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重生]《寻找小受之旅》作者:苏三有路【完结】 晋江文学城2010-01-23完结 文案 孟小多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穿越,当然,不可能是无条件的穿越,在她的理想里,第一是女穿男,成为一个绝世小攻,收集一堆千娇百媚的小受;退而求其次的第二嘛,就是不变性别(毕竟收集N多穿越资料看来女穿男的几率还是不是很高的),但是一定要穿越到女尊世界里,成为一个绝世女王,收集一堆环肥燕瘦的男宠。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孟小多的愿望就是收集一堆环肥燕瘦的极品美男,过上极度腐败的生活,大前提是她要做绝对攻的一方! 然后孟小多果然穿了,问题是,就算穿了她就真的能如愿以偿了吗? 其实个人觉得这个文还是挺严肃的……被PIA飞……再默默爬回来 PS:一对一 标签:灵魂转换 阴差阳错 天作之和 穿越时空 主角:孟小多,苏谦,华九,林徽恩 ? 配角:苏木,杨戬 ? 其它:寻找小受 (引子) 穿了…… 孟小多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穿越,当然,不可能是无条件的穿越,在她的理想里,第一是女穿男,成为一个绝世小攻,收集一堆千娇百媚的小受;退而求其次的第二嘛,就是不变性别(毕竟收集N多穿越资料看来女穿男的几率还是不是很高的),但是一定要穿越到女尊世界里,成为一个绝世女王,收集一堆环肥燕瘦的男宠。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孟小多的愿望就是收集一堆环肥燕瘦的极品美男,过上极度腐败的生活,大前提是她要做绝对攻的一方! 心诚则灵,为此孟小多每天早晚各三炷香诚心诚意上供太白金星,为啥是太白金星呢,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天上管穿越的是哪个神仙,不过听说太白金星最喜欢管闲事,所以上给他多半没错。 这天早上,孟小多诚心诚意地又上了三炷香,怕贿赂不到位又烧了好几串元宝蜡烛,然后拖着两个万事俱备的防水防电防辐射大箱子雄赳赳气昂昂壮士一去不复返地出发向机场去也。 为啥是机场呢,那显然是因为飞机失事穿越的几率比较高了啊!实际上之前孟小多也试验过跳楼穿,投河穿,车祸穿,电梯穿,甚至跳下水道穿,跳崖穿等等等等,可惜的一直没能试验成功,于是就狠下心来办了签证买了一张飞往美利坚共和国的机票实验一回飞机穿,而买了这张机票后,她银行账户上的存款金额就只剩下负数了,所以这次不成功,就成仁,不穿的话,她就只能抹脖子见阎王以酬苍天了。 怀着这样壮怀激烈的想法孟小多踏入了机场大厅,所以十三又二分之一秒之后她才知道自己穿了,除了穿越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人来人往、语声喧喧、敞亮干净的机场大厅会变成没鸟生蛋、没鸡拉屎的荒山雪岭;除了穿越他无法解释,明明是冷暖相宜的旭日东升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冰天雪地的大雪纷飞。 "嗷!!!"孟小多兴奋地叫了起来,又一个十三又二分之一秒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是荒山雪岭,请注意,是荒山雪岭而不是荒山绝岭,等那不到一分钟的激动过去后,孟小多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好冷! 哆哆嗦嗦地打开了那两个硕大无比的箱子,孟小多一一清点出太阳能电池的笔记本计算机一台,点样能电池的MP3一个,太阳能电池的手机一个,太阳能电池的手电筒一个,太阳能电池的……总之太阳能电池的电器若干,另巧克力若干,知名品牌化妆品若干,芭比若干,水晶雕饰若干,畅销小说若干,日用品若干,情趣内衣若干,甚至瑞士军刀一把,不得不说她的穿越准备做得还是相当的到位的,"可是为什么我会忘了准备棉衣棉衣棉衣啊啊啊啊啊……" 山谷里回荡着孟小多悲怆的嚎叫,连厚重的积雪也承受不了她这样荡气回肠的懊悔,前仆后继地从悬崖上落下来,把孟小多彻底掩埋。 失去知觉前孟小多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次该轮到魂穿了吧…… 第一章)又穿了…… 孟小多再次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观察周围的环境,而是瞄了瞄自己的胸,这一瞄不要紧,孟小多的鼻血如滔滔江水一样奔腾起来--C啊,这个罩杯最起码是C啊! 当然,令孟小多激动的不仅仅是一闭眼一睁眼之间她就从A罩杯发展到了C罩杯,而是这意味着她魂!穿!了! 看着罩杯就知道长相绝对差不了,魔鬼身材从来跟天使面孔是最佳搭档。孟小多在心里郑重无比地感谢了太白金星大人后,乐不可支地下了床,一脚踢向长得不甚牢靠的大门。 大门应声化作天边的一颗流星,孟小多狂笑起来:"咩哈哈哈哈,这个身体看来不仅是绝世美人,还是武林高手啊!咩哈哈哈哈,绚烂无比的女尊社会啊,我来了!温柔可人的小受们啊,我来了!" 回答孟小多的是一把庄重而严肃的男中音:"请王妃娘娘自重!" 虾米?!王妃?!孟小多悲从中来,仰天长啸:"太白金星大银啊,我上香的时候可是跟你说好要穿到女尊社会来的啊!太白金星大银啊,我想做的是王爷而不是什么狗屁王妃啊!太白金星大银啊,你不带这么玩我的啊!" "王……王妃娘娘……"男中音抽搐得厉害。 孟小多冷眼朦胧,悲悲切切地抓住眼前的人使劲摇:"告诉我,我在做梦对不对?其实这是个女尊社会对不对?我是王爷不是王妃对不对?" 这次男中音彻底无语。 孟小多不死心地揉到眼前那个人的怀里又掐又捏非要炸出一个满意的答案来,下一刻脖子上惊人的疼痛却无比清晰地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 那是一只大手,无比无情地捏着孟小多优美纤细的脖子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孟小多绝望地想,她,如她所愿地穿了,可是,既不是女穿男,也不是女尊。 要不就这样死了吧,兴许还能穿到别的地方去,孟小多瞳孔开始涣散,意识开始模糊,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人说:"艾宝儿,你出息了哈,装疯卖傻不够,现在又调戏起本王的侍卫来了!" 这是一把好听的男低音,不是之前那个人。这么好听的声音本该属于一个极品的小受的,孟小多遗憾地想。 除了这个遗憾,孟小多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大王,臣妾冤枉! 孟小多是真的冤枉,不错,她的想法是穿越,然后色遍美男,问题是刚才她还没从穿越到非理想的社会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更没有观察一下那把男中音是否是一个绝世小受值得她去调戏呢啊。 幸而那男低音并不是真的要捏断她的脖子,看着她要断气了,伸手一甩,轻飘飘的孟小多又落回那个让她魂穿梦萦的床上了。 没听说过身穿之后魂穿,魂穿之后还可以再魂穿的,经过刚才那种窒息的痛苦之后孟小多已经认清了现实--魂穿只有一次,她要在这有限的魂穿里,找到她命定的小受们,而不是被眼前的艰苦与困难吓到,古人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这么着给自己打了一回气以后,孟小多完全冷静了下来。然后一等缓过气来孟小多就非常严肃地对已经位移到眼前的男低音道:"大王,臣妾冤枉!" "哦。"销魂的男低音将信将疑,如吹气般蛊惑地钻入孟小多的耳朵里。 孟小多抓狂,她不仅是个小受控还是个声控啊,不带这么考验她的啊啊啊啊啊!!! 而孟小多从来不是经得起考验的人,她擦干眼泪,悄悄地打量刚才勾引她的那个男低音。 眉若柳叶斜入鬓,眼若丹凤每求凰。鼻如悬胆直而挺,唇似秋风薄而凉。面皮白皙少见日,不怒自威帝王相。削肩猿背好身体,紫蟒雍容不嫌长。总而言之,无论相貌身材还是气质都是刚刚的,说起来,也个人间的极品,不过看起来年级似乎大了点,只怕快三十岁了的样子,应该是个大叔受。 不是她的茶啊,不是她的茶,她好的是青春正太,她好的是优雅女王,她好的是绝世清冷,孟小多放心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惜了这把男低音了,竟给了一个大叔受。 "艾宝儿,你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刚刚你在本王侍卫怀里干什么?"大叔受的声音不冷不热。 孟小多刚想给自己辩驳,突然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抗议道:"不要叫我艾宝儿,叫我孟小多。" 树活一口气,人活一个名,她可不要顶着艾宝儿这个名字去寻花问柳,招摇过市,而且说实话艾宝儿这个名字也太……太囧太LOLI了啊! "孟小多……"大叔受的丹凤眼眯缝了起来:"你这是想告诉本王你这是借尸还魂,你已经不是艾宝儿了,所以说你也不是本王的王妃了,你是路人甲,然后再所以本王应该放你自由。" 没想到一个名字他能联想这么多啊,不过如果这样的话不是正好,从此她飞鸟入长林,游鱼进江湖,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的小受们啊我来了……咩哈哈哈哈,孟小多越想越美,美得冒泡,就要点头。 不想那大叔受又接着说:"可是孟小多,你知不知道怪神乱力,蛊惑人心又该怎么惩处?我想想,记得三十年前有个一眉妖道说什么天降妖星,国之将乱,结果他被绑在了菜市口,用油灯活活烧死了。再三十年前有个什么海成法师,说皇后娘娘是千年狐精,结果他被定在了弘法寺,用钉子活活定死了。再再三十年前……" "停!停!停!我错了,我不是别人,我就是艾宝儿,我……我刚刚睡醒,呃,对,我刚刚睡醒还不太清醒说胡话来着……"孟小多很没骨气地放弃了自己的冠名权。 大叔受脸一冷:"艾宝儿,本王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不管你是否自愿,如今你已经成了本王的王妃,识相的话乖乖的相夫教子,本王也不会亏待你,否则,别说你,就是你那镇北侯的爹,本王也不会放过!" 孟小多瑟缩了一下,看着大叔受说完拂袖而去,颤巍巍地在后面挥着小手绢,无比乖巧道:"大叔慢走,大叔常来坐啊。" 大叔受的背影在那两声大叔里僵了又僵,终究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小多松了口气。 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孟小多很无耻地向前者投降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那大叔受明显不是忠犬科的,更不是好糊弄的,目前她能做到的就是乖乖听话,逆来顺受,麻痹敌人,然后出其不意,最终达成逃跑的目的。 对,逃跑,就是逃跑,无论如何得逃开这个危险的大叔受,孟小多握拳,找到了最近的人生目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确定了目标后孟小多才第一次有空打量起眼下的环境来。 木床木桌木凳木质的雕梁画栋,上好的丝织品,再联系刚刚大叔受的那身紫蟒长袍,自己这一身烟色罗裙,孟小多确定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生产力并不发达的旧社会,至于社会关系么,这就要找刚刚那把男中音打听了,似乎是那个大叔受的侍卫。 孟小多跳下床,一扬手绢:"侍卫大哥……" 明明是青天白日,一片晴好,那个侍卫却由衷地打了个寒战,也不转头,笔直地站在门旁,僵着脸道:"不敢,王妃叫小人杨戬就好。" 杨戬!那不是二郎神!孟小多猛抽了一口气,天哪,拿杨戬做侍卫的刚刚那位大叔难道是玉皇大帝来得!就算是玉皇大帝二郎神的存在也是崇高到听调不听宣的啊,难道那位大叔是周文王,这还在封神榜那个年代?那可是奴隶社会时期啊!可是封神榜那个年代有侯爷这个爵位吗? "有侯爷,没有侯爷,有侯爷,没有侯爷……"孟小多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纠结起来,穿越前她怎么就没想到要把中国历史好好复习一回呢! 杨戬杨侍卫听着着几声心酸的咕哝却以为她想爹了,再看她不管怎样都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不由口气就软乎起来:"王妃娘娘别难过,只要娘娘不再违背王爷,王爷总会放娘娘回门,与艾侯爷再续天伦之乐的。" 孟小多虽然没被安慰到,却被提醒到了,眼下显然不是她懊悔的时候。她在地上种了一回蘑菇决定走扮猪吃虎路线,于是可怜兮兮地仰起头来:"杨大哥,如果我告诉你睡了一觉睡坏脑壳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这是那朝哪代,不记得王爷是哪个王爷,甚至不记得我爹是谁了你相信么?" 不记得自己爹是谁你刚刚念叨什么侯爷?杨戬的嘴角抽了抽,开始痛恨自己一时同情心泛滥,一瞥眼看到孟小多水光潋滟的大眼睛里似乎要滴出点什么,连忙忍气吞声地回答道:"信!" "那……"孟小多梨花带雨地等待杨戬的传道解惑。 杨戬硬着头皮应付道:"王妃娘娘闺名王爷刚才说过了,这是大齐国宣天十九年,王爷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艾侯爷是镇守北疆的镇北侯。" 大齐国,宣天十九年……BINGO,至少知道不是商末周初了,不过中国历史上似乎有过不少齐国的啊……孟小多又问:"杨大哥,大叔……那个咱王爷姓什么?" "大齐国国姓苏。"杨戬斟酌着回答,天知道他万分不想回答。 "敢情是苏三。"孟小多笑了,又是杨戬,又时苏三,穿越太奇妙,不笑也得笑啊! 虽然孟小多历史够呛,倒也能肯定中国历史上决没有姓苏的大气皇帝,于是历史够呛这个弱点也就不成为弱点了。想到这里,孟小多心里一派淡定,她拍了拍杨戬的肩膀:"杨大哥,谢谢你,现在我知道了,我这是架空穿越。不过,杨大哥啊,你这个名字起得可不太好,二郎神那众所周知是一反面人物,虽然这是架空的世界你起这个名字前途也是光明得有限的。要知道,一个名字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人的称呼问题,还关系到你的命格走势,甚至关系到你的未来!" "不如这么着吧!"孟小多一拍巴掌:"与其跟杨戬重名还不如跟杨利伟重名,你要知道他可是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登上太空的第一人,所以你改名叫杨利伟吧!" "身体姓名受之父母……"杨戬下意识地要拒绝,说到一半硬生生顿住了:"杨戬……杨利伟谢王妃娘娘赐名。" "嘿嘿,大恩不言谢。虽然我从此改变了你的命格,但是你也不必因此太感谢我。如果你一定要感谢的话……"孟小多诚恳地握住杨戬,不,杨利伟的双手:"亲爱的,我们私奔吧!" 第二章)来了…… 相信孟小多吧,刚刚她这一声"我们私奔吧"绝对不是心血来潮,就在她满嘴胡咧咧着说杨戬这个名字不好要叫杨利伟的时候她已经把他细细打量了一回,顺便就把他定位在了清秀小诱受这个位置上。 真的,这个杨利伟杨侍卫的长相实在是清秀绝伦,眉梢眼角的眼角的风情比起哪个书生来都不遑多让,偏又是一副侍卫打扮的制服诱惑,不知怎的孟小多就想起焦恩俊版的展昭来。对于这样一个小极品她怎么舍得放过呢,理所当然的义无反顾的她要诱拐他,顺便离开这个华丽的牢笼,顺便离开这个可怕的大叔受。 当然,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在孟小多殷切地等待着杨利伟肯定的回答时,去而复返的大叔受冷冷地开口了:"艾宝儿,这次本王可是亲耳听到你调戏本王的侍卫。" 所谓天堂地狱就是这前一刻与后一刻。 "苏三,你不带这么狠心的!"孟小多委屈地扭头四十五度看向来得无声无息的大叔受,坏人姻缘那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大叔受额角的青筋爆了又爆,僵硬道:"苏三是吧,你给本王的侍卫改了名字不够,还要给本王改名字。是了,本王忘记了,你是最喜欢给人改名字的,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孟小多……" 这孟小多三字真的是意味深长,让孟小多不得不联想到被火烧,被钉子钉……呜,大叔好可怕,我要去私奔!孟小多泪涟涟地看向她的清秀小诱受,可惜该受观音眼观音鼻观音心,显然是靠不住的。 所谓识时务为俊杰,孟小多一抹脸,换了一派谄颜媚色:"王爷有所不知,王爷本姓苏,排行又是三,其实这苏三呢不是伦家……"孟小多抖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诌道:"其实这苏三不是伦家替王爷新改的名字,而是伦家对王爷的昵称,也就是那个……那个闺房情趣,枕上私语……" "哦,原来宝儿与本王已经如此关系匪浅了,眼下宝儿又以如此情趣私语相称,若不做点闺房事,倒显得本王不识趣。"大叔受笑得纯良,极其无辜地挑起孟小多的下巴。 孟小多顿时出了一身汗。 被压这个问题是个绝对要不得的问题,孟小多恨不得这汗如黄河泛滥一般冲走大叔受的手,偏偏大叔受的手非但没被冲走,还如鱼得水般滑过她下巴上那层粘腻的汗又泥鳅一样滑到了她的脖子里。 孟小多木了,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她的安禄山爪就像这样滑向小受的胸膛,可她从来也没有想过会被人这样滑向胸膛啊!镇定!镇定!镇定!在那条泥鳅挑开她的肚兜之前,孟小多终于恢复到正常水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瞥了一眼旁边非礼勿视的杨同学,她含羞带怯地一低头:"别……有人……" 白驹过隙、凌波微步、踏雪无痕,杨同学光速消失。 孟小多抽了抽嘴角,一咬牙使出第二计拖刀计,抬头看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呼啦一声,大叔受带着她瞬移到床上,瞬移的过程中还不忘掩上那扇变成流星的门,瞬移的过程中还不忘掩上那扇笼着茜纱的窗,是以剩下的便只有一室幽暗,满怀暧昧。 难道真的要用这一条咩?难道不用那一条就不行咩?又或者真的只有那一条行得通?孟小多挣扎,再挣扎,终于无比羞耻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那个……我葵水来了……" 大叔受乐了,伏在孟小多身上胸腔规律震动:"艾宝儿,七天前,也就是你过门那天,你的葵水来过了。" 孟小多这才知道,原来苏三那是幸灾乐祸的笑,那是胸有成竹的笑。 可是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啊,孟小多理屈技穷,不由分说在苏三身下撒泼打滚起来:"额表,额表啊!!!非礼啊,强 奸啊!!!" 苏三不提防,压得不甚严实,竟被孟小多佛山无影脚一下子命中要害,痛苦地翻身滚了下来。 这次真的死了,也不知道这个身体内力到底有多深厚,万一苏三因此断子绝孙……孟小多不敢再想,面色惨白地缩到床角:"那个……苏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你是故意的,现在躺在这里的只会是你的尸体!"苏三从齿缝里一字一顿地迸出这么句话来,孟小多老怀大慰,激动泪流:"王爷英明!" 这声王爷英明真正喊得由衷,孟小多是有点疯疯癫癫没错,却绝不痴傻,若苏三就此为难她或者逼她就烦,她也实在无话可说,虽然她痞赖惯了,敢作敢当这点优点还是有的。而苏三竟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她……孟小多突然有种剖析心迹的冲动:"苏三,不是,我是说王爷,其实,其实你是好人,长得也不差,虽然老了点,但是,你不是我的那杯茶,我不是嫌你老,真的,我不是嫌你老,我只是不喜欢大叔受……呃,我的意思是,我喜欢温柔一点的……那个,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现在还不太熟……你看我起床还没刷牙……" 孟小多壮怀激烈,语无伦次,突然苏三一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呃,不是吧,难道他反悔了?孟小多一愣,万分委屈地嗫嚅:"不带这样的,在我这样赤诚地坦诚相见之后怎么可以这么待我!" 当然,这些嗫嚅全在苏三的掌心里化作了一江春水向东流。 苏三的丹凤眼突然变得暗淡阴郁了起来,孟小多对着他的口型念出这样一句话:"艾宝儿,再勾引我后果自负。" 勾引?哪来这么一句话,孟小多一迟疑突然想起来刚刚在他掌心里说话,嘴唇跟他的掌心做了可不止一次亲密接触。 嗷!我死了算了,穿越过来的初吻竟然就这样送给了大叔受的手掌,没得不明不白,毫无感觉,哪怕是他的嘴唇也好啊,孟小多怨念地看向苏三那双薄凉的唇,苏三又说话了:"阁下既然已经到了,何妨坐下喝杯茶。" 虾米?!有人?!难道是传说中的刺客?!孟小多顿时来了精神。 纱窗即开即合,一个清淡的人影掠了进来,同时孟小多的嘴巴得到了自由,然后她不由自主地就狠狠抽了口凉气。 来得是一个极其清瘦的人,仿佛风吹吹就能倒,又仿佛风吹吹他就羽化登仙去了,淡漠的眉眼竟不是人间的神色,而是名岭大山上层迭的烟雾里掩藏惯了的高士散仙。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极品的清冷受。 若不是苏三环住了她的腰,孟小多热切简直就要扑过去,眼见得孟小多如此,那清冷受的眼里似乎也多了一点人间热情,清冷,但深情的两个字如同天籁一般从他抿紧的唇中轻轻逸出:"师妹。" 虾米?!愣了一下孟小多总算反应过来,来的人应该是艾宝儿的师兄。 有奸情啊,有奸情!孟小多在心里叉腰狂笑,娇滴滴地也吐出两个字:"师兄!" 艾宝儿的师兄也就是她孟小多的师兄,"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为了她的绝世小受她可以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何况是冒充人家师妹这等无伤大雅的小事。 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环在孟小多腰上的手臂,清冷受默了一回,淡漠的表情有了一丝丝裂缝,深情的天籁之音里夹杂了一丝人间的苦涩:"我来迟了。" "不,只要你肯来,永远都不会……"腰间手臂一紧,孟小多拼死吐出最后一个字:"迟。" Wherever you go , Whaterve you do ,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 孟小多只恨没有配乐,否则她一定要把这首经典的歌声情并茂地唱出来。罢罢罢,就算没有配乐又怎样,以她的功底,以她的真情,不怕不把这首歌唱得缠绵悱恻! "Where……" "Where……" 孟小多努力了几次却还是只有气声出来,清冷受看不下去了:"放开你的手,我要带师妹走。"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要谁就谁,说走就走?"苏三的丹凤眼又眯缝了起来,孟小多警惕地看向他。 上次他这么眯缝眼睛的时候跟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他被绑在了菜市口,用油灯活活烧死了……他被定在了弘法寺,用钉子活活定死了……"孟小多寒战,有些担心地看向那个清冷受,默默祷告起来:我的绝世小受啊,可不能生生就被苏三吓跑啊!你一定要把我带走啊!可一转念,孟小多又祷告道:我的绝世小受啊,你还是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被苏三这只大叔受弄死了,我可就亏大了啊! 劝他走还是劝他不走,孟小多在心里煎熬,清冷受定定地看了一回孟小多复杂的眼神,云淡风清道:"你画出道儿来吧,若我接下了,我们走,若我接不下,任你处置。" 孟小多猛抽一口凉气,心里生出点希望来--这厮说得如此狂傲,想必是有点真才实学的!又想到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了这王府重地,孟小多的信心更十足起来,双眼跟着热烈地看向清冷受。 清冷受却不看她,拂袖走出门外。 孟小多一点头,也是,武林高手过招的话当然要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去,在这房子里束手束脚的岂不是太不尽兴。 苏三一揽孟小多,跟着也出了门外,随手把孟小多搁置在假山上,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 软剑迎风一抖,笔直流光,轻微的龙吟湛然入耳,清冷受由衷地赞了一声:"好剑!" 孟小多理解,大凡练武之人对于兵器总有一种执着。 只是清冷受却不拔剑,只从腰间拈出一把翠生生的笛子来,双指捏定,一头指天,一头指地,不丁不八站好。孟小多不识货,只知道那是玉的,想必值不少钱,苏三却也由衷地赞了一声:"好笛!" 孟小多喷,好迪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第三章)穿错了…… "昔年五岳山人得了一块上好的寒玉,名曰碧色,后切了一角磨成了一枚莲花挂件,成为了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碧菡宝玉,余者却不知所踪。本王今日方知,那余下的竟磨成了一件绝世神兵。"苏三自动屏蔽孟小多,侃侃而谈,如数家珍。 清冷受脸上还是一派清冷,并不因为自己有此利器而倨傲,也不因为苏三识得而惊悚,只淡淡道:"我这笛虽好,你的剑也不是凡器,算不得吃亏。" 苏三点点头,又道:"而说起使笛,又是五岳山人最爱使此短险奇巧之兵,因此本王妄自猜测一下,阁下想必是五岳山人之后,姓林讳徽恩者何如?" 林徽恩点点头:"相传乐王苏谦最是细致入微,玲珑剔透,林徽恩今日受教了。" 说着翠笛划出一道清影,林徽恩虚虚一招:"请。" 苏三,不,苏谦也不再啰嗦,收腹拧腕,剑尖挽出一朵银花,如银蛇出洞般袭向林徽恩。 孟小多精神一振,高手过招啊,那可不是谁都能看到的。 只是苏谦的剑明明是向前递出的,剑尖与玉笛相抵的一?他却像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落到了孟小多身旁,紧接着孟小多听到了杨戬那熟悉的男中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随着这声很古典的"缴枪不杀",孟小多看到一群与杨戬一样制服的侍卫雨后春笋般长在了小院的围墙上,每人手里握着一把绷紧的长弓,箭头直指林徽恩。 "晞--"孟小多猛吸一口凉气:"苏三你玩阴的!" 林徽恩倒是不愠不火,淡淡点头:"原来你刚才那番话不过是缓兵之计。" 苏谦不动声色道:"林少侠让本王划出道来那是没错,只是,本王又怎会没有些自知自明,以己之短,搏尔之长。" "你的无耻很有些我当年的风范!"孟小多崇敬地看向苏谦,做人无耻到这个地步连她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苏谦似笑非笑地刮了一眼孟小多,孟小多噤若寒蝉。 林徽恩见状微一蹙眉:"只是,就算这样想要留住我也未必容易。" "本王留你做什么。"苏谦收剑,复缠回腰上:"当然,林少侠若是想留下,本王也是求贤若渴。" 啊!啊!啊!说你无耻你更无耻了,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墙角,这个清冷受是我的啊!孟小多忿忿不平地踩了一脚苏谦,林徽恩似乎正等待这一刻,玉笛在身前舞出一道翠色的屏障,同时他身形拔高,几个挪腾消失在了红墙绿瓦后头,远远的一声清啸悠长入耳:"我还会再来的。" "啊,一定哦!我等你!"孟小多恋恋不舍地挥动着小手绢。 苏谦轻轻地卡住孟小多的脖子:"艾宝儿,这回你可是故意的!" "我吃醋,不行吗!"孟小多理直气壮地一梗脖子。当然,她不会告诉苏谦,她吃的只是林徽恩的醋,而不是他的。 "吃醋?"饶是苏谦被人说细致入微,玲珑剔透,一时也猜不透孟小多究竟在说什么。 孟小多怒其不争地把指头戳伤苏谦的门面:"当着我的面你跟这样一个极品小受打情骂俏!你究竟将我置于何处!这一个月你别想再进我的房!" 说完,孟小多也不等回答,怒气冲冲地跳下假山,冲进屋里,死死关上房门。 苏谦在假山上摇头,示意一众侍卫退下,由她去了。 孟小多听着脚步声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终于松了口气,忽忽,总算把"侍寝"这一关过了,但愿他这一个月都不要再来才好,她的清白啊,她的压而不被压的骄傲啊,真正千钧一发,柳暗花明! 松下口气,孟小多想起另一件事来,打开窗户甜甜地吼了一嗓子:"杨利伟,杨大哥。" 杨戬虎躯一震,从暗处走出:"不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给我准备香烛元宝,我要酬神。"这次孟小多倒没为难他。 杨戬松了一口气,片刻后置办了这些物件来。 本来这是调戏小受的大好时机,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孟小多遗憾地盯了又盯杨戬的背影,神神叨叨地关紧门窗,点上香烛,开始烧元宝。 "太白金星大人在上,信女孟小多得了大人照拂,总算如愿穿越,并且遇到了梦寐以求的极品小受。只是这穿越的过程不知是否出了岔子,本来信女的祷告是要女穿男,或者穿越到女尊社会里的,眼下这般处境让信女简直举步维艰。虽然说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考验之,但是看在信女如此虔诚的份上,求求太白金星大人还是把这些考验放放吧,至少降低些难度才好。" "咳咳……"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咳,孟小多的小心肝儿一颤,不是吧,太白金星大人显灵了,可是之前怎么没见他出来亲密接触过啊。 "那个,本来上仙与凡人之间是不会出现这种亲密接触的,只是在让你穿越的过程中出现了一点小叉子,因此本上仙秉着负责的态度来提点你一下……" "嗷!"孟小多激动地嚎了一嗓子,两眼放光:"真的出了岔子啊!本来我应该女穿男的对不对!至少我应该穿到女尊社会里的对不对!" "这个这个……"太白金星心虚一笑:"其实人世间本没有穿越……" "穿的人多了于是就有了穿越!"孟小多界面。 太白金星恼羞成怒:"你到底听不听我说话!" "大人请讲!大人请讲!"孟小多讪讪地住了口。 太白金星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其实人世间本没有穿越,也没有所谓的女尊社会口胡母系氏族除外口胡,更没有所谓的女穿男。" "啊咧?!"孟小多不懂了,那广大穿越前辈算什么,她目前又算什么? "其实……"太白金星艰难地说:"其实只是因为收了你的贿赂……" "否,那是上供!赤诚地上供!"孟小多无比严肃道。 "是,上供。"太白金星淡定了不少:"因为接受了你无比诚信的上供,本上仙就觉得有义务为你做点什么,于是悄悄地在某个时空的接口处轻轻划了一个口子,只是,这个口子划得不是地方……" "让我落到了雪山上,从而葬身雪海。"孟小多了解地点点头。 "就是这个样子。"太白金星讪讪地笑了笑:"如果就那样让你长眠在雪山底本上仙不是害了你嘛,所以本上仙灵机一动……" "接着让我魂穿。"孟小多突然觉得,如果她跟太白金星去说对口相声,没准能搏个满堂红。 太白金星的笑声更讪讪了:"其实这个魂穿与你所理解的魂穿中间还有一段距离……" "距离?"孟小多不懂了。 "其实,我只是让你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暂时借住一下……"太白金星小心道。 孟小多乐了,大力地一拍上供的桌子:"我就说嘛,太白金星大人最够意思了!" "呃,你不怪我么?"这次换太白金星不懂了。 孟小多挥挥手:"安啦安啦,我怎么会怪大人你呢,大人为我想得如此周到,知道我不愿意做女人,所以暂时给我这么一个身体,以后一定会给我找一个男人的身体的对不对。" 孟小多嘻嘻笑:"大人,我可不可以申请那个身体好看一点,攻一点,当然,如果两者不可得兼的话,我选择攻一点。" 太白金星黑线(当然孟小多她看不到):"找这一个与你灵魂契合的身体就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了,你还想第二个,还提条件!" "啊咧?" 不等孟小多插话,太白金星又快快道:"跟你直说了吧,借住的意思就是我暂时封住了你现在这个身体的灵魂,但是如此逆天之事以我的法力和仙品只能封住个半年,所以在这半年内你必须找回自己原本的身体,否则等待你的将是魂飞魄散,等待我的将是……" 后面的话孟小多没有听清,她无比扼腕地想:"狗屁!搞到最后原来还是连身体一起穿的,还穿地这么不干脆,要自己去把身体找回来。" 扼腕完之后孟小多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来:"那个,大人,我的身体被埋在哪座雪山上啊?还有,找到身体我该怎么回去啊?" 半晌却没有人回答,孟小多哭:"太白金星大银哪,既然已经亲密接触了,干嘛不接触到底啊,留这么个悬念是什么意思嘛!捎带角你先把我从这王府里弄出去啊,不然我怎么去找?" 回答她的只有满院的秋风,以及轻轻儿一个盘旋打落在窗棂上的一片落叶。 秋风一阵紧过一阵,吹走了红日当空,吹来了落日斜阳,吹来了梦小多期盼而又忌惮的苏谦,还吹来了一桌不算丰盛,但绝对色香味俱全的晚膳。 只可惜孟小多食不知味,孟小多在纠结,到底该怎么跟他说呢?如果说王爷,臣妾的身体现在被埋在某雪山山底,为了不让臣妾魂飞魄散,所以,请你同意臣妾出府一趟去寻找自己的身体可好? 只怕,等待她的也许真的是出府,不晓得到底是被烧死还是被钉死,总之,不止出府还彻底出离这人间的世界了。 如果不这么说,那又该怎么说?没听说堂堂一府王妃还能逍遥江湖的,出最远的门估计也只是出去名寺古?烧香拜佛, 要不就先出去拜拜佛,然后相机行事? 孟小多一咬筷子,开口道:"王爷……" 恰巧苏谦也开口道:"宝儿……" 孟小多自然不敢跟苏谦抢,连忙谦让:"王爷请讲。" 苏谦也不谦让,开口道:"你还是叫我苏三吧。" 苏谦竟然不自称本王,孟小多呆了呆,难道这个人是别人易容来得? 苏谦气定神闲地夹了一筷子黄瓜:"你不是说这是对本王的昵称么。" 哦,总算又恢复常态,孟小多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夹了一朵菊花--一朵萝卜刻成的菊花。 "再说,你白天不是说了么,你跟本……我不熟,所以我今天特地来跟你共进晚膳,增加我们的熟馁度。"苏谦慢条斯理地说。 孟小多囧,脱口而出:"你当这是美少女养成游戏啊,还共进烛光晚餐培养亲密度。" "烛光晚餐,这倒是形容的恰如其分。"说着苏谦看了看孟小多,淡淡道:"不过美少女……勉强吧。" 骗人!孟小多怒了,身材和脸蛋往往是成正比的,这么极品身材的人怎么会不是个极品美少女! 可仔细看了看苏谦的神色,孟小多又不确定了,穿过来之后她还真没照过镜子,难道这张脸真的不如想象的美好,只是中人之姿? 接着想到这个身体总归要还给艾宝儿,孟小多又淡定了,租的房子只要不是太不堪,怎么样都好,与她无关。目前的重点是怎么出府,怎么离开,怎么找回自己的房子,不,身体。 斟酌了一下,孟小多谨慎开口道:"说起培养感情,臣……臣妾……" 苏谦摇摇头,开恩道:"既然本王都自称我了,你也就自称我吧。" 看来他是打算放下身段走亲民路线了,这个不适合他啊,怎么看怎么硬邦邦的。孟小多暗想。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道:"哦,我,我倒有一个主意。眼看这秋意苍凉,想必山上的枫叶正红火,不如我们明天去踏秋吧。" 这个主意怎么也比烧香拜佛要来得上档次点,孟小多自恋地想。 第四章)跳了…… 苏谦瞥了孟小多一眼,并不答话,孟小多的小心肝儿一颤,难道自己的小阴谋被发现了? 或者罗曼蒂克不适合古人,孟小多挣扎:"要不我们去求神拜佛也可以,但求佛主保佑我们大齐千秋万代,保佑我们大齐年年风调雨顺,保佑我们大齐子民安居乐业。" 高屋建瓴的口号孟小多总是喊得响亮。 可很明显苏谦不吃这一套,眉毛也不抬一下。 半天不语,他突然道:"不如我们去拜拜送子观音,让她保佑我们百子千福。" "好啊好啊!"孟小多拼命点头,这时候不要说让观音娘娘保佑他们百子千福,就是让欢喜佛主保佑他们性生活河蟹她也会点头答应,只要能出去,答应什么不行,反正她只是太白金星的信徒,其它诸神跟她毫无关系。 终于解决了一头事,孟小多又担起另一份心来,眼看这暮色苍凉,华灯渐上,鸳鸯尽入绿鸾帐,而刚刚她急着搞定明天出门的事似乎又应承了苏谦的某种暗示,如今他再要提出"侍寝"这一要求来她该如何应付呢? 这庭院深深白天都不会有人打扰更别提晚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目前也寻摸不到,而"葵水"这个借口早被这个身体的主儿用过了,孟小多绝望地想,为什么大姨妈每个月只来七天呢,哪怕八天也好啊,过得一天,总是一天。 孟小多一粒一粒地数着米粒,可是再怎么数,米粒也会数完,放下碗筷,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王爷……" "叫我苏三。"苏谦指正。 "这时候叫你苏三那不是自掘坟墓吗,我可没那么傻。"孟小多小声嘀咕。 "说什么?大声点。不要在本……我听不清楚。"苏谦的筷子不耐地敲上盘子。 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孟小多套上苏谦的耳朵大声吼道:"这时候叫你苏三那不是自掘坟墓吗,我可没那么傻!" 苏谦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原来你不傻,那你说,本……我已经在这里了,我们该做点什么呢?" 孟小多一托下巴,认真地说:"看月亮!" 如果可以的话孟小多当然会选择裹在暖乎乎的被窝里睡一觉,可是孟小多现在没有其它选择,呆在屋子里实在不够安全,而屋顶上嘿咻嘿咻的操作难度貌似比较高,所以到屋顶上去看月亮应该相对安全。可是从来没看过月亮,连流星雨都没有看过的孟小多不知道,这屋顶上的浪漫是只有风度而么有温度的。而且今天没有月亮,有的只是漫天的星星,纷繁晶亮地仿佛伸手可得。而这样无云的夜晚,地面辐射直入广汉,早早透支了白天的温度,更是比多云的夜里要清冷寒凉得多。 孟小多罗袜轻衫不胜寒冷,打了一个哆嗦,又打了一个哆嗦,愁眉苦脸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谦却一派舒适,裹着厚厚地大氅闲极轻吟:"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我敢打赌,这个水肯定是零度的冰水混合物!"孟小多不忿道。 苏谦一皱眉,又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孟小多没好气道:"别问了,就算没天气预报我也知道今夜无月有星,气温零度到零下五度,宜睡觉,宜红袖添香,不宜赏月。" "艾宝儿,赏月是你提议的。"苏谦的声音里透着那么一股子的危险。 孟小多立刻消停了,吸吸鼻子小心地说:"那个,其实对于赏月这样一种伟大的壮举我还是很支持的,只是,能不能先送我下去加件衣裳?" "艾宝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苏谦很不耐,后果很严重。 孟小多委屈地扁扁嘴,不说话了。 偏偏苏谦不肯放过她:"艾宝儿,你也念两句有关应景适情的词此来听听。" 孟小多悲愤地一抹泪:"风萧萧兮屋顶寒,艾宝儿一赏月兮不复返。" 苏谦不语,可怕的寂静让孟小多觉得的心跳得像敲鼓一般夸张地震耳欲聋,就在孟小多受不了这心跳的强度想要尖叫一声打破这让人难捱的寂静时,苏谦突然道:"艾宝儿,你是觉得本王不让你下去添衣服委屈了你?" 这"我"都变成"本王"了,叫我怎么还敢承认委屈啊!孟小多委屈地一低头。 苏谦似并不指望她回答,接着道:"不止这个,你是觉得这王府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凳都让你觉得委屈,因为你觉得嫁给本王就是一种委屈。可是,艾宝儿,你别忘了,本王也不是自愿娶你的,说白了,你不过是你父侯为了向本王表态而送到本王手中的一个质子而已。" 孟小多乱了,她的生活简单到干净,从来没接触过也不可能接触得到这些宫廷派系斗争,苏谦现在所说的这些对她来说太沉重,苏谦所说的这些对她简单的愿望,对她渴望自由的人生来说是一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苏谦又道:"而本王并没有把你当一个单纯的质子看,不管前因如何,自你一踏入这乐王府你就成了本王的王妃,不是侧妃,更不是妾,本王已经接受了现实,可是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我不是艾宝儿,我是孟小多,孟小多不慕荣华,不爱富贵,想要的不过是几个温柔贴心的小受,为什么我接受这个现实! 孟小多很想喊出这一切,可是她只能努力瞪大眼睛忿忿地看向苏谦,也不管这苍浓的夜色是否忠实完整地转达了她的愤怒。 苏谦无视孟小多的愤怒,冷冷地盯了她一回:"今夜你就在这屋顶上好好给本王想想,本王宁可要一个冻死的王妃,也不要一个根本无心与本王相敬如宾的王妃。" 说完,他再不留恋地轻轻一纵,下了屋顶。 待出小院时,苏谦又回头提醒道:"你若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明天的打算,那你就错了。本王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林徽恩也不会来救你出去的!" 孟小多彻底出离愤怒:"谁说不会,就算不是林徽恩也会有别人,总有一天我的绝世小受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的!" "你!"苏谦勃然大怒:"好,那我们明天就试试,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说完苏谦拂袖而去,走了十丈之远还不忘添上这么一句:"如果你有命熬到明天的话!" 孟小多现在不冷了,毫无疑问,苏谦已经彻底惹火了她,熊熊地怒火彻底燃烧了她。她孟小多从来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泥菩萨,也不会是一个甘愿被人剪掉翅膀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她孟小多有理想有追求有胆量有热情,誓要跟一切恶势力战斗到底!而她孟小多更不是一个轻易就被冻死的人,待得怒火燃尽,孟小多摆手跺脚,又蹦又跳,加上艾宝儿的身体本身就有些内功底子,这漫长而寒冷的一夜竟显得也不是那么漫长寒冷了。 只是孟小多还真从来没熬过夜,快天亮的时候她囫囵打了个盹儿,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苏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哼!"孟小多恶狠狠地跳了起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苏谦的口气也好得有限,他冷冷道:"你激动什么,本王不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哈哈哈哈,想我死?你想了多少年了吧,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孟小多骄傲地一扬下巴:"姑娘还留着这条命等你实践昨天的诺言呢!" "不会我们堂堂的乐王会忘了我们昨天的盟约吧!"孟小多狡黠地一笑。 苏谦拎着孟小多的领子下了屋顶,狠狠地把她甩到停在小院门口的马车里,冷冷一笑:"既然你还不死心,那好,本王今天就让你彻底死心!" 马车穿廊过院,出了王府一路驶向未知的寺庙,孟小多原本笃定的心不由渐渐忐忑起来。昨天那是一时气话,其实她也不知道林徽恩跟艾宝儿究竟是什么关系,会不会为了艾宝儿这样义无反顾,虽说那个林徽恩看上去不像是个只留场面话的败类,也不一定他就能知道她今日的路线,而恰到好处地出现。而除了林徽恩孟小多更不知道会有谁来救她,除了知道她有个做镇北侯的爹以外她对艾宝儿一无所知。 只是,事到如今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就算苏谦肯给她机会让她幡然悔悟,她也绝不肯就这样荒废余生。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行得慢了,却似乎更颠簸了,摇晃得孟小多简直连心肝脾肺都要一起吐出来。而且一路斜坡向上,竟似乎是在上山。孟小多一惊,她印象里的寺庙都是在山上的,难道就要到庙里了? 不能再等了,求人不如求己,孟小多分别撩起马车左右两侧地窗帘,打量眼下的处境。 这果是一条上山的路,想是寺庙太过有名,这路竟是生生从悬崖峭壁上开辟出来的盘山道,一侧是大山,另一侧就是悬崖,这马车简直可以说是贴着悬崖前行。 如果再没有人来……孟小多咬咬牙,隔着门帘问道:"请问赶车的大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寺里?" 半天没人回答,行到一个极陡处,马车颠了一颠,才有人淡淡道:"再有片刻的功夫就到山上了,请王妃娘娘坐稳,左边就是悬崖峭壁,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可没人能赶得及救您。" 说话的声音似曾相识,好像是杨戬。孟小多一愣,随即决绝地探窗而出。 既然要断,那就断个干净彻底,连命都不要了,舍弃个把并不算无上极品的小受算什么。 何况她这一跳,生死难料,祸福未卜。不管是会赚个钵满盆盈,还是亏个尸骨无存,这场惊心动魄的豪赌还是只她一人坐庄就好。 第五章)得救了…… 崖上的热闹孟小多管不着也不想去管,眼下的孟小多自顾不暇,失重的感觉难过的她简直要把肠子都呕出来。那种感觉绝不像坐电梯那么简单,更不会像电视里演得那样衣袂飘飘,犹如登仙。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下坠的速度飞速提升,孟小多昏头涨脑地努力挥动着四肢很想挂住点什么来暂缓这个速度,偏偏她倒霉的连一根树枝都没有挂到。 这次会死得很难看了,估计会摔成一个大肉饼,孟小多绝望地想。 就在孟小多已经打算放弃挣扎了的时候,一群透明翅膀的蝴蝶犹如天使一般慢慢从涯底升腾起来,穿花一样上下翻飞,一直飞到她的身旁,或托住她的腿,或扶住她的肩,或环住她的腰,下坠的速度因此缓和了下来,最后,孟小多简直可以说是如腾云驾雾一般轻轻地落到了地上,虽然不幸的是,像大多天使一样她脸先着地了。 这个,难道我这一跳不小心竟穿成了紫薇格格?!孟小多囧囧有神,迟疑不决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蝴蝶仿佛已经完成了她们的使命,渐渐变淡,消失不见,取代之的是一缕淙淙的琴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顺着琴声,孟小多看到一个白发紫瞳的绝色静静地坐在一株松树下,绯色如火的轻衫裹得他看上去不太真实,修长的五指拂过身前的古琴,似有透明翅膀的蝴蝶欲从他的指尖振翅飞出。 "神仙?"孟小多试探。 绝色摇头。 孟小多挠了挠头:"妖怪?" 绝色还是摇头。 "谢谢。"除了谢谢孟小多实在无话可说了,她不知道还有怎样一种超然的存在,如此绯色绝艳,布出这样匪夷所思的奇景来。 绝色笑了,嘴角浅浅一弧挑出万种风情:"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么?" 连声音都好听到极品,就像最精贵的法国松露巧克力般,丝滑入喉,回味无穷,孟小多很是呆了一呆,半天脑袋才转过弯来:"你的意思,你是人?" "不然你以为呢,山精,鬼魅?"绝色笑得妖娆。 "可是……"孟小多疑惑地指向他的眼睛:"人怎么可能会有紫色的瞳孔?" 接着孟小多又指了指他的指尖:"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么华丽的事情来?" "白发紫瞳在若耶族并不稀罕,我有一半若耶族的血统,继承这白发紫瞳,疏为平常。至于你所说得华丽……"绝色轻轻拨动琴弦,蝴蝶一只只从他指尖飞出,触到孟小多手上就像流过一阵风,绝色浅笑:"以琴为引,化气为蝶,这其实就像剑气一样,说它华丽,不过装饰精巧了一些罢了。" 绝色说得云淡风清,孟小多听个糊里胡涂。孟小多不是没听说过剑气,可是剑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否真的存在,这并不在孟小多的专业范畴内,而若耶又是什么样一个民族,孟小多更是闻所未闻。孟小多的专业那是狩猎极品小受,而眼前这一位不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么! 罢罢罢,神仙也罢,妖怪也罢,为了这样的绝色,她孟小多就豁出去一回了!孟小多孟浪地一把握住绝色调拨琴弦的双手,极尽无耻道:"无论如何,我的命是你救的,从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会不会听出你和我这两个字微妙的颠倒?他会不会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其实我是你的人与你是我的人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的嘛--孟小多不无侥幸地想。 可是据苏三所说,她这个身体的脸长得好像长得不咋地,如果他因此嫌弃怎么办?一时孟小多百转千折,紧张地盯着绝色的嘴巴,深怕从他嘴巴里吐出的是拒绝。 可绝色并不会因为孟小多的害怕就不拒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孟小多不甘地问:"难道因为我长得丑?" "你这样若还叫丑……"绝色定定地看了孟小多一回:"那这人间就没有'绝色'二字了。" 啊咧,他这是说她非但不丑,还漂亮得可以咩?那为什么苏三会说她当面少女还勉强呢?想到这里孟小多赶紧甩甩头,从跳崖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跟他一刀两断,两不相干,还想他做什么。 深吸一口气,孟小多问绝色:"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绝色轻轻挣脱孟小多的双手,在琴弦上拨出一串清越的水花:"因为我们还不太熟,我还不了解你,而且,我不太喜欢早上不刷牙的人。" 这样啊,孟小多拍了拍胸脯,大包大揽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处多了你就会发现我这个人其实还不错,而我今天早上没有刷牙……那实在是因为条件不允许。" 孟小多无辜地指了指天空:"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筹划今天这场逃亡,心情激动下,忘记刷牙也不是罪不可恕的。" 绝色不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半天突然悠悠道:"我姓阿那耶华,行九,你可以叫我阿那耶华,也可以叫我华九。" 呃,这是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以后好好相处的意思么?孟小多兴奋地又握住了华九的手:"你好,我叫孟小多,孔孟的孟,大小的小,多少的多。" "孟小多……"华九这次没挣开,反而一翻手握住了孟小多手:"孟小多,我想我们该走了,有人来了。" "人?"孟小多警觉地一竖耳朵。 华九微微一笑:"你是听不到的,还在十丈之外,不过他的梯云纵练得殊是不错,再过一刻也就到了。" "那我们快走!" 她这是拼了一死才从苏三那里逃出来的,可不要大难不死又入狼窝。 华九一手抱着古琴起身,一手拉着孟小多的手引导他环上她的腰:"我们要快点走,否则可能会被他发现。" 这送上门的豆腐,孟小多可是求之不得,当下她死死扣住华九的腰,身体更是严丝合缝地贴上华九的身体,始一贴好,便觉身体一轻,片刻前那腾云驾雾般的感觉此刻又得重温。 眼前掠过一棵树,眼前又掠过一丛烟,一转头深谷里的景色前仆后继地扑入孟小多的眼睛,一回头那些景色又忙不迭地从孟小多眼前逃开,所谓的轻功原来就是这样一种过山车般的刺激,孟小多深吸一口气:"有一个做武林高手的小受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了!" "小受是什么?"华九好奇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孟小多早就有腹案,她立刻流畅地憧憬道:"所谓小受就是宠我,爱我,不会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会做到,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不会欺负我,骂我,要相信我,有人欺负我,会第一时间来帮我,我开心的时候会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会哄我开心,永远都觉得我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我,眼里心里都只有我的这样的人。" 顿了顿,孟小多又补充道:"当然,我说的只是我的小受,别人的小受是怎样的我管不着。" "这样……那你会为你的小受做些什么?"华九有意无意地吐气入耳,孟小多麻了半边身子,半天才想起来回答:"我嘛,我会疼他,爱他,不允许别人欺负他,时时刻刻都会让他开心,心里眼里只有他,做梦也会梦见他!" 孟小多越说越开心,她跟她的小受们哪,那就是吉祥的一家。 华九一笑,不再说什么,又腾云驾雾了一回,挤进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槐树,再行不久就到了地头。 孟小多恋恋不舍地松开华九柔软的腰肢,放眼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深谷里人迹罕至处的一个桃源小筑,三间不高的木房子简约结实,木房门口几个石凳,一个石桌,石桌上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你跟谁一起住?"孟小多好奇地问。 华九把琴放到桌上,坐下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这个啊。"孟小多敲敲桌子:"不要告诉我,你是自己左手跟自己右手下棋的。" "有何不可?"华九气定神闲地一招手,左侧的耳房内竟缓缓飞出一篮蔬菜。 孟小多的眼睛顿时瞪成了鸭蛋。 "这是魔术吧。"孟小多不可置信地问。 "不,这是武功。"华九一边择菜,一边解释:"跟蝴蝶的道理差不多,都是以气运力。" 原来武功是这么的无所不能!孟小多艳羡无比。 华九抬头一笑:"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孟小多赶紧摇头,她可吃不得那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而眼下显然还有比学武更吸引她的事,那就是,从华九择菜的熟练度连看,她们家绝世小受绝对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啊! 她真是捡到宝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他! 可是,她究竟该怎么着手呢,虽然她志向远大,可是实际经验却是半点也没有。孟小多坐在石凳上痴迷地盯了华九一回,半梦半醒地问:"华九,你是上天派来救我于水生火热之中的对不对,不然你怎么会正好在崖底出现?没有早一天,也没有晚一天,正好那一时间那一地点,我们,相遇了。" 华九不答反问:"中午吃野三鲜可好?这山谷中没有鱼肉,有的只是山珍野菜。" "好,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孟小多温柔地看着华九:"华九,你到底是谁,你从哪里来?你真的不是神仙么?你……" "孟小多,"华九微一挑唇,打断了孟小多:"你病了。" "华九,你说话真好听。"孟小多傻傻一笑:"你以后永远都这么说话给我听好不好?" 孟小多是真的病了,还病得不轻,昨天那一夜不是好挨的,一觉醒来她就已经开始发烧,熬到现在心弦一松,这烧就像野火遇秋风一样,汹汹而来。此刻她的额头上只怕都可以摊上一张鸡蛋饼。 可就算这样也没妨碍到孟小多的发挥,她一边傻傻笑着,一边动手动脚地就要捏上华九的脸。 华九摇头一笑,顺势接过她的手,把她打横抱起来。 石桌到木屋不过是几步,孟小多却觉得格外漫长,她不住的催促华九:"快点快点,我们去滚床单,我要吃掉你,我要把你变成我的,变成我的之后你就不会走了,永远不会走了对不对?" 这话听来殊是好笑,可是华九没有笑,因为华九看到一滴眼泪从孟小多的眼角滚了下来。 第六章)烧了…… 孟小多本不是一个急色的人,也并非LOLI太爱幻想所以心心念念着要穿越,本来孟小多跟大多数大学生一样有着快乐而简单的生活,有个美好而浪漫的憧憬。 大学时代的孟小多是校花,追她的男生说不得车载斗量,个把排总是跑不掉,从大一到大三,孟小多挑挑拣拣,一颗芳心不知道到底要系到那个身上才好,一直到后来她遇上了褚啸清。 褚啸清是个霸道而骄傲的人,之前也从未把孟小多放在过眼里,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两个人困在了同一个电话亭里,整整一个小时两人在电话亭里相对无语,不知怎的就冒出了电火花,孽缘从此产生。 后来孟小多常想,也许当时是大雨淋湿的衣裳所暴露出的曲线刺激了褚啸清的荷尔蒙,从而导致了她人生的一场悲剧,可是那时候孟小多纯洁得连公交车色狼都没遇到过,又怎么会把男人往那个地方想。 雨后褚啸清的攻势简直可以用雷霆万钧这四个字来形容,孟小多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没两个星期就已然丢盔弃甲,溃不成兵,偏又不小心生了场叫做盲肠炎的病,更给褚啸清提供了体现他无微不至的机会。等到孟小多出院,她的一颗心就彻彻底底落在褚啸清手心里了。 接下来是一年的风风雨雨,褚啸清虽然霸道,幸而孟小多也愿意为他小鸟依人,所以二人也算是优弧遇到了劣弧,偶有摩擦,但大多情况下还是和乐美满的。只有一件事常常搞得褚啸清不爽,那就是孟小多怎么也放不开,除了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加上偶尔袭个胸捏个腿再怎么也不肯跟他发生更亲密一点的关系。 孟小多并不是故意拒绝褚啸清,只是她出生的小镇民风淳朴,成长的环境注定她害羞而保守,她觉得那样亲密的事情只有结了婚的夫妻才可以做。也因此虽然褚啸清每每对此表示不满,孟小多也没太往心里去。 直到大学毕业,褚啸清突然同着系里的另一个女生签了时下所谓的夫妻约(用人单位因看重某男生才能,为留住他往往会答应除了他还他再签一个女朋友去--这种招聘情况工科多有发生)去了外地之后孟小多才五雷轰顶。孟小多自问自己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愤而电话追讨,电话那头的褚啸清淡淡道:"你不肯上我的床,总有人肯。" 孟小多这才知道,原来她输在了床上。 孟小多不知道是自己OUT了还是这个世界OUT了,从此热衷上穿越这项运动,并发誓再不去爱霸道强势的男人,只肯接受温柔贴心的小受。 孟小多一直不肯承认,她不过无法面对那样的失败,不肯再跟那个人呼吸同一个时空里的空气罢了。 眼下穿越了的孟小多美受在怀(或被美受拥在怀,当然这而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总算得偿所愿之时,不知怎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又纷至沓来,跟着眼泪就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哗哗地在艾宝儿的脸上冲刷起来,冲刷得眼前的人也不分明了,迷迷糊糊地就变成了那一个。 "褚啸清,"孟小多软弱地拉住华九的衣襟:"你不要走好不好,我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嘘,孟小多,你病了,先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好不好。"华九也不分辩,轻轻地把孟小多放到床上。 孟小多不依不饶地攥住华九的衣襟,拼命摇头:"不,我不要睡觉,等我睡着了你就走了,等我一觉醒来你已经在哈尔滨了。" "不,不会,我会守着你。我走了谁给你做饭,我走了谁给你熬药。"华九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孟小多的头发。 孟小多脑子更不清楚了:"褚啸清,我们穿越了吗?我怎么好像又回到了我盲肠炎住院的那个时候?如果我的盲肠炎一直不好该多好,那段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孟小多所求不多,一丁点的好她都能记一辈子。 华九的手指一路滑过孟小多的脸颊落到了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按:"嘘,你还是安静地睡吧,现在你不宜多说话。" 这一觉?甜,连梦都没一个,孟小多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有点恍惚,有点想不起来自己现在在哪儿,似乎自己还在校医院里。 可是校医院里怎么会有这样干净的味道?孟小多自嘲地一笑,刚要起身,华九端着一碗黑乎乎地药走了过来。 孟小多愁眉苦脸地把头埋到了被子里:"我不要吃药!" "听话,"华九扶着孟小多坐起来:"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我没病,我怎么可能病了!"孟小多雄赳赳气昂昂地一伸胳膊,展现她的肱二头肌:"你看,我这么有劲,这么健康怎么可能病了呢?" 突然她一转眼珠,很渣攻地改口道:"其实要我吃药也可以,你喂我!" 华九一笑,噙了一口药对着孟小多就哺了下去。 孟小多咕咚一口咽了,愣愣道:"那个,我还没有刷牙……" "无妨,被药的味道盖住了。"华九的脸颊上疑似飞过一道红晕,孟小多这才回味过来,刚才华九是真的亲了。她遗憾地BiadaBiada了嘴,唉,没想到真亲了 ,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呢。 腆着脸,孟小多噘嘴:"还要。" 华九又噙了一口,扶着孟小多的脖子,轻轻哺了下去,这次孟小多记得含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地吮了一下,又偷偷地伸出舌尖来舔了一舔。 华九的眼睛就在孟小多的眼前,紫色的瞳仁清清楚楚地印出了孟小多不怀好意的眼神,孟小多心虚地吞了吞口水,讪讪地刚想撤退,华九的睫毛突然扇了扇,一阵轻笑从喉咙底吐了出来:"笨蛋,闭上眼睛。" 孟小多的小心肝儿一颤,下意识地合上了眼睛,然后就觉得华九柔滑的舌尖滑过了她的嘴唇,撬开了她的牙齿,细细地把她嘴巴里残余的药渣都刮了个干净,就好像替她刷牙一样,孟小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华九放开孟小多,若无其事地问:"还要吗?" "不要了,很干净了。"孟小多憋住笑,诚恳地点了点头。 华九点点头:"那你自己喝了它。" 孟小多没有理由再讨价还价,只能一捏鼻子,慷慨就义。 虽然药苦得要不得,总算有个绝世小受陪着,孟小多苦中作乐,拉着华九家长里短:"华九,你学过医?" 华九点头:"学过一点。" 孟小多感叹:"武林高手,会弹琴,会下厨,善弈局,懂医术,华九,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相对于运筹帷幄,决策天下,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华九漫不经心地应道。 孟小多不无调侃道:"原来你的志向是家国天下。" "家国天下……"华九一笑:"眼下我们只怕连家都没有了。" 这次连孟小多也听到了,几声遥远的狗吠颇具穿透力地提醒着他们危险的到来。 "都是因为我……"孟小多下意识地开始愧疚,转念一想又窃喜起来,她紧紧地攥住了华九的手:"不如我们一起去浪迹江湖吧,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华九远目:"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好吧,我承认我恶搞,刚刚在某人的心情里看到这一句忍不住就拿出来恶搞一下,下面……正经的------------????????????????????????????????????????"都是因为我……"孟小多下意识地开始愧疚,转念一想又窃喜起来,她紧紧地攥住了华九的手:"不如我们一起去浪迹江湖吧,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华九恍若未闻,利落地把孟小多连被子都打横抱了起来,一按床头,床咯吱吱翻了过来,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耶!耶!耶!密道!"孟小多尖叫:"华九,为什么你总能给我惊喜?!" 华九微一摇头,笑着举步跨入密道,伸手在墙上一按,床又咯吱吱地回复了原状,同时密道两壁的烛火都被点燃,照亮眼前不算宽敞,但干净整齐的内壁,显然这里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并不是单纯用来应急逃跑的甬道。 "华九……"孟小多吞了吞口水:"我们走下去是不是会看到传说中的密室,其实这是某个武林前辈的坟墓,里面有无数的宝藏和武林秘籍,你这一身武功就是靠这些秘籍练出来的?" "我不知道。"华九答道。 孟小多一愣,没反应过来。 华九解释说:"我是说,我不知道这密道里有没有宝藏和武林秘籍。" "我从五岁开始跟着我师傅,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住几天。"华九抱着孟小多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说:"每次来这里的时候,师傅什么都不说,只是常常向着东方远眺。这个秘道是有一次我和师傅的行踪被人发现时师傅告诉我的,我从这个密道里逃出去之后就再没有看到过师傅。后来我也会每年来这里住几天,但是再没有进过这个秘道,如果不是今天事出突然,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走进这个秘道,因为我不知道再走过去我又会失去了什么。" 这实在不是一个什么喜剧故事,孟小多默了半晌,突然道:"人生就是一个茶几。" 华九不解,孟小多涩涩一笑:"上面放满了杯具。" 孟小多把头靠近华九的胸膛:"华九,本来我以为你就像传说中的那些绝世奇才一样,天生聪慧,骨骼清奇,所以被一个世外高人收作关门弟子,没几年你出了师,又没几年你名动江湖,最后有一天你终于厌倦了江湖纷争,来到这山谷里,过上了无忧无虑,悠然物外的日子,成为了另一个世外高人。" 孟小多的眼角又留下眼泪来:"我真傻,这世界上会有几个没有故事的世外高人呢?这世界上又有几个父母舍得让五岁的孩子离开自己呢?原来并不止我,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一个茶几,错,这万恶的世界就是一个茶几,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一个个杯具。华九,你是,我是,艾宝儿是,苏谦也是,我们一个个都是杯具。我以为……" 孟小多咧嘴一笑:"我以为穿越了就会不一样,可原来杯具就是杯具,到哪里都是杯具。" 华九的脚步顿了顿,不过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孟小多又睡着了。不管是古代的感冒药还是现代的感冒药总是会让人想睡觉,刚刚的那碗药此刻生效,孟小多睡着得快速无比,竟似乎刚刚的那些话不过是她的呓语。 其实那也的确就是孟小多的呓语,发烧时候的呓语,没有发烧的孟小多绝不会这么多愁善感,没有发烧的孟小多那是个志向远大,誓要泡尽天下绝世小受的孟小多。 第七章)开跑了…… 那碗药果真是灵验无比,孟小多不仅睡得那么迅速,还睡得无比香甜,因此就错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两大强人对峙。 华九一走出密道就看到了苏谦,苏谦虽一脸阴沉但明显气定神闲,很有些守株待兔的味道,一队整齐的的侍卫在他身后蓄势待发。华九漫不经心一笑:"如果上次来的是三哥,现在的结果恐怕大不一样。" 苏谦一皱眉,避而不答:"小九,你现在手里抱的是我的王妃。" "我知道。"华九眼波流转:"我不仅知道她是你的王妃,我还知道她一整夜在屋顶上餐风露宿,我还知道她是自己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没有任何人逼迫她。三哥,你说我说得可对?" "小九,"苏谦定定地看进华九的眼睛,可是华九的眼睛幽深无底,紫色的瞳孔不显露一丝情绪。苏谦叹了口气:"没想到你对我用心如此之深。小九,你若放过她,我就当今天没看到过你。" "为什么不是你放过她?"华九不无嘲讽地一笑:"据我所知,她拼了命也要逃开的是你,而不是我。" 苏谦无言以对,华九抱着孟小多淡定地走过他,似乎全没把苏谦放在眼里,或者他只当苏谦是来为他送行的。 只是,这一步一步,虽然看起来闲庭信步,其实却步步惊心。将要走过最后一个侍卫的时候,苏谦终于忍不住了:"小九,如果不是抱着她,我想以你的轻功绝不会让我堵在这里。" 华九笑了,笑得国色天香:"三哥,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我看上了自己的嫂嫂,所以不惜身家性命要带着她私奔吗?三哥,我真没想到你也会这么天真。三哥,难道非要我提醒你,她不仅是你的王妃,还是镇北侯艾隆唯一的千金,你这么锲而不舍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吗。" 苏谦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如此,今天我还非留下你不可!" "这话若是早上一时半刻,我也许就真的怕了。"华九悠然一笑:"现在就算你要留,有个人也未必肯让你留。" "阿那耶华?梵天!"苏谦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往外迸:"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是了,我叫梵天,我姓阿那耶华,我从来也不姓苏,是我高攀你了。"华九抱着孟小多淡定地向前走:"若耶人最是居心叵测,阿那耶华?梵天从来算无遗策,这些你们不是都早就知道的吗,大齐国的苏王爷。" "是,没错,父皇从来没有看错过你,倒是我瞎了眼!"苏谦勃然大怒,腰间的软剑"CHUANG"然而出,化作一支离弦的箭如流星般笔直地刺向华九心脏那个位置,竟是要把孟小多连同他一起刺出个透明的窟窿来。 只是一支翠生生的笛子比他的剑还要快,如闪电般从密道处飞出,四两拨千斤只轻轻一带便让那把剑失去了准头,颓然落地。 "林徽恩,本王今日不想与你交手。"苏谦勉强忍气开口。 林徽恩漠然道:"若是你放过我师妹,我自然不会跟你动手。" "你!"苏谦气结,只能眼睁睁看着华九抱着孟小多施施然走了。 静得一刻,苏谦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冷笑道:"你拦住本王那是没错,可你知道他是何许人,就这么让你师妹被他带走了?" 林徽恩波澜不惊道:"我是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但是我跟着你们的猎狗找我师妹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过血迹,后来我又在木屋里发现了一个药碗,根据药渣来看那只是碗治风寒的药,而不是治内伤的药。更何况,他说的没错,我师妹拼了命要逃开的是你,而不是他。" "你既然听到了前面,后面想必也听到了,他对你师妹,并不只是救她那么简单。"苏谦嗤笑:"即使这样,你也让他带你师妹走?" 林徽恩静了一回,点头道:"你说得没错,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何居心,甚至我也不知道师妹是否自愿跟他走,但是眼下师妹最想离开的是你。现在我让他带着师妹走了,他日我若得知师妹想离开他地话,我自会去带师妹离开,若是师妹宁愿跟着他的话,我也绝不会去打扰。" 苏谦笑了:"林徽恩,本来本王以为你们才是一对,没想到你也不比本王好到哪里。" "不,我比你好得多。"林徽恩似有些怜悯地叹息道:"至少师妹她不会迫不及待要逃离我。" "你!"苏谦今天第三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孟小多一想到苏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但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苏谦没有抓住她地话会被气成什么样子,所以她哈哈大笑着就醒来了,一睁眼却有些愣神,眼前是一间灰常华丽的卧室,比起之前她在王府住的那间有过之而无不及,孟小多不无担心地想:难道在她睡着的时候她又被苏谦抢回去了? "杨利伟?"孟小多起床对着门外试探地叫了一声。 "不知娘娘……姑娘有何吩咐?"杨戬应声出现在门口。 孟小多要哭了,难道那场华丽地逃亡,那个绯色绝艳地华九不过是她的一场春梦?如今了无痕迹。 "娘……姑娘?"杨戬看不懂了,小声地试探。 这次孟小多听清楚了,她冲动地奔到门口抓着杨戬的双臂使劲地摇:"你叫我什么?姑娘,是不是?!" "是!"杨戬闷闷地回答。 "那这么说我不是娘娘了?不是被捉回王府了?"孟小多小心又兴奋地问,心底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说是,说不是地话大王我手起刀落拿你祭旗! 杨戬倒是没说什么,华九说话了,他提着一个食盒,推开了小院的门,笑道:"你自然没有被捉进王府。" "那……你,你,你!"孟小多吃惊地指着杨戬:"原来你是无间来的!" 杨戬尴尬地一笑,华九推着孟小多进屋:"杨戬是我恩师的义子,这些年他一直潜伏在王府打探师傅的消息。" "那……"孟小多想起悬崖上杨戬的那句话,脑子转了一转才反应了过来,小声地问:"是不是因为我才让他暴露了?" 华九不答,把孟小多按到桌旁坐好,自己也坐到桌边,打开食盒取出一碗稀饭,一迭咸菜,又取出一大碗清水,一小碟白花花的细盐和一个空的小木盆:"你很久没进食了,先用些稀饭吧,等你病好了,我给你熬山菌汤。" "我不饿。"孟小多早饿过了,也不觉得想吃东西,倒是看到那碟盐有些讪讪的。她装模做样地抓了把细盐胡乱擦了擦牙,又端起清水来漱了两口。 华九摇摇头,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盐,又细细地给孟小多擦了一遍。孟小多红着脸解释道:"不是我不会刷牙,只是我不会这种刷牙法,我们家都是用牙刷还有牙膏刷的。" 华九满意地看了一回,把粥推给孟小多:"多少吃些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进食了。或者……" 华九一笑,妖娆道:"你又想我喂你。" 孟小多囧,这个小受还真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可是调戏和被调戏这完全是两回事啊!她掩饰地把头埋进粥万里狠吃了几口,半天方期期艾艾道:"我……我那不是病了吗。" "对,我那是发烧,烧胡涂了!"孟小多笃定地说。 华九一笑:"那现在呢?" 说着,他捧起孟小多的脸,轻轻含住了她的嘴唇。 这次不再是刷牙,更像是弹琴,轻拢慢捻抹复挑,华九的舌尖灵活得不象话,孟小多有些晕,待得华九一轮攻势下来,她的脑袋彻底晕成了糨糊。 "那个,我想我还在生病,我有点晕,我再睡一会儿。"孟小多逃也似地奔回床上,鸵鸟地把头蒙进了被子里。 "孟小多,"华九在被子外描摹孟小多的脸型:"你说过,你会疼你的小受,爱你的小受,不允许别人欺负他,时时刻刻都会让他开心,心里眼里只有他,做梦也会梦见他!" "孟小多……我现在很开心。"华九隔着被子捏了一下孟小多的鼻子,收拾好碗盘,走了。 孟小多在被子里闷了好大一回才探出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喃喃:"话说,小受不都是被动的么,他怎么能这么勾引我?" 想不通啊想不通,突然,孟小多灵机一动:"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诱受?" 莫道不消魂,这诱受简直让人吃不消,孟小多又想起那个轻拢慢捻抹复挑来,拍了拍自己热辣辣的脸颊一时想入非非,就听杨戬不识相地在门外道:"艾姑娘……" 爱姑娘……孟小多虎躯一震,终于感同身受:"杨戬,我错了,我不叫你杨利伟了,你也别叫我艾姑娘好不好,叫我孟小多。" 杨戬默了一回,似乎接受了这个诱人的条件,又道:"孟姑娘,你若是休息好我们就上路了。" "上路?"孟小多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开枪为你送行…… "是。"杨戬一板一眼答道:"京城非久留之地,若姑娘好些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京城有雪山吗?"孟小多突然想起来问。 杨戬摇头:"没有。" "OK,"孟小多利落地打了个响指:"WE GO!" 直到刚才,孟小多才第一次认真地盘算起反穿越这个问题来。本来她想法设法要离开王府就是为了她的反穿越大计的,后来居然本末倒置,演变成了跟苏谦斗气,等再见了华九之后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更把这回事忘了个光光。 孟小多愣愣地上了马车,后怕地想,幸亏有华九,否则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不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没有华九……孟小多越想越后怕,一头扎进坐在一旁的华九怀里:"华九,太可怕了!" 一双像树皮一样粗燥的老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这不是华九,华九的手绝不可能这么粗燥,孟小多吓得蹭地一个倒退。 她忘了她是坐在马车上,她还忘了她这身体多少还有那么点内功底子,这一惊吓之下她竟然一下子弹出了马车重重地摔在地上,而那拉车的马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开足了油门在加速,那坚硬的马蹄眼看就要落到孟小多如花的小脸上…… 第八章)还在跑…… 此刻孟小多的脸的确也还是如花的,只是刚刚如的还是一朵新鲜粉嫩的海棠花,而现在如的却是一朵层层迭迭的波斯菊。 易容,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之法宝,笑傲江湖调戏美人之神器,孟小多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刚刚那只手不过是易了容的华九的,可是现在想起来已经太迟了,她只能懊恼地把小脸皱成了一朵菊花,认命地闭上眼睛等死。 当然,所谓英雄救美之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更顺理成章,还是那只手,千钧一发之际把孟小多从马蹄底下捞了出来。 华九行云如水地把孟小多抱回马车里,笑问:"吓到你了?" "哇……"孟小多很没出息地哭了:"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这次死定了,呜呜,你怎么易容成这个样子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我遇到坏人了。" 华九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谁让你这么心不在焉,从一上车开始就一直坐在那里若有所思,我就坐在你旁边,你都没发现。" "我在想我们要去那儿来着。"孟小多不好意思地擦干了眼泪,惊魂未定地挂在华九胳膊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回家。"华九一笑,那把老脸居然也笑出倾国倾城地味道来:"你不是说我们去浪迹江湖吗,然后四海为家。" "华九,你又勾引我!"孟小多控诉。 顶着张这么沧桑的脸说这么旖旎的话,诱受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太极品了,更极品的是,孟小多发现自己居然被勾引到了。 华九一笑,也不辩驳。孟小多嗔怪地瞥了眼那张不比那双手细腻的脸,看着那双因为笑带起了无限皱纹的眼睛,她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一片光滑粉嫩。 "放心,你没有老成这样,我只是在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扑了一层小麦色的粉,点了几颗雀斑,描粗了眉毛,又换了一套普通点的衣裳,现在看着只是黑了一点,笨了一点罢了。"华九摇头,又一笑。 "像个村姑?"孟小多微微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好奇地撩起马车帘子:"你变成老头了,我变成笨蛋小村姑了,那杨戬呢?" "车夫。"杨戬慢吞吞地转过头去,果然一张老实憨厚,见之即忘的车夫脸,连带举着马鞭的手都是被仔细雕琢过了的。 孟小多叹为观止,兴味十足地端着华九的手掌研究起来:"华九,你这个手艺教我好不好?" "你不是不喜欢吗?"华九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苍老:"我可以教你点别的,比如上妆。" "NONONONO!"孟小多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要学的是大变活人,不是锦上添花。" "所谓易容只是根据已有的条件因利导势地加以变动罢了,并非就能大变活人。"华九摇头笑:"就算这样你也要学吗?" "要!"孟小多坚定地说:"说不定我什么时候落单了就可能用到,就算没用,掌握一门技巧也总不会多余的!" 华九点头笑笑:"等我们到了落脚的地方了,我就教你。" 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出了人烟稀少的城西,到了京城繁华的主干道上,马车慢了下来,华九压低嗓子提醒道:"从现在开始要小心了。" 孟小多了解地点点头,一撩窗帘恰看到一队巡逻的卫士过去,吃惊地吐吐舌:"京城治安原来这么严谨,大街上都有这么多人巡逻。" 华九笑:"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啊!"孟小多有点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脸上要不要再弄点什么保险一点?" 华九仔细地端详了孟小多一回:"如果不是令尊亲自来的话,应该看不出什么破绽。" 孟小多来到这里从来没照过镜子,现在却不由好奇起来,很想看看自己现在究竟什么样子。 华九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从车坐下摸出一个包袱来,从里面取出一面铜镜。 孟小多吃惊地问:"你连这个也带着?" "一个爱漂亮的小姑娘出门的时候偷偷在包袱里藏一面镜子,这不过分吧。"华九一笑:"一个辛劳了半辈子的老头儿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他长大成人的孙女儿出门走亲戚,看能不能相中一个如意郎君。" 说到这里华九连声音也变了,低沉嘶哑道:"我们今天这出戏就叫凤求凰,乖孙女儿,你说怎么样?" 孟小多掩嘴一笑,随即低眉敛目,满怀幽怨道:"爷爷,你别骗孙女儿了,哪来什么如意郎君,孙女儿知道,您是欠了赌坊的债。这是要拿孙女儿去抵债呢。爷爷,你不要拿孙女儿去抵债好不好,孙女儿会孝敬爷爷的,比孝敬爹娘还孝敬。" 华九一颔首:"妙啊,原来事实是一个落了赌局的可怜老头儿被人胁迫要拿自己还有几分姿色的孙女儿去还赌债,这出戏更精彩了。" "被人胁迫?被我吗?"杨戬依稀在外面咕哝:"那我这不成了坏蛋了吗?" 华九孟小多相视一笑,忽听前面有人吆喝:"停停停,把车停下来,朝廷正在缉拿逃犯,每辆路过的马车都要接受检查。" "军爷,小人拉的只是一对探亲的爷孙--爷爷和孙女儿。"杨戬在门外惶恐道:"那逃犯可别正好就是一对爷孙吧?" "倒也是一男一女,不过不是爷孙,是挺年轻两个人,男的长了一头白头发,眼珠子是紫的,女的没什么特征,但是看上去很漂亮。"一边说着,一边有个人撩开车帘向里面张了一张,顺手又放下了帘子:"这里面不是了,不过你注意啊,要是遇到那么一对男女雇车的话,也不要声张,直接拉到京城衙门就是,有赏银拿的。" 杨戬殊无一点欢喜,连连推脱道:"这银子小人可不敢挣,那可是逃犯啊,定是凶狠的紧,小人远远看见了逃还来不及,哪里赶去兜搭。何况,这对爷孙还在车上,也得先送到地头不是?" "瞧你这点胆儿!"那人笑?:"不拉就不拉,在哪儿看到过去衙门报个信也是有赏的。" 杨戬应到:"哎,军爷检查完了没有,检查完了小人就走了哈。" "走吧走吧,看见了别忘来报个信啊!"那人挥手放行。 一件危险万分的事愣是因为易了容而变得轻而易举,孟小多赞叹地拿起铜镜,努力在昏暗的铜光里看清自己的模样:"易容术就是好啊,说什么我也得学它!" 华九摇头:"刚才那只是第一拨,后面的只怕越来越不好打发。" "呃……"孟小多吃惊地问:"还有?" 华九点点头:"这里到城门至少还有三拨,就算过了这三拨城门那一关也不好过。" "这么危险!那我们干啥不等晚上偷偷从城墙上翻过去?"孟小多不懂了,小说里的那些高手不都是高来高去,连进皇宫都恍若无人之境的么? 华九摇头笑:"哪有那么简单,城防到了晚上更是戒备森严,若是晚上无有通令上了城墙,就算王孙贵胄都直接格杀,而布在城墙上的连云弩,别说武林高手,纵是插翅也躲不过。" "这大齐国的城防原来是如此厉害。"孟小多闷闷地说。 华九奇了:"大齐国的城防厉害与否与你何干,你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我这现在不是逃犯嘛,"孟小多愁眉苦脸地托着个腮:"这大齐国的天网这么恢恢,我这条小鱼漏不出去岂不是大大的糟糕。" 华九一笑:"你倒也不能算是逃犯,顶多算一逃妻,就算被捉回去也不至于斧镬相向。" "你还取笑我!"孟小多白了华九一眼:"就算我没什么,可要是你们被我连累了……" 孟小多懊恼地扒了扒头发:"也许我不应该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忍一时风平浪静,唉……我怎么就忘了呢,自古民不与官斗。" "孟小多,"华九握住孟小多的手:"我那么说只是想让你不要掉以轻心露出什么破绽,不是想让你懊悔。" "真的么?"孟小多心里又生出点希望来。 华九不语,松开了她的手,马车又停了下来。 这次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车帘直接被撩起,随后探进一个简直可以说可爱的脑袋。 孟小多不提防,下意识地缩到了华九身后。 华九颤微微一笑,嘶哑道:"官爷,小人这孙女儿没见过世面……" 那人乐了,一咧嘴露出一口白亮亮的牙:"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官爷!" 华九赔笑,哆哆嗦嗦回答道:"回……回官爷的话,这京城里穿皇上给发的衣裳的,不都是官爷吗?" "你这老爷子可真逗,照这么说的话那这大齐国的官可不是得车载斗量了!"那人乐不可支:"让你那闺女从你身后出来探出脑袋来让爷瞧瞧,爷不是官爷,更不是狼,不吃人!" "那不还怕是色狼嘛。"孟小多不情愿地把脸挪了出来。 那人盯着闷看了一回,居然点点头:"长成这样,是要防着点色狼。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长成这样出远门可不安全。" "不,不远,就在城边,去看个亲戚,亲戚……"华九笑得殷勤。 "哦?亲戚具体住哪里?姓什么?叫什么?为了什么事去的?"那人正问着,车外又走来一人:"苏木,你怎么在这里这么久?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吗?" 苏三!孟小多险些叫了起来,这把极品的男低音她是万万不会认错的! 还好苏木听到苏谦问话把头缩了回去,并没有看到孟小多吃惊的神色。苏木嘻嘻一笑,答道:"回王爷的话,小木发现了一对爷孙俩,那孙女儿漂亮得可疑。" "噗!"孟小多喷了出来。 苏谦也探头进来看了一回,眼神漠然地瞥过孟小多倒在华九的脸上停顿了一刻,淡淡道:"放他们走吧,小……那个人骄傲得很,决不肯把自己伪装得这么寒碜。" 孟小多古怪地看了华九一眼,这话不像是在说她,倒像是在说华九。 第九章)继续跑…… 得亏了苏谦的这句话,苏木才放过了他们,马车一路向前,行到再前面的关卡和过城门时倒没刚才那么紧张,这一路总算有惊无险。 孟小多放下心来,这时候才有心情继续考虑自己反穿越的事情。 "华九,我们真的要去浪迹江湖吗?那你带我去雪山上看看好不好?"孟小多把玩着华九的手问。 华九一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以为大多女子更喜欢去江南看看。" "那可见虽然我不够聪明,但是我比大多数女子要善良!"孟小多不可一世地一扬下巴。 华九略一思索道:"雪山多在北方,现在已经是深秋,等我们到了北边正是一年最寒冷的时候,你怎么吃得消。不如我们先去江南,过了冬天,等明年春花开尽再去,赶上夏天避暑不是两全其美。" 等到明年夏天,我早魂飞魄散了。孟小多皱皱鼻子,摇晃华九的手:"去嘛,去嘛,现在就去嘛!" 华九慈祥地一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尖:"孟小多,别闹,冬天的雪山太冷了,你会被冻坏的。" 就算冬天去雪山会被冻坏可怎么也比魂飞魄散好啊!孟小多差点就把这个迫不得已的理由说出来,也许华九会看在她小命要紧的份上陪她去一回,可一想到苏谦的那句"他被绑在了菜市口,用油灯活活烧死了……他被定在了弘法寺,用钉子活活定死了……"她又生生地把这个诱人的念头打消了--怪神乱力,谁知道华九是不是也不信这个呢? 孟小多绞尽脑汁地想了一回,终于想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理由来:"冬天的雪山是冷没错,可正是因为冷,才是滑雪的好时候啊!" "滑雪?"大齐国从来没有这种娱乐项目,华九不解。 孟小多连手带脚的比画:"就是穿着一双这么长行的滑雪板,两只手各拄一根滑雪杆,从山顶上'嗖'地一下子滑下来,就像飞得一样快。" 说到这里孟小多突然懊恼起来,当初她要是带上那么一副滑雪板,也许就不至于现在这么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身体了。 可惜,世界上实在没有这么些的早知道。孟小多咬了咬嘴唇:"你到底去不去嘛!" 想了想,孟小多又补充:"很好玩很刺激的,比轻功有意思多了!" 华九一颔首:"我们还是去江南吧,我记得泉洲的泻玉山高耸入云,长年积雪,到了冬天雪更是覆盖得深厚,也许我们可以去那里试试你说的滑雪,应该不比去北方差。" 孟小多恨恨地在车壁上磨起爪子来,有一个如此博学,如此周到,如此关心体贴的小受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马车一路向南,中午在一处比较开阔平整的地方找到了间野店打尖。杨戬乘着华九更衣(方便)的机会悄悄对孟小多说:"孟姑娘,你别再缠着师兄带你去北方了。师兄是若耶族皇裔,若耶族就在北方,而……令尊大人镇北侯也是驻守在北方,这一路向北必然是层层盘查的。" 孟小多默了,半晌小声说了个对不起。 如果现在分道扬镳的话那算不算过河拆桥呢?孟小有愁眉苦脸地想。就算不算过河拆桥,她这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一弱质女流又怎么去雪山呢? 或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也许她的身体正好就在那个泉州的泻玉山上。 孟小多叹口气,正好华九回来了,饭菜也上来了,简单的豆干卤肉和打卤面。 华九轻声问孟小多:"怎么,不对胃口?" 孟小多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华九不说话了,默默地给孟小多布了一回菜,突然道:"我们还是去北方吧。" "那怎么成!"孟小多连忙反驳,看了一眼杨戬,她低声道:"你别勉强了,杨戬都告诉我了,他说,我们目前去不得北边。" "也没什么。"华九一笑:"京城我们不都是出来了吗?" "还是不要的好,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孟小多有感而发:"你别纠结了,我也不纠结了,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去泻玉山试试,也许在那里滑雪不比去北方差。" "你真的那么以为?"华九静静地看着孟小多。 孟小多笃定地一点头:"恩!" 树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她的身体不在泻玉山上,也可以再从江南往北方去嘛,横竖还有半年时间不是,犯不着眼下去冒险啊。何况,她还没好好问问太白金星,谁知道这大齐国有多大,又有多少雪山,她可没那个本钱一座座山扫荡过去。 想到这里,她一扬头问道:"店家,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香烛元宝卖?" "呦,原来你们要看的亲戚是个鬼啊。"马车上把他们好一阵盘问的声音再次响起,孟小多怨念地一转头,果然是苏木来了。 苏木晃晃悠悠地从一匹马上下了下来,走进了野店。还有一匹马上坐着的是苏谦,本来他没动,看了眼孟小多居然也下了马朝店里走来。 说是野店不过是一间搭了个竹棚的野外大排档,孟小多暗暗叫苦,实在没想到唐唐一个王爷也会来这种地方打尖。 难道是冲他们来得?孟小多不祥地想。 那两人在他们旁边桌上坐定,苏木嘻嘻一笑,冲孟小多说:"香烛元宝那应该城里买好带出来,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谁来卖香烛元宝?" "要你管!"孟小多没好气地冲他一翻白眼,扒了一口饭,含糊道:"我突然起意路上顺便扫个墓不行啊!" 苏木还想说些什么,苏谦冷冷地喝了一声:"吃饭!" 他们的饭午饭比孟小多他们的还要简单,就是两碗打卤面,所以上得极快。孟小多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堂堂王爷也太会过日子了,出差居然就吃这。 当然,苏谦不是孟小多肚子里的蛔虫,也没学过什么读心术,绝不会知道孟小多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安详地吃着那碗面,就像吃一碗鱼翅一样冷静自若,孟小多简直要开始佩服他了,突然苏谦毫无预警地叫了一声:"艾宝儿。" 孟小多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苏谦这是在诈她,不过很可惜,她是不是艾宝儿,而是孟小多,不会下意识地去应一声"哎"。 既然不知道其实是在叫她,那么……孟小多笑眯眯地看向埋头苦吃的苏木:"原来你不止叫苏木,还叫艾宝儿。" 苏木顿时把脸囧得通红,看来他跟孟小多一样对这个名字接受不能。 苏谦不动声色地又扒了一口面,看向门口,淡淡道:"林徽恩,你也来了。" 一直默默无语的华九暗道不好,伸脚碰了碰孟小多,可以已经迟了,孟小多的小脑袋已经应声转向了门口。 这不能怪孟小多,孟小多穿越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狩猎极品小受的,林徽恩这样极品中的极品怎么能不让她魂牵梦萦AND杯弓蛇影。 待之孟小多一眼看去门口空荡荡地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的时候,她知道坏了! 这个苏三,真的不是一般的阴险,终于还是把她诈出来了。孟小多歉然地看了一眼华九,华九安慰地朝她笑笑,也不再掩饰,回复了本色声音:"乐王爷果然慧眼如炬,想必之前在城内的时候就看出了破绽了吧。" "过奖了。"苏谦淡淡地放下碗筷:"阁下的瞒天过海本来无懈可击,不巧的是今天过往的车辆里就独独有这么一辆车上坐着个白头皓首的人,本王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才追了过来。" 华九不无嘲讽地一笑:"看来乐王爷的伉俪之情很是一般,先疑心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王妃,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孟小多小声地嘀咕道:"我们本来就不熟。" 苏谦狠狠地剜了一眼孟小多,忍住没有发作。 华九又一笑道:"只是乐王爷既疑心是我,就该做了万全准备来才是,现在这单身匹马,与送死何异。" 苏木忍不住插嘴:"九爷,你无视我!" "无视的就是你!"孟小多不良地朝苏木扒了扒眼皮。 "你!"苏木似受不得这激,霍然站了了起来,一掌挟着猛烈的掌风就要像孟小多拍去。华九和杨戬又岂能让他这么轻易就伤到了孟小多,二人不约而同地伸出筷子去架住了苏木的手掌。 店里本没有几个客,看着这边一言不合突然开打立刻走落了干净,唯有走不脱的店家搓着个手苦哈哈地哀求:"各位爷各位爷唉,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小人这小本经营……" 苏木闻言霍地跳出了野店,站在场外的空地上招手叫:"九爷,您纡降尊贵来指点指点,看看小木这几年是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可以被无视。" "小木,你这招调虎离山太显白了一些。"华九一笑,一双筷子化作打穴的笔竟向苏谦点了过去,苏木一急,待要回救,杨戬早霍地跳出了野店,截住了他。 苏木看上去小巧可爱,走得却是刚劲的路子,双掌虎虎生风。杨戬迎上他的时候顺便抽了把赶马的鞭子,只是近距离搏斗却也鞭长莫及,只能把鞭当棍使,一时攻守有致也不至于落了下风。苏谦和华九却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华九的一双筷子神出鬼没,稍不留意就要点到苏谦,苏谦的一柄软剑被舞得密不透风竟然只有架招的份绝没有还手的余地。只是,苏谦虽比不上华九擅武,终是多年经营,且战且退,一时也不至于束手就擒。 四个人两对打得不亦乐乎,可惜孟小多并不觉得热闹,更看不出门道,只觉得这人生太催悲,连一个区区的逃跑都这么跌宕起伏,现在她只盼着华九和杨戬早早打跑了苏谦他们,好继续跑路。 只是,上天连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肯满足她,那个看似老实无害的店家悄没声焉地潜到了孟小多身旁,摸出吧解腕尖刀架在了孟小多的脖子上。 第十章)又跳了…… 孟小多无奈地举起双手:"那个,华九,你们是不是先别打了……" "这招调虎离山却是不动声色。"华九赞叹一般停止了攻势,筷尖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指着苏谦,杨戬和苏木那里拆了一招也都停了下来。 孟小多讪讪地一笑:"那个,请叫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孟小多。" "这不怪你。"华九出声安慰,接着又对苏谦道:"我再怎么算无遗策,也比不过你万事俱备。" "勤能补拙。"苏谦也不隐瞒:"从昨天开始,西、南、北,出城的三处官道上我各设了这样一个野店。" 说话间店家已经押着孟小多走到了苏谦身旁。 苏谦剑尖一转,抵上了孟小多的脖子,同时店家的刀尖指向华九,这电石火光的一转手,孟小多就落到了苏谦手里。 其实形式上并没有什么分别,不过是挟持人质的人变了一个而已,不过这么一来华九投鼠忌器,连最后一条捉苏谦当人质以交换人质的路都被堵死。 华九突然笑笑:"乐王爷,你挟持的可是你自己的王妃。" "可是她对你说也很重要,不是吗?"苏谦居然也是一笑。 这场景,怎么就像两个小受争风吃醋呢,这话说得多旖旎,多暧昧……孟小多有点荡漾了。不过考虑到目前严峻的形势,孟小多还是把持住了自己,开口对华九说:"那个,华九,算了,你们走吧,连累了你们这么多真是过意不去。" 华九微微一笑,还没说什么,苏谦笑了:"连累……艾宝儿,你还说你不傻,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那么正好出现在悬崖底下?" "难道不是因为缘分吗?"孟小多认真地问。 她愿意相信穿越,愿意相信奇迹,为什么不去相信华九出现就是因为传说中的那种缘分,不早不晚,那一时间那一地点的邂逅。 虽然华九出现的那么是时候,对她又是这么出奇的温柔体贴,可是这样妖娆的人,对于她这样一个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人又有什么企图? "缘分?!你认为他正好出现在悬崖底下是因为缘分?!"苏谦嗤笑:"艾宝儿,你不要告诉本王,之所以他后来这么处心积虑地冒着奇险也要把你带出京城是因为他对你一见钟情,从此至死不渝!" "为什么不会呢,"华九眼波流转,丝缎一样滑过孟小多的面庞:"这样绝色的女子值得大多数男人为她飞蛾投火,乐王爷你难道不也正是吗?" 苏谦一滞,想起自己当初掀开盖头那一刻的惊艳以及适才单骑追出京城的冲动,他竟然无言以对。 孟小多也听得满不是滋味,原来她如此抢手是托了艾宝儿这副皮囊的福。 场面立刻就冷了下来。 "那个……"孟小多干笑一声:"既然大家还是有共同语言的,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坐下喝一杯。" "你闭嘴!"苏谦迁怒。 孟小多一抖,暗自埋怨:你就知道凶我,但凡你有华九一半温柔,我也不会那么鱼死网破地要逃出王府。不过她到底一句话也不敢说不来,安静识相地做回她的弱势小肉票。 场面又冷了下来。 华九突然一笑,舍过店家,筷尖灵蛇出洞般指向苏谦:"乐王爷,我们不妨赌赌,到你是你更在意她些,还是我。"(这句话有歧义啊有歧义,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地!) 不等华九指到,店家已经不要命地揉进华九的怀里,小小的一把尖刀刁毒狠准硬是缠定了华九,华九不得不回招自救。苏谦乘着这个机会带着孟小多暴退一丈,恰巧退到孟小多他们系在树边的马车旁。当下他更是不假思索地跳上马车,一剑砍断缰绳又拿剑背在马股上狠狠拍了一记。 马吃痛,长嘶了一声,奋踢奔走。 这个变故来得太快,苏木有点反应不过来,杨戬乘机向他挥了一鞭,更借着这一鞭的助力荡身开去,提起轻功,大步向马车追去。 苏木跳脚地揉了揉伤处要去追杨戬报复回来,华九把一双筷子分了左右手,一手敌住了店家,另一手又缠上苏木,三人一时缠斗得难分难解,谁也分不出身来。 马向发了疯一样,一路歪歪扭扭地舍了官道不辨东西地奔去,有几次险些装上大树翻了车,孟小多被吓得不住尖叫:"苏三,你控好马啊!控好马啊!你是怎么赶马车的!" "闭嘴!"苏谦没好气地瞪了孟小多一眼:"谁告诉过你本王会赶马车的!" 孟小多差点没一头撞死在马车下面:"OH,MY DOG!你不会赶车上什么马车啊,哪怕你抢匹马骑着呢!" "吵什么吵,那不是正好到了马车边吗!"苏谦一甩手把孟小多扔进了车厢里,瓮声瓮气道:"自己抓稳了。" 他这才腾出手来控马,偏是越忙越乱,马缰滑脱脱地抖动着,几次眼看着就要抓到却怎么也捞不到手上。苏谦性起,拿着剑又重重的拍了一下马屁股,马越发癫狂起来,等到苏谦终于捞到了缰绳马已经彻底不听使唤,尥着蹶子没头苍蝇般地乱串,最后孟小多就那么死死扒在马车门框上,眼睁睁地看着它冲着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奔了过去。 孟小多怨念地看着苏谦的背影,哭吼:"肉丝,我不是你的夹克,你JUMP,非拉着我也JUMP做什么!" 可惜肉丝苏谦再也不能回答她的话了,他跟着马车落到水里骨碌碌的连个泡也没冒出来就沉了下去,倒是那匹马乘机挣断了束缚游了开来。等夹克孟小多摆脱马车车厢一路狗刨好容易挣扎上岸的时候,肉丝苏谦早不知道随波逐流到了哪里,岸上只有赶到的杨戬愣愣地看着河面,满脸凝重。 "你会游泳?"杨戬盯着河面,犹豫了一回开口问道。 "你说呢,要不我怎么上岸的。"孟小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挤了挤湿淋淋的衣服,秋风一吹,忍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杨戬犹豫了一回,终于还是说了:"王爷不会水。" "他会不会水关我什么事?"孟小多奇了。 杨戬又犹豫了一回,道:"我也不会水。" 孟小多这回算是听懂了,然后更奇怪了:"你让我去救他?可你们不是敌对的么?" 杨戬面色一红,黯然道:"在王府这几年,王爷待我总是不薄。" 孟小多怜悯地看了看杨戬,无间不好做,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明知道是敌人这么长年累月的朝夕与共总难免会出处点不应该的感情出来。可就算她再理解个中艰辛也帮不了他,她也就是昔年在室内游泳馆里练得的那么点子狗刨,在这么水深流急的大河里能自保就不错,哪来能力救人。 孟小多爱莫能助地摇了摇头。 看着湖面上始终翻腾不出一个人影来,杨戬急了:"其实若不是为了你王爷本来是有机会离开马车的!" 这不是在逼她么!孟小多今天第三次怨念了,偏偏她还没办法反驳杨戬的话,做为苏谦那样一个武功不弱的人,本来他的确是有机会在马车掉进河里之前离开的。 罢罢罢,女主不死!小白不死!小强永生!她们家太白金星大人也绝不会让她就这么被淹死的,孟小多咬了牙,"噗通"一声又扎进了河里。 刚刚只顾着逃命没有在意,再次下来却发现这秋天的河水是多么的刺骨寒凉,孟小多拼着一口气猛扎了两个猛子又潜进水底一回,怎么也没看到苏谦,脚脖子偏偏要死地抽起筋来。 完了完了!孟小多的心都凉了,这回看来要交代在这里了,也罢,就算还了之前苏谦那样奋不顾身替她控马的恩情了吧,狠灌了几口水,孟小多再也博斗不过激流,放弃了挣扎,沉入了无底的黑暗。 肉丝和夹克最后到底得救没?孟小多稀里胡涂的有点想不起来泰坦尼克号的结局,模模糊糊似乎记得肉丝没死,又想起结局的时候肉丝好像把好大一颗钻石扔进了大海,那是多么华丽的一颗钻石啊,要值不少钱的,孟小多一心疼就醒了。 醒了的孟小多发现自己漂浮在河面上,一惊之下咕噜咕噜灌了不少水又沉了下去,等孟小多放弃挣扎之后她发现自己又浮到了水面上。几番反复之后孟小多依稀想起某本武侠小说里面说过有种龟息大法,可以让人像乌龟一样呼吸,像乌龟一样四平八稳地漂浮在水面上,不动的话就不会沉底,不会灌水,不会饿死也不会淹死。孟小多不知道艾宝儿是不是有修习过这种龟息大法,但这时候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了想,孟小多便不再挣扎,任由河水冲刷着她的身体,把她送到不知道哪里去。 就这样随波逐流,迷迷糊糊的孟小多居然睡着了,睡到一半似乎被人推醒,睁开眼睛一看却是被水流推到了一片浅滩上,那个河漫漫其修远兮她上下而求索的苏谦正安静地躺在她身旁,面色呈不自然的红。想他跟她一样被流水冲刷到了这浅滩上,只是不知道他已经躺在这里吹了多长时间的风,这红就应该是落了水又受了风之后的感冒了。 如果就这么把他放在这里……这个想法灰常诱人,可孟小多自问自己不是见死不救的人,而且这样一来,这一路漂流的苦也是白吃了。叹了口气,孟小多拧了拧身上的水把苏谦抗在肩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高处走去。 幸而苏谦的体重对有内功底子的艾宝儿的身体来说还不算太重,就这样孟小多还是狠狠佩服了自己一回:"孟小多啊孟小多,你果然比大多数女子要善良啊!" 第十一章)又烧了…… 人烟这种稀罕物儿在这生产力不甚发达的年代走个一天半天看不到一个那是正常的,孟小多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河水冲到了哪里,沿着河岸向上游走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处人家,眼看着天色渐渐黑了,孟小多决定自救。 而自救这回事,原理简单,做起来却实在不容易。 首先是钻木取火。这可不像擦火柴现成的火药硝纸,轻轻一划,一点就着,孟小多搓了不知道多少回,好容易才有一点火星正好落在了用来引火的一片枯叶上着了起来,总算这秋天天干物燥,捡点干柴折点树枝还容易,孟小多紧赶慢赶就着那点火烧出一个火堆来,为了防止山火蔓延,还要把火堆旁边的干草树枝都收拾个干净,等一个安全温暖的篝火终于成形,艾宝儿那张被河水洗回白嫩的脸已经被她熏成了张飞。 其次是幕天席地。露营这回事孟小多其实也做过,可那是有帐篷有睡袋,有一切她需要的现代化物品的。此刻孟小多只能努力多捡一点树叶干草,努力把它们堆得高一点厚一点,然后把苏谦搬上去,再用一堆干草树叶把他埋起来,只留一张脸在外面。等打发完苏谦,孟小多才又拣来一堆干草树叶给自己做了一个窝。 等忙完这些,孟小多疲乏地只想扑到自己那个树叶干草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时,苏谦偏又开始呻吟起来:"水……水……" 孟小多气得差点没一把掐死他,可考虑到发烧的人的确容易口渴而不是苏谦故意再为难她,孟小多又一路逶迤回河边脱下自己刚刚一被体温暖干二被秋风吹干的外衣沾湿了水提回去把水一点一点挤在苏谦干裂的嘴唇上,待水份挤得差不多了,干脆再把衣服迭放在他的额头上,也算物理退烧。 至于晚餐,至于传说中的烤鱼烤鸡烤兔子……孟小多现在已经根本不想这些了,体力严重透支的孟小多连挪回自己那堆树叶甘草被窝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倒在苏谦的身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理所当然,不可避免的,孟小多也发起烧来。 孟小多的感冒本来就没大好,这一烧更是来势汹汹,可是怎么说呢,女人的毅力就像小强一样百折不挠,烧成那样她还迷迷糊糊地记得爬起来给火堆里加树枝,然后披星戴月地去河边取水给苏谦退烧解渴。偶有一丝清明的时候孟小多甚至会邪恶地想:她这么劳心劳力地照顾苏谦,是不是应该乘着苏谦病得昏迷不醒的时候强了他,也算取得一点应有的报酬。有时候她又悔恨,为什么她不含着一口水嘴对嘴地喂苏谦,这种理直气壮的便宜那是不沾白不沾。 不怪孟小多如此不纯洁,实在苏谦长得不差,而发烧昏迷中的苏谦一派柔弱安静,绝无一点平时的强势恶劣,不由得人不心向往之。 孟小多对于弱受从来没有抵抗力,而孟小多对于感冒的抵抗力也终于随着一次又一次起身照顾苏谦消耗殆尽再也没有,等一觉天明苏谦终于退了烧苏醒过来的时候,孟小多已经彻底人事不醒,只是,姿势还保持着探他额头温度的样子。 如果说当初苏谦掀开孟小多盖头的那一?的感觉是惊艳的话,此刻苏谦的感觉就是无比的惊艳。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女人不一定会因为美丽而可爱,却一定会因为可爱而美丽,此刻的孟小多虽然一张张飞脸,但是那种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白衣天使的情操却是非常的可爱,何况,孟小多本身还不是护士专业的。 孟小多现在可还是逃妻啊,可就是这样一个逃妻救了他,还如此照顾了他一夜,现在她就安静地睡在他身旁,不见了稀奇古怪,不见了顽固倔强,也许他们的相识不是从两不情愿的婚姻开始,如果他们的婚姻不是那么功利,或者现在他们会很不一样。半晌,苏谦自失地一笑,他轻轻拍了拍孟小多的脸,唤道:"醒醒,宝儿,不要在这里睡了,这里不……" 这一触之下他才发现孟小多的脸竟是滚烫,只不过满脸的黑烟灰盖住了应有的酡红让他一时不曾察觉。 苏谦一急,生生出了一身的汗,突然觉得身子爽利了很多,当下他更不迟疑,抱起孟小多大踏步地寻路回去。 苏谦虽说鲜少出皇城也不熟悉路径,但男人天生固有的方向感以及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却是孟小多拍马也赶不上的优势,未几他就赶到了官道上,及至他上了官道,漏液寻找他的侍卫不久就找到了他。 苏木得了消息带伤来迎他,苏谦却一句话也没解释,只吩咐道:"你去宣御医,要快!" 然后这一路只能用风驰电掣这四个字来形容,只是,多少顾虑到孟小多的身体,他们并没有骑马,而是乘了一辆舒适宽大的是马车。 等苏谦回到乐王府一众太医早已候在小厅,苏谦也不等他们请安,径自把王妃放到榻上盖好被子,直接道:"免礼,速给王妃诊治!" 几个太医不敢怠慢,也顾不上避讳,轮流给孟小多请了一回脉,为首的王太医回到:"回王爷的话,娘娘这是偶感风寒调养不适着了水气冷风又受了些劳累而导致的伤寒,症状看上去虽然险恶,但是初期,吃了汤药后只要注意散发保暖,精心调养一回总无大碍,只是这烧要尽快退了才好,不然肺上恐怕不很妥当。臣等先开上一副怯风养神汤在这里,让娘娘先吃上两剂,等过了今夜,臣等再给娘娘请了脉再看是否要换汤药。" 苏谦听了,一迭声地催着去取药熬制。 王太医觑了个空又禀道:"微臣斗胆,臣等看着王爷面色也似欠安,敢请王爷也能让臣等请一回脉。" 他若不提,苏谦还真把这回事给忘了,当下他也不推迟,褪袖露腕,众太医各又请了一回脉。苏谦这症状比孟小多要轻,孟小多虽不是专业的白衣天使,基本的保暖和物理降温还是给他做到了,只是之前的那一身冷汗发散得有点过,此刻平静了下来便觉有些疲累。众太医商量了一回又开了一剂药,也不离开,只在偏厅候着,当然,乐王府没有后妈,绝不会有人虐太医,茶饭管够,要休息也有客房。 直到孟小多的药煎好,苏谦亲眼看着人伺候着喂了下去,又着人把孟小多的衣服换了,浑身脸上擦洗了一回,他才去把那身被河水泡成了咸菜的衣服换了,洗了个热水澡,喝了药。 喝了药之后偏还不肯回房休息,苏谦不肯听劝只掌在孟小多旁边看着,只是这怯风驱寒的药多少都代谢安眠的成份,他终于还是掌不住,竟就在孟小多身旁睡倒,一床锦被,严丝合缝地盖住了两个人。 这是二人自拜堂以来第一次同床共枕,偏偏在这样的情况下,苏谦一笑,合目睡得安稳。 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等到睡醒已是夜深,苏谦一睁开眼睛就撑起一只胳膊转身去探孟小多的额头,摸着没那么烫了才稍微放下些心来。太医院的医生终究不是浪得虚名、尸位素餐的,这一碗药下去虽然说不上药到病除,孟小多却的确好了很多。路上昏睡了一路,加上喝了药之后又安稳地睡了这一回,孟小多模模糊糊的也有些清醒过来。 不过孟小多没有立刻睁眼,她一时猜不透睡在她身旁的是谁。她记得自己是累得趴在苏谦身上睡着的,可如果说此刻她身旁的那个人就是苏谦,他会这样温存地用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吗?孟小多想象不能。 何况当时她们幕天席地只睡在干草树叶被窝里,眼下身上盖得却是如假包换的棉被。如果不是苏谦,那剩下便只有一个人了。 "华九,"孟小多犹豫地睁开眼睛来问:"苏三怎么样了?" 这一睁眼视线跌入的却是一双酝酿着暴风骤雨的眸子,这双眸子在烛光下凶狠得像狼一样,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她拆骨入腹。孟小多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闭目等待电闪雷鸣的。 无论是谁在自己的床上听到自己的老婆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都不会善罢罢休的,而至少目前在名义上她还是苏谦的王妃,孟小多了解,所以孟小多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只是孟小多闭着眼睛等待了半天都没等到她想象中的天诛,不由疑惑地把眼睛偷偷睁开一条小缝。 苏谦只那么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浓重的杀意竟变成了一丝无奈,苏谦颓然地倒了下去。 孟小多讪讪地问:"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苏谦自嘲的一笑:"本王还能吃了你不成。" 孟小多暗道,按你的性格,吃了我也不是并非完全不可能。当然,孟小多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 静静地默了一回,苏谦又道:"何况你虽然叫的不是本王,开口第一句问的却是本王的安危。" 其实那不过是本能,终究她睡着之前在他还在昏迷不醒嘛,杨戬又曾经拜托过她,再加上华九似乎跟他不对路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问上一问。当然,孟小多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有个道理她还是明白得很透彻的,那就是--沉默是金! 第十二章)谈和了…… 苏谦也似乎很透彻地明白着这个道理--沉默是金,一时房间里听到的唯有两个人的呼吸,偏偏这呼吸声还这么接近,好像就在耳边,像一个小虫子一样顺着耳朵眼直钻到心里去,孟小多不知怎的便有些不自在起来。 跟一个男人像这个样子同床共枕,这是孟小多有限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而床……多么危险的一个地方啊!憋了又憋,她忍不住撩起被子要穿衣下床,不想却被苏谦按住了 来了……孟小多的小心肝一颤,僵硬地等待霸王硬上弓。 苏谦却只是问:"你要干什么?" "……喝水。"孟小多总算有点急智。 苏谦按定她却自己披了件衣服爬了起来:"你躺着,本……我来。" 这个,真的是苏三吗?是那个连让他下屋顶去添件衣裳也不肯的苏三吗?孟小多将信将疑地就着苏谦的手喝了一回茶。 似乎就这么一直准备着她口渴似的,那茶的温度温温的正好解渴,对于烧了这么许久的孟小多来说不啻是久旱逢甘霖。一碗茶咕咚咕咚见了底,苏谦又问:"还要?除了渴有没有觉得饿?还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我去找太医再给你诊治一回?" 孟小多的双手忍不住爬上了苏谦的脸颊,又搓又揉,又扣又挖。 苏谦不懂了,那个稀奇古怪的艾宝儿又回来了吗:"艾宝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别人易容来得。"孟小多下意识的回答。 "你……"苏谦负气地把茶碗放了回去,自己也喝了一回茶才闷闷地回答:"现在的我就这么不像我吗?" "嗯。"孟小多转了转眼珠子,斗胆点了点头。 苏谦跑到门口叫了个丫头低声吩咐了一回又躺回到床上:"那你以为我应该是怎样的?" "首先,你这么低声下气礼贤下士地自称我就非常不自然。"孟小多突然想起离开的前一天晚饭桌上苏谦也这么低声下气礼贤下士过,不过后来好像被自己搞砸了。也许错的不是苏谦,而是自己,对于苏谦,自己似乎总是有种莫名的防备。 苏谦听了沉默了一回,点点头:"本王习惯了。" "是啊,就像一个皇帝自称朕,这是一种必要的威严,可是无形间就跟人拉开了距离,所以自古最是帝王最寂寞,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孟小多颇为感慨地回答。 这种皇帝寂寞论苏谦闻也未闻,试问又有几个人敢这么在他面前说皇帝的负面话题,只是,这一句最是帝王最寂寞却又是多么的入骨三分。他似乎甚少看到父王笑,忠臣不说,虽有三千后宫,但那些妃子谁不是对他又敬又怕,唯一不怕他的若耶族公主,小九的母妃,死了,据说是要连同若耶族谋夺大齐江山,一盅鸩酒断情断意,连小九都受到了牵连,小九今日如此偏激父王未必是没有责任的。而自己的母后,据说当年是跟父王鹣鲽情深的,只是没活到如今,活到如今谁知道又是怎样一种境地,外戚专权导致夫妻反目的事不是没有。这帝王家的婚姻,总是跟政治脱不了关系,父皇是,母后是,而自己,也是,不管是上一任王妃飞雪,还是现在的王妃艾宝儿。而自从飞雪死了他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府里养的宠姬虽比不上父王三千后宫,却也是为数不少的。 孟小多一时嘴快把皇帝八了一回,心里悔得要不得,眼看着苏谦面色阴沉沉默不语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更是又悔又怕,无比煎熬。她惴惴地看着苏谦斗争着要不要自我检讨,要不要夸张地学小说里的人扑通一声给苏谦跪下:"臣妾妄议圣上,罪该万死,求王爷责罚……" 只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又何尝没有,孟小多一赌气,准备绝不低头,大不了又是一回鱼死网破。这时候苏谦又说话了:"还有呢?" 孟小多一愣,拐不过弯来。 苏谦解释道:"你说本王自称我搞得本王不像自己了,除了这个,还有呢?" 看来今天的苏谦真的跟以前不一样啊,孟小多小心地研究了一回他平静的表情,转念一想,连对皇帝大不敬的话都说了,再多个诽谤王爷的罪名算什么,何况她也是实事求是,并没有添油加醋。鼓了回勇气,孟小多又说:"还有,你以前对我可没这么温和过,不是掐脖子,就是吹冷风,十足的家庭暴力。" 孟小多感慨地一撇嘴:"今天这么纡降尊贵照顾人的事情可不像你会做的事情。" "本王从来没有照顾过人。"苏谦静静地说,想了一回又继续道:"也从来没有人敢像你这么忤逆我。" 孟小多排:"你是王爷嘛,这样也很正常,我想问题大概出在我身上,是我不习惯这么被人颐指气使吧。" 让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适应封建社会的君尊臣卑,为夫是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她是从一出生就生活在人人平等的法制观念下。只是,也没有道理非要让自己委曲求全的来适应是不是。 孟小多想了一回,诚恳地说:"你完全没有错,其实我也没有错,归根结蒂不过是我们不合适罢了。" "镇北侯疼爱女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曾有人笑他别人最多是畏妻,独他不仅畏妻还畏女,想你未出阁前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不习惯我也是人之常情。"苏谦开口道:"只是现在说不合适还是为时过早,我还是那句话,这桩婚姻既成现实,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也肯试着为你放下我王爷的架子,我希望你也能接受这个现实。" 顿了顿,苏谦又道:"我会给你时间,不会再逼你。" 孟小多无力地看了看苏谦,这根本哪儿不搭哪儿嘛,问题的结症在于她根本不是艾宝儿而是孟小多,她也没有那个黄金时间来陪他培养夫妻感情,磨合夫妻生活。 不过这话虽然说说得不甚软乎,对苏谦来说也算是极大的让步了吧,她不能欺人太甚。看着苏谦静静等待的目光,孟小多胡乱点了点头,撩起被子又要下床。 苏谦再次按住了她:"又渴了吗?你躺着,我来……" 又渴了……说这么多话一般是会口渴,苏谦这么想倒也顺理成章,问题是……孟小多囧了囧,从牙齿逢里挤出这么几个字来:"这次你帮不了,内急……"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有个小丫头在外面回话:"王爷,碧香梗米粥已经备下了,现在就上吗?" 苏谦起身穿衣,应声道:"上上来吧,再去取个马桶来。" 孟小多想起之前苏谦曾在门外吩咐了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他体贴起来也是像模象样的嘛。只是…… "呃……你的意思就在这里解决?"孟小多更囧了。 苏谦理所当然道:"自然,你现在受不得风。" "可是……"孟小多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丫头放下食盒又去抬了个描金的马桶进来,窘的脸上都要滴出血来--当着一个并不算无比熟悉的男人的面宽衣解带嘘嘘…… 孟小多有种想死的冲动。 苏谦好笑地看了看她,吩咐丫头:"放到屏风后面去。" 呼,还好……孟小多松了口气,披了件衣服捂着脸冲到屏风后面……这感觉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别扭,不过比起当面的宽衣解带……孟小多知足了。 等孟小多解决完内需,一盆清水和一条毛巾已经准备妥当,她伸手去洗,却看苏谦已经穿戴好,一转眼也转到了屏风后头,接着屏风后响起了小泉流水的声音……刚回复淡定的孟小多又囧上了。 接下来一顿饭就在孟小多的囧来囧去中渡过了。 吃完饭已经是四更,苏谦着人拿了朝服来穿戴了要去上朝。 这尴尬的氛围折磨的孟小多巴不得他立刻就走,只是享受了半天人家的照顾还不能不说句场面话:"那个,你不是还没好吗,歇两天再去吧。" "宝儿……"苏谦一笑:"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孟小多虎躯一震:"请走,不送!" 苏谦大笑,举步离开,都走出十丈远了,孟小多隐约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苏谦给她的惊喜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孟小多一时接受不能。 难道是自己奋不顾身勇救落水王爷的英雄事迹感动了他?还是他终于借到了一双慧眼发现她孟晓多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从而拜倒在她的水晶鞋下?基本上孟小多还是比较趋向前一个答案,然后孟小多又想,难道他目前的举动就是传说中的结草衔环? 这么一想孟小多对苏谦今天古怪的行动就释然了很多,对自己所享受到的待遇也坦然了很多,爬回床上闭目养神。 小睡了一回,天将亮的时候,有小丫头在门外轻轻地问,说昨天留着没走的太医听了王爷的吩咐要来为娘娘请脉。 孟小多在门里应了一声,就有两个小丫头,一个捧着一个枕头,一个拿着一根红线进来伺候。原来今天王爷不在场,众太医不敢造次,因此孟小多有幸看到了这传说中的红线悬脉。 这中医的博大精深玄乎其玄让孟小多叹为观止,悬完线后那太医对她目前症状的描述居然分毫不差!不过,这并不影响孟小多对中药的痛恨,她眼巴巴地看着一碗药放凉了之后丫头又端来同样一碗药,迫不得已,一捏鼻子,舍身成仁了。 丫头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大气,问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孟小多乐了,穿越了一回终于她也享受到了地主阶级的待遇。 孟小多当然没有傻到去跟她们讲什么阶级平等,这种人生难得的境遇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头,当下她大手一挥:"去弄一桶热水来,本宫要洗澡!" 这"本宫"二字虽是之前素未平生,此刻孟小多说来竟也有模有样! 第十三章)种田了…… 是谁说的,女主入浴的时候不是有采花贼慕名而来,就是有男主男配来大吃豆腐。孟小多自入澡桶开始由艾宝儿玲珑精致的脚趾头搓起,细细地把浑身搓了三遍也不止,一桶洗澡水冷了就添冷了就添一直添到不能再舔连个雄性的苍蝇都没有看到,终于失望透顶地从洗澡桶里爬了出来。(喘气,这句好长。) 孟小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的是华九,是林徽恩还是苏谦。转念一想苏谦居然也在这个值得期待的名单里,孟小多的小心肝不由颤了颤。孟小多摇头,喃喃自语:"都怪这个苏三昨天的表现太受了,不然我怎么会YY到他。" "宠辱不惊啊宠辱不惊!"孟小多冲着半空中一握爪子:"孟小多,你要知道,就算苏三表现得再受也不会改变他王爷的本质,你可没有驾驭一个女王受的本事。" 两个伺候在一旁的丫头面面相觑,早知道她们王妃比较古怪,却不知道古怪成这个样子,洗个澡洗用了大半天还罢了,连说的话她们都听不懂。 "娘娘……"其中一个丫头大着胆子猜测:"女王受是一种沐浴用的香精么?王府好像没有,奴婢回头就告诉管家置办?" 女王受……香精……孟小多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苏谦就踏着这笑声走来,一推门:"宝儿,什么事这么开心?" 这从何解释起呢?孟小多忍住笑摇摇头:"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句话多像家庭主妇对职业老公说的话啊,可悲孟小多还不自觉,倒是苏谦咂摸出其中的味道来了,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朝上没什么大事,父皇让我早些回来休息。" "没想到皇上也这么善解人意啊。"孟小多笑嘻嘻应道。 苏谦一挑眉:"宝儿,以后要叫父皇。" "父……皇……"孟小多的脸色僵了僵。 苏谦更满意了,看着两个丫头一桶一桶往外拎洗澡水,他没话找话地问道:"宝儿,你刚才洗澡了?" "是啊,你来迟了。"孟小多幸灾乐祸地一笑。 苏谦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孟小多是在挑逗他,不由喜上眉梢。 这进益何止一日千里,他情不自禁地握起孟小多的手:"宝儿,你可是想通了要……" "不是!"孟小多想也不想立刻否定,女王受偶尔挑逗一下那是玩个情趣,真正一起居家过日子那可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苏谦一腔热血亲到了孟小多的冷屁股,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孟小多惴惴地看了看他的脸色,嗫嚅道:"我承认调戏你是我不对,要不你调戏回来好了。" "调戏回来?这样吗?"苏谦猛一低头,压住了孟小多的嘴。 孟小多下意识地要逃,想起自己是在偿还之前调戏女王受的债,踌躇了一下也就不再抵抗。 这个吻以惩罚的意味开始,自然会有点凶狠,苏谦殊无一点温柔,气势汹汹地挤压一阵子直接攻城略地,慢慢的却不由多了点缠绵的味道,辗转反侧竟乎变得无休无止,加上感冒还没好留下的酸软疲惫,孟小多应付不来,差点窒息,不甘地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句:"这下亏大了。" 苏谦失笑,停了下来:"你怎么就亏大了?" "难道不是吗?"孟小多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过就是嘴上沾了点便宜,而你……" 而他也似乎只是嘴上沾了点便宜,虽然一个是精神上的便宜一个是物质上的便宜--孟小多突然想到这一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而我怎么了?"苏谦了然地一笑。 孟小多悻悻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不肯说话。 苏谦好笑地啄了她一下,伸手把她抱回到床上,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刚刚我去御医那里问了一下,御医说你已经好得多了,可以不必再太忌口,你现在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吩咐橱下去做。" "我想吃什么都可以么?"孟小多眼珠一转:"那我要吃肯德鸡的皮蛋瘦肉粥,你去给我弄来。" "啃得鸡……"苏谦困惑地一皱眉:"是口水鸡的一种吗?不过口水鸡的鸡汤并不适合熬粥,不如让厨房有鲜鸡熬了汤给你炖上一碗蛋皮鸡丝粥好不好?" 这古人对于现代词汇还真有他自己的理解方式,孟小多抱着个肚子笑了个没出息。 苏谦被孟小多笑得有点挫败,转念一想:"不如我派人去趟京城里的镇北侯府,把你娘家的厨子叫过来,你也许比较吃得惯他做的饭菜,让他来给你做这个肯德鸡的皮蛋瘦肉粥可好?" 孟小多笑着摇头:"我是跟你开玩笑,这世上哪有什么肯德鸡的皮蛋瘦肉粥。我不挑嘴,你吩咐厨房随便做点什么吧,你出去这么久,一定也饿了。" "好。"苏谦又啄了她一下,叫了人来吩咐:"今天在这里开饭,你去橱下吩咐做上几个清淡的小菜,再熬上两碗蛋皮鸡丝粥。" 到底他还是对她说的皮蛋瘦肉粥上了心,孟小多有些歉疚地摇了摇他的手:"你身体怎么样,太医又给看看过了吗?怎么说?" "我没事。"苏谦眉头一展,说到这里却无话再说,突然觉得有点局促起来。 照顾人本来就不是苏谦的强项,谈情说爱更不是,不过他这一局促倒让孟小多看出可爱来,忍不住"扑哧"一笑。 苏谦有点窘,硬邦邦道:"怎么,本王这么好笑吗?" 此刻他的表情又变得很冷,孟小多却觉得没那么可怕了,她诚实地点了点头:"有!" "哪里好笑了!"苏谦还是那么硬邦邦的,但孟小多已经能分辨出来他不是在生气,于是她笑得更夸张了:"像个别扭受,能不好笑么!" 苏谦不知道别扭受是什么,但知道能别扭组合的词决不是什么好词,不过他的确是在别扭没错。 憋了又憋,苏谦恶狠狠地憋出一句:"笑,笑死你!" 孟小多的笑声?那响彻云霄。 苏谦闷闷地看了一回,看着孟小多跳脱的眼神,飞扬的眉梢,终于也挑起嘴角,笑了起来,这顿饭就在这么欢乐祥和的氛围中开始。 王府的厨子的确不是盖的,简单的家常小菜愣是被做出了国宴的标准,孟小多一方面这一天过得舒坦,一方面吃得爽,心情大好不吝称赞,直把厨子夸到了天上,夸得苏谦都吃味起来。 孟小多揶揄道:"难道这厨子不是你家的,我在夸厨子,间接的也就是在夸你嘛。" "难道不是你家的……"苏谦又抓着了一处漏洞,斜眼睥睨,似笑非笑:"这么说,你也在间接地夸自己?" 孟小多知道苏谦的雷区,当然不敢说不是,不过还是努力地狡辩道:"这不同,我到王府又没几天,这厨子又不是我从自家带来的,当然他还算是你的厨子。就算是我们的厨子,我也顶多占了九牛一毛的分额而已,忽略不记。" 苏谦含笑看着孟小多说得眉飞色舞,突然道:"十二天了。" "阿咧?!"孟小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数字弄胡涂了。 苏谦解释道:"我是说你来王府日子不短了,十二天了。" 孟小多闷闷地埋下头去继续吃饭,她小心不去踩苏三的雷区,苏三偏偏来踩她的雷区。来到王府十二天的不是她孟小多,而是艾宝儿,她来到这个大齐国也不过就区区五天而已,这五天又是多么的跌宕起伏,跳崖,跳河,被救,救人她全经历了,跟一个王爷拍板的事情她也干了,小受看到了三个,暧昧搞了N次,连烧都发了两回。还是那句话,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孟小多这一沉默就有点冷场,而救场这种事情从来就不是苏谦这种人会做的。孟小多在心里叹了口气,挑起另一个话题来:"苏三,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说我已经很自然了。" 苏谦虽然不满孟小多逃避话题,说到这个却不禁有点小得意起来:"只要本王肯,没有本王做不到的事。" "切!"孟小多轻蔑地嗤笑。 苏谦发现自己一得意之下不知不觉又暴露了本性,尴尬地咳了咳:"吃饭吃饭,这菜真好吃,这厨子很不错……" 再想起孟小多之前说过夸厨子就等于在夸他,苏谦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 孟小多那叫一个乐,差点就引颈高歌。 这顿饭吃得相当的愉快,不过饭后的那碗药却是相当的不愉快。苏谦咕嘟咕嘟喝完了自己的那碗药,看着孟小多面前的那碗药还满满的,颇具威胁性地一挑眉:"怎么,要我……" 生怕苏谦说出"喂你"这两个字,孟小多再不迟疑,端起药碗也咕嘟咕嘟一气喝了下去,连药渣都喝了个干干净净,只是碗虽然干净,她喝的如此的急,不免嘴边带出点药渍来,苏谦一笑,轻轻地低头把她嘴边的药渍抿了个干净,抿完不够又意犹未尽地侵入孟小多的口腔里来,顿时两种药的苦味纠缠在了一起,两种病毒交叉感染的机会也大大增强了。 一言以蔽之,苏谦既是存了心要占孟小多的便宜,她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只是这一吻之后并没有更多的非礼举动,苏谦总算记得孟小多是个病人,勉力控制住自己,暗哑着喉咙丢下一句:"睡吧!"逃也似的走了。 第十四章)吃醋了…… 怎么跑了……孟小多有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意犹未尽。 可是苏三是大叔受,是女王受啊,孟小多抠桌子,她怎么能能对这种类型的受有了感觉呢? 难道女王受真的是一种香精,香氛迷人,很容易让人被迷惑到? 想到这里,孟小多怨念地看了一眼那个上次说女王受是香精,现在正在收桌子那个丫头:"原来你还真的一语中的。" 丫头一愣,不知道孟小多这神来一笔飞自哪里。 "我要睡了。"孟小多怏怏地扁了扁嘴,扑到被窝里去。 可是被窝里没有女王受的味道,如果苏三没有跑掉的话……孟小多的脑袋里刷刷刷刷刷过一系列限制级镜头,顿时鼻血。 还是跑掉的好,否则她现在就变成了被吃干抹尽的小白兔了。孟小多长舒一口气,终于淡定下来。可是苏三为毛会跑呢,他可不像有便宜不沾的忠犬叔啊?孟小多擦了擦流下的鼻涕,难道是因为考虑到她还是个病人? 唔,其实苏三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凶狠,温柔体贴……Zzzzzz,在媲美安眠药的感冒药药效下孟小多终于睡着了。 梦里最是无敌攻!而梦里的苏三清纯可爱,别样的受,一身白衣风流倜傥。他们一起去看枫叶,喝小酒,小桥流水,古寺恢宏,人面枫叶相映浓……咩哈哈哈哈!孟小多YD地笑着正准备乘着这和谐的气氛伸出狼爪上下其手一番,有人在门外敲门:"娘娘醒了吗?" 然后孟小多发现眼前红的只是摇曳的红烛,而不是摇摆的小受。 这生活……太催悲了!孟小多义愤填膺地一把拽开门:"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碧桃。"还是那个说女王受是香精的丫头,有点不明所以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苏谦在碧桃身旁挤过来,大手一捞把孟小多捞到了怀里,抬脚往屋里走:"怎么没穿衣服就出来了,快回去穿衣服。" 孟小多把下巴挂在苏谦的肩膀上,万分不甘地冲碧桃道:"我会记住你的!" 碧桃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诚惶诚恐还是受宠若惊,一转眼看到苏谦正在扒孟小多的睡衣立刻识相地掩上门离开了。 其实不止她,连孟小多也误会了,想起梦里那种美好的氛围,孟小多犹豫不定向苏谦伸出爪子去……苏谦顺势一套给她把内袄的袖子套上了,接着又是外罩的长衫。 孟小多掩面,原来人家是替她穿衣服来的,呕,她怎么可以这么不纯洁! "那个……"孟小多讪讪地帮忙一起整理衣服:"我们要出门么?" "用早膳。"苏谦手艺到底不精,他一皱眉解开系得不甚美观的结衣带,理所当然答道。 孟小多好笑地接过来自己系好:"这么早?" "我要早朝。"苏谦的回答简短有力。 孟小多同情地拍了拍他脑袋:"你父上大人年纪大了早上睡不着觉,连累你们也不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要叫父皇。"苏谦有些不满地说:"历代都是这个时候上朝,跟父皇无关。" "我知道,"孟小多了解的点点头:"古代照明条件有限,我们要抓紧白天的时间议事,不要把大好光阴都在路上蹉跎了嘛。" "宝儿……"苏谦:"你是不是没睡醒?" "满嘴胡咧咧让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是不是?"孟小多诚恳地说:"要是你一大早从一个正准备强攻小受的美梦里被人惊醒之后你也会像我一样胡言乱语,不知所云的。" "宝儿……"苏谦眼珠一暗,放在孟小多腰上的手慢慢游移起来。 "啊咧?"孟小多一愣,难道这一句他听懂了? 这个,那个,现在似乎是把梦延续下去的大好时机,然后,耽误王爷上朝……孟小多深感有罪:"我穿好了,我们去吃早饭吧,你还要上朝呢。" 苏谦的手停了下来,不情愿地捏了捏孟小多的鼻子:"等我回来。" 咳咳,看吧……孟小多纯洁看天,拉着苏谦直奔早饭而去。 吃早饭,吃药……送人上班……洗澡,等采花贼而不得……回去继续睡觉……起床午饭……接着午睡……苏三回来……继续吃饭,吃药……被吃豆腐……又跑了……遗憾……睡着,被从春梦中惊醒……再吃早饭…… 这就是接下来若干天孟小多的幸福生活,有一天吃完午饭准备继续回去睡个午觉的时候孟小多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真美好真猪,离她左拥右抱一把小受的理想真……远,离她的死期真……近! 呕!女王受的魅力真是太可怕了,孟小多万份催悲地提醒自己:孟小多,你醒醒!苏三童鞋之所对你这么温柔体贴,那是因为人家想要一个可以跟他相敬如宾的王妃,而你孟小多在艾宝儿这具皮囊里办的不过是张短期的暂住证,许不了苏谦那种相溽以沫的未来,甚至连暂时的耳鬓厮磨都给不了,因为你还要抓紧时间去找你不知道被埋在哪个雪窟窿里的身体。 这可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大事啊,孟小多振奋精神改变主意去□的池塘上去看鱼,尽量保持清醒等苏三回来商量她离家出走的大事。 可是,苏三能答应么? 秋风吹着落叶一个盘旋又一个盘旋落在了池塘里,习以为常的鱼儿已经不肯再来追逐,可是苏谦还没有回来。孟小多有气无力地趴在栏杆上瞅着艾宝儿的投映在湖面上的倒影看到的却是苏谦的脸,她悲哀地向站在身旁等着伺候的丫头说:"碧桃,怎么办?这才几天哪,我已经被苏谦培养成了怨妇了。" 碧桃掩嘴一笑:"娘娘这是想王爷了吧?娘娘放心,王爷这么宠娘娘,一定会尽快回来陪娘娘的。" "真的吗?"孟小多不抱希望地这么一问。 "当然是真的。"碧桃殷勤地回答:"奴婢从来没有看到王爷对谁这么好过,王府里的那些宠姬就不说了,连上一位娘娘王爷都一直处得淡淡的,只有您啊…… "宠姬?上一位娘娘?"孟小多疑惑地抬起头来。 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其她女人从来就是大忌,碧桃听孟小多这么问陡然想了起来,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该死,都怪奴婢嘴快,奴婢不该在娘娘面前……" "起来吧。"孟小多想了一回早已经明白过来,苏谦今年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七、八,这样的年纪就算在二十一世纪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历史,何况他还是个王爷,还在这个流行早婚流行三妻四妾的封建社会呢。 只是没想到凭艾宝儿这样的美貌和那么个做镇北侯的爹也只能给苏谦做个续弦,孟小多满不是滋味地挥挥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罢了,你跟我说说她们吧。" 碧桃看着孟小多不甚明朗地表情,有些犹豫:"可是娘娘……" "本宫让你说你就说,难道你还要本宫去找别人问?"对付这种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孟小多还是有点手段的,当然怀柔是最吃力不好使的那个,她向来懒得使。瞟了一眼碧桃还在跪着,她刚柔并济地又添了一句:"站起来吧,给我添杯茶,我就当听说书了。" 碧桃听话地站了起来给孟小多斟茶:"不知娘娘想听那些宠姬的事还是上一位娘娘的事?" 宠姬,听名字就知道是炮灰的命,实在没有关注的必要,倒是红颜命薄的前任大多都是有故事的。孟小多想了一回,答道:"先说说上一位娘娘的事吧。" 碧桃应了声是,开口道:"上一任娘娘是淮安伯的小姐,也是王爷已故母后的侄女。" "原来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亲上加亲。"孟小多一点头:"还有呢?" 碧桃叹一口气:"娘娘嫁过来那几年跟王爷倒也说得上是相敬如宾,可惜娘娘没福,没几年,生了场大病,薨了。" "没了?"孟小多一愕。 碧桃点点头:"回娘娘的话,没了。" "原来一点也不好玩。"孟小多趴回到栏杆上:"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碧桃应声退下。 "相敬如宾啊……"孟小多自失地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才这么一直想要一个跟你相敬如宾的王妃的啊。" "宝儿在自言自语什么?"苏谦不知何时回来了,悄没声焉地走过来把手放到她肩上:"怎么穿得这么单薄?这里风大,你才好没多久,我们还是回去吧。" 孟小多负气地一摇肩膀把他的手甩了下去:"要你管。" "你这是怎么了?"苏谦不懂了:"是怪我这么晚才回来吗?" "谁稀罕你回来!"孟小多不冷不热道。这却是坐实了苏谦的猜测。苏谦一笑,扳过她的脸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宝儿,前些日子因为病着积压了一些公事,等忙完了这阵子我一定好好陪你。" 只是孟小多却没有心情陪他调笑,冷冷地一转头:"谁要你陪,我又不是那个能跟你相敬如宾的王妃,你离我远远的永远别在我面前出现才好。" "宝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苏谦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不痛快起来:"不要胡闹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任谁兴冲冲地回到家却吃了这样的排头都开心不起来,苏谦的脾气本来就好得有限,能这样耐着性子低声下气已经殊是难得,不过此刻那句话在孟小多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意味,她冷笑起来:"怎么了,这样就受不了了吗?是了,你的忍耐性只是留给那个跟你相敬如宾的王妃的,对于我你的忍耐性当然是有限度!" 这一口一个相敬如宾听得苏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股莫明的大火更因此熊熊燃烧起来:"艾宝儿,你究竟在闹什么!看来本王这几天是惯坏了你,让你如此无法无天起来!" "你这几天,的确是惯坏我了。"孟小多悲哀地一笑,又转回头去趴到了栏杆上:"对不起,苏三,我心里有点乱。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静一下。" 苏谦深吸了一口气,也缓回脾气来:"我不该发脾气,可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究竟怎么了?" 孟小多不语,苏谦的耐心消耗殆尽,抬脚要走,孟小多心一横,那句早就该说的话出口了:"苏三,我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放我走吧。" "你以为我等的是谁?"苏谦恼火地说,这话对他来说实在蹊跷。 不是前任王妃就是艾宝儿,反正不会是她,孟小多一低头:"相敬如宾的那个不是吗?" 孟小多一字一句的说:"娘娘嫁过来那几年跟王爷倒也说得上是相敬如宾,可惜娘娘没福,没几年,生了场大病,薨了。" 那相敬如宾四个字咬得尤其重,苏谦这才听出缘由来,古怪的低了一回头:"宝儿,你吃醋了?" 跟一个死去的人争风吃醋?孟小多一愕。 苏谦长臂一伸把孟小多揽到了怀里:"宝儿,我是跟飞雪相敬如宾过,可是我一直知道你不是飞雪,也没想让你成为第二个飞雪,我之前所说的相敬如宾不过是夫妻和谐的意思罢了。" 可是你现在抱着我却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孟小多突然感到分外的委屈,靠着苏谦的肩膀默默地流起眼泪来。 "怎么反而哭了?"苏谦乱了,女人啊,那是相当的麻烦。 孟小多靠着苏谦的肩低低地说:"苏三,你还是放我走吧,我真的不是你要等的那个人。我真的不是艾宝儿,我是孟小多。" "你的意思是说,镇北侯使了桃代李僵之计,把孟小多当作艾宝儿嫁给了本王?"苏谦那是相当的不悦。 "不是的!"孟小多连忙否定,双手抓住苏谦的衣襟迟疑了一回又颓丧地放下了爪子:"我没法跟你说……" 跟一个无神论者描述一件神神叨叨的事件那需要相当的专业水平,还需要相当的勇气,孟小多承认自己没胆,她可不想在魂飞魄散的期限没到来之前变成一个孤魂野鬼。 "你没法跟我说,本王去找镇北侯要个说法去。"苏谦不知道孟小多吞吞吐吐的到底什么意思,有点焦急,有点暴躁。 孟小多连忙抱住他:"这跟镇北侯没关系。" "你们私下里调包了?"苏谦疑道。 "也没有。"孟小多抬头看天,到底该怎么说呢:"嫁过来的前一个星期都应该是艾宝儿,从调戏杨戬的时候开始就成了孟小多。" 苏谦静了下来,冷冽的寒意瞬间浸透了孟小多,孟小多突然害怕起来,悄悄地放开了苏谦。 苏谦冷冷道:"你知道本王不相信怪神乱力。" "我知道。"孟小多颓丧地点点头。 "你若想离开应该找一个更合理的理由。"苏谦神色更冷了。 孟小多苦笑:"我真的不是因为想离开才故意找理由,我只是因为某种理由非走不可罢了。" "因为小九?"苏谦无比冷冽的问。 孟小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谦冷笑一声:"就是那个被你叫做华九的人,全名阿那耶华?梵天,本王的第九弟,难道他没有告诉过你。" "呃,他不是若耶族皇裔么?"孟小多胡涂了,怎么又成他九弟了?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找他!"苏谦的眼神现在那叫一热闹,整个儿一冰与火的缠绵。 孟小多默,现在换他吃醋了。 第十五章)放手了…… "我不是想去找他。"孟小多冷静地说。 其实她现在很想不冷静一下,但是已经有个人不冷静了,她再不冷静的话--她可不能保证苏谦会给她第二次机会跳崖。 孟小多轻轻地说:"如果我告诉你这半年内我找不到一样东西的话我就会死,你相信吗?" 当然,死的不是艾宝儿,只会是她孟小多。 苏谦妒火烧尽,稍微冷静了下来,带着几分疑惑猜测道:"你中毒了?" "算是吧。"孟小多点点头,她中了穿越的毒。 "那为什么太医会没诊治出来?"苏谦更冷静了。 孟小多淡定地说:"潜伏期半年,时间不到一切如常,时间一到转眼魂飞魄散。" 苏谦沉默了一回:"告诉我,我着人替你去找。" 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诱人了!可是如果让他知道她要找的是一具尸体……孟小多苦笑着摇摇头:"只能我自己去找,任何人都帮不了我。" 苏谦沉默了一回,神秘莫测道:"连林徽恩都帮不了你吗?" 孟小多囧了,悻悻道:"苏三,你还真会吃醋!" 苏谦也有点囧,恼羞成怒道:"本王的意思是,林徽恩他令尊大人五岳山人颇擅岐黄之术,也许他可以帮到你。" 都"林徽恩他令尊大人"了,口不择言如此还不承认自己吃醋。孟小多同情地摇了摇头:"我这毒只有我自己能解,所以只能我自己找到那个地方找到那个东西才可以。" 唉唉唉,孟小多在心里暗叹,没想到自己也有这天,居然成了一样东西。 苏谦默了默:"艾宝儿,如果我放你走,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我还回得来的话,如果你还认得我的话,如果你还要我的话,我就回来。"孟小多涩涩地一笑,就算她没有魂飞魄散艾宝儿已经不再是孟小多了,那时候他们纵使相逢应不识吧。 "我怎么会不要你,"苏谦听不懂孟小多这句话真正的含意,只静静地道:"我等你回来。" "那……我走了。"孟小多生怕苏谦反悔,转身就要离开。 "急什么,"苏谦拉住了她:"今天天色晚了,明天再走。" 倒也是,就算现在走也来不及出城了。孟小多点点头,把手塞进苏谦的掌心:"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既然蛰了人家一下,不妨再给他点甜头哄他一把。 苏谦攥住了孟小多的手,拉着她往回走:"今天你想吃些什么?" "我让厨房准备了鲜辣酱汁浸拌杂菜,茄汁豆煮大连鲍,酸辣海皇羹,糖醋萝卜鱼球,姜葱辣露灼猪爽肝,另外还有一个夏枯草煲瘦肉汤,你辛苦一天了,要吃得丰盛些。"孟小多碎碎地说。 苏谦停下脚步来:"真想你留下来天天给我安排这些。" 孟小多鼻子一皱,故作轻松道:"到时候你还肯要我的话我天天年年烦死你。" "我怎么会不要你。"苏谦拉着孟小多继续往前走。 "这可不知道了。"孟小多调侃道:"苏三你再不济也是堂堂一个王爷,想要投怀送抱的美人只怕多如过江之鲫,何况你后院现在还有宠姬两三千,整天被这些嫣红翠绿包围着,说不准哪天就忘了我。" 苏谦笑:"宝儿,现在我的王妃只有你一个。" "你也说了,只是现在。"孟小多撇嘴。 苏谦算怕了孟小多的伶牙俐齿,摇头一笑,拉着她快步走进了小厅。 有眼力见的丫头跟着就把饭菜都送了过来,明明的宫廷菜满目繁盛,只因为多了点离别意竟显得酸涩起来,静静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苏谦埋头吃着,突然对着一匙汤低声道:"宝儿,今晚我去你房里可好?" 孟小多也没有抬头,只低低应了声是。 孟小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准备好,只是那样的氛围全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泡过澡,孟小多踌躇地穿上中衣,正准备再穿上纷繁的外衣苏谦已经悄没声焉地揽住了她,一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嘬了一口,吐气入耳:"别穿了,反正马上还要脱。" 孟小多的脸顿时烧成了西红柿,直烧得她全身没有力气连脚步都虚浮了起来,就这样半拖半抱地被苏谦弄到了床上。 始一躺好便听得撕拉一声,她的中衣已经被苏谦撕扯开来,孟小多含羞带恼地噘嘴嘟囔:"本来还以为你会过日子呢,这么撕拉一下好好一件衣服就毁了。" 苏谦好笑地封住了孟小多喋喋不休的嘴,双手更不迟疑,三下五除二地把孟小多剥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件清凉的小裤裤遮住她最后一点羞耻。 "冷……"孟小多非常鸵鸟地去拉被子,苏谦按住了她的手,阵地从嘴上转移到了胸前,一边沿路种下一堆草莓,一边含糊道:"一会就不冷了。" 苏谦说得果然没错,在他舌尖的作用力下她的身体似乎起了某种化学反应,非但不冷了,还让她觉得烫得惊人,似乎有岩浆就要从皮肤底下涌出来似的,孟小多忍不住轻轻一声呻吟,苏谦浑身一绷,冲动地去拉孟小多身上的最后一块布。 小裤裤刚刚被撕开一个口子,孟小多突然觉得小腹一抽,有点热热的东西从里面涌了出来。 "别……"孟小多尴尬地捂住了苏谦的手:"这次……是真的葵水来了……" 苏谦撑起胳膊看到一点嫣红从孟小多的小裤裤上渗出来,并有渐渐蔓延的趋势,郁闷地一拳砸在枕头上:"该死!" "放松放松……"孟小多不知道自己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讪讪地安慰道:"我们下次再来。" 苏谦"叭"地一声自由落体到孟小多身上装死:"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呃,半年,就半年……"就算她回不来,艾宝儿也应该回来了吧。 "半年太久了。"苏谦捂在枕头里闷闷地说:"我想跟你一起去,宝儿,可是我眼下不能离开京城。" 这是在跟她解释什么么?孟小多一阵感动,拽出手去环上他的背,轻轻地拍了拍:"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一个王爷嘛,又不是王妃,多少家国大事等着你呢,你怎么可以随便离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去就足够啦。" "你不怪我?"苏谦问。 孟小多默了一回,诚恳地说:"其实,我还是怪你的,因为……你真的很重啊!" "哈哈哈哈……"苏谦像突然无声模式下的手机来电一样,猛烈地震动了起来。 孟小多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笑什么笑,真的很重啊!你快从我身上起来啦,我还要去清洁一下啊啊啊!!!" 关于古代女人的经期到底该怎样度过的这个专题孟小多不耻下问地拉着碧桃研究了一回,害得碧桃眼神怪异地看了她半天还以为她发育不良直到现在才初次来潮,当然,这点小事在孟小多波澜壮阔的穿越人生里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取完经孟小多安之若素地躺回到了苏谦身边。 苏谦不甘心地埋在她脖子里又狠吃了一回豆腐:"宝儿,快点回来。" "嗯。"孟小多乖乖地答应。 苏谦又道:"宝儿,不要去找小九。" 可是…… "苏三,你不是说他是你九弟吗?"孟小多不懂了。 "是,他是我九弟。"苏谦叹了口气:"个中缘由错综复杂,总之你听我的话,不要去找华九,也不要让他接近你。" 孟小多想了一回又应了一声:"嗯。" 现在应了总是没错的,至于后事如何……看吧。 苏谦接着絮叨:"宝儿,要好好照顾自己。" 孟小多:"嗯。" 苏谦:"宝儿,千万不要逞强,遇到什么麻烦的事记得回来找我。" 孟小多:"嗯。" 苏谦:"宝儿,记得常常寄信回来,我要知道你是不是平安。" 孟小多:"Zzzzzzzzzzz……" 苏谦伸手轻轻帮她拉好被子:"宝儿,你不要让我失望,宝儿。" 第二天孟小多醒来的时候苏谦早已去上朝,碧桃伺候着她梳洗早饭了又拿给她老大一个包裹,说:"王爷说了,包袱里有银票也有碎银子,快用完了随时寄信回来,再让人给娘娘送去。" 孟小多狠狠地感动了一回,银子啊,出门翘家之法宝,行走江湖之必备,有了这些银子,她找回自己的信心平白多了一百倍也不止! 碧桃又道:"王爷还说了,这王府里的人,娘娘想带上谁只管带去,管家,侍卫房那里他都吩咐过了。" 孟小多囧了,不是吧,她只想悄悄去把自己身体找回来,又不是王妃出游,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碧桃还说:"王爷又说了,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帮娘娘赶车的是娘娘见过的那个苏木苏小王爷,他是王爷的义子,娘娘就当自己是他的娘,想怎么使唤怎么使唤。" 孟小多的嘴角抽了又抽,原来她都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了…… 第十六章)又烧香了…… 无论如何,她这样一个享受惯了现代化交通工具的人,行走江湖奴才可以不要,丫头可以不带,马车却是万万无法拒绝,捎带角的,新鲜出炉的儿子,马车夫苏木也得带上。 不得不说,有了苏木这样一个镀着"乐王爷义子"这个金子招牌的司机去哪里都拉风的很,甚至过城门的时候苏木连过路费也不交,晃了晃一个牌子就过去了。 "腐败!真是太腐败了!"孟小多由衷地说。 苏木在车外一听乐了:"娘娘言重了,这大齐国的税收横竖不都是咱皇上的嘛,而咱王爷虽没有被明立为太子,却最是受皇上器重地,所以这皇上的迟早不也都是咱王爷的嘛,何苦从一各口袋往另一个口袋里捣腾呢。" 这苏木的口才几日不见真是一点退步都没有,孟小多赞叹地点点头,放弃跟他在这个话题上争论,转而好奇道:"苏木,你不是苏三的义子么,怎么一口一个王爷,不叫父王呢?" 苏木朗朗一笑:"小木不过是飞雪娘娘在庙里收养的一个小乞丐,王爷抬举小木才说小木是王爷义子,但是小木自知之明总是有的,哪里就敢高攀了。" "这么说你就错了。"孟小多一本正经地说。 苏木有点摸不着头脑:"请娘娘训示。" "你也说了,苏三抬举你才说你是他的义子,可是你若是这么生分怎么也不肯叫苏三一声父王的话,那你不是不识抬举了吗!"孟小多笑眯眯道:"王爷的义子嘛,也就是本宫的义子,所以,你还是乖乖识抬举些,叫声母妃来听听。" 苏木一愣,竟无言以答。 孟小多扳回一城,扬扬得意,苏木突然严肃道:"说起来,也是娘娘救了王爷一命,小木叫声母妃也是应该的,虽然……" 苏木郁闷地一甩鞭子:"虽然娘娘看上去跟我也差不多大。" 孟小多噗哧一笑:"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六吧。"苏木突然感慨起来:"飞雪娘娘捡我回去的时候我才刚七八岁,转眼八年过去了。" "那个,你们感情很好?"孟小多对这个飞雪娘娘那是充满了好奇。 苏木连口气都变得不一样了:"飞雪娘娘就是菩萨一样的一个人,王府大大小小哪个不感念娘娘恩德仁慈,就是王爷,也总是……" 说到这里,苏木突然掩住。 孟小多一笑:"怎么?怕我吃醋吗?" "嘿嘿……"苏木讪讪地一笑,转移话题:"过了这条道就是岔口,娘娘要往哪个方向去?" 孟小多看天:"我也不知道,往有雪山的那个方向去吧。" "雪山?"苏木挠挠头:"这雪山南边西边北边都有,不过唯有北边多些。" 孟小天想了一回:"那就现别管了,先找个有香烛铺的城镇落脚吧。" 这事还是好好问问太白金星妥当些。 "好咧!"苏木一扬鞭:"娘娘你坐稳当了,我们这就开始赶路,争取日落前赶到锦天城,那里虽不比京城热闹,该有的东西却是一样也不少。不过娘娘你总要买香烛元宝做什么?又突然想起来去拜祭什么人吗?" 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针对那天中午说的了,孟小多没好气地说:"要你管,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 "得咧,您是娘娘,您最大。"苏木一笑:"回头咱们在客栈落了脚啊,我就给娘娘买去。" "别一口一个娘娘的叫,"偏是这苏木,一口一个娘娘没完没了,孟小多恨铁不成钢地说:"咱们这是行走江湖,微服私访啊微服私访。" "那叫什么?"苏木问。 孟小多一托下巴:"你刚刚说了,咱们看上去差不多大,你直接叫我孟小多好了。" 想了想孟小多又补充道:"这是我行走江湖的化名。" "刚刚还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多问呢,这会儿就看上去差不多大了。"苏木不满的嘟囔:"再说,我哪敢叫您的名字啊,跟天借个胆儿我也不敢。" 孟小多一扬下巴:"那就叫少爷吧,回头我去换身男装,然后我就是出来闯荡江湖的世家子弟,你就是我的活宝小跟班。" "跟班就跟班吧。"苏木一撇嘴,突然扬声道:"跟班苏木见过孟少爷!" 孟小多不得不承认,选择带苏木一起出来这个决定还真的没做错,至少他让她这个旅途不再那么无聊了。 二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飞快,中午随便吃了些干粮,一路马不停蹄,天没擦黑就进了锦天城。孟小多顾不得逛逛这古代的夜市,等苏木一买来香烛元宝就迫不及待地关好门窗上供起太白金星来。 "太白金星大人在上,请原谅信女这些日子没能跟以前一样一天两次早晚都给您上供,想您也是知道的,信女这些日子过得颇有些……风生水起"孟小多斟琢着用了这么一个极委婉的词后继续道:"加上这大齐国的民风似乎趋进无神论,因此信女不敢造次。今天信女冒着大齐之大不韪上供太白金星大人您,求求大人慈悲为怀,再降真身,为信女指点迷津。" 祷告完,孟小多观音鼻观音观音心等待太白金星大人神启。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那个,来了来了!"太白金星大人讪讪地一笑:"刚刚在仙友那里喝茶,来迟了,来迟了。" "谁都知道您为了天庭事业兢兢业业沤心沥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在这么日里万机的情况下您能拨冗前来就是对信女无上的安慰!"孟小多面不改色的给太白金星带上了一定高帽子。 太白金星很受用的飘飘然了:"好说,好说!" 孟小多再不耽误时间,直接切入正题:"上次您走得匆忙……" "呃,那个,那个,上次太上老君突然造访……" "知道您老人家应酬繁多。"孟小多点头:"然后您还没告诉我我的身体到底被埋在哪座雪山上……" "呃,那个,那个,大齐国北面若耶族的圣山上……" 太白金星的声音似乎有点心虚,孟小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接着又问:"那具体在圣山的哪一个方位呢?" "天池里……" 太白金星的声音越来越小。 孟小多继续问:"那我找到自己的身体后,又怎么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呢?" "这个……你过去就知道了……"太白金星讪讪的一笑:"那个,广元上君找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啊……" 现在还不知道他在心虚的话她就不是孟小多而是孟小白了! 半晌,孟小多幽幽地憋出了一句:"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孟小多觉得,至少上次太白金星来见她的时候还没这么心虚,这其间到底她的身体出了什么变故呢? 若耶族,圣山,天池……听起来都是些不祥的名词啊!难道这是上天支持她NP而再给了她一次接近华九这个极品诱受的机会吗? 可是她明明有答应过苏谦不再去找华九的说……孟小多无比纠结地一脚踢开苏木的门。 "少爷,我是个有原则的人!"苏木义正辞严地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孟小多朝天翻了个白眼:"放心,你少爷我对不够极品的正太没兴趣!" "啊,少爷,正太是什么?"苏木立刻放弃了自己的原则,扑到孟小多身旁。 "正太就是正牌的太监!"孟小多信口开河。 苏木受伤了,缩到墙角去种地。 孟小多没好气地把他拎坐到桌旁:"别玩了,我跟你说正事!" 苏木乖乖地坐好。 孟小多敲了敲桌子:"那个,苏木,你知道若耶族的圣山么?" "当然知道!"苏木严肃起来:"传说中若耶族圣山每一百年会降临一次神启,算起来今年正好又是一个一百年,王爷正忧心着若耶族人会借此机会搞什么异动。" 孟小多低了一回头:"这圣山是不是常年被积雪覆盖?" "是!"苏木点点头:"难道娘娘……" "那这圣山上是不是有个天池?"孟小多打断了苏木的话。 苏木没再开口,只凝重地点了点头。 孟小多叹气:"苏木,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去的地方正好就是若耶族的圣山你会怎么想。" "王爷让小木一切听娘娘吩咐。"苏木艰难地说:"如果娘娘非要去,苏木义不容辞。只是,娘娘,不说这若耶族的圣山一般人去不得,就算去得,在这敏感的时候……" 孟小多再叹气:"苏木,相信我,其实我比你还不想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话。" "其实娘娘……"苏木古怪地低了一回头:"我觉得娘娘有点神神叨叨的,再联系这一百年的神启……" "我觉得你的觉得一点都没错!"孟小多觉得自己上半辈子叹过的气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她万分怨念地又叹了口气道:"我比你更加害怕这个什么狗屁神启,因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它是冲着我来的……" 苏木同情地看了看孟小多:"话说少爷看上去不是会相信这种怪神乱力的人啊。" "你错了,你少爷我就是怪神乱力的杰出代表!" 只是,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你永远不会懂!孟小多起身踱步,深沉地推开了窗。 然后孟小多的双手就定格在窗边成了一道永恒的风景。 "苏木,你觉得你对上华九有几分把握?"孟小多不抱任何希望地问。 第十七章)赌上了…… 更深露重,月华如水,华九一身绯色轻衫直笔笔地站在客栈的天井里,仰头向着这个方向,就像一只被她遗弃的小狗一样,默默的等待她推窗的一刻,及至窗开,一个久违的笑容如莲花绽放。 孟小多在心里?喊:苏三我已经很努力不去找他了苏三!苏三我甚至冒着被打包送回王府的危险把那些本来想问他的问题都问了苏木了苏三!苏三我都决定对他始乱终弃了苏三!可是苏三他又出现了苏三! 奈何遥远的苏三听不见她求助的信号,只有楼下的华九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就像笼着魔力的磁石一样,又像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一分一秒,终于看破她心里的最后一点坚持。 孟小多再不迟疑,一抬腿从窗户口跳了下去。 绯色的轻衫如云腾起,轻轻地接住她,披星戴月,一个盘旋落到了地上。 孟小多笑:"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华九。" "我们去雪山,小多。"华九也笑。 他不曾问她去了那里,也不曾问她为何迟迟不回,就像他们还在那间野店里打尖,时间从来没有流动过。 孟小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的这一刻的华九漂亮得不真实,这一刻的场景漂亮到不真实,这一刻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哪怕素未平生,哪怕刀山火海。 白发紫瞳的绝色本来就不该属于人间所有,孟小多觉得,自己被彻底的蛊惑了。 只是,极致的美丽伴随的往往是无情的噩梦,孟小多踮起脚尖,正准备亲上华九的睫毛,一把又一把的火把在客栈屋顶上亮起,一个又一个侍卫举着一把又一把硬弓,开弓搭箭,箭头一致地指向他们,火把背后,苏谦慢慢地踱了出来。 孟小多突然灵醒,一时想不出自己刚刚到底做过什么(伏线啊伏线),可再看到苏谦,看到这严阵以待的阵仗却突然想笑,这就是那个让她觉得无微不至的苏三啊,这就是那个让她深深感动的苏三啊,这就是那个差点她让自己失身于他的苏三啊。她怎么就忘了,归根结底他不过还是那个不动声色的苏三啊。 苏谦面无表情地看向孟小多:"艾宝儿,本王给过你机会。" "是啊,多谢你给了我一个入套的机会。"孟小多终于笑了,笑得春光灿烂。 苏谦冷冷道:"本王提醒过你,不要去找他,也不要接近他。" "嗯,所以我不是你下的金香饵,他也不是你要钓的娃娃鱼,事实上不过是你吃醋了,你想考验我,只是没想到我辜负了你的考验,顺便这个奸夫也跟着我一起倒霉罢了。"孟小多笑得更开心了。 "艾宝儿,"苏谦淡淡道:"本王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要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本王本来是准备放过他的。" 孟小多笑弯了腰:"我为什么不相信啊,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他不过是奸夫跟着我一起倒霉罢了。现在你亲眼目睹,捉奸在床,为什么不抓我们去浸猪笼啊。"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如你所愿。不过他,"苏谦的目光凛冽地掠过华九:"要承受的,可不止浸猪笼那么简单。" 华九一直静静听着,直到此时才突然一笑:"这不见得。" 随着话音落地,一柄?亮的尖刀抵到了孟小多的脖子上,孟小多一愣。 华九亲了亲她的脸颊,对苏谦道:"还记得我那天说过的吗,我们不妨赌赌,到你是你更在意她些,还是我。上一次你输了,我也没赢,而这一次……" 华九一笑,不再说话。 孟小多猜到了华九的意图,只是苏谦……孟小多抱歉地对华九笑笑。 果然苏谦一抿嘴,高举右手示意弓箭手准备放箭:"我赌你不会划下那一刀。" 孟晓多不明白了,他不是应该说"你划就划吧,奸夫淫妇本来就该千刀万剐"的么? 华九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安慰地一笑,气定神闲道:"我赌你不会放箭。" 孟小多更不明白了,他哪来的那些笃定? "你!"苏谦显然比孟小多还不明白,只是他的右手始终定定地举着,怎么用力都不曾落下。僵持良久,他不甘心地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如果我放箭,你真的会划下那一刀吗?" "为什么不会。"华九温柔地低头一笑:"与其让她被你万箭穿心,不如让她死在我手里。" 孟小多复杂地看向苏谦,这一刻她竟然希望他的右手能落下来。苏谦却颓丧地一转身:"罢了,本王输了,你们走吧!" 这一转身却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不一时,那一群侍卫也撤了个干干净净,独有苏木还巴着窗户看向孟小多:"娘娘,你是真的伤了王爷的心了。" 孟小多觉得世界真奇妙,前一刻她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这一刻她却已经千夫所指,这个千夫里居然还包括她自己。 苏谦不是那个面不改色稳操胜券的王爷么,他不是存了心用她来钓华九这条大鱼的么?为什么事情的真相居然好像是不过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丈夫考验到了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最后他还大度地放过了那对奸夫淫妇。 "小多,想哭就哭吧。"华九轻轻地拍了拍孟小多的背。 孟小多倔强地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哭,是他不相信我在先。" 可是自己真值得他相信么?孟小多扪心自问。毕竟没有任何人逼迫,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跳下来的。 可是,自己为什么要被他相信,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狩猎小受的么,而他即使算得上是一个小受也是她驾驭不了的女王受,还是她从来不萌的大叔受,这样一个人相信不相信她跟她有什么关系? 孟小多倔强地一扬下巴,拉起华九的手转身背着苏谦离开的地方向前:"华九,我们去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吧!" 是的,她穿越的人生理想是做一个NP女王收集一批极品小受,华九在她的理想里,林徽恩也在她的理想里,独独苏谦不在。 --从他转身的那一?那更已经彻底不在。 只是,如果转身前他说一句"孟小多你跟我走"她会不会跟他走? 孟小多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就像当初在电话里听到褚啸清说了那一句"你不肯上我的床,总有人肯。"一样,潸然泪下,虽然这次先离开的是她。 "华九,带我去若耶族的圣山好不好?"孟小多擦干眼泪,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华九的脚步滞了滞,微微一笑:"好。" "你不问我去干什么么?"孟小多纳闷地问:"苏木说过,若耶族的圣山一般人去不得。" 华九反握住孟小多的手,轻描淡写道:"没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只要你想去,天涯海角我陪你。" "晞--"孟小多狠抽了一口凉气,外焦内嫩。这么雷的一句话他居然能说得如此面不改色,究竟是他天下无雷,还是她最近雷点太低? "小多,"华九转过身来捧住孟小多的脸:"从我看着你窗户跳下来的那一刻就告诉自己,从此我要做你的小受,宠你,爱你,保护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从,不会欺负你,骂你,离开你,有人欺负你,会第一时间来帮你,我不会哄你,只能陪着你,你开心的时候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会陪着你不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所以小多……" 华九把手放到孟小多心脏所在的那个位置:"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你若是不开心了我也会陪着你不开心。" 孟小多呆呆地看着华九,一时消化不了这个惊天的霹雳,期期艾艾语无伦次:"这个那个……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说到这里孟小多因苏谦而失常的小宇宙终于恢复到了原本的水平,她一把握住华九的手:"那么,让我们立刻来开始这段感情吧!" 做人何必这么太认真呢,周星星童鞋以自身的惨痛经历告诉我们,太认真的人那都是茶几上的杯具,紫霞是,至尊宝也是,如果他就那样跟白晶晶一起了就不会有那么多后来,也不用再套上那个紧箍咒。 孟小多握住华九的手,动情地说:"晶晶,不要让春十三娘有给你下毒的机会,我没有月光宝盒,我没办法回去救你的,也不会回去救你的,因为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紫霞仙子。" 华九什么都没问,只笑着应了一声好。 可是孟小多没有发觉,她已经把苏谦定位在了紫霞仙子这个位置上。 不管谁是紫霞,谁是白晶晶,手表的齿轮总在不停地转动,明天的太阳总是要升起。孟小多的明天更是一片晴好,太阳早早地照上了睡懒觉人的屁股,照亮了孟小多一派明媚的脸。 孟小多满意地打了个饱嗝,看着停在客栈门口的马车:"华九,我们这就去圣山么?" "嗯。"华九微微一笑,揽着孟小多上了马车。 车夫杨戬扬起鞭子,马车得得得得地踏上了旅途。 孟小多抓着华九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百无聊赖地说:"华九,跟我讲讲圣山吧。" "传说中圣山是若耶族圣女圣女的地方,"华九缓缓开口道:"圣女降临在圣山上,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利器,带来了遮蔽风雪的雪毡,带来了驱赶牛羊的秘术,从此若耶族人不必再害怕寒冷,不必再恐惧野兽,他们从山上走了下来,群集在草原上,放马飞歌,追禽逐兽,种植青稞,驱赶牛羊。" 比起神话,这听上去怎么更像穿越呢,孟小多嘴角抽了抽,可是华九的表情却绝对神圣不可侵犯,他继续缓缓道:"渐渐若耶族的人口便繁盛了起来,若耶族的地盘也慢慢扩大,可就在这个时候,圣女回到了圣山上,从此再没有人见过圣女。若耶族人记得圣女的好,年年都会去朝拜,去进供,期盼着圣女能再次降临到人间,照拂若耶族人不必受人欺凌。" 这是多么强大的一种信仰,多么深沉的一种执念!孟小多纳闷道:"那那个一百年一次的神启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从此在没有人见过圣女么,怎么还会有什么神启?" 华九敛目一笑:"若耶族的牛羊肥美,若耶族的皮毛软厚,若耶族的青酒香冽,若耶族的姑娘美貌,觊觎若耶族的国家太多了,那神启当初不过是若耶可汗安定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后来便一代代传了下来。" 孟小多在心里挥了把汗,看来,这神启跟她是没有关系了。 "那天池呢?听说圣山上还有个天池。"孟小多问。 华九抬起头来,一笑:"天池就是当年圣山上圣女降临的地方。" 孟小多五雷轰顶,言语不能。 第十八章)打劫了…… 原来,一不小心,她穿成了传说中圣女! 孟小多终于明白了太白金星为什么会那么心虚了,她孟小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文不能臣武不能将,而若耶族人经由上一代圣女英明神武的领导早已脱离了茹毛饮血的原始生活,生产力和科学技术都发展到了一定阶段,目前所潜伏的微机不过就是别国的虎视眈眈,她这个再次降临的圣女拿什么来拯救强敌环伺的若耶族? 她表做圣女啦,她表! 孟小多欲哭无泪地看向华九:"你有什么办法能偷偷摸摸爬上天池帮我把你们新一代圣女的身体偷下来么?" "圣女……又降临了?"华九看上去微微有些激动,紫色的瞳孔闪亮得几欲失去颜色。 孟小多吞了吞口水,暗自揣度了一下,也许跟华九这个有信仰的人沟通怪神乱力的事情他比较能接受。 "那个,请你做一点适当的心理准备,如果我所说的事让你在主观上不能接受的话就当我是在讲骗小孩的鬼故事吧。"孟小多先打了一记强心针,然后絮絮叨叨地开讲了:"这事儿得从二十一世纪说起,二十一世纪你知道吧,就是好几百年或者好几千年后,其实也不能这么说……" 孟小多看--车顶,她是架空穿越的啊,更难表达了,扒了扒头皮,她继续道:"我们就不管什么二十一世纪了,这么说吧,我本来生活在一个比这个时间这个空间都要先进的很多的地方,因为我跟某个神仙的关系我穿越到了这里,然后穿越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故障,我的身体被埋在某座雪山上了,我的魂魄就借了艾宝儿这个身体来暂时用一用,所以虽然我现在的样子是艾宝儿,其实我不是艾宝儿,我是孟小多。而艾宝儿这个身体我总要还给艾宝儿,我必须尽快找回自己的身体,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我一直让你带我去找雪山的原因。" "后来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岔子,昨天我才得知我的身体现在已经到了你们若耶族圣山的天池里。"说到这里孟小多的表情格外诚恳起来:"但是请相信我真的不是你们若耶族的圣女,我的存在也不会给你们若耶族带来任何利益,你说,像我这样的怎么可能是圣女呢,我……" "小多,你别激动。"华九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我会带你去圣山,也会带你上天池。" "呜……"孟小多热泪盈眶地握住华九的手:"你相信我?你不认为这是怪神乱力,是胡言乱语?" 华九反握住孟小多的手:"你忘了,我说过……" "唔,我知道了。"孟小多连忙掩住他的嘴巴。那段经典的对白放在河东狮吼里看着的确很欢乐,自己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孟小多问华九:"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圣山?" 她现在简直迫不及待归心似箭。 华九笑答:"从锦天城一路向北,过了顺风府、顺安府、离州、朔州就是大齐国最北的雁行关,雁行关外就是若耶,若耶族的圣山在若耶极北苦寒之地,天气晴好的话还要再行上十天八日才能到。" "路漫漫其修远兮……"孟小多长歌当哭,开始预算这一路的风吹雨打,劫难与波折。 如果遇到抢钱的怎么办? 如果遇到劫色的怎么办? 如果遇到又抢钱又劫色的怎么办? 请用华九牌万能小诱受! 这一路向北果然不甚太平,大齐国城镇治安虽然可圈可点,只是由于生产力的局限性,这高山深林里的强盗劫匪还真不在少数,不过眼下一个现成的武林高手,这些强盗劫匪倒成了孟小多他们路上的另类娱乐项目。 这天行在半路上,呼哨声突起,孟小多又拉着华九打起赌来:"我赌这次是劫财的。" 为了加快速度,过顺安府时他们特地换了一辆颇招摇的马车,四匹高头健马水光油亮、招人眼球,而听这哨声明明有组织有纪律,定不是毫无道义妄图财色双收的小蟊贼,更不是行动入秘不动声色的采花贼,孟小多这次赌得蛮有把握。 "那我赌劫色吧。"华九无可不可地一笑,孟小多兴致勃勃地撩起马车门帘来探出头去。 又是一阵锣鼓响,一溜青衣红巾的制服小喽罗从密林里窜了出来举刀开道,后面才姗姗来迟了头顶雁翎背插彩旗唇红齿白的苏木苏小山大王。 这个变故有点始料未及,就算苏木没看好她让她跟华九私奔了苏三也不至于绝情到这个地步把他赶出王府让他自生自灭吧?孟小多有点反应不过来,很是纳闷地问:"苏木,你怎么落草为寇了?" 苏小山大王一晃脑袋,雁翎震颤:"兀那斯胡说什么,攀弄相识,本大王姓苏名飞,人称上天入地古往今来神拳无敌独孤求败求也求不败的玉树临风小潘安,岂是尔识得的什么凡夫俗子!" 一段京白抑扬顿挫,孟小多总算听明白他叫苏飞,想起来苏木虽说也算活宝却也没这么活宝,也许真是另有其人,只是,这世界上有这么想象的人吗?孟小多将信将疑道:"认错人了,抱歉。" 说话间就要缩回马车内里去。 苏飞又开始唧唧歪歪:"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听到这里孟小多乐了,她一回头,冲华九道:"这次我赢了!" 输赢既定,那就到了打发劫匪的时候了。华九一笑,抱着长琴躬身出了马车,初一站定,抬起头来,耳畔因低头而流动出来的两缕银丝还没滑到胸前落定,就听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咿--呀--" 咿呀完了之后是苏飞气壮山河的一声吼:"小的们,咱今天不劫财了,劫色!" 孟小多怒了,哪有都开了庄了还突然不作数了! "你你你你你……"孟小多手指颤抖,指着那个苏飞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飞一瞥嘴:"你别紧张,咱家要劫的不是你的色!" 转而苏飞喝道:"小的们,去把那白头发的俊俏后生给咱家绑了!" "住口!"是可忍,孰不可忍,孟小多两手叉腰:"谁跟你计较这个了!" 基本上其实孟小多也觉得劫华九的色比劫自己的色要合理的多,问题是:"你刚才明明不是要劫财的么,怎么突然改劫色了!" 这样我就赌输了啊啊啊!!!孟小多在心里?喊。 "那就财色一起劫了好了!"苏飞不耐烦地一摆手:"小的们,马给我赶马房里,车给我拉仓库里,白头发的捆好了搁咱家床上,黑头发的扔后山放牛去,这女的嘛……" "嗷--"众喽罗一阵群情激愤,苏飞眼珠一转:"回头卖万花楼里,卖了钱回去买酒喝!" "哦……"众喽罗似乎不是很满意。 孟小多倒是很满意,劫她的财,劫华九的色,这样倒也不偏不倚,两相均衡,孟小多向华九一扯嘴角:"咱们算不算不输不赢,打了个平手?" "你的财,我的色,正好两分天下,各得千秋。"华九一笑,抱着琴席地坐到马车前,孟小多赶紧堵上自己的耳朵。 华九十指微拨,内力催动琴音,只是这次却不是蝴蝶,而是一群黄蜂从琴弦上轰然而起,铺天盖地的飞向那群毫无防备的喽罗,顿时中者立仆。 "啊!啊!啊!点子扎手啊!"苏飞一边跳脚一边拔出插在背上的旗子来,左打右指,竟是全然不惧。 华九一笑,琴声一转,黄蜂归巢而远,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只青碧色的蜻蜓,挟着锐利的风声朝着苏飞呼啸而去。 孟小多气息翻腾,嗓子里一口腥甜差点脱口而出,杨戬一皱眉,微一定神,离开驾位,抓着孟小多退到车厢深处,一手捂起自己的耳朵,一手抵上孟小多的后心。等孟小多缓过劲来,苏飞手里的两面旗子已经被蜻蜓刮去了旗面只剩下两根光秃秃的杆儿,此刻或拨或挑,却也总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拨散那些蜻蜓。 没见过这么能抗的山贼啊,孟小多皱眉,别本来修的不是这个专业的吧,实在大材小用了,现在就业有这么困难吗? 不一刻,琴声又是一变,竟无限缠绵起来,那一只只青碧的蜻蜓化作一阵阵青烟散落在空中,一只只白亮的蝴蝶从琴华九的指尖翩翩飞出,款款飞到苏飞身旁,并无一丝凌厉的气息,但像蝶恋花一般围着苏飞上下盘旋。 只是苏飞的脸色却渐渐够戗,刚刚还见他满不在乎的嬉笑,现在这嬉笑已经凝固在嘴角眉梢慢慢地竟挤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兄台手下留情!"翠色的笛影一闪而逝,琴声嘎然而止,侠蝶碎裂成片,片片飞散在秋风里。一个清瘦的人影随着衣袂翻飞洒然飘落在苏飞与华九之间,青衫玉笛,虽是风尘仆仆,眉目间淡漠的犹好似不在人间,正是孟小多惊鸿一瞥,阔别已久的林徽恩。 "师兄!"叫的人却不是孟小多,而是山大王苏飞。孟小多也很想叫这么一声,奈何后心还在粘杨戬掌心上,内力不受控制,连带声带都无由自主。 林徽恩并不应声,却握着笛子向华九一抱拳:"抱歉,师妹卤莽无知,不知何故冲撞了兄台,还请兄台高抬贵手,放她一回。" 师妹!居然是师妹而不是师弟!孟小多在心里憋屈:我挠,你究竟有几个好师妹! 不知道华九是不是听到了孟小多画外音因而想要替她报仇,不言不语地突然一拨弦,一只只蝴蝶突然从他指尖跃起,更无一点华丽的姿态,飞蛾投火般,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林徽恩。 林徽恩不动声色地把笛子放到唇边,一朵朵蝴蝶花迅速从笛孔里长成,朵朵飘落在空中,那些蝴蝶如影随形般纷纷停息在上头,散去了原本的戾气,留连地不肯离开。 这才是一曲真真正正的蝶恋花,孟小多叹为观止。 华九一笑,压住了琴弦:"一衣一笛两袖风,一湖一海一散仙,五岳山人的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浪得虚名,那不过是世人抬爱。"林徽恩淡淡地一收笛:"我另一个师妹日前曾为兄台所救,不知目下如何?" 这是在问我!孟小多一激动,突觉后心一松,那声娇滴滴的"师兄"终于脱口而出。 第十九章)两对半了…… "师妹。"林徽恩眉头一宽,嘴角带出点微微的笑意。 孟小多得了鼓励蹭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学着刚才的那些蝴蝶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就要扑进林徽恩的怀里,只是才飞到半道上就被华九拉到了地上,牵定了小手。 "师兄,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孟小多一边挣扎着要把手拯救出来一边兴奋地问。 "才不是,是来找我的!"苏飞从林徽恩的背后叹出头来,冲孟小多扒了扒眼皮。 说起这个,孟小多又想起新愁旧恨来,怒目一瞪,伸手指向苏飞:"师兄,她是什么人!" 这问的却是重声儿,原来苏飞也正有此问。 奇异的是,林徽恩的面色居然一红。 华九把孟小多的手捏捏紧,晒然一笑:"五岳山人昔年畅游五湖四海曾收了不少七窍玲珑的女童做徒弟,武林里一时传为美谈。" 有一个喜欢到处收女徒弟的爹--孟小多替林徽恩囧了。 她连忙放弃了挣扎,转移话题:"师兄找了我很久么?" "说了不是找你的,是来找我的!"苏飞在林徽恩身后跳脚。 孟小多无视她,接着道:"辛苦师兄了,我挺好的!我们现在要去若耶族地圣山上去找……去找一样东西。师兄可以陪我一起去么?" 说完,孟小多不抱什么希望又充满期盼地看向林徽恩。 背景里,苏飞还在不停地唧唧歪歪:"说了师兄不是来找你的,他不会陪你去的,你别妄想啦!" 林徽恩显然和孟小多一样选择了无视她,他看了一回华九,居然答了个:"好。" 孟小多一乐,可苏飞不答应了:"不要啊,不要啊,师兄留下来陪我啦!我刚收服了一起强盗,我们一起来做山大王玩啦!" 林徽恩淡定道:"师妹,昨天我收到父亲的飞鸽传书,恐怕他不日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啊!"苏飞一紧张,扒在林徽恩身后看了看华九,突然道:"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用脚指头猜都知道她是冲着林徽恩和华九来的,NN的,她的小受怎么能被别人觊觎!孟小多怒目而视,赶在林徽恩和华九说话之前,气势恢弘地一挥手:"做你山大王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我们不欢迎你!" "我不需要你的欢迎。"苏飞一扬下巴:"师兄我不管啦,就算你不让我跟我也一定要去的!" 事实证明牛皮糖苏飞是绝对甩不掉的,本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如今的五人组连打麻将都多一个,孟小多怨念地看着坐在华九右侧不停动手动脚的苏飞,突然从华九左侧站了起来,蹬蹬两步挪到了对面林徽恩旁边去坐,林徽恩当场一僵。 华九一时措手不及,没能拉住,须臾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小多,你吃醋了。" 显然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孟小多恶狠狠地瞪了华九一眼:知道你还让她这么吃你豆腐。 苏飞挑衅地在华九脸上亲了一下,华九不偏不挡,又是一笑:"那小多知不知道你现在坐到那里我也会吃醋呢?" 孟小多接受不能了,当着整整两双眼睛哪,苏飞脸皮厚她认了,他又不是苏飞,居然能那么泰然自若地跟她打情骂俏! 孟小多囧红了一张脸,狠狠盯了华九一眼,努力不再去看他们,转头捉过林徽恩的一只手来,解释道:"师兄,我现在不叫艾宝儿了,我叫孟小多。" 林徽恩又是一僵,掌心汗湿地一塌糊涂。 孟小多偷笑:"所以从此师兄叫我小多就好,不要叫宝儿。" "小多。"林徽恩僵硬地点了点了,汗湿的掌心慢慢干了:"师妹……" "小多。"孟小多纠正。 林徽恩点头:"小多要去若耶族的圣山上去干什么?" "找一个东西。"孟小多含糊道,心里吃不准要不要把事实的真相告诉林徽恩,怪神乱力不说,这林徽恩又是艾宝儿的师兄,得知了真相后她实在猜不出来他会有何种反应。 打定了注意,孟小多加强了语气强调道:"找一个只能在那里找到的东西。" 华九听到这里,突然冲着孟小多别有意味地一笑。林徽恩定定地看了回华九,沉默不语,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因为途中被苏飞那么一耽搁,当晚他们没能在关城门前赶到城里,只得在城外敲开了一户庄园人家的家大门搭讪求宿。 庄户人家天生的热情好客,连房钱都没要就接纳了他们,只是庄户人家,房宅有限,只能拨给他们两间卧房,华九、杨戬和林徽恩三人委屈了一间,孟小多不得已被跟苏飞分到了一间。盛宴款待罢,孟小多拖住杨戬的胳膊万分不肯回房:"杨戬,我跟你换换吧。" 林徽恩僵了僵,华九但笑不语,杨戬看了眼苏飞,异常淡定道:"只要她同意,我没意见。" 苏飞一扬下巴,伸手一指华九:"要换换他!" 孟小多眼珠一转:"我买一送一,他们俩都归你了!" 孟小多就不信了,他们还能3P不成! 谁知苏飞一摸下巴,竟痛快的点了点头:"成交!" 林徽恩僵住了。 五人两拨,分派得当,孟小多没头苍蝇似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林徽恩按捺心神,低声给孟小多台阶下:"苏飞是任性了些,本性却还不坏,你还是……" "不是不是,无关本性问题,而是关系到我的小受,这是原则问题!"孟小多严肃地说,一转头又在屋子里没头苍蝇似的转了起来:"可能?不可能?可能?不可能?唉,想那杨戬怎么也算得个清秀小诱受,再加上华九这个绝世大诱受,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啊啊啊!!!" "你若是不放心,不如……"林徽恩又提议。 孟小多一咬牙:"不,我放心!就算我不放心苏飞也要相信华九不是!" 林徽恩默了。 "咱们别管他们了。"孟小多深情款款地坐到林徽恩身旁,狼爪握上林徽恩的双肩:"师兄,如此良宵,枯坐无趣,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吧。" 林徽恩面上一红,转头看烛灯,半晌才平静道:"小多,那华九是若耶族人,眼下那若耶族三万大军就在我雁行关外蠢蠢欲动,你……" 基本上劝说孟小多打消去若耶族圣山是林徽恩今晚的主要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默许孟小多跟他同一间房的主要原因。 只是,孟小多的原因却不足为外人道也。孟小多转而握住林徽恩的双手,无比诚恳道:"师兄,你相信我,我这要去若耶族的圣山真的是有万不得已非去不可的理由的,你放心,我此行决不会做也做不了对我大齐不利的事情的!" "小多,我相信你。只是,目前镇守雁行关的,正是你父亲。"林徽恩轻轻提醒:"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你要三思。" 她倒是没想到过这个,基本上她一直没什么代入感,所以把艾宝儿她老爹是什么镇北候这事从来没放在心上。孟小多犹豫着问:"师兄,此行干系这么大吗?" "那华九身份特殊,看面相又是不甘居于人下的人……"林徽恩微微点头:"若是你我二人微服潜行,也许会容易些。" 孟小多低了一回头,坚定道:"不会,华九也是因为我说要去才陪我去的,之前他们原本打算去的好象是江南。" "我不认为华九会是个如此简单的人。"林徽恩摇了摇头,手腕技巧地一滑脱离了孟小多的掌握,站起身来走向门口:"但是既然你一定要去,这一路我总会一直随行护卫你周全。" 这一句殊无华九那句"只要你想去,天涯海角我陪你"来得动人,却更有些为了你刀山火海风雨无阻的味道,孟小多很是震了一震。孟小多有些酸酸地问:"林徽恩,如果我不是你师妹,你也会这么对我吗?" 林徽恩推开门,轻轻道:"我的师妹很多,你却只有一个。" 说完他掩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大约是最含蓄也最隆重的情话了吧,孟小多一时有些发痴。只可惜,那个只有一个的"你"是艾宝儿,而不是她孟小多。艾宝儿何其幸运,竟有这么一个人对她痴心一片! 这个小受看来她是谋不得了。他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他的将来……她已经没有机会参与。孟小多想了一回,怏怏地爬上床去睡。 屋内夜深人静,屋顶上却有些不平静,华九和杨戬早已坐在上面,看到林徽恩出来,华九一笑扬声,声音不大不小,保证不惊动屋内睡着的人,也保证林徽恩能听到:"林兄也有此闲情,深夜出来赏月。" 林徽恩微微一瞥,淡淡道:"华兄原来也会顾惜闺阁声名,在此露宿屋顶。" "林兄错了。"华九笑道:"我从来也没顾惜过闺阁声名,劝你也不要太过顾惜了。" "华兄还是顾惜些好。"林徽恩再不留恋,踏月离去。 杨戬在华九身后沉默了一回,忍不住问:"师兄,这林徽恩……" "来得太是时候了不是吗?"华九一笑:"不光是他,上次三哥何尝不是走得太干脆。" 杨戬犹豫道:"师兄,你的意思是……" "艾宝儿……孟小多……"华九一笑:"杨戬,你真的相信有圣女吗?" 杨戬未及回答,华九又一笑:"我从来,只相信自己。" 第二十章)误会了……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 孟小多起夜,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清瘦的人影披了一身月色静静地站在小院中间,一恍惚的她竟然想起了那句至尊宝的台词: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晶晶姑娘你也在这里。 而林徽恩这么摇着折扇蓦然回首的镜头……孟小多打了个寒战,实在不是一个风格啊! "那个,师兄,进屋睡吧。"孟小多有点儿代艾宝儿心疼,多好的一个男银啊,宁可自己站这里吹风,也不肯进去吃豆腐,若是换了褚啸清……孟小多又打了个寒战,她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起这个人。 "小多,你不睡了?"林徽恩回过头来,微微一笑。 "嗯。"孟小多点点头,既然他牺牲了上半夜,那她也高风亮节一回,牺牲个下半夜吧。 "那我更不用睡了,我们一起说说话吧。"林徽恩握着孟小多的手带着她上了屋顶,随即又把她的手放开。 孟小多手心一凉,有点失望,随即掩饰地一笑,脱口而出:"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没想到师兄也是这么浪漫的一个人。" 说完孟小多就是一怔,这两句分明就是那天她跟苏谦一起看月亮的时候苏谦说过的第一句话,那时候她只顾着冷,都没想起问,明明是架空的穿越为什么他也会知道这两句。转念一想到那个圣女,孟小多又释然了,虽然太白金星说世界上本没有穿越,可实际上穿越的人远远不止她一个吧,这文化于是就这么大同了。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会怀念那个曾陪他坐看牵牛织女星的人。 林徽恩看着孟小多变化莫测的侧脸,缓缓开口:"小多,接到你的飞鸽传书我就从山上出发,可没想到还是迟了。" "只要来了,永远都不会太迟。"孟小多笑:"师兄,我不是早说过了吗。" 只是上次是替自己说的,这次却是替艾宝儿说的。 今夜的月色太美而你太温柔!孟小多突然很想撮合他们俩,艾宝儿是不喜欢苏谦的吧,而出了上次那样剑拔弩张的事,苏谦也不会再等她回去了吧,而艾宝儿又寄过信给林徽恩。就当是她搅乱了艾宝儿人生之后所做的一点微薄的补偿,孟小多一笑:"师兄,等圣山事了你会不会带宝儿走?" 那时候艾宝儿就又还是艾宝儿了吧。 "宝儿……"林徽恩轻轻道:"你对那华九……" "宝儿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华九。"孟小多笑,追求极品小受的不过是她孟小多罢了,如今她也只剩下了这么个追求:"有时候你表面上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的真相,从你步入乐王府的一刻看到的就已经不是艾宝儿而是孟小多。等圣山的事了了,艾宝儿才会回来,那时候,你会不会带她走?" "宝儿……"林徽恩轻轻握住孟小多的手,满手心的汗湿,吟叹出来的却还是那句:"宝儿……" "忘记她曾经嫁过苏谦,忘记她曾经跟华九牵缠不清。"孟小多微笑:"那时候的艾宝儿会变成最初的那个艾宝儿,把这段日子忘得干干净净,所以你也要把这段日子忘得干干净净。" "好。"林徽恩轻轻地一诺。 孟小多满意地笑了:"你果然是我看重的林徽恩,甚至不问一句为什么,其实我说的很奇怪吧,没头没脑,毫无道理,不过没关系,事情了了你就明白了。在那之前,你不要当我是艾宝儿,就当我是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当然这个身体还是艾宝儿的,你所要做的事就是尽量保证艾宝儿身体的安全。" "好。"林徽恩又是一诺。 "真好。"孟小多翻身躺到了屋顶上:"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大团圆结局。华九也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所以我想,孟小多和华九也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的。" 可惜华九却没有听到这最后句话,他只听到了"有时候你表面上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的真相,从你步入乐王府的一刻看到的就已经不是艾宝儿而是孟小多。" 孟小多推开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警醒,这一夜他就睡在小院外的马车上,秋夜寂静,一风一叶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林徽恩去了,林徽恩回来了,孟小多吱呀呀的一声推开门,这一举一动无一不落在他的耳里,待她问到"师兄,等圣山事了你会不会带宝儿走?"简直振聋发聩,再听到"有时候你表面上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的真相,从你步入乐王府的一刻看到的就已经不是艾宝儿而是孟小多。"他就已经什么都听不进了。 因为若耶族的血统被父皇所不喜的童年是他这一生无法磨灭的伤痕,孟小多有句呓语说得好,试问这世界上又有几个父母舍得让五岁的孩子离开自己呢?可是他父皇舍得,不仅如此,他更一杯鸩酒抹杀了母妃对他的情谊,甚至派人追杀他。虎毒不食子,可若不是师傅,想必他早就已经被他啖肉剔骨食个干净了吧。他父皇欠他的他要一点一点讨还回来,他父皇所顾虑的,他要让他变成他最真实的噩梦,而在这条路上,镇守在雁行关的镇北候艾隆就是他最大的阻力,如果得当的话则就变成他最大的帮助。 只是杨戬的多年潜伏,悬崖上的孤注一掷,他一心算计的镇北候之女乐王妃艾宝儿却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引他上钩的一个香饵。圣女,殊为美好的一个传说,如果真有圣女存在的话为何不保佑他和他的母妃?穿越,殊为绮丽的一个故事,他就等待看看她这再世的圣女掀起怎样一起浪潮吧。只是,既然她自愿投怀送抱,他也不必太过客气,既是她虚情假意,他又何妨虚与委蛇。 可是,如果这不过是一场算计,她又怎么可以说得那么动人? "这万恶的世界就是一个茶几,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一个个杯具。华九,你是,我是,艾宝儿是,苏谦也是,我们一个个都是杯具。" 那一刻,他曾经以为终于有一个人看透了他鲜亮外表下的满目疮痍。 第二天路上有四个人睡眠不足,苏飞坐在马车里非常不解。这杨戬和华九被她从房里撵出去了,无处可栖,睡眠不足还可理解,就算师兄也被孟小多撵出去了导致睡眠不足这还可以理解,可究竟为什么孟小多也是一副要醒不醒睡眠不足的样子呢?难道她跟师兄运动过度了?可是明明她在隔壁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苏飞扒在华九身上狐疑地问孟小多:"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 孟小多此刻正点着头瞌睡得要命,对她吃华九的豆腐都视若无睹了,又哪来心情跟她纠缠其它,闻言也不推脱,尽量简短尽量诚恳地答道:"看月亮。" "跟谁?"苏飞狐疑地一一扫过另三个人,包括隔着门帘疲劳驾驶中的杨戬。 "师兄!"孟小多答得干脆利落。 苏飞不懂了:"你们两个人昨天……就看了一夜的月亮?" "半夜。"孟小多不耐地纠正。 苏飞了然地点点头:"还做了半夜。" "噗!"孟小多一下子醒了,她以为自己这个穿越过来的人言行已经够惊悚大胆,没想到这苏飞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瞄了眼华九见怪不怪的笑容以及林徽恩伪装的淡定,孟小多好奇地问:"苏飞,难道你也是穿过来的?" "废话,难道你以为我裸奔来得么?"苏飞一翻白眼。 孟小多的爪子隔着华九颇感兴趣地爬上苏飞的脸揉捏起来:"别说,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你是穿来的了,本来这张脸的名字叫苏木,性别男,被你这一穿竟然穿成了女的。" 话说她们争锋相对惯了,苏飞还真不适应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尴尬地把她的爪子挥到了一边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起苏木,孟小多的兴趣更浓了:"如果你不是穿的的话那我更好奇了,你怎么会跟苏木长得一模一样呢,还都姓苏,莫不是你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也许还是双胞胎。" 说到这里苏飞也来了兴趣:"你是说,有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不信你问他。"孟小多指了指华九。 华九微笑:"乐王义子,姓苏名木,七八岁入王府,今年十五六,相貌与你仿若。" 苏飞转头问林徽恩:"师兄,我有兄弟吗?" 林徽恩微一摇头:"十年前父亲带你回山,只说你叫苏飞,并无其它赘言。" 原来她倒是家养的徒弟,不像她只是个半路的徒弟,孟小多有些代艾宝儿吃味起来。林徽恩又继续道:"你若想知道其它,可以回去问他。" 这言下之意竟是要打发苏飞走。 是了,艾宝儿是他师妹,苏飞何尝不是他师妹,这一路前途未卜,祸福难料,对他来说她是必然要去的所以无话可说,苏飞却完全没必要来趟这趟浑水--孟小多了然。 "可我好像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记忆啊。"苏飞狐疑的一转眼珠子:"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串通好的想骗我走?" 孟小多乐,看来她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嘛。不过既然她好奇了,那就是有门。孟小多尽力怂恿起来:"十年前你才五六岁,哪里就有什么记忆了。你还是回去问问吧,说不定你真有一个兄弟呢,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兄弟啊!" "要是你实在不想问师傅的话,不如你去乐王府问问苏木,也许他记得的比你多点。"孟小多胡乱支招:"不管怎样,你看到他就知道你们有多像了。" "停车,停车!"苏飞跺脚,接着一猫腰出了车厢:"我去看看,要是发现你在骗我我要你好看!" 别说我没骗你,就算你发现是我骗你你也找不着我算帐啦,那时候等着你的只有你师兄的亲亲宝儿,孟小多满意地挥挥手,打发了这个这个跟她抢华九的小瘟神。 第二十一章)差点……洞房了…… 打发完苏飞,孟小多满意地靠到华九身上小睡起来,昨天那半夜的高风亮节真的让她有点累了,而打定了主意要把林徽恩留给艾宝儿自己也不便再去招惹他。再者,昨天华九在车上说的那"吃醋"二字虽然不愠不火,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她可不认为这个时代的男人有让老婆三夫四受这样的美德。 想起苏谦转身离开的决然,孟小多心口一痛,她已经再承受不了有谁离开她了,或者NP女王那N要换一换,就做个一对一女王吧,有这样一个绝世小受陪在她身旁她还要奢求什么呢? 这么想定,孟小多睡得安稳起来,梦里便是一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这一觉睡到日落才醒,肚子饿得咕咕叫。 孟小多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华九一笑,也不在意林徽恩在场,伸手把她抱下车,又拖着她的手走进了客栈。 孟小多心里一阵甜蜜,抬头看了看客栈奢华的金子招牌,第一次有些担忧地问:"会不会很贵?" 那天她从客栈窗口就那么轰轰烈烈地跳了下来,除了一身衣服一文铜钱都没带,而华九虽说是苏谦弟弟按理说也是个王爷,可看上去他们兄弟处得并不愉快,而他更是据说五岁就出来混江湖,这经济条件也不知道具体怎样,她现在满打满算地要跟他过一辈子,总不能一趟圣山下来就吃穷了她的小受。 华九好笑的一笑,牵着她往里走:"怎么,担心吃穷我。" "穷点也不要紧。"孟小多偏头一想:"你不是还有手艺嘛,大不了以后我们一起去酒楼卖艺,你弹琴我收钱!或者你也可以去酒店做厨子,可以偷酒店的好东西回家做给我吃。" 华九挑唇:"我去做厨子了,谁来陪你?" "这倒也是。"孟小多嘻嘻一笑:"那我们还是一起去卖艺吧,你也不用亲自上阵,我给你生十个八个孩子,你教他们翻跟头,爬竹竿,练上十套八套少林神拳,然后我们就领着这帮猴孩子四海为家,带着一个铜锣一个盘子走到哪儿叨扰到哪儿的老百姓。" 恰走到柜台边,掌柜的凑趣接了一句:"小店有上好的套房'百年好合',又有套餐'多子多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孟小多脸一红,华九莞尔:"甚好。" 酱鸭子,?豆子,盐瓜子,松子虾仁,辣子鸡丁,鱼籽木瓜,草菇童子鸡汤,外加饭后的一盅银耳莲子羹,"多子多福"果然名不虚传,没有一道菜不带子的,对于四个人来说分量又刚刚好,冷热荤素的搭配也是妥当的很。饭罢众人回房,往常都是三间房,今天的"百年好合"却是套间,所以虽然多了个林徽恩要的还是三间房,孟小多跟着华九进了"百年好合"却突然怯场起来。 话说今天这氛围真是好到要命,自己也有心给他生十个八个孩子,只是,只是……只是好像还是没有准备好啊,孟小多紧张地站在门口一步也不敢往里走。 华九微笑着斟了一盅茶端给了孟小多:"小多,殊是简陋了些,可是,你说这里做我们的新房好不好。" 孟小多接过茶来,可是这杯茶的碗盖和茶碗太是不合拍,竟是一直震颤个不停。孟小多掩饰地一笑:"好像不是原配哈。" 这声原配不小心却是双关了,华九眼中一丝嘲弄一转而没,他温柔地稳住孟小多的手:"小多,你在害怕?" "没……呵呵,我怎么会害怕呢,你看我是像会害怕的人么!"孟小多呵呵傻笑,终究还是不得不咽了口口水:"其实,是……是有那么一点紧张。" "小多……放松。"华九一低头吻上了孟小多的耳垂。 可为什么都是耳垂,孟小多一僵,手里的那杯茶再拿不稳,"啪"地落到了地上,那对疑似不是原配的茶碗和碗盖彻底劳燕分飞。 茶水倾落在脚上有些烫伤了孟小多的脚趾,华九的嘴唇却烫伤了孟小多的耳朵,更一丝似有若无的热气盘亘在孟小多的耳畔,而作为一个声控最敏感的偏偏就是耳朵,孟小多僵直的身体终是软了下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跟他一生一世,那就不要再去想那个人了吧,孟小多的双手有些颤抖地爬上了华九的脖子,华九得了鼓励,双唇顺着脖子就一路滑倒了孟小多嘴上,灵活的舌头撬开她不甚严防的嘴唇,一阵纯熟的轻拢慢捻抹复挑。 人苏谦那是有过老婆的人,技巧熟练那是没话说,为什么他也这么熟练呢?孟小多有些模模糊糊地想。不过,这样的清明只是一?,当华九的指尖隔着衣服划过她的背时,她突然像被一阵电流击过,脑袋瞬间成了浆糊,因此接下来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孟小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华九带到了床上,不知道华九怎么褪去了她的外衣,也不知道华九什么时候褪掉了她的中衣,肚兜的肩带将要被挑开的一?, 一缕清细的笛音幽幽入耳,孟小多这才突然清醒过来。 "这个身体……还是艾宝儿的。"而且艾宝儿已经被她许给了林徽恩,她要完璧归赵才行。 孟小多有些歉疚地阻止了华九:"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好不好?" 华九最后在孟小多脖子上一吻,停了下来。 孟小多细看了一回华九平静的脸色,扳着他的指头数起日子来:"明天我们就该到离州了,再有三天就是朔州,然后就是雁行关了,算起来不到一个月我就能找回自己的身体了对不对?" 说到自己的身体她突然担心起来,有些扭捏地揪住华九的领口:"那个,我的身体,我是说我自己的身体可能没有艾宝儿的漂亮,当然,其实我也不丑啦,好歹也做过几年校花,只是比不上艾宝儿这么绝色啦……你,会不会嫌弃吧?" 华九别有意味的一笑:"不管是艾宝儿还是孟小多,只要是你。" "喏,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孟小多伸出小指来勾着华九的小指拉扯了一回:"拉钩上调,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变皇帝,一辈子称孤道寡没人爱!" 华九眸色一深,突然翻身起床。 孟小多一愣,华九暗哑着嗓音解释道:"我去杨戬房里挤挤。" 孟小多瞬间明白了,红了红脸连忙穿好衣服跳下床来:"还是我去吧,我去跟他换一下,这个是套间,外面还有一张床。" 华九回头一笑,并不推辞。 孟小多跟杨戬换了房间,一时睡不安稳,遂下了床推窗望月。推开窗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向楼下庭心里看了一回,一瞥之下空空荡荡又暗笑自己傻,华九现在在"百年好合"房间里好好呆着,又有谁会为了她在那里风露中立? 待要关窗,却觉得有人关注,这才发现庭心里是没人,假山的阴影里却隐着一个林徽恩。 孟小多蹬蹬??下了楼走到他旁边:"对不起。" 若不是他那笛声提醒,可能她就毁了艾宝儿的清白了。只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存心故意,恰在那么要命的时候。孟小多的脸红了起来。 林徽恩默了半晌,居然也是一声:"对不起。" 孟小多奇了,林徽恩又默了一回,轻声道:"原我不应该干扰你,只是我,忍不住。" 原来是吃醋了,孟小多一笑:"你没有做错啊,你有义务保护艾宝儿身体的安全……和完整。" 林徽恩被孟小多说得窘了起来,半天才回应道:"下次还需要我……" "需要!"孟小多斩钉截铁地答道,她不算是自律很强的人,这个捍卫艾宝儿清白的事情可不能全落在她肩膀上。 林徽恩却一笑,拂落她身上的一片落叶:"夜深了,回去睡吧。" "睡不着。"孟小多就势靠在假山上:"吹一段笛子我听听吧,或者跟我讲讲你跟艾宝儿的事。"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怎样的青梅竹马养成法养成了林徽恩这样一个痴心绝对的小受。 林徽恩奇异地看了她一眼:"我们第一次相见也许你不记得了,我随父亲过朔州,路过集市时突然被你拉住,你说你要我……" "做你的相公?"孟小多一笑,原来艾宝儿也是如此惊悚的一个人。 林徽恩的脸在黑暗里微微一红:"不是,是小厮。" 孟小多拍手:"妙啊,近水楼台先得月,交情总是由浅入深,小厮做着做着不就成相公了。" "你当时,确是这么说的。"林徽恩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继续道:"当时父亲认为你慧眼……" "慧眼识英雄。"孟小多好心地替他把这句话说完整。 林徽恩微微点头:"所以一时兴起收你为徒,我们便在镇北侯府留了下来。" "后来呢?"孟小多好奇地问,这个相识可以说并不新鲜,后来是什么原因让林徽恩对艾宝儿这么死心塌地的呢? "后来过了半年我跟父亲便回山了。"林徽恩微微一滞继续道:"此后每半年你便会托人给我送一副你的绣像,只是上一次送的确是一封求救信。" "没了?"孟小多纳闷地问。 "没了。"林徽恩答。 孟小多就不信了:"难道送绣像的时候就从来没说过记得我的样子,等长大就嫁来娶我之类的话吗?" 林徽恩面色一红:"没有。" 孟小多就纳了闷了,就这样林小受就被套牢了?究竟是艾宝儿太幸运还是她太不幸?! 第二十二章)回娘家了…… 原来林小受同学是先到先得的,孟小多痛恨自己晚到了这么十几年,可是就算她再怎么痛恨历史的车轮还是要不断向前的,当然,马车的车轮也是,不几日她们到了朔州。 朔州城门口的迎接算不得隆重,但是森严。马车一到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荷枪实弹的一群警卫虽没有剑拔弩张,但是那份戒备不言而喻,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车外恭恭敬敬地说:"侯爷请小姐回府一叙。" 就算孟小多不想也完全身不由己,何况她找不到理由拒绝。 可是万一她被扣下来怎么办……孟小多忧心忡忡地问华九:"你说这镇北侯会不会已经气疯了?" "其实这不能怪我,艾宝儿自己也不乐意嫁给苏谦的。"孟小多为自己开脱:"所以就算他现在气疯了也只能怪他自己包办婚姻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孟小多笃定起来。 华九一笑:"既来之,则安之。" 原本他没打算这么见面,不过这样见面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至少镇北侯给了他一个他已经沉不住气这样的讯息。 林徽恩本身就是很淡的一个人,此刻更淡的简直不存在一样,他要做的只是保护孟小多周全,孟小多何去何从并不过问,何况这镇北侯府究竟是她的家。 孟小多在华九和林徽恩之间看来看去,有气无力地向外应了一声:"走吧。" 马车就被保护着一路驶进了镇北侯府,杨戬被当车夫带去了停马,另三人被指引着穿过前堂奔后厅而去。 镇北侯府不是很大,在这朔州城也不是顶顶富丽堂皇,只是这明显外露的军旅氛围却不由让孟小多一震。 孟小多开始想,不知道艾宝儿她老爹和老妈的卧房门口是不是也挂着一个"新兵培训基地"的牌子。这么想着,她不由扑哧一笑。 "咳咳。"一声刻意而为的咳嗽打断了孟小多,孟小多看到一个五柳长髯,不怒自威的中年人,眉目间虽是忍耐却还透露着一万分的不爽。不用猜了,这一定是艾宝儿的父上大人,孟小多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爹。" 侯爷大人冷哼一声,并不回答,转而向华九和林徽恩寒暄道:"府上有两位少侠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小女这一路多劳两位少侠照顾,本侯另当厚报,只是舍下简陋,未敢就驻君足。" 竟是好走不送的意思。 孟小多急了:"爹,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先进去,回头跟你算帐!"侯爷怒哼一声,转而又换了一副客气生分的脸面来对华九和林徽恩道:"家教不严,让两位少侠见笑了。" 孟小多当然不肯先"进去",拽着艾侯爷的胳膊直跳脚:"有什么好见笑的!我不管啦,要算帐就在这里算,老账新账统统开来!你也不用怕舍下简陋,算完了我跟他们一起走!" 开玩笑,他们要是被打发走了,她可就陷在这里了出不去了。 华九见状微微一笑:"侯爷太过客气了,这侯府若还称得简陋的话,这朔州城更无我等立足之地了。若侯爷不嫌我等叨扰,我们便厚颜住了下来。侯爷学识渊博,兵法精通,或者早晚有些教益要提点我等。" 这是给了艾侯爷一个台阶,也是给孟小多一个台阶,当然也给了他和林徽恩一个台阶,于这三方来说再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有事咱们住下慢慢商量,不要这一碰头就开始火并,硬碰硬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这缓兵之计孟小多第一个赞成,她摇着艾侯爷的胳膊撒起娇来:"好嘛,跟我算帐的日子还多的是,我们坐了一天马车饿了也累了,不如我们先吃了喝了,回头慢慢听你教诲。" 艾侯爷被孟小多这一阵摇晃早摇得心软了,当下无可不可的"哼"了一声。 孟小多乐,拽着侯爷要去开饭,侯爷一把攥住她的手:"开什么饭,还不先去见见你娘。" 说着一阵风似的卷着孟小多走了,留下华九和林徽恩别人招呼。 孟小多这一路心里叫一忐忑,话说这可是艾宝儿最亲的人,又是没有任何旁人干扰情况下的亲密接触,万一她在他们面前露出什么马脚该怎么办? 只是,这条路实在太短暂,不等孟小多计较好对策艾侯爷已经把她卷到了新兵培训基地--呃,错,侯爷和侯爷夫人的卧房。 只是卧房里却没别人,孟小多纳闷不已,那传说中的侯爷夫人呢? 艾侯爷小心地关好卧室的门,陪了一个笑脸,很小心地说:"宝儿啊,在见你娘之前爹先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 "您这是唱哪一出啊?"孟小多不明白了:"要算帐就算帐嘛,前倨后恭算怎么回事啊?" 艾侯爷团团的围着孟小多转:"我的宝儿哎,刚刚爹那不是当着外人呢嘛。爹错了,爹给你赔不是行不行?" 孟小多突然想起来苏谦说过--镇北侯疼爱女儿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还曾有人笑他别人最多是畏妻,独他不仅畏妻还畏女--联系目前种种,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做爹做到这份上……孟小多偷笑,爱理不理地应道:"说吧,什么事儿?" "哎!"艾侯爷欢喜起来:"宝儿啊,那个乐王爷你也见过了,人还不错吧?" 苏谦……孟小多心里一阵翻腾,强装出若无其事来:"还成。" "那就好那就好。"艾侯爷一阵搓手:"那,宝儿你既然还能看得上眼,那……你一会跟你娘说你还要再回去成不成?" 她……已经回不去了。孟小多一阵黯然,正想托词拒绝,房门被一脚踹了开来,接着她就被扑了个满怀。 "我的宝儿啊!"那人惊天动地地一声叫,随后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统统抹在了孟小多身上:"我的宝儿啊,娘可算又见着你了,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呜……" 原来是侯爷夫人,这表达方式那叫一激烈!孟小多嘴角抽了抽,正考虑要不要配合着抱头痛哭上演一出母女重逢的人伦大戏,侯爷夫人那个悲情的呜已经嘎然而止。 侯爷夫人一把放开孟小多,单手插腰,作茶壶状在侯爷脸上指指点点起来:"艾隆,你胆儿肥了哈,我等在小厅里让你给我把宝儿带来,你却偷偷摸摸拉了宝儿来这里说话,你想说什么呢?想让宝儿回去?宝儿这么千辛万苦地逃了回来,你还让她回去!" "娘亲大人,您实在是太英明了!"孟小多热泪盈眶地捧住了侯爷夫人的手,开弓么有回头箭,现在她只能向前啊! "放心,宝儿,有娘在你想去哪里去哪里,谁也不能勉强你!"侯爷夫人把胸脯拍得??响。 孟小多算是明白了,原来所谓的畏女归根结底还是畏妻。 孟小多暗爽,缠绵悱恻地一声:"娘~~" 侯爷夫人心疼地把脸一转,银牙咬碎,一食指戳上了侯爷的额头:"都是你这个不成器的爹,说什么为了要向皇上表忠心,居然乘我回娘家的时候偷偷摸摸要把你嫁给了他们家小三子,我呸!想我艾家三代,从大齐国开国初始就为了他家龙庭安稳一直镇守在鸟不生蛋的西北蛮荒之地,到头来不念着我家的好处还要把我家宝儿弄去给一个死了老婆的大叔做填房……" 这个……孟小多汗。 "那个……"侯爷的汗也滴了下来:"夫人,其实我也是为了咱们宝儿好。乐王虽说年纪大了点,又娶过王妃,可是他到底最是皇上宠爱的一个,有望继承大统,我这不想着咱家宝儿他日要是坐了皇后不就没人敢欺负她了吗。" "我呸!"侯爷夫人唾得更狠了:"自家的女儿自己不保护,还要她去那深宫后院自己挣扎!有本事自己做皇帝,让女儿做公主,我倒看看这皇帝的闺女……唔唔……" "你小声点。"艾侯爷紧张地握住侯爷夫人的嘴:"这府里现在多了外人了!" "我呸,多了外人了又怎样,皇帝老儿在我面前我一样嚷嚷!"侯爷夫人一把挣开艾侯爷的辖制,转而轻蔑道:"再说了,来得不就是他家小九子吗,大齐国谁不知道他要造反,你还怕他把我说的话传给不要他的皇帝老子不成!" "那个……"孟小多怯怯地举手:"我不知道他要造反。" 侯爷和侯爷夫人一齐怪异地看向她,那眼神分明是说:闺女,你OUT了! 原来地球人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 造反,这种事业太风险投资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孟小多隐约猜到了原因,可是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在听他亲口说出之前,我不相信。" 第二十三章)真相了…… 侯爷夫人的脸色变了变:"怎么,宝儿,你真是看上那个华九了?" 是看上了,她以为命运终于给她打开了另一扇窗,命运把一个绝世的小受送到她面前,这个小受入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个小受温柔体贴无微不至,这个小受无所不能有求必应,她惊喜万分,她感激涕零,她怎么能看不上。 可是,这一切又怎么说出来?孟小多无言,只能笑笑。 侯爷急得在房子里来回直跺脚:"我的宝儿哎,你怎么不看上别人偏看上了他,虽然也是个王爷,他可是要造反的人啊!" 侯爷夫人倒淡定了:"怕什么,大不了咱们跟他一起造反,这两相联合要颠覆这大齐国也不是难事,事成了宝儿照样做皇后,就算事不成去大草原上放牛放马不也是一辈子!" 这一句倒是点透了孟小多,原来她一直没把自己代入艾宝儿,对镇北侯女儿这个身份无有一点敏感,却不知道人家看中的从来就不是孟小多,而是艾宝儿这个侯爷女儿的身份罢了。 "我要亲耳听到他要造反,我要亲耳听到他不是想利用我。"孟小多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了侯爷夫人的胳膊,在没有亲耳听到华九这样说之前,她还是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侯爷夫人有些担忧了:"宝儿……" "我不需要做皇后,也没权利让你们为了我造反。"孟小多有点惨淡的一笑:"因为如果一开始就不是奇迹的话,后来所有的一切也不过就是场谎言,为了某个目的的谎言,那我跟他,还有意义吗?" 侯爷夫人更担忧了,找了侯爷唧唧哝哝了一番,走到孟小多面前来:"你爹爹今天晚上会带他到水亭上说话,这样声音传得远,你可以在湖中心的假山后头听,那样就算他是练武的人也不会发觉。可是,宝儿,如果你听到了……" "我会离开他。"孟小多的眼里其实跟苏谦的眼里一样,容不得一点沙子。 是夜的风似乎尤其的清凉,孟小多隐在假山的阴影里看着皎洁的月亮一时有些愣神。来了这里她一共看过三次月亮,可是没有一次看到过如此圆满透亮的月亮,连星星都因此黯淡了颜色。 孟小多不无侥幸地想,也许这满月是在暗示她,其实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他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失怙离家的孩子,从此他们会相依为命。 心因这样想着而稍微暖和了起来,水风就在这时送来了一段法国松露巧克力般香浓丝滑的声音来。 "侯爷久候了。" 华九的语气客气冠冕,不是伯父,而是侯爷。 其实这不代表什么,对吧,孟小多告诉自己。 水亭里,侯爷定睛打量了华九一回,心下暗叹,果是惊世绝艳,也怪不得女儿倾心了。 只是脸上却不露一点声色,他淡淡道:"请。" 华九也不客气,安然坐定,也不说话,只气定神闲地坐着。在他看来,侯爷这相邀在先已显出沉不住气,他只需要再等他沉不住气罢了。 侯爷确也沉不住气,也不寒暄,开门见山道:"本侯这大半生就得宝儿这唯一的一个女儿。" "晚辈知晓,从来不敢怠慢。"华九一笑。 我这女儿,那是堂堂的乐王王妃,何时需要你来怠慢不怠慢!侯爷心中勃然大怒,脸上却还一片淡然,似并为听出言外之意:"我们夫妇把她放在掌心里疼了整整十六年,并不求她能有什么大富大贵,惟愿她这一生富足安稳。" "这富足安稳这四字,侯爷若是肯出手相助,也是唾手可得。"华九也不迂回,一出言就切中要害,须臾微笑:"便是大富大贵这四字也是殊为平常。" "你似对本侯这个女儿志在必得。"侯爷犀利地瞥了华九一眼:"连出手相助这四个字也敢这么不加修饰地直言而出。" 华九笑得诚恳:"我与宝儿情投意合,生死相随,她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父亲面前又有什么不可以只言而出的呢。" 这话你怎么不跟你皇帝亲爹说呢,侯爷心里不屑,脸上却显出恰如其分的薄怒来:"你这是在拿宝儿要挟本侯。" "晚辈不敢。"华九从容一笑:"不过晚辈与前辈所求一样,都是宝儿的一生富贵与安稳罢了。" 侯爷古怪地看了看华九:"你就这么笃定宝儿这一生求的就是这大富大贵?也许她求的不过就是一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华九笑得犀利:"没有富贵,又哪来这份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侯爷默了一回,答道:"这么说,你是为了宝儿才想谋得这天下的了。" 这话更是直白,华九洒然一笑:"晚辈若是应一声是,只怕侯爷便可以指责晚辈撒谎了。晚辈可以说不是,这大齐的江山自我母妃被害之后晚辈就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甚至与宝儿的相逢也不是偶然。只是,晚辈待宝儿的所作所为却可昭日月,如若能得这江山,晚辈定不负侯爷与宝儿,侯爷自是能成就王公霸业,宝儿也可一生富贵安稳。" "你这是在与本侯明码交易?"侯爷不无嘲弄:"你就吃准了本王一定会答应,不怕本侯现下翻脸,捉了你去进京请赏?" "侯爷不会。"华九微微一笑:"就算侯爷不屑这一份王公霸业,也不会舍得让宝儿受到伤害。" 听到这里,孟小多再听不下去,她转过假山的阳面来遥遥地涩然一笑,:"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缘分?!你认为他正好出现在悬崖底下是因为缘分?!" "艾宝儿,你不要告诉本王,之所以他后来这么处心积虑地冒着奇险也要把你带出京城是因为他对你一见钟情,从此至死不渝!" 原来苏谦不是无的放矢。 原来这就是她跟华九的缘分。 "那华九身份特殊,看面相又是不甘居于人下的人……" "我不认为华九会是个如此简单的人。" 原来,就连林徽恩这个跟政治毫不相关的人都能看的如此透彻。 目盲的,从来只有她而已。 华九所求的,从来就不是她孟小多。 华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回孟小多:"宝儿,虽然我接近你的确别有用心,但我保证,此生定不负你。" "不负我?不负我那份大富大贵吗?或者我应该感谢你……"孟小多又是一笑:"可是,华九,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从来就不是艾宝儿,我是孟小多。等我到了若耶族的圣山天池上我就回到了我自己的身体里,你的那份大富大贵还是留给艾宝儿吧。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了,艾宝儿已经被我许给了林徽恩,等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就会带她走,那时候你可是什么都不剩了。" 华九眼波流转:"宝儿,你胡涂了,你就是你,孟小多不过是你的化名罢了。" 隔了一个水面,孟小多根本看不清华九的眼神,可不知怎的,就像那天在客栈里看到庭心的他一样,只觉的那个人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你,让你愿意为他义无反顾,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就算是欺骗又怎样,就算是利用又怎样,只要能陪在那个人身边似乎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似乎所有的坚持都可以放弃。迷迷糊糊的,孟小多竟忘了自己在水中央,抬脚就要向华九走去,就像那天从窗户里跳下一样,无所畏惧,飞蛾投火。 "这是噬魂眼,小心!"林徽恩不知道从哪里掠了过来,在孟小多踏进湖里之前堪堪地拉住了她。 孟小多陡然一惊,清明过来。 再放眼看去,隔着湖面,那个人还在定定地看着他,依然那副绯色绝艳的样子,不愠不火,滴水的温柔,可是这样的温柔究竟有几分是真,那些个甜言蜜语又有几句是真? 孟小多艰涩地一笑:"华九,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有几句是真?" "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骗你的话。"华九淡定道:"包括我说过的宠你,爱你,保护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从,不会欺负你,骂你,离开你,有人欺负你,会第一时间来帮你,我不会哄你,只能陪着你,你开心的时候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会陪着你不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的确,他从来没有骗过她,他只是哄着她。就因为她是小白么?所以可以这么随意揉捏。孟小多再也扯不出笑容来,两线眼泪潸然而下:"华九,你真的很过分!" "带我走。"孟小多用力地反握住林徽恩的手,恳求:"请你带我离开这里。" 这里,她一时一刻再呆不下去,本来她就不是艾宝儿,本来她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有有关艾宝儿的一切,所有那些华九想要谋求和利用的都跟她没关系,她不过是突然闯入的外来人罢了。 现在,她能做的,要做的,可以做的不过就是抽身离开这里。 林徽恩不言不语,揽着孟小多轻轻一点跃上湖水的另一边,举步离开。 身后,侯爷在焦急地呼喊,华九的声音字字传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艾宝儿,究竟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是的,是她自投罗网,又是她断然离去,可是她是孟小多,从来就不是他以为的艾宝儿。是了,那句话是这么说的:"我会宠你,爱你,保护你,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听从,不会欺负你,骂你,离开你,有人欺负你,会第一时间来帮你,我不会哄你,只能陪着你,你开心的时候会陪着你开心,你不开心会陪着你不开心,永远都觉得你最漂亮,做梦都会梦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从头到尾他都没说过一句我会相信你,原来他根本就不相信她是孟小多。那些所有让她外焦内嫩并为之倾心相许的话不过就是一场烟花,炫目过后留下无尽的悲凉。而华九,这个她以为命运为她打开另一扇窗送来的小受,不过是命运对她不切实际的惩罚罢了。 第二十四章)狼来了…… 几个腾跃,镇北侯府就被抛到了背后,孟小多沉默地被林徽恩揽在怀里,突然说了一句:"我不是艾宝儿。" "我知道。"林徽恩淡淡道:"艾宝儿不会让我讲我跟她的往事。" "那时候你就知道了?"孟小多闷闷地问。 林徽恩淡淡道:"经年随着父亲游历五湖四海曾经听说过一个有关离魂术的传闻,大意是人性格记忆的突然转移。再联系一些你的言行多少猜到了点。" "你相信怪神乱力?"孟小多好奇怪,连华九这种有圣女信仰的人都不相信她是孟小多,凭什么他会相信。 "我不是相信怪神乱力。"林徽恩解释道:"我只是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确会有超越常规的现象存在。" 孟小多默了,半天道:"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艾宝儿为什么还这么帮我。" "也许就像你说的,我有义务保证这个身体的安全和完整。"林徽恩突然一笑。 原来如此,孟小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有点失落。定了定神,孟小多解释道:"就像你所说的离魂术,现在艾宝儿身体里的记忆都不是她自己的,也就是说虽然你目前看到的人是艾宝儿,而实际上内里的灵魂确是我孟小多。我的身体现在在若耶族圣山的天池上,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去圣山的原因所在。我所说的这些……你相信吗?" 孟小多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林徽恩的脸色,林徽恩淡然道:"尝闻喇嘛密宗,活佛会在自己涅盘之前把自己的灵魂投入某个婴儿的身体,是以有了灵童这个传说。而若耶族的圣女便是在圣山的天池上降临,我想,他们大概跟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处吧。" 圣女VS活佛?孟小多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这样吧,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圣女。" 林徽恩点点头:"你放心,我说过会一路护你周全并不会因为你是孟小多而食言,一定会带你到若耶族圣山的天池上去。" "谢谢。"孟小多轻声道谢。 二人一路继续向北,林徽恩殊无华九的温柔体贴,也无一点苏谦的周全细致,甚至他连马车都没准备一辆,但孟小多这一路确是无比的安心淡定,她发现原来摒弃了暧昧之后一样可以踏上生活的康庄大道,原来人生不一定非要有爱情才完满富足。 等二人踏上雁行关外的土地,深秋终于落下了最后的帷幕,初冬以一场大雪开始为自己遮上了纯洁的面纱。雁行关外并无大齐的那许多客栈,而在两国交界处,坚壁清野,也没有多少人家,孟小多在她的穿越生涯中第一次无可避免地露宿了,而在这样风雪交加的晚上就这么幕天席地……孟小多不认为艾宝儿有这样的强健体魄。 可是林徽恩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挑了一个背风处,一派沉默地收集枯草树枝,似乎已有万全的对策。 你沉默,那么我也沉默吧,孟小多一言不发地烤起干粮来,想着当初跟苏谦树叶枯草里的那一夜似乎也不是很难挨,再说,连跳河都淹不死,谁知道艾宝儿这个身体的小宇宙到底有多大。 干粮将熟时,一阵隐隐的銮铃声响起,孟小多一喜,向林徽恩道:"也许是商队,我们可以跟他们借毡皮搭帐篷。运气好的话也许还能买到点干肉。" 林徽恩愕了一愕,随即歉然道:"向年只是孤身或跟父亲一起出门,所以准备不周了。" "你这样才正常呢。"孟小多皱鼻子一笑:"上帝是公平的,它为人打开一扇窗往往就会再关上另一扇窗,你武功好人又帅,性格没话说,再让你细心体贴无微不至你不是赚大发了!" 林徽恩一笑,侧耳细听了一回:"来了六十五匹坐骑,其中四十匹负重,十辆大车,有女眷,应该就是商队,也许我们真能借到帐篷。" "这你都能听出来?!"孟小多仰望:"为什么你会知道有女眷?" "因为歌声。"林徽恩答,眉头微微一皱。 现在连孟小多也听见了,歌声很是悠扬,翻译成中文的话大概就是那首古诗--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孟小多微笑起来,低声地和上。 林徽恩奇怪地问:"你能听懂若耶族语?" "这是若耶族语吗?"孟小多点点头:"那我应该算是懂一点吧。不过在我们那里这叫蒙古语,我有一半蒙古人的血统,在我父母出去世前我曾经很熟悉这种语言,现在却有些模糊了。" "原来你是自幼失怙。"林徽恩道。 孟小多苦笑:"是啊,所以我自以为一点牵挂都没有,于是铁了心要穿越。" 只是,没想到失败的人穿越到哪里都是失败的。 一转脸,她又笑了起来:"你看,她们来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向他们挥挥手,用几已淡忘的蒙语道:"来这边烤烤火吧,天色晚啦,这里避风少雪,正好搭帐篷。" 那队人倒也不客气,泛泛地招呼了一声,再不兜搭,自顾自的停下骡马细辨了一回风向地形,真的卸货物、搭帐蓬、整治火堆不亦乐乎的忙了起来。 看起来不是很友好啊,少数民族的热情呢!孟小多抠地,纠结到底该要不要去跟他们借帐篷呢? 林徽恩轻蹙了一下眉头:"又有人来了。" 没想到这出关的路这么热闹啊,难道这大齐国人民也崇尚出国旅行?孟小多正想问点什么,却觉得气氛不大对劲,一转头,之前的那队商旅正鬼鬼祟祟面色不虞地看向他们。 林徽恩低声道:"六十八骑,没有负重,也许是马贼。" 孟小多狐疑地看了看那队商旅的防备与紧张:"难道他们当我们是跟马贼一伙的?" "萍水相逢,无可厚非。"林徽恩淡定地点点头,突然拉着孟小多站了起来,把她往那队商旅临时覆盖在货物上的毡皮下推:"他们人多势众,我可能照顾不到你,你先藏到那里。" 孟小多懵懵懂懂地还不知个所以然,那个之前唱歌的小姑娘也挤了进来,笑嘻嘻地悄声对她道:"你好,我叫琪,莘素?琪,你叫什么?" "孟小多。"孟小多老老实实地说,一时猜不透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是什么意思,刚才一脸防备地看着她们的可也是她们。 "你不用这么看我,刚刚听到马蹄声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现在看你也躲到这里来知道不是啦。"莘素琪爽朗一笑:"听名字你是大齐的人吗?" "算是吧。"孟小多点点头,看她这么坦诚,放下疑惑随意应答起来。 "你的若耶语说得很好啊。"莘素琪有些羡慕地说:"你是大齐江南的人吧,水秀水秀的就像水粉捏出来的一样,我从来没在若耶和大齐北方看过你这么好看的姑娘。" 这个称赞,她还真承受不起。孟小多囧了囧:"你也很好看啊。" "你害羞了吗?"莘素琪扑哧一笑:"那个男人是你的什么人?你们为什么会来若耶呢?" 呃,难道她的别名叫十万个为什么?怎么会比她还要八……孟小多囧了又囧,正考虑怎么回答,马蹄声已经在近在耳边。 甚至没有一声招呼,入耳的除了马蹄声就是兵器相撞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个商队的PK值是多少,能不能应付得了这群马贼,林徽恩是武林高手,应该游刃有余的吧,不过毕竟那些马贼人多势众,又来势汹汹…… 莘素琪抓住她的手摇了摇:"你不用担心,甘叔他们很有对付马贼的经验的,我们在这里很安全。还是……" 莘素琪眼珠一转:"你在担心你的小情人?" "不是……"孟小多下意识的反驳。 莘素琪掩嘴吃吃笑:"不要不好意思啦,看你这穿戴,也不像小户人家的姑娘,是大户人家千金吧,跟他来这里一定是私奔来了。怎么,家里不同意吗?其实他看上去很不错啊。" 孟小多囧到无话可说,刚刚还是打听呢,现在直接就定了案。 莘素琪看着她这么低头不语的样子却越发笃定起来:"一定是这样了,你看你们走得这么匆忙,连帐篷和牲口都没有准备,这不是私奔是什么呢?" "我……"孟小多抠墙,她该怎么告诉这个莘素琪呢,他们之所以这么落拓完全是因为她的无知和林徽恩同学的失误。 "放心,我们不是棒打鸳鸯的坏人啦,你不用不好意思。" 莘素琪调皮地一眨眼睛:"相反的,我们会提供给你们庇护,你们不是没有帐篷和牲口么,不如跟我们一齐走吧,这样的鬼天气没有帐篷可是会出人命啦,没有牲口那是要累坏你的脚。等到了洛沥戈尔了我们再分开,那里你们可以自己买到帐篷和牲口啦。" 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孟小多喜出望外,不假思索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玉簪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莘素琪掩嘴一笑,推托道:"哎吆,这我可怎么敢当,这根簪子是上品,至少值八十两银子呢,可以买好几个这样成色一般的脚力牲口了,我们都从来没进过这样的上品。" 她这一说,孟小多更不好意思收回去了,死活非要塞给她。二人正在拉拉扯扯,听到外面嘹亮的一声呼:"阿琪--" 莘素琪高兴地握住了她的手:"马贼被打发啦,我们出去吧!" 孟小多乘势把簪子按在了她的掌心。 第二十五章)又种田了…… 马贼已经退得干干净净,商队里几个青壮年的小伙子正在收拾战场,莘素琪高高兴兴地向一个头领模样的中年人走过去,孟小多搜寻林徽恩的身影却意外地发现他被几个人簇拥着,看到孟小多看他,他淡淡地冲那些人一笑,走了过来。 孟小多嘻嘻笑着拉住他的手挤眉弄眼道:"英雄,又见英雄!" 林徽恩微笑不语,一眼瞥过孟小多的发髻:"你把簪子卖了?" "没有。"孟小多怕他多心,连忙解释说:"我跟阿琪--就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叫莘素琪,我们交了朋友,那个簪子算是给她的礼物啦。" 林徽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孟小多放心道:"阿琪说,我们可以跟着她们的商队走,等到了前面的洛沥戈尔再分开,那里我们就可以买到帐篷和牲口啦。" 正说着莘素琪冲他们扬手到:"小多,到这里来!" 孟小多连忙拉着林徽恩过去。 莘素琪亲密地拉住孟小多的手挤眉弄眼道:"原来和你私奔的小情人是个高手,你刚刚还那么担心的样子,是不是关心则乱呢?阿爸说他刚刚好神奇,一个人对付了大半的马贼,连商队里最勇敢的太戈都做不到呢!" 林徽恩是武林高手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私奔的小情人这个定语……孟小多尴尬地笑笑,眼看着莘素琪充满暧昧地看着林徽恩,还有一副期待翻译的样子,不得不期期艾艾地解释道:"她说你这人太不厚道了,把她们商队里英雄太戈的风头都抢光了。" 林徽恩宠辱不惊地点点头,莘素琪突然冲他一挑大拇指:"小情人,好样的!" 孟小多的脸顿时烧成了熊熊的篝火。 林徽恩微笑的瞥了一眼孟小多,点点头:"谢谢。" "那个,她有点误会。"孟小多蹭蹭林徽恩的胳膊小声说。 莘素琪又拉着孟小多道:"小多,我阿爸说把太戈他们的那个帐篷让给你们,一会我们一起吃点烤肉吧,新鲜的马肉。" 莘素琪做了个鬼脸,孟小多会心一笑,这想必是刚刚那群马贼留下的福利。 烧烤是孟小多的强项,或者说做菜是孟小多的强项。穿越之后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酒楼曾是孟小多的职业计划之一,为此她狠狠报过几个厨师班,而这操作简单的野地烧烤对孟小多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对着篝火,孟小多兴致勃勃地翻着树枝,看着马肉渐渐变黄变焦滴出透亮的油来连忙刷上一层调料,对着篝火又是一阵烘烤。 林徽恩专注地看着,突然问:"你很会做饭?" "一般一般,大齐第三!"孟小多骄傲地一扬头,伸手递给林徽恩一串烤熟的马肉。 林徽恩伸手接过,略吹了吹,送到唇边一咬,轻道:"能娶到你的人想必很有福气。" 这话说的……多让人误会!孟小多惊愕地看向林徽恩,林徽恩却只淡定地咬着马肉,好像刚刚说得是在平常不过的一句寒暄。 "你这样说我会误会的。"孟小多很委屈地指控,目前她这状态绝对是让人乘机而入的最佳状态,而这么贤妻良母的赞美……孟小多强调道:"我不是艾宝儿。" "我知道。"林徽恩镇定地继续吃马肉。 孟小多开始检讨自己,难道是她太敏感了,其实人家不过是单纯的客气话? "小多,你的肉!" 莘素琪惊叫一声,孟小多这才发现,就她这么纠结的一会功夫手上的树枝不知不觉伸到了火堆里,此刻火苗正顺着树枝快乐地舔向她的手指。 "阿!"孟小多惊叫一声,连忙把树枝扔到了地上,用脚踩踏火焰。可她忘了,这不是她那曾经的牛仔裤T恤衫年代,长长的裙摆沾到了火星,呼呼的就已燎原之势燃烧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林徽恩当机立断,伸手撕开她的裙摆,而在她对面的一个若耶族的小伙子直接把一锅刚化开的雪水泼到了她身上,于是她这一千零一条棉裙就这样变成了七分裙,露出它纯洁的白棉花内囊来,而她则变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落水狗。 这跟下车的时候遇到雷雨偏还被车门夹坏了裙子有什么区别?一阵并无恶意的哄笑轰然而起,孟小多尴尬地抬不起头来。大橱级人物身上怎么可以这样悲壮的事!莘素琪嘻嘻一笑,拉她走向帐篷:"正好,你送我一个簪子我正愁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现在送你一套棉衣吧。" 莘素琪还真大手笔,送她的竟是一套相当不错的大皮袄,皮质她虽然看不出,手工却不是一般的精致。而她就这么一副落水狗似的把这套皮袄换上--孟小多自问不是这么暴殄天物的人。莘素琪似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这里向东不远有个小湖,你可以去那里清洗。" 孟小多得了指点,连忙抱着衣服过去。 冬泳这回事,曾经无数次想尝试可是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如今却被逼上梁山。孟小多又蹦又跳做足了前戏才慢吞吞地动手宽衣解带,脱鞋脱袜。 水,那是刺骨的冰凉,为什么人家穿越了就可以遇到温泉呢?孟小多不无遗憾地想,最终还是没胆下水,只脱了湿透的外衣和裙袄,又脱下件中衣当毛巾轻轻地擦拭起来。 但愿现在不要有采花贼来才好,这时候的她冻得脸青唇紫,可没一点出浴美人的媚态,来了他不划算的!孟小多一边默默地祷告,一边警惕地向周围看去,枯草芦苇里竟然真有一个黑影,不声不响默默地站着。 孟小多催悲地捶地,怎么想什么不来什么,不想什么偏来什么,想当年她在乐王府泡澡泡得皮都皱了也没等来一只小受,如今这荒郊野岭鸟不生蛋的地方偏有不长眼的采花贼突然出现。她想玩的是情趣情调,可不是风险野趣啊! 如果现在叫救命……孟小多默默计算了一回声音的传播速度和在这风雪之夜的穿透强度,不声不响地把衣服穿好,又在湿裙子里包了老大一块土坷垃憋足力气扔向那个黑影,然后拔足向宿营的地方狂奔而去。 "小多……"奔跑中似乎听到了林徽恩的声音,孟小多精神一振,放声呼救:"我在这里,有色狼阿!" 呼喊间色狼已经贴上她的背后,一伸手搭上她的肩。 孟小多拽住他的手,不假思索的就是一个过肩摔……然后孟小多腾云驾雾地飞了出去又被揽了回来,林徽恩解释道:"小多,是我。" "是你……"孟小多的主机重启,劈头盖脸骂了起来:"是你你怎么不说一声,偷偷摸摸地杵在那里一点声响也没有,我还以为是坏蛋,你说这荒郊野岭的你多吓人啊你!" "对不起。"林徽恩解释:"我只是怕有什么意外,所以跟过去看看。" "不放心你跟我说好了,既然跟过来了干嘛不直接走到我身边去,那么不远不近的算什么,我虽然衣衫不整可又没赤身露体有伤风化,你至于鬼鬼祟祟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吗!"孟小多被吓得够呛,夹枪带棒的又是好一顿说。 林徽恩讷讷道:"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要沐浴,所以到了可以听到的距离就背过身去了。" 这么说他根本不知道她没脱光衣服,孟小多一愣,满腔怒火?那消失无踪。可是做人君子到这份上……孟小多闷闷地问:"林徽恩,是你太君子,还是你对艾宝儿没有爱?" "你不是艾宝儿,你是孟小多。"林徽恩放下孟小多,转身走向宿营的地方。 孟小多又是一愣,连忙跟上。 这个回答,还真它NN的一针见血! 等她们回到宿营的地方,那群商旅的篝火晚会已经落下帷幕,莘素琪抓着几根烤肉在一个帐篷门口等她们,一看到她们就笑嘻嘻地迎上去递上烤肉:"洗好了么,这就是你们今天的帐篷啦,还有你们的晚餐。" 孟小多感谢地接了过去,莘素琪别有意味地瞥了她们一眼:"夜深啦,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早些歇下吧。" 孟小多不纯洁了,生硬地道了一声"晚安"目送她钻入了一顶帐篷。 林徽恩接过孟小多手里的烤肉,去火堆旁热了一回,又递还给孟小多一些:"吃些吧。" 孟小多两次刚烤好食物就被打断,此刻正是饥肠辘辘,当下也不客气,坐在林徽恩旁边吃了起来。 默默吃了一回,林徽恩突然道:"没你烤得好。" 这个,虽然是实话,可是……孟小多挠头,难道他对于食物的口味有偏执,可是之前一路上吃小馆子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过什么啊? 而这么明显的赞美,难道是……孟小多有些惊疑不定,可一转眼想到他之前那个"你不是艾宝儿,你是孟小多"的回答又淡定了,放下树枝,起身走向帐篷。 第二十六章)亲了…… 草原的深夜尤其的寒凉,远离火堆的简易旅行帐篷并不能完全遮挡住肆虐的西风,一阵阵阴寒从帐篷的缝隙里钻进来,只吹得孟小多的骨头缝儿里都似乎呼呼作响。虽然林徽恩已经把唯一的一张大皮毛被子让给了她,可她还是冷得睡不着。 据说最温暖的温度是人的体温,孟小多有点期翼地看向林徽恩那个方向,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在孟小多的脑袋里存活了一秒,立刻被她无情地PIA飞。 "你不是艾宝儿,你是孟小多。"这一句话如此简单,却如此直白地划清了她跟林徽恩的界限,而相对于他的君子风度,她自然也不能有任何逾距的要求。她孟小多是花痴,但是就算是花痴,那也是有尊严的! 快睡吧,孟小多开始数羊,也许睡着了就没这么冷了,可是数出来的羊却始终颤抖得不成模样,上下牙齿抗议地咯咯作响。 "很冷?"黑暗里林徽恩的一只手探上了孟小多的脸颊,孟小多僵硬地点了点头。 又听得一阵悉悉索索,林徽恩居然躺到了她的身边,扯过毛皮被子紧紧地裹住了两个人的身体。 孟小多不解了:"林徽恩,你真的是林徽恩么?" "我,只是怕你冻坏。"林徽恩僵硬地回答,而他的身体比他的回答还要僵硬,直笔笔地硌得孟小多龇牙咧嘴的疼。 孟小多好笑道:"你怕我冻死就不怕我被硌死么?放松点吧,虽然我们现在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可是我们衣冠整齐,心灵纯洁,就算抱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林徽恩闻言身体却更僵硬了。 孟小多叹口气,伸手在被窝里一一敲过他笔挺的关节,催眠似的地咕哝:"放松,放松……" 才敲软手关节肘关节,孟小多正沿着林徽恩的大腿摸索他的膝关节,突然被一股大力狠狠地箍住了,接着一个没头没脑的吻向她压了下来,林徽恩滚烫的嘴唇在她脸上一阵摩挲最后锁定她的嘴唇深深吻了下去。 孟小多被箍得几欲窒息,只觉得自己变成了暴风骤雨中的一叶扁舟,身不由己地在大海上摇晃,随时都有灭顶的可能。 所幸,这暴风骤雨来得迅疾,去得也利落,无几,风平浪静,只剩下林徽恩不甚风平浪静的喘息在她耳边诱惑着她脆弱的神经。 "对不起,小多……"林徽恩暗哑着开口。 "没关系没关系!"孟小多连忙截下他的话:"这个,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懂得我懂得!而且,虽然灵魂是我的,毕竟这个身体还是艾宝儿的嘛,就这么搂在怀里你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是不是?" "小多……"林徽恩又道。 孟小多继续表态道:"你放心,你亲的是艾宝儿,不是我,这我懂的。你也放心,这个身体的的确确就是艾宝儿的身体,虽然她目前感觉不到,但是你并没有亲错。" 林徽恩不说话了,孟小多缩在他怀里数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匀称绵长才定下心来。她不知道林徽恩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她什么也不能让他说,现在的她不敢有哪怕一点点的期待。有关艾宝儿的一切,不管是做镇北侯的爹、是做乐王的夫婿还是要造反的华九,留给她的都不是甚么美好的结局,这个做师兄的林徽恩她也不想再招惹,她要做的是她纯粹的孟小多,那个孟小多也许不够倾国倾城,也没有有势力的背景,但是,那个孟小多是她自己。 这么想着,孟小多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孟小多钻出帐篷一看竟是一片阳光晴好,只是昨天落的雪并未化去,一丛深一丛浅的覆盖在枯枝衰草之上,有几头牲口正用鼻子拱去积雪,拽下面的草根吃。商队的人三三两两的忙碌着搬抬货物,收卸帐篷,昨夜的篝火被添上了新柴,吊在火焰上的瓦罐里小米粥散发着扑鼻的香,。 莘素琪看到她笑眯眯地牵过一匹马一头骡子来,孟小多一愣,想起她昨天说过要送她们牲口,可是在二十一世纪,骑马只是有钱人的消遣,她可从来没学过啊。而林徽恩,记忆里也没有看他骑过马的样子。 孟小多求救地搜寻林徽恩的身影,林徽恩恰似心有灵犀般从东边走了过来,清瘦笔直的身影披着一层薄金看上去让人温暖安心。 "那个,你会骑马的吧。"孟小多小声问林徽恩。 林徽恩点点头,孟小多笑把那头骡子还给了莘素琪。 莘素琪一愣,随即恍然:"是了,北人骑马,南人乘船,你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定然不会骑马吧。" 结论虽然正确,不过那些用来推断出这个结论的论据她可不敢苟同,孟小多在心里五体投地的膜拜了一下莘素琪的想象力,动手开始拆帐篷。 不一刻早饭毕,商队慢慢起行,林徽恩把孟小多揽在胸前跟在商队后头,控着马,不紧不慢地前行。这样的姿势,比起昨晚来似乎更要亲密了几分,林徽恩身体甚是僵直,孟小多却不好说什么,只装作随意地把身体靠在林徽恩胸膛上,指望他自己慢慢软化开来,否则这一路,不说他,连她也要受罪得很。 林徽恩似乎察觉了孟小多的意图,渐渐也放松开来,最终二人找到了最适合的姿势信马闲行。可孟小多刚放下心不过一刻就觉得林徽恩的身体突然一绷,整个人的气势也山雨欲来风满楼起来。 难道又……孟小多跟着也是一绷,接着却听到林徽恩在她耳边轻轻道:"有人从北方来,121骑,没有负重。" 原来是这么回事,孟小多松了一口气,皱眉问道:"又是马贼?白天也敢这么嚣张?" "马贼本不分白天黑夜的。"林徽恩答,却没再多说什么,只凝神看向前方。 孟小多见此也不再干扰他。 马蹄声渐渐清晰,急而有序,孟小多正等着昨天晚上一样毫无预警的兵刃碰撞声,却意外的发现马蹄声停住了。孟小多纳闷地想偏头询问林徽恩,不料额头堪堪地擦上林徽恩的嘴唇。 今天林徽恩的嘴唇干燥而温暖,不若昨天晚上那么炙热……一想起昨天晚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孟小多的脸在这凛冽的西风中奇异地滚烫了起来,那个暧昧的姿势也因此定格。 恍惚间,林徽恩的嘴唇似在她额头上蠕动了下,孟小多一警,回过神来,连忙转回头去,嗫嚅着说:"我是想问你,来的恐怕不是马贼吧。" 林徽恩别过头去,答道:"也可能是官兵,追赶逃犯,或者稽查货物。" 追赶逃犯……孟小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恰听到西北风送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的却是一口地道流利的若耶语:"你们路上有没有看到这样两个人?" "是朔州城门口遇到的那个让我们去侯府的人!"孟小多脸色一变,仓惶道。心下一时忐忑不定,难道是来捉她回去的?如果是,商队的人会怎么说? 正担心着,就听莘素琪嘻嘻笑道:"呦,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见过了我一准把她留在我们商队里,可惜竟没见过。" 孟小多稍稍放下心来。 林徽恩略一思索,拉着孟小多滑下马,悄悄地掩进最近的一辆大车后。这辆大车装的正好是一车柔软的布匹,林徽恩同着孟小多挤进货物之间,又伸手把覆盖在货物上防水的毡布拉好。 但愿能瞒天过海,孟小多暗暗祷告,她跟镇北侯可是无怨无仇,决不肯跟他们兵刃相向,可又没道理就这么回去……正纠结着,孟小多竟听到了苏木的声音:"那对男女也不一定就是画上画的样子,甚至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的。总之,你们路上可曾有谁看到过两个落单的旅人?" 这个却是字正腔圆的大齐国国话,随后之前的那个人又把他的话翻译了一回。 莘素琪又笑:"官爷可是在说笑话了,这雁行关外不太平谁人不知,有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孤身上路。这一路咱们别说落单的旅人,连落单的大雁都没看到一个。" 孟小多对莘素琪暗暗感激,心下一时捉摸不定,为什么苏木也会出现在这里呢?甚至还赶到了她们前头。他不是早跟苏谦回去了么?而苏谦……不是已经不要她了么? 想到这里,孟小多心口一闷,又听苏木嘻嘻笑道:"既然这样,想必你们不会妨碍我们搜查吧。" 偏就他这样多事,每次都唧唧歪歪盘查个没完,孟小多暗恼,却无计可施,只感觉黑暗中一只手轻轻握了握她,心慢慢地便安定下来--是了,就算被查到,总有人能带她走。 耳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拍打货物的声音,以及骡马不痛快的嘶鸣,最后有个脚步声在孟小多他们之前骑的那匹马前停了下来,苏木怪道:"咦,这边这么放着一匹空马不骑,这可不像商队会过日子的作风啊。" 莘素琪这次大概是看懂了苏木的脸色,连翻译也不用,笑嘻嘻地答道:"这匹马嘛,本来是我骑的。而我嘛,今天却想跟他同骑一匹马。"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哄笑了起来,苏木再没说话,朔州城门口的那个人跟商队的人寒暄了一回,众人上马离去。 不过一刻,马蹄声向南去了个干干净净,莘素琪扒开货物,促狭地向他们一笑:"来捉你们的人已经被我们打发走啦,你可以跟你的小情人出来了!" 第二十七章)苏三来了…… 孟小多脸一红,从货物间挤了出来,由衷地拉住她的手说:"谢谢。" 莘素琪吐吐舌头,一笑道:"你也不用这么谢我,若耶人最是看不得情人被分开,情人那是天上的鸟儿,天有多高就该飞多高,永远比翼,生死不离!大齐的嫁娶制度我们可实在不敢苟同。" 天上的鸟儿么,孟小多想起华九,涩然一笑。 一路跟着商队前行,直到洛沥戈尔一帆风顺。莘素琪她们要停在洛沥戈尔贩卖一阵货物,而他们却是要一路向前。孟小多拉着莘素琪的手依依不舍地告别:"阿琪,真是谢谢你,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莘素琪嘻嘻笑:"其实我们也要谢谢你啊,阿爸同意借你们帐篷和牲口可是看中了你的小情人能给我们做保镖呢。" 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爽朗地说了出来。孟小多更加依依不舍了:"阿琪,你真是好姑娘,我都舍不得离开你。" "你最舍不得离开的还是你的小情人吧,我若留你下来你才不肯呢。" 莘素琪反握住孟小多的双手:"我们若耶有句话,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就不用再依依不舍啦,不然我会以为你舍不得送我的那根簪子哦。" 孟小多被莘素琪说笑了,终于恋恋不舍地放手离开。 牲口和帐篷已经还给了莘素琪她们,林徽恩和孟小多一齐去买牲口和帐篷等东西。路过一家卖脂粉钗环的摊子是林徽恩却不声不响地停了下来。 孟小多还在向前走,等发觉身旁少了人林徽恩已经拿起了一枚翠色的簪子。 "那个……"孟小多讪讪地走过去:"其实你不用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那根簪子真的是我送给阿琪的礼物,不是我拿去换帐篷和马的。你看,阿琪不是也送我东西了吗。" 孟小多抖了抖自己的衣裳。 林徽恩不发一语地看着簪子的成色,半晌才道:"我只是觉得你头上少了根簪子。" 呃,相比以前是少了一根,其实也不少了,至少头发都绾得牢牢的。孟小多下意识想拒绝,卖簪子的老板已经开口兜搭了起来,半生不熟的汉语说得格外热络:"这位客官真是好眼睛,这跟簪子是我这次买的货物里最贵的,插在这位夫人的头上那可谓相得益彰,您若是真心要,八两银子,我也不黑您。" 插在头上……那多鲜血淋漓啊!孟小多抽了抽嘴角,默默不语。不过这老板本意倒没错,这跟簪子终究是戴在艾宝儿的头上,横竖与她没关系,想到这里,她不再拒绝,林徽恩也不还价,痛快地付了银子。 "没有那个好。"林徽恩轻轻地替她簪上:"跟我一起也许要过清贫的日子。" "清贫我不怕,开心就好。"孟小多闷闷地说:"可是你的这些话是不是应该留着等我们到了圣山上面再说,现在艾宝儿还听不到。" 林徽恩不置可否,举步又向前走。 买完马匹帐篷孟小多他们没有立刻上路,而是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饭罢各人归房,孟小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心事。 再有几天就能到圣山脚下了,迎接她的到底会是什么呢?但愿她的身体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她可不要做什么圣女,没那个实力更没那个兴趣。还有她带的那辆大箱子东西,箱子她是特地买的防水的,东西应该不会被泡坏,但愿跟她的身体都在一起才好,她可不要再额外去找那两个箱子。而这两个箱子可是关系到她反穿越回到自己身体里之后的民生大计的,那时候她可是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什么都得靠自己来才是。也不知道带的那些东西能起什么作用,她没有钱准备真金白银,唯一依仗的只有传说中在穿越后准能换来大把银子的一套水晶,可谁知道在这个世界里水晶究竟有没有市场。 或者她应该现在就打听打听,也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思量定,孟小多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了下来。这个钟点睡觉其实实在太早,孟小多又回到集市上穿梭一回,却始终没看到卖类似东西的商铺,倒是看到一个卖皮影戏里皮影的摊子,一个个皮影做得非常精致,颜色点得无比鲜艳,一时眼热她一蹲身取了几个来爱不释手地把玩。 老板看着她笑呵呵地说:"姑娘要是喜欢就买了吧,这都是小玩意,便宜的紧。" 孟小多讪讪地笑了笑,有心拿头上的簪子抵帐,又怕林徽恩看出来。恋恋不舍地把玩了一回,终是不舍地放下。等她有钱了,等她有钱了一定过来买上一打!孟小多暗暗发誓,起身想走,却被一只手按下,接着身旁又多出另一只手来,手上还举着一锭雪花铮亮的大银子。 这只手曾经掐过她的脖子,也曾经替她端茶送水,还曾经替她穿过衣服;这只手细腻白嫩、养尊处优,只有几个练剑留下的薄茧;这只手曾经点燃过她的火焰,也曾经很残忍地掐灭了她心里的那点火焰--这只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板殷勤一笑,接过银子把每种皮影都挑了一样包了很大一个包裹递给了孟小多,孟小多无措地接过,讷讷地不知道该转头就走,还是把手里的皮影还给他。 苏谦似看透了她的踌躇,无声无息地拉了她起来汇入人流,孟小多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走。 这熙熙攘攘的集市仿佛没了尽头,怎么也走不完,又仿佛其实他们不过在真空中漫步,周围的所有景色都只是在他们身旁上映的水幕电影,无声的摒弃了一切喧嚣。 "宝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竟是同时开口,孟小多一笑,这次没有让他:"你不是王爷么,怎么不在京城来了这里,这里已经不是大齐国的国境了吧。" "若耶族蠢蠢欲动,我上奏父皇带兵来助镇北侯一臂之力。"苏谦淡淡道。 原来如此,孟小多掩去心里一点小小的失望,好言劝道:"你来这里侦察兵情么?可你到底是王爷,该自重些,这种事情让手下的人做就好。" "我是来找你的。"苏谦使劲地捏了捏孟小多的手:"宝儿,跟我回去吧。" 孟小多一惊,他还真是来找她的,可是她以为当日他能放过她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致了,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会放下身段做千里追妻这么离谱的事?何况他当时走得那么决绝。 孟小多实在猜不透,纳闷地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苏谦也停下脚步来,有些艰涩地解释说:"其实小木一直跟在你们后面,我已经知道你跟小九分开了,我也知道了当日你会从窗户里跳下来完全是因为中了小九的噬魂眼。" 言简却是意赅,孟小多恍然大悟。略一犹豫,她低下头去,轻轻问:"那你也知道我不是艾宝儿了吗?" 苏谦不语。 孟小多咬着嘴唇绞了绞衣袖,又问:"是不知道还是不相信?" 苏谦还是沉默。 孟小多绝望地抬头来:"你还是不相信是不是,怪神乱力对你来说就这么接受不能吗?" 苏谦动了动嘴唇,终究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孟小多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华九那天就算没有对我用噬魂眼也许我还是会跟他走的,因为就算是哄我他从来没说过一句他不相信我,他让我觉得我还是我自己,而你却始终让我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你不过是透过我爱别人罢了。苏三,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也不是那个能跟你门当户对相敬如宾的侯府千金,所以,你放过我吧。" 苏谦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你是我的王妃,你必须跟我回去。" 孟小多惨淡一笑:"看吧,你心心念念的只是你的王妃而已,可我不过是来自一个异时空的陌生灵魂。" "跟我回去,宝儿。" 苏谦的声音里竟似乎有了点恳求的意味,可在孟小多听来却是尤为刺耳。 "说到底你要的还是艾宝儿啊。"孟小多决绝地转身离去,眼泪在转身的?那争先恐后地涌出了眼眶:"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还回得来的话,如果你还认得我的话,如果你还要我的话,我就回来。不过,艾宝儿是永远不会回去的了。" 因为艾宝儿已经被她送给了林徽恩。 还是因为她无法忍受他跟艾宝儿在一起? 孟小多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终于淹没在人海里,苏木挤到了苏谦身旁:"王爷,娘娘看上去真的很伤心,您就算真的不相信随便哄哄也好。" "可是如果我承认她不是我的王妃了,我凭什么让她回去?"苏谦转身,转瞬也消失在人流中。 第二十八章)杯具了…… 如果我还回得来的话,如果你还认得我的话,如果你还要我的话,我就回来……而他要的却只是他的王妃而已,她何苦费尽心机要为自己留这么一个退路?孟小多一边跑一边抬起手背去擦纷纷落下的眼泪,可是,眼睛就像是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不断地又流出新的眼泪来,怎么擦也擦不完。孟小多终于放弃,抱着那□影就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嚎啕大哭起来。 华九的不信让她难过失望,这失望让她潸然泪下;苏谦的不信却让她伤心绝望,这绝望非嚎啕无以发泄。不知道嚎啕了多久,模模糊糊地孟小多看到面前多了个人影,淡青色的长衫边角朴素淡漠,原来是林徽恩。 这世界上终究还是有一个人相信她的,只是这个人与她毫无关系。孟小多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对不起,我迷路了。" 林徽恩伸出一只手来:"我带你回去。" 这一带,就带到了圣山脚下。 孟小多坐在山脚集市的奶茶摊上愁眉苦脸地看着洁白的圣山高耸入云,问林徽恩:"这是不是喜马拉雅山啊,我们真的能爬上去吗?" 林徽恩点头:"只要准备充足,应该可以上去的。" 摆茶摊的却是个大齐来的落拓参客,闻言一抬沧桑的眼皮:"怎么,两位明天也要去朝圣?可两位看上去不是若耶族人啊。" 孟小多吃惊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明天有很多若耶族的人要上山么?" "原来你们不是去朝圣的。"摆茶摊的大叔也吃了一惊了:"那你们到圣山上去干什么?" "大叔,你先告诉我,朝圣是什么意思?"孟小多急切地说。 摆茶摊的大叔耷拉着个脸皮捻了捻手心,孟小多毫不犹豫地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来,定睛一看却是林徽恩送她的那根,连忙拢到袖子里又拔了另外一根下来放到大叔手上。 大叔咧嘴一笑,掖好簪子,开口道:"这朝圣么,便是若耶族一百年一次的朝圣,不是说圣山的圣女祠里圣女每一百年就会降下一道神启么。不过这一次更离奇的是,圣女再次从天池降临,只是目前圣女还处在入定状态,因此这次朝圣的不但有众多的信徒,还有不少法力高深的大祭祀,要去祈祷圣女圣神还灵。" 这日子,还能更恰到好处一点吗? 这情节,还能更狗血一点吗? 孟小多瘪瘪嘴,沮丧道:"林徽恩,我杯具了。" 林徽恩安慰道:"未必就如想象的那么坏。" 大叔奇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你们是冲着这圣女来的?" "世界上本没有圣女,穿越的人多了就有了圣女。"孟小多没好气地叹了口气。 林徽恩不动声色地付了茶钱拉孟小多离开。 孟小多六神无主地问:"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连夜上山,来个先下手为强?" "今天日色已晚,现在上山绝不能在天黑前到达天池。"林徽恩冷静道:"而且,既然是圣女的圣身,一定有人看守供拜,就算我们去了也不一定就能不惊动任何人。不如明天混在若耶族人里随机应变。" 也许明天她会在万众瞩目下横空出世,于是新一代圣女从此诞生,笑傲江湖!孟小多苦中作乐随林徽恩去寻找客栈落脚。 这里已经是地道的若耶族人聚居地,所谓的客栈不过是一个大点的蒙古包,一个帘子前后隔开,后面是睡觉的地铺,前面就是吃饭喝茶的小方桌。 孟小多和林徽恩对坐在方桌前默然不语,孟小多催悲地想,万一要是她一到山上魂魄真的就那么在众目睽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偏偏这一路香烛祷告太白金星却再也没有露过面,也不知道是心虚不敢见她,还真的是公务繁忙。 而圣女这个伟大的职业……孟小多寒战。 林徽恩起身去帘后拿了张毯子来给孟小多盖上,缓缓道:"明天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怎么找你帮忙?孟小多无言地抠桌子。 林徽恩又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了还是可以找我帮忙。" "啊!"孟小多霍然抬起头来,这是什么意思? "总是相识一场。"林徽恩淡淡道。 "哦。"原来还是最纯洁的男女关系,孟小多突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不如我们结拜吧,以后就是同心异姓的两兄弟,我也就不用再心心念念欠了你一路照拂的情,而你有什么需要我两肋插刀的地方也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其实……"林徽恩突然顿了口,帐外不知何故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林徽恩起身撩开帐门,下一刻却又严严实实地合上。 孟小多隐约在帐门的缝隙里看到了之前茶摊上的那个大叔,还有一片火光,纳闷道:"怎么了。" "贪财之人多不义。"林徽恩淡道。 原来是被那个大叔卖了,孟小多垂泪,虾米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可是,孟小多还是很诚实地说:"其实我也很贪财。" 她要为天下贪财的人正名,所谓君子好财取之有道,所谓盗亦有道! 林徽恩却根本没答理这茬,一闪身进了帘后把所有的铺盖毛被都拿了出来把孟小多裹了个严严实实:"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上山!" 说完话他丢下一锭银子在小方桌上,抱着孟小多走向帘后,微一用力撕裂了帐篷,抱着孟小多腾跃而去。 门口的官兵正准备发难,等看到人影却已是追之不及。偏偏没带弓箭,只能尽力地向前撵了一阵子,而林徽恩轻功卓绝,抱着孟小多早就没了踪影。 甩了那群官兵,林徽恩也不停顿,抱着孟小多一路就往山脚下而去。 孟小多犹豫地说:"这么晚上山……" "无妨,山体都覆盖着积雪,可见度高,而练武人本身视力就要敏锐些。"林徽恩从容道。 如果真的这样简单之前他就不会提议明天再上山了,只是眼下已经打草惊蛇,若再不赶个先机的话只怕更麻烦,孟小多点头道:"那你放我下来吧。" "不用。"林徽恩道:"我抱着你行动快些,也安全些。" 也是,想来那些练轻功脚下都是如入无人之地,速度又快,她这一下去虽然让他手上轻了些实际上却可能更麻烦起来,孟小多想通这点便安静地缩在林徽恩怀里,不再说话。 耳边山风忽忽地吹着,今晚却没有雪,也不是满月,只有一眉弦月细细地挂在天上,辉映得那些白雪发出淡淡的光,使得眼前景物淡淡分明,而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林徽恩的脚步不甚迅疾,就像此刻胸膛里的那颗心一样平稳安定,孟小多靠在她的胸膛上,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在树上,一点雪因为震颤落在了她脸上,冰凉凉地把她惊醒。 孟小多刚想张口问是不是到了,林徽恩轻轻地掩住了她的嘴。 "那就是圣女祠。"林徽恩的脸孔似微微散发着蒸汽,向右一撇示意孟小多看过去。 那算得上是一个高宏的庙宇,此刻正有微黄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孟小多有些好奇的想,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圣女的雕像,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就是一副现代人的装扮,当然,孟小多最关心的是,是不是自己的身体现在正被放在里面。 林徽恩似看透了她所想,轻轻的一荡又荡到稍近的一棵树上,而从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从窗户看到屋内的一些景象,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那尊硕大的圣女像。 圣女的装扮倒是若耶人的样子,只是身旁一个硕大的旅行箱,而手中分明握着一部手机。 难道在这里还有信号吗?孟小多纳闷地想,视线顺着圣女的裙裾滑到了供作上。 那不是她的天堂伞吗!孟小多差点叫了起来,这是天堂伞最大众却也最让她喜欢的一个款式,不锈钢三折伞又轻便又结实,为此她丢了买买了丢前前后后一共换过四个颜色,最后一款她准备带着上飞机的是把带白云的天蓝色伞……想到这里孟小多看出区别来,这把伞是纯蓝色的,至少没打开前她看不出有白云花饰的样子,估计这应该是他们所供奉的这个圣女带来了的吧,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保存完好。 孟小多还想再看清楚点还有什么,圣女像前灯光一闪出现了一个人影,赫然就是分别不久的华九。 他来的倒比她们还要快,孟小多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什么感觉,连忙把视线滑开,正好看到供案旁天青色的一角,依稀仿佛就是她那两只大行李箱中的一只。 孟小多一阵激动,伸手触了触林徽恩,轻轻道:"我看到我的行李箱了,也许我的身体就在这里。" "可能有些棘手。"林徽恩轻答:"我摸不透他的武功,也不知道这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什么叫近在咫尺,什么叫远在天涯,孟小多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铁扇公主,那么大扇子一挥,华九不见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见了。 林徽恩轻轻把孟小多在树枝间固定好:"你在这里等我。" 话音一落他便如树叶般轻轻一飘,落到了祠堂的屋檐上,倒吊着身子向窗内看。 孟小多所说的行李箱,一侧一个被放在供桌两旁,孟小多的身体就被放在供桌前的一张矮桌上,除去头部被一块红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华九微侧身体伸手拂上孟小多的脸,指腹滑过孟小多的眉骨定在眉梢尽头,自言自语:"你说,这才是你么?" 声调水波不兴,一惯轻柔的丝缓,眉眼间却有种怅然。 林徽恩静静地挂了一会儿,看着天色渐渐晓白华九仍不肯离去,干脆探身入窗,静静地落到了华九身边。 华九似乎并不意外林徽恩的到来,只略瞥了他一眼,把手从孟小多脸上收了回来。 林徽恩淡道:"你若是不信可以把这具身体还给她,看她所说的是否是真。" "听说令尊曾创立过一种独门的心法,名曰龟息。意思是休息了这种心法的人可以像乌龟一样进入万年的沉睡,不老不死。"华九一笑:"你说,我怎么知道她不是正好休习过那种心法。" "你以为你所遇到的这些并非自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林徽恩淡问。 华九一笑,极尽妖娆:"你不是早就知道么,'宝儿心里就从来没有过华九,有时候你表面上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的真相,从你步入乐王府的一刻看到的就已经不是艾宝儿而是孟小多。'她不是早就都告诉过你。" "我知道你当时就在院外的车内。"林徽恩犀利地看进华九的眼睛:"包括我跟她在屋内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被你听去,可你为什么独独没听到这一句--孟小多和华九也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华九微怔。 "因为你从来就没相信过她。你一方面想利用她,一方面却又猜忌她。以你的聪明为什么你会看不出她根本不是什么有城府的人?也许,你就是太聪明了。"林徽恩拈起笛子不丁不八站好:"我已经开始后悔那天在悬崖底下让你带走她。" "你说得没错,"华九点头:"所以你现在是想强把她带走么?" "如果你猜忌她,我把她带走对你来说更好。"林徽恩仍在动之以情。 华九微一挑眉,笑道:"为什么说把她带走对我来说更好?" 林徽恩淡淡答道:"你所图谋的是若耶人的兵刃之心,而她若真的有所图谋的话,图谋的也只是大齐的平稳安定。她若留了下来,以她的圣女之尊消除若耶人的兵戈之心不是不可能。" 华九微笑:"可同样,我也可以利用她鼓动起若耶人的兵戈之心。" 林徽恩冷然道:"这就不止是利用了,而是胁迫。" "那又怎样。" 华九漫不经心一笑,一把小小的半月形七弦琴从袖子里滑到了手上:"我早就决计不择手段。" "你会后悔的。"林徽恩严肃道。 "也许,现在我却是别无选择。"华九淡道,随着话音一串琴音从他指尖泻下:"若是平时,我不如你。你奔跑了大半夜,此刻内息不济,未必就有胜算。" 林徽恩仍旧不丁不八站着:"你会这样说,是因为你也没有胜算。" "为何我明知你内力不济还会觉得自己没有胜算呢?"华九笑,仿佛林徽恩说了一句笑话。 "习武者忠于武才会达到极致的境界,而你旁骛太多,所以不管我此刻内息状况如何,你都不会有把握。"林徽恩受眉敛目进入了极其淡定的境界。 华九点头:"我没把握杀你,却有把握伤你。而你,如果真的相信,又何苦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至如此。" "她的确跟我毫不相干。"林徽恩道:"但是,我还是想为她做点什么。" 华九默然不语,手指拂上琴弦。 琴声铮铮响起,丝弦之音几欲裂石。琴声飞扬间,狼烟四起,岁月峥嵘。一幕幕金戈铁马的豪迈之气鼓动人胸膛的气血,让人身体内所有的细胞都叫嚣起来,迫不及待地要投入一场鲜血淋漓的厮杀。 林徽恩眼中杀气一闪而没,举笛到唇边,吹出的却是极婉转的调儿,悠闲地午后,一倾碧波,莲花过人头,一叶牙船轻轻地飘荡在莲叶间,少女露出藕一样洁白的手腕。 第二十九章)河蟹来了…… 孟小多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搭上了金钉朱漆的大门。 之前华九的琴声生生把她从树上震掉了下来,幸好林徽恩的笛声实时响起,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一路蹒跚到这里。 同时被惊动的还有圣女祠里守香火的祭祀,不多不少八个,跟孟小多不同的是,他们是从内堂出来的。 而现在这个情景……有一个成语叫做剑拔弩张。 而现在这个氛围……有一个成语叫做荡气回肠。 孟小多眼馋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讪讪地一笑:"月落乌啼,霜风满天,打打杀杀地也太不河蟹了,我们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谈谈人生,说说理想。" 那八个祭祀俱是一愣,领头的那个咿咿呀呀地带着他们向她走了过来。 林徽恩见状连忙放下笛子,移形换位,瞬时挡在了孟小多面前,华九也按住了琴弦。 孟小多嘴角抽了抽,囧囧有神地向林徽恩解释道:"其实他们没有恶意,只是问我是不是圣女的灵体,因为当时他们第一代圣女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当河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新的一任圣女就会到来。" 华九若有所思地瞥了孟小多一眼,开口道:"今日午时会在天池举行圣祭,到时候你若是能证明你就是圣女的话我就信你。" 孟小多气乐了:"阿那耶华?梵天,你真的以为我小白到这种地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证明了我就是圣女的话我还能脱身么,到时候岂不是要被你掌握在手心里,想怎么揉捏怎么揉捏。" 不等华九答话她又笑:"我以前相信你不过是相信人性本善,不过是对穿越怀有幻想,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想相信你,不过是以为你也相信我。而现在,你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你不可信,我也已经不再需要你的相信。" "可是你已经没有选择。"华九的五指轻轻地拂过琴弦:"他已经几近油尽灯枯。" 孟小多不解地看向林徽恩,遇到苏飞的那天他对付他明明还是游刃有余的嘛,今天依旧是一对一,怎么结果会这么悬殊? 华九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不熟悉山形,他这一路耗了不少真气。" 原来,孟小多不好意思的向林徽恩一笑:"那个,抱歉,本来说好了要为你两肋插刀的,没想到先插了你两刀。" "既是已经做了兄弟,插你两刀还是插我两刀并没有分别。"林徽恩洒然一笑,却也变相承认了他此刻的确油尽灯枯。 "要不你先走,等填满灯油了再来救我。"孟小多慢慢开始往林徽恩身前移。 林徽恩摇头,拽住她:"我就算油尽灯枯,总还有力气带你出去,只是不知道你的灵魂如何才能归位。" "我也不知道。"孟小多纠结地一咬嘴唇,怀念地看向自己的身体:"太白金星只是说到了我就知道了。可就算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也还有一个艾宝儿,这一拖二……啊!啊!!啊!!!" 孟小多惊恐地指向自己的身体,矮桌上,那个本来应该是个毫无知觉活死人的孟小多竟然缓缓坐了起来,迷迷瞪瞪地打量了周围一回,最后把视线定在了林徽恩身上,微破檀口,试探地叫了一声:"师兄?" "宝儿?"林徽恩微一皱眉,也试探道。 "真的是师兄?你来救我了么?"孟小多……不,现在应该是艾宝儿了……艾宝儿又哭又笑地跳下了供桌,扑进了林徽恩的怀里。 林徽恩僵硬地伸手抱住艾宝儿,孟小多死机再重启,手指颤抖地指向了艾宝儿:"你,怎么变成了我!" 艾宝儿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缩在林徽恩的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好冷。" 这些祭祀也太不厚道了,把她弄回来不换上一身暖和点的衣服也就算了,连个被子都舍不得,只用一片薄薄的红布打发了她。虽说现在用这个身体的人不是她,这身体到底还是她的呀,冻坏了艾宝儿不要紧,冻锈了自己的身体怎么办! 孟小多迁怒地伸手指向那几个吃惊不已的祭祀:"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快去拿几件大毛的衣服来,没有的话就拿床被子来!" 那几个祭祀看了看孟小多,又看了看艾宝儿,真个鱼贯般进了内堂,替她拿大毛的衣服去了。 内堂只剩下了孟小多、林徽恩、华九和艾宝儿。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呢,孟小多催悲地瞪着自己的脸孔,怀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跑到我身体里去得?" 艾宝儿疑惑地抬头问林徽恩:"她是谁?" "你!你!你!"孟小多悲愤了:"你怎么连你自己的样子都不认得了!" "说起来,你是跟我有点像。"艾宝儿颇感兴趣地向孟小多凑近了脑袋,认真看了一回:"不过你没我好看。" 孟小多吐血:"我就是你好不好!" "你是我,那我是谁!"艾宝儿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而又问林徽恩:"师兄,她是谁?" 华九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一笑,吐出一串若耶语。 孟小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用试探了,她不是我,不懂若耶语。" 不料艾宝儿却回过头去,咕哩咕噜也回了一串若耶语,回完还骄傲地瞟了一眼孟小多:"我父侯半辈镇守在北疆,作为父侯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懂若耶语。" 她倒还没忘了自己是谁,孟小多苦笑,正好迎上林徽恩询问的眼神,解释道:"他说,尊贵的乐王妃,阿那耶华?梵天向你致敬。她回答说,尊贵的若耶王子,我以前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乐王妃。" "小多。"华九妖娆一笑,轻轻向孟小多道:"这样不是更好,你还是镇北侯的女儿,而她却成了圣女,自始至终,我想娶的只是你一个罢了。" 明明这么功利的话,为什么他就能说得这么深情,孟小多悲哀地摇摇头:"你想娶的从来不是我,你想娶的不过是镇北侯的女儿罢了。" "我是想娶镇北侯的女儿。"华九向往地一拨琴弦:"可是我最终想要的并不是那无上的繁华,而是孟小多和华九真的会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如果两者只能让你选一个呢?"孟小多面无表情问。 "可现在我不用选是不是。"华九看进孟小多的双眼:"需要选择的只是你,为我留下,还是跟他离开。小多……我从来也没有忘记过你说的那句,'这万恶的世界就是一个茶几,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一个个杯具。华九,你是,我是,艾宝儿是,苏谦也是,我们一个个都是杯具。'小多,我们一样身不由己,我以为,你懂我。" "我是可以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孟小多深吸一口气,坦诚道:"可是对不起,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更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并不想因此就变成这场战争里的一颗砝码。或者可以这么说,应当是我不够爱你,所以不愿为了放弃我自己的原则,就像你也绝不肯为我放弃你原本的计划与抱负一样。" 孟小多还想再说点什么,那八个祭祀已经抱着皮袄又鱼贯而出,走到她们面前站定,却不知道是把手里的衣服给孟小多好,还是给艾宝儿好。 孟小多没好气地接过衣服来,有点粗鲁地去给艾宝儿套上。 艾宝儿嘟嘴:"你怎么做丫头的,这么笨手笨脚。" "若不是我心疼自己的身体,我管你去死。"孟小多的心情相当恶劣,可是她还是细致地帮艾宝儿穿好衣服,系牢带子。 这艾宝儿居然只是伸着手等她服侍,没有一点要自己穿的自觉。孟小多怨念地想,她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啊,连她这种对古衣的了解程度只有半桶水的人都从来只是自己穿衣服,这个艾宝儿也忒大小姐了吧。 想到这里她同情地看了看林徽恩--要他娶这么个大小姐,会不会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触及林徽恩眼神前又一转念,也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知道呢。 刚刚穿定衣裳,孟小多正想着该怎么继续跟华九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三个人能从圣山上全身而退,就听华九用若耶语对那八个祭祀说道:"那个人要抢夺我们的圣女,你们要尽量把圣女和圣女的灵体看护好。" 孟小多脸色一变,艾宝儿已经皱眉向林徽恩问了起来:"师兄,他们说的圣女和圣女的灵体是怎么回事,还有,我怎么一觉起来就到了这里,我们不是在乐王府的么?苏谦呢?" 林徽恩虽听不懂若耶语,但看那八祭祀突然一齐凌厉地看向他也略猜出了个大概,是以不答反问:"宝儿,师父教你的武功你还记得吗?" 艾宝儿骄傲地点点头:"我可一直没拉下哦,现在虽说算不得一流,也总有二流身手。" 林徽恩点头:"一会师兄可能照顾不到你,你保护好自己。" "好!"艾宝儿答得干脆利落。 孟小多艳羡地看了艾宝儿一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无比愧疚地向林徽恩道:"那个,恐怕不成,她现在在我的身体里,而我……没内力。" 林徽恩点点头,面色平静:"那就只好尽力而为了。" 艾宝儿听了这半天他们的对话,终于很后知后觉地发现目前的情况似乎跟她所以为的有点出入,将信将疑地暗暗一提内力,丹田却是一片空空荡荡。她不由脸色煞白,再看了看孟小多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和马尾辫:"你……我……" 一时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孩子,你终于悟了!"孟小多叹息地看了艾宝儿一眼,自觉地往林徽恩身后缩。 艾宝儿一跺脚,也学她转到林徽恩身后去。这时候,苏木苏飞的小脑袋从大门外探了进来。 "打架啊,这怎么能少的了咱家!" --不用说,这是苏飞。 事后按孟小多的回忆那就是一场混战。 而之所以说这是一场混战,因为来的不止是苏木和苏飞,还有王府里苏谦的常备侍卫若干,所以一时间刀光同剑影一色,祭师与卫士齐飞。 就在这刀光剑影和人影乱飞中孟小多被苏飞一把拽上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圣女祠,一边走她还一边情急地呼喊:"箱子,我的箱子!" 那里可有着她的全部家当与宝贝。 第三十章)悟了…… 跟着苏飞的结果就是……落草了。 苏飞跟艾宝儿本是同门,又是女子,修习的心法并无二致,苏飞拽着孟小多的手,内力从孟小多手上的穴位流入孟小多的身体又转还到自己的身体里,轻功提纵之间竟是合作无间,二人脚不点地,不多时就下了圣山,一路向南奔去。刚一出集市到了人烟稀少的大草原上她们就很好命地遇上了一群马贼,当然,因为苏飞童鞋有前科在,轻车熟路地把这群马贼打趴下了,然后众马贼纷纷跪地请求苏飞去当他们的大王。 问题是……孟小多看着插腰狂笑的苏飞,好心地提醒:"那个,你跟苏木对上暗号了?" "啊,说起这个,你还真没骗我!"苏飞一甩并不存在的雁翎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今天还了哈。" 这人情还真跟水一样,来得莫名去得无情。孟小多不干了:"你怎么就算还了?" "嗨!嗨!!嗨!!!"苏飞跳脚:"我救了你啊,难道不算吗!" "就算你不救我也会有其它人救我啊!"孟小多一挺胸膛。 "这倒也是。"苏飞居然点了点头:"那你说吧,怎么才算还了?" "去山上把我那两大箱东西弄还给我。"孟小多的要求也不高,不过是不想放弃自己那点独立根生,自求多福……不,自给自足的本钱。 不管怎样,就算她回不去她自己的身体了,她也绝不要做艾宝儿,孟小多,就是孟小多,与他们毫无干系! 苏飞二话没说把孟小多托付给了这群马贼,重新上山给她弄东西去。 孟小多本来问苏飞是否跟苏木对上暗号不过是想婉转地问问她是不是跟苏木约好了一伙,然后她有没有跟苏木约好事后在什么地方碰头之类的事情,如今看起来她好像只是为了还她人情才特地救她的,这样倒也好,她可以不用跟苏木打交道,也不用再跟苏谦打交道,一点也不用扯皮就可以做她自己的孟小多。 孟小多狠命压下心底里那点惆怅,对那些马贼道:"给我准备香烛元宝。" 那些马贼虽然没有领教过孟小多的厉害,但是苏飞打斗的过程中一直拽着孟小多,那套出神入化的轻功他们可是有目共睹,当下不敢怠慢,准备好香烛元宝把孟小多请进了最大的帐篷里。 孟小多赶走闲杂人等,诚心诚意地点上香,开始烧元宝。 这次孟小多没有祷告,太白金星自动自觉地就出现了,笑声一如既往的……心虚。 孟小多也不说话,耐心地等待太白金星的解释。 太白金星讪讪道:"事实上我为你找的这个身体与你不是一般的契合……" "然后呢?"孟小多平静道。 "然后……你的身体与她也不是一般的契合……"太白金星吞吞吐吐。 "再然后呢?"孟小多宁静得就像暴风骤雨来临前的午后。 太白金星很委屈地解释说:"本来你喊我名字的时候我是想把你的灵魂转回你自己的身体里了,可是因为太过契合,而你的灵魂又醒着,法术的效果就弱了些,偏偏她的灵魂则正好处于休眠状态……" "你就说什么时候给我们还回来吧。"孟小多真的真的很安静,很祥和。 太白金星的声音越来越小:"回不去了……" "为什么!"孟小多终于炸毛了,自己永远不再是自己……如果没有苏谦的话她也认了,可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身旁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在你身旁却不知道我是我。 可是为什么就是苏谦呢,不是华九也不是林徽恩,而是苏谦。苏谦有什么好?的确,他照顾过他,在她生病的时候;他纵容过她,让她离家出走,还给她打好包裹提供好马车;他成全过她,放弃他堂堂王爷的自尊,堂堂原配的身份,成全过她跟华九……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么?孟小多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是的,这些已经足够,她从来受不得别人对她一点好,当年褚啸清不过跑了两个星期医院她就沦落了一颗心,而苏谦明明比褚啸清要骄傲得多,做得却一点也不比他少。 林徽恩对她也很好,可是林徽恩被她一早送还给艾宝儿了,不是可以理解。可是华九不也是对她很好吗,甚至比苏谦还要好,还要早。虽然他存心利用,可是从一开始就无微不至,言听计从,为什么不是他而是苏谦呢?是她对华九不认真吗?还是她从开始追求穿越就已经不认真?她最根本的追求小受的态度就不认真?所以偏偏就是那个她没以为会是自己追求,自己小受的那个人认真了? 穿来穿去,注定她还是要爱上一个强势的人。 孟小多苦笑:"为什么呢?" "因为……"太白金星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因为本上仙秉着负责的态度,带你穿到这个世界后把你的姻缘人偶也从那个空间的月老那里转到了这个空间的月老那里,正好遇到了一个见习媒童,不小心弄混了你跟艾宝儿的姻缘线,把你跟乐王绑在了一起……不信你看你的小指……呃,你现在看不到,我给你施个法,等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看到了。" "总之,所谓的灵魂太过契合云云……不过是托词。"孟小多冷冷道。 "当然,那个也是有一部分原因的。"太白金星陪笑说:"不过,秉着能帮人一把就帮人一把的原则,我就干脆将错就错把你们灵魂对换了……你也不忍心看到那个见习媒童因此受罚吧。"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孟小多默。 太白金星又苦口婆心道:"他要是一受罚,你穿越时空的事情也会暴露,大家都不好过啊。" 我不杀伯仁们,伯仁们却因我而死--孟小多继续默。 太白金星还想说些什么,孟小多继续把剩下没烧完的元宝点上了:"我还是应该谢谢你。虽然有这么多乌龙,但是没有你我就没有这次从头再来的机会,也不会知道自己曾经错得有多离谱。错就错了吧,追悔也没有用,只要从此认认真真重新来过就好。" 剩下的元宝被火苗快乐地舔了个干净,孟小多突然觉得一阵轻松,是的,认认真真重新来过,孟小多还是艾宝儿其实不过就是个代号,她孟小多只要踏踏实实地做自己就好,至于别人的认同……就像那看不到的姻缘线一样。 孟小多瞟了瞟自己的小拇指,都随缘吧。 可孟小多还是忍不住想,这种传说中的姻缘线真的那么灵验么? 孟小多不承认……不承认自己在偷偷地高兴着。 因为高兴这草原冰寒的一夜竟显得没那么凄寒了,连梦都温暖了很多。梦里恰是秋高气爽,那个久违的苏谦含羞带怯,清纯可爱,一身白衣风流倜傥。他们一起去看枫叶,喝小酒,小桥流水,古寺恢宏,人面枫叶相映浓……然后孟小多囧囧有神地惊醒了,她不是已经检讨过自己追求小受的行为和思乡是错误的么,为什么梦里的苏谦居然还是这么的……受捏?! 孟小多痛定思痛,喃喃自语:"难道我已经走上了小攻的不归路?" 可孟小多VS苏谦,就算她是攻也就是一小弱攻……孟小多很不痛快地拥着毛皮被子坐了起来,帐篷外突然传来敲锣的声音,接着整个宿营地喧哗闹腾了起来。 孟小多忍不住探出头去问:"怎么啦?" "我们不用做马贼啦。"临近的一个马贼快活地说:"开战啦,我们回归队伍上战场去。" 这就打仗了! 孟小多脑袋一嗡,一把扯住那个人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其实我们本来就是正规士兵,只是非战时期还兼职做些打劫的营生创收糊口而已,如今圣女降临,号召我们对齐开战,我们自然要回到战场上去。"那人骄傲地说,随即想起什么,一脸抱歉道:"既然我们不做马贼了那就没法留你做我们大王啦,不过要是你愿意,也可以跟我们一起上战场,凭两位姑娘的身手,百户千户那是唾手可得的!" 孟小多没听到他说得下半句,她的脑袋里一直回响着"如今圣女降临,号召我们对齐开战……如今圣女降临,号召我们对齐开战……如今圣女降临,号召我们对齐开战"。艾宝儿绝不是那种欺软怕硬的人啊,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难道他们用林徽恩胁迫她? 想到之前华九说得林徽恩已然油尽灯枯孟小多越想越笃定,越想越害怕。这两个人可以说都是无辜的,完全是因为她才搅进了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事情里,艾宝儿更可怜,爹爹妈妈可能不认得她了不说,还被当成了什么倒霉圣女。 "不行,我要去救他们出来!"孟小多冲动地跑出了帐篷,不到十步又被寒风拍醒:"我拿什么去救他们?!" 孟小多从来没恨过自己软弱,这一刻她却无比的痛恨为什么自己不是一个武林高手。 "真真正正浪费了艾宝儿的这一身好内力了。"孟小多跺脚。 "小多……"苏谦那把熟悉的男低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第三十一章)打仗了…… "苏三!"孟小多回头一看,热泪盈眶:"召唤兽都赶不上你实时,你帮我去救林徽恩他们好不好。" "哼!"苏谦的面色非常地不爽,配着一身若耶人的衣服以及耳旁两根长长的垂下来毛皮帽带气势实在……野蛮凌厉得很。 孟小多知道,这个人又吃醋了。 孟小多赶紧顺毛,跑过去握住苏谦的手:"不止是林徽恩,还有艾宝儿,就是那个号召对齐开战的圣女……" 说到这里孟小多突然想起来苏谦根本不相信她是孟小多,自然也不会相信那个人是艾宝儿了,而要一个大齐国的乐王爷去救一个号召若耶人人去攻打大齐的圣女……孟小多沮丧地瘪了瘪嘴,依稀又响想起之前苏谦叫她的是小多而不是宝儿,一喜一忧间踌躇地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求苏谦帮忙。 苏谦一把揽住她带她走向一匹马,沉声道:"你放心,她们没事,所谓圣女另有其人。我们现在只要尽快离开这里就好,在两国正式开战之前。" 好吧,这个消息很让她安心,很让她放心;苏谦的怀抱又很让她温暖,很让她迷恋。可是……孟小多犹豫地说:"我跟苏飞说好在这里等她的。" 还有她那两只大箱子,孟小多在心里暗道。 苏谦不由分说地把她扶上了马,随即自己也跨上:"苏飞跟苏木一起,他们会把你的箱子带回来。" 原来那点小算盘早被他看透了,不是苏飞告诉他的吧?孟小多囧,安静地缩在苏谦怀里不再说话。 同是共乘,苏谦的怀抱比起林徽恩来要自然得多,可是这速度简直可以说是策马狂奔,孟小多苦着张脸不知道该一直抱紧马鞍,还是该腾出一只手来揉揉自己的屁股,或者该腾出两只手来挡住迎面而来的寒风。 等到苏谦终于停下马暂休的时候孟小多童鞋已经面色绛紫,只剩下了出气,没有了进气。 苏谦瞟了眼孟小多,就近挑了把干净的雪,沉默的揉上她冰冷的面颊,帮她活血驱寒。 他的心自然是好的,可是这动作怎么这么像揉捏面团呢……孟小多囧了又囧,都怪艾宝儿的BABYFAT。 不过这个BABYFAT似乎从此就是她的了。孟小多默了又默,终于忍不住问:"之前你好像叫我小多……" 苏谦的手缓了下来,又揉捏了一阵子,放下手,一偏头,闷闷道:"你听错了。" 这么别扭……本来孟小多还不确定,这下却肯定了起来:"你相信我不是艾宝儿了对不对?" "我宁愿我不信。"苏谦咕哝。 孟小多乐,这意思还是相信了。 于是这就是美好的重新开始了么?孟小多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的小拇指,果然隐隐的一根红线牵扯着一直拖倒苏谦的小指上,只是为啥红线中间还有一个白须皓首的老头子影像呢! 孟小多对了对手指,低下头去:"那你知不知道,我跟艾宝儿的灵魂已经对掉了,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他跟华九一样说"这样不是更好,你还是镇北侯的女儿,而她却成了圣女,自始至终,我想娶的只是你一个罢了"怎么办?孟小多万分紧张地等待苏谦的回答,虽然说"我想娶得只是你一个罢了"这一句很动人,可是她讨厌镇北侯女儿这样的身份,讨厌这样功利的想法,她想要的只是纯粹的,个人的感情罢了,她--太贪心吗? 孟小多半天都没等到苏谦的回答,惴惴不安的抬起头来,苏谦却只又抓了两把干净的雪来,分别揉进自己和孟小多的嘴里,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帽子用那两根柔软宽长的帽带把孟小多的小脸脖子包了个严严实实又扶上马去。 "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你……忍耐些。"苏谦上马圈定孟小多。 避而不答这个问题么?孟小多失望地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马背上暗自纠结:他喜欢孟小多,他喜欢艾宝儿,他喜欢的只是镇北侯的女儿…… 一直到了朔州孟小多还是没纠结出结果来。他到底喜欢不喜欢她呢,红线又能代表什么呢? 远远看到北侯府的大门,孟小多豁出去了:"苏三,你知道我不是艾宝儿了…… 苏谦一犹豫,拨转马头。 谁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的,大叔的心事同样猜不出来啊!孟小多猜不准他要干什么,问道:"苏三……" "我先放你在客栈,回头苏木和苏飞会把你那两个箱子送来。"苏谦淡淡解释。 这样的行为倒是彻底相信她不是艾宝儿了,可是关系撇得这么清楚,他这是迫不及待要离开她么? 孟小多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苏谦直接策马到客栈,给她定好了房间又把她送了进去,然后不言不语的转头就走。 孟小多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回头回头快回头…… 苏谦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果然又回头了,孟小多面色一喜,苏谦却只是摸出些银子来放到她手心上:"你,保重。" 为什么不是"我不走了"! 孟小多咬牙,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苏谦看了回孟小多,慢吞吞地开口道:"我现在要去镇北侯府跟镇北侯商量些有关拒敌的事情。" 公事,还是情节严重的巨大公事! 要不她就做一回祸国殃民的祸水?可她是如此善良的一个银啊!孟小多瘪了又瘪嘴,催悲地松了手:"跪安吧。" 所以,最终她还是一个人。 孟小多闷闷地让小二送了水来,宽衣解带来泡澡。泡澡,可以拭去你旅行的疲惫;泡澡,可以抚平你爱情的催悲;泡澡,可以温暖你寂寞的等待;泡澡,可以引来传说中的男主男配…… 可是苏木小朋友也能算男配么?! 孟小多随手操起澡桶旁的一个小木凳向他拍了过去:"滚!" 苏木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还不忘帮她把门拉好,一边拉一边嚷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益的,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害虫!"孟小多愤愤地爬出澡桶穿好衣裳:"说,找哀家什么事!" "那个……您的箱子。"苏木在门外讪讪道。 孟小多一听乐了,"嗖"地飞过去开门:"在哪儿在哪儿?" "这里……"苏木拖着两个大箱子进了门,无比纳闷地问:"少爷,您这箱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宝贝啊,把您乐成这样?" "别您您您的了,我不爱听!"孟小多摆手,乐不可支地开箱子清点自己的宝贝:"不过少爷这个称呼我喜欢!你……还是就叫我小多吧,反正我也不是你母上大人了。" "就算我想这么叫王爷也不答应啊。"苏木嘟囔,默默地看了一回,等看到孟小多深情地拥抱起她的小本,终于忍不住问道:"少爷,你抱着这一块铁疙瘩作啥?" "它是我最忠实最迷人的小受,我不抱他抱谁。"孟小多又深情地抚摸了一回,大方地把它放到桌上开机启动,神气活现道:"一个蕴藏着这种人间知识,收集了各种人间乐趣的现代化神器!" 苏木疑惑地看着WINGDS启动,跳出一个湛蓝的桌面:"这个是西洋画?" "切,没常识!"孟小多轻点鼠标打开资源管理器显摆一个又一个档包:"这个里面全部是古典名著,这个里面全部是流行小说,这个里面全都是生活百科,这个里面全都是创业理念,这个里面全都是美食食谱,这个里面全都是……" 孟小多为这次穿越可是做足了功夫,小小一个笔记本包罗万象,小到个人的鸡毛蒜皮,大到国家法律国策,甚至带硝烟的战争以及不带硝烟的战争,诸子百家,不胜枚举,事无巨细,应有尽有!当鼠标滑倒历代兵法的时候孟小多心里突然一动,点开档夹,打开其中的孙子兵法问苏木:"哎,你说这个东西是不是你们王爷现在正需要的东西?" 苏木略读了几行便欲罢不能,且惊且喜:"少爷,这种好东西你是哪里来的?" "切,这算什么,还多着呢!"孟小多的鼠标一个个滑过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鬼谷子、三略、六韬等等等等:"不是早告诉过你,你少爷我就是怪神乱力的杰出代表,这些东西就是神来之物!" 苏木口水:"少爷,这些都赏我吧。" 眼看着孟小多一瞥过来,他连忙强调:"当然,我会把这些先孝敬给王爷看的。" "这还差不多。"孟小多一扬下巴,随即懊恼道:"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再带个打印机来呢?这么多字得抄到什么时候去啊?!" "打印机?!抄?!"苏木愣愣的挠头。 "没有打印机啦,只能抄了。"孟小多沮丧地说:"快去拿纸笔来吧。" "少爷的意思是我来抄?"苏木疑惑道。 "难道还是我?!"孟小多没好气道。 "那个……"苏木期期艾艾道:"少爷您不是怪神乱力的杰出代表吗?不是咒语那么一念,手指那么一点它就会从这个铁盒子里出来的吗?" 孟小多嘴角抽了又抽,她是怪神乱力没错,可也没那么怪神乱力吧! 第三十二章)又杯具了…… 陪着苏木整整抄了一夜,直到小电黑屏,那些兵法捡重要的才抄了个七七八八。第二天孟小多要了张藤椅抱着小电半躺在客栈的天井里晒太阳打瞌睡,她一边打瞌睡一边迷迷糊糊地想,不知道苏木抄去的这些兵法有没有射雕英雄传里那本《武穆遗书》那样崇高的战略地位,如果有的话她是不是应该狠狠敲诈苏三一笔银子做润笔费呢?有了这笔钱她生计成本就有了保障,也就不要再纠结她箱子里那套水晶到底值几个钱了。 可惜,日薄西山的大宋朝就算有了那本《武穆遗书》最终也没能改变亡国的命运,大齐国应该不一样吧,孟小多耷拉着眼皮回忆,貌似还算国泰民安的样子,一路上并没有看见野有饿殍这样的惨像出现过。不过谁知道,她只是旅途匆匆,从来也没真切地体验过民生问题,万一……孟小多顿时吓了一身冷汗,瞌睡跑了无影无踪,蹭地坐了起来,连小电滑到到脚底下了都没发现,不过苏谦她还是发现了。 苏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她的右面捧着苏木昨天夜里抄的那摞纸看得出神,阳光从侧面照过来照亮他因最近餐风露宿而显得有些粗糙的脸。 整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用大宝啊,还真对得起咱这张脸!孟小多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这句广告词,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脸颊,喃喃道:"要想皮肤好,早晚用大宝。" 苏谦从那摞纸中抬起头来:"醒了?" "嗯。"孟小多讪讪地收回手。 苏谦似有些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她的手:"回去睡吧。" "嗯?"孟小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谦道:"昨天已经一宿没睡,现在就别在这里熬着了,回房补眠吧。" "苏木还真是嘴快,连这个都告诉你。"孟小多咕哝,解释道:"我不是在这里熬,是小电没电了,我在这里补充点太阳能……" 说到这里孟小多才发现放在腿上的小电已经滑到了脚下,连忙伸手去捡。 苏谦快她一步已经捡了起来,瞥了一眼问道:"这些兵法就是从这个……小电里出来的?" "嗯。这个全名叫笔记本计算机,可以储存大量的资料。"孟小多尽可能浅白地解释道。 苏谦点点头,半晌道:"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很神奇。" "也不是神奇啦,只是生产力比较先进一点,科学技术比较成熟一点……"孟小多挠头,这让她怎么说呢,怎么跟这个社会模拟对比呢。想起这个社会,孟小多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很严重的问题来,孟小多严肃道:"苏三,你告诉我,现在大齐国国力兵力怎么样?" "你这是在关心我?"苏谦看了一回孟小多,缓缓道:"大齐国尚文,武力方面一向薄弱。不过大齐国地大物博,又逢盛世,若耶就算举国来犯也未必能讨得半点便宜。" 孟小多皱眉:"你确定是真的盛世?" "就算我高居朝堂不查民情,国库库存总不会有虚假。"苏谦有点小小的不痛快。 孟小多现在可不怕他。她松下绷着的一口气,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欠,把小电塞给苏谦:"你帮我看着它让它多晒点太阳,我回去补个觉先。" 说完她施施然地走了。 睡觉皇帝大,而把小电托孤给苏谦,基本上她还是很放心的。 一觉醒来孟小多才想起来居然忘了问苏谦收银子。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何况她跟他还不是亲兄弟。孟小多雄赳赳气昂昂地翻身下床穿衣服,一不留神摸到小荷包里的那点碎银子又犹豫了起来--她白吃了人家那么多饭白穿了人家那么多衣服,还又是金钗又是玉佩又是马车又是路费又是苏木小跑腿伺候可没跟她收一点银子,她怎么好意思为了这个问人家收费呢?! "罢罢罢!就当还他人情了。"孟小多喃喃一回,不舍地摸出一个水晶雕饰来出门找当铺问价钱。 坐山吃空不是她的风格,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才不妄她多活了这么几千年的文化科技以及理念知识,开一个全国肯德基连锁店是她的理想,孟小多越想越乐,终于看到一家当铺,毫不犹豫地抬脚…… 还没落下就被苏木叫住了:"少爷!" 孟小多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苏木鬼鬼祟祟地冲她挥手。 难道他就一直跟在她后面?孟小多有些不爽地问道:"干嘛?" 苏木三步两步的赶了上来:"少爷,您要进当铺干什么?" "当然是当银子啊!"孟小多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一个逗号一个感叹号--你傻啊,你! 苏木连忙陪笑:"小木的意思是,少爷若是缺银子小木这里有,不用去当铺这种地方。" "你是我什么人啊,要你给我银子?"孟小多纳闷地问。 "……"苏木囧囧地想,难道非要我说"儿子"吗? 孟小多看苏木答不出话来,转头又要往当铺里走。 "得咧!"苏木一咬牙:"母妃啊,小木是你儿子,儿子孝敬娘亲,那是天经地义!" 孟小多乐了:"苏木,你乐王老爹都承认我不是艾宝儿了,怎么我还是你母妃啊?" "那是王爷他拎不清。"苏木小声咕哝:"其实不管是艾宝儿还是孟小多,只要王爷喜欢你,那你就是王妃嘛!" "你是说,你家王爷他喜欢我?!"孟小多心头一跳。 苏木干脆大声道:"反正我没见过我们家王爷对哪个这样好过,让我一直跟随保护少爷不说,还上奏皇上奏请到这个边远的地方来,甚至冒险赶到若耶去。" 孟小多绞手绢:"你确定是我,不是艾宝儿?" 苏木摊手:"王爷对王妃之前什么态度少爷您不是不知道。" 的确,又是卡脖子又是吹冷风,虽然口口声声要认真要相敬如宾,他那态度可实在好得有限! "之后对少爷您又是什么态度,少爷只怕更清楚。"苏木又道。 孟小多一咬嘴唇,虽然苏谦是因为孟小多的美色才追出京城的,可两人落水之后他的态度的确改进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种态度改进里她起了多少作用,艾宝儿的美色又起了多少作用。 这是一笔怎么也算不清的胡涂账,身为外貌协会的她从来都知道外貌对人的影响有多大。可是,她已经跟艾宝儿再还不回来了,是不是就可以从此忽略掉这个问题? 孟小多一踌躇,脚步还是迈进了当铺。 苏木急了:"您怎么还是没想明白啊!" "我想明白了,可是这并不妨碍我独立自主自立根生啊。"孟小多非常无辜地说。 穿越成一个不愁生计的宅女王妃的确是件美事,可她孟小多四肢勤劳多才多艺绝不要做一个不事生产的社会蠹虫,何况苏谦他不是还没说什么吗,在那之前她要好好的风生水起一回才行。 水晶,果然是穿越之必备,典当之贵器啊,孟小多数着银票乐呵呵地从当铺里出来了。 孟小多的行头一样不少,就算少了啥也绝当不出一沓银票出来。苏木上上下下把孟小多打量了一回,纳闷道:"少爷,您是当什么当了这么多银子啊?" "水晶。"孟小多乐呵呵答道:"昨天我清点东西的时候你没看到么?" 他还真没看到,他就注意到那个神奇的铁疙瘩……不,那个最忠实最迷人的小受了。没想到她除了那个还有这么值钱的家当,或者,他们王爷捡到宝了。 苏木一乐:"少爷,您当这些银子干什么呀?" 或者是支持给王爷做军饷的,苏木喜滋滋地想。 "开店!"孟小多脆生生地答道,整整两万两,这该是好大一笔钱了,足够她开间大酒楼才是。她记得红楼梦里什么子母珠那么奇妙的东西冯紫英才问贾政要价一万两。 苏木失望地扁扁嘴:"开店干什么啊?" "做生意赚钱啊。"孟小多小心地把银票藏到怀里,问苏木道:"小木,你知不知道买个客栈前堂那么大的店面……或者比那个再大一点的店面要多少银子?" 苏木默了默,老实交代:"不知道,小木没有做过生意。" "你真没用!"孟小多恨铁不成钢地一按苏木的额头,一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欣喜地叫了起来:"阿琪!"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她一想开店就给她送来个做生意的好手来!孟小多挤过去拉住莘素琪的双手:"阿琪,你不是在若耶的么,怎么到朔州来了?" 莘素琪开心地拉着她转了一圈,也问道:"你呢,你不是要逃到若耶去的么?怎么又回来了?你的小情人呢?" 又是小情人……人家林徽恩是无辜的!孟小多抽了抽嘴角:"这个说来话长……你先说说你吧,你们商队又来大齐办货了吗?" "怎么会那么快就卖完了呢。"莘素琪叹气:"这不是打仗了吗,若耶不太平,阿爸让我到大齐来投奔一个叔叔,避避风头。" 似乎若耶的人民对这场战争没有抱着乐观的想法啊,孟小多挠了挠头,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苏木也笑嘻嘻地挤了过来:"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他……他……"莘素琪吃惊地一指苏木,问孟小多道:"原来你被抓回来了?!" 这个……跟她还真是没法说。孟小多看了看天决定跳过这个问题,她热忱地抓住莘素琪的双手道:"阿琪,你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我现在正准备开间酒楼,你帮我好不好?" 第三十三章)开张了…… 一有了合伙人就容易出现分歧。孟小多的理想是开间肯德基炸鸡店,把美式饮食销售方式稍加改变带到大齐来,卖各种煲粥凉菜和炸鸡和鸡米花类的东西,既有的事实证明,老美的做法是相当不错的,肯德基的利润绝对一流!莘素琪的意见是开间火锅店,她说得也没错,朔州远在西北苦寒之地,全家人围在一起涮一锅香气浓浓的羊肉汤才是无上美事,要想保证客流,火锅是首选! 孟小多纠结,其实她也是很爱吃火锅的,傣妹、小肥羊等涮锅连锁店也是很美好的选择,问题是……她当初热衷烧烤煎炸偏偏没在煮这一方面下过什么功夫,这锅底调配她实在没信心。 "苏三,你说我到底该开火锅店呢,还是开肯德基店好?"这天晚上孟小多苦恼地问来看她的苏谦。 苏谦答非所问:"明天早上我就出发到雁行关去。" 孟小多一愣:"可是你不是王爷么?" "王爷更需要身先士卒。"苏谦答得云淡风清。 "一将功成万骨枯。"孟小多感慨,依依不舍地抓住苏谦的双手:"既然这仗非打不可,我只希望你会是那个功成的将,而不是枯掉的骨。" "你放心……"苏谦犹豫地看了一回孟小多,只含糊道:"你等我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孟小多不满地戳苏谦的胸膛。 苏谦捉住她的手,低低道:"回来说好,万一我回不来……" "你一定会回来的!"孟小多掩住他的嘴。 女主不死!男主不死!孟小多坚决不相信她会遇到一个史前大后妈,会那么残忍地对待她。 苏谦一笑:"那你等我回来。" "好。"孟小多把苏谦前襟的衣服整了整:"你在军营里要记得好好吃饭,记得好好睡觉,记得早晚用大宝。" "还有……"孟小多想了想:"你把苏木带去吧,你一定用他用习惯了,我这里开店也用不着他。" 苏谦默了又默,答道:"好。" 然后苏谦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就这么走了,孟小多郁闷地发现,自己还是不知道该开火锅店好还是肯德基店好。 "到底开火锅店还是肯德基店啊啊啊!!!"孟小多打开窗户对月狼啸。 风中竟真的传来了回话:"你,好么?" "林徽恩!"孟小多一乐,人生第二次冲动地从窗户跳了下去,只是上一次还算是被诱惑,这一次却是绝对的心甘情愿。 林徽恩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摔死,不过刚刚接住只一秒就很君子地放开了她。 孟小多笑:"大哥,你还是老样子。" 林徽恩愣了一愣才想起他们结拜过的事情,淡淡一笑:"你也是老样子。" "宝儿呢?那天华九有没有为难你们?你们后来是怎么下山的?你们什么时候到朔州的?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孟小多急急地问,问完了自己也觉得好笑:"你不用着急,一个一个问题慢慢回答。那天我被苏飞拽走了都不知道后来山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那群马贼说圣女号召他们对齐作战我还以为宝儿被捉住了,差点没急死,还好苏三告诉我圣女另有其人。" 林徽恩静静地看了一回孟小多,一一答道:"宝儿在客栈里。苏谦的侍卫身手不错,华九没能为难得了我们,苏飞带你走后我就带着宝儿也走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是因为我看着苏谦离了镇北侯府向这里来了,于是也来碰碰运气。"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么?"孟小多一大把的感动。 林徽恩点点头:"我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孟小多吸了吸鼻子。 "看出来了。"林徽恩默了一回,又道:"顺便跟你道别。" "道别?"孟小多挠头:"你是要跟艾宝儿去归隐山林么?" "我答应过你,等圣山事了了会带宝儿走。"林徽恩静静道。 "那个,我跟宝儿的身体好像还不过来了。"孟小多有些抱歉的说,让人家原本的如花美眷变成了她那个残次品,她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太白金星说她跟艾宝儿的姻缘线被弄混了,难道她原本的CP是林徽恩?这样算来林徽恩注定面对的就是一个残次品了。想到这里,孟小多忍不住去看林徽恩的小拇指,很可惜,月色不够明朗,就算月色明朗了他也已经不是他的CP了,她这辈子再看不到他的姻缘线。 林徽恩握了握手,笑笑:"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是指艾宝儿不用再被镇北侯之女这样的身份牵累么?孟小多偏头想了一回,由衷地说:"祝福你们!" "谢谢。"林徽恩看了看孟小多:"也祝福你们。" "我们?"孟小多想到他是指苏谦,不由有点讪讪的,姻缘这种事情真奇妙,当初迫不及待要逃开的是他,如今牵肠挂肚的居然还是他。 孟小多默了默,也道:"谢谢。" 这一谢谢似乎竟是永别。 孟小多恋恋不舍向林徽恩道:"大哥,闲了来看我。我很好找的,以后我会在全国各地开餐馆,看到总招牌叫多多益善的连锁酒楼那就是我开的,进去一问准会知道我在哪里。" "多多益善吗?"林徽恩一点头:"我记住了。" 说话间转身就要走,孟小多忙拉住他:"大哥,你等一下!" 说着她绕到前厅蹬蹬蹬蹬地爬上楼去从自己的箱子里把剩余的水晶雕饰都翻了出来,想了想她又挑出一套化妆品。她先把化妆品塞给林徽恩,一一给他讲清楚化妆品的用法,道:"这个送给宝儿,就算是我让她卷入这场是非的补偿。然后这些水晶……" 孟小多慎重地把它放到了林徽恩的掌心上:"都是小玩意儿,算我送给你跟宝儿的结婚礼物,要是宝儿过不得清贫的日子,你可以当了它。" 她不知道林徽恩到底有多清贫,也不知道艾宝儿娇生惯养惯了是否能适应那种清贫的生活,开店的本钱她已经有了,这些水晶雕饰就送给他们吧,或当或留作纪念也算是它们穿越一场的意义。 林徽恩看了看那些雕饰,并不推辞。 孟小多突然想起件事情来,又从从头上拔下那根翠色的簪子:"还有这个,你原本要买给宝儿,没想到我们身体换了……" "不,这个原本就是要送给你的。"林徽恩淡淡道,伸手接过簪子重新簪向她的发髻。 孟小多愣愣地一低头,等感觉到头上的簪子簪定再抬起头来眼前只剩下了一片清冷的寒光。 苏谦默不作声地从窗户跃了下来,牵住了孟小多的手。 孟小多有些惆怅地说:"他走了。" "嗯。"苏谦默了一回,道:"你若是想跟他走,我不会阻拦。" 孟小多翻白眼:"苏三童鞋,你是在表示你很大方吗?" 苏谦……很委屈。 孟小多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胸膛:"没事别东想西想的,他只是我大哥,过来跟我道别而已。" 说到这里,孟小多眼珠一转,装作漫不经心道:"他现在带艾宝儿笑傲江湖去了。" "现在是不是你在东想西想?"苏谦似笑非笑,扳回一城。 "你!"孟小多不服气地嘟囔:"要是你肯说一声喜欢的人是我,我用得着这么东想西想的吗!" "原本想等回来再跟你说。"苏谦扳正孟小多的脸,认认真真道:"孟小多,我还认得你,我还要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靠,不带这么水的,居然不是我爱你!孟小多愤愤不平地又戳了戳苏谦的胸膛:"慢慢等吧!" "好。"苏谦答得痛快,把孟小多拥在怀里一提轻功,跃回到房间里。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孟小多突然想起这茬,纳闷地看向苏谦。 难道是发现林徽恩跟踪,特地绕回来捉奸的? 刚才孟小多很不爽,现在孟小多是非常地不爽了。不被信任的感觉……孟小多正准备发飙,苏谦开口了:"我是回来告诉你不妨开个肯德基火锅店的。"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孟小多豁然开朗:"肯德基炸鸡剔下的鸡骨架我还正愁怎么办呢,如果一起再开个火锅店,正好可以用鸡骨架炖高汤嘛!不过,我不擅长炖汤啊……" 孟小多又开始苦恼起来。 苏谦提示道:"小木说你那个……小电里有很多档,不知道是否有这方面的资料。"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孟小多醍醐灌顶:"就算我不会可是我有菜谱啊,慢慢练其来好了!" 孟小多兴奋地在苏谦脸上啵了一下:"'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句话说得果然一点都没错,苏三,多亏你提醒我!" 苏谦禁欲已久,得了这个香吻的鼓励正准备上下其手一番,孟小多已经兴奋地跑出了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阿琪!阿琪!我想到办法了,我们就开一家肯德基※火锅店!" 不日,大齐国和其附属若耶族正式开战,同时一家名为多多益善的肯德基※火锅店终于开张。 第三十四章)杯具了(上)…… 近在雁行关的战火并没有影响到朔州城人们的消费热情,两国摩擦从不间断,边城的人们久已习惯了这样的氛围,一片硝烟中仍旧一如既往的安居乐业,因此这新鲜出炉的肯德基※火锅店居然出乎意料地客似云来。 可是这次似乎是场大仗啊!孟小多教会了几个厨子做起了甩手掌柜,此刻趴在柜台上看着那络绎不绝的食客不知道该夸大齐国民众精神坚强好,还是该骂他们不懂得居安思危。 或者看在银钱的份上还是夸他们好吧,孟小多百无聊赖地低头去算帐,可挣钱这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居然提不起她一点的兴趣来,心心念念的只是那个人,那个人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冻着?有没有受伤? 唉,为啥非要打仗呢! "你盯着点,我上楼去躺一会儿。"孟小多恹恹地扔给阿琪一句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话说,这开战已经好几个月了,竟然音讯全无,或者鸿雁传书一回?孟小多犹豫着打开箱子拿出笔记本和圆珠笔,一眼瞥到小电的时候不由想--能视频就好了! 孟小多突然开始后悔,当初她是为了什么非要舍弃那种现代化舒适生活跑到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封建社会来的啊,难道只是为了跟苏三童鞋相遇? 所以,苏三童鞋,你一定要为此负责! 这么想着,孟小多终于开始落笔。 苏三亲亲如晤: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有成语说度日如年,所以这一分别就是好几百年,你想我没?我在此规定,每年至少想一次,也就是说一天至少要想三次(打仗的时候千万表想!),如果没想,请自动自觉面壁顶笔筒十分钟! 另外,这好几百年了你信也没一个,战报也没一个,我连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前辈子我想我没做别的事情光顾着回眸了(那可远远不止五百次),所以这辈子咱们万万不能擦肩而过!因此,这场仗能打赢你就打,不能打赢绝对不许硬拼,千千万万得留着小命回来陪我一起慢慢变老。放心,我的肯德基※火锅店还颇受大齐人民欢迎,大不了我养你就是。 写到这里,孟小多心头一跳,霍地抬起头来。 杨戬刚刚跃进窗户,孟小多这一抬头差点没把他吓跌倒。怕她惊叫,他连忙出声示意:"是我!" "你来干什么?"孟小多奇怪地问。 按理说她跟华九已经撕破脸皮,绝无河蟹可能了,这仗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杨戬跑过来干什么?难道来绑架她要挟苏谦? 孟小多心中警惕,腾地站了起来,一是犹豫不定,不知道是该把椅子举起来自卫还是直接叫救命好。以杨戬的身手,她呼救后的生还几率……孟小多随手摸到个瓷器,牢牢地握在了手里,聊作安慰。 杨戬怎么会没看到孟小多的那点小动作,小脸一红:"姑娘别紧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颇为踌躇地看了孟小多一回:"我是来请姑娘帮个忙的。" "我能帮上什么忙?"孟小多疑惑地问, 杨戬一低头:"我想请姑娘帮忙救救师兄。" "师兄?华九?"孟小多一愣。 "是。"杨戬微微一点头:"王爷用兵如神,师兄中了他的计,不幸被俘。" 呃,华九被俘,苏三用兵如神……孟小多不知道自己该喜该悲,主观上她是希望苏三赢的,可是让华九身陷囹圄貌似也不是她乐于见到的结局。而说起苏三用兵如神没准还跟她有点关系,想起那几部兵法,孟小多讪讪道:"那个,我很抱歉。" 这个抱歉却是双关,一方面抱歉厚此薄彼帮了苏三,另一方面抱歉她真的无能为力。 杨戬急了:"孟姑娘,就看在师兄曾经一路上照顾过你的份上,求求你,救救师兄!" "这个,你好像求错认了。"孟小多实事求是道:"华九是曾经照顾过我,我感激他。可是我我一无兵权二无武功,没有权利释放他,也没有能力帮你劫牢,实在无能为力。" "何况,"孟小多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愿赌服输,他既然挑起了这场战争,就应该有接受这种结局的觉悟。" "师兄会走到今日的地步完全是身不由己。"杨戬低低道:"难道姑娘就真的忍心看着他身首异处?" "身首异处?!"孟小多一愣。 "师兄犯了如此重的罪,落到大齐皇帝手里焉能有活命的可能?"杨戬苦笑。 孟小多想起来了,战争向来残酷,连萨达姆都被判了绞刑,何况这倒霉催的华九你。不成功,便成仁!可是想着那绯色绝艳的华九也有…… 孟小多默了又默,可是他还没有救他的办法啊。她能怎么办?跑到苏三童鞋面前撒泼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放了华九?苏三童鞋是个有原则的人,别说她这样不一定能奏效,就算奏效了,以后她又该怎么面对苏三? "姑娘就求求王爷吧,杨戬这一辈子都会记得姑娘的大恩大德。"杨戬似乎看穿了孟小多的犹豫,再接再励道:"王爷很看重姑娘。当日王爷会为了姑娘冒险孤身出城,后来又为了姑娘一路派人暗中保护,可见姑娘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何况,姑娘还曾救过王爷的命……" 那还不是被你逼得!孟小多暗道,当时要不是他一个理由又一个理由压得她良心不堪重负,她怎么会那么奋不顾身! 不过没有那幢事也许就没有这么多后来了,或者她现在已经稀里胡涂地做了华九的小攻,跟华九一起站在了苏三的对立面。 --这么说来她还是应该感谢杨戬的。 斟酌了一回,孟小多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想我也应该感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可是,我真的不想介入到这场战争中。" 杨戬低了默一回头,抬起头来,神色复杂道:"若姑娘执意不肯,杨戬就只好冒犯了。" 然后那她做人质要挟苏三?!孟小多后退一步,捏紧了手里瓷器。 "杨戬要求不高,只求姑娘能让王爷网开一面留我师兄一命。"杨戬涩涩道:"可是一旦姑娘被劫持到若耶,我就不能保证他们还要提出什么其它条件了。"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孟小多怒,可是杨戬说的……貌似也是红果果的事实啊。 "你这么先礼后兵是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非逼我去跟苏三翻脸了是不是?"孟小多吞了吞口水:"难道我不去你真的要把我抓到若耶去?" 杨戬面色一红:"其实原本的计划就是抓姑娘做人质的。只是,杨戬以为姑娘是个善良的人,当日会救王爷,今日一定也会救师兄。" 我善良你个头,还不都是被你逼上梁山的!孟小多恨恨道:"杨戬啊杨戬,我现在知道你为啥要叫杨戬了,原来你果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啊!苏三要是因此恨上了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杨戬低头,慢慢走过来:"姑娘,得罪了。" "你干嘛!"孟小多紧张地举起了瓷器:"我去还不成吗!" "时间紧迫,杨戬只是想请姑娘尽快上路。"杨戬抱歉地拱了拱手,伸手点上孟小多的穴道,抱着她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NND,为啥这一穿越她就跟窗户接下了不解之缘,孟小多闷闷地任杨戬把她弄上楼下的一辆大车,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酒楼。 马不停蹄,到雁行关不过就是一日一夜的功夫,孟小多远远地看了看兵营大门又回过头去看杨戬,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苏三说,这么冒冒然地闯进去,后果不可预料啊! 万一救不回华九再把自己搭上…… 杨戬看着孟小多,真诚地一抱拳:"一切就有劳姑娘了。" 这么一来孟小多反而不好意思拒绝了。 罢罢罢!就当是还华九的人情吧,虽然他存心利用她她又何尝对他认真过?说起来还是她存心招惹在先,这次不管成败与否就算还了他的人情,从此男娶女嫁,各不相干! 孟小多狠给自己打了回气,终于鼓起迈向了军营大门。 第三十五章)杯具了(下)…… "苏三……" 孟小多终于被士兵带到了苏谦面前,可是却讪讪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请求太难以启齿了,她究竟该怎么开口呢? 苏谦却没有发现孟小多的异状,牵着她走进帐篷,欢喜盈溢于表:"小多,你是特地来看我的?" "是啊。"孟小多小鸡琢磨般点头,她的确是特地来找他的不错,可特地来找他的目的却是让他放了华九。 苏谦轻轻触了触她有些发干的嘴唇,把她拉到椅子上做好,倒了一盅茶来:"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孟小多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只是坐在马车里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现在又是一派春光明媚,气候宜人,除去马车太颠簸之外她还真没有什么辛苦的。 "酒楼的生意怎么样?"苏谦关心地问。 "很好很好。"孟小多又拼命点头,没想到苏谦连这个还记得,一感动,差点流下眼泪来。 苏谦终于发现她的不正常了,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孟小多连忙在脸上堆出花来。 "没怎么你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苏谦抹去孟小多脸上的假笑,放轻声音问道:"小多,告诉我,怎么了?是酒楼出了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孟小多吞了吞口水,一咬牙:"……那个,兵法好用么?仗打得怎么样?" "你是在担心那个?"苏谦笑了开来,一捏她的鼻子:"你给的兵法很好用,所以这场仗打得简直可以说是屡战屡胜,我想,再过不久我们就可以得胜还朝了,那时候……" "那个,那若耶是不是败得很惨?"孟小多连忙打断苏谦,现在可不能让他说高兴了,否则一会死得更惨! 苏谦从这个若耶听出言外之意来,脸上的高兴瞬间消退了下去:"小多,你是为了华九来找我的?" "那个,你听我解释……"孟小多连忙说,苏谦却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孟小多,你知道吗,听说你过来的那一?我还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你回来了。你说过,只要我还认得你,我还要你,你就回来。孟小多,你回来了,可是却是为了他。" 她就知道会这样,她就知道会这样!孟小多怨念地捏紧了手里的茶盅,非常非常想炸毛,可是她还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气,忍气吞声地对苏谦说:"我的确是为了华九来的,可是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他真的这么好,值得你这么低声下气,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苏谦的语气冰到了零下。 孟小多终于炸毛了:"你呢,你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相信我,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给我定了罪!" "难道我说错了吗!"苏谦犀利地瞥了孟小多一眼。 孟小多气得浑身发抖:"你没有错,你从来都没有错,错的只是我而已!是我脑残,是我天真,是我辈猪油蒙了心爱上一个古往今来第一大混蛋!" 这古往今来第一大混蛋本来是指苏谦,可苏谦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古往今来第一大混蛋呢,直觉以为孟小多是在说华九,而这"爱上"两个字不啻似一根钢锥深深地扎到了他心上,立刻他脸也青了,眼也红了,一伸手把孟小多从椅子上揪了下来,狠狠咬上她的嘴唇,像是要把这满腔的怒火全发泄在这一个吻里。 孟小多手中的茶盅脆生生地摔落到了地上,这小小的一个吻对苏谦来说就如同这盅浅浅的茶一样,丝毫不能浇灭熊熊的大火,甚至可以说火上浇油,反而点着了他内心深处那点最炙热的需求。 "刺--啦--"一声,孟小多的外衣宣告阵亡,孟小多愤愤地一口咬上了他的舌头。 "你!"苏谦恼火地松开了她的嘴唇。 "我怎么了我!"孟小多冷冷道。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苏谦在鼻子里冷哼。 "那你呢!"孟小多嗤笑:"你除了会□我还会干些什么!" "那就如你所愿!"苏谦大手一捞,粗鲁地把孟小多按在了办公的那张大桌子上,啃上了她的脖子。苏谦的牙齿磨得孟小多的脖子生疼,桌上的东西硌得孟小多的背生疼,可是这些物理的疼痛怎么也比不上心疼。孟小多凉彻心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任苏谦为所欲为。 这毫无反应的身体终于让苏谦冷静了下来,他缓缓地直起腰,抹去嘴角的一丝鲜血,转过身去,从喉咙里迸出一个字来:"走!" 孟小多不解地看向他。 "我会放了他!"苏谦背对着孟小多,心灰意冷地说:"所以你可以走了!" "苏三……"孟小多又试图开始解释。 苏谦一直门口,地低吼道:"你走!" 孟小多淡定地整理好再也整理不好的衣裳,施施然走出了帐篷。 可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一出帐篷就流了下来,孟小多抬头看天,使劲地把眼泪往回憋:"我不哭……苏三,这次还是你先转身的。都说事不过三,这辈子你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到底,她还是不肯放手吗?孟小多自失地一笑,奔出了军营。 眼泪在看到杨戬的时候已经流干了,孟小多静静地对杨戬说:"我已经尽力了。" 杨戬默默地打量了她一回,抱歉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只愿你从此以后再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好。"孟小多淡淡地说,决然地举步离开,在这杨柳春风里跟他擦肩而过。 也跟所有有他有华九的日子擦肩而过。 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上辈子不知道是她还是华九回了这五百次眸,于是她们今生缘尽于此。 可是苏三呢? 肯德基火锅店的一封家书,苏谦犹豫了半晌,终于打开。他的目光慢慢滑过孟小多绢细的字迹,滑向了他们前世今生的缘分--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前辈子我想我没做别的事情光顾着回眸了(那可远远不止五百次),所以这辈子咱们万万不能擦肩而过!因此,这场仗能打赢你就打,不能打赢绝对不许硬拼,千千万万得留着小命回来陪我一起慢慢变老。放心,我的肯德基※火锅店还颇受大齐人民欢迎,大不了我养你就是。 大不了我养你就是……大不了我养你就是……苏谦苦笑,她连养他的觉悟都有了,他却还这么一直患得患失。 孟小多说得没错,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相信她,那个古往今来第一大混蛋不是华九而是他。 可是,就算他现在已经悔悟了,还来得及吗? 尾声)HE了…… 多多益善肯德基※火锅店第二十三家分店隆重开张,剪彩的与宴的那可都是朝廷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五岳山人的高徒,镇北侯的千金,备受太子宠爱的太子妃开的火锅店谁人不来捧场! 孟小多乐呵呵地忙前忙后,莘素琪突然叫了起来:"小多,你的小情人!" 孟小多一愣,一眼瞥到一个淡到极致的人影,兴奋地奔了出去:"大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嗯,这是你嫂子。"林徽恩瞥了眼艾宝儿,微微一脸红。 "这个……我们很熟!"孟小多感慨万千地握住了艾宝儿的手,看着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上现在洋溢着无比的幸福,竟似乎没那么残次品了。 艾宝儿却一斜眼,挣开了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们不熟!" "那个……"孟小多讪讪地一笑,林徽恩又道:"我们刚去过镇北侯府,宝儿已经见过了爹娘。" 啊,认祖归宗了!孟小多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又抓起艾宝儿的手来:"这下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因为害你认不了爹娘有多内疚。" "你内疚过吗?"艾宝儿很怀疑地问。 "咳咳,偶尔吧。"孟小多含糊道:"其实我以为你巴不得摆脱侯爷千金的身份的。" "就算这样吧,我们扯平了!"艾宝儿摸了摸下巴,大方地说。 "小多,怎么还不请大哥进去坐。"苏谦不声不响地揽住了孟小多的腰,宣告自己的专属权。 林徽恩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缠在孟小多腰上的手臂,微微一笑:"我们是来恭贺酒楼开张的,这是贺礼。" 说着,林徽恩递给孟小多一个盒子。孟小多打开一看,却是她当年送给林徽恩的那些水晶雕饰,不由一愣。 林徽恩笑着解释道:"宝儿虽然娇生惯养,如今也已经习惯了清贫的日子,这些水晶,我们用不到了。" 孟小多不依地又把盒子退了回去:"用不到了就留作纪念嘛,或者……" 孟小多眼珠一转:"就算我送你们家的聘礼,等你们生了女儿了,就给我儿子做媳妇。" 林徽恩有些意外:"师妹已经有麟儿了?" "咳……"孟小多一本正经道:"将来总会有的嘛。" 林徽恩莞尔,真的把盒子收了回去。 艾宝儿拽着林徽恩的手臂跳脚:"哎,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把我们女儿给卖了,你问过她同意没有!" "我想,她会同意的。"林徽恩安抚地拍了拍艾宝儿的手背,向孟小多他们微微一笑,汇进了前来的宾客中。 苏谦咬着孟小多的耳朵低声道:"小多,你刚刚说我们会有一个儿子……" "我是说将来……将来……"孟小多被苏谦亲得腿软,差点站不稳身体,干脆倚进了苏谦的怀里。 苏谦不依不饶地在她耳边吹气:"可是我想现在就造起来。" "别……"孟小多尴尬地瞥了瞥有些揶揄的客人:"还有客人要招呼哪……" "交给阿琪好了!"白驹过隙、凌波微步、踏雪无痕,苏谦带着她光速转移到了后院。 孟小多抽了抽嘴角,一咬牙使出第二计拖刀计,抬头看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呼啦一声,场景又变成了楼上的掌柜休息室。 孟小多一咬牙:"那个,我……" "你的葵水是每月六号到十二号,今天十八号。"苏谦淡定地封住她的嘴:"所以,不要再拿这个当借口。" 那啥,就那啥吧! 去他的开张,去他的客人……孟小多被苏谦亲得意乱情迷,自觉地伸手环上了苏谦的脖子,一室的旖旎悄悄弥漫,好色的柳条忍不住悄悄探进窗来。苏谦不满地把孟小多抱到了床上,放下厚实的帷幔。 他的小多,他决不肯跟任何人分享,柳条也不行! 华九的番外 之一)永远没有答案的提问 五岁的华九问:母妃,为什么其它皇兄都在宫里读书,我却要到山上去修行? 十岁的华九问:师傅,为什么我母妃今年没来看我? 十四岁的华九问:师傅,我父皇为什么要派人追杀我? 还是十四岁的华九问:师傅,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华九的疑问很多,为什么同样是大齐的皇子他父皇从来没对他笑过,见了只是皱眉;为什么同样是大齐的皇子他得到的待遇却比其它皇子差了那么多。 华九曾经担忧地想,难道母妃偷人了?难道父皇其实不是他的父亲,难道师傅才是他的父亲?所以师傅对他这么暖,父皇对他那么冰。 后来华九终于明白了,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于他母妃是若耶的公主,而他身上流着若耶人的血。 可就算他流着若耶人的血又怎么样,他不是还留着大齐人的血吗? 有天华九突然想起来,父皇似乎曾经叹息着着说,如果小九是个公主就好了。 因为公主没有任何威胁么? 因为生错了一个女儿祸害得只会是别人,而生错了一个儿子被祸害的却只会是自己么? 原来,他这个嫡亲的儿子在他眼里这么危险,原来再浓的血缘关系也掩盖不住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若耶的存在……真的就这么让他惧怕吗? 所以母妃死了,所以自己会被追杀。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只是,既然他害怕,那么就让他的噩梦成真吧。 得不到应有的父爱,让他用后悔来偿还也不错。 华九笑,正如后来孟小多所说的绯色绝艳。 华九对杨戬说:既然三哥的王妃要这么迫不及待要逃离,我们就帮帮她吧。 过去,这宫里,对他温和过的只有三哥。可是为什么三哥会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呢? 华九淘气地看天:三哥,你还会对我好么?在我心里,究竟是你的王妃重要还是我重要呢? 接着一个漏洞百出,滑稽可笑的计划出现了。 他让杨戬暗示乐王妃跳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跳了。 唔,如此性烈如火,这是一个期待的女子。华九微笑着对自己说。 可是她也不过如同其肤浅的人一样被他的容颜震慑住了,甚至……她勾引他。 这可是却之不恭了。 三哥,这可不能算我对不起你,就算不是我,以后也会有其它人。于是华九心安理得地接收了她的挑逗,并且礼尚往来的实施了反挑逗。 他真的只以为她是个肤浅的女人,只是不过相隔不到一个钟头他却推翻了之前的想法,那是因为一句她发烧时的呓语。 她说:这万恶的世界就是一个茶几,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一个个杯具。华九,你是,我是,艾宝儿是,苏谦也是,我们一个个都是杯具。 华九一时有些怔忪,这个女子言语疯疯癫癫,举止惊世骇俗,却一语道破了他内心的满目苍夷。 是的,他就是个杯具,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个杯具。 只是,这时候华九对她的兴趣还是有限,他更想知道的是三哥对此事的反应。 可是他三哥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小九,你现在手里抱的是我的王妃。 原来,那个疼爱他的三哥早不见了,现在,他关心的只是他的王妃而已,在意的不过是他轻薄了自己的嫂子而已。 话就忍不住出言讥讽,终于他的三哥向他举起了剑,不过剑要洞穿的不止是他,还有那个他口口声声要讨回的王妃。 华九突然又开心起来。 他只是气急了,他不是真的想杀我。 华九微笑着告诉自己,带着孟小多踏上了逃亡的旅途。 不管如何,孟小多是个值得利用的女子,她有一个做镇北候的父亲,手握重兵,牢牢地挡在他想让他父皇后悔的路上。 如果因了孟小多而得到镇北候的襄助,那么他要让他父皇后悔可容易得多了。 何况,看看三哥一路是如何气急败坏地追赶那不也是很有趣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快,那么快就把他的王妃弄了回去。 他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守株待兔那是他的强项。 果然,他等到了,不仅等到了孟小多,还等到了一场精采绝伦的大戏。 他挟持着孟小多赌博,赌他三哥会不会因为他的王妃放了自己。 终于他三哥还是放了,放得干脆,走得利落。可是他却不明白三哥会放了他究竟是因为他的王妃,还是因为他。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他说过:本王不管你相不相信都要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本王本来是准备放过他的。 他不知道这句话他是说给孟小多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不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唯一确定的是孟小多伤心了。 他不知道他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发生了什么,他见不得他三哥那萧然离去的背影,也见不得孟小多的伤心。 终是因为他,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三哥他无以安慰,哄一哄孟小多却是举手之劳。 而的确,他也愿意哄一哄这个绝色的女子,这个能看破他满目苍夷的女子。 没想到离了三哥还有一个林徽恩。 正是这个林徽恩让他了解到她的存在并不单纯。 她要去若耶族的圣山,她说她是若耶族的圣女。 华九不相信,却不知道她图谋的是什么,如今他只想好好哄哄她,然后借助她父侯的兵力做一件让他父皇后悔的事罢了。 他甚至开始赞同孟小多的想法,跟她去生十个八个孩子。 只是,他怎么能让他的孩子流落江湖去卖艺,他要给的是一份富贵,一份安稳,是他父皇所不能给予他母妃的。 他要让他父皇看看,一个有若耶血统的皇帝是如何珍爱他完全大齐血统的皇后的。 是的,他是想让孟小多做他的皇后,与他百子千福,白头到老的。 可就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他对他说,他不是原配。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终究是他三哥。 那场赌博中他没有输了三哥,却输了她。 而她,更在得知他想利用她父侯的意图之后断然地离开他。 她说她过份。 华九苦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孟小多,究竟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这次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一颗不知不觉中零落的心就这样被丢在了风里。 之二)永远没有后来的后来 以孟小多当初跳崖的决绝来看,孟小多决没有回头的可能。 只是华九却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失去了孟小多,他还想要他父皇的后悔。 他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亏空了的上半生的父爱,还是一个不称职父亲的忏悔。 他只知道他除了继续在这条越走越远的路上走下去,别无出路。 他没想到他还能再看到孟小多,并见到了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身体的圣女,并神奇地看到了孟小多与艾宝儿灵魂的错位。 他开始愿意相信孟小多所说的话,他试图告诉孟小多他之前的想法,那个跟她一起生十个八个孩子,恩爱到让他父皇自惭形秽的想法。 可是孟小多跟他说对不起。 孟小多说,并不是他的想法太离谱,而是她不够爱他,所以才不会陪他在那条路上走下去。 现在终于清楚明白,他早就输了她,并且再也无法挽回。 只是没想到她还会救她。 当三哥告诉他孟小多曾为他求情的时候他忍不住吃惊。 三哥不是个肯吃亏的人,签署了若干条约且不说,他知道他父皇一定是诛他而后快的,三哥却偷偷地放了他。 他不知道这种释放三哥对他的疼爱占了多少比重,也不知道孟小多的求情占了多少比重。 他只知道孟小多为他求情了。 他宁可孟小多从来不曾为他求情,那么他在悬崖下救过她这一幕就算他别有所图也会在孟小多的人生中不断回放。 记忆里他还会是个"绯色绝艳"的人。 如今却是恩怨两尽,他与她再没有了交集。 果然后来杨戬告诉他,孟小多说:我只愿你从此以后再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就好。 从此,他们没有了后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