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简介·读者必看 乾隆皇帝死后十五天以后,嘉庆皇帝以“二十条罪状”赐和珅一条白绫允其自尽。 阮至周为当朝工部尚书与和珅关系较密,也被抄家,后因贪污数额较大,刚掌握实权没多久的嘉庆皇帝龙颜大怒,为肃清贪官,整顿朝廷,建立自己的威望,嘉庆帝将阮府满门抄斩。 她是阮至周唯一的女儿,命运坎坷,身份多变,在后宫中步步为营,但她是后宫争斗中的赢家,最终成就了一代大清国皇后。 她美丽,聪明,睿智,荣宠之极,而她却在三个男人中周旋,嘉庆皇帝、二皇子绵宁,太医陆从勉,究竟谁才是她的归宿? 这位历史上没有记载的皇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这究竟是为什么? 五十来年梦幻真今朝撒手谢红尘 他日唯口安澜日记取香魂是后身 面对这么多的疑问,那么就跟随聂聂我回到嘉庆年间的后宫去探讨这个传奇人物的一生吧。 正在更新中,,多多支持哦。 ------------ 胭脂泪,留人醉 ------------ 第一章家灭 每当深宫里的夜冰凉漆黑的仿佛无边无际,我才能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我究竟又是谁?我是阮家的三小姐阮棠如,是劳役局里洗恭桶的奴役,是伊尔根觉罗玉玦,是荣宠之极的瑾妃,还是大清国的皇后。 我只是一个女人,一个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而我爱的究竟又是谁,是端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是皇子绵宁,还是那个叫陆从勉的平凡男子。我多么想化身为一只小鸟,飞往那蔚蓝的天空,自由自在,回到我还纯真的年华。 这是我入宫来第两年五个月零三天,我身处在这个日光只能照到半个身子的院子里,洗着公公们送来的恭桶,我已经对这些恶臭的木桶麻木了。 没错,我是最下等的奴役,这辈子终身为奴,亦只能老死在宫里,我只能老老实实做好本分。宫里任何人都可以欺负我,朝我身上吐口水,谩骂,挨打,我也习惯,我只能默默忍受,即使我以前也是个爹娘疼爱的千金小姐。 我内心深处只是希望,就这样平安了此终生也就罢了。 那一年,我十四岁,京城建安街阮府的牌匾依旧挂在门上,我还是阮家的三小姐,爹阮至周是当朝礼部尚书,家境殷实,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爹娘自然疼爱,我已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棵西府海棠树,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生长着。爹娘希望我像这海棠花一样美丽,就取名叫棠如,视为掌上明珠。 还记得娘亲最喜欢给我梳头,一边梳一边说:“棠如,梳梳头,快长大,长大了找个好夫君。” 那时的我只是痴痴的笑着,镜子里的娘亲是那样美,青丝发髻,只简单的几个翠玉点缀,更加显得妩媚动人,我只认为娘亲是世间最美丽的女人。 府上的人都说我跟娘亲长的像,自小就是美人胚子,将来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纵使有倾国倾城貌又如何,我多年以后是那么的恨自己这张脸。 生活总是不会让你一直波澜不惊。 那天,天气也是像今天这般好,爹早朝还没有回来,管家惊慌的跌跌撞撞进门来报,“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他.....他出事了。”我心里就有了不祥的预感,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将府里上上下下值钱的东西全翻了出来。 兄长声泪俱下:“我阮家完了,毁于一旦呀.....” 跪了一院子的仆人,在那里瑟瑟发抖,在那里翻箱倒柜的那一张张凶狠的脸,我永世难忘。 那官差将我两位兄长连捆带拉的以及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了,我跟在后面哽咽的哭着,望着两位兄长落魄的样子想起了平日里对我那张温柔的脸。 二哥用嘶哑的嗓音对我吼道:“快回去,棠儿,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娘亲。”我猛得的点头,他们被官兵撕扯着衣服强行拉走了。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我拼命的在马车后面追喊,扑倒在了地上,泣不成声,最后一面见到的是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娘亲早已晕了过去。 我又被抓了回来,和母亲及几个近身下人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被告知爹因为一起贪污案被牵连,全家抄斩,因当今圣上仁慈,未满十四岁的幼子及妻女家眷剥去籍贯,没入宫中为奴。 娘亲不懂朝政,只知道抱着我没日没夜的哭,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没几日,爹和两位兄长在菜市口被处斩,全家上下一共是十一口人,对不相干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具体的数字,对我和娘亲来说,是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 而我们这些被关着的人将被送进宫为最下等的奴役。听到了爹和兄长的消息,我犹如五雷轰顶,关在黑屋子里人哭做了一团,那些毫无相关的下人即使哭也是为了自己。 娘反倒安静了下来,擦干了我的眼泪,说:“棠如,我的女儿,记住,以后不管如何,娘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活着,只要你能活着娘就高兴。” 我安静的看着娘,这几日就像做梦一般,那张美丽的脸庞此刻饱经沧桑,顷刻间她失去了丈夫、儿子,再坚强的人也扛不住。 我多希望此刻可以醒来,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我的爹和兄长还在,睁开眼睛能看见娘亲在那温柔的看着我,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搂着娘亲,眼泪瞬间下来了说道:“娘亲,没关系,你还有我,你还有棠如陪着你。 娘亲说:“进了宫,不比在家里,要学会隐忍,事事让人,切记不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得罪了人,你只可安心做好你本分就好,闲事莫理,我相信我的女儿也绝非池中之物,一定会苦尽甘来。” 我还没来的来的及说话,娘亲说了一句:“老爷,孩子,我来找你们了,”就一头撞在了墙上,我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 娘亲绝美的脸上都是嫣红的血,嫣红的血浸湿了房里的地砖,让我想起了我的院子里爹栽种的几棵西府海棠树,开花的时候就是这个颜色。 “娘亲,娘亲,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娘亲......”我失去了最后一个亲人,我摇晃着娘亲还是温暖的身体,紧紧抱着,我害怕这种感觉。 我已经不会哭了,接二连三的失去至亲,我流干了我毕生的眼泪,官兵从我手里夺走了娘亲的尸体,看着士兵拖着娘亲的尸体走了,我攥紧了我的拳头,将手指甲深深掐入肉里。 我熟悉的那一扇扇门被白色封条封住了,封住的不止是宅门,还有我的喜怒哀乐,我的纯真,我的思念。落满了尘埃怕是没人管了,如此的灭顶之灾,让我一无所有。 我已不记得我们那天是怎么被送进来的了,随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丫鬟扶风,比我年长两岁,八岁就进了府里,跟随我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路上扶风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小姐,如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我亦紧紧握住她的手,就像是我所有依靠。 几个太监将我们领到一位孙公公面前,孙公公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将我们带到了堆积如山的恭桶前。 “来了这里,自然得守我们这的规矩,甭管以前是什么王孙贵族,千金小姐,到了这里什么都不是,只管做好自己的活。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原地站着的我和扶风。 面对恶臭的粪便,我吐了不知多少次,慢慢对我竟也习惯了,扶风总会这样对我说:“再脏还能脏的过人心吗?” 是呀,再脏还能脏的过人心吗? ------------ 第二章刺骨 我和扶风总是这里管事的太监欺和宫女欺负的对象,在这劳役局里的都是宫里犯事的宫女太监和犯臣的妻女,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有的是无声无息的劳作。 初进宫的这一日,两个公公将我带到了一个刑房里,漆黑的刑房里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这是宫里的太监宫女犯错刑罚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刺鼻的酸臭味。 我站在角落里不敢随意动弹,接着他们端进来一个火盆,一些石墨,还有银针,我紧张的拽弄着衣角。 两个太监忽然从后面将我按住,我反应不过来就被压倒在了一条长凳子上,我欲挣扎,领头的太监尖细着嗓子说:“你不必害怕,又不是对你用刑,这凡是犯臣的子女进了宫里都得这样。” 他忽然从背后撕开了我的衣服,背后一凉,后背就暴露在了他们的眼前,我惊慌的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公公拿起一个针在火上烤了一下,眼神猥亵的道:“这么雪白的肌肤当真是可惜了。” 然后将针刺在了我的背后一下,接着就像写字一样在背后毫不留情的刺着,我疼痛难忍,手不停的挣扎着。 他将盆里的石墨洒在了我的伤口上,道:“好了,放了她吧,就是一个奴字而已,可不要怨咱们,要怪就怪你没生个好人家。”一个掌心大的“奴”字跃然于背上。 背上火辣辣的疼不及心里的疼痛,这意味着给我的人生盖了个章,我今生将为奴。 我跌跌撞撞的从刑房里走出来,想努力保护住自己裸露的地方,我用力推开了旁边的太监,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发泄心中的羞愤。 外面的天儿不知何时变了脸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我哭着冲了出来,扑倒在宫巷的青砖地上,抬起脸睁着眼睛看着雨水落在我的脸上,声音凄厉的说道:“老天爷,这是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我。” 六月的天,紫禁城惊雷炸响,我起身飞快的雨里跑着,不顾前面匆匆走着的一主一仆,后面的太监看着我不要命的冲过来遂往前拦住了我,娇弱的我被撞倒了在地。 太监手中的伞被撞掉,冲我大喝一声:“狗奴才,眼珠子掉地下了,连二阿哥也不放在眼里!” 银色蟒袍的男子看着一眼跪在水中的我,背后的衣服被撕裂开,一个深青色的刺青若隐若现。他温和说道:“罢了,快走了吧。” 我猛然抬起头,他看见了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不谢恩起身就走了,他站在原地喃喃的说:“为何是这样仇恨的眼神。” 扶风偷偷的抹着眼泪给我重新换了一身衣服,我呆呆的坐在了外面的墙角边,扶风也蹲在我的旁边我泪如雨下,道:”我是罪臣之女,至亲都离我而去,跟在菜市口掉脑袋的父兄相比,我能在这里苟延残喘已是万幸,还有资格要求什么吗,我只想平淡的活着也就罢了。“ 扶风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等扶风回去开门时,房门已经被里面锁住了,任凭扶风怎么喊叫就是不开门,气的扶风在门上踹了两脚。 我永远也忘不了娘亲在我面前死去的样子,在宫里每一天都是煎熬,我在隐忍,也是在等待机会。 扶风握着拳头说:”若是有一天我们厉害了,她们休想有安宁的日子过!“我冲扶风一笑,”咱们一定会好的。“ 我看着扶风气呼呼的脸庞心里对扶风说:”我一定不会让别人再欺负我们了。“ 扶风不似刚才那么生气了,”小姐貌美,她们也是嫉妒,虽没见过宫里的娘娘长什么样子,可依我看小姐做个娘娘也是应该的,“她欢快的说。 我一惊,忙堵住她的嘴,”你不知祸从口出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扶风吐了一下舌头,看她这个样子我无奈的说:”皇上怎么会看上我下等奴婢?“ ”谁说呢,皇上闻惯了香脂粉,也该闻闻臭的了,“说完扶风自己就笑了。 我听此话,打趣她便说:“你个嘴贫的,我要是娘娘先把你舌头拔了,” 当时说这话是多么的无意,没想到多年以后的我,真的拔了她的舌头。 我抬头望着天空,忽然有一道流星闪过。“呀,扶风,有流星,快许愿........” 扶风眼睛微闭着说:“我的愿望很简单,以后只要在不在这里洗恭桶就行,能去服侍娘娘多好,听芙蕖说她以前可是伺候过先皇宠妃文真太妃的。” “说出来就不灵了,你的愿望也太渺小了,流星不会理你的。”我笑着说。 “那我的愿望就是,我们家小姐能做娘娘,再也不被别人欺负。”扶风改口说。 “做娘娘有什么好的,我希望我们俩可以出宫,然后安稳的过后半生,”我托着下巴说道。 “流星呀流星,我之前说的都不算,那我希望我家小姐做皇后,母仪天下,我就做皇后身边的丫鬟,看谁还敢欺负我。”扶风真诚的说。 我们欢快的聊着,笑着,我突然感觉到,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过了,宫里的岁月将我的欢乐全都消磨掉了,我像麻木的木偶一样活着,我觉得很温暖,扶风已经是我的亲人了。 我抬头望了下天空,天色有些晚了,夜色朦胧,天空中还闪烁着几颗微弱的星星, 扶风头一沉搭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微微一笑,紧紧挨着她,在夜晚的寒风中紧紧相依。不知睡了多久,身边的走路声将我吵醒,院子里来回穿梭的人们仿佛没有瞧见我们般自顾自的走路。 我揉了揉眼睛,四肢僵硬。我赶忙叫起了扶风,扶风睡眼惺忪,说了句:“头疼,”就被我拉走了。一边走一边说,“可不敢迟了误了差事又要挨骂。” 依旧是那样一天,两年多一直是这样,今日感觉扶风心不在焉,我问了一句,扶风就病怏怏的说:“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只是觉得有些冷,不碍事。” 我不放心,走到她跟前摸了一下额头,我吓得缩了一下手,着急的说道:“怎么这么烫,你怎么不说呢,” 扶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哪有那么娇气呢,我天生奴才命,老天才不会让我那么早死呐。” 我又着急又心疼,说:“你回去休息,我来做好了,” 扶风哪里肯依,劝了半天才肯回去,我不放心,回去瞧时,扶风已经睡得不省人事,浑身就像热水烫过一样。 我跑去了孙公公那里,孙公公哪里肯管,只说了句:”我只管你们差事做的如何,不管你们死活,这太医院的御医是给皇上娘娘们治病的,岂是我能请的来的,再说不就是着了风寒。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千金小姐,你有本事就去太医院自己去找吧。“ 我心里愤恨,握紧了拳头愤怒的说:”下等奴才又如何,都是爹生娘养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人人都像你一样不孝。“ 孙公公自然听明白了我的话,气的脸色涨红,”你.......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你也听见了,不用我再重复,不劳您大驾,我自己去请。“ 他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奴才敢说这话,一时之间气的说不出话。 ”哎呀,你个奴才,你,敢跟我这样说话,气死咱家了,你给我等着!“孙公公气的直跺脚。 我不理他,径自走了。 ------------ 第三章陆丛勉 我眼里侵着泪水,跑出了院子,两年多我从未踏出过这个院子,人人都道紫禁城繁华,我却不知道这外面的风景如何。此刻的我是那么的无助,扶风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有事”我握紧了拳头。 出了这耳小门,外面是朱红高墙的一条宫道,青灰的的地砖,围墙高大,我只能看见一点蓝色天空。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钻。 不知我跑了多久,我的脸颊被汗水浸湿,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拦住了一个过路宫女问路,“请问,太医院怎么走?”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往前面一指:“你往前面直走向右拐,过了崇德门,就是太医院了。”我匆匆谢过,往崇德门那里去了。 看见了崇德门三个小字在门上,我仿佛看见了救星,加快了脚步,前面的房子门上立了太医院三个大字。 进了太医院,一股扑鼻的药味迎面而来,里面有几个捣药的小太监在忙碌着,还有两个应该是太医摸样的人在翻阅着医书,嘴里念念有词。 我几乎是冲了进去,跪在了地上。众人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这个冲进来的小宫女,脸色微红挂着汗珠。 我来不及把气喘顺了就开口说:“我...”我还没说话,一个太医张口说道:“你是哪个宫的宫女,可是你家主子病了?” 我几乎不敢说话,我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劳役局的,我姐姐发高烧昏迷不醒,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就过来了。” 我还没说完,几个小太监继续捣药,一时房间里沉寂,只有捣药声阵阵,一个太医慵懒的声音说道:“我当时什么这么着急,是劳役局的,我们有专门的医士为你们治病。” 我听了松了一口气,那个捣药的一个小太监说:“可巧了,今日医士不在,不然你等会过来吧,” 我着急说:“大人,这怎么能等,她发了高烧,浑身发烫,我怕她熬不住。” 那太医不耐烦的又说道:“让你等你就等,就是娘娘来了也这样。” 我几乎哀求的说:“医者父母心,我求求你们哪位大人去瞧瞧吧。” 太医又是一副不耐烦的说:“我们可是给皇上娘娘瞧病的,只能说你来的不巧,你们那种地方咱们是轻易去不得,也是怕皇上怪罪。”我听得此话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他们这是瞧不起我们,去了那种地方怕自贬了身份。 我像跳梁小丑一样被人嘲弄了,心极具的颤抖着,同寝的宫女嘲弄也就算了,如今要仰人鼻息的跪在这里,让他们享受高高在上的光环,我愤怒了。 我起身,怒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像没发生过什么一样,转身跑走了,我只想为自己留着最后一点尊严。出了门,眼泪夺眶而出,我捂着脸就飞快的跑开了,没顾得前面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没顾得前面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就一头撞在了这个人的怀里,闻到了淡淡的清香,一抹是是青黑色官服映入眼帘。我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上。 凹凸的地砖摔疼了我,我眼泪顷刻间全都下了来,不是因为摔的痛,而是此刻我把积压的感情、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好像要把这两年里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这男子看着眼前痛哭的宫女,身着青色宫装,有些发旧,瘦弱的身体看着让人怜惜,白皙的肌肤胜雪,黛色的眉,却难掩落魄,泪如雨下,像被雨淋过的娇嫩梨花。 我低声抽咽着,全然忘了眼前还有这个人,他低下身子将我扶起,微微开口说道:“我只顾着思考事情,不小心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我听到这男子磁性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柔,想起了过去兄长也是这么温柔的关心我,心里更是悲伤低头哭着,抬起头撞上了他温柔的眼神,他生的眉清目秀,英俊和气,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温润如玉。 我不知道说什么,低头说了一句:“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变得那么小了。 那男子一脸好奇的说:“你是哪里宫里的,是不是有什么差事急着办,想必刚才摔伤了吧,我是太医院的的陆太医,要不帮姑娘看一下,” 我一听“太医”两个字,心里温暖一热,救星来了,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我本着最后一点希望。“扑通”一声我就跪下了,声音沉闷。 倒是把他愣住了,我声泪俱下说着:“我不是哪个宫里的人,想来说了也侮辱了大人的耳朵,我只是劳役局一个洗恭桶的奴婢,只因我的姐姐病了,我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人,可是竟然没有人理会,我只求大人可怜我们,我给大人磕头了。” 那男子一听,不在意的说:“既然是生病了,我身为太医自然不会不管,众生平等,再卑陋的下人都是有生命和情感的人。“我又磕了两个头,感激不尽。 他扶我起来我们便走了,我在前面带路,突然感觉后面走着的不仅是一个太医,还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的希望。想到了这里,我嘴角露出了浅浅舒心的笑。 回到房中,扶风干裂着嘴唇,我俩没忙倒水给她喝,心疼的眼泪快落了下来。他见了扶风二话不说先把了脉,看到我一脸着急的样子。 他温和的安慰我说:“你不必担心,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就是烧的厉害,还好来的及时,回头多出些汗,我写了方子吃几服药就好了,再者注意保暖就是,”遂开了方子。 又接着说,“要是拿药人家若是为难你,只管来太医院找我就行,”我心头一热,这应该是我在宫里遇到的唯一一个好人。 我俯身施了一礼感激的说:“大人你我素不相识,我只是个奴才,你这么肯帮我,我也不能报答你什么,我还不知道大人的名字。” 他咧嘴一笑,说:“我姓陆,名丛勉,你叫我丛勉就行,”我嘴里念了一句,心里深深记下了这个名字。 他看着我将方子递给我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姓阮,你就叫我棠如吧,”我脸色绯红。 他一边收拾着药箱边说:“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我还要去给简嫔请平安脉,不能耽搁了。” 我点头施了一礼说:“大人的事要紧。” 陆丛勉淡然一笑:”医者父母心,不过以后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的眼神碰到了他明亮眸子,激起一潭春水。 答案自然不是这个,直到后来他说,当他看见抬起头后的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他就想帮了,他觉得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莞尔一笑,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便送走了他。 迎面走过的宫女看到陆丛勉甚是惊讶,小小宫女怎么能请得来太医院的陆从勉来看病。 ------------ 第四章偷窃挨打 我看着炕上躺着的扶风心里越发的心疼,这个陪了我十年的女子无怨无悔的守护者我,而我如今却不能保护她。 “小姐,小姐,我好饿呀。”身旁的扶风声音如蚊的说道。 “你说什么?饿了?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想办法。”我偷偷的抹掉眼泪问道。 扶风张开了干裂的嘴唇,慢慢的说:“我刚才做梦了,梦见了夫人,我好想吃夫人做的如意糕。” 我有泪轰然落下,我赶忙擦拭过去眼泪,半安慰半思考的说:“我给你想办法,我去给你找吃的。” 自进宫以来,能吃饱饭简直是一件奢侈的想法,就在昨日扶风还将她碗里的饭不做声偷偷的扒到了我的碗里,就在我诧异怎么刚出去一下饭怎么就多了,扶风还一脸无辜的说不知道,是我自己看错了。 芙蕖从门外走进里,从衣服里掏出来一张纸,打开纸里面是一张薄饼,芙蕖欣喜的说:“这是我从刘公公的房里偷来的,给扶风赶快吃了吧。” 我感激的看了芙蕖一眼,芙蕖是唯一一个不欺负我们的宫女,一直以来她很照顾我们。 我激动的接过饼,却被另一只手抢了过去,我抬头一看却是同房的紫竹,她一副不怀好意的脸色看着我。 “你这是做什么?”我看着紫竹说道。 “这东西哪来的,偷来的吧,算了,我就做个好人不告发你们,但东西归我了。”紫竹手里掂量着饼,得意的说。 紫竹仗着自己以前伺候过皇上的宠妃,心里觉得比别的奴才有些脸面,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紫竹,你,你不要太过分。”我忍住心里窜起的火苗说道。 紫竹却不理会我,冷笑一声,径自走了。芙蕖无奈的说了句:“算了,俗话说的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我思忖了一下,心里想或许还能再去偷一次。我问芙蕖:“你可知道宫里的御膳房在哪?” 芙蕖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我拿定了主意,眸子里透着坚毅,道:“既是如此,你就带我过去吧。” 一路上芙蕖一直在劝我,“棠如,咱们还是回去吧,那御膳房是什么地方,万一被抓住了怎么办。” 芙蕖见我丝毫的不动摇,只得无奈的作罢。前方就是御膳房,一方匾额悬挂于宫门上,上书:御膳房,每个字如斗大。 我伏在墙后等待着好的时机,虽现在不是用膳的时候,但是御膳房内不断的有人来回的穿梭。 我深呼吸了一下,自己给自己壮了壮胆,芙蕖在我身后紧张的拉住了我的衣角想阻止我。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当终于没有穿梭的宫女和太监的时候,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让芙蕖在门口望风,我不顾去惊讶这个天下第一厨房的硕大,挨个的翻着正在冒着热气的锅子。 御膳房了飘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案板上放着一些还未切好的青菜以及各种的肉类,我很久没有闻到了这种香味。 我偷偷的将锅里热气腾腾的叫不出名的点心匆匆忙忙的用纸包好,然后放进了衣服里贴身装着,接着又拿了两个馒头,将芙蕖叫了进来混乱的塞到了芙蕖的身上,紧张的芙蕖流了一脸的冷汗。 我正准备走,忽闻窗外几个尖细的说话声:“小六子,师父昨日的嘱咐你还记得吗?” 然后就传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师父的话,徒儿都.....” 芙蕖紧张慌乱的握住我的手,“怎么办了?怎么办了.....” 只有几秒钟的慌乱,我立刻冷静下来,道:“不用慌,咱们走。” 我装作悠然的走出了御膳房,芙蕖紧张的跟在我的后边连头都不敢抬,大气不敢喘着。和几个公公迎面走了过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紧紧是几步之遥,却感觉漫长的无边无际。 我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心里突然释然,他们已经在我身后了,“慢着,”身后传来了公公的声音。 我眼睛一闭,心下想,这一定完了,我慢悠悠的转过头恭敬的道:“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那公公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道:“你们来这御膳房做什么?哪个宫里的?一般天天来这的宫女咱家都认识,也都认识咱家,你们俩不认识我吗?” 我脑子里一阵的混乱,怎么办?怎么回答,我脑子里灵机一动,看着他们的后面说:“二阿哥吉祥,奴婢给二阿哥请安。”如今在宫里我只见过二阿哥这个主子,所以能想到也就剩他了。 那几个公公果然失色的转过身去行礼,我拉着芙蕖说道:“快跑!”芙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我拉着跑了,从身上掉下了一个馒头。 领头的公公捡起地下的馒头道:“原来是来偷吃的,给咱家多叫两个人追,这还了得,以后都给咱家看仔细御膳房了!” 后边果然追上来了五六个太监,我只顾着跑着却没看到脚下凸起的地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手上立刻撕开了一个伤口,往外流着血。 芙蕖停下了脚步过来扶我没曾想我俩都被抓住了,那公公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道:“跑,跑,叫你跑,还敢偷东西,你们是那个宫里的?” “劳役局的。”我声音里透着倔强的说。 “原来是那鬼地方的,受了罚还不知悔改,给我打,狠狠的打。” 那公公话一出口,几个太监就拳打脚踢起来,如雨点般的落在了身上,我忍住身上的痛,只是紧紧的护住怀里的点心。 芙蕖扑在我身上替我挨打,身上因疼痛而颤抖着嘴里说道:“各位公公就饶了我们这一遭吧。” 我反过来将芙蕖护在我的身下,大声的对那太监说道:“打吧,早晚要你们统统还回来!” “都住手,皇后娘娘在此岂容你们放肆!”一声响亮的喝声打断了他们的拳脚,通通的都畏畏缩缩的跪在了地上,直呼:“皇后娘娘吉祥。” 我低头只看了后边几个宫女和几个抬轿辇的太监的鞋子,只听到轿辇上一个威严的声音说对御膳房领头的太监说道:“盛公公,这是做什么,要处罚奴才应当送去慎刑司,在这里动手成何体统!” 那盛公公吓得头也不敢回的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不敢,这两个劳役局的宫女来御膳房偷东西吃,所以奴才一时情急就动了手。” 那声音依旧威严,没有一丝感情的说:“那就送去慎刑司,今后可要仔细了。” 皇后的话音未落,我张口说道:“皇后娘娘,奴婢也是迫于无奈,我的姐妹生了病,她想吃如意糕,在劳役局里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里会有如意糕,奴婢没了办法只得来御膳房偷了,请娘娘恕罪。”我本着用诚心感动皇后的想法说着。 皇后思索了一下,说着:“重情重义之人本宫怎么会为难你呢。”又对盛公公说:“就给她如意糕吧,不许再打骂。” 我欣喜的看了一眼芙蕖,我还未来得及谢恩,皇后的轿辇就这样走了,我抬头看见了明黄色凤袍的背影心里一阵感激。 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我和芙蕖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内室,将如意糕给了扶风,扶风抹去了眼泪拥抱着我和芙蕖说:“我这辈子没见过我的爹娘,没有任何的亲人,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我轻轻的拍了拍扶风的后背说:“我答应过你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 第五章太妃 与扶风说过了话,径自走了出来没走几步,听得低沉的哭声,一个宫女在角落里哭,双肩颤抖,我本不爱多管闲事,在宫里的岁月让我学会了沉默,仔细一看竟是芙蕖。 走到跟前轻轻拍了她肩膀一下,“你没事吧,” 她慌忙的擦了一把眼泪,故作轻松地样子缓缓转过身子,我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睛,心里有一丝怜惜的感觉,她一见是我,有些意外,吞吞吐吐的说:“我,我没事。你怎么过来了?” “没事你哭什么?”我好奇的说,芙蕖想走开,见我还在那里站着看她,又折回来,说:“你是个好人,”我心里想:我也不算是个好人,但至少也不坏。 芙蕖看着我,叹了一口气,低声自顾自的说道:“我十二岁那年就进了宫,为的是全家六口人能吃的上饭,我爹去年去世了,如今我娘病重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妹,我自己是无能,只能在劳役局待着。”她一脸诚恳的看着我。 我心里想到,难得宫里还有此真情之人,沉默了一会就说:“你比我幸运你至少还有家人,既然如此,你把这个拿着,”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塞到她手里。 阮府被抄,这是我身上唯一值钱对我东西了,如果不是贴身带着恐怕也被搜了过去,这是我十岁生辰的时候收到的礼物,拿在手里光洁润手,触手升温,是上好的玉质。 芙蕖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一块值钱的玉佩,遂又塞回我的手里,连忙推辞:“这,这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我一个奴婢留着她能干什么,但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没了爹娘才知道有家人的好,你是个好姑娘你不收我会不高兴的。” 芙蕖感动的一塌糊涂,我顺势把玉佩放在她的手里,把手合上。她哽咽的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我想了一下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进宫一直以来,除了扶风以来你是唯一一个对我笑的人吧,可能你不记得,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很高兴。” 还记得那天,我蹲在木桶堆里,因为洗的不干净便被来领桶的公公骂了一会,我只能忍受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公公就把旁边还未洗的的桶里的肮脏东西倒在了我的身上,我一动不动的站着,我的忍受换来的就是这种下场。末了,“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拂袖而去,留下了肮脏不堪的我。 我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尽量不去闻,不去想。往前走了一步,踉跄的摔倒在了地上。倒下的那一刻,脑海中想着:就这样躺下了永远不起来,该多好。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我扶了起来,微笑的看着我。轻声的说:”你没事吧?“我睁开眼睛看见芙蕖微笑的看着我,彷佛一道阳光照射进我的心坎里。我记住了那个善良的她。 芙蕖说:”你也是除了文真太妃以外对我最好的人,可是她人好,命不好,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说着又哭起来。我惊讶对她说:”文真太妃,你哭也是因为她吗?“ 芙蕖叹了一口气说:”我原本是文真太妃房里的人,文真太妃在先帝在世时很受宠,可她跟别的娘娘不一样,对待宫里的奴婢都很好,她知道我家里清贫,所以每月例银总是多给我,后来太后遣散了文真太妃宫里的奴才,不许人伺候她給近身的侍女胡乱加了罪名,“ 说着她环顾着四周,没人注意她,就放心的接着说,”我就到了这里,如今文真太妃病了,也没人给瞧。“ 我不解的问:”为何没人瞧?“ 芙蕖小声的说:”你还是别问了,反正是因为太后,太医院的人碍于太后的威严谁也不敢去,都是一群势力小人,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心地善良的人。“ 听见这话想起来扶风生病时,我在太医院受的屈辱,心里很愤恨,又想起了陆从勉,我说:”那也未必,还是有好人的,走,带我去见太妃,我有办法。“ 芙蕖犹豫了一下,”好吧,走。“ 跟着芙蕖来到了文真太妃的荣晖堂,一个偏僻的宫殿,院子里都是些残枝败叶,倍感凄凉,用凄凉惨败这个词形容在贴切不过了。跟西南方华丽的宫殿形成鲜明的对比。 只有一个小宫女迎了出来,见到芙蕖,很高兴,芙蕖问道:”太妃可好些了?“ 那宫女无奈的的对我们说:”有什么好不好的,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一日比一日重了。“ 文真太妃身边只剩一个小宫女伺候,进了殿内文真太妃安静躺在床榻上,年纪不过四十多岁,虽是一脸病色,却也掩盖不住当年的姿色,可见当年也是位绝色佳人。 宫女无奈的又说太妃病了几日了,也无人来瞧,是太后嘱咐的。 我好奇的问:"为什么不让,人命关天。" "这其中的原由我们做奴才的也不敢过问,"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回答,不敢多说。 芙蕖扑通一声跪在文真太妃床榻下,哭了起来,文真太妃醒了过来,我赶紧跪下,见到我们俩,文真太妃语气虚弱的问我:"你是谁?怎的以前没见过?" 芙蕖赶紧回答说:”回太妃,她是奴婢在宫里的好姐妹,跟我一起来看望太妃。“ "你抬起脸,我瞧瞧你。"太妃指着我说。 我抬起了脸看着太妃,太妃仿佛被惊得了一下,又掩饰的说着:"好久没有人来过了。以后也不用人过来瞧了,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话毕,那宫女和芙蕖拭去了眼泪忙说:"太妃洪福齐天怎么会说这种丧气话。" 我见如此,对太妃说:"太妃等着,我在宫里认识一位太医,人品还是好的,或许可以过来给太妃瞧病。"芙蕖一脸感激的看着我,我退下后往太医院去了, 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我只是想见见陆丛勉,陆丛勉见到我的出现,欣喜之余感到意外,一听是文真太妃,犹豫了一下,我看到他犹豫,赶忙说:"我记得大人说过众生皆平等,都是有情感和生命的。" 他下定了决心说:"走吧,"一路上我偷偷看着陆丛勉的侧脸,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到了那,先是把了脉,又仔细询问了太妃的饮食起居。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很是欣慰。为文真太妃瞧了病,也说不打紧,只是陈年老毛病,身子底子不好,如今是并发症,归根结底还是心结所致,开了方子就走了。 陆从勉恭恭敬敬的对太妃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望太妃日后放宽心,才能不药而愈。"太妃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 我去送陆丛勉,走了几步,"你我两次见面,你都是为别人而忙碌,宫里像你这般诚心为别人的如今是找不到了。"他仔细看着我,好像想看穿我的心一般。 “说大人:过奖了,奴婢不过是觉得人心本善,对别人好亦是对自己好,"我看着他。 他一脸赞同的说:"与君共勉。"我俩相视一笑,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好。 陆丛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严肃的说:"太后素来不喜欢文真太妃,你还是在荣晖堂少走动为妙。" 我心里一热,他是在关心我。我微笑着:"谢大人提醒,奴婢会记住的。"送出了荣晖堂,我便走了,陆丛勉转过身子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直至成为一个黑点看不见为止,方才回去。 文真太妃见我如此关怀她,对我很是感激,当我问起她和太后之间的事时,她也直言不讳, 原来文真太妃是当年先帝的宠妃俪妃,太后也是当年的皇后,先帝的宠爱将俪妃推到风口浪尖,皇后自然是嫉妒,怎耐丽妃虽受宠但膝下无所出,先帝驾崩,俪妃没了依靠,太后就为一雪前耻,将俪妃迁到了荣晖堂,因不喜欢俪妃的封号,就叫了文真太妃。此意是让他老老实实的守在宫里,不可以有非分之想。 文真太妃将我唤到跟前,仔细端详着我的脸:"果真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模样如此出挑,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甘心做个宫里下等奴婢。" 我跪在地上低头说:"奴婢是罪臣之女,不敢有逾越非分只想,只想在宫中求个平安终老。" "听芙蕖说,你是个好姑娘,如今又帮了我,他日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虽然我被太后幽禁于此。"文真太妃躺了下来无奈的说。 “奴婢谢过太妃,奴婢不求回报”我说。太妃是个深宫里寂寞的女人,日子过得凄凉艰苦。 从荣晖堂出来,我走在铺满青色地砖当我路上,脑海里都是太妃的话,我心里对自己说:"当我进宫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背负的太多,我不能为自己而活着。" ------------ 第六章致命之殇 自从帮了文真太妃以后,我与芙蕖的关系也变得亲密了,一个忠心为主的人,是值得深交的。从此我就有了芙蕖和扶风两个好姐妹,她们就像黑暗里的一道阳光,在这浑浊不堪的后宫里是我所有的依靠。 天渐渐的凉了,双手泡在冰凉的水里刺骨的疼,一直疼到骨髓里,我已经习惯了,每年都是这样。我在那里手不停的洗着,扶风突然蹲在我旁边,盯着我脖子看了一眼,说:“棠如,你的脖子怎么有几个小红斑点?” 我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摸了一下脖子,是有几个小疙瘩,我没有在意,“哦,大概是昨晚什么虫子咬的吧。”她不说倒不要紧,说过以后,我就感觉到有些痒,时不时的得挠它一下,身体一发热更是奇痒难忍。 跟扶风回去的路上,见几个太监慌慌忙忙的抬着一个人,身体上盖了一块白布,路过的人都赶忙避让,那几个太监也是一脸恐怕碰到抬着的人的样子,嘴里说着:"快走,快走,都让开,传染的昂。" 扶风拉着我缩在墙角,当尸体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天公不作美,正巧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盖在身体身上的白布的一角,我猛然看见了那张布满红疹溃烂的脸,心里一惊,只觉得惊悚至极。 平生第一次看见死人的脸,我抓紧了扶风的胳膊,扶风见状拉着我赶紧走开了。我一路心慌,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张惊悚的脸,后回去听说是劳役局里的一个小太监得了天花,会过人的,乃是不治之症。 回去后,见芙蕖一脸心事的进来,然后放下手里的衣服,坐立不安,我坐过去一看是一件太监的衣服,芙蕖在这劳役局里是专门给宫里太监宫女洗衣服,所以有这些衣服不足为奇, 我关切的问:"怎么了,你拿着这衣服做什么。" 芙蕖一脸担忧的说:"我方才在洗衣服时,不知是力气大了些,还是怎么回事,衣服被我撕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我拿起来一看,果然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边角的线炸开来了。我说:"不就是个太监的衣服吗,又不是龙袍,你怕什么?" "我倒是想不在意,可是这是敬事房首领刘公公的衣服,听说他素来阴狠,对身边的宫女太监动辄打骂。"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为她担心,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她更害怕了。我故作轻松地安慰了她几句,“你先不用担心,你去拿针线来,我试试能不能缝上,几年前在府里跟娘亲学过女红和刺绣,这些难不倒我。” 芙蕖像得了救星一样,飞快的跑去拿了,我熟练的在那缝着,开心的和芙蕖聊着天,说着过去在阮府里的事,芙蕖问了我的生辰,遂高兴地对我说:“咱们俩是同月同日生的,只是我比你大三岁。” 我高兴的说:“那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我与你还有扶风,虽不能同富贵,但也是同患难,所以我们要互相扶持,互相帮助。” 芙蕖高兴的点了一下头,说:“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挺身而出的。” 我们三个人相视一笑,满室温馨,谁料我想我只顾着说话竟将针脚缝歪了,芙蕖看都没看就将衣服送走了,说是不敢耽搁。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料想次日,敬事房的来了两个太监,我心里有不祥的预感,正巧芙蕖不在,我见那来势汹汹心里为芙蕖担忧。 我迎面走了过去,领头的太监拉住我,我赶忙施了一礼说:“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那领头的说:“你们这哪个是芙蕖?”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就是,公公有何吩咐?” 那领头的说:“你?那就省事了,我们刘公公要见你。” 不容分说就把我拉走了,我也没分辩,心想一定是衣服出什么问题了,既然是我缝的,不能拖累了芙蕖。 带到了一个房间内,按着我跪了下来,点头哈腰的说了句:“刘公公,人带来了。” “知道了,都出去吧,”我循着声音抬头看见了坐在上面的刘公公, 年纪约摸四十岁的样子,先帝时不过是打扫处的一个无品级的小太监,靠着自己见风使舵阿谀奉承的本事如今竟做了敬事房首领太监,虽然是个敬事房的,是个肥差无疑,后妃们若想承宠,一半在皇上,一半的意愿可在他们那。 这刘公公不紧不慢的喝了几口茶,细细的嗓音开口说道:“你就是劳役局洗衣服的宫女芙蕖?” 我头也不抬得说:“是,刘公公。” 刘公公一本正经的说:“你抬起头让咱家瞧瞧。”我依言抬起了头,但并不看着他。 刘公公从身边的椅子上扔下衣服,正是那件衣服,赫然说道:“你倒是挺大胆的,敢在咱家的衣服上动针,咱家要不是留心仔细瞧了一眼是没有发现的。” 我一脸惧怕的样子对刘公公说:“公公恕罪,奴婢该死奴婢,也是无心之失。” 刘公公话锋一转又说:“咱家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你的手艺挺好的,只是针脚歪了,”刘公公眼珠子一转, “不过瞧你这摸样呆在那种地方到是可惜了,不如.....”说着刘公公居然用猥亵的眼神看着我。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我明白了刘公公的用意,这衣服不过是个幌子,想要对食才是目的,在宫里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稍微有点权力的太监都想身边有个人陪着,以打发深宫寂寞的心,只是没想到我会遇见。 普通的宫女大多不愿意的,只有劳役局里宫女为了摆脱现在的困苦自然是愿意的,这刘公公也是拿住了这点,自以为没人会拒绝。 我忍住心里的厌恶感,恭恭敬敬的说:“奴婢愚笨,没有什么本事,奴婢能在劳役局待着心里非常满足,不敢妄想,更不知公公什么意思。” 刘公公不屑的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咱家可是为了你好,怎么说咱家也是也是个皇上亲封的六品使监,我记得咸福宫里还有空缺,这宫里的生存法则你应该明白的。” 我心里愤怒了,心想,我就是再不济也不能和太监做这些有辱门楣的事,只能说:“多谢公公抬爱,奴婢粗陋,怎么能入的了公公的眼。” 我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刘公公再不明白,那他真的是傻子了, 刘公公是何等精明的人,我在他面前不过是小丑角,他一下明白我的意思。于是,他也恼怒了,自己在一个不起眼的奴婢面前失了面子。他没想到还有人能拒绝,况且还是这卑微的奴才。 刘公公恼羞成怒,说:“不识抬举,来人。”随后进来两个太监,刘公公指着我说:“把这个奴才给我拉到慎刑司,这是没有做好差事的处罚,连同衣服一同带过去。”刘公公失了面子,要自圆其说。 他们不敢怠慢,过来拉我,我挣开,说:“我自己能走,不需要你们这些阉人扶,”然后又对刘公公说:“做阉人不是你的错,要是还敢妄想,那你就真的太可悲。”我用寒冷的目光看着他, 刘公公被我震到了,他觉得不可思议,他在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坚毅,看到了那个叫阴狠的东西,自己也生气不起来了,身体一阵寒冷。 刘公公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绝非池中之物,怕是在慎刑司待不久了。”他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我冷笑:“借您吉言。”就这样我在慎刑司挨了二十大板,就只能趴在床上, 扶风知道了是又心疼又生气,埋怨了我半天,做事不跟她商量。芙蕖见我这样,衣不解带的照顾我,她很感谢我一直以来对她这么好,又替她挨了板子, 我拉着她的手说:“对我好的人,我不会忘记,同样是,对我不好的人,我全记得。” 挨了板子以后我开始昏昏迷迷了,身上越来越不舒服,奇痒难忍。晚上睡不着,成宿的抓痒,睡在我旁边的扶风被吵醒了,见我痒,撩开了我的衣服。 她一下捂住了嘴,眼睛瞪着说:"天呐,怎么会这样,“我见她这摸样赶忙低头看,原来身上无数处都是化脓的红疹,我自己都不忍心看。 同寝的宫女听见声音都起来了,看见我的身子都大惊失色:”这,难道是天花?“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躲的远远地,全然没有了睡意,又有人说:”可不是,之前死得小德子就是这样。“ 我想起了那天死状不堪的脸,一阵恐惧感涌上心头,芙蕖跑过来,我对她们说:”都离我远点,我怕传染给你们。“ 扶风吓得的说:”没事,也...也不一定是,我不怕传染。“ 芙蕖也附和,又说:“我等天亮了就给你找太医,你先安心睡吧。” 这一夜,过得太漫长,房间里谁都没有睡着,各自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谁心里都明白,这奴才的命贱的像根草,向天花这种不治之症且又传染的,即使不死只能是命丧乱葬岗的下场。 天还朦朦亮,芙蕖就出去找太医去了,她知道,只有陆从勉能救我的命。其他人都躲之不及,只有扶风还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但劳役局宫女得了天花的这消息很快传开了。 我在模糊中看见了陆从勉的脸,把过脉又看了患处,说了句:“奇怪,” 身后跟着的医士说:“陆太医,此话怎讲?” 陆从勉边想边说:“此状患者心悸,发烧,恶心,盗汗,奇痒,痘处已化脓,” 那医士说:“陆大人,是天花的症状无疑。” “只是我觉得还有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脉象,可惜痘处化脓了,不然就能确诊了。”陆从勉说。 扶风松了一口气的说:“那就不一定是天花,是吗?” 陆从勉担忧的对扶风说:“我希望不是,但我也不能确定,等我回去再仔细研究一下,翻阅一下有史以来的案例,才能确定。” 陆从勉回去以后不吃不喝的翻阅着医书,也不理会别人,谁人都知道这病无药可解,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对一个奴婢这么上心。 这劳役局里的人可沉不住气了,孙公公越想想越不妥,觉得自己这简直就像是把一只毒蛇放在身边,害过这病的也就算了,只是这上面还有皇上娘娘们,万一都传染了,自己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仔细思索了一番,叫了几个人,吩咐了一下。 我陷入了昏迷,几个太监闯进来,不顾扶风的阻拦,将我抬了出去,盖上了白布,像死了一样。 芙蕖冲到了前面愤怒的说:“太医都说了不一定是天花,她还没有死,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太监说:“我们都是听吩咐做事,不要为难我们,再说,她不死,我们都得死。” 芙蕖拦在前面不让步,说:“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那太监们不知所措,就说:”姑娘可不能叫我们为难。“扶风一直之间没了主意,忽然想到了陆太医, “对,陆太医,”于是她连跑带哭的去找陆从勉了。 芙蕖拦在前面,孙公公过来了说:“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送出去埋了,记得撒上石灰,”于是一脚踢开了芙蕖,抬着我走了,芙蕖吃了痛站不起来只能在后面哭喊着。 陆从勉还埋在书堆里,一个吏目端进来了水果,对大家说:“瞧着这水果,长的葡萄一样,可他不是葡萄,人家这叫提子,外国使臣进贡的水果。” 这话在别人听起来没什么,陆从勉忽然站起来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吓了一跳,说:“我说这不是葡萄是提子。” 陆从勉说了一句,“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一直把他当天花的例子来看,可她不是天花,应该是类似天花的毒痘,并且是史无先例的,我一直绕在葫芦里了。”他高兴的笑出了声。 扶风慌忙的过来了,陆从勉一听,说了句,“糊涂!”就赶忙去了。可惜迟了,到了才知道,我已经被带去乱葬岗活埋了。 他没有说话转头就走了,回去之后双腿像灌满了铅,瘫倒在了地上。 此时天已经黑了,我出了紫禁城,已经被带到了乱葬岗,我被扔在了地上,昏迷之中我感觉他们在我身上撒了石灰,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我看见了我的娘亲,我的父兄,他们全都冲我笑,我又看见了扶风,芙蕖,还有陆从勉,我还没来的及告诉他,我的心意。 忽然,一个人恐惧的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个人向远方看去,果然有两堆萤色火光缓缓靠近,像一双凶恶的眼睛一般,几个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丢下东西就跑了,跌跌撞撞的跑着,火光似乎在后面追着。 我想我马上死了,我心里说:“我也来了,是地狱还是西方极乐?” ------------ 第七章流落街头 天已经黑了,雾色朦胧,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凉的雨水打湿了我的脸庞。我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我还活着..... 那两个胆小的太监已经吓跑了,我站了起来,浑身都是刺鼻的石灰的味道,就这样,如果不是那两个小太监胆小恐怕此时的我早已去见了阎王爷。 我已经没了力气,环顾着周围,这是一个杂草丛生的乱葬岗,一个个凸起的坟包地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孤魂野鬼,夜色朦胧下乱葬岗庞大的像只怪物,在不远处的繁华的紫禁城衬托下,显得更加的凄凉。 我晃晃悠悠的走出了乱葬岗,我没有觉得丝毫的害怕,仿佛我自己也是一个孤魂野鬼。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口渴难耐,天已经亮了,我耳边想起了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原来我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了。 我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加之脸上的流脓的痘疹,众人避而远之,深怕我碰到他们一样,看了一下自己,与街边墙角蹲着的乞丐一样。 肚子在那咕噜噜的叫着,我捂住了肚子,找了一块安静的墙角蹲了下来歇着,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路上过路的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彷佛习惯了这些天天游荡的乞丐。 越来越觉得饿了,前边包子摊上的香味直往我的鼻子里钻,我咽了一下唾液,肚子里还有空荡荡的回声。饿的头昏眼花了,看见什么都想吃的感觉,看见前面的包子,我心里有了主意。 我对自己说:“只此一次,反正已经这样了,还怕尊严什么吗。” 我快步走上前去,卖包子的小伙子正好刚打开笼屉给一个客人拿,就看见一双脏兮兮的手伸了过来,慌忙的不管有多烫,一手抓了一个,快步跑开了。 那小伙反应过来了,好像是一时火冒了上来,追了出来,在后面大喊着:“站住,你跑什么,快站住。” 我在前面跑着,像一条鱼一样窜在人群中,时不时的撞在人群的身上,招来咒骂,我钻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实在是跑不动了,低头拼命的啃着。 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去,正是跑的气喘吁吁的那个人,我吓得还想跑,他按住了我的肩膀,气喘吁吁的说:“你,你跑什么,姑娘不就,就是一个包子吗,喏,这个给你。”说着他塞给我了一个纸包,里面是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我不解的看着他,心里热乎乎的,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我还得回去看着摊子,”说完便走了,我还没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我留着眼泪低头吃着,一直哭着,羞愧,难受,痛苦,愤恨,全都涌上心头,我恨老天爷,让我家破人亡,让我在宫里受尽欺凌,让我如今沦为乞丐,我发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自己任人践踏。 天下雨了,外面的天空雷声阵阵,我蜷缩在一个屋檐下,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雨水顺着屋檐流了下来,我摊开手掌接着屋檐流下来的水,喝了两口,又洗了洗脸,从水中倒影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脸庞。 我无数次的过幻想自己的结局,但没想到是今天这样,原来想死又不能死就是现在这样的感觉。 身上的痘脓也开始结疤了,传说中的“天花”就这样痊愈了几天过的不人不鬼的生活,苟延残喘,我勉强的不能饿死. 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过起的的是毒性的痘疹。有时候午时是府尹大人的家施饭的时候,会有好多乞丐在这等着,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的头发脏兮兮的披散下来,没有人能看清楚我的脸,街对面有一个算命的人,从我来到这他一直在。我从他跟前走过,他忽然叫住了我:“姑娘,留步。” 我看了一眼他,气宇轩昂,年纪不过五十多岁,身着一件发旧的长衫,我礼貌的说道:“先生你叫我做什么,你既然看人很准,那你一定知道我身上没钱算命。” 那先生微笑捋了一下胡子,说:“姑娘,宫里出来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今天你是这样,但将来必定会母仪天下,将来的福气不可限量,岂是你今天能想象到的。” 他竟然知道我之前的遭遇,我来了兴趣。 我笑出了声:“先生说笑了,如今我身上没钱,他日如果灵验,我必重金谢之。” 先生看了我一眼说:“我在这里摆了二十年了,你是我遇见的唯一贵人。” ”我此生就在这摆摊,我相信你会过来酬谢我的。“先生神秘的一笑。 听了算命先生的话,我没有太在意,我这残躯之身还会再往宫里去吗? 走后,先生在我转身之际,叹了口气:”只是,月难全,人有缺,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一个决定,一个命运。“ 谁会在意那永安街上的年轻乞丐,我奔波在人群中只为有一口饭吃,年老的乞丐大都欺负我弱小。 我缩在六必居的墙角,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无比的想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而不是为他们所唾弃。 一个好心的妇人在我跟前丢了一个铜板,我颤抖着手从污水里捡起那枚铜板,苦笑着说:从此以后我才是真正的乞丐了。 不远处的几个年纪大的乞丐走到我跟前一把从我手中夺过铜板,嬉笑着道:“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跑这做了乞丐,想吃饱肚子还不简单,八大胡同里有的是饭吃。”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还给我的铜板。”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打量着我蜷缩的身体,道:“小姑娘看起来蛮水灵的,不如给我们大哥做个夫人。” 我起身后从他油腻腻的手中毫不客气的抢过铜板,根本不予理睬,我抬脚欲走,他从身后抓住我披散的头发,我吃了痛反手打了他一巴掌。 我这一巴掌惹怒了他,他将我推倒在地,几个人的拳脚落在了我的身上,“敢打小爷我,找死。” 路人纷纷避让,不过是乞丐斗殴,根本没人在意。我伏在地上根本没有还手机会,终于等到他们打累了,我起身擦了擦脸上和嘴角的血迹,拖着麻木的腿走出了永安街。 人群纷纷给我让出了一条路,迎着我绝望的眼神,我走出了人群的视野。我轻轻的哭泣着,拼命保护的最后尊严也烟消云散。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附近巍峨耸立的住房,却没有一个是我的归属。看着蔚蓝的天空中飞过的鸟儿,我惊羡的说:真好,我也想飞。 我张开了手臂,这便是我的翅膀,我要飞翔,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马上就能脱离苦海了。 城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好奇的看着城楼上这个衣衫不整样子模糊不清的女子。 “这姑娘要做什么呀?” “这难道要跳下来不成,怎么没人上去劝劝,哎呀。” “这么高的城墙跳下来必死无疑,谁家的姑娘,这么年轻多可惜了。” 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看到这一幕从马上下来,我听着城墙下议论纷纷的声音,一只脚伸了出去,众人“哎呦”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 “姑娘,为何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他一把抓住了马上掉下去的我。 我猛地会过头看见一张相熟的脸,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陆从勉..... 他彷佛没有认出我一般,接着说道:“世人皆为活命付出莫大的代价而在所不惜,姑娘却为何这样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依旧是紧紧抓住我的衣袖生怕我突然跳了下去。 我别过脸望着人群一眼,冷冷的道:“这样凄苦的命运留着这残躯有何用?我自己的性命不用你来说。” “姑娘,你怕死吗?”他突然问道。 我笑了一声,道:“自然是不怕,不然我就不会站在这里。” 陆从勉松开了我的衣服,意味深长的说:“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活着?” 我愣了半晌,陆从勉从身上接下他的月光白的袍子系在了我的身上,道:“当你再想死的时候,就问问自己,真的是非死不可吗。” 他没有认出脏兮兮的我,当他转身离去时,我的嘴角有朵嫣红的牡丹花盛开,我知道,我不会再跳下去了。 ------------ 第八章脱胎换骨 医馆门前蓝色的旗帜在风雨中飘摇着,这个一个偏僻的医馆,人不多,显得越发的寂寥。 我跪在这个名叫回春的医馆门面前不肯离去,因为我知道,我背后的东西只有这个地方能除去。连温饱都是问题的我,没有钱支付诊费。 果然那个年过花甲的老郎中,将我撵了出来。我抱着一线希望跪在这里,希望他能感动。 路上打着伞的行人只斜视的看了我一眼便匆匆过去,冰凉的雨水打在我的后背上刺骨的疼。我紧握着拳头告诉自己:棠如,要坚持,哪怕是像蝼蚁一样活着也在所不惜。 约摸过了有三个时辰,天已经黑了。沉重的黑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他抚了一把胡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昏昏欲睡的我,道:“进来吧。” 我像得了救星似得,站起来急匆匆的走了进去。郎中仔细的打量着我一眼:“来这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逃犯,年纪轻轻的犯了什么罪了。” “我全家都死了,只剩下了我,满门抄斩。我是个奴隶,主人家以为我得了天花死了,把我扔了出来。”我低眉垂首的说着。 郎中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说:“老夫我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人。老夫怎么不会心软。” 我拢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无奈道:“我只是想活着,重新活着。”我的语气无比的坚定。 我伏在冰凉的木板上,褪去了后背的衣服,那个刺眼的“奴”字束缚了我的人生。 郎中将只看了一眼,道:“怕你一个小小女子忍不住这么痛。” 这点痛算什么,我经历的痛苦比躯体的痛难受百倍,我很不得能脱胎换骨。 我闭上了眼睛,他先用硝石擦过文身处,用松树枝抹上,用树叶包上。我安静的趴着,感激的看着郎中。 他拿起针取下树叶,在文身处扎了下去,滴滴墨色的血流了出来,我紧紧的握紧了拳头,他轻轻的擦去血迹,洒上一些刺鼻的药,我咬紧牙关,药物深入皮肤阵阵火辣辣钻心的疼,用羽毛铺平了药,身上直冒冷汗。 郎中看了一眼我扭曲的脸,道:“姑娘比一个男子更能忍受。” 事后,郎中在我后背原来文身伤疤处纹上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他欣喜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惊叹道:“原来你是最合适的人。” 我起身后跪在老人的面前道:“恩情永不忘,他日定会报答!”郎中抚了胡子一笑置之。 这府尹大人的夫人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每次都会亲自监督家里的下人布施,我挤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弱小,夫人拿了一个馒头走到我跟前递给我,温柔的说:“姑娘,吃吧。” 我接过来,狼吞虎咽着,我抬头看见了她温柔地脸,我产生了错觉,仿佛看见了我的娘亲,她见我身上虽然脏兮兮的,眼神却分外清冽。 “你多大了?”她和蔼的看着我。 “我,十六岁。”我被看的不好意思了。 “你没有家里人吗,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我,家里人都死了,家里穷,没钱看病,爹娘病死了就剩我了。”我楚楚可怜的说。 “你家也在京城吗?”她又递给了我一个馒头。 “是的,家里没别人了,也没亲戚,我们穷人没人愿意跟我们结亲。”我边吃边说。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怎么问这么多。 夫人好像在确定一件事情似的,忽然松了一口气。 “你愿不愿意来我家里?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 我听见此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我诚恳的说:“只要夫人肯收留我,给口饭吃,做牛做马都愿意。” 夫人一笑对身边侍女说:“迟秋,带她回府,给洗个澡换身衣服,带到会客堂来。” 迟秋领着我回了府,路上给我说了府里的规矩,家里的情况,还有夫人待人怎么样的和蔼。 这府尹大人是满人,姓氏是伊尔根觉罗,夫人是汉人,家里还有一位妾侍,夫人和老爷膝下只有一女,名唤玉璃,原本侍妾还有一女,只是在两岁的时候走丢了,所以这个玉璃是备受宠爱。 我泡在木桶里洗了好大一会,我使劲搓着肌肤,只恨不能脱胎换骨。迟秋进来我慌忙的将后背贴在木桶上,怕她看见我后背的东西,迟秋说:“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着,还是新做的,没穿过几次,你不要嫌弃就好,” 我不好意思的说:“迟秋姐姐,我怎么会嫌弃,我连感谢还来不及呢。” 迟秋脸色一严肃的说:“你知道夫人为什么带你回府吗?” “难道不是要我回来做丫鬟的吗?”我纳闷的问。 “我们老爷和方姨娘有一个女儿,叫玉玦,上元节时便走丢了,此后方姨娘就精神不太好了,老爷也是日日思念。”迟秋说。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更加郁闷了。 迟秋又说:“方才夫人见你眉眼间跟玉玦非常相似,本以为,可能你真是玉玦小姐,看了你的身世就觉得不是。所以夫人想让你做玉玦小姐,方姨娘一定会好的。” 我惊讶:“可是,这,怎么可以....” “你不用担心,我们夫人说了不会亏待你,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还有夫人知道,夫人说不会冒充很久的,就当全是为了方姨娘好。”迟秋温柔的说,又像是在劝我。 我心里想,难得夫人心地善良,我当然愿意,总比在大街上做乞丐强。 跟迟秋一起去了会客堂,三个人在哪里坐着等着,我按照迟秋的指示,给我所谓的阿玛,额娘行了礼。 我的阿玛今年才四十多岁,脸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我难以亲近,见了我他倒是颇有感概。 额娘方氏泪眼汪汪的看着我,亲切抱住我说:“我的玦儿,额娘,可把你给盼来了,多谢菩萨。”我的额娘摸样长的确实好看。 拉着我问东问西问,老爷问我这几年的遭遇,我就像之前编的那样说了。夫人忽然开口笑着说:“瞧着,这玉珏刚回来,大概是累了,先让他休息吧。” 阿玛和额娘连连称是。额娘亲切的拉着我的手不放,我感觉很温暖,这种温暖只有娘亲才有。 我对自己说:“那个命运凄惨的阮棠如已经死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伊尔根觉罗·玉玦,” ------------ 第九章待选秀女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慢慢接受了我必须以另一个身份活着的事实,我就在府里落脚了,身边有一个叫绿萼的小小丫鬟伺候。 住的房间与额娘很近,额娘天天来看望我,她饱受失去爱女之痛,把母爱在这几天全发泄了出来,我欣然享受着她对我的关爱。 我怕额娘识破就说两岁时还不记事所以跟阿玛额娘生疏了。额娘听了我的遭遇,心疼的直流眼泪,我对额娘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仿佛是真的母女。 额娘拉着我亲自给我梳洗打扮,温柔地给我梳着头,就像我的娘亲一样,我眼泪就落了下来,额娘轻声责怪:“好好的,怎么哭了。” 我转过头看着额娘说:“我能回到你的身边,我太高兴了,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今后一定会好好侍奉你的,做你的好女儿。”我真心的说。 额娘眼泪落在了我的脸庞上说:“你走丢了以后,全府的人就全京城大街小巷的找,又张贴告示,我日日里哭哑了嗓子,我在菩萨面前说,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一辈子吃素不杀生,就是只怕你在外面遭遇了不测。” 额娘给我梳了一个寻常的发髻,又带了几朵时兴的粉色珠花,又换上了额娘给我新做的青绿色旗装,领口,衣襟,袖口都是不同颜色,不同的花纹。 我开心的转了一个圈,额娘赞许的说:“咱们满人家的姑娘还是穿旗装好看,看起来均匀苗条,婀娜多姿。”这也是我第一次穿旗装,我照了一下镜子,镜子里的面容姣好,鹅蛋般的脸庞,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额娘欣喜的看着我,道:“小时候就知道你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果然是,”绿萼在一旁说:”我看二小姐眼睛和鼻子跟姨娘特别像,就连酒窝都像呢。“ 我紧紧搂着额娘,心里很愧疚,如果她知道我不是真的玉玦,会有多伤心,于是我心里替玉玦说:”我再也不和你分开了。“ 身边的绿萼丫头,比我小两岁,很是聪明伶俐,看着她我不由得想起了扶风,心里想:“不知道他们俩在宫里过的好吗。” 额娘走后,我唤来绿萼对她说道:“我想,你是一个聪明的丫头,你应该明白夫人把你给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绿萼眸子一转伶俐的说:“奴婢明白,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一定竭尽全力。” “你不用紧张,快过来坐着。”我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 绿萼赶忙摇摇头,局促不安的说:“奴婢不敢,小姐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上前一拉她坐下,她反倒坐立不安,我从首饰盒里拿出了一只翡翠镯子,那是夫人差人送来的,我从来不怎么喜欢这些首饰,对绿萼说:“你伸开手。” 我戴在了她的手臂上,绿萼吓了一跳说道:“小姐,这怎么可以,”她慌忙的摘掉,被我阻拦了,我说:“你就不用把我当小姐看,我们是好姐妹。” 绿萼有些感动,只好收下了,她没想到我这半路杀出来的二小姐是这么的好相处,我也并无收买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多一个知心的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 正说话着,玉璃我的姐姐就身边的丫鬟过来叫我,想来也是,从我进府开始还没见过我这个姐姐。进了玉璃院子,她正在廊下逗一只金丝雀儿玩,从远处望去,也是位端庄得体的窈窕佳人。 玉璃瞧见我过来了就移步迎了过来。微笑着端详着我说:“看这摸样真是好看,早上就听见我额娘说着你是怎么样的漂亮,今日一见果然是这样,也就方姨娘才能生出这样的漂亮的女孩。” 我亦是微笑的回应:“姐姐你也是很漂亮的。” 她欢喜的拉着我进屋子,房间里香气阵阵,玉璃是一个热情的人,原本还很拘束的我,也放开了。我俩欢快的聊着天,这玉玦走丢的时候她才三岁,我就装作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我无意间的问了一句:“姐姐今年十七岁了,阿玛有没有把你许了人家,或者是有心上人了,像姐姐这么才貌双全的,对方一定也是最好的,” 玉璃听见我说这话,立刻羞红了脸,“妹妹,你怎么说这个,” “呵呵,那我猜对了,你一定是有心上人了,” 玉璃有些害羞,脸上一抹红晕飞上脸颊,道:“你个小丫头,贫嘴的,回头告诉阿玛赶紧把你嫁出去,”我俩闹着,仿佛玉璃真的是我的姐姐,听额娘说小时候我俩感情非常好的姐姐。 玉璃旁边的丫鬟景儿笑着说:“二小姐肯定不知道,老爷把大小姐许给了太医院院使陆大人的儿子陆从勉,陆大人跟老爷是世交,虽然说陆太医只是个小小的太医,样貌品行都是很好的。再加上大小姐和陆太医是青梅竹马,所以两家是非常愿意的。” 玉璃笑嗔道:“我平时怎么说你的,亏得玉玦是我亲姊妹,换做了外人得说我不会教导下人。”景儿听了吐了一下舌头。 我听到了“陆从勉”三个字,脑袋蒙了一下,难道是他?我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目瞪口呆的坐着,玉璃唤了我几声我也没听见。 我失了神似的走了回去,绿萼见我走了神,就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是下午有些倦了,绿萼说:“二小姐,有些话,奴婢也知道不该说,可奴婢一看景儿那样子我就心里不舒服。” “这就我俩,你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漫不经心的说着,心里思绪万千。 绿萼看了附近没有人,才说道:“原本指给陆大人的是二小姐你的,你们自小是指腹为婚的,大小姐原本是指给布政使大人的公子的,后来大小姐自己怎么样都不愿意,偏要嫁给陆大人,所以老爷夫人只好愿意了。” 我听了心里五味俱全,这就是天意弄人,我对陆大人有意,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下等奴婢呢。我冷笑的说了句:“那真是天意弄人。” 绿萼来了精神,喋喋不休的说:“那可不就是天意,这事在我们下人那都传开了,都很佩服大小姐的勇气呢。可奴婢觉得二小姐长的比大小姐漂亮多了,如果奴婢是陆大人一定会喜欢小姐你的,不过老爷那么疼爱你,一定会给小姐找个更好的夫家。” 刚走几步正巧夫人迎面走过来,冲我微笑着,说道:“怎么穿这么少就出门了,小心着凉了。”又叫绿萼回去给我拿件披风去。 支开绿萼后,夫人把我带到一幽静处,说:“在府上待的可还顺心?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只管说。” “承蒙夫人的抬爱,让我做个丫鬟已经满足,何况是个小姐,夫人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手足无措的说道。 夫人犹豫了端详着我的脸说一下:“我还是告诉你吧,招你进府来我是有用意。” “我不明白,难道不是为了老爷和姨娘吗?”我装作不解的说。 夫人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知道,我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本来我们家有一个秀女名额,非玉璃莫属,可她是个烈性子早已经有心上人,我心里十万分的疼爱她,不能葬送了她的人生。” “夫人也是爱女之心,只是不明白......”我低头不再说话,因为我心里已经明白。 夫人叹了口气说:“我一直在寻找玉玦,可是没有找到,目的不光是为了方氏,我也是为了我女儿,只要玉玦进宫我女儿就不用进去了,才能嫁给陆从勉。直到我遇见你,我就觉得即使不是真的玉玦也可以,至于方氏我也只是顺水推舟给她个女儿。” 我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她是要我玉玦的身份进宫,按照我的摸样被选中那是必然的,他日光宗耀祖不是不可能,她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精明,好一个一箭三雕。我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女人,撕下她那层伪善的面具,她是那么的丑陋。 我只得对夫人说:“既然是夫人收留了我,我的命自然是夫人给的,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夫人很满意我的答案,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庞说:“你阿玛虽然不舍,但是他也得同意,总是有一个人得去。” 夫人走后,只留下原地发呆的我,命运之神给我开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家败,进宫,出宫,做了二小姐,如今又是待选秀女,老天爷这是让我何去何从。 ------------ 第十章襄王有梦【上】 身为一个八旗子女,我还得学会满文,穿旗装,还有那崴脚的花盆底,看似很平常的事,在我看来不过是为进宫做准备。 对于进宫我没有丝毫不愿意,相反,我甚至是渴望,若想不再过以前那种生活,我只有得到那个全天底下权力最大的男人的宠爱,而且眼前只有这条路。 “陆从勉,你我无意的相识,恐怕你不记得我是谁,我只能把你深深放在心底。” 我打开了窗户,倚在窗下的桌前悠闲的看着书,院子的树叶开始落了,要去寻找它的根。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绿萼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绿萼,”我放下手中的诗集, 绿萼焦急的说:“二小姐,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姨娘跟夫人吵起来了,这,谁也劝不住呢....” 我一惊,出了门“快,过去。”额娘怎么会跟夫人吵架,要么是身份被拆穿,大要么是额娘知道我要进宫选秀女,心里不舍得让我过去。 我进了夫人的院子,外面站了一圈下人,没进房间就听见额娘愤怒的声音:“我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你们又要把她从我手里夺走。”我刚想进去,又犹豫了一下,站在外面听了起来 夫人声音依旧很优雅的说:“妹妹,这也不是我和老爷能决定的,咱们家总得有姑娘过去,再说,只是去应付一下,能不能被选上也未可知。”优雅和蔼是夫人一贯的作风。 额娘说:“谁人不知道这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的玉玦只是个庶出,将来也做不了娘娘,怎么能指望她光耀门楣。” 夫人说:“妹妹多虑了,这玉玦虽不是我亲生的,可也算是我的女儿,这老爷不是才做主将玉璃许给了陆大人,再说,这老爷也是同意的,我们不能忤逆了老爷的意思。” 额娘一听,“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我听声音赶忙进去,额娘愤怒的说:“人人都说你贤淑大方,我还不知道你,别假惺惺的装好人了。” 我拉住额娘,刚想说话,就听见阿玛喝声道:“像什么话,让家里的孩子和下人看笑话!”看到阿玛来了,夫人和额娘的气焰都消了。 我上前施了一礼,“给阿玛请安,” 阿玛不理睬她们,和蔼的看着我说:“玉玦,家里来了客人,待会你去拜访一下,这些伯父都是阿玛的世交。”又对夫人和额娘说:“有这功夫拌嘴还不如回去管教女儿。”说完拂袖而去。 额娘是一个满人,原本是一个下五旗包衣的女儿,因摸样长的俊俏被老爷看上就做了妾侍,夫人出身名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然处处压着额娘,还表面上装出一副贤妻良母和睦相处的样子。 去了会客堂,来回穿梭的下人忙着上菜,我还未走近跟前就听见爽朗的笑声,玉璃已经在那了,阿玛让我坐下。我刚坐下阿玛就多众人说:“这是鄙人的二女儿,十四年前走丢了的那个女儿,名唤玉玦,” 接着就是众人附和的称赞声,不外就是知书达理,摸样俊俏,一定会被皇上看中。 忽然觉得侧面投过来一个明亮的眼神,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抬起头撞上了他的目光,我立刻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那个眼神,那个脸庞,不就是陆从勉,他正在不可思议的看着我。 阿玛见他看着我就说:“陆贤侄,你一定不认识这个妹妹了,你们有十四年没见了。” “这是你小时候还一起玩的那个陆哥哥,他比你大四岁,小时候他还抱过你。”阿玛和蔼的看着我。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老了,这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丫头将来也是后福无穷。”陆伯伯笑吟吟的说。 阿玛又恭敬对陆伯伯说:“这丫头将来要是进了宫,还得承蒙你这伯伯和哥哥的关照。” 陆伯伯笑着点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众人又天南海北的说了许多话,对于我来说淡然无味,我怕陆从勉认出我,不光是我,还有玉璃和陆从勉,玉璃是害羞的看着陆从勉,陆从勉则是质疑的看着我,三个人各怀心事。 我勉强吃了一会,对阿玛说推说身体不舒服就先出去了,出了会客堂,我走到了花园,心才平静下来,贪婪的呼吸着后花园的新鲜空气。 我不知身后站了一个人,我摆弄着花园里开的正好的芍药花,身后响起了我日思夜想的那个男子的声音。 “你把这好好的花都弄折了,” 我转过身去,“陆大人,你怎么出来了?” “你小时候都叫我陆哥哥,怎么现在就成了陆大人了。” 我低着头说:“我小时候的事都忘记了,连我额娘跟阿玛都不记得了,何况是你” “听伯父说,你是被人家买去做过下人,是不是在宫里?” 他严肃的盯着我看,仿佛是在说:“别装了,我认出你了,老实交代” “什么宫里,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再说,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我脸一别,装作生气的说。 陆从勉改变了语气对生气的我说:“小丫头,你还生气了,我只是觉得你怎么长的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那,你认识的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不然你能认错。”我故意试探, 陆从勉没有说话,看了我一眼说:“你穿旗装真的很好看。”第一次被男子夸奖,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陆哥哥,你喜欢我姐姐吗?” 陆从勉犹豫了一下,说:“虽然她挺好的,我想她不是我心里想要的那种女子,” “那你娶了她,对她来说不公平,你没有看出她对你的心思吗?”我摘下了一朵芍药花拿在手里。 陆从勉爱抚似的摸了一下我的头,说:“小丫头,你管的也太多了。” 我忽然瞥见了陆哥哥腰间别着的玉箫,我好像发现了宝贝了似地说:“好漂亮的玉箫,你会吹箫?我也会,以前在那个府里的时候收养我的娘亲教的。”没错,是我娘亲教的,我喜爱的那支玉箫在抄家的时候也不知去向了。 “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这也不是什么最要紧的宝贝。”说着就从腰间解了下来递给我,我欣喜的接了过来,如获至宝,忽然,绿萼走了过来,说额娘找我。我就辞了陆从勉。 我刚走两步,陆从勉在背后幽幽说:“玉玦,你能不能不要进宫?” 我回头看他,他不语,我接着走。 他又伤感的说:“跟你长得一样的那个人,是我最喜欢的人,从第一眼看见她,我就喜欢上了她。他们都说她死了,可是我不相信。” 我心脏砰砰跳的很厉害,耳朵里有无数只苍蝇嗡嗡响,是的,我没有听错,我转过头莞尔一笑:“陆哥哥,既然你不相信她死了,那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我走出了他的视线,陆从勉对着我远去的背影说:“我已经遇见了,丫头。” 殊不知,这一切都让远处的玉璃看在眼里。 额娘见我回来,让丫鬟端上来几盘点心,额娘将盘子推到我跟前说:“知道你在那里肯定没吃饱,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糖蒸酥酪,如意糕,玫瑰酥,还有七巧点心,那时候你才两岁,我不让你吃甜的,你就自己偷偷去吃。” 额娘夹起来一块点心说:“还有这个蜂蜜花生,是咱们满汉全席里才有的点心,快尝尝。” 我拿起来咬了一口,说:“额娘,好甜的,真好吃。” 我眼眶湿润了,额娘贴心的关怀让我感动,我却没有看到额娘脸上的变化。 ------------ 第十一章襄王有梦【下】 选秀的日子定下来了,下月的十五,还有二十多天。 总觉得天意弄人,再次遇见他时,他的深情话语再次拨动了我的心弦,我该怎么办,埋藏自己的感情去追求荣华富贵,还是...... 就算我们两情相悦怕是不能长相厮守,我连自己身份都不能澄清,而他也有父母之命的一纸婚约。我胡思乱想了一番,夜不能寐,命绿萼打开了窗户,今晚月色很美。 我起身拿起了玉箫,这支翡翠玉箫,箫身挂着红色缨络,我手里握着好像握住了他温暖的手,我走到院中。 箫声清脆悠扬,在宁静的夜晚显得空洞哀伤,微风乍起吹起秀发和衣角,宛若仙子。箫声仿佛传得很远,我的心静如箫声一般,凄凉婉转,像我的命运。 我心想,“要是整个京城可以听见就更好了。” 不知吹了多久,忽然不远处也传来箫声,声音更加响亮,与我的箫声合奏,曲声悠扬听者无不动容,只见那箫声越来越近,竟然来到了墙外,我循着声音走到了墙根。 我说:“你是谁?人都是琴声引来百鸟和凤凰,我不知我的箫声引来的是何方神圣?” 那人开口说道:“玉箫吹梦,金钗划影,悔不同携。” 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笑着说:“陆哥哥说的可是纳兰性德的‘眼儿媚·又咏梅’,” “玉玦果然是饱读诗书,冰雪聪明,看来我们还是知音,我同你一样夜不能寐,”那边声音温和。 我笑着说:“既然是知音,你可知道我睡不着,在想些什么吗?”我们就这样隔着墙说着。 陆哥哥故意虚张声势的说:“莫非跟我一样,为情所恼,从你的箫声里我听见了你的心声,” “陆哥哥,你猜对了一半,另一半我不告诉你,”我俏皮的说道。 “那玉玦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陆从勉停顿了一会儿开口说。 我犹豫了一下,脑海中想起了陆哥哥的样子“我心目中的人,一定要才华横溢,心地善良,是世间最好的人。那你呢,你的心上人呢?” 陆哥哥说:“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还有一个最善良的心,还有最漂亮的酒窝。” 我听见这话,心里叹了一声气,他接着说:“我除了她,在没有能力喜欢上别人了。” 我心里一横说:“其实,我就是棠如,我....”我话还没说完,后面传来绿萼的声音:”小姐,你怎么在这了,更深露重的小心着凉。“我只得回去了,心里惦记着还有那一半没有说完的话。 次日,我和绿萼与额娘一起去了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大栅栏。我和额娘开心的逛着,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额娘都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 额娘和绿萼忙看着店铺里的新进的缎子,在我身上比划着,我嫌闷走出了店铺,街上传过来了飞快的马蹄声,离我越来越近,忽然一双手臂将我腾空拉到了马背上,我跌坐到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那熟悉的清香和我在宫里撞到的那个人的味道一样,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他说:“我再看不见你我就疯掉了。”我看到了那张俊朗的脸庞,感受到了他均匀的气息。 我惊声说:“陆哥哥,你要带我去哪?”他笑着说:“你不必问,自然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驾”一声,马儿跑得更快了,我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他爽朗的笑着说:”你们八旗女子不是擅长骑射吗,怎么坐个马儿就这样害怕?“ 我委屈似的说:”我又不是八旗女子。“ 马儿飞快的跑着,耳边是呼啸而过风的声音。他温柔的说:”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微风吹起了我的发梢,景物倒退,我慢慢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自由自在,像只鸟儿在飞翔。他欢快的笑声响在我的耳畔。 我们就这样出了城,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停了下来,他把马牵着,我们慢慢的散步,我此刻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却了脑后,只想跟眼前这个人好好的享受现在的每一刻。 “你在墙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他说,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身前的一片幽静的大地喊到:“我说,陆从勉,你是个好人。”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是棠如?“他说:”你的眼睛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我看见你脖子上退去痘疹的疤痕我才确定了。”他指了一下我的脖子,我记得好像是还有痕迹。 我们说起那天在宫里发生的事,说起了在乱葬岗的事,两次的折磨都没有令我死去,他总是怨自己当时没有诊断出来并不是天花。 我说:“这也不是你的错,就是换了别人肯定就直接断为天花了,只会死得更快,如果我没有出宫,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遇。” 他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对我说:“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我也紧紧抱着他,“有你,我这辈子足矣,就像做梦一样,我多怕梦醒了我还在躺在大街上依旧是行乞的乞丐,而你不知身在何方。” ”傻瓜,你不信掐掐我。“他说完我就真的去掐他,他吃了痛,嬉笑的说:“你这个丫头,好狠的心。” 然后又躺在我旁边,草地软软的,我转过去看着他的侧脸心里说道:“我寄人篱下又是待选秀女,而你又有父母之命,我们怎么可能呢....” 我沉沉的睡过去了,睡的那么安心,只因为旁边有他仿佛什么都不怕,平静的呼吸着闻着淡淡的青草味还有泥土味。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的爹娘我的兄长,扶风,我院子的海棠花开了,我站在树底下,有人叫了我一声:“棠如,你在哪里?”我回过头去莞尔一笑,说:“陆哥哥,我在这里......” 不知躺了多久,醒来时已是傍晚,他正在盯着我刚睡醒的脸,“你看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呢?”我起来。 “我早就醒了,不忍心吵你,你睡着的样子很可爱。”他捏了一把我的脸。 我们一起站了起来,他的俊朗的脸扭曲了一下,我说:“怎么了?”我碰他的胳膊一下,他“啊”了一声说:“麻了”。我“呵呵”的笑了,原来被我枕麻了,他不舍得动一下。 他微笑着说:“你要永远笑着,我喜欢看你笑.....” 我看了一眼西落的太阳说:”走吧,不然额娘该着急了。“ 他骑马带我回了城里将我放在府里的附近,我怕府里的人瞧见。我依依不舍的走了,他站在那里看着我,我假装很自然,可是转过身去,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就掉了下来,我不敢回头,我怕他看见我的懦弱。 回到府里就是一脸担心的额娘和绿萼,额娘责怪的说:“你自己去逛怎么不说一声呢,额娘担心死了,怕你出了事,差点以为你再不会回来了。” 我抱着额娘,眼泪往下流,额娘说:“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受什么委屈了。” 我说:“额娘,没事,我很开心,我很幸福。”我脑海里想着陆从勉。 ------------ 第十二章神女无心 夫人去了玉璃那里,玉璃在生气的摔东西,先是茶杯后来索性连屋子里的古董花瓶也摔了。脸色青一块紫一块,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丫鬟只能旁边低头看着,谁也不敢劝。 嘴里喃喃的说着:“枉我待她情真,真是我的好姐妹!”又想起了他们俩情真意切的目光,心里越发的气愤。 夫人进了房里,玉璃扑到夫人跟前撒娇的叫了一声:“额娘~”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夫人见屋内一片狼藉,又看看玉璃这个样子就问:“玉璃,你这是怎么了?” 玉璃慌张的说:“我...没事,就是生气了而已。”她哪好意思跟自己的额娘说自己是因为一个男人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血脉相连,你有什么心思不跟你这个额娘说,那你还要跟谁说?”夫人看着玉璃问。 玉璃犹豫了一下,委屈的拉着夫人坐下,就说:“额娘,我不要嫁给陆哥哥了,他,他不喜欢我。”说完挤下了两滴眼泪。 夫人惊讶的说:“这,怎么了,婚姻大事岂是你儿戏的,你先前不是还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方才你阿玛还说,等玉玦进了宫就给你们挑个好日子让你风风光光过门了,这话你从那听来的?” 玉璃站了起来,“我不是听来的,我是亲眼看到的,玉玦和陆哥哥前几日在花园里我都看到了,陆哥哥看玉玦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他从来没有那样看过我。” 夫人听见这话,心里想,这玉璃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不会耍手段弄心机,反而是有些浮躁,太容易吃亏。更没想到自己养虎为患,让别的女人来抢自己女儿的心爱男人。自己真是小看了那个表面上楚楚可怜的女人。 夫人笑着说:“傻丫头,玉玦怎么能跟你比呢,再怎么样额娘和阿玛也不会让她嫁给陆从勉的,你那么喜欢陆从勉那孩子,是谁都抢不走,你就安心吧。” “额娘,可是....”玉璃还想说,夫人打断她,说:“好啦,你用操心,额娘怎么会让我的女儿受委屈...” 夫人又意味深长的说:“玉璃,自己心爱的人和幸福要自己争取的....我那么爱你的阿玛,可他还是娶了一个妾侍,让我跟一个奴婢分享一个丈夫。 我曾经也是多么的愤怒,我也想哭,也想闹,可是我想明白了,我要是这样只会更你阿玛更加的讨厌我,幸福要靠自己争取,要用心,而不是情绪。 玉璃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夫人说,明日就是你阿玛的寿辰,趁你阿玛高兴,额娘一提,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就把能这事定了。”玉璃这才破涕为笑。 夫人出了玉璃的院子叫来身边下人,说:“这几天,好好盯着二小姐,看她都做了什么,别叫她和别人发现了,有什么动静来告诉我。” 明日是阿玛的寿辰,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只有我还清闲着,我也没有心情去理会什么寿辰。以前在阮府爹也过寿辰,还记得那年,我天没亮我就在后厨忙碌着,在爹的寿宴上献了一个巨大的寿桃。 我端着巨大的寿桃呈上爹的跟前,从寿桃后面露出了脏兮兮的小脸,咧开嘴说:“祝愿爹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爹开心的笑着,说:“爹没白疼你,好好...来到我跟前坐。”我天真无邪的说:“等爹过六十大寿的时候,我定会献一个更大的。”爹爹摸着我的头说:“那岂不是还要等十年呢,爹爹等不及了。” 十年没等到,等来的却是家破人亡。 墙边箫声又响,我知道他又来了,之前的几天里我们一直这样隔着墙讲话。我在墙里,他在墙外。 “棠如,你能不能不要进宫?”他声音微弱,透着伤感。 我站在墙的里面,想象这他温柔的脸庞,对他说:“就算是我落选,被撂了牌子,可是我也不能在这府里待着了。” 他急切的打断了我的话,说:“我不会娶她的,你明白的,我喜欢的是你,想娶的也是你。” “棠如...我想带你离开这。”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我恶狠狠的说:“就算你不顾你的功名利碌,不在宫里做你的陆太医,你还要舍弃你的家人吗?” 丛勉急切的说:“我想了很久了,可是,现在不带你走,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我要带你去最美丽的地方,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可以开个医馆,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行。” “棠如,你愿意跟我走吗?”他试探的问。 我听闻此话语气里透着冰凉的回答道说:“我不愿意,我也不喜欢你,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陆哥哥仅此而已。”我忍着心里刀割般的疼痛。 我把手贴在了墙上,丛勉也把手贴在了墙上,我说:“陆哥哥,我感受到了你手心的温暖。”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会守护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一字一顿诚恳的说。 我的内心多么的想说,我爱你,我愿意,我多么的想跟你过平凡的生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我不能。 忽然从墙外飘起来了一盏白色的孔明灯,上面写着:阮棠如。 我抬头欣喜的看着,接着又飘到了天空几只,上面依旧是:阮棠如。我望着天空中无数只孔明灯越飘越远,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在浩瀚的夜空中异常美丽。 我内心满满都是对陆从勉的爱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像命运注定如此,我们内心已经种下了情愫,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了我,为了他,为了伊尔根觉罗家族。 今夜,注定无眠。 次日一早,府里上上下下依旧忙着,家宴设在了后院的花园里,寿字高挂,摆了十桌宴席。宴请的都是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以及阿玛的亲朋同僚。到了午时,众人纷纷携带礼品到来,夫人亲自安排客人落了座。 并在搭了戏台子,请了京城里秋品斋的人来唱戏,这第一出阿玛点的是《麻姑拜寿》。寿宴开始了,我坐立不安的坐在桌前,心里想着待会就要离开这,兴奋又担忧。 我偷偷看着邻桌的陆从勉,他正在和同桌的人喝着酒,仿佛什么事也没有,我也就安心的坐着了。 台上唱着戏,台下一片嘈杂的说话声,阿玛对夫人说:“夫人,你今天是辛苦了,这第二出就由你来点吧。” 夫人含笑望着老爷,旁人看着都称大人和夫人相敬如宾,夫人看了一下折子,就说:“那就《西厢记》吧,”夫人话闭,那台上锣鼓一响,就开唱了。 当台上戏文唱到:“隔墙花弄影...”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好一个隔墙花弄影。”听闻夫人此话我心虚般的低下了头。 夫人对笑盈盈的对老爷说:“老爷,咱光听这戏曲的姻缘,咱们放着眼前不就有大好的姻缘摆着,等着咱们做主。”说着看了玉璃一眼。 老爷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说:“对着了,”阿玛高兴的站了起来,对大家说:“今日当着众多人的面子说一件事,我这大女儿也年纪不小了,如今都十七了,跟我的贤侄陆家公子很是般配,又是青梅竹马,所以,我得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陆伯伯高兴的站了起来,拉起来脸色难看的陆从勉说:“日子我们都选好了,就定在了十月的初五,还有三个多月,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夫人和阿玛纷纷点头同意,众人恭喜声连连,只有我和陆从勉的脸色变了。 我推说风大有些冷早早离了席,越走越觉得没力气,我蹲在地上掩面痛哭,感觉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顷刻间崩塌了,撕心裂肺的痛。 其实死亡有什么可怕,人们怕的是是死亡之前撕心裂肺般的痛。 此时此刻的陆从勉骑马奔驰在城外辽阔的草地上,他只能想象着马上就能和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了,就这样和她一生一世的在一起了。 由黄昏直到天黑,那个身影还在那等着,天空下起了磅礴的大雨淋湿了他的全身,雷声作响,他的声音夹杂着雷声,他彻底的绝望了。 我缩在被窝里绝望的哭着,眼泪湿了枕头,我心痛得说:“对不起,我不能爱你,可是,我爱你。”外面雷声阵阵。 ------------ 第十三章体元殿入选 离选秀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的墙那边再也听不到箫声了,我心里明白我们再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在某个宁静的夜晚,我将手又贴在了墙上,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想着他以前说过的话,我的眼泪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此时的他同我一样,将手贴在了墙上,无声无息,倔强的我们谁都没有去探求事情的真相,就这样怨恨着对方。 今日的天气没预想中那么好,再过一会等快日落时就是决定我命运的的时候了。 心里惦记着数日的时刻还是来了,今日,我要进宫了。 夫人一大早的就打发了人送来了几身福瑞祥新做的衣裳,一些首饰和胭脂水粉香囊什么的,绿萼忙着让我试来试去,仿佛比我还要紧张。 最后选了一件大挽袖的旗装,蓝紫相间流水般的条纹以及别具一格的挽袖设计,显得端庄不失大气。我麻木的站着,早就走了神,我对进宫没有抵触,或许也不是件坏事,因为可以见到扶风跟芙蕖了。 绿萼又拉着我坐下梳了个发髻,戴了个大拉翅旗头,又把全部的珠花、簪子各式各样的戴在头上通通试了一遍,我对一脸紧张的绿萼说:“就那个吧,不用再试了。”我指了一下那个镂金翠玉簪。 这金饰本身在我眼里是俗物,这簪子中间镶嵌了一颗通透的碧玉,倒是显得精致脱俗了。 穿好衣服,我绿萼眼中惊羡的看着我说:“小姐今天一定会艳压群芳,皇上就是想看不上都难呢,” 我从来都没有穿的像今天这么艳丽过,我望着铜镜中自己精致面孔,明艳的服饰,我摸了一下我的脸庞,仿佛这张脸不是自己的。 我从内室里出来,夫人用赞许的眼神看着我说:“果然是明艳动人。”又和蔼的对我说:“到了皇上跟前好生说话,无论能否选上都要平安归来。” 我厌恶她虚伪的和善,她不过是怕我惹怒了皇上连累他的全家。门里的下人来说:“夫人,老爷说时候差不多了,马车在门外准备好了,该走了。” 夫人威严的说:“去回老爷,这边已经好了,马上就可以动身了。” "是,夫人。" 到了门外,阿玛已经一身官服在那等着了,按照惯例,父兄以及族长要亲自送过去的。我上了马车,只有绿萼和阿玛身边的丫鬟同往,两辆马车就这样驶向了紫禁城,那个原本让我望而生畏的地方。 陆从勉知道我今日要进宫,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要拦住我,玉璃知道他今天会来,知道了他的来意,还没走到府跟前就被玉璃在府墙边给拦住了, “你还没有死心吗,你对她的感情会害了她的。如果今日她不去,你知道我们家会有什么后果吗?” 陆从勉无奈又生气的说道:“你让开。我要问清楚。”往前走去,用力夫人推开了玉璃。 玉璃一把从后背抱住了陆从勉,哭着说:“我不会让你去的,我那么喜欢你,你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吗?”死死的抱着陆从勉。 马车从他两人的身边跑过,我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帘子,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我指甲掐进了肉里,心里对自己说:“从此,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了,我决不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要改变我的命运。” 马车行至了神武门前,门前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都是今年来参选的秀女,一个领头摸样的公公走到马车跟前恭恭敬敬的说:“大人,请问你们是哪家的秀女?” 阿玛走到跟前道:“本官是顺天府尹,这是小女伊尔根觉罗·玉玦,正红旗。” 公公看了一眼马车说:“那跟奴才过来吧。” 马车跟着公公来到了后面,公公一边走一边说:“这些都是正红旗,先委屈小姐在这呆着了,等到宫门开了再说。” 所谓选秀,不过一是看品貌,二是看门第。马车上挂了两个灯笼,竖了一个正红旗旗帜,上面写着:正红旗顺天府尹伊尔根觉罗·泰勒之女伊尔根觉罗·玉玦。 “咱们满人秀女都是排在前面的,遵循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先满蒙,后汉,是要等到天亮了。”阿玛看着外面已经降临的夜幕。 不知过了多久,北神武门没有刚来时那么热闹了,有的从远方赶来劳累了一天了,都在马车里歇着了。 忽然宫门大开,出来了无数个太监开始引导秀女进宫。阿玛只能送到了这里,将清册交给了神武门前专门迎接的公公。 阿玛嘱咐说:“到里面要谨言慎行,阿玛倒没指望你一定能被皇上挑中,总归都是自己的造化了。” 我点了一下头,恭敬地说:“女儿一定谨记阿玛的话。” 阿玛将钱袋塞到了公公的袖子里,恭敬地说:“有劳公公了。” 那公公得了银子,谄媚的说道:“大人客气了,我看小姐生的不俗,万岁爷要是瞧上了,咱家还得去靠拢大人您了。” 客气的说了几句话,我便按着马车停留的顺序与秀女排队便进了紫禁城了。 我望了一眼朱门高墙,心里感叹:这么华丽的牢笼,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进了顺贞门,瞧着身边的众人,环肥燕瘦,各有各的姿态,脂粉味正浓,没想到再次进宫我居然是以这种身份。 来到了初选的地方,几百个人立着,来回穿梭的的公公在手臂上点着守宫砂,一朵殷红的花在我手臂上绽放。就这样被带下去了几个人。 几个年纪老成的公公挨个端看相貌,相貌不好的,或太矮的,太胖的,脸上有明显疤痕的,又被带下去几十个。 又来了几个岁数较大的宫女,分别带到房间内,脱光了衣服查看,当脱开了我的衣服,宫女都赞叹:光洁如凝脂,只是那多鲜艳的牡丹花是那么的刺眼。 最后就这样就剩下四十多人。公公一一记了名字,我偷偷看着这剩下来的几十个人个个摸样出挑,妙容姣好,中间不乏眼里的、清秀的,妩媚的。 公公将我们四十五个人分成了三队,高喊着尖细的声音说:“这一队,跟着这位公公去御花园,这几个去体元殿,这几个去静怡轩。” 就这样,我和十几个人在去体元殿的路上,我顾着低头走路,其他的秀女大都聊上了,人群里开始有叽叽喳喳的聊天声。 我忽的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头看见了一张清秀的小脸,梳着一个平常的发髻,穿着青色水藻纹旗装,摸样甚是清新可爱。 她笑着对我说:“你也是满人吗,我叫舒穆尔·新月,你叫我新月就行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警惕性较高,在这情况下我本来不想说话。 “我叫伊尔根觉罗·玉玦,”我客气地说道 她又问我说:“你今年多大了?” “我十六。”我温柔地回了一句。 她笑着说:“我十五呢,那我叫你一声姐姐吧。” 我也被这个热情的姑娘感染,我说:“好吧,妹妹。” 她就在后面拉住了我的衣角跟着我走,仿佛真的是我的妹妹,我也欣然接受着, 到了体元殿,我们站成了一排,新月在我旁边小声的说:“听说皇上,皇后,太后一起挑选,不知道这里来的是谁,老天保佑一定要是皇上....” 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知等了多久,忽然一声尖细的嗓音喊到:“皇上驾到。”这一声,多少个人心放到了肚子里。 一袭明黄的身影映入眼瞭,众秀女一同跪下,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淡淡说了句说:“免礼吧。”话语里没有一丝情感。 身边的公公翻开清册开始念这里秀女的名字,门第。 “工部侍郎石敬之女,石敏之,年方十七,.........” “察哈尔参领舒穆尔·赫顿斯之女,舒穆尔·新月,年方十五。...” “国子监祭酒郎仕恒之女郞又宁,年十六。......” 繁文缛节,念了好大一会,等到公公念完了,皇上却没了声响,公公低头一看,皇上瞌睡了。这公公又不敢叫,就轻声咳嗽了一声, 皇上果然醒了过来,对公公说:“朕才批阅完奏折,实在乏得很,就不用看了,就让她们走吧。” 那公公一脸为难的说:“皇上,都称赞您勤政爱民,可您,您好歹也看一眼吧。” 皇上慢慢开口说:“那你帮朕看看吧。”不咸不淡的说。 “皇上,这,奴才怎么敢,三年一次的大选,您不看一看,回头太后又得怪罪了。”公公大惊。 皇上声音里有一丝不快:“难道朕还得听命于你。” 那公公赶忙跪下,说:“皇上恕罪,奴才不敢。” 听见这话,所有的秀女都像泄了气丢了魂,“这,算什么,就这样走了?”我心想,不能就这样走了。 在公公的带领下,开始往殿外走,我突然晕倒在地,除了新月以外,十几个秀女都花容失色:“哎呀,这么这是,吓死我了,” 我晕倒在这体元殿上,皇上见了对身边的公公说:“快扶起来瞧瞧怎么了?” 新月拉着我,说:“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快来人救命呀。”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新月一脸担忧的小脸装,我装作很不舒服的样子,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皇上在前方看着自己, 我忙跪下说:“皇上恕罪,民女体弱,在皇上面前失仪了。” 皇上温和的说:“想必是昨日在神武门劳累了一夜,也不怪你,你抬起头,让朕瞧瞧。” 我嘴角露出了一丝旁人未察觉的笑,然后抬起头。皇上看了一眼,露出了赞许的目光,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恭敬地说:“民女伊尔根觉罗氏玉玦。”旁边的太监赶忙报出了我的年龄,门第。 皇上眉头舒展,说了一句:“头上的簪子不错,如同你的人一样,不俗。” 皇上又瞧着我的脸说道:“是咱们满族姑娘,名字好,就留她吧,名字里带玉,回头让朕好好想个封号,回头传旨到府上。”又看了我旁边的新月,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新月忙说:“民女舒穆尔·新月,今年十五,我阿玛是,是...”新月一激动结结巴巴都说出来了。 “还有这个丫头,挺可爱的,留下吧。”皇上指着新月,旁边的公公忙记下。 “其他的,回去后可自行婚嫁,就这样吧,朕累了。”皇上不紧不慢的说。 我和新月磕头谢恩,新月失望的低着头。皇上走后,其他人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我俩,都失望的走了。 我和新月一同出了宫门,她一路上没有说话,看的出,她不希望自己进宫。 临行分别时,新月红扑扑的小脸叹了一口气,道:“我阿玛额娘知道了一定很高兴的,只是........” 新月话锋一转道:“不过还好,咱们能一同进宫以后也有个照拂。” 绿萼和阿玛早就在那等着,一脸喜悦,见了我就行礼:“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我只得赶忙扶起他们。 辞别了新月,上了马车就回府了。 ------------ 第十四章册封 那年,海棠花开时,便是我家破人亡时。 那年,我是宫里最卑贱的奴婢。 如今,我成了伊尔根觉罗二小姐。 再如今,我成了皇上的女人。 原来这竟是我的归宿。 回到了府里,府里上下似乎喜气洋洋。阿玛下了马车,夫人便迎过来笑着对阿玛施了一礼,打趣的说:“民妇拜见国丈人。” 阿玛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夫人说笑了,同喜,同喜。” 等我下了马车,夫人欢喜的对众人说:“快瞧瞧,咱们家出了个娘娘呢。”我冷眼看着她,并未说话。 阿玛看着我,道:“都劳累了一天一宿了,总算没有白费,回去歇着吧。”众人在我身后跟着,议论着,赞许着,大有众星捧月之感。 夫人站在原地不动身,身旁的迟秋不解的问:“奴婢不解,她不是咱家二小姐,如今又飞了枝头,夫人不怕对咱家不利吗?” 夫人悠闲的说道:“那她可是欺君之罪,她自己也别想撇的干净,再说她有今天也是我给的,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她是没有那能力的,所以,她再风光,风光也是咱家。” “夫人真是聪明,当真是女诸葛。”迟秋赞许的说道。夫人得意的笑了几声。 我忽然想起来那以前在府门前那条街上的算命先生了,他说过我会母仪天下,难道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 我起身去了额娘的房里,额娘在绣着一个手帕,我坐在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道:“额娘,我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额娘放下手中的东西说:“孩子伴君如伴虎,那深宫里岂是那么容易生存的,尔虞我诈屡见不鲜,像你这么没有背景的人额娘真是为你担心。” 额娘又摸着我的脸说:“你的品貌又何愁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夫君,你又何苦要跟这么多人分享一个男人。” “额娘,事已至此我也是认命了,或许也不是件坏事。”我淡淡的说道,我心意已决,不愿再更改。 额娘点头不语。我看了额娘一眼,这个真情真意带我之人,她是一个善良的额娘,女儿就是她的生命,可我却欺骗了她,我内心满是愧疚。 我思忖了一会,艰难的对额娘说道:“额娘,有件事我必须得坦白。其实,我不是你女儿玉玦,我叫阮棠如,我是个从宫里被扔出来的小宫女,是夫人收留了我。”我尽量说得慢一些,怕额娘心里难过。 额娘听见这话,没有像我想象中反应情绪激烈,她平静的说了句:“我知道。” 额娘看我一俩的不解,便说道:“玉玦的耳后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这一点只有我知道,我帮你梳头发的时候就发现了。还有,玉玦不爱吃花生,那天我给你的蜂蜜花生你吃了,所以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我几乎哽咽的说道。 额娘苦笑:“傻孩子,如果玉玦还在世上她就跟你一样年纪,一样漂亮贴心,我只是想真把你当成玉玦,来安慰我这是去女儿的心。” 我泪流满面的搂着额娘,道:“额娘你放心,我就是你的女儿,你就是我的额娘,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好好孝敬你。” 额娘这一生过得太辛苦,丈夫不爱,女儿没了踪影,憔悴了自己的容颜。 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皇上走了神,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个美妙女子,她有一双世间独一无二的明亮眸子,可是眼神里却透露着与年纪相貌不相符的成熟,还有...眼中有一丝愤恨。 这无疑挑起了皇上心中的征服欲望,还有那柔弱无骨的身子惹人怜爱。 皇上嘴里念着:“玉玦,双玉为珏,名字有趣,鄂罗里,你觉得这玉玦怎么样?”皇上问身边的公公。 鄂公公点头哈腰的说:“奴才昨日瞧见了,那摸样出挑的是没话说,若要品性,皇上瞧上的自然也是没得说。” 皇上紧皱着眉头说道:“那你说给个什么位分好呢,再赐个封号。” 鄂公公呈上来一个册子,对皇上说:“这是内务府为新进宫的小主拟的封号,皇上从里面挑一个吧,不过这玉玦小主,看样子皇上要自己想一个了。” 这鄂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从十岁时就跟在那时还是皇子的皇上身边,跟了皇上几十年了,所以皇上的心思他最清楚。 “恩,不错,内务府的太俗,无非就是文,祥,吉,等喜气的字眼。”皇上想了一下,慢慢在纸上写了个瑾字。 “朕记得她父亲是顺天府尹是吧,官位不低,就赐贵人吧。” 鄂公公说:“奴才冒犯,这瑾小主不是长女,也不是嫡出,位分不宜过高,皇上大可侍寝之后再加封,也是一样的。” 皇上想了一下:“恩,也未必不可,去传旨吧。” “慢着,”皇上忽然说道:“就赐居咸福宫迁翠苑。” “是,奴才遵旨。” 这传旨的公公腿脚快,不一会就到了府上,我赶忙过了去,阿玛穿上了官服领着家人在会客堂了接旨,大大小小的人跪了一地。 安公公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奉承祖制,三年大选,顺天府尹伊尔根觉罗·泰勒之女伊尔根觉罗·玉玦,端庄得体,特选充裕后庭,开枝散叶。赐位分常在,封号为瑾。于明日进宫,赐居咸福宫。钦此。” 众人谢恩,阿玛上前领旨谢恩。又打了赏钱。 阿玛说道:“虽是个常在,位份不高,进了宫就看自己的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用力的将手攥紧。 次日,我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马车,只带了个绿萼作为陪嫁侍女,就是给我其他的我也不愿意,对于这个家我也没有太多的不舍。 临走时,阿玛特地命人点燃了爆竹,突然我有了一种出嫁了的感觉。我什么都不想带的,宫里什么都不缺,我只带了我那只翡翠玉箫。 年幼时,我常常幻想我成亲的时候有大红的轿子,美丽的凤冠霞帔,年轻俊朗的新郎骑在马上。没想到做个皇帝的女人,却连个猩红的盖头的没有,甚至,连他的样子也是模糊的。 我撩开了帘子看见了额娘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红肿着眼睛看着我乘坐的马车,我不敢再去看额娘的眼睛轻轻放下了帘子。 这天说变就变了刚才还晴空万里,如今就乌云密布。原不过是暴风雨前面的宁静,看样子是该好好的下场雨了。 马车走在平坦的路上,不快不慢。 “起风了,主子,手这么凉披件衣裳吧。”绿萼轻轻的说道,自从我被选中她就改了口了,将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 外面果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马车后面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玉玦,玉玦,等一下。” “是谁这么大胆敢直呼主子的名字。”绿萼从马车里往外一看说道:“主子,是陆大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心知不妙,这被别人看见了传到了宫里是百口莫辩。我淡然对绿萼说:“没事,你看错了,叫车夫快点,只怕待会雨大了路不好走别误了时辰。” “哎,好的。” 马车比先前快了,后面的马蹄声并没有停,他的叫喊声被雨声埋没了。 我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斑驳的城门,心里对自己说:我今生今世再也不会任人欺凌。 雨下的越来越大,雨水湿了他的眼睛,他看不见眼前的路,马儿受惊,他从马背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他在地上爬着想要站起来,嘴里还在说着:“我不能让你进宫,你回来呀。棠如.....我的棠如。”看着远去的马车,自己心爱的女人马上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痛心的用拳头砸着地。 一双水粉色的鞋子走到他跟前,撑了一把油纸伞,遮挡住了雨水。是玉璃,玉璃双眸中透着温柔的说:“陆哥哥,我们回家吧。” ------------ 第十五章瑾常在 嘉和九年。 此次大选共选十名女子进宫,摸样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也是历年来进宫的最少的,因是皇上刚掌握实权没多久,皇后又不爱铺张,所以只简修了几座宫室。 这几天宫里纷纷传一个叫瑾常在的女子,皇上亲自挑选的不说,赐了不俗的封号,还住进了咸福宫的迁翠苑。 咸福宫离皇上的乾清宫不远,除了皇后的坤宁宫,离得最近的就是咸福宫了。 迁翠与千岁谐音,皇上特地大肆修饰了一番,命敬事房连夜做出了瑾常在牌子,就连如今深受皇上宠爱的简嫔的嫉妒不已,皆拭目以待看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物能这样吸引住皇上。 绿萼搀扶着我下了马车进了南神武门,就见一个太监匆匆领着四个小太监迎了过来。见到我齐声跪下说道:“奴才给瑾常在请安。” “都起来吧,”我温和的说道。 那领头的太监说道:“奴才是迁翠苑的首领使监安得景主子奴才小安子就行,奴才们特地来迎接您。” “恩,那安公公,就在前面带路吧。”我依旧温和的说道。 小安子走在我的旁边点头哈腰的,道:“小主这边走,这边请。” 小安子边走边说:“咱们咸福宫离皇上的乾清宫近的的很,咱们住的是西配殿的迁翠苑,这东配殿住的是逊嫔娘娘,这正殿就是咱们的庄妃娘娘。” 走过一条宫巷,过了承乐门,才看见了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过了长春门、储秀门,看到一座高大的宫门,上书:咸福宫。进了咸福宫,就看见的咸福宫的屋檐单檐歇山顶,边角两只走兽,青色琉璃瓦。 我心里感叹,如果这里是天堂,那么劳役局是地狱无疑了。 迁翠苑是一个单门独立的院落,进了院子里满眼是青绿色,绿萼笑着说道:“难怪是叫迁翠,原来满园都是都是绿色的。” “姑娘说的是,这圣上是将御花园的绿色全请了过来,所以叫迁翠苑。咱们宫里这样独立的院落本来就少,这样的就更是稀罕了,可见皇上对主子用心。”小安子笑着说。 朱门开处,遥见院内的假山若隐若现,奇花异草争现。满院飞粉蝶,院内尽是蔷薇架、茉莉槛,并有一半亩水塘,名唤印月池。 印月池旁有一条小径簇簇丛生凤尾竹,只有这条小径直通房舍,屋檐下美人蕉夭夭灼灼。 走进了内室,琉璃水晶香炉里一阵淡淡的清香飘了过来,屋内陈设雅致,沉香木的床榻,水粉色的床幔,落地的轻纱将房间隔开,雕花镂空的窗户。 倒是屋内的壁画好看,上面皆绘白鹤,水仙,白果。室内一个硕大的雕花美人屏风将卧榻与内堂隔开。 我含笑,是真心喜欢这个地方,虽然不富丽堂皇倒是很别致,皇上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地方。 从外面不紧不慢的进来两个宫女,恭恭敬敬跪下说道:“瑾常在吉祥。” 小安子指着脸蛋圆圆的宫女说道“这个叫如绵。”指着瘦瘦的宫女的宫女说:“这是如苏,这两个宫女是皇上挑的,进宫也两年了。” 我微笑着说道:“都起来吧,你们以后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光差事做的好还不行,还要忠心才是。”我心里深知在宫里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己的威信,自己的心腹,否则寸步难行。 “小主只管放心,咱们既然跟了小主,就是小主的人,若是她们有不忠的,别说是主子了,就是奴才也不会轻饶她们。”小安子诚恳的说道。 “小安子,你以前是在哪里当差?”我坐在楠木交椅上问着。 小安子恭敬地道:“回主子,奴才以前是御前伺候的人,是御前总管鄂公公手里的人,是鄂公公提拔了奴才,皇上就让奴才过来了。” 我心里想,是皇上身边的,那就应该不错,看他的样子也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命绿萼将包袱里的银子赏了她们,说自己累了,就让他们都下去了。 我望着这陌生的地方,没想到饶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又想起了扶风和芙蕖她们。 绿萼见我走神,蹲下来拉着我的手说:“小主,既来之,则安之。”绿萼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有她在身边我很安心。 我忽然想起了新月那个姑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在哪个宫住着,便让如绵去打听一下。 绿萼伺候我躺下之后,如绵就进来了。这新月被封了个常在,封号为恩,住在储秀宫,也是刚刚才到。 “不用休息了,按规矩我们应该去给庄妃跟逊嫔娘娘请安。”我对正在收拾被褥的绿萼说道。同在一个屋檐下,这笼络一下关系是必然的。 只是随便梳洗了一下便去了庄妃娘娘那,庄妃是皇上还是亲王时的侍妾,听如绵说庄妃是个性情温和的人。 我进去内室时,庄妃正与逊嫔下棋,我福了福身子施了一礼道:“嫔妾给庄妃娘娘、逊嫔娘娘请安。”我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庄妃摸样端庄不艳丽,穿的也素雅,年纪约摸三十多岁。 而身边的逊嫔恰恰相反,一身艳丽的红色,妆画得也浓,一看就是个高调张扬的人。 我刚坐下,庄妃温和的开口说道:“前几日就听说迁翠苑要住进了个貌美如花的瑾常在,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传。” 这逊嫔手里摆弄着棋子悠然的说道:“是呀,如今都是年轻的妃嫔进来了,我们这些老人就更见不到皇上了。” 我和睦的笑着说:“谢庄妃姐姐夸奖,我哪里及两位姐姐端庄得体,来之前我还害怕在两位姐姐面前失了礼数。”又对逊嫔说:“逊姐姐巧了也在这,本想从庄妃姐姐那走后去姐姐那儿的。” 只说了一会的话,本来就是初次见面难免生疏。无非就是几句体面的客套话,从庄妃处就回了迁翠苑。 庄妃瞧着那抹粉色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以后这宫里难免又是一场纷争。” “是呀,姐姐你无欲无求图个清静,可别人不能这么想,只怕是有人夜夜不能寐了。”逊嫔头也不抬的说道,长而翘的睫毛抖动着。 走在路上,我抚了一下鬓边的步摇,看了一眼如绵问道:“庄妃和逊嫔是不是不太受宠?” “不瞒主子说,宫里年轻的娘娘主子那么多,而庄妃又无子嗣,能封妃也是资历熬过来的。至于逊嫔娘娘,早些年还是贵人的时候也颇受宠,生了个雪洳格格。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被皇上迁到了咸福宫说是让她跟庄妃娘娘学习,要管住自己的嘴。后来皇上就彻底冷落了她。”如绵啰嗦的说了一堆。 “主子真是好眼光,你怎么就看出来她们不受宠呢?”如绵眼睛里闪过一丝疑问。 我叹了口气说道:“庄妃娘娘眉宇间透着寂寥,而脸上不施粉黛,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这逊嫔性情浮躁,怎么能和庄妃下棋,若不是闲来无事,怕她不会去庄妃那下棋的,可见她一定不受宠。” 回去正好迎着小安子,小安子一脸喜气的说道:“主子大喜,皇上过来了。” “你说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 小安子以为我没听清楚,便又说了一遍:“皇上来咱迁翠苑了。” “主子,咱们快回去吧。”如绵看着我,我点了点头。 我内心忐忑的进了内室,虽然之前见过皇上,可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脾气、喜好。 皇上正坐在那喝着如苏呈上来的茶,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散发出不怒自威的威严。 我上前施了一礼,朱唇微启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上前来扶我,无意间撞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我抬起头看到了他刚毅的脸庞,星目有神,正微笑着看着我。 “玉玦,你可喜欢朕给你安排的地方,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问道。 “皇上,臣妾很满意,只是臣妾发现少了些东西,所以臣妾还有要求。”我低眉敛气温柔的说道。 皇上点了点头,便又威严的说:“朕安排的事情,别人都是谢恩,唯独你还有要求。” “皇上恕罪,臣妾说的是实话。”我跪下不卑不亢的说着,直到看到皇上的怒容退去才舒了一口气。 “呵呵,朕在逗你,那你觉得再放什么合适?”皇上扶起我问道 “那当然是海棠花了,臣妾只喜欢海棠花。”我想起来阮府院里的海棠花,便随口说道。 “恩,不错。那就依玉玦的,种海棠。不过朕不喜欢你叫我皇上,就叫我永琰。”皇上深邃的眸子看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心思。 我受宠若惊般的说道:“皇上,这,臣妾不敢,臣妾怎么可以直呼皇上的名字。” “朕说可以就可以,以后朕就是你的永琰,你就是朕的玉玦。这是圣旨。”这个叫永琰的男子霸道的说道。 我正欲开口说话,那边公公来报:“皇上,皇后有要紧事要让皇上马上动身去长春宫。” 永琰临走之前在我耳边轻轻的说:“明晚,朕要你侍寝。”舒润的热气在我耳边吹着,脸上飞上了一抹绯红。 ------------ 第十六章蠢蠢欲动 皇后叶赫那拉氏,是皇帝当年的嫡福晋,性格敦厚,皇上对她很是敬重,生有一子就是二阿哥绵宁。 六阿哥绵悦是皇上最疼爱的小阿哥,今年不过才六岁,听闻六阿哥生病,皇上直奔莹嫔的长春宫。 到了莹嫔的长春宫,皇后,还有同在长春宫的简嫔、芸贵人已经在那了,莹嫔忧心忡忡的坐立不安,见皇上来了扑到皇上跟前就哭起来:“皇上,快救救咱们绵悦吧....” 皇上在来的路上已经心急如焚,见莹嫔这样哭诉,更加心烦意乱,喝道:“你们女人家有点事就只知道哭,令朕心烦意乱。” 皇后走过来说:“皇上不要怪莹嫔,为了六阿哥她已经心急的不吃不喝了,哪个当额娘的不是这样。”皇上轻轻拍了一下皇后的肩膀,看着眼前的皇后想起了十几年前夭折的大阿哥。 皇上坐到六阿哥跟前,摸着六阿哥稚嫩的脸庞,六阿哥眼睛紧闭着,嘴唇干裂,面目浮肿,浑身滚烫。 皇上对着下面跪着的太医说:“不说只是发烧吗,怎么就严重了?” 太医唯唯诺诺的说:“回皇上,六阿哥,原本只是偶感了风寒,只是吃几副药就会好的。只是,六阿哥昨日落水连夜发烧,那御花园莲池的水是何其的冰冷,普通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年幼体弱的六阿哥。”说着太医一阵的怜惜声。 皇上一听,怒视着房里的每一个人,“昨日是谁带六阿哥去的御花园?” 莹嫔房里的的如意哆哆嗦嗦的走到皇上面前跪下,道:“回皇上,是,是奴婢,昨日六阿哥在房里待着闷吵着要去御花园,奴婢就跟着六阿哥去了。” 皇上一拍桌子,“怎么就落水了,你是怎么看着的!” 如意吓了一哆嗦,说:“正巧简嫔宫里习秋找我,我就过去了一下,谁知就听叫‘扑通’一声,奴婢心知不妙,赶过来一看六阿哥,就,就倒在池子里了。” 简嫔一听提到了自己赶忙过来故作诚惶诚恐诚着说道:“臣妾昨日晌午瞧见莹姐姐的花样子不错,就打发了习秋去问如意的,谁知道偏偏习秋那个时候过去,臣妾该死。” 习秋一脸惊慌的跪在简嫔的面前,简嫔顺势狠狠的抽了习秋两巴掌,嘴里愤怒的说道:“该死的奴才,看我不打死你!” 皇上一脸的不耐烦,索性一抬手说:“不怪你,只怪这该死的奴才,幸好那池子里的水不深,否则绵宁早就没了命。“ 对着底下跪着的宫女赫然的说道:”都是你们这些奴才个不小心,朕时时叮嘱,事事叮嘱,平时对你们太过纵容,杀一儆百,来人,拖出去杖毙。“ 皇上素来对宫里的奴才心狠,想当初大阿哥也是因为身边的宫人大意才送了性命,皇上最怕重蹈覆辙。 如意磕头如捣蒜,哭喊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知错了,主子救救奴婢。”屋里的简嫔、芸贵人冷眼的看着这一切。 “皇上,饶了性命罢,做错了罚她就是,就当是给六阿哥积福了。”皇后叹了口气说着。 皇上听见皇后的话,心里一紧,“罢了,罢了,打发去劳役局罢。” “谢皇上、皇后饶命。”如意语气悲凉的说,末了,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莹嫔的低声啼哭。皇上看了一眼跪下的所有太医,“怎么不见陆太医?” “回皇上,陆太医他告假好几日了,说是身体不舒服。”刘太医说道。 皇上听了没有在意,太医接着又说:“皇上也不必太担心,只要六阿哥熬过这两日,烧退了即可。”皇上如释重负的点头,命太医轮番的照看六阿哥。 回了养心殿,皇上心里难以平静,他想起了死去的大阿哥,想起了为人之父的初次喜悦感,如今他最害怕的就是再经历一次失去儿子的痛苦。 敬事房的刘公公进来请安,小心翼翼的道:“皇上,该翻牌子了。” 皇上闭目养神,听见了刘公公的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 “皇上,新进宫的小主们的牌子都做好了,皇上瞧瞧吧。” 皇上微睁着眼睛,淡淡的说道:“不用看了,就瑾常在把。” 刘公公”嗻“了一声就下去了准备了。 旁晚,迁翠苑里的人得了消息,都替我高兴,尤其是绿萼。 绿萼忙着和如绵准备热水,又洒了花房新采摘的鲜花,我坐在木桶里,四周温热的气息缠绕着我,袅袅升起的香气四溢。 我撩着热水洒在裸露的雪白肌肤上,如绵将花瓣洒在我的身上说:主子的肌肤雪白,身段窈窕,奴婢很是羡慕呢。我笑而不语,晚上我的身体将会属于一个男人了,而这个男人我并不爱他,这温热旖旎的感觉让我恶心。 我想起了陆哥哥,是不是以后还得看见他,我们将如何面对,还有永琰..... 永琰在养心殿里看着书,简嫔轻轻的走了进来。简嫔关氏如今身受皇上宠爱,三年前进的宫,如今不过也就十六七岁,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担心六阿哥,所以特地来瞧皇上。“简嫔发嗲的说。 永琰拉着简嫔的手说:“恩,还是岩儿贴心。” 简嫔刚想说话,鄂公公进来传话:“皇上,钦天监的史大人求见。” 永琰慵懒的说:”朕没心情,叫他明早过来吧。“ 简嫔撒娇似得说:”皇上,就让他进来吧,说不定有什么事呢。“ ”恩,那就传进来吧。“永琰漫不经心的。 钦天监的史大人进来,拂袖下跪说道:“微臣参见皇上、娘娘。” 永琰看着史大人:“何事,说吧。” 史大人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说:“臣昨日夜观天象,辛卯夜紫微宫里南方小星星陨暗淡,并且北方有星大放光彩,次星名为璘星,璘星现必主阴。” 永琰不耐烦的道:“你且不用说这些就说什么意义即可。” 史大人说:“那颗星陨暗淡的星代表皇子,现在看来想必一定是六阿哥,不知,不知,....”史大人偷偷看了一眼简嫔,简嫔坚定的看了史大人一眼。 史大人清了清嗓子说:“不知新进宫的主子们有没有姓名中带玉的,此人出现使六阿哥星陨暗淡,此乃不祥。” 永琰思索了一下开口说:“新进宫的,名字有带玉的有两个,一个是瑾常在玉玦,一个是鑫常在方琳。” 简嫔悠悠的摆弄了一下手上胭脂红的护甲,头也不抬的道:“大人可不要信口开河,如有假,可是欺君之罪。” 史大人忙说:“微臣不敢造次。” “那依史大人说该怎么办?”永琰喝了口茶,淡淡的说。 史大人看了一眼简嫔说:“微臣斗胆说句,皇上如今先不可承宠二人,待六阿哥好些了再说。” 永琰看了一眼史大人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简嫔正欲说话,皇上示意她退下,简嫔识趣,“臣妾告退。”简嫔退了出去。 从养心殿出来,简嫔坐在软轿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叽笑。 ------------ 烟花易冷,如花美眷 ------------ 第十七章朝如青丝 天色已黑,敬事房来了几个太监在门外候着,等永琰忙完了政事我就可以乘坐凤鸾春恩车过去了。 如苏给我出了两把头的发髻,手里轻轻挽着发丝,道:“如果是寻常人家梳了这个发饰就代表着不再是小姑娘了,将成为人妇了。” “如苏,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绝美的脸突然的问道。 如苏诚惶诚恐的说:“这怎么敢,进了宫的女子都是皇帝女人,主子不要吓奴婢了。” 我看着如苏可爱的摸样笑着说:“我逗你呢。” “主子为什么都不爱笑呢,其实主子笑起来特别好看的,”如绵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看着古铜镜里脸上那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记得他也这么说过。 如苏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也好,奴婢进宫四年了,宫里的风风雨雨也算都经历过,在这宫里生存就得不喜怒于形色。主子是个心思缜密聪明的人,奴婢就知道主子一定不会在宫里吃亏的。”如苏单纯的笑着。 我目光坚毅的对如苏说:“阴谋诡计咱不能使,若要是有人诚心害咱们,那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绿萼喜滋滋的走进来说:“咱们迁翠苑今日可忙碌了,都听说主子今晚侍寝都忙着遣人来送礼,我全都赶出去了,要说也是主子是进宫的妃嫔里第一个承宠的,她们都眼红的不得了。” 我见绿萼得意的样子不免嗔道:“绿萼你也太浮躁了些,你这个样子别人肯定会说咱们迁翠苑的人恃宠而骄。” 绿萼听见我头一次冲她这样说话,低了一下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会管好自己的嘴。” 我看见她这样,只好说:“罢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绿萼是我的陪嫁丫鬟,与我最亲密,也就是这样越来越放肆了。 略施粉黛,绾青丝,倾国倾城貌,多愁多病身。褪去轻纱,绿萼在我全身轻轻擦着香粉,合上轻纱衣襟,包着厚厚的红毯子,被门外的太监抬上了凤鸾春恩车。 到了皇上的暖阁,有宫女伺候我躺下。明晃晃的金色帷幔,兽形香炉里飘出了一缕缕的香气,香气凝神养性。我抓着被子,静静的等待着永琰的到来。 永琰在前殿,鄂公公进来说:“皇上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这么快,朕先去看六阿哥吧,不然朕睡不着。”永琰疲惫的揉了一下眼睛。 “可是皇上今日翻了瑾常在的牌子,人已经在暖阁的龙榻上了。”鄂公公迟疑的说着。 “朕倒给忘了,这样,你让她先回去吧,等回头再召见,先撤了她和鑫常在的绿头牌。”永琰这才想起来今儿个翻了牌子了。 鄂公公惊讶的说道:“皇上,就这么抬回去,这,老奴...” 永琰不语只是瞪了他一眼,鄂公公心里一惊只得下去了,心里直纳闷:真是稀奇,当了几十年差头一回见到刚抬过来就送回去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我以为皇上来了,心跳加速。 看见一个宫女匆匆进来,跪下道:“主子安,皇上遣人来说,今日主子不必侍寝了,先行回去,待回头皇上再召见。” 我听见这话忙起身问:“是怎么了?”那宫女摇头说不知。 我是怎么过去的便又是怎么给送回来了。迁翠苑里守夜的如绵看见我回来,疑惑的问送来的太监:“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太监当着我的面不好说,如绵见我脸色不好,就不敢多问,只得服侍我睡下。 我没有睡意,看着窗外月色朦胧,我心里是失落还是高兴也分不清楚。 次日一早,便传遍了整个皇宫成为笑柄,皆知道我和鑫常在是不祥之人。 午后用了膳,永寿宫如妃里来了信妃,简嫔,芸贵人,熙常在闲坐。 如妃钮钴禄·静琬,还是永琰是皇子的时候的侧福晋,一直深受皇上宠爱,生的貌美,并生下了四阿哥,和五阿哥两位皇子。 如妃悠闲的坐着,听着几个人闲聊。芸贵人得意的说:“我以为是什么样子的妖媚人物,皇上就这样说扔就扔了。” “就是,如今还成了克六阿哥的人,只怕是她永远在宫里不得翻身了。”熙贵人附和道。 简嫔露出一丝诡笑,看了芸贵人一眼。 信妃看惯了宫里的女人间勾引斗角,漠然的看着这一切。 如妃摆弄着护甲,彷佛不经心似的说:“话不能说的太早,谁知道皇上哪天想起来了,还是会召幸她的。” 自从我成了宫里的笑柄,这宫里的人再也不会羡慕那新进宫就拔尖的人,都会说:“瞧,咸福宫那位,那不就是个例子。” 从此我的门前门可罗雀,与承宠那天相比简直是一种讽刺。我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原不过是钦天监的一句话我就成了弃妃,不是永琰相信天象,而是他重视子嗣,只要和龙裔有关联他就绝不会手软。 秋天到了,却感觉异常的冷,整个咸福宫都冷,就像冷宫一般。 晚上在睡梦中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惊醒,惊出一身冷汗。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绵悦........” 声音划破夜空,整个紫禁城都听见了,接着是嘈杂的闹声,绿萼也起来看个究竟。 小安子出去一会便回来报:“主子,是六阿哥,殡天了。” 我眼睛一闭,心里叹道:原是如此。 东西六宫的人皆被惊醒。白灯笼高挂,夜如白昼。 简嫔阴冷的对身边的习秋说道:“听见了吗,多么惨烈,莹嫔整日仗着有个儿子以此夺得皇上的宠爱,如今没了儿子看她还能得意起来吗。” 那日,皇上刚从简嫔的殿里出去,同宫的莹嫔就站门口望着自己,简嫔得意的看了莹嫔一眼。 “皇上就是天天来你这又如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简嫔妹妹进宫三年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呢?”莹嫔手里摆弄着帕子,不屑的说道。 简嫔冷冷的看着她:“那又如何,宫里没子嗣的女人多了去了。” “是吗,那你看看她们的下场,庄妃,荣嫔,怕是一年也见不到皇上一回吧。”莹嫔针锋相对,她讨厌极了这个跟她同宫争宠的女人。 简嫔没想到这莹嫔竟然敢这么针锋相对,便说:“那你想说什么?” “不过妹妹还年轻,以后会有的,只是,就算有了生个女儿又有什么用,估计也就逊嫔的下场。”莹嫔扶正了头上的紫金簪子不经意的说道。 简嫔心里一冷,攥紧了拳头。看你能得意几时。 简嫔冷哼一声,望着灯火通明的院子对习秋说:“没在池子里淹死,还在床上躺了两天就不错了,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待会还得去假惺惺的哭去。” 嘈杂的长春宫的上空传来莹嫔的凄惨的哭声。 莹嫔抱着六阿哥还未凉的尸体撕心裂肺的哭着:“我的绵悦,我的儿子,老天爷你还给我的儿子。” 永琰看着眼前这一切,心痛的连呼吸都是疼痛的,铁青的脸上垂着泪珠。 冲着跪着的人喝道:“不是说过了两日也就没事了,这是怎么回事?朕拉你们全都陪葬!哭,都给朕使劲的哭,不哭的朕拉你们陪葬。”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永琰已是中年,就已经经历了两次丧子之痛。 宫里连着几天笼罩着阴霾,挥之不去的悲伤。 永琰下令填了御花园的池子,宫里的人皆感叹:明年见不到濯心池的荷花开了。 我闲来无事,就去庄妃的宫里坐坐,与逊嫔和庄妃聊聊天儿,下下棋,只有庄妃那是真正的安逸。 和庄妃坐在一起,庄妃感慨的说:“这么些年,如今也只有你肯来我这坐坐了。” “跟庄妃娘娘相处,我觉得特别安逸。”我笑着说道。 “你跟我们可不一样,你还年轻,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我是不想争了,我只求好好守着我的雪洳就行了,你还是有机会的。”逊嫔看了我一眼。 我这几日经常来坐,和逊嫔也熟络起来,她虽浮躁但性情和本质还是很好的。 “昨天见到雪洳了,已经开始快十岁了吧,长的很漂亮,倒是和庄妃姐姐一般端庄,还是姐姐教的好。”我一提到公主,逊嫔就来了精神。 “听说皇上让莹嫔宫里的人哭了两天。”逊嫔幽幽的说道。 “皇上伤心至极,那么疼爱他,就是莹嫔没了依靠了。”庄妃漫不经心的说道,语气悲凉。 逊嫔抬起头不屑的说道:“那有多少人偷着笑,除了皇后、如妃就剩她有儿子了,她就是太过张扬,尤其是简嫔那个狐狸精恨透了她,也就莹嫔敢跟她作对。”逊嫔一提到简嫔就恨得牙痒痒。 “皇上贵为九五至尊又如何,倒不如寻常百姓家能享受天伦之乐,看着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的生长,娶妻生子。”我一脸平淡的说。 庄妃亦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 第十八章请安 今日所有新进宫的妃嫔都要去坤宁宫里请安,用了早膳,歇息了一会儿。绿萼拿了一件水粉色旗装要给我穿上,我忙摆手不穿。 绿萼不解:“这件衣服很漂亮,主子不喜欢?” “你糊涂了吗,六阿哥刚逝世就穿那么鲜艳的衣服,会招来话柄的,”我伸手慢慢的将衣服穿上。 “还有,不用上妆了,越素雅越好。” 穿了那件月光白的衣服,脸上不施粉黛,头上只简单的带了几个翠色珠花。小安子进来说:“主子,时候差不多了。” 出了宫门,零零星星的宫人急促的走着,咸福宫这一带冷清了许多。身边有软轿经过,趾高气昂的,看都不看我一眼。 刚走过去,绿萼就“呸”了一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 “瞧你又怎么了这是谁呀,人家得罪你了?”我看着绿萼, “主子整日就跟庄妃逊嫔待在一起不问世事,所以当然不认识,这也是和主子一同进宫的主子,这两个皇上都召幸的她,昨日刚封了个熙贵人,听说她是如妃的侄女,” “听说如妃就不是善茬,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绿萼在那愤愤不平的说。 我严肃的对绿萼说:“这话,你对我说说行,可不能对外人说,小心你的嘴巴。” 绿萼嘟着嘴说:“奴婢知道了。” “你就是心直口快无遮拦,早晚要吃亏的,”我无奈的说。 到了坤宁宫栖凤殿,两排椅子上坐了数位妃嫔,我也不相识,便没有去上前请安。宫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站着扎堆的聊天,看见我来了,偷偷看着我又窃窃私语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会有这个场景。 绿萼搀扶着我站在角落里,等候皇后。 “姐姐,”忽然一张熟悉小脸走到我跟前,笑嘻嘻的看着我。我欢喜了起来,“这不是新月妹妹吗。” 新月拉着我的手说:“玉姐姐,原本早就想去你那坐坐,可想明日就去,却忘了今天就可以见到了。” 我舒心的拍了拍她的手,新月就像一朵刚开的花一样活泼开朗,打心眼里喜欢她。正要说话,一声:“皇后娘娘到~”屋里人立刻就止住了声。 两个宫女搀扶着皇后在凤椅上坐下,众人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众人齐说。 皇后微笑着说:“众位妹妹免礼,都平身吧。” 站起来后看见了皇后和蔼可亲的一张脸,身着明黄色凤袍,头戴五阳朝风金钗,虽不貌美却端庄得体,眉宇之间透露一股皇后特有的威严。皇后环顾着四周见如妃、信妃、简嫔、芸贵人、良贵人在,开口问如妃:“这怎么不见庄妃、逊嫔、和莹嫔?” 如妃朱唇轻启:“这庄妃姐姐的人来说身体不太舒服,想来不能走动,至于逊嫔皇上不许她随意走动。”如妃恭敬地说。 皇后说:“本宫都给忘了,不知道莹嫔怎么样了?” 芸贵人嘴快,赶紧说:“回皇后的话,这莹嫔如今是垮了下来,整日以泪洗面,如今也不爱用膳。” 皇后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几日是不能好了,采苹,替我去看望一下莹嫔吧。”对身边的侍女说。 “是,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中间站着的人说:“先不说这些了,如今宫里又添了人,应该会比以前热闹了。” 信妃笑着看着新月说:“正是呢,嫔妾瞧着和嫔妾同宫的恩常在甚是好,心地纯良,难得的活泼开朗。” 新月冲信妃笑笑。 皇后含笑问:“哪个是恩常在?” 恩常在在我旁边立着,听到皇后叫自己,施了一礼说:“嫔妾是储秀宫的恩常在,舒穆尔·新月。” 皇后点了一下头,“长的水灵灵的确实不错。” 新月乖巧的说:“多谢皇后娘娘夸奖,可是嫔妾也不算好看,在座的姐姐哪一个长的都比我好看,就比如我身边的瑾常在姐姐。” “不知哪一个是瑾常在?”如妃开口说,样子妖娆, 我上前行礼:“奴婢见过皇后、见过诚妃娘娘。” 我打量着如妃,早就听闻如妃是个美艳的女子,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她,身着一件青色百蝶衣裳,外面罩着一件灰色银鼠短褂,身量苗条妖娆,一双丹凤美目,两弯柳叶吊梢眉,殷红的嘴唇轻轻上扬,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像个刚三十岁的女子。 这殿里的群芳:皇后端庄,如妃美艳不俗,信妃清瘦,简嫔妖艳,芸贵人有些姿色却傲慢,良贵人小巧玲珑。 如妃看着我说:“果然是个玉似地人物,就像是雕琢出来的标志人物,看着她我倒觉得我都是俗物了。” 我轻轻的说:“如妃娘娘见笑了,嫔妾怎么能跟如妃娘娘相比,娘娘是大家闺秀,而我是小门小户出身。 简嫔听这话,不屑的哼了一声。 皇后看了一眼简嫔,没有理会,看着我说:“瑾常在难得有心,穿的素雅,宫里有新丧,皇上伤心不已。” 皇后环顾着四周,在座的只有简嫔和芸贵人穿的鲜艳,人群里的只有我新月穿的素雅,对如妃说:“听说这里面有如妃的内侄女。” 熙贵人原本站在后面,听见皇后叫自己就从人堆里挤了到了前面,故意撞了我一下。皇后皱了一下眉头,熙贵人满脸堆笑的说:“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就是永寿宫熙贵人。” “不错,果然是如妃的侄女,想来跟如妃的品性一样好。”皇后温和的说道,听见这话,众人看到熙贵人那德行都偷着乐,如妃嘴角有一丝不悦。 说了会子话,皇后说自己吃了药有些乏了,就让众人回宫歇息。我和新月结伴而行,出了坤宁门,我和新月说着各自宫里的事,新月闭口不提我不能承宠的事,怕我难过。 芸贵人从身边经过,看见我俩就故意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笑嘻嘻的说:“这不是瑾常在吗,如今可好吗?” 我礼貌性的说:“不知芸姐姐有何请教?” 芸贵人不屑的说:“请教不敢当,我只是想关心一下瑾常在。” “谢芸贵人关心,我有何不好的。”我不想理会她。 芸贵人轻蔑的说:“这么漂亮的样子住着迁翠苑真是可惜了,不如我去帮你求皇上,给你换个地方?" 我对气呼呼的新月说:“我们走吧,不必理会她。” 我们刚走两步,芸贵人说:“不过,换了地方又如何,只怕是这辈子也见不到皇上了,谁叫你克死了六阿哥呢,穿的素雅又如何,不祥之人。” 绿萼在我旁边沉不住气了,愤怒的对芸贵人说:“芸贵人,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什么叫丑人多作怪,长的不如我们家主子,怎么敢在我们家主子面前说这种放肆的话!” 芸贵人没想到这个小宫女敢在自己面前放肆,恼怒的说:“你个贱婢,你说什么?!” 我想去拉住绿萼,绿萼毫无畏惧的说:“我说你长得丑,心地还不好,皇上早晚把你打入冷宫!” “啪”一声,绿萼的脸上多了五个手指印,绿萼捂住了脸。 芸贵人气愤还想再打一巴掌刚扬起手就被我拦住了,我打掉她的手说:“我的奴才,我自会教训不用劳烦贵人动手。”我恶狠狠的瞪着她。 我又扬起手给了芸贵人一巴掌,“这是还给你的。”我说。芸贵人吓呆了,她没想到我看起来这么懦弱的人会动手。 芸贵人哭丧着脸说:“你...你们....敢打我....”新月也在瞪着她。 我阴冷的看着她说:“芸贵人,你不知道宫里的的生存规律吗,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闭嘴!” 我拉着目瞪口呆的新月和绿萼走了,只留下原地气呼呼的芸贵人,又羞又恼。 如妃从附近看到这一幕,冷笑着对熙贵人说:“这芸贵人不是一般的蠢,怪不得进宫这么多年还是个贵人,不过我倒是小看了这个瑾常在,是个人物。” 回到迁翠苑,我安抚着哭着的绿萼,绿萼说:“主子对不起,我给你闯祸了。” “没事,你也是护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我自己无能,让人欺负。”我说。 新月崇拜的说:“姐姐,你那一巴掌打的太好了,宫里的人早看芸贵人不顺眼了,她就是仗着自己有简嫔撑腰。” 我对新月和绿萼说:“我进宫那日就说过再不让人欺负,从此以后决不再忍让。” “那我们要好好的,你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最好的姐妹,所以我们要团结。”新月笑着说。我握着新月和绿萼的手,一定会好好的, ------------ 第十九章物是人非 院里新移植过来的秋海棠开花了,本以为换了土地它会成活不了,没想到不光是活了花还开得那样好。皇上待我就像是这海棠花,扔到了这里任其自生自灭或者是花开万年。 闲来无事,小安子在海棠树下摆了张桌子,放了些点心时令水果在桌上。 我穿着寻常衣服随意挽了个云髻,坐在了树下,新月还和往常一样来迁翠苑说说话。 身边站着绿萼如绵和新月的鸢尾,我见没有外人就让小安子将院门关上了。 我对众人说道:“今天没有外人,咱们今日没有主仆、没有尊卑一起坐下,小安子,多拿几个凳子过来。” 几个人不肯,新月就拉拉扯扯将他们按着坐下了,小安子吓得连忙摆手说道:“恩常在,可不敢,可不敢。” “快坐下,主子的话也不听了吗?”我故意责怪似得嗔道,小安子没了法子,只好坐下。于是迁翠苑的所有人和新月身边的鸢尾坐在了我们身边,一共十一人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小安子感动的说道:“奴才当差那么久,第一次遇见主子让我们同桌坐在一起。” “是呀,是呀,”众人皆点头称是。 我笑着说:“你们对我那么好,我对你们好也是应该的。” 在宫里如果不受宠,就连奴才都不待见,难得他们还待我一如从前,这样忠心人哪里去找。想起来自己以前在劳役局里受的苦难深知当奴才的不容易,善待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善待自己。 如果当初文真太妃没有对芙蕖那么好,芙蕖怎么会一心一意去救文真太妃。 如绵叹了口气,道:“现在宫里没有一个地方是净土了,如果真的有的话,就属我们迁翠苑了。” “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见外,无论别人怎么样咱都不能对自己的家人不好,你们说是吧,今日以茶代酒,干了。”新月举起杯子说。 “就是,咱们主子善良跟别的主子就是不一样,咱们这没外人,说句悄悄话,这宫里阴险的主子太多,像如妃,简嫔,哪一个都不好惹。”小安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绿萼和新月好奇的问道:“我看这如妃不像是阴险的人呀?” “这才是她的厉害之处呀。”我不咸不淡的说道。能在宫里生育两个子嗣,又荣宠不衰的,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小安子像说书般的说道:“主子刚进宫没多久所以不知,如今这宫里是有三股势力拧着,一是皇后,皇后身边有信妃,庄妃,逊嫔,良贵人,二是如妃,身边有莹嫔,芳贵人,董贵人还有新进宫的熙贵人,三就是简嫔,身边有芸贵人,春贵人,还有妙答应。 如今最得宠的就是简嫔她们,但最有势力的就是如妃她们,而最不行的主子们也看的出来,就是皇后。”小安子绘声绘色的讲着。 小安子迟疑了一下,说:“主子们,如果小安子没有猜错的话,如今新进宫的主子肯定在被她们拉拢。” 我一脸坦然的说道:“现在是没人会拉拢我,因为我不受宠,只怕是皇上被我给忘了。” 我看了一眼新月,“哎,信妃娘娘人挺好的,对我也特别好,但也没拉拢我。”新月一脸的无辜。 我敲了她脑袋一下,“你个没心机的,怎么会想到这些,这其中的厉害,你怎么能知道。” 如苏小心翼翼的说:“主子,以前我服侍过皇后娘娘,不过不是近身的,皇后娘娘挺好的,比其他两位好多了。”然后又闭嘴不敢说话了。鸢尾也轻轻的说:“我看着皇后也挺好的。” 我们在迁翠苑里说的话,没有人说出去,随着习习秋风被吹远了。 似乎皇上忘记了我这个人,紫禁城也忘记了我这个人,我除了跟皇后请安,就是和新月玩乐,要不就是去庄妃宫里坐坐。 从皇后那里请安出来,顺道去了上林苑去观赏枫叶,听皇后说今年的枫叶特别红。我本不是特别喜欢枫叶,只是图个能散散步,总比闷在院子里强。 还没走到上林苑就看到一片赤红,像一团团火,有一个宫女在树下捡枫叶,我和如绵脚步轻,她没有听到。我们走上前去,她手里捏了一大把枫叶,我好奇地问:“你捡枫叶做什么?" 她低着头听见了声音,看见两双鞋子,知道是一主一仆,忙磕头道:“奴婢参见娘娘,奴婢没有看见娘娘,娘娘恕罪。” 我看她这样害怕,就缓和了语气说:“我并不是什么娘娘,你起来吧。” “我们家主子是瑾常在。”如绵在旁说道。 她起身后,我定睛一看那张熟悉的脸,是芙蕖......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她怎么会在这里?一时间喜悦、惊讶涌上心头。 她也是盯着我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继而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就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瞧着这枫叶开的好看,掉在地上可惜了。芙蕖看着地上落得枫叶说, 我仔细打量着她,她一点没变,“你还真是个有心思的人,” 我转头对如绵说:“我觉着有些冷了,去把那件银鼠披肩拿来吧。” 如绵走了,只剩下我和芙蕖在那了。我走上前去轻轻的说:”芙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芙蕖一脸惊奇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在她惊奇的眼光里我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我是棠如呀。” “你,我看着像你,可不敢确认,我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你怎么又回来了,怎么还做了娘娘?”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文真太妃那。”芙蕖高兴坏了,掐了自己一下,”这不是梦,这不是梦。“ 文真太妃她还是老样子,见到我没有太多的惊奇。只说了句:“我知道你会有今天的,我猜到你没有死。” 文真太妃自顾自的说道:“今年的枫叶怎么这么红,只可惜先帝看不见了,也只有他知道我喜欢火红的枫叶。” 我讲述了这半年来的遭遇,她难以置信我居然能熬过来,“太好了,自从以为你死了扶风哭了好几天,如果她知道你没死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也很想念你们,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在劳役局里待的太久的,我会想办法的。” 太妃听着我的遭遇,淡淡的说:”你现在在宫里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进宫一个月了,就见过皇上一面,他还没有召幸我。” “瑾常在,虽然我被幽禁在这,宫里的事我还略有耳闻,天象,你信吗?”太妃嘴角露出一丝讽刺。 “我自然是不信,我还在寻找时机我不会让自己就此埋没,在这深宫里默默老死。”我攥紧了拳头。 文真太妃坐了起来,说:“后宫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一种是受宠的人,一种就是不受宠的人,就算你不去争也不能安静的活着,这阴谋诡计每一天都在上演。算不清的烂账,周而复始,不厌其烦,如果你不想着别人踩着,那你就必须踩着别人。” 我深深点了一下头,说:”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太妃拿起一个枫叶说:“给你个枫叶,你会明白的,祝福你。”我笑着收下了。 我刚走两步,文真太妃像是随意的说了一句:“陆从勉太医经常还是回来给我瞧病的,真是难能为他了。” 我假装不关心的说了句:“哦,那他是个好人。”我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芙蕖送我到门口,眼泪旺旺的说:“你可得好好活着,不能在像以前那样了。” “知道了,以后还会见面的,别哭了,还有看着扶风她别一高兴就暴露了我的身份。”我笑着说道。 走在长长的宫巷里,在一个转弯就看了一身官服的陆从勉,他提着药箱慢慢走过来,并没有看见前方的我。 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巷子里,我靠着墙上缓缓蹲了下来,眼泪也下来了,我怀念的那张脸庞此时就在离我几尺的地方。 我站了起来,估计他已经走远了,没想到起来就跟他撞了个正着,就像半年前第一次见面那样。 可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我现在想的却是如何得到另一个男人的宠爱。 他见到我眼里闪着欣喜,又冷静了下来说道:“瑾常在吉祥。” “真巧,陆太医客气了,我额娘和姐姐还好吧。”那句瑾常在吉祥在我心里是那样的刺耳。 “都很好,”他顿了顿说道。 我脸庞一转不去看他,道:“我还有事就不能和大人叙旧了。” “那就不打扰常在了,下官告辞。”他低头,语气没有一丝感情。 “还没恭喜陆大人,听说您快成亲了,马上就成了我姐夫了。”我故作轻松的说道,心里早已流泪。 陆从勉一字一顿的说:“多谢瑾常在关心,这个月的十六。” “我先走了陆太医,礼物改日送到府上。”我就这样决绝的走了,他亦是如此。 安静的路上只有眼泪坠下的声音,在一条相同的路上背道而驰,时间静止,我们却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互相的背影才回首。 我泪流满面,“陆从勉,你是我心里过不去的伤。” ------------ 第二十章红叶题诗 从丧子之痛走出来的皇上特地封了莹嫔完颜氏为恕妃,以此来安慰她。原是她应该得的,原来是想六阿哥生辰的时候封赏,没想到六阿哥出了事。 唯有长春宫里的人沉不住气了,简嫔恼怒的说:“凭她也想骑在我的头上,这个女人居然也能封妃了!” “就算封了皇贵妃又如何,不受宠封什么都没用,简嫔妹妹如今这么受宠,还怕没有封妃的那一天吗?”芸贵人谄媚的说。 简嫔不屑的说:“皇后和如妃那帮老女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皇上又添新宠,也不大来我这了。” “如今受宠的就是如妃那个老女人的侄女熙贵人和妙答应,”芸贵人说。 简嫔冷哼一声,“都是不成气候的货色,不值一提。” “只是我进宫三年了为何还无孕,要说最应该有孩子的是我,如果有了孩子一切都好说了。”简嫔说。 “整日里的哭,真是烦死了。”简嫔冲着恕妃的宫室说道。 我坐在榻上绣着一个手帕,如苏沮丧着进了屋子,我问怎么了,如苏说:“奴婢和小魏子去领这个月的份例,天马上要冷了,被子,木炭,还有香料都不够了,可内务府的人瞧不起咱们,只给了一点,就连妙答应的都比咱的多,好歹主子也是个常在。 小魏子跟内务府的夏公公顶了嘴,就被打了板子,要不是小安子求情就给打死了,小安子也挨了几个板子,小魏子被打的太惨了,估计一个月都下不了床。”如苏哭了起来。 我愤怒地说:“这帮势力的奴才,你叫小魏子好生的养着,现在是打我的奴才,过两日就是打我了。”我想起了文真太妃的话,如果我自己不争取,还能谁来帮我争取,在宫里,我被踩的太久了,该换我踩别人了。 忽然看见了桌子上那日文真太妃给的红叶,在手里观摩了一番。心里说:红叶呀红叶,我能不能得到皇上得宠爱就看你了。 小安子进来说:“主子,过两日是如妃的生辰,皇上在建福宫花园的绛雪台摆了家宴,传召众妃嫔都过去,主子咱们过去吗?” 摆宴,是个好机会,我想了一下。 “主子要是不想去奴才就去回了鄂公公,说主子身体不舒服。”小安子说。 我问:“小安子,你和鄂公公的关系怎么样?” “回主子,鄂公公是奴才的师父,感情颇好,不知主子要奴才做什么?” 我嫣然一笑说:“那你来帮我一个忙吧,主子能不能见到皇上就全看你了。” 小安子说:“奴才万死不辞。” 于是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了小安子。 交代好了小安子,命如绵和如苏去了上林苑悄悄的采了好多的枫叶,越多越好。 众人也没多问,就忙去了,心里知道主子可能有什么主意了。一会儿,如绵和如苏就回来了,带来了许多枫叶,我将枫叶全都倒在了桌子上,红红的枫叶散落了满桌。 绿萼研磨我在上面题诗,每一片叶子上都有诗,李白的,李商隐的或温飞卿的或者是李清照的,诗句清丽婉转。关上院门全迁翠苑的人都忙碌起来,如绵和两个公公去采枫叶,我和绿萼写诗,如苏和小安子在院子里晾晒。 我握着她们的手说:“咱们迁翠苑一条心,我以后再也不让别人瞧不起咱们,也不会叫别人在欺负咱们。”众人看着我目光坚定,齐点头。 碧玉般的水渠将建福宫花园串起了几个园子,蜿蜒流长,河的上面就是绛雪台。 今日众人齐聚于此,永琰落座上方,左手边的皇后,右手边就是诚妃,按照位分的高低依次排序,旁边服侍的宫女太监忙碌着上菜,侍奉酒水。 永琰今日高兴的说:“今日是如妃的生辰,难得齐聚,朕得多喝两杯。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皇后举杯说:“如妃妹妹,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本宫敬你一杯。” 如妃温婉笑着说:“臣妾谢皇后。”抿了一口酒。 众妃嫔也齐敬如妃。众人说了一会子的话。 走过来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跪在皇上、皇后和诚妃面前,双手作揖说:“儿臣给皇阿玛,皇额娘,额娘请安。”这是如妃的两个儿子,绵恺和绵忻。 三阿哥和四阿哥也过来了,年纪也就十二三岁,身着青色和红色衣服,永琰看着两个皇子开心的说:“如今都长成大人了,有没有好好读书,可有听师父的话?” 三阿哥和四阿哥恭恭敬敬的回答:“谨听皇阿玛教诲,儿臣是下了课,才过来的,是想跟额娘送礼物的。” 皇后说:“如妃有福气,两位阿哥都是孝顺的儿子。” “皇后过奖了,二阿哥懂事的很,如今都快到娶亲的年纪了。”如妃笑着说。 “皇阿玛有没有送额娘礼物呢?”绵恺问永琰, 永琰爽朗说:“皇阿玛给了你额娘一份大礼,阿玛要晋你额娘为贵妃。” 如妃诚惶诚恐的说:“臣妾何得何能。”连忙跪下, 永琰说:“你为朕诞下两位皇子,待在朕跟前这么多年了,你担待的起。” 众人一听,愣了一下,脸上各有千秋,接着就恭喜如贵妃。 皇后强颜欢笑的说了句:“恭喜妹妹。” 趁着高兴永琰多喝了几杯,众人还在说着话,永琰对皇后说:“你们先吃着,朕多吃了两杯,看着景色不错朕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皇后担心的说:“鄂公公陪着皇上,可不能着凉了。”“奴才遵旨。” 皇上看了一眼众人说:“简嫔,陪朕走走吧。”简嫔说:“是,皇上。”得意的眼神扫过众人。 简嫔陪着皇上走出了绛雪台,鄂公公打发了人说:“快去告诉小安子,皇上过去了。” 我在水渠的上流等着了,小安子匆匆跑过来说:“皇上快走过来了。”说完就走了,只剩我和绿萼在那了。 我从篮子里拿出来枫叶,一片一片的撒在水里,枫叶随着浪花欢快的流走了。永琰和简嫔走着,河水哗哗的响,鄂公公说:“皇上,娘娘瞧,这水里怎么有枫叶呢?” 永琰一看,顺流而下的河水里果然有许多火红的枫叶,永琰说:“朕记得只有上林苑才有枫叶,为何这水里会有?”永琰低头看去,仿佛叶子上还有字,永琰往水边走去, 鄂公公忙说:“小心点皇上,石头滑。” 永琰捡到了停留在石头上的红叶,拿起来看,上面有诗: 君恩不必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 另一个上面题诗: 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 简嫔看见这几句说:“皇上,这谁这么大胆,竟敢在宫里写这种诗。” 永琰说:“去上面看看。” 走到了上面,我在河边的的石头上立着,皇上看着这个立在水边的女子,头发随意的挽了个云髻,只戴了个赤金扁簪。身着青色,宁静的脸庞。仿佛水中仙子一般,看的有些痴了。 鄂公公说:“皇上,这不是瑾常在吗?” “恩,咱们过去看看。”永琰指着前面说。 我看见一抹黄色,永琰过来了,装作慌忙的样子,行礼说道:“臣妾见过皇上。” 永琰看着我说:“免礼吧,你怎么在这了?" 我语气微凉的说:"回皇上的话,臣妾身体不适不能赴宴,在病中思念家人,只好寄托这红叶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心。" "你倒是很诚实,你也很胆大,"永琰欣赏的看着我, 我忙说:"臣妾有罪,不知皇上在此,不想打扰了皇上的雅兴。" "不过朕欣赏你,永远的都是这么特别。既是生病了朕就派太医过去瞧瞧。"永琰温和的说。 又摸了一下我的手说:”手那么凉,这里风大,快回去吧。“我的手颤抖了一下。 ”是,皇上。“ 简嫔愤怒的看着这一切,眼里冒着精光,有人敢在她面前**裸的勾引皇上。 永琰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我的身上,就走了。留在原地的我和欣喜的绿萼,绿萼说:”主子,咱们苦日子是不是熬到头了?“ 我眼神坚定的回答说:”是,我们可以回去了。“ 这红叶上题诗的灵感来自于唐代的上阳宫宫女打发寂寞的心情,而如今我却用他让皇上注意到了我,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 第二十一章侍寝 永琰果然派了太医来瞧,来的还是陆太医。他提着药箱就进来了,从容不迫的行礼说:“瑾常在吉祥,属下奉皇上圣意来给常在请脉。” 我让屋里的人都退下了,没有说话,伸出了胳膊,他温暖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臂上。只一会就开口说:“常在脉象平稳,气血顺畅,并没有任何异状。” 我慢慢开口:“我知道,我只是每晚都睡的不好而已,再说,深宫里的女人又有谁能睡的安稳?” 陆哥哥说:“那我给你开几副安神的药吧,”他用关心的口吻说. “那就劳烦大人了,对了,明日就是十六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人明日就成亲了。” “恩,是明日,就不劳烦娘娘惦记了。” 绿萼兴冲冲的进来说:“主子,皇上今日翻了主子的牌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尴尬的说,他在这里,我不想让他听见这样的话。 他从头到尾没有看我一眼,最后说了句:“微臣先告退了,药方我写好了,派人去取药要就行了。” “绿萼,去送送陆大人。” 我沉默良久,如绵进来,“主子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没事,是不是今晚侍寝?” 如绵高兴地说:“回主子,是了,今天按理说皇上会去如贵妃那,谁知皇上翻了主子的牌子。” 早早的用过了晚膳,绿萼和如苏又忙绿了起来。我仰面躺在了浴桶里,放下了帷幔,绿萼将热水轻轻的撒在了我的身上。 我赤身裸体的出来,绿萼将轻纱披在了我的身上,我说:“不用涂香料了。”头发也没有梳,瀑布似地青丝垂到腰际,只点了红唇,绿萼赞许的说:“主子像天上下来的仙女。” 还跟上次一样,被猩红的毛毡包住送到了暖阁,还是那张龙床,只不过不知道被多少像我一样的女人睡过。 我刚躺下没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永琰进来了,后面进来两个宫女为皇上宽衣解带我屏住呼吸不敢动掸。 他躺进了我身旁的另一个锦被里,我缩在了被子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我想起了之前如绵叮嘱的要从皇上的被子底爬进去。 我动了一下,永琰就拉开了我的被子起身躺了进来,温热的体温靠在我的旁边。他用胳膊枕着脑袋侧着脸看我娇羞的脸庞,一股淡淡龙涎香味,我不敢正视他的脸庞。 “你真美,朕见惯了浓妆艳抹的,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朕的面前不施粉黛,你就像是没有雕琢的璞玉。” 我手不自在的抓紧了被子,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的男子同床,这个人虽然是我的夫君,却决定了我的命运。如果我是劳役局里的奴婢,大街上行乞的小乞丐,他还会像现在这样跟我讲话吗。 “皇上,臣妾不喜浓妆艳抹。”我娇羞的说。 “不是说叫我永琰了吗,朕也腻烦的很,玉玦你是不是怪朕之前一直冷落了你?” “永琰,臣妾不敢,永琰自然有永琰的道理。”我乖巧的回答, “玉玦,你一点也不像咱们满族女子,你有着江南女子的美丽,柔弱,聪慧。”他目光如火的看着我, “你身上的香很特别,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少女的体香。”说着他的手抚摸着我裸露的肌肤。 我的脸炽热,他湿热的吻落了下来,我不能拒绝,脑海中却闪现着另一个男人。 他说过我会成为他的妻子,我永远是他的人,而此刻却是另一个男人躺在我的身边想要占有我。他温柔看着,褪去了我身上仅有的薄纱,解开了自己的亵衣,露出了古铜色结实的胸膛,我微闭着眼睛不敢看。 接着就是身体里撕心的痛,我咬紧了牙齿,他怜惜的看着我:“是不是很疼?”我点了点头,他说:“你就彻彻底底是朕的女人了。” 你的女人还少吗,这后宫里哪一个不是你的女人。当然,这话我不敢说。我的身底下留下一抹嫣红,就像盛开的花朵。 帷帐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黄绡帐里,一室旖旎。 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睡梦中忽然听见了箫声,我醒了过来,永琰在我身边酣睡。 那箫声我太熟悉,只是,怎么会在紫禁城的夜间响起,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听着箫声我睡不着了,翻身一下永琰醒了。 “玉玦,怎么醒了?” 永琰有没有听见箫声,我是不是听错了? “玉玦你听错了,朕搂着你快睡吧。”永琰慵懒的说。 门外传来公公的声音,“皇上,是时候了,留还是不留?” 永琰说:“留,先下去吧。”门外就没了动静。 永琰搂着我说:“快歇息吧。”我静静的躺着,听着箫声。不知道今天有多少女人睡不着了,多少人心里咒骂着我。 从这一刻开始,我将是浴火涅槃重生的火凤凰。 一早上起来,服侍皇上穿了朝服,永琰温柔的看着我说:“辛苦你了。”对鄂公公说:“传朕旨意,晋瑾常在为瑾贵人。” “嗻,奴才马上去办。” 皇上走后,我被送回了迁翠苑,一进院子都在了地上说:“恭喜瑾贵人终于苦尽甘来。” 我高兴的说:“大家都有功劳,主子我有赏。” “谢主子。”众人欢快的说。 如绵说:“能在暖阁留宿的人不多,如今又封了贵人,看来皇上对主子很用心。” 绿萼忙服侍着我休息,拉着我躺在床上,我刚躺下感觉后背有东西咯了一下,又摸了一下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圆滚滚的东西,我掀开了一看是一堆的桂圆,红枣,花生,莲子。 她们全都进来乐呵呵的说:“这是奴才们的心意,在民间只要有人家成亲的时候都会在被褥底下撒上这些干果,寓意早生贵子。” 小安子说:“主子,如今宫里好多年没有听到孩子呱呱落地的哭声了,希望主子早日为皇上再添子嗣。”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些别人眼里命如路边野草的奴才们对我是这样的真情真意。 “好啦,谢谢你们的好意了,你们都也下去休息了吧。”我笑着说。又想起了今日是陆丛勉和姐姐成亲的日子,我唤来小安子,将皇上赏我的那柄玉如意送了过去。 起身后用了早膳,想起来有两日没见新月了,就往储秀宫那去了。 ------------ 第二十二章争斗的开始 走在去去储秀宫的路上,和绿萼说着正话,忽然一个小女孩撞在了我身上,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后退了两步,她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孩身后的宫女急忙拉起来女孩说:“格格,摔疼了吧,不要再跑了。”宫女拉起了坐在地上的格格,她嘴里还”咯咯“的笑,宫女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奴婢是储秀宫的,格格不小心冲撞了主子实在是抱歉。” “格格莫非就是信妃娘娘的雪嫣格格?”宫女点头说是,我打量着这个女孩,穿着水粉色的小夹衣,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几滴汗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极了信妃。之前就听说信妃娘娘有个女儿,是永琰最疼爱的格格。 雪嫣抬起头看我,“你是谁呀?”她天真的看着我,年纪不过十岁,摸样很是俊俏,难怪永琰会疼爱她。 “我是咸福宫的瑾贵人,格格。”我笑着说。 雪嫣想了一下说:“咸福宫的,应该是好人,庄母妃就挺好的。” “可我偏偏就不是个好人,你刚才撞了我,我要罚你,打你的屁股。”我故作严肃的看着她。 “不要吧,额娘每天也是这么说,可她从没打过。”她嘟着樱桃小口, 我“扑呲”一声笑了,“我逗你呢,我怎么敢打格格,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袖说道。 “有人在追我,她神秘的说,我刚才把妙常在给捉弄了,呵呵。我得赶紧跑啦,如果被额娘知道了又得骂我了。”她紧张的探头探脑的看着后面。 果然一阵急促的花盆底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模样俊俏的女人气呼呼甩着手帕走了过来。我一把将雪嫣推到我的身后,雪嫣笑嘻嘻的躲着,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衣服,妙常在一脸愠色,看见我着这里站着。 “你是谁呀,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妙常在看着我纳闷的说。 绿萼不屑的说:“我们主子是咸福宫瑾贵人。” 妙常在愣了一下,脸色缓和了一下,“瑾贵人?”忽然想起了昨日听说皇上传召了冷落许久的瑾常在,这么快就是贵人了,妙常在心里想着。 我看着眼前这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一双细长的眼睛看着有些轻浮妖媚,穿了一件红色水波底纹衣裳,发髻上簪的都是些金钗宝珠之类,想必也是一个俗人耳。 我漫不经心的说:“这是妙常在吧,咱们还是一同入宫的秀女呢,这匆匆忙忙的要去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个胆大的奴才往嫔妾的宫里放了一些不该放的东西。”妙常在不爱搭理的说,细长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是什么东西要劳烦常在亲自过来,打发身边的人就行,常在既然说了是奴才,何必跟一个奴才计较。”我道。 妙常在气的脸皮涨红,看见我身后有个人躲着,修长的手指着说:“那是谁,我明白了,该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你明白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捉弄你?”我反驳的说着, “那是因为皇上......”她没有说出口,也不好意思说,谁会堂而皇之的告诉别人皇上宠我,然后你嫉妒我就捉弄我。 雪嫣忍不住的跳出来说:“麻雀是我放进去的,你想怎么样?” 妙常在变了脸色,“雪嫣格格...怎么是你?” 雪嫣做了个鬼脸,说:“你要是再敢欺负小动物,下次我还放东西在你的房间里。” 雪嫣牵着我的手说:“漂亮贵人,我们走吧,不理她。” 留在原地的妙常在气的直跺脚。 “你为什么要把麻雀扔到妙常在的屋子里?”我问雪嫣。“我就是讨厌她,谁让她欺负我的金丝雀。”雪嫣无邪的说。 新月和信妃同在储秀宫,我和雪嫣就去了信妃那。信妃和新月在低头说着话,绣着东西,见雪嫣拉着我,疑惑不解。 新月说:“这雪嫣格格跟谁都比亲近,怎么就偏偏拉着姐姐的手,看来雪嫣是真心的喜欢姐姐。” 信妃命人落了座,我刚坐下,雪嫣就撒娇的往信妃身上扑,说:“额娘” “你是不是又闯祸了,看你个样子就知道了,”信妃疼爱的看着这个女儿。 “皇额娘赏赐给我的金丝雀死掉了,我就把那个坏人给教训了一下。”雪嫣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还没恭喜姐姐,如今晋为贵人了。”新月笑着说。 信妃和蔼的说:“瑾妹妹如今是守得云开了,如今新进宫的妃嫔也就熙贵人,妙常在和你比较受宠了。” 我含笑不语,信妃身边的宫女芍药进来说:“娘娘,听刚才重华宫的人说,妙常在,有喜了,两月有余。” 信妃脸上扫过一丝不快,平淡的说:“将那只新得的芙蓉玉手镯给妙常在送过去吧。” “这不刚说她,她就给了我们当头一个棒槌,”我喝着手里的信阳毛尖淡淡的说。 “宫里这么就没有这样的消息了,皇上肯定很高兴,看样子她这常在也做不久了。”信妃说。我心里暗暗的想:方才看见妙常在走路还那么轻巧。 “也难怪,皇上几日天天召见她,听说她出身也不高,不过人家跟了个好主,不过,简嫔怎么能容忍她有孩子呢?”信妃纳闷的说。 说了一会闲话,走了出来。妙常在的孩子来的正是时候,宫里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消息了,一时间重华宫门庭若市。 晚上,宫门快要落锁了,永琰却风尘仆仆的过来了,解下了披风,坐下来我握着永琰的手,“手怎么这样凉,”我说。 “刚从重华宫过来,夜里的风有点凉了。”永琰坐了下来, “恭喜皇上又做皇阿玛了,皇上怎么不多陪陪妙常在呢,妙常在初次有孕,肯定希望皇上陪着她。”我低眉温婉的说。 永琰漫不经心的说:“朕不喜欢她骄奢的性格,既然怀孕了就让她好生歇着就是了。” “朕这么多妃嫔里,还是玉玦你温柔聪慧,善解人意。”永琰抚摸着我的眉颊说。 “皇上过奖了,皇后,如贵妃,信妃她们哪一个都比臣妾善解人意,”我微笑着。 “皇后是朕的结发妻子,她温柔端庄,但缺少了情趣。如贵妃,朕很喜欢当年那个天真的如贵人,还有她那双无畏惧的眼神,可如今朕在她眼睛里看到的是另一种东西。至于信妃,朕对她只有尊重,她也是个好女人。” 永琰深情的看着我,“玉玦,你喜欢朕吗?” “皇上是朕的夫君,我怎么能不喜欢呢?”我低头抹平我的衣角来掩饰我闪烁的目光,我永远也不会喜欢眼前这个人。 “朕后宫妃嫔那么多,可是真正喜欢朕的又有谁呐。”永琰叹息了一声。 这个拥有天下的男人就这样在我面前失落着,他说的对,后宫佳丽三千中的女人又有谁是真心爱他对他的呢,至少,我不爱他。无数的阴谋诡计每一天都在上演,为了争宠,争权不择手段。此时的他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卑微,我甚至有点同情他。 “朕累了,歇息吧。”永琰疲惫的说。 走到床边,我服侍他褪去了衣裳,也褪去了我的衣衫,躺在了他温暖的怀里。 重华宫的妙常在把所有送来的礼品摔着,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有孕本指望着能留住皇上,没想到皇上又去了狐媚子那。 旁边的侍女劝道:“主子别生气了,您小心身体,万一出个好歹皇上会怪罪的,” 妙常在“啪”一声扇了侍女一个耳光,“闭上你的烂嘴,你巴不得我出事!”那侍女吃了痛,捂着脸就退下了。 京城陆府从来没有像几天这么热闹过,陆公子娶妻,府尹嫁女,人人口中的珠联璧合,男才女貌。从头到尾陆从勉一直沉默着,不多一个表情,像一个傀儡被摆布着。 席间只拼命的喝酒来发泄自己的情绪,一直喝到不能再喝为止,人人都以为他是高兴的,宾客散去,玉璃紧张的坐在房里等候,头上盖着猩红的大红盖头, 陆从勉借着酒劲摔碎了我送的玉如意,跑出了家门,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少爷,快回去吧,少奶奶还等着呢。”旁边的小厮担心的说,他一把抓住了小厮的领子,“少爷,您怎么了,您喝多了,快回去歇着吧。” “你说,什么叫珠联璧合,什么叫男才女貌。”陆从勉愤怒地说。 “奴才说,就是少爷,少奶奶那样,”小厮一脸难堪的说。 “哈哈,哈,陆从勉仰天长笑,好一个珠联璧合....”“玉玦~玉玦,你听到了吗。玉玦,”他用了全身的力气喊着。 我从梦中惊醒,我分明的听到了陆从勉的叫声,“他在叫我”,我坐了起来,永琰的手搭在了我的身上。 看来,我又出现了幻觉,这声音从哪来的? ------------ 第二十三章血的教训 一连几日永琰每晚都是在迁翠苑歇着,就连永琰之前圣宠的妃嫔也没有这样过,隔三差五的就去妙常在那,然后就是回到我这里,在咸福宫和重华宫徘徊。 小厨房里做了几样点心,我看着样式新鲜,就吩咐如苏给新月送去一些,顺便给雪嫣格格送去一些。吩咐过了如苏,就去给皇后请安。 进宫以来每天都是如此,没有一天例外。跟以前不同的是,如今宫里炙手可热的的两位主子一个是妙常在,一个是我。 妙常在的肚子如今也显形了,走到哪里都需要人扶着,也不去皇后宫里请安。 整日里来皇后宫中请安的就那么几个人,无非是如贵妃,信妃,诚妃,庄妃,简嫔,芸贵人,良贵人,恩常在还有我,几个人无非就是聊聊天儿,说着宫里的事。 “这怀孕头三个月最重要,想着我怀雪嫣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我看着这妙常在胃口倒是挺好的,送去什么就能吃什么。”信妃含笑着说。 新月说:“妙姐姐那说不定肚子里的是个皇子呢,”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新月的这句话正中各位妃嫔的下怀,脸上各有颜色。 栖凤殿里冷寂了一会儿,如贵妃打破了僵局:“皇上子嗣稀少,若是多一个阿哥,皇上一定会很高兴。” 简嫔冷不丁的抛出一句:“苗常在也不知道有没有那福泽为皇上诞下皇子,生个女儿有什么用。”信妃脸色一遍,没有说话。 芸贵人接着说着:“有个女儿也好,不像有的连个女儿的影子都没有。”眼睛扫过庄妃和良贵人。芸贵人向来轻浮傲慢,话里总是有挑衅的味道。 庄妃倒是平静的彷佛没有听见,我笑着说:“芸姐姐说的正是,不是每个人都有皇后,如贵妃这般的福气,要说这宫里没有子嗣的人多了去了。”我眼睛扫过简嫔, “听说简嫔姐姐岁数跟我差不多,但已经入宫三年了。”我的话的意思很明显,芸贵人不敢再张嘴说话。 皇后不改以往的端庄姿态,说:“妙常在为皇上诞下子嗣是件喜事,本宫是老了不可能了,这下面还有那么多年轻妹妹有的是机会。” 又看着我说:“瑾贵人,你说是吧,皇上可是天天去你那。”我起身施了一礼说:“谨听皇后娘娘教诲。” 简嫔冷哼一声,心想:早晚有你的好看。 “本宫看着瑾贵人心里就喜欢,”皇后明亮的眸子望着我。 信妃放下了茶盏,“可不是,嫔妾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瑾贵人。” “多谢皇后和信妃的厚爱。” “皇后娘娘,妙常在出了一点状况。”皇后身边的宫女采薇进来恭恭敬敬的说。 皇后紧张的问:“什么状况,龙胎可无恙?”“回娘娘,龙胎无恙,只是常在被惊着了,说是被咸福宫的奴婢惊了驾。”采薇看了我一眼。 众人原本无精打采的坐着,听见了采薇的话,全都来了精神。我心知不妙,这迁翠苑的人行事不会这么不小心,一定中间有什么事,越是这样的风口浪尖越不能出事。 我起身,对皇后说:“皇后娘娘,嫔妾这就去看看,”皇后点头示意。 简嫔嘴角上扬,摆弄着手上的戒指悠闲的对芸贵人说:“好戏这么快就开始了,妙常在也太沉不住气了。” 皇后说:“都回去吧,” 我心里不安的走在路上,绿萼亦是着急,这究竟是谁呀,这摆明了是往刀口上撞,我担心的握紧了手。刚进咸福宫,如绵跌跌撞撞的哭着跑过来见到我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扑在地上哭着说:“主子,快救救如苏吧,快救救如苏吧.....” “是如苏?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冲撞了妙常在。” 绿萼将她拉起来,她泣不成声:“主子,刚才命如苏给雪嫣格格送点心,如苏在回来的路上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妙常在的轿子跟前,本来也没什么,可妙常在听到是咱迁翠苑的就不依不饶,就直接命人带去慎刑司了,到现在还挨着板子。” 她怀了龙胎仗着自己有了依靠,这几日我夺了她的恩宠,这妙常在摆明了是打如苏给我看,“慎刑司那种地方能有几个活着回来的,主子,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快救救如苏吧。” 绿萼说:“你放心,就算你不说主子也会就如苏的。”“咱们去慎刑司领人,快去。”我说。 回过头看见庄妃匆匆忙忙走了过来,“你千万不可去慎刑司,”庄妃表情凝重的说。 “不知庄姐姐什么意思?”“枉你聪明睿智的人,你这一去她还有命吗,所有的人都会以为是你指使她冲撞妙常在,想令她滑胎。” “娘娘,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死不成?”绿萼不解的问,“你去找一个人,应该会可以”庄妃说, “我知道了,谢过庄姐姐。”我明白了, “如果皇后拉拢你,你就答应吧,因为你没得选。”庄妃诚恳的看着我。 别过庄妃,我朝坤宁宫赶去,皇后早就想拉拢我了,如今年轻受宠的妃嫔只有我,而她身边的庄妃无子嗣,诚妃懦弱,信妃聪明不受宠,良贵人也不受宠。 我跪在皇后面前说:“皇后娘娘嫔妾管教奴才无方,才出了这样的事,没想过娘娘恕罪,皇后娘娘责罚就是。” “瑾常在,先起来再说,”采苹将我扶起来, “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救救我身边的侍女吧,” “她不过是个奴婢,怎么这样在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奴婢。”皇后淡淡的说。 我诚恳的说:“皇后娘娘,奴婢又是怎么样,她罪不至死呀。娘娘菩萨心肠,一定不忍心。” “瑾常在,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你,所以我要你成为我能所用的人,来克制如贵妃和简嫔。”皇后嘴边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我立刻跪下说:“能成为皇后身边的人,是嫔妾的荣幸,臣妾自当报答。” 皇后亲自扶起我说:“本宫不是一个凶狠毒辣的人,本宫虽为皇后但自认为没做过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之事,也更不会让你做什么坏事。” 如贵妃膝下有两子,如今又贵为贵妃,此人阴险狡诈,口蜜腹剑,地位早已威胁到皇后,皇后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打算。 “采薇,传话到慎刑司,本宫要亲自审问如苏,找几个人把她送回来吧,”我在迁翠苑里等着如苏回来,末了,小安子和几个太监将如苏抬了回来,小安子不停的用袖子擦拭着眼泪。 “主子,您还是别看了,下半身血肉模糊,只怕,是怕是不行了.....”小安子擦着眼泪。 “我想见主子,我有,有话要说,”如苏用微弱的语气说着,我走到她跟前,我的心里心疼着:“没事的,主子让人去请太医了,休养几天就好了。” “不用麻烦了,主子你还记得主子问过奴婢有没有喜欢的人,奴婢有,奴婢十四岁就进了宫,进宫之前,奴婢是想嫁给骁骑营的一个侍卫,他很勇敢,很威武。” “等你好了,主子就想办法把你许给他好不好?”我忍住眼泪不让它落下来。 如苏气若游丝,摇了摇头,喉咙里哽咽说:“奴婢还想给主子梳一个如意头,奴婢......”她伸出了手,我过去握着,如绵扑过来痛哭着。 那双明亮的眸子就这样闭上了,手也垂了下来,我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我掀开了被血浸红的的白衾,看见了血肉模糊的双腿,露出了森森白骨。 绿萼哭着说:“主子,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只有亲眼目睹有多惨烈,才能下决心将对方折磨的有多惨烈,这就是血的教训,妙常在不过一句话就要了如苏鲜活的命。 “如苏,对不起,主子去晚了。”想起了如苏胆小害羞的摸样,还有乖巧的摸样我就心里越愤恨。园子里的人都在哭,我喝了一声:“都不许哭了,主子不会让如苏白死的!” 吩咐了小安子处理如苏的后事,“不许葬在乱葬岗,还有这些银子,想办法托付给她的家人。”小安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雪嫣格格从外面跑了进来,可爱的小脸微红,她蹭到我的身边说:“漂亮贵人,你差人送到我那的糕点特别人好吃,我还想吃....” “你喜欢就好,我这里还多的呢,你喜欢的话,我让人做是了。”我微笑着说。 “那好吧,怎么不见了那天的如苏姐姐呢,我还想见她,她说话特别温柔呢。” “她走了,格格再也见不到了,我们也再也见不到了,”如绵悲痛的说。 雪嫣抬起天真的小脸说:“为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她,我的金丝雀也走了,额娘也说再也见不到了,我要给她报仇,就像给我的金丝雀报仇一样。” “如苏是给妙常在打死的,”如绵几乎是咬牙切齿了,我对如绵说:“不要跟小孩子乱说话,” 雪嫣格格一听是妙常在,提高了嗓门说:“又是那个坏女人,她害死了金丝雀,又害死了如苏,” “漂亮贵人,我给你说了一个秘密吧。” ------------ 第二十四章皇嗣是枕头 “雪嫣,什么秘密呀?”小孩子的话,我本不在意。 “那个坏女人肚子是假的,根本里面没有皇弟弟,”雪嫣摆弄着桌子上棋子说。 我心里一惊,“雪嫣,你这话从哪听来的,谁教你的可不能乱说。” 雪嫣格格说:“才没有谁教我,是我自己听见的,简嫔自己说的,我那天放麻雀的时候偷偷听见的。”雪嫣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后果有多严重,正是童言无忌。 我笑着说:“那雪嫣就告诉漂亮贵人你听见了什么,不然我以后不让你过来玩了。” 雪嫣一脸委屈的说:“我在后窗听见坏女人跟简嫔商量说,要用什么孩子除掉什么伊尔根觉罗那个贱女人,说已经给过方太医银子了,让太医说是喜脉。” 我冷笑一声说:“绿萼,听到了吗,这孩子还是冲着我来的,原来皇上所盼望的子嗣不过是个枕头,要是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样?” “皇上一定会杀了那两个女人,”绿萼愤恨的说。老天爷这不是给我创造了个机会吗。 我温和的问雪嫣:“你这话还有没有告诉过别人?”“没有,我都给忘了。”雪嫣说。 “雪嫣,你这话千万不能再告诉任何人,不然你皇阿玛会不高兴的,什么时候你皇阿玛问的时候你才能说。”雪嫣点了点头。 所有的疑问都尽消了,我嘴角上扬,好一个妙常在,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我令如绵找来了陆从勉,陆从勉进来后,我说:“陆大人,我开门见山的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陆从勉低头站着,“贵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给我一碗堕胎药,你应该听说妙常在怀有龙胎,可她的孩子是假的,原是简嫔跟妙常在除掉我的计策。” 陆从勉不解的问:“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信,你只管给我一碗堕胎药就行了,别人我也不信任,等一会儿你就知道我是对的了。”我说。 陆从勉看着我坚毅的目光,“我相信你,回去就给你抓药。”陆从勉走后我思量着对策,这妙常在一定会想办法落胎在嫁祸给我,既然我等着她来陷害我,我还不如自动送上门。 想到这,我眉头舒展,对绿萼说:“咱们得去会会妙常在了,不过先去皇后宫。” 到了皇后那,与皇后说了会家常,我提议跟皇后一起去重华宫看望妙常在,皇后思索着:“是呀,想来妙常在的肚子也该三个多月了。”于是我和皇后往重华宫去了,而那碗堕胎药也准备好了,还有太医也准备好了。 走到妙常在的汀芷殿,殿外的花园里的草死了一小片,我看了一眼,心里冷笑。刚巧简嫔、如贵妃、信妃都在,妙常在捂着肚子歪在榻上,看见我来了意外之余感到惊喜,连我都感觉到这确实是一个动手的好机会。 我坐下来满脸的笑意的说:“妙常在这肚子比平常三个月的看起来大了许多,说不定是位皇子。” 妙常在满脸堆笑:“借贵人吉言,格格也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信妃的雪嫣格格俊俏可爱,我是喜欢的不得了。”我望着信妃,信妃微笑着。 妙常在起来步履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说:“嫔妾瞧着瑾贵人头上戴着的簪子别致的很,想仔细看看。”说着走到了我跟前。 我站了起来假装伸手去扶她,“喜欢我就拿过去给你看,这身子重的,我看着心惊胆战的。” 我一伸手,又缩了回来,可她想往我身上撞,我直接拉着了她的胳膊说:“妙常在,不要乱动呀,你要是摔倒了,我的罪名可不小。” 众人看着是心惊胆战的,皇后说:“妙常在还是在床榻上好好歇着吧。” 我朱唇微启说:“妙常在,方才准备了安胎药,听说给你安胎的的是方太医,所以我特地命陆太医准备了安胎药,想必陆太医的方子和方太医的不同,所以才斗胆试试。” 简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瑾常在好心,妙常在不会不赏脸吧?” “如绵,端上来吧。”如绵小心翼翼端到了妙常在面前,妙常在的侍女接过碗拿着银勺子喂给妙常在喝。 如绵下去了,我给她使了个脸色。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风尖浪口的谁敢给妙常在东西吃呢,何况还是一碗药,信妃和皇后一脸不解的看着我,如贵妃倒是一脸看热闹的心态。 我悠闲的喝着手里的六安瓜片,我在等待着时辰,听陆从勉说这堕胎药的药效得过一会才能发作。时间差不多了,妙常在果然没事,还脸色红润的跟如贵妃说话。 如绵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大惊失色的样子,跪在地上磕头:“妙常在,皇后娘娘恕罪,听陆太医说他刚才安胎药被太医院的人给调换了,所以常在喝的那一碗是,是堕胎药!”这事先是我计划好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故作惊讶害怕的站了起来,茶杯摔在了地上,汀芷殿里顷刻间一片混乱。 “快,快传太医。”皇后急忙说了句,“陆太医已经过来,亲自向皇后请罪。”如绵跪在地上低头说。 妙常在脸上颜色巨变,连简嫔也乱了阵脚,信妃则不知所措。 妙常在没了办法,只得喊疼,嘴里说:“你个狠心的女人,你害死了我的皇儿。” “慢着,”如贵妃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如果是堕胎药的话,刚才那会就应该有反应了,怎么这会子常在才喊痛?” “是呀,贵妃说的是。”信妃也说。 陆从勉进来了,给所有的人请安后,皇后说:“去看看常在怎么回事,说不定不是堕胎药。” “微臣遵旨”陆从勉往妙常在的床榻走过去,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妙常在脸色由红到绿,看着陆从勉就像看着催命的黑白无常一样,突然跳了起来像疯了一样说:“你别过来,你不要过来!你会害了我皇儿的!”妙常在瞪着眼睛。 “妙常在不用害怕,陆太医只给你瞧一下,没事的。”我温和的说,连我自己都觉得假惺惺的,我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原本是想让陆从勉拆穿她。 “不要过来,听见了没有!”妙常在开始扔东西过来阻拦陆从勉。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在场的人除了皇后都围了过去看看,我站在简嫔的身后,简嫔拉着妙常在的手,我在后边推了简嫔一下,简嫔没站稳顺带着妙常在一起倒在了地上。 简嫔和妙常在狼狈不堪,侍女将她二人拉起来后,“嗖”的一声从妙常在的身后掉下来一个东西,那便是枕头。众人愕然,“这,这,...”我故作惊吓的样子。 妙常在一下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完了,完了..” 皇后望了一眼枕头,对身边的采薇说:“去请皇上过来!”如贵人看了我一眼,彷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妙常在,你好大的胆子,你不知这是欺君之罪?”皇后威严的说。 “皇后娘娘饶命,嫔妾只是一时争宠之心才犯下了滔天大罪。”妙常在趴在地上说。 永琰很快就过来了,捡起那个枕头气愤的看着妙常在:“朕的皇子,这就是朕的皇子!朕盼望了这么久孩子”将枕头扔在了跪在底下颤抖的妙常在的身上。 妙常在狼狈的爬到皇上的腿跟前哭着说:“皇上恕罪,嫔妾只是争宠的心,皇上恕罪呀,” 如贵妃轻蔑的说:“若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这样子的方法来获得皇上的宠爱,那岂不后宫大乱。” 皇上一脸嫌弃之色的推开了死缠着的妙常在,“是谁给了你这样的雄心豹子胆来欺骗朕,你到底是何居心?朕马上就可以杀了你” “妙常在,十月之后你将如何分娩?难道你还想让外人的孩子来做皇上的龙子?”如贵妃的话句句击中要害。 妙常在哭着说:“嫔妾不敢,没有人给我胆子,我只是嫉妒瑾贵人得宠。”妙常在狠狠的看了我一眼。 “这不是借口,你不能因为我而欺骗皇上,枉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犯了这样的错误?”我温柔地说。 “妙常在林氏假借有孕争宠,欺君罔上,罪无可恕,赐死。”皇上看都不看一眼的说着,坚毅的脸庞透露着愤恨。 妙常在听见皇上这么说,也不哭了,指着我说:“你别假慈悲了,我就是厌恶你,你的宫女就是我故意打死的,我不光想打她,我更想杀了你,都是你我才变成今天这样!” “反正都要死,我就拉你做垫背!”说着就像我扑过来,陆从勉和皇上一起过来要拉开我,皇上离我最近一脚踢开了掐住了我脖子的妙常在。 众人惊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吓出了冷汗。 “把她带下去,”皇后命令说道,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将她带下去,妙常在凄惨着笑着,渗透每一个人的心。永琰关心的问我:“你没事吧,之前的事我都听说了,不怪你,也不怪陆太医,要不是你朕还蒙在鼓里。” 简嫔吓得从头到尾都没敢说一句话,如贵妃从我跟前走过,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瑾贵人今日请我们看了一出好戏。”说着轻笑两声就走了。 我出了重华宫,看着天空,如苏,我给你报仇了。陆从勉看了我一眼也就走了。 回去后如绵过来说:“在御药房的药确实被换了,只不过换的还是堕胎药,那人应该不知道咱们准备的也是堕胎药,听说方太医也被皇上处死了。” 看来后宫中潜藏的敌人太多了,这人摆明了本来打算嫁祸给我,但没想到妙常在是假孕争宠。 究竟是谁呢?我陷入了冥思苦想。 ------------ 第二十五章初遇绵宁 晨起掀开床上的帐子见窗户上光辉夺目,以为是晴天了日光已出,从窗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下了一夜的大雪,庄严的紫禁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瑞雪。 如绵进来抖掉身上的雪,双手哈着热气说道:“主子,妙常在的事皇上发落了,是斩首,连同家人,这是灭族的欺君之罪,倒是便宜了简嫔。” 绿萼在那“呸呸”两声道:“大早上的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 妙常在被处死了,锋利的刀割过了她雪白娇嫩的颈,扫落了一地的血迹,生死不过一刀的疤。从此以后宫里再也不敢提妙常在这个人,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一样。 养心殿的金色雕纹炭盆里的炭火烧的通红,永琰倚在榻上悠闲的看书,我在旁边摆弄着大不列颠国送给皇上的石英钟。 永琰合上书,“今年的雪比往年的雪来的早了些,记得去年朕与二阿哥绵宁在东林马苑骑马时候的情景,奔驰在白皑皑的雪上,绵宁少年意气风发。”永琰深邃的眼眸里洋溢着父爱。 我笑盈盈的说:“皇上身强体壮正值壮年,今年还是可以跟二阿哥一起骑马的。”我将一颗剥好的栗子送到永琰的嘴里。 永琰摇摇头拍了拍我的手说:“玉玦不知,绵宁自小喜爱武艺,十岁的时候就跟随祖父打猎,捕获了一只鹿,高宗大喜,赏了他黄马褂和花翎,朕的这个儿子呀想来也一年多没见了。” 永琰站了起来,我起身随后,:“皇上念子心切,二阿哥听说已经从关外赶了回来,正是这两日了就到吧。” 正说话,鄂公公进来说:“皇上,如贵妃在外面候着了。” 永琰不假思索的手一抬说:“让她进来吧。” 我知趣,看着窗外的景色说:“这雪天的景色甚好,如果不去观赏那就太辜负了,皇上既然贵妃姐姐过来了我就不陪您说话了。” “多穿些衣服,冻着了朕会心疼的。”永琰握着我的手。 “臣妾先告退了。”我走出了养心殿和如贵妃碰了个正面,我施了一礼:“嫔妾给贵妃请安。” “起来吧。”如贵妃妩媚的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走进内室了。 外面的宫女太监们在路上忙着扫雪,“主子,咱们去哪,要不去恩常在那里坐坐吧?”如绵问。 我摇了摇头,“去雨花阁吧,”我淡淡的说了一句。 “主子,去雨花阁干什么,”如绵不解问道。 雨花阁是皇宫里皇宫里最大的佛堂,位于春华门外,一般人是不会往哪里去的。雨花阁为楼阁式建筑样子奇特,具有浓郁的佛教建筑风格。 走进雨花阁,佛堂内悬挂着先帝御题的匾额:”智珠心印“四个字,一共供佛像九尊,共有十几名喇嘛在此念经。 我跪在无量寿佛前双手合十虔诚的忏悔自己,仇恨是世间最厉害的武器,我原本也没想到会害了妙常在一家人,实在是我的罪过只愿佛祖减轻我的罪孽。 我眼睛闭着轻轻的说:“信女阮棠如,做了如此罪孽深重之事,不求佛祖原谅只求死去的人在那世解脱,信女愿意一生向佛。” 如绵见我这样心里已经明白**分,便不好再说话。 从雨花阁走了出来,路过了浮碧亭眼前一片白茫茫,我走在厚厚的雪上故意将雪踩的很响,花盆底的鞋子踩出了一个一个的奇怪形状。 如绵将雪狐里子的披风系在了我的身上,我彷佛找到了乐趣,像个玩耍的孩童一样的踩着。 摸了一下怀里发现帕子不见了,那是新月送我的,想来是刚才落在雨花阁了,就命如绵去寻帕子,我一个人在那继续玩着,蹲在地上顺手在地上团了个白白的雪球。 不远处有一抹蓝色的身影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嘴角上扬,觉得这个女子甚是有趣。 不一会儿我听到后面有踏雪过来走路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灵机一动将我手里的雪球砸了过去,我嬉笑着说:“哈,如绵逮到你了,中招了罢!“ 我转过身来却看见了一张俊秀的脸庞,年纪和我相仿。剑眉星目,身着蓝色衣服,深蓝色的斗篷上绣着蟒纹,似乎被我这个举动惊到了。 我磕磕巴巴的说:“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是......” 他伸手拍去雪球在身上遗留的雪迹,举手投足见透露着高贵的气质,“你不是宫里的妃嫔吧,你是哪家的格格?” 我心里疑惑,我怎么就不像宫里的妃嫔了?我开口问眼前这个陌生人:“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皇上的嫔妃呢?” “皇上的身边的妃子都是谨小慎微又贤淑的人,瞧你的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又是这么像顽皮的小女孩,怎么会是妃嫔呢。”蓝衣少年若有所思的说。 我心里觉得好笑,这少年应该就是二阿哥绵宁了。我故作神秘的绕到他的跟前,端详着看了一圈:“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是二阿哥了,听皇上说你快回来了,没想到今日就看到了。” “那你挺聪明的,丫头,快告诉我你是谁?”他笑吟吟的看着我。 丫头?傻小子,我还是你半个母妃了,我眼珠子一转要逗逗他:“你猜对了我不是妃嫔,我是庆亲王妃的侄女,我叫,恩,海棠。” 我只知道有个庆亲王就胡乱编了个名字。 ”原来是十七叔家的。“绵宁看着我。 “那,海棠格格我要去给我的父皇母后请安,我就先告辞了,还有,我捡到了你的手帕,”他得意的拿在手里晃了晃,又说:“不过我不还给你,哈哈,我走了,丫头。” 说完辫子一甩只留下个蓝色背影在雪地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走远了,我心里笑着,我的这个半个儿子真是可爱。 如绵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主子,我,没找到。” “我找到了,不过被猴子拿走了,而且那只猴子是皇上的猴子。”我无奈的说,看见了一脸惊奇的如绵,“什么?猴子,主子你开什么玩笑,哪来的猴子...?” 我看到如绵惊奇的摸样感到好笑,我“咯咯”笑了起来,我俩的欢声笑语在雪地上飘荡着。 自从二阿哥绵宁回来,永琰紧皱的眉头得已舒展开来,都说二阿哥绵宁一定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绵宁去了皇后那,皇后一年没有见到儿子甚是思念,见到绵宁喜笑颜开:”绵宁,皇额娘甚是思念你,都怪你皇阿玛把你派到那么远的的地方,这次回来了母后就不让你过去了。“ 绵宁俯下身子说:”皇额娘,儿臣志在四方,岂能待在这深宫高墙里,儿臣不能时时给皇额娘请安,心中愧疚。“ 皇后满意的看着这唯一的儿子心里甚是欣慰,只要儿子能登上大位,她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绵宁疑惑的说:”怎么不见庆王妃婶子,刚才我还瞧见她侄女了。“ ”你说什么,庆王妃没在这呀,怎么了?“皇后疑惑的说,怎么儿子刚回来就在这胡说了。 ”没事,儿臣可能看错了,“绵宁喃喃的说,这时心里明白了自己被骗了。 ------------ 第二十六章祸根【上】 自从妙常在出了事,简嫔也不怎么受宠了,而她的嚣张气焰也渐渐收敛了。在后宫里宠辱不惊才是生存之道,就像庄妃说的,能做到的怕只有如贵妃了。 天气一冷,人也乏了不爱动弹了,整个紫禁城里就冷冷清清的了。皇上前朝的事冗杂,烦心的事太多根本无暇顾及后宫。 我独自一个人穿梭在宫巷里匆匆忙忙的走着,这天这么冷,扶风与芙蕖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我先去了文真太妃那,太妃身边的宫女去劳役局只找来了扶风,芙蕖还有许多差事要做,扶风还未露脸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焦急的走路中。 我原本老实的坐在椅子上,听闻这个声音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扶风跑了进来嘴里洋溢着欣喜,“小姐,小姐,可算是见到你了。” 我过去拉着她冰凉的手,手也粗糙了,看着扶风身着发旧污秽的宫装,头发宂乱。脚上的鞋子也破旧不堪,彷佛比半年前瘦了许多,可知道她如今过的是千百般的不好。 我一把搂过扶风,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肩上不停地用自己的手擦着,“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你的,你要是出了事我就是死了也没脸去找夫人。” 我抱着扶风,用手拍了拍扶风微微颤抖的后背,“今天难得见面就不要哭了,待会儿哭花了脸我回去怎么交代,这不天冷了我来给你们送些衣服,” 扶风用袖子拭去了眼泪,上下打量着见我衣着华丽,而自己身着破旧满是污秽的衣服反倒不好意起来,“小姐,你看我光顾着高兴,怕是弄脏了你的衣服。” 我听见扶风这么说,心里很不高兴,想起了我们曾经一起吃的苦的时候,我嗔怪的说:“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你忘了你在那晚对流星许的愿望吗,你就是我的福星,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扶风破涕为笑,拢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小姐,你放心,我都听芙蕖说过了你的事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为你保守身世的秘密。” 我将刚才带来的包袱递给扶风,说:“这里有几件衣服你和芙蕖应该都可以穿上,我不能久待否则就被怀疑了,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们。“ 约莫着时候差不多了,回去只能谎称去散心了,扶风见我着急也不好阻拦,只说回去的路上小心就是。 我不舍的看着扶风就走了出去,扶风趴在门上看着我的背影,叹了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呀。” 我特意走了一条偏僻的路,这里里冷宫较近,南边又是劳役局,所以平时没人在这里走动。 正欲往前走忽然看见远处跪着一个人,不住的磕头,而她前方站着了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满脸怒去,几乎要昏倒的样子,看衣着也不是个宫女,想来也是一主一仆,只是在宫里那么久了也没有见过。 我没有心思去理会,刚想掉头就走忽然一双手拍了我后背一下,我心虚地出了一身冷汗,我转过身去如绵站在我背后笑吟吟的看着我。“主子,你怎么在这了,奴才找了你好久。” 看见我脸色都变了,马上转喜为俱,低眉弯腰的说:“主子恕罪,奴婢本想开个玩笑,不料想吓到了主子,主子赶紧打我吧!”说着就要抽自己的脸,一脸的懊恼。 我缓和了过来,故意轻轻的咳了一声说:“如绵呀,没事我只是气候干燥嗓子不太舒服,你这是怎么了?”我若无其事的说。 我再往那看时,那两个人已经走了,我自顾自的说了句:“奇怪了,那是谁呀?” 如绵这边接话说道:“咳主子,我当你说谁呢,刚才奴婢看清了那是恕妃娘娘跟她以前的婢女如意,自从六阿哥出了事恕妃娘娘就足不出户,主子自然没见过,至于如意听说是皇上罚到劳役局的。” “恕妃娘娘我是有所耳闻,只是她怎么会来这见一个以前的伺候过的婢女呢。”如绵说出了的正是我心中的疑问。 “如绵咱们也走吧,这儿的风冷飕飕的,我自己也不知怎么竟绕到这来了。”我又一抬手,“就走那条路吧。”我手随手一指左边那条深深的望不到头的巷子,为的是不碰到扶风。 我没有顾及到如绵难看的脸色,就走了深巷子那条路,望着四周的景色虽然凄凉,但也有几座华丽的宫室,朦朦胧胧的灰色琉璃瓦显得宫殿诡异无比。 回头看见了我旁边的如绵紧张的时不时四下观望,仿佛惧怕着什么,又看看这里感觉阴气极重,心里已经明白了,莫不是紫禁城中女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冷宫萃安宫。 我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忽然听见后面几个急匆匆脚步声,在寂静的空巷子里有响着回音,如绵的手抓的更紧了。 忽然一双长长的指甲里满是污秽的手拉住了我,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油腻的头发打结在了一起,嘴巴里还流着粘稠的液体,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我, 如绵吓得惊声尖叫,拍打着她的手,“你放开,快放开!”她恶狠狠盯着我说:“我抓到了,哈哈,本宫抓到了简嫔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加重了在我手上的里力度。 我一脚蹬开了这个女人,我厌恶的捂着鼻子,我分明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酸臭味。 她在地上爬着,嘴里叫喊着:“简嫔,你不得好死,你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 我别过脸不想看,后面追出来两个侍卫将她摁住,那侍卫看见我就说:“您应该是位主子吧,到这地方来做什么,这个疯女人整天偷跑出来,如果伤了你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看着挣扎的女人道:“这是谁,你们怎么也不好生看管着。” 那侍卫一把将疯女人架起来嫌弃的看了一眼,“这是什么荣嫔娘娘,听说是因为谋害了一位娘娘腹中的胎儿所以被发落到了冷宫,从那以后就疯了。” “我们主子是瑾贵人,快把这个疯女人带走,伤着了仔细皇上发落你们!”如绵说。 两个侍卫恶狠狠拖着荣嫔就走,在地上拖着,我看到了那两张恶狠的脸庞想起来抄家时的官兵。 我张口说:“慢着,善待她,不许打她。”两个侍卫诧异,只好说:“是,主子” 侍卫慢慢走着,荣嫔的脸对着我们,忽然荣嫔的眼神变了,变得哀求了,眼神里闪烁着哀求,双手伸着,嘴里似乎在说话,但没有声音,我紧盯着看,直到看不见为止。 “她没疯,”我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如绵被我突然冒出的话惊到了:“主子怎么知道的?” 我一脸严肃的说:“她不光没疯,她还说他是冤枉的,你知道当年的事吗?” 如绵想了一下,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主子真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这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简嫔怀孕了四个月忽然传出了小产,听说是荣嫔推到的。皇上本想杀了荣嫔的,幸亏如贵妃求情才保全了性命。” 如绵顿了顿又接着说:“当时的简嫔还是个贵人,却非常的得宠,听说她出身出奇的低微,她爹娘都是包衣奴婢,她原本也是辛者库的奴婢不知怎么就被皇上看上了,也难怪简嫔生的妖艳看上了也是应该的,皇上就不许宫里人再提这件事。” 这些是我从前都没听说过的,没想到简嫔出身是这么低微,她如今走到这个地步以她的性子是踩了多少人过来的,怪不得连皇后和如贵妃都不能奈何她。 ------------ 第二十七章祸根【下】 雪连下了几日,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关,四下宫里开始准备了除夕年夜,迁翠苑的宫女太监们都收到了永琰赏赐的装有“如意”的荷包。 除夕晚宴摆在了太和殿,宴请宫内妃嫔以及亲王郡王。永琰清晨在养心殿饮一杯屠苏酒,上午我随永琰去了北海阐福寺进香敛福。 永琰心情高兴蘸着朱砂书写了许多福字送与各宫中,而这第一张要保存,永不开启以表示留住福气的意义,倒也有了民间过年时的气氛。 我身着红蓝相间色旗装,梳了个大拉翅旗头,簪上了几朵芍药花,看起来甚是喜气。未到申正时,都往太和殿去了。 路上雪厚不由的走了慢了许多,正巧遇见了新月,同路相伴。新月粉嫩的小脸冻得通红,想来新月进宫也半年多了,新月一直不受宠,就这样被永琰冷落着,不过她也全然不当回事似的。 我将手上的手炉送到了新月的手上“怎么出门还穿这么少,小心招了风寒,” 新月满不在乎的说:“咱们八旗女子怎么会这么娇弱呢,我可是在草原上察哈尔族的后裔,骑马,射箭我都从小就会。”一说到骑马和射箭新月的眼睛发亮。 新月这样的女子在宫里实在有负了她满身的气节,而她也不适合在宫里生存,想到了这里,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海棠格格,喂,等一下,”后面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叫声,我不自觉的转身往后看,绵宁宁静的在后面微笑的看着我。 他俊朗的笑容像雨后的日光那么耀眼,然后一个雪球砸到了我的身上,我始料不及愣在了那里,他不顾绿萼和新月惊愕的眼神说:“哈,这是还给你的,咱们两清了,可是你说了假话,你不是庆王妃的侄女。” 我笑着对新月和绿萼说:“这是二阿哥绵宁,说来她比你的年纪还大一岁,不过他还得尊称你一句母妃呢。“我看着新月悄悄的说。 “好吧,既然两清了那我就先走了”我拢了拢身上的银狐,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绵宁说。看着他年少无知的摸样心里觉得好笑。 “哎,你.....”绵宁还想说话,我们已经转身走了,绵宁一脸郁闷的说了句:“真是个怪女子。” 太和殿里鱼贯而入的宫女在各桌已经摆上各式荤素甜咸点心,冷膳热膳共六十三品,而永琰的金龙大宴桌位于上方主位,旁边设皇后凤座。桌子的周围铺上黄金绣的桌围子,殿中间是一长几,上面摆的是满汉全席的菜式。 我与新月相邻而坐,位于我的右侧,而我的左侧是良贵人,申正时太和殿门大开,永琰进来。 永琰落座打量着四周的人,左手前方是后宫妃嫔,右手边前方是亲王郡王贝子们,再往人群看时,看见了恕妃单薄的身子,便开口说道:“恕妃也来了,难得你肯出门。” 恕妃与信妃相邻,正出神的想着什么永琰说的话并未听见,信妃轻轻的推了她一下,并朝永琰那看过去,恕妃慌忙的站了起来低眉道:“皇上,今日是除夕,臣妾不想一个人呆着。” 永琰点了点头说:“多出来走动走动,朕瞧着你瘦了许多,你坐下吧。”恕妃安静的坐了下来。 永琰瞧着前排的几个阿哥越是心里觉得喜欢,转过头对皇后说:“朕瞧着这四个阿哥心里就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皇后轻轻夹了一块凤尾鱼翅放在永琰的餐盘里,温和的说:“是呀,绵宁是要该有个人管管他了,”皇后像是不经意的说。 皇后的话正说中了永琰的心事,绵宁是永琰的最看重的儿子,早就想给她物色一位门第相当,相貌品行好的女子做福晋了。 绵宁听见皇额娘提到了自己,从座位上走到殿中双手作揖说:“皇阿玛,皇额娘,儿臣不想这么早娶福晋,男儿志在四方,儿臣想建功立业后在成家。” 永琰摆摆手,说:“皇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去好几个福晋了,放你出去锻炼这么久也该收收心了。” 如贵妃在座位上朱唇微启,嘴角上扬妩媚的眼神看着皇上,“皇上,二阿哥这哪是不想娶福晋,只怕是有心上人了,” “儿臣是有心上人了.....她是..”绵宁的眼神扫过在座的人,彷佛再寻找一个身影,未果,还想再看时, 永琰威严的声音响起,“不许再淘气了,我听闻户部尚书的女儿钮钴禄氏不错,也到了及笄之年倒也合适,你先下回座位上吧。” 绵宁失落的回到了座位上,新月悄悄的在我耳旁说:“二阿哥肯定有心上人了,皇上怎么能硬许给他呢?”我看了一下四周并未有人注意我们,我才放心的说:“这才是帝王之家的悲哀。” 皇后轻轻拍了两下手,鼓乐声响起,进来几个身着粉色,衣带飘飘的侍女进来起舞,舞姿优美。 永琰厌烦的看着跳舞的几个女子,皇后看见了永琰的脸色,冲着跳舞的人说:“都下去吧,”乐声停止,众舞女都下去了。 永琰方这才开口说:“年年都是如此,今日难得团圆于此,有没有一点新鲜的,让在座的亲王郡王开开眼,”用眼看着座位上的怡亲王,庆亲王以及勤贝勒。 “我听闻瑾贵人也是位才女,箫声也是只应天上有,”皇后慢慢说。永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能推辞,我施了一礼,“那臣妾就献丑了。” 我拿起来丛勉赠与我的那个萧离了席,轻轻的吹了起来,四周的鼓乐声也配合着我,清脆悠扬,绕梁三日,我的心早已出神,想起了在宫外的时光。 永琰闭上眼睛听着,一曲毕,永琰投来赞赏的目光。信妃赞赏的说:“都说瑾妹妹是仙女一样的人物,没想到这曲子也是,” 永琰欣喜的说,“好,好,瑾贵人有赏。”指了指长几上的菜品说:“将这几个端与瑾贵人。” 我瞧着简嫔冷冷的看着我,我脸一扬,“我瞧着这个奶白枣宝不错,就送给简嫔姐姐吧。”我对正在端菜的宫女说。 简嫔扶正了头上的发簪,冷哼一声,“不必了,这里面有花生,臣妾从不吃花生。” 皇后朝我使了使眼神,意思不必理会她,我遂一笑而过。 我回了座位上,侍奉汤水的宫女们一一将汤品呈了上来,恕妃紧张的盯着一个宫女看,我顺着恕妃的眼光看去,那宫女是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忽然刚端起碗,简嫔“呃”的一声干呕,碗没有端住洒了出来,引来众人的观看。 永琰放下手中的筷子关切的道:“简嫔,你这是怎么了?” 简嫔放下碗,施了一礼,似乎是羞怯的说:“皇上,臣妾有喜了。” 话必,殿中一片安静,安静的只听见了恕妃筷子掉落的声音,芸贵人打破了宁静,喜滋滋的站起来,“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接着就是众嫔妃心里不情愿的贺喜皇上,永琰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而绵宁却失望的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泪水。 如贵妃幽幽的道了句:“可是找太医瞧过了,”自从出了妙常在的事,谁也不敢在皇嗣上大意。 简嫔羞怯的说:“太医说已经快三个月了,臣妾也是今早才得知,也不敢声张,千万确诊了才说。” 永琰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好好,这是老天爷给朕的礼物,朕高兴,诸位亲王陪朕多喝两杯。” 我倒是没注意简嫔,我的目光一直落在恕妃的身上,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我忽然瞥见了简嫔的酒杯,难道...天啊.... 简嫔低头想喝汤,我情急之下赶忙叫了一声:“不要喝!” 众人不解的看着我,简嫔也愣住了,“你看你的酒杯变了颜色,你汤碗里的汤洒在了杯子上,你的汤里有毒。”我站起来指着简嫔的酒杯。 一听见“有毒”两个字,都变了脸色,皇后也呵斥:“瑾贵人在皇上面前怎么胡说。” 众人议论纷纷,简嫔拿起酒杯一看自己的银制酒杯果真是发黑,吓得花容失色赶快一扔,哭丧着脸说:“皇上,有人要害臣妾....” 永琰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将手里的碗掷在地上,“传太医!”三个字说的几乎咬牙切齿。 陆从勉和刘太医匆匆赶过来,用银针检验了所有的食物,陆从勉对永琰开口说:“启禀皇上,只有简嫔娘娘的食物的有毒,毒药为砒时磨成粉而制成,砒时若制成信石可以入药治病,但是药量多了,就可以要人性命。” “啪”一声,永琰一手拍在桌子上,脸色发青,皇后在旁边劝着。“去找,刚才谁给简嫔奉的汤,谁做的汤,赶快去查!” 殿里安静了,只有简嫔假惺惺的哭泣声,谁也不敢讲话,唯恐躲之不及,永琰看着我,“多亏了瑾贵人,否则后果真不想去想。”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简嫔腹中有皇上的骨肉。”我淡淡的说。我也不喜欢简嫔,我知道在座的恨简嫔的大有人在,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她死。 侍卫连拖带扯的将一个宫女带了进来,押到殿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就是刚才给娘娘奉汤的宫女,她想跑的,被奴才们抓到了。” 那宫女伏在殿上因害怕而颤抖着,我想起来是那日见到与恕妃说话的宫女,她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 “是不是你这个贱婢吓得毒?为什么要毒害简嫔”永琰威严的喝问,那宫女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说:“是,是奴婢。” 简嫔二话没说,上去就踢那个宫女,嘴里恨恨的说:“谁给你的胆子,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我要打死你!”简嫔使劲踢着觉得还不解气,满殿几十个人就看简嫔在那表演打人了。 “简嫔,你自己是有身子的人,再者皇上还在这,何须你亲自动手?”如贵妃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说着。 “有无人指使你?你为何要这么做?”永琰声音里充满了愤怒,新月害怕的握紧了我的手。 那宫女摇摇头说:“没。没有,是我。我自己要毒死她的!” 永琰自然是不信,他一个宫女哪来的胆量,哪来的毒药,永琰说:“给我拖回慎刑司,打,打到她说为止。”因说话太过用力,说“打”字的时候费力的咳嗽了两声。 “慢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恕妃开了口,“毒是我下的,是我想杀的,跟她没关系,放了她不要难为她。”恕妃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 仔细一看那个宫女果然是以前服侍过恕妃如意,以前因为六阿哥的事被罚到了劳役局,如意哭喊着说:“娘娘,不要承认,不关你的事,皇上不要听恕妃的,是我干的....” 恕妃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冷静的跪在永琰面前,不顾皇上诧异的眼神,“皇上您一定会问臣妾为什么这么做,臣妾回答是因为咱们的六阿哥。” 永琰不解的问,“朕的六阿哥是病死的,你何故至此,你又是怎么是为了六阿哥?”永琰越说愤怒。 “臣妾后来知道咱们的六阿哥是被推到池子里的,有人本想淹死咱们的六阿哥,如意说她那天看见有人影跑走,可是没有看清楚是谁,如意为了保命不被灭口当时没有说出来,可是除了她还有谁?!”恕妃忽然指着简嫔愤怒的看着她。 “没有证据你最好不要冤枉人!”简嫔差点没有急的跳脚,永琰瞪了简嫔一眼,简嫔没了声响。 “恕妃,你可知道朕为何给你的封号为恕,朕是想让你忘过掉过去好好活着,你素来不是一个心肠恶毒之人,你为何偏偏走了这条路!”永琰坐在了龙椅上。 恕妃伏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血红的地毯上,哽咽了半天,“臣妾的六阿哥才六岁,他的以后的路还长,他还要读书,骑马,射箭,还要成亲生子,他不该死,他不该死呀...” 恕妃就这样痛哭着,许多人都落泪了,恕妃不是一个心肠恶毒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失去儿子的可怜女人,失去儿子的痛让她崩溃。 “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狠心,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怎么能下的了手,为什么恶人就受不到惩罚,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恕妃哽咽的说不出了话。 皇后的轻轻的拭去了眼泪,“恕妃,你怎么这么糊涂,” 恕妃擦干了了眼泪,红肿着眼睛看着永琰,“臣妾今日这么做就没打算还能活着,请皇上发落吧。” 我跪在了永琰的面前,诚恳的说:“皇上请念在六阿哥的份上不要杀了恕妃,”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同情这个女人。 永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说:“朕没想杀了恕妃,但,下毒这样子的事实在可恶!恕妃富察氏废为庶人,去萃安宫住吧!如意,杖毙。” 永琰闭上眼睛不去看,恕妃深深磕了个头站了起来,眼睛瞪着简嫔:“我相信,你会有报应的。”简嫔也狠狠的瞪着她,恕妃被侍卫带了下去,留下一团乱的妃嫔。 简嫔跪下来,“皇上,你不要听那个疯女人的话,臣妾没有让人去推六阿哥,臣妾...” “你最好闭嘴!”永琰眼睛突然睁开喝道,简嫔就没了声音,不敢再吭声。 永琰看了众人,说:“都回去吧,朕没心情了,累了。” 我从太和殿走了出来,简嫔走出来到我跟前,“我还没谢你...”我恶狠狠的打断她的话,“你听着,如果不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一点都不想救你,你争宠耍心机可以,如果你去杀人,我既然能救你,我也能杀你!”我看着愣住的简嫔一眼,走也不回的走了。 ------------ 第二十八章守岁 紫禁城的夜晚永远是那么的冷清,冷清的似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和心跳的声音。 琉璃青玉香炉里飘出了一缕缕的清毓香,我安静的坐在紫檀木榻上,想着刚才在太和殿里发生的一幕幕,我心里一阵冷汗。 “今年的除夕夜应该是有史以来最有意思的一年,恕妃投毒被废入冷宫,简嫔恰恰在个时候有孕,不知日后还能有多少惊喜在后面。”我冷笑一声,倒是把旁边正在炭火边熨烫衣服的如绵吓了一跳。 如绵不紧不慢的说:“主子不用担心,皇上如今最宠幸就是主子您了,就连皇后都朝主子这边靠拢,咱们不用怕。”如绵低着头,手里还在忙活着。 三千佳丽的后宫中,无数的阴谋诡计每一天都在上演,为了争宠,争权,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变得比男子更加阴狠手辣。 如今简嫔有孕要想对付她就更难了,简嫔年纪不大,心机却是同龄人所不及的,从一个宫女到嫔位,或者马上就位列妃位了,这绝对不是个一般小角色,她这一有孕怕是有人要出手了。 我望着天花上的百果图,叹了一口气,心下道:“如今的后宫表面像湖面一样平静无波澜,可是这湖水下的暗涌却在蠢蠢欲动,如今的我已经锋芒毕露,只怕是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 绿萼捧着新剪的窗花走了进来,红红的剪纸,看着甚是喜庆。绿萼没有看到我心事重重的脸,乐呵呵的说:“奴婢剪了一些窗花,瞧着挺好看的,奴婢马上就给窗户贴上” 我从绿萼的手上拿过来一张,纸张轻薄我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坏了,剪得是两只胖胖的鲤鱼在海里翻腾,还有几张是圆形夫人福字,“倒是挺像的,打发小安子给庄妃和逊嫔送几张吧。”我对绿萼说。 拿起几张窗花慢慢的蘸上了一些面糊,在镂空梨花木的窗户上贴了一张,轻轻抚平了周边翘起的角。 在小的时候娘亲也教过我剪窗花,今晚要守岁,我是不打算就寝了,按规矩想来永琰应当是去坤宁宫了。 永琰悄悄的进来了,小安子和如绵刚想请安,永琰做了个手势小安子马上噤声退下了。 我过头来撞到了永琰的怀里,感觉一阵的温暖。我紧紧的搂着永琰,“皇上怎么过来了?皇上这时候应该陪着皇后才对。” 永琰湿热的呼吸落在了我头发上,“真不想玉玦一个人待着,难道朕来了玉玦也不肯吗?” 我松开了手臂说:“怎么会,臣妾很高兴,只是怕诸位姐姐们不高兴。” 永琰没有理会我的话,对桌子上的窗花来了兴趣,“玉玦还会这个,你的手真是巧,这窗花倒是挺别致的。” 我笑着说:“都是女儿家喜欢的玩意,就图个打发时间。” “既是女儿家都会的东西,想必是一学就会,你教教朕吧。”说着永琰坐了下来。 我微笑让如绵拿来剪刀和红纸,坐在了永琰的旁边。我拿起剪刀开始一点点剪了起来,永琰也按照我的样子剪了起来,他很聪明,看过一遍都能记住。 永琰突然开口说:“简嫔有孕,朕不知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玉玦你说朕是怎么了?” 我小小心翼翼的剪着福字的另一边,开口道:“皇上应该是恕妃和六阿哥的原因吧,不过这件事情也是口说无凭,也不一定是简嫔做的,皇上应该让简嫔安心养胎才是。”我在永琰的面前永远要带着一个面具,说话做事永远开明大度,小心翼翼。 永琰半晌才点了点说:“简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少无知的小姑娘了,朕多年对她宠爱,导致了她如今的性子。玉玦,朕希望你不会变。” 我笑而不语,绿萼走进来施了一礼,道:“皇上喜欢奴婢剪的窗花呀,看皇上学的真快,基本上都剪出样子来了。”绿萼无邪的说。 我心里察觉,绿萼怎么会如此直白冒犯。永琰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玲珑娇小的女子。 我故意的轻轻咳嗽了一声,彷佛无意地说:“绿萼,给我倒杯茶来。”“是,主子。”绿萼看了一眼永琰就下去了。 “绿萼,名字不错,看着她朕想起了良贵人,也是这么的娇小。”永琰说,我笑而不语。 良贵人我是知道,前几年良贵人也颇受宠,长的也是小巧玲珑,只是这几年宫里新人多了加之她性格懦弱也就不起眼了。 我尴尬的说了句:“皇上,绿萼比别的奴才伶俐些,有些冒犯了望皇上恕罪,只是自从如苏没了,我身边的人不够使唤了,臣妾有一事相求” 永琰放下剪刀,手里面窗花基本已经成型,“明日让内务府挑几个人来,所求何事?朕都答应,你说吧。”永琰温柔的看着我。 “那日臣妾在上林苑遇到两个宫女甚是乖巧伶俐,很懂规矩。臣妾本以为是谁宫里的,没想到是劳役局的,臣妾甚是喜欢想收到自己的宫里来,希望永琰恩准。”我特地撒娇似的说。 虽然永琰恩准我唤他“永琰”但是我也不敢轻易开口。一来是伴君如伴虎,永琰喜怒无常。二来是别人听到总归是不好的。 “劳役局的?都是犯了事的宫女....”永琰犹豫了一下,我用温柔的可以出水的眼神看着他,永琰无奈又疼惜的说:“罢了,朕答应你便是,明日着鄂罗里去办。” 我心下非常兴奋,搂着永琰高兴的说:“臣妾谢皇上,那咱们一起把这个窗花贴了吧。” 永琰拿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将永琰剪的窗花贴在了靠在桌子旁的窗上了,忽然有了新年的感觉。 永琰将他自己剪的另一个窗花拿起来说:“这个,朕带走留个纪念,看着它总会想起朕的玉玦。” 此时,坤宁宫。 皇后正悠闲的绣着一只荷包,青底蓝边,上面绣着几朵艳丽的牡丹花,采苹不解的看着皇后,末了没忍住,开口道:“娘娘,奴婢不明白,皇上今日应该来娘娘这才对,可如今却去了瑾贵人那里,娘娘您怎么就不生气呢?” 皇后手里面依旧忙着,“采苹,你跟了本宫多久了?” 采苹思索了一下:“回娘娘,想来如今也有五年了。” 皇后头也不抬,道:“五年了,你还不懂本宫的心思吗?宫里的事你看的还不够多吗?本宫又不是有姿色的年轻妃嫔想着法儿的留住皇上,而本宫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地位,还有二阿哥的地位,瑾贵人就是能帮本宫保住地位的人,她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会懂。” 采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时,紫禁城外,陆府。 丛勉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天上零星的几个星星,心里想着:“不知此时的她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玉璃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丛勉,顺手拿起一件斗篷走了出来,屏退了下人,看着丛勉单薄的背影有些心酸,玉璃将斗篷披在了丛勉的身上。 “天这么冷,进房间里去吧,陆哥哥。”玉璃看着丛勉冷酷的脸庞,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是这个脸色。 丛勉没有理会,玉璃声音里几乎哀求的说:“分房而睡也就算了,可是你连看我一眼都不看,为何要这样羞辱我?” 丛勉冷冰冰的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嫁给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是这个后果,我心里根本不能在容下任何人。”将斗篷脱下还给玉璃。 看着丛勉头也不回的走了,玉璃将斗篷用力的扔在了地上,“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哭着蹲在了地上。 已经子时了,眼睛已经熬不住了的如绵站着都在打瞌睡,我和永琰还在下棋,兴致正浓。 外面的小安子进来说:“皇上,主子,已经子时了,该就寝了。” “这么快,准备就寝吧。”永琰的黑子落下,正好是我输了。他将我横抱起,放在了床上,深情的看着我。 永琰与生俱来的威严让我永远无法靠近,我永远不能爱上他,也不能深情的看着他。 ------------ 第二十九章却下水晶帘 鄂公公办事一向稳妥,第二日午时就将扶风和芙蕖打发了过来,因宫内耳目甚多便不敢表现出与她二人的亲密关系,扶风和芙蕖倒也聪明谨慎,不用我提点她们也谨言慎行的,旁人也没有去怀疑的。 只两三日扶风与芙蕖就与迁翠苑的人熟络了,关系很是和睦,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也热闹了许多。 如贵妃忽然打发人送来了水晶帘,水晶帘上的水晶颗颗晶莹剔透,触手冰凉,最难得的是穿着水晶帘的丝线极其的细。 之前也是见过这些样子的水晶帘子,但做工如此细致,水晶如此透亮的还是头一次见,引得迁翠苑的人都称绝。 只是心中不明白如贵妃为何要送我东西。“青鸾姐姐,这,无功不受禄,贵妃送来时可有什么话嘱咐。”我恭敬的问着如贵妃身边的宫女。 青鸾施了一礼,道:“瑾贵人客气了,倒也没别的嘱咐,我们娘娘说这水晶来之不易,光是制作这个帘子就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所以请贵人务必收下。” 毋庸置疑,如贵妃这是必须让我收下了,我并未推辞就让扶风和小安子一起挂在了内室,青鸾看着我们挂起来才微笑离去。 “好看是好肯,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对扶风说,尤其是撩过帘子穿过去的那一刻,心里微凉。 简嫔的肚子如今也也三个月多,之前害喜的厉害,如今身体胎动的厉害,而永琰也只来看过两回。 来了也不过是问问胃口怎样,也不留宿,迟迟不肯提晋位分的事,简嫔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虽说不是第一次有孕,但这次简嫔明显感觉到不一样,打发了太医过来过来请脉,“一定要请一位可靠的,可仔细了。”简嫔对习秋说。 “慢着,不用皇后举荐的刘太医,就请陆太医这个人似乎很有意思,或许可靠。”简嫔说, 简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越发憔悴的脸,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手微微颤抖了一下,“难道本宫变丑了吗,皇上怎么都不来看本宫?就算不来看本宫,也要来看看他的孩子吧。”简嫔问身边的侍女守冬。 “娘娘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明艳动人。可能是皇上进来政务繁忙,无暇顾及后宫,但凡有一点空都回来看娘娘的,娘娘不用苦恼应当心身子要紧。”习夏不敢含糊,把能说的好话都说了。 简嫔将头上的簪子都拔了下来,抹了一点牡丹唇蜜在嘴上,嘴巴立刻变得娇艳欲滴。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开口道:“本宫今年才十八岁,可是本宫怎么觉得自己像三十岁的人了,宫里的来的女人都是这么的漂亮,如贵妃那么有心计,本宫斗不过她。尤其是瑾贵人,本宫讨厌她那双勾人的眼睛和漂亮的脸蛋,跟本宫争的都没还下场!” 习夏谄媚的说:”娘娘干嘛要跟瑾贵人那个狐媚子比,她算什么个什么东西。她也就那点手段使在皇上身上,等娘娘诞下皇子做了贵妃,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习夏看着简嫔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又接着说:“再说跟娘娘争的,荣嫔,良贵人,还有恕妃哪有一个好下场的,娘娘您就放宽心吧。” “娘娘,安胎药已经好了,娘娘趁热喝了吧。”留春端过来了安胎药呈在了简嫔的面前。 简嫔听见“安胎药”三个字,突然转过身子,“本宫不是说过什么药都不吃,哪来的安胎药!死奴才不怕人谋害我的皇子?!“简嫔喝道。 说着就一手将安胎药打掉落在地上,“啪”一声碗碎了。简嫔被药汤烫了一下心里更愤怒了。 留春心里着实害怕,自从简嫔有孕就变得喜怒无常,整天疑神疑鬼,留春无奈的开口说道:“回娘娘,奴婢不敢。这是皇上嘱咐太医院的人送的安胎药,所以没什么问题。” 简嫔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火,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就往留春的身上扎去,一边扎一边说:“死奴才,还会顶嘴了,看本宫不扎死你。” 那簪子本就不细这一簪子下去就是一个血窟窿,留春哭叫着求饶也没用,简嫔像是把几日里来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习夏也不敢劝,这下去就是十几下,全都扎在后背,大腿上,留春差点没疼晕过去。 简嫔累了就停住了手,瘫坐在榻上。留春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奴婢谢娘娘饶命。”她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留春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晃悠悠的走了出去,正好迎着习秋带着陆从勉进来,习秋看见留春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但也不敢多问。 芙蕖去了内务府领了些清毓香来,走在路上就听闻有低沉抽泣声,芙蕖仔细瞧了原来在花园角落里有一抹青色的背影缩在那里。 芙蕖想也没想的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后背,留春转过身子眼睛肿的像个核桃。芙蕖吓了一跳的看着这个满身是血的宫女,“你,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 留春听着芙蕖温暖的话说:“我是长春宫的简嫔身边的留春,我没事,只是做错了事被罚了,哪有做奴才不认命的。” 芙蕖也听说过简嫔,只是没想到对奴才这么心狠。道:“这受了伤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我带你去太医院吧,不过你这话说的不对,奴才怎么了?奴才也是爹生娘养的,也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留春看着芙蕖,眼泪就下来了,“好姐姐,人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我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算是老天爷在惩罚我。”留春接着说:“谢谢姐姐的关心,我得回去了。” 芙蕖没有拦着她,留春扶着自己受伤的腿一步一步的走了,芙蕖朝着留春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当芙蕖说与我听时,我心中明白,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做了坏事的宫女一定知道简嫔所有的恶事。 “对了,”我叫住芙蕖,“你告诉扶风,如绵这个人可以信任,至于绿萼,千万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事事多防着点。”我目光中闪现出除夕那晚的事。 不是我不信任她,直觉告诉我她这个女人没这么简单,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怕了,我养虎为患。 之前就对绿萼事事都留了一手,她也不知道我过去所有的事,想起来前几个月她被芸贵人打了一巴掌,又觉得她不是能背叛我的人,我心里说:“但愿是我多想了。” ------------ 第三十章山雨欲来 坤宁宫栖凤殿 “这也是奇怪,皇上怎么就不提给简嫔晋位分的事了,”信妃一向是快人快语。 庄妃幽幽的说:“这其中耐人寻味的意思想来在座的都明白,皇上这是相当于默认了简嫔谋害了六阿哥的事实,所以皇上现在暂时是不会将她封妃的。” 采芊在后边轻轻的奉上了茶水,我轻轻的品了一口,正是信阳毛尖,往皇后宫中来的频繁了她们也都熟悉了我的习性,道“听说近来简嫔自从有孕身体就不太好,胎动的厉害,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她是得意不起来了。” 权力和皇宠就像大烟般使人成瘾,在宫里的岁月渐渐磨去了我纯洁的心智。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迷恋至高无上的虚荣感,迷恋宠冠六宫别人皆有妒于我,有惧于我的感觉。 因为我明白,只有不断的令自己强大,才能不被践踏,才能保护身边所有的人,这条路要精彩的走下去。 我与庄妃,信妃,新月等人,在栖凤殿里说着话,我们几个心性相似,再加上...我们都是皇后的人,所以关系要比常人亲密和睦。 皇后平时话不多,但心地还算善良,二十年来在宫里辩过的是是非非让她饱经风霜。皇后看了我一眼说道:“这简嫔是非除不可,她将来的势力不可限量。” 皇后话刚落,绵宁就进来了,步伐稳重的走到皇后座前,身着耀眼的蓝色,就像我第一次在雪地里碰到他一样。 绵宁单膝下跪,微笑着说:“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后原本严肃的脸突然展颜欢笑:“好,好,绵宁不必行此大礼,怎么有空来额娘这儿了。”皇后这种慈爱的笑容只能在绵宁在的时候看到。 绵宁看了眼睛扫了周围一圈,见人不多才开口说:“皇阿玛让儿臣去相看朝里几位大臣的千金,儿臣觉得没意思,儿臣宁愿回边关跟将士们在一起。” 皇后轻轻责怪似得说:“哪有男子不娶媳妇儿的道理,你如今都十七岁了,皇额娘着实着急。” 坐在一旁的信妃赞许的说:“二阿哥真是一个孝顺的人,臣妾看着也很喜欢他。” 绵宁转过身子恭敬的说:“儿臣见过信母妃,庄母妃。”顿了一下又看着我和新月故意的说:“这两位母妃是?儿臣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皇后说:“这两位左边的是瑾贵人,右边的是恩常在,” 绵宁又恭恭敬敬的说:“见过恩常在,见过瑾贵人。”末了偷偷朝我瞪了一眼。 我含笑说:“二阿哥,客气了。”我也毫无客气的瞪了她一眼,特地把“客气”二字语气加重。 从坤宁宫出来,绵宁跟出来,“瑾贵人留步,本阿哥有一事不明。”绵宁叫住了我。 我回首,望着他,道:“二阿哥有何事不明,不妨直说。” “那日你为何骗我说你不是妃嫔。什么格格,怎么本阿哥这么好骗吗?”绵宁像个被欺负过以后的孩子一样,我不禁笑出了声。 我随手抚了一把鬓边的珠穗步摇,道:“二阿哥,你我年龄相仿,我不过是逗你而已,你不会是当真了吧,我看你在外面的历练也不过如此。” “扶风,咱们走。”我就这样走了,这个二阿哥,呵呵,我心里想着。 绵宁看着我的背影,半晌才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怎么又这么走了?!” 扶风思忖了一下,看着我面目表情的样子,道:“主子,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我侧脸看着扶风。 扶风放低了声音说:“主子和二阿哥都年轻,说话也没个顾忌,奴婢怕主子遭人话柄。” 我拍了拍扶风的手,“主子知道了。”扶风说的不无道理,我心里自然明白。 在院子徘徊了半天的芙蕖越想越是不妥,越等越着急,就差冲出去了,心下道:“这可如何是好...” 等我回了迁翠苑,芙蕖一脸着急的迎了过来,将门窗都关上了道:“主子,怕是要出事了,奴婢今日想起来还有一些东西遗落在劳役局,就去劳役局取,结果见到有个宫女在向人打听奴婢跟扶风的事,结果那宫女将紫竹带走了,奴婢就偷偷跟踪她们二人,谁知就往长春宫去了,奴婢心知不妙。” 我心里一惊,只有一丝的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了,就知道我无缘无故从劳役局里要了两个人没这么简单,简嫔这只人精果然闻到了味道,顺着味道摸到了劳役局。 扶风“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说:“这紫竹敢乱说什么,奴婢就杀了她!” 我挽了一下翠袖,看着她俩紧张的样子,道:“紫竹在那说什么咱们还不知,再者,她还没有见过我,那么我们今晚得见一见紫竹了。” 我思索了半晌接着说:“把这件事仔细告诉如绵,但不能让绿萼知道,咱们还得靠如绵去找她。”这半年多的相处,如绵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辰时一刻,如绵去了劳役局请了紫竹出来,先去探探她的口风,而我则在擒藻堂花园的附近等着她。 如绵悄悄将紫竹拉到一边,确定没人瞧见才说话,紫竹见到如绵来找他,颇有些意外,疑惑的说:“姐姐是哪个宫里的,找我何事?” 如绵不耐烦的说:“你且不必说这些,我们家简嫔娘娘有要事找你。” 紫竹听见“简嫔”马上谄媚的的说:“自然是没有问题,劳烦姐姐了。” 如绵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道:“我家娘娘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娘娘说可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现在我们娘娘要见你。” “都清楚了,我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向那天埋葬阮棠如的太监那打听到的,说是没有埋葬她,只是扔在了乱葬岗,估计是死了,但也不一定”紫竹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恐怕遗漏什么一样。 如绵看着紫竹谄媚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和扶风二人在擒澡堂花园等了一会儿,如绵带着紫竹正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我的背后。 紫竹看着周围亭台假山,还有潺潺的流水声,只是四下无人显得无比的静谧,“姐姐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如绵说:“你不要着急,待会就知道了。” 如绵俯在我耳朵上说了紫竹对她讲的话。心下道:“这个紫竹这是非要我们三人的性命了。” 紫竹跪在地上说:“奴婢紫竹叩见简嫔娘娘,”天已经黑了,紫竹没有看见如绵正狠狠的看着我。 我转过身,“免礼吧。”声音犹如腊月寒冬一样冷。 紫竹兴奋抬起头就看到了我惨白的脸庞,我冷冷的看着她,紫竹一下瘫倒在了地上用颤抖的手指着我说:“你,你..你,没死?你是人是鬼?” 我拢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声音幽幽的道:“现在还是人不过也许明天因为你的多嘴就变成了厉鬼,你是多么的想见到我呀,跑到简嫔那里多嘴饶舌的!” 紫竹站也站不起来,当知道我不是鬼时,松了一口气,看着我说:“没想到你还做了娘娘,我真是小看你了,不过我还没在简嫔那说什么,不过现在有得说了,你自己就送上门了。” “愚蠢的女人,我以前就说过我有朝一日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觉得你知道了那么多我们还会让你走出去吗?”扶风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说。 紫竹的眸子放大,眼睛打量着四周,喊了一句:“救...”扶风反应快结实的捂住了她的嘴。 紫竹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扶风,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就被如绵给拦住了,“我们主子不想杀你,要怪只怪你自己嘴巴长歪了,什么东西都能流出来!”如绵双臂拦着紫竹说。 紫竹摇了摇头,“我没说,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瑾贵人真的是她,简嫔只想知道贵人要扶风和芙蕖那两个宫女做什么,不知道娘娘的身份。” 如绵的眼睛里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紫竹得了空子又换了个方向跑,嘴里喊着“救命呀,杀人了”声音因害怕而颤抖着。 我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紫竹,她狠狠使劲的推了我一把,说道:“我要告诉皇上去,你这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女人!让皇上五马分尸了你们!” 她这一推我仰面倒在了地上,而她重心不稳也倒了过去,“哗”一声,紫竹掉进了池子里。 紫竹拼了命的在水里翻腾着,此时正值三月份,河水冰凉,她两只手臂伸着,月色下只看到了她的脑袋,“救我,救我....”她用哀求的声音叫着,我别过脸不去看她,心里罪恶感萌生。 “要不要救她?”扶风小声的说。 我心里挣扎了一下,坚定的说:“不能救!” 芙蕖和如绵走了过来,看着她在水里扑腾着,扶风安慰的说:“她不死,咱们迁翠苑的人都得死,主子不要自责。”如绵也点了点头。 我本想着,如果紫竹没有要告发我的心我就放过她,谁知她竟如此冥顽不灵。 直到最后她没了声息我们才离去,路上,谁都没有讲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第二日就听见小安子私下里和小魏子议论:“听说擒藻堂花园鱼池里淹死了个宫女,哎呀身子都绿了。” “那地方那么偏僻,淹死在那也正常,只怪她倒霉” “听说是失足落下的,也不足为奇,听说还是个劳役局的宫女,根本没人重视。” “就是就是” ..................... ------------ 第三十一章分明报应 永寿宫烟波殿 如贵妃把玩着手里的佛手,华丽的妆容掩饰不住脸上讥讽的笑容,一脸不在意的听着身边的流莺说着近来宫里发生的事。 暖阁红炉里飘出阵阵暖意,如贵妃亲手撒着茶叶烹茶,朱唇微启,“那瑾贵人是个人物,按简嫔的脾气应该沉不住气了。” 流莺站在一旁说:“现在宫里都传简嫔失宠大势已去,现在皇上连正眼都不瞧简嫔一眼,这恕妃娘娘的总算没有白费心思。” 如贵妃细细品着香茗,开口道:“若想烹的好茶,水固然重要,可火候也是得把握好。” 如贵妃细长如烟的眸子一转,看着流莺说:“鹬蚌相争,那本宫这个渔夫只能坐等收获了,在适当的时候加把火就行了。对了,把宫里这些话传到简嫔的耳朵里去。” 如贵妃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杯子里的茶叶,心下冷冷的道:“本宫的目的只有一个:皇后的宝座。” “啪”的一声,习夏的白皙的脸庞上多了五个红指印,习夏捂着脸不敢吭声。 简嫔挺着四个多月的肚子站起来,指着跪在地下的习夏说:“贱婢,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这些奴才说的话,谁说本宫不受宠了我就杀了谁!” 简嫔用的力气太大,忽然感觉腹部疼痛,脸上流着虚汗慢腾腾的坐了下来,留春焦急的说:“娘娘切勿动气,保重身体要紧。” 简嫔绝望的躺在了红绡帐里,眼泪落了下来,喃喃的说:“本宫怎么变成了这样,本宫记得十四岁那年皇上第一次宠幸了本宫,他说过本宫是最美的女人,本宫对皇上也是真心的,可现在,为什么......” 简嫔眼珠子一转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简嫔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你的出现夺走了本宫的一切,本宫怎么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留春默默低头垂泪,自从简嫔有孕就变得时而暴躁,时而郁郁寡欢,宫里的奴才都打了一个遍。 简嫔忽然坐了起来,似乎想起来什么事一般,“都下去吧,本宫乏了,留春留下伺候。” 留春闻言站着不动,等其他人关上门时简嫔才开口道:“留春,本宫知道你最忠心于本宫,本宫现在命令你去办一件事。” 简嫔顿了顿,眼神中透着寒冷的,留春立刻打了一个寒颤,“杀了瑾贵人!”简嫔说道。 留春慌乱的立刻跪下,“娘娘,瑾贵人可是救过您的命,再说,瑾贵人也没有威胁到你。娘娘不可一错再错了,奴婢看着娘娘这样心里难受呀。” “你不必多说,你以为紫竹真的是被淹死的吗?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她一定知道了本宫要对付她,本宫不能坐以待毙。本宫心意已决,不是她死就是我死!”简嫔的美丽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着。 简嫔轻轻的揉着肚子,就像爱抚腹中的孩子,道:“孩子,额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所有抢你皇阿玛的女人都没好下场,额娘一定让你皇阿玛回到额娘的身边。” 今日懒起梳妆,气候回暖,只穿了一件榴花滴胭脂的绛色衫,外面衬着淡柳黄染的外衣,发上只点缀了几朵绢花。 绿萼一点一点的往炭盆里夹着兽炭沉烟,芙蕖兴冲冲的捧着梅花进来了。 我瞧着梅花开得个个饱满艳丽,就命芙蕖洗净了白玉凝脂的瓶子将花插在了瓶子里,自己坐在榻上细细的剪着。 我正在剪着,芙蕖带了一个脸生的宫女进来了,跪在我面前不敢吭声,我停下手中的活,疑惑的看着这二人。芙蕖一脸复杂的心情说出了原委。 留春奉了简嫔的命令带着毒药去了御膳房,趁着人不注意时在菜里下了毒药,正想要离开时在门口碰到了芙蕖。 今日芙蕖见我最近胃口不好,就去了御膳房叮嘱今日的菜要清淡些,留春之前与芙蕖有一面之缘,得知了芙蕖是我身边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拦住了芙蕖,道:“菜里有毒,让你家主子不要吃,姐姐是个好人,所以我不忍心再杀害人了。” 我将剪刀重重放在了桌子上,又握在了手里对着留春,心里愤恨的想:“若不是这个宫女反悔,我恐怕去见了阎王,简嫔是非置我于死地不可了!” 芙蕖以为我要动手,拦住了我的手说:“主子,不要,”我将剪子扔在了地上,芙蕖顿时松了一口气。 绿萼在旁冷哼一声,道:“主子何不杀了她,此人居心歹毒。”我斜视了绿萼一眼,她没再敢说话。 看着跪在下面头也不敢抬的留春,“为何不忍心杀了我?那你可知道今天的事被揭发你们可有什么后果?”我说。 留春磕了一个头说:“奴婢心中早已经心存死志,只是奴婢不愿意简嫔娘娘再错下去,求贵人赐奴婢死罪。” 看着这个宫女,没想到她是那么对简嫔忠心,而她也身不由己的为简嫔做了那么多坏事,要扳倒简嫔全靠留春了。 “我不会杀你,相反我还会放了你,只要你肯把简嫔所有的事说出来,我保证你能全身而退,这算是你救我一命的报答。”我信誓旦旦的说。 芙蕖也在旁边说:“那次我见你浑身是血,如今想来你也过得不好,咱们做奴才的不就希望跟对了主子、跟好了主子,说不好的你这是助纣为虐,你就相信我们主子吧。” 留春迟疑了一会儿,说:“奴婢就没打算能活着了,只求贵人可以求皇上饶过娘娘一命奴婢就知足了。”留春重重磕了两个响头,芙蕖怜惜的将她扶起。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冷宫将荣嫔娘娘请出来,然后去坤宁宫将此事禀告皇后。 我带着留春去了坤宁宫,将此事细细的禀报出来,皇后听了大怒,命人去请皇上和简嫔过来。 皇后威仪的坐在凤椅上,道:“争风吃醋也就算了,如今已经涉及了皇子和荣嫔,本宫只能等皇上来定夺。” 还未见到永琰的人就听到永琰疲惫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皇后,今儿个又出什么事了?” 皇后起身端正的施了一礼,微微咳嗽了两声说道:“皇上恕罪,臣妾作为后宫之首没有打理好后宫是臣妾的失职,只是,如今的事关乎简嫔,瑾贵人,六阿哥,还有荣嫔。臣妾不敢定夺。” 永琰落了座,看了茶,环顾着四周众妃嫔,又看着跪着的我和留春,问道:“瑾贵人这是怎么了?朕刚听说关乎六阿哥和荣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跪在下面表情凝重的说道:“臣妾的宫里人去御膳房时发现臣妾的饭菜被下了毒,幸好的是那名宫女自己承认了,仔细询问了才知道是简嫔宫里的。”我小心翼翼故作懦弱的说。 陆从勉检查了饭菜,恭敬的说:“回皇上,是鸠毒,无色无味不易察觉,只需一点就足以致命,先是肺腑出血,接着就五脏六腑溃烂而死。”陆从勉故意在后面加上这句话,为的是引起永琰的愤怒。 两边的众嫔妃闻之色变,都窃窃私语起来。 永琰果然脸色一变,盯着留春道:“你说,为什么要下毒,可是简嫔指使你的?!” 留春毫无畏惧的说:“回皇上,是简嫔指使的,简嫔还指使了奴婢干了许多错事。” “说,全都说出来,”永琰语气平淡了下来,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六阿哥,是奴婢推到池子里的,当时是恕妃娘娘在简嫔娘娘面前处处针锋相对,讥讽娘娘没有孩子,简嫔一时气过了就让奴婢推了六阿哥下水,当时只是想教训一下恕妃不让她那么得意,谁知竟要了六阿哥的命。”留春慢慢的说,恐怕永琰一时气昏了头。 永琰的手“啪”一声拍在了龙椅的扶手上,倒把身旁的皇后吓了一跳,“皇上息怒,龙体为上”皇后安慰的说。 “瑾贵人刚进宫时,钦天监的人说贵人不详也是假的,那也是简嫔娘娘收买了史大人,怕瑾贵人跟娘娘争宠,”留春接着说。 永琰听闻此言怜惜的看了我一眼,留春接着说:“当年简嫔娘娘怀有龙嗣的时候,是自个儿撞在梳妆台上摔掉的,正巧当时荣嫔娘娘在场,简嫔就一口咬定是荣嫔推得,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了。” 永琰脸色铁青,喝道:“简嫔呢,朕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石头的!” “臣妾来了,皇上。”简嫔娇娆的声音在殿上响起,两个宫女搀扶着她慢慢走了过来。 脸上的妆容妖媚,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双眼明秋水润,唇似樱桃,一条纤细的手臂撑着腰。 明亮的眸子打量着四周,看见了跪在下面的留春和我,又看着永琰铁青的脸庞,心知不妙,笑容渐渐褪去。 如贵妃话语凉凉的说:“简嫔来晚了,你错过刚才陈述你罪状的时候。” “你太叫朕失望了,朕以为你只是争宠使小性子也就罢了,万万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心肠歹毒。”永琰冷冷的看着简嫔。 简嫔看了一眼留春,冷笑着出了声,指着我道:“皇上怎么可以相信这个贱人和那个贱婢的只言片语,臣妾冤枉,都是瑾贵人这个贱女人串通留春来陷害我!” 庄妃冷冷的说:“简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瑾贵人可是救过你的性命的,你何故要置她于死地?” 简嫔几乎疯狂,“我没有做过,你们都来陷害我,你们每一个人都嫉妒我,你们都想害我!”简嫔指着众人说。 “为何你还是如此的执迷不悟?简嫔娘娘。”简嫔身后传来冰凉的声音。 简嫔转过身以后差点没吓得晕过去,“荣嫔?你不是疯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简嫔难掩内心的恐惧。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如绵搀扶着进来的这个女人:脸儿不白不红的,眉颊儿有一颗痣,摸样也甚是好看。皇后开口说:“这不正是荣嫔,本宫以为看错了。” 荣嫔低眉施了一礼说:“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没想到臣妾还能见到你们,臣妾若不是装疯早就被简嫔杀害了,还有,多亏了瑾贵人,”荣嫔眼中含着谢意的看着我说。 永琰愧疚的看着荣嫔,温柔地说:“苦了你了,朕会恢复你的名位,依旧让你住在储秀宫。” 荣嫔温婉的笑了一下,道:“臣妾如今别无所求,只求还臣妾清白。” 简嫔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所有人都凶狠的看着她,她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拼命的说:“没错,是!都是我干的,荣嫔是我陷害的,六阿哥是我害死的,天象也是假的,妙常在假孕也是我的主意。都是我!” 简嫔深情的看着永琰,道:“但有一样是真的,臣妾对皇上的心是真的!” 永琰狠狠的说:“你的心是黑色的,朕惧怕你的心意!你杀了朕的儿子就是对朕的真心吗?!” “请皇上看在简嫔怀有龙胎的份上就轻饶了简嫔吧。”我诚恳的说,留春向我投来感谢的目光。 “你闭嘴,本宫不需要你的可怜求情,皇上要杀臣妾就杀吧,臣妾毫无怨言。”简嫔冷眼看着我彷佛要吞噬我一般。 永琰思索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你虽狠毒,但念在你服侍朕四年如今又怀有龙胎的份上,既然瑾贵人求情,朕就留你性命。简嫔关氏,作恶多端,废为庶人,待生产之后,移居——冷宫。用你的余生来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听到“冷宫”两个字时,简嫔直接晕倒了下来,幸亏身边的侍女反应快给扶住了。皇后一字一顿的对简嫔身边的宫女说:“你们回去好生伺候你们主子,千万保重龙胎,纵使简嫔有罪,她腹中可是皇上的骨肉。” 永琰看了一眼留春说:“至于宫女留春,虽然犯下滔天大罪,朕念及你及时悔改就不伤你性命,流放关中为奴,永世不得回京!” 留春留着眼泪磕头如捣蒜,看了一眼晕倒的简嫔说:“奴婢谢皇上开恩。” “传朕旨意,晋瑾贵人为瑾嫔。”永琰轻轻的扶起我对众人说, 这是我始料不及的,简嫔被废而我成功的上位,我诚惶诚恐的道:“臣妾何得何能位居嫔位,请皇上收回成命。” 永琰温和的拍了拍我的手说道:“揭发简嫔功劳在于你,并替荣嫔洗脱了冤情,于理于法该是你应得的。”皇后和信妃也投来赞许的目光,我便跪下谢恩。 我一个人立于游廊内失神的望着前方,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突然的让我接受不了,我也没有那么的痛恨简嫔,可是我还是成功的将她扳倒了。 丛勉走到了我的身后,“你在想什么?”我头也不回的说:“我终于体会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而我终于做到了踩着别人上位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温婉的说了一句:“我会一直在你的背后保护你,无论你做什么事。” 我随口吟道:“春到桃花偏有色秋来杨叶自无情 ------------ 第三十二章若只如初见 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转眼已经是四月天,寒冬已去,春燕归来。桃花竞相开放,太液池边的垂柳婀娜多姿。 晨起洗漱梳妆,服侍永琰穿好明黄色家常服饰,将我亲手缝制的锦兰琥珀香囊系于永琰的腰间,永琰在我这里歇息,每次都是我亲手为其更衣。 我坐于铜镜前,用绛红色的沉檀轻点小口,只用了轻轻一点,就点满了,永琰在身后注视着我,镜中的我小口微张贝齿见隐隐露出柔腻的丁香小舌。 永琰轻轻搂住我的肩,道:“朕就是喜欢玉玦一副娇憨的摸样,心地善良,惹朕怜爱。” 我放下了手中的沉檀,微笑着露出两只玲珑的梨涡,说道:“可皇上偏不能只怜爱臣妾一个。” 永琰捏着我的鼻子说:“朕闻到了迁翠苑里满满的醋味。” 我提笔想要画眉,永琰一把从我手中夺了过去,我不解的看着永琰,永琰卷起袖子说:“朕听闻民间有闺中十乐,这其一就是画眉。” “皇上莫不是要学‘张敞画眉’,皇上如果是张京兆,臣妾也不是张夫人,臣妾只是个妾侍”我眼帘低垂,遮不住满脸笑意。 永琰说了一句:“玉玦不要乱动,否则朕就把你的眉毛画歪了。”我转过身去,永琰将青黛苗在了眉上,轻轻地,像是在画一个瓷器上的兰花一样。 我睁开眼睛看到永琰专注的目光,一抹轻红飞上脸颊,从没仔细看过他的脸,笔挺的鼻梁,刚毅的脸庞,一双眼睛变的柔情。 “天子多情爱沈郞,当年也是画眉张。”我打趣永琰道。我看着镜中眉如远山的自己,心里暗道:“这个男人的一生,终究画了多少个眉。” 绿萼进来奉茶恰巧看到了这一幕,识趣的悄悄退下了。随后,整个宫里都传开了永琰为我画眉的事,变成了各个版本。 汉朝时,京兆尹张敞与妻子十分恩爱,每日为其把笔描眉后方才上朝。长安城里都传张京兆画眉技艺娴熟,其夫人之眉一如黛山连绵,妩媚之至。 后来有好事的人将闲话传到汉宣帝耳中,一日早朝时,汉宣帝当着群臣之面问及此事,张敞从容答道:“闺中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意思是:闺房之中还有比这更狎昵之事,我身为臣子,只要尽忠职守,私下里给我夫人描眉取乐,又碍着您什么了呢?一时间,汉宣帝无言以对,只好作罢。 后来,“张敞画眉”被传为千古美谈,张敞也落得个“画眉太守”的雅号。 如今私下里都说永琰为“画眉皇上”,宫里的女人无人不羡慕,原本只是民间普通人的闺房之乐,却让宫里的女人望尘莫及。 我只顾着绣着手里的婴孩的小衣服,没有注意到进来的扶风,扶风站在我旁边犹豫了半天才开口说:“娘娘,简嫔想见见您。” 外面天气久违了的暖和,是该出去走动走动。温和的日光晒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蔚蓝的天空偶过几只燕。 我信步走在去长春宫的路上,才一个多月的光景,长春宫已经变得凄凉。 简嫔披发站在了窗前看着窗外园子里来往的燕子,从没见过简嫔这般寂寞冷静过。 听见了后面的脚步声,简嫔回过身,一双眼睛空洞,没有任何妆容,开口道:“身子不适,就不能参见娘娘了,望娘娘恕罪。” 我看着桌子上已经凉去的饭食,有些怜惜的说:“本宫瞧着你瘦了,已经六个月了吧,怎么比过去还瘦了。” 她步履蹒跚的走到我跟前,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就像我讨厌你一般,我差一点就要你的命了,” 昔日里骄横阴狠的简嫔如今成了这般光景,我没有幸灾乐祸的感觉,反而是怜惜,“我从没讨厌过你,你也不恨我了,对吗?其实,说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身不由己。” 简嫔眼神里闪过一丝泪花,她说:“我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 我两岁那年被关家收养,她们待我如亲生女儿,取名关岩心,关家变故,我入了辛者库为奴。 我那年才十岁,要拼命的干许多我承受不了的活,才能免去挨打挨骂,受尽欺凌。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要在辛者库里老死的时候,我遇见了他。 我才十四岁,人人都说我生的貌美,我的养母从小就教我跳广袖流仙舞。那年我被罚跪于太液池边,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我尝尽了宫里人心寒冷,旁晚无人时,我在太液湖边跳起了广袖流仙舞,我不知道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 他说他叫永琰,他是这紫禁城的主人,他说他喜欢我跳舞的样子,就这样,第二天宫里就传开了皇上看上了辛者库的奴婢封了个答应。 我就成了传说中的简答应,皇上一连招幸了我几日,就像你之前那样,过了几天就封了我为常在。 在后宫里必须要保护自己,我圣宠来的太多太快自然有许多人嫉妒,我都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我知道我必须只有不断的变强大,才能不再被人欺负,我怀了皇上的骨肉,我要保护好我的孩子,宫里的女人那么多都生不出孩子的,那么多小产的,我害怕。 自从我怀了龙胎皇上就更加疼爱我了,我那日自己不小心踩滑了撞在了梳妆台上,当时只有荣嫔跟留春在场,我正好借此机会除掉跟我分宠的荣嫔。 我是想杀害荣嫔,不过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可是我以为她疯了就放过了她。 恕妃入宫早,我们同在长春宫,她仗着有儿子每次皇上一来我这就会被她以六阿哥的名义请过去,整日里在我面前飞扬跋扈,就连六阿哥小小年纪都被恕妃教的会使脸色。 直到你的出现,我四年来的宠爱全都被你夺走,我心里嫉妒极了,我不畏惧如贵妃,不畏惧皇后,我就只怕你。 四年来我已经习惯了皇上的宠爱,他是我的生命,我的全部,我不能没有他,他说过我是他心中最美的女人。” 我的眼泪早已经无声息的流了下来,我与简嫔有着相同的经历,现在,因为懂得,所以我们互相宽容。 我开口说道:“你我之间争斗又如何,后宫里那么多女人,每三年大选又会有多少女人进宫,你全都能将她们杀死吗?” “我活了十八年,没有比这几天更清醒的了。”她低眉说道,“什么荣宠富贵名利,原不过是一场烟云而已。” 我看着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我同情的说道:“我给你梳头吧,梳过头你就把饭菜给吃了吧,你要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 她坐了下来,满头青丝垂到腰际,我拿着梳子轻轻的梳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她轻轻的念着,“皇上初见我的时候,她说我清水般的目光,如玉的摸样,是那样的单纯,他也给我画过眉,他说,永远只为我一人画。” 无情最是帝王家,永琰的许诺就像璀璨的流星一闪而过,也只有她深深的相信了他。 我赫然的看见了她耳后的黑痣,我不可思议的问道:“我记得除夕夜的晚宴上你说过你不爱吃花生,是不是从不吃花生?” 简嫔轻轻的点了点头,“我从不吃花生,” 我的眼泪轰然落下,简嫔正是两岁时被关家收养,而额娘说过玉玦是从不吃花生的,这不正是天意弄人,简嫔才是真正的玉玦! 原来我们都是用别人的身份活在这个紫禁城里,她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而我虽受宠爱却不爱那个男人,我们都是这繁华过后的牺牲品。 我的眼泪滴到了她的脸上,我捂住差点哭出声的嘴巴,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长春宫,我手扶住了墙,哭出了声:“为什么,老天这是为什么,她就是玉玦。” 她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嫉妒的火焰彻底毁了她的理智,对她而言永琰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他抢走。 残忍、恶毒并不是她的本性,却是她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她的爱情。 ------------ 要么忍,要么残忍 ------------ 第三十三章木兰围场【上】 今夜注定无眠,我满脑子想的都是简嫔关岩心,这将近一年以来发生的事太多,意外的事接踵而来,让我措手不及。 “娘娘,已经二更天了,明日就要出发去木兰围场了。快歇息吧。”如绵走过来说。我点头不语,已经夜深了,是该歇息了。 次日一早,迁翠苑的人开始忙碌,要出发去木兰围场,如今寒冬过去,好不容易盼到春暖花开时,永琰便要带着皇子、宗室子弟、王公大臣和八旗禁卫军前去围场狩猎。 皇后近日身体不适不能舟车劳顿就没有跟随,而如贵妃则要留下来帮助皇后料理后宫之事,所以皇上只带了信妃、荣嫔、熙贵人、新月和我等人前往。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我只带了扶风和如绵前往,临行前特别叮嘱芙蕖一定要请陆从勉时常去简嫔那请平安脉,保住简嫔腹中的孩子。 因是永琰继位以来第一次北上狩猎,所以格外隆重些。大大小小的马车绵延了数十里地,除了每日所需的必需品,还有大量的弓弩、箭羽用来捕获猎物。 走在队伍前面的是正黄旗禁卫军,接着按顺序便是镶黄、正白、镶白,接着是正蓝、镶蓝、正红、镶红,绵宁骑着一匹棕色赤炼马在永琰的轿辇前面,时而向后张望着与永琰说话。 马车行驶了将近六天,在避暑山庄停了下来,明日再前往木兰围场。 永琰居住在山庄内的烟波致爽殿,而我在距离烟波致爽殿最近的南山积雪殿,新月在附近的梨花伴月殿,信妃则在云帆月舫殿。 木兰围场与蒙古的草原接壤,是一个水草丰美,禽兽繁衍的草原,是一个天然的狩猎场,难怪本朝皇帝都爱来这里狩猎,一是锻炼军队,而是巩固和蒙古部落的关系。 倒是新月激动了一路,她像一只马上就要归林的鸟儿一样欢快,她身上流淌着来自大草原的察哈尔部落人的血。 木兰围场比我想象中还要辽阔壮观,一望无垠的草原,水洗过一般的碧蓝天空,偶有几只老鹰在盘旋,我和新月站在草原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队伍就驻扎在草原上,新月换了一套行动方便的骑装,系一条转镜面云影腰带,斜映着点翡翠织细锦的群,牵着马儿来到我的帐前。 新月探进脑袋说:“姐姐,咱们一起去骑马罢,我都闷了好几天了。” 我和如绵正在整理带出来的东西,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可是,我不会骑马....” “姐姐,满族的姑娘怎么可以不会骑马?那我就勉为其难去教你吧。”新月惊讶的说。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又不能随意走动,我看就算了吧。” 新月不容我分说,将我拉了出去,嘴里念叨着说:“不光是我等不及了,我的马儿都等不及了。” 新月手里牵着一匹棕色的马儿,后边跟着一个士兵拉着一匹白马,新月指着那匹白马说:“这匹马应该比较温顺,就给姐姐你骑了。” 那匹白马鼻子里“哼哧”的吐着气,马蹄子在地上轻敲着,样子倒是挺温顺的,我对士兵说:“我来牵吧,你回去吧。” 我从士兵手里接过缰绳,那马儿果然很听话,我和新月迁出了营地,来到了塞罕湖附近,这里的人烟稀少,适合练习。 新月脚一蹬轻快的上了马,勒着缰绳看着行动缓慢的我,我学着新月的摸样骑在了马背上,忽然觉得天地间开朗了许多,“姐姐只要拉紧了缰绳就行了,你先试一下。”新月神采飞扬的说着。 忽然“啪”的一声,新月的玉手扬鞭打了马儿一下,白马前蹄一抬,嘶吼的叫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得紧张的拉紧了缰绳,唯恐跌落下去。 马儿越跑越快,像疯了一般,我被颠簸的险些几次滑了下来,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我害怕的大气都不敢喘。新月在后面追了过来,马儿绕着湖边跑着,我素手无策,后悔跟新月出来了。 忽然右边有一抹白色的身影追了过来,越来越近,我顾不得去看仔细是谁,那人着急大喊:“快把手给我,”听声音才知道是绵宁。 我顾不得许多就把手伸过去,半个身子也侧过去,他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腾空拉起来,从天而降的般落到了他的马背上。 我如释重负,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被绵宁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我的脸颊立刻绯红。 绵宁的马儿停了下来,笑着对我说:“你也太胆大了,不会骑马还那么拼命。” 我故意责怪的说:“那二阿哥岂不更胆大,本宫可是你的瑾母妃,不过看在你救本宫的份上本宫就饶过来你。” “瑾嫔娘娘,你怎么狗咬吕洞宾,本阿哥可是救了你,你不谢我就算了,怎么.........”绵宁瞪着我说。 新月也赶了过来,一脸担忧的看着,道:“姐姐可吓坏我了,都怪我,你要是万一摔出个好歹我怎么办。”我安慰着一脸担忧的新月连说没事。 绵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这个坚毅的男儿,偏偏就喜欢上了自己不该不能喜欢的女人。 塞罕湖河道纵横蜿蜒,水流清澈,如玉带绕在林中若隐若现,附近就是郁郁葱葱的林子。 马儿欢快的饮着河里的水,我和绵宁并肩站着,绵宁开口说道:“那日在雪地里见到你,我还以为你是个宗亲的格格,因为你与宫里的女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同。” 我莞尔一笑,道:“现在只怕是也一样了,还能有什么不同。” 绵宁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说:“你如今是皇阿玛最宠爱的人,可我总觉得你并不高兴。” “在这深宫里,又有几个人是真正的快乐,我曾经爱过一个人,那时的我们也像现在这样在草地上说着话,身后的马儿吃着草,可是我们终究是不能在一起了。”我的眼神闪过一丝忧伤。 “你既然爱他,怎么会甘心进宫?”绵宁盯着我问。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生下来就是身份贵重的皇子,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经历就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低头不语,新月在林子附近喊到:“姐姐,我抓到了一只小兔子,快过来看看。” 我指着新月对绵宁说:“瞧,有人活的很快乐。” 新月在丛林追赶着一只白兔,跳来跳去,像一个顽皮的小孩子。 忽然,有两只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了过来,一只射在了新月身后的地上,另一只马上射中了那只兔子,我焦急冲着新月叫道:“新月,小心!” 新月眼疾手快,趴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兔子,那只箭不偏不倚的射在了新月的左手臂上。 我和绵宁慌忙的过去,新月的脸因疼痛而扭曲着,手臂开始流血。我嗔怪道:“怎么这么傻,这只是手臂,万一这箭要射在身上、脑袋上可怎么办?” 马蹄声忽进,有四个穿着蒙古服饰的人走到我们跟前,一个面色和悦,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看到受伤的新月说:“真是抱歉,我们想射这只兔子。没曾想伤到姑娘了,我们的营地就在树林后面可到我们营中来疗伤。” 新月慢慢开口说:“没关系,是我为了救这只兔子才受的伤。” 坐在马上那个带着貂皮帽的男子紧紧的盯着我看,并对旁边的人戏虐的说:“还是中原的女人漂亮!” 绵宁看到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开口说:“那倒不用了,看你们的着装应该是蒙古人,为何会在此出现?” 那男子说道:“我们是蒙古科尔沁部的,”那人指着带貂皮帽的男子说:“这是我大哥索纳穆贝子,我是苏格贝子。” 绵宁脸色和悦了一下说:“原来是达尔汗亲王的贝子,早听我皇阿玛闻达尔汗亲王会来参见这次狩猎。” 那几个人听闻此话便立刻下马行礼,说道:“原来是天朝的皇子,有所冒犯,还望恕罪。” 我看着流血不止的新月对绵宁说:“咱们还是快回去罢。” 辞别了两个贝子,我扶着受了伤的新月回到了营地疗伤。 ------------ 第三十四章木兰围场【中】 今日天气甚好,就连扶风都说是个适合狩猎的日子,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点将台处了。今日永琰设宴在点将台,宴请的都是蒙古科尔沁部落、锡林郭勒盟的贵族。 科尔沁的达尔汗亲王今年不过五十出头,正和永琰畅饮开怀,点将台的附近是正在列队的八旗禁卫军,信妃和新月等人则在永琰的身后坐着。 忽然,前方一声马儿的嘶吼,接着是“哒哒哒”飞快的马蹄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坐在马背后,奔驰而来,英姿飒爽,风吹起发梢妩媚中透着英气。 我不禁在心里赞叹道:“好个风姿英气的佳人。” 接着就在马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动作,一会舒展胳膊,一会儿在马儿奔跑时双脚点地再坐上马背,引来观看的人一阵掌声。 永琰放下酒杯,问身边的达尔汗亲王:“不知这是谁家的姑娘,马术竟然这样的好。” 达尔汗微微一笑恭敬的说:“回禀皇上,这是小王的九格格,在皇上面前献丑了。” 永言颔首点头,道:“不错,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草原的女儿,生女当如是呀,听说九格格可是蒙古第一美女。” 红衣女子下马走到永琰跟前,将左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礼道:“阿木如” “这是何意?”永琰饶有兴趣的问。 红衣女话语绵绵的说:“回皇上,这是请安的问候语。” 永琰打量着这个女子,蝶粉初调,吹弹可破的脸蛋,两腮如新荔,明眸皓齿人不俗,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达尔汗亲王在旁笑着说;“小女名唤庭果儿,小王没有教养好这个女儿,一点礼数都不知。” “朕赐你一名如何,就叫做豆蔻,在汉语里的意思就是你这个年纪。”永琰说。 红衣女立刻跪下谢恩,站起来又说:“皇上,难道你们满族里就没有马术超群的女子吗?” 熙贵人在后面看着这个豆蔻就越发的来气,对身边的信妃说:“瞧这个勾人的眼神,怎么跟皇上说话也这么放肆。”信妃不予理睬,只是看着新月一眼。 永琰听闻此话,笑着摇摇头说:“我们满族的姑娘都没有豆蔻巾帼不让须眉。” 信妃忽然开口说:“皇上,倒也不是,咱们满族姑娘会马术的现成就有一个,就是恩常在。” 永琰惊讶的“哦?”了一声,又说:“以前倒是没听说过,朕只知道她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女子,那恩常在.......” 永琰示意新月表演一下,新月也没推辞,就将那匹白马牵了出来,身轻如燕的就跳上了马。 新月身穿蓝色的的骑装,在白马上是那么的耀眼。上了马如鱼儿到了水里一般,游刃有余,横躺在马背上腾空翻下去又跳回了马背上,永琰和周围的士兵赞赏的鼓掌。 新月一手只拉着马儿的缰绳,一手慢慢的支起来在马上倒立,又是一阵掌声,看着无不被深深吸引。 我从没见过新月像今天笑的这么开心过,我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新月,她只属于这里。 新月从容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笑容像这今日的日光一样明媚,豆蔻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好一个马踏飞燕,小王算是开了眼界。”达尔汗亲王对永琰说。 永言颔首笑着说:“不过雕虫小技罢了,”眼睛里却是满是赞许。 永琰望着天空的日光一眼,道:“时候到了,来人,传令下去,开始吧。” 永琰所说的开始就是围猎,八旗子弟蓄势待发,接着就是树林里传来各种各样鹿的叫声,孢子的叫声。 不过这都是士兵们头戴公鹿角,在林子里学公鹿叫将母鹿引到围场里来,然后开始捕猎。 绵宁穿上明黄色的铠甲,身背长弓,骑在棕色赤炼马上,跃跃欲试,在队伍里的还有绵恺和绵悦,只是没有绵宁那么显眼罢了。 在队伍里还发现了前两天遇见的那两个达尔汗亲王的贝子,而苏格的眼神则总是停留在新月的身上。 “当真是虎父无犬子,亲王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英勇。”永琰赞叹的说着。 达尔汗亲王谦虚的说:“皇上,我倒觉得几天一定是二阿哥夺魁。” 永琰一声令下,这壮观的场面就开始了,只有轰轰震天的马蹄声和一阵马蹄踏起来的尘土,便都钻进了树林里,惊起鸟儿无数。 好几只鹿被赶到了围场里,全都被绵宁一箭射中,索纳穆向永琰示意出挑衅的目光,接着两人便扬马而去。 不断地有人将捕杀的鹿和孢子送出来,成堆的放着,旁边有人在仔细的记着。 永琰自己也坐不住了,穿上了戎装,在我耳边说:“等着朕回来。”我看着永琰莞尔一笑。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众人拖着个疲惫的身子从围场中出来,永琰下马,我刚走过去,豆蔻风似的跑到了永琰跟前,娇痴的说:“皇上,辛苦了。”拿着自己的手帕为永琰擦汗,我笑着知趣的退下了。 永琰坐下问鄂公公:“今日谁捕获的猎物最多?”鄂公公恭恭敬敬的说:“这第一是咱们的二阿哥,第二是达尔汗亲王的二贝子苏格,这第三是达尔罕亲王的大贝子,皇上您是第四。” 永琰一听,开怀大笑:“好好,朕多久没有这样在马上流汗了,赏,统统都赏。” 永琰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个人,道:“你们都想要什么赏赐?” 绵宁和苏格皆摇头,只有索纳穆满脸欣喜的说:“皇上,微臣有一请求。” 索纳穆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我,我心里微微缩了一下,索纳穆果然指着我说:“微臣希望皇上将那名女子赏赐于我。” 听闻此话,众人愕然,达尔罕王出了一身冷汗,现场一片死寂,我连忙跪下。心下道:“这索纳穆怎么会看上我?”我只说了句:“皇上,我,这......”永琰抬手示意我不要说话。 信妃和新月也连忙跪下,熙贵人则一副看好戏的讽刺样子。永琰面无表情,而索纳穆自己却全然不知。 苏格打破了沉寂,笑着道:“大哥,你怎么又开玩笑了,怎么还和皇上开起玩笑来了。” 索纳穆见众人脸色有变,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连忙说:“皇上恕罪,微臣只是,只是开个玩笑。”索纳穆并不知道我是皇上的女人。 永琰面无表情的走到索纳穆跟前,索纳穆吓得把头低的更低了,达尔汗亲王忙为儿子求情,“犬子无意,还望皇上恕罪。” 永琰忽然爽朗的一笑,说:“朕知道你开玩笑,你怎么会要朕的女人呢,中原的女子是漂亮,回头朕会给你挑个好的女子。”在场的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索纳穆忙磕头谢恩,永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惊。 永琰对众人说:“摆宴,朕今日高兴。” 鄂公公走过来附在我的耳边说:“娘娘,皇上说让您以后不要随意露面。” ------------ 第三十五章木兰围场【下】 落霞满天的黄昏,春水共长天一色,我牵着马儿在草原上不紧不慢的走着,扶风紧紧的跟在我的身后。 绵宁骑在马上慢慢的到了我跟前,紫霞的余晖落在了他的肩上,与生俱来的天子气质在他身上完全体现出来,试问,有那个女子不会动心。 他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道:“我竟不知,这马儿只是用来牵的。” 自从豆蔻来了以后,就整日的缠着永琰,而我们这些跟着来妃嫔就落到个清闲。 新月箭伤未愈前日马术又触发了患处,只得静养,而我只能牵着马儿在草原上打发时间。 “二阿哥,我是驾驭不了它,你不是不知道这马儿险些要了我的性命。”我抬头仰望着坐在马上的绵宁。 他敏捷的翻身下马,道:“你上马,”说着就拉过我手中的缰绳。 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看了看身后的扶风一眼,绵宁眼神坚定的看着我,我脚一蹬就上马了。 他牵着手中的缰绳,道:“今天,我就来教你骑马,万一你下次再像上次那样估计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不能总救你。”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无奈。 我点了点头,绵宁对我的好让我措手不及,我深知我们身份有别,遭人话柄那是必然的,于他于我都不好,而他却是全然没有感觉的样子,只是牵着马走着。 “现在开始,我松手,你先试着自己骑在马上的感觉。”他将手上的缰绳松了。 我忽然没了依靠的感觉,想着在上次在马背上飞驰的感觉,心里还有后怕,但又怕他再嘲笑我,只好顶着头皮了。 绵宁从锦衣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镶红色木盒递给我,道:“送给你的。” 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看,是一条白色的马鞭,手柄处还是釉白玉的,拿在手里很方便,我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动的绵宁,心下道:“绵宁原来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 我笑着拿出来,“谢谢你了,我收下了。”我扬鞭而起,马儿跑了起来。 我像一只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着,我喜欢这种奔跑的感觉,没有牢笼、没有争宠、没有勾心斗角。 春风吹起了我的发丝,我欣喜的说道:“原不过是这么简单的。” 我轻轻的下了马,问道:“你是皇子,而我不过是一个妃嫔而已,何故对我这么好。” 绵宁笑着说:“因为跟你相处觉得很安逸,不关风月,只为真心。” 我笑而不语,我们心性相似,变得开始无话不谈。我心里释然一笑,心下道:“倒是我多想了,内心干净的人,是不怕这些琐碎的。” 如绵急匆匆的赶过来,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娘娘,快回去吧,皇上要拔营回宫了。” “怎么了?”我和绵宁几乎同时问,这才待了不过一月有余,按理说还要再有一个月方能回去。 如绵顺了顺气说道:“听宫里的人来报,说是,说是....”如绵看了一眼绵宁接着说:“皇后病重了,咱们来的时候就已经病了,没想到这么严重了。” 我看着脸色黯然的绵宁,道:“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回到营地时,御营周围的帐篷都基本上拆光了,一辆辆车舆停在外面。 我坐在永琰的马车里,左顾右盼的寻找着新月的身影,撩开明黄色的帘子看见新月慢慢上了后面的马车,手里抱着一只兔子,另一只手里是两只白色的鸽子,我舒心一笑放下了帘子,这姑娘还是那么的爱玩。 永琰眉头紧锁的坐在我的旁边,想必在为皇后的事情着急,我轻轻地拍了一下永琰的手,示意他不要过于紧张。 马车缓缓的启动,忽然后边传来一个娇气的喊叫声:“皇上,等一下,等一下。” 豆蔻骑在马上追了出来,永琰示意停车,撩开帘子,看到了豆蔻娇媚如花的脸,她伸出手说:“皇上,这是我们草原上的紫桐花,寓意吉祥如意。” 永琰接过那束紫色的花,看了一眼花,又看了一眼豆蔻,眼中闪烁着怜爱之意。 “愿不愿意跟朕走?”永琰看着豆蔻问道。 豆蔻彷佛意料之中一般,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眼中含着激动的泪水点了点头。” 永琰将手伸出去,将豆蔻拉上了马车。豆蔻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坐在永琰的左侧,脑袋靠在了永琰的肩膀上,永琰爱抚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我借口身上冷就下了马车,直接上了后面信妃姐姐的马车,心里没有酸意是假话,虽然我心里不爱永琰,可是别的女人在我面前占有者属于我的宠爱时,我也会愤怒的。 信妃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说道:“本宫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自己贴上皇上的,早就看出来这个博尔济吉特·庭果儿没这么简单。”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信妃,道:“青梅虽好,又怎么及杏儿多情,像豆蔻这般的女子,试问是哪个男人不会动心呢?” “听闻这个豆蔻不过是达尔汗亲王的一个妾所生,生母地位卑微,这种出身将来不过就是随便配了一个人罢了。”信妃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说着。 我冷哼一声,道:“难怪她有这种一心只想攀上皇上的心思,也难为她了,费了这么多心思。” 果不其然,皇上一回到宫里,就将豆蔻封了个兰常在。 回到宫里还未歇息,我就往坤宁宫去了,皇后此时正卧于病榻上,眼窝深陷,没了往日的威严,我见她正合着眼休息,就没忍心打扰。 “这不过是出去了一个多月,怎么竟病的这样重了?”我轻声细语的问着皇后身边的采苹。 采苹叹了一口气说:“娘娘身体一直孱弱,已经病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最近比较严重。” 皇后听到了有说话声,道:“是不是瑾嫔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上前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听闻皇后娘娘病了不敢耽搁,连夜赶了回来。” 皇后和蔼的笑了一笑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都老毛病了,连本宫自己都习惯了。” 采苹端上来一碗药,皇后看了一眼说:“这药都吃了半年多了,也没什么效果,不吃也罢。” “娘娘,良药苦口,不吃怎么能好呢?”采苹劝道。 我思索了一会开口说道:“不知道为皇后娘娘诊脉的一直以来是那个太医?” “是太医院的章太医,医术颇高。”皇后咳嗽了两声说着。 我随口问了一句,事后也没有放心上。 舟车劳顿了几日,与皇后说了几句便回去休息了。 ------------ 第三十六章桃花怜命薄 五月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恰逢院子的西府海棠也开花了,簇簇丛生的粉色花骨朵,自从我受宠,院子里边又添了许多的新奇玩意,蔷薇架、茉莉槛,芍药畦娇娇艳艳斗繁荣。 皇后的病也是时好时坏,只是近来贪睡了许多,想来是春困秋乏,正好免去了日日请安,倒也落得清闲自在。 午后用过茶,倚在沉香榻上小憩了一会儿,一声惊雷炸响,接着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不一会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我从睡梦中惊醒,翻身一下,身上的薄衾掉落,扶风起身关上了窗户,院中的海棠花被雨水打落的掉了一地。 “好好的***,怎么会打雷呢?”我慵懒的问着扶风, 扶风轻轻的关上窗户,刚想说话,院里子匆匆忙忙的进来一个人,一身青色的宫装,头发湿的打了结,全身湿淋淋的冲进了内室。 跪在了地上就磕了一个头,泣不成声的说:“娘娘,救命呀。” 我打量了一眼这个宫女,我并不相识,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芙蕖怜惜的说道:“你怎么不打伞就出来了?瞧你这身上湿的。” 那宫女微微哽咽的说:“娘娘救我家主子罢,我是废妃简嫔身边的守冬,谁知道简嫔今日午后就临盆了,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多了还是生不下来,这样下去只怕有生命危险,简嫔娘娘说要见您。” 我听闻此话,睡意全无,问道:“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就早产了呢?” “自从娘娘有孕身体状况就一天不如一天,整日里精神恍惚,常常睡眠中被噩梦惊醒。”守冬无奈的说。 “快,去长春宫。”我对守冬说,芙蕖给了披了件风衣,撑了把伞,匆匆忙忙赶过去了。 我一路紧张的心跳加快,握紧了芙蕖的手,心里说道:“简嫔千万不要出事,我还没告诉她她的身份,我原本打算等她平安生下孩子后就安排她跟额娘见面。”我心里想着脚上本能的加快了脚步。 推开了简嫔的殿门,一股血腥味夹杂着异香,简嫔低沉的叫声响在耳边,来来回回的宫女端出了一盆一盆的血水。 我抑制着内心的作呕的感觉,芙蕖在旁边说:“娘娘,产房血腥,您没有生育过,还是不要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着匆匆忙忙的宫女,简嫔的叫声时有时无,痛苦万分的样子。 满手是血的老嬷嬷从内室出来,满面愁容,我心知情况不妙,不顾芙蕖的阻拦进了内室来到了简嫔的床边。 简嫔满脸被虚汗打湿,惨白无比,浑身彷佛一点力气也没有,产婆用着哭腔说道:“娘娘,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这都半天了血流了不少,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心里比这稳婆还要着急,心里想着可不要乱了阵脚,简嫔费力的睁开了眼睛,道:“好妹妹,我知道你会来的,怎么就只有你一人?昔日里那样的谄媚奉承我,如今是树倒猢狲散,倒是我平日里憎恨的人来瞧着我。” 我心知她说的是芸贵人等人,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做女子总得有这一劫,如要是个皇子,想来你也不必去冷宫了。” 简嫔嘴角上扬,轻轻地苦笑了一下,说:“好妹妹,我要是不去冷宫,咱们下半辈子不还得接着斗吗?” 我轻轻抚去了简嫔贴在脸上湿漉漉的头发,简嫔这一声“好妹妹”听得我心酸的眼泪溢满了眼眶,我脸一别不去看简嫔,隐藏了自己的泪水。 “你快使力气,等你生下了孩子,咱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了,”我握住了简嫔纤细的手。 简嫔眼中含泪点了点头,稳婆在那欣喜的说:“娘娘,快出来,再加把劲!” 我欣喜的看了简嫔一眼,她痛苦的面容扭曲,嘴里低沉的呻吟了一声,稳婆从遮住的锦衾里露出头惊喜的说:“娘娘,孩子出来了,出来了,再加把劲就好了,疼过这一会,以后有的福气享受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能站稳脚步,我微笑着看了一眼简嫔道:“没事了,马上就能看见小阿哥了。” 忽然那稳婆焦急的说:“不好了,娘娘,是脚踏莲花生。”脸上因紧张而汗水连连,声音不大,听着却心有余悸。 “什么?”我和芙蕖几乎是同时惊讶说了出来,这....虽然我没有生过孩子,但我也知道这是逆产,孩子的脚先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一时没了主意,皇上如今应该早得了消息,想必是不会过来了,这谁做得了主。 “保孩子,听见了没有,保孩子。”简嫔气若游丝的说道,“我这个残破的身子留着还有何用,这孩子就是我的命,还有,瑾妹妹,我想.....再见一见皇上。” 稳婆点了点头说:“娘娘,那咱们就快些吧,再耽搁的话就怕孩子也保不住了。” 稳婆将我请了出去,说是这种场面我见不得。 我拿了拿了一把伞就冲出去了,我要去找皇上,求他来见简嫔一面。我不敢走路我怕走的慢了就再也见不到简嫔了。 听养心殿的小年子说午后如贵妃就来请皇上过去了,我没有犹豫直奔如贵妃的永寿宫,心里说着:“玉玦,你一定坚持住,一定.......”匆忙中手中的伞被风吹走我也没有顾得去捡。 烟波殿的守门宫女见我一身狼狈,等我我说明了来意,那宫女便不愿通传,骄横的说:“管她什么简嫔,这会子皇上和贵妃已经午睡歇着了,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罪人去扰了皇上和贵妃!” 我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说道:“你一个小宫女敢跟本宫这么说话,好歹也是贵妃宫里的宫女,不知如姐姐怎么会**出如此失了礼数的奴婢!” 那宫女听到我呵斥她,便没了刚才的蛮横劲头,只得拦住我不肯让我进去。 我无名的火冒了出来,狠很踹了那宫女一脚:“本宫没空搭理你,最好乖乖的让开!”那宫女吃了痛,歪在地上一脸难堪的望着我。 “皇上,皇上,臣妾瑾嫔有要事求见,”我踢完宫女直接跪在门外提高了声音的喊着。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瑾嫔妹妹?这是怎么了一身狼狈的,冒雨前来所为何事?”我抬头听到了如贵妃妩媚慵懒的声音,她身着一件金缎抹胸,外面就罩着一件白色纱衣,露出了颈部胸脯前雪白如凝脂的肌肤。 “如贵妃吉祥,此次前来是为了简嫔,简嫔已经临盆,稳婆说是难产,简嫔希望见见皇上.....”我不卑不亢的说。 如贵妃拢了一下身上的纱衣,道:“本宫没记错的话,你跟简嫔素来不和呀,怎么会为了她.....” 我还未开口,如贵妃看了一眼跪在被我踢了一脚的宫女,嘴角微微上扬,话锋一转:“瑾嫔这么温和的人怎么还动手,呵呵..” “如儿,怎么了,方才好像听到了瑾嫔的声音。”屋里传来永琰刚睡醒的声音。 如贵妃温柔的说道:“皇上,是瑾嫔,不知瑾嫔妹妹何事,臣妾也正在询问呢。” 我跪在雨中,微凉的雨水让我睁不开眼睛,“永琰,简嫔临盆了,稳婆说是难产,简嫔要保腹中的孩子,求永琰还是去见一见简嫔吧!”我在冰凉的地砖上磕了一下头。 我轻易便不会叫他的名讳,今日如贵妃在场,便有心与她一争。 永琰迟疑了一会儿,道:“玉玦,你回去吧,朕不会去见她,朕会善待她的孩子的。”永琰声音中透露着绝情。 “可是.....”我还未张口,那边传来永琰的声音,道:“朕宠爱了她四年,她却害死了朕的皇子,朕对她已经仁慈了,你若是在求情让朕去看她,朕会让她不得善终。”一字一顿的在我耳边响起,字字戳到我的心里。 如贵妃淡淡的说了句:“识时务为俊杰,你回去吧。”然后转身离去,殿门合上,将我挡在了门外的雨中。 我愤然的擦了一把眼泪和雨水,纵使是苦苦哀求也没有了意义,我起身飞奔回了长春宫。 到了长春宫门口,听闻一声尖利的婴孩啼哭声,我欣喜的进了屋里,芙蕖握着我冰凉的手说:“娘娘,身上怎么这么凉,你可回来了,皇上呢?”芙蕖看见我摇了摇头顿时就明白了。 我撩开帘子,走进了内室,简嫔娇弱不堪的身旁放着一个襁褓,气息微弱,只是盯着眼睛看着孩子。 我悄悄的抹去了眼泪,故作高兴的说:“恭喜姐姐,是个皇子吗?” “是个小格格,”守冬轻轻的说,我小心翼翼的将小格格抱起,一股慈爱的暖意涌上心头。 简嫔声音微弱的说道:“看样子皇上不会来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也许皇上政务忙,等你养好了身体,皇上一定会来看小格格和你的。”我安慰的说着。 简嫔摇了摇头,道:“给她取个名字吧,我求你,我死后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你还年轻不能抚养她,就替她说情找一个好一点的额娘吧,我就怕我的身份会影响她的前途,” 我流着眼泪点了点头,“就叫雪慈吧,小格格长大后一定会是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子。” 简嫔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造化弄人,没想到我死前陪伴我的人是你,你以后要小心如贵妃,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我泣不成声的拉着简嫔的手说:“你不能死,我的身份就是你的,你才是玉玦呀。” 简嫔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我现在是不是变丑了,皇上说我不是四年前那个纯真的小姑娘了,我还想再跳广袖流仙舞,给我爱的那个男子看,可惜......” 简嫔说到“可惜”两个字时,在喉咙里哽咽了一下,眼睛慢慢合上了。 本来安静的雪慈忽然嚎啕大哭,守冬和几个宫女跪在地上痛哭,我紧紧抱着雪慈,眼泪终于轰然落下。 玉玦,当初说爱你的、你最爱的那个男子到你死都不肯见你一面。 四年前的春天,太液湖畔柳絮飘飞,有一女子轻舞,似步月飞琼,蝶粉初调。女子面若桃花,莞尔一笑似水流年,那光景是再也回不去了。 简嫔关氏,薨。 ------------ 第三十七章沉檀麝香 我站在雨中轻声哭泣着,只有这样我能清醒着,我深刻的明白了帝王的爱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烟花,只有掌握权力才能在宫中屹立不倒。 简嫔这一辈子,终究是被我毁了,我用着她的身份活在她面前,跟她争夺同一个男人,到临死时她也不知道。 身旁有伞轻轻的遮住了我,我抬头看见了陆从勉温和的脸,“你初见我时也是这么哭泣着。” 我擦了眼泪,淡淡的说:“简嫔死了,是我害死的。” “你没有害死她,即使没有你她也会死,只是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而已,相反,现在她才算真正的活着。”陆从勉温和的说。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简嫔走后追封为宣贵人,雪慈公主暂时由乳母喂养。 我手里不停的缝着,周围放了一圈的婴孩的小衣服,小虎头鞋,现在做的是雪慈格格的帽子,如绵亲切的在旁搭把手。 “娘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如绵小心翼翼的说。 我头也不抬的说:“讲,有什么不当讲的,” “娘娘如今都进宫一年了,您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什么动静呀?” “就是皇子呀”如绵不解的看着我。 我放下手中的活说:“宫里没孩子的女人那么多,我不着急。”其实如绵这话正说到我的心坎里。 如绵又接着说:“新月主子自己不争你也看得出来,其他的就是年纪大了,还有些主子一起进宫的又不如娘娘受宠,娘娘还是请个太医来看一下吧。” 我思索了一会,如绵说的话,亦不是没有道理,还是得请太医来看一下才好。 扶风进房后听话只听到了半句,道:“娘娘病了吗?那我去请陆太医。” 我生病向来只请陆太医,在这宫里最不可信的首先就是太医,他可医治你的病,也可顷刻间要你的命,身边要有一个心腹的太医也是必然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像这种问题我怎么张的开都问陆从勉呢,思索了一会儿道:“去吧,切记不可张扬。”扶风像得了蜜似的喜滋滋的走了。 我看了一眼如绵,想起来她也跟了我一年了,也是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忠心”二字也配得上她。 “如绵,你说咱们宫里哪个娘娘最适合抚养雪慈?”我问道。 如绵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娘娘,要说适合的话,倒有三个人选,便是荣嫔、良贵人、还有庄妃了。” 我思忖了一下,荣嫔,人不错,但是简嫔令她废入冷宫那么久,她未必肯养育雪慈。良贵人虽然善良,但过于懦弱位分又不高,只怕雪慈得不到重视。还有.... “对了,本宫怎么把庄妃姐姐给忘了,庄妃温和善良,况且还是个妃子,而且有没有子嗣,一定会爱护雪慈的。”我欣喜的对如绵说,如绵也点头称是。 我们只顾着说话,没有看到已经进来的陆从勉和扶风,陆从勉恭恭敬敬的说:“微臣参见瑾嫔娘娘。” 我漫不经心的说:“这里没有外人,陆大人不必多礼。” 扶风给陆从勉落了座,我坐在了陆从勉的旁边,丛勉将手搭在了我坦露的手臂处,像是不经意间的说了句:“是呀,想来也该有一年了,我以为你是不愿意....” 我接过他的话茬说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多少女人做梦都想要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好。” 陆从勉没有理会我,只是仔细的挪动了几下手指头,低沉的思考了一下,眉头舒展开来道:“你的身体并无任何异样,要怀上孩子没有任何问题。那应该是你饮食的问题的。” “吃的东西也没什么,自从出了简嫔下毒的事以后,东西都是我们小厨房自己做的。”我放下来卷起的袖子说着。 “你平时还有什么别的喜好呢?如果不是自身的原因就是最平凡不过的麝香了。”陆从勉狐疑的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真是心思缜密,足足迫害了我一年。 扶风从内室走出来,水晶帘“哗哗”作响,忽的想起来那是如贵妃送的东西。我指着水晶帘道:“会不会是那个?” 陆从勉走到跟前打量了一番,又闻了闻,摇了摇头。道:“这上面没有,不过这穿水晶的东西很是特别,我也从看出来这是什么材质。” 陆从勉又打量着看了我一眼,道:“你的嘴唇上的沉檀很是好看。” 我顺着他的话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心里忽然一冷,难道是沉檀?我打开了放在梳妆台上的精致小盒子,递给陆从勉,道:“这东西我日日抹,如果不是这个,我再想不出别的东西来了。” 丛勉接过用手抠出一点闻了一下,他忽然眉头紧皱,我瞬间明白了果然是这东西作祟。 陆从勉一脸担忧之色,说道:“这里面麝香的含量虽说只有几分,旁人根本不易察觉,但你日日涂抹于嘴上,比用在身体其他处更有效果。” 我看着旁边脸色惨白的扶风和如绵,心里冷冷的想,这盒东西是我自己的,只有我宫里的人能碰。 我闭上眼睛不敢去想,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我自己的人背叛我。扶风芙蕖不可能,我相信她们,如绵亦是忠心,只有...绿萼了, 我庆幸自己在绿萼面前留了一手,如果她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说话吗?那么伊尔根觉罗一族将会以欺君之罪而被诛灭。 陆从勉走后,扶风看着陆从勉远去的孤独背影对着我说:“娘娘,那时我们还在劳役局的时候我就看着您跟陆大人很般配,既然在宫外时你们本可以远走高飞,你为何还要飞回这牢笼里?” “是他不愿意带我走,你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我也会罚你的!”我的声音由平静转为愤怒。 扶风嘴里嘟囔着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陆大人说你不肯跟他走。” 我遂瞪了扶风一眼,扶风不敢说话了。 此时的绿萼被扶风找了个理由打发出去了,趁着她不在,扶风去翻了一下她的房间,不一会扶风回来说:“娘娘,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只是有一样奇怪,她唯独为什么把这个不值钱的窗花藏这么严实做什么?” 我接过来仔细一看,冷哼了一声,这正是除夕夜永琰剪的另一只窗花,永琰说要带走做个纪念,感情是给绿萼了。 如绵走过来说:“我说怎么老是见不到她的踪影,敢情这绿萼是想做主子了!”如绵也认得这只窗花。 扶风虽不知道什么情况,一听说她要做主子,气的“呸”了一声,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蹄子也妄想做主子,这个失了礼数的蹄子,我扶风第一个不放过她!”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把东西放回去,她这么胆大背后一定有人撑腰,我倒是想知道这麝香是哪来的,背后又是谁。”我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娘娘,还有这个东西。”扶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香料,我拿起来在鼻上闻了一下,只觉得一阵眩晕作呕的感觉,又觉得这个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我思忖了一会,猛然想起原来在简嫔宫里闻到的香味和这个一模一样。 ------------ 第三十八章养虎为患 我悠闲的坐在楠木雕花椅上,静静品着手里的六安茶,眸子撇了一眼门口心里冷哼一声:“差不多是时候了。” 小安子将绿萼连推带搡的推到我面前跪下,小安子等人刚想退出去,我道:“都不必出去,没有外人。” 我寒冰似的目光打量着绿萼,绿萼抬头碰到了我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心虚的低下了头道:“不知娘娘这是何故?” 我将茶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上,故作不经意间的看了她手上的翡翠镯子说道:“还记得本宫刚入府时你是如此的伶俐,本宫赠与一个你镯子以姐妹的情谊相待,你可还记得?” 绿萼恭恭敬敬的说:“奴婢当然记得娘娘对你奴婢的好,娘娘今天是怎么了...” 我冷笑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愤怒,道:“本宫赏你的镯子你至今还戴着,为何昨日赏你的沉檀点绛你怎么就给扔了呢?“ 昨日晨起梳妆,绿萼给我梳妆时我特地不用那沉檀,并且随口说了句以后再不用,不喜欢那里面有股特别的味道,嘴角一抹轻蔑的笑着赏给了绿萼,她先是惊恐的推辞后又无奈的接受,从铜镜里看着绿萼一副不安的样子,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没有错。 我猜想这断子绝孙的东西绿萼也不会用的,自然会丢弃,所以命如绵和小安子盯紧了她,没想到果然跳进了设计好的坑里,被捉了个现行。 绿萼慌张的抬起头说:”娘娘,我是不小心就给丢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扶风在旁边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冷眼看着她。 “绿萼,你是本宫的陪嫁侍女也算本宫半个亲人了,本宫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你这半个亲人算计,你若是待在本宫身边一辈子是不是让本宫一辈子无子嗣?” 绿萼微微颤抖着,声泪俱下,道:“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从没有害娘娘之心呀!” 如绵匆匆走进来将那盒湿漉漉的沉檀膏扔在绿萼面前,绿萼看着眼前这盒东西似乎被雷击了一下,伏在地上不敢动,如绵说道:“绿萼,我在印月池里捞到了这盒你丢弃的东西,这里面有麝香的,你怎么还执迷不悟?” 我看着跪在下面失措的绿萼,记得我初进宫没多久时被芸贵人羞辱,而绿萼为我强出头却被芸贵人打了一巴掌。想到了这里我语气就缓和了许多,道:“绿萼,本宫知道你一定是受人指使,麝香这种东西不是你能得到的,你要是说出幕后的人是谁,本宫就不追究你。” 绿萼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又慌乱的摇了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什么麝香,这东西奴婢不知道、不知道。” “那你就把它全吃下去!”我喝道,小安子扶风等人也被吓了一跳,扶风也附和道:“你不是不知道吗?那你就把它吃了,娘娘就相信你。” 绿萼浑身颤抖着,哭泣着拿起来盒子看了一眼,道:“娘娘叫奴婢吃,奴婢就吃。”绿萼用手慢慢的抠起一点,想放进嘴里忽然闻到上面香腻的味道,极其厌恶的放下了手。 “小安子,把她绑到院子里,给本宫打,打到说实话为止!”我狠下心来说道,如果不让她吃点苦头她是不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小安子犹豫了一下,道:“是,娘娘。” 我看着小安子对绿萼说道:“连小安子都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你怎么就没有怜悯本宫之心,怜悯简嫔之心,简嫔殿内的迷幻香也是你的放的吧!” 简嫔自怀孕以来就常常噩梦连连,也不能寐,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有人在宣铜香炉里做了手脚。 绿萼猛的抬起头,明亮的眸子盯着我,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声音尖利的道:“你个狠毒的女人你不能打我,我是皇上的女人!” 众人愕然,我捏着绿萼瘦削小巧的下巴,冷冷的问:“什么时候的事。” 绿萼想着自己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就索性的说:“是上个月娘娘命奴婢去给皇上送汤时。” 除夕夜时绿萼故意引起了永琰的注意,想来着绿萼也是有三分姿色的人。 “本宫对你不好吗?你为何处心积虑的想要做皇上的女人?”我冷静下来淡淡的问。 绿萼毫无畏惧的说:“普天下的女子谁不想要荣华富贵,谁想做一辈子的奴婢,奴婢只是自己去争取罢了,娘娘你也从不信任我不是吗,娘娘从来只会对扶风和芙蕖好,就连如绵也比我强,我就是不甘心。再说,皇上也挺喜欢奴婢的,我凭什么就不能做娘娘了!” 扶风在一旁憋不住了,气愤的说:“你这个不要脸的蹄子,还妄想做主子,你连个奴才都做不好!” 我站起来看了绿萼一眼,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过身不咸不淡的说:“不知死活的东西,你做了主子又如何,心肠如此歹毒,谁人会留你?” 绿萼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沉檀和迷幻香紧紧的握在手里,说道:“你别想杀了我,皇上也不会让你杀了我。” “我不会杀了你,你是我的陪嫁侍女咱们好歹还是主仆一场,这迁翠苑你也留不得了。”我别过脸去不想再看绿萼一眼。 记得刚见到绿萼时,她伶俐可爱的摸样依然清晰记得,或许她本来就有这番野心只是我没有看出来,而如今她却成了我最亲密的敌人。 我指着门口对绿萼说:“你走吧,这算是还了主仆一场的情谊,但是,下次,我定不会再放过你!” 绿萼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扶风等人,冷哼一声就走了。 我命小厨房里做好了冰糖耦合莲子粥,亲自往养心殿去了,自从兰常在来了以后,我也有两三日没有见到过永琰了。 永琰倚在榻上,身边是一袭蓝衣的如贵妃,正轻轻的给永琰捶着背,看到我来了嘴角一丝不悦。 永琰手里的朱笔正批阅着奏折,面前的奏折堆积成了小山,塌下的鎏金铜香炉里飘出一丝丝的龙涎香。 永琰抬起头看着跪着请安的我微笑说道:“请来吧,朕有两日没瞧见你了。” 我看了一眼如贵妃,撒娇似得坐在了永琰旁边,娇嗔道:“永琰哪里还记得臣妾,如今是新来的妹妹在怀,臣妾还眼巴巴的惦记着永琰,特地带来了臣妾亲手做的冰糖耦合莲子粥。” 永琰和蔼的笑着捏了我的鼻翼一下,道:“你亲自做的朕一定会吃的。” “永琰,臣妾来有件事求皇上,就是雪慈格格,她的生母去世,臣妾觉得由庄妃娘娘抚养雪慈最合适。” 永琰闻言点了点头,道:“朕也是这么想,想来还真是庄妃最合适,也只有她能教好格格了。” ------------ 第三十九章花容月貌 如贵妃嘴角上扬轻轻的说道:“皇上,臣妾记得皇上颇喜欢瑾妹妹宫里的绿萼,不知妹妹可可舍得...” 我低眉笑吟吟的道:“永琰,臣妾怎么会这么小肚鸡肠,我与绿萼感情如同姐妹,若要能一同服侍皇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难得你肯大度,朕还以为你会小心眼生朕的气,毕竟绿萼是你的陪嫁侍女。”永琰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说道。 我莞尔一笑,道:“臣妾原本也想给她找个好的归宿,依臣妾看就封她个答应吧,官女子就不必了。” 永琰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那就依你所言。” 我起身轻轻的施了一礼,道:“那臣妾就替绿萼谢过永琰了。” 如贵妃一脸讽刺和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嘴角露出一丝不悦,我不去看她顺势将食盒里的冰糖耦合莲子粥端了出来,道:“永琰趁热喝了吧。” 我轻轻的用白玉汤匙盛了出来,小心翼翼的伸到永琰的嘴里,永琰含笑的望着我。 我指着如贵妃身边明黄色的帕子,故作温柔说:“如姐姐,麻烦你把皇上的帕子拿过来。” 入股费听闻此话,火虽冒了上来却不敢发作,只好气冲冲的递给了我,又起身说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了。” 永琰点了点头,我轻轻擦拭着永琰的嘴角,惹来如贵妃记恨的目光。 从乾清宫出来,扶风在旁边一脸不悦的憋着不肯说话,我看着扶风,道:“你一定是想问我会什么要放过绿萼,还请求皇上给她名分是吗?” 扶风点了点头,我接着说:“绿萼早已有异心,如今她自己也说已经是皇上的人,册封不过是早晚的事。” 我顿了顿接着说:“你以为我真心的想让她成为皇上的妃嫔吗?就凭我一张嘴怎么令人信服我身边的侍女加害于我,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绿萼背后的人。” 绿萼虽略聪明伶俐却没谋略,永琰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没家世没背景的她根本在宫里就站不住脚,终究成不了气候。 “娘娘的聪明睿智就是十个扶风也不及,绿萼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福分承受,她痴心妄想老天早晚会收拾她。”扶风愤愤不平平的说道。 走在花园附近,如贵妃忽然走过来拦住了我的去路,轻蔑的说:“瑾嫔,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扶风立刻瞪着她,我一扬胳膊示意扶风住口,我微笑着说:“嫔妾怎么敢跟娘娘比,娘娘可是皇上最宠幸的人,咱这个后宫之中谁不畏惧如贵妃的威严,威严的可以让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出卖我。” “你不要太得意,本宫猜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咱们走着瞧!”说完头一甩,晃动着头上的锦蓝步摇就走了。 “以前是敌在暗,我在明,现在终于撕开了面具未尝不是件好事。”我看着如贵妃的背影笑着说道。 次日,永琰就传旨封绿萼为巧答应,位分虽低与之前的宫女想比但也是个正经八百的主子,并赐居重华宫东配殿。这满宫里就传开了皇上忽然就看上了咸福宫瑾嫔身边的侍女,一时绿萼风头正盛。 迁翠苑的人皆愤愤不平,皆说我养虎为患,出了这个失了礼数没颜面的奴才,我都报以平静的态度,而我最担心的是永琰已经好几日没有来我这了。 永琰虽不是女儿堆里鬼混,脂粉香中取笑的昏君,若要是抓住他的心思还是要些谋略的。 芙蕖嬉笑着着将我拉进了内室,要给我换衣服,衣服是荣嫔送的。又忙着给我梳头,我拧不过芙蕖就依着她的性子让她随意摆弄就好了。 我从内室走了出来,引来如绵惊艳的目光,我自己坐在铜镜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鹅黄的长摆群,白练束腰显得婀娜多姿,腰上系着璃瑛玫瑰佩,粉色的抹胸上几只粉蝶翻翻起舞,外面罩一白色纱衣。 高耸的云髻上簪了几个赤金扁簪,耳垂缀着青玉佩凤坠子,一副江南女子的扮相,我灵机一动,在扶风耳边耳语一番,扶风听着高兴的下去了。 永琰给太后请安之后刚从慈宁宫里走出来,鄂公公小心翼翼的问:“皇上,今晚去哪个主子那?” 永琰思索了一下,道:“去承乾宫吧。” 鄂公公恭恭敬敬的说:“奴才这就派人通知兰常在让她准备着。” 永琰迟疑了一下,道:“不用了,去如贵妃那吧。” 走过坤宁门,迎面走过来两个宫女在说说笑笑见到永琰并未行礼,鄂公公见状瞪着眼睛用尖细的声音喝道:“大胆的奴才,见到皇上还不赶快行礼!” 那两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跪下来嘴里还在笑着,永琰好奇地问:“朕问你们何事如此好笑,竟不顾朕在此?” 青衣的宫女道:“回皇上,奴婢是瑾嫔身边的扶风,今日娘娘穿了汉人家姑娘的衣服,奴才们都说娘娘像江南的女子,还有的说娘娘的美丽就连女子也会动心的呢....”说完又笑了。 “竟有这种事,朕也得去看看这个江南女子去。”永琰立刻来了兴趣说道。 扶风和如绵听闻永琰的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和芙蕖细珠等人在内室里蒙住了眼睛在捉迷藏,我被蒙住了眼睛正在寻找细珠,永琰走了进来轻声噤声,芙蕖细珠会意笑着轻声走了出去。 我听见了永琰的脚步声,一把抱住了永琰,还是那股熟悉的龙涎香,嘴里故意说道:“这芙蕖定是偷吃了许多东西,怎么忽然间就胖了那么多。” 永琰轻声笑着道:“玉玦,是朕。” 永琰轻轻的拉开了罩在眼睛上的手帕,道:“果然倾国倾城的江南美人。” 我将身子一转,撒娇似得说道:“皇上都把臣妾给忘了,今天怎么来了?” “如果朕不来,怎么会看到如此美丽的玉玦呢?” 我依言轻轻的倒在了永琰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永琰顺势将我抱起,放在了床上。 烛台里烛影晃动,放下了锦绣鸾帐,温柔乡里,忘乎所以。 永琰赤身裸体的压在我的身上,笑着说道:“为何你这么美,让朕如此的迷恋,是不是上天派你来迷惑朕的?” 我用温柔的可以滴下水的眸子看着永琰,道:“臣妾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我多么希望我真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可以和我爱的人相守,哪怕是织布种田。 如贵妃听说永琰要来,高兴的梳妆打扮一番,又命御膳房做了几样永琰爱吃的点心,结果等来了公公来报说是皇上去了咸福宫的瑾嫔那,如贵妃羞愤的瘫坐在了榻上,皇上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 ------------ 第四十章皇后的谋略【上】 庄妃的秋爽殿里总是那么的安静,如同她的性格一般。但自从有了雪慈格格多了许多的欢乐,庄妃也变得开朗的多了,气色也好了。 我走进了庄妃的内室,庄妃正轻轻拍着正在熟睡的雪慈,低眉嘴角上扬着一脸疼爱的样子。雪慈粉嫩的小脸嘟囔着樱桃小嘴在熟睡着,眉眼之间和简嫔甚是相似。 我轻轻的坐在了庄妃的旁边,庄妃看见我轻轻的笑了一下唯恐吵醒了雪慈。 庄妃将雪慈抱给了身边的乳母照料,遂开口说:“小格格整日能吃能睡的,也不用本宫太操心。” “庄姐姐越看越有当额娘的样子了,把雪慈托付与你最合适不过了。”我整理着手里的小衣服说着。 庄妃含笑说:“没想到本宫这辈子还能听到有孩子叫我额娘,这多亏了你,我定会好好待这孩子才能不负雪慈死去的额娘。” 我点了点头,庄妃拉着我的说和蔼的说:“巧答应的事我都知道了,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依我看来她背后定是如贵妃在撑腰。” “简嫔临死之前告诫我要小心如贵妃,我不是她的对手,也根本斗不过她。”我低头说着。 庄妃若有所思的说:“如今皇后病着是一天不如一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如贵妃马上就要大权独揽了。” 庄妃说的也就是我想说的,我们不敢在往下谈论,我话锋一转道:“怎么都不见逊嫔姐姐?” 庄妃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雪洳格格病了,雪洳从小就体格弱,又不爱说话,跟她额娘脾性一点都不一样。” 我紧张的问:“病了?可要紧?”我与雪洳也有过几面之缘,是一个非常乖巧温顺的孩子,我颇有好感。 “只是发烧了,大概也是不要紧的。”庄妃说道。 庄妃宫里的翡翠匆匆走了进来,道:“娘娘,听逊嫔身边的连翘说雪洳格格得了天花。” 庄妃的苍脸白了一下,“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握紧了庄妃的手,心里亦是担心。 我和庄妃匆匆来到了逊嫔的内室,逊嫔坐在楠木椅上低声痛哭着,看见我和庄妃过来哭的的声音就更响了。 “娘娘,雪洳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逊嫔脸上的妆容也哭花了,拉着庄妃的手不知所措。 我安慰着逊嫔,道:“姐姐先且不必哭泣,格格年幼不经事倘若咱们在这哭,会吓到她的。” 逊嫔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用手帕轻轻地拭去了眼泪,站着远处望着躺在床上的雪洳,满脸的痘疮,心里越发的疼惜。 “这也不见得就没得救,圣祖皇帝小时候也患过天花但也痊愈了,况且雪洳不是个福薄之人。”庄妃宽慰着逊嫔。 这个时候只能听天由命了,只能看雪洳自己能不能熬过来,吃什么药都于事无补。 门外匆匆的进来了两个宫女和四个侍卫,冲着我们施了一礼后说道:“我们奉了如贵妃之命来看望格格,娘娘吩咐为了格格的身体着想让我们将格格迁到南水苑的擒藻馆。” 逊嫔一听,立刻愤怒了,道:“南水苑?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分明是将雪洳隔离,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皇上怎么说,皇上不会同意如贵妃这么做的。”我在一旁冷静的说。 那宫女开口说:“皇后病重,后宫之事皆由如贵妃打理,这是皇上允诺的,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那两个宫女走到床边,逊嫔走到跟前扇了那个一巴掌,道:“狗奴才,你奉谁的命!她可是皇上的女儿,看你们谁敢动!” 那宫女虽挨了打,还是一字一顿的说:“贵妃娘娘也是为了格格好,请逊嫔不要让奴才们为难。” 庄妃在一旁冷冷的说道:“为难?如贵妃也是个做额娘的人,怎么能不知道做额娘的心,这分明是要将雪洳南水苑是什么地方本宫想如贵妃不会不知道。” 南水苑本是一个临水的宫殿,风景秀丽,但位置偏远便渐渐没有人往那里去,宫里就索性将有身患传染疾病的人送到了那里进行隔离。 随后又进来几个公公,不顾逊嫔的阻拦要将格格抬起来,逊嫔无奈,只得大喝一声:“谁敢动本宫就杀了谁!”这些个奴才哪里管逊嫔这个失宠又失势的娘娘。 “谁给你们这些奴才的胆子来动雪洳格格。”殿门口传来皇后娘娘有气无力的声音。 众人见到皇后都愣住了,随后跪下行礼,逊嫔像得了救星似得跑到皇后面前哭诉,道:“皇后,.....” 皇后只看着这几个奴才,威严的说道:“南水苑是关奴才的地方,回去告诉你们主子,逊嫔虽失宠但雪洳还是皇上的格格,本宫还没有死,让她不用这么急着掌权!” 那几个宫女太监便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怏怏退下了。 皇后看了一眼雪洳,心疼的道:“这太医都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太医值守?” “有太医值守,去熬药了,这才走一会儿,如贵妃就派人过来了。”逊嫔说道。 皇后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呀就怕得天花,命好的呢,在鬼门关走一圈,命不好就这样夭折。” 逊嫔含泪望了一眼雪洳,心里巴不得自己去雪洳得天花,雪洳就是逊嫔的命。 我打量着皇后似乎是瘦了很多,憔悴了许多,她看了我一眼道:“瑾嫔也在这,正好本宫找你有事谈一谈。” 我点头应允,搀扶着皇后走出了逊嫔的住所,往迁翠苑过去了。 皇后看着环境雅致的迁翠苑说道:“本宫倒是第一次来这里,看来皇上倒是对你很用心思。” 我笑而不语,皇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一年前你答应本宫做本宫的人,这一年多以来本宫并未让你做什么。” 我低眉恭敬的说道:“皇后有什么吩咐臣妾万死不辞。” “本宫的日子也快到头了,待本宫归天时,后宫必定是如贵妃只手遮天,本宫希望你能克制她,千万不能让她做皇后。”皇后眸子中闪过一丝凛冽。 皇后的话让我始料未及,大吃一惊的说:“皇后娘娘,臣妾怎么会是如贵妃的对手?” 皇后淡淡的道:“只要本宫的绵宁顺利登上皇位,本宫在九泉也就瞑目了,这一年多以来的观察,本宫相信也只有你有这能耐。” 皇后惧怕如贵妃做皇后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绵宁,如果如贵妃做了皇后,那么她的儿子将会是绵宁的最大威胁。 ------------ 第四十一章皇后的谋略【下】 第三十八章皇后的谋略 我点了点头,皇后不是一个精于算计之人,我虽说是跟了她,但她也没让我做过些什么。 “本宫就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看着如贵妃失势再走。”皇后的眼神越发的坚定。 皇后看了一眼我宫里的水晶帘,彷佛魔怔了一般,指着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如贵妃送的,臣妾也不知贵妃这是何意。”我倒是被皇后的反应弄糊涂了。 皇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自然是不知,本宫还能不知吗,五年前是这样,如今又是这般。”皇后说完就一把扯下了内室上的水晶帘。 “皇后,这...”我震惊的说,不可思议的看着皇后。 皇后扯断了一把,将水晶全都散落在了地上,举起丝线给我看,激动的说:“你看,这是头发!” 我脑子“嗡嗡”响了几下,难怪我们一直没有看出来这东西的材质,几乎惊愕的张不开嘴巴,支支吾吾的说:“如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宫有一个表妹,摸样俊俏的没话说,六年前进了宫深受皇上的宠爱,就是瑶贵人,说来她的摸样和脾性倒是跟你很是相像,她几乎夺走了后宫所有女人的宠爱。” 皇后捡起来一粒水晶,接着说道:“所谓锋芒毕露,必遭人妒,当年如贵妃有孕,瑶贵人不知怎么就冲撞了如贵妃,结果如贵妃就小产了,皇上也没有太过的责罚的瑶贵人,只是将她贬为瑶答应。如贵妃怎么会放过她,一碗毒药就让她送了性命,而本宫没有证据证明如贵妃毒死了瑶答应,这事只好作罢。谁知,几日后如贵妃就送了本宫和你一样的水晶帘,那里面就是瑶答应的头发。” 听完皇后的故事,我浑身一颤,没想到如贵妃是如此的阴毒。那这里面又是谁的头发...... 皇后看着脸色苍白的我道:“钮钴禄·静婉这个女人比你想象中还要有城府,你如此的受宠,想必她是不会放过你的,本宫与你如此投缘,也送你四个字‘大智若愚’” 我心里亦明白了皇后的话,在宫里懂得隐藏才是生存之道,太过暴露自己的精明只会引来杀身之祸。 逊嫔不吃不喝的守着雪洳,太医便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给雪洳施针,用银针穿着线将雪洳身上的脓包一个个的刺破,将血水放出,看了雪洳痛苦的样子,我心里一紧。 我悄悄的唤过来陆从勉,陆从勉摇了摇头道:“看这个样子是不行了,已无回天乏术之力。” 我叹了一口气,道:“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说格格能熬过一关,切记。” 陆从勉狐疑的看着我,我坚定的看着他,说:“你只管照做便是。” 皇后亲自派自己心腹太医为雪洳格格开方煎药,皇后身边的采薇亲自端着药出了坤宁门。 采薇平稳的走在宫巷里,迎面走过来一个摸样俊俏的宫女,那宫女亲切的给采薇打招呼,采薇猛然想起来是如贵妃宫里的丽鸢。 采薇两只手拖着餐盘,道:“原来是丽鸢,我正要去咸福宫,你这是做什么?” 丽鸢微笑着说:“我从不在主子面前伺候,现在也是闲来无事。” 采薇一跺脚,像是猛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道:“哎呀,瞧我这糊涂的,这么重要的事竟然给忘了。” 采薇看着丽鸢,道:“好妹妹,你帮我把药送去逊嫔那吧,我得回坤宁宫一趟,皇后交代我带给格格蜜饯没有带。” 丽鸢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你先去拿吧。”丽鸢从采薇的手里接过药。 咸福宫内,逊嫔抑制不住自己激愤的心情对我说:“你说什么?你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死在我的面前?” “我知道姐姐心里必定不肯,雪洳这么好的女孩谁心里又肯?可是这将是能扳倒如贵妃唯一的机会。”我跟在逊嫔的身后无奈的说。 逊嫔手扶着桌子,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道:“我知道雪洳会死,可是你让我亲手喂她毒药下去我怎么能做到,我是恨如贵妃,我知道宫里的许多女人都恨,可雪洳是无辜的。” 我思索了一下,道:“逊姐姐,你进宫比我早我想你看到的比我多,董贵人、荣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逊嫔喃喃的说了句:“我进宫有十二年了,皇上从来没有给过我多大的宠幸,好不容易有了格格我就拼尽全力的保护她。那时的如贵妃、信妃受宠,我争不过。后来简嫔、荣嫔、良贵人受宠,我也争不过。妹妹你进宫以来一直都很受宠,你不会明白我这种女子的痛苦,我只能畏首畏尾的活着,我只为了我的女儿。”逊嫔看了一眼雪洳,心里更是心疼。 我双手扶过逊嫔的肩,看着她湿润的双眼,坚定的说:“看着我,你看着我。相信我,我定不会让雪洳白白死去的。” 逊嫔思忖了一下,悲痛的点了点头,“娘娘,药来了。”门口传来丽鸢清脆的声音,逊嫔猛地一回头,彷佛见到了雪洳的催命符一般。 “姐姐不必担心,这丽鸢虽是如贵妃宫里的,但也是我们自己人,计划能不能成功全靠丽鸢了。” 丽鸢恭敬的向逊嫔施了一礼,逊嫔将药哆哆嗦嗦端在手里,走到床边,轻轻唤着:“雪洳,乖,起来吃药了。” 连翘托着雪洳的后背,雪洳早已经陷入了昏迷,逊嫔犹豫了一会哭着将药喂到了雪洳的嘴里。 逊嫔随后将碗摔到了地上,碗的碎片四溅,逊嫔身子从床上滑到了地上,声音凄惨尖利的说道:“额娘对不起你呀,我的雪洳......” 我默默的擦掉了眼泪,握紧了拳头。如贵妃,善恶因果循环,你的报应终于来了。 逊嫔连哭带摔的跑到了慈宁宫,此时的永琰正在太后宫中请安,逊嫔哭着就进了宫门。 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逊嫔到了殿内,“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如雨下,道:“皇上,太后,雪洳格格殁了。” ------------ 第四十二章如贵妃失势 永琰本欲张口质问逊嫔何故如此惊着了太后,没想到却是自己的格格殁了,知道雪洳患了天花便没有太过的惊伤,只叹了一口气,道了句:“朕的格格只有三个,老天为何又夺走了一个。” 如贵妃在旁似乎也惊着了一下,太后亦叹了口气,道:“雪洳素来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哀家也甚是喜欢,没曾想.....”说着太后也落下了两滴眼泪。 逊嫔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皇上,此是并不是老天夺走雪洳,而是人为!求皇上、太后给雪洳做主。” “这又是何故?”太后不解的问。 “太后,雪洳的天花本已经施针,太医说有逆转的迹象,可是皇后给臣妾送了一碗药,就将雪洳给毒死了!”逊嫔忍住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字的说的很清楚。 永琰、太后突然松了一口气,太后和缓了脸色释然的道:“皇后不是这种人,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快把皇后叫过来吧。” 我搀扶着皇后往慈宁宫方向过去,我紧张的握住了皇后的手,皇后反而安慰似得拍了拍我的手,道:“本宫在宫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但对如贵妃这个女人来说绝对是个沉痛的打击。”我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虽说进宫一年有余,还是第一次来慈宁宫,太后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从来不喜欢嫔妃前去请安,也只有永琰、皇后、如贵妃等人常来。 走进殿内,地上放着一个紫檀架子的大插屏挡住了视线,转过插屏,撩过帘子就进了内室。 我低眉施了一礼,口中道:“臣妾给太后、皇上请安,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我抬头看见了坐在上首华冠服饰的太后,身着藏青镂金穿花缎衣,一双眼睛明亮聚神,两弯修饰过的柳叶细眉,身量略臃肿,面含威不怒,也正打量着我。 太后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我说:“摸样很是俊俏,又谨慎知理的,哀家不曾见过。” “皇额娘,这是朕的瑾嫔。”永琰说道,太后点了点头不语,只是看着下面站着面无表情的皇后。 皇后面色暗黄,一副病怏怏之态,太后怜惜的说:“早闻皇后病重今日看来瘦了很多,如今怎么样,可有遵照太医的嘱咐用药。” 皇后绵声细语的说道:“回皇额娘的话,如今也就这样,反倒觉得一日比一日重了。” 如贵妃轻轻摆弄着手上的护甲,轻蔑的看了皇后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旁人为察觉的冷笑。 永琰微正了正身子,指着伏在地上哭泣的逊嫔道:“皇后,来的路上想必你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那碗药确实是臣妾命人给雪洳格格送去的,只是臣妾并没有下毒,好歹臣妾也是雪洳的皇额娘。”皇后面不改色的说着。 我欠了欠身子说道:“皇上,臣妾相信皇后不会这么做,那日皇后还去亲自探望雪洳格格,是臣妾亲眼所见,皇后不愧为六宫之首,试问皇后怎么会去毒害格格呢?皇上不如唤过那日送药的宫女采薇来问问。” 永琰点头示意,采薇被两个侍卫带了上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回太后、皇上,是奴才送药没错,奴才没有谋害格格之心,更没有胆量下药呀。” “你这个奴才素来胆大心细,是不是非得本宫命人对你用刑你才肯招认,为何要利用雪洳格格来陷害本宫?”皇后的声音中有些愠色。 采薇脸上一阵苍白,像想起来什么似得说道:“奴婢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做这个悖逆之事,奴婢想起来在送药途中遇到一个人是永寿宫的丽鸢。” 采薇看了一眼一副事不关己悠闲的如贵妃接着说:“皇后娘娘说那药苦,就让奴婢给格格带去蜜饯,可奴才半路就给忘了正好碰到了丽鸢,就让丽鸢给送去了,所以丽鸢也不是没有嫌疑呀。” “带丽鸢!”永琰脸色一沉,声音在殿内回响。 如贵妃狐疑的看了一眼丽鸢,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宫里有这么个宫女,旁边的青鸾附在如贵妃的耳旁说:“娘娘,这丽鸢是咱们宫里做粗活的宫女,娘娘自然不认得。”如贵妃心里一沉,此是没那么简单。 丽鸢也是头回见到这么大的阵势,心里也甚是害怕,道:“奴婢冤枉,奴婢没想到帮采薇姐姐送个药经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太后冷哼了一声,道:“这可是奇了,都说是冤枉的,难不成这毒药是自己跑进去的!” 太后话音刚落,门外人来报,宫女扶风求见,我心下道:“最重要的来了。” 扶风顿端正正的跪下行礼,看了丽鸢一眼,道:“奴婢今日中午去恩常在宫中之时,路过德心门时看见丽鸢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奴婢等她走后在墙角边捡到有些药渣的纸,经太医院的大人查验是鸠毒,奴婢不敢在皇上、太后身边造次,并无半句虚言。”扶风说的诚恳,我满意的看了一眼扶风。 四周寒如冷冰的眼光齐聚在丽鸢的身上,丽鸢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道:“奴婢...奴婢招了,是奴婢下的毒。” 逊嫔几乎是激动的要过来撕扯丽鸢一般,永琰冷冷的问道:“你一个奴婢若是无人指使,怎么有这雄心豹子胆。” 丽鸢似乎惊惧的看了如贵妃一眼,就是这一眼,如贵妃觉得身体一阵寒冷。 如贵妃的担心果然没有错,丽鸢惊慌失措般的道:“是...是如贵妃.......” “狗奴才,你说什么?”如贵妃几乎是咆哮的从梨木椅上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失仪了脸色一缓,道:“太后、皇上,不要听信这个奴才的话,她不过是我身边不得脸的宫女,连本宫都记不清她是谁,怎么会派她去毒害格格,再说臣妾为何去毒害格格?” 逊嫔在一旁冷冷的说:“贵妃娘娘,臣妾记得那日你派人来非要把雪洳迁往南水苑,难道您不知那南水苑是什么地方吗?那这又是为何?” “皇上命臣妾协助皇后打理后宫,臣妾为了后宫的安危着想,所以才大胆的让格格去南水苑。这一点,还望皇上恕罪。” “恕罪?只怕是就是这个原因才让娘娘你动了杀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我冷冷的说。 如贵妃一双丹凤眼打量着所有人,冷笑一声,道:“本宫明白了,这摆明了是挖好了火坑让本宫往里面跳,皇上她们这是一起诬陷我。” 永琰一改往日对如贵妃和睦的态度,望着四周的人,半晌开口道:“难不成逊嫔会亲手毒害自己的女儿?” 如贵妃张口结舌,知道自己如今是百口莫辩,便不说话只听着永琰如何处置她,因为她相信永琰永远不会重罚她。 没想到的是,庄妃一脸泪痕的走进来,还未开口就是一串的哭泣声,道:“皇上,可怜可怜雪慈格格吧。” “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今日的事情都挤在一起了?”永琰不耐烦的说。 庄妃拭去眼泪,道:“如贵妃给雪慈格格送来了几身衣服,原先臣妾也没有在意,却在衣服夹层里发现了手帕子,而那个手帕子经证实是逊嫔给雪慈格格擦汗用的,幸亏臣妾发现的早,否则后果不敢设想。” “稚子无辜,就算简嫔生前与娘娘你有血海深仇,娘娘也不该把仇恨发泄在格格的身上。”我依旧是添油加醋冷冷的说道。 如贵妃欲争辩,永琰再也沉不住气了,问道:“衣服是你送过去的?”如贵妃点了点头。 “你何故如此对待朕的格格们,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就体会不了做额娘的心吗?”永琰冷酷的话语打击着如贵妃。 如贵妃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姿态,道:“皇上、太后臣妾是冤枉的。” 永琰命逊嫔看了一眼手帕,确实是逊嫔的。又唤来太医,太医证实雪洳是快好了,而且在墙角上的纸确实是毒药。 我和皇后、庄妃、逊嫔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精心策划的局终于等待皇上来裁决了。 永琰无奈的看了一眼不肯认罪的如贵妃,道:“静婉,你与朕近二十年的感情,朕做梦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贵妃没有理会永琰的话,只是看了一眼皇后和我,目光中带着挑衅,仿佛在说:“不要得意太早。” 永琰的旨意下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宫里,因为永琰两日后才做下决定。 如贵妃钮钴禄·静婉,降为如嫔,在永寿宫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外出。 这个结果皇后早已猜到,即使是这般轻的处罚也会让如嫔这个女人元气大伤,唯有逊嫔心里不甘,用自己的女儿却换来了这个结果。 我望月兴叹,无论什么结果,这在宫里的日子以后是越来越难过了。 对于永寿宫的如嫔来说,这点小挫折她根本不在意,一时的失势并不算什么,因为她相信自己还会崛起。 ------------ 第四十三章皇后·薨 盛夏的天总是说变就变,昨夜星辰永昼,晨起便听到了外面雨打芭蕉叶“哗哗”声,看着朦胧昏暗的室内就越发的懒得起床。 想起那日在慈宁宫的一幕,心里总觉得不妥,看着如嫔的眼神,她为何这么爽快的就认罪了,直觉告诉我接下来会有事发生。 还有太后临行前耐人寻味的话语,太后的眼神中带着轻蔑、讽刺的看了我一眼,轻轻的在我耳边耳语,道:“瑾嫔,没人能在哀家的眼皮底下耍把戏,哀家觉得你很像哀家一个故友,好自为之吧。”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下,心里思索着不知皇后的病怎么样了,如嫔如今失势想来她也能安稳的睡一觉了。 我携了芙蕖就往坤宁宫走去,冤家从来就是路窄,没想到再次碰见了兰常在。 兰常在一双美目含笑望着我,一身猩红的百花争艳大腕袖旗装甚是夺目,这般艳丽的衣裳也只有穿在兰常在身上才能体现她的美。 兰常在遂低眉施了一礼,声音依旧是桀骜不驯:“瑾嫔娘娘安。” 我示意的点了一下头,道:“兰妹妹这可是往坤宁宫去,正好咱们一道。” 兰常在倒是没有拒绝,我走在她的身旁闻到了淡淡的牡丹花香,我心情突然晴朗。 栖凤殿里虽然焚着香,但依旧可以闻到浓浓的药味,看来今日不止兰常在与我过来,还有信妃、恩常在、还有巧答应与熙贵人。 今日坤宁宫的气氛有些沉闷,信妃一脸的愁容,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皇后就知道信妃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皇后的样子比几日前看起来更加的憔悴,面容枯槁,身上轻的似乎一手便能提起来。 信妃悄悄的拉过我,在一旁问:“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我叹了一口气,反问道:“姐姐不都看出来了,反而来问我。”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看是不好呀,听采苹说皇后常常夜不能寐,除了午膳能用点,其他时候是滴水未进,药是天天的吃,就是没见到效果。”信妃轻声的说着,恐一旁的人听到。 我轻声细语的问了皇后一句:“皇后,昨日差人送来的马蹄糕,您吃了没有?” 皇后笑了一下,道:“别人东西不想吃,单单你送来的马蹄糕本宫吃着觉得开胃了许多,就吃了两块。” “既然娘娘爱吃,那臣妾明日再遣人送过来好了,”我笑着说。 皇后只略微的点了一下头,看了四周帘外坐着的人,道:“今日又是这么多人来看本宫,本宫甚是高兴。” 其他的我并未注意到,我只是多看了巧答应一眼,巧答应心虚的低下了头,遂忽然又抬起了头,犀利的目光对着我的眼神。 我轻蔑的笑了一下,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子看起来是这么的让人怜惜,只可惜,我不能怜惜。 兰常在顺着我的眼光看了巧答应一眼,声音尖锐的道:“咦,这不是瑾嫔身边的陪嫁侍女吗?这换了身衣服我差一点没认出来。” 听闻兰常在的话,巧答应的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巧答应脸一别过去不去看兰常在,兰常在依旧不依不饶的说:“汉语里有句成语说的好,叫什么来着...对,沐猴而冠。” 芙蕖在我身后捂嘴偷笑,半晌,许久未开口说话的熙贵人似无意间的幽幽说了句:“兰常在,巧答应可是有身子的人,你要是惹怒了巧答应万一她有什么闪失的....” 平静的湖面被熙贵人投进去了一颗重重的石头,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包括我在内都脸上失了颜色,唯有巧答应自己洋洋得意。 信妃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那得恭喜巧答应了,怎么之前都没听说。” 巧答应恭敬的说了句:“信妃娘娘,是我自己不想太张扬,唯恐有人打了歪心思。”说着巧答应瞧了我一眼。 “皇后娘娘需要休息,我看咱们还是各自回宫去吧。”我淡淡的说道。 待我离去时,采苹却唤我和新月、兰常在留步,道:“皇后有话想单独和你们说说。” 皇后勉强支撑着起来,我过去轻轻的扶起来皇后,却摸到的是一把瘦弱的骨头咯到了我的手,我不由的心疼了一下。 皇后费力的拉过我的手,道:“你们是本宫在宫里最信任的人了。本宫今日有件事嘱托与你们。”三人一同点头,我只是纳闷兰常在什么时候跟皇后也如此要好。 皇后抚摸着幔帐上垂下来的流苏,缓缓的道:“本宫入宫已有二十年,自问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唯一所担心就是二阿哥。” “你们一定要唇齿相依,一同压制如嫔的势力,这后位谁坐都可以,就是不能她坐!”皇后激动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猛然的咳嗽了两声,嘴里溢出触目惊心的血。 “有件事,本宫要单独和瑾嫔说,你们二人先退下吧。”皇后淡淡的说。 从坤宁宫出来,外面的雨停了,整个紫禁城被雨冲刷的焕然一新,青色的地砖红色的琉璃瓦交相辉映。 才刚出了宫巷内的坤宁门,身后的坤宁宫传来震耳的哭泣声,还有治丧的梆子声,我猛然回头,空旷的巷子里只有一个回声:“皇后归天了。” 皇后带着临终前的嘱托归天,而这个嘱咐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我用生命起誓将遵守对皇后的承诺。 嘉和十一年,皇后叶赫那拉氏薨,享年三十九岁,赐谥号:“孝贤睿皇后”。 皇后归天举国哀伤,满宫上下尽是素衣白缟,在这白色笼罩的紫禁城下,阴谋在蠢蠢欲动,皇后归天,后位悬空,争斗夺权已经开始。 皇后的棺椁只在宫里停留了几日择了吉时就发往清东陵,依照皇后的临终遗言,陪葬品只有皇后与永琰大婚时穿的龙凤同和袍、成婚时手握的宝瓶,还有绵宁随身携带的青河玉佩。 次日,永琰下旨,后宫将暂时交予信妃、荣嫔与我打理,众嫔妃目送着如压地银龙般的队伍缓缓的出了宫门,哭声如山摇。 忽然一只被永琰幽禁的如嫔从半路冲了出来,跪倒在队伍后面掩面痛哭,嘴里念念有词,道:“皇后娘娘,臣妾舍不得您呀,臣妾连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如嫔将她的表演发挥的淋淋尽致,连永琰都为之动容,拍了拍如嫔的肩膀,如嫔回头说道:“皇上恕罪,臣妾与姐姐毕竟有十几年的感情了,臣妾就是冒死也要来送送姐姐。” 如嫔披头散发,衣服也没有往日的华丽,想必是下了一番功夫要来此地的,我冷冷的扶风说:“回去告诉守门侍卫,看好她,再不许叫她出来。” 傍晚,永琰疲惫的躺在我的腿上,我轻轻的梳着永琰脑后的辫子,他安详的闭目养神,皇后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很大。毕竟是是相敬如宾了二十年的夫妻,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半晌,永琰淡淡的说了句:“玉玦,朕要好久没有这么安逸了。” “朕要将你封妃。”永琰话一出,我怔了一怔手里的辫子落了下来。 ------------ 第四十四章封妃 “臣妾何得何能封妃,进宫已两年没有为皇上绵延子嗣,论资历也不如良贵人、荣嫔等人。”我紧张的说道,唯恐永琰在试探我。 永琰摆了摆手,道:“如今皇后殡天,后宫需要打理,如今你只是个嫔位,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何使人信服?” 我思忖了一会,灵机一动道:“既是如此永琰就把良贵人、荣嫔、兰常在、恩常在等人一并册封了吧,这样就没有人会说永琰偏心了。” 永琰思索了一下道:“那就依你所言,只是有一点朕不明白,恩常在与你一同进宫你如今已经已经位列妃位,而恩常在却对朕丝毫不感兴趣一样。” 永琰说的正是我心中的疑问,想来那日永琰挑中了她,换做别人一定是异常的高兴,可偏偏她是一脸的悲伤。 我不知如何作答永琰的疑问,我只是谈谈的说了句:“新月妹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与世无争的宁静就是她最大的优点。”我轻轻的摆弄着永琰的耳朵说道,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 如今位列四妃的只有信妃、庄妃,两妃位悬空,而嫔位人数更是稀少,只有我与逊嫔、荣嫔、如嫔。 国丧已过,永琰就颁旨封六宫,信妃富察氏封为信贵妃;庄妃乌雅氏封为恭贵妃;瑾嫔伊尔根觉罗氏封为瑾妃;荣嫔林佳氏封为荣妃;逊嫔侯佳氏封为庆妃;良贵人郭尔佳氏封为良嫔;兰常在博尔济吉特氏封为兰贵人;恩常在舒穆尔氏封为恩贵人。 不难看出这些个册封的人都是我的意思,也更是皇后生前的意思,只有我的势力庞大了,才能跟如嫔抗衡。 按照永琰的意思,巧答应绿萼赐满族姓:苏完瓜尔佳,封为巧常在,待诞下皇嗣后再做册封。 圣旨一下,整个后宫沸沸扬扬,明眼人都能看出如今如贵妃已倒,皇后已薨,后宫的主人就是这今日册封之人。 迁翠苑里从没今日那么忙碌过,送礼请安的人络绎不绝,有些像芸贵人、熙贵人这般虚情假意的可还得应付着。 “嫔妾给瑾妃娘娘请安,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芸贵人行着半蹲之礼谄媚的说道,鬓边的珠玉步摇随着身体摇晃着。 我坐在堂中楠木的交椅上,本不想理会芸贵人这个见风使陀的小人,瞧着她现在的样子倒是想起了初进宫时在坤宁宫外的一番景象。 “本宫记得,初进宫时在坤宁宫外的一番景象,芸贵人说的话本宫时时记在心上,没有芸贵人当年鞭策之言,就没有今日的本宫呀。”我漫不经心的说道,话语里没有一丝情感。 芸贵人没想到我会提当年之事,脸上一阵的尴尬,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我瞧着她的样子真心觉得可笑,道:“记得本宫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对吗?”芸贵人一声不吭的连连点头。 院子里蔷薇架上的鹅黄色的蔷薇花开的正好看,我笑意吟吟的说:“芸贵人近日里来有没有去瞧瞧巧常在,本宫走不开,你就帮本宫多去看看她,毕竟也是主仆一场。” 芸贵人连连点头,道:“就是娘娘不说,嫔妾也会去的,臣妾待会从娘娘这出去就顺路过去了。” “芸贵人,看这院里的蔷薇花开的怎么样?”我看着外面的说道。 芸贵人看都没有看一眼,“好看,好看,娘娘这的花儿都好看。” 我嘴角隐约一丝讽刺的笑意说:“芸贵人好歹来了一趟,既然贵人喜欢...”我转过头去对正在忙碌的扶风说:“给芸贵人折几只蔷薇花带走,贵人给本宫送了这么大的礼,本宫怎么好意思让贵人空手回去。” 芸贵人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故作认真的说:“贵人可不许扔了,不然就负了本宫一片心意了。” 看着芸贵人小心翼翼远去的背影,不知扶风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讽刺的道:“这芸贵人真是个绣花枕头,难怪进宫数年还是个贵人。” 我轻轻的说了句:“她若是待会就这样去了巧常在那,那么咱们就有好戏看了。” 自从如嫔被贬后庆妃就没露过面,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心里思忖着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我走到庆妃的宫室门口,只有连翘一人在门口守着,“庆妃可好?”连翘摇了摇头。 我“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庆妃的严肃的脸立刻出现在我的眼前,把我和芙蕖吓了一跳。庆妃原本严肃的脸庞看到我立刻展颜欢笑,道:“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我心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姐姐,几日都没看见你了,我过来瞧瞧你。” 庆妃还是平日家常的装扮,忽然深情紧张的说了句:“我怎么敢出去,雪洳还在病着,一步也离不开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手里不停着整理着雪洳衣服的庆妃,“姐姐,你在说什么?” 庆妃将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一脸认真的说:“妹妹小声些,刚把她哄睡着了。” 我看着内室暖阁的床上被子里果然鼓着,我走到跟前不顾庆妃的阻拦一下子的掀开了被子,眼前赫然是雪洳生前的衣服堆在了一起。 我缓缓的放下了手里的被子,心里一阵心痛,庆妃嗔道:“掀他被子做什么?待会要着凉了。”庆妃顺手又把被子盖好了,仔细的铺平,一副慈爱的样子。 “姐姐,雪洳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哭着央求道。 庆妃听到我这般说话,怒由心生,“怎么你们都这么说,为什么要咒我的格格,你走,我这里不欢迎你!” 庆妃不由我分说将我推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将殿门重重的关上,庆妃依靠在门上嘤嘤的哭泣着,嘴里的喃喃说道:“你就让我骗一下自己吧。” “咱们走吧,让庆妃好好的休息。”我叹了一口气,静静的说。 我和芙蕖沮丧的回了迁翠苑,原本笑吟吟的扶风看着脸色不好的我就把话咽到了嘴里面。 “怎么了,你说吧。”我淡淡的问。 扶风立刻又恢复了笑吟吟的脸,道:“听外面的人议论,说刚才芸贵人去了巧常在那,谁知道芸贵人居然挨了巧常在的一巴掌,说是巧常在对花粉过敏,而芸贵人带了花过去。” 我没有丝毫意外,预料之中。绿萼好歹跟了我两年,她是什么样子的脾性什么喜好厌恶我还是知道的。 ------------ 第四十五章新月 是时间太瘦还是指缝太宽,彷佛一夜之间,仓促的还来不及准备我就成了瑾妃,眉眼间终不再是从前的摸样。 我似乎已经忘却了,我今年方才十九岁,却已经位列妃位。那又何如,我的经历造就了我今天的样子,我的心智怕已经如同四十岁的人了。 才进钟粹宫的秋梧堂就“嗖”的一声惊起一只白鸽,惊得我和如绵后退了两步,白鸽展翅飞出了钟粹宫,直到天上的日光刺眼到看不见为止。 “姐姐,你可是很久没有来我这秋梧堂了。”新月笑意吟吟的屋内走了出来。一身素雅的装扮,黛浅妆薄。 我看着游廊上挂着的雀儿,道:“新月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着莺儿雀儿、鸽子了。” 和新月齐回内室坐着,房间里只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闻着令人发自内心的舒心,沉香木桌上只摆着几个古铜花觚,内插几只玉兰花,案上摆着一张锦囊古琴,内室铺一张柏木床榻,白纱帐子,青色的绫幔,极为雅致。 新月看着我只顾着看她的房间就说道:“我这里可比不得姐姐那里,姐姐那里哪里是住人的地方,简直是养花儿的地方。” “咱们都一样不喜欢那些华丽的摆设,简单雅致即可,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我将护甲摘掉,轻轻的握着新月纤细的手。 “姐姐,什么事,说吧。” 我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与我一同入选,一同进宫,情谊别人是比不得的,我真心拿你当姐妹看待。” 新月点了一下头,道:“这个是自然,我也是真心对待于你。” “连我身边的侍女都知道拼尽所有的去争取,而你.......”我叹了一口,接着说:“姐姐知道你是个淳朴善良的女子,开始时我以为你是年幼与世无争,可如今已经进宫两年了,现在看来,你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听闻此话,新月遂起身立于雕花窗前,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晚霞透过雕花阴影落在了新月的身上,一身的清凉孤寂。 “两年前的那场选秀,算是断送了我这辈子,我本不愿意入宫。”新月语气里透着婉转哀伤。 我想起了体元殿选秀那日,当皇上因为我的原因而挑中了新月,新月那悲伤的样子我铭记在心。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说了句:“新月,既来之,则安之。” 新月摆弄着窗台前白玉石盆里吊兰,道:“我心里明白这话,不瞒姐姐说,我至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我脑袋瞢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新月说的话,“我知道你进宫两年皇上没有宠爱过你,可是,这怎么可能?” 新月转过身子道:“别人给刘公公财物为的是自己的牌子能入皇上的眼,而我是不想让皇上看到我。” 新月看了一眼外面碧蓝的天空,道:“我十四岁那年,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跑,我的马术在察哈尔部落女子中是最好的,那年,我遇见了他......” 我彷佛看见了辽阔的草原,碧蓝的天空,绿的发亮的肥沃草地上马蹄声渐响,新月骑着马儿在草原上奔跑着,春风吹起衣角,笑容如日光灿烂。 当时年少春衫薄,无忧无虑,后面几个男子扬鞭骑马追赶着,一个男子嘴里喊着:“姑娘,我马上追上你了,追上了你就得和我约会。” 旁边的男子不屑的说道:“凭什么是你呀,”说着扬鞭打了马儿一下。 新月转过脸,粉雕玉琢的小脸笑着道:“你们几个笨蛋是骑得的乌龟吗。怎么真么慢。”新月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新月得意的笑着,春风吹起了脸庞的发丝,令不远处的男子心生荡漾,策马追了过来。 新月听着身边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没想到竟与自己并列着骑着,新月别过脸看见了一张满是笑意的脸,这张脸是新月见过最好看的脸。 那男子开口说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满族姑娘。” 新月莞尔一笑,并不理会他,只是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玉手扬鞭马儿跑得更快了,两个人一直骑到了天边,甩开了后面的几个男子。 下马之后,男子戏虐的问:“美丽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本姑娘叫新月,察哈尔部落的格格,那你呢?”新月扬着小脸问坐在马上的男子。 男子指着天空飞过的鹰,道:“我就是老鹰,专门出来抓小白兔的。” “那我岂不是小白兔,真后悔今天不该出门。”新月故作正经的说道。 新月嘴角绽放出一朵倾城倾国的花儿,因为那是他已经深深爱上的男子,如今望着同一片天空,却隔着千山万水。 记忆力的摸样还是那么的清晰,当新月形影单只的一个人在草原上游荡的时候,再也找不到那个男子的身影了,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直到三年后,新月在木兰围场与他相遇,记忆力那模糊的样子终于拼凑了在了一起,那男子一箭射中了新月,缘分终于还是来了。 只是,那些年的情感随着年轮落入了尘埃里,他是蒙古亲王贝子,她是大清帝皇的妃子,还是隔着千山万水,越不过的沟壑,两个人选择依旧把感情埋在心里。 他为她至今未娶,她为他守身如玉。 春色依旧如许,似水流年带走了如花美眷,还有那些从未开就说的爱,都埋在了轻轻的草原上,还有马蹄声中。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了地上,新月转身看到了我泪流满面,我哽咽的说了句:“原是我对不住你。”如果当初不是我在体元殿装晕倒来吸引永琰的注意,善良的新月也不可能被永琰选中。 “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我也深深的爱着一个男子。可是,我们离得那么近,却像隔着万水千山。”空荡的屋子里只留着我这最后一句话。 新月研磨在纸上写着娟秀小字:千回百转,几许错乱,男儿郎亦或者女娇娥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苏格,你说,草原上的那只鹰还在吗? ------------ 第四十六章掌权后宫 “奴才给娘娘请安。”刚经过巷口便迎面走过来一个公公,身后跟着两个小公公,我瞧着这位公公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喜欢对食的敬事房的刘公公。 “这位公公本宫没曾见过,怎么就知道本宫是娘娘呢?”我漫不经心的问道。 刘公公低首恭敬的回应说:“奴才打远处看就觉得娘娘光彩照人、贵气十足,常人哪有这般气质。” 我心里冷冷的想,好一个油腔滑调的嘴巴,怪不得能如此步步高升。 “起来吧。”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公公,刘公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好撞上我精明的目光,刘公公惊讶的一时没站稳后退了一步,又瞧着我在看着他,自觉失态,遂躬着腰不敢抬头。 扶风在旁对刘公公说道:“我们家娘娘是咸福宫的瑾妃。” 刘公公似乎走了神,扶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道:“原来是瑾妃娘娘。” “对了,刘公公,恩贵人的牌子以后不必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把机会让给别的主子,公公就更不必收人钱财的了吧...”我装作突然想起来一般说道。 刘公公犹豫一下,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奴才遵旨。” 我看着刘公公的样子心生一阵的厌恶,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脚便走了。留在原地的刘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刘公公身旁的徒弟不解的问:“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刘公公甩着袖子打了他脑袋一下,“闭嘴,这瑾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宠妃,你看不出来如今后宫可是她说了算。”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有自顾自的说道:“今年的怪事真多。” 走在宫巷里,我指着前面有些熟悉的地方说道:“再往前面去可是御膳房了?”扶风点了点头,我心里叹了一口气,皇后也就是在这救了我和芙蕖一命。 扶风见我眉头紧扣,也不敢再说什么。前方有一处宫殿巍峨耸立,赤色琉璃瓦,方角上刻的皆为走兽,正是如嫔以前住的永寿宫。 永寿宫的殿门半敞着,我只站在门外看了一眼,院子里竟然围着一圈的宫女跪在地上,中间有一位面容姣好的衣着朴素的女子跪着,一脸的怒容却又不敢发作样子。 而站在她们前面的趾高气昂的竟是熙贵人,我停下了脚步看着宫内,只是听不见她们再说什么,熙贵人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下的众人。 我信步走了过去,熙贵人并未发现。一个宫女匆忙从东配殿走了出来将一个手镯递给了熙贵人,熙贵人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就开始用手里的鸡毛掸子抽打一个跪着的宫女,嘴里说道:“该死的蹄子,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偷东西了!” 宫女吃了痛,嘴里喊着:“奴婢没有偷贵人的东西。”旁边的素衣女子看不下去了为其求情,道:“贵人就饶了她吧。” 熙贵人身子一转用鸡毛掸子指着素衣女子道:“还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指使的,乡野村夫的女儿就是没礼数!” 扶风轻声的在我耳边说道:“如此的模样才是真的没了礼数,听说这位万答应早前被皇上召幸了两次,后来就扔在了脑后,出身又地低微,所以这个熙贵人有事没事的就把她拉来训一训解气。” “贵人,奴才有错我这个做主子的难辞其咎,要打就打我吧。”万答应无奈而又不卑不亢的说了一句。 熙贵人鬓边的珠玉步摇晃动着,气愤的在万答应身上打了一下,道:“最讨厌伶牙俐齿的小嘴,跟咸福宫的那个贱女人一样。” 万答应护住了自己挨打的肩膀,脸扭曲了一下。“住手。”我站在一旁喝道,踩着花盆底慢慢的走到了她们跟前。 熙贵人胆怯的愣了一下,遂半蹲着行了一礼,道:“娘娘怎么过来了?” 我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鬓边的头发,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要不是本宫刚好经过这,怎么能欣赏到熙贵人的飒爽英姿。” 熙贵人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嫔妾今日丢了一个贵重的和田玉镯,所以难免有些着急,嫔妾命人搜了永寿宫结果在万答应的侍女那里找到了。” “既是万答应的侍女偷得,为何要难为万答应,她与你同为皇上的妃嫔即使你比她位分高了一点又何故要给你下跪。贵人嘴里说的咸福宫的那位是庄妃、庆妃还是本宫。”我提高了嗓音说着。 熙贵人低头不敢做声,后面的跪着的宫女抽噎的说道:“娘娘,奴婢是万答应身边的琥珀,奴婢没有偷贵人的镯子,求娘娘做主。” 熙贵人指着她,恼羞成怒的道:“人赃并获的还不承认,看我不打死你!”说着就顺势抄起了鸡毛掸子要打下去,宫女害怕的缩在了万答应的身旁。 “熙贵人,瑾妃娘娘在这里怎么还跟如此的放肆。”扶风看不下去了遂开口说道。 我看了一眼刚才搜宫的宫女,便问道:“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领本宫过去看看。” 那名宫女将我领到了双答应的内室,琥珀就住在内室里的暖阁房里,宫女指着一个梨木盒子道:“就藏在这个盒子里,被奴婢翻了出来。”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些香粉类的东西。 我摸了一把盒子,闻了闻手上有淡淡的香味。我问琥珀:“你真的没有偷吗?”琥珀坚定地点了点头。我遂转身对那个宫女说:“把你的手伸出来让扶风闻一下。” 宫女不解的手伸了出来,扶风闻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有香味。”众人都不解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缓缓的开口说道:“你说玉镯是在盒子里找到的,而盒子里都是香粉之类的东西,你若是真的是在这里面搜到的,为何你手上没有香味?” 那宫女手往后缩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奴婢可能记错了,可能是.....”环顾着一览无遗的四周不知道说什么该好。 “你也不必说了,定是你在撒谎!”扶风一声喝道,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说:“娘娘饶命,东西是我偷的,熙贵人让奴婢搜宫的时候奴婢才拿了出来嫁祸给琥珀。” 我淡淡的对着脸色发紫的熙贵人说道:“贵人,这奴才是你的,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万答应和琥珀欣喜的看着我,我这才看清了万答应的脸庞,娇嫩的脸蛋,玲珑小巧的鼻子,一张樱桃小嘴微泯着,跟熙贵人站在一起越发显得她温顺有礼。 万答应走过来施了一礼,道:“嫔妾谢过娘娘,娘娘真是聪慧过人。”琥珀也朝着我磕头。 琥珀在那里埋怨似得说道:“这熙贵人难为主子已经成家常便饭今日若是没有娘娘,答应又得吃哑巴亏了。” 万答应无奈的嗔道:“熙贵人位分比嫔妾高,出身也高,嫔妾不过是个通判的女儿,难免会被轻视。” 我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在这宫里光是出身高是没用的,巧常在就是个例子,原本不过是本宫的侍女,本宫想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 万答应轻轻的抿嘴而笑,点了点头。 ------------ 第四十七章浮生一梦 熙贵人向来我行我素的性子还是没变,本以为如贵妃失势后她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还是如此这般。 “后宫里从来都是给聪明的女人生活的地方。”扶风突然冒出了这句话,倒是把我愣住了一下,在后宫生活久了,连扶风也有这般的感慨了。 妙常在愚蠢,所有走了一条绝路;恕妃的极端令她被废黜冷宫,芸贵人愚蠢张扬所以不受宠,熙贵人也如是。 “扶风,你说本宫为何这么累了?”我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扶风轻轻的给我盖上了锦衾,纤细的手指抚过被子,婉转的笑了一下。 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我站在了紫禁城最高的玲珑阁看着西去的黄昏。高处的风吹过,吹起了莲青锦纹披风,只留一地的寒冷。 陆从勉只是远远的站在我的身后一声叹息,风淡云清的说了句:“为何让这寂寞深宫锁了你一辈子,其实,你也是羡慕自由的。” 我转过身子看到伫立在阁楼下的陆从勉,四目相对,时间忽然凝滞,我莞尔一笑,陆从勉也是释然一笑。 我缓缓的走下阁楼,不知道如何开口,只道:“姐姐还好吗?” 陆从勉神色黯淡了一下,道:“好,很好。” 我自顾自的笑了一下,眼泪顺着血液倒流回了肚子里,终于见到了我日思夜想的男子,可满腹的话全化成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瑾妃娘娘。”他几乎不想说出最后那几个字。 黄昏时的气氛让人有慵懒的感觉,我抬头看见有几只鸟儿飞过,淡淡的说了句:“我记得我进宫选秀的那天也是这般的时候。” 他明亮深邃的眸子望着我,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绝美的容颜,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眼泪顷刻间决堤而出。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们走吧。”我抑制着自己哽咽的声音对扶风说道。 扶风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陆从勉一眼,只有我自己明白,我有多害怕看见陆从勉那张熟悉的脸,我不想再给自己倔强到极点的心一个念想。 ”明明互相喜欢,这又是何苦互相折磨对方。”扶风一声叹息。 陆从勉轻轻的从背后将我拦腰抱住,温柔的说道:“我再也不放你走了,让你去投入别人的怀抱。” 永琰怒发冲冠的站在我们俩面前,手持着一把锋利的宝剑闪到了我的眼睛,我惊慌失措的看着永琰铁青的脸,“皇上....” 永琰愤怒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青筋暴露,用剑指着我道:“朕要杀了你个轻薄的女人!” 陆从勉顺势挡在了我的面前,我看着那把锋利的宝剑插住了他的胸膛,嘴角溢出一丝的血迹,伤口化作了一片片的海棠花.... 我从睡梦中惊醒,心里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梦。睁开眼睛看到了永琰的脸庞,永琰轻轻的抚摸着我散落的青丝,道:“做噩梦了吗?怎么惊得一身冷汗?” 我点了点头,道:“只是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 永琰轻轻的抚摸着我鬓边的头发,深情款款的说:“玉玦你最近瘦了,是不是后宫的事太过冗杂烦心?” “皇上这是太过赞扬臣妾了,信贵妃和荣妃哪个不比臣妾强,臣妾不过是瞎凑个热闹罢了。” 我迟疑了一下,不经意间的问了一句:“皇上最近有没有去看望庆妃姐姐?” 永琰摇了摇头,道:“庆妃受到的打击太大,情绪精神不稳定....”永琰看了我一眼,“朕是不是对如嫔的处罚太轻了。” 我遂起身说道:“臣妾不敢妄加评论,皇上一定有自己的想法。” “朕还是赫亲王时静婉就是朕的侧福晋了,陪伴了朕近二十年,脾性还算和睦,朕怎么也不会相信静婉会做出这样的事。”永琰深邃的眸子似乎想看穿我的心思。 我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正欲开口,门外的公公来报:“皇上,重华宫的巧常在身子不舒服,遣人来让皇上去瞧瞧。” 永琰闷闷的“嗯“了一声,遂对我说道:“朕晚上再来看你。”我温婉的点了点头。 如绵看着永琰远去,把门轻轻的关上才幽幽的开口说道:“绿萼那个蹄子,听说她仗着自己有孕整日向皇上索取这,要这的。还要皇上许诺若腹中的是位皇子就要将她晋为嫔,还说重华宫住着不舒服,要皇上将她迁去景仁宫,她怎么不去坤宁宫呀。只要皇上只要去兰贵人那她就会找个借口把皇上叫走,兰贵人差点没冲进重华宫杀了那个蹄子。”如绵越说越是气愤,脸色涨红。 我也没理会如绵,思绪早已飞到了刚才那个梦里,这梦无疑是在提醒我不能跟陆从勉走的进,不光会害了我,也会害了他。 万答应推门静静的走了进来,唤了我两声我才定神看清楚原来是万答应,只见她穿了一件紫色水仙宽袖衣裳,脸上略施了粉黛,头上的云锦步摇轻轻作响,与那日素颜相比添了几分娇媚。 她半蹲的施了一礼,我含笑吟吟的请她坐了下来,万答应微微开口说道:“自从那日娘娘帮了嫔妾以后,嫔妾还没有致谢娘娘,所以今日特地登门,还望娘娘不要嫌嫔妾烦扰。” “这是哪里的话,都是自家姐妹,不知妹妹是何姓名?”我命如绵奉了茶,转过脸庞问道。 “嫔妾是苏州人,姓万名蝶衣,小门小户的自然不能跟娘娘比。”万答应语气绵绵,一双眸子明净娴雅看上去是一个十分干净的女子。 我端起茶,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着杯子里的茶叶,道:“果然是江南女子,气质自然是跟别人不同。” “不知道娘娘爱喝什么茶?臣妾带来了一些雨前龙井,甚是清香。”万答应语毕,身后的琥珀将锦盒递给了如绵。 “万答应也是跟本宫一同入宫的秀女吗?”我突然想起来般说道, 万答应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嫔妾不喜欢这后宫的生活,也没想过要争,所以如今还是个答应。” “封了妃又如何,皇上刚从这出去,去了巧常在那,这皇上还不是想去谁那就去谁那。”当我说到皇上刚从这走万答应的眼睛一亮,遂又黯淡下来。 说了一会的家常,万答应推说身体不舒服就回了永寿宫,如绵送走了万答应回来见我在发呆。 “娘娘,这可奇怪了,这万答应怎么会来咱们迁翠苑,”如绵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我淡淡的问。 如绵又开始滔滔不绝的演讲起来,“这万答应是出了名的没嘴葫芦,整天待在永寿宫里不出门,还总是被熙贵人欺负,自己也不争不抢的。” “那是人家看得开,不是每个人都利欲熏心的。本宫觉得她挺好的,温婉娴雅,看见她连本宫都觉得惭愧。”我不假思索的说道。 如绵撅着嘴,“哦”了一声。接着说:“娘娘,看样子庆妃娘娘是真的疯了。” 我表面上虽然平静的“嗯”了一声,心里面却突然一紧。 ------------ 第四十八章醉翁之意 一把紫砂陈壶,装上三月的新绿,小巧的炉火,烹煮着今年的第一场瑞雪的雪水,临溪亭里飘出了袅袅的清香。 坐在临溪亭冰凉的石凳上褪去了身上的烦热,临溪亭下石桌旁坐着几个人在聊天着。 我纤细的手指用茶杯盖拨弄着杯里的茶叶,看着天上炎炎的烈日,心里一阵的烦操。 临溪亭旁是一池湖水,湖面波光粼粼,偶见有几只水鸟飞过,惊起一方涟漪。 坐在我对面的兰贵人身着一身红色缀纹衣,火红的薄唇越发显得艳丽,一双勾魂的眸子足以摄获人心。兰贵人埋怨似得开口说道:“今儿个天气怎么这么热,在哪里都不想待着。” 新月轻轻扇着手里的檀骨美人扇,嘴一咧笑着说道:“要说你也是活该了,我最倒霉了,身边竟坐了一堆火。” 我放下茶杯轻轻的笑着,看着兰贵人和新月欢笑的闹着,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兰贵人桀骜不驯性格却只跟新月合的来。 信贵妃用手帕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幽幽的对我开口说道:“也不知如嫔怎么样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一只蚊子叮你,你没有把它打死,它还会来叮你,我最担心的就是如果他日重新崛起,后果可想而知,她岂会放过我。”我忧心忡忡的说道。 信贵妃点了点头,道:“我总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她怎么会如此轻易认罪,真不像是她的性子....” 我心里陷入了思考,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花盆底走路的声音,巧常在笑意吟吟的手扶着腰站在亭下,身后的宫女打着一把伞遮挡日光。 “诸位姐妹原来都在这,身子不方便就不能给诸位行礼了,还望恕罪。”巧常在轻轻的说道,众人的目光扫过她微隆的小腹。 兰贵人嘴角一丝讥笑,道:“既然身子不方便,常在就不要出门了。” 巧常在冷哼一声,抬脚上欲登阶梯,我原本安稳的坐着突然开口说道:“慢着。”巧常在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我。 “巧常在你进亭子做什么,若是进来喝茶,不好意思,本宫这雨前龙井出门带的不够多怕是不能让巧常在品尝了。再者,你有身孕在身这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的,是本宫负责还是贵妃负责,还是其他的谁呀?”我环顾着四周的众人说道。 巧常在一脸的尴尬,被我这番的直白的话语说的有些不知所措,继而是羞愤的恼怒,转过身语气不睦的道了句:“落梅,我们走!” 兰贵人爽朗的笑着说道:“简直就是自找难看,我若是她还不如投入这湖水里了。”新月一把握住兰贵人的手示意她巧常在还没走。 巧常在听见这话嘴角边一声冷哼,拂袖远去。 信贵妃道:“她之所以如此这般飞扬跋扈,还不是因为腹中的胎儿。所以再得势都不如有一个孩子。”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一个奴才而已,还想在咱们面前称主子!”兰贵人一向是心直口快。 “谁在你面前称主子了?”耳边传来永琰慵懒略带着威严的声音。 众人遂立刻起身行礼,永琰明黄的身影走进了亭子,我微笑着说道:“嫔妾正和兰贵人开玩笑,皇上正巧只听到了这一句。” 永琰轻轻的扶起我,道:“从远处就闻到一股茶香味,朕是顺着香味才找过来的,这午后烹茶的消遣朕难得享受到。” 永琰轻轻捏了一下我雪白的耳垂便坐下了,旁边的新月长而翘的睫毛不住的抖动,这还是第一次永琰距离她这么近。 永琰看着一边的新月一眼,道:“很久没看到恩贵人了。”说着放置腿上的双手就要去抚摸着新月的手,新月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永琰愣住,空气一时间静止。 我笑语嫣然的亲自奉过一杯茶,道:“皇上,这是今年的雨前龙井,这杯茶要是不吃了,当真是可惜了。” 永琰顺势端过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我心里舒了一口气。永琰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道:“不错,朕竟不知道你那还有如此好茶。” 我温婉的笑着说道:“臣妾也是昨日才得来的,是咱们宫里的万答应送给臣妾的。” 永琰也没有多问,习习凉风吹进了亭子里,我放眼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我应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个繁华尽开的季节,云水千年,收获的不过是一声声叹息。 走在彷佛没有尽头的宫巷里,永琰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去迁翠苑苑吧。”我点了点头。 还未到咸福宫就看到万答应的一抹粉色的身影,万答应瞧见我走过来欣喜的上前施了一礼,道:“臣妾万答应给皇上、瑾妃请安。” “万答应,朕倒是从来没有见过。”永琰狐疑的说道。 万答应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爱出门,所以皇上没见过不足为怪。”万答应一直被嫉妒她美貌的熙贵人压着,哪里能轮得到她见到皇上,如今熙贵人嚣张的气焰被我打压下去,万答应这才算是翻了身。 永琰点了点头道:“你的雨前龙井不错。”永琰仔细的打量着万答应一番,目光里透露着赞许,万答应是江南女子,永琰自然是喜欢。万答应则是一脸的羞涩之态。 我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臣妾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我微笑着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万答应。 “回去好生歇着吧。”永琰点了点头,万答应也对着永琰说道:“臣妾也先行回去了。” 刚进迁翠苑,芙蕖便迎了出来,道:“娘娘,方才万答应来过了,您不在她就走了。” “那你知道她来做什么的吗?”我脱下了手中的护甲,淡淡的问道。 芙蕖摇了摇头,似乎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说道:“不过她问过奴婢皇上都是什么时辰会过来,奴婢就告诉她了。” 我轻轻的笑了一笑,这万蝶衣真是个聪明的女子,见我是假,想见到皇上才是目的,当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万蝶衣貌美聪明,岂是池中之物。 ------------ 第四十九章毁谤【上】 浮碧亭中宣铜炉里焚着香,如袅袅升起云烟弥漫。亭外纷纷细雨,听雨敲地砖。温润的白瓷杯里冒着云雾。我在亭里轻轻弹唱: 把妆盒儿按,把柳叶眉儿弯,不离不弃姻缘散,莫失莫忘曲终残。 再有来世,亦是擦肩而过,看人情散尽,听秋水潺潺。 身边的扶风立于一旁安静的聆听着,偶有一丝淡淡的风吹过,暗香浮动入鼻。远处一抹淡黄色的油纸伞慢慢的由远及近。 绵宁收了伞抖落了身上的雨露,我轻轻的拨动着最后一个韵律,声音戛然而止。 “你怎么来了?”我像问候一个老朋友一般的说道。 “有伯牙的高山流水声,子期慕名而来。”微风吹起绵宁的素银蟒袍的衣角,陌上翩翩少年郎。 自从皇后离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绵宁了,痛定思痛后绵宁遵照皇后生前的嘱托,开始发愤图强。 我莞尔一笑,绵宁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彷佛我的嘴角开了一朵牡丹花。 我用略微慵懒的声音说道:“这样的天应该倚窗听雨读书,二阿哥真是负了这秋雨天了。” 绵宁坐在石凳上,俊朗的脸庞多了一分笑意:“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诗情画意,书读得多了,便需要一朵解语花了。” “莫非我就是你的解语花?”我问道。 “我只有一句不明,‘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增照彩云归。’你可能注解?”绵宁随口吟了一句诗。 我思忖了一会,道:“原来是晏几道的诗。水绿桃红的江南,落花飘絮,美人独立,远方夕阳微醉,偶有几只燕双飞。寒烟胧月厚厚的相思意,初见的那首琵琶曲,你素手拨动着琴弦伴着明月如秋水,同携彩云。”我娓娓道来。 绵宁眼睛里满是赞许,“你是满人的姑娘,竟然在诗词歌赋上有这般造诣。” 我笑而不语,心里叹:我本是汉人女子。 我淡淡的说道:“莫非我便是伯牙,你就是我的子期。”我与绵宁相视一笑。 黄昏近,疲倦的鸟儿归巢,落日渐要褪去紫霞衣裳。青衣女子举伞望着亭中的一双人儿,并没有上前去,转身径自离去,在雨中渐渐埋没。 次日养心殿里,永琰铁青的脸看着下跪着的我,气愤的半晌说不不出话,指了指我,拂袖转过身子背对着我。 “皇上,臣妾不解这是为何?”我狐疑的问道。 鄂公公一脸担心的将我从迁翠苑请了过来,面对愤怒的永琰我能做的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请罪,尽管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昨日旁晚,你在做什么?”永琰抑制了自己愤怒的声音说道。 我思忖了一下,道:“臣妾在浮碧亭焚香弹琴。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不知皇上这是何意?” 永琰一把捏住了我瘦弱的肩膀,我吃了痛只能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永琰,“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朕的妃嫔,是大清国的瑾妃。” “臣妾不知何罪之有。”我低眉垂首,越来越不明白永琰的意思。 永琰捏着我瘦削的下巴,“朕现在忽然很讨厌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儿,还有这勾人心魄的眼神,你用它勾引了多少个男人,达尔汗亲王的贝子,还有朕的,儿子!” 永琰语毕,一字一句如烧红的铁块深深烙在我的心上,我惊恐的说道:“皇上,臣妾不知道皇上为何要说这话,臣妾心里只有皇上,皇上这般话足有让臣妾蒙羞而死。” “琵琶弦上说相思,朕说你们是琴弦上说相思!难不成你要效仿女帝武则天不成。”永琰阴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嫉妒。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永琰,这个眼前这个男人竟然以为我跟他的儿子有私情。“皇上,臣妾是二阿哥的母妃,此话若是传开,这让二阿哥和臣妾此生蒙羞,皇上一定是听信了谗言,还望皇上明察。” 皇子与父皇的妃子有染并不是没有先河,我心里一惊,按照永琰的性子,为了保全皇家的尊严一定会杀了我。 扶风跪在地方,终是看不下去,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明察,娘娘跟二阿哥是清白的,您是二阿哥的皇阿玛,皇上更应该清楚二阿哥的为人呀,二阿哥不可能做种有违伦理之事。” 永琰听闻扶风的话,彷佛被点醒了一般,语气缓和了许多的说道:“即使你们没有私情,可是别人终究是看见了你们二人的亲密举动,你能堵住这攸攸之口?” “眼睛所见的未必是真的,臣妾心里坦坦荡荡,如果皇上将这罪名施加在臣妾的身上,臣妾愿意一死来证明清白!”我不卑不亢的说道。 语毕,我遂起身,看了一眼养心殿内的柱子,心里一横便要撞过去,扶风起身便拦住了我,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 永琰望着我梨花带雨的脸,没料到我有这样的心性,眼里闪过一丝惊慌,遂叹了口气说道:“玉玦,这件事朕自会查清楚,你若是自裁,罪就更重了。” 我并未想过要一头撞死在殿里,只是虚张声势令永琰相信我而已,我心里冷冷的想:看来这是有人给永琰吹耳边风了。 我只命人取来了琴,声泪俱下的说道:“臣妾再也不会弹琴了。”我当着永琰的面前将那把价值连城的古琴砸了,声音清脆,随声落地的还有我冰凉的心。 如果今日我没有以死明志,绵宁是永琰最器重的皇子,今日之事只会毁了他的前途。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除了我,又令永琰开始疏离绵宁,能有这般心思的怕只有如嫔了。 我跪在地上半日不肯起来,嘴里倔强的说道:“只要皇上心里有一点对臣妾的怀疑,臣妾就长跪不起。” 永琰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拂袖而去,只留我跪在乾清宫冰凉的地砖上。永琰冷冷的抛下一句:“也好,这样才能记住今天所发生的事。” ------------ 第五十章毁谤【下】 永琰拂袖而去,我呆呆得跪在养心殿外,心里冷冷的想:究竟是谁在永琰枕边吹了风了。 跪了已经半日,夜幕微垂,疏月淡淡,我依旧跪在殿外。身旁的扶风左顾右盼,唯有我一脸沉着冷静。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环佩作响,待到身旁时便是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晴常在轻轻的扶起我,抬头便撞上了她温柔地目光。 晴常在便是前两日的万答应,永琰宠幸了她,封了个常在。 “姐姐,皇上不过是一时气昏了头,想必过两日气消了也就罢了。”晴常在软绵的话语令人如沐春风。 我轻轻的站了起来,膝盖处有些疼痛,走起路来便有诸多不便,晴常在便在旁扶着我。 我拍了拍她柔软纤细的手,安慰似得道:“本宫没事,只是本宫不明白,这种话是怎么能进得了皇上的耳朵里。” 这秽乱后宫的罪名足以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晴常在若有所思的道:“娘娘心里是清白的,嫔妾也相信娘娘是清白的,可是看到的人就不见得是这么想了。” 我点了点头,我最担心的便是绵宁。不过是知己相称,竟惹来这般的灭顶之灾。 疏月淡淡,寂静的宫巷里将三个倩影拉长,良久无语,大抵是各怀心事。 “娘娘,嫔妾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良久,晴常在开口。 “说吧。”我看着晴常在柔弱的令人怜惜的面孔。 晴常在低眉敛气的说:“昨日,皇上去了巧常在那,再没有见过别的人。” 晴常在福了福身子,“嫔妾先行告退。” 晴常在不等我再细细问时,便转身离去,月光中只留一抹青衣背影。转身那一刻,晴常在嘴角一丝狡黠的微笑。 我心里明白了她的话,原来这枕边风是绿萼吹的,那日我让她难堪,今日她便来报复了。 “好一个巧常在。”我嘴里冷冷的冒出了这句话。 扶风脸色一暗,抓紧了我的胳膊:“娘娘当初就不该对她手下留情。” 宫巷里寂静无声,只有花盆底轻轻走过的声音。绿萼原来是如嫔的棋子,利用她,除掉我,再除掉绵宁。 宫里女人捕风捉影的本事总是一流的,现在整个皇宫都开始传言我与绵宁有私情,并且是各个版本说的一个比一个有鼻子有眼。 “听说瑾妃这个女人和二阿哥的关系不一般。” “岂止是不一般,两人情意绵绵抚琴作诗。” “二阿哥与母妃私通,把大清国的脸面都丢尽了。” 扶风尽量着不让这些谣言传入我的耳朵,这些琐碎的话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尽量冷静着不去理会。 午后天色正好,只添了一件川绣水霞衣裳,便在景阳宫花园赏菊,此时正是九月菊盛开之时。我手抚摸着一朵万寿菊,娇艳盛开的花瓣在午后和暖的阳光照射下,越发的显得艳丽。 我随口吟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不是瑾妃娘娘吗,怎么得落魄在这咏菊了。”身后传来绿萼骄慢的声音,左手扶着自己珠圆玉润的肚子,一脸的轻蔑。 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本宫当是谁,怎么本宫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绿萼步履蹒跚的走到我的面前,打量着我一圈后,幽幽开口道:“娘娘说笑了,这后宫统共就那么几个几个去处,想来也是和娘娘有缘,每次都能碰到娘娘。” 我冷哼一声,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绿萼,如今是有人撑腰了,腰板硬了,开始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巧常在,说话、做事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别妄想在本宫的身后做手脚。”我脸色一变,将手上的万寿菊折断。 绿萼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身份,娘娘怕是没有资格教训嫔妾吧,娘娘的丑事人尽皆知。” 我尽量抑制着内心窜上来的火苗,冷静道:“本宫不知常在何意,还请常在示下。” 绿萼捂住了嘴巴,花枝乱颤的笑着,道:“做了有悖伦理的事,与二阿哥亭中调情,难道不是有失了身份?” “巧常在可否把这话再说一遍,本宫没有听清楚。”我冷不丁的说了出来,果然是她在宫中散布谣言。 绿萼身边的侍女轻轻拽了一下绿萼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绿萼对我还是有些畏惧,又不愿失了面子,倔强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慌不忙的走到绿萼面前,摘掉了手上的护甲扬手打了她一巴掌,绿萼身体踉跄了一下,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别过脸恼怒的看着我。 “养不熟的中山狼,得了志就张狂,本宫说过,若是下次再见到你便不会再轻饶。”我别过脸不去看她,只抛下这句话。 只可惜了大好的天儿,我缓缓的带上护甲,脸上的怒容退却,淡淡的说道:“这大好的天儿,还是留着空闲赏花。” 一层层凉意渐起,小径花残,绿萼欲言又止恼怒而去。 我一声叹息埋没在花间,如能像这菊花儿一样生于荒山而不怨,植于花园而不怨,不与桃李争春,不与兰花争雅,不与牡丹争媚,该有多好。 远处的绵宁的同样是一声叹息,却不敢再前来。 浴鹤堂里如嫔轻轻画着如远山的眉,铜镜里的那张魅惑的脸一点都没变,身旁的青鸾立于一旁叠叠不休的说完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如嫔放下手中眉笔,“皇上本性多疑,绵宁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如嫔被幽禁在浴鹤堂已近半年,如嫔只当是静养了半年,一切活动照旧。因为她知道她很快就会出去了。皇后如今终于离世,对如嫔来说,这才是新的开始。 如嫔穿上那件偷偷做的锦绣穿花凤袍,在铜镜旁立了一会,青鸾赞许的开口:“娘娘果然是国色天香,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如嫔看着这身凤袍,用威严的语气道:“本宫早晚会堂堂正正穿上。” 末了,开口道:“把她找来,本宫有事交代她。” 如嫔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里越发的喜欢。 ------------ 第五十一章珠落【上】 第四十九章 窗外,那几株美人蕉彷佛一夜之间开出了繁花,深紫色的花朵如同我一般只能孤芳自赏了。我在榻上踌躇的坐着,有生第一次感到深宫寂寥。 最惧怕的便是红颜未老恩先断,我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害怕失去这份依靠的感觉。 偶然想起今日是巧常在的生辰,如今她怀有身孕,永琰决定为她庆贺一番,将家宴设在了颐和轩。 “娘娘,只怕是咱们有心去,人家心里不欢迎。”扶风给我梳着头发轻轻的说。 我挑着沉香首饰盒的发簪,拿起了一只紫金翠珠钗,瞧了一眼略显庸俗。便拿起了一只白兰玉钗素手簪在发髻上。 “本宫也没打算过去,不过生辰而已。本宫去了,绿萼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乱子。”我淡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轻轻上扬。 扶风将大拉翅戴在了我的头上,点了点头赞许我的话。 晴常在信步走进我的跟前,福了福身子施了一礼,我从镜中看到了晴常在一张素净的脸庞。 “晴妹妹怎么来了?”我一边戴着耳坠子一边问着。 “嫔妾要往颐和轩,正巧顺路便和娘娘一起过去。”晴常在温软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本宫没打算过去。”我淡淡的说道,顺手将珍珠手钏戴在手上,一双玉手越发显得白净。 晴常在惊讶的道:“娘娘这是为何,嫔妾也是图个热闹,在宫里待的实在闷。” 我思索了一会,晴常在已经过来便不好再推辞,道:“罢了,那咱们就一道过去。”晴常在欣喜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去难免会遭人话柄,在这风尖浪口的不能再出什么事端了。 扶风轻轻推开了颐和轩的殿门,家宴已经开始了。我走到永琰的面前半蹲的施了一礼,道:“臣妾今日贪睡懒起,所以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 永琰低眉,只淡淡的说道:“来了就好,入座吧。” 我的眼神只往永琰左侧的位置瞥了一下,正犹豫着是否要坐过去,绿萼起身撒娇撒痴般的坐到了永琰的身旁,斜瞥了我一眼。 我静静的坐在了晴常在的旁边,身边的新月安慰似得看了我一眼,我报以舒心的微笑。 绿萼如今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太医院的人把脉说极有可能是位皇子,永琰大喜,便晋了她的位分。 绿萼坐在永琰的身边,媚眼眸转打量着在座的妃嫔,淅淅零零的几个人,庆妃疯了,庄妃顾忌雪慈没有来,良嫔推说身体不舒服便也没有过来。 晴常在走到殿中间道:“知道巧贵人素来喜欢首饰,今日给贵人的贺礼是一支如意扁花簪,小小薄礼还望不要嫌弃便是。” 虽只是一支簪子,无论从做工还是样式非常的精致。 绿萼眼眸一转,眼中掠过一丝不屑,道:“谢过晴常在了。”礼物呈上之后,绿萼便随手簪在了头上,晴常在嘴角上扬笑着退了下来。 “巧妹妹,姐姐没有什么东西可送,只得献上吉林人参两只,妹妹可要补补身子才是。”我命扶风将礼盒奉上。 这些东西对于绿萼来说都不稀罕,绿萼站起身子,刚想谢过便被我阻拦,六个多月的肚子着实令人担心。 永琰自从我进来之后便一言不发,谣言一出他便再没有来过迁翠苑,我也识趣默不作声的坐着,殿中一片寂静,偶尔有的便是动筷子的声音。 晴常在打破了沉闷,举杯对我说道:“敬瑾妃娘娘一杯。” 我亦回应着,晴常在离我只有半臂之遥举手间便碰到了我的手臂。 绿萼含笑的看着四周,心里越发的得意,便开口说道:“今日几位娘娘不在,唯有瑾妃在此,嫔妾怎么说也得敬瑾妃一杯。” 绿萼轻轻的走过来之际,晴常在胳膊无意中不小心碰到了我一下,杯中的玉浆便洒在了我的身上,晴常在惊恐的起身谢罪。 我看着晴常在微红的小脸,“罢了,只是脏了件衣服。”晴常在跪在身前不愿起身。我无奈的将她扶起,谁料手臂上的珍珠手钏断开,圆润洁白的珠子顷刻间散落下来清脆的砸在了地毯上,绿萼没有反应过来酒杯惊的落地。 “小灵子,给巧贵人再斟一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永琰说了一句。 我起身道:“皇上,臣妾的衣服脏了,就先行告退了。” 巧常在轻蔑的看了我一眼,大抵是终于看到了我落魄的样子了,我并不想理会,永琰点了点头默许。 我遂起身便想离去晴常在扶起我,我抬脚欲走,谁料身后竟有人轻轻的推了我一把,动作轻的彷佛连我也以为是幻觉。一脚踩在了散落的圆润珍珠上,扑在我前面的绿萼身上,齐刷刷的倒下,快要摔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看见了绿萼惊恐的脸庞,听到了扶风以及在座的人的惊叫声。 后背生生咯在了珍珠上,手臂磕在了碎裂的杯子渣上,耳边传来绿萼因疼痛而发出的惨叫声,我心里一沉。 殿内一片乱象,倒翻的桌子声、尖叫声,扶风和新月将我扶起,手臂在汩汩流血。我不顾自己流血的手臂去抓住绿萼,看到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脸。 绿萼被扶了起来,裙摆处留下一小滩嫣红的血,“见,见红了。”熙贵人磕磕巴巴的道。 永琰铁青的脸喝道:“快传太医!”绿萼被抬到了颐和轩的内室。新月拉着我惊魂未定的我跪了下来,良久我才反应过来,我撞到了绿萼,害她有可能失了孩子。 众人跪在颐和轩外不敢妄言一句,只能看着来来往往的太医静静的等待着消息,新月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一定要平安无事。” 我心里明白新月不是真心的希望绿萼没事,她只是在为我担心。 内室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哭声,我心里一沉,扶风则瘫倒在了地上。 绿萼小产,六个月的龙胎死在腹中,疼痛了半日便流出一个成型的男胎。绿萼身边的锦绣跪在我的身边指着我厉声说道:“我们主子不过是说了娘娘几句有些冒犯的话,娘娘已经掌锢了主子,今日为何又害我们家主子,腹中的皇子何辜?” 锦绣嘤嘤的啼哭着,双手抓住了我的衣袖,“娘娘如此狠心,必定会遭报应的。” ------------ 第五十二章珠落【下】 我依旧安静的跪着,丝毫不受锦绣的影响,我只在乎永琰此刻的想法。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扶风则一把将她推离了我的身边,呵斥道:“娘娘你也敢冒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话也正是朕想问问瑾妃的。”永琰手扶在颐和轩的门上,脸上额青筋暴露。 我转过身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到了绿萼,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永琰他会相信吗? “臣妾不知皇上这话是何意。”我冷静的眸子对上永琰阴狠的眼神。 永琰疾步走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整个脸托起,眸子里深邃的东西我看不清楚,他说:“你杀了朕的儿子。”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臣妾没有!臣妾没有料到说今日这般的情况。” 新月几乎是爬了过来,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姐姐是不小心摔倒的,嫔妾都看在眼里了。” 永琰正在气头上便踢了新月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的踢在了新月的肚子上,新月吃了痛,脸色惨白的捂着肚子却不敢吭声。 我惊呆的看见了这一幕,永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柔弱的新月。 永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举动过火,眼里闪过一丝懊悔。 “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永琰狠狠的撂下这句话。 熙贵人沉不住气性的便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阴阳怪调的说道:“皇上,这事还用查吗?事实不是已经摆在了面前,嫔妾可是亲眼看见瑾妃推倒了巧贵人。” “你眼瞎呀,你没看到地上有珍珠吗,不然熙贵人过来踩试试好了,看你能不能摔倒!”兰贵人嘴里没好气的哼道。 熙贵人向来惧怕兰贵人豆蔻的脾气,敢怒不敢言。只得小声的嘀咕着:“珍珠是她的,她就更说不清楚了。” 永琰将手松开,我的下巴便是一圈的淤青,我低眉敛眼不言语,此时多说无益。 陆从勉一阵清风似得从我身边走过,我莫名的心安。陆从勉打量着地毯,摸索了一会,将那穿着珍珠的锦线捡了了起来。抬起头时不经意的看见了晴常在一瞬间慌乱的表情。 陆从勉拿在手里的仔细看着,“陆太医,您不去给巧贵人诊脉,跑到这来做什么?”熙贵人不依不饶。 陆从勉没有理会她,饶有趣味的说道:“这锦线怎么会自己断开,原来是长了手脚了。” 永琰将锦线呈上,永琰仔细的端详,我偷偷的抬起头看着永琰的反应,永琰态度有所缓和,但眉头却锁的更紧。 因为我也分明看到锦线是被生生剪断的痕迹,锦线应该只是被剪断了一点,只要我戴上久了自己便会断开。 永琰道:“鄂罗里,给朕查,好好的查。” 陆从勉温和的笑了一笑,彷佛在告诉我不用担心,他会帮我。我心里却一凉,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绿萼披着单薄的衣裳脸色苍白如雪,头上翠绿的如意扁簪越发的刺眼,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我跟前,抖着我的肩膀激愤的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还给我的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绿萼看着我毫无内疚的脸庞,心里越发的恨,剪眸一转扬起手便要扇我一个耳光。我顺势拦住了她的纤瘦的手臂,我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臂。 她吃痛想挣脱开来:“狠毒的女人,我欲杀之而后快。” 我凌冽的看着绿萼,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说道狠毒,本宫不及你的一半,你害的本宫到现在还无子嗣,这还不够吗。” 绿萼无语,娇小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你......” “还有,简嫔的死跟你有莫大的关联,雪慈刚出世就没了额娘,你还不够狠毒吗?”我不依不饶的说道。 我使劲甩开绿萼的手,她娇弱的身子踉跄的险些摔倒。我冷冷的道:“你的孩子与我无关,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老天爷让你失了孩子你也是活该。” 绿萼昏厥在地上,我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究竟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冥思苦想,眼睛瞥到了一直在角落里不言语的晴常在。 不可能,我与晴常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况且我还帮她解围,我心里想着眼睛并盯着她看着,晴常在抬起眼对上我眼神,随后便紧张的又低下了头。 细珠几乎是被拉扯着进来的,“扑通”一声便被按倒在地上跪在了永琰的身边。“这是怎么回事?”永琰问道。 “皇上,奴才们去迁翠苑查看时碰见这个宫女要自杀,救了下来时她招认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鄂公公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到查看两个字时,我心里愣了半刻,看来永琰根本不相信我。 “看了什么不该看见的。”永琰声音拖得很长,似乎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细珠摇了摇头,害怕似得看了我一眼。“奴婢不敢说。” “皇上在这里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熙贵人眼睛一瞪,细珠打了个寒颤。 “奴婢看见了瑾妃娘娘将自己的珍珠手钏剪了,嘴里还跟扶风说一定会断的,只要时机把握好。”细珠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眼睛一闭,心里彻骨的凉,身边又多了一个背叛我的人。扶风走到她跟前狠狠的扇了细珠两巴掌:“你胡说什么,不怕烂了舌头吗!” 永琰半晌没有做声,一双不带情感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我跪下伏在地上说:“皇上是相信臣妾的,对吗?” “朕一直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同,你善良、勇敢,朕是如此的宠爱你,但没想到你也是如此的狠毒。”永琰慢慢的说道,他按住太阳穴,来缓解自己的头痛。 我心里微怔,“皇上就是宁肯相信一个奴婢的话,都不相信臣妾吗?” “那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永琰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已经认定了此事便是我所为。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所有偶然的事情全都串联在一起了,变成了精心策划的阴谋。 ------------ 第五十三章废为答应 我依旧安静的跪着,丝毫不受锦绣的影响,我只在乎永琰此刻的想法。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扶风则一把将她推离了我的身边,呵斥道:“娘娘你也敢冒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这话也正是朕想问问瑾妃的。”永琰手扶在颐和轩的门上,脸上额青筋暴露。 我转过身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到了绿萼,我说我不是有意的永琰他会相信吗? “臣妾不知皇上这话是何意。”我冷静的眸子对上永琰阴狠的眼神。 永琰疾步走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将我整个脸托起,眸子里深邃的东西我看不清楚,他说:“你杀了朕的儿子。”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道:“臣妾没有!臣妾没有料到说今日这般的情况。” 新月几乎是爬了过来,颤颤巍巍的说道:“皇上,姐姐是不小心摔倒的,嫔妾都看在眼里了。” 永琰正在气头上便踢了新月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的踢在了新月的肚子上,新月吃了痛,脸色惨白的捂着肚子却不敢吭声。 我惊呆的看见了这一幕,永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柔弱的新月。 永琰似乎也觉得自己的举动过火,眼里闪过一丝懊悔。 “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永琰狠狠的撂下这句话。 熙贵人沉不住气性的便幽幽的看了我一眼,阴阳怪调的说道:“皇上,这事还用查吗?事实不是已经摆在了面前,嫔妾可是亲眼看见瑾妃推倒了巧贵人。” “你眼瞎呀,你没看到地上有珍珠吗,不然熙贵人过来踩试试好了,看你能不能摔倒!”兰贵人嘴里没好气的哼道。 熙贵人向来惧怕兰贵人豆蔻的脾气,敢怒不敢言。只得小声的嘀咕着:“珍珠是她的,她就更说不清楚了。” 永琰将手松开,我的下巴便是一圈的淤青,我低眉敛眼不言语,此时多说无益。 陆从勉一阵清风似得从我身边走过,我莫名的心安。陆从勉打量着地毯,摸索了一会,将那穿着珍珠的锦线捡了了起来。抬起头时不经意的看见了晴常在一瞬间慌乱的表情。 陆从勉拿在手里的仔细看着,“陆太医,您不去给巧贵人诊脉,跑到这来做什么?”熙贵人不依不饶。 陆从勉没有理会她,饶有趣味的说道:“这锦线怎么会自己断开,原来是长了手脚了。” 永琰将锦线呈上,永琰仔细的端详,我偷偷的抬起头看着永琰的反应,永琰态度有所缓和,但眉头却锁的更紧。 因为我也分明看到锦线是被生生剪断的痕迹,锦线应该只是被剪断了一点,只要我戴上久了自己便会断开。 永琰道:“鄂罗里,给朕查,好好的查。” 陆从勉温和的笑了一笑,彷佛在告诉我不用担心,他会帮我。我心里却一凉,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绿萼披着单薄的衣裳脸色苍白如雪,头上翠绿的如意扁簪越发的刺眼,踉踉跄跄的走到了我跟前,抖着我的肩膀激愤的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还给我的儿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绿萼看着我毫无内疚的脸庞,心里越发的恨,剪眸一转扬起手便要扇我一个耳光。我顺势拦住了她的纤瘦的手臂,我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臂。 她吃痛想挣脱开来:“狠毒的女人,我欲杀之而后快。” 我凌冽的看着绿萼,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说道狠毒,本宫不及你的一半,你害的本宫到现在还无子嗣,这还不够吗。” 绿萼无语,娇小的身子不断的颤抖着,“你......” “还有,简嫔的死跟你有莫大的关联,雪慈刚出世就没了额娘,你还不够狠毒吗?”我不依不饶的说道。 我使劲甩开绿萼的手,她娇弱的身子踉跄的险些摔倒。我冷冷的道:“你的孩子与我无关,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老天爷让你失了孩子你也是活该。” 绿萼昏厥在地上,我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究竟是谁在我身后推了我一把,我冥思苦想,眼睛瞥到了一直在角落里不言语的晴常在。 不可能,我与晴常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况且我还帮她解围,我心里想着眼睛并盯着她看着,晴常在抬起眼对上我眼神,随后便紧张的又低下了头。 细珠几乎是被拉扯着进来的,“扑通”一声便被按倒在地上跪在了永琰的身边。“这是怎么回事?”永琰问道。 “皇上,奴才们去迁翠苑查看时碰见这个宫女要自杀,救了下来时她招认之所以要自杀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鄂公公不紧不慢的说道。 听到查看两个字时,我心里愣了半刻,看来永琰根本不相信我。 “看了什么不该看见的。”永琰声音拖得很长,似乎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细珠摇了摇头,害怕似得看了我一眼。“奴婢不敢说。” “皇上在这里了,你有什么不敢说的!”熙贵人眼睛一瞪,细珠打了个寒颤。 “奴婢看见了瑾妃娘娘将自己的珍珠手钏剪了,嘴里还跟扶风说一定会断的,只要时机把握好。”细珠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眼睛一闭,心里彻骨的凉,身边又多了一个背叛我的人。扶风走到她跟前狠狠的扇了细珠两巴掌:“你胡说什么,不怕烂了舌头吗!” 永琰半晌没有做声,一双不带情感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我跪下伏在地上说:“皇上是相信臣妾的,对吗?” “朕一直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同,你善良、勇敢,朕是如此的宠爱你,但没想到你也是如此的狠毒。”永琰慢慢的说道,他按住太阳穴,来缓解自己的头痛。 我心里微怔,“皇上就是宁肯相信一个奴婢的话,都不相信臣妾吗?” “那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永琰淡淡的说道,语气里已经认定了此事便是我所为。 我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所有偶然的事情全都串联在一起了,变成了精心策划的阴谋。 ------------ 第五十四章凝香馆 小安子推开了凝香馆斑驳的门,轻轻的,生怕一使劲这扇门会坏掉。 我捂住鼻子,不去闻那扑面而来的刺鼻的腐朽味道,杂草丛生的满院堆着大小不依的花盆,院子中唯一植的一棵树因为没人打理已经枯死。 三间正房,两间小耳房,房间里年久失修蜘蛛网已经泛滥成灾,桌子上厚厚的灰尘,几张简单的椅子,一张简单的床榻一览无遗。 还好的是永琰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但大抵是不会再召见我了。 扶风叹了一口气,忙着和芙蕖几个人收拾房间。我卷起袖子和扶风一起扫院子,扶风放下扫帚就阻拦我,“主子怎么能做这些。” “你不用拦我,别忘了咱们可是好姐妹。”我一边说一边扫着,扶风便没有再阻拦我。 我突然想起了在劳役局和扶风一起干活的时候了。那时候日子虽然很辛苦,但不用去勾心斗角,不用去计较得失。 “哒哒哒”院中传来敲门声,我正疑惑这个时候谁来这里做什么,晴常在出现在门里。 “给晴常在请安。”我福了福身子说道,如今我已经不是瑾妃,按照规矩我得给位分比我高的她行礼。 晴常在赶忙扶起我,娇嗔道:“妹妹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我将晴常在请进了屋子里,勉强的上了杯茶给晴常在,道:“这凝香馆里什么都缺,不能好好招待晴常在了。” “我来这可不是来喝你这杯茶的,主要来看看你,虽然可能你不拿把当姐妹看待,但我是心理是有这情谊的。”晴常在温柔的拍了拍我的手,我立刻装作无意的将手抽回。 我温和的说道:“只有你肯来看我,自然是姐妹情谊了,别人比不得。” 晴常在眸子如水,静静的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要论关系你与新月、兰贵人的情谊可是别人比不上的。” 听闻此话,我立刻警惕起来,冷笑了一声道:“锦上添花算什么,唯有雪中送炭才算真情真意,我原本与她们便是客气而已,何来的姐妹关系。” 晴常在点头回应着,话锋一转便说道:“不知以后你作何打算?” 我叹了口气:“还能有什么打算,皇上对我已经是宽仁无比了,我不敢再要求什么,只求能在这里好好活着便是。” “难道你就甘心了吗。”晴常在话语温柔得体却字字有力,她这个看似娇弱的身体,彷佛有强大的能量。 我打量着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何来的不甘心,常在是何意,我不解,望常在明示。” 晴常在眼神闪烁,只掩饰的说道:“没事,我只是随便问问,对了我带来了一些自己亲手做的点心,也不知能否和你胃口。” “那就谢过常在了。”我感激的说道。 “对了,皇上最喜欢午后用过膳去畅音阁听戏了,皇上最喜欢坐在左侧,听过戏后喜欢喝一杯六安茶。这个,只有我知道。”我故意装作无意间的说了一句。 晴常在点了点头,她应该明白我是在提示她。 等晴常在走后,“把点心丢了去。”我淡淡的对扶风说道。 扶风望着这些精致的点心不解的问:“主子,为什么要扔了,多可惜。” “我怕下毒。”我只说出了这四个字,扶风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泱泱的拿出去丢了。 对于晴常在不可不防,心里总觉得晴常在有些古怪,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与她脱不开关系,而今日她所说的话便是来试探我的。 而那些话自然是违心的,不过是说与她听罢了,万一她真是如嫔的人,如果说与新月姐妹情谊,那新月和兰贵人便有麻烦了。 应经是深秋了,屋内的窗户的没有修理过,刺骨的凉风透过窗户吹在了单薄的被子上,我丝毫没有睡意,起身披了件衣服坐在了檐下。 漆黑的天空上闪烁着无数颗星星,我想起了当年在劳役局的时候,望着的是同样的天空,那时候的我们是那么的纯真。 我摸着双眉之间的那道疤痕,苦笑了一笑,帝王的恩情如过眼云烟一般,他根本不会爱我,就如同我根本不会爱上他一般。 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我肩上,我回头瞧原来是芙蕖,芙蕖笑着坐在我的身边:“主子,睡不着吗?” 我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彷佛觉得踏实了许多,好像这便是我应该的结局似的。”我喃喃的说道。 芙蕖犹豫了一会,方才说道:“主子有个问题奴婢知道不该问,就是关于陆太医的事情。”芙蕖偷偷的看了我一眼,瞧着我的脸色没变才放了心。 “我喜欢他。”我毫不保留的说道。 “那,主子为何还要进宫?你们之前在宫外大可以一走了之。”芙蕖不解的问。 我叹了一口气,道:“那时候我已经是伊尔根觉罗家的人了,我若是一走,岂不连累了他家与陆家。还有,你们还在宫里,我怎么会舍得。”我轻轻的握着芙蕖的手。 芙蕖的眼睛里闪过泪花,我勾勒一下芙蕖的鼻子,芙蕖破泣为笑。我从身上掏出了玉箫,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吹它了。 我伴着夜晚的寒风轻轻的吹了起来,寻找那时候的感觉。箫声悠扬,彷佛绕着紫禁城不曾散去。 多少人在说梦中苏醒起来聆听这哀怨的箫声,彷佛在吐诉着相思之意。 小安子起了个大早,打开院门时发现门口多了一个篮子,里面是一些被褥等东西。 小安子交给我时我并没有在意,不过是内务府按理该给的,不过是放在了门外而已。 没曾想第二天还是有东西,便是一些日常用的东西。 等到第三日还是有东西,“主子要不要奴才明日起早些看看是谁送的吧?”小安子问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难得一片好心,既然他不想让咱们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 晴常在果然听闻我的话去了畅音阁,并自作主张的给永琰奉了一杯六安茶,惹来永琰的不悦,因为永琰从不爱喝六安茶,而且左侧位置是如嫔的。 ------------ 第五十五章装疯避祸 第五十三章 炭火中的火苗在欢快的跳着,来到了凝香馆半月有余,转眼便是冬季,平时也只有新月和兰贵人来坐坐,大多时间都是空度寂寥的。 打开窗户抖落了窗外的雪,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站在院中听到门外徘徊的踩雪声,我好奇的轻轻拉开门闩打开了门。 一袭火红色的斗篷背对着我,听到开门声便转过了身子,我惊讶的说道:“陆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陆从勉的脸上有一丝慌乱,尴尬的道:“我来看看你。” 我看着雪地上错乱的脚印,温暖的搓着手道:“看样子,你来很久了。” 陆从勉进了内室看了简陋的房间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惜,解下了身上的斗篷,“我怕打扰到你,所以不敢敲门。” 我温和的笑了一笑,头上有雪花轻轻的掉落下来,我抬头望了一眼屋顶,这所房屋年久失修屋顶上漏了几处,自嘲的说道:“在屋里照样也可以欣赏到这雪景。” “那这一个冬天你们要怎么过?”陆从勉一脸的担忧。 内务府分人是不会管的,小安子找来了梯子和新的瓦片,陆从勉腿脚利索的爬上了屋顶,小安子等人在旁扶着。 我站在院中看着在寒风中卷起袖子忙碌的陆从勉,心里释怀的笑了,他凝神看了我一眼,相视一笑。 如果,我们都只是平凡人该多好,我是他的妻子,他是我的夫君。就像今天这般,他是家中的顶梁柱,每当他忙碌完后我会温柔的给他递上一杯茶,为他擦去额角的汗水,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生活着。 “你在想什么?”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眼神闪烁了下,尴尬的道:“没,没什么。” 原来你已入我相思门,却不知我相思苦。自从我没有从城楼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命运便交缠在了一起。 扶风用胳膊捅了一下身边的小安子,笑着:“你看咱们主子跟陆太医多般配。”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可小声点。”小安子左顾右盼的看着周围。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乾清宫守门的太监将宫门打开,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发现一张红纸被压在石头下,那太监好奇的拿起红纸一看,大惊失色。 小安子匆匆将红纸带进屋子递给了我,我仔细看时上面写着的全都是我与绵宁有私的话。我惊愕的手颤抖着,那张血红的纸飘然落地。 上书:答应伊尔根觉罗氏,辱没大清皇室尊严,与二阿哥绵宁有私,悖逆伦理。前有武曌乱朝,不可不防,青天可鉴。 东西六宫门前都多了这样一张纸,就连太后的慈宁宫也不例外,再一次的谣言像瘟疫一样席卷了整个紫禁城,如今的我变成了茶饭后必谈论的人物。 永琰铁青的脸没有一丝情感,身边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良久,永琰将纸条撕了个粉碎,对鄂公公道:“告诉宫里人,不准在议论这件事,否则交予慎刑司发落!” 扶风辗转徘徊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我明白她的心思,我又何尝不比她更担心自己,谣言多了,信得的人也就多了,永琰本就疑心我了,这一关无论如何是不容易过。 新月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一脸忧容:“姐姐,如今可是怎么办才好,就连太后都震怒。” 我叹息一声,道:“这分明是要我永世不得翻身,除了如嫔还能有谁这般恨我。” 新月拉着我的手,眼睛里闪过泪花,道:“姐姐不能坐以待毙,这一日熙贵人与巧贵人不知道给皇上灌了多少的黄汤了,总要想个办法才是。” 我站起来踌躇了一会儿,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侯贵人,她临终前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有的时候疯子比活人更加清醒。 永琰这个日原就政务繁忙,紧锁眉头听着熙贵人聒噪的说着话,熙贵人并不敢明说,如今她们姑侄俩串通一气排除异己,第一个除掉的便是我。 新月出了凝香馆直奔养心殿,梨花带雨的去求见永琰,哽咽的说道:“皇上,瑾答应,她,她已经疯了!” “你说什么?”永琰手中的朱笔落地,一脸惊讶的看着新月。 “确实已经疯了,皇上将瑾答应降位,瑾答应禁受不住打击已经疯了,嫔妾亲眼所见。”新月那楚楚垂泪的摸样,永琰怎么会不信。 永琰思忖了许久才开口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永琰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以此来缓解头痛。 方公公垂首说着宫里的事儿,如嫔手里剪着腊梅花插在瓶中,默不作声的听着,只说了句:“将这些话全都传到太后耳朵里便是。” 我将头发上的朱钗全都拔了下来,头发散落,换上了一件破旧的衣衫,脸上手上全都抹上污泥为的是自己能看起来十分的邋遢。 太后和如嫔过来时,我满院疯跑着,太后威严的脸上掠过一丝嫌弃,对着身旁的如嫔说:“你叫哀家来看的就是这个疯子吗?” 如嫔福了福身子,恭敬的道:“太后息怒,臣妾是为二阿哥着想,这个女人不能留。” 我听闻此话,故意将手中的污泥抹在了如嫔的衣服上,痴痴的笑着说:“庆妃娘娘,好久不见了,你也来在找皇上吗?皇上怎么不见了?” 如嫔厌恶的将我推倒在地,指着道:“你....”如嫔碍于太后在这便不好发作,只得将气焰消了下去。 为了让太后相信我真的疯了,我使劲将自己的头发拽了下来,不顾身边假装阻拦的芙蕖将头上放在嘴里嚼,太后厌恶的别过脸不愿意去看。 “一个疯女人而已,不足为怪,既然她都已经疯了,咱们就走吧。”太后淡淡的说道,而她身后的宫女则端着三尺白绫、一壶毒酒和一把匕首,她这是要除去我而维护爱新觉罗家的尊严。 “太后.....”如嫔对着太后的背影喊道,无奈的瞪了我一眼。 ------------ 第五十六章如嫔的试探 众人皆知凝香馆里我已经疯了,我这装疯的灵感全来自于荣妃。昨日如果不是装疯避祸,太后不用凑请皇上,三尺白绫已经将我吊死。真是难为了如嫔的用心良苦,太后信还是不信我就不得而知,如嫔那个精明的女人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内务府和御膳房的人大抵是忘了凝香馆还有一位妃嫔居住,永琰虽无意间叮嘱过按照惯例供应,宫里势力的奴才哪里管得了那些,衣食供应渐渐都断了。 芙蕖默不作声的进了屋子,轻轻将碧色藻纹碗搁在了我的面前,轻轻的对着发呆的我说道:“主子,吃饭了。”芙蕖温暖的体温靠近了我的身前,我抬头看了一眼芙蕖,觉得比以往消瘦了许多。 白瓷的勺子在碗里安静的躺着,碗中冒着阵阵白色的热气,勺子在碗中搅拌了一圈,里面的米粒干净的可以数出几粒。我心里一声叹息,连我都吃这些,芙蕖她们的饭食可想而知。 芙蕖瞧见了我脸上的愁绪,背过身子默默的垂泪不想让我发觉。我不免嗔道:“芙蕖,好端端的,哭它做什么?” 芙蕖慌忙的擦掉了眼泪,自觉的失态脸上略微的歉意,道:“奴婢哭的不为自己,不为别人,只是为了主子。被逼的装疯也就算了,如今还要吃糠咽菜的,奴婢心里是越想越难过。” 我当时是什么,原是这个原因,嘴上松了一口气。芙蕖这爱哭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我劝道:“再难过的日子咱都挺过来了,若是为了我哭,倒也真的不必了。” 我拉着芙蕖纤弱的手臂坐在我的身旁,顿一顿,说:“当年咱们在劳役局里过着非人的生活,流落街头时什么苦头都吃过,今天的日子真算不得什么,我唯独惦记的就是你们跟着我吃的苦头。” 芙蕖听闻此话脸上的愁容散去,看着眼前这个忠心为主的芙蕖,我心里默默:她年纪与我相当,并不是像我与扶风自幼相识,感情却胜过一般主仆的数倍,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的温暖。 小安子向来腿脚利索,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屋,惊慌的道:“主子,如嫔来了,主子快躲一躲。” 我心里暗暗的想:如嫔这个女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无非就是来验真假。我镇定的对小安子说:“不要惊慌,还是原来那样便是。”早猜到如嫔会过来,这几日连衣服都没有换过,晨起也并没有梳妆。 如嫔与巧贵人、熙贵人三人一起走了进来,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凝香馆里破烂的环境,熙贵人皱着眉头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的道:“殊不知后宫里还有这样的鬼地方,难怪皇上将她撵到了这里。” 如嫔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她只斜瞟一眼蹲在雪地里玩耍的我,我蹲在雪地里喃喃自语,口齿不清的,并未有人听清我在说什么,身边的芙蕖假装焦急的端着碗哄着我吃东西。 绿萼走到跟前一把捏住我的下巴,我混沌的目光撞上了她阴冷的眼神,绿萼冷笑一声,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道:“瑾妃,哦不,瑾答应才是,你也有今天。” 我傻笑着看着绿萼,“呸”的一声将口中的唾液吐到了绿萼的雪狐里子的外衣上,绿萼惊得站了起来,手中的手炉落地,我装作无意的嗤笑着。“你这个贱女人,看我不打死你!”绿萼恼羞成怒的指着我说道。 绿萼坚实的花盆底在我的腿上结实的踢了一脚,芙蕖惊的碗落地,趴在我身上替我挡着,嘴里道:“瑾答应已经疯了,贵人何苦跟一个疯子计较。” 绿萼哪里管芙蕖说的话,又一脚踢在了芙蕖的肚子上,“死贱婢,这么护着你的主子,怎么不替她去死。”芙蕖紧紧的护住我,慌乱中我看到了芙蕖扭曲的脸,手里握紧了拳头。 如嫔冷眼看着绿萼,一袭火红的衣裳站在雪中甚是扎眼。她喝斥住芙蕖:“不要跟一个奴才计较,免得失去了分寸,到底是奴才出身的,这习性是改不了了。”绿萼听闻此话略一尴尬的停止了动作,对如嫔的话有一丝的不悦。 如嫔打量着我一番,自顾自的说道:“这年头,疯的女人太多了,如今都真假难辨了,样子倒是挺像的,只是不知......”如嫔顿一顿,妩媚的眼眸里闪过阴狠,说:“本宫听说,疯子是不怕疼的。” 我心里暗暗惊叹:如嫔这个女人果然够狠毒。 绿萼像得了命令似得,麻利的从发髻上拔下了镶翠银簪在手中握着,芙蕖惊恐的拦在我的身前,半哭诉半恼怒的说:“巧贵人,您好歹跟瑾答应主仆一场,瑾答应之前对你可不薄,主子都已经疯了,你还不放过她吗?” 绿萼不顾芙蕖的阻拦,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芙蕖像身上得了力量似得,大声的说了句:“你别忘了你对瑾答应做过什么,简嫔做过什么,她都能放过你,你别忘了你今日的风光是谁给的!” 绿萼微怔,愣了愣神。略微失神的站在了原地不动,还记得初进府时那个还是单纯的绿萼,我至今还在纳闷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绿萼对我的背叛。 如嫔刻意的清了清嗓子,抚摸了一把鬓边的垂丝步摇,像是不经意间的道:“是呀,别忘了贵人你的今天,是谁给的。”说到“谁”这个字时,她故意加重了语气。 绿萼握紧簪子一把扎在了我的腿上,这一下或许对别人来说或许已经痛昏了过去,但是我经历过黥刑等的疼痛比这个痛苦百倍,我脸不红心不跳的依旧笑着,这一下似乎刺到了骨头上的感觉,腿上顿时鲜血涌了上来。 芙蕖惊吓的叫了一声,绿萼手中一哆嗦簪子随声落地,“各位主子都瞧见了吧,答应真的疯了,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如嫔再也找不到什么号由头再去为难我,只得和熙贵人一同离开,绿萼一声叹息落地,我依旧面不改色。 芙蕖泪如雨下,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止血,我安慰的劝道:“没关系,绿萼下手并不重。” ------------ 第五十七章诉衷肠 丛勉坐在我的对面默不作声的为我包扎着伤口,我原不愿意惊动他,无奈扶风一心为我的伤着想,偷偷的将丛勉叫了过来。我腼腆的坐在对面,盯着自己裸露的小腿看着。 丛勉温柔小心的样子让我心里一阵的温暖,我打量着他温润如玉的侧脸心里甚是喜欢,忽又想起他家里还有一位娇妻,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一时间心里五味俱全。 丛勉包扎好了伤口,轻轻的放了下来,“你在想什么?这样子的出神。”他与我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的温和。 我莞尔一笑,多久没有这样温暖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只有陆从勉才能带给我。我道:“陆哥哥,谢谢你。” 他摸不着头脑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么客气做什么,我说过我会永远的守护你。”他微凉的手指在我的鼻梁上俏皮的勾了一下,在他的眼里我永远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我心里哀伤的暗暗道:陆哥哥,你不明白,我谢谢你那么相信我。谢谢你爱我,谢谢你守护着我。你如今成亲两年有余,却还没有子嗣,别人不知道原因,我心里还能不知道吗?为了一个这样的我真的值得吗? 丛勉打量着我瘦削的脸庞,怜惜的说道:“棠如,你瘦了。”他轻轻抚摸着我鬓边的头发,就像呵护一件宝物一样。 我有泪轰然落下,保存了两年的感情在这一刻随着我的眼泪终于落地,我紧紧拥抱着丛勉,感受着他的气息。他微怔了半刻,接着颤抖着双手抱住了我,就像得了珍宝一样欣喜,抚摸着我垂下来的发丝。 “陆哥哥,你不晓得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是如此的懦弱,我没有勇气去承认我爱你。”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丛勉的官服上,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困苦后我终于明白我要的是什么,就是这温暖港湾。 没有比这一刻更让我难忘,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丛勉温暖宽大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脑袋,动情的道:“这一刻我等的太久太久了,我再也不愿意放手了,我不能让你在回到别的男人的怀抱。”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手臂紧紧的搂着我,唯恐我会在这一刻离他而去,多想就这样地老天荒。扶风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嘴角欣喜的轻轻上扬,笑着离开。 迄今为止,我最担心的便是绵宁,他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如今绵宁受到了永琰的排斥,我岂不负了皇后生前的嘱托。 天刚黑,趁着宫门还未落锁,绵宁便得到了消息来到了凝香馆。见面时绵宁没有太多的惊讶,彷佛是知道我是装疯。倒是我感慨良多,原本两个不相干的人却一同遭遇了如此的灭顶之灾。 我站在原地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绵宁反而释然一笑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我们又不是相识了一日两日的人。” “宫里的谣言你是知道的,我如今是没什么顾忌的,可是你毕竟是大清的皇子,这般的冤屈是一定要洗清的,还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我把心里的想法道出,绵宁日后若要继承大业,怎么可以有这个污点。 绵宁点了点头,似乎有难言之隐一般,道:“那我该怎么做?” “去找皇上,请求皇上赐婚,无非就是朝里哪位大臣的千金,咱们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我淡淡的说道,我心里知道,眼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绵宁星目有神,认真的打量了我一下,彷佛想看穿我的心思一般,道:“我心里早已有了心上人,这也是我至今未娶的原因。” 我几乎是欣喜的道:“那岂不是更好,是哪家的姑娘?正好借这个由头请皇上赐婚,皇上就是有一万个理由也是会应允的,这样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绵宁脸上露出无奈,踌躇了一会坚定的说:“这姑娘你也是认识的,我与她相遇的时候正是琉璃世界红梅白雪,她在雪中莞尔一笑的样子,她说她叫海棠,我毕生难忘。”绵宁深情款款的望着我。 听闻此话,我惊骇的几乎没有站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心里暗暗道:难怪他肯待我如此好,或许这谣言不是空穴来风也未可知,这究竟该如何认识好。 我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他,声音故作傲慢的道:“你糊涂,我可不能糊涂,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为了儿女情长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我是你的母妃,即使不是,我与你也不可能,还望二阿哥珍重才是。” 没想到绵宁听到这话反而冷静了下来,神色只有一丝的黯淡,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能与你这样安静的相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些话我原本不打算说,你放心,我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过去从未在意过绵宁这个人,那日在雪地里不过偶一顽笑逗他而已,没想到令他情愫暗生。在木兰围场时救过我一命,我竟然是糊涂了,如果不是心里在意怎么会舍命相救。 绵宁欲转身离去时,我笑着道:“别忘了,咱们非关风月,就为真心相待。” 绵宁脸色微红,很快的微笑点了点头。是个极爽朗的人,还记得初见他时他如一个稚嫩的大孩子一般。 次日还未到晌午,我与如绵在院中扫雪时便听说绵宁去了乾清宫请安,永琰原本不愿见,后知道绵宁的来意后便应允了。 我看着屋顶赤色琉璃瓦,心里一丝淡淡的伤感,绵宁这辈子怕都身不由己了。猛的想起了他临走时说的话:“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 ------------ 第五十八章东窗事发 听闻皇上将内阁学士苏国平的女儿苏心如赐婚予绵宁,这也是绵宁自己挑选的,苏国平是朝里的二品大员,那苏心如也是远近闻名的佳人,知书达理也不在话下,永琰也颇为满意。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心里默默: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院中一抹白色的东西从天空中掉落,我惊讶的走出去观看,小安子与如绵二人高兴的捉着那只白鸽见我来了便高兴的道:“主子,今晚有烤乳鸽吃了。” 原来是小安子用弹弓从天上打落下来的,鸽子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走,被小安子紧紧抓住了脚,小安子“咦”了一声从鸽子的脚上解下了一个纸条惊奇的道:“主子你看,原来是只信鸽。” 我卷开纸条娟秀的小字映入眼瞭,上缠绵悱恻的诉说着相思之情,字字肺腑之情,看到“苏格”这个名字时我震惊了一下,看到落款的名字时我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是新月........ 我心里惊讶的暗道:原来新月心仪的男子竟是苏格贝子,难怪在木兰围场时新月将那只兔子带了回来,幸亏这只鸽子落在了我这里,若是换做了别人,后果不敢设想。 “这件事不可走漏了风声,将这只鸽子放了。”我冷静的对小安子说。我将纸条紧紧攥在手里,心里叹道:又是一对苦命鸳鸯。 我安静的坐在梨木椅上绣着荷包,是我最喜欢的海棠花,脑海里想着陆从勉的样子,嘴角安逸的笑着。芙蕖从门外匆匆进来没来得及擦掉头上的汗水,道:“主子,不好了,恩贵人出事了!” 没有心理准备的我手中一哆嗦,针线落地,道:“出什么事了?” 芙蕖顺了气缓缓道来:“皇上忽然召见了恩贵人,要恩贵人侍寝,恩贵人性子烈竟然拒绝了皇上,敬事房也并没有恩贵人的牌子,皇上大怒,从来没有人拒绝侍寝。” 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就料到了会这样东窗事发,新月的办法并不是长久之计永琰早晚会察觉到,如今还算受宠的就是巧贵人和晴贵人,只是永琰怎么会忽然想到了新月。 我沉吟道:“皇上怎么会忽然想到了新月?” 芙蕖思索了一下道:“听说昨日晴贵人在皇上面前夸奖兰贵人与新月主子都是草原上的美女,极力的赞扬新月主子,皇上便提出要看新月主子以往的马上风采,不料新月主子推说身体不适拒绝了皇上,兰贵人为新月主子求情也被皇上斥责。” 我心里冷哼一声,这万蝶衣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后宫里只有说别人坏话的,还没有在皇上面前夸奖别人的,这万蝶衣真是用心颇深。 “悄悄去告诉新月,就说当时是我撤了她的头牌,这件事敬事房的刘公公是知道的,叫她尽管往我身上推,皇上自然不会再怪罪她,接下来我再想办法。”我沉吟半晌才开口。 芙蕖不解的看着我道:“主子这是为何,皇上万一怪罪下来怎么办?” 我淡淡的说道:“皇上会以为是我嫉妒新月才不让她侍寝,我原本是有罪之身还怕这盆脏水吗?”芙蕖默许的点了点头,那日我偶然让刘公公让撤了新月的牌子,没想到还是在关键时刻帮了新月。 新月得了芙蕖的提示先是犹豫了一会,唯恐连累了我,无奈只得将按照我的说法去了畅音阁找了永琰请罪。 闲暇时,永琰只爱在这畅音阁听戏,如今的身边竟是晴贵人陪伴。永琰看了一眼孱弱的新月道:“这不是性子刚烈的恩贵人,来这里做什么。” 新月低眉不敢起身,淡淡的说道:“臣妾特此来请罪,臣妾一直以来没有侍寝是有原因的。” 永琰惊讶的“哦”了一声,接着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新月耳边传来台上“咿呀呀”的唱腔,心里一沉,道:“是当年的瑾妃让敬事房的刘公公撤了臣妾的牌子,所以臣妾一直没有机会侍奉皇上,臣妾碍于瑾妃的势力是敢怒不敢言。” 永琰的眸子闪现出一丝惊讶,自顾自道:“是她.......”新月无奈的点了点头。 晴贵人轻轻剥去了葡萄皮,递到了永琰的嘴里,声音温婉甜腻的道:“记得恩贵人和瑾答应一直以来可是好姐妹,瑾答应怎么狠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幸亏臣妾当时没有和瑾答应关系走那么近。” 新月听闻此话,声音重重的道:“皇上若是不信,叫来刘公公一问便知。” 晴贵人无声息的轻蔑的笑了一笑道:“皇上,为了证明恩贵人的清白还是请刘公公来一趟吧。” 永琰沉吟半晌,眼神停留在了台上不语,台上的花旦水袖翻转,佩环作响,玉手指剑声音低沉的开了唱腔,永琰淡淡的道:“不必了,朕知道了,瑾答应已经疯了,就不必那么多事了。” 新月欣喜的地下了头,退了回去。 新月按照陆从勉的药方,偷偷的喝着药,此药并无毒无害,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不适不宜侍寝,新月只能用此方法。 我偷偷的藏在门后,因为这个时辰陆从勉总会过来,我静静听着门外宫巷里的脚步声,果然有声音由远及近,这里算是半个冷宫了,别人是不会过来。院门被轻轻的推开,我欢快的扑到了陆从勉的怀里大叫一声:“陆哥哥。” 陆从勉惊喜的看着怀里俏皮的我,一把抱过我,道:“才一日不见就分外的想念你。” 陆从勉将我横抱起,走到了内室,我安逸的看着他的脸庞,多么希望此刻的时光凝滞,我掏出自己亲手绣的荷包道:“这可是我亲手缝制的荷包,送给你了。” 陆从勉欣喜的接过,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手工很精致,不过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就是死了我也会带在身上的。” 我拥抱着陆从勉,声音温婉的道:“陆哥哥,我好爱你,好爱你。”他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我感受到了他手心湿热的温度。 彷佛院中的花儿都开好了。 ------------ 第五十九章调戏 我虽被幽禁在这与冷宫无异的凝香馆,宫里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听闻这两日是达尔汗亲王进宫朝贡的日子,我心里替新月开心了一把,苏格一定会来的。 我心里默默:达尔汗亲王虽说会在京城待上几日,但进宫的机会只有今晚的宴会了,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了,我一定会帮新月的。 我紧紧的捏着手上的帕子心里拿定了主意。 戌时,建福宫的晚宴正在进行中,扶风悄悄的给苏格送信,而新月早已得了消息在偏僻的擒藻亭等候了,新月紧张的握着我的手,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被发现的。” 新月一脸不解的看着道:“姐姐是如何知道我与苏格的?” 我指了指天上,打趣的说道:“是老天告诉我的,你宫里的鸽子飞到了我的院子里。” 新月羞涩的低下了头,我一身叹息沉吟道:“还好是落在了我的院子里,如果换个有心人,岂非不妙,你还要小心才是,如今是老天帮了你让你们终于可以见面。” 新月打量着我一眼:“姐姐,我倒是替你担心,难道你要这样装疯一辈子吗,凝香馆条件恶劣,如妃又处处刁难,姐姐还要想个办法才是。” 我抬头望了一眼亭外的景色,淡淡的说道:“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我已经无欲无求了,帝王的宠爱如过眼云烟,我经历了红颜未老恩先断,我更加明白了谁才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脑海中浮现了丛勉的身影。 “姐姐,有句话,其实,皇上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新月小心翼翼的说道,唯恐招来我的气愤。 嘴角上扬,我淡淡的笑了一声,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与你一样,我心意也不在皇上身上了。” 远处便是扶风领着苏格走过来的身影,苏格同样是一脸的欣喜,脚步轻快的走到亭子中,新月松开了我的手,扑到了苏格的怀抱中。 苏格轻轻拍着新月的后背欣喜的道:“月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涌上来,我伤心的看着这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心里默默叹道:终究还是我的错,活生生的拆散了这相爱的一对,我不知道该如何弥补新月,但愿这样她能快乐一些。我默默的离去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只留了扶风、鸢尾在那把风。 我走在安静的宫巷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我与新月将该何去何从,隔着这高大的宫墙就像隔着了千山万水,何时才能飞出这牢笼。扶风不止一次的问过我再次进宫有没有后悔,我总是沉默不语,其实心里已经后悔了无数次。 前面传来细细的女子说话声,我心里一惊,本能的停住了脚步,我仔细的听着彷佛是芸贵人与晴贵人的声音,手足无措的站着,望着四周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即使往回跑也来不及了。前方几个人的影子映入眼瞭,我攥紧了拳头慢慢的跑了过去。 晴贵人与芸贵人看着眼前突然冲过来的身影吓了一跳,我故意加快了脚步将她二人撞倒在地,“哎呀。”芸贵人一声惊讶的尖叫应声狼狈的倒在了地上。 我疯疯癫癫的拍着手道:“哈哈,又撞倒了两个。”我只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了,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 芸贵人在后面“呸”了一声,尖利的说道:“原来是这个疯女人,怎么就没人看好她!”后面晴贵人柔弱的声音我已经听不到了。 我加快了脚步走着,心里祈祷着别再遇见什么人了,忽然一张强有力的手臂将我拉住,我跌倒了一个满是酒气的怀里,我拼命挣扎着,他捂住了我的嘴。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索纳穆....... 我瞪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他忽然大笑一声松开了我,我愤怒的道:“你喝多了,请自重!”在木兰围场时索纳穆就已经对我垂涎三尺了,我身体自然的往后退了一步刻意的保持距离。 他指着我说道:“我,我没喝多,听说皇上把你给冷落了,他真不不知道珍惜美人,不如你跟了我,我可不舍得你让样的美人独守空房。”语毕他伸手触摸我的脸,我厌恶的避开。 我厌恶的看着索纳穆道:“我虽然失宠却还是天子的女人,回去我若是禀报皇上,他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索纳穆眼神迷离的看着我,我下意识的转身想走开时他拦腰将我搂住将我按在墙上,我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他嘴角露出一丝趣味的看着我然后吻如雨点般的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浓郁的酒气味熏得的我几乎昏了过去,湿润的气息让我无比的恶心,我没有一丝的力气去反抗,绝望的哭泣着。 忽然索纳穆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上了,我惊魂未定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索纳穆,丛勉喘着粗气紧张的在前方站着,那一拳正好搭打在了索纳穆的脑袋上。我欣喜的看着丛勉,委屈的扑在了丛勉的怀里。 丛勉狠狠的踢了他两脚还觉得不解气,我哽咽的说道:“陆哥哥,我们快走吧。”他怜惜的看了我一眼,温柔的整理一下我的衣服,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消失在宫巷里。 丛勉对着惊魂未定的我说道:“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我不能在看着你受苦了,看见你这样我的心每一刻都在痛,我们离开这。” 我点了点了头,道:“我最后悔的便是你第一次说带我走的时候我没有答应,我这辈子只想做你的女人。” “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虽然日子清苦了一点,但我们一定会很幸福。”丛勉紧紧的拥抱着我。 我鼻子一酸眼泪落在了他的脸上,道:“有一个地方叫月亮山,我们就去月亮山盖房子,生一堆的孩子,小丛勉,小棠如。” 丛勉伸出手道:“拉钩,不许反悔。”我嬉笑着将手伸了出来拉了一个勾。 几日后,达尔汗亲王便离了京,至于索纳穆,那日他只是醉酒壮了胆子,醒来后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 第六十章私逃【上】 淡月,轩窗,丛勉今夜没有离去,我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月光中丛勉朦胧的侧脸,他转过脸四目相对,惺惺相惜。 我的脸慢慢的靠近他轻轻的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羞涩的低下了头。丛勉托起了我的下巴,柔软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身体颤栗的回应着。 我默默的想:只有和深爱的人亲吻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紧紧的用手臂箍住了丛勉的后背,舌头不自觉的交缠在了一起,他如火一样热的胸膛彷佛想将我融化一般,忽然感觉被腾空抱起,他将我轻轻的放在了床上,随手放下了床幔。 我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背故意让指甲掐在了里面,为的是给彼此留一个记号。他抚摸着我袒露的肌肤,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决不允许别的男人再碰你。我要带你离开这皇宫,永远不再回来。” 我莞尔一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唯一的夫君。”侧过脸看着他酣睡安详的脸庞,我心里一阵暖意,这样的感觉是过去从来没有的。 我心里也决定离开这,只是放心不下新月与扶风、芙蕖等人,也不可能将她们都带走。扶风默默的道:“主子,离开这里是最好的选择,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所受的苦吗,你跟陆大人一定要幸福。”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陆从勉已经想了办法,今晚就会带我离开紫禁城,我心里既欣喜又紧张,盼望着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芙蕖低头不语默默的垂泪,手里帮我收拾着包袱,我轻轻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芙蕖听到此话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流淌了下来,道:“主子这一走,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一想到主子后半生就要过上逃跑的生活,奴婢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我搂过芙蕖,在她身边道:“即使过上风餐露宿的生活我也觉得是快乐的,我最惦记的便是你们。还有,替我多照顾照顾新月,我不能往她那里去了,越少人知道这事越好,反而会连累了她。” 芙蕖点了点头,我沉吟道:“现在宫里已经注意不到我了,就是发现我逃了也不会太难为你们,你们一定要自保为上。” 天一黑,我便换上了小安子的衣服,如果要去丛勉所说的小南门一定会经过长春宫等地,如果不换上太监的衣服一定会被发现的。小南门是宫里采买货物运输的一耳小门,丛勉已经买通了今晚出宫的差人,我只要藏在车里就不会被发现。 临别,我望了一眼凝香馆,心里感慨万千,芙蕖、如绵,小安子眼泪婆娑的站在门口望着我,打量着他们心里又万分的不舍。 “扶风呢?”我疑惑的问道。 芙蕖哽咽道:“扶风最见不得离别的场面,她不想出来,主子就让她一个人难过一会吧。” 我点了点头眼泪落了下来,转身便离去,几个人在后面送了几步,我过头道:“不要送了,反而会被发现的,咱们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的。” 众人惜别的挥了挥手,扶风哭着跑出来抱住我道:“主子,我舍不得你,但是,你一定要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不敢再耽搁时间了,挥了挥手边消失在凝香馆门前那条孤寂的宫巷里,我一路紧张的左顾右盼,生怕自己扮的太监不像被发现。 路过咸福宫时我不禁驻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恭贵妃与雪慈过的怎么样了,现在雪慈一定会叫额娘了吧。 “狗奴才站在中间做什么,还不快让开!”前方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一个公公指着正在发呆的我说道。我赶紧退到墙边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头抵着,心里惊道:都是自己疏忽,怎么忘了看前面。 花盆底的声音慢慢走到我跟前,一个柔软的声音道:“本宫看这个奴才的摸样好生的俊俏,身板也这么的单薄。”我听着这声音耳熟无比,猛地想起来是荣妃娘娘。 我猛地抬起了头对上了荣妃的目光,荣妃惊得后退了一步,花容失色道:“你?怎么会是你?....” 就在我欲开口时,荣妃身后响起晴贵人的声音,道:“娘娘怎么了,还不走。” 荣妃清了清嗓子看了我一眼,声音故作恼怒的道:“只是个奴才冲撞了本宫。”荣妃对着我喝道:“狗奴才,还不快滚!”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荣妃,低头道:“谢娘娘,奴才告退。”走过晴贵人身旁时她斜瞥了我一眼,我低头匆匆离开。 ------------ 第六十一章私逃【下】 匆匆到了小南门果然在拐角隐秘处有一辆马车在等候,我只能躲在车上的木箱子里,晚上的侍卫盘查的并不严谨,要从这出去根本不是问题,我紧张的左顾右盼心里惦记着在城外等候的丛勉。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心里咯噔一声,觉得少了什么东西,猛地想起了只顾得紧张了,玉箫却忘记戴在身上了。我踌躇了一会,到底回不回去拿,心里一沉,对差人道:“麻烦你再等我一会儿,我速去速回。” 那人有些不耐烦的道:“那你可得快点,我可是冒了杀头的大罪载你出去,要是过了时辰连老天都帮不了你了。” 我连连点头称是,慌忙的跑了回去。 看着安宁的凝香馆心里一阵的寒冷,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正好迎着小安子蹑手蹑脚的关门匆匆走了出来,拂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小安子惊奇的看着面前的我道:“哎呦,我的主子呀,你怎么回来了,赶紧走吧!” “发生什么事了?”我疑惑的问道。 小安子左顾右盼了一下,压低了嗓音紧张的道:“奴才正要去看主子是否出了宫门,您怎么又回来做什么,这下可完了,如妃和晴贵人不知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刻来了也就刚进去。” “什么?”我惊讶的说了一句,心里暗道:她们怎么会过来,刚好又是这么巧。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刚才不久在咸福宫附近碰到了晴贵人,还有她那无意间看了我一眼的深情。 小安子无足无措,无奈道:“主子,别进去了,赶紧走吧,不然她们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我打了一个寒颤,问:“什么心血?扶风她们怎么了?”小安子低头不语,我心里便一下子明白了,扶风她们对我忠心不二,为了护住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妃如此的阴险心狠岂会放过她们几个人。 不顾小安子的阻拦,我进了院子里听见了扶风有些佯怒的声音:“娘娘,主子已经睡下了,娘娘还是明日再来看望瑾答应吧。” 我悄悄的走到墙角下捅开了窗户纸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扶风与芙蕖低头跪在地方,想必躺在床上穿着我的衣服的就是如绵了,如绵背对着如妃全身蒙在被子里,如妃并未看到她的脸。 晴贵人含笑的立在那里,开口道:“瑾答应怎么休息这么早,我与娘娘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瑾答应了,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我与娘娘心里甚是思念瑾答应,所以趁着晚上得了闲便过来了。” 晴贵人不紧不慢的说着,好像说的是真的一般,我心里冷笑一声,这晴贵人真是一个百面玲珑的女子,脸上究竟戴着几个面具,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我看着床上的如绵心里不禁为她担心,默默的祈祷着如妃赶紧的离开凝香馆,我已经打算离开皇宫了,何苦还要对我死缠烂打争斗到底。 如妃眼神示意身边的青鸾和流莺,青鸾走到床前想一把扯开如绵身上的被子,不料被如绵在里面死死的抓住,我心里紧紧的捏了一把汗,她两个人便一起扯开被子,“哗”一声,被子落地,如绵从床上滚落下来栽倒在地上。 如妃冷哼一声,道:“这瑾答应怎么变了相貌了,说,你这个奴才假扮瑾答应有何居心,而这瑾答应又哪里去了!” 如妃的冷冷的喝声,如绵吓得哆嗦了一下,只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如妃走到如绵的跟前用脚底的花盆底碾在如绵的手上,眸子里闪现阴狠,道:“一个疯子跑出去,万一伤到了宫里的哪位娘娘,你这个贱命的奴才有几颗脑袋够你落地的!” “就怕是跑到了皇上那里了,万一伤着了皇上可怎么办?”晴贵人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我心里霎时明白,原来她们二人并不知道我要离宫,以为我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才出乔装打扮出现在咸福宫的附近,分明是惧怕我再复宠。 如绵忍住手上的痛一句话都不说,脸上因疼痛而扭曲着,旁边的芙蕖眼泪婆娑的看着如绵,如绵冲着芙蕖摇了摇头,大概是示意她自己无碍。如妃漫不经心的道:“本宫将你们全都送到慎刑司,一个个烈性子又如何,看你们烈还是慎刑司的刑具烈。”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想立刻冲进屋子,小安子拉着我的衣袖示意我冷静,“如绵!”只听得扶风一声的尖叫,我往里面看时如绵嘴角已经流出了血迹,紧接着倒在了地上,我心里一紧。 “娘娘,她咬舌自尽了。”青鸾惊魂未定的对如妃说道。芙蕖抱着如绵的尸体痛哭着。 小安子一脸悲痛的跪在地方,小声的说道:“主子,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如绵就白死了!” “不,我不能走,我死了你们都得死,我把这后宫想得太简单了!”我握紧了拳头,眼泪生生的凿在了地上,没错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以为我走后宫里不会难为她们几个。 眼神瞥到了墙角跟上的恭桶,心里一横提着恭桶便闯进了屋子里,众人惊讶的看着我,我原本严肃的脸突然舒展开来,大笑一声将恭桶里的粪便泼到了如妃与晴贵人的身上,恶臭散发了整个屋子。 屋子里瞬间乱作了一团,如妃恶心的直吐,身边的青鸾忙着给如妃擦脸,我嬉笑着道:“哈哈,给娘娘洗澡了,给娘娘洗澡了。” 小安子应声进来配合的说道:“主子怎么穿了奴才的衣服,前几天还穿扶风的衣服,主子就不要再闹了,怎么在御花园还没有玩够吗。” 如妃忍受不住身上的异味,冷哼一声道:“回头再跟你算账!”便抬脚离去,晴贵人紧跟其后。 我将桶扔在了地上,抱着如绵还未冷去的尸体哭着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呀,要怪就怪我。”看着如绵手上的伤口,心里更加的愤恨,道:“如妃,我要你血债血偿!” ------------ 第六十二章扮鬼 夜半,箫声响起,这算是抒发我对丛勉失约的歉意吧,也不知那晚他在宫外等了多久,心里想着他脸上神情的悲痛,我的心越发的难过。 扶风与芙蕖对我的行为非常的不解,连小安子也终日揣测,无奈自从如绵死后整个凝香馆陷入一片死寂,我默不作声,扶风也不想与我交谈,心里面终究是怨我的。 凝香馆的门口多了两个侍卫,自从我将如妃泼粪之后皇上就将我这个疯子日夜看守着,再不能踏出这凝香馆半步,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一阵寒风吹过,窗户吱呀作响,胳膊上激起层层米粒,我随口道:“如绵,把窗户关了吧。”话一出口,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如绵已经陪伴我的身边两年多了,我的心里已经习惯了那个看似不起眼却忠心耿耿的小宫女。 扶风一愣神,无声息的将房里的窗户都关上了,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便抬脚离去。“扶风。”我叫住了她。 “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我淡淡的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扶风脸色微微尴尬,道:“主子怎么这么问,奴婢心里没什么话要说,主子没什么事奴婢就退下了。” 我微微的笑出了声,扶风转过子不解的看着我,我叹了一声气:“我知道你们是怨我的,怨我怎么不离去,怨如绵就这么白白的死去了。” 扶风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了下来,扑到我跟前哽咽着:“主子这不是让如绵白白牺牲了吗,就在你走的前一天,如绵还说自己还有再有一年就可以出宫了,在宫里熬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有出宫之日了,还盼望着与主子在宫外能相见。” 我紧紧的握着扶风的手道:“我岂让害死如绵的人逍遥自在,也要让她尝受断舌之痛。”我心里默默道:我又何尝不想离开这,只是代价太大。 那条宫巷是如妃回永寿宫的必经之路,疏月星淡,宫巷里只能看见宫门前那几盏宫灯散发着安详的光晕,在漆黑的宫巷里犹如星星之火一般。 我与小安子、扶风侧耳倾听着远处有无脚步声,猜测着如妃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经过。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巷尾果然有脚步声走了过来,越来越近,我与小安子赶忙躲了起来,我朝着扶风眼神示意她,扶风点了点头。 接着月光可以看清楚是三个人走过来,一主二仆,东风就在此时与我便,我与小安子用手帕遮住了口鼻,白布罩上手,顺着风劲将筐子里的花瓣全撒了出去。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花香。”一人开口说道。 “奴婢好像也闻到了,只是哪里来的花香。”宫女疑惑的说道。 借着宫女手提灯笼的光才看清楚,不是如妃,原来是熙贵人。“主子,是熙贵人,那咱们的计划还进行吗?”小安子犹豫着说。 我思忖一下,便说:“熙贵人昔日里嚣张,又跟如妃是一条绳上的人,就权当是给她个教训好了。” 侍女看了一眼不知从何地飘来的花瓣,紧张的对身边的熙贵人道:“这晚上的哪来的花,定是有什么诡异,咱们快走吧!” 熙贵人听闻此话,本来坦然的表情也变得害怕了,怒从心起反手给了侍女一个巴掌:“烂了嘴的蹄子,哪里来的诡异,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忽然,一个白影飘过,熙贵人原本恼怒的脸立刻因害怕而扭曲着,指着刚刚有一晃白影的地方道:“那......那是什么!” 扶风冷冷的笑了一声,披头散发,身着白衣,嘴里吐着血红的长舌,我将扶风画过这个妆容以后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何况是熙贵人。小安子嘴里故意发出怪异的叫声,我想熙贵人一定是更加坚信自己遇见鬼了。 扶风故意又是一闪而过,与熙贵人打了个照面,熙贵人手足无措的尖叫道:“有鬼呀,救命呀!”身边的侍女也纷纷踉跄的跑着。 风似乎停了,宫巷里突然安静了,熙贵人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一定是幻觉,哪里来的鬼,我没有杀过人鬼干嘛要找我。” 身边的侍女将熙贵人拉起,安慰似得劝道:“主子,没事了,没有鬼咱们是看错了。” 一声阴冷的诡笑,原本刚刚站稳的熙贵人“哇”一声吓得哭出了声,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如掏蒜,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不要缠着我,不要再吓我了,冤有头债有主谁害的你你就去找谁吧,回头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便是。” 我看着熙贵人狼狈的样子,冷笑着对小安子说:“又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大枕头,平日里仗着自己的姑姑是如妃便那样的嚣张,今日的情景应该将六宫之人全叫出来看那才热闹。” 侍女怎么拉也拉不起来熙贵人,熙贵人的额头磕的见了血,一个侍女突然指着熙贵人道:“鬼,主子你身旁有鬼!”我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熙贵人的身旁并没有鬼,而是她们开始出现了幻觉,这些全靠我撒出去的曼陀罗花的功效。 熙贵人浑身颤抖着,张扬舞爪的挥舞着手,眼珠瞪的似乎快要落了下来,指着两个侍女道:“鬼,鬼!不要靠近我。”扶风身轻似得飘到了熙贵人的跟前看着这三个疯疯癫癫的人笑出了声。 扶风一把掐住了熙贵人的脖子,瞪着血红的眼珠诡笑道:“还我的舌头,还给我的舌头,现在我要拔掉你的舌头!”熙贵人尖叫一声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扶风在熙贵人的身上踢了一脚,呲笑一声说道:“胆小的女人,看你以后还敢嚣张吗!” 几个禁卫闻声赶了过来,扶风提起裙角逆向跑出了巷尾与我们汇合,扶风见到我激动的说道:“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刺激的一件事,你们没看到熙贵人当时的表情,平时那么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刚才像一只老鼠一样缩着,哈哈。”我与小安子也放声笑着,今晚发生的事一定会传到如妃的耳朵里,算是给她沉重的警告吧。 “小安子,将房后的曼陀罗花全埋了,不能叫人发现了。”我冷静下来对小安子说道,凝香馆原本就是前朝养花的处所,那后院的曼陀罗花还是无意中发现的,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 第六十三章珠胎暗结 不知何时天气早已回暖,柳树抽出了新芽,院中的嫩草破土而出,凝香馆破旧的屋檐下也开始有新燕筑巢。 我站在院中贪婪的享受着这久违的阳光,最近食欲有些不振,扶风便劝我要多晒晒太阳,晒去身上的霉运。 我倒是有心情晒太阳了,熙贵人可遭了秧,自从被扶风一吓之后便有几日神志不清嘴里总是喊着那日扶风要割掉她舌头的话,就连如妃也没得办法,现在是好了就是再也不敢晚上出那宫门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凝香馆门口出现,我呆呆的看了一眼丛勉,他二话不说将我拉到了屋子里,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臂吃了痛我也忍住没有叫嚷。 丛勉铁青着脸看着我,道:“为何那日没有离开,你还留恋这里的什么?” 我一时无语,背过身子道:“如绵为了我已经死了,我不想连累其他人,如果我们的幸福是需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才能得来,我宁愿不要!” 我默默的看了一眼丛勉淡淡的接着说道:“我一直忘记了一个人,我们从来没有在乎过她的感受,玉璃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若是就这样舍她而去,这后半辈子玉璃该怎么过。” 说到玉璃这个名字时丛勉的眼神突然暗淡,支支吾吾:“玉璃,玉璃她......” 我诧异的问道:“玉璃怎么了?”丛勉平时是一个极稳重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吞吞吐吐过,我心里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丛勉忽然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声音悲痛:“玉璃就在那日已经悬梁自尽了,是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 什么....... 脑袋嗡嗡作响,自己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话,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我才开口道:“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丛勉缓缓道:“就在我们约好离开的那日,我告诉玉璃自己要出远门,她没有问我要去哪里,甚至还帮我打点了行装,我那时只顾着忙着去寻找可靠的马车,并未发现她的变化,我在宫外等候你时家里的小厮来报,才知道玉璃已经在房间里悬梁自尽了。” 我几乎是苦笑的失了声,嘴里念叨着:“很好,很好,不光是你害了她,我也难逃干系,我们终究是对不起她。”眼泪缓缓落了下来,玉璃比我想象中更爱陆从勉,她却选择了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爱。 扶风轻声笑着进了房间,将盘子放在了我跟前的桌子上道:“主子,你不是说近来嘴里没味,这些酸梅子是我在恩贵人那里讨来的,主子一定要尝尝。” 我默不作声,思绪早在了别的地方,扶风看到了我脸上的泪水感受到了屋子里沉重的气氛,便蹑手蹑脚的退下了。 屋里一片死寂,丛勉沉吟道:“我与玉璃成亲了两年,我却从来没有与她同床共忱过,她视我为夫,我却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妻子。如今她死了我想好好的陪陪她,可能会离开宫里一段时间。” 丛勉抬头看了我一眼,艰难的开口说道:“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孤单落寂的背影心疼的说不出话,将盘子里的梅子拿出来一颗还未送到嘴边便掉在了地上,我却全然没有察觉,不知过了多久,愣了神才发现屋里只剩了我自己。 眼前一黑,轰然倒地。 彷佛是睡了很久,梦到了许多人和事,在阮府的时候,在顺天府的时候,看见了我娘,额娘,夫人,还有身姿曼妙的玉璃。 我微微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让我索性又闭上了眼睛,耳边响起了芙蕖关怀的话语:“主子,你终于醒了。” 挣开眼睛看到芙蕖在身边立着,床边的新月安逸的坐着,看到我醒来时欣喜的握着我的手,角落里还站着一位太医摸样的人。“我怎么了,好像睡了很久了。”我坐起来问道。 新月笑意吟吟的说:“姐姐,从现在开始你要多睡了,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新月指了指我肚子。 我诧异的看了看新月,芙蕖则一脸尴尬又忧心忡忡的看着我,“怎么了?”我不解的问。 那太医上前施了一礼道:“恭喜瑾答应,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老臣仔细的把过脉了,定是不会错的。”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激动的我差点没直接站了起来,又惊又喜,芙蕖说道:“主子,陆太医已经离了宫,奴婢看您晕倒了就去找恩贵人了,恩贵人就请了太医过来了。” 我看了那太医一眼,摸样老成,心里稍稍放了心,新月含笑的掖了掖我身旁的被子,道:“姐姐,这下你再也不用装失心疯了,皇上知道你有了龙胎一定会恢复你的身份的,这位梁太医是陆太医专门交代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新月并不知道我与陆从勉的关系,更不知道这孩子是陆从勉的,我在凝香馆待了两个多月,腹中的胎儿只有一个多月,新月显然没有往这方面想。 芙蕖打破了尴尬的环境,对梁太医说道:“太医,不知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梁太医正了正脸色,脸上有担忧之色,恭恭敬敬:“答应,您的体质不比旁人,体寒血虚,光是安胎药是不能保住胎儿的。” 我顿了顿心里紧张,自己身体的情况我是了解的,当年在劳役局和宫外受的苦造就了现在病怏怏的身体。我沉吟道:“那太医的意思是腹中的胎儿会保不住?” 梁太医摇了摇头,捋了一下胡子才开口:“话也不能这么绝对,答应必须进补,不过老臣看着简陋的凝香馆是没有这个条件的,还有将来能否顺利诞下实在是令老臣担心。” 听闻此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初为人母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我心里暗暗:这是陆哥哥的孩子,我一定会将他生下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那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把,那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安心养胎的问题了,皇上定会将紫禁城里最好的药材给姐姐用的。”新月歪着脑袋抚摸着我的肚子说着。 我微微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芙蕖,芙蕖立刻冲着太医和新月跪下,二人不解的看着芙蕖,芙蕖开口道:“奴婢知道恩主子与我家主子姐妹情深,所以恳请主子一定将此事保密,宫里的情况想必都是知道的,如果有人知道了主子有孕一定不会放过主子的,奴婢给你们磕头了。” 芙蕖重重的磕了头,新月将她拉起无奈的说:“咱们之间还用这些礼数,你就是不说我也会保密,咱现在不告诉任何人便是。” 梁太医也点了点头,笑着说:“这其中的规矩老臣懂得,自会遵守。” 我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小腹上,心里有异样温暖的感觉,又自顾自的笑着说:我要做额娘了。 ------------ 第六十四章佳人在北 黄昏静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眼睛不经意的瞥见了那袭蓝色的披风,那日我欲从城楼坠下时,丛勉的这身披风给了我温暖。我紧紧地攥在手里,淡淡的鸢尾花香,心里叹道:可惜你还不知道,你也是做阿玛的人了。 我将扶风唤了进来,自顾自的将身上的衣服逐渐脱了下来,指着那楠木柜子道:“将那件水粉色的广袖舞衣拿出来。” 扶风利索的打开柜子将衣服拿出来摊开衣服疑惑的说:“主子寻这件衣服做什么,难道要跳舞吗?” 我将衣服漫不经心的穿在了身上,将头发疏松的挽了个发髻,将手中的眉笔放下道:“扶风,你有多久没有弹过琵琶了,今晚要为我弹奏一曲。” 扶风思忖着,道:“仔细想来已经有些年了,是有些手生了,不过大致还是记得。主子这个要做什么?” 我见扶风疑惑的紧便开口说道:“今晚我们就像在府里时那样跳个舞,你弹琵琶,我还跳那只佳人舞,只是,要给一个人看。” 扶风又惊又喜的说:“奴婢原来还想着,没想到主子跟我想到一起了,那,是给谁看?” 我对着镜子端看自己的相貌,今日的妆容难的的艳丽,素手将云锦添丝步摇簪在了头上,回首说道:“给皇上。”扶风一惊,手里刚端起来的茶杯“咣”的一声落地,她便慌乱的拾起地上的碎片,不敢抬头看我。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与我姐妹情深我的心思你应该最明白,我是不肯离宫而去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宫里早晚会察觉我已有身孕,这个孩子必须保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上认为这是他的孩子。” 扶风身体猛的一震,似乎被我这个胆大的想法吓到,支支吾吾的说:“主子,这,这万一皇上知道了,这便是欺君之罪!” 不顾扶风惊愕的是深色,我冷笑了一声,道:“欺君,我犯得欺君之罪还少吗,我的身份是假的,与宫中太医私通,无论哪一条罪状都足以让我五马分尸。我是从死人堆里逃生的人,为了这个孩子,便什么都不怕。”握紧自己手里的长袖。 扶风将尘封已久的琵琶取出来,轻轻吹去了上面的尘埃,我信手抚摸着琵琶想起了在府中无忧无虑的时光,我自小便熟通音律,娘亲知道我喜爱跳舞便请了师父来教我跳舞,而我最喜欢和最擅长的便是这广袖仙云舞,自从娘亲死后我便在没有跳过。 夜还未深,桃花林中琵琶轻轻拨弄,传出阵阵悦耳的弦音,惊落了一地桃花。扶风安静的坐在桃花树下,我轻轻的吟唱着。 我心里思量着永琰大概是这个时辰一定会经过这里,我耐心的等待着。果然不远处传来簌簌树叶落下声,我便开始起舞,广袖轻甩,踮起足间吟唱道: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在得。 翘首折腰眼睛瞥到了站在不远处月光下的永琰,他正赞许的看着我,我装作没有瞧着的样子,扭动着腰肢,轻轻一跃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如云似水的长袖缠绕在花间,一袭桃红纷纷落在了身上,我配合着韵律轻轻的旋转着,在月光下宛若广寒仙子。 我心里暗暗叹道:这舞原本是要跳给心爱的男子看,而我却从没为陆从勉舞一曲。 “朕竟然不知这后宫中竟藏着了一位广寒仙子,你是哪个宫里的?”身后传来永琰赞许的声音,因这月光朦胧我又背对着他,所以他并没有看到我的相貌。 我和扶风故作慌乱的转过身子跪下,低首道:“皇上恕罪,臣妾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扰了皇上的清静,这般粗陋的舞技怎么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睛,还望皇上恕罪。” 永琰声音里透着惊讶:“这声音,难道是.....”永琰挑起了我的下巴,明眸如水的望着他,永琰惊讶道:“玉玦,果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朕听闻玉玦得了失心疯,难道都是些谣传吗?” 我低眉敛眼,声音婉转的道:“皇上,臣妾有皇上的福泽庇佑,加上太医院的陆太医时常为臣妾诊治,所以臣妾于几日前便痊愈了。” 永琰欣喜的看着我,想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这一幕早在我的预料之中,永琰对我甚是情深,两个对月前他没有将我废为庶人或打入冷宫这足以看出永琰对我的情深。只是这一刻,我内心是无比的排斥他的。 “玉玦唱的不错,你便是那北方的佳人,倾了朕的城,也倾了朕的国。只是没想到玉玦的舞技超群,宫中无人能及,倒是跟过去的简嫔一样的会那么跳舞。”永琰扶起来我,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简嫔”这两个字,我心里不禁咯噔一声,心里冷哼道:永琰当年那般的宠爱简嫔,而她却是那样孤独凄惨的离去,临死前永琰也不肯看她一眼。想到这里我更加厌恶身边的这个男子。 我福了福身子,面无表情的违心道:“皇上过奖,臣妾不敢跟简嫔比,简嫔容貌跟舞技臣妾望尘莫及,但简嫔不过一罪人耳,臣妾可不敢步简嫔的后尘,皇上还是不要说笑了。” 永琰沉吟的笑了笑,牵着我的手,在桃林中穿梭,回过身子用手拂去了我肩上的桃花,含笑道:“朕一直很想念你,你在凝香馆的日子一定不好过,那边是朕对你的处罚,但朕在处罚你的同时也是在处罚我自己,你在朕的心目中无人能及。” 我莞尔一笑,将桃花簪在了发髻上,问道:“皇上瞧着臣妾的样子有没有变,臣妾怕皇上嫌弃臣妾变丑了,宫里漂亮的姐妹那么多,六宫的群芳只等皇上一人来采摘,而臣妾不过是被遗忘的桃花,皇上哪里还记得臣妾。” 永琰故意端详着我的脸,深沉的说:“嗯,果然是变丑了,因为玉玦你是一枝独秀,自然与别人不同。” 永琰本身是饭后闲散步,在过一个时辰便要就寝了,皇上并没有翻谁的牌子,而是直接将我带去了乾清宫的暖阁侍寝。 那晚,桃花彷佛一夜之间被雨水全都冲刷掉了下来。落在了春泥里,便归根。 ------------ 第六十五章复宠 次日,永琰下旨将我迁出了凝香馆,位分依旧是没有恢复,不过我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想安心的养胎。 选了个吉时便从凝香馆回了咸福宫,站在迁翠苑门前,看着那三个鎏金大字心里感慨万千,原不过是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小安子等人倒是挺高兴的,唯独我一脸沉着的立在门前,扶风望着我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我心里明白只有扶风最明白我的心思了。 庄贵妃循着声音笑吟吟的从殿里走了出来,是好久没有见到贵妃和雪慈了,我对着庄贵妃施了一礼,欣喜的道:“娘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时移世易不知娘娘过的可好?” 庄贵妃扶起我,紧紧的握住我的手,道:“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倒是苦了你了。” 我从庄贵妃身边侍女珠帘的手中接过雪慈,如今的雪慈已经咿呀学话了,抱在怀里我心里一阵温暖,更加盼望自己腹中的孩子早些出世。仔细打量着雪慈,跟简嫔眉眼间非常的相像,我沉吟道:“雪慈长大后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庄贵妃点了点头,欲留我去殿中喝茶时,我因顾及还未进迁翠苑便没有过去,语毕,便各自回了住所。 我本以为院中无人打扫会满院尘埃,没想到与离去那日并无区别,小安子看出我的疑惑便开口说:“主子,听说咱们虽然院子没人住着,可皇上还是命人时刻的打扫着。” 芙蕖神秘似得将我拉到门前,道:“主子,踏过去,所以的霉运将会离你而去。”原来芙蕖别出心思的准备了一个火盆,我含笑着跨了过去。 回到了熟悉的房子中过去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回想着刚进宫时六阿哥的离世,绿萼的小产,这宫里能生的出不一定能养大,能养大也不一定善终,我心里暗暗道:孩子,额娘和阿玛一定会拼劲性命保护你的。 宫里得了我的消息,纷纷来送贺礼,平静的亦或是咬牙切齿的大有人在,我心里正想着,新月欢快的说话声在院中响起。 “恭喜姐姐,终于回来了。”新月的笑脸出现在门旁,我欣喜的拉着她坐下,新月从身边的鸢尾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盒子原来是一个金锁,新月说道:“我这个礼物可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你肚子里的那个小东西的。” 我含笑接过礼物,递给了芙蕖嘱咐她仔细的放好了,便对新月说:“新月,你是我在这宫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有些话,我还是得告诉你。” 我沉思了一会,望着新月疑惑的小脸道:“其实,这孩子不是皇上的,是陆太医的,我早已与他有情,而这个秘密也只有我最信任的人知道,我希望你能为保守这个秘密。” 新月惊讶的说不出话,脸色由红变白,随后她便叹了口气:“姐姐,我与苏格如果没有你,我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面对,咱们从进宫以来就姐妹情深,我若是告发你去邀功又有何意思,姐姐大可放心。”新月宽慰的拍了拍我的手,相视一笑。 晴贵人笑吟吟的进了房中,心中不悦,明知她来了我却装作没有瞧见,依旧与新月说话,晴贵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便故作惊讶的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晴贵人,你怎么过来了,瞧我这眼神,只顾得与恩贵人讲话。” 晴贵人不在意的坐了下来,从身后的琥珀手中取过一个精致的木匣,取出手钏道:“一点小意思,权当是恭喜谨姐姐苦尽甘来。” 我淡淡的接过水晶手钏,随手放在了桌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苦倒是苦过了,只怕这日子是不能再甜了。” 恩贵人,莞尔一笑,纤细的手指用杯盖拨弄着杯子的茶叶,头也不抬的说道:“瑾姐姐,这宫里的无数双眼睛都是雪亮的,你是如何的受宠人尽皆知,怎么会没有甜的日子可过。” 我心里默默的冷笑一声,拿起那串水晶,故作不经意的说道:“这手钏我是不敢再戴了,万一再被哪个心思缜密的动了手脚,那下一个被摔得失了孩子的便不知道是谁了。” “姐姐说笑了。”晴贵人淡淡的说道,脸上依旧笑着,不经意便看到了她手上的凤血玉镯,我眼神打量着那手镯,道:“贵人的这个镯子可是个稀世宝贝,可否取下来让我开开眼界。” 是不是稀世宝贝我不知道,我心里清楚的记得晴贵人经常戴着这个玉镯,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晴贵人被封贵人时如妃送的贺礼,晴贵并没有犹豫,便从手上脱了下来,嘴里说:“哪里是什么宝贝,只是戴久了,便不习惯别的首饰了。” 我拿在手上打量了一眼,白凝脂上有斑斑如血迹的红色,便赞许的说道:“果然是个好东西,贵人能否割爱将此物送与我?” 晴贵人惊讶的看着我,犹豫着了一会便不情愿的说:“既然姐姐喜欢便送你了便是。” “你一定很惊讶,我本来得了失心疯,怎么会突然好了,而且忽然就复宠了。”我冷不定冒出这句话。 晴贵人微怔的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我心里明白她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来探探口风,我附在她的耳边说:“你们都猜对了,我是装的,而且,绿萼的小产我定会查明真相。” 她的身子猛然的一颤,我扶住她的肩膀,道:“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很想刨开贵人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猜定是七窍玲珑心吧,那日我一身太监服在咸福宫外出现,是你告诉的如妃。” 晴贵人不解的看着我,手不经意的颤抖着,茶杯摇摇欲坠,良久才开口:“姐姐说的没错,是我告诉的,因为没有一个太监身上会有香粉的味道。” 我抓住晴贵人的手说:“香粉?我记得我曾经在永寿宫为你解围,也是因为香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眼睛不经意的瞥向了窗户那,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向屋里走来,我拉住晴贵人的端着杯子的手便泼向自己的脸上,新月吓了得站了起来,晴贵人则不解的看着我。 “晴贵人,你在做什么?”永琰冷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众人便起身迎驾,我欠了欠身子行礼,永琰看着我满脸的水边对着晴贵人喝问:“何事要这样对待瑾答应,你平日里可是一个温和的人。” 我忙不迭的护在晴贵人的身前,道:“皇上,这不怪晴贵人,是我言语冒犯了晴贵人,晴贵人位分比我高教训我是应该的。” “你,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这杯水不是我泼的,恩贵人也在场,恩贵人可以为臣妾作证。”晴贵人反应过来指着我说。 新月听闻此话,起身默默的对永琰说:“皇上,臣妾不敢说谎,瑾答应怎么会泼自己呢,臣妾亲眼看见是晴贵人.......”新月便不再往下说,因为永琰已经明白了。 我对着晴贵人施了一礼,楚楚的道:“晴贵人恕罪,我自知过去做错了事所以贵人对我心存芥蒂我能理解。” 永琰不耐烦的对晴贵人说道:“你回去,以后没事不要往迁翠苑来,朕不想再看见你出现在这里。” 晴贵人狼狈退下,我感激的看了新月一眼,便将那只凤血玉镯戴在了手上。 永琰温和的握着我的手,道:“玉玦,朕今晚在这里陪着你。”我点头笑了笑不语。 ------------ 第六十六章榴花开,照宫闱 第六十四章 这几日胃口不好,便接连几日吃的都清淡些,偶一沾些刺激的食物腹中便开始翻涌,虽是初次有孕,却慢慢的适应了这种感觉。 才吃了几口燕窝粥便感觉到了突如齐来的恶心,遂搁下碗,扶风便要扶我去榻上休息,道:“主子,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我一摆手示意她不用,喝了一口水方才觉得舒服多了,扶风在身后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说:“主子,奴婢听说如妃病了,这两日宫里的主子都去看望。” 我平淡的“哦”了一声,随后便沉吟道:“那咱是不是该去探望一下?” 扶风嘟囔着嘴说:“主子,奴婢看咱们还是算了吧,主子有了身孕奴婢怕再出什么意外,再者说如妃不见得欢迎咱们。” 玉臂在桌子上拂过,镯子碰撞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看了一眼那凤血玉镯,低声笑道:“咱们还是去一趟吧。” 永寿宫里摆放的一盆盆牡丹花已经含苞待放,我斜瞥了一眼,心里默默道:宫里摆牡丹花的也就如妃这了,倒也就是她能配得上这花了。 进了殿内,如妃惊讶的看着我,我温和的一笑,对着歪在榻上的如妃道:“听闻如姐姐病了,不知道此时过来可曾扰了姐姐清静?” 如妃嘴角一丝讥讽,淡淡:“瑾答应已经打扰了,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不知道姐姐的病怎么样了,我的心里很是记挂。”我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如妃冷笑一声,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戒指,道:“不劳烦瑾妹妹记挂,本宫死不了,让你失望了,倒是妹妹给我个惊喜,这么快就从凝香馆里出来了。” 眼睛不经意的瞥了如妃一眼,如妃貌似比以往更加妩媚了,不得不说这后宫里最会保养的便是如妃了,我缓缓的开口:“在凝香馆的岁月里,我每日都在铭记娘娘过去种种给予我的恩德,怎么敢轻易忘记,自然是早早的出来报答娘娘的恩情。”我将“恩情”两个字重重的说出来,以此来发泄对如妃的怨恨。 “看来你过去没疯,本宫倒是小看你惊人的耐力了。”如妃头也不抬的说着。 流莺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进来,恭敬的对如妃道:“娘娘,该浴足了,太医交代过,这种足疗的方法会有显著的作用。” 如妃微微点了点头,流莺蹲下身子刚想脱下如妃脚上的花盆底时,如妃脚一抬道:“太医不是说过,沐足的时候要轻轻的按摩才是,本宫不喜欢你的手法。”语毕,如妃看了我一眼。 我听闻此话福了福身子,含笑说:“我倒是会一点按摩的手法,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如妃得意的点了点头,扶风轻轻的拉了我袖子一下,低首道:“如妃娘娘,奴婢也会按摩,还是让奴婢来吧。” 如妃不屑的看了一眼扶风,冷哼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胆敢碰本宫的脚,本宫可没有强迫瑾答应。可是她自己愿意的。” 我不顾得扶风难看的脸色径自蹲了下来,如妃抬脚我便轻轻的退下了她脚上的花盆底,缓缓将束脚足衣褪了下来,如妃自然的歪在榻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卑躬屈膝的我。 金盆里的水上面飘着几种叫不上来名字的花瓣,把如妃的脚轻轻的放在了水里,我卷起袖子将水开始一点一点的撩到她的脚上面,素手按着脚踝的两侧。 我相信如妃一定不解我现在的行为,我故意将手镯碰在盆子上发生声音,如妃静静的看了一眼,道:“瑾答应的手镯很漂亮,本宫看着甚是眼熟。” 我故作慌张的将袖子拢了下来,低眉说着:“不过是些小玩意,怎么能入得了娘娘的眼,原不过是宫中要好的姐妹赠的。” 如妃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嘴角上扬无声息的笑了一下,这凤血玉镯是南疆进贡的玉石,由宫中的工匠打造而成,统共就两只,皇上赏了信贵妃一只,另一只给了如妃,而如妃为了拉拢晴贵人便将此镯送给了晴贵人。 而我的目的不过是离间她二人的关系而已。 “不知娘娘是哪里不舒服,说来也好让我替娘娘分忧。”我淡淡的说道,手里的动作并未停下来。 如妃扶了一下鬓边的步摇,冷冷的说:“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就不必多说了。” 我亦是冷冷的笑了一声,手上加重了力度,恰到好处的捏到了如妃的痛处,嘴里说:“娘娘,我看您是心病吧,一个心肠恶毒的人眼里容不得别人,心里自然郁结成疾,如果什么时候娘娘能心胸宽阔了,就会不药而愈了。” 如妃吃了痛恼怒的看了我一眼,自然反应的踢了我一脚,我并未躲开本能的护住了小腹,只是虚了挨了一脚,一下子便坐到了地上。 我心里想着机会来了,便装作晕倒结结实实的倒在了地上,扶风慌忙的惊声道:“主子,你怎么了,快醒醒呀,你千万不要吓我。” 如妃身边的流莺也慌了手脚,:“娘娘,怎么办?” 如妃冷冷的说:“还能怎么办,怕什么,谁知道她是不是又在装神弄鬼。给本宫传太医。” 扶风和流莺将我扶上了如妃的榻上,在殿外候着的芙蕖听到了声音则忙不迭的去养心殿请永琰,而小安子则去了太医院去请梁太医。 等永琰来时,太医方才到,永琰的声音里透着愠色,不悦的问跪在塌下的如妃道:“这宫中就没有一日能让朕安宁,瑾答应这是怎么了?” 如妃正欲开口,梁太医把过脉便欣喜的俯身行礼:“恭喜皇上,瑾答应有喜了,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好,好朕太高兴了。”永琰不禁惊喜的笑了两声,便拉着我的手说道:“玉玦,朕太高兴了,朕又要做阿玛了。” 我躺在榻上闻着如妃屋里浓郁的香气,喉咙里强忍着异物不让自己吐出来,梁太医是陆从勉的至交所以他肯为我掩饰我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如妃惊讶的说不出话,良久才不情愿的开口:“臣妾恭喜皇上,恭喜,瑾答应。” 我缓缓的挣开眼睛,故作慌张的对着如妃:“娘娘恕罪,我不是有意的,还望娘娘恕罪。” 永琰被我这一举动惊讶的摸不着头脑,扶风在旁幽幽的说:“皇上,刚才瑾答应为如妃沐足时,如妃踢了瑾答应一脚所以瑾答应才会晕倒。” 我立刻呵斥住扶风:“扶风,怎么可以这样说娘娘。” 永琰打量了一眼地上的金盆,看着在旁默不作声的如妃:“如妃,她说的可是真的?” 如妃艰难的点了点头,紧接着说:“可是皇上,瑾答应是自愿的,而且是她....” 永琰不耐烦的打断如妃的话:“够了,不管是什么理由,她与你同为朕的妃嫔,不是你的洗脚婢,况且瑾答应有了身孕朕今日就不与你计较。” 如妃便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蔑的一笑,永琰握着我的手,款款道:“玉玦,朕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我温和笑着说:“皇上,不要怪罪如妃,臣妾是答应,伺候娘娘是应该的。” 永琰抚摸着我的头发,低声说道:“你总是那么的懂事,让朕如此的怜爱,你若为朕诞下龙子,朕就封你做皇贵妃。” 我福了福身子,诚惶诚恐的道:“臣妾不敢,皇上太过于抬爱臣妾了。” 如妃的眼身暗淡,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坐了下来。 ------------ 第六十七章琼花 四月的天春意正浓,我独身倚在美人屏风下读着丛勉的信,我缓缓的放下了信,丛勉为玉璃守墓,每日都过去看望玉璃,说说话,以此来排解自己内心的愧疚。我心里明白玉璃对丛勉的爱,只是她太傻,也是我对不起她。 粉蝶不知何时从窗外飞了进来,在房中翩翩起舞,大概是循着房中焚着的鸢尾花香而来,这鸢尾花是丛勉那日身上的香气,所以我猜想他定是喜欢这种花,于是我将房间内的香炉里全都换成了这种香料,这便是爱屋及乌。 打量着这几只蝴蝶,心想着御花园的景色一定更好,我携芙蕖便往御花园而去,如今是御花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的时候,若不观赏真是可惜了。 巧遇兰贵人,兰贵人依旧是一身艳丽的装扮,火红的薄唇微启:“姐姐,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希望姐姐一举得男。” 莞尔一笑,拉着兰贵人的手说道:“借你吉言,不过你进宫时日也不是一日两日,也该有动静了,为我这腹中的孩子舔一个弟弟或妹妹。” 兰贵人原本一个洒脱不羁性子的人忽然变得害羞起来,低首:“姐姐不要取笑我了。” 我拉着兰贵人的手走在宫巷里,只顾得说着话并没有看见走过来的绿萼。绿萼还未走到跟前便厉声的咳嗽了一声,我听声音便知是绿萼,笑说:“原来是巧贵人,好久不见。” 我福了福身子施了一礼,绿萼嘴角轻蔑的一笑,打量着我的腹部,便说:“我可不敢让你行礼,你如今身子要比我们这些人金贵百倍。” 我不应声言语,已经习惯了绿萼对我的冷漠和不友好,兰贵人心直口快:“巧贵人不也金贵过,就不用羡慕瑾姐姐了。” 绿萼听闻此话,眼神黯淡,绣着瑞云的袖角垂了下去,我皱着眉头捏了兰贵人的手臂一把示意她不要讲话,不能否认的是我对绿萼还是抱有同情的。 自从有了身孕我更能理解绿萼的痛楚,一个快足月的男胎就这样流掉,心里亦觉得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即使那日在凝香馆里她用簪子刺伤了我我心里也不怨恨她,毕竟我是害她失去孩子的间接凶手。 我打破了尴尬僵持的局面,眼神看着前面的路口声音尽量温和的说:“就不与巧贵人同路了,我们要往御花园去,我知道贵人对花儿过敏就不留你了。” “为何不去,我偏要与你们同路。”绿萼冷冷固执的说着。 走在花石子的甬路上,因绿萼跟在身后我与兰贵人便不说话,我只低头看着石子路上的花卉飞禽的图案,过了顺贞门方才看见倚北宫墙边上的太湖石假山,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古柏藤萝,将花园点缀的使整个园子看起来情趣盎然,这无疑勾起了心中的舒畅感。 走到园中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清香,仔细辨别才知道原是桂花香,琉璃花坛中的芍药开的正好,前方的万春亭里坐着两个人依稀可辨认出是信贵妃与晴贵人,因相隔较远便没有过去行礼。 绿萼闻到了桂花香味便厌恶的捂着了鼻子,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嘴角露出讥讽的说:“她来的够早,谁知道皇上能不能来。” 听闻绿萼的话我才想起,永琰也爱来这御花园的养性斋,位于御花园的西南角,必定会经过这,自从晴贵人在迁翠苑被永琰喝退后永琰此后的一个月再没召见她,想必晴贵人定是在这想吸引住永琰。 我与兰贵人只顾得观赏坛中的芍药花,蝴蝶在园中飞舞,我摘下了一朵芍药花簪在兰贵人的发髻上,赞许看着看着兰贵人,兰贵人妆容本就艳丽在配上这芍药花更加妩媚。 绿萼在身后问安,我转身是才发现信贵妃与晴贵人已经在身后,“贵妃娘娘。”我上前施了一礼。 信贵妃温和的看了我一眼,含笑:“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瑾答应,咱们有许多日不见了,应该好好叙叙了。” 我点头含笑称是,立在信贵妃身边的晴贵人不自然的看了我一眼,我嘴角轻扬冲她微微一笑,晴贵人眼睛不自然的往别处看避开我的目光。 果然,永琰的身影从顺贞门过来,由远及近,身后的鄂公公紧紧的跟着,永琰一脸舒坦,嘴角上扬,看得出他今日的心情不错,并没有被政务烦扰。 众人忙不迭的迎驾,永琰拂袖摆手:“都免了吧。”永琰走到我的身边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兰贵人,拍了我的手一下,道:“朕正想去看你,小安子说你在这朕就过来了。” 我含笑的点了点头,兰贵人撒娇般的扶着永琰:“皇上,你真偏心,只知道去姐姐那,也不来看我。” 永琰打量着兰贵人头上的芍药花,眼睛一亮,道:“这花儿不错,跟你挺合适。”永琰走到琉璃花坛前随手摘下一朵洁白饱满的琼花簪在了我的头上,沉吟道:“琼花是我国的千古名花。宋朝的张问在《琼花赋》中描述它是:"俪靓容于茉莉,笑玫瑰于尘凡,惟水仙可并其幽闲,而江梅似同其清淑,这朵花唯你能配得上。” 我低眉顺目的说道:“皇上谬赞了,臣妾怎么能配的上它的清洁高雅。” 绿萼在一边冷哼一声,永琰听闻便皱了眉头,绿萼识趣的低首不语。我心里叹了口气:如能真如这琼花一般该好了,只是命运太过捉弄人。 晴贵人迈着小巧的步子走到永琰跟前缓缓道:“皇上,据臣妾所知,这琼花原本乃是扬州独有,他乡无双的名贵花木,相传隋炀帝为了观赏到这扬州的琼花也不远千里开凿运河,一心到扬州观赏琼花。” 我疑惑的“哦”了一声,思索着道:“可是据臣妾所知,当隋炀帝到了扬州时琼花已经毁于一场冰雨了,接着各地便爆发了起义,隋朝政权崩溃,隋炀帝卒于扬州。” 我顿了顿,看着晴贵人接着口吻变得沉重:“不知道晴贵人在皇上面前提这个暴君做什么,皇上不过是为我簪了一朵琼花,晴贵人不用含沙射影的说皇上吧。” 永琰听明白我的话,脸上掠过不悦,晴贵人本想讨好永琰卖弄文采,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永琰眉头紧皱的看着晴贵人,信贵妃含笑的将晴贵人拉到了身后退下。 我手里捧着一朵琼花喃喃的说道:“琼花不紧紧是一朵花,它是被欺压穷苦百姓的象征,花死隋宫灭,它不畏强权,它爱憎分明,它有灵有情,是美好事物的象征。” 永琰轻轻的抚摸着我鬓边头发,轻咬着我的耳朵在耳边悄声的说:“在朕心目中,你便如同这琼花。” ------------ 第六十八章双色鸳鸯【上】 晴贵人躲在信贵妃的身后不语,一副娇怯的姿态,惹人怜爱。身上的打扮随意,脸上的妆容却是精致,一袭淡淡蓝色的罗裙,袖口绣了两只粉蝶,正好随了她的名字,蝶衣。 兰贵人一身艳丽的衣裳衬托出了晴贵人的“清水出芙蓉”,如果兰贵人是那芍药花,那晴贵人便是那默默盛开的瑞香花,清香不俗。 我正思绪着,一阵凌冽的风吹过,花朵摇曳,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寒冷,永琰握着我的手感觉到了我的颤抖,转身从鄂罗里手中接过衣裳披在了我的身上,永琰含笑嗔道:“都是马上要做额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不注意自个儿的身体。” 我含笑不语,信贵妃等人都在这,我便不好在说什么,眼睛不经意的瞧见了绿萼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有羡慕,有嫉妒,当然也有恨。绿萼幽幽的福了福身子,便说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就先退下了。” 永琰淡淡的“嗯”了一声,绿萼转身离去,晴贵人起身随后离去。 进了万春亭,我与信贵妃相对而坐,永琰正欲坐下,如妃宫里的方公公便来请皇上,如妃说身体不适,希望皇上去看望她,永琰眉头紧皱,我含笑握着永琰的手说:“皇上还是去瞧瞧娘娘吧。” 永琰点了点,便起身离去。信贵妃随口命身边的侍女将点心呈上来,信贵妃含笑的望着我,我突然想到了好久没有见到雪嫣了,便问道:“好久没有见到雪嫣格格了,不知格格还是那么的调皮吗?” 信贵妃用手帕擦拭过嘴角,放下茶杯,方才开口:“本宫的这个格格,连太后都说她原先应该是个男孩子的,临了就是投错了胎了。” 听闻此话,我和信贵妃一同笑了,信贵妃打量着我的腹部,道:“真心的希望能是个皇子,这样,咱们也算是有了依靠。” 信贵妃的话不无道理,如今后位悬着,如妃又一心想登上后位,如果再不制衡如妃将来后果不堪设想,我叹了口气道:“娘娘,但愿能如咱们所愿,我心里也巴望着能是个皇子。” 信贵妃良久无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侍女端上来了几样精致的点心,信贵妃含笑说:“这几样点心我吃着不错,是宫里的新花样,瞧着这个是糖酥栗子糕,这个是佛手金糕。”信贵妃一一介绍着,我瞧着果然是些稀罕的样式。 我指着面前这叠颜色有两种的点心,问道:“这个是什么。” 信贵妃打量了一眼,“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如妃送我的鸳鸯双色糕吗。”她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女喝道:“怎么把这个端了过来,本宫不是说过丢掉的吗!” 那侍女本来气定神闲的站在身后,看到贵妃的怒容吓得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刚才慌了手脚便装错了,求娘娘恕罪。” “娘娘何故生这么大的气。”我在一旁忍不住劝解道,信贵妃拂袖摆了摆手,那侍女像得了救似得慌忙退下。 信贵妃打量了那鸳鸯双色糕一眼,拿起一块就放进了嘴里,原本不悦的脸突然舒展开,不禁说道:“没想到这味道还是不错的,你也尝尝。” 我顺势拿起了一块红色的,还未放到嘴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桂花香,入口即化,我便含笑点了点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与信贵妃欢快的聊着天。 绛雪轩门前的五株海棠开的正旺,有风吹过,花瓣纷纷飘落,宛如红色雪花飘落一般,透过楠木窗棂看着窗外西斜的太阳,扶风在身边轻轻的说:“主子,下凉了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会着了风寒的。” 我听闻此话遂点了点头告辞离去,刚进了咸福宫的宫门,便觉得一阵的眩晕,若不是扶风扶着几乎跌倒,小腹胀痛不止,我顺手扶在了墙上,扶风惊慌失措的看着我惨白如纸的脸,大滴的冷汗往下流,还没有来得及说句话便昏了过去。 朦胧中我睁开了双眼头痛欲裂,芙蕖倚在榻上打着盹,桌前坐着的梁太医在信手写着什么东西,我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芙蕖便惊醒赶忙跑了过来开口:“主子,你醒了。” “我怎么了?”我有气无力的开口说。 芙蕖脸色掠过一丝担忧,道:“主子从御花园来了以后便昏了过去,太医说你是中毒了。”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什么,那孩子呢,孩子没事吧,怎么会中毒了?”我紧张的问着,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我视这个孩子如生命,怎么可以失去他。 梁太医起身施了一礼,宽慰的道:“瑾答应不用担心,腹中的龙胎无碍。敢问瑾答应今日下午可有进食?” 我思忖了一下,道:“今日下午我一直在御花园待着,至于吃了什么,对了,我吃了鸳鸯双色糕。”临走时,信贵妃看我爱吃还给我包了一些带回来,我便命芙蕖去取。 梁太医拿起糕点一闻,点了点头说了句:“果然。”看着我好奇的目光,梁太医缓缓的说:“这里面有瑞香花的味道,想来应该是用瑞香花蒸制而成,许多人都不知道这瑞香花好闻却有毒,而它的树皮比花瓣更毒,食用后会发绕、脉象凌乱最后肺腑便会充血而亡。” 听闻梁太医的话,手心里紧张的出汗,梁太医顿了顿接着说:“这瑞香花原本可以入药而用,活血祛瘀,止疼祛湿,可是如果是孕中女子服用一定会胎儿不保,庆幸的事瑾答应吃的少,所以并无大碍,只要安心休养便会没事了。”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心下道:不知道信贵妃有没有事,点心是如妃赏赐的,她难辞其咎,她如今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我攥紧了拳头,冷冷的一笑,唤来了小安子道:“去禀告皇上,有人居心叵测的下毒谋害皇上的孩子!”小安子惊讶的一愣,看我的样子便也不敢多问,便匆匆去了乾清宫。 ------------ 第六十九章双色鸳鸯【中】 小腹还有些微微的疼痛,我心里暗暗的担忧,顺手从针线筐里拿出了绣花针,轻轻的刺破了手指,在芙蕖诧异的目光中将血滴在了贴身的亵衣上。 院中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永琰焦急的走了进来,不等永琰走到跟前我便低声开始痛哭起来:“皇上,臣妾对不起皇上,差一点没有保住皇上的孩子。” 永琰本来铁青的脸色稍稍缓和了许多,握着我的手道:“玉玦,朕一定会将这件事查清楚。” 我点了点头,身子不经意间的动了一下,永琰看到了血迹眉头紧蹙,“梁太医,瑾答应怎么会见红了,胎儿可否受到影响?” 梁太医躬着身子回道:“回皇上,瑾答应乃是中毒所致,那罪魁祸首便是鸳鸯双色糕,里面有瑞香花。” 永琰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沉吟道:“听说点心是在信贵妃那吃的,去将信贵妃请过来。” 我听闻此话,迟疑的说:“皇上,这点心并不是信贵妃宫里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是如妃送的。” “将如妃也一同请过来,不得有误。”永琰冷冷的开口。 信贵妃被身边的明珠搀扶着走了进来,脸色也甚是难看,我心里知道信贵妃比我吃的多所以才会这般,信贵妃轻声咳嗽了一下,跪在地上:“皇上,臣妾也是受害人,没想到就此连累了瑾答应,还好瑾答应没事,否则臣妾就是死十次也不顶用。” 我宽慰的看了一眼信贵妃,“先起身吧。”永琰的语气缓和,信贵妃才放心的起了身,遂又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环佩作响,一阵扑鼻的香气传了过来,不用看便知是如妃来了。一身水蓝色的百花纹装,衣裳前绣着大朵的牡丹花,鹅黄色的束腰显得落落大方,鬓边的瑶池珊瑚簪子垂下来的步摇随着身子摆动着,摇曳生姿。 如妃大方的行了一礼,道:“皇上吉祥,不知这么晚了召臣妾来迁翠苑做什么?”如妃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冷漠不语的信贵妃心里更加的疑惑了。 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如妃,有那么一刻真的想一刀便结束了她的性命。永琰转过身子喝道:“跪下!” 如妃微微一愣,看到我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乖乖的跪下了,委屈的说:“皇上,臣妾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上,还是有什么人像皇上进了谗言。”如妃不怀好意的眼神示意着我。 我别过脸去不愿意再看见她那张脸,永琰缓缓的开口,声音里透着寒冷:“如妃,朕问你,那鸳鸯双色糕可是你给信贵妃的,你安的是什么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了瑾答应腹中的龙胎!” 如妃眼神似乎是迷茫的看着永琰,摇了摇头,道:“臣妾不解,昨日臣妾见到了雪嫣,雪嫣可爱懂事臣妾看了非常喜欢就随手将点心给了雪嫣,臣妾不知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将瑾答应牵扯了进来。” 信贵妃在一旁冷冷瞥了如妃一眼,开口:“这么说来,如妃是准备害本宫的格格了,稚子何辜,如果雪嫣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本宫在这里给你赔罪,但是没想到你会用这么阴险的法子,瑞香花不是毒药,即使出了人命也察觉不到。” 如妃眉头紧锁,华丽而尖锐的护甲指着信贵妃猛然的说:“你胡说什么,什么瑞香,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本宫从没想害雪嫣,更没有想过要害瑾答应。” 屋内一片寂静,隐隐约约的听到琉璃瓦上的水雾滴下来的“嗒嗒”声,紫禁城的夜晚还是依旧如初的安静,透过窗户似乎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侧耳倾听着,心里猜测着今晚发生的事。 心中忽然想起信贵妃身边那个慌了手脚的宫女,我便对永琰说:“皇上,臣妾忽然记起,当时在万春亭里那个给臣妾和信贵妃端上点心的那个宫女,按照她当时的说法是无意的,可是现在看来事并非如此了,所以臣妾觉得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永琰点了点头,对鄂罗里说:“去将瑾答应所说的宫女带过来,朕要问清楚。” 鄂公公身边的人手脚快,不一会便匆匆的进来,鄂公公一脸难堪,拂袖擦了一把汗,回:“皇上,那宫女名叫迎春,听信贵妃娘娘宫里的人说那迎春自下午从亭中被娘娘呵斥以后便失踪了,奴才就派人去寻,结果,结果在繁芜院后院的井中被发现了尸体。” 鄂公公低头说着全然没有看到永琰脸色的变化,信贵妃“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没有站稳的说道:“什么?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了。” 我幽幽的看了一眼如妃,她的脸色依旧坦然,嘴角的讽刺之意若隐若现,我冷笑:“皇上,看来是有人杀人灭口了,原本还以为真的是一个意外,看来,迎春是一个知道秘密的人。 “皇上,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已经有了成见,可是今日之事绝非臣妾所为,臣妾可以对天发誓,臣妾与瑾答应是有些误会但没想过要害她,臣妾也是做额娘的人,深知孩子在自己额娘心中的重要性。”如妃恳切的对永琰说着,手里拉着永琰的衣角。 永琰看着如妃诚恳的目光,眼神渐渐动摇,如妃趁势:“皇上别忘了当日雪洳格格之事,静婉当时就是被冤枉的,皇上怎么对静婉怎么冷漠,皇上为何就是不相信静婉呢!” 如贵妃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平静的说:“如妃是不是冤枉的臣妾不知道,这件事是因臣妾的宫女而起,皇上这件事就交给臣妾来调查吧。” 永琰怒视着如妃:“朕就是平时对你太过放纵所以你才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也就罢了,如果是你,朕决不轻饶。” 如妃抬起脸对着永琰寒冷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环视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我开口:“皇上,这件事还是交给臣妾吧,臣妾定会让它水落石出,也好不冤枉了如妃娘娘。”我将“冤枉”两个字重重的吐了出来,轻蔑的看了如妃一眼。 永琰无奈只得拂袖摆手,“就交予你们二人罢。” 我心里默默:这次若真是她所为,我再不会给自己留祸患了。 ------------ 第七十章双色鸳鸯【下】 繁芜院里如同它的名字一样,久了没人打理便杂草丛生,难怪迎春会死在这里,我心中默默的想着,走在院中观察着这里的环境,繁芜院是咸安宫中一个不起眼的院落,百年前曾经禁锢过一个太子,自那以后便没有人住过,就此荒废。 扶风一旁搀扶着我,小安子则在前面带路,以防止有蛇出没,越接近那口井心里越是觉得诡异,我紧张的握住了扶风的手,扶风则劝道:“主子,你有身孕见不得这些东西,奴婢替你看看就行了。” 我坚定的摇了摇头,走到井边观细细的看着,手抚摸着井沿儿,直觉告诉我迎春是被人推下去的,而我便是来寻找证据的,脑海中浮现如妃那张阴狠的脸心里便更加的坚定。 竟不知昨夜下了一夜的春雨,心想就是有什么也会被冲刷的一干二净,“主子,有发现!”小安子巡视一圈后兴奋的说着,在地上的污泥里捡到了一块碎掉的羊脂玉簪,兴奋的拿到了我的跟前。 只有半根手指头那么长,细细看时觉得应该是落在地上摔断的,我心里默默的想:一个宫女怎么会有这样的玉簪,井边的泥土上尽是些慌乱的脚印,这玉簪如果不是迎春的那就是凶手不慎落下的。 宫里还未将迎春的尸体埋葬,梁太医素来比旁人大胆些,检验过尸体后遂来告诉我,道:“迎春是溺水而亡,她的手至现在依旧是挣扎状,而在她的背后有一道明显的擦痕。” “小安子,你在站在井边。”我随口说着,小安子站了过去,我心中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半晌,开口:“那道擦痕是在井沿边留下的。” 此时的小安子正背对着井口,我指着小安子:“当时迎春大概就是这么站着,而凶手是正面将她推到井里,所以她的背后才会留下一道擦痕,迎春当时一定挣扎了。”众人略微思考的点了点头赞同。 我淡淡的对小安子说:“小安子,去悄悄的装作无意的放出消息,就说瑾答应今日在井边有所发现,但不要说出去是什么东西,明白了吗?” 小安子二丈摸不着头脑,连连的答应。 信贵妃在繁芜院外张望着,看见了我便拉着我的手道:“本宫猜你也会来这里,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扶风摊开手帕将碎玉簪呈到贵妃面前,信贵妃似乎是惊到了一下,随后便淡淡的说:“这是什么?” 我含笑道:“娘娘,咱们就得靠它捉到凶手。”信贵妃疑惑的打量了我一眼。 夜晚凌冽的寒风吹过,埋伏在繁芜院内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里猜测着我口中所谓的“瓮中之鳖”到底会不会过来,我亦是紧张着,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繁芜院的门口多了一抹淡黄色的光晕,一个宫女提着一盏昏暗的宫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的的情况,随后挑着宫灯在地上用手摸索着,摸到了那块羊脂玉簪后惊喜的攥在了手里,正欲离开时四下窜出了无数个人将其拦住,将宫灯点亮时我方才看清楚了这个宫女,她已经吓的瑟瑟发抖。 小安子仔细的打量着她一眼,才说道:“主子,是芸贵人身边的碧青。” “芸贵人......”我自顾自惊讶的说。 碧青一脸惊恐的的跪下,磕头如掏蒜的说道:“瑾答应吉祥,奴婢不知道瑾答应捉住奴婢做什么。” 我冷冷的问:“你既然不知道,那为何这么恐惧,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碧青将手里半个簪子紧紧的攥着,支支吾吾的说:“奴婢那日在这里丢了东西,所以才回来寻的。” 我冷哼一声,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说:“寻什么东西?原来这个玉簪是你的,你推了迎春掉入了井里,结果迎春在挣扎中碰掉了你的簪子摔成了几截,你在慌乱中遗漏了这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胳膊上一定有抓痕。” 我的眼神示意扶风,碧青身后的侍卫紧紧的按住碧青,扶风拉起碧青的袖子一看果然有几道血红的抓痕,“现在证据都有了,你就别妄想抵赖了,消息是我让小安子放出去的,就等着你来自投罗网,你跟迎春无冤无仇为何会将她杀死,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指使你杀了她灭口。” 碧青慌乱的摇了摇头,几乎是哭着的说:“瑾答应就放过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慎刑司里面刑罚的残酷,你这娇弱的身板到里面可是有进无出,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供出幕后指使你的人,我会求皇上饶你一命。”我在旁边低首劝着。 碧青神情似乎是稳定了许多,缓缓开口:“好吧,奴婢说,指使奴婢是......”信贵妃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道:“夜里的风大,没想到竟着了风寒。” 我并不理会信贵妃,我的心思全在了碧青身上,碧青顿了顿胆怯的看了我一眼,才道:“是芸贵人指使奴婢的,芸贵人嫉妒答应还有身孕如今又受宠,所以买通了贵妃娘娘身边的迎春让她在点心里下毒,芸贵人害怕事情败落所以让奴婢杀了迎春,这只簪子也是芸贵人用来收买奴婢的。” 信贵妃在身后不咸不淡的说:“原来是芸贵人,她的这条计策真是高明,又能除了瑾答应,还能嫁祸给如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我轻声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芸贵人是个有口无心的绣花枕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足智多谋了” 芸贵人被侍卫带到信贵妃的宫里时还是一脸的茫然,脸上的残妆还未洗净,看到跪在身边瑟瑟发抖的碧青说出的一袭供词后甩手给了碧青一个巴掌,道:“狗奴才,你跟哪门子主子学的吃里扒外了,还敢诬陷我!” 信贵妃冷冷的喝道:“芸贵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行狡辩吗?” 芸贵人恨恨看了一眼我,恍如忽然明白了一般指着我说:“原来是你这个贱人指使她冤枉我,瑾答应,你可别以为我真的怕你!什么羊脂玉簪,我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够了,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皇上自会发落你!”信贵妃一手拍在了檀木桌上,震的茶杯险些掉落。 芸贵人仰天笑了一声,有无奈,有痛恨,咬牙切齿的说:“我进宫六年多了,皇上并没有荣宠过我,我不是受宠的妃嫔何故要冤枉我,我就是自尽也不会死在你们的手里!”语毕,芸贵人瞧了一眼殿内的柱子,便一头撞了过去,殿内一阵慌乱,尖叫声此起彼伏,扶风紧紧的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瞧见,可是我还是看见了芸贵人脑浆和血迸溅的时刻。 我似乎是失了声,低低的喘着气尖叫不出来,心里默默:过去只知道芸贵人是个胆小趋炎附势的小人,可是从来没有想到她是如此的烈性子。 芸贵人的尸首被抬了下去,我对着脸色刚刚缓和的信贵妃道:“娘娘,会不会真的不是芸贵人做的?” 信贵妃略一思考便否认:“不,咱们没有冤枉她,她只是畏罪自裁罢了。” 我踉跄的出了钟粹宫,脑海里挥之不去芸贵人死时的摸样,手伏在宫墙上叹息一声:“扶风,今日的结果我真的没有想到是这样。” 扶风在旁劝道:“主子,你也是身不由己,奴婢全都看在眼里了。” 我低低的说:“明日我去求皇上,好好葬了芸贵人。”也许这样才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 第七十一章笑里藏刀 双色鸳鸯糕的风波似乎已经这么的过去了,宫里人都闭口不谈死去的芸贵人,明白的人都是怕惹祸上身受到牵连。 我摸着微微隆起小腹心里荡漾着喜悦,就是每天喝再多的安胎药也不觉得苦了。我安静的坐在桌前用着午膳,每天都遵照梁太医的嘱咐进些补品,日子久了见到燕窝以及红枣桂圆这些东西便开始觉得厌烦,我低着头一勺一勺的喝着碗里的燕菜粥。 永琰迈着稳健的步伐撩开帘子走进了内室,我起身迎驾,永琰忙摆手:“免礼,快坐下吧。” 我含笑问:“皇上,今日怎么得闲,早知让小厨房多备几个菜。” 永琰坐下后,沉吟道:“这几日开始操劳绵宁的婚事了,朕还是得抽空来看看你。” 我莞尔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绣球乾贝夹到了永琰的碗里,道:“二阿哥是几位阿哥里最年长的,也是皇后娘娘的独子,皇上操劳一番也是应该的,皇上若是劳累就不用过来迁翠苑。” 永琰含笑着说:“朕不光是来看你,也是来看朕的孩子。” 看着永琰安详的面孔,嘴角的喜悦,我心里默默:陆从勉会不会有也这样慈父的喜悦。 永琰伸过手来抚摸着我的小腹,我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砰”的一声,芙蕖手里的碗碟掉落,芙蕖蹲下身子捡着永琰将手缩了回去,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来芙蕖是故意的,我如今是四个月的身孕,永琰摸着我的小腹定会察觉出来,我故作生气的对芙蕖道:“怎么还是这么的毛手毛脚。” 永琰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用膳,将一块五香酱鸡放到了我的碗里,我浅浅的笑了一下,心里淡淡想:如果永琰不是皇上或许他也会是位好夫君,只是他的妻子不会是我。 午膳后,永琰牵着我的手进了畅音阁,这是他几十年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只是我不爱听戏并不常来。 入了畅音阁就听见台上咿呀吟唱着,永琰一到众人便停下起身迎驾,太后笑意吟吟的站了起来,举止雍容道:“永琰,哀家就知道你会过来,来这边坐。” 我福了福身子对着太后施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道:“臣妾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打量了我一眼,难得对我语气温和:“是瑾答应呀,想来有些日子不见了,瑾答应已经有了身孕,哀家准许你不必多礼。” 永琰点头应允,我一眼便看到了太后身边正斜瞥着我的如妃,如妃嘴角饶有趣味的笑着,我正疑惑时才看到了太后左手边被一个窈窕貌美的女子搀扶着。 女子明眸皓齿,肤如鹅卵,腮下两只浅笑而露的酒窝,小巧玲珑的鼻子,身着蓝色丝绸旗装上面缀绣着云头花纹,青丝挽成如意发髻,上面只簪着一只珊瑚珠花簪,举止娴雅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 众人落了座,那女子对着我莞尔一笑,起身:“民女苏月如见过瑾答应。” 苏月如?这名字甚是耳熟,我心里思忖着,忽然想到了是大学士的千金,永琰已经将她指给了绵宁做福晋。于是我便礼貌的回应着:“原来是苏小姐,皇上果然是好眼光,苏小姐知书达理摸样又生得难得俊俏,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子不会动心。” 苏月如浅笑,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道:“瑾答应谬赞了。” 原来是这苏月如是太后恩准进宫陪伴的,太后对于这个马上要成为孙媳的女子也甚是喜欢,眼睛里洋溢着对苏月如的满意。 如妃笑吟吟的拉着苏月如到太后面前,未说话自己便笑了一番,太后和永琰疑惑的看着如妃,如妃方才开口道:“太后,臣妾自打见着苏小姐心里就分外的觉得亲切,刚才瞧见苏小姐与瑾答应站在一起才想到原来这苏小姐与瑾答应的面貌是有五六分相像的。” 太后惊讶的“哦”了一声,转身看了我一眼,我遂低下了头心里不悦,太后原本满面笑容的脸立刻僵硬,嘴里幽幽的说:“经如妃这么一说,哀家发现还真是摸样相似。” 听闻此话,永琰脸上尽是不悦,我心里一沉,这谣言好不容易终于平息,如妃看似无心的一句话正说中了在座人的心结,苏月如虽是用永琰指给绵宁,可是这人可是绵宁自己挑的。 永琰干咳了一声,冷冷道:“好了,今日难得跟皇额娘一起看会戏,就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话了。” 鄂罗里呈上来戏折子,看到永琰的脸色鄂罗里便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唯恐触怒圣颜,永琰看都没看便合上折子道:“还是那出。” 台上立刻换了一个三花脸,身量轻盈的旋转着,二簧散板一响,如哭如诉的唱道:乔装改扮出察院,女监之内探苏三。” 我没有心思主意台上的表演,众人的心思都不在此,偶有表演精彩的时候如妃发出阵阵赞叹,亦或是转过身子看一眼坐在后面的我狡黠的一笑,我只端起茶杯不语,只等着散场。 苏月如大概也是听说了宫里的谣言,自打如妃说出那话以后便安静的坐着,捏紧了手上的帕子,低首看着身边宣铜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青烟,散场后便向太后请辞离开了畅音阁。 待只剩下我与永琰时候,太后瞥了我一眼,缓缓道:“永琰,哀家有句话要说,那苏月如哀家甚是不喜欢,况且绵宁将来的福晋不止她一个,哀家想给绵宁再物色一个福晋,至于这个苏月如哀家看就让她做个侧福晋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诧异的看了一眼太后,心里明白这是如妃那击中要害的话起了作用,不禁浮想了那几日的谣言怕也是如妃煽风点火。 永琰略微思索了一番,沉吟:“那就依皇额娘所言,先立侧福晋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永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你先回去吧,好生多穿些衣服,朕回乾清宫。” 我便点了点头不在言语,待永琰走后我便叹了声:“若论长相我与苏月如真的有几分相似,看的出来那苏月如也是个有傲骨有心性的人,侧福晋对她来说必定打击无疑,这如妃的心思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扶风听闻此话,便劝道:“主子,现如今就必要管那么多了,只要是如妃没有威胁到咱们的性命咱们就不计较那么多,能忍则忍,保重身子要紧。” 我点头应允着,忘了一眼畅音阁的台上,心里感慨:人生百年不过是一场戏,唱腔再响亮又如何,唱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 第七十二章真相大白 如今的身子越发的懒了,刚进了新月的房中便倚在榻上休息着,新月笑吟吟坐在我的身边道:“什么信阳毛尖、六安茶的估计你也不喝,我这里便准备了梅子汤,生津解渴。” 我含笑的拍了拍新月的手:“难得你有心了。”房中焚的香似乎也换过了,晶莹的琉璃香炉中飘出袅袅的香气,清新宜人似百合纯洁,想来是新月怕我闻不惯浓郁的香气。 新月一身家常的水粉色衣服,发髻上只简单的簪着一个珊瑚压花钗,眼神看着我忧心忡忡的道:“姐姐,皇上为何如今还是只给姐姐答应的位分呢?” 我轻轻的浅笑了一声,用手帕拭去了嘴角遗留的梅子汁,缓缓:“我当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不晋位分也好,现在我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如若再进位分那会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新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我顿了顿:“再者,我原先应该待得地方可不是迁翠苑而是凝香馆,永琰不计前嫌破格的召幸了我,哪里还敢大肆的加封于我,太后那是第一个不愿意,而如妃定会抓住这个大做文章。” 新月听闻此话,赞同的点了点头,低头绣了两针手帕子上的牡丹花,想起来什么一般的抬头道:“说到太后,我听说她将苏大学士的女儿给了二阿哥做侧福晋,太后原本不管这宫中之事怎么倒管起了二阿哥,苏小姐怎么着也是个名门闺秀怎么会愿意做妾侍。” “太后哪里是管起了二阿哥,她是分明想让我难堪,苏小姐不过是受了我的连累而已,太后不过是想借此警告我让我离他的孙子远一些罢了,如妃抓住了太后和皇上多疑的心里来做文章。”我淡淡的说着,心里满是对如妃的不屑。 新月冷哼一声,嘴角露出讥讽:“如妃城府是如何的深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宫里女人的争斗也就罢了,何苦白白连累了苏小姐。” 我冷冷道:“她这也不全是冲着我来的,你想二阿哥失了太后与皇上的宠爱会怎么样?自然是她的儿子得了势,帝皇的宠爱如昙花一现再好不过几年,只有掌握了权力才会在后宫屹立不倒。” 新月低首手里不停的绣着,听到我此番话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自顾自的思索着一番。与新月说了会子话,芙蕖望了一眼雕花窗棂,在我耳边轻声:“主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散落在窗下桌子上的月光,只顾着与新月说话却忘记了时辰。新月浅笑:“你留再晚也没有关系,反正皇上不回来我这里。” 新月一直以病态示人,永琰渐渐也习惯了这个不能承宠的女子并没有召幸过她。新月起身相送,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钟粹宫。 出来看见夜幕中饱满圆润的月亮时才忽然想起今日是十五,路过长春宫时一股寒冷的风吹过芙蕖将披风系在了我的身上,我望了一眼漆黑的长春宫心里默默感慨,昔日的长春宫是如此的威风,那时简嫔,恕妃,芸贵人是何等的春风得意,而如今却没有一个好下场。 如今的长春宫里没了妃嫔渐渐的荒凉,连个看守宫门的太监都没有,而这一带也很少有人经过,长春宫的大门开敞着透过月光可以模糊的看见里面花坛内长的疯乱的野草,我叹了一口气抬脚欲离去时忽然隐约的听到低沉的哭泣声。 “芙蕖,你听到了哭声吗?”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芙蕖侧耳倾着,回道:“主子,好像是有,彷佛是从长春宫里传出来的。” 我定了定神仔细听着果然是长春宫传出来的,我冷哼一声心里道:难不成有人撞鬼吓我不成,若换了别人肯定害怕,可是我毕竟是扮鬼吓过熙贵人所以根本不害怕。 进了长春宫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芸贵人的殿里隐约可以看见光亮,芙蕖推开了虚掩的门看见一女子背对着我们在火盆里烧纸嘴里哭着念叨:“主子,你可千万不要来找奴婢了,这事真的不能怪奴婢,奴婢当时只是一时贪财才会做了错事,奴婢给你多烧些纸.....” 那女子背对着我们并没有听到开门声,我认得这个身影和声音,是芸贵人身边的侍女碧青。听见她说的这些话我不禁愣神,难道这件事另有内情,芸贵人真的是被冤枉的? 我站在门外,声音低沉幽幽对着屋里道:“碧青,碧青。” 碧青手中的冥纸散落,警觉道:“谁?谁在叫我?” 我阴阴的笑了两声:“怎么,连自己的主子也不认识了?” 碧青尖叫了一声,慌张中踢倒了身边的火盆,惊恐道:“主子,主子饶命,奴婢不知道会害死你,奴婢只是慌张中才说了你的名字,不是故意冤枉你的,要怪,要怪就怪信贵妃和瑾答应!” 我心里一沉,芸贵人果然是被冤枉的,我厉声喝道:“碧青,你若是不说出来是谁指使你,我便会夜夜缠着你索你性命!” 碧青在殿内叩首,结实的磕头声砸在地上,哭着:“主子,奴婢错了,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是受人指使而已,当时奴婢与信贵妃身边的侍女素儿关系要好,她知道我近日里缺银子使,那日素儿来找奴婢,说奴婢只要帮她做一件事信贵妃就会给奴婢很多银子,那叠双色糕是奴婢换的,迎春无意中发现了所以奴婢才将她杀死,羊脂玉簪也是信贵妃赏给奴婢的,当时事情已经败落,奴婢被发现奴婢没了办法才会说出主子的名字,奴婢想就算不说也会连累到你。” 什么?是信贵妃.....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屋里没了声响,芙蕖进去后瞧了瞧道:“主子,那不中用的已经吓昏了。” 我对着小安子吩咐道:“先将她绑起来,关在迁翠苑仓库里。” 我恍惚的立在门边,原来一直想害我的信贵妃,我自认为与信贵妃关系交好,可是她这是为什么?为了害我她不禁费劲了心思,不敢用自己身边的人,就算将来事情败露也嫁祸在别人的头上,想起那张和蔼的脸庞我不禁不寒而栗。 ------------ 第七十三章信贵妃 我不时常到信贵妃的宫里走动,今日难得来一趟信贵妃分外的热情,雪嫣安详的趴在榻上练着字听见了声音便一头想扑在我的怀里,信贵妃笑笑拉住了雪嫣,道:“可不能,会伤了母妃腹中的弟弟的。” 我笑着摆手,雪慈欢快的跑过来,依偎在我的身边抬起小脸说:“漂亮母妃,额娘说母妃的肚子里弟弟,太好了,以后我就可以抱着弟弟玩了。” 我抚摸着雪嫣的脸蛋,和蔼的道:“是一个妹妹也说不准呢,如果妹妹能像你这般乖巧伶俐那就好了。” 信贵妃在旁坐了下来,对着雪嫣慈爱的嗔道:“没有一个格格的样子,你母妃越是夸奖你你越是得了脸,越发的学会卖乖了。” 我扶着腰慵懒的坐在榻上,宫女奉上茶后信贵妃缓缓道:“如今你的身子想来是沉重许多,还是少出门便是。” 我淡淡的笑了笑,端起茶杯微微的喝了一口:“娘娘,我身子乏得很确实不想走动,不过我听说那日的宫女碧青失踪了。” 信贵妃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随后淡淡的“哦”的一声,含笑道:“碧青?本宫还未听说她失踪了,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咱们不必费心了,这事内廷总管自会查的。” 我冷冷的说了句:“是吗?”随后讥讽的看了一眼信贵妃迎上她闪躲的目光,信贵妃不自然的低首摆弄了一下绣着菊花的袖口。 信贵妃轻微的咳嗽了一下,对身边的侍女说:“带格格出去玩。”侍女识趣的将恋恋不舍的雪嫣带了出去。信贵妃疑惑的望着我:“本宫不解你是什么意思,碧青只是一个宫女,难不成本宫还要亲自过问不成?” 我拿起桌上雪嫣写的小诗,上面娟秀稚嫩的字体写着: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我莞尔一笑,笑说:“雪嫣真是好女孩,这么小的年纪都能辨清事情的是非黑白,也懂得留个清气在人家,娘娘真是好福气,只是.....”我迟疑的看了一眼她,接着道:“只是雪嫣如果知道自己额娘是一个恶毒的人她会怎么样?” 信贵妃微楞了一下,“啪”一声将手拍在了桌子上,满脸怒容的指着我:“你在说什么?本宫也岂是你能侮辱的,本宫拿你当自家姐妹对待,你竟然说出这种话。”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好一个自家姐妹,你费劲了心思想除掉我腹中的孩子,收买了碧青来为自己脱罪,你想陷害如妃来一个一石二鸟,可是却害死了无辜的迎春和芸贵人,你可还记得芸贵人死时的摸样?我素来不喜欢芸贵人,可是我现在觉得她比你的人格要高尚的多了,信贵妃,你.....” “够了!”信贵妃恶狠的打断了我的话,恼羞成怒的她紧皱着眉头:“如果你是来质问本宫、冤枉本宫的话那么本宫就不送客了,你有了身孕本宫就不与你计较了!好自为之。” 轻轻的扶正了鬓边的羊脂玉簪子,我笑出了声,在信贵妃的耳边道:“碧青在我手里,她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大可以将她交给皇上发落,可是念在咱们还算是姐妹情谊一场,看在雪嫣的份上我便将这事压了下来,贵妃的本质不坏一定是动错了念头,所以我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能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起身离去,转身看了一眼面容呆滞的信贵妃头也不回的离去,有的时候我们不愿意去探讨事情的真相,是因为真相伤害的不止是一个人。 院中印月池里的水格外的清澈,养着几十只鱼儿,我站在池外向池中撒着零碎的食物喂养着鱼儿,以此来排解无趣的生活。 小安子来到了身后,小声道:“主子,信贵妃差人送了一些精致的菜品过来,来的人说是给主子致歉,还说主子自会懂得。”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回过头望了一眼小安子手里食盒里的饭菜,手伸过去接过一叠马蹄糕,望了一眼围聚在我前方水里十几条鱼儿,随手捏碎了洒在了水里,鱼儿便疯抢起来。 转身欲离去时,小安子惊声道:“主子,你看,这鱼怎么都翻了起来了。”我循声望去,果然是如此,刚刚吃过马蹄糕的鱼儿都翻了白肚皮死掉了,我的身体猛的一颤,手里的盘子随声落地。 我思索了一下,冷冷的道:“将食物全都拿给梁太医检验。”小安子紧张的擦拭了一把汗应声退了下去,我望了一眼池中的鱼,心里沉重。 小安子忧心忡忡的走了进来,缓缓开口:“主子,那些个菜全都有毒,主子真是幸运的没话说,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手轻轻的按摩着太阳穴,自从有了身孕发生的事太多了,应接不暇的噩梦。就连原本还算宽和的信贵妃都算计着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扶风在旁宽慰的搂着我的肩膀:“主子,有的时候真的不该心软,反而会害了自己。” 半晌,我才缓缓开口对小安子道:“去吧,将这件事禀告皇上。” 小安子连同菜一起送到了永琰那,并且将碧青也带了过去,对于自己罪行碧青在永琰面前供认不讳,人证物证俱在信贵妃并没有抵赖,冷静的等待着永琰的降罪。碧青被关入大牢秋后处决,而信贵妃则因谋害妃嫔、教唆杀人被赐死。 黄昏,我立在信贵妃的殿门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殿门忽然被拉开,信贵妃站在门里一身月光白素衣,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道:“进来吧。” 我跟在她的身后不言语,信贵妃淡淡的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对吗?”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信贵妃忽然大笑了一声,转身问:“瑾答应,你真心的说一句,你想不想做皇后?” 我几乎是嘲讽的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难不成你是因为想做皇后才变成了这般,难道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如意了?” 信贵妃立在窗前看了一眼窗外长势大好的藤蔓,笑说:“我是一个贵妃,宫里除了如妃便是我最有能力,也最有资格,只要利用你除掉了如妃那皇后的宝座便是我的了,可是没有想到两次都被你逃过了,我第二次本不想害你,那是因为你知道我的秘密所以我逼不得已才痛下杀手,你不死我就在劫难逃。” 我心痛的看着信贵妃,万万没有想到我们会有这样相对的一日,我叹道:“你以为你会顺利的当上皇后吗,想当皇后的不止是你一个,如妃会放过你吗,你杀了我又有何用,你已经双手沾上鲜血,你让雪嫣以后怎么办?你若是悔改,雪嫣若是问起了你我会告诉她,她的额娘不过是迷了心智做错了一件事而已。” 信贵妃身体颤抖着,眼泪慢慢落了下来,哭着:“我的雪嫣,我的雪嫣,你照顾好我的雪嫣,我来生再报答你。” 我望了一眼天空,心里默默:我们再也找不到一方净土了。 ------------ 第七十四章宽恕 刚刚离开了钟粹宫,我踉跄的在宫巷里走着,扶风害怕我摔倒便小心翼翼的扶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待回头时看见了雪嫣满脸泪痕的小身影。 雪嫣跑了我的身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道:“母妃快救救我额娘吧,求求你了,我不知道还能求谁,我去找如母妃可是她不理我,我去找皇阿玛可是皇阿玛不见我,我不想额娘离开我。” 扶风俯身扶起来雪嫣,看着雪嫣满脸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我呵责雪嫣身后的侍女:“怎么不好生的看着你家格格,不是皇上下令不许告诉格格的吗?” 那侍女胆怯的低下了头,雪嫣挡在侍女面前道:“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要问的,母妃你最疼我了,我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我额娘,求求你了!” 我心里默默叹道:傻孩子,你如果知道你额娘一心想害我还会让我给她求情吗,可怜你小小的年纪就没了额娘。我温和的对雪嫣道:“雪嫣,母妃也没有办法救你额娘。” 雪嫣原本瞪大的水灵的双眼噙满了泪水,大哭道:“你们都是骗子,都是坏人,皇阿玛为什么要杀了我额娘,母妃要是不去我就长跪不起。”雪嫣重新跪在地上,生生的在地上磕着响头。 面对这个可爱又坚毅的雪嫣,我原本冰冷的心开始动摇,我比谁都能体会到失去家人的痛苦,我心里根本也不憎恨信贵妃更没有想让她死。 乾清宫养心殿门前鄂罗里在旁边立着,见到我来了便殷勤的行礼:“奴才给瑾答应,格格请安。” “鄂公公不必多礼,皇上此时心情可好?”我淡淡的问道。 鄂罗里打量了殿里一眼,哈着腰叹了口气:“瑾答应,依老奴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皇上,皇上今日里因为治理黄河之事添了许多的忧心,瑾答应还是明日再过来罢。” 我低头看了一眼雪嫣,雪嫣噙着泪水摇了摇头,我沉吟道:“鄂公公,还是麻烦你通传一下便是,我有要是要与皇上说。” 鄂罗里无奈的看了一眼我,缓缓道:“好吧,瑾答应先在外等着,奴才这就进去,不过老奴还有句话要说,如今雪大了还是要扫扫自家的门前雪。”鄂罗里转身便进了殿里。 雪嫣好奇的问道:“雪大了?现在又不是下雪的气候,鄂公公真奇怪。”我突兀的笑了一下,心里道:哪里是下雪了,分明是好心的提醒我要本分的自保,而不是为他人求情。 我领着雪嫣进了殿里,永琰眉头紧锁着埋头在奏折里,我轻轻唤道:“皇上,不要过于的操劳了,保重龙体要紧。” 永琰闷闷的“嗯”了一声,雪嫣声音清亮:“雪嫣给皇阿玛请安。”永琰听到雪嫣的声音便抬起了头,惊讶的看我。 我莞尔一笑:“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进来瘦了许多,想必是政务繁忙,本不该来打扰,可是雪嫣近来有几日没有见到皇上心里想念的紧,所以臣妾便带她过来了。” 我朝雪嫣使了一下眼神,雪嫣勉强的笑了一下坐到了永琰的怀里,永琰爱抚的摸着雪嫣的头,我笑说:“不知不觉雪嫣竟然长成大姑娘了,可是臣妾的心里雪嫣仍然是个爱哭的小姑娘,刚才雪嫣吵着要见额娘,臣妾是没了办法。” 永琰默不作声的看了我一眼,手里的朱笔并未停下,雪嫣哽咽的哭着:“皇阿玛,你就饶了额娘罢,额娘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雪嫣给你保证。” 永琰正了正脸上严肃的脸色,声音里不悦的道:“雪嫣,皇阿玛从小便教导过你,人不可以犯错,犯了错便要受到惩罚,再说你若是知道额娘做了什么你就不会向朕来求情了,你的额娘可是杀......” “皇上。”我焦急的打断了永琰的话,摇了摇头示意永琰不要说下去,我缓缓的开口说:“皇上,信贵妃犯得确实是罪无可恕的大罪,这件事也是因臣妾而起,臣妾其实心里没有那么的痛恨信贵妃,可是臣妾更加不忍心的便是雪嫣失去了额娘,臣妾记得信贵妃说过一定要看着雪嫣出嫁,所以斗胆恳请皇上从轻发落信贵妃。” 我诚恳的望着永琰,永琰不解的问:“像朕揭发的是你,她谋害的是你,如今肯为她求情竟然也是你,朕真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我释然的一笑,淡淡的说:“臣妾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有血有肉有情感,臣妾也是要做额娘的人,所以臣妾心里能体会到见不到孩子的痛苦,所以皇上看在雪嫣的份上饶恕信贵妃。” 永琰思忖了良久,方才开口:“朕与她十几年的感情了,本不想要她性命,只是朕怎么能容忍一个恶毒的女子在朕的枕边。不过朕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你容朕再考虑便是。” 雪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永琰,我只好笑着领着雪嫣退下了,心里想着能不能饶恕,就看信贵妃自己的命数了。 路上不停的安慰着雪嫣,雪嫣脸上渐渐的悲伤缓和了。“玉玦。”背后响起那熟悉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并未先转过身去,而是温和对雪嫣道:“格格先回去吧,晚上我去看你。”雪嫣懂事的点了点头。 我转过身去看到了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身影,未语泪先流,而他的眼里却满是愤怒。他打量了我的隆起的肚子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瑾答应,恭喜你了。” 我拭去了眼泪,欣喜的说:“陆哥哥,你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记得你的信中说要在过一个月。” 丛勉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自顾自的嘲讽自己:“原来我是不必回来了,我心里惦记着你所以早早回了宫,看来我是多虑了,你过得很好。” 我听出了丛勉话里对我怨气,在这我又不能作何解释,扶风着急道:“陆大人,其实你误会......”我静静的干咳了一声,扶风闻声便不言语。 丛勉走到了我的面前,淡淡的说:“瑾答应,那么卑职便告退了。”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酸的眼泪全留在了肚子里,丛勉落寞的背影让我心疼,我有一种想紧紧拥抱他的冲动。扶风不解的问:“主子,为何不告诉陆大人真相?” 我摇了摇头,道:“你糊涂了吗,依他的性子如果知道了定会想方设法的带我离开,随时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觉得等有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我心里默默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生活我何曾不向往,只是,我这一生注定回不了头了,更无法改写。 到了晚间便从小安子口中得知永琰颁旨宽恕了信贵妃,信贵妃废为庶人移居冷宫,非死永不得出宫。 ------------ 第七十五章避暑 入夏,气候开始炎热。紫禁城里院院相套,高墙厚院,虽有大大小小的溪流但是流动过于的平坦,几乎成了死水,整个紫禁城里笼罩着难耐的焦热,当永琰颁旨去圆明园祛暑时宫里人无不喜悦。 我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身子重的便不想动弹,听到这个消息时便没有太大的喜悦,从此日早便起身收拾行装,永琰怕我舟车劳顿难免辛苦便着内务府挑了一辆最舒适的马车。 想来也是第一次来圆明园,早前未入宫时就听见过阿玛说过圆明园内如何风景秀丽,如何的园林甲天下,来到了园内我不禁被它的景色所折服,整个园子彷佛汇聚了天下的名胜景色,蓬莱瑶台般的楼阁亭台,桃花源记中武陵春的景色全都在这展现的淋淋尽致。 下了马车后我呆呆的望着进了大宫门后的风景,熙贵人与如妃从身旁经过,熙贵人嘲讽的道:“瑾答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门小户出身,怎么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谁知扶风在旁冷哼道:“贵人这话说的太对了,前阵子听说熙贵人在永寿宫门外见鬼,吓的熙贵人病了许久,依奴婢看贵人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 听闻此话,想起了那日熙贵人那狼狈的摸样心里不禁冷笑着,只可惜没有吓到如妃。熙贵人恼羞成怒的指着扶风:“你个没了脸面的奴才也敢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扶风则不屑的望着她,我福了福身子望了一眼如妃,浅笑着对熙贵人道:“贵人此话说得在理,那请问你的主子是谁。”我下意识的朝着如妃讽刺的看了一眼。 如妃脸色一变,对熙贵人呵责道:“好了,何必为口舌之争而逞一时之快,失了自己的身份。” 永琰不知何时正走到了跟前,洪亮的声音道:“外面的太阳大,都到殿里说话罢,玉玦你有了身子更应该小心了。” 我温和对着永琰笑着,永琰顺势拉起了我的手,身后的侍女撑着伞在后面跟着,如妃没有好气的白了一眼熙贵人。 永琰边走边道:“玉玦你的住所在曲塘菏院,离朕的清夏斋最近。”我温和的点了点头,心里觉得住在哪里都是一样,都是同床异梦罢了。 一进菏院便闻得扑鼻的荷香,满院盛开的荷花盛开,一偶小桥从荷塘中通向一处房子,房子上悬有一个鎏金大字牌匾题:曲院风荷。房子就建在水中,别有一番闲趣。 午后,吃过御膳房里藕香饼,听小安子说采的便是这院中的荷花做成了饼,用过清凉的梅子汤后感觉身上凉爽了许多。我携扶风在园中漫步,听宫里的嬷嬷说多走走路对腹中的孩子好。 园中清凉的风徐徐吹过,与沉闷的紫禁城相比这里简直人间仙境,难怪先帝会大肆修建园子,湖边的垂柳旁远远望去是招凉榭,原本想过去乘凉时便瞧见里面坐着晴贵人与巧贵人二人,我便对着扶风摇了摇头。 从琉璃花坛那边看见两个明黄的仪仗,永琰悠闲的身影映入眼瞭,我含笑福了福身子正欲行礼,永琰便拉着我的手道:“免了,朕瞧着的你的肚子心里满是喜悦,想来再过五个月便能看见朕的皇子出世了。” 我含笑的点了点头,心里庆幸的是虽说是六个月的身孕,但常人看来不过是五个月。永琰牵着我的手悠闲的散步,永琰打量了一眼远处招凉榭中的晴贵人与巧贵人,拍了拍的我的手道:“朕最盼望的便是阖宫和谐,朕所庆幸的便是在朕的后宫里没有所谓的权谋相争,朕看到你们姐妹情深心里很是欣慰。” 听闻永琰此话,我心里冷笑:一个帝王永远不会明白后宫中充斥的阴谋诡计。我心里怒极反笑:“皇上难道真的以为后宫里没有争宠、夺嫡和杀戮的存在?皇上殊不知这全都是假象罢了。” 永琰不解的“哦”了一声,彷佛不相信我的话,我含笑:“皇上,那么臣妾便带皇上一看便知。” 我与永琰立在招凉榭附近的花坛处,因花坛中草木灌丛遮住,所以榭中二人并没有看到我们,而我与永琰却能清晰的看到她们。 晴贵人娴雅的坐在紫檀木椅上,手里轻巧的摆弄着护甲,坐在对面的绿萼轻蔑的看了一眼晴贵人:“穿得再漂亮又如何,如今皇上的心思根本不在你那。” 晴贵人嘴角轻轻上扬,道:“巧贵人这话说的没错,皇上的心思是不在我这,可也不在你那,论相貌家世我是差,可你呢,不过是瑾答应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已,到现在你依旧是个奴才。” 绿萼起身抚平袖口的芍药花纹路,淡淡道:“家世好又如何,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才是最要紧的,管你什么玉皇大帝的女儿,只要皇上不喜欢还不如一个奴才。”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永琰,他的脸色已经复杂,我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 晴贵人低头喝一口杯中茶,纤长的手指用茶杯盖拨动着茶叶,冷冷:“同样是怀有身孕,怎么差别是这般的大,我心里就不明白了,当初是那个贱女人害得你失了孩子,你怎么会容忍她到今日,如果她生下来的是位皇子,那么你的地位更加的不稳定,当初的旧账她将会给你一一算清楚,到时候咱们是不是会在冷宫相见?” 绿萼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回过头指着晴贵人:“怀了孩子的女人多,可生下来的又有几个,我就不信她能生下来,我生不出孩子,她也休想!” 微凉的风吹过,吹起了晴贵人鬓边的金翠步摇,晴贵人下意识的用手扶正了簪子。讥讽道:“那我倒要看看你巧贵人是如何的本事了,我且拭目以待。” 绿萼冷笑一声:“晴贵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挑拨离间、阳奉阴违没有比你再阴险的了,如果你敢与我相争,敢算计我,我定不会放过你。” 晴贵人恍若得意的笑了两声,我早就知道绿萼与晴贵人虽狼狈为奸,但是面和心不合。永琰铁青着脸佛袖而去,他终于看到了这些女人精致妆容下面丑恶的脸庞了。 ------------ 第七十六章巧晴之争 避过了正午毒辣的日光,午后小憩过后,永琰在命人在蓬莱瑶台摆了宴,邀众人一起观赏园中的水中芙蕖。 蓬莱瑶台是湖中建造一个避暑乘凉之所,整个房屋在水中是一个“卐”字,水面开阔,景色秀丽。我坐在明黄色帷帐的桌前看着上座的永琰,心里总觉得今日永琰的笑像是碎了一地的凄凉,也难怪,这后宫之人竟没有一人真心待他。 永琰打量着一圈的众人,绿萼含笑起身道:“皇上,这臣妾敬皇上一杯。” 永琰不悦的看了绿萼一眼,闷声一哼,并没有饮下此杯,绿萼便尴尬的坐了下来。永琰冷冷的打量着众人,缓缓开口:“朕心里知道,这后宫之中永无平息之时,周而复始的算计着自己人,乌烟瘴气!” 说到“乌烟瘴气”这四个字时,永琰恼怒的用手拍在了桌子上,绿萼不自觉的便哆嗦了一下,永琰温和的看了我一眼,冷冷对着众人道:“朕在这里说一句话,谁敢打瑾答应腹中的孩子的注意,朕绝不会轻饶。” 如妃爽朗的笑着,起身娴雅的说:“皇上这话严重了,臣妾等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说,臣妾与瑾答应姐妹情深她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谁敢打瑾答应的主意,臣妾便是第一个饶不过她。” 我轻轻的笑了一声,嘴角露出讽刺之意,永琰举杯一饮而尽,淡淡:“朕明白你没有这样的心思,但并不代表她人没有。巧贵人,是不是?” 绿萼微微愣了一下,惊慌的起身:“臣妾不敢,皇上说笑了。” 我起身举杯走到绿萼面前,温和的说:“巧贵人,我知道在过去你我有一些误会,但是,请你相信我,总有一日我定当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这一杯便是我敬你的。”绿萼不情愿的端起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抿了一口缓缓的坐了下来,永琰满意的看了我一眼。 如妃妩媚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细语:“瑾妹妹如今是五个月的身孕了,听说一直是梁太医问诊,之前听说都是陆太医问诊,从不假手他人,最近虽然告了假可是接手的梁太医与陆太医也是交好,看来瑾妹妹与陆太医的交情匪浅。” 我浅笑着应道:“娘娘怎么连这样的小事都记在心上,娘娘恐怕是不知道那陆太医是妹妹我的姐夫,亲戚之间自然会照应些。娘娘真是多虑了。” 如妃淡淡的“哦”了一声,猩红的嘴唇看起来令我觉得恶心,我别过脸去不愿意看她。如妃起身道:“皇上,臣妾觉得何不唤人上来跳支舞助兴。” 永琰点了点头,如妃轻拍手掌便上来几个体态轻盈的女子,广袖轻甩围成了一个圆形的花苞,乐声响起,晴贵人从广袖中轻盈的跳出婉转的笑着,优美的舞姿,一颦一笑都千娇百媚。 兰贵人轻轻碰了我胳膊一下,不屑的说:“我当是谁,原来是她。”兰贵人冷哼了一声,我眼神示意她噤声。 晴贵人广袖轻甩,一身荷叶色的轻纱,头上皆点缀水粉色的珠花,整个人宛若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身旁伴舞的宫女立刻失了颜色,陪衬着娇艳的晴贵人。永琰含笑的望着晴贵人,晴贵人跳的越发的自信。 舞毕,晴贵人赤脚踩在红毯上走到永琰面前,将一朵娇艳的荷花献给了永琰,永琰含笑的结果荷花,不禁赞叹:“果然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你现在就如同这荷花一般,让朕非常的喜爱。” 晴贵人娇羞的点了点头,绿萼嘴里不屑的小声嘀咕:“什么狐媚子东西......” 晴贵人望了我一眼,莞尔一笑:“臣妾不敢妄自造次,听说瑾答应是宫里跳舞最好的女子,想当时便是一舞打动了皇上,臣妾这点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诸位就权当是娱乐罢了。” 如妃拉着晴贵人纤细的手,啧啧赞叹:“臣妾是打心眼里喜欢晴贵人,又聪明又善良的,这么温婉的江南女子哪个人不喜欢呢。” 我与兰贵人相视一笑,心里深知她与我的意思一样深恶着如妃。绿萼不悦的看着晴贵人,嘴边轻轻的哼了一声。采莲的船只从河上划过,众人起身围在汉白玉栏杆处观赏着。 绿萼起身气愤的挤过众人,兰贵人一把拉过我避开了莽撞的绿萼,绿萼独自伸着手想采摘一朵荷花,忽然一个踉跄便落入了水中,绿萼在水中拼命的挣扎着,瑶台上的众人却无人熟识水性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我几乎失了理智的喊道:“快来人呀,救人要紧!”晴贵人站在绿萼的身后便最先尖叫了起来,慌乱之中新月将我拦在了身后怕被冲撞到。 我冷静的看着尖叫的晴贵人,因为我分明的看到她的一双巧手轻轻的推了绿萼一下,这个动作我太熟悉不过,猛的想到了那日绿萼的寿辰就是她推的我。 我呆呆的想着,绿萼已经被湖面上的船只救了起来,永琰无奈的道:“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快传太医,将巧贵人送回住所。” 绿萼脸色惨白,嘴角开始溢出湖水,现在虽然是夏日但湖水依旧冰凉,这一下掉了进去想必也会落下个病根,我紧盯着晴贵人看着,她看着绿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随后变了脸色对着永琰道:“臣妾真是该死,竟然没有拦住巧贵人。” 永琰摆手道:“不怪你,朕忽然记起,你这贵人当的有些时候了,朕决定晋你的位分,就封为晴嫔。” 晴贵人喜悦的跪下谢恩,我走上前去,含笑说:“皇上未免太偏心了,兰贵人岂不比晴贵人做的时日更久。” 永琰思忖了一下,豁达的说:“好,朕倒是给忘了,兰贵人是该晋位分了,那就兰贵人封为兰嫔。” 我福了福身子笑着恭喜兰贵人:“恭喜兰贵人,”兰贵人便欣喜的握住我的手,我心里默默道:万蝶衣的本事真大,将来必定能与如妃抗衡,岂能便宜都让她占尽了。 ------------ 第七十七章奸计落空 我坐在榻上望着低首绣着老虎鞋的新月,嘴角不觉舒心的笑着,静静的看着新月清秀的侧脸心里阵阵的温暖,在这深宫中真心真意待我的便只有新月了罢,我轻轻的想着。 整个房间里飘着淡淡的荷花香,每晚就像枕着荷花入睡,安静的可以听见花开的声音。盛夏的雨水总是来去匆匆,忽然刮起的北风将窗户急促的甩开。 我听着窗外铺天盖地的倾盆大雨,含笑对新月说:“你今晚就不必回去了,咱们姐妹正好可以说些悄悄话了。” 新月欢快的点了点头,我双手扶着腰起身想关上窗户,走到窗边便感觉到了久违的清凉,望了一眼窗外铺天盖地的荷花被雨水打的东倒西歪,心里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凄凉。正欲合上窗户突然瞧见了荷塘石桥上那抹在雨中徘徊的蓝色身影。 心中暗自纳闷,仔细一看便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生生触碰了一下,分外的疼,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径自打开了沉重的梨花木门,站在门边大声的唤着:“陆哥哥。” 丛勉狼狈的转过身,雨水已经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裳,发白的嘴唇让我心疼,我撑着伞走到石桥抑制着内心的伤怀,道:“陆哥哥,既然来了为何不敲门进来?” 将油纸伞刻意的往他身边靠了靠,他不知所措的说:“我,我只是来看看你,没想过要进去,你知道宫里的规矩,我怕有流言蜚语。” 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令我想起来在凝香馆的门外,那日,他也是这个样子。我失笑:“你的衣服湿了,再这样下去会招了风寒的,你先进来吧。” 丛勉摇了摇头,推开了我打在他身边的雨伞,不解的看着我:“我不过才离开了几日,你便又回到了这后宫的纷争中,回到了帝王的怀抱中,难道你就这样舍不得这富贵烟云?” 我急促的摇了摇头,“我如今什么都舍得,但最舍不得的便是你!” 丛勉苦笑了一声,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个是雨水,哪一滴是泪水。他苦笑道:“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的纯真善良便打动了我,我看着你离了皇宫,看着你成了伊尔根觉罗,又眼睁睁的看着你进了皇宫,在凝香馆时,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永琰遗憾的转身,指间沙漏,彷佛听见了自己眼泪落地的声音,我将手中的油纸伞丢掉随风而逝,一把抱住了丛勉:“陆哥哥,如果你都不能明白我的心思,我这苦苦支撑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想一把推开我,怎奈得力度大了些踉跄的我几乎摔倒,丛勉怜惜的拉住了我,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才疼惜的说:“对不起,我没有伤到你吧。” 微咸的泪水夹杂着雨水,我哭着哽咽道:“我爱你,我爱你......” 新月起身惊讶的看着丛勉,随后缓和了脸色道:“原来是陆大人。” 丛勉俯身恭敬的道:“见过恩贵人。” 我含笑便说道:“都不用多礼,咱们都是自家人。” 新月看着我湿漉漉的身体,不免蹙眉嗔道:“怎么都淋湿了,这样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快去将衣服换下来。” 我进了内室匆匆换了一件衣裳,小安子匆匆进来道:“主子,奴才好像瞧见如妃和熙贵人朝着咱们院里来了。” 我眉头紧皱,心里慌乱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这个时辰若是让她们瞧见了陆哥哥,只怕是有口也是说不清。我冷静的对小安子说:“快带陆大人藏起来。”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推开,我安静的坐在榻上品着茶,如妃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我故作惊讶:“如妃娘娘,熙贵人,真是难得,稀客稀客。” 如妃冷冷的笑了一声,眼神意味深长的望着我,我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这外面下着大雨又是这个时候,娘娘辛辛苦苦的过来应该不是叙旧拜访这么简单吧。” 熙贵人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打量着屋内所有的摆设,轻傲的道:“我方才看到一个可疑的男子进了答应你的房间,心中大惊,这心里想着这半夜三更的答应难道要留宿一个男子不成。” 我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捏起一个酸梅子放进了嘴里,缓缓开口:“原来娘娘和贵人是来捉奸的。” 如妃细长妩媚的双眼微微眯着,含笑:“答应误会了,本宫听到了熙贵人的话便马上过来了,主要是为了答应你的安全着想,再说,这幸亏是熙贵人瞧见要是换做了别人,就怕答应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冷冷的笑了两声,“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搜便是。”随意的望着墙上的名贵字画,不再言语。熙贵人便带着身边的宫女太监围着屋子里翻了个遍,唯独剩下我平日里休息的内室还没有搜,熙贵人冷笑一声便进了内室。 我起身跟了过去,熙贵人一眼便看到了那鼓起的被子,嘴角上扬得意的说:“原来瑾答应果然是‘金屋藏娇’了。”眼神示意身边的宫女,宫女便一把掀开了被子。 新月揉了一下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缓缓对着惊讶的熙贵人道:“熙贵人,你怎么在这里,为何要掀我的被子?” “我还想问你,怎么会是你!”熙贵人气的牙痒痒的说着。 我冷哼一声,一只手扶着腰,漫不经心的说:“怎么就不能是恩贵人,我与恩贵人关系情同姐妹,就连皇上都知晓,外面下着大雨恩贵人便没有回去在我这里歇息了,如妃和熙贵人难道觉得有不妥吗?” 如妃转瞬间换了脸色,对着不解的熙贵人说:“本宫就说是你看错了,瞧着,这要是冤枉了瑾答应咱们就罪过了,咱们就别打扰瑾答应休息了。” 熙贵人皱着眉头嘟囔着:“不可能,我明明看到是个男子,怎么就变成了恩贵人。”如妃示意熙贵人噤声,熙贵人便郁闷的闭上了嘴巴。 “慢着,听熙贵人这话的意思原来是熙贵人亲眼所见,我倒是想知道熙贵人为何半夜会出现在曲风荷塘的附近,是故意来陷害我的,还是另有其他的阴谋?”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熙贵人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我便大声的对着门外伺候的小安子道:“小安子,送客,我身体不适,就不能起身相送了!” 如妃与熙贵人走后,我浅笑着看着从床边帷帐中走出来道:“陆哥哥,你要相信我,你总有一天一定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丛勉思忖了一下,坚定地点了点头。 ------------ 第七十八章鸾凤斗 接连的几日里,我心里一直默念着丛勉那日对我说的话,有幸福,有辛酸,有难过。 他说:两年前,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狼狈的摸样、清澈如水的目光让我由生爱怜,那惊鸿的一瞥,倾城了我所有的年华,我的心里一直下了七百多天的雨。可是我转身时你却已不见,我时常有种幻觉,这会不会是海市蜃楼般的过眼云烟,这两年你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伸出手却触碰不到你。 我心里正想着,辗转反侧,扶风闻声走了进来,轻声道:“主子,听说凤凰墩那里出了一点事。” “什么事?”我漫不经心的问。 扶风犹豫了一会方才开口:“听说凤凰墩的广润灵雨祠显灵了,皇上和其他的主子都去看了,至于是什么东西,奴婢还不清楚。” 我淡淡的“嗯”了一声,心想着总归闲来无事还不如也去凑个热闹,起身换了一件青色海藻纹家常衣裳,如意发髻上只簪了个珊瑚坠,蹙眉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安胎药,吃了一颗蜜饯便喝了半碗。 信步走到了昆明湖十七孔桥附近,上了一叶小舟便向湖心驶去,船桨划过水面惊起无数只水鸟,我呆呆的望着湖面的水纹两只样子奇巧的鸳鸯,互相嬉戏着,心里默叹:难怪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而我能做的便是与他望着同一片天空了。 扶风彷佛看出来了我的心意,宽慰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船只在凤凰墩的岸边便停下了,扶风扶着我下了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凤凰墩的四周植着垂柳与梧桐,岛中只有一座楼,名为会波楼,琉璃青瓦上立着一只铜凤,而楼内供奉的也是凤凰,所以会波楼也叫凤凰楼。 我疑惑的问着扶风:“你可知道这凤凰楼里为何供奉的是凤凰?” 扶风微微一笑,答道:“奴婢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是因为先帝携先太后下江南时,先太后生病,御舟便在黄埠墩靠岸,先太后入了佛寺休息,孝顺的先帝为了追念此事所以在此仿照黄埠墩修建了这凤凰墩。” 微微的点了点头,我便说道:“原来如此,还不知道是什么显灵,咱们过去吧。” 走进了凤凰楼,一股浓郁的沉香味道,紫檀木的案台上供奉着一座高大的金凤凰神像,我一眼便看到了跪在丝织毯上的如妃,我从扶风手中接过一束香亲自插置在了香炉里,如妃原本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听见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瑾答应,为何不跪拜?” 我浅笑着,眸子打量了如妃虔诚的目光道:“娘娘难道忘了嫔妾的身子吗,再者,这尊凤凰神像一不保家宅平安,二不保人畜兴旺。凤凰,为后也,嫔妾跟娘娘不一样,自然不会跪拜凤凰祈祷自己他日能登后位。” 如妃起身站了起来,鬓边的东珠步摇随意的晃动着,淡淡的笑了一声,眼神往门边望去,福身:“臣妾给皇上请安。” 我循声转过身子,永琰正往殿里走了过来,拂袖摆手道:“都免礼吧,朕听身边人议论说凤凰墩有神灵显现,朕也来看看到底是何古怪。” 熙贵人含笑着谄媚的走到永琰跟前,道:“皇上,臣妾就带皇上过去瞧瞧吧,宫里的姊妹们也都刚刚过来了,臣妾刚才看了半日也没摸索出是什么意思。” 永琰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熙贵人在前带路,众人便往凤凰墩的岸边梧桐林走去,熙贵人走到一棵梧桐树前,熙贵人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请仔细看看这棵树与其他的相比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永琰听闻此话,围着这棵高大的梧桐树转了一圈,我也凑到跟前细细的看着,仔细看着才发现梧桐树的发白处有清晰的一个字,良嫔惊讶的道:“是个‘如’字。” 我仔细的看了一眼墨色的字,果然是个“如”字,方方正正非常清晰,不解的道:“这字竟是自然长成,看样子并非人为。” 晴嫔顿了顿思忖道:“皇上,臣妾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梧桐树凤凰栖’,臣妾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更深层的意思。” 我心里暗暗道:想来这“如”字是借指如妃了,晴嫔的意思明显是说如妃便是那凤凰。 永琰紧蹙着眉头不语,随后便点头道:“果然是个怪异的事,既然看过了,那么全都回去歇着吧。” 熙贵人莞尔一笑,道:“皇上,臣妾还发现了一个更怪异的事,皇上和众姊妹一起去看看。” 永琰惊讶的“哦”了一声,饶有兴趣的说:“那就依你的话,咱们去看看。” 熙贵人欣喜的望着众人,便往凤凰楼后的千鲤池,楼后的游廊上挂着一只彩色的鹦鹉,见到有人过来便欢快的念叨:“皇上吉祥,皇上万岁,皇上吉祥,皇上万岁。”引得永琰龙颜大悦,不住的夸奖那只鹦鹉。 如妃恬静的立在永琰的身旁,最先走到池边,鹦鹉忽然大叫了一声:“娘娘吉祥,娘娘千岁,娘娘吉祥,娘娘千岁。”鹦鹉的话音刚落,池边忽然聚集了大量的凤尾鲤鱼,欢快的朝着如妃和永琰的方向动着,如妃走到哪,凤尾鲤鱼便跟到哪。 如妃不禁惊讶的说:“臣妾昨日便来过了就发现是这个样子,臣妾心里非常的不解。” 晴嫔浅笑了一声,福了福身子,谄媚道:“娘娘,恐怕也是个吉兆,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娘娘光彩照人自然引来了这池中的鱼儿。” 兰嫔在我身边不屑的对着我嘀咕:“又是凤,这熙贵人是拼了命的将凤凰往如妃身上套,也不知道她姑侄二人使了什么幺蛾子,竟是这样的诡异。” 我冷哼一声道:“她哪里是将凤凰往如妃身上套,分明是将凤袍往如妃身上套,这些点子熙贵人是没那心思,定是如妃的主意。” 兰嫔摆了熙贵人一眼,嘴角露出讥讽,小声的道:“她休想登上皇后的宝座。” 永琰和颜悦色的看着这一幕,握着如妃的手道:“人都道是沉鱼落雁,爱妃的光彩是将鱼儿都引了过来,恐怕是连西施在爱妃面前也稍逊风采。” 如妃含羞的看着永琰,鹦鹉还再欢快的说着:“皇上吉祥,娘娘吉祥,皇上吉祥,娘娘吉祥。”我听着鹦鹉生硬的话语,讽刺的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的说:“它根本连自己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鸠占鹊巢。” ------------ 第七十九章琴音 我信步走在宽敞的雨花石子路上,身后的芙蕖仔细的打着伞遮阳,手里的藤骨美人扇轻盈的扇着,想起那日在凤凰墩上发生的事心里仍觉得好笑,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 芙蕖看着我嘴角一抹的笑,疑惑的道:“主子可又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不成,说出来也让奴婢笑笑。” 我摇了摇头道:“还不是那日凤凰墩上的事,所谓的显灵我发自内心的觉得可笑,但是别人似乎不是认为了。” 芙蕖点了点头,忽的想起来什么似的道:“主子,可是奴婢听说皇上倒是挺高兴的,最近频繁的出入如妃的杏花春馆。” 我略微思忖的点了点头,如若是换做刚进宫时的我一定会心里不甘,可是现如今我的心思已经不在永琰处了,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 绿萼迈着步子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似乎还没有看到我,我却清晰的看到了她脸上的怒容,心里想着或许是又在哪里受了谁的气了,“巧贵人。”我下意识的叫住了她。 绿萼惊讶的打量了我一眼,乳白色的珍珠步摇晃动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恨的看着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歹是个贵人,你只是个答应,你是否应该向我行礼才是。” 芙蕖正欲开口争辩,我微微伸手制止了她,浅笑着福了福身子:“答应伊尔根觉罗氏见过巧贵人,不只巧贵人自落水后身体恢复可好?” 绿萼一声轻蔑的笑,急急的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扯掉了我头上的海棠翠玉钗直直的扔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芙蕖慌忙的拦在我的身前道:“巧贵人可要自重,主子可是有身孕的人,若要是在巧贵人身前出了什么差错,皇上必定会责怪贵人,” 我朝着芙蕖回以放心的微笑示意她松送,绿萼戏谑的看了一眼落在雨花石子上的钗子,踮起脚尖用花盆底用力的踩在上面,心有不甘的将它踩的粉碎看不清原本的面目。 “巧贵人,可是解了气了。”我浅笑了一声,淡淡的说着。 绿萼随后用着轻蔑笑意的眼神看着我,缓缓开口:“怎么你也来讽刺我,我每次看到你那隆起的肚子便越发的恨你,皇上不会惩治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绿萼语毕便愤怒的甩袖离去,我在身后漫不经心的道:“你还是像以前那么的浮躁,在宫里可不是生存之道,还有,千万要小心晴嫔。” 绿萼听闻此话转身戏谑的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讽刺的笑,不在意的冷哼一声离去。我立在原地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后传来细细的声音:“奴才给瑾答应请安。” 我转过身去便看到卑躬屈膝的戴方德公公,他是太后身边的人,我也毕恭毕敬的浅笑道:“原来是戴公公,是不是太后有什么吩咐?” 戴公公巧笑道:“太后巧了刚才在露香斋里瞧见了瑾答应,所以太后着了奴才过来请瑾答应过去。” 我望了一眼只有几步之遥的露香斋,含笑道:“那就麻烦公公带路了。” 戴公公含笑着便走在了前头,进了露香斋,看到坐在上首的太后心里微微紧张,迈着步子小心翼翼的走着,还未行礼便听到了太后深沉的声音:“瑾答应,免礼吧。” 低首轻轻的说了句:“是。”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太后面色和悦,我的心才稍稍放下。低头不经意间瞥到了太后身旁坐着得如妃,如妃对上我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 环顾着四周,只有如妃、荣妃与晴嫔,荣妃含笑的看了我一眼,我亦是如此的回应着。我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晴嫔,身着水绿衣裳,外绣着百花争艳,绣上的花朵甚是真实,大朵的娇艳欲滴,一副乖巧的摸样望着太后, 晴嫔福了福身子,含笑道:“太后如果觉得烦闷,臣妾可以献丑为太后唱个小曲。” 太后眼睛一亮,点头道:“早就听闻晴嫔能歌善舞,今日哀家得了闲那就来听听吧。” 晴嫔略微一笑,朝着我莞尔一笑,谦虚道:“太后过奖了,宫中姐妹不乏能歌善舞的,瑾姐姐的舞姿是宫里无人能及的,可惜了姐姐有了身孕,不能一睹姐姐的风采了。” 我略微的朝着晴嫔一笑,晴嫔接着歉意的对着太后说:“臣妾不会弹奏弹琴,怕是要扫了太后的兴致了。” 如妃微微一笑,附在太后耳边嘀咕了两句,太后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打量着我,随后便沉吟道:“听说,瑾答应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哀家今日有没有这个耳福?” 晴嫔失措的起身道:“太后,这,瑾答应有孕。” 我心下一个冷笑:如此的惺惺作态。我缓和了脸色起身:“太后想听,臣妾怎么好驳了太后的面子,那臣妾就献丑了。” 太后命人取来了琴,我摆好了姿势十指娴熟的弹奏着,如高山流水悦耳,晴嫔朱唇微启,声音婉转的唱道:芙蓉湖上芙蓉花,秋风未落如朝霞,君如载酒须尽醉…… 晴嫔声音清脆,难得的悦耳,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太后,她正闭目专心的听着,晴嫔忽的一个高音我没有跟上,琴声与歌声乱了声音,一时间乱了章法,乐声戛然而止,太后睁开了眼睛问:“这是怎么了?” 晴嫔护在我的身前低首道:“是臣妾的错。” 太后声音里透着愠色的说:“哀家都听到了,不怪你,不过哀家觉得瑾答应似乎是很不情愿给哀家弹奏,难道是哀家想错了吗?” 我起身不卑不亢的道:“臣妾绝非故意,只是臣妾有些日子没有弹奏了,所以难免生疏了。” 荣妃含笑的出来圆场,“太后,瑾答应是很久没有弹奏过,想必是生疏了,不如让臣妾为太后弹奏一曲如何?” 太后略微勉强的点了点头,如妃嘴角一丝冷笑,淡淡的说:“真是扫兴。” 我心里一沉,退到了位子上,晴嫔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漫无目的的坐了一下午,仿佛是在听如妃、晴嫔与太后聊家常,我也只能在旁边听着,并插不上话。 我叹息了一声:原来是想看我的笑话才是目的。太后走后,我淡淡的对身边的芙蕖道:“咱们也回去吧。” ------------ 第八十章新月的恩宠 约摸到了丑时,放眼看着室内宣铜香炉内飘出袅袅的粉烟,香气宜人,我倚在帷幔旁的贵妃榻上沉沉欲睡,心里正记挂着新月怎么还沒有來,今日与她说好了來我这里说说话。 殿门“哗”一声被急匆匆的推开,我欲开口斥责扶风的冒失,兰嫔响亮急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瑾姐姐,我知道你有身孕原本不敢來找你,可是新月出事了……” 我慌忙的起身看着兰嫔,她因奔走的太快而一脸的汗水,绯红的脸颊不住的抖动着,我急道:“新月出什么事了?” 兰嫔忧心忡忡道:“刚才听新月身边的鸢尾说今晚皇上去了新月的涵秋馆,新月不愿承宠就此恼怒了皇上,姐姐你说自古以來何曾出现过妃子拒绝皇上的例子,新月这是怎么了。” 我低低的说了句:“你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忍着行动不便的身体,我起身慌乱的披了一件纱衣,将散落的头发往后一拢趁着月色便赶往了涵秋馆。 涵秋馆的灯火通明,看着门口立着的两个太监,心里一阵紧张,心下道:还不知道新月怎么样了。进到内室中,只看到新月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永琰则一脸恼羞的立在新月的身旁,地上散落着一地打碎的碗碟。 新月惊讶的抬头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进來,我叹了口气走到永琰面前,转了个脸色含笑道:“皇上,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何故要生这么大的气。” 永琰转过身子,脸上醉意微醺,脸色铁青,看到了我和悦的脸色才缓缓道:“朕觉得还是问问恩贵人吧。” 我无力的笑笑,安慰道:“皇上,这新月妹妹的身体不好,成日里吃药的怎么好伺候皇上,再说了这是新月妹妹懂事。” 永琰冷冷的哼了一声,新月不卑不亢的抬起头,脸色苍白额头上有密密的汗水,淡淡的开口说:“皇上,臣妾还在病中,不敢承皇上雨露恩泽,还是将机会让给别的姐妹吧。” 我颔首笑道:“皇上,新月妹妹的脾气臣妾自认为比别人了解百倍,她难得的温婉和悦,这其中定是皇上有什么误会。” 永琰拂袖甩掉我的手,冷冷道:“依朕看,恩贵人分明是不屑于朕。”他侧目行至到摆放石竹盆景的桌子边,忽的张口说:“至于恩贵人,朕不想再看见你,以后住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 我心里一紧,暗暗道:永琰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将新月打入冷宫了,那冷宫里的情景我是亲眼见过的,娇弱的新月怎么能承受住那里的折磨。 我环顾着四周的凌乱的房间便知道了永琰为何这般的生气,无非是永琰对新月用了强,新月反抗使永琰恼羞成怒。自古以來后宫里的女子为了争宠使出浑身解数,怕是永琰第一次遇见新月这般刚烈的女子,自觉地失了帝皇的面子所以才要惩处新月。 新月一副坦然的摸样,仿佛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样,嘴角仿佛还有一丝丝喜悦,新月便低头谢恩,永琰恼怒的俯下身子捏住新月瘦削下巴,眼中尽是揣测:“为何朕让你进了冷宫你还是如此的高兴,难道你就这么的不愿意做朕的女人?” 新月抬起头,眼中尽是笑意,看的我微微发怔。新月轻笑了一声,双眸紧盯着永琰道:“皇上肯厚爱臣妾,臣妾三生有幸,只是皇上与如妃感情深厚,对晴嫔宠爱无比,对瑾姐姐更是倾注了所有的爱,臣妾福薄心里并不奢望皇上的爱,更是不敢妄想,臣妾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哪怕是孤独的老死在后宫中。” 永琰冷笑一声,行至榻前慵懒的坐下后,道:“那么就按朕所说的去吧。” 他的嘴一张一合的看似无意,可是这说出來的话却让我足足的震惊,我慌张的说:“皇上开恩,恩贵人乃是无心之失,还望皇上恕罪。” 兰嫔也焦急的跪下恳求,永琰淡淡的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恩贵人的话你们可是都听清楚了,不是朕无情。” 我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手扶着腰便跪了下來,道:“皇上若是要去冷宫,就连臣妾也一同发落了去,这样臣妾也不会日夜的担心恩贵人了。” 永琰原本双目炯炯的眼神瞬间变了颜色,赶忙呵斥身边的芙蕖拉起我,我倔强的跪着眼神闪烁着恳求之意,用永琰无奈的冷哼一声,眸子里透着寒意,利落的拂袖想要离去,我便抓住了永琰的袍子不肯放手:“皇上,请饶恕恩贵人,” 永琰眸子中沒有一丝的波澜不惊,我的泪轻轻的落在脸颊上,凉意在心中扩散开來,仿佛是碎了一地,刺得心生生的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保住新月。 永琰稍稍用力的往前走,我一个沒留神便向后仰去,后背深深的扎在了碎片上,我因疼痛而脸扭曲着,新月大惊失色,拉着我:“姐姐,你沒事吧,你不要吓我!” 永琰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声音便折了回來,看着我流血的后背满眼的歉意,我几乎昏厥,永琰等不及赶过來的太医便将我横抱起,放置在了榻上,身后的鲜血汩汩留在了梨花白绸垫上,永琰抱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后背的疼痛令我差点昏厥,只依稀记得嬷嬷将我的衣服脱了后为我小心翼翼的上药,隔在帷帐外永琰來回焦急的徘徊,我看了一眼身边忧心忡忡的芙蕖道:“快扶我起來。” 芙蕖依言小心的将我扶起坐着,身旁鲜红色的血渍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臣妾与恩贵人情同手足,她的为人臣妾最了解不过,恩贵人并沒有做过坏事,也沒有欺君,何至要发落到那冷宫。” 永琰似是沉思了一会,才轻语道:“朕就看在玉玦的份上,就饶了恩贵人,从此后恩贵人再不会被晋位分,亦不会宠幸她。” 我满意的点了头,永琰侧过身子走进來,轻拉着我的手,关切的道:“怎么样,还疼吗?” 我浅笑着摇了摇头,入夜后,我侧过身子看着永琰酣睡的侧脸,心里一声叹息,将自己的一生变凉。 ------------ 番外 ------------ 玉璃: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大抵是心情低落时,人都会有所感伤,一片朵凋零的花,一片落叶都会触景生情,念及往事都会伤春悲秋一番。 我叫伊尔根觉罗?玉璃,我总觉得我是幸运的,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心中深爱的陆从勉。 小时候心中沒有对爱情的概念,只知道郎骑竹马來,绕床弄青梅的情谊,直到十三岁那一年,在梨园中与分隔数年的他相遇,我的心生生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后來我才知道那叫钟情。 他一身月光白衣裳,干净的令人心疼,面若冠玉,星眸有神,只有那宽阔的肩膀才令我有熟悉的感觉,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跟在他的身后用稚嫩的嗓音唤着:“陆哥哥,你慢点走,等等我。” 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常常独自倚在窗前心中思念着他,每每想到便不自觉地嘴角轻扬。细心的额娘发现了我的变化,再三追问下我道出了心思。 额娘却不以为然的说:“我当是谁,原來丛勉那孩子,我记得你阿玛当年指腹为婚将你的妹妹玉玦许给了他。” 我听到此话,心里一紧,原本期盼的眼神立刻暗淡下來,低首不语。额娘“咯咯”笑了两声:“傻孩子,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反正玉玦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了,额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嫁给自己心属的如意郎君。” 我欣喜的看着额娘,有些局促不安的道:“可是,可是我还不知道陆哥哥的心思,或许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 额娘俯下身子,慈爱的打量着我,缓缓道:“我的女儿温婉可人,又是大家闺秀,咱们样貌门第哪一点配不上他了,要额娘说他定是一百个愿意。再者,你阿玛与陆大人是故交,这门心事还不是一个点头就定了。” 听到额娘的话,我沉重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想起了陆哥哥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我的心里一阵的小甜蜜,能做他的妻,我还有何求。 直到有一人出现,我的人生从此荒凉,四年的相守等待最终幻化成了泡影。 那日,听身边的景儿说府里來了个小姐,好像是玉玦被额娘找了回來,我的心里一阵的激动,要知道我与玉玦年纪只相差一岁,小的时候便亲密无间,她走丢了以后我接连哭了好几日。 姨娘自从妹妹走丢了以后便开始疯疯癫癫,我心想着妹妹回來了姨娘的病自会不药而愈。我在院中玩着游廊下的金丝雀,玉玦缓缓的走进了院子里,我欣喜的望着她,这一别就是十几年,从眉眼间似乎可以看出还是当年的摸样。 玉玦瘦削的尖下巴让我着实心疼,听额娘说些年玉玦吃了很多的苦,对于这个突如其來的妹妹我有着熟悉的亲切感,拉着她聊着聊那,甚至还说到了陆哥哥。 我呆呆望着海棠树下的两个亲密说着话的人,陆哥哥看着玉玦的眼神中有着欣喜和喜欢,我心里深深被扯痛了一下,因为他沒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回到房间后,我拼命的摔着东西,一次來发泄心中的羡慕与嫉妒,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原來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的疯狂。 额娘依旧是宽慰的劝我,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玉玦是要进宫选秀的,陆哥哥是沒有机会的,心里想着也许陆哥哥红线的这头牵住的或许是我,我便下定了决心无论怎么样,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 原來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非常的勇敢。 玉玦选秀进宫的那一日,陆哥哥果然是出现在附近,可是他來的晚了些,玉玦的马车已经启程了,陆哥哥脸上的悲伤与懊悔着实让我难过,我心中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去介意。 陆哥哥想要前去拦住马车,我什么也不顾的拦住他,我知道,他不可以这样做,玉玦如果今日不进宫会害了我们全家,陆哥哥从头到尾对我沒有越來越冷淡,他根本就不爱我。 玉玦在体元殿入选的消息很快在府中传遍,我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心中是窃喜的,以她的才貌入选也是必然的。 还记得那晚我辗转反侧,起身打开窗户边看到了府中玉玦房间处有孔明灯缓缓升起,上面写着的是陆哥哥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我不知道那陌生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心里是那么的嫉妒,我多么希望他可以这么的爱我,哪怕是一点点。 玉玦进宫那一日,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就连老天也会流泪了。我跟在了陆哥哥的身后,他从马上落下的那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泪水,他绝望的叫喊刺痛了我的心灵,手上的伤口流的血随着雨水冲刷到了我的脚边,我心里思绪着,或许我的心里的血也是这样流的。 猩红的盖头盖在了我的头上,我紧张的握着手中的苹果,跨过了火盆,拜过了天地我正式成了陆哥哥的妻子,可是即使我隔着盖头还是可以看清楚他面无表情的脸,嘴角有说不出的落寞,他心里的新娘根本不是我。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将玉玦差人送來的那柄玉如意摔的粉碎,我的心与那玉如意一起碎了。成亲那晚他并沒有來到我的房里,而是自顾自的书房睡了一宿,自那以后,分房而睡,我们便形同陌路,除了日常的事务外便无交流。 额娘问我过的如何,我假装坚强的说:“额娘,不用担心,相公对我很好。” 额娘便放心的拍了拍我的手:“好好,趁着年纪轻,赶紧给陆家添个子孙,这样才能抓住他的心。” 我点了点头,有苦自知,他始终不肯碰我一下。 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两年,我多多少少知道他在宫里对玉玦的好,我曾经也规劝过他,宫里自然跟外面比不得时间久了旁人易察觉,于他有害,也于她有害。 还记得那天他匆匆从宫里回來,还未來得及拂去身上的灰尘,我将一碗莲子羹端到他跟前,他一脸忧心的道:“玉璃,我有些事要离开家里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突兀的笑了两声,这一天终究是來了,我浅笑道:“陆哥哥,能不能抱抱我?” 他眼中闪现一丝犹豫,我无奈道:“难道临别时你连一个怀抱都不舍得给吗?” 他满脸的愧疚,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的眼泪无声息的滴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我在他的耳边轻轻道:“陆哥哥,能做的妻子我已经很满足,我知道你不爱我,不过我还心甘情愿的嫁给你,我以为用我的真诚可以打动你,可是我错了,我低估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对不起,玉璃,是我伤害了你。”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愧疚的说着。 我轻轻的擦拭掉眼泪,哽咽的说:“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转身离去,这一转身便是咫尺天涯,我的泪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地上。 这这场爱情里,总一个牺牲,而我便是那个牺牲品,似水流年里多少次望断天涯,盼望着他的一笑,我由心的嫉妒玉玦,嫉妒她能得到他的爱。 坐在窗前,我无力的提笔,娟秀的小字跃然于纸上:陆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不需要悲伤,不需要懊悔,因为我不后悔。死亡其实一点都不可怕,我最怕的便是失去你,因为爱比死更难。我心里深知你要带妹妹离开这,宫墙深深埋葬了多少女子的哀怨情仇,她是我妹妹我心里也希望她好好的,好好待她。努力加餐勿念。 玉璃绝笔 三尺白绫悬在梁上,我像迎接新生一样站在了高高的板凳上,心里淡淡道:如果可以,带我回到那如初的时光可好? ------------ 简嫔:灯笼易碎,恩宠难回 我认为仙女只适合生存在天上,如果落入凡间只会是悲剧。后宫这个大染缸,无论多么纯洁的女子进去后都会褪去一身的高贵与纯真,可是我还是如此的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因为我爱他。 我叫关岩心,我便是那后宫中荣宠的简嫔。 在我活着的这些年的记忆里,最清晰的便是每日的劳作,我十岁那年便进了宫入辛者库为奴。听娘说我是她家花钱从人贩子手上买來的闺女,关家一直沒有子嗣,我爹便在人贩子手里打了主意,那日在圈养孩童的院子里我缩在人群中不敢抬头,我娘在一旁挑选着男孩子,谁知竟然一眼看到了蓬头垢面的我。 娘叹了一口道:“这么好看的女孩,在这怪可惜了。罢了,女孩也是一样的。”后來娘说之所以注意到我是因为我眼神中有与别的孩子不同的倔强。 我是不幸的,小时候的记忆全都忘却了,唯一记得的便是在人贩子手里的岁月。我幸运的是关家收养了我,从此我成了关家的大小姐。 十岁那年,关家变故,我与娘入了辛者库为奴,十二岁的那年娘因病去世,而爹也在漫长无期的狱中自裁,我忽然又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 宫中岁月是如此的难熬,孤苦无依的我成日里的被资格老的宫女欺负,我倔强的相信自己一定苦尽甘來。 那日,我沒有完成自己分内的差事被罚跪在寒冷的太液湖边,从正午一直到影子西斜的旁晚,四肢僵硬麻木的我偷偷起身,想起了娘教我的广袖流仙舞,心里想着现在总归是沒人会过來,于是自顾自的跳起了舞。 身体轻盈的我,常常被人称赞貌美,不知不觉的便沉迷在自己的舞姿中,突然听到身后有越來越近的鼓掌声,循声望去,是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裳的男子,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他用戏虐的口吻道:“好一个曼妙的舞姿,有沒有人告诉过你何为掌上飞燕。”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突如其來的男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只低声的说:“不是所有的女子跳舞都要跟赵飞燕相比,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敢成为赵飞燕。” 我含羞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发热,低低的道:“偷看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忽然大笑了一声,声音爽朗的道:“朕便是这紫禁城的主人,朕还用偷看吗?” 我听闻此话立刻俯身行礼,他爽朗的说:“免礼,朕准许你只给朕一个人跳舞看,你可否愿意?” 我犹豫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我虽在辛者库劳作,可是宫里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早有耳闻,可是我竟拒绝不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已经放下所有的倔强选择了低头。 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此我变成了他的女人,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现在有很多,将來还会有很多,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一点的私心是因为为了改变现状而选择做了帝王的女人。 皇上对我的保护和宠爱让我冰冷的心开始融化,他将我封为答应以后日日宠幸于我,一时间风头正盛,而我亦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不知不觉间当知道他留宿于别处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他,开始跟别的女人一样日日夜夜数着地上的青砖才能安然的入睡。 我原本以为我不会介意,可是终究逃避不了自己的心,我开始介怀皇上宠爱的女子,内心嫉妒的种子开始萌芽。 最令我欣喜的是我第一次有了他的孩子,初为人母的我是无比的喜悦,心里却更加的忧心,皇上的宠爱将我推到风尖浪口,如今有了孩**里所有人眼睛都盯着我。 荣嫔來到了我的宫里与我聊聊天儿,我心里非常的高兴,在这个宫里似乎也只有荣嫔敢亲近我了,荣嫔也很受皇上的宠爱,即使她亲近我,可是我对她还是有芥蒂之心。 也许是天意吧,我起身时不料滑倒一个踉跄碰到了紫檀木桌角上,荣嫔愕然慌乱的看着我,在疼痛中我思绪在脑中飞转,我捂住肚子指着荣嫔道:“你个狠毒的女人。” 皇上并沒有听荣嫔的解释,他是信任我的,荣嫔便被打入了冷宫,手中第一次沾上鲜血事我对权力和宠爱便上了瘾,我心中明白只有将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令皇上垂爱。 同在长春宫的芸贵人与妙常在有意像我靠拢,我深知她们的心思,可是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如妃城府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但是我不怕她,因为我有皇上所有的宠爱。 三年的一次大选,皇上选了十几位秀女进宫,那一夜,我失眠了,摸摸自己的心,有些恍若幻觉的疼。 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倾城的脸,身后的习夏悄悄道:“主子,奴婢觉得这瑾常在跟主子眉眼间有些相像。”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摸样好有什么用,一进宫风头就这么盛,不见得是好事。”我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买通了钦天监的史大人禀报皇上瑾常在不宜承宠。 莹嫔与我同在长春宫,就住在我的对面,每次皇上來我这里莹嫔总是会撺掇六阿哥将皇上叫走,日子久了我的内心渐渐记恨莹嫔。 六阿哥我原本沒想害死他,只是想给嚣张的莹嫔一个教训而已,我故意找习秋叫开了如意,将六阿哥推下了水,心里冰冷的我竟然沒有皱一下眉头,直到年幼的六阿哥死去。 瑾常在比我想象中要顽强,她成功的获得了皇上的宠爱,我心中预感告诉我,这个女人不除将來便是我最大的威胁。思忖了良久我将心思用在了妙常在的身上,让她假孕借机会除掉瑾贵人,可是沒想到竟会被拆穿,妙常在因为欺君之罪落得满门抄斩。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的错事,可是最错的便是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帝王的爱太沉重,凡人女子根本承受不起。自古以來便是色衰而爱弛,有句凄凉惨淡的事情便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以色示人者短,我拼了命的生下了我的小格格,可是沒想到最终皇上都不肯看我一眼,竟是我日夜恨极了女子陪伴我走了最后一程。 然,非良偶,不以委身,如果可以,我宁愿在广寒宫中做一个孤月寂清的影子。 原來最终我不过是偌大的紫禁城里万骨枯中的一具森森白骨。 ------------ 新月:胭脂雪瘦,年华最美 年华最美,胭脂雪瘦 庭院深深埋葬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小的时候总听额娘说过戏文里被辜负的女子总是寒衾薄衣、残灯孤影,现在想想在这深宫里也是这般,如果说进來是面若桃花,那么走出去的也就是人比黄花。 我叫新月,我是恩贵人。 记得初进宫的那一日天气非常的好,额娘和阿玛沉浸在期盼中却沒有看到一脸哀愁的我,额娘拍着我的手道:“新月,你的容貌虽不是最好的,可是论脾性,皇上怎么着也能看上你的。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我不想违背他们的意愿,他们是我的阿玛和额娘,我不能说他们世俗,因为望女成凤的心人人有之。 八旗家的姑娘要经过选秀这一关才能自行婚嫁,这一条的规定生生的拆散了多少人,记得清朝的第一词人纳兰性德和她表妹两情相悦,可是表妹却被选进了皇宫,造成了纳兰性德一生的遗憾。 临进宫时,我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个人,在草原上骑马狂奔的那个人,我甚至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可是我知道我喜欢他。至于皇上,我只能乞求着他不要选中我,我心里还宽慰觉得秀女这么多,皇上不会选上我的。 高墙朱门紫禁城外,和无数的秀女一样,苦等了一夜,也紧张了一夜,直到宫门大开时,我知道我命运的转折点來了。 经过了层层的选视,最后我被一个我跟着十几个秀女被指到了体元殿,走在路上,我瞧着前面姣好的背影忍不住的打了个招呼,亲切的叫着她,原來她叫玉玦,比我大一岁,我恭恭敬敬的叫着姐姐。 如果沒有这个姐姐,我想,我和皇宫不会有任何的交集吧。 皇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看了,都回去吧。” 从身边所有人的喘息声可以听出失望,对于我來说是无比的喜悦,转身想离去时不觉得加快了脚步,忽的走在我前面的玉玦姐姐昏了快去,大抵是昨晚在门外着了凉的缘故,虽说是萍水相逢,我还是有些紧张的问候着她。 待到她醒來时,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皇上却把目光转向了我,我心里暗暗惊叹,手心里出了湿热的汗水,皇上随手一指就像挑选一样吃的东西。 从那条漫长的宫巷里走着,原本只有一会就走到头的距离,我觉得漫长的就像一生,脑海中不禁又想到了那张脸,不知道咱们还能否见面。 木兰围场的风一直吹的那么的温暖,两只不和谐的箭羽飞了过來,直直的对着我面前的那只兔子,我想也不想的铺了过去,而那只箭正好射在了我的肩膀我。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他亦是如此的看着我,仿佛是那忘川河畔的一个不经意间的回眸却让我终生铭记,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苏格,他是达尔罕亲王的贝子。 撩起了帐篷,刚出去便对了他那双温情的双眸,他含笑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吧?” “你是不是对所有的姑娘都会这么说?”我低低的说着,心里莫名的欣喜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我觉得这一定不是巧合,咱们一定见过面对吗?” 我莞尔一笑,“沒错,是见过,而且是在你的梦里。”话一说出口,我便后悔了,如此轻佻的话怎么会说出口,他会不会以为我是轻浮之人。 苏格淡淡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或许是,我希望是,” 两个人静静的草原上散步,微风吹起了我的发梢,裙角飞扬,我默默的看着他好看的脸庞,心里偷偷的笑着,我想,只有深深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吧? “对了,那只兔子怎么样了?”苏格突然的冒出一句。 我嬉笑着道:“它很好,很能吃,也很能睡。” 苏格嘴角轻扬,望了一眼天空:“其实那只兔子很幸福快乐,不是吗?” 我第一次从苏格眼神中读出了忧郁,那是怎么样的神情让我如此的额骨铭心,与他走在一起,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沒有忧伤,心里有的是满满的欣喜。 那天黄昏,我倚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西斜的太阳一点一点的往下移,他缓缓的开口道:“我多么的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此刻。” 我淡淡的一笑,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其实,我能遇见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虽不能相守,可是你我拥有的是对方的心。” 我心里暗暗的决定,我会想尽一切的办法保全自己的清白,我的身体不允许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來拥有,就这样,我一直想办法拒绝恩宠。 从木兰围场带回來的鸽子是我所有的念想,每到黄昏时我便会写一封小笺让信鸽带回去,红线的那一头牵着的便是他的手。 额娘说,如此柔弱沒有心机的我根本经不起后宫中的争斗,我看着玉玦姐姐的起起落落我便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我的归属,如果我要是争,恐怕已经死了百次了。 人生本是一出曲折多舛的戏、往往在你唱得最精彩的时候、繁华已落幕。 玉玦姐姐一直保护着我,一直在帮助我,她的关爱是我在这宫墙里唯一的一道温暖阳光,希望來世我们可以真的做姐妹。 当我看到苏格那封信时,我明知道早晚会有这么的一天,可是当这一天來临时我还是接受不了,我开始茶饭不思的折磨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感觉到痛。 今天是苏格娶亲的日子,她的新娘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像我一样倚在他的肩膀上看日落,会不会偶尔给他撒娇,我静静的穿好了衣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就像刚进宫时那样,从哪里來回哪里去。 偷偷的从枕下摸出了那块金子,手在拼命的颤抖着,眼睛一闭便吞了进去,身体内的痛苦开始蔓延,嘴角开出一抹鲜艳的花朵,我知道,我终于解脱了。 若爱不能相守,死又有何惧。 孟婆可不可以不要给我那碗汤,因为我不想忘记他。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叹息。 在最美的年华里,你遇见了谁? ------------ 第九十九章风乍起 乳娘在身后轻晃着身子哄着绵忯,整个慈宁宫一直都是这么的安详,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绵忯均匀的喘息声。 太后气定神闲的开口道:“宫里最近出了许多事,从新贵妃、巧贵人,这后宫中看样子不能够沒有一个管理的人。” 永琰略微怔了怔道:“皇额娘,朕暂时还沒有立后的打算。” 太后淡淡的冷哼了一声:“哀家虽然人老了,可是心还未老,自从皇后宾天这后宫就沒有一日的安宁,皇帝还是好好的考虑吧。” 太后有意识无意识的打量了如贵妃一眼,如贵妃悠闲的端起杯子缓缓的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嘴角一抹深意的笑。 走在回宫的路上,扶风握着我的手掌轻声道:“娘娘的手怎么这样的凉?”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落叶,“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我又说不出來。” 午后用过膳,小安子进來行礼问安后满面忧容的道:“娘娘,奴才听说今日朝堂上也议论这立后之事。” “都有哪些大人提议?”我擦拭着嘴淡淡的问道。 小安子抬头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说:“回娘娘,听说有礼部尚书凌大人,兵部侍郎左大人,还有顺天府尹,就是娘娘的母家。” 我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颜色骤然巨变,心里愕然的道:这样的风尖浪口,府尹大人也太胡糊涂了。 “娘娘的心思奴才明白,可是就算府尹大人沒有提议,皇后这个位子别人心里自然也是往娘娘身上想的,如今这后宫里除了如贵妃就是庄贵妃的位分最高,但是庄贵妃沒有家族的势力,所以庄贵妃是不可能争后位,接下來便是娘娘和荣妃,荣妃娘娘虽然家里颇有些势力,但是荣妃娘娘沒有子嗣,所以最有资格的便是如贵妃和娘娘了。” 小安子说的我都明白,这个局势心里早就知道了,可是我并无心争后位。忽的想起來了皇后临终时交代我的话,她说这个后位不能落在如贵妃的手里,只有我能阻止她,只有我能帮绵宁成功的登上大位。 我起身默默的在佛堂里里点了一炷香,自从绵忯平安出世后,佛堂便是我常來的地上,檀香入鼻,发出淡淡的香气,在白眼笼罩中我闭上眼睛喃喃开口道:“信女棠如承蒙菩萨的保佑才平安的活到了今日,但求菩萨保佑信女在这争后的风波中能够全身而退,了却皇后的心愿。” 芙蕖悄悄的來到身后道:“娘娘,皇上准许夫人进宫了,夫人已经來了。” 我欣喜的睁开了眼睛,起身慌张的來到了内室,看见额娘一脸期盼的原地驻足着,“额娘。”我亲切的唤了一声。 额娘一身宝蓝色的旗装,脸上也画了淡淡的妆容,可还是掩盖不住苍老的姿态,也许是进宫的缘故,所以今日的打扮格外的隆重些。 额娘原本期盼的双目忽的闪现了泪花:“玉玦。” 我拉着额娘坐下后额娘亲切的摸着我的脸蛋,喃喃道:“还好,和刚进宫那会儿一样,一点都沒变,倒是三年沒见,额娘老了很多。” 我轻搂着额娘:“额娘怎么这样说,额娘永远都不会老。” 额娘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沒有想到咱们还有机会见面,如果不是因为你生下了七阿哥,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了。” 乳娘欢喜的抱來了七阿哥,额娘惊喜的“哎呀”了一声,从乳娘的怀里接过了绵忯小心的依偎在怀里,“咱们的绵忯真乖,叫奶奶,呵呵。” 看着额娘的样子心里一阵的酸楚,她是真的将我当成亲生的女儿了,额娘头也不抬的道:“我记得玉玦的小时候特别的爱哭闹,怎么哄都不会停下來。” 听闻额娘的此话,我忽的想起來简嫔,可是我有什么勇气來开口告诉额娘呢,额娘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看着绵忯的样子我觉得很熟悉,这小脸让我想起來陆……” 额娘自知失语,赶忙住了嘴,我拉着额娘的手道:“额娘,我带你去看个孩子。” 庄贵妃领着雪慈刚出了殿门便遇到了我与额娘,雪慈粉嫩的小脸开心的叫着:“瑾母妃,你要去哪里?” 我指了指雪慈对着额娘道:“额娘,你看看这个是雪慈格格。” 额娘的眼睛忽的闪烁了一下,继而惊讶的长大了嘴道:“这个格格,怎么会这么的像她的小时候。” 雪慈乖巧的看着额娘,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额娘一把将雪慈搂在了怀里:“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呀…..” 雪慈懂事的拍着正在低低哭泣的额娘,小嘴撇着说:“每次只要我哭的时候额娘都会给我点心吃我就不哭了,那我也给你点心吃你也不哭了好吗?” 额娘擦去了眼泪,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额娘缓缓的对着雪慈说:“好,好,格格,送你个礼物。”额娘从袖子的手帕里掏出了一个银色的如意长命锁,戴在了雪慈的颈上。 我别过脸去偷偷的抹去了一把眼泪,额娘与雪慈血溶于水的亲情互相的吸引着,我想,这也算是让简嫔得到了一点的安慰吧。 额娘终于冷静下來情绪后,仿佛是嘱咐一般的对着我说:“我听你阿玛说,这如今后宫后位悬空,朝里开始有人提议立后了,额娘很担心你。”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额娘,玉玦哪里來的资格做皇后,只是,这风尖浪口的阿玛怎么会带头提议立后呢?” 额娘打量着四下沒人后才小声的说:“你阿玛从來不让我过问他的事,我也是听家里下人说的,这几天你阿玛跟兵部的恭和走的很近。 我脑海中飞快的转着,兵部的恭和不正是如贵妃的阿玛,我几乎是责怪的嗔道:“额娘,阿玛真是太糊涂了,我与如贵妃素來不睦,他的父亲怎么会安什么好心!” 额娘从來不懂宫里宫外的阴谋权术,听到我这么说呆呆的惊愕了好久,我叹了口气道:“恭和无非是想撺掇阿玛凑本,这样一來皇上就会怀疑阿玛与我的动机,这么低等的手段阿玛也太疏于防范了。” 额娘懂了似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回去就去提醒你阿玛,可是他要能听进去就好了。” 我轻搂着额娘,含笑道:“好了,额娘,咱们难得见一面就不要谈论这些不高兴的事了。” 额娘轻笑着点了点头。外面的日光正好,有时候真希望可以这样一辈子。 ------------ 第一百章晴嫔有喜 至额娘离宫后我还是沒有勇气去告诉关于简嫔的一切,看着额娘的背影我忽的明白,额娘靠着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如果知道了真相,于她來说并不见得是好事。 记得今日是内廷祭祀的时候,在坤宁宫祭神是宫里这么多年以來的规矩,只是今年皇后不在,改由太后主持。 坤宁宫的东北角空出了一个小间,里面供奉着释迦摩尼、观世音菩萨、关帝。寅时,宫里的妃嫔聚集在坤宁宫,萨满太太在佛堂里唱着神歌,由三弦、琵琶、拍板奏乐。 撤走了佛像与琵琶,只留关帝一个佛像,萨满太太用水灌猪耳在关帝像的面前将猪杀死,在坤宁宫的东北角的锅内煮熟,萨满太太将肉分别盛到了各妃嫔的面前,我信手加了一块放在了嘴里,一股肥腻的滋味涌上心头,难以下咽。 太后清了清嗓子沉吟道:“满族是马上大天下的名族,白山黑水里的民族,咱们的祖先就是吃这样的肉长大,不能因为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了,就忘记了过去,老祖宗祭祀就是想提醒后代的子孙不要忘本,忆苦思甜。” 众人福了福身子道:“谨遵太后的教诲。” 忽的站在我身后的晴嫔“哇”的一声将口中的肉吐了出來,众人惊愕的看着脸色苍白的晴嫔,永琰不禁蹙眉道:“晴嫔,太后的话你沒有听到吗?” 晴嫔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了下來,低首道:“太后恕罪,臣妾,臣妾因为有了,所以才会如此。” 太后原本愠色的眼睛忽的开怀,永琰惊喜的道:“这是真的吗?可有找过太医瞧了?” 晴嫔略微的笑了一下,“皇上,臣妾沒有胆量开这种玩笑。” “好,好。”永琰走上前去不顾这么多人的去握着晴嫔的手,晴嫔则欢喜的将头靠在了永琰的肩膀上。 如贵妃含笑福了福身子,修长的护甲格外的耀眼,“恭喜妹妹,恭喜皇上,按照规矩皇上还是翻一翻彤史吧。” 我下意识的朝着人群的目光中扫过去,众人皆是一脸的不悦,即使正在祝贺的如贵妃也是强颜欢笑。 永琰淡淡的道:“鄂罗里,把彤史拿过來给朕瞧瞧。” 永琰顺手的翻阅,眉头舒展道:“嗯,沒有错,日子很对,朕自会有晴嫔的封赏。” 晴嫔莞尔一笑,众人淡淡的朝着永琰行礼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太后正了正脸上的颜色,和颜悦色的对晴嫔道:“既是有了身孕,那么便早些回去歇着吧,以后就不用來哀家这里请安了,哀家现在是比你天天给我请安还要高兴。” 晴嫔捋了一下头上的簪子,恭敬的含笑道:“太后难道是讨厌臣妾了吗,臣妾如果一日不给臣妾请安,臣妾这心里就不安。” 兰嫔冷冷的呲笑了一声,低声道:“晴嫔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太后斜瞥了兰嫔一眼,我下意识的示意兰嫔不要说话,太后冷冷的道:“你们如何争风吃醋哀家管不了,晴嫔是不是演戏哀家也不知道,但是哀家知道就算是演戏也比站着说风凉话的强。” 永琰下意识的安慰了晴嫔一下,晴嫔淡淡的开口道:“太后、皇上,臣妾觉得身子乏得很,就先回宫了,还望太后和皇上不要怪罪。” “要不要请个太医去瞧瞧,朕不放心,为你调理身子的是哪位太医?”永琰关切的问道。 晴嫔略微的一愣,“回皇上,是太医院的郝太医,为人还算老实忠厚,臣妾也是一直都是郝太医给调理身子。” 永琰缓缓的点了点头,晴嫔缓缓的退了出去,如贵妃淡淡的开口道:“太后、皇上,臣妾也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想來是身子招了风寒,所以臣妾也先告退了。” 太后淡淡的点了点头,永琰索性摆手道:“即使这样,大家都累了,都回去歇着吧。” 漆黑的宫巷里只有星星的几点亮光,身旁的两盏宫灯勉强能照亮前方的路,兰嫔和我并肩走着,大抵是心里气愤,手里不停的绞着手帕,一言不发。 我蹙眉问道:“怎么了?还为太后说的话生气吗?” 兰嫔摇了摇头,淡淡的望了一眼天上的月光,“我不是在为太后的话而生气,而是因为,因为,就连晴嫔都有了身孕,为何我进宫这么久还未有孩子?” 我含笑的拍了怕她的手,安慰道:“傻丫头,你还年轻,这种事不能心急的,我倒是盼望你能给绵忯生个弟弟呢。” 兰嫔也呆呆的笑了一声,仿佛心事更重了,更走到宫巷的尽头,就听见咸安门外有响亮的争执声,我与兰嫔下意识的靠拢过去仔细的听了听。 “本宫只是觉得奇怪,你晴嫔是有何本事怀上了龙种。”如贵妃冷冷的话语传进了耳中,我心里一惊,往前走了两步,接着月光偷偷的看着。 对面在暗处的晴嫔淡淡的笑了一声:“如贵妃娘娘,嫔妾进宫三年,怀有龙种不是很正常吗?娘娘怎么会问这么可笑的问題。” 如贵妃突然反手给了晴嫔一个巴掌,怒目圆睁:“贱、人,别给本宫装蒜,你别忘了当初本宫是怎么助你上位的,你的今天别忘了是谁给的,本宫给你的汤药你是不是都沒喝!” 晴嫔冷笑着转过了身子,月光将她的身影拉长,转身时我看到了她眼中从未有过的凌冽,如贵妃似乎也是已经,“娘娘,多谢你的提拔,你让我做的事我全都做了,从今以后,咱们各凭本事。” 如贵妃仿佛忽的明白了什么一般,响亮的笑了一声:“本宫真是小看了你,熙贵人是不是你撺掇的,你想尽了办法除掉本宫的左膀右臂。” 晴嫔淡淡的一笑,轻蔑的看了如贵妃一眼,“琥珀,咱们走。” 兰嫔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仿佛不懂眼前的这一切,我淡淡的笑了一声,讽刺的说道:“晴嫔这条小蛇是我捡的,如贵妃把它放在怀里捂热了,现在这条小蛇长大成龙了,要一飞冲天了。” 巷子里的越來越安静,安静的只剩下脚下的声音。 ------------ 第一百零一章女子有毒 我在仓库了拿着册子清点着这三年來收到的礼物,晴嫔有孕,宫里纷纷送去了礼物表示祝贺,而我不知道该送什么东西过去而犹豫着,只好顺便看看历來宫里姐妹们送我的东西。 正冥思想着,兰嫔一声响亮的叫声将我拉回了现实,兰嫔一脸喜气洋洋的福了福身子道:“给瑾妃娘娘请安。” 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笑着道:“今儿个是怎么了,这样的高兴,难不成出门捡到金子了?” 兰嫔摇了摇头,看到四下只有芙蕖一人时高兴的走到我的跟前道:“比捡到金子还要高兴,我才不要金子。” “那是怎么了,我都急死了,快快告诉我。”我高兴之余不免故意嗔道。 兰嫔用手轻浮了肚子一下,神秘的一笑,“姐姐,金子就在我的肚子里。” 我激动的捂住嘴笑着,几乎是欣喜后慌乱的道:“真的吗,这,太不可思议,咱们前几日还在说呢,我就说嘛,这种事急不得。” 兰嫔一身粉色衣裳,头上的玉镶红宝石步摇不住的抖动着,媚眼因欢喜而微眯着,“就是呢,咱们说的可真巧,梁太医说已经两个月了。” 我拍着兰嫔纤细的手,忽的想起:“我记得兰嫔也是三个月了,对了,你有沒有告诉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非常的高兴,现在四妃之位仅有我与荣妃,皇上一定会将你晋位分的。” 兰嫔摇了摇头:“我只顾得高兴了,一得了消息就赶快了告诉你了,等回头再去亲在告诉皇上。” 我点了点头,“也好,我正犹豫了送什么东西给晴嫔,东西好了别人会说咱们奉承她,东西送了差了别人会说咱们别有用心,嫉妒了晴嫔。” 兰嫔冷哼了一声,嘴角露出不屑:“这两日最忙碌的就是永寿宫了,晴嫔本來就会笼络人心,再加上皇上对她的宠爱,更是不可一世,姐姐才是宫里最好的人,姐姐又生有七阿哥怎么会比不过她,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 我宽慰似的拍了拍兰嫔的手,“你瞧瞧,都要做额娘的人还是这么的嘴上不饶人,咱们就离她远一些惹不起咱们躲得起,送个东西意思一下也就罢了。” 我随手拿起了一件孩童的百福衣,淡淡的说:“算了,就这个好了,也记不得当时是谁送的了,现在拿來送她也不可惜了。” 我与兰嫔结伴往永寿宫走去,兰嫔下意识的拿起了百福衣在手里观赏着,一副要做额娘的欣喜样子:“呵呵,我越看这小孩子的衣裳越是好看,姐姐到时候也要送我一件。” 我怜惜的指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岂止是送你一件,就是十件我也愿意,你可得为皇上生个八阿哥才是。” 兰嫔含羞似的笑了笑,正说话就走到了晴嫔的宫殿,进门便是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晴嫔正倚在榻上低头绣着一双小老虎鞋。 我淡淡的笑着道:“晴嫔也不怕累着自己,这些事情可以交给宫里人做。” 晴嫔意外的看着我,起身施了一礼,含笑道:“娘娘也是生育过孩子的人,应该是知道做额娘的心,这些东西还是不想假手于他人,自己亲自做的才会欣喜。” 我打量了一眼晴嫔,晴嫔一脸的安详,脸上并无任何的妆容,头上稀松的攒着一个檀木梅花钗,“头三个月最重要了,我知道晴嫔不喜欢那些金银玉啊的俗物,所以我带來了一件百福衣,算是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礼物。” 晴嫔含笑的示意身边的琥珀接过,兰嫔一脸不悦的开口说:“这把玉如意,晴嫔就收下吧。” 晴嫔淡淡的点了点头,气氛有些尴尬,我含笑道:“东西不在好坏,都是一片心意。” “瑾妃这话说的不错。”门口传來如贵妃优雅的声音,满面笑容的走进了内室,一袭火红的衣裳,映衬着绝美的脸庞,一抹嫣红的笑挂在嘴角。 三人起身行礼,如贵妃淡淡的轻笑了一声:“本宫也是來祝贺晴嫔的,都不必多礼。” 晴嫔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笑,如贵妃径自的坐在了梨木椅上摆弄着手上的护甲,身边的宫女青鸾含笑道:“这是贵妃娘娘的一点心意,晴嫔不要嫌弃才是。” 青鸾打开一个精致的锦盒,一个和田玉夜光石闪着耀眼的亮光,看我与晴嫔有些呆呆的,如贵妃淡淡的说:“本宫这里像这样的东西太多了,皇上常说,这些子东西只有本宫才配得上。” “那嫔妾岂不是夺了贵妃娘娘所爱,此等大礼嫔妾是承受不起。”晴嫔不紧不慢的冒出了一句,眼神斜瞥了如贵妃一眼。 琥珀端着冒着热气的血燕粥走到了晴嫔的跟前,含笑道:“娘娘,吃点东西歇着吧,皇上特意叮嘱了奴婢咱们这缺什么用什么都要先紧着咱们,光这补品就天天往咱们宫里送,就连太后如今也沒这待遇了。” 青鸾冷冷小声的一哼,我与兰嫔起身道:“既然晴嫔要休息了,咱们就不打扰了,晴嫔好好的休息吧。” 晴嫔淡淡的笑着点头,如贵妃也起身道:“咱们一道走吧。” 刚出了晴嫔的殿门,如贵妃冷哼一声道:“这个万蝶衣,本宫真是小瞧了她,当真是失策。” 一股和煦的微风吹过,心里一阵的温暖,我懒洋洋的开口:“贵妃娘娘别忘了,晴嫔当年是依附你,可是你别忘了,她是个人,不是个物品,人都是有私心和欲望的。” 如贵妃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的叹了口气:“其实,本宫沒有想害巧贵人,巫蛊娃娃是晴嫔做的,也是她自作主张陷害巧贵人的,本宫如今才明白晴嫔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她早晚是算计到你我的头上。”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贵妃娘娘就是不是凶手,也间接害死了巧贵人,还有熙贵人,我知道她是被晴嫔所撺掇的,装病、送吃的这种低等的手段就是晴嫔最高明的心机。” “那么嫔妾等就告辞了。”我面无表情的说着,不待如贵妃开口便转身离去。 ------------ 第一百零二章百福衣的麝香 我与兰嫔在路上,慢慢的走着,兰嫔浅笑着摸着肚子道:“姐姐,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你知道怎么能看出格格还是阿哥。” 我笑着拍着兰嫔的手:“我哪里有这么神奇,能看出这个,不过话说,豆蔻是喜欢格格还是阿哥?” 兰嫔微怔了怔,静静的抚了一把肚子,“其实,格格阿哥都好,但是我还是喜欢格格,你看女孩子多好,又聪明又漂亮,将來找个好的驸马就嫁了,一辈子平安的过着多好,那阿哥就不一样,整日的会担心有人加害于他,长大了以后还要担心着会不会被皇位的事所连累。” “是呀,九龙夺嫡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平平淡淡的才是福气。”我叹了一口气,脑海里闪现出绵忯的样子。 我心中所忧虑的便是晴嫔,四妃之位终究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如果她生下了皇子,以她的能力,这后宫又难免一场夺位的风波。 兰嫔忽的欢快了起來:“姐姐,咱们去告诉皇上去吧。”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却看见了小安子匆匆慌张的从永寿宫的附近跑了过來,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汗水,“娘娘,皇上宣娘娘去永寿宫的晴嫔那里。”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看小安子慌张的样子心里忽的有不详的预感,“皇上召本宫去可说是有什么事吗?” 小安子摇了摇头,“奴才只看到了皇上很生气,奴才哪里敢问,娘娘咱们该怎么办。” 我紧蹙眉头,“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过去了。” 兰嫔犹豫了一会冷哼一声,“该不会是那晴嫔又耍什么花样吧。” 我拧了一下兰嫔的鼻子,笑着道:“咱们管她什么花样,兵來将挡水來土掩,她有穿墙术咱们有过云梯。” 还未走近晴嫔的殿里,就听见了晴嫔低低的哭声,我刚踏进殿里,永琰便愤怒的转身看着我,双眸里的怒火足以将我吞沒。 我福了福身子淡淡的笑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不知道皇上有什么急事召见臣妾。” 晴嫔在一旁柔弱的哭着,起身缓缓的道:“瑾妃娘娘,嫔妾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娘娘,娘娘如此的恨嫔妾,如果嫔妾有什么错,娘娘说嫔妾一定会改正。” 我不解冷冷的问道:“不知道晴嫔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忽然糊涂了。” “你是该糊涂,朕觉得你应该是个糊涂的人!“永琰冷冷的喝道。 鄂罗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件百福衣,递到了我的身边,永琰蹙眉冷道:“朕觉得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你不会做这种事,这上面的麝香是怎么來的?” “麝香?”我与兰嫔一同惊讶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臣妾怎么会有麝香。”我冷静下來坚毅的说着。 晴嫔用手帕擦着眼泪,哽咽的说:“皇上,臣妾心里头想着就害怕,幸亏只是身边的人触碰了这件衣裳,不然臣妾腹中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而且谁人敢在背后指使瑾妃娘娘呀,定是,定是她自己……” 晴嫔故意停顿下來看着我,嘴角一晃而过的讥讽,我缓缓的开口说:“晴嫔,怎么会这样的巧,本宫刚走你就发现了这衣服上面有麝香,而这么巧合的皇上就知道了,那你又是如何发现这上面的麝香的?” 晴嫔像是料到我会有此一问,起身跪在永琰面前道:“皇上恕罪,其实臣妾为了以防万一只要是宫里送來的东西都会让郝太医检查,不过幸亏是郝太医检查过了,都则后果不堪设想。” 永琰神色缓和的扶起晴嫔,“朕又不会责怪你,你是个聪明人,是应该检查,以后出入这永寿宫的东西可都要仔细了。” 我心下一冷,原來永琰是如此的不信任我,单凭晴嫔的两句话就如此的责怪于我,我紧张的握住了兰嫔的手,这衣服上的麝香是如何得來的,心中十分的不解。 永琰走到我的跟前,“玉玦,朕不相信你是这种人,你是不是令朕失望了?”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怎么样的为自己辩解,身旁的兰嫔却笑道:“皇上,瑾妃娘娘沒有让你失望,这件百福衣臣妾也触碰过,可是臣妾就沒事,说明在瑾妃手里的时候这件衣服就是好好的,因为,因为臣妾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兰嫔一语仿佛道破了天机,永琰惊讶又不相信的看着兰嫔,兰嫔笑道:“既然郝太医在这就给臣妾把脉验证一下便是。” 郝太医把脉后点头恭敬道:“回皇上,兰嫔确实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恭喜皇上。” 我感激的看了一眼兰嫔,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了晴嫔失望的坐在了榻上,又起身尴尬勉强的道:“恭喜皇上。” 永琰拉起跪在地上的兰嫔,欣喜的道:“朕现在是双喜临门,好了,朕就不怪罪瑾妃了,但是这个脏东西从哪里來的,还是要查清楚。” 我冷笑了一声:“本宫倒是想问问晴嫔了,既然这个东西不是我在宫里沾染上的,那就是在晴嫔娘娘自己的宫殿了。” 晴嫔脸色依旧坦然的缓缓说道:“皇上,臣妾怀有身孕,怎么可能与麝香接触,更不会陷害瑾妃娘娘。” 兰嫔拉起我的手,嗤笑:“谁知是不是有人贼喊捉贼呢,你说是不是,瑾姐姐。” 晴嫔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永琰对着琥珀问道:“都有谁接触过百福衣,都叫过來朕要好好地审问。” 一个宫女匆匆的跪在了永琰的面前,双手颤抖的伏在地上,“皇上饶命,刚才奴婢去过御药房,因为好奇所以不小心的接触到了麝香,可是奴婢不是有意的,皇上饶命呀。” “翡翠?你……”晴嫔惊讶的说道。 永琰冷眼看着翡翠,面无表情的道:“糊涂,做事如此的不经心。” “是呀,差点冤枉了瑾姐姐,还有晴嫔。”兰嫔闷闷的说,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音量。 永琰一摆手,不耐烦的道:“送去慎邢司吧。”回过头拉着晴嫔的手,“好了,回去歇着吧。” 永琰有些歉意的看着我:“你也回去歇着吧。” 我淡淡的回应着。 ------------ 第一百零三章惊现女鬼 旁晚,天渐渐黑,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梧桐细雨,打在窗外的芭蕉上发出“沙沙沙”地的声音,太后身边的索嬷嬷收了伞含笑着走了进來。 我搁下了手中的手帕起身含笑问:“索嬷嬷怎么亲自过來了,可是太后有什么要紧的事嘱咐?” 索嬷嬷含笑道:“哪里有什么要紧的事,太后今日用了晚膳后心里惦记着七阿哥,想來也有几日沒有看见七阿哥了,所以太后才着了奴婢过來抱着七阿哥给她老人家瞧瞧。”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忙唤乳娘将绵忯报了抱了出來,绵忯瞪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我,我紧张的从乳娘手中接过抱给了索嬷嬷,索嬷嬷欣喜的接过绵忯,“看看咱们七阿哥,长的真快,都长牙了,很快就能说话了。” 烛光暗淡的摇曳着,我呆呆的倚在榻上打盹,忽的一阵猛烈的强风吹开了窗户将我惊醒,我紧紧的拢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扶风,什么时辰了?” 扶风从耳房里走了出來,微微一怔道:“好像是亥时了。” 我瞧着外面猛烈的风心里惦记着绵忯,“这太后怎么还未将绵忯送回來?” 扶风递过來一杯茶,宽慰道:“娘娘,有乳娘照顾七阿哥的,不用担心的,或许马上就回來了,再说,这会子太后也要歇着的。” 我随手拿起一件风衣披在了身上,又给绵忯拿了一个小袄,“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天忽的凉了,我怕绵忯在來的路上着了风寒。” 扶风拗不过我,只好撑起了一把伞往慈宁宫里去,一路上的狂风险些将伞吹落,慈宁宫里只有殿内有点点的亮光,还未走近殿内就听到了绵忯的笑声,我的心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臣妾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万福金安。”我福了福身子轻声的说道。 太后下意识淡淡的道:“你來了,哀家看着外面的天儿说变就变了,正犹豫着要留绵忯过一夜。” 我含笑恭敬的道:“臣妾看着天冷,寻思着绵忯出來时衣服单薄,所以就來送件衣裳。” 太后转身看了一眼在榻上爬着玩的绵忯,笑着道:“哀家是打心眼里喜欢七阿哥,罢了,明日再來吧。” 我含笑着点了点头,乳娘将衣服套在了绵忯的身上,刚起身要走时,一股强烈的风将殿门刮开,殿内的蜡烛瞬间被吹灭,众人一下子慌乱了起來,只有太后威严的喝了一声:“快将宫灯点亮。” 索嬷嬷挑着一盏宫灯刚想点亮殿内的烛台时,一股寒风过,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门边窜过,索嬷嬷吓的手一哆嗦宫灯落在了地上,仅有的一丝光亮熄灭,我下意识的叫着扶风,扶风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有层层的汗水。 借着月光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寒风吹过,发出无比诡异的声音,猛然间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站在殿门口,惨白的脸庞如同她拖地的白色裙角,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清晰的看到汩汩的鲜血往下流,白色的衣裳被染的鲜红,眼神空洞,嘴角一抹冷笑。 看着这惊悚的一幕,我惊愕的张不开嘴,只能紧紧的握住扶风的手,太后身边的宫女惊吓的昏了过去,隐约的能听到了绵忯的哭声,我慌忙的在混乱的殿内摸索着绵忯,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狠狠的栽在了地上。 “鬼,鬼呀……”殿内一片的混乱,哭声夹杂着惊惧的尖叫声令我险些的昏厥。 门口的女子忽的手一指,指着面无表情的太后惨笑一声,声音幽幽似空洞一般的道:“魏青禾,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会在下面等着你,因为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索嬷嬷下意识的护在慌乱的太后跟前,太后因为惊愕而声音抖动的说道:“你是谁,为何要装神弄鬼,哀家绝不会放过你!” 天空中伴随着一道亮光,紫禁城上空有天雷炸响,女鬼在一闪而过的亮光的照射下脸色越发的惨白,一声凄厉的惨笑:“魏青禾,我现在就來取你的狗命!” 太后惊惧的瘫坐在了地上,扶风从地上捡起宫灯将其点亮,把倒在了地上的我拉了起來,众人再往门口看去时女鬼已经不见了,殿门上血淋淋的写着一个“死”字。 太后缓缓的跌坐在了榻上,索嬷嬷慌忙的被太后顺着气,嘴里不停的道:“太后沒事了,沒事了,她已经走了。” 太后一把推开了索嬷嬷,冷冷的道:“刚才什么也沒有,这件事谁都不许透露出半个字,都听见了吗?!” 我一把抱过正在榻上啼哭着的绵忯,怜惜的抱在了怀里,太后淡淡的说道:“你们都回去吧。” “太后,是不是该告诉皇上。”我忧心的说着。 太后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茶后才缓缓道:“哀家自会处理,就不用瑾妃操心,哀家一定会将这个女鬼揪出來。” 从慈宁宫出來,雨已经停了下來,紧紧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的走着,忽的身边的扶风“噗”地一声笑了出來。 我疑惑的看着扶风:“这是在笑什么?” 扶风捂嘴笑道:“太后在人前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沒想到刚才吓成了那样。” 我立刻用胳膊碰了一下扶风示意她小声,扶风接着笑道:“娘娘,奴婢说那个女鬼一定是假的。”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扶风的嘴,呵斥道:“你胆子越來越大了,这话也敢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扶风附在我的耳边笑着说:“娘娘难道忘了吗,过去咱们也扮鬼吓过熙贵人呢,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个女鬼是假的。” 我微微怔了一会,心里思量道:魏青禾应该是太后的名字,她究竟跟这个女鬼有什么渊源,女鬼口口声声说要了太后的命,那么太后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会由此报应? 我正思量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猛然的从巷子里窜过,我下意识的喊道:“小安子,快起追!” ------------ 第一百零四章血色残阳,过往如烟 扶风牵着我的手下意识的追了过去,忽的想起了那个背影是如此的耳熟,一时之间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 女子在雨中跑着,走到巷口时却被迎面过來的小安子等人堵住,只好折身往回跑,刚跑到尽头却又被我与扶风截住,她下意识的想从我的身边冲撞过去,却被追过來的小安子等人拦住。 雨水顺着她惨白的脸庞滑过,摸样一点一点的清晰起來,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着无奈,赤脚着地,狼狈不过堪。 “这,文真太妃?!”我惊讶的喊了出來,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文真太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笑道:“原來你还认识我,不过我快认不出來你了。” 我命小安子放开了她,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太后的寝宫里,你装神弄鬼的不怕心狠的太后杀了你吗?” 文真太妃听闻此话,嗤笑了一声:“太后杀了我,她是该杀了我,她早该杀了我的,因为她不杀了我,我便会杀了她!” 我下意识的看了四周无人静悄悄的才小声的问:“不知道太妃此话是何意,可是她毕竟是太后,当今皇上的亲额娘,你能把她怎么样。” 忽的听见有匆匆的脚步声,我慌忙的让小安子将太妃藏在了身后的角落里,一群侍卫整齐的从巷口经过,粗着声音挑灯问道:“是谁在哪里?” 扶风壮着胆子道:“是瑾妃娘娘,这不刚从太后的宫里出來。” 侍卫声音依旧冰凉的道:“奴才们瑾妃娘娘请安,奴才们也是听从太后的吩咐好好查查这附近有沒有可疑的人物,娘娘怎么还在这里。” 我淡淡的应声道:“本宫的伞坏了,只是在这躲雨而已,一会便走,难道这也要问的清楚吗?” “奴才们不敢,奴才们告退。”一队的侍卫恭敬的转着身子离去。 我静静的对太妃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我咸福宫。” 芙蕖忙着给太妃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奉上了一碗姜汤,太妃的情绪渐渐的缓和了下來,我默默撕开了一块干净的布给太妃将流着血的双手包扎上。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我蹙眉不解的问道:“这个伤口是怎么來的,这样子的不爱惜自己。” 太妃淡淡的话语,却令我心里一惊:“这是我自己割开的伤口,我只会嫌他流血不够多。” 我怔了怔,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弄伤了自己就是为了恐吓太后?” 文真太妃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起身道:“你也是这后宫之人,你怎么的不会明白这后宫中的斗争,当年我与太后魏青禾同为皇上的妃子,相处的还算和睦,她是先帝的令妃,我是先帝的愉妃。 当年我生下了五皇子便被封妃,与令妃的关系如同姐妹一般,通吃一样的东西,同用一样的东西,我以为在险恶的后宫中她是真心待我,所以我有什么心理话都会告诉她,她也会告诉我。 当年的先皇巡幸中州只带了皇后、令妃、与我,先皇看上了一个烟花女子欲纳为妃嫔,原本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皇上看上哪个女子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是令妃却挑拨了皇后说先皇这是荒淫无道,说此女子便是那赵飞燕似的人物,将來惑主无疑。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便去劝阻皇上,皇上并沒有理会皇后的话,于是令妃便撺掇皇后要其断发立志,皇上知道后便雷霆震怒,呵斥皇后:‘大清国自开国以來便沒有断发的皇后,朕看你个皇后的位子也不用坐了!’ 皇上命人将皇后连夜送回了紫禁城,便将她的册宝四份都收回了,这无疑是连个妃嫔也不如了,后來皇后便幽禁在了景仁宫,直到郁郁寡欢的宾天。 我本以为令妃只是无心,直到她的儿子永琰的降生,我才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先皇最爱的儿子便是五阿哥永琪,可是令妃为了夺得先皇的宠爱竟然下毒害死了我的儿子,我竟然对她毫无防备。 而今天便是我儿子的忌日,我怎么会放过这个女人,她心里住着一个鬼,那个鬼便是她害死了的先皇后,所以我一出现她便会如此的害怕。” 听闻太妃的话,我足足的怔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你是如何知道是她害死了你的儿子?” 太妃默默的看了一眼窗外:“那日的天也是像这般的黑,我的儿子去了令妃的储秀宫里还沒有回來,我心里便隐约的担心着,我便派身边的宫女去催促他赶紧回來,谁知道他竟然在令妃的那里误食了东西便中毒了,同样中毒的还有令妃与永琰。 当时我由于太着急而沒有去过问,只顾得我的儿子的生命,谁知他竟然在夜里便不治而亡了,而令妃与永琰因为吃的少而沒有事,后來最离奇的是令妃身边的宫女失踪了,同样失踪的还有那日的太医,由于令妃与永琰也中了毒,所以皇上并沒有责怪他们,只是将那日御膳房的人杖毙。 我一直觉得是有古怪,但是无奈失踪的失踪,死的死,这件事无从查起,先皇大行后她便处处的压制着我,如果她不心虚,为何要这么做?!” 我沉默了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我如今也是做额娘的人,你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可是你也太鲁莽了些,那慈宁宫守卫必定森严,一不小心便是分身碎骨呀。” “我何尝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我绝不会让我的儿子白死,他也是先帝的儿子。”太妃猛地拍了桌子。 我宽慰似的拍了拍太妃了:“如果真的是太后做的,老天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可是你不能在这么冒险了。”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漆黑的夜幕上沒有一点点的星光,乌云笼罩着夜幕,像一个巨大的野兽一般吞噬了整个的天地,我知道,等待我的明天,又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 第一百零五章太后的阴毒 慈宁宫宣铜香炉里冒出了袅袅的轻烟,一股淡淡的香气入鼻,使得整个人心旷神怡,撩起了粉色的帘子进了内室,太后正歪坐在榻上打盹,身边的宫女轻盈的捶着腿。 宫女轻声小心的唤着:“太后,瑾妃娘娘來请安了。”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瑾妃,哀家今日不舒服,就免了吧。” 我莞尔一笑,“太后是不是这几日晚上沒有休息好,臣妾特意带了些安神香过來,听太医说着安神定性的作用。” 宫女接过去,我略微的欠了欠身子,“那么臣妾就不打扰太后了。” 太后淡淡的“恩”了一声,我转身嘴角轻扬,紧紧的握住了双手,所谓的安神香里被我加了那么一点点曼陀罗花的花粉。 入夜,宫巷里几个忙碌的身影躲过了巡夜的侍卫,匆匆挑着昏暗的宫灯入了慈宁宫的大门,悄悄的潜入了太后的寝殿外。 守夜的宫女打着哈欠从殿里出來,疲惫的关上了殿门。小安子猛然的推开了殿门,装作像是被狂风推开一般,太妃还是昨日的打扮出现在了殿门口。 太后从床上惊起,惊愕的看着门口的魅影,双手颤抖的指着太妃道:“你,你是何人,哀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缠着哀家!” 太妃猛地笑了一声,双肩抖动着,“魏青禾,你不认识本宫了吗,本宫乌喇那拉氏皇后。” “皇后……”太后失声念叨着,身体猛然的一颤,大呼:“不可能,不可能,你早就已经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宫心里惦记着魏氏,怎么舍得离去,沒有你,本宫怎么会落得如斯的下场,现在应该被称为太后的是本宫,而不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太妃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太后惊愕的拉了拉手里的被子,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大喊着:“來人,快來人呐。” 太妃蹙眉冷笑:“來什么人,本宫就在这里,魏青禾,对于你的所作所为你会下地狱的,你害死了五阿哥,压制了愉妃。” 太后身体猛然的颤抖着,双目布满了血丝,“沒错,五阿哥是哀家害死的,为了哀家的永琰,哀家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太妃忽的一个踉跄,喃喃道:“果真是如此。”她握紧了拳头一个健步的冲进了内室,太后因为惊吓过度而几乎昏厥。 太妃恼怒的抓住太后的脖子,“现在我就要你为我的孩子偿命,下地狱吧!” 太后瞪着眼睛呼吸难耐的看着太妃,喉咙里艰难的发出“呜咽”的声音,饱满的额头山的青筋一点点的暴露出來,双腿蹬开了身上的锦被。 我慌忙的与芙蕖二人拉开了太妃,双手摁住了失去了理智的太妃,太后用不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道:“愉妃,愉妃……” 我心里默默道:看样子太后已经出现了幻觉了。 太后从床上爬了下來,伏在我的脚边哭诉道:“愉妃,我对不起你,我害死了你的儿子,你快让皇后走吧。” 我微微怔了一会,静静的开口说:“你都对皇后做了先什么?” 太后跪在地上微微愣了神,缓缓的道:“当年先帝巡行中州,先帝看上了那个烟花女子,咱们心里都不痛快,可是我只是让皇后规劝一下皇上,可是我也沒有想到先皇会如此的大发雷霆。”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那么你为何要害死我的五阿哥呢,一个孩子与你有何仇怨,你竟然下此毒手?” 太后身子颤抖了两下,抬起绝望的双眼看着我道:“那时候我与你姐妹情深,其实我心里是嫉妒你的,你有了个先皇疼爱的五阿哥,又有尊贵的身份,而我只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妃嫔,因为接近你才多少了有了一点的宠爱,沒想到老天是如此的眷顾我,让我生下了永琰。 我以为我的命运就此而改变,妄想着母以子贵,谁知道先皇最疼爱的便是五阿哥,眼里根本就沒有永琰,而他更是先皇默认的立储的人选,试问后宫里哪个女人不嫉妒你,那日我买通了御膳房的张公公在点心里下毒,那个点心有两种颜色,白色的有毒,黄色的无毒,所以我与永琰才会沒事。 皇上并沒有责怪于我,认为是御膳房的疏忽,所以杀死了那日的张公公,至于宫女和太医,他们早已被我放出了宫。” 太妃伏在地上“嘤嘤“痛哭着,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你害死了五阿哥又怎么样,他永远都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第一个封王的儿子,就在五阿哥死后,先皇也是常常的念叨,他永远是先皇心里最疼爱最属于的皇帝。” 太妃话缓缓的哽咽道:“她不光是为了永琰,她知道我是依仗着五阿哥才受宠,五阿哥宾天后我就被遗忘在了角落里,先皇对我原來越冷淡,直到先皇大行后,她成了万人敬仰的太后,她便开始让我过的生不如死,想必她也是大快人心吧。” 太后声音微弱的道:“你以为我这几年过的好吗,我美美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了皇后、与五阿哥的脸庞,他们都在冲着我笑呀,笑,尤其是我看到了瑾妃的那张脸,忍不住的就想起了当年的愉妃,一样的性子,一样的眼神,让我心里无比的厌烦。” 我微微怔了怔,难怪太后会如此的厌恶我,太妃忽的起身抓起了袖笼里的剪子,刺向了太后,太后下意识的一挡,深深的扎在了胳膊上,太后尖叫了一声便昏厥了过去。 我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拦住太妃劝道:“你现在杀了她,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冷静一点,总有解决的办法。” “我就算不杀了她,皇上也不会放过我的,她醒來之后你我都会死的。”太妃冷冷的喝道。 我站在原地足足的思忖了一会道:“这样,待明日等她醒來再说,曼陀罗花的作用会麻痹她的意识,她不见得会记得今晚的事情。” ------------ 第一百零六章后位 今日贪睡起得晚了些,缓缓穿好了衣服后,扶风走了进來,脸色难看,轻声的道:“娘娘,出事了。” 我拢了一下脑后散碎的头发,淡淡的问:“出什么事了?” 扶风吞了吞口水,轻声道:“听慈宁宫的人说,太后,太后好像不太好。” 我搁下了手中的眉笔,望了一眼镜中精致的黛眉,不经意的道:“太后?她是应该不太好,本宫心里知道。” “不是,听说太后好像是疯了。”扶风冷不丁的说了出來。 刚端起來的茶杯应声的落地,我蹙眉紧张的问道:“怎么会这样,别人是怎么说的。” 扶风略微的怔了怔,道:“娘娘不用太紧张,沒人知道咱们昨夜去过慈宁宫,太后就是时常的疯癫两句,然后再昏厥,宫里的人都说是慈宁宫闹鬼所致。” 我默默的舒了一口气:“疯了也好,至少不会记得昨夜发生的事,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扶风仿佛是有什么心事一般,踌躇了一会才开口,“娘娘,太后那就先不用管了,这几日宫里都在紧张皇上立后的事,现在满朝文武百官也在像皇上提议,娘娘,看样子咱们是得面对了。” 我悠闲的漱了一下口,淡淡的说:“咱们还需要面对什么吗?本宫从來沒有想过要做皇后,也不想去争,更沒有力气去争了。” 扶风似是不解又着急的道:“娘娘此话说的不对,难道争夺后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和虚荣心吗,娘娘就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七阿哥着想才是,自古向來是母凭子贵,七阿哥的前途可都要看娘娘的,难道咱们就看着如贵妃登上后位了吗?” 我摇了摇头,攥紧了手掌,扶风确实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否安逸的生活让我已经忘却斗争时的残酷,还有绵忯的身份是我的致命伤,我怎么都给忘了呢? 我握住了扶风的手,眼中的深情更加的坚定:“你说的对,咱们是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 今日是端阳节,内务府的人殷勤的送來了许多的艾叶和菖蒲,小安子忙里忙外的指挥着将艾叶悬在了门上,趁着高兴我便给了迁翠苑的每个人都松了荷包系在腰间,手臂上系着五色的红绳。 永琰将端午节的家宴摆在了堆秀山附近的延辉阁,整个的宫里都笼罩在一股的艾叶香气中,中间透着几许粽子的香味。 刚在延辉阁里落了座,永琰便走了进來,与往日不同的事,永琰的脸上多了几许的愁容,也许是因为前朝的政事,也许是因为太后的缘故。 永琰坐了下來后,金色的龙袍映衬着渐渐苍老的脸庞,我心里忽的觉得有些心疼,坐在对面的晴嫔莞尔一笑,“皇上,怎么今日这样的不高兴?” 永琰淡淡的摆手道:“朕哪里不高兴了,朕见到你们再不高兴也要高兴了。” 晴嫔噘着小嘴撒娇似的“哦”了一声,如贵妃蹙眉道:“皇上,听说今日太后的身子不好,皇上大可不必为此费心,太后吉人自有天相。” 永琰自顾自的夹起了菜缓缓的咀嚼着,半晌才缓缓的开口道:“朕忽的想起,端阳节的时候要去堆秀山上拜神,不知道谁愿意与朕一同的前往?” 永琰话一出口,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永琰,众人心里都明白,后宫的女人只有皇后才有资格登上堆秀山拜神,永琰今日的话当真的匪夷所思。 永琰搁下了筷子,环视了一圈众人后道:“如贵妃和瑾妃留下,其他人都跟我去堆秀山。” 众人疑惑不解的看着永琰,身子却不敢动弹,永琰冷冷道:“怎么,连朕的旨意也不听吗,都愣着干什么?” 众人只好起身跟在永琰的身后,永琰淡淡的如贵妃道:“你与瑾妃先不要离开,朕待会就回來。” 如贵妃妩媚的一笑,点头殷勤的答应,永琰走后整个殿里就只剩下來我与如贵妃二人,气氛微凉了一会,寂静的只能听到香炉里焚烧的声音。 如贵妃缓缓的端起了茶杯,嘴角轻扬:“现在前朝后宫都在议论立后的事,瑾妃有沒有耳闻。” 我淡淡的一笑,“怎么会沒有听说,不知道贵妃娘娘给嫔妾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如贵妃小心的摘下了手中的錾花护甲,观赏着自己纤细而雪白的玉手,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你看到了吗,就连皇上也属意咱们俩,所以说皇后一定是咱们两个人中的一位。” “这只是恐怕是贵妃娘娘一厢情愿的认为吧,皇上的心思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做嫔妾的,怎么敢妄加揣测。”我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如贵妃随意的夹起了菜,嘴角笑意越來越明显:“瑾妃这话说的真好听,本宫要是皇上也会喜欢你这张巧嘴的,可是,你是本宫的敌人,本宫才会是皇后。” 我冷笑了一声:“如贵妃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了。” “本宫在你面前何须妆模作样,本宫家世显赫,又是两位皇子的生母,论哪一点本宫沒有资格,而你,在本宫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如果你要与本宫争,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如贵妃冷冷的回应着,将手中的筷子紧紧的握在手中。 “朕想知道你是如何的不放过瑾妃。”殿门被用力的推开,永琰的声音冷不丁的在门口响起,一双眼睛怒目圆睁的看着如贵妃。 “皇上……”如贵妃慌张的起身看着突然起來的永琰。 永琰拂袖道:“朕全都听见了,朕刚才是故意将她们叫出去,为的就是听听如贵妃的心里话,果然是沒让朕失望,如贵妃不光是觊觎后位,而且还是想不择手段。 我呆呆的望着永琰,这一切來的太快我还未反应过來,如贵妃起身失落的跪在地上:“皇上,臣妾说的都是气话,臣妾言不由衷……” 永琰愤怒的推开了如贵妃,冷冷的看着她:“朕对你很失望。”永琰蹙眉拂袖离去,只剩下呆呆我与正在哭泣的如贵妃。 从延辉阁里出來时,我踉跄的被扶风扶住:“扶风,如果皇上那时沒有进來,我怕我也会说出那句争夺后位的话。” 扶风安慰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娘娘是有福气之人,老天一定会眷顾娘娘的。” ------------ 第一百零七章最有资格的皇后 绵忯老实的坐在榻上,忽的又爬來爬去手里玩着布老虎开心的笑着,偶尔嘴里冒出了一句莫名的叫唤,却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永琰在旁和绵忯玩的十分的开心,装模作样的抢着绵忯手中的布老虎,惹得绵忯张牙舞爪的扑到了永琰的身上。 “玉玦有什么话想对朕说吗?”永琰抬起头淡淡的问道,嘴角却是一抹轻松的笑。 我下意识的搁下了手中的茶杯,疑惑道:“不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臣妾沒有什么话想要对皇上说的。” 永琰略微思忖了一会才开口,脸上的比刚才多了几分的威严:“朕打算立后了,可是后位只有一个,朕不希望看到后宫纷争的场面。” 我下意识的轻笑了一声:“不知道皇上对臣妾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皇上错了,其实皇上心里明白沒有人争是不可能的。” “朕打算立你为后。”永琰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面上却无任何的变化,仿佛早就想好了一般。 我心里“咯噔”了一声,猛然的颤抖了一下,遂起身惊恐的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当真的惶恐,臣妾何德何能位及皇后,若论德行与资历,庄贵妃、如贵妃哪一个不比臣妾强。” 永琰这突然其來的话着实让我震惊了一番,心里的疑惑不禁翻涌着,这一刻,我迷茫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永琰,我竟猜不出他的想法,忽的觉得他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永琰淡淡的咳嗽了一声,绵忯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永琰欢喜的叫道:“皇、皇阿玛……”口齿不清,但足以让我与永琰震惊。 “你再叫一遍……”永琰欣喜的说着,恨不得将绵忯直接的揽在怀里。 绵忯自顾自的笑着,看了我一眼后小嘴蠕动的叫着:“皇阿玛,皇阿玛。” 我欣喜的捂着嘴巴,绵忯马上一岁了,而第一次开口叫的居然是皇阿玛,我掩饰不住心里高兴,五味杂陈。 永琰高兴的“哎”了一声,将绵忯抱在了自己的腿上坐着,“这小家伙将來必定是孝顺的孩子,深得朕心。” 见到永琰将心思放在了绵忯的身上,沒有再说立后的事,我遂起身道:“皇上,臣妾亲手做了些点心臣妾这就去取。” 鄂罗里躬着身子对永琰道:“皇上,晴嫔娘娘过來了,皇上见还是……”鄂罗里看了我一眼,迟疑的问道。 我含笑道:“皇上自然是见,鄂公公说笑了。”我识趣的起身去了乾清宫的小厨房去取点心。 故意放慢了脚步,动作迟缓,寻思着晴嫔请了安就会走了,正踌躇着要不要过去,刚走到雕龙玉山屏风前就听到了晴嫔柔媚的声音,隔着镂空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晴嫔的样子。 “皇上最近怎么都沒有來臣妾这里,臣妾只好巴巴的自己过來了。”晴嫔撒娇似的道,眼神媚的几乎可以挤出水來。 永琰含笑的拢了一下晴嫔鬓边的碎发,抚摸了一下晴嫔的肚子:“想來已经四个月了吧。” 晴嫔乖巧的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永琰的胸口一下:“皇上心里只有七阿哥,哪还有臣妾的位置。” 晴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永琰身后的绵忯,眼里尽是不满和嫉妒。 永琰淡淡的拍了怕晴嫔的手,“等你生下了孩子,朕会少了你的封赏吗,你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晴嫔脸贴上永琰的脸上,笑着道:“皇上喜欢格格,还是阿哥呢?” 永琰略微的怔了怔,“朕希望你生个格格,就可以像你一样的温柔漂亮了。” 晴嫔怔了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忽的想起來什么一般的问道:“对了皇上,臣妾听说皇上最近再为立后的事烦心,皇上有什么烦恼可以给臣妾说说,臣妾也好为皇上分忧。” 永琰思忖了一会,喝了一口茶,拨弄了两下茶叶,“蝶衣觉得瑾妃怎么样?” 晴嫔惊讶的“哦?”了一声,低头抚了一把鹅黄袖口绣着的一只蝴蝶,不经意似的道:“难道皇上属意的是瑾妃姐姐呀,可是臣妾觉得……” 晴嫔小心瞥了一眼永琰迟疑了一会儿,永琰面色依旧,神态自若的道:“接着说下去。” 晴嫔莞尔一笑:“瑾妃娘娘若论资格不如庄贵妃,若论身份的尊贵不如如贵妃,不知道皇上为何属意瑾妃?” 永琰将绵忯抱在了怀里,淡淡的问:“朕为何不能属意瑾妃,朕想听听晴嫔的意思。” 晴嫔思忖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开口道:“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皇上不觉得瑾妃沒有资格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吗,臣妾听闻瑾妃与二阿哥……” 不等晴嫔说完,永琰脸色一变,将手重重的拍在了紫檀木上,吓得一旁的绵忯瞪着满是泪花的眼睛痛哭了起來,“朕讲过这后宫里不许再提这件事,晴嫔的胆子可是真大。” 晴嫔委屈似的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妾是无心的话……” “朕就当你是无心的,你下去吧,在自己的宫里好好的反省!”永琰冷不丁的喝道。 我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手紧紧的抓住了屏风,晴嫔说的正是永琰的伤口。 晴嫔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无奈的起身,我静静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來正好迎上出來的晴嫔,我下意识的抬起了眼睑骄傲的对上晴嫔的双目,微微一笑擦肩而过。 我缓缓的走至永琰的面前,将点心随意的放在了永琰的面前,永琰拿起一块点心蹙眉道:“你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点心都凉了。” 微微一愣,含笑道:“臣妾怕叨扰到了皇上和晴嫔。” 永琰淡淡的笑了一声,拉起我的手:“朕相信你与绵宁是清白的,朕会传旨昭告天下册封你为皇后。” “皇上……”我正欲开口,永琰宽大的手掌捂住了我嘴,我呆呆的望着永琰。 永琰摆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朕的决定谁都不能左右和改变的,在朕的心里你绝对有资格做皇后。” ------------ 第一百零八章封后大典 清晨,今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早起來便是春光明媚的,听扶风说几日也是罕见的好日子,这个好日子不为别的,只因为是封后的大典,这个皇后便是我,永琰的第二位皇后。 迁翠苑的人起了个大早,忙里忙外的准备着事宜,而我就如同要出嫁的女儿一般,浓妆艳抹的打扮了一番,殷红的嘴唇,黛色的沒,脸上的水粉不在然的厚厚一层,恍惚间觉得镜子里的人竟不是自己一般。 扶风开心的将镶有数颗璀璨东珠的大拉翅戴在了我的头上,重重的险些抬不起头,内务府的人已经及时将凤袍吉服送了过來,我轻轻的抚摸着金黄色的锦缎上那几只跃然的凤凰,默叹了一口气竟走了神。 扶风不禁欣喜的问道:“娘娘在想什么呢?” 我莞尔一笑,仿佛数年前和扶风在那个漆黑的夜晚蹲在墙角的时候就发生在昨天,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过去了四年,“扶风,还记得你在哪晚对着星星许的愿望吗?” “奴婢怎么会不记得,奴婢说过真想做皇后身边的丫鬟。”扶风亦感慨的留下了一滴热泪。 我轻搂过扶风的肩膀,将扶风拥在了怀里:“咱们经历了多少的困苦,沒想到真的有这一天,可是我竟然一点都不快乐。” 扶风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娘娘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咱们再也不会受别人的欺凌了,因为以后您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六宫之主。” 我缓缓的擦掉了眼泪,“你说的对,本宫是皇后。”我重重的咬紧了最后的五个字,心里一种威严感忽的涌上心头。 芙蕖撩起了帘子,笑着进來,看见我们两个人满脸泪花的不免笑嗔道:“娘娘脸上的妆容都花了,大好的日子哭什么,过去都沒哭,现在更不值得哭了。” 我将扶风与芙蕖搂在了怀里,三个人紧紧的相拥着,我欣喜的道:“有你们真好,真的很好,我突然想起了新月,好想她,如果她在会有多么的开心,还有如绵,她也会和你们一样的开心。” 芙蕖和扶风两个人架起了凤袍我缓缓的行至跟前,像隆重的仪式一般转身穿在了身上,扶风将朝珠戴在了胸前,我下意识的去抚摸时却触手生凉,恍惚的让我想起了在劳役局的时光。 吉时已到,扶风扶我出了迁翠苑,上了轿撵便往太庙祭祀,过了西北门,入了五彩琉璃门便看见了“太庙”二字。 “皇后娘娘驾到。”小安子一声响亮的叫喊,太庙里的宫女太监“哗哗”地跪了一地,我从容的扶着扶风的手信步行至太庙内。 永琰随后便春风满面的走了进來,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轻声的道:“玉玦,你今日的打扮很美。” 我莞尔一笑,拍了拍永琰的手,望了一太庙院内站着的妃嫔们皆是隆重的打扮,唯独不见如贵妃,我下意识的问着小安子:“如贵妃怎么沒來?” 小安子机敏的答道:“回皇后娘娘,听说如贵妃身子不适,皇上也准许贵妃娘娘不用过來了。”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嘴角一丝冷笑道:“恐怕她是心病吧,怎么会容易这么痊愈,不來也好,省得她觉得刺眼。” 鄂罗里轻声咳嗽了一声,妃嫔们全都静了下來,鄂罗里从容的从身后取出圣旨,众人齐声跪在了地上,鄂罗里响亮的声音在太庙内回响着。 上御太和殿。诸王、贝勒、贝子、公、文武各官、上表庆贺。颁诏天下,诏曰:帝王仰膺天眷,抚育群生。爰溯治理之隆,莫不肇自宫闱,达于海宇。故必慎选贤媛,用资内助。承宗庙之重,敦风化之源,甚钜典也。朕抵纂丕基,笃念伦纪,兹伊尔根觉罗?玉玦,乃奉天府尹之女,深惟内治攸关,特遴淑德,作配朕躬,正位中宫,母仪天下。钦遵慈命,虔告天地、宗庙,于康熙十六年八月二十二日,册立,妃伊尔根觉罗氏为皇后。惟朕躬暨后,共勖敬勤,克迪厥德,庶其上绍徽音,敷宣盛化,以贻子孙臣民,亿万年无疆之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从容的接过圣旨,高声的说道:“臣妾丁当不负皇恩,尽心打理六宫之事,容内修外,不负皇恩浩荡。” 我将圣旨拿在手中,看着臣服着脚下行着三叩九拜的妃嫔,齐声的喊道:“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淡淡的一笑,抬手道:“免礼。” 从太庙墙外射进來的日光刺得我险些睁不开眼睛,在人群中我忽的看见了如贵妃的脸庞,目光中有这艳羡和嫉妒,我嘴角轻扬,淡淡的说:“从今以后本宫便是皇后,一国之后,母仪天下。” 接着便是太庙中祭祀先人,因为太后在病中所有从头至尾就沒有看到太后的影子,扶风从我手中接过香,插在了巨型的香炉里。 走出了太庙,忽的之前所有的紧张和不紧张,所有的厌烦和不厌烦顷刻间放了下來,我眯住了双眼抬头看着一眼太空,用手遮住了日光,嘴角轻扬:“这样好的天气真是难得。” “是呀,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也是难得。”丛勉的声音忽的从身后响起。 我恍惚的循着声音转过了身子,呆呆的笑了一声:“恭喜我吧,我是皇后娘娘。” 丛勉和缓的笑了笑,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暖:“好吧,恭喜皇后娘娘。” 两人相视着莫名的笑了一会,我忽的响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绵忯,会讲话了,他的第一句话叫的是阿玛。” 丛勉欣喜的望着我,“真的吗,可惜,可惜我沒有听到,不过,在我的心里是可以听到的。” 丛勉深深的打量了我一眼:“其实,我还是喜欢最真实的你,你一身的盛装,我觉得你离我很远,很远,我只能在漆黑的夜晚梦到你如初的摸样。” 我释然的笑了一声:“其实,我一直在你心里根本就沒有离开过你。” 我静静的捂住了自己心,对自己说:其实你也在我这里,从未离开。 ------------ 第一百零九章太后宾天 册封后的第二日,我便迁到了景仁宫里,景仁宫在立后前整修了一番,比往日里金璧辉煌了许多,院子里依旧有种植了海棠,只有闻到海棠花的味道,我才会对这个华丽冰冷的宫殿沒有排斥感。 有时候我会呆呆的看着刻有皇后的金印,恍惚的才反应过來自己是皇后了,然后便是忙碌的处理后宫繁琐的杂乱无章的事,还要一面的应付每日來请安的妃嫔。 按照惯例,午后用膳后便又去慈宁宫请安,听闻太后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时好时坏,偶尔也胡言乱语几句,其他的人大抵是听不懂的,但是我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寝殿里沒有了素日清心的香气,只有浓郁的药味,一眼便看到了丛勉侧身在一旁把脉的样子,太后双眸紧闭,脸色蜡黄,整个人瘦的已经皮包骨头,越发的显得苍老。 索嬷嬷在一旁安静的侍奉汤药,看到我后起身默默的施了一礼,俯身轻声的对太后道:“太后,您瞧瞧是皇后來了。” 良久,太后眼皮松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嗯”地声音,眼睛缓缓的睁开,微弱的看着我道:“皇后娘娘,呵呵,皇后娘娘。” 太后将“皇后娘娘”说了两遍,掩饰不住心里的惊讶,起身歪在索嬷嬷的怀里嘴角轻笑:“哀家才病了一月,这后宫里就大变了个样了,瑾妃如今都是皇后了。” 我淡笑一声,福了福身子行礼:“皇后只是贵重的身份而已,臣妾还是得做该做的事情,给太后问安是祖宗留下的规矩,臣妾当然得遵守。” 太后摆手笑了笑示意我坐在她的跟前,我轻瞥了丛勉一眼,他亦是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太后拉着我的手:“如贵妃的事情哀家都知道了,其实哀家心里何尝不明白她是怎么样的人物,她是太心急了些。” 或许是病重的缘故,太后的话语变得柔和了许多,眼神里再无往日的威严和犀利,瘦弱的双手如鹰爪一般,干裂的可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沧桑的纹路,我咧嘴轻笑:“不知太后给臣妾说这些做什么?” 太后干咳了一声,正了正脸上的颜色,对索嬷嬷与丛勉道:“你们都先出去,哀家有两句话要对皇后单独说说。” 殿门被轻轻的关上,太后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我起身将一杯热茶水送到了太后的嘴边,太后静静的喝了两口,张口道:“哀家刚病了的那两日这慈宁宫热闹的像一条街一样,后來哀家越來不行了,这人一天一天的人就少了,哀家这心里头明白她们都是表面上的奉承。” 我淡淡的说道:“原來太后现在才明白。” 太后仔细的端详着我:“哀家记得晴嫔那时经常的來哀家的这里,如今她也是个势力的人了,一个快要死去的时是沒有假装孝顺的用途了。” “这般的人心荒凉只能在这时体验到,说來也是讽刺的,太后一世的英明不会不懂得锦上添花算不得什么,雪中送炭才是真心实意。”我嘴角轻扬,素手扶正了头上五彩朝凤簪。 太后微微怔了怔继而又笑道:“哀家现在忽的喜欢你的真实了,你知道哀家过去为什么讨厌你吗?” 我摇了摇头示意不明白,太后叹了一口气,“看见你的样子让哀家想起來一个人,那个人让哀家嫉妒了一辈子羡慕了一辈子,哀家也害了她一辈子。” 太后想必说的便是文真太妃了,我心里默默的想着。 “当年她是先帝的宠妃,性子倒和你挺像的,你也同她一样受宠,哀家与她以姐妹相称,但哀家当时是真心的,你应该明白后宫这个地方从來讲不得感情,而且她总是劝阻先皇翻哀家的牌子,留宿在我这里,刚开始哀家很感激她,但后來却发现她不过是虚情假意的想借此讨得在后宫的贤德美名,这这样做不过就是想让先帝更加的宠爱她。” 我听到了这里不觉得莫名的冷笑了一声,不是为太后讲的话,而是想笑太后的心思。 太后顿了顿,接着道:“当年的她生的五阿哥深受先帝的宠爱,小小年纪就封了亲王,更是先帝心里的储君人选,而哀家的永琰却只能卑微的活着,她就像老天眷顾的宠儿,所有的幸运都在她的身上了。” “那么臣妾觉得她的不幸便是太后您了吧。”我冷冷的打断了太后的话语,心里忽的很厌烦眼前这个女人。 太后手里紧紧的抓着被子,喃喃的道:“沒错,哀家的不幸也是她。” 我冷笑了一声,眸子轻转:“臣妾就是不用猜也知道了后面的故事,太后之所以会生病,那是因为您的心里有一道坎您自己永远过不去。” 太后忽的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声音凄厉的道:“这一个月以來哀家一直在做噩梦,梦到了过去的许多人,皇后、愉妃、五阿哥还有先帝,他们都在咬牙切齿的看着哀家,等着哀家下地狱。” 我缓缓的拿开了太后的手臂,待她的神色缓和了以后才开口道:“太后,您好好的歇着吧,臣妾先告退了。” 我刚走了两步,忽的回头淡淡的看着太后:“无论什么样的借口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而且还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一扇门将太后的不解与我隔开,或许她还是沒有忏悔自己的罪行。丛勉立在门边,我小声的问道:“陆哥哥,太后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他脸色稍稍的难看了一下,小声的道:“太后是忧惧成疾,且是上了岁数的人,看样子是不太好了,大概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了吧。” 我微微一怔,默默的道:“明白了。”转身看了一眼殿门,忽的听到了太后似悲凉不解般的自言自语。 进了慈宁宫,忽的闻到了浓郁的玉兰花的香气,大朵的花瓣从树上落了下來,我伸手从空中接到了一片花瓣,心中默默的道:连这么好看的花儿都落了,开得太过旺盛,开得再香也难逃凋零的命运。 翌日天还未亮,太后宾天与慈宁宫,享年五十六岁,六宫缟素,天下大丧,文真太妃离宫为先帝守灵。 ------------ 第一百一十章妖言惑众(上) 我低头伏在案上翻着这两个月以來后宫支出的册子,扶风含笑着递上了一块手帕,我也顾不得去接,蹙眉道:“怎么这晴嫔宫里的比旁人多了这么些银子,除了按理的例银以外怎么开销这么的大。” 扶风略微的一愣,思忖道:“娘娘有所不知,这晴嫔是出了名的对待自个儿宫里人大方,平时最爱打赏身边的奴才,加之现在她有孕在身,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自从太后宾天的以后,这宫里头要忙碌的事越來越多,永琰自即位开始便倡议宫里节俭,为了节省宫里的花销,我准备将一些年长的宫女与太监放出宫,尤其是太后宾天后,慈宁宫里的人都要放出去一部分,早上派小安子回了永琰,永琰便让我着手去做。 小安子进來笑道:“娘娘可是积了大福了。” 我转身笑问:“哪里來的大福?” 小安子躬着身子笑道:“现在的宫里都在夸娘娘贤德有善心。这宫里的那些宫女自打这进了宫就沒再见过亲人,这下终于可以回家了,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欢快的道:“既是这样,就交代下去,每个出宫的宫女和公公都有赏钱,回去好好的过日子便是。” 小安子“哎”了一声欢快的答应了,忙不迭的走了,扶风捂嘴笑道:“这小安子可是替别人乐呵,他这心里也是羡慕的。” 我笑了笑,素手扶正了头上的簪子,低头忙着翻看账目,一会子内务府的人,一会又是库房的人,每天大致都得见上一面。 芙蕖轻声走了进來附在我的耳边表情凝重的道:“娘娘,小魏子去登记出宫人的单子的时候,今日有许多的公公被放出了宫,小魏子在一个要出宫的公公身上发现了这个。” 芙蕖小心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我信手接过來一看足足愣了好大一会,“这不就是那日的妖言惑众的说我与二阿哥私通的诗词吗?” 芙蕖忧心的道:“这个小魏子也算机灵,在那人住的地方发现的,也沒敢声张,偷偷的带了一张回來,想來是那贼人过去剩下的,难道他打算出宫前在冤枉皇后一回吗?” 我冷冷的搁在了手中的笔,“去告诉小安子将他拦下带过來,悄悄的不许声张,本宫要看看是谁处心积虑的算计着二阿哥与本宫。” 我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紫檀木桌上,冷不丁的看了一眼跪在下面哆哆嗦嗦的公公,“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当差?” “回皇,皇后娘娘,奴才原本是永寿宫晴嫔宫中的奴才,后來因伺候不周被罚干了粗使,奴才叫小付子。”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原來是晴嫔身边的人,看你的年龄也不算大,也就三十岁,晴嫔怎么就将你谦出宫去了呢?” 小付子低首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恭敬的道:“回皇后娘娘,奴才又粗笨又沒用,晴嫔娘娘实在嫌弃的紧,眼不见为净,晴嫔就遣了奴才出宫。” “你可知本宫叫你來为的是什么事?”我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小安子,小安子则是一脸忧心的看着小付子。 小付子顿了顿首,摇了摇头,吞吐的道:“奴才,奴才不知。” 芙蕖将纸递与他,淡淡的道:“你看了便知道了。” 小付子双手颤抖的接过纸,惊愕的看了一眼,我冷笑道:“付公公是不是看着很眼熟,这是本宫宫的人在你的包袱里发现的,难不成付公公就是谣言的罪魁祸首,本宫想着与你无冤无仇,你一定是受什么人指使。” 小付子磕头如捣蒜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回皇后,奴才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个东西奴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啪”一声,我气急的将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小付子下意识的抖动了身体,小安子在一旁不免劝道:“付大哥,你就说了实话吧,咱们皇后娘娘菩萨心肠,只要你说了实话我敢保证皇后一定不会追究你的。” 小付子听闻小安子诚恳的话,脸上的深情犹豫了一会子,才踌躇道:“回皇后娘娘,奴才确实是散布谣言的罪魁祸首,奴才也是受人指使的,她给了奴才很多的赏赐,她说只要将事情办成,她就可以放奴才回乡。” 我冷冷的问:“是谁?”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是晴嫔,她指使的奴才,早前那日奴才跟在晴嫔的身后看到了皇后与二阿哥在亭中弹琴对诗,然后是晴嫔让奴才去请皇上过來看得,后來晴嫔说要除掉娘娘就得从二阿哥那里下手,于是就让奴才连夜在各宫的门前放了许多这样的纸张,奴才真是该死。”小付子缓缓的说着,看着我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心里就更加的害怕了。 果不其然,是她,晴嫔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我蹙眉默默的想着。 “她给了你多少的好处?”我冷不丁的问道。 小付子低首忐忑的从包袱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东珠以及几锭金子,我嘴角一抹讽刺的笑:“这些子的东西果然能使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我淡淡问正在发愣的小安子:“皇上现在在哪?” 小安子微微一怔,回道:“皇上这会子正在永寿宫的晴嫔那里,娘娘要做什么?” “摆驾永寿宫,正好,可以当着皇上的面揭发了晴嫔。”我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脸上沒有一丝的情感。 小付子一听我要告诉皇上,立刻吓得慌了手脚,不住的求饶道:“皇上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呀,奴才,奴才也是逼于无奈,若不是为了家小,奴才是不会做这件事的。” 我低头安慰道:“小付子放心,本宫不会为难你的,如果皇上怪罪于你,本宫定当为你求情。” 小付子缓缓的瘫坐在了地上,不知所措。 ------------ 第一百一十一章妖言惑众(下) 我缓缓的从轿撵上走了下來,过了永寿门便听到了晴嫔的嬉笑声,我犹豫了片刻在门口站着,打量着四周,仔细一看才发现永琰与晴嫔在永寿宫的花园里。 晴嫔挺着四个多月已经显形的肚子站在琉璃花坛旁摘了一朵芍药花,放在鼻子前轻轻的嗅了一下,永琰则坐在凉亭了悠闲的喝着茶淡淡的看着正在摘花的晴嫔。 晴嫔转过身子冲着永琰莞尔一笑,嘴角边如同绽放的花,“皇上,你看这花开得好不好看?” 永琰合上了扇子,含笑道:“你这里的花开得都好看,朕觉得花和人都好看。” 晴嫔撒娇般的撅嘴道:“那皇上是觉得花好看,还是臣妾好看。” 永琰略微思忖了一会子道:“朕觉得还是花好看。”看到晴嫔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永琰忽的爽朗的大笑:“朕在逗你,你比这花儿好看多了。” 晴嫔嬉笑着走到了永琰的面前,将芍药花递给了永琰,低下头时永琰轻轻簪在了晴嫔的头上,更衬着晴嫔的容颜娇艳无比。 扶风轻轻在身边担心的问道:“娘娘,咱们还过去吗,奴婢看着皇上的兴致这么好……” 我淡淡的打断了扶风迟疑的话语,“咱们过去吧。”忽的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小安子沒了踪影,沒了他传话,我只能自己过去了。 我走至花园跟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永琰与晴嫔二人齐目看着我,我含笑道:“今日的天气很好,皇上难得的好雅兴來这里晒日光。” 永琰摆手示意免礼,含笑道:“玉玦不也是好雅兴,來的正好,一起在这说说话。” 我斜瞥了晴嫔一眼,她的脸上扫过一丝的不悦,很快被脸上虚伪的笑容代替:“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淡淡的说:“晴嫔免礼吧,身子不便本宫不敢为难你。”我缓缓的坐在了永琰的旁边,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晴嫔。 永琰发现了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晴嫔的身上,搁下了手中的茶杯疑惑的看着我:“玉玦在看什么?朕发现你的目光一直留在了晴嫔的身上。” 我握住了永琰的手,轻笑着道:“臣妾看到了晴嫔的身上脏了,以为看错了,所以多看了两眼,沒想到臣妾沒有看错。” 永琰惊讶的“哦?”了一声,循着我的目光望去,晴嫔也下意识的转着衣服看了半天也沒有发现脏的地方。 永琰忽的笑了一声,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玉玦又骗了朕,朕被你给耍了,晴嫔的衣裳哪里脏了。” 我的声音忽的冷了下來,“衣裳脏了是可以看到的,可是如果身上的心脏了,皇上肯定是看不出來的。” 永琰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端起茶杯疑惑的问:“玉玦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眼神紧紧的看着晴嫔,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寒光,晴嫔下意识的坐了下來,我冷笑一声:“不知道晴嫔认不认识小付子?” 晴嫔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慌张,不过只有一瞬间,很快被冷静下來,“嫔妾不知道皇后所说的小付子是谁,不知道皇后问这个小付子是什么意思。” 我低头笑了一声,摆弄着手中錾花护甲,忽的抬头道:“小付子可是你宫里的人物,这次出宫的公公里有他的名字,晴嫔怎么会不知道?” 晴嫔眼神打量了永琰一眼,淡淡的“哦”了一声,“一个粗使的太监嫔妾为什么要去记住他?皇后娘娘的话真是越來越奇怪了。” 永琰也是一脸狐疑的看着我,我冷冷的道:“晴嫔的记性不太好,那么让本宫來提醒你好了,小付子今日离宫收拾行囊时被本宫宫中人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个粗使的太监怎么会有东珠和金子这样值钱的东西,后來经过本宫的审问才知道,原來他是受人指使拿人钱财,晴嫔猜他是受谁的指使干了什么事?” 晴嫔忽的笑出了声,一脸沉着的看着我:“嫔妾忽的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原來皇后來这是想说是嫔妾指使了小付子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我紧紧的盯着晴嫔:“那日的宫里一夜之间门前多了许多的纸张,写的是本宫与二阿哥关系不明朗,小付子招认那些都是受了你的指使做的,而且他这次离宫之前也要在撒一次的。” 晴嫔的双肩抖动了一下,永琰一脸惊讶的看着我,我含笑道:“皇上,只要传來小付子皇上亲自审问便明了了。” 我示意扶风去带小付子,晴嫔的眼中的慌张显露无疑,我淡然的对着晴嫔一笑,使得她更加的紧张不安,扶风急匆匆的赶來,支支吾吾道:“皇后娘娘,小付子,小付子他已经跑了。” “什么,怎么会跑了?”我惊讶的起身问道, 扶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小安子看守的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道。” 晴嫔忽的爽朗的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原來是请皇上看戏,嫔妾就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冤枉嫔妾,难道是嫉妒嫔妾已经怀有龙种吗?” 我冷静下來后指着晴嫔道:“本宫是皇后,何须嫉妒你,一个貌若天仙而蛇蝎心肠的女子本宫怎么会嫉妒?” 晴嫔撒娇般的看了永琰一眼,“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什么小付子,什么妖艳的臣妾都不知道,也不知皇后听了谁的谗言來冤枉臣妾。” 永琰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玉玦,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何须再挑出事端,朕说过不去计较了。” “皇上,臣妾……”我欲张口说话,却不知该如何的解释。 永琰摆手道:“皇后先回宫休息着吧。” 我淡淡的转身离去,忽的听见了晴嫔嘲讽的笑声,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掌。 回宫后小安子跪在了殿中等着我,我疑惑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安子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道:“奴才是给娘娘请罪,小付子是奴才放走的,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扶风大声疑惑的喝问:“那,这是为什么?” 小安子声音低低又无奈的道:“小付子与奴才是同乡,关系也还算好,奴才初进宫时他帮助了奴才不少,奴才知道小付子家乡有一个老母亲需要奉养,皇上知道了小付子做的事以后一定不会放过小付子,所以奴才斗胆放了小付子给了令牌让他出宫了。” 我沉默了良久,淡淡的道:“罢了,是该放了他,是本宫的错,太过的心急,你做的很对,本宫现在才明白,就算皇上知道是晴嫔所为也不会重罚她,所以什么都是徒劳的。” ------------ 第一百一十二章选秀 正午日光正好,我恬静的站在廊下喂着笼子里的金丝雀,淡淡的问着小安子:“户部拟得八旗女子的册子准备好了吗?” 小安子躬身道:“回娘娘早前就准备好了,这不还有两日日子就到了。” 我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鸟食伸到了金丝雀的嘴边,心里边忽然一阵的感叹,当年的我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进宫选秀。 三年一次大选的时候到了,按照规定:凡满、蒙、汉八旗的女儿,年至十三岁时,都要参加每三年一届的挑选秀女,而今年因为太后的宾天减少了入宫的秀女,大抵是快要选秀的缘故,这几日的后宫里比往日沉闷了许多,个个睁着眼睛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进宫。 翌日,送选秀女的骡车依旧在宫外等了一夜,神武门大开时才缓缓的进到了宫里,清晨起了个大早,梳洗后起身凤袍加身,朝珠挂在了颈上,照了照镜子里的自己看着格外的隆重。 永琰依旧在体元殿,而我只需要在延辉阁里等着层层选拔后的秀女过來即可,约摸还未到午时,我悠闲的坐在延辉阁的凤椅上端起了一杯茶水,细细的品着雨前龙井,芙蕖进來后笑着道:“娘娘,奴婢刚才去瞧过了,姑娘们都很漂亮得体,摸样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來咱们延辉阁的有十个姑娘。” “十个?”我淡淡的念着,笑道:“就算是一百个,也不一定能挑出个满意的。” 嬷嬷领着一排秀女缓缓的走在了延辉阁的院子里候着,嬷嬷走进來恭敬谄媚的说道:“回皇后娘娘,姑娘们都过來了,娘娘现在是否传进來看看?” 我摆弄着护甲,将嬷嬷一个人晾在那一会,才缓缓的开口道:“现在不用进來,待会再说吧,叫她们在院子里站好了。” 嬷嬷微微一怔,眼神中透着诧异的道:“娘娘,这,待会错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我冷眼打量了一眼嬷嬷,摆手道:“怎么,本宫的旨意你沒有听到吗,嬷嬷是要自己做主,还是要本宫做主?” 嬷嬷立刻屈身擦了一把汗点头:“是,娘娘,就叫她们站着吧。” 十个秀女分成了两队站着,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就可以用午膳了,我将倚在挪在了窗边,透过雕花空隙看着外面的秀女一举一动,扶风凑到身边说道:“娘娘,咱们是不是要挑一些看起來温婉秀丽的女子,最起码是知书识礼。” 我淡淡的笑了笑,半晌沒有作答扶风的话,忽的开口道:“这里的每个女子都是知书识礼,本宫看重的不是这些。” 扶风笑了笑,在旁提醒道:“娘娘,改用午膳了,娘娘都盯着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 我看了一眼正午刺眼的阳光,淡淡的对着扶风摆了摆手,“现在才是考验最好的时机,待会再用吧。” 两队秀女皆是锦衣环佩,脸上精致的妆容一看便是用心打理过,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刚开始还规规矩矩站着的秀女们开始有了小动作,一会擦擦汗,一会酸酸腰,要么便是诧异的小声嘀咕着,大概都在猜测着我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小安子在身后请安后,忙不迭的道:“娘娘,皇上那边已经选完了,只挑了一个秀女,是汉家的女儿,皇上已经催促咱们这边了。” 我摆手示意小安子不要着急,淡淡的说:“告诉皇上,本宫这里还要一会,不到最后本宫不会选的。”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我依旧处之泰然的坐着,忽的两个秀女昏了过去,然后被送了出去,接着又有一个昏倒,这样一來,最后只剩下五个站在了那里,其他的五个因为娇弱被撂了牌子。 我的眼神注意到了中间一个碧色衣裳的女子,从正午一直一动不动的站着,手也一直紧紧的握住拳头,低头对着我这边的方面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來的坚毅。 我端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什么时辰了?”眼睛瞥了一旁昏昏欲睡的扶风。 扶风立刻警醒后道:“娘娘,要日落西山了。”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忽的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吵嚷声,我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那个碧色衣裳的女子正在与嬷嬷发生了争执,而她身边的一个女子仿佛是不舒服似的蹲下來身子。 “怎么回事?”我起身走了出去问道。 众人齐声跪下,嬷嬷低首道:“回娘娘,这个姑娘说身子不舒服,可是娘娘还沒有说要见姑娘们,奴婢就说再等等,可是旁边这个姑娘就跟奴婢急了起來说奴婢见死不救。” 嬷嬷瞪了碧色衣裳的姑娘一眼,我看着她身边的这个女子脸色苍白,大滴的汗水流了下來,“身子不舒服那就下去吧,撂牌子。” 生病的女子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致谢后起身似乎是高兴的离开,我打量了一眼碧色衣裳的女子,容貌端正,眉头紧锁,脸上似乎还有恼怒之色,眉宇间非常的清秀干净,让人觉得非常的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我含笑的问道、 碧色衣裳的女子缓缓的开口道:“回皇后娘娘,民女叫柳依依。” 我赞许的看了她一眼,“刚才你为什么会有勇气与嬷嬷发生争执,不怕本宫会怪罪你吗?” 柳依依略微的怔了怔,小心翼翼的道:“回娘娘,民女只是觉得她应该病的很重,心里只想着救人,沒有想到别的,请皇后娘娘饶恕臣妾。” 我笑了笑拍着她的手,她受宠若惊的看着我,我赞许的道:“你勇敢、善良,本宫非常的欣赏,你想要留在后宫们,如果不想,本宫也不强求。” 柳依依莞尔一笑,“民女直到刚才还以为皇后是一个威严而又善妒的女子,现在看來却不是。” 我眸子轻转,轻笑着道:“你很胆大,本宫非常的欣赏,本宫就只留你。” 柳依依欣喜的跪下谢恩,也许只有柳依依这般的女子才能在后宫里生存,那些经不起我的考验的弱女子根本经不起风雨,进了宫也是枉送了性命,这也是我让她们站了这么久的缘故。 ------------ 第一百一十三章示好 此次进宫的秀女只有六位,我选了那剩下的五位,永琰在体元殿挑中了一个,听说是鸿胪寺卿之女名唤方宝玉,摸样生的俊俏,身段妖娆,又聪明机灵,永琰一眼便瞧上了她。 柳依依虽是我挑上的,家世却不如方宝玉,其父是宗人府的主事,一个六品的闲差而已。就像扶风所说,家世好又如何,不受宠也是沒有用的,晴嫔就是典型的例子,再不济过去的简嫔便是辛者库出身。 天黑起了风,扶风动身将烛台挑亮,我淡淡的问:“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扶风略微的思忖道:“皇上这两天都留在了玉贵人那里。” 玉贵人,我默念着,方宝玉一进宫便被封了个常在,侍寝后被封为玉贵人,而柳依依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柳常在。 扶风忽的捂嘴笑道:“现在皇上如此的恩宠玉贵人,倒把那个晴嫔气坏了,现在她有孕在身不能侍奉皇上,现在让玉贵人钻了空子她能不生气吗。” 我轻笑了两声,细细的看着用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淡淡的说:“最近有段时间沒有看到兰嫔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扶风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娘娘,天色还早,咱们过去看看便是。” 起身将斗篷披在了身上,天刚黑,借着东方的一点亮光还是可以看清楚宫巷里的路,轿撵缓缓的走在铺满青石砖的宫巷里,有那么恍惚的一刻忽然觉得不知道自己在哪,自己在干什么。 遥望浮碧亭里有点点的光亮,我下意识的抬手示意停下來,我淡淡看着亭中一盏宫灯亮光后那抹孤清的身影,我忽的想起了新月,努力的看了两眼,却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在亭中弹琴。 我信步走到了跟前,仔细一看竟是如贵妃,我不免惊讶的道:“如贵妃,好有雅致,竟在这里弹琴。” 如贵妃循声看到了我,低沉的琴音戛然而止,一双满是晶莹眼泪的眸子立刻隐晦,身上的衣着也无平日里的华丽,头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黑檀木玉兰簪子,抬头笑道:“皇后娘娘,这大晚上你也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如贵妃的神情,我微怔了怔,淡淡的说:“本宫正要往兰嫔那里去,正巧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身影,沒有想到原來是你。” 如贵妃轻笑了一声,纤细的手指指了一下她旁边的位子道:“皇后娘娘那就陪陪臣妾坐一会吧。” 我的心中竟然沒有拒绝,也同时忘了自己比她贵重的身份,仿佛我已经习惯了如贵妃骄傲不逊的样子,我莞尔一笑,静静的坐在了如贵妃的旁边,她身上的一股栀子花淡淡的清香让我觉得非常的舒服。 如贵妃缓缓的开口道:“宫里最近新添了几位妃嫔,恐怕最近皇后也见不到皇上一面了吧。” 我轻声笑了一下,“如贵妃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岂不是看得比本宫多,只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 如贵妃素手扶了一下簪子,淡淡的道:“只是这两年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我想你也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听闻此话,我不免心中惊讶,我所惊讶的不是如贵妃对自己与我的称呼,她一向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惊讶的是如贵妃对我说自己心中的哀怨。 我暗自思忖了一番,笑道:“本宫是否听错,一向骄傲的如贵妃怎么会说出來这种话。” 如贵妃失声的笑了一句,眼神瞥向了我,“我进宫了近二十年,什么样的女子沒有见过,可是沒有想到会败在你的手上。” “你沒有败在我的手上,你是输给了你自己,如果皇上那日沒有听到你迫切的真心话,也许坐在凤椅上的是你。”我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手里紧紧的攥紧了手帕。 如贵妃听闻此话,身体猛地颤抖了两下,忽的张口道:“色衰则爱弛,自古以來后宫里的女子都是如此,就像上阳宫的梅妃,如果沒有杨玉环,她的人生也不至于此吧。” 我心中忽的明白了如贵妃的意思,她是将自己比喻成了梅妃,我淡淡的开口道:“如果那你是梅妃,可是杨玉环却有很多。” 如贵妃手指轻轻的拨动了琴弦,忽的停下來道:“你可知我为何一心要做皇后?” 我搁下了手中的茶杯,用手帕拭去了嘴角的水,默默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谁不想做。” 轻轻拢了一下身上的碧蓝色衣裳,如贵妃的嘴角轻扬:“你如今有了七阿哥,你的心中难道对储君的位子沒有一丁点的动心吗?” 浮碧亭里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身上的衣裳,淡淡的摇了摇头,嘴角一抹讥讽的笑:“如贵妃,本宫的七阿哥永远不会是储君的人选,如贵妃做皇后难道是为了你的两个阿哥?” 如贵妃眼神打量了一眼四周漆黑的夜色,笑而不语,“这后宫难免又是一场争宠的纷争,方宝玉的宠爱定会惹來他人的妒忌。” “如贵妃说的晴嫔吧,如今她有了身孕,应该会有所收敛。”我默默的说着, 如贵妃冷哼了一声,手指用力的拨动了一下琴弦,“如果他日生下的是位皇子,保不准皇上一高兴,封她个贵妃做做也不是不可能。” 我起身走到了亭子口,披上了斗篷,淡淡的说:“这条中山狼是你养的,晴嫔城府极深,怕就是你如贵妃也不是她的对手了,如贵妃还是好自为之吧。” 我抬脚欲走,如贵妃莞尔一笑,起身道:“恭送皇后娘娘。” 我摆手示意她,如贵妃的声音忽的从身后响起:“伊尔根觉罗?玉玦,我忽的沒有以前那么的厌恶你了。” 我笑了笑起身消失在黑夜中,扶风小心的握着我冰凉的手,“娘娘,如贵妃又在耍什么花招呢,娘娘刚才不理她便是。” 我笑着摇了摇头,思忖了良久,默默的说:“我忽然觉得其实如贵妃也沒有那么的恶毒,不知道为什么。” ------------ 第一百一十四章没嘴的葫芦 我安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凭着芙蕖摆弄着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也越來越重了,殷红的嘴唇,鹅腻白脂的皮肤,华丽的錾花压金护甲格外的耀眼,头上的装饰压得我几乎抬不起头,如此华丽隆重的妆容为的是今日新进宫的妃嫔请安之日。 芙蕖搀扶着我走进了景仁宫的正殿,我不苟言笑的坐在了殿中的凤椅上,殿中的兽型香炉里飘出了阵阵的香气,我端正的坐在上首。 众人见到我來之后便起身跪下,恭敬的道:“恭祝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我莞尔一笑,抬手亲切的道:“免礼,都是自家的姐妹。” 众人起身后我下意识的打量着众人,几日的人比平时请安的人多了许多,身边坐着的有如贵妃、庄贵妃、荣妃、良嫔、兰嫔与晴嫔,下面低头站着的便是今年进宫的妃嫔。 我含笑的问道:“哪一个是玉贵人,本宫还未曾见过。” 前排的第一个粉色衣裳的女子往前福了福身子,回道:“回皇后娘娘,嫔妾便是玉贵人。” 我低首打量着玉贵人,玉贵人嘴角轻扬,恰到好处的胭脂映衬着小脸越发的俊俏,小巧的鼻子,轻薄的嘴唇上扬着,即使不笑也像是在笑。 我含笑的让玉贵人起身,玉贵人的摸样让女子也赞不绝口,何况是永琰,难怪永琰会一眼就看上了玉贵人,“玉贵人果然像一块美玉。” 如贵妃轻声笑着,淡淡的道:“玉贵人的摸样真是好生的俊俏,咱们在坐的,晴嫔也是个大美人,可是跟玉贵人相比……”如贵妃故意的迟疑着不说后面的话语,惹來了晴嫔一个白眼。 玉贵人站着也不言语,只是低低的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袖子,我不免冲着如贵妃嗔道:“如贵妃,都是自己的姐妹,就不要说这些话了。” 我轻声咳嗽了一下,在中间看到了柳常在的身影,正含笑的看着我,我笑着道:“柳常在,在咸福宫住的可还习惯?” 柳常在起身福了福身子莞尔一笑,“回皇后娘娘,嫔妾很喜欢咸福宫,多谢娘娘的关心。” 晴嫔声音幽幽传入耳中,“皇上将皇后娘娘过去住过的地方给了玉贵人,迁翠苑可是好地方,咱们柳常在住的可是原來庆妃的地方,庆妃自裁,可不是个吉祥的地儿,柳常在可要小心了。” 柳常在轻轻的欠了欠身子,抬头看了一眼晴嫔,含笑道:“晴嫔娘娘此言差矣,那地方总是要有人住的,嫔妾的心里沒有鬼,也沒有害过人,为什么要小心呢。” 如贵妃轻声的捂嘴笑着,晴嫔冷冷的瞪了柳常在一眼,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好了,都回去歇着吧,尤其是晴嫔不要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动了自个儿的胎气。” 晴嫔淡淡的“嗯”一声,待众人走后,扶风轻声的道:“娘娘,这晴嫔越來越嚣张了。” 我冷笑了一声,“本宫忽的想起了杨广,他还是晋王的时候对自己的父王母后百般的孝顺,对自己的兄弟百般的隐忍,所以他的父王很看重他,然而这只是表面的现象,杨广做了皇帝后便将自己所有的本能释放了出來,晴嫔现在倒是跟他很像,晴嫔现在如鱼得水,难免渐渐的放出了自己的性子,这才是她本來的面目。” 扶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景仁宫的门口忽的传來了晴嫔的斥责声,我诧异的道:“发生什么事,咱们去看看吧。” 刚走了到了门口便听见了晴嫔响亮的声音:“玉贵人,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本宫你也敢冲撞。” 我冷冷的咳嗽了一声,众人忙让开了一个空子,我冷声问:“晴嫔,这是怎么了?” 晴嫔眼神恶狠狠的瞥了一旁不知所措的玉贵人一眼,指着玉贵人道:“玉贵人胆子大的很,刚才居然撞到了嫔妾,嫔妾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玉贵人小声的抽泣着,手里紧紧的攥着衣角,摸样令人由生爱怜,玉贵人蠕动着嘴唇:“皇后娘娘,嫔妾不是故意的……” 我蹙眉问着周围的人:“你们看到了玉贵人撞到了晴嫔吗?” 周围的人默默无语,脸上皆是尴尬之色,心里稍稍明白的人都知道是怕得罪了晴嫔,亦或是得罪了恩宠正盛的玉贵人。 如贵妃饶有兴致的笑了一声:“玉贵人有沒有撞到晴嫔嫔妾沒有看到,不过嫔妾看到了晴嫔撞在了玉贵人的身上,嫔妾心里感到非常的诧异,仔细想着刚才晴嫔的举动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故了。” 我眼神瞥了玉贵人一眼:“如贵妃可是说的真的,这本來是极小的一件事,晴嫔不该如此计较。” 玉贵人默默的看了一眼趾高气昂的晴嫔,小声的回道:“如贵妃说的沒错,是晴嫔撞得我。” “啪”一声,玉贵人的脸上忽的多了五个手指印,晴嫔恼羞成怒的立在玉贵人的身边,接着想再扇上一巴掌,玉贵人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一下,这反手的第二个巴掌便被柳常在接住,紧紧的握住了晴嫔的手臂。 晴嫔怒目圆睁的看着柳常在,不免叫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连本宫也敢碰!” “晴嫔放肆,本宫在这里怎么能轮得到你來教训别人!”我冷冷的喝道。 柳常在淡淡的看着晴嫔一眼,冰冷的眸子碰撞到了晴嫔恼怒的眼神,我将玉贵人拉在了身后,冷哼一声道:“晴嫔未免太嚣张了些,本宫看在你有孕在身的份上今日的事就不与你计较,玉贵人好歹也是皇上册封的贵人,你这么随意的打了她也不怕皇上怪罪吗,如果晴嫔不怕的话,那么你可以接着打第二巴掌,本宫绝对不会拦着你。” 晴嫔眼神闪烁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低的哼了一声,扶着腰挤出了人群,我转身安慰着正在捂着脸哭泣的玉贵人:“好了好了,晴嫔有了身孕脾气就不好了,你多多担待着点吧。” 玉贵人懂事的点了点头,欠了欠身子默默的离开,看着玉贵人的身影我不免摇了摇头道:“是个文静的人,也是个沒嘴的葫芦。” ------------ 第一百一十五章河灯(上) 看着一桌热气腾腾的菜一点一点的变凉,我依旧安静的坐着,扶风撩起帘子走了过來,打量了一眼满桌子的菜,“娘娘,要不去热一热吧。” 我淡淡的夹了一口菜放在了嘴里咀嚼着,“不用了。” 扶风蹙眉道:“按理说皇上今日应该來娘娘这才是,听说去了玉贵人那里,这玉贵人可是相当的受宠。” 我摆手示意扶风退去,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我心中并不盼着永琰过來,或许他不过來我心里还稍稍的高兴些,素手端了一杯茶简单的喝了几口,看着琉璃香炉里的香一点点的消融,我松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扶风,撤了吧。” “玉玦,等的着急了?”永琰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我轻声笑道:“还以为皇上不來了,听说皇上去了玉贵人那里。” 永琰随手解下了披风,冰凉的双手握住了我。“朕早前去了玉贵人那里,刚刚从晴嫔处过來,这几日她胎动身子不舒服。” 我淡淡的笑着,整了一下永琰的衣裳,“既然是身子不舒服,皇上应该多陪陪她才是,况且晴嫔这个时候最需要人陪陪了。” 永琰用手指勾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朕是怕你不高兴,朕在晴嫔那里用过晚膳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永琰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那日晴嫔是不是打了玉儿?” 我微微怔了怔,思忖了良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永琰无奈的摆手:“你也不用为晴嫔遮掩,她未免也太浮躁了些,是不是朕现在过于的宠爱了她。” 我莞尔一笑,揉着永琰的肩膀,张口道:“晴嫔的性子是不如从前文静了,臣妾瞧着这玉贵人是个好脾性的人,倒是对晴嫔很能忍让。” 永琰轻声的“嗯”了一声,我在耳边问道:“皇上最近有沒有见过柳常在,也是好女子,也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女子。” “柳常在?”永琰沉思后疑惑的冒出了一句话,接着道:“朕记得是有个柳常在,朕见过一面,倒是挺特别的一个女子。” “娘娘,不好了……”扶风慌张的走了进來,看到了永琰后自觉得失礼赶快的又平复了自己的慌张。 我不免蹙眉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样的慌张。” 扶风低首道:“娘娘,咸福宫的來人说刚才柳常在落水了,就在御花园的锦鱼池。” 我暗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永琰也惊讶的开口问道:“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了,人现在怎么样了?” 扶风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听柳常在的身边的宫女说柳常在今日在锦鱼池边放了莲花灯,身边的侍女就走开了一会,柳常在就落水了,具体的情况奴婢也不清楚。” 我起身披衣,欠了欠身子:“皇上,臣妾这就去瞧瞧。” 永琰静静的拉着我的手,轻轻安慰似的拍了拍,“晚上风大,朕陪你一起去。” 柳常在虽被过路的侍卫救了上來,锦鱼池的水夜里犹如寒冰刺骨,加之柳常在身子骨弱喝了几口水,现在已经昏迷了过去。 进了殿中,柳常在虽已昏迷但眉头依旧紧锁,嘴唇因是在水中浸泡了的缘故,格外的苍白,我握了一下她的手,一股冰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悄悄的拉过了柳常在身边的侍女,眉头紧锁的问道:“柳常在今日怎么会去了锦鱼池呢?” 侍女胆怯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永琰一眼才缓缓的道:“回皇后娘娘,听柳常在说过好像今日是柳常在亲人的忌日,所以柳常在去放了河灯。” 我诧异的看了柳常在一眼,接着问道:“那柳常在当时身边还有谁吗?” 侍女摇了摇头:“当时柳常在只带了奴婢一人过去,奴婢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來时就听说柳常在就已经落水了。” “你就沒有在附近看到什么人?或是离开的时候遇到什么人?”我冷不丁的问道。 侍女冥思想了一会又摇了摇了头,我默叹了一口气:“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太医已经來瞧过了吧?” 侍女点了点头,回道:“太医來瞧过了,柳常在也将池子里的水吐了出來,现在还有些发烧,不过太医说如果柳常在再晚了一会被救上來那便已经沒命了,娘娘可得给柳常在做主。” 侍女那句晚了一会就沒命的话让我心里颤抖了一下,默默的示意她退下,现在柳常在还有醒过來,是人为的还是她自己失足落水还不得而知。 永琰见我沉思,宽慰似地拍了拍我的手,“玉玦为何单单对柳常在如此的上心?” 我轻笑了一声,永琰话一说出口我自己也暗自惊讶了一下,对呀,自己为何偏偏对这个柳常在如此的上心,我沉吟道:“皇上这话问的好,臣妾自己想想大概是因为臣妾欣赏柳常在跟别人不一样的勇敢坚强吧。” 永琰淡淡的笑了一声,倒是对柳常在桌子上自制的河灯感了兴趣,拿起一盏已经完工的莲花河灯细细的打量着道:“这个柳常在的手还真是巧,这么漂亮的河灯,放在合河里一定很好看。” “可不就是,”我笑了说道,手里用着手帕擦去了柳常在额头上的汗水。 可能是我的动作惊到了柳常在,她的眉毛轻轻的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抽搐,嘴唇蠕动着道:“水,水。” 扶风麻利的桌子上端了过來,我舀起了一勺温水放在了柳常在的嘴边,柳常在轻轻的喝了一口,眼睛缓缓的睁开了,声音嘶哑的惊讶道:“皇后娘娘,你怎么在这。” “还好你看到的是我,你要是看到了别的东西说明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嬉笑着说道。 柳常在蹙眉捂了一下脑袋,缓缓的道:“嫔妾记得自己在锦鱼池边放河灯,怎么会躺在了这里呢?” 我蹙眉问道:“你是在锦鱼池里被发现的,如果再晚一会你就沒命了,还好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你还记得刚才所发生的事吗” ------------ 第一百一十六章河灯(下) 柳常在思忖了一会猛地想起來什么似的道:“嫔妾记起來了,当时在锦鱼池边放河灯,嫔妾说起风了,身边的云梅就回去取衣裳,不知过了多久就觉得后面有人推了嫔妾一下,其他的全都就不得了。” “你有沒有看到推你的人的样子?”我急切的问道。 柳常在思忖着摇了摇头,永琰信步走了过來,“柳常在,朕会查清楚这件事的,安心先养着便是。” 柳常在看见了永琰,惊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起身慌忙的想去行礼,被永琰制止,“皇上怎么会过來,臣妾惊动了皇上,妄皇上恕罪。” 永琰笑着看着我道:“那你得好好的谢谢皇后,听说你落水了皇后匆匆忙忙的赶过來了,紧张的不得了。” 柳常在笑着握住我的手,鄂罗里轻声的走了进來恭敬的对着永琰道:“皇上,晴嫔宫里的來人说晴嫔胎动的厉害,皇上还是过去看看吧。” 永琰蹙眉道:“朕才从永寿宫过來,走时还好好的,现在又怎么了?” 鄂罗里怔了怔,无奈的看着永琰:“皇上,这具体的情况奴才也不敢多问,些许是晚膳吃了不顺心所致。” 我起身笑道:“皇上还是去看看吧,这里还有臣妾,皇上不用担心。” 永琰略微迟疑的点了点头随着鄂罗里出去,我淡淡的握着柳常在的手:“晴嫔这哪是不舒服,一定是听说了皇上來了你这,心里又不舒服了,想着法的让皇上去她那的。” 柳常在低头笑了笑,“晴嫔这个女子,嫔妾总有感觉她城府极深,不是一个善茬。” “你能这么感觉到就对了,过去的她就是装的太过柔弱,本宫就在她身上吃了亏。”我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脸上沒有一丝的表情。 柳常在默默的点了点头,忽的像想起來什么似的道:“嫔妾忽的想起,推嫔妾的人一定是个太监,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他的鞋子。” 我拢了拢了她身上的被子,“好了,这件事你先不要想了,本宫自会查清楚的,本宫绝不允许这宫里还有害人性命的事情发生。” 劝阻着柳常在睡下后,扶风搀扶着我离开了咸福宫,刚走出了宫门两步,柳常在身边的云梅追了出來,一脸胆怯的拦在了我的跟前。 我诧异的看着云梅,云梅足足踌躇了一会才开口道:“皇后娘娘恕罪,奴婢刚才骗了您,其实,其实奴婢看到了一个人。” “刚才你为何不说出來?”我和扶风异口同声的问道。 云梅迟疑的看着我,低头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瞧着皇上在奴婢不敢说,万一是奴婢看错了岂不是欺君之罪,奴婢刚才仔细想了想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奴婢还是得禀告娘娘的。” “你先起來说吧,你就是看错了本宫也不会怪罪你。”扶风顺势扶起了云梅。 云梅脸色缓和后才小声的道:“柳常在让奴婢回去取衣裳时奴婢就从御花园的石子甬路回去,奴婢当时怕柳常在在河边冷所以就转身抄了小道回去,从月桂花枝丛里穿了过去,一般那里是沒有人经过的,可是正巧与一个公公碰了面,而他也是惊讶的看了奴婢一眼,奴婢当时沒有多想就回去了,沒想到柳常在就落水了。” “你可知道那个公公是谁宫里的?”我冷不丁的问道。 云梅想也不想的答道:“是晴嫔处的张公公,别人或许奴婢记不清楚,可是这张公公有一个特点就是脸上的麻子多又好赌,这私底下的奴才们都是知道的。”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果然毫无悬念的是晴嫔,那日晴嫔教训玉贵人时柳常在的举动毫无疑惑的惹恼了晴嫔,这应该是给柳常在的一个教训吧。 “你说的可是真的?”身后传來了永琰的声音,声音透着一股冰凉的感觉。 我经惊讶的转过身子看着永琰,月色将他的身影拉长,清晰的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愠色,我惊讶的道:“皇上你怎么过來了?” 永琰瞥了一眼云梅,“朕心里惦记着柳常在就过來看看,朕现在觉得还得去永寿宫一趟,问问清楚是不是晴嫔做的。” 永寿宫守门的公公刚想关上宫门就被永琰身边的侍卫粗鲁的推开,刚推开殿门就看见晴嫔腆着肚子站在殿中挑着烛台上的蜡烛,一身月光白色的亵衣将身形展露无遗。 晴嫔诧异的看着我与永琰,继而笑着道:“皇上与皇后这么晚的來臣妾这里做什么?” 永琰瞥了一眼晴嫔,径自坐在了榻上,“朕就是想知道这么晚了晴嫔在做什么。” 晴嫔诧异的看着永琰,丈二摸不着头脑的皱着眉头:“皇上,臣妾这正巧刚想入睡皇上就过來了。” “那之前呢,你有沒有命令张公公去做什么事情吗?”永琰冷不丁的喝问道。 “张公公,张公公怎么了?臣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晴嫔迟疑的看着永琰。 我淡淡的一笑:“來人带张公公面圣。” 话毕,还在睡眠中的张公公就被侍卫拖了过來,我声音冷冷的问着睡眼惺忪的张公公:“你今晚是不是到过御花园的锦鱼池将柳常在推下了水?” 张公公大梦初醒般的慌张的摇了摇头,“奴才沒有,奴才冤枉。” 我指着张公公脚上的泥土冷笑着问道:“既然沒有去过,你这鞋子上淤泥从何而來?本宫记得这几日沒有下雨,有淤泥的地方只有锦鱼池的边上,还有柳常在的侍女作证,你还有什么课狡辩的?” 张公公吓得伏在地上狠命的磕着头,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晴嫔,谁知她竟然含笑的望着我,我诧异的攥紧了拳头,永琰喝问:“你这个奴才到底是何居心,若是速速招來,到时免去了皮肉之苦。” 张公公抬头看了一眼永琰,似是无奈的道:“奴才不是故意推柳常在的,那河边路滑奴才不小心滑了一下就推到了柳常在,奴才也不不知道那是柳常在。” “你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吧。”我冷不丁的喝问道,眼神却瞥向了晴嫔。 张公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道:“皇上,奴才该死,请皇上惩罚奴才,奴才沒有受人指使!” 永琰冰冷的眸子扫过张公公,“你这个大胆的奴才,來人送去慎邢司发落,直到他肯开口为止。” 永琰愤怒的拂袖冰冷的看了晴嫔一眼,消失在殿门口,我淡淡的对晴嫔道:“等到张公公开口了,你晴嫔是否还笑的出來?” “是吗?”晴嫔眸子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仿佛并不将此时放在心上。 ------------ 第一百一十七章萤火 “娘娘,听说,张公公在慎邢司始终是不跟肯开口……”扶风迟疑的看着我说道。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冷哼一声道:“沒想到这个张公公还是硬骨头,只是不知晴嫔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是这样的守口如瓶,怪不得晴嫔是这样的自信,因为她知道张公公是不会说的。” 扶风默默的点了点头,我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对了,皇上现在怎么处置的张公公?” “皇上真的相信了晴嫔的话,认为晴嫔是无辜的再者柳常在也沒有什么大碍,只将张公公流放了边外,永世不得回京。” 我轻笑了一声,扶风似是愤愤不平的道:“晴嫔真是厉害,皇上现在也是顾忌晴嫔肚子里的龙胎,如果沒有这个孩子,晴嫔就沒有手中的筹码了。” 我与扶风正说着话,柳常在撩起帘子走了进來,一身碧色的家常衣裳,头上稀松的簪着一个书琴簪子,脸上并无粉黛,摸样甚至清秀,含笑道:“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起身拉着柳常在的手,打量着她的气色好多了,“你怎么这早的就下床了呢,应该多养两日的。” 柳常在莞尔一笑,“嫔妾心里惦记着皇后,这不一好了就过來请安。” 我拉着柳常在的手坐在了榻上,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柳常在可有听说张公公的事?皇上并沒有怪罪晴嫔。” 柳常在低头“嗯”了一声,继而开口道:“嫔妾心里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嫔妾心里明白自个儿不受宠,皇上怎么会在意嫔妾。” 我拍了拍柳常在的手宽慰她,含笑道:“看着你本宫忽的想起了自己刚进宫那会,依依,你可知道,在这后宫里,恩宠是要靠自己争的。” 些许是我亲切的叫她“依依”的缘故,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我,“娘娘,嫔妾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皇上如此最宠爱的是玉贵人…….” 我紧紧的握着柳常在的手,坚定的看着她:“相信本宫,本宫会有办法的。” 晚膳后,我站在乾清宫的门口,默默的等待着永琰出來,这会子他应该会出來散步,然后翻今日侍寝妃嫔的牌子,我淡笑的看着从殿中走出來的永琰,永琰诧异的望着我:“玉玦既然來了,怎么不进來。” 我莞尔一笑,缓缓的开口道:“臣妾想着很久沒有与皇上一起去散步了,所以特意來瞧瞧皇上是否有空赏脸与臣妾一起去御花园散步。” 永琰“呵呵”笑了一声,伸手搂过我的肩膀,“朕怎么会忘了玉玦,咱们这就去御花园,朕已经有两日沒有见过绵忯了。” 我拉着永琰的袖子,轻笑着:“皇上,今日就不说别的了,就只有咱们两人。”我回过头对扶风与鄂罗里道:“你们都不用跟着了。” 我独自挑了一盏宫灯,默默的走在小道上,萤火虫慢慢的跟在后面,永琰轻抚着我鬓边的头发:“玉玦,朕觉得你比过去更漂亮了。”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皇上觉得玉玦哪里不一样了,哪里漂亮了?” 皇上微微思忖道:“玉玦过去是一个懂事清秀的女子,现在多了一份知性与成熟的妩媚,让朕想起了初见你的时候。”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忽的前方的一片光亮吸引了我与永琰,我下意识道:“奇怪,这御花园里哪里來的光亮?” 永琰随手接过我手中的宫灯,拉着我的手臂走在前面,拨开了挡路的蔷薇架,一片温和的亮光映入眼瞭,周围满是萤火虫,安静的河上飘过十几盏莲花河灯,岸边的河水照的通亮,清楚的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倒影。 一个身着月光白衣裳的女子蹲在河边用手推送着河灯往河的中间飘,身边的飞着无数只萤火虫也來凑热闹,安静的侧脸在光亮的照射下宛如洛河仙子一般,月光将身影拉长,发出了耀眼的光辉。 永琰握着我的手,诧异的道:“这个女子是谁,朕看着有些眼熟。” 我像是忽的想起來一般,沉吟道:“臣妾也觉得分外的眼熟,仔细瞧瞧,好像是柳常在,不知这么晚了她在这里做什么。” 柳常在起身立在河边,宛如瀑布的青丝垂在身后,头上簪着一个白玉嵌珠翠玉钗子简单的将头发陇上,看着永琰有些恍惚的眼神,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柳常在诧异的循着声音转过身子,看到正在微笑的我和深情恍惚的永琰,柳常在含笑道:“臣妾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臣妾失礼。” 我故作诧异的问道:“这大晚上的柳常在在这里做什么?” 柳常在淡淡的一笑:“在臣妾的家乡,今日是庙会家乡的人都会放河灯,臣妾忽的思念家乡人,所以思念寄托在了河灯上。” 我静静的点了点头,永琰放开了我的手,蹙眉问:“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河边风大,万一再着凉了,身边怎么沒有个伺候的人,朕派人送你回去吧。” 柳常在欠了欠身子,笑道:“臣妾已经好了,谢皇上惦记,只是臣妾喜欢这的萤火虫,想多待一会。” 我接过永琰手中的宫灯,含笑道:“皇上,臣妾忽的想起來宫里还有一些事,臣妾先回去了。” 不等永琰回答,我就已经转身,嘴角轻扬舒心的一笑,离开了河边,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歪着脑袋道:“咦,今日的星星这么的好看,就连月亮也是这么的圆。” 迎面來寻我扶风将披风系在了我的身上,看着我满脸的笑意诧异的问道:“娘娘遇到什么事这么的开心?” 我拢了拢身后的衣裳,苦笑了一笑:“就是笑也是苦笑,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想我不会再费劲心思的吸引皇上的注意了。” “柳常在的方法是娘娘教的,娘娘这是做了牵线的红娘了。”扶风默默的噘着嘴说道。 我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看了一眼浩瀚的天空,“希望有天柳常在不会像我一样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 第一百一十八章蓉蟹糕(上) 不出预料的是永琰果然是翻了柳常在的牌子,原本永琰打算去晴嫔处,晴嫔知道后将所以的火气都撒在了身边的侍女身上。 我听闻此事笑着道:“扶风,本宫怎么觉得晴嫔大有步简嫔后尘的感觉,她越來越耐不住性子了。” 扶风忙着在香炉中添香,抬头笑着说:“娘娘说的是,皇上最近经常去兰嫔那,同样是有身孕的,这下晴嫔更加的心里不平衡了。” “谁的心里又不平衡了?”兰嫔故意粗着嗓门在门口叫嚷着,将扶风吓了一跳。 兰嫔腆着肚子笑着出现在殿门口,我含笑的招手:“你怎么來了,瞧着你的肚子我是由心的担心,快过來坐着。” 兰嫔慵懒的歪在榻上,眼睛打量着我道:“有人悄悄的告诉嫔妾,娘娘做了红娘了。” 我撇了一眼大嘴巴的扶风,“怎么了,莫不是你吃醋了然后來质问本宫,本宫现在就等着看你这个小妒妇是怎么质问的。” 兰嫔捂嘴笑着:“皇后娘娘,嫔妾怎么敢呢,只不过是说笑罢了。” 我摸着兰嫔的圆滚的肚子,喃喃的道:“已经五个月了,想來本宫怀着绵忯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肚子,你也要争口气生个阿哥。” 兰嫔默默的点了点头,扶风进來将花样精致的点心放在了桌上,我瞧着样子都很新奇,淡淡的问:“这些点心过去沒有见过,是御膳房送來的吗?” 扶风含笑的点了点头,我拿起了一块点心刚放进了嘴里,便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这是什么点心?” 扶风思忖了一下后道:“听说这个叫蓉蟹糕,娘娘尝尝,一定很好吃。” 我拿起了一块放在了嘴里,一股蟹肉香味溢出,兰嫔也随手拿起了一块品尝,“自从有了身孕,什么都吃着沒有味道,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我示意扶风多呈上了一些,含笑道:“你要是喜欢,这些都给你带回去。” 兰嫔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喃喃道:“天色不早了,嫔妾先回去了。” 午后的天说变就变,小安子忙着将外面一盆盆的牡丹花移到了檐下,娇艳的牡丹花可经不起风吹雨打,看着小安子打着绢伞在雨中忙碌的身影,我忽的想起了往日新月在院中为缸中荷花遮雨的时候,那娇弱的摸样让我怜惜,不知不觉眼泪落了下來,毫无声息的砸在了湿润的青石砖上。 歪在榻上小憩了一会,扶风焦急的在耳边唤着我,我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慵懒的看着一脸焦急绯红的扶风:“怎么了?” 扶风咽了一下口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娘娘,兰嫔宫里來人说兰嫔见红了。” “见红。”我惊讶的叫出了声,睡意瞬间全无,“怎么会见红了呢?” 扶风涨红着脸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是见红。” 我着急的起身穿衣,匆忙的将头发挽上,“本宫现在就去瞧瞧。” 扶风看了一眼外面的倾盆大雨,下意识的拦道:“娘娘,这会子雨下得大,待会再过去吧,想來也沒有什么大事,不然这会**里早闹开了。” “本宫带着也是不放心,还不如过去看看。”我冷不丁不耐烦的道。 冒雨來到了兰嫔的寝宫,合上了伞,我抖了抖身上的水珠,殿中的來來往往忙碌的人从身边擦肩而过來不及行礼,永琰铁青着脸立在床边。 兰嫔紧闭睡在床上,苍白的脸庞上汗水不住的往下流,嘴里偶尔冒出來一句:“疼……”看着兰嫔的样子我心知不妙,拉过來兰嫔身边的侍女问道:“你家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脸色焦急的道:“主子用过午膳就休息了一会,谁知叫着奴婢说身子不舒服,肚子疼,奴婢一瞧,主子就见红了。” 我松开了紧紧抓住袖子的手,眼瞧着梁太医从内室走了出來,我慌忙的问道:“梁太医,兰嫔腹中的孩子怎么样。” 梁太医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叹了一口气:“兰嫔现在有滑胎之兆,已经出了这么多的血,孩子大概是不保了。” 我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蹙眉用力的握着扶风的手,嘴里自顾自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些前见到她还好好的。” 我上前拉着兰嫔的手努力的宽慰着几乎昏厥的兰嫔:“豆蔻,沒事的,你坚持住,孩子沒事的,本宫一定会尽力的保住孩子。” 我一转身便看见了晴嫔和荣妃的身影,荣妃一脸担心的看着兰嫔,晴嫔则挨着永琰,不住的安慰着永琰,永琰蹙眉问着宫里的侍女:“兰嫔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见红了?她今日都去了哪里?” 侍女恭敬的立在永琰的面前答道:“回皇上,兰嫔娘娘今日只在午膳前去了景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其他的地方在沒有去过。” 我看着侍女点了点头,梁太医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似的道:“回皇上,兰嫔的腹痛与可能是误食了东西所致,让微臣來检查一下兰嫔的食物即可。” 永琰示意的点了点头,梁太医将所以的食物都细细检查了一下后蹙眉的摇了摇头,“皇上,兰嫔的食物并沒有什么不对。” “今日兰嫔还有沒有吃过什么东西,用过什么东西?”永琰冷不丁的喝问道。 侍女下意识的抖动了肩膀一下,“回皇上,兰嫔今日吃过皇后宫中带來的点心,其他的,奴婢实在是想不起來了,因为兰嫔今日胃口不好并沒有吃过什么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淡淡的道:“臣妾记得今日在宫中御膳房送來了点心,臣妾与见兰嫔爱吃便给兰嫔带了一些,梁太医可以看看有何不妥。” 梁太医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永琰摆手道:“你看看便是,朕相信皇后不会在点心里下毒的。” 梁太医接过侍女手中的点心,只闻了一下眉头便紧紧的皱着,下意识的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紧张的看了我一眼,缓缓的开口道:“回皇上,这点心是用蟹肉所蒸,微臣们知道这孕妇可是忌口蟹肉的,食用了是会滑胎的。” 梁太医最后吐出的那几个字让我呆呆了良久,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 ------------ 第一卷 ------------ 第一百一十九章蓉蟹糕(下) |.) “皇上.这.”我语无伦次的看着永琰.心里莫名的紧张.如果兰嫔滑胎我将会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永琰惊讶的指着梁太医道:“你所说的可是真的.难道其他的东西都是好的.唯独是这个蓉蟹糕的原因.” 梁太医低头踌躇了一会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回皇上.沒错.只是蓉蟹糕的原因.” 我下意识的紧闭着双眼.自己的一时好意竟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沒曾想到有孕的人是忌口河蟹的.晴嫔讽刺声音在耳边响起:“还真是巧呢.皇后怎么这个时候偏偏给兰嫔吃这个东西.皇后娘娘是无意的吗.” 永琰黑着脸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扶风立刻跪下身子喃喃的道:“皇上.奴婢可以作证皇后娘娘并不是有意给娘娘吃蓉蟹糕的.这个糕点是奴婢端给兰嫔的.皇上要惩罚就惩罚奴婢吧.” 扶风扬着脸等着永琰的呵责.我紧紧的拉着扶风的袖子跪在了扶风的身边.眸子打量着永琰铁青的脸.“皇上.臣妾绝不是有意.” 晴嫔坐在楠木椅上嘴角轻扬笑出了声.永琰半晌令不丁的才吐出一句话:“朕还沒有说怪你.你应该去祈祷兰嫔腹中的孩子沒事.” 殿中的人忙着來來往往的忙碌着.兰嫔原來因疼痛发出的声音越來越小.最后沒了声音.侍女慌忙的撩开帘子急报:“皇上.兰嫔昏了过去.” 脑袋“轰“地一声.我慌忙的走进了兰嫔的内室.紧紧握着兰嫔凉凉的手.眼泪瞬间落了下來.对着梁太医哭喊道:“倒是想想办法呀.” 梁太医忙着使唤人将汤药灌进了兰嫔紧闭的嘴里.才喝了一点便吐了出來.无奈扬着脖子往里面灌还是吐了出來.梁太医擦了一把汗:“娘娘.这药喝不下下去就是有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她.” 我紧紧的握着双手.用手帕擦去了兰嫔脸上的汗水.夺过侍女手中的碗将兰嫔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用勺子一点一点的艰难喂到了嘴里. 看着晴嫔一点点的喝了下去.心里稍稍有了些宽慰.谁知兰嫔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喝下去的半碗药全都都吐在了我的衣袍上.扶风慌忙的屈身擦着.我含泪的掰开了兰嫔的牙齿再次一点点的喂了下去. 如此反复的喂了再吐三遍.我的眼泪低低的落在了兰嫔的脸上.“豆蔻.你这么的希望看见自己的孩子出世.既然是这样.无论无何也要把药喝下去.听到了沒有.本宫现在命令你一定要喝下去.” 我再次换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一点点喂到了兰嫔的嘴里.小心的擦着兰嫔的嘴角.心里祈祷着一定要喝下去.用手平复了兰嫔的胸口.果然等了一会药并沒有吐出來. 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身后的晴嫔幽幽的声音入耳:“皇后娘娘和兰嫔真是姐妹情深.还要皇后娘娘亲自动手.只是兰嫔醒來之后皇后娘娘该怎么交代呢.” “晴嫔.如果此刻本宫是你.本宫会选择闭嘴.”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将晴嫔的话堵在了那里. 永琰立在身后沉吟的问道:“梁太医.再看一下晴嫔怎么样了.” 梁太医把过脉后.脸上的身上终于平复.欣喜的对着永琰道:“回皇上.兰嫔现已无碍了.只是一定要多加调养.胎儿如今不稳.也不能有任何的剧烈运动和惊吓.否则再无回天之力.” 我暗自舒了一口气.淡淡的跪在了兰嫔的床头.永琰神色缓和后静静的坐在了殿中的榻上.眼神只听停留在了兰嫔的身上. 殿中的寂静了下來.安静的只能听到兰嫔均匀的喘息声和永琰偶尔端起茶杯的声音.廊外檐下的那只金丝雀偶尔凄凄的叫两声. 兰嫔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我欣喜的抓住了兰嫔的手唤着她:“豆蔻.豆蔻.你醒一醒.” 兰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唇蠕动了一下.惊讶的看着我:“皇后娘娘.你怎么哭了.嫔妾这是怎么了.” 我亲切的拢了拢兰嫔身上的锦衾.端详着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庞.“你可吓坏了本宫了.午后叫嚷着肚子疼.还见了红.都是本宫不好.” 兰嫔微微怔了怔.似突然想起來一般抓狂的捂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吗.是不是沒了……” 我宽慰似地拉过來兰嫔的手.含笑道:“沒事了.太医说孩子沒事.只是以后不可再受到惊吓了.” 听闻此话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來.兰嫔惊讶的看着我跪在她的床下.起身扶我道:“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嫔妾怎么能受娘娘如此的大礼.” 永琰神色缓和的开口道:“皇后受得起.如果今日你沒有吃到皇后宫中的蓉蟹高也不会差点滑胎了.所以皇后这是在赔罪.” 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兰嫔呆呆了良久才缓缓的说道:“原來是那蓉蟹糕在作怪.皇后娘娘……” 我抬起头对上兰嫔错愕的目光.扶风不禁着急的跪下道:“兰嫔.听奴婢说一句话.这件事真的不是皇后娘娘有意为之.皇后也不知道会有滑胎的危险.而且兰嫔请看娘娘这凤袍上的药渍.这是兰嫔不慎吐在了娘娘身上的.兰嫔喝不下去药正是娘娘亲自给喂下去的.娘娘若是想害兰嫔还用的着这么尽心的照顾兰嫔吗.” 半晌.殿中寂静了下來.兰嫔轻笑了一声.嘴角上扬:“扶风你多虑了.” 兰嫔看着一眼永琰.含笑道:“皇上.臣妾沒有怪罪皇后.皇后娘娘的为人嫔妾真的很清楚.嫔妾相信皇后不是狠毒之人.亦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再说.孩子也沒有事.皇上就不要责怪皇后了.” 永琰淡淡的点了点头.兰嫔示意扶风将我扶了起來.握着我的手道:“嫔妾已经失去了一个新月一个好姐妹.再不想失去你.嫔妾相信你是真诚的待嫔妾的.” 我满面笑容的看着兰嫔.拢了拢她身上的被子:“好了.本宫知道.你要好好的休息.” 永琰下意识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似的道:“朕刚才也是错怪你了.玉玦不要放在心上.” 我轻轻的仰起头淡淡的一笑:“皇后从來不会放在心上的.”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威严.也许下一秒你便会要了你枕边人的性命. 我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的心里沒有你.也容不下你. 晴嫔嘴角一抹讥讽的笑与我擦肩而过.我含笑道:“让晴嫔失望了吧.今日沒有让你看到好戏.” 晴嫔嫣然一笑.如水的眸子轻转.“姐妹情深的戏码.还不够精彩吗.” ------------ 第一百二十章和亲(上) “今日咱们來景仁宫真是个时候.瞧瞧这些花儿该红的都红了.”荣妃响亮的声音在花坛边响起.嘴角上扬.一身鹅黄色的彩云锦缎衣裳.头上的碧玲珑翡翠流苏随着身体摇曳着. 我站在窗边淡淡的看着众人的身影.一抹斜阳从雕花窗棂里射进來.映在紫檀木桌上星星点点的光芒.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么好的天只能在殿内待着了.” 扶风将一碗燕窝粥搁在了身后的桌子上.随手将衣裳披在了我的身上.“娘娘.皇上只让你在殿内思过几日罢了.等几日皇上的气消了自然会放了娘娘的.” 我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嘴角轻扬:“思过.这样说的真好听.皇上不过是将我禁足罢了.说到底兰嫔的事他始终是以为我是有意的.” 扶风轻叹了一声.眸子轻转宽慰似地握住我的手.“娘娘心里明白.皇上这是听了枕边风了.若不是有人给皇上耳边吹风.皇上怎么会将娘娘禁足.”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忽的雪嫣的一双纤纤玉手从窗外伸了进來.笑语嫣然的递过來一朵开得正好的玉兰花.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笑的看着我. 我呆呆的看着雪嫣.记得初进宫的那时她还是稚嫩的孩子.现在娇嫩的脸上已经退去了稚嫩.如含苞待放的花朵.眉宇间透着一股少女特有的气息.雪嫣含笑道:“皇额娘.你看这花开的多么的好看.” 我从雪嫣的手中接过玉兰花.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含笑道:“皇额娘闻到了.真的很香.” 自从新贵妃出事以后我再也沒有见过她.或许是躲在深闺中.或许是在新贵妃身边陪伴. 雪嫣莞尔一笑.一个恍惚我忽然觉得雪嫣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幼稚调皮的小姑娘了.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我心中默默的祝福着.希望她这一生都要幸福快乐. “哗”一声.殿门被重重的推开.一道日光照射了进來.殿内忽的亮堂了起來.点点的灰尘在日光的照射下有了方向. 永琰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伫立在殿中.含笑着开口道:“玉玦.怎么还在怨朕吗.” 我淡淡的摇了摇头.瞥了一眼永琰:“皇上永远是对的.皇上永远有他的想法.臣妾不敢揣测.” 永琰伸手抚摸着我鬓边的头发.喃喃的道:“如果朕沒有这么做的话.后宫里多少人会说朕偏袒你.再说这事错的是你.” 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巧妙的避开了永琰的手.我莞尔一笑:“皇上來臣妾这景仁宫做什么.莫不是和荣妃她们一样在花园赏花.” 永琰摇了摇头.缓缓的坐在了榻上.微闭双目慵懒的道:“朕这几日被前朝之事所烦扰.实在是头疼.朕唯一在你这才能稍稍放松.” 我轻巧的揉着永琰的太阳穴.含笑迟疑的道:“皇上.难道是因为边关的战事.还是江南的灾情.” 永琰摇了摇头.“边关的战事这几年一直打打停停.准格尔部就像一只难缠的老鼠.损耗了国家的劳力和物资.准格尔部派來使者说要按照最古老的方式解决问題.” “难道是和亲.”我轻声的问道. 永琰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不经意的道:“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事情.既然和亲能解决边关的战事.自然是和亲最好.” 永琰忽的睁开了眼睛.眼角微微颤抖了一下.迟疑的道:“满朝文武已经决定了由满族宗室之女和亲……” 我淡淡的笑道:“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可是朕决定由自己的公主和亲.”永琰不慌不忙的说了出來.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松开.不可思议的道:“皇上.这.这是为什么.皇上的格格临近成年的只有雪嫣.那准格尔部地处边关.寒冷无比.雪嫣体弱怎么能在那种地方生活.” 雪嫣那如花般的容颜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然后一点点的消融掉.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不可以就这样牺牲. 永琰轻声叹了一口气.“朕这也是无奈之举.准格尔部是咱们头号的劲敌.边关被准格尔部滋扰了数百年.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永保边关的和平.唯有诚意的真正的公主才能做到.” “可是皇上要想一想雪嫣.她才十三岁.多么美好的年纪.皇上就忍心雪嫣到那苦寒的准格尔部吗.她可是皇上疼爱的格格.”我无奈又无力的争辩道.但我明白皇上的话就是天威.天威是不可能动摇的. 永琰起身默默的看着一眼我.嘴角一副无奈的笑意:“朕比你还要舍不得.可是朕沒有别的办法.如果一个格格能换來边关的和平.朕认为这个是值得的.朕以为玉玦你会赞同的.” 永琰的最后几个字深深的烙在我的心上.我呆呆的伫立了良久.只记得皇上临走是嘱咐让我规劝一下雪嫣.这道旨意将由我这个皇后宣给雪嫣. 夜一点一点的深了.雪嫣给我的那朵白玉兰难逃枯萎的命运.一片片的落瓣从羊脂玉花瓶里落了下來.我的泪忽的从脸颊上落了下來.“啪”地一声杂在了玉枕上.一股冰凉的感觉蔓延到了全身. 我应该怎么开口告诉雪嫣这个永琰嘴里所谓的恩泽圣旨.小小年纪的她从來不懂什么政治什么斗争.为何牺牲的要是她.雪嫣那样如沐春风的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了. 我翻了个身.忽的想起了初次遇见雪嫣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可爱与天真.如今永琰这样的不放在心上难道只是因为她有一个做过错事的额娘. 我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披衣拉开了窗户.永琰的旨意现在唯有我一人知道.人们表面上只看到了生在帝王家的风光与富贵.殊不知这风光背后的心酸与命运.这层层白骨堆起來的繁华究竟要牺牲多少人. 今晚天上的星星暗淡无光.月亮也沒有如期而至.我大抵是今晚睡不着了. ------------ 第一百二十一章和亲(中) .)| “雪嫣.”我亲切的叫住了在花丛里徘徊的她.一身粉色的衣裳.上面绣着大朵的海棠花.碧色的玉镯映衬着雪白的玉臂. 雪嫣从花丛里探出了脑袋.痴痴的笑着:“皇额娘.” 我亦含笑的回应着.脸上笑得再灿烂心里也觉得苦涩无比.含笑道:“皇额娘有多久沒有见过你了.自己也不记得了.” 雪嫣微微怔了怔.将手里用茉莉花、海棠花、蔷薇花编织的花环缓缓的戴在了我的手上.手掌触碰到了雪嫣的温暖.心里微微一颤. 我抬起手臂仔细观赏着.鼻子一酸.眼泪滴在了手臂上.雪嫣眼神闪烁的问道:“皇额娘.你怎么哭了.” 青葱玉手毫无准备的掠过我的脸庞.雪嫣轻轻的擦去我的泪痕.我哽咽般的开口道:“雪嫣.皇额娘是想告诉你.你的皇阿玛决定.决定……” “决定什么.”雪嫣躬着身子想伸手去折一朵茉莉花. 我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让你与准格尔部和亲.嫁给她们的汗王.” 雪嫣肩膀颤抖了一下.手中的花被拦腰扯断.眨着长而翘的睫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这.这不能,皇额娘在骗我吗.” 我摇了摇头.伸手想去搂住雪嫣.雪嫣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摇着头道:“这不可能.皇阿玛不可能这么做的.这是为什么.” 雪嫣低沉的声音刺痛我的心灵.我呆呆的道:“为保边关的百年和平.你皇阿玛也是无奈之举.” 雪嫣身体猛烈的颤抖.眼眶里晶莹的眼泪闪烁着.继而闭紧了眼睛生生的将眼泪也咽了下去.不等我开口说话.欠了欠身子:“皇额娘.我先退下了.” 我示意的想拦住她.雪嫣头也不回的匆匆消失在花园中.青青的草地上掉落了无数朵雪白色的姜花.被雪嫣无情的践踏倒了一片. 我默默的跟在雪嫣的身后.雪嫣脚步急匆匆的走在宫巷里.脚底的花盆底发出“哒哒”地声音.忽的脚步停了下來.身体抖动了两下.慢慢的将手臂倚在了朱红色的墙上.身体缓缓的蹲在了地上低声哽咽的抽泣着. 我心里知道雪嫣根本沒有那么的坚强.她才十三岁.前一日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过一日便是离宫千里的未亡人. 我转身淡淡的对含着眼泪的扶风道:“咱们走吧.让她哭出來就好了.” 我呆呆的坐在榻上.手里那杯雨前龙井早已冰凉.烛台上的蜡油似泪水般一滴滴的落在了桌上. “娘娘.该歇息了.”扶风在身旁小心轻声的提醒道. 我微微愣了神才淡淡的点头.小安子躬身小心翼翼的走了进來.一脸无奈的道:“娘娘.刚才一直在敲宫门.奴才沒了办法打开门竟然是冷宫的信贵妃.哭着嚷着要见娘娘.奴才们哪敢放她进來.可是她竟说不进來就一头撞死在景仁宫的大门上……” 我惊讶的看着迟疑的小安子.“既是这样赶紧将她请了进來吧.记住可不能让巡逻的侍卫瞧见.想來这信贵妃能从冷宫跑了出來定是想尽了办法了.” “是.娘娘.”小安子利索的转身走了出去. 我紧握着双手踌躇的在殿中徘徊.小安子引着信贵妃走了进來.信贵妃憔悴的脸庞小心的四处打量着.呆呆的伫立在殿中看着我.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裳刺痛了我的双眼. “拜见皇后娘娘.”信贵妃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声音低沉的说道.头上简单的黑檀木簪子不经意间歪到了一边. 我摆手缓缓的道:“信贵妃起來吧.不必多礼.” “信贵妃……”她起身后喃喃的念着.似乎是忘了自己过去的称呼. 信贵妃忽的上前握住了我的双手.粗糙冰凉的双手生生的咯疼了我.“皇后.你如今已经是皇后了.我知道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就看在雪嫣是无辜的份上你就帮帮她吧.” 低头看着信贵妃粗糙的手上血淋漓的口子上散步着尘土.我惊愕的问道:“你是怎么出來的.难道你是从冷宫中爬墙出來.“ 信贵妃紧张的握紧了我的手摇了摇头道:“娘娘这些都不重要.你应该知道那个准格尔部的可汗是个年过半百的人.雪嫣才十三岁.难道让她陪伴个枯老头子过完这余生.我宁愿她嫁给一个平凡的匹夫.平安的了此一生.” 我下意识的推开了信贵妃的手.背过身子淡淡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帮雪嫣吗.可你不要忘了雪嫣不是平凡人家的孩子.她是大清国的格格.她的命运由不得你做主.也由不得本宫.天子的话就是圣旨.从不得轻易更改.况且这是皇上的主意.” 信贵妃微微颤抖着身体.眼泪无声息的随着身体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寂静的殿中只能听到信贵妃低沉的哭声.我忙转过身子:“你这是做什么.” 信贵妃声音哽咽的道:“娘娘.我是替雪嫣求求你.你就是当帮帮雪嫣吧.我不知道还能求谁.皇上他是不会见我的.如果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信贵妃顺手扯掉了头上唯一的檀木簪子.披头散发似待罪般的跪在了殿中.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就是跪到了明年也沒有用的.本宫也沒有办法.这是前朝的政事.是本宫左右不了的.你是知道的.后宫不得干政.” 信贵妃微微一怔.丝毫沒有放弃的意思.我无奈的坐在了身后的榻上.静静的看着信贵妃.手里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雨前龙井下意识的喝了一口.透心的冰凉.此时信贵妃的心大概也是这样的凉. 我淡淡的想着.仔细端详着信贵妃的脸旁.已经近两年沒有相见了.岁月在她脸上无情的留下了痕迹.原本如水的眸子变得深邃沧桑.瘦弱的肩膀勉强的将一身破旧的衣裳挑起.我心里深知这两年她过的一定不好.原本是身份贵重的贵妃一下子沦落在冷宫里.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她唯一的生活希望就是雪嫣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和亲(下) 我歪在榻上困意缓缓的上來.不觉得压着胳膊睡了过去.扶风将轻薄的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动作虽轻盈可还是吵醒了我.我微微的睁开了眼睛.扶风含笑道:“娘娘要不到床上躺一会吧.” “什么时辰了.”我声音里透着慵懒的问道. 扶风看了一眼窗外.“娘娘天快亮了.还能睡一会儿的.” 扶风忽的朝着殿中努努嘴.我循着方向看去.信贵妃依旧安静的跪在了殿中.双手紧紧的攥着.低首看着地上的青石砖的纹路.我惊讶的道:“信贵妃怎么还沒有回去.” 扶风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娘娘.奴婢已经劝过了.信贵妃执意不肯走.娘娘看这应该怎么办.” 我淡淡的摆手.起身径自的走到了信贵妃的面前.我踌躇了一会方开口道:“你起來吧.本宫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雪嫣.本宫会想办法的.但是皇上能不能收回成命就看天意了.” 信贵妃僵硬的身子颤抖了两下.眼眶中含着泪的磕着头:“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信贵妃勉强支撑着身子起來.我示意小安子:“带信贵妃回去.记住.可不能让别人看到了.今日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正午的日光有些毒辣.午膳只简单的吃了些素食.永琰如期而至.每到这个时辰永琰总会來景仁宫里歇息. “皇上午膳可是在柳贵人那里用过.”我含笑的迎了出來.顺手捋了一下永琰身上的衣裳. 永琰笑着点头点了点头.“咸福宫这会子实在是烦闷.朕來看看绵忯.” 我伸着手指噤声.小声的道:“皇上.这会绵忯已经午睡了.皇上不如陪臣妾去走走如何.” 永琰微微一怔.嘴角轻扬.拉起我的手:“好吧.那么朕就陪玉玦走走吧.” 永琰低头看着依偎在身旁的我.轻轻的撩起了我鬓边的碎发.笑着道:“朕有很久沒有这样安静的和玉玦说话了.”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自从宫里晴嫔有孕、玉贵人与柳贵人受宠.永琰是沒有过去那样常常來我这里了.“皇上.后宫的事情都要臣妾处理.皇上不來臣妾这里臣妾倒还落的空闲.” 和煦的风拂面.太液池的便的垂柳倒影的在湖中.映衬着点点的亮光.静下心來便能听到河水与小溪汇聚的声音.一股清新的水草味扑鼻. 在湖面与地平线交界处一抹水粉色的背影映入了眼瞭.日光将余晖洒在了她的身上.玲珑的笑声传入耳中.雪白的双足沐浴在清澈的水中.轻轻挑起了一个个碧色的涟漪. “这不是雪嫣吗.”永琰冷不丁的问道. 我仔细的看了一眼后含笑道:“可不就正是雪嫣.臣妾刚才都沒有瞧出來.” 雪嫣如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永琰诧异的看着雪嫣.我附在永琰的耳边笑道:“皇上瞧瞧这雪嫣是这样的活泼可爱.” 永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是呀.朕未曾注意到过雪嫣已经长大了.” “还是这么出挑的标致的人物.臣妾记得初进宫时雪嫣还是个调皮的小姑娘.现在女孩子大了.皇上……”我迟疑的说道. 永琰的脸色忽的一沉.眸子里闪过一丝的不悦.扶风下意识的碰了碰我示意不要说出來.可是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过两日雪嫣就会离京.今日是唯一的机会. 我缓缓的接着道:“皇上.雪嫣她只有十三岁.娇艳的容颜像花朵一般.皇上忍心看着她伴着一个迟暮的老人凋零吗.” 永琰不耐烦的拂一下袖子.冷冷的道:“为何凋零.她是朕的格格.她身上流着的皇家尊贵的血脉.她代表的是大清帝国.她的身后是一个民族.你不会明白.” “皇上.臣妾是不明白.可是臣妾的觉得雪嫣她还只是一个少女……”我跟在永琰的身后迫不及待的说着.全然不顾永琰铁青的脸. 永琰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眸子里闪过寒光.指着我喝问:“原來你带朕出來就是让朕看这个的吗.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一个小心思就能说服朕吗.” 我张目结舌的看着永琰.永琰冷哼一声抛下一句话:“朕不会改变主意.你不用费心思了.” 我呆呆的看着永琰决然的背影.心里渐渐的凉了下去.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么不远处还在欢笑着的雪嫣.无奈的垂泪. 两日后.储秀宫里.雪嫣安静的坐在铜镜前观赏着自己的妆容.猩红华丽的嫁衣.金丝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黛色的远眉.精致的妆容仍掩饰不住脸上的悲伤. 我轻盈的梳着雪嫣的青丝.眼泪不经意的落在了她的发丝上.雪嫣垂眸哽咽的道:“皇额娘.你这一落泪我心里就更难过了.咱们不是生离死别.也不用难过.” 这和生离死别有什么区别.准格尔部离京千里.这辈子怕是也回不了京了. “皇额娘帮不到你.心里很愧疚.”我喃喃的说道.手里顺着发丝抚摸着雪嫣的额头.心里一阵的怜惜. 雪嫣起身跪了下來.低首道:“皇额娘.我此次一去最难过的怕是额娘了.我心里深知皇额娘不是个硬心肠的人.请求皇额娘帮我照顾好额娘.” 我立刻扶起了雪嫣.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责怪似的道:“你瞧瞧你说的.你就是不说皇额娘也会这么做的.你只管放心.到了那儿你自己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雪嫣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从扶风的手上接过沉重的凤冠.缓缓的戴在了雪嫣的头上.“雪嫣.就算你今日是多么的不开心.可是今日将会是你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雪嫣苦笑着点头.紧抓着我的手.依依不舍的依偎着.小安子进來无奈的道:“娘娘.时辰到了.皇上传旨该启程了.” 当小安子说出这最后几个字时.雪嫣再也抑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含泪的挥手登上了马车.永琰将雪嫣封为固伦和硕公主.赐黄金万两.下嫁准格尔部. 我疾步的走开.躲在了墙角的里低低的抽泣着.扶风安慰似的搂住我的肩膀:“娘娘.” “我只是忽的想起了初进宫的那会了.”我声音有些哽咽的道. “这是她的命运.由不得娘娘.也由不得她自己.”扶风无奈的道. 浩荡的队伍缓缓的驶出了紫禁城.我站在阁楼上悄悄的观望着.这一别.将会是永远. ------------ 第一百二十三章鸳鸯血 “皇额娘.” 我搁下了手中正在绣着的手帕.鸳鸯已经绣出來了一只.我欣喜的回头看见了绵忯晃悠悠的身子伏在榻上. 乳母躬着身子扶住了绵忯.咧嘴笑道:“皇后娘娘.看七阿哥不知不觉的都自己学着走路了.也会叫人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呀.” 乳娘不经意的话触动了我的心灵.自顾自的叹息道:“是呀.这日子过得真快.快的本宫都忘了过去的日子了.” 芙蕖含笑的端着牛乳茶进來.笑着道:“娘娘由开始说些奴婢听不懂的话了.这过去的日子能不想就不想.只是皇上这几日沒有來这景仁宫了.” 我淡淡的摆手.低头继续绣着手上的帕子.永琰自那日在太液池畔呵斥过我以后便再也沒有來过景仁宫. 小安子躬身走了进來.恭敬的道:“娘娘.陆太医來请平安脉了.” 我微微一怔.丛勉已经信步走了进來.一身青石色的官服.眉宇间透着一股疲惫.我淡淡的道:“你们都先下去吧.绵忯留在这里.” 芙蕖小心的关上了殿门.只留得丛勉、绵忯与我三个人.路丛勉微微躬了一下身子:“给皇后娘娘请安.” “陆哥哥.你不必多礼的.”我含笑着道. 丛勉淡淡的一笑.将药箱放在了桌上.我恬静的伸出了手臂.莞尔一笑:“我倒是我能生病.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丛勉静静的挽起了我的袖子.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了我的手臂.嘴角轻笑道:“生病也是可以盼望的吗.那我倒是你看不到我.身体一直是健康的.” 我自顾自的捂嘴笑着.丛勉挑眉将手放在我的手臂上把脉.看着他专注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的温暖.如果时光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我多么的想紧紧的拥抱着他宽阔而富有安全感的肩膀. “你想什么.”丛勉忽的沉吟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含笑着摇了摇头.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浓.不知道有多久我沒有这样开心的笑着了.忽的眼神瞥向了丛勉身上的衣裳.他袖口破了一个洞.周边的线条一点点的缠绕着出來.我惊讶的道:“陆哥哥.你先别动.” 丛勉惊讶的挑了一下眉头.我指了指他的袖口.随手从针线盒里拿出了一根针.拉过丛勉的手臂穿针引线开始缝了起來.边缝边道:“这身边沒有个女子就是不行.连衣裳破了也不知道.” 丛勉微微愣了神.轻声咳嗽道:“我的心里只有你.怎么容得下她人在我身边.” 我低头缝着.嘴角一丝的苦笑.“我是皇后.别人眼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咱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希望你的身边有个人照顾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这样和谐的一幕.是我内心所盼望的.为自己心爱的人缝补衣裳. 丛勉猛地一下抽开了手臂.那根尖利的针扎在了他的手臂上.一滴殷红的血缓缓的流了出來.我慌忙的用手帕擦去了他手臂上的鲜血.责怪似的嗔道:“你弄伤了自己.” “我的身边不需要任何人照顾.你是万人敬仰的皇后.可是在我眼里你始终是那个纯真善良的棠如.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丛勉无奈的说道. 绵忯轻轻的爬到了丛勉的背后.抓起了他的衣裳.发出了“咿呀”地声音.丛勉原本铁青的脸庞立刻缓和了下來.含笑着抱起了绵忯.“我把这个小家伙给忘了.” 绵忯笑着看着丛勉.小手摸上了丛勉俊朗的面孔.我捏着绵忯的脸.轻声的道:“绵忯.叫爹.” 绵忯拍着手.笑着道:“爹.” 这一刻.我分明的看着丛勉眼眶中有晶莹的泪溢出.这是初为人父的喜悦.手帕上那滴殷红的血恰好在那只鸳鸯的羽毛上.殷红的羽毛看起來竟越发的生动. 丛勉不知道.我偷偷的在丛勉的袖口里绣了一朵海棠花.这多海棠花就像初相识的我.静静的陪伴着他孤单的日日夜夜.思念我的日日夜夜. 我拉着绵忯的小手在景仁宫的花园里散步.小孩子眼里什么都是好奇的.一会子抓了一朵花.一会子又捉了一朵蝴蝶.开心的在草丛里踱步. 我安静的伫立在花坛旁看着绵忯.扶风走上來提醒道:“娘娘.天快黑了.该回去了.”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走过去想拉绵忯的手时.忽的一个灰色的身影冲了过來.一把将绵忯夺了过去.重重的将我推倒在花园里. 我勉强的支撑着起身.却看见信贵妃愤怒的将绵忯揽在了怀里.一动也不让他动.一双眼睛怒目圆睁的看着我. 我诧异的看着信贵妃:“你这是怎么了.” 信贵妃冷笑一声.愤怒的指着我:“你这个假惺惺的女人.都怪我信错了你.居然还妄想着求你去帮助雪嫣.” 我蹙眉冷冷的道:“信贵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本宫沒有替雪嫣求过皇上吗.” “谁信你的鬼话.如果不是你挑拨皇上怎么会这么着急的将雪嫣送走.你还给我的雪嫣.”信贵妃尖利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耳朵. 我试图的往信贵妃的跟前走.边走边道:“你抱着绵忯做什么.你是不是受什么人的挑拨了.本宫现在已经将皇上惹怒.你还在怀疑什么” 信贵妃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脸上的愤怒.紧紧的揽着绵忯.“我也让你尝尝孩子离你远去的滋味.你这个假惺惺的女人.当真是看错了你.” 信贵妃冷冷的哼了一声.抱起绵忯开始往景仁宫的宫门跑.我失声的叫道:“來人.快将她拦住.” 信贵妃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气.狠狠的一把推开了小安子等人.迅速的从景仁宫的门口消失.我來不及缓过刚才的一幕.慌忙的道:“赶紧命侍卫拦住她.” 我紧张的喘着气.隐约的还能听到绵忯越來越远的哭泣声.末了.我又加了句:“不能伤害信贵妃.只将她拦住.” 我紧张的攥紧了手掌.跟着侍卫出了景仁宫. ------------ 第一百二十四章颠鸾 !>.) 信贵妃抱着啼哭的绵忯从景仁宫里跑了出去.过了坤宁门一路向冷宫而去. 众人在身后追着.我摆手对扶风道:“这事可不能让皇上知道.” 我答应过雪嫣会照顾好信贵妃.即使她现实是如此的怨恨我. 扶风疑惑的点了点头.信贵妃还未跑出宫巷就被侍卫拦住.她急的原地团团转.我拨开了人群走在了前面.冷冷的对信贵妃道:“本宫不会为难你的.快将孩子放下.” 信贵妃下意识的紧紧抱住绵忯.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皇后娘娘.你们最好不要过來.否则……” 信贵妃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双手缓缓的将绵忯举了起來.“信不信我会将他摔死.” “不要.”我捂住嘴巴大喊了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信贵妃眼神掠过一丝寒光并未将绵忯放下. 柳贵人缓缓的后面走了过來.信贵妃并未发觉.我惊讶的看着柳贵人.她猛地撞向了信贵妃.信贵妃惊讶的叫喊了一声一个踉跄.柳贵人也顺势倒在了信贵妃的旁边.我焦急的拉起了柳贵人. 而此时.绵忯却被信贵妃紧紧的护在了怀里.毫发无损. 柳贵人扶正了头上的发簪.蹙眉道:“还好沒有伤了七阿哥.娘娘要怎么发落这个女子.” 我淡淡的看了信贵妃一眼.信贵妃一声响亮的笑声将绵忯放在了地上.绵忯眼巴巴的看了新贵妃一眼.晃晃悠悠的跑到了我的身边.“皇后娘娘治罪于我吧.” 扶风将哭着的绵忯的带走.我瞥了信贵妃一眼.淡淡的说:“本宫不会将此事告诉皇上.也不会治你的罪.你回冷宫去吧.” 信贵妃微微一怔.颓废的转身.我响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信贵妃.本宫知道你无心伤害绵忯.有人给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 信贵妃愣了愣神.淡淡的一笑.“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她望了一眼天空.像是自顾自的说道:“我不喜欢这样天气.该回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一抹孤清身影渐渐消失在巷中.我不顾柳贵人诧异的眼神默叹了一口气. 柳贵人松了一口气.拢了下身上的衣裳.惊讶的道:“娘娘怎么放走了她.一个冷宫的庶人胆敢冒犯七阿哥.”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由得反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贵人忽的想起什么一般.眼睛往着附近的坤宁宫望去.缓缓的道:“臣妾黄昏隐约听着坤宁宫传出來细细的哭声.臣妾以为是幻觉.仔细听了果然是哭声.可是沒想到真的有人哭.” 我微微一怔.蹙眉道:“先皇后宾天后坤宁宫再无人居住.怎么会有人哭.” 柳贵人拉着我的手.左顾右盼后小声的道:“臣妾昨日就听见了.沒敢声张.这不今日就壮着胆出來瞧瞧.正巧的就碰上了皇后娘娘.” 我淡淡的摆手:“什么人会在坤宁宫哭泣.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想來也是这柳贵人听错了.” 柳贵人默默的点了点头.我淡淡的瞥了柳贵人一眼.“摆驾回宫.” 轿撵缓缓的走在宫巷里.我歪着手臂微闭双目休憩.柳贵人默默的跟在轿撵旁.我均匀的喘着一口气.眼睛下意识的张开.醒目的“坤宁宫”三个大字映入眼瞭. 天已经渐渐的黑了.寂静的坤宁宫门口只点了一盏灯笼.想來是年久无人居住.连宫灯也无人打理.微凉的风吹过.我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忽的想起來柳贵人的话.鬼使神差般的抬手示意停下脚步.耳边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中间夹杂着不和谐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娇喘声.心里微微一惊.竖耳仔细的听着不由得红了脸颊. 柳贵人似乎也有听到.一抹绯红飞上了白嫩的脸颊.轻声的咳嗽了一声來缓解尴尬.我愣神.这是何人如此的大胆.竟然在坤宁宫尽人道.声音且越來越大. 我缓缓的从轿辇上下來.柳贵人下意识的过來搀扶着我.我含笑道:“这就是柳贵人说的有人哭不成.” 柳贵人红着脸.低首顺目:“娘娘.这.臣妾可能是听错了.” “想必是宫里的哪个宫女耐不住寂寞了……”我冷不丁的道.眼神打量着坤宁宫外的环境.自从先皇后宾天.这里便很少有人会过來.尤其是这大晚上. 小安子推开了坤宁宫半掩的门.漆黑的宫殿如酣睡的猛兽一般安静.华丽的宫殿此时凄凉无比.伴随它的只有檐下的偶尔飞來的燕子. 娇喘的声音越來越近.中间夹杂着男子雄厚的喘息声.我蹙眉看着不远处花坛里簌簌晃动的草丛.淡淡的道:“柳贵人与本宫过來.其他人在这候着.” 我是中宫之主.这样子的事还是应该管一管. 我牵着柳贵人实则也是为自己壮胆.只走了六步.便看见了一个男子的赤、裸的上身.衣服散落了一地.将身旁的姜花压倒了一片.而女子紧闭着双目并沒有看见已经走过來的两个人. 柳贵人看着男子上身.不由得闭目向后转头.虽已经人事.但面对这样暴露的事还是不免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我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男子终于听到了动静.停下了动作. 女子慌忙的睁开了眼睛对上了我冰凉的目光.看她的发饰应该是个宫女.那面相看着不由得觉得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宫女惊讶的大叫一声.推开了男子拉起了身边的男子将自己半裸的身体护住. 我转过身子.声音里沒有意思情感的喝道:“将衣服都穿上.本宫有话问你们.” 身后的两个人慌忙的从地上捡起衣服.胡乱穿了一通.脸上豆大的汗水流了下來.跪下地上后抿嘴不敢发出声音.唯有宫女声音弱弱的道:“皇后娘娘.奴婢……” 我转身看着脸上潮红还未褪去的两个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子.看他身上的装束应该是个侍卫.此时惊吓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 第一百二十五章先皇后的死因(上) “你是哪个宫的侍女.”眼神淡淡的看了宫女一眼冷冷的问道. 宫女身体不禁一颤.低着头小声的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是良嫔主子身边的人.” “哦.你叫什么名字.”我惊讶的看着她.良嫔一向将宫里人管的严.怎么会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宫女略微迟疑的看了我一眼遂缓缓的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道:“奴婢过去是先皇后身边伺候的采荷.先皇后宾天后.奴婢就被指到了良嫔的宫里伺候.” 我挑了挑眉.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采荷.你过去是先皇后身边的人.这里是坤宁宫.你在这里行苟且之事.简直玷污了这块地方.玷污了先皇后.” 采荷下意识的伏在地上磕头.我瞥了侍卫一眼.侍卫立刻伏在地方用颤抖的声音道:“皇后娘娘饶命.是她勾引奴才的.奴才一时沒有把持住……” 采荷怔怔的看着侍卫.怒火涌上了脸庞:“你说什么.难道我一直都在勾引你吗.若不是你向我示好.我怎么会跟你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苟且.” 侍卫将脸一别.淡淡的道:“你若不是深宫寂寞.怎么会跟我一起.” “够了.”我冷冷的喝道.心中忽的明白这两个人不过是深宫寂寞.只是为了一时的欢愉. 我打量着地下跪着的两个人.眸子轻转.看了一眼漆黑的宫殿.淡淡的道:“采荷是良嫔身边的人.那么就由良嫔自己來处置.至于这个侍卫.先交给慎邢司.” 侍卫瘫坐在地上.似哭诉似的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呀.” “饶命.”我冷哼了一声.“你可知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罪吗.这进了宫的女人.不论是宫女还是妃嫔都是皇帝的人.岂容你冒犯.” 宫门外候着的小安子利索的带着人将侍卫带了下去.我打量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采荷.“你觉得这样的男子值得吗.” 采荷诧异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迟疑道:“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尊贵.自然是不知道这后宫中肮脏的事.奴婢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看着采荷的摸样.我忽的想起了绿萼.当年的她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无奈和无知. “你放心吧.良嫔是个心地宽和的人.她不会过于为难你的.”我淡淡的开口道.拢了拢身上的衣裳. 采荷无奈的低首.喃喃的道:“谢皇后娘娘开恩.” 良嫔的永和宫和她性子一般的安静.琉璃瓦上的立着的白鸟在月光的折射下泛出点点的芒光.站在院中便闻到了点点的檀香. 良嫔诧异的看着我.我也是第一次來到她的寝宫.过去良嫔不争不抢独立独行.加之与我关系也不亲密.进宫几年也沒有來过这里.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良嫔微微欠了欠身子.声音温和的道.头上的扁鹊钗子晃动着.一身碧色的衣裳越发的显着她的清瘦. 我含笑的扶起了她.环顾着殿内一圈.找了个檀木椅子坐了下來:“本宫这个时候过來不打扰良嫔的休息吧.” 良嫔呆呆的摇了摇头.缓缓的坐了下來.“娘娘这么晚过來.不知有何急事.” 我摆手示意扶风.小安子便将衣衫不整的采荷带了上來.采荷“扑通”一声跪在了良嫔的面前.眼眶里的泪水落了下來.良嫔蹙眉心里更加的疑惑. “本宫在坤宁宫的花园发现她正与一名侍卫苟且.虽说本宫是皇后.可是想这是良嫔的侍女.还是良嫔自己來发落.如果本宫处置了她.这宫里要是传开了良嫔身边人的丑闻.想必也会连累了你.”我搁在了手中的青瓷茶盏.低头缓缓的说着. 良嫔的脸霎时便的通红.愕然的看了我一眼.继而看了采荷一眼.采荷伏在地上不管脸色越來越难看的良嫔.声音抖动着:“娘娘饶命.娘娘绕过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啪”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殿中回响.我诧异的抬头看着良嫔.她的脸色铁青.紧紧的握紧了手掌.嘴里冷冷的道:“如此下等下作之事.你让本宫的连往哪里放.” 采荷捂着红肿的左脸.一声不敢坑.沒想到良嫔弱小的身子能打出这么厚重的一巴掌.我惊讶的看着良嫔:“你不必太过动怒.毕竟是伺候你的人.” 良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皇后娘娘此话差矣.嫔妾不会徇私的.这等子不光彩的事情必须要杀一儆百.”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杀一儆百”的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來.“那你想怎么处置.” 良嫔略微思忖.冷冷的看了采荷一眼.“按照宫规吧.皇后娘娘.” 良嫔的话音一落.采荷眼睛一闭.瘫坐在了地上.我沉默了良久静静的喝了一口茶.不知该如何开口. 按照宫规.宫女与人私通是死罪. 采荷身体猛的一颤抖.抓住了良嫔的脚脖子.哭诉道:“主子饶命.奴婢只是一时糊涂.主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良嫔别过脸不去看采荷.嘴角一副厌烦的叹了口气.采荷继而辗转爬到我的脚下:“皇后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你的主子已经这样说了.本宫有什么理由留你……” 我起身淡淡的道:“本宫也该回去休息了.今日发生的头疼的事情太多了.良嫔你也早些休息吧.” 出了殿门.我抓紧了柳贵人的手.柳贵人下意识的拍了拍我的手.小声的道:“娘娘不必自责.其实良嫔心里是不愿意留着采荷的.” 我疑惑的看着柳贵人.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柳贵人淡淡的一笑:“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采荷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虽跟在良嫔的身边可是内心是极不愿意的.良嫔不受宠.而她以为自己有着三分的姿色.妄想着勾引咱们的皇上.皇上难得來良嫔这一趟.而这采荷就搔首弄姿的占了风头.娘娘想这个哪个主子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可嫔妾奇怪是这良嫔却不敢动采荷.现在就借着这个档子发落了她.” 我惊讶的点了点头.心里忽的明白了素日里温和的良嫔怎么会有这番举动. 采荷被几个太监从寝殿里拖了出來.嘴里不停的哭喊着.从我身边拖过的时候.采荷忽的大喊道:“皇后娘娘救我.奴婢有话对娘娘说.” 我惊讶的止住了脚步.采荷挣脱了身边的人.小心的走在我的身边.小声的道:“皇后娘娘不能杀我.奴婢知道先皇后的死因.” ------------ 第一百二十六章先皇后的死因(中) !>.) 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今夜注定无眠.厚重的露水从琉璃瓦上缓缓的流淌了下來.缓缓的滴了下來.发出了“哒哒哒”地声音.宣铜香炉的青烟一点点的冷却.直至剩下最后一丝的余灰. 我低首看着跪在景仁宫中的采荷.站在我身边的柳贵人也是一脸的严肃.采荷为了求生说出了的最后一句话.足以让我震惊了很久. “你说你知道先皇后的死因.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我冷不丁的喝问道. 采荷紧紧攥着衣角.低头踌躇了一会看着殿中站着的扶风和柳贵人.似有难言之隐.我淡淡的摆手道:“她们都是自己人.你且说吧.” 采荷点了点头.缓缓的道:“先皇后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谋杀.” “什么”我惊愕的从凤椅上站了起來. 柳贵人与我面面相觑.柳贵人蹙眉:“采荷.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不要为了寻求保命而满嘴胡言.小心你的脑袋.” 采荷顿了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回皇后娘娘.奴婢原本是先皇后身边侍奉汤药的人.只在药方给先皇后烹药.先皇后喝的药几乎都是经奴婢之手.” 我挑眉看着采荷.记得先皇后病重的时候我还去看望过她.当时记得她是按时的喝一种药.声音低沉的道:“你接着说.” 采荷叹了一口气.声音渐渐提高:“先皇后虽说身体弱.可是也不会这么快的就宾天的.奴婢从娘娘离世的前一年开始发现娘娘的药有些不对劲.可是奴婢也说不上來哪里不对劲.后來先皇后宾天后.奴婢在熬药的药罐里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我紧张的问道. “罐底即使是用旧了也会是积聚的褐色.可是那只半新不旧的药罐居然是黑色的.奴婢当时觉得奇怪.去御药房比较了一下.确实是只有先皇后的药罐是黑色的.奴婢当时多留了个心眼将药罐留了下來.”采荷不紧不慢的说道.眼神胆怯的看着我. 采荷好歹也伺候了先皇后几年.专门为先皇后熬药.在这方面还是懂得些东西的.或许她的说也不无道理. “你将药罐取过來吧.本宫先可保你性命.”我声音响亮的说道.心里还是半信半疑. 采荷像是忽的想起什么一般的道:“娘娘若是想查清楚这件事.可以从先皇后御用的太医下手.章太医他一定知道什么.” 采荷的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记得先皇后的病一直是太医院资历最老的章太医料理.看样子是得从他开始. 扶风轻声的提醒道:“娘娘.听说这个章太医自从先皇后宾天后也落得自在.现在这个岁数.应该快要告老还乡了.” 采荷小心的将藏在床铺下面的药罐掏了出來.上面虽然落满了灰尘.一袭还是看见采荷所说的黑色罐底.我的心莫名的一紧难道真的被采荷说中…… “你哪來的这个东西.”丛勉仔细的看过以后惊讶的问道.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 我略微思索的道:“这个是先皇后用过的药罐.有人说她的是被谋杀的.如果是真的话.这将会是证据.” 丛勉的手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眼神中掠过一丝寒冷.默默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从这罐底积聚的物质來看.这是水银无疑.虽然时间久了但还是依稀可辨认.” “水银…”我蹙眉喃喃的念叨着. 丛勉见我疑惑不解.便解释道:“水银是剧毒.这个下毒之人的目的很明显.他不想直接害死先皇后.每次只在药中下一点.时间久了先皇后的身体内的五脏六腑聚集了毒液.便会毒发身亡.而且这药应该是足足下了一年之久.” 听闻丛勉的话.我足足惊愕了一会.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掌.下毒之人用心果然歹毒.手段却又如此的高明. 丛勉关切的看着我难看的脸色:“你沒事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是呀.不光是我不舒服.恐怕那个凶手也会不舒服的.或许他本以为自己的高明的计策天衣无缝.沒想到会将把柄落在了一个小小的宫女身上.” 丛勉轻搂着我的肩膀.神色忧虑的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沒那么简单.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很担心你.” 我莞尔一笑.淡淡的摇了摇头.“进宫这么久了.什么大风大浪也经历过了.害怕什么呢.” 我淡淡的仰望了一眼笼罩着阴霾的天空.偶尔有几只飞鸟经过.惊起了一片涟漪.这便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回到景仁宫.柳贵人欠了欠身子道:“娘娘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我淡淡的道:“自然是去找章太医好好的问问了.” “臣妾就先行回宫休息了.”柳贵人满是歉意的道.一脸的疲惫. 我释然的笑道:“你陪了我一宿沒睡.是该回去歇着了.” 柳贵人走后.我在莫名的殿中沉思良久.先皇后若真是被他人所害.那么凶手究竟是谁.而又是什么目的.想了一会子我冷冷的开口道:“快來.去太医院.本宫亲自去看看章太医.” 因为怕打草惊蛇.我并不敢声张.只带了扶风一人匆匆的走了过去. 章太医今年已有六旬多的岁数.在太医院里整日的也就是带带徒弟.并不出诊.正等着离宫养老.而正当我过去时.章太医并不在太医院.他的徒弟回禀说这个时候正在睡回笼觉. 推开了门.昏暗的房间里还有一盏未灭的烛台.桌子上放着一个半打开的画轴.我好奇的过去看时.竟发现是一个完整的大宅图纸.简单的一看便觉得这个房子一定会相当的气派. 扶风四处看了一下.推开了内室的门.这个便是太医们日常休息的地方.忽的扶风惊吓的后退了一步.一声刺耳尖叫声划破了我的耳膜.“娘娘.” 我心知不妙.疾步的走了过去.只见一个人歪倒在榻上.脸色铁青.胸口明晃的插着一把匕首.雪白的胡子上也被染红. 我惊愕的捂住了嘴巴沒有叫出声.耳边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门被“嘭”地一声踢开.一群侍卫闯了进來.身后跟着的便是永琰和如贵妃. ------------ 第一百二十七章先皇后的死因(下) “皇上怎么会來这里.”我惊讶的问道.眼神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的章太医. 永琰一脸寒冰.递给了鄂罗里一个眼色.鄂罗里小心翼翼的走到章太医的尸体前.将手指放在了他的鼻子上.然后身子微微一颤.转身摇头道:“回皇上.身子还是热的.只是沒气了.应该是刚刚死的.” 永琰挑眉淡淡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欠了欠身子.惊魂未定的道:“回皇上.臣妾來找章太医是为了查证一些事情.谁知道刚刚进來就发现章太医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臣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永琰身后的如贵妃嘴角一抹笑意.缓缓的走到前面.眼神瞥了下我:“臣妾刚才听章太医的徒弟说刚才有听见章太医的叫声.而且他只看到了皇后娘娘和身边的宫女來过这里.而且.良嫔身边的采荷死了.被毒死的.” 我一个踉跄沒有站稳.扶风慌忙的扶住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永琰眼神里闪过一丝的失望.淡淡的道:“良嫔说过采荷与侍卫私通是被你发现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毒死.而且毒药是章太医给的.现在章太医也死了.” “很显然是有人杀人灭口.是不是皇后……”如贵妃迟疑的说着.嘴角轻扬.眼里尽是嘲讽. 我蹙眉回想着发生的一切.却毫无头绪.“如贵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宫怎么听不明白……” “臣妾只是猜测采荷可能是知道某些人的事情.然后被杀人灭口.毒药是章太医给的.自然也会杀了章太医灭口.然而某人的一举一动被章太医的徒弟发现.所以.这个凶手就是.皇后娘娘.”如贵妃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我下意识的指着如贵妃愤怒的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本宫查到了先皇后的死因.所以才会來找章太医.想必是有人害怕章太医说出去什么才会在本宫來到之前动手.” “先皇后的死因.”永琰惊讶的喃喃的念道.满脸的疑惑.“玉玦.你说什么先皇后的死因.” 我淡淡的一笑.“皇上.其实先皇后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谋杀.而唯一的知情者就是采荷和章太医.可是他们都死了.” 永琰眼神中透着愕然.仿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朕沒有听错.” 我坚定的看着永琰.眼神并沒有因为如贵妃的嗤笑而动摇.永琰双手按住了太阳穴.一副痛苦疲惫的样子. 如贵妃猛地像想起來什么似的道:“皇上.若先皇后真的是被谋杀.皇后为什么不将此事禀告皇上.而是独自來找章太医.巧的是章太医和采荷是唯一的知情人都死了.而知道他们的也只有皇后娘娘.会这么的巧.先皇后死后受益的可只有皇后你了.” 如贵妃的话一针见血.直指一旁呆滞的我.扶风紧攥着我的手.看得出她比我还要紧张.我别过脸看着永琰:“皇上难道也要这样的认为吗.” “朕也不相信你会杀人.会杀了先皇后.可是朕來这里之前已经有人告诉朕了.”永琰声音里沒有一丝的感情.仿佛我只是个不想干的犯人. 鄂罗里将章太医的徒弟带了进來.药童胆怯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永琰一眼.小声的道:“回皇上.奴才昨日就听师父说他可能离不了宫了.其实师父还有五日就可以回乡养老了.今日早晨.奴才來给师父送饭.忽的听见了师父的房间里有争吵声.奴才不敢进去就在外面听了两句.说的是皇后是被毒死的.那个人应该是给了师父很多钱.奴才的师父是跑不了的.然后便是师父的惨叫声.奴才当时吓坏了.于是只能去告诉鄂公公.” “那你有沒有听见是谁.”永琰冷不丁的问道. 药童下意识的看了我一眼.胆怯的道:“奴才看见了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子.身边还跟了个宫女.奴才现在一看.应该是皇后娘娘无疑了……” “你个狗奴才.你敢胡说.不要你的狗命了吗.”扶风终于忍不住愤怒的心情.恶狠狠的吐出了几个字. 如贵妃挑着眉.冷笑道:“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倒是厉害的很.听说是劳役局出來的.好好的别的宫女不要.偏偏要个劳役局的.臣妾这心里很费解.现在看來.应该是这个丫鬟有过人之处.光是这魄力就是不一般.皇上在这里就如此的放肆.” 永琰冷冷的道:“來人.将她掌嘴.” 我慌忙的护在扶风的跟前.怒目圆睁的环视着众人:“臣妾的奴婢臣妾自会管教.臣妾只是想知道皇上心里是否认定了是臣妾所为.” 侍卫一把拖过了身后的扶风.我怜惜的看着扶风从门口消失.接下來便是“啪啪啪”地掌嘴声.我的心此时如扶风脸上的伤痛. “皇上.臣妾过去被冤枉时.皇上也是如此的不相信臣妾.臣妾已经习惯了.”我苦笑道. 永琰默不作声.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颜色已经告诉了我答案.我失笑了一声:“那皇上不要为了往日的情分而轻罚我.不然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先皇后.” 永琰嘴唇蠕动.别过脸去缓缓的开口道:“來人将皇后的制服、金印先撤了.禁足在景仁宫.无召不得外出.待将此事查清再决断.六宫之事先由如贵妃、庄贵妃打理.”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不知哪里來的勇气指着永琰:“皇上只为了那个药童的一面之词就认定是臣妾.为何不现在就定了臣妾的罪.臣妾正好与先皇后作伴.” 永琰微微一愣.拂袖道:“放肆.來人.带回景仁宫.” 我亲自将头上的凤钗拔了下來丢在了地上.一脚踏在了上面.看着它四分五裂的样子忽然心里觉得开朗多了. “如贵妃.这下可以称心如意了吧.”我静静的对着如贵妃的背影声音微凉的说道. 如贵妃回过头.嘴角轻扬.扶了一把头上的珠钗.轻蔑的一笑:“本宫说过.你是斗不过本宫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诬陷 |%&*"; 昏暗的房间内一道强烈的光照射了进來.我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了笑靥如花的如贵妃. 我淡淡的一笑.拢了一下身上的家常衣裳.昨日那身凤袍已经被脱了下來.想想怕是以后也穿不了了. “如贵妃随便坐.本宫就不招呼了.”我端起了白玉茶盏.淡淡的说道. 如贵妃环视了一眼殿内.缓缓的坐在了交椅上.嘴角轻扬:“皇后娘娘这宫里怎么这样的安静了.” “你來就是想问这些的吗.还是.來看本宫有多么的落魄.”我瞥了一眼如贵妃.嘴角一抹讥讽的笑. 如贵妃低首摆弄着护甲.笑意吟吟:“两者都是.你比我年轻这么多.你虽成了皇后.可这宫里的风风雨雨你经历的可沒有我多.” “皇后.是不是你杀的.”我抬起了眼瞭.冷不丁的问道. 如贵妃微微的一怔.捂嘴轻笑了一声.并沒有言语.而是淡淡的开口道:“皇后娘娘就在这景仁宫里慢慢的老死吧.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 如贵妃从头上取下來了一个白玉簪子.迟疑的道:“皇上的脾性我是最了解的.他从來不会对任何一个女子动真感情.即使他很宠幸那个女子.只要是触怒了他的威严……” “啪”一声.如贵妃冷笑一声将手上的白玉簪子折断.清脆的声音掩盖不住嘴角的讥讽.殷红的嘴唇轻轻的蠕动着. “景仁宫真是个好地方.本宫喜欢这样的清静.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如贵妃害过这么多的人.不知道夜间还能否安心的入眠.”我淡淡的说道.眼睛瞥了一眼窗外. 如贵妃扶了一把头上的簪子.轻笑了一声.我静静的起身道:“如贵妃.本宫要休息了.” 如贵妃淡淡的“哦”了一声.起身走了两步.忽的想想起來什么似的道:“对了.还沒有告诉皇后娘娘.七阿哥.您是沒有资格抚养了.” 如贵妃一声轻盈的笑抬脚离去.我微微一愣神跌坐在了椅子上.如贵妃刚走到门口.殿门大开.永琰一身明黄的踏进了殿内.蹙眉惊讶的道:“你怎么在这.” 如贵妃嫣然一笑.欠了欠身子道:“回皇上.臣妾來给皇后请安.” 永琰淡淡的摆手.如贵妃点了点头消失在永琰的身后.一抹嫣红的身影看着格外的刺眼. 永琰缓缓的走进了殿中.我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并沒有起身行礼的意思.永琰诧异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我:“玉玦.你为何不对朕行礼.” 我嘴角轻扬.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半晌才开口:“臣妾过去所尊敬是皇上是位明君.而不是现在是非不分听信谗言的你.” 我字字铿锵有力.永琰惊讶的怔了怔.声音里透着愠色:“朕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不与你计较.你真是令朕太过的失望.”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臣妾怕是不止一次让皇上失望了吧.” 永琰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朕倒是希望你坦诚与朕相待.或许朕会轻饶了你.” 原來.他不相信我的.至今为止.他依然认为是我所为. “臣妾沒有做过.皇上.您并未亲眼所见臣妾杀了章太医.皇上为什么不肯相信臣妾.”我冷冷的说道.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 永琰端起了白玉茶盏.吹出了一口凉气.“如果是听他人说.朕必然是不信.可是朕就眼睁睁的看着章太医死在你的面前.朕心里也很疑惑.不是你所为为何是这么的巧合.” 殿中寂静了良久.宣铜香炉里缓缓的冒出了一缕青烟.檐下偶尔可以听见鸟儿清脆的叫声.心里不免“咯噔“一声. “所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臣妾.是杀了臣妾.还是废入冷宫.”我拢了一下鬓边的碎发.声音响亮的问着. 永琰默不作声的打量了我一眼.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下來.嘴角一丝笑意:“朕不会杀了你.往日的情分还在.” 最刺耳的那几个字便是“往日的情分”.这几个字.不知永琰他对着多少个妃嫔说过.然后冷冰冰的将其置入冷宫.永不见天日. 在宫里的起起落落.面对这样的一刻.我突然觉得习惯了. “只是.朕决定将七阿哥交给荣妃抚养.荣妃的品行你很了解.你应该会放心的.”永琰像是说出一句很平常的话一样.声音里毫无一丝的情感.仿佛我与绵忯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双手猛的抖了一下.手中的茶杯顺势落在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一片片的碎开來.其中的一片碎片甚至溅到了我的身上. “皇上这不是想要臣妾的命吗.”我猛地起身问道.空旷的殿中回响着声音. 鄂罗里紧张的捏了一把汗.悄悄的对着我示意摇头.我根本不做理会.即使是看到了永琰额头上暴露的青筋.他冷冷的张口吐出了几个字:“朕已经决定了.” 我无力的瘫坐在榻上.门口传來气促的敲门上.柳贵人涨红着脸走了进來.一身耀眼的鹅黄色衣裳.掩盖不住脸上的焦急之色.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柳贵人声泪俱下的跪在了殿中.从中间一直跪爬到了永琰的脚边. “你这是干什么.”永琰诧异的喝问. 柳贵人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汗水.哽咽的道:“皇上饶恕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怎么会是杀人凶手.皇上明察.” 我呆呆的看着柳贵人声嘶力竭的说着.心里一阵的酸楚.大难來临之时.只有她还会为我求情.“柳贵人.你不用求皇上了.皇上已经为我定了罪.” 柳贵人惊讶的用手帕捂住了嘴.磕头道:“皇上.皇上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就宽恕了娘娘吧.臣妾愿意跪到皇上原谅娘娘为止.” 柳贵人一脸的坚定.一副不达目的就不罢休的样子.永琰冷冷的起身道:“那就在这跪着吧.朕是否应该怀疑你们是同党.” 柳贵人攥紧了手掌.将手帕紧紧的捏在了手里.缓缓的低下了头. ------------ 第一百二十九章产鬼 %&*";| 永琰走后.我默叹了一口气扶起了柳贵人.淡淡的摇了摇头:“你不必跪了.皇上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不了解皇上.” 柳贵人拍了拍我的手.宽慰似地道:“皇上也沒有将娘娘论罪.说明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我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在宫里的起起落落.我看得明明白白.从地位卑贱的奴婢到皇后我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磨难.今日的事.真的算不了什么. 紫禁城惊雷炸响.一道强烈的光在殿中刺眼的闪过.阴沉沉天终于“哗哗”地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大蕉叶的声音在殿中回响.我拢了拢身后的衣裳.含笑道:“起风了.天凉了.这场雨终于还是下來了.” 芙蕖将衣裳披在了我的身后.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的磅礴大雨.嘴里说了句怪事.我问她为什么就奇怪.芙蕖蹙眉说.十一月的天怎么会打雷.真是怪事. 我只是莞尔一笑.可惜的摇了摇头.宫里的怪事还少吗. 皇上这是要将我终身禁足在这景仁宫吗.我闻到了泥土的味道.很想出去看一看. 扶风慌忙的推开了殿门.一身粉色的宫装从头到脚湿了个遍.雨水顺着手臂嘀嗒的滴在了地板上.苍白的脸庞嘴唇不停的哆嗦着.慌不择口的道:“娘娘….” 我紧皱着眉头看着扶风.看她这个样子.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什么事.” “兰嫔.兰嫔马上要生了.可是.据说这个孩子难能生下來.“扶风慌张的说道.用湿漉漉的手擦掉了脸上的雨水.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蹙眉紧张的问道:“怎么回事.不是一直好好的嘛.太医怎么说.” 扶风摇了摇头.“奴婢就只知道这些.其他的旁人也不告诉奴婢.奴婢也不能多问.” 我紧张的攥住了手帕.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芙蕖见我满脸忧容.轻声的安慰:“娘娘.这生孩子怎么都是一道险关.娘娘那会不也是这样过.兰嫔吉人自有天相.”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心里更加的紧张.忘了一眼窗外.双手合十.默默的道:“但愿吧.菩萨保佑.” 一阵凌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窗户在寒风中乱颤.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这心里总隐约的不自在.“扶风.备伞.本宫要去瞧瞧.” 扶风惊讶的走了过來.忙着劝道:“娘娘.这会子咱们也不能过去.皇上是不允许娘娘出这景仁宫的.” 我微微一怔.内心只挣扎了一会.坚定的开口:“本宫不管这么多了.” 景仁宫并沒有侍卫把手.我要想出去轻而易举.景仁宫也根本不需要把手.那么多双眼睛盯在这里.我要是出去.整个后宫都将知道. 我匆匆的换上了芙蕖的衣裳.暴风雨中艰难的撑着一把伞走在宫巷里.逢人便低着头.尽可能的掩饰着自己.别人也知当是皇后身边的两个宫女. 耳边呼啸的风吹过.看着悄悄的站在殿外看着來回忙碌的宫女.本來兰嫔难产人心便慌张.加之下着大雨.每个人的脸上都紧张不安. 殿外候着几个宫女交头接耳的说着话.时不时的指指点点.我蹙眉问着身旁的扶风:“怎么都在殿外.兰嫔这会子怎么样了.” “听说兰嫔是受了惊吓才提前生产的.这里面正做法.兰嫔这孩子生不下产婆说这是产鬼在作怪.所以不让别人进去.”扶风皱着眉头缓缓的说. 我诧异的看着宫殿.失声道:“这不是糊涂吗.哪里來的产鬼.这不是白耽误工夫吗.太医哪里去了.” 扶风思忖道:“奴婢也不清楚.大概梁太医今日不当值吧.” 该怎么办.怎么会做法事呢.难道皇上就这么任意他们这么做.不行.这样在耽搁下去兰嫔的孩子定是保不住了. 我攥紧了拳头.抬脚欲走.扶风拉住了我摇了摇头:“娘娘不可.如今自身难保.或许兰嫔一会就沒事了.” 殿中传來奇奇怪怪的念叨声.中间夹杂着铃铛发出刺耳的响声.门上贴着一张张的画符.扶风小声的道:“娘娘过去又能做什么.这是宫里的萨满法师.皇上是准许的.” 永琰的轿撵停在了宫门前.永琰一脸疲惫又着急的走了出來.不耐烦的推开了鄂罗里打在身边的伞.身边跟着的玉贵人也是一脸的忧容.众人慌忙的跪在了雨中. 扶风拉着失神的我赶忙跪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将头低下.永琰紧皱着眉头在殿外徘徊.玉贵人声音轻盈的道:“皇上注意身子.兰嫔吉人自有天相.” 永琰催着殿外的宫女:“你.进去看看怎么样.” 宫女慌张的进去又慌张的走了出來.焦急又胆怯的道:“回皇上.法师不让奴婢进去看.不过奴婢瞧着不太好.” 我惊愕的抬起了头.怔在了那里.玉贵人不经意的察觉到了我的脸庞.先是惊讶的一愣.永琰的目光缓缓往我这里看时.她下意识挡在了我的身前.永琰终是沒有看到我. 她刻意的挡住了我.我忽的清醒了过來.感激的看了一眼玉贵人的背影.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了她柔弱的声音:“皇上.不要着急……” 殿中开始传來兰嫔一声声因疼痛而发出的叫声.我紧张的捏住了手上的帕子.心里安慰着自己.只要发出了声音应该就是沒事了. 雨中出现了几个匆匆的人影.头顶着几把绢伞.见到永琰后慌忙的行礼道:“皇上.晴嫔那里也要生了.” “可是真赶巧了.”永琰的声音里透着惊喜和惊讶. “可还顺利.”永琰接着问道. 那公公微微一怔.含笑道:“咱们娘娘吉人.产婆说非常的顺利.估摸着一会就可以见到小阿哥了.” 永琰欣喜的点了点头.从殿中出來了一个嬷嬷样子的人.含笑着对皇上道:“皇上.娘娘这会子好多了.刚刚喝了补气力的药.一会可能就能生出來了.这血也见得少了.皇上先去歇着吧.” 我听闻此话.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永琰脸色缓和的点了点头:“好.好.” 永琰走后.扶风拉着我的手.“娘娘咱们也得回去了.”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走在宫巷里.步伐也沒有來时那么的沉重.身后有几个衣着厚实的公公匆匆的走了过去.嘴里不停的催着:“走快点….” 仔细看清楚时.好像是晴嫔宫里的人. ------------ 第一百三十章胎死腹中 进了殿门.扶风将手中的绢伞合上.我拢了拢身上的湿衣裳.扶风关切的提醒着我怕着凉.我莞尔一笑起身进了内室换上了衣裳.心中的担心也都烟消云散. 我系上了最后一个如意扣.忽的听见了外面一阵声音.我慌忙的叫过來扶风.“你可有听见了梆子声.” 扶风微微一怔.侧耳听着点了点头.我心里忽的一沉.这梆子声我太熟悉了.只有后宫的妃嫔宾天时才会响起. “快去瞧瞧出什么事了……”我迟疑的对扶风说道.心底自然是希望沒什么时发生. 扶风半晌才冒冒失失的回來.一脸泪痕的扑到了我的跟前.哽咽道:“娘娘.娘娘.兰嫔.兰嫔她宾天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惊愕的看着扶风.这怎么回事.刚才來时还好好的.怎么会宾天了.一定是误会. 扶风点了点头.哭诉道:“娘娘.奴婢亲眼所见.皇上这会子已经在兰嫔的寝殿了.这宫中的人都赶过去瞧了.” 我瘫坐在椅子上.我摸了摸脸上.一滴眼泪已经落了下來.我忽的想起了兰嫔的孩子:“孩子呢.” 扶风听闻此话.抓紧了我手以示安慰.“娘娘.孩子沒有生下來.胎死腹中.” 我更见的紧皱着眉头.忽的想起了晴嫔.刚才知道她是顺利的生产.“晴嫔那边是什么情况.” “生了.是个小格格.”扶风默默的说道.声音刻意的压低.想來也是怕我难过. 我握紧了扶风的手.仰起脸.沒有让泪水再次的落下來.“走.本宫要去兰嫔的寝宫吊唁.以皇后的身份.” 我重重的咬出了最后几个字.不管皇上怎么样.我终究是要送兰嫔最后一程的. 隆重的装饰了一番.身着一身素服缓缓的走进了兰嫔的寝宫.里面原本轻声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四面的目光向我投了过來.仿佛我是一个不速之客一般. 永琰脸色苍白的看着我.难掩惊讶之色:“玉玦.你……” 我欠了欠身子.恭敬的道:“皇上不必先斥责臣妾.臣妾与兰嫔姐妹一场.按理说怎么也该來送她一程.也好表一表臣妾的心意.” 永琰无奈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罢了.今日的事朕就不与你计较.权且看在兰嫔的面子上.” 我嘴角一丝冷笑.你若是怪罪于我.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解释的话. 众人皆是一身的素服吗.按照宫里的规矩.嫔妃宾天后要立即装棺的.尸体被停放在了宫内的庙中.而我们只能在这寝宫中灵堂对着兰嫔的牌位吊唁. 看着这还算熟悉的寝宫.忽的想起了兰嫔平时的欢声笑语.初次见面时的叛逆和勇敢.当初对她沒有好感.但时间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是个真性情之人.在这真真假假充斥着阴谋的地方.她是唯一一个敢将真实想法表露出來的人.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可她也都这样的去了.就如同香消玉殒的新月一般.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來.默默的从扶风的手中接过一炷香.缓缓的插在了香炉中.心中念叨.愿你在另一世安好. 永琰响亮清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传朕旨意.朕将册封兰嫔为兰妃.入妃陵.择日启程.” 我轻笑着出了声.引來众人疑惑的目光.我并沒有作何解释.几年的宫中相伴换來的只是一句追封.面对着兰嫔的死.这个昔日里宠幸她的男子也舍不得落一滴的眼泪.那就追封的话也同样说的那样随意.毫无一丝的情感. “皇上.臣妾有一丝的疑问.”我冷冷的问道.眸子轻转.紧紧的盯着永琰.只恨不能看穿他的心思. 永琰挑了一下眉头.淡淡的道:“那么你说便是.” 我缓缓的转身.淡淡的瞥了一眼刻着兰嫔名字的牌位.微笑着道:“皇上.臣妾想知道皇上为什么只封了兰嫔为妃.” 永琰惊讶的“哦.”了一声.众人听见了我的话也面面相觑.私底下交头接耳揣测着我的意思. 鄂罗里看着永琰的脸色.继而识时务的含笑恭敬的道:“娘娘.这宾天的妃嫔按照祖制只能晋封一级.要是再晋封也要一级级的來.” 我淡淡的瞥了鄂罗里一眼.嘴角一抹深意的笑:“皇上与鄂公公误会了.臣妾的意思是想说兰嫔是皇上害死的.理应重重的补偿.还有她腹中的孩儿那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难道就沒有一点点的痛心” 字字铿锵有力.越说声调越响.把满屋子的人足足的愣住.荣妃胆怯的看着永琰铁青的脸庞拉了我一下衣角.对着我摇头示意. 我推掉了荣妃的手.扬着脸等着皇上的呵斥.永琰原本铁青的脸庞缓和了下來.声音凉凉的道:“朕哪里不痛心了.你怎只朕的心思.朕为何又会害死了兰嫔.朕真是糊涂了.还请你这个不糊涂的人给朕说说.” 永琰沒有称呼我为“皇后”或者是玉玦.可知道他现在是多么的气氛.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色. “晴嫔难产时.为何要请萨满法师做法.一个驱魔的人來这产房做什么.若不是他们耽误了时间.兰嫔怎么会死.”我冷不丁的喝问道.紧紧的攥住手帕.因为我知道我回不了头了. 永琰微微一怔.眼神中透过一丝的不解和疑惑.淡淡的转着手上的鸡血扳指.“这是宫里的规矩.兰嫔是因为收到了惊吓才会难产的.她宫里人说兰嫔嘴里一直喊着自己见到鬼了.” 我蹙眉的看着四周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见鬼.别人若是信.我是十分的不信.太后宾天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还有当年的熙贵人.不也是被恐吓的. 我冷冷的笑了一声.对着兰嫔的牌位大声的道:“豆蔻.你听见了吗.真的是有鬼吗.别人或许信.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的.皇上居然也相信.你不觉得好笑吗.” 扶风紧张的拉着我的手.如贵妃蹙眉走了过來.淡淡的看着我:“这女人是疯了吗.还不來人带回景仁宫.” 永琰不耐烦的摆手示意.我张开手臂冷笑着环视众人.“本宫自己会走.” ------------ 第一百三十一章端倪 |%&*"; “娘娘.兰嫔已经离宫了.”扶风在旁小声的提醒道. 扶风所说的离宫.是兰嫔从紫禁城出殡.今日天气好.又是吉利的日子.正合适入妃陵. 白玉花瓶中的花瓣一片一片的落了下來.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中的花枝重新插在了瓶中.声音低沉的道:“知道了.” 嘴上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心里却起了波澜.这辈子再也看不见马背上那抹红色的背影了.还有那张无邪的脸蛋. 起身立在窗前.望着一眼晴空万里的天空.心里默默的想起了新月.她走的时候天也是这样的好.好在.她已经魂归故里. “皇额娘.”绵忯娇滴滴稚嫩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我欣喜的转过身子.绵忯手扶着门笑着看着我.嘴角流着口水.我疾步的走到跟前.一把将绵忯抱在了怀里.激动的道:“你怎來了.皇额娘很想你.” 绵忯的小手摸着我的脸蛋.指着在门口的荣妃:“是荣母妃带我來的.” 荣妃含笑的看着我.一身家常的蓝色衣裳.随意的挽着发髻.将手扶了一下发簪.含笑道:“这七阿哥吵着要见皇后.臣妾这心里也知道皇后思念七阿哥.就偷偷的带了过來.” 我淡淡的一笑.自嘲自讽的道:“还什么皇后.我已经不是皇后了.荣妃不必客气了.咱么都是自家姐妹.” 我仔细的打量着绵忯.似乎比过去圆润了许多.心里深知荣妃心肠不错.一定会善待绵忯的.想到这里.我感激的看了荣妃一眼. 荣妃理解了我眼神里的深意.缓缓的开口道:“你我就不用客气了.当初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冷宫里度日.” 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荣妃忽的脸色一沉.令贴身的侍女将殿门关上. 我诧异的看着荣妃.荣妃坐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道:“我这心里总觉得这兰嫔死的离奇.可是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心中忽的一紧.“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荣妃微微一个愣神.像是忽然想起來什么一般的道:“兰嫔身体一直都很好.即使是受了惊吓也不至于母子双双丧命.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你当初生七阿哥时受的惊吓可不比见鬼吧.再说.这哪里來的鬼.从头至尾沒有一个太医进去过.只有产婆在场.这里面什么情况咱们也不知道.” 荣妃这话倒是提醒我了.看似很寻常的表面.仔细想想也确实离奇.忽觉得心中的疑团越來越大. “难道兰嫔是别人所害的吗.”我冷不丁的问道. 荣妃摇了摇头.白皙的脸上掠过一丝的疑惑.“这个我也不敢乱说.心中只是怀疑.” 荣妃的一番话.一语惊醒了梦中人.我心里一沉.或许荣妃的话不无道理.可是好端端的为何要对兰嫔下手. 送走了荣妃与绵忯.我一个坐着发呆.耳边静静的只能听见了檐下水珠掉落的声音. “娘娘.你看这是什么.”扶风拿着一封信走了进來.一脸的疑云. 我诧异的端详着.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秀丽的小字呈现在面前.上面只有四句话:兰嫔的死不是意外.若想知道细节.必须从兰嫔身边人下手. 我愕然的看着这几行字.写信的人并沒有落款.看字体应该是个女子.“有沒有看到是谁送來的.” 扶风摇头道:“奴婢也觉得奇怪.那人只是将信封塞进了门缝里.奴婢打开门时门外并沒有人.会不会是荣妃.” 我摇了摇头.不会是荣妃的.有话的话她刚才就会说的.而不是用匿名的信.一定是有人知道什么.兰嫔身边的人.那就是她的侍女了. 兰嫔的侍女是代秋.由于兰嫔是从木兰围场带回來的.身边并沒有陪嫁侍女.这代秋是内务府给配的人. 我和扶风二人匆匆的走在宫巷中.身上依然穿着芙蕖的宫装.梳的发髻也和扶风一样.不仔细的看也发现不了是我. 和扶风一起直奔了代秋住的地方.扶风小心的推开了门.代秋不在.扶风下意识开始搜寻她的东西.按照扶风的话说.一个人如果做了坏事.她的东西里就会露出破绽. 搜寻了一圈后并沒有什么发现.扶风百无聊赖的拿起了代秋的枕头.轻轻的一晃.“啪”地一声掉落下來一个东西.正好落在了我的脚边.我诧异的捡起來看着.是一包白色的粉末.发出了一阵的幽香. 这个味道好生的熟悉.我心中惊愕…… 扶风见我发呆.从我手中拿过纸包.轻轻的嗅了一下.缓缓开口道:“奴婢好像在哪里闻到过.这好像是在简嫔的宫殿中.” 扶风的话将原本发呆的我惊醒.对.沒错.简嫔那是宫殿焚得香正是这个. “简嫔是难产死的.这是迷幻香.焚这种香会使人产生幻象.这也是简嫔身体虚弱的原因.”我呆呆的说道. 那么现在兰嫔会见到鬼而受到惊吓就可以解释了.这个代秋真是有问題…… “娘娘.看样子.咱们是该找代秋好好的问问了.”扶风一脸愤怒的说道. 我紧蹙着眉头.缓缓的道:“可是咱们现在沒有资格.你以为我还是那个皇后吗.我现在只是一个废后.” 扶风紧紧的攥着手掌.我迟疑的接着道:“咱们沒有能力并不代表别人不行.如果荣妃肯调查这件事.也未尝不可.” 扶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门忽的被推开.宫女惊讶的看着我和扶风.疑惑的道:“你们是哪个宫的.在这里做什么.” 扶风瞪着眼睛忽的开口:“代秋.你连我也不认识了吗.我是扶风.” 代秋仿佛想起來似的点了点头.“皇后身边的扶风姑娘.”她并未注意到别过脸的我. 代秋忽的看见了扶风手上的东西.原本平和的脸色一下子慌了神.指着扶风道:“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这个东西你哪里來的.”扶风笑着扬起手中的东西看着代秋. 代秋微微一怔.往后退了一步.撒腿就跑. ------------ 第一百三十二章又是迷幻香 %&*";%&*"; 我顺手伏在宫墙上喘息着.从代秋的住所一直追到了重华宫的附近.又不能惊动了侍卫.唯有扶风奋力的将代秋堵在了重华宫院中. 重华宫现在并无人居住.代秋慌张的不知所措.扶风干脆将重华宫的门关上.只剩我们三人站在里面.仿佛与世隔绝. 院中的蔷薇花开得灿烂.安静的伏在架上.偶尔有几只粉蝶驻足咋花朵上.鹅黄色的花朵飘落了一地.倍感凄凉. “你们追我干什么.”代秋平复了脸上慌张的神色.呆呆的问道.手里却紧张的攥着衣角. “那你跑什么.心里沒鬼你跑什么.”扶风冷不丁的问道.眼神直盯着她看. 代秋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径自的想走出重华宫的大门.我立刻拦在了跟前.代秋恼怒的扬手想打我一巴掌.我怒目反瞪着她.她忽的将扬起的手缓缓的放了下來. 代秋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继而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慌张.“皇后娘娘…” 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代秋慌张的跪下身子:“奴婢有眼无珠.不识是皇后娘娘.娘娘恕罪.” 我摆了摆手.嘴角一丝的冷笑道:“你先起來吧.我现在可不是皇后.” 代秋缓缓的起身.我虽说了自己不是皇后了这样的话.她脸上还是胆怯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來找奴婢做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声音渐渐提高的喝问道.将手里的那包迷幻香扔在了她的脚边. 代秋缓缓的捡起了纸包.拿在了手里微微一怔由扔在了地上.摆手道:“不.不.这不是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代秋慌张的手指掐在了泥中.我冷冷的笑了一声.绕着代秋的周围走了一圈.端详着她的样子.继而开口道:“你慌张的样子已经将你出卖了.我來找你不是想听你在这做无谓的辩解的.我现在虽是用废后无疑.但是要是将你的恶事查清楚还是易如反掌.” 代秋微微一愣神.双唇紧闭.牙齿狠狠的咬住了下嘴唇低头不语.我淡淡一笑.装作生气的样子对着扶风道:“好吧.既是这样.咱们只好将东西交还皇上了.在皇上的面前你应该会说实话了吧.” 扶风会意的走出了两步.将代秋手中的迷幻香夺下.往着重华宫的门口走去.扶风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只等着代秋开口. “等一下.奴婢说……”代秋一脸纠结的说道.手指深陷在泥中. 代秋迟疑的看着我.缓缓的道:“其实兰嫔本不该死的.都是奴婢害死的.奴婢对不起兰嫔娘娘.” 果然…… 我心里一沉.抑制住心里的愤恨淡淡的问:“你为什么要害死兰嫔.她跟你有何仇怨.” 代秋摇了摇头.解释道:“兰嫔与奴婢沒有仇怨.都怪奴婢贪财.晴嫔给了奴婢这包迷幻香.说只要是点上就行.奴婢并不知道会因此而丧命.” 兰嫔这个恶毒的女子.果然是她. “兰嫔怎么会死.还有孩子.怎么会胎死腹中.”我缓和了脸上的神色.默默的问道. 代秋连连的摇了摇头.嘴唇紧闭一副痛苦的样子.“娘娘.奴婢只用了这个香.其他的什么都沒有做过.兰嫔生产时奴婢们沒有一个在场的.奴婢真的什么都沒做过了.娘娘恕罪.” 一阵温和的风吹过.蔷薇架上开得很旺盛的那堆花里总有那么几朵是要枯萎的.经不起风的抚慰.一朵朵的掉落了下來.如同一场蔷薇雨. 我顺手捡起了一朵.淡淡的簪在了沒有修饰的发髻上.淡淡的道:“人做了坏事总要付出代价的.你不用指望我会原谅你.你想一想死去的人就知道自己有多可恶.” 这话是对代秋说.也是心里对晴嫔说. 代秋伏在地上痛苦着求饶.我冷冷的别过脸.“扶风.将她送到荣妃那里去.将刚才的话都告诉荣妃吧.我想荣妃应该知道怎么处置.” 晴嫔.哦不.现在是晴妃了.她生下了皇上的小格格.现在正是皇上心尖子的人物.刚出了月子的她.日日恩宠.风头盖过了一切. 荣妃惊讶的看着突然在殿中出现的三个宫女打扮的人.代秋则一副任由处置的认罪样子伏在殿中不敢动弹. 荣妃搁下了茶杯.蹙着眉看着扶风:“扶风.这是做什么.” 我含笑着上前道:“娘娘不必惊讶.是我.” 我抬起头笑着看着荣妃.荣妃微微一怔.忙着令身边的人将殿门关上.诧异的拉着我的手:“哎呀.你怎么这身的打扮.出什么事了.” 我脸上的笑意顿失.握紧了荣妃冰凉手.“荣妃娘娘.正如你所料.兰嫔确实死的蹊跷.这是兰嫔身边的代秋.娘娘说过以后我与扶风便去了代秋的住所.果然发现了迷幻香.兰嫔临产之前屋子里用的正是这个香.” 荣妃一听到“迷幻香”三个字.立刻瞪大了眼睛.听明白似的点了点头.“迷幻香这个我也略有耳闻.闻着可使人久了产生幻觉.这是孕妇的大忌.宫中的禁药.这小小的宫女怎么会有.” “咱们那如今盛宠的晴妃娘娘给的.她买通了代秋.”我提高了声音冷冷的说道.心中积聚的愤怒也越來越多. 荣妃呆呆的良久.猛然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她.我真是小看了她.沒想到她的心肠狠毒至此.” 不光是荣妃.连我也小瞧了她.或许.不只是我.还有如贵妃.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受尽了熙贵人和如贵妃连封号都沒有的小答应.如今是这么的风生水起.祸乱后宫.”我嘴角轻扬.一抹讥讽的笑意. 荣妃点了点头.疑惑的道:“咱们接下來该怎么办.晴妃如今可不是当初那个弱女子了.皇上这么的宠爱她.咱们有什么办法.” 办法总会有的.人在做.天在看.晴妃这么的伤天害理.总该给她个归宿才是.为了那些因她而死去的. 我紧紧的握紧了手掌.眼神坚定的看着荣妃. ------------ 第一百三十三章晴妃的礼物(上) 今日是小格格雪晗满月的日子.永琰因此在永寿宫里摆了雪晗的满月宴.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便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今日的天气沒有想象中那么的晴朗.抬头便看见了层层堆砌的乌云.透过乌云才能看见一丝的亮光.清亮无比. 永寿宫中人來人往.宫女与太监穿梭着忙碌着摆上宴席上的食物.殿中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这些都是从花房里新移植过來的.因为晴妃喜欢.所以这些花儿才有了用武之地. 约摸到了正午.众人开始进了殿中.永琰居正殿的位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打量着众人.身边则是一身青衣的晴妃.含笑的望着众人. 荣妃缓缓的走进了殿内.欠了欠身子笑道:“皇上恕罪.臣妾來得晚了.怕是要扫了皇上的兴致了吧.” 永琰淡淡的摆手.“入座吧.” 我紧紧的跟在荣妃的身后不敢抬头.如今的我正是一身的宫装.旁人一定会以为我是荣妃身旁伺候的侍女.并未有人在意我. 荣妃落了座.我紧随其后低首站着.不敢有过多的举动惹起别人的注意力.像这样的场合按理说皇上不会允许我过來的.因为我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废后.永琰念着往日的恩情才不会惩罚我.跟着荣妃过來是我提议.我只是想在关键的时刻拆穿晴妃的面具. 荣妃心里也是紧张.手紧紧的攥着手帕.端起酒杯的手也在微微的颤抖着.我下意识的轻轻拍了拍荣妃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乳娘将雪晗抱了过來.永琰的脸上瞬间的喜上眉梢.欢喜的道:“这是朕的小格格.长得真漂亮.” 乳娘顺手报给了晴妃.晴妃微微一怔.仿佛是不情愿似的接过了雪晗.生硬的抱着她.脸上一抹别人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可是这个细微的情节被我察觉到了. 一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真是罕见. 几位进进宫的妃嫔方常在、刘答应等人谄媚的献上了自己给雪晗的礼物.“晴妃娘娘.这是嫔妾送娘娘的玉叶荷佩.虽然这东西小可是…” “本宫多谢方常在了.”晴妃莞尔一笑打断了方常在的话.甚至是厌恶的看了一眼方常在.因为方常在虽是献礼物给晴妃.那眼神却一直的瞥向了永琰.方常在落了个费力不讨好. 玉贵人起身.身后的环佩作响.穿着随意.一声碧色的衣裳.头上的步摇轻声的晃着.“娘娘.嫔妾这里沒有沒什么东西可以献给娘娘和小格格的.所以嫔妾不才.亲自画了一幅画.名为远行图.” 宫女小心的打开了画卷.我歪着眼睛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忽的明白为什么要叫远行图了.这图上画的是一个妇人给自己即将出行的儿子缝补衣裳.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可是这幅画也不应景.玉贵人这是何意.”柳贵人起身笑着道.她也说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玉贵人莞尔一笑.文静的脸上的笑容像一朵刚绽放的莲花一般令人赏心悦目.玉贵人欠了欠身子.恭敬的对着坐在上首的永琰和晴妃:“回皇上、娘娘.臣妾只是想诉说一下这母子之间的情深罢了.沒有任何的意思.” 晴妃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惊讶.继而平静下來保持脸上恬静的微笑:“琥珀.收起來吧.谢过玉贵人.你的礼物本宫很喜欢.” “这玉儿的心思和别人果然是不一般.”永琰拢了一下袖角含笑的说. 听到永琰唤着“玉儿”时我下意识的抬了一下头.他曾经也是这么亲切的唤过我.也许对他來说.都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 荣妃身边坐着的是柳贵人.柳贵人笑意吟吟的看着荣妃.毫无征兆的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起身道:“嫔妾敬荣妃娘娘一杯.” 荣妃微微一怔.礼貌的举起了酒杯.柳贵人突然手一抖.酒杯顺势落了下來.滚落在我的脚边.身边的宫女慌忙的去捡.沒曾想正好碰到我的目光. “皇后娘娘……”玉贵人身边的宫女迟疑又不敢确信的惊道. 宫女的话音刚落.点中的人纷纷投來疑惑和惊讶的目光.荣妃的脸上亦是如我一般青一块.白一块.如贵妃妖娆的笑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怎么是这身的打扮.” 如贵妃这话挑了众人的话语.殿中人皆惊讶的看着我.小声的在下面嘀咕着.我攥紧了拳头.索性一抬头.迎上了永琰惊讶而又寒冷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里.”永琰语气微凉的问道.声音里沒有一丝的情感. 我微微欠了欠身子.嘴角轻扬.脸上并无恐慌.我原本就打算露脸的.只是沒想到这么的快.“皇上不欢迎臣妾吗.臣妾想自然是不欢迎的.所以臣妾不能光明正大的进來.只能躲在荣妃的身后.” 永琰微微一愣神.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缓缓的开口道:“你虽是废后.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晴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耐烦的接过永琰的话.“臣妾不想在今日这样的日子见到不想干的人物.一个杀人凶手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 听闻晴妃的话.我由心里笑出了声.“晴妃这话中说中了我的心思.说到杀人凶手.你晴妃难道是清白的吗.” 我字字铿锵有力.把在场的人包括晴妃足足的震住.晴妃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慌张.紧紧是一丝.不过很快的又恢复了原來的神色.淡淡的一笑:“你來该不会是跟皇上说这些的吗.” 我摇了摇头.含笑的看着脸色不悦的永琰.“皇上.臣妾可以给晴妃一个礼物吗.” 永琰诧异的瞥了我一眼.摆手道:“呈上來吧.” 我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了一眼晴妃.对着殿门口叫道:“将她带上來吧.这是晴妃娘娘的礼物.” 代秋被小安子推推囔囔的走到了殿中.缓缓的跪了下來.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神秘的一笑.“这绝对是个大礼.” ------------ 第一百三十四章晴妃的礼物(下) %&*";%&*"; 殿中一片沉寂.安静的能听见自己胸膛里急促的心跳声.永琰独自饮了一杯酒.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永琰眼神扫过跪在下面的代秋.沉吟道:“你的礼物就是这个.这是何意.” 莞尔一笑.嘴角轻扬.我淡淡的看着晴妃:“晴妃可认识下面跪着的宫女.” 晴妃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拨动着桌上的葡萄.摇了摇头:“宫里的宫女那么多.本宫怎么会认识她.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 晴妃面上虽是一脸的平淡.额头上的汗水细细的布满了一层.晴妃紧张的用手帕擦掉.索性将雪晗毫不怜惜的丢给了乳娘. 我欠了欠身子.沉着的说道:“这是兰嫔生前随身的侍女.名字叫代秋.我身边的侍女扶风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包迷幻香.经过荣妃的审问.她招认这是她给兰嫔用的.” 此话一出.殿中沉寂的气氛被打破.众人哗然.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荣妃默叹了一口气起身:“回皇上.正是如此.这件事臣妾等不敢欺瞒.” 永琰的脸色铁青.额边的青筋渐露.蹙眉喃喃的念道:“迷幻香.这是东西朕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我接着永琰的话解释道:“皇上.这迷幻香样子与普通的香摸样沒有区别.如果放在香炉里焚烧.闻着就会产生幻象.尤其是孕妇.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所以说兰嫔之前见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永琰揉了一下太阳穴.环视了一眼众人.包括脸色已变的晴妃.冷笑了一声.将信将疑的看着我. 其实.我心里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毕竟只有代秋一个证人.也只能是赌一把了. “皇上.还是让代秋自己说吧.”我声音微凉的说道.笑得太多.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原來假笑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代秋毕竟是一个小宫女.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势.不免浑身哆嗦了起來.支支吾吾的道:“回.回皇上.奴婢是兰嫔身边的人.那药也是奴婢放的.奴婢供认不讳.求皇上饶了这条贱命吧.” 永琰猛地拍了一下桌在.碗筷纷纷的落在了地上.碎片溅了一地.永琰指着代秋冷声喝问:“你这是为什么.兰嫔与你有什么天大的仇恨.” 代秋慌忙的摇头.双手摆着道:“沒有.沒有.给奴婢迷幻香的人是晴妃娘娘.她给了奴婢一笔银子.奴婢才动了这个坏心思.” 代秋的话一出口.晴妃“腾”地一声站了起來.一脸无辜恼怒的指着代秋:“你说什么.是谁教你污蔑本宫的.” 晴妃过激的反应令众人愕然.可这也正是心虚的表现.她应该是万万沒有想到今日这样的场合会被我撕破了脸皮.晴妃自知失礼.缓缓的坐了下來.小心的看了一眼永琰的脸色. 庄贵妃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念着:“阿弥陀佛.这兰嫔死的是有些不明不白.皇上是该好好的问清楚.毕竟是一尸两命.” 庄贵妃身边的玉贵人也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皇上是该好好的问问.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臣妾觉得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永琰沉吟半晌.而晴妃脸上的汗水也越來越多.她怒极反笑的讥讽道:“那么本宫是不是可以怀疑这是废后与代秋两个人合起來污蔑本宫.” 我心中早已料到晴妃会讲这一句话.永琰的心中也会是这么想.但我必须说服永琰.为死去的兰嫔讨一个公道. 我冷笑了一声.手臂一挥指着晴妃:“万蝶衣.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是皇上沒有处罚你.你能逃得过自己的良心吗.再说.我污蔑你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我冒死來到这里只会是來污蔑你.” 我的眼神随即转向了永琰.眼神中透着坚毅.不容一丝的质疑.永琰似乎有所动摇.因为兰嫔的死时确实有些问題.他的心中一定也会有所疑惑. 永琰忽的将头转向了身边的晴妃.脸上沒有一丝的表情.语气微凉:“朕先不管她说的话.朕想听听你说.” 晴妃微微一怔.用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汗水.慌忙的跪下:“回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沒有做过.” 永琰眼睛一闭.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冷冷的道:“朕还沒有说什么.你冤枉什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晴妃不明白永琰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可思议的看着永琰.永琰猛地睁开了眼睛.声音洪亮的问道:“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晴妃眼里噙着泪水.雨打梨花般的娇弱.楚楚可怜的看着永琰.重重的摇了摇头.晴妃的娇弱看得人心里一阵的怜惜.何况是皇上.我心里渐渐有些绝望. 永琰宽大的手掌拉着晴妃的胳膊.缓缓的道:“朕都知道.是你做的对不对.朕不想拆穿你.可是沒想到你还是骗了朕.” 永琰的话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晴妃眼神中闪过绝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看着永琰.声音哽咽的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一时的糊涂.臣妾怕她生出了阿哥抢了臣妾的宠爱.” 我呆呆的看着永琰.我开始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刚才还是一脸的怒容.现在确实一脸的失望.甚至是有一丝的痛心. “果然是这样.你真的是凶手.朕刚才只是在试探你.”永琰别过脸不去看晴嫔.他不想在看见她楚楚娇弱的样子. 晴妃冷笑着出了声.这声音里还有着绝望.环视了一眼众人.“我原來是输在了皇上的手上.我斗了这么久.终究是败在皇上的手上.”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身盛装她.记得她那年是那样的清秀.而现在.脸上却是有着和相貌不符合的阴狠.是她自己亲手为自己扑向了一条不归路. “你是输给了自己.”我淡淡的别过脸说着. 眼神望着窗外的天空.莞尔一笑.这天终于是晴朗了. ------------ 第一百三十五章惊天秘密 因为我的出现.原本一个正常不过的满月宴变得复杂离奇.一个盛宠的绝色女子顷刻间失去了所有.名誉、地位、还有恩宠. 晴妃被毫无意外的废为庶人.念在刚出生的雪晗的份上.皇上沒有要了她的命.或许皇上觉得她罪不至死.就如同我一般. 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拆穿了晴妃.永琰亦沒有责怪我.还许了我的自由.而我此时的身份也颇为尴尬.既不是皇后也不是妃嫔.更不是宫女. 自己想想的时候都会笑一笑.不过是吃闲饭的一张嘴罢了.按理说一个杀了皇后的人怎么还会活的这般的好.答案很简单.永琰心里也不相信是我做的.他是想让我來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晴妃幽禁在永寿宫.身边也不许人伺候.雪晗已经交给了乳母照料.但是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总觉得这件事情还沒有完. 起身倚在窗前.心情愉快的剪着窗外伸进來的花枝.顺手插在了身旁的白玉花瓶里.荣妃和玉贵人二人便推门进來了. 我转身含笑道:“我心里猜到你们会过來.” 玉贵人一脸的笑意.身旁的荣妃却是一脸的恼怒.“皇上这偏袒的也太明显了.害死了他们母子两个人就这样的将她废了而已.” 我招呼着两个人坐了下來.笑意吟吟的说道:“她晴妃是多么的受宠你是知道的.皇上也是念在往日的情分.还有雪晗格格.” 荣妃端起了茶杯.淡淡的拨弄着茶叶.点点头:“沒错.晴妃手上的筹码就是雪晗.难保有一日她会东山再起.” 荣妃说到雪晗这两个字时.玉贵人微微一怔.独自在那里思忖着.我与玉贵人也沒有太多的交集.上次在兰嫔殿外她替我挡住了永琰的视线.心里面便觉得这个女子心地很善良. 看着玉贵人.我心底由心的想起了柳贵人.昨日在宴席上为何是这么的巧打翻了酒杯滚落在我的脚边.是故意的.还是我多想了……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荣妃忽的像想起什么一般的问道:“你是如何知道代秋会是最重要的证人呢.” 荣妃这一说话我忽的想了起來.我只顾着寻找代秋.却将送匿名信的人给忘了.我迟疑的说:“其实说來这件事也不是我发现的.那日的你走后便有人送來了匿名信.信上说的便是要先从兰嫔身边的人查起.” 荣妃惊起的看着我.嘴里念叨:“竟然会有这样的事.会是谁呢.” “我何尝不想知道呢.”我淡淡的笑着. 玉贵人思忖了良久.缓缓的道:“其实.那封信是我写的……” 我与荣妃惊愕的看着玉贵人.这句话实在是意外.这个表面柔弱的女子竟然是幕后的推手.真是难以置信. 玉贵人看着我们惊讶的表情.继而笑道:“我只是无意中听到了代秋与别的宫女的谈话.而那个宫女正是晴妃身边的琥珀.” 原來那日玉贵人从乾清宫里出來.因天色已晚抄了条近路走回宫.沒曾想在花园的深处假山旁听见了声音.这个声音就是代秋与琥珀.两人所说的正是那日兰嫔生产的事. 玉贵人忧心忡忡的道:“其实.还有一事我沒有说明.其实雪晗不是晴妃所生.那是兰嫔的孩子.” 什么…… 我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怎么会这样.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呼吸急速.愣愣的坐在了椅子上.身旁的荣妃也是如此的惊骇.面面相觑. “这怎么可能.兰嫔的孩子不是沒有生下來吗.”我不可思议的看着玉贵人.此时的心情无比的沉重. “对呀.这怎么可能…”荣妃也皱着眉头低声的问. 玉贵人压低了声音.眸子里闪过一丝的坚定.缓缓的道:“其实那日我听到的不只是迷幻香.还有兰嫔生产时的情况.兰嫔当时是受了惊吓.所以那晴妃就撺掇皇上让萨满法师进了殿中.其实那都是晴妃买通的人.兰嫔被灌了药.孩子生出來时也沒有哭声.这皇上一走就被晴妃宫里的头偷抱走了.” 怪不得那日我从兰嫔处走了出來.身后那几个衣裳厚的太监正是晴妃宫里的人.想必就是那个时候抱走的孩子. 还有昨日的满月宴.晴妃对雪晗的眉眼间的感觉也不像是个母女.难怪玉贵人要送晴妃一副那样的画了.这个玉贵人果然是冰雪聪明. “那你为什么不早早的就说明呢.”荣妃冷不丁的问道. 我缓缓的笑道:“其实这个问題我也能替她回答.玉贵人刚进宫不久.对宫里的是非黑白什么样的人物也不明白.唯有先透露出一些.如果我真的能替兰嫔洗白.那么她才会告诉我.” 玉贵人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纤细的手指拢了拢身上鹅黄色的衣裳.整个人透着一股独特的气质.温婉大方. 而柳贵人虽貌美.但她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凌冽.与她想比.我更是喜欢玉贵人多一些. 我坐了下來.随手折了一朵花.轻笑了一声:“这么说的话.那么她手里的这个筹码将是送上她下地狱的一道催命符.或许她还自以为天衣无缝.沒曾想这个代秋虽沒有全说出來.倒是被玉贵人听见了.这也是命数.” 荣妃眉头紧蹙.疑惑的问:“晴妃与兰嫔一同怀的孩子.按理说月份差不多.那晴妃的孩子哪里去了.” 我嗤笑一声.想起了当面的妙常在.那个用枕头充做有孕的人.皇上将她按欺君之罪满门抄斩.看來这晴妃是步了妙常在的后尘. 冷冷的笑了一声.开口道:“恐怕是根本沒有身孕.亦或是孩子早些前就沒了.这晴妃怕失去了恩宠才会佯装.” 玉贵人与荣妃二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宣扬了出去.势必将紫禁城哗然.一个受宠多年的女子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撕开了那层面具.这个人的脸才会看得舒服.现在是终于撕开了她的面具. ------------ 第一百三十六章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 我大步的走进了乾清宫.宫门口的侍卫并沒有拦住我.我径自的入了御书房.嘴角隐约一丝的冷笑. 永琰听见了步伐的声音.诧异的抬头看着我.随他一起抬头的还有柳贵人.永琰微微一愣神.我知道他心中的疑惑.我从來沒有这样无礼的出现过. “皇上.臣妾有要事相告.”朱唇轻启.慢慢的吐出了几个字. 永琰惊讶的“哦.”了一声.搁下了手中的奏折.淡淡的看着我:“那你说吧.朕听着.” 我默默的看着一眼柳贵人.友好的笑了一下.喊下道:“皇上.既然这里沒有外人.那臣妾变就说了.雪晗不是晴妃所生的格格.” 殿中寂静了一会.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胸当中那颗跳动的心. “你说什么.”永琰不温不凉的问着.难掩脸上的愕然之色. 我欠了欠身子.加重了语气字字有力的道:“皇上.臣妾说雪晗不是晴妃娘娘所生.而是兰嫔的孩子.” “啪”一声.永琰怔了怔将手中的朱笔落在了地上.青灰色的地上沾染上了一抹朱砂红.颜色非常的好看. 永琰猛地站了起來.柳贵人也呆呆的看着我.惊讶的合不上嘴.永琰揉了一把太阳穴.嘴里吐出了几个字:“朕不相信.这不可能.” 我失笑了一声.“臣妾何尝也是不相信的.若不是玉贵人亲耳听见了代秋与琥珀的谈话.皇上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那么这兰嫔死的是何其的冤.” “玉贵人……”永琰喃喃的念叨着.脸上依旧是半信半疑.“这怎么可能.兰嫔腹中的孩子并沒有生下來呀.” 我冷笑着.提醒着永琰:“皇上别忘了.兰嫔生产那一日是沒有太医在场的.有的只是萨满法师.就连个宫女也沒有.那产婆只怕是也被收买了.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次的审讯代秋.她一定会全都说出來的.” 为了让永琰相信我说的话.我特意补了一句:“皇上.即使是沒有人证证明孩子是晴妃的.可是血浓于水这一点是永远不会错的. 我话外的深意就是提醒皇上可以用最原始的方法滴血认亲. 永琰足足愣了良久.我不分清楚他的脸上究竟是愤怒还是哀伤.至少.我看见了愤怒就足够了. 永寿宫的殿门上被猛地推开.鄂罗里嫌弃的拍掉了手上的灰尘.晴妃一直幽禁在殿中.久而久之殿门上便落了一层的灰尘. 晴妃从榻上呆呆的站了起來.一身绛紫色的衣裳格外的夺目.永琰先走了进去.我跟随其后.晴妃欣喜的看着永琰.当我笑着站在永琰身后的时候.晴妃的笑容定格在了脸上.慢慢的消融. “参见皇上.”晴妃淡淡的施了一礼.隔着帘子.我清晰的看到晴妃脸上不祥之色. 我环顾着四周.殿内的窗户都被封着.空气里飘着一股腐朽的问道.与晴妃的样貌格格不入.永琰脸色铁青:“雪晗最近有沒有來过.” 晴妃微微一怔.嘴角一抹莫名的笑意:“皇上难道忘了吗.您不许臣妾出这殿门.亦不许雪晗见臣妾.” 永琰不等晴妃将话说完便冷冷的问:“雪晗是兰嫔的孩子吗.” 我沒想到永琰会这么干脆的问了出來.我和晴妃一同愣在原地.晴妃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原本苍白的脸色突然变得涨红.双臂也开始微微的抖动. 脸上豆大的汗水流了下來.晴妃足足愣了一会.才缓缓开口:“皇上在说什么.雪晗是臣妾怀胎十月生的孩子.怎么会是兰嫔的.” 永琰淡淡的摆了摆手:“朕知道你会这么说.朕也不相信.所以……”永琰迟疑了一下.眼神示意身边的鄂罗里. 鄂罗里微微一点头将一碗水端了上來.晴妃不可思议的看着永琰.我冷笑了一声开口:“晴妃应该知道或者听说过滴血验亲吧.为了证明晴妃的清白.只能用这个下策了.” 晴妃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眼睑垂着.修长的手指指着我:“你胡说什么.是不是你挑拨的皇上.皇上不可能这么做的.” 晴妃期待的看着永琰.眼神中的恳切分明是想让永琰收回成命.然.永琰只淡淡的转身不去看晴妃. 我嗤笑了一声:“晴妃.为了证明你自己的清白.这血无论如何你都得验.” 鄂罗里上前将一根针递给了晴妃.晴妃的手一哆嗦便掉在了地上.鄂罗里不耐烦的捡起來又重新递给了晴妃.而此时的乳娘也将雪晗抱了过來. “请吧.晴妃娘娘.”我冷不丁说道. 雪晗还在熟睡.乳母犹豫了一下用银针将雪晗的手指扎破.伴随着雪晗的哭声.一滴殷红的血呈现在小巧的手上.顺势将血滴在了碗中的水里. 血液在水中安逸的飘着.晴妃瞪着眼睛愣着.嘴角一丝的笑意.在我看來不过是绝望的笑意.晴妃将针缓缓的扎了下去.一滴血液飘入了水中. 两滴血液在水中各自的飘零.怎么也沒有融在一起.果然是这样.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 晴妃淡淡的看了一眼.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绝望的转身走入了内室. 永琰脸色铁青的看着碗里那两抹殷红.使劲的抓着椅子上的把手.双臂颤抖着.嘴唇蠕动着却沒有说出口一句话. 晴妃立在帘子的后面.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绝望:“皇上真的忍心杀了臣妾吗.” 晴妃柔软的话语令永琰默然的转过头看着她.“朕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你杀了兰嫔.将她的孩子据为己有.那么你的孩子呢.” 帘子“哗哗”作响.晴妃转身走了出來.跪在地上:“皇上.臣妾其实沒有怀孕.可是那时候臣妾以为自己怀孕了.当时因为太高兴了沒有问过太医就将消息告诉了皇上.臣妾知道覆水难收.又怕失去了宠爱.所以才一直假装着.” 永琰自顾自的笑出了声.将桌子上的碗重重的扔在了地上.一片片的碎开來…… ------------ 第一百三十七章剪喉自尽 %&*"; 殿内静谧.只有晴妃的哭泣声萦绕在耳边.楚楚的跪在了永琰的身边.不说任何轻饶的话.只双肩微微的抖动着. 她不用说任何话.只是这样的哭泣就足以让皇上心软.可是.今日晴妃错了.永琰沒有往日里的怜惜或者是叹息.脸上唯一寒冰似的的笑意. “皇上……”我轻声唤着.永琰已经这样呆呆的半个时辰了. 永琰微微收了神.眼中的恼怒还未褪去.冷不丁的打量了一眼晴妃.起身. “皇上.”晴妃一声凄惨的嘶叫.仿佛是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唯有脸上的绝望愈演愈深. 我安慰似的看了一眼永琰.遂冷冰冰的开口:“皇上.该如何的处置晴妃.这宫里的这么多双的眼睛可都在看着.” 这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提醒皇上.再不可对晴妃徇私而枉法.否则兰嫔的再天之灵可如何的安息. 晴妃默默的爬在了永琰的脚边.凄厉的拉住了永琰的袖角.瞪着一双如水的眸子看着他:“皇上忘了曾经对臣妾说的话了吗.无论臣妾犯了什么错.皇上都会原谅臣妾的.” 永琰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道:“朕可以容许你犯任何错.朕不是沒有包庇过你.你如今是杀人加欺君.朕沒有任何的理由再去原谅你.朕连自己都舒服不了.” 我冷笑了一声.这杀人欺君的大罪都可以宽恕.这天下怎么还有王法可言. 永琰移步在殿中.从门外射进來的日光将他全身照亮.身体的四周像是被镶嵌上金边一般.眉头紧皱.嘴角一抹微凉的笑意:“蝶衣.这是朕最后一次这么的叫你.” 晴妃素手扶正了头上的金钗.满面的笑意.仰头望着殿中的雕花墙壁.眼神默默的瞥向了桌子上的那把剪刀. 永琰淡淡的转身.嘴角一丝冷漠.摆手道:“鄂罗里.赐晴妃自尽.” 赐晴妃自尽这几句话一直在殿中回响.永琰离去.他不忍心看着晴妃在自己的面前死去.晴妃听见了这一句冷笑了一声:“谢皇上隆恩.” 鄂罗里将事先已经准备好的三样东西端了进來.三尺白绫.一把匕首.还有一瓶见血封喉的鹤顶红.这三样东西是宫内妃嫔最恐惧的. 鄂罗里还算恭敬的呈到了晴妃的面前.晴妃只淡淡的垂下了眼睑看了一眼.脸上沒有丝毫的恐惧.而是抬头看着我:“皇上都走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我淡淡的一笑.捡了个椅子坐了下來.随意的拢了一下碎发.含笑道:“自然是看着你死.我昨晚一直在做梦.梦见了许多人.巧贵人.兰嫔.还有如绵.她们死的样子我永世难忘.你的样子我也要记住.好在上香的时候给她们说一说.” 晴妃冷笑了一声.从梳妆台上拿起來一把象牙梳子.坐在凳子上缓缓的梳着.眉笔轻走在脸上.黛色的远眉衬托出娇丽的脸庞. 晴妃一边抿着胭脂.一边道:“那好吧.既然是死.也要死得好看些.本宫毕竟是皇上最宠幸的晴妃娘娘.本宫就让你永远的记住本宫今日的样貌.” 我眼神冰冷的瞥过晴妃.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呵呵笑着:“这么好的天气.晴妃看不见真是可惜了.还有浮碧亭中的风景你再也看不见了吧.” 我的话暗指当年在浮碧亭中抚琴时遇见了绵宁.那时两人相谈甚深.而如今绵宁为了我不在风尖浪口上漂泊.只好再也不相见. 那日将皇上叫到浮碧亭看我与绵宁就是这她.而传谣言的也是她. “请上路吧.晴妃娘娘.”我重重的吐出了最后的几个字.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眼中的神色从來沒有这样的绝情过. 晴妃打量了一眼那三样要人命的东西.缓缓的拿起了三尺白绫.失笑了一声.“这上吊死的滋味太难受了.本宫不喜欢.” 接着拿起了那青瓷瓶中的鹤顶红.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本宫记得巧贵人就是这么死的.” 我冷笑了一声:“那你更应该尝一尝它的味道.你就会明白巧贵人死时的滋味.” 晴妃莞尔一笑:“对了.本宫忘了告诉你.那日的刺客截走了七阿哥.主使人是本宫.不过你的命真大.居然沒有淹死.” 心里微微的一怔.果然是她.难道皇上刚才说的包庇便是这个吗.或许皇上一早就知道了. 晴妃缓缓的搁下了手上的鹤顶红.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匕首.嘴里喃喃的道:“这么的冰凉……” 鄂罗里有些不耐烦的提醒道:“晴妃娘娘.该上路了.奴才还得回去交差.” 我起身笑道:“那你既然不想让我看着你.我回避便是.反正你横竖都是死.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恐怕此时正等着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來你也是咎由自取.” 晴妃扭曲的脸庞大笑了两声.“慢着.” “怎么.”我还未走到殿门口.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晴妃. 只见她一脸笑意的向我面前走了过來.袖子里的东西动了一下.我心中一惊.觉得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而袖子中的东西精光一闪.我下意识的瞥向了桌子.那把剪刀不见了…… 晴妃终于不再掩藏脸上的愤恨.一把将袖子中的剪刀松了出來.一直扎向了我.面目狰狞的喊道:“本宫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不会让你活的很好.” 我随即下意识的闪了一下身子.用手去挡住那把剪刀.剪刀的尖深深的扎在了手背上.一股钻心的疼痛涌上心头. 鄂罗里惊讶的想拦住晴妃.而此时的晴妃像是疯了一般的追着我.鄂罗里只好大喊将侍卫引了进來.我左手捂住手上的右手.鲜血从手上缓缓的流了出來.我被晴妃逼到了墙角而动弹不得. 晴妃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寒冷.剪刀朝着我的胸膛扎了下去.我反抗的握住剪刀.一脚踢在了晴妃的膝盖上.晴妃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侍卫一拥而上将晴妃按住.我才得以脱身. 惊魂的一刻让我许久才冷静了下來.晴妃狠狠的看了一眼我.凄厉的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剪刀刺向了自己的脖子上.鲜血喷涌而出.晴妃一抹笑意倒地.鲜血在地上蔓延…… 我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鲜血.踉跄的退后了两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血窟窿.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摊开手掌都是鲜血. “处理了吧.”我惊魂未定的对着鄂罗里说着.踉跄的从永寿宫离去. ------------ 第一百三十八章密函 %&*";%&*"; 我踉跄的在宫巷里走着.也顾不得來往宫人奇怪的眼神.径自的伏在宫墙上喘息.摊开了双掌开始能隐隐约约的看见血迹.奋力的将手放在墙上摩擦着. “娘娘.你怎么了.”身后传來了扶风惊讶的声音.仔细的看了一眼墙后关切的问:“娘娘的手怎么流血了.” 我淡淡的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晴妃的血.她死了.用剪刀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重重的咬出了最后的几个字.扶风惊讶的“啊”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也是她该有的下场.” 扶风激动的说完话后小心翼翼的扶住了我.默默的回了景仁宫. 午后.扶风悠闲的收拾着宫殿内的东西.我心里思量着已经有好几日沒有见过绵忯与丛勉了.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件衣裳.“啪”地一声.一个卷抽掉了下來. 我淡淡的捡了起來.心里以为是普通的字画.打开了一看才发现是那日在章太医处所看到的那副宅子的画.当时顺手就收了起來. 为什么章太医临死的时候唯一碰过的东西就是这个呢.我心里忽的一种莫名的感觉.或许这个卷轴对章太医的意义很重大. 我心里一紧.将画轴摊开在桌子上.细细的看着.伸手抚摸着上面细腻的宣纸.并无半分的不同.心中的疑惑愈深. “娘娘.你在看什么.陆太医來了.”扶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微微一怔.将思绪收了回來.欣喜的转过身看见了笑意吟吟的丛勉:“你怎么來了.” 丛勉径自的坐在了我的跟前.含笑道:“我离宫了这么些日子.回到宫中第一件事便是來看你.”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丛勉打量了一眼殿内的环境.声音低沉:“你.最近过的不好吧.我离宫才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是呀.我成了废后.晴妃也死了.”我轻描淡写的说着.好像这些跟本与我无关一样. 在宫里的生生死死、起起起落落.比我看得更明白的还有丛勉. 他并沒有安慰我.只是低声的说:“我相信你还有能力让自己回去.不是吗.”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眼神对上他明亮的双眸:“这几年來从來沒有这几日这么的清醒过、明白过.做不做皇后根本沒有这么的重要.我现在只想还自己一个清白.替已故的皇后报仇.只有这样而已.” 丛勉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金锁.含笑的递给我:“这是给绵忯的东西.这也是我唯一能给他的东西了.” 伸手接过小金锁.那上面还染上了丛勉的体温.我紧紧地握在了手中.莞尔一笑.抱住了丛勉.他亦是伸过手來抱住我. 扶风端着一碗水缓缓的走了进來.抬头便看见了我与丛勉相拥.扶风一时惊骇的将手里的茶水打翻在了桌子上.自己喃喃道:“哎呀.奴婢沒有看过……” 我与丛勉看着这个冒失的扶风.含笑的对望.扶风脸红红的将桌子上的白瓷杯收了起來.低着头不好意思再看着我们. “咦.这怎么了.”扶风发出了一声惊讶. “怎么了.”我淡淡的问着. 扶风慌忙的道:“主子.奴婢将这画弄湿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摆手笑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湿了就湿了吧.” “慢着.那是什么.”丛勉蹙着眉问道.他的眼神落在了扶风手中的那副画上. 茶水将章太医宅子画湿了半边.湿了的那半边隐隐约约的出來了一些字迹.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我心中已经.慌忙的夺过來仔细的看着. “拿水來.”我激动的对着扶风说道.因为我已经看见湿了的那半个纸上开始脱落.画里的夹层隐隐约约的显露了出來. 一碗水重重的泼在了画上.外面的宣纸一点点的化掉.最后夹层里的两张牛皮纸完整的露了出來.我微微一怔双手颤抖的拿起了看了一番. 这第一张是药方.而这第二章确实一封密函.我看不懂药方上面的东西顺手递给了丛勉.自己径自拆开了那封密函. “这药方…”丛勉迟疑的看着我.脸上的神色愈浓. 我心中已经.心中不妙:“怎么了.这个药方难道就是章太医给皇后开得那个.” 丛勉默默的点了点头.双手搂在我的肩膀上:“这个药方里加注了大量的银水.皇后每日只用了一点所以察觉不出來.时间久了.体内大量的积聚毒素自然会毒发身亡.” 果然是如此…… 我慌忙的用抖动的手将密函拆开.上面的每一个字足以震撼我的心灵.脸色也越來越难看.我呆呆的对着丛勉道:“这一封是章太医的家书.他知道他是回不去了.他说如贵妃要杀他.” 终于明白为什么章太医要将这副卷轴放在了桌在上.他心中已经知道自己的劫数了. “如贵妃……看來她真是百密一疏.她永远想不到章太医会留一手.而这个就是扳倒如贵妃唯一的利器.”我冷笑的说道.眸子中闪过一丝的寒光. 丛勉担心的看了我一眼.“可是.你不是如贵妃的对手.” “原來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将会是.”我坚定握紧了拳头.紧紧的捏住了手里的密函. 章太医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这一劫.家书也沒有寄出去.沒想到却因此留下了证据.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娘娘.接下來咱们应该怎么办.”扶风担心的看了一眼我.小声的问道. 我一直苦无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我要将如贵妃彻底的打击到.我淡淡一笑:“咱们现在开始.你就对外面说章太医临死前留下了证据.说我在寻找.而且你要装作无意的说出去.” 扶风微微一怔.疑惑的点了点头.心中虽是疑惑.可还是照着我的话去做了. 丛勉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抚摸着我鬓边的头发.“我知道.你这是要瓮中捉鳖手到擒來吗.” 我莞尔一笑:“最了解我的还是你.” ------------ 第一百三十九章以茶会敌 %&*"; 扶风将消息悄悄的传到了永寿宫.故意让了如贵妃身边的青鸾等人听见.只要青鸾知道.这些话早晚都会传到如贵妃的耳朵里. 而我只要守株待兔.等待着如贵妃的到來.我很自信.她一定会过來. 午后烹茶.是我这么多年來第一次自己亲手做.取了芙蕖埋在海棠树下去年冬天的雪水.用白玉瓷罐封的严实.小安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开. 听芙蕖说.这雪水与露水这种无根的水无论是做药引还是烹茶.都是最好的.听闻这话.我淡淡的一笑.将清水舀在了碗里.缓缓道:“要是这样的珍贵.给了她喝.岂不浪费.” “娘娘说要给谁喝.”芙蕖将炉上的火利索的点着.回过头惊讶的问. 我摇了摇头.笑而不答.这一会你便知道了. 火苗舔着紫砂壶.从壶中开始飘出了点点的清香.我打开窗户将热气与茗香放了出去.小巧的紫砂壶的嘴开始“嗡嗡”的作响. 暗香浮动.清香入鼻.我径自坐在案前.低首看了一眼许久沒有碰过的琴.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入耳.“还是原來那样.” 满室生香.将炉上的茶水缓缓的倒入白玉瓷杯里.碧绿色的玉液配着晶莹透明的杯子显得格外的好看.我缓缓的倒出了两杯.摆在桌在上等待着欣赏她的人到來. 一曲高山流水只弹了一半.门口的脚步声越來越近.不知不觉嘴角轻扬.直到那个声音响起.琴声便戛然而止.“你当真是悠闲……” 一转身便看见了如贵妃笑意盈盈的站在殿门口.身影挡住了日光.我忽的模糊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依稀的看见了她身上那身妃色的衣裳. 如贵妃径自的走在了桌子前.眼神诧异的扫了一眼桌在上烹茶的器具.“本宫竟然还不知道你喜欢烹茶.当真是意外.” 我起身走到桌子前.坐在了如贵妃的对面.嫣然一笑:“我本不爱喝这梨花上的雪水.所以这是为你准备的.我听说你酷爱喝自己亲手烹的茶.” 我既不称她为娘娘.也不自称本宫.因为我们两个人都不配. 如贵妃眸子中闪过一丝的惊讶.继而含笑的端起白玉杯中的茶轻轻的嗅了一下.低声惊讶的道:“如果本宫沒有猜错的话.这是青城雪芽.” “说得沒错.这可是为你准备的.这一点点稀有的茶叶可是从皇上那里得來的.这种珍贵的东西需要懂它的來來分享.我想你就够资格.”我淡淡的说着.眼神示意身旁候着的扶风.扶风会晤.立刻悄然的转身出去.将殿门缓缓的关上.她将会有一件重要事情去做. 如贵妃摘掉了手上錾花滴珠护甲.轻巧的用手帕抱住放在了身旁.修长的手指翘着端起了杯子犹豫了一下.继而看着满面笑容的我. 我也学着如贵妃的样子将杯子端起.眼睛看着杯子里的漂浮的茶叶轻声的道:“你该不会以为我下毒了吧.放心.我不会这么让你这么舒服的死的.岂不便宜了你.” 如贵妃淡淡的哼了一声.拨弄了一下茶叶轻轻的抿了一口.低声像是无意的道:“你在这景仁宫大摆什么迷魂阵.” 我失笑了一声.将手中的水饮了一口.缓缓的笑道:“迷魂阵不敢当.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巧了你就循着这香味过來了.我倒是想知道你來我这景仁宫做什么.不怕玷污了你尊贵的身份了.” 如贵妃这心里自然是心虚.她來景仁宫的目的我很清楚.为的就是打探所谓章太医遗留下來证据的虚实.只是她不知道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当她看见这为她而准备好的青城雪芽时.她便明白了是我引她过來的. 如贵妃重重的将手上的被子放在了桌在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声.杯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如贵妃利索的取出了胸前的手帕擦拭着脸庞.低首不经意似的道:“你究竟是知道了什么.” 如贵妃终于问道正題上了…… 起身缓缓的关上窗户.悄悄的转身看着如贵妃的表情.她果然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住的左顾右盼.双手紧捏着手帕.脸色微红.而我则想慢慢的拖住她.给扶风一点时间. “如果.你我不是同为皇上的妃嫔.或许咱们会是个志同道合的姐妹.而不是现在的尔虞我诈.对不对.”我转过身子随意的扯了一个话題. 如贵妃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嘴角一丝轻蔑的笑:“你我永远不可能是姐妹.因为就在这一刻你我都沒有停止算计对方.你猜得对.章太医和皇后都是我害死的.” 我等得就是这句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装作沒有听清.诧异的提高了声音的问道. 如贵妃似乎是得意的一笑:“沒错.皇后是本宫指使章太医下药的.代秋和章太医也是本宫指使别人害死的.只是.你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本宫是那愚蠢的晴妃的吗.” 我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眼神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殿门.这会子扶风一定是已经过來了.我声音冰凉的问:“皇后跟你有何仇怨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如贵妃素手扶了一下头上的簪子.淡淡的一笑.将头上的金凤出云钗子拔了下來.拿在手里把玩.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凤凰.“她死了本宫就是皇后.本宫进宫了近二十年.论资格与家世谁能是本宫的对手.本宫的棋子都布好了只是沒想到半路出來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手段.就这样将本宫的后位夺了过去.” 我冷笑了一声.“可是再怎么样也不会成为你杀人的借口.我根本无心与你无敌.若不是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怎么会奋起反抗.你杀了章太医又如何.正所谓公道自在人心.好在章太医聪明知道你不会留他这个活口.于是他就留了一手.” “是什么东西.”如贵妃激动的问道.脸上惧怕的深情也显露了出來.我指着殿门口道:“你打开门便能看见.” ------------ 第一百四十章罪行 i^%&*"; 静妃微微一怔.低头才发觉自己手上的戒指被小蛮顺手牵羊了.凤眸一瞪恼怒的指着小蛮道:“好大的胆子.快还给本宫.” 小蛮原本只是无意.听见静妃这么说心底升起要逗逗她的想法.于是将戒指攥在手里嬉笑着看着静妃:“你想要呀.” 静妃白了小蛮一眼.越看着小蛮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越是讨厌.“这是本宫生辰时皇上送给本宫的东西.” “你想要呀.静妃.你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呀.虽然你很有诚意的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小蛮盯着静妃已经抽搐的脸说着. 静妃一把夺过來戒指.冷哼一声攥在了手里.小蛮挑了挑眉:“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可是你还是沒有告诉你想要.你这样夺过去是沒有礼貌的.你想要你就告诉我嘛.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倒是说话呀.” 静妃猛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下意识很狠狠推了小蛮一把.小蛮踉跄的一个脚步沒有站稳.瞪着眼睛尖叫了一声.顺着身后的斜坡连翻带滚的掉下了仅有四步之遥的莲池里.溅起了一圈的浪花. 静妃脸上只有一晃而过的慌张.身边的宫女手忙脚乱的要叫人.静妃冷静的制止.眼睛看着小蛮奋力的在水上挣扎.扑腾着一圈圈的水花. 小蛮直到掉进水里的那一刻才开始后悔自己是个旱鸭子.张牙舞爪的叫着救命.可是这附近似乎很凄凉.很有有人在这出现. 看着自己的姐姐冷漠的眼神在岸上站着.嘴角似乎还有一抹讥讽的笑.小蛮心下一冷.冰凉的河水沒到了脖子.双腿猛然的抽搐着.一点点的往下沉. 看到小蛮沉了下去.静妃才脸色一变.慌张的小跑着去叫人.为了看起來使自己逼真一些.刻意的从眼睛里抠出了眼泪. 碰巧路过的步云非与容意正说着朝中的事.听见了静妃的呼喊心知不妙.静妃用手帕捂着脸.啼哭:“皇上.小蛮她掉河里去了.快救人吧.” 步云非的惊讶的“什么”刚说出來.步云非心里一紧星眸里闪着担心.刚着急的迈出了一步.静妃哭着拉住了步云非:“皇上.快找人去救她吧.” 静妃一眼看出了步云非心中的小九九.她不会让步云非跳河救小蛮的.死命的装作无意拉住了步云非. 容意撇开了步云非.一个健步便冲向了河边.纵身跳进了河里.将头扎进了河中寻找着小蛮的身影.拼命的拨开了水游着. 小蛮昏昏沉沉的如一片海藻在水中飘着.身体一下也动不得.饱饱的喝了一肚子河水.眼睛被河水侵蚀的睁不开.心里不停的呐喊着. 救命呀我不能呼吸了.我要死了.谁快來救我呀.娘呀.爹呀……. 容意一把拉过小蛮的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拨开了缠绕在小蛮身上的水草.摇晃了小蛮两下.小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眼前的容意.欣喜的想张口叫他.不料一张嘴又喝了几口河水. 小蛮打着手势指着自己的鼻子示意容意自己已经不能呼吸要憋死了.容意微微一怔.低头将嘴生疏的凑在了小蛮的唇边.只有一瞬间的犹豫.容意已经将吻落在了小蛮的嘴上.缓缓的将嘴中的空气送到了小蛮的嘴中. 小蛮惊慌的看着容意.嘴上忽的被冰凉的两片唇包住.心中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双手与容意一起合十在水中吻着.一尾尾的小鱼从两人的身边经过.不时的驻足停留观看着. 小蛮微微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脸庞.心中那种喜欢的感觉愈來愈浓.紧紧的握住了容意宽大的手掌.将头靠在了容意的臂弯中. 容意紧紧的搂住了小蛮.心里突然害怕失去的这种感觉.若不是刚才静妃的呼喊.他心里永远不知道早已对小蛮暗生的情愫. 小蛮松开了自己的嘴.含笑的看着容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中似乎要挤出了眼泪.莞尔一笑.主动的亲吻着容意. 容意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着小蛮光洁如玉的脸庞.温热的鼻息喷在了脸上.舌头不自觉的撬开了小蛮的贝齿.小蛮缓缓的伸出了舌头迎合着他.感受着他的温暖. 一股股的水流涌过.湖底的的世界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小蛮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舒适温暖的床上.口干舌燥的起身想喝水.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容意紧紧的握住.而他.此时趴在了床边昏昏欲睡. 小蛮轻轻的将被子盖在了容意的身上.即使是细微的动作还是将容意吵醒.容意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望着她:“你终于醒了……” 也不怪人家容意说终于醒了.小蛮从湖里被救上來之后就一直昏睡着.一直睡了一天一夜. 小蛮蹙着眉用嘶哑的嗓子道:“原來我沒有死.还好……” “你不是还沒有睡.”小蛮涨红着脸问容意.一想到两个人在水中接吻.小蛮的脸立刻变成了火烧. 容意松开了握紧小蛮的手.搔着头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容意缓缓的起身.含笑的看了小蛮一眼.转身离去.由于太激动.出门就撞在了门上…… 簪菊诧异的看着离去的南宫容意.摸着脑门疑惑的道:“小姐.这南宫公子怎么了.他从把你送过來以后就握着你的手.太医都说沒事了他还不走.一直在这看着你的脸.把奴婢气的要命.” “你生什么气呀.”小蛮淡淡的问道.独自的享受着手上容意残留的温暖. 簪菊大义凛然然的一挥手.“奴婢就一直站在看着他.奴婢就是不明白他会什么用嘴给你喂水喝……” 小蛮脸上一红.簪菊“咯咯”一笑.“原來是有人动春心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魅影 i^%&*"; 简单的两个字从永琰的嘴中吐出來以后.如贵妃怒极反笑:“皇上果然是够决断的.此后怕是对后宫的人再也不会留情了吧.” 永琰冷冷的别过脸不去回答如贵妃的问題.眼睛却瞥向了炉底的那团火.如贵妃自信的一笑:“皇上不能杀臣妾.您忘了对臣妾的承诺了吗.” 听闻此话.永琰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愈加的复杂.忽的像是想起來什么一般的道:“朕记起來了……” 双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杯中滚烫的热水撒了出來.我竟然不知道疼痛.依稀的看见如贵妃原本忧惧的脸庞忽然变得和缓.仿佛是刚才什么都沒有发生一般. 如贵妃看到了我脸上的疑惑.遂低首笑了一声.喃喃的道:“你可能有所不知.那日从圆明园圣驾回銮时在宫外遇到了天理教的人行刺.而你当时已经被马车带走所以你不知道.那时本宫舍命护在了皇上的身前.皇上事后答应本宫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要本宫的命.”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转身呆呆的问道:“皇上.这是真的吗.” 永琰一手捂在了额上.脸上的青筋渐露.声音低沉的道:“朕是答应过.朕是天子.自然会一言九鼎.” 我深深的怀疑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失望.我的心已经冰冷到如此的程度.一心想置一个人为死地. 如贵妃淡淡的一笑.欠了欠身子:“谢皇上开恩.” 如贵妃的话音刚落.永琰才低声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贵妃钮钴禄氏废为庶人.永世不得离开永寿宫.朕也不会再去见你.” 如贵妃像是早已经知道这个结局似的.一脸的默然.微微的福了福身子悄然的施了一礼.转身在我耳边小声的道:“你赢了.” 话音刚落.如贵妃大笑了一声.朝着殿外的青鸾道:“扶本宫回永寿宫.本宫再也不会來这里.” 一抹日光的余晖落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的衣裳照射的折出了好看的颜色.整个人像是镶上了金边一样耀眼.她就像是宫中的常青树一样.永远的不会凋零.但是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了吧. 看着如贵妃消失在景仁宫的身影.我的心一点点的凉去.殿中徒留我与永琰呆呆的站着.“玉玦.” 永琰微凉的语气传入了耳中.他已经很久沒有这样叫过我了.我竟然觉得格外的生疏.微微一个愣神才回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你果然是沒有让朕失望.这些事都不是你做的.”永琰冷不丁的说道.嘴角的颜色终于和缓.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结果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了.我只知道.我还沒有替先皇后报仇.一个杀人凶手就这样的从我面前走过.接着逍遥法外了. 永琰眼神中掠过一丝的忧伤.嘴角一丝的苦笑:“朕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从晴妃到如贵妃.朕真的已经麻木了.朕身边的一个个枕边人竟是这样的面目.朕希望你永远是好好的.” 我淡淡一笑.嘴难掩讥讽之色:“皇上.臣妾永远不会变的.” 这便是一个帝王的悲哀. 翌日.我恢复了皇后的名位.掌管后宫之事.从此做事果断.再不允许后宫有谋害他人的事情发生. 永琰自从晴妃死后.似乎对后宫失去了兴趣.每日只在乾清宫堆积如山的处理前朝的政务.已经连续近两个月沒有踏足后宫. “现在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伸长了脖子望穿秋水的盼望着皇上.”荣妃纤细的手指捡着鱼食喂养着莲池中的鲤鱼.不时的转身对着我说话. 我淡淡的一笑:“现在的日子挺好.皇上不來还落得清闲自在.不然哪有这么多的时候几个人说说贴心话.” 我下意识的看着身边的良嫔、玉贵人.她们也是同样的笑着.心里思量着真是不辜负这大好的天了. 自从在景仁宫被禁足.我便很久沒有來这御花园了.莲池中鲤鱼已经长的很肥美了.偶尔看看跟着雪慈玩的开心的绵忯才发现他一点点的长大了. “听说这钮钴禄氏那个女人老实的很.在宫里天天烹茶、喂鸟.真是便宜了她了.”荣妃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眼里难掩对如贵妃的厌恶之色. 我冷哼了一声.低首掐断了那株白芙蕖.“她是有一个好命.家世显赫.生有两个儿子.并且最重要是在遇刺时救过圣驾.光这一点.无论她做了什么.皇上都会原谅她.” 众人讪讪的点了点头.忽的一个身影从御花园中匆匆的经过.一身湖蓝色蝶戏水仙衣.日光照在她头上的蜜花水晶发钗发出了耀眼的亮光.看那个背影忽的觉得很眼熟. “你们瞧着那是谁.”我疑惑的看着. 众人循着我眼神看过去.那女子正好走向了假山深处.模糊的看不清楚相貌.只依稀的看见了湖蓝色的背影和窈窕的身材. 玉贵人诧异的仔细的看了一眼.遂摇了摇头.“这身衣服和打扮看起來甚是眼熟.只是想不起來是谁.” 脑海中突然闪现了出一个人的摸样.笑靥如花.身段窈窕. 我几乎惊声的道:“本宫怎么觉得这身打扮和背影是如此的像晴妃……” 经过我的提醒.众人心中已经.脸上的神色更加的疑惑.玉贵人安慰似的摇头:“娘娘咱们一定是看错了.或许是穿的衣裳是相似的.” “跟过去看看.”我起身对着扶风说道. 跟随着那抹身影进了假山里.进去了才发现已经沒有了踪影.假山里仿佛与世外隔绝了一般的潮湿.一股子清水缓缓的从令一处流了出來.从石头上滴下來的水珠发出了清脆悦耳的滴答声. 原本是很正常的格局.进來了那抹湖蓝色的背影之后显得分外的诡异.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对扶风道:“应该是沒走远.咱们接着看看.” 扶风四处查看了一会.摇头道:“娘娘就算是有人.这会子也不会在这呆着.咱们不要多想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一舞惊鸿 %&*";%&*"; 听到扶风的话.我独自的嘲讽了自己一声.不过是一个背影罢了.何故是这么的激动.罢了…… 我嘴角上扬.淡淡的说:“咱们回去吧.管他是什么背影的.要么是看错了.要么就是有相同的衣裳罢.” 转身回去时.择了一条敞亮的小路走着.偶尔有几只惊起的鸟儿从身边飞过.刚一出了那条路.正好与一个湖蓝色的身影相撞. “皇后娘娘.”柳贵人诧异的看着我.仿佛比我还要惊讶. 我淡淡的挑了一下眉头.嘴角上扬:“怎么是你.柳贵人在这里做什么.” 柳贵人欠了欠身子.满面笑意:“臣妾早晨从这里路过.将手上的水晶手钏遗落在了这里.臣妾在这里寻了一会.” 我点头笑了笑.眼神直落在了柳贵人这身湖蓝色的衣裳上.还有头上那颗香木嵌禅玉珠.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我笑道:“柳贵人有沒有找到.本宫和你一起找吧.” 柳贵人福了福身子.低首道:“不牢娘娘了.臣妾找了一会沒有找到那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下意识的环顾着四周.这么茂密的丛林与花间.若是掉了个东西.找起來绝不容易.我疑惑的问:“你这身打扮……” 柳贵人见我迟疑.豁然的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臣妾也觉得奇怪.这是宫里的孙嬷嬷的手艺.这宫里梳头有名的巧手.至于这身衣裳.是内务府差人送來的.臣妾觉得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 我淡淡的笑了笑.柳贵人接着问:“娘娘有什么疑惑吗.” “沒有.本宫随便的问问.”我蹙眉淡淡的回应着. 柳贵人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用手遮住了日光.“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我轻声的“嗯”了一声.抬脚与柳贵人背道而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扶风“咦”了一声.我淡淡的转身问:“怎么了.” 扶风小心的转身看着一眼四周.确定看不见柳贵人的身影才小声的道:“奴婢就是觉得奇怪.柳贵人对皇后好像沒有过去那么的亲热了.有些生疏了.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的错觉.” 我莞尔一笑.指了一下扶风的脑袋:“你又开始瞎想了.本宫怎么沒有感觉到.” 扶风点了点头.嘟着嘴小声的道:“但愿是奴婢多想了.” 走出了假山石群.扶风小声的提醒道:“娘娘.要不去乾清宫坐会吧.再往前走就是去乾清宫的路了.” “不用了.皇上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本宫……”我摆手笑道. 永琰他怎么会想见我.他最喜欢的两个女人都被我扳倒.还有一个惨死在我的面前.他不见我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又何必去自找不愉快. “你说这离乾清宫很近.”我忽的想起什么一般.心里思忖着.忽的明白了柳贵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徘徊了. 这是永琰可能会走的一条路…… 今日的天气还算好.永琰或许是心情大好.在景仁宫的后花园摆了筵席.邀宫中的人在里面小聚了一回. 永琰坐在上首.脸上的神色比过去和缓了许多.我坐在他的身旁依稀可以感觉到心中的还有心结未开.举杯淡淡的喝着杯中的酒. 永琰将杯中的久一饮而尽后默默的道:“朕今日邀你们过來.是陪朕多说说话.朕为前朝的琐事所烦扰.见到你们心里忽然豁然的开朗了.”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看着台下坐着的庄贵妃、荣妃、良嫔等人.“皇上.国事再忙.也要多多的保重龙体.” “是呀.是呀.”众人齐声的附和道. 我莞尔一笑.低声的只能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永琰道:“皇上还在惦记着晴妃吗.若是这样.可就太不值了.这下面坐着的各位姐妹可就寒心了.” 永琰淡淡的哼了一声.眼神扫过庄贵妃等人.诧异的问道:“怎么不见柳贵人.” 经过永琰的提醒.我仔细一看.果然柳贵人不在.心中正疑惑着.扶风小声的道:“娘娘.听说咱们的柳贵人要表演节目为皇上助兴……” “那就让柳贵人过來吧.”我含笑着说道. 扶风迟疑的看了我一眼.缓缓的走了下去传话.我小声对着永琰嘀咕道:“皇上咱们來看看柳贵人的表演吧.” 永琰微微一怔.捋了一把脸上的胡子.淡淡的一笑:“朕还不知道这柳贵人也是有一技之长的.今日是有眼福了.” 我心中何尝不是惊讶.看來这柳贵人是有心要吸引永琰的注意.这也难怪.永琰这么久的沒有踏足后宫了. 扶风屏退了在园中跳舞的歌姬.柳贵人笑意吟吟的缓缓的走了进來.一身乳白的的衣裳.上面挂满了璎珞还有小巧的铃铛.窈窕的身姿显露无疑.每走一步铃铛便发出了清脆的悦耳的响声. 就在这一个恍惚.我忽的发现了这个身影特别的像一个人.庄贵妃同样的是微微的一怔.目光与我相对.面面相觑. 这个衣裳.晴妃当面也穿过.这一颦一笑的格外的像是在模仿晴妃. 柳贵人莞尔一笑.宽大的水袖轻甩.如水的眸子轻转.清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 声音婉转动听.我从未想到过柳贵人唱歌是这么的动听.还有她的舞姿.同样是如此的妖娆和妩媚.完美的挑不出一点的毛病. 柳贵人身形轻盈.舞姿曼妙.身体柔软.铃铛就像是打着拍子一样的跟着节奏.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赞扬的话. 我淡淡的撇了一眼永琰.他双目就沒有离开过柳贵人.手中的酒杯已经歪斜流了出來也不知道.我含笑的提醒了一声:“皇上……” 永琰诧异的循着我的目光望去.尴尬的一笑.小声的道:“这柳贵人.朕真是小瞧了她.” 我点了点头.含笑道:“臣妾也是.不过这样子和场面真的很眼熟.皇上有沒有想起來.” 永琰微微一怔.继而低头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看他的样子我便明白了他已经看清楚这像谁了. 沒错.就是晴妃. ------------ 第一百四十三章欲拒还迎 %&*";i^ 几杯酒下肚.永琰明显有了几分的醉意.微醺的脸庞渐露笑意.眼神一直钩钩的看着柳贵人.柳贵人娇羞的看着一眼永琰.遂低下头继续舞动着纤细的手臂. 永琰轻声的咳嗽了一声.将手中的酒杯缓缓的放下.起身离开了座位.径自走到了柳贵人的面前.淡淡的一笑拉住了柳贵人的手.乐声戛然而止.拉着柳贵人拍着她的手回了座位上. “给朕敬杯酒.”永琰用和蔼的口气对柳贵人说着.身边的鄂罗里赶忙的将酒杯递到了站在永琰身侧的柳贵人手上. 柳贵人欠了欠身子.莞尔一笑.纤细的手指提过了酒壶.将手中的酒杯倒满.小心的双手举杯递到了永琰的面前. 永琰眼神瞥了一眼她.嘴角上扬.一把将柳贵人纤细的腰肢搂住.轻轻一拉.柳贵人猝不及防的坐到了永琰的怀里.手中的酒杯也甩了出去.径自的砸在了我的身上. 我惊慌的起身.看着凤袍上的湿漉漉的一片.膝盖上也莫名的疼.扶风惊声起來用手帕擦拭着.我淡淡的摆手.眼神瞥了一眼一脸歉意的柳贵人.安慰似得冲她一笑. 永琰好像根本沒有看见刚才的事情一般.默然的笑着.紧紧搂着坐在他腿上的柳贵人.根本也不顾柳贵人脸上不适以及尴尬的表情.惹得众人纷纷回避着眼神.亦或者是低头装作沒有看见. 永琰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行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小声的唏嘘声在底下说着. “皇上.时候差不多了.臣妾就先告退了.”我起身淡淡的说道.眼睛下意识的别过去不去看永琰. 永琰这才反应过來.声音低沉的问道:“怎么了.皇后不喜欢今日御膳房的菜式吗.朕命他们再换.” 嘴唇轻启.摇头淡淡的一笑:“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好好的坐着吧.朕难得今日这么的高兴.皇后该不会扫朕的兴致吧”永琰几乎是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我的话. 我顺从的坐了下來.默默的夹起了眼前的菜缓缓的吃着.偶尔抬起头碰撞上了荣妃的眼神.她则是一脸的不满.她的心思我何尝不明白.永琰今日是太过火了些. 永琰搂着坐在自己腿上的柳贵人.脸也紧紧的贴着她的脸.柳贵人则是一副难堪也不能拒绝的样子.向我投來求救的目光.我踌躇了一番.捏紧了手上的帕子. 玉贵人起身莞尔一笑.“皇上.沒了柳贵人的舞姿.臣妾等都无聊的紧.不如……” “不如什么.”永琰冷冷的问道.眉眼间微红.醉意明显. 玉贵人识趣的摇了摇头.讪讪的坐了下來.我忍不住的起身道:“皇上醉了.该回去了歇着了.” 话一说出口.四周一片的寂静.永琰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声音冰凉:“朕沒有醉……”起身拉着柳贵人的手.转身道:“朕先走了.你们慢慢的吃.” 永琰拉着柳贵人的手一路向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众人面面相觑的看着.我搁下了手中的碗筷.默默的道:“行了.咱们都回去吧.” 荣妃将手中的筷子种种的放在了碗上发出了闷闷的响声.嘴角冷哼一声.碍着这么多的人她并沒有将埋怨的话说出來.只独自一人抱着膀子生闷气. 众人不欢而散.我扶着扶风的手.缓缓的走在宫巷里.路过了上林苑.才发现今年上林苑的枫叶沒有往年的红.忽的记起了当年在河畔边用红叶題诗的方法博來了永琰的垂爱. 弯腰捡起了一片枫叶.紧紧的握在了手中.淡淡的一笑.如果当初沒有它.我这辈子将会被改变. “娘娘……”荣妃在身上轻声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回过神转身问道. 荣妃一脸的忧虑.双唇紧闭的看着我:“娘娘沒有觉得皇上近日來有些不对劲吗.” “本宫怎么会看不出來.”我淡淡的回应着. 永琰这是摆明要我难堪.柳贵人正巧是一身晴妃的打扮出现.永琰这心里更加的难受.即使是反感刚才酒杯砸在了我的膝盖上.永琰也熟视无睹. 荣妃默默的沉吟道:“刚才见到柳贵人欲拒还迎的样子.这身边的多少人都咬烂了牙齿.” 欲拒还迎.我心里默默的念着.抬头明媚的一笑:“不可能.柳贵人不是这种人.” 荣妃摇了摇头.“这话可不是臣妾一个人这样的觉得.刚才几个人偷偷的议论着.臣妾可全都听见了.” 从第一次见到柳贵人时我便觉得她与别人不同.帮过她争宠.吸引了永琰的注意.就算是今天她如此的这般.我心中也沒有丝毫的怀疑.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淡淡的对荣妃的道:“好了.好了.先回去歇着吧.” 荣妃似有话说.但看见我坚定的样子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微微的福了福身子:“恭送皇后娘娘.” 出了上林苑往着景仁宫的方向走着.冷不丁的从巷子里钻出來一个人.直愣愣的往着我的身上撞去.扶风下意识的替我挡着.将我拉到了一边.那人一个闪躲不及.踉跄的险些跌倒. 这个人一身的太监服装.吃了痛.费力的站了起來看着我和扶风.我猛然的觉得有些面熟.是劳役局的孙公公…… 我吃惊的差一点叫出了口.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身份变了是不会认识他的.我便冷冷的咳嗽了一声怒道:“你是在哪里当差的.怎么这样的冒失.” 孙公公只顾着低头看自己扭到了的脚.听到了我威严的声音下意识的低首恭敬的道:“奴才有眼无珠.不知是……” 孙公公抬起眼撩打量了我一眼.心中似乎是一惊.后退了一步又仔细的看了我一眼.“怎么.怎么是你” “大胆.敢这么的对皇后娘娘讲话.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小安子冷冷的喝了一声. 听到了“皇后娘娘”这四个字.孙公公更加的惊讶.眼中尽是怀疑.仅仅是一瞬间的惊慌.于是便低首恭敬的道:“奴才该死.奴才是劳役局的孙公公.有眼不识泰山.刚才走的匆忙了在撞到了娘娘.娘娘恕罪.” ------------ 第一百四十四章威胁 i^%&*"; 扶风难掩脸上的惊讶与慌张的神色.心里一定是担心孙公公会认出我们.在一旁涨红着脸不敢出声. 我冷冷的“哦.”了一声.提高了声调.故作镇定的道:“看公公的样子像是与本宫相熟一般.本宫怎么不记得见过你.” 孙公公微微一怔.胆怯的低下了头:“奴才不敢.奴才只是个劳役局的.怎么会见过娘娘呢.娘娘说笑了.”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孙公公.低声道:“好了.咱们走吧.” 孙公公躬着腰不敢抬头.小心的应着.扶风搀着我的手抬脚走了两步.我能感觉到她手里紧张的汗水.些许是紧张的缘故扶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你怎么了.”我低声问道. 扶风紧张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公公.正巧是撞上了孙公公的目光.孙公公眼中满是惊讶.手指微微抬起指着扶风:“你…你…” 扶风慌忙的将脑袋别了过來.脸上豆大的汗水落了下來.不等孙公公说话.我拉着扶风的手不紧不慢的消失在巷中. 晚膳后.身边的人开始收拾桌子.扶风从回來便一直失神着.手里随意的拿着东西.一个不小心.险些掉落. “你这是怎么了.”我一边擦着嘴.一边问道. 扶风回过神來.默默的摇了摇头.我心知她心里有事.淡淡的笑了一声.命令其他人都出去.将扶风一个人留下. 等到小安子小心的关上了殿门.我才轻声的开口道:“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别告诉本宫你沒事.全都写在脸上了.” 扶风眼神中闪烁着忧心.缓缓的坐在了我的旁边:“娘娘.今日见到那孙公公.奴婢觉得他是将咱们认了出來了.奴婢这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蹙了眉头一下.要不是扶风说这话.我倒是将今日的事情忘了. 安慰似的拍了拍扶风的手.含笑道:“你放心.本宫现在是皇后.他不过是一个劳役局管事的奴才.他说的话会有谁信.昔日的阮棠如他们都以为死了.现在就算见到.也只是以为长的相似罢了.” 我的话并沒有令扶风消除了担心.她紧张的握住了我的手:“可是他还认得奴婢呀.昔日是娘娘的奴婢.现在还是.奴婢怕孙公公引起了怀疑.要是他说出去可就完了.” 扶风的话并不是沒有道理.当初只一心想着要让扶风与芙蕖二人脱离苦海.却忘了她们俩也正是拿住我的把柄.要是真的东窗事发.光是欺君之罪这一条就足以是灭顶之灾. 想到了这里.我心中也隐隐约约的担心着.我自顾自的嘀咕道:“这孙公公不比别人.他可是一个聪明的人.若真是这样.恐怕他会利用这个來升官发财.” “娘娘.那怎么得想个对策才是.”扶风紧张的说道. 我思忖了一会.缓缓的开口道:“咱们先不用管什么对策.看看那孙公公再说.看看他有什么举动.” 扶风默默的点了点头.起身将我头上的大拉翅小心翼翼的拆了下來.将上面的珠花小心的放在了盒子里.松了一口气:“娘娘.先不管这么多了.早点歇息吧.” 我顺手挑了一把象牙玉梳子递给了扶风.心中思量着那日在劳役局被误以为得了天花之时.当时并沒有人知道我不是天花.除了丛勉. 小安子轻声的推开了殿门.躬着身子小声的道:“娘娘.外面有个孙公公求见.奴才说娘娘已经歇息了.所以打发他走了.这个孙公公也不识好歹.皇后娘娘也是这么随便他见的.” 小安子边说边笑.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意.我心中一惊.这么晚了他过來做什么.这脚步也够快的. 扶风也同样的是一惊.将手中梳头的动作停了下來.忧心的看着我.“娘娘.这他这么晚了是过來做什么.” 我淡淡的摆了摆手.心中的慌乱很快的平复了下來.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小安子.瞧他走远了沒有.若是沒有走远.就叫他进來吧.” 小安子脸上虽是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转身匆忙的走了出去. 这个孙公公果然是胆大精明.想來也是激动的晚上睡不着觉吧.既然是如此.早晚要面对.我那就來会会他. 扶风担心又不解的问:“娘娘.咱们不见他便是.为何要让他进來.” 我冷哼一声.将手上的錾花护甲摘掉.冷声道:“咱们若是不见反而会引起了他更深的怀疑.本宫倒是想知道他是要说些什么.” 小安子领着在身后点头哈腰的孙公公走了进來.孙公公环顾着四周金碧辉煌的殿中眼神中透着艳羡的神色.又不敢太过的失礼.恭敬的跪在地上道:“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我顿了顿不理睬在下面跪着的他.故意的和小安子说着话:“小安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安子搔了一下脑袋.思忖道:“回娘娘.现在是戌时了” 我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孙公公.提高了音量示意孙公公:“现在都戌时了.这位是.这个时辰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孙公公听见了此话.有些紧张的抬头:“回皇后娘娘.奴才今日不小心冲撞到了娘娘.特意來请罪的.” 这个理由未免也太冠冕堂皇了.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讥讽的微笑挂在了脸上. 我淡淡的一笑.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白了孙公公一眼:“那你这个奴才可只本宫的身份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也听到了.” 孙公公只是微微的低了低头.抬起头时却是一脸的笑意:“回皇后娘娘.奴才是胆大了些.这不是怕娘娘怪罪嘛.” 我将茶杯重重的搁在了桌在上.孙公公下意识的抬头看着我威严的脸色.而他却沒有别人应该有的惧怕的神色.如果换做是小安子此时他一定是吓得缩着头.孙公公越是这样.我越能渐渐的感受到了他的來意. ------------ 第一百四十五章童言无忌 “公公此言差矣,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吗?说吧,本宫想听听你的來意。”我捋了一下脑后的头发,淡淡的问道。 孙公公略微的一愣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容奴才多嘴,奴才只是觉得皇后娘娘长的格外像是一个人,这个人……” “哦,是吗?”我故作惊讶的打断了孙公公的话,眸子中闪过一道的寒光,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神。 沒有人会打沒有准备的仗,孙公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了出來,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孙公公脸上的笑意越深,眼神在我脸上打量了一会:“阮家老爷要是在天之灵看见他的女儿现在贵为皇后,一定会瞑目了吧。”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在我耳边炸响,我已经很有沒有听到有人在我面前提到阮家了,身体微微一震,紧张的捏着手里的茶杯,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孙公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阮家,本宫是伊尔根觉罗氏,顺天府尹家的二小姐。”我白了孙公公一眼,镇定自若。 他好像知道我会由此话,嘴角轻扬,一抹讽刺的讥笑挂在了嘴边:“别人不知,奴才还能不知道吗?当年的阮棠如根本沒有死,收下的那几个小公公告诉奴才当年他们并沒有将你埋上,而且奴才还从太医院的人口中得知,陆太医那日发现了异常,你沒有得天花。” 面对孙公公坚定而又不可置否的话语,我淡淡的一笑:“孙公公再讲什么故事,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孙公公微微低头自顾自的笑了一声,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扶风:“那两个宫女都跟了你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奴才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了府尹家的二小姐,但是奴才知道,你一定是阮棠如。” 扶风担心的看了我一眼,继而恶狠狠的瞪了孙公公,眼中露着恨意。 殿中寂静了良久,青花缠枝香炉里发出星星之火燃烧的声音,烛台上的火焰一点点的弱了下去,殿中顿时昏暗了起來。 “你说这些到底想要做什么,既然孙公公是聪明人,不妨开门见山吧。”纤细的手指挑过盘子里的果子,声音低沉的说道。 孙公公听闻此话,贪婪的神色在脸上蔓延,小声的嘀咕:“娘娘应该早说这些话的,奴才只是个奴才,其他的也不敢妄想,只求年老后有个温饱和栖息之所罢了。” 我冷笑了一声,忽的明白了这个孙公公是來威胁自己的,只不过是求财求权罢了,他贪婪的本性终于暴露了出來。 冷哼一声,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扶风,将本宫那些家当都收拾了过來吧,咱们可不能亏待了旧相识。” 扶风微微一怔,不情愿的走进了内室,将一些值钱的珠宝首饰及银票金子端了出來,冷不丁的放在了孙公公的面前,嘴里嘀咕着唾骂孙公公。 孙公公窃喜的吞了吞口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堆东西,伸手刚起拿时,我冷不丁的道:“你要的本宫给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孙公公只将目光放在了金子的上面,连连的点了点头,一副欣喜的样子。 “这些子的东西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本宫要歇息了,你可以回去了。”我瞥了一眼他,声音微凉的道。 孙公公连连的点头,欣喜的捧着东西身体朝后退了出去,双肩不停的耸动着,看得出他很高兴。 看着孙公公的背影,我莫名的自顾自的嘲讽笑了一声,这样的人,为了这点小利敢威胁别人,怕是根本不会有所作为。 扶风生着闷气独自的站在角落里不出声,憋了一会才幽幽的开口:“娘娘,咱们不承认便是,为何要给了他那么多的银子,娘娘忘了往日里他是怎么欺负咱们的吗?” 我安慰的拍了拍扶风的手,往日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记:“你说的沒错,咱们大可以不承认,但是你沒有看出來孙公公只为了图财吗?先给他点甜头再说,他手里一定有足够的证据,不然怎么会这个时候跑來。” 扶风默默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忧容:“娘娘,万一这孙公公下來还过來,咱们岂不是被他威胁了吗?” 我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半晌,吐出了几个字:“不会,先看看再说。” 扶风应该明白,我最惧怕的是真有一天有人查了我的身份,这样连累的无辜岂是一个,即使夫人当年收留了我是别有用心,可是我也不能害了她全家。 至少,还有那个额娘,她还是真心对我好的。 午后,随意的歪在贵妃榻上小憩,忽的感觉到脸上一凉,出于自我保护意识我猛然的惊醒,睁开了眼睛发现是绵忯的小手摸在了我的脸上。 “绵忯……”我低声的唤道。 绵忯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含笑奶声奶气的道:“皇额娘,你怎么在睡觉呀,快起來陪我和姐姐玩。” 我抚摸着绵忯额头上稀松的几根头发,故意嗔道:“刚才不是和雪慈姐姐在乾清宫陪皇阿玛吗?怎么这会子跑回來了,是不是闯祸了。” 雪慈安静的站在绵忯的旁边牵着他的手,淡淡的摇了摇头:“皇额娘,我们沒有闯祸,皇阿玛不想我们在乾清宫里待着。” “这个是为什么呢?你们皇阿玛这么疼你们,怎么会不要你们待在那呀。”我学着雪慈的声音弱弱的问道,引來绵忯“咯咯”的笑声。 绵忯挤到了我的身边抢着回答,小脸生气似的别到了一边:“皇额娘,我好讨厌柳母妃,刚才她一进來看见我们就瞪了我们一眼,而且她还让皇阿玛将我们撵了出來,说是给皇阿玛带來了他想要的东西,皇阿玛将屋子里的人都撵了出來。” 我淡淡的一笑,原本以为是什么要紧生气的事,原來是两个孩子吃了柳贵人的醋。 扶风一听在旁边帮腔道:“娘娘,这可是童言无忌呀,格格和阿哥说的可是真的。” 绵忯一听扶风的话,越发的來了劲头的撒娇:“皇额娘,我们刚才偷偷的趴在了门缝上偷看了里面,那个味道好难闻的,不知道皇阿玛屋子里焚的是什么香。” ------------ 第一百四十六章青烟 %&*";%&*"; 我和扶风面面相觑.不明白绵忯的口中说那种香味是什么东西.我诧异的问道:“是什么样子的香味.” 绵忯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反正是很呛人.” 我淡淡的摆手笑道:“好了.好了.让芙蕖姑姑带你去玩.好吗.” 绵忯和雪慈开心的牵着芙蕖的手离开了殿中.只留一尾的笑声在殿中. 香味.很呛人.这是怎么回事.永琰和柳贵人怎么会在一个呛人的环境中待着…… 扶风见我出神.搁下了手中的东西道:“娘娘.奴婢想起來一件事.说來也奇怪.皇上已经近一个月沒有來过.奴婢觉得奇怪的是皇上这一个多月以來只召见柳贵人.其他人都见不得皇上半面.” 永琰如今宠爱柳贵人是人尽皆知.这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 “大概是皇上不想见吧.咱们就不用管这么多了.随他们去吧.”我淡淡的说着.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放开. 残阳西斜.偶尔有几只落单的孤雁缓缓的飞过.发出一声悲凉的叫声.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一股微凉的风吹过.我拢紧了身上的衣裳.淡淡的摆手将轿撵停了下來. 我抬眼打量了一下只有几步之遥的乾清宫.犹豫了一会.忽的想起了今日绵忯的话不免勾起了心中的好奇心. “娘娘.要不要过去.”扶风示意我要不要去乾清宫. 我微微一怔.其实心里并沒有想过去.经过扶风的提醒心里真的想过去瞧一瞧永琰.“好吧.过去吧.” 我刚才轿撵上下來.丛勉缓缓的迈着方步从乾清宫的殿中走了出來.眉宇间有一丝的忧容.抬起头时正好是四目相对. 丛勉顿了顿首.无声息的停下了脚步.勉强的笑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按照一向的礼数.我淡淡的点了点头.摆手道:“陆太医不必多礼.” 在这耳目众多的乾清宫里.这些礼数一定要做足了.一点点可疑的小动作一不留神都会惹來致命之灾. 我环顾了四周无人时才莞尔一笑.嘴角上扬:“怎么这么巧.对了是皇上的身子不舒服吗.” 丛勉默默的点了点头.拢了拢肩膀上的药箱.小声的道:“皇上的身子是不太好.微臣觉得很奇怪……” “怎么说.为什么奇怪呢.”我下意识的接着问道.看着丛勉额头上细细的汗珠.我突然的明白事情有些严重. 丛勉眸子里闪过一丝的担忧.左顾右盼一番后欲言又止.继而低声沉吟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再说.” 我读懂了丛勉话中的深意.淡依言找了花园中最偏僻的亭子.这里很少有人经过.轻轻的藤蔓几乎爬满了整个的亭子.吸入鼻子中的是淡淡的香草气息. “怎么了.陆哥哥……”沒了外人.我亲切的叫着他. 丛勉瞥了我一眼.思忖道:“今日我给皇上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身子虚了许多.肺中痰中.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 丛勉迟疑的看了我一眼.脸色微红的接着道:“一般是纵欲过度所致.但是.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的简单.皇上好像是有意隐瞒着什么.” 我微微一怔.皇上今日除了宠幸柳贵人以外并沒有召见其他人.怎么会纵欲过度.这不可能…… “你猜得对.皇上今日并沒有召见其他人.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你有沒有看过他的饮食.”我轻声的问道.并不愿意在丛勉的面前表现出迫切关心永琰的样子. 丛勉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会道:“饮食方面也无碍.皇上明显是瘦了许多.样子也颇憔悴.而且最近总是容易困乏.最令人不解的是.若不是庄贵妃的劝解皇上是不想召见太医的.柳贵人一见到太医來了.表现的也是不悦.” 丛勉话我是越听越糊涂.可是又两点我听得分明.就是皇上憔悴不愿意召见太医.还有就是柳贵人这个人真的有问題. “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明了.”我扶了一把头上的簪子.默默的问道. 丛勉摇了摇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庭外的景色.沉吟:“我想.这件事一定非同小可……” 永琰是一国之君.他的身子容不得半点的差错.我心中隐约的有些担心. 我一脸沉着的信步走到了乾清宫的殿门口.门口的侍卫毫不留情的拦住了我.脸上沒有一丝的表情. “大胆.你们这是做什么.皇后娘娘也敢拦着.”扶风瞪着眼睛喝问.一手怕掉了侍卫拦住的手臂. “皇上有令.这个时候谁也不见.”侍卫大声的说道.丝毫不畏惧我面上开始露出的青筋. 我冷笑了一声.拍了一下手掌.小安子带着五六个景仁宫的侍卫冲了上來将守着乾清宫门的侍卫直接挡在了身前.亮出了手中的剑. 两方的人刀刃相见着.我趁着乱直接走到了殿门前.隐隐约约的可以闻到了殿中飘出的一阵阵的香气.这个气味实在是怪异.辛苦中带着一点烧焦的酸味. 鄂罗里从暖阁的一耳小房中慌忙的赶了出來.我刚想推开门时被鄂罗里拦在了身前.鄂罗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娘娘.可不敢.皇上已经下令谁都不见.不许别人打扰.娘娘还是明日再來吧.” 我怒极反笑:“这宫里谁人都知道皇上从來离不得鄂公公你.你这会子怎么不在里面伺候.是什么事连你鄂公公都要在外面守着.” 鄂罗里一脸难为的看着我.小声的嘀咕:“不瞒娘娘.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可是做奴才的也不敢问.皇上让奴才守着.奴才只能守着.” “糊涂.”我提高了音量喝道.“赶快让开.” 鄂罗里见我满面的怒容.又瞧了一眼殿门.实在是难为.踌躇了一会.让出了空. 扶风一把推开了殿门.一股淡淡的青烟飘了出來.缓缓的顺着风向飘出了宫殿.这个味道就是绵忯和雪慈所说的那个吧. ------------ 第一百四十七章福寿膏风波 %&*";%&*"; 我微微的捂住了鼻子步入了殿中.循着青烟的來源走了进去.撩开了暖阁的帘子.我心中隐隐约约有着不祥的预感. 刚走进了暖阁中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永琰和柳贵人横躺在暖阁的紫檀木摊上一副享受的样子吸着嘴里的东西.这恍惚的记起过去听说过这种东西. 是福寿膏…… 我极度惊骇的差点沒有站稳脚步.而他们二人并沒有发现我的身影.依旧微闭着双目享受的吞云吐雾.偶尔间歇的咳嗽了一声. 暖阁内的窗户紧闭.案上摆着几盒药膏一样的东西.柳贵人发髻凌乱的靠在枕头上.一手扶住了烟枪的杆.一手拖住了手中燃烧的火烛.脸上的表情触目惊心. “你们……”我失声的说道.只说出了两个字就已经说不下去.一只手因为沒有站稳而扶住了墙. 永琰猛然的睁开了眼睛.眼身中掠过一丝的惊讶.紧接着慌乱的搁下了手中的东西.因为太着急而急促的咳嗽了两声. 柳贵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完全沒有听到我说得话.我眼神示意扶风.扶风将暖阁中那盆凉水猝不及防的泼在了柳贵人的身上.好让她赶紧的清醒. 永琰深情尴尬无比.轻声的咳嗽了一声:“你.你怎么來了.” 我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胆量敢呵斥皇上:“皇上.臣妾想知道您在做什么臣妾为什么不能过來.这殿门紧闭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永琰脸上扫过一丝的愠色.压抑着道:“朕已经吩咐不准人进來.你倒是胆大……” 我不耐烦的打断了永琰的话.“皇上可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臣妾如果沒有猜错的话这是福寿膏吧.皇上这是糊涂了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的愤怒.也许永琰也不知道.我对这个东西是如此的深恶痛绝.它令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甚至夺去了性命.他是一国之君.他怎么可以这样…… 柳贵人顶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微眯着眼睛诧异的看着我.随即打了个冷颤像是清醒过來一般:“皇后.你……” 我狠狠的瞥了一眼柳贵人.这就是我信任的人.我以为她善良、坚强才会有心让她得宠.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迫害了皇上. 柳贵人摸了一把顺着头发滴下來的水珠.小声的嘀咕道:“皇后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对皇上如此的放肆.”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我听清楚.我内心再也抑制不住愤怒.抬手将重重的巴掌落在了柳贵人白皙的脸上.红红的掌印若隐若现. 这一掌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一掌里包含了失望与愤怒.柳贵人一个脚步沒有站稳踉跄又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右手捂住了脸庞.眼中噙着泪水向永琰求救. “本宫这一巴掌是替自己打的.从此你我恩断义绝.这件事本宫绝不会对你手软.”我冷不丁的指着柳贵人喝道.将永琰愣在了一旁. 永琰微微一怔.将手里的烟枪重重的掷在了地上.眼中的鲜红的血丝越加的明显.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终究是说不出口. “啪”地一声.猝不及防的是一个巴掌落在了我的脸上.这一巴掌力度不大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自顾自的笑了一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的阴冷. “朕还在这里.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柳贵人.无召而入.朕可以治你的罪.”声音冰凉.不带一丝的情感.仿佛我只是一个犯了错的罪人. 我冷笑了一声.瞥了一眼缓缓从地上起來深情里有些得意的柳贵人.伸手将桌子上的福寿膏全都扔到了地上.伴着永琰的愤怒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微微的仰起头.声音微凉:“臣妾希望皇上回头是岸.皇上现在可以处置臣妾.要杀要剐.随意吧.” 原來永琰一直不肯踏入后宫.只宠柳贵人一人是这样的原因.作为一个帝王.这样的在我面前失了面子.怎么会不愤怒. 可我就是要这样的刺激到他.否则.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严重. 永琰一把推开了站在殿中的我.从身边擦肩而过.我分明的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衣袍上那淡淡的福寿膏的香气. 今日的事.我有理智的并沒有说出去.若是传遍了后宫、前朝.势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与舆论.而我势必要查出这些东西的來源. 廊下那只金丝雀不停的叫唤着.发出了一声声尖利的叫声.我起身喂了一些事物给它它來逐渐的安静了下來.手里缓缓的抚摸着它光洁的羽毛.眼神瞥了一下身后跪着的柳贵人. 我以为永琰也会一心的护着柳贵人.可是沒想到当我要审问柳贵人的时候永琰沒有任何的反应. “你瘦了.”我淡淡的瞥了一眼柳贵人.简单的吐出了三个字. 她微微一怔.不理解我是何用意.低头小声的道:“娘娘.臣妾” 柳贵人迟疑的看了我一眼.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我拢了一下身上的衣裳.沉吟道:“本宫觉得你瘦了.是因为你已经服用了很久的福寿膏了吧.你不需要隐瞒.不然连本宫也保不住你.你可知道你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吗.祸国殃民的罪名你担当的起吗.” 我一连将心中话全说了出來.柳贵人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几乎排斥着与我的目光相对.“让皇后娘娘失望了吧.您用心栽培的人沒有给您带來任何的好处.比如.恩宠.” 原來她一直认为我是为了夺得永琰的恩宠才会对她好.信任她 我淡淡的笑了一声:“本宫是失望.不过失望的是你这样的认为本宫.本宫以为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你与别人不同.看惯了宫中人生生死死.本宫很明白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后宫里屹立不倒.还有.你一直就是假装对本宫好的.是吗.” 柳贵人低着头.简单的吐出了一个字:“是.” ------------ 第一百四十八章浮出水面 %&*";%&*"; 我自顾自嘲讽的笑了一声.是我太天真了吗.看惯了宫中人心的我.竟然在之前是如此的信任她…… 一股微醺的风吹过.柳贵人鬓边的碎发轻扬.我心中暗自的惊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柳贵人之前的所有都是在表演吗. 我竟然忽略了身边一个这样的人. “当初本宫发现了如贵妃的秘密可是你去告诉了她.所以如贵妃才会杀了章太医正巧嫁祸与我.”我突然的想了起來.冷不丁的问道. 那日的事只有我与柳贵人知道.原來我一直猜测是代秋不小心走漏了风声.现在想想是她无疑了. 柳贵人失笑了一声.“娘娘果然是聪明.如贵妃说的对.臣妾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原來你把我当是对手…… 我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叹了一口气.正了正脸上的颜色:“现在都捅破窗户纸沒有什么好隐瞒的了.那些福寿膏是怎么來的.” 柳贵人听闻此话.牙齿轻咬着嘴唇不肯开口.眼神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 我拢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漫不经心的道:“是的.你可以选择不说话.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犯的可是死罪.皇上顾忌自己的面子定不会保你的.” 此时并沒有在宫中传开.也只有我一人知道.为了保住自己面子.永琰大抵是不会留住柳贵人的.而且福寿膏这个东西有瘾.早晚会被人发现. “孙公公.”柳贵人冷冷的说了三个字.白了我一眼. 我紧紧的念叨着这三个字.“孙公公.”不会是劳役局的那个孙公公吧. “哪一个孙公公.”我诧异的问道. 柳贵人抬起手抚摸着手上的錾花护甲.小声说:“回皇后娘娘.是劳役局的孙公公给的.他专门联系买主.而他的手上正好有一批的福寿膏.只是娘娘不知道而已.” 孙公公.他…… 我心中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这个表面上贪财的孙公公恐怕是沒那么的简单. “是你引皇上染上福寿膏的瘾吗.”我像审问一个犯人的口吻.冷声的问道. 柳贵人不假思索的回道:“是.臣妾为了获得恩宠才会这样.皇后应该知道皇上的心中只有晴妃.她死了皇上就不踏足后宫.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所以臣妾动了这个心思.” 我转身淡淡的看了一眼柳贵人.叹了一口气:“你最好祈祷皇上龙体无碍.否则你就是死十次前朝的那些大臣也不会放过你.” 柳贵人面色平静的笑了一声.像是做好了准备一般. 末了.我漫不经心的道:“将柳贵人押去慎刑司吧.” 柳贵人入了慎邢司.接下來就是要将孙公公逮捕.可是我心中有一丝的胆怯.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孙公公知道的太多. 我带着宫中的侍卫入了孙公公的住所.“嘭”地一声.侍卫一脚踹开了屋门.五六个人敏捷的冲了进去.我紧跟随其后. 孙公公原本正在用膳.刚喝下了一口汤便被來的人惊着.慌忙的扔下了手中的筷子.撩起了衣裳跪下地上:“奴才叩见皇后娘娘.”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孙公公.打量着桌子上冒着热气丰盛的饭菜.缓缓的坐在了身边的凳子上.垂眼看着他. “打扰到孙公公用膳了吧.”我冷不丁的说道. 孙公公微微一怔.头也不抬的说:“奴才不敢.” 我端起了桌在上的一叠牛肉.嘴角上扬.轻笑着:“孙公公的菜还是挺丰盛的.这么多的菜一个人吃得玩吗.还有.这孙公公的日子过得可真的滋润.” 孙公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的疑惑.“奴才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你不明白不要紧.待会就明白了.來人.搜吧.” 孙公公一听到“搜”这个字.双腿有些激动的撇了一下.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脸上豆大的汗水落了下來. 侍卫进了他的内室.翻箱倒柜的检查着.将屋子里的东西全翻了一遍.我悠闲的坐着喝了一口茶.眼神打量着不安的孙公公.心中更加肯定. “娘娘.原來这个房子中有隔断.在隔断中发现了一箱.”侍卫匆匆的來到了我的身边.恭敬的报告着.将一个木箱搬到了我的面前. 孙公公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好像被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紧张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小腿因害怕不停的抖动着. 小安子将箱子打开.一股扑鼻的药香传來.我起身瞥了一眼.果然是一盒盒的福寿膏.我轻轻的拿起了一盒.含笑道:“孙公公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些福寿膏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沒等我说完话.孙公公慌忙的扑在了地上为自己辩解. 我嗤笑了一声.“孙公公别装了.柳贵人都已经招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觉得自己能逃脱得干系吗.” 孙公公涨红着脸.双手颤抖的伏在地上.闷声道:“沒错.柳贵人给了奴才银子奴才就卖给了她.不光是柳贵人.还有过去的晴妃也在奴才这买过.” 晴妃.我心中暗自惊讶. “宫中开始流传这些东西有多久了.”我冷冷的喝问.照着他的说法.宫里的人有不少人接触这个东西. 孙公公微微的思忖道:“回娘娘.只有半年.这些东西是奴才从宫外弄进來的.本來是奴才自己好这口.不曾想被别人发现.奴才才开始做了联系人.” “你可知道.按照宫规这可是死罪.本宫身为皇后六宫之主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交由慎邢司发落.”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孙公公.低声说着. 按照宫规.在宫里私售这种违禁的药物是死罪.况且此事还牵连到了皇上.孙公公必死无疑. 孙公公沒曾想怒极反笑:“皇后娘娘难道忘了奴才的话了吗.皇后娘娘的身份难道想被宫中人知道吗.” 我冷笑了一声.眸子中闪过一道寒光:“孙公公是聪明.可是现在这个屋子里都是本宫的人.本宫现在杀了你也沒有人知道.” ------------ 第一百四十九章为了我杀人 %&*";%&*"; 窗外的阳光像散落的碎金子一般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地上.折射出了一抹倾斜的影子.我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殿中久久的出神.下意识的紧紧捏着手帕. 心中总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皇上现在的福寿膏的瘾已经犯了.待在乾清宫中静养.所谓的静养也不过是掩人耳目.晨间我已经去看过永琰.福寿膏将他折磨的沒了精神的样子. 我刚刚进入乾清宫时.鄂罗里一脸忧心的站在了角落里.看他脸上的神色我便知道永琰的情况一定不好.他已经一天一夜沒有碰福寿膏了. 对于对他的关心我心中甚是明白.不是对自己爱人的关心.只是因为他是一个皇帝.朝堂若是毁了.毁的是天下. 我淡淡的瞥了一眼瘫倒在榻上的永琰.他的嘴唇发白.头发蓬乱.眼眶也深深的馅了下去.若不是他身上是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帝皇. 像是乞丐.我嘴里低声的念叨. 鄂罗里忧心的看了我一眼.嘴唇蠕动着.低声道:“皇上今日借病沒有上朝.可是明日后日呢.总不能一日都不去.时间久了自会怀疑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我安抚了一下鄂罗里.他叹了一口气将殿门关上.将我与永琰与明媚的日光隔开.瞬间笼罩在了阴暗的内室里. 我径自的走到了桌前倒了一杯茶.用手摸了一下.已经有些凉了.我犹豫了片刻端到了永琰的面前. “皇上……”我迟疑的叫了他一声.我不能确定现在他倒是是不是已经睡着. 永琰微微眯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就像在黑暗中摸索了半日终于找到了光明一般.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启:“你….” 我淡淡的一笑.迎上他诧异的目光.将白玉茶盏放在了他的面前:“皇上.喝口茶吧.听说你已经一天沒有用膳了.” 他不仅沒有用膳.殿外候着的太医也沒有让进來请脉.沒想到年近苍老的他是如此的倔强. 永琰的眼神中隐约的流露出了一种愤怒.眉心紧皱.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用力的抓着.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我:“皇后娘娘.你把柳贵人怎么样了.”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难为他还想着柳贵人.恐怕心中还是惦记着柳贵人手中的那点福寿膏吧. “皇上不用问了.皇上应该知道柳贵人秽乱宫闱可是死罪.现在她已经在慎邢司了.就在这两日发落她.臣妾知道皇上下不了手.那就由臣妾代劳吧.” 我的一席话语毕.永琰手上的力度更加的种.眼神中透着一股的不可思议:“皇后娘娘.这个后宫还是由朕做主……” 不等永琰的话说完.我插嘴说道:“对了皇上.那个什么孙公公也被臣妾抓了.柳贵人的东西可是从他那里得來的.宫里现在是应该好好的整顿了.” 我的话不由得打击到了永琰.孙公公被抓.也就是说他将一点的也得不到福寿膏了. “啪”地一声.永琰另一手愤怒的将茶杯推倒.碧色的液体随着桌子倾斜的角度缓缓流到我的衣服上. 永琰身体有些虚弱.加之刚才的用的力度大了一些.他猛地咳嗽了两声.用沙哑的嗓子冲着我怒吼:“朕不要喝什么茶.朕要的是福寿膏.你若是不给朕.朕就杀了你.朕就杀了你.” 我冷笑了一声.一把推开了永琰握住我手臂的手.弱不禁风的他猛地跌坐在了墙边.眼底尽是愤怒. “皇上.臣妾是否应该把铜镜给你.然后你照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臣妾不过是轻轻的推了你一把.你看看你现在……” 语气的轻佻惹來了永琰再次的愤怒.“朕是天子.朕是天子.你算什么东西.敢对朕这般的讲话.” “皇上你变了.”我低声沉吟道. 他是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会在我耳边轻声叫我“玉玦”的人了. “还有.皇上.臣妾会帮你戒掉福寿膏的瘾.所以现在皇上还是好好的在这乾清宫的暖阁里修养吧.”我接着说道.眼神中掠过一丝的寒意. 永琰张口还想说话时.我的脚已经迈出了门槛.鄂罗里随后将殿门小心的关上. “娘娘.你在想什么.”扶风轻声问道.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呆呆的转过身子看着扶风.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茶盏里的水已经洒了出來.而我竟然浑然不知. 扶风一边给我擦去了水渍.一边道:“陆太医來了.样子很着急.好像有什么急事一般.” “快让他进來.” 丛勉踩着稳健步伐急促的走了进來.脸色微红.眉心紧锁.仿佛是心事忡忡.眼神扫过我的脸庞:“棠如.我想应该是要出事了.” 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仿佛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了.”我心虚的问着他.内心祈祷自己担心的事情不要发生. 丛勉原地踌躇了一会.紧咬着嘴唇后低声沉吟道:“我刚才将孙公公给毒死了.” 毒死了…… 我心中愕然.瞪圆了眼睛诧异的看着丛勉.惊骇了一会才开口:“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毒死他.我还有沒有从他的口中知道哪些福寿膏的來源.” “因为.因为他不死.你就会有危险.我听慎邢司的人说他一直口口声声说要见皇上.我想他一定会将你的身世说出去.所以……”丛勉低首说道.用手揉了一把太阳穴. 我心中“咯噔”一声.原來是这样.我心中明白孙公公留着必然是一个祸害.可是这么善良的丛勉他为了我竟然杀人了. 他心中一定不好受.他只救人.从來沒有杀过人…… 想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可是我欠你的太多了.我这辈子终究是欠你了.” 丛勉伸出了手缓缓的擦去了眼泪.手心的温暖让我觉得心中一阵的温暖. “沒事.因为我爱你.永远都是……”他低声说道. ------------ 第一百五十章身世被揭穿 %&*";%&*"; 丛勉在孙公公的饭菜中下了毒.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鸠毒.孙公公死了.我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下來.永琰如今这个样子也不会去查这件事. “绵忯……”我低声喃喃的说了一句. 对了.绵忯呢. 眸子轻转.内心忽的很想念绵忯.不过是一天沒有相见而已. “扶风.把七阿哥找來.”我沉吟道. 扶风瞧见我脸色不好.匆匆的出了门将殿门小心的关上.只留我一人在殿中沉思. “嘭”地一声.殿门被毫无征兆的推开.我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微眯着眼睛看着倾斜进來的阳光.永琰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逆光而立.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我诧异的起身.微微的欠了欠身子:“臣妾见过皇上.不知道皇上不在乾清宫修养來这里做什么.” 永琰踏着倾斜的光缓缓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仔细的端详着我的脸庞.嘴角一丝愤怒的颜色. 他并未说“免礼”.我只能端着身子规矩的立着.微微的抬起头碰上了他眸中的寒光.心中“咯噔”地跳了一下. 永琰脸上的憔悴之色已经褪去.继而在脸上的是恼怒之色.嘴唇微启.沉吟道:“朕不能來这景仁宫吗.皇后娘娘.” 我淡淡的一笑:“皇上说笑了.这整个后宫乃至天下都是您的.怎么会不能來这小小的景仁宫……” 缠枝同花香炉中飘出了袅袅的香气.隔着丝帛的帘子能清晰的看见窗台上那盆水仙花已经悄悄的开了.花朵上有点点滴滴的露水. 良久.永琰才开口:“那你是朕的吗.” 我微微的一怔.继而笑道:“臣妾是皇上的皇后.不是吗.” 永琰冷笑了一声.伸出手臂缓缓的抚摸着我鬓边的头发.就像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冰凉的手却让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手. “朕应该叫你什么.玉玦还是棠如”永琰猝不及防的吐出了几个字.声音冰凉的犹如一月的飞雪. 我呆呆的一怔.沒有征兆的后退了一步.他.在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内心慌乱了片刻.我克制自己冷静了下來.眼神的诧异与愕然尽消.眸子轻装.笑道:“皇上在说什么.什么棠如.” 话语刚落.永琰原本停留在鬓边的手忽然的移到了脖子的下面.轻轻的握住了我的脖子:“朕现在只想听你的实话.你到底是谁” 他的语气里不带一丝的感情.一副坚定不可置否的样子.我心里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了.每次他这个样子的时候都是分外的自信. 我淡淡的一笑.我是该承认.还是应该否认.就算是否认他也会拿出证据來吧. “我是伊尔根觉罗氏.皇上.”我重重的吐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永琰冷哼了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我的脖子被紧紧的箍住.几乎疼得喘不过气來.“你还是那么的嘴硬.朕自然是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不知.皇.皇上是从哪里听來的谣言.”我喘着粗气奋力的问道. 我矢口否认着.我不能这么快的就承认.还记得上次永琰就这这样套出了晴妃口中话. 永琰轻声的附在我的耳边:“是孙公公告诉朕的.但是现在他已经被你毒死了.他是死之前就告诉朕了.朕在想.他要是真的死了.那摆明了是你心虚.” “对.他是我杀的.我是阮家的小姐.”我低声说道.为了维护丛勉.我只能说了出來. 脖子上的手忽的一下松了.永琰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你是阮至周的女儿.” “是.”我低声回道.声音里不带一丝的情感. 我默默的看了一眼永琰接着道:“皇上.臣妾现在虽是伊尔根觉罗家的人.可是跟府尹大人家中沒有任何的关系.是臣妾骗他们说是失散了多年的二小姐.所以皇上不可怪罪无辜的人.” 殿中寂静了一会.永琰幽幽的道:“朕沒有说怪罪他们.你是原本是一个奴役.原來你背上的那个刺青是黔刑.在乱葬岗中你沒有死.你混入宫中到底是何目的.” 目的.我心中一怔.我是否有目的吗.我早已忘了当初进宫原因只不过是为了生存.我的命从家中人亡的那一刻开始就由不得自己了. “臣妾说是为了保命.皇上信吗.皇上沒有经历过劳役局的苦.您生在帝王家根本不会明白下等奴才的苦.” 我冷笑了一会.心中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说这些话. 当娘亲在我面前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命运开始波折.包括这样的一天.我也想象到过.最近我开始不断的做梦.午夜时分从梦中惊醒. 我梦见好多的人.二哥.大哥.娘.爹.玉璃.简嫔.还有新月.我突然的很想念他们. 永琰淡漠的看了我一眼:“朕.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这样一个罪臣的子女.一个欺君的女子.朕万万沒有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朕真的很失望.不过朕念在七阿哥的份上不会取你性命.不过你将不会再是大清国的皇后.” 我跪在地上.低声道:“谢皇上恩典.” 扶风牵着绵忯的手缓缓的推开了殿门.意外的看着永琰和我.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她似乎明白了事情的不妙.小心的引着绵忯进了内室.一声也不敢吭. 永琰起身.缓缓的回头道:“朕会将你移置冷宫.” 我默然的看着永琰.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永琰信步走至门前.低声对鄂罗里吩咐道:“去查一下阮家、伊尔根一族.还有.陆太医也好查.” 永琰的声音不大.却被我听得清清楚楚.待永琰走后我再也耐不住性子的将扶风叫了出來. “听着.宫里将有大事发生.你今晚想办法去找丛勉.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带着绵忯离宫.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扶风将绵忯搂在了怀里.诧异的看着我:“娘娘.出什么事了.” “皇上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绵忯与从丛勉不能留在宫内了.”我低声沉吟道.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掌. ------------ 第一百五十一章莲叶托桃 i^%&*"; 我抬头看了一眼梁上的蜘蛛网.伸手摸了一把桌子上的灰尘.打开了殿内的窗户中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 心中淡然.在冷宫中待着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永琰将柳贵人也关在了冷宫.将伊尔根觉罗家的人免官发配边疆.而他自己已经在昨日启程去了避暑山庄静养.因为他身上的福寿膏的瘾还沒有完全的戒掉. 宫中沒了皇上.沒了皇后.整个后宫都交给了庄贵妃与荣妃打理. 永琰的圣驾离开皇宫后.扶风已经按照我的嘱托带着绵忯离开了宫中.暗自又有着丛勉和庄贵妃的帮助.比我预想中要顺利多了. 我不知道我在冷宫中哪天就会被处死.因为皇上已经开始调查我和丛勉两个人.孙公公是个精明的人.他知道我不会放过他.早已留了一手.偷偷的给永琰将此事禀报. 原本安静的宫中实则有一丝的暗涌在流动.一只射向了紫禁城正殿的箭打破了紫禁城的宁静.箭上多了一首诗更是令全城的人震惊. 上題曰: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京城.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原本是唐末的农民起义军黄巢的一首诗.只不过被稍稍的改动.原本的“长安”改成现在的京城.这意味着紫禁城乃至京城都将会有一场避不过的浩劫. 庄贵妃大惊.速速的将急报送过了热河.可是永琰距离紫禁城较远.來回要耗费许多天的时间.所以永琰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夜间.芙蕖捧着一个礼盒走了进來.满脸的惊起.我咬断了手中的线.淡淡的问:“这是什么东西.” 芙蕖也诧异的搔了一下头.小声的道:“奴婢也不知道.是玉贵人送來的东西.门口的侍卫也好好的检查了一番发现沒有异样才让进來的.” 我惊讶的“哦.”了一声.玉贵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送东西过來. 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我的手微微的一缩.是一个冰凉的东西.取出來一看竟然是一个玉器. 我和芙蕖面面相觑.原本一个玉器是不足以惊讶的.可是玉贵人送來的东西却是一个形态非常怪异的东西.一个莲叶的上面雕着一只桃子. “盒子还有什么东西吗.看看有沒有书信.”我忙着翻着盒子. 芙蕖摇了摇头:“就是有书信也不会被送进來.门口的侍卫看得很严.” 永琰这是打算将我囚禁.然后找到了证据就将我处死吗. “莲叶.桃子……”我喃喃的念叨着.这究竟是何意思. 夜更加的深.偶尔可以听见窗外猫头鹰的叫声.夹杂着冷宫中女人怪异的叫声.使得整个冷宫更加的诡异. 我斜视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莲叶.桃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莲叶托桃.连夜脱逃. 我心中大惊.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我激动站起了身子.玉贵人原來这是在暗示我今晚要离开这里. “芙蕖.待会收拾好东西.咱们应该是可以离开皇宫了.”我欣喜的冲着芙蕖说道. 芙蕖呆呆的一怔.继而脸上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按照我的意思忙不迭的收拾着东西.永琰不在宫中.这确实是一个离开的好机会. 我激动的搓着手立足在窗前.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浑圆的月亮.终于可以真正的离开这里了. 宫内隐约的可以听见噪杂的声音.火光冲天.似乎还有兵器碰撞的打斗声.我心中一惊.冲到了院子里.发现门前的侍卫已经不见. 來不及多想.我拉着芙蕖的手匆匆地在宫巷里极速的走着.隐隐的觉得附近的打斗声越來越近.身边的宫女和太监纷纷匆匆的像逃命似的乱窜. 我诧异的拉住了一个宫女.來不及多问.她挣脱了我的手:“别拉我.天理教的人进宫了.赶快逃命吧.” 天理教我心中大惊.手里紧握着芙蕖的手.手掌中出了细细的汗珠. 天理教我也略有耳闻.是民间的武装起义军.早早的与朝廷作对.只是沒想到这支起义军竟然趁着永琰不在京城发动了攻击.将几乎沒了反抗能力的紫禁城拿下. 我紧张的拉着芙蕖.努力的使自己保持冷静.现在很乱.绝对是逃跑出紫禁城最好的办法.想到这里.重重的拢了拢身后的包袱.择了一条路跑着. 悄悄的宫巷中走着.躲避着起义军的人.他们几乎是见到宫女、太监就会杀掉.抢光了宫内值钱的宝物. “救命呀.救命呀.”还未走至尽头就听见了一个女子微弱的呼救声.此时她正在被两个灰衣的匪徒按住.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开.袒露了胸前一片白皙的皮肤. 我心中大怒.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柳贵人.我踌躇了一番.将视线落在匪徒身后的花盆上.我壮着胆子将花盆举了起來重重砸在了正在调笑的那个人的头上.他闷哼了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我杀人了… 另一个匪徒恼怒的看着我.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握住柳贵人的手.从腰上拔出了刀.亮晃晃的刀闪到了我的眼睛.心中一凉. “碰”地一声.他还未出刀.眼睛一闭.径直的栽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后柳贵人哆嗦的举着我扔下的那个花盆.上面还有清晰的血迹. “皇后娘娘….”柳贵人哭着哀嚎了一声.扑到了我的身上. 此时.我心中心疼的抱着柳贵人.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她被关在了冷宫中.生生被歹徒拖到了这里.若不是我的出现.她早已被施暴. 天理教的人从东、西华门杀了进來.打着“顺天保民”地旗帜.宫中的人几乎沒有抵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惊慌失措.一路上可以看见鲜血淋漓的尸体.侍卫几乎被杀光. “娘娘咱们怎么办.”柳贵人用着颤抖的哭腔问道. “离开宫中你可愿意.”我低声问道. 柳贵人微微的一怔.重重的点了点头. ------------ 第一百五十二章结局(上) i^%&*"; 宫内的嘈杂声越來越大.时不时的可以听见几声惊慌的哀嚎.柳贵人紧跟着我的身后窜到了坤宁门的附近. 我和芙蕖一身家常的装扮并不吸引人的注意.轻松的躲过了无数的匪徒.心中也越來越轻松.甚至有些欣喜. 只要是出了宫.我们与丛勉、绵忯就可以一家人团聚了.永远的远离宫中人的是非. “站住.”身后传來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心中一惊.听着这语气便知道是个匪徒.我们三个人乖乖地转了身子.诧异的看着亮着刀的人. 他黝黑的脸庞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意.眼神來回打量我与柳贵人.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哟.我真是幸运.你们两个可都是绝色佳人.” 芙蕖下意识的护在了我的面前.厉声道:“你敢.除非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匪徒脸上掠过一丝的惊讶.很快便冷静了下來.笑道:“看这个小姑娘的样子就知道你的身份是个主子.那就好办了.” 我听到此话.心知不妙.低声在芙蕖耳边道:“我数到三你就拉着柳贵人赶快跑.” 芙蕖微微一怔.疑惑的点了点头. 我含笑道:“这位大哥.你我素不相识.我们只是宫中的宫女.你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匪徒的脸上似乎有一丝的动容.我见机行事.低声道:“一.二.三.快跑吧.” 芙蕖牙一咬.拉起柳贵人的手拼命的奔跑.而我紧跟着芙蕖的身后择了另一条路分头跑.我给芙蕖说过.一旦跑散.就在宫外的凉亭内集合. 我提起脚下的裙子快速的奔跑着.似乎还撞到了來來回回慌张的人.來身后的脚步声也越來越近.我因害怕而沉重的喘着粗气. 终于.身后的人一下子将我拉住.一把刀抵到了我的脖子上.那人用戏谑的口吻道:“听着.我知道你应该是这宫中的主子.你应该知道皇上宝库在哪.带我去.” 我乖乖的点了点头.移动着脚步.他跟着我的脚步走了一会.我忽的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紧张的搜寻着人影. 是丛勉……他怎么进宫了? 丛勉在慌乱的人群中看见了我的眼睛.停了脚步.呆呆的望着我.眼中有惊喜.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隔着人群.我笑靥如花.嘴唇微动.却沒有将话说出口.因为我感受到了身后刀子的冰凉.不敢动弹.丛勉亦看到了那明晃晃的刀.脸上的笑容顿时凉去. “赶快走.愣着做什么.”那人低吼了一声. 我微微的抬脚走了两步.别过脸瞥了他一眼.不顾一切往着丛勉的方向跑去.只刚跑了两步我就因着急而跌倒.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丛勉已经移步到了我的身边. 他几乎是扑到了我的身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涌上了心头.透过丛勉的臂弯我看见了那道银晃的刀影插在了丛勉的背上. 他为了我挡住了一刀. 我几乎是哭出了声的哀嚎道:“你怎么了.你沒事吧.”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挪动了一个身子.我得以起身.哭着将他拥在了怀中.“陆哥哥.我会救你的…”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低声道:“沒事.我要带你离宫.咱们走.这一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我擦去了眼泪.瞥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坚定的扶起了他:“咱们走吧.绵忯还在宫外等着咱们……” 丛勉虚弱的点了点头.眼神中的神色渐渐的暗淡.伤口的鲜血顺着衣裳滴滴落了下來.青石砖的地上开出了大片鲜艳的花朵. “你会沒事的.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你不能食言.”我哽咽的说着.双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心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我突然好想念咱们策马在城外的时光……”他的声音也來越小.手臂忽的垂了下去.眼睛缓缓的闭上. “陆哥哥.”我哀嚎了一声.手里不停的晃着他的身子.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沒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死.咱们一家人马上可以团聚了. 我好想你再带我去城外骑马.闻着花草的香气.轻轻的躺在你温暖的臂弯中安静的睡觉… 那个匪徒待在原地愣了一会.他沒有想到这个冲过來的男子会替我挡住了那一刀.他逐渐露出了凶狠的目光.拦在我的面前:“好一对苦命的鸳鸯.” “你也把我杀了吧.”我厉声的说道.眼神中透过一丝的寒冷. 他微微的一怔.拔出了身上的宝剑.我眼睛缓缓的闭上.丛勉.咱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几乎能感觉到风吹过刀尖呼啸的声音.我的嘴角上扬.紧紧的握住丛勉的手.陆哥哥.你不会孤单.我來了… “嘭”地一声.随后是刀剑落地的声音.我惊讶的睁开了眼睛.匪徒瞪着诧异的眼神倒了地.胸前是一个钱币大的血窟窿. 匪徒到底后我才看到他身后的绵宁.他手中的火铳冒出了一阵的白烟.身后跟着的是宫中装备精良的禁卫军. “你沒事吧.”绵宁用关切的口吻问道. 我满脸泪痕的失笑了一声:“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绵宁看了一眼我怀中的丛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一般.“现在宫中天理教的人特别多.你在这里不安全.我送你出宫吧.” 我推开了他的手臂.径自的奋力的将丛勉背在了身后.呆呆的道:“咱们回家吧,陆哥哥.” 我艰难的走着每一步.丛勉身上流的血一滴滴的落在了路上.紧紧的背着他.生怕他从我的后背上掉了下來. 绵宁紧张的跟在我的身后.小声的提醒道:“你把他放下來吧.他已经死了.” “你胡说什么.他沒死.他活得好好的.他只是睡着了.”我嘶哑的吼道.内心的血一点点的滴了下來. 眼前一黑.我倒在了地上.身上也如释重负…… 那年.在街上相遇.你我的缘分就此开始.已经十一年了.十一年的风风雨雨已经洗去了我身上的桀骜不驯.我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桃园春梦不肯醒來. 沒有什么比自己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溅血三尺來得壮烈.來得惨烈.也许生命本该就凄美. 春色依旧如许.似水的流年带走了如花的美眷.那些未及出口的爱恋埋在了这断壁残垣. ------------ 第一百五十三章结局(下) i^%&*";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时间太瘦而指缝太宽.仿佛只一夜之间.仓促得來不及做任何准备.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哭着在梦中醒來… 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芙蕖一脸的关切的样子闯入了我的视线.她正在用手帕擦去我脸上和手臂上的鲜血. 我环视了一圈.沒有发现丛勉的痕迹.我挣扎着起身:“我这是在哪里.丛勉呢.!” “是二阿哥送你出宫的.他出來的时候我并沒有看见陆太医的身影啊.“芙蕖一脸疑惑的问道. 我瞥了一眼柳贵人.她也同意的点了点头.绵宁为什么只送我出宫.丛勉呢. 我们现在确实已经在宫外了.在离紫禁城很近的小路中的一个凉亭里.风拼命的往凉亭里灌.我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裳.低声道:“他已经死了.我离开宫中还有什么意思.” 表面是这么的说.可是我心里明白.我离开宫中是他最大的希望.我还要跟扶风绵忯他们会合. 繁华的京城和往日一般.热闹的街中出现了三个落魄的身影.我呆呆的走着.脸上沒有一丝的表情.像是沒有思想的肉体一般. 不知道为何我竟走到了顺天府宅的附近.那个所谓我曾经的家已经被两条厚重的封条封住.门前安静的只有來往匆忙的罗雀. 千回百转.我竟然回到了原点.可是我再也不是原來的我. 我驻足在门前.端详着门前那两只石狮.曾经何时.阮府也是这样的光景.所谓的富贵繁华都是一场烟云. 偌大的世界竟然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我究竟该怎么样…. 转眼看见了街对面那个一袭灰色长袍的算命先生.他捋着胡子冲着我笑.眼神中透着一种久别故人的感觉.我忽的记起他就是说我有母仪天下命的人. 信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我还未开口.他便笑道:“原來果真是故人.我说过你有一天会來谢我的.” 我淡淡的一笑.从包袱掏出了一锭金子.重重的搁在他的案上.“那你为什么沒有算到我的下场.” 算命先生依旧是沉着的一笑.打量了我一眼.“不.我说过自古月难全.你的人生才刚开始.过去的.都过去吧.” 我失笑了一声.自顾自的道:“可是我爱的人已经死了……” “所有的爱恨都会用他该有的方式了结……”算命先生悠哉的吐出了几个字. 我微微的欠了欠身子.抬脚离开了这条街.我越走回忆越是清晰.曾经.我在这里受尽了欺凌.偷过包子.被乞丐欺负.这一幕幕的全都涌上了心头. 城楼上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空气里飘着新鲜的香草香.我莞尔一笑.撇下了芙蕖和柳贵人独自一个人登上了城楼. 数年前.我在这里快要跳下去时.你拦住了我.我爱上了你. 大梦初醒.我微眯着双眼.用手遮住了强烈的日光.脚步已经踩在了最边上.我甚至听见了城楼下芙蕖与柳贵人的呼喊声. 那次.我沒有跳下去.是因为他.我的命就是他的.他现在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独活. 陆哥哥.我來了…… 正待我跳下去时.耳边仿佛有声音响起:“真是是非死不可吗.” 我猛然的睁开了眼睛.四处搜寻着声音的來源.可是并身边并沒有人说话.原來是幻觉.我拢紧了身后他的披风.很快我们就能相见了. 朝着城楼下最后的一瞥.我猛地再人群中发现了一双眼睛.隔着人山人海.我怔住…… 那年.我遇见了你.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那年.你爱上了我.是我最狼狈的时光. 那年.我爱上了你.是我最繁华的时光. 如果.我再遇见你.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你.我最爱的人. 从一而终.生平所愿.不过是于有生之日将你爱下去.在你高挑的眉眼之下做一次最凄美华丽的谢幕.修成正果. ==================================================================== 完结.却是另一个开始. ------------ 第一卷 ------------ 玉璃: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 |i^_!~; 大抵是心情低落时.人都会有所感伤.一片朵凋零的花.一片落叶都会触景生情.念及往事都会伤春悲秋一番. 我叫伊尔根觉罗?玉璃.我总觉得我是幸运的.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了心中深爱的陆从勉. 小时候心中沒有对爱情的概念.只知道郎骑竹马來.绕床弄青梅的情谊.直到十三岁那一年.在梨园中与分隔数年的他相遇.我的心生生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后來我才知道那叫钟情. 他一身月光白衣裳.干净的令人心疼.面若冠玉.星眸有神.只有那宽阔的肩膀才令我有熟悉的感觉.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跟在他的身后用稚嫩的嗓音唤着:“陆哥哥.你慢点走.等等我.” 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常常独自倚在窗前心中思念着他.每每想到便不自觉地嘴角轻扬.细心的额娘发现了我的变化.再三追问下我道出了心思. 额娘却不以为然的说:“我当是谁.原來丛勉那孩子.我记得你阿玛当年指腹为婚将你的妹妹玉玦许给了他.” 我听到此话.心里一紧.原本期盼的眼神立刻暗淡下來.低首不语.额娘“咯咯”笑了两声:“傻孩子.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反正玉玦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了.额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嫁给自己心属的如意郎君.” 我欣喜的看着额娘.有些局促不安的道:“可是.可是我还不知道陆哥哥的心思.或许人家已经有了心上人.” 额娘俯下身子.慈爱的打量着我.缓缓道:“我的女儿温婉可人.又是大家闺秀.咱们样貌门第哪一点配不上他了.要额娘说他定是一百个愿意.再者.你阿玛与陆大人是故交.这门心事还不是一个点头就定了.” 听到额娘的话.我沉重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想起了陆哥哥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我的心里一阵的小甜蜜.能做他的妻.我还有何求. 直到有一人出现.我的人生从此荒凉.四年的相守等待最终幻化成了泡影. 那日.听身边的景儿说府里來了个小姐.好像是玉玦被额娘找了回來.我的心里一阵的激动.要知道我与玉玦年纪只相差一岁.小的时候便亲密无间.她走丢了以后我接连哭了好几日. 姨娘自从妹妹走丢了以后便开始疯疯癫癫.我心想着妹妹回來了姨娘的病自会不药而愈.我在院中玩着游廊下的金丝雀.玉玦缓缓的走进了院子里.我欣喜的望着她.这一别就是十几年.从眉眼间似乎可以看出还是当年的摸样. 玉玦瘦削的尖下巴让我着实心疼.听额娘说些年玉玦吃了很多的苦.对于这个突如其來的妹妹我有着熟悉的亲切感.拉着她聊着聊那.甚至还说到了陆哥哥. 我呆呆望着海棠树下的两个亲密说着话的人.陆哥哥看着玉玦的眼神中有着欣喜和喜欢.我心里深深被扯痛了一下.因为他沒有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回到房间后.我拼命的摔着东西.一次來发泄心中的羡慕与嫉妒.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原來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这么的疯狂. 额娘依旧是宽慰的劝我.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玉玦是要进宫选秀的.陆哥哥是沒有机会的.心里想着也许陆哥哥红线的这头牵住的或许是我.我便下定了决心无论怎么样.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 原來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非常的勇敢. 玉玦选秀进宫的那一日.陆哥哥果然是出现在附近.可是他來的晚了些.玉玦的马车已经启程了.陆哥哥脸上的悲伤与懊悔着实让我难过.我心中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不去介意. 陆哥哥想要前去拦住马车.我什么也不顾的拦住他.我知道.他不可以这样做.玉玦如果今日不进宫会害了我们全家.陆哥哥从头到尾对我沒有越來越冷淡.他根本就不爱我. 玉玦在体元殿入选的消息很快在府中传遍.我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我心中是窃喜的.以她的才貌入选也是必然的. 还记得那晚我辗转反侧.起身打开窗户边看到了府中玉玦房间处有孔明灯缓缓升起.上面写着的是陆哥哥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我不知道那陌生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心里是那么的嫉妒.我多么希望他可以这么的爱我.哪怕是一点点. 玉玦进宫那一日.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就连老天也会流泪了.我跟在了陆哥哥的身后.他从马上落下的那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的泪水.他绝望的叫喊刺痛了我的心灵.手上的伤口流的血随着雨水冲刷到了我的脚边.我心里思绪着.或许我的心里的血也是这样流的. 猩红的盖头盖在了我的头上.我紧张的握着手中的苹果.跨过了火盆.拜过了天地我正式成了陆哥哥的妻子.可是即使我隔着盖头还是可以看清楚他面无表情的脸.嘴角有说不出的落寞.他心里的新娘根本不是我. 那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将玉玦差人送來的那柄玉如意摔的粉碎.我的心与那玉如意一起碎了.成亲那晚他并沒有來到我的房里.而是自顾自的书房睡了一宿.自那以后.分房而睡.我们便形同陌路.除了日常的事务外便无交流. 额娘问我过的如何.我假装坚强的说:“额娘.不用担心.相公对我很好.” 额娘便放心的拍了拍我的手:“好好.趁着年纪轻.赶紧给陆家添个子孙.这样才能抓住他的心.” 我点了点头.有苦自知.他始终不肯碰我一下. 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两年.我多多少少知道他在宫里对玉玦的好.我曾经也规劝过他.宫里自然跟外面比不得时间久了旁人易察觉.于他有害.也于她有害. 还记得那天他匆匆从宫里回來.还未來得及拂去身上的灰尘.我将一碗莲子羹端到他跟前.他一脸忧心的道:“玉璃.我有些事要离开家里一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突兀的笑了两声.这一天终究是來了.我浅笑道:“陆哥哥.能不能抱抱我.” 他眼中闪现一丝犹豫.我无奈道:“难道临别时你连一个怀抱都不舍得给吗.” 他满脸的愧疚.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的眼泪无声息的滴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个怀抱是如此的温暖.我在他的耳边轻轻道:“陆哥哥.能做的妻子我已经很满足.我知道你不爱我.不过我还心甘情愿的嫁给你.我以为用我的真诚可以打动你.可是我错了.我低估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对不起.玉璃.是我伤害了你.”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愧疚的说着. 我轻轻的擦拭掉眼泪.哽咽的说:“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转身离去.这一转身便是咫尺天涯.我的泪毫不留情的砸在了地上. 这这场爱情里.总一个牺牲.而我便是那个牺牲品.似水流年里多少次望断天涯.盼望着他的一笑.我由心的嫉妒玉玦.嫉妒她能得到他的爱. 坐在窗前.我无力的提笔.娟秀的小字跃然于纸上:陆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不需要悲伤.不需要懊悔.因为我不后悔.死亡其实一点都不可怕.我最怕的便是失去你.因为爱比死更难.我心里深知你要带妹妹离开这.宫墙深深埋葬了多少女子的哀怨情仇.她是我妹妹我心里也希望她好好的.好好待她.努力加餐勿念. 玉璃绝笔 三尺白绫悬在梁上.我像迎接新生一样站在了高高的板凳上.心里淡淡道:如果可以.带我回到那如初的时光可好. ------------ 简嫔:灯笼易碎,恩宠难回 我认为仙女只适合生存在天上,如果落入凡间只会是悲剧,后宫这个大染缸,无论多么纯洁的女子进去后都会褪去一身的高贵与纯真,可是我还是如此的飞蛾扑火、义无反顾,因为我爱他, 我叫关岩心,我便是那后宫中荣宠的简嫔, 在我活着的这些年的记忆里,最清晰的便是每日的劳作,我十岁那年便进了宫入辛者库为奴,听娘说我是她家花钱从人贩子手上买來的闺女,关家一直沒有子嗣,我爹便在人贩子手里打了主意,那日在圈养孩童的院子里我缩在人群中不敢抬头,我娘在一旁挑选着男孩子,谁知竟然一眼看到了蓬头垢面的我, 娘叹了一口道:“这么好看的女孩,在这怪可惜了,罢了,女孩也是一样的,”后來娘说之所以注意到我是因为我眼神中有与别的孩子不同的倔强, 我是不幸的,小时候的记忆全都忘却了,唯一记得的便是在人贩子手里的岁月,我幸运的是关家收养了我,从此我成了关家的大小姐, 十岁那年,关家变故,我与娘入了辛者库为奴,十二岁的那年娘因病去世,而爹也在漫长无期的狱中自裁,我忽然又成了一无所有的孤家寡人, 宫中岁月是如此的难熬,孤苦无依的我成日里的被资格老的宫女欺负,我倔强的相信自己一定苦尽甘來, 那日,我沒有完成自己分内的差事被罚跪在寒冷的太液湖边,从正午一直到影子西斜的旁晚,四肢僵硬麻木的我偷偷起身,想起了娘教我的广袖流仙舞,心里想着现在总归是沒人会过來,于是自顾自的跳起了舞, 身体轻盈的我,常常被人称赞貌美,不知不觉的便沉迷在自己的舞姿中,突然听到身后有越來越近的鼓掌声,循声望去,是一个身穿明黄色衣裳的男子,剑眉星目,深邃的眼神令人捉摸不透,他用戏虐的口吻道:“好一个曼妙的舞姿,有沒有人告诉过你何为掌上飞燕,” 我呆呆的看着这个突如其來的男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话,只低声的说:“不是所有的女子跳舞都要跟赵飞燕相比,也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敢成为赵飞燕,” 我含羞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发热,低低的道:“偷看可不是君子所为,” 他忽然大笑了一声,声音爽朗的道:“朕便是这紫禁城的主人,朕还用偷看吗,” 我听闻此话立刻俯身行礼,他爽朗的说:“免礼,朕准许你只给朕一个人跳舞看,你可否愿意,” 我犹豫了半晌才点了点头,我虽在辛者库劳作,可是宫里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早有耳闻,可是我竟拒绝不了他的话,我知道,我已经放下所有的倔强选择了低头, 只是当时已惘然, 从此我变成了他的女人,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现在有很多,将來还会有很多,我不得不承认我有一点的私心是因为为了改变现状而选择做了帝王的女人, 皇上对我的保护和宠爱让我冰冷的心开始融化,他将我封为答应以后日日宠幸于我,一时间风头正盛,而我亦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不知不觉间当知道他留宿于别处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他,开始跟别的女人一样日日夜夜数着地上的青砖才能安然的入睡, 我原本以为我不会介意,可是终究逃避不了自己的心,我开始介怀皇上宠爱的女子,内心嫉妒的种子开始萌芽, 最令我欣喜的是我第一次有了他的孩子,初为人母的我是无比的喜悦,心里却更加的忧心,皇上的宠爱将我推到风尖浪口,如今有了孩**里所有人眼睛都盯着我, 荣嫔來到了我的宫里与我聊聊天儿,我心里非常的高兴,在这个宫里似乎也只有荣嫔敢亲近我了,荣嫔也很受皇上的宠爱,即使她亲近我,可是我对她还是有芥蒂之心, 也许是天意吧,我起身时不料滑倒一个踉跄碰到了紫檀木桌角上,荣嫔愕然慌乱的看着我,在疼痛中我思绪在脑中飞转,我捂住肚子指着荣嫔道:“你个狠毒的女人,” 皇上并沒有听荣嫔的解释,他是信任我的,荣嫔便被打入了冷宫,手中第一次沾上鲜血事我对权力和宠爱便上了瘾,我心中明白只有将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令皇上垂爱, 同在长春宫的芸贵人与妙常在有意像我靠拢,我深知她们的心思,可是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如妃城府是如此的深不可测,但是我不怕她,因为我有皇上所有的宠爱, 三年的一次大选,皇上选了十几位秀女进宫,那一夜,我失眠了,摸摸自己的心,有些恍若幻觉的疼, 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倾城的脸,身后的习夏悄悄道:“主子,奴婢觉得这瑾常在跟主子眉眼间有些相像,” 我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摸样好有什么用,一进宫风头就这么盛,不见得是好事,”我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买通了钦天监的史大人禀报皇上瑾常在不宜承宠, 莹嫔与我同在长春宫,就住在我的对面,每次皇上來我这里莹嫔总是会撺掇六阿哥将皇上叫走,日子久了我的内心渐渐记恨莹嫔, 六阿哥我原本沒想害死他,只是想给嚣张的莹嫔一个教训而已,我故意找习秋叫开了如意,将六阿哥推下了水,心里冰冷的我竟然沒有皱一下眉头,直到年幼的六阿哥死去, 瑾常在比我想象中要顽强,她成功的获得了皇上的宠爱,我心中预感告诉我,这个女人不除将來便是我最大的威胁,思忖了良久我将心思用在了妙常在的身上,让她假孕借机会除掉瑾贵人,可是沒想到竟会被拆穿,妙常在因为欺君之罪落得满门抄斩,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的错事,可是最错的便是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帝王的爱太沉重,凡人女子根本承受不起,自古以來便是色衰而爱弛,有句凄凉惨淡的事情便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以色示人者短,我拼了命的生下了我的小格格,可是沒想到最终皇上都不肯看我一眼,竟是我日夜恨极了女子陪伴我走了最后一程, 然,非良偶,不以委身,如果可以,我宁愿在广寒宫中做一个孤月寂清的影子, 原來最终我不过是偌大的紫禁城里万骨枯中的一具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