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富贵天成 作者:一个小瓶盖 一开始白優澜是个命苦的小姑娘:她没爹、没娘、没家世、不但在伯爵府寄人篱下,还有几个极品表姐妹处处找她麻烦。 但这个时候的白優澜却认为自己是个好命的小姑娘,所以她乐观、爱笑、有时还显得傻乎乎的。 后来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好命的小姑娘,好命到令全天下女人都恨不得取而代之。 但这个时候的白優澜却再也没有了小时的快乐无忧,因为她终是违背了自己的良心与道德,与|“姐夫”上了床。 ☆、2古代版泰坦尼克号(一)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京杭大运河,自北向南,贯通京浙两地,乃是大庆国数一数二的水上交通枢纽。每日来返船只多如天上繁星,其中更有那无数挑夫,小贩、在岸边码头游走,端的上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而今天一只来自远乡的客船上也渐渐将要抵达这里。 “小姐可是好些了?”推开舱门,宫嬷嬷端着手上的药碗,一步步的向着床边走去。这间船舱非常狭小、昏暗、所以她走的格外小心。 紫鸳站起身来,接过药碗,说了声:“刚还醒着,不过吐了一阵后,又睡下了!” 宫嬷嬷点了点头,掀开打着补丁的纱帐,她探着身子往里面看去。只见在小床上一个小小的女孩正无知无觉的躺在上面。她年约四五岁大小,五官长的极其精制,只是面色虚白,看上去似是刚刚大病过一样。 宫嬷嬷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小脸,轻声叫道:“好姐儿,该起来吃药了!” 白優澜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她咧了咧小嘴,叫了声:“阿嬷!” 扶着她坐起来,宫嬷嬷细细的喂她吃了药:“这是船家给的,最能治疗这晕船之症,小姐喝上一碗,会好受一些的!” 白優澜点了点小脑袋,声音略带嘶哑的说道:“阿嬷不必担心,咱们上船已经六七日了,澜儿差不多也适应了!现在已经不会那般恶心了”。 “唉!可怜我澜姐儿小小年纪,竟要遭这奔波之罪”宫嬷嬷无不心疼地说道:“您这身子骨啊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极弱的,前些又生了那样一场大病,这才刚好些,又急着赶路。咱们府上可就剩下您一根独苗苗了,若您有个好歹,老奴又怎么对得起过世的老爷、太太啊!” 白優澜见她满目伤心之色,心下也不禁黯然起来。嬷嬷啊!你可知道,那个你从小护到大的小姑娘已经芳然魂断,现在留在这身体之中的不过是个异世孤魂罢了! “嬷嬷……您快别伤心了,看小姐也跟着难受呢!”一旁的紫鸳见气氛凝重,忙插声说道。紫鸳是白優澜的小丫鬟。身穿一套粗布蓝衣,梳着双丫髻,看上去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的年龄。 “是、是、是……都是老奴不好,提这些事情作甚”摸了摸眼睛中的泪珠,宫嬷嬷连连说道。 白優澜见状轻轻一笑,转而问道:“嬷嬷,咱们是不是快到京城了?” “是、是!”提起这个宫嬷嬷的情绪明显上涨了起来,只听她连声说道:“老奴刚刚问过船家了,咱们还有半日的功夫就能抵达了!” 白優澜点了点头,同样甚是高兴的说道:“那可好,嬷嬷,咱们还是快收拾收拾,准备下船吧!” “小姐放心,老奴已经和紫鸳都收拾完了,随时都可以走的!”宫嬷嬷说完后,又转过头对着一旁的紫鸳道:“去把小姐的那件鹅黄色小衫拿来,哦,还有箱底下的那只银丝镯也别忘了,看这样子咱们天将黑便能抵达忠勇伯府,可得给小姐好生打扮一下,莫让人看轻了去!” 紫鸳依言,欢快的应了声“是!” 白優澜却眉头微皱,轻轻的拉了拉宫嬷嬷的衣袖,无不担心的问道:“嬷嬷,也不知姑姑她,晓不晓得我们来了?” 宫嬷嬷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的说道:“小姐放心,奴婢在上船前已早早托了役差往伯爵府送了信,那马可比船跑得快,姑奶奶此时肯定得着信,正欢欢喜喜的等着您呢!” 欢欢喜喜?白優澜心下苦笑一声。人家能愿意收留自己就不错了! 没错!此时的白優澜不但是个来自异世的孤魂野鬼,还是个父母早亡,千里迢迢欲要投亲的可怜小孤女而那个她要投奔的亲戚,则是她这个身体的亲姑姑。自打白優澜来到这个世界后,对于自己的出身她也仔仔细细的打听过。这白家乃是世代的书香世家,其祖上也出过几个六七品的小官,而到了白優澜祖父这一代,由于其不善经营之道,家境也渐渐败落了下去。她祖父这一生共育有一女、一子。女为嫡女、子却是庶子。而这庶子便是她白優澜的亲生父亲。 却说她这姑姑在姻缘一道上,说的上是极好也说的上是极差。好的是她所嫁之人乃是堂堂三等忠勇伯的嫡次子,在其身份上可以说是登天般的高攀了。但极差的却是她这姑父是个短命之人,两人成亲后不过几年便撒手而去,让她姑姑成了个实打实的寡妇。 心里头飞快的转动着这些念头,白優澜心中叹道:她这姑姑怕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 且不说她在这里是怎样的胡思乱想,宫嬷嬷和紫鸳两人却都是一副极其高兴的样子,她们给白優澜换了衣服又梳了头,打扮的利利索索后,宫嬷嬷长臂一伸就把她抱下了床。白優澜好几日都没有脚沾地,这伶仃一下来,就觉得自己小腿肚子一阵阵的发软。她把着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了过来。 “嬷嬷”白優澜微转过头对着宫嬷嬷说道:“去把窗子打开一些吧!这屋子里的味道,真的太难闻…………啊 ………………”她的话语只说了一半,就转为了尖叫。宫嬷嬷反映极快她上前几步,一把就将白優澜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霎时只听这船舱里响起阵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个般,砰砰砰的砸落下来。白優澜只感到她所乘坐的这艘船猛地震动了一下,似乎是与什么东西撞在了一起。不知为何此时白優澜的脑袋中浮现出的居然是“泰坦尼克号撞冰山”的那幕画面。 妈了个球的!咱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不会这么快又死了吧! “咳咳……咳咳咳……小姐你没事吧!”宫嬷嬷坐起身子,紧张的看着身下的白優澜。摇了摇头,白優澜示意自己没事“嬷嬷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姐儿安心老奴没事儿!”宫嬷嬷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破了胆子。 “紫鸳、紫鸳姐姐,你怎么样?”白優澜一颗小脑袋在这四处灰尘的房间中焦急的寻找着,不一会儿,只听一处角落中,传出了声音微弱的叫唤:“小姐,奴婢在这儿”。 白優澜心中一惊,她推了推身上的宫嬷嬷说道:“嬷嬷,紫鸳姐姐可能受伤了,咱们快过去看看!” “哦?哦!好!好!”二人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角落处走去。 紫鸳果然受伤了!看着被藤箱压住双腿的紫鸳,白優澜连忙说道:“嬷嬷、快、把她身上的箱子移开”。 她年岁小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依靠宫嬷嬷了。但大约是刚刚那下惊的太狠些。宫嬷嬷浑身直突突,使了好几次力,都没把藤箱般开,倒弄的紫鸳越加痛呼起来。白優澜心里头着急,脑筋却飞快的转个不停她看着那压在紫鸳腿上的藤箱,不禁用力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嬷嬷!快把这箱子的钥匙拿出来”白優澜急急的转头说道。 宫嬷嬷惊愣愣的点点脑袋,哆哆嗦嗦地从腰带上拿下了一串钥匙。白優澜飞快的把箱子上的锁头打开。如这样的箱子白優澜她们一共有两个,一个是装她们三人的衣物细软等常用的东西,另一个则是装了些不怎么常用却也不能丢下的东西,如雨具、如她父母的牌位。 白優澜吃力的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宫嬷嬷见状也赶紧跟着往外搬。不过一会儿箱子便见了底,两人一起使力,终于把它从紫鸳的腿上弄了下去。 “紫鸳姐姐,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白優澜面色紧张,气喘吁吁地问道。 “奴婢好多了!”紫鸳眼中含泪,无不感激的说道。 白優澜小心的掀开她的裤腿,一块明显的淤青印在了她的脚脖处。 “没事儿!应该只是砸伤了,养几日便可好了”白優澜按着她脚踝四周,确定真的没什么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宫嬷嬷扶了紫鸳起身,此时的船舱内烟尘弥漫,所有的东西都已经移了位,根本呆不得人。宫嬷嬷见此脸色一变,就要去找她们的行李,白優澜却拉住了她,劝道:“嬷嬷,咱们还是先出去看看情况再说,万一发生了什么,你拿着那些岂不是累赘”。 宫嬷嬷对于刚才那一下,明显的心有余悸。闻言不禁点了点头。连声说道:“姐儿,说的是。咱们还是去找找船家,问个明白”。 三人打开舱门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白優澜只感到自己的眼睛在瞬间被阳光刺的生疼。 她用力揉了一下,再睁开时看见的便是甲板上个个慌乱的伙计,与那一声声:“船要沉了!船要沉了!”的惊恐嚎叫声。 ☆、3古代版泰坦尼克号(二) 白優澜听见他们的叫喊声,心理面立时就是咯噔一下。而她身边的宫嬷嬷、紫鸳两人就则更加慌乱了!只见宫嬷嬷噗通一下摊坐在地上哭叫道:“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啊,这让我怎么对得起过世的老爷、夫人啊!您要是要收,就把我收走好了,给我们家小姐留条生路啊!” “对!对!也把我这条贱命收去好了,只要你能让我们家小姐平安无事。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白優澜看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祈求的两人,心里真是又感动又可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磕头有什么用啊!要想办法求救啊! 她此时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她们两,只转着自己的小脑袋四下扫视着。果真如这些伙计所说,白優澜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艘船正在缓慢的下沉,这从甲板上开始出现大量的江水,以及船头开始上翘起来就能知道。 白優澜一只小手紧紧抓住宫嬷嬷的衣襟,再她耳边大叫道:“嬷嬷、咱们到船尾那去!” 宫嬷嬷此时已是心神巨乱,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迅速抱起白優澜,跌跌撞撞地向着船尾的方向跑去。一路上三人被滑倒、被撞倒了无数次。等到了船尾时已是浑身泥浆、狼狈不已。白優澜紧紧抓着船檐的栏杆处,她伸着小脖子,使劲的朝外面看着。 只见这时,船上的十多名伙计已经纷纷主动跳下水去,一个个的拼命向前划去。白優澜见状立即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我们还在船上啊!救救我们啊!”然而,不论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那些伙计们也只顾得自己逃命,根本不会回来救人。 白優澜清楚的知道自己搭乘的这条船是一条“运输粮食”的商船,这满满一船的粮食,本就重越千斤,如今船只漏水,只会沉得更快。她心中仿若千百只蚂蚁在爬,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们又不会泅水,若是掉了下去,只怕是有死无生的。 “救命啊!救命啊!”宫嬷嬷和紫鸳也跟着一声一声凄厉地喊着。 白優澜死死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不!她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放弃。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第二次新生,怎么能断送在这里。冷静!冷静!先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起了所有的注意力,她踮起脚尖向远方不停张望着。这一看之下,她才发现这艘船沉没的地方离岸边竟已经很近了。以她这个位置依稀间都能看到岸边聚集的人群,他们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正一个个的向这边张望着。怨不得那些伙计们跳水跳的如此痛快呢!白優澜心中暗暗想到。 “小、小姐……那边有船、那边有船啊!”忽然紫鸳指着一个方向大声叫嚷起来,白優澜连忙向那边看去。 果然在她们这艘船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只巨大的豪华船只正静静地停泊在那里。 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三个人疯狂的向那边喊着救命。 “平安,你看他们一个个噗通、噗通跳进水里面的样子,像不像是一群鸭子?”那巨大的花船之上,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正饶有兴致的趴在栏杆处,笑嘻嘻看着下面的惨景。 “王爷,说是,那他们就是!”站在这少年身后,那个叫平安的小斯同样笑意盈盈地说道。 那少年一合手中的泥金折扇,指着那正不断下沉的商船笑道:“本王打赌,那艘船会在百数之内沉下去 ”。 “那奴才就赌……”那小斯想了想后举起了自己的两根手指:“两百个数!” “哈哈哈、好……若是你输了,就自己跳下去,如他们这样游回岸上吧!”少年大笑的说道。 平安一听这个话脸上不由的就泛起一股绿色,一双眼睛更是眨也不着的使劲儿看着那艘正不断下沉的商船,然而,这一看之下,他不由用力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主子……奴才怎么瞅着,那船上似乎还有人啊,好像……还是几个女的?”平安犹犹豫豫的说道。 那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闻言一愣,不由的向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那已经下沉了三分之二的船尾处依稀有几个人影正在不停的挥舞着手臂,其中一个小姑娘手中还拿着件衣服,正在拼命地嘶叫着。 少年眉头微皱,想了想后,对着这小斯命令道:“去救她们”。 混着泥土腥气的江水拍打着白優澜小小的身体,若不是宫嬷嬷死命抓着她,也许她早就被卷到江里面去了。她的喉咙好痛、身体也好冷。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就在她们几个渐渐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一艘小船却悄然地向这边驶来。 “跳下来!”有人高声呼喊道。 绝处逢生。 救她们的果然是这艘奢华之船的主人! 白優澜被宫嬷嬷抱着刚一踏入这艘船,立时便有两个身着粉色宫装的少女,颦颦婷婷的向着她们三人走过来。 “奉我家主子之命,带你们几人进船休息!”其中一个鹅蛋脸,柳叶眉,长得很是俏丽的少女,笑意盈盈地对着她们说道。 被人救得性命白優澜几人自是千般感激、万般感谢。宫嬷嬷甚至跪在这两人身亲,不停的磕着头。 “这位嬷嬷快起来吧!救你们的是我家公子,你谢我们做什么!”另一个脸颊略长,身材苗条的少女,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咯咯笑道:“你们这般狼狈还是随我们进舱换身干净的衣裳吧!” 白優澜几人自是遵从,跟着这两人,她们顺着楼梯来到了二楼,白優澜有注意到在这上面似乎还有一层,应是甲板之类的地方。 那个鹅蛋脸的婢女推开一扇紫檀木的做的木门,领着她们走了进去。这是一个相当奢华的房间,奢华到令白優澜几人目瞪口呆。 “这是你们的衣裳”两个婢女手拿着衣裳对着她们说道。 相比与宫嬷嬷和紫鸳,还是白優澜先一步的缓过神来。她身着两只小胳膊把衣裳接了过,奶声奶气的说了声:“多谢两位姐姐”。 看着眼前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像是小猫崽仔般楚楚可怜的小姑娘,二人不禁微微起了怜惜之心。只听那个脸颊瘦长的婢女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不如让二人替你换衣如何?” 白優澜哪敢,连忙摇头。说道:“不劳烦姐姐,我自己会穿衣的”。 二女也不强求,只笑了笑,说了声:“我们就在门口,换好了便叫我们一声”。 白優澜自是满口应:“好!” “天啊!小姐……这可真漂亮,奴婢不是死了所以灵魂才飘到这神仙府邸了吧!”紫鸳小脸惊诧,哆哆嗦嗦嗦的看着四周说道。 宫嬷嬷抬起手打了她个爆栗,呸了一声:‘死丫头,竟瞎说,咱们这是被贵人给救了!” 白優澜低着头看着不停从自己裤腿上往下淌的烂泥水,她提了提腰带,却依然阻止不了脚下的雪白缎毯被弄脏的命运。 “好了……”她一边急急忙忙的脱着自己的小衣裳,一边说道:“咱们还是先把自己打理干净,再说其它吧!” 人家好心救了你,总不能再把人家的屋子弄的一团糟吧! 万一到时让你掏钱赔偿,那该如何是好? 一刻钟后,几人打理完毕,白優澜走到门口处轻轻的叫了一声,二女果然推门走了进来,她们手上提了个大食盒,盒中的白瓷大瓮中有着浓浓的热姜汁。 白優澜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碗,那张青紫的小脸似乎才微微缓过了几丝血气。 “两位姐姐……”白優澜小心地放心手中的大腕,站起身看着两人说道:“我叫白優澜,小名澜儿,不知姐姐们尊姓大名?” 二女相视一眼,笑道:“我叫芙蓉、我叫月香”。 白優澜依然惨白的小嘴儿,使劲的抿了抿,目光真诚的说道:“我们主仆一行,遭此大难,多亏贵府主人相救,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不知二位姐姐能否代为同禀一声,让我们几人当面跪谢恩人救命之恩!” 那名叫芙蓉的俏婢见白優澜小小年纪又刚逢大难,说话间却很有条理,不禁在心里叫了声:“怪!”然而,对于白優澜所提出的请求,她的脸上却微微泛起了一股难色,不知为何竟似有种心虚的味道。 看了眼身旁的同伴一眼,她眼神一转笑着说道:“道谢之事先不急,澜儿妹妹不妨与我们姐妹说说,你们这是从何处来,又要往哪里去?” 白優澜心知这是在询问自个一行的来历,而不待她说话,宫嬷嬷就悄悄上前一步,对着二人把她们的出身微微说了一下。 知道白優澜是个父母双亡,欲要投奔亲戚的孤女,两婢女脸上怜悯之色更浓。 芙蓉听完后,点了点头,她轻轻一叹,说道:“这样吧,我去向大总管通禀一声,你们再这里稍等片刻!”说罢,便一人走了出去。 “月香姐姐……”白優澜把目光轻轻放在了剩下的另一个婢女身上,无不忧心的问道:“不知那些与我们一道来的船家们怎么样了?” 她们白家曾与这“永和”号商船的掌柜,有些故旧。所以人家才会愿意用运粮的船只载她们一道。却没想到会遇上这种船毁粮沉的事情,真是祸从天降。 “白姑娘放心”月香说道:“这里离码头已是极近了的。那些伙计们个个熟识水性,想是游上个把时辰就能到岸边,淹不死的。” 白優澜见她一副毫不在意,那些人淹死就淹死了呗的样子,心中不禁涌上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微微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绣着粉荷的小鞋子,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一会儿,芙蓉就回来了,当然她不是自己回来的。一个看起来极年轻,约么大概也就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昂首挺胸的走在了她的前面。 ☆、4那个比女人还美的2B少年 那少年长得极美! 原谅她用了一个“美”字吧!因为除了这个字,白優澜竟再也找不出第二形容词了。 日出东方是一种震撼之美。 泰山之巅是一种俯视之美。 夜半蝉鸣是一种静谧之美。 而这少年也是一种美,一种让人惊叹造物者竟如此偏爱的嫉妒之美。 所以她无法用任何准确的形容词来形容他,只能说他长得极美,比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还美! 对于人们痴迷爱慕的眼光这少年想来是极为习惯的,只见他步履悠然地走到白優澜身前,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莫名地,她那颗小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他那张脸。 也许是因为他居高临下的目光。 突然地,这少年问了一句话,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好玩吗?” 白優澜脑袋有些懵,所以半晌也没回过神来,她傻乎乎的眨了眨大眼睛,一副完全听不懂你再说什么啊的样子。 这少年微微俯□子,他身上的白衣就如同无色的浪花般,漾起了一道涟漪。 他严肃地问道:“沉船的感觉好玩吗?” 满屋子的人,静默无声。 白優澜现在觉得这个少年一点也不美了! 但她还是答道:“回这位少爷的话沉船的感觉一点也不好玩,反而很可怕!” 这少年点了点头,一开手中的折扇,摇了两下后,却说道:“本、我、倒觉得很有趣!” 白優澜此时觉得这少年不但不美了,反而还很可恨。 “少爷若是觉得有趣不妨也把自己的这艘船弄沉,到时候您就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趣了!” 这少年似乎没有想到白優澜会话里带刺的说出这样一句,闻言那只骚包摇着纸扇的手也不禁微微一顿。 芙蓉与月香的头,垂的更低了。 “我倒真想试试”这少年看着她,姿态闲适的说道:“可惜你们那艘船太脆了些”。 白優澜一开始并没有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很快她便明白了。 “是你撞的???”她瞪大了眼睛,几乎惊叫般的指着他。 少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他笑的时候非常好看,那玉石般的脸颊上,甚至还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酒坑。 白優澜却只想一巴掌扇死他。 “为什么?”她双眼喷火,愤怒到全身发抖。 “为什么?大概——”少年似乎觉得这个气的全身通红的小姑娘非常有趣,他再一次弯下了腰,说道:“好玩呗!” 她刚刚、就在刚刚差点就死了,被淹在江水里再也不会出来。对她最好的宫嬷嬷也差点死了,才十几岁出头还是个小姑娘的紫鸳也差点死了,那些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游到对岸的伙计们,他们中也有人可能死了。 只因为“好玩?” 好玩你妈啊! 白優澜两辈子加起来,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愤怒到她想狠狠的把这个草菅人命的混蛋的鼻子给咬下来。 她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也是这样做的。 于是一声不可抑止的惨呼便从这间奢华的房中响了起来。 白優澜只觉得自己小小的身子被人重重的甩了出去,然后,没有然后了,因为她什么感觉都没了。 一般有两种原因会发生这种情况。 一种是这个人死了,另一种是这个人晕了。 白優澜千幸万幸的是第二种,虽然当她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呜……我的姐儿,你可终于醒了!”白優澜迷迷糊糊,眼睛似睁未睁之时便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搂住了身体,这怀抱她很熟悉,也很安心。 “咳、咳咳、阿嬷!”白優澜虚弱的如同快要死了的猫崽子:“我这是怎么了?” “好姐儿快莫说话,大夫说了你这热刚刚退下,得仔细修养着才是!” 白優澜身子骨本就比一般孩子弱上不少,再加上船上那些天她晕船晕的不成样子,更不用说那场几乎多走她性命的船难了。 想起这个,白優澜全身忽地打了个冷颤,她连咳带喘的问道:“那个混蛋呢?” 宫嬷嬷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的看了眼周围,用着极小的声音趴在白優澜耳边说道:“小姐莫要再提他了,那是位贵人咱们惹不起啊!” 贵人怎么了?贵人就可以撞翻别人的船吗?贵人就可以拿别人的命来玩吗?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有这种说法。眼看着自己小姐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宫嬷嬷忙把她压回棉被里,柔声说道:“好姐儿,这事等你好了后,老奴再跟你详说,现在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是啊!” 白優澜刚才情绪上涨,此时整个脑袋便更晕了,她毕竟大病在身精神不济,被按回了暖乎乎的被窝后,一股难以抵抗的睡意便渐渐袭了上来。 “阿嬷……”临闭上眼睛时,白優澜喃喃叫道:“咱们什么东西都没了,银子没了、衣裳没了、我最喜欢的那两本书也没了……爹娘的牌位没了、咱们家祖屋的地契也没了、最重要的是我的生辰文书也没了,咱么怎么去姑姑家啊,她们会不会以为我是假的,把我赶出去啊?” “不会的、不会的”宫嬷嬷眼含温泪,连连说道。 “真、真的不会吗?” “小姐,真的不会”宫嬷嬷抚着她额前细软的发丝,柔声说道:“因为咱们已经到忠勇伯府了!” “…………嗯?” 三天后。 清晨的阳关顺着五彩的纱窗透进屋子里,打在雨过天晴帐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白優澜便轻轻睁开了眼睛她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叫人,而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只听不一会儿,外面的院子中便响起了极轻微的扫帚扫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一些轻缓的脚步声。再大约过了半刻钟后,一阵轻轻的开门声响了起来。听声音是往床上这边走来的,白優澜赶忙闭上了眼睛。 “小姐该起了!”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優澜唰的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嬷嬷……”看着出现在床头的宫嬷嬷,白優澜不禁满是兴奋的扑到了她怀里。 宫嬷嬷最怕她耍娇,只得连连笑道:“好姐儿,莫摇、莫摇,老奴头晕”。白優澜小嘴一抿,笑嘻嘻的松开了缠在她脖颈上的小手。 “姐儿,昨晚睡的可好?”宫嬷嬷疼爱的问道。 白優乖乖的答道:“好!……嬷嬷你呢?” “老奴也好!” 宫嬷嬷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小脸圆润已不复病时的憔悴,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優澜看着她笑着说道:“咱们来伯府已经好多天了,往日我病的下不了床不能去拜见各位长辈,现下病好了,可不敢再无礼下去,你一会儿就去姑姑那问问,我今天可不可以跟着她一起去请安?” “小姐说的是!”宫嬷嬷笑着点了点头,显然极是同意白優澜的想法。 如今她们主仆三人皆住在府中一处名为“羲和院”的厢房之中,这羲和院乃是寡居的二太太白氏住的地方,换句话说,白優澜的就是住在了她亲姑姑的隔壁。 想起这事,不知怎滴,她的眉眼变得微微低落起来。 “姐儿,这是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宫嬷嬷忙担心不已的问答。 白優澜摇了摇小脑袋只说道:“我病的这些天,姑姑一次都没有来过!” 宫嬷嬷面色一僵,缓缓一叹,揉了揉她的脑袋,缓声劝说道:“好姐儿,姑奶奶对你还是很关心的,前些日子你病时她人虽没来,却派了身边的大丫头翡翠姑娘过来时时打听着,这上好的补药、食材什么的也尽可量的往这送,她心里定是有你的!” 其实对于白優澜来讲,她倒并不是非要白氏对她怎么怎么样亲热、怎样怎样好。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人又凭什么对你好,而如今她之所以会失落,无非就是不安和心虚在作祟罢了! 宫嬷嬷与她最亲,岂能不知她的想法,只听她说道:“姐儿,可还记得老奴在船上那些日子,给你说的话?” “嗯!多听、多看、少说,要乖巧些,要尽量讨府里面各位太太的欢心”大概是想到了自己以后的“憋屈”日子。白優澜的神色不免微微暗淡了下去。 宫嬷嬷安慰性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接着说道:“您一会儿要真的见了老夫人,只记得一条,那就是哭!!要哭的老夫人心软、要哭的太太们心软,这样她们才会把你留在伯府里,而不是拿着些银子就把咱们打法出来啊”。 白優澜闻言点了点头,脆脆地应了声:“我知道了!” 如今这世道,像她这般的孤女是根本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活下去的。要不然宫嬷嬷也不会带着她变卖了那些仅有的土地,一路不远万里的前来寻亲。 “如那老夫人愿意把您养在府里,您这一生就算有了个依靠!” 见她似乎比自己还要忧心的样子,白優澜不禁使劲儿的紧了紧她的手:“嬷嬷您放心吧!澜儿知道事情的轻重”。 她这一世将要过得如何,就全在今日了。就在这主仆二人说话间,一身簇新衣裳的紫鸳领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小姐,该洗漱了”白優澜看着她一脸神采奕奕的表情,不禁对她一笑,问道“紫鸳姐姐的腿已经不要紧了吗?” “回姑娘的话,早就不碍事了!” 在紫鸳的伺候下,白優澜下了床,用热水净了手脸,又用青盐粒擦了牙。 “小姐”紫鸳转身从身后的小丫头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裹,打开了后,她抖了抖手中的小衣裳,笑着说道:“翡翠姐姐送了几件衣裳过来,您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白優澜看着眼前乳白色绣着蓝色暗纹的精制小衫,不禁心头一乐越看越喜欢,她父母刚刚去世还未满半年,按照规矩她是自当为其守孝三年,所以衣饰衣物自是要以素淡为主。 但又有哪个人愿意看见个“披麻戴孝”的小孩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看着都晦气。而这件衣裳虽是白色的,但样子却极新颖别致,这样就既满足了白優澜的守孝需求,又不会惹人生厌。 白優澜大眼睛一转,看着那桌上铺开的包袱中,几件全是素色的小衫,只觉得心头暖暖起来。那种惶惶不安的情绪也淡下去了很多。穿了衣裳后,紫鸳用着木梳给她通了通头发,几下便抓出了两个漂亮的包包头。还特别用白缎带打出了两个蝴蝶结,让她看起来更加玉雪可爱。 “咱们姑娘真是好看,就这么小小的打扮一下,竟也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去!” 白優澜小脸一红,娇娇的说道:“嬷嬷又在笑话人家”。 宫嬷嬷眼睛弯弯的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嫩嫩的小脸蛋。 ☆、5伯府众生相 宫嬷嬷并没有请示到白氏,因为白氏一大早便去了老夫人的“福寿堂” ,但这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因为她留下了一道口信。 白優澜小小的手掌被宫嬷嬷带着老茧的手紧紧握着,二人缓缓向前走着,直到一座古朴大气的院落前面。门口处早有那等着的小丫头为二人掀开了帘子, 白優澜用力挺了挺上身,这才迈小步子走了进去。 “娘,二嫂家的小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白優澜只听得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她悄悄用眼角看了一下,见说话人是是一个大约三十几许的贵妇人,她脸颊瘦长、眼角高挑,看上去极是精明厉害的样子。 “白氏幼女優澜见过老夫人,见过各位太太”她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头道。 “快起来……快起来……好孩子你的病也才刚刚好呢!琥珀还不过去,扶起表小姐!……”只听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白優澜只感到自己的小身子不由自主的被人扶了起来。 “表小姐莫要跪了,要不然老夫人和二太太可要心疼死了!”一位身穿绿衣看起来似乎是丫鬟的少女,笑意盈盈的扶起了她。白優澜趁势起身,抬起一张幼嫩的小脸怯生生的向着上面看去。 只见在金泥漆的榻子上端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而坐在她两侧的是两位妇人,一位就是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另一位则是个年纪稍轻神色淡淡的女子。 白優澜心思飞转,暗道:这女子莫不就是她那个相见不相识的姑姑? “好孩子,快过来让老身看看”。 白優澜连忙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那老夫人伸出手来,一把就把她搂在了怀里,只听她连连叹道:“好孩子,这一路上可苦了你了,遭了如此多的劫难,唉……你和敏芝一样,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眼看这老太太说着说着竟抹起了眼泪,那一直默不出声的白衣女子却开口柔声说道:“娘说的是什么话!芝儿哪里命苦了,在府里芝儿有娘疼着、哥哥嫂嫂们护着、弟弟、弟妹们敬着,又哪有人敢给我半点委屈”。 “就是、就是、这满府谁不知道娘您最疼的就是二嫂了,都叫我们这些嘴笨舌赛的羡慕死了!” “瞎说,难不成我就不疼你了?”老夫人眼睛一瞪她,佯装不悦的说道。 “哎,说到底这都是命啊!”看着头上扎着白布条的小女孩,老夫人语带怅然的说道:“无论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又或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都是留下来的那个,肝肠寸断啊!” “老夫人……”白優澜一双大大的黑瞳中,立即漾满了泪水,只听她无限依恋的轻呼了一声。伏在老人怀里的小身子,就仿若受惊已久的幼兽终于找到了安心的港湾。 “孩子,别哭、别哭。以后你就在这安安心心地住下去,这忠勇伯府以后就是你的家”。 白優澜听后,心里霎时一松。然而,眼中的泪水却仍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流,让人看了真是好不伤心。 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后,才在众人的劝说下止住了眼泪。老夫人用手指点了那白衣妇人说道:“好孩子,那便是你的亲姑姑啊,快过去……你姑姑最惦念的就是你了!”。 “姑姑……”白優澜扬起脑袋,满是孺慕的轻叫道。 “嗯!”那白衣妇人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是那副寡淡之色,竟是丝毫没有见到久别亲人的激动之色。 见她这样,白優澜心里不禁重重一沉。 那老夫人见状轻摇了下头,随即又用带着珊瑚玳瑁的手指,指了指另一旁的妇人,说道:“这个牙尖嘴利、不服输的咱们府里的三太太,你称三婶婶即可”。 白優澜连忙对着她行了个蹲礼。 “啧啧啧……快起来吧!”三太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后。笑着说道:“还别说这丫头,长得倒是水灵!” 她这一说这满屋子的目光不禁都落在了白優澜身上,不禁同时在心里暗道:“这小姑娘何止是水灵啊!说是那天上的小仙子,怕也不为过”。 白優澜羞怯的垂下头,那张挂满了泪珠儿的小脸上也出现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这孩子长得如此好相貌,怕咱们府里的小姐们没一个能比的上!”三太太狭长的双眼一挑,满是兴味的笑道。 “三弟妹真是说笑了”白優澜的姑姑,也是二太太白氏说道:“且不说大房的华姐儿和芸姐儿,单说你房里的彩姐那都是咱们家精心教养的姑娘们,不比这连礼都行不好的丫头强?” 那三太太“娇笑”的声音,猛然一停。脸上的颜色就像是那打翻了的调色盘变得五颜六色起来。眼神看了看仿若一无所觉的老夫人,她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行了!行了!”老夫人此时却对着白氏说道:“我看啊,老三家这次说的却是不错,我们澜儿本来就长得就可人儿嘛!还不让人夸了?” “娘教训的是!”白氏站起身来,柔声说道。 老夫人摇了摇头,便撂开这话题,转而对着从刚刚开始便跪在一旁的宫嬷嬷说道:“你倒是个忠心的,难为你一路上护着这丫头!” “这是奴婢应做的!”宫嬷嬷俯□子,恭恭敬敬的答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白優澜说道:“好孩子,你今后就跟你姑姑住在羲和院吧,有你在她身边,想必也能让她开怀一些。” “優澜多谢老夫人”她小腿一弯的跪下,无比感激的说道。 “这丫头怎么又跪了,快起来……咱们家还有几位和你年龄相差不几的孩子们,先前你病了不好去打扰你,待改日我再让你们见见,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多多亲近才是”。 “是!”白優澜极其乖巧的点了点小脑袋。 随后,这老夫人又问了些她父母丧葬之事,以及这一路上是否遇到了些什么难处,白優澜俱都一一答道。见她小小年纪,却口齿清楚,一副可伶可俐的样子,老夫人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然而,对于白優澜“船难”一事,老夫人不知为何却一字未提。 就是连白優澜自己,也似乎忘了个干干净净般。 在老夫人这里呆了大半天,才随着二太太白氏往府中西边的一处院落行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她抬起小脑袋,小心的看着前面那道淡雅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却微微泛起了一股暖意。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这个女子便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羲和院”是一座方方正正的二进小院子,共有两间正房,四间厢房。进了月亮门后便可以看到一条由石子铺成的小路,路两边种着几颗垂杨柳。院子里不见有任何的下人走动,看起来倒是有些冷清。 “你大病初愈先去休息吧!”进了正屋后白氏看都没有看白優澜一眼,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册书籍,头也不抬地淡声说道:“翡翠你领着她去吧!” 白優澜见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心下不由惴惴起来。只见她贝齿轻咬了下粉唇后,小小的身子上前的几步,扑通一下便跪在了白氏身前。砰砰砰地便磕了三个头。 磕完后也不待白氏叫起,只留下了一个“思亲孺慕”的眼神后,便起身向着外面酿跄走去。眼看那“豆丁”大小的孩子露出了一副我想要靠近你,却怕你讨厌的可怜样子。再想到她父母双亡的身世,即使是那石头心肠的人怕也会觉得不忍吧! “唉……”身后有人发出淡淡的叹息之声,只是不知这叹息究竟是为了谁? “澜儿小姐这便是您今后的房间了!”一位个子高挑,长相平凡,声音却很清脆的丫鬟笑着说道:“想着那厢房久不住人,毕竟太潮了些,您还是住这间正屋吧! “多谢翡翠姐姐”白優澜怯怯的答道。见她一副眼中含泪的黯然样,翡翠不禁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澜儿小姐不必这样,其实咱们太太心里是极惦记你的,只是她性子冷清惯了,不善表达而以”。 “是真的吗?”白優澜黑瞳粲然,用着期盼的语气急急问道:“姑姑不讨厌澜儿吗?” “傻孩子,这是当然了,她可是你亲姑姑”翡翠抿嘴一笑,随即指了指房间里的各处摆设,您看看这屋子里用的东西,都是咱们太太亲自去库房里选的,可是花了好些心思呢!” 白優澜环视一圈,发现这屋子虽不奢华,但的确处处透着精制。看样子确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澜儿、澜儿只是怕……”她半垂着小脑袋,凄凄的说道:“怕给姑姑添麻烦、怕姑姑不喜欢我……”。 “好孩子……”见她如幼猫般哭泣起来,翡翠心中也酸涩起来。她一抹眼中的泪珠,赶忙说道:“莫哭、莫哭……小姐莫哭”。被哄了好半晌后,白優澜才渐渐的止住了泪花。 下午的时光,就全都用在了搬家的事情上。直到了日头西落,才算整理完毕。 “她睡了?”白氏淡淡的问道。 “会太太,澜儿小姐已经歇下了!” “嗯!” 翡翠看着灯光下白氏寡淡的样子,不禁上前几步说道:“太太别嫌奴婢多嘴,不是奴婢说啊!咱们的澜儿小姐倒真是个好孩子,不但长得漂亮,性子又好,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就是奴婢看了,都想不她搂在怀里,好好稀罕稀罕”。 “你们两倒是投缘”白氏看了她一眼后,不咸不淡的说道。 “澜儿小姐确实可爱嘛!”翡翠嘟囔了一句,虽后有详细的把白優澜所说过的那些话惟妙惟肖的学了一遍。当听到句“怕给姑姑添麻烦、怕姑姑不喜欢我……”。的话后,白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容之色。 此时她眼角的冷然渐渐融化了下去,一抹哀伤与忧愁渐渐出现在了她眉间。 “太太……”翡翠在一旁柔柔说道:“您是澜儿小姐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心里把您看得极重,自是想要靠近您、亲近您。再说了……”翡翠语重心长的说道:“二爷去的早,您虽得老夫人看重,但膝下没有一子半女,这往后的日子不免有些悲寂,但有澜儿小姐便不同了,她年龄幼小,您用心待她,她定会把您当成母亲来看待。待日后在为她寻个好人家,于您在府里也是个支撑不然等有朝一日老太太她……”。 “住口!”白氏一拍桌子,厉声斥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太太!”翡翠眼睛一垂的跪在了地上。 看着她眼含泪珠儿的倔强样儿,白氏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良久后,她淡声说道:“今晚回去后,去绣五个荷包过来”。 知道这事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惩罚,翡翠低下头,道了声:“是!” “……起来吧!”白氏素手一挥地说道。 翡翠依言站起了身子,烛台上的红烛自顾自地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一时之间主仆二人都没有再说话。 寂静而沉默。 ☆、6清晨 知道自己能够留在伯府了,白優澜的心也就踏实了,所以这一晚上她睡的格外香甜。 第二日清晨不用别人来叫,她自己便起了身。把自己打扮的利索后,她就向着白氏的房间走就了。刚刚进了屋里头,便看见白氏已经收拾妥当的正坐在藤木桌前用着早膳。白優澜连忙俯了俯小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澜儿给姑姑请安”。 白氏放下手中的筷著,又用帕子抿了抿嘴角后,才缓缓说道:“嗯,起来吧!” “小姐来的早,该是还没有早膳吧!”一直在白氏身旁服侍的翡翠,笑着接话道:“太太您该不会让咱们家小姐空着肚子,在这看着您吃吧!” “要你多嘴!”白氏轻轻的瞪了她一眼。随后有看了看一旁面露不安之色的白優澜,轻声说道:“过来,一起用些吧!” 白優澜听后,小脸上立即露出了一抹可爱的微笑。 饭桌上,白氏不可察觉地细细看了一遍身旁的小人。不得不说她这个侄女当真长了一副极好、极好的样貌。现如今不过才四五岁大小的年纪,便已经像是那画里面的走出的人。若在过几年后,岂不是更加……唉!到那时指不定又出现多少风波了。想到这儿,白氏不禁在心中一叹。 “姑姑,您吃这个!”白優澜用手里的筷子,夹起一块糯米糕,颤颤悠悠放到白氏的宛蝶里。看着她甜甜的,仿若小狗般讨好的目光。白氏不由心头一软轻声说道:“你用筷倒是熟练”。 白優澜听见她的夸奖,小脸上霎时变得神采飞扬起来。只听她用着娇软的声音连连说道:“姑姑,澜儿不但会自己用筷子,还会自己穿衣、叠被……还会扫地、洗帕子呢!” 白氏见她一副得意洋洋的可爱小模样,眉头却是一皱,只见她抬起头来,目光冷厉的看着白優澜身后的宫嬷嬷:“好你个奴才,居然让主子做这些事!“ 宫嬷嬷脸色一变,立即跪倒在地。却也不辩解,只语带哀伤的说道:“都是奴才的不是!” 白優澜抬起小手,轻拽了下白氏的衣袖,急急地说道:“姑姑莫要怪嬷嬷,这些事情都是澜儿自己非要做的……”说道这里时,她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下去:“澜儿前些日子生了一长大病,多亏嬷嬷日夜照料才险险活了下来。可是却把身上那所剩无几的盘缠全都用完了,嬷嬷为了多挣一些钱给我买药,便接了些人家的的衣裳回来洗,她每天每天都要洗的好晚、好晚……” 提起宫嬷嬷为了自己做的事情,白優澜不禁泪如雨下。 “澜儿只是不想让嬷嬷那么辛苦,所以、所以才……呜呜……姑姑请您不要怪嬷嬷 ”这小小的孩子哭的如此伤心。 提起的又是那些艰难的过往,让人听了不免心酸。 白氏自也一样,只见她眼中闪过抹恻然,叹道:“没想道你这一路上,竟过得如此艰难,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白優澜则摇了摇小脑袋,泪痕斑斑的小脸上扯出了摸笑靥。 “澜儿,不难、也不苦。只要能和姑姑在一起,即使在远的路,我都走得!” 即使白氏性子寡淡,但听了这小人满是真挚的嫩声嫩语后,也不禁心下一热。只见她脸上神色渐柔,轻声说道:“好孩子!” 随后,又转过头对着地上跪着的宫嬷嬷说道:“是我错怪你了,还请嬷嬷见谅”。 “老奴岂敢”宫嬷嬷眼角泛泪的磕头道。 一旁的翡翠上前几步,亲自扶她起了身,只听她语带哽咽的笑道:“太太、您看看这好端端的一顿早膳,倒吃出这些伤心事来,快让澜姐儿把泪珠擦干,不然的话,一会儿就真变成了个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了! 白氏听后点了点头,她同样夹起桌上的一块饽饽,对着白優澜柔声说到:“快吃吧!一会儿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白優澜看着她,小嘴一裂,甜蜜的点了点头。 两人吃过了饭,便往老夫人的“福寿堂”走去,昨日白優澜初到,很是紧张到没有仔细看过这地方,如今再来便发现,这里却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地方,足可以说的上是雕廊画栋、金碧辉煌了。 刚一走到门口处,便有一个老妈子样的人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只见她向着白氏俯了俯身说道:“奴婢给二太太请安了!” 白氏点了点头,素手一抬道:“刘妈妈多礼了!澜儿……”她微一砖头又对着白優澜说道:“这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刘妈妈”。 白優澜心里明悟,这人怕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连忙上前两步问了声好。 “这就是二太太娘家的澜姐吧!真是好相貌”刘妈妈面录赞叹的说道。 白氏客气一笑,转而问道:“娘她老人家可是用完膳了?” “用完了,用完了!”刘妈妈一边引着两人向着里面走去,一边满脸笑意的说道:“此时正和霄哥说着话呢!” ☆、7兄弟姐妹 “敏芝和澜儿来了”见着掀帘而进的两人,正坐在榻上的老夫人,立即笑着说道,两人连忙上前请了安。 “祖母,这就是二婶家的小表妹儿?”只见一个站于老夫人身侧的男孩儿,难掩好奇的开口问道白優澜不禁悄悄抬首向他看去:这是一个约有八、九岁大的男孩子,个子比她要高半头,长的是齿红纯白,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非常招人喜欢。 老夫人闻言哈哈一笑,一手把那男孩儿搂在怀里,一手招了招白優澜让她走近些:“没错,这就是你那新来的小表妹,她闺名優澜,你就称一声澜妹妹吧!” “澜儿妹妹”小男孩歪歪头,看着她的双眼闪闪发亮。 白優澜见他那副稚气未脱的样子也不禁抿嘴一乐,老夫人继续说道:“澜儿这是你大伯父的嫡长子唤名云霄”。 白優澜俯了俯小身子,脆脆的叫了声:“霄哥哥”。 “霄儿,你澜表妹以后就住在咱们府上了,你可要与她好好相处才是”老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那太好了,云霄以后就又多了个妹妹!”齐云霄眼睛一亮,那张闪着稚气的小脸上,立马布满了笑容。 “看看咱们霄儿可真有哥哥样”老夫人笑的不见眉眼的说道。 白優澜小小的脸上带着温顺的笑意,轻靠在榻前听着这祖孙二人说话。 “老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门口处有小丫头禀告道。正说着,便看四五个丫头簇拥着两个女孩儿走了进来。白優澜定睛看去,只见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约有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体态轻盈,眉目如画,身着撒花烟罗裙,走动之见更显得飘逸羸弱。而跟在她后面的则看起来与白優澜差不多的年纪,她小脸圆圆,眉儿弯弯,看起来也是个极可爱的小姑娘。 “华儿、芸儿、给老祖宗请安了!”二人走上前来,屈膝福道。老夫人叫起后,又对着白氏,行了一礼。 老夫人对着身旁的白優澜笑着说道:“这是你两位姐姐,大的那个叫美华、小的那个却比你年纪稍长半岁,叫美芸。这个小丫头是你们二婶婶娘家的孩子名叫優澜”。 白優澜连忙对着二人行礼,脆脆的叫了声:“大姐姐、二姐姐”。年长的美华微微屈膝还了礼,柔声唤道:“澜妹妹”。 而年纪小的美芸则瞪大了两只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会儿,片刻后才不情不愿的叫了声澜妹妹。这初次见面的小姑娘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啊!白優澜心中暗道。 “老祖宗,澜儿妹妹长得真是好看”美芸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出胞妹的那点小心思,依然端庄大方的夸奖道。 “是吧!是吧!”还不待白優澜说些什么,齐云霄一脸赞同的插嘴说道:“我也觉得澜妹妹长得好看,比三妹还好看!”他特别强调的说了一句。 眼看那齐美芸小姑娘,一眼睛瞪过来的样子。白優澜却也不慌张,只抬起小脑对着齐云霄说道:“澜儿哪里比得上大姐姐和二姐姐,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就和宫嬷嬷给我讲过的那些故事里的仙女一样”。 看着白優澜满是仰慕的目光,齐美芸小嘴一掀,得意的笑道:“算你还有点眼光”。美华却“扑哧”一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優澜:“澜儿妹妹可真会说话!” “芸儿,可不行欺负小妹妹哦!”老夫人眼睛一瞪,佯装不悦的说道。 “人家哪有!”齐美芸小身子一扭一扭的,几下便滚到了老夫人怀里。 “你呀!”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又转过头对着白氏说道:“这孩子从小就被你大嫂宠坏了,才会养成这么个欻尖性子”。 “娘这话说的可是有失偏颇了”白氏笑道:“美芸她天真可爱又孝顺懂事,不单是大嫂,就是咱们也把她疼到了心坎里,即使性子娇气些也不过是年幼罢了”。 老夫人听后不禁摇头失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屋子里头的人自是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伏在她怀中的齐美芸似是知道大家之所以会笑是因为自己,不禁更加不依的扭动着身体。 笑过半晌后,老夫人又转过头对着齐美华问道:“你娘的病怎么样了,可有些好转?” “祖母不必忧心”齐美华落落大方的回道:“大夫说了娘的病已是不碍事了,只需再养上几天,便可出门了”。 “嗯!”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几个孩子说道:“现在虽是快入夏了,但这一早一晚的最是容易着凉,你们也要多注意着自个的身体,别向她似的受了寒,凭白喝了那些苦药汤子”。 “是!”几个小孩忙齐声应道。 人家的亲孙子、亲孙女来了,白優澜自是知道该怎么做,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白氏的身边,老太则一手搂着齐云霄一手搂着齐美芸,还不时的与齐美华说着话,看起来当真是一副祖慈孙孝其乐融融的场面。白優澜小小的脸上带着柔顺的笑容,听着她们一言一语的说着话,当老夫人问到她时,她会故意用一些稚言稚语来回答,倒有好几次引得众人大笑起来。 就这样足有大半个时辰后,看着老夫人眉间出现了些倦怠之色,众人便告辞而去。 翡翠扶着白氏,紫鸳跟在白優澜身边,几人缓缓的向“羲和院”行去。 “大房共有五个孩子”忽然地,白氏轻声说道。白優澜一怔,连忙快走了两步,来到她身边,仰起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她。 白氏见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不禁缓下了脚步,牵起了她的小手。翡翠、紫鸳两个丫鬟非常自觉地落在了她们身后。 “你刚刚见过的霄哥、美华、美芸、是大太太的孩子,还有一个叫美绮的女孩儿和一个叫云皓的男孩,他们两个是庶出,比你年岁还要小些”。白氏顿了一下,复又说道:“他们以后便是你的兄弟姐妹,你要与他们好好相处”。 “是!”白優澜忙点了点小脑袋,脆声应道。 见她这样,白氏的眼中不禁浮现了一丝迟疑,长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进了正屋,二人净了手,白氏坐在黄花梨木椅上对着翡翠说道:“去把人叫过来”。 只见不多一会儿,翡翠便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二太太”两人跪在地上,俯身磕头道。 白氏伸出手来,指了指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这个原是我身边服侍的一个三等丫鬟,那个小一点的是府中前些日子刚进的小丫头,从今日起她们二人便在你身边服侍”。 “姑姑……”白優澜轻声叫道。 “这是府里的定制”白氏淡淡的说道:“她们二人如今还没有个名字,你若有好的,便予她们一个吧!” 知道这是为自己好,白優澜便起身道了声谢,这才对着地下跪着的两人说道:“我身边有一个大丫鬟叫紫鸳……那么你……”她指了指年纪大的那个:“你就叫碧鸯……你就叫彩晶吧!” 两个丫鬟齐齐称是,给白優澜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待领了这两个丫头后,白氏说想午睡一会儿,白優澜便忙前忙后的伺候她上床等她歇下了后,才回到自个儿的房间中。 “小姐可是累了”早在门口等着的宫嬷嬷走上前来,笑着问道。白優澜扑到她怀里娇娇的说道:“澜儿不累!” 宫嬷嬷抱着她坐在了一旁的秀墩上,白優澜不待她问,便像竹筒倒豆般把刚才老夫人屋里的事全都说了。她见了些什么人?那些人说了什么话,全都惟妙惟肖的学了一遍。 宫嬷嬷听的认真,却也不发表什么意见,脸上却露出些若有所思之色。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白優澜最相信谁,那无疑就是眼前的宫嬷嬷而且她素来知道,宫嬷嬷虽是奴才出身但却颇有一些见识,倒是常常能够为她“出谋划策”。 “哦!还有”白優澜歪着小脑袋说道:“姑姑给了我两个丫鬟,一个叫碧鸯一个叫彩晶,以后嬷嬷便掌着我屋里的所有事,紫鸳做我的贴身丫头,那两个便升为二等和三等的丫鬟。” 宫嬷嬷因她说的话略微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这感情好,以后咱们家澜儿啊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喽!” 白優澜小嘴一裂咯咯笑了起来,然而,这两人却都知道这句话,不过真的只是一句玩笑罢了! ☆、8读书 时光流转匆匆而过,转眼间,白優澜在忠勇伯府已经渡过了一季的时间。 这一日,羲和院正屋内,一声声清脆的童音流利的响了起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金生丽水玉出昆冈……” 白氏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负手而立,正摇头晃脑背书的白優澜不禁满意一笑。待白優澜停下时她才张口说道:“你这《千字文》背的倒是流利”。 白優澜娇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似不好意思般羞怯的说道:“姑姑过奖了,澜儿现在也只背下来前半篇而已”。 “两天的时间便能记下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白氏语气温和的说道。 白優澜见她面露愉悦之色,也不禁裂嘴一乐。 “要我说咱家澜儿小姐就是聪慧!”一旁的翡翠稀罕的给白優澜递上一杯温水,语带骄傲的说道。 “我们白家虽不是什么名门大族族,但也是诗书传家,她于读书上有些小聪明也是常理”白氏说着说着,脸上便带出了些怅然之色:“可惜家门不兴,如今也只剩下我们两个孤儿寡母”。 “姑姑……”白優澜满是担忧的轻声叫道。 白氏看了她一眼,随即便收起了那满腹愁思。正了正脸色说道:“我们女儿家虽不能像男儿般那样靠着读书考取公名,出将入相。但也需读书明礼,通晓圣贤之道,否则又与那山野愚妇有何不同”。 “是!”白優澜小脸坚定的说道:“澜儿定会用心读书,要做像姑姑一样的大才女!” 白氏一楞,随后好笑的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让人听了岂不笑话与我!” “澜儿说的是真的嘛!”白優澜迈着两条小短腿,亲亲热热的就靠在了她身边:“您看看,您这屋子里这么多的书,您又总是手不释卷的,不是才女那是什么啊!” 白氏听得这“小马屁精”的话后,不禁好笑的说道:“如果屋子里摆上些书就可以称之为才女的话,那这天下的书生岂不是人人都能做状元了?” 白優澜大眼睛一转,却娇娇地说道:“别人是不是能做状元澜儿不知道,但若姑姑是男儿身的话想是定然可以的!” “哈哈哈……”屋子里,不光是白氏,连翡翠和宫嬷嬷都一起笑了起来。 “咱们澜姐儿这张小嘴啊!真跟那抹了蜜似的,甜死个人!”翡翠大笑的说道。 白氏嘴角掀起笑道:“竟会说这些谄媚话来哄我”。 白優澜傻乎乎的甜甜一笑,把脑袋埋在白氏怀里不起来了! 闹了好半晌过后,白氏才领着白優澜来到了一张云头铁翅案前,自动自觉地爬上椅子,白優澜满眼好奇的看着桌上的笔墨纸砚等物。 “你现在已能熟背《三字经》《百家姓》等书,想是熟得一些字的”白氏说道:“只是不知可否会写?” 白優澜摇了摇头:“澜儿不曾习过字”。 白氏只当她年纪幼小还未曾习字罢了,便也不见怪,只看她在案上铺了张白纸提起笔来,就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大、小、人、”白優澜轻声念道。 “字代表了一个人的精、气、神、需身正、神正方能练好”。 “是”白優澜正了正脸上,满是坚定的说道:“澜儿一定会勤加练习,不辜负姑姑的教导之恩”。 白氏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这才像我们白家的姑娘”。 白優澜足足写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手腕哆嗦拿不住笔了,才被白氏强制的送回了房间里。 “这练字得慢慢来,小姐您还小呢,急不得!”宫嬷嬷把热帕敷在白優澜的手腕上,满是心疼地说道。 “难得姑姑愿意交我,我当然要好好珍惜这种机会喽!”她眼儿弯弯地撒娇道。 “这倒是,不是老奴说啊,您那姑姑在家时便是个极负才名的小姐,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皆通啊。您跟着她习得些学问,自是极好的!”若不是这样财貌双全又怎么能够嫁进伯府呢?只不过……唉!宫嬷嬷脑中的念头转了好几圈,又继续劝道:“不过您学是学啊!可府里头女夫子交的那些,也不能耽搁了啊!” 宫嬷嬷说的女夫子,是一种流于权贵人家,专门教导小姐们“容德言工”的女子,她们大多是皇宫里面“尚司局”退下来的女官。专门教导小姐们各种礼仪、规矩。但却不会教她们识字更别说是什么读书写字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迂腐思想,看来无论是那个时空都有的。 所以当白優澜看见白氏房间中明晃晃的两排书架后,那兴奋的心情便可想而知了。她可是磨了好长时间,白氏才答应教她的。 “嬷嬷您放心!”白優澜娇娇地说道:“承蒙老太太怜惜,让我也跟着二姐姐她们一起学着……我自是会加倍用心的……对了、对了、女夫子上次还夸奖澜儿络子打的好呢!” “咱们小姐聪明,自是学什么都比别人强!”宫嬷嬷满是骄傲的揉了揉白優澜的小脑袋。 就在二人说说笑笑之时,紫鸳掀了帘子走了进来,只见她俯身说道:“小姐,大少爷和大小姐来了!” 白優澜心中微惊,脸上却笑颜如花的连忙说道:“快、快请大哥哥、大姐姐进来”。 “澜儿妹妹不用你请我们,我们自己就进来了!”正说着,那齐云霄果真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则跟着满脸无奈的齐美华。 “我们不请自来,还望澜儿妹妹不要见怪”齐美华柔柔说道。 白優澜忙使劲儿的摇了摇小脑袋,连声说道:“大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你们能来我高兴还不够呢!怎么会见怪”。 白優澜对他二人见了礼后,才把他们迎坐了下来。 “我前些日子请妹妹到我的嘉和院坐坐,妹妹怎地不来?”齐云霄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優澜看着他那闪着质问和委屈的小脸,不禁暗自苦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她这个“表哥”似乎极喜欢和她在一起玩。但白優澜毕竟不是那真真正正的稚龄小孩儿。她很清楚如齐云霄这般的小凤凰,她是既不能得罪更不能太过亲近的。若是因此犯了府中“高层”的忌,那就大事不好了。 毕竟她是他的“表妹”而不是亲妹妹。 “我那天恰好有些肚子疼”白優澜小小的脸蛋上露出一片好抱歉的神色:“失了大哥哥的约真的对不起!” ☆、9邀约 齐云霄心里是极其喜欢这个软软、甜甜的小表妹。见她此时露出一副小兔子般的怯怯样,早就把心里头的质问之意,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对着白優澜连连说道:“我、我只是觉得澜儿妹妹你最近都不来找我玩、以为你是讨厌我了……才、才……”。 “疑?”白優澜轻呼一声:“大哥哥怎么会这么想,澜儿一向把你当成是亲哥哥一样爱戴,怎么会有讨厌这种想法呢?” “真、真的吗?” “嗯!” 齐美华看着胞弟那副喜出望外的样子,不禁好笑的说道:“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啊,总是胡思乱想”。 齐云霄微微低下小脑袋,脸上也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齐美华双眸不由一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满脸无辜之色的白優澜,自打二审家的这个小姑娘来了后弟弟就总是往这羲和院跑,就是平日里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不忘了她。弄得芸儿那丫头抱怨连连,直说不知道谁才是他的亲妹妹呢! “大哥哥、大姐姐、请喝茶”白優澜仿若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她从紫鸳手里接过茶盏,恭敬地递给了二人。 齐美华轻饮了一口后,才笑着说道:“好妹妹,我们突然来访,倒是麻烦了你” 白優澜小嘴一咧,笑道:“我巴不得哥哥姐姐们天天都来呢!” “真的?那我以后……”一旁的齐云霄听的这话后,眼睛一亮,立即迫不及待的插嘴道。 齐美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什么……你可别忘了,爹日前说过要考核你功课的事情”。齐云霄一听姐姐提起父亲,立即叹了口气,变的无精打采起来。白優澜在一旁看的好笑,在这伯爵府中上至老夫人,下至扫地的小丫头都对齐云霄这个宝贝疙瘩千依百顺的,只除了他的父亲忠勇伯外、大概是望子成龙之心甚重,忠勇伯对齐云霄要求极高,所以也间接导致了齐元宵很怕他这个父亲。 “对了……”齐美华没在管自己的胞弟,反而对着白優澜笑道:“你看我,连这次来的主要目的都忘了——书玉去把东西拿进来”。 白優澜微微挑了挑眉,好奇的看向门口处。只见不多一会儿,齐美华的大丫鬟书玉便捧着一盆花走了进来。 “哇啊……”白優澜小嘴张成了椭圆形,一脸惊奇的叹道:“好漂亮的花啊!这是什么品种啊?难不成是菊花?” “没错!”不待齐美华说话,齐云宵就一脸得意的接口道:“它叫做金沙树菊也有人称为千手观音菊,……”。就在他滔滔不绝的说着时,白優澜却用一双满是赞叹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这盆一看就相当名贵的菊花。 与我们平日见到的那些小□花不一样。这金沙树菊花葶高大,花蕾如梅花骨朵般朝天生长,一箭两花,花瓣繁密,因奇中有正,奇中有序,让每朵花看上去都极有条理。而更加与众不同的就是这株花的颜色,居然是由花瓣根部至顶端开始逐渐变淡,让整株花都有种朦胧的“淡金”之色。 “真的好漂亮”白優澜情不自禁的走到它身旁,双手合十。就像是粉丝遇到偶像,又或是吝啬鬼见到钱包一样。简直可以用“双眼冒光”来形容她此时的兴奋状态。 齐云霄与齐美华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倒是没有想到,白優澜会如此高兴。只听齐美华略带好笑的说道:“没想到澜儿妹妹还是个惜花之人!” 白優澜听得她的话后才微微清醒过来,她不禁小脸一红的说道:“澜儿失态了!” 齐美华笑着摇摇头,转而继续说道:“也不怪澜儿妹妹看着稀奇,这金沙树菊于花种之中,确实少见些,你能如此喜欢也不往我亲自把它送来了”。 白優澜一听,忙连连摇着小脑袋:“大姐姐的美意澜儿感激不尽,只是这花如此贵重澜儿怎们能收下,还是大姐姐自己留着赏玩吧!” “澜儿妹妹放心,大姐那还有呢!”齐云霄眼睛亮亮的盯着白優澜颊上的两朵红霞,只听他连声说道:“不光是大姐姐,就是祖母、和各房婶娘、几个弟妹那都有、你就安心收起来吧!” 白優澜一听,知道每个人都有后才看了看两人,起身俯首道:“如此,澜儿就多谢大姐姐、大哥哥的美意了”。 “都是一家人,就该这样才是”齐美华笑着说道:“其实这些花卉也不是咱们府上的,而是崔国公夫人送来的,他们府上有全京城最大的琉璃花房,专门培育一些珍惜品种”。说道这里时,齐美芸声音微微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也变得微微飘忽起来。 “大姐姐……”白優澜轻轻叫道。 “啊!”齐美芸回过神来,看着她好奇望过来的眼神,那张秀美的脸蛋猛然间便的通红起来。白優澜虽不知道她在那里想起来了什么“令人害羞”的事情,却也知道此时还是静静听着的为好。 “咳……”齐美芸小声咳嗽了一下,秀首微低,随即却又装作一副无事样子的说道:“其实我这次来,除了送花给妹妹你外,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澜儿妹妹你”。 白優澜心下微惊,不知她有何事竟会拜托在自己身上。“大姐姐请说,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澜儿能够办得到的,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齐美华与齐云霄看着这小小人儿一副“英勇就义”的壮烈样,不禁均是大笑了出来。只见齐云霄一边揉着笑的发痛的肚子,一边说道:“大姐,你看澜儿表妹可真好玩儿”。 齐美华同样忍俊不禁的对着白優澜说道:“傻孩子,又不是什么坏事。姐姐只是想要让你陪我出席百菊宴罢了!” “百菊宴?”白優澜疑惑的眨了眨大眼睛。 齐美华的神情却突然微微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只见她“羞答答”地说道:“其实就是刚刚我提到的崔国公夫人,她准备在家里举行一场赏菊宴,正好也给府里下了帖子,所以我便想邀妹妹一同前去”。 白優澜满是惊奇的看着她,心里头却是念头飞转起来。现今这伯府中除了齐美华外,都是如她这般的萝卜头们,能去赴什么宴,怕是有什么特别需要吧? “美华姐姐愿意带我出去长长世面,妹妹心中感激不尽……只是我性子顽愚怕到时候丢了府中的脸面”。 “澜妹妹言重了”齐美华失笑道:“你既聪明又董事怎么会丢了府中的脸面,再说此次宴会除了你以外,霄儿、芸儿、都会去的”。 “就是!澜儿妹妹你不用害怕,到时候我会陪着你的!”齐云霄胸脯拍得叮当响。 话已至此,白優澜自是不能推辞,只得满脸笑容的应了下来。 齐美华姐弟二人在这里又呆了一刻多钟,方才告辞离去。她们前脚刚走,白優澜后脚便到了白氏的房间里。 把刚才的事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后,白優澜才略带忧心的问道:“姑姑,你看这事?” 白氏听后凝眉思索了片刻,才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她既亲自前来邀你同去,你又怎好驳了她的面子……无事的,只要你到时规规矩矩的,去见见世面也好”。 白優澜见她面上并无不悦之色,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崔府……崔府……”白氏素白的食指,不断击打着桌面,凝眉自语道:“宴会……美华……皇后?”。 ☆、10惜花 白優澜听她突然提起“皇后”二字,不禁心中大惊起来。只见她高高仰起小脑袋,满是惊疑的问道:“姑姑是说?” 白氏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她说道:“你有所不知,那崔国公府便是当今皇后的娘家”。 白優澜心中暗道:原来是皇帝的老丈人家啊! “那依姑姑的意思是,此次举行百菊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白氏皱着眉头,像是对白優澜解释,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缓缓说道:“最近京城里有些传言说当今圣上欲为三皇子秦王选妃,如此看来这次宴请应与此事有些关联”。 白優澜听得她这样一说,心里头不禁就回想起刚刚齐美华那副“满面羞红”的样子,对于白氏的判断一下子就信了十分。 “姑姑,那澜儿还是寻个由头,不去了吧!”白優澜心中立即打起了退堂鼓。 “没出息!”白氏轻轻瞪了她一眼:“此事究竟怎样现在还做不得准,再说即使咱们猜对了于你又有什么相干,只管规规矩矩的去,老老实实的回就行了!” 白優澜一想,她说的也对,自己此行不过是做个不起眼的小绿叶罢了,管他是选王妃、还是选皇妃呢!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澜儿知道了!”她点了点小脑袋,乖乖巧巧的应道。 辞了白氏,白優澜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坐在床榻上她眯着大眼睛,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后,才对着紫鸳问道:“刚刚大姐姐送来的那盆金沙树菊呢?” “奴婢去给小姐搬来”不过一会儿,她便把那盆菊搬到了白優澜眼前。 “哇哦,你看它多可爱、多漂亮、多招人喜欢啊!”白優澜趴在床榻上,双手举着自己的小下巴,一脸迷醉的喃喃道。 “小姐也真奇怪!”一旁的紫鸳见她一副“心神荡漾”的样子,不禁抿嘴大笑道:“前些日子老夫人赏了半匣首饰下来,也没见您这么开心过!如今不过是一盆花,倒让您稀罕成了这个样子”。 “你懂什么!”白優澜眼不离花,笑眯眯的说道:“花这种东西是有生命的,又怎么是金银首饰等物,能比得了的?” “是!是!是!小姐您爱好高雅,可不是奴婢这种只爱金银的俗物,能理解的!” “哼……”白優澜轻哼一声,笑嘻嘻的说道:“反正人家就是喜欢……你一会儿去到府中管着园艺的婆子那问问,这花该怎么伺候才好?” “是!”紫鸳无奈的应道。 白優澜大概真的是非常喜欢这盆花,就连晚上睡觉时也让人把它搬到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 “花啊!”躺在床上,白優澜侧着身子看着不远处的那盆金沙树菊。良久后她嘴角微微勾起嘴里却发出了很长很长的一声叹息。记得在她还是白澜的时候,记得当她每天、每天都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在那总是一片惨白的房间里,唯一带着颜色的便是她床头花瓶里,偶尔才会出现的鲜花。 即使它只是路边随意采摘的野花,即使它只有几个小小的花骨朵,即使它会快就凋谢了下去。但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 她还记得那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要有一边自己的小花田,她会在花田里种上很多很多鲜花,也许还会盖座小屋,小屋会有两层,上层是自己住地方,下层则可以当成花店。 她会成为一个“卖花姑娘”,与可爱的鲜花们一起,平静却幸福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如果是这样,那该有多好啊! 夜深人静的现在,也许只有忽明忽灭的烛火,与那盆“金沙树菊”听到了拔步床上,那个小女孩儿,隐忍又哀伤的哭泣声。 “小姐醒了!”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时,白優澜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唤声。 “姐儿,这是怎么了,眼睛这么红?”宫嬷嬷摸了摸她的小脸蛋,满是担忧的问道。 白優澜坐起了身子,看了看她,忽然笑道:“没有,澜儿只不过做了个梦罢了!” “是噩梦吧!可是吓着姐儿了?” 白優澜咧了咧小嘴:“梦醒了,我就不怕了!” “奴婢已准备好了热水,小姐您洗漱吧!”正说着,紫鸳端着个银盆走了进来,白優澜笑着点了点头,自己掀开被子下了床。先是洗了脸,再用牙刷子擦了牙,又用带着兰花香味的水漱了口后,她才穿着件常衣,坐在了桌子前。 “今天早上吃什么?”白優澜笑眯眯的问道。 早就侯在一边的碧鸯,忙打开了手臂上挎着的食盒:“小姐,今天早上的膳食有薄皮包子芙蓉粥,咸辣子、和蛋羹”。 大户人家吃饭很是讲究,不光是你“闭上嘴巴”安静的吃就行的。从你拿筷子的方式,坐姿是否标准,到你每碟菜可以夹几次、每次吃到嘴里的食物咀嚼几下才可以咽到肚子里都有讲究。 白優澜知道自己最大的“劣势”所在,是以极为注意这方面。她不管有没有外人在都强制要求自己把规矩做好。 一顿慢嚼细咽的早膳后,白優澜在宫嬷嬷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便朝着白氏的房间中走去。 她现在每天的行程基本上是这样的。早上起床梳洗后,先去给她姑姑请安,然后两人一起去老夫人那请安。在福安堂呆上一两个时辰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中开始“学习”,或是背书、或是练字而下午的时光也大多是这么渡过的。 “一会儿老夫人可能会提起赴宴之事,你只管老实听着就好!”白氏对她嘱咐道。白優澜乖巧的点了点头。 果然——当二人走进“福安堂”时,便感觉到今天来请安的人格外多、气氛也格外热闹。 老夫人坐在最当中的细螺榻上一手拉着齐美华,正满脸笑意的说着什么话。她的左下方坐着的是大太太忠勇伯夫人——肖氏。她脸盘微圆,眉眼温和,长得不算漂亮,但看上去很端庄大气齐云霄、齐美芸两人一左一右的挨在她身边。 白優澜有注意到在大太太下首坐着的是三太太,此时的她正死死扣着手中的锦帕满脸阴沉之色。白優澜心思一转,却大约么知道这位为何这么“怒气冲冲”了,想是与身后站着的那位低眉顺眼、美丽温顺的女子脱不了关系。 白優澜看着那女子身边站着的小姑娘,不由在心中暗暗苦笑道:“好嘛!一场赏花宴,竟勾得如此多人,还真是大动干戈啊!” 白優澜敛下心神,恭敬而规矩的给在座的各位长辈请了安,又与兄姐见了礼后,才一脸乖巧的站在了白氏身旁。今天的主角毫无意外的是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齐美华,不知道是不是白優澜的心里作用,她总觉得大太太、三太太、甚至是三太太身后的吴姨娘她们看着齐美华的目光,或多或少的都带着某种异样的火热。 “唉!这人老了,就愿意看你们这些小辈热热闹闹的样子”突然地,床榻上的老夫人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概,白優澜心中一凛,忙凝神听去。 “娘若是不嫌烦,就让她们几个轮流来这陪您,分分秒秒也不空下!”大太太笑着说道。老夫人转过身,佯装不悦的瞪了她一眼,笑道:“我说的又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看着孩子们日渐长大,想着她们总有一日要离了我,心里头就是好一阵的不舍”。说着、说着、她的双眼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了身旁的齐美华。 “祖母,华儿一辈子都不离开您!”齐美华扑在老夫人怀里,满是深情的说道。 “对!对!对!芸儿也不离开您!”在大太太身旁的齐美芸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却也急急忙忙的奔了过去,齐云霄自也随着胞妹跑了过去。 白優澜见这几人祖孙情深的样子,心里头却暗道:看来她这大姐姐与那秦王的婚事十之□是靠谱的,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透了这“口风”出来。 “呦!大小姐,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三太太邹氏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插嘴道:“这女孩儿家大了,就该嫁人生子,怎么能一辈子留在娘家!” 齐美华听她说起“嫁人”之事,脸上立马通红起来,只听她满是羞涩的轻叫了声:“三婶婶,您在说什么呀!” ☆、11选钗 三太太说的是什么,在座的几位心里头都有数,只不过这毕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以大家也不责怪,反而人人面带微笑打趣的看着满面通红的齐美华。 “祖母、祖母……”就在齐美华一张脸蛋越来越红时,幸好她身旁的胞妹替她解了这个难题,只听齐美芸突然问道:“您不是要和我们说说明日去崔国公府赴宴一事嘛!您快点说吧!” “芸儿不得无礼!”大太太满眼宠溺的轻声呵斥道。 “好了,好了”老夫人摆了摆手,向她们笑着说道:“既然敏芝和澜儿到了,那我就嘱咐嘱咐你们几个小家伙,省的你们不知轻重,丢了府中的脸面!” “祖母!”齐美华不依的娇嗔道:“人家才不会呢!” “好好好”老夫人点了点她的脑袋瓜,大笑着说道:“明日你娘会领着你们几个小的去参加百菊宴你们可万万要记得到了那里后,绝不能像在家里这般顽皮,要老老实实的跟在大太太身边绝不能让人挑出理来,知道吗?” 看着老夫人望过来的目光,白優澜并着几个小的,立马规规矩矩的齐声应道:“是!” 老夫人见状满意一笑,这时她转过身,突然对着站在她后面的刘妈妈说道:“你去把我给她们几个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白優澜小小的纤眉一挑,同样好奇的看了过去。只见不过片刻,刘妈妈便手捧着一个长条形的雕花沉香盒走了过来。 “打开,给她们几个看看”老夫人呵呵笑道。 刘妈妈应言,打开了盒子。霎时屋子里头所有人的视线皆进望了过去,这一看不禁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只见在那大红色洋绸缎上正摆着四只美轮美奂、精制异常的首饰。 “哇啊!好漂亮!”齐美芸第一个发出了惊呼声,她迈着两条小腿急急忙忙地奔了过去,当下伸出手来想也不想的,便拿起了摆在最中间的那只金累丝嵌红宝石的金凤玉步摇 。 老夫人的眉头在无人看到之处,微微轻皱了一下。 白優澜看着齐美芸高高举起的那只金步摇,心里头也不禁暗暗赞美起来。因为这只步摇实在是太过漂亮,那展翅欲飞的凤凰是如此栩栩如生,那作为凤眼的红宝石是如此熠熠闪耀,当真是美丽的让人赞叹。 “我要这个,我要找个!”齐美芸一双小手紧紧攥着它,不停地大声嚷嚷着。 “芸儿,还有没有些规矩!”大太太脸色一变,这次的训斥声就带上了几丝严肃。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下老夫人,随即对着齐美芸斥道:“还不快些放下”。 齐美芸是嫡女,又是大太太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不过是个钗子罢了娘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了她脸色、齐美芸一双大眼睛立马红了起来。只见她小脚一跺,不但不放下反而攥的越紧:“不!我就喜欢这个、我就要这个!” 眼瞅着这满屋子的目光全都聚了过来,大太太脸上的颜色便不好看了。她作为这伯爵府的女主人,一向最要脸面。如今小女儿却在众人面前如此作为,别人难免会以为她是一个娇纵子女的人,于她的名声可是有碍。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的神色就越加沉了下来。 就在屋子里的气氛出现短暂沉静的时候。一个淡然的女声却突然响了起来:“这钗子做的美丽,芸儿是女孩,看着喜欢也不稀奇”二太太白氏放下手中端着的茶盏,对着齐美芸说道:“只是你今年不过六岁,带这只钗还为时尚早些”。 老夫人向着白氏投去赞许的一撇,她转过头对着齐美芸说道:“你二婶婶说的极是,那盒子里还有一只水晶蝴蝶钗,也是极漂亮的,不如芸儿就拿了它去吧!” 齐美芸一听这话,大眼睛里的泪水立即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先是看了看大太太,又看了看老夫人,最后又把目光投向到了一直最疼爱她的大姐身上。齐美华秀首微低,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白優澜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在心理面使劲儿一叹。该说这孩子是被从小宠坏了呢?还是脑子进水了呢?这只凤凰钗老夫人摆明了就是要给齐美华的,却被她这样横插一脚,岂不是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大概是她这副表情太可怜了些,众人之中终于有一位被打通了心肠。只听齐云霄有些犹豫的说道:“祖母!既然三妹妹喜欢,就给了她吧!左右不过是只钗子罢了!” 老夫人和大太太眉头同时一皱,齐云霄见此不免就有些畏缩起来,这时三太太却一改刚才的不阴不阳欢欢喜喜的说道:“哎呦!霄哥儿,你可真糊涂。这古语说了,长幼有序,你大姐姐还没挑呢,怎么能让芸儿挑?这岂不是坏了规矩,让人嘲笑我们忠勇伯府家教无方!呵呵呵……” 白優澜看着三太太那装模作样的假笑和大太太衣袖下那握的发白的手指,不禁悄悄的低下了头。 “大姐姐”齐美芸听完三太太的话后,却眼睛一亮,像是终于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一样。她几步蹭到了齐美华身边,语带撒娇般的哀求道:“姐姐你最疼芸儿了,就把这只钗让给我吧,我真的好喜欢它!” 齐美华闻言脸色变了几番,最终却还是抬起头来,勉勉强强的说道:“既是妹妹喜欢的,就拿去吧!” “姐姐!”齐美芸一下子就搂住了她的胳膊,又哭又笑的说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此时的老夫人早就没了刚才的好兴致,她看了看齐美华、又看了看齐美芸,最后又看了眼齐云霄:“好了!好了!”她摆摆手说道:“澜儿、美彩。你们两个也过来选一个吧!” 齐美彩是一个比白優澜稍稍大一些的小姑娘。长得柔柔弱弱,看上去和吴姨娘一样,是个小美人胚子。 白優澜故意慢了半步,走在了她后面。 “澜儿妹妹你先选吧!”齐美彩客客气气的说道。 白優澜摇了摇小脑袋,笑道:“彩姐姐先请!”两人推辞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由齐美彩先选的她挑的是一只赤金宝钗花细。看着她脸上止不住的喜色,便知道对于这件东西,齐美彩是极为满意的。 如此,此时的托盘上便剩下了一只水晶蝴蝶钗与一对和田翠玉镯。白優澜自是不会去拿那只蝴蝶钗,只见她一双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对弯月牙,高高兴兴的拿起了那对镯子。 老夫人见此,不禁暗暗点了点头。与齐美彩“真心真意”的谢过恩后,她便一脸乖巧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们明日定要规规矩矩的,好好跟着大太太,不许丢了府中的脸面,知道了吗?” “是!”几人忙齐齐应道。 “敏芝,你今个中午就陪我一起用膳吧,澜儿也留下”老夫人突然转过头,对着白氏说道。 二太太柔柔笑道:“是,娘!” “祖母,那我也……”齐美芸仰起小脑袋,刚要说些什么。老夫人却摆摆手不咸不淡的说道:“回去吧,你不是还要准备明日穿的衣服”。齐美芸一想,也对,便没有再强求,反而满脸喜气洋洋的不停摆弄着手里的金凤钗。 老夫人既然发话了,众人自是明白,不一会儿,便一一离开了。 这边白氏与白優澜服侍着老太太,陪着说些开心话自是不提。单说那边刚一回到房间里的大太太。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大太太一改人前的淡然。怒气冲冲的指着齐美芸说道:“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齐美芸缩了缩小肩膀,脸上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只听她委委屈屈的说道:“娘!你干嘛对芸儿发这么大的火,人家又没有做错什么!” 大太太看着“一无所觉”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哪点不对的女儿,不禁就是一口怒气涌上了心口处。 “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脑袋啊!”大太太指着齐美芸连连叹道。此时的她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平日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太过于娇惯。以至养成了这么个不知轻重的性子。 “若不是明日有要紧的事,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大太太气道。 齐美芸小嘴一咧,也不管她娘现下正生着气。反而一个转身,就向着自个的院内跑去。她可是要细细想想,明天穿什么衣服才好呢? ☆、12 赴宴 百菊宴那天,天色刚亮,整个忠勇伯府便闹腾起来。 羲和院中宫嬷嬷拿着一件水蓝色小衫笑着对白優澜说道:“这料子乃是湖州那边特产的柔纱穿在身上那是又软和又漂亮,姐儿你快试试!” 宫嬷嬷说的果然不错,白優澜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不禁满意的点点头。这件兰花百褶衫,穿在身上极其淡雅,远远望去如烟如雾,在配上她身下的这条玉白裙,看上去当真是水灵灵地可爱的不得了。 而她的头型也终于从百年不变的包包头,变成了双丫髻。紫鸳把一个银色的兰花形发饰别在她的耳后,然后微微后退两步,满意的笑道:“小姐今日可真漂亮!” “你们家小姐我哪天不漂亮啊!”白優澜撅了撅小嘴,好不要脸的说道。宫嬷嬷见她与往日无异,不见丝毫紧张只感,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却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姐儿这是你第一次出门做客,去的又是那等人家,一切都要小心啊!” “嬷嬷放心,我省的!” “……哎!”突然地,宫嬷嬷满是感概的叹道:“奴婢以前还总担心您会在府中过得不好,不过现在看来啊,倒是老奴多虑了!”白優澜知她是何意,闻言不禁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宫嬷嬷的大手。 “澜儿有姑姑疼着,老夫人怜惜着,与哥哥姐姐们相处的也不错,嬷嬷安心就是!” “嗯!” 就在主仆二人说着话时,白氏身边的翡翠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奴婢给小姐请安了!”“翡翠姐姐快起来!”白優澜从椅子上蹦下来,挨在她身边亲亲昵昵地说道。 翡翠依言站起身来,她看着旁边像是小仙子一般的女孩儿,不禁语带赞美的叹道:“咱们澜姐儿,可真是顶个的漂亮!”一早上被人连续垮了两次,即使是白優澜的厚脸皮也不禁微红了起来。 “姐姐是特意来取笑我的?”她不依不饶的娇嗔道。自打白優澜来到这里后翡翠对她可真是从心理面往外的疼爱,有时候连白氏都看不过眼儿,直说白優澜给她身边的大丫鬟灌了迷魂汤,被哄的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好小姐,奴婢可不敢取笑您!”翡翠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掐了下白優澜水灵灵的小脸蛋后便从袖口中取出一件布包的物什。 “这是夫人给您的!” 姑姑给的?白優澜好奇地接了过来。 “这是?”看着手心里躺着的翠玉金琉璃项圈,她不禁惊讶的睁大的眼睛。 “夫人说了,您身上有孝不宜带太过艳丽的首饰,而这项圈颜色既淡且清,看上去也大方,小姐今日带了正好”。 白優澜心思一转,就明白了白氏的意思。她身上虽带着些首饰,但大都是银饰这在普通人家自是贵重,但与她们这种门户,却显得寒酸。白氏这是在为她撑场面呢! 心头泛起暖暖的感觉,白優澜甜甜地说道:“澜儿要亲自去向姑姑道谢!” 翡翠笑着摇了摇手:“夫人吩咐了,叫您用完了早膳直接去老夫人那就行!”白優澜听后,也不强求,只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副雪娃娃般的可爱样,立时又把翡翠给萌住了,免不了又被搂在怀里,好一阵的搓揉。 宽敞华丽的马车缓缓向前行去,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平缓且规律。而此时车中的气氛却恰恰相反充满了凝滞与火药味。白優澜微微转过头瞄了眼满脸怒火,胸口极剧起伏的齐美芸。又看了眼泫然欲泣却满脸倔强模样的齐美彩,最后又苦笑地看了看自己红红的手背,不禁在心里狠狠地、狠狠地叹了口气。 这一次,去崔国公府赴宴,众女眷分两车同行,本来齐美芸是要和母亲、姐姐坐一辆车的。但奈何,这小姑奶奶不知发了什么脾气,非要座第二辆,无奈之下也只能顺了她的心。 但可就苦了这辆车上的白優澜和齐美彩二人了。本来好好地一顿车行,却非要忍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乱发脾气。白優澜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成年灵魂,见她这样也只当小孩子闹脾气,自是不会在意,反而津津有味的当戏看。但齐美彩就不同了,一样是府里的小姐,你凭什么给我脸子啊!再说三太太无子无女,三房只有她一个孩子,齐美彩的心气自是别比的妾生子足上那么几分的。 于是仿若天雷勾地火、彗星撞地球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掐上了。那齐美芸不愧是个小霸王,见说不过齐美彩,竟一手就抓起车中小几上的茶盏,想也不想地就向齐美彩砸去。 幸是白優澜反映快,手一挥,在半截腰就把茶盏打了出去。只不过那茶盏里的热水,却有一大半洒在了她的手上。 “二姐姐”好半晌过后,白優澜向着齐美芸淡淡地说道:“我们都是府中的姐妹,即使有些口角,关起门来自己说说就罢了,怎么连在车里也不能消停,莫不是你忘了老夫人交代过的话?” 齐美芸毕竟只是个六岁多的孩子,先前脾气上来烫着了白優澜,此时正是心虚的时候,再一听她的吓唬,终是收起了脾气,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白優澜见她这样也不再理,身旁的齐美彩这时却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澜儿妹妹刚刚多谢你!” “不用!”白優澜微微笑道。 “你的手很疼吧?都肿了!” “不碍事,那茶水其实没那么烫!”白優澜刚刚也只是条件反射的挡了一下罢了,幸好那茶水只浇到了手背,没有淋到衣服上,否则的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哼……是你活该,谁要你愿意去挡的!”一旁的齐美芸嘟嘟囔囔地说道。 齐美彩立即怒目而视,就在两人又要再生口角时,白優澜只感到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二姐姐、三姐姐、想是到了,咱们快下去吧!”白優澜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乖巧的笑容,声音甜甜地说道。 ☆、13崔国公府 崔国公府的一屋一檐、一墙一物,皆显得精制奢华,漂亮无比。不单是白優澜就连自小长在京中的齐美芸、等人,也被这繁景迷倒眼花缭乱,一双眼睛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 白優澜随着众女走进了铺陈绮席的暖厅内,抬眼一瞧,便看见了围坐在一起,正笑意盈盈看着她们的几位夫人。 “丽鑫,这便是府上的几位小姐吧!瞧瞧,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说话的是一位大约四十几岁,圆脸、肤白,看上去很是富态的夫人。肖氏听见她的话后,忙上前几步,笑的那叫一个亲切,只听她说道:“亏是姐姐下了赏花帖,我便厚颜领着这几个丫头前来见识、见识”。 如今崔国公府,老公爷和老夫人,早早就不在了,当家的便是这位国公夫人刘氏,当今皇后的亲嫂子。 “这是我们府上的几个丫头”肖氏转过头指着几女笑道:“这是美华、美芸、美彩和優澜”。感觉到打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她们几个忙上前几步,向着崔国公夫人和其他几房的夫人们问安。 刘氏的目光在她们几人身上一转后,立即就定在了齐美华丽身上,只见她招了招手,满是亲昵的说道:“好孩子,快到我这来,瞧瞧这么秀美的姑娘,我还是第一回见到呢!” 齐美华听到刘氏的话后,粉脸立马红的通透,她微俯了□,便一脸羞涩的坐到了刘氏身边,白優澜心中明白这场百菊宴真正的主角是谁,见状,不禁在心里微微一乐,因为这个场面不就是以前曾在电视中看过的,所谓的“见公婆”吗?想必大姐姐现下一定既快乐又紧张吧! 一时之间,这暖厅里变得极是热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差没把齐美华夸出朵花来。白優澜在来的齐府女眷中,年纪最幼,长得又如小兔子般那样可爱不免也招来了许多关注。 就在她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装乖、装纯时。只听刘夫人左下座的一位年轻妇人笑着说道:“这位是你们府上哪一房的闺女,长得真是可人儿!”肖氏一楞。她看了眼白優澜,随后同样笑着说道:“这是二嫂娘家的孩子!”忠勇伯府二太太无子寡居之事,在座的都心知肚明。心思一转便大致明了白優澜的出处。 “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那妇人长叹一声,总结般的说道。白優澜可以明显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极具减少,而且在极尽的距离下,她可以听到身旁的齐美芸那一得意的轻哼声。 对于自己的出身白優澜从不觉得有任何需要自卑的地方,所以,见此,也不怯弱,仍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只不过在心里悄悄感慨一下,这些人的势利罢了!就在暖厅中一派喜气洋洋,热热闹闹之时。一个头戴银饰,穿着体面,看上去像是管事的女子走了进来,只见她俯身禀报道:“夫人,怡心亭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崔国公夫人刘氏听后,转过头笑着对众人说道:“走吧!咱们就去那赏赏花、望望景、乐呵乐呵吧!”说罢,便当先站起了身子,她身旁的齐美华立即乖巧的扶着她的手臂二人,边说边笑的笑着外面走去。 众人自然也跟着起身,一行人并着一大堆丫鬟、婆子。沿着蜿蜒回旋的游廊向着东边走去。不过片刻的时间便来到了一座八角形的亭子前,崔氏自是坐在主位,齐美华挨着她左边做了,而肖氏则坐在了她右手。崔国公府今日陪客的女眷有二房太太柳氏,三房太太赵氏、四房太太罗氏,和刘夫人两个看上去极年轻的儿媳。这几人自是依次坐了下来,而白優澜、齐美芸、齐美彩,和崔府三个年龄也不太大的小姑娘则坐在了一起。 此次宴会既取名为“百菊宴”,此时以赏菊为主,白優澜抬眼望去,只见这怡心亭四周已经被摆上了各色各样的花卉,其中不单有菊花还有许多白優澜连听都不曾听过的花,当真是姹紫嫣红,芬芳缭绕。 “早就听闻崔国公府的花房乃是京城中最好的花房,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瞧瞧居然连寒霜腊月才会开的梅花都有”肖氏语带赞叹地说道。听她一说,众人的目光不禁向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在盆霜菊旁边,一簇腊梅开的正艳。 “忠勇伯夫人有所不知啊!”说话的是崔府二房的太太柳氏,也是刚刚问白優澜出身的那个妇人。只见她一甩手中的秀帕,娇笑着说道:“当年咱们皇后娘娘还未出阁时最爱摆弄这些花草树木,老公爷见女儿喜欢,这才命人建了这座花房,没想到这么些年下来,因匠人们伺候地精心,反到得了些名头出来!” “原来如此”肖氏听后脸上笑意更浓,不着痕迹地又狠狠吹捧了一会儿皇后娘娘“怜花惜草”的美好情操。且不说大人们在那里欢欢喜喜地说着话,单说白優澜这边,她身旁坐着的齐美彩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子,在耳边小声地说道:“澜妹妹,我想去解手”。 白優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着点了点小脑袋:“那我陪三姐姐去吧!”“我也去、我也去……”齐美芸像是逮着机会般,也在一旁连连说道。有那机灵地小丫鬟,自去禀明了肖氏,她身边的刘老夫人自是也听见了,便笑着让身边的丫鬟给她们领路。 这崔府果真够大,若非有人领着还真容易在里头迷了路,她们姐妹三人跟着那丫鬟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解手处。白優澜看着眼前精制的仿若姑娘家绣房的“厕所”不禁再一次对古代权贵们的奢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齐美彩、齐美芸,依次进去解手,白優澜在外面等着她们。不多时两人就出来了,齐美彩拉了拉她的手小声的说道:“澜儿妹妹要不要去?”白優澜想了想后,笑着点了点头。 “呐……你快点啊!别让我等太久!”齐美芸挥了挥小手,一副你怎么那么麻烦啊的样子。白優澜也不理她,迳自向着里面走去。穿过挡在门口的绣竹屏风白優澜环视一圈,立即便看到了一个黄木梨制的脸盆架子,架上的银盆装满了清水,两侧还有玫瑰味香皂,柠檬香片、薄荷粉,毛巾、等物。白優澜走上前去,先是把盆里不多的水,倒入架子旁的木桶中。又从存水的地方,到出了些新水进去。 挽起自己的衣袖她小心的把左手泡了进去,直到冰凉的水没过了手背,她才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声。马车上她挡下的那杯茶,虽没有把她的手烫的起泡,却也疼得厉害。反反复复轻拍着自己的手背,直觉得那火燎燎的痛感,微微减轻些,她才把手拿了出来。 就在白優澜弄好出来后,却不禁大吃了一惊。因为等在门口处的齐美彩,齐美芸二人全都不见了,不单如此,连领着她们几人来的丫鬟,也不见了踪影。这下白優澜可真是急了起来。这崔府这么大,她根本就不记得来时的路了,这下可该怎么回去啊! 白優澜心中焦急,却也不敢乱走。只盼望那两个丫头只是想“恶整”自己一下,等看过热闹,便会出来。但好一会儿过后,这解房门前,还是只有白優澜孤零零地一个人。 看来她们两个是不会回来了,白優澜心思电转,想着为今之计还是随便找一个丫鬟问明道路,速速回去的好。幸亏她还记得今日赏花的地方叫做“怡心亭”。 沿着回廊,白優澜凭着模糊的记忆,向前走着。这解房地处幽静,看来她还要多走几步才能看到人。 ☆、14辣手摧花 “是不是走错了啊!”白優澜焦急的四下回顾着,然而入目的却是越来越陌生的环境,她脚步一停暗想自己走了好一会了,按理说也应该能碰见个下人什么的啊!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要往回走时,忽然听的有些许的脚步声响起。白優澜心中大喜,立马抬起头,左右寻找着。果然,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斯样的背影,在匆匆向前走着。 白優澜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丢不丢脸了,只听她大喊道:“那位小哥、那位小哥”但大约是那小斯走的太快,所以没有听到她的叫声。白優澜心中大急,这好不容易才看见个人影,可不能让他走了。 “喂!喂!”她提起自己的小裙子,就像是一只小鸭子般边叫边摇的追着。那小斯一路急走,不一会儿,只看他脚步匆匆地就进了一座阁楼之中。待白優澜追到门口时,他早不见了身影。 “累、累、累死我了!”两只小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白優澜弯下腰,累的上接不接下气。她抬起头快速的巡视四周。当下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圈楼”白優澜气喘嘻嘻的喃喃自语道。其实这阁楼并不叫什么圈楼,只不过那鎏金牌匾上的第一个字,是个笔画超多的繁体字,她不认识,故而用圈代替罢了。 白優澜心想那人状似小斯,既进了去,恐怕其主子十之八九也在里面。这时代小姐、夫人们用的下人多是丫鬟、婆子。只有男人们才会用小斯做随从。自己是外来客,又是个小姑娘,若是这么冒冒然然进去了,万一撞见了什么,岂不坏了名声。就在她犹犹豫豫的转个不停时,却并不知道自己那“无限纠结”的小模样,正被某人津津有味地欣赏着。 “主子,奴、奴才把这盆新罗拿过来了”小斯平安气喘吁吁地放下手中一直捧着的花盆,对着半个身子靠在窗边的少年说道。 “主子?”平安又小心地叫了一声,犹豫了下,这才大着胆子继续劝道:“主子,您可千万别忘了皇后娘娘的嘱咐啊!……虽说圣上和娘娘都挺中意那忠勇伯府的姑娘,但要娶妻的人是您啊,您也得用用心才是啊!” “行了,爷知道你忠心”那窗口处的少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却突然招了招手,下巴微抬的问道:“那是哪家的小姑娘?” 平安赶忙上前两步,同样勾着身子,向下看去。 “回主子,看上去似乎是忠勇伯府上的姑娘”。那少年一个折扇拍在他脑袋上,一副你废话呢的样子。 平安颤颤了两下继续说道:“爷?要不奴才宣那小姑娘上来?” 那少年听后却摇了下手,一双剑眉若有所思的微微皱起,总觉得那个小姑娘好像在哪见过,到底是在哪呢? 白優澜在楼下本是想看看能不能等着个丫头、小厮什么的出来。可是一小会儿过后,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算了!还是走吧!就在她心情沮丧地想要重新找路时,忽然感到自己的脸上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疑?花瓣?”白優澜看着手心里面淡紫色的瓣状物,还在暗暗纳闷这是从哪里飘来时,又一片落了下来,这次是粉红色的。而后,仿若下起花瓣雨一样,五颜六色的花瓣,从她的脑袋上撒下,瞬间沾满了她的全身。 “这、这……”白優澜目瞪口呆的立在那里,简直无语了,这种仿佛是新娘结婚时被撒花的情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砰……有东西砸到了头顶上,白優澜吃痛地轻叫了一声,她眼角抽抽地看着脚旁那朵硕大的菊花花蓬,心里面那本就憋的一团火,唰的一下就燃了起来。 她抬起头,几乎用着要“吃人”的目光,狠狠向上看去。 霎时,一张令日月都要失辉的俊美脸蛋便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2B!”白優澜在心中尖声叫道。 “喂,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那男人,不,准确地说是那少年一边继续揪着手里面几白两银子一盆的龙脑,一边好整以暇的问道。 死死咬住欲要脱口而出的惊叫,白優澜半眯了下眼睛,各种念头急速转动了起来。看这2B的样子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了。也对,这都过了多长时间了,这个死执绔,怎么会记得自己这个擦点被他害死的小丫头。 “这位少爷有礼了!”尽管心理如火山爆发般,白優澜小脸上仍旧绽出一抹甜甜地笑容,只听她乖巧的说道:“小女乃是忠勇伯府上的姑娘,此次来府上做客却不慎与姐姐们走散了,还望公子为我指一条回去的路,小女在这里多谢了!” 少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这小小的女孩儿。 只见这小丫头不过五六岁的大小,刚刚她低着头没有看清楚相貌,这下抬起来后,才让人看了个清楚。少年看着那小小的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也不得不暗自赞叹了一声,长得倒是漂亮。 “你还没回答本少爷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白優澜”她声音甜甜地说道。妈了个儿球的,你总往下扔什么花,有病啊!白優澜一边手忙脚乱地躲着噼里啪啦往下砸的花蓬儿,一边保持着自己“优雅乖巧”的形象。 “爷,您还仍啊?这些可都是崔国公夫人一会儿赏宴用的啊!”平安满是心疼地看着地上那一盆盆只剩下秃枝儿的花儿们。就在刚才它们还是名叫龙脑、新罗、都胜、御爱、玉毬,非黄、的名花啊! “哪那么多废话,去——把桌角的那盆紫火拿过来”。 “爷,您说的该不会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要赏赐给齐姑娘的那盆吧?” “嗯?”不悦的疑问声。 “是!” “公子、公子”白優澜仰着头说道:“请问怡心亭怎么走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那少年脸上露出调笑之色,满脸不正经的说道。白優澜笑着的小脸霎时一僵。 “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咬牙切齿。 “哪里有不平?本少爷怎么没看到?”少年手撑棚状,一副到处寻找着的样子。 白優澜可以绝对肯定这个“2B”正在耍着她玩儿。心中的小火苗哗啦啦地响着,只见她怒极而笑,更加甜美非常地说道:“原来公子也不知道去怡心亭的路,真是的!害人家白期待一场”。 少年看着她全然一副小女孩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下那种疑惑却不减反涨起来。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少年眉头微皱的问道。 白優澜两只小手突然捂住自己的脸颊,满脸通红“羞涩”地扭捏道:“公子真是的!人家还只有五岁唉!” 少年——顿时僵硬了。 活该!白優澜心下解气,再狠狠地丢给那少年一个特大号白眼儿后,转过小身子就要离开这里。 “呵……呵呵……”突然地,那少年大笑了起来。 平安看着他家主子,疑惑的问道:“不知爷为何发笑?” 少年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楼下白優澜渐渐消失的身影,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高挺的鼻子,语带莫测,危险至极的说道:“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15干架 大约是白優澜的倒霉劲儿终于过去了,在离开那“2B摧花男”后,不一会的功夫她便看见了几个丫鬟而更巧的是这几人正是要往那“怡心亭”送果酒的。白優澜便跟着她们几个,一路上,她想了无数种可能要面对的情况,但偏偏没想到会是这种——。 随着几个丫鬟刚进了亭子,便发现此时此刻,亭中的气氛很是不同寻常只见齐美芸、齐美彩、齐云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小胖子,这四人正站在众人身前。白優澜见大家都没发现自己回来了,也不声张,只悄悄的站到了一边。 看这架势似乎是这几个小萝卜头们惹出什么祸事了,白優澜有注意到齐美芸一副害怕怯懦,却强装无事的样子和齐美彩满脸苍白、哆哆嗦嗦的样子。 “娘……”白優澜不认识的那个小胖子一边指着齐美芸,一便对着崔国公夫人,大声嚷嚷着“都是她,她不但弄坏了本少爷的纸鸳,还把六弟推倒在地,让他受了伤,都是她的不是!” “是、是你先推我的,所、所以,我、我就……娘!”齐美芸既委屈又害怕地把目光转向了大太太身上。 “住嘴!”肖氏轻呵一声,只见此时的她满脸尴尬之色。对着旁边的崔国公夫人说道:“小女失礼了,还望姐姐勿怪”。 “夫人,妹妹年幼,冲撞了令公子,美华在这里替她向您赔不是了!” 看着深深俯□子的齐美华,崔国公夫人和蔼地笑道:“小孩子有些摩擦,不碍事的,说不上什么过失,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请齐公子给我们几个说说”。 瞬间亭中所有人的视线,皆转到了齐云霄身上。 齐云霄脸色一红,颤颤地看了眼妹妹,最后还是开口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刚才我和庭哥、威哥、在临波水榭玩耍,庭哥突然说自己有一只鹰鸳,要给我们看看,我们几人就随他去取鸳,取完后,就近找了个宽敞地放飞,不想今日无风,这鹰鸳飘飘荡荡地就是飞不起来。在一次落在地上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芸儿妹妹和彩儿妹妹捡到。”说道这里齐时云霄的声音微微踌躇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有些躲闪地接着说道:“……芸儿妹妹捡到了鹰鸢,心下喜欢便想要玩一玩,但庭哥不肯,两个人就抢了起来,不慎就将那鸢弄破了。庭哥一生气就推了妹妹一下,妹妹气不过也还了手,所、所以……”。 “对,哥哥说的没错!本来就是他先推我的”齐美芸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冲着那小胖子直嚷嚷。 “娘!”那一身肥膘的小胖子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见他蹭蹭几步就蹿到了崔国公夫人身边,一双不大的小眼睛充满怨毒的直瞪着齐美芸:“这个死丫头不但弄坏了我的纸鸢,弄伤了威哥,她——她还骂我是死胖子!” “是你先骂我贱人的!”齐美芸眼眶红红不甘示弱的吼道。 眼看这两人越说越下道,崔国宫夫人啪的一下狠狠拍在桌子上,霎时间这怡心亭里寂静无声。 白優澜垂下眼睛,老老实实的站在众人身后。听完刚才这几人的话后,她心思一转就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想是她们两个在等自己解手出来时,不知怎么地看到了那个小胖子在放纸鸢,齐美芸好奇之下便拉着齐美彩去看,结果就像霄哥儿说的那样,两人之间发生了些口角,那小胖子,一身肥肉,腰板厚实,齐美芸被他推了个跟头,心下肯定怒极,可她又弄不过这小胖子,便把气撒在了和这小胖子一起的那个叫威哥儿的孩子身上。听齐云霄的意思,那孩子似乎还受了点伤。 “姐姐,都是我平日里把这孩子宠坏了,才让她性子如此鲁莽”大太太肖氏狠狠地瞪了一眼齐美芸,心中真是一万个后悔。今日来崔府是为了什么,她心知肚明,若因为这丫头的莽撞而得罪了崔国公夫人,到时候她在皇后面前说些不好听的话,那她的美华——。 肖氏看了一眼满目苍白摇摇欲坠的大女儿,咬咬牙,站起身来对着崔国公夫人便跪了下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刘氏赶忙使了个眼色让身旁的丫鬟扶起肖氏,只听她声音温和地说道:“说起来我那庭哥也有不是,他是我幼子,自小就娇惯了些倒,再说他们都是小孩子嘛!有些磕绊也是难免”。 肖氏见她脸上并无怒色,那颗惴惴不安地心不由略微放下了些,只见她转过头对着底下的齐美芸说道:“还不快给庭哥儿道歉”。 齐美芸见她娘一副“欲要吃人”的眼光,心下也是极怕的。只见她一双眼睛中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眼泪,哽咽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对着那小胖子说道:“是、是我不好……对不起!” “哼……”那名叫庭哥的小胖子,鼻孔朝天地冷哼一声,那样子可真是臭屁的不得了。 “好了、好了”崔府三房太太赵氏见状笑道:“你们几个都是好孩子,说开了,大家亲亲热热地才好呢!”她转过头对着崔国公夫人又道:“大嫂,你看看咱们芸姐都快变成个小花猫了,还是快快让她下去梳洗一下吧!” 见有人圆场,刘氏自是笑着说道:“是极、是极,金玲、银玲,你们两个丫头领着芸姐,彩姐下去梳洗吧!” 大太太肖氏目光一转,瞬间就落在了白優澜身上,仿佛有所感一样,白優澜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呜呜……呜呜呜……”刚一进了屋,齐美彩就先哭上了,她一手拉着白優澜的袖子,不停地抽泣着。 “三姐姐莫哭!”白優澜递给她一方绣帕,安慰地说道:“崔国公夫人不是说了嘛!不碍事的!” “呜呜……澜儿妹妹你不知道,都是芸姐不好,她非要那纸鸢又弄伤了威哥儿,呜呜呜……她一点都不听我劝”。 看着明显一副“委屈冤枉”样子的齐美彩,白優澜好声好气地说道:“好了,好了,二姐姐若有什么不是,待回去后自有老夫人处置,你就先收收眼泪,莫要人笑话了去”。 “呜呜……这、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做客……是我姨娘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可、可是……呜呜……都是齐美芸的错”。 白優澜见她这样,不由又安慰了好一会儿,待她平静了一点儿后才问道:“你们说的威哥儿是谁啊?他受了伤?严重吗?” “威哥是崔府二房太太的孩子”齐美彩哽咽地回道:“齐美芸推了他一下,他倒在地上,磕了腿!” 白優澜一想,怨不得刚才没看见那柳氏呢! “三姐姐,不必心急,我看威哥儿应是无碍的,许是膝盖破了些皮,养些日子便好了!”齐美芸年幼能有多大力气,顶多摔上一跤,受些皮肉痛罢了! 白優澜看着她梳洗完后,两人相谐着走出了房间,恰好这时在隔壁房间换衣裳的齐美芸也走了出来。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 与齐美彩只是稍稍梳洗了一下不同,齐美芸是全身上下都换了一个遍。来时穿的那套宝红霞烟百褶裙,已经换成了一件淡黄色的娟丝裙。看着她头上别着的玉兔珍珠发簪,白優澜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现齐美芸今日并没有带昨日选的那支“凤凰钗”。怨不得这丫头今天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呢!感情原因在这呢! “哼……”齐美彩梗着小脖子,也不和两人说道,当先向前走去。白優澜与齐美彩自是跟在了她身后,三人由那两个丫鬟领着,沿着回路,没一会儿功夫就重新回到了怡心亭。 然而,大约上天就是不想让白優澜消停些。此时此刻地她并不知道有一只“积恨已深”的猫,正磨爪霍霍地等着她这只“小老鼠” 自己送上门去呢! ☆、16临波水榭 晴天霹雳是什么感觉,白優澜此时此刻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几个小姑娘也是贵府上的?”2B摧花男折扇一摇,眉眼一挑,好一片倾城佳公子之态。 大太太肖氏面色恭谨,神态间却有着一股抑不住的兴奋。只听她强自镇定地说道:“回殿下的话,这几个丫头却是我们府上的姑娘”。 “芸儿、彩儿、澜儿,还不快快拜见秦王殿下”。 白優澜大约是被这“晴天霹雳”给批的有点狠,弄得现下脑袋中一片空白,大太太的话传进耳中后,她反射性地和着身边的人一起跪了下去。 “小女参见殿下”不光是白優澜,连着齐美芸、齐美彩二人都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全部都是一片颤颤巍巍的表情。 白優澜把头深深埋在自己的手背上。 “起来吧!”摧花男,哦!不!秦王殿下淡笑一声说道。 白優澜的头始终保持着眼瞅地下的状态,她蹭着脚步很快就站到了众人身后。 “母后前些日子得了两盆西域进贡的金蛇兰,想着舅母也喜欢这些,便命我送过来一盆”秦王微微一转头又对着肖氏说道:“却不想今日忠勇伯夫人来访,冒昧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王爷折煞臣妇”肖氏诚惶诚恐地说道:“能够得见皇家天颜乃是臣妇和孩子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好了,好了,丽鑫你不用紧张,快坐下!”崔国公夫人刘氏笑意盈盈地说道。 一旁低着脑袋,一个劲儿的装“小透明”的白優澜此时才恍然大悟起来,原来这个“摧花男”就是当今陛下的皇三子,秦王殿下。 她颤颤悠悠地用眼角微微扫了他一眼,刚刚在那阁楼下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太清楚,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这少年长得倒是极其“标志”。 只见他身形秀雅修长,面容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身穿一袭月牙色冰丝绸衣,腰系五蟒樊龙带,上缀着一块翡翠琉璃玉佩。此时他坐在那里,下巴微微抬起,那双狭长的凤眼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那种自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着实压得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重新评价完摧花男的长相后,白優澜心中电转,暗想道:这秦王殿下此时前来,定不是什么巧合,应该是为了特意见齐美华的。 婚前让自己儿子见未过门的老婆一面,看看相不相中,若是相中了就娶过门,若是相不中就再换别人,反正京城中名门闺秀有的是,定让你挑个心悦的!这可能就是当今天下那对最高贵夫妻心中的想法。 果然不错!白優澜偷偷的把目光放在了大太太身后的齐美华身上,只见此时的她秀首半低,虽然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但从她那红的都快熟了的耳朵看来……恐怕她这大姐姐的魂已经被这秦王殿下勾搭走了。 “劳皇后娘娘时时惦念,臣妇真是铭感五内”崔国公夫人一片激动感叹的说道。 “舅母何须如此,崔家与皇家本是姻亲,您又是母后的亲嫂嫂,说这种话就未免太见外了些!”秦王谦和的笑道。 “是、是、是”刘氏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笑容更甚,她话题微微一转又接着说道:“今日我邀了忠勇伯夫人和她们府上的几位小姐来家中赏菊,恰好秦王殿下来访,若殿下不嫌弃,不妨也来看看我们府中的那些盆花儿们,虽比不上宫中培育的,但也可以当个新鲜瞧着。” “哈哈……”秦王朗声一笑:“久闻舅舅府上的花房乃京中一绝,今日本王可有眼福了”。 “殿下谬赞了!” 说是一道赏花,但秦王身份不同寻常又毕竟是男子。再加上齐云霄、崔庭等几个男孩,这怡心亭就显得狭小起来。所以由刘氏提议把赏花之地改为了“临波水榭”。 临波水榭位于崔府西南方向,它名为水榭顾名思义乃是一座四周绕水的精致之处,只看在那一汪清湖之上,一座飞楼平湖而起,它白石为栏、玉竹为身,雕甍绣槛、美轮美奂。在看那湖中更是翠荇香菱、摇摇落落。其中更有锦鲤、鸳鸯等物,凭填了三分趣致。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了进去,此时的水榭里早已经布置妥当。只见一道八扇紫影屏风竖在当中,屏风两边各自放了张花梨木大方桌,桌上错落有致的摆着十数种精制的点心干果,四周则放着铺的厚厚坐垫的木摇椅,在一旁的角落中还放着两只小小的火炉,上面俱都烧着个小巧的铜壶,一丝丝浓郁的茶香飘满了整个水榭。 就在白優澜半眯着眼睛打量四周之时,只见十几个粉衣俏婢个个手持一盆鲜花,袅袅盈盈的走了进来,霎时就吸引住了水榭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澜儿妹妹你看,这些花可真漂亮!”白優澜身旁坐着齐美彩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臂小声地说道。 可不是!白優澜此时也暂且放下了心中那莫名的“担忧”她抬起头看着眼前深浅不一,花型各异的菊花,不禁也发出了一连串的赞叹。不知是否她们两个人的声音略大了些,有或者是表情太惊奇了些,让对面坐着的齐美华看见了,只见她微微一笑,声音温柔的说道:“两位妹妹不必惊奇,这些菊花都不是凡品譬如是说——这一株”她伸出手来指了指一株通体粉白,花形簇拥成球的菊花:“此花明为玉毬乃是御一品名菊,它产地荥阳,且一季只开一次,开花时形如毛球,淡香飘逸,被誉为菊中淑女,乃是不可多得的名贵之花”。 “原来如此”白優澜小小的脑袋一顿狂点,末了还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对着齐美华说道:“大姐姐懂得真多!” 齐美华脸蛋微红,然而还不待她说些什么,一个郎朗男声却突然响了起来:“齐姑娘果真是蕙质兰心……”说道这里时他的声音似乎故意停顿了一下:“懂的真多!” 这下齐美华的脸上已经不是微红可以形容的了,只见她满是局促的站起了身子对着紫纱屏风的另一面遥遥一拜,有些磕巴的说道:“殿、殿下谬赞了!” “哈哈……齐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赏菊当是雅事,大家都放开了些,莫要拘泥了”。 “是”齐美华羞的都快冒烟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朵醉人的笑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似的,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在场的众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同时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起来。 白優澜见此也不禁心下微松,今日到崔府做客,先是发生了“打架”事件,后又发生了她迷路遇摧花男的事情,可谓是波折不断,倒霉不断。但若齐美华的事情成了,那以上的这些就都不算什么了,想必在大喜之下,老夫人和大太太也不会深究的。这样她也许就能蒙混过关、平安无事了。 白優澜心中这样一想,那跟紧绷的神经也不由微微松弛了下来。心情放松了,她才算真正有兴趣的开始赏花了。看着眼前这些美丽的放佛艺术品般的菊花们白優澜真是恨不得能离它们再近些,能低下头闻一闻它们到底有多香。 “澜儿妹妹,你看那盆……”齐美彩也同样兴致勃勃的的样子,她指着一盆大金菊小声说道:“我觉得那盆最漂亮!” 白優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忽然觉得那盆花似乎有些眼熟,她仔细地看了又看:“这不跟秦王殿下往她头上砸的那朵一样嘛!” 那个男人,白優澜嘴角抽抽的看了眼紫纱屏风的另一面:“果真是个辣手摧花的超级败家男!!” ☆、17异变起——清月郡主到 众位夫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白優澜自也乐的轻松,她与齐美彩和崔府两个庶出的小姑娘凑在一起,说些童言稚语一时间倒也心情舒畅,惬意无比。正在此中气氛逐渐升温之时,突地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见她面上隐约泛起难色,白優澜不禁眼神一凝,悄悄向那边看去。只见这嬷嬷在刘氏耳边快速的说了些什么。 下一时,崔国公夫人便脸色大变起来。 她的这番变化既然连白優澜都看出来了。那自也逃不过在坐的这些人的眼睛,只听崔府三房太太赵氏疑惑的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见众人视线皆向自己望了过来,刘氏的嘴角狠狠一抖,随即又马上装作一副轻松的表情,只见她转过头迅速对着身旁的丫鬟说了些什么,那丫鬟听后点了点头,便向着紫纱屏风的那一面走去。 这时的刘氏却缓缓起身,脸上则露出了一副“欢喜无限”的表情,只听她对着那嬷嬷说道:“快、快把郡主殿下请过来!” 当从她嘴中吐出郡主二字时,白優澜便发现这水榭中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仿佛一个绝对不会出现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样不可思议。 只待不过片刻,远远的便有一行人向着水榭这边走来,白優澜抬眼望去,当先便看到了那坐在华贵步撵上的明媚少女。她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袭浅紫色流仙裙罩身,三千青丝用一只水晶牡丹簪轻轻挽住,只留下一行齐齐的刘海略微挡住了她脸上的稚气。此时她高高坐与步撵之上,那种俯视与慵懒的表情直叫人觉得她不是来别人家做客而是在自己家花园里闲逛般。 “郡主安好”刘氏看着缓缓而来的少女,略一俯身淡淡地笑道。 “崔国公夫人不必多礼,本郡主冒昧而来,还望夫人不要见怪”那少女玉手轻抬漫不经心地说道。 刘氏乃是国公夫人,人家品级在那呢自是不用跪拜,可其余之人却还是要跪上一跪的,只见众位夫人除了肖氏行了半礼外,其余人则全都向这少女俯身道:“请郡主殿下安”。 这少女眼眸一转,也不叫起,她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齐美华身上。 “呦……这位姐姐叫什么名字……看上去有些眼生啊!” “回郡主殿下的话,小女乃是忠勇伯齐震的嫡长女——齐美华”。 “哦……”这少女发出高高挑起的声音,只听她语气轻慢地说道:“你抬起头来,让本郡主瞧瞧”。 齐美华微微瑟缩了一下,却也慢慢抬起了脑袋。那少女细细的看了她片刻,然后说出的话让整个水榭更加寂静起来。 她说道:“长得倒是比教坊司的那些乐女们漂亮”。 齐美华闻言,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她浑身微微颤抖,一副受到了极大屈辱的表情。其实也不怪她会如此。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罪臣妻女们才会待的地方,说的好听些那叫乐工,说的不好听些那就是一群任凭男人们摆弄的玩物罢了。这少女把她与之相提并论,侮辱之意,溢于言表。 在这满室的寂静之中,白優澜把自己的脑袋垂的更低了——这个什么劳子郡主怕是来者不善啊! “清月不得无礼!”突地,伴随着一道淡然地男声,秦王脚步缓缓地从屏风那边踱来。 “烈哥哥!”清月郡主那张明媚的小脸在见到他的一瞬间,倏地闪亮起来,几步小跑到秦王身边,她丝毫不在意周围众人的目光,伸出手来亲亲昵昵地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秦王对于她的行为,面上似乎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剑眉微挑的笑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清月郡主美眸一转,娇声说道:“人家前些日子得了些安湖特产的醉蟹,此蟹鲜美异常,也因产地偏僻,故而京城之中也不常见。便寻思着分送一些与崔国公府,没想到今日前来,竟碰见了烈哥哥……”说道这里时,她一双眼睛闪现出情意绵绵的光芒:“这可真是巧啊!” 秦王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立即闪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却也不搭话,反而转过头对着地上跪着的齐美华说道:“齐姑娘,起来吧!” “谢王爷……”齐美华微微抬起头来,眼角含泪满是委屈的看了他一眼。而这一眼却让清月郡主清楚的瞧了过去。她脸色一黑又忆起今日烈哥哥所来为何,心中嫉恨之火不由越烧越旺。 “烈哥哥是她的!”清月心中暗恨:“谁都不能抢走,这个贱人更是想都不要想!” 单为给自己送蟹她就亲自来此,崔国公夫人刘氏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这清月郡主痴恋秦王一事举城皆知。她今日横空杀来,怕是——刘氏心思电转,面上却仍是一片笑意的把话接了过来:“劳烦郡主挂心,还时时想着我们,正好今日我设宴,宴请忠勇伯夫人一行,先是秦王殿下奉皇后娘娘旨意来府赐花,后又有郡主前来送蟹……鄙府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啊!” 清月郡主靠在秦王身上柔柔一笑,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单从相貌和气场看来,也可谓是郎才女貌,养眼非常,众人见此心中自是千回百转,各有所思。刘氏亲自迎了郡主坐下,秦王也没有再回到屏风的那一面,众人重新排座,依次坐下。只是此时已没了刚刚赏花的闲情逸致,神色间大都带了一种凝滞与尴尬 清月郡主完全不顾其他人心中的想法,只与坐在她身旁的秦王说说笑笑。白優澜抬起头看了一眼神色晦暗,秀拳紧握的齐美华,忽地轻叹一声,暗想到:“她这大姐姐的婚事,怕是又要横生波折了”。 “烈哥哥”清月郡主笑容甜甜地,用手中的银箸夹起一块蟹黄,放到了秦王身前的白瓷盘里:“你快尝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秦王嘴角微挑,面上闪现的却是一种“宠溺无奈”的表情,他依言低下头轻尝了一口。白優澜见这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肉麻”样,一瞬间只觉得身上鸡皮克哒肆起。 摇摇头,她收回看向那边的目光,把心神转向了自己身前让人一看就垂诞三尺的肥美螃蟹上。就在刚刚刘氏命人把清月郡主送来的醉蟹蒸了一筐出来。 早就有那小丫鬟上来替她剥掉了蟹壳,白優澜夹起一块蟹肉,放进一旁的酱醋汁中轻轻一涮。然后放到了嘴里,霎时那说不上的肥美鲜味便争先恐口的涌上了舌尖。 喵呜~~~~好似可怜的小猫崽仔终于吃到了梦寐以求的雪鱼罐头而仰天长叫般,几乎可以用感动这两个字,才可以形容的神情,出现在了白優澜的脸上。 “烈哥哥,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清月郡主看着秦王脸上那突然出现的笑容,不禁疑惑地问道。 秦王眼神一闪,也不答话。只是在心中无比玩味的想着:吃个螃蟹能吃到眼泪蒙蒙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老鼠果然有趣! “澜儿妹妹,这螃蟹可真好吃!”齐美彩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地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在场的众人中还能有心思吃蟹的可能也只有她们这几个过来凑数的小萝卜头了。 白優澜眼神一转,看了眼低头坐在那里的肖氏与齐美华,又转过头看了眼坐在她右手边的齐美芸,然而,这样一看,她不由微微一愣。因为此时的齐美芸正小脸通红,眼生迷醉,毫不怕生的直勾勾地看着秦王殿下。 白優澜心中狠狠的噎了一下,随即暗地里使劲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齐美芸晕乎乎的回过头来,声音飘飘地问道:“你干嘛?” 我不干嘛!倒是你要干什么嘛?白優澜嘴角一抽,真想对她大吼一声,男色虽然迷人眼,但姑娘你还只有六岁,就是慕少艾也未免太早了些。再说那个人在将来是很有可能成为你姐夫的人,所以请不要露出如此“饥渴”的表情,好么!!! ☆、18不是冤家,不聚头。 白優澜心里虽然很抓狂,但面上仍旧是一片甜甜蜜蜜的表情,只见她夹起一块蟹黄放到了齐美芸身前的小盘里:“三姐姐,你快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齐美芸见她给自己夹东西,非但不领情反而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撇了撇嘴先是看了眼秦王身边的清月郡主,然后低下头嘟嘟囔囔地说道:“不就是几只破螃蟹,有什么了不起,当谁没吃过似的……哼……也就是你这种乡下来的土包子才看着稀罕罢了!” 无缘无故的被刺了一回,即使是以白優澜的好脾气也不禁有些恼意,既然她如此不知好歹,自己又何须去找那个气受。白優澜心里不快,遂也不再去理她只转过头与齐美彩,还有崔家的两个小姑娘说话。 “……此注意甚好!”突地,一声娇赞声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白優澜也同样抬头看去。只见那清月郡主两只小手一拍,脸上满是跃跃欲试之态。 “烈哥哥……”她娇滴滴地说道:“听庭哥儿这么一说,倒是把人家的兴趣给勾出来了,我们就去那湖中坐船游玩一番,可好?” “这……”秦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的闪过,他看着清月郡主,声音略一停顿,然后转瞬之间便对着刘氏笑道:“舅母意下如何?” 刘氏又怎敢说一个不字。 “秦王殿下与郡主殿下既然有这个雅兴,那臣妇便立即让下人们前去准备”她面带笑意,恭恭敬敬的说道。 清月郡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白優澜却心里一堵,这好端端的吃个螃蟹怎么又扯上了游湖,她环视一圈见齐云霄、崔庭、齐美芸、甚至齐美彩这几个小家伙们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只能暗地里打定主意,一会儿爱谁去谁去,反正她是不去的。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于人们的意料之外。白優澜不但上船了,还非常、无比、相当悲催地与秦王殿下来了个“十年修的同船渡”。这究竟是怎们回事呢?原来崔府为已她们准备了一只精制无比看起来就很豪华的游船。但是在临登船的时候,秦王殿下却开口说道,自己要独乘一叶扁舟,不与众人同行。 那清月郡主自是不依,但秦王主意已定,任她痴缠也不答应。清月郡主到底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又见他只是一人独乘,便只得按下心思,怏怏不乐的上船了。 本来事情到此为止,是不关她白優澜什么事的。但坏就坏在,当齐美华、齐云霄等人全部登船了后,这临波水榭中就剩下崔府的两个太太,和她这么一个小娃娃。所以当秦王不咸不淡地说出:“既然坐不了那游船,不如就与本王一同泛舟吧,那舟既小又轻,不如船那般晃荡”。 白優澜当时是多么想说:秦王殿下您说反了吧!怎么看那巨船都比你这只容得下两人的小舟要使人安心的多吧!可是她——不敢。不知怎地,当看到那双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双眼时,白優澜只觉得自己心里一阵阵的发慌,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果然——她的预感没有错! 一叶扁舟之上,白優澜畏畏缩缩地,缩在船尾上。此时的她面色惨白,两只肉乎乎地小手更是死死的抓着船边不放,每当小船随着流水微微晃荡时,她的小嗓子眼就会发出阵阵呜呜的悲鸣声,看上去当真是好不可怜。 而秦王殿下从上船开始就一直不停的打量着她,让本就头晕目转的白優澜更是胆颤儿不已。 “晕的还挺厉害?”秦王坐在船头好整以暇的说道。 白優澜点了点小脑袋,哆哆嗦嗦地说道:“小女失礼了!” 秦王看着她满是苍白的小模样,心里非但没有任何的同情,反而站起身来向着船尾处缓缓走来。这扁舟本就狭小非常,他这一走,船身不由晃荡地越加厉害。白優澜只觉得自己心肝胃肺脾全都犯了个个,再也忍不住的把脑袋伸向了外面,哇哇的就是一顿干呕。 “啧啧啧……真恶心!”秦王伸出手来,满是嫌弃的推了推她的后脑勺。 白優澜此时是又羞又恼,真恨不得给这男人一爪子,她早说了她做不得船。可这催花男却非要拉上她。也许别人只当秦王是随口一说,再者白優澜年幼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但她自己却非常明白,这2B绝对是有意要“欺负”自己,看自己出丑的。 白優澜心下委屈,面上却不能显示半点儿,只低着个脑袋,一心一意的吐着。秦王看她这样,嘴角挑的更高,那只点着白優澜脑袋的手指,也摸上了她白玉般的小耳朵,别误会——那不是温柔的抚摸,而是狠狠的掐住。 “呜……呜……”白優澜疼的一抽一泣,眼泪巴巴的看着他。 “竟然敢咬本王……”秦王那张本来“谦谦君子”的脸上,忽然邪意肆起,他一边使劲儿的拧着白優澜的耳朵,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大的狗胆儿”。 白優澜早知这2B定会找她算账,对此倒不特别慌张。他当初能不计较自己,现在也不会太过难为她。 “哼……” 呜呜……呜……白優澜嫩嫩地小嘴儿,使劲儿撇了撇,哼哧了好半天,她一双小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但最终还是没忍住。 “哇……”一口腥臭的呕吐物,毫不留情的吐在了秦王那雪白的绸衣上。 霎时间,两个人的脸色同时变绿了。 一个是气的。 一个是吓的。 “我……”她本就哆嗦的不成样子的小脸,变得更加像个肉包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秦王那越加凶狠的眼光,白優澜不由更加死抓着船檐了,她真的怕这男人在暴怒之下会把她推下湖去。 被淹死什么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再说……恶……她赶紧把头神了出去,对着水面不停的哇哇大吐着,她早说过她晕船的啊! 秦王脸色泛青的看着自己衣摆上那团明晃晃的秽物,有点发黄,似乎是刚才吃的螃蟹还没有被消化,看起来越加恶心。 “你、你!!!”新仇旧恨之下,秦王简直气的发狂。一双桃花眼恶狠狠的看着白優澜,似乎真的在考虑着是不是真的应该让这死丫头“沉尸湖底”。此时的他再也没有了那“神秘莫测” 又高高在上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个被激怒的十五六岁少年,一副咬牙切齿,无比抓狂的模样 “你、有、完、没、完、了?”秦王面目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白優澜呕吐的声音一停,却又立马发出了更大的声音。秦王看着她放在船外一直不肯抬起的小脑袋,嘴角不由露出一抹了冷笑。 他站起身子,两只脚开始使劲儿的踩着船身。 霎时间,这小舟就像抽筋了般,开始疯狂晃荡起来。 白優澜吓的嗷嗷直叫,扯着嗓子干嚎道:“不敢了,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秦王冷哼一声,停了下来。 白優澜就像是那摔破了壳子的蜗牛般,无比凄惨、无比可怜地蹭到了秦王脚边:“王爷……”她眼睛红红,唯唯诺诺的说道:“呜呜……小、小女胆大包天竟冲撞了王爷,真是罪、罪该万死、可我那时真的不知道您是秦王殿下啊!就请您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绕过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 妈了个球的,你个死执绔放我一马吧!! ☆、19这狗血的落水 看着眼前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哭的这般可怜兮兮,但凡是稍稍有些爱心的人都会心存不忍,但很明显对于已经上过一次当的秦王殿下而言,白優澜的眼泪则显得那般装模作样,丝毫不能减轻他心中那窝藏已久的“愤怒之火”。 秦王殿下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優澜说道:“你想让本王原谅你?” 白優澜小身子一抖,眼睛通红,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秦王就那么冷冷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似乎正在考虑该怎么惩罚这个罪孽深重的死丫头。 白優澜被他看的浑身直发毛,她略略想了一下,觉得该为自己在稍稍辩护一下,只听她畏畏缩缩的说道:“其实……我、我那天做完了那事儿后,真的特别特别后悔……真的!”她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一副万分真诚,就差没指天对地的样子:“虽、虽然殿下差点害死我……可是我也不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啊……我真是、我真是……”白優澜一边如幼猫般不停哆嗦着,一边吭哧吭哧的哭道:“我真是有眼无珠、不识贵人啊!……如殿下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迷倒万千少男少女,气宇轩昂、英明神武、有情有义、有胆有色、举世无双、气死卫阶、羞死潘安的世界第一美男子,我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秦王眼角抽抽的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不停狂哭的小丫头。只觉得自己脸颊微微泛起热来,虽然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的赞美之词。但从没有一个人会如她这般如此□裸的说出来,看着她这般情深意切的样子,莫不是这小丫头,真觉得本王如此出色? 想到这里秦王的心情微微转好了一些,看着脚下这张花猫般的小脸,也不觉得太碍眼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这句话,无论是放在哪一个时空,都是相当管用的。 “哼……成语用的倒是挺溜!”秦王抬起脚踢了踢这团团绵绵的小东西,语带嗤笑的说道:“行了,起来把!” 白優澜虽然也恨自己没出息,但与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小命相比,显然那微薄的自尊心便不值一提了,只见她抬起小脸,一边哽咽一边不放心地问道:“殿、殿下愿意原谅小女了?” 秦王唰的一下打开手里的泥金折扇,凤眼半眯,语带莫测地反问道:“你说呢?” 白優澜自己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显然想从其表情上,看出这人到底是真的“宽宏大量,不计前嫌”还是要“秋后算账,把她一刀剁了!” 算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管怎么样还是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殿、殿下大恩大德……小女感激不尽”白優澜要多狗腿,有多狗腿的深深磕下了三个响头——即使她此刻心里恨得要死。 秦王不可置否的摇着手中的折扇,他看着白優澜那煞白煞白的小脸,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阵嘈杂的惊呼声从远方不断传来。 秦王脸色一变,他没在管脚边的白優澜而是急步走到船头,眼神半眯的看着远方。 白優澜心中也是大惊,她摊坐在地上,一脸惊疑不定地侧耳倾听着。他们这艘小船其实离岸边并不是太远,隔着湖上大片大片的荷花丛,隐约可以听到那发出的惊呼之声是从清月郡主她们乘坐的那艘船上传来的。 “殿、殿下”白優澜一双黑瞳睁得如猫儿般溜圆。她颤颤巍巍的说道:“姐姐那边好像出事了!” 为什么她刚刚好像看到了,有人跳进水里去了。 秦王虽听得了白優澜的话,却不见有任何表示。他既没有让人撑船过去,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那双眼睛,那双如桃花般的眼睛,在无人看到之处,极快的闪过了什么东西。 白優澜只感到周围的时间似乎已经完全凝固住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逐渐浮上了心间。她使劲儿的抿了抿自己的小嘴儿,整颗心脏跳的砰砰直响。 抻长了脖子向出事的那个方向望去,依稀间也只能看见些人影,虽然模糊不已但她们身形的惊慌,还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接着划……”忽然地,秦王淡淡的说道。 白優澜唰的一下,定定地看着他。 小舟在平安的划桨下,又重新开始不紧不慢的向前行驶着。白優澜眼巴巴的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游船,只觉得自己心脏跳的越来越快,那偶尔才能听闻的惊叫声也越发的没了声音。 微风粼粼,湖水荡漾。 白優澜看着船头站立的白衣少年,却觉得宛如鬼魅,让她害怕不已。 不知在这湖水中飘飘荡荡地晃悠了多久,待到白優澜两只虚软的小腿重新踏上地面时,迎接他们的是崔府三房太太赵氏。 “王爷……”她慌慌张张地说道:“不好了!清月郡主殿下与齐家大姑娘,落水了!” 白優澜全身立即僵硬了! “什么?”只见秦王面色大变起来,对着赵氏厉声呵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清月现在怎么样了?” 赵氏满头大汗地说道:“殿、殿下放心,清月郡主已经被安全救上来了……此时正在淑仪轩中休息”。 “太医呢?”秦王撩起下摆,脚步匆匆地朝前走去。 “已传了!”赵氏踉踉跄跄地随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说道。 白優澜咬了咬下唇急声问道:“三夫人,那我大姐姐怎么样了?” 赵氏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她先是小心的看了一眼秦王随后有些支吾地说道:“齐姑娘已经醒了,太医说无事的!” 她的神色,白優澜自然看在眼里,她心中不禁重重一沉,这赵氏只说齐美华醒了,却并未说清月郡主怎么样了,莫不是那位娇纵地天之娇女,到现在还是昏迷着? 白優澜跟在两人身后匆匆走进了淑怡轩,刚一跨进屋门,那阵阵乱糟糟的嘈杂声便不停地钻进了耳朵中。 见到秦王殿下来了,众人声音猛然一停,崔国公夫人刘氏走上前来,声音力持平静的禀告道:“殿下,清月郡主刚刚在游船的时候不慎与齐姑娘一同落水,至今还是昏迷不醒……臣妇刚刚已经派人通知了安亲王府,想是一会儿人就会到的”。 秦王点了点头,也不见他问这两人落水的原因,只是挥了挥手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 崔府的几房太太并着满屋子的丫鬟,各自对视了几眼,同声应道:“是!” 白優澜可顾不得这些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她环视一圈,竟没有在这里看见齐府的任何人,眼见秦王随着刘氏向内室走去,白優澜连忙拉来了一个小丫鬟问明了齐美华他们的下落。 原来齐美华一行就在这淑怡轩的旁边的屋子里,当白優澜脚步匆匆的赶到时还未进屋,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哭泣声便响了起来。她神色一凝,抬头望去,只见在紫竹云兰床榻上,半躺着的齐美华正伏在肖氏身上不停地哭泣着。而齐云霄、齐美芸、齐美彩等人,也俱都围在一旁。 “大姐姐!”白優澜两眼通红,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没事吧!” 听见她的声音,屋子众人的视线皆向这边看来,还不待齐美华说些什么,肖氏就急声问道:“秦王殿下可是回来了?” 想是自己与那摧花男同船之事,已是人尽皆知。白優澜也不慌,只点了点小脑袋,连声说道:“在清月郡主那呢!” “呜呜……”听见郡主这两个字,齐美华的情绪似乎变得极其激动起来,只见她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往下勾。 “华儿,太医千叮咛万嘱咐要让你好好休息,此时切不可起身”肖氏连忙按住大女儿说道。 “呜……女、女儿……要去向殿下说明真相,女儿真的没有推清月郡主落水,真的没有啊!” “啪……”肖氏眉头一皱,一个巴掌就打在齐美华脸上,齐美华霎时呆若木鸡起来。 “清月郡主落水皆因不慎所至,与你和干?再说,你见郡主落水而不顾自己的安危前去相救,此乃大德之举,只能有功无过,切不可再胡言乱语,别忘了你可是忠勇伯府上嫡出的姑娘”。 白優澜心中此时真是万分诧异,她万万没有想到齐美华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落水的?白優澜皱着眉头把目光放在了齐美彩身上,暗暗打定注意一会儿定要好好问个明白。 大约是肖氏的那一巴掌起到了作用,齐美华的神情已不像刚刚那般激动,只是脸上的那股无助与恐惧,却是怎么也消除不去的。 ☆、20圣旨 白優澜不知道那清月郡主到底如何了,她们在崔府又呆了些时候,忠勇伯齐震便亲自前来把她们接走了。齐震是一个四十几许,身形高瘦的男人。他似乎很少笑,那张清翟的脸上终日都是严肃的,而现在,就更加“严肃”了。 坐在马车上,白優澜心思不明,总是频频晃神。幸好,齐美芸等人现下也都是一副失魂落魄,饱受惊吓的样子,一时间到也没怎么注意到她。在满车的凝滞之中,白優澜她们回到了忠勇伯府。 大太太肖氏自是奔着老夫人的房里去了,而白優澜等一干小的,却被告知要各回各的的院子。言下之意就是“现在没空管你们,各自好生呆着吧!” 刚进里羲和院就看见满脸急色,正不停瞭望的宫嬷嬷。 “小姐,您没事吧!”她一把搂过白優澜,上上下下地看着。 “没事儿”白優澜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进去再说。 “嬷嬷安心,落水的不是我,是大姐姐和清月郡主”白優澜知她心中后怕,忙不停安慰道。 “姑姑呢?”待宫嬷嬷心情稍缓,白優澜又问道。 “回小姐的话”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紫鸳:“二太太去老夫人那了!” 想是去商量今日之事了,白優澜心中转动。却对着宫嬷嬷与紫鸳说道:“现在府上正是多事之秋,你们几个切记,万万不可在这当口出什么差错,管好咱们院子不得有任何闲言碎语传出”。 宫嬷嬷怎会不知事情的轻重,只听她连声答道:“小姐放心,老奴定会严加管教她们”。 白優澜今日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早就觉得疲惫不堪,略坐梳洗后她便一歪小身子,躺在了竹榻上。就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她迷迷糊糊的泛起困劲儿时,翡翠前来通报:“白氏要找她过去说话”。 “姑姑!”进了主屋,看见桌案后坐着的白氏,白優澜小嘴委委屈屈的瘪了瘪,几步小跑就钻到了她怀里。 白氏怜惜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柔声说到:“今个吓坏了吧!” 白優澜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等白氏再说什么,她立即张开小嘴,噼里啪啦的就把今天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但是关于她和秦王殿下以前曾经“偶遇”过的事情,她却一个字都没有提。 白氏听后脸上渐渐露出一股若有所思之色。 白優澜忙扯了扯她的衣襟,问道:“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清月郡主与大姐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落水?” 白氏听到她的问题后,也不回答,反而说道:“你可知道,当那清月郡主被人救上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白優澜听后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她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说道:“莫不是真的与大姐姐有关?” “是齐美华推的我!”白氏声音转冷的说道。 “这、这不可能啊,大姐姐绝不会是这样的人!”即使她有这害人的胆子,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要知道她推下水的人可是个郡主,若她害人之事座成,别说齐美华自己,就是整个忠勇伯府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到底有没有做出这种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月郡主晕倒前的那句指正,可是被众人听的清清楚楚”白氏忽而一叹,喃喃自语道:“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依,若不是……唉!” 对于一名女子来说名声何其重要,更不用说这还是一个礼教严苛的时代。齐美华不管到底有没有做过这种事,于她的名声都是大大的有碍。再加上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她与那秦王的婚事只怕也……。 白優澜伏在她姑姑的身上,不由暗暗祈祷着:她那位大姐姐能够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关。 次日清晨白優澜梳洗完后,就有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来通报说:“这两日的请安,老夫人免了”。 免了请安的功夫,白優澜的时间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她没有去背那些还未记住的书本。而是拿起了榻上的绣筐,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打着络子。 “小姐”碧鸯端着盏茶水走了进来,白優澜对她笑了笑,然后接了过来。 碧鸳脸色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温声说道:“奴婢早上去厨房取膳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喜儿姐姐——她是海华院的二等丫鬟”。 海华院乃是齐美华的院子。 白優澜打络子的双手猛然一停,与紫鸳或是彩晶不同,碧鸳是家生子,她爹娘皆都在齐府的庄子中做事。所以有些小道消息,倒是要比白優澜知道的还要早。 “听喜儿姐姐的意思……”她声音有些吞吐地说道:“似乎昨儿晚上,有太医来过”。 白優澜心中一抖,脑中瞬间就转出了无数个念头,但是在面上她只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叹道:“大姐姐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也是该叫太医过来仔细悄悄”。 碧鸳心中摸不清楚白優澜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话中的意思,却也不好直说,毕竟对于消息的真实性,她自己也不十分确定。 一时之间,屋子里便这么安静了下去。 然而,这段安静却并没有持续很久,紫鸳进来禀告说:“三小姐来了!” “澜儿妹妹”齐美彩刚座到榻上便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还好吗?” 白優澜笑着点了点头,答道:“我很好啊!三姐姐呢?看着怎么眼睛这样红?” “唉!我昨晚一夜都没睡,眼睛当然红了!”她嘟着小嘴说道。 “三姐姐”白優澜近了近她的身,小声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齐美彩大约早就憋的狠了,想要找人倾诉一番,只见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再无他人后,才像做贼一样趴在她耳边说道:“澜儿妹妹昨天你没在游船上所以不知道……那位清月郡主从水里被救上来后,竟说是咱们大姐姐推她下去的!” 这个白優澜已经听过了,便不惊奇,只问道:“那到底是不是这样子的啊?昨天你不是也在船上,应该看见了吧!” 齐美彩小脸上露出迟疑之色,犹犹豫豫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我们在游船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我和大哥哥、庭哥儿他们还把饵食撒到湖里喂鱼。只是那个清月郡主……”说道这里时她似不高兴般撅了撅小嘴儿:“她可真是个坏脾气的人,比芸姐儿的脾气还坏!” 齐美彩有些跑题的开始说起,那清月郡主自从上船后是怎么怎么横眉冷对,是怎们怎么趾高气扬,是怎么怎么惹人生厌。 白優澜耐心的听着,直到她说道:“……郡主殿下突然把大姐姐单独叫道了一边,她们两个靠在游栏附近,所以没人听清楚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不过一会儿,就听噗通一声,清月郡主不知怎么地就翻下了船去”。说道这里时,齐美彩的声音还微微透出一股恐惧。 “然后,大家就听见大姐姐的惊叫声……”。 “那大姐姐怎么也会掉下去的呢?” 齐美彩皱着小眉头,也很是困惑的说道:“大姐姐是自己跳下去的”。 白優澜心思电转想着大太太肖氏说的那番话,忽然明白了,想是当时齐美华见清月郡主落水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竟然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齐美彩接着说道:“大姐姐说清月郡主是自己掉下去的,她看着不好,情急之下才跟着下去,想要救她”。 白優澜皱着眉头,问道:“大姐姐也不会泅水,这样冒失实在是太危险了!” 齐美彩点了点头说道:“那船上有护卫的婆子,听见呼喊,呼拉拉的一下子就跳下去了好几个,把两人都救了上来!” “这么说,你们整艘船上就没有人亲眼看见到底是郡主殿下自己不慎落水的?还是……?” 齐美彩摇了摇头。 在她们两个附近,再没别的人了吗?” “好像有一个郡主身边的丫鬟,在附近伺候……她也一口咬定是大姐姐把殿下推下水的”。 听完齐美彩的话后,白優澜瞬间没有了言语。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重要的是齐美华甚至整个忠勇伯府能否安然渡过眼前的这道难关。 “哦,对了!”就在鸦雀无声时,齐美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她从粉红色袄袖中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印有五色花纹的小盒。 “这是我姨娘,让我拿起来的!”齐美彩的小脸上露出一副感谢与抱歉的神色“是回春堂秘制的烫伤膏,澜儿妹妹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白優澜笑着接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亲亲密密地说道:“三姐姐说的是哪里话,这药我收下了,也请你替我谢谢吴姨娘了”。 齐美彩点点头,同样笑着应了声好。 经过昨天的一行,白優澜明显感觉到,齐美彩与自己变得亲近了起来。当然,对于这个小姑娘,她自己也是挺喜欢的,齐美彩既不像齐美华那样大自己很多岁,也不像气美芸那样脾气“暴躁”倒是颇能说的上来话。 她在白優澜这里又坐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才告辞离开。站在门口,先是看着她渐渐远离的小小身影,而后又抬起头看了看,蓝的透亮的清空,白優澜狠狠的叹了一口气。 一连余月整个忠勇伯府都是一派风声鹤唳,人人谨慎之态。而从出事的那天开始白優澜就再没见过齐美华,只偶尔在向老夫人处,碰见过几回齐云霄和齐美彩。至于齐美芸?听说她从崔府回来的第二天,便被禁足了。 就在这种“萧条”的境况不知道要持续到多久时。一道旨意,一道来自这个世间最高贵、最权利之人所下达的旨意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白優澜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雨过天晴的午后。 “小姐”紫鸳脚步匆匆的跑进了屋子里。 白優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为何这般着急”。 “老、老夫人那传来的口信,说要府内众人与正门处,跪听圣旨!” “什么?”白優澜眼睛一圆,开口惊呼道。 还是站在她身后的宫嬷嬷推了推她的身子,急急对着几个丫鬟说道:“还不快给小姐梳妆”。 白優澜呆呆的坐在梳妆镜前,任凭她们摆弄。心里却如闪电般飞快的转动着各种念头,这时候所来的圣旨,八成跟齐美华那事有绝大的关系。 果然白優澜猜对了!虽然只对了一半。 当她随着白氏匆匆赶到“福寿居”时,只见整个正门前已设案焚香,老夫人、忠勇伯齐震,三老爷齐远、大太太、三太太等,皆已到了来。 白優澜低着头,走到齐元宵等一干小的身后,她悄悄的向前面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注意到了那到纤细的,似乎风一刮,就会被吹走的背影。 “李公公”忠勇伯齐震拱手道:“我满府老少皆已到齐,还请公公宣读圣谕”。 那名身材矮小,面无白须,身着宦官服侍的太监听闻后,便一甩手中的拂尘,慢悠悠地笑着说道:“伯爷说的是,你们府上可养了位好姑娘,这以后的荣华富贵是指日可待啊……好了,杂家现在就来宣读圣旨”。 府里众人见状自是按照身份排序,恭恭敬敬的跪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優澜跪着身子,两只小耳朵却竖的溜直,她努力的捕捉着这太监说的每一个字,然而,这古代的圣旨上的内容实是饶舌令人难以明白,那公公说了好半晌,直到最后一句:“……忠勇伯嫡长女齐美华……秦王……侧妃”。 霎时,白優澜不由自主的便把视线投注在了前方的齐美华身上,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齐美华的全身正在轻轻颤抖着。 无声的,她叹了口气。却也不知道对于她这大姐姐来说,这到旨意是幸还是不幸。 幸的是,清月郡主之事,看来皇帝是不打算在追究了而她自己也如愿进了秦王府。 而不幸的是,本有可能成为正妃的她,如今却只能在妃字前面加一个“侧”字。 这其中的万般滋味,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 收藏 支持一下 好咩?o(n_n)o ☆、21嫁人 宣旨完毕后,忠勇伯齐震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接过圣旨,然后亲自塞了张银票给那太监,说了声:“劳烦孙公公了”。那姓孙的公公哈哈一笑同是说了好几声“恭喜”。待齐震送走了孙公公后众人便一起进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刚一落座,连老夫人还没有说话呢,三太太邹氏就先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呦……大姑娘,这可真是大喜啊!啧啧,在过不久你可就是堂堂的秦王侧妃了!” 齐美华闻言后,那张比过去消瘦了不少的脸上慢慢地升起两层红晕,垂下眼睛却也不接话。 老夫人毕竟是见惯风浪的了,她扫了一眼众人,突然眉开眼笑地说道:“老三家的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华儿果真是个有福之人,丽鑫啊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 “母亲过奖了”肖氏微一俯身恭敬的说道。白優澜眼神在她身上一转,发现她脸上虽然带笑,但那双眼睛中却有着藏不住的抑郁与担忧。 老夫人既已开了口,众人即使心里各思,表面上却俱都是一派“欢天喜地”。 少时,齐震回到屋子里面。他看了眼坐在那的齐美华,心中暗叹一声,嘴上却对肖氏说道:“好了,华儿最近身子有些虚,你快扶她进屋休息去吧!” 肖氏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齐美华听见后站起身来对着老夫人俯了个礼。便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中走了出去。主角走了,她们这帮“看戏”的自然也就散了,白優澜跟着白氏向着她们的院子走去。 “姑姑”她抬起小脑袋看着拉着自己小手的白氏:“澜儿刚刚看大姐姐,还有大太太她们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啊!” 白氏闻言微微低下头,轻轻一叹,说道:“澜儿可知秦王殿下的正妃是谁?” 白優澜心中一堵,一股不妙的想法涌上了心头,她颤颤两声说道:“莫、莫不是清……?” “不错,正是郡主殿下!” 好么!!白優澜这下可知道了大太太她们脸色不好的原因了,这两人前些日子才发生那种事,转眼之间却要共侍一夫,命运这种东西果真奇特。 “唉!以郡主殿下的脾气,美华嫁过去后怕是要吃些苦头了!”白氏叹道。 “大姐姐虽是侧妃,但也是皇上亲自指婚的。那郡主就是在厉害也不敢太过分的,姑姑不必担忧”。白優澜连忙安慰的说道。 “傻孩子!”白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当妾的苦楚你又怎么会知道”。 看着白優澜“懵懵懂懂”的目光,白氏脸色渐严,缓缓说道:“澜儿你只记得宁做穷□,不做富人妾。待你长大以后,姑姑定会为你寻个踏实、良善的人家,你只要用心经营自己的小日子,这一世定能美美满满,幸福快乐”。 “姑姑真是!怎么扯到人家身上了!”白優澜小脸微红,不依的娇嗔道。 白氏看她这样,不由也失笑了起来,心中暗道:澜儿还这么小,自己这心未免操的太早了些,遂也搁下这话题,不再提起。 指婚的旨意下来后,整个忠勇伯府便开始热火朝天的“翻动”起来。齐美华虽是侧妃,但出乎意料的她竟然要比清月郡主早进府两个月,对于这点听说还是秦王殿下亲自求来的呢!不知道是不是托这个原因的福,当白優澜再一次见到齐美华时发现她的精神似乎要比几日前振奋的多。 于是在一片忙忙碌碌中,齐美华嫁进秦王府的日子如约而来。这一日天未亮白優澜便早早起身,在宫嬷嬷的伺候下,她穿了一件喜庆的橘红色花间棉薷裙并银色兔毛小坎肩。 白氏乃是寡居之身不便在这种场合出现,白優澜便约了齐美彩,二人一同往海华院走去,刚一进屋,便看见了被一堆人围在梳妆台前的齐美华。 “恭喜大姐姐!”白優澜与齐美彩对视一眼,不禁同时走上前去,拉着她的胳膊甜甜蜜蜜的恭贺道。 齐美华俏脸一红,秀首低垂,不依的叫了声:“两个小坏蛋”。 白優澜嘻嘻一笑,抬起头细细的看了她一下。只见此时的齐美华已经不见了前段时间那满脸的郁郁之气,精神状态看起来相当不错。她正值妙龄,长得也好看,如今盛装之下就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姐妹先不要说悄悄话了,华儿你先把这碗鸡丝面吃了,垫垫肚子”大太太肖氏嘴角含笑的说道,齐美华点了点头,笑着接了过来。 白優澜知道今日她们有多忙,自己不好再去添乱,便拉着齐美彩,二人寻了屋子中的一处角落,悄悄地说着些小话。 白優澜环视一圈,略有些奇怪的问道:“疑?怎么没有看见二姐姐?”今日可是她胞姐大喜的日子,身为亲妹妹的她怎么不见人影? 齐美彩闻言说道:“听说芸姐前些日子受了凉,所以今日便没来吧!” 莫不是她病的很重?白優澜心中暗想。随即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她要是病重的话,府里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转瞬她又想到那日百菊宴上齐美彩看着秦王殿下那“痴痴傻傻”的目光。忽然一股可笑的念头浮上了心间,莫不是这齐美芸见自己的心上人成了自己的姐夫,一时打击过重,便“病倒”了? “澜儿妹妹?澜儿妹妹?……” “啊?啊!怎么了?”白優澜憋住笑意,转过头看着她。 “澜儿妹妹,你知道吗?听说大姐姐的陪嫁银子足有两万两诶!”齐美彩拉着她的袖子,一脸梦幻的说道:“天啊,两万两,那够买多少东西啊!”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白優澜一脸疑惑的问道。 齐美彩耸耸肩,悄悄一指远处正笑的一脸褶子的三太太:“母亲为了这事可是大闹了好一场,最后还是老夫人拍板决定下来的呢!” “大姐姐的婚礼这么豪华,真让人羡慕。都不知道轮到我们时,会不会也是这样?”齐美彩满脸羡慕嘟嘟囔囔地说道。 白優澜扑哧一笑,咯咯的说道:“好嘛!想不到我们的彩儿小姐,这般年纪就开始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还真是有远见哦!” “讨厌!你说什么啊!”齐美彩小脸通红,不依不饶的推着白優澜。 两个人哈哈笑了好一会儿,白優澜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傻姐姐,你也不想想。大姐姐嫁的人可是皇子诶,咱们两个怎么可能比得上”。 齐美华是伯爵府的嫡长女所以才有资格做皇子侧妃,而她们两个一个是庶出的庶出,一个只是跟伯府沾点关系的孤女,怎么可能跟齐美华相提并论。 “哎呦!人家也知道,难不成偷偷想一下也不成啊!”齐美彩嘟着嘴说道。 白優澜见她这样,不由呵呵一乐。 “不过啊!”齐美彩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她用肩膀撞了撞白優澜,小声地说道:“那个秦王殿下长得真好看,大姐姐能嫁给他真是太幸运了”。 听她提起“秦王”这两个字,白優澜的脑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出了一张讨人厌的脸。她嘴角抽抽地想到:那男人长得好看是好看,但精神上似乎有些变态,绝对不可以靠近。 时间就在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中与满屋子人热火朝天的恭贺声中逐渐走去。直到有下人来催,肖氏才万般不舍地把一个南海东珠金镶镯戴在了齐美华的手腕上:“好孩子,你以后就是皇家的人了,是秦王殿下的侧妃娘娘。定要恪守妇德伺候好殿下和……”肖氏眼角含泪,哽咽了两下接着说道:“和未来的王妃娘娘”。 “女儿定当谨记母亲教诲”齐美华跪在地上,同样泪流满面的说道。 白優澜看着眼前这幅“惜别”的画面,也不禁心有戚戚然。俗话说的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以后再想回到家中,那便是千难万难的了,也不怪肖氏这般不舍了。 伯爵府给齐美华的陪嫁除了那两万两银子外,还有各种珍奇异宝。除了那沉甸甸地足有八十八抬的嫁妆外,那座看起来巨拉风的通体白玉的六扇屏风,最是吸人眼球。 齐美华一一拜别长辈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花轿。看着那长长的宛若一条游龙的送嫁队伍。 白優澜站在门口诚心诚意地在心中祈祷:“愿她这位大姐姐,能生活的幸福美满”。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收藏 支持一下 好咩o(n_n)o !! ☆、22秋去冬来 转眼间离齐家大姑娘嫁入秦王府已过了三个月之久,这天气也从秋高气爽变了飞雪连天。这一日清晨天才微微亮起来,紫鸳便轻轻地推开了自家主子的房门 掀开天青色棉帐,她悄声叫道:“小姐,您该起了!” 拔步床上睡的像个小猪似的女孩儿嘴里发出咕噜一声,直过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睁开了眼睛。 她半坐起身子,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嘟囔道:“什么时辰了?外面怎么还是那么黑啊?” 紫鸳抿唇一笑道:“好姐儿,现是辰时一刻了。” 白優澜点点头又抻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掀开被子,下了床,霎时一股冷气便袭上了身子。 “啧啧……好冷啊!”她哆哆嗦嗦地说道。 一旁早就拿好衣服的紫鸳立马给她披了上:“昨天晚上燃的火盆灭了,奴婢一会儿在给小姐换上一盆”。 白優澜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 穿完衣裳,外面的碧鸯便已经端上了漱口的玫瑰花茶和牙粉。白優澜先是用柳枝刷子细细洗了牙齿,又把嘴里含着的漱口水吐在了粉彩盆子中。身旁的碧鸳递上了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白優澜舒舒服服的擦好了手脸后,才一脸精神奕奕的坐在了饭桌前。 一碟素拍黄瓜、一碗鱼片粥、一屉牛肉包。这便是白優澜今日的早餐。把桌上的十五消灭的七七八八后,她才用小帕擦了擦嘴角,笑眯眯的说道:“我吃好了!” 一旁站着的紫鸳闻言扑哧一笑道:“咱们家小姐就是喜欢吃东西,每次吃完,都是一副这样高兴的表情”。 “哼……紫鸳姐姐是说人家是贪吃鬼吗?”她危险的闭起眼睛,满脸不怀好意的打趣道。 霎时间,紫鸳与碧鸯同时笑了出来,白優澜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禁跟着咯咯笑了起来。 照常的,给白氏请完安后,两人一路朝着福寿堂走去。 今儿,天空微微下起了小雪,北风呼呼一刮,那细碎的雪花便转着圈的往人身上打,白優澜半眯着眼睛,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薄薄的积雪上不一会儿就印出了一大一小两排长长的脚印。 二人进了主屋,自有那小丫鬟上来伺候摘帽,脱衣。略暖和了一□子,便向着里间走去。 “给娘/老祖宗请安”二人躬身礼道。 坐在暖榻上的老夫人抬了抬手,笑呵呵的说道:“不是说了,这天渐冷了,不用来这么早的嘛!” 白氏微微一笑也不答话,白優澜却上前一步,亲昵的靠在老夫人身边,撅了撅小嘴说道:“怎么?莫不是老祖宗,嫌我和姑姑烦了,不愿见到我们?” “你这小丫头!”老夫人拧了拧她的小鼻头,哈哈大笑道:“本是心疼你们的事,怎么到了你这小嘴里,却成了我的不是?真是个颠倒黑白,好好好……这以后你们天不亮就来,来了就不让你们回去!” “嘻嘻……我就知道老祖宗您舍不得见不着澜儿,对不?”白優澜娇娇地说道。 老夫人最喜欢她这副爱娇的样子,闻言不禁把她搂在怀里,好一顿欢喜地搓揉。白優澜她们来的最早,两人陪着老夫人说着些开心话。不过多时,大太太肖氏就领着齐美彩来了。两人向着老夫人行了礼后,白優澜也起身向着肖氏请了安。 “丽鑫啊,我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大好,身体没事吗?”老夫人看着大太太,满脸关心地问道。 “娘放心,我没事,只是靠近年根了,府中各处管事还有各个庄子上的桩头,都来回报账目,事情有些繁杂,所以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好罢了!”。 “那也要注意身体,你可是咱们忠勇伯府的当家太太,可不能累坏了”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语重心长的说道:“若是实在忙不过来,不妨分一些与敏芝,她聪慧能干,定能做好,你也可以减轻些负担”。 大太太闻言脸色顿时一僵,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脸色淡淡地白氏,笑着说道:“娘,不用替我担心,儿媳还忙的过来。再说这打理府务本就是媳妇分内之事怎好偷懒而麻烦弟妹呢?” 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再接这茬儿。 “哦!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大太太问道:“秦王殿下长子的百日宴,你打算送什么过去?” 老夫人话音一落,整个室内立即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大太太脸色僵硬地回答道:“这孩子虽是秦王殿下的长子,但生母却不过是个小主儿,所以儿媳思量着,就按照四品官家嫡子百日礼的规格送去,母亲觉得可好?” “你说的也算不错,不过我们家到底与别家不同”老夫人淡声说道:“华儿现在是秦王殿下的侧妃,这孩子按理也该叫她一声庶母。所以这礼自然也要重一些才是”。 大太太一双手死死地攥着袖口,脸色变换不停,好半晌才不甘不愿的答道:“娘说的是!” 老夫人见她这样,不由眉头一皱,提醒似的说道:“我前些日子还听吴阳侯夫人说起,皇后娘娘似乎极为喜爱这个孩子,连麒儿这个小名都是娘娘亲自取的”。 大太太神色一紧,咬咬牙终是俯了俯身定声说道:“娘放心,儿媳知道该怎么做!”。 老夫人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脸上这才出现了些笑容。 “哼……孩子又不是姐姐的,那么来劲儿做什么?”突地,一声充满不服气的哼哼声响了起来。 “二姐姐!”白優澜悄悄的拉了拉齐美芸的袖子。 “哎呀,你拉我做什么!”齐美芸一把甩开她的手,上前几步对着老夫人嚷嚷道:“本来就是嘛!一个小妾生出的孩子,跟我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干嘛还要送重礼过去”。 “芸儿!”肖氏厉呵一声:“怎么跟祖母说话的!” 齐美芸红着脖子,使劲儿的跺了跺脚:“老祖中、老祖宗……”她跑到老夫人身边不依不饶地叫道:“那个不知道是哪个贱人生下的孩子,才不是大姐姐的孩子呢!” “放肆!”老夫人一手拍在身旁的红漆矮桌上,那张总是带着安详笑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怒意:“这些话几时轮到你来说?” “母亲息怒!”肖氏唰的一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地说道:“芸儿还小,只是替她姐姐难过,并不是有心的,还请母亲宽恕”。 齐美芸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脸上露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颤颤地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白優澜看了看身旁默不出声的白氏,垂下头也安安静静地站着。 “芸儿还小,自然不会这么想。只怕是有人在她身边这么说,才让她听进心里面去了吧!”老夫人目光冰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太太。 肖氏脸色苍白的低俯着身子。 “你要记住!”老夫人对着她重声说道:“你不仅是华儿的母亲还是忠勇伯夫人”。 “是!儿媳谨遵母亲教诲!” “好了,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老夫人挥挥手对着众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支持 收藏一下 好咩? ☆、23涮锅子 “唉…………” “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叹上气了?”宫嬷嬷咬断手中的丝线,看了一眼正无聊趴在桌面上的白優澜。 “没什么……就是想到大姐姐了!觉得她真的有点可怜唉!” “大小姐?”宫嬷嬷皱了皱眉头。 “是啊!你想啊,她嫁进秦王府才几天啊,自己的相公就和别的女人生出了一个孩子。而又过了不久,正牌的秦王妃又进门了……我要是大姐姐啊,都得难受死!”白優澜两只小手一边挥舞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说道。 “小姐还是个孩子当然不懂这些”宫嬷嬷看她这样不由好笑的说道:“这女人啊,哪有不难受,不受委屈的时候。若是嫁进那小门小户兴许能与自己的夫君,相携一世,白头到老。可要是嫁进这高门大户……”宫嬷嬷长叹一声:“就得学会忍啊!” 白優澜神情低落地撅了撅小嘴,歪着脑袋说道:“这我也知道,只是想一想,如大姐姐那般好的女孩儿,就该找一个疼她爱她,能和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才是”。 总而言之在白優澜心里,那个变态是绝对配不上齐美华的。不对!那个摧花男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负心薄幸”的大变态。 对于自家小姐的说法,宫嬷嬷只当是小姑娘年幼,闻言也不往心理面去,反而疼爱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连声音道:“好、好、好,那等咱们姑娘长大后就嫁一个能疼你、爱你、与你白头偕老的好相公”。 “那是!!”白優澜小脖子一梗,极其大脸的补充道:“还要特别、特别俊才行!” 要是长得像金城武那就最好了。 “哈哈哈……”宫嬷嬷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她抹了抹眼中的笑泪,装作呵斥的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怎么这样不知道害臊,羞是不羞?” “我是宫嬷嬷一手养大的小姑娘”她一把楼主嬷嬷的腰部,像只小猫咪般不停的蹭着:“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害臊,嘻嘻……”。 “小姐……”就在主仆二人,笑的东倒西歪时。紫鸳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大少爷和三小姐来了!” 白優澜挑了挑眉,暗自纳闷着:这两个人怎么一齐到她这来了? “大哥哥,三姐姐”白優澜站起身,笑意盈盈地对着两人行了个蹲礼。 “澜儿妹妹”齐云霄看见白優澜后,那双圆黑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他往前快走了几步,一脸高兴的拉住了白優澜的小手:“真是好久都没见着妹妹了!” 白優澜闻言却扑哧一乐,说道:“大哥哥记性真差,我们前几天不还在老祖宗那见过的嘛!” “啊?……嘿、嘿嘿……”齐云霄脸色一红,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傻笑道:“是、是哦!” “我看大哥哥对澜儿妹妹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才会觉得是好久不见”一旁的齐美彩看着两人不禁开后笑道。 “三姐姐好长进,都会用成语了呢!”白優澜娇嗔地瞪了她一眼,那双白嫩的小手却不着痕迹的从齐云霄握着的手中滑了出来。 “大哥哥今日到我这里来,不用去进学了吗?”她微转了□,对着齐云霄问道。 “夫子家中有事,今日便给我放了半天假!”对于自己平白得到的假期,齐云霄显的很是兴奋。他咋咋呼呼地说道:“恰好,我园子中有几株寒梅盛开了想着妹妹最喜欢这些东西,便折了支给你送来了!”说着他便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支腊梅的枝杈。 白優澜看着那被衣服蹭的,只剩下七七八八花朵的腊梅,不禁嘴角抽抽地想道:“你要是真想给我送花来,让人装了花瓶送过来就是,这样揣在袖子中,都可怜这些花了”。 真是个小孩子! 白優澜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笑眯眯地把那支花接了过来。“谢谢大哥哥了”她甜甜地说道。 “好了,大哥哥的花也送了,那接下来就轮到我了”齐美彩笑着拉住白優澜的衣袖,嘟起小嘴儿说道:“澜儿妹妹你上次在我那做的锅子,咱们今天再做一次好吗?” “噢!原来是你肚子里的小馋虫把你勾到这来的啊!”白優澜咯咯笑了起来。 “好妹妹,今天这么冷最适合吃那锅子了,我们就再吃一次,好不好嘛!”齐美彩拉着她的袖子,不停摇晃着。 “好好好!”白優澜被她晃的脑瓜直疼,连忙求饶道:“好姐姐别摇了,我这就让紫鸳她们去准备”。 “是什么锅子啊?”齐云霄左看看右看看,一副你们再说什么呀的样子。 “哎呀!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白優澜笑眯眯的说道。 把两人迎上了暖榻,白優澜叫来了紫鸳,吩咐道:“去看看厨房里有没有熟了的羊肉,若是有就整治一些出来做锅底。然后,在按照上次咱们弄的那样,把蔬菜切好装盘,调好佐料,我和大哥哥、三姐姐、今个儿中午就吃它了”。 “是!”紫鸳笑着俯了俯身。 齐云霄似乎对于白優澜的房间极感感兴趣,只看他就像坐不住般,来来回回的在屋子中窜来窜去。 “这是妹妹写的吗?”像是发现什么了一样,齐云霄指着云案上的字帖,大惊小怪的叫道。 白優澜点了点小脑袋,笑着说道:“是姑姑教我的,闲着没事便练一练”。 齐云霄惊奇地看着她,说道:“妹妹真是蕙质兰心” “写的不好,与大哥哥是万万比不得的”白優澜害羞的说道。 “嗯……妹妹是初学嘛!”齐云霄看着纸上那只能算作是工整的大字,笑着说道:“书上说了,业精于勤。这写字也是一样,只要持之以恒,定能练就一手好字的”。 “我倒觉得写字一点都不好玩儿!”身旁的齐美彩插话道:“我姨娘说了,女儿家只学些绣艺傍身便行了,那些书啊,字啊的,都是男孩子们学的。你又不能去考功名,学这些有什么用啊?” 白優澜听她说完后,便笑着答道:“人家不是说了嘛,只是闲来无事与姑姑学学,全当打发时间罢了!” “我那还有一些以前用过的习帖,是六柳居士的启蒙帖。可能对妹妹有些帮助明儿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齐云霄眼睛亮亮地,直勾勾的看着白優澜说道。 白優澜心中突突了两下,略微僵硬地点了点头。 三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就见紫鸳领着碧鸯、彩晶二人,拎着几个大食盒子走了进来。把一只四脚黄铜锅子架在圆桌上,又在锅子中填入烧的旺旺的银霜碳。不过多时,那锅中奶白色的汤汁便翻滚起来,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白優澜招呼两人座了过来,只见在圆桌上已经整整齐齐的摆上了几道白玉小碟。白菜、生菜、菠菜、萝卜、毛肚、血肠等。另还有辣椒、陈醋、蒜泥、蛋黄等佐料。 “哇啊!好香啊!”齐云霄抽了抽鼻子,看着桌上香气四溢地食物,不禁咽了咽口水说道。 “大哥哥,这是澜儿妹妹特别发明地吃食叫做火锅哦!可好吃了!”齐美彩叽叽喳喳地说道。 白優澜夹起一片羊肉放进滚烫的锅里涮了涮,笑着说道:“这哪是我发明的啊!不过是家乡的一道吃食,地方遥远,你们没见过罢了!” 齐云霄、齐美彩二人赶紧学着她的样子,各自夹了东西下去涮着。不一会儿,一阵阵“呲溜、呲溜”地声音便想了起来。 “呜……真好吃!”齐云霄半眯着眼睛,满面享受的叹息道。 白優澜摇摇头,也不管这两人,自顾自地夹起锅子中已经熟了的羊肉片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几人在这边吃的热火朝天,直过了一个时辰,满桌子上的食材也见底了时,才心满意足地撂下了筷子。 “大哥哥,我再让她们下些面条吧!”白優澜对着齐云霄说道。 齐云霄摸了摸自己鼓溜溜的小肚子,又看了看只剩下一小半的汤汁说道:“澜儿妹妹不用了,我吃不下了!” “我也吃饱了!”齐美彩同样心满意足地说道,紫鸳带着人将锅子、碗碟等物收拾了下去后,两人又在她这里呆了一段时间后才依依不舍地告辞离开了。 ☆、24上香(一)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白優澜悠悠转醒,看着窗外天色还黑。她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想要再睡个回笼觉。这时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响起,转眼间宫嬷嬷便走了进来,白優澜心中暗叹:她这觉怕是睡不成了。 “小姐可是起来了?”宫嬷嬷轻声叫道。 “嗯!醒了!”白優澜坐起身子,在她的服侍下穿上了件鹅黄色碎花小棉袄。照常的梳洗净面后,她刚要坐下吃早膳,白氏身旁的翡翠却过来了。 “翡翠姐姐!”白優澜站起身甜甜地叫道。 “奴婢给小姐请安”翡翠笑眯眯的俯了俯身。 白優澜看着精神奕奕的她,不由上前两步,打趣似的说道:“姐姐这个时候不在自个房里绣嫁妆,怎么跑到澜儿这里来了?” 翡翠闻言,面上立即就是一红。只见她拧了拧腰,满是羞涩的说道:“小姐真是的1就会打趣人家”。 翡翠在前些日子已经由白氏做主,许了府中一个姓李的老管事之子,待到年后两人就成亲白優澜是真心为她高兴的。 “我的小姐,奴婢来这可不是听您打趣的!”翡翠笑着说道:“是夫人让我叫您过去一趟”。 “姑姑?”白優澜疑惑的挑了挑小眉毛:“好,我知道了,这就跟姐姐去!”说罢,两个人就往白氏的屋子中走去。 “姑姑,您叫我?”进了屋,就看见正歪在暖榻上的白氏。今日她穿了件海青色的背子,身上也没有带任何首饰,且神情之见颇显忧郁。 “啊!澜儿来了……”白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白優澜忙走到了她身边。“还没吃早膳吧,今儿跟我一块用吧!” “那赶情好,澜儿每次与姑姑一块吃饭,都能比平日多吃下大半碗!” “呵呵”白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昨儿,云霄和美彩来找你了?” “嗯!三姐姐馋那锅子了,便让我做来给她吃,正好赶上大哥哥给我送花过来,两个人就一块留下吃了!” 白氏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轻轻说道:“你们几个玩的要好,姑姑当然高兴,只是霄哥身份不同,你切不可离他太近,知道吗?” “姑姑放心澜儿心中有数!” 白氏见她一副“万事在胸”的样子,不经好笑的捏了捏她滑溜溜地小脸蛋。 “姑姑总算笑了!”白優澜眼睛亮亮的看着她,一副谢天谢地的样子。 白氏一愣,随后把她搂在怀里,语气怅然地叹道:“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姑丈了!”白優澜这下知道她这姑姑为何“忧郁”了,想是梦见亡夫,心怀感伤了。 “姑姑还有澜儿呢!”白優澜在她怀中,使劲儿的蹭了蹭自己的小脑袋。 白氏闻言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接着说道:“正好后日便是青祭节,我准备到寺中替你姑丈上柱香,你也跟着来吧!” 白優澜点了点头,脆脆地应了声:“是!” 日子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青祭节之日。 所谓的青祭节其实并不算是二十四个传统节日之中,只是一些人家会在过年之前到寺庙之中,为那些已经去世的家人们,燃上一柱青香。算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这一日,一大早,白氏便领着白優澜登上了去法华寺的马车。到了寺中自有那小沙弥前来迎接,白優澜跟在白氏后面转着小脑袋四下看着。这法华寺显然比她以前呆过的天觉寺要大的多。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们她在心里又重新补充了一句:“来拜菩萨的人也多!” 两人先是进了一所名为启明殿的佛堂之中,放眼望去只见那高台之上从东到北放置了一排排密密麻麻地灵位。在无数微弱的长明灯照耀下,一种庄重、严肃却也带着哀伤地气氛扑面而来。 白氏脚步缓缓地走到一个灵位前。只见其上书曰:“忠勇伯威力府嫡次子齐威之墓” 白優澜转过头看了一眼满面悲伤痴痴望着灵位的白氏。心下不禁也跟着难受起来。此时说在多的话都无法安慰她,白優澜与只是默默的跪在了蒲团之上,对着那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好半晌后,白氏才微微缓过神来。在香炉里插上了一柱青香,又往亲自往油灯里添上些灯油。才对着白優澜说道:“ 我想与你姑丈单独呆一会儿,你自去厢房休息一下吧”。 白優澜顺从地点了点头,便在翡翠地带领下朝着西边走去。 进了屋子,在紫鸳的服侍下脱了衣裳,她抬起头向着四周望去。这是一间不太大的屋子,在正对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副佛陀拈笑图。图底下则是铺着名黄色单子的暖榻 ,上了榻,紫鸳递过了盏热茶。 “小姐先在这里休息下,夫人说了,一会儿再领着您去拜佛!” 白優澜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翡翠姐姐你快回姑姑身边去吧,她可离不开你!” 翡翠笑着应了声:“是!” 她走后,白優澜便呆在这里等着。这厢房清冷,很是没有意思。但幸好她的小身子里是个大人的灵魂,倒也能耐得住寂寞。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她都已经喝下去八杯茶水了,白氏还是没有回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有些焦躁问道。 “回小姐,午时二刻了!”紫鸳看了看天色答道。 白優澜皱了皱小眉头,想了想后吩咐道:“ 紫鸳,你去启明殿看看,姑姑是不是还在那里?” “是!” 白優澜坐在榻上看着她走了出去,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没有等来白氏,倒等来了一件麻烦事。 “咳咳……咳咳咳……”门口处依稀有什么声音传来。 白優澜一开始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是这种声音在过了一会儿后,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加大了起来。 “呕……咳咳……咳咳咳……” 白優澜使劲儿地直起了小耳朵 ,那包含痛苦地喘息声便更加清楚的传了进来她脸色立马一变,再也顾不得其它,白優澜翻身下榻,连鞋都没穿就往门口跑去。 砰……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倒了下来。 待白優澜跑出去时,看见的就是一个弓在地上,正在不停抽搐的小孩儿。 “喂……你怎么了,没事吧?”她蹲在小孩儿身边,急切地推了推他的身子。 小孩儿这时仿佛已经没了知觉般,也不答话,只浑身上下不停抽搐着。 白優澜费力的搬过他的身子,这一看之下不禁惊呼一声:“庭哥儿?” 这年龄不大的小胖子不就是崔国公夫人的幼子,那个和齐美芸干架的崔庭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只见这时的崔庭双眼紧闭、嘴唇泛紫。一副已经开始昏迷的样子。 “庭哥儿、庭哥儿……你醒醒啊!” 大约是听见她焦急的呼喊声,崔听微微睁开了一条眼缝,但很快又闭了下去。 “来人啊……来人啊……”白優澜大声叫道:“快来人救命啊!” 可能是她喊的太过于撕心裂肺很快就有几个小沙弥便跑了过来。 “阿弥陀佛,这、这是怎么了?” 白優澜赶紧说道:“几位师傅,这位小哥儿乃是崔国公府上的公子。应是与家人一起来寺里上香,你们快去通知他的家人,叫他们带大夫过来,快啊!!” “啊!是、是”这几个年龄不太大的小沙弥,也是吓坏了,忙跌跌撞撞地向远方跑去。 “你——过来,帮我扶着他!”白優澜指着一个小沙弥说道。 那小沙弥闻言忙走了过来,白優澜让她跪在地上,并把庭哥儿的脑袋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女、女施主”那小沙弥哆哆嗦嗦地说道:“他吐恶沫了!” 白優澜看着脸色逐渐涨紫的崔庭,他这幅样子明显就是有异物堵住了喉咙,所以开始窒息了。 “掰开他的嘴”白優澜急急说道。 “啊?”小沙弥傻眼的啊道。 “哎呀,让你做你就做啊!” 那小沙弥这才伸出手来,开始掰着崔庭的下巴。两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勉强强的把他的嘴巴掰开一条缝。白優澜毫不迟疑地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用力抠挖着。 崔庭全身抽搐地越加厉害,白優澜只感到自己的手指周围全都是一种流动的恶心感觉。把崔庭的身子翻过来,让他脸朝下。白優澜使劲儿地勾着手指,霎时只听一阵“哇……”的声音响起随后那一滩滩黄臭的秽物,便被他尽数吐了出来。 “咳咳咳……” “好了,好了,没事了哦!”白優澜拍着他的后背,嘴里也不停地说着安慰话。 ☆、25上香(二) “庭哥儿,庭哥儿……”远远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崔国公夫人带着一帮人哗啦啦的朝这边奔了过来。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刘氏俯□子,一把抱起地上的崔庭,不停地呼唤着。 “夫人,还是快给小公子看看大夫吧!”白優澜擦了擦满头大汗,在她身边提醒似的说道。 “对、对……秦大夫,快、快给我的庭儿看看!”刘氏神色焦急的对着人群中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叫道。 这姓秦的大夫赶忙上前几步,先是为崔庭诊了脉,又伸出手翻看了他的眼皮。嗅了嗅他吐出的秽物。 “夫人,请先把令公子抬进屋子中,待在下开副汤药与他喝下”。 “崔夫人,这是我们府上在庙里的厢房,若不嫌弃就请先到里面休息一下吧!”白優澜缓缓说道。 崔庭是在她房门前倒下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进来。 刘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立即下令让人把崔庭搬进了厢房之中。 就在众人围着崔庭团团转的时候,一直没进屋只在门口站着的白優澜却突然看到了她姑姑白氏。 白優澜忙跑了过去。 “姑姑……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样长时间回来?” “我、我 ……”听见白優澜的问话,白氏那张素雅的脸上不知为何却突然出现了一股惶恐、惊慌之色。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白優澜瞧出她脸上的不对劲儿,不禁担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白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烦思。她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厢房里传来的阵阵嘈杂声。看见她疑惑的眼神,白優澜忙小声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氏眉头一皱想了想后对着白優澜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白優澜赶紧点了点小脑袋。 白氏进去好一会儿后才出来。 “姑姑,崔公子怎么样了?” 白氏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安心,已经服下大夫给开的药,人也睡下了。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白優澜听后,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儿可能还有的忙,你和我先去寺中参拜佛祖。等过一会儿,我们再过来!” 白優澜心知自己是第一个发现崔庭不好的人,等下崔国公夫人必定会就此询问于她,遂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两人让下人给屋子里托了个口信后,便向着外面走去。 穿过庭院,就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宝殿。白優澜抬头观之,只见此殿,殿高十多米,上书“大雄宝殿”四字、红墙黄盖,五色琉璃窗,飞檐之上挂有铜铃,此时已是入冬,殿前的那一排排腊梅却开的正旺,平白的给这庄重严肃的佛殿填上了几分生机。踏上石阶,进了殿内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尊五米多高的释迦摩尼佛像,听说此佛像全身乃是用真金所铸,所以看上去分外“闪烁”。 白氏与她跪在蒲团之上,她偷偷睁开眼,望了望她。见她双眸禁闭,神色虔诚,正在莫莫的祈祷着。白優澜的脑中不由浮现出刚刚她脸上那抑制不住的惊慌之色不禁暗自思量:莫不是姑姑在启明殿中发生了什么。否则看上去怎会那般慌乱。 这宝殿之中,不仅供奉了佛祖金象,在佛像四周还供有各位菩萨、罗汉、天王、力士等神佛,他们有的慈眉善目、有的却满脸怒意。两人既然来了,自是要一一拜过。 白優澜敛下心思,跟着白氏逐个参拜过去。直到半个时辰后,她跪的小腿都酸软掉了后,白氏才领着她走了出来。 “齐二夫人”门口处有个穿着体面的嬷嬷,见她们走了过来,忙上前几步俯身说道:“我家夫人有请!” 白優澜见她面相颇为熟悉,细细一想。便想起那日在崔府做客,这嬷嬷却也在场,似乎是刘氏身边的心腹下人。 白氏似早有所料般,听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这就跟嬷嬷去”。 当几人再一次回到这厢房中时,白優澜便发现这屋里已不如刚才那般慌乱,只有床榻上的庭哥儿与守在他身旁的刘氏。 白氏与她上前见礼,刘氏亲自走过来,扶起了她们、她一只手紧紧抓住白優澜的小胳膊,语带感激地说道:“我都听寺里的小沙弥说了,这次真是多谢澜儿姐儿了, 否则我的庭哥儿还不知道会怎么呢!” 白優澜见她眼中含泪,连忙摇了摇小脑袋,说道:“夫人言重了,当时情急,澜儿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不知道崔公子,现下如何了?” 刘氏使劲儿的拍了拍白優澜的小手,回过头看了眼依旧在昏睡的崔庭,叹道:“已吃了药,只是伤了元气,人还没有醒过来。秦大夫说了,这次多亏了澜儿姐你当机立断,替庭哥把那恶吐抠挖出来,不然再迟片刻,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说着说着,她眼中含着的泪水就斑驳而下。白氏连忙在身旁安慰了起来。白優澜倒是颇能理解她的心情。这刘氏年岁已然不小,崔庭很有肯能会是她最后一个孩子。看那小胖子一身的娇纵气,就知道是在怎样的千恩万宠中长大的。再说天下父母心,孩子出事了,又有哪个母亲不痛苦心急的。 两人安慰了刘氏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冷静下来。刘氏擦了擦严重的泪水,复又对着白優澜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白優澜知她找自己来是做什么的,忙把整个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她听到门口的动静开始到庭哥儿“病发”时的症状,都一一做了详细的描述。 刘氏细细的听着,直到白優澜说完,她的脸上已变了无数个颜色。 “果然是这样!”刘氏长长一叹。 看着两人不明所以的目光,刘氏说道:“今日我来寺中上香,庭哥儿非闹着跟我一块来,我磨不过他便领着一起来了。我拜完佛后便到智远禅师处听禅。庭哥儿耐不住偏要四处逛逛,他性子一向调皮,竟甩开了跟着他的下人。自己跑出去玩儿……” “那庭哥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白氏眉头紧皱的问道。 提起这个,刘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紫起来,只看她一双眼睛中闪过道道厉芒。:“我家庭哥儿从小便有个病症,最是吃不得坚果类的东西,一旦吃了就会产生呕吐、窒息等症状”。 白優澜一听心下不由恍然,看来这崔庭是有着严重的“坚果类食物过敏症”,她上辈子住院的时候,倒是遇见过同一病况的患者,如他们这种人平日看起来好好的,但只要吃了“不能吃”的东西,身体立刻就会出现状况,严重的甚至会过敏而死,所以入口的东西需要格外精心。 “平日里我都严禁这些东西靠近庭哥儿,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从来不碰……可是今日……”刘氏声音冰冷的说道:“却从庭哥儿的袖子中发现了几块含着杏仁的糕点,我的庭哥儿就是吃了它才会犯病的”。 白優澜见她一脸戾气之色,不禁微微低垂了眼睛。她今日只不过凑巧救了个小孩儿罢了!至于这其中可能涉及到的事情,就轮不到她来管、她来问了。显然,白氏也极通这个理。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转而介绍了些病后哪些补品疗效好的事情。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刘氏刚才只是太过激愤,如今微微平静下来,她身为国公夫人的气势也渐渐开始恢复过来。 白優澜站在一旁,听着这两人温声温语的说着话。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了躺在榻上的崔庭啧啧啧……这个小胖子今日可是遭了一回罪,可怜见的! “无论如何,这次都多亏了澜姐儿,”刘氏亲自送了她们出门:“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夫人折煞小女了!”白優澜白嫩的小脸上出现了惶恐的神色,忙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 刘氏看着她的双眼中流露出感谢与满意的目光,她笑着说道:“真是个好孩子!” 如此,白氏与白優澜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姑姑?”白優澜略带疑惑的看着,微微先掀开车帘,不知看向哪里的白氏。 “无事!”白氏轻声一叹。放下车帘不再说话,只脸上又露出了那种“烦忧、哀戚”之色。 白優澜见她不愿多说,不禁瘪了瘪小嘴,只留下了一肚子的问题。 而无论是她又或是白氏均不知道,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中。一个男人正用着痴痴的目光,看着她们的马车缓缓离去。 回到府中后,两人自是先到老夫人那请安。 进了福寿堂的大门,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琥珀便笑着俯身道:“老夫人刚刚还念叨着,二太太和澜儿小姐怎么还没从法华寺回来正要派人过去看看呢!”边说,她边替二人掀开了翠羽紫荷的门帘子。 白氏对她淡淡一笑,也不说话,领着白優澜便走了进去。 “儿媳回来的迟了,让娘担心了”白氏满脸歉意的俯身道。 白優澜也赶紧跟着见了礼,她眼睛扫了一圈,发现此时这里除了老夫人外,三太太邹氏居然也在。不禁如此,她还注意到邹氏的神情似乎很激动,且脸上还有半干的泪痕。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夫人笑呵呵的抬起手让二人起了身,并问了些此行的情况。白氏先说了给二爷上香祈福之事,提起自己那早逝的儿子,老夫人的神情不免低落下去。白氏说完这些后又提起了崔庭一事。 老夫人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去上趟香竟会遇见这等事情。 “那庭哥儿不要紧吧?” “娘放心,大夫已给看了,不碍事的。只再修养一段时日就恢复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连连说道,她对着白優澜招了招手,白優澜赶紧走到她身边。 “没想到咱们家澜儿竟有如此急智!”老夫人摸着她的头,语带赞叹的说大道。 白優澜婴儿肥的小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她小声地说道:“澜儿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只看庭哥好像被什么东西噎着,快要上不来气了,情急之下才这么做了!” 老夫人目光慈祥地看着她,笑道:“你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 白優澜低下小脑袋“害羞”的笑了笑。 “好了,你们出去了一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已经让大厨房准备好了一桌素食,你们梳洗一下就快去用吧!” “是!” ☆、26不眠夜 “娘……你得给我做主啊!反正儿媳就是死,也绝不让外头的那个狐狸精进门”。邹氏见着白優澜她们出去了,心里那股暂且压制住的愤恨,立刻又爆了出来。她噗通一下坐在地上,如市场泼妇般,又哭又叫。 老夫人脸色立时就是一冷,只听她呵斥道:“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哪还有一丝一毫伯爵府太太的气度”。 “呜呜……我不管、要是那狐狸精真的进门了,儿媳就一头撞死在娘面前”。 老夫人见邹氏一副耍泼样,不禁气的浑身颤抖不已。只见她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邹氏,你进门几年了?” 邹氏声音猛然一嗝,抬起头哆哆嗦嗦地叫了声:“娘!” 老夫人理都没有理她,只冷冷说道:“十年”。 “你自嫁进府中已有十年时间,这十年之中可曾为老三生下一儿半女?” 邹氏多年无子,一直是她最大的心病。如今被老夫人一口道出,不禁全身瘫软,脸上再也不见那股骄横之色。 “你身为远儿的媳妇,却一心只知道撵酸掐醋,到现在他身旁也只一个我以前赏下的吴氏,三房也只彩姐一个女娃,你说说,你有没有尽到一点做人家媳妇的本份!” “呜呜……娘!!”邹氏瘫在地上呜呜痛哭着。 老夫人轻轻横了她一眼,说道:“那祝氏既然已为老三生下了个男孩儿,那再做外室就不合适了我已决定等过完这个年后,就接她们母子进府!” 听见老夫人拍板钉钉的结论,邹氏仿若被惊雷劈中般,声嘶力竭地高呼道:“凭什么,那祝氏不过是个下三烂的清倌,凭什么能进得了府上的大门?” “就凭他生了个儿子!”老夫人冷冷说说道。 “儿子?儿子!呵呵……”邹氏似是受到了极大刺激般,又骂又叫的喊道。 老夫人没心思再理她,只对身旁伺候的琥珀说道:“去送三太太回房”。 琥珀并着几个小丫鬟忙走上来,连拉带拽的把邹氏拖了出去。 “哼……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老夫人摸了摸手腕上带着的佛珠,没好气的说道。 “为这种人气坏身子,可是不值当!”不知何时,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刘妈妈端着盏茶水走了过来。 “当初结亲的时候,想着老三懦弱没什么主见,便想找个性子爽利,能持家的,没想到她性,利是利,却总利在没用的地方,连个外室都处理不好,真是个废物”。 刘妈妈递过茶水后,才笑着说道:“三爷毕竟不是从您肚皮里爬出来的,您也用不着替他们操那份心!” “哼……这么些年下来,我这心难道少操了!” “那是您性子慈悲”刘妈妈走上前几步,拿起个美人锤替老夫人轻轻垂着膝盖。 “夫人,您真的准备让那个什么祝氏进门啊?”刘妈妈微皱着眉头问道。 “哼……那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本事”老夫人饮了一口手中的热茶,缓缓说道:“如今京中已有些人家听到了风声,我总不好再向以前一样装聋作哑,让人说我苛待庶子”。 刘妈妈闻言点了点头,老夫人又说道:“说来说去都是老三家的没脑子,若是早早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抬举起几个,开了脸放在老三身边,待生出个男娃来,再抱到自己身边养着,孩子生母的身家性命都握在自己手里,还怕翻出什么浪来,何来这么个烦心事!” 刘妈妈笑道:“三太太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若有您一丝半点的远见,那就不是她了!” 老夫人闻言不禁笑了出来,指了指刘嬷嬷,叹道:“净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我”。 刘妈妈笑笑,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对了!我记得,那个祝氏似乎还有一个女儿,叫什么来着?” “禀夫人,似乎是叫环姐儿”刘妈妈想了想后说道。 “果然是个有心的女人”老夫人目光悠远的轻声一叹。 且不说三房的纷纷扰扰,单说白優澜回到羲和院后,本想与她姑姑一道用膳。 谁料白氏却推说今日上香累了,没有食欲,让她自个儿先吃。白優澜看出她有心事,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叫人把晚膳直接送到她屋子中去。 今日是青祭节,两人又刚上完香回来。所以老夫人这一餐赏下的全部都是素食,当然如忠勇伯府这种富贵人家,仅是素食也不是青菜豆腐那么简单的。 “蜜汁双球、酸甜菜花、熏香素鸡、卷筒素蟹粉、青沙豆、锅巴鱿鱼、酥皮豆腐丸子、莲花出水、茄汁条、芝麻甜山药、红油耳丝、蚂蚁上树”。碧鸯指着桌上的菜式,一一为白優澜介绍道。 白優澜听后笑着点了点头。“食不言”乃是铁打的规矩。斯斯文文的一顿晚膳过后,白優澜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银箸,她指着其中没怎么动筷的盘子说道:“把四道给宫嬷嬷送去,剩下的这些你们几个分了吃吧!” 紫鸳、碧鸯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皆俯身高兴地笑道:“谢小姐恩赏”。 “好了,先别忙着谢我,今天出去一天,身子可乏了,紫鸳你打两桶热水过来,我要沐浴”。 紫鸳声音欢快的应了声:“是!” 待两个丫鬟下去后,白優澜先是上了暖榻,随手拿起榻前小几上的书本,细细的看了起来。不过两刻钟,紫鸳便来叫。白優澜放下书本,起身走到耳房,在她的服侍下洗了一顿舒舒服服地热水澡。 换好了亵衣,她坐在梳妆台前,紫鸳拿起个手掌大小的熏炉,细细的给她烤着头发。 “姑姑用膳了吗?”她略微转着小脑袋,轻声问道。 “回小姐,奴婢刚才问过二夫人身旁的翡翠姐姐。说是夫人今日累了,就不用了!” 白優澜闻言轻声一叹。 “小姐为何叹气?”紫鸳不明所以的问道。 正在给白優澜铺床的碧鸯,却接过话头说道:“傻紫鸳你忘了,今日夫人到庙里是给二爷上香的,感怀往日,思念亡夫,心情自然忧郁,二夫人心情不好,咱们家小姐自然跟着担心!” “哦!”紫鸳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连连说道:“都是奴婢粗心,竟没想到这茬,不过小姐不必挂心,二夫人过了这几日,定能够好转的!” “嗯!”白優澜笑着点了点小脑袋。 不自觉地她轻轻瞟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丫鬟,紫鸯是一路跟着她来到伯爵府的。论忠心自是数一数二,只不过她人虽爽利性子却有些粗心。而碧鸯则不同,她是家生子,从小就学会了怎样伺候人怎样看人脸色,所以年龄不大,心思却很细腻,若好生□一番,倒是个助力。 烤干了头发,白優澜上了拔步床,紫鸳轻轻放下绣着粉荷的绵帐,碧鸯确定了下屋角的四个火盆是否燃着后,二人便躬身退了下去。躺在丝滑光顺的绣被中,白優澜一会儿想想白氏,一会儿又想想那个倒霉的小胖子。最后缩了缩小身子,嘀嘀咕咕的叹了一声:“今儿可真是忙叨啊!” 夜深人静的伯爵府中,北风哗啦啦的吹过,压的院子中的树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许是这声音太响了一些,弄的府中几处院落的主人一直睡不着觉。 譬如,羲和院中的白氏。 譬如,三太太邹氏。 譬如,吴姨娘。 她们房中的灯一直燃到了天明。 ☆、27腊八 寒风猎猎,冻人心肺。然,白優澜屋子内却温暖如春,所以她真的万分不想离开自己被焐的热呼呼的小被窝。但是宫嬷嬷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赖床的。 “小姐,今个是腊八,老夫人吩咐全家一起在福寿堂吃顿晚饭的事,您没忘吧?” 白優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起小身子,应了声:“嗯!我没忘!” 花了半个多时辰穿戴一新后,她便带着紫鸳去了白氏那。 今天是农历十二月初八,俗称腊八。过了今天便代表着正式进了年里。所以这里的人们格外重视,按习俗全家人是要在这一天一起喝腊八粥以示庆祝。白優澜扫了一圈四周,发现平时都可以算作有点冷清的“羲和院”也似乎变得有些颜色起来。 “澜儿给姑姑请安!” “嗯、起来吧!” 自打她们二人从法华寺回来后,白氏便开始称病不出,即使是白優澜也好些天没见着她了。这好不容易见上了她自是格外关心对方。 对于侄女的嘘寒问暖,白氏只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白優澜见她面色还好,便压下了心中担忧,姑侄二人向着“福寿堂”走去。 二人刚一迈进院子,打眼便看见了守在正屋门口处的刘嬷嬷。 “见过二太太、澜儿小姐”刘嬷嬷一脸喜气的向着二人请安道。 白優澜见她脸上神色,不由微微好奇起来,只听她娇娇软软地问道:“今儿天这么冷,嬷嬷怎么特意守在外面?” “呵呵……”刘嬷嬷笑道:“奉老夫人意思,出来迎迎各位主子罢了!” 边说几人便往屋子里面走去,掀开门帘,白優澜向着四周一看,只见此时府中大部分人均已来到。 照例先给老夫人请了安后,白優澜又向着大太太、三太太、请了安,与齐美芸、齐美彩几个平辈见了礼。 老夫人笑道:“快坐下暖和、暖和,别把我的小澜儿给冻坏了!” 白優澜抬小脑袋羞涩的笑了笑。她发现今日的老夫人心情似乎格外的好,那脸上的笑意是怎么收也首不住的。 “是啊,是啊,澜儿妹妹,你快过来,就坐我旁边吧!”齐美芸拍了拍身旁的绣蹲说道。 白優澜无比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位往日里总看自己不顺眼的小姑娘,今个是怎么了,竟会主动跟自己搭话。 心中奇怪是奇怪,白優澜听见她的话后,还是缅甸的道了声:“多谢二姐姐!” 卸了身上的披风,白優澜坐在了齐美芸旁边,她歪歪头特意看了一眼这位许久未见的二姐姐。也许大太太肖氏终于认清了自己宝贝女儿身上某些“不合时宜”的特质,又也许是破于老夫人的压力。齐美芸有整整两个月的时间都被禁在了自个屋中,美名其曰为“学规矩”。所以白優澜确实是有好一段时间没看到这位脾气火爆的小姑娘了。 只见今天的齐美芸穿了件大红色刻丝团花小棉袄,配上了条乳白色的翻毛裤子。脸上的肉肉似乎有些少了,但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憔悴,看上去倒是挺精神的样子。 看见她这样,白優澜却想起了自己在齐美华婚礼上的那个荒唐猜测,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要笑一声出来,可是笑出来又不好,所以她使劲儿的抿了抿唇。 “你怎么了?”齐美芸小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 白優澜大眼睛一转,微微抬起下巴,向着老夫人那看了看。 “那两个是宋姨娘的孩子”齐美芸见她看向那边,脸色立即就变得精彩纷呈起来,似是气愤、似是不屑,最后则全全化为了一道冷哼。 宋姨娘白優澜霎时便明白了,原来这两个孩子就是忠勇伯齐震的庶子、庶女啊!她从白氏那里倒是听说过他们。一个叫齐美绮、一个叫齐云皓,是一对龙凤胎姐弟。据说这两孩子因是双胎,自生下来后身体便不大好,从不抱出来见客,白優澜这回也是头一次看见他们。见识过齐美芸对庶出子女的鄙视,白優澜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她此时的态度。 少时,大约是胳膊有些酸了,老夫人把怀里的两孩子放到了暖榻上,对着身旁的琥珀吩咐道:“震儿他们也该来了,你去告诉大厨房,摆饭吧!” “是”琥珀领命而去。 少时,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圆桌便被布置妥当,忠勇伯齐震、三老爷齐远、并着齐云霄走了进来。今儿是家宴,为图热闹众人不□份围桌坐在了一起。老夫人自是坐在当中,齐震坐在她左手,而比较奇怪的是她右手边的位置被空了下来,似乎特意为谁留下来一样。 “澜儿妹妹,我前几日刚得了一本《聊松传》,寻思着妹妹喜欢这些,便想送给你!”齐云霄坐在白優澜身边在她耳边极小声的嘀咕着。 白優澜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白氏屋子里藏书虽多,但却从不允许她自主翻阅。所以若想读些“闲书”只能另谋出来,而白優澜的出路自然就是齐云霄。 “如此,就多谢大哥哥了!”白優澜点了点小脑袋,有些兴奋的说道。 齐云霄最喜欢看他澜儿妹妹,双眼放光的样子,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变得那样可爱、那样好看。 他一张小脸不知为何变得通红起来,悄悄低了下头,喃喃说道:“妹、妹妹喜欢就好!” 两个人悄声说着话的动作,自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大太太肖氏眉头轻轻一皱,看着白優澜的目光不由的便冷下了一分。 不过多时,小丫鬟们便训练有素的把一张圆桌上摆满了吃食。今天是腊八,自是少不了吃传统的节食。腊八粥、吉祥饼、果仁酥、加了金丝枣的大发糕,和做成各种花形象征吉祥意义的糕点,其样式之多,足以让人眼花缭乱。 老夫人笑着说道:“这腊八粥可是丽鑫从昨儿夜里就放在小火上炖的,定是好吃,大家快尝尝!” “辛苦大嫂了!”白氏微微抬起头,对着大太太淡笑着点了点头。 肖氏一片雍容的回道:“这是我作为长媳应该做的,二弟妹客气了!” 白氏既都先开了后,三太太邹氏按理也该道声谢。但她今日心情似乎格外不好,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恍恍惚惚的。直到坐在她身边的三老爷,捅了她一下才缓过神来。 “辛苦大嫂了!”她毫无诚意的敷衍道。 “多谢娘亲/婶婶”齐云霄等一干小的站起身,对着大太太恭声说道。 肖氏的目光慈爱的看向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真挚的笑容:“都是好孩子,快坐吧!” 如此,这道腊八宴上的第一道“程序”才算走完了。 众人坐下后,忠勇伯齐震第一个动起了筷子。大家这才也跟着用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乃是铁打的规矩。 众人各自低着头用着自己的饭食,而最小的齐美绮姐弟也由一旁伺候的奶妈,喂起了腊八粥。 白優澜拿着小匙轻轻吹了下上面热腾腾的气体,看着那雪白的仿若玉石般的米粒,不由食欲大涨起来。要说她重活一世,觉得哪方面比上辈子要好。那除了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就是这顿顿精制的美食了。只看她身前的这一小碗的腊八粥里就放了肯定不止八样的谷物。 “红枣、莲子、核桃、白果、桂圆、松仁、葡萄干、红豆、花生、玫瑰丝…………”这些还只是她认识的至于其它认不出食材的,这桌子上就更多了。 呜~~~真好吃! 白優澜一口腊八粥吞下去,只觉满口生香,直想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吞下去。 “娘,您尝尝这个”大太太肖氏端起一碗粥笑着对老夫人说道:“是秦王府送来的!” 老夫人伸手接了过来,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殿下有心了!”复又对着她问道:“不知华儿如今怎么样了?” 提起自己的大女儿,肖氏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有趣的神色。似是极高兴,也似是极忧心。然而,不待她回话,忠勇伯齐震便接过话来:“华儿现在贵为秦王侧妃,岂能不好,母亲不必替她忧心”。 白優澜听见秦王二字,脑袋里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蛋。大概是他长得太妖孽,又或是两人初识的方式忒特殊,导致她想忘都忘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白優澜咬了咬嘴里的银匙:“那2B还真是厉害,不但在一年之内连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他才多大?这要放在前世恐怕还是个高中生呢!古人、特别是古代男人在这方面真是何其强大! 且不说白優澜暗地里不怀好意的腹诽,那边的老夫人听完齐震的话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语带赞同地说道:“震儿说的极是!” 肖氏的眼中出现了一抹黯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老夫人!老夫人!”这时,刘嬷嬷一路小跑的奔了过来,见她满脸兴奋之色。老夫人心里一个翻愣,唰的一下挺直了腰板,颤声道:“可是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刘妈妈激动无比的嚷道:“四爷回来了!” 啪——白氏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之上。 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帮忙 收藏一下 好咩? 谢谢o(n_n)o ☆、28四爷 见堂内众人脸色变化不停,白優澜心下不由暗自奇怪这个四爷又是谁啊?于是便在这万众瞩目的注视下,一个面容清俊,身形偏瘦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他一身石青色直筒褂子,披着件翻毛鼠蹊皮披风,脚踩着褐色的鹿皮靴子,约么二十四五岁,看上去极有学问的样子。 “不孝孩儿齐扬,拜见母亲”这男子一掀自己衣裳的下摆就双膝跪在了地上。 “你这死小子还知道有我这个娘……还知道要回来啊!”老夫人看着地上的男子,眼泪立马啪啦啪啦的往下掉,虽然她口口声声都是指责的话,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无与伦比的高兴。 白優澜听得这男子叫老夫人为娘,心里霎时就明白了,原来这男人就是老夫人最小的儿子,怨不得被称为四爷呢! “娘,四弟纵有不是也请您看在他初归的份上,先饶了他这遭,待日后儿子定代您好好教训他”忠勇伯齐震天在老夫人身边连忙说道,并同样给旁边的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也帮着说些话。 肖氏许是真没想到她这小叔子会突然回来,脸上的神色不免就有了些怔愣,反而没有看到丈夫递过来的眼色。不过所幸,老夫人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听得大儿子的话后,她一抹眼中的泪水,叫了声:“你这不孝子,还不起来!” 齐扬依言起了身,此时众人皆在,免不了行礼问候一遍。 他先与齐震、齐远、肖氏等人见了礼,齐云霄等人又与他见了礼。 “你就是澜儿?”齐扬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软软的、甜的像是只棉花糖般的小姑娘。 白優澜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似是审视般的视线,不禁变得有拘谨起来,她微微俯了□道了声:“四叔好!” 齐扬点了点头却突然说道:“我在凌安那边带回了些礼物,有些是专门给孩子玩的一下东西,等明儿叫人给你们送去!” 他说的既然是“们”那指的自然是所有的孩子都有份,齐云霄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他小跑到齐扬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儿的问道:“四叔、四叔、霄哥都想死你了!”当然,末了,他又问了句:“你也给我带礼物了吧?” “你这臭小子!”齐扬一把抱起他,疼爱的说说道:“这是自然,四叔怎么会忘了我们霄哥呢?” “云霄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下来!”齐震眉头一皱,习惯性的呵斥出声。 齐云霄脸色一僵,可怜兮兮的看了他四叔一眼,从他身上蹭了下来。 白優澜瞧见他们互动的样子,不由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个离家许久的齐四爷很得齐府众人的欢心,不单是老夫人,齐云霄他们显而易见的欢喜,就是常年包公脸的齐震看上去似乎也极为高兴的样子。 齐扬直接坐在了老夫人的右手边,见此,白優澜才明白原来这位子一开始便是给他留的啊!再想起刘嬷嬷亲自迎在门口的举动,她心中不禁暗想道:“怨不得今日的老夫人看起来格外兴奋”。离家多年的小儿子回来,她能不兴奋吗? 老夫人刚刚骂归骂,但这儿子一座身边,她哪里还能端的住脸,忙把齐四爷的手拉到了怀里,一双眼睛怎么盯都盯不够的看着他。 “四弟,你离家两年,孤身一人跑到凌安去做教书先生,可是想死为兄了,正好我那还有一坛五十年的花雕,等一会儿咱哥几个可是得好好喝一盅啊!”三老爷齐远满脸笑意,挤眉弄眼的说道。 “哈哈……几年未见,三哥还是这般风雅”齐扬笑道:“好好好,今晚定与哥哥一醉方休!” “醉什么嘴!刚回来就喝酒,也不怕被你侄儿、侄女们笑话!”老夫人好笑的瞪了他一眼,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咳咳两声,吊了吊嘴角慢条斯理的问道:“你这次打算在家呆多长时间啊?” 齐扬知道老母担心何事,闻言不禁满是愧疚的说道:“孩儿不打算在回凌安了,书院那边的职务我也已经请辞了,这次回来是想着再参加一次明年的春闺,也不枉读了这许多年的书!” 听见老儿子不但说他不走了,还终于准备要去考个功名回来。老夫人简直是欣喜若狂,只见她连连拍着齐扬的手臂,不停的说道:“好孩子,功名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留在娘身边,让娘天天看着你,娘就心满意足了!” “娘…………” 这场腊八节的家宴便因齐四爷的归家而匆匆落下了帷幕。 白優澜跟着白氏向着羲和院走去,红色的小皮靴踩在薄薄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白優澜拉了拉她的手叫了声:“姑姑!” 然而,白氏似乎正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根本没留意她的叫声。 “姑姑?” “啊?” 白氏似乎吓了一跳般,轻叫了一声。 对于姑姑这段时间的“不正常”白優澜全都看在眼里,她心中担忧却不知如何安慰。眼看着白氏脸上又陷入一种怔怔然的神情,她的一对小眉毛不禁皱的更加紧促了。 不知为何,白優澜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进了自己的小屋子,老早就等在门口处的宫嬷嬷忙前前后后的忙活了起来,待洗漱完毕又换好了衣裳后,白優澜一骨碌的就钻进了被子里。 “四爷?”宫嬷嬷坐在床边的绣蹲上,疑惑的问道:“他回来了?” 白優澜缩着身子,只把半个小脑袋露出来,她嗡声嗡气的问道:“嬷嬷也知道四叔?” “老奴也只听过一点,不甚清楚”。 白優澜想了想后,对着她说道:“嬷嬷,你去给我把碧鸯叫来,好不好?‘ 宫嬷嬷听她提起齐四爷,就知道自家小姐想问什么了,虽说她觉得没这个必要,可依旧起身到外面叫了碧鸯进来。 “小姐!” “嗯,来了!”白優澜看着站在床边的她,动了动身子改为侧躺后,问道:“碧鸯你以前见过四老爷吗?” 大约是齐杨回来的消息还没有在下人们处传开,碧鸯冷不丁被主子这么一问,还真没想起来那所谓的“四老爷”是谁?白優澜不得不大致解释了一遍。 碧鸯这才明白过来,只见她紧蹙了下眉头,想了老半天后才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回小姐的话,四老爷在奴婢正式上差时便已经离开了府中,但奴婢记得小时候倒是见着过他几回!” 白優澜闻言点了点头。 碧鸯知道小姐找自己来肯定不是只想听自己说这些,见此,便开始搜肠刮肚的回忆起来。 “奴婢记得三老爷曾经中过举人,那天整个府里都轰动了,老夫人赏下很多银钱给下人们,府里到处张灯结彩,足足办了三天的流水席”碧鸯的脸上充满了回忆之色,她继续缓缓说道:“但很可惜的是在第二年的春闺时,四老爷却落选了,从那以后他便离开了俯里”。 原来是考场失意啊!白優澜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暗暗想道:只不过失败一次便离家出走这么多年,这四老爷的小心肝儿看起来也不太强壮嘛! 忽地,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只听她犹犹豫豫的问道:“四婶婶她……去世了吗?” 今儿是他一个人回来的,身边不见旁人,白優澜便有了这样一个猜测。 谁知碧鸯却摇了摇头说了声:“回小姐,四老爷至今还未娶妻!” 这一下白優澜是真的吃惊了,在这个十五六岁就能当爹的时代。已是个成年男子的齐扬居然至今未婚……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他可是忠勇伯府的出身,又是老夫人最宝贝的么子,这偌大的京城中怎么也能找着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吧! “老夫人也不管吗?”白優澜极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碧鸯摇摇头,说了句:“这奴才就不清楚了!” 她看了眼躺在被窝里的自家小姐,想了想后,上前一步,微低□子对着白優澜说道:“小姐,奴婢对四老爷的事记的实在不多,除了刚才说的那件外,就还记得一个!” 白優澜卡巴卡巴的眨了眨大眼睛:“说来听听!” 碧鸯抿了抿唇,缓声说道:“奴婢记得在好多年前,那时奴婢还小,娘也在大厨房那帮差,奴婢便整日混在里面帮厨娘们打打下手,跑个腿什么的。有一天,大家都在传,二爷的婚事定下来了,果然,没过多久俯里面便开始热热闹闹的准备上了!” 白優澜听她突然提起“二爷”心里不由忽悠一下。不知不觉的她坐起了小身子:“然后呢?” 碧鸯接着说道:“奴婢只记得那时二爷的身体非常、非常、不好。太医们天天往府里面跑……大家那时都在传,说二爷怕是要不行了!” 白優澜紧紧的闭了下自己的眼睛,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想都能知道,伯爵府肯定是想靠所谓的“冲喜”来去病。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 收藏一下 好咩!! ☆、29沙漏与八哥(一) 碧鸯接着说道:“可没想到成婚那日,二爷病的愈加厉害,最后连床都下不了,老夫人无法就想了个招……让四爷顶替二爷拜堂成亲”。 白優澜心里一疙愣,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她似乎明白了白氏这段日子的反常。 “因为这事在府里下人们议论了好长时间,所以奴婢也记得格外清楚”。 替婚吗?白優澜想起白氏那副总是寡寡淡淡的样子,心理面突然变得极不好受起来。哪个女人不渴望嫁个如意郎君,哪个女人不渴望能与自己的丈夫幸福美满。可是她的姑姑正当芳华,却是被当作冲喜新娘嫁进来的,她的丈夫甚至连与她拜堂成亲都做不到。 那时的白氏又该是如何痛苦的啊! “姐儿,莫要难过!”宫嬷嬷看着怔怔落泪的白優澜,忙上前几步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摇晃着:“不哭、不哭啊!” “嬷嬷!”白優澜哽咽的说道:“姑姑的命好苦啊!” 如白氏嫁的若是个寻常人家,待丈夫病死后,或许还有改嫁的机会。可是她嫁给的是一个重病的伯爵府嫡次子,此生注定是要青灯古佛、孤独终老的。 “小姐莫要伤心,你也看到了姑奶奶在伯爵府,上有老夫人宠着,下有奴才们尽心伺候着苦不着、累不着不比那寻常人好上千倍、万倍啊!” “可是——”白優澜想着白氏那双总是显得冷淡的双眼:“可是姑姑她很寂寞啊!” “唉!这都是命啊!” 她白優澜思起伏,好半晌不能从悲伤中走出,一旁地碧鸯见了不禁暗自责怪自己说的太多,徒惹小姐伤怀。忙补充似的说道:“小姐,其实姑奶奶的生活并不如您想的那般糟糕,大约真的是喜气冲走了病气,自打二夫人进门后,二爷的病便开始好转起来,老夫人心中高兴。常与人言道:二夫人是个有福之人。而二爷也对二夫人极好,两人夫妻感情极是深厚,可惜——” “可惜什么?” 碧鸯长叹一口气,无限惋惜的说道:“可惜好景不长,二爷毕竟是从小落下的病根,到了成亲后的第三年便再也拖不下去,于一个风雨之夜——离世了!” 白優澜虽早知会是此种结果,但当听到“离世”二字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狠狠的痛了一下,那是为白氏而痛的。 烛台上的红烛噼里啪啦的发出“滋滋”地燃烧声,白優澜靠着宫嬷嬷温暖的胸怀中,心理面翻滚着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思绪。 一夜无眠。 次日午后,白優澜刚刚练完两章大字后,紫鸳就走进来禀告说:“四老爷派人给姑娘送礼物来了!” 白優澜听后,忙说道:“快让人进来”。 不过多时便见一个小斯样的少年躬身走了进来:“禀告表小姐,我家爷命小子给您送件东西过来!” 白優澜老早就注意到他手上捧着的礼盒,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就是这个吗?” 那小斯应了声:“是!”便伸出一只手来,把那盒子打了开来。 “这是?”白優澜惊奇的看着他手中那亮晶晶,似乎都能发出光来的东西。 “回表小姐的话”那小斯恐白優澜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忙笑着解释道:“此物名为沙漏,乃是凌安的一处琉璃场所制,这东西看着有些稀奇,二爷爷便想着小姐们可能喜欢这些小玩意,便命小送了过来,还望表小姐喜欢”。 “我当然喜欢,这真是太漂亮了!”白優澜站起身围着这沙漏转了两圈,一张小嘴不停地发出赞叹之声这沙漏做的确实极为精制,只见它高约半臂,呈长方形,鎏金掐银丝的外框,内置两个玻璃瓶,一正、一倒手指轻轻一推。里面的银色细沙就会从相对的瓶口处缓缓留下,看起来非常漂亮、有趣。 “表小姐喜欢,那二爷就高兴了!”那小斯笑逐颜开的说道。 白優澜对他笑了笑,心思一转,便对着紫鸳吩咐道:“去把我前些日子绣的吉祥香包拿来”。 紫鸳点了点头,没一会儿便从内室拿出了个手掌大小的彩黄香包。 “这位小哥”白優澜对着他羞涩的笑了笑,说道:“这香包是我前些日子亲自做的,虽然手艺有些粗漏,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帮我转交给四叔,权当是这沙漏的谢礼”。 “表小姐好手艺,四爷看了必定高兴”那小斯双手接过香包,打眼一瞧,只见这包面上绣着的是一树金叶桔,红色的橘子,黄色的缎面,再加上些采珠、晶串的点缀,看上去倒也十分喜庆。 办完差事这小斯就要告退离开,白優澜悄悄的给紫鸳使了个眼色,紫鸳点头会意走上前去,亲自送了他出去。 “小姐,这东西到底有什用啊?”站在一旁的碧鸳连连看了好几眼,到底没忍住好奇的问道。 “你也听到的,它叫沙漏,算是一种玩具吧!”碧鸯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眼,歪了歪头,不禁喃喃说道:“这玩具可真是漂亮,小姐你看!那瓶还是琉璃做的呢!”在这时代琉璃的价格价格几乎能与黄金媲美,难怪碧鸯看了会惊奇成这个样子。 白優澜是个小姑娘,对于这种亮晶晶又充满情趣的东西,本能的就非常喜欢。她细细的赏玩了好久,才让碧鸯把它放在了八宝阁上与一盆翠紫佛手做了邻居。 坐回暖榻上,白優澜心思转动,想着那个名为齐扬的男子,没一会紫鸳就回来了。 “小姐” “嗯?” “奴婢打听过了,齐四爷送给大少爷的是一套石田玉笔砚,送给二小姐的是一团珍珠秀球,送给三小姐的是一只会唱歌的云雾八哥”。 白優澜听后点了点头,略一思索,发现他们几个得到的东西,除了齐美彩外,在价值上倒是相差不多,看来她这四叔对她还算“友好!”白優澜在心中暗暗想道。 自齐四爷回来后,老夫人的心情那是一日比一日好,整天都是笑眯眯的,对谁都乐呵。 这一天,白優澜照常到“福寿堂”去请安,还未掀开门帘,便听里面传来阵阵“老夫人吉祥、小姐漂亮、老夫人吉祥、小姐真漂亮的”嘎嘎怪叫声。 “给老祖宗请安”白優澜俯身拜道。 “澜儿来了,快起来,看看彩儿的这只小八哥,伶俐着呢!”老夫人乐呵呵的指着翠羽笼中的一只白灰相间的小鸟对着白優澜笑道。 白優澜惊奇的眨了眨眼睛,莫非刚刚那些奇怪的声音是这只小鸟叫出来的。 “来,豆豆,给澜儿妹妹叫两声”齐美彩伸出细小的指尖,满是喜爱的抹着这八哥的脑袋。 “小姐吉祥、小姐真漂亮”果然,这八哥张开淡黄色的小嘴开始嘎嘎怪叫着。 顿时,不止是白優澜和老夫人,在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俱都被这八哥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白優澜边笑便上前两步,满是稀罕的对齐美彩问道:“三姐姐,这就是四叔送你的那只八哥吗?” 齐美彩挺了挺小胸脯,骄傲的点了点肖脑袋。 这云纹八哥论价值远不如几人得到的礼物贵重,但若论有趣大概还要胜过白優澜的沙漏。毕竟这是个活物,还是个会说吉祥话的活物。对于白優澜不自觉流露出的羡慕神色,显然很让齐美彩满意,毕竟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见自己的“宝贝”能如此大出风头,心中自是得意万分。 就在大家围着这八哥,不停教着它说一些好玩的话时,齐云霄领着齐美芸走了进来。 二人给老夫人请完安后,齐云霄立马走到了白優澜身边,对着她叫道:“澜妹妹!” 白優澜看着这男孩亮晶晶的双眼,同样乖巧的答了声:“大哥哥”。 两人站在一起笑着说了些话,白優澜先是再次谢过他送给自己那本“聊松传”而齐云霄则连连摆手说不用谢,但那张俊秀的小脸上不知不觉的又浮上了两层红云,整个人看起来似乎都轻上了两斤。 “你把这只鸟给我吧!”突然地,一道略显尖锐的女童声响了起来。 白優澜心神一敛,转头向那边看去。 果然,说话的人是齐美芸。 “这八哥是四叔送给我的”齐美彩深知齐美芸的霸道性子,见她惦记上自己的宝贝,不禁情急的强调道:“那是我的”。 “那——我用四叔给我买的珍珠绣球给你换好了!”齐美芸看都没看齐美彩,此时她的一双眼睛正不停的盯着那笼中的小小鸟儿。 “豆豆是我的,我不换!”齐美彩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来,用自己的小身子挡在了笼架前。似乎这样就可以阻止得了齐美芸望着那鸟儿的眼神。 “我说换就换,你现在就给我让开”齐美芸梗着小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说道。 “呜呜……老祖宗”齐美彩一脸抽动,泪眼蒙蒙,无限委屈的叫道。 ☆、30沙漏与八哥(二) 老夫人眉头轻皱,看了一眼齐美芸说道:“二丫头,那是你四叔送给三丫头的玩意儿,你若喜欢我在叫人给你弄来一只便是”。 “不嘛!不嘛!老祖宗”齐美芸一路小跑到老夫人身边,双手抓着她的胳膊,一阵撒娇似的摇晃:“芸儿就喜欢那只嘛!您要是再弄来一只,那就把它给三妹妹吧!,至于这只就给我吧好不好嘛……祖母!” 若说齐府这么多孩子中,老夫人最喜欢谁,齐云霄毫无疑问的当属第一。若问第二,那就是嫁出去的齐美华,而这第三吗?白優澜看了一眼正在泱泱哀求,显得可怜兮兮的齐美芸。 不管怎么样,人家也是老夫人的嫡亲孙女啊! 果不其然,老夫人的脸上微微出现了动摇之色。 就在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一旁的齐云霄却上前几步,满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二妹妹,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只八哥既然是三妹妹的,她不想给你,你又怎么能强要,这样做实在是有失德行!” 老夫人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那一脸“正气”的神色,那到嘴边的话也不由的转了个弯。 “霄哥所得不错!芸丫头,这八哥是你三妹妹的,你不能要!” 齐美芸听得老夫人的话后,小脸上不由浮起一股愤恨之色。她看了看脸上露出微微得意之色的齐美彩,心中怒火更甚。在这个家中,她从小到大,无论想要什么东西,大家都会乖乖给她。如今不过是只鸟而已齐美彩那死丫头就敢拒绝自己。而平日里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祖母和她的亲哥哥居然也向着她,简直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齐美芸唰的一下站起身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向着齐美彩撞去。 “啊——”齐美彩痛呼着倒在了地上。然而,这还不算完,齐美芸撞到她后,立即又把齐美彩身后的鸟架子推到了。那一条腿被银链子拴住的八哥,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叫声。 老夫人脸色骤然铁青,只见她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的厉声喝道:“芸丫头,你要干什么?” 齐美芸红着双眼睛,也不回话,只抬起一只脚,就往那地上不停痛叫的小鸟身上踩去。 齐美彩见状尖叫一声,竟想也不想的就往齐美芸身上扑来,两个小丫头顿时滚成了一团。 “看着干什么,快把她们拉开啊!”白優澜见满屋子的人都怔住了,忙不叠的大叫了一声。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琥珀和玛瑙听后,忙上前几步,用力拉着两个小姑娘。 “你个死丫头,敢推我,打死你!打死你!”齐美芸红着眼睛,一边尖叫着,一边还使劲的用自己的两只手去抓齐美彩的脸蛋。 齐美彩脸上狠狠的挨了两下,她心中气急,也顾不上其他,也像只小疯子般向着齐美芸打去,眼瞧两人越来越不像话,老夫人的脸色也愈加铁青起来。 白優澜捅了捅身边的齐云霄,二人对视一眼,分别跑上前去帮忙。白優澜可不敢去碰齐美芸,只用了拉着齐美彩的胳膊。 “三姐姐,你冷静一点,老祖宗在看呢!” 齐美彩闻言,那只不停向前挥舞的手臂,不禁微微一顿。趁此机会,几人合力。终于把这两个小丫头分开了。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老夫人气的浑身直哆嗦,她一只砰的一下狠狠击打在暖榻上,霎时,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狠狠哆嗦了一下。白優澜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旁齐美彩那不由自主的颤动,她悄悄的捏了下她的小手,齐美彩抬起那带着两道血痕的小脸,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芸丫头!”老夫人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齐美芸,说道:“前段时间我罚你在屋中禁足,本是要想你收敛收敛自己的爆裂性子,没想到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现在竟与与自己的姐妹动起手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有没有家法!” 齐美芸听得老夫人训斥,小身子猛然一抖,她正害怕时,却又听的老夫人提起自己“禁足”之事,想起那段憋屈日子,她心中压抑许久的“委屈”猛然爆发出来。 “你禁吧,禁吧!最好把我禁在房间里一辈子……呜呜……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你们都欺负我!” “好好好……”老夫人气的冷笑一声:“看来你别的没学会,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纯熟,刘嬷嬷……”她看着齐美芸冷冷地说道:“请家法!” “老夫人不可啊!”刘嬷嬷忙上前一步,跪在地上连声劝道:“二小姐年幼不懂事,您教育一下就好,万万不能用上家法啊!” 白優澜虽不知道这齐府的家法是什么,但却知道自己这时应该怎么做。 “老祖宗,二姐姐与三姐姐只是一时之争,您大慈大悲就请看在她们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了这一回吧!求求您了!” “祖母,霄哥也求您了”齐云霄跪在老夫人脚边,不停的哀求着。 “老、老祖宗”说话的是齐彩,她边说一双眼睛里边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都是彩儿不好,请您原谅我们吧!” “哼……不用你们假好心!”齐美芸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嚷嚷道:“请家法就请家法,您们当本小姐真的怕吗?” 老夫人见齐美芸死不悔改的样子,脸上寒意更浓。 “芸儿,你还不给我跪下!”突然地,一声暴呵从门口处传来。只见一身酱紫色琵琶襟的大太太,满面急色的匆匆走来。 “娘——”齐美芸像见着救星似的扑向肖氏怀里。然而往日里对她千依百顺的娘亲,却打了她一个狠狠的耳光。 “你、你打我!”齐美芸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肖氏没有理会自己女儿,而是噗通一下跪在老夫人身前,连连说道:“娘,都是儿媳教女无方,请您责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大儿媳妇,老夫人脸上露出了寡淡之色,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珊瑚珠子,冷哼一声:“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肖氏浑身一抖,却还是抬起头来哀求道:“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但求您看在芸儿年幼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 “老祖宗……”白優澜、齐云霄几人也同样哀求道。 “好了!这件事情我稍后处理”老夫人不可置否的对着齐美彩说道:“三丫头,你先回去梳洗一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齐美彩小心翼翼的看了肖氏母女一眼,俯了俯身才退了下去。 “霄哥,澜儿,你们两个也回去休息吧!”老夫人接着说道。 白優澜知道老夫人这是不想让她们听到,在清场呢! 二人无法,只好同样退了出来。 “三妹妹!”齐云霄叫住了前面的齐美彩,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今天都是芸儿的不是,请你原谅她吧!” “大哥哥快起来”齐美彩急忙扶起齐云霄说道:“彩儿也有不是的地方”。 对于自己胞妹今日的所作所为,齐云霄也颇觉丢脸,白優澜见他面上尴尬,便说道:“大哥哥你不是还要去夫子那上课吗?别耽误了!” 齐云霄递给白優澜一个感谢的眼神,点了点头,道了声别,便向着嘉和院的方向走去。 待他走后,白優澜从身后紫鸳的手里接过纸伞,撑在了齐美彩的头上:“三姐姐,天气冷,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齐美彩咽了咽眼泪,哽咽的说了声:“嗯!” 三房住的地方是伯爵府中南面的一处院落,与人丁零落,冷冷清清的“羲和院”不同,三房住的这处着实大气精制,进了第一道垂花门楼,二人沿着抄手游廊,向着东边行去,待走到一间写着“怡心院”的地方时才止了脚步。 二人不等唤人来,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再一眨眼,便看见吴姨娘半扶着门框,正泪眼蒙蒙的看着她们。 “姨娘……”齐美彩满是委屈的奔到了吴氏怀里。 吴氏的眼泪唰唰唰的往下掉,她看着鬓发凌乱,脸带血痕的齐美彩,心疼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我的姐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两,白優澜暗叹一口气,上前几步柔声劝道:“吴姨娘,三姐姐今日受了些惊吓,一会儿会有大夫过来看看,你好好劝劝她啊……” 吴氏抹了抹眼中的泪水,道了声:“多谢表小姐送彩儿回来!” 白優澜点了点头,又好言安慰了几句,才告辞离开。 她刚一走,进了屋的齐美彩就对着吴姨娘不停的哭叫道:“娘,彩儿好痛,脸好痛!” “乖、乖、不痛啊!玲珑——”吴姨娘大喊一声:“快去把回春堂的外伤药拿来!” 吴姨娘细细的为女儿浮了层药膏,看着伤势不太重,才微微放下心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满是心疼地问道。 在自己亲娘身边,齐美彩再没别的顾虑,像竹筒倒豆子般把齐美芸强横抢鸟的事情学了一遍。 ☆、31沙漏与八哥(三) “我的傻女儿,不过是一只鸟儿罢了,芸姐想要你给她便是,何苦弄的一身伤回来,这不是要心疼死为娘嘛?” “娘!”齐美彩眼眶红红的叫道:“齐美芸是伯爵府上的姑娘,可我也是啊,凭什么她想要我的豆豆,我就非得给她,不给、不给、我偏不给!” “呜呜……彩儿,都是娘没用,让你受委屈了!”吴姨娘抱着齐美彩失声痛哭道。 这边的母女两满心委屈,那边的福寿堂里,大太太肖氏也同样不好受。 “肖氏”老夫人连丽鑫也不叫的冷冷说道:“不是我这做婆婆的说你,你自己瞧瞧你把芸姐养成什么样了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脾气竟如此骄横,不但敢动手打自家的姐妹,还不知悔改的顶撞长辈,你说说,这样的德行的女孩儿,配当我忠勇伯府的姑娘吗?” 老夫人极严令色的苛责,像是皮鞭般,条条打在肖氏的心口上。令她的脸色忽青忽白,变得至极。 “当年芸儿刚出世时,我要把她抱在我身边养着,你哭天哭地的偏不让,我体谅你当娘的心情便没有强求,谁知道你却生生的把她养成了这样的性格”老夫人指着肖氏连连叹道:“早知如此,我当时便不该心软啊!” 肖氏听得老夫人一口一个斥责,心中害怕之余,一股愤恨之意却不由自主的升了起来。想当初,她刚刚生下华儿时,老夫人竟问也不问她的意思就把大女儿抱到福寿堂来养着,那是她第一个孩子啊,她怎么舍得可是就是再多的不舍她也违背不了婆婆的意思。便想着等她有第二个孩儿时,定要留在自己身边。终于她千盼万盼,几年后终于为伯爵府生下了个男丁,看着襁褓中儿子红彤彤的小脸,她感到是那么的幸福,可最后呢?她的儿子、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再刚满月时,再一次被她的婆婆夺走了! 她哭过、闹过、但是一向愚孝的丈夫根本不会给她撑腰,于是,她认命了。 每天只有到福寿堂请安时,才能看见两个孩子,她认了! 想亲手做些好吃的给孩子们,却又顾及老夫人的想法而偷偷摸摸的行为,她认了! 儿子两岁了,见她还没有奶娘亲,她也认了! 她等着、熬着,终于上天让她再次有了一个孩子。她一边高兴一边惶恐,生怕婆婆又要抢走自己的孩子。但大约是婆婆觉得身边有两个孩子已经够了,便没有把芸儿强要过去。那是她的女儿,唯一一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女儿,她多宠着些又有什么不对! 肖氏袖口中的拳头捏的死紧,她低低的垂着头,让人不能看清楚脸上的表情。 老夫人神情淡漠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中充满了冷意与警告,似乎对于肖氏心中的怨怼,知道的一清二楚般。肖氏身子俯的更低,她声音微颤的说道:“请娘再原谅芸儿一次吧!” 老夫人沉默不语。 好半晌后,她才接着说道:“这一次就看在你的份上,饶了芸姐一次,但是家有家规,她今日犯的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嗯……”老夫人沉吟了一下:“让她去祠堂跪上一晚上吧!” “娘……”肖氏听后不由急了,那祠堂又阴又冷,她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去受那份苦。 “嗯?”老夫人极其不悦的冷哼一声。 肖氏脸色一顿,暗想:跪祠堂总比动家法强,倒时自己在运作一番,不让芸儿受苦便是。先过了这一关在说吧!这样一想,她立即又改变了注意,磕头道:“歇娘仁慈”。 老夫人淡淡的哼了一声,忽而又对地上的肖氏说道:“我瞧着一个芸姐就够让你操心的了想是再分不出别的精神去管其他孩子了!我看这样吧!你就把美绮、云皓,两个孩子送到我这养着吧!” 此话传到肖氏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她唰的一下抬起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老夫人根本就没给她说任何话的机会,她的声音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我意已决,你回去和宋姨娘说一声,等过了这个年后,就把两孩子送过来吧!” 肖氏脸色泛白,浑身微微颤抖,她死死的闭了下眼睛,俯身说道:“儿媳遵命!” 白優澜回到羲和院后,便到白氏房中与她说了些话,她先是提到了齐四爷送给她的沙漏,而后又把齐美芸夺鸟的事情,活灵活现的学了一遍。 白氏听后眉头一皱,叹道:“芸姐儿这脾气,确实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了!” 白優澜在提到齐四爷时,曾小心的看了一眼白氏,但见她脸色安好,神情自然,她心中不禁涌上了一层既高兴又失望的奇异情绪。 “再几天便是新年了!”白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好生在自个屋子里呆着,万事都等过了这个年再说”。 白優澜听话的点了点头。 啪啪啪——一盏盏上好的青花瓷狠狠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昭示着摔它们的人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愤怒。 “太太息怒、太太息怒啊!”屋子里的伺候的丫鬟们已经跪了一地,却依然不能降低肖氏一丝一毫的怒火 :“滚、都给我滚出去!” 平时总是雍容和蔼的夫人,今天却发了如此大的脾气,底下伺候的下人们早已是颤颤巍巍,不知所措。 “太太让你们下去,还不快去做!”这时,一位穿着体面,神色严肃的嬷嬷突然开口说道。 众人皆知这刑嬷嬷乃是太太的心腹之人,自是十分听话,一个个寒颤若津的退了下去。 “太太何须发如此大的火!”待下人们都退干净了后,刑嬷嬷走上前来轻轻顺了顺肖氏气鼓鼓的胸膛。 “可是老夫人又刁难您了?” “哼,那个老太太刁难我的地方还少吗?” 刑嬷嬷是肖氏的陪嫁之人,在她还小时便在身边伺候,自是知道她的脾性。闻言只顺着话说道:“老夫人也真是,太太您自打嫁进伯俯以来,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的打理家事,为了这个家是操碎了心、磨碎了魂,老夫人到底有什么不满啊,非要总找您的麻烦?” “哼……”肖氏狠狠冷哼一声:“这我也想要知道呢!” “唉!还是古语说的好啊,这天下间就没有不刁难儿媳妇的婆婆,夫人您这么多年都忍了,这一回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啊!” “嬷嬷”肖氏看着她恨恨的说道:“那老太太要把齐美绮、齐云皓,两个小崽子接到她身边养着!” “啊?”刑嬷嬷脸色一变,随即说道:“夫人这可万万不行啊!那两个小崽子是个什么身份,凭什么像大小姐、大少爷一样被接到福寿堂养着,这件事不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你当我不知道轻重吗?可是那老太太竟掐住了芸儿的事情,我若不答应她定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依奴才看,老夫人这是早就打好注意了!” 肖氏听后,脸上寒意之色更浓,只听她冷冷地说道:“就算把那两个小崽子接到身边养着又如何?我若是想要动手,她还能妨住不成?” 刑嬷嬷长叹一口气说道:“太太就是心慈手软,奴婢以前就说了,这两孩子留不得,您就是不听,还让宋姨娘顺顺利利的生了下来,如今不是麻烦了!” “你懂什么!”肖氏瞪了她一眼,随即略带惆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生霄哥时已是伤了身子,能够再怀上芸儿,已是邀天之幸,这一辈怕只有这三个孩儿了”。 “太太……” 肖氏挥了挥手,接着冷哼一声说道:“可那老太太又怎么放心府上只有霄哥一个男孩子”。 “所以宋姨娘怀孕,是您的意思?” “她在我身边伺候了七年,每天晨昏定省看上去倒还老实,我便给她个孩子又能如何”。 “可老夫人那?” “妾生的就是妾生的,就算送到老太太那边养着又怎么样,只待过了这几年,我儿在长大一些,那些碍眼的杂种们,自然会消失的!”肖氏声音阴寒的说道。 “夫人说的是!” “哦!还有,芸儿那!”说起自己最小的宝贝女儿,肖氏的脸色不禁微微柔和了下来:“那个一点都沉不住气的死丫头,不过就是一只鸟罢了,也值得她去抢?” “姑娘还小嘛!再说,都是三房那死丫头不识抬举,不然也不会有这一糟的!” “三房……”肖氏半眯了下眼睛,不怀好意的说道:“你且瞧着,等过完这个年后,三房怕就要热闹上了!” “夫人说的是三老爷在外面……”。 “好了,这些污糟事暂且不提,你吩咐下去,给芸儿把软垫、护膝、手炉、棉衣、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哦,还有晚上的夜宵我要亲自给她送去。这死冷寒天的,可怜我的儿竟要遭这样一回罪”。 “夫人放心,芸儿小姐定会没事的!” “但愿她这一次能长些记性!” “还有三丫头的那只鸟” “是?” “惹祸的东西,弄死了吧!” “是!” ☆、32过年 “芸姐真的去跪祠堂了?”白優澜放心手里的书本,抬起头略带惊奇的问道。 紫鸳点了点头,抿了抿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昨儿晚上就进了,听说今天早上出来时,人都是晕着的”。 齐美芸年龄甚小,在那阴冷的祠堂跪一宿,指不定怎么样呢,这样想着,一抹担忧的情绪便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出来。 对于自家姑娘“烂好人”的性情,紫鸳知道的一清二楚,见白優澜心肠又开始软下来了,她忙转过头对着一旁的碧鸯使劲的挤了挤眼睛。 接到信号,碧鸯心领神会的一笑,她上前几步对着白優澜笑道:“姑娘无需替二小姐担心,人家可是大房的嫡次女”。 白優澜一听,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反映过来,同样好笑的说道:“是啊!凭咱们那位伯爵夫人的性子,想来二姐姐就是晕也晕不到哪里去的!” 自己还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嘻嘻……”紫鸳眼睛一转,笑眯眯的说道:“不过二小姐这次可是受了回罪!” 白優澜见她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禁好笑的嗔了她一眼。不过想了想后她还是说道:“芸姐受罚,想来大太太这段时日的心情定不会太好,你吩咐下去,咱们院子里的人最近都老实一些,莫要犯了什么短处,这要是撞在她的枪口上,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小姐安心就是,咱们羲和院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人,平日里也个个老实,绝不会给您惹什么麻烦的!”紫鸳脆笑着说道。 白優澜点了点头,复又拿起榻上的书籍,安安静静的看了起来。 腊八过了没多久,那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便来到了。 一大早白優澜便被宫嬷嬷摇醒了,普一睁开双眼,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着一溜串的吉祥话响了起来 “祝主子,一年大吉,平安顺美” “祝主子,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祝主子,越来越漂亮,将来找个如意郎君” 白優澜看着站在床边,纷纷穿戴一新的三人,不由傻乎乎的歪了歪脑袋,好一会儿后才恍然大悟的笑道:“呵呵……大家都平安、都健康,好了,快起来吧!”她一边说一边从软枕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这是给你们你,拿好了哦!” “谢主子赏!”三人笑呵呵的接了过来。 今天是除夕,在穿着打扮上自是喜庆吉祥才好。这不,宫嬷嬷手里就拿着件桃红色的刻丝薷裙,看着上面层层绣着的缠枝花,白優澜不禁吐了吐舌头说道:“嬷嬷,这件也太艳了吧,我还没有出孝期,穿这个不太好吧!” “姑娘,不妨事的!”宫嬷嬷毫不在意的笑道:“今是过年,您穿的喜庆些,这接下来的一年才会跟着喜庆起来,再说这件也不是正红色,您就穿这一天,明再换下也成啊!” 白優澜见她坚持,也不再说什么,很快的在几人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紫鸳手脚利索的替她梳起了头发,白優澜年龄幼小头发也不长,平日里都只梳个揪揪或是包包头什么的,今日紫鸳却下定决心要好好的替自家小姐打扮、打扮、只见她把白優澜的一头齐肩黑发全部束在头顶上,只留最底下的一缕,细细的结成小辫用一朵小小的珠花固定住别在耳后,做完这些后又从那束起的头发里放出一缕,如法炮制的编了起来,她一会横着别,一会儿竖着别,好半晌后,白優澜不禁呲牙咧嘴的直叫疼,一个劲儿的说着不梳了。 “好了!”紫鸳放下手里的黄梨木梳,对着白優澜笑道:“姑娘快看看,可是喜欢?” 白優澜依言向镜中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禁狠狠一愣,只见出现在水银镜中的小女孩儿,眉如山黛、眼如秋水,肌如白雪。一张粉嫩的樱桃小嘴不自觉的撅成了个O形,当真是一枚粉嫩、粉嫩的绝美小萝莉。只看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萝莉梳了个偏坠头。乌黑色的发丝编成一股股的小辫,却全都往左耳边别住,使整个头型略像个斜着的三角,最引人注目的则是,这些小辫子的发尾俱都结了个小珠花,而这些小珠聚在一起却巧妙的变成了个珍白色的兰花,简直是如艺术品般美丽。 白優澜左摸摸,右摸摸,好半晌后才满是惊奇的叹道:“紫鸳你的手艺什么时候进步了这么多?” 紫鸳听得小姐夸奖,不禁抿唇一笑说道:“奴婢的手艺还不到家呢!这要是翡翠姐姐来梳,定不会让姑娘感到丝毫的疼痛”。 白優澜一向知道她与白氏身边的翡翠走的近,听闻也不在意,只对着镜子美滋滋的笑道:“你还别说,这个头型可真漂亮!” “姑娘天生丽质,自是梳什么头都好看”碧鸯笑着接话道。 白優澜闻言羞涩一笑,望着镜中美丽的小姑娘,就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身体的确有成为“红颜祸水”的本钱。 “姑娘,今儿再摸些羊脂膏吧!”紫鸳边说边拿起一个圆形的翠色小盒。白優澜肌肤底子那是极好、极好的、平日里也只抹些玫瑰花水什么的,但一想她说的也对,便乖巧的应了声“好!”几人说笑间,白優澜便已打扮利索,这时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也逐渐传来。 “姑娘,这时候应是在祭祖!”碧鸯见白優澜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忙不迭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白優澜心中暗道:自己毕竟不是齐家的孩子,这祭祖的事情也自然轮不到她。 “嬷嬷,我一会儿也想给爹娘上一炷香”她声音喃喃的说道。 “好,好!”宫嬷嬷脸上露出了既欣慰又伤感的表情,连连说道:“老奴一早就准备”。 白氏夫妻的牌位早在那场水难中被冲的不见了,这两只新的还是后来在京城中置备的,一直以来都被白優澜供奉在一处厢房内。跪在明黄色的蒲团上,隔着淼淼烟雾,白優澜默默的念了两边往生经。又恭恭敬敬的磕肖三个头后,才站了起来。 “好姐儿,你现在过得好,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必会安心的”。宫嬷嬷怕白優澜伤心,忙安慰的说道。 白優澜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其实对于这两个根本未曾蒙面的“父母”她真的说不上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可说到底她今日之所以能够活命,完全是因为占了人家亲生女儿身体的原因,她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敬心侍奉些身后香火,也算一点心意。 拜完牌位后,约莫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便带着紫鸳、碧鸯二人往白氏屋子里走去。 “祝姑姑新年大吉!”她俯着小身子,笑眯眯的请安道。 白氏看着今日打扮的像是个小仙子般的侄女,只觉眼前一亮,说道:“嗯,快起来吧!” 白優澜起身后便自动自觉的昵在了白氏身旁,如今的白氏已不像她刚进府时,对自己总是淡淡的颜色。大约是被缠的久了又或是面对白優澜这样“厚脸皮”的小娃,实在没有什么抵抗力,白氏心中冰冷的防备层正迅速的消融着。 白優澜有注意到今日的白氏不在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装束,而是换上了件鹅黄色的百褶如意裙,四扇开的裙面和一条涤白色的腰带,完美的衬托出她一身清华的气质。看上去就像是那古画中走出的窈窕仕女,书香之气扑面而来。 “姑姑今日真好看!”白優澜瞪大了眼睛,豪不掩饰自己的惊叹之意。 白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也不接话,只说道:“走吧!莫让老夫人等的急了”。。二人一路向着“福寿堂”走去,只见这府中确是大变模样,窗花、挂笺、对联和各式各样的“福”字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地方,白優澜四下张望,突然指着一处院门问道:“姑姑那是什么,画的怪吓人的!” 白氏定睛望去,看了一眼后,才淡笑着解释道:“那两位是白游神与黑游神二位仙家,有镇灾解祸、祈宅平安之意” 哦!原来是这样,白優澜暗道:看来这两位应相当与秦叔宝、尉迟敬德的“功能”差不多。 今儿天晴,也不刮风,踩着被扫的一干二净的地面,白氏的心情也似乎微好了起来,很罕见的她开始主动为白優澜解释一些年画的含义、譬如说有的门神持冠,代表官,有的门神持鹿,意为禄,手捧牡丹比喻富贵,手捧酒爵比喻官爵,结合起来便有富贵盈门,加官进爵之意。白優澜一路听的津津有味,竟觉得非常有意思。这府中上上下下俱都装扮的焕然一新,灯笼、彩绸、吉祥牌顺着屋檐挂了一溜,当真是又好看又喜庆。 ☆、33对话 二人一路走走、说说,不一会儿便到了福寿堂。今个老夫人打扮的也甚是喜庆,只见她穿了一件正红色的金蟾老镜福纹背子,一头抿的板正的银发上别着根紫檀木做的松山簪。听说这簪子还是老侯爷在世时亲手雕刻的,老夫人平日里万般珍惜,每年也只在除夕这日才会带出来。 “给老祖宗请安,祝您老长命百岁,万事如意”白優澜跪在地上嘴巴甜甜的说道。 “好好好!”老夫人连连说道:“瞧瞧我们澜儿今天漂亮的呦!快起来,让老祖宗好好看看!” 白優澜站起身,就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狗狗般一拱一拱的就钻到了老夫人怀里。反正齐美芸她们也不再这里嘛!正是撒娇耍懒,拉关系的好时机啊! 老夫人孙子、孙女虽是都有,却都没一个像白優澜这般“软绵绵、肉乎乎”既惹人怜爱又很董事的小娃娃。就是以前最为疼爱的齐美华也一早就是个大家闺秀样,很少有这样黏人的时候。不得不说五六岁的年龄,真的是卖萌、装可爱的好时段。 老夫人搂着白優澜说了好些话,白優澜俱都乖巧的回应着,她本是大人的灵魂自是知道说些什么才会使人开心。她倒不是想故意奉承些什么,只是讨些喜爱总是不错的。而白氏则坐在一旁面带微笑的听着一老一小不时发出的笑声。 “澜儿,老祖宗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突然地,老夫人笑呵呵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白優澜抬起头,奇怪的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老夫人也不吩咐下人,直接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早就放置好的一个红木漆盒。 “打开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白優澜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不禁轻轻的“啊——”了一声,这小臂长的盒子里竟然装了慢慢一匣的首饰。 “这、这太贵重了,老祖宗澜儿不能收!”白優澜啪的一下合上盖子,语气坚决的说道。 见重宝而能持本心,老夫人眼中闪过一道赞许的光芒,她笑呵呵的说道:“这是老祖宗赏给你的,怎么不能收?” “可是——”白優澜心下不停的打着小鼓,虽然刚刚只看了那么一眼,但那些五光十色的宝石首饰们却定是价格不菲的,到现在为止她身上最珍贵的首饰也只是白氏送给她的那只项圈,和老夫人赏的那对银丝镯。项圈太贵重她平日可不舍得戴,倒是那对镯子还带过两回。这普一被送了这么些昂贵的东西,对于“穷惯”了的白優澜来说自是胆颤不已。 “既是老祖宗赏的你就拿着吧!”这时白氏却突然插嘴说道。 白優澜转过头轻轻看了她一眼,这才把手里面的盒子放在床榻上,她自己则是重新跪在了老夫人身前,脆声脆气的说道:“澜儿谢老夫人恩赏”。 “呵呵……这就对了,快起来吧!”大过年的天将横财,即使是白優澜也不禁喜悦起来,看着她半眯的月牙眼,老夫人笑着说道:“好孩子我和你姑姑有话要说,你自个去先去那边玩会儿啊!” 白優澜乖巧的点了点头,迈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就往南面靠窗的位置上走去,这里放了扇实木的八仙过海屏风,里面则是个暖炕,白優澜脱了绣鞋,几下就爬了上去。她低着头,打开了怀中抱着的首饰盒子,似是极感兴趣的看了起来。但是那双小耳朵,那双如玉般的小耳朵却像只兔子般,竖的溜直、溜直。 “唉……”外间,老夫人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刚才的好心气似乎完全消失了般,眉宇间也散发一股淡淡的郁气。 “娘,可有什么烦心事?”白氏微微转着头,满是担忧的问道。 老夫人看着她却突然说道:“吏部侍郎左大人,昨儿被皇上摘了顶上花翎,打入了死牢”。 “啊……!”白氏显然也是大吃一惊,不禁惊诧的问道:“左大人犯了何罪?竟如此下场?” “御史张澹仁大人弹劾左侍郎贪污受贿两百万两白银,皇上震怒,要彻查此事”。 白氏皱着眉头,片刻后才略带犹豫的说道:“吏部掌管朝廷人事官员的提拔调动,吏部侍郎更是重权在握不知……这下一任的吏部侍郎会是何人担任?” 这左御史到底有没有受贿,显然不在老夫人的关心范围之内,闻得白氏的话,她也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说道:“圣心难测啊!”白氏非常清楚老夫人为什么会突然对她提起这件事,只见她秀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探究,试着问道:“娘是担心秦王殿下那边?” 老夫人也不加掩饰的点了点头,叹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家的姑娘也是殿下的侧妃,在外人看来咱们忠勇伯府就是和秦王殿下一系的,你也知道皇上身体日渐不好,皇后所生的太子、二皇子、瞿贵妃娘娘所生的四皇子,最近这段日子斗的越加厉害,弄得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的。” “秦王殿下虽也是皇后娘娘亲子,但向来不曾参合到这些事情上来,娘不必太过忧虑!”白氏柔声劝道,然而老夫人脸上却不见半点缓色的说道:“众所周知这左大人一向是太子党的铁杆支持者,这一回被人连根拔了下去,太子殿下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认为动手的是二皇子?” 老夫人略微点了点头:“诸皇子中唯太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年纪最长,在朝臣中影响力也最足,若这事是二皇子指派的,怕又是一场风波啊!” 白氏脸色严峻的听完后,忽地缓缓叹道:“两位殿下乃同双胎所生,何苦如此针锋相对,这样做其不让皇后娘娘伤心?” “唉!皇家自古情难真!”老夫人半眯了下眼睛接着说道:“这储位争的厉害,怕就怕倒时秦王殿下也会被拖进这里面”。 “殿下从不涉及朝政,看样子也毫无这份心思,娘怕是多虑了!” 老夫人挥了挥手,长叹道:“但愿是我这老婆子想的太多吧!” 屏风后面的白優澜把她们的对话听的分明,虽然对于什么太子、皇子的听的不大分明。但心里却似乎也明白了那个二B摧花男的日子似乎开始不好过了起来。这样一想,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开心。就在白優澜沉浸于一种名为暗爽的情绪中时,只听外面的对话,又开始响了起来。 “…………大姑娘自嫁过去后也有段时日了,不知现在过的如何?”白優澜即使不竖自己的小耳朵,也知道这个声音是属于白氏的。而老夫人听完她的问话后,脸上则闪过一抹心疼的情绪只听她说道:“秦王妃不是个善茬啊!”秦王妃自然不是个善岔,人家出身尊贵,娘家实力雄厚本人又正当妙龄,长得美貌如花自然是秦王府中其他女人最强的对手。 “柳清月仗着自己的身份,在王府中作威作福,处处挑华儿的刺,肖氏已到我这里哭诉了好几次的苦!想让伯爵府出面为华儿撑腰”。 “大姑娘可是皇上亲自赐的婚,那清月群主脾气就是在娇横,也不至于如此吧!”听得出老夫人话语里的意思,白氏不禁微微吃了一惊,虽早知道齐美华婚后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但断没想到情况会恶劣成这种程度。大姐姐过的不好吗?白優澜心中不由轻翻了一下,再次把那个二B男暗暗骂了一遍,自然那个她早就看不顺眼的清月郡主也包含在内的。 “娘也不必太过忧心,大姑娘兰心慧质,为人优雅娴熟,秦王殿下定然十分喜爱,那柳清月就是再大还能能大的过殿下吗?有殿下的宠爱在,大姑娘的境况也会慢慢好转的”。 不知是否听进了白氏的劝告,老夫人的脸色终于不那么“郁郁”了。她点了点头,只说了声:“但愿如此就好!” 白優澜晃了晃手里的孔雀蓝琉璃簪子,莫然无声的安静。 “祖母!”就在这时,一个气息十足的叫声突然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只见穿着一身银白色裹毛衣裳的齐云霄像个小炮筒般的冲了进来,老夫人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一把抱住冲进自个怀里的大孙子,她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咋咋呼呼!” 齐云霄刚刚似乎没有注意到白氏还在这,这一下见着了,不免有些拘谨羞涩起来,他赶紧上前一步,对着两人行了个全礼,他一双眼睛咕噜噜一转,突然对白氏问道:“二婶婶,不知澜儿妹妹来了吗?” 白氏点了点头,扬手指了指南面屏风的位置,齐云霄眼睛一亮,抬腿就要往那里奔去,白優澜早就听到这一连串的动静,不待他过来,自己便穿了鞋子,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疑?”看着突然呆立不动的齐云霄,白優澜不禁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大哥哥?大哥哥?”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裳。 齐云霄一张小脸猛的憋个通红,支支吾吾好半晌也不说一句话出来,只那双黑晶晶的一咋也不眨的死盯在白優澜身上。 白氏见状不禁轻轻邹起一双远眉。 老夫人见状不禁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34环姐儿 “澜、澜儿妹妹,你今天真漂、漂亮!”齐云霄磕磕巴巴的赞美道。 白優澜这才知道这小子刚刚为何呆住了,顿时感到既有些高兴又感到有些好笑,这小子才多大啊,就知道什么是漂亮了!她抿了抿红红的小嘴,抬起手指着自个的头顶,很是可爱的说道:“大哥哥是说我的新发型吗?这是紫鸳鸯姐姐给我梳的,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齐云霄通红着一张小脸,使着劲儿的点着头。 二人在这边说笑了一会儿,便齐齐走到老夫人那,老夫人左搂一个,右搂一个,全然一副爱的不行的样子。 不过多时,三太太就领着齐美彩走了进来。 白優澜立刻抛弃了眼巴巴望着她的齐云霄,拉着齐美彩说起了悄悄话。 “三姐姐,你怎么了,眼睛有些红爱,昨儿晚上没睡好吗?” 齐美彩摇了摇头,靠近白優澜身边用着极伤心的语气说道:“豆豆它死掉了!” 白優澜一愣,同时又有些疑惑的问道:“豆豆前几日不还是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掉了?”她可是非常清楚齐美彩有多喜欢那只会学人说话的八哥。 “我的豆豆,定是被哪个丧良心的东西给害死了!”她紧紧咬了咬下唇,一行泪水不停的在眼眶中打着圈圈。白優澜连忙用自己的小身子挡在了她身前,俯在齐美彩耳边她急声说道:“三姐姐今是除夕,老夫人盼着热闹团圆呢,你不宜在这时再惹出什么乱子啊!” 齐美彩脸上立刻露出不服之色,只是想到来时娘亲也是这般千叮万嘱的,便硬是眼下了这口恶气,只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该怎样为自己死去的小伙伴报这丧命之仇。 白優澜见稳了住了她,也不着急了,她一双眼睛向四周看去,这一看不禁微微吃了一惊,扯了扯齐美彩的衣袖白優澜小声问道:“三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憔悴?” 齐美彩闻言,脸上少有的也出现了分黯然,她与白優澜一向交好,这事也不瞒她,便把三老爷养外宅的事情说了一遍。白優澜听后果真大吃一惊,这事现在连齐美彩都知道了,怕是真真的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肖氏、齐美芸相接出现,白優澜看着一脸颓唐显得极老实的齐美芸,不知为何脑中竟有了一股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在老夫人那足足呆了一天,直到晚上吃了年夜饭,白優澜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宫嬷嬷早就等在了门口脱□上的衣裳,白優澜随口问道:“嬷嬷,咱们院下人们的赏钱可是给了?” “回小姐的话每人半贯铜钱已是给了,下人们俱都对小姐感恩戴德呢!” 白優澜如今每月能领到的月列也不过是三两纹银,而她之所以能这么大方完全是因为那场让她倾家荡产的水难过后,对方赔给她五百两银子的缘故。就因为这,极其现实的白優澜才没有对那个脑子有些问题的男人“恨之欲狂”。 “小姐在想什么?”宫嬷嬷看着突然有些怔愣住的白優澜,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摇了摇头,把那些无谓的事情撇到一边,她忙把老夫人赏的那盒子首饰拿出来献宝,宫嬷嬷也被这些贵重的首饰闪的有些眼花。 “老夫人怎么会突然赏小姐这么大的礼物”要知道这盒子里的东西,估摸着怎么也得值七八百辆银子啊! 白優澜抬起双手,捂着自己白嫩的脸颊,好不天真无邪的说道:“当然是因为人家太可爱了嘛!” 宫嬷嬷被她捣蛋的样子,不禁逗的连连发出笑声来。 良久后,白優澜才轻轻的说道:“大概是跟法华寺里的那件事有关”。 “小姐说的是您救了崔公子的那件事?” 白優澜点了点头:“老夫人大概是想借机奖励我一下吧!”摩挲着手下光滑的盒子,白優澜心情极好的哼了两句,俗话说的好,手里有银,心中不慌。这首饰什么的虽不能当作现银用,但就是放在柜子里也让人觉得心中有底。上天啊!原谅她这个穷惯了的小市民吧。 屋檐下一大排的大红灯笼和闪着各种颜色的花灯,把整个羲和院照的亮亮堂堂,白優澜折腾了一天也有些累了,便躺在床榻上,小眯了一会儿,直到快过子时的时候,外头一声轰隆巨响把她惊的醒了过来。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连着串的响了起来。 白優澜坐起身子,一旁守着的宫嬷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好姐儿,咱们起来吃饺子吧!” 嫩白,圆鼓的水饺被盛在一个个青瓷盘中,当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再加上那勾的人口水肆意的香气,着实诱人的紧。 这不,白優澜就忍不住了,早早就夹起了一个,也不顾着烫嘴,就吃了起来。 “呼呼……是三鲜馅的!”她大睁着眼睛,品评似的说道:“真好吃!” 姑娘喜欢就多吃一些,宫嬷嬷在小碗中倒入,酱汁、醋、辣椒等物微一调和便递给了白優澜。 “嬷嬷、紫鸳、碧鸳、你们几个也坐下来一块吃吧!” “这怎么行,下人怎么能与主子一道用食”宫嬷嬷不同意的说道。 “今日是除夕嘛!就先别讲究这么多了!我一个人怪冷清的,你们就当是可怜我,陪我一块吃些嘛!”宫嬷嬷拧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却也不坐下来,只拿副碗筷站在白優澜身后低头小口吃起来。看着脸上余有荣光的三人,她不禁感叹一声这个时代的规矩之大。 “三鲜、芹菜、荤香、猪肉葱花……”白優澜一连吃了好几个,直到肚子滚滚,才放下了筷子。 吃饱喝足,一天的疲累便再也止不住的涌了上来。钻到软绵绵的绣被中,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的陷入了梦乡之中。这一夜,她做了一晚上荒唐古怪的梦,而这些梦的主角无一不是那个二B呵呵的男淫。吓的她黑了一圈的眼眶,直到被叫起,也依然是副咬牙切齿的倒霉样。 新年里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间便出了正月。 这一日,白優澜照常去给老夫人请安,却出乎意料的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小姑娘,正怯生生的站在那里。 “澜儿妹妹”看见白優澜进来了,齐美彩有些阴郁的小脸立即散发出光彩来。 白優澜笑着对她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却好奇的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姑娘。 她看起来要比自己大一些,七八岁的样子,鹅蛋脸,弯柳眉,长得颇有几分女儿家的媚气。此时她正微微抬起头同样好奇的打量着她。 心思电转之处,白優澜对于这女孩的出身,已有了几分猜测,果然,只听坐在上面的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澜儿快过来!老祖中给你介绍个姐姐”她指着小姑娘说道:“这丫头唤名环姐儿,是你三叔的闺女以后就住在咱们府上,你们要好好相处”。 果真是三老爷齐远外室所出的女儿,没想到都这么大了!压下心中的惊讶,她脸色不变只盈盈半俯了□叫了声“环姐姐!” 这丫头,不!现在应叫做齐美环的小姑娘,似乎被白優澜的动作吓到了一般,脸上陡然出现了一股惊慌的样子,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優澜见她为难,便主动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好半晌,她才喃喃的叫了声:“澜儿小姐!” 老夫人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显然有些看不上齐美环的畏首畏尾,再想到白優澜初来时那般落落大方的谈吐举止,两相一对比就越发的看不上了。 白優澜觉得自己的衣袖被轻轻的拽着,略一回头,便看到了嘴唇嘟嘟的齐美彩,知她为何这副模样,白優澜轻轻一笑,便拉着她走到了一旁的座位上,两个小丫头悄悄的咬起了耳朵。老夫人见状只慈祥一笑,也不介意。倒是齐美环,看着两人亲亲密密的样子,眼中不由露出一股羡慕的光彩来。 “瞧你那小气样,不过是说句话罢了,也值得你把嘴巴撅的那么高!”白優澜在她耳边打趣的说道。 齐美彩脸上露出股别扭的神色,低着头,不知声了。 白優澜知道这三房一直以来都只有她一个孩子,这冷不丁的又蹦出来个,心理面自是不乐意的。 “你可别犯傻啊!”白優澜提醒的说道:“她认祖归宗这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你再给人家脸色,小心老夫人都不愿意。” 齐美彩脸上露出一副不清不愿的样子,好半晌才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白優澜知道她也需要一个心理转变过程,也不逼她,只转移话题似的问道:“对了!她娘是不是也进门了啊?”。 一提起这个齐美彩脸上更不是滋味了,她没好气的说道:“人家现在可是如姨娘了!” 如笑笑原本只是个清倌人,在被三老爷齐远看上后,便做了那金屋中的一抹娇。这一做就是九年,直到生出齐远的长子,才被允许进了齐家的大门,抬做了如姨娘。 “三夫人没闹吧?”白優澜一脸八卦的问答。 对于这个问题齐美彩显然是很乐意回答的,只听她说道:“怎么可能不闹,你都不知道昨儿晚上两人在正房吵了一宿,爹的脑门都被抓了好几道伤口,气的他老人家满脸铁青的摔门而去,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呢!” ☆、35好梦 老公搞外遇,还搞出了两个孩子,三太太能愿意才有鬼。虽然她一向嚣张跋扈,但从女人的立场来看,白優澜觉得她还是有点可怜的。 两个人在这边说着话,不多时,肖氏便走了进来。白優澜有注意到今日的齐美芸并没有跟着过来。 那环姐儿可能也知道肖氏的身份,小脸猛地苍白起来,连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好孩子,叫你在外面受苦了!”肖氏的脸色出人意料的柔和,叫人扶起她后,又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这是婶婶给你的见面礼,以后若是缺了什么东西,或什么事不合心意了尽管过来找我,知道吗?”看着手上鎏金的红宝石镯子,环姐的眼睛猛然一亮,却讷讷的说了几句推辞的话。 “好了!咱们以后便是一家人了,莫要跟婶婶客气”肖氏边说边把那镯子套进了环姐细细的手腕上。 好家伙!白優澜半眯了下眼,看着肖氏那一脸雍容慈和的笑容,不禁暗暗想到:这个人又在打什么注意啊?请完安后,齐美彩也不回自个院子,反而跑来了白優澜这里,二人窝在床上叽叽咕咕的说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是在羲和院吃的涮锅子。 送走了重新恢复过精神的齐美彩,白優澜看了会儿书,觉得精神有些不济,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如此七八日过去后,除了每日能在请安时看见齐美环外,两人倒是没有什么交集。 “小姐果然长高了!”这一日,白優澜突发其想,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长高了一些,便让紫鸳拿了软尺来量,“小姐比起半年前足足张了三公分呢!” 白優澜一听,不由沾沾自喜起来,高兴的挑了挑小眉毛,她孩子气的握拳道:“我会再接再厉的!”紫鸳碧鸯闻言,不由被逗的哈哈大笑起来。几人正玩笑时,小丫鬟彩晶进来禀告说:“环儿小姐来访!” 齐美环?她来这里做什么?白優澜暗自奇怪了下,随即说道:“请她进来!” 不过片刻,齐美环便走了进来,只见她今日穿了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配了件反毛小夹袄一看就是精心的梳了装,那只鎏金的镯子也明晃晃的挂在了手腕上。 “环姐姐”白優澜起身行了个平礼。 齐美环显然还没有学会怎么回礼,见状不禁浮出了一抹尴尬,只学模学样的蹲一下。白優澜也不在意,把她引到椅子上后,便开口问道:“不知姐姐今日来所谓何事?” 齐美环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抹紧张,她低着头,不停抠着腕上的手镯,好半晌后才吭吭哧哧的说道:“我娘、不是!我姨娘,让我带些礼物来拜访澜儿妹妹”说着她便从身后一个小丫鬟的手上,颤颤巍巍捧过一卷纱布:“这是湖水蓝纱,很漂亮的,送给澜儿妹妹你!” 白優澜微一挑眉,示意一旁的紫鸳鸯接了过来,她对着齐美环笑道:“这布看着就好看,多谢姐姐的一番美意,妹妹就却之不恭了!” 齐美环见她愿意收下,似乎立即松了一口气般,全身微微放松了起来。 白優澜见状不禁莞尔一笑,碧鸯恰好送了壶热茶过来,白優便澜亲自斟了一杯给她。渺渺的热气中,两个人慢慢的饮着,气氛略略有些尴尬。 齐美环看起来真的很不善言辞,直到她快要告辞时,两人也不过只说了短短几句话。 “环姐姐,这八宝五仁花心糖乃是京中有名的甜品铺子所制,虽不值几个钱,你拿回去尝尝鲜也好!”看着手中提着的精美礼盒,齐美环的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在白優澜笑眯眯的目光中,向外面走去。 “这位新来的小姐,莫不是就来喝杯茶的?”紫鸳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嗯!你就当她只是来喝茶的不就好了!”白優澜歪了歪头,又加了一句:“还有送布匹来的!” 对于齐美环的“示好”白優澜心知肚明,且不说这是出于她的想法,还是她身后那位如姨娘的想法,于白優澜自己来讲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打从一开始这就是她们三房的事,跟死了男主人的二房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月十八大吉、宜嫁娶。 今个是白氏身边的大丫鬟翡翠出嫁的日子,翡翠是白氏的心腹丫鬟,对白優澜又一向非常好,她今日成婚整个羲和院都热闹了几分。 “紫鸳你一会儿过去时,替我把这个送给分翡翠姐姐,祝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哇……小姐,这是什么?真的好可爱唉!”接过白優澜手里的东西,紫鸳不禁大惊小怪的嚷嚷道。 “嘻嘻……”白優澜暗自一笑,这叫超级无敌可爱必杀呆萌毛绒熊:“你记得,对翡翠姐姐说,这是我亲手做的哦!” “奴婢晓得勒,不过小姐,你能不能也教教奴婢这是怎么做的啊?”望着一脸爱不释手的紫鸳,白優澜特别大气的挥了挥手说道:“你放心!等你成婚时,小姐我也给你做一个,保证比这个还要好看!” “哎呀!小姐您说什么呢!”紫鸳脸色大羞,不依的直跺脚。加上一旁碧鸯也跟着痴痴笑出声来,更让紫鸳的面皮涨的通红。 “好了,好了,你们快去吧,今儿给你们放天假,等吃过酒席在回来吧!”二女大喜,蹦蹦跳跳的往外面跑去。白優澜转了转眼珠,便决定去看看白氏。 “姑姑……”普一跨进门槛,便看到了手持书卷,神色却有些怔然的白氏。 “你怎么来了?”白氏笑道。 “澜儿怕翡翠姐姐嫁掉以后,姑姑觉得孤单嘛!特别来陪您的!” “就你人小鬼大!”白氏用书卷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瓜。 “不过时间过的还真快啊!”她叹了一口气,略带怅然的说道:“翡翠刚来我身边伺候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转眼间,这么多年便过去了,那个小丫头,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 “姑姑还有澜儿嘛!翡翠姐姐嫁人了,正好给人家挪位置,澜儿才是姑姑的贴心小棉袄呢!”白優澜一脸娇憨使劲儿的往白氏胸口上蹭着。 呜~~~姑姑的胸脯,果然好高耸,真是赚到了。 尚不知自己被亲侄女站了便宜的白氏,闻言不禁扑哧一笑,如白優澜这般“厚脸皮”的奇葩小孩,怕也是天下难寻吧! “你呀!就知道撒娇!”白氏用着无奈却充满疼爱的声音说道。 白優澜笑的越加得意,那往胸口蹭着的频率也愈加快了。 这一天,连带着晚上,白優澜都没有回到自个的屋子里,她死皮赖脸的缠着白氏非要和人家一起“睡觉觉”白氏被她缠的无法,只好顺了她的意思。 两人躺在床上,白優澜小小的身子缩在粉红色的绣被中,因为是第一次和白氏一起睡,她显得格外兴奋,就像个真正的小孩儿般,总是动来动去的。 更过分的是,她自己不睡,居然也不让白氏睡,非要白氏讲故事给她听。 白氏年少守寡,也从未当过母亲,被白優澜一番缠弄不但不觉得烦,还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的很,心里欢喜之情更甚。 “精卫填海” “愚公移山” “夸父追日” 一个个神话故事从白氏口中缓缓道出,半随着她优美缓慢的语言,白優澜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她的嘴角挂着一朵开心的笑容,想必今晚也一定会做个开心的梦。 ☆、36七年 岁月如水,时间如歌。 七年的时间转眼间便流转而过。 这一日午后,忠勇伯爵府门户大开,老夫人率领全府老小于中门处跪拜不起。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远远的开始传来阵阵马蹄声和许多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再过片刻便见一行人缓缓而来,当前的是四匹西域宝马所拉的“紫檀桂木福陵香车”,有八位宫女围绕在旁,她们个个体态优美,面容秀丽,或提灯、或着蓝或捧瓶、却俱都是目不斜视,款款而行,如那懂行的人来看,便能清楚的知道她们肯定是宫里面尚礼局的出身。除此之外,一列威武凛冽的黑甲护卫们,也让这一行人在尊贵之外,平添了三分高高在上的皇家威严。 霎那间,忠勇伯府门前的这一条大街上,俱都安静无声,那些平民百姓们纷纷涌在道路两旁,用着兴奋而敬畏的眼神悄悄的看着他们。 “停、车——”一个尖细的声音于大门前响起,陈太监越众而出,一挥手中拂尘,高声叫道:“忠勇伯府众人,跪迎侧妃娘娘”。 “臣等恭迎娘娘回府省亲”众人俯首叩道。 只听珠帘之声渐起,七年不见的齐美华从中走了出来,她一身皇子侧妃大礼服,头戴南海东珠吉祥冠。一举一动间波光流转,端的上是顾盼生辉、华贵逼人。 “祖母,爹、娘……”齐美华未语泪先流,看着地上跪着的家人,只觉万般思念涌上心间。 “侧妃娘娘莫哭,咱们进屋再叙话语吧!”忠勇伯齐震看着多年未见的大女儿,一向冷厉的脸上也闪过抹动容之色,而大太太肖氏就更不用提了,早就泪湿衣襟,哭的不能自己。 进了屋里,齐美华自是上位而坐。 “祖母,近些日子身体可还好?”她对着老夫人柔声问道。 老夫人满脸慈爱的点点头:“谢侧妃娘娘关心,臣妇身体还算硬朗!” “这就好”齐美华微微一笑,额头上水滴样的蓝宝石微微晃动起来:“前几日,听闻您得了风寒,华儿便担心的夜不能寐,这下亲眼看见您了,才觉得放心些”。 “劳娘娘挂心了!”老夫人拍了拍齐美华的手背,一脸感动的说道:“您在府中日子过得可好?” 齐美华秀丽的脸庞露出微微羞涩的表情,她点了点头:“一切都好!” “是了!瞧臣妇问的”老夫人眼角湿润的说道:“您怎么会不好呢!” 若是不好怎么能回府醒亲?若是不好怎么能以侧妃的身份拥有这么大的排场? 齐美华此时激动的心情已是慢慢平静下来,她于王府内沉浮多年,论心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纯白如纸的少女了,她环视一圈,眼神慢慢定在了一个少年身上。 “可是云霄?”齐美华提声问道。 那少年上前几步,对着她笑意盈盈地说道:“云霄见过姐姐!” 是姐姐而不是侧妃娘娘,一句话,便让齐美华心中温暖起来,往日里她最疼爱的可就是这个亲生弟弟啊! “我们霄哥都长这么大了!”齐美华的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她一个劲儿的看着齐云霄,就像怎么也看不够般。 十无岁的齐云霄已是个长相俊俏的少年郎,他面容白净,身体却略显瘦弱,往那一站,颇有些浊世佳公子的味道。齐美华亲热的拉着他,问了好些生活、学习之类的事情。 齐云霄听的认真,不时做着回应:“……跟着四叔进学呢!四叔说我今年功课在做的扎实些,明年便可下场子试上一试”。 “四叔现在是翰林院博士,有他教你,自是极好的,不过你也别太辛苦了,读书虽然重要,但自个的身子也要顾的!” “姐姐放心,云霄记住了!” “大姐,你怎么只顾得哥哥,都不理我啊!”突地,一声娇嗔声响起,齐美华寻声望去,只见在她娘肖氏身后正站着个如花少女,瓜子脸、柳叶眉、桃花腮、樱桃嘴,十三四岁的年纪散发着特有的青春气息。齐美华眼睛一亮,向她招了招手:“可是芸儿!” “是呢!”齐美芸笑意盈盈的走上来,像是责怪般的嘟了嘟小嘴:“我还以为姐姐已经把我忘了呢!” “芸儿,怎么跟娘娘说话的!”肖氏眼睛一瞪,假意呵斥道。 “娘,不碍事的,这是自个儿家里,哪那么多的规矩”齐美华转过头看着身前的小妹笑着说道:“记得我刚入王府时,芸儿不过丁点大小,这一转眼的时间都已经变成个大姑娘了!” “姐姐!”齐美芸脸色羞红,不依的扭了扭身子。 老夫人,肖氏见状俱都呵呵轻笑了起来,他们一笑,众人自是也跟着笑,转瞬间,这希瑞堂中便欢声笑语不断。齐美华拉着她的小手说了几句话,而后,又向着稍远处的几名少女说道:“你们都走进些,让我好好看看”。 “美环、美彩、美绮,见过侧妃娘娘”三位少女俯身拜道。 齐美华的视线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她柔声说道:“快起来吧!” 三人依言款款起身。 “你就是绮儿啊!”齐美华首先对着最左边的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女孩说道:“我是你大姐姐可还记得?” 齐美绮苹果般的小脸露出微微不安的神色,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鹿,只见她低着头小声说道:“常听母亲提起!” “是了!我离开家那时,你才一岁多,怕是不会记得”面对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很大的异母妹妹,齐美华的笑容很是慈和。 “美彩!” “大姐姐”齐美彩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即上前两步乖巧的叫道。 如今的齐美彩虽没有胞妹齐美芸那般青春俏丽,但也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 齐美华对着她笑了笑,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谁想身旁的胞妹却突然出声打断道:“大姐姐,你还没有见过环妹妹吧?喏!她就是!” 齐美华顺着齐美芸的手指看向了三人中站在最右边的女孩子。只见她身材高挑,丰胸细臀,五官虽不甚出色,但却胜在眉宇间那股难掩的媚气。 “美环见过侧妃娘娘” “你是三叔的女儿吧!”齐美华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手上带着的那对成色十足的金镯子,又看了眼只带了对丁香银耳钉的齐美彩,微一沉吟,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就收敛了一些。 不待齐美环回话,齐美芸便叽叽喳喳地说道:“没错!大姐姐,环儿妹妹就是三房的长女!”她特地把“长女”两个字咬的极为清楚。 齐美华压根没有理会胞妹的那些小心思,只略略点了点头,转而对着老夫人问道:“祖母,今日怎么不见二婶婶和澜表妹?” 老夫人神色间出现了抹忧伤,只听她说道:“你二婶婶半年前曾得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好了,身子却虚的厉害,大夫说,最好能在气候温暖的地方疗养,我便让她去了南山的温泉庄子,那四季如春最适合养病你澜妹妹放不下心,就跟着一起去了”。 “原来是这样”齐美华闻言不由微叹了口气,她说道:“我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澜儿妹妹那精灵古怪的小摸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变成了什么样?” “澜妹妹变得可漂亮了!”齐云霄竟想也不想的接口说道。 肖氏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眼瞅着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齐云霄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一张俊脸猛然间涨的通红,讷讷的低下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齐美华见此哪有不明白的意思,但也不点破,只笑着说道:“澜妹妹小时候长得就水灵,现在也定是个十足十的美人儿”。 “美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克死爹娘,只能来我们家打秋风的破落户!”齐美芸双眼一翻,无限嘲弄的嘀咕道。齐美华脸色一凝,看着胞妹的目光便带上了丝不满。齐美芸虽然对此一无所觉,但身为母亲的肖氏却看的分明,再加上一旁儿子那迅速冷下去的神色,这些都让她赶紧说道:“娘娘您一路行来,也定是累了不如随臣妇进暖阁略做休息如何?” 齐美华略一沉吟,想着今日出来时间有限,也不宜浪费太多的功夫,便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就依娘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即日起恢复日更 更新时间为每天 下午 五点钟。 ☆、37谈话 进了暖阁之中,母女相对而坐。 一没了外人,肖氏激动之情再难自已,她一把搂住齐美华的身子,呜呜哭道:“我的女儿啊,你一别就是七年,真是想煞为娘啊!” “娘,女儿也想你!”伏在亲娘怀里,齐美华心中酸涩不已,不由泪水连连的哭泣起来。 母女两搂在一起,哭了好一会儿。 还是齐美华先冷静了下来,她哽咽的劝了几句,肖氏才止了泪水。 “华儿啊,你跟娘说实话,在王府中过的可好?王爷对你可好?那清月郡主可还有刁难你?” 齐美华敛了敛泪水,长叹一口气,说道:“王府大院的能怎么办,就是熬日子呗!索性王爷对我还有些宠爱,身份体面倒还是有的”。 女儿话里话外的萧索之意,肖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心中一急,语气自然就坏了起来:“柳清月那贱人又欺负你了?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嚣张跋扈,妒欲蒙心,这满京城谁不知道秦王殿下有多厌她、一个失宠的王妃罢了!张狂个什么劲!” “母亲万万不可这么说!”齐美华哽咽地说道:“王妃在怎么不是,但出身、份位摆在那呢!可不是咱们能论道的!” “你呀,就是个实在性子!”肖氏恨声说道:“想你刚刚嫁进王府的时候,那柳清月是怎么折磨的你啊?奉茶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摔了杯子,挑你刺,让你在她门前跪了一日,那可是数九寒冬啊!你知道当娘听到这些消息时,心里有多痛、多担心啊!” “娘!”想起初时的那些往事,齐美华心中也是万般滋味。 柳清月出身高贵,为人又骄横跋扈,因为记恨自己比她早一步进门,竟是处处苛难于她,她在家时也是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何曾过过如此委屈受辱的日子,多少夜晚她辗转反侧,多少夜晚她血泪和流。于是,她打落了牙齿,吞下了血泪,学会了俯小做低,学会了委屈求全。如此,才有了今日。 齐美华泣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王爷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对我也很宠爱的,你看看我今日的仪仗,那都是王爷特意嘱咐的!” “那就好,那就好”肖氏脸上恨意稍减,随后,她有些犹犹豫豫的问道:“华儿啊,娘让人给你捎过去的药,可曾用过?” 齐美华神色顿时一僵,随后满是苦涩的说道:“用倒是用了,只是——”。 肖氏一看她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都明白了,她不禁急言道:“华儿啊,你进府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信都没有呢?” 齐美华脸色更显暗淡起来:“女儿可能就是没有那个命吧!” “胡说!”肖氏轻斥一声,但又不想女儿太过消沉,忙安慰道:“我听午阳侯夫人提起过,南门女观有一个姓黄的道婆,最善替人求子,我明儿就让人送一百两银子过去,叫她给你请道求子符,保管你得偿所愿”。 齐美华听后也只掀了掀嘴角,说了声:“麻烦娘了!” “傻孩子……”肖氏拍了拍她的手叹道:“你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可能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糟心,齐美华试了试泪水,转而问道:“那娘呢?过的可是顺心?” “顺心!顺心!”听到这个问题,肖氏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只听她扬眉说道:“自打你三婶去了家庙后,没有她上下折腾,这府中可是消停了不少!” “掐指算来,三婶婶进家庙也有三年了吧!” “可不是嘛!”肖氏说道:“三房现今是如姨娘当家,她到是个明白人,对我也颇为恭敬!” 齐美华很了解自己母亲的性格,见她这样就知道,这如姨娘不仅仅是恭敬,恐怕是任团任圆随便她娘捏咕吧!” 然而想是这样想,但她毕竟对此不甚关心,刚刚问出来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肖氏开始说起了些伯爵府中的情况,当然最重点全都是围着齐云霄和齐美芸。 “你弟弟也大了,我琢磨着在过段时日便为他选个媳妇!”肖氏一脸得意的说道:“等新妇过门,我这心也就塌实了”。 齐美华闻言却问道:“那娘心中可有人选?” “有、有、有”肖氏笑眯眯的数着:“奉剑将军的嫡次女,午阳伯府上的三小姐,还有固山公主的小孙女,这三位小姐,我都见过,那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女孩儿”。 “可是娘!”齐美华不得不打断肖氏美滋滋的意想:“我观弟弟今日举止,似乎心中早有意中之人了!” “他做梦!”肖氏脸色忽沉了下去:“那白優澜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儿子?” 看来自己弟弟的心思,怕已是满府皆知了,齐美华不由暗暗想道。然而,对于这段姻缘,她自己也是不看好的。 “霄哥与澜儿自幼一同长大,感情自是深厚些”齐美华劝道:“等弟弟成了婚,这事也就算了,娘也无需如此动怒!” 肖氏冷哼一声,脸色还是阴沉的厉害。 见她不愉,齐美华忙转了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母女二人在暖阁直说了两刻钟,外面的侍人才进来躬身禀告说:“午宴已经准备好了,请侧妃娘娘移驾!” 齐美华点了点头,说了声:“知道了!” 一顿精致奢华又“其乐融融”的午宴过后,齐美华又单独和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不知为何,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便有些发白,眉头也是轻轻皱着。 “娘娘,申时快到了!陈公公请娘娘准备起驾回王府”齐美华的贴身丫鬟侍书,小声地在耳边提醒道。 “知道了,这就回!”齐美华颔首一点,站起身对着堂下诸人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祖母、爹、娘、还请你们万万保重”。 “恭送娘娘!”众人俯首叩道。 一大家子把齐美华送到大门处,看着她登上香车,只听一声“起”后,王府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向着远方行去,肖氏一见马车行远,呼啦啦的又哭了出来。齐震难得柔了脸色,安慰的说道:“华儿自小就董事听话,秦王殿下对她也甚是宠爱,你就放心吧!” “是啊!是啊!娘,你还有我啊!”齐美芸在一旁娇俏的说道,看着逐渐消失的车队,她的目光不禁有些迷离的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大姐姐这般风光,那就好了……!” 下了马车,进了“秦王府”侧门,齐美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着自个院子走去,谁想,刚走到一座假山旁时,一个脸颊尖瘦,目光傲慢的嬷嬷便施施然的迎面走了过来。 “呦,侧妃娘娘这时打哪回啊?”这嬷嬷好生无礼的问道。 齐美华也不生气,反而微笑的说道:“王爷千恩,允我今日回家省亲”。 那嬷嬷立即不阴不阳的呛声道:“侧妃娘娘进府多年都未回过家,这好不容易回去了怎么不多呆一会儿,毕竟您和王妃娘娘不同,王妃娘娘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您,可就不这么方便了!” “我在王府中诸事皆顺,家中长辈放心,自是不需要常常回去”齐美华柔声笑道。 只有在夫家过得不好的女人,才总回娘家呢! 果然,那嬷嬷听后脸色一僵,随即看着齐美华冷冷地说动啊:“齐侧妃,王妃娘娘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齐美华纤细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颤一下。 “王爷呢?”她嘴唇微动的轻声问道。 “回娘娘,王爷今儿早晨就启程到南山狩猎去了,现在是猎季,怎么也得半个多月才回来!“ 齐美华脸色一阴,看着前面那嬷嬷嚣张的背影,眼中不由的闪过一抹寒光。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进了秦王妃的正屋。 “啪——”一盏青瓷被狠狠摔在她的脚旁。 顿时,碎成了无数块。 “齐美华,还不替本王妃把它们捡起来?” “……是!娘娘!” ☆、38倾城美人 对于京城的富贵人家来说,所谓的“南山”指的便是“南古泉山”,它距京五百多里。山势不高但占地却极其广大,更难能可贵的是在此山上有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活温泉眼。这些泉眼有的流出的是冷冽清水,有的流出的是蒸蒸热泉,引的那些富贵人家纷纷在此建了温泉庄子,冬日避寒,夏日避暑,当真是顶好顶好的休闲娱乐之地。 而当今大庆国三等忠勇伯府的温泉庄子,便在靠着山腰的一处位置上。 “呜、呜呜……”有幼童的啼哭声不停响起,那是个年约三四岁大的男孩儿,他长相憨喜,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而此时这个小家伙正一边掉着金疙瘩,一边呜呜咽咽地大叫道:“呜呜……姐姐、姐姐、长生要姐姐!” “唉呀!小少爷哦,您怎么哭了,乖、乖、乖、不哭,紫鸳喂你糕糕吃哦!” “不要”小家伙一挥肉乎乎的小手,不依不饶地叫道:“长生不要糕糕,长生要姐姐!” 无论紫鸳左哄右哄,这孩子就是哭闹不停,没办法啊!她值得无奈的说道:“行、行、行、小祖宗,奴婢这就带您去找小姐!” “嘻嘻……”叫做长生的小娃娃立刻眉开眼笑起来,他靠在紫鸳怀里,也不管脸山还留着的泪珠儿,小胖手向前一指,特神气的叫道:“肘、肘、坏点儿肘”。 紫鸳好笑的摇摇头,起身抱着他向屋外走去。 这是一座桃花林,林子其实不太大,约么也只种了七八十颗桃树,但此时正直桃李芳开之际,这满林桃花盛开,入目皆是红粉之色,闻之皆是扑鼻之香,在加上远处传来的阵阵流水之音,当真有种世外仙林之感。 紫鸳抱着怀里的小娃娃,穿过桃林小道,于尽头处便看见了两个身着下人服饰的小丫鬟,“小姐还在里面泡着吗?”她问道。 其中一个小丫鬟回了回身,看是紫鸳来了便笑着说道:“是呢!进去都快两个时辰了!” 紫鸳点了点头,心想这温泉虽有却乏解劳之效,但总在里面泡着对身体倒是不好,得提醒提醒小姐,叫她出来。这边想着,脚下却不停,抱着小娃娃,她推开只到大腿处的简易门栏,踩着石子铺成的小路七扭八拐的向前走去,片刻后么,便到了一处,雾气蒙蒙的地方。 “姐姐、姐姐……”怀里的小娃娃看见不远处,于池岸边闲坐着的身影,不由大声的叫道。 那到纤细的身影听见呼喊声,暮地一愣,随即她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如果此时此刻,你能站在她的身前,如果此时此刻你能亲自目睹那暮然回首的容颜。 那么你便会在一瞬间产生种不可思议之感,你会产生一种疑问,那就是天下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孩儿?姱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卓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侍倾城姿。恐怕只有这四句诗词,才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七年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足以让白優澜从当年那个粉嫩小萝莉变成如今这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俏佳人。 “长生?”她回过头来,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闪烁着点点笑意:“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又不乖了?” 小胖娃娃扭动挣扎着从紫鸳怀里蹭了下来,张着小手晃晃悠悠地便向她奔了过去。 “姐姐、姐姐”小胖娃娃是眼也弯了,嘴儿也圆了,一个劲儿的在白優澜的胸口上蹭着。 “好了,别撒娇了!”白優澜捏了捏他满是肉肉的小脸蛋:“怎么,长生是想姐姐了?” “嗯!嗯!嗯!”长生娃娃极用力的狂点着小脑袋。 “嘻嘻………”白優澜被他憨态可掬的萌样弄的是心花怒放,她啵的一下,狠狠的亲了一大口:“还是长生和姐姐亲!” “这是自然”一旁的紫鸳走上前来笑道:“咱们家长生少爷打小就和小姐您最亲,只要这眼睛一睁开,第一个要找的人准是您”。 “那是”白優澜美滋滋的笑道:“也不看他是谁的弟弟!” “姐姐、姐姐……”长生拉着她粉色的透明长袖,满是撒娇地说道:“玩玩儿、玩玩儿……”。 “哦,长生要和姐姐玩儿什么呢?”白優澜笑眯眯的问道。 长生小盆友勾着身子,肉肉的手指,直指着身下的泉池,兴高采烈的呼叫道:“水水”。 白優澜见状赶紧用力把他往怀里拉了拉,这池子这么深,可不敢让他下去。 可长生以为姐姐是子啊跟他玩儿呢,挣扎的反而更加厉害。 白優澜无奈的摇摇头,红唇微启的说道:“好了,好了,长生听话咱们不下去哦!姐姐陪玩球球去好不好?” 长生一听,大眼睛立刻一亮,也不想玩水了,立即狂拍着小手大叫着:“好、好、球球儿”。 白優澜见状一笑,点点他的小脑袋,满是疼爱与无奈的说道:“你呀!” 从泉池那边出来后,白優澜先换了身衣裳,便领着这个磨人精去了前院。 “来,长生踢腿,把球球给姐姐踢过来”白優澜满面微笑,无比和蔼。 小胖娃娃死死的捧着皮球站在那不动态。 “踢、踢……”澜澜好姐姐不停地做着示范。 小胖娃娃看见后,咯吱一乐,双手往上使劲儿扔儿,完了还太天真的抬头看,结果球掉下来——砸脸了。 “…………” 然而,我们的长生小娃娃,是个好娃娃,是个非常坚强的好娃娃,尽管脸脸好痛,但是在自己最喜欢的姐姐面前,他又怎么可以哭呢? 抽抽小鼻子,撇撇小嘴巴,咱忍住了! “紫鸳!”白優澜假意的呵斥了一句,在她身后笑的东倒西歪的侍女。虽然长生只有三岁,但三岁的孩子也是自尊心的,我们不能……扑哧……不行!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小院,白氏从书卷中抬起头来,看着外面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形,好笑的说道:“这丫头,又在逗长生”。 “这才好呢!”一旁已是妇人装的翡翠笑着说道:“她们姐弟两感情好,您这当娘的也高兴不是?” 白氏抿唇一笑,又有些感概的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想澜儿刚来俯上时,不过是个小丫头,转眼间都长成大姑娘了!” “嘻嘻……奴婢早就说了,这澜儿小姐啊就是夫人你命中的小福星!你看,自打她来了,您脸上的笑容多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冷冷冰冰的让人看了心里难受,现在还多了个长生少爷,咱们二房啊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夫人你下半辈子,有指望了!” “是啊!”白氏欣慰的长叹一声:“老天对我也算不薄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紧急出差,没有按时更新 真是对不起! 欠的那章 一定会还上的,请大家见谅。 ☆、39雷雨 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明明刚才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招,转眼间就变成了阴云漫天,雷雨暴起。 随手拉着拉长生身上的小绣被,盖住他圆滚滚的小肚皮,白優澜半歪在床上闲闲的打了个哈欠。 白氏见状不禁柔声说道:“困了话,就睡一觉,硬挺做什么?” 白優澜摇了摇小脑袋,迷糊地说道:“不能睡,要是现在睡了,晚上又该失眠了!” 白氏好笑的掀了掀嘴角,说道:“那就坐过来陪我说些话”。 “姑姑说就是了,我在这也能听见的!”澜澜小懒猪坚决不愿意走下床去。 白氏轻瞪了她一眼,随后慢声慢气的说道:“昨儿,府里的家信又到了!” “哦?”白優澜打了个长长的打哈欠,浑不在意地说道:“她们不都挺好的嘛?” “信上说,大姑娘回家省亲了!” “疑?”白優澜狠狠一愣,这才来了点精神:“大姐姐回来过?” 白氏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齐美华的印象,白優澜也只剩下依稀的一点儿,若是她们两个人在大街上偶遇,白優澜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都认不得人家,这一方面是因为当年齐美华在家时她年龄还小而另一方面就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见过对方的关系。 然而,尽管不太记得她的样貌,但是她当年对自己颇为友善的态度,白優澜记得的还是非常清楚的“大姐姐这些年在秦王府过得可好?” “信上说,大姑娘回来时排场极大”。 “哦!”白優澜点了点小脑袋说道“那过得应该挺好的!” 看着侄女那一派天真烂漫之态,白氏心下轻叹一口气,不禁对心中那个打算已久的主意,更加笃定起来。 “嘻嘻……”突然地,那边的白優澜轻声窃笑了起来。 白氏挑挑眉,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白優澜绝美的小脸,浮现一种坏坏的神色,只听她做贼似的说道:“姑姑你不知道,提起大姐姐,我就想到了咱们那位比女人还美,脑子却秀逗,浑身上下充满了2B精神的尊贵姑爷,哈哈……”。 这些年闲话间,白氏早就从侄女口中得知了那场“水难”的经过,想当年她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温文儒雅,尊贵非凡的王爷竟会干出撞船取乐这么荒唐的事情。 然而,她眉头轻一跳,还是假意呵斥道:“胡说个什么,不许对王爷无礼!” 白優澜满不在乎的嘟嘟小嘴儿,转着咕噜噜的大眼睛笑眯眯的说道:“秦王行事荒唐这满京城的谁不知道?为博美人一笑,醉花楼中一掷万金。只因淮南侯世子言语冲撞了些,便把他按在朱雀街上暴打一顿,并扒了衣服悬挂示众。砸了长公主的寿宴,烧了刘侍郎家的宅子,像这种荒唐事大概也只有咱们那位姑爷能办的出来!” 听着侄女在那里幸灾乐祸的款款而谈,白氏眉头一皱,就想训斥一通,但白優澜说的又句句属实,半晌后也只长叹一声:“秦王殿下以前并不是这种性子的人啊!” 想当年,殿下那可是仪态温文的懂礼之人啊! 白優澜却小嘴一撇的说道:“姑姑你们定然都是被他骗了的!我看啊,他股子里透出的就是这种嚣张跋扈的本性,只不过以前隐藏的好,现在时间久了,就全都暴露出来了呗!” “就是可惜大姐姐了,怎么嫁了这个么荒唐人!”白優澜特别惋惜的说道:“这选相公啊!果然不能只看脸蛋啊!”唉~~~想当年,齐美华不就是被那2B惊天地泣鬼神的男色给迷倒的么! “哦?”白氏看着自个侄女一副概慨至深的样子,不禁说道:“那不知澜儿今后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相公?” 白優澜小脸猛然一红,她虽然有的时候又呆又迷糊,但她并不傻,姑姑话中的试探又如何听不出来?但她毕竟不是那些羞羞涩涩,被别人问道此处只说:“哎呀,羞死人了,你真讨厌!”然后垫着脚尖甩着秀怕往屋里狂奔的人。 她认认真真的回答说:“澜儿只想找个踏实、善良、有责任心,家境中等,家庭关系简单的人做相公!” 白氏心下一松,柔声说道:“就这么简单?” 白優澜欢快的点了点小脑袋。 什么?你说没有提“不让对方纳小妾”这一说,不是她白優澜自恋哦!只要是按照上面的条件找着个合适的,凭她这张”祸国殃民”的小脸蛋,就是不让对方精尽而亡,也要让他为我神魂颠倒。他魂都没了,还纳神马妾? “你也大了,这事其实早就想和你商量一下了!” “姑姑,请说啊!” “你自小在府中长大,府里面是什么情形你也清楚”白氏声音微微一顿,继续说道:“云霄一直对你有意,想必你也是感觉出来的!” 听她提起齐云霄,白優澜的脸色不禁微微冷了下来。 “云霄那孩子其实很好,但却绝非是你的良配!澜儿,姑姑这么说你明白吗?” “澜儿自是明白,而且我也早就说过,我对大哥哥只有兄妹之情,完全没有什么男女之爱,再说要不是他胡言乱语,我们也不用躲到这温泉庄子上来!”白優澜皱着小眉头,满脸气呼呼地说道。 大约在一年前,大太太肖氏便动了给齐云霄娶妻的念头,那段时间她经常出府参加各种聚会,白優澜也是有所耳闻的,但当时她完全没当一回事儿,反而有种大大松了口气的感觉。谁想到,不知是谁把大太太的打算告诉给了齐云霄,惹得他直接跑到肖氏那,激动无比的表示自己喜欢的人是澜妹妹,非她不娶云云的! 这下好了!本就对白優澜心怀不满的肖氏,越加暴怒了! 还是白氏看着不好,当机立断的装病,带着她和长生躲到了这里。 “说来说去,都是齐云霄不好!”她大哥哥也不叫的说道:“我平日里都对他那么冷漠,处处躲着他,避着他了,他这么还这样啊!” 看着侄女因气愤而染红的艳丽双颊和那双润的出水的眸子,白氏心想:你长成这幅样子,倒也怪不得云霄起心思。青梅竹马的感情最是朦胧玄妙,特别是当这个青梅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加美丽动人,勾魂摄魄时,他要是不喜欢,倒还真是奇了怪了! 白氏轻叹一口气,其实也知道,这事谁也怪不了。她只说道:“好孩子,你心里能弄明白便好!云霄虽好,却绝不适合你,待姑姑在精挑细选一番,定给你挑个如意郎君”。 “我当然相信姑姑的眼光了!”放下心事,白優澜笑眯眯地说道:“在说人家还想多陪姑姑几年呢!一点儿都不急着嫁人!” “傻孩子……”白氏轻轻嗔了一句,然而,心里却决定,一定要尽快把侄女的婚事定下来。其实她心中还有一层隐忧,澜儿这孩子长得太过漂亮,于女子来说这并非好事,若是伯府邸中有人起了坏心思,把她当成往上攀附的工具,那……。 “哦!对了,姑姑!”白優澜啪的一下又倒回了床榻上,她噘着小嘴儿说道:“提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明个秀秀约我去她们庄子上,说要一起去踏青”。 白氏听后,心中一动。 “可是刘夫人家中的小姐?” 白優澜点了点头,看着姑姑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她有些羞恼的说道:“不去了,不去了,一会儿我就让紫鸳过去一趟,告诉秀秀我不去了!” “人家好心来邀你,做什么不去!”白氏轻瞪了她一眼,然而,张开嘴的第二句问的却是:“明昭也与你们同行吗?” 白優澜点了带你小脑袋,半天才哼了一句出来:“他不去才怪!” 白氏抿唇一笑。 ☆、40巨鹰 次日上午,白優澜打扮妥当后便带着紫鸳并着两个服侍的小丫鬟一路向着与秀秀约定好的地方行去,走了半刻钟后,便在一条小溪旁看见了一个正不停对她挥手的小姑娘。 这个看起来年龄和白優澜相近,长相清秀,笑容甜美的女孩儿便是刘秀秀。 “澜姐儿,你来了!”秀秀开心的向她跑了过来。 白優澜笑着点了头,柔声问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们也才到,澜姐姐你看我找的这块地方怎么样?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试一试你以前说过的那个什么烧烤”. 白優澜放眼望去,只见这里不但小溪潺潺且地势颇高,不禁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女孩儿正说笑间,突然一声充满了兴奋与急切的叫唤声响了起来。 “澜妹妹、澜妹妹”一个身影连奔带跑的来到了白優澜身前,这是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他面色黝黑,身材壮硕,若不是眉眼间还稍显稚嫩,说是个田间壮汉都有人相信。 白優澜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满是无奈的叫了声:“刘公子!” “嘿……嘿嘿……”刘明昭就像个傻子般,看着白優澜一个劲儿的笑着。只觉得前面这个女孩儿真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白優澜见他这样不由心中一抽,暗暗想道:我知道自己这幅皮囊很漂亮、很绝色、很引人犯罪,我是多马不要脸才能每天早上都对着镜子浪费十分钟的时间。可是即使这是连我自己都承认的“事实”,但也不代表我喜欢一个男人那么“渴望”滴看着我,再说你看也就看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流鼻血啊! 太猥琐了! “哥!”刘秀秀满脸通红的使劲掐了一下他。 刘明昭啊啊了两声,依然满脸魂不守色的样子。 “嘻嘻……”身后的紫鸳笑的简直都快直不起腰:“刘公子,你这次又流鼻血了!” 刘明昭抬手向鼻下一抹,果然一手背鲜红。 他那张黝黑的脸瞬间涨个通红,一边拼命的蹭着一边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不、不是的、澜、澜妹妹……”。 白優澜星眸一眯,笑若春花的打断道:“都怪这天气太热了!” “啊!对、对、都是热、热的!”刘明昭迷醉的看着白優澜,痴痴的说道。 一旁地刘秀秀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老哥的差劲儿表现,她忙上前几步,拉着白優澜的小手就往前走去。 “澜姐儿,快来看看,你说的那个烤箱是不是这样的……” 翠绿的草坪上早就支起了棚子,地上也铺上了层花粉布,白優澜脱了绣鞋,与刘秀秀坐了上去。四周伺候的丫鬟们赶忙架起了铁皮箱子,白優澜看了一眼,一串串的被味好了肉串,不禁笑着说道:“你还真让人做了?” 刘秀秀笑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上次你不是说把肉削成片片,烤来吃最入味嘛!咱今天就尝尝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般好吃”。 白優澜小鼻子一津,嗔道:“幸好我以前没说过龙肝凤脑好吃,若不然你还不得整天惦记着吃那些啊!” “嘻嘻……我就是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嘛!上次去你庄上,你做的火锅,我回去后也让人做了我娘都直说好吃呢!” “你就说你馋得了呗!”白優澜娇笑着说道:“啊!对了!不知刘夫人的病情如何了?” “劳姐姐挂心,经过这两个月的修养,我娘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大夫说再有些日子便可完全康复”与白氏的装病不同,刘秀秀的娘是真的病了。 刘家祖籍山东,家中做着药材生意,其根底虽不如忠勇伯府这般的京中贵胄,却胜在家资巨富,刘夫人病了,刘老爷便花重金买了这南古泉山的一处庄子为其夫人疗养,而他们买的这处庄子又恰巧就在白優澜她们附近。两家比邻而居,白優澜又与刘秀秀年龄相仿,不知不觉间两人便成为了好朋友。 “唉!只是娘的病一好,我们恐怕就要离开这里,回家去了!”刘秀秀嘟着小嘴说道:“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澜姐姐你了!” “傻秀秀!”白優澜伸出手弹了弹她的脑门:“夫人病情渐好,本就是件天大的喜事,你高兴都来不及做什么嘟嘴儿,再说了,就算你回去了,不也住在京城里面嘛,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人家就是舍不得你嘛!”刘秀秀柔着脑门娇呼呼的说道。 “再说……”她把头轻轻的靠在白優澜的肩膀上,挤眉弄眼的瞄了瞄不时往这边偷看的刘明昭:“我哥哥也舍不得!” “瞎说什么!”白優澜一个脑门再一次狠狠的敲下。 刘明昭看着和自己妹妹笑成一团的女孩儿,只觉得这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图画,她笑的是那么好看,总是让自己的心不停的砰砰直跳。他想要过去个她说些话,可是又担心自己表现不好倒惹得她不喜当真是既甜蜜又痛苦。 白優澜不欲接这个话题,只转而说道:“烧烤这种东西只有自己动手才最有趣,咱们去试试吧!” “好啊!好啊!”刘秀秀高兴的点了点头。 把肉串放在烤箱上两人小丫头开始兴致勃勃的“玩儿”了起来。 一旁的刘明昭也不用人招呼便打起了下手,微风徐徐、溪水潺潺,欢声笑语中,阵阵烤肉的香味便肆意的飘散开来。 “盐、芝麻、辣椒……”白優澜一点点的把调料撒上去,看着扑滋、扑滋直冒油花的喷香肉串,她笑的是连眼睛都不见了。 由此看来,不肖说刘秀秀,就是她自己也是个爱吃的小馋鬼。 “澜、澜妹妹,这个烤好了,给你吃!”刘明昭脸色涨红的递了一串过来。 白優澜脸色一顿,却终是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接过来轻咬一口,虽然肉质硬的嚼不动,可她还是笑着说道:“多谢刘公子!” 刘明昭霎时就跟那喝了两坛烧酒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他磕磕巴巴地说道:“不、不谢!” “哥!!”刘秀秀欲哭无泪的看着她那没出息的哥哥:“你又留鼻血了!” “扑哧……哈哈……哈……”这下不止是身旁伺候的丫头们了,连白優澜都再也忍不住的喷笑了出来。 刘明昭黝黑的大脸,再一次涨成了猪肝色。 “啾……啾……”万里高空之上,一只雄鹰正振翅而飞,与其他鹰类不同,这只雄鹰体形极大,却全身雪白,无一丝杂色,它明黄色的金童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它尖锐的利喙似乎能撕碎一切,此时此刻它震着雷音正急速而行,突然它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样,一个俯冲,便从九霄之上直奔地上而去 “啊————”突然地,那些人类发出阵阵惊喘的叫声,它懒洋洋的巨翅一煽。她们便像田鼠般四散而逃。 “哥、哥、你没事吧!”刘秀秀吓的瘫软在地上,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大哥,不停的哭叫道。她抬起头哆哆嗦嗦的看着不远处直立着的凶禽,只觉得自己今天似乎就要死在这了。 “秀、秀秀……”在现场唯一还能保持些冷静的就只有白優澜了,然而尽管如此,她却还是不明白明明刚才还欢声笑语一片热闹的野餐,怎么会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极具杀伤力的东西。 想起刚刚它从天而降的身子,白優澜只觉得心胆俱裂,若不是刘明昭果断的挡在了她身前,说不准她的小命就没了。 “秀秀,你冷静些,别动,千万别动啊!”白優澜怕那禽兽再伤人,顾而不断的重复着。 “小、小姐”紫鸳脸色惨白的叫道:“怎、怎么办啊!” 白優澜看着眼前都能赶得上她高的巨鹰,简直是欲哭无泪,心想:这又不是拍“神雕侠侣”怎么会有这么个大家伙出来啊!这是基因突变吗? “啾……啾啾……”巨鹰贼傲慢的睨了众人一眼,它迈着优雅的步伐,慢条斯理的走到刚刚烤肉的地方,低下头,它就像是个绅士般把地上洒落的肉块叼进了嘴巴里。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它只吃考好的那些,对于生肉完全不屑一顾。 “啾……”几口吃完了刚考好的那十几串,巨鹰冰冷的金瞳望向了白優澜。 不知为何,白優澜从它的眼睛里看见了“我还要吃”这四个大字。 巨鹰见白優澜呆立不动,抬起巨翅就是那么一煽,霎时飞沙走石,刮的白優澜噗通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啾啾……”它得意的歪了歪脑袋。 白優澜咬了咬牙,努力压下心中惊怕,在刘秀秀等人的目光中,颤巍巍的重新站起身子,顾不上自身的狼狈,她伸出手一指那已翻到了的烤箱问道:“可是要我烤肉给你吃!” 巨鹰一脸大爷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东西真的能听懂人说话啊!白優澜脸上力显镇定,心中却是想死的念头都有了,喵了个球的这玩意儿该不会成精了吧! ☆、41奔雷 因为刚刚这贼鸟从天而降,大家慌乱间撞翻了烤箱,所以白優澜费了好大劲儿才又重新弄妥帖了她一边忙乱,一边力持镇定的吩咐道:“紫鸳你速速去通知姑姑还有刘夫人,叫人带上家伙过来……还有那边的几个,还不快点去看看你们家少爷、小姐,怎么样了!” 大家脸上惊恐之色不减,但见主子还算镇定,那凶禽似乎也并没有再伤人的意思,不禁微微缓过神来,紫鸳犹豫的看了白優澜一眼,但见自己小姐强势的眼神,不得不一咬牙,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所幸那巨鹰一双金瞳只看着白優澜,对于其他人的异动,则完全不在乎。 白優澜心下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撸起袖子,她一气拿着二十几串,开始放在火上烤着。 那巨鹰就站在她身前,一眨不眨的看着。 一个随时都能至你于死地的凶手就这么看着你,着实让人灰常有压力,就譬如现在的白優澜吧,那哆哆嗦嗦的样子,再配上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当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啾……啾啾……”巨鹰一脸大爷样的直叫唤。 白優澜被它震的耳膜发痛,不由自主的狠瞪了它一眼。 鸟大爷回给她的则是闪烁着冷光的冰瞳。 白優澜立即特没出息的低下了小脑袋,呜呜~~她被一只贼鸟威胁了。 “喏,给您!”她快速的把手里也不知道熟没熟的肉串小心的放在了这巨鹰身前,巨鹰眼中光芒一闪,低下头,开始进起食来。这贼鸟果真是被这些烧烤给引来的,白優澜此时真是一千个、一万个后悔,你说她没事烤什么肉串啊! “啾啾……”鸟大爷几口吃完后,再一次看向了白優澜。 这家伙绝对是成精了! 白優澜心下腹诽却便可不敢耽误的重新烤起了肉串,巨鹰依旧傲慢的站立在身前。此时此刻她才确定这贼鸟似乎真的没有伤人之心,恐惧渐去,她才有精神细细去打量这只前所未见的大鸟。这一看之下也不见暗暗赞了一声。 “好威武!” 野性与霸气、高傲与凛然,它仿佛就是天生的亡者,注定要俯酣九霄。 忽然,白優澜视线一定,望向它利爪之处,一个翠绿色的玉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莫非,这贼鸟是有主之物?”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浮现出了这一想法。 “小姐、少爷——”这时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十几名庄汉、下人,正个个手持家伙,向这里奔跑过来。这些人自是紫鸳回去搬来的援兵。 “不要过来!”白優澜对着他们大叫一声。 众人个个止住了脚步。而他们之所以会停止,一来是因为白優澜的喝止,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被吓的,乖乖!眼前站着的究竟谁什么东西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体形如此巨大的老鹰?凶禽!绝对的凶禽。 白優澜见众人均都是一副目瞪口呆,魂飞魄散之态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幸好这贼鸟只关心她手中的烤肉,对于其他人的到来则完全无动于衷。 众人小心翼翼的围着巨鹰绕了一圈,先是把跌坐在地的刘秀秀和依然昏迷不醒的刘明昭扶了起来,尽管依然担心白家小姐的状况,但此时实在没谁有胆子接近它们。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白優澜已经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烤了多少串了,她手臂发麻,绝美的小脸也被熏的灰突突。直把刘秀秀带来的所有肉类全都烤熟后,鸟大爷这才仰天“啾啾……”两声,表示了些微的满意。 它仿如人般直立,一双冰冷的金童看了一眼白優澜,就像是要把这小姑娘的样子记住般,随后巨翅展动,狂风骤起,如雷霆般直奔九霄。 白優澜看着它渐飞渐远的样子,不由一屁股跌在地上,一旁的早吓的泪流满面的紫鸳,连忙奔了过来哭道:“呜呜……小姐,你没事吧!” 白優澜软趴趴的靠在她身上,脑子内只有一个念头:“喵了个球儿的,这禽兽总算走了!” 她几乎是被抬回庄子的,刚一进院门,便看见满面急色,慌的快要不行了的白氏。 “澜儿……”看见侄女一身悲催相,白氏一向淡然的神色完全不见了,她几步扑到白優澜身上,上上下下的摸索着:“你怎么样啊?是不是哪里被伤着了?” 白優澜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虚弱的说道:“姑姑不用担心,澜儿没事!” “夫人,小姐今日受惊不小,还是快快让她进去休息吧!”一旁的翡翠对着关心则乱的白氏说道。 “对、对!快些进去,还有把大夫以最快的速度给我请来!” “是!” 且不说白氏在这里是怎样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白優澜又是怎样受惊过度而变得蔫头巴脑。单说那只光明正大打劫了一顿烤肉的巨鹰,它于九霄之上一路向东而飞,风驰电掣之中,只听一声尖锐哨鸣响起,这巨鹰就仿佛听到了什么指令般,向着哨声响起的地方直扑而去。 “爷!”平安指着那越来越近的的黑影说道:“奔雷回来了!” 马背之上一身劲装,风姿卓绝的男人缓缓勾起嘴角,语带轻佻的笑道:“你这畜生还知道要回来啊?” “啾啾……”奔雷巨鸟完全不见刚才抢肉串时的嚣张劲儿,整个似乎从状态上就缩小了一半,爪子落在地上,它那只大脑袋便迫不及待的往这男子怀中蹭了。 那个讨好劲儿,那个谄媚劲儿,真是完全丢“禽兽”这个种族的脸面。 男子伸出手毫无怜惜之意的把这大脑袋推到一边,看着巨鹰闪烁着“无辜”的眼神,他勾唇一笑:“说!又去抢谁家的东西了!” 看来对于自己宠物独特的爱好,这男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奔雷颤颤巍巍的摇了两下头,表示自己真的很无辜。 男子甩着马鞭遥遥一指它尖锐的利喙:“你这畜生吃完了,也不知道把嘴巴擦干净”。 原来在奔雷喙的附近还残留了一些烤熟的肉丝。 似乎听明白主人说的是什么,奔雷巨鸟做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举动,它抬起翅膀把自己硕大的完全埋了进去。 “殿下!”一旁的平安看的是哈哈大笑,他乐不可支的说道:“你看看这畜生还害羞了!” 伟大英明的主人叫自己畜生,是可以被原谅的,但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也敢这样骂自己,身为天空王者的某鸟不干了! “啪——”它一个扇翅狠狠的打在平安的后背上,瞬时就把他拍飞了出去。 “忒!奔雷臭鸟,居然敢使阴招”平安身子一抻,一扭,单膝着地的稳住了身形。 劲装男子轻轻瞟了一眼打的正欢的两人,也不再多加理会,他马鞭一抽,□骏马便如离弦之箭,嗖的一下向远方急射而去。 “今日围猎,第一者,当重赏!”男子呵然而响。 “谨遵王爷号令!” 众将士轰然一诺。 霎时,皇家林苑,骏马齐奔。 ☆、42飞鹰传信 此时此刻白優澜完全明白了什么叫做“目瞪口呆”明白了什么叫做“惊骇欲绝”明白了“想要一头撞死”究竟是什么感觉了!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那时白優澜正躺在自己的绣花被中辗转反侧,自打三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惊恐后,澜澜小姐灰常没出息的被吓的病倒了,整整在屋内躺了两天,她才微微回复了些精神。 紫鸳特意在房间内燃起了“安神香”,伴随着渺渺淡香,就在她睡意逐渐开始上涌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两声。 “啾……啾啾……”。 白優澜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是幻听、绝对是幻听,她捂住自己白玉般的小耳朵,还把脑袋埋在了绣枕之下,然而,那尖鸣声不减反强,叫的一声比一声不耐烦。 白優澜死死咬了咬下唇,掀开被子,随后披了件衣裳,赤着脚丫,哆哆嗦嗦的就像窗口处走去,看着映在纱窗上那只巨大的黑影,白優澜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 几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她缓缓地推开了窗子。 银月如钩,繁星满天,绿柳树下,白纱窗旁,一只金瞳巨鹰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啾……”它抬了抬翅膀,状似友好的挥了一挥。 白優澜霎时泪流满面,喵了个球儿的,这死禽兽怎么就盯上我了呢! 奔雷来时虽悄无声息,但利鸣之下,自不会只有白優澜一人听见。守在下房的紫鸳是第一个冲出来的,看着眼前的凶禽,她浑身一颤,如朽木般僵在那里。 “来、来、来人啊!”紫鸳如割破了嗓子般,尖叫道:“快来保护小姐啊!” 顿时,整个庄子,灯火通明。 当白氏闻讯匆匆而来时,也不禁脚下一软,咬了咬嘴唇,硬是在那双金瞳的注视下,走进了白優澜的房里。 “澜儿,你没事把!”看着窗前完好无损的侄女,白氏顿时松了一口气。走到白優澜身边,她看着窗外的巨鹰,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怕之色。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優澜转过身突然干巴巴的问了一句:“姑姑,咱们厨房里现在还有肉吗?” 果然,这死鸟就是为烤肉而来。 看着院子里一排的烤箱,鸟大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从深夜至天亮,白優澜的小院里是肉香飘溢,直至鸟爷吃饱喝足之后,才拍拍屁股走人了。 白氏瘫软的坐在床上,一个劲儿的说道:“总算走了!” “姑姑,我观那凶禽只是为吃食而来,倒没有伤人之意,所以您也别太过担心!” 白氏说道:“以前只在书上的山海志中看过那些飞禽猛兽的描述,这下真见了,才方觉果真可怕!”白優澜忙不迭的好生安慰了一阵。 “只是这巨鹰似乎已经认准咱们家了,它若总来那该如何是好?”白氏忧心忡忡的问道。 白優澜对于这个问题也很是无奈,一来那禽兽长得太过凶残,如武力驱逐,怕就得闹出人命,二来它脚上挂有玉牌,怕是有主之物,能驯服如此猛兽的绝不是一般人,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若是伤了这鹰,引来了背后之人,只怕麻烦不小啊…………。 白優澜把自己的顾及一一说了出来,白氏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 “姑姑,不如就这样先任它来去自如,想是过些时日,这鹰腻了,便不会再来了!” 白氏无法,也只能作罢。 吩咐紫鸳严厉禁止下人们把这件事往外传播后,一夜精疲力尽的白優澜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如此,每隔三天的时间,这巨鹰就来白優澜这里打劫一番。几次过后,白優澜恐惧之心大减,有时还颇津津有味的对着它说些话。 “喂……”她趴在窗台上,双手支着下巴,对着窗外的巨鹰哼哼唧唧地说道:“我一直弄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鹰啊?怎么长的这样巨大?你是公的?还是母的?看你脚上挂的玉牌应该是有主人的吧!你的主人是谁啊?他不给你吃饭吗?你为什么总来找我呢?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买肉,我多花了多少银子啊?这些都得让你主人报销啊!!!” 这边的白優澜正满是市侩的斤斤计较着,那边的奔雷却理都不理她,只低头享受着美食。白優澜见它这幅样子,不禁气打一处来,大眼睛转了转,突然地,她跑到桌边,把一方绣帕铺了上去,并执笔沾墨,在上面飞速的写了起来……。 不要踢我! 不要踢我! 好乖乖!千万不要踢我哦! “爷,你看!奔雷爪子上好像系了什么东西”平安抬手一指,疑惑的叫道。 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懒洋洋的抬头一看,果真在自家宠物的爪子上看见了一块系着的方巾。 “巨鹰的主人您好!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不得不告知您一件事,您的宠物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已经连续打劫了我三次,对于我的精神和财产皆已造成了严重的影响,故此,我在这里真诚的期望您能够管好自己的宠物,不要让它成为一只毫无尊严,只知道打家劫肉、白吃白喝的流氓鹰,请正视一个受害者的血泪祈求”。 “扑哧……”站在身后,抻着脑袋同样看了一遍的平安不禁大笑出声道:“爷、奔雷被人说成是、是、是白吃白喝的流氓鸟、哈哈哈…………”。 对于身后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的心腹,秦王殿下理都没理,他看着方巾上娟美秀丽的小字,不禁高高的扬了杨眉。 “姐姐、姐姐”可爱的长生小朋友,撒着娇的直往白優澜怀里钻,但往日总会很快把他搂住亲热的姐姐,今天似乎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少爷,乖,小姐有些累了,紫鸳陪您玩会儿,行不?” 长生瘪了瘪小嘴,一副很不愿意的样子。 “我没事,就让他在这玩吧!”白優澜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昨晚光喂那只贼鸟进食了,睡的少,白天自然犯困。 正说话间,有小丫鬟前来禀告:“刘秀秀来访”。 “请她去花厅,我马上过去”。 “澜姐姐”见着白優澜来了,刘秀秀赶忙笑着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 两人感情要好,白優澜见着她也很是高兴,不由说了好些话。 “不知刘公子伤势如何?” 刘秀秀脸上微微露出不好意思之色,腼腆的说道:“哥哥早已无事,劳姐姐挂心了!” 对于刘明昭的“伤势”白優澜其实是心知肚明的,那一日,贼鸟从天而降,巨大的气流直接灌在了他身上,让他胸口憋了一口气,然而,尽管如此,刘明昭也不至于彻底晕过去,但大约是当时太害怕、太紧张、太…………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如今的刘少爷便有些不大好意思出现在白優澜身前。 “那天,多亏刘公子挡在我前面”白優澜面带感激的说道:“真不知如何谢他才好!” 无论结果怎么样,总归刘明昭在那时站在了她的身前,白優澜对那个见了她总是会流鼻血的少年,第一次正视了起来。 “澜姐姐,莫要这么说!”刘秀秀连连摇着小手说道。 “只是经了这么一次惊吓,再加上我娘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决定不日便会启程回京”。 白優澜听后只觉得不舍,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没完没了的说着话。 两天后,刘家果真准备动身。 白氏领着白優澜前去相送,与刘秀秀难舍难分的话别时,一抬眼,便看见向这里慢慢蹭过来的刘明昭。 “澜、澜儿妹妹!”他满面通红的打着招呼。 白優澜今日穿的是身葱绿的百褶裙,往那一站,便有股雨露清新之意,此时她仿若水莲盛开般,柔柔一笑,说了声:“刘公子!” 霎时,刘明昭就跟那被雷劈中般,整个人僵立了,澜儿妹妹可从不曾对他笑的这般好看过啊! 看着那顺流而下的一行行鼻血,白優澜第一次觉得这张脸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猥琐。 “喏,给你!”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香帕:“快擦擦吧!” 刘明昭痴痴呆呆的接了过来,白優澜心中一叹,也不再理会他,只转过身继续与刘秀秀话着叙别。 看着刘家马车渐行渐远,白優澜刚想与白氏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猛然发现白氏的脸上有着一丝丝的怅惘。 姑姑该是也想家了吧!她心中顿时酸涩起来。 送走了刘秀秀的第三天晚上,贼鸟再一次如约而至。 白優澜嗖的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窗外巨鹰那副“快点开饭啊!”的傲慢样,她恨得牙齿直痒痒。 “疑?”看着那贼鸟腿上绑着的褐色方巾,白優澜心下不由一动。 小心翼翼的从埋头开吃的鸟大爷腿上把它解下来后,她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结果在看到那上面字的瞬间,她被深深的“打击”了。 两个字、只有两个字、两个笔锋刚劲有力的字,这两个字叫做“活该”。 ☆、43(一更)秦王敖烈 “你喵喵个球儿!”当看到那两个字的瞬间,白優澜就跟那炸了毛的小猫般,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木有天理了!真是太木有天理了!我一受害者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的道歉或赔偿,反而被说成活该,活该你妹儿啊!!! 白優澜噌噌噌的跑到桌子边,就着方巾,刷刷地开始写了起来。 “紫鸳”写完后,她双颊通红的高声叫道。 “小姐,怎么了?” “你去给我找……”白優澜趴在她耳朵旁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诶?”紫鸳脸上闪现出不解与为难之色,她皱着眉头说道:“小姐,要那东西做什么?好恶心的!” “哎呀,让你去,你就去了!”白優澜很是坚定的吩咐道。 紫鸳无法,只好应了声:“是!” 看着她走出门的背影,白優澜美丽了小脸上渐渐露出坏坏的神色,她嘟嘟囔囔地说道:“哼……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本小姐不义了!” 皇家林苑自一百多年前起便是敖氏皇族春狩秋猎之地。围场的范围相当大,东西、南北更相距约四百多里,总面积超过一万多平方公里,而且这里东临姬河,南接温古泉山,林木葱郁,水草盛茂、故群兽极容易繁殖。对于皇家林苑来说,最风光的日子怕就是“木兰围猎”时的无限状美,铁骑凛冽,万马奔腾,皇旗所向之处,皆臣服与天子脚下。然而,很可惜的是,上一代的景帝陛下、与当今的禧帝陛下,皆是重文轻武之人,这林苑“练兵”的作用便被无限的缩小了,至今已沦落成皇族子弟的休闲娱乐之所。 这林苑之内自有皇家行宫,此行宫名为“麓骊”,取山麓牝骊之意。但见其中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亭台楼阁不胜枚举,而此时此刻,在一处名为“飘雨阁”的大殿之内,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底下翩翩起舞的各路美人们。 在一声急促的鼓点中,美人们如花朵般骤然而散,瞬间一位少女出现了,只见她内穿一件玫瑰色的纱影香胸衣,外找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高耸的酥胸,不堪一握的柳腰,□出来的大片玉腿,还有一张媚态天成,如泣如诉的小脸蛋,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免不了想要将她拉在怀里好生搓揉的冲动。 少女人美但舞姿更美,每一个回转、每一个低腰,都像一个个凄美的祈求,祈求座上男子,能够垂怜自己一二。而面对这种销魂蚀骨的眼神,秦王殿下只微微侧了侧头,嘴角上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笑了还是没笑。但很显然,少女是认为他笑了的,并且是为自己而笑的,而这一点点便给了她足够的勇气。 踩着琴音,伴着笙箫,她如一条最妖艳的赤练蛇,来到了秦王殿下的身前。 葱白的手指挑起青玉案上的青铜酒盏,她仰头便喝,晶莹的酒水顺着艳红的唇角而下,瞬间打湿了整个酥胸,她挑逗的黑瞳妖娆的看着秦王殿下,似乎在期待着这个男人用他的唇舌而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也如她所愿般,缓缓地低下了头颅。 少女瞬间笑靥如花。 这笑容妖娆、凄美、还带着一丝丝的决绝。 秦王殿下在她耳边呢喃叫道:“杀气露了哦!” 少女面色陡然大变,不待再做其他反映,只觉一阵剧痛自手腕处传来,啪的一声,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已跌落在地,这少女也非常人,硬是不退反进柔身而上,那只纤纤玉手转眼间就变成了索命鬼爪,然而秦王殿下的面色是一如既往的轻佻,他充满欣赏意味的看着那只手,只觉得这只手倒有些趣味。 噗通一声,刚刚还妖娆魅惑的少女转眼间便成为了一具尸体。 吉祥慢吞吞地把银色长剑从少女染血的胸膛中抽离,他看着座上的秦王殿下慢腾腾地行了个礼,又一字一字慢慢地说道:“属下失职”。 刺杀转瞬即发,那些舞姬、乐工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待看到那已是一具尸体倒在地上的少女,巨大的恐慌便袭击上心头,扑通扑通……瞬间殿上所有人均哆哆嗦嗦地跪下,大嚎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闭嘴!”这时平安上前一步大声呵道。 此刻他的脸上也是煞白煞白的,就在刚刚,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的主人竟险些被人刺杀成功,一股巨大的后怕和愤怒使他简直快要发狂。 “王爷!您没事吧!”平安胆颤心惊的问道。 秦王好笑的瞟了他一眼。 平安心下顿时一松,他微侧过身,推了推站在旁边一身夜行衣,面无表情的吉祥:“我说慢慢啊!今儿,可真是多亏你了!” 吉祥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眼角轻微外翻,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样子。 若是平时平安非得说叨、说叨不可,但现在嘛! “王爷,你看他们?”他指着殿上跪着的几十人问道。 “都杀了!”他淡淡的说道。 顿时一帮王府侍卫冲了进来,也不管众人在怎么哭叫求饶,俱都一一绑住,拉了出去。 “看来有人已经忍不住了!”秦王看着脚下的尸体,本是略显轻佻的眼角,却微微浮出种淡淡的怅然。 “您指的是太子爷那边……?”平安神色难看,但看见自己主子的脸色后,不由地把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秦王缓缓起身,他绛紫色的华服在亮如白昼的宫灯下闪现出一层微弱的流光,更衬的他俊美绝伦,仿若天神。没有再理身旁的两位亲信,他优雅地迈起步伐向着殿外走去。 此时已是天色渐明,看着天空上隐约浮现出的一丝光亮,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啾……啾啾……”突然地,声声利鸣,由远而近的响了起来。秦王本来沉郁的心情陡然好转,这也许是因为看见了自家夜不归宿的“乖乖小宠物”,又也许是因为乖乖小宠物会带来某些他觉得非常有意思的东西。 亲手解下鹰腿上的方斤,秦王殿下好整以暇的打了开来。 然后,在下一瞬间,一声止不住的尖叫自尊贵无比的皇子殿下口中发出。 平安、吉祥,双瞳木然打睁,两人如离弦之剑般向着外面窜去,然而,当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样后,不禁一个个的呆立当场。 那个上串下跳、那个惊慌不已、那个气的直跳脚的男人,真的是他们那个心沉似海、处变不惊、任何时候都风度翩翩的主子吗??? “你们两个看着干什么!”秦王殿下嚎叫道:“还不赶快把这些该死的蟑螂从本王身上弄下去!” “活该”两个字刚劲有力,一看就是男人所写。 而在这两个字下面,也同样写了两个字,这两个自秀丽娟美,一看就是女人所写。 这两个字叫做“报应”。 ☆、44(二更)秦王敖烈 “嘻嘻……哈哈……” 紫鸳鸯放下手中逗弄着长生少爷的拨浪鼓,疑惑的看了看从早上起,就不停出神窃笑的自家小姐。 “咯咯……”白優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的那个灿烂啊! “小姐,你怎么了?”紫鸳眉头轻皱很是担心的问道。 白優澜闻言更乐,她语气轻飘飘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儿的事情,哈哈……”。 紫鸳歪了歪头,脸上不解之色更重。 被这主仆二人忽视了的长生小朋友不干了。只见他拍着小手咿咿呀呀地就要从床榻上站起身子,紫鸳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姐、姐姐……”他勾着小胖手,一个劲儿的叫唤道。 白優澜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把他拥在怀里:“乖长生,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边说她边从一旁的果盘中取出一个大红的苹果。细细的削干净皮后,她用着银匙一点一点的刮成果泥,来喂他。 最喜欢的姐姐喂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长生小朋友都是来者不拒的,他张开自己的嘴巴,一大口一大口的吃了起来。 长生长相憨实,虎头虎脑吃苹果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生怜爱。看着他这个样子,白優澜不由欣慰的说道:“他可比前些时日重多了,我都有些抱不动他了!” 一旁的紫鸳则笑道:“谁说不说,想小少爷刚来咱们二房时,那又瘦又小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轻轻地给弟弟擦了擦嘴角的汁水,白優澜语带心疼地说道:“这孩子天生就是个命苦的,刚出人世时,母亲便那样去了,而他父亲又是个糊涂的,唉…………” “这才说明小少爷他跟咱们二房有缘啊!”紫鸳知道自家小姐一提起这事便不开心,连忙找了好话说道:“您和夫人都如此疼爱长生少爷,想是吴姨娘在天有灵,也定会万分感激的!” 听紫鸳提起吴姨娘,白優澜的眼神却渐渐有些暗淡起来,那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秀丽女人,那个总是站在三太太身后低眉眼顺的女子,那个扶栏眺望抱着女儿泪水连连的女子,那个于生产之时发生血崩就那样去了的女子,怎么不叫人伤心,怎么不叫人觉得可惜。 “小姐!”紫鸳一看不好,连忙转移话题般的说道:“长生少爷态重了,还是让奴婢来抱吧!” 白優澜摇了摇头,从感伤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她喃喃自语地说道:“也不知三姐姐她现在如何了?” 自打吴姨娘去了后,齐美彩的日子便开始艰难了起来,原先她是三房唯一的孩子,可自打如姨娘进府后她便不是了!前头有比她年纪稍长的齐美环,后头还有个年幼的异母弟弟,她的地位自是一落千丈。 “嗝……”长生鼓着小胸脯,打了一个响响的饱嗝。 白優澜回过神来,摸了摸他幼细的黑发,随后打趣的笑道:“你急什么?真是个小贪吃鬼!” 长生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卡巴卡巴的眨着黑亮的眼睛,白優澜低下头,在他额间轻轻亲了一下。 “乖孩子!” “咯咯……姐姐……姐姐……”长生小娃娃乐不可支的要求在亲一个。 白優澜:“…………”。 喂完了苹果,白優澜便领着长生出外面玩了一会儿,今天的天气有些热,她便让人做了冰碗出来,透明的琉璃碗中装了在井中镇的碎冰,上面淋着冻牛奶,以及切好的草莓、桃肉、猕猴桃等物看上去既好看又好吃。 长生最喜欢吃这个,见着了就不撒手,白氏看着他吃了一些,怕他冰了肚子便不让了,到惹得这小家伙不依不饶的掉了好几颗金豆子,白優澜看着心疼,趁她姑姑没往这边瞅的时候,又往那小嘴里喂了好几口,所以长生小娃娃最喜欢他的姐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庄子上的生活,悠闲而惬意,一个白天的时间便恍然而过,到了晚上月上柳梢头的时候,那只名为奔雷的巨鹰再一次的不请自来。 “疑?”白優澜看着它啧啧称奇的问道:“你昨天不是才来过,今天怎么又来了?” 按照前几次的规律这禽兽都是每隔三天才来打劫一次的啊!莫非,一个念头突然涌上了她的心间,莫非这贼鸟看着她好欺负,便要来天天打劫? 你喵喵个球儿的!要真是这样的话,姑奶奶就跟你拼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索性奔雷今天似乎对于它热爱的“烤肉串”没有了太多的热情,整个人,哦!不!是整只鸟看起来都有些蔫头巴脑,没精打采的样子。 “呦……鸟爷,您这是让谁给欺负了?”趴在窗台上,她乐不可支的问道。 奔雷的样子瞬间更显憔悴。 白優澜极其开心的咧了咧小嘴,随后她的视线看向了它的脚爪处。 半眯着星瞳,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 小心翼翼的把那巾帕解了下来,白優澜却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从屋子里拿来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木棍,立着八丈远的,用棍子去拨开那巾子。 她都能往里面放蟑螂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流氓男,还指不定往里面放些什么呢! 但很明显,她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君子之腹了,那巾帕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疑惑的挑了挑眉,缓缓地蹭了过去。 只见在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字:“小妇该死”。 白優澜顿时撇了撇嘴,暗想:“好么!这回比上次总算多出了两个字”。 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白優澜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流氓无耻“。 平安看着秦王殿下那眼角抽抽的样子,不由担心的叫了声:“爷?” 自打昨晚开始殿下便把自己泡在这玉华池中,怎么叫都不肯起身。 “爷,那女子太过大胆,竟敢戏弄与您,不如就让属下前去教训、教训?”有奔雷领路想是很快便可以逮的住她。 秦王扬了扬眉,脸上却露出摸一副恨恨的表情,只听他颇为孩子气的说道:“此事本王自有打算,用不着你多事!” 平安小心脏一抖,忙说道:“属下遵命”。 把巾帕随手放在玉池边上,秦王脸上恢复了些微正色,他问道:“府中最近如何?” 平安躬身答道:“启禀殿下,王妃娘娘于六月七日、六月九日、六月十一日,这三天时间回过安亲王府,每次皆呆半日,方回。齐侧妃娘娘自打省亲归来后,便被王妃娘娘禁了足,每日只在房中吃斋念佛,玉夫人、婉夫人、近常走动,其余侍妾等也很安分。”秦王闻言点了点头,微微眯起双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白優澜尚不知道近些日子与她“飞鹰传讯”之人,便是那个充满2B气质脑残精神的便宜姐夫,若是知道的话,她是绝没有胆子敢和对方贫的。不为别的,就是每回碰见他都会倒霉的劲,就够让她吐血三升了!! 至此往后,白優澜悠闲的乡下生活。便又多了一个兴趣便是每夜都和那个不知名的陌生人“嘎嘣嘴”玩儿,不得不说,她实在是太闲了,而对方又恰巧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白優澜就像是回到前世对着电脑聊QQ时的感觉,觉得很新奇、很有趣。 两个人绝口不提自家出身,也从不问对方身份,更不写什么心情恼事,只相互斗嘴吵架、找茬贬低对方,如此半个多月过去后,白優澜便知道了,这贼鸟的主人怕也是个“穷极无聊,闲得发慌,喜欢找人抬杠”滴小M男。 “你长得好看吗?”某澜问。 “一般,也就比卫阶、潘安之流强上少许”。 “你长的好看吗?”小M问道。 “还行,比不得,貂蝉、西施、王昭君,哎呦!讨厌!你说人家是多马谦虚啊!” “……你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哪里?”某澜问。 “西杭”。 “啧啧!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滴人,你知道长河落日的壮丽吗?你知道海浪奔腾的激涌吗?你知道一片孤城万仞山的悲壮吗?你神马都不知道,没有智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没有智商还不用心学习,小子,听我一句劝,从今天开始从眼下开始,背起你的行囊,带上你的志气,祖国的大好山河正等着你去欣赏,奔跑吧!奔跑吧!向初升滴太阳努力奔跑吧!!!” 累死在路上什么的最有爱了! “…………”这是目瞪口呆的小M。 与白優澜一样,经过这些日子的“沟通”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也深深的明白了与他对话的那个“小妇人”是个牙尖嘴利、心眼贼黑,骂人不带脏字,流滑流滑的人。 所以他感到很“有趣' 当然,更感到很生 ☆、45(三更)回府 平静而悠闲的日子又持续了一个多月,这一日,天刚破晓,鸡鸣未起,一封来自忠勇伯府的急书,便快马加鞭的被送到了白氏的手中。 信上书——老夫人病重。 白氏脸色陡然大变,立即吩咐翡翠把白優澜叫了过来。 “我已决定立即启程回京”白氏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忧急。 白優澜听到消息后,自也很是担心,这些年来老夫人待她很是不薄,相处下来,她也早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亲人,闻言不禁重重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时间紧张,多说无用,压下心中忧思,她领着庄中下人们开始收拾行李、细软,于黄昏时便开始启程回府。 坐在马车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庄子,白優澜不禁面露不舍之意,可以说自重生过后,这里是她渡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每日里不必战战兢兢,每日里不必看人脸色,想什么时候起,要什么时候睡,都是自己做主,可是———她轻轻一叹,这里虽好,却不能成为她永远的归宿,而忠勇伯府再不自由,确是她必须要回去的地方,人生不如意之处,便在这里。 披星戴月,一路急驰,他们一行终于在第二日傍晚赶回了府中。 白優澜打眼一看见府中大门处并没挂起白灯孝布,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还不是最坏的情况。然而,白優澜些微的放心也只停留到亲眼见到老夫人的一瞬间。 她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躺在床上,形容枯槁,满面死灰,几乎就差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老人会是平日里慈祥和蔼的老夫人。 “娘!”白氏悲呼一声,跪在床前,哭的不能自已。 白優澜听了心中更觉得难过,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儿噼里啪啦的便开始淌了下来。 “弟妹莫要哭了!”忠勇伯齐震双目通红,满是憔悴的说道。 “娘,娘这是怎么了?”白氏悲痛欲绝的叫道:“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变成这样?” 老夫人今年六十有七,在这个年代算是高龄长寿之人,然而她一贯保养得宜,从未有过什么大病大灾,在者白優澜他们虽远在庄子上,但是每隔五天总会和府里通信的,为何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呢? 面对白氏的问题,不待齐震回答,四老爷齐威便上前一步,满是沉痛地说道:“太医说娘是中风了!” 白優澜听后心下不由既悲且疑,她前世久病成医,对于这中风之症,也了解过一二,所谓中风即是指突发性脑猝,在老年人身上发病率极高,这种病一般来说有两个诱发因素,一种是病者自身就患有严重地脑血栓、高血压、冠心病、动脉不齐等,另一种便是可能会因为某些突如其来的绝大刺激,而导致病者突然发病。 而老夫人平日里总是定尝让大夫诊脉,这第一种的概率并不算大,那么莫非是第二种? 白優澜目光轻轻一扫房内众人,发现在这里的只有,大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齐美环、齐美彩、齐美绮等人则全都缩在一旁,大小气不敢出,如履薄冰的样子,大太太肖氏和齐云霄、齐美芸兄妹则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那太医说,娘她……”白氏既是希望又是害怕的问道。 “唉!尽人事,凭天命吧!” 白氏一听,不禁放声大哭,任是谁都能听出来,老夫人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娘、你醒醒、你醒醒!敏芝回来了啊!我回来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白氏早年守寡,老夫人怜之,爱之,两人感情自是亲若母女,如今白氏一声一声悲鸣不止,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种死亡预来的悲伤,上下顿时哭成一片。白優澜心下也是极难受,极难受的,但看白氏一副快要哭厥过去的样子,不禁走上前去,劝道:“姑姑,先不要哭了,老祖宗她吉人天相自会康复,定会好起来的,还是先让太医过来咱们详细的问问病况吧!”。 “澜儿说的极是!二、二嫂,还是先止了眼泪,娘她老人家现在还需要你来陪伴啊!”四老爷齐扬看着白氏垂泪的样子,目光中极快的闪过一抹心疼之色。 白氏本就是个性格冷静通透之人,先前是冲击太大,现在听大家皆是相劝,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一抹眼中泪水,向四周巡视一圈,突然问道:“怎么不见大嫂?” 大太太肖氏既是忠勇伯夫人,又是齐家长媳,老夫人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见她来床前伺疾,真是大大的不孝,白氏平日里性格虽淡,然而此事关系到礼法原则,她不能不问。 面对弟媳渐渐严厉的眼色,忠勇伯齐震的脸上出现了重重的惭愧之色,白氏看的清楚,她眉头一皱,暗想: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大嫂也病了!”三老爷齐远很有眼力见的接声说道:“大嫂病了,我那个不省事的也不在府中,所以才连夜把二嫂您请回来,主持中馈”。 肖氏病了?白氏听后不但不觉得这是理由反而怒气越大,这老夫人都快两腿一蹬的入土了,你就算是爬也得爬来啊! “姑姑!”这时白優澜使劲儿的摇了摇她的衣袖,示意她看看忠勇伯齐震。 齐震此时已不负往日的冷静沉凝,整个人似乎整整苍老了十岁,一夜华发,看上去当真相当可怜。白氏咬了咬住唇,撇过头,终是没在说什么。 如此一连两日,白氏便在老夫人榻前伺候,端药喂水,洗漱擦身,一切皆不假他人之手,白優澜也伴她左右,便刻不离的伺候着。然而,老夫人的病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人总是昏迷着,连把药水喂进嘴里去都很费劲儿,眼看着她生机渐无,白氏与白優澜自是每每悲恸不已。 这一日,白優澜正细细的为老夫人捏拿双腿时,忠勇伯齐震快步走了进来,与前些日子不同,今天他的脸上闪现出的是颇为兴奋的红光,白優澜也注意到在他身后同时跟进来了一位中年妇人,此妇人面色冷峻,给人以不苟言笑之感,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她肩膀上挎着的硕大木箱。 见此,白優澜不由心下一动。 “还请柯神医妙手回春,救我老母一命!”齐震躬身无比虔诚的行了一礼。 这妇人果真是医生。 白氏虽从未听过什么柯神医,但见齐震对着这女子如此礼遇,心中不禁生出一线希望,她站起身来同样恭敬一礼“神医若能救的了母亲,叫敏芝做什么都可!” 那姓柯的女子对二人的真诚似乎完全都不放在眼里,她缓步走到床前,先是细细看了看老夫人的面色,又凝神把了脉。片刻后,才冷声说道:“你们出去!” 齐远、白氏同时一愣。 柯姓妇人眉头骤然一紧。 见她面露不愉快之色,一旁的白優澜赶忙说道:“伯爷,姑姑,咱们在这里怕是扰了柯神医心神,不如到外面静候佳音吧!” 齐震想着此女的来历,终是点了点头,对白氏露出个放心的眼神,当先向外面走去。 就这样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柯姓妇人走了出来。 白氏再也等不及的问道:“不知娘她病情如何了?” 柯姓妇人神色间隐有倦色,然而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是那样的冷硬:“我已为老夫人施针,暂时稳住了病情,从今日起,十天之内,我都会过府为她诊治,这是处方单,按方抓药”。 齐震、白氏一听,脸山皆显出狂喜之情。 白氏更是几度哽咽,对着柯姓女子深深的拜了下去。 此女神色微缓,先是看了白氏一眼,后又转过头对着齐震冷声呵道:“你转告秦王殿下,小妇人欠他的人情经此事便算作抵了!今后,莫要在来寻我”。 齐震听后脸上不禁露出苦涩之意,却终是怕恶了此女,耽误救治母亲,只好说道:“在下一定代为转达”。 没想到这位医术高超的女子竟是秦王请来的,白優澜这下可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只是、柯神医”齐震咬了咬牙,面露哀求的说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既是不情之请便不用再说了!”柯姓女子冷声打断道。 齐震面色瞬间惨白。 白優澜看的分明,不禁暗暗想道,莫不是他想要这神医也替肖氏诊治一番? 白氏大约想的和她侄女一样,见齐震为难,不禁上前一步,柔声说道:“柯神医,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本事,敏芝佩服不已,只是医者慈悲,我府上还有一位患者,望您发发慈悲,救她一救”。 柯姓女子对白氏的好感明显要强于齐震,只见她脸色虽有些不愉之色,却终是说了句:“病者何人?” 齐震面露悲痛,答曰:“乃是小儿!” 白氏、白優澜大惊。 ☆、46子孙根 与老夫人行将就木的病气相比,齐云霄无疑则血腥到了极致。 白氏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浑身伤痕,奄奄一息的少年,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脚步。 “霄、霄哥儿这是怎么了?”她双眼怒睁,浑身颤抖的问道。 齐震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出任何的一言半语。 柯姓女子缓步走到床边,开始为齐云霄诊脉,这一回她倒没有让二人出去,一刻钟后,她转过头脸色淡然地说道:“令公子脾脏碎裂,肋骨断了四根,伤势虽重,但因救治及时,倒暂无生命之忧,只是……”。 齐震脸色猛然惨白,他上前一步,有些哆嗦的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小哥儿的子孙跟已被人踢断,以后恐不能进行房事,延绵子孙”。 齐震身形摇晃,一个酿跄便跌倒在地,观其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白氏也是如晴天霹雳般不可置信的倒退了两步,她颤抖的呢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神、神医、你救救霄哥吧!他如此年少,怎么能就这样废掉啊!你发发慈悲,救救他吧!“ 柯姓女子黑眉一皱,脸上便带了些微的不悦:“以他这种伤势能活命就是老天开眼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强求太多了! “柯神医”白氏砰的一下跪倒在地:“您医术绝代,就怜惜怜惜霄儿,救救他吧!如若不然他这后半辈子就全毁了!” 见白氏哭的满面泪水,柯姓女子脸上不悦之色稍减,她凝眉想了一会儿后说道:“想要把子孙根接上,也不是不可能”。 齐震双眼骤然一亮,他满是急切的问道:“神医可有办法?” “需龙骨草一束”柯姓女子淡淡地说道。 齐震虽完全不知道这龙骨草到底是何物,但绝境之中的一线希望,却让他欣喜若狂,无论是什么他都下定决心,定要为儿子,治好这“病”。 柯姓女子看着齐震,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似乎一点儿都不相信他能找到这龙骨草,但也不点破,只声音淡淡地细说了一下这草药的样子、习性、和生长地。 “若你能有幸寻来此草,我便再出手一次”她缓声说道。 当听到这龙骨草只生长于南蛮之地十万荒山之中,齐震的脸色又渐渐惨白起来。 且不说这屋里面三人最后究竟说了些什么,焦急在外等待的白優澜却非常意外的看见了肖氏。这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此时的她脸颊消瘦,身形佝偻,一双眼睛暗淡无光,整个人似乎从四十几岁的贵妇变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妇,让白優澜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对面撞见了,无论如何也得打声招呼啊!她敛下心神,忙上前俯身叫了声:“婶婶”。 肖氏容颜憔悴非常,整个人有点像是魔障般,对白優澜视若无睹,直接就要往房间里走去。 白優澜连忙拦了下来。 肖氏的脸上立即布满厉色,连那有些上挑的眼角,都透出股疯狂的恨意。 白優澜心下一凛。 顾不上其他,忙把柯神医之事说了一遍。 当听到老夫人病情有所缓和时,当听到这柯姓神医乃是秦王派来的时候,肖氏疯狂了。 她哐当一声,瞬间就把身前的白優澜推倒在地,合身就往房间里面扑。 “救我儿子!救我儿子!”她双目大睁,冲过去,抓着柯姓女子的手臂,便开始狂叫着。 “不得对神医无礼,还不快放开!”齐震怒气冲冲的说道。 肖氏如今心神几欲崩溃,一心只想救子,对齐震的话充耳不闻,她一双眼睛如野兽般死死盯着柯姓女子,凄厉的喊道:“我告诉你,我女儿就是秦王的妻子,秦王就是我的女婿,我命令你,一定要救云霄,要是救不好的话,就杀了你、杀了你!” “啊————”突然,肖氏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左手,痛的蜷缩在地。 柯姓女子缓缓收起指尖的银色长针,语气森冷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秦王妃应是安亲王府的清月郡主,几时变成了你的女儿,在者,就算你女儿真是王妃那又能如何?我若不想救的人,就是死在眼前,又能怎地?” “愚妇!”齐震万万没想到妻子竟会做出如此蠢事,他气的胸口起伏,连声大喊:“来人啊!把夫人给我扶回房中,禁足七日”。 “不!不!”肖氏在地上又哭又叫:“我的儿啊,我的霄儿啊!放开我、放开我”伺候的下人们不敢违背齐震的命令,半恭敬半强硬的把肖氏“扶”了出去。 白優澜看着眼前仿若闹剧的一幕,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趁着场面混乱,她极其快速的向着最里面扫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看着躺在床上绑的像个木乃伊的人,白優澜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和那个心性淳厚的少年联想到一起 “到、到底是谁?”白優澜大颗大颗的眼泪自眼中滑落,她激动的对着齐震问道:“到底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这是往死里打啊! 面对着白優澜不能自己的激问,齐震脸上同样出现了股浓浓的恨意,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喑哑的说道:“七月十四那日上午,云霄与美彩两个不经同意便偷偷跑到街上去玩,正巧在前门大街那遇到了邹家的大少爷”。 说道这里时他微微的停了一下,而白優澜心中却猛然一沉,若说这京城万千贵族子弟中,谁最张狂?秦王殿下毫无疑问的当属第一,可若说谁最下流,那瞿国舅家的瞿天明则绝对是第一。传言此子性好渔色,非但府中佳丽无数,还特别喜欢调戏良家妇女,若是看的得意,当街就抢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那竖子竟出言调戏美彩,霄儿看不下去便上前与其理论,没想到那畜生竟命身旁家丁把霄儿……” 他们两个是偷溜出去的,身旁没带着下人,这个亏是吃定了。而且拳脚无眼,他们又是死命的打,也不知那个心狠手辣的一脚就揣在了齐云霄的跨下,当即让他断了子孙根。 想象这齐云霄被十几个男子当街暴揍的样子,白優澜气的几乎就要发疯。 一旁听着的白氏,也同样愤怒异常:“青天白日之下,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云霄是我们忠勇伯府上的公子,他瞿天明就算有一个当皇妃的姐姐,我们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齐震点了点头,冷笑道:“我已把事情的始末,陈明于圣上,定要他邹家给我儿一个交代”。 对于齐、邹、两府结下的死仇,那柯姓女子似乎完全不在乎,从刚刚开始,她的一双眼睛便放在白優澜身上,似乎对于这个小姑娘的兴趣要远远大于齐震所说的话。 待几人情绪稍复之后,齐震亲自送了她出去。 自有那细心的丫鬟、婆子,前来照看至今还在睡着的齐云霄。 白優澜心中难过,白氏却把素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带着她出了屋子。 “澜儿”白氏看着眼睛红红的她说道:“这几日也累了你了,先回咱们院子歇息一下吧!” “姑姑,我不累!” “好孩子,听话,长生自个留在那,我也不放心,你回去看看他”。 白優澜听后点了点头,心疼的看了眼同样憔悴非常的白氏,她说道:“姑姑也别太累了!” “嗯,你去吧!” 白氏自往福寿堂走去,而白優澜则向羲和院行去。 走进院门,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白優澜颇生出股物是人非之感。 “铛……”有铜盆跌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白優澜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绿衣的秀美女孩,正眼含泪水,满脸激动的看着她:“小姐!你回来了!” 白優澜咧了咧小嘴,重重的叫了声:“碧鸯!” 当初她和白氏离开伯府前往温泉庄子时,贴身之人只带了紫鸳,碧鸯和宫嬷嬷则被留下来看家。这一晃七八个月过去了,主仆二人再相见自是有些激动。 只是连日来的伺疾,再加上刚刚经历了齐云霄的事情,白優澜的精神便显的很是不济,碧鸯心最细见状忙把白優澜迎进了屋子里头,洗漱、换衣自是不提。 坐在玉竹凉榻上,白優澜环视一圈问道:“长生呢?” “长生少爷才刚被嬷嬷哄睡着呢,小姐要看吗?奴婢这就去把他抱过来”。 “哦!那不用了,就让他睡吧!”白優澜对着她笑笑。 “我不在府中的这些时日,你们过得可好?” 碧鸯点点头,忙把这大半年发生的一些事情,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 “奴婢听从小姐的吩咐,自打您和夫人去了庄子上后,便关了院门,静静地守着,刚开始时大太太还常有刁难,但日子渐过,她失了性子,便不在管我们,咱们虽过得清苦些,却也省心,只是前些日子,大公子他出了那事,老夫人一看那血淋淋的样子当场就抽搐了…………” 听着碧鸯的描述,白優澜这才明白原来事情的始末几乎整个府上都知道了,只不过她与白氏心急老夫人病情,还不曾听闻罢了。 ☆、47柯神医的要求 如此六七日后,柯姓妇人每日午时便会过府给老夫人施针。 她也果然不负其“神医”之名,老夫人的病情开始慢慢好转起来,能够张开眼睛看东西了也能顺利吃些流质食物了,生的气息开始在她的身上出现。而到了第十日,柯姓妇人再次施针完毕后,对着等在房门外的诸人说道:“命是保住了,以后好生将养着,切不可在受刺激”。 忠勇伯齐震、三老爷齐远、四老爷齐扬,及白氏等,听后心神不禁一松,连连对着这妇人施礼感谢着。柯姓妇人面色自然的受了礼后,却突然说道:“我现在要亲熬一方药引,你——”她一手指着白優澜说道:“过来给我打个下手!” 白優澜听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却上前一步,俯身道:“能尽绵薄之力,澜儿不胜荣幸”。 柯姓妇人点了点头,当先向前走去。 对着白氏露出个放心的眼神,白優澜连忙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 出了福寿堂,柯姓妇人自顾自的朝东边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白優澜便觉得不对劲儿了,这个方向不是“羲和院”吗? 果然,这妇人施施然的进了院门,施施然的走进了白優澜的闺房之中。 她背着双手,上下打量一圈,突然指着桌案后的书架问道:“你喜欢读书?” 白優澜心中愈加奇怪,她点了点头,说道:“姑姑说读书使人明智,澜儿闲暇时便看了一些”。 柯氏妇人脸上微微露出赞同之色,神色间也柔和了许多。 “我有一事,希望你能答应”她看着白優澜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事定不是打个下手那般简单的了,白優澜定下心神,脆声说道:“夫人请说”。 “我要以你为相,作画一幅,如何?” 白優澜在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闻言不禁怔在了那里。 “如何?”柯姓妇人眼神咄咄地问道。 白優澜半垂下眼睛,抱歉的俯身道:“恕優澜难以答应夫人的要求”。 在这个时代只有那些秦楼艳女,风尘歌姬,为了得个名头,才会让人入了画了去。她白優澜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儿,怎肯答应。 看着眼神略带怒意的少女,这柯姓妇人说道:“你放心!我作了你的画,只做收藏之用,万不会传了出去,令你闺誉有损”。 白優澜听后却微微抬起头,满是疑惑的问道:“不知夫人为何非要为優澜作画?” 柯姓妇人看着她那张绝色的小脸,略一沉吟,答道:“因为一个赌约”。 白優澜更加满头雾水了,这赌不赌约的又关她什么事啊! “你若是答应……”柯姓妇人边说边从肩上挎着的药箱中取出一个玉瓷瓶:“这生生丹便送给你” 白優澜心中一动,问道:“敢问此丹何用?” “你那哥哥伤势极重,起码半年之内下不了床,但若服了这生生丹两月之内便可恢复大半”。 “此话当真?”白優澜看着她,有些激动的问道。 柯姓妇人微微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夫人!”白優澜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你对那少年倒是好!”柯姓妇人把手中瓷瓶扔给白優澜,漫不经心的问道:“她是你的意中人?” “他是我哥哥”白優澜接过瓶子打开来一看,见里面装了几十粒散着药香的小黑丸,随后很得寸进尺的问道:“就这一瓶吗?” “你以为这是满大街都卖的六味地黄丸吗?”柯姓妇人冷冷说道。 白優澜鼓了一下小嘴,脸上出现颤颤的神色,手上却不慢的把那药瓶塞进了袖子中。 “你坐到那去”柯姓妇人抬手一指靠近窗边的地方。 收了人家的东西,白優澜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坐在绣敦上,她满是不安的问道:“这就可以了吗?” 柯姓妇人点点头,直径走到云案后,在上面铺上了层宣纸,也不见她磨砂点朱,就用那案上的墨汁开始绘了起来。 白優澜心下本来满是惴惴,但一刻钟后,这妇人只顾作画,都没有看上她一眼,紧张的心情不由微微放松了些。 不由自主的她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瞬间一声斥责便响了起来:“别乱动!”。 白優澜老实了! 夏日的微风从敞开的窗外徐徐吹来,站在枝杈上的鸟儿疑惑的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人类,此时此刻白優澜无比怀念一种名为“照相机”的东西。那东西咔嚓一秒,全都解决,画面真实,保证和你本人一模一样,可比这累死人的现画有效率多了! 觉得自己小脖子挺的有些发麻的白優澜,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寻找一些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忽然她的视线定在了一条虫子上。 那是一条很普通的毛毛虫,蠕动、肉乎乎、踩下去一定会喷出汁来的毛毛虫。 若是平时白優澜早闭着眼睛跑掉了,可现在她不能动啊!所以她决定好好观察,观察它。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过,直到微风变成了晚风,直到鸟儿们开始回巢,直到那只沿着窗棱爬行的毛毛虫,从左到右遛了七次后,柯姓女子终于画完了。 瞬间,白優澜从一动不动的石像变成了软软的一滩水。 麻、酸、涩数种滋味涌上心头,直叫她想就这么躺在地上,好好伸一伸胳膊腿。 柯姓女子似乎一点都没有展示一下成果的意思,她卷起手中画纸,细细的用红绳绑住后,直径向门口走去。 白優澜见状忙要起身相送,奈何腿部发麻,唉呀一声,痛的她又跌了回去。 柯姓妇人微微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自走,不必送”。 白優澜咬了咬嫩嫩的小嘴唇,提醒似的说道:“还望夫人信守承诺”。 这指的便是不让画作流传出去的事情。 “啰嗦!” 看着柯姓妇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白優澜却只觉得有些荒谬,再想到她说的那个什么“打赌”不禁又有了一些好奇。她和谁赌的?赌什么?与给她作画又有何关系?一串接一串的问题不断浮起,最终她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疑?”突地,白優澜发出一声惊疑,冲着那早空无一人的房间,她哀声嚎道:“柯夫人您说的药引呢?…………” 柯姓妇人出了忠勇伯府,便坐上了一两久候多时的马车,这辆马车看上去有些老旧,连那赶车人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咯吱咯吱,车轮不知滚动了多少圈后,车身一晃,停了下来。 这妇人睁开双眼,背着自己的药箱,走了出来。那车夫赶忙上前为她推开了院门,这院门看起来很普通、普通的甚至都有些寒酸,然而整个庆朝却绝不会有人认为这个门寒酸,只因为它是秦王府的后门。 秦王府分内外两宫,外宫是秦王殿下读书、习武、与座下清客,商谈议事之地。内宫则是府内家眷居住之地。这柯姓妇人不往内宫走去,反而有目的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行去。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不待这妇人走进,一声声击磬歌声便从书房之内洋洋洒洒的响起。 柯姓妇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砰的一声便推开了房门。 便见这屋内布置的极为华丽。当地放着一张墨梨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宝砚数十,笔筒上百,笔杆如林不知凡几。西边设着十丈高,八丈长的紫檀木八宝阁,阁上陈列着各种翡翠玉器山石盆景。东边则是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的秀兰草纱帐看起来极为漂亮。 若说这房中只是如此,那也只能说,此中主人是个喜爱学、好逸志之人,但坏就坏在,在这屋中东南西北四面墙上,皆都密密麻麻的挂着无数的画作。 这些画,有男有女各不相同,却只有一共同点,那就是看上去都很“养眼”。 而且在这些养眼的画作中,有一部分的女子是衣衫不整,形带暧昧,风尘之意甚重。 “柯大勇!”突地,一声惊呼响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哼……”柯姓妇人立刻横眉冷嘲道:“当然是来看看姬丽丽你死了没有?” 就如同柯姓妇人真正的名字叫“柯大勇”这个纯男人的名字一样。 姬丽丽这个名字指的也并不是什么美貌如花的少女,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半秃了头发,满脸猥琐,长得像只猴子的中年老男人。 此时,这男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左手边是一坛坛空酒坛,右手边则是摆在地上的一小排青铜钟器。 看着渐渐走过来的柯姓妇人,这中年男子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般,嗖的一下就想要往那石案底下钻。 “姬丽丽”柯姓女子冷笑道:“你跑什么?” “柯大勇”中年男子谄媚道:“这回能不打脸吗?” 而回应他的则是两个响彻房内的大耳刮子。 作者有话要说:欠章补上,另感谢瞬瞬亲的地雷,俺今天才看到,谢谢你一直以来滴支持o(n_n)o 哈哈。 ☆、48论事 “呜呜……呜呜呜呜……”秦王府书房内,传来一阵阵呜咽的哭声,那声音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行了!姬老头你有完没完?”柯姓妇人眉头一皱,满脸不耐的呵斥道。 “你个柯泼妇下手还是这么狠!”姬老头指着自己肿的老高的双颊,如个小媳妇般泪水横流,哇哇大叫道:“如此俊美风流的脸蛋你也下的去手!” 柯姓妇人听见这不知廉耻的自吹自擂,刚压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又有了烧起来的架势,姬老头一看不好,生怕自己又挨揍,连忙转了语气问道:“你今天怎么来我这了?” “我来的是秦王府”柯姓妇人强调的说道。 姬老头暗白了一下眼皮,心想:这老虎婆到啥时候都不肯落下风,真是不讨人喜欢。 柯姓妇人里都没理他的满腹牢骚,而是背着双手,巡视四面墙上挂着的画像们,当看到那些眉眼含春,玉体横陈的青艳女子时,不由自主的她重重冷哼了一声。 “你的兴趣还是这么下流”柯姓女子满脸鄙夷的说道。 姬老头一听立刻不愿意了,只见他一改刚才的猥琐懦弱,挺着干瘦的胸膛,扯着嗓子辩解道:“柯泼妇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怎么就下流了?”他指着墙上挂着的画像门满是陶醉的接着说道:“这是艺术、是一种高雅的,美好的艺术,如你这种俗人根本没有办法领会这其中的美好,美人们啊!这世间果然只有我能够发现你们的美丽,欣赏你们的美丽啊!” 对于姬老头如痴如狂的疯癫行为,柯姓女子鄙夷不悦之色更重,却也不愿在浪费口舌与其争辩什么,只问道:“三年前我们两个定下的赌约还做不做的数?” 姬老头顿时一愣,看着她疑惑的问道:“什么赌约?” 柯姓妇人脸色瞬间变黑,她半眯着眼睛,满是阴沉的问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姬老头看着她又握起来的拳头,浑身一哆嗦,那双不大的小眼睛咕噜噜一转,却突然惊疑的问道:“莫非你找到比秦王殿下更美的人了?” 那柯姓女子冷笑一声,施施然地递出了左手中的画卷。 姬姓老者迫不及待的接过,展开一看,霎时就跟那被雷劈中的老木头桩子般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美、美、真是太美了!”一行行激动的泪水顺着他高肿的双颊留下,姬老头就跟那得了癫痫病似的神情中充满了赞叹与狂热:“艺术啊!这就是艺术啊!你看看……你看看啊……这眉、这眼……太美了太美了”。 看着姬老头极度兴奋的表情,柯姓女子却嘴角微勾,露出个得意的表情,她伸出双手开始一点点的把画纸卷了起来。 姬老头当然不让,他死死地拽住一角,怒目而瞪:“你要干什么?” 柯姓妇人见他那不舍的样子,冷冷的嘲弄道:“这画是我的,我要收起来又怎地?” 姬老头一愣,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终是一咬牙说道:“好吧!算你赌赢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柯姓妇人沉默半晌后说道:“下月初八是琪儿十周年冥祭,我要你与我一同去祭奠他”。 听见琪儿二字,姬老头的神色猛然黯淡了下来,似是触及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往事,二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柯姓妇人见他沉默,眼角一挑,立时便发作了起来,她一用力从老头手里拽出画纸,作势便撕。 姬老头缓过神来,大吼道:“莫撕、莫撕,我答应、我答应”。 以最快的速度抢回自己的“宝贝”姬老头心疼的直哆嗦。 柯姓妇人冷哼一声,不愿意在看这个没用的男人一眼,只留下句:“记得你说的话”便转身离去。 姬老头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巧,这柯姓妇人刚刚离去,平安便从廊柱后鬼鬼祟祟的冒了出来。 “姬大师,您没事吧?”小心翼翼的跨进书房大门,平安“一脸关心”的问道。 姬老头使劲儿瞪了他一眼,吼道:“你个小崽子,来看戏的是不是?” 平安撇了撇嘴暗想:就算受了气,您也别拿我撒啊! 然而,他想是这么想,嘴上却说:“姬大师您这可是冤枉小的了,是咱们家殿下请您去慧仁殿一趟”。 姬大师微怔,一拍脑门,说道:“殿下回来了?” “辰时进的宫,刚才回府呢!” 姬老头听得秦王招唤,哪还敢在磨磨蹭蹭,却也舍不得让手里的“宝贝”离开自己的视线,只好一边握着,一边对平安说道:“走走走……莫让殿下久等了!” 此处“书房”离那慧仁殿是极近的,二人一前一后,不过片刻便到了,禀告过后,姬老头略整衣冠,昂首走了进去,越过白玉龙影壁,他对着正悠闲摆弄着棋子的男人,躬身拜曰:“老朽参见殿下”。 秦王抬头看了他一眼,薄唇略勾,有些恶意的嘲弄道:“怎么?师母又揍你了?” 姬老头刚刚才正经了的身形立即又没了,他呲牙咧嘴的苦笑道:“要不是你把那老虎婆哄进了京,我能受这份罪?” “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秦王殿下很有兴致的调笑道:“就从您老这一脸的猪头像看,师母对您的感情那得有多深厚啊!” 姬老头没好气的哼哼两声,几步走到秦王对面,砰的一下就坐在了下来:“你小子莫要来笑我,我以前与你算过,你这一世将会为一女子神魂颠倒,不能自己。而那女子恐怕也不是什么性格柔顺之人,我看你那时候怎么办?” 对于姬老头“算命”的本事,秦王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这老头要是能算的准,母猪都能上树。他凤眼一挑,满是嗤笑的回道:“那本王还真是期待啊!” 姬老头气息一憋,颤颤两声,立即转移了话题:“不知殿下唤老朽前来,有何要事?” 秦王脸色微正,随后把手里的棋子扔在棋盘上,靠着身后的云纹软垫说道:“先生对忠勇伯府一事有何看法?” 姬老头一捋青须,沉吟地回道:“殿下以为此事是冲着您来的?” 秦王既不说是也不说否,他一双黑瞳里闪烁着微冷的光芒,幽幽的说道:“这一个半月以来,总共 有三波人,欲要本王性命”。 姬老头神情一凛,看着秦王隐带煞气的脸庞,他沉吟地说道:“殿下如今所遇之事,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两个字——争诸”。 “当今陛下共育有七子,而其中四位是成年皇子,分别是太子殿下敖钦、魏王殿下敖广、赵王殿下敖真、以及秦王殿下您。论正统太子殿下乃皇后娘娘亲生又是长子,若无意外这下任帝位便该是他,然,这位殿下出身虽好,自身才干却平平无奇又素来不得皇帝陛下喜欢,所以这位置做的便不是那么牢靠” 他位子做的不牢,底下的几个弟弟自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姬老头接着说道:“而魏王殿下同是皇后娘娘所出,为人却比其兄长聪慧多也,他贤明能干,举朝皆知,朝中不少大臣都交口称赞,隐隐自成一股势力”。 秦王点了点头,不待这姬老头继续说下去,自己便冷笑的开口道:“而瞿贵妃所生的四弟却是父皇最喜爱的儿子”。 这下一任帝位究竟让谁坐,说来说去最后还是要看这位陛下的意思,他想让谁坐,谁便是这天下最正统、最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朝中形势如今大致可分三派。太子殿下一派、魏王殿下一派、赵王殿下一派,太子身后有正统、有皇后娘娘,魏王身后有名望、有朝中某些大臣的支持。赵王身后则有贵妃娘娘、瞿氏一族,及皇上的些许偏疼”姬老头声音缓缓,一派指点江山的淡定,他没有谈起身前的这位秦王殿下,因为他知道某些时机还没有到,某些决断这位殿下还没有做出。 对于他所说的这些,秦王心中早就有数,他看着姬老头淡淡地问道:“所以先生以为瞿天明是冲着本王来的?” 无论如何,同样身为皇后亲子的他是不可能跟四皇子一派有多么亲近友好的。 “老朽倒认为此事应与殿下无关”姬老头沉吟的分析道:“事情的经过殿下想必都已明察秋毫,那瞿天明是个十顶十的浑人,在动手的时候应该没有把此事与您联系在一起,若他知道想必也没有那个胆子这样做”。 侧妃齐美华之名,寻常人不一定知晓,但“凶名赫赫”的秦王殿下,可没几个人敢惹。 “当今之急是如何处理此事,以及防着某些人借机起事,浑水摸鱼”。 秦王听后脸色冷凝,片刻后,才冷笑的说道:“本王管他是有意无意,惹了我,定叫他后悔来这世间走一遭”。 姬老头看着他一脸发狠的样子,不由有些可惜的想道:“唉!殿下若是在那事上也有这般狠心,什么太子、魏王、赵王的,算个屁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舜舜亲 和木木猪 亲的 雷雷 今天有些晚了 明天再双更吧!! 谢谢你们 o(n_n)o ☆、49画 无人知道慧仁殿内,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与那姓姬的老头又谈论了什么“国家大事”或“阴谋诡计”总而言之,当银月挂空,繁星满天时,这姬老头才一脸兴奋的从殿内走了出来,看他那脚步虚浮,一飘三晃的样子,明显是喝的不少。 “主子”平安走上前来端给秦王一杯暖茶:“姬大师又拉着您喝酒了?” 秦王殿下俊美无双的脸上也略带着一些薄红,他嗤笑的说道:“那老头,不行!” 平安笑嘻嘻的咋了咋舌,知道他们家殿下此时恐怕也是醉了的。 那姬大师也真是的!每次只要一议完事都要拉着殿下喝酒,两人不喝干两坛女儿红,都不算完。 “爷,刚刚齐侧妃娘娘,玉夫人、婉夫人都差人来问您今晚宿在哪里?” 秦王满脸不耐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怎么?本王要宿在哪还得向她们汇报不成?” 平安赶忙谄笑的回道:“主子去了林苑那么久,各位娘娘们心中想念,自然问的勤了些,奴才这就差人回了,说爷今儿照旧宿在慧仁殿”。 看着主子那不可置否的脸色,平安脑筋急转,赶忙转移了话题,突地,他眼角瞄上了一件东西。 “疑?这不是姬大师的宝贝吗?” 秦王闻言一愣,随后看了过去。 只见在榻上矮桌旁边的角落中,一幅卷着的画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对姬老头那怪异的收集癖,秦王殿下知道的一清二楚,见状不禁轻笑着说道:“这姬老头又见了哪里来的美人?” “奴才见姬大师可宝贝这画呢!连来见您都舍不得撒手!” “哦?”秦王殿下挑了挑眉,说道:“拿过来,给本王看看”。 拉开上面系着的红色线绳,一位少女的画像便徐徐出现在了眼底。 即使是见过天下无数美人的秦王殿下也不得不承认,这画上的少女,真的是极美、极美的。 虽然只是用最简单的墨汁勾勒出的身形,但是却把她那美丽的五官,贞静柔婉的气质尽显无疑。 这画上的少女年龄不大,看上去也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此时她坐在绣窗边,微微侧着身子,似乎是因为有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又似乎是因为有温和的风轻轻吹了进来,少女美丽的脸上带着舒适而安逸的浅笑,而她明睐的双眸也望向窗外,似乎看到了什么一样,显得那样认真,又是那样神秘。(其实是在观察毛毛虫) 秀美绝伦不足以道其万一,风华绝对又显得过于浮夸,恐怕只有倾城二字才能配得上她。 “哇啊……”平安怪叫一声,目瞪口呆地喃喃道:“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啊?真真是国色天香,怨不得姬大师这么宝贝呢!” 秦王看着手上的这幅画像,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醉了,不然怎么感觉现在心跳的这么厉害呢?皱了皱眉,恼与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唰的下向丢垃圾一样把它远远的扔了出去。 平安不明白主子这又是怎么了? 却也不敢再去踩雷,只点头哈腰的说道:“姬大师明日酒醒了,见不着这画,指不定多心疼呢!奴才这就给他送过去”边说边就要去收拾起来。 主子爷也真是的,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这么漂亮的美人相,说扔就扔。 “啪——”秦王殿下一蹬腿,一脚就踹在矮桌上,霎时那碗盘酒菜什么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怒气冲冲指着平安的鼻子就开骂:“你是我秦王府的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你去做吗?” 平安完全不明白主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然而,以往的经验告诉他此时莫要火上浇油,还是速速退去为妙。他颤颤了两下,叫来了殿外的侍人,弄干净地面后,就像烧着了尾巴的兔子般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秦王殿下看着他的背影得意的哼哼了两声。 次日午后,醒过酒劲的姬老头这才发现自己刚到手的“宝贝”不见了。跌三倒四,他一路往慧仁殿奔去。 “殿下”他对着神清气爽的秦王躬身道:“老朽昨日落了一副画在这里,是…………”。 不待他说完,就被秦王殿下立时打断了,他一双剑眉微挑,满是疑惑的说道:“本王没看到这有什么画啊?平安……你看见了吗?” 平安脸色一抽,要多真诚有多真诚的说道:“姬大师昨天压根就没带什么画前来啊!” 秦王殿下满意的笑了! 姬老头目瞪口呆的哭了! 此时此刻白優澜尚不知道自己的“肖像画”已经落到了某人手里。她现在很忙、非常的忙。 老夫人的命虽救了回来,但整个人却得了中风后遗症——半身不遂。不仅如此,她的神智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连忠勇伯、白氏等人都不太记得了。 这一日,服侍老夫人用完药后,白優澜对着一脸愁容的白氏说道:“姑姑不必太过担忧,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好如抽丝,老祖宗连最险的那关都挺了过来,以后也会慢慢康复起来的”。 白氏用着手中秀帕擦了擦老夫人嘴角边的药液,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想着老夫人往日的硬朗健谈,心中便很是难受”。 姑侄两人正说着话,丫鬟琥珀进来禀告说齐美彩来了。 看着走进来的甜美少女,白優澜上前几步,高兴的说道:“三姐姐好久不见!” “澜儿妹妹!”齐美彩与白優澜关系一向要好,见到自然更是兴奋。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女孩儿,白氏不得不打断道:“消停一些,老夫人还在睡!” 两个连忙噤声,齐美彩先是给白氏请了安,又看望了老夫人。 待过了个把时辰后,白氏说道:“你们两姐妹这样长时间未见了,一定有很多想说的事情,澜儿你随彩姐儿出去走走吧!” 白優澜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相谐着向外走,她们没有回白優澜的羲和院也没有到齐美彩那,而是走到了福寿堂后院的花园里。进了青石砌成的八角亭,二人相挨而坐。 白優澜转过头对身后的紫鸳说道:“你回一趟咱们院子去把长生抱过来”。 紫鸳俯身称是。 “你也好长时间没见到那小子了吧!我跟你说你这几个月可是重了不少,你一会儿都未必抱得动他”。齐美彩在听见长生二字后,小脸上满是止不住的急切与兴奋,她连连说道:“重些才好,身子骨结实”。 白優澜看她这幅样子,不禁抿嘴一乐。不过多时紫鸳便和宫嬷嬷便抱着长生小朋友来了。一见着最喜欢的姐姐,他立马张着小胖手,呜呜叫道:“姐姐、姐姐……”。 白優澜连忙笑着接了过来,任长生那粘哒哒的口水往她脸上蹭。 见他们一副姐弟情深旁若无人的样子,齐美彩的脸上露出了既欣慰又有些黯然的神色。 “长生,快来看看这是谁?”白優澜把小胖娃娃举到了齐美彩身前。 长生胖胖地小脸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有些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的模样。 “她也是你的姐姐哦!来,长生乖,叫姐姐!” 长生疑惑了,他已经有姐姐了,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姐姐呢 她才不是姐姐呢,不叫! 于是白優澜不得不忍下心疼在那肥肥的屁屁上,轻柠了一下。 “乖长生,叫姐姐啊!”她无比温柔的重复道。 长生委屈的抽了抽自己的小鼻子,可真诚的叫了声:“姐姐”。 齐美彩霎时泪流满面。 她一把抱住长生呜呜哭的不能自己。 白優澜见此心下也免不了有些恻然,暗叹一口气,却也不说什么,任凭齐美彩发泄着心中情感。 然而,被这样紧紧搂住,对于年龄幼小的长生来说显然是感觉极不舒服的,他不断挣扎着,小脸可怜巴巴的直冲着白優澜瘪嘴。 齐美彩自是也感觉到了,微微收了眼泪,却也舍不得松开怀里的长生,抱着他一会摸摸脸,一会儿摸摸手,怎么稀罕也稀罕不够。 直到好半晌过后,长生都被磋磨的有些叽歪了,齐美彩才恋恋不舍的把她还给了白優澜。 “我和三姐姐在这说些话,你们两个领着长生到这附近转转”白優澜对紫鸳和宫嬷嬷说道。 能离开这个恐怖的“大姐姐”长生小朋友别提有多高兴了,也不待紫鸳过来抱,自己便粗遛了下来,一晃一晃的向着亭子外跑去。 白優澜摇摇头看着依然一脸激动的齐美彩柔声说道:“三姐姐若是想长生了,可以随时来羲和院看他啊!又不是隔的多远,快擦了眼泪,莫哭了!” “澜妹妹说的极是”齐美彩说道:“只是长生毕竟已经过继给了二房,我总过去看他,别人未免会说闲话的!而且我也怕二婶婶心里不愿意” “三姐姐想多了!”白優澜笑着说道:“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即使长生到了我们二房,难道就不允许自己姐姐常过来看看吗?再说我姑姑可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万不会责怪你的!” 齐美彩听后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她握着白優澜的手告饶道:“澜妹妹说的是!是我自己想多了!” ☆、50齐美芸 两人说了很多关于长生小朋友的话题,直到好半晌后才略略止住。 喝了一口丫鬟端上来的清茶,白優澜望了一下左右,确定四周无人后,才说道:“三姐姐,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齐美彩说答道:“澜儿妹妹你说”。 白優澜微一沉吟说道:“你知道二姐姐现在在哪里吗?” 自打白優澜回府后就再也没见着齐美芸,府中众人似乎也对齐美芸的去处大加忌讳,这由不得白優澜不好奇。 “澜妹妹有所不知”齐美彩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只听她说道:“芸姐那日与大哥哥偷溜出府,遇着了瞿家的那个下流胚子……谁想到那个姓瞿的不但叫人打了大哥哥,还……”。 “还什么?” “还叫人当街扒了芸姐的衣裳” 白優澜脑袋哄的一声,呆立当场。一个云英未嫁的闺阁少女竟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这种事,这不是要逼死她嘛!怨不得齐云霄那般拼命了。 “要我说,那瞿家胚子虽该天打雷劈,但若不是芸姐自作主张的偷溜出去,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你知道吗?她出去的时候还特意扮成了个少年公子样,怎么看都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 白優澜听后不由苦笑一声,来到忠勇伯府这么多年,齐美芸的性格她知道的是一清二楚,那骄横跋扈,她小姐天下第一的性子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这次的事情,齐美芸还指不定在其中“起到了什么重要作用呢!” 其实,白優澜真的猜了个□不离十。 那日,齐二小姐“微服出巡”的好爱又发作了,便死死央着齐云霄带她出去玩,齐云霄性子软,磨不过她,便应了。谁想到两人在街上逛着、逛着,却遇到了瞿天明,那瞿天明是何人?那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一眼就瞧出齐美芸女儿家的身份,立时那下流性子便发作起来,上前就出言调戏。,美芸哪是肯让人的人,二话不说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上去。她起了骄横、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便用着如:“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也配跟本小姐说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究竟是多么恶心的父母才能生出你这个更加恶心的儿子”“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之类。极近侮辱刻薄之语。 那瞿天明何曾被人甩过耳光,又何曾被一个女人这样叫嚣着骂过,女人对他来讲从来都只是压在身下骑的贱货,而现在一个贱货竟敢在他面前上窜下跳,瞿天明本就是个下流歹毒之人,这念头一起齐美芸又焉能得了好处? 白優澜叹息着摇了摇头,复继续问道:“那二姐姐如今人在哪里?” 忠勇伯齐震就是觉得再愤怒、再丢脸,也不至于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弄没了吧!”再说还有肖氏,肖氏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啊! “大哥哥被人抬回的那天晚上,芸姐就被伯爷送到清安寺去了。” “清安寺?”白優澜惊异的叫道。 这清安寺可不是法华寺、灵隐寺之类的庙宇,它不对民众开放,是皇家特供的庙宇,而最值得一提的是,京城的勋贵人家中若哪家有女眷犯了过错,便会被送到那里“清修”直到修干净自身罪孽才会被获准回家,听说那里戒律极严,稍微犯错,便会挨打。 “大、大太太知道这事吗?”以肖氏的性格知道女儿被送到那里,不得跟齐震拼命啊! “她光忙着大哥哥的事,自是没控管这女儿了!”齐美彩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讽刺。 白優澜轻轻的看了她一眼,心里清楚她与齐美芸之间的关系一向不睦,自打吴姨娘死了后,这种关系更是急速恶化,如今齐美芸出事,她没表现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已经很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似乎知道白優澜在想些什么,齐美彩轻轻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行了!甭替她担心了,待过段时间这件事彻底平息了之后,她自然就回来了!……真是!就你烂好人,不长记性,也不想想芸姐以前是怎么欺负你的!”。 白優澜嘻嘻一笑,拉着她的袖子,撒娇般的说道:“人家也不是担心她,只是你想啊!芸姐儿终是咱们忠勇伯府上的姑娘,她出了这事,对咱们也不好啊,对不对?” 齐美芸看着她爱娇的样子,因为实在太过可爱,不由捏了捏她娇俏的鼻头:“就你心眼多!” 姐妹两说了好多话,直到夕阳西下,才恋恋不舍的告别了。 看着白優澜抱着长生远去的背影,齐美彩的双眸中里不由染上了一层泪水。 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娘,弟弟他现在生活的很好,有二婶婶疼保护他,澜妹妹疼爱他,弟弟一定会健健康康,幸幸福福的长大,你若在天有灵就请继续保护他吧!至于女儿……”忽然地,齐美彩紧紧捏了捏双拳,那张娇俏的小脸也变得阴冷仇恨起来。 “女儿绝对不会让你白死的!”她勾起了嘴角,冰冷的笑了。 哄了长生那个磨人精睡着了以后,白優澜洗了个热水澡,坐在梳妆台前任着紫鸳给她烘着头发。 “小姐,你真不去看看大公子吗?” 白優澜一愣,那张美丽的小脸瞬间变得无比难过起来。 紫鸳见状忙说:“小姐,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大公子平日里对您是那样照顾,他这次受了这样大的伤,您却——”。她咬了咬嘴唇,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 听着贴身丫鬟类似指责的话语,忽然地,白優澜哭了起来。一开始是很小声的抽咽,然而不一会儿却转变成了痛哭。 紫鸳脸色一白,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了这样的混帐话,奴婢真的该死”。 白優澜从椅子上滑落到地面,把自己的小脸放到紫鸳的肩膀上,满是悲伤的说道:“紫鸳你说的不错,我忘恩负义、我不是好人,我对不起大哥哥对我的好”。 在小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紫鸳几乎都没看过她这样伤心过,像是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悲伤突然爆发出来一样,白優澜变的非常激动。 “大、大公子受伤不是小姐的错,您何须如此自责?” 白優澜只呜呜哭着,连连摇着脑袋。 紫鸳不知道小姐为何会这般痛苦,情急之下,只捡了好听的来说:“小姐定是忧心大公子的伤势!您放心好了,奴婢都打听清楚了,自打服了那个柯神医给开的丹药后,大公子身体回复的是一天比一天好,想是再有些时日,身体定能康复”。 康复?白優澜听后只觉得心中越加悲伤,即使身体康复了?他的心也能康复吗?他所遭受的一切真的就能过去吗? 所以她不敢去看齐云霄,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齐云霄最不想看到的人一定是她。 看不到她,他也许会想念。但看到她,他则一定会痛苦。 那个生性淳朴的少年已经遭遇了如此的不幸,她又怎么忍心再去增添他的痛苦。 所以她把所有的一切都深深藏在了心底。 不去看 不去想 心,便可能不会这样痛了! ☆、51负荆请罪 在齐云霄出事的第十六天后的清晨,忠勇伯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五十几岁的男子,他鬓角花白,面容平常,身材略显消瘦,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很普通的男子。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此时此刻却光裸着上半身,背着一大捆荆棘跪在忠勇伯府的大门之外。古有廉颇向蔺相如负荆请罪,而今日这男子是谁?又要向谁请罪呢? 从清晨到中午,火辣辣的太阳光直撒在此人身上,汗水和背上被荆棘刺破的血水混在一起,滴答、滴答的不停流下。他的周围已经里三圈外三群的围满了人,看热闹的众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人是谁,又为何会跪在这里。 忠勇伯齐震面无表情的坐在金丝檀木椅上,三老爷齐远、四老爷齐扬,俱都围坐在他身边。 “大哥”齐远似坐不住般扭来扭去的急声说道:“瞿老头已经在怎们府外跪了一上午了!你快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吧!” “你急什么?”齐震的声音里有着无法压抑的恨意:“我一双儿女皆被瞿天明那贼子给毁了,他这个做老子的莫说在我门口跪上半日,就是跪上一年,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齐远一看说不动他,不禁把目光放在了齐扬身上,抓耳挠腮的说道:“四弟你快说说话,劝劝大哥啊!” 齐扬沉吟一下,抬头看着齐震说道:“大哥心中恨意难消,弟弟又何尝不是,只是那瞿安国毕竟是瞿贵妃的亲爹,赵王的亲外公,他都豁出老脸不要跪在咱们家门前,若我们再不理不会,到时整个朝野会怎么看?皇上又怎么看?” 齐扬说的这些,齐震何尝不知,只是他的儿子被人踢成了废人,女儿又被毁了名声,老母因此大受刺激,几乎命丧黄泉,他活拆了瞿家的心都有了! “不管怎么说那瞿安国已经摆出这负荆请罪的样子,咱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干看着,让他平白得了这份同情去!” 齐震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寒光闪闪,他霍然起身冷哼道:“好!我就去看看那瞿安国还有何话可说”。 嘎吱、嘎吱、嘎吱、忠勇伯府的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一身石褐色褂子,脸上铁青的齐震大步走了过来。 门外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瞿大人这副模样来我门前,究竟是何意思?”齐震冷冷地问道。 瞿安国双手抱拳一礼,深色间充满了深深的歉意,他满是真挚的说道:“齐伯爷,在下教子无方,竟让那小畜生闯下如此弥天大祸,一张老脸尽数丢尽,此次前来是为道歉,还请齐伯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哈哈哈……”齐震听后当场大笑三声:“自古以来只有子带父过,怎么到了你们瞿家就是儿子犯错老子来赔罪,这又是何道理?” 瞿家与忠勇伯府的恩恩怨怨,经过这半个多月的口口相传,夸大描述,早就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洋洋起来,先不说那位被打的半死的少爷,就是那个被当众扯了衣裳的小姐,这搁在谁家那都是奇耻大辱,深仇大恨呢! 瞿安国在这里跪了一上午,身体早就开始摇摇欲坠了,听见齐震这番话,那张本就死白的脸上更是白的厉害,只听他苦笑的说道:“齐伯爷说的极是,本该是那小畜生亲自来府上请罪,但奈何他现在身陷顺天府内,子不教父之过,只能我这当爹的替他来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裸身背棘,丝毫不顾及自身脸面与众目睽睽之下跪了半日。 言辞切切,脸带哀容,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先不论礼法,就单从这情面上来讲,瞿家确实给足了忠勇伯府的面子。 同情弱者一向是人类的天性。 围观众人见此,便由一开始的指指点点变成了哄帮着七嘴八舌的求情。 这个说:“瞿大人已经做到此处,齐伯爷如再为难与他,这心胸未免太过狭小”。 那个说:“谁家也不想有这样一个不着调的儿子,你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吧!” 众人嗡嗡嗡的议论声自是全部传进了齐震的耳朵中,他心中不但不觉的瞿天明是来道歉的,反而觉得他是来威胁自己的。 高!高!这一招确实高啊! 齐震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怒火炙沸,若是断了你儿子的子孙根,毁了你女儿的名声,我在到你门前这样哭诉一番,那时你可会原谅我?事已至此,就想靠着这招保你儿子无事,做梦!!! “瞿大人无需这样!”齐震冷冷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两家之事自有庆律来辩,我齐家绝不无理取闹或是落井下石,瞿大人自可放心便是!” 齐震能够说下此番狠话,除了心中激恨难忍外,也是考虑了如今朝中形势。 皇后一派与瞿贵妃一派迟早都要撕破脸面。 他今日如此断然拒绝瞿安国的求和之意,又何曾不是向朝中众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瞿安国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自己都做到这般地步了,这齐震却还是半点都不肯松口,然而,此人到底城府极深,很快就调整了策略,刚要开口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马蹄急踏声响了起来,但见一队卫士,向着忠勇伯府疾行而来。 众人听见动静忙不迭的散了开来,却也不走远,只那双眼之中好奇之色更重。 一匹神骏至极的汗血宝马上,一位黑衣少年昂然而坐,他年约十五六岁,长相极其俊美,那飞扬的剑眉,狂傲的神色,都为其曾添了一分尊贵、一分霸气,放佛他天生就该位于高处,天生就该俯视众人。 这少年一来,那跪在地上的瞿天明不由神色一变,惊呼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这被成为称殿下的少年骄狂一笑,狠声说道:“只怕本王今日不来,外公您就被人欺负到家了!” 齐震几人一见这少年前来,脸色皆都变的极其难看,然,身份有别,他们却不得不跪下迎道:“臣等参加赵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这少年便是瞿贵妃的儿子,四皇子赵王——敖真。 敖真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齐震几人,他哼了一声也不叫起,只亲自下了马走到瞿安国身边:“看着干什么,还不把老人家身上的东西解开!” 很快便有两个侍卫上前解下了瞿天明身上的荆棘,敖真亲自为他披上件衣裳,扶了他起来:“外公委屈了!” 瞿安国心中既欣慰又焦急,欣慰的是外孙心中有他。 焦急的是他深知自个的这个外孙是个骄傲到极致的爆裂性子,如今他亲来,自己的哀兵计划便不能在用,而且还要担心他会使冲突加剧。 毕竟现在瞿氏一派还远远没有皇后一派根基扎实啊! “殿下无需担心老臣,此事却是瞿家对不起齐家,前来负荆请罪,老朽是心甘情愿!” 敖真听后却立时冷声一笑,挥手打断道:“外公无需多说!” 他转过身慢慢走到齐震身前,眼神打量片刻后,抬起脚来便狠狠的踹了过去。 跪在地上毫无防备的齐震啊——的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齐远、齐扬不禁傻眼了,谁也没想到这赵王殿下竟说踹就踹,真是骄狂的可以。 还是齐扬先反映过来,他一把护住倒在地上的大哥,对着赵王爷怒目而视道:“殿下何顾动手人,我齐家大大小小也算是忠勋之家,开国功臣之后,您如此行径岂非是黑白不分,哪有半分皇子之仪?” 齐扬所说的这番话,把便是□裸的指责了。 敖真自小骄狂成性岂能受得住,扬起手中马鞭二话不说就死命的往齐扬身上抽去。 直连抽了二十鞭后,方才住了手。 看着浑身淌血,在地上抽搐不已的齐扬,敖真冷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从踹人到甩鞭,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快到瞿安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快到围观的众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弄的目瞪口呆。 “殿、殿下……”瞿安国看着倒在地上的齐震、齐扬,惊骇的不能自己。 两家仇怨本就极大,这一下就更加没有任何化解的可能了。 面对着瞿安国的惊骇,敖真误以为他是在担心此时依然被关在顺天府中的瞿天明。 不禁语带安慰的说道:“外公毋须担忧,舅舅一事,皆包在孙儿身上”。 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多了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像是施舍乞丐般,他随手将银子扔到齐震身前,语带嘲弄的说道:“这银子就当本王赏给你家公子的药钱,齐、瞿两府之事就此了解,你们也莫要像狗皮膏药似的再黏上来,本王看着都觉得心烦”。 刚被踹了一记窝心脚的齐震,听完这话后,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嚎叫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敖真见他这样,心下觉得既得意又解气,他阴冷的笑道:“本王就是欺负你们了,又待如何?” “不如何!”突地,一声长笑响起,只听远远地有人用着玩味的声音说道:“只是要看,你有没有能耐过得了本王这关~” 秦王殿下到。 ☆、52终相见(上) 话音刚落,赵王敖真脸色便骤然一白,而他身旁的护卫们也不禁个个面露防备,把中间的主子围的更紧了些。远远地传来阵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只见一队威风凛凛,杀气四溢的黑甲护卫们从容不迫的向着边缓缓行来。而最当先的,那个吸引了全部人目光,让场面瞬间陷入一片静滞的则是一个男人,一个无法用言语述说的男人。 白衣黑发,不扎不束,一言一笑,一举一动,仿若踩星踏月而来,身姿之美恐只有天上嫡仙人方能较之一二,当真是芝兰玉树、如月明辉。 众人被其容光风姿所摄,无论男女老幼,皆面露痴迷之色,久久不能回神。 “三、三哥……”看着眼前男子,赵王不禁用力挺了挺下胸膛,做出一副高傲骄奢之态,然而那双微微闪烁着的黑瞳,却暴漏了他此时的不安。 秦王敖烈凤眼半眯,扫了一眼躺在地上情形凄惨的齐震几人,再看着赵王的目光便带上了几许煞意,他冷冷的说道:“四弟好威风!” 中国有句俗语,名为: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从这句话便可以看出人类从潜意识里惧怕并服从比自己更“厉害”的人。赵王敖真自然是极厉害的,但奈何站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比他更狠的角色。 秦王的“赫赫凶名”可不是凭空得来,骄狂如敖真见了他心理面也是有些发怵的。 只是——众目睽睽之下,这气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弱了的。 “齐震二人对本王无礼,本王略加教训罢了,怎么?三哥对此有何疑议?” 秦王看着他,忽而挑唇一笑,敖真心中却猛然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瞿大人”秦王对着一旁呆若木鸡的老者“柔声”说道:“府上令公子的事情,在下也有所耳闻,但见大人今日的架势也不像是“主动求和”倒像是“赶尽杀绝”呢! 瞿安国听后,不禁面露苦涩之意,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些的时候,一旁的赵王又把话接了过去:“外公此次前来确是有陪礼之意,只是这齐府太不知好歹,不但不接受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反而折辱于他,着实该死!” “冤枉!冤枉啊!”这时一直被这一连串事故吓傻了的三老爷齐远终于缓过神来了,他几步跪蹭到了秦王脚下,满脸鼻涕泪水的一个劲儿的叫着冤。他这人惯来胆小嘴油,一见着自己家最大的靠山来了,忙添油加醋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来道歉,人家不接受,就叫来了自己外孙子把人家一顿暴打,这是道歉啊还是威胁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然而这种道理在赵王身上便不通用了,因为他是皇子,因为他姓敖。而对于秦王殿下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所以他这次来也是没有打算讲什么道理的。 那是一只手,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这只手向着后面轻轻勾了勾。 然后,一张担架便被抬到了赵王身前。 “明儿!”瞿安国第一个惨叫出来,他砰的一下扑在地上,浑身抖动的似乎马上就要死过去的样子 赵王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躺在担架上那浑身是血,几若尸体的男子,喃喃叫道:“舅、舅舅?” 没错此人便是这一切事情的开端,京城一恶,瞿天明,瞿大爷! “舅舅不是在顺天府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赵王敖真心思电转,倏地他抬起头恶狠狠的质问道:“是谁害舅舅变成这幅模样的?” 秦王眼神冰冷的反而道:“你说呢?” 完全不理会被激的愤怒欲狂的赵王,秦王对着地上的瞿安国淡淡的说道:“本王听说瞿大人心忧爱子,多方走动,欲要把其救出顺天府,本王体恤大人您一片全全慈父之心,所幸便成全了你,带令公子出来了……哦!还请大人您放心!关于瞿天明伤人一事,齐府不会再行追究,递到顺天府的状书也会派人收回,您老大可放心!” 由于齐、瞿两家之事牵扯到了朝中某些不可言说的斗争,在表面上反而很是平静,连走的司法程序都是以瞿天明纵容家丁,恶意重伤齐云霄为名的。 所以赵王一系,一开始并不着急把他捞出来,那顺天府牢嘛!呆上几天便呆上几天,好酒好肉的伺候着,等时候到了自然就出来了!然而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碰上个不按牌里出牌的秦王,人家二话没说直接暴打一顿,打个半死后,给你送回来了,名曰:咱们两清了! “四弟”秦王声音特别温柔,用着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差点忘记说了,刚刚本王去接这瞿天明时发现他的四肢筋脉已经被人尽数挑断,还是速速回去尽力救治才好啊!否则……”他的话音刚落,瞿安国便噗通一下晕倒在自己儿子身旁。赵王敖真更是气的是双目赤红脸色铁青,他死死捏住手里的马鞭,看着秦王的样子似乎随时都想要上跟他拼命一样。 但是,他终究忍住了,或者说,他终究没有那个胆量。 “来人啊!”他怒吼一声。 “属下在!”身旁的护卫们一个机灵,连忙躬身应道。 “带上外公和舅舅,我们走!”赵王跃上自己的骏马,一鞭子重重摔在马身上,骏马吃痛鸣叫,四蹄翻飞便要要外奔去。 然而———— 秦王带来的黑甲护卫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这里团团围住。 “滚开!”赵王怒吼道。 黑甲侍卫们一动不动。 好啊!他们主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连这些奴才们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已经憋了一肚子邪火的赵王如何还能忍受的住。 “来人啊!给本王冲出去!”他扯着脖子嚎叫到。 主子有命随行护卫们尽管心里犹豫,却还是忠实的执行了。 秦王看着骤然紧绷的场面,看着两府护卫渐渐接近,彼此间战意肆起的景象,愉悦的笑了! 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结束了。 当胄甲的撞击声、拔剑声、马蹄嘶鸣声,人体倒地时的闷响声全部结束时,这场人数不足六十的小规模械斗,以黑甲卫们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赵王敖真在轻轻颤抖着,这种颤抖与刚刚听见瞿天明被废而产生的愤怒不同,这种颤抖是因为恐惧。 因为这些黑甲卫们的杀意。 因为这些黑甲卫们的残忍。 因为这些黑甲卫们纪律严明、行动如一,是真正杀过人,上过战场后才会有的沉默与冷凝。 在他们眼中他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一只□裸,随时可以杀掉的羔羊。 他手足冰冷的立在那,发现自己的身体一动都动不了了。 整个街道上,霎时一片安静。 围观的众人皆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彻彻底底的镇住了。 传言秦王敖烈的黑甲卫武力极高,厉害无比,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一时之间对于敖烈的敬畏不禁更上一层楼。 “四弟……”秦王剑眉微挑,脸上露出的是要多讨厌便有多讨厌的笑容,他懒懒地说到:“想要横行无忌是需要本钱的,若是没有这个本钱,就乖乖的缩在家里,这世道危险,你皮娇肉贵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岂不让父皇和瞿贵妃娘娘担心?” 所以说——拳头才是硬道理,果然才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赵王敖真VS秦王敖烈,第一回合,赵王完败。 收拾完自己那欠教训的小弟后,大概是看到了齐府现在伤亡惨重的画面,最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并没有急着回府,而相当给面子的进府“略坐片刻”。 齐震吐了心血,齐扬被抽的还在昏迷,整个齐府便只剩下齐远来来回回不停操持,秦王让他自去忙,但齐远又怎么敢怠慢贵客,思来想去便把白氏叫了过来,他这二嫂聪慧懂礼,一定不会失礼于秦王殿下。 白氏闻讯匆匆而来,当看到高坐与主位上的男子时,忙俯身拜道:“寡居之妇,白氏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敖烈扫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听他说到“寡居之妇”这四个字时,心里便明白这女子是谁了,一瞬间不知出于何种想法,他居然略一抬手,语气是很罕见的温和:“夫人请起!” 白氏再次谢过,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男子,即使清心寡淡如她也不禁暗暗赞了一声:“好!”同时在心里也情不自禁的想道:世人皆说秦王桀骜,但现在亲眼见来,殿下似乎还是如少时那般是个性情温和之人啊! 果然,秦王殿下不仅对老夫人的病情“嘘寒问暖”了一番。还对齐云霄的伤势“大加关心”。文之凿凿,言之切切,让白氏深深感觉到了最贵无比的亲王殿下是多么关心忠勇伯府,是多么把府中众人当成自己的心腹来看。 言毕,秦王殿下表示光嘴上说说不行,他要亲自去老夫人那看望一下,白氏惶恐,百般推脱,然,秦王殿下心意已定,白氏无法,只好在前面领路。 “姑姑!”福寿堂内,白氏刚进了里屋,白優澜便小动物般的滚了过来,凑在身边她贼头贼脑的说道:“秦王殿下这么快就走了吗?” 白氏刚想说话。 白優澜便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脸谢天谢地的表情:“走的好,走得好,他这人实在忒衰,走到哪都有人倒霉,咱们可得离他远点啊!” 白氏面色骤然死灰。 这时,白優澜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她身后一字一字地响了起来:“哦?原来本王的存在竟会给别人带来这么多麻烦,那还真是对不起啊!” 白優澜:“…………”。 CPU烧坏,脑回路断掉,她死 ☆、53终相见(下) 从来没有哪一刻让白優澜如此曾很着自己。 寂静,绝对的寂静。 就仿佛暴风雨前的寂静,漫天乌云滚滚,气压低的喘不过气来,就差一声电闪,白優澜顷刻之间就会被一个恶浪狠狠拍到海里,不下沉个两万里都不算完。 然而,不管她此时此刻有多么的心惊胆颤,那声闪电依旧骤然响起。 “磕————”。 白優澜脑海中一声炸鸣,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道:“民女该死、民女该死,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 因为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来来回回的她只会重复说着这几句话。 而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呢?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想着:本王只不过轻磕了下茶盖,你有必要吓成这样吗?然后,在突然觉得他又觉得某人这幅狗腿哀求的画面,怎么看怎么眼熟。 “哼哼……”秦王殿下唇角一勾,意味深长的说道:“你长大不少嘛!”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不相信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会是当年那个“品行恶劣”的小姑娘。 白優澜听得他这句颇有含义的话语后,不禁小心肝一颤,莫非这尊大神还记得她? 呜呜~~~不要啊! 深恐自己会被打击报复的白優澜一张绝色的小脸皱的更加紧吧了! 秦王殿下见状眉头一挑,语气不知不觉便有些不悦起来:“行了,起来吧!” 白優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站起了身子。 此时他们两个正坐在福寿堂的花厅之中,不知道为什么,秦王殿下特意把她单独留了下来,白優澜想道:或许是想要惩罚她吧! 想到这里时,她的小心肝又开始滴血了。 她刚才说的那些冒犯他的话,其实并不是有心的,秦王作为忠勇伯府的靠山,此次亲自前来解围是让全府上下都非常感激的,她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小时候那两次见面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白優澜腹诽久了,刚才一不小心流出嘴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優澜凄凄哀哀的站在那里,自是不知秦王殿下是以怎样的“火热”的目光在打量着她。 气氛再一次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中。 好半晌后,白優澜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不然的话她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脏就该爆裂而亡了,可是该说点什么好呢? 她想了想后便决定由齐美华身上下手的好。 “王爷,不知大姐姐可好?听说姐姐她前些日子回府探亲过,但不巧的是小女那时去了南山庄子,没有得见贵颜,心中着实遗憾”。 秦王眼神一闪,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这有什么遗憾,来日让你姐姐接你到王府小住时日,不就行了!” 白優澜声音一噎,她倒是没想到秦王会这样说,颤颤了几下嘴巴,小小声、小小声的说道:“岂敢、岂敢、呵呵……”。 秦王见她这幅畏畏缩缩,委委屈屈的样子,不知怎地突然心情大好起来。 “你连本王的鼻子都敢咬,世界上还有不敢干的事情吗?” 轰隆~~~~白優澜一颗小脑袋低的更加低了。 她又是气又是羞,心里头暗恨:这人怎么这样不依不饶的,这多到少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小气。 “让本王猜猜”秦王好整以暇的说道:“你现在一定在心里面骂我小气、记仇呢!” “我没有!”白優澜唰的一下抬起头,连连挥着小手。 什马?你说她脸色通红,一看就是说谎后被拆穿的心虚。 错!那只是因为天气太热,屋里太闷的关系,跟这个男人说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于某人欲盖弥彰的表现,秦王殿下似乎越加有趣致了。看着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和娇媚无比的小脸,他心情瞬间大好。 出于某种女人的直觉,又或者说是野生小动物在被猛兽盯上的感觉,白優澜明显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向她靠近。 莫不是……她心中一动,大着胆子看着眼前的男子。 与记忆中那个俊秀的过分的少年相比,七年后的他少了丝稚嫩和艳丽,多了丝霸气与刚毅,只是————白優澜那张本就红透了的脸蛋越加有沸腾的趋势,一颗少女之心扑通扑通跳个没玩。 隔着桌子,秦王殿下的半个身子向着白優倾去,他一双凤眼中闪烁着“勾引”的光彩,用着诱惑至极的声音,缠绵的问道:“本王好看吗?” 被极品男色勾住了心魂的白優澜,呆呆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秦王殿下得意的放声大笑,活似报了一箭之仇般,显得那样得意。 白優澜被笑声震醒,想着自己刚刚失态,不禁有了一头撞死在墙柱上的冲动。 喵了个球的,这是勾引啊勾引,调戏啊调戏。 太坏了!简直太坏了! 某人完全不反省自己心智上的不坚定,反而把一切的过错推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心想:这人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又自恋又秀逗。 小斯平安整个人跟壁虎似的就快趴在门上了,听着屋子里面王爷那充满“志得意满”的笑声,平安心中一喜,暗想:看来王爷是真的很钟意这位白小姐啊!听听这笑声:那得是多高兴,多□,才能笑得出来啊! 想着自己主子这些天,每每拿着那画轴,兀自“沉思”时,即使是平安也不得不陈认,他们家主子百分之九十九对那少女起了遐思,唉!古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即是强如主子,不也照样被这美色所迷嘛! 秦王殿下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手下打上了个“为色所迷”的标签。 此时,他正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逗弄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白優澜,瞧!这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的小表情,多有趣啊! 白優澜深深的感觉道:自己似乎被他当作小狗般耍着玩了。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忠心的祈祷着他能快点离开。 时间就在白優澜渡秒如年的心情中走过,直到门外有人请示道:“主子,宫里面来信,皇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秦王脸上神色渐淡,回了声:“知道了!” “民女恭送殿下”白優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俯身说道。 “白姑娘,还真是盼着本王走呢!”他看着白優澜,一字一字的说道。 白優澜脸色一僵,想着自己现在还是个带罪之人呢!忙抬起脑袋,要多狗腿有多狗腿的说道:“王爷真的误会小女了,小女是想着王爷您这天天日理万机,时间宝贵的,万不能…………”。 “行了,行了”秦王殿下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口不对心!” 白優澜被斥责了咦回,立马蔫吧了,低着脑袋站在那里重新装乌龟。 秦王起身向着门口走去,在路过白優澜身边时,非常不爽的:“哼……”了一声。 最后留给她的便是那潇洒远去的背影。 待过了片刻,白優澜小心翼翼的确定四周再也没有人后,她不由挺直了身子,非常神气的走到门口处,对着远方重重报复似的:“哼、哼、哼”了三声。 晦气!她满脑黑线的想道:“果然每次只要见到这2B,一定就会倒霉”。 不过,这次她没敢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的吐槽道。 送走了尊贵的秦王殿下,白優澜立即被满脸阴沉与担忧的白氏叫了过去。 足足一个时辰的盘问,把每一字、每一个细节,都反反复复的说过好几遍后,白氏的脸色依然不见任何转晴的迹象。 “姑姑,澜儿真的知道错了,是我太没脑子,太口不择言,差点闯下大祸,澜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她跪在地上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白氏见她这样,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暗道:这孩子还是太天真了些。然,忠勇伯府现在危机重重暂不是提她这事的时候,在者,那位殿下究竟是何用意,莫不是对澜儿起了什么心思,否则怎么就单单把她叫去说话呢? “姑姑?”白優澜不明所以的轻声叫道。 白氏眼含忧虑的看着她,最终也只说道:“照你说来,秦王殿下应无怪罪之意,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对旁人提起,你今日也吓着了,先回去休息吧!” 白優澜听后,悄悄松了一口气,面带讨好的点了点头,起身回自己院子去了。 晚上,躺在自己的绣床之上,她闭着眼睛用了很长时间才渐渐睡了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趴在一块木板上,而木板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水。因为波浪所以木板晃得相当厉害,让她感到很害怕。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脚脖上一紧,低头看去后,不禁尖叫出声,一只巨大的张宇触角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把她倒立着甩向了空中。 “啊啊啊啊啊啊 啊——————”她疯狂的大喊道。 这只巨大的,恶心的、粘腻腻的无脊椎动物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七八年前的那个2B少年的脸,他一只触角举着刀,一只触角举着叉,磨刀霍霍的对着她露出狰狞的笑容:“嘻嘻……小妞你跑不掉的,乖一点让我吃了吧…………”。 “不要啊!”白優澜发出惊恐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落入了章鱼打开的巨口之中。 黑暗来临之际,白優澜想着的是。 呜呜呜呜~~~~~~它喵了个球啊,为嘛这章鱼有牙齿啊? ☆、54公款 第五十二章 夏去秋来,世事流转。 转眼之间忠勇伯府便于几个月前的波涛汹涌逐渐趋于平静。 当然这种平静是几大势力较力下的结果。 自打齐云霄出事以后,以此为借口,如雪花般弹劾瞿贵妃一派的奏折便铺天盖地的向当今皇帝陛下砸去,什么“外戚专横”“欺男霸女”“目无王法”一条一条的的罪责写的是清清楚楚,言之凿凿。在这点上,太子殿下与二皇子殿下展现了坚定的兄弟关系与同盟关系。推波助澜之下瞿贵妃一派顿时陷入了极不利的情形。 然而,有一句古话说的好:无论是春风、秋风、四季风,还是那台风、飓风、龙卷风,都比不上——枕边风。 从古至今,再至将来,推动宇宙、扭转乾坤的唯一动力,就是枕边风。 所以,瞿贵妃娘娘非常适时的病了。 所以,皇帝陛下的心瞬间便软下了。 再说,自己那三儿子已经把瞿天明给废了,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呢! 以上几条经过总结,最后变成了:瞿天明罔顾庆律当街行凶剥其京畿营统领一职(就是个挂名闲职)着其闭门思过。瞿安国教子无方,罚俸三年,着其闭门思过。 而同时宣布闭门思过的还有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他的罪名是:殿前失仪。 皇帝陛下最终选择了轻拿轻放。 如此,让整个朝廷沸沸扬扬许久的瞿、齐、两家逐渐开始平静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种平静能持续多久,但对于此时此刻的白優澜来说,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她看着眼前苍白瘦弱的少年满是悲伤的想道。 “姐姐……”长生扯了扯白優澜的小手,不明白姐姐怎么突然站在那里不动了。 白優澜被他晃的缓过了心神,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后,她领着长生,向着不远处的石亭走去。 “大哥哥”她俯身向齐云霄一礼,柔柔的叫道。 齐云霄看着眼前如梦如画的美丽少女,眼睛先是一亮,可这亮光片刻后却化为了死寂的黯淡。 “澜妹妹”他声音嘶哑的回道。 听到这声久违的澜妹妹,不知为何白優澜突然觉得眼睛一湿,心脏就像是被钻了个洞般,生疼、生疼的。 “长、长生”她急急忙忙地低下头,对着身旁的小娃娃说道:“这是大哥哥啊!还不快打声招呼” “大哥哥?”长生眨巴眨巴大眼睛,圆胖的小脸满是疑惑。 “长生”齐云霄表情有些仓惶的点点头,然后飞快的对白優澜说道:“澜儿、澜妹妹,我还有、有事,先告辞了!” 看着垂着头,几乎是以狼狈之姿在往回跑的他,白優澜突然叫道:“齐云霄”。 那个仓惶的身影,顿时僵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头。 白優澜轻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后日便是我十四岁生辰,三姐姐起哄非要给我庆祝,我想着就在我院子里摆一桌,让咱们兄妹几个好好乐呵乐呵,大哥哥觉得如何?” 齐云霄垂着头,声音嘶哑的说道:“妹妹生辰,自当好好庆祝”。 “那咱们就说定了,大哥哥那天可以一定要来啊!要是失言的话,澜儿就再也不理你了!” 齐云霄虽然没有回头,可依旧能够想象出,此时此刻那个美丽的女孩儿,是怎样津着小鼻子,说出这些娇俏话。 往日里这些声音有多甜蜜。 现在这些声音便叫他有多痛苦。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痛苦、恐惧、怨恨,这些都疯狂的折磨着他。 似乎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流露着怜悯。 似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嘲笑。 似乎每一人人都知道他的“残缺”。 齐云霄觉得自己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砰——啪——咔嚓———”无数的东西被疯狂地砸向地面,如野兽般的嘶鸣哭泣声在书房里回响,急急赶来的肖氏闻音僵立在了门口。 那张似乎老了很多的脸上,溢满了痛苦之色。 白優澜十四岁的生日在平平静静中渡过,一桌三十两银子的席面足够白氏、长生、齐美彩、和她自己享用的了,至于齐美环?她推说自己不舒服,只派了个丫鬟送了盒寿糕过来,被齐美彩好一顿挤对。而四老爷齐扬则送给她一块鎏金的西洋表,让白優澜很是惊喜了一番。 但最出乎于意料之外的则是大太太肖氏,对她向来不假辞色、冷言冷语的大太太,竟然送了只丽水紫磨金步摇过来,对于白優澜现有的首饰来说这可是仅此于白氏当年给她的翠玉项圈了。 看着这只美丽的金步摇,白優澜轻轻的叹息了一下。 齐云霄,没有来。 晚上,白優澜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秀气的打了个小哈欠,穿着自家做的小拖鞋踢踏踢踏的向着床边走去。 “疑?”掀开纱帐,她不禁发出一声惊疑。 因为在她大红色的绣被上正摆着一张卷着的画轴。 是谁放上去的? 她挑了挑眉,伸出手把它拿了起来,又自然而然的把它打了开来。 结果,这次她发出的就不是惊疑而是惊叫了。 紫鸳、碧鸯,听见声音匆匆跑了过来,看着俏脸煞白的自家主子,忙问道:“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白優澜用着见鬼一样的表情,指着脚边的那幅画,颤声问道:“这东西是怎么进来的?” 紫鸳、碧鸯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那画背面朝上,到让人看不清上面究竟画了什么。 紫鸳上前一步,弯腰欲捡。 却立即被白優澜大呵一声,吓的不敢动态。 但见今她们家主子脸色七彩流转,最终咬了咬牙亲自把它捡了起来。 飞快的把画合上,白優澜脸色难看的问着二人:“今天屋子里有没有奇怪的人进来过?” 二人忙摇了摇头,心下越加疑惑。 “主子,可是有不对的地方?”碧鸯小心的问道。 白優澜紧皱着小眉头,对着她二人摇了摇头,心不在焉的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先出去吧!” 她这样子,怎么可能没事。 紫鸳忙就要深问,却被碧鸯拉了一下,二人出去后,白優澜脸色依旧很难看。 并且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缓过来。 次日清晨,顶着两个熊猫眼,她在烧与不烧间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把它藏在一个秘密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并下定决下这画绝对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看到。 心力憔悴的弄好了这些,白優澜便收拾妥当,到福寿堂请安去了。 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老夫人,白氏已经从羲和院搬了过去,所以这几个月的早膳白優澜一般都是和她们一块吃的。 “澜儿给老祖宗请安”白優澜笑眯眯的俯身拜倒。 一身宝蓝色鸦枝纹的老夫人颤巍巍的抖了几下双唇。 站在她旁边的刘妈妈见状忙笑着说道:“澜儿小姐来了,瞧,老夫人一见着您这高兴劲儿”。 白優澜抿唇一笑,走到老夫人身边,嘘寒问暖的说了好些话。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老夫人的身体已经有了极大的回复,虽然现在依旧口不能言,身子也不大好使,但神智却已经明显清醒过来,能认得谁是谁了。 白優澜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白氏没在,不禁问道:“嬷嬷,姑姑去哪里了?” 刘嬷嬷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大好起来,她看着白優澜很是气愤的说道:“澜儿小姐有所不知,昨儿晚上老夫人一直用的雪参汤迟迟没有送过来,二夫人不悦,便把厨房的管事叫来训话,谁想到那管事说,雪参没有了。二夫人闻言更是大怒,那管事一见不好,竟又说出了更令人气愤的事,原来老夫人这几日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雪参,而是价格更便宜药效更差的乌参,并说这是大太太下的命令,他不敢不从……”。 刘妈妈说道这里时已是双目赤红,气的要死:“真是反了这帮贱奴才,现如今看着老夫人病着不能说话,就拿那些烂东西糊弄,真真是杀千刀的贱奴才”。 身份有别,她不敢骂大太太,自然拿底下那帮人撒气。 白優澜心中却略有奇怪,这肖氏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堂堂忠勇伯府难道连给老人吃的补品都要弄虚作假不成? 刘嬷嬷似是知道了白優澜心中的疑问,她接着说道:“二夫人听见这些后,更是气的不行,当场就叫人请了伯爷过来,伯爷听后震怒,几经彻查发现大太太之所以偷换了老夫人的补药是因为府中账面上的现银已所剩不多,她怕被人发现不得已之下,只好以次充好”。 “挪用公款”白優澜脑海中霎时就出现了这四个大字。 她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问道:“大夫人用了多少?” 刘妈妈比划了一个数字。 “七、七千两?”霎时间,她的眼睛瞪了个老大。 乖乖,白優澜咋了咋舌,心想:这要是放在她上辈子,大夫人指定就得挨枪子了啊! ☆、55如姨娘 白優澜现在每个月能从府上得到的列银是五两银子。 所以七千两白银,对于她来讲就像是天文数字般那样不可想象,但即使是这样白優澜也知道这一下子从账面中支出这么多,忠勇伯府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肯定会稍伤元气。 毕竟这些都是白花花的现银,而不是土地房产等暂不能动的东西。 她正在这边咋舌,那边的白氏便掀帘走了进来。 “姑姑”白優澜赶忙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递上一杯茶满是好奇的看着她。 白氏一看刘嬷嬷那张“黑脸”便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不禁轻轻的瞪了自己侄女一眼。 “姑姑?”她真的很好奇嘛! 白氏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说道:“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操这个心”。 见白氏态度坚决,白優澜不敢在强求,只砸吧砸吧小嘴儿,跑到老夫人身边给她揉肩拍背去了。 陪着吃了早膳,刚用完,琥珀便进来禀告:“如姨娘,环儿小姐来向老夫人请安”。 白氏听见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好看。 白優澜见状心下好奇,不动声色的把情绪压在心底,向门口看去。 片刻后,只见一位身姿丰满的女子当先妖妖娆娆的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件姜绿色绕梅肚兜,外裹着件黄色拖地八面开幅服,露出白羲光滑的锁骨,一行一动间白嫩的藕臂若隐若现,很是勾人眼球。 白優澜知道,这女子便是那如姨娘了。 这位姨娘说起来也是个“传奇”。 一个外室转正的活生生的传奇。 白優澜对她可是慕名已久,只是老夫人向来不喜欢她,她自己也知道,所以不经传召从不主动到福寿堂,这些年下来白優澜几乎都没见过她几次。 “见过老夫人,见过二夫人/二婶婶”如姨娘,齐美环俯身拜道。 白氏目光在她二人身上一扫,不咸不淡的叫了声:“起来吧!” 大约过去从事过“清倌人”这一特殊职业,所以如姨娘看上去虽已徐娘半老,但那成熟的惑人风韵却也不是普通的正房太太能够比得上的。 她缓缓起身后,看着坐于暖榻上的老夫人,眉眼间便出现了股“哀意”,连连说了好多嘘寒问暖的话。白氏素日虽不喜于她,但听了这番言语,神色间不免也有了丝好转。 “得知老夫人病重时,贱妾心中五内俱焚,担忧的夜夜不寐,只是自知自己身份卑贱,怕倒冲撞了老夫人,只能暗自忍耐,写些《平安经》来为老夫人祈福。” 说着便从身后的丫鬟手中取出一本厚厚的钉在一起的书册。 那《平安经》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五百字,两页便写完了,而看这册经书的薄厚,恐怕得写个一千遍才够啊!果然,白氏见了这经书后,神色大缓,只见她深深看了一眼如姨娘,笑着接了过来,说道:“姨娘辛苦了!” 如姨娘脸上露出惶恐的表情,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有了这经书在前,白氏对她也有了几分好颜色,这如姨娘惯会见风使舵,看人说话,是以接下来的时间过的倒也轻松。 谁知,这说着说着,如姨娘的话题却忽而一转,扯到了白優澜身上。 “澜小姐不但聪颖慧黠,知书达理,且丽质天成,国色天香,将来不知哪家的少年有这个福气,能娶进了门去”。 白優澜虽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人怎么会说起了她,但面上却立马俏首微低,做出一副“羞不胜己”之态。如姨娘身旁的齐美环看着白優澜低垂的如天鹅般细腻的脖颈,眼中不禁闪出一股嫉妒之色。她死死的拽了拽衣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姨娘过奖了”白氏淡淡的接口道:“優澜还小,婚嫁之事却还不着急,再说她上面还有三位姐姐呢!”齐美环在齐府一众姐妹中年龄最大,甚至比齐美彩还要大上些日子,若是议婚,她肯定是第一个。白優澜悄悄的看了眼如氏母女,心里影影绰绰的有些明白她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果然,只听如姨娘一声长叹,心有戚戚然的说道:“贱妾知道二夫人与澜儿小姐情若母女,自是要为她千挑细选一番,这当娘的谁又不是如此,就说我这女儿,从小就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头,就是这几年才有了些好日子,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便想着如能让她有个合心意的夫君,也算不枉我们母女一场”。 “娘……”齐美环叮咛叫了一声,讷讷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白氏眼神轻闪,看着如姨娘,淡淡的说道:“听姨娘话里的意思,莫不是心中有了什么好人选?” “瞧二夫人说的!”如氏嘴角泛起一股苦意:“贱妾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哪里有机会去相看便寻思着,二夫人您身份高,又有慧眼,如有机会便替我们环姐和彩姐,寻莫寻莫,说起惭愧这事本来不敢麻烦您,只是咱们府中现在这情况……贱妾不得不厚颜了!” 如姨娘一副慈母之态,言之真挚,语透无奈,叫人听了到也觉得这女人颇为不易,然而,白優澜却在此时此刻,轻轻皱了下眉眼,心中不由微微泛起一丝反感。 因为她刚刚提到了一个名字——齐美彩。 整个忠勇伯府都知道,齐美彩与齐美环不合,相反却与二房的关系极佳。 如姨娘此时状似不经意的提起她的名字,无非是在提醒白氏:齐美彩的婚事她虽不能完全作主,但想要破坏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不知白氏是不是也听出了这话外之音,她似笑非笑的看了如姨娘一眼说道:“姨娘既然求到我这了,我便记下了,如有合适的,定当给环姐仔细留意着”。 如姨娘听了不禁大喜,直说道:“多谢二夫人、多谢二夫人”。 如氏母女又在这坐了大上午,直到老夫人脸上显出倦色,才高高兴兴的告辞离开。 回了自己院子,齐美环当先便问道:“娘,你真要把我的婚事交给白氏那个寡妇啊!” 如姨娘一改刚刚的拘谨,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皱着眉头道:“怎么你有意见?”齐美环似乎从股子里就很害怕她这个娘,闻言颤颤了两声,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鎏金镯子,低着头不支声了。如氏见她这样恨恨的骂了声:“木头”。想着白優澜那机巧灵敏的样子不禁指着她的鼻子道:“瞧你那笨嘴舌塞,一竿子打不出个屁的样”。 齐美环害怕的看了她娘一眼,一瞬间显得更加木呆了。 如姨娘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你虽是个木头性子,但好歹也是我女儿,我这当娘的还能害了你不成”。 “可是、可是……”齐美环搓着衣角道:“那白氏就是个寡妇啊!她能认识什么人家啊?” “糊涂!”如氏哼道:“寡妇怎么了?她就是个寡妇那也是府上正经八百的二夫人,结识的人家也定是些高门大户,不比你娘我强啊!再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府里是个什么形势,老夫人病着,大太太又变得疯疯癫癫,能做主的还不是这位!” “娘……”齐美环看着如氏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大夫人以前允诺过咱们事?” “她?”不提还好,一提肖氏,如姨娘便更是来气,连连骂道:“我以前算是看走眼了,原以为她是个城府深,有手段的人。没想道却是个眼高手低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蠢妇”想着往日里自己低眉做小,千依百顺的伺候,原以为是找了个靠山,谁知这靠山却是个纸扎的,一碰就倒,她能不来气? “肖氏现在是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在琢磨你的事?可你今年已经快十六了,都要成老姑娘了,在不抓紧,怕就要烂在家了!” 肖氏一心想要替齐云霄选个万中无一的媳妇,左挑挑,右挑挑,竟觉得哪个都有些不配她的宝贝儿子,这一番耽搁下来,底下的齐美环等人,自是要往后挪了。 如氏恨恨的发泄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娘也不指望你什么,只盼你能嫁个宦官人家就行,将来也能帮衬你弟弟一把”。 齐美华听后心中却是有些不愿,她自个清楚,她是个庶女而且是个来路不太正当的庶女,就是嫁人也不过嫁个什么旁枝儿的庶出子弟,每年能够进账的银钱恐怕连自己都养不起,靠吃嫁妆过的日子她可不愿意,心里面转着各种绕绕弯弯,却又不敢和她娘明说,面上只做出副期期艾艾之色。 且不说如氏母女在这边各转着什么心思。 单说白優澜。 坐在绣墩上给老夫人清脆的念着《劈山救母》的段子,待讲到十五年后沉香武学大成欲前往华山救母时,便止了声音,轻轻地给老夫人拽了拽绣被,又见琥珀,琉香等几人在旁守着,这才起身往外间走去。 “姑姑……”白優澜对着兀自沉思的白氏轻轻叫道:“在想什么?” 白氏哒——的一下,止住了轻弹的指尖,看着白優澜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白優澜眨巴眨巴大眼睛,完全不明白她姑姑究竟在说些什么。 ☆、56耳坠 如此,一月又过。 白氏一改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冷清性子,开始奔走与各家“聚会”之上,今儿参加喜宴、明儿参加寿宴,后儿是某某家嫡孙的满月宴,总之是哪有热闹往哪跑,白優澜看在眼里,便渐渐明白了一些。 “澜姐儿?”有人在耳边略带不悦的叫道。 白優澜缓过心神,看了眼坐在她身边的齐美环,很是头疼地想道:“这丫头怎么还没走啊!” 自打如姨娘透露出想要白氏帮忙相看后,齐美环便天天到她这来报道,一呆就是半大午,两人本就不太对路,见面后反反复复也不过是那两句客气话,总之气氛略显尴尬。 压下心中不耐,白優澜回眸一笑道:“环姐儿,什么事?” 她之容貌本就盛极,这一笑间,就仿若百花盛开,美丽的不可方物。 就连本是女儿家的齐美环见状也不禁狠狠一愣。 “环姐?” “哦?哦!”齐美环缓过神来,死死扯了下帕子,那早就压在心中的嫉恨,不禁又开始往上翘了。 没错!一直以来,齐美环都非常的嫉恨白優澜。 她嫉,白優澜美貌无双而自己却姿色平平。 她恨,白優澜居然比身为齐府正经主子的自己还要受人喜爱。 白氏代她如亲女,老夫人代她如亲孙,齐云霄、齐美彩整天围着她转,连伯爷和自己的父亲也常夸她机巧慧黠,这凭什么啊! 齐美环心中愤愤:她就是再好,也姓白,不姓齐。 白優澜眉头轻皱,看着脸上一会儿白一红青的齐美环,不知道这姑娘又怎么了? 想着间,恰好碧鸯进来禀告说:“长生小肚子有些疼,正闹着要姐姐”。 白優澜一听立刻急了,再没心情搭理齐美环,微告声罪,就朝外面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捂着小肚子,眼睛红红的胖娃娃,白優澜真是心疼地不得了,一把搂了在怀里,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肚子怎么疼上了?” 经不住姐姐的逼问,长生砸吧砸吧几下小嘴,全招了。原是今早他贪嘴,趁着伺候的下人们不注意,吃了好几口润屋子的冰片,这才闹起了肚子。 白優澜气的连打了他好几下小屁屁。 “那东西也是能吃的吗?”点着他光溜溜地脑门,白優澜没好气的说道:“活该肚子疼”。 “呜呜……姐姐,长生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长生吧!”小胖孩惯会撒娇,见着姐姐真生气了,不禁立马道歉起来。 见他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白優澜心下就有些软了,装模作样的又训了好几句,才伸出手帮他轻轻的揉着小肚子。 很快便有大夫前来诊治,果然是凉气积腹,开了些暖肠胃的药丸,白優澜盯着他吃完,又哄着睡着了才欲起身离开。 “都是老奴不好,让小少爷遭了这份罪!”宫嬷嬷无不自责的说道。 白優澜一笑,安慰道:“嬷嬷无需这样,小孩子嘛,就跟那小地鼠似的动来动去一刻都不消停,总有看不住的时候,下次小心些就行了!” 宫嬷嬷心善,人细心,又有抚育过小孩儿的经验,白優澜便把她留在了长生身边照看,这样她也能放心些。 又说了一会儿,白優澜便往自己屋子里面走,路过花厅时看见里面没人,她便想着:谢天谢地,齐美环那丫头总算是走了。然而,很可惜,她高兴的有些早了,当掀开门帘子,进了卧房,看见在自己梳妆台前翻来翻去的身影,和地上跪着的紫鸳,白優澜的心中的小火苗唰的一下便被点燃了。 “呦——环姐姐在我这里翻倒什么呢?”她走上前去,笑意盈盈地说道。 齐美环低头翻弄的身影猛然一僵,颤颤的放下手里的玉簪,立装自然地说道:“澜姐儿回来了!我见你去了半晌,自个呆着有些无聊,便寻思着欣赏一下你的首饰,咱们都是女孩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妹妹你应该不会见怪吧!” 白優澜听完后,简直都有些无语了,她还是第一回见到脸皮这么厚的姑娘,你不经主人允许就擅自翻弄别人的首饰匣子,现在还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还真是不要脸。 似乎感到了白優澜眼中的不可思议,齐美环眼睛一转,忙指着地上的紫鸳说道:“你这丫头可以为我作证,我可就是看看,一样东西都没拿啊!” 看着满脸狡辩之色的齐美环,白優澜心中厌恶之色更重,看也不看她,直接对地上的紫鸳说道:“谁让你跪在地上的,还不快起来!” 紫鸳满脸忿忿的起了身,看着齐美环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白優澜缓步走到梳妆台前,果然自己的两个首饰匣子全部被打开,里面的簪子、银钗、手环、珠花散了一桌子。 “紫鸳”白優澜不咸不淡的说道:“还不快来收拾收拾”。 齐美环脸皮的厚度完全超出了白優澜的意料之外,只见她不过尴尬了一会儿,便指着一只躺在木盒中的华美金钗道:“澜姐儿,你这钗子好漂亮,让人看了真是心生喜欢”。 她指着的正是生日那天,肖氏送给她的丽水紫磨金步摇。 白優澜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环姐说的极是,小妹也很喜欢它呢!” 齐美环正要伸向步摇的手一顿,心里头的念想却实在没有办法忍住,她看着白優澜舔着脸说道:“妹妹,这簪子姐姐实在喜欢,不知可否借给我带两天,你一向大方,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白優澜看着眼中闪着“期望”光芒的齐美环,第一次觉得这位姑娘已经不是厚脸皮的程度而是朵奇葩了。 借你?白優澜冷笑一声,做梦呢! “真是对不住姐姐了”白優澜自自然然的把盒盖推严,脸色却半丝不见抱歉的说道:“此物乃长辈所赐,内含心意,怎敢随意借人,姐姐你一向最善解人意,应该不会强人所难吧!” 齐美环脸一僵,终是还知道些羞耻,呵呵两声,说了些:“原是这样”的话。 “小姐!”这时已经收拾好桌上首饰的紫鸳开口禀道:“你那对玉兔捣药红宝石耳坠不见了!” 白優澜听后脸色猛然一变,急急说道:“可是姑姑送我的那对?” 紫鸳点了点头。 白優澜自言自语的说道:“昨儿还被我细细的收藏了起来呢,今儿怎么就不见了?” 一边说一边双眼就落在了齐美环身上。 其表情不言而喻。 齐美环当听到丢了对耳坠时,神色猛然一黑,对着白優澜含冰一样的双眼,她急急的挥着双手,连声说道:“不、不是我拿的,你这丫头,竟含血喷人!”说着便扬起手来,欲齐扇紫鸳耳光。 白優澜啪——的一下,狠狠便甩开了她的手。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环姐姐真是好生无理,我这丫鬟只说丢了对坠子,又没说是姐姐拿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 “没有、没有……”齐美环连连摇手,见白優澜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禁恼羞成怒起来,她大声的嚷嚷道:“澜妹妹定是你把那耳坠子不知忘在哪里,又或是被你这个贱婢偷走了,你自个可得好好查查,少在这诬赖好人”。 白優澜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不禁悠悠地说道:“若姐姐今儿不来翻我的首饰盒子,我就是想赖也赖不着你啊!” 齐美环尖叫声一窒,涨红着脸,恨恨的哼了声,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她走的匆忙,活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 白優澜在她后面略带悲伤的自语道:“我这还有一对金累丝灯笼耳环,姐姐若是喜欢就拿了去吧,只要把那玉兔的还给我就行,不然的话,澜儿真是愧对姑姑的一番心意…………”。 齐美环狠狠绊了一跤,爬起来,更加狼狈的跑了。 “哼……”紫鸳对着她的背影兴冲冲地道了声:“活该!” 白優澜抿唇一笑。 那什么玉兔耳坠自然是假的,无非是要给齐美环个教训罢了,想必她以后一定不会再轻易的去“欣赏人家的首饰盒子了”。 过了几日,白優澜便把这事当笑话一样讲给了齐美彩听。 齐美彩冷笑一声,无不讽刺的说道:“齐美环那个人就是个见钱眼开,碰见好东西便走不动道的蠢物,一身铜臭味,臭不可闻”。 白優澜听后大笑。 谁想,这事竟渐渐传了出去阖府皆知。 齐美环不免落了个欺负妹妹,手脚不干净的名声。 如姨娘大怒,狠狠刮蹭了她一顿。 又亲自带了支缠枝花墨玉纹镯前来赔罪。 弄得白優澜倒有些心中不安了。 可是这一日,白氏晚归后,却把白優澜叫道近前来,沉吟少许对她说道:“过几日,她准备在府上宴请几位夫人叫她好生准备、准备”。 闻弦歌而知雅意,白優澜便再没心思理会什么齐美环了! ☆、57巧遇 一辆青柚高驾马车转着轱辘辘的轮子停在了“织锦阁”门前。 在周围丫鬟的服侍下,很快便有两位少女走下车来,其中一个上着天蓝色绣莲锦云衫,下着素缎提花裙,面容娇俏,是个看上去很甜美的少女。 而站在她身旁的另一位少女,则是一身银月镶边拖地裙,随着她脚步微启,露出一点镶着珍珠的秀花鞋面,纤腰楚楚,不盈一握,往那一站,便有种如诗如画之感。 只是这少女头上带着个纱笠,让人看不清真貌,未免有些可惜。 二人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向着屋内走去。 自有那眼尖的伙计前来招呼着。 坐在梨花楠木椅上,白優澜略带新奇的缓缓看着四周,这“织锦阁”是京城中最有名,手艺最好的成衣铺子,因为其款式新颖,做工精美,是以极受京城中各家小姐们的喜欢。 “两位小姐稍等,简师傅一会儿就到!”年轻的小伙计奉上香茶,点头哈腰的说道。 白優澜红唇微启,柔声道:“不急”。 小伙计听见这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不知为何那张有些微黑的脸上,猛然一红,往日里的伶牙俐齿竟再挤不出一点,忙低着头生恐唐突了客人。 “澜姐儿,你快来看!”齐美彩是个坐不住的人,看见这满屋子的绫罗绸缎早就移不开眼了。她素白的小手摸着一匹大红色的织锦,喜爱之色溢于言表。 白優澜也缓缓起身走到了她旁边,宽大的足有几丈长的青木案子上,整整齐齐的累着格式各样的宫绸段子,布料毛皮。 女人爱美乃是本性,白優澜自也不列外,隔着薄纱的眸子看着这些姹紫嫣红的布匹,几乎可以用闪闪发亮来形容了。两人都是深藏闺中的大小姐,显有这般“逛街”的时候,所以俱都兴致高昂,左看看右瞧瞧,好不快乐。 待再过了半刻钟后,一位青衣妇人缓缓走了进来,她面容白皙,身材高挑,一身气度颇为沉稳,只是表情略显严肃,有些高傲疏离之感。 “这位便是我们织锦阁的简大家”那小伙计殷勤介绍道。 而后又对简大家说道:“这两位是忠勇伯府上的小姐,前几日来咱们这预约过了”。 双方各客气的问候了一下,便在简大家的带领下,朝着二楼走去,踩着沉木做的楼梯,一行人进到了间屋子里。这房间不大,只在中间放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只有对面墙上的窗户上方垂下里几抹绿藤,倒也平添了几分清新。 只见简大家行动飞速的从身上拿出软尺、丈子、标笔、画纸等物。 白優澜早就站在她身前,让干什么干什么,一会抬胳膊,一会收起臀的,好不忙活。 直过了好半晌后,才总算完事了,看着头也不回开门就走的妇人,齐美彩不禁连连抱怨道:“这织锦堂真是好大的面子,连做件衣裳都要咱们亲自前来”。 白優澜抿唇一笑,却不以为意,这织锦堂能屹立京城数十年,背后靠山肯定极硬,人家就是定下了:“凡要大师傅出手制衣者,必须亲自登门外加提前预约”的规矩,能怎么办? “不过也多亏了这一条,我可是好久都没出么了,澜姐儿咱们别那么早回府,再逛逛好吗?”齐美彩拉着她的袖子,撒娇般哀求着。 “这不好吧!”白優澜眉头一皱,想也不想就要拒绝,齐美芸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哪还敢到处乱晃齐美彩也只是这样一提,见白優澜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脸上却不免有些失望的表情。 二人下了楼,付了定金,就要蹬车回家,谁想刚迈出门口时,一声清脆的叫唤突然响起:“澜姐儿!” 白優澜一愣寻声看去只见在对面街上的茶楼中,一位少女正凭栏而望,满是高兴的向她挥着小手。 她这一大叫,街上行走的人们不免纷纷把目光投降了白優澜处,看的她都有些羞窘了,奈何那天真的小姑娘正处于再见朋友的兴奋中,一个劲儿的不停叫道。 白優澜无法,只拽了拽齐美彩的小手,说道:“三姐姐,那位姑娘是我旧友,就这么走了未免不适,咱们过去打声招呼吧!” 齐美彩巴不得在外面多呆一会儿呢,哪有不同意的理。 二人走进茶楼,那小姑娘早就奔了下来,正在楼梯口那等着, “澜姐姐,真的是你!”小姑娘双眼冒光,特别惊喜的叫道。 白優澜向她点了点头,柔声说道:“秀秀,好久不见了!” 没错!这位少女便是白優澜在南古泉山庄子上认识的好朋友——刘秀秀。 三人相互介绍完后,便在刘秀秀的邀请下,进了包厢。 刘秀秀性格天真可爱,说起话来叽叽喳喳就像只小画眉鸟。 白優澜抿了口花茶,问起她今日状况。 她不禁小眉毛一皱,抱怨的说道:“我娘说我年纪大了,不能再向以前那样调皮,现在天天拘着我在家学什么刺绣、礼仪、看账之类的,我脑袋都要大了,今儿可是好不容易求通了她,这才能出来溜一会儿”。 听她说的可怜,白優澜不禁呵呵笑出声来,指着她的小脑袋说道:“你呀!就知足吧!看看我和三姐姐可是三五个月都不见得能出来一回”。 刘秀秀吐吐小舌头,笑道:“你们勋贵人家的小姐规矩更是大,本来前段时间听说你们回京了,我便想着寻个时间去找你玩儿,可我娘说了,你们府上最近事多,不让我去添麻烦!” “好妹妹!”白優澜握着她的小手,笑着说道:“我也想你,你以后若想来看我,让人递个帖子就行!” “真的?”刘秀秀眼睛一亮,随即又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我们是商家,去找你玩儿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怎么会!真是傻孩子!我们可是朋友啊!”白優澜津了津小鼻子,笑意盈盈地说道。 三个小姑娘年龄相近,话也说的投缘,没一会儿便聊了开来。 京中哪家果脯铺子出了什么新做的点心,哪家绣坊又出了什么新作,叽叽喳喳地说的那个开心。 特别是齐美环,大约是在家憋的久了,对这些新奇的事格外有兴趣,没过多久就成了她们两个在那说,白優澜在那闲闲吃茶点的看了。 正说笑间,忽然感到肩膀一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凌空打了过来,情不自禁的她轻叫出声。 “怎么了?”齐美彩、刘秀秀止住了话,同时看了过来。 白優澜皱了皱眉,脸上也有些莫名其妙,她摇着头说道:“没事!” 两人见她真的没怎么样,不由转移了视线,继续说起话来,趁着这功夫白優澜不由往窗边挪了挪身子,眼神向外扫去,刚刚那下好像真的是从外面击进来的。 能并排走五辆马车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两旁酒楼店铺生意红火,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呗。 然而,就在这人山人海中,白優澜却一眼看到了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影。 世人熙熙,他却遗世独立。 世人嚷嚷,他却还有闲心向她挥手。 白優澜双眸,骤然一紧。 “三姐姐,秀秀”白優澜转过身来,表情平静,声音镇定只一双小手在袖口中不停的发着抖,她说道:“我观这茶楼的斜对角,似是有间书社,你们先在这歇着,我去挑两本书,随后便回”。 齐美彩和刘秀秀对于“书本”这种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听后只嘱咐了句早去早回,便又快快乐乐的聊在了一起。 重新带好纱笠,白優澜只带着紫鸳便走了下去。 那人立在一处阴影中,倚着墙壁的姿势是那样悠闲随意。 见到他的一瞬间,白優澜那颗狂跳的心脏不知为何变得微微安静了些。 她俯身轻轻说道:“小女白優澜参见秦王殿下”。 敖烈一双凤眼静静打量了她片刻,忽而扬唇一笑,竟不管不顾直接牵起了白優澜粉白的小手。 “走吧!”他淡淡地说道。 男人巨大温热的手掌,浑厚的气息,低沉的声音,这些都让白優澜感到目眩神迷。 下意识的她想也不想,拼命的就要把自己的小手拽出来。 但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直气的她眼中泛泪,都没能成功。 “乖一点”他安抚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得意,似乎很满足于掌中的触感,勾起的大拇指还缓缓的摩挲了下那幼嫩的手心。 不知道从哪里使过了架马车,最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充分展现了男性先天上的生理优势,三下五除二的就把白優澜扔了进去。 跟在自家主子身后的紫鸳,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弄得惊呆了,见着白優澜“被劫”,也在顾不上其它张嘴便要大喊。 谁知一双大手瞬间就捂了上来,有个坏坏地声音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道:“放心吧!你家主子跟我家主子在一起,出不了事!” 紫鸳泪目,内心惨嚎: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担心啊! 见这女子如此不上道,平安不禁心中暗叹:“果然不是所有下人都如他这般有眼力见啊!”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他笑眯眯的想着:“主子虽是第一次主动泡妞,但凭其风姿,定会马到成功!!!” 第五十七章节 “殿下这是何意?”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白優澜一字一字咬牙切齿的说道:“当街强掳女子,难道就是您的皇家风范?” 看着双眼之中,简直快要喷出火苗般的小姑娘,秦王殿下却丝毫没有半分羞耻愧疚之心,倒是极有兴趣的啧啧称奇道:“你上次遇到本王时,还是一副小猫崽仔般的哆嗦样,怎么今日却这样凶?莫不是——”秦王殿下俯身于耳边调笑道:“这副小老虎的样子,才是你的真面目?” 白優澜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颊,只觉得手痒的厉害,恨不能一巴掌扇上去,看他能不能笑的这么“猥琐”看他还能不能笑的这样“下流”。 “启禀殿下”白優澜牙齿磨的厉害:“民女既不是猫也不是虎,只是一个年方十四,闺誉清白的女儿家,所以请您不要在开这种低级的玩笑,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停车!!!” 少女眼角湿润(急的),玉脸嫣红(气的),纤细单薄的身子如蝉翼般轻轻抖动着(吓的),秦王殿下眼见这副“倾国美人含泪图”不知为何心中不但没有生出任何的怜惜之意,反而——他琢磨着要是再欺负一下,一定更好玩儿,她绝对会哭出来的! 某男特别坏心眼的想道。 而且他也这么做了,修长如玉的手指,以最轻佻的方式抬起了她小小的下巴,秦王殿下那灼热的呼吸轻轻散在白優澜秀妍的脸颊,他很是认真的说道:“哭一个!” 白優澜直直的看着他灿若星辰的双眼,片刻后,如茶靡绽放般,露出一个极近艳丽的笑容,这笑容太妖、太媚、勾魂摄魄当是如此。 眼角轻阖,硬是逼着那泪雾缩了回去,她才不会让这个2B得意呢! 她说道:“对不起,本小姐概不卖哭!” 你让我哭,我偏笑,气死你!气死你! 这样一想,白優澜霎时笑的更欢了,可是她不知道这般含怒待怨的笑,会呈现出怎样倔强的美丽,也同样不知道眼前的男子为了这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是你勾引我的……”敖烈眼神虽迷惘,却仍是把主要责任先推给对方。 听见勾引两字,白優澜就跟那触了逆鳞般,怒了! 你不顾我本人意愿,强拉我上车,现在倒还指责我勾引你?好!好!好!姑奶奶今天就跟你拼了! 她心里本就是极怕的,在被秦王这样一激,简直就有点丧失理智了。 然而,有人比她先一步丧失了理智。 那是一个吻,炙热的,疼痛的吻。 或者说那根本也不算是一个吻,因为对方实在太粗鲁,在撞上来的瞬间,就让她的嘴唇流出了鲜血 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白優澜从来没有被男人吻过,有的时候她也曾偷偷的想着:接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甜蜜呢?而现在她知道了,接吻的感觉是恶心、愤怒和屈辱。 “啪————”狠狠的巴掌,瞬间甩在秦王殿下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打的他满脸不可置信之色。雷霆之怒渐皱于眉间,却在看见那张满是斑驳泪水的小脸后,偃旗息鼓起来。 白優澜不是不想哭的,可是她真的忍不住了。 极力压抑的呜咽声在车厢里渐渐响起,她真的好恨! 有雪山掩竹暗纹的袖子伸了过来,粗鲁的替她擦着眼泪,那个罪魁祸首用着硬梆梆的语气说道:“行了,本王原谅你大不敬之罪,快谢恩吧!” 白優澜听后,唰的一下抬起头来,几乎是用着凶狠的语气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王眉毛一皱,那张俊美无双的脸上闪现出片刻的不自然,但天之骄子的性子容不得自己退缩,看着白優澜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他干巴巴的说道:“咳咳……本王对你颇有好感,待你年岁在长些,便欲纳你入府”。 白優澜听完这这男人一片的“自说自话”后,那颗气的发炸的脑袋不知为何却突然清醒了过来。 也好!她想着:就在这里把该说的话都说完。 从袖口中掏出一方丝巾,先是细细的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又整理了下衣襟后,白優澜对不停偷偷瞅着她的秦王面无表情地问道:“民女有三问,望王爷回答” 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敖烈微微摆正了身形,说道:“准!” “王爷准备以什么身份迎我入门?” 敖烈一听这个问题,心里便有些不悦,似乎在这女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点似的,但是——他略勾起嘴角,这样更简单。 “本王欲以侧妃之位迎白姑娘入门”。 白優澜听后,脑袋轻点,脸上却半点不见高兴之色。 “秦王殿下可知道您府上的齐侧妃娘娘是我的大姐姐,按理我该叫您一声姐夫才是!” 敖烈听后大约这道了这少女心结在哪里,不禁好笑的说道:“这有什么,就是亲姐妹同嫁一夫又如何?”何况你们还是八竿子打不着一瞥的血缘关系呢! 白優澜看着这男人云淡风轻又包含着微微宠溺的笑容,她同样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容充满了决绝的意味,看着敖烈她缓缓说道:“民女的第三个问题便是:殿下是想要活的还是死的?” 秦王的淡笑立刻凝固在脸上,他看着白優澜,声音里带着极地的冰寒:“你、说、什、么?” 白優澜似乎根本就没看见他这杀气腾腾的表情,她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坚定:“我这一生绝对不做三件事:杀人、犯法、当小三”。 敖烈眉头寒意更冷,却有些微微不明,似乎不知道这女子口中的“小三”是什么意思? “我若嫁人,无论丈夫是贵是贱,是富是贫,都需三媒六聘,彩凤霞披,八抬花轿,明媒正娶。绝不坐那一顶青轿就被抬进府里的小妾,哪怕是做天王老子的小妾,本姑娘也不稀罕!” 看着少女熠熠生辉的双眼,敖烈本该是恼恨的斥她:不识抬举。然而,却不知道为何那四个字说什么也吐不出来。 “民女知道自己只是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王爷若强纳,民女也毫无办法,但是您总归是要知道的,无论如何这条命总是我的,就算我被绑着进了秦王府的大门,但总有机会的,对不对?”白優澜的声音虽柔,但听在敖烈的耳中,却无疑是晴空炸雷般让他愤怒欲狂。 刚刚还温柔为她拭泪的双手,此时却已牢牢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秦王殿下看着手底下这张国色天香的娇颜,第一次觉得这张脸是如此的可恨! “你宁愿死也不肯嫁给本王?”他眉间雷霆之色已完全凝结,只带白優澜再吐出一个字,盛怒之下,怕就会真的下手。 窒息的感觉让白優澜痛苦,死亡的恐怖让白優澜恐惧。 她本是最惜命的那个啊! 可是没办法!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事情比生命更重要。 如道义,如恩情,如自尊。 敖烈从小到大从未向一个女孩子表现过“欢喜”之情,从小到大也从没有一个人敢于忤逆他的意志而今天这个女孩儿全做到了。 所以便更加不可饶恕。 可是———— 她在不停的颤抖着,紧闭双眼的小脸上虽满是决绝,却依旧压不住那道道凄楚,情不自禁的他想到了他们仅有的几次相遇。 她小小软软的样子,她胆大包天咬他鼻子的样子,她调皮可爱的样子,她狗腿讨好般的样子,还有那副夜夜伴于枕边,她楚楚动人,让他一念至今的样子。 就是这些阻止了他,所以也令他更加愤怒。 “砰———”紧握的拳头擦着白優澜的脸颊狠狠击在她身后的车壁上,秦王殿下的那张俊脸是前所未有的狰狞:“好!好!好!” 他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那本王就等着迎你的尸体入门”。 言毕,甩袖而走。 白優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车上下来,当她一脸恍惚的站在忠勇伯府的朱红色大门前。 想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死抱紧自己的身子,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次日,她便没有起来床。 表面原因是为微感风寒。 实际上,白優澜自己估摸着:是神魂受惊,也就是俗称的吓病了! 为此,白氏宴请一些夫人来家中做客那日,她也没能出席,颇觉得对不起她姑姑的一片苦心,不过齐美环和齐美彩倒是出席,特别是齐美彩,据说已经有俩位夫人悄悄问过话了! 在联想到自己,白優澜更加郁气攻心,病情竟开始恶化,没日没夜的发起高烧来。 这可急坏了白氏,连着守了好几天,在她的细细照料下,她才渐渐回复了些元气,只是身体仍旧虚的厉害,只能在屋子里头躺着。 “姐姐,这是水水,甜的一点也不苦,你千万别害怕!”长生小胖脸上满是认真,生怕白優澜不相信般一个劲儿的点着小脑袋。 白優澜看了看乌漆麻黑的的药汤,又看了看小胖娃娃那一脸担心的样子,不由又好笑又心暖,这孩子把以前自己哄他吃药的招数,又用到她身上,真是人小鬼大! 摇摇头,一碗汤药,一饮而尽。 长生胖娃娃表扬似的拍着小手,一脸“欣慰”的说道:“姐姐好乖乖,真是好孩子!” 白優澜一愣,正哭笑不得间,碧鸯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禀告道:“大少爷来访!” 齐云霄? 自打出了那事后,便在没踏足羲和院的齐云霄来了? 白優澜不由坐直了身子,连声道:“快请大哥哥进来!” 齐云霄的精神似乎比上一次见时还要差上许多,如不是那熟悉的眉眼她几乎都不敢相信这个身形消瘦,面容惨败的人会是那个性子淳美的少年。 “大哥哥,你来了!”压下心中酸涩,白優澜微笑的叫道。 “嗯!”齐云霄垂着眼睛,轻轻的点了点头。 ☆、58你可悦我? 碧鸯很有眼色的把依依不舍的长生小朋友领了下去,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二人时,一种令人略感不自在的寂静出现了。白優澜不想就这样尴尬下去,忙笑着说道:“大哥哥,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齐云霄微抬起头,声音干涩的回道:“听闻妹妹病的很重,我、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白優澜心中一热,就是在如此艰难的时候,他还是挂念着自己吗? 回想往日里对他刻意的冷淡、回避。一时之间,白優澜真是愧疚难当,相比于齐云霄,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云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白優澜抬起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袖,大颗大颗的泪水流下脸颊,她满是哀伤的呜呜哭道:“对不起!” 见白優澜大哭了起来,齐云霄不禁脸色一变,以为她是身上哪又不舒服了,不知所措的拍拍她的后背,齐云霄连连说道:“澜妹妹你怎么了?等一下,我这就喊人过来!” 白優澜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哭着。 齐云霄本就极其爱慕与她,此时听见这声嘶力竭的哭声,就仿佛万箭穿心般让他痛的厉害。 伸出的双手是多么想把她抱在怀里,让她不要哭泣,可是——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现在的他又哪里还有这个资格。 仿佛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般,白優澜哭泣了很久,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她垂着头,眼神之中有散乱的光芒。 “澜妹妹”齐云霄坐在她身旁,声音里满满都是心疼:“你哭的这样厉害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白優澜神情怔肿,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话般。 看着她呆愣的样子,齐云霄心中更急,刚想在说什么的时候,白優澜却突然抬起了头,用一种非常奇妙的神情在看着他。 思索、心疼、愧疚、怜惜、不一而足,而最重这些情绪俱都化为了一股决意。 “齐云霄!”对着这个陪伴了她整个童年时代的少年,白優澜轻声问道:“你可悦我?” 齐云霄瞬间如遭雷击。 你可悦我? 他自然极是悦她!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千里,两下无嫌情。 这是他最为喜爱的诗句,每每轻声诵读,都觉得回味无穷,心中且喜且甜。 依稀记得彼时初见,她一身孝衣懦懦如小动物般的样子,看上去是那般可怜,那时他便下定决心要好好对待这个小小的妹妹。 待岁月流逝,年龄渐长,昔日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已经一日日如花朵般悄悄绽放,而他也恍然回觉在在这天长日久的相处中,他看着她的目光也已经不再单纯。 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所以他便想着有朝一日也定能结为夫妻。 他会努力、会强大、会用尽自己的所有来对她好。 可是—— 他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角,直到淋漓的鲜血蜿蜒而下,羞耻与悔恨、难过与绝望充斥着他千疮百孔的心灵,如今的自己又能给她什么又能承诺给她什么。 看着白優澜执着抬起的小脸,齐云霄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别逃避”白優澜捧着他憔悴的脸孔说道:“看着我”。 四目相接。 一双眼眼睛里闪烁着执着。 一双眼眼睛里流露着痛苦。 良久后,就在白優澜心中心中的火花即将破灭时,一个暗哑淡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说:“我心悦你!” 不知为何当听到他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白優澜心中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高兴。 想必总有一天,这个少年终究能够解开心结,恢复到往日的神彩。 “既如此”白優澜看着他,略歪了歪脑袋,覆在额上的碎发有些调皮的晃动着:“你娶了我,可好?”齐云霄回手,紧紧地、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身,伏与颈间,嚎啕大哭。 随后几日白優澜身体渐好,齐云霄却再没来过,她也不在意,只好生养着,没过多久便康复如昨。 这一日,她收拾妥当后,叫来紫鸳让她去福寿堂给白氏捎个话,请她过来一趟。 在喝了三杯花茶,吃了半碟蜜饯后,白氏才姗姗而来。 俯身问安后,白優澜请她坐于上座,自己却缓缓地跪在她身前。 白氏脸色陡然一变。 “你这是干什么?”她轻声呵道。 白優澜摇摇头,用着极平静的声音缓缓说道:“姑姑稍安,澜儿有事要禀……”当下便把那日秦王马车中的所言所行字字不差的学了一遍。 白氏听后,僵立当场,心中却如江河奔腾,惶惶不可自己,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成真了吗? 白優澜声音稍停,不待她姑姑缓过神来,便又把自己对齐云霄所说之话和盘托出。 如果说,秦王之事让白氏震惊忧心的话。 那白優澜欲嫁齐云霄之事,则让她愤怒欲狂。 “啪——”一个巴掌狠狠打在脸上,白氏霍然起身,又怒又痛的指责道:“你疯了啊!” 白優澜半捂住脸颊,努力不让委屈的泪会流下,她看着白氏微笑着说道:“姑姑,这是我慎重考虑后的决定,而且这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解决办法,不是吗?” 白氏楞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女,忽而悲声痛哭,一把搂住她纤细柔弱的身子,白氏喃喃道:“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就如此命苦啊!” 白優澜靠在她怀里却慢慢的摇了摇头,她的声音完全不见痛苦,只像是在客观评论其他人的事情般那样说道:“其实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糟糕,姑姑!如果我嫁给了齐云霄,一来可绝了秦王殿下的心思,二来我嫁人后还可居住在齐府与您和长生相伴,免了分离之苦,岂不是幸事?” “傻孩子、傻孩子……”白氏听后却连连摇头:“云霄虽好,但毕竟身有残缺,你若嫁与他这一辈就只能当个处子新娘,莫说生儿育女,连夫妻人伦都享受不到,岂不是毁你一辈子?” 白優澜听后却有些好笑的说道:“姑姑,若不是大哥哥出了这事,恐怕也轮不到我来嫁他啊!” “你原本也没想嫁他!”白氏素知她这侄女外柔内刚,极有主意,怕劝她不回,连连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们自幼一同长大,情□后,但你不能拿怜悯当感情,拿愧疚当偿还,你和他谁都不欠谁的!” 白優澜默然少许。 随后,像是陷入回忆中般,她喃喃说道:“姑姑还记不记得我八岁那年老夫人过寿时发生的事?那天府中来了很多很多客人,到处热热闹闹喜喜庆庆、我站在一众孩子中内,拿着准备好的麻姑拜寿荷包想要献给老夫人,谁知却被身后的人狠狠推了一把,众目睽睽之下,撞碎了八宝阁上的琉璃盏…………”想着当时众人顷刻间沉下去的脸色,白優澜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每个人都冷眼旁观着,唯有那个小小的少年替她挺身而出,磨尽了好话,才让她侥幸得脱。 那时他的背影是那么的瘦小,但又那么的高大,在无数的冷眼中给了她唯一的温暖。 “澜妹妹,你放心把!无论任何时候我都会保护你的!” 他在她眼前曾经这样正而其事的说道。 “其实他喜欢我的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我选择了装傻,选择了一次次用冰冷的态度去冻伤他,姑姑你说,我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你爱我却与我无关,我享受着你明里暗里的辐照,却还心肠冷硬的画出一条界限,告诉你,我们不可能。 果真是个混蛋! 白氏流着眼泪,只觉心如刀割。 “我欠他的情,欠他的恩,所以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姑姑……放心吧!”一点泪水自眼角滑落,她说道:“我会幸福的! ☆、59骑马 如此一连半月,白優澜一改往日对于齐云霄的刻意回避,有事没事的就领着长生往“嘉和院”溜达,府中下人们见此,不免传出了些言语,但白優澜心意已决,便也不理。 而有了心上人陪伴的齐云霄,也不在像以前那般整日郁郁寡欢,神色不振。他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不在那般死气沉沉。 忠勇伯齐震看在眼里,心下稍慰,齐云霄是他唯一的嫡子,往日里对他不知下了多少心血,今朝突逢大难,看着亲骨肉日日沉沦,只一味消极,他如何不痛? 眼见在白優澜的陪伴下,云霄终于能渐渐恢复过来,他又如何不高兴? 对于府里渐起的风言风语,很少插手内务的齐震,却使了雷霆手段,一连把好几个喜欢扯舌根的婆子打了板子,直打到快要断气,才让人扔出府去。 就此,府中下人俱都寒颤若噤,自不敢再多生是非。 嘉和院,齐云霄书房之内。 白優澜懒懒地靠在芙蕖绣鸾靠枕上,长生小胖娃娃正坐在她的双腿之上,玩着她腰间的玉白软带,而齐云霄在坐在远处的云翅案后,装模作样的翻着一本书,只可惜那时不时粘过来的眼神,暴漏了他根本无心念书的事实。 长生胖娃娃最是呆不住,玩了一会儿便觉得腻歪了,他不明白姐姐这些日子怎么总带他来这里,这又没什么好玩的。 “姐姐、姐姐……”他撅撅嘴,不依不饶地叫道:“咱们回去吧!长生要回去骑马马!” 一听要走,齐云霄便有些急了,忙扔下手里的书本,过来好声哄道:“长生乖!大哥哥让人给你拿糕糕吃”。 长生这些日子总吃什么糕糕,早腻了!也不甩他,只一个劲儿的拽白優澜的袖子。 齐云霄听他嘴里一口一个“马马”不禁问道:“长生说的是什么?” 白優澜笑着解释道:“前些日子看他整日乱跑没个老实劲儿,便请了匠人用木头雕了个小马出来,在小马的底部刻成一条弧形,长生骑在上面,一摇一晃就当作是骑马了!” 这是白優澜仿制前世儿童玩具做成的,普一拿出来,便受到了长生小朋友极其热烈的欢迎。 连吃饭,都要坐在上面,让人喂。 齐云霄听后,沉吟一下,对着小胖娃娃说道:“长生,要不要和大哥哥去骑真正的马?” “云霄!”白優澜瞪了他一眼,嗔怪的津了津小鼻子。 那活马如此危险,平日里她都不敢靠近,生怕蹭着踩着地,长生豆叮般大小,怎么能让他去骑。 可齐云霄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反而露出一个“安心”吧!的眼神。 长生疑惑的歪了歪大脑袋,虽然什么死的活的他搞不清楚,但“骑马”两个字,可是听的溜清。噌的一下,他扑向齐云霄怀里,大叫道:“骑马马、骑马马、长生要骑马马!” 看着毫不犹豫就变节的小屁孩,白優澜气的直瞪眼睛。 但—— 齐云霄高高举起长生,笑的是那样开心。 立时,她心中便软了起来,罢了罢了!难得这一大一小都这样高兴,就随了这一回吧!有自己在旁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说走就走,三人一路说笑的向着府中后院走去。 忠勇伯府乃勋贵人家,府中自有专门圈养马匹之处。 看着厩中颜色各异,种类不同的马匹,长生小朋友兴奋的眼睛都要红了。 白優澜紧忙拽着他,可不敢让他靠近,于是聪明的长生便把可怜兮兮的目光放在了齐云霄身上。 齐云霄微微一笑,亲自去马厩中挑选了一匹全身雪白,看上去很是秀气的马。 白優澜皱了皱眉,很是担心的问道:“行不行啊?” “澜妹妹放心,白飞性格很温和的!”说罢,当先上了马背,又从白優澜怀里接过了长生,放到了身前,待小屁股一落到马身上,忽然升高的视线,让长生彻底的把最喜欢的姐姐扔在了脑后。两只小手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小嘴不停的大叫道:“驾、驾、驾”。 齐云霄自是会骑马的,而且看样子,骑的还挺好。 渐渐地,她那颗担忧的心也不禁放回了肚子里,耳边听着长生聒噪的大叫声和齐云霄爽朗开怀的笑声,白優澜突然觉得今天真是个骑马的好天气。 一大一小,足足在马场上晃荡了一下午。 等到下来时,长生直吵吵屁屁疼,白優澜气的没管他。 齐云霄的脸颊也变得微红起来,他声音有些激动也有些遗憾的说道:“好久没骑马了!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 白優澜一笑,打趣的说道:“怎么会,大哥哥技术娴熟,骑马的姿态也很是英姿飒爽呢!” 齐云霄的脸色已经不是微红,而是通红了。 白優澜见状,咯咯大笑起来。 齐云霄被逗弄的不行,好半晌后才讷讷地说道:“咱家这后场地方太小,都跑不起来,待哪天我领妹妹去北郊的羲云马场,那方圆千里,尽可奔驰,妹、妹妹一定会喜欢的!” 听见齐云霄愿意自己出去走走,白優澜哪还在乎什么骑马不骑马的,忙点头笑道:“好啊!好啊!那小妹就等大哥哥带我去见识、见识!” 真的! 白優澜可以对天发誓,她当时之所以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鼓励齐云霄,她其实一点都没有,也压根不想尝试什么“骑马”,更不用说跑到外面来“丢人现眼”了。 但是,为什么!!! 在“羲云马场”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牌匾下,白優澜简直欲哭无泪,为什么齐云霄这小子就是不懂什么叫做“场面话”呢! “澜妹妹”一身劲装的齐云霄,笑的有些腼腆:“你第一次来这里,我领你到处看看吧!” 算了!来都来了! 白優澜压下心中的万般惆怅,跟着他走了进来。 环目四顾,她不禁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见一望无际的青色草地上,成群、成群的马儿们在悠闲地到处走动着,或低头吃食,或玩闹嬉戏,好不悠闲了得。 蓝天之下,青草之上,着实让人心生开阔之感。 难得地,白優澜的情绪被微微调动了起来,不过!她环视一周,暗想:这里似乎除了他们之外在没有人了啊! “澜妹妹,我们去那边挑选一匹马吧!”齐云霄指着不远处的马群,有些兴奋的说道。 白優澜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齐云霄一边走一边说道:“这羲云马场里的马,个个都是当今有名气的宝马名种,你瞧那只色泽骠黄,细颈、身长,四蹄乌黑的骏马它名为千鼎干草黄,也称之为赛风驹,速度极快可日行千里。还有那匹色泽赤红身带暗花的宝马,它名为血中花,性情最是高傲难训。” 青鬃马、乌里云、金眼玉花虬、三花追风马、碧蹄嘶风驹…………一串串根本没听过的名字从齐云霄口中不停的吐出来。 见他说的双眼冒光、口水四溢、白優澜不禁暗暗好笑,想着这些古代名马们就和前世的法拉利、兰博基尼、劳斯莱斯那样对男人总是充满了神奇的吸引力。 齐云霄为白優澜选择的是一匹名为“胭脂泪”的骏马,在群马中它身形要略小些,看上起也很温顺白優澜从未骑过马,自然很是紧张。 “你别松手啊!千万别松手啊!”她一脸惜命的不停叮嘱道。 拉着缰绳的齐云霄看着她好笑的说道:“澜妹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照着他的指示,白優澜挺直脊梁,夹紧马腹,虽然开始的时候不免紧张的浑身僵硬。但随着身下马匹开始动起来,好玩儿的情绪终是压倒了不安。 没过多久,某澜澜胆子便大了起来。 “你再走快点、走快点……”她撅着小嘴嘟嘟囔囔的催促着。 齐云霄看着她闪闪发光的双眼,不由一股热气涌上心头,他翻身上马,瞬间就出现在了白優澜的后面,在她还来不及惊呼时,夺过手中的缰绳,一声:“驾!”字响起,胭脂马便风驰电掣般向远方急奔而去。 白優澜特别没出息的吓的嗷嗷直叫,劲风扑面,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侧着身子,一双玉璧狠狠搂住了齐云霄的脖子, 小澜澜叫的相当之销魂。 这马场占地千里,足够□骏马撒开欢的跑,一时半刻后,白優澜也逐渐适应过来,当齐云霄拽着缰绳,让马停下来时,两人已经不知道冲出去多远了。 “骑马原来也挺好玩的嘛!”白優澜摩挲着收下光滑如丝的毛发,抬起绝美的小脸,笑意盈盈的说道:“怨不得你们男孩子都喜欢呢!” 怀里拥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孩,眼中是她灿烂的笑容,耳边是她娇软的声音。 此时此刻,齐云霄完全忘记了那些晦暗的令人难过的伤痕,只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好,怀中的女孩儿是如此美丽。 离离草原之上,一儒雅少年半拥着一位妙龄少女,二人共乘一马,视线相交,无语缠绵,当是说不上的温柔,道不尽的美好。 可惜,就是这样一副如画般的景象,却丝毫不能应入远处那人如冰般寒冷的双眼之中。 因为那双眼中已是,杀意弥漫,暴虐骤起。 ☆、60气炸了的敖烈 “两位好兴致!”压抑的放佛极地风暴般的声音,在耳边乍然响起,白優澜与齐云霄同时一惊,寻声望去,只见在不远之处,一男子正于马背之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他的声音很冷酷,但表情却极是平静,平静的散发这着一种残酷。 被人撞见这种“柔情”画面,一向脸皮薄的齐云霄顿时大窘。他慌慌张张的翻身下马,对着男子遥遥便是一拜:“齐云霄见过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王的理都没有理跪在地上的少年,他的一双眼睛,他的整副心神俱都在那个双瞳大睁,脸色惨白的少女身上。怎么?心虚了?害怕了?敖烈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汹涌澎湃,什么不愿做妾、什么恩、什么义,都是狗屁,无非就是舍不得你心中的小情人! 一种被背叛、心意被糟蹋的感觉,让秦王殿下的愤怒欲狂。 “澜妹妹!”齐云霄见敖烈面无表情的看着呆立在那里的白優澜,以为他责怪,不禁忙急着说道:“快来见过殿下”。 此时此刻,白優澜已经有些魂飞天外了,说实话,她真的是怕极了这个男人,恐惧与紧张充斥着她的内心,让她在哆哆嗦嗦下马的时候,不出意外的狠跌了一跤。 “澜妹妹,你没事吧!”齐云霄脸色一变,走过去半抱着扶起了她。 看着两个人紧紧相挨的样子,秦王握着马鞭的手又是一紧。 “我没事”摇了摇头,白優澜看着高坐与马背上仿若天神的俊美男子,她立持镇定的俯身拜道:“小女白優澜见过秦王殿下”。 敖烈沉默。 既不叫起,也不说话。 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控住不住的想要立即拧断那弯下去的细腻白颈。 一阵微风吹来,无数的青草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不知为何竟似有些诡异之感。 难言的沉默,出现在了三人之间。 齐云霄为人虽有些单纯,但却并不傻,怎么会感觉不到气氛的不对劲,但秦王殿□份尊贵,他不好多问,又唯恐会迁怒与澜儿妹妹,不禁急急的开口道:“殿下今日好兴致,竟也来这羲云马场?”秦王听后,脸上不禁浮起一抹无比嘲讽的笑容:“怎么,你们能来得?本王就来不得?” 齐云霄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有些惶恐的说道:“殿下恕罪,云霄并无此意,这马场本就是属于殿下私人的东西,在下能与澜妹妹来玩玩,也是托了您的福气”。 白優澜听到这后不禁恍然大悟,想道:怨不得这马场除了伺候马匹的仆人们外,不见一个人呢!原来是私人领地并不对外开放,他们能自由进出,想必也是因为忠勇伯府与秦王有亲的关系,想到这里白優澜不禁是又悔又怨。她居然自己傻乎乎地跑到躲都来不及的人的地盘,真TM的是一头猪。 “澜妹妹?”敖烈敏感的扑捉到这两个让他非常不爽的字眼,瞬间,他的牙齿就咬的蹦蹦响,哥哥?妹妹?真是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 从出生到现在,从未受过一点窝囊气的秦王殿下,如点了火星的炸药般瞬间爆了! 他二话不说,一紧缰绳,□神骏嘶鸣骤起,四蹄飞扬,向着白優澜便冲了过去,看着仿若瞬间就出现在自己头顶上的马蹄,白優澜难以自制的尖声大叫。 秦王大手一拽,白優澜只感到后颈一痛,整个人便像只猴子被提溜了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都只能用快若闪电来形容,齐云霄目瞪口呆的看着一骑绝尘,几息间就消失不见的两人,只觉得一盆凉水自天上扣下,让他冷的不知如何是好。 “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白優澜整个身子像麻袋一样挂在马背上,不停的尖叫着。 秦王□骏马名为“赤兔”,没错!就是取自三国时代的那个“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赤兔,可想而知,它跑的会有多快。 剧烈的颠簸,刺骨的劲风,未知的恐惧,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白優澜心胆俱丧。 然而,她越是尖叫,越是想要逃离,敖烈心中的暴虐就越加强大,你可以与那齐云霄相依相偎,却这样抗拒与本王同乘一匹? 好!好!好!本王就如了你的意! “啊啊啊啊啊啊——————你要干什么!!”白優澜感觉自己整个身子凌空飞起,被秦王从马背上拽了下去。她面朝着地下,嗅到了死忙的恐惧。 赤兔化作一条血芒尽情地向前奔跑着,秦王只单手抓着白優澜的腰带,只要他一松手,这女孩儿必死无疑。 白優澜的小脸离地面是那样的近,马蹄飞溅下的尘土,铺天盖地的向她打来,这么一刻,她想道:自己今天恐怕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说!”似乎有人在耳边暴怒的吼道:“你和齐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白優澜紧闭着双眼,不声不响。 “你这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的女人……” 一声声指责的怒吼,响彻整个天际。 白優澜却只觉得无比可笑,这个人,这个男人凭什么这样指责自己,我与你一无婚约,二无情谊。你后院娇妻美眷多如鲜花,却为何非要来招惹我? 说什么相悦,说什么喜欢,全都是放屁! 白優澜心头只觉恨极,竟不管不顾的回叫起来:“没错!我就是喜欢齐云霄,我就是爱他,我心理就只有他,我此生非他不嫁,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随着白優澜的怒斥声,秦王神色之间更显狂怒,抓着她腰带的手,也不由的松开了一些。 “啊——”有锋利的石块划在脸上,缕缕鲜血崩裂而出。 而就在此时,心怀怨气的两人俱都没有察觉白優澜那根本就不粗的腰带,开始出现了断裂的痕迹。 “刺啦——”一声响后,白優澜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飞了出去,以现在赤兔马的奔跑速度,掉在地上的她,必死无疑。 眼看白優澜便要化作一滩血肉时,一道身影扑向了她。 剧烈的撞击,令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破碎的疼痛,白優澜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翻滚了多久才停了下来。 “咳、咳咳咳……”无数的血沫自嘴角蜿蜒而下,白優澜费力的张开双眼,只觉得到处都天旋地转,无力的倒了下去,半晌后她声音嘶哑的说道:“你不是要我死吗?” 既是如此,又何必飞身相救。 秦王大约也是摔得不清,他仰着头目光有些呆愣的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只一双手,还是那么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女孩儿。 她说的对,自己是想要她死的。 因为她该死! 可是就在她掉下去的一瞬间,又为何想也不想的就去抱住了她? 连他自己都不解的问题,又怎么能够回答于她。 与秦王殿下晦暗不明地心思不同,白優澜的心中却奇异的有些平静,看着身下这个同样狼狈不堪的男人,她很是解气的道了声:“活该!” 用乌龟一样的速度,她从男人的身上爬了下来,坐在地上环顾四里,却发现这里空空一片,连赤兔马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紧紧咬了下嘴角,压制住浑身上下涌上的巨痛。 白優澜对依然赖在地上的男人问道:“你还好吧?” 她都这么疼了,抱着她直接摔在地上的他,岂不是更疼? 秦王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淡淡的说道:“腿断了,动不了!” 白優澜一听,心霎时便凉了! “腿?腿……怎、怎么会?”急急忙忙的往那人身下看去,果真在右腿下方的地方有很不自然的弯曲。 瞬时,一种巨大的愧疚袭上白優澜的心头。 虽然理智告诉她,这不关她的事,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这个男人自己。 但感性却在耳边悄悄说道:无论如何,若没有他刚刚抱住自己,自己怕就是难逃一死。 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白優澜心中翻滚着,所以本就不太坚强的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 秦王眉头一皱,看着瞬间就变成泪娃娃的女孩儿,有心想要她别哭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干巴巴的吐出了三个字:“别哭了!” 白優澜真心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坏了,明明是他把自己害的这样惨,现在反过来倒像全都是自己的错一样。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越想她哭的越大声。 一抹淡淡的急色见于敖烈的眉间,他半坐起身子,想要去碰碰她,却又猛然想起她说过的那番话。 颓然的放下手臂,一向骄傲的秦王殿下竟用着有些沉痛的声音问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本王吗?” 又真的那么喜欢齐家小子吗? 白優澜哭泣的声音猛然一顿,抬起半是泪水半是血水的小脸,有些怔怔的看着这个男人。 被这双水晶一样的眸子看着,敖烈的心不知不见间便悬了起来。 良久后,白優澜声音涩然的问道:“王爷为何如此执着于小女?” 你我见面次数,不过而而,且幼年时代又占了大半,你又为什么一定要我? 秦王嘴角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白優澜却先他一步道出了理由。 “王爷之所以会念念不忘”她看着他,嘴角却是全全的苦涩:“无非就是相中小女这张脸罢了!” 或许还有被断然拒绝后的不甘,如他们这种高高在上的人,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若有一日,有什么东西拒绝了他们,他们便会觉得:“呀~~多稀奇,似乎挺有趣的!” 但说来说去,也只不过是有趣罢了! 待得到手了,这有趣的自然也就变成无趣的了。 而她白優澜想要的是一个平安喜乐的人生,而不是那种不知道何时就会被玩腻了,被扔掉的人生。 她虽然不是个聪明的女人,却是个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的女人。 ☆、61亲事 当一身伤痕累累的白優澜被送回忠勇伯府时,先得了通知等在后门口的白氏当场便腿软了。 又急又疼的把她送回床上后,白優澜便渐渐昏睡了过去,这一睡便直到第二日天黑才醒了过来。 挣扎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上面很不舒服。 “小姐,可千万别乱动”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紫鸳一惊一乍的叫道:“这是全京城最好的外伤药小姐敷了,伤才能好得快!” 白優澜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全身上下特别是胳膊、大腿、手腕、脚踝处都敷着层厚厚的黑色粉末 轻轻一动,便感到全身上下火着燎的疼。 见自己小姐痛的直抽气,紫鸳心疼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就掉了下来,她似埋似怨的说道:“小姐也真是的!您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做什么非要去骑那马,这些好了!从马上摔下来受了这么重的伤,看看您满身的伤痕,这得遭多大的罪啊!……” 白優澜知道紫鸳的数落是出于关心,听着也不打断,只冲着她一个劲儿的傻笑。 “还有大少爷!”说完自家小姐,紫鸳开始把怨气转移到了齐云霄身上:“说来说去,都是他拉着小姐您去骑马的,结果呢?他居然让您从马背上跌下来!……”她特别夸张的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样子就像是要咬谁两口一样。 白優澜听见这话便明白了,看来她与秦王的事情并没有传回府里。 太好了!不由自主地,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边的紫鸳还在又哭又气的念叨个没完,那边的白氏便掀帘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端着药碗的碧鸯 急步走到床边,白氏满脸担忧的问道:“身子可还疼?” 白優澜摇了摇小脑袋,颇有些呲牙咧嘴的说道:“没事!澜儿不疼的!” 眼看平日里肤花雪肌的孩子,变成如今这幅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白氏心疼的泪珠儿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平日里被那蚊虫叮一下,你都要唉唉叫上好多天,这回全身烙下这么多擦伤、挫伤、划伤的,都不知要叫上多久呢!” “姑姑放心!”白優澜讨好的摇了摇白氏的手说道:“澜儿会叫的小声些,保证不扰了姑姑休息!”白氏听后狠瞪了眼这个装傻充愣的侄女,片刻后,才在白優澜一脸颤颤的表情中拿起碧鸯手上端着的药碗。 “快趁热喝了,大夫说你从马背上跌下来,五脏六腑有轻微的移位,不可不慎!” 白氏执意要亲手喂她,白優澜虽有些不好意思但奈何手有伤着实不方便。 吃完药后,白氏又就着手喂了半碗参粥,这才结束。 遣走了紫鸳和碧鸯,待房间里只剩下姑侄二人时,不待白氏发问,白優澜便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她与秦王的那点“小讨论”则被故意的抹去了。 白氏听完后忧心更重,这些日子她也在反反复复的考量着,到底怎么做才对这孩子将来更好。因为在她看来无论是秦王还是齐云霄都绝非澜儿良配,只是—— 白優澜见她愁眉不展,不禁安慰的说了好些话,白氏心中就跟压了块巨石似的,哪里听得进去,正在气氛凝滞之时,刚遣出去的紫鸳又匆匆走了进来。 白優澜见她面色有些奇怪,忙问道:“怎么了?” 紫鸳禀道:“回小姐的话,大太太,大少爷来探望您了!” 白優澜心中一惊,这肖氏自打“挪用公款”后,便很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听说最近赌信上了佛教,日日在屋子里头祈福祷告,连老夫人那都不常去,今儿怎么就跑到她这里来了? 与白優澜的惊疑相比,白氏倒显的很是镇定,只是那脸色实在说不上好,轻吸一口气,她说道:“请他们进来!” “澜儿见过太太,见过大哥哥!”看着缓步而来的两人,白優澜作势便要下床,却立即被肖氏阻止了只听她以无比亲近的声音,说道:“好孩子,快消停些,你身上可还有伤呢!” 听这态度,白優澜心下更疑,不禁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两眼肖氏,与过去总是一片雍容,活像端着架子的木菩萨不同,如今的肖氏憔悴了很多,她脸颊凹陷,颧骨突起,只一双眼睛却比以前锃亮很多看着倒似有些鬼气。 肖氏满面笑容的坐到白優澜床边,看着她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还心疼的掉了两滴眼泪。 “可怜的孩子,这都遭的什么罪啊!” 白優澜见她如此,不免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演了一出。 肖氏连连问了好多关心的话,还把一旁站着的齐云霄数落了一遍,说都是因为他没看好澜儿,在还得她受伤。 齐云霄自打进门后,一双眼睛就盯在白優澜身上,看着她一身伤痕的样子,光顾着心疼了,哪里还能把他娘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知子莫若母,肖氏一看儿子这样,心里头便千般不是滋味起来,不由自主的她把目光放在了床上躺着的女孩儿身上,罢了!罢了!云霄如今这幅模样未来也不知会如何,娶了她进门也能先把那难堪事遮掩几年,待寻了那龙骨草后,再昨打算! 肖氏勉强压下那不甘不愿的心思,回过身,淡笑的对白氏说道:“二弟妹就是会教养人,看看咱们澜儿已经从当年那么大点的孩子,长成了如今这般亭亭玉立”。 白氏微敛下心神,不动声色的说道:“大嫂说的是!岁月如梭,转眼间孩子们都大了,咱们也老了”。 肖氏点点头,略一沉吟,居然说出了一句石破惊天的话。 她说道:“二弟妹,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今儿我来这便是想要为霄儿提亲,求得澜儿为妻,你看如何?” 唰的一下,白優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肖氏,只见她面色虽隐带勉强,神情却很确定。 “娘……”不知何时,齐云霄上前一部讷讷叫道,他满面通红,连看都不敢看白優澜,似乎也完全没想到,肖氏会突然说起提亲的事情。 “你看这孩子倒害上羞了!”肖氏笑笑对着白氏说道:“霄儿与澜儿自幼一块长大,感情最是深厚若能结为秦晋之好,岂不是段大好姻缘”。 白氏脸色极其复杂的看了一眼齐云霄,这孩子也算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品行纯良,待澜儿又一往情深,实是个极好的丈夫人选,但奈何肖氏心太大,绝计是看不上父母双亡无门无第的澜儿。所以她也从来没往这面想过,齐府的水太深,她可不想让澜儿一生都陷在这里。然而,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祸从天降,齐云霄会变成这副样子,他身有残疾之事到现在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若是娶了别人,是必会露馅,所以娶澜儿便成了肖氏最好的选择,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的最好选择。 “二弟妹意下如何?”肖氏语气一派温和的说道:“我们老爷也盼望着澜儿能早日成为齐府的少奶奶呢!” 白氏不由心下一凛,看来肖氏今天是一定要得个准话了! 不由自主的她把眼神看向了自家侄女处。 白優澜神色平静,极其极其轻微的点了点头。 白氏见状不禁悲上心来,对着肖氏,她神情沉重的应道:“大嫂既如此看重澜儿,我便作主替她应了这门婚事,云霄——”她目光炯炯地看着齐云霄:“你日后定要好生待她”。 齐云霄神情激动地重重点了点头,看着床上低头不语的少女,他现在的心情是既狂喜又不安。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这样做太自私了,可是——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就让他做一回卑鄙小人吧!以后,他会用自己一生的时间来对她好,来补偿她。 他一定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给她幸福。 婚事已定,肖氏自是心满意足的带着痴痴傻傻的齐云霄走了。 白氏则是神色沉重的向着福寿堂的方向走去。 白優澜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雨过天晴帐,脸上满是茫然和怔愣。 老实说,对于嫁给齐云霄的决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没有待嫁的甜蜜和羞涩。 没有待嫁的惶恐和不安。 她出乎意料的非常平静,如一摊死水般的平静。 白優澜暗暗想道:“大约是与齐云霄太熟了的关系吧!” 敖烈…… 猛不丁的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 若他知道自己要嫁给别人,会是什么表情呢? 大约会很生气吧! 白優澜有些迷蒙的想道:也不知道他的腿好了没有?堂堂王爷,若变成了个瘸子,那还了得? ☆、62齐美芸回府 《五礼通考》曾说,自古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都要经由六步:“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由此可见,古代人家,特别是古代大户人家对于婚礼自有一番繁琐流程,从采纳到亲迎,最快也要半年左右。所以白優澜现在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反而在各项用度上皆比以前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着四晕四素满满一桌子的菜,某人不禁为难的皱了皱小眉头。 紫鸳夹起一筷子荷叶鸭肉,放在白優澜身前的小碟中,笑眯眯地说道:“小姐多吃些,这样身上的伤才能好的快”。 白優澜咧了咧樱花般的小嘴,看着最近几日总是一副喜笑颜开之色的大丫鬟,说道:“别让我吃了,再吃都该吐了!”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还不至于天天拿这些鸡鸭鱼肉的养着。 “紫鸳……”一旁站着的碧鸯文文静静的抿唇一笑,说道:“你还不明白啊!小姐这是怕吃了太多的晕腥,身体会发胖!” 什么跟什么啊!白優澜哭笑不得的看了眼一派“智机在握”的碧鸯。 “哦!原来是这样啊!”紫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之色,随即又笑眯眯的打趣道:“小姐多虑了,你就是稍微胖些,想必大少爷也是不会介意的!” 齐云霄与白優澜虽还没有正式下定,但这关系却已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阖府皆知,紫鸳和碧鸯是打心眼里替她们家小姐高兴,特别是紫鸳,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白優澜摇摇头不欲与两个丫鬟斗嘴,只指着桌上的菜色说道:“去告诉大厨房一声,以后每日的菜食按以前的两晕两素就可,不用在做这么多,怪浪费的!” 紫鸳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您现在身份不同了的话,却见自家主子一副坚定之态,不由诺诺两下道了声:“是!” 且不管这边白優澜与两个丫鬟又说了些什么,单说大太太肖氏,此时她正一脸低眉顺目的站在忠勇伯齐震身前。 齐震手持狼毫正伏案而书,少时稍停,肖氏忙奉上香茶,柔声劝道:“老爷已是写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歇一歇吧!” 齐震抬起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接茶,只说道:“你有事?” 面对丈夫充满厌弃的神色,肖氏端茶的手一僵,她说道:“只是想和老爷说,梧桐苑那边在过两个月便可完全收拾完毕,云霄也老大不小了,咱们是不是尽快把婚事给办了?” 齐震微微皱了皱眉,略有不悦地说道:“你急什么,伯爵府嫡子大婚怎可这般匆匆忙忙,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肖氏闻言脸上出现了颤颤之色。 齐震看着这个越发昏庸的发妻,只觉心中一股郁气越深,他啪的一下扔掉手中之笔,语气冷冽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澜儿能够答应嫁给云霄已经算是咱们府上的恩人,她和云霄的婚礼绝对不能寒酸,三牲六礼、香炮镯金,一样都不能少!” 肖氏见他欲怒,忙急着安抚道:“瞧老爷说的!云霄是我亲儿,優澜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亏了他们”。 齐震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知道就好!” 肖氏咬了咬嘴唇,她心中有一事,一直放不下,却又不敢明说,期期艾艾地样子更显难看起来。 齐震眉头一皱,问道:“还有什么事?” 肖氏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挣扎的说道:“老爷,芸儿在清灵寺已经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该罚的也该罚够了!是不是也该让她回来了!” “哼!”提起齐美芸,齐震依然显得怒气难消。 “让那个孽女回来干什么?还嫌没有祸害够家里吗?”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提起自己那个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的宝贝闺女,肖氏不禁泪如雨下:“老爷啊!芸儿她可是您的嫡女,是咱们两最小的孩子啊!您以前是那样的疼爱她,今日又怎么忍心让她流落在外?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在那连油水都没有的地方,指不定遭了多大的罪啊!您可怜可怜她,心疼心疼她,就让芸儿回家吧!” 齐震见肖氏痛哭流涕的样子,不禁有些嘲讽地说道:“放心吧!有你偷偷送过去的那几千辆银子,想来芸儿过的绝不会差到哪里去!说不定还活的有滋有味,乐不思蜀呢!” 肖氏抽噎的声音猛然一顿。 齐震微闭着眼睛,两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老爷,妾身求求你了,就看着我们夫妻二十年的份上,让芸儿回来吧!” 良久之后,就在肖氏已经觉得此次求情无望的时候,齐震忽而狠狠一叹,他充满疲惫的说道:“下月二十七乃是娘大寿之日,今年府中晦事极多,我欲好好大办一场,冲冲喜气”。 “是!是!是!该大办、该大办”肖氏听后精神一震,忙急着说道:“像这种大喜的日子,可得阖家团圆才好呢!” 齐震轻轻地扫了妻子一眼,没有接话。 肖氏便知道了,老爷这是允了芸儿回来了。 她心中极是高兴,直觉得齐震对她还是有些夫妻之情的。 “云霄和澜儿的事情先不要着急,待娘大寿之后,在正式向二嫂下聘,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知道吗?” “妾身谨遵老爷吩咐!” 芸儿,她的宝贝女儿终于要回来了啊! “这织锦堂果然不负盛名!”看着横摊在床上的八件衣裙,白優澜不禁双眼冒光的喃喃说道。 而她身旁的齐美彩又何不是如此呢? 只见她兴匆匆地拿起一件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一边往身上比划,一边问道:“澜妹妹,你快看看这件裙子多漂亮啊!” 白優澜双眼直放光的点了点头,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脱了衣裳就要去试。 还是一旁的碧鸯阻止的说道:“小姐,你现在身上可还敷着药呢!” 白優澜看着自己依然黑乎乎的手臂,不禁有些泄气的耸下了肩膀,齐美彩得意的对她挤了挤眼睛,灰常木有姐妹情谊的自己去换了。 这件翠湖绿绮裙颜色亮丽,那件金丝白纹昙花雨裙款式新颖。 白優澜与齐美彩完全沉浸在换衣的乐趣之中,直过了好半晌才气喘吁吁的住了手。 “三姐姐,你要哪些?”白優澜半眯着双眼,一脸防备的问道。 齐美彩看着这八套美轮美奂的衣裳,脸上出现了极度挣扎的神色,最终她一咬牙,指着一套鹅黄色的散花百褶裙说:“就要这个了!” 白優澜一愣,她刚刚做出的吝啬样,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见齐美彩居然只要一套,不由说道:“这里共有八件呢!咱们两一人一半,三姐姐不是喜欢这件桃花云雾烟罗衫吗?你刚刚穿起来的样子可漂亮了!” 齐美彩爱惜的摸了摸床上铺着的衣饰,随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二婶婶给你做的衣裳,我能得了一件,已是不错,怎可那样贪心?” “三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白優澜有些不乐意了:“姑姑虽然疼我,却也不拿你当外人,你这样说岂不是太见外”。 “好妹妹,你当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齐美彩忙拉着白優澜的小手,好声好气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房里的那位,最是看不得我身上有什么好东西,若是多拿了几套回去,指不定就被她偷偷摸摸搜刮了去,再说这织锦堂的衣裳件件价格不菲,这些银钱都是二婶婶私家掏的,是她对你的一片心意,可要珍惜!” 白氏当年出嫁的时候,家里很是陪送了一笔,在京中就有两家脂粉铺子,虽不能大赚特赚,但每年进个两千两还是可以的,所以这些年二房中人,过的还是很滋润的。 白優澜一听,觉得齐美彩说的却也有道理,遂也不在强求,让碧鸯收拾好剩下的衣裳,两个小丫头移步到花厅说着私家话。 “澜妹妹,下月便是老夫人大寿了,你准备送什么啊?” 白優澜回道:“我打算绣一副松山青鹤垂瀑图的矮屏”。 齐美彩担忧的看了看她乌七麻黑的小手,那副样子就像是在说:“凭你现在的状态是决计绣不出来的!” 白優澜津了津自己的小鼻子:“这绣屏我早就绣好了大半,只还差些边角尽可赶上老祖宗的寿宴” 齐美彩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发愁的说道:“唉!妹妹的寿礼既有价值又有心意,只可怜姐姐我到现在还想不出个章程来”。 白優澜笑眯眯的喝了口手中香茶,只觉得自己平日里用功真是用对了! 小姐妹俩叽叽喳喳地又是好一顿闲聊。 正说着说着间,齐美彩突然声音一顿,她眼神有些飘渺的把话题扯到了“刘秀秀”身上。 白優澜以为她是要问自己哪天怎么不见了事情,不由心中大虚。 不过,幸好,齐美彩的关注点并不在那上面。 反而提起了“刘明昭”。 原来,那日白優澜下楼不久之后,刘明昭也不知道从哪得到信的跑了过来,结果没看见心中女神,倒是看见了齐美彩。 “澜妹妹,你不知道,那人不但长的像头牛,连行动间也是笨笨的,刚进来的时候,嘭嗵一下就绊在门槛上,摔得那叫一个惨”。 齐美彩笑眯眯的说道。 看着好似回味无穷的她,白優澜心中不由升起一个想法,莫不是齐美彩对“刘明昭”他有了好感? 哦买噶! 白優澜是那么想大声告诉她,那个男人不仅仅是头笨牛,还是头会对着漂亮姑娘流鼻血的猥琐牛啊! ☆、63第 62 章 第六十一章寿宴惊魂 齐美芸回来了! 当白氏在饭桌上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时,白優澜轻微的一愣,随即在心底暗叹一声:这府里好不容易才消停了一些时日,但愿这位大小姐在那寺庙中养好了性子,别在像以前一样搞风搞雨,害的大家都难过。 就在白優澜于这里胡思乱想时,那未回来的齐美芸正抱着她娘哭的梨花带雨。 “娘啊!你们好狠的心,竟把女儿仍在那庙里活受罪,呜呜……” 肖氏紧紧的把女儿搂在怀里,大哭道:“我可怜的孩子,为娘又如何舍得你,若不是你这次祸闯的实在是太大了,又何须受这份罪!” 自打那日出事后,齐美芸就被齐震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清灵寺,对于事后的发展并不是特别清楚,她自己反而是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恨。 被当中撕衣的屈辱。 被迫送到庙里的所遭受的苦头。 齐美芸非但没有一丝一毫闯完祸的愧疚之心,反而认为是家里“遗弃”了她,所以此时此刻她虽抱着肖氏痛哭,但字里行间中却不乏强烈的怨憎之情。 肖氏虽也曾在心里埋怨过女儿,但毕竟是亲生母女,眼见从小宝贝大的女儿,如今所遭受的苦楚,又岂能不心疼。 两母女抱头痛哭多时,期间齐美芸不停地说着自己在清灵寺里遭受的“虐待”。心疼的肖氏一个劲的直喘气。 “娘……”齐美芸靠在肖氏怀里,哭泣的不能自己:“瞿家那淫贼害的女儿名声尽毁,呜……呜呜……女、女儿如今肯定已沦为全京城的笑柄,这以后该怎么办?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呢,也少了给府中丢脸”。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芸儿你放心!只要有娘在定会护你周全,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背后碎嘴!” “娘阻止又有什么用?”齐美芸眼眶红红的叫道:“能阻一个,还能阻两个?只要女儿一天嫁不出去,一天就是全京城的笑柄!” 肖氏闻言心中一堵,女儿如今名声已毁,想要再嫁高门嫡子,难如登天,可若是寻个家世低的,她又不甘愿,这可如何是好? “芸儿你别着急啊!”肖氏叹了一口气,还是安慰的说道:“这段时间你好生在家里呆着,待老太太寿宴结束后,娘在领你到几个相熟的人家转转,渐渐地,就会……”。 “呜呜,娘,你就别拿话来哄女儿了!”齐美芸咬了咬红唇,眼中闪过一抹算计,她拉着肖氏的衣袖哀哀说道:“女儿如今已经没有活路了,还不如、还不如就这样一头撞死……”说着,她便作势往墙壁上冲去,吓的肖氏脸色煞白,死命活命的抱着她的腰身。 母女两一通跌坐在地,肖氏拍着齐美芸的后背,大骂:“你个作死的孩子,怎么这样吓为娘、是要让娘活活心疼死才甘心吗?” 齐美芸俯身哭叫道:“女儿是没有活路了,娘就让我死了吧!” “谁说没有路的?”肖氏的脸上出现了抹挣扎,狠了狠心,她在齐美芸耳边小声说道:“别忘了,当今的秦王殿下可是你的姐夫!” 齐美芸心中一跳,窒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问道:“娘的意思是?” 关于女儿回来的出路问题,肖氏私下里早就琢磨良久,不知怎地竟让她想出了一条自认为的“良策”,拉着齐美芸的手,肖氏低声语道:“你若是与你姐姐一样,嫁了殿下,这满京城谁敢在多说什么?” 听完她娘的话,齐美芸的双眼几乎是闪闪发亮了,因为肖氏竟道出了她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念头,一抹桃红染上了她洁白的面颊,她几乎破迫不及待的问道:“娘可有计?” 肖氏暗瞪了女儿一眼,微一沉吟地说道:“若是按照常理走,秦王殿下定不会同意娶你进门,所以若想心愿达成,只能来个先斩后奏!” 齐美芸拉着她娘的袖子,急急地问道:“怎么先斩后奏?” “傻孩子,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殿下就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了!只是这事牵连甚大,得和你姐姐商量一下才是!” “还要与姐姐商量?”生怕齐美华阻止自己“幸福的人生”,齐美芸有些尖酸的说道:“姐姐若是不同意该怎么办? 肖氏道了声:“没脑子的丫头,这算计殿下一事,没有你姐姐配合怎么能成?你是她妹妹,她肯定会帮你的!” 齐美芸脸上这才绽出笑容,撒娇一样搂住肖氏的臂膀,她娇声说道:“阿娘放心,只有女儿能进了秦王府的大门,定会好生报答姐姐,绝对不会霸着殿下不放的!” 感情还没怎么招呢,这丫头已经在想着日后“争宠”的事情上了。 “对了,娘……”齐美芸也不哭了,也不闹了,也不装模作样的寻死觅活了,她搂着肖氏的胳膊,满面羞涩的问道:“那、那生米该怎么煮成熟饭啊?” 肖氏听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祖母寿宴那日,倒是个好机会,只要…………”。 齐美芸越听眼睛越亮,越听神色越兴奋。 那个如天神般既俊美又高贵的男子,终于要成为她的丈夫了吗? 齐美芸沉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老祖宗,来尝尝这块桂花蜂蜜糕,是澜儿亲手做的哦!”福寿堂中,白優澜笑眯眯的把手中的糕点,掰下一小块,放在了老夫人的嘴里。 “好、好、好……”一身宝蓝色福字纹衫,头发抿的干净利索的老夫人,满面笑容的点了点头。 紫檀木雕花圆桌上,白氏、白優澜、齐云霄、齐美彩,正笑意盈盈地围坐在一起。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刘妈妈,笑着接口道:“咱们澜姐儿就是孝顺,怨不得老夫人这么喜欢、这么宝贝呢!”白優澜闻言小脸微红,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却恰好撞见了齐云霄望过来的目光,两人同时一愣,目光相缠,不知不觉白優澜的小脸更红了。 “老祖宗你快看,大哥哥看着澜妹妹的眼睛都直了呢!”齐美彩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袖口掩唇,笑嘻嘻的打趣道。 白優澜大窘,很是羞恼的瞪了一眼齐云霄。 而齐云霄回应给她的则是一个痴痴傻傻的笑容。 老夫人脸上笑意更浓,一张老脸都快起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褶子,她哆哆嗦嗦的抬起手,嘴里叫道:“澜、澜、云、云、云霄”。 白優澜与齐云霄赶忙站起身来,走到她旁边,一人一面的握住了老夫人的手,老夫人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微微泛起了一层泪花,因为中风后遗症的关系,直到今天她依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说话分明,动作自如。 老夫人嘴唇颤抖的连连说道:“好、好……” 白優澜见她神色激动,怕有碍身体,忙岔开话题,她有些调皮的说道:“老祖宗刚刚吃了桂花糕说好,现在又说好,莫不是我与大哥哥的好,和那桂花糕是一样价值的?” 众人皆大笑。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就在气氛正好时,大丫鬟琥珀进来禀告说:“老夫人,大太太,二小姐求见”。 白優澜笑意略收,忽而看向了齐云霄处,只见他脸色猛然一变,似想起什么了样,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云霄”她轻轻叫道。 齐云霄抬头。 白優澜对他柔柔一笑。 他神色一缓,终于不在那样颤抖了。 “孙女给老祖宗请安了!”齐美芸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请安道。 趁此机会白優澜细细的打量了一回这个许久未见的二姐姐,她瘦了很多,皮肤也黑了很多想必在那请灵寺的确吃了不少苦头,只是看着她盈盈站起的身影,白優澜暗自纳闷着:只是这精神似乎并不怎么萎靡,反而在眉宇之间,隐约跳动着一层兴奋? 这是怎么回事? ☆、64 寿宴惊魂(一) 十一月二十八日,忠勇伯府太夫人,六十六岁大寿。 举府欢庆,大摆筵席,朱门之前来贺宾客川流不息,好一派富贵热闹之景。 然而,这种热闹对于此时此刻的白優澜来说,却显的那般不胜其扰。 端着自己最柔顺、最羞答答的表情,某人秀首半低的任凭那一双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老夫人高坐于主位之上,太大太肖氏二太太白氏居于两侧,白優澜、齐美彩、齐美绮等人则站立在一旁。除此之外,另还有七八位贵妇人围坐在一起。 “这便是澜儿吧!瞧瞧!转眼之间都长这么大了!”其中一位身着紫蓝色华服的妇人,突然双眼含笑的开口招呼道。 白優澜一愣,抬头看去。 恰好对上了这妇人充满善意的目光。 脑海里急速转着圈圈,忽地,灵光一闪,到真让她想了起来。 “優澜见过国公夫人,夫人万福”她上前一步,面对微笑的缓缓说道。 原来这妇人就是白優澜小时候见过的那位崔国公夫人刘氏。 因为白優澜以前曾经救过自己儿子一命,所以刘氏对她的态度无疑是极其和蔼的。 心下有普,白優澜心中便镇定多了。 这周围一群夫人们,属刘氏地位最高,见她独独提到了白優澜,不由的看着她的视线里就带上了许多意味。刘氏比起几年前显得苍老了许多,她面目本就属平常,若不是那一身的华服覆身,与寻常市井妇人也并无什么不同,然而,在座的各位京中贵妇可无人敢轻视那一丝半点,毕竟人家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嫂子。她们都不敢,白優澜就更不敢了,只见她小脸上柔顺之意越重,众人观之俱都觉得眼前这位少女真真惹人怜爱。 刘氏一笑,便把当年白優澜救了崔庭一事缓缓道出。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还有这茬,免不了又是一顿齐夸,大太太肖氏见此心中大是不乐起来。 白優澜本就美貌无双,然而平日却藏于内院所以极少为人所知,而今日一拉出来见人,霎时就晃坏了众人的眼睛,她这般大出风头,可不是肖氏愿意见的。 正在她想要开口在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时,恰巧有丫鬟进来禀告说:“二小姐、三小姐到”。 肖氏连忙大声传道:“让她们进来!” 前段时间忠勇伯府那事,在场的谁人不知,此时听见齐美芸来了,一瞬间俱都静了声音,不约而同的向着门口看去。 只见不过片刻,两位身着华服的少女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当先的那个年月约十五六岁,一身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盛放的牡丹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口,远远看上去便有一股子的青春俏丽。 这应该就是那齐府二小姐了!众位夫人的眼神中闪现出各种奇异的光芒,或兴奋好奇,或嘲讽蔑视不一而足。齐美芸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些“不怀善意”的眼神,只见她脚步一顿,眉羽间出现了不知所措的慌乱。 白優澜的眼神悄悄扫了过去,却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久,反而是她身后的齐美环,让她微微有些在意。相比于齐美芸的盛装打扮,齐美环出乎意料的穿了身水蓝色的淡雅裙装,全身上下也不见往日的大金大银之物,只带了副翠玉头面。她姿色较齐美芸本就差了许多,如今一前一后走在一起,就越发显得齐美芸娇俏可人,她自己清汤寡水了。 “芸儿见过老祖宗,见过娘亲、婶婶、见过各位夫人”齐美芸浑身僵硬的拜了下去。 肖氏见众人目光有异,心下早就是生了一肚子气,又恐她们给女儿当众难看,忙说了声:“快起了吧!怎么这个时候才来,你祖母可是从一早晨就念叨着你呢!” 老夫人现在说话都说不利索,自是不可能念叨什么的,肖氏如此说无非是想要告诉众人,在忠勇伯内她的女儿依旧受宠,依旧宝贝着呢! 大约是母亲的话语给了她些鼓励,齐美芸脸上的神情已不像刚刚那般慌张了,她起身后脸上便露出些微羞涩的笑容,走到老夫人身边亲昵的拽着她的衣袖撒娇道:“祖母莫生芸儿的气,看孙女给您带什么来了!” “抬上来”她扬声喊道。 只见其贴身丫鬟玉烟、玉韶,合力抬上了一卷布匹上来。 齐美芸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将其打开,霎时一片盈盈金光夺目而来,“观音像”白優澜大睁双眼,看着这足有半人高,一色全都用金线绣成的佛像,不由啧啧称奇起来,但见上面绣着的各色细小宝石、翡翠蓝玉,便知此绣相是何等精美奢华。 “芸儿素知祖母笃信佛教,便亲手绣了这幅八宝琉璃观音像,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坐在细磥丝暖踏上,一身大红色寿字福衣的老夫人,脸上立马露出了乐呵呵的神情,微微颤抖的拍了拍齐美芸拉着她衣袖的双手。 如此大手笔的礼物,自是引得众人挣相赞叹。 齐美芸脸上也一扫刚刚的颓唐,立即变得得意洋洋起来。 可是这世间就是这样,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得意的样子,只听一个略尖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齐二姑娘真是好手艺,瞧瞧这佛像绣的,不但形像,连神韵中都透着七分慈悲,果真是好慧心、好手艺”。 齐美芸听到夸赞,心下高兴,刚要秀首低垂的谦虚一番。 谁想到坐在这位夫人旁边的一个年纪稍轻些的少妇,却突然接口娇笑道:“王姐姐,这便有所不知了!人家齐二小姐可是在那佛门清净之地呆了许久的,这性子上肯定也沾了许多佛性,要不怎么能绣出如此佳作?” “哦?”那性王的夫人兴致勃勃地问道:“不知道二小姐去的是哪间庙宇,改日我等也好前去参拜一番,沾沾佛气”。 “是清灵寺”那少妇掩唇一笑,眉宇间满是不怀好意:“可是间远近闻名的灵寺啊!”。 众人听后,俱都一愣,随即便是止不住的窃窃笑声。 远远地,白優澜看着齐美芸红了又黑,黑了又紫的脸蛋,不由有些担心起来,她倒不是担心别的,只怕这位大小姐一个脾气忍不住不管不顾的发起飙来,那场面可就难看了。 此时此刻,齐美芸的确是怒火中烧,这件事一向是她心头最痛,如今被人当面掀起,她气的五脏六腑都要燃烧起来了,只是———— 死死的捏了捏自己的双手,齐美芸在心里恶狠狠的发誓,笑吧!笑吧!你们先笑吧!等本姑娘嫁给秦王殿下的那一天时,我看你们还能不能笑的出来!大太太肖氏狠狠盯了一眼,那一唱一和的两位夫人,脸色黑如锅贴,还是老夫人身旁的白氏见场面不好,忙开口说起了其他事情,众人毕竟知道分晓也不敢太过放肆,一顿眼神飘飞后,俱都心照不宣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只是可怜了那幅八宝琉璃观音像,万众瞩目的出场却换来了个灰溜溜的被人卷起收走。 齐美芸此时也没了刚才的得意尽儿,与齐美环两人退到了肖氏身后,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屋中气氛逐渐转好,大家说说笑笑之时,老夫人身边的刘妈妈掀帘走了进来,她满脸喜气的俯身说道:“老夫人、夫人,秦王殿下携侧妃娘娘驾到,老爷让您速去迎驾”。 肖氏一张黑脸陡然变红,只见唰的一下站起身子,急声问道:“此话可是真的?” “是呢!殿下是携侧妃娘娘便装而来!现都已经入了正门了!” “快快快,美芸,随我先去迎迎娘娘,二弟妹这里就拜托你招呼着,我立即便回”。 白氏自无不可,点点头说了声:“大嫂只管去!” 众位夫人听见那位成为侧妃娘娘的齐家大姑娘回来了,不由一个个心中暗道:看来这为侧妃娘娘很得秦王的宠爱啊!祖母过寿,能劳动殿下,这可不是一般的体面啊! 随即再想起那位据说失宠已久的正妃娘娘,不由俱都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笑的太大声了。 特别是刚刚那王姓夫人,脸色更是煞白一片。 “敖烈来了!”此时此刻白優澜的脑海中只浮现出这四个字,她说不上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滋味,有些甜、有些酸、还有着浓浓的苦,反正不舒服极了,难受的她直皱眉头。 一直用眼角瞄着她的白氏,第一时间发现了侄女不对劲儿的地方,她开口轻声吩咐道:“澜儿你和彩儿去大厨房看看,我吩咐的“银川白尖”怎么还没端上来?” 白優澜自是求之不得,只见她一俯身,柔声说道:“澜儿遵命”。 就在二人转身欲走时,一旁被孤零零留下的齐美环却突然开口说道:“二、二婶婶,我我也跟着妹妹们去看看”。 白氏眉头轻皱的扫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算是允了。 姐妹三人刚出了屋子,齐美环便支支吾吾的编了个理由,脚步匆匆的走了。 看着她急切的都有些凌乱的脚步,身旁的齐美彩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白優澜耳边她轻声说道:“澜妹妹,你信不信,齐美环又要出幺蛾子了!” 白優澜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齐美彩的嘴角微微泛起一股阴冷,只听她极其嘲讽的说道:“等着吧!会有一场好戏的”。 ☆、65寿宴惊魂(二) 出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白優澜打从心里不想去见齐美华,在大厨房装模作样的巡视一圈后,她便回到了“羲和院”,今儿老夫人寿宴,长生作为二房的“男丁”被齐云霄带到了前院,她自己不放心,便叫了紫鸳、碧鸯一起跟着去了。 “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留守在家的宫嬷嬷看见白優澜,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篓,起身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嬷放心!无事的,只是我有些累了,姑姑叫我回来休息一下”。 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果然有些苍白虚弱,宫嬷嬷赶忙扶着她坐在了竹榻上:“是呢!小姐身上的伤也刚才好呢!” 靠在身后的绣云软枕上,白優澜微微吐出一口气,有些抱怨的说道:“嬷嬷都不知道,我今儿当了一上午的大马猴,可是叫人好生看了一顿”。 “是!是!姐儿辛苦了!”宫嬷嬷笑眯眯的递上了一杯温茶。 白優澜拉着她的手,开始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 待到半刻钟后,也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宫嬷嬷连瞄了好几眼,最终满是担心的问道:“姐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優澜一愣。 宫嬷嬷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只要心里有事,要么沉默不语可劲儿憋着,要么拉着别人叽叽咕咕地说着些不相干的话,看着灵慧,实际却是个瘪嘴的葫芦,什么事都往肚子里藏”。 白優澜听后脸色露出些颤颤的表情,喃喃地叫了声:“嬷嬷!” 宫嬷嬷摩挲了一下她乌黑的秀发,疼爱的说道:“姐儿要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老奴虽说帮不了您什么,但您说一说,兴许心情就变好了呢?” 白優澜略一犹豫,好半晌后才眼神飘忽的问道:“嬷嬷,不是自己的东西,所以不能碰对不对?“ “对的!” “明知道碰了后就会扎伤自己,所以从一开始就该离的远远的对不对?” “对的!” “可是那个东西是个长脚的东西,即使你不去碰它,它却会自己跑过来让你碰,那你该怎么办?” 宫嬷嬷其实并不是太明白自己小姐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她还是努力的思考了一会儿,才犹豫的回答道:“把那个什么劳资东西给砸碎了!” 白優澜浑身一僵,却又忽然噗嗤一声咯咯大笑起来。 宫嬷嬷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嬷嬷说的对!”白優澜美丽的双眸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彩,顽皮的就像是一条条游动的小鱼。 宫嬷嬷眨了眨眼睛,也缓缓地露出抹慈爱的笑容,对她来讲只要小姐高兴了那就比什么都重要了。 “酉时三刻、后花园中、不见不散”。 细小的纸条躺在白優澜的手中团成小小一撮,这是刚刚在大厨房中一个陌生人悄悄塞给她的。 她知道这张纸条是谁写的。 所以也就特别的难过。 因为在看到它的一瞬间,自己竟会微微产生了某种雀跃的情绪。 这是多么的卑鄙,又是多么不应该啊! “砸碎了吗?”埋首在嬷嬷充满皂香气的胸怀中,白優澜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是啊!这种从根本上来说就不应该存在的感情,还是彻底碎了的好。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好! 确定了自己的心情后,白優澜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齐美华回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拜见一番才是,只是———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白優澜叫住了个守门的丫鬟:“老祖宗和各位夫人呢?” 那丫鬟一看是白優澜忙俯身道:“回表小姐的话,大太太叫了喜家班来府中唱戏,老夫人她们都到前院去看戏了”。 白優澜听后点了点头又问道:“侧妃娘娘也去了吗?” 那丫鬟说道:“这奴婢就不知了!” “知道了!谢谢你,下去吧!” “是!”沿着朱红回廊,穿过几层庭院,片刻后,果然听到阵阵喧天锣鼓和无数喝彩之声。 远远地看着,竟也能瞧见那高台之上正有位青衣咿咿呀呀地做着各种姿势。 忽地,白優澜的眼神停留在了一位女子的背影上,众星捧月中她怡然自得,那名黄色的华盖也无不昭显了她的身份。 秦王侧妃——齐美华。 不知为何白優澜心中那勉强压抑住的心虚,又忽然冒了出来。让她的脚步不由微微一停。就在踟躇之间一位身穿桃红色夹袄的丫鬟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往她这边走了过来。白優澜下意识的侧了□把自己藏在廊柱后的阴影中。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丫鬟并不是路过反而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处走去。见她满脸慌张,形迹可疑的样子,白優澜不禁大加疑惑起来,按着自己的脚步,她静静地观望着。果然在大约半刻钟后,另一个人出现了。白優澜看着那道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纤细身影,不禁大吃一惊,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齐美彩定语一定会出幺蛾子的那个蛾子——齐美环。 她们两个在做什么? 白優澜眉头紧皱,心下不禁浮起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在那假山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白優澜怕被发现也没敢靠近,只待片刻之后,那先一步进去的丫鬟走了出来,低着头贼眉鼠目的巡视一圈,才飞快的走掉了。而稍后出来的齐美环则显得气定神闲多了。不!不应该用气定神闲这四个字来形容,白優澜看着一脸潮红,眉宇飞扬,似乎都快要笑出声来的齐美环,暗暗想道:应该用志得意满来形容才对的! 白優澜摸了摸自己圆润的小下巴,半眯着双眼,默默无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台上的戏目已经从《四郎探母》便成了《锁麟囊》让各位贵妇们看的是如痴如醉,聚精会神到根本没发现周围多了一个人。白優澜也乐的轻松,迳自寻了个靠边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 不自觉的,她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华盖之下的女子身上。 仔细算算,两人其实已经有七八年未曾相见了,与记忆中那个长相秀美对自己颇为和善的少女不同,如今的齐美华举手投足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成熟和华贵。 “哼……”白優澜突地暗呸了一声,因为她想起了那个明明有着如此美眷,却还非要招惹自己的男人。顿时感到又酸又涩,真是难受死了。 就在白優澜在这里暗自纠结时,那最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心情同样不怎么好。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敖烈独坐一桌,面无表情的把玩着手里的青铜酒盏。 忠勇伯齐震小心翼翼的陪在身边,今日殿下肯赏脸亲来,无疑是让他极其兴奋的。连在挨桌敬酒时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三分。 “齐大人不必顾虑本王”敖烈淡淡的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的齐震开口说道:“自去招呼别人”。 齐震略一犹豫,回过头向着远方叫了声:“云霄”。 片刻后,只见齐云霄急步走来。 “云霄见过秦王殿下” 在见到齐云霄的一霎那,敖烈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日马场中,让他失去控制的画面。一股子酸酸的醋味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冒了出来。 “令郎果真是一表人才啊!”敖烈凤眸半眯似笑非笑的说道。 “王爷过奖了!”齐云霄一改往日的谦逊,目光灼灼的直视着眼前的男人。 二人目光交错,空气中仿佛有兹拉兹拉的声音响起,然而敖烈的视线着实太过霸道迫人,逼的齐云霄不得不先一步移开了视线。 对于自家儿子和自家“女婿”的暗战,一无所知的齐震听见秦王的话后,还很谦逊的表示了一番。随后对着齐云霄说道要他来招呼殿下,在旁边服侍着。 齐云霄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然而身为齐府长子的责任,却容不得他任性。 “齐公子伤势如何了?”突地,敖烈单手支头,似是随口问了一声般不咸不淡的说道。 齐云霄知他所指何事,瞬间一股难言的屈辱,袭上了心间。 他曾听人说过,救过自己的神医就是秦王派来的。 那么自己那不可言说的“隐疾”这个人是不是也知道了呢?一想到这里,齐云霄那刚刚抬起的胸膛立即瘪了下去。 他脸色惨白,垂着头,语无伦次地说道:“劳殿下关心,云霄已无事!”敖烈这人向来鄙视什么“光明磊落”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迅速打击到对手的手段,那都是好手段。见一击,就扎在了对方的痛处,他心中顿时微爽了起来。 不过再一想到,即使这个男子变成了这样,某人居然还“深情不悔”的执意要嫁。那股子微爽立即就又被更大的不爽代替了。 他心情一不爽,脸色立即就微黑了起来。 那些不停偷偷向着这边张望的众人见此,无不在自己心里画出了个大大的问号。 齐震一看不好,连忙向一旁的四老爷齐扬努了努嘴。 齐扬点了点头,向着敖烈那边走了过去。 ☆、66寿宴惊魂(三) 四老爷齐扬长相清俊,为人稳重,本身又是翰林院的学士,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学儒之气。故而,秦王见他过来后,并没有太过为难。 齐扬端起手中酒盏,举过头顶,恭声说道:“臣敬殿下一杯”。 秦王充满锐利的视线自齐云霄头上移开,淡淡地瞟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他倒也颇给面子。 手中酒水,一饮而进。 站在秦王身后伺候的平安,见酒壶见底,忙向左右招了招手,一位侍女缓缓走来,她低着头,把一个银色的酒壶恭敬的放在了桌上。 “座吧!”敖烈颇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齐扬与齐云霄互看一眼,都略有不安的坐了下去。 敖烈心中惦记着一会与某人的相会,因为心中没底,所以神色间就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而齐云霄则因为刚刚被狠狠的“打击”到了,整个人都显得恍恍惚惚。 一时间,这主桌之上,有别于其他地方的觥筹喧哗,很是寂静无声。 齐扬见敖烈脸色不好,以为是齐云霄刚刚说了什么,惹了他不高兴,却也不敢当面细问只不时的倒着酒水,敬于敖烈。 一场寿宴,热热闹闹的进行着。 很快,天色就将黑了起来,无数的大红灯笼悬挂在廊檐之上,映照着整个伯府一片喜气之色,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人开始告辞离开。 “王爷……”这时,一位身着段粉色宫装的俏丽婢女,向这边走了过来。 敖烈打眼一瞧,认出了这人乃是齐美华身边的贴身宫女,似乎叫什么莺的。 “起禀王爷”这宫女俯□子,半垂着头,脸上却恰到好处的浮现出一抹焦急,她说道:“侧妃娘娘派奴婢过来问问,爷您准备什么时候起驾回府?”敖烈之所以会大驾忠勇伯府可不是为了给什么老夫人过寿的,更不是特意给齐美华撑什么腰的,他心中惦记着的那个人,让他挠心挠肺的那个人,还没见着,怎么肯走? “你主子怎么了?”敖烈神色淡然,避重就轻的问道。 那丫鬟神色间浮现出一丝尴尬的,颤颤地说道:“回殿下的话,侧妃娘娘今儿心中高兴,便与众位夫人多饮了几杯,现下有些醉了,正在后院的蘅芜居中休息,娘娘她怕耽务殿下回府的时辰,便遣奴婢过来询问一声”。 “……让她好生休息一下,本王不急着回去”。 “是!” “怎么?”敖烈看着底下依旧跪着的婢女,剑眉一挑的问道:“还有何事?” 这婢女小心翼翼的从袖口中取出一方锦帕:“这是侧妃娘娘,让奴婢转交给殿下的”。 平安看了一眼敖烈,上前几步从这婢女手中接了过来。 “月上柳梢,邀君共赏,情意切切,绵意羞羞,望君垂怜之”。 原来这齐美华竟是也打了和敖烈一般的主意,都想约了人,来个“私相授受”。 敖烈的眉头猛然一皱,在他的印象中齐美华一向是个“老实本分、颇守规矩”女子,今日居然会做出这种类似于“调情”的举动…… 呵呵……敖烈一双凤眸中瞬间闪过朵冰冷的火花,看来有人又要不安分了啊! “告诉你们家主子,本王自当赴约”。 “谢王爷!”那婢女全身光喜乍现,满脸高兴的退了下去。 先不说敖烈这边究竟想到了什么,单说那边坐在犄角旮旯之处的白優澜,随着相约的时间越来越近,她心中的不安也就越来越强。 “澜妹妹!”突然地,一声叫唤在耳边响起。 让心中本就有鬼的白優澜差一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三姐姐?”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吓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从刚才开始你就坐立不安的,到底怎么了?”齐美彩有些担心的问道:“是不是太累的原因?” 白優澜颤巍巍地勾了下嘴角,装傻的回应道:“可能是吧!嘿嘿嘿……”。 “对了!”她环视一圈后,微凑在齐美彩的耳边问道:“侧妃娘娘呢?” “听说是有些醉酒到后院歇息去了!”齐美彩半眯着双眼小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齐美芸和齐美环都不见了”。 白優澜肯定的点了点头,因为撞见了白天那事,所以她对齐美环就格外关注起来,果然在齐美华走后,她也神神秘秘的消失了。 “澜妹妹,你想不想去看戏?” “看戏?什么戏?” “一出注定要被搅黄了的戏!” 看着脸上露出那中陌生恨意的齐美彩,白優澜心中一痛,情不自禁地握上了她的手,喃喃地叫了声:“三姐姐”。 “你这是干什么?”齐美彩反映过来,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哼声道:“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是个面团捏的人,也不想想那两贱人平日里是怎么欺负我们的!” “三姐姐,你说了半天到底,……她们到底要干什么啊?” “……”齐美彩沉吟一下,说实话她盼望这个“报仇”的机会已经很久了,所以实在是不想让这个烂好心的妹妹破坏,只敷衍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她们要干什么,反正不是好事罢了!”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白優澜心中惦念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摇了摇头说道:“好姐姐,我今天看了一下午的戏,看的头都晕了,可再也不想看什么戏了,你就绕过我吧!” 齐美彩柳眉一竖,瞪了她一眼,留下句:“好好呆着,别乱走”后,便自己一个人消失了 白優澜看着她不急不缓远远离去的背影,顿时觉得一股阴风嗖嗖嗖的自脚底板升起,冷的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与光明璀璨的前院不同,日落的后花园显得是那样阴冷寂寥,影影绰绰的花枝柳条随着阵阵微风,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张牙舞爪的着实有些骇人,特别是对此时蹑手蹑脚,满脸心虚的某人而言,更加格外的令人不安。 “后花园……后花园……后花园这么大,你叫我在哪里等啊!”白優澜像只小地鼠般已经在这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而那个做下如此约定的人,却依旧迟迟没有现身。 蹲在草丛中,白優澜紧张兮兮的看着四周。 “喂!”有温热的大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白優澜吓的大叫起来,却在下一刻被人捂住了嘴巴,扯进了怀里。 “呜呜,吭开侬呀作细嘛!” 身后的男人微低下了头,往那白玉般的小耳朵轻轻吹着热气:“你说本王要干什么?” 这个流氓!白優澜星瞳冷光一闪,高高抬起自己一只脚,毫不客气的朝身后某人的大腿上踹去。 “你谋杀亲夫啊!”敖烈嗖的一下,测身躲了开来,语气危险的说道:“本王的腿刚刚好了些,你就下狠脚踹,心怎么就那么狠!” “活、活该……谁叫你耍流氓,我告诉你当人狼的下场就是这样!” “什么人狼?”某男不解。 “就是披着人皮的狼,像你这样的,就叫人狼”。 挣扎的从男人怀里钻出来,白優澜眉头皱的死紧,不情不愿的说道:“小女参见秦王殿下不知殿下书纸相约,是有何要事?” 过于昏暗的光线让敖烈不是太能够看清楚对面女孩儿的脸孔,但是他却可以想象,此时此刻那个美丽的少女一定正撅着那张红红的小嘴儿,满脸防备的样子。 暗自叹了口气,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很是无奈的说道:“我对你这样好,你就不能对我好点?每次一说话都跟那吃了爆竹似的”。 白優澜听见他近乎于亲昵的语气,小心脏非常不争气的狂跳了一下,她颤颤地说道:“谁谁叫殿下突然钻出来吓人”。 敖烈的单手撑着柳树干上,把白優澜困于自己与树干之间,低下头,伸出手,他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揉捏上了少女圆润的耳垂。“真是个厉爪的小猫,一点都不可爱” 白優澜水嫩的小脸忽然烫的厉害,她用力撇着脑袋,想要避免对方那过于灼热的呼吸。 “殿下”她讷讷的说道:“我今天之所以来,是有话跟你说,请您先放开我”。 敖烈眼光莫测的看着怀中的少女,良久后,他说道:“你说的对,本王恰好也有话跟你说”。 “那,民女先说?”白優澜紧握了下双手,退后两步。 看着敖烈说道:“秦王殿下,不知您是否知道,我马上就会和齐府的长公子成亲了,所以,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在见面了,民女知道,民女曾经做过很多不应该做的事情,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是殿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愿意包容原谅我,真的非常感谢,所以……”夜色中白優澜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就像是阵微风,轻轻得吹进了敖烈的耳中:“谢谢你,对不起”。 有缘无分、有份无缘,最是让人无可奈何。 ☆、67寿宴惊魂(四) 凝滞的近乎于寂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尽管白優澜做出一副昂首挺胸样,但那不停颤抖的身体依然暴漏了她此时的紧张与害怕。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将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才由为的不安。 无声的压迫一点一点蚕食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头顶上那道猜不出意味的视线,就像是根钢丝般死死缠绕着她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上一次,她说出这种话时,差一点被他从马上扔下来摔死,不知道这一次还有没有活命的可能? 就在白優澜愈加胡思乱想的时候,敖烈却出乎意料的表现住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他微低着头,突然说出了一句牛马不相甘的话:“你上次问本王,喜欢你什么?” 他声音的声音有些低沉,却让白優澜不知不觉间竖起了耳朵,她宁心倾听着,唯恐落下一个字。 “本王想了好久,结果——”他皱起的眉宇间浮现了抹困惑:“还是没有想出答案”。 不可否认,白優澜在听到这句时,心里是微微有些失望的,果然这个男人在心里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否则的话,怎么连喜欢她身上的哪一点,都不知道? “小女上次是胡说八道的,王爷不必太过挂怀”。 敖烈眼神幽幽的看了她半晌,说道:“那不如你先告诉本王,你喜欢本王身上的哪一点?” “咳、咳咳咳……”白優澜差一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她看着敖烈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说道:“王、王王爷、小女女女、没有……” “说谎”敖烈极其不屑的打断道:“你知不知道你看着本王的眼睛中,写的就是喜欢喜欢好喜欢” 这、这男人未免也太自恋了吧!白優澜简直目瞪口呆了。 “所以”圆软的小下巴再次被那修长的指尖牢牢夹住,男人以一种迫人的眼光看着她,不容许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告诉我,你喜欢我什么?” 也许是因为男人的气场太过强大。 也许是因为耳边的声音太过缠绵。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亮特别皎洁。 白優澜说出了让她在事后,悔恨到想要一头磕死的话。 “脸”某女迷迷糊糊的说道。 “嗯?”某男人先是微微疑惑,等听清楚女孩吐出的那个字时,去忽然变得咬牙切齿起来他阴森森的重复道:“脸?” 被他冰冷的声音,冻了一哆嗦,白優澜这才从刚刚“催眠似”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你是说,你喜欢的就是本王的这张脸”此时此刻,敖烈真的想一把掐死眼前的这个女孩儿,感情在这位小姐眼里,大庆朝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只有这张脸拿的出手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白優澜,小心脏又紧张的开始蹦跳起来,她整个人都显的无措极了,不知道该怎们办的她,腰一弯,用着小猫崽子一样的声音,又委屈又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就是这种肤浅的女人”。 呜呜……我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啊! “哧……”突然一声嗤笑在头顶响起,肤浅的女人,抬头看去。 “王、王爷笑什么?”白優澜搓着衣角,哆哆嗦嗦的问道。 “有人夸本王长得好,本王能不乐吗?” “……” “……” “也许你说的对”敖烈看着白優澜,声音轻柔地说道:“本王一开始喜欢的确实是你的这张脸,但是——” 白優澜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不知为何一种他即将说出的这句话是很重要的话,这样的念头浮现在了脑海中。 “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了解你除了脸以外的全部吗?” 白優澜默然无声。 心里头却有着一种淡淡的苦涩,隔着夜色,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如他那般骄傲的性子,从小达到恐怕真的没有这样“低三下四”的求过谁。若不是他心里真的有些在意她,真的思考过她从前说过的那番话。 恐怕…… 不是不感动的,只是她终究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喜欢”就去赌下自己一生的女人,有太多太多的障碍横隔在两人之间,与他在一起,白優澜者看不到丝毫幸福下去的可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乖孩子,你知道的,本王想要听的可不是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 温柔的笑脸,呢喃的耳语,顷刻之间全都荡然无存。 埋藏在骨子里的任性与霸道,确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了的。 澜澜小兔兔,本能的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这男人要“发飙”了。 然而,就在这个危急关头,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突然亮起的灯光,让白優澜吓了好大一跳,怎、怎么回事?隔着影影倬倬的枝桠,白優澜看着一群人正风驰电掣的向着这边走来。 敖烈眉头一皱,眼中闪过抹浓浓的厌色,很显然他老人家准备把自己一肚子的火气,向着她们释放出来。 可是白優澜又怎么允许他这样做,若是让人看到她与秦王在这里相会,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了!再也顾不得其他,白優澜一把拉住男人的大手,疯狂的向后拽着,敖烈的脸上的不悦更重了。 “求求你!”白優澜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敖烈目光一凝,双手伸出,豪不温柔的仿佛是扛麻袋般,把她搁在了肩膀上。人群离这里越来越近,白優澜甚至都能听到她们吵嚷地说话声。 “快点啊!”她急的直用小拳头砸他的肩膀。 敖烈冷哼一声,双腿发力,人如离弦之弓般,霎时就射了出去。 花园的后面,便是忠勇伯府的几处后院,相传在齐美华未出嫁之前,其闺阁就在这其中的一处,白優澜平日里很少在这边走动,再加上此事受惊的直要炸毛,就更分不清哪是哪了。 还是敖烈随便一脚踢开处房门,抱着白優澜施施然的走了进去。 从男人身上强行蹭下来的白優澜,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快的迈着两条小短腿把大门给牢牢合上了。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在这漆黑一片的屋子中听的格外明显。白優澜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这样恐惧过。 那些人果然是冲着后院这边来的。 整个身子哆哆嗦嗦的趴在大门上,隔着小小的缝隙,看着外面越行越近的众人,白優澜第一眼便当先看见了走在最前面的大太太肖氏以及她身边的崔国公夫人刘氏。 热热闹闹地,一行人逶迤而行。 “她、她、她们……”白優澜几乎是上牙齿打着下牙齿的问道:“她们该不会是来捉我们的吧!” 敖烈双手抱胸,很是不怀好意的阴阴说道:“看这样子,说不定就是来捉奸的”。 “呸……谁和你奸了!”白優澜狠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紧不慢的,此时此刻她真的后悔死了,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来了啊! 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優澜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这些人只是“路过”和她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太太肖氏面上一片沉稳雍容,然而心里确是止不住的兴奋与忐忑,刚刚派出去的下人来回报消息,说她们的计划已成,肖氏听后便立马以看望侧妃娘娘为借口,带着众人杀了过来,务必要把最后一步盖棺钉钉。 想着自己两个宝贝女儿,都成为了皇家媳妇,肖氏一扫这段时日的抑郁,满脸止不住的高兴。 “疑?太太,你快看啊,那屋里怎么还亮着灯啊?”这时在肖氏身边伺候的一个丫鬟,装作好奇的指着一处透着晕黄色烛光的屋子说道。 肖氏脚步一停,转过身笑着对崔国公夫人刘氏道:“肯能是下人们忘了熄烛火,玉漱你过去看看”。 “是!”先前说话的丫头急忙向着那处走去。 肖氏紧紧的握了下拳头,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意外的事情了啊! 就在她心脏狂跳之时,刚走进门里的玉漱样一声震天的尖叫,忽然响了起来。 肖氏心中大定,暗想:此事果然成了! “这是怎么了?”刘氏也被这声惊叫吓了好大一跳,看着肖氏再一次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啊!” 肖氏巴不得她问呢!脸上做成一副不解之样。她当先一步,向着那里疾步走去。身后的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样赶紧跟了上去。刚一迈进房门,当先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子浓浓的酒臭味。地上凌乱的男女衣饰。 众位夫人哪个不是过来人,一见此景,心理面便明白了□分。不约而同的,她们的目光纷纷投降了大太太肖氏。 肖氏现在心中没有那功夫去管众人在想些什么,她向着里面力持严肃的喊了一句:“何人在此?” 磨磨蹭蹭的的,有酿跄的脚步声自里间而来。 肖氏嘴角刚一上扬,却在看清楚来人的一霎那,变得呆若木鸡,因为这个人并不是她的宝贝女儿,而是三房庶女——齐美环。 ☆、68寿宴惊魂(五) 晴天霹雳不足以形容肖氏现在心情之万一。 惊骇欲绝也不足以形容齐美环现在的惊恐,寂静无声中,只有那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不时的扫向这二人。 “怎么会是你!”肖氏双目圆瞪,手足间霎时一片冰凉。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小贱人肯定耍了手段,代替了自己女儿,与殿下成就了好事。 这样一想,无法抑制的暴虐出现在了肖氏脸上,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孔在这灯光昏暗的屋子里面,更显得恐怖起来。 齐美环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她脸色惨白,一个劲儿的摇着双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太太您听我说,我、我也是刚刚才到,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和你没关系? 众位夫人似笑非笑的,一个个充满嘲讽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地上扔的衣服, 这很满屋子的酒气。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明显残留着男女欢爱后味道。 即使只有一丝丝,但又怎么能瞒得过这些深宅妇人们? 好么!这忠勇伯府前些时日刚出现了那件事,今日又被撞破了这桩丑事,看来他们家教出的女儿果然大有问题,几个上午还打听姑娘们品行的夫人们,立即抛弃掉了心中的念头,这样家教的女儿,可不敢要。 肖氏现在是恨的发狂,上前一步,扬起来手来,一个大嘴巴子便狠狠糊在了齐美环的脸上。 被打的涕泪横流的齐美环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吓的蜷起身子,只一个劲儿的哭求道:“不是我、不是我,太太,我也是刚刚才到的,呜、呜呜……” 然而,尽管她哭的再万分可怜,也搏不到众人一丝一毫的信任。因为——看着她穿的那叫个什么德行。 桃红色的绣花肚兜,掩不住那对欲蹦而出的傲人双峰。只着了一件透明薄纱的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就仿佛一条细腻妖娆的白蛇,这哪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分明就是那勾栏院中窑姐们才会做出的打扮。鄙夷、恶心、嘲弄,一道道不怀好意的视线齐齐压向了齐美环,让她颤抖的越加剧烈了。 “齐夫人”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想了起来,只听她娇声的说道:“恭喜夫人啊!看来不过几些时日,府上又要有喜事了!” 肖氏瞬间脸黑如锅底。 然,现在却有更重的事情要做,她满是心惊的看了一眼里屋。转过头对着众人尴尬的说道:“府上出了这样的丑事,实在令人羞愧,这丫头是三房的庶女,亲娘本就是外面的清倌人,定是在她身上习了那些,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齐美环一听,脸上越加惊恐,大太太这便是要一棍子把她打死,认定她清白已已失,好狠,真的好狠啊! “太太、太太。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啊,不、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里面看看,真的没有人的啊!” 肖氏此时最怕那里面的人是秦王,她心中本就有鬼,如今事情出了差错,就愈加慌张。下意识的就认定,齐美环是想借这个机会攀进秦王府。 她又真么肯给这个贱人美梦成真的机会!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成了这样,就由不得肖氏控制了,刚刚那位幸灾乐祸的夫人,也就是今日白间出言讽刺齐美芸的那个,她似乎专门就是来找茬战斗的一样,丝毫不顾肖氏的一脸难看,当先就往里间走去。 看情形是定要来个捉奸在床了。 肖氏伸出手急忙想去拉,却被这女子极其灵巧的躲闪了开来,几步跨进里头,她直往正中间的那张拔步雕花大床走去。 “疑?”她惊奇的叫了一声。 随后紧跟着进来的众人也同样惊疑了一声。 因为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太太、太太、我刚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请您相信我!”齐美环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哭叫道。 她心里害怕啊! 她心里委屈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齐美芸明明已经被自己使计支走了啊!可是当她来到这里时,连秦王殿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屋子里又是一片暧昧,就在不知所措时,肖氏却带着众人杀到,见躲闪不过,她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如果此时此刻她真的与秦王殿下发生了点什么,那众人只会心照不宣的退下去。 木已成舟,她美梦得偿。 可是坏就坏在,她根本就没发生什么。 事后,知道一切的大太太一定会玩死她的。 巨大的惊恐使齐美环抖动的就像是片秋风中的落叶,似乎下一刻就会晕死过去。 “似乎是往那面去了?”那名少妇手指一抬,摇摇指着一扇半开的窗户,的确!月光之下,一排隐约的鞋印正凌乱的通往隔壁的屋子,看着黑漆漆的,毫无一丝光亮的屋子,众位夫人“捉奸”的兴致,再次高昂起来。 这种事若是出在己家,自然是需要被捂的严严实实的丑事。 但若放在别人家嘛! 这个世界可向来不缺乏看热闹和落井下石的人。 “丽鑫”一直沉默不语的崔国公夫人刘氏,突然开口说道:“事已至此,还是查清楚的好,省的自家姑娘白白被人占了便宜”。 肖氏万万没想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可刘夫人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她也就不能够再推迟,让人捉话头了。再转念一想,这般匆忙跑掉的人,定不会是秦王殿下了,看来与这个小贱人通奸的是另有其人啊! 她现在心中极恨齐美环,闻言,点了点头,道:“崔家姐姐说的是,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我齐府做出如此荒唐事?” 当先带头脚步蹭蹭地向着那边走了过去,众位急于看热闹的众人自是也满脸兴味的跟着过去了。 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从某方面来说彻底改变了齐美环的命运,然而对于白優澜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她僵立在地,看着抱在一起的那两个人,一瞬间,一种天塌地陷般绝望紧紧包裹住了她。 “你做了什么?”一字一字地,低沉嘶哑的,仿佛血红了眼睛的小兽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她冲了上去,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把她最重要的人从那个那人怀里抢了过来。 “姑、姑姑,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啊!你别吓澜儿啊!呜、呜呜……”看着衣衫褴褛,鬓发凌乱,昏迷不醒的白氏,白優澜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齐扬!”白優澜恨的都快发疯了,丝丝鲜血自齿缝间滑落,浓厚的血腥气不但没有使她平静下来,反而一股想要杀人的欲望奔腾在她的心中。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四老爷齐扬的脸上,充满了巨大的歉意和痛苦的悔恨,他怎么能够干出如此牲口不如的事情。 他奸污了自己的亲嫂子。 畜生啊!畜生啊! ☆、69 前因后果,阴差阳错(一) 时光回溯到所有事情发生之前。 彼时,白優澜正在犄角旮旯之处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与某人的秘密“相会”。 彼时,同样不安的不光是她,还有——肖氏母女。 蘅芜居中,半躺在湘妃榻上的齐美华轻挥玉手,站在她前面的粉衣侍女,便躬身退下。 “王爷已经答应一会儿过来看我,你们做好准备”齐美华眉头微皱,声音里是浓浓的不安与担忧。一旁的肖氏与齐美芸听到后,神色都开始有些激动起来,特别是齐美芸,那娇羞的脸颊和闪闪发光的双眼,无一不在说明她心中的兴奋与期待。 “好女儿!”肖氏一把抚上齐美环的手,连连说道:“娘知道,这么做是有些难为你了!可你也知道你妹妹现在的情形,她是你的嫡亲妹妹,你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 齐美华的心里不是不怨的,哪个女人愿意看见自己的妹妹爬上自己丈夫的床,可是她禁不住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死相求,更禁不住…… 想到自己这些年来一无所出的窘况,罢了!罢了!若妹妹真能进了府门,生下了一儿半女的,自己以后也算有了个指望。 “此事,事关重大,成与不成谁都说不准,定要小心一些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才好!”齐美华语气幽幽的说道。 “华儿你就放心吧!娘都安排好了”肖氏往前凑了凑身子,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给殿下单独呈上的酒水里已经放好了诱红萝,此药无色无味,若单独饮下并无任何效果,但若是与沉香相合,哪怕只有一丝,也会变成一种极厉害的□。我已经让心腹下人都布置好了,只待殿下过来,就让人引到那处去,再让你妹妹与之成就好事,生米煮成熟饭”。 看着兴冲冲的肖氏,齐美华不由心中一堵,母亲一心一意的想着妹妹,着实有些偏心的厉害。不由地她酸溜溜的说道:“娘为芸儿打算的还真是齐全”。 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使的出来。 察觉到大女儿语气里的不甘,肖氏忙安慰的说道:“好孩子,娘也是为了你好啊!等你妹妹进了门后,你们姐妹一心,好好把王爷的心笼络住了,到时候甭管是那什么秦王妃,还是那些小妖精们,又都算得了什么?” 齐美华听着她娘在那里振振有词的描绘着美好的“未来前景”心下却很是不以为然,她看了一眼兀自娇羞不已的嫡妹,暗道:这丫头的性子已经被娘娇惯坏了,若是这事真的成了,她进了府中,能不能帮自己一把先不说,万一又闯了什么祸,拉了自己后腿,那到时候……。 “华儿”肖氏生怕大女儿临阵反悔,脸上不由的就带上了一丝急色,阵阵泪雾涌上了双眼。她装模作样的泣道:“娘这一辈子,就生了你们三个宝贝,可是眼见着,芸儿被人坏了名声,你弟弟又变成了那副样子,真真是生不如死啊!我这造的什么孽啊,老天爷竟会这样惩罚我!” “哎呀,娘……”看着哭天抹泪的肖氏,齐美华皱着眉头赶忙说道:“女儿又没说什么,既然事已至此,那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女儿只是怕事成之后,于名份上可能会屈待了妹妹”。 她在秦王府数年,对于自己的“夫君”还是了解一二的,与外面盛传的秦王为人荒唐不同,她深深的知道她这个夫君,于男情女欢之事,向来不甚上心。简直可以用“清心寡欲”来形容了。若不是每月他碍于规矩,总有一日会宿在自己屋子里,恐怕连与他见上一面也是不容易的。 而且……… 若是让殿下察觉到了一二,齐美华深深地打了个寒颤。 “姐姐,芸儿不在意的!”齐美芸美丽的俏脸上,嫣红之色不断,她半垂着头娇羞的说道:“只要日后能与姐姐伴在一处,就像以前在家时那样,芸儿就心满意足了!” 齐美华看着嫡妹这幅模样,心理面却是说不上的难受。 有些怨、有些恨、还有些怜。 悠悠的,她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恐怕也和现在的妹妹一般,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毕竟她们要嫁的那个男人,是那么那么的出色,又是那么那么的尊贵。 可是,傻孩子啊!你又何尝知道,在那无数耀眼的光环下,那个男人又是多么的冷漠,多么的难以接近,他就如同那天上俯视众生的神灵般,永远只会用一种淡淡的眼神看着你,淡的能让人发狂…… “好了!”垂眼敛下心中突生的感伤,齐美华说道:“时间快到了,芸儿你先去准备准备吧!记得,要见机行事,若看苗头不对,就立即用我们准备好的后路脱身,万不可再出了什么岔子,不然的话,不要说你,连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姐姐,芸儿知道了!” 肖氏见状忙又开始从头到尾的嘱托了一遍,直啰嗦到两个女儿都烦了,齐美芸才得以匆匆的脱身。由于这件事情的不可见光性,齐美芸的身边只带上了个贴身丫鬟,若是此时此刻白優澜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丫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白天间与齐美环在假山后秘密相会的人,可见肖氏母女一心一意绸缪的大事,不光是她们自己知道了,连那个一直只知道做小服低,阿谀奉承的齐美环八成也是知道了的。 而且,她不但知道了,心中竟然也起了别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叫做“取而代之”。 不得不说,一直以来她表面功夫都做的极好,打从进了齐府的大门后,齐美环便成了齐美芸的跟班,那是让做什么做什么,不管齐美芸是打也好,骂也好,就是舔着脸往人身边凑。时间一长,倒真让齐美芸在潜移默化之下接受了她,有时在肖氏面前都不会说的话,她都会跟齐美环说。 这次从那该死的清灵寺出来后,从祖母、爹爹、到大哥哥,对她都是冷冷淡淡,不理不睬的。唯有齐美环还是那样唯唯诺诺,事事以她为尊。齐美芸自然而然在她面前表露了很多出来,虽然并没有说出“计划”的事,但是齐美环还是从她最近一段时间,不同寻常的举止察觉到了什么。 她百般试探、打听,终于让她连猜带摸的弄清了脉络。 既然齐美芸想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像这样千载难逢,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了,她终身便只可能是个随意嫁掉的庶女。 尚不知自己被一向不在意的“跟班”算计上的齐美芸,带着憧憬与兴奋,期盼与娇羞,来到了被肖氏早已布置好的房间而这间房正好在前往“蘅芜居”的必经之路上。 推开嘎吱作响的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淡淡的“沉香”之气。 闻着这个味道,想着一会儿将会要发生的事情,齐美芸一颗心脏瞬间就跟那上了发条的钟表一样,跳个没完。 丫鬟梅儿把房间里的一盏琉璃灯点燃,借着朦胧的灯火,齐美芸娇羞无限的走到床边,缓缓地坐了下去。好半晌过后,她才从那种小鹿乱撞的紧张中,微微缓过气来。 看着低头站在自己身前的丫鬟,齐美芸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的说道:“对了!我叫你办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梅儿闻言突然一愣,她诺诺地说道:“不知小姐说的是何事?” “废物!”齐美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这丫鬟乃是她从清灵寺中回来后,母亲新配给她的。一副木木讷讷的样子,若不是这段时间她要“乖巧些”,早把她打发了! “我说的是白優澜那个小贱人的事情!”齐美芸皱着眉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梅儿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齐美芸一抬自己华丽的金丝衣袖,深色间便有了丝恨意,她喃喃说道:“也不知道爹和娘是发了生么疯,竟会想要哥哥娶那个克父克母的小贱人,像那种身份卑微的女人,凭什么做我们忠勇伯府的少夫人,凭什么成为我齐美芸的亲嫂嫂,真是做梦!” 其实一直以来,齐美芸对于白優澜总是存在着很深、很深的敌意。 这种敌意,一方面来源于对白優澜身份上的蔑视。 一方面又隐隐来源于,对白優澜倾城之姿的羡慕。 所以她便从小时候单纯的“瞧不起”渐渐变成了一种难言的,连她自己都不肯承认的“妒恨”。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她从天之娇女一下子变成了京城笑谈,而那个她一直以来都看不起的女孩儿却要以女主人之姿入主她们家。想着这段时日,全府上下都对那小贱人毕恭毕敬的模样,齐美芸心中就火冒三丈。 她怎么能让她如愿。 她怎么能让她抢走本属于自己的地位与宠爱。 她,齐美芸绝不能容忍这种事。 肖氏万万想不到,自己因为怕女儿嘴不严泄漏出去齐云霄“隐疾”,而没有告诉她实情的后果,会演变成齐美芸难以解开的心结。 而齐美芸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因为这股难以压制的“恶意”而产生的行为,将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后果。 很多人的命运在瞬间走到了交叉路口上。 “不幸”由此而生。 ☆、70前因后果,阴差阳错(二) 丫鬟梅儿低着头,脚步匆匆的向前走去。 在走到转角的一处月亮门时,她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叫了声:“三小姐”。 早就等待在那里的齐美环立即显出身形来,她乌发如瀑,垂直而下,全身上下用一条橘色披风裹身,一阵微风吹来,隐约可见那藏在里面细腻脂膏。 “怎么样?”齐美环双目圆睁,急不可耐的问道。 梅儿快速的点点头,喉咙发干的回道:“二小姐已经在那里了,奴婢偷偷的在沉香炉中放上了几片迷魂香,现在她人应该已经晕倒了”。 齐美华闻言大喜,整个人从内而外的都散发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兴奋,她一拍梅儿的肩膀,连声说道:“好梅儿,本小姐就知道你是个稳妥的!你放心,等整件事成,我答应你的事情马上就会兑现”。 梅儿闻言点点头,语气间颇有些沉重的说道:“奴婢谢过三小姐”。 齐美环满意的笑笑,又在其耳边嘱咐了些什么,黑夜的阴影里,两个人挨的极近,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很远的地方,同样有一双眼睛在冷冰冰地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看着梅儿渐渐离去的背影,齐美环脸上得意兴奋之色更浓,掐算了下时间,她提起自己裹身的披风下摆,身子逶迤的向前走去。可没想到,刚走了几步,一声叫唤便如天外魔音般吓得她花容失色。 “环姐姐!”有人高声叫道。 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但见夜幕中,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向这边走来,待到近时,她才颤声叫了声:“彩、彩妹妹!” 齐美彩俏丽的脸蛋上漾起抹甜甜地笑靥,她歪了歪头,满是庆幸的说道:“果然是姐姐,刚只瞄了下背影,没想到竟被我猜准了!” 齐美环听后心脏更是抖的厉害,生怕她看到自己私会梅儿。 “妹、妹妹这是要上哪去啊?”她抖声问道。 齐美彩抿唇一笑,清脆的回道:“听说大姐姐身体有些不适,我这做妹妹的便想要去看看她,倒是姐姐你”她一双眼睛,很是“好奇”的看了她一圈:“这大晚上的,姐姐你怎么独自在此,连个丫鬟也不带,还有这身衣裳?” 齐美彩盈盈问道:“好像和姐姐白日穿的有所不同啊?”说着便想要去掀她披风的下摆。 自己里面穿的是什么,齐美环心中杜明,又怎肯被她窥了去,连惊带吓得扫开了她的手。 看着脸色惨白,惊魂不已的齐美环,齐美彩一双眸子里闪过抹冷色。 她语气凉凉的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妹妹也不过是有些担心你罢了,怎地摆出这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真是伤妹妹的心啊!” 看着她唱做俱佳的样子,齐美环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了,作死的小贱蹄子,往日里从不肯好好的叫我一声姐姐,这时候却给我扯起这些,莫非?她心中一惊,莫非这小贱人发现了什么? 她心里越虚,表面上却越要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她轻挥了下双手,声音颤颤地说道:“好妹妹,今儿姐姐偷饮了两口酒,谁想风一吹,竟起了疹子,这才裹上这身披风,倒让妹妹见笑了!” “哦!原来是这样”齐美彩嘻嘻一笑,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前拽:“姐姐既然在这里,看来也是要去后院看侧妃娘娘啊!既如此,咱两就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齐美环可是有大事没做的!怎肯跟她前去。 她立着不动,挣扎的想要把手臂从齐美彩的怀里拽出来。 “好妹妹,姐姐还有些事情,你自去看娘娘吧!” “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娘娘虽贵为秦王侧妃,可也是咱们的大姐啊!她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咱们做妹妹的怎么也该去看看她才是啊!不然的话也太没有姐妹之情了!” 此时此刻,齐美环实在是恨透了她这个异母妹妹,心里头都不知道暗暗咒了她多少次了! 看着面露急色支支吾吾的齐美环,齐美彩心中冷冷一笑。 且不说这姐妹两是怎样在这里“龌龊”的,单说已经离开的梅儿,按照她“主子”齐美芸的吩咐,此时她应该是去找白優澜并哄骗她到荷花池那边去,在趁着天黑一举把她推到池塘子里去。不得不说齐美芸的心思着实毒辣,若是白優澜就这么淹死了,那是她自己失足落水淹死活该,若是她被人救起来了……哼哼哼,荷花池那边可就紧贴着宴客之地,一个全身湿裸的女子暴漏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去做忠勇伯府的少夫人。 但可惜的是,齐美芸想的虽好,却不知自己身边的丫鬟早就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梅儿低着头非常出人意料的来到了前院,这里依然是高朋满座,客人们似乎对于秦王殿下刚刚的离去,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到更热闹上了几分。 很快的,她的视线落在了一道清瞿的背影上。 “四爷!”有人轻轻叫道。 齐扬一愣回身看去,见是自己的贴身小厮,问道:“何事?” 那小厮在其身边耳语了几句,隐约的可以听到:“二夫人、白優澜……”之类的字眼。 齐扬听后面色陡变,也不顾身边的宾客了,连招呼都没打直径的就朝着外面走去。 而与此同时,一身淡蓝色缎装的白氏也脚步匆匆的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满面寒霜的问着身边的侍女。 “回夫人的话,此事乃是是彩儿小姐亲眼所见,万万错不了的!”白氏听后脸上煞意更浓她出自书香世家,最重视礼仪规矩,万是不能容许这种荒唐事出现忠勇伯府之内,只是——她瞟了眼身边的人,齐美彩叫人来传的话有些地方也是语焉不详的,再加上她怕人多眼杂的再坏了事情。 “你们几个”她停下脚步,沉吟片刻后说道:“回羲和院去”。 “夫人!”与她最贴心的翡翠上前一步,急忙要说些什么。却被白氏果断的打消了,冷了脸色,她斥道:“还不快去?” “是!”丫鬟们面面相觑,寒蝉若禁的退了下去。 今夜后院之中灯火昏暗,也不见往日守门的丫鬟婆子。似被人故意为之,白氏心中疑惑更甚,不由加快了脚步,顺着房门一间一间的寻了过去,终于在一处有着亮光的房间停了下来。 寒着脸色她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扑面而来的便是股浓浓的沉香味,与一道极其快速的黑影,白氏根本还来不及叫唤就被人死死的抱在了怀里。 疯狂的挣扎,绝望地呼救都没有让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罢手的想法,粗喘的呼吸在耳边响起,当衣衫一件一件被撕扯开来,白氏的双眼中弥漫上了求死之意。 “芝儿、芝儿……”有干裂嘶哑的声音不停的低喃着。 让白氏瞬间如若雷劈,陷入了更加痛苦的境遇中。 齐扬双目赤红,呼吸如牛,压抑多年的思慕终于如数爆发出来,药力的作用让他失去了做人的理性,只留下了男人本能的欲望。 眼泪、血腥、夹杂着暴力的屈辱,很快便让白氏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不知过了多久后,当齐扬恢复了丝理智,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巨大的惊恐与绝望,后悔与歉意如同狂风暴雨般卷上了他的心间。 他干了什么?他都干了什么啊? 对于自己一生爱慕的女子,他居然做出了如此伤害她的事情。 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此时的齐扬尚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替秦王殿下受过买单了!谁教他同样很倒霉的,喝下了那壶诱红罗呢! 寂静中似乎有推门的声音响了起来,齐扬浑身一个激灵,想也没想随手扯过一件衣裳裹着白氏,打开窗户便跳了出去,他生怕这幅样子被别人看了去,顾也不敢走远,只随便捡了个离这里最近的漆黑屋子,钻了进去。 然而,谁想到,他才进去没多久,便又有两个人后脚便跟了进来。快的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当那声低沉的谁在那里的厉呵声响起后,他只能面露绝望的走了出来,并下定决心,就是死,也要保住芝儿的命。 而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的白優澜,只能把自己满腔的愤恨尽数投在了齐扬身上,那副样子,当真是恨不得饮其血,吞其肉啊! 相比与白優澜的恨意满心。 秦王敖烈倒显得镇定自如的多,只见他微微侧了下头,沉声说道:“她们过来了!” 的确!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和越加通亮的灯火,无不在向几人说明此时此刻,他们正处于何种要命的境地。 如一盆冰水,自头上浇落,白優澜倏地冷静了下来。 紧握一双柔荑,绝对要保护姑姑的执意如烈火般在她的星瞳中燃烧。 “敖烈!”她的声音仿若极压下的钢丝,紧的似乎随时都能断开,似绝望、似哀求她说道:“脱衣服!” ☆、71某人渣心愿得偿 肖氏带着一肚子怒火,想也不想的砰——的声推开了房门。 漆黑的屋子霎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看着地上零落的几件白色亵衣,她更是认定了这屋子里头藏了个“奸夫”。 齐美环那小贱蹄子竟敢坏了芸儿的好事,肖氏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便尽数转到了此中,只听她 阴冷如冰的尖叫了声:“什么人竟敢在我忠勇伯府之内,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还不给本夫人滚出来!” 有床帐抖动的声音,莎莎的响动着。 随后紧跟而来的众位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俱都看向了那架紫檀木八扇屏风之后。 肖氏等了半晌,还不见有人出来,心下更是大怒,直接抬起脚步绕了进去。 然后,仿若是破惊天般,她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叫声。 众人一齐被吓了个倒仰,崔国公夫人刘氏眉头一皱,紧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在下一瞬间,呆若木鸡的愣在了那里。 细螺塌上,红纱帐里,一双男女正在令人脸红的紧密交缠着。 隐约间只能瞧见那女子诱人至极的美好线条和男子紧实光裸的上半身。 “滚!”暴怒中夹杂着恼意的怒叱,仿若雷霆般扫过二人心间。 软在地上的肖氏,此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般眼前一亮,殿下既然在这,那床上的女子莫不是——芸儿? 想到这里,肖氏精神一震,梗着脖子就要看个真切。 这下可是彻底惹恼了床上的男人,只见他随手拿过什么东西,砰的一下,就向肖氏的脑门上砸了过去。 “哎呀……”肖氏只感到额头一阵剧痛,随后一股股鲜血便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崔国公夫人刘氏见事情不好,立即上前几步拉住了肖氏,拽着她就往门口走去。不仅如此她还寒着脸斥住了欲往这边窥探的众人,众位夫人面面相觑,但见刘氏一脸冰寒,肖氏又额头染血,还有刚刚的那声男子乍斥,一个个的顿时老实了起来。 “嘎吱——”房门再一次的被关了起来,没了灯火的照耀,屋子里霎时又是一片漆黑静谧 此时此刻,敖烈能够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身下少女那不可抑止的颤抖感,她抖的非常非常厉害,似乎整个人都要抖成了碎片般。 “没事了!”他抬起手就像安慰一个饱受惊恐的孩子,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没事了” “敖烈”白優澜美丽的星瞳里,怔怔的留下了一串串泪水,她呜咽的说道:“求求你,帮帮我”。 黑暗中,敖烈缓缓的勾起自己的嘴角,一抹近乎于妖艳的笑容于唇边绽放,半叹息的,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少女柔嫩的双肩。 感受着那冰凉的泪水滴下的感觉。 真是个傻孩子! 他想着,太傻了。 大门外远远地,肖氏执意的非要留在这里,众人围站在她身旁,一双双眼睛却总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气氛正大为诡异时,一位婢女却脚步匆匆的向着这边走来。 “太太”看着额头染血的肖氏,这婢女立刻目瞪口呆起来。 肖氏抬眼一看,发现此女正事自己大女儿身边的侍女,忙问道:“绿莺,你怎么来了?可是娘娘那有什么吩咐?” 那婢女闻言也再顾不得其他,语气急急的传言道:“太太,二小姐她刚刚不慎失足掉到了荷花池中,幸好被人路过救起,现在正在蘅芜居中,娘娘让您赶紧过去呢!” “什么?”肖氏瞪大了双眼,霍然而起,只觉得天旋地装几欲晕死过去。 绿莺的话,断了肖氏心中最后的念想。 既然在那房间里的不是芸儿,那又会是谁? “太太?太太?”绿莺看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额上还不断渗出血水的肖氏结结巴巴的劝道:“您可要稳住心神啊!侧妃娘娘二小姐可还在那等您呢!” “芸儿!我的芸啊!”绿莺的话如一把刀子瞬间□了肖氏的心中,她满面慌张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前跑去,还是刘氏看着不好,紧忙扶了一下,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齐美芸确实落水了!而她到底是怎么落的,则无人知道。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嫡妹,齐美华只觉得的一股寒气袭遍了全身,今晚的种种事情都透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本应该与殿下“成就好事”的妹妹,无缘无故的掉在了水池中,这怎么能不让齐美华胆战心惊,在秦王府生活过的这些年经历在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不!或许说,从一开始自己才是别人手中提线的木偶? 越想,齐美华越觉得胆战心惊,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而当她看到自己的娘亲,一路跌撞的奔过来时,那种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什么?”听着肖氏断断续续的讲述,齐美华顿时僵立在了那里,努力的平复下心神,她沉声问道:“娘可看清了那被王爷宠幸了的女子是何人?”若是酒壶乱性,随便宠爱了哪个丫鬟,那便不当事,怕就怕…… 肖氏摇了摇头,神色萎靡的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小女儿:“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啊!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弄成了这样?” 看着开始哭天抹泪的母亲,齐美华的色也是相当的难看,突地,她低呵一声:“好了,现在才来哭又有什要么用?” 肖氏声音一顿,抬起头很是不知所措的问道:“华儿,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齐美华眼神闪烁的说道:“王爷不过是酒后宠幸了一个女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你的意思是说?” “娘,你记得”齐美华语气幽冷的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可和我们母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肖氏的脸上显出了一股强烈的不甘,齐美华却再不管她这有些“魔障”了的母亲,只高叫了一声:“来人啊!” 霎时,便有六七位侍女走了进来。 齐美华留下了三位服伺母妹,自己却整理好了衣裳,回过头留下了一句:“母亲好生养着,女儿去王爷那看看”。 到底是哪个好本事的狐狸精,竟能把王爷勾上了床,说实话,她还真的很好奇呢! 那间禁闭的房门,盈满了众人太多的好奇之心,直到看见那远远地在两盏花灯照耀下,逶迤而来的窈窕女子,她们心中那股难言的猜测,这才渐渐落实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都回去吧!”崔国公夫人见机,立马不咸不淡的说道。 众人心中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热闹虽然人人爱看,但这皇家的热闹可不是人人都有命看的! 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般,仿佛根本不曾看见人家齐侧妃娘娘般,众位夫人很有眼色的“速速退去”了。 待到齐美华行至门前,这里又重新恢复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藏在袖口的的双手攥的死紧,面上却端出了副温柔贤淑之色,只见她玉手轻拍门面,低声叫道:“王爷?” 过了很久后,一声“进来!”才低沉的响了起来。 在来这里的路上齐美华想了很多,一来王爷刚刚才被众人撞破“丑事”,现在定然需要一个台阶下,而这个台阶由自己这个侧妃来给才是最恰当的!二来,她也确实想要见一见,这个一手破坏了她好事的女人,究竟是谁?了 到底是有阴谋?还是事情出了岔子,被哪个不知名的女人捡了便宜,这些她都要亲眼来看上一看。 独自一人,她走进了屋子里。 抬起头,便看见了已经着好衣,正坐在桌边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夫君大人”。 “妾身参见王爷”她缓缓附身拜道。 敖烈嗯了一声,到了声:“起来吧!”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王爷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些愉快的味道。 不待她多想,敖烈便食指敲着桌面,淡淡的问道:“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齐美华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却依旧点点头,用着愉快而亲近的口气回道:“臣妾真是恭喜王爷了,看来府中不日便要多出一位妹妹了!” 这句话里是带着一定试探的,试探秦王殿下究竟是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意外的女人。 是随手扔下?还是…… “你说的不错!”敖烈的脸上慢慢漾起一抹极开怀的笑容,不知不觉间他的声音里便带上了几分宠溺:“不过事关重大,本王不想委屈了她,一切婚礼事宜,还是照常走一遍的好”。 一句话,让齐美芸彻底的僵在了那里。 王、王爷他刚刚说了什么? 委屈? 婚礼? 简直是荒谬绝伦! ☆、72无颜 《庆礼》有律:皇子者,纳侧妃品级以上,方可称聘。 殿下竟是要纳那女子为侧妃? 仿若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令齐美华瞬间浑身僵硬的立在了那里。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一进门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巨大的愤怒与心中那丝隐隐察觉到的惶恐,让齐美华忘记了往日里的低调顺从,她豁然抬起脑袋,几乎是尖叫的喊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还请您三思啊!” 敖烈挑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西斯底里的女人,双眸中闪现出了一抹不快之色,微微回过头,身后的屏风下摆出,那双绣花的小鞋,微微往后面瑟缩了一下,于是他本来极好的心情,也降下了一丝。 “齐氏!”敖烈眼中泛寒,面无表情的斥责道:“本王想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 齐美华心里一个机灵,面对着男人那居高临下的寒冰眼神和令血液都快凝结住的迫人气势,她恐惧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齐美华急急忙忙的跪在地上,一行行清泪自眼角不停滴下,她似情含怨,语气凄然的说道:“卑妾、卑妾只是一时间之间太过惊讶而已,王爷能够纳得美人,卑妾心里也是极为爷高兴的……府中日后又多出一位可人疼的妹妹,卑妾、卑妾……” 美人柔弱而跪,梨花带泪,郁郁而诉,神色之间几多痴情哀怨,当是见者生怜,闻者不忍。想来但凡是一般男人,这个时候都会软下几分心肠,说一些慰言软语,然而可惜的是,敖烈这个男人是一个只怜自己喜欢之花,对于自己不喜欢的花,她就是哭到折了枝,败了叶,他也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一月初一”敖烈缓缓起身“本王欲娶白氏優澜为秦王侧妃”他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强势“接下来,你应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她! 听见白優澜这三个字,齐美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记忆里那个水晶一样的小妹妹,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弟妹的女孩子,竟然在转瞬之间就爬上了自己丈夫的床。 巨大的背叛感与耻辱感,令齐美华从未有过的愤怒起来,紧紧握住的指尖已经深深的把手心插出了道道血丝。 空气中凝杂着巨大的沉滞,直到那一声,淡淡的:“嗯?”字响起时,齐美华才不得不低下自己那早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 “臣妾遵命!” 十一月二十八日的这晚,是白優澜一生中度过的最为慌乱、最为惶恐、也最为漫长的一晚,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人的命运,在这个晚上被彻底的改写了。灯火喧嚣的寿宴于黑夜中渐渐平息下来,可白優澜的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获得哪怕一丝的平静。 羲和院中,白氏安静无声的躺在床上。 白優澜立于床榻旁,看着她惨白的容颜,一行行清泪再次布满了她那张斑驳的小脸。 出了这种事,她也不敢叫大夫前来诊治,一应适宜都是由她亲自善后,亲眼瞧见姑姑身上的惨样,那一块块的青紫,那不堪入目的□,无疑不加深了白優澜对于四老爷齐扬的怨恨。 若不是顾及到白氏,她都恨不得当场给那“禽兽”两刀。 “小姐……”翡翠脚步轻轻的走了过来,她手捧着一叠衣裳,对着白優澜说道:“都在这呢!” 白優澜见状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她与敖烈在床榻之上做戏时,齐扬与白氏其实就藏在不远处的衣柜后面,肖氏与刘氏摄与敖烈之威,没有看到罢了,待吓的众人离开后,敖烈便叫来了自己的手下,让人把白氏悄悄的送回了羲和院,齐扬则是重新穿备整齐后,魂不守色的被逼的重新去前院待客。 而留在“第一现场”的他们二人的衣裳就成了整局戏最大的漏洞,幸好!幸好! “小姐,夫人她不会有事吧?”翡翠脸上满是悲伤与悔恨,她上前几步看着床上的白氏,只觉得心如刀割。 “放心!姑姑一定会没事的”白優澜斩钉截铁的望着她说道:“你要记得,此事除你之外绝不可再入第二人之耳,否则姑姑她性命难保”。 “小姐放心!”翡翠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含赤泪的说道:“奴婢就是死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是……呜呜……只是主子她……”。 白優澜知她指的是什么,即使这件丑事被瞒的很好无人知道,但是以白氏贞烈的性子,定然不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生活下去。 且不说她,就是在那文明开放的现代,遭遇过这种事情的女性,也大都在心灵深处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这种伤害会牢牢的粘着她们一辈子,噬骨食心,痛之欲狂。男人总是以其生理上的先天优势来强行压迫女性做出她们不愿意的行为,只图一时欢愉,却完全不顾女性的意愿与尊严,实在是禽兽不如。 在现代,女性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为自己报仇,可是在这里……白優澜死死的捏住了手心她不但不能说出一丝实情,反而要帮着那个禽兽处处隐瞒,其中的痛苦与煎熬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要牢牢看着她一段时间”白優澜咬着泛白的嘴唇,满是悲伤的说道:“等到时间久了,她一定可以忘记的!一定可以的……” 哪怕是自欺欺人,白優澜也在心里死命的祈祷着,她的姑姑可以恢复到从前,她的后半生可以清静无忧的走下去。 次日清晨,天色还是茫茫亮的时候,白優澜忽而惊醒,一夜的合衣而卧让她的神情看起来疲惫至极,快步从矮塌上起身,她走到床边抬起手小心的摸了摸白氏的额头,从昨儿半夜开始白氏便发起了高烧,经过半宿的物理降温从渐渐有些缓了过来。 她心中略安,便想着去大厨房煮些安神药过来,嘱咐了翡翠好生看着后,她才脚步轻轻的走出了房间,谁想刚一合上房门,转身之迹,于那石子路旁黄柳树下的少年,便生生的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晨光微曦,二人的目光透着薄薄的云岚遥遥相望。 一个无言以对。 一个满心绝望。 白優澜缓缓地向他走了过去。 “云霄”她轻轻的叫道。 齐云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这个占据了他满心爱慕的少女,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少女,这个曾经给过他无限希望,现在却生生把他推向绝望的少女。 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他满目的疮痍和声声扒皮刺骨的指责,如一柄最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凌迟着白優澜每条纤细的神经。 所以她很痛,痛的就快要死掉了。 可是她却知道他更痛…… “对不起” 此时此刻,那满心的委屈,不知所措的彷徨,压根不敢去想象的未来,以及在需要做出选择时,被她毫不犹豫放弃掉的少年的负罪感,尽数化成了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 因为除了这三个字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对不起?呵、呵呵……”齐云霄突然放肆而笑,一行行泪水自他的眼角处滴滴滑落,他一把攥住白優澜的双臂,对着她痛苦的叫道:“对不起就完了吗?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要你的解释,对我说: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误会,你和秦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我娘她们看错了,你说啊!你说啊!呜……求求你,你说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白優澜就像是一只破败的木偶般双目无神的只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 “澜儿”齐云霄的声音是嘶哑的,他的神情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他轻轻问道:“你可曾喜欢过我?” “云霄”白優澜看着他布满绝望的双眼,一字一字的说道:“忘了我吧!” 啪—— 狠狠的掴掌声,响彻整个羲和院。 白優澜倒在地上,看着那个跌跌撞撞向外跑去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她伏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 云霄真的真的对不起! 像我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你的喜欢,所以忘了我吧! 日出的阳光,公平的把自己身上的温暖送给了世间的每一个人,本可以照耀到任何地方的它,此时此刻却照耀不进一对男女的心中。 一个满是伤痕。 一个无颜以对。 本是两小无猜,如今却反目成仇。 向来缘深,奈何情浅。 世间男女之事,是非对错,个中滋味,除了当事人外,又有何人能够知其一二? 叹!叹!叹! ☆、73激流 白氏醒了过来。 出乎于白優澜的意料,醒过来的白氏并没有任何寻死觅活的举动,她表现的非常、非常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是那样的不安。 背靠软枕,听着白優澜小心翼翼的的说着那晚发生的所有事。良久后,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白優澜的目光充满了深深的歉意。 “是姑姑连累了你!” 白優澜霎时泪如雨下,扑进她的怀抱里,紧紧拉着她的衣襟。 “姑姑,姑姑,只要你好好的,澜儿什么都不在乎!求求你,别离开我,我需要你,长生需要你,求求你留在我们身边吧!” “傻孩子!”白氏摩挲着她秀丽的乌发,悲伤的微笑道:“都是快要嫁人的女子了,怎么还是这样会撒娇?” 白優澜却不放开她,只一味任性的要求道:“请您答应我!” “放心吧!姑姑还要亲眼看见你出门呢!”白氏拢了拢她的发际,柔声说道:“真快啊!当年那个豆丁大小的姑娘,也要嫁做人妇了呢!” 耻辱与伤痛在微笑的敷衍下,被深深的埋藏起来化作脓包,它不会消失,反而在身体中不停的溃烂着,直到病入膏肓、直到命丧黄泉……。 一月初一,忠勇伯府的表小姐白優澜将嫁入秦王府为秦王侧妃的消息,仿若张了翅膀般瞬间传便了京城内外。 于是各种各样的留言便传了出来。 而这些留言大部分都是对白優澜的名誉极为不好的指控。 什么别有心机,酒后爬床。 什么违逆婚约,攀爬高枝。 种种不堪耳闻的传言,皆进传进了白優澜的耳朵里。、 倒不是,她想听,只是—— “要我说啊!那白家小姐真真是个骚狐狸转世,专门做那勾搭男人的事情,瞧瞧,只不过老夫人寿宴那日,殿下多喝了几杯,她就眼巴巴的溜到了殿下的床上,你说恶心不恶心?”。 “可不是呢!俗话说的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可不就是在咱们大小姐背后生生捅了一刀嘛!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不想想是谁收留了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给她吃、给她穿,让她过上体面的生活,真真是个没良心的狐媚,日后定要遭报应!” “嘻嘻,王婆子你可小点声,莫要让那小狐狸精听见了,人家现在可是没过门的侧妃娘娘,小心她拔掉你的舌头,敲碎你满嘴黄牙”。 “我呸——她算什么侧妃”那婆子高声叫道:“进门前就被破了身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个贱妾,想要跟咱们大小姐一样风风光光的出嫁?我看她是做梦!!” “这帮该撕了嘴的碎婆子!”站在白優澜身后的紫鸳脸色涨的通红。一把拦住急欲冲出去的贴身丫鬟,白優澜脸色如常的说道:“任她们说去与咱们又有什么想干?” “可是小姐!” “好了,快走吧!姑姑还等着用药呢!” 脚步从容地她缓缓离去。 后方月亮门的角落里两个面色尖利的婆子,互相望了一眼,接着便用着更加大的声音继续咒骂着,秋日万里无云天空下,她们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一时之间,整个二房在忠勇伯府之内仿佛被完全孤立起来了般。地下伺候的下人们也皆都开始怠慢起来,原来的饭食质量直线下降,别说是肉了,连碟青菜也是青青黄黄,令人难以下咽。 “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紫鸳气的不行:“无论怎么说,小姐都是秦王殿下指明要纳的侧妃,府里怎么敢这样怠慢您,真是太不像话了!” “这还用说,定是大太太叫人做的呗!”一旁的碧鸯同是愤愤不平的说道:“真是欺人太甚!” 白優澜有些出神的呆坐在那里,听她们说话。 看见主子这副“痴傻”的样子,紫鸳急的都快掉出眼泪来了,谁家姑娘在出门前,不是高高兴兴的待嫁?不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娇贵人?怎么到了她们家姑娘这却要处处让人糟践? “小姐!” “吃什么东西不是吃?安静一些别扰着姑姑!碧鸯你一会儿拿着些银钱从后门那出去,买吃食、补品。长生那小子最是嘴馋,要是看见卖桂花糖、芝麻糕什么的也去买二斤回来”。 碧鸯暗叹一声,俯身低低称了声:“是!” 本来白優澜还以为肖氏会继续的这般“折磨”于她,然而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则让事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奴婢芙蓉见过白小姐!”出现在白優澜身前的是大约七八名的粉衣宫女,领头的女子年月二十七八,梳着妇人头,眉目清秀看起来极为面善。 白優澜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微皱的问道:“是敖、是殿下让你们来的?” 芙蓉点了点头,笑着回道:“主子忧心着小姐,怕您受了怠慢,便遣了奴婢一行前来伺候”看来敖烈对她的处境还真是了若指掌,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抬了下手,说了声:“起来吧!” 秦王府一行侍女的到来,彻底改变了白優澜现下的生活处境,她们不受府里支配。一应吃食、衣饰,竟比白優澜最好的时候,还要高出不少。 倒是让她提前感受了一下皇家的奢侈。 “小姐您尝尝这碗紫鲍汤,奴婢让人炖足了整三个时辰,药性都入了味,最是补身了!”芙蓉端着盏白玉碗站玉白優澜身侧躬身说道。 “好了,辛苦你们了!”老实说这般让人当成祖宗似的伺候,倒真让她有一些不习惯:“你们晚上睡觉的房间,我已经让紫鸳安排好了,羲和院地方小不比王府大院的,可能有些委屈你们,还请见谅”。 “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能在您身边伺候是奴婢们几世修来的福气”芙蓉满面温和的说道 白優澜抬起眼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似的! 正当她暗暗琢磨时,紫鸳进来禀告道:“老夫人来了!” 白優澜一惊,连忙起身道:“快请老祖宗进来!” 亲身扶着老太太坐在靠椅上,白優澜很是担心的说道:“老祖宗您怎么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人传一声我过去就是了,怎劳您亲自前来?” “好孩子……”老夫人颤悠悠的摸了摸白優澜的手臂,又向着周围环视了一圈。 白優澜见秦王府出来的侍女,皆立在当下,不禁忙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待众侍女身姿袅袅的下去后。 白優澜静静的跪在了老夫人脚边。 “好、好孩子、委、委屈你了!” 与想象中的斥责不同,老夫人居然会说出安慰她的话,霎时间,白優澜便抑制不住的痛哭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趴在老人的腿上,尽情释放着那些难以言说的伤心,她并不清楚老夫人到底知道了多少,但是那一声“委屈”还是让她感觉到了片刻的温暖与欣慰,让她知道了在这个家里除了姑姑和长生以外,还是有人愿意以善意来接受她的。 自那次中风后老夫人说话便不太利索,白優澜深知这点,也不催促,只任她一双干枯的手掌在她秀发上轻轻抚弄着。 “自自你进府以来,我便一直一直当你是我的亲孙女,可知?” 白優澜哽咽的重重点了点头。 “当当当初,你同意嫁给云霄,我我真的很高兴,原谅奶奶的自私,可好?” “老祖宗,澜儿让您失望了!” “傻傻孩子,这这都是命啊!云霄他没有这个命,怪不了你!”可能是很久没有说这么多的话了,老夫人显得有些疲累,却依旧想要尽力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她磕磕巴巴的继续说道:“你、你大婶婶,是个糊涂人什么都不明白,她她心眼太小只顾得她那几个崽,做做了很多错事,澜澜儿你就看在奶奶的份上,不要恨她,可以吗?” “齐家对我恩重如山,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此时此刻白優澜尚不知道,白氏与齐扬的一切皆是因肖氏母女的私心而造成的惨剧,所以才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若是有一天了解到了全部的实情,会不会因此而恨上整个忠勇伯府那也是谁都说不上来的答案。 “好孩子!”老夫人的眼角不知不觉的浸上了几滴浊泪:“你放心!奶奶说了把你当成亲孙女,你的一应嫁妆,皆按照你大姐姐那时的规格来办、定、定不会委屈了你!” “老祖宗!”白優澜惊的叫了一声。 “放、放心,咱们伯爵府,上、上百年的家底,足足足够了!绝不能让外人小瞧了去!” 如果刚刚算的上是言语的安慰,那么此时老夫人拿出的便是最强有力的支持。 这一点真的让白優澜万万没有想到。 “不、不过在你之前,咱、咱们府上还有一门门喜事要办!” 白優澜眨了下红肿的双眼,疑惑的问道:“什么喜事?” “你二二二姐姐、芸儿的喜事!” ☆、74齐美芸的婚事 齐美芸要成婚了!而且所嫁之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当白優澜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确是非常非常惊讶的。 那夜寿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忙着照顾白氏倒是没有心思去打听别的事情。待老夫人走后,她忙叫来了紫鸳、碧鸯问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是碧鸯。 “禀小姐,老夫人寿宴那日二小姐不幸落水的事情,您是知道的!” 白優澜点了点头,此事她的确有所耳闻。 “可是奴婢听奴婢的老子娘说,事情并不光如此,听说哪天夜晚里,前院正灯火通明的招呼着各位宾客,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荷艺那边有人高呼二小姐落水了!二小姐落水了!伯爷当时就变了脸色,领着人就往那边去了,等到了那里时便看见一位男子正抱着浑身水淋淋的二小姐从池子里淌了出来……”。 关于齐美芸为何会落水一事,白優澜心下是充满疑虑的,她可不会相信一个人好端端的会掉进那冰冷的荷花池中。 “接下来还有更奇怪的呢!据在场亲眼目睹的人说,二小姐当时全身上下只着了一件肚兜还是救了她的那个男人脱下了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白優澜紧紧的皱了下眉,问道:“你还没说,救她的那个人是谁呢?”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反正是那日来宴的宾客之一,怕是哪家的公子吧!” 白優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紫鸳见状却突然插口道:“不管怎么说二小姐还算活了性命,梅儿妹妹便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梅儿是谁?” “回小姐的话”见着紫鸳啪嗒啪嗒的开始掉起眼泪,碧鸯接过话来说道:“梅儿原先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二等丫鬟,前些日子才被指到二小姐身边服侍,她年龄不大手却极巧,最会描些漂亮的花样,我们这些丫鬟都愿意向她讨教,她也不私藏,一来二去便熟悉了起来”。 “那日她、她也掉进水里去了?” “听说呼救声就是她喊的,而后为了救主子,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谁想到被池子里的淤泥烂茎缠了腿脚,人没救到自己却先去了!” 见紫鸳、碧鸯二人皆都双目含泪,白優澜也不由得心下微凄,这个时代丫鬟命贱如草,想是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忠勇伯府内便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做梅儿的女孩子了。 而关于齐美芸究竟要嫁给何人的疑问,白優澜在当晚就寝之前便知道了。 “这事我倒有所耳闻”白氏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美芸未来的夫婿是汝阳伯家的一名庶子,也是那日来参宴的宾客之一,他于美芸既有救命之恩又有肌肤之亲,嫁给他对府上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白優澜眼神轻眨,颇觉世事无常,齐美芸是伯府嫡女,从小就是千人宠万人爱的天之娇女,谁想一招事变,她名誉大损,于婚事上本就大有阻碍,如今却阴差阳错的要去嫁给一个庶子,想是以肖氏母女的心高气傲,一定很难接受吧! “你安安心,全不用理她!”白氏轻声说道:“我这身子眼见日好了,该开始为你准备嫁事了,以前陆陆续续筹备的那些显是不够的!幸好老夫人开了口,倒也不愁会委屈了你!”。 “姑姑……” “澜儿听话,在出嫁前的这段日子且自个在房间里呆着,绣绣嫁衣什么的,其他的事一盖不用管,就是有什么人来找你,你也寻个理由推脱过去,若是有那刁难你的人,大可以拿出气势来,我们澜儿可是殿下指定的王侧妃,不比从前的!” “嗤……姑姑是让人家狐假虎威吗?”白優澜侧了下头,有些调皮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白氏满是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神色间是说不出的温柔。 “澜儿,姑姑知道嫁于秦王做妾,实非你之所愿!但既然事已至此,我接下来的话你定要好生记得!” 白優澜正了下脸色,点头道:“姑姑请说!” “澜儿只需牢记三个字,争、忍、守”。 “你性子素来柔善,但需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秦王府后院可不止你一个女人,可王爷却只有一个,冷箭暗算不得不防,若不犯到你这便算了,若是犯到你这,切不可再心慈手软,否则一个不好你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保啊!” 白優澜垂下星眸,良久后才轻声“嗯!”了一下。 “第二,你要学会忍,姑姑知道你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天下女子哪个不是如此,可又有几个能够真正做到。所以你要忍!当王爷幸于其他侍妾时,你不可嫉。当面对秦王妃时你要恭。能忍所不能忍才是立身于深宅后院根本之策,澜儿你可能做到?” 白優澜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有些苦笑的说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氏心疼的看着她,心中长叹,澜儿本该去走一条更为轻松的人生之路,却硬生生的被自己所累,对不起这孩子啊! 白優澜敏感的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忙振做了下精神,问道:“那这第三字,守,又是何意思?” “所谓的守指的便是——”白氏抬起一指尖,轻点侄女的胸膛:“守住你自己的心!” “世间男人都有一个毛病,凡是得不到的便永远都是最好的!你也应该能够感觉到,秦王待你是下了几分心思的!但是这远远不够,你要做的便是让他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迷恋你,越来越离不开你,澜儿你永远记得男女之情中,谁先爱,谁先死。既然秦王殿下他费尽心机的这么想死一回,那你又何不成全于他?”。 白優澜再也忍不住得扑哧一笑,她真的没有想到一向古板守礼的白氏会发表出如此现代化的爱情守则。 果然不能小瞧了古代妇女、特别是古代知识妇女的思想智慧啊! “什么名分、地位,那都是假的,只有男人的心、男人的爱。那才是真的!只有抓住了它你的一生才会幸福,掌中之痣,泪中之砂,越是得不到、越是猜不透,他的目光便只会在你一人身上,他的心也便只会在你一人身上,姑姑今日对你说的这些,你可能还难以理解,这不打紧,你是个聪慧的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感受着白氏那急切而担忧的情绪,白優澜不禁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她的怀里,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心想:这可能便是母亲的味道吧! 静谧、温暖、永远使人安心。 齐美芸的婚事是在一片低调忙碌中渡过的! 据说她临上花轿之时,哭泣的不能自己,一度挣扎着大呼“不嫁”,弄得场面极为混乱。最后还是忠勇伯齐震让四个婆子硬压着她上了花轿,听闻那名叫兆龙阳的新郎官当时脸色黑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当然,以上这些全部都是听紫鸳学来的,白優澜可对天发誓现在齐美芸最不想见的人一定就是她,为了不再节外生枝,她毫不犹豫的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了羲和院中。 “姐姐、姐姐……”裹着藏青色小棉褂的长生,一甩脚下的“喜羊羊”拖鞋,三两下的爬上了暖榻。 “热闹瞧够了?”白優澜拿起方绣帕,为他擦了擦汗津津的秃脑门。 “真没意思!”人小鬼大的长生,翻了翻自己的大眼睛,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还以为会放响响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感情这小家伙,就是为了去听那几声炮仗啊! 白優澜无奈的敲了他一下。 “姐姐、姐姐”不知想到了什么,长生一把捉住她的衣袖,伸长了脖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问道:“他们都说用不了多久,姐姐你也会嫁出去,是真的吗?” 白優澜神情一顿,点了点头。 长生的小胖脸上出现了抹急色,有些不安的问道:“那、那姐姐你嫁出去了,可/可不可以把长生也带去啊?” 白優澜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好笑的说道:“长生要是跟着姐姐走了,可就看不见你娘了哦!” 长生委屈的瘪了瘪小嘴,胖脸上满是“挣扎”,好半晌后才痛下决心的,趴在白優澜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那长生不要娘了,长生要姐姐!” 白優澜使劲儿的朝他屁屁上拧了一把,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你娘白对你那么好了,看我不告诉她去,让她把你这个不孝顺的臭小子扔出门去!” 长生小朋友一听,立刻急了起来。连连说道:“不要告诉娘、不要告诉娘,长生是喜欢娘的,可是、可是……”他胖胖的脸上急的满是泪珠儿“可是人家更喜欢姐姐嘛!人家不要跟姐姐分开”。 人小鬼大的他,已经明白所谓的“嫁出去”,指的便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那姐姐要是嫁出去了,岂不是再也看不见了,长生不要嘛! ☆、75皇后 四架的青花大马车自忠勇伯爵府大门而出,沿着东大街直奔紫禁城中而去。 马车里,白優澜垂目微憩,面上极是沉静心中却如烧了沸水——突突的跳。 这也怪不了她,任谁突然被宣进宫中都难免忐忑。 今个天色微曦,府里便来了个姓黄的太监,称禀了皇后娘娘凤旨宣白優澜进宫觐见。 这个当真算是平地惊雷,炸了她个措手不及,然,事已至此,无论怎样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巍巍紫禁,尊贵霸气。 让每一个初次看到它的人,都有一种深深的震撼。白優澜自也不例外,下了马车她仰颈高看,心中长叹:真个是天子之居,气势果然了得,如自己这般升斗小民可是万万挨着不着这等锐气还是速速觐见完,能平安回去的好。 “白姑娘,这边请”那姓黄的太监一摇手中拂尘,满面笑意的说道。 白優澜心下一凛,不敢在乱瞅,跟在他后面向着里面走去。约么半刻钟后,来到了一座上书“凤藻宫”的巍峨宫殿之前。 那位黄内伺并没有直接把带进去,而是领着她进入了一处偏殿中,让她在此等候。 “小姐不必过于忧虑,皇后娘娘乃殿下生母,定不会难为于您的!”身后的芙蓉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此次进宫,她并没有带紫鸳或是碧鸯前来,而是带了王府出身的芙蓉一起来。 “芙蓉姐姐可曾见过皇后娘娘?”白優澜轻声问道。 芙蓉略一点头:“奴婢曾有幸得见过娘娘凤颜”。 白優澜抬起头细细看了她一下,见她面上犹有一丝迟疑,不禁问道:“姐姐可是有事提点于我?” 芙蓉柔声道:“其实也无甚,只是有一件小姐恐怕不知,秦王府后院中,皇后娘娘对玉夫人微有宠爱,经常召其进宫陪伴”。 听见“玉夫人”三个字时,白優澜心中顿时一堵,特意不愿去想的事情被人当面提起。让她全身上下不自在极了。 看着这位小小姐,一下子沉下去的小脸,芙蓉暗叫了声不好!来忠勇伯府之前大总管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讨得这位小姐欢心,不让其有任何的不喜。大总管的意思就是王爷的意思,芙蓉又怎敢有丝毫的怠慢。 如今见其一副忧心忡忡之相,不禁连声劝道:“小姐也莫要过于担心,您既美丽又娴熟,娘娘见之定会喜欢的!” / 那可不一定!白優澜并不把芙蓉的安慰当作一回事,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与秦王走的可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路数,在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眼中,怕是—— 就在白優澜胡思乱想,忧心不已之时,那黄侍人又出现了。 “白姑娘,皇后娘娘宣您觐见”。 须臾间几人走到大殿门前,还未进去,里面便来了阵阵欢笑之声。 白優澜脚步一顿,那黄太监回头笑曰:“太子妃娘娘和玉夫人恰巧也再呢!” 知道对方是好心的提醒自己,白優澜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惊慌,几乎在瞬间一股镇定之色便出现在了她的小脸之上。 倒是个不简单的!那黄侍人心中暗道,胸膛略挺一声很是尖嚣的唱喏,立时喊了出来:“忠勇伯府上白氏小姐求见皇后娘娘”。 “小女白優澜见过皇后娘娘,祝娘娘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在堂上中间,白優澜可以明显感觉到有几道目光正往自己身上探究而来,她不敢妄动,直到前方那声淡淡的声音响起为止。 “把头抬起来叫本宫看看”皇后崔筎说道。 白優澜依言,缓缓抬起螓首,霎时这凤藻宫内便响起了些微却压制不住的惊呼。 就连见惯了天下秀色的皇后娘娘,也不禁向前倾了倾身子。 但见这少女风髻露鬓,眉如翠羽,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而最为特别的便是她那一双星瞳,几许风情,几许慧黠、几许羞涩、波光流转间便潋滟从生,端的上是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 一时之间,这大殿之上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白優澜心下惴惴,却也不忘趁机打量几眼。 便看那高坐于玉榻之上的是一位面容清丽温婉,年月四十上下,浑身透漏出一股威势的女子。白優澜心中知道这位便是敖烈的娘亲,当今皇后了。 “这位白家姑娘果真好颜色!”一声清脆爽朗的笑语率先打破了这满室的凝滞,白優澜放眼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身穿淡绿色繁花宫装,外披一层金色薄纱,年约三十出头,面相干练的女子。 白優澜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就着跪姿她朝着那女子遥遥一拜:“小女见过太子妃娘娘”。 崔筎轻轻瞟了自己大儿媳妇一眼,沉吟瞬间,便对着白優澜说道:“行了,先起来吧!” 谢恩过后,白優澜缓缓站起身来,她半垂着脑袋,一副无比恭敬之态。 自打她进了这大殿之门后,崔筎其实便在悄悄观察着,此女样貌之美确实世间罕见,怨不得自己那个一向倔性的儿子,会为了她求到自己这,硬是要给她个侧妃之位。 只是—— 她眼神一眨,自己大好的儿子,可不能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狐媚给乱下了心神。 正想着时,便听太子妃廖晴开口道:“白妹妹姿容之秀丽,依本宫看来这满京城的闺秀倒真是难以比拟一二,难怪三弟如此心心念念,果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優澜听后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的小脸“羞红”了起来,见她一个脑袋都快迈到胸脯里面后,廖晴眼眸一转,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对着坐在另一旁的一位黄裙女子道:“玉妹妹,你可算遇着对手了哦!” “太子妃说的是什么话!”那黄裙女子美眸轻倾横,秀丽的脸上丝毫不见任何不愉,她微一转首,用着几乎是欣赏于赞叹般的语气对着白優澜说道:“妹妹休要听她乱语,你我日后便是亲亲的姐妹,任是谁来也休想挑拨我姐们二人的关系”。 这女子与廖晴的这番言语,完全不像是对着太子妃说的,反而像是闺中姐妹的玩笑之语,一听便知这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白優澜心下不知为何却猛然一定,刚才的那些扰人思绪完全消失不见,她抬起头静静的看向这位女子。 此人看起来年岁稍大,约么有二十七八,老实说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子,然而却胜在有一身温柔婉约的气质,特别是那一把声音,温温软软,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玉玉儿,秦王敖烈的玉夫人,她未来的“情敌”之一。 “夫人有礼了!”白優澜缓缓一礼。 她是秦王敖烈板上钉钉的侧妃,如若进府玉玉儿立时便要矮她一畴,然而今日皇后和太子妃的这番架势,摆明了便是要予这玉夫人撑腰,今日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嗯!本宫就知道玉儿你是个懂事的!”皇后崔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又对白優澜道:“你这丫头性子倒是颇为沉稳,看起来也是个有福的,以后在老三身边要尽心尽力的服侍,早日为他开枝散叶才是!” 白優澜“面红耳赤”的连忙跪下:“谢娘娘夸奖,奴婢定当好好伺候王爷”。 崔筎闻言满意一笑,又砖头向着玉玉儿道:“你自个也是,这么多年了身体调理的也差不多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总得向前看才是啊!” 玉玉儿眼眶一红,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却仍是强颜笑道:“许是卑妾的福分都已经用完了,这些年下来也没有再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实是……”说着说着眼泪便啪啦啪啦掉了下来。 白優澜见此,心中却明白了几分缘由。 据说这玉夫人早年曾诞下一子,取名为麟,极受皇后娘娘喜爱,但不幸的是此子在其四岁时意外夭折了。若是健健康康的长大此时也差不多到了开学启蒙,读书写字之龄了。 崔筎见她悲伤,不禁长叹一声,连声安慰了几句,再加上太子妃廖晴的相劝,倒是让其止住了泪珠儿。 “玉儿不必如此!”崔筎看着她淡声说道:“你抬升侧妃一事,本宫已呈明皇上,不日即宣下圣旨”。 玉玉儿脸上喜容顿时炸显,不自觉的她轻轻看了一眼那站在阶下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星眸望来,如静无波。 ☆、76偶遇(一) 可以看的出来太子妃廖晴是个性子颇为爽利的女子,这大概也跟她出身将门有一些关系,而此时此刻在这凤藻宫大殿之上,她利落的言语和不着痕迹的奉承时不时的便让当今的皇后娘娘发出愉悦的笑声,当然,自也少不了玉夫人那柔声柔语的小边鼓。 总而言之,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内,白優澜完美的诠释了“壁花”的含义。不开口、不出声,只在偶尔提起她时才“臻首半垂,羞涩婉笑”。 就在她以为这“罚站”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时,黄太监走进来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瞿贵妃娘娘、邓婕妤来给您请安了!” 闻言,太子妃廖晴脸上的笑容猛然消失不见,玉玉儿也禁了声,只有皇后崔筎一丁点变化都没有,她抬了抬手,笑着道:“宣!” 不自觉的,白優澜往边上侧了侧身子,微微抬起头有些好奇的看向门口,只见片刻过后一位女子当先走了进来,霎时间这大殿上仿佛印上了抹娇艳的大红,刺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那女子微屈了下膝,乌发上的凤蝶鎏金簪轻轻摇晃着,趁着她白腴的的脸蛋更显娇美。 “妹妹快起来”皇后抬抬手一片亲热的说道:“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凤藻宫来?” 瞿贵妃抿嘴一笑回道:“妾身这几日闲的发慌,便按着那闲书上记载的几样食谱,自己尝试着做一做,这其它的没学明白,只这凤梨什锦糕做的还算是个模样,便拿上了些给姐姐送来”。 “贵妃娘娘太自谦了!”跟着瞿贵妃进来的,那名年纪似乎比白優澜大不了多少的邓婕妤娇声笑道:“妾可是听说的了,您这凤梨什锦糕可是连陛下都交口称赞的,要不那对汉玉白壁怎么就赏给您了呢!” “就你眼睛尖,我屋里多了什么都瞒不过你!”瞿贵妃娘娘略带狭长的丹凤眼一转落到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身上:“不过就是陛下的几句戏言,可当不了什么真的!” “既然连陛下都说好吃,那这糕儿想来是真的好吃,妹妹着实辛苦了,来人啊!给瞿妹妹看座”。 皇后满脸笑意,却不提那邓婕妤,对方无法只好跟白優澜一般立在了当下。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天雷滚滚、醋的没边。 这就是白優澜对于此时此刻气氛的全新注解,当然这种感觉只是她自己的“臆想”,人家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可是相谈甚欢,笑的是那个“友好荡漾”。 宫里的女人,果真个个都不简单。 与她们相比肖氏母女的言行手段简直就是个渣渣啊!瞧瞧,人家这才叫做,一句话语三个意思,一个表情三个内涵,着实让白優澜大开了一番眼界。 就在她在旁边听的兴起时,没想到那瞿贵妃话题一转竟扯到了她身上。 “哟,这是哪家的姑娘,看着怪面生的,快过来让本宫瞧瞧!”瞿贵妃好似才发现这殿上还站着个多余的人一样,很似惊奇的向这边招了招手。 白優澜心中一跳,抬起脚步缓缓的走了过去。 与皇后几人相同,当看到白優澜那无双的美貌后,瞿贵妃的心里确实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自制的微妙妒意浮上了心间。 越是傲然于自己美貌的人,就越是看不得有人比自己还美。 而瞿贵妃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真是好相貌!”她红唇一勾,妖娆而笑。 白優澜离的近,见状,星瞳中却露出抹迷羞意,她语带赞叹的喃喃道:“娘娘才美呢!” 瞿贵妃微愣,有看她神色不像有假,心理面不禁也有了几分得意,说的也是这丫头虽然生的国色天香,但毕竟年龄还小,眉宇间稚嫩难消又怎么比得上自己这一身成熟的惑人风情? “真是个会说话的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府上的小姐?” 白優澜虽不相信,这位贵妃娘娘是真的全不所知,但既然人家问了,她便只好乖乖的答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在忠勇伯老夫人寿宴上与三殿下成就好事的女子?呵呵……皇后娘娘,真是恭喜您又添佳媳啊!” 就在白優澜刚刚报出家门,不等瞿贵妃说什么,那邓婕妤巴拉巴拉的便开始戳起痛脚来,一瞬间,这满殿的目光皆向她望了过来。 各有意思,但大抵都是极不友好的。 而顶着这些目光的白優澜,却出乎意料的“坚强”,只见她秀丽绝伦的小脸上嫣红嫣红的透着股醉人的喜意,樱唇轻起很是羞涩的说道:“婕妤娘娘过奖了,小女、小女两月以后才进的了秦王府的大门呢!您现在这样说真是……”玉手轻捂小脸:“羞死人了!” 若论脸皮的厚度,这几个女人全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某人的对手,在这一点上澜澜小妞对自己格外的有自信。 老娘不过是婚前“XING行为”罢了!有什么鸟不起。眼见这丫头“毫无廉耻”的表现,在场的众人齐齐一噎,这种不按规矩出牌的路数,一时间也让她们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还是太子妃廖晴见着不好,寻了个由头,转向了其他话题。 白優澜退到一边,低着头,再次回复到“壁花”状态。只是那邓婕妤似乎和她有仇一样,几次三番的都想把她再扯进来。 坐在凤座上的皇后轻轻瞟了一眼底下的站着的少女,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心下其实是很不愉的,大概是不想让白優澜在伫在这让那女人看笑话,寻了个隙,她不咸不淡的说道:“行了,今儿本宫也见着你了,退下吧!” 白優澜心下猛然一松,上前两步俯身道:“小女跪谢娘娘圣恩!” “娘娘……”谁想到,这时一旁的玉玉儿也开口说道:“白妹妹第一次进宫,对这里不太熟悉,不如让卑妾送她一送”。 皇后看了她一眼,眸光一凝,随即笑道:“也好!” 二人再与太子妃和瞿贵妃告了退后,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凤藻宫。 十一月天气,梅花开的正盛,芬芳浓郁,暗香远溢。 若是平常白優澜一定会为其驻留片刻,欣赏它的曼妙花姿,可是此时,无论是地点还是身边的人,都让她完全没了这份兴致。 一阵香风拂过,簌簌落落的花瓣飘零的掉落下拉,有一两片又恰好落在了她的脸上,有些痒,白優澜伸出手自然而然的将它拂落下去。而这一幕落在不停悄悄打量着她的玉玉儿眼里,则显得格外刺眼。 凤藻宫前的寒梅就是开的再漂亮又怎么比得过这活生生的人间绝色。 玉玉儿眼中阴霾一闪而过。 “说起来,我们府上的侧妃娘娘,与白姑娘你还有亲呢!” 废话!这事谁不知道?白優澜摸不准这女人要走什么路数,只很乖巧的答道:“侧妃娘娘算的上是我表姐”。 “这可真是太好了!”玉玉儿双掌一合,用着柔和而亲近的语气道:“齐侧妃娘娘可是个难得的和善人,平日里对府中姐妹也是极照顾的,只是她喜静,我们也不好过多打扰不过等妹妹你过了门后,有这一层关系在,想必她那琼华院,也能热闹上几分”。 白優澜也不接话,听了只低头一笑。 玉玉儿见状,也跟着微微笑起来。 若不是两人在某种关系上出现难以调和的立场,平心而论,这位玉夫人着实不能让人讨厌,她的表情总是那么柔和,声音总是充满了亲切。就是白優澜心下再紧着提防,可这一路上的浅笑言谈,还是让她在不知不觉间微微放松了一些。 玉玉儿不着痕迹的与她讲了些秦王府后院之事,当然,这些话的主要含义无不透露着两个含义,第一个就是她的大姐姐齐美华女士很得秦王殿下的“宠爱”。第二个则是,现今的秦王妃,曾经的清月郡主,脾气是一日既往的“硬气”,府中女人们很是怵其雌威。 只是她这猖獗的性子也越发让敖烈不喜,如今已是失宠久已。 白優澜默默地听着她说的这些话,心里头对于她那点零星的好感也迅速消失不见了。 这算什么?她还没进门呢,便离间起和齐美华的关系?还是挑动她去藐视柳清月的身份地位? 白優澜半垂下着双眼,只觉得连这满周的花香,似乎都淡了许多。 正想着间,突然莫名的一道极其露骨的视线打在了她的身上。 白優澜微皱着眉尖,猛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年约是十六七岁的俊美少年,正怔怔的凝视着她。 白優澜惊讶的停下了脚步,不为其他,只是这少年居然抬起脚迎面向这边走来。 深宫大院里头,出现了这样一个气宇轩昂、相貌堂堂的的少年,十有□是哪位皇子殿下吧! 看到这,白優澜心中一凛。 暗道了一声:不好。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少年高昂着头颅,虽然看着白優澜的眼神很是热切,但是说出的言语却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 ☆、77惊喜 眼看这少女因愤怒而越加瑰红的小脸,敖真心中猛然一动,竟生出了股酸酸麻麻的感觉 捏住她手腕的力气不由更大了几分。 白優澜吃疼的嘶嘶两下,大急了起来。 这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正盯着她呢! 在这个时候若招惹上这么个“大佛”,连她自己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下场了。 “松手!快松手!”她使劲儿的扯着腕子,扭过头求助似的看着一旁的玉玉儿,希望她能开口说些制止的话。 谁想,这玉玉儿就像是没有看到白優澜的处境般,竟悄悄退开了两步。 霎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了她的心间。 在这里遇见敖真,莫不是谁的阴谋? 是玉玉儿?皇后?还是瞿贵妃? 越想白優澜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越想越觉得这其中大有问题。 在顾不得其他,那股子里的悍劲一涌,她抬起脚丫,朝着敖真的小腿便狠狠踹去。 敖真光顾着沉迷美色呢!一个不察,膝盖猛痛,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玉玉儿脸色猛然一白,完全没有想到这丫头竟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而白優澜一击得手后,却挺直了胸脯对着敖真“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女子不才,也是秦王殿下指明的王侧妃,今儿虽有些冲撞了殿下,但请看在我初入宫廷的份上,原谅则个,小女告退!” 放鞭炮一样的急速说完,白優澜也不管那敖真是个什么表情,微一俯身,抬腿就走。 因为生怕那人追上来,是以她两条小腿倒腾的极快,都算上小跑了。 “你给我站住!”敖真一个鲤跃翻起身来,看着那急速远离的纤细背影,满脸的阴冷逼仄。白優澜浑身一机灵,她可是听说过这位主曾在忠勇伯府门前做过什么的。他连齐震都说踹就踹,更何况自己这个小丫头片子了。 自己的小命今天莫非是要交代在这了! 就在她越想越怕,越想越不敢停下时。突地,只感到鼻头一痛,好似活生生的撞到一块铁板般,疼的她眼泪疙瘩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一把抓住她要向后跌倒的身体,男人眉头微皱的问道:“走道怎么不看路,没长眼睛啊!” 若是平时,白優澜听到有人这样说,那十之□是要发顿小彪彪的。但是今天、此时此刻,这个声音对她来讲无疑就是救命福音。 只看她一片揉着通红的鼻尖,一边眼泪汪汪的叫道:“敖烈,你来了!” “怎么哭了”敖烈抬起手蹭了下她泪珠,双眼却越过她向后看去:“可是被人欺负了?”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危险意味,白優澜神情一顿,讷讷了两声,其实刚刚她的反映是有点过火的,人家少年不过看她的眼光尤为“火热”了些。神情激动了些,只是她刚刚觐见过皇后,面上虽很镇定,但心中其实是极慌乱的。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 现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敖烈,不知为何那颗一直惴惴不停的小心脏,竟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眨巴眨巴眼睛,似欢喜似埋怨的说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敖烈闻言眉毛一动,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不待他再说些什么,怒气冲冲的魏王殿下大步走了过来。 敖烈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上前半步自然而然的把白優澜挡在了身后。 他这人的长相本来就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如今这般不言无语的伫立着,一种凛冽的威势便立即散发了出来。 敖真不由自主的停□子,刚刚被白優澜踹了一脚而产生的羞恼,渐渐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敌视和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惧意。 微一稽首,他不咸不淡的叫了声:“三哥!” 敖烈剑眉扬起,同样不咸不淡的回了声:“四弟”。 “这女子是我未过门的侧妻,今日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四弟,还请四弟勿怪!” 敖真听到后,那张本就阴沉至极的脸色更是难看起来,只见他霍然抬起头狠狠的盯了一眼白優澜,那里面闪过了千百种情绪,但见他一双拳头握的死紧,几乎都能听到骨头的嘎吱声。 不由自主的白優澜轻轻向敖烈身边近了近。 感觉到身边女子的依靠之意,某二B人渣王爷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敖真见此,浑身阴鹭之色更重,看着他们二人的眼神活脱脱的就像是看着一对狗男女。 “三哥还真是好福气!”敖真一颗头颅高高抬起,语气极度轻蔑的说道。 敖烈又岂会上他的当,只见其唇角一勾,笑曰:“本王也是这样想的!” 笑容朗朗,仿高水流水、晴空万里,怎是一个“得意”。 敖真气的浑身直哆嗦,从小到大,只有这个男人总是牢牢压在自己头顶上,如今连一个看上眼的姑娘,也被其先行抢走,怎不叫这少年“心肝肺儿疼!” 一甩衣袖,敖真转身便走。 看其怒气冲冲的背影,白優澜不禁有些担心的问道:“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敖烈不可置否的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确实忧虑,本来想要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变成了:“你说呢?” 白優澜一听,暗道了声:不妙!看来自己确实给他惹了麻烦。 霎时一股歉疚不由浮上了心间,只见嫣红的小嘴瘪了瘪,垂下眼睛,神情委屈的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嗯!”敖烈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这个人情你自己要记得,总有一天本王会连本带利讨要回来的!” 白優澜闻言小脸一黑:这是什马小气男人啊! 连本,还带利? 你当自己是放高利贷的啊! “妾身见过王爷!”这边敖真刚走,那边“看戏”良久的玉玉儿走上前来行礼拜道。 她的声音依旧那般温和柔软,然而此时听在白優澜耳中却有着说不出的烦扰。 不自觉的她悄悄往后面退了两步。 敖烈明显的感觉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在其耳边轻声说道:“本王要先去拜见母后,你跟着平安到毓庆殿等着,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白優澜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前的这对男女,说道:“小女告退!” 毓庆殿是当今四皇子秦王殿下还未开府时在宫中所居之地。 由平安领着,白優澜自是毫无阻碍的进到了其中,环视四周,但见这里布置的既华丽又不失雅致。 “白姑娘”平安奉上一盏香茶笑着说道:“您先在这歇歇脚,殿下一会儿就来!” 白優澜知道这小厮是敖烈身边的亲近人,故不敢怠慢,忙说道:“有劳总管了!” 平安半眯了下眼睛,笑呵呵的连道:“不敢!” 果然,在半个多时辰后,敖烈回来了。 “殿下”白優澜站起身,看着他说道:“小女出来已久,家中恐有人担心,这便回去了!” “忙什么?”敖烈伸出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让其又坐了回去。 敖烈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勾起白優澜圆润的小巴,强迫她抬起头来:“今儿,母后为难你了?” 白優澜怔怔的看着他风神如玉的俊脸,心下千回百转,半晌后却只垂眸说道:“娘娘温厚贤明,怎会为难小女”。 似乎不喜她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一抹不悦自敖烈眼中闪过。 “封你为侧妃的旨意,明儿内务府就会去宣,你名字既上了皇家玉蝶,此事便不会有变,放心!” “王爷误会了!小女没什么不放心的”白優澜一扭头,从他紧实的手掌中,挪出了自己的下巴。 “您会娶我,完全是因为“那日”之因。您对小女有恩,这一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敖烈沉默片刻,不知为何当他听到这小女人一口一个“恩”时,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王爷?”白優澜轻声叫道,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敖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叫道:“平安,把那东西拿上来” “是!” 那是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玉盒,小巧却精制。 “给我的?”白優澜看着递到自己身前的盒子,很是疑惑的问道。 敖烈点了点头:“打开看看”。 白優澜无法只得接了过来,本来以为这盒子里装的许是什么珍贵首饰,她连婉拒的话语都在心中打好腹稿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 “这是什么药材吗?”看着红绸上躺着的半干半枯,像是杂草一样的东西,白優澜很不确定的问道。 “这是龙骨草”敖烈声音淡淡的说道。 仿若一声乍响,白優澜倏的下瞪大了眼睛,神色激动语无伦次的结巴道:“就就是柯神医说的那个、那个——”。 “是了!白姑娘,就是那个龙骨草”一旁的平安赶忙接口道:“咱们家王爷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让人从十万大山中一处羌人部落中寻来的”。 白優澜死死的捏住玉盒,看着敖烈的眼神几乎飕嗖嗖的燃烧着无数小火苗。 “谢谢!谢谢!谢谢你…………” 见她激动的似乎又要流出眼泪了,敖烈掀唇一笑,装模作样的说道:“怎么又哭?你是水做的?难看死了!” 白優澜忙抹了下眼泪,冲他讨好的笑了笑。 只一双握着玉盒的小手,捏的死紧死紧的。 ☆、78出嫁 从皇宫里头回来后,白優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白氏。 看着自家侄女手里攥着的玉盒,白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了这件东西,你对云霄也算有了个交代,秦王殿下倒是有心了!” 白優澜现下心里其实是极开心的,这段时日她面上不显,可对齐云霄终究是充满歉疚与悔恨的,她很明白那种好不容易看见希望,却又被打入绝望的痛苦。她躲闪、她逃避、她闭起自己的耳朵不去听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可是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又何尝不是备受煎熬。 而眼下却有了这龙骨草,齐云霄的“病症”想来定能够再次痊愈,以后娶妻生子,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一定一定会很幸福的。 如敖烈所说,指婚的旨意在次日便宣了下来,内务府和秦王府商定,白優澜将在天熹三十九年二月初八进王府为侧妃。 圣旨一下,白優澜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了。 往日里那些偶尔的闲言碎言特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因为要赶在春节前过门,是以白優澜的最后在伯爵府的日子是忙碌而辛苦的。先不说那繁繁琐琐的各种准备,单就是内务府派来教导她皇家规矩的教引嬷嬷便让白優澜疲惫不堪,再也没有闲心想着它事。 由于她是嫁给皇子当侧妃,按照祖制,可携带六十四抬嫁妆。对此,白氏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八大盒的衣料段子,湖广的锦纱、湖北的彩素、湘南的翠屏、曲江的织锦。并花大价钱请了“织锦阁”的大师傅门做成了各种别具匠心的样式。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名贵的药材香料,足足盛满了两箱,其中又以一只五百年臂粗儿大小的老参尤为珍贵。其余的那些木料家具自不多说,再有的便是白優澜亲手所绣的龙凤呈祥被一套、鸳鸯交颈被一套、多子多福枕一对。荷包十二个,绣帕六条、吉祥络六条。也幸好白優澜平日里便爱摆弄下秀活,攒下了不少成品不然的话少不了要黑夜点蜡的熬了。 看着一盒挨着一盒都快要溢出来的珠宝首饰,白優澜有些担忧的问道:“姑姑,给我陪嫁过去这么多东西,对府里怕是不好吧!” 白氏听后轻轻的瞪了她一眼:“人家姑娘出嫁都恨不得多带些嫁妆,让自己在婆家腰杆子硬些,轮到你这倒好,竟还往外面推?”白優澜听后,抿了抿嘴,可她毕竟不是齐家真正的女儿,这些东西又怎么能够那样心安理得的接受。 “安心吧!这些都是老夫人的意思,还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白氏指的“别人”自当是大太太肖氏,也不知怎地,她发现最近一段时日自己的姑姑很是有些反常,偶而在她面前提起大房的人,都会让其勃然变色。 所以,现在白優澜连齐云霄这三个字也绝口不提了。 可能是感觉她的微微诧异,白氏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她说道“明儿就是你大喜之日,不用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便好”。 听到她提起“明天”,白優澜心下一个激灵,面上不由自主的便出现一抹迟疑恐惧之色这些日子连轴转的安排,让她特意不去想这些,可是现下白氏一提,却让她不得不想了。 “好孩子都是姑姑连累你了!”看着侄女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白氏不禁又是难过又是不舍,她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红木支架上,那上面正挂着一件华美绝伦的嫁衣“让你连一件正红色的喜服都穿不上,姑姑真是无用”。 白氏一改往日的淡然,神色间充满了内疚和歉意。 “姑姑何须说这种话?您是澜儿在这个世间最后的亲人,无论为您做什么澜儿都愿意”白優澜把脑袋埋于白氏的怀里十分动情的说道。 “好孩子!”白氏轻抚着她的发际,眼眶红红的说道:“你以后就是别人的妻子了,将来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将会越来越多,不会在向以前那般孤独了!” “姑姑……” “澜儿!”白氏打断了她说的话,一抹泪珠儿,柔声说道:“姑姑与你说的那番话可还曾记得?” 白優澜点了点头:“争、忍、守”。 “嗯!记得就好,其实不用那样害怕的,依姑姑看来,秦王殿下对你是有真心的,你们两个一定会很幸福、很美满的”。 “是!澜儿一定会的!” “……你出门后,长生一定又要哭闹了!” “那臭小子要是不听话,姑姑只管脱了裤子揍”。 “呵呵,他还小,以后你要多帮衬着些”。 “嗯!”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先睡一觉,明儿有的忙呢!” “姑姑!” “嗯?” 白優澜突然双膝跪下,重重的向她磕了三个响头,眼眶红红的大叫了声:“娘!” 白氏瞬间泪如雨下。 这一晚,月朗星稀,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失眠。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时,白優澜便被折腾了起来,抬眼看着站在自己床头的两个贴身丫鬟,她身子一萎,便想重新钻回暖暖的被窝。 “我的好小姐,今儿可是您的大喜之日,万不能再贪睡了!”碧鸯看着一脸迷迷糊糊的自家小姐,简直都心生佩服,这大庆朝恐怕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悠哉的新娘子了。 “好好好,这就起来了,真是的!碧鸯你越来越啰嗦了!我看胡管家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受了!” 碧鸯闻言俏脸一红,暗卒了一口。硬把她拽进了耳房中。 泡在热气腾腾又散满玫瑰花瓣的浴桶中,白優澜把自己全身上下“刷”的干干静静,怎么看都像一只鲜嫩可口的小白羊。待她从浴桶里被捞出来后,还未喘足气,就又被牢牢的按在了梳妆台前打扮了起来。今日给她梳妆的是老夫人亲自请来的闺中好友,一位姓尚的老太太,据闻她今年虽六十有二,却父母、公婆、子女、孙辈、俱在,是个一顶一的有福之人。 这尚老太太一手“绞面”活,做的极是爽利,白優澜还未感觉到什么疼痛,便完事了。 “老太太我一生见过这么多的新娘子,唯独今天这你闺女最为水灵,一看就是个有福的”尚老妇人对着早就在一旁等着的白氏笑着说道。 白氏今日看起来气色极好,闻言不禁细细的看了自家侄女几眼,见她本就白皙若瓷的小脸透露出鲜活的粉红色,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尚老太太说道:“承您吉言了!” 绞完了面,便有专门梳头的媳妇子上来为白優澜梳妆。 在前世时,无论是电视还是小说,都把古代新娘妆描绘成“面粉糊脸”的鬼装,但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只见这四个媳妇子,共八只手在自己脸上、头上动来动去,白優澜被夹在中间,小脸憋的通红,好不可怜的样子。不过幸好,这一番折磨下的成果也是颇为喜人的,看着水银镜中,那位恍若神仙妃子般的女人,白優澜深深的惊呆了!“小、小姐真是太美了!”第一个打破了这满室沉静的是一向心直口快的紫鸳,只见她双眼发直一个劲儿的盯着白優澜,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会是自家那个娇弱单纯、总是喜欢赖皮的小小姐? 白優澜的长相本就是邀天之赐,只是平日里她给人的印象是那种属于明媚的少女之感,清纯、柔弱、惹人怜惜。可是今日,她的眼角被金粉描的细长,她的唇上被涂了最红的口脂,那一向垂下的长发被梳成华丽无比的飞天望仙髻,白優澜好似一瞬间便从豆蔻少女变成了绝代妖姬,这种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把在场众人俱都给震住了。 白優澜听着紫鸳这么不带掩饰的赞美,有些害羞的想道:这丫头真是的!即使这是实话也不该这么大声的说出来啊!这很容易让我骄傲的好不好! 白氏最了解她这侄女的小屁心思,不禁好笑的摇摇头,吩咐下人拿来了碗燕窝粥。 “趁着有时间快把这粥喝了,可是要忙上一天呢!” 婚礼上,白優澜可不能出现去上厕所啊!什么的乌龙事,所以也不敢吃些别的,勉强压下了大半碗,还不等她发表一下对此粥的看法,呼啦啦地一堆夫人、太太的就推门走了进来,霎时,白優澜只感到屋里瞬间变成了菜市场,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对她发表了一下自己内心乱七八糟的震撼。 好似七八十只鸭子同时在叫一样,白優澜缩了缩肩膀,闭上了嘴巴。不过多久,齐美彩、齐美绮、并着长生走了进来。 接过她们手中的贺礼,白優澜先把长生拉过来稀罕了下,又对着齐美彩嘱咐道:“以后我不在了,长生少不得要你操心了!” “那还不是应当的”齐美彩双眼含泪,极舍不得的拉住白優澜的双手,说着:“澜妹妹恭喜你!” 白優澜笑着点了点头。 齐美彩悄悄的从两人紧握的双手中塞过来一件东西,轻声说道:“这是大哥哥让我带给你的!” 白優澜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那东西很快便被带到了层层喜服的衣袖之下。 噼里啪啦————噼噼啪啦—— 不知过了多久后,震天响的鞭炮声骤然响起,原是吉时已到,新娘子该出门了! ☆、79大婚 白優澜没有想到、齐震等人没有想到,恐怕全京城都没有人想到,秦王敖烈竟会亲自前来迎亲。 神骏无比的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云纹礼服的男人,正端坐其上。 因为太过吃惊的关系,一时间忠勇伯府的门口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前来道贺的宾客一个个的不由在心里暗自嘀咕着:今天这位主纳的是侧妃吧!怎么弄得跟娶妻似的! 敖烈今日心情当真是极好的,虽没有得而忘形,但眉宇间的那股喜意确是怎么掩也掩不掉的,让他身后一流的“迎亲团”们,看的是津津有味。 崔国公家的幼子崔庭,再不复当年那个小胖墩的样子,已是长成了个英武少年郎,只听他在敖烈身边狭促的笑道:“常听我娘说咱们这位新小嫂,是个人间绝顶的大美女,我原是不信的,但今日见表哥这般迫不及待的样子,却是有些相信了!” “哈哈……”威远将军家的一位公子大笑的说道:“子轩所言极是,王爷今日能够抱得美人归,真可谓是得偿所愿啊!” 如往日里,这些人是不敢这样打趣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的,但谁让今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呢!敖烈果然全不在意,任由他们打趣,只一双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着那扇早就大大敞开的朱门。 缀满东珠的凤冠虽然华美绝伦,却也重的要死。 白優澜被两个贴身丫鬟,一人扶着一边,缓缓的向前走去。 当绣着鸳鸯交颈的绣鞋踩上那条长长的红毯时,不知为何白優澜却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来到忠勇伯府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紧张、忐忑、不安,对前路充满了迷茫。 而现在,她同样也是如此。 那条石黄色的门槛就在眼前,只要轻轻跨出去,她的人生便要翻天覆地。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却让她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下。而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了她被盖头挡住的视线内。 “过来!”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也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白優澜悄悄的撇了撇嘴,却还是握上了他的手,抬起脚步坚定的迈了出去。 这喜轿不愧是八人抬的果然极稳,白優澜把手中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在膝盖上,悄悄的掀起了自己的盖头,马蹄声、锣鼓声、鞭炮声、礼乐声、众多声音混合在一起,震得她耳膜嗡嗡之响。 感觉也没过多长时间,花轿倏的一停,就听外面有人尖声喊道:“来了,来了,娘娘到了!” 白優澜赶紧把盖头弄好,规规矩矩的坐直了身子。 “请新人下轿!”一声唱喏后。 白優澜只感到眼前一亮,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喜娘便满脸笑意的把她扶了下来。 霎时,震天的鞭炮声轰鸣大响,无数的恭喜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白優澜踩着脚下上好的波斯红毯,一步一步的向着里头走去。 跨过一道高高的门槛,白優澜便到了新房中,她虽然披着盖头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但从那不停传来的窃窃私语中却还是明白了此中怕也有不少人。 喜娘把白優澜扶到婚床上,转过身子对着随后进来的敖烈笑着说道:“王爷,吉时已到快掀盖头吧!” “是啊!是啊!快掀、快掀,也让我们看看小嫂子” 在一阵起哄的声音中,敖烈缓步走到床前,拿起一柄系着红绸的金色秤杆,一点一点的掀开了那红艳艳的盖头。 白優澜本想摆出个含羞带怯的笑容,但奈何此时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还没等她酝酿好情绪,头上的盖头便被男人挑下了。 霎时,这新房中鸦雀无声。 敖烈看着端坐在床上的这个婀娜而妖艳的女子,心中想的却是:你大爷的,弄错人了吧! 趁着此时,白優澜快速的扫了一下周围,见这屋子里面乌泱泱的围了一堆的人,却尽是用各种表情不停的打量着她。 白優澜似被看的“不胜娇羞”,微转了下头,却猛然撞见了一道火辣辣的视线。 那个将成为他丈夫的男人,此时正定定的看着她。 不知怎地,白優澜突然觉得小心脏砰砰砰的跳的极快,一股既羞且喜,还微微带着点得意的情绪从心底蔓延了开来。 看着这样子的她,敖烈忽地掀唇一笑,眉宇间净是畅然。 “哎呀!侧妃娘娘真是国色天香之貌,恭喜王爷啊!”一位身穿金边琵琶袄的年月四十几许的妇人当先打破了这满屋子的凝滞,开口贺道。 众人这才皆尽反映过来,开始围着白優澜恭喜着、打趣着,这个说郎才女貌、那个说早生贵子,叽叽喳喳的,虽吵闹不休但倒也热闹。 片刻后,见白優澜一张小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时,敖烈收起心中狭促,给那喜娘使了个眼色。 喜娘见状忙走上前几步,开始了撒喜帐。 霎时,什么红枣、桂圆、莲子、花生的铺天盖地向白優澜砸来。 她又不敢躲,只能生生的硬受着,那有些委屈的小模样看起来当真好不可怜。 敖烈那颗心肝,立时便有些软了,又不好开口阻止,看着白優澜的目光不禁的就带上了抹心疼。 好不容易挨完“砸”,还没等她喘口气,就见一个媳妇子端着碗白生生、热乎乎的饺子上来了! “娘娘吃喜饺勒!”这媳妇子满面笑容的用银匙盛起一个圆滚滚的饺子,喂到了她的嘴边。 白優澜轻轻的咬了一口。 “生不生?”这媳妇子大声的问道。 其实,白優澜很想回一句:“不生,姐就爱吃五分熟的!” 但很可惜,她木有那个胆子。 “生!”如蚊蝇般讷讷的声音,霎时就让众人齐声大笑起来。 连敖烈也不禁用力的挑了挑眉。 吃完喜饺便是古代婚礼中最重要的一项“合巹”了。 白優澜只感到身下被褥轻轻一陷,敖烈便坐到了她的身边。 有丫鬟端来了合卺酒。 白優澜迷迷糊糊的就感觉到一只坚实的臂膀穿过了自己的手臂,被金线拴在一起的酒盏,一个在她的手里头,另个在他的手里头,相互对视中,一种异样的情感同时在两人心中产生。 “抓住你了!”一声低沉却充满热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優澜小脸猛地通红一片。 敖烈暗自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古代婚礼极尽繁琐,可不是掀了盖头便能完事的。外面已经响起了起哄的声音,敖烈长身而起,带着一脸愉悦,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这新房中的众人是不是事先得到过吩咐,待敖烈一走,她们也纷纷退了出去。没过一会儿,便只剩下白優澜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呼……”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小姐累了吧!”紫鸳悄悄的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盘糕点,急声说道:“您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趁着这会儿,快填填肚子吧!” 白優澜听后简直是如闻纶音,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小爪子,伸向了那盘香喷喷的芙蓉糕,一连吃了好几块后,她净了净手,对着紫鸳说道:“这凤冠实在沉的荒,你帮我把它解下来”。 终于解放了自己可怜的小脖子,白優澜又得寸进尺的说道:“去打些水来,这妆实在太浓,糊在脸上太不得劲儿了”。 很快紫鸳便领着四个从忠勇伯府带出来的丫鬟给白優澜,卸钗、宽衣,忙活了起来。 脱掉厚实沉重的侧妃大礼服,白優澜穿上了一件月牙色的拖地织锦裙,立时就从妖媚的女子变成了纯美的少女。 正当她一脸舒服的享受着紫鸳的揉颈按摩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便听外面传道:“侧妃娘娘,奴婢奉王爷之命,给您送些酒菜过来”。 紫鸳的脸上立时便笑开了花,那四个小丫鬟也俱都是副高高兴兴的样子。 主子能得到爷的宠爱,身为身边人的她们又怎么会不开心 白優澜被她们笑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轻轻瞪了一眼后,便小声说道:“让她们进来吧!” 紫鸳应了一声,喜气洋洋的就去开门了。 “奴婢芙蓉见过侧妃娘娘,王爷怕您空腹,特意遣奴婢给您送来些吃食”。 对于芙蓉,白優澜是很熟的,见状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声:“辛苦你了!” 很快雕花的紫檀木桌上便摆满了酒菜。 因为刚刚已经吃了好几块糕儿,白優澜便不太饿,只微微吃了些,便放下了碗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直到天色渐黑,屋子中燃起来了龙凤金烛,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身为在二十世纪大染缸中浸泡过的女人,可不会不知道,新婚之夜,男人和女人将会做些什么! 可关键问题是,她光看过猪跑了,却没吃过猪肉,两世加起来头一遭,不紧张就有鬼了! 正在她胡思乱想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了起来。 “王爷洞房了!”有人高声叫道。 白優澜咕咚一下咽了咽口水,满脸黑线的想道:你也不用喊得满大街都能听到吧! 真丢人! ☆、80柳下惠? “现在,这是个神马状况?” 大红色的绣金喜帐洋洋洒洒的垂下,白優澜老老实实的躺在拔步床上,身上盖着个鸳鸯锦绣被,盖到脖子下,特别严实,除了一张小脸外,保证看不到其它肉肉。 此时,她的双眼有些发直,不!正确的说是因为发生了完全出乎于自己意料之外的情况,所以整个人有些发蒙。 “怎么了?一副傻傻的样子?”身边的那男人一手支着头,一手圈起白優澜的一缕乌发,在指尖任意卷玩着。 白優澜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还是犹犹豫豫的问道:“你不碰我?” 没错!所谓那件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就是这个男人,在脱了衣服,上了床、钻进被窝后,完全没有任何想要与她“肌肤相亲”的意思。 这就好比一头大灰狼搂着一只白生生光溜溜的小绵羊,不立即把它吃了,反而客客气气的“盖着棉被纯聊天”一样,简直是违背天性啊! 男人听到白優澜这傻乎乎的问题后,嘴角便掀起抹坏笑,微低□子在她耳边亲昵的说道:“怎么,你很失望?” 失?失望你妹儿!白優澜俏脸砰的一下涨的通红,那双白玉般的小耳朵似乎都要烧着了般,散发着阵阵热气。 敖烈看到此处心中一动,那张总是说出气死人话的嘴唇,啪唧一下便狠狠亲在了白優澜红红的小嘴上。 “嘶……”白優澜泪眼朦朦的瞅了他一眼。 那副欲语还休,我见犹怜之态,顿时就让某人渣的小兄弟迅速抬起头来。 “哭什么?”他声音嘶哑的问道。 白優澜有些委屈的哽咽着:“撞到舌头了!” “是嘛!那本王给你揉揉啊!”说是揉,却不用手。 秦王殿下再次用他那张尊贵的嘴巴,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替白優澜揉了一回。“嗯……啊……”因为他揉的实在太煽情,白優澜的小嘴里再也忍不住的吐出了阵阵娇吟。侧着身子的敖烈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亵衣,大片大片结实的筋肉从半敞开的胸口处露了出来。刚强、有力、充满了男子的阳刚之美。白優澜素白的小手软绵绵的抵在上面,那些轻微的挣扎很快便被这结实的胸膛镇压了下去。 白優澜藏在被子中的小腿轻轻蹬了两下,羞的都快要煮熟了。 就在她以为男人会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他却忽而停了下来,并微微拉开了些距离 若不是男人脸上那抹兴奋的潮红和再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沉重呼吸,白優澜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样让人没有“性趣”了! “乖!”男人声音越渐嘶哑的说道:“别勾引我!” 不知为何,白優澜心下微微升起了股委屈,她不明白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样费尽心机的把自己娶了回来,可却不愿与她有夫妻之实,算什么意思啊? 白優澜心中的小脾气上来了,扭着小屁股便转了个身,只留给男人一个带着顶漩的后脑勺。 敖烈何等聪明,见此,不禁不气反而愈加开怀起来。 开怀到白優澜都能感到身后的胸膛那一连串的震动。 敖烈长臂一伸,便把白優澜重新捞回了怀里,强忍着□的躁动与满腔的笑意,他声音嘶哑的说道:“你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小胳膊小腿的,还是长开了些再来勾引本王吧!” 白優澜听后,那个怒啊!心想自己都没嫌弃你是个“不知几手的老男人”你却嫌弃姐姐没胸没屁股、木有天理了!真是木有天理了! “咔嘣……”小白牙一口就要在了男人□的肩膀处。 “嘶……”敖烈冷不丁的惨遭“暗算”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忙推开她的小脑袋,皱着眉头说道:“你这咬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啊?”白優澜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敖烈坏笑一声,大手一下子就从白優澜的襟口处钻进去,霎时就捉住了一只滑不溜秋的小玉兔。 白優澜没有料到这男人如此“卑鄙”一个不察被其钻了空子,纤细的身子立刻就化成了一团水,软绵绵的在无一丝力气。粗喘而灼热的呼吸在耳边响起,湿润黏华的舌头沿着颈部优美的线条,热情的舔稳着。一股陌生的情潮从白優澜身体中狂涌而出,弄的她是那样不知所措。 然而,如刚刚一样,在这关键时刻,敖烈再一次停了下来。 “……为什么?”白優澜轻轻的问道。 敖烈捋了捋她满是湿汗的秀发,轻声说道:“本王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白優澜一愣,她看着男人那张布满了隐忍和宠爱的俊脸。第一次有了一种:“啊!这个人原来真的很在乎我呢!”的感觉。 某种说不出的感动瞬时盈满了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 眼角中浸出细碎的泪花,她低声说道:“其实,你不用如此的!” 我嫁给了你,此生便是你的人,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哼……”男人突然伸出手,两只并列,一个脑瓜绷子便狠狠击了出去。 “别小看本王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得与霸道:“总有一天会让你哭着跪倒在本王的裤脚下,求本王疼爱你的!” 白優澜扑哧一笑,媚眼儿横流的瞪了他一下。 “讨厌!” 樱红的小嘴儿高高撅起,惹得男人再次狂吻了上去。 现在不能吃肉喝些汤水也好啊!整整一个晚上,这一男一女折腾来折腾去,却又不真刀真枪的做,直弄得某人是□焚身,最后还是靠白優澜粉嫩的小手才挽救了小兄弟不至于爆裂而亡的命运。 直到快天亮时,白優澜实在抗不过他,只好拍了拍某人的脑袋用着一副洪小孩儿的语气说道::“乖!快睡觉吧!” 敖烈脑门一黑,狠狠的抓了下手中的软肉。 “啾……” 突然地,一个软哒哒的吻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谢谢你!”白優澜轻轻的说道。 敖烈挑了挑眉,俯□吻在了她同样的位置上。 “要抓紧点啊!本王的毅力也是有限的!” 白優澜:“………………”。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时。 白優澜便睁开了眼睛,侧过头看二楼看还在睡的敖烈,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身体从那坚实的臂膀中蹭了出来。 “疑?”刚坐起身,一股冷飕飕的感觉就袭了上来。 白優澜低头一看,自己的亵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翼而飞了,连裹身的绣莲肚兜也不见了踪影。 狠狠瞪了一眼无知无觉的男人,白優澜赶忙低下头快速的寻找着。“折腾什么?”闭着眼睛的男人嘴角一挑,特别坏心眼儿的又把某只粉嫩嫩的小绵羊按回了怀里。 弄得小绵羊满脸通红的直扑腾。 “放、放开!” “辰时都还不到,起那么早做什么?” 白優澜心想当然是避免一会儿让进来伺候洗漱的下人们看笑话。 “咳咳……爷,快让人家起吧!”小绵羊声音嗲嗲的撒着娇。 却不想惹得男人眉头一皱又轻掐了下屁屁:“撸直了舌头,好好说话!”撒娇失败的小绵羊撇了撇嘴巴,推了推他,说道:“好了啦!快让我起来,今儿还要去给王妃娘娘请安呢!不能迟了!” 听见这番话后,敖烈搂着她的腰身猛然一紧,一双流光溢彩的黑瞳牢牢的把她锁在了其中。 白優澜神情间非常平静,只是因为被这样赤身裸体的紧盯着,那张白玉般的小脸蛋免不了又绯红如云起来。 “流氓”缩着身子她小声的嘀咕道。 眼波流转间风流妩媚之意尽显。 敖烈心中一热,就着搂抱的姿势,再一次吻上了她嫣红的小嘴儿。 他吻的是那样用力,仿佛是在向她倾诉着什么一样。 白優澜心中轻叹,任凭他施为。 “不急,本王陪你去!”伸手拍了拍白優澜的脑袋,男人的温柔的哄道。 说着便把她重新塞回了被子中,自己却下了床,喊道:“来人啊!” 纱帐后的白優澜赶忙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身子,就差把自己裹成了个蚕茧。 片刻后,一水粉色宫装的丫鬟们鱼贯而入。敖烈被人伺候着穿好了衣裳后,回过头便看见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知道这丫头面皮薄,便扬声叫来了紫鸳:“伺候娘娘梳洗!” 他满是笑意的说道。 白優澜是新妇,又是侧妃的品级,为了能够在一会“震住场子”,便穿上了一身暗红色的散花百褶连襟裙,外套了一件银兔软甲。 坐在青花的铜镜前,紫鸳给自己小姐梳了个妇人的涵烟髻,还别说这般打扮下来倒真的让白優澜看上去成熟了那么一些。就在其对镜自揽时,敖烈突然走到了她的身后,大手在发髻上轻轻一动。 一只美轮美奂的金色玉兰花便出现在了她的乌发上。 “爷?”白優澜惊讶的轻叫道。 “咳咳……”敖烈装模作样了两声,这才说道:“带着吧,算爷赏你的!” 白優澜看着他言不由衷的样子,抿了抿唇,笑了! ☆、81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月华院”的垂花门外早早的便有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守在那里。 眼见一行人渐渐的走了过来,定眼看仔细后,忙转过身往回报信去了。 “咔嚓……”舔白瓷的茶盏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 半躺在暖榻上的柳青月气的浑身颤抖不已、一脸的铁青之色。 而站在她旁边的心腹周嬷嬷则更是脸色灰黑,咬牙切齿的说道:“作死的小狐狸精、骚蹄子、不过就是个贱妾,竟敢窜缀着王爷一起来,她眼里还有没有您这个主母了!娘娘您一会儿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柳清月闻言眼眸中迅速的划过抹浓浓的嫉恨,带着鎏金套指的护甲几乎快要划破手心。 白優澜跟在敖烈身后,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刚踏进屋里便被这满室的朱红绮翠险些晃花了眼睛,待定了定心神,方放眼打量了过去。 上方最中间的两个位置全都是空着的,本应该坐在其上的女主人却不知为何迟迟未到,而立在左右下手处的则是三位女子和一个小姑娘。 一位是齐美华,一位是玉玉儿,还有一位也就二十出头,身穿绣金粉牡丹宫装,鹅蛋脸、柳叶眉、眼角下方有一颗妖艳的泪志,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身边还站着个年月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得和她倒不怎么像,只有那股子神气劲倒是学了个十足。 白優澜早就把王府后院的人物烂熟于心,当下便知道了这位女子怕就是那位婉夫人。而在这几人的身后,还有五六个各有千秋的女子,只是观其样子怕只是侍妾、通房丫头一流。 好家伙!艳福不浅呢!白優澜心下暗暗嗤道。 不待她在细细打量,身前的敖烈便微顿了下脚步,声音微寒的问道:“王妃呢?” “回王爷的话”那王婉儿上前一步,波光潋滟的娇声说道:“妾身们刚过来的时候,便被告知王妃娘娘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怕不能出来受白侧妃的这杯茶了!哎呀呀……这可真是不巧的,偏偏赶到这当下,莫不是……”她一双眼睛不怀好意的看着白優澜,故意的拖长了声音。 白優澜神色平静的回视着她,心理面却很是惊讶的。 此间女人中,抛却那几个不入流的,便属王婉儿身份最低,不过是个夫人罢了!怎的这样嚣张。在敖烈的面前便敢这样挑拨是非。不过这也从侧面印证了,秦王与秦王妃感情不睦的传闻。 果然,敖烈听后脸色猛然一沉。 旁边的玉玉儿见状,向着他柔柔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敖烈便先一步开口道:“澜儿,随本王进来”。 白優澜自是遵从。 进了内殿,绕过一座竹影屏风。 白優澜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半卧在紫玉暖榻上,一身大红正妃礼服的女子。与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春光明丽的少女不同,十年后的柳清月脸颊消瘦,颧骨高耸,眉宇见似乎还积郁着一抹浓浓的“怨恨?” “参见王爷”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丫鬟,皆俯身拜道。 敖烈丝毫没有叫起的意思,他眼神淡漠,声音更是淡漠的问道:“你病了?” “王爷放心!”柳清月尖瘦的下巴高高抬起,眼神锐利的回道:“妾身还死不了!” 敖烈似乎连一眼都不愿都看她一般,对着身旁立着的丫鬟吩咐道:“去把新妇茶端过来”。 听见新妇二字,白優澜还未感觉到怎样,柳清月却恨的连连抓着身下锦被,一张本就消瘦的脸蛋更是扭曲了起来,昨儿的婚礼她全都听说了,敖烈亲自迎亲、八抬大轿、轰轰烈烈的把人从正门迎了进来。 这是纳一个侧妃的规格吗? 他把自己这个正妻至于何地? 柳清月又嫉又恨,一双眼睛中盈满了滔天怒火。 只见她嘴角高挑,满是嘲讽的说道:“妾身真是恭喜王爷又得一佳人啊!只是不知道您对这位妹妹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来人啊……快给咱们的侧妃娘娘拿个蒲团过来,这要是跪在地上磨破了膝盖岂不是叫爷心疼死?” 白優澜微垂着头,对眼前这暗潮汹涌的局面置若罔闻,只盼望着这柳清月能够抿口茶,把这荒唐的过程速速走完。 周嬷嬷遵从主子的吩咐,把一个明黄色的蒲团放在了柳清月的暖榻前。 白優澜轻轻扫了她一眼,见这老妇眉间有戾,嘴角却微挑,不仅暗自警惕起来。 敖烈看到此处放在背后的双手不禁紧紧握了一下,然而,宗门礼法摆在那,白優澜以后若想名正言顺的在秦王府生活,这一跪是怎么也免不了的了。 “侧妃娘娘”周嬷嬷笑道:“您请吧!” 白優澜从侍女的手中接过茶盏,缓步走到榻前,心里琢磨着,这柳清月一会儿该不会要把这茶盏直接扣在她的脑袋上吧! 然而,事实上。白優澜还是低估了柳清月心中的恨意与从小就养成的跋扈程度。 当她的膝盖刚刚落在那蒲团之上时,一股无以伦比的剧痛,霎时让她:“啊……”的一下惨叫出来,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向着旁边倒去。 敖烈脸色猛然大变,大步一跨,把她半抱在怀里。 “澜儿,你怎么了?” 白優澜面色惨淡,眉间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她哽咽的喃道:“好痛!” 顺着下滑的视线,敖烈猛的掀开她裙子的下摆,瞬间,便被那雪膝上的大片殷红,冲击了整个思维。 “王爷……”白優澜死死的扣住敖烈的双肩,哽咽的说道:“腿好痛”。 此时此刻敖烈简直惊怒交加,又听白優澜不停呼痛,忙怒声吼道:“来人啊!传太医” 平安、紫鸳等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看见屋内乱成一团的景象,不由俱是一愣,又见白優澜半躺在王爷怀中,似乎受了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人心下惊疑不定,还是平安先反映过来,想着那位柯神医此时应该还在王府之中,她可比什么太医都管用,忙一溜烟的去请人了。 “没事的,没事的,医生很快就会来的,澜儿你再忍忍”敖烈抬手小心翼翼的把白優澜整个抱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金丝楠木椅上。 “毒妇!”敖烈简直是怒火冲天,一把就拽起了暖榻上的柳清月,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本来正狂笑着的女人,被这一摔,瞬间止住了声音,再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啾啾的从额头上流淌了下来。 “娘娘……”周嬷嬷见状大叫的扑了上来。 这个人护在柳清月的身前,向着敖烈哭嚎道:“王爷啊,娘娘她可是您的妻子啊,您怎么能这样对她,那姓白的不过是个会爬床的贱丫头罢了,您还把她八抬大轿的娶回府中,您让世人怎么看您又怎么看王妃娘娘,这种宠妾灭妻的行径,怕就是连皇上、皇后、和安亲王府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啊!” “一条老狗都敢在本王面前叫唤了,你安亲王府□奴才的手段高燃高杆”敖烈的视线中充满了无以伦比的阴鸷,冷冷的说道:“周嬷嬷以下犯上冒犯白侧妃,拉出去丈一百”。 周嬷嬷脸色猛然惊恐起来,就她这把老骨头怎么抗的了什么丈刑,王爷这是要她死啊! “不、不”柳清月也顾不上额上的疼痛了,一把抓着周嬷嬷的衣裳,双瞳中散发出混乱的光芒,大声的尖叫着:“住手、住手、都住手、谁敢动嬷嬷,告诉你们我是秦王妃,本妃命令你们通通住手!” 本来已经上来要去拉人的奴才们,因为柳清月的疯狂阻拦,一个个的不禁手足无措起来。 白優澜半靠在椅子上,膝盖上的疼痛针扎般一波波涌上,忍着钻心的痛疼,她抬起头看着一脸狂乱之色的柳清月,不禁死死的咬了下嘴唇,这个女人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儿。有一种精神病患者突然发病的感觉。 而相比与白優澜满心的疑问,敖烈看着柳清月的目光却充满了一种矛盾的感觉,似怜悯、似厌恶、似可惜、似鄙薄,而所有的一切在暼到那只沾满血迹的蒲团时全数化为了寒冰。 “哗啦啦……”十几只铁鐵、倒刺、大块的琉璃片从撕开的蒲团上流出。 也让敖烈的冰煞的怒火沸腾到了极致:“拉出去,仗死!” “不……” 柳清月尖叫的嘶吼声,周嬷嬷拼命的求救声,让整个场面混乱到了极致。白優澜微微闭着眼睛,只感到自己的精神正在迅速消耗下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旁边紫鸳惊呼的声音,让敖烈迅速转过头来,看着已经半昏迷过去的白優澜,他脸色更加冷峻起来。 ☆、82温情 “澜儿……” 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持续的呢喃着,让白優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敖、敖烈?” 感觉到自己躺在床上,一时之间还没想起来是怎么回事的她,迷惘的问道:“我怎么了?” 敖烈摸了摸她汗岑岑的额头,满是心疼的说道:“乖,你受伤了,好好养着啊!” 白優澜皱了皱纤细的眉头,这时才开始渐渐回忆起来,柳清月、惊诧、蒲团…… 倏地,一股子钻心的疼痛自膝盖处传来,让她忍不住嘶嘶了起来。 “怎么了?又痛上了吗?”敖烈赶忙半抱起她,让其躺在了自己怀里:“来人啊!”他高声喊道:“去请柯大夫”。 片刻后,白優澜再次见到了那位医术高超的妇人。 “毒素虽已经尽数驱除,但膝盖周围的伤,因为触及骨头,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需慢慢静养方可”柯姓妇人放下白優澜的手腕,对着敖烈说道。 “什、什么毒?我中毒了?”白優澜微睁圆瞳,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待敖烈说什么,那柯姓妇人当先解释道:“蒲团中藏的那些东西个个带毒,那日若不是我来的快,你早就去间阎罗王了”。 白優澜听后简直是呆若木鸡! 大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眼,一脸的“白痴”相。 敖烈见状以为她被吓着了,抱着她的双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没事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绝对、绝对、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感觉到抱着她的这个男人,那全身上下无可抑制的颤抖,白優澜的一颗心立即变的柔软起来。她用着虚弱却又温柔的声音说道:“嗯!我相信你!” 这个女孩相信着他,敖烈的心中瞬便荡出了无限的怜惜与柔情,情不禁的轻轻吻上了她惨白的毫无一丝血色的唇上。 他发誓,绝对不会让怀里的这个女孩儿再受到任何一丁点的伤害了。 谁都不行! 白優澜身子毕竟虚的厉害,醒来不大一会儿,再喝下碗汤药后,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到了次日午后。 “王爷,怎么还在这?”白優澜歪了歪脑袋,娇声问道。 “怎么,一有精神,就开始嫌弃本王了?”敖烈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佯装不悦的说道。 白優澜有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裳还是昨日的,脸色也很是疲倦。 “你一直守着我?”她轻声问道。 “是某人抓着本王的袖子不肯撒手,一动就哭,本王爷看着怪可怜见的,便大发善心的留了下来”。 白優澜皱了皱小鼻子小嘴儿,暗道了声:“胡说八道!”嘴上却说:“我已经好多了,不再那样痛了,王爷快去歇息一下吧!” 敖烈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番,见她起色果然有了几分好转,心下不由一松,又想着那毒妇的事,还等着自己处理,便点头道:“也好!”把白優澜小心的塞进被子中,敖烈站起了身子,却不想因为一整个晚上充当某人的抱枕的关系,下半身又酸又麻,不由自主的便向着地上倒去。 “噗通……”一声,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生平第一次摔了个四仰八叉。 “王爷!”白優澜惊的叫了一身,半抬起身子,使劲儿朝床下看着。 一时间,这对“患难鸳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却皆因为双腿“不便”而只能相互“深情对视”着。 对视着…… 对视着…… 对视着…… “扑哧!”白優澜咪咪着眼睛笑了出来:“王爷……”她声音甜美的说道:“您这个姿势,真的好像乌龟哦!” 敖烈:“…………”。 可怜的秦王殿下带着满脸的尴尬,一蹶一拐的被平安搀了下去后,白優澜的贴身丫鬟紫鸳便带着一眼珠泪花,嚎啕的扑了过来。 “我的小姐啊!您可吓死奴婢”。 看着呜呜直哭的她,白優澜柔声说动道:“好了,好了,先莫哭了,紫鸳跟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紫鸳抽抽泣泣的开始说道:“小姐您知道吗,打那日您被王爷抱回来后,已经整整昏睡了三天,若不是、若不是、柯神医,您就……”。 白優澜听后心中却是一凛,结合柯姓妇人昨日所说之话,事情的脉络大概就明白了。 那柳清月竟然要杀了自己? 这未免太过荒谬了吧! 白優澜在嫁进王府之前,的确是设想了很多王府后院女人间勾心斗角的手段,但却绝对没想到,人家秦王妃根本不屑耍什么手段,正大光明的就要弄死她。 她到底长没长脑袋啊! 白優澜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愚蠢的女人,好歹她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的皇子侧妃,你柳清月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不至于这样做吧! 毒杀妾侍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好担的。 “对了,小姐,您病着的时候,齐侧妃和玉夫人曾经过来看望,却被王爷挡了回去,只留下了些补品”。“哦!我知道了”。白優澜有些魂不守舍的说道,不知为何,她总是有种感觉,此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见她这幅样子,紫鸳虽然心里难过,却想着要好好安慰一下“死里逃生”的自家小姐。 便听她声音高高挑起的说道:“不过小姐,王爷待您是真的极好的,您晕过去的那三天王爷寸步不离的守着您,您发着高烧,吃不了药,是王爷嘴对嘴硬给您灌下去的,奴。奴婢在旁边看着,真是为小姐您高兴”。白優澜听她这样一说,小脸倏地通红了起来,脑中不期然的想起他刚刚摔的那一跤,那样狼狈的一跤是为自己而摔的呢! 缓缓勾起嘴角,白優澜微微的笑了起来。 养伤的日子漫长而又无聊,白優澜经过柯神医细细的调养,体内已经没有任何毒素了!只是她膝盖被割的很厉害,整天整天的只能躺在床上。敖烈这段时日似乎非常忙的样子,每天也只能见到他一小会,说几句话后,他便匆匆离去。这一日,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大雪,白優澜正在屋子里翻书,便听见外面有人道:“给王爷请安”。 她心中一动,便知道敖烈来了! 果然,片刻后,便见一身玄色窄袖蟒袍,披着件白色大麾,风帽上的银色狐狸毛夹杂着几片风雪的敖烈大步走了进来。 “今儿感觉怎么样?”到了床前,敖烈低下头,伸出手,本想摸一摸她,却又想着自己刚刚从外面回来,寒气重,怕冷着她,不由的又缩了回来。 “柯姨说我恢复的很好,怕再过半个月便能下床行走了”。 “着什么急?”敖烈皱了皱眉,一脸不放心的说道:“这数九寒冬的你往哪走,老实的在床上呆着,本来就没几两肉,好好养着些,到时候本王抱着才不会觉得尕手”。 白優澜立刻不愿意了,哼哼道:“是啊!人家就是没胸、没屁股嘛!真是对不起您的厚爱了!”“瞧瞧,这小嘴撅的”敖烈凤眼一眯,豪不客气的就在那小嘴上啵了一下,随后还总结道:“别任性,给我好好养着!”。 白優澜子在心里悄悄的谴责了下某人吃豆腐的行为后,又对着他问道:“王爷今儿大早进宫了?”敖烈脱□上的大麾,站在银炉前烤着双手,闻言点了点头,声音非常平静的说道:“我欲废掉柳清月秦王妃之位一事,今日已奏请了父皇”。 白優澜心下一惊,瞪大了双目,很是不能相信的问道:“您、您要废了柳清月?” 敖烈神色淡漠的说道:“那毒妇丧心病狂竟然在光天化日、本王眼前加害于你,此等为人品格,怎配秦王妃一位?”“可、可是……”白優澜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样,霍然抬起头,语气急速的说道:“柳清月出自安亲王府,您若废了她,那安亲王府势必会与您成仇的!” “往里面挪挪!”敖烈似乎丝毫不了解白優澜内心的担忧,悠哉悠哉的拖鞋上了床,手掀开被辈子,仔细的看了下她腿上的伤势,自言自语的说道:“本王那还有两瓶大内秘制的却痕膏,待结了疤,便摸上吧!这嫩生生的小白腿,若留那么个丑东西在上面,岂不是暴殄天物?” 暴不爆殄天物白優澜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想要狠狠的暴他一顿。 “请您正经一点好不好!”白優澜鼓着小脸,气哼哼的说道。 敖烈侧身躺在她旁边,长臂一身,便把某个正在生气的小人捞在了怀里。 “废了柳青月也不完全是因为你的关系!”他说道:“只不是时候到了,本王需要她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罢了!” ☆、83过年 白優澜听他这样一说,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了一股若有所思之感。 如这种事,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敖烈既然敢做,必然是最好了万全准备的。 也许自己的事,只不过真的就是个借口罢了! “不用想太多!”敖烈弹了弹她的小脑袋瓜:“好生把腿养好了,多长几两肉出来才是正事”。这男人可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关注她的“身材”,她气的嘟起嘴巴狠狠的咬了下他形状优美的下巴。 如此,白優澜果真撂下了全部心思,一心一意的躺在床上养着肥膘。 这一天,敖烈刚刚离去,紫鸳便走进来禀告道:“小姐,大小姐来看望您了!” “齐美华?”白優澜心下一堵,出于某种心虚的情绪,她其实是极不愿意与她打照面的,只想着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安安静静的过下去。只是很显然,对方恐怕并不是这样想的 “要不奴婢就回说小姐您睡了,让她改日再来?” “算了,躲得了初一还能夺得了十五?请她进来吧!” 紫鸳无法,只好俯身说了声:“是!” 片刻后,但见一身月牙色百蝶裙的齐美华缓缓的走了进来。 白優澜作势要下床,齐美华忙阻止道:“好妹妹,你身上可有伤呢,快别乱动!”一边说一边快走了几步,顺势坐在了床边。 柔柔的叫了声:“大姐姐!”白優澜对着紫鸳轻声吩咐道:“快上茶”。 “不忙的”齐美华秀丽的脸上满是心疼的神色,只听她说道:“打从听到你出事后,我这心啊时时刻刻的都在纠着,本想早些过来看望你却又怕扰了你修养,如今见你气色还好,我也总算能松口气了!” 白優澜见她面上一片真诚,心中不由微愧,忙说道:“劳姐姐挂心了!” “傻孩子,你我姐妹何须说这些”齐美华柔声说道,随即她的视线微转向了被绣被盖住的双腿,长叹道:“没想道如今的王妃娘娘竟已疯魔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话中有话啊!白優澜心中一动,佯装“很傻很天真'的说道:“姐姐这话是何意?莫不是王妃娘娘得了什么病症?” “妹妹有所不知啊!”齐美华秀美的脸上不知不觉的露出了回忆之色'想当年王妃娘娘刚刚进门时与王爷的感情还算不错的!……两人年龄相当,又自小相识,郎才女貌,在外人看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妹妹你也知道,娘娘她出身高贵脾气难免娇纵了些,时间日久,与王爷便开始产生了些矛盾……” 随着齐美华缓缓的诉说,白優澜逐渐开始在脑海内勾勒出一幅幅画面。 原来那两个,两看两相厌的男女,也曾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吗? “……天禧三十二年那会儿,皇后娘娘曾指了四位小主儿到府里,王妃娘娘当即大怒,连门都没让她们进,在街口处就让人用乱棍打死了,此举可是让皇后娘娘恼怒非常,当场扬言要废了她的王妃之位”。 白優澜跟听评书似的,紧张的眨了眨大眼睛,迫不及待的问道:“后来呢?” 齐美华一笑:“后来自是没废成的,只是打那时候起,皇后娘娘便极不待见她,从未再召她入过宫”。 白優澜点了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不过此事并没有就这么结束,很快,府里就又被指了位姑娘进来,是四川府尹李代茂的小女儿,说来也巧,那位姑娘和妹妹你闺名谐音相同都是个兰字!” 说道这里时,齐美华似有深意的看了白優澜一眼,随即继续说道:“这位兰夫人,美毓姿流、慧黠灵秀,普一进门便受到了王爷极大的宠爱,让府里的女人皆是望尘莫及呢!” 既然是望尘莫及,那便要“下手除去”了! 白優澜心中冷冷的想道。几乎已经可以猜测到齐美华丽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了。 果然—— “只可惜的是红颜薄命”齐美华轻轻一叹,露出了一脸“哀痛”之色:“姐姐记得很清楚呢!那位兰夫人进府的第二年便有了身孕,王爷简直是欣喜若狂,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惹来了那杀身之祸,落下个一尸两命之局”。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而言,生孩子就跟去鬼门关前旅趟游似的,更别说让人在生产时动什么手脚了。那位玉夫人便是在生产时发生了血崩,最后不但是孩子连她自己都没能活下来。 “姐姐的意思是……”白優澜抬起头幽幽的看了她一眼:“王妃下的手?” 齐美华这回倒是没什么遮掩,很坦率的点了点头:“这事当时闹的极大,事后查找的各项证据均都指向了王妃,任她百般狡辩也是无人相信。王爷也因为此事彻底对她冷了下来,二人间有了裂痕,很快便成了如今水火不容的局面。” 白優澜挑了挑眉,心中千回百转,却没有再说话。 看着半躺在床上脸色淡然的少女,齐美华眼中微澜骤起。 好半晌后复又说道:“也是从那时起,王妃的性子日益古怪刁横起来,时不时的便拿府中姐们出气,大家碍于身份皆是敢怒而不敢言,直到如今……”齐美华看了一眼白優澜:“她竟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真是疯了!” 白優澜轻轻眨了一下双眼,久久没有出声。 “不过妹妹尽管安心,你这份罪绝对不会白受的”齐美华拍了拍她的双手,很是安慰的说道:“王爷因此事大怒,决意废妃之事,现在已是满朝皆知,妹妹这口恶气尽可出得”。 白優澜淡淡一笑:“姐姐说的是哪里话,好似王爷这么做全都是因为我一样,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王妃善妒、失德,所作下的恶果罢了!”齐美华温柔的点了点头,温声道:“妹妹说的也是!” 接下来的时间里,二人不约而同的转换了话题,说起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来,直至一个多时辰后,齐美华才告辞离开。 半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白優澜的神情有些怔怔愣愣的样子,脑海里不约而同的便回想起刚刚所得知的一切。且不说齐美华说这些到底是何用意,但其中的真假,她倒是不怎么怀疑的,如这种算不得秘密的事情,只要稍一打听便可知晓。 敖烈曾经真的喜欢过一个同样叫做“兰”的女子吗?不知为何,白優澜独独对这件事极为在意起来。 一夜辗转反侧不得消停。 第二日,白優澜的小脑袋瓜便开始疼了起来。 她扬声叫道:“紫鸳……”。 很快的,外间便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紫鸳走了进来看见自家主子已经起来了,忙拿了件棉薄披在了她的身上。 “主子今天怎地起这么早?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没事,就是头有些痛罢了!” “可是嫌屋子里冷的关系?主子恕罪,奴婢一会便再加四个炭盆进来” “不用了!”白優澜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很暖和了,在加就闷了,对身体也不好。过来服伺我穿衣”。 “小姐,您可不能……”。“ "没事的!柯姨也说了适当的活动下,对身体也好!”紫鸳拧不过她,只好从一旁的箱子中找出了件橘色的团花棉裙出来,小心翼翼的服侍她穿了起来。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白優澜终于再次离开了那张巨大的垂花雕木床。她并没有说谎,柯姓妇人医术高超,她的膝盖已经结好了伤疤,看着再过几天便能完好如初了。 由紫鸳牵着,她小心翼翼的迈动着自己的两条腿,略走了几步,便走到了梳妆镜前。 “小姐……”紫鸳一边给她打理着头发,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后日便是大年三十了,您看咱们院子里是个什么章程?” 白優澜说道:“这几天看见你领着人上上下下的忙活着,哪还要我定什么章程?” “嘿嘿!”紫鸳抿嘴一笑:“奴婢只是让人打扫了下庭院、把窗花、挂笺、灯笼、对联、喜福等物准备好了,只是这里毕竟是王府有些规矩忌讳的奴婢也不清楚,若是有什么闪失,再给主子您,丢了脸,那奴婢可就万死难赎其罪了!” “瞧你说的这个邪乎”白優澜轻瞪了她一眼,沉吟一下说道:“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芙蓉,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 “是!”紫鸳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手脚利索的给白優澜梳了个端庄大方的牡丹髻,她打趣道:“过了这个年,主子就又长了一岁,梳这种妇人头也越来越适合了” “好了!别插钗了,带些绒花就好!”白優澜笑着说道。 “对了,忠勇伯府那边来信了吗?姑姑和长生都好吗?”。 “好着呢!”紫鸳回道:“只是二夫人她这些日子身体好像有些不适,已是离开了府中去了温泉庄子呢!” 白優澜听后心下一惊,唰的转过身急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主子息怒”紫鸳惶恐的跪在地上连声说道:“听传来的口信说,该是主子成亲后不久二夫人就启程了,因怕扰了您修养,王爷特意吩咐过不让我告诉您……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白優澜脸上瞬息万变,一双小手攥的死紧。 后日便是除夕,究竟有什么“不适”非要赶到这时候去。 实在是太奇怪了! ☆、84妒 今年秦王府的除夕夜与往年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也不能说完全一样,因为今年这“栖梧堂”内少了一个女人又多了一个女人。 少了那个自然是柳清月,自打敬茶那日起,柳清月的“病”就越发的重了。到了现在已是连屋都不能出,这除夕宴自是参加不了。 而多的那个嘛! “王爷到,白侧妃娘娘到……” 众女脸色各个微变,却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子,看向了门口处。 但见当先走进了一位男子,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而跟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女子与之相比却也绝不逊于半分。 她一袭白色拖地烟云绕水裙,外罩件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她无以伦比的窈窕身段,黛眉轻点,樱桃唇瓣不染而赤,浑身散发着股兰草幽甜的香气,清秀而不失丝丝妩媚。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灵动而优雅。这一男一女漫步而来,就仿若人世间最美的一幅画,让人看了都会心生愉悦之感。 但很显然这副画就是在美丽,对于此时屋子里面的女人来说,怕都不会产生一丝一毫想要去欣赏的兴致。 往年爷都是独自前来,从无列外,可如今却是与这白侧妃一同到的。 这说明什么? 越想众女的脸色就越不好,连一向温柔淡然的玉玉儿都忍不住悄悄攥了下拳头。 就更不用说其余人了。 “参见王爷”众人各怀心思俯身拜道。 敖烈挥了下手,淡淡的回道:“都起来吧!” 众人依次落座,敖烈自是坐于主位,白優澜与齐美华同为侧妃,分于左右。再下来便是玉玉儿、王婉儿。 白優澜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最后落在了王婉儿身边的小姑娘身上了。 如今她却是知道了这孩子的名字:敖香。 许是敖烈在场的原因此间的气氛显得格外火热而压抑。 “王爷”就在此时,平安从外面走了来躬身道:“皇上派人来赐福了!” 刚刚坐下的众人只能再度站了起来,白優澜跪在敖烈身后,听那似是太监的人唱喏道:‘皇上赐“福”于秦王府。赏白银一万辆,汗血宝马四匹、南海东珠一斗,紫貂豪皮二十张,绫罗绸缎一百匹,金稞子、银稞子、荷包各三十个、牛羊六十头、吉祥饼、如意酥、平安饼、顺遂酥各十盒,鸭梨、苹果、哈密瓜、各十筐”。 白優澜跪在地上听着这一连串的让人眼花缭乱的赏赐,直到膝盖都快没有知觉时,那太监才总算宣完了。 吃力的站起身,不由自主的她一个踉跄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本来站在她前方的敖烈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般,一伸手便扶住了她。 “没事吧?” 他在耳边略带担忧的问道。 白優澜小脸一红,对这种大庭广众下的亲密很不适应,快速的摇摇头把胳膊从他的手中拽了出来。 而这一幕落在身后的众女眼中,则显得是那样的刺眼。 王婉儿那双狭长的杏花眼,瞬间眯了个死紧。 “哎呀,娘,香儿好疼……”突然一声孩子的娇呼,惹来了众人的注意。 原来是王婉儿因为太过“专注”而弄痛了握着的女儿的小手。 敖烈刀子一样的目光瞬间就刮了过来,王婉儿心下一个机灵,立马松了手开始低声安慰起了女儿。 却是不想,就在这时,又有人上门宣旨。 这一次不是龙谕而是凤诏。 “…………赏齐侧妃娘娘玉如意一柄、孔雀琉璃瓶一对,赏玉夫人寒潭玛瑙一串,紫佛香珠半升,赏婉夫人银狐披风一件,红宝石头面首饰两套”。 待这内侍宣读完毕,霎时间,众女的视线皆向白優澜而来。 皇后娘娘把秦王府凡是能叫的出名号的女人都赏了一遍,却唯独落下了这位白侧妃,这说明什么?嘲讽的、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目光皆尽向白優澜看来。 你就是再美若天仙又能如何。 恼了皇后娘娘,今日的柳清月就是你明日的下场。 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白優澜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此时的她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的平静。就在她一个小心脏惶惶直跳时,敖烈不咸不淡的声音传了过来:“黄公公辛苦了!替本王转禀母后,明日本王会亲自去凤澡宫谢恩”说完,便转身携这白優澜的小手走进了屋子里。那姓黄的内侍见状暗暗的叹了口气,一躬身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众人再次落座后,那王婉儿眸子一转,当先便说道:“香儿,今是除夕,快过来给你父王磕头请安”。 小姑娘听话的站起身,来到了敖烈身前,跪了下去满怀依恋的说道:“孩儿给父王磕头了,祝父王身体康泰、万事如意”。 敖烈看着她点了点头,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点疼爱的颜色。 就在这父女两一问一答的说着话时,白優澜明显感觉到一道尖锐的目光向自己扫来。 王婉儿尖细的下巴微抬,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白優澜一愣,对此到颇感好笑,不知为何这位婉夫人总会让她想起已经嫁了人的齐美芸来。 见敖烈神色有所缓和,其余两女的胆子也明显大了起来。 玉玉儿见缝插针的含笑说道:“咱们香儿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如此聪明灵慧,这长大了还不知要迷去多少俊颜呢!” “姐姐可甭夸这丫头容易翘尾巴!”王婉儿嘴巴上说她女儿不经夸,容易翘尾巴,实则在白優澜看来此时她自己的尾巴恐怕早就翘起来了。 一旁的齐美华见状微微一笑:“婉妹妹太谦虚了,香儿出落的这般好,也是你教导有方”她疼爱的目光扫过小姑娘转瞬间又落到了敖烈身上:“咱们府上这些年就只香儿一个孩子,未免冷清了些,不过今年有了澜妹妹,想必不过多长时间便能得听佳音”。 白優澜万万没有想到齐美华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还是如此“敏感”的一个话题。 见包括敖烈在内的所有人都向自己看了过来,白優澜非常识时务的“羞涩”了。 通亮的琉璃灯下,美人娇羞的低下了头,玉面上两朵嫣红看上去是那样的纯洁可爱,直叫人想抱在怀里好生喜欢喜欢。 敖烈剑眉一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几女见他笑的开怀,心里头更是又嫉又恨起来。 白優澜听他这样毫不掩饰的笑声,不觉微恼起来,生生生、生什么,姐如今可还是黄花大姑娘一个,跟谁生,搞无性繁殖啊? 一顿除夕宴,就在白優澜的羞恼和众女千回百转的心思中渐渐落下帷幕。 到散了时,小姑娘敖香却突然抓着敖烈的手撒娇的哀求道:“父王许久都没有去茗若居了,香儿好想你,陪陪香儿吧!” “你这孩子怎这么没规矩”王婉儿假模假样的训斥了一句,随即用既羞且盼的目光对着敖烈柔柔说道:“王爷见谅,香儿只是有日子没见到您了,一时间太过忘形,还请爷恕罪”。 敖烈略一沉吟,不知不觉的却看了白優澜一眼。 见她低垂着脑袋,一副装死样,不由略勾了下嘴角,扬声吩咐道:“平安,你送她们回去”。 “天黑了,走路小心些”微微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瓜,敖烈转过头对着白優澜说道:“走吧!” 白優澜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突然一热,迈开步子,赶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一男一女相偕离去的背影,众人心中各有所思、各有所嫉、也同样各有所“恨! ”。 没错!皇后娘娘的不喜的确可以让白優澜成为第二个柳清月。 但这一先决条件是,秦王殿下同样对她不喜。 可是现下看来,这哪里是什么不喜,简直是宠爱的没边了。 对于府里的女人们来说,她们宁愿有一个疯疯颠颠极不受王爷喜爱的女主人,也不愿意凭空到来一个美若天仙的“宠妃”。 “齐姐姐的这个娘家表妹,真真是好手段啊!”王婉儿一脸阴沉的用着无比讽刺的语气说道:“就怕有一天她过河拆桥,到时候,姐姐你可是连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婉妹妹慎言!”齐美华捋了下衣角,淡淡的提醒道:“你现在指责的这个人可是如今的王侧妃,以你的身份还是小心为妙”。 “你——哼!香儿咱们走!!” 看着怒气匆匆离去的王婉儿,齐美华眼中冷光一闪,也没理一旁的玉玉儿,转身向自己的院子中走去。 “夫人”玉玉儿身后的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又略带好奇的问道:“您说齐侧妃娘娘和白侧妃娘娘真的那样要好吗?” 玉玉儿听后悠悠一笑:‘傻孩子,你要知道会咬人的狗可是从来不叫的”。 ☆、85二进宫 楠木垂花拔步床上,一男一女“规规矩矩”的相拥而眠。 男说:“今天跪了那么久,膝盖可还好?” 女说:“好!” 男说:“今儿母后唯独没有赏赐给你东西,心中可是有怨?” 女说:“没!” 男说:“爱妃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着说话了?” 女说:“就从王爷把手伸进我的肚兜里开始的”。 男(一本正经):“本王摸本王的,不碍事的”。 女(嘴角狂抽):“王爷您这么做实在太打扰臣妾脑子的正常运转,还请您务必住手”。 男说:“这是本王的福利”。 女说:“……流氓”(心里悄悄说的) 敖烈恋恋不舍的把爪子从那白腻绵软的妙处中挪开,对着白優澜说道:“明儿你和本王一块进宫”。 白優澜心肝一跳,脸上立马流露出了犹豫之色:“皇后娘娘,似乎不太喜欢我,还是不要去了罢!” “让你去你就去,有本王陪着你,怕什么!”敖烈剑眉一挑的说道:“母后也并非全然是针对你,且安心”。 见白優澜面上仍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 他不禁用力的捏了下那滑嫩的小脸蛋:“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儿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然而当感觉到那一双魔手又开始在自己身上来回摩挲时,她迷迷糊糊的脑袋便再也不能够想着其它事情了。 因是大年初一,整个紫禁城也显得别样的喜气热闹。 而凤澡宫内,也早就是一片笑语嫣嫣,莺歌燕啼了。 白優澜坐在一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抬起头悄悄的打量着四周。 皇后娘娘崔筎高居与凤座之上,瞿贵妃娘娘、安妃娘娘、贤妃娘娘等后宫佳人围坐一旁,太子妃廖晴正满脸笑意的与魏王妃说着话。 这是白優澜第一次见着这位名满天下的贤王之妻,不由稍稍的多打量了一会儿。 只见她年约二十四五,一身浅蓝色的挽纱宫装,精制的玉颜上画着淡淡的梅花装,整个人散发着有一种浓浓的书香之味,一看就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女。正在白優澜心下暗暗琢磨时,有人来报:“太子殿下到、魏王殿下到、秦王殿下到——”。 听闻自己三个儿子都来了,崔筎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连声说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一时间间这满殿目光皆向门口处望去。 只见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位身着太子朝服的男子,他身材略矮,体形痴胖,一双不大的小眼睛微微眯着,虽然看起来很和气,但单从长相上来说实在是相当的差强人意。 根本就无法跟随后进来的两个嫡亲弟弟相比较。 二皇子魏王敖广身形修长,举止清朗,如青松绿柏,整个有种谦谦君子之感。 而这最后走进来的自然就是敖烈了,俊美绝伦,最贵霸气到让白優澜都有些为走在他前面的二人而感到难过了。 谁家摊上这样的兄弟,想必都会很有压力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吉祥”三人单膝跪地恭敬的拜到。 崔筎大笑的叫道:“好好好!快起来,你们哥三今儿怎么一同来了?” 敖烈闻言施施然的站起身子,又施施然的回道:“刚刚和大哥二哥一同被父皇叫进了养心殿,好不容易训完了,就一起来给母后请安了”。 “是你又惹了乱子所以你父皇才会训你吧!”崔筎假装不悦的嗔道。 敖烈立刻叫起了冤并拿眼睛横了横两位兄长,示意他们为自己辩解。魏王敖广见了,大笑的说道:“母后这回可是错怪了三弟,父皇不仅没有半分责怪,反而让三弟领了趟差事,不日就会前往湖广两地,坐镇盐税之事。” 他这话音刚落,整个凤澡殿内不禁俱是一静。 众所周知秦王敖烈虽深受皇宠,在京中无人敢惹,但却从不参与朝政,即使圣上多次因此责怪,也绝不妥协,可如今怎么就——? 白優澜与他人千回百转的心思不同,炸闻此信后,她的第一反应是一种名为不舍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她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背影,咬了咬唇,低下了秀首。 皇后崔筎看上去对敖烈领差一事也是较为吃惊的,她微一沉吟,却立即笑着说道:“你啊这些年总算有了些正事,好好办差勿辜负了你父皇的一片苦心”。 “是!”敖烈唇角一勾,笑着说道。 此时已是午间。 很快的便见十几个太监、宫女在这屋内架上了四个雕花大圆桌,一叠叠精致美味的菜肴摆了上去。 皇后、太子、魏王、敖烈等人坐在了一起。 瞿贵妃娘娘、安妃娘娘等人一桌。 廖晴、魏王妃及五六位皇室旁支的亲王妃坐在了一桌。 而白優澜因为只是个“侧室”的身份只能与几位郡主、世子妃坐在一起 白優澜神色“安然”的坐在众人之间,对四面八方不停扫过来的视线完全熟视无睹。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尽管她想缩着脑袋装王八,也要看有人答不答应。 “你就是秦王殿下新纳的那个什么白侧妃?”与白優澜同桌的一位看起来二十四五,瓜子脸,杏花眼,一身世子妃大礼服的女子,眉眼高挑的问道。 话音不善,白優澜立刻提高了警惕,此女她并没有见过,却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莫非………… “小女闺名優澜,见过安亲王世子妃”白優澜点点头,声音柔和的说道。 安亲王世子乃是秦王妃柳清月的同胞兄弟,作为世子妃的此女自然不会给白優澜这个“狐狸精”什么好脸色瞧了。 如今,整个京城里都在传,秦王妃专横擅妒,秦王欲废之。 安亲王府一时之间沦为了硕大的笑柄,此女焉能不恨。都是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害的,安亲王世子妃于敏死死的扣住衣袖的一角,高抬着下巴,无比嘲讽的说道:“你不过是个妾室怎能与我们坐在一起,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嘻嘻,不是她没规矩,是因为心大了吧!有些女人就是这样仗着自己稍有几分姿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妄想能山鸡便凤凰,岂不知鸡就是鸡,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凤凰的”。坐在于敏身边的另一个女人立刻掩面娇笑道。 霎时,这桌上的目光俱都向着白優澜射来,出于某种正室的统一战线,这些女人们甭管知不知道这其中的详情,看着她的目光大都是极其“同仇敌忾”的。 你看看,我就说不来好了嘛!白優澜此时在心中碎碎念道。你说你把我一个“小蜜”扔到一堆“正妻”里面,不是等着挨刺儿嘛! 还说会为我撑腰呢! 现在居然连个眼神都不朝这边看来,所以说男人什么的,真是靠不住! 既然背后靠山没有时间稍微关怀一下她这颗可怜的小草,那么就只有自己想办法应付了! 白優澜柳眉一皱,神色间出现了股薄怒,她这个人生的本就极美,此时正了颜色,立即便显出一股威势来。 “你是何人说话怎地这样无理?”白優澜柿子捡软的捏,当先对那敲边鼓的女子,呵斥道:“我秦王府的家事岂容你这个外人置喙,什么凤凰、山鸡的、你的意思是我们王爷是禽兽?”那女子声音一噎,顿时涨的满脸通红,白優澜却并不给她辩驳的机会,便立即对安亲王世子妃呛声道:“世子妃娘娘,優澜之所以能够坐在这里全是我们家爷的意思,您若是不屑与我同桌,完全可以自行离去,腿长子您身上,想是没有人会拦着的!” “你——”于敏柳眉倒竖,气的胸脯起伏不定,她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个爬了爷们的床,侥幸进了府的女人,竟真的敢在这种场合下给她难堪,简直是不把她安亲王府放在眼里 白優澜才不管她此时的心情呢! 敖烈是谁? 那可是个打小就无法无天又护短护的要死的祖宗。这安亲王世子妃就是十个胆子也决计不敢到敖烈面前去告状的。 堵住了这两个女人的嘴,白優澜的耳朵终于清静了些。 其余人见了,知道她不是个只会任人揉捏的应声虫又到底顾及不远处的敖烈,一个个的都收起了眼中的异样。 白優澜轻轻的夹起一块酥酪糕,放进了嘴里,霎时一股子奶香味便盈满了整个口腔。 半眯着双眼,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86秦王妃之死 一个时辰后,这场“热热闹闹”的天家之宴才算宣告结束。 宴毕人散,白優澜随着人流缓缓的向外面走去。 她走的很慢也很小心一双眼睛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果然—— 白優澜眼角处飞快的瞄到有人向着自己脚底飞快绊来。 她嘴角略勾,忽地,停下了身子向着旁边横跨一步,那人不察一个粗趔竟正好踩到了走在前方的太子妃廖晴的衣裙下摆。 “哎呦!”廖晴惊叫出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倒去。 走在她旁边的魏王妃赶紧伸手去扶,却也被廖晴带倒摔在了地上。 “太子妃娘娘” “魏王妃娘娘” 凤澡宫门前立即响起一片惊叫,就在场面乱成团浆糊时,太子敖钦大步走了过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圆胖的脸上满是阴沉。 当先便有人指出了安亲王世子妃于敏。 此时的于敏已是满脸的惨白,她只不过是想要那小贱人出出丑罢了,谁想到会变成这样。 唰的一下跪在地上,她不停的叩首道:“臣妇该死、不小心踩到了娘娘衣裙,还望殿下恕罪”。敖钦的脸色依然很是难看,今日的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于敏可算上赶上了。就在他小眼睛一翻,便要厉声训斥时,已经站起身的太子妃廖晴却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殿下,臣妾无事的,敏妹妹也不是有心的”。 敖钦听后没好气的冷哼一声,甩甩袖子,当先向着外走去。 一直掩在众人身后的白優澜悄悄的吐了吐舌头,一双星瞳里全是幸灾乐祸之光。 忽而,有温热的体温靠了过来。 “做得好!”有人用着充满笑意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道。 白優澜先是被吓了好大一跳,不满的撇撇嘴,津了津可爱的小鼻子。 不知为何,敖烈似乎一点都不急着回府,白優澜再次被平安领进了毓庆殿,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她也可以算得上是此处的半个女主人了。 离了宫里的那一大推女人,白優澜明显放松了不少,闲来无事便倚在暖榻上翻着些书本。 翻着翻着,她的神思明显开始恍惚了起来。 敖烈就要去湖广那边了呢! 要去多久呢? 几时回来? 真是的!才刚刚和我结婚就要远行,难道不怕我因为独守空闺,而给你来个红杏出墙啊! 不知不觉的白優澜完全没有发现,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把敖烈看成了自己的男人。 为他牵挂、为他不舍。 这种既喜且涩的感情,难道不就是因为所谓的“喜欢”吗? 时间就在白優澜的怔怔愣愣中渡过,直至天色大黑,敖烈才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了?”敏感的察觉到男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白優澜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敖烈的脸色显得很严肃,隐隐的还有种萧杀之感。 看着白優澜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心之色,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出了什么事情吗?”她轻声问道。 敖烈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说出了一句让白優澜震惊不已的话。 “柳清月死了!” 什么? 白優澜默然睁大双瞳,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怎、怎么会、王妃她……” 白優澜结结巴巴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敖烈眼神幽冷的沉默了下,没有人知道他正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个无法自抑的念头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本王只是已经不需要她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想着男人那充满绝情意味的话语,白優澜轻轻的打了个寒颤。 莫非,柳清月是被敖烈给…… “王爷!”白優澜蓦然抬起脑袋,定定的问道:“王妃是怎么死的?” 敖烈见她一脸“绝然”之色,不禁微微一愣,随后像是看出了什么一样,整张俊脸霎时变的无比阴沉起来。 “怎么?”敖烈冷冷的说道:“你认为是本王让人做的?” 白優澜咬了咬下唇,没承认也没否认,可一串纯晶莹的泪珠儿却不由自主的从眼中滚落而下。 敖烈起先冷冽的脸色,一下子便淡化了许多,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本王还没开骂呢!” 白優澜心中既害怕又委屈,最后却还是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敖烈轻轻一叹,转悠了两圈,拂袖道:“上车再说”。 朱紫色的华贵马车里,二人相对而坐。敖烈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白優澜低着头掰着自己细细的十根手指。 敖烈暗自叹息一声,开口说道:“柳清月从小便有一种头痛之症,她的这里——”敖烈指向了自己的脑袋:“长了一块血瘤”。 白優澜倏然一惊,万万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曾听说脑子内长了肿瘤的人,因为肿块会压迫脑神经,是以脾气常常会喜怒不定,莫不是这柳清月也是如此? “我曾命柯神医于她诊脉,言道:若想彻底治好此病需开颅取瘤,只是此事风险太大,她也并无多大把握,是以只精心开了副方子,让她每日服下,控制脑内肿块的长大,却不想那柳清月竟疑本王有加害之心,不知何时便偷偷的停止了用药,等到本王察觉时,已经为时已晚”。 “那也就是说”白優澜看着他的双眼:“王妃娘娘是因为此症才突然离世的?” 敖烈闻言,脸上突然露出冷冷一笑,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这倒也未必!” 白優澜皱了皱眉毛,小脸上一片不知所然。 “柳清月是死在了安亲王府”。 白優澜大惊:“疑?她偷跑回家了?” 敖烈语气幽幽的说道:‘今儿早晨咱们一进宫,她便换了衣裳偷偷从王府后门溜回家了直至午时却突然倒地不起,不出一刻钟,便离世了,现在安亲王府恐怕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安亲王今日朝贺不在家,那安亲王妃惊慌之余竟选择让人偷偷把尸体神不知鬼不觉的想要再送回秦王府,简直是没长脑袋!” 白優澜越听越糊涂,只见她满脸疑惑的问道:“那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怎么死的不重要”敖烈静静的说道:“重要的是她的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白優澜闻言,小脑袋瓜子开始飞快的转动起来,秦王欲废妃一事举朝皆知,若这个时候柳清月突然暴毙而亡,难免会让他沾上一个杀妻的嫌疑,这对他自身的声望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是以敖烈反而最不可能。那莫不是府中某个妾室做的手脚,可柳清月却是死在了安亲王府中,既然不是秦王府内部人出的手,那抛却柳清月突然病发的可能……是某个不希望敖烈好的势力所为?” 想着前世里经常看到的那些“夺位”之争,又想到了敖烈竟一反常态的开始参与起了朝政,一种巨大的不安渐渐浮现在了她的内心深处。 “敖烈!”白優澜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小脸上有着止不住的惊慌:“你有危险了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对不对?” 敖烈剑眉一挑,似是没想到白優澜竟会想的这么深。 “你现在相信本王了?”敖烈身子向后一靠,一脸珠瑙必纠之态。 白優澜现下哪还有心思计较这个,她纤细的身子一下子就扑进敖烈的怀里,一双眼睛睁的溜溜圆:“我知道自己不该怀疑王爷的,可是我总想着我们如今已是夫妻,若我心理面有这么个事,面上却装出另一幅样子,岂不是更加虚伪,倒不如直接向王爷问个明白”。 这种当面的质问,又何尝不是一种相信。 敖烈闻言脸色稍齐,他这人何等聪明绝顶,几乎在瞬息间便明白了白優澜话中的意思。 “王爷,请您原谅我吧!”白優澜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敖烈哼了一声,没有理她。 “您还没有说,是不是有人要对付您了?”白優澜攥着他的袖口,紧张的问道。 敖烈的脸上忽然间泛起了一层很奇妙的神色,似怀念、似悲伤、似怨憎。 良久后,他把头颅轻轻的埋在白優澜的颈项处,几不可闻的喃喃道:“二哥,这是你逼我的”。 ☆、87离别 今晚的夜色看起来似乎格外黯淡,依稀的星光洒在秦王府那朱红色的门楣上,凭白的多出了份阴森的惨然。白優澜与敖烈下了马车,因为安亲王府的“报丧”还没有到,所以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两人都没心情在说什么话,一人去了书房,一人回到了“羲和院”只是在分手时他们的视线有着短暂了相交,几多安慰、几多温柔、尽在不言中。 大概是那安亲王终于回到了府上,半个时辰后,秦王府终于收到了“报丧”的消息,据说敖烈沉着脸匆匆而走。 齐美华、玉玉儿、王婉儿、以及府里的几名侍妾竟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她这。 看着她们个个面露悲戚的神色,白優澜从袖口中掏出包着碎洋葱的手帕,轻轻的按了按眼角,霎时,泪如雨下。柳清月的尸体当晚就被抬回了秦王府安置在了灵堂中。白優澜去见过,躺在纯木棺材里的她一身正王妃礼服,收拾的很利索,表情看上去去也相当的平静。 主母过世,她们这一群女人,自当为其守守丧。 跪在蒲团上听着满府的“嚎啕大哭”白優澜重重的叹了口气。 次日,与秦王府相熟的各家前来悼念,白優澜与齐美华身份最高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安排一应事宜,虽然辛苦却也总算应付了过来。 如此,过了头七。 柳清月被葬在了京城近郊的一处皇家陵园。 “主子可是舒服了些?”紫鸳站在后面给她轻轻拿捏着肩膀:“奴婢瞧着您这些日子可是瘦了好多!” “哪有这么夸张”白優澜轻轻一笑:“今儿给王爷送去的夜宵,他可吃了?” “吃了呢!”紫鸳笑眯眯的说道:“听平安总管说,王爷可是把整碗鸡汤都给喝光了”。 白優澜听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叹道:“这些日子也着实辛苦他了!” 柳清月虽然已经逝去,可是并不代表这件事真的完全平息下去了。 敖烈欲废其王妃之位,世人皆知。 而她又死的这么不明不白,于是与想象中的一样,有人开始拿这件事大肆攻讦起来。 “谋杀、逼迫”一项项罪名齐齐扣在了敖烈脑袋上。 整个朝廷为此吵的不可开交。 自宫里回来的那日起,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白優澜知道他忙,自己又帮不上什么,便每晚亲自下厨煮些夜宵让人给他送去,无论如何也是一片心意。 就在主仆两说着话时,芙蓉掀帘走了进来。 现在她已经完全是白優澜屋子里的人了,进出倒也方便。 见她脸上隐有怒色,白優澜转头缓缓问道:“怎么了?” 芙蓉咬了咬下嘴唇俯身道:“娘娘,最近府里流了些传言出来,说王妃是被您给活活气死的!” 白優澜指尖一顿,淡淡的问道:“还有呢?” 芙蓉神色更气:“还、还说您是红颜祸水、是扫把星,刚一进门就把主母克死,以后也会把王爷克死的!” “胡说八道!”身后的紫鸳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撂下玉梳就要往外冲:“我现在就去撕破她们的烂嘴!” “站住”白優澜呵了一声:“你出去有什么用!” “可是主子——”。 “好了!”白優澜声音柔柔的说道:“镇定些,无事的!” 见稍微稳住了自家丫鬟,她复又看着芙蓉,声音沉冷的说道:“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去查,凡是那胡言乱语、霍乱人心的下人,不管是哪房的都给我通通抓住了。” 芙蓉悄悄的看了白優澜一眼,俯身道:“奴婢遵命”。 次日午后。 白優澜看着院子中跪着的四个丫鬟两个婆子,一脸的冷然。 此时这几个下人均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团,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芙蓉上前一步,满是厉色的斥声音道:“这六个脏了心的腌饡东西,竟敢到处搬弄口舌,编排主子,实在是无法无天,今儿奉白侧妃娘娘命,定当好生教训你等,以正家法,来人阿拖出去各打五十大板!” “呜、呜呜……”不管六人怎样挣扎,很快的就被按在了长凳上。“啪啪、啪……”粗大的刑棍狠狠击在臀部上,霎时就让衣裳染上了鲜血,惨叫声、哀号声、棍棍到肉的闷响声血水滴滴答答的流淌声。让此时在羲和院围观的众人,一个个的面色发白,心惊胆颤。 白優澜面上一派高高在上的沉静之色,其实内心早就是怕了的,毕竟两世加起来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只是此时若不给这帮人一个狠狠的教训,那些留言必将越传越邪乎指不定传来传去就变成是她害死柳清月的呢! 杀鸡儆猴,不外如此。 等到这五十大棍全部打完后。 这六人全部都是副奄奄一息之色,特别是那两个婆子,已是彻底的晕死了过去。 白優澜淡淡的扫了一眼四周鸦雀无声的众人,淡淡的一挥手,道:“守好自己的本分”。众 人低头,寒战若惊。 经此事后,府内果然消停了些,无人再敢于胡说八道,都言这位新进门的侧妃娘娘是个心狠的,万万不能得罪。 待又过了几天,白優澜问了问那六人的伤情。芙蓉犹豫了一下回道:“自打完那天后,直接被平安大总管从后门扔了出去,如今已不在府上”。 白優澜心肝一颤,沉默了半晌,当天的晚饭便再没有心情用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 这一日,她正倚灯绣花,忽然一道高大的黑影映了下来。 白優澜指尖一痛,唰的抬起头来,不知怎地那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 敖烈脸色微变赶紧上前走了两步,轻柔的抓起白優澜的小手,急声道:“可是扎疼了?” 白優澜一把扑进他怀里,委委屈屈的说道:“疼死了!” 敖烈低头,怀里的她,泪眼蒙蒙,那眼中倒影的却满满都是他。 心头一热,他低下头毫不犹豫的亲上了那张嫣红的小嘴。 好些日子没见,想念的绝不仅仅是白優澜一个人。 “叮咛……”一声,再分开时,两人都已是面色潮红,白優澜两只手紧紧搂住他的颈项,看着他满是憔悴的脸庞,心疼的说道:“你瘦了!” 似乎被她一心一意心疼的表情取悦了,敖烈不知不觉的咧了咧嘴唇,笑的就像是个孩子,他捏了捏白優澜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蛋,笑曰:“可是想本王了?” “嗯!”白優澜一双星瞳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敖烈的心霎时狠狠一动,一股暖流涌上了四肢百骸。 一直以来他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霸道绝伦,可是无人知道他也会疲惫、他也会受伤,很多时候他都在想着,如果时光只停留在小的时候那该多好,慈爱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宽和的兄长,调皮而又幸福的童年,如果一切都没有变化那该有多好。 可是—— 看着怀中女孩儿温柔的双眼,全心全意信任的眼神,他低低一叹,起码时光让他遇见了她。 朦胧的烛光下,两人相依相偎,那两颗心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靠近着。 敖烈看起来很是疲惫,白優澜服侍着他沐了浴,还特意在那硕大的香木桶里撒下了好多玫瑰花瓣儿,可惜某男不识货坚决不肯泡这些“娘们家”的东西,惹得白優澜撅了好一会儿的小嘴儿。沐浴完后,敖烈微微用了些吃食,二人便抱着滚到了床上。 当然,只是亲亲摸摸,不知为何敖烈在这块的自制力当真是出人意料的坚定。 坚定到白優澜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个女人了。 炙热的气息稍散,敖烈轻抚着她秀美的乌发,半晌后,说道:“我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湖广两地”。白優澜眼神一黯,向他怀里又蹭了蹭。 “此去最快也要三四个月方能回转,你安心在家,我会让平安留下的”。 白優澜听得居然要这样久才能回来,心中不舍之意更重,然而,却也知自己不应该在这般艰难的时候,再给他添什么麻烦。 “你放心我会乖乖的,府里面也会给你看好,只是你这一去舟车劳顿的,一定要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本王晓得”敖烈微微一笑,又略一沉吟的说道:“本王不再的这段时间,你就好生在府中呆着,寻常也别出去走动,若宫中有什么人为难与你,可递个消息给崔国宫府的崔平,那小子比较机灵,可以周旋一二”。 白優澜听着他这般为自己着想,心中既甜蜜又酸楚,掰着手指头算两人成亲还不到一月,就要面临分离,着实让人难受。 “王爷才是!”白優澜低声说道:“妾身虽不懂什么朝廷大事,可也知道那盐税什么的可不是那么好收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个坏人指不定会想出什么阴招呢,您可千万要当心啊!” 敖烈闻言勾唇一笑道:“没想到本王的小澜儿,还有这般贤明的见解,倒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白優澜一点儿都不害臊的露出个:“你才知道啊的!”的得意笑容。 转眼间却又伸出嫩白的手指头,对着那宽大紧实的胸膛,一戳一戳再一戳。敖烈被她戳的火气上涌,一个翻身便把她压了下去。 “再玩儿,本王就把你吃掉!”敖烈一脸严肃的说道。 看着男人汗津津的额头和绷的紧紧的身子,白優澜媚眼儿如丝的娇嗔道:“才不给你吃呢,馋死你!” 敖烈重重的亲了下那张气死人的小嘴儿,恨声道:“待本王从湖广回来后,定要好好收拾你!” 白優澜轻轻扭动着水一样的身子,无比诱惑的哼道:“妾身真的好期待呢!” 这个妖精!!! 敖烈气的□直疼。 嗯,肯定是被气的! ☆、88齐家来人 白優澜醒来时敖烈已经不再府中了,怔怔的看着头上的帐子,她棉被下的身体完全缩成了个球儿。“唉……”一声长叹后,某个小懒猪儿扭了扭屁股决定再睡个回笼觉。这一觉便睡到了日上三竿,可能是老天爷看不惯这个丈夫一走就完全“堕落”了的女人,这不,找事儿的人来了。 “主子!”紫鸳掀开厚厚的棉帐,向着里面悄声叫道。 白優澜懒洋洋的睁开了条眼缝。 “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习秋过来禀告说,忠勇伯府的大太太来了,邀您过去一趟”。 肖氏?白優澜神思渐渐清明起来,一双黛眉不知不间的皱了起来。这是自打她嫁过来后,“娘家”第一登门,无论如何却是不好不见的。 紫鸳服侍她起了床又梳洗打扮利索后,一行人缓缓的向外走去。这是白優澜第一次登入齐美华的院子,微微一扫,只见这里虽也馨雅精制,但论其规模可能却只有她自己院子的一半,想着敖烈把院名直接改成“羲和”二字,她心里面就止不住的甜蜜起来。 通报完毕后,白優澜领着紫鸳、芙蓉,一同进了去。 脱□上的披风,一打眼她便看到了坐在齐美华对面的肖氏。 她看起来比前些日子精神了许多,已不复那般死气沉沉之态,大概是齐云霄的病已经有很大的好转了,白優澜心中暗道。 敛下心神,她先是对齐美华行了个平礼貌,柔柔的叫了声:“姐姐”。 如今她风头正盛,齐美华自是不敢怠慢,下了榻亲手扶了起来。 如今白優澜已贵为王侧妃按品级肖氏理应向其行大礼,然而已肖氏的性格又怎么肯? 可白優澜却不放过她,也不说话,只站在那里用一双眼睛淡淡的看着她。 肖氏脸色渐青,齐美华眉尖也有了些恼怒之色,但最终还是向她母亲使了个颜色,肖氏心头暗恨,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向着她俯了□子。白優澜对于她的行礼倒不挑剔,她要的无非就是个态度。 “澜儿如今可不一样了呢!”刚吃了个亏,肖氏立马挑着眉眼不阴不阳的说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可不是当年那个那个要靠府中接济才能活命的小孤女喽!” 这是在指责她忘恩负义的呢吧!白優澜心中冷笑一笑,脸上却依然是一片镇定从容之色,只听她满是无辜的说道:“倒是多谢大伯母您赞美了,澜儿一直觉得自己是小门小户出身,生怕拿不起王侧妃的架子,到时候再给我家爷丢了面子,如今听到您的这话,可算是松了口气,您可再仔细看看……”白優澜笑的那叫一个纯真甜蜜:“澜儿是不是还有什么变化?”在肖氏的记忆里,白優澜一向是个好拿捏的泥性人,万万料不到如今会敢当面就跟她耍起了花腔,这才进王府多久啊?还我家爷?呸!!不要脸的贱蹄子。 此时此刻,肖氏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没下手除了这祸害。眼看自个娘亲一副欲要吃人的凶煞表情,齐美华眉头一皱忙转移了话题,她对着白優澜说道:“妹妹有所不知,今儿娘来却是为了一桩喜事”。 喜事? 白優澜挑了挑眉眼:“哦?不知是何喜事?” 提起这事肖氏立马来了精神,整张脸似乎都快要发出光来:“云霄已经和汝阳伯家的嫡女蔓姐订了亲,日子就在今年的九月初九,要说这蔓姐儿那可真是个顶顶好的女子…………”就在肖是洋洋自得的夸赞着自己未来儿媳时,白優澜却微微陷入了恍惚之中。那个眉眼清俊、心底纯厚、一心一意念着她的少年终于要成家了啊!真是太好了!一直隐隐绷在内心深处的那跟弦,如今终于可以完全松懈下去了,白優澜由衷的感到一股快乐。 齐美华满怀深意的悄悄打量着她,她一直相信白優澜与自己弟弟是有些感情的,但如今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也是,云霄在好又怎么比得过殿下,果然是个踩低迎高的女人。 白優澜听得这样一件大好事,心理面高兴,面上便也显得笑意盈盈起来。 半晌肖氏终于把她未来的儿媳妇夸了个遍后,白優澜才欻着功夫问了问府内众人的情况。 肖氏眼睛一翻拿情拿调的说道:“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呢!二弟妹如今也还在那温泉庄子上养着,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你三姐姐却也定了门亲事,如今正忙着绣嫁妆”。 白優澜眉头微皱:“不知彩姐儿许的是哪户人家?” “是一户姓刘的人家,家中专门经营着药材生意,彩姐儿可算是掉进金银窝里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肖氏满脸“端庄”,一副这可是我操碎了心才为她挑选了如此得意郎君的模样。齐美彩在不得人意也是伯爵家的小姐却硬是要嫁给个商户,若是平时,白優澜说不准便要与她撑回腰,但肖氏说的刘家…… 莫非是刘明昭? 想着那个一见她,就流鼻血的黑大个,白優澜难得有些愣住了。罢了!罢了!齐美彩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若这桩婚事她不满意早就向自己“求援”了,既然现在还没动静,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打定要紫鸳回去好好探听清楚的注意后,白優澜看了眼肖氏,心眼儿有些怀的问道:“不知环姐儿和芸姐最近过的如何”。 提起这两人肖氏脸上瞬间就黑了下来,对于齐美环她是恨之入骨,自然不会轻饶了她,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自己的宝贝芸儿怎么会活活的受这份罪!想着女儿回门时那心若死灰的脸色,肖氏脸色阴冷的说道:“澜儿有件事可能还不知道,你三伯母前些日子已经从庙中出来了,要不说家中不可一日无主母呢!她一回来三房立刻便清净了许多呢!” 白優澜听后微微一怔,三太太为人刻薄好妒,曾因害死齐美彩的娘亲而差点被休,如今倒是又被肖氏个弄回来了,想必是为了更好的去折磨如姨娘和齐美环吧! 肖氏今儿来无非就是显摆下自己将娶儿媳妇的兴奋劲,很快的便又把话题拐到了齐云霄身上。“澜丫头……”她有些小心的问道:“那姓柯的女医师可还在府上?” 这就是她着急火燎请自己来的原因吧! 白優澜双瞳轻眨不紧不慢的说道:“柯姨五天前便已离开王府,现下却是不知人在哪里?”肖氏脸上明显露出一副失望之色。“娘,云霄的病是有什么不好了吗?”一旁的齐美华插嘴问道。 “也没什么,按那柯姓妇人开的药方你弟弟的确大有好转,只是我有些不放心,想着若能把她请到咱们府上住上段时日,直至霄哥儿完全康复,那才好呢!”肖氏说来说去,无非是不放心想要多层保险罢了,然而,她虽一句一个担心,却绝口不提白優澜送“龙骨草”之事,连声谢都没有,着实有些昧良心。白優澜听后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把玩着腕上的翡翠玉镯。见请不到柯姓妇人,肖氏对她明显无视了起来,又再过来了片刻,白優澜起身离开了。 待她一走,肖氏压着火气很是阴沉的对齐美华说道:“那个小贱人很得王爷宠吗?” “自大婚那日起爷便宿在了她屋里头,大年初一皇后娘娘设宴王爷也是领着她去的”齐美华声音淡淡的回道。 “果然是个狐媚儿!”肖氏咬牙切齿,随即又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道:“我的儿啊,现如今王爷正好不再府中,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不如——?” 齐美华闻言心中一动,然而这事哪有这么容易,便说道:“她颜色好,如今又刚刚过门正是爷稀罕的时候,此时却是不好动的”。 见女儿并没有一口否定,肖氏露出了个会心的笑容说道:“你自个儿清楚就好,现在柳清月那毒妇也死了,这王府内就属你分位最高,可得抓紧时间把府中的大全攥紧了,这才是正理儿”。 齐美华闻言心中却苦笑一下,与齐府不同,秦王府内部的管家大权,打一开始便不再这些女人们手上,而是掌握在敖烈特设的心腹手中,所以直至现在她能动用的人手也不过是“梅香院”中的人罢了。 且不说肖氏母女在这里又开始琢磨起了什么坏心思,单说已经回到自个屋里的白優澜,她沉吟一下后,对着紫鸳吩咐道:“明儿派人与碧鸯接触下,我要知道这段时间齐府中发生的所有事,特别是关于彩姐儿的婚事,要特别注意一下”。 “是!小姐”。 ☆、89长生进府 白優澜派紫鸳回去本来是想探听一下齐府的消息,谁知道第二日清晨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心花怒放。“姐姐、姐姐……”长生小胖墩泪眼蒙蒙的扑在她怀里,小嘴儿吧嗒吧嗒的就是一顿乱亲。白優澜紧紧搂着这个可人疼的小家伙,一月未见她都想死这宝贝了。 “好长生姐姐在呢!说,有没有想我?”捏着他小巧的圆鼻头,白優澜大笑的问道。 胖娃娃立刻摆出副狗腿架势,连声道:“想呢、想呢、长生吃饭的时候想、玩儿的时候想连觉觉的时候也想呢!”他虎头虎脑的马屁样果然哄得白優澜开怀无比,直在那小肥脸蛋上咬了好几口才作罢。稀罕了好一会后,她才扭过头对着堂下站着的老妇人亲热的叫了声:“嬷嬷快别站那了,上榻来暖和暖和”宫嬷嬷满脸笑意的诶了一声,却也没上去而是坐在了一旁的秀墩上。白優澜一边摆弄着长生一边对她问道:“你们不是跟姑姑去了温泉庄子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姑姑呢?她也回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宫嬷嬷笑眯眯的说道:“二夫人还在庄子上呢,她身体无碍让您不用记挂,只是前些日子王爷派人前来说是要把长生接过来陪您住些日子,二夫人便遣奴婢一起过来了”。 是敖烈? 白優澜心中一愣,转而看向了同样立在堂下的平安。 平安眼睛一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为自家主子“美言”几句了。 “王爷此次办差约莫要好些日子不能回转,怕娘娘您寂寞便事先遣了人去把小少爷接过来,娘娘放心,伯爵府那边小人一会儿就去招呼声,小少爷在这想住多久都成”。 白優澜听完平安的话后,瞬间便觉得心里涌上了股热度,连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可是在人面前她不想失态,便佯装抱怨的嘟囔道:“那人真是的!既然是这样怎么早不告诉我一声”。平安、宫嬷嬷等人闻言俱都抿嘴一乐。 “姐姐、姐姐”已经四岁的长生鬼机鬼灵的叫道:“姐夫真好!” 众人更是大笑起来。 交了差,没过一会儿平安便退了下去,白優澜又让紫鸳哄着长生去吃早些糕儿,她自己则是拉着宫嬷嬷的手问长问短的。 “姐儿,王爷对你可好?” 白優澜小脸一红,宫嬷嬷见了不禁笑道:“是啦!王爷这样体贴小姐,又怎么会对您不好老奴看您如今过的这样如意,这心里真真是高兴”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嬷嬷,看您!”白優澜赶忙为她擦拭着泪珠儿:“以前的苦日子咱都熬过来了,如今越来越好了,怎么反而还哭上了”“老奴这好似高兴的啊!就是老爷太太在天之灵看着小姐您过的这样好,也定会极为开心的!” 白優澜见她越说越伤感,忙转移了话题。 “嬷嬷你跟我说说,姑姑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又跑到温泉庄子去,真的是病了吗?”自从听说白氏离开后,一个隐约的想法总是浮现在她的心头上,所以此时便显得格外急切。 宫嬷嬷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瞒小姐,自打您大婚后的隔日二夫人便领着咱们出发了,只是到了那庄子上后,夫人便成日的呆在屋子里,一应事宜均由翡翠姑娘出面打理,就是连长生少爷也是不见的,所以老奴并不确定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听完宫嬷嬷的话后,白優澜心下重重一沉,那个她极力避免的念头越加旺盛的燃烧了起来。 眼看自己小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宫嬷嬷倒没想那么多,只以为白優澜是担心而已,忙连声劝了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半晌后,便又被蹦跳进来的长生打断了,这孩子因为被大人“冷落”了好长时间,所以这会儿是格外的黏人,白優澜心中怜惜所以暂时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整天都哄着他玩儿。 晚上,这小家伙又吵着和她一起睡。 小孩子软软呼呼的跟火炉似的,白優澜自然愿意,他使着性子玩了一天这会儿睡的倒是比谁都香。 白優澜一边轻轻拍着他,一边又不可自抑的想着白氏的事情。 “姑姑她,该不是怀孕了吧!” 这个就是白優澜一直以来隐藏在心理面的那个隐约的想法。 白氏是寡居之身又素来洁身自好,其他人自不好往这方面想,可是白優澜却不同,她是知道的那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更重的是,在那之后白氏的一系列反映就更加让她寝食难安。 掐指算来如果她猜测成真,那么白氏如今就应该差不多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渐起,为避人耳目就躲去了温泉庄子上,这也是说的通的。 唉!要是这样的话,姑姑为什么不来知会她一声呢,无论如何以她现今的身份,多少也能帮衬一些啊。 可孩子生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养在白氏身边,指定是行不通的,即使能够勉强编出个来路,但天长日久下是指定瞒不过齐府中人的,那难不成要送给别人家养?想着白氏一世孜然,虽有自己和长生能够了聊做安慰,但到底是不如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如果自己将来生下了孩儿却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送人,那断心断肠的痛,只稍一想象就让白優澜流下了眼泪。 “都是那个禽兽害的!”她小脸发黑的连声骂道,真真是恨不得给那齐四爷几刀。时间就在白優澜的担忧与思念中悠然走过,一转眼便又过了两个月。 这一日,白優澜念书给长生听时,平安满脸喜气的走了进来。 她心下霎时一动,连声问道:“可是爷递了信回来?” 平安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 见他这样,白優澜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太不够矜持了,忙不跌的又摆出副淡然样,缓问道:“何事?” 这一次,她倒是真没猜错,那两个多月渺无音信的男人真的给她来了封信。有些颤抖的从平安手出接过信来,白優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便打了开来,她以为这样长的时间未见,男人定当会写些自身情况啊,或是问问她情况的话,谁知道这张雪白的毫无瑕疵的宣纸上,居然总共就写了四个字:安好,勿念。 白優澜那个气啊! 自己千盼万盼,成天刮心刮肺的惦念,结果人家倒好,只送回了这样充满敷衍的四个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啊! 眼看着小主母那双美丽的星瞳在瞬间喷出的小火苗,平安不自觉的为自己主子默了一下,赶忙亡羊补牢的说道:“娘娘,殿下派回来的信使明日才会折返,这来回一趟不容易,您要不要也给爷捎一封过去?” 人家都“安好,勿念”了,自己是不是也得给他来个“勿念,安好”啊,白優澜在心里默默吐槽道,然而,她想是这样想,可是到了晚间提起手中之笔时,不知为何竟会涌上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话,她一边想一边写,直直写到了第二日天明,才意犹未尽的弹了弹未干的纸张。 男人米有良心,自己可不能和他一样呢!得好好让他明白什么才叫“家书”。 结果,当十日之后远在湖广的敖烈,看着手中那厚厚的足有寸许高的家书,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起来。一百三十八张,足足一百三十八张啊,那丫头究竟有什么话,居然能写出一百三十八张的回信,这一时刻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居然产生了一股名为“佩服”的微妙情绪。 “夫君见字如见闻,妾身………………” 不得不说白優澜这些年的勤奋好学,在此时完全发挥了出来,端美秀丽的小字,缠绵思念的用词,句句捉心的问候,无不把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挂念与情谊,完完全全的写了出来,那叫一个感人肺腑,那叫一个催人泪下。哪怕敖烈有颗钢铁做的心,此时怕也要化成水了,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才把这些信逐一阅完,看着那几张抽抽巴巴还隐有水渍的纸张,他几乎都能想道那个女孩流泪的样子。 这是因思念他而留下的泪水啊,敖烈的心在这一刻是又甜又疼,只觉得这月余来的一身疲惫,在此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澜儿……”嘴里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他的嘴角却是无可抑制的上翘着。 “听闻湖广多美人……不知王爷再回来时,府中又会多出几和妹妹,臣妾想着以王爷之能定是不少于二十之数的……” “就会拈酸吃醋的小东西,还不少于二十之数,当本王是开花楼的啊!”敖烈好笑的哼了一声,然那眉间却是一片愉悦的。 ……………………………………我是快乐的小剧场…………………………………………… “哎呀,长生,姐姐正在写信呢,别闹!” 不老实,蹭蹭蹭。 “你这孩子,怎么把口水都滴在信上了……” 所以说不知道真相的人,往往会觉得更加幸福一些。 ☆、90洪涝 乌云漫天,电闪雷鸣。 面条般长短的银线铺天盖地的从上空砸下来,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秦王府羲和院内,白優澜正搂着长生与几个丫鬟说着话。 “唉,自打今年春天开始,这老天爷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没完没了的下起雨来”紫鸳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在这样下去,那田地里的庄家还不都得烂掉,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嘛”。紫鸳小的时候就是因为家里受了灾才被爹娘卖身进了白府。 “是呢!”一旁的芙蓉接口道:“听说京杭运河现今已经不让通行了,那水长的老高把附近的码头都尽数淹没了”。白優澜听两人说完,眉头间忧虑之色更重,她轻叹口气道:“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 “依老奴看恐怕还有时候呢!”宫嬷嬷咬断手中的线头说道:“今儿说不准又是个灾年”。“灾年”两个字一出,屋子里霎时一片寂静。对于这个靠天吃饭的世道而言,天灾便代表着朝不保夕、家破人亡、卖儿卖女、有今天没没明天的日子,人贱如草不外如此。 屋子外一声震天雷鸣,吓的长生又往他姐姐怀里拱了拱。 “别怕,没事的!”摸了摸他光秃秃的小脑门,白優澜心中着实难受的紧,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像长生这般大的孩子会在这场灾难中离开人世。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连九天的大雨让整个京城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当今圣上已于三日前开坛向上天祈福,然而,老天爷似乎一点都没有给这位真龙天子丝毫面子的意思,这雨水反倒是越下越大。这一日晚间,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和兵甲碰撞之声,白優澜从梦中惊醒,扬声叫了人过来。 “娘娘勿忧”披着蓑衣的平安进来禀告道:“是流民袭城,京畿卫已经出动,想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镇压下去”。因为这场水灾的关系,全国各地灾民开始向着京城疯涌而来,如今已经高达数万之数,里里外外已经把京城周边围的水泄不通。心惊胆颤的等了大半夜,第二天黎明才听说昨夜京畿卫大开杀戒,直杀了好多人才堪堪止住流民的攻城。 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雨只要一天不止,流民迟早还会要暴乱。 白優澜心中忧虑,微一沉吟,对紫鸳说道:“去把齐侧妃、玉夫人、婉夫人、请来”。 不一会儿,几女依次前来。各自坐好后,白優澜也不绕弯子当场直接说道:“如今正逢天灾,百姓易子而食,我等身为皇室亲眷理应率先起到表率作用,从明日起王府内众人口粮减半,每日三餐减到两餐”。她这样说不是毫无道理的,如今京城中各家米铺中的粮食,早就被朝廷征用走了,就是想买也买不到,也幸亏秦王府往日里有着不少积粮,但是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不得不早做准备。 听得白優澜这样一说,王婉儿首先不愿意了,只听她不阴不阳的说道:“娘娘怕是多虑了吧!咱们秦王府可不是那普通人家,还要节衣缩食的,弄的这样小家子气岂不是丢了爷的脸面”。“王婉儿!”白優澜啪的一手拍在了桌面上,脸带寒霜的斥责道:“国难当头,连皇后娘娘都倡导后宫嫔妃节俭,你区区一个夫人难不成比娘娘还要娇贵?” 自打白優澜进门还从未曾对其他人发过这样大的火,这一下发出来倒要屋内众人狠狠惊了一下,再联想到她前些月杖责奴才们,那毫不留情的很辣样,一个个的不由闭上了嘴巴, 那王婉儿面色涨的发黑,气的一张红唇直哆嗦。白優澜却不放过她:“婉夫人说话无礼,冲撞于我,特罚抄写女训五百遍,抄不完不准出屋!” “你————”王婉儿唰的一下站起身子,用着吃人的目光狠瞪着她。 “八百遍!”白優澜不咸不淡的说道。 “好了,婉妹妹”玉玉儿柔声说道:“侧妃娘娘也是为你好!” 听她特意把“侧妃”二字,咬的那样清楚,王婉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最终还是冷哼一声不甘不愿的坐了下去,见她服软,白優澜便不在理会而是接着说道:“现如今这京城乱的厉害,府中众人无论是谁除特殊状况外一律不准出府,就是下人出去也要签字画押,我已经通知平总管让府中护卫加强警戒,还望众位姐妹谨遵以上两条勿要出什么差池才好。”众人听的白優澜如此干脆利落的命令,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可碍于身份最后也不得不都答应下来。处理完王府后院的女人们,白優澜便开始积极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先是命下人整理出库房中一些不用的或陈旧的雨具,把其进行整理。又置出了许多布匹、棉被、麻衣、整整装四大车。 “把这些送给那些灾民吧,尽量挑家中有孩子的,粮食什么的给不了,这些还是可以腾出来的!”白優澜一脸忧心的对着平安说道。 “娘娘慈悲,有了这些定能活过许多人命”平安满脸钦佩的俯身说道。 “唉!每当想到自己在这朱门之内安然悠闲的过活,而外面却每时每刻都有人饿死、冻死这心中着实惭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都是人命啊!哪里就有什么贵贱之分。 平安见小主母面色忧虑,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话才好。 “对了,王爷那里如何了?听说湖广那边比京城这边的雨下的还大呢!王爷上次来信说差事已经办好,不日即回。可是却生生的让这雨给截住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娘娘安心,王爷身边得力属下无数,定不会有什么事,相信等着大雨一停就会回来的” 白優澜听后,轻轻一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如此又是两个月过去,这两个月内老天爷就像是漏了个洞般断断续续的又下了几十场雨,大庆国上下早已是一片汪泽,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大涝过后必有大疫,已经开始有人大片大片的死去了。可就在这时,当今圣上却龙体不愈卧病在床,情急之下众大臣拥太子监国这才勉勉强强维持住了局面。 御书房内太子敖钦满脸阴沉的看着底下站着的众位大臣。 “都给孤说话啊!”敖钦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盏狠狠摔了下去,恨声道:“玄武门外十万灾民已经把京城团团围住,每天都有暴动发生,各地灾情的奏折多如雪花,全部都是向朝廷要粮食、要药材、要要要要要,除了要他们还会干什么,一帮废物!!!孤要他们有什么用!” 底下众大臣各个面面相觑,观其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也不是第一听太子殿下的牢骚了。 就在一片尴尬寂静中,忽地,有内侍匆匆走了过来。 “禀太子殿下,秦王殿下八百里加急”接过内侍手中的信,太子脸色变了好几番,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开来,这一看,脸上颜色就变得精彩至极。极力压下心中漾起的那股子不欲人知的喜意,敖钦做出一副“震惊悲痛” 之状,呼道:“三弟!” “殿下”众臣大惊,连忙问道:“殿下何故如此悲痛,莫不是秦王殿下出了什么事?” 敖钦悲曰:“青州瘟疫蔓延,三弟已不不幸感染,如今危在旦夕”。 石破惊天,众大臣俱都面面相觑起来。 秦王殿下不幸染疫的消息,如长了翅般不过片刻便已经传遍了京城内外。 与之而来的则还有一道圣旨,宣秦王府诸女眷进宫面圣。 跪在凤澡宫光鉴照人的玉石板上,白優澜、齐美华、玉玉儿、王婉儿四女,皆俯身拜倒:“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咳……”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不停的响起。 “陛下,快喝些清茶压一压”娇媚柔软的女声一片担忧的说道。 这个声音白優澜听过,是瞿贵妃娘娘。 直至片刻后,一道沙哑的男声才响了起来:“都起来吧!” 白優澜小心翼翼的站了身体,小心翼翼偷偷看了眼这位天底下最有权利的男人。 他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身形消瘦、脸颊凹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属于病人的灰气。若不是那身名黄色的绣龙衣,倒真与齐府那个沉迷于玩乐的三老爷,有着几分相像。 皇上叫众人起来后,却并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淡淡的扫视着。 无形中一股迫人的压力,盈满了整个屋子。 玉玉儿几女都已经开始双腿发颤,浑身哆嗦了,而与她们相比白優澜面上则显得一片镇定,自然而然让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烈儿染疫之事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他话音刚落,便见几女开始流起泪来 ,特别是那王婉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直接开口道:“朕已决意派御医前去为皇儿诊治,你们谁愿同行?” ☆、91千里寻夫 你们谁愿同行? 你们谁愿同行? ……………… 此音一落,凤澡宫内一片寂静,连王婉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都瞬间降下了一个八度。众女脸上神色变化不停,都在不停的敲着心鼓,此时若是前往,实在是九死一生之局,那瘟疫可不是儿戏,人若染上那就和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而且这一路千里迢迢,饥民流匪不知道会有多少,许是还没到地方自己就一命呜呼了这大好生命难道就这样被一席草甸裹身了事? 想着、想着,几女脸上神色越加挣扎,敖烈若身死,她们不是不伤心。可要为此陪上自己的性命,这———— “妾身愿意同行”突地,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霎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眼球。 只见那少女亭亭而立,仿若一株浊世青莲,她缓缓而道:“妾身愿去王爷身边伺疾,请陛下恩准”。 如玉落盘的清脆声音响彻整个凤藻宫,此时此刻这个眉间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少女,绽放出了无比美丽的光芒。 就像是那天空中高悬的冷月,照的其他人黯然失色。 “好!”皇上情不自禁的轻喝了一声,双目中泛起阵阵涟彩:“朕准了!” “谢主隆恩!”白優澜赶忙跪下谢恩。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微一沉吟,却突然开口道:“你对皇儿有情有义,朕却是不能不赏的,嗯……就赐你御名为‘贞’,位比平妻”。 白優澜心下其实对赏不赏赐并不是那么看重,闻言也只是再一次叩谢皇恩罢了!但是这番话听在齐美华几女耳中,那当真是刀割般的难受,这贱人竟然入得陛下的法眼,还亲赐御号“贞”,这又岂不是在责骂她们几个不愿去的“不贞”吗? 那玉玉儿脸色陡变,当下第一个反映过来再不犹豫,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妾身也愿同行”。 齐美华面色青紫,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妾身也愿”。 王婉儿左右一看,虽也想表个态但又唯恐皇上真让她跟去,无法下,便装作身子摇晃下一刻便晕死了过去。 如此一来,皇上的面色便不大好了,哦!你们一个个的听朕给此女封赏了,这才眼巴巴的要跟去,刚才干什么去了? 不过他到底是九五之尊,没必要和几个妇人生气。 “皇儿身边有一个贴心人服侍便够了,你等留在秦王府安心等待便是!咳、咳咳咳……”他挥了挥手道:“都下去吧!” 白優澜听后当先一礼,也不再管身后的几女,大步流星的便向着外面走去,现在的她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都够直接飞到敖烈的身边去。 “白侧妃娘娘……”有人高声叫道,白優澜脚步一顿看了过去,原来是有个几面之缘的黄内伺。 “公公唤我何事?” “自打知道秦王殿下染疾一事,皇后娘娘便忧心的五内俱焚,知道侧妃娘娘您要赶往殿□边,皇后娘娘便差小的来嘱咐您几句”说完便传起了皇后那所谓的“嘱咐”。无非就是勒令白優澜要尽心尽力的伺候他儿子,务必让她儿子活蹦乱跳的回来总总总总不一而足。 白優澜花着极大的耐心听他啰嗦,直过了半刻钟后,这所谓的“嘱咐”才墨迹完。 “娘娘,还有一事”这黄内伺悄然上前两个,在白優澜耳边鬼祟的说道:“若见到王爷,只消说一句:两虎虽相杀,黄龙却安然,不可妄动 ”。 白優澜抬起眼皮快速的看了他一眼,静静的点了点头。 如此,回到王府后,白優澜不顾长生的哭泣挣扎让宫嬷嬷领着他回了忠勇伯府,无论如何那里总比没有她在的秦王府安全。 “娘娘,紫鸳定是要随您一起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贴身丫鬟,白優澜眼中闪过感动之色,然而此去九死一生她怎么忍心带着她一起,故而,狠下心肠就是不允。紫鸳垂泪痛哭。好半晌后,还是芙蓉扶起了她:“紫鸳妹妹,娘娘远去青州这府里却是不能没有亲信人看顾,你便留下吧!我会随娘娘一起去的这样放心了吗?” 白優澜看着芙蓉,刚想张嘴什么,却被抢先一步道:“娘娘,奴婢自小入宫,亲人什么的早已寻不到了,就连丈夫也在几年前因病去世了,如今已是了无牵挂之身,还请娘娘慈悲,准许奴婢跟随!” 看着满脸坚定之色的她,白優澜心中微微泛起股感动,亲手扶了她起来,说道:“好!咱们主仆一起去”。 从这一刻起,却是开始把她当成真正的心腹了。 出发的日子就定在了明日清晨。 时间已是不多,白優澜开始收拾起了行李细软,直到夜半十分才勉强整理结束。半靠在软枕上她辗转反侧,整个脑海里想的就是,现在的敖烈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病的很严重很严重了?他有没有好好吃药?有没有人精心照料?只要想到那个天神般的男人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被病情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样子,白優澜的心脏就痛的几乎炸开,自听到这个消息后,强装的镇定全部碎了开来,蜷缩着身子她哭的不能自己。 求求你,千万千万不要就这样死了! 不是说要我等你回来吗? 不是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好吗? 所以,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死掉。 等我啊! “娘娘……”白優澜把着芙蓉的手臂刚刚跨过院门时,一身黑色劲装的平安便急步走了过来。 “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她深吸一口气问道。 看着双眼肿的像个核桃般的她,平安道:“回娘娘的话车马已备,三位太医院的太医也已经等在门口,这便可以出发了!” 白優澜点了点头。 “还是没有柯姨的消息吗?”她的声音里有着止不住的忧虑。 平安缓缓的摇了摇头。 白優澜见状心里极是失望,若那柯姓妇人此时在敖烈身边,想来定会保住他的性命。 “娘娘尽请放心,王爷乃龙子凤孙,定会吉人天相!”平安说着说着神色间便出现了一股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 王爷临走之时,曾秘密留下了一百黑甲卫 他们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军中壮士,又对王爷忠心耿耿。此行会悄悄的跟在咱们车队的周围,定会送娘娘安全抵达青州”。 白優澜一听,心下不由放松了少许。 时间紧迫,二人不再啰嗦。 白優澜直接向秦王府正门走去,她眼光一扫,便见不远处的马车旁站着三个清瘦老者,正对着她遥遥一礼。这三人便是此次特为秦王诊治的三名太医了。除此之外,便是大约一百人左右的护卫队,他们身穿银色亮甲,跨下骏马嘶鸣,看起来极是威武。 “微臣御林军校尉上官彦见过侧妃娘娘!”当先便有青年,跨马而出,对着白優澜行礼道。 但见此人年约二十四五,身材欣长,面容英俊,眉间一股坚毅之色,看起来便是个沉稳可靠的人呢。 “有劳上官大人了!”白優澜客气的说道。 “属下不敢”那上官彦抱拳道。 白優澜点点头,直接上了队伍中最大的那辆马车。 “出发————”上官彦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开始快速前进起来。现下洪水虽已稍稍退去,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们依然有很多还停留在京城之外。 一行队伍没有从京城最中的玄武门走,而是挑了较远的崇光门。 白優澜做在轱辘辘的马车上,这是打水灾后她第一次出王府的大门,是以对马车外的景象格外关注,便见这四周虽也有人走动,也有人开门做起了生意,但那灾后的凄惨、破败之态却是怎们掩都掩不住的。 “娘娘!”正在这时,上官彦驾马行了过来。 “马上就要到崇光门了,到时可能会有些乱,还请娘娘千万小心”。这便是提醒她老实呆着别东张西望了吧!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白優澜便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军爷给口吃的吧!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饿啊!饿啊!…………我女儿要死了,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无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狂涌而来。句句都是泣血般的哀求。 马车中白優澜与芙蓉脸上皆浮出骇意,只这门点功夫整个队伍便被流民围着了吗? “皇命在身不想死的都给本官让开”上官焰一把抽出腰间长刀,扬声立呵:“滚!!!” 随着他的声音,其余护卫也在下一瞬间齐声大喊:“滚!” 立立白刃晃得人眼珠生疼,流民们眼中闪过惧怕之色,脚下就不禁一停。趁此功夫,上官彦大吼一声:“走!”整个队伍便如一柄利刃飞快的向前碾压而过,有那不死心还想往上冲的,立即就被砍杀在地,大片大片的血花,散漫了一地。 在这个世道,人命便是如此不值钱的玩意儿。 ☆、92陈氏兄妹 出了京城白優澜一行跋山涉水,快马加鞭的一连走了五天。路上虽也遇见了几波流民,但均被护卫队赶走,总的来说还算太平。这一日晚间他们在一处野外安营扎寨,坐在篝火堆前,白優澜看了一眼不远处身姿挺拔,背对她而立的高大身影,微一沉吟便对着身边的芙蓉耳语几句。 片刻后,上官彦便走了过来,他稽首道:“娘娘找在下来有何事吩咐?” 白優澜微一抿唇,老实说她对这个男人是比较惧怕的,想着对方手起刀落狠心冷血的样子,虽知他也是迫不得已,但到底心里是有些发怵的。这五天来除了必要的问候,两人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 “上官将军”白優澜强自压下心中不适,开口问道:“不知还有几日,咱们才能抵达青州?” 她问这句话时是微微仰着头的,红彤彤的篝火下,映得她那张本就美丽无双的小脸越加娇艳起来,不知为何上官彦突然感觉心慌的厉害,情不自禁的便移开了视线。 “ 咳、回娘娘的话,应还需要十四五日,方可抵达青州”。 白優澜听得还需要如此之久的日子,心中便大是失望起来。敖烈染疫病危,如今也不知是怎样了,许是等自己到了时,他就已经———— 想到此处,白優澜心中便痛绞难忍,盈盈的泪花不知不觉见便溢了出来。 上官彦见她流泪,面上便不由出现抹微慌之色,踌躇的似乎想要上前说些什么。 “娘娘勿忧,微臣命部下加快速度便是!”到最后,他也只干巴巴的说出了这一句。 白優澜心知他们这一行已是马不停地的赶了,这时听得他这样说便不好意思了起来:“是妾身心急了,上官大人勿怪!” 就在两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以的尴尬时,一阵阵马蹄声渐渐传入了众人耳中。上官彦脸色一变,当先对白優澜说道:“娘娘请上马车,微臣前去查看”。 白優澜自是无意。 这荒郊野外的竟然出现马蹄声,听其声数量应该还不少,该不会是什么山匪劫贼之类的吧!白優澜心下有些惴惴,不过又想到周身护卫勇猛。还有那只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黑甲卫,瞬间又安心了下来。 这样,直到片刻后白優澜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上官彦隔着马车轻声禀告道:“来人乃是颍川陈家人,此番是为赶回故里,见此处有烟火便前来相会,并无恶意,微臣已让他们另寻了驻扎地点”。 白優澜听后,点点头说动道:“大人自行安排便是!” 次日天明,众人继续开拨。 白優澜因昨儿得知还要好些天才能抵达青州,是以烦忧的整宿没睡,现今脸色便不大好的依在芙蓉身上,任她给自己揉着眉心。 正有些困倦时,有人来禀:“那个什么陈家的有人想要来拜会自己!” 白優澜微正了□,面上便有了些不愉,此时她正心急如焚呢,哪有什么心情见个一点都不认识的人,可听那来人口气,似乎此事也是经了上官彦同意的,白優澜微一沉吟,点了点头说道:“午时休憩时,再让他们来见我”。 白優澜所坐的马车内部极其宽大,不仅有供人休憩的床榻,还有木几、小型的八宝阁等物。芙蓉从八宝阁中取出玉碗、银匙。又在小几上驾起炭炉。 “娘娘,吃碗银杏粥吧,您从昨儿开始便没再进食了,这还没到王爷身边呢!您可不能先倒下啊!” 白優澜神色深色恹恹的勉强吃了几口,又眯眼睡了一会儿后,便感觉到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 扶着芙蓉的手,白優澜下得车来,先去解手了一番。 而后便看到远远地上官彦带着几人走了过来。 “夫人,这几人便是陈家之人,因前去的方向相同,便想与我们同行几日”上官彦一稽首,声音淡淡的说道。 白優澜眼睛一扫,便看见在他身后共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一身水墨色玄衣、头戴一片毡巾,生得眉眼齐俊,有种风流韵至之感,而那女的年月二八,一身鹅黄色秀丽衣裙,脸蛋细白,眉宇间漾着一股楚楚动人之色。 观这二人相貌,大约应是兄妹关系。 就在白優澜静静打量着这二人时,陈琪、陈微二人也看向了她,这一看之下,不由俱都是一呆。 在他们原来的想象中,被这只神秘队伍保护的“夫人 ”,应该是哪家高门贵族的当家主母,或是太君一流。万万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容颜绝顶的美貌佳人。 那陈琪更是在心中大声叹道:这美人居然比艳倾天下的秦淮第一名妓苏小小还要美丽十分,真真是美啊! 若是白優澜知道这人竟把自己和什么名妓比在一起,说不准就会抽他两个光。可她虽不会这探心之术,却也感觉到了这两人目光中的异常,有些不愉的皱了皱眉,那上官彦见状立刻上前两步用身体挡住了这两人,他俊美的脸上微微出现股抱歉的神色。 白優澜对他却不好摆什么脸色,既然这见也见着了,看其样子上官彦也是同意两家一起走的,白優澜便不再说什么,对着他微微点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那陈家的马车队伍也足有百数之多,两家合在一起,整支队伍便更显得声势壮大。 晚间照常的安营扎寨,白優澜静静的坐在篝火前,正在兀自想着心事时,忽地,鼻尖一阵香风传来她抬眼一看,便见那位姓陈的女子身姿羸弱的坐在了她的对面,白優澜身旁的芙蓉当先便皱了下眉,只是见主子还没发话便暂且按捺了下来。 “这位夫人不知怎么称呼?”陈微粉唇一咬,似乎提起了极大的勇气般轻声问道。 在这个时代问一个已婚女子怎么称呼,那便是在问这个女子的夫家名讳,只是“敖”乃皇姓,若是说了岂不自曝身份?那上官彦口称自己“夫人”而不是“娘娘”想来,也是向这陈家人,隐瞒了身份的。 微一沉吟,她说道:“我姓白”。 陈微心中一转,脑中急速搜索着哪户高门大族姓白,可是她陈家也不过是一方豪强罢了,又能想出了什么来。 这个叫陈微的女孩儿看起来怯怯生生,却极是能套话,笑语晏晏东拉西扯间便想要细细打听着他们这一伙的来历。白優澜哪有心思与她掰扯,任那陈微心肠转的再多,却抵不过她的左耳进右耳朵出。 陈微也是自小被人捧在手心的,她容貌娇美走到哪里不都是众星捧月啊!今儿却受到了白優澜这般冷落,一股子怨气便从心里升了出来,只是她到底顾及对方身份,不敢发作。便气呼呼的把脸转到了别处,而这一看便再也挪不开目光,她美目闪闪的看着不远处的上官彦,这般英军威武又俊美好看的男人,她自小到大从未见过。一时间,陈微只觉得自己心中小鹿乱撞,一张小脸也热的厉害。 而这时,上官彦也恰好向这边看来,陈微一颗心当真是又欢喜又激动,悄悄大叫道:“他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他在看我、他在看我”。 此时,她想移开视线,想让自己显得娴熟矜持些,可无奈自己的眼睛就像抹了胶水似的,怎么也不肯从那张英俊迷人的脸上移开半丝。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对着身旁属下耳语了几句,那属下点点头便手捧着个东西,向她这边走了过来。 陈薇脸儿红红羞的不能自己。 “夫人,大人让小的给您送只烤雁来,这是大人今儿下午亲自打来的,已是切弄好了还请夫人品尝”一军士躬身对白優澜说道。 陈微的脸红红立刻便成了脸白白,她死死的捏了捏衣角,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又被点燃了。 白優澜那个迟钝的丝毫没有感觉出小姑娘心里的腾腾妒意,只对那军士道了声谢,便由芙蓉伸手接了过来。 果然被这荷叶包裹着的烤雁已是被细细的切成了条状,而且色泽鲜黄油光锃亮,看起来让人极有食欲。 “那位大人对夫人您可真是关怀备至呢!” 突地一声尖酸之音响起:“若是旁人见了肯定会以为你们两人才是夫妻呢!呵、呵呵……”。 白優澜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的说道:“掌嘴!” “什……啊!!”芙蓉慢慢的收回手掌,居高临下的看着捂着自己脸蛋的陈微,语气冰冷的说道:“祸从口出,姑娘,还是小心着些吧!” 陈微从小到大何曾被人摑掌,还是被一个侍女摑,此时真是恨不能撕碎了面前二人。 白優澜的性子说好听些是善良,说不好听些是有些软弱的。她从来不曾有过甚至想过去伤害别人,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任由别人来欺负自己,那上官彦明明在自己身前执的是属下礼,口中称的又是“夫人”,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夫妻,这些陈微都应该看在眼里的,却依然要这么说,岂不就是在“欺负”她。 对于欺负自己的人,要立即欺负回去,这就是她那生猛夫君一向的人生准则,身为老婆的她,当然要像老公看齐。 ☆、93最毒女人心 见这边出了状况,一直留神的上官彦不禁快步走了过来,瞥了眼半倒在地上的陈薇,他脸色不变的轻声问道:“夫人?” “无事!”白優澜摇了摇头,她虽不知道这女孩儿脑袋里究竟泛了什么抽,可她到底不是个不饶人的女人,这一巴掌也算让其受了惩罚,便不欲再多事,施施然的站起身子抱着怀中的烤雁,她向上官彦微微一笑道:“多谢了!” 上官彦俊脸一红,快速的垂下头去,道了声:“夫人喜欢便好”。 白優澜眼神轻眨了下,没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脸皮还挺薄?摇了摇头,她转身向马车那边走去。 上官彦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不禁有些怔然起来。 “上官大哥!”这时把一切看在眼里的陈微心里闪过抹很厉,面上却无比柔弱的、无比可怜的轻声叫道。 上官彦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了她。 见男人丝毫没有扶起自己的意思,陈微心中一堵,晶莹的泪珠儿便盈盈流下,她泫然欲泣的说道:“上官大哥,对不起!都是微儿不好,是薇儿不小心说错了话,惹恼了夫人,对不起,微儿真的不是有心的!” 上官彦听后却只轻皱了下眉头,眼中闪过抹不耐之色,他军旅出身最不耐这种女人家哭哭啼啼的架势,遂也不理陈微径自走了。 “妹妹,你怎么了?为何哭泣?”这边上官彦刚走,那边听到信儿的陈琪便小跑的奔了过来。看着妹妹那满脸铁青的小脸,他连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微死死的攥着自己衣袖的下摆,真真觉得恨死那个什么狗屁夫人了!贱人,她就是个贱人! 陈琪扶着妹妹站起了身子,二人向着自家马车走去,因为两家同走是以他们的马车恰好就在白優澜马车的身后。进了车厢里面陈微立即失声痛哭起来陈琪看着一项乖巧可人儿的妹妹这样伤心,忙说道:“微微不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快与大兄说”。 陈微可怜兮兮的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自然少不了掐头截尾直把白優澜说的跟个刁蛮的“泼妇”一样。 “想不到她竟是这样的人!真是白长了副好面皮”陈琪听后连连叹气道。 “哥哥,微儿受了欺负,你要给我出头啊!” “这——”陈琪面上出现了犹豫之色,他迟疑的说道:“好妹妹,你也看到了现在的形势,这一伙人来历不明却兵强马壮,再观那位上官大人的言行举止,定是大族出身无疑,实不可得罪啊!” “那哥哥的意思是,这一巴掌微儿就硬生生的忍下了?”陈薇粉唇一咬泫然欲泣的说道。 陈琪脸上露出了抱歉之色。 “知道了,是微儿不好让哥哥为难了!”半晌后,陈微装作无事的擦了擦眼泪勉强的笑道。看着妹妹那细白脸蛋上明显的紫青印记,陈琪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诺诺道:“好妹妹,等咱们回了颍州,哥哥到天彩楼,给你买最美的衣裳,最好看的首饰”。 陈微秀首一低,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自嘲:“等到回了颍川,微儿就得嫁给那病痨鬼,一辈子不得开心,哥哥又何必拿这话来哄我?” 陈琪听她这样说,心中不由一堵,叹道:“林子豪与你是祖父亲自定下的娃娃亲,他家虽落魄了,但他老人家一向重信这婚约便不好更改”。 “那便是要拿微儿一辈子的幸福来成全他的信义了?”陈微痛苦的说道:“哥哥也知微儿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病痨鬼,微微心目中的良人应该、应该是上官大哥那样英军威武的大好男儿……”。 陈琪听后不禁一愣:“妹妹原来是看重上官兄了?” 陈薇这回倒是没有否认,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哥哥,微儿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就帮帮我吧!” 与陈微相比陈琪这个二世祖一向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他又确实极疼爱这个妹妹闻言不禁迟疑的说道:“怎么帮?” 一看有戏,陈微眼中一亮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道:“那病痨鬼如今就在咱们这车队里,哥哥想个办法让他没有办法活着回到颍川,这不就结了?” 人一死,婚事自然就吹了。 “这————” “哥哥!!难道你都不愿意帮帮妹妹吗?”陈微扬起头,楚楚可怜的说道。从小到大每当她想要求什么人的时候,都会摆出这种表情,而每次也都是百试百灵。她知道自己长得好,平日里也很得意于自己的相貌。可是自打见到白優澜后,她的这种自信便严重降低了,是以现在迫切需要证明一下。 陈琪咬了咬牙说道:“好吧!为了你以后的幸福,就只有对不起子豪了!” 陈微听后立即笑颜如花,抿着唇扑到了陈琪怀里。 “哥哥、哥哥、你真好!” 陈微小脑袋使劲儿的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可是这事该怎么做啊?”陈琪犹疑的问道。 “哥哥放心,你只要予我些人手,微儿自己便能把此事妥善处置”陈微面上笑颜灿烂,眼中却划过一抹怨毒的光芒,不自觉的她轻轻摸了摸面颊,暗恨道:“哼!本来想在路上慢慢拖死那个病痨鬼,现在倒是一个机会,如操作好了不但可以一扫婚约桎梏,还可以毁了那贱人的清白,什么狗屁夫人,惹了本小姐非要把你弄成人尽可夫的□!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白優澜半倚在芙蓉身上闭目休憩。 忽然,感觉到车厢周围传来些微微的响动,依稀间似乎还有肉搏声,她睡的本就不熟听其声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推了推芙蓉,她指了下外面。芙蓉点点头,悄身下了车去。好半晌后才一脸铁青的回来了。 白優澜从未见过如此生气的她,不禁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芙蓉两片嘴唇抖得厉害,几乎都快要说不出话来,这时车外却传来平安的声音:“娘娘,可否容小的进来”。 白優澜疑惑的扬了扬眉,自从离京后整个队伍的安全,全权由上官彦负责,而平安却仿佛消失不见了般,这会儿却又突然冒了出来,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掀开身上锦被,略整理了下仪容后,她轻声说道:“平总管请进!” 一身黑色劲装的平安低身钻了进来,他的两只手上一左一右的还提溜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身夜行衣,一个却只着了件单衣,且二人都是昏迷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白優澜脸色难看的问道。 “回娘娘的话……”随着平安的缓缓诉说,白優澜的神情越加冰冷起来。看着那半截手臂长短的青翠竹管,她面无表情的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蒙汗药与□” “呵、呵呵……”大约是太过愤怒的关系,白優澜的心中竟泛起了股浓浓的荒唐之感:“你的意思是,那陈氏兄妹派这黑衣人来,准备用竹筒里的药迷晕我,然而在把那个男人脱光了放在我身边做出通奸之状,待事成后再引来众人,让那一幕彻彻底底的曝光,对吗?” 平安地下了头,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是恨得要死。若不是自己派人暗中守着娘娘的马车,片刻不离的盯着,备不住就真的让陈家的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得手了,娘娘若是有一丝的闪失,他又怎么对的起远在青州的主子。 “回娘娘的话那陈氏兄妹打的恐怕就是这个注意”平安咬牙切齿的说道。 白優澜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压下心中沸腾的怒意,指着那个一身单衣,身形消瘦,面上有着不正常潮红的男人问道:“他又是何人?” 对此,平安早就打听了清楚,当下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白優澜沉默半晌,叹道:“被自己的未婚妻想着法子害,这人也算可怜,让太医院的三位太医给看看吧!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 “娘娘慈悲!”平安应了声是,随即又满脸煞气的说道:“至于那陈氏兄妹,娘娘便交给小的解决吧!万不能脏了娘娘的手”。 先前也说过,白優澜并不是那等只一味烂好人的心肠,既然对方想出这样下作的手段,那也休要怪她无情。 “劳烦平总管了!”白優澜说道:“此事毕竟关系到我的闺誉,不宜大肆声张,上官大人那里也不便通气、只是据我观察那位大人之所以同意和陈家同行似乎有什么深意,我们贸然行动会不会有什么不便?” 平安有些诧异的看了白優澜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机敏,他略一犹豫便说道:“原是不想告诉娘娘,怕惊着您。其实早在前日咱们车队便被一伙匪人盯上了,只是对方很谨慎,倒现在也没有动手罢了,小的估计那上官校尉之所以会同意陈家同行,也是打了人多势众的主意,如就此能吓走对方那就最好了!” 白優澜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94害人的下场 马车内,陈微怀着既期待又焦急的心情等待着那边传来的“好消息”。 就在她兀自想象着白優澜为此身败名裂的下场时,一股笑意就怎么也止不住的爬上了嘴角。 可是也就在这时,一股几不可闻的香味从车窗外渐渐钻了进来,没过多大一会儿她和身边的两个侍女均都无知无觉的倒了下去。 次日天明。 一声冲天尖叫响起,那叫声实在太大,霎时便让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上官彦第一个赶了过来,见声音是从陈家马车中传出的,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白優澜随后而来,她不紧不慢的向着陈微的马车走去,身旁的芙蓉伸出手“刷——”的一下便推开了车门,便见在那车厢中浑身□的躺着一对男女,那男的便是昨晚的黑衣人,女的则是陈微。 这情景谁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先醒来的是陈微,发出尖叫的也是她自己。此时此刻她都还没有从这噩梦一般的情景中回过神来,只瞪大了眼睛,脸色青紫交加。而她这幅“凄惨”的样子,不但落入了白優澜等人眼中,也同样落入了随后而来的陈琪以及陈家的长辈眼中。 捉贼捉赃,捉奸成双。 “好一个颍川陈家”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芙蓉,当先用着无比嘲讽的声音说道:“教出来的女儿竟然做如此苟且之事,真真是伤风败俗,令天下女子不齿!夫人,等咱们回了京城后,定要予各大世家知道,这陈家是个怎样藏污纳垢的地方”。 听得芙蓉这样一说,那两个似是陈家长辈的夫人,脸色立刻发青起来。 这个年代,最重名声。若是这事传出去,不说别的陈家这一代所有未嫁女儿的声誉,怕都的毁了。 “是你、是你、是你这贱妇害我的!对不对,一定是你!”陈微不傻,此情此景又怎么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双眼睛如恶浪般死死地盯着白優澜不顾自己浑身□,狰狞的便朝着她扑了过来。 白優澜怎么可能会让让她碰到。 悠闲的向后连退了两步。那陈微怒极发疯,不但没扑到到反而“砰————”的一下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好嘛,这下不光是他们这些人看到了。 陈微那白花花、光溜溜的身体霎时间便暴漏在所有人面前。这周围可都是军营里混出来的男人,当时就响起了一片口哨,那眼珠子一个劲儿的向人家身上戳着。 陈微这时已经都傻了,还是她哥陈琪先一步反映过来,脱了自己的一件衣裳披到了陈微身上。 “我没有做、我没有做、我没有做啊!!”陈微疯了样大喊大叫道,她指着白優澜不停的嚎道:“是这个贱人下套害的我,哥哥、大伯母、二伯母,你们相信微儿,微儿真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陈家的事”。 “大胆!”芙蓉面色一冷,上前两步拽着陈微的头发,“啪啪啪啪————”十几个打耳光便扇了过去,她从小在宫中长大,自是知道这耳刮子怎样打,才能使人更加“销魂”。因恨这女人恶毒,竟不知死活的算计到主子身上,是以她这十几个耳光打下去后,陈微的一张小脸立即便肿成了个猪头,真个是西瓜摔在了地上,烂成一滩。 “你这女子不但不知廉耻还不长记性,我家夫人何等尊贵岂是你可辱骂,自己做了那下作事,竟还敢到处攀咬,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芙蓉这手下的又狠又快,根本没给人反映的机会。等陈琪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妹妹已经满脸开花,气若游丝的倒在了地上。 白優澜看到此处纤眉微挑,不紧不慢的说道:“上官大人,这事虽是陈家自己的问题,但这陈微却无顾往我身上泼脏水,却是可气。倒不能不管。不妨弄醒那男子,细细审问,方可真相大白。 陈琪一听,心中暗叫不好,那黑衣人就是他身边惯常用的人,他如何不认识。对于妹妹刚刚声嘶力竭的怒吼,他就是再傻也有些反映过来了。定是微儿想用陈二去害人,结果这人没害着,反而把自己害了。 这样一想,再看那白優澜似笑非笑的目光,陈琪的一颗心霎时都凉了。 若此时,那陈二说出了微儿欲加害这位夫人的话,看对方这架势,定然是要见血的。 陈琪心中害怕,面色陡白的颤声说道:“夫人,事情毕竟关系到舍妹声誉,还请将此事交予我陈家来处理”。 “哼……一个白日宣淫与人通奸的闺阁女子,还谈论什么声誉,真叫人好笑!”芙蓉牙尖嘴利,得着机会便要狠狠的刺上两句。 白優澜心中到底不愿把此事和自己扯上什么关系的,看了眼已经半晕死过去狼狈不堪的陈微,又看了眼面色及其难看的陈家两位夫人,她轻轻的垂下眼睫在芙蓉的搀扶下,悠悠的向着自家马车行去。 上官彦看着她那纤细美好的背影,眼中闪过了抹沉思之色。 “陈琪”他转过身来,声音冰冷的对陈氏一族众人说道:“限你半刻钟内,带着所有人离开”。 说完后,转身便走,徒留下完全傻眼了的陈氏众人。 白優澜心急远在青州的敖烈,这队伍的行军速度根本不可能有片刻的耽误,有条不紊的收拾好昨夜安寨的营具,在陈氏等人尴尬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咱们娘娘可是堂堂皇子侧妃。 还是个有情有义忠贞不二,丝毫不惧疫症千里迢迢赶往夫君身边伺疾的绝顶好女子。 你区区陈家一个不知廉耻与男人苟且的小妞,竟敢出口不逊辱骂这样无比美好的娘娘。若不是上官大人的喝令,他们非得挑了这陈家不可。 白優澜虽气陈微心肠恶毒,但这口气毕竟已经出了,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只一心一意的盼着早点到青州。 然而她虽是不想了,可驾不住有人还想啊! 平安总管同志,乃是敖烈身边一等一的亲近人,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那么一个天地不怕的主子,这小子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些山匪不是一直惦记着这陈家吗?通知黑五、黑六。让他们把人引过来,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动咱们娘娘的歪脑筋,老子弄死他们!” 于是,就在白優澜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这陈家可遭了天大的血光之灾。 那伙山匪已经在后面跟吊了好些时候,只是见陈家搭上了这来路不明又兵强马壮的白優澜一伙,所以才没敢动手。那当家的本都已经准备放弃了,谁想到这两伙人竟然又拆开了呢? 机会,天大的好机会啊! 派人细细确认了白優澜一行真的已经远离后,那伙贼首立即眼冒红光,如见了羊羔的恶狼般。领着三四百人就把陈家包了。 陈家的护卫队虽也有百十来人,但他们不过就是普通的家院护卫,怎么比得过上官彦他们这帮精于战阵的军人。是以在几波冲击下便支离破碎了。在死了三分之二后,其余的人均被俘虏了。 陈琪、陈微、并着陈家两位夫人,如破了胆儿的小老鼠,除了瞪大眼睛,不停颤抖外,竟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这、这位好汉!你、你、你、你要什么竟管拿去,我等乃是颍川陈家人,最是富有,还望各位好汉留下我等性命,家人定会重金相赎”那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夫人,惨白着脸抖声哀求道。 那劫首听了哈哈大笑,也不答话只一双眼睛巡视了起来,特别是在看见陈微时不禁一亮。 “好个伤痕累累的小骄娘啊!爷爷的花岗寨正缺了一位压寨夫人,今儿就随了爷爷去吧!”。 陈微何曾见过这种满脸匪胡,狰狞恶心的大汉,看对方竟打起了自己的主意,饶是她刚刚遭到过致命打击,此时也不禁疯狂尖叫起来。 “爷爷,听说这大家族的小姐,身子又软又香,玩儿起来不知道有多销魂呢!”有那汉子满脸□的起哄道。 “哈哈……怎么你们几个也想试试?好说、等爷爷玩儿过了,让你们也尝尝鲜好了!” “谢爷爷、谢爷爷………那剩下的这些人?” 大胡子匪首想道:这什么劳资陈家还不知道在哪呢!做他们这一行的要么一人不杀,只是求财。要么就是———— 他大手一挥,无比阴狠的说道:“斩草除根!” “不——”那陈琪还没叫出声来,一颗好大头颅便飙着鲜血的滚落而下。 陈微眼睁睁的看着从小疼爱自己的兄长惨死在眼前,眼睁睁的看着陈家所有人都被砍了脑袋。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在昨天她还是金尊玉贵的陈家大小姐,为什么今天就变成了任匪徒随意亵渎的玩物儿! 匪首把失魂落魄,已经吓傻了的陈微抗在肩上,带着一车车的战利品,哈哈大笑的回寨了。 陈薇晃荡的视线中,最后看见的便是一片自家亲人的尸首。 意识的最后,不知为何她突然产生了股极强烈的悔意。若是她没有被妒意蒙蔽了心智,若是她不起那般的怀心思,那么此时他们陈家还是会跟白優澜一行走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这一刻,她是真的悔了! ☆、95快要死授的敖烈??? 披星戴月,一路艰辛。 终于在离开京城的第十四天后,白優澜一行抵达了青州。 如今“青州城”里已有大半居民染上了疫情,为了不使疫源传播,整个城市都被军队牢牢把持住,任是谁都别想从里面出来。 城门下,上官彦看着满脸疲惫眼中却止不住喜悦的白優澜,声音轻柔的说道:“娘娘,咱们到了!” “嗯!”白優澜使劲儿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忽然对他俯身一礼:“这一路多亏上官将军了!” 上官彦此行的任务是护送白優澜等人平安抵达青州,如今任务已经完成,那青州城内又流满疫病,他们是不便进去的。 很快,有人从城墙上扔下吊兰下来。 白優澜、芙蓉、三个太医,以及王府内跟来的平安及其他几名精壮护卫依次跳了进去。 “恭送娘娘……”就在白優澜身影渐渐消失于墙壁内的霎那,此行的所有护卫们突然齐声呐喊道。 他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敬佩。 不是对她的身份。 而是对这个千里寻夫、坚贞不二的女人,打从心里的佩服。 白優澜也同样被这震天的呐喊吓了一大跳,她转过身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 忽然一个念头浮现在了脑海里,这些人该不会认为自己这一去,定然就会死吧? 想到此处她摇了摇头,眼中闪现出抹坚定,她不会死而且也绝对不允许那个男人死。 病气、腐气、以及人体被扔进炼炉里所发出的灰黑之气,洋洋洒洒的布满了青州城的上空。 让这座百年雄城变成了一只行将朽木的孤狼,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 白優澜一行人被接进了行馆。 当她的双腿迈进这里的第一步时,便在也管不了自己,甩开芙蓉的手便向着这里最大的那件屋子冲去。 巡逻的守卫们已经接到消息,自不会拦她,反而一个个的露出高兴的神色,似乎伴随着白優澜的到来,他们王爷也肯定会好转起来一样。 如只小兽般冲进屋子里,白優澜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个躺在层层绵帐之内的身影。 时时分分妙妙的牵肠挂肚,在这一刻终于尽数爆发出来。 她抬起手几乎是用撕扯的力量,掀开了帐子。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男人与两人分别时,显得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 但是从外表上看来绝不像是“染疫”将死的样子。 那双紧紧闭着的眼睛在白優澜咚咚咚地冲进来时还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只不过,现在完全沉浸在:谢天谢地,你还活着。疯狂喜悦中的白優澜完全没有注意到罢了! “呜、呜呜……嗯……”白優澜的眼泪如绝提般崩溃的往下流着,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男人,虚脱了般的呢喃道:“太好了,你还活着。还活着……呜…呜呜…………”。 这一路上,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总是梦到那来自他的噩耗。 现在终于能够亲眼见到他。 碰触到他。 确定他还活着,从来没有哪一刻让白優澜觉得自己如此幸福过。 感觉到那滴滴滚烫的热泪,灼烧在自己的脸上,男人藏在被子中的双手微微动了动。 “娘娘……”幽幽的声音在白優澜背后响起。 一身白衣像是个背后灵一样的吉祥不知道从哪里飘了出来。 “王爷现在吊着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娘娘您来啊!他时间无多了!还请娘娘最后在跟他说些什么吧!” 背后灵吉祥眼也不眨的如背台词般,干巴巴的说出了以上这番话。 白優澜听后却几乎惊破了胆子。 什么叫最后一口气? 什么叫最后在说些什么? “敖烈!!”白優澜一脸很绝的扑到了男人身上,疯狂的摇着他的身子:“醒醒!你这混蛋给我醒醒!我不许你死,绝对不许你死,太医,太医——还不快点进来”。 然而,处于无比激动中的她却没有发现无论是太医还是跟着进来的任何一个人,此时都没有出现。 “娘娘……:背后灵吉祥悄悄的从袖子中摸出了个小纸条,照本宣科的读道:“殿下前几日醒来时还曾经自言自语过,说今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亲耳听娘娘说过是否悦他这句话,还有…………” “傻瓜、傻瓜!”不等吉祥念完,白優澜嚎啕大哭道:“我当然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所以求求你别死掉,别丢下我一个人!” 就在她伤心欲绝,真的以为男人下一秒就能咽气时。 一阵“哧……哧……”的声音突然传入到了耳中。 霎时,令她如遭雷劈。 男人缓缓的睁开眼睛,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充满了流光溢彩,哪里有半分将死之相。 白優澜愣愣的看着他,一时之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敖烈也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的视线紧紧的交缠在了一起。 “你、你、怎么会?你不是…………”白優澜看着缓缓坐起身跟没事人一样的敖烈结结巴巴的说道。 “我当然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 ,所以求求你别死掉,别丢下我一个人”敖烈俊美的脸上充满了孩童般的得意与坏笑,一点都不顾及白優澜此时心中的震撼,兀自在那里重复着。 红黄白绿青蓝紫,七种色彩挨着遍的在白優澜脸上转了一圈。 最后定格为女鬼般的黑色。 “你装病!!”几乎咬碎牙齿般的声音从她的唇中吐出。 敖烈笑眯眯的歪了歪头。 自从听到他染疫的消息后,自己受了多少惊、担了多少怕、流干了多少泪。设想了无数次再见面的情形,去万万没想道会出现如今这种情况。 瞬间,一种被欺骗的巨大愤怒涌上了心间,那张美丽的小脸都因此而扭曲出了奇怪的弧度。 在可爱的兔子被逼急了都还会咬人呢! 更别说白優澜这么个活生生的女人了。 “吭哧——”令人牙酸的声音响彻屋内。 已经躲在了暗处的吉祥不禁为主子掬了把同情泪,听声音就知道这一口咬的有多狠。 热呼的散发着腥气的鲜血溢满了白優澜的唇齿。 你让我疼,我也要让你疼。 此时此刻,她抱着的大约就是这样一种想法。 可是被咬的那个人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颈间的疼痛般, 反而一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带着她倒在了床上。 胸口处强烈的起伏,完完全全的告诉了白優澜此时的他是多么多么的高兴,笑的又是多么多么的得意。 坏人! 太坏了! 白優澜气的是没招没落,只觉得脑袋发嗡,眼前阵阵发黑。 “ 澜儿? ……” 感觉到身上女子已然全不在动态,敖烈脸色猛然大变起来。 白優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至于梦的是什么其实在意识苏醒的霎那,便全然不记得了。但是留在身体内的愉悦感与轻松感,却是这半个多月来从未有过的。 慢慢的她睁开了眼睛,一个身穿蓝衣的夫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柯姨?”朦胧间她不可思议的叫道。 柯姓妇人一向严肃的脸上不知不觉的变的稍微柔和了些,对着她说道:“你这段时日忧心过度,已是伤了心魂,还需好生静养才是”。 白優澜眨了眨用眼睛,似乎还没有从见到她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然而,在下一秒,她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唰的下,坐起了身子,一把拉住柯姓夫人的衣袖,急急的说道:“王爷、王爷他病了,您救救他、救救他!' “救什么救,你那个没良心的夫君不就好端端的在这吗?” 白優澜一愣。 早就守在一旁的敖烈看着她那无神的视线,心中不由大是后悔起来,不该这样吓她的! “好澜儿,为夫在这呢!”敖烈连忙楼主床上的女孩儿,一个劲儿的安慰道。 白優澜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这时她的记忆才开始复苏起来。 是啦!这个男人的病是装的,他根本没事! 泪水再一次磅礴而下。 这是劫后余生的泪水,是充满喜悦的泪水。 柯姓妇人看了眼这二人,悄然的走了出去。 白優澜哭了多久,敖烈便抱着她多久。 好半晌后,终于把身体内积攒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后,她才用着一双肿的像核桃般的眼睛看着敖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染上疫症了吗?” 敖烈抱着她明显轻了不少的身体,叹息般的说道:“不是,说得了疫症那是骗人的,不过你夫君我倒是真的受伤了。” 白優澜闻言一惊,赶忙问道:“真的?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敖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果然,那亵衣里裹着一层层厚厚的纱布。 白優澜小脸一白,想着自己现在还趴在他身上连忙要往后退。 可是男人手臂紧的厉害,就是不让她离开。 “没事!师娘已经用了药,等个十天半月便全好了!” 当然,关于刀上曾被抹了致命毒药,若不是柯姓神医及时感到,他可能真的就要去见阎王的事,他完全没有提一提的意思。 ☆、96来龙去脉 “谁?是谁干的?”白優澜小脸发青,一副咬牙切齿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敖烈心里虽熨贴,嘴上却不答话只一个劲儿的在她颈间乱嗅着。 “问你话呢!”白優澜对于男人明显避而不谈的态度很不满意,小手在其腰间便狠狠的掐了下去。 敖烈从那个小到大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不禁有些发了愣。 然后,那只小手掐的更用力了。 “哎呦,行了!你个心狠的婆娘,要谋杀亲夫啊!”一把抓住那只胆大包天的小手,敖烈琢磨着像这样一只又软又柔的小东西,这弄起人来怎么比身上挨一棍子都疼。 “活该,谁叫你什么事情都瞒着,害我担惊受怕的!” 说着说着,她便又开始流起泪来。 对世界上大部分男人来说最有杀伤力的武器,莫过于心爱女人眼泪。 就是那么些又热又凉的东西,只要一祭处,你那一副心肝脾胃肾外加大脑中枢神经系统那就都不是你的了! 而对于以上这一论点,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再一次进行了证明。 “本王不是怕你担心嘛!好了,好了,好了,我的亲亲乖乖小宝贝啊!莫哭、莫哭……” 敖烈也不分什么,抱着白優澜就是一顿乱叫。 眼见着怀里的女孩儿微微安静了下来,敖烈沉吟一下,言简意赅的开始说道:“打本王奉皇命来到这湖广两地后,历时三个月开始进行了盐税查收其间虽也有些麻烦,但也不过是群跳梁小丑不值一提,本王此次总共从那里缴获了一千万两白银。” 白優澜听到这里不由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的说道:“一千万两?喵喵个球球,就是现今国库里恐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吧!” 男人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看那憔悴了许多的面容和身上明晃晃的刀伤,便可知此行有多么的危险。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自当今圣上登基那天起,这湖广两地便是官商匪三方勾结,势力团团相措。每年能够缴纳进国裤的银子不足九牛之一毛,而敖烈此行便是要在群虎嘴下抢食,其中危险自不必多说。 然而,敖烈此人果敢很辣,该动手时绝不手软,来到湖广之地后他先是按兵不动,每日只是四处游玩取乐,暗中却开始收集证据。待众势力被其麻痹时,却突然发难,仿若雷霆霹雳,一日之间血洗了湖广两岸最大走私团伙青洪帮,一连砍了七十四名涉案官员的项上人头,炒了不知道多少商人的家。 让整个湖北两地在几日之内,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草木皆兵。 换句话说,这一千万两是敖烈用着手中之刀,一点一点硬是从别人手上抢来的。 想着男人这段时间可能经历的血雨腥风,白優澜不禁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蹭了下他的胸口。 敖烈似知道的她的后怕,安慰似的拍了拍拍她的脑袋,接着说道:“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后,本王压着这一千万税银回京城,却不想有人胆大包天竟起了劫银之念”。 白優澜猛地抬起脑袋,急声问道:“所以你才会受伤?” 敖烈微微点了点头也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抹渗人的冷笑。 “那,税银……?” “哼,本王早就料到有人会不老实,是以早早就把那一千万两藏了起来,他们劫的不过是空箱罢了!” 幸好! 白優澜听后暗自松了口气,若是这银子真的在敖烈手中被弄丢了,那即使他贵为皇子怕也是不能善了的。 “是谁想要害王爷?”她轻声问道。 敖烈闻言脸色变换不停,似怨恨、似愤怒、又似受到了伤害般,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白優澜见此心中便有了些答案。 这个男人啊!是个既多情又寡情的人。 在面对他喜欢、在乎的人时他的心就会变得非常柔软,总是有着最大限度的温柔和耐心。 而对于他不喜欢或者讨厌的人,他就会毫不在意的表现出狠辣无情的一面。 所以———— “是太子还是二皇子”白優澜轻声问道。 “是二哥”良久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果然是这样。 “魏王殿下究竟想要干什么?”白優澜抿着下唇,一字一字的说道:“因为柳清月的死,让您莫名其妙的背上了杀妻的嫌疑,这事刚刚平息下去。现在却又来劫税银,还害您受了这样重的伤势,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手足,他的心也太狠了”。 “手足?”敖烈冷笑一笑,眉间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傻丫头,皇家无亲情,连父子间都可以相互算计,更何况是兄弟呢?” 感受到男人心中激荡愤怒的情绪,白優澜忙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柔柔的安慰道:“别伤心了,你还有我”。 就是这样一句话,瞬间便平复掉了他所有的怨怼与被背叛的愤怒。 “是啊!也只有你这样的傻瓜才会千里迢迢不怕死的出来找我!” 当初,一番激战下,他虽击退了二哥派出来的死士。但的确受了致命之伤若不是师娘早一步来到他身边,也许就真的这样死去了。 而也就是那几日,大规模的瘟疫爆发了。 他听从了姬师的建议,干脆装作染上疫病的样子,拖延回京的时日,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自愿跑来找他。 这可是瘟疫之症啊! 真是个傻女人! 白優澜听得敖烈的“嘲笑”不禁微微撅了撅小嘴,嘟囔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说:本王三两个月便能得返,你安心在家等我!谁知道这人没等来就等来了你病危的噩耗,也不想想人家当时有多心急”。 “是!是!是!都是为夫不好!”敖烈看着心肝宝贝又开始要生气了的样子,忙赔礼道:“下次再也不会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温存了半晌。 白優澜又喝下了柯姓妇人开的安神药,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敖烈轻轻的为她紧了紧被角,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澜儿,便有劳师娘了!” “我自晓得!”柯姓妇人点头应道。 行馆,一处秘室中。 敖烈脚步沉着的走了进去。 当先便有四人无比恭敬的行礼道:“见过秦王殿下”。 敖烈一挥手,兀自坐在了主位上。 这四人中除了平安、吉祥外,还有那个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姬姓老者和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白面书生。 “姬师”敖烈声音沉凝的问道:“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那姬姓老者躬身道:“回殿下的话,黑甲卫已经掌握了二皇子殿下在青州城内所有的暗点,只待殿下一声令下,便可把其全部铲除!” 敖烈听后点了点头又对吉祥说道:“务必封锁青州城内的一切消息,确保京城那边不会得到一丝风声”。 “殿下放心!”吉祥如幽灵般的声音再一次飘忽响起。 “按照殿下秘训所示”平安躬身说道:“随属下前来的一百二十三名黑甲卫已经秘密分散在青州城四周,随时听候殿下调遣”。 “好!”敖烈忽然站起身来,那昂藏的身躯中燃烧着的是熊熊烈焰:“吩咐下去,三日后子时,所有黑甲卫展开收网计划,务必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是!”四人俱都精神一振,齐声应道。 “殿下这次可真的下了决心?”待其他几人下去后,唯有那姬姓老者留了下来,他一抚唇下清须轻声问道。 敖烈霎时苦笑一笑:“以往的确是本王太过于天真了,以为不争不抢,便能平安渡过一生,谁知道……”。 “殿下以前虽喜欢用各种面具来欺骗世人,但是狮子就是狮子,哪怕它装的再像只羊羔,也永远不会是羊羔,您股子里流淌的血液不允许您向任何人臣服,哪怕那个人是您的兄长……”。 听着这姬姓老者神神叨叨的话语,敖烈却突然抬起头对他说道:“ 在本王姓名垂危的那几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大概就是促使殿下终于定下决心的问题了。 姬姓老者做出洗耳恭听状。 然而他没有想道殿下说的竟然是————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我的澜儿怎么办?” 姬姓老者霎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敖烈双眼微眯表情中充满了沉思:“我的小澜儿长得是那样的漂亮,如果我不在了,她一定会被别人抢去的,也许是大哥、也许是二哥、也许是敖真那个早就不怀好意的东西,还也许是我那喜欢美人的父皇。每当想到此处时,我就觉得恨的发狂”。 看着满脸认真在诉说着“情话”的殿下。姬姓老者再一次被口水给呛了一下。 “姬师,其实不瞒你说,本王那时曾对吉祥下过一道命令,若我真的意外身死,就让他杀了澜儿,你看:如果我们生不能再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棺材中两个人肩并着肩,手挨着手,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殿下……”姬姓老者轻轻的叫道。 “不过所幸上天让本王活了下来,所以本王便要比谁都活得都要好,因为只有本王好了,小澜儿才会更好,您说对不对?” 看着这样的秦王殿下,姬姓老者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开始有了“逆鳞”。 人这种东西很奇怪,一旦他们开始在心中有了无论如何也都要护住的东西后,一种信念就会在灵魂中滋生,对于敖烈来说也是如此,我想要和小澜儿一起活下去,想要和小澜儿生很多很多漂亮的孩儿,想要一起走过以后的生命,那么对于一切阻挡这些东西实现的事物,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斩除,哪怕是亲生手足。 殿下终于有了比“亲情”更看重的东西了吗?姬性老者叹息的想道。 ☆、97 那一场好大的烟火 这是白優澜第一次参加敖烈与下属的议事。 也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在公事上很辣果敢的一面。 “依照青州城现今的粮食储量,还供维持全城百姓半月生活所需,只是因为城中有大量染病患者,药材之类的却是已经见底……”一个年约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正在一板一眼的报告着。 敖烈听的认真,时不时的还提问一下。 最后,他沉吟少许,果断说道:“夏日临近,正是这些疫病猖獗之时,必须赶在天热起来之前将它们彻底根除,现在京城那边已是自顾不暇,药草等物还需我等自行解决,不过此事暂且押后几日,待那事成了再做定夺……至于城中那些死尸、还有染病患者…………”敖烈声音陡降,冷酷无情的说道:“全部烧掉一个不留”。 “王爷,不可啊!”那姬姓老者上前一步,阻止道:“此法定会激起民怨,于殿下您声威有碍啊!” “即使不这样做,也另有它法解决”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却见那坐于最下手的柯姓夫妇人缓缓说道:“侧妃娘娘前几日予我一道书册,上面有十几条防疫之法,颇为管用。例如,其中一条将染病死尸全部聚与一处,寻一远离人群的高山干燥之地,挖土深埋便不会把其疫症再传染给它人”。 听的柯姓夫人这样一说,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皆望向了一旁不声不语的白優澜。 迎着敖烈疑惑的目光,白優澜诺诺的解释道:“自妾身知道王爷染病后,便夜夜查找医书,这些都是在些极偏僻的杂书上记载的,想着也许对王爷能起些作用”。 原来是这样! 敖烈看着她的目光更柔,若此时不是有外人在场,怕都得在搂着啃上两口才好。 “你这法子可确定管用?” 白優澜回道:“其实水患过后的疫情,也就是鼠类以及蚊蝇死尸、动物尸体上衍生,带了恶疾传至人。只要将尸体深埋起来,鼠蝇接触不了就应该无碍………… 所以妾身认为现在消灭鼠蝇等物才是重中之重”。 “我觉得侧妃娘娘说的很有道理”在这里面最有权威的怕就是柯姓妇人了:“此法甚好”。 既然连医术高超的柯夫人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应该没有问题了。 白優澜见众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公事”上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给柯姓妇人的那些治疗“疫病”的方法,无非就是上辈子从电视媒体中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听来的,究竟能不能行,就是她自己也说不的准。 本来当初是抱着把它们用在敖烈身上,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念头。 却没想到人家秦王殿□体抵抗力太强,那些么个病菌根本奈何不了他。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众人散去。 敖烈因为还是“垂死”之态,所以也不能公开露面,只能窝在房间里。 递上一杯暖茶,白優澜有些抱怨的说道:“王爷,跟着妾身来的那三个御医已经好几次求请为您诊治病情,怕是拖不下去了”。 敖烈闻言沉吟少许说道:“也罢!本王倒是要用上一用”。 对于他所说的话,不过当天晚上,白優澜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拔步床上“敖烈”如死尸般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三位太医轮番上前,但见其满身烂并疮,脸颊凹陷、双眼紧闭、嘴吐黄诞。一副下一秒就会咽气的样子,不禁个个在心里摇了摇头,秦王不中用了啊! “太医……”床榻旁的美丽女子摇摇欲坠的站起身子,红红的双眸里满是期待的看着他们:“可有救治之法!” 三位太医心里想到,此时怕是那扁鹊华佗再试怕也无法了。 然而,想是这么想这话却不能这么说。 “王爷病入极深,我等还需再讨论一番才好抓药”其中一个姓许的太医小心翼翼的说道。 “还请大人们多多费心” 待这三人退下后,白優澜一改脸上的哀戚之色,伸出手淘气的戳了戳他脸上看着就很恶心的“烂疮”。 “柯姨的手段真厉害啊,都快赶上职业化妆师了!” 敖烈笑着亲了口那嫩白的小手,随即说道:“来的那三个太医中定有人是京城那边派来的探子,让他们看着本王病入膏肓的样子,也让那边安安心”。 亲兄弟之间,竟是一个盼着一个死,这也真是够悲哀的了!见白優澜沉默,敖烈似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突然说道:“今晚收拾收拾,本王领你去看一场好戏”。 白優澜疑惑的眨巴眨巴眼睛,什么好戏? 午夜时分,万籁俱静。 一辆低调却奢华的黑木马车悄无声息的向着青州城西大街的方向驶去。 透过只开了一隙的车窗,白優澜向外望去,可以看见街道两边林立着各种店铺,想来西大街这一片应该就是整个青州城商业最繁华的地段吧。 片刻后,马车轻轻一晃,停了下来。 敖烈与白優澜二人下得车来。 “爷,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吉祥躬身说道。 敖烈点了点头当先一步便朝着写有“太白居”的看起来像是酒楼一样的地方走去。 果然,那太白居里空无一人。 黑暗中,敖烈牵着她的手登上了二楼。 这太白楼位处于西大街最中央的位置,从这里看去倒是可以把这一片尽收眼底。 “王爷?”白優澜疑惑的轻声叫道。 完全不明白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做什么。 敖烈只递给了他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转过身对着吉祥淡淡地说道:“动手吧!” 三个字一落,便间片刻之后。 肉眼可见的上百名黑衣人,如天女散花般迅速融于街巷房屋之中。 一缕火光自一处商铺中窜出。 然后,以燎原之势向着四面八方燃去。 而几乎再同时,又有十几家店铺着起火来。 不过几息之间,以太白楼为中心全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间。 白優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此时却有些明白了敖烈所说的看戏指的是什么意思。 冲天的大火几乎把整个青州城的上空染成一片赤红。 无数的百姓因此而被惊动,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看着这一片火海。 忽然,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阵阵阵喊叫:“救火啊!店家们说了,谁救了火,里面的东西随便拿你们拿啊!” “轰……”仿佛比这一片赤红更加灼热的火焰从每个人眼中爆发出来。 只看家家户户无论男女老幼,抱着一切能盛水的东西疯狂向着,着火地涌去,那人潮人海的架势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太白居二楼,白優澜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忽而,有坚实的手臂伸过来把她揽在了温热的胸膛上。 “澜儿觉得这场烟火好看吗?” 敖烈嬉笑的问道。 白優澜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你放火把整片街区好几百户商铺全给烧了,难不成就是因为好看?? “怎地不说话?”敖烈下巴顶着她的头顶缓缓地的磨蹭着。 “不知怎地……”白優澜慢吞吞的说道:“臣妾忽然想到小时候与殿下初次相见时的情景……那时殿下您只是撞船取乐……而现在却变成了纵火……”她用着很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真无法想象再过十年,殿下您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敖烈浑身一僵,对于心上人:“你脑子真的木有问题吗?”的眼神,他气的咬了下那白玉般的耳朵 。 半个时辰过去后,在全城人民“奋不顾身、人人争先”的动人精神下,这场冲天大火被迅速扑灭了。 “王爷!事情已经成”黑暗中,吉祥的声音依然飘渺的像个幽灵。 敖烈点点头拉着白優澜的小手向外走去。 看着眼前焦了一片,只余下残垣断壁的地方,白優澜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有黑甲卫上前开始挖掘,不一会儿一道青铜作成的铁盖子便出现了。 “难不成这里还有暗道?”白優澜这样想道。 别说!还真让她蒙对了,小心的踩着阶梯,直走了好一会儿,两人竟然到了一个足有几百平方米的地下储藏室中。 而看见这里东西的第一时间,白優澜便不可自知的尖叫了起来。 那是上百颗人头。 层层叠叠的摞在一起。 “澜儿,没事,他们都死了,别怕,还有本王在这呢!”敖烈赶紧抱着她,温声哄道。 白優澜现在真是恨死这个男人了。 她抖得不能自己的哭叫道:“你让我看这些干什么,恨死你了!” 看着满脸惊恐,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女孩儿,敖烈伸出手擦了擦那冷汗津津的额头:“傻姑娘,你是本王的女人,所以这些早晚都得适应”。 所以今天之所以,把她领到这来就是为“练胆?” 白優澜真心恨啊!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英国皇家公主》 请各位亲亲们 去 看看啊! 顺便收藏一下,好咩? ☆、98病愈回京 第九十八章 对于一个曾经见只老鼠都会嗷嗷大叫的人来说,眼前的一切能让她怕的发疯。 那是一颗颗血淋淋地人头,不是什么石头、西瓜啊。 敖烈没有想到怀中的女孩儿会惊恐成这样,见此不禁眉头一皱,瞟了眼左右,很快便有人上前拿布给遮住了。 “好了!睁开眼睛吧!”敖烈哄道。 被半推半抱的又往前走了十几步后,白優澜才颤巍巍的睁开了条眼缝,这一回出现在面前的倒不是那些血淋淋的东西,而是…… “兵器?”她不由自主的惊叫一声。 看着那堆成山一样的生铁,还有军队中惯常用的制式马刀、弓箭、锁子甲等物白優澜不禁惊疑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当本王为什么选择在青州城养病?”敖烈眼神半眯,声音里有着止不住的冷冽:“青州是京城通往湖广两地的必经之路,而湖广两地不仅盛产盐类,还有许多矿山,本王在好几年前便发现魏王他在青州设有大量人手,通过走私盐铁,赚的大量钱财,今日本王彻底端了他的老窝,看他还怎么嚣张!” 敖烈这人着实记仇,他这样做无疑于狠狠斩断了魏王的一根手臂。 数年经营一招被人端了,想来那位名满京城的贤王也不能再那样气定神闲了吧! 白優澜实在是不愿在这里逗留,便央着敖烈让人送自己回去。 被骂了句“胆小”后,敖烈还是准了。 这一夜,她睡的极不安稳眼前总是晃着那恐怖的一幕,结果第二天人便开始发起了低烧。 底下伺候的人还以为她也染上了疫病,个个吓的不行,就是敖烈也极为后悔,明明知道这丫头心眼干净的见不得半分肮脏事,还拿这血腥的让她看,着实该死。 幸而柯姓妇人在白優澜身边,细细诊治下,倒也没严重。只是受了惊,身子乏的厉害,整日的就躺在床上休息。 “柯姨”白優澜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外面怎们样?” 柯姓妇人知道她问的是瘟疫之症,便答道:“且安心,用了你那些法子后,染病患者的数量急剧下降,这次能有这许多人活命,倒是多亏了你和王爷”。 白優澜听后松了口气轻笑着说道:“这是哪里话,要说功劳最大的也该是柯姨您,若不是您每日没时没休的给百姓们配药,哪里这么快就有效果?” 柯姓妇人性子有些孤傲冷淡于名利上并不看重,闻言只道:“你可能还有所不知,现在全城的人都晓得是你献了那些计策,都挣着要来跪谢还是以王爷身体欠安的名义给挡了回去”。 白優澜听后惊愕的长大了小嘴,心中却知这定是敖烈的主意。 柯姓妇人离开后,芙蓉端着食盒走了进来。 把四脚的红木小桌支在床上,她从食盒中依次端出了四样小菜。 炒土豆丝、西芹炒虾仁、蒜蓉西兰花、白灼菜心,都是比较清淡的菜。 白優澜用完后,便让芙蓉近前来陪着她说些话。 “娘娘……”芙蓉的脸上出现了犹疑之色外带着似乎还有些扭捏:“林公子这些日子病情大好,想要亲自来向娘娘道谢”。 哪个林公子? 芙蓉见自家主子已经完全想不起这个人了,忙连声解释起来。 原来这林公子便是那位险些被陈微所害的倒霉未婚夫。 白優澜哦了一声,便说那就让他明儿过来吧! 果然,第二日林子豪前来拜见。 隔着薄纱屏风,白優澜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其清朗有礼的声音听来,应是个文雅之人。 因敖烈“装病”一事,事关重大,刚开始时白優澜并没有告诉身边人,芙蓉被隔离了主子,心下难免惶恐又恰巧底下的人来问关于这林子豪的安置问题。这林子豪身体着实虚的厉害,现在这行馆中人人自危也没有人照顾他,芙蓉心善便抽空去看望了两回并把那陈氏兄妹的歹心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是以林子豪现在对白優澜这个救命恩人是打从心底的感激。 “林公子不妨先在行馆中住下待这青州城解了禁,再走不迟”。 林子豪自又是一番感谢,待他下去后,白優澜瞟了一眼身旁的芙蓉,打趣的笑道:“没想到咱们的芙蓉姑姑也动了凡心!” 芙蓉脸色猛地大红,良久后她才重重一叹的说道:“林公子自幼家道中落,只与寡母相依活命,他身体虽不好却是个勤奋好学之人,对于这样的人奴婢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并无其它私情,望娘娘明察。” 若是没有半分好感,以芙蓉的谨慎性子怎么可能在自己面前提起他。 白優澜心中如此想道,然而,她也知芙蓉毕竟是嫁过人的,还是王府的奴婢。那林子豪再不济也是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这段姻缘确实不好牵。当下便转了心思,撩开这个话头不提。 如此,又过半月。 青州城内已再无人感上疫病,整个城市内开始恢复着往日的生气。 而与此同时“性命垂危、差一点儿就要去见阎王,却总是不咽气的”的秦王殿下也开始逐渐好转起来,令同行而来的三个太医惊的是目瞪口呆。 这一日晚间,敖烈难得老实的躺在床上没有去忙他的“大事',夫妻两说起了闲话。 “待再过□日,本王这病就彻底好了,那时咱们便起程回京”。 白優澜听到此话后心中高兴了一下,笑眯眯的说道:“王爷不准备再装下去了?” 敖烈掐了下她的小屁股哼道:“等我京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于男人意有所指的话语,白優澜微微一笑,越发显得那张小脸妩媚动人起来,引得敖烈情不自禁的又狠狠的亲了两口才作罢。 而果真也如他所说,待到九月中旬秦王敖烈病情已完全大好,即将启程返京。 与白優澜来时颇有些偷偷摸摸不同,回去时可谓是旌旗招展、 风光无限。 马车中白優澜正与敖烈坐与一处说话,忽然车子微微一晃,便听外面熙攘喧哗之声不觉。 “娘娘……”车窗外平安躬身禀告道:“百姓们知道娘娘要离开青州,特来为您送行!” 白優澜一愣,情不自禁 “有什么当不得!”敖烈搂过她纤细的腰身,于那雪白粉嫩的脸颊便轻轻蹭了一下:“你是本王的女人,这世间的一切赞誉都当得!”的便向外面瞧去,果然街道两旁正拥拥挤挤的围着许多男女老少,他们个个面露感激之色,不停的向着她们这个方向跪拜着。 “这场瘟疫能这么快平息下去,也是你献计有方”敖烈掀了掀嘴角看着有些举止无措的她缓声说道。 白優澜虽也陆陆续续的听过这些溢美之词,但到底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震撼大,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嚷着“活菩萨、恩人”的百姓们,她很是震撼地喃喃道:“当不得的…………” ☆、99 京城琐事 白優澜没有想到自己竟又和上官彦见面了。 “参见王爷”月余不见,他身形姿态依旧挺拔,此时立于车外正神色冷峻的向着敖烈施礼道。 “有劳上官大人了”马车里敖烈不咸不淡的回道。 看着白優澜有些疑问的神色,敖烈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很是嘲讽的说道:“父皇有旨,令上官彦与我们一道回京”。 是不放心所以才要上官彦守在城外吧! 白優澜眨了下眼睛,柔柔的靠在他的胸口上,看着她如幼猫般惹人怜爱的小脸,敖烈心气显然平顺了些。 “皇上病体已愈?”她可记得离京时那位陛下圣体有违,着太子监的国 。 听到这话,敖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着乐了起来。 “我那位父皇……”敖烈半眯了下眼睛哼哼道:“从来只在需要病倒时,病倒”。 这话可真是值的玩味了,白優澜抿了下嘴角。 说也奇怪,今上这位陛下,打从她小的时候起就不知道传过多少遍“快要不行了!”却每每都能在最后关头“大难不死”也真可谓所朵奇葩了。 有敖烈相伴,一路上倒也不觉寂寞。 只是不知为何,每当她想到车外透透气时,都被敖烈毫不留情的挡回来,虽惹得她抗议了两回,但奈何均被男人以口封住口,呜呜了两下便把什么都忘光了。 如此,众人一路马不停蹄。 竟比来时还要快些的抵达京城。 玄武门外面,十里长亭之前。 二皇子敖广领着一帮文武大臣,正屏息静气的等待着。不过多时,但见远方阵阵尘土飞扬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使了过来。 “哈哈哈哈”二皇子扬声一大笑,对着那领头而来的男子大声道:“三弟别来无恙,真是想煞为兄是也!” 敖烈嘴角一勾,同是下得马来,抱拳道:“劳二皇兄挂念,烈,一切安好!” 众人见敖烈一身宝蓝色玄衣,身姿挺拔,容颜依旧,昂首谈笑间精气神似乎比从前更甚两分,又记起这段时日这位皇子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禁一个个的暗道:“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啊!” 二皇子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弟弟,然而,谁又知道在这笑意之下,藏的是怎样的滔天怨恨。 这位一母同袍的好弟弟端了自己在“青州城”内经营多年的据点,等于完全斩了他的财路,他非嫡非长,偏又想挣一挣那个位子,自是需要大笔的银钱来周转,而如今却———— 一想到这,二皇子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便再也装不下去,勉强的又扯皮了几句,两行人汇合,直王皇宫中走去。 白優澜却没有跟着去,而是由平安护送着回到了秦王府。 府中姬妾们一早就得了消息,均在门口候着,见白優澜施施然的下了车,却没看到敖烈,一个个的不由大失所望起来。 拥拥攘攘的进了大厅,众女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白優澜舟车劳顿,再加上这段时日她与敖烈感情大有进展,心境毕竟不同以往,再看这一帮子的莺莺燕燕,却是做不但往日的淡然自在了。 “王爷进宫去了,想是晚膳前便能回来,尔等无需担忧”白優澜招来了平安,对着众人说道:“若是各位姐妹再有什么疑问,不妨去问平总管,他乃王爷身边近侍,自是了解”。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告了声罪,便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这去了趟青州到底是不同了呢!”王婉儿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连府中姐妹都懒得搭理,侧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势!” 白優澜脚步一停,神情淡漠的转过身:“你说说什么?” 被白優澜气势所压,王婉儿不由自主的窒了一下,然而,心里却是恨的不行。 想着,王爷本来就宠着这贱人,而如今这贱人对王爷又有了“救命”之恩,加上她侧妃的分位,这以后府中还不让她一人独霸了去。哪里还有她们存在的位置,王婉儿越想越恨,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呵呵……娘娘出门一趟,莫非这耳朵反倒不好使了,妾身说了什么,您不是听得一清二处”。 随着王婉儿尖利的笑声,整个大厅霎时一片寂静,白優澜心下恼怒,面上便不禁显了出来,只听她声音冷凝的呵斥道:“婉夫人出言不逊顶撞本侧妃,罚其禁足一月,不得出屋”。 竟是干净利落的把她囚了起来,王婉儿听后更是大恨,王爷可是刚回来呢!这女人就想把自己关起,打的什么心自是一目了然。 “你不过区区侧妃,要不是王府正经的女主人,凭什么禁我的足?”王婉儿昂着脖子,面红耳赤的嚷嚷道。 “婉夫人莫非是忘了?”白優澜往那一站,如一朵冷艳的冰花,高不可攀的说道:“ 本妃离京前,当今圣上蹭钦赐封号:贞。位比平妻,怎么就当不了这秦王府的主?” 此话一处,不仅是王婉儿,连齐美华、玉玉儿二人也俱都便了脸色。 白優澜却是不管:“平总管,劳你送玉夫人回房”。 “是!” 看着白優澜潇洒离去的背影,王婉儿简直是气爆了脾肺。 若两只眼睛真能喷出火来的话,恐怕此时的白優澜会烧的连个渣都不剩。 普一踏进“羲和院” 的大门。便看见宫嬷嬷、并着紫鸳,及下面伺候的下人们,正一溜烟的恭首候着。 “娘娘!”看见她进来了,紫鸳激动的迎了过来,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弄得白優澜鼻子都酸酸了起来。 “贺娘娘平安归府”底下的二十几人哥哥满面笑意,齐声声的跪着喝道。 “就你们会说话!”白優澜抿唇嗔了一句,不过看起来显然也是心情极好的。 一帮子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屋,白優澜先换了衣裳,洗漱完后,才卧在床上听着紫鸳叽叽喳喳的声音。 紫鸳先是喜极而泣的表示自家小姐终于能够平安归来,真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而后又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白優澜不再时府中发生的各种事情。 其中,由有两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是,玉玉儿竟被皇后娘娘下旨提为侧妃,二是,齐美彩的的婚事定下来了,就定在下月初八”。 对于玉玉儿提份位的事,白優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是以并不怎么惊奇。只是皇后竟会挑在这时提,倒让她有些疑惑。 怨不得那王婉儿今天这么大的脾气呢! 白優澜默默吐槽道,感情府里面四个算的上名号的女人,竟有三个被提为侧妃,就剩下她一个“夫人”,这搁谁身上怕也不好受。 “待会儿准备份贺礼,给玉夫、玉侧妃送过去” 她对着紫鸳淡声吩咐道。 而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刚刚给大哥哥办完喜事吗?怎么这样快的就又让彩姐儿出门了?” 齐云霄成婚时,白優澜还在青州呢,是以也没有赶上。 “听说是刘家的老太君,近些日子身体有些不爽利,刘家着急,这才把日子提前了”。 古人重孝,若是家里面长辈去世,免不了子孙们要守上几年孝,若是到那时,无论是刘明昭还是齐美彩年龄就都有些大了,故而提前些倒也正常。 “对了,姑姑那边怎么样了?”这事是白優澜一直最挂心的,当初闹灾时,她怕白氏出事,还央了平安派些人手到庄子上去。后来她又赶着去青州,这来来回回三四个月的,便一直再没联系上。 “大少爷成婚时,二夫人并没有到场”紫鸳回道。 白優澜心里一隔愣,齐云霄可是忠勇伯府第三代中最重要的男苗苗,他成婚,白氏居然没去? “紫鸳!”白優澜定定的说道:“你明儿就启程去姑姑那,要给我亲眼见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鸳自然应:“是!” 这一晚上,敖烈并没有回来,只让人捎了话,说是被留宿在宫中。 白優澜也不管他,连日来坐牢一样的奔波,确实苦了她。这回终于能在软绵绵的床上好好睡一觉,自是心满意足。 一夜无话。 次日,白優澜叫来平安本是想让他派人手送紫鸳去温泉庄子上,谁想他却言道此时京城周围流民刚散,路上还不安全,不如再等些时候启程。 白優澜如何听不出他的推脱之意,当下便有些不快。 “十日之后,她定是要过去的!”白優澜面无表情的说道。 平安脸上露出颤颤的表情,连连道:“谨遵娘娘之命!” 如此,又是四五日过去。 这段时日,敖烈似乎极其忙碌,整日进出皇宫,留在府中的时间极其短暂。 只有一次曾短暂的和府中众人吃了回晚膳。 想着那次“晚膳”白優澜心下一叹。 她是真没想道一个年纪那样小的孩子,竟会有那般多的心思。 “父王,香儿求求你,让白母妃饶过母亲吧!”几人正吃食时,敖香便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普通一下跪在地上便又哭又叫的磕起头来。 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这般凄凄惨惨的哭起来倒真有几分可怜劲。 白優澜没有想到自己竟又和上官彦见面了。 “参见王爷”月余不见,他身形姿态依旧挺拔,此时立于车外正神色冷峻的向着敖烈施礼道。 “有劳上官大人了”马车里敖烈不咸不淡的回道。 看着白優澜有些疑问的神色,敖烈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很是嘲讽的说道:“父皇有旨,令上官彦与我们一道回京”。 是不放心所以才要上官彦守在城外吧! 白優澜眨了下眼睛,柔柔的靠在他的胸口上,看着她如幼猫般惹人怜爱的小脸,敖烈心气显然平顺了些。 “皇上病体已愈?”她可记得离京时那位陛下圣体有违,着太子监的国 。 听到这话,敖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着乐了起来。 “我那位父皇……”敖烈半眯了下眼睛哼哼道:“从来只在需要病倒时,病倒”。 这话可真是值的玩味了,白優澜抿了下嘴角。 说也奇怪,今上这位陛下,打从她小的时候起就不知道传过多少遍“快要不行了!”却每每都能在最后关头“大难不死”也真可谓所朵奇葩了。 有敖烈相伴,一路上倒也不觉寂寞。 只是不知为何,每当她想到车外透透气时,都被敖烈毫不留情的挡回来,虽惹得她抗议了两回,但奈何均被男人以口封住口,呜呜了两下便把什么都忘光了。 如此,众人一路马不停蹄。 竟比来时还要快些的抵达京城。 玄武门外面,十里长亭之前。 二皇子敖广领着一帮文武大臣,正屏息静气的等待着。不过多时,但见远方阵阵尘土飞扬一行人马浩浩荡荡的使了过来。 “哈哈哈哈”二皇子扬声一大笑,对着那领头而来的男子大声道:“三弟别来无恙,真是想煞为兄是也!” 敖烈嘴角一勾,同是下得马来,抱拳道:“劳二皇兄挂念,烈,一切安好!” 众人见敖烈一身宝蓝色玄衣,身姿挺拔,容颜依旧,昂首谈笑间精气神似乎比从前更甚两分,又记起这段时日这位皇子雷厉风行的手段,不禁一个个的暗道:“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啊!” 二皇子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弟弟,然而,谁又知道在这笑意之下,藏的是怎样的滔天怨恨。 这位一母同袍的好弟弟端了自己在“青州城”内经营多年的据点,等于完全斩了他的财路,他非嫡非长,偏又想挣一挣那个位子,自是需要大笔的银钱来周转,而如今却———— 一想到这,二皇子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便再也装不下去,勉强的又扯皮了几句,两行人汇合,直王皇宫中走去。 白優澜却没有跟着去,而是由平安护送着回到了秦王府。 府中姬妾们一早就得了消息,均在门口候着,见白優澜施施然的下了车,却没看到敖烈,一个个的不由大失所望起来。 拥拥攘攘的进了大厅,众女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白優澜舟车劳顿,再加上这段时日她与敖烈感情大有进展,心境毕竟不同以往,再看这一帮子的莺莺燕燕,却是做不但往日的淡然自在了。 “王爷进宫去了,想是晚膳前便能回来,尔等无需担忧”白優澜招来了平安,对着众人说道:“若是各位姐妹再有什么疑问,不妨去问平总管,他乃王爷身边近侍,自是了解”。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告了声罪,便向自己院子里走去。 “这去了趟青州到底是不同了呢!”王婉儿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连府中姐妹都懒得搭理,侧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势!” 白優澜脚步一停,神情淡漠的转过身:“你说说什么?” 被白優澜气势所压,王婉儿不由自主的窒了一下,然而,心里却是恨的不行。 想着,王爷本来就宠着这贱人,而如今这贱人对王爷又有了“救命”之恩,加上她侧妃的分位,这以后府中还不让她一人独霸了去。哪里还有她们存在的位置,王婉儿越想越恨,便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呵呵……娘娘出门一趟,莫非这耳朵反倒不好使了,妾身说了什么,您不是听得一清二处”。 随着王婉儿尖利的笑声,整个大厅霎时一片寂静,白優澜心下恼怒,面上便不禁显了出来,只听她声音冷凝的呵斥道:“婉夫人出言不逊顶撞本侧妃,罚其禁足一月,不得出屋”。 竟是干净利落的把她囚了起来,王婉儿听后更是大恨,王爷可是刚回来呢!这女人就想把自己关起,打的什么心自是一目了然。 “你不过区区侧妃,要不是王府正经的女主人,凭什么禁我的足?”王婉儿昂着脖子,面红耳赤的嚷嚷道。 “婉夫人莫非是忘了?”白優澜往那一站,如一朵冷艳的冰花,高不可攀的说道:“ 本妃离京前,当今圣上蹭钦赐封号:贞。位比平妻,怎么就当不了这秦王府的主?” 此话一处,不仅是王婉儿,连齐美华、玉玉儿二人也俱都便了脸色。 白優澜却是不管:“平总管,劳你送玉夫人回房”。 “是!” 看着白優澜潇洒离去的背影,王婉儿简直是气爆了脾肺。 若两只眼睛真能喷出火来的话,恐怕此时的白優澜会烧的连个渣都不剩。 普一踏进“羲和院” 的大门。便看见宫嬷嬷、并着紫鸳,及下面伺候的下人们,正一溜烟的恭首候着。 “娘娘!”看见她进来了,紫鸳激动的迎了过来,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弄得白優澜鼻子都酸酸了起来。 “贺娘娘平安归府”底下的二十几人哥哥满面笑意,齐声声的跪着喝道。 “就你们会说话!”白優澜抿唇嗔了一句,不过看起来显然也是心情极好的。 一帮子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屋,白優澜先换了衣裳,洗漱完后,才卧在床上听着紫鸳叽叽喳喳的声音。 紫鸳先是喜极而泣的表示自家小姐终于能够平安归来,真是谢天谢地阿弥陀佛,而后又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白優澜不再时府中发生的各种事情。 其中,由有两条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是,玉玉儿竟被皇后娘娘下旨提为侧妃,二是,齐美彩的的婚事定下来了,就定在下月初八”。 对于玉玉儿提份位的事,白優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是以并不怎么惊奇。只是皇后竟会挑在这时提,倒让她有些疑惑。 怨不得那王婉儿今天这么大的脾气呢! 白優澜默默吐槽道,感情府里面四个算的上名号的女人,竟有三个被提为侧妃,就剩下她一个“夫人”,这搁谁身上怕也不好受。 “待会儿准备份贺礼,给玉夫、玉侧妃送过去” 她对着紫鸳淡声吩咐道。 而后,又有些疑惑的问道:“ 不是刚刚给大哥哥办完喜事吗?怎么这样快的就又让彩姐儿出门了?” 齐云霄成婚时,白優澜还在青州呢,是以也没有赶上。 “听说是刘家的老太君,近些日子身体有些不爽利,刘家着急,这才把日子提前了”。 古人重孝,若是家里面长辈去世,免不了子孙们要守上几年孝,若是到那时,无论是刘明昭还是齐美彩年龄就都有些大了,故而提前些倒也正常。 “对了,姑姑那边怎么样了?”这事是白優澜一直最挂心的,当初闹灾时,她怕白氏出事,还央了平安派些人手到庄子上去。后来她又赶着去青州,这来来回回三四个月的,便一直再没联系上。 “大少爷成婚时,二夫人并没有到场”紫鸳回道。 白優澜心里一隔愣,齐云霄可是忠勇伯府第三代中最重要的男苗苗,他成婚,白氏居然没去? “紫鸳!”白優澜定定的说道:“你明儿就启程去姑姑那,要给我亲眼见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鸳自然应:“是!” 这一晚上,敖烈并没有回来,只让人捎了话,说是被留宿在宫中。 白優澜也不管他,连日来坐牢一样的奔波,确实苦了她。这回终于能在软绵绵的床上好好睡一觉,自是心满意足。 一夜无话。 次日,白優澜叫来平安本是想让他派人手送紫鸳去温泉庄子上,谁想他却言道此时京城周围流民刚散,路上还不安全,不如再等些时候启程。 白優澜如何听不出他的推脱之意,当下便有些不快。 “十日之后,她定是要过去的!”白優澜面无表情的说道。 平安脸上露出颤颤的表情,连连道:“谨遵娘娘之命!” 如此,又是四五日过去。 这段时日,敖烈似乎极其忙碌,整日进出皇宫,留在府中的时间极其短暂。 只有一次曾短暂的和府中众人吃了回晚膳。 想着那次“晚膳”白優澜心下一叹。 她是真没想道一个年纪那样小的孩子,竟会有那般多的心思。 “父王,香儿求求你,让白母妃饶过母亲吧!”几人正吃食时,敖香便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普通一下跪在地上便又哭又叫的磕起头来。 她不过五六岁的年纪,这般凄凄惨惨的哭起来倒真有几分可怜劲。 ☆、100自作自受 对于蔓娘,白優澜心里是抱着好感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毕竟当初她与齐云霄的事情,阖府都是心知肚明的。 现在面对着人家正牌妻子,免不了就有些尴尬。 只是她很快的便调节了自己的情绪,满面盈盈而笑的看着对方。 她之容貌本就极盛,此时含笑而望,便如牡丹盛开,耀耀煌煌直叫人睁不眼睛。 即使蔓娘同为女子,也不禁被对方姿容所摄,面色羞红起来。 给她二人看了座。 那三太太当先便开口说了起来,她声音尖利,听起来直刺人耳朵,所说的话又无外乎是些阿谀奉承之词。 白優澜微扫了她一眼,大约是那家庙中确实苦了一些。三太太在那里被磨的越加憔悴,看上去就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妪,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太太的风采。 三太太口干舌燥的说了半晌,却见白優澜全不搭理自己不由露出颤颤的表情。心中却道:若不是肖氏不待见你,不愿亲自过来,你当老娘愿意过来看你眼色啊! 她心中本就深恨齐美彩,连着与齐美彩交好的白優澜自然也是不喜的。再加上当初她要被送走时,曾恳求白氏替自己说好话,谁知那个克死男人的薄命妇,竟全然不理。两厢加起来就更让她看白優澜不顺眼了。 “蔓娘,怕是不知道吧!”三太太装模作样的用手帕捂着嘴角,一脸长辈慈祥状的说道:“澜姐儿自幼长在咱们家与几个小辈的关系极其要好,特别是云霄,真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这么多年了,这女人还是如此讨厌。 白優澜心中暗道。 “三太太说的不错”她连伯母也不叫的回道:“大哥哥从小就极其拂照我们这些弟妹,他为人纯正,又有兄长之风,我们这些作妹妹的也愿意与他亲近呢!” “是啊!是啊!”那边的齐美彩满面笑意的接话道。 蔓娘的目光在白優澜的“完美无瑕”的脸山微转了一圈,抿抿唇,笑的一片温和。 齐美彩的婚礼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 当她坐上花轿,即将开启她另一段人生时。 留在忠勇伯府的白優澜也遇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物。 一身暗青色连枝裙,身形消瘦,面容枯槁,活像是三十几岁夫人的女子,当真是个那人比花娇的齐美芸? 本想在走之前过来看一眼老夫人的白優澜深深惊愕了。 “澜妹妹许久未见了!”齐美芸看着风姿荣光更甚以往的白優澜。简直是咬着牙根,才把这句话说完。 白優澜的目光在她高高突起的小腹上转了一圈,略一点头,叫了声:“芸姐儿”。 见两人之间出现了僵持。 老夫人忙颤巍巍的说道:“好孩子,快过来,让老祖宗看看,可是想煞我也!” 这句话却是对白優澜说的。 急步走到老人家身边,亲切的依在臂膀上,白優澜娇声软语的说了好些思念之话,直把老太太哄的心肠胃脾那叫一个舒坦。 见这一老一小,满满都是祖孙情深的画面。 齐美芸心中更是大恨,一个个的都是迎高踩低的势力小人。 只是她出嫁已经一年多,在夫家不甚如意的生活,到底是磨平了她不少棱角,当下只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是关心的问道:“澜妹妹进王府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不曾听到有什么喜讯传来?唉呀!你也知道秦王殿下他子嗣单薄,到现在也竟连个承香火的孩子都没有,着实是令人担忧啊”。 “芸姐儿这心操的也太过”白優澜坐直了身子,面带冷笑的说道:“你一个已经嫁了的妇人,只管看好自己相公就是,怎地好操心起别家男人的香火问题,这话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齐美华瞪大了眼睛,一口闷气狠狠的憋在了胸口。 今日不比往日。 如今的白優澜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处处委曲求全的小孤女。 人家现在是堂堂秦王侧妃,怎地还能容忍齐美华在这里乱吠。 “好了,都是自、自家、姐妹,怎么还想没长大的孩子般,在这里斗、斗气……”老夫人颤巍巍的拍了拍白優澜的手,笑着打起了圆场道。 “正是自家姐妹所以说话才这般不设防呢!”旁边,一只默不出声的蔓娘同样细声细语的说道:“芸妹妹,你月份大了,还是快坐下吧!万万不能累着我那未出世的大外甥”。 齐美芸死死的瞪了白優澜一眼,不情不愿的甩手坐在了一旁。 因为碰见这么个“闹心”的人。所以白優澜便不愿意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 又略坐了一会儿后,便要起身告辞。 老夫人却千留万留,非要让她用了午膳再走。 “长生那孩子去给芸姐儿坐床去了,想是一会儿便能回来,那小东西总吵吵着要去秦王府找姐姐呢!” 听老夫人提起长生,白優澜的一颗心立即就软了。 一顿午膳,自是奢华至极。 只是看着大太太肖氏与齐美芸那两张不阴不阳的脸,便是什么山珍海味怕也难以下咽。 用过之后,白優澜拒绝了众人相陪的意愿,直往羲和院而去。 这里倒是和原先没什么两样,只是大约因为女主人不在的关系,显得多少有些萧条。 “小姐!”一声激动至极的叫唤陡然响起。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年轻妇人,白優澜也不由有些激动了起来。 “好碧鸯快快起来,你这段时间过的可好?” 当初白優澜出嫁,并没有带走这个从小服侍在身侧的大丫鬟。一来是因为那时她已许了人家,那家又是伯府的管事,二来,则是因为她到底放不下白氏和长生,寻思着留下一个信的过的人也好。 “劳主子记挂,奴婢一切都好”碧鸯也同是激动地连连答道。 主仆二人许久未见,自是有说不尽的话语,再加上一旁的紫鸳,便更是热闹了起来。 几番叙别不提。 白優澜倒记起一事,只听她有些疑惑的问道:“碧鸯你可知道芸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瞧着怎么好像老了那样多?” 即使是因为怀孕的关系,也不该难看成那样啊!再加上……想着齐美芸偶尔抬腕时,那藏在袖子中胳膊上的大紫疙瘩,她就越加疑惑了。 “主子有所不知”碧鸳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幸灾乐祸之态:“二小姐的日子,过的可不慎愉快呢!” “此话怎讲?” 那齐美芸所嫁之人虽只是个旁枝庶子,但论起相貌倒也仪表堂堂,而且白優澜敢打一万个保票,肖氏一定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压底的私房钱就更不用说了。 “小姐可知那二姑爷,姓谁名啥?” 白優澜想了想,不甚确定的说道:“好像是姓兆吧!” 碧鸯抿了抿嘴巴:“说出来怕是要污了小姐的耳朵,那位二姑爷叫做兆龙阳,足足的人如其名”。 白優澜目瞪口呆:“你、你是说、他…………” 龙阳、龙阳、莫不是他—— 好男色? “因为这事二小姐没少回府中闹,每次都把府里弄的底朝天,刚开始的时候大太太还带人去过那兆家足足收拾了二姑爷一顿,可谁想到二姑爷面上应承暗地里却愈加变本加厉。整日的流连那些烟花巷柳,秦楼楚馆的,倒是把二小姐的嫁妆实实的败去了不少”。 怨不得齐美芸看上去老了这样多呢!哪个女人要是摊上这样的相公,恐怕都会短命的。 白優澜虽一向不喜欢她,却也免不了同情了几声。 时间就在几人的闲谈中飞快走过。 待有人过来禀道:长生回来时。 白優澜才满面笑容的止住了话。 见到许久未见的小宝贝,白優澜自是心花怒放好生欢喜的搓揉了一会儿。 只是长生胖娃娃见了姐姐,似乎并不怎么开心的样子,嫣红的小嘴直往里缩缩。 “可是府中有人欺负你了?”白優澜立马纤眉倒竖,一副护犊子的母老虎样。 “姐姐,不是不要长生了嘛!”胖娃娃眼含水花,委委屈屈的说道。 原来当初白優澜赶着去青州,便不顾这孩子意愿的给送回了伯爵府。倒让其以为自己姐姐不要自己了,顿时钻起了牛角尖。 白優澜心中大怜,自是百般解释了一遍,又心肝宝贝的哄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长生胖娃娃原谅了她。 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白優澜身份所限却是不得不回府了。 门口处,众人皆尽相送。 巧的是,齐美芸也是在这个时候准备离去。 “当初大姐姐回来时,可是紫驾香车、宫婢环绕,那场面是何等气派,只可惜有人虽使了那下作手段得了逞,却也只落个孤车单马的,真真是同位不同命”。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忠勇伯齐震沉声呵道。 这个女人真是无论如何也让人同情不起来啊!白優澜幽幽想道。 就在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场时,一驾低调却大气的马车从转角处驶了过来。 白優澜定睛一看,驾车的那个人不是平安吗? “娘娘,王爷来接您了!” 一句话了,众人均惊愕的向马车那边望了过去。 “各位长辈不必多送,優澜这便回去了’”说完,也不再做理会。 直接向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 齐美芸恨的几乎发了疯。 “呀……太太,您怎么流血了……” 有丫鬟的惊呼声响起。 齐美芸这才感到自己肚子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天旋地转间,却只有一个念头在心里流过:“白優澜那个 ☆、101白氏之死 “王爷怎么亲自来接妾身了?” 马车中白優澜颇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这是两人自那日不欢而散后,首次独处。 倒不是白優澜真有那么小性,只是敖烈这段时间真的很忙,几乎是看不到人影的。 “澜儿……”对面的敖烈抬起头看着他,神色间第一次充满了种欲言又止。 白優澜心中霎时一隔愣。 男人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绝不会出现如此“为难”的表情,此时看着她的目光又带着担忧,莫不是………… “出、出了什么事?”白優澜几不可闻的喃喃道。 敖烈定定的看着她,心中一叹,随后说道:“你姑姑去了!” “去、去了、去了哪里?”白優澜眼瞳大张,神色间充满了不可置信“姑姑不就在温泉庄子上养病,还能去哪里?” 看着这幅样子的她,敖烈内心不禁大恸。 伸出手,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好孩子,还有我在哪!” 一滴、两滴的热泪,灼灼的散在了敖烈的颈间。 极度压抑的呜咽在车中响起。 直到整个身体难以自己的开始剧烈抽搐起来。 直道那呜咽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 敖烈一直都紧紧抱着她。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马车没有回府,而是一直向城外驶去。 一天一夜中。 她既不说话也不吃饭,只睁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 白氏还是那个样子。 清清淡淡的,带着一种清高的疏离。 她就那样躺在那 躺在棺材中。 “姑姑……姑姑……呜、呜呜呜………澜儿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骤然失去至亲之人的悲痛,完全击垮了她的精神。 那种疼、那种痛。 几乎让人肝肠寸断。 白優澜哭了好久、好久。 最后还是被敖烈一掌砍在后颈彻底的晕了过去。 她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则全是白氏的音容相貌。 而梦醒后,留给她的则是一地伤悲。 “小姐……”许久未见的翡翠难悄然走了进来。 白優澜木然的眼光在看见她怀里那个粉红色的襁褓时骤然一缩。 她动了动身子,声音嘶哑的问道:“这就是那个孩子?” “嗯!”翡翠难言悲伤的回道:“是个女孩儿,夫人给她起了个小名叫嫣儿”。 白優澜伸出手接过了孩子,嫣儿看起来是那样那样的小,皮肤红红的,脸蛋也皱巴巴的看起了着实不大漂亮。 “嫣儿长得很像姑姑呢!”她喃喃说道。 “小姐!”翡翠走过来,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夫人有话让奴婢转达于您”。 白優澜全身一僵,良久后轻声道:“你说!” “夫人道:希望小姐原谅她,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与人无甘。只望小姐不要因此过于悲痛,好好的生活下去,照顾好自己和长生少爷” 白優澜紧紧的闭了下眼睛。 翡翠继续悲声道:“关于嫣娘,夫人希望小姐能够给她找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平安喜乐的长大便也够了……”。 “……姑姑去的时候可安详?” “夫人面有笑容,应是安详”。 “是嘛!”白優澜低下头,轻轻地蹭了蹭嫣娘红红的脸蛋,她说道:“那就好!” 敖烈陪着她一直在庄子上呆到白氏头七过后。 忠勇伯府那边是齐震亲自来的,而与他一起的还有四老爷齐扬。 他身形消瘦、满面死灰,一副痛不欲生之态。 白優澜召了他单独说话。 “这是嫣娘”她神色平静的把怀中的稚弱的襁褓送到了齐扬怀里:“是你的女儿”。 齐扬的手在颤,颤的非常、非常厉害。 “呜呜呜啊啊啊啊…………”他伏在地上,埋首在还在身上,哭的是那样令人心酸。 白優澜看着这样的他,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她恨。 恨这个男人。 老实说,白氏会死这件事,其实她心里多多少少是有预感的。她的姑姑是那样一个遵教守礼的女子,怎么可能对失真一事,这样无动于衷。只不过那时白優澜婚事未决,所以忍着偷生而已。待她出嫁后却又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白優澜感到自己的心脏针扎一样的剧痛。 姑姑,你怎么忍心。 怎么忍心啊! “芝儿、芝儿……”一声声悲怆的呼喊,却再也换不回心爱的人儿。 十几年前,他的亲生哥哥身患重病,为其冲喜,大婚之日他替兄上阵。 当亲手掀开那大红的鸳鸯绣盖时,犹记得她秀雅清丽的脸蛋和看着他的那抹羞涩笑意。 那一刻,他的心狠狠颤动了。 可是他终究不是她的夫。 她也终究不是他的妻。 他们是叔嫂。 他喜她、慕她,为了她终生不娶。 可是最后的、最后、她却因他而死。 他对不起她。 白優澜知道姑姑临死前嘱托的“与人无干”是何意思,她不希望白優澜迁怒与齐扬。 终究对他是有情义的吧!否则又怎么肯生下嫣儿。 “姑姑生前清清白白,死后也要走的干干净净,这孩子我会妥善安置好,从今以后这件事便只有你一人知道,可明白?” “嫣娘就有劳娘娘了!” 白氏的遗体很快便被运往祖坟,待她一走白優澜便倒了,每日、每日的发烧,不过三日便气若游丝。 敖烈看着这样的她,连眼睛都红了。 她吃不进药,他便掰开她的嘴,一点一点往里灌。 她整夜整夜的发烧,他便整夜整夜的守着她,给她敷冷巾、擦身子,对她说话。 白優澜却只觉得自己现在很舒服,全身轻飘飘的,好轻松。 这是哪里呢? 雾蒙蒙的四周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好孩子,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姑姑? 是姑姑吗? 她向前跑着,急切的想要寻找着那道身影。 “好孩子,仔细听一听,是不是有人在唤你呢?” 白優澜微愣,仔细聆听,似乎真的有什么声音在耳边持续不断的呼唤着,那声音充满了焦急,充满了情感。 那个声音她很熟悉,是敖烈。 所以白優澜停下了脚步。 “姑姑会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会的……” “这样啊,那么再见了姑姑,今生谢谢您的疼爱”。 “嗯!” 再见了,娘亲。 “咳、咳咳————”一 “好了、好了、这口血吐出了就好了”柯姓妇人长出一口气,对着敖烈道:“娘娘这是急怒攻心又悲伤过度,导致淤血迷了心窍,待这口血吐出后,再静养段时间就可无事了”。 敖烈听后,这才放下心来,满是心疼的摸了摸那烫烫的小脸,看着她终于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那眼中虽无神,却让敖烈欣喜若狂。 谢天谢地,她终于醒过来了。 柯性妇人又尽心尽力的照看了五六日,白優澜身体果然大有好转。 敖烈怕住在这里让她触景伤情,便携了她往自己庄子上行去。 秦王府在南温泉山上的庄子,自是比忠勇伯府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炎炎夏日里中这里却是纷红扶柳,鸟语花香,说不上的凉致爽快。 敖烈又把长生接了过来,有了小家伙的陪伴,白優澜总算是露了些欢颜,不再沉浸于伤痛中。 如此,半个月后,白優澜身体已尽是康复。 敖烈为了陪她已离京多日,眼见她大好了,这才启程往回赶。 临行时,他说:“在这里也散散心也好,本王过几日便来接你”。 白優澜低着头,看着自己葱白的手指,没有做声。 良久后,一声叹息响起,敖烈转身离开了。 “娘娘何必与王爷置气”紫鸳看着主子冷淡的脸色,急着说道:“您生病时,王爷不知道有多心急,那般情深意切的样子,任是谁看了,都会感动不已,怎么主子反倒对王爷冷了起来?” “好了,我心中有数你先下去吧!” “主子!” “下去!” 对于白優澜强制的命令,紫鸳无法,只能满怀心急的退了下去。 如此,又是一个月,晃晃而过。 这段时间白優澜活的倒是极为自在,每日就是带着长生游山玩水,这一日,她兴致突起便让人寻了烤架、竹签等物,准备烧烤。 这些活计,紫鸳等人以前是常做的,是以做的很是麻溜。 “小姐怎地又要吃这个东西”紫鸳一边往签子上穿着肉片一边脸儿发白的说道:“别记到时候又把那凶兽招来”。 白優澜抿了抿唇不还好意的哼了声:“那还真不一定!”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那一日,春光明媚。 白優澜一行人正于鲜花环绕中开心野餐,忽而,一只金瞳巨雕从天而降。 狂风骤起间,惊的众人鬼哭狼嚎。 唯有白優澜面色镇定,不慌不忙的压了压鬓角。 曰道:“贼鸟,好久不见!” “啾……”。 ☆、102飞鸟与鱼(一) 贼鸟不愧是贼鸟 依然一副鸟中大爷的傲娇样。 白優澜所烤的几十支肉串不过片刻便尽数装进了它的肚中。 底下伺候的众人自是被这从天而降的巨禽吓的人仰马翻,倒是紫鸳等一干老人,因为从前有过类似经验,倒还显得镇定些。 “啾、啾啾……”贼鸟一双金瞳滴溜溜的看着白優澜,忽而,低下头来,把那狰狞的脑袋向着她怀里拱了拱。 白優澜被它撞的倒退两步,脸上却笑了起来,同时抬起手摸了摸它那铁块似的羽毛。 一直被人扯在身后的长生小朋友见了,再也忍不住的跑了过来。 人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这是初生牛犊不怕雕。 长生仰着小脑袋,嘴儿长得那样大,直呼道:“大鸟、大鸟”。 白優澜见了更是大乐。 贼鸟许久未尝到这等美味,这猛不丁的开荤了,自是要好生猛吃一顿。索性白優澜早有准备,弄出的肉量倒也足够。 如此,这贼鸟算是彻底赖上了她,每日准时准点的便会飞来找食,白優澜却也依它。 因为这鸟实在太有灵性,也不伤人,渐渐地庄子上的众人便不那么害怕了,只是鸟爷生来傲娇,不屑与人为伍。除了白優澜外也就长生小朋友能跟他混熟了些。 且不说白優澜在这里是怎么惬意自在的活着,单说那已经回了京城的敖烈。 此时,正在书房中与人持子而对。 姬老头一捋长须,面色愉悦的说道:“前次天降洪涝,于大庆来说虽是天灾。但于王爷来说不吝于一次绝好的翻盘机会”。 “啪——”敖烈手中黑子,击在棋盘之上,不可置否的扬了扬眉。 姬老头看起来就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他继续说道:“王爷此前因追查盐税之事,着实大动干戈了一番,成效虽大,但毕竟用力过猛,免不了受人弹劾。可偏偏在这时起了洪灾,把王爷截在半路,如此便给了咱们充分的准备时间。再加上随后您解了青州之困,得了大把民心,又在国库空无一银的时候,带回了那一千万两。如此满朝上下谁不夸赞王爷您英明神武、能力卓然”。 听着老师那得意洋洋地称赞,敖烈却显得很是平静。 “魏王那边最可有什么异动?” 姬老头答:“那位殿下最近似乎和安亲王府走的极近!” “哼,那他是自寻死路!”敖烈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浮现出了抹幽幽的冷色。 “王爷您断了他湖广两地的关系网,他失了财路难免心急,毕竟他手下可是有一帮人要养活的”。 说道这里,姬老头看了敖烈一眼,对于“钱财”这一点,他倒是挺佩服自家殿下的,早在多年前殿下便在京城周边经营了好几家马场,所得巨利,足够殿下把黑甲卫们养的兵强马壮。而更重要的是经过多年在“马市”的经营,现下秦王府已是完全掌握了培养出“战马”的技术,只要再假以时日………… 越想姬老头面上笑的就越加“灿烂”。 “让吉祥安排人手,尽快把咱们的人堵上去”敖烈道:“本王可不想好不容易清亮了几分的湖广,再让人弄得乱七八糟”。 “是!” “还有,让人加强对瞿氏一族的监视,本王总觉得这段时间他们安静的太过分了!” “是!” 啪啪啪…………随着落子声断断续续的响起,这主臣二人直至深夜,才方各自散去。 “梅香院”中,齐美华放下手中拨弄的琉璃发簪,淡声问道:“如何”。 大丫鬟习秋脸上显有不忿之色,飞快的看了主子一眼,低声答道:“殿下独自往羲和院那边去了!” “呵……”半晌后,齐美华突地冷笑一声道:“我那澜妹妹果真好本事,人都不再府中,却还能把王爷勾在自己屋中”。 看着一改往日慈柔,面露阴森的主子,习秋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羲和院,白優澜卧室之中。 敖烈双手被缚,满屋子踱着步。 尽管十万分的不想承认,但是他自己却是心明的,他想那小丫头了。 唉!也不知道那丫头的气消了没有。 叹息一声,敖烈随步走到白優澜的梳妆台前,看着上面摆着的各种胭脂水粉、首饰盒子。那小丫头全身皮肤嫩的很,平日里也不怎么抹这些东西,就是连这些珠宝首饰也不常带。不过她不戴是不戴,却是极喜欢收藏的。 这样一想,便寻思着,前些日子手底下的人曾送上了一匣子极珍贵的夜明珠,那玩意倒是挺有意思,小丫头得了应该会喜欢吧! 唉! 带着怎样与心上人“重修旧好”的纠结,敖烈除了衣裳,侧身躺进了床上。 粉红色的荷花绣被中,隐约的还有些主人的香味。 敖烈双眸半眯,却没什么睡意。 一会儿想想朝中形势,一会儿又想想白優澜。 真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然而,就是这个辗转反侧却让他转出了问题来。 敖烈一向是个外粗内细,警觉心极高的男人,且他从小习武,自是耳聪目明。 是以只要有一丝的不对劲儿都不可察觉出来。 他半坐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儿。 掀开底下一层一层的绣被,直到紫檀木做成的床板露出来为止。 曲起手指,他轻轻敲打起来,果然在极靠近墙壁的位置上发现了一块夹层。 那小丫头往里面藏了东西。 这是敖烈脑中闪过的第一想法。 往常他来这里就寝时总是温香暖玉在怀,只忙着卿卿我我呢,哪有功夫注意到床底下,而今晚夜深人静的,他独自一个的,便察觉出这床的些许不对劲了。 夹层中只有两样东西。 一副画轴。 一个上了锁的盒子。 那画轴敖烈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不是二人的“定情信物”吗? 想当初,自己无意间得了那丫头画像,整日便“心心念念”翻来覆去的看,猛一日,却忽然惊觉此等行为的不对劲儿。 他堂堂皇子,大好男儿,整天沉迷个画像这成何体统。 越想他越觉得不对。 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 可他又没那狠心把画扔了,竟起了另一个注意。 正好那段时赶上了白優澜的生日,他就让人把自己的一副肖像画当作礼物送给了她。 像这种“当你看见画时,就要想起本王”的小心思,恐怕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见白優澜这样谨慎的把这画藏起来,敖烈满意的点点头,藏起来好啊!因为是宝贝嘛! 可惜,他的切切得意,只维持到了打开画像的那一瞬间。 然后——便成了满面乌云。 画像上,一男子身穿玄衣,跨马而骑,其姿态风采,无一不是绝顶风流,然而,就是这么和绝顶风流的男子,却活生生的长了颗“猪头”。 那用黑墨勾勒出的硕大猪头,活灵活现,连脑门上的三根獵毛都画的清清楚楚。 那个胆大包天的死丫头,竟然敢如此糟蹋本王。 敖烈咬牙切齿,恨不能现在就脱了某人裤子,狠狠教训一番。 “哼!!!”恨恨的把那画放下了。 敖烈拿起了另外一样东西。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这里面的东西会更让他生气的预感。 敖烈完全无视那明晃晃的银色小锁,两指一用力。 “咔嚓……”两下,便给碎了开来。 最先入眼的是几页薄薄的纸张。 “十万两银票、……也值得藏吗?” 敖烈抖了抖手里的东西,依然气恨难消的喃喃道。 这盒子里面不光有那十万两银票,还有两处京中房产的地契。 这些都是白優澜出嫁时,白氏私下里陪送给她的,也可以说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敖烈的目光很快从这些东西上转移开来,下一秒却定在一个小小的荷包上。 淡蓝色,印白色云纹样式,属于男子用的荷包。 荷包里头,有一条极轻,极薄的锦帕。 上面无图无案,却有一行行米粒大小的字迹。 敖烈下得床来,借着桌边灯火,细细看了起来。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 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 ……………………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与鱼 一个翱翔天际 一个沉于海底 敖烈的手在颤抖,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他那一双手臂上已经鼓起了数条青筋。 敖烈的脸在发紫,可以十分清楚的知道,此时那上面定是布满了杀气。 “白、優、澜!!!!!!!!!!!” ☆、103飞鸟与鱼(二) 白優澜从来没有看过敖烈如此暴怒过。 怒到几乎想要掐死她的地步。 两人已经月余未见,却没想到一见面,会是这种气氛。 “王爷,这是怎么了?”白優澜的胆子到底也就那么“丁点大”见男人如此怒意难忍,不得不压下心中不满,好声好气的问道。 敖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手把那方绣帕扔到了她身上。 白優澜莫名其妙的接过后,立马就露出了“晴天霹雳”的表情,而这幅样子,落在敖烈眼里无疑就是“心虚”的证明。 “好、好、好”敖烈满脸阴狠的说道:“亏得本王待你如珠似宝,想不道你那心理面早就有了别人,本王真是…………”敖烈这缸醋吃的着实不小,气的他似乎都快说不出话来。白優澜可万不能让他把这话坐实了,闻言眼睛一红,喊的比他还响:“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与人私相授受的女人”。 敖烈见她一脸决然的样子,不禁便存了些犹疑。毕竟他心里是极爱她的自是希望这事是个误会。 “你那说这是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本王,这手帕上的字迹不是齐云霄的!” 这事还得从好多年前说起,那时白優澜每日里总会抽出些时间来练字。 偶尔的“前世”一些诗歌,就被她拿来当作练笔的内容。而这首《飞鸟与雨》便是她的随手之作。也不知怎地,有一次,齐云霄突然来访,就被他看进了眼里去。红着脸拉着她不停的问三问四,白優澜这才发觉出不好,也是从那时起她发誓再也不“卖弄学问”了。齐云霄自打看了那首诗后便深深记在心里,后来,他亲眼看着白優澜登上花轿另嫁它人,心中自是凄苦斐然,真真觉得自己与澜妹妹就像那诗里描绘的“鸟和鱼”,怎一个痛苦了得。 而这方锦帕就是他托齐美环交到白優澜手上的,权当是“最后情谊”的表达。 敖烈如此聪明,在他面前说谎简直说不可能做到。 “事情就是这样……”白優澜语气坚决的说道:“无论如何,此事是妾身行为不当,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哪怕一死,也绝无怨言”。 敖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神色间倒不像刚才那样冰冷。 “这么说诗是你写的了?” “妾身失德”白優澜咬牙承认道。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归结于女儿家的“闺情”上,自然也就没什么,左右不过是首“古里古怪”的诗罢了! 全要看敖烈到底怎么想。 听着白優澜说着“死”字,敖烈心中一抖,白氏去世,这丫头心丧若死亡,大病了一场。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若这时那此事逼她,说不准就真—— 他脸上颜色轮番转了个变,最终做出了决定。 掀开琉璃灯罩,把那方绣帕置在火焰上,不一会儿,便尽数烧成了灰。 白優澜流着泪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敖烈叹了口气,上前楼住了她,白優澜挣扎了几下,未果,便趴在他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大概对所有男人来说,最要不得的便是心爱之人的泪水。任你是怎样的铁石心肠,也不得不化成一摊细水。 “以后好好和本王过日子,再不许想其他的了!”男人呛声呛气的说道。 白優澜哽咽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而也就着此事,两人终于打破了自白氏死后所造成的隔膜。 不管怎么说,白優澜到底是留下了“不应该留下”的东西,此时想想,方知道自己做的是多么不妥。心中自然而然的便对敖烈愧疚起来。在她刻意的小心温顺下,敖烈就是有再多的怨言,也是发泄不出来了。 只是从那日开始,白優澜的所有吃食,一律变成了“鱼、鸟”之类。什么红烧鱼、糖醋鱼、西湖鱼、蒸鱼糕、炸鱼片的,要不就是烧鸡、烧鸭、烧鹅的…………可是跟这两种动物干上了。 白優澜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只是敖烈每日饭时,都拉着她一块享用,就是不吃都不行! 如此又是七八日过去。 这一日晚间二人于屋中相对而坐,悄声说着话。忽然,外间响起了阵阵“啾啾——”之声,白優澜当时便知道那头贼鸟又来了。 也是故意存了唬人之心,她施施然的拉着敖烈走出了房间。 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贼鸟,瞬息间从“鸟大爷”变成了“鸟奴才”,那叫一个卑躬屈膝啊! “奔雷,过来”敖烈朗声勾了勾手指。 贼鸟立刻迈着八字步,向他那边跑了过去。 “啾、啾啾……”贼鸟,哦!不!奔雷硕大的脑袋,一个劲儿的向着男人怀里拱着。 白優澜看着眼前这一幕,没用多久便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就是这只贼鸟的主人啊!”白優澜一脸怨念的喃喃说道。 敖烈从鼻子中“哼……”了一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胆敢勒索本王,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啊!” 不自觉的两个人都开始忆起了那段“飞鸟”传书的时光。 然后“噗哧……”一声,皆尽笑了出来。 贼鸟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总结似的“啾啾……”两声,叫的欢快无比。 晚间,白優澜在耳放中沐浴。 “娘娘,是不是觉得水温有些热?”旁边的紫鸳看着不知为何,满脸通红的主子,不禁担心的问道。 白優澜从“沉思”中猛然惊醒,闻言,使劲儿的拍了拍水花,神色间很是慌乱。 “不用!”好半晌后,她才讷讷的回道。 想着一会儿自己要做的事,她就觉得七上八下,心中慌乱不已。 “嘎吱……”一声响起,半躺在床上的敖烈,头也不抬的说道:“洗好了?” “嗯!”白優澜声音发紧的回道。 似乎感觉到什么一样,敖烈把视线从手中的书卷上移开。 这一看之下,不禁狠狠的咽了两下口水。 只见站在她面前的白優澜,全身上下只穿了件月牙色的丝质长袍,因为刚洗了澡的原因,袍子紧紧贴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上,怎是一个诱惑了得。 几乎是迅速的,敖烈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起了反映。 白優澜全身上下都泛着股粉红色,看起来害羞极了,然而,却又偏要装作副“镇定”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笑。 敖烈心中一晒,唇角便勾起了抹坏笑,拍了拍绣被示意她上得床来。 白優澜果真乖乖的爬了上去,她一向是睡在里侧的,可此时敖烈侧身躺在那,丝毫没有给自己让路的意思,而更过分的是当她想要绕过去时,男人却突然伸出脚来,踹了她小腿肚一下,霎时便让她变成了只四腿着地的蛤蟆。 “笨死了!”敖烈半眯着双眼,好整以暇的嗤笑道。 白優澜此时本就心里惴惴,见状不禁又羞又气起来,也忘了自己本来的目的,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翻身缩在里侧,装死去了。 “生气了?”敖烈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在她耳边暧昧的撒着热气。 “没有!”白優澜干巴巴的说道。 在平常的时候,敖烈总是喜欢把她搂在怀里逗弄,亲亲我我,腻腻歪歪的。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竟装上了正人君子,只躺在她身侧也不动手动脚了。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不知不觉的白優澜心中倒是生起了股挫败之感,不过幸好,自己应该也米有急着表现出什么。 这样一想,她立刻安心了许多。 打了个哈欠,看样子就要这样睡下了。 一旁正暗自忍耐的敖烈见了,立即就不愿意了,把爷撩拨成这样,自己却准备酣然入睡,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他也顾不得逗她了,长臂一伸,就把人搂在了怀里。 “说!今天是不是故意勾引爷的?”一边说着,一边手就顺着细缝摸了进去。 白優澜立即就清醒了,小脸立刻就变得通红,一双黑瞳水水润润的看着他,却抿着小嘴不吭声。 看这样,敖烈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这下可更是“心花怒放”起来。 怀里的少女细腻、馨香、充满了勾魂夺魄的诱惑。 而更加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是他渴望的、渴望了很久的………… “澜儿……”敖烈俯着身,看着她的眼睛,虽一副极力忍耐之色,语气中却充满了认真:“你可悦我?” 白優澜看着他布满汗珠儿的额头,颊边浮现出抹羞涩至极的笑靥,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大红色的床帐猛然而落,烛影摇曳间,满室皆春。 半刻钟后。 只听一道女声:“嗤……”的一下,轻声笑了起来。 随后的便是男人羞恼至极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的辛苦!!!!” 毕竟茹素很久了,这猛然破戒,想必定是有些受不了的。 “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 ☆、104又是三年 次日一早,白優澜睁开双眼,人未全醒,自下半身开始的一股钝痛,便率先传达进脑海里。霎时,便让她整张小脸绯红了起来。不过幸好此时的敖烈并不在屋里,若不然非窘死她不可。 大约是听到屋子里的响动,早就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紫鸳,悉悉索索的走了进来,她满面笑意,这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欢喜的味道。 “奴婢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愿您与王爷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白優澜听着这充满“谄媚”的声音,心肝一颤,咳了两声道:“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过来服侍我穿衣”。 知道自家主子“羞着呢”紫鸳抿嘴一乐,欢欢喜喜的走了过来。 白優澜弯腰下床时,眼睛一扫,突然:“疑……?”了一下。 原来那绣着荷花的粉红色绣褥上居然少了一块,在最中间处,手帕般大小,方方正正的,好似被人用剪子整个裁掉了一般。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飞快闪过,突然,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张本就绯红的小脸变得越加瑰丽起来,整个人似乎都快要自燃了。 暗暗啐了口那个“罪魁祸首”,她恼羞成怒的吩咐道:“紫鸳,一会儿吧这床被褥拿起烧了”。 紫鸳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却依然说道:“是!” 用了早膳,白優澜便让人把嫣娘带来,此时的嫣娘已经褪去了出生时“丑丑的”样子,牛奶般光滑细嫩的肌肤,苹果般红润的小脸,看人时会咕噜噜转动的大眼睛,着实可爱非常。就在她逗弄着孩子玩时,敖烈大步走了进来,许是两个人已经成为真正“夫妻”的关系,彼此心里似乎都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温暖。 两人说了会话,敖烈便提到了嫣娘。 “本王已经选好了一户老实本分的人家,你明日便叫人过来看看吧1" 白優澜抱着孩子的手猛然一紧,良久后,才低低的应了一声。 敖烈看了不由大为心疼起来:“等过了几年,寻个合适的机会你把她收为义女,带进府里养着,这样可好?” “王爷不必担忧,妾身只是一时舍不得罢了!”白優澜微笑的说道:“姑姑临终前也只希望嫣娘这一辈子,平安喜乐罢了!” “有你护着,她一定会的!”敖烈低下头看了她怀里的小姑娘一眼,突然打趣的说道:“若真的这么舍不得,咱两自己生一个便是了!” 白優澜闻言大羞,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昨夜,她完成了从少女到女人间的转变,容颜举止间不知不觉的便带上了丝丝妩媚,敖烈自是也感觉了出来,剑眉高挑,笑的那叫一个得意。 果然到了第二天,一个妇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白優澜细细的打量了她一会儿,这妇人穿了身宝蓝色的直筒裙裾,带了副银制头面首饰,虽然简单了些,但看着倒颇为素净。询问下方知此妇姓赵,年轻时嫁了个秀才为妻,却不想那秀才早亡,让她成了无儿无女的寡居之人,因为她是敖烈选出来的人,所以白優澜还是比较放心的,又说了会儿话后,便叫人把嫣娘抱了过来。 见着孩子了,这赵姓妇人明显激动了起来。 白優澜起手把嫣娘交到了她的手上,真诚的说道:“赵娘子,嫣儿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女儿,望你能好生带她,将来这孩子也一定会孝顺你的!” “夫人放心!”妇人猛地跪倒在地,保证道:“她就是我的亲生孩儿!” 白優澜闻言,再也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送走了嫣儿后,他们一行便启程回京。 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温泉庄子,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在来这里了。 “怎么了?”敖烈长臂一伸,把她搂在了怀里。 白優澜摇摇头,笑道:“咱们就这样走了,怕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贼鸟了!” 敖烈朗声一笑:“那畜生在这一片称王称霸的,不知道有多自在呢!” 南温泉山上多是树木丛林,对于体形巨大的鸟爷来说倒是极好的居住之所。 毕竟不能把它装在笼子里带回京城吧!白優澜暗暗笑道。 就这样,伴随着轱辘辘的马车声,秦王府侧妃白氏重新回到了这天子脚下,权富云集之地。 春去就来,夏走冬到,四季交替,复往不休,转眼间,便过去了三年时间。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大庆朝廷来说,这三年间却发生了很多风云变化之事,而其中最震撼的莫过于太子敖钦的死亡。时至今日人们都还能清楚的记得那段时日京城中的腥风血雨。且不说这些国家大事,单说身在王府中的白優澜,三年时间对她来讲最大大的事情莫过于此时——她怀孕了,并且很快就要临盆了。 “娘娘,这是奴婢亲手腌渍的酸梅,你吃些,也好开开胃!” 这几日白優澜一直食欲不振,整个人都蔫了起来。 随手拿起一个放了嘴里,白優澜看了紫鸳一眼,问道:“平安说没说王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两年前,白優澜做主把她许给了平安。现在的紫鸳可是堂堂秦王府的管家娘子了。 “主子,您这一早上都问了五回了!”紫鸳打趣的说道:“王爷那边若是有信,您保准是第一知道的!” 白優澜听后蔫吧吧的瘪了下嘴,整个人又无精打采了起来。 她前后两辈子第一次怀孕生子,心里是又欣喜又害怕,情绪变得极不安定。偏偏这时后那该死的男人却不在家……想到此处白優澜脸上怨念之色更深了。 “主子,齐侧妃刚刚派人给您送来了许多补品,还有小孩儿样的衣裳过来”。 齐美华? 白優澜一愣,随后说道:“照以往的例子,一样都不许进到这屋里头”。 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此时正是最要紧的关头,无论如何她都的防范着。 紫鸳听后点了点头,主仆两个扯开别的话题过去。 如此又是十日过去,这日晚间,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白優澜却发动了起来。 府里早就准备好了产房,负责接生的是个姓孙的嬷嬷,她是宫里面专门给贵人们接生的,经验很是丰富。 白優澜只感到肚子一波一波的传来绵绵不绝的疼痛,想着前世时电视里面演的那些个情节,知道这是产前阵痛,便咬着牙关硬挺着。 孙嬷嬷让人煮了碗鸡蛋面过来,白優澜硬是全部吃了下去,别说这热汤面一下肚,似乎连那痛都轻了几分。 就在羲和院这边忙乱而紧张的准备迎接新生命时,秦王府中女人们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王婉儿半躺在床上,灰败的脸山满是厉色。 自打女儿被玉玉儿抢走后,许是心中愤怨难消,她的身体一日坏过一日,近些天来竟是已连床都下不了。 “哼……”她怨毒的自言自语道:“就把你有命生,没命养!” 而玉玉儿、齐美华两女,则是不约而同的的一起来到羲和院中。 白優澜这一胎怀的很正,她虽是初次生产,却很是顺利,在生生的折腾了两个时辰后,一声稚嫩却响亮的啼哭声,昭示着新生命的到来。 七斤六两,白白嫩嫩的大胖小子。 坐在客厅的金丝楠木椅上玉玉儿眼神温柔、声音更加温柔的叹道:“白侧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啊!” “是呢!”齐美华眉眼温顺的回道:“天下第一等的好福气呢!” 白優澜自生了孩子后,便昏死了过去。待再次醒来,便看到紫鸳含笑带泪的守在她床边。 “宝宝呢?”她第一时间问道。 “小少爷正由奶娘味着吃奶呢!奴婢现在就给您抱过来!” 白優澜现下最渴望见到的就是孩子,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娘娘”紫鸳刚一出门,一个中年妇人便走了进来,她手上端着碗汤药,恭敬的对白優澜说道:“这是太医给您开的补药,您趁热喝了吧!” 这妇人是随着孙嬷嬷一起被宫里派到白優澜身边的,专门负责产后调理。 闻言,也不疑有他,接过来便慢慢喝了起来。 这药很苦,带着浓浓的草汁味。 妇人看她喝了,那双一直藏在裤管中颤抖的双腿才微微停了些。 “娘娘,快看小少爷来了!”紫鸳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看着她怀里的大红色襁褓,白優澜立即就把手里还剩下一多半的药水放下。 “娘的小心肝哎!”白優澜接过孩子,看着那毛茸茸的小脸,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无上的欣喜。 胖小子刚刚出生,五官还没长开,倒看不出像谁,再加上他全身红彤彤的,看着倒像团小猪崽。 不过,儿子就是自己的好,白優澜笑眯眯的在其软绵的腮间轻轻吻了一下。 ☆、105性命攸关 白優澜顺利产子,整个秦王府一片欢腾。 有多少年了? 这座冷冰冰的王府里没有诞生过小生命了。 然而,这般欢腾的局面只维持了不到一刻钟,随后而来的便是令人窒息的狂风暴雨。 床榻之上,白優澜昏迷不醒。 紫鸳、芙蓉等人,已经急的快要发了疯。 “澜妹妹怎么样了”屋子外,齐美华拦住要往里面冲的丫鬟急声问道。 “刚刚喂了止血药下去,现在人还未醒” 齐美华一听,脸上立即透出失望之色,泣声喃道:“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流血不止了呢?” 玉玉儿同样红了眼眶:“白侧妃娘娘吉人天相,定是能平安渡过的!” 二人悄悄的对视了一眼,低下头,面上却俱都是副“悲伤”之色。 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子里头被端了出来,就好似白優澜此时的生命力正快速的从身体中流失一样。 “不行!”孙嬷嬷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对着外面等着的太医急声道:“那汤药不怎么见效果,娘娘现在□流血不止,你们快再想想办法啊!” 三个等在外面的太医相互看了一眼,回道:“教你用银针插进娘娘几处穴道中,看能不能呢止住血”。 孙嬷嬷脸上立即露出了为难之色,要说给妇人接生那她是把好手,可是扎针什么的,她恐怕连穴位都找不到。 “王太医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快回去!”齐美华上前一步,疾声厉色的呵道:“若是我妹妹出了什么差池,定要你们这些老货陪葬!” 孙嬷嬷心中一抖,只得照办。 可是很显然,这完全没有一点用处。 “各位太医”紫鸳满脸泪痕的冲了出来,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恳求道:“娘娘如今危在旦夕,还请太医们进去施救”。 三个太医脸上立即露出了不愿之色,只听一人道:“妇人生产,男人如何进去,我们倒不是怕召什么血光之灾,只是事关娘娘名节,这就——” “事急从权!”紫鸳一脸坚定的说道:“还请太医施救”。 这丫头倒是个忠仆,只是仆就是仆,又如何能替主子做主? 眼见太医们态度坚决,紫鸳心中绝望之意更重。 “大小姐!”忽而,她的目光转向了一直不言不语的齐美华身上:“大小姐您是侧妃娘娘,下命令让太医们进去,救救小姐吧!” 眼看紫鸳把事情揽到她身上,齐美华脸色一僵。随即满齐声面泪珠儿的低泣道:“ 我又何尝不想就救妹妹,三位太医你们再想象别的办法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太医们进去为白優澜止血了。 一旁的玉玉儿,见状,嘴角处扯出抹讥嘲的冷笑,暗道:看看,这不咬人的狗,一旦开了口,那就是要人命啊! 就在气氛逐渐陷入绝望,好似就等着里面传来那道死讯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脚下生风的走了进来。 “澜儿怎么样了?”敖烈对着跪在地上的紫鸳问道,那一张俊美的脸孔前所未有的扭曲成了个奇怪的弧度。对于从天而降的男人,紫鸳暗淡无光的双眸里陡然炸起了希望的火花。连声把此时严重的状况说了一遍。 当听白優澜已经危在旦夕的消息时,敖烈面色陡然惨白起来,不必多说,他转过身看着太医们的双眼似乎都赤红了起来:“立即进去全力救治澜儿,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诛你们九族!” 敖烈含恨怒吼,吓的太医们腿脚发软,罢了,罢了,既然身为丈夫的王爷都这样说了,他们照办就是。 白優澜此时的状况已经很严重了,几乎可以说是命运一线。 敖烈眉头皱的死紧,但越是这时,他表现的越加镇定。 半抱起她的身子,敖烈沉声问道:“还不快快动手!” 其中一名太医颤声道:“禀王爷,施针时需脱下娘娘上衣”。 这也是刚才她们不肯进来的最重要原因,逼近生死是小,名节是大啊! 谁想敖烈听到此话却道:“如此,只留下一个施针,其余人都退出去”。 如此,待屋子中只剩下紫鸳这一个“闲人”时,敖烈毫不犹豫的掀开了白優澜的内衣,漏出了那光滑细腻的肌肤,太医可不敢多看,忙走上前来施针。足足扎了二十九针后,白優澜的下半身终于不在流血了。 “娘娘失血过多,还需静养才是,只不过——”他欲言又止的说道。 “只不过什么?”敖烈厉声问道。 那太医抖了两下,不敢在卖关子了。 “娘娘经此一劫,难免坏了身子,以后于生育上怕是有些妨碍!” 敖烈闻言脸色几番变化,先是低下头来满是心疼的看了怀中的白優澜一眼,随后对着太医沉声道:“今日的事情,本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那太医吓的猛跪在地上,连声保证绝不会泄漏半句。 敖烈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说道:“去外面抓药,你亲自看着……”。 “是!” 且不说满心惶恐,生怕一个不好就被灭了口的太医。 就说此时还在屋子中的紫鸳,见白自家主子终于“转危为安”不由浑身虚软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爬到敖烈身前连声道:“殿下娘娘昏倒前对奴婢说,有人要害她……” 敖烈目光中陡然射出利剑般的目光,恨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在今天平安的生下小公子后,醒来时明明好好的,可是不到一刻钟□便出血不止,当时屋子里的人都乱了起来,娘娘却似乎知道了什么一样,抓着奴婢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害她、下药、之类的话,殿下,娘娘她一定是叫人给害了,若是您晚回来一步,那她就、那她就……呜呜……” 敖烈一拳狠狠击在床柱上,脸上已经不是暴怒可以形容的了。 “此事,本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且起来,把娘娘生产完后的所有事,一一禀来!“ 紫鸳摸了摸满脸的泪水,狠狠地应了声:“奴婢遵命”。 白優澜这一“觉”足足睡了四天才醒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头正看着她的敖烈。 “你、你回来了!”白優澜虚弱的向他笑笑。 敖烈几宿未曾合眼,脸上疲惫憔悴的表情显而易见。 然而,此时亲眼看见她醒了过来,便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别总这样吓我!”敖烈低头埋在了她的颈侧,声音里似乎还有着丝丝的委屈。 “嗯!”白優澜虚弱的回道:“再也不会了,我保证”。 人既然清醒了过来,这病自然就好的快了,如此又过了三日后,她已经可以独自坐起身子了。 当然,与她病好随之相关的,便是要找出那个“害”她的凶手,白優澜此时自然明白了,那个给她喝药的嬷嬷有问题,而事实也证明那碗药中被人放了藏红花,要知道白優澜那时刚刚生产完,产道本就没有完全闭合好,而藏红花又是最厉害的融血药,她自然会血流不止,直至血崩而忘。不过可惜的是,那嬷嬷当天便上了吊。 不过,若是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蒙混过关的话,那么就实在是太小看敖烈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只见厅堂下,一位丽衣妇人,正嘤嘤而泣,脸上是既伤心又绝望的神色。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美华满面疮痍的软到在地,悲声对那高高坐于床榻上的女子说道:“澜妹妹,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会去害你,可万不要听信谗言,冤枉了姐姐啊!” 白優澜听得她这样一说,面上不变,心中却不由忐忑起来,把视线转到敖烈处,既然他认定了齐美华是凶手,那应该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吧!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敖烈连连冷笑道:“好,本王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 啪……的声,一个木质小盒被摔在了地上,从中滚出了块树叶形的双鱼佩。 见了这玉佩,齐美华脸上血色瞬间消了个干净,整个人都开始慌乱起来。 “既然说此事和你无关,那为何你的随身玉佩会出现在那婆子的屋内?” “王、王爷、容禀,这、这玉佩臣妾已丢失了好些日子,定是被别人捡到后用来陷害我的,就凭这一点怎么能够定妾身的罪,妾身不服!” “不服?”敖烈冷列的视线中充满了讥嘲,扬声道:“把人带上来!” 片刻后,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便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 齐美华见了后,这一刻,似乎连魂都没有了。 ☆、106美华之怨 “本王猜你现在一定在想,这两个人怎么可能还活着,我不是已经通知母亲,找人做掉他们了吗?”敖烈无比嘲讽的说道:“ 你不是口口声声喊冤嘛,本王给你当面对质的机会!”齐美华现下哪还有说话的力气,她面若死灰,双眼愣愣的不知看向何处。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1’此时那个被带进来的年轻女子,哭天喊地的叫道:“害贵人的事和我们无关啊!都是婆婆,不!都是那老毒妇下手做的,求求您,发发慈悲,绕了我们一家大小吧!” “王爷面前休要聒噪”平安上前一步厉声斥道:“还不把事情原尾从实招来”。 那女子被这么一下,顿时连珠儿似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这对夫妻便是那给白優澜下药妇人的儿子、儿媳。她这儿子好赌,月余前把全副身家输了个精光,不仅如此还欠下了五千两银子的外债,那讨债的扬言十日之内要是不给钱,就活活打死他。而也就在此时,齐美华暗地里找上了那妇人,替她还掉了所有债务,却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白優澜死在生产这一关上。那嬷嬷是见惯了权贵人家后院中的阴私,怕齐美华最后“杀人灭口”便强硬的要了块她随身之物,以作证明。不仅如此,她还留了封信给儿子儿媳,并让他们回到老家去。 “王爷,小妇人说的话句句属实啊!这就是那老毒妇给我们留下的信件,里面交代了一切”这女子哆哆嗦嗦的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平安接了过来,敖烈示意了一下,让他把信给白優澜看。 果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所有的经过,甚至连买藏红花的药铺,都标记的一清二楚。 “为什么?”白優澜浑身颤抖的看着地上的齐美华:“为什么你要害我?” 为什么?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问题,齐美华从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却没有回答白優澜,而是定定的看着敖烈:“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王爷,这么多年了,您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敖烈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的视线很冷、很利。刮在身上是刺骨的疼痛,但哪怕是疼痛,对于齐美华来说也是甘之若素的,因为他在看着她,他终于看了她。 “我有哪点不好?”齐美华惨笑道:“论相貌、论家世、论贤惠,我哪一点比不上旁人,为何王爷您总是忽视我?” 没错!在外人看来她是颇得宠爱的齐侧妃娘娘,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不过是个把子,一个被竖起来用来打击柳清月的靶子。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柳清月终于死了。她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走到他的心中了,可是白優澜又出现了。而看着这两个人的相处,她终于第一次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也会笑的那样开怀、不是那种淡淡的,敷衍似的笑,而是从骨子里的真正开心的笑容。 可是,凭什么? 她把自己全部的所有都奉献给了他,到最后她又得到了什么? “为什么啊王爷?”齐美华哭的是那样绝望,就好似一个无怨无悔的女人,在质问这一个男人为何要这般的铁石心肠。 “相貌?家世?贤惠? ”敖烈毫无动容的嗤笑一下,他起身踱步到齐美华身前,抬起她的下巴,眼神中满是凛冽的寒意:“就凭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也配提贤惠二字。”似乎被他这种毫不掩饰的嫌恶刺激到,齐美华在他的掌下,整个身子抖个不停。 “你千万不要对本王说,麟儿的死与你无关!”齐美华一双眼睛猛然睁大,惊恐的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怎么害怕了?”敖烈阴沉的声音里包涵着股抑不住的恨意。 “麟儿当年不过三岁大小,就被你下手害死,如你这般的毒物,也配和本王提贤良?也配口口声声的在这里质问?齐美华啊,齐美华你果真是个好戏子!” 一旁的白優澜听得此话后,心中已是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 敖烈长子早夭一事,她原先也是听过的,却没想到竟是齐美华下的手。此时,在看她哭的如此“无辜”的做派,白優澜心中那股愧疚之意立即烟消云散了。 “不、不、不是!”齐美华吓的疯狂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中自然清楚”敖烈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见她一脸“癫狂”之像。眼中厌烦之色更浓,因不愿在见她,便扬声让人压了下去。 当屋子里只剩下他二人时,白優澜才一脸后怕的钻进敖烈的怀里。 “真、真的是大姐姐做的吗?”事到如今,白優澜还是有些恍惚的问道。 其实在她心中对于齐美华一直是心存歉疚的。就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般,非常非常地心虚,所以进府这么些年来,她从未主动亲近过她。 “傻丫头,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啊!” 对于美华看似种种“情深意切”的举动,敖烈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过,他承认当初之所以会纳她进府,的确是存了用她制衡柳清月的心思。但是那有如何,他已经给了她身份、给了她荣宠,还想要什么?口口声声说着爱,却在背地里搞这种阴私的狠毒事,像这样的女人,敖烈又怎么肯能会看得上眼。 “哼……你那好姐姐,定是存了去母留子的打算”敖烈幽幽的说道。 白優澜听后不觉心中一凛,的确,若她真的就这么去了。以齐美华的地位,以及与她的关系。这孩子十之□会被抱着她身边抚养。如此,她既除了白優澜这个眼中钉,又有了儿子做依靠,秦王府中还不是她说了算。 想到此处,白優澜神色越发低迷了起来,喃喃问道:“不知王爷怎么打算处置她?’ “寻个时间,让她暴毙吧!”敖烈一脸冷酷无情的说道。 “不可!” 白優澜听后第一反应便是阻止。 眼看敖烈的脸色沉了下去,她却依然鼓着胆子说道:“殿下,无论如何,齐家对我有养育之恩。还望您能网开一面,留了她的性命!” 敖烈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见她一脸哀求的样子,半晌后,说道:“在府中修座庵堂,让她在里面静修吧!” 知道男人这是同意了,白優澜笑笑连声倒了谢。 也只有这样的傻女人,才会为差点要害死自己的人求情,敖烈暗暗地叹了一口长气。 齐美华的事情解决完后,没过多久白優澜也出了月子。 她与敖烈的儿子,也有了名字,是当今圣上亲取的,名为“敖世皓”。 孩子刚出生本就时时恋着母亲,而白優澜更是坚持母乳喂养,是以这母子二人几乎片刻不离的腻在一起,倒把敖烈仍在了一边。每每看到那臭小子一脸香甜的允着那美好的所在时,敖烈那眼神就跟下冰刀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他亲儿子身上扎。 孩子满月的那一天,府中大肆操办了一回。京城中大半的权贵人家,都送了贺礼过来。忠勇伯府也来人了,来的是齐云霄的媳妇蔓娘,她言道:婆婆近些日子身体不适,不能亲自前来,深表遗憾云云的。白優澜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也不揭穿,只平常的说了两句,就让她迳自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一点点的变了模样。 不是白優澜这个做娘的自己吹,继承了她与敖烈相貌优点的“皓哥儿”长得着实漂亮非常。 有一次,敖烈带着他进宫觐见,皇上看了孩子后便不撒手了,硬是把他留在宫里住了一宿,第二日才给送了回来。 “你对那臭小子也太好了吧!”半靠在引枕上的敖烈,难掩吃味的说道。 他实在弄不明白,不过就是翻个身,咧下嘴,放个屁的,怎么就能让她一惊一乐的,简直被引去了全部心神。 “男子岂可长于妇人之手!” 听着他老生常谈的总结完了后,白優澜想着男人最近这段时间“火气”越来越大,似乎真的有“生气”的架势,还是顺着他些的好。这样一想,她眼神中便带上了丝丝淹死人的柔情。 “今晚就让嬷嬷们哄着他吧!” 敖烈一听,满意的笑了。 这天晚上,自然又来了场轰轰烈烈的“妖精大涨”直战到白優澜连连哭绕,男人才酣畅淋漓的鸣金收兵。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走过。 待皓哥儿可以满地爬,并努力着想从四腿动物变成两腿人类时,他的爷爷,当今圣上病倒了。 与以前只是面色虚弱不同,这一次皇上是真的病了,病的很严重。 “凤澡宫”内,太子妃,魏王妃、赵王妃、白優澜等人围坐在皇后娘娘和瞿贵妃身边。 尽管人人心里头焦急难忍,但是面上却俱都一副“云淡风轻”之色。 自从几天前皇上病倒后,整个朝局便开始震荡起来,如今,大臣们就总大致共分成两派,一是,支持二皇子魏王上位,二是,支持瞿贵妃所生的四皇子赵王上位。前者乃皇后娘娘所出,又素有贤德之名,占了礼法大意。而后者却获得了以安亲王府为首的几大京城世家的支持,在加上瞿安国所掌握的京城三万大军。轻易也动态不得。 双方,你来我往,每天每时,吵的不可开交。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殿内众人视线唰的一下,全部都看了过去。 “快说!”瞿贵妃当先站起身子,双目微红的斥道:“皇上立谁为储了?” 群臣咄咄相逼。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得不做出让步,于是便在今天硬是拖着沉珂的身体上了朝。 “回皇后娘娘、瞿贵妃娘娘”黄内伺躬身说道:“皇上把写有储君名字的圣旨装在锦匣内,放到了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之后,言道:待他百年后,众人才可开匣奉旨”。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表情各不相同。 皇后娘娘和瞿贵妃是一脸的失望。 廖晴搂着□岁的嫡子,嘴角却微微勾起,只要太子之位一日悬空,她一日就是太子妃、她的儿子一日便是皇太孙。唯今只祈祷当今皇上能够活的在长久些,起码要等到自己儿子长大啊。想着早逝的丈夫,她心中难掩怨愤,若不是他那样不小心,又怎么会让人钻了空子,到头来留下他们这孤儿寡母的,受尽苦楚。白優澜听到这个消息后,却大大的松了口气。 嫁了敖烈这么多年了,她隐约也知道,那个男人对王位却有角逐之心,只是他掩藏的太深,众人不分明罢了。 有很多次,白優澜都想劝他,不要做这种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事。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敖烈是个太过骄傲的人,要让他屈服在它人之下,生死全部由它人掌握,这样的日子他又怎么受得了。而且无论是魏王还是赵王,都与他们结怨颇深,无论这二人谁上位,秦王府怕都难以全身而退。 “柯姨应该已经抵京了吧!”白優澜低头暗想道。 平她的医术,应该能为皇上诊治一二吧! 这储是立了,可是立的是谁却不知道。 几番大喜大落,自众人心头滑过,那各种滋味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怎么会,怎么会、皇上已经答应立真儿为储了啊!” “瞿妹妹”高居于凤座之上的皇后,冷呵一声,脸上表情在瞬间充满了一股子煞气:“ 你说什么?” 整个大殿,立即寒蝉若禁起来。 瞿贵妃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艳丽的脸庞露出了些许不安的表情,微微移开了视线。 带着满满的不安、带着满满的疑惑、 众人皆尽散去。 白優澜回到府中后,先是逗弄了皓哥儿一会,已经快要两岁的皓哥,最近刚刚又长出了几颗牙齿,大约是有些疼的原因,每日里也不怎么爱吃饭了。非得白優澜亲自哄着才行。 敖烈是在三更时回来的, 白優澜一直留着灯,静静地等着他。 “怎么还没睡?”敖烈抬起手摸了摸她润润的小脸儿。 “妾身哪里睡的着”白優澜起身要为他除衣,却被他挥手拒绝。 “不用忙了,我一会儿还出去”。 白優澜叹了口气,叫人把是先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敖烈看起来也没什么胃口,只匆匆吃了两口就作罢了! 白優澜坐着身子,让敖烈躺在她的腿上。 抬起手轻轻的为男人揉着额头,她轻声问道:“怎么样?” 知道她所问何事,敖烈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师娘已经给父皇诊治过了,他老人家身体确实不中用了,就算全力救治,怕是也挺不过半年了!” 白優澜手一停,自古以来生离死别向来最令人痛苦,那男人虽是堂堂天子,却也是敖烈的父亲,老父将死,身为人子又怎么不会忧心。 “趁着这段时间王爷可以去多陪陪皇上,也算您进了孝心” “嗯!”敖烈突然伸出手,把白優澜的脑袋往下拉。 两个人霎时离的极近,近到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我会护着你和世皓的”敖烈微笑着亲了亲她的小嘴儿:“放心!” “我知道!”白優澜回啄了他一下“我相信你!” 如此,敖烈每日越加忙碌起来,已经几乎不能在府中看见他的影子了。许是柯姓妇人的医术起了作用,圣上的身体大有康复,起码在不知情人的眼里,皇上是又挺过了这一关。 一时间,因立储而带来的风波,微微平息了下来。 日子,便这样一点一点的走过,敖烈也果真如他所说般,每日里进宫去陪着皇上,许是坐一会儿,许是说说话,说的那些都是家长里短,远离朝政的话。就连皓哥儿都被抱到宫中很多次,而每次都会带回来一堆的赏赐。一时之间,这父子二人关系极是融洽,养心殿里经常飘出皇上爽朗的大笑声,或是世皓咿咿呀呀吵闹不休的儿语声。 可惜—— 平静快乐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有些人就是过不了好日子,非要搅起一番风波才好。 所以,当前太子妃廖晴一身孝衣,跪在乾清宫大门外,向圣上请命为夫报仇时,可想而知弄成了多大的动静。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廖晴指认瞿贵妃一派谋杀太子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师。 举世哗然。 其实关于太子敖钦的死,至今仍是一桩悬案。据说出事当日,太子殿下与人在外面饮醉而归,却在归途中暴毙而亡。也就是说他是死在半路上的。走的这般 不明不白,怎不叫圣上震怒。可是即使一环一环的严查下来,即使把那日与太子一道饮酒的众人,尽数砍了。也依旧查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如今,廖晴却口口生生说是瞿贵妃派人下的手。 莫不是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不成? 霎时,全京城所有人的目光皆紧紧的盯在了乾清宫中。 而三天过后,圣上已有决断。 前太子妃廖晴指认瞿贵妃派人谋杀太子一事,因证据不足,不但没有搬倒瞿贵妃和赵王,反倒因此惹的圣上大发雷霆,去了她一切头衔,勒令其闭门思过。而这场风波的胜利者瞿氏一派,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圣上借此除了瞿安国的京畿卫统领之责,瞿家失了这部分兵权,无疑是断了他们一翼,另其元气大伤。于是接下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上开始重用起秦王来,不但让他接下了瞿安国手上的人手,还下令给他的私军扩充编制,由原来的五百足足增加到了三千。 前太子妃廖晴指认瞿贵妃派人谋杀太子一事,因证据不足,不但没有搬倒瞿贵妃和赵王,反倒因此惹的圣上大发雷霆,去了她一切头衔,勒令其闭门思过。而这场风波的胜利者瞿氏一派,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圣上借此除了瞿安国的京畿卫统领之责,瞿家失了这部分兵权,无疑是断了他们一翼,另其元气大伤。于是接下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上开始重用起秦王来,不但让他接下了瞿安国手上的人手,还下令给他的私军扩充编制,由原来的五百足足增加到了三千。 一时间,敖烈以黑马之姿在最后关头杀出重围。 令本就混乱的局势,越加扑朔迷离起来。 ☆、107皇上宾天 那是一个冷冬的清晨。 天空中积满了层厚厚的阴云,一阵阵大风刮过,吹的院子里树枝哗啦啦的颤动着,平添了几分鬼魅。白優澜放下手中的茶盏,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昨儿半夜里,敖烈被紧急传进宫中到现在也没传回一丝消息,怎么能不叫她辗转反侧? 一旁服侍的紫鸳见自家主子频频看向窗外,以为她是嫌今儿天气不好,不由笑着说道:“老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明年咱们大庆的收成定是极好的!” 白優澜知她是误会了,不由微摇了下头,也不解释。 但愿是自己多心了吧! 用了早膳,宫嬷嬷便领着长生走了进来,如今的长生已经有了大名唤做“齐云磊”,是敖烈亲自取的,现就住在王府,跟着教书先生学习。 “长生给姐姐请安”长生规规矩矩的行礼道。 白優澜见他这装模作样的姿态不由抿嘴一乐,只是她既宠爱弟弟便要好好的让他学习这些礼仪,否则以后出去了,岂不叫人耻笑? “行了,快起吧!” 得了令,长生立马直起身子,迈着小腿跑到白優澜身边,吵着要见大外甥。 白優澜便笑着让人把皓哥儿抱了过来。 一身奶白色连襟装,背后帽子上还恶趣味的镶着俩个兔耳朵的小家伙一进屋便张开双手,向着他娘亲咿呀呜呀的叫着。 刚伸手接过胖小子,长生便迅速的挤了过来,不一会儿这两孩子便在暖塌上闹成了一团,白優澜看着他们那副童真无忧的样子,心中那压抑的忧虑似乎也微微减轻了一些。 正玩着,忽然有丫鬟进来禀告说:玉玉儿、王婉儿、张美人、秦美人求见。 白優澜脸上立即露出抹不耐之色,自打敖烈开始展露锋芒,于朝中渐渐得势后,府里的这帮女人就开始躁动起来,几乎天天都以请安的名义到她这来打探消息。着实让白優澜烦不胜烦。 “主子要是不愿见,奴婢这就去回了她们?”紫鸳底气十足的问道。 如今白優澜在秦王府一枝独秀,既有分为又有宠爱,且还诞下了敖烈现今唯一的儿子,自然不用在向刚嫁过来那样处处小心。 “算了,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让她们进来吧!” 片刻后,几女迤逦的走了进来。 让长生抱着皓哥儿进了里间,她看着坐下众人不咸不淡的说道:“几位妹妹真是太过客气了,我日前不是吩咐了这几天天寒,免了你们的为问安,怎地今日又一同来了?” 众人听后脸色皆显得不自在起来,玉玉儿轻拧了下帕子,温顺的笑道:“日日给娘娘请给是妾身们的本分”。 请安是假,希望在这能堵着敖烈才是真的! 白優澜轻轻拨弄了下皓腕上的玉镯,淡淡的说道:“是呢!你们有心了!” 眼看这位身份尊贵的侧妃娘娘一副带搭不惜理了的样子,几女心中多多少少的都起了怨意。 那个坐在最尾处的女子,当先开口说道:“娘娘,妾身们已多日未见王爷,不知爷可好?” 白優澜闻声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姓秦与另一个姓张的是半年前下内务府指进来的。 因着这事白優澜还“暗地”里掉了两颗眼泪,被敖烈好一通的嘲笑。 秦芳莲仰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一派孩童似的“天真”,让人见了只会觉得这孩子心如白纸,即使说了什么不当的话,也是有口无心的。 “秦妹妹放心”白優澜微微一笑,如兰花般静雅芬芳:“王爷好的狠!” 秦芳莲听后立即高兴的点了点头,一片天真烂漫之色。 坐在她对面的王婉儿见了心中愈发瞧不起,暗道:在这里装娇卖痴的有个屁用,谁不知道到了如今也不过是个未被王爷碰过身子的西贝货。白優澜那个贱人就是天下第一妒妇,你想让她容下你,简直就是做梦!死死拧了下袖中锦帕,王婉儿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要说咱们王爷可真真是国之栋梁,日理万机的,特别是前段时间替万岁爷至祭泰陵,那可是太子才能有的地位呢!” 她这边话音一落,屋子里的气氛骤然火热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自打前太子暴毙而亡,储位便悬虚至今。而敖烈近年又倍受圣上喜爱,几乎是日日陪在宫中,如此,上行下效,朝中的风向便渐渐开始倒向他这边。府中女人们生死荣辱皆系于他之手,又怎么能按捺的住。 “婉夫人慎言!”白優澜眼睛一眯,正了脸色道:“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这些话岂是你一个妇人可以随意论判的,若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定惩不饶!”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脸子,王婉儿气的面色发绿,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她就是心中再恨也的忍住。 一时间,因着她的呵斥,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几女来此无非是变着法的想要探听敖烈的消息,现下白優澜表现的如此“不近人情”一个个的都不自在起来,而也就在这时,只听外面震天的锣鼓声突然响起,随后就是一片片即使深居府内也能听到的喧哗声,白優澜心中一惊,猛地从站起了身子。片刻后,平安脚步匆匆的奔了进来,白優澜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平安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呼道:“圣上宾天了!” “你说什么?”白優澜惊呼道。 “娘娘,是真的!圣上宾天了!” “那继位的是谁?” 白優澜猛地回头,狠狠瞪了眼王婉儿,都这个时节了,这女人怎地还这样不知轻重?王婉儿却不管那么多,她一双眼睛瞪的通红眼巴巴的看着平安。这句话,大约才是众女心中最重要的事,是以也不管此刻场合有多么不适,也俱都看了过去。 “够了!”白優澜大呵一声,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凝。 众人才未见过她发这样大的火过。心中不禁害怕起来。 白優澜厉声吩咐道:“玉侧妃你与我一同进宫服丧,芙蓉去从库里取出丧衣、麻服,还有紫鸳速速去把皓哥儿抱过来换了衣服一道走…………”。 霎时间,整个秦王府中一片混乱,直至两刻钟后。在上百名护卫的护送下,白優澜她们才向着皇宫急冲而去。 “良……”车厢里,皓哥儿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紧紧地抓着白優澜的衣裳的前襟。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裹了裹他身上的狐裘披风,白優澜安抚的一下下摸着他的脑袋。视线去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车窗,此时皇上宾天的消息已经传开,街道两旁都挂上了白绸、灯笼。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看起了极是荒凉。 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直到皇上宾天的殿门前才停下。门口处已经跪满了无数人,有大臣、有宫妃、还有一排排手持兵甲相对而峙的兵士们。此刻的这里完全不像有人去世时的悲伤反而充满了一触而发的紧张感。白優澜紧紧抱着怀中的皓哥儿找了个偏角处跪了下去。 她面色苍白,心中大是忧虑。 敖烈那人向来心高气傲,老父在时还好,一旦故去,他是万不可能臣服在什么“手足”之下的,然而自古王位交替,全凭上一代帝王指定,你别管那继承人是否合适,总之这就叫做“名正言顺”,而其他人若是不服想要挣一挣,那就叫“造反“,君不见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子成功了? 大多数,还不是被砍了脑袋,祸连家人。 若是那诏书上写的不是敖烈的名字………… 白優澜深深的打了个寒蝉,不敢再想下去了。 正在她心思惴惴之时,那紧紧闭合的内殿中却响起阵阵“哐当……”好似重物砸地的声音。已经跪了好久的众人,皆都精神一震向着那处看去。 但见打头的敖烈面色冷峻,当先昂首而出,魏王与赵王尾随在后。 其中,四皇子赵王敖真面红耳赤,一双眼睛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户部尚书邱彦涛是你的人,父皇临终之时也只有你二人在场,凭什么他说的话就可信,他手里的遗照绝对是假的、假的、父皇绝对不会把大位传给你!!!” 此话一出,周围霎时冰寒一片,众人死死的低下了脑袋。 皇位是传给敖烈了吗? 白優澜紧咬了下嘴唇,用力扑捉着每一丝声音。 只听不多时便响起了敖烈那异常淡漠的声音:“四弟若是不信,此刻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后不是还留有父皇的遗照吗?取来便是!” 听得这样自信满满的话,敖真的脸色瞬惨白了下来。 敖烈当即命崔国公、成亲王、礼秦王、并着三位阁老一道去取那圣旨。 片刻后,现今宗室最年长的成亲王,晃着花白的胡子颤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择三皇子敖烈继皇帝位”。 “吾皇万岁问岁万万岁!” 这一刻,大庆国即将迎来它新的主人 ☆、108敖烈继位 新皇登基自是诸事繁忙,敖烈忙着主持大局,先是要准备好先帝的遗驾等事,后又忙着向周边附属小国发讣告文书。 整整半月时间,敖烈带着一干亲信忙碌的几乎脚不占地。 而当一切俱都尘埃落定后,登基大典便被刻不容缓的提上了议案,敖烈感伤先帝之逝 ,虽一再延后,但奈不住众大臣“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天天请奏,无奈之下终于在今天一月一日正式登基为帝,年号开元。白優澜大概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男人一身金色龙袍,在晨曦中缓缓走向金銮座的画面。老实说,那样的他真的很威武、很神圣,充满了睥睨天下的帝王气势,可是不知为何这样的敖烈却让她感到了一丝黯然,似乎有东西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了。 敖烈成了皇帝,他后院女人们的地位自然是水船高涨,白優澜等一干内眷早就迁入了后宫中,只等着内务府颁下名分玉碟和自己所需居住的宫殿。只是这些尚属其次,最让她感到头疼的其实另有原因。那位前贵妃娘娘,没错!就是赵王的生母,那位瞿贵妃娘娘,大约是自己儿子登位落空让她大受打击,整个人都有些性情大变起来。 先皇死后的那几天。她天天在皇棺前痛哭流涕,常常要死要活的。嘴里时不时的还说出些什么,皇上您去的这么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让臣妾母子跟您一块去了,省的到时候落个手足相残身首异处的下场啊!…………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啊?无非就是敖烈呗!他初登大宝,万不能在这时候因这种事落处个什么不好听的名声。因此现今诸女中地位最高的她不得不担负起这个艰巨的任务。 “瞿太贵妃娘娘”白優澜轻轻吹了吹嘴边的汤药,好声好气的说道:“这是太医开的补药,您这几天身子虚还是趁热喝了吧!” “咔嚓!”那女人非但不领情反而扬手一挥打翻了药碗,只见此时半让躺在引枕上的瞿贵妃已完全不复先皇在时的艳丽多姿,整个人苍老的十分厉害。她凸着双眼睛超白優澜恶狠狠的喊道:“你想要害死我!”白優澜眉头一皱,越发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起来,四五日的“伺候”也已经让她的耐心到达了极限 “太贵妃娘娘”白優澜看着她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澜儿怎会做那种肮脏事。倒是您……这一病不起的,岂不是让赵王殿下担心”。听她提起自己的宝贝儿子,瞿贵妃神色一动,脸山神色迅速转换个遍,最终竟变成了哀求,只见她突然扯住白優澜的衣袖哭声道:“我知你一向深受秦王喜欢,就请你在他面前替我儿美言几句,让他放过真儿吧!”是皇上而不是秦王,白優澜幽幽的想到看来这母子二人竟还是不肯死心啊!她就不明白了,往日里看着很聪明的女人,为何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木已成舟,你再怎么挣扎除了让自己沉的更快外,又有什么用! “瞿太妃说笑了!”白優澜缓慢而坚定的掰开了她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指:“古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澜儿区区女流之辈,又怎么可能影响到皇上的决断,再说了,陛下他心思仁后常念手足之情,对赵王殿下只有爱护的份,岂来他人相救之说,您可真是病糊涂了!” 听得白優澜拒绝,瞿太妃双眸一竖怒气冲冲的指责道:“狗屁的心思仁厚,他若有半丝顾念兄弟之情,为何要我的真儿去遵化守灵,这是要活生生的折磨死他啊!” “赵王殿下不过是替皇上尽孝心去了,太妃娘娘多虑了!” “好、好、好、你就是不肯替真儿求情是吧! ”瞿太妃气的直哆嗦:“枉费我儿对你的一片痴心,你可知他一直都……”。 “够了!”白優澜粉面寒霜的霍然起身,对着她高临下的斥道:“我乃堂堂帝妃,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赵王如何,与我有何相干?便是退一万步来说我夫与赵王那狂横之人相比,就如同那天与地、珍珠与鱼眼、被这种人“痴心”又有什么好感激的?” 见这女人竟把自己宝贝儿子贬的如此一无是处,瞿太妃更是狂怒,竟想也不想的就要扑上去撕她的嘴,白優澜灵巧的一躲,瞿太妃噗通一声如落地的西瓜般从床上狠摔了下来。白優澜丝毫没有想上去搀扶一把的心思,毕竟这个女人并不算她真正的婆婆 。 如此,又过了一日。 白優澜竟收到了个意外的消息,据说太后娘娘感念瞿贵妃对先皇的一片“痴情”特准在慈寿宫内修座佛堂于其日日精修。此言一出,无论朝前还是后宫都已明了陛下已经对瞿太妃的“折腾”感到了厌烦,这是要开始着手收拾了,无论如何,这对于白優澜来讲怎么也算是个好事,只可惜的是,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很久因为那瞿太妃虽暂时解决了,可是太后又来了。先皇后此时已成了当朝太后,从风澡宫迁居到了“慈寿宫”,先些时候太后因哀与先皇之逝,对于后宫诸人皆是避而不见, 而如今她老人家“心伤愈合”,自当出来好生“镇压”一番才是。 当白優澜领着皓哥儿跨进慈寿宫内殿大门时,屋子里温馨活跃的说笑声,猛然一僵。 她面上不懂声色,双眼却飞快的扫了眼四周。原秦王府后院的女人们来的倒真叫个齐全,连久居“佛堂”多年的齐美华都到了。对此,白優澜心里倒不怎么意外,敖烈如今虽已登基,不过他忙着政事至现在也没有分封后宫,这些女人们为了能在最后关头搏个高一点的分位,自然要某足了劲去讨好上头了,而太后便是最好的奉承对象。除了后宫诸女外,白優澜还注意到前太子妃廖晴和赵王妃竟都也在,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没见过面的陌生少女,此时这亲热的依在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金安” 白優澜并着身后抱着皓哥儿的嬷嬷恭敬地给太后行礼道。 “嗯,起来吧!”太后神色淡淡的叫道。 白優澜一向都知道太后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特别是这几年她独霸敖烈宠爱,这便更遭了她的眼,只是因着几年前她曾主动“伺疾”一事,让她心里生出了几许感激,这才没有大肆打压。不过今非昔比,一个王爷后院的宠妾和一个独得帝宠的妖姬,哪个祸害更大,自是一目了然的。太后崔筎若是喜欢她那还真是活见鬼了呢!叫了起后,太后便不怎么搭理她了,只与其它人说笑着。前太子已被敖烈追封为敏南王,是以廖晴的封号便成了敏南王妃。她的身边站着个八、九岁大小的孩子,看上去倒于他那短命的父亲有几分的相似,而且这孩子说话也讨巧,每每都能哄得太后大笑出来。 与此相比,她的另个孙子皓哥儿无疑受到了冷遇。不过那小子正是“无齿”之龄,嘛事不懂,对这些也不在乎,只是——趴在白優澜怀中的他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起来的太早,这时就想睡了。屋子里的女人个个都是人精,眼瞧太后是冷了白優澜,心下不由个个一震,痛快的直想击掌庆贺。很快的,周围的气氛又重新火热了起来。 就在那这边说的兴致勃勃,一片详乐时,殿门外有内伺尖声高呼道:“皇上驾到”。这下,不单是其它人就是白優澜心中也是喜悦的,毕竟她也有很多日子没有看见敖烈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敖烈大步走了进来,对着跪下的众人随意挥了下手。 “儿臣参见母后” “皇上请起”。 出乎白優澜的意料之外,崔筎的声音显得很冷淡,竟连往日对敖烈的热乎似乎都减去了五分般。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这母子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咿咿呀呀……”就在此时,一阵孩童的叫唤陡然响起,原来是皓哥儿那小家伙看见了久违的“亲爹”乐的直叫唤。 敖烈本来有些黯然的脸色立即开朗饿起来,只见他站起身也不看其他人,直接走到白優澜身前,一下就把小家伙抱进了怀里。 “慢着点”白優澜下意识的说道:“他现在可沉了!” “朕还能摔了他不成?”敖烈嘟囔了一句,随后一巴掌拍了拍自己儿子那光亮亮的秃脑门。 “臭小子,像你爹了没有?” “咿呀、咿呀、大大” “他怎么还不会叫爹爹啊!”敖烈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我小时候也没这么笨啊!这孩子定是随你了”。 许是敖烈如以往般不着调的说话方式,让白優澜终于放下了心中悬着的那根线,竟也忘了此时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就飞了个白眼儿过去,回嘴道:“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嘛,我们皓哥儿才不笨呢!” ☆、109诸妃封位 眼前这如同世间最普通夫妻对话的场景,深深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够独得帝宠?凭什么什么自己就要红颜白发,落着个独守空闺的凄凉下场。 不公平、这不公平啊!一瞬间众女的幽怨的眼神刀子般向白優澜砸来。 大约也是感到此时气氛的不同寻常,白優澜敛了敛心情,悄悄向着上位看去,果然太后正目光冰冷的看着她呢! 敖烈却全不管这些,只抱着皓哥坐在了太后身边。 看着他满脸愉悦的逗弄膝上孩子的表情,太后心中一动,开口说道:“皓哥儿如此机灵可爱,难怪皇上喜爱,就连哀家也疼的不得了!” “哈哈……”敖烈朗声一笑:“朕的儿子自当是极好的!” 太后听了脸上神情越加慈祥和蔼起来:“只是皓哥儿好是好,可是皇上膝下只得这一个,未免太单薄些于社稷传承也有碍,依哀家看,皇上应该广选秀女,充实后宫,延绵皇嗣才是!” 此话一出,众女面色立即大变起来,自己本就不受宠,若是再有那新嫩娇颜进来,岂不就更无存身之地了?当然也有人是幸灾乐祸的,譬如坐在角落中一身素衣的齐美华,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立在那里的白優澜,时现时隐的闪现着疯狂的光芒。只要有人能把这个小贱人拉下来,死死的摔在地上,那不管这个人是谁,她都是极愿意的看到的。 而处在众多视线之下的白優澜却表现的非常平静,她半垂着秀首,脸上依然是柔顺而平和的表情。 “朕登基不久,国事未稳,无心流连于后宫之中,且父皇新去,若此时广纳女子入宫,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朕好色失孝”。 太后一听他把先皇搬出来做挡箭牌,知他心思已定,不由暗生恼怒。 真真觉得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再也不复从前的样样顺心。 “既然皇上这样说了,那选秀的事情就暂时压后吧!不过皇嗣事大,陛下在后宫中也要雨落均沾才是”说道这里她一双眼睛冷冷的瞟向了白優澜“白氏觉得哀家此言可是?” “太后娘娘说是那自然就是!”白游览俯身声音轻柔而娇软的说道:“只是妾身以为,皇上想要去谁那,那是皇上的自由,旁的人完没有指手画脚的道理,当然了,太后娘娘身为陛下之母,此处定要例外的”。 “你————!”太后瞪大了眼睛,胸脯一起一起的鼓动着。然而,此刻,她的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在皇上面前就敢顶撞自己,正好趁此几乎发作了她,一来可以绝了后患,二来儿子也不至于太埋怨她。 “依依呀呀、依依呀呀……”而就在此时一声声婴儿的呓语声猛地响起。 只听敖烈用着好笑的声音问道:“皓哥儿想要那个?” 太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位美貌佳人正小脸通红,举止无措的立在那里。 “小、小女柳清音见过吾皇陛下” “柳?你是安亲王府的女儿?” “说起来,这孩子与皇上还有亲呢!”太后压下刚才因惹白優澜起的不快,强自笑道:“她是清月的族妹,叫你一声姐夫也是当得的!” “太后厚爱,小女怎敢攀附皇亲”柳清音死命的低着头,那副如小鹿斑可怜兮兮的样子,越加惹人怜惜。 而站在一旁的白優澜则在心里生出股原来如此的感觉,柳清月、柳清音,可不就是一家人嘛!” “原来如此”敖烈略一点头,对她招了招手:“到朕的身前来”。 柳清音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幸福向她砸来,整颗心跳的几乎能从胸口蹦出来。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美丽的少女含羞带怯的向着俊美高贵如同天神般的男人走去。 皇上会怎么看我? 会觉得我漂亮吗? 会纳我入宫吗? 会向对那个白氏一样宠爱我吗?” 就在她心跳欲死的胡思乱想时,只听一阵伊伊呀呀的孩童乱叫声响起,皓哥儿站在敖烈膝间勾着小身子,胖乎乎的手上耀武扬威的攥着根水晶簪。那簪通体晶莹,尾处悬挂着两只冰燕,相碰间发出悦耳的轻响,是自己最为喜欢的头饰之一。 ”凉、凉、……戴” 白優澜微愣,随即好笑的轻瞪了他一眼,定是这臭小子日日看自己容妆,画眉戴钗的,又看那簪子晶莹反光,便想要拿来给自己戴。 “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也值得向你母亲谄媚一次?”敖烈大笑的点了点儿子的秃脑门。 听见不值钱这三个字柳清音脸上猛地苍白了起来,腿一软,竟忍不住跪在地上。 此间众人哪个不是人精,见此俱都呵呵轻笑出来,这些极隐蔽的、极细小的嘲笑声,听在柳清音耳中却像是装了扩音器般,让她更是无颜的几欲一头撞死在地上。 把那簪子从皓哥儿手中掰下来,敖烈放佛这时才看到跪在地上的柳清音般,玩味的说道:“你既是柳清月的妹妹,又投了母后的眼缘,朕若不赏赐你些什么,倒显得小气了,嗯…………朕听说二哥身边最近逝了个侧妃,正有些抑郁,观你容颜音色,想必也是个温柔顺从的女子,朕就下旨把你赐给他,以作吾兄的解语之花”。 柳清音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简直就是惊骇欲绝。前次争位,安亲王府弃了秦王转头魏王门下,已算是 背了主子的了,可谁知这主子没背好,以为是潜力股的那个最终于大位失之交背,以为是垃圾股的那个却日日风生水起最终君临天下他们安亲王府明明是新皇真正的妻族,可是事到如今别说是什么封赏了,就连全家人的脑袋都不一定能保的住了。这些怎么不让他们胆战心惊,夜不能寐。而就在这种焦头烂额下,有人提出何不在送个族中女子进宫,哪怕以后并不得宠,起码也向皇上表明了“示好”之意啊。在这个时候,他们想要甩掉贴在身上的魏王标签都来不及,怎会还主动凑上去? “怎么?”见柳清音久久不曾回话,敖烈脸上神情微收,有些危险的问道:“难道你不愿意,莫不是嫌魏王侧妃的身份辱没了你?”这下,连一旁的太后脸色也急速挂了下来,一双眼睛寒冰刺骨的刮着柳清音的每寸肌肤。 柳清音浑身一个机灵 “……小女谢过吾皇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她一同谢恩的还有在场的魏王妃,她就不明白了太后明明是要给皇上塞女人,怎么塞来塞子去塞进了自家院子里? 敖烈又在此呆了片刻,便离去了。 他一走,太后也没了说话的兴头,挥手让诸女散了。 而当松了口气的白游览从慈寿宫出来时,却意外的看见了正焦急等待的紫鸳。 “主子!”紫鸳的脸上是数不尽的欢喜之色:“您的册封旨意到了!” 白游览其实已经岂不太清楚这个下午所经历的事情了,因为实在太过忙乱。内务府首领太监尖声的畅诺、山呼海啸般的“娘娘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总而言之,就是这样的一纸诏书,让时间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什么秦王府白侧妃,有的只是当今天子的枕边人“澜贞皇贵妃” “玉侧妃封了玉妃,赐住永和宫。婉夫人封了婉嫔,赐住延禧宫、秦美人、张美人封了昭仪,其余几个侍妾也都上了名册,封了才人,哦!还有齐侧妃娘娘……”说道这里时,紫鸳恨恨的磨了磨牙花子,眼中却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之色:“她也被封了嫔,静嫔住在冷泉宫”。那冷泉宫位于后宫西边的一处角落中,平日里极是荒凉,几乎算作冷宫的代名词了。 白游览神情微怔,随后轻叹了口气,今日在慈寿宫中期美华充满恶意的视线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再加上她如今有了皓哥儿在身边,更是不能放任这么个危险因素在宫中瞎晃荡,把她拘在一处,倒也算是个办法。 紫鸳深知自己主子爱心软的毛病,见状立马转移了话题。 “娘娘,你被赐住的是景麟宫,那可是离皇上住的养心殿最近的地方呢!” “就你多嘴!”白游览嗔了她一句:“旨意既然都已经下来,咱们就速速搬过去吧!免得叫人说嘴”。 如此从次日天明开始,花了整一天的时间,白游览终于在这巍巍皇宫中有了自己的栖身之所。 有了“家”了,她当晚心情果然大好,沐浴完毕后就躺在暖榻上,边烘着头发,便敷着自己特制的黄瓜牛奶面膜。 正兀自逍遥间,一阵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她以为是紫鸳,没想到却是—— “脸上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敖烈皱着眉嘁哩喀喳的扫掉了那些碍眼的绿黄瓜片。 “折腾些什么!” ☆、110大结局(花开静好) 对于敖烈的不满,白優澜暗地里嘟囔了声土老帽。 下了榻俯身道:“臣妾参见皇上” 敖烈挑了挑眉敏感的察觉到眼前女子正在闹着某种不知名的小情绪。念头几转,他嘴角一翘的说道:“都多少年了,还吃这种没用的干醋”。白優澜闻言脸一下子就红了露出了扭捏的神色。 然而敖烈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是极高兴的。他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些微得意的表情呛声道:“现在知道了吧?朕可是有很多人惦记的!” “那皇上就去找惦记你的那些人好了!来臣妾这做什么!”白優澜脸色唰了撂了下来,恨恨的说道:“那位柳小姐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皇上若是后悔将她赐给了魏王,收回承命就是了!” “瞧瞧!!瞧瞧!”敖烈见白優澜真的发火了,气势立刻萎靡了下去。 这个女人绝对是被自己惯坏了,这些年下来连早前的“恭敬”都不装了,可他自己也不知怎的,就是喜欢她着时不时发火的小模样,特别是因为“吃醋”而发火,那就更让他兴致勃勃了。 “咳、行了!”敖烈赶紧伸手把人搂在了膝上:“那柳清音如何能跟你相提并论,你就是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朕的品味”。 白優澜哼了一声,小手捏着他臂间一小块肌肉来个个360度大回旋,才算微微平了心中的一口气。 敖烈登基后的这几个月忙与国事并未再与她亲热过,此时佳人在怀又哪里能够忍的住。 一双大手顺着白優澜的衣襟便熟门熟路的摸了进去,白優澜知道男人这是要干坏事了,用力的推了他几下脸红红的说道:“灯还亮着呢!” “亮点才好!”敖烈含着她玉珠儿样的耳垂咕噜的说道:“……看的清楚!” 不、不要脸! 是白優澜很想这么说的,可是敖列的段数太高身子太热,没几下便被他搓揉的败下阵来,只能紧着双腿气喘吁吁的娇吟着对于男人来说一旦来了兴致,那是片刻都等不了的,两人也没上床,便在这方暖榻上欢好起来。大约是换了地方又或是两人久未亲近,此番做起来便比以往多了许多滋味乐趣。乐的男人食髓知味直折腾到了三更才停下。 完后,两人又洗了澡。 白優澜累的迷迷糊糊的,那副娇憨可爱的样子,让敖烈那个没毅力的就着浴水又狠狠要了一回。 等到她终于恢复了些精神能说话时,天都快亮了。 心知敖烈事忙,两人能够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比以往,便强忍了睡意想要与他说说话。 敖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边摸着白優澜乌黑秀丽的发丝一边轻柔的问道:“在宫里住的可舒服?” “嗯!”白游览应了声,随后抬起头:“皇上呢?过的可是顺心?” “难不成你以为谁还敢给朕气受?” 白游览对于他的回答却露出了些不可置否的神色。 “皇上不想说就算了,何须拿这些话来糊弄我!”眉白優澜头微皱的说道:“可是有什么难为之事?” “你倒是乖觉!”敖烈哼了一声:“从哪儿看出来的?” “在慈寿宫时”白游览想了想后说道:“您对皓哥儿太好了!” 简直如同溺爱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熬烈不爱孩子,只是这男人信奉的是“严父”准则,从来没有像那样露骨的表现出喜爱的一面。 敖烈闻言搂着她的手一紧,良久后才轻叹的说道:“母后怕我对二哥下杀手”。 “………怎么会!”白優澜蹭了蹭他的胸口。 敖烈这个人虽天生不愿屈于人下,可以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无论两人为了王位曾怎样你死我活过。如今胜负已定,魏王毕竟是他的同母胞兄,敖烈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当然,这个前提是,魏王从此以后必须老老实实的。 “这个天下怕也只有你相信朕不会对二哥动手”敖烈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疲惫:“柳清音不过是母后试探朕态度的棋子,她是想看看朕是不是真的胸怀宽大,能够容的下曾经的敌手”。 “太后娘娘怎么这样!”也白優澜顾不上下尊卑了,她愤怒的攥了攥小拳头:“魏王殿下是她的儿子,皇上难道就是捡来的?既然存了那攀天之心,就该做好被摔成碎骨的准备。今儿若是魏王坐上了位,他会绕过皇上您?他连太子都下的去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到那时不仅是您还有我、还有皓哥儿,我们一家、我们一家都得…………呜、呜呜…………” “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就哭起来了!” “就是替皇上你委屈嘛!”白優澜哽咽的说道:“太后娘娘身为母亲有护犊之心可以理解,只是她难道不能坦诚公布的来和皇上说嘛!您是他的儿子,母亲求儿子一件事,需要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吗?也太小瞧皇上了!” 敖烈听后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暖流,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是这帝王也是人,同样有着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遥想当年父母恩爱、兄友弟恭是何等的温馨美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不知怎地,父亲不再慈爱、母亲不再温柔、两个哥哥不会再交他念书、不会再带他去玩耍。他们从大哥、二哥、变成了大皇兄、二皇兄,一息之间似乎所有的人都变了。 难道只有他才是唯一那个对那时念念不忘的人? “不过没有关系!”白游览不清楚敖烈此时的感慨,只一味的搂紧了他的脖子:“太后不疼皇上、我疼!” “嗤……”敖烈从感动中恢复过来,闻言毫不客气的拧了□上人儿的屁股:“比疼皓儿还疼?” “……和皓儿一样疼!” 最多也就是个平等的意思吗? 敖烈不满了! “慈母多败儿,我看你就是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太多了!” “疑?皇上你要干什么?”刚才不还是令人眼眶红红的心酸谈话吗?怎么转眼间就要往活春宫的方向发展。 “不要啦!皇上臣妾真的很累了!” 敖烈不理,埋头“工作”。 白游览拧不过他,只好哭哭啼啼的再一次的被拖进了欢爱的漩涡中。 如此,时光晃晃而过,转眼间又过去了半年。 宫里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熬,在皓哥儿开始能够清楚的张口说话时,白優澜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对于这一胎她是惊大于喜,不是说她上次生产时坏了身子再也怀不上了吗? “你每月喝的补汤里,朕都让人放了师娘开的调理身子的药”敖烈挑了挑唇角,可以看出对于白游览怀孕一事,他也是极为满意的。 “朕本来以为此生就会只有皓哥儿一个孩子,没想到你又怀上了,果然是天佑于朕啊!” 即使我不能再生,也不曾想过让别的女人生吗?这一瞬间的白優澜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的厉害,但是这种疼却让她又是那样的欢喜,这是比世界上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美妙的情话。 “敖烈……”她缩在他的怀里。 “你以后会一直对我这样好吗?” 敖烈听后脸上露出了些不自在的表情,就像是回到年少时一样,面皮上染了层薄红,他干巴巴的哼了声:“废话!” 白優澜却扑哧一笑,额头顶在他的胸口。 “谢谢你愿意这样喜欢我、谢谢你愿意包容我、谢谢你曾经选择了我” 明明不过是个异世孤魂,却意外的在这个世界落地生根,有了与她两情相悦的丈夫,有了机灵可爱的孩子,她是多么的幸运。 所以,才必须要感谢,感谢这个给她带来一切的男人。 “现在才知道什么鸟啊、鱼啊、的没用了吧!”敖烈一脸得意洋洋的就差没摇起身后的大尾巴来:“你是凤凰,就得配上朕这真龙才行!” 霎时间,白優澜什么感动都没有了!心理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男人竟然还记在心里,着实小气的可以。 “是是是!皇上说什么都对!”媚白優澜眼儿飘飘的横了他一眼千回百转的说道。 敖烈露出了副那是当然了的表情,把人搂在了怀里。 正在气氛脉脉温馨时,外面有伺人禀告说:“大皇子”求见。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爹、娘……”皓哥儿甩了身后嬷嬷的手,迈着小短腿就往这边扑来。 “你个臭小子可别撞了你娘!”敖烈赶紧半路上就给拦了下来,听着父亲的呵斥,皓哥儿委屈的憋了憋小嘴,一双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了他娘亲。 笑白優澜着把他招到了身边,解释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弟弟?”指着白游览的肚子,皓哥小脸上满是兴奋的光芒:“皓哥儿要有弟弟了!” “哈哈哈哈…………”敖烈同样大笑:“说得好,你就要有弟弟了!”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小疯子,白游览抿了抿嘴,摸了抹自己还未隆起的肚子。 想道:“也许还是个女儿呢!” 不过算了! 只要他们一家人能永远这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那就足够了。 富贵天成如云烟,岁月静好才是真。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