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在线阅读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实习皇帝》作者:梨花烟雨 文案: 华洛坐在龙椅上,呆呆看著手上的加急战报。 虽然敌军撤退是让他高兴,但他仍然有想哭的冲动…… 同样身为九五至尊,自己苦苦支撑三个月还险些亡国, 那个该死的轩辕桓,竟只派军队助战十天就大获全胜! 呜~~连亲弟弟都看不下去, 二话不说便把不像样的大哥打包送往友国学习『怎么做皇帝』! 老师还能有哪个? 不正是那个阴险讨厌的轩辕桓? 轩辕桓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那个满怀妇人之仁的超级笨蛋实在不适合做皇帝, 他傻呼呼的单纯与善良早已撩动自己堕入黑暗的心。 所以为了他的国民著想,怎么也不应该让他回去…… 这下轩辕桓一定要冷静,制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 要把那个实习皇帝的身心都一举成擒! 第一章 凉风习习,吹得水面上的遮天荷叶宛如一道道碧浪般起伏不定,当中无数只挺拔的或粉或白的荷箭,为本就秀丽无比的湖光山色凭添了几分生趣。就连空气中漂浮著的,仿佛也都是属于荷叶特有的淡淡清香。 这本是一派难得的怡人风光。如果没有「观碧亭」里那两个正在互瞪著的皇室贵族的话,相信所有陪侍而来的太监宫女们,此时都应该舒舒服服的穿梭于青山碧水之中,绝不会象现在这样惶恐的跪了一地。 「朕为什么要发兵去救那个弱的不像话的山月?而且还要结下像『大泽』那样的强敌,我们可一直都是友好邻邦,你不要忘了。」轩辕桓极力压制著怒火,以保存自己少的可怜理智不做出破坏皇帝风范的失常举动。 「它攻打山月,就不再是我们的邻国。」轩辕持理直气壮的吼回去:「总之,我们必须发兵救山月。」 「给朕一个理由,理由。」轩辕桓的手开始颤抖,再这样下去,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掐死这个最疼爱的弟弟。 「因为寒烟哭了,他从知道这消息后,每日里就茶饭不思,虽然他不肯让我发觉,但我知道他每天夜里都睡不好,有一天晚上还偷偷的哭了。为了寒烟,我也一定要救山月。」轩辕持半步不让,原因是他认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轩辕桓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帝气质,很不文雅的吼出一句粗话。想想就让人火大啊,民间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点都不错,他这个弟弟自从娶了素寒烟后,就完全忘记了大风才是他的祖国这个不争的事实,开口闭口就是寒烟山月,老祖宗怎么也不显灵教训教训他这个不肖的子孙。 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轩辕持愤恨的想,他的寒烟哭了,哭了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寒烟很伤心?他很伤心。」他再次强调,却在轩辕桓一句暴怒的「他伤心关我什么事?」中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对啊,自己是急疯了,一心只想让寒烟放心,却忘了皇兄又不爱寒烟,怎能为此答应这么重大的事情。轩辕持的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一事通百事通,他忽然呵呵的笑了:「皇兄,你以为山月亡国后,那个华洛就不再是皇帝,你也就可以遂心如意了是吗?」 「你……你胡说什么?」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间降低了八度,而且语句也不连贯,配上目中一闪而逝的惊讶狼狈,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猜对了。轩辕持无比欣喜的想。 「皇兄,山月那个皇帝的确很笨,你以为那么笨的皇帝会识时务的流亡到你这里寻求援助,然后卧薪尝胆以求复国吗?他若有这份机变,山月还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倒觉得以身殉国比较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呢。」成功的抛下诱饵,果然见到向来深沉内敛的皇兄竟露出了些微的慌张。 「他……他会……笨成这样吗?」虽然是问句,心中却也觉得轩辕持说的可能性更大,轩辕桓心中一阵懊恼: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是不是有些高估那个笨皇帝的才智了。 「当然会。皇兄,像我们家寒烟那么聪明的人,都宁死不肯出卖故国,更何况是那个笨皇帝。我敢拿人头担保,以身殉国这种蠢事不够他干的。」所谓打铁要趁热,看皇兄的脸色,这事儿大概成了。至于那个倒霉的大泽盟国,他才懒得理会呢,要怪只怪他们眼子不够亮,竟敢做出让寒烟落泪的蠢事,哼哼。 「那……那就发兵吧。」轩辕桓权衡再三,终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嗯,寒烟才死而复生不久,身子确实不能遭受太大的打击,再怎么说他也总是我的弟媳,不能眼睁睁的把他往死路上逼,对不对?」他很无耻的转变为一副关怀面孔来为自己的不合理行为做解释。 轩辕持很想问那刚才说「他伤心关我什么事」的人是谁,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免得招来「恼羞成怒」的反效果,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呵呵,这回可以让寒烟放心了,他的寒烟呀,这几日足足瘦了一圈,让他心疼死了,一定要好好的补一补才行。他在心中列著各种药膳补汤的菜谱,而旁边的轩辕桓则开始考虑另外可以收服华洛的方法,兄弟二人各怀心事,完全忘了那些辛苦跪著的苦命太监宫女。 怎么……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结果?华洛坐在龙椅上,呆呆的看著前线送来的加急战报,虽然敌军狼狈撤退是让他很高兴,但比起这个,他更有一股想哭的冲动。 老天,这还有天理吗?他绞尽脑汁,全力以赴的同那个大泽打了三个月的仗,国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可是事情却还是一点一点的向著亡国的方向发展,而轩辕桓派来的军队竟然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让大泽签下了停战书。十天呀,他们派来的甚至不是大风国的精兵,而且只有几万人,元帅也不过是个上将军而已。天呀,那个轩辕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看他明明就是个阴险讨厌的家伙,为什么却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真是人比人,比得死,货比货,得扔吗?老天也太不公平了,我明明就是这么的努力啊。可怜的华洛陷在了深深的苦恼及对老天的无止境抱怨中。 「你光在这叹气抱怨有什么用,有这功夫倒学学大风国的皇帝啊,难道你要人家派一只军队常驻在我们边疆帮我们守卫国土吗?就算你想,我看那个轩辕桓也不敢把军队交给你管理吧。」清脆悦耳的声音出自缓步行来的少年口中。 华洛怒瞪了一脸不屑的弟弟一眼,这小鬼还是老样子,努力挑出自己的毛病然后加以冷嘲热讽,他现在很伤心啊,难道华越他就不会安慰安慰自己,让他也体会一下兄弟情深的感觉吗?呜呜呜,老天对自己也太不公了。 「那个大风的皇帝很坏你知道不知道,又狡诈又阴险,看著就让人不舒服。」华洛努力的抨击著轩辕桓,却被自己的弟弟一句话堵在了那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大风在他的手里越来越强。皇兄,我怀疑上次轩辕持攻打我们时,因为寒烟的关系根本没尽全力,甚至连一半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你难道就不想将山月也变成像大风那样的强国吗?」 承认弟弟说的都是事实,华洛颓丧的垮下肩来:「我都努力了这么多年,山月还是老样子,想变成像大风一样,在我这代是别指望了。」 华越眼中算计的目光一闪而过,忽然笑道:「皇兄,你真笨,眼前不就有现成的例子可学吗?那个大风的皇帝既然肯发兵救咱们,就说明对我们没有敌意,何况还有寒烟在那边支持著,你就委屈一下,到大风皇宫跟轩辕桓学学如何当好一个皇帝不就行了吗?」他面不改色的说出天方夜潭般的建议,成功让华洛当场石化。 虽然是极力反对,但华越搬出了家国天下等种种重压,接下来的几天里,又有好几个大臣都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华洛眼见反对无效,只好紧紧抓牢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若走了,谁来主持朝政?」 事情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华越无比激动的想,果然,就听大臣们齐声道:「就让二殿下先代为管理几天,等皇上回来,再带领我们开创山月的盛世。」 已经无法再挽回了吗?华洛欲哭无泪的想,单纯善良的他甚至没想过弟弟这种举动具有重大的篡位嫌疑。华越看著神色沮丧的哥哥,再度叹了口气,如果可能,他也不想走这一步,可是看看,那个哥哥哪有一点当皇帝的模样和威严。再这样下去,山月确实会和乐融融没错,只是亡国的命运也随时都会降临,身为皇族的一份子,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走吧,我陪你回去收拾东西,寒烟那边我已经写信过去了。」华越拖著不情愿的皇兄回寝宫,一边安慰道:「轩辕桓虽然阴沈,但有寒烟在,他应该不会欺负你的。你要抓紧这机会好好偷师学习知道吗?」嗯,虽然哥哥的性格有些象绵羊,但那个轩辕桓应该没空理会他才对。 就这样,华洛被自己的弟弟用包著糖衣的炮弹成功射到了山月。 皇宫的大殿里,华越舒服的躺在龙椅上,身边是心腹大臣有些忧虑的脸:「殿下,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轩辕桓可是个冷酷之辈,万一他对皇上动了歹意,抑或皇上学会了他的冷酷,回来对付你怎么办?」 华越嗤笑一声道:「别说这种杞人忧天的蠢话,有素寒烟,轩辕持是不会让轩辕桓对付皇兄的,皇兄和轩辕桓,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他永远也学不会对方的手段精明就是了。过个一年半载,我就登基,到时再把他接回来,让他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就成了吗?放心放心,事情会一直按照我的预料发展的。」华越自信的道,此时的他万没有想到,事情完全没有照他的预料发展。 「你……你说什么?」一向死气沉沉的南书房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大叫,更令众多守在宫外的太监惊讶的是,这声大叫不是发自轩辕持口中,而是那个向来稳重的连被石头砸了都不肯吭一声的皇帝主子。 善于占卜的太监总管刘言掐指算了算,一脸的不解道:「不对啊,今儿不是什么黑煞日,也不是阴期,陛下不可能见鬼,那怎么叫的这么大声呢?」 英俊的贴身侍卫斐雨不屑的看了这个向来喜欢故作神秘的太监一眼,叱道:「笨蛋,皇上就算见鬼,也该是鬼叫才对,能让陛下如此失态的,绝不会是简单的事,嗯,搞不好是大泽被我们打败,一怒之下开始攻打我们。」 门外的太监们苍蝇般的议论纷纷,门内的轩辕桓也没闲著,轩辕持从没看过这个从小就被培养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皇兄象此时这样丰富的表情。 「你说那个华洛要来大风?他要来跟我学习怎么当皇帝?」轩辕桓抓著他的衣角再一次确认。 「嗯,寒烟说大概这两日就到了。」轩辕持笑著点头,忽然凑近轩辕桓道:「皇兄,你会教他怎么当好一个皇帝吗?」 冷静,冷静,轩辕桓,你一定要冷静。一只笨鸭子自动飞到了你的嘴边,没有白白放走的道理,因此你一定要冷静,制定好详细的作战计划,务必要一举成擒。轩辕桓松开手,语气恢复一向的冷冽,衬著嘴角的一抹邪笑:「你说呢?」 轩辕持惊讶的看著皇兄在瞬间就收起不小心流露出来的真感情,不得不佩服这种登峰造极的伪装本领。嗯,看皇兄的目光,那个自动送上门来的笨皇帝是躲不过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惨剧了,轩辕桓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没有到不了手的。太清楚自家哥哥的恶劣,轩辕持只担心将来自己要怎么向寒烟交待,或许他该适当保护一下自家老婆的故人才对。同时也好保护自己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老婆大人踢下床去。 「这……这就是大风的皇宫吗?」华洛怔怔的望著阳光下金壁辉煌的诺大皇城,脆弱的心灵再一次受到了强大的震撼,第一次是在看到轩辕王府的时候。他以为那已经是建筑界的奇迹,如今看到这个皇宫,才知道果然是天外有天。 相形之下,轩辕桓的亲自迎接倒没令他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自己也是皇帝,他来迎接也是应该的,这是最起码的外交礼节,他理所当然的这样认为。浑不知轩辕桓自登基以来,从未接见过任何一个象山月这种国家的国主。 「哦,华公子认为朕的皇宫如何?这都是朕自己参与设计的。」看著华洛异样热情的眼神,即便是沉稳的轩辕桓也忍不住得意的介绍,并且确信钟情的人儿会因此对他露出崇拜赞叹的目光。 比起轩辕桓称呼他为华公子的不敬,华洛更注重的是另一件事:「造这皇宫花了多少银子?」 轩辕桓一愣,怎么扯到银子上了?虽然不解,他还是不厌其烦的道:「这皇宫是祖先留下的,到朕手里后,又经过了几次大的整修,再添了几个园子和人工湖泊,粗略算算大概也花了约九千万两的银子。」哼哼,想拿这个考他吗?不好意思,他的记忆力可不是普通人的水平呢。 「啊。」满意的听到一声惊叫,轩辕桓自得的微微一笑,吃惊了吧?赞叹了吧?可不要因为这点小聪明就开始崇拜朕啊。他露出最得体的威严酷帅表情看向华洛,却见后者竟然跳了起来,咦,不用激动成这个样子吧。 「轩辕桓你你你……你太浪费了。九千万两,是我们山月二十年的总收入你知不知道,你却拿这么多的银子来建宫殿,啊,你太荒淫奢侈了。」 万没料到华洛竟会是这种反应,而且:「等等,华公子,就算朕确实有些奢侈,也不该跟荒淫扯上关系吧。」维护自家的清白形象是最重要的,要是让「荒淫」先入为主的成为华洛对自己的评价可就糟了。 而华洛完全陷入了竭斯底里的状态,蹲在地上就抱头痛哭道:「九千万两,九千万两啊,够我们买多少兵器,建多少民宅,啊啊啊啊,这么浪费荒淫无度的皇帝,真的值得我跟他学习吗?」对自己此行的目的产生了严重怀疑,华洛在认真考虑是否该转身走人。 轩辕桓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如果不是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像超级笨蛋的家伙竟糟糕的让自己心动,他早已命人拖出去把他砍了。嗯,说不定他弟弟把他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这种事发生呢。轩辕桓感到自己对山月的代国主起了英雄惜英雄之感,没错,那才是能当皇帝的人,只要他再英明一些,山月的强大是早晚的事。至于眼前这个还在哀悼自己误入贼船的笨皇帝,为了山月著想,自己也不应该让他有回去的机会。 「卡嚓」一声,晴天里响起一个炸雷,轩辕桓颤抖了一下,好了好了,他承认自己是有些私心,不过他也是为山月著想嘛。「卡嚓」,又一声炸雷,好了好了,他承认他全部是私心,一点都不是为了那个与自己无关的国家还不行吗?真是的,他不过是在心里小小的说了一下谎,至于拿旱雷轰他吗?轩辕桓很不满的想。 瞄了一眼还在犹豫到底该走还是该留的华洛,他的耐性已经用光:「喂,不管朕是怎样一个人,大风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你不是也在两个月前见识到大风的军威了吗?而且这一路来,你可曾看到什么荒凉景象没有?哼哼,不好意思,这太平盛世正是朕这个奢侈浪费无度的皇帝创造的。到底要不要跟我学习,你快点给个话。」 华洛抹干眼泪,嘟著嘴强调道:「还有荒淫,是奢侈荒淫浪费的皇帝。」 轩辕桓眉毛跳了几下:「那个词不必加上了吧,加上朕也不承认。你到底要不要学?如果现在想走,朕绝不阻拦,如果日后后悔,再想回头朕可就要收学费了。」 果然,一听到收学费,华洛立刻跳了起来,大叫道:「学学学,你别想从我手里压榨我们山月的一分银子。」说完几步跑上前去,与轩辕桓并肩前行。 斐雨在后面跟著,将这一出闹剧尽收眼底,极度的震惊让他无法移动脚步,一把拽住正要跟上去的刘言,他低声确认:「他……他真的是山月的皇帝吗?不是混进皇宫企图行刺的刺客之类?」 刘言轻蔑的瞄了死对头一眼,哼哼冷笑道:「斐护卫,你的定力有待加强了,皇上还没怎么著,你倒成石头了。这若是有刺客前来,是你保护皇上呢!还是皇上保护你啊?」 斐雨瞬间回过神来,暗恨自己竟在无意间给了对头嘲笑的借口,都怪那个一点都不像皇帝的皇帝。山月在他手里到现在还未亡国也算是奇迹了。他很「恶毒」的想。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皇上的态度更值得深思吗?」刘言若有所思的托著自己秀美的脸庞,虽然很想反驳,但斐雨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来到南书房,华洛惊叹的围著这个屋子跑了三圈,然后从红木书桌一直摸到架上陈列的各种古玩,一边还喃喃自语道:「天啊,这是书房吗?怎么比我们的大殿还要大啊?」 轩辕桓本来很想得意的说这是我设计建造的,旋即响起了华洛异于常人的反应,立刻打消了炫耀的想法。 「唉,原来当个穷皇帝是这么的不容易。」刘言满脸同情的看著团团转的华洛,却引来了斐雨的一声嗤笑:「算了,谁不知道谁啊,装什么善良。」 轩辕桓来到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内容,不由微笑著向华洛道:「你不是想当一个好皇帝吗?那么朕想先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他说完将手中的奏折递给华洛,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期待华洛能给出什么答案,想必定是与众不同的。 华洛狐疑的接过奏章一看,原来是大风的「成州」境内遭受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急请轩辕桓发放银子赈灾。他面色一变,举起奏折就向轩辕桓的脸上摔去,一边涨红著脸叫道:「轩辕桓,你你你……你别欺人太甚。」 事情急转直下,轩辕桓没料到自己万分期待的竟然是这么个答案,堪堪躲过奏折攻击,见华洛发疯般的起身就要来抓自己,却被斐雨抱住无法在「行凶」,他又气又恨,大吼道:「斐雨,你干什么抱著他,还不给朕放手。」 斐雨茫然松手,还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忠肝义胆为何让皇上如此不满,就见华洛一头冲进轩辕桓怀里,他也不敢上前阻止,眼睁睁看著向来优雅的主子以十分敏捷的动作抱住华洛,却忽略了两只自由的胳膊,导致脸上在瞬间就多了几道抓痕的严重后果。他不由得吓呆了,第一个想法就是:糟……糟了,明天皇上是要上朝的啊,那些拍马屁的大臣是绝不会往皇上的枪口上撞的,他们……他们只会将矛头对准我,说不定……说不定我大好的生命便会因为一个「保护皇上不力」的罪名而莫名其妙的牺牲掉。我……我也太冤了吧?我……我比窦娥还冤啊我。斐雨陷在可怕的自我想象里无法自拔,浑不知面前从山月来的皇帝已经气的浑身颤抖起来。 「你……你不要仗著自己是大国的皇帝就随便侮辱人,我们山月穷是穷,可是我们有志气,大不了我不跟你学习怎么做皇帝了,也不受你这份气。」华洛在瞬间就红了眼睛,像只被惹毛了的兔子般大声控诉。 「我……我怎么了?」饶是轩辕持再聪明绝顶,也不知这么严重的罪名是从哪里来的?侮辱?天理何在啊,自从知道一见钟情的人儿要来跟他学做皇帝,他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的开了花一样,每天下朝,就装作不经意的为他布置房间,大到古玩字画的选择,小到一个床帐一个茶杯的花样摆放。为他挑选性格温柔长相普通的宫女,好吧,他承认这是因为他的私心就怕他喜欢上哪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可是这也是为他好吧,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一旦心爱的女子因自己而死,心里也不会好过不是吗?看看,他考虑的多么周到,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事能让他这般全力以赴过。就盼著他能住的舒服舒心,最好再也不想离开。而为了皇帝的无上威严,这些工作还都要瞒著众人在地下进行,可是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人儿,先是给他扣了个荒淫无度的大帽子,如今更是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 轩辕桓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又大声吼了一遍:「说,我怎么侮辱你了?」 华洛被他吓了一跳,随即也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怎么了?你欺负人还不让说啊?你就是侮辱我,你侮辱我的智慧。我来跟你学做皇帝,并不是说我是个傻瓜,遇到水灾怎么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要去赈灾。你竟然用这种东西考我?还说不是侮辱我吗?」 原来是为这个。轩辕持暗中松了口气,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后悔,天哪,自己当初怎么就不把招子放亮点,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优秀男人女人跪著供他挑选,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又笨又难缠的小东西。他抬头望了望:苍天啊,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就因为我太聪明太睿智,你就派了个笨蛋来克我吗? 想归想,他还是耐著性子解释道:「你说这种事情谁都会办,那我问你?赈灾,要赈多少银子,难道地方上要多少就给多少吗?要派谁去赈灾,一旦派了个贪官,后果又会有多严重?还有,只赈灾就可以了吗?要如何疏通河道,避免以后再发生水灾?要如何安排流离失所的百姓?要如何计划恢复那里的繁荣?……」 轩辕桓问一句,华洛就眨巴一下眼睛,云里雾里的听轩辕桓问了一大串,不觉早已是面上发烧,他从不知道赈灾还要考虑到这么多问题:「那个……那个当然是地方上要多少就给多少,他们了解民情啊。至于贪官,哼,我们山月才没有贪官呢。疏通河道?自然是让地方官考察后亲力亲为了……」他还没说完,轩辕桓便高声叫停,好笑的看著答的起劲的小人儿,他无奈的摇头道:「这道题,你的成绩是零分。」眼看华洛又要发火,他忙道:「地方上一旦虚报帐目,你也由著他们要的给吗?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调查怎么知道派去的官员是贪是廉?疏通河道,你不制定出基本政策,有惫懒的地方官自然躲懒。你呀,真不知这么多年是怎么做皇帝的。或许真像你说的,你们山月民风淳朴,没有这些弄虚作假的问题。否则如今哪还会是一副君民一心的景象,早已是揭杆谋反,遍地风烟了。想想你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二十多年来,华洛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没用,但是他怎能忍受这个奢侈荒淫皇帝的批评,不悦道:「喂,你不要夹枪带棒的讽刺人,你若觉得我笨,大不了我不跟你学了,哼。」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轩辕桓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拽住了他陪笑道:「不笨不笨,看你们山月的人心忠厚就知道你治理有方了,只是在某些方面还有待加强而已,只是某些地方而已。」 华洛这才觉得脸上有了点光彩,头抬得高高的,大声道:「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求我留在这里跟你学习做皇帝的啊。」 轩辕桓点头道:「是是是,是我求你留在这里学做皇帝的。」心里却道:这都什么世道啊,做老师还要求著给学生上课。 斐雨和刘言茫然看著转眼间就发生了大逆转的局势,怎么也不明白刚才还很强势的主子为何忽然间就变得低三下四起来,这么多年,别说主子有理,就是没理,也没看他给谁说过小话啊,这都怎么了?难道是刚才打雷把主子的脑袋打傻了吗?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斐雨忙试探性的近前一步,嘿嘿陪笑道:「皇……皇上,那……个你欠臣的一千两银子是否该还给臣了?」真是这样的话,这可绝对是个捞一笔的好机会啊。斐雨很大逆不道的做著美梦。 轩辕桓转过头,眼中瞬间恢复平日的冷冽:「斐雨,你傻了吗?朕何时欠过你一千两银子?再说你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过是五两吧?你从哪儿弄到这许多钱?莫非是贪来的吗?」 斐雨只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磕头道:「皇上,臣该死,臣该死,臣刚才一不小心睡著了,正说梦话呢。」做人果然不能太贪心啊,他也不过想试探一下皇上是否真的傻了而已,是,他是承认自己想从中捞一把了,但也没想到就这样祸从口出啊,贪污?皇上最恨的就是贪污了,早知道就说一百两了,呜呜呜,他不会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被砍头吧。毕竟……毕竟说梦话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牵强。 「斐雨,你在侮辱朕的智慧吗?」果然,轩辕桓冷冷的道,立刻把斐雨吓瘫在地上,忽见那个始作俑者──山月的笨皇帝好奇的探过头来看著他欲哭无泪的脸,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个侍卫好,率真的很,不像我的那些侍卫,一个个都板著脸孔做正人君子状,害的朕也要随他们扮稳重,好累哦。轩辕桓,如果你不喜欢他,把他送给我吧。」 轩辕桓一愣,随即感叹的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枉费他为眼前人儿找了那么多沉稳艺高的护卫,他却偏偏也看中一个笨蛋,细一想,斐雨也不算太死板,而且武功确实高的可怕,由他保护华洛也算适合。于是道:「既如此,斐雨,那你就跟华公子去吧。」 虽然捡回来一条小命是高兴的事,但是跟皇上的贴身护卫每月才会有五两银子可拿,其他的只有三两银子,这笔损失不是小数目啊,斐雨立刻大放悲声开始表达他对皇上的依恋,忽听华洛大大方方的道:「既然如此,轩辕桓,你就给他每个月再长五两银子的俸禄吧。」 「嗯,好。」轩辕桓爽快的答应,见到斐雨奇迹般的收声,眼里的泪光也在瞬间消失,不由得更是感叹,果然,还是笨蛋了解笨蛋,不过,自己的魅力竟然还比不上五两银子,这个斐雨也太可恶了点儿。 「轩辕桓,我们来继续学习吧,我要尽快学会做一个好皇帝,然后回山月让我的祖国变得更加强大。」华洛慷慨陈词,险些笑坏了一旁的轩辕桓,小笨蛋竟然还想著回去,真是单纯的要命。老天哪,快来救救他吧,他忍笑忍的好辛苦啊。 「那个华洛,你远道而来,先歇歇吧,晚上朕再给你接风洗尘,请上持弟寒烟作陪如何?」一下子叫他作洛洛似乎突然了些,自己还是不要太早暴露出狼子野心比较好,轩辕桓暗暗的筹划,含笑看著华洛灿烂的笑颜,一颗心更是无止境的陷了进去。 第二章 初夏和煦的风缓缓的流动著,御花园荷花池畔的小亭里,轩辕桓和华洛以及轩辕持和素寒烟四人团团围坐在一张小圆桌周围,桌上是几碟精致菜肴和一壶贡酒。 轩辕持看了看有些寒酸的桌面,皱著眉头不悦道:「皇兄,你何时变得这么吝啬?这好歹也是为华洛洗尘的宴席啊,何况还有我和寒烟作陪,连点像样东西也不端出来。」 他话音未落,桌下早被轩辕桓踢了一脚,看著华洛募然瞪大的眼睛,他连忙道:「那个持儿,看你说的,好像平日里我们有多奢侈似的,其实接风洗尘也就是个心意而已,心意到了,何必在乎这些呢?」 轩辕持这一吓可不轻,皇兄别是脑子出了毛病吧,连忙凑近细看,一边贴著轩辕桓的耳朵道:「皇兄,你不是乐傻了吧,这正是该表现的机会,你怎么弄得这么简陋,明摆著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轩辕桓叹了口气,也悄悄的道:「你懂什么?我已经被扣上一顶荒淫奢侈的帽子了,若再大摆宴席,这挥霍无度的好色皇帝称号定然是跑不了的,所以只好将就著些吧。」说完看了华洛一眼道:「想想也怪可怜的,你看这几道酒菜就让他目露馋光,唉,小国的穷皇帝确实不好当呢。」 他这一说,轩辕持也明白过来,回想自己当初也是因为太过浪费而被素寒烟限制饭菜,不由感叹的道:「看来山月的人穷日子过惯了,都变得勤俭起来,寒烟当初也是在这方面不肯认同我的做法。」 轩辕桓点头应是,眼光却粘在华洛的脸上不肯离开,奇怪啊,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稳重了?完全和白天是两个样子嘛。忽见华洛一脸关切的问素寒烟道:「寒烟,你如今可好些了吗?有没有再复发的时候?」 素寒烟微微颔首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已经复原如初了。到是皇上来到这里,可有不习惯的地方吗?」 华洛微笑道:「还好,为了山月的将来,这也是不得已的。」话音刚落,便听到轩辕桓「啊」的一声大叫,仿若见了鬼般的直指著华洛,素寒烟回过头奇怪道:「皇上怎么了?」 轩辕桓自知失态,实在是他从未看见过华洛这样的一面,太过惊讶,此时忽见华洛趁著素寒烟转头之际,目露凶光的看著自己,忙嘿嘿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我刚刚看见天上飞过去一群大雁,所以奇怪,你们继续说继续说。」 素寒烟望了望天,心道:晚上大雁不休息吗?还是说大风的雁和山月的不一样。不过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啊。当下也不放在心上,继续和华洛叙旧。 轩辕兄弟眼看著他们两人说话,都是又嫉又恨,却不敢出口,只好拿著眼前的茶慢慢喝著。忽然又听华洛轻声叹道:「怪只怪当初我无能,让你只身涉险,如今幸亏你被救了过来,若救不回,你让我后半生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没等说完,就又听见「噗」的一声,回头一看,轩辕桓已将口中的茶悉数喷在了轩辕持的衣服上。 「你又怎么了?」轩辕持起身,气急败坏的问,今晚的皇兄是怎么了?失常的令人可疑,莫非是别人假冒的不成?思及此可能性,他的面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轩辕桓连忙起身道:「啊,我刚才噎了一下,来,持弟,我陪你去换一套衣服。」 轩辕持的脸色更黑,喝水也能噎著?皇兄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万一让寒烟误会我也是这样的智商,我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轩辕持愤怒的想,却不敢将这大不敬的话说出来。只好被轩辕桓拖著来到了就近的一个偏僻亭子,早有几个宫女拿来另一套衣服。 「你觉不觉得今晚的华洛有些奇怪?」一进亭子,轩辕桓便急急的问。 轩辕持摇了摇头:「不觉得,我倒觉得你很奇怪,奇怪到让我开始怀疑你是冒牌的轩辕桓。因为你的举止实在是太不像平常的你了。」 轩辕桓一怔,自我反省了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道:「是有些不像我了,实在是山月的这个皇帝……唉,让人怎么说呢,反正到日后,想必你就会明白了。」说完又催道:「你倒是快著点儿啊,没看见华洛见到素寒烟那幅关切样子吗?我可不想让他们趁这机会眉来眼去的。」 轩辕持几下穿好了衣服,低声吼道:「他敢,他敢对我的寒烟动歹念,我一掌劈了他。」刚说完就看见皇兄黑下去的脸色,他才醒悟过来,果然听到轩辕桓不悦道:「你怎么就认定是他对寒烟动心思,怎么不说素寒烟对他也是嘘寒问暖的,哼哼,他要是敢打洛洛的主意,别怪我追究他的奸细之罪。」 两兄弟都只顾著自己的心上人,丝毫不管兄弟手足之情,刘言在身边伺候,不得不规劝道:「皇上,王爷,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还没等说完,就见两个主子同时阴狠的看向自己,森冷的道:「你说什么?」 刘言吓得噤若寒蝉,心里委屈道:「这不都是你们兄弟两个平日里常说的吗?如今却怪起我来。」忙岔开话题道:「皇上,王爷,奴才是说该去前面了,王妃与华公子该等的不耐烦了。」 这句话确实灵验,两人不再追究他的失言之罪,重新回到桌旁坐下,四人这才吃菜喝酒,素寒烟还赞轩辕桓不但治国有方,身为皇帝竟还如此节俭,殊为难得。登时让轩辕持恨的牙痒痒,心道:「装什么装,看等我回去把你以往一桌吃两百道菜的劣迹跟寒烟说。」 华洛也很想把轩辕桓的荒淫无度大肆宣扬一番,只是想到如此一来,岂不在素寒烟面前露出了真面目,只好强忍下去。直到初更时分,四个人才散了,轩辕桓留兄弟在宫中住一晚,轩辕持却哪里肯,眼见著素寒烟面泛桃花,知他已有了醉意,他哪肯白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呢?轩辕桓知道兄弟心中所想,也不强留,只恨自己时机未到,否则也不用忍得这么辛苦了。 因为晚上酒喝多了,第二天华洛虽然很想爬起来到大殿的早朝上旁听,无奈身体实在不配合,只好作罢。轩辕桓派人过来探看几次,见他渐渐的好转,这才放心。 南书房里,铁青著脸色的皇帝咬牙切齿的看著面前几个还在汇报个没完没了的大臣们,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自己和心爱的人儿去培养感情,好在华洛现在已无大碍,否则他可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在情绪失控之下劈死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 难怪历来帝王都喜欢亲小人,远贤臣,这贤臣确实是讨厌的很,一点都不会揣摩圣意。轩辕桓愤愤的想。而忠臣的最大一个特点是什么?当然就是不会察言观色,皇帝的两眼都已经放出狼一般残忍的光芒了,他们还不晓得危机将近。 「忍,轩辕桓,你要忍下去,现在就想因为美色而不顾朝政,那将来要怎么办?」他轻轻的自言自语,听得身边的刘言直摇头,皇上还真是抬举华洛啊,就他那幅顶多也就可以说是清秀的面容,能跟美色沾上边吗? 好不容易熬到了傍晚,轩辕桓一出书房,便又气又恨的道:「耽误了朕一天的时间,怎么这些事情也会挑时候,难道真是老天在和朕作对吗?」越想越气,忍不住劈手折下一支杨柳道:「妈的,这明君看来还真是不好当啊。」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回过头一看,原来是跟著的太监宫女坐了一地,心里更是火大:「你们一个个怎么了?骨质疏松了吗?」 刘言带头爬起来,哭丧著脸道:「皇上,下次再要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来,可不可以请您先预告一下。奴才们不经摔啊。」 劲爆的话?轩辕桓的眉头挑了起来:「朕说了什么劲爆的话了吗?大惊小怪。去,把斐雨给朕叫来。」轩辕桓重新兴奋起来,几步迈进自己的书房坐下,重新变回原先沉稳冷冽的轩辕桓。 斐雨听到皇上宣诏自己,立刻精神百倍的前来,心里还道:虽然长了俸禄,可也不用这么快就发吧,这还不到发俸禄的日子呢。 轩辕桓见了他,也是精神一振,又不肯失态,咳了一声方缓缓道:「斐雨,知道朕让你来干什么吗?」很好,自己终于又能完美的控制情绪了。 「啊,不是来发钱的吗?」斐雨很白痴的问,瞬间看到皇上优雅的面容跳起了几条青筋。 控制,一定要控制:「当然不是,朕让你去华洛身边是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吗?」不会吧,他的侍卫不会真不知道自己派他去是干什么的吧? 斐雨自信的一笑:「皇上也太小看臣了,您派我去当然是保护华洛公子的啊。」 「砰」的一声,轩辕桓一拳轰上面前的红木桌子:「混帐东西,你真以为朕派你过去仅仅是保护他那么简单吗?」不行了,控制不住了,他不是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可这斐雨也黑的忒快了点儿吧。轩辕桓气的恨不得一拳打死还茫然不解的护卫:「你说你跟著朕的时候也挺聪明的,怎么跟了他一天就变得和他一样笨了?刘言,你告诉他朕派他去是干什么的?」 刘言乐得看到死对头被皇上痛骂的样子,此时听见皇上喊自己,心道:「皇上气疯了,我还是别火上浇油的好。」一边凉凉的笑道:「斐护卫,你也算是个二品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皇上让你去,当然是『监视』那个山月皇帝的一举一动,好随时向皇上报告了。」 斐雨这才恍然大悟,摸著头道:「嘿嘿,我没想到嘛,皇上连那样笨的人都不放松警惕,真不愧是咱们大风历史上最聪明睿智的君主。不过皇上,那个华洛应该是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他要是有,我斐雨第一个不放过他。」 轩辕桓气的身子都打颤了,黑线满脸的道:「那个笨皇帝的实力,朕比你清楚,给他十万人马造反,他都不知道宫门在哪里,朕问的不是这个。」见斐雨眨巴眨巴眼睛,显然还是不懂,他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吼道:「朕是想知道,他看见朕给他布置的屋子后,有什么样的反应?你明白了吗?再不明白,信不信朕将你丢到护城河里喂鲨鱼?」 刘言很想问一句护城河里有鲨鱼吗?不过聪明如他,当然不可能在这时候为自己掘下坟墓,忽听斐雨呵呵笑道:「哦,原来皇上问的是这个,早说不就得了,是啊,华公子看到皇上给他布置的房间,反应大的不得了呢。」 轩辕桓不由得大喜,他就说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的一片心意,尽皆倾注在精致的「风雅楼」里,洛洛他能看得出来吧,他一定是看出来了,所以反应才会那么大。轩辕桓沉浸在自己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中,嗯,这个斐雨也没有笨到家嘛。 「他看到朕给他准备的床了吗?」那是自己特地请了几十个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大床。比自己的龙床还要气派。自己看到这张床的第一眼就爱上它了,可以想象将来的时光,他和洛洛可以尽情的在这张床上做一些剧烈的运动,那一定是舒服到极点的感觉。 「嗯,看到了。反应很大。」斐雨尽职的回答。 「啊,是吗?太好了太好了。」真不愧是花尽了心思的作品啊,竟然连崇尚节俭的洛洛都会喜欢上它。轩辕桓兴奋的来回踱步:「他都怎么说的?」 斐雨奇怪的望向一脸兴奋的主子,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华公子说那张床太大,纯粹是在浪费银子,而且那么软,对腰也不好,所以他让人抬出去了,换了一张小一半的硬板床进去。」 「啊……」惊讶过度的轩辕桓,再次忘记了身为皇帝所应该注意的仪态问题:「那……那床帐呢?」 「也换了啊,华公子说那床帐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晃眼了。」床换了床帐当然也换了,皇上怎么又开始问愚蠢的问题了。 「那……朕的字画呢?」轩辕桓还不死心,而诚实的斐雨立刻就残忍的打破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 「华公子说那些上好的宣纸被这样的乱写乱画太可惜了,他说在他们山月,只有圣旨才会用这么好的纸。」 「你没告诉他,我们大风的圣旨是用绢做的吗?」轩辕桓风度全失,气急败坏的吼。 「我说了啊。」斐雨点头:「所以华公子更生气,说绢应该是用来做衣服的,还说皇上如此作践绫罗,实在是太荒淫奢侈,挥霍无度了。」 轩辕桓咚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太……太意外了,他的一腔心血啊,他从未付出过的一片深情啊。这个华洛,实在是太太太过分了。 「咳咳,斐护卫,你讲话太直了吧。」刘言悄悄拉了一下对头的袖子,向轩辕桓的方向努了努嘴,尽职报告的斐雨这才注意到主子一副想吃人的脸色。 「你也挑点好的说啊。」正在惶恐时,死对头的一句话让他顿开茅塞:「啊,对了,皇上,华公子对你送给他的那个绿玉什么的,倒是喜欢的不得了,整天拿在手里呢。」 「真的?」轩辕桓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哼哼,他总算还识点货,那个绿玉宝鼎是流传了近九百年的文物,普天下仅此一只,本来那也是朕的心头之爱,若不是他,别人想看一眼也难呢。」 「啊?那是一只鼎啊?」斐雨惊讶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可是华公子告诉我那是茶杯啊。他还说你就这只茶杯对他的心思,又大又深,可以装很多茶水,非常实用。」 「你……你刚才说他整天拿在手里把玩的。」轩辕桓拼命抑制住浑身的颤抖,抱著最后的一丝希望询问。 「是啊,华公子很喜欢喝水,所以整天把那只绿玉茶杯……啊,不,是绿玉宝鼎捧在手里喝水啊。」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妥呢?斐雨胆战心惊的看著轩辕桓由青变黑,再由黑变红的可怕脸色,自己……自己不是已经汇报出一样华公子喜欢的东西了吗?为什么皇上还是一副要杀人的脸色? 「华洛,朕……朕要宰了你。」大风皇宫的大殿中,忽然传出震天的怒吼声,吓了刚走到外面的轩辕持一跳,进去看时,就见斐雨刘言正死死抱住状若疯狂的皇兄,声泪俱下的劝道:「皇上,您可别冲动啊,华公子虽然可恨,但念在他不知道这些东西珍贵的情况下,就饶了他吧。」他心中一惊,皇兄干什么,欢天喜地的把心上人迎进宫里,还不到三天就要动手吃掉吗?这……这动作也太快了点儿吧,难道是华洛和哪个宫女有染刺激到他了吗?嗯,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唉,这样的时候,单凭一个太监一个护卫怎么行呢?该是英名睿智的自己出场了。轩辕持得意一笑,信心十足的上前准备劝架。 「皇兄啊,你这是何苦呢?我知道那个华洛可能会可恶清高了一点,没办法嘛,小国的皇帝,过得都是寒酸日子,有不懂礼仪之处您要多原谅。想当初我对我们家寒烟不也是恨的牙痒痒吗?最后又如何?所以皇兄,小不忍则乱大谋,您身为一国之君,这些道理还用兄弟我教你吗?」轩辕持很「耐心」的劝说。昨夜和寒烟春风一度,喝醉了的寒烟可爱听话到不行。让他这个满足啊,所以今天他可要速劝速决,好回家跟亲亲爱人赏花喝酒。省得一个晚回去,寒烟就被那个该死的老爹霸占去下棋了。下棋耶,那可是能耗上一天的龟速运动啊。 看著弟弟难得一脸真诚的说出令自己舒心的话,轩辕桓感动的险些流泪,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他拉著轩辕持到椅子上坐下,诉说著心中的委屈。 「朕一片好心,为他选了那么多的好东西,却都被他贬的一文不值,你说我发火动手有错吗?」轩辕桓恨恨的道。 「是没有错,但是这时机也嫌太早了点儿啊,你难道忘记了你的目的?怎么可以用这么粗鲁的手段去行凶呢?」轩辕持点头附和,不忘自己劝架的目的。 「是,朕的确是有目的,可是这个华洛实在是气人的祖宗,若为了将来著想,提前动手或许才是正确的选择。」轩辕桓嘴硬的道,心中却早已软了下来。 轩辕持无奈摇头:「唉,皇兄,你听臣弟一句劝,这种事最好是在两个人情投意合的时候做才有味道。你现在就用暴力吃了他,小心那个笨皇帝恨你一辈子。将来啊,有你后悔的时候。」 「嗯?吃?轩辕,你在说什么?朕说是宰了他耶,你听成什么了?」轩辕桓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这个笨弟弟,想到哪里去了? 「啊?你不是说要提前发动攻势,用暴力占有他的身体吗?」轩辕持也愣住了,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都是在鸡同鸭讲吗? 「当然不是了。」轩辕桓脸色更黑:「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是说要宰了他,趁著朕还能狠得下心肠的时候除了这个祸害。」他话音未落,轩辕持已长身而起,懒懒的道:「真是无聊,原来是这样。浪费了我这么多宝贵的时间。你尽管去好了,是砍是杀随你。斐雨,刘言,你们也不用拦著,只要皇上能下得了手,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又不是杀我们。」 「你以为朕不敢吗?」轩辕桓也站起身,大吼道:「持儿,今天朕就做给你看看。无毒不丈夫,你以为朕会像你一样没出息,只顾著儿女情长吗?」 「那去吧去吧,我可要先回去了。杀完人告诉我一声,好派人给山月代皇帝送信去。」轩辕持连正眼都懒得瞧他的皇兄了,一边打著呵欠一边走了出去。 这里轩辕桓气的浑身颤抖,对著轩辕持的背影大声道:「去就去,朕怕什么?」说完瞪向斐雨刘言:「不许拦著朕,谁拦朕朕就赐死谁。」 斐雨刘言同时惶恐的退了一步:「皇上请吧,臣(奴才)不敢拦著皇上。」 是不是话说的重了一些,让这两个奴才吓倒了?轩辕桓有些懊恼的想,心中却盼望著有个不怕死的能冲过来拼命拦住自己,唉,果然是「有阶须下直须下,莫待无阶空叹息」啊。轩辕桓磨蹭了半天,却没有一个台阶肯自动送上门来,只好硬著头皮,「杀气腾腾」的向「风雅楼」而去。 「你说,皇上真的会杀了华公子吗?」斐雨担心的望向刘言,自己为了保命不敢拦住皇上是否太没义气呢?他五两银子的加薪还没有到手啊。 刘言的脸上也头一次露出了犹豫之色:「难说,皇上这回气的不轻。虽然轩辕王爷好像挺自信。但人一冲动起来,是不顾后果的。」华公子,你要原谅奴才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美好的世界我还想多呆几年呢。 「这帮该死的奴才们?怎么还不拦住朕,这风雅楼就快要到了啊。」轩辕桓愤恨的想:「还有那些该死的大臣,不想见他们的时候,一人十本奏折能烦死自己,现在用得著他们了吧,就一个都不来见驾,真是气死了。」 「皇上,奴才……」好不容易身后想起一个声音,轩辕桓欣喜的转身:「咳咳,你想劝朕不要去杀华洛吗?」真是个好奴才,回去要重赏这个小太监。 「不是。」小太监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想请个假,昨晚吃坏了肚子,现在想……想……」 「不准,你就在这里憋死好了。」轩辕桓气的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又往前走。怎么办,已经可以看到风雅楼的一角了。怎么还没有个揣摩圣意的人来阻止自己啊。 正想著,一个喘著气的声音响起:「皇上,兵部侍郎刘大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喘嘘嘘的侍卫越过众人跑上前来,一句话没说完,就急著喘气。 「他要求见朕是不是?太好了,宣刘爱卿进见。」轩辕桓心里大乐,关键时候,还是刘卿家想著朕啊。 「不是,皇上,刘大人说他老母重病,他急著赶回乡下去探视。因走得匆忙,未及亲向皇上告假。命小人快马加鞭将假条送来。」总算喘上了这口气,侍卫恭敬的将假条呈给面上已经浮现出青筋的皇上。 「告诉他,假嘛,朕准了,他以后也都不用回来了。承欢膝下本就是做儿女应该的,他就在乡下侍奉他的老母吧。」真……真是气……气死他了。这帮没用的东西。看等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皇……皇上,风雅楼到了,要不要奴才大声宣驾?」刘言低声的提醒。很好,他现在已经知道皇上的真正心思了,还真是期待皇上接下来的表现啊。在心中偷笑出声,这也是他为何没有做那个勇敢的人的缘故。 「啊……啊……到了吗?这么快?」轩辕桓从怨恨中回过神来,终于不再指望有人给自己台阶下了。咳了一声道:「不用宣驾了,他可能在睡觉。」 皇上是想趁山月皇帝睡觉时悄悄的下手吗?好厉害啊,也省得他大哭大叫,让天下人都知道华公子是死于皇上之手。如今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他,再诏告天下说他是暴病而亡。山月是个小国,就算怀疑也不敢来兴师问罪,真是完美的计划啊。斐雨两眼冒星星,用无比崇拜的目光望著面沈似水的主子。 自己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还是没有人懂得他的心思吗?轩辕桓用阴狠的目光望向刘言,斐雨是个笨蛋他也就不指望了,可是这个刘言向来是八面玲珑,今日怎么也成哑巴了?莫非他是存心看朕的好戏吗?终于知道了手下心中想法的轩辕桓丢了一个「算你狠」的眼神给秀美的太监总管。后者却假装没有看到。为了这一出好戏,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一路行来,身后的太监都沉浸在这座建造精美别致的宫殿中,刘言暗暗吐舌,心道:「看来这座风雅楼没少让皇上往里花血本,难怪王爷那么笃定皇上说得出做不到,连理都不理就走了。嗯,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就看皇上怎么下台了。 走进精致的卧房,华洛午睡刚醒,正在床上伸懒腰,清秀的脸上,红晕尚未退去,看的轩辕桓这个心驰神荡啊,每日家情思睡昏昏,这若是那张华丽的大床,眼前的一幕该有多么美好啊。如此一想,那张简陋的木板床就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咦,轩辕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宣驾?」看到目光呆滞的大风皇帝,华洛连忙起来,自己睡死成这模样了吗?连宣驾声都没有听到。 「哦,朕也是才来。这不是猜著你在睡午觉,就没让他们高声,怕吓著你吗。」轩辕桓满面春风的上前,丝毫看不出刚才气焰熏天要杀人的样子。 华洛歪著头看了他半晌,忽然嘿嘿笑道:「轩辕桓,虽然你挥霍无度,荒淫无耻,自大又狂妄,还没有礼貌。但是没想到你还是有一点好处的嘛,最起码懂得体贴人。好了,从今往后,给你的印象提升一分。」 「才一分?」轩辕桓的脸色又黑了下来:「喂,除了你,朕可从未对别人这样关怀备至过,怎么著也得提升两分吧。」该争取时就争取,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 「什么?对别人都不体贴啊,那你还是一无是处了。嗯,那还要降下零点五分。」华洛有意气轩辕桓,他喜欢看他无奈的脸色。让他心里有一种被宠爱的满足感。 「那还是一分好了。」轩辕桓苦著脸,可怜兮兮的为零点五分而努力著。 皇上……真的是……要来杀……华公子的吗?斐雨呆呆的看著眼前这一幕,心中把一句话分作了四段来想,这不能怪他,以他单纯的细胞,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一刻还杀气逼人,怒气冲天的皇上,怎么转眼间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别说杀人了,完全是来供华洛做醒后消遣的。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个山月的笨皇帝其实深藏不露,让皇上中了什么迷心大法之类的东西吗?斐雨再度陷入可怕的自我想象中。 「轩辕桓,你连给我这个来实习的皇帝准备的房间都这么豪华,足见你平日里挥霍成性。」一边向外走,华洛一边不客气的批评著,然后道:「嗯,你看我来实习,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所以我想了一天,不如就教教你如何节俭来作回礼吧。」 轩辕桓脸色一变,心道:乖乖,若真听他的,那日子还能过吗?这份回礼朕可受不起,就算朕受的起,朕的母后,两个嫔妃,众多宫女太监也受不起啊。两人到前厅坐下,轩辕桓便连忙道:「洛洛你说到哪里去了,大风和山月已经是友好邻邦,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怎么还能收回礼呢,那不是太见外了吗?」 华洛啃著一块馒头,点头道:「对啊,你也说该互相帮助是不是?所以你帮我,让我学会如何做一个好皇帝,我帮你,让你学会勤俭节约的本领啊。这不是很好吗?」 轩辕桓就直直瞅著那个被华洛啃的似乎很香甜的馒头,从色泽和柔软度来看,他敢用人头打赌这个馒头已经冷掉了。天啊,难道自己的下半辈子,就要在只有冷馒头与咸菜的饭桌上度过了吗?不要,他绝对不要。他完美的人生不就是为了享受而存在的吗? 「那……那个以后再说了。」看了看左右随从的脸色全部变得惨白,显然也十分的不情愿啃馒头度日,但在这种时候,严词拒绝无疑是为自己在华洛心中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印象再添几个叉叉,所以迁延战术应该是最适合的了。 「哦,那好吧。」实在是大风皇宫的菜很好吃,自己也很想多吃几天。华洛很为自己的自私而惭愧。大厅里一时陷入了落针可闻的状态中。 「那个……皇上……」斐雨小心翼翼的上前,却被轩辕桓凌厉的目光吓了一跳。 「闭嘴,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这个笨护卫一定是看自己怎么还不下手杀人,所以来提醒自己的。轩辕持心惊胆战的想,这种事情能让华洛知道吗?所以可怜的护卫就只好被牺牲了。 斐雨挨了训斥,郁闷的退到一边,轩辕桓心虚的对著华洛嘿嘿笑了几声,笑得华洛莫名其妙,也只好嘿嘿对著他笑了几声。 斐雨直直盯著轩辕桓,又望著屋顶出了一会儿神,终于不死心的再度上前:「皇上……」 「朕让你闭嘴没听到吗?」这个斐雨,简直是笨到家了。一个劲儿的要提醒,这会儿他倒知道契而不舍的精神了。轩辕桓再次坚决的打断斐雨未出口的话语,开玩笑,要是让洛洛知道自己要来杀他那还得了?他又心虚的望著华洛嘿嘿笑了几声。 「轩辕桓,你病了吗?」华洛终于沈不住气了:「还是说你的面部经脉有什么问题,不然为什么要傻笑个不停啊?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面部……经脉……有问题?傻笑……个不停?天啊,自己的一世英名,尽毁于此了,轩辕桓就差没痛心疾首的仰天长啸。偏偏斐雨又不怕死的上前,急著道:「皇上……」 「闭嘴闭嘴闭嘴,朕让你闭嘴没听到吗?信不信朕丢你到护城河里喂鲨鱼!」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笨护卫害的,轩辕桓眼中放出嗜血的光芒,成功的让斐雨第三次委屈的退了下去。 还没从暴怒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就听屋顶上一声大喝:「昏君,受死吧。」紧接著一道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直指轩辕桓的咽喉。 「休要伤害皇上。」斐雨护主心切,一把将轩辕桓拽离坐位,鞘中剑出手,「铛」的一声将那气势如虹的长剑荡了开去。 蒙面的刺客倒也机灵,一击不得手,立时从屋顶上窜了出去,待到刘言想起喊「抓刺客」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他的影子。 轩辕桓不愧是大风皇帝,虽然刚经历了平生未有过的凶险,仍是气定神闲,只不过面色有些阴阴的,对著几个垂首的侍卫沉声道:「混帐,刺客都到眼前了,你们竟然没有察觉,是不是悠闲日子过太久了?要不要朕把你们都发配到边疆去。」 斐雨委委屈屈的上前:「皇上,这怪不了臣啊,臣从刚才就一直想告诉您屋顶上有刺客,可是您就是不让臣说话啊。」 好嘛,他在这儿等著自己呢。轩辕桓为之气结,风度全失的大吼道:「这种事情还需要告诉朕吗?直接窜上屋顶把刺客抓住不就结了?你这时候倒听起话来。」 斐雨低下头:「臣一直都很听皇上的话啊。是皇上怕惊醒华公子,连宣驾都不让,如今臣要是直接喊有刺客,把华公子吓坏了怎么办?所以臣才一直想告诉皇上,请皇上指示该怎么做啊。」 轩辕桓气的身子都打颤了,连声道:「好好好,你在这儿等著朕呢。既然只有你这样了得,那这个刺客就由你负责,三天之内抓不到他,哼哼,刘言,你说该怎么办?」 刘言心中一惊,忙陪笑道:「自然是以办事不力为由,斩了斐护卫啊。」笃定轩辕桓不会这样做,所以刘言很大胆的说出违心之语。 斐雨头一低,咬牙的声音模糊的传来,因为不敢太用力咬。 果然,轩辕桓又冷哼了一声道:「倒也罪不及死,就罚他一年的俸禄吧。」 斐雨大惊,一头跪倒哭道:「皇上,您不能这样狠心啊,一年的俸禄,皇上,您还是杀了臣吧。」他在这痛哭流涕,早笑坏了一边的刘言。 轩辕桓脸色黑了下去,斐雨已经笨到这个地步了吗?要钱不要命,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愚蠢的呢? 自始至终,华洛都在旁边静静的看著,此时见斐雨确实是伤心欲绝,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悄悄拉了拉自己的护卫道:「别担心,还有三天的时间啊,就算抓不到刺客,我也保证你可以赚到更多。」 「啊,洛洛,你没有吓坏吧?」虽然急著出去调查刺客的身份,但轩辕桓可没有漏掉自己心爱的人,理智恢复后就连忙来到华洛的身边,努力的实施追求秘笈之嘘寒问暖。 原本以为华洛是小国的君主,又那么寒酸,显然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招是一定奏效的。却看到他一脸兴奋的表情,拉著自己的袖子又蹦又跳道:「好好哦,轩辕桓,你们大风真的是好好哦,什么样的事情都可以遇到,行刺耶,我只在戏中见到过。哎呀,你这皇帝当的可真是幸福死了,哪像我成天闷在宫里,什么有趣的事情都没有,太好了太好了,看来这次实习真的是没有白来呢。轩辕桓,我很期待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啊。」 轩辕桓无言的呆站在那里,幸福?他头一次知道被人刺杀原来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还期待接下来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如果他的期待成真的话,轩辕桓不知道自己还可不可以平安活到老。他在想如果华洛知道有人造反或者谋朝篡位的话,说不准会兴致勃勃的去给人家出谋划策。不过他很怀疑真的会有人敢用他出的谋划的策吗? 嘴角忽然牵出一抹微笑,看著还在兴奋的双眼冒光的华洛,他无奈的摇头自语:「你啊,真不知道是太过白痴还是太过坚强。」虽然嘘寒问暖这一招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但轩辕桓还是带著满心的爱怜与喜悦离去。 「斐雨,我真希望那个刺客再来一次呢。」华洛兴奋的在屋里踱著步,完全没有想过那个刺客再来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是啊,我也希望他再来一次。华公子,让我们一起祈祷吧。」蹲在角落抱头痛哭的钱鬼护卫也坚定的说出自己的愿望:「这次我一定会抓到他的。」为了他一年的俸禄,他拼了命也要抓到那个可恨的刺客。 「其实那个刺客也算是个忠义之人啊。」一声叹息缓缓自身后想起,华洛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漂亮女子,斐雨却早已叫出声来:「千千姑娘,您怎么来了?」 被叫做千千的美丽女子微微一笑,登时百媚横生,目光望向华洛道:「太后知道山月的皇帝到我们这里来做客,因为近日闭门吃斋所以无法相见,特命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慢怠之处。」 华洛连忙回施一礼道:「劳驾姐姐前来,华洛不敢当,请姐姐转告太后,她老人家的好意华洛谢过了。除了心疼之外,并无别样不适之感。」 千千奇道:「心疼?莫非华公子有什么顽疾在身不成?这可当不得玩的,还是及早找个太医看看吧。」 斐雨嘿嘿一笑道:「姑娘会错意了,华公子在山月过惯了简朴生活,因此对皇上给他造的宫殿什么所花费的银子感到心疼,他还说要教皇上以及众大臣们节俭之道呢。」 千千恍然一笑:「原来如此。」忽听斐雨问她道:「姑娘,你适才说那刺客也算是忠义之人,莫非你竟知道他的来历不成?若知道,也告诉我们知道一下,你放心,斐雨自知此事非同小可,绝不会在人前胡乱说话。华公子乃一国之君,自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 华洛也忙点头附和道:「姐姐放心,但说无妨,华洛定为你保密。」他装出一副稳重样子,竟也令千千信以为真,叹了一声道:「好吧,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就说与你们知道。只是这话可就扯远了。」 第三章 华洛和斐雨忙让千千坐在红木椅子上,又搬了两个板凳坐到她面前,千千奇道:「这里椅子有的是,怎么偏坐这寒酸东西?这是粗使丫头们才坐的啊。」 斐雨失笑道:「公子说那红木椅子可以卖不少钱,因此不肯坐它,唯恐损毁就卖不了好价钱了。这是我特意去洗衣房要的两个板凳,平日里我们都坐这个的。」 千千惊讶的连仪态都忘了,华洛脸一红,心想自己到别人家做客却还想著倒卖人家的东西,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道:「斐雨,让姐姐赶紧给我们讲讲那个刺客的来历,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千千莞尔一笑,心道:难怪能让皇上倾心,倒也有些趣味。只是想起那段往事,不免又觉唏嘘,叹道:「华公子可能不知道,但是斐雨,你总该记得睿王爷这个人吧?」 斐雨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被贬到岭南的蛮荒之地的王爷吧?他好像是皇上的亲叔叔呢。」 千千点点头道:「就是他了。想当年,太后与王爷本是相识在先,一见钟情,谁知阴差阳错,睿王爷征战沙场,被奸人陷害,误打误撞下竟单枪匹马闯入敌军深处,众人不知,竟误传回王爷战死的消息。太后悲愤欲绝,立意要除掉那个奸人为王爷报仇,适逢皇上选妃,太后艳冠群芳,被封为「柳妃」。却在此时,王爷得胜归来,只是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也只能徒劳的叹一声天妒英才,红颜薄命罢了。」 华洛听到这里,忽然插嘴道:「这就是你们皇上不对了,他该把太后让给自己的弟弟,成全一对有情人才是啊。」 千千苦笑道:「华公子,皇上的面子又怎么能容的下一丝一毫的羞辱,他虽然不喜欢太后,无奈后宫之中三千佳丽,却只有太后为他生了个儿子。因此只好违心立她为后,好在太子实在聪明绝顶,精通治国之道,又孝顺太后,方能让太后于刻骨伤痛之中得到点慰藉。只是情之一字最是叫人伤心欲绝,所以我知道,太后虽然表面上风光无限,这内心的辛酸苦楚却是无人能懂的。」 华洛又插嘴道:「既然这样,那老皇帝已经死掉了,何不让太后再和睿王爷在一起呢?」 千千望向一片兴奋之色的小脸,心中暗道:「这真的是来自山月的皇帝吗?灭九族的大罪让他说起来,简直比吃糖还容易。」嘴上却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当年老皇上归天的时候,皇上还小,朝政大权全握在睿王爷手里。若不是太后以这一缕情思牵系著,这皇位也到不了皇上手中。只是皇上年纪渐大,从不少臣子口中听说了太后与睿王爷之间的事情,遂对王爷怀恨在心,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他,那样的恨一个人,却每日里恭恭敬敬,真如亲父子一般。直到一步步将实权夺到手,才以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将王爷贬谪到蛮荒之地。对他来说,这实也算是宽大的手段了。」 华洛惊叫一声道:「什么?就这样贬了过去?还宽大?那太后呢?轩辕桓是她的儿子啊,做出这样无情之举,她也不阻止吗?」 千千长叹了一声道:「太后是有心阻止,无力回天。其实睿王爷也是睿智之人,早料到这种结局,若不是不肯负了太后,他又怎肯默许皇上坐大,最终夺到实权。皇上为这件事,连太后都恨上了,太后又怎么能说得服他呢?好在这几年,睿王爷一直没回过京,他才渐渐把这事放下,母子两个终能和睦相处了。」 华洛愤恨的道:「轩辕桓这个大猪头,真是不讲道理,不近人情,不分是非,不辩黑白,大猪头大猪头大猪头,气死我了。」 千千正色道:「华公子,不可以称呼皇上为……为……猪头,这是大不敬之罪。」 华洛跳起来道:「我偏要这样叫他。哼哼,当著他的面我也敢叫,是皇帝怎么了?我也是皇帝。我现在就下旨,让太后和睿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 斐雨额上滴下一滴冷汗,悄悄对千千道:「那个,华公子好像一直认为自己的皇帝身份是和皇上对等的,千千姑娘不要太奇怪了,你还没说这个和那个刺客有什么关系呢?」 华洛闻言,忙做了下来,点头道:「对对对,那个刺客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 千千忽然掩嘴一笑道:「那个刺客,是睿王爷的义子。和华公子一样,也是个热血的少年,听说了他义父和太后的故事,就只身进京找到太后,要带她远走高飞和睿王爷在一起。被太后拒绝了。他大概也是把这些帐都算到了皇上身上,因此才来行刺。好在他够聪明,一击未能得手便即远遁,否则太后就更加为难了。」 华洛偏著头,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倒一定要帮帮这个重情义的刺客了,只是,该怎么帮他才好呢?」 千千一听这话,头上也不由滴下一滴冷汗,连忙摆手道:「这是我们大风的家务事,华公子千万不要插手,皇上对这件事忌讳的很,万一惹恼了他,连山月或许都会遭受池鱼之秧。」 斐雨也道:「对啊对啊,皇上迁怒于我们倒还罢了,只怕他再疑心太后,那我们真是万死不辞了。」 华洛笑道:「你们放心吧,我不过是说说罢了。这样的事情,即使要做也要挑一个好时机,否则害人害己。更何况我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那个全民节俭计划才写了两句,我还要努力将他完成才是。」 斐雨与千千同时倒吸了两口冷气,全民节俭计划,听起来就很恐怖。「那个……我出来太久了,太后还等我回去呢。」美丽的女子站起身,不动声色的将脖颈上的宝石项圈用衣领遮住。一只手悄悄掩上垂在裙子外的玉佩。开玩笑,她可不想做这个计划的第一个受害人。 看著千千袅袅娜娜的出去,华洛精神百倍的起身,假装不在意的问道:「斐雨,皇上有没有特别在乎的人呢?哪位妃子最受他的宠爱?」 「嗯,没有了。皇上只有两位妃子,俱是才貌双绝之人。但他忙于政务,只有晚上才轮流召两人侍寝,也没见他特别的宠爱谁。依我看,皇上对两位娘娘花的心思,还不及华公子您的一半呢。」 「是吗?」华洛脸上闪过浓重的失望之色:「那时间还不成熟了。这种事情,一定要等到他有了心爱的人才能够让他将心比心的。」他重又转过头看著斐雨,兴奋道:「不过斐雨,我都没想到轩辕桓会这么的好客呢。我原以为他是大国的皇帝,又那么聪明骄傲。我这个小国来实习的皇帝一定会被他欺负。谁知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还虚心跟我学习节俭之道。相比之下,我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斐雨很想告诉他,皇上本来就是他想的那种人,甚至更厉害几倍不止,只是对他像失心疯般的好。不过这话他不敢乱说,万一华洛不小心漏了口风,他的五两银子加薪估计就要泡汤。至于节俭,等等,皇上什么时候答应过要跟他学习节俭之道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轩辕桓正在书房里和几个亲信的大臣们商议关于刺客的事情,忽然间,几个人的右眼皮同时跳了起来。 宰相摇头感叹道:「皇上洪福齐天,大风自皇上登基的十几年来,风调雨顺,从未发生过什么大的灾难,一点小水患之类的也是稍稍治理就能恢复。如今竟遇到刺客行刺,这实在是这十几年来最大的灾祸了,难怪老臣这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 户部侍郎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臣这眼皮也忽然跳了起来,可见这行刺一事非同小可,若不抓到刺客,只怕宫内永无宁日了。」 轩辕桓抚著自己的眼皮疑惑道:「是吗?众位爱卿认为这场行刺就算的上空前的灾难了吗?可是朕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但是朕心中也的确有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个刺客真的不能等闲视之?也罢,就全力以赴追拿刺客,全城戒严吧。」 刘言闭目掐指,心中暗道:「皇上和各位大人啊,你们都猜错了。据我算来,即将有一场更加空前的灾难到来,跟这次行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过会是什么呢?呜呜呜,我也算不出来啊。」他垂下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郁闷中。 「节俭计划吃之篇第一条:宫内不许再大摆宴席,规定每顿饭不得超过五个菜,荤菜不得超过两个,违者十倍罚银。第二条,不许浪费粮食,发现碗中剩一个饭粒者,罚银一两,两个饭粒二两,依此类推……」 「这……这是什么?」斐雨睁大了惊恐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书桌上这张显然还在起草阶段的计划书。五个菜?荤菜不得超过两个?碗中剩个饭粒罚银一两,老天,让他死了吧。也好过遭这种罪。 「我的全民节俭计划啊。」华洛兴致勃勃的道:「我打算先在皇宫内实施,然后扩展到大臣们当中,最后在所有的百姓中普及,怎么样?很完美的计划吧?哎呀,因为你们的浪费现象太过严重,所以弄得我都不知道该先写哪一条为好。」华洛一边磨著磨,一边对斐雨道:「罚银这种手段只对你这种钱鬼管用了,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制约大家的?」 斐雨整个人已经石化在那里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让一个弱国的皇帝前来实习,竟然会带来这么恐怖的后果。不行,我要去报告,我要去报告给皇上。务必要让这个天塌地陷般的计划胎死腹中。 刚要热血的冲出去,忽听华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困倦道:「斐雨,我也累了,都二更了,我们睡觉吧。」说完走出书房,爬上那张硬板床,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起来。 斐雨懊恼的叹了口气,没错,二更天了,皇上这会儿早就睡了,他可不想去惹那无人能及的起床气,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到手呢。 呆呆的看著华洛沉静的睡颜,斐雨陷入了无限的苦恼中,该怎么办呢?凭良心说,节俭是好事,他也举双手双脚赞同,可是华公子这个节俭计划,就真的有点吓人了。竟然还分出衣食住行篇。他不敢想象到了「住」篇的时候,他们是否要统统搬离皇宫去住农舍,然后把皇宫租出去赚钱。嗯,依他的性格,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他坚决要抵制这件事的发生。可是……可是如果这些计划成功,自己也应该会拿的到分红吧。华公子曾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会赚到更多的钱不是吗?正为得失焦虑的斐雨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伟大的主子,是否能同意这么荒唐的计划。 再看一眼睡得更沈的华洛,唉,单纯的人果然就要少许多苦恼。他不知道自己也没复杂到哪儿去,这些困扰完全是他自己的庸人自扰。 天刚亮的时候,华洛已经穿戴整齐,望了望还在呼呼大睡的斐雨,算了,还是不要叫起他好了。自己是山月的皇帝,已经习惯早起上朝。而他难得有一个好觉。叫过旁边的丫头吩咐了几句,华洛只身出了房门,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确实是一个好主子。 「洛洛,朕等你好久了。」明明是刚到,轩辕桓却面不改色的夸张了许多,这样的话,洛洛就该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把他放在心上了吧,呵呵呵,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啊?是吗是吗?真是对不起,对不起,身为学生,竟然要让老师等,这真的很丢脸啊。」华洛紧张的道著歉,清秀的小脸涨的通红,又是鞠躬又是作揖。 「啊?」轩辕桓再次被心上人的举动吓到:「那个……没关系了。朕……朕只是……朕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等一等又算的了什么呢?」 意外的,华洛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正色道:「轩辕桓,你若真的这么在乎我,理应比我晚来才对。难道你不知道一个迟到学生的惶恐心理吗?今天你这么早来,让我很惶恐,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这个也能叫做在乎我吗?」 「上……上朝。」为什么好好的事一到了华洛嘴里,就不再有半点好处呢?轩辕桓再度陷入暴走中。脸色阴沈的来到大殿正中坐下。看著众大臣鱼贯而入。瞄了瞄旁边,华洛已经在自己的面前放了一张小桌子,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他额上的青筋再度浮现,这个……这个笨蛋,他以为这是在学堂里上课吗? 不得不承认的是,华洛在瞬间就抢光了轩辕桓的镜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行注目礼。看著众大臣奇异的目光,他优雅的一笑,站起来作了个揖道:「各位大人,我是山月过来实习的皇帝,以后就要麻烦各位了。你们不用顾忌我,我只是负责在旁边旁听而已。」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件荒唐的事,但亲眼见到的冲击还是大大的震撼了每一个人,茫然望向自己英明睿智的君主,不明白这样荒唐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允许发生在大风的朝堂上。就连轩辕持,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这……这实习也太过火了吧。 「事实就像华公子所说的。众位爱卿不用奇怪,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吧。」自己竟看上了这么个白痴皇帝真是无语问苍天,不知道华洛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的轩辕桓,只想早早退朝。 可偏偏有不会看眼色的户部侍郎出列奏道:「启禀皇上,西南的小理国连逢天灾,今年一分税贡都没有进上,请皇上定夺,是否要出兵征剿,也好让他们知道我天朝上国的厉害。」 轩辕桓面色一沉,冷冷道:「是吗?他们竟敢如此大胆,还把朕放在眼里吗?上将军,朕命你带领三万人马攻打……」话还没说完呢,就听一个更加义愤填膺的声音道:「等等。」 轩辕持心里一跳,暗道:来了来了,皇兄啊,你想报复也不挑时候,难道不知道他们山月国的人是最看不惯这样的事情吗?枉我一直使眼色给你。 「你们……你们的心都是铁打的吗?还是说良心都被狗叼去了?」华洛气的脸都红了,语气之不客气比起素寒烟当初教训轩辕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么个小国,年年给你们上贡,已经够可怜的了。如今连逢天灾,你们还要他们上贡,这不是难为人家吗?你们不体谅他们的难处,不肯接济已经是不应该的了,可是你们竟然还要去派兵攻打。轩辕桓,看看你的宫里,只要是人间有的你哪样没有?那个小国即使不进贡,于你又有何损失,你……你……我真是看错了你。我宣布,从今往后,我对你的印象倒扣一百分。」 轩辕桓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通教训弄得半晌没回过神来,华洛早已又将矛头指向了「狠心」的户部侍郎:「你……就更加是罪魁祸首。皇帝每日里在皇宫,不识人间疾苦,你们也不知道吗?你不但不帮那个小国求情,还主动出建议派兵攻打教训,轩辕桓本来只坏十分,也被你们挑唆的坏二十分了。罚你一个月不许吃荤,每日只吃米饭咸菜。哼哼,吃米饭咸菜都便宜你了,应该让你去吃棒子面和野菜才对。还有,不许穿这样好的衣服,给我穿一套最少七块以上补丁的朝服上朝,否则就抄你的家去接济那个小理国。」 「我的妈呀,比寒烟更狠。」轩辕持暗暗向后退了一步,聪明的不发表任何言论,倒是有的大臣看不下去了,这到底谁是大风的皇帝啊,也太没礼数了吧,连皇上都敢训斥。于是,大义凛然的兵部侍郎昂然向前,沉声道:「阁下不过是一个来实习的小国皇帝,竟然就敢对我们皇上和户部侍郎无礼,真是岂有此理。」 华洛哼了一声道:「你们不对,我就说得,我来学的是如何治国,而不是看你们欺负弱小。看你相貌堂堂,原来也不是个好东西,你和那个户部侍郎一定是狼狈为奸,就奔著打仗,好从中克扣军饷贪污受贿对不对?」 「咳咳……」眼看著兵部侍郎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轩辕桓实在是无法再纵容华洛猖狂下去了:「那个……华公子……请不要将大风和山月相提并论,我们自有我们大国的规则……」他话没说完,就看华洛转过头来,先是一脸的不敢置信,接著就立刻转变了表情,小狗般泪汪汪的看著自己:「轩辕,你觉得我说错了吗?难道我们小国就该被你们欺负对吗?虽然我现在在这里实习,可是等我一回去,你立刻就会发兵攻下山月,派人砍下我的脑袋对不对?就算顾念著点旧情,也是要把我五花大绑进京,封个违命候,像南唐李后主那样屈辱的过一生。如果看到我怀念故国,也会一杯毒酒就赐死我是不是?呜呜呜……是不是?」 轩辕桓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还是个心软的人,他听著华洛用软弱的语气诉说著这些想象,看著那眼泪在瞬间就滚落在白皙的面颊上,只觉得心都碎成了一半一半的,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了其他,连忙一把搂住哭得伤心的小人儿,一迭声的安慰道:「怎么会呢?朕是决不可能对洛洛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情的。朕发誓。」 「你会,你就会。」华洛不依的指控:「小理国连年遭灾你都要派兵攻打,我人又迷糊,万一忘了给你进贡还不被你踏平山月,把我千刀万刮啊?你就会你就会,呜呜呜……你是个狠心的君主,到时候你才不会顾念旧情的。小理国那么可怜……」 「没有没有,你听错了,朕是说派兵去援助他们,给他们送去粮食布疋,帮他们修建水利房舍,让他们以后不致被天灾所欺。」实在受不了心上人哀伤的哭声了,否则他会心碎而死。轩辕桓不得不柔声安慰著,一边硬生生的将派兵攻打改成了派兵援助。 「咕咚咕咚咕咚」就看底下的大臣们再也维持不了正人君子的稳重形象,难看的坐倒了一地,唯有轩辕持早料到皇兄会败在华洛手里,因此还勉强站得住。只是脸上的表情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这个华洛真的是山月代皇帝所说的软弱无能,只会胡闹之辈吗?轩辕持怀疑的想。这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来为山月以及其他小国的未来争取利益的,就算是寒烟,当初也没他这么厉害啊,那眼泪说掉就掉,都不眨眼睛,等一听到轩辕桓说派兵援助,就一下子笑了开来。说到这里,轩辕持也不得不佩服皇兄,竟连派兵援助这样荒唐的理由都搬了出来,真是令人敬佩啊。 「真的吗?派兵援助?轩辕桓,你不是哄我吗?」华洛的睫毛上还挂著晶晶亮的泪珠,小脸却早已笑成了一朵花:「对那个户部侍郎的惩罚呢?轩辕桓,你也赞同了是吗?」 轩辕持叹了口气,这个华洛很懂得蹬鼻子上脸的精髓嘛。凭这一点,就比温柔的寒烟强上不止一倍,此时的他只有庆幸,庆幸自己的爱人是素寒烟而不是华洛。 「那个……」明明心里的台词是想让华洛不要得寸进尺的,可话一到嘴边就全变了:「好吧,就按照洛洛说的办,体察民情本来就该是官员们应当做的。」 可怜的户部侍郎眼睁睁看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弃他而去,真是欲哭无泪。他的建议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揣摩皇上的心思,知道他一定会大怒派兵,所以自己才那么说的不是吗?皇上不替他说话也就罢了,还狠心的将自己推出来做替罪羔羊,他……他招谁惹谁了他?还七块补丁以上的朝服,他到哪儿生产去。大风国除了乞丐,还有穿补丁衣服的人吗?就算是乞丐,人家那也不过是工作服,等到一回家,也照样穿的光鲜亮丽的逛窑子酒馆去啊。户部侍郎不著边际的胡乱想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老友兵部侍郎头上:伙计,我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好歹你也帮我说句话啊。然后他看见老友很不讲义气的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他渴望的眼神。愤怒啊愤怒,关键时刻竟这么的薄情,户部侍郎恶狠狠的想,却不知道兵部侍郎也有他的苦处。 对不起啊老朋友,皇上对那个实习皇帝的袒护连瞎子都看得出来,先前替你抱不平都被说成狼狈为奸了,如今再求情的话,明摆著我也得陪你穿打补丁的朝服,啃馒头咸菜啊。这样的事情,恕我不能和你做伴了。 轩辕持悄悄的凑过来对户部侍郎道:「虽然我帮不到你,但我可以让你减轻一些痛苦,你吩咐人去买『紫云居』的馒头和咸菜,美味的很,估计吃腻的时候,一个月的期限大概也就到了。」 户部侍郎感激的看向轩辕持:「多谢王爷,不过您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王爷偶尔也喜欢用点咸菜什么的吗?」 轩辕持的脸一下子微微红了起来:「咳咳,是啊是啊。」他怎么能告诉人家自己是有一回因为菜难吃而把盘子砸了,然后被亲亲老婆罚了一个月不许吃荤,只许吃米饭咸菜的经历呢?思及此,不由奇怪起来,难道咸菜是山月的特产吗?不然这君臣两个怎么动不动就爱罚人吃这个呢? 轩辕桓无奈的看著龙椅下面乱成了一锅粥的朝堂,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今天的事太出人意料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的一世英名是全毁了。忽然听到华洛在那里小声自语道:「奇怪,大风朝堂上的纪律竟涣散成这个样子吗?为什么轩辕桓不整顿整顿呢?」黑线瞬间爬了满脸,他很想大声的问问这都是谁造成的,不过此时只敢在心里问而已。 「咳咳,众位爱卿还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就早点退朝吧。」生怕再有什么事情发生,轩辕桓一心只想赶快离去,省得华洛再有什么惊人之语。而自己最终又会不争气的败在他可怜兮兮的扮相下。 「启禀圣上,十天后的围猎,臣已将城西的御用猎场准备完毕,只等皇上驾临了,不知皇上是否要派人去巡视一下,好让臣准备的更加充分。」 轩辕桓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个围猎的话题总不会让华洛不满了吧,何况这次围猎他其实是为眼前的小人儿准备的,知道他山月国小力微,必定没有财力建造大猎场,所以想带他去玩一次。何况他自己也有小小的私心,到了那里,自己可以和洛洛共乘一匹马,让他见识到自己百发百中的箭法。自古美人爱英雄,说不准华洛见识到了他的英雄气概,此后一颗心就会时时刻刻的系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两个人就可以谱出一段感天动地的恋曲了呢。轩辕桓在龙座上就忍不住做起了美梦。诡异上扬著的嘴角让一众大臣都摸不到头脑,只是打猎,皇上哪年不打他个十回八回的,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子吗? 「洛洛……那天我们一起去,或许你也能猎到一只兔子山鸡之类的呢。」轩辕桓回过头,却看见华洛一脸的气愤,他心里一惊,不……不会吧,打猎难道也有什么惹他不高兴的地方吗?果然,就听华洛缓缓的开口。 「难道你不知道打猎是玩物丧志的表现吗?何况那些动物们招你还是惹你了?你就忍心将它们射的血淋淋的,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不过不许你射杀兔类鸡类,羊类,鹿类,野鸭类等东西。」华洛理直气壮的说出很不讲理的话。 「那还能射什么啊?」轩辕持目瞪口呆的看著把头扬的高高的华洛,却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道:「怎么没有?老虎了,豹子了,野猪了,这些专门吃小动物的猛兽你们都可以猎,也算是为森林除害啊。」 「哈哈哈,洛洛你真是太可爱了。」轩辕桓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在华洛圆圆的脸上捏了一把:「好,这回朕就猎只老虎回来给你看看。」不行了,为什么自己明明还是很气他刚才的胡闹,却在转眼间就被他的可爱给诱惑了呢? 「可……可爱?」轩辕持听到了大臣们不约而同的抽气声,这……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蛮不讲理都成了可爱。轩辕持丢了个同情的眼神给自己的老哥:皇兄,你还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啊。看来黯淡无光的未来是已经可以预见的了。愿上天保佑你,阿弥陀佛。 早朝就在一塌糊涂和议论纷纷中落下帏幕,轩辕持正要赶回家去向亲亲老婆汇报他们皇上的伟大功绩,忽见上将军一脸的不满走到自己面前,粗声道:「王爷,这将军没法干了。原本昨天户部侍郎告诉我和士兵们这个消息,我们还兴奋的很,以为终于要打仗了呢,谁知转眼间就变成了援助,让我们的士兵去援助小理国那些下等的人,这……这要我怎么跟大伙儿说啊?王爷,你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是皇上的兄弟,不如和我一起去说服皇上吧。」 轩辕持看了他半晌,忽然道:「既然这样,那你先跟我来见一个人吧,把你的问题都提出来,听听他的回答我再做决定要不要去讨这个脸。」说完带著疑惑的上将军直奔王府而来。 「王爷,你带我到你府上干什么?是想请我吃饭吗?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哪有闲心吃饭啊?」上将军急得大声嚷嚷。 「想什么呢?还吃饭,竟想好事,跟我来就知道了。」轩辕持又好气又好笑,正遇到一个丫头走过,他连忙问:「寒烟在哪儿呢?」 小丫头盈盈一福道:「王妃说池塘太大,应该多放养几尾鱼,这样到了秋天就不用出去买鱼吃了。」说完咯咯的笑了起来。 轩辕持的面孔上霎时多了几条青筋,他当然知道小丫头在笑什么,春天的时候寒烟也是说园子的后山太大,适合放养几只鸡,这样吃鸡的时候就不用出去买了,结果到了后来要杀鸡的时候,他却说什么也不准人动他那些宝贝鸡了,还差点为此发布禁肉令,吓得大家再也不敢提吃鸡两个字,如今又要放养鱼……他不敢再想下去,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些鱼从此以后便可以无忧无虑的在诺大的河塘里遨游直到寿终正寝了。 这一肚子的怨气在看到站在河塘边风情万种的素寒烟时,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上将军惊恐的看著向来睿智的王爷竟露出了和皇上今晨一样的白痴笑容,不由得汗毛直竖,待来到近前,看到了素寒烟的绝世姿容,他不由得也呆了。 「喂,你往哪儿看呢?」轩辕持极度不悦的道,登时让上将军羞愧的回过神来,却见素寒烟浅浅一笑:「轩辕,怎可对客人无礼。」说完又对上将军道:「看打扮应该是位将军吧,请恕在下不识尊姓大名。」 「啊,我叫吴勇。」上将军脸都不自禁的红了起来,王妃真是温柔啊,难怪可以将王爷迷的神魂颠倒。 「哦,原来是吴将军,失敬了,请到前厅用茶。」素寒烟看著几百尾鱼悉数放入河塘,便招呼上将军向前厅而来,待到落座后,又满面春风的笑道:「轩辕,你请将军过来,是小聚或是有事商谈?要不要我到父王那里回避一下?」 不但温柔,还知书达理。吴勇陶醉的想著,听说这个王妃和那个实习皇帝一样都是山月人,想起在朝堂上大声训斥户部侍郎的华洛,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同是一国的人,两人之间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哦,不用回避,上将军是有事想来请教寒烟的。」轩辕桓看著上将军痴迷的目光,心中越来越不爽,冷笑一声道:「吴将军,我说的人就是寒烟,你快把你的问题跟他说说吧。」 「哦,吴将军有什么事情要问我?」素寒烟面带笑容的看向吴勇,登时让他的脸更红:「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只是因为贵国的皇帝,所以让我有些为难罢了。」 素寒烟好看的眉立刻皱了起来:「皇上?我们皇上怎么了?吴将军但说无妨。」 王妃真是又明理又温柔啊,吴勇感动的想,完全不因为对方是自己国家的皇帝就开始出言包庇,于是他满怀感激的将事情叙说了一遍,然后就看到素寒烟的笑容逐渐加深,等说到自己无法对士兵们明言的时候,他惊讶的看到素寒烟收起笑容,一双明亮的眸子里竟染上了些许怒气。 「吴将军,这有什么不能明言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扶助弱小,这本都是男儿应该承担起来的责任。难道士兵们就只知道打仗,让双手染满血腥吗?他们就不渴望能用同样一双手换来别人的爱戴与感激?这世间只有战争才能沸腾起他们的血液吗?所以如果是打仗就可以慷慨激昂的说什么全力以赴的作战,踏平某某国家的土地,让全国人都知道谁是大风的英雄等语,而去援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吗?吴将军这样为难,我很乐意为你写一篇同样慷慨的陈词让你去激励士兵们的士气。」说完生气的看向轩辕持道:「都是你这元帅的错,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你平日里能尽到元帅责任,好好教导士兵们正确的思想,何至于让吴将军为难成这副样子。」 轩辕持正看著已经严重石化的吴勇在悄悄的幸灾乐祸,忽见亲亲老婆在一瞬间就把矛头对准自己,忙不甘愿的小声申辩道:「关我嘛事呀。」 「你说什么?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嗯,前几天我刚亲手腌了几坛咸菜,不如……」虽然怎么看怎么是笑容,却让吴勇一个劲儿的往河东狮吼的方向联系,再看看轩辕持惊恐的表情。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连忙起身告退,头也不回的远离这风暴圈。一边还能听到素寒烟赞叹的笑声:「皇上果然不同凡响,说出的话无不是掷地有声,真不愧是我们山月的国主啊。」 呜呜呜,他错了,他不该对同是山月人的素寒烟抱有期待,回去的路上,吴勇很真诚的做著自我检讨,他要去和士兵说。告诉他们还是乖乖的启程到小理国进行援助吧,否则以后的军饭怕只有馒头咸菜可吃了。他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实习,什么和亲,那君臣二人整个是来折磨他们这些好吃的大风人的。 第四章 轩辕桓长到了二十八岁,从来没有像今天过的这么艰难多灾的。上午上朝的时候被华洛在所有大臣的面前重创了无上的尊严和面子。中午因为贪图和心上人一起吃饭的时光而特意来到风雅楼用膳,结果被逼著吃了一桌子的馒头咸菜,险些没全吐出来。下午想著要好好的休息一下被严重折磨过的身心,偏偏华洛又兴奋的前来要看他做援助小理国的详细计划。所有人都知道他轩辕桓向来只会杀人侵略,如今要他勉为其难的去救助,可以想象他一下午过的有多么悲惨了。 好不容易制定出一个小祖宗满意的计划,让他拿著自学去了,轩辕桓这里刚想闭一下眼睛,冷不防上回的刺客再度光临,这次是从窗户跳进书房对他喊打喊杀的。轩辕桓此时的心情简直是不爽到了极点,都看著他好欺负是不?挥手阻止了那些冲上来勇敢护主的侍卫,他亲自解决还不行吗?我让你行刺我让你行刺。他咬牙切齿的想,也顾不上留什么活口,一掌把那个刺客拍飞了出去。还没等为自己的武功小小得意一下,就看到那刺客爬起身一溜烟的跑了,因为拍飞的距离太远,所以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轩辕桓这个气啊,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当下阴著脸孔下令彻底封锁皇宫,今晚务必要抓到这个该死的刺客,然后对他用上百种酷刑,就算招了也要用。一边急急披好衣服向风雅楼而来。身后跟著一大群噤若寒蝉的侍卫宫女太监,连最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此时的皇上比魔鬼还要可怕,千万惹不得。 「斐雨斐雨,你来看。」在轩辕桓还没到来之前,已经先行有人到了,没错,正是那个被轩辕桓重伤的刺客,因为上次来过这里,很清楚轩辕桓对华洛的看重,聪明的刺客知道自己若想全身而退,就必须要擒住华洛作自己的护身符。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斐雨一见到这个刺客,真的是连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道:「呀的!你还敢来,以为我吃素的是不是?」说完上前就打。华洛待想阻止,哪里还来得及,斐雨武功本来就极高,那刺客又受了重伤,登时中拳倒地不起。 这下把斐雨激动的,不停的摩拳擦掌,自言自语道:「我的银子啊,总算保住了。天可怜见,总算是保住了。」说完就要上前将那个昏迷的刺客绑起来。 「斐雨……」身后响起宛若吊死鬼勾魂般的声音,吓得他机灵灵打了个冷颤,回过头一看,只见华洛正用杀人般的目光看著自己:「先把他藏起来,不许告诉轩辕桓。」 「为什么?」斐雨一个高儿蹦了起来:「他是刺客啊,公子,他刚刚不是还想对你行凶吗?」 「他连走路都不稳了还怎么行凶啊?」华洛没好气的吼:「你长点脑子好不好,他要是行了凶的话,我还能那么悠哉的喊你过来看吗?难道你忘了千千姐姐给我们讲的故事了吗?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可是……可是他不是一般的刺客啊。」斐雨头上急得青筋直冒:「公子,他……他是刺客吗?他不是,他是银子啊,公子,他是白花花的一百二十两银子,我一年的俸禄啊。」为了他的银子,也只好抵死反抗一把了。 「你信不信要把他交出去,我能让你倒陪出一百二十两银子。」华洛阴阴的笑著,对不起,他们山月也很穷,可不能轻易的说什么「银子我来给你,先把人放了」之类的豪言壮语,华洛很吝啬的想,一边循循善诱道:「你也看到今天在朝堂上我的无上威力了吧,嗯?好好考虑啊。」 「皇上驾到。」老远传来的宣驾声吓了华洛一跳,再没时间和斐雨磨蹭:「说,你帮谁。」 「我……我不要倒扣一百二十两银子,我没有那么多钱。」斐雨可怜兮兮的望著恶魔一样的主子,一边认命的将刺客藏到自己屋里。 华洛则迅速的扫视了一圈屋子,又往香炉里加了几捧檀香,好在没有别人在场,华洛很自信凭自己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瞒得过轩辕桓。 「洛洛,你屋里弄这么香干什么?熏人的耶。」轩辕桓一进风雅楼,便捂住鼻子,看见华洛也是咳嗽个不停,连忙命人去取出了几块檀香:「你干什么啊?洛洛,熏蚊子也不用这样吧。」 华洛眨巴著大眼睛,糟……糟了,自己把香熏的太浓了,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忽听斐雨插嘴道:「皇上,这是今日才来的檀香,华公子喜欢这味道,又看是不花钱的,一高兴,就多放了好几块。」主子,你能不能干啊?不能干你早说,人可是在我屋里藏著呢。斐雨心惊胆战的想。 轩辕桓怀疑的瞄了他一眼,哼声道:「斐雨,这种事情比较像是你能做出来的吧。没想到不过几天,你就把洛洛也给带坏了。」说完又笑容可掬的看向华洛道:「怎么还不睡?可别把身体熬坏了。」 逃过一劫的斐雨没空抱怨轩辕桓明显的差别待遇,就见华洛甜甜一笑道:「书山有路勤为径,我这不是正在学习你制定出的援助小理国的计划吗?等将来山月强大了,我也好援助其他的小国家啊。」 你这辈子是别指望了。轩辕桓「恶毒」的想,却很聪明的没有说出来,转身吩咐道:「刘言,让御厨作碗七色汤圆来给朕和华公子当消夜。天晚了,肚子也有些空的慌。」 「是。奴才就和斐护卫走一趟吧。」刘言偷偷的笑,见轩辕桓不置可否,便一把扯过斐雨,及至到了外面,他才冷笑著道:「斐护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个刺客此时正在你们的风雅楼里吧?」 斐雨这一吓可非同小可,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告你诬陷。」 刘言冷笑道:「你以为皇上真的看不出来吗?香熏的这样浓,无非是为了掩盖住刺客的陌生气味,连我都瞒不过,还想瞒得过皇上。你那个笨主子说不定现在已经被皇上套出来了。」 「那……那怎么办?」斐雨冷汗涔涔而下:「这……这不关我的事,是华公子不许我对皇上说的,我也很为难啊。」 刘言轻笑了一声道:「没事儿,由著他们去吧,华公子虽然笨,却正是一物降一物。叫你出来不为别的,别到了关键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帮著隐瞒,看著点皇上的眼色,该明哲保身的时候就不能犹豫。只要刺客不在你屋里,一切都好办的很。」话音刚落,刘言便听到斐雨发出频死般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可是……可是他就在我的屋里啊。」 刘言怔怔看了他的死对头兼搭档半晌,忽然面无表情的道:「我去端消夜了,您自个儿保重。」 「等等,不是我和你一起去吗?」斐雨急急跟上去,却听刘言冷笑一声道:「也好,这大概是你最后一次为皇上做事了。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放心,虽然我平时对你印象不太好,但怎么说也过来了这么些日子,我会多为你烧些纸钱贿赂鬼差大哥们,让他们将你变为好汉的时间提前的。」 「不……不要吧,我……我不想做二十年后的好汉了。又不关我的事,呜呜呜,我也是被害人啊,是华公子他用一百二十两银子来威胁我的了。」斐雨委屈的哭诉,希望能得到同情。 「为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就敢欺君,斐护卫,你放心吧,我会将你被五马分尸的头啊、脚啊、手啊的缝在一起再入棺的。」真是都笨出水平来了,看来只有寄希望于他那个同样笨的主子能依靠自身的魅力力挽狂澜。 再说轩辕桓,眼看著最精明的和最笨的都走掉了,就算自己不争气的再次败在华洛的「烈火柔情」攻势下,也不会有什么人敢在心里偷笑。他挥挥手,令其他伺候的人都退下,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刘言这个大内总管的奸细呢。 「咳咳……洛洛……刚才在做什么呢?」轩辕桓努力露出最真挚的笑容,当然,这只是他自认为的。 华洛宛如一只看到了乔装改扮的狐狸的兔子一般急向后退了一步,嘴里毫不客气的批评轩辕桓自以为完美的演技:「轩辕桓,为什么你笑得像一只狼?」 「狼?你你你……你说我笑得像一只狼?」自尊心再度严重受创,轩辕桓索性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说,那个刺客是不是在你这里?」 华洛心中募然一惊,他……他知道了吗?心念电转间,已制定出对付轩辕桓保护刺客的详细计划,就是胡搅蛮缠。只见他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抽抽噎噎道:「你来凶我……轩辕桓,我才说你一句你就原形毕露了,呜呜呜……原来你真的是只大灰狼,呜呜呜,亏我以前还以为你其实是个温柔的,可信赖的,宽容的好男人,好皇帝,原来是我看错了……我不要在这里了,呜呜呜,我可不要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露出恶狼面目的你给宰掉了,呜呜呜。」 轩辕桓心里一惊,暗想自己的真面目果真暴露的这么彻底吗?再看华洛哭得淅沥哗啦的样子,忙小心翼翼的收起尖牙利爪,再使劲的把头上暴躁的角给压回去,藏好露出来的恶狼尾巴,这才恢复了一贯的柔情笑容道:「洛洛不哭,朕不是怕刺客在你这里伤到你吗?你说朕对别人可能会凶了点,但什么时候对你凶过是不是?天地良心,洛洛你这样说朕,很伤朕的心啊。」 「可是你不相信我我更伤心啊。」华洛不停的用小手使劲抹著眼泪,不好,再流不出来了,早知道该在手里多抹点辣椒的。 「怎么不相信?朕怎么会不相信洛洛呢?」轩辕桓顺著华洛的话表决心,然后就看到华洛惊喜的睁大眼睛:「轩辕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所以我说我这里没有刺客,你也一定会相信我是不是?」耶,计划成功。 轩辕桓呆呆的看著华洛雀跃的脸。这……这世道变了,恶狼竟然被兔子给陷害了,而且还是自己这么精明威武的狼王。完了完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吃一只笨兔子竟然还是这么难的,都是吃了准备不够充分的亏啊。 明明就知道刺客在这风雅楼里,轩辕桓却毫无办法,又见华洛兴高采烈的拿来那只写了两条的全民节俭计划的起草方案给他看,谁知这一看险些没把魂儿吓飞了,要他按照这方式生活,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哦,洛洛,朕忽然想起还有要事,你早些休息吧。」消夜是没时间吃了,他要找轩辕持连夜商讨,务必不能让这节俭计划有得见天日的机会。 华洛满意的带笑望著轩辕桓离去,这里刘言和斐雨方才回来,一看主子走得这么匆忙,刘言便知道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忙跟了上去,斐雨却终于放下吊在嗓子眼里的大石头,苍天总是保护老实人的啊。他无比感激的想。同时虔诚的祈祷那一百二十两银子可以重回自己的怀抱。 「皇兄,你干什么?这大半夜的把我找来,有什么事就快说,寒烟还在家等我呢。」轩辕持怨气冲天的脸在提到亲亲老婆的名字后奇迹似的转变为一脸幸福白痴的笑容。 看到这种非人的变化,轩辕桓只能长叹一声道:「兄弟啊,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两个算是栽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栽了。」 「别把华洛那种姿色和我们家寒烟相提并论,你自己没眼光也就罢了,干吗拉著我啊。我可是凭著超级好的眼力找了寒烟这么个好老婆。」轩辕持不满的道,却看见皇兄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望著自己,大声道:「洛洛怎么了?他又天真又可爱,哪象素寒烟那么死板,而且他虽然个子不高,可抱在怀里刚刚好。眼睛虽然不够大,但笑起来的时候就格外迷人,嘴唇虽然稍嫌厚了点,不过那是专情的象征……」他还想再说,却被轩辕持及时的阻止。 「皇兄,你半夜十万火急的把我叫过来,应该不是让我听华洛如何可爱迷人的吧?有什么事就快说。」话音一落,他就看到了向来是以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般的稳重出名的皇兄一脸的惊惶失措,悄悄凑近他耳边道:「天大的坏消息,持儿,我们大风要亡国了。」 轩辕持吓得一蹦三尺高,连声音都哆嗦了:「皇兄,这话可不是乱说的,你也不怕列祖列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你这个不肖子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涉及到亡国这么严重?」 轩辕桓递给他一张纸,苦著脸道:「你看看吧,若依他这个做法,大风离亡国的日子还会远吗?别说富商巨贾,就连普通百姓怕也是要逃到别国去了。朕现在算是知道了,山月怎么连支像样的军队都没有,原来是老百姓都跑了。嗨,朕真是不明白,就他这节俭法,怎会没人造反呢?换上我们大风,朕这个皇帝还不早被赶下台去了。」 轩辕持面色凝重的看完华洛精心设计的只有两条的全民节俭计划,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别人怎么样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要我这么活著,我宁愿一头撞死。」说完他坚定握住轩辕桓的手道:「皇兄啊,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明摆著是破坏咱们大风内部团结安定繁荣的计划你可不能答应啊。你一定要坚持住,只要你不签字,他一个山月的皇帝,是绝对没有资格命令我们大风子民的。」 轩辕桓心虚的抽回手,诚恳的道:「兄弟,朕也是这么想的。」轩辕持感动的直点头。 「可是……可是朕怕朕坚持不住啊。」话音未落,轩辕持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今天……今天的早朝你也看到了?那些……那些不是朕的本意啊,可是……可是……朕就是不忍心……不忍心拒绝他……」轩辕持蹭的一下爬起来,大吼道:「你要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想想吧,你穿著带有七块补丁的龙袍上朝,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然后你的妃子就要穿著粗布衣裳到菜园种菜。到那时,御花园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会存在了,铁定被改成稻田或玉米地之类的,还有太后,她或许要和丫头们一起到街上去卖菜。而猪肉会因为这种限制大幅度降价,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再养猪养鸡养牛,百姓们开始努力的攒钱或迁到别国,然后大风的经济会从此一蹶不振……」 不等他说完,轩辕桓的冷汗已涔涔滚落下来:「别……别说了,兄弟,朕就是砍了这只手也不能答应这种事情。」 「没错。」轩辕持来回踱著步,可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应该做好两手准备,他想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最后只能拍著轩辕桓的肩道:「皇兄啊,我困死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反正依那个笨皇帝的智商,想把这样复杂的计划制定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了,而且英明睿智神武的你也未必就控制不住自己,实在走到了没有退路的那一步,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吧。不是说绝处逢生吗?当然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坚持住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 「兄弟,你对朕实在是太信任了。」轩辕桓感动的想:「连朕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你就这么的信任朕。不行,朕一定要坚强,大风子民们的幸福可全部掌握在朕的手里,为了你,为了大风国,这个字说什么都不能签,绝对绝对不能签。」轩辕桓暗暗发下誓言。 「公子,公子,你倒是说啊,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斐雨急得像迷了路的蚂蚁般直在地上转圈儿,却见他那个迷糊的主子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道:「什么怎么办?这么庞大的节俭计划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制定出来的吗?你也得容我几天不是?别老催命似的。」 斐雨头上的青筋蹦起几尺来高,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吼道:「谁关心你那个破计划?一辈子制定不出来,那是我们大风的福气,我是说那个刺客,刺客,公子你听明白了吗?那个刺客啊,怎么办?他还在我屋里躺著呢。」 「我不是已经把轩辕桓骗过去了吗?」华洛不解的看著大发雷霆的护卫:「你还担心什么?他要吃饭我们就给他吃,反正风雅楼的东西又不定量供应。他要睡觉,就在你那里睡啊,大不了我让你过来和我挤一张床好了。」 斐雨向来知道自己很笨,有时候也希望遇到一个比自己笨的人来增加一下信心,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真的遇到了这种人,是可能被气死的下场。和他挤一张床,那皇上还不剥了自己的皮和骨头。镇静,你要镇静。斐雨拼命的劝说著自己:「公子,那他的伤呢?无论内伤外伤都要用对症的药物,我们拿什么借口去跟太医要?皇上那么精明,还不一下子就知道了。」 华洛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良久才惊呼道:「是啊是啊,我怎么把这个问题给忘了,哎呀,糟糕,药怎么办呢?那又不像馒头,拿多少个都没有问题。」 斐雨见他倏忽起身,面上满是焦急之色,总算有了点著急的样子,心中这才觉著平衡了点,忽见华洛直奔厨房而去,正纳闷呢,只见他擎著一把菜刀奔了出来,目标……嗯……咦……啊……好像……好像就是前方五米的自己。 等等,自己?斐雨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著华洛杀气腾腾的到了面前,举刀就劈,只吓得他魂飞魄散,忙架住了哭问道:「公子,你干什么啊?你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是不是?再说了,我又没得罪你,也没偷你的钱,你为什么要来杀我?」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大叫一声:「难道?难道你要杀我灭口吗?」 华洛放下刀,笑著道:「你瞎说什么啊?你刚才不是说没法子弄药吗?你想想,只要我们当中一个受了伤,那太医院的药还不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吗?」 斐雨这才恍然大悟,委委屈屈道:「那……那凭什么受伤的是我啊?你怎么不砍自己?你要是受了伤,用的药岂不是更珍贵?」 华洛眨眨大眼睛,故作无辜的道:「可是你看看我,虽没有倾国倾城的貌,却是一个多愁多病的身,哪还禁得住砍一刀啊,再说了,我是皇帝,你是护卫,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我没让你死,只不过是砍一刀而已啊。放心,我下手非常有分寸,而且一点会从轩辕桓那里多给你要抚恤金的。」 「多愁多病的身?」斐雨干呕一声,他敢打赌,全天下的健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华洛来享用这个字眼。至于下手有分寸之类的,那更不是可以相信的话。不过那笔抚恤金倒是蛮诱人的。虽然这个词一般都是给死人用的,但是钱如果真能到手,这个又算的了什么呢?斐雨很心动的在心底把小算盘拨得叭拉叭拉响。 「好,这笔买卖老子干了。」为了那笔可观的抚恤金,斐雨很豪气干云的吼,拍著自己的胸脯:「公子,你就往这儿下刀吧。」想了想,连忙夺过菜刀,咕哝道:「还是我来吧,省得你下手太重,直接把我给灭口了。」 眼看著精彩的一幕就要上演,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两位的好意,轩辕杰心领了,救命之恩,莫齿难忘,奈何眼下我身处困境,只能容后再报了。」 华洛和斐雨愕然砖头,只见那个年轻刺客一脸肃杀之气立在门边。虽然身形沉滞,可喜面色却已恢复红润,显见已经没有大碍了。 华洛撇了撇嘴道:「你嘴上说谢,脸上哪里有一点谢的样子嘛。不过你也很了不起了,中了轩辕桓和斐雨的掌力,竟然能这么快恢复,亏我还绞尽脑汁替你想办法呢。」 轩辕杰傲然道:「多谢费心,只是又有什么药材能比得上我们欣南王府的疗伤圣药呢?」他话音一落,就见华洛和斐雨的眼睛在一瞬间发出了万丈光芒,异口同声道:「疗伤圣药?啊,那个一定很值钱吧?」 他们真的是山月的皇上和轩辕桓眼前的红人吗?看著那两双死死盯著他的贪财眼睛,轩辕杰不得不做出此种怀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不自禁的就脱口而出:「哦,那个……我这次只带了两粒药来,而且……而且已经用完了。」 华洛和斐雨同时露出失望之极的神色,轩辕杰见他们失神,忙趁机几个箭步蹿到门边,忽然又顿住身形,想了想,终于回头问道:「那个……你们两个很喜欢赚钱吗?」 「这世上还有不爱钱的人吗?」华洛以为他要用钱报恩,大眼睛瞬间恢复了神采,却见轩辕杰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强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你的那份节俭计划我看过了,相信我,把那份东西拟完后献给轩辕桓,我保证你会勒索到不少钱的。」说完他咯咯笑了几声,挺拔的身影转瞬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在这一刻,向来沉稳的杀手也终露出了少年本色。 华洛不解的看向斐雨:「他是什么意思?我那份节俭计划是给轩辕桓的,我怎么能拿到银子?难道他是要我在节俭下来的钱中分红吗?嗯,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这是我的心血换来的,又怎么能称之为勒索呢?」 斐雨低头不语,心里暗道:他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不敢说。不过这个杀手确实精明,竟懂得趁著我们松懈之际盗取文件,可惜他选错了地方。 不管如何,有钱可赚总是个令人兴奋的消息,华洛想著分红后自己手中的银子,连唯一的一点睡意也没有了,立刻回到屋里秉烛夜写,浑不顾身体劳乏。 「这是什么?」素寒烟狐疑的看著手中洋洋洒洒的三大篇宣纸,望向一脸自豪的自家主子,是……给监狱犯人定的新刑法吗?虽然怎么看都不像,而且还涉及到皇室,可是这种东西,除了刑法还会是别的吗? 「什么刑法?寒烟,这是我给轩辕桓订的节俭计划,上至君王嫔妃,下至大臣百姓,从此之后都要按照这个要求节俭生活。寒烟,我实在是太看不惯他们大风人的腐败了,所以才呕心沥血想出这个计划来一扫他们奢靡的社会风气,怎么样?很棒吧?这也算是我在这里学习付给轩辕桓的学费了,又省钱又可以让他感激我,呵呵呵,我很聪明吧?」 「这个……已经被批准了吗?」素寒烟踌躇良久,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见华洛直摇头,他更加小心的加了一句:「那……皇上,哦,我是说轩辕桓已经看过了吗?」 「还没有。」华洛一脸得意的摇头:「我准备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素寒烟松了口气,难怪轩辕桓还可以上早朝,并且并未听闻朝廷大乱之类的消息:「哦,皇上,你确定轩辕桓会喜欢这份计划吗?」能够让自己吓出一身冷汗的计划,他不敢期待轩辕桓的表现,虽然知道大风国的君主武功高强,也经历过大风大浪,可素寒烟还是由衷的希望他的心脏能够再坚强一些。 「当然了。这么完美的计划,他还能挑得出毛病,我就服了他。」华洛十分的自信满满。 素寒烟绝美的脸庞也不禁泛起一抹尴尬的笑容,他从小就被派到大风做卧底,对山月的事情知之甚少,如今总算有点明白故国为何一直无法强大以及现在的代国主为何要千方百计的将华洛发往大风了,但身为山月的一份子,总要为故国多考虑一些不是,虽然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挺对不起轩辕兄弟的。但他坚信,轩辕桓宁可接受自己提出的不合理条件,也不会愿意采纳华洛的节俭计划的。 「皇上,你听我说,你拿著这份计划书去找轩辕桓,先看看他的反应,如果他一口答应,那就要求把节俭下来的钱分我们山月一半。如果他说什么也不答应,你就软硬兼施,迫的他走投无路后,再装作为难的样子,让他找我去谈判。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为我们山月争取最大的利益的。」 为什么……为什么寒烟也会这么说,虽然文雅如他不可能用到勒索这么卑鄙的词语,但其实意义应该是一样的吧。华洛很不解的想,再次低下头仔细的看著计划书,难道这份计划书就已经珍贵到这个地步了吗?如果不是因为珍贵,他和那个轩辕杰凭什么都认为它可以为自己带来巨大的利润呢?怀著种种疑问,华洛终于揣起计划书踏上通往轩辕桓书房的道路。 一个刺客抓了两次,这本来就已经够令轩辕桓恼火的了,最可气的是竟然还没有抓到。当然了,最最最让他窝火的是:明明知道刺客就在洛洛的屋里,他居然只能落荒而逃。 轩辕桓当然清楚吓跑自己的不是那个刺客,而是那份只开了个头的计划书,面对轩辕持的信任,他更为自己是否会到了关键时刻把握不住而担心不已,正在烦恼,忽见到刘言急急跑进来道:「启禀皇上,华公子来了。」 「什么?」轩辕桓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是很想见到可爱的洛洛没错,可是如果他带著那份可怕的计划书前来,就另当别论了。想到这里,英明的天子迅速下了个决定:「刘言,就说朕病了,怕传染给他,让他改日来见。」 刘言急忙出去,轩辕桓这才放下心来,却在下一刻便听到华洛的惊叫:「轩辕桓,轩辕桓,听说你病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也会生病呢?真让我担心死了。」 轩辕桓就那么眼睁睁的看著冲进来的华洛,后面跟著满脸无奈的刘言,看见主子吃人般的目光向自己射来,他忙委屈的辩解道:「皇上,奴才一说您病了,公子就急得不行冲了进来,拦都拦不住。」 若在平时,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消息啊,可现在轩辕桓却只想哭,为什么自己的运气竟会背成这样,连搬起石头砸脚这种事都会碰到。 华洛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预想中的滚烫,不由放下心来,扬了扬手中的三张大宣纸,神采飞扬的道:「轩辕桓,来商量点事情吧,我包管你一看到这东西,病就好了。」 心中已经升起不祥的预感,但轩辕桓仍坚持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小爱人有几把刷子他很清楚,应该不可能在一夜半天之间就制定出这么复杂精细的计划。 「洛洛,这是什么?」他强撑起一丝笑容,却见华洛灿烂的笑道:「是我为你制定的大风国的节约计划书。本来昨天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后来经斐雨提醒说省出来的银子我也可以参加分红,立刻让我文思泉涌,一夜之间就制定出来了。」开玩笑,当然不能说是刺客给他的灵感,可怜的斐雨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做了替罪羊。 轩辕桓在一瞬间把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恨不得立刻将杀千刀的笨护卫抓来剥皮拆骨,他就不能让自己好好的多活两天吗? 「轩辕桓,你怎么了?打摆子吗?」华洛疑惑的看著,刚才不是还很精神吗? 「是啊。」轩辕桓立刻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洛洛,你看朕都这样了,你还忍心拿国事来折磨这病得死去活来的龙体吗?」 「乱讲。」华洛撇了撇嘴:「你昨晚还很精神的到我那里去,就算打摆子也不可能今天就死去活来啊。不商量也行,你就直接批准这项计划好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拿分红的银子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轩辕桓欲哭无泪的想。为什么这么不讲理的话到了华洛嘴里,就能变得那般理直气壮呢? 「哦,那个……洛洛,朕的病好像忽然好了点,还是先看看再说吧。」无论如何,这种足可以毁天灭地的东西是绝对不可以允准的。轩辕桓心惊胆战的拿起那三张大宣纸,一边默默祈祷老天保佑自己的心脏能够撑到把这个计划看完。 华洛表现出从未有过的乖巧,目不转睛的看著轩辕桓不停变换著各种颜色的脸,心里计算著节约下来的银子大概会有多少,自己要分多少才不会吃亏,想到贫穷的山月可以因为这笔钱而大大的改善一下落后的状态,他更是心花怒放。一边有著小小的感动:故国啊,华洛这回总算能够让你渐渐强大起来了。想到这里,「啪」的一声,一滴思乡泪落在了做工精美的衣袖上。 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轩辕桓的眼睛,真是的,他有什么好哭的,自己才想哭咧。只看了一半,他已经觉得可怜的心脏不堪重负了。收起宣纸,轩辕桓叹了好几声气,终于坚定的对华洛道:「洛洛,这个……这个计划朕不会允许的,你……你要多少银子,朕……朕给你就是。」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刘言身上突突的打了个哆嗦,还没等拔脚开溜,活火山便大面积的爆发了。就见华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小脸儿气的煞白,一字一字吼道:「轩辕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重病」的轩辕桓「砰」的一声以一个十分标准的被吓到的姿势从龙床上滚了下来,看的刘言这个心酸呐。这还是我们大风那个傲视天下的皇帝吗?向来都只有他吓别人的份儿,谁想到他也有今天。老天啊,难道真的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刘言在心底无声的呐喊著。 「洛洛,朕……朕是说……是说朕很想允许你这项计划。」轩辕桓言不由衷的说著违心之语,若非身为皇帝,他十分乐意用泪流满面的举动来表达自己的真诚。 华洛立刻转怒为喜,一把抓住他扶回龙床,嗯,其实将扶字换成「拎」或许会更恰当。只听他兴高采烈的道:「那你就盖上玉玺啊轩辕桓。你是皇帝,有谁敢违逆你呢。」他无比开心的抱住轩辕桓摇晃了几下,甜甜的道:「轩辕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刘言看到自己的主子一瞬间光彩四射的眼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停摆了。华洛……华洛真的是来实习的吗?为什么他觉得他比自己这只老狐狸还要精明呢,竟在这种时候准确无误的使出杀手!。其快准狠的程度直逼斐雨的绝招「流星赶月」,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洛洛……为了你……为了你……」看著自家主子仿佛中了迷魂大法的眼神,刘言很明白现在不是自己沉思的时候。眼看主子那只不受理智控制的手已高高的举起玉玺,他忙一个箭步上前接过来,嘻嘻笑道:「皇上,您龙体虚弱,小心玉玺掉下来砸了华公子。」 轩辕桓终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才险些做了什么蠢事,冷汗就如雨后春笋般一滴滴迅捷无比的冒了出来,偏偏华洛还在旁边兴奋的道:「刘言,你别怕,不会砸到我的,就算砸到了,为了分红的银子,哦,不不不,是为了大风的将来,这点牺牲也是值得的。」一边说一边就要从刘言手里拿回玉玺。 为了大风的将来,你说的倒好听,有了您这份计划,大风还有将来吗?刘言欲哭无泪的想,死死抓住玉玺不肯放手。为了祖国,当然,更为了自己,他豁出去了。刘言很视死如归的准备与华洛拼个鱼死网破。 「刘言,那个……那个……你不是还有任务吗?就退下吧。」轩辕桓趁机咳了一声:「那个记住……保护好……保护好……你该保护的东西,千万不能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咳咳咳。」说完立即转向华洛道:「洛洛,朕……朕没有力气,你把那份计划拿来,朕还要好好斟酌斟酌。」 华洛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好。」再也不顾刘言手上的玉玺,探身拿起那份计划书递给轩辕桓。一边对刘言道:「刘言,你赶紧出去吧,这里有我呢,不用你伺候。」真是的,刚才都怪这个太监总管好心过了头,否则早就大功告成了。华洛天真的以为刘言是真的好心怕砸到自己,小小的埋怨了一番就急著赶刘言出去。太过兴奋的他完全忘了玉玺还在对方手上的事实。 这里刘言比兔子还快的退了出去。直到远离火山爆发的范围之外,他才敢擦去一头的冷汗:老天啊,感谢你保佑我没吓死在皇上的寝宫里,让我还能活著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 几个宫女从他身边路过,惊讶的看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总管此时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碧水,你刚才听到总管说什么了吗?」 「好像是说什么求老天爷好人做到底,刮阵龙卷风把华洛公子送回山月吧。」名叫碧水的宫女不太确定的说,又一笑道:「或许是我听错了,那个呆呆的华洛公子,每顿只吃馒头咸菜,见到点荤腥都高兴的又叫又跳,怎么可能把刘总管整到这个地步呢?」 另一个宫女也点头道:「碧水说的没错,一定是你听错了。」几个人再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嘻嘻哈哈笑著离去。 再说华洛,不等轩辕桓看完计划书,便迫不及待的利用自己「柔情似水」的魅力立逼著他在上面盖玉玺。幸亏轩辕桓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抵挡不住这小祖宗,故意让刘言拿著玉玺跑路。他敢肯定,若不是这一招,大风朝几代列祖列宗辛苦传下的江山,就铁定毁在自己的手里了。 朕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华洛竟然都挡不住,难怪人家都说红颜祸水,果然不错。欲哭无泪的轩辕桓不甘心承认自己的定力不够,索性将所有过错推在了眼前的小人儿身上。 「寒烟,寒烟……」一大清早,轩辕王府内便响起了急迫的叫喊声,将所有偷懒的下人们全都吓了起来。 素寒烟还没起床,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衣,华洛已经闯了进来,见他春睡未醒的模样,不由诧异的道:「咦,寒烟,你今天怎么起的这样迟,你向来都喜欢早睡早起的呀。」 素寒烟脸上一红,总不能告诉华洛说是因为昨晚和轩辕持做了些比较激烈的运动,还没歇过乏来吧。只得支支吾吾道:「哦,昨夜看账本,睡得迟了。皇上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只是随便一问,没料到华洛立刻义愤填膺起来,一屁股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愤愤的道:「气死我了,寒烟,那个轩辕桓的运气也太差了,我制定的计划多完美,可以为他们大风省多少银子啊,可他的那个玉玺偏偏在这个时候丢了。哼,我明明记得被刘言拿走了,再后来问那个太监总管,他却说什么也不承认,现在玉玺盖不成了,计划也实施不了,眼看著我们分红的银子迟迟不能到手。我可等不及了,干脆就按照你的主意,由你去和他谈判吧,记住,往死里要钱,我看他们大风有的是钱,哼,轩辕桓喜欢侵略,一定敛了许多不义之财,我们替他花花也不为过。」 素寒烟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道:「皇上这口气,真像绑到了肉票的土匪要像大户人家勒索一般。说什么轩辕桓运气太差,我看他是运气太好了,竟然想出这样一个主意,只是十分奇怪,按理说他本不必如此让著皇上,若是别人,依他的脾性,应该早就赶出皇宫了,因何竟对皇上如此包容呢?嗯,这事儿等轩辕持回家要好好的问一问。」可笑素寒烟自己在情场上经历了一番,却因本性使然,竟连轩辕桓这么明显的企图都未看出来。 「皇上莫急,我一定想尽办法,不辱使命。」素寒烟微笑著道,想了想又终于忍不住问:「不知皇上觉得应该要多少分红银子呢?」 一谈到银子,华洛立刻兴奋起来,摩拳擦掌的道:「寒烟啊,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这分红我已经仔细想过了,怎么著也得要三千两银子吧。」 就连向来淡然的素寒烟,闻听此言也险些从椅子上滑落,漂亮的丹凤眼以不可能的程度睁大:「皇上,你……你说是多少?」呜呜呜,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故国很穷,但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穷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皇上啊,使足了力气,竟然开口才要三千两银子。要知道,给轩辕敬过个生日的银子也不止这个数啊。 见到素寒烟的表情,华洛立刻犹豫起来,期期艾艾的道:「那个……寒烟……你觉得多了吗?嗯……只是分红……我们张口就要一千两……是有些太黑了哈……要不……要不……要不……减五十两银子……」呜呜呜,好心痛啊,五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素寒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皇上,这个您就别操心了,五十两也不用减,我保管银子只多不少就是。」 华洛的脸上马上放起光来,无比激动的道:「寒烟啊,我就知道你最能干了,难道这银子你还能多要一百八十两吗?」 「皇上不要多问了,包在我身上便是。」素寒烟拼命的挤著笑容,呜呜呜,皇上您别说了,再说我就忍不住要哭了。他心酸的想著。若是轩辕桓知道皇上这么容易打发,还那么辛苦的编什么玉玺丢了的谎言干什么。 这里华洛满意而去,素寒烟简单梳洗了一番,吩咐备轿,便往皇宫而来。守宫门的内侍见是王妃驾到,不敢怠慢,忙报了进去。轩辕桓正和轩辕持在商议事情,闻得素寒烟前来,轩辕持立刻喜出望外,忙命快宣。他与轩辕桓兄弟情深,于礼节尊卑上向来不在意。 转过头,就见刚才还英明神武,沉稳冷酷的兄长,此时竟像一只随时准备逃走的老鼠一样。脸上青红黑白的颜色轮番变过,终于破釜沉舟似的说了一句话:「持儿,你快出去看看,洛洛有没有和他一起前来,若是一起的,你也不用回来了,直接跑了便是。朕等你十个数,不见你回来,朕便逃难去了。」看到轩辕持仿佛看白痴般的眼神,他无奈的道:「没办法啊兄弟,素寒烟加上华洛,正好是咱们兄弟的天敌,你敢对弟媳说不吗?不敢吧,朕也一样,对洛洛说不出一个不字儿,不逃难道等著他们合力逼著朕在计划书上盖玉玺吗?寒烟可不像洛洛那般好糊弄,随便找个玉玺丢了的理由就能混过去。」 「一……二……三……四……」轩辕桓尽量耐心的放慢速度数著数,越数头上的冷汗就越多,越数就越觉得自己最明智的选择是逃跑。上天保佑,终于在他数到九个半的时候,响起了轩辕持的声音:「皇兄,你还没逃走吧?放心吧,华洛没跟,就我们家寒烟一个,咱们万事好商量。」最后一个字说完,一对神仙眷侣已经手牵著手迈进了大门。 轩辕桓咳了一声道:「那个……什么逃走,持儿你不要把朕说的那么不堪,朕身为大风的皇帝,怎么可能作出逃走这么可耻的事情呢。」他死死盯住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心里极度不爽:真是的,明明知道朕现在处于看得到吃不到的饥饿时期,却在朕面前作出这样举动,存心的是吧。 素寒烟行完君臣之礼,微微一笑道:「皇上,我国的皇帝在你这里住了这许久,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寒烟在这里代表山月的臣民多谢皇上。」 轩辕桓心里暗道:你知道就好。面上也从容一笑道:「寒烟客气了,咱们自家人,不必见外。若说谢,自然是不用的,只要寒烟念在我为洛洛尽心尽力的份上,劝他将那份节俭计划弃之不用,朕感谢你不尽了。」 素寒烟薄面微红,却转瞬即逝,毕竟今日的事怎么说都觉有些可耻,但为了贫穷的山月,个人名誉又算得了什么,他很慷慨的将自己的面子抛到了一边。温宛道:「皇上,我正是为此事前来,唉,那份计划我也看过了,难道不知道有多么难为人吗?只是有一样皇上不知,我们皇上自幼性子倔强,认准了的事谁也劝不回。我是好说歹说,凭世上劝人之语都说尽了,他却怎么都不肯答应收回计划。皇上您知道,他是君,我是民,如何干涉得了他。幸亏后来我套话套出了我们皇帝的意思,原来他只是舍不得那些分红银子,因此上我自作主张,答应他只要收回计划,分红银子绝不会少给,这才将他劝住了。」 轩辕桓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目光转向自己精明的弟弟:持儿啊,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平日里夸的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知书达理,温柔婉约,贤惠能干,才貌双全的素寒烟,看……你还看什么看,成天看还看不够,他刚才说了些什么话你都听到了吗?你这个见色忘义的败家子,祖宗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产业就毁在了你的手里你知道吗?轩辕桓起劲的在心里唾弃著弟弟,浑然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个……那个话既然说到了这份上,寒烟你就直说吧,多少银子合适。」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素寒烟粲然一笑道:「我看一千万两银子应该够了吧。虽说那份计划若实行起来,省下的银子远远不止这些,但我们毕竟只是帮忙出了份计划而已,也不该太贪心了,谁让我是那种知足者常乐的人呢。」 轩辕桓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就这么憋死过去。一千万两,还说不贪心,就连华洛,恐怕也说不出这么不讲理的话吧。他死死的盯著素寒烟,想看看对方的背后是否长了九条尾巴。 素寒烟死命压下心中的不齿自责,面上仍云淡风清的笑著:「皇上不说话可是默许了吗?若不同意,也支一声,我们皇帝还等著我回信呢。或是皇上觉得让他过来谈会更好一些。」 「不……不用了。」比起那份恐怖的计划,轩辕桓宁可破财消灾:「就……就依你说的办。」他咬牙切齿的道。目送著素寒烟欢喜的离去。直到他走得不见了影子,胸中的怒气才全部爆发出来,冲著身边还在发呆的轩辕持大吼:「你……你刚才都听到了吗?怎么连话都不帮我说一句?一千万两银子啊,你……你……你……」 偏偏轩辕持还不识趣的保持著一副花痴模样,甚至兴奋的道:「皇兄,真不错,我还从未见过寒烟耍赖的样子呢,哈哈哈,太可爱了。」 轩辕桓觉得自己要昏倒了,眼尖的刘言连忙冲进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然后就见轩辕桓颤抖著的手指指向自家兄弟,一字一字道:「很好,这一千万两银子,你给朕出一半,不,一半太便宜你了,怎么著也要出七成,你不是喜欢看素寒烟不同的样子吗?朕成全你,再让你看看他火山爆发的样子,想必会更可爱。」 还没有充分的感受一下无故付出一千万两银子的心痛感觉,就传来一个更令轩辕桓心惊的消息:华洛病倒了。 刘言和斐雨跟了轩辕桓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主子这样的慌张的模样,即使面对那份计划书,也没有出现过这种失措,焦急,心痛等混合在一起的症状,以至于连为华洛诊脉的太医脸上都出了汗,平日里几个弹指就能搞定的望闻问切,今天足足进行了一个时辰,就怕遗漏了点什么。看皇上那表情,真遗漏或误诊了的话,他能把自己下锅炖了喂狗。可怜的老御医心惊胆战的盘算。 「怎么样,洛洛到底是怎么了?」轩辕桓已经急得要扑上去了。老御医瞄了一眼他白森森的牙齿,终于惶恐的站起身来道:「启禀皇上,华公子只是心火旺盛,吃几贴药疏散疏散就好。」 「就这么简单吗?」轩辕桓终于松了口气,他可爱的洛洛啊,千万别有什么事,挥手让老御医退下,顺便让刘言派人重赏。他委身坐在床前,细细端详著皱在一起的小脸,忍不住就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呵呵笑道:「洛洛,你怎么连生病都这么的可爱,朕真的是一辈子都要栽在你的手里了。」 斐雨猛然咳嗽起来,可爱?如果皇上知道华公子的病是因为听说用那份计划书勒索了一千万两银子,一下子兴奋过了头才引起的,不晓得他还会不会觉得公子可爱了。钱鬼侍卫很不厚道的想著,一千万两银子啊,他十辈子,不,是一百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的钱,那个素寒烟也太敢要了,呜呜呜。 转身回来的太监总管也是一脸铁青,悄悄的对斐雨道:「才病了就这么紧张,说实话,我当初都担心华公子得知勒索了一千万两银子后,他脆弱的心脏能不能承受这巨大的喜悦,若真有个好歹,咱们皇上可怎么办。」 斐雨拼命点头附和,两个对头的关系终于在一致的同仇敌忾下开始了短暂的蜜月期。 「洛洛,你睡一会儿吧,朕让御膳房多做些好东西给你吃啊,你是病人,这时候吃点好的是应该的。」轩辕桓柔声安慰著床上大睁著眼睛看他的华洛。真是感动啊,病了的洛洛对他显出前所未有的依恋,让他好有满足感。 「轩辕桓,我睡不著。」华洛老实的说。没敢告诉他自己是因为那一千万两银子的分红而兴奋的睡不著。 「乖,生病要睡觉的,这样才能养好身体。」轩辕桓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彻底的融化了,为小人儿盖上柔软的锦被:「洛洛,朕就陪在你身边,快睡吧,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吃饭,有好东西等著你哦。」 华洛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想象著一千万两银子堆积在一起的壮观景象,呵呵,那应该会比一座山还要高吧,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敢想有一天自己会挣到这么多钱,上天垂怜,振兴山月有望了,哈哈哈。太过得意的他终于在无数次的幻象过后,一个不留神就笑出了声音。 「洛洛,你笑什么?」轩辕桓疑惑的问,奇怪,生病的人不是都应该感觉难受吗?洛洛这是怎么了? 「啊?啊,我是想著你在我身边陪著我,让我感觉好温暖,又窝心,所以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华洛急中生智,用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还好还好,竟然能让我想出这么完美的理由,我还真是个天才啊。他为自己离谱的谎言沾沾自喜著。 「真的吗?洛洛,你真的喜欢朕陪著你吗?」轩辕桓这一喜非同小可,刘言直直的看著手舞足蹈的主子,忽然悄悄对身边的侍卫道:「斐雨,我真担心皇上就这么飘飘然的话,等一下会羽化飞天。」 这一次斐雨没有批评刘言的不留口德,因为他自己也有这种感觉,看著天色渐晚,两人都不忍心再看被华洛一句话弄得昏昏然了一下午的主子,忽听一个宫女在帘外恭敬道:「刘总管,晚膳已齐备了,是否这就传上来?」 刘言看了看一脸幸福的凝视著华洛呈白痴状的主子,叹了口气,自作主张的道:「传吧。」说完看著一道道饭菜流水般的端了进来,俱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珍贵佳肴,不由得自言自语道:「阿弥陀佛,皇上竟弄了这么丰盛的饭菜,就不怕华公子说他贪心,再生出什么故事来吗?」 第五章 「好香啊。」一声大叫终于将沉浸在幸福中的轩辕桓唤醒,就见在床上躺了一下午的「病人」华洛,矫健无比的一个高儿蹦了起来:「轩辕桓,是不是饭菜传上来了,我好饿啊。」 「啊?是吗?」轩辕桓回过头,果然见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已摆在那里,忙扶起华洛道:「嗯,传上来了,洛洛,朕扶你去吃吧。」 华洛哪还用人扶,挣脱轩辕桓的手,饿死鬼般的扑了上去。他兴奋的一天没有正心吃东西,此时就感觉饥肠辘辘,望著桌上那许多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口水几乎都要不顾形象的流了下来。 轩辕桓还怕华洛再给自己扣一个奢侈无度的罪名,跟在后面一个劲儿的解释:「洛洛,本来朕绝对不是这么铺张浪费的人了……哦……这个……你是知道的。只是今天你病了对不对?所以朕也只好破一次例,弄点好东西给你补补身子……唉,洛洛,朕看著这么一桌子饭菜,其实也是很心疼的,但为了洛洛你,朕也就豁出去了,洛洛,我们可要多吃些啊,否则吃不了多浪费对不对?」 他在这里不停的摘清自己不打紧,可怜了斐雨和刘言,这个鸡皮疙瘩掉的啊,外加一个接著一个的哆嗦,皇上这谎撒的……都没边了,幸亏这个华洛也白痴的很,换了别人,肯信他才怪。 斐雨又凑了过来,与刘言咬著耳朵:「嗨,我从来都不晓得,咱们皇上竟然还知道有浪费这个词儿呢。」忽见轩辕桓冷冷的瞪了他们一眼,其中之阴沈冷冽与面对华洛时的花痴目光简直判若两人。吓得两个人一个寒颤,忙分了开来,刘言赶紧上前笑嘻嘻的为他们拉开椅子,一边对斐雨道:「还不过来帮著公子布菜,站在那里干什么?」 话音未落,已被轩辕桓打断,挥手道:「不用你们布菜,朕和洛洛自己吃,你们一边伺候著就行了。」说完又一脸幸福的挨到华洛身边:「洛洛啊,你想吃什么?告诉朕,朕给你夹。」 「那个……」华洛两眼冒星星的指向精致盘子里的红烧肉,轩辕桓连忙夹了一块,心里暗自叹息:洛洛真是不懂货啊,这席上的好东西这么多,他却只盯著肉。下一刻,便见到华洛站起身,费力的向前探,将一盘子红烧肉都端到自己跟前,一边道:「轩辕桓,你夹的太慢了,我很饿,还是我自己动手好了。」说完连汤带肉拨了一半到碗里,和著饭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轩辕桓看直了眼睛,他自小在皇宫长大,皇家的礼仪讲究的是优雅高贵,何曾见过这样不要命似的吃法。更何况这华洛好歹也算是个皇帝,他们山月的皇室都不注重餐桌礼仪的吗?他满头冷汗的想。却要命的发现这样的华洛更让自己放不下,呜呜呜,苍天啊,他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那个洛洛,红烧肉太肥腻,吃多了对肚子不好,来,吃这个看看。」轩辕桓很好心的盛了一小碟黄焖鱼翅放到华洛面前。却见华洛怀疑的瞄了瞄他。叹了口气,他哄小猫似的道:「真的是好东西了,朕什么时候骗过你来的。」 华洛试探似的舀了一小口放在嘴里,品了良久才吞了下去,撅起小嘴道:「轩辕桓,你怕我把红烧肉吃光了就直说,干吗还弄些粉丝来糊弄我,何况这粉丝也难吃,你还说都是好东西,哼哼,还不如我们山月的下等粉丝好吃呢。」 「粉……粉丝?」轩辕桓晕头转向的想,呆呆的看著鱼翅,洛洛说的粉丝在哪里?他没听说过鱼翅里放粉丝的做法啊。刘言和斐雨的脸色却早已憋的铁青,这……这山月也穷的太离谱了吧,堂堂皇帝,竟没有吃过鱼翅,还把鱼翅当粉丝。 「皇上,华洛公子说的是鱼翅了。」刘言艰难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提醒自己还不明所以的可怜主子。一边赶紧上前扶住他,免得主子就这样昏过去。 「洛洛……这……这是最上等的鱼翅……是从海里大鲨鱼的身上弄下来的好东西,八珍之一啊。」轩辕桓欲哭无泪的解释著,苍天可鉴,他其实很想用吼的了,只是被气到无力而已。他甚至都有些怕了,不知道这个可爱的洛洛下一刻还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不会把鹿筋当成猪皮吧,以他的奇怪逻辑,这不是没有可能的,呜呜呜,他轩辕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今生竟遇到这么一个对头。 华洛见轩辕桓说的这样郑重,再配上似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暗自判断了下,嗯,应该不是假的,只是这八珍之一的东西怎么这么难吃啊。勉强又夹了一筷子进嘴里,呸呸呸,真的是好难吃。 轩辕桓的脸都成绿色的了,这么珍贵的好东西,洛洛竟然像吃砒霜似的。无奈的将碟子拿过一边:「算了洛洛,你实在不喜欢吃就不要勉强了。」 华洛立刻高兴起来,大眼睛又四下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轩辕桓面前的硕大鲍鱼身上,兴奋的叫道:「啊,好大的蚬子,我从来没见过,轩辕桓,弄一个给我尝尝。」 「咕咚」一声,轩辕桓无力的歪在了椅子上:「洛洛,那……那不是蚬子,是鲍鱼……也是八珍之一……」知道说了也是白说,难道他的洛洛天生就是吃馒头咸菜的命吗? 「鲍鱼?」华洛狐疑的看著盘子里明明和蚬子差不多的东西:「轩辕桓,你不是蒙我吧,这种东西怎么会是鱼呢?它没有头没有鳞,也没有尾巴和鳍,它明明长的和蚬子一样嘛,不过是比普通蚬子大了一些而已。」 「洛洛,朕……没蒙你……它……真的是鲍鱼……」轩辕桓不厌其烦的重复著。即使华洛是他最心爱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宠著的宝贝,他仍然不得不承认,这些东西给他吃,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一顿饭又吃出了不少故事,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华洛总算是吃饱了,这里来人撤去残席,轩辕桓是满心想留在风雅楼里过夜,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吃了华洛,毕竟他现在还病著,怎么也不该趁这个机会下手。 华洛望著轩辕桓匆匆离去的身影,支起下巴道:「斐雨,为什么轩辕桓从来不肯留在我这里过夜呢?他一定是要去陪他的妃子是不是?哼,见色忘友的家伙。」 斐雨已经困的瞌睡连连,因此上竟然没发觉华洛语气里的失落与不甘。但话又说回来,就算他清醒著,以他只想著一个钱字的脑袋,恐怕也理解不了华洛这句话所代表的重大意义。 第二日早朝过后,利用自家皇上的计划书顺利勒索到了一千万两银子的素寒烟再度款款前来,看著轩辕桓宛如看杀父仇人般的眼光,他不慌不忙的一笑道:「皇上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我,不知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吗?不如叫出我们皇上,当面数落数落,给您出口气如何?」 轩辕桓险些没背过气去,这素寒烟笃定了自己不敢当著华洛的面说他不是,竟如此张狂,但最可恨的是,自己确实不敢当华洛的面说素寒烟的坏话,只得恨恨道:「银子不是已经分批运往你们山月了吗?你还让持儿假公济私的派出了三军中最精英的天字军,现在还来朕这里做什么?」 素寒烟莞尔一笑道:「正因为如此,寒烟才特意过来谢谢皇上,感激您慈悲心肠,竟舍得对我山月加以这样大方的援手啊。」 「轩辕持……朕命你立刻把你的知书达理,温柔婉约,贤惠能干,才貌双全,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王妃……给朕领出这里……」轩辕桓已经气得哆嗦了,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吼道,话音未落,便听到华洛兴奋的声音:「寒烟,我刚听说你来了。咦,轩辕桓,你怎么了?刚才吼什么呢?」 轩辕桓心中一惊,暗暗叫苦,天老爷啊,小祖宗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这时候来。狠狠瞪了底下伺候的人一眼,是哪个不长眼的去给洛洛通风报信,回头查出来一定要重重责罚。 忽见素寒烟无限委屈的站了起来,黯然道:「皇上,我们改日再叙吧……刚刚轩辕皇帝就是要赶我……」话没说完,轩辕桓已经急得狠狠咳嗽了几声,大声哈哈笑道:「啊……那个……朕刚才还让弟媳在这多坐会儿呢,你们君臣很久没见面了,也好尽情的聊聊,你看……寒烟也很少到朕这里来……都是一家人,那么见外干什么……」我忍我忍我忍忍忍,呜呜呜,忍字心上一把刀啊。 「咦?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在吼什么……」华洛疑惑的看向轩辕桓。 「洛洛你听错了……朕是高兴……不是吼……对,是高兴,不信你问持弟。」控制住面部快要抽筋的表情,轩辕桓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处于崩溃的边缘。洛洛,他的小冤家啊。 还没等坐稳,华洛便拉著素寒烟的手,兴奋的说起来:「寒烟寒烟,他们大风都好奇怪哦,硬是把粉丝当作好东西来吃,说什么是八珍之一,还起了个好好听的名字叫做什么鱼翅,轩辕桓说是从海里大鲨鱼的鳍上弄下来的。哈哈哈,他们一定是被骗了,大鲨鱼的鳍怎么可能是粉丝样的呢。还有还有,他们把大蚬子叫做鲍鱼呢,真是笑死我了,枉轩辕桓做皇帝做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只有有头有尾巴,有鳞有鳍的才能叫做鱼了……」 素寒烟一头冷汗的听著,天啊,皇上丢人竟已经丢到这份上了,他从来不知道,原形毕露后的皇上竟会白痴到这个程度,山月没在他手里亡国还真是上天照应。 轩辕持则一脸奇怪的望向自己那已经一脸黑线的皇兄,悄声道:「怎么回事?就算他是穷国的皇帝,你也不该拿粉丝当鱼翅,拿蚬子当鲍鱼这样来糊弄他吧,好歹也是你的心上人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吝啬了。难道丢了一千万两银子就心疼成这样?九牛一毛而已,大可不必吧,还是说你是借此机会来报复他呢?」 轩辕桓已经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再被自家兄弟这样一说,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拉著轩辕持的手这一顿诉苦,然后就见轩辕持宛如石化般的坐在那里,良久才回过神来道:「我的天,他也太离谱了吧。」说完浑身打了个哆嗦,悄声对轩辕桓道:「皇兄啊,将来你可千万别带他出去,若出去了,我是绝对不敢承认认识他的。 轩辕桓附和的点头,忽闻一声高唱道:「太后驾到。」轩辕桓与轩辕持不由得面面相觑,太后常年居住在「月华殿」,绝少到前面来,就连轩辕桓,也不过是每日里去请一次安,母子两个闲话两句也就散了,今日这是怎么了。想归想,四个人却是全都跪了下来迎接圣驾。华洛本不想跪,可是一想到千千说的那个太后很可怜,便不由得跪下了。耳听得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道:「快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何必多礼。」 华洛站了起来,抬头一看,不由得立时呆在了那里,轩辕桓刚笑说了一句:「母后今儿心情倒好……」他便不顾形象的扑了上去,拉住太后的衣襟,一边两眼冒星星的大叫道:「啊啊啊啊,太后姐姐,你好美哦,真的是好美,我从来都没看过你这样的美人,啊啊啊啊,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别说一向娴静优雅的太后被吓了一跳,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轩辕兄弟以及素寒烟,也都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的不能动弹,眼看华洛已经死皮赖脸的把小脑袋埋在了太后的肩上,素寒烟这才回过神来,也顾不上什么尊卑君臣,急急道:「皇上,不可无礼。」他话音未落,轩辕桓已经一脸铁青的上前,死命的将心爱人儿拽回了自己的怀抱。 一众的太监宫女都看呆了眼,身在等级森严的皇宫里,他们何尝看过这样的好戏,良久才有宫女回过神来,忙上前替太后整理衣物,一边急急问道:「太后没事吧?」 太后笑道:「没事儿。」说完又一脸惊讶的看向华洛道:「这位可是山月来的皇帝吗?」 「是啊是啊,太后姐姐,我就是从山月来的皇帝。」华洛无比兴奋的回答,不住扭动身子要脱离轩辕桓的掌握:「讨厌,放开我了,我要到太后姐姐那里去。」 轩辕桓的脸已经成黑色的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吃起亲生母亲的醋来。加紧了手上的力道,他恶狠狠的对华洛道:「你给朕安分点,不许去母后那里。」认真的恐吓却只换来华洛更起劲的挣扎,像一尾落网的鱼一般。 还是素寒烟了解自家主子,无奈的上前,低声对华洛道:「皇上别这样,你把太后吓到了。」 华洛立刻停止了挣扎,著急的看向太后:「是吗?太后姐姐,我吓到你了吗?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美人,所以很想亲近一下而已了。」他拼命的解释著,却见已经坐下的太后优雅笑道:「没事儿,哀家的胆子可没有这么小。」说完转向素寒烟道:「寒烟啊,你们的皇帝倒真是……怎么说呢,真是很可爱,哀家很喜欢他。」 素寒烟面上一红,心道:太后含蓄,方用可爱二字形容皇上。只见华洛早已又兴奋的跳了起来,拼命要到夸他可爱的太后身边去,幸亏轩辕桓死死的摁住了,才不能得逞。 一时间,大殿里只剩下华洛对著太后兴奋的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一旁满头冷汗的三人却是各有心思。 素寒烟想的是自己的故国,看皇上这样子,哪有半点当日自己回去时的沉稳机智,若他的真性情便是如此,山月国主的位子还真是有点难以胜任,更何况轩辕桓宠他宠的没边儿,看来自己需要探探皇上的意思,若他也不讨厌轩辕桓,或许可以像轩辕持所说的那样赖在大风皇宫一辈子。他认真的考虑支持二殿下华越篡位的事。 轩辕桓则一脸苦恼的看著怀里又蹦又跳想挣到母后身边去的心上人,暗自忖思道:「洛洛见到母后有必要这么兴奋吗?朕也是母后生出来的,在外貌上也不比母后差多少吧,为何他从来都没有对朕投怀送抱过呢。」一思及自己千防万防的情敌竟然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就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轩辕持歪著头,想的又是另外一层了,他正在努力的计算这有些混乱的辈分问题:嗯,洛洛将来是要嫁给皇兄的,也就是大风的皇后,可是皇上管太后叫妈,皇后管太后叫姐姐,这个情景怎么都觉得有点怪异啊。将来敬茶改口的时候他再叫出一声姐姐,这笑话可够那些大臣们过一阵子的。 「母后,哦,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有的话,还请回宫歇著吧,就有什么事,叫孩儿过去说话也就是了,大老远的到前边来,著了凉岂不都是孩儿的罪过。」轩辕桓面不改色的做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很委婉的对自己的母后下了逐客令。 太后微微一笑,暗道:我连话还没说一句呢,桓儿就这样著急。微微一笑,站起身道:「哀家也不过是随便走走,过来看看寒烟罢了,桓儿既如此说,哀家便带寒烟过去说话,你们忙公务吧,寒烟,你有事吗?」 素寒烟站起身笑道:「并没什么事,太后既相邀,寒烟求之不得。」说完对轩辕持道:「你陪皇兄说话,等我回来,咱们一起走。」一边随著太后一径去了。 这可急坏了华洛,跳著脚叫道:「太后姐姐,我也想和你去说话,我也想去,别扔下我啊。」说完使劲儿的掰著轩辕桓的手急道:「你抓著我干什么,你和轩辕持谈公务,不怕我偷听吗?我要去陪太后姐姐说话了。」 轩辕桓嘴角抽搐了几下,冷冷道:「不行,你忘了你来大风是干什么的吗?这么多日子都没跟我学习治国之道,今儿也该捡起来了,我和持弟谈论国事,你正好在一边旁听。」 华洛嘴一扁,委屈的道:「我都病了,今日不能请一天假吗?」他泪眼汪汪的看向轩辕桓,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知道轩辕桓最抗拒不了自己来软的,他十分自信这招绝对管用。 谁料轩辕桓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冷道:「不行。」一双手把他抓的更紧。已经走到门口的太后和素寒烟都好笑的看著这一幕,素寒烟回过头,正要对太后说话,却忽然见到太后的表情起了变化,竟有一丝微微的说不出的忧伤,正诧异间,忽听她问轩辕桓道:「桓儿,你也动情了吗?」 轩辕桓正努力的和华洛做著拉锯战,听到太后这句话,不由得愕然抬头,素寒烟见他目光在一瞬间变了几变,最终却归于冷硬如铁,淡淡道:「这是孩儿自己的事,不劳母后操心了。」 轩辕持已有许久没见到皇兄这么冷酷的目光了,这是那个没有遇到华洛以前的大风皇帝。他心下一声长叹,暗道:看来皇兄还是放不下。太后也是,过了这许久,何必还要说这话呢。 华洛也忽然安静下来,一脸的若有所思,连素寒烟也惊异起来,暗道这才是我回山月时的那个皇帝,单看他这副模样,怎也想不到这期间他能做出那许多白痴的事来啊。还误打误撞的勒索了轩辕桓一千万两银子,忽然间,他也严重怀疑起自家皇帝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性。 太后叹了一口气,忽然对华洛笑道:「公子若有时间,尽可以到哀家那里去玩,不急于这一时。」 不等华洛答话,轩辕桓便一脸冷硬的道:「洛洛从今天起,要跟著朕实习了,恐怕没时间到母后那里去玩,母后若闷了,便找寒烟陪你就是。」一句话没说完,早被华洛踢了好几脚。 素寒烟直觉便知道轩辕桓母子之间定有秘密,并非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母子情深,只是这秘密是什么,他却猜不出来,看向也是一脸沉思的自家夫君,嗯,看来晚上又要和他做些运动,好趁机套套话了。 秋风瑟瑟,吹得几片黄叶在枝头上乱摇,偶尔有一片蜿蜒著飘下,轻盈的身子打著旋儿,仿佛有千般不舍,这秋风落叶,细看去竟有说不出的凄凉。 太后斜倚著栏杆,目光随著舞动著的黄叶一点点移到地上,然后轻叹一声,对身边的千千道:「今年的秋天倒来的早,天高气爽的,怎么哀家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呢,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千千笑道:「太后这是没事儿总爱琢磨,四海升平,皇上年纪虽轻,治国的本事却大,能有什么事儿?太后且把心放宽些,好好保养身子要紧。」 太后点点头道:「我也知你说的有道理,但只这心里总爱寻思,也罢,就像你说的,把心放宽些总是好的。」说完又想起一事问道:「杰儿走了几天了?你亲眼看著他走的吧,我的话都说给他听了吗?可千万别让他再回来,若被桓儿知道了,又有一场好气生。」 千千道:「都按太后的吩咐办妥了,唉,说起这件事,不是我这当奴婢的议论皇上,也实在有些绝情了……」话未完,便被太后挥手打断,苦笑道:「这件事不必提了,过了这么些年,哀家也累了,上天注定我就是这样的命,我也再不敢多想。只要桓儿和我能平平安安的相处,他……他那里就算是我负了他罢。」说完对著满园秋色,想起岭南蛮荒之地和自己心里那个不能出口的名字,不由得潸然泪下。 千千也陪著伤感了一回,强笑道:「上回我去山月的皇帝那里,他还替你抱不平呢,咱们皇上那样宠著他,显见是动了真情,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懂得你与睿王爷的这段感情。」说完也是唏嘘不已。 再说华洛,太后与千千最后提及的人物,此时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轩辕桓的怀里,满足的与周公做著交流。微微张开的嘴角向上翘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将他俊秀的脸庞衬托的更加可爱。当然,如果没有嘴边蜿蜒而下最终在轩辕桓的龙袍上划下句点的那道口水的话,这副画面一定会更加完美。 但就算如此,看在轩辕桓的眼里也十分的满足了,挪了挪手臂的位置以便让华洛睡的更舒服,他看向面前站著的一众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臣子,轻声道:「有什么事就奏上来吧,记得悄声著点儿,谁把洛洛吵醒朕和谁算帐。」 流著口水的山月皇帝刚刚让可怜的大臣们在视觉上经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轩辕桓的命令便又让他们的听觉再次遭受了一场磨难,天,不准吵醒他,这是哪一门子的圣旨,谁敢保证自己有这个本事。一时间,奏本的大臣们恨不得立刻练成「传音入密」的绝世神功,省得自己运气不济,就成为皇上算帐的对象,此时他们倒希望华洛能睡得跟死猪一样,口水流的愈多愈好了。 或许是这些臣子们的可怜处境,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华洛很配合的一觉睡到掌灯时分,这才在轩辕桓宠溺的爱护下用完了晚饭,由斐雨陪同著回风雅楼。 临走之前,轩辕桓很认真的将斐雨叫到偏殿,阴恻恻的问:「斐雨,知道朕让你来要吩咐什么话吗?」 斐雨已经要被皇上的语气吓的落荒而逃了,颤抖著双腿道:「臣……臣不知。」妈呀,皇上这宛如厉鬼的声音是怎么回事?最近皇宫里太平的很,自己没惹什么祸啊。 「笨蛋。」轩辕桓恶狠狠的怒斥道:「朕为什么宁可让洛洛睡在朕的怀里也不放他离开朕一步,你不知道吗?」 斐雨茫然的看著自家主子:「那个……不是皇上想抱著他才给了他这个机会吗?」怎么,难道还能有别的原因不成。 轩辕桓感觉到自己又想吐血了,放弃让笨护卫自己找到原因,他开门见山的道:「斐雨,你给朕记著,洛洛要到哪里玩都行,唯独不能让他靠近月华殿方圆三里以内的地方,若让朕知道洛洛哪怕只踏进这个范围一脚,你十年的俸禄都别想要了。」不愧是英明的主子,知道什么样的恐吓能镇住自己的护卫。 十……十年的俸禄,严重被吓到的斐雨忙不迭的点头:「皇上,臣记得了,绝不让公子靠近月华殿方圆三里,不,是方圆五里以内的地方。哦,如果进去三里就罚的话,那自己主动加远了两里距离,不知道会不会有赏,斐雨再次做起了白日梦。 轩辕桓这才放心的一笑,一挥手道:「去吧,朕随时都会到风雅楼检查,你要小心了。」哼哼,绝不可以让母后成为自己最大的障碍,他轩辕桓身为大风开国以来最英明睿智的皇帝,怎么可以让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当然,也绝不可以让洛洛知道母后的那一段过去,否则依他的性格,肯定又要不知死活的强出头,他可以对所有牵挂著这件事的人下手,但是洛洛,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是绝对不希望伤害到他的。 「斐雨,过来。」在分别通往风雅楼和月华殿的十字路口上站定,华洛努力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向笨护卫勾手指头,以期等一下自己有足够的分量让斐雨满足自己的要求。 「干什么?」斐雨下意识的不进反退,脑海里想起轩辕桓可怕的威胁,十年的俸禄啊,他说什么也不能让它就那么飞了。 「你过来我再告诉你。」奇怪,这个眼里只有钱的笨护卫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精明了,华洛懊恼的想,继续耐心的勾手指头。 「如果是去月华殿,公子就不必说了,皇上下了死令,我不敢不遵命的。」索性把话挑明了,斐雨非常坚定的捍卫著自己无上的利益。 「这该死的轩辕桓,我就知道他捣鬼呢。」华洛不满的哼唧,眉毛一挑,索性也把话放开了:「说吧,斐雨,若你带我到太后姐姐那里去,轩辕桓会扣你多少银子。」哼哼,不就是银子嘛,他华洛可今非昔比了:「扣你多少,我给就是了。」 斐雨面无表情的回答:「十年的俸禄。」就见华洛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额头上细小的冷汗不亦乐乎的冒出了一片,哼哼,他就知道公子给不起,就是能给起也不舍得给,装什么小尾巴狼啊。 这个该死的轩辕桓,也太狠了吧。华洛背著手转了两圈,这怎么办,十年的俸禄,怎么著也要千儿八百银子,这不是要自己的命一样吗?两只眼睛看向文风不动的钱鬼护卫,他放柔了语调:「斐雨啊,上次千千姐姐讲的故事你忘记了吗?你想想,太后姐姐多可怜啊,难道我们就能对这么可怜的太后姐姐袖手旁观吗?斐雨……」 「公子,你不必说了,我可不是皇上,不吃你这套的。再说了,别说太后的事我管不了,就是能管的了,陪上十年的俸禄这种傻事我也不会做的。」斐雨立场坚定的打断华洛的怀柔政策,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比他的主子轩辕桓强多了。 怀柔政策失败,而这么多银子自己也出不起,华洛终于认识到今晚若想去月华殿是不可能的。算了算了,太后姐姐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好了,再另想办法就是。他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角,狠狠瞪一眼为了钱就泯灭良心的钱鬼护卫,闷闷不乐的回到了风雅楼。 然而更令华洛伤心的是,自从那日见到了惊为天人的太后姐姐后,轩辕桓就加紧了对他的守卫,每天要他去旁听早朝,然后一起批阅奏章,就连游园吃饭也都寸步不离的守著自己,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连寒烟的府里也不让自己去了。 再说轩辕桓,他也有自己的考虑。素寒烟何等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那天自己和母后的异样,他若想知道,不是他瞧不起自己的弟弟,只怕到了床上,两个回合不到就全被套出来了。如今华洛再一去,听到了这段故事,两个人在一起一鼓捣,能有什么好事儿。因此他态度十分坚决的控制著华洛的行踪。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洛洛早已经知道了那个所谓的秘密。 要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轩辕桓千防万防,到底还是让华洛和太后遇上了,更要命的是,素寒烟也在其中。 话说这一天秋风宜人,御花园的菊花尽皆盛放,华洛便吵著要去看菊花,然后挑些好的花朵摘下来晒干,留第二年卖菊花茶。轩辕桓扭不过他,又打听了太后前天才游过园子,今日吃斋念佛。他心中一喜,自忖这下怎么也碰不上头了,这才高高兴兴的带著华洛在斐雨刘言的陪同下来到御花园。 进了园子,迎面一阵清香,轩辕桓游目四顾,只见各种各样的菊花争奇斗艳,还没等他赞赏两句,就听到华洛开心的大叫:「啊,这么多,开的好好哦,轩辕桓,你看到了吗?这么多呢。哈哈哈……」 「看到了看到了。」轩辕桓宠溺的拥著心爱的小人儿,看来美好的事物总是为人所喜爱的,连洛洛这样的人都懂得欣赏。轩辕桓欣慰的想著,下一刻,他便听到华洛更开心的叫声:「轩辕桓,这么多花,晒干了一定可以卖很多钱的。」 轩辕桓身形一滞,呜呜呜,对不起,他错了,洛洛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这种美的,他只会把这样美丽的事物换算成银子。偏偏自己的护卫还在一边凑热闹:「公子,这么些你摘不过来,还是我帮你吧,到时候我们四六分红就行,我不贪心的。」 轩辕桓气得身子都打颤了,刚要训斥斐雨几句,便听到一句天打雷劈似的大叫:「啊,太后姐姐,你也来了,你也来看花了。」不等他反应过来,华洛的身影已经「滋留」一声跑得没了影子。 第六章 轩辕桓这一惊可非同小可,等到他看见自己的母后时,华洛已经亲热的拉著他的太后姐姐的衣襟喋喋不休的赞美了。怎么……怎么会这样。轩辕桓觉得心肝脾肺肾都被气的生疼,怒目看向旁边的护卫:「斐雨,你是怎么看著洛洛的?」 斐雨委屈的撇嘴:「不是啊,皇上,臣也没想到公子眼这么尖,腿这么快……」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大著胆子悄声说道:「那个……皇上您不也是没看住吗?」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轩辕桓暴怒的想著,自从自己的无上地位被华洛破坏了之后,他的至尊威严也跟随著成一落千丈的下降趋势,现在竟然连自己的护卫都敢拿话来将自己了。轩辕桓努力的平息著自己的怒火,自己劝自己道:「轩辕桓,你要冷静,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而是前面那两个人的威胁。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他堆起一脸的笑容上前:「母后前日不是才游过园子吗?今儿怎么又来了?」您说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出来逛不好,偏偏要瞅这个时候。轩辕桓偷偷在心里补著下一句。 太后好笑的看著自己明明处于高级戒备状态却又装的一脸笑容可掬的儿子,轻声道:「怎么,皇儿,难道哀家游园的次数还要有个限制吗?那你说,限制几次为好呢?」 这句话的分量够重,轩辕桓只好不甘不愿的道:「母后说哪里话,儿臣不敢。」说完瞪著紧紧攀住太后的华洛,用眼神向对方递话:「过来。「华洛也以眼神坚定的回答:「不过去。」 轩辕桓的眼神继续道:「朕让你过来听没听到?」 华洛再以眼神坚定回答:「不过去,就不过去,过去了你就不让我到太后姐姐的身边了你当我不知道吗?」 轩辕桓再继续,无比怨恨的丢出威胁:「你不过来朕就打断你的腿。」 华洛的坚定也一成不变:「打断我的腿我也不过去。」 众人正好笑的看著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那些宫女太监,何曾见过皇上这么无奈无力的样子,一个个面带笑容,都看的兴高采烈,忽然一个内侍走来,在轩辕桓面前跪下道:「启禀皇上,岭南节度使八百里加急战报,现送信的人正在宫外候旨。」 轩辕桓一惊站起,目光先在太后面上扫了一眼,见她也是面有惊色,他忙收了面上情绪,沉声道:「快宣。」这边对太后等人道:「母后还是请回寝宫歇息吧。今日虽和暖,到底是秋天了,一心一意保重凤体要紧。」 他这一心一意四字语带双关,太后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论理皇上处理国事之时,自己也确该回避,只是……只是心中那人一走几年没有消息,如今又忽然有加急战报,太后一是牵挂,一是心焦,唯恐睿王在岭南蛮荒之地日久,心生不忿,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她心中千百种情绪流转,哪肯回宫,不得不硬著头皮道:「皇儿,虽说是国事,但这加急战报,非同小可,哀家纵回宫了,又怎能坐得住,不如就在这里和皇儿一起旁听吧,就有什么,哀家也绝不插言就是。」 这语气已经十分示弱了,轩辕桓却仍不愿答应,母后与睿王叔的事,实在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正要拒绝,却见华洛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柔声道:「轩辕桓,太后姐姐在宫里多闷啊,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件热闹事,你就让她听听嘛。」说完整个身子都偎进对方怀里,还时不时的磨蹭一下,以展示他的柔情似水。 轩辕桓拒绝的话就那么生生的被改成了:「嗯,母后既如此说,便在这里听听又有何妨?」话一说完,他就恨不得能收回肚子里。 从未见识过华洛无上威力的太后和千千此时已经严重石化中,太……太厉害了,根本完全不能抵挡嘛,一时间,天敌,克星等等诸如此类的字眼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没错,这个山月来的皇帝虽然国穷人弱,但绝对绝对是轩辕桓的天敌。有了这个认知,千千心中立刻打起了如意算盘,呵呵,上天垂怜,给铁石心肠的皇上派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对头,或许太后的事情,就此便有了解决的办法呢。 不多时,就见内侍引著一个风尘仆仆的将领前来,太后的心募然一紧,不知道这个人……究竟会带了什么样的消息来呢? 轩辕桓的面色也凝重起来,没有人比他和母后更清楚睿王的才干了。若说大风有一个人能令他提防忌惮的话,定是这位皇叔无疑,目光看向轩辕持,这个兄弟与皇叔也是至亲,论本领也不比他差,只是,真到了战场上,他能对睿王下得去手吗?毕竟他对睿王,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滔天仇恨,有的,只是一份亲情与思念。不过转念一想,以睿王的为人,当不会做出这件事来,何况他明明知道,一旦谋反,最伤心为难的便是母后,他对母后情深意重,当不舍她为他难过才是。最重要的是自己当初贬他到岭南的时候,只许他带了几十个侍卫,也没给他在地方上招募兵马的权力,他要拿什么谋反。 素寒烟握紧了轩辕持的手,看得出他也是忧心忡忡。华洛也紧张起来,双目直盯著那个将领,生怕他说出什么让太后姐姐伤心的话。就见聚焦了众人目光的将领干净利落的跪拜,然后道:「臣李业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桓沉声道:「平身,李业,你究竟有何加急战报,快说与朕听。」 李业站起身道:「启禀皇上,岭南怀王于半月前起兵谋反,事出突然,节度使王大人措手不及,险险丢了城池,幸得睿王爷施以援手,才解了燃眉之急,然怀王军队兵精粮足,以睿王和王大人手中的兵力,远远不及,非常时刻,王大人派末将带著他的奏折,亲来觐见皇上,请求派兵增援。」言毕递上一封奏章,刘言忙下去接了上来,呈给轩辕桓。 他这番话说完,太后先就松了口气,面上更露出又是心酸又是欣慰的神情,华洛见她目中含泪,心里道:也难怪了,太后牵制了睿王,把自己的儿子弄上皇位,结果他儿子不但不报恩,反将睿王贬到岭南,这么多年了,睿王爷竟能忍住这份不公,已经难得,如今有人造反,他不但没有落井下石,还反过来帮著清剿反贼,这自然都是为了太后姐姐,老天啊,这是怎么样的一份情意。想到这里更恨起轩辕桓来,都是这个大猪头,只为了一己之私,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轩辕桓面沈如水,看完奏折,忽抬起头道:「持儿,你去传朕旨意,命大将军梁煜点齐五万人马,即刻随李将军上路,增援睿王和节度使王力。吩咐梁煜,作战之时,听命于……听命于睿王爷。」 轩辕持领旨而去。素寒烟则诧异万分的望向轩辕桓。没料到他竟如此痛快。所谓智者千虑,轩辕桓这样人,怎能连问都没仔细问便相信了李业的话呢,万一是睿王谋反,故意派人诓他的兵马又怎么办?轩辕桓不可能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却仍然选择相信王力与睿王,就算他对此人十分的了解,但能一瞬间就做出这样决定,也确实难得,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大风能有这样英明睿智的国主,实在是百姓之福。幸亏他已立誓不侵犯别的国家,否则大风版图不知能扩张多少呢。素寒烟本对轩辕桓没甚好感,此时却也只有佩服二字。 他却不知轩辕桓此时正是恼羞成怒的时候,王力是他的心腹,却是一个文官,那怀王本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叔,向来软弱无能,自己从未对他多加防范,谁想竟看错了此人。睿王情牵母后,一生都甘愿屈居于自己之下,更兼他光明磊落,连自己也不得不佩服。只是这次他帮著王力退敌,可以说是平乱的首要功臣,论理该到京城亲自受封,那时自己要如何处理,总不能假装不知道,不给封赏吧。 沉思间轩辕持已匆匆回来,对轩辕桓道:「皇兄,只派五万人马够吗?不若我亲自领兵……」话未完,已被轩辕桓打断,沉声道:「杀鸡焉用牛刀,怀王急功近利,不足为惧。何况还有……还有……五万人马到了他的手里,收拾十个怀王亦绰绰有余。」 华洛故作不解的问道:「轩辕桓,还有谁?五万人马到了谁的手里,能发挥这么大的威力呢?」 轩辕桓脸一黑,闷闷道:「这个你不必知道。」说完起身,偏偏华洛却不肯轻易放过,噘著嘴道:「轩辕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样的不耻下问,你该高兴,然后耐心的回答我才是嘛。」 不耻下问?轩辕桓的眉毛跳了一跳,洛洛,你不会用词就别用。他无奈的叹气,拉著小人儿的手道:「好了,等一下告诉你,现在朕要去批阅奏章,咱们走吧。」说完看向太后道:「母后这回应该放心了,请回宫歇著吧,孩儿告退。」刚要离去,冷不妨华洛天真的仰起脸道:「轩辕桓,这次平乱后,那个睿王应该是大功臣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将他召回京的,到时一定要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是最崇拜英雄的了。」 如果不是华洛平时的表现实在很白痴的话,轩辕桓几乎就要怀疑他是故意的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自从有了华洛以后,上天与好运就开始疏远自己呢。轩辕桓很苦恼的想,嘴上却不得不哄著道:「好了好了,到时候再说。」言毕牵紧了华洛的小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华洛故意落在后面,趁著轩辕桓不注意,回身向太后挥了挥拳头,然后一脸笑容的随著轩辕桓离去。 太后吓了一跳,转身对千千道:「哀家做了什么吗?为什么山月的国主会对我不满。」千千也不明所以,却见素寒烟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咳了两声,方对太后道:「我们皇上挥拳头,不是对太后不满,而是一个手势,意思是他一定会胜利。」 「胜利?什么胜利?」太后好奇的问,呵呵,这山月国主还真有些意思,挥拳头竟是代表胜利的意思,只是他向自己比出这手势却是什么意思?太后很期待素寒烟能给出她答案。 素寒烟也是一脸的若有所思,沉吟道:「依我看,皇上他八成是知道太后的事了,刚才比出那手势,应该就是让太后放心,他一定会劝说轩辕皇帝玉成你与睿王。嗯,应该就是这个意思,那么刚才他说睿王回京之类的话,也是故意的了。」 千千睁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什么?那么天真的皇帝竟然会有这种智谋吗?」冷不防太后瞪了她一眼,沉声道:「千千,不得无礼。」她这才发觉自己说造次了,吓得忙噤声不语,只是心里还有些委屈:呜呜呜,人家没说错啊,就那个顿顿吃馒头咸菜,把鱼翅当粉丝,鲍鱼当蚬子的笨皇帝,能有这智商吗? 素寒烟的脸也不由得红了一下,再次尴尬道:「嗯,敝国皇帝有些时候确实迷糊的紧,但有时候又十分聪明。」最起码就我所知,山月的臣民百姓们,没有一个知道他原形毕露后会是这个样子。当初连我都骗过去了呢。他在心里偷偷补上后几句,心里也在思虑华洛究竟会如何帮助太后。要知道轩辕桓虽然对他百依百顺,但太后这件事可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更将其视为奇耻大辱,就算是皇上,恐怕也没有能力让他改变主意吧。甚至弄不好就会替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呢。 太后点了点头,华洛的确是知道自己的事,上回千千还说他很替自己打抱不平呢,目光看向华洛离开的方向。这个山月国主真是个十分奇怪的人,而且她看得出来,桓儿对他动了前所未有的感情,心中忽然就有了一个贪婪的想法:难道……难道自己的命运……会因为这个奇怪的华洛而改变吗? 轩辕桓近日的心情起伏非常的大,一方面他十分欣慰的发现,华洛好像在一瞬间就对母后失去了兴趣,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最危险的情敌终于失去了它的威胁性。另一方面,他也十分懊恼的发现:华洛对母后失去兴趣的原因,似乎是因为他对睿王发生了更大的兴趣。 当然了,以轩辕桓自大的程度,他是绝对不认为比自己大近二十岁的皇叔会对他构成威胁了。虽然睿王长的也不错,可以用英俊潇洒来形容,但是怎能比得上自己这般玉树临风,丰神如玉,貌赛潘安,风度翩翩(以下省略一千字……)的美男子呢,更何况这个美男子还是大风国的最高统治者,最最最重要的是,这个权势熏天的美男子有一样洛洛最喜欢的东西──银子。 其实想想也挺惭愧的,集各种优点于一身的美男子皇帝没有打动洛洛,倒是自己的银子帮了大忙,说出去多丢人啊。再次叹了口气,看一眼趴在书桌上睡觉的洛洛,放在他脑袋下的《大学》只翻开了一页,就成为他口水下的牺牲品。 「皇上,皇上。」刘言兴奋的声音传来,轩辕桓狠狠的瞪他一眼:「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吵醒了他怎么办?」旋即面色也凝重起来,能让这个太监总管跑步进来的事情,应该不是微不足道的。再看一眼继续流口水的华洛,他压低了声音道:「好了,什么事,说吧。」 「皇上,睿王爷他们大胜了,怀王全家以及他的心腹和兵马全部被俘。」刘言也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语气里的兴奋。 「什么?睿王爷打胜了。」别误会,这句话不是轩辕桓喊出来的。就见华洛一跳而起,在轩辕桓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拽住刘言的手:「你说睿王爷他们打胜了对不对?」 轩辕桓忍不住向天翻了翻白眼:实在是不能不佩服啊,看人家洛洛这耳朵长的,不该听的一句也进不去,该听的一句也漏不掉。刚才刘言那么大的声音,照样不是睡的很香甜吗?哼哼,还牵刘言的手,死刘言,你还不放开你的爪子,想喂鲨鱼吗? 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刘言当然不可能没看到主子杀气腾腾的眼神。可是主子啊,不是我抓华公子的手,是他使劲抓住我的,我挣不开啊。「是啊,华公子,是睿王爷和王大人他们打胜了。」欲哭无泪的太监总管拼命拼命再拼命,呼,总算是把可怜的小爪爪给抽出来了。 华洛眼见这太监总管已经没啥利用价值了,立即毫不犹豫的转移阵地。飞一般的奔到轩辕桓身边,双眼不再冒星星,也不是一副花痴般的目光,而是温柔如春水,清澈似深潭,偶尔眨巴两下,配上温和的语调:「轩辕桓,睿王爷他们胜了,你是不是就要降旨让他们回京,我好想看一看这么英雄了得的人物。」 轩辕桓已经找不到自己的魂魄了,冷眼旁观的刘言则再次怀疑起华洛扮猪吃虎的可能性。瞧这战术用的,咋看咋都不像原先的笨蛋皇帝嘛。 「洛洛,其实朕不是自吹自擂,这场仗如果让朕来打,也绝不会比皇叔逊色。」虽然被洛洛迷惑了,但轩辕桓还是很不爽华洛称赞睿王的词语,哼哼,英雄了得,这算什么嘛。 主子的确不是自吹自擂,一旁的刘言黑著脸寻思。他清楚轩辕桓的实力,除了面对华洛外,没有人不慑服在他的威严气度下,他的军事才干也不在轩辕持与睿王之下。但是主子啊,这些都是要人家慢慢了解的,你这样说出来,就很有自吹自擂的嫌疑了好不好? 华洛立刻醒悟到自己赞美的太过火了,连忙补救道:「对呀对呀,轩辕桓,我知道你也很厉害的,可是我天天都看到你,连吃饭都在一起,就算是天仙也看够了啊,正好又有这么一个机会看到另一位英雄,你不会不给我这个机会吧?」 什……什么叫看够了。轩辕桓的脸惨绿惨绿的:「洛洛,朕的确是不想给你这个机会……」话没说完,华洛把小脸一沉:「轩辕桓,我最近都是和你在一起吃饭,发觉你确实很奢侈哦,每次桌上都要摆十几个菜,而且鱼肉蛋一样不少……」 「那个……朕再考虑考虑……」豆大的冷汗冒了出来,轩辕桓非常识时务的退了一步。 刘言心酸的抹了一把眼泪 :「主子啊,我可怜的主子啊,想当初,您的桌上哪顿不摆上一百几十个菜啊,自从这华公子来了,御厨房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大师傅们麻将都玩够了,每日里提心吊胆,就怕你因为他们太闲而把他们给裁了。这些你都知道吗? 「嗯,轩辕桓,我看你的玉玺找回来了,不如我们再研究研究那分计划……」眼见对方的态度有所软化,华洛开始乘胜追击,其表现出来的聪明程度与已往的白痴形成强而有力的反差对比。 「不是……不是都给了你分红的银子吗?」轩辕桓惊恐的吼,一手死死的抓住玉玺,不是吧,那分恐怖的计划书洛洛竟然还留著吗? 「可是寒烟也和我算过了,如果按照计划书实行,分红的银子绝不止那么少的……」华洛无辜的眨眼,站起身来:「轩辕桓,要不我们就再研究研究吧,反正我看不到睿王爷,闲著也是没事儿……」 「不……不用了,洛洛,朕这就下旨,让睿王押解囚犯进京。」轩辕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上天啊,洛洛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朕爱上这么一个该聪明的时候是笨蛋,该笨蛋的时候又聪明起来的怪胎啊。呜呜呜。 「轩辕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看在你这么好的份上,我想给你个奖品,亲你一下好不好?」华洛仰起脸甜甜的笑著。 「亲……亲我一下?」轩辕桓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睁大,听见华洛说:「嗯,你不反对就素同意了。」说完踮起脚,在他颊上如羽毛刷过一般掠了一下。 仿佛天崩地裂,洪水决堤,电闪雷鸣一般,一时间,轩辕桓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入了云霄:嗯,其实这么多年,也该让王叔回来一趟了。他浑浑噩噩的想。嘴却不受控制的张开:「那个……洛洛,可以……可以再给朕一次奖赏吗?」 押解囚犯的车队浩浩荡荡的穿过整个京城,一直来到高大的宫门前才停了下来,有一个像是等待多时的将军上来同轿子里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飞奔进宫门通报,整队人马便在宫门外候旨。 站在御花园最高处的「山小亭」,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宫门外那道长龙般的车队,太后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没错,是睿王的亲随,那面大旗上的「睿」字还是自己当年亲绣的。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终于……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这一天。 说句实话,虽然一切都真实的摆在了眼前,但太后直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桓儿……桓儿竟然真就那么轻易的答应让睿王回京。她还记得她那绝情的儿子当年也是在这里目送著睿王黯然离去的背影,他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连说出的话都是冷冰冰的:「这一去,朕绝不会再给他回来的机会。」她明白,这话是儿子说给自己听的,也可以说,是对自己的……警告。 现在回忆起当时情景来,她仍是忍不住身子发颤,泪不受控制的滑落。背上却感觉到一暖,回头一看,原来是千千轻轻为她披上了一件斗篷,一边轻轻笑道:「太后何必伤感,睿王爷这次回来,是一定来参见太后的,何况宫内定是大摆宴席,见面是尽有的。如今只怕皇上要宣他了,我们还是趁早儿回去等著,别耽误了才好。」 太后点点头,心里却不乐观,以桓儿的性子,让睿王回京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再让他见自己,怎么想都不可能。何况,能远远的与他相对这么一刻,也该知足了。 仿佛是看出太后的心思,千千掩嘴一笑道:「太后是不是怕不能如意?我看这倒不用担忧,只要华公子站在我们一边,将来说不定有什么样的意外之喜呢。」 太后看他一眼,摇摇头叹道:「我哪里像你这么贪心,能有今日遥对这片刻,我已知足了。唉,倒真要谢谢山月皇帝,若非他,桓儿是断不能容睿王回京的。对了,那位皇帝现在在哪里?」 千千笑道:「太后糊涂了,自然是在正殿里,别忘了,他可是以崇拜睿王想见他的名义诓皇上将睿王召了回来,如今自然要先睹为快了。」一番话说得太后也笑了,道:「成日里我听人说这皇帝有点儿痴笨,如今看来哪里有一点儿,只看他将桓儿哄的那样,竟是聪明的很呢。」 千千道:「可不是么,要我说,他啊,是该笨的时候就笨,该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呢。」 且不说两人一路笑著议论华洛,只说素寒烟与华洛坐在偏殿里吃茶,素寒烟便道:「皇上,你怎还有心在这里,岂不让轩辕皇帝看出不对来吗?」 华洛笑道:「是轩辕桓自己不让我去正殿的,说等睿王爷一到他派人通知我,其实我还真是好奇,太后姐姐那样天仙似的绝色人物,要什么样的男人能配的上她,更让她魂牵梦系的痴心了这许多年呢?」 「睿王爷是个很英俊的人,还很有威严……」自从那一晚拒绝华洛去月华殿后,斐雨就被这位好打抱不平的主子给彻底忽视了。几日来一直想找个机会讨好主子却都被拒绝的钱鬼护卫好容易碰上了这么个空儿,忙陪著笑搭言,还未说完,就被华洛瞪了一眼,懒懒道:「闭嘴,谁问你来著。」 素寒烟转过头看看委屈的闭上嘴巴的斐雨,奇道:「皇上这是怎么了,你和斐护卫不是一直很交好吗?这回却是怎么说?」 华洛哼了一声,气呼呼道:「寒烟你不要这么说,我才不认识这样为了钱就泯灭良心的人呢。」说完将当日情形说了一遍。 素寒烟笑道:「叫我说,这回可是皇上的不是,斐护卫是轩辕皇帝的臣子,别说还有十年的俸禄,就没有,他主子的话他敢不听么?他不听就叫违旨,是要砍头的,你当人人都像你这么好命,能被轩辕皇帝宠的无法无天了?你也该体谅一下他的苦衷才是,更何况,真扣了十年俸禄的话,你让他这十年怎么过?喝西北风不成?究竟你又没有银子补给他,就有,也未必舍得了。」 王妃真是个大好人。斐雨感激涕零的想,忽然觉得这样的王妃别说要一千万两银子,就算要两千万两都不过分了。双眼偷偷望向华洛,见他正一脸沉思,点头道:「是这样吗?这么说是我冤枉斐雨了?那好,我就既往不咎,斐雨,你刚才说睿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来著?」 终于知道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斐雨吃惊的张大嘴巴,听到华洛问他,连忙回过神,振作精神,将他所知道的睿王详详细细的描述了一遍。却见素寒烟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皇上,别人不知你,我自认是了解些的,你让轩辕皇帝将睿王爷召进京来,是否管定了这档子闲事了?」 素寒烟刚说完,华洛便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寒烟啊,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闲事?这是关系到太后姐姐终身幸福的大事耶,怎么可以说是闲事呢?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对不对?」 素寒烟咳了两声,恢复了一向淡然的语气道:「不对,那是媒婆的责任,我不记得做皇帝有这项义务。」 「寒烟,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华洛懊恼的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人。难道又是轩辕桓给你下的命令吗?不对不对,你的皇上是我,要听也该听我的才对。」 素寒烟叹了口气,郑重道:「皇上,我当然不是想阻止你帮忙,只是你想好了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是像你以前那些小事,轩辕桓宠你爱你就可以包容得了的。你确实吸引了他,甚至那分计划书,他都做了很大的退步。可是这次不同,他母亲和睿王的事,是他心底的一个禁区,连轩辕持都不敢提起,你懂吗?轩辕桓把太后与睿王的感情视作是对他和他父皇的侮辱,更视作是整个皇室的耻辱,他不可能因为你随便几句话就玉成他们的好事的,如果你真的挑起这段旧事,轩辕桓对你再多的爱和宠溺大概都会化为乌有,甚至……甚至会杀了你。皇上,你有仔细的考虑过后果吗?」 华洛一向天真烂漫的小脸也变得凝重起来,老实的回答:「没有,寒烟,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我想由他最珍视的人去劝说,应该会有些效果吧。寒烟,你知道轩辕桓最最珍视的人是谁吗?」 素寒烟的下巴险些掉了下来,这是什么白痴问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还用问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华洛忽然惊叫起来:「什么?是斐雨?不可能吧,轩辕桓怎么可能爱上斐雨,这……」话没说完便被忍无可忍的素寒烟打断:「皇上,是你,是你才对,不是斐雨,他只是个护卫。」天啊,真受不了,皇上怎么又开始迷糊起来了。 没想到华洛一点也不奇怪,反而笑眯眯的道:「哎呀,寒烟别生气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也知道轩辕桓对我很好,是很好很好的那种,先前我还不太敢相信,你说我何德何能呢是不?可是那天他答应召睿王回京,我说要亲他一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确实很喜欢我了,如果我不是山月的皇帝,还要回山月去的话,我想他迟早会爱上我的,呵呵,你别笑我吹牛哦,寒烟。」 素寒烟的冷汗都下来了,心道:「我干吗要笑你吹牛,还用什么迟早啊,轩辕桓现在就已经爱上你了,甚至无法自拔。」想起那一晚运动后轩辕持差点把他吓得跌到地上的招供,唉,不得不承认,自己和皇上还真是天生的君臣,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一样的迟钝。 华洛见他不说话,忽然又神秘兮兮的凑近他,悄声道:「喂,寒烟,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的回答我哦。」说完瞄了瞄垂手侍立的斐雨,更加放低了声音道:「那个,你说,我是回去做山月的皇帝好呢,还是留在这里做大风的皇后上算呢?」 「咕咚」一声,就见斐雨一个标准的平沙落雁式坐在了地上,嘴巴张的老大,惊恐的望向华洛:「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华洛也很惊恐,大叫道:「啊,寒烟,我们明明都那么小声说话了,怎么还是被他听了去呢?哎呀,若被轩辕桓知道了,我还怎么在皇宫里呆下去啊?」 素寒烟冷冷道:「皇上,你忘了斐雨是皇宫第一高手吗?传音入密都瞒不过他。」 华洛紧张道:「那怎么办呢?」故意做出一脸决绝的表情:「要不杀人灭口好了。」眼看斐雨一骨碌的爬起来,慌张的连连摆手道:「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呜呜呜,公子啊,好歹我忠心耿耿的和你共患难了一场,你咋说翻脸就翻脸呢。可怜的钱鬼护卫一脸的怨念。却见华洛笑开了脸道:「没听到就好。」说完又转向素寒烟:「寒烟,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做山月皇帝好还是做大风皇后好呢?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就是决定不了,你替我决定吧,我听你的。」 素寒烟心道:皇上还真是一厢情愿的很,他怎么知道轩辕桓就会立他为后,他毕竟是男人呢。脸上却恢复了郑重的表情道:「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关键是,皇上,如果你执意要帮太后的话,那你无论山月皇帝抑或是大风皇后,大概都做不成了。」 华洛眨巴著大眼睛:「寒烟,你是说轩辕桓真的会气到杀了我吗?我是帮他妈妈耶,至于招来这么严重的后果吗?」 素寒烟十分肯定的点头:「几率是一半一半,希望皇上考虑清楚,毕竟……」还没等他说完,就见华洛以非常视死如归的气势一拍大腿道:「那个……豁出去了,死就死呗,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大不了……大不了我先把轩辕桓的金牌偷出来,事到临头溜之大吉就完了。」 「咕咚」一声,斐雨再次摔倒在地,素寒烟虽然坐著,脸上神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皇上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啊,前一句话还豪气干云的准备从容就义,下一句话就扯到逃跑身上去了。 「其实……其实我觉得……皇上……应该……应该……不会舍得杀公子了。」斐雨拍拍屁股站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出自己的意见:「那个……素公子……你是没看到皇上宠公子宠到什么地步,绝对是没边儿了。」他唾沫横飞的举出无数例子,正眉飞色舞间,忽然看到公子要吃人的眼光,听他阴恻恻的说了一句:「斐雨,信不信我死前能让轩辕桓扣你二十年的俸禄?」 这句话的威力果然强大,刚刚还口若悬河的斐雨吓得立刻闭嘴,其紧密程度大概拿刀子都撬不开。三人难得有了一刻的沉默,忽闻一个太监在外面柔声道:「皇上派奴才来通知华公子,睿王爷已经到了,正在「太安殿」奉茶。 素寒烟望了跳起来的华洛一眼,忽然低声道:「皇上如果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做,就请……放手施为吧。」皇上说的没错,必要时自己也可以逼轩辕持利用职权通融通融守城官兵,将皇上送回山月,轩辕桓已在神前许下承诺,有生之年绝不攻打其他国家,所以山月绝不会重蹈自己离去时的覆辙。 太安殿里,轩辕桓与睿王相对而坐,轩辕敬与轩辕持陪坐在下首,四个至亲之人此时却是沉默以对,彼此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轩辕桓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把华洛带在身边了。当初是考虑到睿王甫一进朝时,必定英气逼人,生怕华洛见了又开始两眼冒星星,所以才让他在偏殿等候,待到睿王坐下,那股气势弱了之后再让他们相见,威胁便会小的多了。为了华洛,轩辕桓确实付出了前所未有的良苦用心。 只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的决定并不明智,最起码如果洛洛在身边,无论说出什么,气氛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尴尬。 「王叔……」「皇上……」好巧不巧的,两人竟同时开口,彼此脸上都荡出一丝强堆来的笑容:「王叔请先说。」「皇上请先说。」 再一次的异口同声,令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更加难堪。 轩辕敬与轩辕持头上都要冒冷汗了,夹在两人中间,他们更不知该说什么好,忽然只听殿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睿王爷来了吗?在哪里在哪里?我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厉害。」人随声至,华洛三步并作两步向坐在轩辕桓旁边的睿王奔来,却在距他一步之遥时被轩辕桓伸手拦腰截住,气道:「你就不能稳重点吗?来,好好见过睿王叔。」说归说,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敢放松。 睿王坚信如果不是自己的下巴够结实,那么它此时一定是掉在地上摔八瓣了,惊异的看向这个挥手舞脚似乎想到自己身前来的男孩,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举动有点异常的人一出现,轩辕桓与轩辕持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更不敢相信自己那个绝情冷酷的皇侄竟会做出这种类似于防止老婆爬墙的举动。这……怎么自己离开的这几年,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吗? 「睿王爷,我很佩服你啊,听说就是你昼夜不眠,英勇杀敌,以身作则,身先士卒的率领极少数的兵马大胜怀王造反的部队,我真的很佩服,还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呢,哈哈哈,如今一见,也是一个人啊,而且是个非常英俊,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呢,就是年纪有点儿大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四十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最茂的时候对不对?」华洛一脸兴奋的连说带比划。让厅里四个人同时落下了冷汗。 这是……这是夸我的吧?睿王爷不确定的想著,嘴上却不得不自谦一番:「这位公子过奖了,哦,但不知……但不知公子是……」 「他是山月国的皇帝,是来大风跟我学习治国之道的。」轩辕桓面无表情的替华洛回答。 第七章 「这……这就是杰儿口中的山月皇帝?」睿王脸上的惊异更深了一层。看起来非常的灵动,并不像杰儿说的那样有点儿……嗯,有点儿脑子不够用啊。还说他贪钱贪的厉害,可是……可是这个少年明明就是一脸天真,怎么也让人无法把他和满身铜臭联想在一起。 目光移到轩辕桓有力拦截住华洛纤腰的双手,听著他低声的警告华洛:「你给朕安分点。」忽然之间轩辕桓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就那么突然的撞在了一起。 吃……吃醋?睿王不敢相信的看著这一向冷酷的皇侄,说什么也不相信他刚才看到的目光中竟满含著吃醋的意味,可是那不是吃醋是什么?他清楚的记得当年对镜自照时,想起如玉已经成为皇兄的女人,镜子中的自己就是这种眼神。 再看一眼华洛,他的小嘴犹在喋喋不休的诉说著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之类的话,惹得轩辕桓的脸色越来越黑,真是奇怪啊,这么个貌不惊人,才不出众,举止放肆无礼的少年,凭什么就拴住了轩辕桓如星月般高高在上,无法攀折,冰冷的一颗心呢? 「哎呀,轩辕桓,我肚子饿了,睿王爷一路劳累,也一定很饿了,你怎么还不赐宴呢?」华洛转向轩辕桓:看来寒烟说的对啊,我还从没看过轩辕桓这么严肃的表情,这气氛沉闷的连我都调解不起来。华洛忽然之间就为自己的未来捏了一把儿冷汗。 「嗯,洛洛说的对,皇叔,天已晌午,朕已准备好了御膳为你接风洗尘,这就请入席吧。」终于让自己的心暂时放下了陈年的恩怨,轩辕桓总算恢复了一向的冷冽从容。 「多谢皇上。」睿王也颌首起身,轩辕敬父子忙站了起来,都松了口气,轩辕持与睿王并肩而行,边笑道:「皇叔也有好几年没打仗了吧?这回可痛快的过了一回瘾。」 睿王微笑道:「嗯,很久没操练,手到底有些儿生了,否则一个小小怀王哪值得用这么长时间。我听说你这些年倒著实的有了出息,别国无论是谁,一听是大风轩辕元帅领兵,都吓得不战而逃呢。」 轩辕持还没等自谦几句,华洛已回过身来不屑道:「他那是侵略,不值一提。不信你问寒烟,他也一定是我这意见。」 睿王还不知道自己这个皇侄也变成了惧内之人,只听轩辕持尴尬的咳了一下,瞪了华洛一眼,气道:「我都是侵略吗?山月被大泽围攻马上就要亡国的时候,是谁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啊,你倒是不侵略,看你们那兵将弱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们的脑子不好使,而是他们的皇上脑子不好使,都没有像样的军粮,顿顿窝头咸菜,行军打仗能禁得住这个吗?」 华洛立刻委屈的憋了嘴,眼泪在大眼睛里转啊转的,强忍著不掉下来,哽咽道:「你以为我想给他们吃这些吗?有什么办法,我们山月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一直都很低,国库的粮食做军粮根本不够用,要是加征赋税,老百姓又过不了冬,我有什么办法?」 轩辕桓心疼的看著华洛屈的跟什么似的,瞅了自家弟弟一眼,责怪道:「持儿,你少说一句没人拿你当哑巴。」说完又哄著华洛道:「洛洛,没关系,等朕派几个懂种田畜牧什么的人去山月,你们那里如果不适合种地,就发展点别的东西,到时候过来和朕换粮食银子,那样山月的百姓们也有大鱼大肉吃了,你说好不好?」 华洛高兴的道:「好啊好啊,轩辕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一边更紧的贴近轩辕桓,让他这个满足啊。 两人当众演出情真意切的戏码,完全不顾身后睿王可怜的心脏,一直到了赐宴的花厅,只见素寒烟和两位妃子已在那里等候,正闲话家常。众人迈步进来,分宾主落座后,轩辕桓便吩咐传膳。华洛的大眼睛四下转了转,最后落在素寒烟身上,忽然一笑,故作惊讶的大声道:「咦,太后姐姐呢?她怎么还没来?这样重要的场合,何况睿王爷还是自家人呢,轩辕桓,你一定忘了派人告诉吧,真是的,斐雨,快,快去请太后姐姐入席。」说完故意对轩辕桓道:「你也是的,这么重要的赐宴,怎么可以不请太后姐姐来呢?让睿王爷看著咱们多不重视人家啊。」被他这一拖延,待到轩辕桓想出声阻止,钱鬼护卫已经一溜烟的跑没影儿了。 什么叫语惊四座,瞅瞅花厅里的情景就知道了。众人在短暂的目瞪口呆之后,立刻神情各异兼交头接耳起来。只有轩辕桓沉着脸,十分认真的在考虑华洛是不是已经知道睿王和母后的事情,准备强出头了。 睿王是维二沉默人中的另一个,多年心如死水的生活让他还能保持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但心中却是像开了锅一般的沸腾起来。想当初帮助王力打退了怀王,只是为了太后如玉不担惊受怕,他也从未想以此回京什么的,情知轩辕桓不可能让自己回京,否则早几年间,自己的功劳比这大的远了去了,那个皇侄还不是把自己贬到这里来。因此上接到让他押解囚犯进京,接受封赏的圣旨时,他还著实吃了一惊,以为是不是太监读错了。至回到这里来,也没抱希望能见如玉一面,也知道轩辕桓定会将他母后看的死紧。当初在城门候旨的时候,他知道如玉一定是站在皇宫的最高点与自己遥遥相对,可他不敢走出轿子,他怕自己一走出去,思念就会再也控制不住,怕自己会冲动的冲进这牢笼似的皇宫,不顾一切的拥抱住他的如玉。他太清楚这样做会惹来什么样不堪设想的后果。 可是如今……可是如今,认定的局势被这个山月皇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破坏了,他的如玉,难道上天竟如此厚待他,让他有生之年能再见心爱的女人一面么?饶是睿王早已被重重磨难锻炼的宠辱不惊,此时眼中也不由露出些许激动的神色来。 轩辕敬父子两个也在悄声的说著话,华洛则一边和素寒烟说话一边拿眼偷看轩辕桓,心里吐了吐舌头:乖乖,看来真像寒烟说的,唯有这件事,即便是我他也无法容忍,看他的那个脸,黑的跟锅底似的。眼看两个本来正在小声说话的妃子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登时吓得噤声不语,华洛更清楚此时的轩辕桓的确处在风暴圈中。怎么办?若他这样的坚决,我要怎么帮太后姐姐呢?难道……难道真要使出那万不得已的一招吗? 正当众人都被华洛的一句话弄的心惶惶之际,只听花厅外一阵悦耳的环佩叮当声音,接著香风动处,太后身著一件素色的轻罗披风,风情万种的款款步了进来,后面只有千千和斐雨跟著。华洛立刻高声叫道:「太后姐姐,这里这里,坐在我这里了。」他本来还想跑步上前的,不过经验丰富的轩辕桓早已做好戒备,所以没有让他得逞就是了。 众人行礼已毕,太后方微微笑了一笑,对睿王道:「哀家闻说王爷在岭南大展神威,大败谋反的怀王,真的是要恭贺王爷了。」说完果然步到华洛身边坐下。 睿王忙站起身道:「臣不敢当,这都是托赖太后与皇上的洪福。」虽然心中想的是冲过去将如玉拥在怀里,口内想说的是这些年对她的思念。但他还是尽力的保持著理智。 真是可怜的太后姐姐和睿王哥哥,华洛无限同情的望著极力隐忍真正感情的两人,目光再次哀怨的看向棒打鸳鸯的轩辕桓,只见他也目光灼灼的正看著自己,那目光深邃的仿佛立刻就能看到他的心底深处。让华洛突突的就打了个冷颤,这个,才是真正的轩辕桓吗?连看你一眼都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划开皮肉似的。一瞬间,华洛突然明白了,想让太后和睿王破镜重圆,还真是一条充满荆棘甚至可能溅满血腥的道路啊。 轩辕桓打量了自己目中无限情意流转的母后和王叔,冷冷的开口道「王叔一路风尘劳苦,更在平定怀王的谋反中立了大功,这些朕心里都清楚,只等来日早朝再行封赏,眼下还是先专心用膳吧,光用眼睛看也不能把肚子看饱啊。」 太后和睿王心中有别样心思,一听他这语带双关的话,不觉都微微的红了脸,轩辕桓看著二人的神色,恨的肺都要炸了,不自觉的磨了几下牙齿,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一字一字道:「大家请吧。」 这一顿饭没一个人吃出点滋味来,草草撤了残席,轩辕桓立刻带著华洛还有母后离开,剩下睿王和轩辕敬父子还有素寒烟往王府里去。 「母后请回宫吧,孩儿就不送了,还是那句话,且请专心保养身子要紧,不该想的东西就别多想。」在通往月华殿和风雅楼的岔道处,轩辕桓语气不善的对著太后说话。说完头也不回,拉著华洛就走,面上是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太后遥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间就替成全了自己和睿王的华洛担心起来。 风雅楼里,轩辕桓一改以往面对华洛时的柔情似水加花痴形象,阴著脸孔一言不发。而华洛在很仔细的察言观色后,立刻嗅出空气中不同以往的味道,呵呵,这种时候是不宜和轩辕桓玩硬碰硬的,他很聪明的选择退让:「哦,那个轩辕桓,你还不回去吗?我困了了,让我睡会儿中午觉成不?」 轩辕桓抬起头望著他,见一张可爱小脸上是可怜巴巴的神情,他不自觉的就把脸色放开了些,柔声道:「洛洛,你等一下再睡,朕问你,你是不是知道了太后以前和……和睿王……的一些……一些事情。」 「啊?太后和睿王以前的事情?什么事情啊?轩辕桓?太后和睿王以前……」企图以装作不知道来蒙混过关的华洛,在看到轩辕桓的脸色又迅速阴下来之后,连忙不再说下去,无限委屈的道:「你干什么这个样子啊?不说就不说嘛,轩辕桓,我真的是困了,你要和我一起睡吗?」 刘言和斐雨忙回过头去,不忍看主子兵败如山倒的情形,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句话的威力足够让皇上忘记睿王和太后的事情而再度呈现出花痴的模样来了。 意外的,他们没听到轩辕桓吸口水的声音,倒是身后想起了脚步声,诧异的回过头一看,轩辕桓已经踱到了窗前,一脸的若有所思。 「皇上……皇上这回竟然坚定不移的站稳了脚跟耶。」斐雨宛如看到初生的朝阳从西边山上探出头来一样。因为太过惊异,音量就忘了控制。轩辕桓冷冷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刘言,记住,这个月斐雨的饷银,朕赏给你了。」 不等斐雨哀叫,刘言已连忙笑著谢恩,然后拉了不知死活还要争辩的对头出来,敲了一下道:「你不要命了,没发觉气氛诡异啊。这时候还想著那几两银子。 气氛确实有些不对,从认识轩辕桓以后就一直处于主导地位的华洛也微微的感觉到不安起来,扭了扭身子,还没等说话,轩辕桓已经沉声道:「洛洛,朕知道你是已经晓得太后与睿王叔从前的那些丑事了,朕可以不追究是哪个大胆的奴才告诉你的,但是你必须记住,从现在开始忘记这件事,之前你诓朕召了王叔回来,让他和母后相见,朕就当没发生过,等明日一封赏完,王叔回了岭南,我们还可以过以前的日子。好了,你刚才说你困了,现在睡吧。」他说完,看也不看华洛一眼,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华洛也站了起来,昂首道:「轩辕桓,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睿王和太后为什么是丑事?他们真心相对,睿王为了太后,放弃了那么多,这份感情足以感动天地,为何竟感动不了你……」话没说完,轩辕桓已刷的回过头来,强忍住的愤怒让他阴沈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骇人:「住口,洛洛,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因为是你,所以才可以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如果是别人,他早已经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了。朕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件事,你提都不要提,洛洛……不要……不要逼朕伤害你。」说完唤进斐雨道:「你今天必须要寸步不离的看著公子,不许他见外人知道吗?」说完拂袖离去。剩下华洛在那里气得跳脚,大声道:「死轩辕桓,臭轩辕桓,你个大猪头,你凭什么禁锢我的人身自由?我也是皇帝,你凭什么管我啊?」 斐雨无奈的进来,苦著脸劝道:「公子,你省省吧,皇上已经走远了。我都说了太后的事儿你管不了,慢说是你,就是那老皇爷良心发现要成全他们两个,从棺材里爬出来让皇上把太后和睿王安排在一起,皇上都不会答应的。不是我说句让你恼的话,虽然你也是皇帝,不过你是山月的皇帝,哪能跟咱们大风国的皇帝相比啊。」 「斐雨,你是不是扣了一个月的俸禄觉得无所谓,还想多扣几个月啊?」华洛恶狠狠的瞪著钱鬼护卫,真是的,正好没有出气筒,这斐雨就不知道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不说离风暴圈远一点儿,还手脚并用的拼命爬进来了。华洛很不爽的想,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闭紧嘴巴的斐雨,自言自语道:「哼,我就不信,轩辕桓你就是心硬如铁,我也要把它给炼化了。」 这年头说实话也有罪啊。斐雨感叹的想,本来想劝他说你别白费力气了,只是一想到白花花的饷银,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大厅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忽闻外面执事太监禀报道:「公子,轩辕王妃来了。」 华洛此时正是不得主意的时候,一听素寒烟前来,只喜得眉开眼笑,真是缺什么来什么,这不仿佛就一天上掉下来的军师吗?正要宣进来,便看见自己的护卫往门口站了站,缩了缩脖子,嗫嚅著道:「公子,皇上……皇上不让你见外人的。」 华洛一挥手道:「没关系没关系,轩辕桓那里有我呢,保管他不会怪罪你就是,那个……我的魅力你也不是没见过对不对?」 斐雨又缩了下脖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说道:「公子,不是我说你著恼的话,今儿……今儿那神情你也看到了,真要怪罪下来,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能顾得了我啊?公子,我……我还想开开心心的多活几年,这……这皇宫里的薪饷可是最高的,我不想就这么一撒手,半文钱都赚不到了。」 华洛气得火冒三丈,大吼道:「好,好,你就赚你的银子吧,我看你带到棺材里花去。」说完横起眉毛,竖起眼睛,用一缕吊死鬼般又阴又冷的声音道:「你快把寒烟给我放进来,轩辕桓只是不让我见外人,可寒烟是我们山月的人,我和他就像内人一样,见一见轩辕桓也不能说什么了。」 斐雨转念一想,这也对,皇上大概只是不让公子见太后殿的人和睿王,人这素寒烟可是来探老乡的,总没什么害处,何苦我在这里白得罪人呢?真要是睿王走后,公子重新得宠,他又爱记恨,皇上可不会都像今天那样立场坚定,到时候等著我有穿不完的小鞋吧。想到这里,忙笑容可掬的道:「公子说的对,我到底还是糊涂。」说完向门外高喊道:「还不快请王妃进来呢,都是些木头桩子。」 门外的执事太监心道:之前是谁不让放进来的,倒变成我们是木头桩子了。只是无限委屈如何敢说,连忙打起帘子,恭送素寒烟进了房间。 「怎么这会子才让我进,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解下披风,早有宫女上前接过挂在一边的衣架上,素寒烟看向斐雨:「必是你们皇上又给了你什么任务是不是?真是的,难道我们君臣两个都不让见面了吗?无理的很。」说完与华洛相对坐下,仔细打量了打量,方松了口气,笑道:「我原本担心轩辕皇帝会给你难堪,如今看来还好,你到底和别人不一样,持儿说了,就算是他说起这件事,一顿军棍是免不了的,更何况别人呢。」 华洛屏退了左右的宫女,又让斐雨去御膳房传点心,这里支走了所有的人,方懊恼道:「别提了,虽说没让我挨板子刀子棍子之类的,可也差不多了。」说完把方才自己和轩辕桓的话都说了一遍,委屈道:「什么不一样,你听他说得,若我再强出头,指不定能把我刮了还是剁了呢。」 素寒烟微微一笑道:「别不知足,你那样说他竟能忍得住,可见他对你的心是真的。我来的路上就琢磨了,看轩辕皇帝的样子,普通法子是再也无法让他回心转意的,你以前那些招数若用在这里,只怕也是功亏一篑,你若真的想帮太后和王爷,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华洛忙问道:「什么猛药?快说来听听。哼哼,这件事我还真就管定了,那么情深似海的一对有情人,轩辕桓定是要生生拆散,也不怕遭报应天遣,说起来我若促成这件美事,他还该感谢我呢。」 素寒烟道:「你这话说给他听,他能信吗?我想现在没有别的法子,看轩辕皇帝不是一般的坚决,他的母后这么多年孤苦伶仃尚无法打动他呢。不过我想起上次你问我轩辕皇帝最珍惜的人是谁,如今你自然知道我的答案了,所以我想,我们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只是要让皇上你受些委屈,就不知你愿意不愿意了。」 华洛迟疑的看向素寒烟,往后坐了一坐道:「怎么听你说的怪吓人的,到底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我可事先说明,千万别使苦肉计什么的,寒烟,你知道我的,最怕痛了。」 素寒烟哼了一声道:「还想帮人呢,一点小苦都吃不了,我说的这个法子比苦肉计还要苦,你若不肯受苦,那就等著睿王回岭南,与太后一生无缘吧。」说完站起身假装要走,忽听身后华洛哎哎喊了两声,似是下定了决心般道:「好吧,苦就苦些,我认了,寒烟,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素寒烟这才一笑道:「皇上,我觉得这个法子,你也一定想过。想那轩辕桓虽对你一往情深,珍视之极,却不明白太后与睿王的感情其实与他并无两样。无法在一起乃是一生的痛苦,我想必要他明白了这层道理,由己及人,方可能改变主意,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华洛拍手道:「正是这个,我与你想的一样,只是寒烟,要如何才能让他明白这个道理呢?」说完瞄了瞄素寒烟,露出心虚的神情来。 素寒烟一见他这表情,便知道他心中其实明白自己打算怎么做了。笑道:「皇上何必问,你不早就知道了吗?让轩辕桓明白这个道理,就是让他也经历一次离别的痛苦,他才能幡然省悟。否则像他这样的人,有你陪伴过著甜蜜滋润的日子,哪里去想太后和睿王是怎么煎熬著呢。嗯,最好能让他和你离别后就永不相见,这样他才会有更深刻的认识。」 「离别后就永不相见?」华洛看著素寒烟自信的面孔,声音几乎快要哭了出来,道:「寒烟,你不会要我和轩辕桓生离死别吧?我……我虽然想帮助太后姐姐,可是我不想牺牲自己的小命来成全他们啊,寒烟,有没有别的办法?」 素寒烟掩嘴一笑,心道皇上的白痴又来了,温言道:「皇上,我怎么敢让你一死来成全太后睿王呢?那不成了弑君吗?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告诉轩辕桓,你的实习结束了,要回山月去,从此之后永不相见。论理你来了也有好几个月了,就算回去轩辕皇帝也没有话说,这样不就成了吗?」 华洛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嗯,这个办法可行。」忽然又紧张道:「可是寒烟,如果我回到了山月,轩辕桓他很快就把我给忘了,不去接我回来怎么办?那时候岂不是鸡飞蛋打,事也没办成,我……我也……」下一句话他期期艾艾,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素寒烟故意奇道:「皇上,这有什么难的,你本就是山月皇帝,迟早要回去的,轩辕皇帝不去接你回来,你正好在山月做皇帝啊,利用在他这里学到的知识好好治理国家,这本来就是二殿下和诸位大人的初衷不是吗?皇上,我不明白你怎么还会期待轩辕桓去接你,难道说你想把皇位拱手让给别人吗?」 华洛很难为情的低下头,却不时的拿眼看看素寒烟,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那个华越好像更适合当……当山月的皇帝,不如……不如我让位给他吧。」说完像是生怕素寒烟误会他背叛故国似的,又急急抬起头来解释道:「寒烟,我不是有意要抛下山月的,我只是想如果我做了大风皇后,更方便为山月做贡献不是吗?你看,一份计划书就勒索了一千万两,如果……」他的声音在素寒烟的注视下渐渐低了下去,头也跟著低了下去,小声道:「好吧,我承认,与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无关,我……我就是……喜欢轩辕桓,我想……想做大风的皇后。」 素寒烟好笑道:「皇上,你凭什么认为你留在大风就能做皇后呢?毕竟你是男人,男后这种事……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轩辕皇帝接受吧,若说男妃还有可能……」他话还没说完,华洛就气冲冲的抬起头道:「他敢,他想要我,必须立我做皇后,而且一个月里要有三十天陪著我。」 素寒烟睁大眼睛:「皇……皇上,一个月只有三十天吧,你全占了,那些妃子怎么办?这做皇后的第一条且必须的一条『大度』你就做不到,还想当皇后?」 华洛嘟起嘴道:「这些我都不管,反正他想要我就必须立我为后,轩辕持都只有你一个王妃,他凭什么就不能专情一点呢。可是现在问题是……」他重又低了头:「寒烟,我怕……我怕我如果一回山月,他要是见了别的美人,把我忘记了怎么办?或者说他赌气,干脆一辈子都不去接我,那又如何是好?我知道……我知道他其实是个冷酷的人,真到了这一步,未必就会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素寒烟叹了口气道:「皇上,你那次问我是做山月的皇帝好还是做大风的皇后好,我一直都没有答案,可是如今看来,皇上心中早已有了选择不是吗?不过你想帮助太后和睿王,我看舍此之外别无他法,皇上你可要想好了,若不帮忙,睿王爷明天就要走。若帮忙,你今晚须就这个问题和轩辕皇帝好好的说一说,他答应便罢,他若不答应,你就可和他大吵一场,然后假装要回山月……」一语未了,华洛已急道:「假装回山月?如果轩辕桓不拦我怎么办呢?我难道真的要回去吗?」 素寒烟一摊手,无奈道:「那可不就是真的要回去了嘛,若你先服了软,太后睿王可真是一辈子都没指望了,且以后轩辕皇帝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皇上,你可要考虑好,所谓一子错,满盘皆输……」话音未落,忽见华洛腾的一声站起,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豪气干云道:「寒烟,你不用说了,为了太后姐姐,为了这一对感天动地的有情人,我……我赌一把就是。」 「当」的一声,拿了一盘馒头回来的斐雨被华洛一句话吓得失手将盘子跌的粉碎,馒头也洒了一地,他愕然张大了嘴巴:「公……公子,你要……你要赌什么?我可要提醒你,咱们俩打赌你可从没赢过,你赌运一向很差啊,再……再考虑考虑吧。」 华洛一挥手道:「不用考虑了,斐雨,到轩辕桓的寝宫去,我要和他摊牌。」 素寒烟也随之出来,暗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关键时候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真是潇洒。」他却不知道华洛如此坚定是因为害怕自己再过一刻钟就会退缩,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只有到没有退路的时候才能激发出自身最大的潜力。华洛就打算激发出自己的潜力,冲动的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关潜力什么事,而且他有没有潜力这种东西还是两说呢。 轩辕桓此时也没有睡著,烦躁的在地上踱著步子,洛洛会不会对这件事轻易罢手,如果他不肯罢手,自己怎么办?他很清楚这小东西是他唯一的死穴,但是如果要凭他在自己心中的无上地位来做这件事的文章,那是不可能的,到时自己一定会和他闹不愉快,唉,想想就觉得头疼,天怎么还不亮,赶快亮了他封赏完睿王就打发他走也就是了。从来不信神佛的轩辕桓破天荒的祈祷起来,希望他和华洛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这一晚。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就在他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的时候,华洛已经杀进来了:「轩辕桓,你在干吗,为什么还没睡?」 轩辕桓无奈的放下手,该来的还是要来。他回过头,看见忠心的太监总管已经和钱鬼护卫以飓风一般的速度远离了风暴圈之外,而窗外的明月也躲进了云层,心中忽然就有了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难道这一次……真的不能善了吗?洛洛啊,求你千万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洛洛,你怎么也不睡,过来干什么?」他温柔的搂住心爱人儿的肩膀,自那一次得到奖赏后,他便得寸进尺,时不时的要在华洛身上不动声色的逞一番手足之快,那个,他承认他是贪心的狼。 华洛见轩辕桓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自己柔和可爱的表情就松懈下来进而迷乱,心中也知这次想要故伎重施的话,困难是相当大了。难道……难道真的要使用那一招吗?没错,素寒烟给出的解决办法其实也就是华洛心底万不得已的最后一式。 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些畏惧顾虑,一时间谁也不开口说话,华洛偎著轩辕桓,感受著彼此的心跳,真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心里竟都有些伤感,难道真会是两不退让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吗?心底同时存了这样的疑惑,不由得就更觉害怕。彼此望过去,两人的眼底除了流转著的无限情意之外,就连那缕懦弱退避都是一样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华洛想起江湖人的经典台词,立刻豪气冲天,不管了,怎么说都要赌一把不是吗?再抬头,看向轩辕桓,他缓缓的开口道:「轩辕桓,你……你其实知道我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吧?」 轩辕桓完全不似以往的花痴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叹道:「没错,洛洛,所以朕很害怕,因为朕知道,只有这件事,朕是绝不会答应你的。」他见华洛的脸上又祭出深情款款的表情,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道:「洛洛,别浪费演技了,没有用的,以往什么事都可以让你,唯有这件事……这件事是朕心中的疮疤,任何时候揭起都是鲜血淋漓,所以朕绝不许任何人触及,洛洛,如果你现在乖乖的回风雅楼,明日睿王叔走后,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否则,不要怪朕……不要怪朕无情了。」 华洛看了他良久,忽然收起了柔情似水之态,眼神却仍是温柔无比,缓缓的开口道:「轩辕桓,你知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你麻笁?喜欢到……想做你的皇后的地步么?」 第八章 你听说过一句话就可以令风云变色,地陷山崩的吗?华洛就很轻易的做到了,轩辕桓定定的看著他,全身甚至抑制不住的因为狂喜而轻微的颤抖起来:「洛洛……你……你说什么?」 华洛对这句话产生的效果看起来还算满意,微微点了点头:「我是说我想做你的皇后,怎么?你不愿意吗?我知道我是个男人,提这个要求好像很过分……」他话没说完,便被从巨大狂喜中回过神来的轩辕桓一把抱了起来:「不过分不过分,这种要求怎么会过分呢?朕愿意,朕很愿意,朕是十分的愿意啊洛洛。」 其实轩辕桓应该感谢在此之前两人之间有过那么一刻凝重伤感的气氛,否则现在的他恐怕已经处在不知道自己是谁,插上两根羽毛就能飞起来的境地了。他还不敢相信,凝视著华洛一点都没有娇羞之态的脸庞和闪闪发亮的两只眼睛,不住的问:「是真的吗?洛洛,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可别后悔,朕这就下诏书,让他们选日子,来人,把钦天监的监官……」他兴奋过度的语无伦次终止在华洛轻轻放在他嘴唇的两根手指上。 这个动作实在是十分的亲密旖旎,轩辕桓这回连前后左右都不知道了,听华洛温柔的说:「急什么,虽然我很想做你的皇后,但是也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嫁给你。」他说这话时情意流转,且毫无脸红心跳害羞娇怯之态,比他的臣子素寒烟可是强百倍而不止。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条件朕都答应。」飘飘然的轩辕桓完全忘记了华洛今晚善者不来的用意,脑海中只回荡著「洛洛会做朕的皇后,他答应做朕的皇后」这一个声音,因此,自然而然的祭出这句经典台词也就是见怪不怪了。 华洛心中一喜,难道事情就会这么顺利的尘埃落定吗?他趁热打铁的更加温柔看著轩辕桓:「你应该知道我的条件,我想让天下的有情人都成眷属,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太后与睿王的爱情,玉成他们的好事,只要你答应了这个条件,我就不回山月,永远的和你在一起。」 要说华洛对于仇恨的力量到底还是估计不足,就见前一刻还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往哪儿放的轩辕桓,在听到他这个条件后,弹指间便恢复了冷静,震惊的望著华洛:「你……你要朕玉成母后和王叔?你把他们之间的丑事说成是爱情?」 「难道不是吗?」心倏的就往下沉,华洛懊恼的发现,这最大的钓饵恐怕也要功亏一篑了。 「当然不是。」轩辕桓募然一声大吼,一把放下华洛,同时这声音吓得宫外远远看著的刘言和斐雨腿开始哆嗦发软。没敢逃跑的在外间的宫女七个昏倒了六个,足见这吼声的威力之巨大。 华洛!!!的一连向后退了七步,因为没站住,整个身子又碰上了左边的茶几,他「哎哟」一声呼痛,然后失手打碎了几上的一个花瓶,在捡拾碎片的过程中更划破了两个指头,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伴随著泪花在眼中打转强忍著不肯落下的楚楚可怜之态,整个情景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轩辕桓吓得一把过来重又抱起他,手忙脚乱的拿出白绢帮他止血,一边紧张的问:「怎么样洛洛,还疼吗?找个御医来看看吧。」说著就要喊人去宣太医。自己心里寻思:奇怪,朕根本没用多少力气啊,还是说愤怒之下失了理智,没控制好力道吗? 华洛委屈的摇头,泫然欲泣的看著轩辕桓,很小声的控诉道:「轩辕桓,你刚才好凶,吓死我了。」语音里恰到好处的带了点哽咽,险些将轩辕桓的一颗心给哭碎了,原本坚定的眼神和无比的愤怒一下子就融化开来。 「对不起,洛洛,朕……朕不是有意对你那么凶的。」他小心翼翼的为心爱的小人儿擦去眼眶中的泪水,听华洛期期艾艾的问:「那……那你还要我做你的……做你的皇后吗?」 「当然了。」轩辕桓轻轻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是朕今生最大的愿望了,只要洛洛你愿意,朕一定办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婚礼迎娶你,立你为后。」 华洛原先的小媳妇形象立刻一扫而光,双眼刷的射出缕缕精光,一下子从轩辕桓的怀中坐了起来,兴奋道:「真的吗?你要立我做皇后,这么说你是答应我的条件了?」 理智再度回笼,轩辕桓很坚定很冷血的摇头:「不行。」然后又软语恳求道:「洛洛,只要不是这个,你提一百个一千个条件朕都答应,唯独这个不行。洛洛,朕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连朕都控制不住的地步,若换做任何一个人,此时已经被扔到海里喂鲨鱼了。朕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你看你那么恐怖的计划书朕都给了你一千万两银子,如果不是这个条件太苛刻的话,朕能不答应你吗?求你了洛洛,咱们换点别的不行吗?」 或许是他软弱的样子真的让华洛感觉到自己有多么过分,他很同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那好吧,轩辕桓,我们换个条件,我不用你玉成太后和睿王的好事了。」 轩辕桓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看他的洛洛,多么可爱啊,当知道了自己的要求过分时,一点都不和自己强嘴,他陷入了巨大的幸福感觉中:「洛洛,你要换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吧。」 「让太后和睿王爷私奔,我要你假装不知道,这总行了吧。」华洛很认真很严肃的提出所谓不同的条件。 「行……」由于惯性作用直点头的轩辕桓倏的回过神来:「行什么行啊?洛洛,你是要气死朕吗?」声音再度尖锐起来,立刻将华洛吓回了委屈的小媳妇状态:「轩辕桓,你对我好凶。」他抽抽噎噎的再次指控。 轩辕桓一惊,连忙将魔鬼形象隐藏起来,祭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柔声哄道:「洛洛,不是……朕不是有意的……你看……你这个要求和那个条件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怎么没有区别?」华洛很愤怒的红了小脸:「怎么没有区别?」他用手指生气的戳著轩辕桓的胸膛:「我原先是要你下诏,让太后和睿王爷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你不答应,好啊,我退一步,让他们私奔,你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了,结果你还不答应,是你说过换个条件就行的,现在却耍赖皮,你知不知道『君无戏言』这个道理啊?」 轩辕桓觉得自己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比窦娥还冤枉的皇帝了,耐著性子解释道:「洛洛,你这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本质还是一样啊,睿王和太后的事,是我大风皇室的耻辱,朕绝不可能……」他话没说完,便被华洛愤怒的打断了:「不要说这些,你只说你要不要我做你的皇后?」 「要。」轩辕桓很干脆的点头,两眼冒出无数的红星星。 「那你要不要答应我提出的条件?」华洛再度愤怒的问。 「不要。」轩辕桓同样干脆的摇头,红星星消失不见。 「要不要我做皇后?」 「要。」 「要不要答应我的条件?」 「不要。」 持久的拉锯战过后,两个人都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气喘吁吁的坐下,看的窗外的刘言和斐雨都在啧啧称奇。 「不错嘛,咱们皇上今天总算是站住了脚,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耶。」率先发表议论的是斐雨。 身旁的刘言点点头:「嗯,不过我也同样奇怪,华公子是提起太后和睿王爷的事后,唯一一个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呢,看来他果然是魅力无边啊,这场战斗到底谁能胜出呢?」目光转向斐雨,神秘兮兮的凑过去:「喂,要不要赌一个,事先说明,我是绝对忠于皇上的,所以我赌皇上赢。」 斐雨冷笑著摇头:「未必吧,华公子的威力……哼哼……我赌公子赢。赌金是多少?」 不说他们两个在这里研究能把两个主子气昏过去的话题,单说华丽的寝宫里,气氛再度凝重起来,轩辕桓和华洛彼此注视著对方,心里都在埋怨对方一点都不为自己著想。对视了半晌,谁也不肯退缩,华洛索性把心一横,恨恨道:「轩辕桓,你真的不答应是不是?那好,我想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并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那我继续留在大风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 轩辕桓心一凉,面色沉了下来:「洛洛,你什么意思?」 华洛把头一扬道:「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既然你并不是那么喜欢我,那么我也没必要为你牺牲山月的皇位,如今实习期满,我要回去了。」这可是最后一张牌了,老天爷可一定要保佑它好用啊。天灵灵地灵灵,华洛在心里拼命祈祷,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轩辕桓瞬间红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咬牙道:「洛洛,你是在威胁朕吗?」 华洛更加嚣张的一扬头:「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像你这样的大猪头,想等你自己开窍恐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有威胁你了。要我还是要那莫名其妙的仇恨和面子,你自己斟酌。我真不明白你,你说太后姐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青春,爱情,智计,幸福……可是你呢?身为她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儿子,你为她付出了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最起码的理解尊重都没有。难道太后姐姐她为你放弃了自己的全部,就是想换来你的鄙视不屑和仇恨吗?你就是个大猪头,白痴……」 「闭嘴。」轩辕桓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了,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对他说出这样不敬的一句话,而华洛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句。他气得理智全失,很想吼一句「你要走就走」来表明自己对华洛其实是不在乎的。可是话还没到嘴边,心中的不舍就先涌了上来,何况像他这样英明睿智的皇帝,当然知道自欺欺人的最终受害者还是自己,因此他硬生生的将即将出口的话换成了:「来人。」 刘言看了斐雨一眼,小声道:「怎么样,这回我赢定了,华公子能保住一条小命就是上天照顾。」说完紧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傻了眼的斐雨还在那杵著,连忙回身一拽道:「输了就输了,不过就是一百两银子嘛。你没听到皇上喊人,还不快著点。」说完拖著他小跑著来到殿内,只见最后一个宫女也被吓昏了,他连忙拉著斐雨进去,恭敬道:「皇上,奴才在这里伺候著呢。」啧啧,华公子这回祸闯大了,瞧皇上抓的那么紧,八成是想掐死他吧。 轩辕桓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冷冷道:「带他回风雅楼关起来,四周派上几百名守卫轮流值班,若让他跑了,就拿你们是问。」说完使劲抓著华洛不住挣扎的身子,恨恨道:「朕让你逃跑朕让你逃跑,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朕的手掌心,这皇后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斐雨,记得让御膳房每天做些好东西,别把他饿著了。」 「咕咚」一声,刘言将头撞在了柱子上:我的皇上啊,我的主子啊,这就是你的惩罚吗?这就是你的愤怒吗?还真有够别开生面的。 「刘言,你干什么?」轩辕桓的喝声将刘言惊醒,他声泪俱下的道:「奴才看皇上与公子争执,奴才一著急,就碰上去了,惊了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呜呜呜,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的一百两银子啊。 另一边,华洛见轩辕桓耍起赖来,而自己又挣不开他的钳制,嘴一扁,干脆放声大哭:「轩辕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们山月国小人穷,你就仗势欺人,想霸占我,你这头大色狼,呜呜呜。」 轩辕桓连忙腾出一只手擦去他满脸的泪水,歉疚的道:「洛洛,朕知道你委屈,没办法,这事是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你的,你先回去好好静养两天,等睿王叔走了,你愿意怎么惩罚朕就怎么惩罚。」他还想再哄两句,却听斐雨上前禀报道:「皇上,刘言他昏过去了。」 轩辕桓看了地上躺著的心腹一眼,恋恋不舍的将华洛交给斐雨,一边道:「喊个御医给他看看,这种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怎么也做出来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这种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他怎么也做出来了。」斐雨羞愧的低了头,暗道皇上竟然已经了解自己到这种地步了吗?他不会也了解到自己之所以坚持住是因为赢了一百两银子吧。 轩辕桓真动了气,这回就是打死斐雨他也不敢放华洛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到底又派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跟著,一路来到了风雅楼,当然,路上诸如「轩辕桓,你这个大猪头,你仗势欺人,你卑鄙无耻,你不要脸的竟然要霸占我……」之类的大骂声可没有间断过,遇上秋天的小风嗖嗖的刮著,那中气十足的声音顺著风向,直传出了十里远,传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睿王下榻的轩辕王府内,此时灯火通明,睿王和轩辕老王爷,兄弟两个一别就是十余年,彼此间自然有许多话说,轩辕持却有些心不在焉,不住的向府门口张望,忽见自己爱妻的熟悉身影,立刻喜笑颜开,急急接了出去,先为素寒烟披上一件披风,搂著走进来,这才问道:「怎么样,你们皇帝有没有说服皇兄啊?」 素寒烟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道:「哪有那么容易的,皇上一气之下说要回山月,结果被轩辕皇帝给软禁起来了,轩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软禁?」轩辕持惊叫出声,立刻引来了两位王爷的目光。他转向轩辕敬,一脸惊讶的道:「爹,皇兄把华洛给软禁起来了。好奇怪,这怎么会是皇兄做出的事情呢?」 轩辕敬也是大吃一惊,忙问端的,轩辕持看了睿王爷一眼,期期艾艾的道:「那个……就是山月皇帝听说了王叔和太后的事,非常的为他们打抱不平,立志要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仗著皇兄对他的宠爱,他就把要求提出来了,你们也知道,皇兄自然不会答应了,于是他就软硬兼施,最后说如果皇兄不答应的话,他就要回山月。谁知道竟然被皇兄给软禁起来了。」 轩辕敬与睿王对望一眼,都惊诧万分,睿王叹道:「虽说是一片好意,本王感激万分,但也太胡闹了,皇上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这若让山月皇帝因为我和如玉的事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都十分过意不去,何况如玉。当年被这事牵累的吴大人,只因替我写了那一纸婚书,就险些被皇上凌迟处死,幸得我和如玉想尽了办法,方替他保住了一条性命,如今还在巴蜀那凄凉之地,十余年不得回乡,连祭祖扫墓都不能,每每想起,我总是万分不安。唉,这么多年了,我和如玉早已心死,俗话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完转向素寒烟道:「请王妃代我转告贵国皇帝,他的好意,轩辕令不胜感激,只是万万不可再提起此事,真惹恼了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轩辕持神色一黯,凄然道:「不是我说皇兄的不是,他英明睿智,确是世间少有,只是这件事做的也太绝情了。想当初王叔你是何等的英雄气概,如今却变得……变得这样……」胆小怕事四字终究不忍出口。却见睿王苦笑一下道:「傻孩子,岁月催人老,王叔在岭南一呆就是十余年,什么英雄气概也都磨没了。」 素寒烟道:「只怕未必是岁月磨的,殊不闻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睿王爷对太后的感情,我亦是十分佩服的。否则我能不知这其中的厉害,还怂恿著我们皇上去戳老虎的鼻子眼儿吗?」 轩辕敬一直未发一语,此时却忽然道:「不必担心,我管保华公子无事就是。皇上向来心硬如铁,我寻思这件事,华公子竟然那样直接的向他要求还没被抓被杀,已是非常之人了。更又提出要回山月,皇上对他的感情哪怕差了一点儿,只怕也早遣回去了,偏偏又软禁起来,可见皇上对他实在是已经爱到了心坎儿里。我自认是了解皇上的,我们且不要担心。」他话音刚落,便见轩辕持笑著道:「我也是这么说。」 素寒烟却摇头道:「我们皇上的脾气,我也略知一二,这事必不肯善罢甘休,才我从风雅楼出来,他让我八百里加急去信给二殿下,让把他那只大雕给送来,我倒有些儿猜出他的意思,只是现在不好说。」说完望向睿王爷笑道:「王爷也不必过于伤感了,人说善有善报,你和太后多情至此,老天爷考验这么久,也该成全。听说王爷明日受封后便要回去是吗?」见睿王点了点头,他又笑道:「那回去后不妨好好收拾收拾,我有预感,不出一年,王爷或许便能奉诏回京长住了呢。」 睿王何等聪明,一听他这话,便知话内有因,何况刚才说的大雕,他大概也能猜出来用途,刚要再劝,却听素寒烟道:「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王爷且安下心来,由著我们皇上施为吧。将来日久,你或许便会发觉,他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愚笨呢。时候也不早了,爹和王爷也该休息。我和持儿就告退了。」说完与轩辕持相携离去。这里睿王深以为异,待轩辕敬将两人的故事说了一遍,又啧啧称奇不已。不觉天已四更,方胡乱睡下了。 至第二天,早朝封赏之后,睿王知道轩辕桓便要遣自己回岭南,倒不如主动提出来,还能留些气节颜面。他这么说,轩辕桓自然高兴,假惺惺的说了一番抚慰之言,只命轩辕持送睿王出城。他这里便赶著往风雅楼而来。 华洛知道睿王终究被轩辕桓逼走了,不由得放声大哭一通,哪里肯原谅这个混蛋皇帝。轩辕桓软语相求,倒被他狠狠咬了几口,他虽武功高强,奈何华洛身体嬴弱,根本禁不得自己动手,哪里舍得碰他一点儿,如此一来,尽处于挨打地位,不到半天,便被华洛手脚牙齿并用的轰了出来,其狼狈之态无法用言语形容,登时成为宫中的笑柄,只是众人慑于他的冷酷威严,没人敢在他面前取笑罢了。 轩辕桓虽受了气,却也不著急,心想时间有的是,只要这事儿淡了,自己下功夫好好的哄哄洛洛,还怕他不回心转意么,何况他也说了,喜欢自己也喜欢到想做皇后的地步。每每思及此处,都得意非凡,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因为对太后睿王的绝情,让华洛下定决心,一场分离就在眼前。 第九章 转眼睿王离京已两月有余,华洛在轩辕桓的温柔体贴之下也渐渐的「回心转意」,两人「和好如初」。轩辕桓大喜之下,对华洛的看守也就松了,并开始著手准备起与华洛的婚典,此时的他正所谓心愿得遂,春风得意之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一想起就要与华洛共结连理,竟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老天爷对自己实在是不薄,却不知就在此时,在风雅楼里,素寒烟带去了一名不速之客。 「这……这是什么?」斐雨绕著那大雕足足转了六圈,赞叹不已,只见那雕高约及斐雨的腰畔,一身羽毛油光水滑,显是主人保养的极好,两只雕眼精光闪烁,锋利的喙及爪子,一看便知生性凶猛。 素寒烟笑道:「这是产自我们山月极北的一种鸟类,名为雕,十分凶猛,也难于饲养,一旦驯服,比猎鹰还要得力。这只雕就是皇上饲养的,你别看皇上和它亲热,你去摸一下试试,保管你胳膊上就得被撕下一块肉来。 斐雨吓得连忙退了几步,看向素寒烟笑道:「果真是好东西,只怕皇上也会喜欢,他自己就有十几只猎鹰呢,只是和这雕一比,就好比麻雀一般了。」说完看向素寒烟,奇道:「不过公子从那么远的地方把这雕弄来干什么?」 素寒烟道:「皇上说,他已经决定做大风的皇后了,山月交给二殿下治理。只是唯有这雕他养了八年,无论如何不能相舍,因此送信给二殿下,让他将这雕送来,他要在这里继续养著。」说完看了看前面,笑道:「轩辕皇帝今天怎么还没过来,上次他让我拟一张聘礼单子,我已经拟好了,他不是急著用吗?不如我送给他好了。」说完假意向前走了几步,忽见华洛走出来道:「寒烟,你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那张礼单让斐雨送去好了。」 斐雨答应一声,领命而去,这里华洛和素寒烟来到屋里,素寒烟就问:「皇上,都准备妥了吗?」 华洛依依不舍的点点头,忽然又拉住素寒烟的手,犹豫著开口:「寒烟,这回轩辕桓一定会气疯的,他……他会不会由爱生恨,攻打我们山月啊?」 素寒烟摇头道:「放心,他已在神前发过誓,有生之年,绝不攻打侵略别国。」 华洛低下头,过了半晌又问:「那……那他会不会生我的气,不去接我回来了?」 素寒烟沉吟著点头:「嗯,这倒是十分有可能的。」话音刚落,就听华洛急道:「那……那怎么办?我虽然想帮助太后姐姐,可……可不想赔上自己的爱情啊。」 素寒烟忙笑著安慰他道:「皇上放心吧,轩辕皇帝爱你至深,不会不去接你的,我刚才是吓唬你呢。时间不多,待斐雨回来,你未必走得了,这种时候不容磨蹭,您还是赶紧上路吧。」说完拽著他手走出屋子,来到那大雕面前。忽觉双手一紧,原来已被华洛握住,只见他一脸的严肃表情,郑重道:「寒烟,这里就托付给你了,你自己要小心,千万别被连累进去,还有,一定要让轩辕持经常在轩辕桓面前时时提起我,别让他忘记。还有,千万让太后姐姐看著,别让宫里进来什么天香国色叫轩辕桓移情别恋,一定要记得啊。」 素寒烟直点头:「放心吧皇上,都包在我身上。」华洛这才松开手。 再说斐雨,拿著礼单送给了轩辕桓,不免便告诉他华洛有一只爱雕,他特意从山月要了来,要在宫里饲养的事。又说这雕如何大,如何精神,如何凶猛。轩辕桓起初还听得津津有味,渐渐的面色就凝重起来,斐雨还没察觉,仍滔滔不绝的说著,忽然听轩辕桓气急败坏的说了一声:「糟了。」说完也不及喊人,竟提身纵气,用轻功奔出大门,剩下斐雨莫名其妙,不得已也忙和刘言跟了过去。 眼看离风雅楼还有几丈远,就听得一声高亢的雕鸣,接著一个巨大的身形冲天而起,轩辕桓大吼一声,直扑过去,却哪里够得到,眼看著那大雕直上云霄,转眼间就成了一个黑点,他只觉心中痛极,身形晃了几晃,忙扶住旁边的一棵大树,方不至摔倒,这里斐雨和刘言赶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轩辕桓握著胸口,呆呆的望著天上,喃喃自语道:「洛洛……你……你怎能说走就走,浑不念素日之情,你……你好狠的心啊。」话音未落,一滴泪已先落了下来。 「二殿下,你原本不是说要登基吗?怎么忽然间就改了主意呢?」山月的皇宫里,华越的心腹爱婢小桥一边忙著安排人去收拾华洛的寝宫,一边把心中的疑问向她主子道出来。 华越坐在椅子上,一脸的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寒烟来信告诉我说,那个笨皇兄刚刚经历了一场宛如失恋般的打击,我总不能让他回来山月后,又发现自己的皇位也失去了吧,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嗯,虽然看他平时挺乐观的。但谁也不敢保证人在极度伤心下能做出什么举动来不是,我是想篡位,但我不想弑君啊,何况那还是我的亲哥哥呢。登基的事,且等缓一缓儿再说吧。」 小桥点了点头,叹息道:「殿下说的对,不过皇上竟能和大风的皇帝有过一段美好恋情,真让奴婢意外呢,听说那大风皇帝又精明又冷酷,真这样的话,怎么就能看上咱们皇上呢,呵呵,可见人言不可尽信……」还没等说完,就看见主子吃人般的目光:「你的意思是说,只有笨蛋才会看上皇兄是吗?」 小桥吓了一跳,连忙跪下道:「奴婢该死,奴婢失言了……」话音未落,华越已挥了挥手道:「算了,起来吧,我也知道你说的对,只不过这种事放在心里想就行了,不该说出来。」 小桥松了一口气,诺诺答应,二殿下可不像皇上那般一点威严都没有,他平时笑嘻嘻的,可一到关键时候,自有君临天下,顾盼生威的气度。又听华越嘱咐道:「皇兄这回回来定是伤心欲绝,你让人千万注意,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大风和轩辕桓知道吗?」她也连忙记下。就听殿外一声鸟鸣,华越立刻面露喜色,对小桥道:「皇兄回来了。」说完人已迎了出去。 只见庭院里果然飞下一只大雕,收了翅膀后稳稳的站在那里,再看死死攀住大雕脖子的华洛,整个人面色青白,嘴唇发紫,头发已经散了,身上厚厚的皮裘从脖子包到脚面,一丝缝隙都没有。看见了华越,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啊,越儿,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我……我以为等不到回来,就冻死在雕背上了。」这里有几个太监宫女忙把他扶了下来。 华越奇怪道:「怎么了?这还没到冬天呢,雕儿飞的虽然高些,你也不至于冻成这样。」说归说,这边连忙遣人预备热水。 华洛直在热水里泡了两个时辰,这才恢复了一贯的神采,虽然疲倦,却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拉著华越的手就打开了话匣子:「越儿啊,你不知道,以前我们骑雕儿的时候,不过是玩儿,几里路,所以它飞的低,这回大风距山月路途遥远,它可真是一飞冲天了,大风在我耳边呼呼的刮了两天两夜,呜呜呜,我都差点冻成一个冰人了。」 华越奇怪道:「皇兄,既如此,你为什么不在到了山月国境的时候下来呢,骑马或者坐车坐船也都可以回来,不过时间能拖上几天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华洛一愣,忽然捶胸顿足道:「对啊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呜呜呜,白白挨了这么长时间的冻。」就听「哗啦」一声,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华越连人带椅子一起翻在了地上。 「越儿,你怎么了?」华洛呆呆的问。看见弟弟爬起身,面上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什么,只是看皇兄你风采如昔,心中觉得欢喜而已。」老天爷啊,笨蛋就注定是笨蛋吗?我让他到大风,到轩辕桓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他怎么还是这样啊。华越欲哭无泪的想,看来这篡位之事是必须要实行了。想起小桥说的话,他不禁也怀疑起据说英明睿智的轩辕桓的眼光,更怀疑自己的皇兄是怎么从他手中勒索出一千万两银子来的。 华洛回到故乡,说不出的高兴,拉著华越说了半夜的话,说的华越实在听不进去了,只得起身笑道:「皇兄啊,你一路辛苦,想必累了,早些休息吧。」却见华洛直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没累著,倒是雕儿累得不轻,记得让人多喂它点东西。越儿,我告诉你啊……」 「那……那你也冻著了吧?」华越无奈的搬出第二条理由,皇兄啊,你就没看出来其实是我累了,不想听吗?你,你怎么还是这么迟钝啊。 「没关系,我回来不是洗了热水澡了吗?越儿,我告诉你……」 华越只得无奈的坐下,直到四更才走了出来,小桥跟在他身后,也是呵欠连连,自言自语道:「这哪里像是失恋回来的人啊,我看明明是比谁都兴奋嘛。」 华洛只兴奋的在皇宫里呆了两天,就开始闷闷不乐了,早朝也都是让华越代上的。他自己则每天都要往城外驿馆跑两趟。华越奇怪,问他干什么,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去散心,其实是去看轩辕桓派来接他的人有没有到。 不说他在这里望眼欲穿,再说轩辕桓,自那日他亲眼目睹华洛骑著大雕离他而去后,整个人就变了,华洛留给他的「不成全太后和睿王就永不相见」的字条被撕了个粉碎,他没有迁怒素寒烟,只是冷冷的告诉他从此后不许进宫。此后的日子里,他更不许斐雨和刘言在自己面前提起华洛的名字,素寒烟本以为可以一招奏效,谁想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轩辕桓,那么的深爱著一个人,却能说放下就放下,其冷酷程度轩辕持拍马也追不上。 「寒烟,你不要再心存幻想了。」一下早朝,轩辕持便对焦急等他的爱妻道:「皇兄是彻底的对你们皇上恨上了,我今早刚提起山月两个字,还没等说华洛呢,皇兄就阴狠的说我如果再敢继续说下去,五十军棍,如果以后还不长记性,一百军棍。我知道他的脾性,但凡这样说,那是一定打的,我可不敢说了,依我看,华洛这件事比王叔和太后的事更让他伤心愤恨,这不,今天早朝让户部尚书选送工匠去拆风雅楼呢。」 「什么?拆风雅楼?」素寒烟惊叫出声,风雅楼是轩辕桓专门为华洛建造的,如今他竟要拆掉,可见是下定决心与华洛恩断情绝了。 「对啊,他还让江妃广集天下美女,名门贤媛,我猜著大概他为了彻底的忘掉华洛,所以准备在这些女子中选一个立为皇后了。」轩辕持无奈的对素寒烟耸肩:「唉,看来当初是我们的算盘打的太如意了,皇兄真是比我要绝情的多。他宠华洛的时候比我宠你还要厉害,谁知道一朝分离,竟然就变得这样冷血。我当初误会你那么深,恨的锥心泣血的,可也是只想著报复,没有要娶亲,彻底忘掉你的念头啊。如今皇兄绝口不提报复两个字,寒烟,我们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他是真的要放下了。」 素寒烟站起身,踱了几个圈子,皱眉道:「实在是出乎预料,看来我们都没弄清楚太后与王爷这件事在他心中的分量,他竟然宁可自己承受生离的痛苦也不肯妥协。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份痛看来很快就会消失。可我要怎么向皇上交代,他现在定是在盼著有人前去接他回来,他还千叮万嘱的让我们多提他,不能让轩辕桓忘掉,还让太后看著千万别有美女进宫,现在可好,这几样全有了。」 轩辕持道:「是啊,如果皇兄这么快就可以放下的话,不知道华洛会不会也能放下。」一句话说到了素寒烟的痛处,道:「可不是说的嘛,哪里有那么容易,像轩辕皇帝这样的人,天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唉,早知如此,就不让皇上强出头管这件事了。现在太后和睿王没成全,他们两个也……唉……」 时光匆匆,转眼间过去了一个月,华洛已经派人送了好几封信来问询。素寒烟眼看瞒不过去,心道轩辕桓已经绝情,早晚皇上也会知道。因此狠下心,回了一封信,把事情全部告诉了华洛。 除夕将近,宫里向来在这个时候都是热闹非凡,何况今年又多了许多秀女,皇上来年春天才会选妃立后,谁也不敢保证这里面哪个人就会成为将来的主子,所以这些女子都得到了很周到的服侍,每日里花枝招展,或在花园,或在宫院里尽情嬉戏著。 轩辕桓批完奏章出来散心,远远的就听到御花园里的嘻笑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刘言趁机上前道:「皇上,这是那些待选秀女在玩乐呢,皇上要不要去看一看,听说周尚书的女儿艳冠群芳,才貌双绝……」未等说完,轩辕桓已挥了挥手,信步又向前走去。 斐雨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见刘言退了回来,狠狠瞪他一眼道:「公子对你也不错,你可好,他刚走,你就撺掇著皇上去看别的女人……」一语未了,已被刘言打断道:「你懂什么?我这是试探知道不?你不用担心,就看皇上这样子,心里头还是惦著公子呢。」说完看轩辕桓走的方向,悄声道:「看到没,这不一步步的就往风雅楼那边去了吗?呵呵,这么多天,皇上到底还是忍不住。事情有没有转机,就看这一刻了。」 原本富丽中透著清雅幽芳,堪称巧夺天工的风雅楼,此时已被拆的差不多了,只剩最底下的几根柱子和一溜围墙,轩辕桓走到近前停下,默默的看著,不发一言。 那些工匠们一见皇上驾到,连忙跪下参见,轩辕桓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当可拆完了。」待工匠们都退了下去,他方才走到废墟中,寻了块大石,早有宫女上前铺了个座垫,又用食盘端上茶水点心。轩辕桓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朕自己静会儿。」 刘言和斐雨面面相觑,终究不敢违命,都退了下去,且躲在一棵大树后静观其变。 轩辕桓慢慢的将这断壁残垣看了一遍,他和华洛一幕幕啼笑皆非的往事,一一从他脑海中闪过,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洛洛,朕说过什么都可以给你,只除了那一件事,你为何偏偏就非要朕妥协呢?你明知道朕不会妥协,为何还要逼朕,更那般绝情的离朕而去。你来了这么长时间,朕何曾和你争执过什么,你的要求,无论多么过分,朕又有哪一次驳回过,你一点点的得寸进尺,朕就一点点的退让,朕让的甘心,让的高兴,朕活到现在,从来没为谁考虑过,牺牲过,也不曾对谁付出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只有你,朕自己都承认彻底的栽在你手里了。朕只想让你做朕的皇后,只想对你一个人好,朕以为这一辈子就会这样的过,让著你,宠著你,可为什么就这一次,朕不肯相让的时候,你就不能退一步呢?你知道太后和睿王的事,朕心里有多痛吗?那是朕的母亲,她已经背叛了父皇,你却还要朕成全他和另一个男人,你不知道这会让朕的心滴血不止的吗?如今,你的离去,又在朕的心上狠狠划了一刀,若说残忍,洛洛你才是最残忍的一个啊。」他一边诉说,一边恋恋不舍的看著这皇宫中最后一处残留著华洛气息的地方。脸上湿漉漉的,他以为是下雨,抬头一看,晴空万里,用手一摸,才发现那是已淌了满脸的泪。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去,轩辕桓在这废墟之中,竟坐了大半天,连午膳都没有传过,及至夕阳西下,他才终于站了起来,再看最后一眼,喃喃道:「洛洛,朕很想你,可是朕必须忘记。永不相见,呵呵。」他惨笑一声:「那就永不相见吧。」说完毅然转过身,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刘言和斐雨默默的在后面跟著,心情都异常的沉重,他们跟随轩辕桓日久,看他纵横一生,何曾有过这样伤感的时候,而现在他面上的表情,分明是前所未有的决烈,这一瞬间,两人心里涌上来巨大的失落感,知道轩辕桓已经下定决心忘掉华洛,任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了。 轩辕王府中,素寒烟静静的听著斐雨的话,原本沉重的心又更往下沉了几分,他不知道华洛接到自己的信后会怎么样,他也会做到像轩辕桓这么无情吗?如果做不到他该怎么办?这一生中,素寒烟从未像此刻这样后悔过,难道自己错了吗?固执的想成全太后与睿王,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唉,他早该知道不是所有美好的爱情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不是吗?他只是让自己的幸福蒙蔽了眼睛,以为天下的有情人都会和自己一样。 数天后,接到华越的信,言称华洛因为骑著大雕回去,受了凉,吃了几幅药后本来渐渐好转,谁知接到素寒烟的信后,病势竟又复沉重,如今卧床不起,遍请名医,却无良策,更兼药石无效,看来病已渐成,连这封信也要自己代笔,他要自己只转告素寒烟四句话,是「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不能求全,死亦无怨。」 素寒烟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知道华洛前两句是给轩辕桓的,后两句却是宽慰自己。意思是他一心要成全太后和睿王,如今不能成全,就算死了也没有怨言,不关任何人的事。想到华越的话,说皇上病已渐成,万没想到皇上平日里那样开怀乐观,到最后关头竟然也是这样的决绝,他持著信痛哭失声,当下便要人更衣,要亲去见轩辕桓。 适逢轩辕持刚从宫中回来,见到素寒烟的样子,吓了一跳,待问清原委,忙点了爱人穴道,无奈道:「寒烟,你万万不能进皇宫,皇兄那个人令出如山,他既要忘掉华洛,就不会对你留情,何况他心里定然恨你。」说罢见素寒烟瞪著他,目中似要滴出血来,自己再看了看那信,心下也是凄然,忽然眉头一皱,心里已有了打算,忙命人去宫里悄悄请了斐雨出来,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 御书房里,烛火通明,轩辕桓静静的看著书。刘言看了看时刻,已近三更了,于是悄悄的上前道:「皇上,该歇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轩辕桓抬起头,问他道:「什么时辰了?」 刘言恭敬答道:「已近三更了皇上。」他说完,轩辕桓便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个时辰了,原也该歇了,只是今晚朕这心里不知怎的,总觉心浮气躁的很。」说完站起身,背著手踱了几个圈子。方站定在摆著古玩玉器的架前,细细看了一遍,忽一眼看见那绿玉宝鼎,心有所感,不由得拿下来,在手中反覆把玩。想起当日他送给华洛的珍贵古董都被他送了回来,唯独留下这宝鼎当水杯用,这明明是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可如今想起怎么就不免心酸起来。 刘言看轩辕桓只管擎著那宝鼎出神,心中也惴惴不安,总觉皇上今晚大异于往常,看了看外面天色,又埋怨斐雨,暗道:就算被王爷请了去,也不该到这时候还不回来,正想著,忽见对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由得一喜道:「这个死鬼,总算回来了。」 轩辕桓正出神,不妨他突然出声,唬了一跳,手劲一松,那宝鼎便直直坠了下去,「砰」的一声,摔成了两半。 轩辕桓心神剧震,须知玉之一物,最是脆烈,这一摔下去,必然粉碎。谁料这宝鼎竟整整齐齐的摔成了两半,四周连玉茬都不见一个,他心里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慌乱起来,颤抖著手去拾,却总也拾不起来。 斐雨进来,见到这摔成两半的宝鼎,不由得惊叫一声道:「啊,这不是公子最喜欢的茶杯吗?怎么摔两半了?莫非它也知道了公子的事,要随之而去吗?真是……」话到此,忽然想起轩辕桓的严令,吓得赶紧捂住了嘴巴。 轩辕桓只听得一句「莫非它也知道了公子的事,要随之而去吗?」,脑子中「嗡」的一声,呼的一下站起身,紧抓住斐雨,沉声道:「你说什么?」 斐雨吓得都结巴了,一个劲儿的眨著眼睛:「没有……没有什么……没有……」 「斐雨。」轩辕桓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字道:「朕知道你刚从持儿那里来,是不是洛洛有什么消息,你赶快告诉朕。」看到斐雨害怕的眼神,他才募然想起自己下的命令,连忙道:「朕赦你无罪。」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说了也可以吧。斐雨心里暗暗的琢磨著,本来王爷就想让皇上知道的不是吗?只是因为怕被罚,让我瞅个机会悄悄的跟刘言说,做出让皇上不小心听到的假相,如今皇上直接问了,还说赦免罪名,那岂不是更好更直接了吗? 想到这里,才期期艾艾的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了,对皇上来说,还是个好消息呢。就是……就是公子骑雕回去,受了寒,刚刚好转一些,王妃就去信告诉他说皇上已决定与他恩断情绝,永不相见,所以公子的病一下子就重了,到……到最后药石无效,就……就成了不治之症,信今天才到,这会儿……这会儿恐怕是已经……已经不中用了。」说到最后,想起华洛素日的可爱之处,不免就有些呜咽起来,因为轩辕桓在眼前,还不敢大声哭。 轩辕桓的手渐渐的松了,只觉眼前一片漆黑,他身子晃了几晃,终于没有撑住,一歪身,颓然倒在地上。刘言此时也惊得呆住了,竟忘了去搀扶,眼见著主子倒地,这才醒悟,连忙上前,就见轩辕桓捂住胸口,嘴角边慢慢的渗出一丝血迹,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心口……心口疼的……疼的厉害,你……你帮我……揉揉。」一边说,又看向斐雨道:「备……备马,朕……要去轩辕王府。」 斐雨吓了一跳,心道皇上莫非是为公子心痛,只是他这个样子,如何骑得了马,忙道:「皇上,不如乘车……」一语未了,轩辕桓已大吼道:「朕说备马,你想违旨吗?」 斐雨连忙诺诺答应而去。这里刘言知道皇上心急,连忙扶著他出来,稍顷,斐雨牵了马过来,三人上马,一溜急行,不多功夫已到了轩辕王府。 轩辕敬已睡下,轩辕持迎了出来,还觉奇怪,心道莫非斐雨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待看到皇兄面色惨白如鬼的样子,不由得也吓了一跳,轩辕桓却哪里理会他,也不避嫌,直奔素寒烟的寝室,进去后劈头就问:「洛洛的信在哪里,信在哪里?」 素寒烟本就伤感,没有睡下,此时见轩辕桓前来,他心中有气,站起道:「信是二殿下写的,只说皇上病重,时日无多,陛下可不必看了吧。不过皇上倒有四句话,分别是给陛下以及给我的,陛下若想知道,寒烟自当奉告。」 轩辕桓听见「时日无多」四个字,不觉更加心如刀绞,此时再听说华洛有话给自己,忙问端的,听见素寒烟一字一字道:「皇上说『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不能求全,死亦无怨』。」 「永不相见,生无可恋。永不相见,生无可恋……」轩辕桓缓慢的,一字一字的不断重复著这两句话,越重复心中就越痛。洛洛对他的感情竟然是这样的决绝。永不相见,生无可恋。为什么这样的爱,他却只以为洛洛是利用自己对他的宠爱来要挟呢?他的洛洛,是真的爱著他啊,而且爱到了这个地步。而自己……而自己…… 素寒烟见他颤抖著身子,冷笑道:「陛下原来这样情深似海吗?我先前听说宫中不许有人说皇上的名字,连风雅楼都拆了,更何况秀女们也都进了宫,来年就要选妃立后。此时又到我这里来惺惺作态干甚?果真觉著对我们皇上有丝儿愧意,不如到他坟前去说,我们皇上既单纯又愚笨,生前已那么容易的相信了你,义无反顾的付出一颗真心,就是做了鬼,也定是一个痴鬼,岂有不信你的……」 他话未说完,忽然被刘言打断道:「恕奴才多嘴,王妃请别说了,皇上心里比谁都难受呢。他先前那些看似无情的举动,别人不知,王妃难道还不知吗?还不是因为其实忘不了公子。先前王爷不也是看似无情的对待王妃吗?公子病重,王妃心痛我们也清楚,但在此刻,实在没必要再往皇上心头捅刀子了吧。公子向来乐观开怀,皇上也一定没想到会这样结局。这个时候儿,不说想著怎么救公子,却在这里埋怨也没有用……」 素寒烟心头一滞,竟无话可说,半晌方叹了口气道:「还……还想什么,皇上的病药石无效,我当日还有个阿里法师来救,可皇上又能有谁去救他,只怕这会儿……这会儿……」一语未了,珠泪已滚滚而落。 刘言道:「王妃且别伤感,您那是天遣,有几个人的病和你相同?难道所有疑难的病都只有那位神人能治不成?不是奴才说狂话,山月国的太医如何能与咱们大风的太医相比呢?把华公子接回来……」他还没说完,已经提醒了轩辕桓,连忙勉强抑制住伤感,正色吩咐道:「持弟,立刻去备几匹汗血宝马,斐雨去请张御医,他若走不动,你就背他过来,朕要星夜赶往山月。」 不一会儿,诸事已准备妥当,那张御医被斐雨背了,如飞赶来,一路只嚷著「我这把老骨头……」,可笑神态倒冲淡了一些伤感。 轩辕桓拉过自家兄弟,悄声吩咐道:「朕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朝堂之上暂由你作主。群臣当无疑惑,就有,母后必定相帮,撑过了这几日,待朕和洛洛回来,好好感谢你。」说完也不待轩辕持反对,来到院中飞身上马,一时间府门大开,几骑马如飞奔去。 那轩辕持刚回过神儿来,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的不幸,忽然一转头不见了自家老婆大人,只吓得追出院子,见夜色中一袭白衣分外显眼,不是素寒烟还会有谁。他急得直跳脚,大声抱怨道:「这是怎么说著,我不但凭空多了一副重担子,如今自己的王妃,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跟著人家跑了,你说你去凑的什么热闹啊。」一边捶胸顿足不已。 第十章 山月皇宫 静谧的寝宫里,华越寸步不离的守著自己的皇兄,看他有一口没一口艰难的咽著碗里的东西,他心里一酸,握住了华洛枯瘦的双手,强笑道:「实在不想吃,就不吃了罢,把药喝了要紧。」 华洛淡淡的看一眼碗里褐色的浓稠药汁,皱了皱眉头道:「苦的很,何必逼我喝呢。越儿,我知道我是好不了的了,说不定连年也过不去……」话没说完,便被华越打断,急道:「怎么会过不去?这还有两个月就到除夕了,群臣百姓还等著你与他们同乐呢,快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华洛呵呵笑了几声,看向自己的弟弟道:「是吗?我倒也想与他们同乐,只是这身子恐怕不会轻易遂我心愿了。看你,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一个死字,我还没怕,你倒怕了起来。」说完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喃喃自语道:「这屋里怎么还是这么冷,唉,果然世间最温暖的地方,还是那个怀抱。」目光望向窗外,痴痴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脸上冰凉一片,他才用手拭去,回过身对华越笑道:「我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他不会来的。越儿,你将来可不许记著你老哥这副可笑的模样,我都已经这么可怜,再被你记著这副样子,就不止可怜,更是可悲了。」那笑声渐渐低了下去,他垂下头,再也忍不住呜咽之声:「这……这是怎么的了,明知道是永不相见,怎么会越来越想他,哪怕只看上一眼,看上一眼再死……不是说了永不相见的吗?他……他是不会来看我的,哪怕我死了……」一边说,一个身子已如筛糠般的颤抖起来。 华越见他如此,心中大惊,连忙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只觉滚烫炙人,再看华洛,两颊竟微微的露出桃花之色,艳丽无双,他心下大骇,这副模样大异于以往,莫非……莫非是皇兄的大限到了吗?一想及此,心头如刀剜针扎,登时再不敢想下去,只叫快请太医。一边又吩咐宫女拧凉毛巾来去热。 正忙乱间,忽然一名太监进来报道:「启禀殿下,素公子带了几个人由山月赶来,此时在殿外候旨。」 华越大喜,复又悲痛不已,忙道:「快宣。」一边拉起华洛的手,哽咽道:「皇兄你听到了吗?寒烟从大风赶回来了,你和他是最相契的,怎也要好起来,解了他的心结才好,否则岂不让他愧疚一辈子吗?」一边说,素寒烟和轩辕桓等人早已进了来。 轩辕桓已在路上换上了普通服色,因此华越也没看出来,只以为是素寒烟的仆从侍卫,刚要招呼他去看华洛。忽见这个侍卫竟然抢步上前,扶起华洛的手,听他颤声道:「洛洛……」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倒像是心痛之极的样子,不由得大惊,他是多聪明的人,看向素寒烟,惊讶问道:「莫非……莫非是……」 素寒烟已知他猜出轩辕桓身份,微微点头,忽见他面色一转,竟是大怒之态,情急之下也不顾君臣之分,忙拉住了他的手道:「殿下请忍一忍,轩辕皇帝虽可恶,但如今能救皇上的,怕也只有他了。」 华越如何不知这道理,只得把气忍了下去,回头看时,只见华洛已勉强抬起头来,目中尽是惊疑之色,喃喃自语道:「轩辕桓……是你么?我……我是做梦还是怎的?怎么会看见你?难不成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魂到了你的皇宫吗?」他久病体虚,这几句话说的又快,不由得连连咳嗽起来。只见雪白床单上立刻落下几口鲜血,血色迅速浸染开去,仿若一大朵一大朵盛开的梅花。 轩辕桓吓得一把搂住华洛,大骇道:「洛洛你怎么了?是朕,是朕来看你,你没有死,也没有做梦,洛洛,你……你千万不能死,是朕……是朕来看你了啊……」话未完,这平生没有流过一滴泪的君王,竟然泪如雨下。 刘言碰了碰张太医道:「您老人家别光在这儿发呆啊,也上前看一看,皇上语无伦次了,您不会连诊脉也不记得了吧?」 一语提醒了众人,轩辕桓连忙道:「对,张爷爷您快给洛洛看一看。」他因当初太后难产,幸得张太医临危不乱,将他接生出来,故此一直尊称他为张爷爷。 张太医忙走了上来,轩辕桓放下华洛,刚要离开,冷不防华洛那双瘦骨嶙峋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死也不肯松开,他心中一痛,又滚下泪来,连忙重新坐下将华洛半个身子抱在怀里,一边轻声道:「洛洛,朕不离开,朕绝不会离开你的,就算死,我们也死在一起。」说完对张太医道:「就在朕怀里为他诊脉吧。」 张太医把了一回脉,又让伸出舌头来看一看,这边众人都紧张看他,半晌方见他站起,面色沉重,道:「请外屋说吧……」一语未了,就听华洛轻声笑道:「张爷爷别捣鬼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在大风皇宫里呆的那些日子,你看我怕过什么来著,如今想一个死字就吓倒我,也忒看轻华洛了。」 张太医强笑道:「公子既这么说,老臣便不瞒著了。这病险得很,九成是救不过来的,剩了一成,也得看天意。如今老臣先开几副药,世间事也难说定,或许奇迹就在公子身上发生了呢。」 他说完,华洛点头笑道:「多谢张爷爷坦诚相待,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您若说能救过来,我还真不信,如今说剩一成,我倒不免要和鬼差大哥拼一拼。」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咳嗽了好几回。张太医忙道:「快别说话,如今不但要用药,精神静养都是要紧的。」一边说一边早开了几张方子,递给一个宫女道:「快按照这个煎来,先看看能不能把血止住,方可行其他的。」众人听他这样说,不由得都把心沉了下去,忽听「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轩辕桓,此时放开了华洛,背北朝南的跪在了屋子当中。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刘言赶忙上前欲搀扶起主子,却被轩辕桓摆手制止,只见他举起一只手,目光射向窗外的无尽苍穹,沉声道:「苍天在上,轩辕桓自负聪明,如今才发觉其实蠢笨如牛。竟将母后与王叔一腔深情视之为耻,横加阻拦,致使二人相隔天涯,受尽苦楚。亦惹上苍之怒,洛洛之病,想是由此而来,今我亲历锥心之痛,彻骨之悲,悔之不及。回宫后当大礼成全母后与王叔。望上苍看在我已知悔改之情,使洛洛趋吉避凶,病痛根除。此事皆轩辕一人之过,便有惩罚,亦当全由朕背负。无不心甘情愿。」说完认真的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站起时,借著烛光一闪,众人方发觉他已然泪流满面。当下众人无不落泪,只希望他这番祷告真能感动苍天,让华洛转危为安。 华洛注目看著轩辕桓,惨笑一声道:「当日为了这事,你都决定和我恩断情绝,因何此时又忽然想通了?」 轩辕桓含愧道:「洛洛,朕之前与你虽然情真意笃,奈何终究未曾经历生离之痛,死别之悲,即便后来你离去了,朕只当你利用朕的宠爱来要挟朕,没有半分爱朕之心,朕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更兼失望自弃,方才忍痛割爱。谁料你对朕情深爱重,半分不假。朕每每想起你命在旦夕,都觉痛断肝肠,不能自已。如此方醒悟母后与王叔之情,何尝不与朕一样。或许你这场病,便是老天为了让朕警醒才加到你身上的,如今朕醒悟了,你的病也必然痊愈,否则你若去了,剩下朕一个,也必如行尸走肉,孤魂野鬼一般了,还不如与你黄泉路上为伴,相约来生再聚。」 华洛听他这几句话真情流露,心下更觉凄然,落泪道:「你偏偏这个时候方才醒悟,才来说这种话,存心让我死了也不得安生。放心,我若真活不过来,鬼魂便到你的身边,日日夜夜伴著你,非要吓死你不可。」 刘言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暗道:妈呀,公子重病之中还是这般不讲道理,真是本性难移啊。忽听自己身边也响起了呜咽声,原来却是斐雨,一个不留神,他已经扑到华洛床边,大哭道:「公子啊,你也不能忘了我,那鬼魂也要到我身边转几圈啊,你放心,我是不怕的……」 他这一哭,华越的脸登时黑了一半,心道:他们大风是怎么看病人的,皇兄还没死呢,倒在这里哭起丧来了。满心的不高兴,又不能出口。只能拿眼睛狠狠剜著斐雨。 华洛看到斐雨,眼睛到亮了一亮,笑道:「斐雨,你也来了?真是的,看见是用官中的银子游玩,就不肯放过,咳咳咳,你放心……」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斐雨和轩辕桓都大叫起来。听见一个声音道:「殿下,药来了。」 华越点点头,一努嘴,宫女忙把药端到华洛床前,斐雨心痛之极,一伸手接了过去,刚要喂给华洛,忽听身边一个阴沈的声音响起:「给朕。」他回头一看,轩辕桓宛如僵尸夺命一般的看著自己,不由得手一哆嗦,忙把碗递给了自家主子。 刘言又叹了口气:真是的,都到这时候了,皇上还没忘吃醋。那斐雨也是,半点眼色也不长来的,人家主子和华公子正情意绵绵,时日无多之际,你说你跑人中间插什么杠子啊。 倒别说,药喂进了华洛的嘴里,竟就再没咳过一口血。众人大惊,暗道这药也太神奇了,莫非真是上天赐福么?素寒烟一转头,就欲谢过张太医,却听他嘴里念念有词道:「唉呀小可啊,这血是止住了,下一步就应该弄清楚病因吧,你说这是你说的支扩咯血呢?还是什么风……什么尖的咯血啊?这个我也不会看啊,吃哪种方子为好呢?嗯,那个结核肯定不是,我会诊断痨病……」 素寒烟听得一头雾水,此时华洛吃了药,渐渐的困倦上来,轩辕桓便留在他身边,将一众人等都赶了出去,独留刘言和华洛宫里的一个小丫头在外面伺候。斐雨本要留下,却被轩辕桓一瞪,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保护素寒烟了。 这里素寒烟带著斐雨,安顿好后也不顾更深露重,便来到张太医下榻之处,素寒烟就问:「张爷爷,你刚才悄悄叨咕什么呢?听你的意思似乎也不太会治这病,那因何一张方子就让皇上止血了呢?这其中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么?」 张太医被他一问,登时心虚起来,半晌方道:「这话我只说给王妃听,千万别传出去。」说完瞪了一眼斐雨道:「你也一样。」这才道:「其实皇上来这里救公子,实在带错了人,当把我那个徒弟也带来。他的医术高我百倍,只因当日不知为何冻倒在我家门口,适逢我探亲看见,救了下来,他尊称我一声师傅,跟我在太医院,平日不肯治病,只看医书。其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如今皇上的病止了血就好办,把他带回大风皇宫,我让小可出手,再没有不好的。说到这里,我还要王妃帮帮忙,这秘密我不能和皇上说,只有王妃帮我劝皇上和山月殿下让公子回宫了。」 素寒烟听他这番话,方才明白,笑道:「既如此,你就放心吧,现在万事都放在一边,治皇上的病要紧。」于是告辞回住宿处安歇,一宿无话。 再说华洛,自那一晚后果然就不再吐血了,加上轩辕桓通宵达旦的小心服侍,原本吃不下去的东西也能吃下了,且有日渐增多之势。身子就不似先前那般枯瘦。素寒烟见他两颊一天天丰满起来,问过张太医,都觉得时机成熟了,于是挑了个日子,便跟华越说要带华洛回大风。 华越自然不允,素寒烟无奈道:「既如此,二殿下,我们便去问问皇上的意思吧。」两人来到华洛寝宫,正逢他在床上听轩辕桓讲故事。旁边可怜的刘言一副要昏倒的表情。素寒烟不觉好笑,悄悄碰了碰刘言道:「你的定力越发差了。」 「这……这没法不差啊王妃。」刘言也悄悄回道:「你说奴才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皇上竟然还会讲故事呢。」两人笑了一回,那边华越早已经把话问出来了。 到这个地步,轩辕桓也紧张起来,生怕华洛恨自己无情,不跟自己回去。却听华洛兴奋道:「好啊好啊,我能走了吗?越儿,你让人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吧。」 华越觉得自己的幼小心灵被狠狠的伤害了,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雀跃神情的皇兄:「皇兄啊,自你回来后,臣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吧?怎么你一听说要离开,就像是终于脱离了魔窟一样,你……你……你太无情了吧。」 华洛这才转换成羞愧的表情看向弟弟,心虚的辩解道:「我不是……我不是想著让你早点登基,名正言顺的治理山月嘛。何况我如果走了,宫里还可以省下一份费用。」他越说就越理直气壮:「你知道,一个皇上的吃穿用度是很费钱的了,最最重要的是,我到了大风,做了皇后,就可以为我们山月勒索到很多的银子,还有粮草兵马等,我还可以让轩辕持把他的作战经验写下来,传授给我们的将军对不对……?」 轩辕桓听著华洛滔滔不绝的列举著他回大风的理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等等,他的洛洛,该不会是想把大风掏空后,然后反过来侵略大风吧。依照华洛以往的表现,他实在是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 「好了好了,皇兄,臣弟知道了。」还是一样的白痴啊。华越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轩辕桓身边的那个太监竟会说皇兄擅长扮猪吃虎,这明明就是一头真猪嘛。同情的看向轩辕桓:「轩辕皇帝,既然皇兄这么说,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他,给他一生的幸福。」唉,这大风的皇帝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啊。 轩辕桓兴奋的就差没一把抱起华越转几个圈儿了。一迭声的答应著。同样白痴的举动让华洛严重怀疑,这真的是那个威震天下,冷酷无情的大风皇帝轩辕桓吗? 当下用了两天功夫收拾妥当,轩辕桓一行人成功完成这次山月之旅,率众回朝。因为怕路上过于颠簸,华洛会受不了,所以车子以蜗牛般的速度前进著,众人只当是观光旅游,著实过了一把瘾。 这日无事,轩辕桓与华洛闲话家常,忽听华洛道:「轩辕桓,睿王此时大概已经接到你的诏书了吧?是不是快到京城了?我们也快点走吧,我还真想念在风雅楼里住著的感觉呢。」 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轩辕桓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风雅楼早被他拆了,成为过眼烟云,只是这话如何敢对华洛说,当下心虚的笑了笑,附和了一番。趁著华洛睡觉的时候,连忙来至外面,叫过斐雨道:「快,快回宫去让持儿找出原先风雅楼的建筑图,依样再造一座。听著,要一摸一样,事不宜迟,快去快去。」 这……这是什么命令啊。斐雨目瞪口呆:「皇……皇上,刘言已经被你派去宣读召睿王回京的诏书了,我这再一走,谁伺候您呢?」老天爷,可怜可怜他吧,不要让他去对轩辕王爷宣这种命令了,他会被轩辕王爷生吃了的:「皇上,王妃离家日久,让他回去告诉轩辕王爷比较合适。」 「不行,寒烟要留在这里照顾洛洛,让你去你就去。」轩辕桓不容反驳的下令,开玩笑,就斐雨这个笨脑袋,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兜出风雅楼被拆掉的事,洛洛还不宰了自己。 斐雨委委屈屈的快马加鞭离开了。这里轩辕桓问过张太医,得知华洛的病情已暂时稳定下来,短期内当不致有大碍,。于是千请万求的拜托素寒烟,怎么也要拖几天路程,好给轩辕持充分的时间重建风雅楼。 素寒烟笑著答应下来,心道:就算走上半年,时间恐怕也不充分吧,呵呵,到时候宫里不知怎么的乌烟瘴气呢,大家一定都忙死了。 事实证明,就算是蜗牛拉的车,也总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在路上过了一个虽不热闹但还算温馨的除夕后,又走了一个来月便到离京城不远的郊区,轩辕桓看著华洛兴奋的神情,心中是喜忧参半,明天就到京城了,也不知道持儿的风雅楼建的怎么样,摆设什么的都弄齐了没有,有斐雨帮著他,应该不会漏下什么东西吧。 这一夜华洛高兴的一夜也没睡著,轩辕桓听他喋喋不休的罗嗦了一夜,心中虽然感到欣慰,却也不免担心他的身体,好不容易天将亮时,才搂著他睡了一会儿。 次日进京,早有无数官员在宫门外跪迎轩辕桓还朝。轩辕桓简单的说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这里华洛心里只想著太后和睿王的事,连忙拽住轩辕敬问道:「睿王爷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轩辕敬忙看向轩辕桓道:「虽有皇上旨意召他回京,但皇上未宣见,睿王不敢独断前来见驾。」一面说一面偷看著这皇侄的脸色,只见他再无以往那般怒色,心中诧异,暗道:「这华洛真有通天本事,皇上去了山月一趟,竟然想开了,他原先是最忌讳这事的啊。」 轩辕桓温言道:「王叔既回来了,就先暂住你们府里吧。等朕替他建好了府邸,再令他搬进去,如今朕刚回来,有好多事要处理,宣见就暂等两天也罢了。」说完一回头,看见心上人失望的脸色,不由笑道:「洛洛,朕已经答应你成全王叔母后,你不会连这两天也等不及吧。」一语未完,只见轩辕持满面灰尘的匆匆赶来。 「咦,轩辕持,你掉到灰堆里了吗?」趁著参拜的时候,华洛已围著轩辕持转了好几圈,忽见他抬起头看著自己,没好气的道:「什么掉到灰堆里,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华洛更加奇怪。轩辕持则更生气,刚要说「就是为了给你重建风雅楼,我才变成这模样。」忽一眼看见皇兄正杀鸡抹脖子的朝自己使眼色,这才转过弯来,闷声道:「是啊,为了迎接你和皇兄回来,我这不昼夜忙碌嘛,所以就成这样了。」 华洛还不明白,正要再问,轩辕桓已经做贼心虚的笑道:「啊,洛洛,朕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和持弟有事相商,你先到母后那里坐坐吧。」说完见斐雨也赶了来,忙命他送华洛到月华殿去。 轩辕持奇怪的看著他皇兄,嘴巴张得可以装一颗鸡蛋:「皇……皇兄,你让斐雨和华洛自己到月华殿?你……」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轩辕桓看向弟弟,不满道:「斐雨还能捣鬼吗?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轩辕持还要说话,轩辕桓已经不耐道:「先别说这些,朕问你,风雅楼建的怎么样了?如期完工了吗?」 轩辕持点头:「嗯,昨天刚完工。差点没把我累死,皇兄啊,臣弟我拜托你,下次这种要命的事别再找我了,你不知道我接到斐雨传达的旨意时,实在是很想拿剑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不过因为他也是奉命行事才放过他了呢。」 轩辕桓笑道:「行了,朕记著你这个大人情,那些工匠都走了吧?可别留在宫里露出破绽。」他刚说完,就见轩辕持的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神色:「皇兄,你去了一趟山月,回来后好像真的是变……变笨了呢,你只想著工匠别留在宫里露出破绽,难道你忘了宫里还有待选的三千秀女吗?若让华洛知道了,呵呵,我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啊。」 正是霹雳一声震天响,轩辕桓宛如撞树的兔子般傻在那里,一眨眼的功夫,冷汗就流了一身:天……天啊,自己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若让洛洛知道自己选了那么多秀女进宫……啊……这……这后果实在是无法想象的恐怖,而自己……而自己竟然还派了斐雨陪他到月华殿。 老天啊,让朕死了吧,轩辕桓又急又气,不由得立刻迁怒于弟弟:「那个持儿,你既然想到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朕?」 轩辕持哼了一声道:「我是想告诉你啊,可你给我说话的空了吗?这时候倒怨上我了。有这功夫,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呢,谁知道斐雨能不能说漏嘴了?别怪臣弟我不提醒你,到时候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一句话提醒了轩辕桓,轩辕持看著皇兄恨不得飞跑却又顾忌皇帝形象而不得不迈著沉稳步子的身影,又好笑又好气,自言自语叹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说完望向旁边,只剩下自家老婆还站在那里,他咳了一声道:「夫人也该回府了吧。」 素寒烟垂下头,此次不告而别,多少也是有点心虚的。拉了轩辕持的手低声笑道:「自然……自然是要回去的了。」听得轩辕持哼了一声,却一把搂住自己的肩,他便知道夫君的气已经消了,莞尔一笑,两个人相携离去。 再说轩辕桓,心急如焚的跑到月华殿,正看到华洛在和太后一边说笑,一边让张太医诊脉,旁边一个俊俏的年轻人站在那里,似乎在寻思著什么,一见到他来,两人连忙退下。不一会儿,张太医复又进来禀道:「太后皇上放心,华公子的病已无大碍了,待臣再配几副药,吃了大概也就好了,只是这病却难去根,春冬二季恐有复发,太后皇上也不必担心,老臣自有法子调治。」 太后先念了一声佛,轩辕桓也放下心来,华洛笑道:「如此多谢张爷爷了。」待张太医退下,他才转过头问轩辕桓道:「轩辕桓,我刚才来的路上看到几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女子,地位好像也很尊贵,她们是干什么来的?莫非是选秀吗?」 轩辕桓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这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呢,面上连忙陪著笑容道:「当然不是了,那怎么可能呢洛洛,你知道朕的心中眼中只有你一个人,此情天地可鉴啊。那些女子,乃是江妃家乡遭灾,她的几个好姐妹投奔了她来,她央求朕留在宫中陪伴于她,朕一想,朕以后娶了洛洛作皇后,自然是只专宠你一人了,留著这些女子和她做伴,朕倒也安心些,所以就留下了。」父皇啊,真是感谢你赐给了儿子这么聪明睿智的脑袋,看看在危急关头这理由编的,那是有鼻子有眼,滴水不漏啊。他这里正得意,就看到太后与斐雨苍白的脸色,心下登时一惊:怎么,有……有什么不对的吗?没……没有什么漏洞啊。 却听华洛冷笑一声走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腰甜甜问道:「是吗?那为什么斐雨说是宫里的宫女不够用,所以征集她们来做宫女的呢?」 这斐雨是吃糠长大的吗?怎么比猪还笨呢。你们家宫女穿的那么好,吃的那么好吗?连洛洛都看出她们地位尊贵来了。轩辕桓恶狠狠的瞪了不敢正视自己的笨护卫一眼:哼,等著吧,这个月的俸禄你甭想要了。脸上又赶紧堆起笑容道:「啊,斐雨他不了解情况,你还不知道他吗?成天只想著银子。」不行,这些秀女得赶紧打发出去,洛洛今天只看到几个,这谎言还可以成立,若看的多了,朕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嗯,今晚就让江妃把她们连夜送走,大不了每人多赔些银子也就是了。轩辕桓在心底拼命的拨拉著小算盘。 华洛冷笑一声道:「那太后姐姐说这些女子是歌舞伶人,因为你没有我在身边,心情很低落,所以召她们进来给你开心解闷的。怎么,难道说连太后姐姐也不知情吗?」 轩辕桓的冷汗在头上汇成了欢快的小溪流,是不是……是不是天要亡朕啊,连母后也跟著凑热闹,他的手颤著,使劲的挤出一抹笑:「那个母后,你看你……是不是想错了,孩儿那天不过是说想召一班歌舞来看,不是还没招吗?你怎么就把她们混为一谈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况这亲生儿子不久前还下旨玉成自己和睿王爷,怎么也得维护维护不是。于是高贵优雅诚实的太后不得不撒了平生第一个弥天大谎:「啊,是啊是啊,你看哀家,真是老糊涂了。」 华洛的目光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来回梭巡著,嗯,真有这么简单吗?冷不防江妃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端庄的面孔上一片焦急之色,进来就道:「太后赶紧去看看吧,几个大臣家的秀女争著说自己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双方打起来了,臣妾说了她们几句,她们却都是在家里娇惯坏了的,也不听。还是得太后出面,唉,这些女孩子,也太不像话了。」她一口气说完,这才发现屋子里的人都面色惨白的望著自己,皇上更是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表情,怎么?她……她闯下大祸了吗? 「轩……辕……桓……,你……给……我……解……释……清……楚……」华洛宛如厉鬼索命一般,一字一字拖著长韵,步步向不断后退著的可怜皇帝进逼。 「洛洛……那个洛洛……你……你身子还没大好……别……别动气……别……别太累著了……妈呀……」所有的话在看到华洛张开小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的动作后化为一声惨叫。轩辕桓仓惶逃了出去。 「轩辕桓,你给我站住,你竟敢选秀女……啊?还皇后……你……你给我站住,不许跑……」一追一逃的两道人影绕著皇宫打起了持久战。求饶声,喝骂声顺著风向传出去好远好远。引得太监宫女们都驻足观望:呵呵,皇上和华公子还真是恩爱啊,看来宫里以后又会热闹起来了。 风儿柔柔的吹著,白云悠悠的飘著,鸟儿欢快的振翅,似乎也为这幕人间喜剧所吸引,久久盘桓在皇宫的上空不愿散去。 小说在线阅读www.256zww.com---256中文整理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