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拽宿敌一起坠涯后》作者:封空 文案: 郁泛和宿敌一起坠涯后—— 事件一: 学神月考jiāo白卷,一夜跌落神坛,竟然是因为发生这种事!(郁泛:不会做≥﹏≤) 围观群众激动不已:学神陨落,是时候开启众学霸争锋的时代了! 隗燿:不好意思,请让开。 事件二: 二中一哥突然金盆洗手,从此远离打架斗殴一系列不良事件。 诸校霸候选人:一哥退居十八线,下一任校霸岂不是…… 郁泛:没错,正是在下! 初穿,郁泛以为将开启异世龙傲天剧本,直到他看见被他拽住一起死的宿敌。 郁泛:我是先道歉,还是先磨刀呢? 隗燿:先谈恋爱。 郁泛:哦好……???(哪里不对!) *古穿今 *1V1 HE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古穿今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郁泛,隗燿 ┃ 配角:超级多 ┃ 其它: ☆、坠崖 月色微凉,映入暗不见底的深渊。 凌厉的狂风中,惨叫划破寂静夜空,掀起一番惊涛骇làng。 “少主!!!”“师兄!!!” 眼见少主被推入无底深渊,鬼道门弟子双目充血,向一群同样悲嚎中的瑞云宗弟子奔去。 “竟敢将少主打下无涯,今日不是你死我活,便是鬼道门来日踏平瑞云!” 闻言,瑞云弟子不甘示弱,拔剑更是怒不可遏,“欺人太甚!分明是郁泛自己跌下,临死还拉住隗燿师兄垫背!” “放屁!就是你们先动的手!” ······ 夜空星辰涌动,转眼,头脑昏沉沉的郁泛被阳光晃花了眼。 下课铃声悠长地回dàng在校园内,操场挥洒汗水的九班众人瞬间如释重负,熬过炼狱般的体育课,向校园超市赶去补充水源。 一个看起来两百来斤的壮实胖子,垫着虚脱的步伐,往看台yīn凉处走去,他抽出张湿巾纸,往脸上一搭,舒服地喟叹了声。 “水呢?让你们早点买赶上我下课,结果呢,我看你们想渴死我。”王奈不满道。 紧跟他身后的赵登天,自个扯着衣领透气,手中给身材足足大他一圈的王奈挥舞扇子,好生好气道:“刘朝早去买了,买完候在冰柜前等我们下课呢,谁知道撞上七班那群打篮球,他妈硬生生把几十瓶冰水抢完了!” 七班以隗燿为首的一伙,向来横行霸道,刘朝人单力薄,只能认怂的双手供上。 赵登天义愤填膺讲完,将其他人刚买来的一杯冰可乐和汉堡递给王奈。 运动一节课,王奈着实有些饿了,他接过汉堡,面色稍缓,抬头看向蹲坐一旁的黑发少年,又皱起眉。 “起开,看到你就烦。” 他们体育老师出了名的魔鬼,折磨人还不许请假,王奈与其斗智斗勇两年未尝一胜。但今儿他发现,原来这老师对优秀学子搞差别待遇,郁泛说不舒服便轻轻松松休息了,他跑步差点跑死都得爬到终点! “体育弱jī,除了学习还会gān啥,爷生平最瞧不起这种人,趁早滚开点。” 王奈骂骂咧咧,发现郁泛低着头毫无动静。 皱眉正要上前,郁泛穿宽松校服的身影晃了晃,他抬起头,及眉碎发划过,露出一双沾着邪气的清澈眸子。 “你谁?”语调微扬。 赵登天瞪大眼,揉了揉耳朵,怀疑眼耳接收信息发生错误:什么你谁?为什么不像以前屁颠屁颠的滚? 平日郁泛见到他们都是一副过街老鼠的模样,跟他说句话他都会被吓得哆嗦,此人虽然长期霸占年级第一,但在以壕闻名榕华市各大高校的二中,显然成绩好不能作为他的底气。 王奈气笑,琢磨必须给点教训才行,他转头对赵登天等人说:“他让我不慡,收拾了。” 郁泛打量着眼前似乎很牛bī的胖子,发现没什么威胁力,而后视线不经意落在王奈手上,忽而停了片刻。 他梳理完脑海中的记忆,正饿得慌,秉承喜欢就抢的鬼道门风格,郁泛迅速起身,以雷霆之势夺过汉堡可乐。 事发突然,王奈两手空空,瞪着圆溜的眼睛,看见郁泛已经咬了口他的汉堡,怒不可遏:“你gān嘛!住口!” 郁泛发现汉堡包味道不错,顺势喝了口可乐。 结果腮帮一鼓,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噗,难喝,什么味啊。” 郁泛把可乐丢到一旁,皱眉质问:“你喝的什么垃圾?” 艹,有没有天理! 抢东西还嫌弃!而且竟敢埋汰他最爱的可乐味道不好! 忍无可忍的王奈猛地握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句话:“操,不要命啊!赵登天你们在等屎吃吗,还不收拾他啊!” 他一声令下,纵使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班同学,弟兄们也毫不犹豫地撸起衣袖围上去。 赵登天其实不想整郁泛,毕竟是学校高价挖来的学霸,要是把人打出个三长两短,王奈家里底蕴厚不受牵连,他们却逃不了gān系。 他粗声粗气,不着痕迹地提醒说:“郁泛,现在向奈哥求饶还来得及!” 郁泛看着面前似乎想扒了他的皮的小胖子,还有气势汹汹围住他的三个人,沉默片刻,陷入深深的震惊。 这世界的人好生猖狂! 三个人面对他的气势比三百来瑞云宗弟子还qiáng!更可怕的是,这三人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 不抱着弄死对方的想法来打架,能叫做打架吗?! 郁泛有些嫌弃,他甩了甩手,一闪身,从三人漏dòng百出的围攻中出去,纵使没有灵力,对方也弱的让他丢失动手欲望。 “隗燿在gān嘛,去洗手间还能迷路不成。” 热闹非凡的篮球场,邬单传完球,退到场边拧开瓶盖喝水,冲坐旁边休息的秦城问了句。 阳光太过刺眼,秦城低头遮住落在手机屏幕的光,目光紧锁瞬息万变的游戏界面,指尖快速拨动,头也不抬道:“问罗立许宇去,我又不是跟班。” 邬单耸肩,正招手让球场的罗立过来,转头便瞧见隗燿立在身后。 他似乎用水泼过脸,额前碎发粘有细小水珠,阳光落入折she出闪亮光泽,往下俊眉深目,此刻眸中含着一抹疏离冷意。 邬单吓了大跳,猛地往后退了步,“哇靠!大变活人呢你,什么时候站这的。” 隗燿冷锐的眸光自邬单面容划过,沉默片刻,迟疑问:“你······邬单?” “gān嘛啊。”邬单纳闷地抓了把头发,怎么人去了趟厕所变得怪怪的,总不能中暑了吧。 “无事。”隗燿得到确认,冲他微微点头,转而向打游戏中的秦城伸手,“衣服。” 之前一群人打球,秦城早早下场,隗燿便把外套丢给他拿。 秦城刚结束一把nüè菜局,愉悦地摇头活动颈脖,顺手递去搭在膝盖上的衣服,问道:“你等会gān嘛去,叫上我。” 下节课是个戴老花镜的资深老教师,上课语调温缓轻和,说话跟唱催眠曲一样,又不怎么爱管学生,毅然成为七班众人翘课首选。 “上课时间,当然去教室。”隗燿斜瞄了眼坐姿懒散的秦城,俊眉微挑,兀自披上外套离开。 他走的gān净利落,留下球场边两人愣在原地。 秦城仰头望向邬单:“他今天有毛病吗,什么时候有上课得待在教室的觉悟了。” 邬单盯着隗燿远去的颀长身影,手指摩挲下颚,“确实有问题,你仔细看,他穿个外套竟然把拉链合到胸膛,这一丝不苟的穿法,不对呀,这还是咱们放dàng不羁的燿哥吗。” 隗燿是一件外套能玩出十二种花样来的人,单手拎,盖别人头上,揉成一团当球踢,总之不会阖上拉链老实穿好。 二中校园占地大,环境优越,年年得榕华市最美校园的名号。 操场离教学楼有些距离,王奈带人赶回教室,上课铃声已经响了。 九班这节物理课,任课老师赵英煦凶神恶煞,瞬间打消王奈想将郁泛拖出教室教训的念头,他喊了声报告,在赵英煦极度不悦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坐到最后一排。 路过郁泛位置时,王奈刻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威胁:“下课找你算账,等着。” 郁泛头也没抬,脚往外悠悠一伸,教室响起厚重的砸地声。 王奈没注意脚下,猛地被一绊,狠狠摔在地上,痛吟了声,赵登天赶紧扶起他,王奈面目扭曲,眼睛死命盯着郁泛。 “摔伤就去医务室,没事就滚回座位,别打扰其他同学上课!”老师在讲台吼了句。 王奈忍了忍,扭头回到位置,但目光一直紧锁郁泛,发现郁泛也转过头来看他时,他神情冷酷地笑了,举起手划过脖子,做个暗示性杀人动作。 却见郁泛白净的脸上绽出一抹笑,食指冲他勾了勾,扬起唇角,含着恶劣至极的挑衅:“你来呀来呀。” 王奈飞扬跋扈十七年,从未受过这般奇耻大rǔ,简直是被人骑头上撒尿。 他胸腔涌起一股血气直冲脑袋顶,差点一拳砸烂桌,好在老师突然说了声‘随堂测试’,把王奈险些失去的理智硬生生夺回来。 测试······ 他最怕测试了。 测试卷很快发到手上,郁泛仔细瞅了瞅,发现没一个会的,连题目都看不懂。 郁泛放下心,一派淡然的转着笔,梳理脑海中的记忆。 这人除了与他姓名相同,其他没有一丝相似点,从小是个成绩优异的乖宝宝,家境称不上富裕,只能说在繁华的榕华市生活得下去。不过天不顺人意,在他初二那年,父母因意外事故去世,只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幼弟相依为命。 现在兄弟俩待在唯一的亲戚姑妈家,这姑妈也不是什么善茬,将郁父郁母的赔偿款吞得一gān二净,对待他们也十分刻薄。 初升高时,他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被二中高价挖来,为学校塑造良好形象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三年学费全免,只要保持永远第一的成绩,每学期奖学金能拿到手软。 不过待在二中并不愉快,周围尽是一群财富链顶端及上游的同学,加之他生性孤僻,过去活在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日子。 “郁泛,你怎么还不做啊,等着答案呢。”同桌宁凯手掌在郁泛眼前晃了晃,眼看他过了十分钟还没动笔,不由提醒到。 郁泛斜头望了眼,这人修剪jīng神百倍的寸头,戴着副细框眼镜,隐在镜片后的眼睛雪亮,身为室友,是全班为数不多对郁泛报以善意的男孩。 郁泛将笔丢到桌上,后背靠椅,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不会。” 宁凯以为他开玩笑:“别闹了,快点呀,班上好几十条人命在你手上呢!” 九班不缺成绩优异者,但唯有郁泛是众人公认的标准答案,不管遇上什么测试,全班答案向郁泛靠齐就行。 郁泛扫了眼教室,真有不少人在悄悄瞄他。 郁泛提起笔,笑了:“废物。” 宁凯:“······”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 ☆、帮忙修改 赵老师抬手看了眼表,扫了圈各种小动作齐全的九班同学,“题很简单,课后认真复习过的同学绝对不存在问题,再给十分钟收卷,成绩不令我满意的。愉快的周末时光虽然快开始了,但我不介意在办公室陪你们加加班。” “简直是畜生啊,”赵英煦向来说到做到,宁凯真急了,赶忙求救郁泛,“兄弟,咱们小命可在你手上了。” “急什么呀,”郁泛轻啧,执笔在草稿本上描出人形轮廓,撕下来后,伸手拍了拍前排刚放下笔的物理课代表许宇,“做完就拿来。” 宁凯无言扶额。 许宇物理全班第二没什么问题,但他最讨厌抄袭啊,即使把卷子吃了都不给人抄,没看见他一边做题一边拿草稿本遮答案吗。 许宇皱眉回头:“拿什么,你自己又不是不会做。” 郁泛温声细语说:“你做错道题,拿来我给你修改一下。” 许宇看了眼试卷,坚信自己没有错,但郁泛物理比他好,于是心中半信半疑。 “不可能吧,我认真检查了三遍呢。” 郁泛:“我骗你gān嘛,最重要的一个东西你没写,忘了会得零分,赶紧拿来我给你改。” 许宇一听这么严重,赶紧把试卷递去,低声问:“哪儿啊,快帮我改改。” 郁泛将试卷铺在桌面,拿笔在姓名处点了点:“这呢,你忘记写姓名,我来帮你好了。” 他说完,gān净利落地在空白处落下‘郁泛’两字。 郁泛悠悠chuī口气,把空白卷丢给呆若木jī的物理课代表,“还有几分钟,加油啊。” 宁凯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这他妈简直是恶霸吧,还是他温柔谦和的同桌吗?! “还给我,我操!”许宇反应过来,伸手想夺回试卷,却被郁泛毫不费力的单手拨开。 这边动静颇大,赵英煦从讲台皱眉走来,“你们在gān吗?” 许宇怒不可遏,站起身向老师告状,大声斥责:“我抢郁泛试卷,他不肯给我,太过分了!!” 赵老师脚步一顿:“?” 宁凯:“???” 郁泛朝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chuī了chuī气,面容淡然。 而许宇似乎还没意识到,在九班众人惊骇的目光下继续讲:“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老师您出的高难度题,其实全班就郁泛一人做出来了,我不好明面让他给我抄,特意把全班收起来后拿他的悄悄抄。” 赵英煦脸色迅速yīn沉下来,上周的事情,他印象还深,心血来cháo出了个题,结果班上只有许宇回答的完美,他还当众表扬了他。 “上次郁泛缺了个关键步骤,全班可就你一人全对。” 许宇嗤笑:“他嫉妒我当课代表,每次考试都在物理成绩上压我,我总不能让他在平时测试也压我风头吧!我可是课代表,随随便便把他答案改了,他知道也连屁都不敢放!” 九班吃瓜的同学们齐齐倒吸凉气,年度大料,还是课代表自爆出来的。 赵英煦从业二十余年,头一次知道自己学生还gān这种龌龊事,气得嘴唇发抖,望向郁泛求证,“他改你答案,真的吗。” 郁泛默默低下头,隐没清秀俊气的面容,只留头顶乌黑微翘的发丝对准老师的目光。 包含委屈的嗫嚅道:“许同学没有改我答案,一直都是我自己大意马虎做错。” 赵老师此刻哪里相信他的说辞,以前他就疑惑,郁泛正式考试从来满分,怎么每次随堂测试都会犯错,他还以为是郁泛态度不认真,提醒过好几次,现在想来······ 赵英煦只觉毛骨悚然,偏偏这时,许宇扬起他高傲的头颅,“看吧,我说了他连屁都不敢放!” 他得意洋洋,但下一刻,猛然对上赵英煦充斥着雷霆之怒的黑脸,呼吸有瞬间凝滞。 “不、不对,”许宇惊慌失措起来,他望向四周,熟悉的面孔,但各个望向他的都多了些色彩,“不、不是······” 许宇面如死灰的被带走。 一番闹剧结束,郁泛捡起落在地面的人形小纸片,手掌稍一用力,碾碎成虚无。他梳理记忆时发现这茬,拍许宇肩膀时,用小法术将纸片贴在他身上,才有之后的趣事。 下课后,王奈在跟一群小弟研究‘许宇自爆’真相,完全忘了找郁泛麻烦。 等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他才猛地想起,赶紧在郁泛走之前拦住,“想跑,给我站住!” 郁泛身穿校服,统一的黑金色外套,他双手插入衣兜,眉梢一挑:“有事?” 他刚才将衣裤兜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出半分钱来,此刻心情不佳,就指望有人来给他消火出气了。 王奈冷哼,从赵登天手中取过厚厚的练习册试卷等,一股脑砸在郁泛课桌上,“作业都给我做了,记得换字迹。” 他说完,在郁泛冷眸注视下,迈开脚步狂傲的走了。 “唉,随便帮他写写吧。”宁凯同情地拍了拍郁泛肩,“王奈虽然是个死胖子,但对咱班人还是护的,上次你被五班那伙找上门,不就他出去让人滚蛋的吗。” 郁泛歪头看了宁凯一眼,“有钱吗。” 宁凯:“?” 从学校到姑妈家坐公jiāo要半小时左右,但郁泛周末回去,有个额外任务,得先去榕华中学接表弟表妹回家,二中离那学校不远,所以郁泛一般走路过去。 郁泛贵为鬼道门少主,吃穿住行从来屹立于修真界顶端,即使如今换地方,也绝不委屈自己! 他拿着崭新的百元大钞,立在校门口等出租车。 周末放假,二中周遭挤得水泄不通,校门口仅有的数个车位早被霸占,清一色豪车,一个比一个瞩目。 为首便是价值八位数的豪华轿车,王奈在一群人羡慕的目光中笑咧咧坐进去,关上车门后便不满的嘟囔:“不是说好这周末我去爷爷那玩嘛,谁让你来的。” 驾驶位的司机一丝不苟的回答:“董事长jiāo代。” 王奈瞬间泄气,暗自沮丧,要是他妈还能反抗,他爸还是算了,向来不喜欢他去爷爷观里。 等夺人眼球的豪车开走,赵登天等人开始讨论起来。 刘朝感叹:“有钱,还是我奈哥有钱。” 他身旁人艳羡道:“王奈投胎技术堪称一绝啊,话说他是咱们二中最有钱的吧。” “你太小瞧二中了。”赵登天瞧了眼四周,没看见人,便低声道:“给你们爆个秘,七班隗燿就跟奈哥不相上下。” “不可能吧,他平日挺低调的啊,” 刘朝说完,发现周围人朝他投来奇异的目光,立即发现他话中含有其他意思,赶忙道:“呸呸呸,不是说他打架闹事的低调,而是另种低调。” 赵登天听刘朝说这种那种低调,半晌没解释清,听得头都大了,打断道:“我只能说,他似乎跟家里有些矛盾,其他都别问了,问了我也不知道。” 在他们低头窃窃私语时,完全没注意到讨论本人走到身后。 不过隗燿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便径直向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他坐上车,将背包丢到一旁,“谁回来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望向面容冷俊的隗燿,惴惴不安道:“是夫人和小少爷。” 司机在隗家待了有些年头,知道大少爷脾气大,尤其对现夫人和同父异母的小少爷,几乎是见面就会骂人的厌恶,这次夫人带小少爷回国,今儿刚到家,便念叨着让司机来接人聚一聚。 司机当时就头疼,要是老爷jiāo代的还好,知道是夫人的话,大少爷不一脚踹开车门就走才见鬼了。 车内却只静默片刻,隗燿问:“阿姨让你来的?” 离二中不远有处高档公寓,平日隗燿不住学校便住那,基本没回过隗家。 司机一脸忐忑的点头:“夫人刚从国外回来,说给你带了礼物,然后想和你一起吃顿晚餐。” 隗燿低头翻看时刻处于静音的手机,才发现有十来个未接来电,一部分是他爸的,一部分是备注‘那女人’打来的。 隗燿沉默片刻,表情有些许怪异。 头一次有家人这称号,他尚有些手脚无措,但表面镇定自若:“开车。” “少爷,回紫荆区还是······”司机猜不透他要去哪,迟疑的问。 隗燿:“别墅。” 司机立即打起jīng神,说了声好咧,驾驶车迅速迈入大道车流中。 隗燿靠上舒软的椅背,目光不经意透过车窗落在校门人群中,蓦然间,眸光微微一凝。 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但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人影便没了踪迹,隗燿皱了皱眉,移开视线。 榕华中学校门口,三五成群的中学生走出,穿着青chūn洋溢的经典蓝白校服,眉飞色舞的讨论着什么。 “含灵,我们走了啊。” “好,再见。”陈含灵跟朋友们招手告别,她背上压着沉甸甸的书包,利落的及肩短发,齐眉刘海下一双杏眼张望着四周,无聊又无奈地注视来往车辆人流。 直到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从车内下来的男孩,穿着黑金色系列校服,双手插兜,微微仰起头,乌黑短发在余晖中显得格外柔和······虽然眉眼间尽是不悦。 郁泛看到小跑过来的表妹,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身后,“你哥呢。” 陈含灵喘口气,尴尬又无奈道:“他又跟同学上网去了,我拦不住!” 她哥网瘾大,不是一两次不回家而去打游戏了,正因如此,她妈妈才让郁泛来接他俩,要求必须把陈少麟带回去。 陈少麟正处在青chūn期叛逆巅峰,加上从来不是个好脾气,每次郁泛寻他回家,没哪次不是被骂个狗血淋头,更有甚者,气得给上一拳脚也发生过。 榕华中学周围开着几所黑网吧,位置偏僻,专供一群未成年解网瘾。 陈含灵立在巷口踌躇,脸上露出几分怯懦,据她同学说里面这条街乱的很,有不少混混日常混迹其中。 “要不我们还是在这等吧,等两三个小时他就出来了。” 郁泛能等他个锤子,二话不说地进去,挨个网吧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周叶第一甜”的手榴弹和营养液(≧▽≦),比芯,么么啾~ ☆、出来走人 郁泛踢开半遮的门,里面一股奇怪味儿涌出来,浓郁烟味、泡面味和蒸腾的汗气。 柜台员正嗑着瓜子,懒洋洋地瞥去,“位置满了。” “找人。”郁泛撂下一句,直接往里走。 他在角落处找到人,十四岁的男孩蹲在座椅上,外套歪扭的搭在椅背,头发乱糟糟的,戴着耳机,正跟朋友开黑得正火热,手指噼里啪啦地按键盘。 “我操,我操!快跑快跑——啊!” 电脑屏幕瞬间变成灰色,陈少麟一拳捶在桌面,肩膀被拍了下,他以为是身旁的朋友,一耸肩,“别动,我马上要复活了。” “不,你没机会了。” 陈少麟听这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倏地把电脑电源关了。 陈少麟静默两秒,扭过头,一把拽下耳机摔在桌上,“操!你他妈神经病啊!” 旁边他朋友也被惊到,抽空望了郁泛一眼,诧异道:“这谁啊,少麟你认识,长得有点帅啊。” 陈少麟黑着脸:“要你管,滚。” 朋友被呛到,郁闷地回头继续玩自己的。 室内空气不流通,味又多,实在闷得很,郁泛一刻都不想在里面待,踢了脚陈少麟的椅子,“跟我回去。” “凭什么,你算老几啊。”陈少麟将座椅往里挪,边开电源边骂道:“你真几把烦,老子来个网吧关你屁事!” 郁泛立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陈少麟露出的后颈,一脸冷漠地揉了揉手腕。 废话多的人,只配被打晕带走。 好似背后有凉风chuī起,陈少麟感到一阵发凉,他斜头瞄了眼,突然吸了口凉气,猛地抓过外套披在头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桌底。 “赵齐,快!那帮人来了,快帮我掩护!” 赵齐一瞧,狭窄的门口陆续走入四五个头发染成红毛绿毛的混混,luǒ着的脖子手臂上刻满狰狞的纹身,面色不善地扫视乌烟瘴气的网吧。 染红头发那人说:“龙哥,那小子好像不在啊。” 被他叫龙哥的人,粗胳膊粗腿,浑身肌肉看起来结实有力,往那一站,给人威胁力十足。 “听他同学说就在这上网呢,好好找找,他妈的混小子!老子妹妹是他想甩就甩的吗,给我找,找到老子今天非得把他胳膊卸下来给我妹妹dàng秋千玩!” 陈少麟苦着脸躲在桌下,默默将座椅往内挪了挪,尽力遮挡自己身躯。 日啊,长得帅也是错! 他妹妹跟他长得一个模样,他哪有胃口吞得下! 好在他跟赵齐在不起眼的角落,只要那些人不靠近,绝对发现不了他。 陈少麟这般想着,绿头发混混已经走过来,“那边那个,是不是榕华中学的。” 赵齐望向自己扔在一边的校服,叫苦不迭,但很快,他想了个办法,拿起手机装作打电话,声音拉大:“少麟啊,你怎么还没回来······什么,你去步行街买鞋去了?!唉,行吧······” 绿头发混混脚步一顿,望向龙哥,“那小子在隔壁街。” 龙哥立即下令:“走,隔壁堵他。” 陈少麟悄悄松口气,想对赵齐竖大拇指。 岂料这时,他感到有人踢了踢座椅,伴着少年清越懒散的嗓音:“诶,你躲里面gān嘛,出来走了。” 陈少麟蜷缩的身躯一僵:“······” 死之前,他想先弄死一个人! 正转身走的几人背影一顿,一同回过头来,目光落到角落立着的男孩身上。 只见他把桌前座椅拉开,中途似乎遇到qiáng大的阻力,但不影响结果,很快,面容僵硬的陈少麟被活生生拽了出来。 龙哥为这场大变活人啪啪鼓掌,“差点被混过去了,小子,挺激灵啊。” 赵齐面如死灰,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死盯着郁泛,“你、你你——”看模样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 郁泛没理不相关人员,抓着浑身僵硬的陈少麟胳膊,拖着人朝门口走去。 陈少麟拼了老命的挣扎,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还被拖小jī似的拉向门口那群混混,“我操,日啊,松手······哥,大哥,松手啊——操!。” “诶嘿,主动送上门,小兄弟哪条道上的,以后我罩着你啊。”龙哥只觉这人识趣,看到郁泛带人走来,热情的伸出手拍他肩。 郁泛微微偏头,躲开触碰,“滚。” “怎么跟龙哥说话呢!”绿毛小弟立即不满道,他是个bào脾气,当下决定给郁泛一点厉害瞧瞧。 陈少麟见状不妙,嚷道:“各位哥,有话好说。” 郁泛扫了他一眼,松开手,把人拨到后面,慢悠悠地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你后退点。” 虎哥等人看他这架势,似乎要打架,面面相觑后哄堂大笑起来。 陈少麟惊诧的盯着跃跃欲试的郁泛,惨不忍睹地往后退了步,就这细胳膊细腿,还没他抗打呢。 他转过身,掏出手机想趁乱报警,虽然惹麻烦,但总比两人一起葬身此地qiáng。 1--1--0······ 陈少麟按着键,身后响起噼里啪啦咚咚咚的打斗声,他堵上耳朵,含泪忍痛地拒绝听郁泛惨叫声。 很快,伴随最后一道惨绝人寰的哀嚎声消失,电话接通了。 陈少麟立马有了底气:“喂喂,警察么,这里是榕华中学后街网吧,有人在打架斗······” “殴——哦!噢!!” 陈少麟回过头,嘴越张越大,一个‘哦’传出十二个音调,他瞪着双眸,呆愣愣地望着摊倒一地的混混们,还有一手插兜立在中间,提脚踹地面半死不活龙哥的郁泛。 “你好,是榕华中学······” “不不不,警察叔叔,”陈少麟迅速转口,“我看错了!是一群人在网吧激烈的斗舞呢!” 直到回到家,陈少麟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搞不清在他转身打电话求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发信息问赵齐,对方很快回信。 就回了四个字:——神仙打架。 陈少麟:“······” 这么猛吗? 还是他认识的表哥吗。 郁泛坐到沙发中央,从桌上果盘拿起个苹果咬了口,一脸新奇地看着电视。 往日座位被抢,陈少麟憋屈地丢下书包,拿起遥控板。 郁泛立即皱眉望去,“你gān嘛。” 陈少麟:“换频道,少儿频道有什么好看的。” 郁泛眯起眼:“你敢试试。” 陈少麟沉默半晌,在陈含灵惊讶的目光中,默默把遥控板放回原位。 没一会,郁泛捂了捂肚子:“饿了,你们谁做饭去。” 正巧门开了,有人下班回来。 罗桂岚挂完包,脱下高跟鞋,换了双舒坦的拖鞋,画着浓妆的疲倦面容才稍稍舒坦。 她拨了拨耳发,朝里道:“儿子,怎么不来迎接妈妈呀。” 陈少麟一脸冷漠:“我饿了。” “嗯?”罗桂岚发出疑惑的腔调,走入客厅,看见稳坐沙发的郁泛,顿时拧起眉头:“你坐得舒服啊,还不去做饭,没听见少麟说肚子饿,你想饿死我们是不是。” 郁泛斜过头,挑眉望向走来的中年女人,“我做饭?你疯啦。” “你敢顶嘴,”罗桂岚上了整天班,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眼见吃白饭的郁泛敢跟她倔,一时气笑了,扬起巴掌呼过去。 “给你脸了,养你和那个傻子弟弟这么多年,看你皮痒了。” 她手起掌落,客厅立即响起一声皮开肉绽的脆响。 不过这巴掌没打在郁泛身上。 陈少麟捂着后脑勺,疼的直咧嘴。 罗桂岚惊了,慌张道:“儿子,疼不疼,你凑上来gān什么!” 陈少麟心里叫苦不迭。 妈的! 就郁泛网吧打架的架势,我不上来挡一下,你已经躺在地上了! 他苦口婆心的规劝:“妈,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你看他那态度,我这不是急了么,”罗桂岚给陈少麟揉着头,有些后悔,转而发现郁泛一副看戏模样,顿时横眉道:“看什么看,做饭去,不然今晚滚出去睡大街。” 郁泛冷笑了声。 听得陈少麟毛骨悚然,“我去!我去做饭!妈你别说了。”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厨房钻,罗桂岚发现儿子今天怪怪的,赶紧拦住,嗔道:“你回来!男孩子去什么厨房!对了,你妹妹呢。” 陈少麟:“屋里做作业。” 罗桂岚妥协了,找围裙穿上,喋喋不休的走进厨房:“一个个都靠不住,回家连个清闲都没有。” 陈少麟的爸应酬多,很少在家吃饭,一般饭桌上就四人。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 郁泛尝了个味儿,微微撇嘴:“勉qiáng入口吧。” 罗桂岚眼睛一瞪,差点要骂,被陈少麟死命按住,“吃饭吃饭。” 桌上肉菜摆放向来离郁泛十万八千里,陈含灵趁罗桂岚不注意,挑了大块牛肉放到郁泛碗里,小声道:“快吃啊。” 郁泛疑惑的望了她一眼。 这时罗桂岚一抬头,以为郁泛自己挑的菜,yīn阳怪气起来:“这手挺长啊,前天家里丢了条项链,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手那么长,不让我打断他的手。” 吃个饭,有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郁泛没了胃口,丢下筷子,起身离开座位。 “去哪,吃完就走?当在餐馆不用洗碗啊?” 郁泛回身指了指罗桂岚,“我出门接郁离,回来之前,把客房整理出来,以后我要睡客房,明白?” 房子四室两厅,地段又不错,在寸土寸金的榕华城,罗桂岚夫妻倆能打拼出来,确实来之不易,不过里面也掺杂着大半郁泛父母留下的钱。 而郁泛记忆里,他住在狭小封闭的杂货室。 罗桂岚一听,火气来了,猛地站起身,“你敢!那傻子来我可不伺候他。” 她可没她姐姐心好,捡个拖油瓶回来当亲儿子养,能容忍郁泛在家已经是底线,她说什么也不会让郁离来! 郁泛冷笑:“通知而已,又不是跟你商量。” 罗桂岚怒极,一把将碗筷砸向郁泛。 即使没有丁点修为,但碗筷丢来的速度落在郁泛眼里,还是慢得更乌guī爬行差不多,他利落躲开,向前一迈,长腿自上而下猛地一脚落在餐桌上。 砰的一声! 在罗桂岚见鬼的目光中,大理石制作而成的餐桌咔嚓咔嚓,破碎的纹路迅速蔓延,桌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 陈少麟和陈含灵:“······” ☆、蹭饭 郁泛chuī着夜风一路走到郁离所在星夜幼儿园。 这是榕华北边一带名声较好的幼儿园,每年学费不低,加之郁离又存在些问题,本来学校不收,后来郁泛给出双倍学费,加上郁离从来乖乖的,不吵不闹自己玩,才勉qiáng答应收下他。 双倍学费,全靠郁泛奖学金支撑。 郁泛自从父母去世后,便只剩郁离一个亲人,对这弟弟比对自己还好。郁泛琢磨着自己抢人家身体,对他牵挂的弟弟得多加照料才行。 幼儿园小朋友睡觉的屋内,光线柔和明亮,地板gān净光洁,铺着一排排整齐温暖的被窝。 没一会,一群五六岁小孩冲进屋,光着脚丫,闹腾地钻进chuáng铺。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一点,准备睡觉啦。”负责孩子们晚睡的是两个年轻女老师,一个站在室内最前端,拍手指挥。 另一个蹲在门口,招呼着慢吞吞走来的小男孩,“郁离,快点,大家等你呢。” 男孩穿着白色小短袖,宽松牛仔裤,乌黑的短发微卷,小脸白净,两腮微微鼓起,含着点婴儿肥。 听到老师的催促,他歪了歪头,漆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疑惑,但脚下加快了些。 等郁离走近,老师才注意到他脚上还穿着白天的运动鞋,只是鞋带十分松散,“嗯?你没跟大家一起洗脚吗。” “有、有洗。”郁离低着头,双手紧握,磕磕绊绊地说,“兔、兔兔······不、不见了,” 幼儿园的老师都知道郁离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平常会多关照些,很快便明白郁离的意思。 “你拖鞋不见了吗。” 郁离深深地低下头,像做错事正在被批评。 老师朝室内的小朋友问谁看见郁离的拖鞋,一群小机灵瞬间爬起来。 “老师,我看到啦!被堡堡他们藏起来了。” “对,我也看到了老师!我作证!” 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小孩顿时跳起来,“让你们不许说,哼,不喜欢你们了!” “略略略。” 张堡堡眼瞧犯罪事实被抖出,只能在老师指责的目光中,瘪嘴掏出深藏被子下一双乖巧的兔兔鞋。 “我就是看他傻乎乎的,逗逗他。”张堡堡积极认错。 门口老师对于张堡堡这藏东西的地点半晌无言,也懒得批评了,转身帮郁离换鞋。 鞋换到一半,值班老师走过来,身后跟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一手插兜,走得潇洒,一手拿着串槐花,洁白的花朵一路晃晃dàngdàng,好似要将缭绕的香味洒出来。 “鸽、鸽鸽。”郁离看清人影,黑眸瞬间亮起来,开心到咬字不清。 郁泛盯着郁离左右瞧了瞧,确定没认错人后,拿槐花敲了敲他脑袋,“来接你,走了。” 周末幼儿园放假,郁泛思来想去,把人接出来玩几天,尽尽当哥哥的责任。 夜色斑斓,郁离背着小书包,踏着小快步跟在郁泛身侧,时不时抬头看他,眼眸中透出异常闪亮的光芒。 郁泛停下,感到莫名其妙:“你一直看我gān嘛。” 郁离红润小嘴动了动,发出‘嗦’的吸口水声,他盯着郁泛手上的槐花,无比期盼道:“吃。” 郁泛:“······” “你没吃晚饭?”郁泛皱了皱眉,要是如此,他转身就去砸了幼儿园,让他们把奖学金还回来。 “还、还想吃。”郁离眨巴眼睛,补充道:“就喜、喜欢······吃。” 郁泛嘴角微微一抽,他望了眼四周,身处繁华中心街,餐厅自然不缺,且装饰的一个比一个有格调,毫无疑问,用餐价格必然不是他现在两位数金额能承担。 “我也饿了。”郁泛自言自语的环顾四周,琢磨着怎么解决。 很快,他注意到一家中餐厅。 穿过美观的玻璃壁,他的视线落入搭在座椅上的黑金色外套——赫然是耀眼夺目的二中校服。 郁泛微微眯起眼。 “小知,妈妈教的忘了么,刚才哥哥都没动筷子,你怎么先动了。” 穿着雪白长裙的女人,在璀璨灯光照耀下,貌美如花的脸上露出几分斥责之色。 坐她身旁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穿着小西装,领口系着jīng致蝴蝶结,他微微嘟嘴,委屈巴巴的说:“哥哥让我先吃的呀······而且好不容易回国,我想吃正宗的中餐。” 安亦雪轻扶额头,“那也忍着,等哥哥从洗手间回来才可以动,反正你以后在国内了,不急一时半会。” “好吧。”隗知乖乖地放下筷子。 一番左思右想,安亦雪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哥哥问你什么就要答,但没事不要去打扰他,总之不许惹哥哥生气知道吗。” 隗知嗯了声,乖乖地点点头,安亦雪摸了摸他的头。 这时,少年清越的嗓音在桌旁响起:“阿姨好,” 安亦雪诧异的抬头,瞧见个长相俊秀的男孩,手上还牵着个可爱的小朋友。 她很快发现对方身上穿着的二中校服,点头微笑道:“你好,是小燿的同学吗。” 小燿是谁? 管他呢。 郁泛使劲点头:“对,他是我同桌!我们俩关系可好了!” “是嘛,我还担心小燿的脾气在学校没有朋友呢,你们快坐。”安亦雪热情地站起身,将郁泛和郁离按在座椅上,跟在一旁候着的服务员招呼再拿两套碗筷来。 郁泛试图阻止:“不用阿姨,我只是来打声招呼。” “别跟阿姨客气,快坐,”今天回国后,安亦雪本想直接去学校看隗燿,但考虑隗燿并不欢迎她,只能作罢,现在好不容易遇见隗燿同学,怎么能不招待好。 “说起来不好意思,我连小燿一个同学也都不认识,你怎么认出我的?” 郁泛看着面前摆好的碗筷,唇角一勾:“他跟我好的很,当然向我提过您。” 闻言安亦雪愣了愣,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真的么,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当然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她跟隗燿的父亲隗深曾是恋人,后来分手,之后隗深和隗燿的母亲结婚。隗燿五岁的时候,他母亲生病走了,一直跟他父亲隗深生活在一起,过了两年,安亦雪与隗深重新走在一起。 本来隗燿没什么过激反应,但后来,他知道两人以往恋人关系,变得无比排斥她,连带之后出生的隗知也厌恶。 安亦雪曾试过很多方法缓解两人关系,但都无济于事。更糟的是,隗燿小时候会吵会闹,长大后便只剩下冷漠,即使对他父亲隗深也是如此。 这次能约到隗燿,安亦雪惊喜又忐忑,在见到隗燿前还暗自鼓舞自己,即使隗燿说什么难听的话也要忍住,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能跟孩子计较。但见面之后,安亦雪发现隗燿变了很多,想着是不是隗燿长大了,心里有些欣慰。 现在听到郁泛透露的消息,心中微微一动。 也许,那孩子没想象中那么讨厌自己呢。 郁泛给郁离夹了个jī腿,低声嘱咐他快吃,随即抬眸,开始胡扯:“他说你们很忙,还能惦记着他······像打电话什么的,他很感动。” 安亦雪一听,只觉拨了那么多次电话,虽然隗燿一次也没接过,但也值了! “哥哥,还要吃。”郁离扭头,提醒郁泛夹菜。 郁泛盯着餐盘里的骨头,眼睛微微睁大,他说句话的功夫,一个jī腿就没了! “来小朋友,阿姨给你夹,多吃点,这还有鱼,刚从榕华江打捞出来,很新鲜。”安亦雪本来微微红了眼眶,闻言破涕为笑,赶忙给郁离夹菜,随后拿过菜单,又点了好几个。 郁泛安静地吃着,夹菜速度张弛有度,一点也没表现出担心这个小燿回来就得滚蛋的着急心情。 而与他相比,刚单挑了一大盘鱼的郁离就显得没那么从容了。 他吃得极快,仿佛不带咽的,吓得安亦雪端茶杯的手没敢放下,随时待命,准备在他噎着的时候递过去。 “别急,还有呢······请把菜单拿来。” 隗知呆愣愣地看着坐他对面的小朋友,小嘴张得圆溜。 好、好厉害,添第三碗饭了。 郁泛夹了个jī翅,咬上去,浓郁酱汁香瞬间在齿间溢开。 心满意足的眯眼一笑。 这时,只听安亦雪亲切地唤了声,“小燿,快过来,看你同学来了。” “同学,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低磁嗓音。 郁泛抬起头,只见吊灯明亮的光线落下,勾勒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姿。 他看清人影的刹那,视线仿佛受到极大的冲击,晃花了眼,脑海也像放了束烟花,炸了个天崩地裂。 隗燿走过来,听到安亦雪的声音才微微抬头,漆黑的眼,一双深目透着些漫不经心。 但那淡漠的眸光触上郁泛脸庞的刹那,他倏然顿在原地,瞳孔缩了缩。 ☆、再见 ——哐当! 郁泛咬到一半的jī翅掉落餐盘,清脆的碰撞声将怔住的两人惊醒。 郁泛轻抿嘴唇,还残留着jī翅的醇香滋味,不过他没心情品味,背后已经冒起层层冷汗。 哎呦喂! 这不是他临死前拖着的那位吗! 郁泛心里有句脏话不知该不该讲,蹭顿饭还能撞见鬼了,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郁泛心头慌的一批,但表面稳着,十分从容的夹起jī翅,继续小口吃了起来,仿佛刚才的失态完全是意外。 他没错过隗燿充斥着震惊的面容,这反应,八九不离十是那元宗弟子隗燿了。 郁泛认清事实,心头凉飕飕。 细细一想,他要是隗燿,非得手刃他不可! 不知道隗燿现在什么情况,要是有修为的话······郁泛淡然的想——不如吃完这口安然等死吧。 正当他犹如热锅蚂蚁不知所措时,袖口被拽了拽,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哥哥,还要吃。” 谁是你哥,我明明是······ 电光火石间,郁泛灵光一闪,他装死不是鬼道门少主不就行了嘛。 他这会就是高二七班的郁泛,与隗燿同学远日无仇近日无冤,两人该是相亲相爱的校友啊! “隗燿啊,好久不见呀。”郁泛站起身,笑嘻嘻地靠近。 在隗燿充满打量的冷眸中,他硬着头皮伸手,绕后勾上隗燿肩,摆出一副两人熟透的模样。 郁泛神色间透出熟悉的狡黠,还有不要脸的不熟装熟,看得隗燿眼睛微微眯起,声音极低的唤了声:“郁泛——” “哎,可不就是我么,高二七班。”郁泛扯了扯衣领,使劲刷校服存在感,又指向坐那闷声吃饭的郁离,“对了,这是我弟郁离。” 隗燿脸庞微侧,看着郁泛,神情恢复一向的从容自若,静静听他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父母早逝,惨!兄弟俩相依为命,惨! “我要是没了,郁离孤苦伶仃怎么活,岂不是一尸两命,人间大悲剧。”郁泛说到悲伤处,抽出纸巾,递给一旁潸然泪下的安亦雪。 瑞云宗乃正派大宗,隗燿又是被chuī上天的杰出弟子,相传品性、修为无一不是顶尖。郁泛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隗燿现在做不出杀自己的举动,毕竟小家伙在旁边看着。 他能动手杀人家哥哥嘛? 给小朋友留下心理yīn影怎么办! “是嘛,挺悲剧的。”隗燿拨开一直在他衣服上胡乱揩油的手,坐回位置。 郁泛见他没有异状,稍放下心,这时郁离站起身,“吃饱了。” 他跳下座椅,去拉郁泛的手,很快皱起眉头,“鸽鸽,水、有水。” 郁泛:“你要喝水?” 郁离摇头,嘟了嘟嘴,晃着郁泛的手,“shòu有水。” 郁泛听得头都大了,伸手去拿桌上水杯,没想到被隗燿一把捏住了手腕。 郁泛心脏猛地一跳,脸色不由自主白了几分。 哎呦,这下被抓住了! 肿么逃啊! 但隗燿只抽了张纸巾,塞在郁泛明显僵住的手心里,随即松开了,“他说你手心有汗。” 郁泛尴尬的擦了擦手心冷汗,连句告辞也没说,便拎起郁离快步溜了。 “欢迎来家里玩啊,”安亦雪毫不在意的招手相送,回身抹了把眼泪,“唉,这孩子真可怜,十岁就开始自己养弟弟养家了,小燿,改天邀请他来咱们家玩吧······小燿?” 她抬头,看见隗燿冰冷的眸光透过玻璃,一路追随刚出去的两道身影,修长的手指轻敲桌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怂怂怂! 郁泛走在路边,几乎一把鼻涕一把泪。 遥想当年,他堂堂鬼道门少主,什么时候怕过一个小小的元宗弟子,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好生憋屈。 而且比起这个······郁泛深深叹口气,仰望天空,露出惆怅又复杂的表情。 他本以为,落到这里是天大的机缘,他会像以往看过的话本主角龙傲天一样,在这世界登峰造极,以无人可挡的姿态统治这位面! 这种想法从苏醒那刻便一直在他脑海中回dàng,直到刚才——梦想破灭了。 郁泛咽下一口老血,从悲伤中醒来,拎着昏昏欲睡的郁离回去。他尚在门口,便听到从屋里传出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伴着震耳欲聋的争吵。 “我问你身上香水味哪来的!又是应酬喝酒去,那衬衫上的口红印哪来的!你是不是在外鬼混有人了!” “神经病吧你,老子说了应酬应酬,你耳朵聋了么!有个屁的口红印,滚开,老子去睡觉了。” 门从内打开,陈含灵红着眼眶,看着郁泛喊了声哥,随即沉默地侧身让他进屋。 她爸妈吵架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像陈少麟已经见怪不怪地回自己屋,但陈含灵没到那无动于衷的境界,劝不开爸妈两人便只能默默哭。 客厅里,罗桂岚坐沙发上,边抹眼泪边拿靠枕丢向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滚出去,天天这么晚回来,还不如不回来呢!当个小职员屁用都没有,工资还没我高呢。”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到醉醺醺的陈善柄,他陡地抄起旁边的花瓶,一把砸在地上,“你他妈再说,老子今天打死你。” 郁泛路过,斜眸瞟了眼,表情淡漠地走向客房。 身侧紧跟的郁离斜着脑袋在看,没被吓到,脸上反而充满好奇,倒是陈含灵突然哽咽大哭起来,低头不断抹着眼泪,细瘦肩膀一直在颤抖。 郁泛脚步停了停,回身手按上陈含灵的后脑勺,推她和郁离敲上陈少麟的房门。 “gān吗。”陈少麟打开门,满脸戾色,看上去心情也糟糕透顶。 “找你玩,等着。” 郁泛去杂货间翻了翻,果然找到一套新的。 他让烦躁不已的陈少麟和默默垂泪的陈含灵围过来,兴致勃勃地摊开手,“来陪我玩。” 陈少麟嘴角一抽,一句弱智差点脱口而出,他现在哪有心情玩,见爸妈三天两头吵架,只想离家出走。 陈含灵眼眶泪水打着转,视线连郁泛手中的东西都模糊不清,她哽咽道:“我、我不玩。” 她还担心爸爸妈妈打起来呢。 郁泛扬眉,指尖暗示性地敲上地板,重复了遍:“我说了,陪我玩。” 他声音不自觉掺上冷意,陈含灵陡然噤声,有些害怕的耸了耸鼻子,向陈少麟靠去。 陈少麟介于见过郁泛的王霸之气,有些忌惮,索性不挣扎了,“来来来。” 客厅直到午夜钟声敲响,争吵才逐渐偃旗息鼓。 罗桂岚红肿着眼睛默默擦泪,酒气稍减的男人迟疑地坐到她身旁,长叹口气:“你别闹了,孩子们都在家呢。” “你这会才知道啊,”罗桂岚提起又冒出些火气,“不是还要打死我吗。” 陈善柄捂着额头,酒后头隐隐涨疼,耐心解释道:“这不喝了点酒么,又在气头上,唉,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真舍得对你动过手。” 罗桂岚轻哼了声,指着衬衫衣袖一点红痕问:“哪来的红印。” “真冤枉,电梯撞见个女的在补妆,有人撞了她一下,就把口红划在衣服上了,我之前都没注意到,还是你细心眼睛好。” 罗桂岚撇过头,生了会闷气,才想起两个孩子不知怎么样了。 她有些后悔:“都怪你惹我生气,含灵之前都哭了,我要去看看他们怎么样。” “行,怪我怪我。”陈善柄也担心起来,陈少麟臭小子无所谓,就他那闺女心思敏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被窝里哭呢,想想就后悔心疼。 两人忐忑地打开陈含灵的卧室,发现里面没人。 转而去敲陈少麟的门,没人应,但动静很大,似乎在吵闹,总之绝对不会安安静静的睡觉。 罗桂岚和陈善柄面面相觑,看到彼此脸上的担忧。 他们不会在打架吧······ 陈善柄猛地撞门冲进去,耳边立即传入红红火火的爆笑声。 陈含灵:“哈哈哈哈,王炸!没想到吧!哈哈哈又赢了!!!” 陈少麟:“哎呦我的亲哥耶!你怎么回事!跟你一对就输,话说你今晚赢过吗?” 陈含灵和陈少麟笑得东倒西歪,恍恍惚惚看见门被打开,也不管不顾,将手上扑克丢在地板,火速开启下一局。 跟他们喜笑颜开的面容相比,郁泛脸色臭到极致,怀里靠着他睡觉的郁离抹了把眼睛,迷迷糊糊地瘪了瘪嘴:“哥哥又输了嘛······” 郁泛齿间轻轻摩挲,挤出一抹笑来,“闭嘴,睡你的觉去。” 三人继续玩惊险刺激的斗地主,门口的夫妻俩被生生晾着,没人理睬,chuī了好久的冷气。 半晌,陈善柄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他们看上去很快乐,完全······咳,没受我们影响,让孩子们玩。” 他们在激烈的吵架,两个儿女竟然在开心的打牌,看来爸爸妈妈不是最重要的了——罗桂岚神情复杂地点点头,转身关上门。 牌场战斗持续到凌晨三点,郁泛才拖着酣睡不醒的郁离回房睡觉。本想一觉睡到下午,谁知才早上七点,房门就被敲得咚咚咚直响。 “怎么没煮早饭,还睡呢,当大少爷呀,快滚起来。”罗桂岚尖锐的声音划破大清早的宁静,喋喋不休地敲门,“开门,谁允许你锁门了,把这当自己家了是不是。” 郁泛睁眼,充斥着冷戾,一把抄起chuáng柜上的台灯,砰咚一声砸在门框上。 “滚。” 外面静默片刻,像是被吓了跳,但紧接变本加厉,“长脾气了啊你,丢什么了,赔!等你出来有你好果子吃!” “行了行了,我们在路上买点吃的,”陈善柄揉着额头,将还在骂骂咧咧一肚子火的罗桂岚拉走。 ☆、小狗 中午郁泛饿醒了,他睁眼,看到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开口好似只会一句话:“哥哥,饿了。” 郁泛算看出来了,郁离不傻,只是在贯彻人生两大原则:吃饭和睡觉。 他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回来发现郁离还呆呆的坐在chuáng上,换的衣服搁在一旁,歪着头看他。 郁泛:“······gān嘛,只有别人伺候我,没有我伺候别人穿衣的。” 但郁离全然一副听不懂的样子,郁泛出门溜达了圈,将在厨房做饭的陈含灵拎过来。 陈含灵:“哥你不会给小孩子穿衣服吗,很简单啊。” 郁泛肩靠门框,长腿jiāo叠斜倚着,食指意味深长的晃了晃,“你不懂,原则问题。” 陈含灵一脸莫名其妙,抱过郁离去洗脸刷牙。 吃过午饭,郁泛坐沙发上看电视,陈少麟时不时望向他,欲言又止。 郁泛:“有事。” “咱们家堆了一天的衣服还没洗,” 郁泛恍然大悟,“我换了条裤子,你拿去洗。” 陈少麟小声提醒:“······以前脏衣服归你管。” “嗯?”郁泛诧异地看向他,像是没听清,又问了句:“你说什么。” 陈少麟心肝一颤,从善如流地扬起灿烂微笑:“从今天起脏衣服归我管,郁哥千万别跟我抢,反正有洗衣机,多大点事嘛。” 郁泛:“乖,孺子可教。” 周末空闲时间,郁泛本想呆在屋里安安心心看电视,谁知回房拿水杯的空隙,一瞧墙上悬挂的日历,被醒目的红色标注闪到眼睛——紫荆区琉云苑三号,临时家教,小学英语。 郁泛:“?”英语是什么东西?? 这家的家教有事请假了一个月,所以临时找的郁泛,郁泛本想作罢,但这家给的报酬高,于是又蠢蠢欲动起来——穷呀,有钱拿,不能就此作罢。 都是为了生活。 郁泛在去的路上,片刻不停地刷手机搜索相关知识,既然要去,他得准备万全,不能误人子弟啊。 “郁哥哥,你终于来了!” 宽大的书桌前,坐着二年级小朋友李赫赫,他面带痛苦地翻着作业,一瞧见郁泛,宛如看见救星般激动地跳下椅子。 “英语作文好难,我不会写,你快教教我。” 郁泛挽起袖口,挪过一张座椅,将一叠准备好的教案搁在桌上,架势有模有样。 女佣放好水果饮料,便在小少爷李赫赫的招手下退出去。 房间没其他人,李赫赫赶忙将笔塞到郁泛手中:“你帮我好不好,我不告诉妈妈。” 郁泛:“想得美。” 虽然早知道结果,李赫赫还是沮丧地垂下头,吐了吐舌头,“好吧,那你教我吧。” “有什么好教的,”郁泛不屑地啧了声,“英语作文还不简单,背万能句。” 他说着,将手机里的‘小学生必背英语作文万能一百句’当作宝贝的拿给李赫赫看。 李赫赫看了半晌,摇头道:“郁哥哥,跟题目对不上。” “没让你全抄,你看上面说的,‘巧妙且不着痕迹的运用到作文中’,懂?再用你的口水英语添上几个原创句,高分作文不就来了。” 李赫赫抓了抓自个的蓬松卷发,“巧妙地用进去,我不会呀。” 郁泛叉了块苹果,翘着腿边吃边说,“网上说,老师只是学生的指路人,所以你怎么用不关我的事。” “······哦。”李赫赫点点头,自个捣鼓起来。 没一会,李赫赫诉苦以前教给他的东西全忘了,成绩还是差的一塌糊涂,眼瞧周一就考试了,着急的不行。 郁泛一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二话不说地扯过张草稿纸,拿笔唰唰唰的默写秘籍。 “英语不是选择题多吗,把口诀记牢,及格犹如探囊取物。” 李赫赫睁着圆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草稿纸,小声朗读:“三长一短就选短,三短一长就选长······” 短短几行字,李赫赫看完却觉得茅塞顿开,脸上露出如获至宝的激动表情。 他就知道! 郁泛哥哥成绩那么优秀,一定有秘密方法!这次终于肯将高分秘诀传给他了! “郁哥哥,你比赵老师好多了,你简直是我的天使!” 郁泛面容淡然地将凑来的脸蛋推开,挥挥手:“滚一边去背,别打扰我玩手机。” 李赫赫使劲点头,转过身继续背诵,“两长两短就选B,捉摸不定就选C······” 待够三小时,郁泛起身离开,在门口撞见刚到家的李母肖荷。 她穿着典雅长裙,披着真丝披肩,长发好似天然卷起,岁及中年依旧气质非凡。 “好的,爸,国内的事有我们一直在办,你别操心,在国外好好休养。”肖荷边说边下车,跟电话另头告别后,才对郁泛露出抹微笑,“辛苦了,赫赫一向调皮,让你多费心了。” 她说着看向紧跟郁泛的李赫赫:“今天郁老师教你什么了。” “保密!”李赫赫小朋友挺起骄傲的小胸膛,“反正星期一的英语考试,我肯定能及格!” 肖荷眯眼笑了笑,第一次看到小儿子如此自信,压抑的心情放松了些,跟郁泛又寒暄几句,才带李赫赫回屋。 这片别墅区占地很大,环境清幽,每幢别墅相隔较远,十分适合居住。 郁泛顺着大道往外走,两边草坪花池,余晖中喷涌出的清澈泉水,十分赏心悦目。 也不知哪家来的小狗,穿着件红衣,竖起两只灰不溜秋的耳朵,额头三簇雪白绒毛,这会伸长四腿趴在一个圆球上,独自在宽阔草坪间滚来滚去。 郁泛饶有趣味的看了会,这狗憨态可掬,就是蠢了些。 余晖浸没中,银色轿车顺畅地拐了个弯。 驾驶位上的青年男子,手按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落在手机上,专注着下属传来的消息。 “大少!查到肖诏七年前在榕华的住址了!!” 李瑾赫面色一凝,呼吸急促了几分:“在哪?!” “汪~” 李瑾赫猛地抬头,一只灰白色的小二哈忽地冲到前路。 滋—— 车轮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刹那响起,李瑾赫吓了身冷汗,惊魂未定地开门下车。 小二哈窝在郁泛臂弯里,歪着脑袋,吐舌头哈气。 李瑾赫揉了揉眼,瞬间怀疑视线出现错误,这男孩儿什么时候站路边的,还有这只狗刚才不差点撞上车轮了吗。 他迟疑了下,走过去:“朋友,你没事吧。” 郁泛脸上几乎没什么血色,低头看了眼傻不拉几的狗,目光落在衣袖遮挡的右手肘,微微蹙起眉。 他刚才高估了自己恢复的丁点修为,以为速度来得及,若非有股莫名熟悉的力量相助,硬生生挡住车辆一瞬,他没那么轻松脱身。 想到这,郁泛对走来李瑾赫视若无睹,反而若有所感地朝斜边望去。 果然,迎着落日余晖走来的高瘦身影,上衣穿着jīng致黑衬衣,腿长得赏心悦目,一派冷俊气质,帅的有些耀眼。 但看得郁泛感到牙疼。 倒了什么霉哟。 小二哈一看到隗燿,瞬间抬起懒洋洋的头,激灵的汪汪汪起来。 郁泛心中涌起怪异的感觉,低头反复瞧了瞧小狗脖子上带着的狗牌,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正面:月巴(肥肥)。 反面:呜~迷路啦,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助你走上人生巅峰噢。 琉云苑二号,隗*(联系电话:#¥@……) 现在把狗塞回车底还来得及吗。 李瑾赫回到驾驶位,斜眸看了眼路边好似在罚站的两人,一阵莫名其妙。 问有没有受伤,没人理他。 问狗主人是谁,也没人理他······这怎么jiāo流。 反正给了名片,有事会给他打电话吧。 “巧啊,”郁泛调节好情绪,眼角微弯,笑眯眯地把怀里的狗递去。 “早知道是你家的狗,我就不救······呸呸呸,要不是发现是你家的狗,我才不救。” 肥肥急于过去,努力扑腾前腿,然而隗燿只淡淡的瞄了它一眼,视线便落在郁泛手肘,擦破的血已经沾上衣袖。 “你受伤了。”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郁泛突然警惕,难不成隗燿想趁他受伤对他下手? 他一把将小狗塞到隗燿怀里,甩了甩手,“什么受伤,可笑,这点伤我吐口唾沫擦一擦都能立马好!” 他说这话时,脚步暗中往后挪了挪。 隗燿注意到,眼帘微垂,遮住有些落寞又掺着不甘的眼神,他保持与郁泛距离,道了声谢,拎着月巴离开。 谁知他刚走了两步,便听到郁泛不轻不重的唤了声。 隗燿脚步一顿,回过头,“什么?” 郁泛表情有些古怪,视线瞄天瞄地,最后还是晃晃dàngdàng的落到隗燿身上。 欲言又止。 隗燿皱眉:“怎么了?”手疼? 说不说? 要不要说? 郁泛盯着隗燿半晌,终究没能忍住,他唇角微微一勾,眼尾轻翘,压抑许久的邪气便坏坏的透出来。 “衣扣别只松一颗,多解两个更好看。” 隗燿表情一怔,微敞的黑质衣领像着了火似的,烫的他顿在原地不知所措。 多解两颗—— 还想看哪?! 他眼底含着愠怒,眼瞧郁泛一股烟地溜了,先前那点低落早就烟消云散,神色冰冷地拎狗回去了。 郁泛溜到老远,确定离开隗燿视线后,神清气慡的呼了口气。 牛bī! 不畏qiáng权,勇于说出真相,大快人心! 手肘传来痛感,他撩起衣袖一瞧,划了好几条血痕,他chuī了口气,胡乱地摸了两把,惦记着去银行查家当。 立在取款机前,郁泛半晌无言,卡上四位数,换算到他们那,这点银两还不够给他鬼道门少主吃一顿呢。 “诶——”郁泛长叹一声,没想到有天会沦落到为生计焦灼。 周末总是过得快,等下午太阳温和些,郁泛将郁离送回幼儿园,拐弯往二中赶去。 眼看快上课了,郁泛才在九班数人焦灼的目光中慢悠悠踏进教室。 他双手插兜,也没背包,孑然一身好潇洒的模样,直把王奈等人看得一愣一愣。 “作业呢?你怎么空手来了?我们作业呢?!” “垃圾桶。” “??!!!”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周叶第一甜”的地雷×3,感谢“河图洛书”的地雷(≧▽≦) ☆、萌了 王奈来学校,一瞧郁泛空dàngdàng的位置,嗅到些许不妙的气息,按以往郁泛可早就到了,连jiāo代的作业也挨个摆在他们桌上。 他们将郁泛课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个作业,只能眼巴巴等郁泛来学校。 发现郁泛两手空空带都没带,上课马上又要收作业,顿时气得撸起袖子上前。 “什么垃圾桶,你搞事是吧。”刘朝人个子不高,但看上起凶神恶煞,他挡在郁泛前,恐吓似地扬起拳头。 九班众人见惯大风大làng,除了几个班委让刘朝滚出去吵以外,几乎都埋头做自己的事。 “别跟他废话,带人走,老地方收拾。”王奈冷哼了声,打电话叫人,气势汹汹走出教室。 上次被郁泛逃了,这次为保险,他叫了七八个兄弟——三楼男厕见。 狭窄的空间挤了十来个人,刘朝等人轻车熟路地堵在门口,以免郁泛溜了。 王奈立在最前方,身后的兄弟们全部是他的底气,他有模有样地让人点上香烟,屁股蹲靠洗手台,微低着头,惆怅地吸了口,半晌才悠悠出声。 “知道错了吗。” 郁泛皱起眉,满脸不悦。 这厕所有专人打扫,整洁gān净,地板擦得能反光,但不妨碍他一脸快要溢出来的嫌弃。 “这就是你们要求的决斗地点?简陋成这样,哪来的脸向我发出邀请?” “?”王奈没瞅到郁泛脸上露出该有的恐惧,反而看见货真价实的嫌恶,顿时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狠下心,扔掉烟在地上踩了两脚,转过身摆了摆手。 “给他点厉害瞧瞧,别把人打死打残就行。” 窗户大开着,敞亮透风,王奈幽幽叹了声,本来他不喜欢欺负本班同学,但是这人过于不识好歹,三番五次挑衅他的威严。 骨头太硬可不行,王者眼里容不了沙子。 “喂——” 王奈的肩膀被搭上,他疑惑的回过头,正想说这么快,视线中一个拳头砸来。 三楼走廊,教导主任步履匆匆,脸色发黑,直奔尽头的卫生间,“打架斗殴的都有谁?” “王奈和六班那伙!”宁凯抹了把额头的汗,“慕老师,你得救救郁泛,十个他都不是那群人的对手啊!” 教导主任早年去部队锻炼过,走到男厕一看门锁了,对里面情况揣测的八九不离十,怒不可遏地用力一脚踹开门:“以多欺少!王奈你们——” 声音突地戛然而止。 只见光滑地板上,十来个热血青年以叠罗汉的姿势摊到在地。郁泛坐在顶端,时不时给还有气挣扎的人来几脚。 他看老师来了,赶忙举起手,在宁凯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义愤填膺地报告:“老师,他们以多欺少,行为恶劣,申请受到该有的批评惩罚!” 叮铃铃—— 下课了。 今晚教学楼格外热闹,尤其是三楼,聚集了大群人围观,甚至吸引上下楼跑来参观。 “我的天!学神竟然在写检讨?他gān嘛了啊。” “听说是打架,被教导主任逮到了” “这不公平,打架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写检讨!”赶来看热闹的小姑娘发现只有郁泛被罚,忿忿不平道。 旁边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因为其他人都不同程度骨折了,现在医务室躺着呢。” 女孩儿:“?!” 郁泛立在九班走廊外,挨着窗,面前铺张洁白的纸,他一手拿笔,一字未落,脸上露出些许不耐。 这该死的检讨怎么写? 他绞尽脑汁憋不出一句话,还要求一千字,这些老师欺人太甚。 快到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王奈在一众老师驱寒问暖中往教室走,胳膊裹着石膏,脸上顶着一只青黑色的眼。 “放心,这事学校会为你主持公道。” 王奈远远望见走廊还站外面写检讨的郁泛,沉默半晌,嘴角狠狠抽了抽,“用不着,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他一连飙出两个成语,实在抵达个人文学巅峰,全被郁泛刺激的,天知道教导主任没赶来的那几分钟,他经历了什么生死一瞬。 郁泛先给了他眼睛一拳,旋即折过他胳膊,一把按在地板,手毫不留情的掐住他脖子。 王奈瞬间喘不上气,怀疑大限将至,他听到郁泛冷声问,“知道错了吗?” 这是他之前问过的话,王奈觉得被深深羞rǔ了,憋着口硬气,从喉咙挤出句话来,“不知道,我、我才是老大,你掐死我,我、我爷爷会报仇的。” 郁泛手指加力,王奈挣扎无果,见郁泛一脸冷色毫不动摇的模样,差点窒息而亡。 谁知这时郁泛突然松了手,拍了拍他头,居高临下,忽然莞尔一笑,“我看上你了。” 王奈刚回过的魂差点被他这句话吓得又飞了。 什么、什么叫看上他了?? 王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他魅力这么大吗,竟然看上他?! 噫噫噫! 虽然郁泛长得真好看,但他接受无能啊! 王奈沉浸在发现自己竟然魅力非凡,痛苦又甜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直到郁泛敲上他的头。 “我只问一次,你考虑清楚。” 王奈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他盯着郁泛白净俊气的脸蛋,本来坚定的一颗心突然松动了些。 糟了! 他心底大喊不妙,使劲的给自己催眠不可以不可以。 王家祖上三代单传,如今就靠他传宗接代,这香火不能断呀! 他猛地闭上眼,大喊道:“不可能!就算你沉迷爷的魅力无法自拔,爷也不会喜欢男的!” “你别看上我!咱俩没结果!” 他话音落下,厕所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弥漫起尴尬气息。 王奈想是不是拒绝的太无情了,睁开眼,想安慰一下,却猛然发现郁泛脸上露出犹如吃屎一般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喜欢你?我他妈喜欢打爆你的狗头吧!” 王奈迷茫:“?” 不是说看上他了吗? 郁泛嫌恶的想再揍一拳,但不知想到什么,忍住了,从牙齿缝挤出一句话,“我看上你有当我小弟的资质,懂?” 王奈愣了,知道自作多情后,脸涨得通红,但好面子的碎了口,“你不说清楚,怪我误会啊!” 郁泛瞪了他一眼,扬起拳头,“你再说,给你打出熊猫眼信不信。” 王奈闭了嘴,但郁泛没有并没停止威胁,“一句话,当不当,不当我就不客气了。” 王奈:“······”可恶,欺负他孤立无援! 教导主任走在最前端,扯过郁泛一字未落的检讨一看,哦······不能说一字未落,他还署了个名。 他头疼地看着郁泛,正要开口,被紧跟王奈的一位老师打断,“这学生怎么回事,一个字没写,态度不诚恳,完全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必须记过!记大过!” 九班班主任廖老师站出来:“记什么过啊,搞清楚是你们六班同学先动的手,在这贼喊捉贼呢!” 记大过影响未来升学,九班就郁泛这一个顶级苗子,可舍不得被人拔了。 “你说谁是贼,廖老师,注意素质,我班学生可还在医务室躺着······对了,让他拿医药费。”六班班主任突然冷笑了声,“听说这同学家里没多少钱吧,这医药费可不低,还有打架斗殴这种事,一年奖学金都得泡汤吧,是不是啊?郁泛同学?” 朱霜踏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看了眼廖老师,这个姓廖的女人,跟她同样是班主任,每次业绩都压她一筹,还喜欢装敬业装好人,弄得其余老师对她评价比她高的多,朱霜早就看不惯了,这次九班顶梁柱郁泛搞事落到她手上,她不搞死他才怪。 朱霜想到这,笑眯眯的向郁泛凑近,眼底满是恶意。 下一刻,她浓妆艳抹的脸上被空中袭来的皱巴巴纸团啪嗒打了个准。 “滚开,你笑得好恶心。” 走廊老师们齐齐静默两秒,接着是朱霜气急败坏的尖叫:“打我?退学!必须让他退学!这种学生怎么能留在我们二中!”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气得面目狰狞,“我要给舅舅打电话,殴打老师!他竟然敢殴打老师!” 教导主任赶忙阻止,“朱老师,这点小事何必让王副校长知道呢,学生还小,冲动是难免的。” “你滚开,惹急了我让舅舅把你也辞了!” 郁泛看着一番闹剧,笑而不语,好久没人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了,重新尝个鲜,也挺有滋味。 他看了会,听到下课铃声,便扔笔走人,将身后一众人喊叫视若无睹。 宁凯回到寝室,苦着脸,很是愧疚。 他担心郁泛被人揍惨了,连忙跑去找慕老师,谁知是郁泛把别人揍惨了。这事虽然郁泛占理,但他下手过重,便变了味道。 郁泛躺在chuáng上,双腿jiāo叠轻晃,指尖拨弄着手机,明亮的灯光斜落在他面容上,俊气的脸上波澜不惊。 宁凯以为他在qiáng装淡定,站在一旁轻声安慰,“别担心,我问过了,医药费也就两三万元,没钱我可以借你,大不了这月不用零花钱了······毕竟我也有责任。” 郁泛好像没听见,拿手机翻看半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你来看,这些人好逗!” 宁凯好奇的接过手机一瞧,粉红粉红的界面,是他们二中学校论坛。 当前最热的几个话题: #学神一挑九,结局惨绝人寰!# #震惊!带你深挖学神隐藏多年的另一面!# #不可思议的反转!扒一扒今夜三楼男厕,究竟上演了怎样悲惨故事!# “你还有心思看这些,”宁凯看乐呵的郁泛,一时无言,“朱霜可是校长外甥女,她非要闹的话,说不定你真要被退学了!” 郁泛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关系,我新收了个小弟,这种事jiāo给他摆平。” 宁凯愣了愣,“小弟,谁啊?”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长形办公桌将到来的老师隔成两排,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辩。 众老师各抒己见,一半维护郁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半则坚决要将郁泛逐出校,两边本来势均力敌,但中途副校长一个视频通话来袭,瞬间使天平倒向一边。 朱霜拨了拨头发,对脸色难看的廖老师微微一笑,“咱们二中好学生又不缺郁泛一个,况且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廖老师生什么气啊,直接开除吧。” 廖老师皱紧眉,向教导主任望去,还想再为郁泛争取,这时,会议室响起一声冷哼。 “开除谁?你嘛。”王奈翘腿坐在一旁,满脸不耐。 朱霜:“你说什么,王奈,老师可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呢。” “要你多管闲事,”王奈揉了揉耳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起身一锤定音,“这事就算了,我不追究,别找郁泛的麻烦。” 朱霜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王奈,也冒起火气,“就算你不追究,该罚还得罚,二中是正规学校,想随随便便违反校规,凭什么,校长都做出决定,注意你的身份,王奈同学。” 王奈哼笑了声,龇了龇牙,一副要气死人的表情,“凭你现在身处的写字楼是我家捐的,要不你也捐个试试。” 朱霜一噎,脸一阵青一阵红。 她当然知道王奈家有钱有势,但没想到王奈是个神经病,好心好意帮他,反被倒打一耙,什么人啊这是! 昨夜论坛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郁泛可能面临的处罚,没想到风平làng静过了一上午,教导处还没出通知,众人敏锐的嗅觉顿时察觉到不一样的风向。 中午郁泛走近食堂,一手插兜,一手在拨弄手机。 论坛很热闹,当前最火话题全是关于他的。 #不可思议——学神身后竟然有那个人的存在!# 下面好几楼:谁啊谁啊。 楼主:不可说(猜猜学校有几个人能让六班老巫婆闭嘴。) 底下顿时嘘声一片,众说纷纭。 郁泛看他们猜来猜去,脑dòng很大,连他是校长私生子都讲的有鼻子有眼。他看的津津有味,走到窗口,头也不抬地点了几分菜,掏出饭卡一刷。 ‘滴滴滴’声尴尬地响起,一个劲的提醒卡里没钱了。 离他最近的几名同学投来几缕怪异的目光,郁泛看见有人在憋笑,他斜过头,眉梢轻挑,准备去跟那人借卡一用。 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来,将卡放在刷卡机前,发出嘀的脆音,有些熟悉的声音附在郁泛耳旁响起,“刷我的。” 郁泛一僵,往旁边挪了挪,向比他高些的隗燿投去诡异的目光。 gān嘛帮他,他们关系很好嘛······ 隗燿微眯起眼,“别乱想,不想你惹是生非,乱抢别人的东西而已。” 得咧,原来担心别人被他欺负了。 郁泛轻啧了声,勾唇笑着道了声谢,端起餐盘走人,找了个四周没人的位置坐下。 他喝了口汤,拿手机继续看论坛众人的奇思妙想。 “馒头不吃jī”:解密啦!!终于知道楼主说的是谁了! “不是小公举”:快说快说!钓鱼biss! “爱吃láng的羊羔”:火速! “馒头不吃jī”:话不多说,上图为敬,看看他背后是谁。 郁泛好奇地望下一翻,噗的一口汤吓吐出来,“咳咳咳——” 图片上,食堂二号窗口,隗燿半圈着他,伸长手臂刷卡,可不妥妥地立在他身后。 郁泛抽纸擦gān嘴,身体还意犹未尽地哆嗦了下。 想了想,他指尖微动,打出几个字。 “城主驾到” :卧槽!什么情况,为什么隗燿要帮他刷卡,他的字典里有乐于助人这东西吗??? “一闪一闪亮晶晶”:什么鬼,两人天南地北,怎么凑到一堆的! “恐怖如斯的豆帝”:萌了萌了,哈哈哈! “鬼道门少主”:萌你妹,沙雕! ☆、月考 今夜晚课与平常不同,九班教室内安静的有些诡异,没有窃窃私语左顾右盼,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学习。 郁泛单手托腮,一手转笔,在教室东张西望,受不了这怪异的气氛,他伸手戳了戳同桌,“你gān嘛呢。” 宁凯:“复习啊,明天月考。” 二中每月底都有考试,考前一晚约定俗成留给学生自由复习。 宁凯偏过头,好奇的问:“你不复习吗。” 郁泛长期霸占年级第一,虽然大伙认为他复不复习都一样,不过他以往态度都极为端正,复习这等事从不落下。 “像你一样,盯着一页看半小时的复习吗。”郁泛轻嗤,指了指宁凯的课本,笑得像个恶魔。 宁凯:“······”泥奏凯! 在九班楼下的七班教室,也充斥着浓郁的考前复习气息。七班班主任是个狠人,为了刺激大家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每次考完试都要打印几十分成绩单,挨个发给七班的人。 成绩单隗燿自然有一份,他找出来看了良久,捏着纸角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差点直接撕破。 年级倒数第一??? 隗燿脸色微沉,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的成绩,心情跌落谷底。 “诶,你看成绩做什么,”坐在前排的秦城闲着没事,本想问隗燿要不要开溜,谁知转过身发现他在看成绩单。 隗燿面若寒霜:“向你借个东西。” 秦城被他格外严肃的表情吓到,紧张兮兮的凑近,低声道:“什么?” 隗燿抬头,眸光冷冽:“语数外物理化全套练习。” 秦城:“······啥?” 月考第一堂语文,早晨郁泛上楼梯,端杯豆浆,一口一个小包子,进教室前解决完毕。 离开考还有一小时,教室不少人在背早已滚瓜烂熟的诗词,满分作文常用名句等。 郁泛无聊的打了声哈欠,看模样已经悠闲到极点,这一幕深深刺激到周围激情复习的九班众人。 “这大概就是学霸的自信吧!从昨晚到今天,书都没翻一下。” “以前他认真复习果然在演我们!我就说嘛,学神绝对不需要复习这种东西!” “羡慕,我也想试试长期霸占年级第一的滋味。” “兄弟,梦里有。”班长唐晶晶合上课本,笑出声,“不如去摸摸学神的头,说不定能粘上欧气。” “嘿,郁泛。” 郁泛懒洋洋地转过头,“gān嘛。” 宁凯眼疾手快地摸了把郁泛的头发,“吸吸欧气,要求不高,考试题全对就行!” 郁泛一句滚还没出声,黑发又猝不及防被摸了下。 “学神保佑。”唐晶晶盈盈一笑,双手合十,“会的不错,猜的全对。” “哎,我也要来!” 凑热闹的人齐齐涌来,“郁泛,粘粘你的运气,拜托拜托。” 见状不妙,郁泛踩上课桌,一跃到过道,头也不回地冲出门朝考场奔去。 一群混蛋! 听说这世界容易脱发,给他摸秃了怎么办?! 二中考试座位按成绩排序,郁泛就坐在第一考场第一位,进考场的准备期间,他可谓着着实实享受了把万众瞩目的时光。 原因无他,一考场内的考生象征着年级顶尖水平,各个脸上自带傲气,行为举止间都充斥着学霸的气息,但即使优秀如他们,前方依旧有座永远翻不过的大山,那就是——学神郁泛。 一时间,羡慕、嫉妒、敬佩······的目光齐齐落在郁泛身上,尤其是身后,不时向他投来死亡视线,像要用眼刀把他的背剜出一个dòng。 郁泛察觉到,转过头,见到传说中万年老二的周样同学。 周样推了推厚重眼镜,见郁泛看向他,冷傲地哼了声,“别得意,第一名的宝座,迟早从你手里抢过来。” 郁泛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人,眯眼一笑,“怎么抢?以头抢地尔嘛。” “你、你你竟然嘲笑我!”周样气得脸都红了。 郁泛指间笔杆在飞速转动,口中轻声安慰:“放轻松,不就是第一名吗,以后让给你了。” 周样一点都没被安慰到,反而觉得遭受莫大的侮rǔ,“谁要你让!学习这事是能让的吗!我要从你手中堂堂正正抢过来!” 郁泛挑眉笑了,“我就要让,你拿我怎么着。” 周样气急:“我不要!这种龌龊的jiāo易谦让,是对学习的侮rǔ!” 最后郁泛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言不发地转回去。 周样被郁泛笑得毛骨悚然,内心无限焦灼起来。他从入校就开始挑战郁泛霸主地位,虽然从未成功过,但也未曾轻言放弃。 这次他又做足充分准备! 可是被郁泛这么一说,好像得了第一也快乐不起来了。 肿么回事? 试卷很快传下来,语文没必要紧张,不过周样还是有些在意,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郁泛动作。 他穿着短袖,露出白皙的手臂,胳膊肘骨骼偏细,这会在空中不停移动,看上去在认真写字,全力以赴地面对考试。 周样顿时放下心,静心答题。 郁泛写完必填信息,盯着试卷长长打了个哈欠,眼眸都憋出点泪来,他轻揉眼睛,拿笔在试卷纸张胡乱画起来。 左右都不会答,又不能离开教室,郁泛想着不如发挥他的艺术天赋,便激情四she地画起来了。 相较于第一考场奋笔疾书的考生们,第十考场表面风平làng静,暗地早已群魔乱舞起来。 “一考场传出来的选择题答案!快抄!”趁监考老师低头的几秒,赋予众望的小纸团从第一排利落地传到最后一排。 隗燿瞟了眼桌前小纸团,神情漠然。 作弊是耻rǔ的。 他堂堂瑞云宗弟子,哪怕答的选择题全错,也绝不做这种事。 “考试结束,请各位考生停笔······” 郁泛长呼口气,停笔走人,留给两位监考老师一抹帅气利落的背影。 “你们班郁泛啊,我上次改他语文试卷,别的不说,那工整漂亮的字迹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监考老师去收另一侧试卷,跟九班语文老师说起。 语文老师得意的笑了笑,“不看看他语文是谁教的。” 他说着,去收郁泛的试卷,“这孩子是真的优秀,语文次次——” 语文老师话音一顿,面上陡地变了颜色,另位监考老师诧异,“怎么了?” 语文老师将郁泛试卷举起,只见素白的试卷纸上,赫然浮现一柄绕着青藤的巨剑,活灵活现,连剑柄纹路都一丝不苟画出来,若这不是考室而是画室,他们可能会给这幅画打满分。 但此时此刻,九班语文老师颤抖着手,紧捂心脏狂吸了吸气。 冷静,他要冷静! 再大的问题也要等人把试考完再说! 郁泛中午和宁凯一起约饭,才知道有三十分钟便能jiāo卷这东西,他愣了半晌,暗骂了句。 “这次数学题有些难度,不知道考出来效果怎么样。” “等会看一考场答题情况不就知道了。” 两名监控老师提着试卷,说着推门迈入考场。 开考没多久,相较上午的轻松气氛,一股紧张与小心翼翼在第一考场众学霸的神态动作中体现出来。 但总有人与众不同。 郁泛手托腮,笔尖在草稿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懒洋洋的等三十分钟过去。 他随意瞄了两眼,发现其他人都在唰唰的拿草稿纸算题,不过有个别同学不时用余光扫向他,似乎在判断他的试卷进程。 “嗯哼~” 郁泛忽地唇角一勾,低笑了声。 他打起jīng神,有模有样的在草稿纸上写写写,随即果断举手,向监考老师要新的草稿纸。 接下来,短短三十分钟,郁泛要了十来次草稿纸。 直把在座考生看愣了,尤其在郁泛将试卷翻面后,他们陷入翻江倒海的震惊之中。 计算量这么大的嘛?还有速度也太快了吧! 但令人恐怖的远不止此。 操哦! jiāo卷了??? 三十分钟jiāo卷!!! 与郁泛在同一考场的学霸们世界一阵旋转,面临着天崩地裂,他们默默低头看向刚做完的填空题,各个脸颊涨得绯红,好似被人用力啪啪打脸了。 短短一个月,自己与学神的差距已经拉到如此地步了吗?! 第一名潇洒离开考场,众人只能将不安的目光悄悄转移到周样身上。 被他们紧盯的周样面红耳赤,仿佛被烙下耻rǔ的印记,他拼命运转脑子,手下不甘心地狂算狂答题。 他不敢相信! 他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认为有难度的试卷,郁泛竟然三十分做完······哦不,说不定早做完了,只是碍于考场规矩等着! 他竟然在考前说想抢第一名? 周样感觉被人扇了好几个耳光,眼中包含辛酸的泪,拼了老命地加速做题。 一时间,整个考场充斥着危在旦夕的亡命气息,各学霸一边怀疑人生,一边含泪前进,背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燃烧的战斗烈焰。 两位监考老师从教多年,敏锐的察觉了什么。 他们微眯起眼,目光从考场众人转向讲桌上摆放的空白试卷,还有一叠鬼画符般的草稿纸。 ······一言难尽啊。 考试结束,九班数学课代表被唐晶晶搀扶着,两人从一考场走出,正巧撞上从其他考场出来的宁凯。 “嘿。”宁凯热情的打招呼,很快发现两人面色不对。 课代表像虚脱般有气无力的,唐晶晶面上也写满疲倦。 “考个试,你们怎么跟打个仗似的。”宁凯怪异发问,朝两人身后望了望,发现凡从一考场走出来的人,没有哪个脸色是好的。 宁凯挠了挠头:“题这么难吗,把你们折腾成这样。” 他妥妥学渣,完全看不出题难不难,见学霸们都一副被榨gān的模样,不由好奇起来。 “对了,郁泛呢。”他顺口提了句。 正要回话的唐晶晶嘴角一抽,闭上嘴,一言不发带课代表走了。 ☆、解 继数学后,郁泛相继在英语和理综考试中,上演了三十分jiāo卷的gān净利落,凭一己之力,将一考场全体考生笼罩在三十分钟黑色恐怖下。 理综一结束,一群学霸被打击的嗷嗷直叫。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让我去死!我不配跟学神一个考场!” “我才发现自己就是个渣渣!最后一秒才jiāo卷,还有个小问没做出来,根本没脸跟学神在一个学校!” “别说了,我不应该在这里,我没资格跟学神一个年级,降级是我唯一的出路!” 击溃众学霸心态的暗黑元首,在教室哼着小曲,中途低头默默打了个喷嚏。 当晚高二各班教室里,不像往常一般考完试有轻松的意思,在七班,原本安静的教室突然传出声呜咽,接着便是嚎啕大哭。 哭声悲惨,饱含绝望与无助,仿佛希望破灭,遭受了人生有史以来最大的打击。 七班众人顿时跟见了鬼似的,抬头望去,却见坐前排的周样同学,掩面痛哭,肩膀不住耸动,看模样伤心到极致。 正在大家不明所以,面面相觑时,排名前几的学生也跟着抽泣起来。 “我懂你。”周样同桌抹了把鼻涕,拿纸擦了擦,“差距太大,过去我们太异想天开了。” 周样后座也轻声安慰,“别哭,擦gān眼泪,咱们还是第二名!” “我靠,什么情况,”邬单吓了跳,用胳膊肘碰了碰秦城,他万年在倒数第一考场,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秦城长期混迹论坛,永远走在消息最前端,“听说九班那个年级第一,三场考试全都提前jiāo卷,这些人心态崩了呗。” 邬单吸了口凉气,竖起大拇指:“牛bī,这哥们是个狠人,我记得这人好像叫郁、郁泛是吧。” 正拿试卷做的隗燿忽地抬起头,语气中透着点点疑惑,“你说谁?” “郁泛,”秦城接过话,“九班的,年级第一。” 隗燿手下笔尖一划,落下一条斜歪长痕,俊气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 “他——第一?” “啊楸~” 郁泛耸了耸鼻尖,同桌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谁在背后嘀咕我,嘀咕一晚上了。” 虽然现在修为低,但他好歹是个修士,身体倍儿棒,感冒轮不到他。 二中老师拿着高工资,工作效率也是顶尖,趁着晚自习的时间,一群老师聚在一起,拿着红笔飞快地批阅试卷。 “全对,全对,全对······又出了个满分!” 一老师忍不住抬头,分享物理这次取得的好成绩。 “你那算啥,”生物组组长随手拿起已经阅过的一叠一考场的试卷,“三分之二的满分,剩下几个也没低过九十五以下,前所未有的好成绩!” 另端化学组老师也插来话,“不可思议呀,一考场这群学生,以往会犯的小错误这次一个都没犯,别的不说,专注细心程度必须满分!” 其他老师赞同的纷纷点头,这时,突然有人道:“谁知道郁泛怎么回事?一题不答。” 年级组长望向廖老师,“你是郁泛班主任,他怎么回事?” 郁泛的试卷被单独拎出来,一并摆在廖老师桌前,她紧皱眉头,“也许是前几天那事影响他了。” 她话音一落,在场老师的目光唰唰的落到朱霜身上,朱霜横起眼,“关我什么事,说不定他压根一道题不会,以前都是装的。” 这话年级组长都听不下去了,他喝了口热茶,保温杯在桌上敲了敲,“好了,廖老师,你别太在意这次成绩,多关照一下郁同学,保证他心态不出现任何问题,这种任性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数学理综试卷批改起来比语文容易,此时成绩出来的差不多了,各老师谈论一考场众同学的优秀发挥,眉开眼笑的谈论起来。 相较于他们,语文组组长脸色臭臭的,本来试卷全是文字批改起来很累,偏偏其他科这次成绩都有质的飞跃,但语文一点起色都没有,比较起来惨淡的不得了。 他本指望郁泛能发挥出色,别的不说,来个一百四行不行! 谁知刚才得到噩耗,这混蛋家伙竟然jiāo白卷! 语文组组长脸色铁青,突然大喝了声,压下办公室其他科老师喜气的讨论声。 “改哪个考场了,还没改完吗,效率呢!” 众改卷老师一哆嗦,手下加速,朗声报告最新进展,“改最后一考场,老十了!” “十考场的还用得着改,我一眼瞟过去都能算出他们分数,没一个能及格的。”组长冷哼,火气很大。 他说的是实话,事实上改卷的老师们也最喜欢改十考场的试卷,毕竟这帮学生连作文都凑不够八百字,轻轻松松给个人情分就行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改卷接近尾声,语文组长冷着脸接过一张张不及格的试卷,不耐的正要发火,负责结尾的老师突然惊呼了声,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 “怎么了,”组长拧着眉头,怒气冲冲的上前,扯过试卷来看,“难不成又有人jiāo白卷!” 他目光愤然的落在试卷上,表情忽而一僵。 在办公室其他老师的注视下,眼睛缓缓睁大,眉头开始舒展,嘴角不止往上扬。 “这是谁的试卷——无可挑剔!” 次日一大早,月考成绩热腾腾地出来了。 郁泛咬着吸管喝牛奶,抢在上课铃声结束前一股风走入教室。 他一进去,九班同学便齐齐投来诡异欲言又止的目光,尤其是以唐晶晶为首的班委课代表们,各个表情复杂到难以言状。 郁泛若无其事的回座位,一瞧发下来的五张试卷,啧啧两声。 —— 竟然全部零分。 “过分了。”他将牛奶盒啪嗒搁在桌上,指着数学卷的大题,找同桌算账,“你不是说有个‘解’字也得两分吗。” 宁凯一噎,考前郁泛确实问过有哪些注意事项。 他辩解道:“我说没‘解’字扣两分,没说有‘解’就给两分啊。” 原来会错意了。 郁泛悔恨地低下头,“早说嘛,我就不写了,想想真亏。” 宁凯:“······” 他同桌难不成叛逆期来了,厌恶优秀无比的自己? 不过看郁泛这模样,完全不需要安慰,宁凯盯着自个试卷喜上眉梢,猜的题全对,不敢相信,感觉人生到达巅峰。 没等下课,郁泛被廖老师叫去办公室走上一遭,随即又挨个去各科教学老师办公室。 不知是不是老师们商量好了,竟然没一个人批评,反而都在积极鼓励他,让他别把这次成绩看得太重。 郁泛被善解人意的老师们感动了,尤其是数学老师,一个劲地说这题简单,所以才冒出那么多满分,让郁泛别有心里压力。 郁泛连连点头,离开时踌躇良久,还是问出了疑惑一大早的问题。 “既然不写‘解’字扣两分,为什么写了‘解’不给两分?” 数学老师表情僵了僵,不可置信:“你想我给你添两分?” 郁泛诚恳地点点头,“成绩不高,所以这两分我也得争啊。” 数学老师被气笑了,“零分还争个屁啊,快走快走,我这脾气快压不住了!” 砰的一声,办公室房门关上,郁泛摸了摸差点撞上的鼻尖,该他的东西,索要有错吗。 他拎着试卷回教室,路过七班走廊时遇上周样,热络地向他打了声招呼。 “第一名,恭喜恭喜啊。” 高中以来第一次取得年级第一,周样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拦住郁泛,用肯定句问:“你故意的,就像考前说的,故意让我是不是。” 郁泛:“谁让你了,这就是我真实成绩。” 当然对于他的话,周样一个字都不信,不仅他如此,全校师生都认为郁泛只是在搞笑。 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说:“不算!这次不算!这种第一对我来说是种耻rǔ!等你拿出真本事,我们再比!” 郁泛愣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脑子是个好东西,不能只用在学习上。” 他说完笑了笑,正要走,视线透过窗户,不经意落到隗燿身上,发现他在专心致志的学习,郁泛眼眸一弯,跑去敲了敲窗。 隗燿听到动静,斜过头,眉梢微微一挑。 郁泛眨着眼睛,问他:“在学习呢。” 隗燿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轻嗯了声。 于是郁泛笑了,手握成拳,隔着玻璃窗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加油,这次一定不是倒数第一!” 天知道他发现隗燿的名字在年级倒数第一时,差点在教室笑疯了,这会看见人,忍不住来逗弄一下。 隗燿:“······” 他执笔的手捏紧,脸色冷到极致,他当没听见,理性地回避这个问题,但郁泛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郁泛见隗燿不理他,又敲上窗吸引注意,他眼眸中闪烁着浓浓求知欲,像个好奇宝宝不住发问。 “你是不是没得过倒数,心里什么滋味,需要我给你传授废柴心得嘛,你会不会郁闷,要我给你做心理辅导嘛。” 隗燿在郁泛不停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中,终于忍不住侧过脸,冷锐目光隔窗与郁泛对视,薄唇微启,“心理辅导,可以,你站着别动。” 郁泛一怔,看着隗燿放下笔,真出来找他了。 “哎,来真的啊。”他嘀咕着哆嗦了下,赶紧拿着试卷快速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周叶第一甜”的地雷X2,比芯嗷~ ☆、答卷 隗燿出教室门,只看见飞奔消失在楼梯转角的一抹残影,他唇角微勾了勾,正要回去,听到有人在叫他。 “隗燿,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语文组办公室内,年级组长在跟各位语文老师开简单的月考总结会议,隗燿喊报告时,会议正好结束。组长看见隗燿,表情从之前的严厉化为满满的欣慰。 “隗燿同学,请进。” 满分的语文试卷,可是他指教多年第一个,谁能想到是学校谁教谁头疼的隗燿答出来的呢。 有些人质疑作弊,他只想冷笑一声,什么是标准答案,什么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文化底蕴,这些人压根不懂! 语文组长心底哼哼,越看隗燿越满意,他对比过隗燿这次与以往的语文试卷,虽然题答的完全不像一个人,但字迹却相差无几,所以他坚定的认为,这孩子要不突然开窍了,要不以往在藏拙,本质绝对是非常优秀的学生。 隗燿站在一旁,注意到组长老师面前摆放着两张试卷,一张是他的,另一张像草稿纸,画了把古剑。 他眉梢轻轻一挑,猜到这张是谁的。 “隗燿,老师打算将你的试卷复印下来,发给全校学生观摩,让他们向你学习,你有什么意见吗。”年级组长拿起左边的试卷,和蔼的问道。 这种询问只是走过场,毕竟对学生来说,这是件十分光荣的事,没人会拒绝。 隗燿微微点头,“没意见,但有个建议。” 年级组长:“?” 九班语文课,语文老师拎着一叠疑似卷子的东西进门,教室顿时哀嚎一片。 “嚎什么,不是让你们做的试卷。”他把答卷纸jiāo给前排几名同学,趁着发下去的时间,“这是本次月考的满分答卷,都给我仔细看,看看人家是怎么答题,怎么做到的!”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望向郁泛,“希望有些同学能就此受到激励,端正学习态度。” “我滴个乖乖,”宁凯接过答题纸,粗粗一瞧,不可思议的感叹,“只见过满分作文,从没见过整套试卷满分的。” 外面阳光正好,空中温度适宜,郁泛枕着下巴昏昏欲睡。 他单手接过前排传来的纸张,随手放在桌边,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 宁凯搓了搓答题纸,突然察觉不对劲,这厚度不止一张,他翻过来一看,果然满分答卷后面还跟了张。 他好奇的瞅了眼,只见答卷斜上方,是个象征零分的大大圆圈,而在卷纸画着的一柄长剑上,有红笔落下的一列醒目文字。 ——答题不规范,分数两行泪。 “噗,”宁凯笑开花,第一时间拍上郁泛肩膀,“你瞧这个零分答卷,这人竟然敢在上面画画,被拿来批评对比了,哈哈哈,傻吊。” 闻言郁泛抬头瞄了眼,倏地瞪大眼睛,“我的!这是什么东西?!” 宁凯一愣,低头仔细瞅了瞅姓名一行,笑容逐渐收敛。 他尴尬的挠了挠头,安慰道:“没关系,你画画水平不错,不丢人不丢人。” 郁泛拿起两张订在一起的答卷,反复看了看,目光落在满分卷姓名,心头涌上一口老血。 哎呦, 上午才嘲笑完人,下午就被拎出来对比了,早知该说话留一线…… 他对答卷全校传阅无所谓,但和隗燿的钉在一起,就莫名感到羞耻,尤其一想到隗燿手上也有一份······郁泛把答卷盖在脸上,简直想找地缝钻进去。 丢脸啊。 晚上回宿舍,不知是不是被白天传阅全校的语文答卷打击到,郁泛格外安静,就拎着小袋薯片在吃。 宁凯洗漱完,回头看了眼横跨椅子上,坐姿懒散的郁泛,“我记得这种小袋味道不怎么样,你倒挺喜欢吃。” “勉qiáng入口而已,”郁泛眼皮一抬,沮丧道:“它便宜,才一元。” 他说完将最后一片塞入嘴,袋子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想一夜bào富,你知道有什么捷径吗。” 他刚才算了算,手里要没钱了,难受呀,连好吃的薯片都买不起。 宁凯认真思考了会,说:“说到捷径,实际点就继承家产吧,反正我这样打算。不光是我吧,二中学生基本都是,毕竟家产这东西,我们这些后辈不继承谁继承,就像王奈吧,他们家给他留的几辈子都花不完,还有七班隗燿,也是同道中人。” 正准备洗脸去的郁泛脚步一顿,神情微变,像抹了柠檬汁,超级酸。 同一个世界,怎么他得为生计苦恼,隗燿就有家产继承? 万恶的天道,难不成是对他当年挥金如土的报应?! 郁泛洗漱完也抑制不住酸味,回chuáng郁闷地盖被子睡觉。 学生公寓在校园南边,继续往南有栋废弃许久的职工楼,墙壁裂口能有手臂粗,若非紧靠一棵苍天大树,风大些时,还得担心会不会直接将旧楼chuī塌。 那棵树看起来历史悠久,盘根错节,枝叶很是茂盛。 二中财大气粗,前不久买下南边包括废楼的一大片地,近来传闻正在策划将楼爆破,大树移摘,在南边打造个休闲小花园。 郁泛睡得沉,宿舍外的风chuī草动丝毫未察觉。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舍友顶着一双熊猫眼。 “凯子哥通宵啦?” 宁凯整个人跟在梦游一样,扶杆下chuáng,有气无力道:“没睡好,昨晚风声大的跟鬼嚎似的,后半夜楼下有寝室还有人尖叫,搞的我一晚上没阖上眼。” 去教室的路上,郁泛一路都听到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半夜有人在那栋楼里跳舞啊!!” “真的假的?” “骗人是儿子!我朋友亲眼所见,说那女人腰扭得跟水蛇一样,又细又柔,一直换着花样跳舞。” “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有两个人在跳。” “不对不对,是三个。” ······ 郁泛听得好奇,刻意放慢脚步,等楼梯间那群人拐了弯,才不紧不慢地绕回教室。 “听说了吗,灵异事件。”宁凯似乎得到新能量,一改在寝室的奄奄样,神秘兮兮地拉着郁泛讲,“现在全校传开了,好几个版本,什么午夜舞女,鬼楼惊魂······可吓人了!” 末了他问郁泛:“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郁泛沉吟片刻,想到要入乡随俗,于是答:“相信科学。” 宁凯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点开一个流传一早上的视频,让郁泛观看。 只见画面中,月光暗淡,透过破烂窗dòng落入房间。有道若隐若现的黑影藏在窗后,静悄悄的扭动着身躯,仟细的手臂像没有骨头般摇动,仿佛在跟这头招手打招呼。 宁凯压低声音:“像模像样的尖人头,细脖子,纤细四肢,恐不恐怖?” 郁泛来了兴趣,“好像挺吓人的,晚上去瞧瞧。” “别搞了,警戒线在外面拉着呢。”宁凯收了手机,“说不定是谁在恶作剧,闹大了自个就消停了。” 郁泛见他不愿,也不qiáng求,转而找其他志同道合的人去了。 ☆、夜探旧楼 王奈很少住宿舍,听郁泛说今晚有场伟大的冒险,赶忙给司机打招呼,让人晚上别来接了。 课间他与两个跟班商量起来,计划夜探旧楼,揭穿校园灵异事件。 好巧不巧,赵登天和刘朝两人正是昨夜目击者,吓得一个劲拒绝,不过在王奈不满的神色中,还是妥协了。 赵登天小声问:“郁泛也去吗。” 自从上次被郁泛打服后,赵登天对武力又有了全新认知,坚定地认为只有郁泛在才能安心。 “他在,瞧你们胆小的样,”王奈恨铁不成钢,“郁泛也是你们能叫的?我叫他老大,你们叫我老大,该怎么称呼心里没点数吗。” 王奈一番批评加jiāo代,让两人晚上带上工具,熄灯后集合。 昨夜风làng激起全校好奇心,不过有的人选择坐以待毙,有的人则选择勇往直前探索真相! “今晚谁怂没来,谁就是孙子!” 秦城站讲桌前,号召七班各位勇士夜晚随他一同前往,下面赞声一片。 然而真到晚上,他和邬单拎着秘密武器在约定点集合,发现昏暗路灯下,只立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秦城:“我们班一群怂狗!” 隗燿听到动静微抬起头,“你们迟到了。” “准备东西耽误了点时间,”邬单脖子戴着手电筒,手里提着一袋沉甸甸白乎乎的东西。 隗燿注意到问:“这是什么?” 秦城与邬单同一装备,经过两人深思熟虑选择的东西,听隗燿一问,晃了晃手中提物。 “面粉。” 他挺起胸膛,语气间充斥着自信,“只要那装神弄鬼的东西敢出来,我们就用面粉立即让他显露原形!” 夜晚月色惨白,天空飘着数缕黑云。 风chuī得冷厉,郁泛戴着兜帽,手插口袋,立在警戒线外。 他等了没多久,两瘦一胖的身影,边走边小心翼翼往回看,垫着碎步匆匆赶来。 他们人手一个电筒,刘朝和赵登天的肩膀还斜挎有涨鼓鼓的布袋子,看起来很沉重。 郁泛好奇的朝袋子看了眼,发现里面是圆润的糯米。 “······” 地面落叶被风chuī得沙沙作响,几人越过警戒线,朝被月色笼罩的旧楼走去。 赵登天抱着袋子,登上三楼已经累的直喘气,王奈带着二百斤的身躯,也连连喘气要求休息。 郁泛立在楼梯口等他们,这楼梯很狭窄,长久没有人气,唯一透光的窗户也蒙了层厚灰,楼梯间yīn冷cháo湿,空中尽是呛人的霉臭味。 郁泛左瞄右瞟,不时敲上破烂的墙壁,没发现一丁半点的异常。 “没意思,会跳舞的东西呢,怎么不出来。” 赵登天小声道:“我昨晚看到那玩意在五楼。” “先去四楼。”郁泛一招手,走在前端。 四人走入402房间,里面没几样家具,空dàngdàng的,窗框有破dòng,墙外大树的枝叶夹缝钻进来,风chuī得窗户咚咚响。 黑云遮月,屋里瞬间暗下。 赵登天吓了跳,想打开手电筒,被郁泛制止了,“嘘,别动。” 他忽然压低声音,蹲下身让王奈等人凑过来。 “你们听。”郁泛指了指楼上。 哒、哒哒······ 楼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颇为凌乱,但动作极轻,像怕被人发现般。 王奈呼吸屏了屏,伸手握住胸前悬挂的玉石,小声嘀咕,“妖魔鬼怪快离开,爷爷保佑爷爷保佑。” 赵登天额头冒出冷汗,与刘朝相视一眼,紧张兮兮地将手塞进布袋里。 秘密武器,就靠它了! “走,上楼去。”郁泛比了个口型,扶着墙踮手踮脚,走路轻如鸿毛。 四人静悄悄走到五楼,郁泛打头阵,另三人握紧手电筒,神情紧张,时刻准备着照亮前方黑暗。 502房已经没了动静,郁泛贴着墙移动,停在504房门外。 他呼吸微屏,隐没暗中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在里面,不止一个! ——在外面,不止一个! 隗燿指尖贴着嘴唇,示意秦城等人别出声,他们从六楼往下巡逻,终于有东西耐不住,偷溜溜跟来了,现在就在门外过道! 秦城和邬单相视一眼,默契的一手拿电筒,另只手伸进口袋,蓄势待发。 门外,郁泛扬起手指,在倒数时间,“三、” “二、” “一······上啊!” 504门口,里外两批人马,突然一同现身。 郁泛仅看到室内几个黑影,还没细瞧,下一秒便被电筒刺眼的白光闪到眼睛,差点直接给他闪瞎了! 更可怕的是,对方突然朝他们洒了一团不知名的粉末状东西,郁泛首当其冲,立即呛了好大一口。 “噗——什么东西。” 隗燿那边不比他好,对面照she来的电筒光,五颜六色的光芒直接闪花他的眼。 他偏过头,第一时间察觉不对,但未及出声阻止,秦城和邬单已经把蓄谋已久的白面粉噗唰的洒过去。 对方显然也不甘示弱,不知道朝他们丢了什么,东西小,但数量众多,打在身上噼里啪啦的还有些疼痛。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504房间里花花绿绿的电筒光jiāo错乱闪,尖叫声此起彼伏,室内宛如有群魔乱舞,面粉和糯米化作双方制敌的致命武器,各个拼了老命往对面扔洒。 就在一片混乱中,楼下突然传来道尖锐的口哨声。 探照灯发she出的qiáng烈白光猛地从窗外照进来,伴着楼外教导主任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504房是谁,给我滚出来!!” 郁泛顶着一头面粉,校服也被染成白色,像个白纸人,生无可恋地拿过一张信签纸,立在办公室写检讨。 隗燿表面看起来比他好,实际一抖衣领,还能掉下好几颗圆润糯米。 他冷着脸,低头一声不吭地写检讨。 “你们大晚上很闲吗,”教导主任背着手来回走动,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那是栋危楼,危楼懂不懂!突然塌了怎么办,为满足好奇心将宝贵的生命拿去做赌注,发生点意外会怎样,你们想没想过!” 他瞄了眼今晚收集的战利品,两袋白面粉,两袋纯糯米,七八个手电筒,还有十字架什么的。 “九年义务教育简直白学了!” 一行人写完检讨,接受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批评,才在主任亲自护送下回到宿舍。 郁泛摸了摸头,铺满发丝的面粉瞬间簌簌落下,他憋着一肚子火,转身拦住往同一方向走去的隗燿。 “我第一次知道捉鬼要用面粉!” 隗燿比郁泛高个头,他垂下眸子,发现郁泛漆黑睫毛都沾上白色粉末,在走廊橘huáng色的灯光中,忽闪忽闪的轻轻颤抖。 似乎气得不轻。 隗燿没忍住笑了声,对上郁泛咬牙切齿的表情,耸了耸肩,“秦城和邬单带的,我没参与。” 郁泛默默记下两人名字,气呼呼越过隗燿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拽住手腕。 “现在一点,寝室没热水。” 郁泛硬声:“我gān洗!” 他果然回去洗了个凉水澡,第二天一口一个‘啊楸’,纸巾不离身的带着。 郁泛鼻尖轻耸,发现连一贯喜欢的肉包子也没有味儿了,有气无力地咬了口。 宁凯从桌膛找出袋感冒冲剂,“挺管用的,喝一袋就好了。” 郁泛摇头,坚持的说:“别小看我身体的恢复能力,不是自夸,哪怕被捅上两刀,我照样生龙活虎。” 宁凯听这比喻,嘴角抽了抽,“行吧,我多虑了。” 不知是不是与他们昨晚两行人闹腾有关,废楼后半夜风平làng静,什么妖魔鬼怪的传闻全没了。 晚上郁泛感觉身体好些了,又悄咪咪独自赶去废楼。 昨晚虽然无功而返,但他确实察觉到一点别的东西,不是yīn冷恐怖的,而是属于某种生机勃勃的灵物。 他很好奇。 在这般稀薄的灵气中,还有东西能成jīng不成。 但他万万没想到,又能撞到隗燿。 屹立废楼前的苍古大树上,隗燿穿校服短袖,长腿被宽松的校服裤遮住。 他立在高枝间,单手撑在五楼窗台,看模样正要翻进去。 树底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隗燿低头,眉梢微微一挑。 郁泛纵身跳跃,很快上树。 月光皎白,透过枝间叶缝落在隗燿身上,郁泛相隔甚远的望去,发现隗燿面上没有寻常的冷然淡漠,许是月色衬托下,轮廓分明的五官竟然多了抹柔和。 郁泛眨了眨眼,心头涌起一抹久违的熟悉感,像被蛊惑似的主动靠近。 甚至于,他凑近,眉眼微微一弯,笑问:“你这是住我心房了啊,不然怎么gān什么都撞到你。” 隗燿低垂眼帘,闻言眉头一皱,目光紧锁郁泛,“谁教你的?” 他出声质问:“还是有谁对你说过!” 郁泛:“······” ☆、灵草 隗燿手下稍用了些力,利落地翻进房间。 他立在窗前,打量伸展进来的枝叶,提道:“这树有意思。” 郁泛听笑了:“能有什么意思,长得粗,当柴火吗。” 他说完,手撑上窗台,准备学隗燿翻进屋,谁知脚下的树枝忽然抖了抖。 郁泛脚底不稳,差点掉下树。 之所以差点,全凭隗燿及时伸手抓住他手腕,硬生生将他拽住了。 摔下去生命无忧,最多受点皮肉苦,郁泛倒没被吓到,不过隗燿能反应这么快的拉住他,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坠渊时,好像也是如此。 郁泛清晰记得当时托大,被瑞云一弟子偷袭击中,身下是无底深渊。 当时也是隗燿速度极快的伸出手,似乎想拉他。 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郁泛当时想都没想的回握,能拖瑞云宗第一弟子隗燿垫背,想想怎样也不亏。 如今细细思考,救邪魔歪道的鬼道门少主?于情于理都不合。 郁泛悬在半空愣了半晌,发现上半身探出窗的隗燿似乎有松手之势,才急忙回神。 “诶诶诶,别松手啊,我上来了!” 郁泛一波三折地从窗户跳进屋,发现隗燿注视着地板,上面散落有树叶,奇怪的是并非风chuī入的枯叶,而是十分新鲜的嫩叶。 “听说就是这房间有东西在跳舞,”郁泛边环顾室内,边点评,“我看了视频,那舞姿······啧,巨丑无比,哈哈。” 没什么发现,郁泛说完往外走时,头发突然被触碰了下。 他脚步一顿,回头问隗燿:“我头发摸起来舒服吗。” 隗燿视线从地板移开,抬眸发现郁泛在捂头,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嗯?” 郁泛意味深长的轻哼了声,随即走到门口,探出头查看黑黢黢的走廊,这时腰肢被谁轻轻揉捏了把。 猝不及防擦传来的苏痒,弄得郁泛浑身一激灵。 他陡地转过身,忍无可忍,“你对谁耍流氓呢,再摸下试试!” 隗燿左右看了看,周围没人,这话确实在对自己说。 他半晌无言,解释道:“什么,我没有。” 郁泛哪里信他,只觉修真界传闻虚假,什么根正苗红、品性纯正的瑞云宗弟子全是chuī得,这人暗地偷偷对他耍流氓,无辜的表情还表演的像模像样。 隗燿死不承认,他琢磨有些亏,于是往前踏了步,跟隗燿面对面。 “来而不往非礼也。” 郁泛说着双手一伸,在隗燿震惊的目光中,划过他腰侧,在他后背胡乱的摸起来。 “手感不错呀,紧实,经常锻炼吧。” 隗燿身形一僵,面容骤冷地按住胡作非为的手。 他推开紧贴身前的郁泛,喉咙动了动,qiáng压怒气提醒道:“看你身后!” 郁泛摸了个慡,chuī了声流氓哨,被一把推开也不生气,“身后怎么了,难不成有鬼。” 他回头,从窗户灌进的夜风chuī得木门滋滋响,只见门槛上,一缕青翠草株左右摇摆,好似在随风舞蹈。 郁泛眼睛微眯起来,刚才可没这东西,他蹲下身,食指屈起,对嫩叶尖狠狠一弹。 “哎呦哎呦,”草株长了三片长叶,其中两片抖了抖,紧紧捂住被弹到的地方,娇声娇气,“混蛋,轻点呀,” 它说着,嗖的钻出门槛,飞快地越过郁泛奔向隗燿。 “大人救命,有坏蛋欺负我。” 草株挨着隗燿,叶尖轻轻拨弄他的腿裤,绿油油的身躯蹭来蹭去表示亲昵。 不断夸赞:“好纯正的气息,好喜欢呀。” 郁泛:“······” 他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揪起草株,“成jīng了吼,有些道行,不知道炖起来味道怎么样。” “救命,我不好吃!”草株在郁泛手里拼命挣扎,窗外树枝也跟着摇摆起来,“大人救我啊!这有恶魔!” 隗燿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点在草株身上,草株顿时安静下来,享受似的拉耸着叶片。 隗燿:“机缘成jīng,百年道行。” 这世界灵气稀薄,寻常植株没有大机缘,拥有灵体是不可能的。 郁泛舔了舔嘴唇,“虽然区区百年对修为没多大帮助,但凑合炖了吧,当补身体。” 草株身体猛地颤了颤。 “有灵识的东西不能杀,”隗燿蹙眉,盯着郁泛,“你不知道吗。” 郁泛毫不在意的一摆手,“我们鬼道门修炼法子跟你们不一样,才不管什么天缘善缘道缘,我们只争朝夕欢娱。” 隗燿却从他手中夺过灵草,“你不能杀,放它走。” “可它gān坏事了,”郁泛不舍煮熟的鸭子飞了,“它敢对我耍流氓,拿命偿不过分吧。” “我才没有耍流氓!”灵草委屈的蜷起叶片,“那是在打你······哼,谁让你说人家跳舞丑,我学了好久,不丑的。” 有灵体不易,隗燿问它为何深夜吓人。 灵草焉下叶片,沮丧道:“外面大树是我本体,我在这待了快百年,现在有人要把我移走,我想吓吓这些人类,让他们不敢来,免得把我本体树挖走。” 灵草说着委屈垂泪,它没想害人,只想保护自己而已。 郁泛听完,温声道:“哭什么,来,我抱抱。” 灵草一愣,扭扭捏捏的伸长叶片,想要缠上郁泛手指。 郁泛微笑:“乖,煮熟到我肚子里就不委屈难过了。” 灵草哇的缩回叶子:“呜呜呜。” “学校打造休闲花园,并不一定移你本体,”隗燿揉了揉眉心,伸手抓住追着灵草满屋跑的郁泛,让他别闹,随即对灵草道:“相反,可能以你本体为中心,所以你没必要搞这一出。” 灵草一愣,“真的吗。” 隗燿点点头,灵草瞬间喜开颜笑,“我相信大人的话。” 隗燿周身有非常纯澈的灵气,灵草不傻,所以一直大人大人的叫,既然解决本体之忧,它心想若能跟着隗燿,仅靠环绕他身侧的浓郁灵气,道行都必然能一日千里。 所以它羞嗒嗒的说想追随,求收留。 隗燿沉吟片刻,这灵草得天缘,已迈入天灵类别,戴在身边对心境以及修行都有益。 他点了点头,在灵草欢快惊喜的摇摆枝叶时,将它身躯缠绕成手镯状。 下一刻,郁泛的手被隗燿握住拉过去。 郁泛微怔,看着隗燿将草镯戴在他手腕上,“灵物大都有助修行,别只想着炖了吃。” 郁泛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被隗燿触碰到的皮肤莫名发烫,他急忙缩回手,看了眼同样扭捏不乐意的灵草。 “对修行有益,不自己留着······给我gān嘛。” 隗燿还没回话,灵草开始嘀咕,“我想去大人那里,我更喜欢大人呀。” 郁泛骤然冷笑,从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点燃火在灵草面前晃了晃,“再说一句,烧了你。” 灵草细柔的叶片瞬间吓得卷成小球,含泪闭嘴。 郁泛:“呵。” 隔天上午阳光明媚,天空万里飘着朵朵白云。 大间操时间,郁泛跟宁凯赶往校园超市,买零食充饥。 操场离超市很近,喧闹声近在咫尺,郁泛扯开袋原味薯片,慢悠悠地散步过去。 足球场上,是群高二男生在踢足球。 宁凯认识其中几个,摇头感叹:“国足崛起一定靠不了他们。” 郁泛对足球没兴趣,走向跑道,准备绕去篮球场看一眼有没有熟悉的影子,谁知路过时,一个足球自球场斜she过来,直奔向他。 郁泛反应极快的躲过,顺势一脚拦截,咚的踩在足球上。 薯片散落一地,他神色不悦地眯起眼睛。 “喂,那边的,把球踢过来。” 足球场上有人嚷嚷,郁泛抬起头,没想到这伙人把他认出来了,“那不是九班郁泛吗。” “原来是学神,”有人chuī了声口哨,“我们还是自个捡球吧,学神细胳膊细腿的,哪有力气踢过来。” 话音一落,一群人嘻嘻哈哈大笑起来。 宁凯见状,提醒道:“五班的,别理他们。” 这群人以前找过郁泛麻烦,好像是因为哪个女生,不过当时被王奈吓回去了。 郁泛轻嗤了声,将手中矿泉水瓶一把丢给宁凯,“拿着。” 他撸起衣袖,身体侧了侧,斜对着另一端遥远的足球门,足球在他脚下静静的,一动不动。 “哟,这姿势,学神想gān嘛,踢足球吗,你行不行啊学神。” 此人放肆吆喝,下一秒,一个刮起厉风的足球自他脸侧轰然划过,在空中跃起一道gān净利落的弧度,砰的撞进球门。 足球场内外的人一时间齐齐看傻了眼。 更可怕的是,撞网的足球还在有力的旋转,似乎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 “李董真是年轻有为。”一众校领导穿着西装革履,高扬笑脸,热络的簇拥着一位模样英俊的年轻男子。 李瑾赫脸上带着商业性微笑,视线漫不经心地晃dàng着。 他们站在路边,隔壁操场热闹非凡,让他想起上学时校园生活,眼底笑意真切了些。 离他最近的校长见缝插针道:“咱们二中学生喜欢运动,但学校就一个操场一个体育馆,所以近来计划着建个学习攀岩野外生活类的训练馆,您觉得怎么样?” “南边建休闲园,北边建训练馆,建议不错。”李瑾赫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二中校长顿时喜上眉梢,正要问这资金问题,突然听见一道呼啸锐利的破空声,由远及近,他诧异的抬头,瞬间瞪大眼睛。 从足球场飞来的足球,以猝不及防之势,砰的撞在李瑾赫的头上。 一众校领导脸上没了血色:“······” 李瑾赫只觉脑袋一沉,身体已经率先软了下去。 “李董李董!!” “董事长!董事长!!” ☆、不熟 “谁踢的,别跑!给我站住!” “球场上的人都站住!一个夜不许动!” 足球场上一群人面面相觑,集体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宁凯拿着水瓶愣在原地,一扭头,才发现身旁早就空空如也。 “操,快跑,不是我们啊!” “主任来了,快跑!” 五班数人反应过来,赶紧拔腿就跑,球场内众人瞬间一哄而散。 第一时间离开现场的郁泛,若无其事的回到教室。 王奈手拿jī米花,桌前摆放着汉堡可乐,以他为中心围着一圈人,看唾沫横飞的模样,正在狂chuī牛bī。 “不是我chuī,人鬼两道我都是老大,我小时候跟恶鬼缠斗过,那鬼想来吃我,结果被我一巴掌扇得灰飞烟灭,所以什么鬼楼舞女,你看我虚不虚,当晚就去旧楼探险了!” 郁泛走近,抽过王奈手里的东西,毫不客气的吃起来,“你巴掌带火呢,还灰飞烟灭。” “我没开玩笑!”王奈见郁泛不信,将脖子上挂着的玉石亮出来,“说来玄乎,当时这块玉石绽放出无敌光芒,让我浑身充满力量!” 他系着的小块玉纯白,但并非无瑕,中央含着一点似血的猩红。 郁泛眸光一凝,眼睛微眯起来。 这玉本身普通,但那滴殷红是某种符篆造成的效果,很有意思。 “什么好东西,取下来瞧瞧。”有人伸手,想摸玉。 “滚滚滚。”王奈赶紧把玉塞回去,拍开一群人跃跃欲试的手,“我爷爷给的,是你们能摸得吗。” 教室后方嘘声一片。 郁泛多看了王奈几眼,把吃完的垃圾袋留下,转身回座位。 上课铃声响起,宁凯坐立难安,低声道:“听说校董还在昏迷中,挺严重的,要是被学校知道是你踢得那一球,你可就完了。” 郁泛转着笔,没回话。 谁知课上到一半,教室边突然响起开窗的呼啦声,九班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郁泛从窗户跃下,留下的那道残影gān净又利落。 “郁泛!!!” 宁凯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倒窗前往下看,腿脚发软到难以站立。 九班教室在三楼,郁泛这是······跳楼了?! 畏罪自杀的如此彻底吗!! “啊啊啊啊啊!”有女生吓得尖叫起来,一群人涌到窗前,老师也慌忙跑去,教室瞬间乱成一团。 教学楼下栽着一些柔软绿植,郁泛落在草坪上,起身抖了抖粘在外套的灰尘。 教室接连骚动不绝于耳,他诧异的抬头,发现玻璃窗上贴满了惊恐的面孔,好似见鬼般的看着他。 郁泛:“?” 他去看望受伤人士,为了不打扰课堂秩序,特意没走引人注目的前后门,这群人怎么还不好好上课,非要盯着他! 郁泛神色淡然地拨了拨手,示意他们继续学习,转身往医务室方向走去。 他这一跳,下课后,二中论坛炸开花。 #劲爆——学神月考受挫,意欲跳楼自杀!# #报!现学神行踪不明,生死未卜!# 二中校园很大,郁泛绕了大圈,连医务室的毛影都没见到,不过路上听人谈起校董醒了,在休息室躺着。 校长面容带笑的关上房门,下一刻,脸色难看到极点,“幸好没大碍,不让麻烦大了,哪个学生gān的,把人给我找出来,简直混账!” 紧跟其后的领导们苦着脸,心头叫苦不迭,金主爸爸视察学校竟然被球爆头了,这都什么倒霉事儿啊! 郁泛打听清休息室在五楼,搓了搓手,从一楼爬上去。 那一脚属实巧合意外,但自个踢得,他思来想去,得去看望受害者才行。 休息室十分静谧,躺chuáng上的李瑾赫艰难的翻了个身,面朝落地窗,拿起手机点下语音。 “呜~巨蟹座今日运势不佳哦,外出要注意安全,小心圆圆的东西喲。” 郁泛攀上五楼,听到室内叽叽咕咕的声音,他冒出脑袋,往声源望去,发现chuáng上躺了个人,头上缠着白纱布,脸色不怎么好。 郁泛站在窗外,手敲了敲玻璃。 李瑾赫沉浸在星座运势播报中,陡然听到声音,抬头一望,纱布下一双眼睛倏然睁大。 他认出人了······但谁跟他解释一下,外面五楼的高度,这男孩儿怎么立在窗外的?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这是见鬼了吗!! 郁泛径自穿过落地窗,在李瑾赫宛如待宰羔羊般惊恐目光中,伸手按上他的头。 “没问题,那我就放心了。”郁泛收回手,拍拍胸膛,“我是踢球的元凶,特意来看望你,感动就没必要了,毕竟你受伤有我的责任。” “那么助你休息愉快,我还要上课,先行告辞。”郁泛朝李瑾赫一拱手,来得快去得也快,倏地从窗外往下一跳,便没了身影。 李瑾赫有那么刹那怀疑自己产生幻觉,他拖着疼痛的脑袋艰难下chuáng,走到玻璃窗前往下望。 一抹踏着轻快步伐的身影,飘移般三两下奔到教学楼。 李瑾赫沉默半晌,打开手机,输入问题:从五楼往下跳,完好无损是什么情况? 类似问题答案瞬间蹦出: “这个脑筋急转弯的答案我知道——往里跳!” “歪歪歪,是来自星星的都教授吗?” “弱智问题,合理怀疑头被球踢了。” 李瑾赫:“······” “没必要啊郁泛,”郁泛回教室后,趴在桌上想睡觉,宁凯却在一旁喋喋不休,“他们都说你是为了月考成绩,只有我知道,你是因为足球的事,可是没必要呀,生命才是最珍贵的!” 郁泛听烦了,换了个方向,面朝走廊。 因为‘跳楼’事件,郁泛的座位被搬了,现在挨着走廊的一边,他还挺喜欢这位置。 “年级第一不堪月考成绩受rǔ,意欲轻生,可真逗。” 七班教室里,秦城拨弄手机笑了会,回头跟隗燿说话,“第一名是个傻bī吧,这心里素质,出身社会岂不是三天两头要撞墙。” 隗燿在做一套理综试卷,闻言手下笔尖一停,眉头微蹙。 “假的。”他语气微凉。 “真的,这有照片。”秦城翻出照片,“估计自尊心在作怪,以往都是第一名,突然间跌落神探,变成年级几百名开外,承受不了这耻rǔ也情有可原。” 隗燿抬眸看了眼,看着照片中在抖动外套灰尘的人,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你太高看他了,就算五千名开外,他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嗯?”秦城敏锐的捕捉到一点东西,狐疑的问,“你跟他很熟?” 除了那晚糯米和面粉大战外,他不记得隗燿与郁泛有jiāo集。 隗燿表情一变,冷冷甩出四字:“不熟,路人。” “啊楸~~”郁泛抽纸擦了擦鼻子,嗡声嗡气道:“谁对我这么朝思暮想,整天就知道念叨我。” 正要拿出感冒灵颗粒的同桌默默收回手。 算了吧,他不需要。 足球事件在李瑾赫声明不追究责任的情况下,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 晚自习后回宿舍,宁凯啧啧称赞郁泛狗屎运,要不是当了两年室友,他都要以为郁泛是二中太子爷了,上次事没找上他,这次也安然无恙的逃脱。 郁泛淡然的挥挥手,“只要胆子大,操上天都不怕。” 宁凯咂舌半晌,说了句牛bī,火速滚上chuáng睡觉。 晚上快十二点的时候,他睡得正香,没想到被郁泛用手机电筒光硬生生照醒。 “哎呦,你gān嘛?” 郁泛脚踩chuáng梯,拿着刺眼手机光晃了晃,眼底酝着淡淡的青晕。 他面无表情:“你打呼噜。” 他今儿睡得早,谁知道半夜被响彻房间的呼噜声吵醒,没封住宁凯的嘴把人丢到chuáng底,绝对是他为数不多的仁慈。 宁凯尴尬一笑,“一定是睡姿不好,稍等,我换个姿势。” 郁泛踩着拖鞋去洗手间,开水龙头,凉水泼了泼脸,这才把残余的些许不悦浇灭得一gān二净。 他出了门,发现宁凯坐起身,上半身倾斜,耳朵紧紧贴着墙,表情古怪。 “隔壁好像打起来了。” 郁泛一听,瞬间来了兴致,凑近墙壁细听,其实宿舍隔音效果不错,但架不住隔壁动静太大,已经上桌上椅了。 “操.你妈,明明知道老子喜欢安敏,昨天竟然背着我偷偷给她买礼物,撬兄弟墙角是不是!” “同班同学买个生日礼物怎么了!我他妈早看不惯你了,安敏是你女朋友吗,管得太宽了吧! ” 隔壁叮砰咚的砸起来,宁凯模模糊糊听了些,瞬间了然。 “两人为校花争风吃醋呢。” 郁泛疑惑:“校花,谁?安敏?” 宁凯点头,解释了句,“也不算校花,就咱们二中大部分男生的女神吧。” 郁泛了然,露出感同身受的理解性一笑,“当年我身边也有一团花花蝴蝶,经常gān争风吃醋的事。” “啊?”宁凯发出诧异的声音,“还有人为你争风吃醋?” 郁泛顿时不乐意了,他很差吗? 论身份,堂堂鬼道门少主,同辈无人有他身份高,论相貌,妥妥修真界颜值担当。 “可多了,我是我们那的风流人物!” ——风流人物。 隗燿睁开漆黑的眼眸,侧过身,目光淡淡的落到正对着的白墙上。 他倒要看看,这人能自夸到什么地步。 ☆、穿墙之术 “有多风流?那可太风流了!十六岁生辰一过,我爹放开话之后,不管男女老少看到我就往我身上扑,乖乖,吓得我都离家出走了!” “蛤?你不相信,为什么不信,是我长得不标致还是人格没魅力?” “眼瞎?他们不眼瞎!他们就喜欢我明白吗,就喜欢我······” 隗燿越听脸色越沉。 据他所知,郁泛在鬼道门是人人见了头疼的主,门中弟子不躲已经给足面子,什么时候变成往上扑了。 不过这些都是道听途说,以郁泛的身份相貌,有人往上扑实属正常,而且他爹鬼道主出了名的风流成性,若非刻意为之,膝下儿女都能组成个门派了。 隗燿眼帘微垂,突然没了睡意,他坐起身,背靠上冰冷的墙面,随手抽过本书来看。 宁凯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忍不住打断了郁泛,“你在你们那如何受欢迎我不知道,但在二中,恕我直言,你在女生眼里好像并不吃香。你瞧身为学神,作为两年同桌的我,发现你两年间累计得到的情书,还没人隗燿一周的多。” 郁泛:“······” 过分了! 扯上隗燿,人身攻击! 郁泛拧开瓶盖,咕噜喝了大口消火。 以往隗燿也被拎出来跟他比过,当时有个表面说贼喜欢他的人,转过身就谈论起瑞云弟子隗燿,说什么俊容无双,来日必是万千少女如意郎。 他不屑地呸了口。 却没想到隔天便撞见瑞云一伙。 那晚夜色朦胧,天际月光皎白,彼时隗燿不知道他是鬼道门少主,他一路跟着他们,中途说饿了,隗燿亲手给他烤了只野兔吃。 郁泛吃了人家白食,又发现隗燿跟鬼道门中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心头那点不忿便烟消云散了,而且这人······莫名让他心痒痒。 郁泛正打算跟人进一步深入了解,谁知天道不作美,身份惨遭bào露,当时隗燿二话不说拔剑,姿势标准帅到掉渣,不过给他吓得够呛,赶紧拍拍屁股溜了。 之后见面次数寥寥无几,回忆起来没什么令人愉快的。 当时隗燿风头很盛,什么瑞云第一弟子,正派未来之光的称呼多不甚数,而他的确担得起这些盛名,修真界同辈无人可挡。其他门派郁泛知道的不多,但鬼道门中所谓的优秀弟子,对上隗燿没一个不是被打得落花流水,遇上就只有全军覆没的命。 但郁泛是唯一一个能从隗燿手中溜出来的,而且不是传说中的九死一生,而是毫发无损的轻松逃脱。 于是乎,久而久之修真界就流传出一种说法。 文雅版:“鬼道门少主真乃瑞云隗燿之宿敌。” 粗俗版:“隗燿遇到郁泛就失了智。” 郁泛倒在chuáng上翻了个滚,渐渐没了睡意。 他将脸庞埋在枕头半晌,突然一跃而起,兴致勃勃的对宁凯说,“我们来讨论怎么一夜bào富吧。” 宁凯刚要睡着,闻声打了个哈欠,提起jīng神想了想,“没什么好讨论的,我给你支招,抢银行吧。” 郁泛微微睁大眼睛,“要抢经常来学校的武装押运车吗?” 宁凯没发现郁泛一副当真的模样,继续天方夜谈道:“抢什么车啊,直接进银行金库,有多少拿多少,不过这要点技术,比如穿墙术隐身术什么的。” 郁泛托着下巴思索起来,穿墙术——指穿过这面墙吗? 他向宁凯吆喝:“你看看这是穿墙术吗。” 宁凯疑惑的嗯了声,一抬头,却见郁泛指尖触上紧挨着chuáng的白墙,下一刻嗖的下,消失了踪迹。 宁凯瞪大眼:“?!” 穿过墙后,郁泛手前空dàngdàng的没了阻力,身体直接前倾,不知扑到谁chuáng上,压到一双jiāo叠着的长腿。 “抱歉,兄弟。” 郁泛撑着被子爬起身,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 chuáng头灯光中,隗燿微抬起头,漆黑的眼眸还残留着些许错愕,但很快他敛下眸光,唇角漾起一抹轻微弧度。 “舒服么,还要躺多久?” 隗燿声音低沉悦耳,他动了动腿,示意趴在上面还没缓过神来的郁泛。 郁泛赶紧坐起身,半晌才回过神。 哎呦。 隗燿怎么住他隔壁,这谁受得住?! “我穿错墙了。”他慌忙解释了句,赶忙扭头往墙上钻,这时,他听到寝室敲墙的声音,“郁泛?人呢?我在做梦吗?” 隗燿眼睛微眯起来,“你让他看到了。” 郁泛坦dàng的承认:“我让他看看这法术能不能抢银行。” “······”隗燿合上书。 他没料到才用隔音术没多久,郁泛一能扑上他的chuáng,二能在室友面前露出修为,真是片刻不能消停。 “我一起过去。”隗燿说着拽过郁泛的手,一同穿过墙壁。 chuáng铺忽地一抖动,多了两个人,宁凯张大嘴,惊恐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隗燿直接出手,将人弄晕,随后掐诀施了个法术。 淡淡蓝光弥绕在宁凯头部,郁泛没见过这类模糊记忆的法术,看得啧啧称奇。 眼瞧隗燿收了手,郁泛支着下巴,眼角微翘,唇角勾起一抹轻挑的笑容,“这法术妙啊,你要是用来gān什么······啧啧啧的坏事,别人还不知道呢。” 这个啧啧啧意味不明,但能懂的都懂。 当然郁泛相信隗燿不会gān这种事,不过他就想逗逗他,最好能再看到隗燿面红耳赤恼羞成怒的模样。 但显然,隗燿已经不是两人初见时青涩的翩翩小少年了。 隗燿视线落在郁泛身上,眼帘低垂,眼神晦暗不明,他肩膀忽地前倾,在昏暗的室内,带着一抹压迫感将两人距离骤然拉近。 郁泛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背部陡地靠上冰凉的墙壁。 他哆嗦了下,直觉有些不妙,想往旁侧溜。 谁知隗燿早有预料,伸手一掌按在墙上,将人圈起来,gān净利落地截断了郁泛的去处。 郁泛心跳漏了一拍,眼见四处无路,隗燿越离越近,急的想往墙里钻。 “gān嘛,我又没说错。” “说错了。” 隗燿侧过脸,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附在郁泛耳畔,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十足磁性。 “如果我想对谁做坏事,他不知道的话,做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郁泛,嗯?” 他尾音拖的缱绻绵长,郁泛一时招架不住,从耳梢到白皙的脸颊红了个彻底。 他磕磕绊绊的说:“看、看不出来,你这么优秀,咳······很厉害。” 隗燿低垂着眼帘,眸光掠过郁泛慌张的神情,他沉默了会,松开手。 “以后别在人前使用法术。” 隗燿说完,将静静倒在一旁的宁凯一掌挥翻到对面chuáng上。 没了令人紧张的压迫感,郁泛松口气,下意识应了声,反应过来后觉得丢了面,不甘心的反抗起来。 “你管我。” “你可以不听,到时候别拖我下水就行。”语气骤冷。 郁泛:“······” 嘿,这是不可能哒。 他爹教过他,无论遇到什麻烦,不管自己能不能解决,先拖个神一样的队友再说! “别这么无情,” 郁泛想了想,取过外套掏了掏衣兜,摸了半晌掏出一颗白天剩下的糖。 在隗燿莫名其妙的视线中,他献宝似的摊开手,掌心躺着颗酒心巧克力。 隗燿:“?” 想用一颗糖贿赂他? 然而事实证明,他天真了。 只见郁泛低头酝酿了会后,抬起清澈的眸子,手捧酒心巧克力,望着他一派款款深情。 开口声音清越。 “你和我就像这颗糖,左边一半是你,右边一半是我,不管缺哪一半,深藏其中的甜酒心都会流出来,最后吃起来就不甜了。” 郁泛说着,眼尾微妙一翘,朝隗燿眨了眨眼。 “我们缺一不可,所以别再说不拖你下水的话了。” 隗燿:“······” 俊容陷入前所未有的震惊之中,他怔然的看着郁泛,似乎在诧异这人怎么面不改色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郁泛对隗燿惊呆的表情心满意足,笑眯眯把巧克力糖硬塞到他手里。 “给你,尝尝甜不甜?” 隗燿手指骤然收紧,难得说了句粗字:“滚——” 郁泛指了指隗燿身下,“我的chuáng······你想霸占我的chuáng?啧,行为太恶劣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从了吧!” 他话音未落,隗燿便一言不发的消失在视线。 “别走啊!我愿意促膝长谈——” ☆、打架 次日一整天,天幕yīn沉,夜晚雨幕便铺满校园。 晚课结束,郁泛拎了本书走出教学楼,他没伞,只能拿书顶在头上。 隗燿昨晚被郁泛那么一闹,今晚准备去校外公寓休息。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还没回头,肩膀被轻轻一拍,郁泛带着雨中微凉的气息一股脑钻到伞下。 “去哪,捎我一程。”郁泛放下遮风挡雨的课本,抓着湿雾雾的头发丝,斜头眨了眨眼。 他淋了点细雨,整个人从头发丝到鞋底都湿雾雾的。 隗燿垂眸看了他一眼,“宿舍。” 伞不大,两人走的很近,手臂时不时轻轻蹭到,郁泛侧过头,突然发现以前没注意,隗燿竟然比他高了个头。 郁泛:“???” “等等!前面拐个弯,我要去趟超市!” 从超市出来,郁泛拎了一大塑料袋的牛奶。 隗燿:“你喜欢喝牛奶?” 郁泛:“······喜欢。”其实牛奶味道他觉得一般般,不怎么喝,但今天他意识到某件事的严重性,以后必须经常喝才行! 他欲言又止,眼神时不时往隗燿头上瞟,表情很惆怅,又掺着懊恼与焦灼。 隗燿眉梢轻挑,将郁泛一反常态的模样尽收眼底。他没吭声,等快到学生公寓时,脚步一顿,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隗燿情不自禁低笑了声。 周围尽是淅淅沥沥的雨落声,突然传来一点低磁的轻笑,郁泛耳朵微动了动,心头像有人挠了下似的有些苏痒。 “你笑什么!”郁泛很炸。 他斜过头,发现隗燿在盯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露出一抹浅笑。 郁泛见他笑了,表情一愣,语气放软,“你笑什么?” 隗燿没说话,抬手向他伸了过来。 郁泛被他动作吓到一惊,僵在原地,转眼间,思绪已经百转千回,甚至有些想入非非。 于是乎,在他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隗燿微凉修长的手指落在他头上。 柔软的黑发在指间蹭动,隗燿眼帘微垂,动作很轻的揉了揉,对上郁泛紧张兮兮的眼神,悠声道:“别急,多喝牛奶,会长高的。” “······?!” 郁泛反应过来,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不用你操心!肯定会长!” 他怒不可遏地抱起一大袋牛奶盒,二话不说的跑出伞,在夜色雨幕中头也不回地冲进宿舍。 这身体一定是营养不良! 他以前那身体,明明与隗燿不相上下! 宁凯在洗漱哼歌,回头发现郁泛跟吃了炸.药包似的,他问了句。 郁泛朝他冷冷一笑,“丢下没伞的同桌,跟小女朋友雨中散步的感觉怎么样。” 宁凯:“······” 天地良心!他出教室前问过要不要一起,郁泛自个说要感受大自然的洗礼,怎么回来就给扣他重色轻友的帽子! 晚上郁泛郁闷的手机也没玩,气呼呼的喝了两盒牛奶便早早爬上chuáng。他本以为能一觉睡到天亮,谁知刚睡着没多久,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郁泛被吵醒,火气大的差点把手机扔到chuáng下地板,不过看清来电提示后,他qiáng压怒火冷静下来。 来电备注——星夜幼儿园老师。 郁离跟其他小朋友打架了,老师先给他姑妈打电话通知,罗桂岚没好气挂了电话,便没了后文,眼瞧对方家长已经赶到幼儿园来闹,老师才匆匆给郁泛打来。 “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宁凯本就没睡,见郁泛见一脸严肃的穿上外套。 “我弟跟人打架了。” 郁泛迅速下chuáng,穿鞋系紧鞋带,语气冰冷,“我要去收拾人。” 宁凯意识到严重性,赶忙坐起身,“现在去幼儿园吗,要我陪你吗。” 此时郁泛已经一脚跨上阳台,闻声摆摆手,直白道:“用不着,你跟不上。” 宁凯正想说自己怎么就跟不上,抬眸便瞧见郁泛从阳台利落的一跃而下。 宁凯瞪大眼:“······” “郁泛?!!” 隗燿陡地一皱眉,合上书,起身敲上隔壁房门。 宁凯扑到阳台前,脸色苍白地往下看,只见橘huáng路灯照耀中,地面一点人影都没有。 ······宁凯脸色更白了。 听到敲门声,他软着腿去开,瞧见是隗燿,立即像见了救星般手忙脚乱的讲起来,“跳下去了!他从五楼跳下去!结果下面也没人!我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隗燿微微颔首,说了声抱歉。 宁凯:“?” 隗燿将人打晕,将在阳台酣睡的灵株叫醒。 “人在哪?” 灵株摇起叶子,立即打起jīng神:“是大人呀,我能感应□□,您跟着我!” “什么道歉啊,还要赔钱!瞧把我儿子打得!”尖声尖气的女家长蹲下身,心疼地抚摸着一小孩青肿的眼角,随即目光凶狠地望向房间角落,郁离低着头静静的立在那。 来的家长不止她,还有两三个围着幼儿园老师大发雷霆,“我拿学费是让我孩子来你们这被别人欺负的吗?什么智力有问题,宽容······我宽容个屁!” “我冷静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这傻子怎么能跟正常孩子放在一起呢,你看他那副痴痴呆呆的傻模样,力气倒挺大,把我儿子脸都打肿了。” “他家长呢?怎么还没来,不会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吧!” 幼儿园女老师急忙隔开郁离与bào怒的家长们,眼见谩骂越来越难听,她们脸色也有些难看。 郁离孤零零的靠墙着,双手背着身后扭捏在一起。 他睁着明亮的眼睛,呆愣愣的望着吵闹中的家长,像是不知道他们在骂他一样,白嫩脸蛋毫无波澜。 争吵声中,办公室门碰的一声被踹开了,穿黑金色校服外套的男孩儿走进来。 他双手插裤兜,微扬下巴,眸光冷漠地望向吵闹中的家长们。 “哪个崽种打我弟了。” 办公室众人被他来势汹汹的气场吓得愣了片刻,旋即家长闹起来,“你这娃怎么说话的,谁打谁啊,你傻子弟弟打我儿子!你还恶人先告状了是不是!” 郁泛揉了揉耳朵,走到郁离身前,上下打量了番,发现郁离除了脖子有指甲划过的尖锐红痕外,没什么其他皮外伤。 “鸽鸽。”郁离咬字不清的轻唤了声,刚才平静淡然的神情,在郁泛视线下变得惴惴不安。 他突然察觉到好像闯祸了。 老师给郁泛jiāo代了情况。 幼儿园老师听到哭声赶到时,几个小孩已经滚在一起打架了,相比其他孩子的伤,郁离算是很轻了,所以那些家长一致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郁泛听完微微点头,转而问郁离:“你还能一打五?” 郁离小身板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抬头瞄了眼,磕磕绊绊的说:“就、就要打。” 闻言郁泛噗嗤笑出声,对面的家长门则气炸了,“你们看看说的什么话,这种小孩能让他继续待在幼儿园吗!今天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没完!” “跟我没完?行啊。”郁泛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瘦的手臂,他懒懒一笑,决定先把人打服再说。 隗燿赶来时,看见郁泛正跃跃欲试的要动手,对面几位家长则在唾沫横飞的怒骂,中间幼儿园老师跟夹心饼gān一样面露为难之色。 他立在门口,伸手敲上门框,清脆响亮的敲击声瞬间让室内安静下来。 郁泛看到人影一愣,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明天是去医院还是去警察局看望你?” 隗燿走进房间,目光掠过,注意到郁泛身后的小男孩,“这就是你弟?” 郁泛点头,随即指向对面家长,“你瞧他们凶神恶煞泼妇骂街的样子,把我弟吓坏了。” “你说什么!怎么说话呢!谁泼妇骂街了!” 挡在前面的老师赶忙道:“冷静各位家长!有话好说!” 隗燿问谁先动的手,五个小孩目光闪躲,在家长问是不是郁离先动手打的时候,互相看了看后,纷纷点头。 “郁离先打我们!” 隗燿回头问郁离,郁离眨着眼看他,犹豫的说:“揍了。” 有家长见状,冷笑的拍拍手,“真相大白了,该怎么处理,老师们好好考虑一下,咱们这些家长也不是好欺负的。” “急什么,”隗燿语气淡漠,转而问老师,“我来的时候,发现走廊设有监控,能看吗。” 老师一愣,懊恼的拍了拍头:“对啊,郁离睡在靠窗的地方,说不定监控能拍下些东西。” 一群小朋友闻声身体齐齐一僵,面色古怪起来。 “看监控!我儿子张堡堡不会说谎!”张爸一拍胸膛,气势汹汹。 张堡堡斜过头看老爸,小脸惨白惨白的,欲言又止。 完了,要儿坑爹了。 ☆、照片 画面中靠窗位置,郁离在老师走后,安静地躺在被窝睡觉,没过多久,旁边似乎闹腾起来。他被吵醒坐起身,茫然地揉了揉眼睛,接着便一个小孩踉跄地跌到在他被子上。紧随扑来的是张堡堡,扬起有力的小拳头,毫不留情地打在跌到的小朋友脸上。 砰砰两下还没完,又扑来两三个小朋友,开启混打模式。 郁离静静看着他们打架,谁知期间有人不小心一掌抽在他脖子上。 郁离鼓起腮帮,看模样生气了。 他捏起拳头,随手拎起一个开始揍,很快几个小朋友被打的哇哇大哭,老师赶来。 监控放完,室内一片寂静。 先前放话的张爸连带一群家长尴尬又气愤,郁离无辜受牵连,但画面最后,五个看起来壮壮的小孩齐心协力打他,还被撂倒在地揍了两拳······很丢脸呀。 郁泛chuī了声愉悦的口哨,伸手按上郁离的头,“可以,没给我丢脸,一挑五还能反杀,打得他们满地找······” 在家长们想杀人的目光中,郁泛还要继续哔哔,被隗燿一捂嘴,伸手揽过带出办公室。 郁泛出门扒下隗燿的手,“我还没说完。” 隗燿抬手看了眼表,“十二点,回去睡觉。” 发生这样的事,郁泛也不打算让郁离继续待在幼儿园,隗燿在路边拦了辆车,回校外公寓,顺道把郁泛和郁离送回去。 路过一家超市,隗燿跟司机说了声,车停在路边,进去买了些东西。 他回来的时候,打开后座车门,将手上提的一大袋东西递给郁泛,里面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糖果零食之类,满满一大袋。 郁泛接过:“给郁离的?” 隗燿点头,初次见面,这么晚只能简单买些东西,他侧身正要坐进去,耳边传来郁泛的小声嘀咕。 “我的呢。” 郁泛翻了翻袋子,发现都是儿童喜爱的玩意,酸溜溜地抬起头。 “没有我的嘛。” “······” 隗燿无言半晌,啪的关上车门,转身回返超市。 下车后,郁泛拎着三大袋东西,眉开眼笑地冲隗燿招手告别。 隗燿坐在车内,微扬的唇角隐没在昏暗灯光中,声音淡淡的,“明天来学校,别翘课。” 郁泛笑容一僵,支吾挣扎了会,哀叹一声,“哎,好吧。”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大概就是这个理,他还打算明儿睡懒觉的,瞬间没戏了。 车开走,郁泛带着郁离回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门从内反锁了,他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哥哥,”郁离敏锐察觉到,拽了拽他衣角,“哥哥别生气。” “我没生气。”郁泛语气平和。 他把东西放下,又将郁离拎到一旁安全距离,冷静地搓了搓手,随即“砰”的一声巨响猛然踹开防盗门。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传进卧室,连带地板都震了震。 “怎么了!地震了吗?!!老公快起来!”罗桂从chuáng上爬起来,惊慌失措地拍上身旁酣睡的陈善柄。 陈善柄扶着额头,头疼的坐起身,“好像是门口的声音,估计是郁泛回来了吧,他不是发短信说了吗。” “不可能,他进不来,我特意把门反锁······”罗桂岚忽地一愣,披上件外套冲出去。 客房亮起灯,玄关防盗门堪称láng狈的躺在地上,中间凹进个大坑,诉说着遭受了怎样非人的待遇。 罗桂岚冲进客房,还没开口大骂,一个枕头直面砸到她脸上。 “你还睡!我被那白眼láng打了!” 罗桂岚回屋,一把掀开陈善柄的被子,哭哭凄凄,“那小畜生用枕头丢我,你去收拾他啊!快点啊!” 陈善柄见到老婆受委屈,不管三七二十一,穿起拖鞋奔向客房,“反了,连你姑妈都敢打!” 过了片刻,陈善柄捂着头,脚步颠颠地滚出客房,叫声凄厉,“桂岚,桂岚!他竟然揍了我一拳!太过分了!你快帮我看看头上是不是起包肿了。” 罗桂岚尖声大吼:“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二天大早,在刺耳的闹铃声中,郁泛挣扎着从chuáng上爬起来。 他走之前,对今天休班的罗桂岚嘱咐加威胁,“照顾好郁离,不然下午回来我拆了这房子。” 罗桂岚气得牙痒痒,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敢!” 郁泛朝她一龇牙:“你试试。” 他有搬走的打算,但现在一穷二白租房都租不起,只能鸠占鹊巢把这当落脚之地。 罗桂岚气得够呛,但瞟了眼孤零零倚靠在墙壁上的门,又默默闭上嘴。 郁泛一路赶到学校,特意绕到二楼路过七班。 他在走廊瞟了眼,发现七班换座位了,隗燿没坐窗户边。 “你怎么了,今天周五,gān吗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宁凯发现郁泛懒洋洋趴在桌上一上午,闷闷不乐的模样。 郁泛抬眸,幽幽叹了声,“感觉早起亏了。” 宁凯:“?” 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郁泛第一时间溜出教室。 他非要偶遇才行! 不然亏大发,今天就白来了! 他赶到的时候,七班也下课放学了,郁泛正想去门口堵人,迎面走来几人,郁泛认出其中一个,是之前向他丢面粉的。 “隗燿今天怎么没来?” 邬单:“不知道,他跟老师请假了。” 几人从他身旁走过,郁泛微眯起眼,心头忿忿不平。 这人不许他翘课,自个在家休息呢! 郁泛有些郁闷,尤其在发现没钱打车,只能徒步去榕华中学时,心情更是糟糕的很。 走了没多久,他看到几名穿二中校服背着网球包的学生,被一群人高马大的混混前后拦住去路。 郁泛想起宁凯跟他说的,最近不少去网球场馆的学生被人拦住收保护费,不给不让走。二中学生大多不缺钱,发现对面人多势众,一般都选择给钱,结果把这群人养的胃口越来越大,不把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完不让人离开。 郁泛走过去,突然脚步一顿,发现这几个混混有些眼熟。 “同学这手机不错,借哥几个玩几天。” 龙哥见有人拿手机想打电话,冷笑着夺过来。 这些学生从没遇过这种情况,一时吓坏了,被人拎小jī似的拎到眼前,翻查背包口袋。 这时,有个模样尚未稚气的男生大喝道:“你们敢抢我东西?我叫我叔叔把你们统统抓进警局!” 他这一嗓子吼的混混们齐齐一愣,旋即龙哥笑了笑,走上前,“你叔叔,谁啊?” “警察局局长!” “老大,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办?” 龙哥呵斥:“怕什么,咱们又没对他们做什么。” 这些学生看着胆大,其实各个胆小如鼠,被揍一顿稍作威胁,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他冲男生yīn冷一笑,“同学,知道上个这样说的人,现在去哪了吗?” 没等对方回答,他吐出冰冷的话语,“死了,我杀的——” 男生面色骤白,其他学生也被吓得齐齐噤声。 就在这时,龙哥身后飞来一脚,给他踹出个狗吃屎的模样,“chuī什么牛bī呢,身上一点杀气都没有。” 郁泛本立得远远的,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结束了这人的狂chuī牛bī。 他三两下收拾完,地面倒了一地。 五个二中学生犹如呆jī般愣愣望着他,郁泛拍了拍手,瞟了他们领口标志,“高一啊,为什么这么怂?” 几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一个劲的谢谢学长。 郁泛头一次被人叫学长,很挺新奇,觉得有必要竖立学长威严。 他蹲下身,拍了拍龙哥脸颊,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冷声笑了:“中学那地不够你们蹦跶是不是,还来这收保护费?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我可爱的学弟学妹们,我就把你们全都——” 郁泛想说全都杀了,又觉得在这不适合,转口道:“我就把你们全都剃成光头!” 龙哥头皮一凉,感觉茂密的头发岌岌可危,其他红毛绿毛小弟更是头皮发麻,话都不敢吭一声。 警告完人,郁泛挥挥手走了。 学弟们盯着他潇洒的背影,各个眼眸中闪烁着崇拜孺慕的目光。 知道郁泛今天要来接,陈少麟连忙打消跟同学约网吧的念头,早早跟陈含灵立在校门口等。 郁泛对他态度十分满意,顺手抄走他的零花钱,拦了辆车。 陈少麟:“······”表哥欺负人! 郁离一天都待在屋里,安安静静的吃昨晚隗燿给他买的零食,等郁泛回来,他才开开心心的喊了声哥哥。 罗桂岚冷哼:“白眼láng。” 她中午给郁离做了顿饭,他连话都不说,就知道吃,她还以为他成了个哑巴呢。 晚上吃过饭,陈含灵回屋做作业,陈少麟打游戏,罗桂岚一如既往的打电话问陈善柄行踪。 郁泛看了会电视,有些无聊,便拎着郁离回屋了。 他玩了会手机,试图在学校论坛上寻找快乐。 很快,他刷到隗燿有关的标题: #绝版私藏!世纪福利!是七班隗燿哦~# ? 什么福利? 郁泛好奇的点进去,指尖往下划了划,下一刻,眼睛倏然睁大。 是楼主抓拍隗燿起跳扣篮的照片,黑金色校服衣摆被风chuī得掀起了些,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腹肌,线条流畅的弧度直冲视角。 “······” 郁泛火急火燎地关了屏幕,烫手般将手机丢到一旁,迅速左右瞄了眼,发现房间只有迅速入睡的郁离。 他迟疑片刻,伸手摸了摸腹部,平坦得没有一丝多余赘肉,但与腹肌两字完全沾不上边。 郁泛小声抱怨:“谁呀,大晚上放这种照片,简直辣眼睛。” 他边说边捡回手机,光速切换小号“郁郁寡欢”重登论坛,他找到之前的楼,往下翻评论。 “一闪一闪亮晶晶”:啊啊啊啊啊!我死了!楼主还有吗?想继续舔屏!! “每天锻炼一小时”:操哦!我天天锻炼怎么一块也没有,有点羡慕。 “猪猪侠”:流口水中,好想摸一抓,就摸一抓····· 郁泛默默冷笑,指尖飞速在屏幕上点了点,评论起来。 “郁郁寡欢”:楼主隗燿本人吧,图P的很像嘛。 “超神鬼鬼”:楼上神经病吧,默默舔屏保存很难吗? “恐怖如斯的豆帝”:嘻嘻嘻,说图P的那位,口气很酸啊,小柠檬转世? ······ 下面大多在嘲郁泛,还有小部分各种给他点赞,认为他挖到真相。 没一会,郁泛评论下跟了一百来楼,把楼主也炸出来了。 “倾城倾世”:P图?既然如此,爸爸再给你来几张瞧瞧,睁大眼睛看他妈是不是P的!是不是真材实料!【/发怒】 接下来只见“倾城倾世”一怒,连发了五张隗燿上篮照片,各种角度,视觉冲击度不比镇楼之宝低! 郁泛眸光骤然亮了起来,唇角悄悄勾起,像只偷了腥的猫,一马当先的进行重复动作:保存图片,保存图片····· 保存完,他不忘去吱一声表示感谢: “郁郁寡欢”:照片已收好,谢了,兄弟!【/抱拳】 “南天白芸”:??? “恐怖如斯的豆帝”:……你是魔鬼吗? “倾城倾世”:操!操!操!你他妈竟然骗老子图?!把图给我吐出来!吐出来啊混球! ☆、双休 午夜时分,郁泛突然惊醒。 他走到阳台边,视线望向东边天际,心神颤动。 远处有股浓郁的灵气在翻涌,释放出来的威压有些惊人,郁泛皱了皱眉,披上外套出了门。 不打探清楚他不放心。 郁泛朝灵气最充裕的地方赶去,他速度很快,没过一会便来到离二中不远的一处高档公寓。 锁定楼层后,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隗燿走出浴室,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湿润发丝,俊气的面孔神情淡漠,周身绕着微弱的浅蓝色光芒。 他修为刚突破一步,这会还没恢复过来,控制不了散出的灵力。 他倒杯冰水喝了口,转身走进卧室。 搁在书桌的手机不住闪烁,有未读消息,隗燿拿起看了眼,隗父又给他转了笔钱。 他正要回信息,眼角余光一顿,发现落地窗外忽然多出的人影。 隗燿惊然一抬头,对上郁泛呆滞的面孔。 郁泛眼睛缓缓睁大,呆愣的望着眼前一幕,嘴巴微张,长吸一口凉气。 “嘶~” 隗燿luǒ着上身,下身只系有浴巾。 卧室灯光明亮,郁泛连他黑发上的水滴都清晰可见。 他显然被突然出现的郁泛惊到,僵硬的顿在原地数秒,让郁泛从上到下看了个够。 郁泛眼睛睁得大大的,注视着隗燿发丝滑落的水滴,眼瞧它闪闪发光地从颈脖滑过锁骨,一路游走到腹部,最后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浴巾里。 心头涌起燥热。 郁泛喉咙微动,一眨不眨地看着隗燿,忽然间,鼻尖有点痒痒的,十分不对劲。 他伸手摸了摸,一瞧指尖,点点血丝。 郁泛:“?” “······”隗燿镇定自若的表情逐渐崩塌。 为什么这人在窗外? 还看?! 还在看?!! 竟!然!看!得!流!鼻!血?! 隗燿咬了咬牙,从齿缝挤出一句yīn沉的话,“看够了吗。” 郁泛没纸,只能拿袖子擦了擦。 他深深感到丢人,但面上还是从容解释起来,“别误会,最近火锅吃多了,上火,绝对跟你没穿衣服没关系!” 他说着,侧过头装清白,又忍不住这难得的机会,悄悄用余光打量。 隗燿将他小动作尽收眼底,眼帘低垂压着愠怒,手掌一挥,窗帘唰得滑过遮挡在两人之间。 “诶,隗燿!” “哎呀小气。”郁泛这般说,却悻悻的跃下楼,麻溜的一股烟跑了。 赚大发了,再继续他担心尸骨无存。 郁泛chuī了一路凉风,跳得过快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下来。 回去后,他躺在chuáng上辗转反侧,突然一拍头懊悔起来,没拍一张留个纪念! 不过他怀疑自己要是拍了,估计得被隗燿连人带手机扔下楼。 “不贪心不贪心!”郁泛在一声声告诫中,渐渐睡了过去。 晚上他隐约做了个梦,或者说回忆起以往。 他爹鬼道主在庭院饮酒,身旁围着一群妖艳美丽的女人,他爹向来放的开,情到深处大白天在房外也毫不忌讳。 郁泛对这些场景见怪不怪,一脸淡然的路过,没想到被他爹叫住了。 鬼道主一把推开趴在身上的女人,让她们退下,他坐起身,想起许久没看见儿子,觉得有必要说上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半晌无言。 郁泛立在原地等了会,快要不耐的时候,鬼道主一拍大腿,终于找到话题来。 “今儿爹就给你讲讲双修的事吧,反正你十六岁生辰快到了,是时候接触新的东西了!” 郁泛:“我没兴趣。” 多大点事,还用他爹来说? 他爹生性霸道,可不管别人听不听,自顾自的教导起来,“别看爹爹风流,但你可不能这样,双修是大事,要是对方比你修为低,啧,你就亏了!像爹爹这样修为顶尖的人,唉,情.事总是很吃亏。所以泛泛啊,你以后一定要注意,尽量找修为比你高的知道吗······” 修为比他高的? 郁泛模模糊糊翻了个身,这世界的人连修为都没有,哪有修为高的。 双修这种事怕是没戏了。 郁泛半睡半醒间,模模糊糊的烦恼起来,内心莫名开启天人jiāo战。 ——不对啊,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个人啊! ——不可能,他宁愿放弃双修带来的逆天好处,也不去招惹隗燿! ——我呸!都看得流鼻血了,你他妈还在装什么斯文?! ——血口喷人!他郁泛可不是那种色.欲熏心的人!! ······ 次日郁泛从思想混战中苏醒,抓着头发狂揉了两把,“完了完了,堕落成这模样,想人想了一晚上!” 周末结束,郁泛心情不大好地进了教室。 他来的早,教室就淅淅沥沥几人在补作业,很安静,郁泛趴在桌上没一会睡着了。 快上课的时候,学习委员李任来收作业,郁泛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揉着睡酸的手臂,有气无力道:“忘了。” 李任:“······” 他发现学神最近状态不对,身为学委,他觉得有必要尽责了解一下。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郁泛身旁,“你最近遇到什么烦恼吗,可以跟我说说。” 郁泛眼皮一撩,挑了下眉,“跟你讲,有用?” 李任自信地拍拍胸膛:“我给你出谋划策,如果是难以启齿的事,你也可以放心,我不是乱说话的人,不会跟别人讲!” “不是难以启齿,”郁泛眉头微微蹙起,惆怅的叹声气,问道:“你知道双修吗。” 李任:“?”双休? “我知道啊,双休怎么了?”他见郁泛像冰霜打过的茄子一样,猜测道:“是没人陪你,你太孤单了吗。” 郁泛瞪大眼睛,警惕望了眼四周后,压低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不到人了呀?” 李任瞬间了然,郁泛家里情况他知道一点,周末双休日一个人孤孤单单,确实可怜。 他眼冒jīng光,带着看穿一切的眼神向上推了推眼镜。 “成功的人都是孤独的,这不能作为你消极学习的理由。这次月考,年纪退步最大的就是你,从第一名跌到倒数第一,你知道进步最大的是谁吗?” 郁泛不知道学委跟他讲这些做什么,但配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任翻看时刻带在身上的笔记本,指向最佳进步奖后面标注的名字,“七班隗燿,从倒数第一名冲到年级一百名,进步了三百多名呢。” 郁泛一听这纠缠他大半夜的名字,眼睛瞪得溜圆,他怀疑学委看出什么。 “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可千万不要乱说!” 李任不解郁泛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他淡然地拍拍他肩,示意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的郁泛安静点。 李任拧开笔帽,在笔记本上圈起隗燿的名字,有条不紊的分析道:“我研究过他,发现他最近改变了很多,没打架闹事,路过七班也能看到下课在学习,很用功。” 郁泛别扭的撇起嘴:“你夸他gān嘛当着我的面。” 不是他多想,学委现在这模样跟他爹在他十六岁生辰日给他塞人时一个样,各种夸对方,什么美若天仙温柔似水。 搁学委这,就夸对方学习努力,成绩进步飞快。 李任合上笔记本,一锤定音:“你不是说找不到人寂寞吗,我有个建议,你双休日跟他一起,多jiāo流心得,汲取隗燿身上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他说完,抬头询问郁泛意见,却见郁泛白皙的肌肤迅速染上一抹红意,脸颊莫名其妙红起来。 李任:“?” 郁泛抿了抿唇,耳梢红透,看向学委的眼神变得诡异。 这什么人? 让他双休找隗燿便算了! 连“日”“jiāo流”“汲取”这般不害臊的词汇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 李任以为郁泛不好意思麻烦人隗燿,善解人意道:“这样好了,我替你约一下,看他双休日······” 他还没说完,郁泛已经手捂耳朵炸毛了,“不许约!我对他没那意思!休要蛊惑我!” 郁泛说完,发现教室仅有的数人齐唰唰投来探索的目光,饶是一向脸皮够厚,也有些招架不住。 他将脑袋搁在桌面重叠的书上,侧过头,面朝着墙,后脑勺对准他们。 选择性装死。 “唔······别跟我讲话,我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草莓”的地雷~(≧▽≦) ☆、转班 次日体育课,九班老师有事请假,众人做完热身运动便在操场上散开。 郁泛拿了个篮球,跟一群男生占领篮球场。 他运球转向什么篮球操作都不会,但投篮一投一个准,直把球场内外的观众看得啧啧称奇。 “半场空心球?!”李任就在郁泛身旁,看着他随手往篮球框一投便中,惊叹了声,伸手捏了捏郁泛胳膊,“看不出,细胳膊有力啊。” 郁泛微眯起眼,言语嘚瑟,“半场算什么,我篮球she程能达全场,是不是开眼了。” 他微抬下颌的模样,让李任看得一愣,不由想起自家那只慵懒高傲的猫,他一时没忍住,伸手撸了把郁泛头发。 “喂,宁子,把球给我扔过来!”郁泛一心想展示超高的篮球技巧,注意力全在篮球上,也没发现有人在用指尖拨他头发。 同样上体育课的七班众人,运气就没九班的好了,头顶阳光绕操场跑完好几圈,才一个个扯着衣领在看台yīn凉地休息。 “九班这运气,老师竟然请假,篮球场都给他们占完,等会我们得玩空气了。”邬单擦着额头汗水,看向对面篮球场。 隗燿抬头望了眼,很快注意到郁泛在球场各处展现投篮技术,蹦跶的像个在草丛四处乱窜的蚂蚱,看他停在原地,似乎在跟旁边的人炫耀。 他唇角勾了勾,但没一会,笑容凝住了。 “那是谁?”隗燿语气微冷,偏过头问秦城。 秦城喝了口水,闻言抬头乱瞄了几眼四周:“谁啊?” 隗燿指向对面篮球场,秦城放下矿泉水瓶,眯眼摇摇望去,惊叹了声:“兄弟,你好眼力!球场外那短裙美女我也没见过,哪个班的呀?” 隗燿冷下脸,“我说的是球场里面,站郁泛旁边是谁。” “啊?”秦城收回垂涎三尺的目光,专心致志看向篮球场,隔得太远,他只能勉qiáng看个大概,“好像是九班那个学习委员,李、李任吧。” 隗燿视线透过足球场,落在李任的身上,发现这人还在亲昵地摸郁泛的头发。 “他跟郁泛什么关系?”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 还在摸? 为什么不躲开? “他们能有什么关系,普通的同班同学吧。”秦城在认真回答,“姓氏不一样,总不能是兄弟,性别不一样,总不能是情侣,是不是?” 他这话不知怎么炸到隗燿。 隗燿沉下脸,质问道:“没关系为什么要站在一起,普通同学打个球都要贴在一起吗?!” “不是······”秦城难以理解的挑起眉毛,又瞅向篮球场,发现郁泛拿过篮球跑到球场另一端,李任挡在他前面,似乎想阻止他运球投篮。 “没问题啊。” 这时体育委员叫集合,秦城站起身,见隗燿还盯着对面球场,想了想,随口搪塞了句,“九班单身率年级最高,女生也最少,一群男性单身狗只能gay里gay气,可能李任在gay郁泛吧。” 他话音一落,隗燿顿在原地,手中水瓶咔嚓揉成一团。 晚课结束,九班教室唉声一片,万恶的班主任在最后一节课又发了张试卷要求明天上课之前做出来。 “不写,小爷才不伺候!”郁泛将试卷揉成一团扔进角落垃圾桶。 宁凯也垂头丧气,不过见郁泛动作,担忧道:“你又不做?上节课才被罚站过,这次老师更生气怎么办。” “我怕她?”郁泛冷哼,“大不了小爷退学,逍遥自在去。” 他将书塞进课桌,拿上饭卡走出教室,没想到在走廊看见隗燿,对方在等他。 郁泛心里一咯噔。 总不能因为周末他多看了他两眼,隗燿来找他秋后算账了吧! 郁泛转身想溜,被隗燿两步追上拦住去路,“有事找你,跟我去个地方。” 郁泛立即警惕起来:“去哪?” 要被拖进小黑屋挨揍吗?! 在郁泛紧张兮兮的目光中,隗燿从衣兜掏出一张饭卡,伸手递给他,“请你吃夜宵。” 郁泛:“······” “早说嘛!”郁泛放松警惕,热情的贴上去,顺道把自个的卡揣回口袋,“走走走,约三楼。” 食堂三楼菜品众多,虽然比楼下jīng致美味但价格偏贵,反正郁泛上来一趟,饭卡就得滴滴滴,所以他平日基本与三楼无缘。 “香锅、烤鱼、奶茶、还要个煎饼,谢谢。”郁泛一路走过边点菜边刷卡,总归不是自己饭卡,拿来刷一点也不心疼。 没一会,他点的菜将桌面摆满,才稍作休息。 隗燿似乎没胃口,坐在对面什么也没点,看着他问:“你没吃晚饭。” 郁泛拿起煎饼咬了口,诚实的点点头,“没有。” 他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进行心理辅导,反复几句话听得他昏昏欲睡,回到教室索性睡了一觉。 隗燿皱眉,还没开口,郁泛接着道:“但李任给我带吃的了。” 不过他没吃,想想可惜,主要是加了点香菜,他不习惯这味就没劲儿吃了。 郁泛想起隗燿不知道李任是谁,顺口又解释了句,“就我们学委。” “他对你不错。”隗燿语调平平,但浑身上下都透着点不悦。 他随手拿过一杯奶茶,插吸管喝了口,发现甜得腻人。 郁泛吃完饼,擦过嘴角,拿起筷子吃其他东西,塞了一大口,声音嗡嗡:“嗯,他挺好的,而且你不知道,学委超级厉害,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他说着抬眸看了眼隗燿,表情登时不自然起来,“他还想给我指点一些方向······虽然我没听。” 隗燿第一次听到郁泛夸别人,握着奶茶的手指紧了紧。 什么厉害? 不就是成绩好了点吗,名次也就年轻前十,他迟早吊打他! 郁泛低头吃东西,没注意到隗燿有些yīn沉的脸,转而跟他抱怨道:“我们班主任可烦了,天天bī我写作业学习听讲,哇,我老爹当年都没这样bī我,给我整得人都消瘦了,再这样下去,我还不如退学逍遥去。” 隗燿听着郁泛的诸多不满,轻点餐桌的指尖微微一顿。 “不用退学,你可以直接换个班。” “嗯?”郁泛诧异的抬起头,仿佛打开新世界,“还能换班吗?” 还有这种操作? “当然能,”隗燿薄唇微扬,“想换个班吗?” 郁泛果断点头。 事实证明,什么同桌之谊同班之情在堆积如山的作业试卷面前,通通不堪一击! 第二天下着小雨,大课间郁泛趴在桌上哈欠连连,宁凯低着头玩手机,忽然惊叫了声,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郁泛。 郁泛偏过头:“gān嘛一惊一乍,瞌睡都吓跑了。” 宁凯欲言又止,随后把手机递给郁泛看,粉红的二中论坛页面,当前热度最高: #爆料!学神要转班了!# 楼主“恐怖如斯的豆帝”:可靠消息,学神今晚转班了,在此,我仅代表七班众人表示热烈的欢迎! “真的假的?”宁凯直接求证本人,没想到本人也不知道。 郁泛想了想,“可能吧。”昨晚隗燿说jiāo给他,他就没管了。 宁凯足足愣了半晌,“你为什么转班,转去哪啊,真去七班呀。” “班主任太烦了,再待下去不是我抑郁就是她抑郁,至于去哪个班,我肯定选气氛轻松的班级。”郁泛打着算盘,“一定要水水的老师。” 宁凯没想到是这理由,但想郁泛隔三差五被叫进办公室进行思想教育,回来还得写思想汇报和检讨,竟然出奇的有些理解。 秉承同桌友谊,他友善提醒道:“那你别去五七八班,这些班老师也不是善茬。” 郁泛正要问七班怎么了,手机震动了下,收到信息。 隗燿发来的,通知他:“下午收拾东西,晚自习换,来七班。” 郁泛想起宁凯的警告,赶紧问:“七班老师布置作业多吗?老师烦吗?我上课睡觉都没人管吗?” 隗燿似乎犹豫了会,过几分钟才回信息,“不多,老师不烦你,上课可以睡觉——很轻松。” ☆、私藏 一下午的课,郁泛都在捣鼓桌子整理书忙来忙去。   宁凯一面说他没良心一面帮忙打掩护,老师一注意过来赶紧踹一脚桌子。 九班其他同学也得到消息,无他,论坛消息传遍了,关系稍好的过来问候,平日没什么jiāo流的投来古怪好奇的视线。 下完课,李任过来惋惜的表达不舍,毕竟身为学习委员,没能让郁泛重新燃起对学习的兴趣就离开,他感到惭愧,不过还是祝福他换个班能重登巅峰。 “可以重登巅峰,”郁泛将一叠书累到桌面,坐椅子上休息,大言不惭,“但没那必要。” 李任:“······”这人思想出了问题。 郁泛书不多,走两三趟就行了,不过王奈早招呼几个小弟来,帮忙把书抱去七班。 宁凯看着空dàngdàng的桌子,还有些不习惯,郁泛拍上他肩膀,“你要是舍不得,可以跟着我转班啊。” “你以为转班是那么好转的吗,”宁凯白了他一眼,“我真怀疑你一跃成了二中太子爷,没了成绩,还能为所欲为。” 郁泛嘿嘿一笑,没答话。 有人敲了敲身后玻璃窗,他回头,看见隗燿。 这会七班大多人吃晚饭去了,教室人不多,隗燿带郁泛到七班门口。 七班班主任是个资深老教师,平时说话都懒洋洋的,他抱着保温杯走下讲台,简单jiāo代几句,便让郁泛自己选位置坐下。 隗燿站一旁,没开口。 由于以前制霸七班,威名甚重,隗燿座位旁边一直没人,邬单还时不时抱怨一扭头,后面空dàngdàng的连个人气都没有。 七班教室除了隗燿旁边以外,还有几个空座。 郁泛有意寻隗燿当同桌,但七班经常换位置,他不知道隗燿坐哪去了,在班主任紧迫的注视下,只能随意扫几眼,指向唯一靠近走廊窗户的空座。 这时空座前,低头疑似在玩手机的人忽地一抬头,chuī了声口哨,意味不明的看向隗燿。 “厉害啊。” 秦城今早就疑惑,怎么隗燿突然换座位,不靠窗了,换到过道位置去了。不仅如此,早自习过后,他还到跟后排几个没同桌的人说了什么,没一会,这些人全都换位置靠窗了。 刘老师点了点头,“那你跟隗燿坐在一起,有不习惯的多问他,老师得先回家吃晚饭了。” 他说着拿起手机,表情懊恼,口中不住抱怨:“老婆一直在催,没办法。” 郁泛:“······”好像被秀了一脸。 七班教室其他人似乎见怪不怪,眼瞧班主任走了,郁泛身体斜了斜,轻轻撞上隗燿肩。 隗燿侧过脸,眉梢一挑,“怎么?” 郁泛嘻嘻的笑起来:“缘分呐,你看我都不知道你坐哪,还能选中当你同桌!” 隗燿没吭声,帮忙把郁泛的书从王奈等人手上拿过。 郁泛赶紧跟上去,追问道:“你怎么不惊讶,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我当你同桌不好吗?” 隗燿把厚重的课本放在空桌上,将椅子往前挪了挪,腾出空位,对立在过道问东问西的郁泛道:“进去。” 郁泛一顿,哦了声,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冲窗外王奈宁凯等人招了招手,“谢了,你们回去吧。” 他把书整理完,舒坦的坐在座椅上,左右瞟瞟。 前排人转过身,朝他伸手,眯眼笑了,“我叫秦城,久仰学神大名,以后请多多关照。” 郁泛伸手握了下,“我记得你,拿面粉丢过我。” 秦城:“······”好记仇。 整理完没时间去食堂,好在郁泛有储粮,拿出袋小鱼gān撕开,问隗燿要不要。 毕竟为了等他,人也没吃上饭,郁泛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隗燿摇了摇头。 “这来一片!”秦城自来熟,不客气的伸手,又被郁泛毫不客气的一掌拨开,“没问你,走开。” 秦城看着郁泛嗖的往后退了退,离开他手触碰范围,瞪大了眼,“太小气了吧,至于像护小jī崽一样护食吗。” “我这会饿了。”郁泛解释了句,对着鱼gān咬了起来。 “欢迎欢迎,”快上课的时候,邬单拎着东西走入教室,一边放在隗燿桌上,一边对转笔打哈欠的郁泛道。 “学神来了,太好了!以后咱们就凑齐七班F4了!” 邬单热情伸出手,郁泛懒洋洋的回握,不是他冷漠,刚才七班班长带领一众班委来过,挨个介绍握手,握的他手都酸了,这会处在有气无力的倦怠期。 “喝水吗?”隗燿从塑料袋拿出瓶水,问郁泛,“这还有其他吃的,要不要?” 郁泛只接过水,喝了口后,抽出本书习惯的垫在桌上,左右瞄了瞄后,靠近隗燿低声道。 “我休息会,上课也不用叫我了。” 隗燿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晚颗第一节快结束的时候,郁泛才醒来,睁眼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嘴角有些诡异的湿润感,连带垫在脸下的书页也有些许水渍。 “?” 郁泛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头稳着没动,右手动作极轻的从兜里掏出张纸,悄无声息的给嘴擦了擦。 又足足稳了半晌,才动了动后脑勺,仿佛才睡醒,幽幽睁开眼看美丽的世界。 这节物理课老师没来,全体自习,隗燿在看以前的物理书,余光落在郁泛那,发现他众多小动作,薄唇微勾,心情颇悦的在草稿纸上演算一些物理公式定理。 以为无声无息解决尴尬事件的郁泛抬起头,揉了揉脖子,jīng神百倍。 他前后看了眼,发现秦城低头在打游戏,邬单津津有味的看小说,后排两人在窃窃私语,周围没一个在认真学习······除了隗燿。 郁泛视线落在隗燿身上,他坐姿很端正,只微低着头,在草稿纸上不停计算什么。 郁泛盯着他握笔的手,微凸腕骨,手指修长削白,很是赏心悦目。 郁泛啧啧两声,要是搁在以前,他能心平气和的看人?不斗个你死我活对不起盖头上的宿敌称号! 后两节课,隗燿一直在刷题,郁泛拿手机逛论坛,发现一群人对他换班讨论的火热。 #来了,学神七班报道!# 楼主“恐怖如斯的豆帝”:出家人不打诳语,哥消息就是这么灵通。 下方一片唰六六六。 还有不少人求内幕,好端端的怎么转班了。 “恐怖如斯的豆帝”:我知道,但就不告诉你们。 贱里贱气的语气,惹得一群人骂起来,开始编起各种小故事。有人说郁泛成绩下滑严重,被班主任踢出九班。有人说郁泛喜欢七班哪个女生,用不转到七班便不学习来威胁校领导······众说纷纭。 郁泛看了会,被逗得嘴角都要笑裂了。 虽然是上课时间,但论坛唰的速度很快,突然间,一个叫“倾城倾世”的冒出来,吸引了郁泛注意。 “倾城倾世”:看他同桌,懂了吗? 郁泛眯起眼,狐疑的前后瞄了眼,锁定一个后,伸手拍了拍秦城座椅。 秦城回过头,手机屏幕是粉嫩嫩的页面,“gān吗?” 郁泛:“倾城倾世。” “嗯?”秦城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这小号只有邬单知道。 郁泛白了他一眼,随即想到什么,做贼似的看了看隗燿,发现他在认真做题,于是身体前倾,手掌微遮住脸,压低声音道:“还有照、片、吗,给我分享点啊。” 秦城还没反应过来郁泛的意思,一旁耳尖听到些片段的邬单,陡然激动的凑过来。 “片?!” “学神你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怎么刚来就找秦城要片?”邬单露出诡异的暧昧坏笑,“想要什么资源,找我呀!我这好几百个G呢!” 他声音不大不小,却一清二楚落到隗燿耳中。 隗燿停笔,抬头望向郁泛,皱眉问:“你问他们要什么?” 郁泛迟疑了下,总不能说当着隗燿的面说在要他照片吧,他含蓄道:“秦城的私藏,我碰巧看过,问他还有没有。” 秦城愣愣对上隗燿死亡视线,尴尬的一批:“别瞎说,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私藏了!不要血口喷人啊!” “哎呦,想不到你们还有这渊源,”邬单大笑,胳膊肘杵了杵秦城,“瞧人家学神多大方的承认了,你这老油条还搁着装清纯呢。” 秦城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压根没有这回事,那种东西我怎么可能给他分享给他看!” 郁泛一听,诶嘿了声:“别不承认,你都发学校论坛上了,倾城倾世不就是你吗。” 他话音一落,秦城发现周围陆续投来视线表示十分关注的同学,差点背过气被活生生气死。 啪嗒一声把手机放桌上,“这是我的号,你们自己翻,我什么时候在论坛上传播不健康的东西了!” “记录可以删啊兄弟,”邬单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刀。 秦城气笑了,他不信今儿还证明不了清白了! 隗燿转头问郁泛:“你真看了他发的那些东西?” 郁泛在当事人质问下,羞愧低下头,低声窘迫道:“嗯,看了。” 他还保存了,肿么办。 隗燿淡然的点点头,转而望向秦城,“把你的私藏也给我发一份来,” 他瞧瞧到底多好看。 说实话,平常兄弟间分享这些不算什么事,但被隗燿这样要,秦城只觉老脸都丢尽了。 他一脸羞愤的问郁泛:“既然你说看过我的私藏,那你说说名字,男的女的,清一色腿长还是全部腰细啊!” 郁泛沉默良久,在秦城震惊的目光中,说出差点炸得他神经错乱的话。 “只有男的。” 邬单瞪大眼睛,吸了口凉气,震惊的目光直直落到秦城身上,仿佛此刻才认识他这个人,“我滴个乖乖,只有男的······兄弟你,你这是······” 秦城僵硬着面孔,从牙齿缝挤出话:“没有!不是!滚——” 隗燿沉默,一言不发的望着郁泛。 半晌,他手伸了过去。 其他人看不见,郁泛却清楚瞧见他指尖泛有淡淡的蓝光,跟上次消宁凯记忆时一模一样! 郁泛赶紧往后退,背撞上墙,无处可溜的模样可怜又无助。 他挣扎道:“别啊!那么多人看了,你不能只针对我!这不公平!!” 隗燿置若罔闻。 ☆、作业 “消吧!反正我存手机上了,大不了你消一遍我重新看一遍,还能每遍都看出新感觉!” 眼见逃脱无望,郁泛硬着脖子大喝。 秦城却是抓到救命稻草,“等等,你保存了!把手机jiāo出来,我必须要证明清白!” 郁泛哪里肯jiāo手机,到这地步,当隗燿的面拿出来,让他知道自己偷偷保存了他照片,他还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郁泛紧捂手机,背靠墙,蜷缩在椅子上,使劲摇头,“不给不给,绝对不给!” 隗燿心情糟糕到极致,眼底散着浓郁寒气。 他伸手,声音低沉:“郁泛。” 郁泛发现隗燿真生气了,长长哀叹了声,妥协道:“哎呀,给你看给你看,” 他慢吞吞拿出手机解锁,翻出照片后丢到隗燿桌上,自觉丢脸到极致,扭头趴在桌上,火速开启了死遁模式。 半晌,郁泛耳朵动了动,发现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就、就这个?片?额······确实是照片,确实是男的。”邬单一言难尽的声音传来。 秦城盯着照片里投篮的隗燿,一拍额头,嘴角抽了抽,“操!我懂了,真······神他妈私藏!诶,郁泛,你刚才在问我这个啊?” 郁泛额头枕着手臂,脸朝桌面,一动不动的装死。 隗燿恢复寻常神态,面色从容地关掉郁泛手机,放到他桌上,也没打扰自闭中的某人,只冲前排两人说:“看什么呢,你们逛论坛遇见喜欢的照片不保存啊,转回去,现在是上课时间。” 秦城想想确实如此,他在论坛也保存了好多图片呢,但又有些不对劲。 他道:“不是······你那照片有什么好喜欢保存的?” 隗燿眼神微冷,睨了他一眼:“那你照什么相呢。” 秦城一噎,灰溜溜的转过头去,他那不是定期给粉丝发福利嘛。 郁泛埋头自个待了会,在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终于从自闭中走出来,将之前尴尬事抛的一gān二净。 他想通了,毕竟他连隗燿luǒ着上身的模样都见过,还用在意保存图片这些小事吗? 呵。 “给我袋饼gān吧,”郁泛神态如常的找隗燿要了小饼gān,刚咔嚓吃了两口,被人从背面拍了一把。 他呛了口,扭过头。 周样从得知郁泛转班消息便一直心绪不定,晚课看了郁泛好几次,眼看最后一节课到了,才下定决心过来问候一声。 “是你,第一名,你也在七班。” 周样脸色顿时黑了,他觉得这第一名从郁泛口里说出来,就是种嘲讽,毕竟这第一是郁泛让的,本来想友好的打招呼,瞬间变成宣战:“别得意,我依然会努力超过你,迟早堂堂正正的登上第一!你等着!” 郁泛嚼着小饼gān,喝了口水,“哦。” 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恼了周样,对方哼声走了,回到讲座前的座位,唰唰唰的开始做起题来。 “他好奇怪。”郁泛转头看隗燿,发现他也在练题,顿时头都大了,“你也奇怪。” 那些数理化生英他见都没见过,即使有原身记忆加成,也跟放电影似的,能搞明白是什么东西就神了,但他看隗燿的意思,是准备从头开始学习。 郁泛看着就头疼,眯起眼玩自己的。 晚自习后,隗燿难得回寝,郁泛跟他一路,还去食堂买了夜宵回去。 “宁子,上课有没有想爸爸。”郁泛拎着吃的,一脚踹开寝室门,嚷了句。 宁凯正在刷牙,回身朝他翻了个白眼,吐着满嘴白色泡沫,“想你妹,我跟你讲幸好你走了,我新任同桌是个安静温柔的妹纸,上课别提我多享受了。” 郁泛挪过椅子,掰开一次性筷子,“享受?你女朋友知道吗。” 宁凯漱口水差点呛进喉咙,咳了半晌,“别搞我,我说着玩的,谁都不能取代落落在我心中地位。” 落落是他从小学暗恋,中学成功上位,直到高中还在一起的女友,两人好的如胶似漆,甚至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他女友。 深夜,郁泛以为已经习惯了宁凯的呼噜声,或者落落亲亲一类的梦话,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能边打呼噜便说梦话。 “呼噜~落落,亲,呼呼~还要亲一口。” 郁泛盖上被子捂耳朵,大热天窝在被子里差点憋出汗来,偏偏宁凯还没消停的意思,持续了半小时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郁泛忍到极限,掀开被子坐起身,chuī了会凉风,转身敲上墙壁。 快到凌晨,他不知道隗燿睡着了没,就想试试看,没想到隔壁很快回敲了下墙。 隗燿背后垫着靠枕,坐chuáng头看书,手里拿着只笔,听到动静以为郁泛又在胡闹,配合的用笔敲了回去,没想到下一刻郁泛穿过墙,一头栽到chuáng上,怀里还抱了个枕头。 隗燿:“你gān嘛,这么晚还不睡觉。” 郁泛抬起头,抱着枕头求救:“收留我一晚,我要被宁子呼噜声弄得神经衰弱了。” 隗燿拒绝:“这只有一张chuáng,你回去叫醒他再睡觉。” 但郁泛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拒绝,他恍若未闻,自顾自得地摆好枕头,随即贴墙啪嗒躺在chuáng上,顺道给自己裹上被子。 “我不走,”郁泛将头蒙在被子里,嗡声嗡气的说,“要不我们一起睡,要不你去我chuáng上睡。” 隗燿看了眼裹成粽子的郁泛,半晌没说话。 郁泛以为他又在生气的边缘,声音放软了些,“就睡一觉行不行,我听到呼噜声就头疼,明天还有早课,不然我得翘课了,翘课你是不是又不高兴,唉······” 他是真困了,喋喋不休的自言自语了会,声音越来越小,没过多久便彻底静了音。 隗燿见郁泛睡着了,伸手将遮住他头的被子掀开了些,霎时露出一张安静睡颜。 郁泛睡觉很规矩,侧过脸嵌入枕头,黑发丝凌乱翘起,浓密的眼睫随着浅细呼吸轻轻颤动,白皙俊气的面容没有白天的怼天怼地,是难得一见的安静恬淡模样。 隗燿垂眸望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才伸手,指尖触上郁泛头发,发现和想象中一样柔软。 他薄唇轻扬,兀自一笑。 “课后习题做在作业本,晚自习前课代表抱到我办公室。”下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说完一句,在众人哀怨的目光中,拎着水杯慢悠悠走出教室。 郁泛翻开习题看了眼,十个大题一个选择题都没有,这要人怎么做? 他瞅向隗燿,“你不说七班老师一点也不烦吗。” “作业多不算烦,”隗燿拿过郁泛的练习册,似乎想给他讲解这些题,“你看这题由课本基础题延伸而来,你照着······” “不听不听,”郁泛捂耳朵,脑袋摇得跟拨làng鼓似的,“听不懂。” 隗燿无奈看了他一眼,“那收作业你怎么办。” 郁泛嘻嘻的放下手,双手在胸前合十,眼睛眨巴的看着隗燿:“我知道你早做完了,借我抄抄怎么样。” 他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隗燿:“我可以教你,但不能给你抄。” 郁泛见抄答案无望,扭头独自郁闷去了,嘴里嘀咕:“不给我抄算了,多得是人给我答案。” 隗燿看着他的后脑勺没说话。 这时秦城转过身,丢给郁泛一个作业本,“学习委员的,我抄完了,你拿去。” 郁泛瞬间活了过来,边抄边说:“学习委员我好像有印象,是个女生吧。” 他来七班第一天,一群班委来做过自我介绍。 “第一排戴眼镜长发的女生,”秦城伸手给郁泛指了下,郁泛抬眸看了眼,“哦,是经常盯着你看的那个漂亮妹妹啊。” 秦城愣了愣:“你说什么呢。” 郁泛:“说我发现的。” 秦城瞅了他一眼,“我可有女朋友,你还是赶紧抄作业吧,抄完还给人家。” 郁泛不再多言,唰唰唰的抄完,晚自习按时jiāo上作业。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隔天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数学课代表让大家等着,将批改过的作业本发下后,对个别脸上布满茫然与疑惑的同学说:“没收到作业本的,请去王老师办公室一趟。” 郁泛桌上空空如也,前排秦城也是,两人瞬间明白过来:完蛋,落网了。 王老师办公桌前挤了十来个人,经受严厉的批评,“我说了多少遍,可以允许你们全都做错,但不允许抄袭!” 王老师一手按在十几个作业本上拍了拍,“看看你们,抄标准答案,抄同学答案······还有李芷,你怎么回事,学习委员带头给同学们传答案嘛。” 被他点名的女生微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接受批评。 “王老师,你误会了,跟学委没关系,”秦城忽然开口,一手勾过郁泛肩膀,“是我和郁泛同学偷拿偷抄学委的,你罚我们就行。” 郁泛:“?” 由于秦城一番言论,两人成为王老师重点关注对象,其他人被批评了半个小时便回去了,他们直接被拖到一点半,郁泛怀疑要不是听到王老师肚子咕噜叫了,可能得等下午上课前才能走出办公室。 七班教室这会没几个人,郁泛进门瞬间朝座位看了眼,发现隗燿竟然还在,郁闷的心情总算消散了些。 他快步走去,也没回自个位置,直接坐到邬单座位上,手指在隗燿视线晃了晃。 “我被骂了一个多小时。” 隗燿合书抬头,发现郁泛抿嘴望着他,似乎想从他这得到点安慰,隗燿沉默片刻,在郁泛期待的目光中说:“抄作业不对,被批评是应该的。” 郁泛:“······”呵,他太天真了。 但很快,他注意到自己桌面的盒饭,一旁还有水果沙拉和饮料,他指了指,“你买的?” 郁泛看着隗燿点头,眉眼舒展开来,喜笑颜开的回到座位。 他手指触上盒盖,发现上面附有一层薄薄的淡蓝光,散着偏高的温度,默默给里面的饭菜保温。 郁泛笑了,“你真好啊。” 隗燿轻挑眉梢,语气淡淡:“昨天不还是拒绝给你抄作业的大恶人嘛。” “不一样,”郁泛掰开一次性筷子,“昨天是说着玩的,但今天是真的。” 秦城走进教室,见郁泛在低头吃东西,三两步跨去,“有吃的呀,给我留个水果,正好饿了。” 郁泛手疾眼快的一把捞在怀里,“滚,我的。” “哇,粗森!”秦城痛心疾首,“没良心呀,之前还是我给你抄作业呢。” “抄作业是不对的,你带我做了错误的事,”在秦城震惊的目光中,郁泛一脸真诚的说,“抵制抄袭,拥抱真实,从你我做起。” 郁泛咽下一口饭,转头问隗燿,轻笑:“我说的对不对?” 他眉眼弯成月牙状,微翘唇角,笑容灿烂。 隗燿抬手摸上郁泛头顶,细软的发丝在指间轻轻摩挲起来。 “对。” 郁泛微微睁大眼,表情不可思议。 竟、竟然对他动手动脚······ ☆、第一 晚课七班教室格外安静,老刘稳如泰山的高坐讲台,平时闹腾的人一声不吭。 郁泛学邬单放层书在桌面,遮住老师的视线,低头玩手机。 他照例去论坛一逛,发现比往常热闹。 每次月考开始的前晚,二中论坛总会格外热闹,一群放着复习不管看淡成绩的人,会谈论总结上月二中大小事。 当前热度最高的几个: #扒一扒学神考试jiāo白卷,作业不做,上课睡觉的背后故事# #校霸候选人上位风云,究竟花落谁家# #问:一哥为何突然喜欢学习——学霸的觉醒还是戏jīng的诞生?# #月考花式祈福,快来呀# 郁泛粗粗扫了眼,对有关自个的话题完全不感兴趣,不用看也知道,各种脑补揣测。 他点进讨论‘一哥’的话题,发现下面清一色表示: ——戏jīng的诞生。 这些人倒不是在嘲讽,隗燿之前在二中众人心头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连学习碰都不碰一下的人,突然转变这么大,众说纷纭,但没人会认为他真在认真学习。 郁泛略微翻翻,全是戏jīng诞生,于是打字迅速杀进去,把一排整齐的‘戏jīng的诞生’队伍破坏gān净。 “鬼道门少主”:学渣覆灭! “鬼道门少主”:学霸诞生!! “鬼道门少主”: 学神降临!!! 他接连三击,把稍缓的楼层瞬间激活,一群人跟打了jī血一样刷起来。 “不吃葡萄”:哟~一哥迷妹来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我才是迷妹!我依旧承认——戏jīng的诞生!燿哥不喜欢学习! “城主驾到”:【/冷笑】逮到了,好久不见啊。 “我是我”:几岁了,还搞个人崇拜呢,别说学神了,他能成学霸,我都把ID倒着写! 【楼主】“爆料大魔王”:行了,别争了,我来爆料吧,前不久有人跟校花表白,校花怎么拒绝的还有人记得吗?‘不喜欢不爱学习的人,’诸位,懂? “一闪一闪亮晶晶”:不接受!!你滚吧!整天带节奏!! “城主驾到”:有这回事?好像懂了什么,哈哈哈。 ······ 郁泛眼睛微眯起来。 隗燿卡在数学卷最后大题的一个小步骤上,正在细思,身侧袭来微凉的目光。 他斜头诧异的看了眼,发现郁泛朝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 没等他说话,郁泛视线重新落在手机上,发现有个人头冒了出来。 “恐怖如斯的豆帝”:哈哈哈,又萌了又萌了。 “鬼道门少主”:又萌你妹!【/滚】 “操!” 寂静的教室,突然爆粗口,教室众人将目光齐齐扫去。 邬单尴尬的低下头,默默把手机推进桌膛,把老师打量的视线中翻起课本。 下课后邬单被秦城一阵嘲笑,他狠狠抓了把头发,解释道:“被人气到了!那个什么门的少主是谁啊,我发萌了他就萌你妹,我他妈真是······” 隗燿闻声敏锐的抬头:“什么少主?” 秦城递手机给隗燿看,被郁泛拦截一手捞了过来,“哈哈,谁会取少主这么中二的名字,不过还是没有豆帝城主取的蠢啊!” 邬单:“······” 秦城:“······” 被郁泛一打岔,隗燿没有再问,下节课老师没来,教室又恢复以往的热闹。 郁泛下颌搁在课本上,手中转动笔,这时秦城突然转过身,快速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郁泛瞪了他一眼,“你疯了?” “论坛有人在说摸你头,能保证考试蒙的全对,我试试看,别那么小气。”秦城解释道,将手机晃了晃。 郁泛去论坛看了眼,也不知道是谁在月考祈福话题中提到上次月考,摸了学神的头,选择题全对了,细思极恐······ 极恐你大爷! 他暗骂了声,第二天戴上鸭舌帽走到教室。 隗燿昨晚没在宿舍,郁泛这会瞧见他,发现他眼底竟然有淡淡的青晕,“你昨晚去哪幽会了?” 隗燿一夜没睡,有些疲倦,他懒洋洋抬起眸,声音微哑,“复习。” 他花一个月的时间将各科知识从零梳理到高中阶段,但时间太紧,深奥点的问题还是难以理解。 郁泛盯着他看了会,伸手摸上隗燿额头,“你考不好又没什么关系。” 隗燿表情微微错愕,旋即唇角轻勾,“我没事,稍困而已。” 离考试不到半小时,已经有不少人往考场赶去,郁泛在收拾笔套,教室前有人喊了他一声,说有人找。 宁凯踌躇良久才到七班来找人,看到郁泛走出教室赶紧上前。 他长话短说道:“我早上忘了件事。” 郁泛看他一脸着急,问什么事。 宁凯一指他身后,“你看,UFO。” “什么?!”郁泛立即回头一瞧,“外星人!!” 下一刻头顶传来风声被人轻飘飘的摸了把,“抱歉了兄弟,都是为了考试!” 宁凯摸完拔腿就跑,郁泛目若喷火的看着他,发现还有几个躲在楼梯间探出头的七班熟人。 “成了!”唐晶晶面露笑意,跟宁凯拍了下手,双手使劲的搓了搓,“上次会的全对,不会的猜对,这次一样啊,粘欧气,学神保佑。” 邬单来的晚,走到楼梯口发现一群九班的在这,他认识唐晶晶,打了声招呼,问他们在这鬼鬼祟祟的gān嘛。 听完后,他没忍住笑出声:“你们是高中生啊,还相信这,论坛那贴就是你们发的吧。” “玄学懂吗,爱信不信。”唐晶晶冷哼,转身上楼。 邬单进门时候看见郁泛,他踌躇了会,上前问:“你在哪个考场,同路啊。” 郁泛抬头瞄了眼:“十考场,” 由于上次月考的出色发挥,从年级第一跌到倒数第一,考室位置也瞬间变成两个极端。 邬单哦了声,在郁泛低头的瞬间,盯着他的帽子试探性的伸手,不过被郁泛警惕的发现,反手抄起书咚地盖上邬单脑门,“想gān嘛,摸你大爷呢!” 他要是能做法,非要让这群人全都秃头,他们才知道点厉害。 邬单偷jī不成蚀把米,灰溜溜的赶去考场,觉得真是信了唐晶晶的邪,跑去gān这等蠢事。 十考场的气氛,郁泛格外喜欢。 在老师眼皮底下传答案、睡觉的比比皆是,他很欣慰,自个总算不是独树一帜的了。 月考结束,听说这次试卷号称史上最难,一群人在哀嚎,从一考场出来的学霸们齐齐黑着脸。 当然这些与郁泛无关,他轻轻松松的度过两天堪比放假的悠闲时光。 在老刘把成绩单贴在后墙上时也一脸波澜不惊,不过他还是挤进紧紧围在成绩单周围的人群中,他一眼扫去,倏然睁大眼睛。 “第一!哈哈,果然他是第一!!” 其他同学也纷纷愣住。 放在一个月前,打死他们也不相信隗燿会成为第一名!而且是年级第一?! 隗燿刚进教室,听到从教室后面传来的惊呼,他抬起眸,看见郁泛挤出人群,兴奋的跑过来。 “厉害!我就知道!”郁泛眉眼弯笑,一脸骄傲。 “运气好而已。”隗燿唇角轻勾。 其实这成绩不怎么如他意,理综数学和后面几名相差不大,不过语文英语拉起很多分而已。 郁泛正想让隗燿请客,教室后面传来两道惊呼声。 他望去,秦城站在成绩单前,看背影似乎僵住了,一旁邬单大张着嘴,表情惊恐的指了指秦城,又指了指成绩单。 一声怒喝:“叛徒!私藏答案了是不是!” 秦城面容呆滞的摇摇头,“没啊。” “还不承认!”邬单愤然,“你他妈英语都一百二了!一百二!老子才二十分呢!还不够你的零头!” 秦城喉咙微动,盯着英语逆天成绩半晌,啧舌道:“老师改错了吧,我英语从没上过五十分啊。” 他对上邬单鄙夷唾弃的目光,无奈的摊了摊手,“老实说我这次答案都没抄,选择题都是点兵点将选出来的,作文就写了两三句老生常谈的万能句。” 秦城看着周围熟悉面孔深究的目光,头疼的挤出去,“可能我运气好,” 当然他说的话没一个人相信。 当天英语课上课前,试卷发下来,秦城盯着他的答题卷陷入长久的沉默,选择题竟然全对了??? 作文给了几点人情分,一百二就是这么来了。 他怀疑人生好运是不是在这场考试给透支gān净了,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就在这时,秦城脑海突然闪过一抹灵光,背后冒起冷汗。 他僵着脖子回过身,手掌在郁泛眼前晃了晃。 “你、你真是考神啊。” 郁泛:“不是,巧合,滚。” 但无论他怎么否认,在秦城这考神之名盖了章,作为长期混迹学校论坛,拥有十来个小号的论坛节奏贴大佬,秦城助他分分钟登上讨论热度第一。 #请考前摸过学神头的来这集合,我已走上人生巅峰!# “一闪一闪亮晶晶”:话不多说上图为敬,六科选择题全对哦,嘻嘻嘻,对了,我是第二次了噢~ “学习是噩梦”:操,真的假的! “爱落落王妃的宁王”:哈哈,毕竟是学神,基操勿六,我也上图为敬,下次将进入一考场了,在此拜谢! “恐怖如斯的豆帝”:【血】错亿!亏大发了,早知道我还花钱买答案个屁啊! 邬单回头幽怨的看了郁泛一眼。 与郁泛热度一起被顶起来的,还有之前有关戏jīng和学霸的争论。 郁泛特意点进去,发现清一色开始转口,而且不仅转口,各种彩虹屁也疯狂chuī起来,他看到几个沙雕言论笑出声,往下又翻了翻,笑容逐渐淡了。 “不吃包子”:之前我不信大爆料的爆料,现在信了,今天我看见校花和一哥一起进的教学楼,快到教室才分开的! “金玉良缘”:看我ID,以前觉得一哥配不上我校花,现在两人一个第八名,一个第六名······可以了!我同意了!! 下课郁泛去厕所后回教室,发现一个女孩在七班走廊来回走,他从她面前走过,被轻声叫住了。 “郁同学,给你。”女孩属于眼前一亮型,羞涩一笑,把信和礼物塞到郁泛手上,然后飞也似的走了。 “哎呦,收情书啦。”秦城眼尖的注意到,在郁泛还没回教室时便大声吼了一嗓子。 邬单顺势一瞧,chuī了声口哨:“那不是五班的岳溪吗,听说追郁泛追好久了,不过被郁泛拒绝过,好像因为这个五班王归一伙人还去收拾郁泛来着。” 隗燿从办公室回来,进门看见郁泛在拆礼物,眼睛雪亮,似乎很兴奋。 “呦嚯,又有吃的了。”郁泛拿出块白色巧克尝了口,有感而发,“要是天天有人给我表白,岂不是天天都有白吃的。” 他瞧见隗燿,将巧克力盒伸过去:“来一块?” 隗燿:“你喜欢吃这个。” 郁泛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对什么都不挑,很好养。” 他说着,朝隗燿眨了眨眼,“你不考虑一下?” 隗燿看着他,想起最近班里一群人爸爸儿子的叫,深深皱起眉。 “我不缺儿子,别想了。” 郁泛:“······”儿子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周叶第一甜”、“小草莓”的地雷,蟹蟹(≧▽≦) ☆、想亲 周六学委生日,订了学校附近一家餐厅的包间,七班的人基本都去了,郁泛虽然刚来没多久,也收到李芷邀请。 他向来爱热闹,自然不会推辞,把郁离郑重jiāo给的陈含灵后,一股烟溜达去了。 包间是个跃层,很宽敞。 隗燿来的稍晚,进门时,郁泛在跟秦城他们玩桌游,输得嗷嗷直叫。 “又输了······”郁泛长长哀叹,瞅见隗燿来了,gān脆放下卡牌不玩了,让他们换个人上。 夜幕降临之际,一群人在包间里玩的很嗨,秦城在二楼间当麦霸。 郁泛发现他在表演车祸现场,听得想用棉花塞耳朵,但隗燿定力十足,在秦城一嗓子吼得结束后,还面色淡然的鼓了鼓掌。 “他一个调都没踩对,你还给他捧场。” 隗燿:“一个调都没对?” “嗯,”郁泛拍拍胸脯,“我唱歌比他好一百倍!” 隗燿:“这么自信?”他还没听过郁泛唱歌。 郁泛唇角勾起,笑了:“当然,看我给你表演chuī口哨,各种调调我都能chuī,还能半小时不换气!” 隗燿:“······” 他选择伸手捂住郁泛跃跃欲试的嘴。 众人一阵闹腾后,该来的蛋糕也来了,关灯唱完生日歌,一群人便忍不住开启抹蛋糕大战。 率先发力的是秦城,郁泛虽不知有这环节,但好在反应够快,躲过后第一时间反手拎起盘奶油蛋糕,噗得砸在秦城脸上。 包间陷入一片混乱,郁泛从一楼跃上二楼,他出手速度快,远距离投掷也能jīng准打击。 于是乎,所有人都没逃过他的魔爪,连寿星李芷漂亮的脸蛋上也留有奶油糊的手掌印。 秦城吼了一嗓子:“你们看!郁泛身上一点蛋糕都没沾!” 闻声包间内众人停下内战,一瞧,郁泛从头到尾当真是没有沾到一点奶油。 反观他们,脸上都有郁泛的杰作。 邬单:“操!大家一起上!” 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冲上二楼,郁泛见惹了众怒,麻溜地从楼栏杆翻下,落到柔软地毯,朝坐沙发上静静喝水的隗燿狂奔而去。 “救命啊!” 隗燿是在此唯一免除被涂抹的人,开始时还有几人有往他身上抹奶油的意图,但被淡淡瞅了两眼后,表示受不了威压悻悻转移了目标。 郁泛机智的躲在隗燿后面,果不其然,先前气势汹汹的众人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有人怒道:“你别躲人隗燿后面,你出来!” 郁泛蹲在沙发后,探出头,嘻笑:“不出来,有本事你们来呀。” 他说着还朝他们勾了勾食指。 “我操!” 邬单受不了郁泛这有恃无恐的模样,猛地一拍秦城肩背,“等什么,你上啊!” 秦城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前端,赶鸭子上架的轻咳了声,“隗燿你让开,别护他,他连寿星都没放过,必须给点厉害瞧瞧!” 他一出声,后方附和重重。 “对啊!就他身上gān净!!必须要抹!” “必须受到惩罚!” “七班人就要整整齐齐!” 阵阵讨伐声中,隗燿放下水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似乎要让道。 “别啊!” 郁泛一抓他衣角,眼角憋泪,“他们一起上,我不是对手。” 早知道刚才就留一手! “没事,”隗燿说着让开了。 郁泛哀嚎了声,秦城等人大喜,迈着脚步bī近。 隗燿径自走到一旁餐桌,上面蛋糕只剩丁点,他伸手沾上一抹白色奶油,转身回去。 “等等。” 为首秦城脚步一顿,不解:“怎么了?” “我来,” 隗燿俯下身,对蹲在沙发后方,只探出脑袋的郁泛伸出手。 在包间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他指尖在郁泛额头轻轻一点,留下米粒大小的微末奶油。 隗燿转过身,对众人道:“好了,他受惩罚了。” “······” 包间内静谧片刻,爆发出更浩大激愤的讨伐声! “这叫惩罚?你跟我说这就是惩罚???” “哇!你太偏袒了!!” “过分了!过分了啊隗燿!!” 一帮人闹腾起来,最后以秦城为首,硬要隗燿喝酒赔罪才肯作罢。 他们也就闹着玩,毕竟这酒度数低,但没想到小小三杯后,隗燿神情就有些不对了。 他狭长眼眸微眯,拽过一旁的郁泛搂在怀里,下颚搭在他肩头,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沉沉阖上双眼。 “我有些醉了,送我回去。” 温热的气息洒在郁泛耳畔,旋即是浅微均匀的呼吸声。 郁泛反手扣住隗燿的肩,以免他偏向别处,他半晌无言:“······你,你这么不能喝的吗?” 没人应他。 郁泛无奈的扶起隗燿,在表示惊呆的罪魁祸首秦城等人帮助下,在路边拦了辆车,坐进去。 此时快到十二点。 司机是个中年师傅,驾驶一天出租车,面容疲倦,顺手放了首喜欢的歌,才勉qiáng打起jīng神重整旗鼓。 他看见一个男孩扶着另个好似睡着的男孩上车,稍微多瞟了眼。 郁泛报了隗燿公寓地址。 虽然餐厅公寓都在二中附近,但方向完全相反。 车开到一半,已经拐了好久个大弯道,晃得车内郁泛都坐不稳。 他靠着车门,伸手勾住隗燿一侧肩膀,隗燿比他高,头歪着也搭不到他肩上,只轻轻靠着郁泛的头。 他呼吸声很浅,但车内极其安静,落在郁泛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郁泛忍不住侧过头,窗外一闪而过的各色灯光,匆匆掠过隗燿轮廓分明的脸庞。 郁泛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隗燿,连眼睫翘起的弧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目光从隗燿英俊的眉宇一路往下,越过高挺鼻梁,在薄润的嘴唇顿住了。 隗燿嘴唇微薄,色泽光润,属于很性感的唇形。 郁泛愣愣看了会,喉咙不自觉动了动,心底突然涌出只小恶魔,开始蛊惑他。 ——反正隗燿不知道,亲一下也没关系吧。 “隗燿。”郁泛低唤。 没有回应,他继续低声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他自言自语:“我不亲,就碰一下,看你嘴唇是不是真的润。” 当然此刻任他如何说,隗燿也不会有回应,于是郁泛大胆起来,像是受了蛊惑般伸手抚上隗燿的脸庞。 他斜过头,心脏跳得极快,靠近时心里前所未有的紧张。 郁泛盯着隗燿近在咫尺的俊容,眼瞧离隗燿嘴唇只差一点,只需稍作前进,便能紧密贴合。 然而,就在这时,车内响起一曲音乐。 “南无喝罗怛那哆罗夜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罗耶~” ······ 郁泛身形一僵,心头邪念瞬间被冲击得烟消云散。 大悲咒??? 他在刹那间,陷入石化状态。 驾驶位的司机紧盯前方道路,目不斜视,好似对后排发生什么一点也不关注,一点也不在意。 一位优秀的司机从不插手乘客的私事! 司机师傅这样想,伸手调大音量,让大悲咒之曲混杂在夜风中,响彻不绝。 ☆、离家出走 到公寓,郁泛先带隗燿回卧室,随即在客厅沙发凑合了一晚。 破晓之际,隗燿缓睁开眼,意识逐渐清明,他坐起身,轻扶隐隐作痛的额头,稍作回忆,掀开被子下chuáng。 他以为郁泛昨晚回去了,走到客厅,灯一亮,看到沙发蜷缩在毛毯里的人,表情微怔。 郁泛裹毯子裹得像个蝉蛹,只剩微翘的发丝软贴的露在外。 被动静闹醒,他探出头,勉qiáng睁开迷茫的眼睛,朝视线中模模糊糊的人影喝了声。 “大胆,不许掌灯,打扰,打扰本少主休息了。” 他半睡半醒间,声音含着点点沙哑,听上去软绵无力,像是在跟人撒娇。 隗燿心头像被抓挠了把,斜倚在墙,抱着手,视线在郁泛白净jīng致的脸上逗留了会,才薄唇轻扬,关掉客厅灯光。 郁泛一觉睡到正午,被门铃声吵醒,才睁开眼。 安亦雪拉着隗知从玄关进来,看到的就是沙发上面熟的男孩,坐起身,头顶翘起两三缕呆毛,眸光懒洋洋的在房间左瞅右瞄,一副不知东南西北的模样。 “小燿,这是?” “嗯。” 安亦雪:“?” 她有意问这同学怎么睡在这,但想起隗燿一向不喜欢别人多问,便闭了口。 隗燿把安亦雪带来的礼物放在桌面,转身给她和隗知倒水,顺道对郁泛开口:“去洗漱,等会吃午饭。” 郁泛揉揉眼睛,点头,旋即道:“我想吃小龙虾。” “可以。” 郁泛笑了声,起身向安亦雪问好。 隗知睁着雪亮的眼睛,脸上露出好奇的小表情,郁泛伸手撸了把他的头发,转身去洗手间。 安亦雪没留下吃午饭,她下午有事,想让隗知在隗燿这待着玩,她想这兄弟俩多接触,以免太过生疏。 她见隗燿同意,稍松口气,临走时又反复嘱咐隗知要听话不许惹哥哥生气。 隗知一面不舍,一面委屈的嘟嘴嘀咕,“我很听话的。” 安亦雪瞪了他一眼,转而对隗燿道:“要麻烦你,小燿。” 隗燿微微点头:“他既然是我弟弟,应该的,谈不上麻烦。” 他话音一落,安亦雪差点现场飙泪,她当年生下隗知,隗燿一口一个小杂种小畜生,听得她伤心欲绝。 安亦雪走后,隗知怯怯的回到客厅,乖乖坐沙发上。他超怕隗燿,以前对他超级凶,这次来也是被安亦雪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来。 隗知尽量减少存在感,但身旁这位哥哥,超级讨厌,竟然捏他脸! “太软了,你是不是有点胖?”郁泛伸手轻戳隗知脸颊,指尖所到处,轻易便能凹下一个肉窝。 郁离也有婴儿肥,但没这么明显。 被他这么一问,隗知如遭重击,眼眸浮起一抹水雾,委委屈屈的瘪嘴,回国好吃的东西多,长胖了点能怪他吗。 “你要哭了?”郁泛惊诧的睁大眼睛,转头对隗燿道:“你弟弟不行呀,我弟虽然笨了点,但没这么爱哭!” 他还以为所有小孩都跟郁离一样,安安静静的任他捏脸呢。 午饭的时候,郁泛吃着豪华版小龙虾,他剥虾速度快,一手一个吃到嘴里。 隗知看他吃的好香,也夹了个到碗里,但剥了半晌也没把壳剥掉,他沮丧的叹口气,没想到下一秒碗里便多了个剥好的小龙虾。 他惊讶的抬起头,“哥哥?!” 隗燿轻应了声,“还要吗?” 哥哥竟然给他剥虾啦! 隗知眸光发亮,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郁泛瞥了眼自个碗边一堆虾壳,咂巴咂巴,突然觉得味儿不对了。 看见隗知这个小家伙,突然有点想郁离,他擦gān净手,给陈含灵打了个电话。 他们已经吃过午餐,陈含灵在收拾碗筷,郁离接过电话,听到郁泛的声音后,糯糯喊了声哥哥。 郁泛眉眼微弯,说下午他直接去学校,不回去了,让他等会乖乖跟陈含灵去幼儿园。 郁离本来说好,后面不知怎么,再没回话。 “喂喂喂,郁离?”郁泛接连喂了好几声,电话另头才传来闷闷的声音,“嗯,哥哥。” 接着电话被挂了。 郁泛:“?” 陈含灵从厨房出来,发现郁离低耸着脑袋,神情沮丧。 “你怎么了,郁离?”她蹲到郁离身前,手拖下巴,歪着头看他。 郁离没啃声,眼皮都没抬一下,沮丧的垂着头。 “哎呀,你跟他说什么,他能听得懂嘛?真是个弱智。”陈少麟躺在沙发另头玩游戏,闻言翻了个白眼。 陈含灵娇喝:“要你管!快去收拾东西,等会去学校了!” 陈少麟被吼得一哆嗦,深深皱起眉,他这妹妹最近脾气大啊,难道到了传说中的每月女生都会bào躁的几天? 郁离一路闷闷不乐的到了学校,陈含灵送他到校门口,嘱咐完要离开的时候,被轻轻拽住衣角。 郁离仰头看她,黑亮的眼睛噙起淡淡水雾,小脸表情十分落寞和委屈,“哥哥是不是嫌我笨,不要我了。” 通话的时候,他听见在郁泛身旁有个小孩子的声音,叫他哥哥,还谢谢哥哥给他剥小龙虾。 陈含灵一怔,蹲下身,温柔的摸摸他脑袋,“没有,你哥哥最喜欢你了,他把所有钱都拿来养你了,怎么会不要你呢。” “小孩屁事多!”陈少麟在一旁gān吼了嗓子,哈哈的笑,“本来你又傻又笨,被嫌弃不是很正常嘛。” 他还没说完,被陈含灵狠踹了脚,他疼的哎呦了声,觉得妹妹有毛病,“我哪儿说错了嘛,他本来就是笨蛋啊,还是个拖油瓶。” 陈含灵瞪了他一眼,转而又安慰了郁离许久,才离开幼儿园。 夜晚,星夜幼儿园。小朋友们的呼噜声和呼吸声夹杂一起,充斥在昏暗宽敞的房间。 张堡堡翻了个身,听到窗户传来细微响动,揉着眼睛望去,瞅见郁离脚下垫着被子,爬上窗,翻出房间。 张堡堡张大嘴:“?”他在做梦嘛。 第二天一早,张堡堡看着焦急的老师,知道自己没做梦了,他积极举手,说出昨晚郁离是自己跑的,不是别人带走他。 郁泛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上早自习。 监控显示昨晚一点左右,郁离从窗户翻出去,消失在走廊里。七个小时,即使是个小孩也能走很远,何况方向也不确定,在周一人流拥挤的上班时间,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郁泛寻了片隐秘的空地,运灵结印,顷刻间,数十个yīn灵钻出地面,胆颤心惊的问有何吩咐。 他们不过是这附近的yīn魂,白天休憩,莫名其妙被召唤而来,竟然还诡异的生不起反抗意识。 “找人。”郁泛简洁明了说完,让他们在星夜幼儿园周围搜索。 隗燿立在一旁,鬼道门中秘法众多,操纵yīn魂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他没想到郁泛修为进步这么快,毕竟他几乎没看见郁泛把心思放在修行过。 今日一看,郁泛过不了多久该突破了。 隗燿沉吟片刻,鬼道门修得并非正道,修为要更进一步,比一般修士难上千百倍,据说突破时会有雷劫,不知是真是假,但此刻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他只能将疑惑按下。 隗知坐上车,背着书包,跟安亦雪招手告别,一如往常向幼儿园赶去。 车开进熟悉路段,他眼尖的发现路边有个孤零零的小朋友,看模样跟他差不多大,慢吞吞的在走,时不时停下喘气,似乎很累。 隗知让司机叔叔停车。 车很快停在路边,隗知跳下车,垫着小步三两上前拦住他,“你是不是要去智新幼儿园?坐我的车吧,梢你一程。” 郁离闻声抬头。 隗知瞪大眼睛,这不是那天吃饭吃了六碗的小朋友吗?! “你怎么在这呀?” 他说着拉过郁离的手,想带他回车上,但郁离摇头不上去。 见他不愿,隗知皱眉想了会,忽而眯眼一笑。 他从衣兜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扳开郁离的手,放在他手心:“这样吧,我把糖给你,你跟我上车好不好?” 郁离表情呆呆的看着他,黑亮的眼睛眨了眨,闪过一抹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草莓”的地雷,蟹蟹吼(≧▽≦) ☆、礼物 隗知凭颗糖将人带上车,一路不住问郁离,但他不吭声,握着糖,低头自顾自的。 车很快停在幼儿园门口,司机问要不要给夫人打电话。 隗知皱鼻想了想,“给哥哥打。” 郁泛火急火燎赶到智新幼儿园,见郁离毫发无损之后,拎起他准备打屁股,但还没动手,郁离嘴角瘪起哭出声,小脸埋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哗哗落下。 他哽咽:“哥哥,我,我不是拖油瓶。” 郁泛一怔,脸色沉下去。 他来到榕华中学,立在初二·三班门前,揉揉手腕,朝教室的陈少麟招了招手。 “来,出来。” 陈少麟喜笑颜开的出门,最旋即顶着两只熊猫眼,耸着鼻涕回去了。 “哼,就知道欺负人。” 郁泛带郁离回幼儿园,又陪了他大半天,快上晚课的时候才回校,没想到在教学楼还被人找了麻烦,是上次在足球场挑衅的几个。 王归在小弟的簇拥下,堵在郁泛面前,神情嚣张的用手拍拍郁泛的肩,“上次怎么跟你说的?啊!让你离岳溪远点,你耳朵是聋了吗!” 郁泛想起论坛说的新任校霸,眉梢一挑:“你就是王归?” 王归冷笑,指了指身后的兄弟伙,“对,知道怕啦,要跪下叫爸爸吗。” 郁泛轻笑,骤然按住搭在他肩头的手,反身折起,电光火石间,他已经立在王归身后,一脚踩在他因痛弯曲的脊背上。 郁泛俯身,在王归狰狞痛苦的面孔中,玩味的笑了笑,“新任校霸就这模样?不如换我来当好了。” 王归咬牙没啃声,郁泛稍加用力,便疼的啊啊直叫。 郁泛见教训的差不多,正要松手,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哨声,“公然打架?!反了!” “啧啧,写检讨啊。”秦城回头贱贱的说。 郁泛揉揉头发,让他滚蛋,将网上摘抄的检讨jiāo给隗燿,“你帮我看看,像不像抄的?教导主任说不是自己写的要重写。” 隗燿接过,意味深长的瞅了郁泛一眼。 想不通,不过比郁泛早回来一步,怎么这人转身就被教务处全校通报批评了。 他拿笔给郁泛的检讨从头改到尾,让他照着修改再写一遍。 郁泛利落抄完后,正巧下课,去教导处jiāo了检讨,回教室的时候撞见走廊一脸神情沮丧的岳溪。 岳溪双手紧张的负在背后,似乎哭过,眼睛还有些红。 “对不起呀郁泛,我才知道,王归又找你麻烦了······我骂过他了,可是他不听,对,对不起。” 岳溪说到后面,声音带着哭腔。 “跟你又没关系。”郁泛眉梢一挑,伸手摸上岳溪的头,语气少见的温柔,“给我送东西吃的人,都是好人,我帮你算过,你大学毕业前有的都是烂桃花,所以,别在我这吊死,也别在其他人那吊死。” 岳溪本来伤心极了,听郁泛这么一说,一时不知他在安慰她还是在诅咒她。 大学毕业后才有男朋友?那得多少年啊。 岳溪被郁泛说得心底颇凉,哽咽道:“我知道你一心学习,担心会分神才不找女朋友。” 郁泛:“?” 岳溪:“可我就喜欢你啊,从高一到高二,我又不要你喜欢我······王归老是找你麻烦,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你还愿意收我送的礼物嘛。” 郁泛一摊手,实话实说:“礼物的话,我来者不拒。” 岳溪破涕为笑。 秦城坐在教室,啪啪鼓掌,“看见没,这才是高手,瞬间逗得女孩眉开眼笑。” 隗燿移开视线,“不是他逗得,他很正经。” 秦城疑惑的嗯了声,哪里看得出正经,明明都上手了。 由于全校通报批评,打架对象又是新任校霸,郁泛在二中众人心底形象又迅速变换起来。 论坛不知哪冒出来的一群号,自称热血青年,整天疯狂的抨击新任校霸名不符实,坚决要求换人,力推郁泛上位。 他们还有个主楼: #天神下凡一挑九,从此路人是舔狗# 镇楼至宝,是一段惊心动魄的描写,自述郁泛如何在他们被校外混混欺负,命悬一线时,从天而降,宛如天神一般弹指间打倒可怕的敌人,最后挥挥手淡然离去。 隗燿一脸淡然的从头看到尾,对郁泛说:“不错。” 郁泛微抬下巴,言语间尽是得意:“我就是这么有正义感!” “什么不错,”秦城看得一阵恶寒,“这是你雇来的水军吧,我看他们chuī你的那些话,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郁泛笑了:“自带人格魅力。” 仅此一役,郁泛在二中人气蹭蹭上涨,尤其在高一学弟学妹之间,他似乎成为了个传奇人物,就连课间徘徊在七班走廊的女生,从以前百分之百看隗燿,变成和郁泛五五开。 郁泛每天收到的礼物,成倍增长,他也印证自己的话——来者不拒。 但隗燿跟他不一样,他不收别人礼物。 大课间时候,大家在操场做广播体操,郁泛一如既往的溜去超市买东西吃,回教室的时候,其他人还没从操场回来。 他坐在座位,手托腮,无聊的四处瞄。 不经意间,他注意到隗燿桌子里有半截包装jīng美的盒子露出来,仔细一瞧,是盒进口巧克力。 他惊叹了声,伸出魔爪。 隗燿进门,朝座位望去,只见郁泛坐在他桌子上,托着拆开的巧克力盒,朝他挥了挥,鼓起的腮帮似乎塞了好大一口。 “唔······你买巧克力啦,好吃!” 隗燿:“······” 他下楼时有个女生送他的,当时人多在起哄,他不想落了女生颜面才收下,问了姓名班级,打算课间操结束还回去。 但是现在······隗燿上前,朝盒内一看,所剩无几。 郁泛见状递给他:“呐,还给你留个两颗。” 隗燿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郁泛不明所以,眸光雪亮地又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眼尾一翘的朝他笑,“现在只剩最后一颗了,你真不要?” “······”隗燿蓦地没了脾气,记下巧克力品牌样式,托人以最快的速度买十几盒回来。 换时间还给女生,剩下的…… 喜欢吃? 吃到腻好了,权当教训。 ☆、群演 进入六月,面向全国中学校的挑战杯便要开始了,学校挑战杯作为中学竞赛含金量最高的比赛,二中领导班极其重视。 如果二中若能得到冠军金杯,那可谓彻底摆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业内印象,但以往二中最好的成绩也就是季军杯,还被诟病是拿钱买通对手得到的······这是二中领导们心中深深的痛。 从高一入学,他们便将希望寄托在成绩甩同级学子几十条街的郁泛身上,但没料到这苗子半路不知怎么夭折了,领导们心凉了大半,只能寄希望年级前几位,让他们组队去参加。 “我很高兴七班有隗燿同学和周样同学,代表咱们二中去参加为期一周的高校挑战杯,希望能取得优异的成绩,为学校争光,大家鼓掌!”老刘在讲台神情激动的宣布消息。 郁泛斜头瞄了眼,发现隗燿一脸淡然,反倒是邬单激动的转过身,边鼓掌边说:“牛bī啊,听说在挑战杯表现出众的,能直接保送名牌大学呢!” 郁泛托着腮,指尖飞快转动笔杆。 一周啊······他眯眼笑了,没人管,是不是能这样那样——翻墙翘课揍人一条龙! 等他周末回校,习惯地往左边瞅,发现座位空dàngdàng的,眉梢一挑,踹上前排椅子,“他们走了吗?” “明早走,今晚都在家收拾东西吧。” 郁泛哦了声,嘀咕他怎么不知道,秦城扭头一笑,“哟,舍不得啊。” 郁泛冷呵:“可笑,你看我像吗。” 他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睡了一天,晚课打着哈欠起身,觉得浑身不舒坦,秦城像往常出口逗他,但郁泛都懒得抬眸理会了。 隔天他玩了一天手机,周三又趴在课桌睡了一天,星期四秦城看不下去了,觉得有必要拯救陷入迷茫的后排,伸手戳上郁泛额头。 郁泛神情恹恹的睁开眼,拖着懒洋洋的音调:“gān嘛。” “你被睡神附体了吗?” 郁泛白了他一眼,拎起手机看时间,“我这是无聊。”秦城沉吟片刻,神神秘秘的朝郁泛招了招手。 离二中不远有个著名景点,是条古色古香街道,街边建筑都古韵十足,最近有剧组承包古街,稍作装饰利用起来。 秦城见郁泛无聊到发霉的模样,便翘课带他去看热闹,但没料到这热闹没看成,郁泛竟然突发奇想拖着他去当群演。 “一个人三百!”街口的招群演广告,年龄十六到二十之间的男性,要求脸蛋端正,最好有风流倜傥的气质。 剧组拍的是个简单场景,尚不谙世事的男主角和一群狐朋狗友的公子哥在街上游玩,中途遇到受伤的女主角,在对方不慎从楼顶摔下来时,飞身上前将人救下。 招的群演就是主角身旁的公子哥们,任务简单,只要负责跟在男主身后走两步,看见女主落下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在男主角救下女主后,啪啪鼓掌即可。 “两个人六百!”郁泛拦住秦城,试图用报酬来打动他,“这么简单,拿了六百晚上就能恰火锅!” 秦城头疼的扶住额头,后悔带人来了,“我给你六百!晚上再请你恰火锅,你老实跟我回去怎么样?” 郁泛不肯走,但也没qiáng迫秦城跟他一起,自个跑去面试。秦城无奈的摇摇头,正巧裤兜手机震动,他猜到是谁,一脸生无可恋的掏出手机。 “他在gān嘛,又在睡觉,带他出去玩。” 秦城一言难尽:“······当群演去了。” 隗燿:“?” 副导演亲自负责的选人,郁泛排了长长的队伍,到他的时候,对方一抬头,愣了愣。之前来面试的各个长得是路人甲乙丙,突然冒出个gān净俊气的男孩,副导演觉得顺眼的不得了。 但他很快注意到郁泛校服,眉头皱了皱,二中的学生不都富得流油嘛,怎么会跑来当群演,不会闹着玩吧,“同学,你认真的吗?” 郁泛点头:“当然,我对你们给的报酬是认真的。” 副导:“······” 郁泛外形自然没问题,第一关已经过了,副导让他简单表演看见男主救下女主时,该有的惊讶表情以及激动鼓掌的模样。 郁泛想这还不简单,迅速撸起衣袖,面朝半空,嘴缓缓张大,发出惊讶的赞喝。 “哇靠!可厉害了!”他说完,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副导:“······同学,不用这么夸张。” 他迟疑了,之前来的人虽然模样不怎么样,但至少有过群演经验,郁泛表演起来······真的不适合。 秦城一见导演踌躇的表情,心中了然,万分惊喜的上前,“哈哈,走了,别làng费人家时间,你那演技快把我大牙笑掉了,没戏没戏!” 三百报酬无望,郁泛冷冷一笑,“大牙都笑掉了?没掉的话我真给你打掉。” 他表演的生动形象具体活泼,怎么就夸张了?! 郁泛不甘的哼声,正要走,身后不远处传来挽留,“同学,就你了,别走!” 徐导手持刚和主演jiāo流的稿子路过,看见郁泛,突然出声喊住,现在选的一些群演,撑不起来古代公子哥的气质,他看中郁泛的脸,虽然演技瑕疵太大,但等会他稍作指点,问题就不大。 郁泛把外套丢给秦城,穿上剧组提供的紫色外袍,等主演期间,他把玩着腰间系着的玉坠,啧啧两声。 太穷了! 塑料做的玉坠,连个翡翠都不是。 负责给他们化装的人走来,郁泛瞅了眼散着香味的各种粉末,皱了皱眉,出声拒绝了。化装师看了看他,倒没qiáng迫,只简单帮他理了理头发。 秦城作为闲杂人等,被远远拦在街道另端,叹着气编辑信息。 “我尽力了!但无力回天!你说他当什么群演?这有什么好玩的,拿这时间玩些其他的不好吗?!” 隗燿似乎很忙,过了许久才回复。 ——“别管,随他。” “?”不该跟着他一起吐槽吗?秦城难以理解的摇摇头,这时前方街道传来动静,已经开拍了。周围看热闹的人太多,他顺手扯过个椅子,踩在上面朝前望去,这么一望,他微微睁大眼睛。 只见郁泛一袭广袖紫衫,青丝及腰,头戴金色头冠,手持一把折扇,行步轻笑间,浑身透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懒散。 仿佛自古画中走出来的富家少爷,华贵傲然的气质浑然天成,说不出的夺人眼目。 秦城周边一群人拿起手机狂拍,他回过神也不甘落后,中途还给隗燿发了信息。 就在众人视线齐聚郁泛身上时,导演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大喝了声:“停停停!” 抢戏了啊! 他都忘了前端还立了个男主角,这怎么能行?! 担任主角是个有些名气的二线明星,他从瞧见郁泛那刻便觉得不妙,现在一看四周工作人员目光所在,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直接气黑了脸。 徐导一时无言,留下郁泛就是觉得他能演出富家少爷的感觉,但没想到这感觉太qiáng烈。 把主演都压了,还拍什么? 他稍作思索,让人带郁泛去换了个衣裳,灰色质朴,头冠也摘了,长发用短布简单的束起,不仅如此,还将郁泛安排在最后方,离男主角最远,只要不仔细瞧,甚至不会注意到画面角落还有个人。 一番调整后,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到了女主角从被人追杀,从楼顶滚落,男主角英雄救美的场景。 这幕是两人初见,画面感要求极高,男主角利落的一跃而上,潇洒从容的搂住女主,近镜两人空中对视,远镜男主角搂住女主角在半空旋转两圈,最后缓慢的落在地。 降地姿势还得优雅! 没郁泛的事,他便坐在一旁,抓了把瓜子嗑。 吊威亚表演有些难,在反复拍了许多遍后,主演两人面上都露出倦意。 又一次在徐导示意重拍后,女演员从楼顶跌落,男演员摆好纵身跳跃的姿势,在威亚的帮助下升空,但他靠近时,按理该伸手揽过,但这次不知是不是太急,他不仅没抓到女演员,两人还直接撞在一起。 两人在空中错开打了个转,女演员后背就是坚硬的屋檐,惊恐的尖叫起来,男主演吓得脸色惨白,吓颤的手连折扇都握不住落下。 众人惊慌失措之际,一道身影掠过半空,速度极快,眨眼间的功夫,地面便多了两人。 郁泛不仅将人救下来,还忙里偷闲的摆好落下姿势,女演员斜靠在他肩膀,他一手揽着人,左手将从天而降的玉扇夺过,落地时倏然展开,冲女演员扬唇一笑。 “美人可安好?”他顺口读起男主角台词。 女演员尚未从惊慌中醒过来,姣好的脸颊便红了个彻底,她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站起身,一旁工作人员急忙上前。 郁泛一番出手,徐导走了过来,面容诧异的问刚才怎么回事,他怎么做到的。 郁泛随口编话:“我幼年在少林寺练过,这点高度不算什么。” 徐导以往拍武打戏时,也拜见过一些自称武林高手的大师,但头一次看见这么厉害的,但郁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井底之蛙。 经过这小事故,后面工作人员仔细很多,主演两人也是全神贯注,中规中矩的过了镜头。 郁泛表演完震惊和鼓掌,戏份结束,第一时间找人结账,徐导亲自给他发,还多加了两百,他掏出张名片,“同学,jiāo换个联系方式好了。” 秦城正巧走来,叫嚷道:“有什么好jiāo换的,他又不演戏。” 他想拽郁泛走,徐导眯眼一笑,“以后还有报酬好的群演机会,我也好联系你啊。” 他喜欢挖掘好苗子,发现一个就有jiāo换联系方式的习惯,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他拍的电视剧热度一般,但自个安排的配角总能挨个火,几乎成了影视界玄学。 郁泛稍作思索,收下名片,给人留了个电话号码。 晚上恰完火锅回校,他一翻论坛,忍不住踢上秦城座椅,“你放我照片gān吗。” #世纪福利!不好看楼主这号自杀!错过再等一百年!# 楼主:“倾城倾世” 秦城把他穿紫衫的照片放上去,下面评论瞬间爆炸。 “郁家迷弟”:啊啊啊啊啊!我的郁泛学长!这是我的郁泛学长啊!噢,我死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操操操!我跟他同班两年,怎么没发现他有这美色?!燿哥你再不回来我就爬墙了! “郁家迷弟X10086”:小时候我总不懂,为什么家族企业要伸手到影视界,直到此刻我才明白,长辈们真有远见,一切都是为了我继承家业后,为郁泛学长量身打造大电影大制作啊!!! “恐怖如斯的豆帝”:这不坐我后排的兄弟吗???妈耶,还好我钢铁直! “郁家迷弟X20086”:人间很直······但如果是郁学长的话,我宣布我阔以!!! 秦城回头笑了:“我给粉丝发福利,隗燿走了,你得顶上。你瞧高一那群小朋友,还他可以?哈哈哈!笑死我了。” 郁泛不觉得好笑,甚至白了他一眼。 这时,一个滚键盘滚出来的ID冒出来: “jisaafaofavy”:你不可以,你们都不可以。 秦城一愣,邬单也注意到,两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眼中看到浓郁的疑惑和震惊。 果不其然,在“jisaafaofavy”楼下,一群人追着评论,掀起一番热cháo。 “郁家迷弟”:?,你是哪根葱? “一闪一闪亮晶晶”:啊啊啊啊啊!燿哥看我看我!你不是在集训比赛吗?怎么冒泡了? “城主驾到”:【/惊】老哥?你你你你???你怎么拿大号评论?! “恐怖如斯的豆帝”:哈哈哈!没错,各位同学不用猜了,非本人回复,是我登隗燿的号,大家都被我骗了,哈哈哈,散了吧。 郁泛见秦城和邬单一脸怪异,低头看了眼,问:“这隗燿的号?” 秦城轻咳了声,“曾经是,但很久没在论坛冒泡了,说不定被盗了,不是本人。” 郁泛点头:“试试就知道是不是本人。” “鬼道门少主”:@jisaafaofavy,白云深处有? 楼里刷的速度很快,郁泛评论瞬间被淹没,在他以为没人回的时候,那号冒出来。 “jisaafaofavy”:······ “jisaafaofavy”:兔子。 “城主驾到”:? “一闪一闪亮晶晶”:?? “恐怖如斯的豆帝”:??? “郁家迷弟X20086”:哈哈哈哈,沙雕,白云深处有人家!我小学就知道了! 郁泛抬头一笑:“是本人。” 白云是个山名,他和隗燿初次见面就在那。 那山高耸入云,布满坚石枯木,寸草不生,郁泛潜伏在瑞云宗弟子之中,上山时,他说山顶有兔子,一群瑞云宗弟子不相信,说兔子在这找不到东西吃,哪里活得下去。 最后他们被齐齐打脸,郁泛登上山巅,从石缝间掏出一只雪白的兔子,得瑟嚣张的朝隗燿念道:“白云深处有兔子。” 秦城和邬单一脸懵,什么梗,他们落后了吗? ☆、回校 郁泛算算时间,星期天下午极早回学校,但发现隗燿还没回来。 秦城和邬单周末没玩够,约晚课去网吧打游戏,郁泛想着在教室也没意思,便跟两人一起翘课了。 轻车熟路的找到避开摄像头的偏僻地,邬单从学校围墙翻出去,突然心生感叹:“以前都是隗燿带我们翻,没想到现在,他竟然代表学校去参加竞赛了。” 墙不算高,但他想着郁泛没翻过,担心他不敢,正要给他鼓励打气,但一抬头,发现郁泛一撑手,gān净利落的翻过来。 邬单:······带坏好学生的罪恶感瞬间没了。 校外网吧不少,秦城和邬单本来准备到经常光顾的一家,但进去之后才发现,这竟然还有个未成年。 郁泛拿着身份证,颇为无辜。 柜台服务员一指未成年禁止入内的标牌,郁泛被灰溜溜的赶出去。 秦城懊恼地拍额头:“早知道给你借个身份证。” “话说隗燿也没成年呢,”邬单摸了摸下巴,琢磨道:“不过他快了,这样,我们换一家,我知道有家网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给钱就行。” 一番波折,三人总算找了个收留郁泛的网吧,环境没有其他的好,不过拖着个未成年,他们要求也不高了。 网吧有不少穿二中校服的学生,这个时间点都是逃课出来玩,大家心照不宣各玩各的。 他们打游戏,秦城说好带邬单上分,又加上个郁泛,一神拖两坑,分没上到,娱乐效果倒是顶尖。 “救命救命!!” 郁泛盯着屏幕,被敌方好几人追着攻击,在游戏中的边跑边叫,最后跑到草丛的时候,被一点星芒击中,电脑屏幕瞬间化成黑白色。 “你怎么又死了?!”三人连麦,秦城声音夹着不可思议。 邬单哎了声,“郁泛你去人家泉水gān嘛?洗澡吗?” 郁泛尴尬一笑:“迷路了,当成自家的。” 秦城:“······” 邬单:“······” 玩了快半小时左右,网吧老板突然起身,急匆匆走到几个二中学生面前,摘下他们耳机,“警察来了,你们快走,从后面窗户翻出去!” 几个未成年学生顿时慌张起来,平日来这里都风平làng静的,怎么今天就撞上这倒霉事! 他们也不多说,在老板催促下,赶紧往窗边走。 郁泛被拍胳膊,正好一局结束,他扯下耳机,被老板急忙拽起来,“快走!警察来了!被逮到你受批评,我受处罚呢!” 秦城和邬单相视一眼,让郁泛快溜。 二中管理有松有严,但翘课上网这种,被逮到不写个千百字检讨是不可能了。郁泛也不废话,撸起袖子就从窗框翻出去。 外面是个草坪,郁泛脚踩松软土地,呼吸新鲜空气,以为高枕无忧了,手枕后颈,优哉游哉的往前走了两步,谁知转角突然冒出两名警察,明亮的电筒光照到他身上。 穿一丝不苟警服的叔叔声音沉稳严肃:“同学,几岁了,怎么从窗户翻出来了。” 郁泛:“······” 他走后,秦城两人也没继续玩,出门绕到后方想去找他,没想到一眼便瞧见坐上警车的郁泛,而且不止他,还有好几个二中学生。 郁泛被逮到警察局,进行长达半小时的教育和感化,他积极配合,不管警察叔叔们说什么,点头都跟小jī啄米似的,基于态度良好,做完笔录,便把他放了。 走出去的时候,周围陆陆续续有家长赶来,郁泛双手插兜,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 临近警察局门口,他一抬眼,发现外面立有个人影,熟悉的身形轮廓,路边灯光有些暗淡,看不清面孔,但心跳突地加快了。 郁泛带着莫名的笃定,小跑过去,走近视线中,隗燿倚墙而立,修长的腿随意摆着,轮廓分明的俊脸在路灯落下的光影间,深邃而迷人。 “能耐,都能进警局了。”隗燿回公寓,也没来得及休息,给郁泛打了个电话,但响了很久没人接,问秦城,才知道几人翘课上网,郁泛还被逮到警察局了。 郁泛悻悻的触了触鼻尖,发现隗燿眉宇间透着倦意,有些愧疚:“你刚回来啊,怎么没好好休息,我又不用人来接。”他发誓刚才看见其他学生都有人来领走,他可没酸,不过能一出门看见隗燿在等他,感觉有点太美妙。 隗燿一声不吭的转身走,郁泛两三步跟上去。 夜晚市内灯火璀璨,路上来往车辆像七彩流光划过,风chuī在脸颊上微凉,还夹着点点微雨。 两人挨的很近,沉默却一直如影随形的紧贴着,压抑的气氛弄得郁泛胆战心惊,他默默叹口气,清了清嗓子,“好吧,我不该在上课的时候溜走,不该未成年去网吧做违反纪律的事,以后保证不犯!” 郁泛侧过头,冲隗燿挤了挤眼,好声好气:“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隗燿停下脚步,垂眸看他,郁泛眼尾微妙的一弯,“男人可不能说不行,我就当你不生气了。” “我公寓有电脑,笔记本台式都有,周末你随意玩,但上课期间不行。”隗燿盯着郁泛,进行单方面的商量,“跟秦城他们出去玩可以,但是不能太晚,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接。” 郁泛也不知听进去没,反正使出用了一晚上的绝技——小jī啄米,“嗯嗯”,他掏出手机,果然看到几通未接来电,“我开静音了,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隗燿神色稍缓,明天还有早课,送郁泛回学校后回公寓休息了。 清晨,郁泛尚在睡梦中,布满学校各地的大喇叭便带着突破天际的音量响彻校园。 “下面播放一则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在本校学子隗燿、周样、陆云等同学的共同努力下,榕华二中在第十八届全国中学校挑战杯中获得金杯!这是本校自参加竞赛来取得最优异的成绩!” “请各位同学睁开眼,听听这振奋人心的消息!相信大家此时没了睡意,那么请速速起身,八点操场集合,让我们一起为给二中带回荣光的参赛学生颁奖!重复一遍,八点集合,操场不见不散!” 播报员饱含激情的通知完,在众人以为可以重新入睡时,喇叭又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哎~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好看的舞蹈······今天是个好日子~” 喜气洋洋的歌声充斥校园内外。 郁泛奔溃的捂住耳朵,看时间才六点半,差点给气晕过去,他撑着下chuáng,一番洗漱,宁凯才慢吞吞起chuáng,一脸懵bī的望向他:“你今天起的这么早?” 郁泛:“······”有点羡慕这睡眠深度。 二中终于有拿得出手的成绩,在各大学校中脱颖而出夺得金杯,一众校领导脸都快笑烂了。 一大早便安排校门硕大的显示屏滚动播放喜讯,空中拉起醒目大红幅——热烈庆祝本校取得全国中学校挑战杯金杯!路边楼层还有数个竖幅,写着参赛学生名字以及指导老师。 到了八点,全校师生齐聚操场,熟悉的颁奖音乐响起,校长亲自上台颁发证书。 隗燿站在前端,校服外套穿的一丝不苟,身形颀长,面色淡然。 “牛bī!换我肯定激动的手抖。”邬单看了眼回头,感叹道:“这种成绩,能随便选大学保送了,不用高考真舒服呀。” 秦城摆手:“保送意义不大,反正人家高考也没问题。”他说完瞅了郁泛一眼,“学神,能告诉我你以前学习的秘诀嘛,我突然有想当学霸的欲望了。” 郁泛:“很简单,聪明就行。” 秦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吗? 颁奖仪式结束,隗燿下台找人,发现郁泛已经不见踪迹,转身去教学楼,半路被安敏叫住。 “恭喜。”安敏笑容甜美,轻轻一眨眼,隗燿朝她点了点头。 两人一个前校霸一个校花,都是学校名人,过路学生不时朝他们望来,脸上八卦的表情呼之欲出。 安敏像没看见周围打量的目光,甚至朝隗燿凑近了些。“小姨昨晚半夜给我发喜报,厉害啊哥!” 隗燿淡淡的嗯了声,旋即看了她一眼,“还有事吗?” 安敏一怔,摇摇头:“没有。” 隗燿:“那你让开,我要走了。” 安敏:“······”小姨竟然说人变得听话又懂事?认真的吗?分明跟以前一样恶劣! 隗燿还没进教室,里面便传来热烈的掌声。讲台上老刘笑出满脸皱褶,七班出了隗燿和周样两个人才,他一大早被领导表扬来表扬去,心都要飘了,年终奖不用说,肯定翻倍啊。 隗燿回到位置,证书被邬单拿去膜拜,本人被郁泛缠着问集训有没有有趣的事。 “只有学习和比赛。” 郁泛一听,没了兴趣,转而说起自己当群演的事,“那服装和饰品很简陋,金丝是线,玉石玉佩是塑料,紫金冠也不是真的!” 隗燿看着他兴致勃勃的讲,薄唇微扬。 郁泛眉飞色舞,“导演夸我天赋异禀,演技比一般人都好!” 秦城在前面噗嗤笑了,人家导演分明是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和回答,怎么会觉得人家真心实意在夸呢。 ☆、电影 竞赛过后,隗燿身边总围着人,多是拿题来问,他很耐心,将一道题从头到尾讲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出题意图,未来可能遇到的延伸问题也一并教了。 于是不止七班学生,其他年级班级都来找他,郁泛一天难得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下午课结束,郁泛想约隗燿去食堂恰饭,还没出声,门口同学就唤了声隗燿说外面有人找。 郁泛望去,高一的一位学妹,看着眼熟,这两天找隗燿找的很勤,明年有意参加此类竞赛,想问隗燿经验,给她一些学习上的建议。 今天手里拿了本书,赫然是高二的数学教材。 郁泛脚踩课桌,手肘撑在窗沿,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头。 两人立在走廊边,书摆在栏杆,隗燿手拿只笔,微低着头讲题,那学妹听得很认真,连连点头,偶尔斜眼瞅他。 “懂了吗?”隗燿问。 不知是不是错觉,学妹觉得今天隗燿语速比平时快些,好在她本就半懂,被稍作提点便能明白,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懂了,谢谢学长。” 等人走后,隗燿回身,发现郁泛踩在桌子,立在窗后。 他单手托腮,手持练习册在空中轻轻晃dàng,眉眼弯笑,“学长,我也不会,你来教教我怎么样?”清冽的少年嗓音,在走廊悠悠散开。 隗燿:“······别闹。”他知道郁泛在开玩笑,但听见学长两字,心头跟被挠了把痒痒似的。 郁泛见隗燿把他的求问一笑而过,本来随意一闹,这会却笑不出来了,他怀疑是不是被嫌弃了,会不会隗燿认为,他是个糊不上墙的小学渣呢,所以宁愿把时间留给那些问他问题的人,而把他的求问理所当然的置之一笑。 郁泛皱了皱眉。 晚课他看到个笑话,正准备给隗燿讲,班里一同学一屁股坐到邬单的位置,试卷摊在隗燿桌上,“最后一题你说有三种解法,但我只想出两种,你帮我看看对不对,还有剩下一种解法是什么啊?” 隗燿拨下笔帽,边写第三种解法的思路,边出声解释。郁泛微微撇嘴,把想分享的笑话咽下去······难不成只有学习才是学生之间的jiāo流话题?明明笑话更有意思! 宁凯晚上发现郁泛抱着数本书回寝室,恍然若梦,这不是几个月前才会gān的事吗,更为惊恐的,他半夜起身去厕所,发现郁泛还坐椅子上,面朝书桌,桌上摆有台灯和书。 还在学习? 宁凯真的惊到了,穿上拖鞋凑近,手掌落在郁泛肩膀,但下一刻,只见郁泛手臂一斜,脑袋顺势枕在胳膊肘,这番动作,他连眼睛都没睁开,呼吸浅浅,睡得正香。 次日一早,宁凯被郁泛的哀嚎吵醒,从chuáng上探出头,只见郁泛懊恼的双手捂头,“睡过去了,我的八小时学习计划失败了!” 宁凯:“······” 隗燿发现郁泛不对劲,上课睡觉次数直线上升,他问郁泛晚上gān嘛去了,郁泛说宁凯晚上打呼噜,他睡不着,隗燿把宿舍钥匙给了他,让他去那睡,但似乎没什么用。 郁泛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其实自个为了实现成绩大飞跃,最近在暗自发功,超级努力的在学习,每晚去公寓楼顶通宵的自习室,但从头开始没那么容易,不知道隗燿怎么做到的,他只觉得头疼。 晚课后,郁泛拿了张试卷去自习室,与题相顾无言。 快到十二点,自习室之前淅淅沥沥的学生基本走光,周样收拾好书,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角落传来一些响动,他回头,发现是郁泛。 他拿笔在纸上泄愤似的戳戳戳,嘴里嘟囔,一会抱头露出狰狞面孔,一会垂头丧气的趴在桌面。 周样走过去,读完郁泛纠结沉思的题目,陷入良久的沉默,意味深长的瞥了郁泛一眼,确定这是压了他两年的学神,而不是初升高的新生? 自习室没其他人,周样小声给郁泛讲解起来,有人讲自然比看标准答案舒服多了,郁泛打起jīng神,听了片刻恍然大悟,惊叹道:“第一名你很厉害啊!” 周样轻咳了声,脸颊都被郁泛夸红了,很想说这题放在试卷就是出题人给所有人送分的,解出来没什么值得得意的,但瞧郁泛双眼放光,好似征服了数学界的珠穆朗玛峰,悻悻闭了嘴。 他看郁泛神情激动,转而提醒道:“我不叫第一名,我叫周样。” “好的,第一名。”郁泛刷刷刷的往试卷上写步骤,“我知道了。” 周样:“······” 次日细雨朦胧,大课间,郁泛一反常态没去超市没睡觉,拿着本练习册,到前排请教周样去了,隗燿进教室,入眼的就是两个凑近的脑袋,他不声不响的走过去。 “这个题,还有这个题,还有这个我都不会。”“很简单,你看题目说······” “你们在gān什么?”突然冒出的冷声打断两人谈话。 郁泛抬头,“在问题呢。” 隗燿眼帘微垂,语气夹着一团火:“什么题,怎么不问我,是我不会吗。”最近上课郁泛在睡觉不理他,下课又一股脑找周样,他想知道是什么世纪难题,需要郁泛舍近求远,不问他而来问周样。 郁泛眉梢一挑,“问你的人太多,我不喜欢跟人挤。” “这会没人。”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熟悉的喊叫,伴着调侃的口哨声,“隗燿,小学妹又来找你了啊。” 郁泛一耸肩,指了指门外,“还不去?”他说完偏过头,让周样继续讲,隗燿盯着瞬间又挨在一起的脑袋,脸色微沉。 他皱起眉,转身走出教室。 “第二题XY······”周样正说着,被人拍拍肩膀,他疑惑的抬头,隗燿表情冷漠的递给他一本数学教材,“外面女生问的题太难,我不会,你去给她讲。他问的简单题,我来。” 周样:“?”什么情况。 隗燿见周样不动,把书硬塞给他,催促道:“人还在外面等着你,同是二中学生,你得有学长的担当。”周样带着学长的责任与担当,糊里糊涂的出教室。 郁泛被隗燿拉回座位,他从桌膛抽出十来张试卷,“既然这么喜欢学习,可以,不用找别人,学长教你。” 郁泛:“······”有点后悔肿么办。 隗燿说到做到,之后找他问题的人,都被拒绝劝说到周样那边,他专心致志的只给郁泛一个人答题解惑。 这种特殊待遇,事实上一点也不美妙,郁泛休息时间都被压榨gān净,尤其在隗燿听说他会去楼顶自习室,准备从此回宿舍睡觉。郁泛差点崩了,含泪哽咽的求饶一条学渣命,他拍胸脯向隗燿保证,以后有问题必定先问他,这才回到曾经悠哉悠哉的日子。 “请各位赏脸,晚上没事带上电影票去影院支持。”最近一部外国电影要上映,作为丧尸系列的完结片,先不说剧情,仅是冲着份情怀,便足以让观众们买账,首映那日,邬单作为该电影系列的忠实粉,买了几十张电影票,发给七班众人。 郁泛好奇地看了预告片,发现有些场面惊悚又刺激,斜过头,伸手戳戳隗燿的胳膊,“哎,你要去吗?” 隗燿还没说话,秦城转过身插话道:“他不去,电影晚上九点开始,虽然晚课没老师,但也算逃课啊,咱们改邪归正的燿哥现在不gān翘课的事。” 他说完,瞅了瞅郁泛,“你不会害怕丧尸吧?!” 郁泛瞪了他一眼,堂堂鬼道门少主会怕那玩意?秦城哈哈大笑,晃着手中电影票,“别担心,到时候怂了躲哥怀里好了,哥肩膀很宽的。” 他嘻嘻哈哈还没说完,手中电影票被一把抽走,隗燿皱眉看他:“谁说我不去。” 秦城一噎,qiáng调道:“去的话,等会要翘课。” “课不就是拿来翘的嘛。” 秦城:“······”粗森! 上次约你去看电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回答的! 电影准时开始,郁泛手捧爆米花,喝着冰可乐,紧盯银幕。 电影初幕便营造出极其压抑紧张的氛围,以白色为基调的研究室,空旷过道一闪一灭的灯光,周围安静到一片死寂。 秦城对这类片没什么兴趣,斜头瞄了眼,发现郁泛看得极为认真,连抓在手心的爆米花都忘了往嘴里塞,他身旁的隗燿也望向银幕,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出对这影片喜厌。 秦城回过头,继续看下去。 电影三十分钟左右,剧情有个大的转折点,男女主即将生离死别,在房间抵死缠绵,从吻戏到chuáng戏足足持续三分钟左右。 秦城对这些尺度稍大的国外电影见怪不怪,甚至百无聊赖地准备玩手机。 但他不经意朝侧边一瞟,整个人愣住了。 郁泛深埋着头,双手捧着可乐,嘴含吸管,好像在极其认真的喝,但秦城瞅了半晌也没见他真吸一口上来。他身旁隗燿,径自拿着手机,微低着头,指尖在屏幕不断滑动,要不是这手机屏光都没亮,秦城会以为他真在玩手机。 秦城盯着动作诡异的二人组,不解的皱起眉。 他带着浓浓的疑惑抬起头,视线落到银幕,此时chuáng上两个jiāo缠的身躯遮在被子下,运动的幅度看起来正进行的火热。 秦城看了半晌,脑海闪过一阵电光火石,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两个埋头不敢抬起来的人,口中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怒喝:“操!抬起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郁泛被吼得一抖,回过神争辩,“谁不好意思,血口喷人,我不过在喝可乐!” 他从小见得多,怎么会对这些小场面感到羞涩,不过是那主演两人吻得太激烈,舌头都在jiāo缠,动作幅度太大,他选择非礼勿视而已! 秦城呵笑。 电影过大半,银幕上,水中漂浮着模样诡异的女尸,惨白无血的脸贴着透明玻璃,在镜头拉近的刹那,倏然睁开空dòng的眼睛。 对于电影小白,这场景猝不及防,郁泛狂吸了口可乐压惊,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喝完了,他暗想要是在现场,非要一脚把浮尸踢飞才行,不然谁受得住这般吓。 没一会,影片中压抑恐怖的气氛烘托到极致,郁泛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含着吸管一个劲地吸空气,眼见快到电影高.cháo部分,他抬头又低头,着急的睁眼又阖眼。 头颅被啃咬掉一半的丧尸,拖着扭曲流血的身体,挣扎抽搐的前进,在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镜头的刹那,郁泛惊惶的视线被遮住,他一愣,诧异的斜过头。 隗燿胳膊搭在扶手上,单手支着下颌,冷淡的眸光望向银幕,左手自然伸来挡在他眼前。 郁泛眨了眨眼,搭上隗燿的手。 邬单正看得入迷,被秦城一个胳膊肘杵在身上,他愤怒的扭过头,却见秦城朝他指了指旁边。 邬单疑惑的向前探出头,发现郁泛抓着隗燿的手,挡在眼前,露出想看又不敢看的神情,借着隗燿指间的细隙朝银幕痴痴望去。 邬单:“······”这样看有意思吗? 隔天上午,郁泛在走廊看见一位穿私服,模样漂亮的女生,秦城和她站在一起。回教室后,他的八卦之魂还没燃起,秦城把甜点放在他桌上,“给你,我女朋友亲手做的。” 郁泛虽然来者不拒,但迟疑几许,“你伴侣给的,不应该藏起来自己享受,怎么能给别人?” “什么伴侣?”秦城被逗笑了,“你说老婆啊,那也不是她,我们只是玩玩而已,谁真情实感。”他一指甜品,“就像我不喜欢甜的,她依然送,懂吗?” 郁泛尝了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咂巴道:“那你们可真没意思。” 秦城手指敲敲桌面,“青chūn懂嘛,不来场校园恋爱,对得起以后的自己吗。”他见郁泛在哼笑,啧啧两声,蛊惑道:“你想找女朋友嘛,妖艳的清纯的温柔的调皮的······你喜欢哪类型,我认识人多,可以帮你搭线。” 郁泛微眯起眼,“你搭钱,你是月老嘛。” 秦城一听,情场丰富的他琢磨出点话中意思,郁泛这是有目标了,不过听起来有难度,“谁啊,你说出来,哥看上的人那是一追一个准,可以教你。” 郁泛不答,秦城瞅了瞅他:“你模样应该没几个女孩挡得住吧。”郁泛抬眸,“不是女孩,男的。” 他直截了当,语气淡然,就像在说喜欢的东西是个人一样,秦城迷茫的眨了眨眼,恍然大悟后,瞪大了眼睛。郁泛嫌刺激不够,唇角勾笑,指了指左边主人暂时离开的位置,“这位,你教我追试试。” 秦城:“······”他gān巴巴的说郁泛在玩他。 郁泛笑容一敛,皱起眉,“我认真的。”秦城盯着他,想看他何时破功哈哈大笑,但等了许久,郁泛难得正经的神情依旧不变,秦城想到他令人尴尬的演戏天分,渐渐也收了嘻笑之色。 “······”秦城想了想,语重心长的对郁泛道:“劝你趁早放弃,及时脱离苦海。” 他向来消息灵通,又和隗燿做了两年朋友,据他观察校园有个女生,隗燿对她跟别人不大一样,说不上对人好,两人也不算熟,但就是区别待遇,好死不死,那女生还是校花,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郁泛疑惑的嗯了声,秦城正要跟他讲,‘安敏’两字刚出口,隗燿从门口走入教室,秦城激灵的闭了嘴,转过身前嘱咐郁泛,“你先稳住,我改日再引你走上正道。” 郁泛听过安敏名字,见秦城又一副要揭露八卦的意思,稍作思索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狐疑的瞅瞅隗燿,对方察觉目光,不解的问他:“我去了趟办公室,怎么了?” “没有。”郁泛摇摇头,等上课铃声响起,掏出手机,迅速在论坛建话题:#听说一哥和校花有一腿?!# 他放出鱼饵,果不其然,一群鱼儿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即使在上课,楼层依旧飞快盖起来。 “一脚一个萝卜坑”:村通网? “仰望星球”:校花朋友,见过两人在一起不止一次! “敏敏是我的”:看我ID,请诸位麻溜的滚! “一闪一闪亮晶晶”:滚滚滚啊!拒绝捆绑,怎么不说全校男生都喜欢她?! “爆料大魔王”:话不多说,上图为敬。 放出的照片是颁奖后,两人在主席台前,站的近,似乎在jiāo流什么。 郁泛意味不明的笑了,指尖点了点。 “鬼道门少主”:@爆料大魔王,这就是你的爆料?还是回家养猪去吧。 “一闪一闪亮晶晶”:哈哈哈哈哈! “不喝可乐”:哈哈哈哈哈! “爆料大魔王”:······【/发火】 “鬼道门少主”:@爆料大魔王,无能狂怒。 “珠珠侠”:哈哈哈哈哈!@爆料大魔王,无能狂怒。 后面楼层清一色复制粘贴郁泛的,评论达到前所未有的整齐统一。 秦城脸气绿了,这鬼道门少主简直是他在论坛的一生之敌!他愤怒的打字,发誓夺回颜面。 “爆料大魔王”:【/bào怒】我就说一件事,爱信不信!高一刚入校,多得是人追求校花,其中不缺有些不要脸的,知道这些人怎么偃旗息鼓的吗?去问问他们,是被谁揍得话都不敢吭一声!! @鬼道门少主,哥可是隗燿两年好友,你又算哪块小饼gān?! 郁泛看完,听到前排冷笑了声,他斜过头,发现秦城拿着手机,页面跟他的相似,于是踹了秦城座椅一脚,秦城扭过头,“gān吗。” 郁泛冷笑:“腿长。”小号还真多。 秦城:“······” 莫名其妙被针对,秦城怀疑郁泛在埋怨他劝他放弃,但琢磨良久,觉得自己在为他好呀,于是在草稿本写道:“天涯何处无花儿,何必单恋一根草。” “你没戏,别想。” 他写完,转身把草稿本丢在郁泛桌上。 郁泛低头一瞧,唇角却是轻扬,带着莫名的自信落笔——“只要我主动,我们之间就有故事。”他写完准备还回去,这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旁边伸过来,猝不及防把本子夺走。 隗燿刚才便注意到两人互动,但没多想,眼瞧发展到纸书传信,才出手拦截了。纸上的字不多,一眼便看完了,他视线落在郁泛写的字上,沉默许久,微微蹙眉。 “你对他主动什么,”隗燿深深盯着郁泛,“你们之间需要什么故事。” 郁泛gān咳了声,不知怎么解释,朝秦城一指把难题丢过去,“你问他。” 转过头看热闹的秦城一噎,对上隗燿冷意纵横的黑眸,“······”,他灰溜溜把头扭回去,但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秦城叫苦不迭,同时又捕捉到一点东西,细细琢磨起隗燿对郁泛的态度,随即睁大了眼睛,倒吸口凉气。 “粗森啊!”秦城在心底狂吼了句,想起郁泛怎么来七班,隗燿怎么日常请郁泛恰饭,送巧克力,感冒生病立即帮忙买药······哪里是郁泛自作主张的喜欢他,分明是这货粗森láng子野心,早挖好陷井,故意诱导人往下跳! 秦城仿佛察觉到真相,激起一身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周叶第一甜”的营养液,蟹蟹(≧▽≦) ☆、英雄救美 周五课结束,郁泛去接郁离回去,但去的早,星夜没到放学不让家长接,他在幼儿园外周围闲逛,没一会便不知身处何地,打开手机找地图,捣鼓半晌才确定了个方向。 “前方五十米后左转。”郁泛照着提示音走了许久,一抬头,小巷三面环墙,直接没路了。 郁泛摇摇头,身体左转,面对布满岁月磨痕的石墙,心头感叹:这找路的软件真厉害,竟然知道他可以肆意穿墙,由此设计了最佳路线! 指尖触上墙的那刻,郁泛往斜后方瞄了眼,发现空无一人,才放心穿过去,他答应过隗燿,不在人前展现能力,得言而有信。 “让开。”轻铃般悦耳的声音在小巷响起,混着十足的怒气,“我报警了!” “哎呀,哥几个又没gān什么,跟找你玩玩而已。”四五个混混模样的青年,将一个女孩堵在巷子里,嬉皮笑脸的围着她,想要伸手摸她,被打开后也丝毫不恼,反而死皮赖脸越贴越近。 “这条旧巷是哥几个地盘,偏僻得很,寻常连个鬼影都没有,警察来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路,劝你老实点,别惹哥哥们生气啊。” 郁泛穿过墙,落到他们身后,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他chuī了声响亮的口哨,揉揉手腕:“你们在gān嘛呢,加我一个怎么样?” 那些混混先被吓了跳,回头一瞧是个白净俊气的男孩儿,松了口气,转而凶神恶煞的骂道:“识相的话滚远点,别打扰哥几个好事,不然收拾你。” “不加我?”郁泛抬眸,冷冷一笑,“那我不客气了。” 他话音尚未落下,已经刹那间立在先前说话的混混面前,手起掌落,反身又是凌空一脚踹人头,眨眼间的功夫,刚才嚣张的混混全部摊倒在地哀嚎。 郁泛拍拍手,转身看向女孩他先前没注意,这会细看女孩长得实属漂亮,白皙悦目的瓜子脸,鸦羽似的睫毛,及腰长发,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见过。 安敏还没缓过神,细肩不住颤抖,脸色苍白,眼眶还带着点红意。 郁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哎,被吓傻了吗。” 安敏抬头,微哑的嗓音说了声谢谢,她注意到郁泛身上的校服,长长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的混混,还有些后怕的央求道:“同学,我也是二中的学生,可以送我离开这吗。” 这片巷子很荒凉,已经没人居住,但因为是条近路,安敏便经常穿过这,去离这地不远的一家福利院,没想到大白天会遇到这种事。 眼瞧郁泛面露迟疑之色,安敏以为他不愿,手指不自觉拽上他的衣袖,撒娇似的晃了晃,“拜托了同学,我已经叫人来接了,很快的,不会麻烦你太久。” 在安敏可怜兮兮的哀求目光中,郁泛叹口气,摊了摊手,“我不认识路啊,你让我送,我怎么送?” 安敏:“······” 等出小巷到大路,两人等了没几分钟,一辆轿车飞速的,在路上横冲直闯奔到面前。 “小姐!您没事吧!”车刚停,一群保镖打扮的人冲下来,围在安敏面前嘘寒问暖。安敏摇了摇头,让他们等着,转头向郁泛道谢。 郁泛一手插兜,一手潇洒地拨了拨,“不谢,小事。”他说完,转身离开。 安敏脸色比刚才好些,轻抿嘴唇,盯着郁泛背影,迟疑半晌扬声道:“我叫安敏,高二六班,同学你呢,你在哪个年级,几班?” 郁泛脚步一顿,微微眯起眼,“高二,七班,”他回头多瞧了几眼,挥挥手说了声再见。 安敏在他身后眸光闪烁不定,回家后,问安亦雪得知隗燿在家,晚上便去拜访了。 晚饭后她拿出手机,翻出从好友那得到的七班集体照,递给隗燿看:“你在七班,帮我看一看上面有没有缺人。” 隗燿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扫了眼,说没缺人。安敏有些急了,“不可能,他说了在七班,不会骗我的。” “他比你矮一点点,长得很白,非常俊气。”安敏尝试给隗燿描述,她坚定的认为,那人不管在哪都是非常吸引人目光的,如果在七班,隗燿不该不认识。 隗燿挑眉,发现安敏似乎喜欢这人的样子,语气稍缓,多了些耐心,“再具体点。” 安敏稍作回忆,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细声细气道:“他笑起来眼睛很亮,眼尾微翘,有点······有点坏坏的样子。” 隗燿摩挲杯把的指腹微微一顿,放下水杯,拿过一旁的手机,翻了翻,放在安敏眼前,语气有些古怪,“是他吗?” 安敏抬眸一瞧,照片背景在教室,男孩头枕手臂,侧过脸,在阖眼休憩,明亮光线下,纤长的眼睫都清晰可见。 安敏微微睁大眼睛,惊喜的神色浮现在脸上,捧着手机欢呼:“就是他!哥你怎么有他的照片?他是谁呀,叫什么名字,你有他号码微信吗?” 隗燿夺回手机,动作迅速的锁屏阻拦安敏视线,脸色渐冷,一字一顿道:“你为什么认识他。” “说出来你不相信,”安敏没发现表哥瞬间冷下脸,捧着脸,讲起白天英雄救美的故事,“你不知道他挡在我前面一打五的时候有多帅,”安敏微抚胸口,像个初恋小女生,激动又羞涩。 她眨着灵动的眼眸,期盼的望向隗燿,提醒道:“哥呀,他的联系方式?” 隗燿脸色冷若冰霜,“······没有。” 安敏露出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又打起jīng神,拨了拨耳发,“哥你看我,他喜不喜欢我这样的女生?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不知道,”隗燿站起身,黑眸yīn沉沉的,“你亲自去问他。” 安敏虽然遗憾没得到更多信息,但知道名字已不虚此行,回家便发动各位好友帮忙给点郁泛的信息,不到顷刻,信息爆炸式传来。 ——郁泛?你说的是郁泛啊!学神呀,前任学神你都不知道? ——以前九班,前不久转到七班,女朋友······没有吧,人家一心扑在学习上。 安敏轻抿红唇,才转到七班呀,难怪隗哥说不熟,打架那么帅又是学神,这是什么神仙人物!她为什么才知道他?!白生生错过两年!!她对着手机轻笑,转而对家中煮饭阿姨招呼道:“婶儿,教我做甜品,上学我要送人!” 星期天晚课前,安敏特意穿上漂亮的私服,拎着包装jīng美的小蛋糕,来到七班教室门口。 秦城一瞅见,发现隗燿出门了,神情复杂起来,他转过头看郁泛,发现这货竟然趴在桌面睡觉,恨铁不成钢地推推他,“还睡?别睡了!隗燿都招蜂引蝶去了!” 郁泛被吵醒,顺着秦城给他指的方向望去,看见安敏伸手拽上隗燿衣袖,晃来晃去的在撒娇。 眼瞧隗燿最终伸手收下礼物,郁泛齿间轻轻磨动起来,论坛的东西他倒没怎么信,不过隗燿对安敏确实不一样,连礼物都收了,不是说不收别人礼物嘛。 郁泛微眯起眼,哼着笑了,透着十足冷意。 “拜托!替我送给他嘛!”安敏恳求道,“我亲手做的,又不好意思亲自送给郁泛,你帮我探探口风嘛,就说我送的,看他愿不愿意收。” 隗燿冷着脸拎过礼物,回到教室,把东西放在郁泛桌前,语气有些僵硬,“安敏送的,要不要?” 秦城看傻眼了,校花还在外面立着呢,隗燿转身就把人送的礼物给郁泛,这什么操作? 糕点散发着甜腻的味道,郁泛瞅了隗燿一眼,好像这一眼能把他的小心思全部看穿。呦,自个不喜欢吃甜的,又舍不得伤了人家女孩的心,所以就收下给他?当他垃圾桶呢?! 郁泛扭过头,看都不看一眼,“不要,拿走。” 隗燿有些意外,不是来者不拒吗,不过心下却是一松,又问了遍,“真不要?安敏送的。” 郁泛一听,心头的无名火更大了,不就校花给你送礼物嘛,至于反复在他耳边qiáng调吗?!他皱起眉,眼神格外冷,神色间尽是不耐,“拿开,说了不要,你很烦啊。” 隗燿将他神情尽收眼底,笑了,拿起糕点走出教室。安敏在走廊站着,透过窗户看见郁泛别过头就觉得不妙。果然,隗燿对她道:“他不要,你拿回去。” 安敏面露沮丧:“为什么,不是说只要是礼物,他来者不拒嘛。”她特意打听过,怎么到她这就区别待遇! “你有没有帮我说好话?!”安敏深感痛心,“你不是他同桌嘛,还是他不喜欢吃甜的。” 隗燿轻轻耸肩:“他很喜欢吃甜的。” 安敏:“······”她哪做错了?因为太主动了嘛,可岳溪都没被拒绝! “有时间做这些,不如好好学习,”隗燿把礼物jiāo给她,朝楼梯间指了指,“回去,他不适合你。” 秦城这边还沉浸在后排两人感情纠葛与进展中,转头就发现自个好像被绿了,这消息来自邬单,说晚上吃饭的时候,看见他女朋友跟班上一男生在教室很亲昵,至于怎么亲昵,邬单顾忌秦城承受能力,拒绝告知。 秦城认识的人多,问了女友班上几人,瞬间搞明白,晚课结束去教室堵人,将男生拖到角落狠狠揍了顿,一旁女友吓得发抖,连连认错,秦城对她冷笑,话都没说的走了。 虽说他对女友没动什么心,大家各取所需,但该有的规矩不能坏,跟他玩的时候搞这手,秦城气得不轻,拉上郁泛陪他喝酒消愁。 郁泛看时间有些晚,惦记着答应隗燿不能玩太晚,但一想白天的不悦,索性跟秦城拼酒去了,他们找了家烧烤店,将近十点,店里生意还极好。 秦城坐下就点了十来瓶酒,愤愤然,刚才应该把人打的半身不遂才对,至于前女友,他一向不对前任发表意见,反正该后悔的是她,就看小白脸愿不愿拿钱养她了。 “一起,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秦城喝完一瓶,发现郁泛只顾烤东西吃,不乐意的往他手里塞了一瓶。 郁泛见他一脸郁闷的模样,念及平日这人不错,跟他碰起酒瓶在烧烤店喝起来。不经意间,左手腕带着的绿绳闪了闪,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灵株溜出来,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气,不满的回头看郁泛,最不喜欢酒的味道,哼,向大人告状去,就说主子nüè待小灵物! 将近十二点,餐桌上堆满空酒瓶,秦城打了个酒嗝,抬眸瞅了眼对面的人,发现郁泛只是耳廓微红,坐的很稳很端正,没有任何喝醉的异状,他心想:牛bī啊,他都有些醉意了,郁泛还跟没事人一样。 秦城抹了把脸,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正准备开口叫郁泛,烧烤店半敞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混着夜晚凉风闯进来,冷厉的目光很快扫过来。 秦城看清是谁,头皮发麻,醉意瞬间少了大半,“隗燿?!” 他一嗓子,郁泛茫然的眨了眨眼,慢吞吞的回头一瞧,隗燿已经走到身前,拉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座位拽起来。 “你喝了多少?”隗燿盯着郁泛,脸色yīn沉。他手捏的紧,郁泛难受想挣脱,没挣开,表情不耐的别过头,数起桌面的酒瓶,半晌才道:“十二瓶。” 秦城从未见过隗燿这么冷的神情,猜想和他带郁泛出来喝酒有关,见郁泛没醉还能数酒瓶,松了口气,但下一刻落下的心又疯狂悬起来。 只见郁泛伸手攥住隗燿的衣领,脸颊凑近,悠悠地朝他chuī了口气,带着酒香的温热气息洒在隗燿脸上,他笑嘻嘻的说:“长得这么俊,冷着一张脸做什么,给本少主笑一个如何。” 秦城:“······”什么情况???他现在该gān什么,钻桌底行不行! 隗燿冷静的握住紧抓他领口的手,“你喝醉了。” 郁泛还穿着校服外套,手从隗燿手中抽出来,双手插衣兜,站得很稳,除了眼眸像蒙了层薄雾外,没有任何喝醉的迹象。 “你看我像吗?”郁泛哼的笑了,“我可不是你,一杯倒,” 他眉飞色舞地绕着隗燿转了圈,忽然从背后搭上他的肩,脑袋凑到隗燿耳边,勾起一抹坏笑,得瑟又张狂的说道:“gān嘛这么冷淡,上次你喝醉了,我亲你你不没拒绝嘛。”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秦城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直接吓呆在原地。 隗燿一怔,眸光渐渐涌起一抹暗色,他侧头望着脑袋搭在他肩上的郁泛,薄唇轻启:“生日会?” 郁泛点点头,小声打了个呵欠,有些困倦,“但没成功,”他拖着懒洋洋的嗓音,手指绕过隗燿肩膀,轻勾了勾他的下颌,“先别开心,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隗燿一把抓住他为非作歹的手,郁泛嘀嘀咕咕说完,阖起眼,枕着他的肩膀昏昏欲睡。 隗燿察觉到,准备带他走,一旁见证全过程的秦城突然叫住他,“······据我所知,他未成年,你,你可别乱来!” 隗燿先是不解,旋即不可置信的看向秦城,许久才憋出句话,“不会,我只是带他回去。”秦城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点点头,目送两人离开烧烤店。 门外有司机等着,隗深今晚回家,隗燿下晚课便回别墅了,灵株寻他气息找了许久才找到,所以耽误了时间。 车驶进大道没多久,郁泛头晕目眩,皱着眉说难受,隗燿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你先回去,告诉爸和阿姨,我不回去了。”司机点点头,瞅了眼趴在隗燿背上的郁泛,没多话的离开了。 夜间凉风chuī在脸上,郁泛稍作清醒,茫然的左右瞄了瞄,发现隗燿背着他,顺着江边朝公寓方向走去。隗燿问他还难受吗,郁泛摇摇头,嗓音微哑,“风chuī着很舒服。” 他问隗燿怎么来了,缠在手腕的灵株瞬间蹦起来,“我告诉大人的,你身上有酒气,臭臭臭!”郁泛摁住灵株,威胁再闹就炖了吃,灵株瞬间焉了。 郁泛目光不经意落到地面,发现橘色的路灯下,地面两道影子是紧紧挨在一起的,他瞅了半晌,听见隗燿问他怎么喝起酒来了。 “秦城女友劈腿,我见他太难过,所以陪他喝。” “撒谎。”隗燿声音带着莫名的笃定。 郁泛半晌没吭声,他没继续追问,但显然一直在等答案,郁泛踌躇许久,撇了撇嘴:“哎,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安敏的女孩。” 隗燿脚步一顿,面露愕然,郁泛见他反应那么大,心底微凉,双手纠紧隗燿的衣服,口中不住道:“我劝你别动情,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回去了,到时生离死别,多惨啊!” “而且修士年岁与一般人不同,你能陪她变老,但她能陪你一辈子吗?再来,就算她有些许天赋成为修士,但这世界灵气稀薄,能达到的境地有限,当然······你若想用天灵地宝助她登峰,那我无话可说。” 郁泛说着,郁闷的小声嘀咕:“那得多少宝贝才行,还不如给我呢······” 隗燿听他一连串说了半晌,沉默几许,低笑出声,“你误会了,安敏是我表妹。” “?”郁泛斜头,疑惑的嗯了声。 “她是阿姨安亦雪的侄女,”隗燿一想到郁泛最近几天的不对劲,竟然因为这个,一时哭笑不得,“我不喜欢她,而且她喜欢的是······” 郁泛蓦地gān笑了声,“原来是这样,我白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哈哈。”语毕他觉得有些丢人,忙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得的说:“好困,怎么这么困,看来得睡觉了。” 他装着阖上眼,又想起什么倏然睁开,轻咳了声,“我先前所说不针对个人,而是这世界所有人······他们都不适合你,你别喜欢他们。” 隗燿在斑斓夜色中,薄唇微扬,“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其他人。” 不管是哪个世界,只喜欢你。 ☆、雷劫 周五郁泛回去的路上,意外接到一个来电,是当群演时的导演,“喂郁泛,我发现一个非常适合你的角色,你要不要来。” 郁泛想到快到期末,隗燿说给他补课,准备拒绝,谁知徐导突然悠声道:“朋友的大电影,报酬几十万。” 他说的朋友是业内著名的导演,姓沈,家里有矿,加上几十年不菲收入,这次自己投资拍一部大电影,电影是双男主,选的是两位实力影帝,配角都是小花级别。 电影已经拍了一段时间,计划最近结尾,加入今年暑期档,谁知这个档口出问题了。 电影最后一段,简述的是王朝内乱尘埃落定后,主角两人从数位存活的殿下中,挑出一位看似纯良的年轻殿下登上皇位,但其实这少年埋着野心,又心狠手辣,登基后将仅存活的几位兄弟全部暗中杀害,又忌惮主角两人,使计挑拨制造两人矛盾,失败后含恨饮毒自尽。 少年殿下戏份不多,但在电影结尾部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因为他的狠厉,才让皇室一脉几乎断绝,主角两人找到最后的血脉,是个年仅三岁的小孩,于是两人被迫代为监国,一起开创王朝盛世。 沈导找的演员童星出生,业内业外风评都不错,演技他亲自试过,尚可。但关键一到武戏方面,便动作僵硬,拍不出形如流水的画面。 沈导出了名的固执严格,不喜演员用替身,况且有近景拍脸,童星动作不到位,人物在危险中流露出的漫不经心态度也表现不出来,反复拍了十多天都过不了关。 童星去年拍了部大热剧,微博坐拥千万粉丝,年纪轻轻挤进一线,受尽业内业外chuī捧,没想到在沈导这,拍一个画面几百遍,还被黑着脸对待,气得够呛,他觉得沈导有意刁难,或者说死心眼,现在什么都是快节奏,谁关注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虽然公司百般qiáng调这电影很重要,可以作为他进军大银幕的敲门砖,但他实在忍够了。 “加起来不过三分钟的戏份,拍了这么久还不行,简直làng费时间!”又被要求重拍后,童星不满的情绪达到极点,将戏服脱下往地面一扔,对沈导yīn阳怪气的说,“沈导还是另请高明吧,这电影我不拍了。” 他说这话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如今当红的年轻小生,没几个科班出生,演技比他拙劣不知多少倍,他倒想看看,chuī毛求疵的沈导去哪寻想要的完美演员。 其实他猜的不错,沈导确实面临困境,之前准备的备选,档期全都调不过来,而且他这电影准备趁着暑假上映,时间很急。 他向徐导抱怨这事,对方突然推荐他一个人,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两人是老朋友,知道好友不至于唬他,死马当活马医,决定先瞧瞧人,行不行一眼就能看出来。 郁泛趁着周末去,电影在与榕华相邻的城市拍摄,他到后,徐导特意来接,带他去见了沈导。沈导做导演多年,眼睛毒辣,瞧见郁泛第一眼,便知稍加装饰,这人的气场绝对担得起少年帝王这角色。 但他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童星反复拍摄的一个片段。皇宫动乱,少年殿下第一次出场,刀光剑影间,大雨倾盆而下,养尊处优的各位殿下在侍卫保护中惶然逃命,而他独自在一偏院,周围是奉命取他性命的死士,他没有人保护,他只能靠自己。 照沈导的设想,这是段十分jīng彩的打戏,偏院无人问津的皇子,是惨死在死士手下,还是能逃出生天,多能调起观众的好奇心啊,可惜偏偏拍不出想要的感觉,他舍不得删减这段,又找不到合适的人,由此陷入困境。 郁泛来的路上,徐导嘱咐他先别问报酬的事,等确定得到这角色再问,于是郁泛只能忍着,见到面好几次话到嘴边都憋回去了。 沈导叫来扮演死士跟郁泛对打的表演者,又让武术指导给郁泛展示该做的动作。 郁泛穿上剧服,发现衣裳看着简陋,但质地做工还不错,对一旁的徐导道:“虽然看着不怎么样,但比你们剧组的衣服好多了。” 徐导一噎,涨红脸qiáng调:“小制作!那是小制作这是大电影!况且你演的群演,哪有好衣服给你穿!”郁泛哼笑,负责威亚部分的工作人员来了,他皱了皱眉,说不需要。 徐导沉浸在自家道具被鄙视的愤然中,“别给他,让他摔几次就知道疼了!” 他在业内有名气,工作人员一听,还真走了。等一切准备就绪,沈导才发现郁泛背后空dàngdàng的,听完徐导和郁泛的解释,气急:“这不胡闹吗?!打斗又不是躺着打,连指导老师都要借助威亚完成一些动作,你们纯粹在胡闹!” 郁泛站起身,揉揉肩膀活动了下,“不需要,那东西跟不上我的速度,会限制我发挥。”沈导第一次听到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直接给气笑了,徐导倒一脸淡然,按住好友让他稍安勿躁。 寂静的偏院,众死士手持寒光四she的刀剑,在狂风骤雨中,蜂拥而至,直指院中孤立的一人。 郁泛回想武术指导做的动作,觉得有些招式瑕疵十足,打斗中一没美感二没用处,便随意发挥起来。 他侧身躲过直bī颈脖的刀尖,抓住对戏的死士手臂,将人往前一拽,脚踩其弯曲的膝盖,接着只见刹那间,他在空中完成一个利落漂亮的翻转,等众人再瞧时,已经来到死士背后,向脊梁一脚踢去。 这一脚的力道,将人踢飞十几米外加空中翻转几百度完全没有丝毫问题。千钧一发之际,死士扮演者恐惧的大喝了声:“别踢,饶命!” 郁泛一愣,脚尖一转,旋身落到地面。 跟他对戏的死士大松口气,旋即捂着手臂露出痛苦的神情,朝导演控诉道:“沈导,他打的我好疼!我要加钱!必须加钱!”太尼玛可怕了,以为手臂差点废了,而且那种恐怖的威压,简直经历生死一瞬。 郁泛一脸无辜的望向导演,他控制力道了,分明这人太弱不禁打。 沈导面对两人的目光,呆若木jī,还沉浸在先前郁泛一气呵成的完美招式中,半晌徐导杵了他一胳膊,才回过神,“他怎么做到的?你哪找来这么个人?!” 徐导嘿嘿一笑,“怎么样,满意吧,这下得请客了。” 沈导立马定下,跟郁泛商量拍摄时间,中途徐导插进来,说起郁泛演技问题。 沈导愕然,郁泛震惊,不是说他演技比一般人好吗?难不成骗他的?! 沈导先前只注意到郁泛打斗动作,没关注其他,闻言让郁泛现场来了一段,郁泛自信十足的表演完,场面忽然陷入令人尴尬的安静中。 几许沈导转头对徐导道:“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 徐导大笑起来,拍拍他肩,“反正三分钟不到的戏份,你耐心教他,璞玉总得jīng心雕琢才行。” 沈导赶时间拍完,又想短时间提升郁泛演技,提议他留在剧组,郁泛面露难色,沈导以为他想家,松口最迟明晚开始,但郁泛依然有些为难的样子。 “不能再往后推了,除了这个都好商量!” “·····报酬。”郁泛眨了眨眼,提醒道:“还没说报酬的事呢。” “······”沈导很快把定金给他,扬言表演的好,报酬能达到七位数,郁泛算了算,决定拿出毕生演技来对待,晚上本打算回去一趟,也取消了,蹲在剧组加班加夜的完成拍摄。 过了几天,他揣着银行卡回榕华城,回去后,在罗桂岚夫妻俩茫然而惊讶的目光中,将临时取出的十几万现金放在桌面,最近这夫妻俩安分很多,郁泛对听话的手下从不苛刻,“给你们的小费,以后好生伺候,我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罗桂岚夫妻俩:“······” 他回到学校,一学期已经接近尾声,考试前夕,郁泛晚上出门买了个棒球帽,第二天果然有不少来突袭的爪子,他虽有防备,但被追得受不了,一跃躲到隗燿身后。 这一下,追击的众人才偃旗息鼓。 隗燿:“人走了。” 郁泛探出头,戴着黑色的棒球帽,警惕的左右瞅了瞅,发现没人了,刚松口气,头顶便被摸了一把。 郁泛微微睁大眼睛,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隗燿,对方唇角轻勾:“我跟他们不一样。” 郁泛:“一样······粗森。” 期末结束,暑假没开始多久,有天夜晚郁泛突然察觉不对,运起灵力发现格外狂乱,这是突破的前兆,他不及多想,起身往郊外奔去。鬼道门修的心法乃邪道,不容于世,突破时会引发雷劫,若在榕华城渡劫,整座城都会被劈成焦土。 这世界对他的容忍似乎更低一些,郁泛尚未到突破的临界,天空已经卷起一望无际的浓密乌云。 猛然间电闪雷鸣,整个榕华城笼罩在狂风bào雨中。 隗燿从睡梦中惊醒,望向黑沉似墨的天幕,脸色忽然白了几分,迅速消失在室内,他朝雷声最响亮的地方掠去,很快出了城,赶到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此时空中乌云已经渐渐散开,雨水也只淅淅沥沥的落下。 没了雷劫指引,隗燿失去了郁泛具体位置,好在这时候,灵株从湿润的土壤中钻了出来,它在前面引路,在接近茂密的灌木丛时,停了下来,叶尖指去。 隗燿正要上前,郁泛察觉到他的气息,着急的出声喝道:“别过来!先别过来!” 郁泛躲在灌木丛后,摸了把头发欲哭无泪,这世界的天道太过分了,雷跟他们那不一样,不劈他身体,改劈他可怜的头发。 隗燿担心他,沉声道:“受伤了吗?你自己出来,或者我过去。” 郁泛挣扎了会,哽咽道:“我出来,但你不能笑我。”他说完,小心翼翼的冒出个脑袋,朝隗燿望去。 隗燿定睛一看,诧异的睁大眼睛。 只见郁泛往日细柔的黑发,全部蓬松起来,自然卷成波làng形,“······锡纸烫?” 郁泛紧盯着隗燿,估计要是被嘲笑一下,心态就得崩,好在隗燿只是眼眸含笑,没笑出声,走过去拉他起身,“很好看。” 郁泛稍被安慰,等回榕华城,还是第一时间去处理掉,渣男锡纸烫,他可不是渣男! ☆、花环 郁泛之前便惦记着一件事,不过修为不到,难以实行,他准备给郁离开灵智,让他像个正常小孩,或者说比正常小孩更聪明的生活,开灵智说难不难,不过需要人在旁边辅助,中途不能被打断。 郁泛带着郁离去了隗燿的公寓,中午时候,他跟隗燿联手,一起给郁离开了灵智。 郁离睡了一整天,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 “一加一等于几?”郁泛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以前他每次这样,郁离都会说三,把他逗得哈哈笑。 郁离:“······二。”郁泛打了个响指,回头朝隗燿一笑,“成了。” 他过了半月咸鱼生活,有天沈导给他打电话,说电影要上映了,郁泛买了票,约隗燿跟他一起去。 这电影仅凭导演和几位主演的名气,便吸引了很多人来,上座率很高,郁泛拍的时候隗燿去过,不过没看完全程,对电影很好奇,郁泛也不知道前面剧情,两人看得都很认真。 快到结尾,郁泛饰演的少年殿下出场。郁泛看着大银幕上的自个,莫名羞耻,他跟隗燿说了声,溜出了放映室。 等他转了圈回来,电影到了结尾画面,放映室的气氛已经全变了,他听到有女生的哽咽哭泣声,而且不止一个。他坐回座位,想问隗燿发生了什么,电影结束音乐响起,到散场的时候。 坐在他前排的女生突然抑制不住的奔溃大哭,身旁的男友不断安慰,虽然安慰的没什么用。 女生揪着男友的衣襟,哭诉道:“我的少年陛下!!!他那么帅!为什么那么惨?!死编剧死导演!为什么这样对他啊?!” 男友:“······他gān坏事了,你没瞧见他连亲兄弟都没放过吗?” “你闭嘴!”女生哑着声音放声嘶吼,“是其他人在他小时候欺负他,他才变坏的!你没看电影吗?!你不知道他幼年多善良吗?!拿自己的饭菜喂流làng小猫,他多好啊!!” 男友:“······你说的都对。” 郁泛在后面憋笑,凑到隗燿耳边,“我演的是坏蛋,竟然有人喜欢。”隗燿视线落在他脸颊,低声道:“你演的很好,比电影中其他人都吸引人。” 郁泛心花怒放,隗燿抬手帮他往下压了压帽檐,拉着他出了电影院。 接下来电影的火爆热映,各大主演配角轮番上热搜,郁泛还能时不时看见#心疼小殿下#、#杀千刀的编剧导演#的热搜,点进去清一色的哭泣心疼,想给编剧寄刀片,也有不少人想挖出他,更有很多娱乐公司直接找上他,想把他签到旗下。 郁泛统统拒绝了,听说明星艺人很忙,没有一点自己的时间,整天对着摄影机,他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潇洒日子,不过没想到隗燿给他打电话来了,让他趁热度开微博,请专业团队帮忙,积累粉丝。 郁泛:“?” 隗燿:“等你粉丝多了,带动他们做公益,能增加功德,以后天道落下的雷劫,便不会对你那么凶狠。” 郁泛一听,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头发,迅速去开了微博。 隗家的集团很大,涉及各行各业,娱乐圈内也有旗下公司,虽然不是一家独大,但势力雄厚,当红的不少明星都是公司的艺人,得到少东家的嘱咐后,公司团队立即行动起来,当晚,有关郁泛的热搜连上好几个。 之前没人能挖出郁泛,一众殿下粉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去哪集合,这一爆出,郁泛微博粉丝蹭蹭的上涨。他一觉醒来,发现关注到达百万,这粉丝数量有些惊人,不过不知多少是僵尸粉,郁泛也没在意那么多,迅速发了第一条微博。 “今天你的头顶绿了吗?如果没有,快来和我一起种树吧!【/微笑】” 配图是他往坑里栽树苗,身后一片被风沙侵蚀的稀松植被,渡完雷劫后,隗燿每天都会带他去积累功德,这片地就是他们去过的地方之一,不过现在布满欣欣向荣的小树苗,当然他没真的一个坑一个栽,直接用法术完成。 不到顷刻,粉丝在下面刷起评论。 “啊啊啊啊啊啊!一定是我祈祷成功了!我的殿下,我的殿下活了!!” “嘤嘤嘤,头顶绿不阔以,但植树阔以!” “殿下叫我植树,我绝不种花!呜呜呜,殿下终于冒泡了!” ······ 暑假过大半,眼瞧快不了多久要开学,郁泛惦记着去哪玩玩才行,正巧晚上接到王奈的电话,“老大,来云霞山吗,最近山上可漂亮了,我今天来爷爷道观发现的,虽然旅游高峰期挤了点,但绝对不枉此行!” 郁泛听过云霞山,是榕华有名的一个景点,风景十分美丽。他应了声,想问几句,隗燿的电话打来,他迅速把王奈的电话给挂了,转而接起隗燿的来电。 “明天有时间吗?” “我有,你有么,有的话我们明天去云霞山玩?” 隗燿思忖片刻,“好。” 云霞山较高,立在山下,入眼是长长的石阶,旁侧种有一望无际的红枫,艳丽如火,灿烂如霞,可谓美不胜收。 一路游客很多,半山腰还建有古韵十足的亭台阁楼,郁泛和隗燿到山上,发现秦城邬单不少熟人,王奈充当导游,带他们去了自家爷爷的道观,但人流过于拥挤,没一会众人便退出来,去其他地方玩了。 “这阁楼是家旅馆,晚上可以在这休息,”王奈领着他们四处转悠,这里不止红枫,还有其他漂亮的花叶,吸引不少游客拍照合影。 晚上在阁楼观赏台,他们凑在一起玩游戏,两人一组,无奖有罚系列。 郁泛瞅见旁边摆好的酒瓶,深知游戏运气为负的他,准备不跟隗燿一组,但隗燿看出他有挪动的意图,伸手拽住他,“别走,就我们。” 郁泛迟疑片刻,点头道:“······行,要是输了,你的那份我来喝。” 开局连输三场,郁泛默默咽下一口老血,这下惩罚怎么都逃不了,他端起隗燿的酒杯,“我先帮他喝,再喝我的。”话音刚落,手中杯子被隗燿拿走了,“我特意练过,没事。” 郁泛:“?”认真的吗。 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三杯过后,没有那天立即倒的模样,郁泛放心了些,但他没料到自己运气究竟有多差,秦城等人都看不下去了,“郁泛要不你退出吧,不然玩起来没意思,开局就知道谁要输。” 郁泛:“······” 他瞅了隗燿一眼,发现他垂着眼帘,神情淡淡的,不过耳根泛起一抹红色,郁泛怀疑他有些醉了,便收了手,让他们继续玩,带隗燿出去了。 事实证明他猜想的没错,到了走廊,隗燿便靠上他,身形有些站不稳。 “有进步,今天两瓶呢!”郁泛也不知道隗燿现在听不听的清,一个劲地夸赞。 他们定的房间要经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一半的时候,隗燿似乎被晚风chuī的清醒了些,忽然不走了。 郁泛:“gān嘛,想我背你吗?” 隗燿侧过脸,眼神深幽,突然抓住郁泛的胳膊,把他推在墙壁,手按在郁泛身侧,将人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 郁泛愣了愣,抬眸看向隗燿,发现神情与平日不同,不似寻常的冷淡。 盯着他的眸光像含着团火,炙热非凡。 郁泛莫名紧张,“怎,怎么了。” 隗燿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沉默几许,薄唇轻勾,泛起一抹笑来,他身体前倾,嘴唇凑在郁泛耳畔,呼出的灼热气息洒在他白净的耳垂,“今天我生辰。” 郁泛微微睁大眼睛,一时手脚无措,以往生辰于他而言,便是别人为他献上礼物,别人的生辰他从不关注,也没送过谁礼物,现在才知道隗燿生辰,也没提前准备礼物,恍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生日······”郁泛gān巴巴的开口,还没说完便被隗燿打断,他酒劲似乎重新涌起,轻晃了晃头,才贴在郁泛耳边,声音很轻的继续道:“有你陪着我······很好,我很高兴。” 郁泛背靠着墙,听完愣在原地良久,突然轻笑起来,他扬起笑脸,握住隗燿的手,朗声道:“走,我带你去拿生日礼物。” 隗燿俊脸露出几分茫然,但任由郁泛拉着,顺着楼梯往下,走出阁楼。 夜色正浓,白天红似火的枫林被月光铺上一层薄薄的银纱,没了喧嚣,多了几分幽静。 地面堆积一天的落叶,踩在脚下窸窣作响,郁泛拉着隗燿走到一棵树下,他让隗燿等他,随即消失在眼前。 郁泛在白天去过的地方晃dàng,见到月色下盛开的漂亮花朵,伸手摘下,没多时手中累积了一大束,摘完后,他蹲下身忙活起来。 虽然第一次做,但郁泛手速很快,没一会便做成了,他手负身后,对立在树下,穿着黑衬衫的颀长身影走去。 “你先把眼睛闭上。”郁泛神神秘秘地对他说。 隗燿定定的看着他,随即阖上眼,一片黑暗中,感觉郁泛靠近了,旋即头顶传来些动静,有什么东西被郁泛轻轻放在上面。 “好了。” 隗燿睁开眼,看见郁泛望着他露出明艳的笑容,“生日快乐!礼物在你头上。” 隗燿伸出摘下,发现是个很漂亮的花环,编织着各色小花朵,混有红枫叶,做的很jīng致,最有趣的是还有一根随风轻轻摇摆的狗尾草,藏在花环边,仟细软根从中间凹下,形成一个俏皮的心形状。 郁泛眼神闪烁,不放过隗燿脸上一点的神情变化,格外紧张的问:“觉得怎么样?你喜不喜欢?” 其实他编这花环不是一时兴起,他很小的时候,娘亲还没去世,他很粘她,稍长大一点,得知他娘曾是正道瑞云宗的弟子,很惊讶的去问,为什么娘亲会跟着爹爹来鬼道门。 他娘似乎回忆起什么,笑得很温柔,连眼神都泛起暖意,“因为你爹亲手给我编了个花环,要我嫁给他,于是我跟他走了。” “送给我?” 在郁泛紧张的目光中,隗燿手指轻柔的捏着花环,像一个小孩得到最想要的糖果般,目光中充斥着不可置信,又带着小心的谨慎与渴求的期盼,生怕手中的东西只是错觉。 他放轻声音,望着郁泛,一遍又一遍的确认,“我的,送给我的吗?” 郁泛从未见过隗燿这般模样,不断求问甚至有些傻乎乎,但简直要把他迷死了,“你的,是你的,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隗燿静默,眸光深深的看着郁泛,上前把花环戴在他头上,“只要你。” 漫天柔和的月光,隗燿捏起郁泛jīng致的下颌,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吻上他的嘴唇,“我只要你,郁泛。”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 抱歉≥﹏≤又是被蠢作者写凉的文文…… 愿意留个爪的在评论按按吧,给你们发小红包啊,感谢为本文投过雷灌过营养液的小天使,感谢大家的收藏支持,尤其感谢@周叶第一甜呀( ̄ε(# ̄)谢谢你章章留评,让评论区没那么冷清,非常感谢!!!虽然又辜负期待了,非常抱歉呀≥﹏≤ 最后推推预收(≧▽≦) 现耽:《修罗场中心的我凉透了》、《为了继承家产我不得不挑逗他》 古耽:《快穿之不宠我就毁天灭地》 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戳一戳,没兴趣的小伙伴江湖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