起因经过结果，会议室里一片死气沉沉。 流言已经有了一些，联盟知道了不管真假肯定会细查的，这样一来就算战队有心把事儿按下去也无力回天。他们能做的就是想个法子，把损失降到最低。 禹凌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麻烦是我惹的，我引咎退役。" "不行!"张却急了，"你是不是疯了!你退役了干嘛去!人是我打的，你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揽?要退役一起退役!" 杨枫说："我看你们俩才他妈的都疯了吧!都什么时候还玩生死绝恋?张却你给我闭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张却喊道："怎么没关系了!" 大家对于一向沉默的张却此时此刻爆发出来的能量有点被吓到，谁都说不出话来。杨枫一拍桌子也嚷道："人警察清清楚楚说了谁承担什么责任，你们俩还根儿这儿说什么说?到时候联盟查起来是问你们还是直接看证据?你是不是傻?" 证据和口供都表明，一切都是禹凌一个人干的，张却不知情。 张却红着眼睛看向禹凌，他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为什么禹凌一再叮嘱他什么都不要说，被问起来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想明白了为什么禹凌要把他一件儿湿衣服要走。想明白了为什么禹凌一再跟他说没关系没事儿。 因为禹凌他妈的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善终! 一切情绪都梗在张却的喉咙里，他说不出话来，憋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21章 这事儿没头没尾，烂账一笔，管理层需要慎重考虑一下再做决定。其实他们考虑与否都不重要，这个时间点应该好好把控一下公关。 出来之后，张却失魂落魄的，禹凌反倒很平常，摸着肚子说饿了，什么时候能开饭。 "你还有心思吃饭?"张却说，"你……" "天大的事儿也得吃饭啊。"禹凌说，"怎么着，不过了?"他看张却的样子实在难看，就叹了口，"走，出去抽根儿烟去。" "我不去!"张却甩开了他的手，置气一样，"不会!" "我教你!"禹凌口气也硬了许多，拉着张却就往外走。这也是禹凌第一次主动面对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这一天过的很快，早上出门好像经历了一段人生，现在看看阴沉沉的傍晚的天空，雨虽然停了，但好像厚重的云层背后还有着什么。 禹凌在口袋里摸了摸，揉成一团的烟盒里还能拽出来一根，但是因为太湿了怎么都点不着。他嗤笑了一声，连同烟盒一起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自己抬着头对着天空叹气。 他不说话，张却也不说话，就那么像是揣了多大仇一样盯着禹凌。 "怎么了?"禹凌这才说，"对我感激的说不出话来?" "我感激你什么?"张却说，"谢你深明大义?我不需要。" 他不想哭的，因为哭很丢人。可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之前积攒的情绪就一下爆发了出来，眼泪也莫名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禹凌先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伸手拇指在张却脸上擦拭："哭什么?" "要你管我!" "对，我是管不了你，我只能管我自己的事儿。"禹凌说，"别闹气了。" "明明是我动手……"张却说，"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抗?我才不稀罕，你这样做……我会更讨厌你!" "那不是正好么?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呀。"禹凌笑了，笑的轻松自然，仿佛身陷困境的人不是他一样。他看看阴沉的天空，又看张却，飘忽忽地说："有些事情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热血上头觉得应该赢了一起狂输了一起扛，但是你不想以后的么?"他话音落下，沉默了片刻，又说："你跟我不一样，你还年轻，还有未来。"声音跟动作都是轻柔的，禹凌从来没对张却这么温柔过。他觉得对小孩子不能总是太严肃的讲道理，有时候也许应该……应该去安慰一下被现实冲击的弱小神经。他最后对张却说："及时止损，别哭了。" 张却猛的把禹凌抱进了怀里，他的身架大禹凌很多，也高很多，差不能把禹凌完全包裹住一样。张却的脸压在禹凌的肩膀上，低声说："我不想让你走。" "我又不是死了。" "我想跟你一起打比赛。" "别闹了。"禹凌说，"我本来年纪就不太适合打比赛了，这样也好。" 张却说："如果他们没查下来了呢?也许……没事呢?" 禹凌说："我觉得你还是别心存侥幸了吧，既来之则安之，又不是真的要去死了，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他哄着张却说了好一阵儿的话，张却才暂时平复了下来，晚饭也好了，禹凌叫张却进去吃饭。 联盟听到风声之后就去查了，查这事儿肯定快，证据和结果都指着禹凌一个人，只是何又城自己屁股下的乱七八糟的事儿更多，禹凌打架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不过为了以示公正，禹凌的问题必须要解决。 战队交罚款肯定是没的跑了，联盟也打算把禹凌除名。这跟他之前想的差不多，不过他才不当被人踹的角色，在做好决定之后，禹凌很快就跟战队提出了退役，战队的官宣比联盟发布的早上了几天。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非常晴天霹雳的消息，秉承着庙小妖风大的优良传统，这事儿还是炸开了锅。联盟的公告肯定是说情况非常恶劣要清理门户以儆效尤，战队的意思呢是空神因为个人问题离队，而他们的空神自己从始至终什么话都没说过。 大家就又开始撕逼乱站队了。 "这群人真的好烦啊!"乔然看着帖子闹心的要命，"他们知道什么，就会瞎逼逼，谁没打过架啊!说的好像要杀人了一样，怎么这么站着说话不要命!"他转头就喊，"禹凌，他们这么黑你你就没一点想法?联盟都不保你的!" "嗨呀。"禹凌把西瓜往乔然手里一塞，"吃瓜吃瓜，别瞎操心。"他是退役离队了，只是还没有暂时找到住处，战队里又不多他这张嘴，于是借住几天。不过他大概有了一些选择了，可能这一两天就搬走。 禹凌想过无数次自己退出时的样子，鲜花和掌声未必有，但是也从来没料到这么平淡过。 也许这才是最符合他的结局吧，轰轰烈烈通常都是给英雄的，而他是个凡人。他只能看着乔然气哄哄的替他抱不平，然后自己塞给他一块西瓜叫他败火。 张却虽然不像刚开始那么闹了，但是也不怎么搭理他了，说话的频率很少，晚上也不缠着他睡觉。禹凌想，张却可能想开了。少年人的情感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不够真切的。 不过这样也挺好。 "气死我了!"乔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准他们这么诋毁你，我要去找我爸!" 禹凌往旁边一指："你爸打排位呢可能没空儿理你。" "不是他!"乔然说，"我要去找我亲爹!" 禹凌单纯的想，哦，可能是小孩儿要找爹诉苦吧，嗨呀爷儿俩感情真好，这都能说。 乔然说了这话的第二天，论坛上的相关帖子就删干净了，战队方面还专门做了很多关于禹凌的物料分发出去，一下子弄得特别热烈隆重——冠军退役都没这么有排面的。 大家都很纳闷儿，甚至没人想到这事儿能跟乔然有关系。后来还是禹凌问乔然："你跟你爸说啥了?" 乔然说："我跟他说不准这么对你。" "你爸是谁啊?"禹凌开玩笑地说，"王璐璐没这么大能耐啊。" 王璐璐敲了一下禹凌的头："你是不是真的蠢?你队最大赞助商的大老板姓什么?" 禹凌想了想，摇头："姓啥?" 王璐璐白了禹凌一眼，觉得禹凌还是蠢死比较好。 禹凌其实只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他回忆了好半天才抓到了一些关键性信息，然后扑到了乔然身上大喊："爸爸养我!我现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马上就要露宿街头了!爸爸养我!跪求爸爸了!" 乔然嫌弃的挣脱开来："去吃屎啦!" 禹凌就是开玩笑，他就是怕尴尬，觉得这样可以稍微缓解一下气氛。在基地里跟其他队友哈拉了两句之后禹凌就回房间收拾东西了——虽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衣服不多，但是有很多粉丝寄来的东西，他都看过，舍不得扔。也许以后能够证明他在这个圈子也曾叱咤风云的证据并不是那些比赛视频和采访，而是这些他能够实实在在拿在手上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曾经也被那么陌生人喜欢过，禹凌就觉得挺满足的。 此生也就足够了吧。 他是隔天的一个下午离开的，因为战队有比赛，大家都不在基地里。他是特意选择了这样一个时间，因为他觉得分别不论是大是小，都是告一段落，难免伤感，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安静的走掉好了。 大家都去打比赛了，送他的只有经理。他帮禹凌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里，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禹凌的肩膀。禹凌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作为告别。 然后绝尘而去。 离开基地的园区时禹凌回头看了一眼，幸好崇尚科学的社会没有什么回头就离不开的诅咒。他就这么回头一看，觉得心里非常平静，没有过多的情绪。因为离开就跟死亡一样，都是人生必须经历的，只要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某一个时间节点的降临就好了，不必想太多。 这跟他上一次离开某处时的心境完全不同，人大约都是需要在磨练中成长。 变成一个无怨无恨无悔，面无表情的中年人。 第22章 "嗨呀我这个枪法是他妈的终极无敌夕阳红人体描边大法么!诶我操操操!" 摄像头里的禹凌特别认真的，最终在空了三枪之后才把对方打死。他龟缩在房间里两面墙之间的视野盲区里歇口气，对着直播间里的水友说："对面竟然比我还菜。"很快游戏显示安全区域正在缩小，禹凌只能往外跑路，而屏幕右上角显示的剩余玩家数量已经很少了。 禹凌一顿操作最终成功吃鸡，他松了口气在摄像头面前一边吹逼一边抽烟："这个游戏我觉得对于我这种老年人还是很友好的，因为枪法什么的就很浮云，主要是这个策略你们懂吧，就全是智商操作。"他调侃着他的游戏理论，弹幕上有送礼物有跟他闹着玩的，还算热闹。 这也是他正式当主播的第二个礼拜，一切顺风顺水，还好。 从战队离开之后禹凌搬到了自己租的房子，离市里面挺远的，但是小区环境不错，主要是安静，他很喜欢。 头一个月的时候禹凌几乎都不怎么上网，也很少和人联系。何又城这个名字仿佛一夜之间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破事儿太多被警察圈了起来，还是被什么别的人摆平了。不过没关系，他不在乎。 独居生活是非常无聊的，故而禹凌养了一只狗，过起了比之前都要规律而科学的生活，每天早起遛狗，上午读书看报，中午吃完饭之后午休一段时间，下午出去遛弯，晚上回来看电视，遛狗，睡觉。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他开始思考自己之后的营生了，然后没太多想的就去直播了。 守望先锋的主播没什么人气，看的人也不错，禹凌暂时也不太想提起来，就去吃鸡。不过他游戏天分好，再加上说话有意思，也有一些粉丝基础，虽然比不了那些大主播的火热人气，不过吃喝用度上都短不了就是了。 水友们说想看他玩源氏。 禹凌看了看时间，距离睡觉还有一会儿，就吐了口烟说："行吧，好久没完了，可能得有更新。" 好在网快，这段时间的版本更新也不多，很快就好了。 好友列表上的曾经的队友和朋友都还在线，这个点可能都在热烈的打排位。禹凌先去训练场适应了一下，这种要手感的游戏断层太久会生疏特别多，禹凌想着就是给大家玩玩看，没必要那么较真，就进了排位。 然后惨败。 "老了老了!"禹凌说，"当年拔刀一刀一个小朋友七进七出，现在感觉刀都锈了。"借着这个话题，他又聊了好多当初打职业的事儿。虽然时隔两个月，但是不在一个世界里的时候，其实就是差了很多，说起来都带着灰尘的味道。 弹幕上有人说今天是决赛啊，NAS一穿三拿了冠军，空神没看么? 禹凌看着那句话愣了好一会儿的神，才说："没看，这么厉害呀，恭喜恭喜。"他是真的给忘了，现在想起来，王璐璐还给他决赛的门票呢他也忘了去看了。果然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行。 他拿着手机给老队友们发了祝贺的信息，大家哈拉哈拉聊了一阵，说过两天约着吃饭。禹凌没上心，他觉得这事儿就是一个虚数，今天这个忙明天那个忙，指不定就拖拉到什么时候了。他又打了两把之后快十二点了，养生狗要下线睡觉了。 洗漱之后禹凌准备回房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养的狗也噌的一下就起来汪汪叫。 "别叫。"禹凌拍了拍狗头。这么晚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来?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敲门，禹凌起了几分警惕之心。他慢吞吞的移动到猫眼前，看到了一个清晰的轮廓，这让他下意识的就推开了大门，冲着门口的人发牢骚："大半夜拍什么门，闹鬼啊!" 张却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显然挺着急的，队服没换，脸上的妆也没卸。 "你来干嘛?"禹凌又问。 张却低着头说："找你。" "找我?"禹凌故作思考回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没卷走你什么东西吧?" "我拿冠军了。"张却说，"来找你。" 他的意思是，我拿冠军了功成名就了也算是在自己的事业上做出了一番成绩所以现在可以风风光光的来找你了。可是禹凌掐头去尾之后一番理解，就得出了他是来显摆的结论。于是禹凌说："哇你这个是什么操作，现役冠军在前队友门前开嘲讽?" "没有。"张却看了禹凌一眼，又穿过禹凌看向里面，"让我进去。" "诶你这个小孩儿怎么回事?"禹凌说，"讲不讲礼貌?懂不懂尊老爱幼?哎哎哎哎!"张却强行突破了他的阻拦进到了里面，禹凌无奈，这么开着门也不是个事儿，大晚上嚷嚷起来还会打扰邻居，就只能先把们关了。 他平时没有客人，狗冲着张却叫唤了两声，意思是问禹凌：这是谁? 张却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个冠军奖牌塞进了禹凌手里："给你的。" 禹凌说："我要这干嘛?" "拿着。"张却还把禹凌拿着奖牌的手攥了一下。 禹凌想了想，笑着说："我不需要流浪猫往我家里叼小鱼干。" "你走的那天，为什么不等我?"张却说，"我回来就看不到你了。" "你也没叫我等你呀。" "你故意的，是不是?"张却说，"我知道他们知道你去哪儿了，可是我没问过。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见到你能说什么……你总是觉得我年纪小很麻烦，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忍着没问过他们你的下落，也没联系过你。现在我拿冠军了，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不是三分钟热度，我喜欢的是不会放弃的。" "哦，然后呢?"禹凌说，"队里知道你大半夜跑出来么?" "可是放假了。"张却说，"我不管别人，我不回家，我要在这里住，你不让我进来我就在门口睡觉，看谁丢人。" 禹凌目瞪口呆。 "我特别喜欢你。"这一次，张却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我认真的。" 禹凌觉得眼前有点炫目，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炎炎夏日，有橘子汽水和虫鸣的灼热午后，在人生是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里百无聊赖的浪费生命。 可是又那么的鲜活，那么的无畏无惧。 少年人的情感炽烈的像是火焰，一个眼神就能把他烧成灰一样。禹凌站在那里卡了壳，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也是破天荒的在张却面前显露出了局促感。他搔了搔头发，说："你这样弄的我很蓝受啊。" "我不用你现在就答应我。"张却说，"哥，你给我个机会吧。" 场面一度安静，也一度尴尬，禹凌看了一下时间，说："快十二点了，我该睡觉了，明儿再说吧。" "那我呢?" 现在很晚了，禹凌住的地方离着基地特别远，他就算再怎么不答应张却也不能真把他轰出露宿街头，何况人家刚拿了冠军，本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睡马路，太惨了一点。 "你在外屋跟狗睡吧。"禹凌一指。 他养的是只金毛，几个月大，还是闹腾的时候呢。不过金毛这种大众情人跟谁都能混熟了，前一个小时还在吠张却，后一个小时就叼着自己的球要张却陪他玩了。 禹凌早就困的眼皮打架，也懒得招呼张却，就告诉他什么东西在哪儿自己安排，然后他就去睡觉了。 只是半夜的时候他一翻身就觉得身上沉，迷迷糊糊以为是鬼压床，费劲睁眼一开，张却半拉身子都挂着他。 不要脸的程度更胜当初几分。 禹凌把他推到了床边儿，就自己跑去跟狗睡觉了。 张却睡到中午才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呢就满屋子找禹凌，禹凌刚买完菜回来准备午饭，张却闻见味儿了，问："你会做饭?" "不会，别吃。"禹凌简单回答。 "不，我要吃!" "吃就赶紧洗脸去。" 张却听话的去洗漱了，然后端坐在桌前等吃饭。禹凌也不会做什么太复杂的，只是纯粹外卖吃腻歪了换换口味。张却昨天打完比赛饭都没吃就一路跑来了，到现在饿的不行只知道狂吃。禹凌倒是不饿，吃的就少。 "我想了想。"禹凌开口。 "什么?"张却用力吞下去嘴里的东西。 "我觉得还是不行。"禹凌说，"你年纪太小了。" "这算什么理由!"张却不能理解，"你不喜欢我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会允许我们之间有那样的事情?为什么把所有的锅一个人抗了?" "身为前辈总要照顾一下后辈吧。" "你放屁!" "你小子撑脸是不是?"禹凌说，"把吃我的饭给我吐出来!" "不要。"张却说，"你的理由不能说服我，不算。" "那我说什么?"禹凌一股脑地说，"说我实在没信心和年轻人谈恋爱，还是俩男的，这以后怎么办啊?你有时间浪费情感，我这么大岁数了我这是在浪费生命你知不知道?等你什么时候懂事儿了羞耻心爆炸把我一踹，我操我他妈一朵陈年老菊自己风中摇曳去?不行不行，我不想浪费时间做没把握的事情。" "我不是那种人。" "我不管你是不是。"禹凌说，"我是，行了吧。我十八岁发誓喜欢一辈子人都没过到底……" 张却打断了他的话："我也不是他。我喜欢你，所以你可以伤害我，但是我不会伤害你。" "天啊。"禹凌都替一字一句念琼瑶句子的张却感到羞耻，"现在的小孩儿都在看什么啊，不用这么明媚忧伤吧?" "那你要怎么样才答应我?"张却说，"我还想问你都在看什么，为什么信什么都不信我亲口说的话呢?人年纪大了是不是都不再相信感情了?" "还真叫你说对了。"禹凌说，"感情对于中年人来说是最最最不重要的一环，其实不论是怎样的感觉，我都觉得时间久了还是一个人生活比较轻松自在，没什么麻烦和累赘，自己对自己负责就好了。我以前不懂可能是因为年纪没到，然后我发现这似乎是到了一定年纪的人都会发出的一种感慨。现在的生活太累了，一个人是一个人的麻烦，两个人麻烦就要加倍。而且喜欢也没必要一定要在一起吧?" "那你就是喜欢我。"张却只凭借最后一句话做出了判断，"我能等。" 禹凌深吸了一口又叹气："先吃饭吧。" 他确实多嘴了，不小心给了张却空子钻，他应该把话说的更狠一点……也许昨天就不应该叫张却进门。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犹豫的，理智上叫他不要这样，可是理智管不了感情的事儿。 当时说是护着张却么?有点吧，类似于大人对于小孩儿的保护。但是要说这种保护是非常纯粹的没有一丁点杂质的，禹凌自己都不信。至少如果他真的把张却当做一个晚辈，他是不会与张却苟且的。 麻烦，很麻烦。 放在桌子上的手被忽然握住，禹凌下意识的抬头，只见张却盯着自己："你肯定喜欢我。"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这么烦?"禹凌起身要回卧室，但是他两步都不见得有张却一步迈的远，禹凌还没摸着房门么就被张却搂在了怀里。 "你跑什么?"张却问。 "我哪儿跑了?"禹凌说，"你不要这么自我意识过剩好不好?" "我没有。"张却说，"你的行为告诉我，我没猜错。你为什么这么口是心非呢?" 禹凌真的服气了，升起了一些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慨，张却就一个劲儿的胡搅蛮缠，他早怎么没发现这厮有这能力? 最后张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笑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等等!"禹凌推了一把张却，"我跟你说定什么了?你撒什么癔症?" "我放了假就来你这里住。"张却说，"这个假期时间还是挺长的，我要天天跟你在一起。吃饭也在一起，睡觉也在一起，玩游戏也在一起。好了我数三下你要是不拒绝就是答应了……三!"他得逞一样的搓了个响指，"你答应了!" "我答应个屁啊!" "我不管。" 禹凌看着张却跟撒欢一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也许他最为本能的反应也是最能够说明问题的吧，他嘴上拒绝，可实际上并不没有把张却赶走。他希望言语能够击退张却让他自己明白过劲儿来从而离开，可是张却不是那样的人，他坚信努力就一定会有结果，即使被打击的一时半刻心态爆炸也会短暂的休息之后重新爬起来。 他适合竞技场上的枪林弹雨的生活，也适合步步紧逼禹凌叫禹凌无处可躲。 如此这般，怕是上天的安排了。 管他呢——禹凌自我安慰的想，不，是自暴自弃的想：就这个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