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三爷总是吃自己的醋 作者 多喜乐 相识,月有初把封珩堵在房里。 “封三爷,要和我结个婚吗?” 她眸光潋滟的模样,像海啸一样,打破封珩的平静,让他无处逃离,卷入其中。 婚后,封珩捏着月有初的下巴: “不是说,从小就暗恋我吗?你心里的男人,又怎么算?” 但这一切,却是封珩自己埋下的种子。 看着老婆痴情的憨样,封珩仰天长叹。 人最难打败的,果然是自己。 第1章 要和我结个婚吗 夜色融融,风夹着未消的暑气吹入屋内。 “封三爷,要和我结个婚吗?” 昏暗的酒店房间内,月有初挑着绯红的双唇,展颜一笑。 封珩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交叠着双腿,衬衣微敞,只有清晰锁骨和半截脖颈,被桌上的台灯照亮。 面对深夜闯入自己房间的女孩,他无半分失态,不气不恼,反而温和笑着: “你是月家的孩子?你的结婚对象,应该是我的侄儿们。” “我不喜欢他们。” 月有初左颊边上的小酒窝,溢满甜蜜。 “我从小就暗恋你。” 封珩沉稳的神情渐渐有些绷不住,溢出一丝别扭的神情。抬眸看向月有初,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唔——” 地上被绑得结实的男人扭动一下,发出一声**。 月有初用脚尖踹了踹男人: “你也需要一段婚姻的吧。要是和我结婚,你也不至于被侄儿们欺负成这样。” 抬眸对上封珩深沉淡静的目光,露出小狐狸般狡黠又肆意明媚的笑容。 “我会保护你的。” 封珩哑然失笑,越笑越大声,脖子仰了起来,喉结明显。 月有初的脸,被他笑得一点一点烧了起来,背在身后的双手,有些无措地抓住了衣角。 “那么,封珩就请你多关照了。” 封珩收敛了笑声,坐得端正,专注且认真地盯着月有初看。 他的眼睛隐在黑暗中,像神秘莫测的漩涡一样,仿佛要将人吸附进去。 月有初被他盯得有些窘迫。 天知道,她的手心早已满是汗水了。 踢了踢地上的男人,掩饰心中的不安。 “这个需要我帮你处理吗?” 封珩恢复了随和的模样:“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等我通知,”月有初转身,“过两天,给你个惊喜。” “小有初,生日快乐。” 身后传来封珩温柔如水的声音,她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僵了僵,打开门离开。 靠在走廊墙壁上,深呼吸几口,才算是平静下来。 待月有初走后,一道黑影从露台掠了进来。 “三爷。” “怎么回事?”封珩声音清冷。 “我们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在停车场截住这个牛郎。一伙人抢在前头,直接把他绑了起来,我们也就没出手。” 封珩捻了捻鼻梁,下颚线崩紧。 “既然是封意远自己点的,送到他屋里去吧。” 黑影怔了怔,恭敬地弯了弯腰,提着地上的男人消失。 封珩如寒玉般的手指滑动手机屏幕,停留在一张合照上。 十五年前,他还是个少年,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子被他抱在怀里,和他一样畅快地笑着。 水灵灵的眼睛充满灵气,抿嘴一笑梨涡若隐若现,非常讨喜。 他的女孩长大了,他不需要再隐忍。 ———— 月有初回到月家,推开书房,一连窜的质问响起。 “叫你早一点、早一点,我等你多久了?” 月山头发花白,脸色猪肝红,开口就是责备的语气,把面前的蛋糕推了推。 “家里没人爱吃 甜食,你自己吃吧。” 月有初大大咧咧坐下,瞟了一眼小蛋糕,奶油有些融化,一圈樱桃也看着很可怜。 “啪!” 月山丢过来一本厚厚的文件,差点打翻蛋糕。 “今天找你来,是想谈你妈妈遗产的事情。你满二十了,本来该把遗产交给你,但我改了点条约。” 当别人告诉月有初,月山又改了遗嘱的时候,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震惊。 但亲眼看到月山理直气壮的模样,她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依旧眼睛发酸。 月有初深呼吸一口,伸手把文件丢了回去。“你直接讲吧。我懒得看。” 这散漫的语气,桀骜不驯的眼神,让月山的怒火噌噌冒。 和她妈一个样! 想到月惜霜留下的巨额财产,月山不得不压下性子。 “你现在还没定性,我准备等你结婚之后,再把遗产给你。” “呵。”月有初痞笑一声,眼底尽是讽刺。 成年改二十,二十改结婚之后。 想抢她的财产,吃相未免太难看。 “你这是什么态度!” 月山被她盯得又心慌又气恼,拍着桌子骂。 “这是你妈给我的权力,让我可以决定你拿到遗产的年龄,免得你拿着钱不学好。我看你现在就配不上!” “随便吧。我妈妈的私人物品,我可以拿走了吧?” 月有初端起蛋糕,丢进垃圾桶里。离开书房,走进了月惜霜之前的房间。 在她身后,响起一片佣人的议论声: “大小姐回来了。真惨,又 没拿到遗产。她妈留给她的钱,都要被老爷败光了。” “谁叫她是个私生子呢。虽然惜霜小姐说,自己是结了婚的,不过丈夫去世了。但那边的人从来没露过面。老爷又是那么好面子的人,就没喜欢过她。” 佣人突然脸色一变,吞吞吐吐叫了声:“少夫人,二小姐。” 许缤然和月宛儿领着许多袋子上楼来,一眼就看出佣人神色不对。 “谁在里面?” “是、是大小姐。” 月宛儿脸色倏然一变:“妈,那个野种回来干什么?” 口气里,是满满的嫌弃。 好不容易才把她赶出去。 “莫慌。” 许缤然神情得意,“是你爷爷叫她来的。” 月宛儿一下子明白了,掩不住嘴角的笑容。 爷爷马上就会把全部遗产,转移到她爸爸名下,一分都不会留给月有初! “怕不是知道爷爷的计划后,在屋里搞事情吧。” “过去看看。” 许缤然俩母女,手挽手来到房间。 “我妈的东西呢?” 这是个未装修完成的婴儿房。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月有初站在半明半暗中,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和散漫。 许缤然掩下眼底的嫌弃,露出亲切的笑:“有初回来了啊。怎么不早点通知我,我好叫人准备饭菜呀。” 月宛儿更是用手掩住口鼻,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说谁呢。这一股股的药臭味儿,熏得我想吐。” 月有初直直地盯着她们,眼神里溢出湛湛的寒凉之气。 “这里又 没外人,不必在我面前表演茶艺。我问你话呢。” 第2章 长大嫁给他 许缤然脸色变了变,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副尖酸刻薄的神情。 “你也知道,我怀孕了。你外公看这房间好,空着也是空着,给我腾出来,装修成儿童房。 “以前的东西,他说有病气,怕对家里人不好,都搬去阁楼了。” 月有初转身朝楼梯走去,再次出现时,背上多了一个大背包,手中还抱着一个小箱子。 月宛儿冲到露台上,在她身后喊道:“表姐,回去好好洗洗澡吧。不然过两天去封家看画展的时候,身上还那么臭,月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尽。” 月有初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月家,让月宛儿得意中有些迷惑。 她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别管她,我们去选你画展要穿的衣服。” 许缤然随手开灯。开关“啪”地一声,闪出一簇电火花,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又是劈里啪啦一阵火花,整个月家陷入一片黑暗中,惊叫声此起彼伏。 月有初踩着仿佛镀了银的路面,笑得乖巧。 想抢她的东西? 她毁了都不会留给贱人。 —— 每次回月家,月有初都身心俱疲。 她想不通,明明是家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她也不得不反击,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走到门口,看到红色邮筒的小旗子立着,她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和往常一样,邮筒中除了一封信,一只药瓶,别无他物。 信封捏着有点硬。 他真的给照片了! 月有初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照片 却有些失望,只是一张背面照。 高大的男人站在窗边,手撑在窗台上,光线顺着他的轮廓勾画了一圈。 穿着白色的实验服,头发非常短,脖颈修长。 从背影上看,这个男人很年轻,应该是老照片。 太狡猾了。 月有初皱了皱鼻子,展开信件。 “小初: 这次的药两周吃一粒即可。 改进了配方,不苦的。 按时吃药。 另:生日快乐。礼物奉上。” 我说要照片,你就用个背影打发我。 不过,至少知道性别了。 月有初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小盒子,把保存的信件全部拿出来看了一遍。 所有的信都是短短几句话,最后一句,几乎都是“按时吃药”。 最开始笔画歪斜,下笔很重,到现在的端正洒脱,记录了一个人字迹变化的过程。 月有初把信按照日期,小心收好,放回书架。 拿着日历算了算,打开药瓶,吞下一粒红色的药丸。 确实不苦,带着丝丝清凉。 要是妈妈能坚持几年,也许就不会死了。 月有初的妈妈,月惜霜,十年前去世,死因是中毒不治。 很不幸,她也继承了这种毒素,原本活不过25岁。 妈妈临死前,把她托付给一个叫“蓝桉”的人,说这人是她唯一的希望。 蓝桉先生是个怪人,只用纸质信件和她交流,从未现过身。 在第一封信里,就明确告诉月有初,这是化名。 月有初每月底去医院检查身体,一个星期之后,就会有药放在邮筒,附上信件。 用过很多办法,寻找蓝桉先生的真实身份都失败后,十五岁那年,她尝试着在自己的检查报告上,写下了一句话。 蓝桉先生,我喜欢上一个人。 那是月有初惊鸿一瞥之后,在心口留下了一粒朱砂痣。 按捺不住悸动,又找不到人分享,偷偷写在了自己的检查报告上。 对于蓝桉先生,她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这些报告,肯定是会送到他手上。 那一月的信件里,蓝桉先生写道: “那就努力活着,长大之后,嫁给他吧。” 惊艳了月有初的岁月那个人,就是封家三爷,封珩。 年少时的喜爱并非都是轰轰烈烈。 看到他的时候并不多,见一次,月有初就觉得自己成长了一点点。 想起他时,心中会多一抹微酸的甜。 五年过去,月有初回想,觉得自己对封珩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 而是在心底认为,蓝桉先生若是个男人,应该就是封珩那样。 如今知道了他是男的,她也即将嫁给封珩。 却不是因为喜爱。 在上一封信里,蓝桉先生告诉她,最后的解药线索,也许能在封家找到。 月有初脸上柔软的笑一点点地剥落,只剩下坚毅的表情。 她摆出笔墨纸砚,展开一张宣纸,细细作画起来。 因为体内的毒素影响,月惜霜五官六感特别强,学习能力和创造能力都强于常人。 月有初这些能力弱于母亲,但是,她的模仿能力相当出众。 为 了调查和毒素有关的事情,妈妈创造了许多隐秘的身份,连月有初都不完全清楚。 妈妈不愿意她被牵扯进来,所以月有初对毒素的事情,所知甚少。只希望从遗产中得到一些信息。 ———— 两日之后,封氏艺术馆宾客云集,帝都中的名流雅士齐聚。 封珩身着正装,五官秀雅,气质清隽中带着掩不住矜贵。 几位人模人样的男士,乐呵呵地打着招呼,私下里却在小声议论着。 “还是人封珩保养得好。瞧我们三十,肚子都这样了,他还和年轻时一样。” “经常和年轻男人混在一起,又不管事不操心,当然不显老咯。” 几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 身为封家的老三,却只能管管没有油水的艺术馆,真够窝囊的。 传过绯闻的女人一个没有,更别说后人了,不是无能就是**恋。 “下雨了吗?”一个男士摸摸头上的水。 “这是室内啊。” 众人一回头,看到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子,围着黑色围裙,正拿着一个浇花的大喷壶,站在高梯上冲着他们洒水。几人被淋得湿漉漉。 “不好意思,”月有初笑得梨涡又深又甜,“请让一让。” 她的围裙上,园艺公司几个字清晰可见。 另一人抽抽鼻子,“什么味儿啊,这是?” “哦,我忘记带肥料了,在厕所接的尿。” 月有初眨着双眸,蒙蒙地盖着一层水雾,看着无辜又单纯。 几位男士瞪着眼,又不 好和一个女孩子计较,大叫着晦气,匆忙离开了。 月有初的笑容倏然冷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封珩的事情,都和她有关。 她不允许还有人明目张胆地说他的坏话。 第3章 对你没变 月有初收起喷壶和梯子。喷壶里的当然不是尿,味道是她调配出来的。 手机上收到一条信息。 【小初,画已经交给封意远了。】 月有初收起手机,转身朝展厅走去。 封珩站在一幅国画面前,看到他芝兰玉树的姿态,月有初的心跳加速了些。 一位女士站在封珩对面,双眼冒桃星,红唇一开一合,正说着什么。 月有初像小豹子一样溜过去,躲在近处一根柱子后面。 女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像是嘴里含着一块糖。 “封先生喜欢国画吗?我也是呢,”她指着近处的一幅画,“这就是我画的,封先生觉得怎么样?” 月有初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期待,期待被赞扬。 封珩瞥了一眼,按了按鼻梁,没说话。 “我这幅画,得了金奖呢。” “金奖?”封珩眯了眯眼,又扫了一下画,“评委眼睛有问题吗?” 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迷惑地眨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封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种画都能得奖,评委的眼睛有问题。” 封珩一字一句地说完,挥手叫来了助理。 “把这幅画撤下来。还有那个评委组送来的其他作品,全部撤了。这种垃圾挂出来,有损我们艺术馆的名誉。” 助理微微欠一欠身,开始取画。 女人还保持着震惊的姿势。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那么温和谦恭的封珩,怎么可能说出这样又冷又傲的话来? 眼看着自己的画被人真的摘了下来,女人一步冲上去,抓住了画框。 “封珩,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们的婚事,是你爸都默许了的。 “外面都在传,你不是无能就是gay,你去打听打听,现在还有谁肯嫁给你!” 封珩笑容温煦,目光却像箭一样,又冷又利。 “觉得我无能和gay,你也想嫁,也是够饥渴的了。” 女人一怔,扭身快步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激愤的尖叫声。 月有初正望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一回头,撞进一抹深邃的眸光中。 脸颊微微发烫。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连他身上干练的味道都闻得到。 “你变了……” 月有初没和封珩接触过,对他的性格,都是听别人说。 封珩眼中,泛着丝绒般的光芒。 “对你没变。” 月有初:? 有被撩到。 艺术馆的办公室内,封意远手拿一面小镜子,翘脚放在办公桌上,听着属下的汇报。 “远少爷,已经和各个拍卖行、艺术品经销商说妥了。” “都同意了?” “那是自然的。谁肯为了三爷,得罪远少爷您啊。” 封意远瞧着镜子里,自己青紫的熊猫眼,心中火气又腾了起来。 他弄个牛郎来,本想塞到封珩床上去,戏弄一番,要是坐实了,皆大欢喜啊。 谁知那牛郎,居然出现在自己床上,还光溜溜的,害得他被家里的母老虎打了一拳。 封意远认为,肯定是他这边 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但这笔帐,还是要算到封珩头上! 画展开幕式很快开始了,封珩开始致辞。 如果蓝桉先生是教授的话,讲课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月有初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注视着他嘴唇的开合,嘴角的微笑,眉眼弯起的弧度。 他在忙着别的事情,可以放心大胆看,不用担心…… 封珩突然转头,深沉淡静的眸光,直直地看了过来,嘴角带着玩味的微笑。 月有初慌乱地移开了眼睛,低头垂眸。 “妈,那个野种怎么在这里?” 站在人群中的月宛儿,失声叫了起来。 “她该不会,想抢到我前头,嫁进封家吧!” 月山年轻时救过封家现任家主的命。 索要的酬劳,是一门婚事。 在他心里,这是月家攀上高枝,最快捷、最牢固、成本最小的途径。 这门亲事,是爷爷专程留给她的! 月宛儿看着月有初的眼神,充满了阴狠和焦急。 “封三爷,不好意思。” 封珩刚致完辞,一个中年人突然站了出来,点头哈腰冲着封珩笑着: “刚才另外一家艺术馆联系了我,那老板和我老交情了,他新店开张,我不捧场,面子上过不去啊。我得把我的画,拿回去。” 另一人也紧跟着站了出来,“封三爷,我是背着我爸拿出来的,现在他发现了,我得赶紧回家啊。” “封先生,对不住了。我也……” 要讨回展品的人,络绎不绝的冒了出来。 场 内一片哗然。 手机、摄像机闪个不停,看来封家又要上头条了。 “无能公子封珩”这个头衔,连带他的那些谣言,又会被宣传一波。 艺术馆都要被搬空了,还开什么画展。 开幕式才刚刚开始呢! 除了少数“怜香惜玉”的女人,其余大多数都幸灾乐祸。 外面没有人敢动封家人,但抵不住他们内斗啊。 看这封家,恐怕也快到头咯。 处在风暴中心的封珩,一副恬淡的样子,双手交叠在身前,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月有初转着灵动的眼眸,瞥着这些人。封意远比她设想的还要狠毒。 蠢货。 这么对自己的叔叔,白白让他人看了笑话去。 封意远抄着双手,远远地望着。 想当个闲散公子,就早点表态,把所有的权放出来。 不识大局,看不懂形式,艺术馆这种产业,封珩都别想留得住。 月有初还在等待封意远的下一步行动,暂时没有动作。 现在,她正注视着封珩,目光中都是好奇。 封珩看着,并没有阻拦这些人的打算。他仿佛游离在另一个世界里,又像是看着一场戏。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还是有别的原因,不方便,或者不愿意出手? “都安静点!”封意远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闹哄哄的人群立刻噤了声。 “三叔叔,别急。”封意远的姿势表情,看不出一点尊敬的地方,倒像是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他们那些次品,搬走就搬走吧。我 搞到一幅好画。我保证,这一幅画就可以撑起画展。” “三叔叔,我让画展继续开下去了。这艺术馆,以后就交给我管理了吧。” 第4章 她是我未婚妻 听到封意远说,一幅画就能撑起一个画展,场内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纷纷问道: “远少爷,难道,是素问大师的画?” 封意远满意地看着问话人,用播新闻的语调宣布道:“没错,正是素问大师的画!” “哎呀——” 场内一片惊叹的声音。 素问是国宝级的国画大师。她的作品,知名的都被博物馆收藏着,估价千万起。 那些私人藏品,价格更高,而且都小心翼翼地收藏着,根本不敢让人知道。 关键是,素问大师一向行踪神秘,销声匿迹近十年。 有她的一幅作品,别说一个画展,一个艺术馆都能撑得起来。 封意远一挥手,两个人上前来,当众展开一幅画。 场内的拍摄设备,响得比刚才还热烈。 这些很多三四十岁的人,狂热得像追星的小孩子,保安都快挡不住了。 擅长察言观色的人精,立刻开始捧封意远的场。 “远少爷为了找到这幅画,费了不少工夫吧,真是有心了。” “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管理艺术馆嘛!” “别看艺术馆就是个玩的地方,没点能力,还真是管不下来的。” 封意远睨眼瞅着封珩: “三叔,您喝喝茶,看看画就行了,管理这种苦差事,交给晚辈来操心,别累着您。” 封珩依旧不动声色,眼神含蓄内敛,只是有意无意地朝月有初那里瞟去,好似在寻求帮助。 月有初的豪迈之心油然而生。 她的男人,当然要 由她来守护! “我这里也有几幅素问大师的画。” 她清透有力的嗓音响起,盖过了厅内其他的声音。 封珩的笑容加深,带上了一抹似水的温柔和宠溺。 封意远脸色一沉,对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责备起月有初来。 “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好不好?” “素问大师的画!还好几幅!你复印出来的?” 这话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月有初瞥着那人,也开朗地笑着。 你还真说对了。 不过,我复印的是素问大师这个人。 月有初一拍手,过来一队身穿黑西装的人,依次展开几幅画,排成一排。 “随便看。我和素问大师熟得很。弄坏了再找她要。” 月有初乐呵呵地说道。 众人更加不信。 国宝似的东西,你这么大方,怎么可能是真的。 在场的国画大师,全都掏出放大镜等设备来,粘在画上细细看着。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厅内越来越安静。除了拿着相机,拼命找角度的记者,懂行的人,全都贴到了画上。 封意远的属下轻声说:“远少爷,这些画,好像都是真的。” 月有初大声宣布道: “这些画,我准备全部送给封三爷。放在艺术馆,免费展出。” 封意远一愣,“你他妈是谁啊!” “我是封三爷的女朋友。” 月有初弯着眉眼,眸光潋滟。 这句话,比素问大师的画还惊人。 所有人从画上抬起头来,化石一般,瞠目结 舌,盯着月有初。 封意远更是如同被雷击中,傻子一样的目光,在月有初和封珩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你他娘的少在这放屁!” “意远——” 封珩喝住了封意远,眼眸低垂,发出警告的光芒。 “不许对她说脏话。” 他的声音不大,但威严的气魄让封意远怔住,一腔脏话都被噎住,抵得他胸口痛。 他费力地挤出一个微笑:“三叔,这不会是真的吧?” 封珩温和地笑着:“当然不是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听到这话,封意远“吁”出一口长气,狠狠地瞪了月有初一眼。 这个小贱人,就这么一句话,让他短寿了十年。 人群最外围的许缤然和月宛儿,也一副惊魂稍定的样子。 月有初这个野种,居然惦记上封家的男人了,野心不小! 绝对不能让她嫁进封家,夺了月宛儿的机会。 就算封珩是无能,是**恋,他们俩商量好了形婚,也绝对不允许! 月有初的笑容都僵在脸上,眼角下垂,连头发都黯淡了些。 封珩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肩膀,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她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未婚妻。” 声音温柔又坚定。 月有初靠着他的身侧暖暖的,被他搂着的肩膀也暖暖的,耳中只能听到自己鼓槌般的心跳声。 手肘靠着的地方,传来同样的律动。 她抬眸,凝视着他的侧颜。 想了想,往后倾斜着身子,想要看看他的背 影。 封珩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要离开自己的怀抱,手臂缠紧了些。 封意远被气得头晕脑胀,眼前阵阵发黑。 封珩凭空冒出来一个未婚妻,他的幸苦经营、计划盘算,全都落空了啊! 他“噌”地一下蹦了起来: “我管你是谁!想用假画糊弄人,就是不行!来人,把那些画,全都给我收起来,丢出去!” 封意远的下属刚刚迈一步,一队人从旁站了出来,把他的人全都拦住了,两队人马剑拔弩张。 这是封家的人,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争锋相对。 旁人赶紧往外退去,生怕惹祸上身。 刚刚靠近月有初一点的月宛儿母女,又被人群挤开了。 “封意远,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是吧?” 封珩放开月有初,直视封意远,眼中寒气直冒。 他敢真拦住自己,已经让封意远很意外了,硬着脖子嚷道:“三叔,我是怕你被人骗了。” 封珩有一会儿没说话,眸色深沉,目光像刀子一样,要把封意远剖开。 被他盯着,封意远越来越慌。 窝囊废、软柿子封珩,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肯定是装腔作势! “封三爷,侄儿不懂事,回家再慢慢教训,不要耽搁了画展。” 月有初清透的声音响起,像是吹过冰雪的春风。 劝过封珩,又笑吟吟地对着封意远。 “我做长辈的,应该对晚辈有点耐心。你不是怀疑这些画是假的吗?叫人来鉴定啊。” 封意远眨巴着眼睛,瞅着屁大 的月有初。 你他娘的,谁的长辈呢! 第5章 难道你是他 在月有初的要求下,封意远拿来的那幅画,也被放在一起,同样做鉴定。 馆内的鉴定员很快开始工作。 怕封珩动手脚,封意远还从别的地方拉了不少人来。他也在人群中穿梭,紧盯着现场。 和封意远的紧张比起来,封珩两人束手站在一旁,轻松得真似来看画的一样。 两人的合照,封珩的宣言,早已被传了出去。 有封家的势力在,并没有闹得满城风雨。封三爷销声匿迹多年,影响力也不大,但该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你不担心画是假的吗?”月有初笑着问道。 相处久了,心里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你送来的,怎么会是假的。” 封珩若无其事地拿起了她的手,轻轻捏着柔软白皙的手指。 “就是太多了,累坏了吧?” 月有初刚以为自己不会再紧张,心又狂跳起来。 封珩又冲着她笑了一下,月有初愣了愣,他眼里的戏谑那么明显,他是故意的! 月有初脸红得如同春日樱花,突然抬脚,狠狠跺在封珩脚背上。 封珩嘴角歪了歪,诧异地看着她。 就算是这样,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完全消失。 “你刚才说我不是你女朋友,故意的是不是?”月有初剜了他一眼。 “我没说错呀。女朋友是要谈恋爱的,我们直接就决定成婚了。” 月有初突然沉静下来,生动的神采都褪去,面无表情。 封珩轻声:“不过,我们可以先结婚,再谈恋爱。” 月有 初笑了笑。 封珩没有看到她眼中的光彩,有些手足无措。 他说错话了。 冷静下来,月有初回想着封珩刚才的话。 他知道是她画的。 “三爷,检测结果出来了。” 助理过来,看到封珩忐忑的样子,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装的。 “过去看看吧。” 封珩与月有初走开后,月宛儿从他们身后的柱子处冒出头来,捏着手机,同许缤然快步离开了艺术馆。 鉴定员派了个代表过来:“恭喜封三爷。这些画,都是出自素问大师之手。” 厅内的人艳羡不已。 有了这么多素问大师的画,封家艺术馆马上会声名大振,全世界的粉丝都会慕名而来。 “不过——” 鉴定员瞅了封珩一眼,见他神态淡然,鼓起勇气说道: “我们检测出,除了意远少爷的那幅画,其他的都是最近几天画出来的,不超过一个星期。” 封意远猛地揪住鉴定员的衣襟,眼里死灰复燃: “你说清楚,素问大师十年没露面了。这些画刚刚画出来,不就是假的吗?” “你耳朵有问题吗?”月有初冷声道,“他刚刚说了,这些画都是真的。”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 月有初看上去颇不耐烦。封珩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小丫头在生气。 “素问大师又没死,怎么就不能是几天前画的了?这些画,本来就是我前几天,找她求来的。” 厅内的艺术品经销商、拍卖行的老板们,都目光灼 灼地望着月有初。 能直接找素问大师求画,这位封三爷的小未婚妻,是行走的银行黑卡啊! 看到这些人跃跃欲试,想要讨好月有初的神情,封意远恼怒大吼: “你们不要上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 月有初横了他一眼,“实话告诉你,我妈妈给素问大师治过病,大师为了感谢她,早就送过她一幅画了。” “前几天,那幅画被人偷了,我才去找的大师,重新求的画。 “大师十年没卖过画,就一股脑送了我这么多。” 听了她的解释,有人想到月有初罕见的姓氏,恭敬地问道:“月小姐,难道您的母亲,就是月惜霜女士吗?” 月有初点一点头:“嗯。” 场上的人“哦”地一声,恍然大悟。 月惜霜生前是国医圣手,给素问大师治过病,所有人都觉得合情合理。 不再怀疑,只有羡慕,无尽的羡慕。 连封意远都再也找不到话反驳,一甩袖子,准备离开。 “慢着。”月有初又开口了。 封珩手下的人,接收到三爷的信号,立刻拦住了他。 “封意远,你手上那幅画,是哪里来的?” “我买的啊!” 月有初秀眉一挑,眼底尽是嘲讽,“你的那幅画,就是素问大师,当年送给我妈妈的那幅。” 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哗然。 做艺术品生意的人,最讨厌赝品,其次就是贼赃,买贼赃的人,为大家不耻。 封意远急了:“你凭什么这么说?” 月有初正等着他这么问,立刻真诚地回道: “这画我妈妈时常临摹。我小时候不懂事,在最左边的山阴影里,写了几个小字。” “没错,”鉴定师说,“确实有四个字,‘月初惜霜’。” 这不但证明了月有初说的都是实话,还把封意远买贼赃的事情坐实了。 封意远顿时成了千夫所指,投向他的眼神中,尽是轻视和不屑。 今天过来,本想捉弄封珩,再把艺术馆搞到手,不但自己被羞辱一番,一千多万买画的钱,也打了水漂,封意远大叫晦气。 气氛变了个样,过来恭贺封珩的人,络绎不绝。 封珩冷漠地看着这些墙头草,扭头对助理吩咐道: “刚才说要把展品拿回去的个人和公司,都记下来了吗?终止和他们的一切合作。” 说完,不顾厅内哀求一片,带着月有初离开。 回到办公室,喧闹都被挡在了外面。 封珩熟练又优雅地沏着茶,双手骨肉匀称、毫无杂质,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谢谢你送给我的惊喜。” 月有初笑:“不用客气。” 凝目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蓝桉先生。” 淡褐色的茶水流畅地注入杯中,一滴都没有洒在外面。 “什么?”封珩抬眸,神情自然,有些困惑。 月有初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那些画,是我画的?” “是你画的?”封珩的声音提高了两度,眼里尽是难以置信。 月有初 蹙眉:“你刚才说,累坏了吧。” “因为画轴很重。” 封珩神情认真,月有初无言以对,半信半疑。 不过她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确认。 第6章 我儿子回来啦 封珩送月有初回家,立在她的小别墅外,新奇地打量着。 “你一个女孩子,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不太安全?要不,我搬过来住好了。” 脸上挂着慵懒又迷人的微笑,似真似假。 月有初困惑地瞅着他。 怎么回事? 不是说,封三爷矜贵绝爱的吗? 动不动就撩人。 “你到这来。” 她指了指红色邮筒,让封珩站在旁边,自己退开一点,认真地打量。 看了正面,又绕到封珩背面。 落日的余晖正好倾洒邮筒顶上,折射出几道淋漓的光影。 封珩逆光站着,和那张照片里的情景一样。 月有初眯着眼,尽力想象着。 封珩突然偏了头,饶有兴趣地瞅着邮筒,打断了她的遐思。 “现在还有邮筒?有邮递员吗?”他随手拉开了邮筒门,“是放牛奶的吗——” “不许碰!” 月有初一声惊呼,封珩手顿住,缓缓收了回去,沉静地回望着她。 一丝丝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月有初心中有些后悔。 但,这是蓝桉先生的邮筒,是她和先生唯一的联系。 “不要乱碰别人家的东西。” 月有初生硬地说着,从封珩身边迈过去,走进屋中,径直关上了门。 封珩在门口站了片刻,目光从邮筒上扫过,嘴角无声地弯了一些。 回到车上,手机震动起来,“犟老头”三个字出现在屏幕上端。 封珩接通电话,并未作声。 父子俩在通话中沉默了半分钟。 封合韵干咳一声,率 先开口。 “不折腾你那破药了?” “折腾得差不多了。” “准备回来继承家业了?” 封珩笑了笑,声线柔和。 “还准备给您娶个儿媳,生个小包子。” 那边又沉默了半分钟。 “多生几个吧。我老了,喜欢热闹。” 封合韵放下电话之后,满脸的喜色,让进来的助理愣了愣。 上次看到董事长这么高兴,还是意远少爷结婚的时候。 “董事长,风头娱乐的收购,还是交给意远少爷去办吗?” “还交给他?上次就差点搞砸,难道又要我去卖老脸吗?” 封合韵拍着桌子骂着。 助理司空见惯,垂着头不作声。 意远少爷确实能力不足,但这也没别人了,总不能凡事都董事长亲自去办。 “去,把十五层的办公室打整出来,这件事情,交给封珩去办。” 助理怔了怔,嘴逐渐弯成了一个圆。 封三爷从商学院毕业那年,董事长给他准备了一层楼的办公室。 但三爷连封氏大厦都没有进来过,那层楼,到现在还空着。 这件事和十五楼,是董事长的禁区,没人敢提起。 怎么董事长今天…… “董事长,您没事吧?头晕不晕?要不要请医生来?” 封合韵怔了怔,正要骂这个不长眼的东西一顿,又瞥到他急得都快哭出来的表情,哼了一声。 “我没病!”封合韵瞪了助理一眼,转而笑道,“我儿子回来了!” 封合韵按捺不住,正要分享喜悦,手机响了起来。 “ 喂,月山。有事?” ———— 月有初洗完澡出来,手机上已经有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没来得及细看,电话又震动起来。 她接起,糯糯地叫了声:“喂,小舅舅。” “别叫我舅舅!” “月先生。” 那头沉默两秒,突然暴风骤雨,震得月有初把手机拿开了点。 “是啊,我也就是个月先生!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我也只配当个月、先、生!” 听到这夹杂着哀怨的怒吼,月有初不慌不忙地揉着头发,随手把毛巾一搭。 “没办法啊,得让外公放心不是,再弄不到钱,松果都要被卖了,我们更难买回来。” 月寻霁自然知道月有初这么做的苦衷,不告诉他,是不愿意把他卷入与自己父亲的争斗之中。 他心中一阵酸楚,哼哼道:“我自然有办法。秋承那个王八蛋,还给你接了那么多商演吗?” “好多了。我说嗓子不舒服,他拿我也没办法。” 月寻霁的叹气声,顺着话筒传了过来。 “小初,我马上就把钱筹够了,你很快就不用受秋承的气了。你妈妈的那些遗产,我都会补给你的。” 月有初开朗地答应着,挂了电话,来到阳台,盘腿坐在地上,望着墙跟的那一排苔藓野花发呆。 十八岁之前,月有初养什么死什么。 就连号称极度好养的仙人掌、乌龟,都活不过一个星期。 两年前,把邮筒下面的苔藓挖起来,试着养了养,居然活了下来。 后来又挖了些生命力顽强的野花,家中总算有了些生机。 她就像是这些苔藓,月寻霁是月家唯一对她好的人,是她的阳光。 而蓝桉先生,是水分,是苔藓的生命。 回到屋里,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 【罗锦薇:明天上午十点,风头娱乐三楼会议室,必须到场。】 只是一条信息,都能感觉到她嚣张的气焰。 还没和秋承结婚呢,就处处以老板娘自居了。 翌日,月有初把车停在路边,去吐司店买早餐。 这家店在她的收藏夹里呆了很久了,要不是今天来风头娱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光顾。 越是不愉快的时光,越要自己创造闪光的回忆。 蓝桉先生说的。 月有初提着吐司回到车上,刚刚咬了一口,车身晃动了一下。 下车一看,一辆黑色的SUV撞在自己车的后面。 “不好意思啊小姐。你停在路边都我被撞了,我估摸着,我的车早就暗恋上你的车了。” 黑色SUV的主人口里不正经地道着歉,一双眼睛把月有初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长得真不错,一看就是软弱文静的类型。 这个妞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他就盯上了。 “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你看,我们是走流程,还是私了?” 男人心里很得意。 车是他故意撞的,不产生点纠纷,怎么拿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这招他用过好几次,百试百灵。 “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吧。或者,加我 VX,我直接给你转账,你说个数,我马上转给你。” 第7章 声优念安 月有初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真巧。 这个男人,是风头娱乐的董事长,万文昊。 月有初在背面写下一个账号,把名片还给了万文昊。 “车是公家的。赔偿金打到这个对公账号。如果有异议,会有律师和你联系。” 说完,坐回车上,开车离开。 后视镜中,万文昊还拿着名片,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到了风头娱乐,把吐司吃完,耳边就响起了罗锦薇咋呼的声音。 “车怎么了?念安,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现在弄坏了,我只能从你薪资里面扣了!” 月有初撩起眼皮,眼中冷光闪动。 “这车是月寻霁给我买的。” 被她的眼神盯着,罗锦薇肩头不由颤了颤。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又落了下风,脸色忿恨又恼怒。 “念安,你搞清楚没有?这车,和你住的房子,是月寻霁给你买的没错,但都是挂在公司名下的,公司老板,早就是我们家秋承了……” 月有初不想听她念叨这些事情,扭头就走。 当年她离家出走,为了维持生活,月寻霁领着她做了配音演员。 本来就擅长模仿的月有初,很快崭露头角。 舍不得她在别人的公司受气,月寻霁成立松果文化,几乎就围着她一个人转。 后来月寻霁出国之前,被自己的朋友秋承花言巧语所骗,把松果卖给了他。 秋承开始答应得好好的,月寻霁一离开,马上原形毕露,完全把月有初当成摇 钱树,赚得肠肥脑满。 如今松果文化市值翻了几倍,他又准备转手卖掉。 罗锦薇追在月有初后面,还在大声喊着: “念安,这都四年过去了,你还没搞懂情况是不是?月寻霁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外人只知道“念安”这个艺名,关于她和月寻霁的关系,一直有难听的传言。 “行了!这是风头娱乐,你以为是自己家里吗?吼什么吼?” 秋承拦住了罗锦薇,满脸堆笑地问候月有初:“念安,嗓子好点了吗?” “重要吗?公司都要卖出去了,难道还给我接了活?” “这不还在商谈中吗?这个单子,是之前就谈好了的,总不能违约吧。” 秋承因面部肥胖而眯起来的眼睛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嘿嘿笑着: “不过不着急,下个星期才会开始呢。具体的情况,罗锦薇会告诉你。你先下去休息,呆会露个面就行了,不用说话,保护嗓子。” 月有初一转身,就撞见了万文昊猥琐的笑脸。 “哎呀!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月有初扭头冲着罗锦薇说了句:“车是他撞的,你找他要赔偿吧。”转身就走。 万文昊对着她的背影搓下巴。 一旁的秋承和罗锦薇对视一眼,早就听说万文昊好色,叫念安过来,果然没错。 秋承自认为稳妥了,搓着手走上前:“万总,我们会议室里谈。” 万文昊瞪着三角眼瞥他一眼,“等着吧。我还有事。” 秋 承热脸贴到冷屁股,只能先退了下去。 月有初绕到董事长办公室背面的阳台上,把所有注意力凝聚在听力上,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的五官六觉不如母亲灵敏,每次强行使用后,都会头痛很久。 但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她得听到秋承的报价,摸清他的底牌。 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吃了一惊。 “沈少,我可是把我们家的报价都给你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食言。” 这公乌鸦一般的声音,分明是封意远的。 一声轻笑,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懒散无力。 “你都被踢出项目了,还能拿到底价?” 封意远噎了噎,声音中带着恼怒。 “这个价格,是通过董事会了的。我爷爷老糊涂了,才会把我们谈了一半的项目交给我三叔。” 另一人笑着说道:“他要是糊涂了,岂不是更糟。家主之位,就是你三叔了的。” 封意远更加气恼。“所以我才不得不为自己考虑……” 后面的话,月有初都没听,她脚步轻快地走出风头娱乐,拨通了封珩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只是“喂”的一声,似乎都能看到他脸上温和的笑。 “封三爷,要不要做笔交易?能帮你省很多钱哦。” 月有初把听到的事情说完之后,封珩只轻轻“嗯”了一声。 “我爸爸请你吃饭。” 月有初怔住。 现在不是在谈公事吗? 这关系到几亿的事情,难道不比和你爸爸吃饭重要? 月有初 小心地问道:“如果你爸爸不同意,我们还能结婚吗?” “能。” 封珩回答得很快,顿一顿,又笑:“丑媳妇都是早晚要见公婆的。你那么漂亮,怕什么,有我在。” 月有初脸上发烫。 封珩丢下电话之后,脸上笑容尽数退去,表情黑冷似铁。 “轮到几楼了?” 会议室中,一众高管,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的事情太不正常了! 被通知来参加高层会议,却看到封三爷坐在董事长的位置上。 按楼层算起,从第一个部门开始整顿。 命令一个一个发布下去,三分之一的人被开除,整个总部鬼哭狼嚎。 封三爷不是什么不会,什么不管的闲散公子吗? 为什么他对公司的业务运行,了如指掌?而且狠辣老练,招招打在要害上。 但刚才一个电话过来,大魔王瞬间变回了谦谦君子。 那笑那声音,温柔似春阳。 电话一挂,春阳变成夏日雷雨,打得众人狼狈不堪。 —— 万文昊送走封意远两人,这才叫人把秋承两人叫进了办公室。 探头朝他们身后望了望,“你们公司那个美女呢?” “她、她有事,先走了……” 秋承赶紧上前一步,给万文昊点烟,点头哈腰。 “万总您放心,念安和我们公司签了二十年的合约,想要解除,得陪几千万。她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万文昊哈哈大笑:“能签那么久,那女人脑子不好使吧?” 秋承陪笑:“可不是嘛。” 心中得 意,得亏自己一买下公司,就利用了念安对月寻霁的信任,骗她签下了这个合同。 “万总,只要买下了松果文化,念安就是你的人了!” 第8章 我对男人没兴趣 月有初站在镜子前面,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妆容和裙子,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出门。 她把见封合韵当成一项任务。 想要和封珩结婚,必须得完成这项任务。 车刚刚启动,手机清脆地响了一下。 【封珩:来接我。】 定位的地址,是封氏集团总部。 若是与他一起去饭店,也许能自在一些。 月有初一面开着导航,一面自嘲。 自在什么?封珩也不过是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而已。 到了封氏气派的总部大厦外面,月有初看了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差十几分钟。 她没有发信息去催促,安静地等在车里,盯着手机上的秒表跳动。 不知怎的,她觉得,封珩会是个很守时的人。 虽然他外表看上去,有些散漫,似乎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 秒针归零,一道身影刚好迈出大门。 衬衣的袖口挽到手肘之上,沉稳中带着洒脱,西装裤子依旧平整。 封珩抬起一只手,挡住斜射的阳光,在门口顿了顿,朝路边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渐渐看清他隽秀的五官,脸上带着些许倦意,嘴角挑起,双眸清亮。 他不认识自己的车,月有初正准备摇下车窗。 “封珩——” 一声呼喊从后面传来。 封珩停住脚步,月有初也循着声音望去,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从后车上下来,朝这边跑了过来。 是封珩很亲近的人吧,不然也不会直呼他的名字。 两人站在离车几米远 的地方说着话,女人笑容耀眼,封珩微微含笑。 月有初坐在车上,静静地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虽然这是她要嫁的男人,但封珩就是封珩,永远变不成蓝桉先生。 月有初又扭头看了看身后的豪车,车漆在夕阳下,泛着金钱的光芒。 他应该不需要自己接了吧。 月有初给封珩发了条信息。 【月有初:堵车。我懒得过去了。饭店门口见。】 丢开手机,正要发动车子,车窗边暗了下来。 “邦邦”,两声清脆的响声。 封珩站在车边,俯身透过车窗看着她。 由于惊讶,月有初一时间没有动作。封珩又敲了两下,她忙摇下车窗。 “开门啊。” 封珩撑着车窗,笑得长睫投下一片阴影,“把你老公晒黑了。” 月有初突然有些生气。 他说这些,是故意的吧,只是想逗逗她而已。 “要我开车吗?” 封珩端详着月有初紧绷的嘴角,笑容里带上了三分玩味。 “不,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听到她干巴巴的语调,封珩笑容更深,坐上了副驾的位置。 上车前,冲着刚才的女人挥了挥手。 那女人站在不远处,面朝这边,一边挥手,一边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车渐渐驶上车道,月有初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寂静的车里,封珩突然说道:“那是我以前的同学,名叫裴咏,刚从国外回来。” 月有初想了想,说:“你不用给我说 这些。” “怎么不用?” 封珩转过头来,月有初被他盯着的右颊有些发紧。 “你不是不喜欢别人动你的东西吗?”封珩的眼中,闪烁着奚落的光芒。 月有初一噎,抿了抿唇:“你不是我的东西。” 封珩笑出了声,月有初心头恼火。 他又笑她。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吧。 月有初一转方向盘,把车在路边停下。 调整了一下情绪,嘴角一挑,眉眼弯弯,深深的梨涡中溢满甜蜜。 “封三爷,我觉得你可能有些误会。” “虽然我们已经决定结婚了,但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你不用给我汇报你的行程和社交,我不会干涉,也没有兴趣。” “反过来,也是一样。” 看着封珩的笑容逐渐僵硬,月有初心中痛快极了,补了一刀。 “你不用老是撩我。可能是年龄差异,你的那些行为,在我眼里,挺沙雕的。” “说起来,我们并不熟。” 封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眯着眼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 “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谁都可以?或者说,只要是封家的男人,都可以。”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 月有初平静地说道:“我觉得你最合适。” 她锐利的目光,对着封珩幽深的眸色,两人都寸步不让。 凝重的气氛,差点把小小的车撑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封珩率先开口, 打破了重压,“要是我的女人,天天给我戴绿帽子,我还不如单着。” “这点我可以给你保证,”月有初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其他的事情,我们互不干涉。” 封珩有一会没说话。 不会被绿,自己还可以当海王,这种好事,哪个男人不期望? 月有初像是赢了一场谈判一样,发动了车子。 “前面左拐,在第二家店停一下。” 封珩丢下一句话,撇过脸,面向窗外,像是在看风景。 到了之后,封珩解开安全带,见月有初坐着没动,长眉蹙了蹙。 “下车。” “干嘛?” “你不给我爸买点礼物吗?”封珩没好气地说道。 “我买了——” 月有初指向后排座,但封珩已经下车了,还给她拉开了车门,移动着脚步,看着很不耐烦,却依旧等着她。 月有初准备的,是一个宝石领带夹,挺普通的礼物。封珩肯定更了解他爸的喜好。 想到这里,月有初下车跟在他身后。 这是一家茶铺,还没进门,茶的清香扑鼻而来。 一个女人笑意吟吟地走了出来,年龄四十五岁上下,穿着旗袍的身姿妙曼。 “小珩,好久没来了。” 她打量着月有初的目光里,都是好奇,但带着友好的善意。 “萱姨。” 封珩笑着同她打招呼,扭头对月有初说:“这是我——”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头顿住,脸板了起来,改用了生硬的语调。 “这是茶铺老 板。” 月有初完全没放在心上。 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萱姨你好,我叫月有初。” 第9章 封爷爷不喝茶 “那我叫你小初吧。” 萱姨亲热地挽住了月有初的胳臂。 “这还是小珩第一次,带着朋友来看我。” “萱姨,她不是我朋友。” 封珩瞥一眼月有初,“我们不熟。”迈开长腿,率先走进店里。 月有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幼稚。 茶铺装饰古色古香,气氛淡雅。 店内的人看到封珩进来,眼睛都亮了亮,含笑叫他“封三爷”,显见封珩经常来这里。 “要喝茶吗?” 萱姨指了指一张宽大的原木桌。桌上摆着功夫茶用具。 “赶时间,下次再来。萱姨,你帮我准备一包茶叶,送给我爸的。” 萱姨脸色僵了僵,很快掩饰过去。 封珩和萱姨在一旁挑选茶叶,月有初不好凑过去,独自在一旁,看架子上的茶壶茶杯样品打发时间。 店内本来就安静,月有初把注意力稍稍放在听力上,萱姨和封珩的对话,清晰的传了过来。 “小珩,这孩子就是你未婚妻吧。在网上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封珩朝这边看了一眼,哼了一声:“也许成不了。” 月有初一惊,身子一侧,不小心撞到了展示架。 展示架偏了偏,朝着她倾倒过来。 月有初还在想着封珩的话,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跑了。 眼看架子就要砸下来,她做出了本能的动作——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碰撞没有发生,只听到几声脆响,还有人**了一声。 月有初睁开眼,封 珩的脸就悬在她头顶上放,手支在上方,抵住了架子。 刚才的**也是他发出的。 地上有一些瓷碎片,想必是架子上的茶壶茶杯掉了下来,砸到他头上,又摔了下去。 跑过来几个人扶住架子,封珩这才放开了手。 “小初,你没事吧?”萱姨满脸担忧,又问封珩,“砸到没?要不要请医生。” “没事。”封珩揉着自己的脑袋。 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拉开,也就不会被茶壶打了。 难道是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 两人拿着包装好的茶叶回到车上,月有初扭头看了封珩几眼。 华灯初上,车中很暗,封珩靠在车窗,脸上一道道光影交替。 “刚才谢谢你。” 封珩没吱声。 月有初想直接问他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但偷听别人谈话,本来就不礼貌,而且他极有可能不会说实话。 难道是刚才自己说得太过分,惹恼他了? 月有初有些后悔,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火气怎么那么大。 深吸一口气,露出自己最和善的微笑。 “封三爷,我刚才说的话,太直白了些。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我们俩就要像陌生人那样,也不可能做到那样。” 看到她巴巴解释的样子,封珩的嘴角无声无息地弯了弯,很快恢复原状。 “那到底是怎么样?” 听到他搭腔,月有初松了口气。 “应该是,像同事、队员那样的,两人一起完成一项任务。” 半天没得到回应, 月有初望了一眼,封珩的眼睛居然闭了起来。 月有初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这二十年,光是活下来就用尽全力了,和人打交道,实在是她的弱项。 一直到了饭店门口,封珩才睁开眼。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恢复了往日的儒雅气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到了包间,月山和许缤然母女已经在等候了。 看到封珩来,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对月有初,立刻又换了一张脸。月宛儿直直地瞪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 月有初诧了一诧,朝封珩望去。 封珩神情茫然。 “我叫他们来的。”封合韵走了过来,审视月有初一眼,目光算不上亲切。 “爸,你安排了其他人,至少应该给我们说一声。”封珩语气中带着不悦。 封合韵“嗯?”了一声,有些诧异。 月山连忙站起来:“封老哥,是这样的,有初早就从家里搬出去住了。什么事都不和我们家里人说。我想通知她,可她的电话打不通啊。” 月宛儿插嘴说道:“不是打不通,是她把我们都拉进黑名单了。” “宛儿!” 月山嗔怪了一声,叹息着摇头,一副无奈的样子,冲着封合韵拱了拱手。 “教子无方,让老哥你见笑了。” 封合韵撩起眼皮,瞧了月有初一眼。 月有初没有辩解,静静地看着对面三人,脸上没有一丝柔情,仿佛那三人,并不是她的家人。 封合韵皱了皱眉。 “爸,小有初给你带了一件礼物。” 听到封珩的提醒,月有初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很快调整好情绪,拿出了装着茶叶的小盒。 那就是个普通的小铁盒,一点标记都没有,看着也不贵重。 “有初,你送的什么东西?” 月山突然开口斥责道:“你封爷爷什么东西没见过?别拿你那些小孩子玩的东西脏他的眼。” 他这话不但骂了月有初,还提醒了众人辈分问题,包间内的气氛怪异起来。 封珩并没有理会月山,一双黑眸扫向自己的父亲。 不动声色,但相当锋利。 封合韵回瞪他一眼,朝着月有初挤出一点笑容,尽量和颜悦色地问道:“是什么礼物啊?” “是茶叶。” “哦,”封合韵脸上笑容收敛,语气冷淡,“我都好几年不喝茶了。” “哈。”月宛儿捂着嘴偷笑了一声。她旁边的月山和许缤然表情得意。 月有初僵住,在心里把封珩骂了八百遍,封珩只顾着低头吃菜,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因为她说的那些话,是在故意整她吗? 月有初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失望又气愤。 没想到封珩是这样的人。 “是封三爷说您喜欢喝茶叶,特意带我去买的。”月有初拉着他一起下水。 封合韵却不买账。“不喝就是不喝,谁买的都不喝。” 他的脸上多了一层怒气。那样子何止不喜欢喝茶,根本像是茶叶有仇一样。 “真不喝?”封珩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 瞅着他爸。 封合韵瞪着儿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渐渐瞪大了。 第10章 真正的妻子 “月有初,你够了啊!”月山表情严厉,“封爷爷说了,他不喝茶。你还一定塞给他,一点都不懂事。” “小初,你快坐下吧。别再惹封老爷子生气了。”许缤然急得直挥手。 月有初捏着装茶叶的小铁盒,尴尬得脸板得紧紧的,像是糊了一层浆糊。 要不是这些人在,她一定会把铁盒子砸到封珩头上。 “拿来给我!”封合韵突然说道,声音里透着迫切。 桌上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封珩,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封合韵两下打开盒子,却没有看茶叶,只盯着包茶叶的纸上,一个小小的红色戳印。 看到封合韵有一会儿没说话,月山又凑了过去,带着歉意说道: “封老哥,对不住。不喜欢就算了,估计也是她随便买的,没用啥心思。你不要客气。” 又冲着月有初喝道:“还不快给你封爷爷道个歉,把你这破玩意拿回去!” “什么破玩意?” 封合韵高声说道,怒气冲冲地瞪着月山。“这东西好着呢!” 他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茶盒子,向月有初确认道:“封珩带你去买的?” 月有初乖巧地点一点头。 封合韵瞅了儿子一眼,封珩回视着他,父子俩心照不宣。 儿子这么给面子,封合韵也决定给他撑腰。 “月山,你一口一个封爷爷什么意思?他们俩都要结婚了,你这么叫,辈分就乱了,知不知道?” 月山立刻回道:“他们俩要结婚了,那辈分 才乱了呢!” 虽然封合韵是封家家主,但月山和他关系特殊,说话肆无忌惮。封合韵也乐意和他喝喝酒,对骂几句,感受一些江湖市井气息。 封合韵拍着桌子喊道:“我都不介意,你还敢有意见?” 月山“啪”地一声,把手机拍到了桌子上。 “封老哥,他们若是真心相爱,想要结婚,这也就算了,可是,他们是形婚啊!” 封合韵挑了挑眉。 月山已经播放了录音,封珩的声音传了出来。 “……女朋友是要谈恋爱的,我们直接就决定成婚了。” 是他在艺术馆里说过的话。 月宛儿嚣张地瞪着月有初。 想抢她的机会,做梦去吧! 封合韵恢复了正色,问封珩:“这是真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封珩,月有初也紧盯着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是真的。” 封珩淡然地说道。 月有初的心,像是被人用铁锤打了一下。慌乱,懊悔,甚至是恼怒在她的胸腔内交缠狂叫。 两人的神情被在坐的人看在眼里。月宛儿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封老哥,这可是丑闻啊,要是传出去,会严重影响到封家的名誉,你可千万不能同意……” 月山的劝说只有一个目的,让封合韵阻止他们俩结婚。 封合韵脸上能拧出水来。 他是盼望着封珩结婚没错,只要是儿子自己愿意娶的人,是谁他都同意。 但形婚就没必要娶月有初了。 多的是更适合的对象,为什么要娶 月家的女孩子? 这孩子的出身他也知道,就凭封家的地位,不可能不介意。 月有初观察着封合韵的脸色,心一点点地坠落下去。 正当她焦急地想着对策时,封珩却像没事人一样,起身说道:“失陪。”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月有初从未觉得这个男人这么可恶过,但只有他才能左右封合韵的决策。 没有半点迟疑,月有初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月宛儿的嘲讽在身后响起:“妈,表姐怎么能装得那么像啊?难道不是形婚,是她缠着封三爷的……” 月有初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冰箭一样,射向月宛儿。 月宛儿不由肩头一颤,回过神来时,月有初已经出去了。 封合韵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脸色又阴沉几分。 月有初眼睁睁看着封珩走进了卫生间,站在门口等了许久,不见他出来,迟疑一下,上前拧了拧门锁。 这是单人使用的卫生间,一拧之下,门竟然开了。 月有初把心一横,推门而入,一抬眸,跌进一抹深邃之中。 “月小姐,这是男士洗手间。” 封珩半依着洗手台,正对着门,嘴角挑起。 “封三爷,你上洗手间,不锁门的吗?” “这一层楼我都包了,怎么会料到,还有人闯进来?” 笑容肆意张狂,语气中尽是调侃。 月有初站在原地,注视了他许久。 封珩凝视着她如深潭一般的眸子,而后背过身去,低头洗手。 “是不是觉 得,我和你想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声音合着水声传来。 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月有初低着头,心中说不出的难过,甚至没注意到那语气中的失落。 “封三爷,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月有初上前一步,含笑说道。 封珩盯着镜子,只是小小的一个身影,都能看出,她在强颜欢笑。 “说好什么了?” 封珩背对着她,一副拒绝的姿态。 月有初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是说好了——” “我觉得你才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封珩突然打断了她,猛地转身过来。一句一步,逐渐逼近。 “我没兴趣和你形婚,也不想和你做同事、队友。我要真正的婚姻。我要你做我真实的妻子。” 从未见过他这样严峻的表情,月有初不由连连后退,最后整个人贴在了门上。 封珩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眼中似有星河。 月有初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啊”了一声,急切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当然是真正的结婚,我会尽到妻子的责任,我也会给你生孩子。如果,你想要的话——” 一抹失望从封珩脸上划过,留下浓浓的苦涩。 更让他难过的是,他知道月有初是认真的,她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 封珩闭了闭眼,仰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她身边,手撑着洗手台,低头不语。 “封三爷,你相信我,我保证——” “保证?”封珩 露出邪肆的笑容,“你怎么保证?总不能签个合同吧。” 他扭头瞥向月有初,突然伸手把她捞进自己怀里。 “先给个定金?” 第11章 无论如何,都会娶你 封珩抱着月有初,单手叉开,扶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就要吻上去。 月有初躲了躲,封珩倏然停住,两人间的距离不过一指。 月有初木然的脸庞映入瞳仁,她瞪大的双眼中,流露出各种心情,唯独没有爱意。 “不是说做得到吗?”封珩眼眸低垂,语气讥讽又怅然。 “我——” 月有初慌乱,拽了拽拳头,主动去吻封珩。 但封珩却退了回去,拉开了与她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她。 “封三爷,我做得到的!” 月有初急声解释,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满脸苦涩。 “刚才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初吻会在卫生间……” 安静片刻,封珩伸手捏了捏鼻梁,被手挡住一半的嘴唇弯了起来。 “走吧。” 月有初急步跟在他身后。“那我们的事——” “小有初,你永远不需要担心那件事。” 封珩回眸,眼中流淌着如月光般的温柔。 “只要你想嫁,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娶你的。” 一片沉寂中,月有初只听到到自己捶鼓一般的心跳。 两人回到包间门口,封珩突然伸手,牵起她的手,拉了她一同进去。 屋里月山已经和封合韵坐到了一起,手中举着一杯酒,滔滔不绝地说着。 看月宛儿和许缤然的神情,月有初隐隐担忧。 被封珩握着的手上,传来一点压力,似乎在让她放心。 “爸,我先送有初回家了。” “走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封合韵撂下杯子。 月山啧 了一声:“封三爷,你刚才都承认那录音了,难道现在又想否认?” 封珩轻笑,扭头看向月有初,眼中含着说不尽的柔情。 “那录音是真的,我们确实还没谈过恋爱,因为我对她一见钟情,逼着她嫁给我的。” 不知是因为他的眼神,还是话,月有初脸上发烫。 月家三人慌乱不已。 月山已经站了起来:“封三爷,你可能不清楚有初这孩子的性子,她——” “她性子怎么了?” 封珩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像是裹上了冰渣。 “她现在是我未婚妻,我不想听到有人说她的坏话,特别是她娘家的人。” 一滴冷汗从月山额头上滚了下来。虽然封珩比他小几十岁,又是晚辈,他却撑不住封珩的气场,后背阵阵泛凉。 封合韵把封珩的行为看在眼里,目光瞥向他身边的月有初,叹了口气。 他不想再次失去儿子。 “月山,孩子们大了,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那怎么可以——”月宛儿惊叫一声,站了起来。 许缤然慌忙去拉,她甩开许缤然的手,大声喊道:“她嫁进了封家,我怎么办?我已经怀了封高逸的孩子了!” 一言出,四周静。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月宛儿。 月山严厉地瞪了许缤然一眼,许缤然一咬牙,站到了女儿身边。 “是这样的。所以宛儿才这么着急,本来都是月家的孩子,谁加入封家,都无所谓的。” 封合韵脸上露出一点喜色,但 欢喜得不明显。 封家人丁稀少,他是很乐意看到小孩子的,但封高逸的孩子,差那么点意思。 “这和我与有初的婚事,有关系吗?” 封珩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其他人随便你们怎么安排,我是一定要娶有初的。” 说完,冲着封合韵点一点头,拉着月有初离开了。 连月有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嘴角又弯了起来。 三次。 他说了三次,要娶她。 月宛儿颓然跌坐回椅子。 回月家的路上,许缤然急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怀的孕,怎么我都不知道……” “假的!我怀什么孕啊!” 月宛儿狠狠地踢了一脚前排座椅。她连这种事情都说出来了,居然还是不行。 许缤然被蹬得身子往前倾了倾,偷看了一眼月山,安慰道: “没关系的,封老爷子已经答应我们不干涉,只要封高逸愿意娶你——” “愿意什么!他要是愿意,我还用得着这么着急!” 月宛儿高声骂道,脸上萦绕着一丝暴戾。 她和封高逸是在谈恋爱没错,但封高逸爱玩女人,荤素不忌。 若是没有封家和月家的婚约制约着,他是绝对不会娶她的。 许缤然不再吱声。 看到她这样默默无言的样子,月宛儿心中的怒火腾腾地冒。 眼前又浮现出月有初脸上的笑,像长满刺的树藤缠着她的心。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月有初总是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就算她没有爸爸,她妈妈却漂亮又有本 事,比许缤然强多了。 现在月有初那个厉害的妈没了,她就不配有那些东西。她要把月有初的东西,全都夺过去。 “爷爷,我们就拿那个野种没有办法了吗?” 月山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月有初和封珩的婚事,看来是板上钉钉了,那他就得把月惜霜的遗产全部交出去。 月惜霜母女,一脉相承,一个德性。 从来不尊敬、不孝顺他。 要不是她死得早,自己连她一分钱都花不到。 而且,月有初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真嫁入封家了,月家休别想沾到她一丁点光。 月山一面摸出手机,联系中介卖房卖地,一面对月宛儿说: “怎么是假的呢,害爷爷白高兴一场。现在就是要比谁的动作快。要是你真有了,爷爷就能让封高逸娶你。” “真的?”月宛儿一下子高兴起来。 副驾上的许缤然嘴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 送月有初回家的路上,封珩一言不发,一路都在盯着手机。 月有初想感谢一下他。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在他的家人面前,自己的家人面前,庇护了自己。 但月有初又怕哪句话不对,得罪了他。 她到现在还摸不清封珩的性子,时而严峻冷酷,时而温柔暖心,反正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温吞懦弱。 最后两人沉默了一路。 快到家时,月有初才“啊”了一声,懊恼地捶了捶头。 “我应该先送你回家啊。” 是她去接的封珩,封珩没有开车,现在到了自己的家,他要怎么回去。 “嗯?”封珩从手机上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月有初,“我今晚上不是住你家吗?” 第12章 最适合初吻的地点 看着月有初的脸僵住,封珩大笑着,迈开长腿,动作利落地下了车。 月有初心中沮丧。 封珩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在说话,她根本分辨不出。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早已停在路边。 影子般的文天空从车上下来,姿态恭敬地等候着他。 月有初把车放进车库,出来和他告别。 “小有初,真不请我到你家坐坐?” 封珩立在车边,双手插在裤兜里,月光只照亮了一点轮廓,大部分脸都隐在阴影里,让人更难分辨他的神情。 月有初小声说道:“下次吧。今天谢谢你。”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门被关上,封珩轻声叹了口气。 转身上车后,摸出手机来,把刚刚整理出来的“最适合初吻的地点”,中的“女方家中”划掉。 待他放下手机,文天空才开口。 “三爷,您交代的事情,查清楚了。风头娱乐早就被沈家买了,他们做了假账,价格虚高了20%。” 封珩收敛了笑容,一脸正色,浑身的气场强了不少。 这种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的事情,封意远竟然毫无察觉。 老爸的精力不比从前,很多地方只能放权,估计如今的封氏,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一块肥肉。 最可恨的是,还是自己人往别人嘴里塞。 这种局面,封珩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所以现在,他要把岌岌可危的封氏大楼,重新立起来。 “松果文化呢?” “松果文化主要做配音, 整个公司只有十几个人。月小姐是里面最好的配音师,艺名念安。” 念安…… 封珩的眸色深了深。 “三爷,我们可以直接把松果文化买过来,何必那么麻烦?” “她有她的想法,我们配合就行了。” 翌日,月有初一走进松果文化小小的工作室,不由露出笑容。 这地方是她和月寻霁一起选的,一个挑高的公寓,现在已经旧了很多。 “念安姐,喏,你最爱的葡萄芋圆。” 可爱的小助理杨桃,把手中的袋子分出一个,摆在月有初桌上。 月有初刚刚吸了一口,就被萧忻抢了过去。 “念安,我都要穷死了。秋承到底想怎么样啊!” 萧忻大口大口地吸着奶茶,微微圆润的脸颊都窝了下去。 这是月有初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她的徒弟。 工作室资质老一点的这几个配音师,都是月有初带出来的。 虽然是秋承硬塞给她的任务,几个人却意外地相处得很好。 也约定好了,不管松果文化卖到哪里,要一直在一起。 杨桃突然冲着他们使眼色,月有初看到了,萧忻却毫无知觉,继续说道: “风头娱乐自己都要卖了,为什么还要花钱收购工作室,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啊!秋承那个蠢货,就不明白吗?” “你叫谁蠢货!” 秋承一声呵斥,萧忻差点把奶茶喷出来。 “公司的决策,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嘴了!” 秋承威严十足,骂了她足足十分钟,总算朝 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萧忻一脸生无可恋,本来给她安排的活儿就少,现在更没指望了。 “活该,奶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月有初幸灾乐祸。在朋友面前,她也会开开玩笑。 “念安,你上来。” 秋承站在半隔断的平台上招手。 这一句话把月有初脸上的笑容抹去了,萧忻瞅到她的表情,豪迈地一挥手:“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我能对付他。” 月有初朝着萧忻笑笑,眸光潋滟。“放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萧忻默默地看着她上楼。她要是个男人,一定会追念安。 秋承庞大的身躯,让办公室显得更加逼仄。 “今天晚上要谈个合约,你和我一起去。” 月有初抱着手臂:“什么合约,要晚上谈?” 平平常常的一句问话,却让秋承勃然大怒。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作为员工,无条件服从老板的命令,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月有初没吱声,在她桀骜眼神的逼视下,秋承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记住,晚上九点,宽厅酒楼。” 走出办公室,萧忻正站在门口,一脸担忧。 晚上,月有初提前来到宽厅酒楼,果不其然看到,秋承点头哈腰地把万文昊迎了进去。 她把地址时间发给封珩,这才走进了酒楼里。 “念安,你怎么这么晚来?万总等你多久了。” 一见她过来,秋承立刻责怪道。 “没关系,值得,值得!” 万文昊上下打量着 月有初,眼神令人生厌。 月有初在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冷着一张脸,低头玩手机。 万文昊摸了摸下巴,真漂亮,就是眼神不招人喜欢,太锋利了,像刀子。 “念安,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过来陪万总喝一杯。” 秋承招呼道,被万文昊按住了,摇了摇头,两人自顾自地喝起来。 酒过三巡,秋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月有初听到门“咯哒”一声响,不由脸色一变。门被秋承从外面锁了起来。 她早料到万文昊不怀好意,却没想到他会在酒楼里动手。 念头刚刚闪过,万文昊就已经扑了过来。 好在月有初已有准备,抓起桌上的盘子朝他丢了过去,同时跑到了另一边。 万文昊偏头躲过,盘子砸在墙上,碎片四处飞溅。 “念安小姐,害什么羞啊。” 万文昊的欲望在酒精下发酵,双眼血红,嘴角挂着一丝唾液,丑态十足。 他的体型是月有初的两倍,而月有初刚才跑开时,手机放在桌上,要想拿到就得越过他,根本没有办法。 在包间有限的空间里,月有初把杯碟碗筷都丢光了,依旧躲避不过,渐渐被万文昊堵了起来。 她抓起地上的碎瓷片,对准了万文昊,暂时逼退了他。 “念安小姐,适量反抗,可以增加情趣,但你现在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万文昊摸摸脸上,被飞溅的瓷片划出的口子,脸沉了下来。 伸手抽下桌布,狞笑着朝月有初走了过 来。 那小小的一块瓷片,不可能划得破这么厚的桌布,只要包住月有初的手,她就只能乖乖就范。 第13章 手都不许碰 灯光被万文昊的身影挡住了,月有初紧盯着他,万文昊心里有点发怵。 这娘们的眼神,也太利了。 没半点怕的,只是恨。 这种女人不好惹,他只是想找个乐子而已,没必要惹得一身腥。 正当万文昊迟疑之际,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封珩站在门口,严峻的脸绷得铁板一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万文昊。 万文昊膝盖一哆嗦,不由后退了几步。 封珩开始掌管封氏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帝都。 而且就算他依旧是那个闲散的富家公子,以万文昊的段位,也不敢招惹。 “封、封三爷,您怎么来了?” 万文昊急忙擦拭着身上的汤水油迹,怕冲撞了三爷。 除了刚进来时,狠厉的一眼,封珩没再赏半点眸光给他,紧盯着角落的月有初。 刚开门时,月有初脸上的坚毅倔强,他看得很清楚,心中一阵后怕。 如果他再来得晚一点,不知道这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她的脸色已经柔和下来,还冲着他笑了笑。 封珩像是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喘不过气来。 “三爷,让您见笑了,”万文昊嘿嘿笑着,“这就是我公司里的一个小妞。” 封珩瞥他一眼:“你公司里的?” 文天空一招手,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拽着秋承的衣领,把他推了进来。 万文昊脸色一变,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了下来。 这时,外面突响人声。 “念安!” “念安——” 一男一 女叫着念安的名字,冲进了包间里。 看到包间里的人,只怔了一怔,立刻朝月有初跑去,把她围了起来。 “念安,你没事吧。” “没事。”月有初心里暖暖的。 萧忻担心她,把白盈舟一起叫上,过来找她了。 白盈舟小声地叫了一声,托起她的手,急得眉毛拧在一起。 “还说没事?” 月有初现在才觉得手痛,小脸皱了起来。 刚才抓瓷片时太用力,瓷片已经嵌入手掌中,鲜血满手,触目惊心。 封珩一双猎豹般的双眸,锁在白盈舟的手上,身上寒气直冒。 离他最近的文天空,悄悄地擦了擦额上的汗。 想要提醒三爷,别破坏了计划,却又不敢。 “别动啊。” 白盈舟拿着月有初的手,想要把瓷片取出来,身子一歪,整个人被推开了。 封珩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你是医生吗?”语气冷得像冰。 握着月有初的手。小心地取出瓷片,拿出一块手帕来,把她的手包扎好。 月有初任由他摆弄,双目凝视着他,微微发怔。 白盈舟在一旁愣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大步上前。 “你这样包扎也不行,得去医院。” 他想抢回月有初,却被封珩一个眼神逼了回去。“事情办完了,我自然会送她去医院。” 白盈舟不服气地嚷道:“你是谁啊?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封珩半眯着眼,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他。 月有初发觉情形不对,生怕封珩搞错了对象,上前把白盈舟拉到自己身边。“他是刚刚救了我的人。” 又对封珩说:“这是我同事。” “呵,同事啊。”封珩最后瞥了白盈舟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白盈舟一头雾水,他那声笑是几个意思?同事怎么了,同事总比你们陌生人亲啊。 封珩收敛心神,言归正传。 “万文昊,风头娱乐,不打算卖了,是吧?” 被点到名的万文昊浑身一个激灵: “卖,要卖的,封三爷,您千万别误会。” 苦着脸瞅一眼秋承,估计这小子已经全招了,赶紧解释: “我就是看这个妞长得好看,骗他们老板的。您借我三个胆,我也不敢在现在收购公司啊——” “欸,万总,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看着万文昊和秋承两人狗咬狗,月有初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万文昊买松果,是诚心的,为了增加市值。 花一千万,转手卖给封氏,就能翻倍。 但现在被封珩抓了个正着,他若不想和封氏的交易泡汤,就不能再买松果。 这是第一步,暂时保住了松果,解了燃眉之急。 而封珩也可以借此敲打风头娱乐,对他的收购有利。 她看着那两人的时候,封珩也在看着她,也在笑着,笑容温柔。 “我们走吧。” 萧忻和白盈舟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担心月有初的伤。 月有初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跟着两人离开了。 封珩不能走,眼神追着她的脚步。 月有初走出老远,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自嘲地笑了笑。 想什么呢,他的眼神还能拐弯了。 “念安,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帅哥?”萧忻突然问道,“他老是盯着你看。” 白盈舟也怀疑地看着她。 月有初笑笑,挥挥手:“我哪里认识那种大人物。” 不愿意暴露他们的关系,是还想保留一份自己的生活。 这点她给封珩提起的时候,他看着很不情愿,却又同意了。 “不过多亏了他,秋承的算盘落空了。” 萧忻一脸憧憬,“刚才应该去打个招呼,留个电话的。又帅又有气派。” “却,越是有钱的人,私生活越乱。”白盈舟不屑。 “没钱没颜的男人,私生活还不是会乱?”萧忻白眼,“还不如找个养眼的。” 听着两人吵闹,月有初的思绪飘了出去。 现在知道,封珩这人,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 那么他的私生活,是不是也并非那样禁欲…… 月有初脑海中,浮现出裴咏明艳的脸来。旋即摇了摇头。 想那么多干什么,说了不干涉他的私生活。 “大白,和你熟识的那几个写手,你联系一下。” 月有初挑起嘴角,“我要发个消息出去。” 白盈舟和萧忻立刻闭上了嘴。 月有初平日是温柔秀雅的,很少笑,最多是习惯性的淡静笑容。 当她笑得肆意张狂时,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 月有初站在露台上,望着天边的最后一道霞光,眼 睛却频频看向楼下的大道。 等到那辆黑色的车真的出现时,她却猛地蹲了下去。 第14章 当初的决定 月有初和那些苔藓野花大眼瞪小眼。 真被她猜中了,他真的来了。 月有初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门铃响起的时候,她浑身颤了颤,蹲着没动。 片刻之后,门铃响了第二遍。 月有初似乎能看到他此刻脸上的神情,不急不慌,又坚定不移。 起身来开门时,眼前的人如自己所料的那样,不过多了一抹微笑。 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她的手,查看伤势。 “已经包扎好了。”月有初不自在地收回了手,侧边站开一点。“请进。” 封珩的笑容深了深,仿佛进入别人地盘的猎豹,步伐轻盈,目光敏锐。 神情渐渐沉静起来,就像看到了出乎意料的场景。 “你这个屋,不像是女孩子住的。” 听了他的点评,月有初有点莫名其妙。 她的房间很干净啊,怎么就不像是女孩子住了? “太干净了。” 封珩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补充了一句。 投过来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但那道光转瞬即逝,月有初不由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对物质的要求不高,所有屋里装饰陈设,都很简单。 他可能是这个意思。 “你的手绢。谢谢你。” 月有初凝视着他,小心地问道: “封三爷,这条手绢,你用多久了?” “认识你之后,才开始用的。” 封珩接过手绢,随手塞进裤兜。 “我是看网上说,用手绢的男人,招女人喜欢,才带了一条在身上。” 他说得太过认真,嘴角又含着笑,让月有初分不出真假。 前几年追寻蓝桉先生身份的时候,她遇到过一个用手绢的背影,但不能肯定那就是他。 更不能判断,眼前人就是他。 月有初端了饮料过来,继续探究。 “封三爷,你是医生吗?” 封珩端起杯子,挡住了眉眼,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太甜。嗯?什么?” “在饭店的时候,你推开了大白,还质问他,你是医生吗?” 封珩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傻丫头,我是在吃醋啊。自己女人的手,当然不希望别的男人碰。” 又做若有所思状,“你喜欢医生吗?我年龄大了,考医学院怕是会很吃力……” 月有初不死心地问道:“你大学上的什么专业?” “商业管理。只上了两年就退学了。” 和之前调查到的情况一致。 月有初心中没有多少失望的感觉。 她本来就觉得,自己可能是期望太深,想得太多。 封珩已踱步到了露台上,月有初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跳。 此时的光线,和那张照片上一样。 但他很快蹲了下去,摆弄着那一排苔藓。 没多久,起身和月有初告别:“若还有需要我帮忙,不用客气。” 他走得太突然,重新恢复宁静的屋子突然有点空。月有初回了回神,拿出一条完成了一大半的手链,低头编制起来。 封珩几乎是逃出来的,坐在车上时,眼前还晃动着那些小小的苔藓,心里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以为 自己把她照顾得很好,却忽略了她的内心。 封珩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 翌日。天空翻出鱼肚白的时候,月有初就醒了,躺在床上刷手机。 “风头娱乐潜规则”的新闻,果然爆了出来。 封珩一点情面没留,直接把万文昊丢进去吃牢饭了。 月有初又登进配音社区,立刻被“念安”“松果文化”刷了屏。 没刷到两条,月寻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月先生,跨洋电话不要钱么?发信息就好了呀。” 不待月寻霁发问,月有初就一连串地说道: “我没有吃亏,嗓子也好好的。论坛上的那些消息,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沉默片刻之后,电话突然断了。 没过两秒,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对着月寻霁拧起的眉头,月有初懒洋洋地招了招手,特意把脖子亮给他看。 放消息出去时,她让那些写手,怎么夸张怎么写。 他们几乎写出了一部烈女抗争命运的小说出来。 不但点明了,被万文昊潜规则的艺人是念安,被松果文化的老板秋承送过去的,还说念安宁死不从,割喉自尽,就算活下来,也不知还能不能继续配音。 “可是你这样做,松果的名誉也被毁了。” 月寻霁脸上又罩上了担忧之色。 他的性格就是这么温和,做不出过激的事情,才会被秋承骗。 “等我买下来之后,发个说明就行了。有念安的招牌在,还怕不能东山再起 吗?” 月寻霁脸色稍解,“买松果的钱——” “我这里有。” 月寻霁眉心出现两道竖痕,似乎要说什么,月有初抢先说道:“我要起床了,先不聊了。” 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月寻霁的信息进来了。 【小初,不要太勉强。我会找我爸要钱。】 月有初没回。 她和月寻霁最大的争议在于,月寻霁对月家人,抱有希望。 收拾妥当,把昨晚连夜编织好的手链收在袋子里,装好出门。 到拍卖行的时候,拍卖行老板的秘书诧异地看着她。 “月小姐,你刚到吗?你的师兄早就到了,正和老板在会议室里。” 月有初顿住脚步:“我的师兄?” “对啊。” 秘书惊讶极了。 凝香大师不但自己行踪神秘,弟子也都不通气的吗? 月有初来过拍卖行好几次,不算生人,秘书把会议室的位置说给她之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透明玻璃隔断的会议室里,拍卖行老板钟敬坐在中间。他右边那个穿着中式服装的中年男人,正大声地说着话。 中年男人身边,还有不少人,随着他的话微笑点头,不时捧两句哏。 “孟小姐,你可别嫌贵。我师父年龄大了,出来个成品不容易,而且这瓶松山香,实属精品,又很符和你的需求。” 被称为“孟小姐”的人,坐在钟敬左边,容貌端庄,眉眼中透着傲气。 “要真是凝香大师的作品,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月有初的目光,放 在中年男子手边的小瓶香水上,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第15章 自信的骗子 “月小姐。” 看到她来,钟敬第一个站起来,搓着手说:“没想到,今天有两位凝香大师的弟子光临,蓬荜生辉啊。” 中年男人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吼道:“她是假的!” 月有初冷笑,反应倒是很快。 钟敬被这话吓住了。“不可能吧,刘宣老师,月小姐和我们合作有一年多了……”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 刘宣说得中气十足,“师父就是怀疑有人借用他的名声,在外面行骗,特意叫我来调查的。 “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涌了过去,想要抓住月有初。 钟敬一个箭步抢在前面,护着月有初。 月有初第一次来找他时,拿着拍卖行发给凝香大师的印章,送来的香水他也找人查看过,真品无疑。 而且合作了这么久,月有初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 “钟敬,你护着这个骗子是什么意思?”刘宣喝道,“你该不会和她勾结起来,卖假货吧!” 对于开拍卖行的人来说,卖假货这个罪名,相当严重。 钟敬气得满脸通红,“月小姐不会是骗子。” 刘宣冷笑,“那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咯?” 钟敬没吱声。 “报警吧。” 月有初抱着手臂,冷声说道,扫一眼明显怔住的刘宣一眼:“害怕了?” “谁害怕了?”刘宣的气势比刚才弱了很多。 “报就报,不过钟敬,别说我没警告你。这件事情, 我肯定会如实告诉沈少!” 钟敬面露难色,纠结了半天,一跺脚摸出了手机。 “等一下。” 刚才一直没吱声的孟小姐走了过来。 “报警都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我急着要香。我有办法查出来。” 她瞥了月有初一眼,把她的人叫了过来,一视同仁地带着月有初和刘宣两人,开车朝一个地方走去。 钟敬陪着月有初坐同一辆车。 “这个孟小姐,就是你上次说的大客户,孟茹兰?” 钟敬心里有事,只“哎”了一声。 月有初回忆起来,上次钟敬说过,孟茹兰是封大夫人的侄女,封老太太过寿。她想买个凝香大师的香,作为寿礼。 封老太太是封珩的奶奶。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月有初完全没有料到,后来自己会和封家扯上这么深的关系。 看到钟敬紧张的样子,月有初安慰道:“你放心吧,我绝对是真的。” 钟敬苦笑,“月小姐,要是不相信你,我就不会为你说话了。” “只是这个刘宣,是沈少介绍来的。如果查出他是假的来,不是拂了沈少的面子,我一样不好处理啊。” 月有初轻笑:“查出真相,你不是帮了沈少一把,免得他同样被骗。你第一个告诉他就行了。” 钟敬思索一会儿,眼睛一亮,投向月有初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年龄虽小,心思慎密的程度,比他这个老头子还强。 既然知道孟茹兰和封家的关系,她带他们来到封氏集团总部,也在情理之中。 孟茹兰走在队伍最前方,高昂着脖子,骄傲如女王。 熟门熟路地通过了安保,直接上到了七楼的研发部,来到主管办公室。 研发主管慌忙迎了上来。“孟小姐,怎么没提前通知,我也好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孟茹兰瞪了他一眼,“以为还和从前一样吗?别惹三叔不高兴。” 主管嘿嘿地陪着笑。 “你们这里,不是保存的有凝香大师的一瓶香吗?我要用一下。” “那个啊,”主管为难,“那个得要封三爷同意,保险柜的密码,也只有他才知道。” 孟茹兰鼻子喷气,“这有什么难的。” 当着众人的面,拨通了封珩的电话。 “三叔,我想用凝香大师那瓶香,做个对比鉴定。”她的声音明显放软了,带着甜丝丝的音调。 很快挂了电话,对着主管仰了仰下巴。“他马上派人下来。” 机灵的主管,立刻说道:“孟小姐出马,就没有难办的事情。对自己的亲侄女,封三爷都没这么好说话呢。” 懂事的旁人纷纷附和。 “看来不止封老太太,封三爷也很疼孟小姐。” “孟小姐能力又强,人长得也漂亮,当然招人喜欢了。” 就连钟敬,都跟着恭维了几句。 “你们别吹得太过分了。” 孟茹兰责怪了几句,心里却美滋滋的。 一眼瞥到了月有初,明眸皓齿的一张脸上,满是清冷的表情,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孟茹兰满心不 悦。 文天空下来时,她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 “文总助,还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文天空面无表情:“孟小姐不用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 扭头看到月有初,微微有些吃惊。 见月有初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也装作不认识。 公事公办地拿出香,等主管取样完,关上保险柜后就离开了,没有和月有初说一句话。 刘宣把香摆在桌上,任由主管取样,斜了月有初一眼:“看什么看?现在道歉伏法,还来得及。” 他怎么这么自信? 月有初撇开眼神,从手链上取下一粒小珠子交给主管。 凝香大师调的香,不止是味道独特,每一款香都有特别的医疗作用。 她有几样固定的药材,是保密配方。 只要对比成分,就能辩出谁真谁假。 一屋子的人等待着结果,刘宣和月有初一样,镇定自若。反倒是钟敬最紧张,额头上的汗不停地冒。 等到主管出来,刘宣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势汹汹地瞪着月有初: “你死定了!” 月有初瞥他一眼,刘宣那样子,绝对不是虚张声势。 之前提到报警的时候,他明明还挺害怕的。 月有初心中更加迷惑。 “刘宣老师,结果还没出来呢。”钟敬为月有初抗争了几句,但声音太小,成效并不大。 “别吵了!”孟茹兰呵斥道,面朝主管:“结果?” 主管手中举高右手的试管。 “手链上取下来 的小珠子,是假货。” 第16章 月有初是骗子 主管宣布月有初的是假货时,“啪嗒”一声,钟敬跌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 他看向月有初的眼神,带上了些怀疑。 刘宣得意洋洋,“你刚才不相信我,我也不会饶过你。这黄毛丫头拿来的香,你卖出去了几样?等着赔掉裤子吧!” “报警吧。”孟茹兰吩咐手下,斜了月有初一眼。 “现在证据也有了,办起来也方便。” 钟敬脸色惨败,扑到月有初面前:“月小姐,你说说话啊,你一直在骗我吗?” “钟叔,你别急。” 月有初凝眉思索,透着异于常人的镇定。 片刻之后,转身朝向主管:“我要看你的样品。” “嗤——”主管讥笑道,“你谁啊你?实验室重地,你懂不懂?进都别想进去,还想看样品。” …… 此时十五层的会议室,封意远正在拍桌子砸板凳地叫嚣着: “三叔,你做得太过分了吧!家丑不外扬,你不但不阻止那些记者,还把万文昊送进去了,以后谁还敢把公司卖给封氏。” 封珩压抑着眼中的不耐烦。突然瞥到文天空出现在会议室外面,似乎有事情要汇报。 “风头娱乐,我不打算买了。散会。” 封意远却不依不饶: “不买了?当初我们这些人,努力了多久,做了那么多工作,你一句话,就要把我们的幸苦打水漂吗?” “幸苦?”封珩声音里带上了寒气,“连风头的真实东家,营业状况都没搞清楚,还好意 思说自己幸苦?” 封意远还想说什么,封珩两道眸光直射过来。 “什么叫家丑?那边才是你的家,你搞清楚没有?” 他的语气严厉,目光像枷锁一样,禁锢住了封意远。 封意远心里有鬼,吓得双膝发软,不敢再追上去。 文天空跟在封珩身后进了办公室,立刻汇报道:“刚才看到月小姐了——” 七楼研发部,月有初还在据理力争。 她敢肯定,要不是样品,要不是检验过程,肯定有问题。 她也有别的方式处理这件事情,但这里毕竟是封氏,月有初不想闹得太僵。 刘宣跳得最高:“把她抓起来,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我会代表我师父,追究到底……” 面朝电梯的主管,突然瞪大了眼,冷嘲热讽的表情都僵在脸上。 最擅长察言观色的孟茹兰立刻注意到了,扭头望去,笑得开出一朵花来。 “三叔——” 封珩一下电梯,就看到月有初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满脸不羁的表情,眉间流露出十足的野性。 难以相信这是那个笑得软萌可爱的小女孩。 孟茹兰看到他脸上的一点笑意,不过怔了怔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月有初,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转瞬即逝。 “三叔,这是我的事情,你还亲自过来了。” 封珩连西装都没穿,宽松的麻棉盘扣上衣,随意又透着稳重。 但身份摆在那里,屋里鸦雀无声。 他慢慢踱步过来,眼睛一扫主管。 主管吞了口唾 沫,上前把事情经过讲了。 “这么说,你是第三方,”封珩盯着他,“那你就应该保持公平公正,往里面插什么手?” 听到这话,孟茹兰脸色倏然一变,尴尬地笑着: “不是这样的三叔。我们也是觉得,这骗子太可恶了,想要戳穿她。” 封珩没搭腔,继续对主管说: “鉴定试验的规程都忘记了是不是?你一个人,一个对照品,就把结果做出来了?” 主管后背冷汗涔涔,颤抖着双手打电话叫了另外两个研究人员来,重新走进实验室。 犹如惊弓之鸟的钟敬,见封三爷处事公正,想到他温柔谦和的名声,壮胆来到封珩面前,低声哀求道: “封三爷,这位月小姐年幼,我也是完全不知情……” “再年幼也成年了吧?”孟茹兰一脸正气凌然,“年龄可不是犯错的借口。” 月有初走过去,把钟敬拉到自己身边:“钟叔,你不用求他们。真的假不了,不管他们这次的结果如何,我也要再找一家实验室。” 钟敬摇头叹气,月有初不懂,封氏的实验室都是最权威的,其他的实验室哪里比得上。 瞅着她倔强的小脸,封珩暗自发笑,抄着两手,懒洋洋地说道: “想知道谁是假的弟子,根本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我和凝香大师有过一面之缘——” 月有初一愣,抬眸紧盯着他。封珩含笑与她对视。 “大师的长相,就和寻常男人不一般。你们谁 能说得出来差异在哪里,谁无疑就是真的弟子。” 封珩说完,目光落在刘宣身上。 刘宣刚才的得意气焰全无,站得如小学生般笔直,嘴不停地蠕动着,眼睛四处乱瞟,似乎在求救。 “三叔,是不是把他们分开询问比较好啊?” 孟茹兰提议道,有意无意地扫了月有初一眼。 “不然骗子依葫芦画瓢说出来,不就分辨不出来了嘛。” “不用,”封珩说,“那差异不是一点两点,说出来一个就行。” 刘宣额头上的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了起来,不停地滑落。 一屋子的人,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钟敬又有了点信心,稍稍站直了些。 刘宣咽了口唾沫,声若细蚊。 “大、大师,有,有六根手指头?” 他的尾音不由自主地上扬,毫无自信。 “确定吗?”封珩温和地笑着。 刘宣看着他亲切的笑容,心中暗喜,难道蒙对了,忙不迭地点头。“确、确定。” 封珩点一点头,面朝月有初:“你说呢。” 月有初早已明白他的把戏,心中有些无语。 这个年龄的人了,还爱捉弄人,为了表现自己的童心吗? “大师没有胡子。” 孟茹兰“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没有胡子这个,不能算吧。” “对、对啊,”刘宣又嚣张起来,“很多男人也不留胡子的,这个不能算差异。” 封珩大笑起来。 月有初眸光四射,盯着刘宣,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师没有胡子,是因为她是女人。” 第17章 你三婶 月有初一句话,刘宣懵在原地。 钟敬看看他的脸色,又看看封珩,急声问道:“封三爷,这是真的吗?” 封珩点一点头。 刘宣缩成一团,眼睛乱转,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 “好哇!原来你才是骗子!差点就上了你的鬼当。” 孟茹兰皱眉盯着他,一副后怕的模样,吩咐身边的人: “把他抓起来,送进局子里,让他们从重处理。” 刘宣像是放弃了反抗,一声求饶都没有,乖乖地跟着孟茹兰的人走了。 孟茹兰满脸堆笑,伸手扶着封珩的胳臂,叫一声“三叔”,音调拐了几个弯。 “你怎么能挖坑给刘——给骗子呢?” “怎么?”封珩垂臂整理衣服,避开了孟茹兰的手。 “对骗子,我还要讲道义?” 孟茹兰手被甩开,眉毛都没皱一下,自然地握起双手,满脸崇拜: “还是三叔厉害,两三句话就把骗子试出来了。你要是早点过来,我也不用费这个劲了。” 她又走到月有初面前,带着歉意说道:“月小姐,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 “别急着道歉,等实验结果出来再说吧。” 孟茹兰噎了噎,亲热地挽起了她的手臂。“嗐,我三叔都站在你这边的,还需要什么结果啊。” “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月有初面无表情,把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 “而且万一我和刘宣都是骗子呢。” 刚刚把心放回肚子里的钟敬,听到这话又紧张起来。 倒不是担 心月有初真是骗子,而是她说这话,明显是在赌气。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不识抬举。 要是得罪了封珩或者孟茹兰,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好在封珩依旧一副淡淡的笑脸,孟茹兰虽然有些悻悻,但也没再说什么,似乎并不在意。 不多时,数据出来了。 “手链上的珠子里,含有凝香大师香中的特殊成分,应该是大师的作品。” 主管站在封珩面前,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刚才,标签贴错了……” 孟茹兰第一个跑到月有初面前,欢喜地说道:“月小姐,你看吧。我都说了,你不可能是骗子的。” 就像她是一直站在月有初这边,从未怀疑过她一样。 月有初也配合地笑笑。 “要去我办公室坐坐吗?”封珩踱步过来,问月有初。 “三叔,你们俩认识吗?”孟茹兰问道,怀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 虽然他一向看上去是温文尔雅的,但孟茹兰总觉得他的目光中含着别样的意思。 “嗯,她就是我未婚妻。” 封珩不顾月有初瞪他,含笑说道,语气中透着雀跃。 众人怔住。 屋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主管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孟茹兰很快把震惊的表情收了起来,但内心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根本管理不好表情,笑得无比怪异。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不就是——是我的——” “三婶。” 她是了半天,没说出来那个词,封珩帮了她 一把,表情像是偷到糖的小孩。 月有初有些窘迫,瞪了他一眼。 “有什么关系,孟茹兰早晚都会知道的。” 两人好似打情骂俏一般的对话,孟茹兰听在耳中,心里像是塞进了一个柠檬。 “不去你办公室了,能不能借用你们的会客厅,我想和孟小姐把这笔单子谈妥。” 月有初收敛心神,摆出一副公式分明的态度。 封珩也没强求,领她们去自己专用的会客厅。离开之前,对文天空使了个颜色。 文天空留了下来,朝主管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孟茹兰和月有初微笑告别,依依不舍得,像是马上要分隔两地的情侣。 回到车上,立刻换了一张脸,狠狠捶着座椅。 “还三婶呢!报那么高的价格,真好意思! “还一定要从拍卖行过账,中介费都不知道帮我省一点!” 她气势汹汹的骂了好一阵,突然扭头朝向后排座的人。 “都是你个蠢货!害得我要掏那么多钱出去!” 被点名的人哆嗦了一下,陪笑道:“我也不知道,凝香大师的真弟子,今天会出现啊——” 坐在后面的人,分明是刘宣。 看到刘宣的脸,孟茹兰就气得胸口痛。 疯了吧,才会花那么多钱买个熏香! 她费劲巴巴地把刘宣塞进拍卖行,不过是想走个过场。 这钱出去转一圈,最后又会回到自己手上。 而且她为封家花的钱,姑妈都会用别的方式补偿给她,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结果杀出 来一个月有初,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盘。 想到要花几百万去买几颗珠子,她的心都在滴血。 “气死我了!不教训一下月有初,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刘宣提醒道:“万一被封三爷知道了——” “能知道个屁!”孟茹兰吼道,“你不知道蒙个面,再把她脑袋罩起来吗!” ———— 等到钟敬把孟茹兰的定金转账过来,月有初看着那一排数字,展现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何以解忧,唯有钱钱钱。 一条信息突然冒了出来。 【封珩:怎么就走了? 月有初:还有事情要办。 封珩:好。】 月有初不明白这个好字的意思,因为能包含太多意思了。 想了一会儿,才把秋承从手机里的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没等到一分钟,秋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念安,你在哪啊?松果都要破产了你知不知道?” 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月有初心中一阵畅快,报了街对面“没有猫”咖啡厅的地址,挂断了电话。 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儿,突然看到脚边有个闪光的东西,是一块男表,价值不菲。 她正要叫服务员,一个年轻男人冲过来,伸手把表抢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捡了东西,不知道归还失主的吗?” 他拿着表,边往手腕上戴,边皱眉瞪着月有初。 月有初端起桌上的水,朝男人泼了过去。 男人被泼了一头一脸,顿时愣住了,呆若木鸡。 她乘机把表抢了过去, 放在包里,紧抱在胸前,沉静地说道: “不好意思,先生。这块表很贵,你要是不能证明是你的,我不会给你。” 第18章 封珩的心机 男人湿漉漉的脸,渐渐红了起来,显然气得不轻。 月有初理都没理他,扭头对围上来的服务员说:“你们认识他吗?” “认识,他是我们这里的熟客,林君复先生。他刚刚就是坐在这里,才走不久……”服务员欲言又止。 “听到没有,你这个死女人——”林君复磨着后槽牙。 “就算他们认识你,也不能证明这表是你的。” 月有初冷声打断了他,挑起桀骜的眼神,直视着他,寸步不让。 “而且我是好心。要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林君复面露惊讶,嘴动了半天,最后说道:“那你也不能泼我水啊!” “我又打不过你,不泼水怎么拿得过来。” 月有初振振有词,扭头问服务员:“能看看你们的监控吗?” 服务员要去请示经理,月有初坐下等候。 林君复瞥了一眼她对面的空椅子,又盯着月有初看了一会儿,没有坐下,气哼哼地站在一旁。 等到服务员跑过来说可以,月有初抱着包,林君复愤愤地跟在她身后。 监控上的画面,已经被经理调好了。 林君复和一名女士进来时,手上确实带着一块表,不过看不清。 两人落座,交谈。林君复就坐在他刚才不想坐的位置上。 女士突然端起桌上的水,朝林君复泼了过去。 尴尬的气氛在屋里蔓延。 林君复的脸黑得像墨。月有初嘴角那一抹笑容,他越看越生气。 “不是你想的 那样,是因为工作。” 月有初懒散地一挥手:“你不用对我解释。” “谁给你解释了!” 月有初从包里拿出手表还给他。 林君复被泼水之后,猛地站了起来,那个时候起,手上就没有表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掉的。 林君复抓着表想要戴上,却怎么也戴不好。 月有初提醒道:“表扣已经松了,你修过之后再戴吧。” “要你告诉我!” 虽然林君复的脾气相当臭,但月有初大度地原谅了他。 两人来到外面,她笑得乖巧可亲:“哎呀,你新换的衣服,又被我弄湿了。一天被泼两次,衣服带够了吗?” 林君复扭头怒目而视,但月有初没再赏他一眼,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林君复什么时候走的,月有初不知道,因为没坐多久,秋承就过来了。 “念安,你这不是没事吗?你赶紧去澄清一下啊……” 他苦苦哀求着,看上去着实可怜。 但月有初没那么健忘,目光里没有丝毫同情。 “秋承,是你太天真,还是觉得我傻?” 月有初锋利的眼神直视着他,“要么把松果卖给我,要么我退出配音这一行,我们鱼死网破。” 秋承肩头一颤,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这几年赚得也不少了,原价卖给我,相当于空手套了一回白狼。 “这只是第一步,要是不知趣,我可是人证物证都拿得出来。想进去陪万文昊,你可以不答应。” 月有初声色俱厉。 周围投过来 的目光,带着诧异和恐惧。 自己在别人心中,是个可怕的女人吧。 月有初脸上的神情更冷。随便别人怎么想,她问心无愧。 等到秋承颤抖着在认购书上签了字,把笔一丢,绝望地大喊着:“念安,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好啊,我等着。慢走不送。” 月有初不再理会他,挥手叫了一个芒果流心蛋糕来庆祝。 怀着自由的畅快心情,一个人吃光了整个蛋糕。月有初满足地**了一声,叫服务员结账。 “小姐,林先生吩咐我们,你的消费记在他账下。” 月有初愣了愣:“哪个林先生?” 服务员礼貌地笑着:“您捡了他的手表那位。” ———— 离开咖啡店后,月有初来到和萧忻等人约好的烤肉店,准备大肆庆祝一番。 进了包厢,却看到只有萧忻、白盈舟和杨桃三人在。 “其他人还没到吗?” 三人没吱声,眼神像是三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月有初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耸耸肩,笑得开朗肆意。 “没关系的啦。我这个新老板,正愁发不出工资来,准备辞退几个人呢。” 坐下抱住了萧忻的肩膀,“你们三个既然来了,可就不能走了,也不许找我催工资。” 萧忻也抱住了她,“要什么工资啊,我是仙女啊,仙女喝露水就可以活了。” 月有初和她说笑着,心里不痛是假的。 那两个人,也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在这个关头,却选择抛下了她。 “还、还有一件事。” 白盈舟怯怯地拿出手机。 秋承把月有初在咖啡厅说的那些话,截取了对自己有利的片段,发布到了网上,还请了推手。 让事情看上去,就像是念安故意设计,逼着秋承卖了松果一样。 现在,那些不知情的人,都在骂念安吃里扒外、白眼狼。 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为她说话,但人轻言微,没有多少效果。 月有初“切”了一声,“就这?” “这种新闻,也就闹一阵子,秋承那抠门劲儿,能舍得花多少钱啊?热度一会儿就下去了。就凭我这嗓子,怕什么啊!” 月有初把所有人的手机夺过来,连同自己的,一起丢到角落,举起酒杯。 “为你们的新老板干杯。我会领着你们财富自由的!” 三个人终于开心起来。 …… 封珩扭头看看车窗边掠过的夜景,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还是没有回信,该不会出事了吧? 文天空接起电话,说了两句,扭头汇报道: “三爷,月小姐在烤肉店,和同事们庆祝呢。” “唔。” 封珩不再看手机,知道她平安就行。 往下滑了滑,靠在椅背上,捏了捏鼻梁,脸上显出几分疲倦。 文天空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帮月小姐,把那段录音撤下去,又不敢多言。 要说三爷对月小姐不上心,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来,作为旁观着的他,对三爷的深情再清楚不过。 三爷这么做,肯定有自己 的用意吧。 他不是成功地让月小姐愿意嫁给自己了吗? 第19章 到媳妇家过夜 聚会结束,月有初已经微醺,她在离家还有两个街区的地方,提前下了车。 吹着舒适的夜风,走得铿锵有力。 困难算什么,她是差点连命都没有的人。 她要努力变得优秀,才能配得上他。 路过一条小巷子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人,月有初撒腿就跑。 那几人身穿黑衣,头戴丝袜,一看就不是好人。 月有初的体力,也就是个普通水平,但她为了某些原因,特意锻炼过跑步,连半程马拉松都跑得下来。 后面追着她的人,距离渐渐拉开了,纷纷手撑着膝盖喘气。 “这娘们,怎么跑得这么快?” “妈的,兔子变的吧!” 刘宣猛地把丝袜扯了下来。 旁人忙叫:“刘哥,你快戴上,别叫她看到了。” 刘宣喘得像骡子,无力地摆了摆手:“太勒……” 一人突然高兴地喊道:“欸,她停下来了!” 几人连忙追了过去。 月有初站在路中间,已经等了许久,连气都顺了。 一人舞着短棍,恶狠狠地喊道:“把钱交出来!” “不然我们就劫色了。” 几人不怀好意地大笑着,看到月有初的表情,顿时愣了愣。 这个女人,居然在笑。 “刘宣,你的丝袜都没戴,装什么歹徒呢。” 刘宣一愣,气急败坏,“上、上!揍死她!” 一队人从街边的院里跑了出来,挡在月有初面前。 那群人赤脚穿着白色道服,稳稳地扎着马步,一看就是练家子。 刘宣等人对看几 眼,连连后退,正准备逃,身后也被人堵住了。 不知是谁喝了一声,两分钟之后,刘宣一伙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人拎起刘宣的衣领,拖进了街边的院里。 这是个武馆模样,院中有许多沙包、木桩人之类。 刘宣被丢在地上。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蹲在刘宣面前,冲他呲着牙。在月光下,嘴里像是有许多细小的尖刃闪过。 “谁派你来的?”月有初问。 “没人派我啊,你戳穿了我,我气不过,想打你一顿出气。” 刘宣举手挡着脸,直缩脖子,怯怯地看着月有初。 月有初停顿一会儿,“看来孟茹兰,没把我的身份告诉你啊。” “什么身份?” 刘宣问完这句话,看到月有初似笑非笑的身份,才明白过来,脸色白了又青。 “你冒充凝香大师弟子的事情,也是孟茹兰指使的?” 刘宣不敢再说话了。但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师叔,把他丢出去吧。孟茹兰会收拾他的。”月有初起身,冷眼盯着刘宣。 “孟茹兰那么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为了你,得罪自己三婶。” 刘宣脸色一变,茫然又惊恐。 三婶? 什么三婶? 刘宣想跑回武馆,同月有初做交易,但是武馆的门已经关上了。 武馆主人齐信端过来一碗黑色的药液,放在月有初面前。 “解酒的。”顿了顿,瞅着月有初,眼里流露出担忧。 “那是什么人?” “小喽啰,他老板我也能对付。” 月有初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连连皱眉。“苦。” “苦就别喝,我还舍不得呢。” 齐信脸长得秀气,脖子却几乎同脸一样宽,身材相当敦实,说话也中气十足。 “这还是你师祖给我的,就剩几袋了。” 齐小桦抱着月有初的膝盖摇晃着:“初姐姐,给我尝一点。” 齐信一巴掌打在他头上,粗声粗气骂着: “感冒药都嫌苦,还要尝这个。你初姐姐的,什么都是香的。” 齐小桦奶声奶气地嚷嚷道:“那是当然,初姐姐是我未来的媳妇!” 听得多了,月有初和齐信对这句话毫无反应。 齐信站起来,扭动着脖子咔咔作响。 “那你今晚上,到你媳妇家过夜去吧。” 又对月有初说:“我明天一大早要去外地参加比赛,他妈明天到你家去接他。” 喝完解酒茶,月有初和齐小桦手牵手回家。 “初姐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月有初暗自发笑。 一抬头,家门前多了一团黑影,立刻顿住了脚步。 “有小偷!”齐小桦已经冲了出去。 黑影站了起来,影子被月亮拉得很长,伸手抵住了齐小桦的脑袋。 “小鬼,小偷会坐在门口吗?” 听到着低沉有力的声音,月有初连忙跑过去。 “小桦,他是姐姐的朋友。” 进屋之后,月有初让封珩陪着齐小桦,自己去准备小孩子过夜的东西。 出来到客厅,看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 封珩和齐小桦并排坐在沙发上, 一人手中拿着一根冰淇淋在啃。 “你是我姐姐男朋友吗?”齐小桦严肃地问。 “更进一步,我是她未婚夫。” 封珩态度认真,不像是在哄小孩,还对他解释了一番。 “未婚夫就是要和她结婚的人。” “初姐姐才不会和你结婚呢,她要和我结婚。我可厉害了,能保护她。” 齐小桦圆圆的小脸皱在一起,举起手中的冰棍,咬了一大口,嚼得喀嚓作响。 封珩瞟了他一眼,突然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齐小桦惊得冰棍都没啃了,瞪着双眼,惊恐万分。 又抬头看看月有初,满脸不舍,小声说道:“那就先让你和她结婚,反正,我还小。” 这句“我还小”里,包含着太多意思,封珩脸色倏然难看起来,瞪着齐小桦的小脑袋。 月有初慌忙走过去,“小桦,洗澡睡觉了。” “我来给他洗。” 封珩丢开冰淇淋棍子,抱着齐小桦站了起来。 齐小桦满脸不情愿,可怜巴巴地看着月有初,扁着小嘴不敢吱声。 封珩给他洗完澡,又带他去睡下,没用到半个小时。 月有初有些惊讶。 “你对付小孩子,挺有一套的嘛。” “是吗?” 封珩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上一次可没这么顺利,头发差点被拔光。 看来对付小崽子,不能太温柔。 “你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家里有个熟睡的小孩,月有初声音压得很低。 封珩对着此时的情景,浮想联翩,挑起一抹笑意。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把手放在沙发上,离月有初的手很近的位置,一寸一寸地挪了过去。 第20章 封家寿宴 月有初本来就觉得他笑得贼兮兮,低头瞥到他手的动作,心中无语。 “封三爷,你在干什么?” 封珩眼里闪着两点光,“谈恋爱。” 他的小指终于碰到了月有初的手侧,试探着爬了过去,大手盖在她手上,慢慢握在自己手里。 比他的手小了足足两个号。 软软的,却又骨节分明。细细地摩挲着白皙的手指,入手滑腻。 “之前是我太着急了。” 封珩的声音如流水般淌过,“你按照你的节奏来,慢慢适应我。” 他神情专注,似乎要记忆住她手上的每一根纹路,每一截关节的形状。 月有初手上的皮肤,逐渐透出粉红色,心跳慢慢加快。 她轻咳一声,问:“封三爷,你奶奶做寿,我送些什么好?” 封珩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似乎不乐意被打断。“孙媳妇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感受到她的手僵了僵,封珩怔了怔,旋即笑了。 原来手也会有表情。 “我想一下再告诉你。” 不知过了多久,月有初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已经两点了,你还要摸多久?” “一辈子。” 抬眸,瞅着她倦怠的神情,仿佛壁炉边的小猫。轻笑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出门来到车边,回头看到月有初依在门边,静静地注视着他。 门廊灯下,她的神情游离。 封珩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对着她挥了挥手。 月有初如梦初醒,抬手胡乱地挥舞了一下。 —— 网上的负面言论不会 那么快退去,月有初趁此机会,找了个装修公司,把松果重装一下。 有萧忻和白盈舟当监工,她在家里乐得轻松,赶制孟茹兰订的单子。 中午时分,习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把打包的午餐摆了满满一桌子。 “有初,大事不好啦!” 习樱人长得秀气白净,人却一惊一乍的,坐下就惊呼道。 “你让我留意的那栋旧楼,你外公准备卖了。” 月有初早有意料,听到这个消息,依旧拧紧了双眉。 “他想卖多少?” 习樱报了个数字,月有初心里一沉。 孟茹兰这笔单子赚的钱,刚刚够买下松果,她没有余钱。 习樱愤愤不平地挥舞着手。 “那楼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凭什么你还要花钱买下来?” 瞥到月有初紧绷的脸,后悔自己嘴快了,安慰她说: “我先稳住他,你再想别的办法。” 吃完饭,习樱带着齐小桦刚走不久,封珩就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有些年头了,一对男女并排端坐,才子佳人,桂馥兰馨。 男士的眉眼,与封珩有三分相似。 【封珩:我爷爷奶奶。】 月有初幽幽地叹了口气,封老太太的寿宴就在两天后,先处理这件事情。 她仔细看了看照片,心头有了主意。 两日之后,封珩接上月有初,来到了封家庄园。 封家庄园占地极广,各个小楼各自独立,又连在一起。 穿过最外面的铁门,景致和来时的路并无差异。路边都是高大的乔木,卫兵一样林立。 五分钟后,才看到修建整齐的草坪。 “那是我家。” 封珩把一栋三层楼高的白色小楼指给月有初看,顿了顿,又纠正道: “我们家。如果你愿意住在这里的话。” 月有初抿嘴笑了笑。 封珩这人,暖起来的时候,暖得人心里麻酥酥。 顺着正路开了十几分钟,车停在气派的正楼前。 虽说是家宴,来的人也不少。除了封家本家,旁系别支的,也来了不少。 封珩领着月有初进门前,抓住她的手握了握。 月有初站在门口台阶上,裙摆被风吹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带着一份绝世独立的气质。 四面八方的目光就射了过来,好奇的、欣赏的、挑剔的、幸灾乐祸的,什么样的都有。 封合韵走过去,慈祥地拉起她的手,领着她站在台阶上,对众人说道: “各位,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我家老三的女朋友。 “年轻人面浅,今天是为老太太祝寿而来,别搞错重心了。” 月有初得体地微笑着。 从对她的称呼,就能看出,封合韵并不是十分中意她的,不过也算帮她解了围。 厅内不止一人,露出阴狠和不甘心的表情。 “我孙媳妇在哪呢?” 一声洪亮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被孟茹兰和封大太太一左一右扶着,快步走了下来。 “老太太,慢点。” 封大太太微微含笑,尽管眼角唇边有了不少皱纹,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端 庄秀丽。 封老太太一把抓住月有初的手,上下打量,露出点困惑的表情。 “老三,这个女孩子,我好像见过。” 封珩笑道:“奶奶,你到哪儿去见啊,这是她第一次来我们家。” 叫人拿来一个蒲团,拉过月有初。“来,给奶奶磕头。” “磕什么头!”封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被人觉得我是老古董。” 她摸出手机来,对月有初说:“加个微信。” 月有初怔了怔,赶紧把手机拿了出来。 添加上好友后,封老太太摇着头“啧啧”两声: “你的头像怎么是棵树?看着还这么孤独,不好看,不够喜庆——” “奶奶,快落座吧。您不坐,我们都得站着。” 封珩挽着老太太,把她扶到正座上。 看着他无奈又耐心的神情,月有初的嘴唇弯了弯。 又解锁了封三爷不为人知的一面。 待老太太落座后,儿孙晚辈纷纷递上礼物。 封老太太自然什么都不缺,众人送礼也是图个气氛。 封珩送的,居然是个机器人。 齐人小腿高,能做简单的取物等动作,还能对话。 这么新潮的礼物,封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 在这些礼物中,最引人称赞的,是孟茹兰送的,出自凝香大师之手的熏香手链和荷包。 孟茹兰受着众人的夸赞,面带微笑,心里却恨得怒火直翻腾。 明明是个捞钱的好机会,现在连本回不回得来,都不一定。 她笑着问月有初:“月小姐,你的 礼物呢?” “你这是第一次见老太太,又是老太太过寿,这礼物不能轻了吧。” 第21章 送的假珠宝 孟茹兰的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封意远等人抄手站在人群后,相互使着眼色。 他们已经把月有初的来历调查了个清清楚楚,就连她外公侵吞遗产的事情都知道。 月有初就是个寒酸小户,根本拿不出像样的礼物。 “孟茹兰,你这不是为难月小姐嘛!” 封意远阴阳怪气地说道,“月小姐的家庭阶层,和我们又不一样。” 他的妻子也说:“没关系的月小姐,礼轻情意重嘛。其实不管你送什么,我们家都有。” 两口子正你一言我一语,封珩一道目光射了过来。 称不上严厉,还带着几分笑意。 封意远却立刻闭上了嘴,往后退了两步。 但这对夫妻刚才的话,已引起不少人赞同。看向月有初的目光中,明显带着幸灾乐祸和轻视。 豪门不是那么好嫁的。 月有初拿出一只小木盒打开,露出一对宝石耳环。 封珩看到那对耳环,朝月有初投去夸赞的一眼。 刚好月有初也在看他,默契在两人的眼神里交织。 这对耳环明显是对古董耳环,造型古朴,宝石虽不是顶大,但品质不错。 连封合韵也点了点头。 这礼物虽然不是极为宝贵,但也算得体。 老太太看着耳环,有一会儿没吱声,想要拿过去细看,一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等一下。”孟茹兰把耳环拿在手中,对着光翻来覆去。 “这珠宝是我家的老本行,看到漂亮的,就忍不住想看仔细咯。 “月小 姐,我拿去验验,你不介意吧?” 不待月有初回答,从一人手中接过强光手电筒,坐在一旁仔细查看起来。 半刻之后,她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默默地收起电筒,对月有初陪笑道: “不好意思月小姐。” 封意远在一旁问道:“什么啊你就不好意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他老婆拽了他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挑着眉毛,瞥了月有初一眼。 虽然没人明说那珠宝是真还是假,但众人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笑着,厅内的气氛很尴尬。 封合韵双眉拧得像毛刷。 送不起真的,就送别的东西啊,非要送珠宝来撑面子。 小户人家的子女,格局还是太浅了些。 月有初接过耳环没吱声,装在盒子里,重新递给封老太太。 “哎唷——还真好意思。人家都知道是假的了,还一定往上送。”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声的议论。 “肯定没想到会被拆穿,根本没准备别的东西。要不,别的都是假的。” “不至于啊,找封三爷讨,拿得出手的东西不会缺啊。” “难道传他们形婚,是真的……” 封合韵处在自己的思绪里。 在场的人大部分没在总部工作,对封三爷的改变也是道听途说。没人阻拦,这些人越说越过分。 孟茹兰得意地瞟了月有初一眼,见她一脸淡然,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就装吧。 见封老太太拿着耳环,还在端详,俯身乖巧地说道:“老太 太,我帮你收起来吧。你喜欢这些,改天,我叫我爸爸,送点过来给你玩。” “不要不要。”老太太挥手拒绝,还侧了侧身,躲过了她的手。 望着月有初,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期待。 “你在哪里找来的?” “在一家古董店里。”月有初沉静地说道。 老太太眼睛都清亮了许多,把耳环递给封大太太。“给我戴上。” 封合韵忍不住了,上前一步。 “妈,别戴这个。儿子再不济,也不能让你戴这些。” 说着,不满地看了月有初一眼。 连家主都生气了,厅内的气氛更加怪异,几乎一边倒地蔑视着月有初。 封意远等人,喜悦之情跃然在脸上。 封三爷这婚事,没准成不了。 “戴这个怎么了?” 老太太摔开封合韵的手,“这是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你爸送给我的。” 封合韵加重了语气:“这就是做了个样子。” 整个过程,月有初一直站在一旁,毫无歉意的样子,让他更加生气。 联想起上次吃饭吃,她桀骜的眼神,封合韵下定决心,不能让这丫头进封家。“这是——” “假的是吧?” 老太太接话道,白他一眼,把脸偏过去,让大太太给她戴耳环。 厅内的人都愣住了,封合韵也眨着眼睛,一脸困惑。 “本来就是假的。你爸爸送给我的,就是假的!” 戴好耳环后,老太太叫人拿来镜子,细细地照看着。最后叹了口气。 “我老了,”又调皮地 笑了起来,“要是你爸还活着,皱纹不会比我少。” “妈,我爸怎么会送假的珠宝给你?”封合韵追问,瞥着月有初。“你该不会是心软,纵容年轻人吧?” “纵容什么?”老太太脸板了起来。 “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封氏正周转不灵,虽然不至于买颗珠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但我觉得没必要,就让他送套假珠宝就行了。 “我嫁给他,是图他那个人。珠宝真真假假,不都是石头嘛,有什么关系。” 封合韵恍然大悟,心里还是不自在,但没再说什么。 见风使舵的旁人,立刻夸奖起月有初有心来。 孟茹兰轻笑一声:“还是月小姐会讨巧啊。不像我这种笨人,巴巴地找来凝香大师,又费力又比不上这个寓意好。” 听到这明显的挑拨,月有初依旧没多少反应,看了她一眼,眸光中充满奚落。 看来孟茹兰铁了心要对付她,都快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这正是封合韵不自在的原因。旁人也笑得意味深长。 月有初做的,不过就是抓住了老太太念旧的心理,照着做了对假耳环而已。 确实会讨巧。 这心机果然深重,怪不得能搞定封三爷呢。 “讨什么巧啊——” 封老太太的面色稍微有些严厉。 她活到这个岁数,什么看不明白,只是年龄大了,图个乐呵,不爱管那么多而已。 伸手把月有初招了过去,握着她的手,和颜悦色地问: “这耳环丢了那么多 年,你为了找它回来,费了不少劲儿吧?” 第22章 月有初的报复 听了老太太的问话,封合韵担心月有初顺着竿爬,出言提醒道:“妈,你说什么?这又不是我爸当年送的,只是赝品而已。” 老太太脸沉了下来: “今天我过生日,你还要惹我生气是吧?我刚才说了,这是你爸送我的,你哪只耳朵没听清?” 堂堂封家家主被训斥,众人乐呵呵地打着哈哈。 估计世界上,敢这么对封合韵说话的,也只有老太太一人了。 老太太摘下耳环,递给儿子看。 “你爸觉得,送假的珠宝,还是差点意思,就亲自在这上面刻了字。” “有字吗?”封合韵问孟茹兰。 “我——”孟茹兰尴尬地笑着。 “她眼里只有宝石,哪里有别的东西。” 老太太一句话,说得像是在耍脾气,又像是在挖苦,孟茹兰脸上阵阵发青。 封合韵拿过来电筒仔细看了看。 宝石上方的圆托上,刻着:同声若鼓瑟,合韵似鸣琴。 看着父亲的字体,封合韵脸色缓和了不少,和蔼地对月有初说了句:“有心了。” 月有初笑笑: “其实不难的。我麻烦拍卖行的朋友帮我查了一下。这耳环虽然珠宝是假的,但做工无可挑剔,年份也有,上面的诗寓意也好,一直被人珍藏着。” 众人都点着头,争先恐后地夸奖起来。 月有初礼貌地听着这些虚假的恭维,话题一转:“其实孟小姐一样办得到。” 她面朝孟茹兰,笑着说道:“孟小姐,就是钟敬帮我找到的。” “对了,上次多亏了孟小姐,抓到了那个骗子,我师父让我谢谢孟小姐。” 孟茹兰脸色僵硬,干笑两声,想趁着没人留意到的时候,糊弄过去。 但那话已经勾起不少人兴趣,连老太太都兴致勃勃地问: “什么骗子?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 “也没什么的——” 孟茹兰把事情讲了一遍,自然润了润色,边讲边心虚地留意着月有初和封珩的脸色。 这两人仿佛很知趣,没有来纠正她。 旁人听得惊叹不已。 见月有初送老太太礼物的事情,被这么盖了过去,孟茹兰正高兴,忽而听到一人问: “月小姐,您是凝香大师的弟子?真是幸会啊!” “月小姐,一直想求大师一瓶香,但实在排不上号,能不能——” “封三爷、月小姐,我是化妆品公司的。不知凝香大师,有没有意愿合作……” 争先恐后挤上来的人,把孟茹兰推到了外面。 连老太太都拿着她送的手链,问月有初疗效之类的问题。 孟茹兰这才明白月有初提起那件事的用意。 明明是她花钱买的礼物,所有人却都巴结月有初去了。 她灌下一杯酒,站在柱子后面,恨恨地瞪了月有初一眼,转身走了。 月有初摆脱围着她的那些人,站在露台上吹风。凝视着远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和孟茹兰的没什么两样。 但她必须要这么做。 他们是连买凶伤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狠心下来,根本无法保护自己。 “我的家人,是不是和你的差不多?” 身后传来封珩低沉温和的问话,带着几分自嘲,把月有初的思维拉了回来。 “其实,我也有责任。我大哥去世得早,二哥隐居,我却丢下封家很多年……” 封珩的神情,也变得怅然起来。 手中突然多了一抹柔软。 月有初把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里。 封珩轻轻地握着,展颜一笑。他从未后悔过。 ———— 月有初把车停在路边,点出杨桃发出的信息,再三确认地址。 其实天启娱乐那么大的公司,不可能错的。 月有初只是无法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从孟茹兰那里赚到的钱,付清购买松果的尾款之后,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她居然收到了天启娱乐的工作邀请。 “安小姐——” 月有初一进天启娱乐的大厅,一个穿着小西装的工作人员就跑了过来。 “你怎么才来?Gray老师又在发脾气了,你快跟我过去吧。” 月有初看看时间,她还早到了二十分钟。 但甲方爸爸不能得罪,月有初老老实实地跟在工作人员后面。 “你叫我小冰就可以了。” 在电梯里,工作人员自我介绍,自然地打量了月有初几眼。 果然很漂亮,但是这身高,明显和资料上的不一样啊。 不过这也是这行的通病了。今天只是看看平面效果,只要设计师看得上,别的都不是问题。 小冰带月有初进入一 间工作室。“Gray老师,模特来了。” 模特? 月有初怔了怔,“可能有误会——” “别说话。” 对面穿着时髦,头发偏分得厉害的中年男人抄着双手,细细打量着月有初。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人,像是在看没有感情的衣服架子。 月有初很不自在,嘴动了两次,都被Gray的眼神制止住了。 Gray看了足足两分钟,拍拍手说:“把衣服拿来——” “我不是模特。”月有初抢着这个空挡,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工作室里的人都愣住了。 “我是配音演员,来面试的。”月有初解释说,“因为我的名字是念安,所以——” 小冰慌得手足无措,连连道歉。“我是看她长得很漂亮,以为就是……” 误会解除,月有初转身要走。 “慢着,”Gray喊住了她,“我们的模特还没来,你先顶一下吧。我们按小时给你算钱。” 说着,报了一个让月有初心动不已的价格。“可是,我面试那里……” “那个不用担心,我打电话给林总讲。把衣服拿来!” …… 两个小时的工作终于结束,月有初扭动着僵硬的腰肢,感叹模特也真不容易。 小冰却说:“安小姐,你太有天赋了,今天结束得真早!你有没有兴趣转行啊?” 月有初笑笑没吱声。 还是算了吧,今天只是站着没动。穿着那双十厘米高的刑具,她路都不会走。 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一看之 下愣住了。 她的衣服,被剪得支离破碎,几乎成了布条。 小冰吃了一惊,失声喊道:“这是谁做的?” 第23章 敢作敢当的模特 “我做的,怎么了?” 坐在阴暗处的一个女人站了起来,走到月有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人齐耳短发,耳朵上的钻石耳钉闪着光,嘴里嚼着口香糖,漂亮的脸上满是匪气。 小冰被她的气势惊得话都说不出。 月有初目光凝了凝,问:“我能问问你,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听到这话,女人愣了愣。 月有初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怒气或慌张,淡定得就像只是想知道原因而已。 “你自己做了什么,还要我提醒?”女人恶狠狠地盯着她:“连我的工作都敢抢,贱人!” 小冰怔了怔,连忙打开平板,翻找她刚才完善了的资料。 “安灵妍小姐……” 听到这个名字,月有初明白了她怒气的来源。 “不是的安小姐!”小冰慌忙劝道,“是我认错了人,把念安拉过去的。你又迟到了那么久,Gray老师才说的用她。念安是配音师。” 安灵妍听着听着,眉毛渐渐皱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黑。 月有初警惕地盯着她,怕她恼羞成怒,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安灵妍突然抓过边上的剪刀,握在手里。 “你想干什么?” 月有初拉着小冰,后退了两步,眸子里闪烁着警告的光。 安灵妍三两下脱下自己的衣服,剪成了碎片。 月有初无语,这是想以物还物吗? 果然,安灵妍说:“我剪了你的衣服,现在把我的衣服剪了,我就不欠你的了。” 真蠢。 月有初 冷声说道:“衣服是无辜的。” 安灵妍的动作顿住了,叉开剪刀朝自己右手上割去。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在地上聚起一个小血泊。 小冰尖叫一声,跑出去找人了。 “我是用这只手剪的,这样够不够?” 月有初眸色沉了沉。 还算有担当,但是脑子不好使。 上前想给安灵妍缠住伤口,却被她推开了。 安灵妍傲气地瞥月有初一眼,举着血淋淋的胳臂,转身就走。 经过这么一闹腾,月有初从设计部出来,已经是下班时间。 Gray为了表示歉意,和她一起来到面试的楼层,想帮她解释一下。 林总的秘书正在收拾包。 “念安小姐是吗?你直接进去吧。”秘书挂上电话,笑容中带着几分怜悯,提着包快速离开了。 月有初深吸一口气,敲了办公室的门,听到男人说:“请进。” 声音很年轻,Gray做了个让月有初放心的手势,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的男人,脸色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你迟到了。” 月有初愣了一愣,心中哀叹一声,微笑着上前:“不好意思,林总。” Gray笑着上前:“有突发情况,不怪念安,反正你都没走。” 林君复瞪他一眼,不客气地吼道:“你面试还是我面试?” “好好好,你面、你面。当我透明的。”Gray倒是不恼,坐到了角落里去。 林君复盯着月有初:“迟到就是迟到,没有任何借口。” 从眼神 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更没有忘记自己泼他的那杯水。 月有初幽幽叹了口气: “那,你看我还有机会吗?没有我就走了,不耽搁大家时间。” 她的语调算不得温顺。林君复的眉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几乎能夹死蚊子。 一旁的Gray,轻轻地叹了口气。 林君复这爆栗子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 “这是想要你接的工作,你看看。” 看着林君复丢了一本文件过去,Gray瞪大了眼睛,但什么都没说。 虽然林君复的语气中,依旧带着火气,但好歹是开始谈工作了。 这是一部大制作电影的女三配音,戏份不少,价格给的也不错。 月有初试了几句,林君复冷淡地“嗯”了一声。 “还有个问题,你的名字。现在有些关于念安的负面新闻,你改个艺名吧——” “不行。”月有初抬起头来。 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林君复噎住。 月有初卷着剧本,最后站了起来,走到办公桌前,准备放下。 “明天来签合同,然后开始工作。” 林君复突然说,气冲冲地瞪着她。 “要是你早点来,今天就能把合同签了。我明天也不用再跑一趟……” 待月有初道谢离开后,林君复抓起剧本丢进抽屉,扭头看到Gray,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Gray像是耳朵被震到一样,偏了偏头,摆摆手站了起来。 “你不用朝着我吼。怎么了你自己 知道。” 林君复的怒容渐渐绷不住,露出一丝窘迫。 从天启娱乐出来,月有初脚步轻快。 把车停到月家外的街上,心情莫名沉重。 月家正在吃饭,月华灿常年缺席,只有月山和许缤然母女,围绕在桌前。 月宛儿说了句什么,三个人同时笑起来。 月有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像裹了层浆糊。 这么多年过去,心早就不会痛了。 只是月山对待她这个亲孙女的态度,让她迷惑。 月有初被佣人领到餐厅,其乐融融的场面立刻变了,三个人的脸都板了起来。 “你来干什么?” 月山没叫她坐下,把碗往前一推,眼里只有嫌弃和责怪。 “我妈的那栋旧楼,你不能卖。”月有初开门见山。 “你在教我做事?”月山冷笑。 看着他冷漠的样子,月有初被心中的悲哀所激,不由提高了声音:“那是我的东西!” 但月山不为所动。 月宛儿阴阳怪气地说道:“表姐,你这是对自己外公说话的态度吗?什么你的?一点孝道都不懂。” 月有初眼中精光大盛,凌厉之极地射向月宛儿。 月宛儿顿时鸦了声。 “钱你用了就算了,那栋楼你不能卖。我妈的那些资料,全在里面——” “少给我说这些!” 月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大舅舅公司缺钱,卖一栋楼怎么了?” 他起身离开餐厅,路过月有初身边时,瞪了她一眼。 “和你妈一样自私。” 月有初秀眉倏 然拧紧,深吸一口气。 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就不该回来。 带着决绝的姿态,离开了月家。 第24章 车祸 月有初回到自己的车上,许缤然跑了出来,拉住了车门。 “有初,别急着走啊。你外公脾气急,这件事情,不是没有解决办法的。” 月有初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许缤然笑:“不是说了,你结婚后,就可以拿回遗产了吗? “封家规矩繁琐。你要嫁的人,如果不是封三爷,不就是领个证的事情不是。” 月有初笑了起来,发动了车子。 许缤然冷哼一声:“你考虑一下吧。你也不是非嫁入封家不可,就为了破坏你妹妹的婚姻,搞得鱼死网破的,值得吗?” 夜风打在月有初脸上,把她的眼泪吹干。 她从来没有这般思念过妈妈。 模糊的视线中,后车不停地给她打着灯。 月有初没有减速,反而踩下了刹车,向前飞驰。 “轰——” 一声巨响,月有初的车被撞得偏离路线。后车冲上来,撞向路边栏杆,车头严重变形。 “嘭”的一声,安全气囊弹了起来,月有初昏倒在车里。 …… 月有初在医院里醒来,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四肢百骸被车碾过一样痛,脑袋上缠着纱布,昏沉沉地抬不起来,一阵阵地想呕吐。 “你醒了?” 护士医生之后,是两名严厉的警官。 “你知道多危险吗?要不是后车挤开了你,你就冲到海里去了——” 月有初老实听着,又请警官帮忙带话,谢过那位不愿意留名的“后车”,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恢复了一点力气。 拿出手机 翻动着,手指在封珩的名字上停了停,最后还是收了起来。 自己爬起来到走廊,准备买点吃点。 一个脑袋上同样缠着绷带的女人,正拍打着贩卖机,“哐哐”的声音吵得她头痛。 “哟,真巧啊。” 女人转过头来,露出诧异无比的表情。 居然是安灵妍。 安灵妍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长得一辈子没打过架的样子,被人家暴了?” “车祸。” 这个时候,能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月有初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也不是很熟…… “你又是怎么了?”月有初盯着她的脑袋,“觉得割腕不够,又把自己开瓢了?” 安灵妍痞笑一声:“被狗咬了。” “这狗很厉害啊。” 沉默片刻,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安灵妍斜眼看她:“喝酒不?” 在医院天台上,安灵妍把手中的啤酒罐捏得咔咔作响。 “真他妈不是东西!明明他们有错在先,还弄得像是你在搞事情一样。” 猛地丢开,啤酒罐在地上蹦弹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打开新的一罐。 “我也没妈,被我爸气死的。” 安灵妍的爸出轨,私生女比她的年龄还大。 小三在她妈妈去世后,就被扶了正。私生女堂而皇之,变成了大小姐。 “老天开眼!那渣爹两个月前挂了。”安灵妍高高举着啤酒罐。 但是渣爹死了之后,私生女和小三立刻拿出一份遗嘱,说渣爹把他的股份全都留给了她们,一分没有安灵妍的。 “我不是在乎那些钱,为了那制药公司,我妈年轻时累死累活,凭什么便宜她们?” “所以你就去找她们闹了?” 月有初斜眼看着她。带着醉意,双眸中闪烁着肆意张狂的光芒。 “然后就被打进医院了?笨蛋。” 安灵妍不服:“你有办法?你有办法帮我把公司拿回来,我把那栋旧楼买下来送你。” 月有初盯着地面,默默不语。 “切,你还不是没办法。” “我不是没办法。我就觉得,我的东西,却还要花钱买回来,便宜那些贱人了。” 月有初重重地叹了口气,也高高举起啤酒罐,对着天空。 “希望老天真的有眼。这个仇,我早晚会报。” 她碰了一下安灵妍的啤酒罐。 “那就,一言为定。” 回到病房,月有初正收拾东西,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封珩打来的视频电话。 月有初挂掉,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有什么事?】 还没点发送,视频电话又过来了。 有节奏而单调的嗡嗡声,显示着对方的执着。 月有初只好接起。 那头的封珩头发凌乱,脸色不太好。 月有初摸了摸头上的绷带,“撞到玻璃门上了。” “脑袋挺结实。”封珩的眼神冷了冷,明显不相信,但也没有继续逼问。 月有初瞅着屏幕,突然发现,两人所在的背景,挺相似的。 想问封珩在什么地方,迟疑了一下,那头传来几句人声,也就没问出口。 “ 你在忙着,就先挂了吧。” “小有初。” 封珩的神情没有缓和,反而带上了几分无奈和担忧。 “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给我讲。” “没什么事。” 月有初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见封珩眉头拧得更紧,迟疑了一下。 “嗯……我想明天就出院。这家医院是封氏的吧,能不能帮我说说?” 封珩叹了口气:“我问问吧。” 挂了电话,月有初讨来自己的检查报告。 用铅笔在后面写下一排小字:蓝桉先生,我要结婚了。 这不是例行检查,月有初也不知道,蓝桉先生会不会看到。 她只是希望他能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月有初打车回到家中,看到信箱的小旗子立着,很是惊喜。 拿着信回到屋里,换下破损的衣服,这才坐下拆开信。 看到信纸的瞬间,月有初立刻认出,这不是蓝桉先生的笔迹。 或者说,这不是蓝桉先生“往日”的笔迹。 和之前的笔迹有相似的习惯,但更顺滑流畅,肆意洒脱。 之前的信件,分明是一个人用非惯用手写出来的。 这一封,他用回了自己的惯用手。 月有初心中浮想联翩,五分钟后,才把注意力放在内容上。 这封信上,蓝桉先生一改往日的温和,用了很严厉的词语,痛斥她的危险驾驶行为,甚至上升到了人生观的问题。 “如果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那么费劲把你治好,有什么意义?我付出的那些努力,全都白 费了吗?” 有些笔画,把纸都划破了。 月有初举起信纸,透过那些小缝隙,仿佛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男人。 第25章 要给我买戒指吗 整封信,没有提起她要结婚的事情。 如果他看到了,不可能不提,那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出车祸了? 月有初坐在出租车上,回想着昨晚的情景。 她在夜色中疾驰,后车不停地闪着远光灯,提醒着她。 难道…… 月有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车,回过神来,面前是林君复那张总是怒气腾腾的脸。 “出了点小车祸,”月有初解释,“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林君复没吱声,偏偏头,示意她跟自己走。 比起她头上的绷带来,他更好奇她脸上的神情,那么失落,那么浓重的悲伤。 月有初心中后悔不已。 就算后车上的不是蓝桉先生,也是和他有关的人。 她又错过了一个,靠近他的机会。 恍惚之中,听到林君复的声音:“这是念安,女三的配音演员。” 月有初收敛心神,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 配音室的工作人员,都露出点意味深长的微笑出来,有几个人还对视了几眼。 月有初没在意,只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一开口,声音清透有力,贴合人物性格。 投过来的目光中,好奇和称赞多了许多,大部分人,和善了许多。 都是半个圈子的人,知道热度来了又去,而报道中的事情真相,少得可怜。 两个小时之后,林君复重新出现,吩咐导演今天的配音结束,语气不容反驳。 众人都惊讶不已,而后雀跃起来。 “林魔王今天怎么了?居然大发慈悲。我 还以为铁定要加班呢。” 月有初提起包正要离开,手臂被人拉住了。 “念安,今天下班这么早,一起去聚聚?” 叫住她的,是男主角的配音演员。 月有初抽回自己的手臂,“我还有事。”头也不回地走了。 立刻有人打趣道:“王子,瞄准新目标了?” 这人姓王,有王子这个绰号,并不是因为他和王子有一丁点相似。 而是他的自我感觉太良好,自觉一举一动都潇洒非常,故而别人调侃。 王子甩了甩头发。“那还用问,配音演员里,这么漂亮的可难找。我一定会拿下她!” “哐当”一声脆响。 众人齐齐回头,看到一群气势不凡的人。 特别是领头那个,穿着休闲,但浑身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贵气。 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王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个大人物在瞪着自己。 待这群人走后,不止他一个人抚着胸口。 “难道是封氏的人?不是说封氏打算收购我们公司,近期会来暗访吗?” “要是我们被封氏收购了,那个帅男人,就会成为我们的老板?” “得了吧,等他成为了我们的老板。我们就不会觉得他帅了。不信你看林魔头……” 第一个离开的月有初,此时已经在电梯里,错过了那群人。 走出天启娱乐的大门后,觉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回头只看到深蓝色的玻璃外墙。 月有初来到医院。 在走廊上,老远就听到争吵 的声音。 快步走过去,果然是安灵妍的病房。 “滚蛋——” “我死都不会卖出我的股份!” “再让我看到你,我弄死你!你这个贱人——” 里面砸东西的声音,尖叫、大喊声不断传来,安灵妍的声音都吼哑了。 门“哐当”一声, 一个半老徐娘被推了出来,撸着袖子骂道: “反了你了!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也是你法律上的妈——” 一个苹果紧跟在她脑后,砸得她趔趄了一下,捂着脑袋**,手上的文件撒了一地。 月有初捡起掉在脚边的一张,刚看了一眼,就被那个妇人抢了过去。 “看什么看!滚一边去!” “你就死在这医院里吧,刚好离停尸间近!” 一个衣服logo很大的女人也奔了出来,回头冲着安灵妍骂道。 鞋拔子般的脸看上去丑陋又尖酸。 安灵妍手扶着门框,灵活地跃起,一脚踢在那女人的后腰上。 女人尖叫不已,母女俩仓惶逃窜。 月有初突然很羡慕安灵妍。 这么好的身手,跟电影里的女侠一样,管你什么奇葩,先打了再说。 “看什么看!” 安灵妍喝退旁人,苦着脸冲着月有初摆手: “去给我倒杯水来,我嗓子好痛。” 把水放在桌上,月有初问:“她们逼你卖掉你的股份?” 安灵妍把水一饮而尽,挥舞着手骂了十分钟,最后一句话总结道:“想我卖掉我妈的股份,白日做梦!” “她们给的价格怎么样?” 安灵妍 瞪月有初一眼,见她眼里狡黠的光芒,怔了怔,平静下来。 “价格是高于市价的。” “你妈妈的股份有多少?” “30%,我爸那里有55%。” 月有初心里有数了,抓起一个幸存的苹果削起来。 在医院输完液回家,看到车道上,停着一辆崭新的白色小车。 雨刷上夹着一个字条:钥匙在门垫下。封珩。 月有初迟疑了一下,发了条信息给封珩:【方便通电话吗?】 片刻之后,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封珩坐在宽大的玻璃窗前,霞姿月韵。 月有初觉得,如果他是一副画,她可以靠想象过一辈子。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车不能用了?” “不是你让我帮你出院吗?医生告诉我的。”封珩微微带笑。 月有初有些局促,心里骂自己笨。 “喜欢吗?”封珩问,“别和我客气。你没有车,很不方便吧。” 要是推辞,就太见外了。而且一俩车,对封珩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月有初谢过了他,迟疑了一下。 “封三爷,你把左手举起来我看看。” “唔?”封珩依言举起左手,爽朗笑道,“要给我买戒指吗?我戴19号。” 他如寒玉般的手指自然地弯曲着,不似受伤的样子。 月有初并无多少失望,只抱歉地笑了笑。 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信箱的小旗子,快步跑了过去。 “别跑,别又摔着。”封珩皱眉,小声提醒道。 月有初顺手把手机放在信箱上方, 拿出一封信,一只小药瓶。 第26章 比收到车还高兴 信上只有两排字。 恭喜。 按时吃药。 月有初的笑容,如春天被风抚过的花蕊,一点一点绽放开来。 耳边突然传来封珩的声音: “什么东西啊,比收到车还高兴?” “嗯?”月有初这才发现,视频还没关掉。 “封三爷,我现在有事,先挂了。” 封珩扯下耳机,丢开手机,重新坐回会议桌。 天启娱乐的众人,默默地看着他。 开会半途去接电话就算了,一会议室的人都被撒了狗粮,电话挂断之后,怎么脸色没见好转,反而更加阴郁了? 月有初随手把车钥匙丢在玄关的小篮子里,捧着信和药瓶来到书房。 又重新看了一遍信。 和以前的字迹一样,是非惯用手写的,不过不太连贯。 药瓶上贴着用法,和以前清除毒素的药丸不同,应该是给她治伤的。 月有初吞下一粒,苦得脸皱成一团,拿起手机给习樱发去一条信息,让她帮忙查点东西。 电脑屏幕里,一封邮件飞了过来,是一家直播平台发来的商函。 “念安:你看看这些条款有没有问题。” 这家直播平台,秋承当老板的时候和他们谈过。月有初只是去试播了两天,并没有签署正式的合约。 看到那些条款内容,月有初有些惊讶。 这相当于是签署了独家艺名合约,以后她就只能在这个平台上直播。 经过秋承的压榨,月有初对这种类似“卖身契”的东西很反感,马上打了电话给去。 直播平台 的接头人名叫山竹,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子。 她的声音里透着吃惊: “这是秋承和我们商量好了的呀,我们已经付了一年签约金的定金。” 月有初大吃一惊。 两人一核对信息,才发现是秋承另外找了一个人冒充念安,和平台签署的合约。 那人的声音和念安的本音相似,之前念安只是试播,平台也没有她的真实资料,只认这个艺名。 要不是山竹发给秋承的邮件,他半天没回,才直接联系的念安,这合约就算是要被他骗到手了。 山竹急得失了方寸,一个劲儿地念:“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太过分了——” 月有初也气得够呛。 秋承做的这些事情,会败坏“念安”的名誉,这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 ———— 和第一天时一样,在天启娱乐的配音,也只工作了两个小时,就被林君复叫停。 王子凑上前:“念安——” 今天月有初一句回话都没有,朝着林君复追了过去。 众人嘲笑着王子的魅力不好使了,也有人议论道: “念安是不是和林魔头认识啊?” “有可能。现在还给她工作,纯粹就是在帮她。” “还有还有,林魔头让我们只工作这么点时间,该不会是看她受伤——” 面朝门外的一人突然“嘘——”了一声,但来不及了,伍曼吟已经走了进来。 “你们很闲是不是?全部出现场,发传单去!” 虽然他们是配音组,但没人敢反驳伍曼 吟,只怪自己祸从口出。 伍曼吟回到行政楼层,特意路过林君复的办公室,刚好看到林君复把咖啡杯递给月有初。 她脸色阵阵发青,伸手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怎么不敲门?”林君复眉毛压着眼睛,“没看到我这里有客人吗?” “客人?” 伍曼吟斜着眼睛打理月有初一眼,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 “一个外包配音员,也算客人?” 林君复的脸色顿时板了起来,月有初急忙说道:“林总,我先走了。” 她不想看别人吵架,更不想成为导火索。 林君复正要叫伍曼吟滚出去,一眼看到月有初的脸色,生生把火气咽了下去。 “你先走吧。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同意了。” 伍曼吟惊讶地看着林君复,连月有初离开都没有注意。 林君复是个急性子,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也从来没有因为谁,压抑过自己。 “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是副总,我就不会炒你!” 伍曼吟听着林君复的怒吼,突然觉得心慌。 ———— 这天下午,月有初端了一盆水到露台上,把苔藓球都泡进水里。 前几日,家、天启、医院的三个地方来回跑,没有时间照顾它们,都有些泛黄了。 “抱歉啦。” 不过只要吸饱了水,它们很快就会变得绿油油。 月有初把电脑也搬到了露台上,在苔藓的陪同下,和直播平台的人交涉。 不时抬头看一眼。 门口的路毫无变化,黑色的沥青路面,两条笔直且单调的白线。 这是一个老别墅区。交通方便,但环境不算顶好,也比较旧了,常住的人并不多。 月有初又是在一条路的尽头,这条路几乎是她专用的。 “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吓了月有初一跳,收回眺望的目光。 【习樱:小初,你让我查的东西,还真有点内幕。报告都发你邮箱里了。】 月有初看完报告,唇边挑起一抹微笑。 果然如同她所意料的那样。 不过习樱也真厉害,就没有她收集不到的情报。 突然感觉到下方一道视线,她顺着望过去,封珩正站在她的前院里。 右手衣袖挽在手肘上方,双手插在兜里,稳重中带着几分洒脱。 看到月有初注意到了自己,他脸上的笑容更深。 突然看了身边的信箱一眼,往旁边挪动了两步,生怕挨它太近一样。 月有初:…… 你是刻意做给我看吗? “我还以为你会开车过来——” 月有初被自己的话惊了惊。 所以,她才一个劲儿地看路吗?在等他。 “我爸介绍几个前辈给我认识,就在附近。我出来散步醒醒酒,就走到这里来了。” 封珩像是听出了她弦外之音,笑容中带着三分得意。 “哦,怪不得你穿衬衣。” 月有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这种废话。 但封珩似乎没觉得她无聊,只是仰着头看着她,面带微笑。 就像,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有趣。 “我穿衬衣好 看,还是穿休闲服好看?”封珩抬起的脸上,带着几分孩子气。 月有初顿一顿,问:“你要进来坐坐吗?” 第27章 安灵妍从不手软 封珩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门,却摇了摇头:“不坐了。我还要回去。” “哦。” 月有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起伏。 “对了。下个月,我爸要给我办个任职仪式,你来吧?” 封珩脸色严肃了些。 “我想在那个时候,给你做正式的介绍。” 得到月有初首肯,封珩冲着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他放在裤兜里的左手,始终没有拿出来,走路的姿势显得有些怪异。 月有初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 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带着早秋的凉意。 月有初坐在咖啡厅的街边座位上,戴着耳机,捧着手机,像是看电影打发时间的女子。 只是相貌太过耀眼,四下投过来的目光不少。 屏幕中,出现了安灵妍的脸,冲着她招了招手。耳机中传来她的声音。 “听得见吗?” “听得见。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月有初轻笑,明眸皓齿的样子,让看到的服务员小哥,差点打翻托盘。 镜头转了一下,出现一辆车里的情景。 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拉开车门,一座制药厂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镜头有些晃动。月有初跟随着安灵妍的脚步,一直来到了行政楼的会议室。 “安灵妍,你怎么来了?” 她的后母大声呵斥道:“你不是公司管理层,没资格参加会议。” 镜头里,后母的身影越来越大,惊恐的脸色清晰可见。 一个拳头在她脑边扬了扬,吓得她惊 叫不已。 “叫保安!叫保安!” 镜头一转,对准了会议室上慌乱的高管们。 “我没资格?你们才他妈的没资格!” 安灵妍甩出一叠资料,差点打到最近的高管头上。 她拣起最上面的一本,敲打着鞋拔子女的脑袋: “我以为你就是个私生子,没想到还是个野种!” 月有初幽幽叹气。 安灵妍办事,就是这么简单直爽。 没有铺垫,直接亮出谜底,就像走在路上,突然泼下来的一盆水,让人措手不及。 高管们愣了愣,纷纷抓起资料看起来。 “这、这是假的!” 俩母女尖着嗓子喊道。 安灵妍冷笑:“这种事情还能假得了?你们以为,老头子火化了,就找不到证据了?我这么活生生一个人,就是证据!” 听着她嚣张的声音,月有初心道:可惜你对着他们那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发现。 安灵妍相貌不俗。可那个私生子,长得实在抱歉。月有初在医院一见,直觉里面有问题。 可能安灵妍的父亲,对这点也有所怀疑,遗嘱里写明了,给他的“亲生女儿”。 母女俩做贼心虚。 后母掉下来的文件,是一份购买协议的初稿,虽然是德文,月有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买家觉得她们手上的股权不够,要60%以上,才肯交易。 所以她们才会提出,以高价收购安灵妍的股权。 这两点一结合起来,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这时,一个高管站了起来: “你这 DNA报告,只能证明你们不是姐妹,万一你才是野种呢?” 母女俩反应过来,挤在高管身边附和道。 安灵妍伸手摸向了桌上的水晶烟灰缸。 “冷静!” 月有初赶紧说道:“别把场面搞得太混乱了,先把他们拉下马。” 安灵妍手放开了烟灰缸,打出最后一击——另一份DNA报告。 这个高管,正是那野种的亲生父亲。 这一点全亏了习樱的调查。 后母在当小三的时候,住的房子都是高管帮忙给买的。两人一来二去,就给安灵妍的父亲送了顶绿帽。 会议室内一片哗然。安灵妍带来的律师也进场了。 那真正的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同样惊慌骇然的表情,让他们看上去活脱脱的一家人。 等到律师确定了安灵妍的权利,她抓起烟灰缸走了过去,毫不留情地狠揍那三个人。 月有初摇着头放下手机,耳机中还传来安灵妍的呼喊。 “别拦着我!我赔得起!我要让他们也进医院里躺几天——” 取下耳机后,月有初享受了片刻的宁静,提着包朝对面的写字楼走去。 ———— 秋承来到网络直播公司。 他穿着一身簇新的西装,肚子上的扣子岌岌可危,把他身边的女孩子称得更加娇小。 “秋承先生,我是山竹,这边请。” 山竹面无表情地瞟他们一眼,把他们领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已经有直播公司的三个人在。并排坐在会议室一侧,很有些三堂会 审的架势。 秋承擦了擦头上的汗。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几人核对了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之后,就准备签字了。 秋承松了口气,突然听到直播公司的人问道: “还有几个身份问题,要确认一下。这位就是念安小姐,对吗?” 秋承带来的女孩局促地点了点头。 “是电影《蒸发》《寻欢作乐》,电子书《仙路徐行》的配音员吗?” “没错!”秋承抢先回答,“这些都是念安的代表作。” 直播公司三人对视几眼,都点了点头。中间的人拿出一份合约。 “确认无误的话,请在这上面签字。” 秋承签好字后,三人又小声议论了几声,冲着会议室隔壁的房间,大声喊了一声: “可以了。” 秋承一头雾水,小心地问道:“请问,是有什么问题——” 一眼看到走进会议室的人,惊地顿时站了起来。 “念、念——” 念了半天,没有念出来,额头上聚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月有初眼底尽是讽刺,上次一步,“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叫了?” 秋承挺了挺肚子:“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月有初笑一笑:“放心,会有人和你慢慢说的。”眼中尽是冷意。 说完,不慌不忙地走到一边,同林君复站在一起。 直播公司的三人问道:“秋承,你不认识她吗?” 秋承脑中闪过了许多念头,最后把心一横,轻蔑地瞥着月有初: “认识又怎么了?念安这个名 字,早就被我作为商标注册了。 “你要是敢用,我就告你侵权!” 第28章 碾碎秋承 直播公司的三人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反对他的话。 秋承之前的紧张过去,得意起来。 反正合约都签了,要是不给他钱,就是违约。就算念安本尊来了,也没用。 手腕上突然一凉,耳边听到人说: “秋承,你冒充他人,涉嫌诈骗,请跟我们走一趟……” 秋承怔住,但手腕上沉甸甸的触感是真。 “我怎么冒充他人了?念安是我注册的,是我的——” “闭嘴!”林君复大声吼道,“吵什么吵?” 月有初站在秋承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被她锋利的眼神盯着,秋承一头的汗都变冷了,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你可能许久没有去网上看过,你名下念安这个商标,已经被驳回了。” “凭、凭什么?” “凭什么?”林君复冷哼,“你当初注册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你自己不清楚吗?” 秋承盯着月有初,摆出一副豁出去了的姿态,尖酸地说道: “好啊,念安,现在攀上高枝了。事情做得这么绝? “嫌自己现在的名声不够臭是吧?你要真敢把我关进去,我保准让你永远别想翻——” “这点不用你操心!”林君复打断了他,“念安已经和我们天启娱乐,签署了五年的独家艺名合约。” “天、天启?” 林君复死死地瞪着他:“你要是敢做出破坏念安名誉的事情来,天启的法务部,不会放过你。” 秋承面色死灰。 念安居然找到了天启当靠山。 他 那点资本,在天启面前,犹如蚂蚁撼大树。 “念、念安,我一时糊涂,”秋承露出哭一般的笑容,“你大人大量,念在我们旧情的份上……” 月有初突然笑了起来,瞅着秋承满是油汗的脸,笑得畅快无比。 “你说的没有错。不关你个十几二十年,简直对不住我们的旧情。”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 “看到上面的金额没有?不止这家公司,你以念安的名义,签署的所有公司,会联名控告你。” 秋承怔了半晌,脸色狰狞。 这家直播平台,还有他找的其他公司,都不算大。 打官司这种费时费力费钱的事情,小公司做之前,都会再三掂量。 有时候,宁可吃点哑巴亏。 秋承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才肆无忌惮。 但现在不同了。 有天启给他们撑腰。 就算为了博得行业老大好感,他们只会卯足了劲儿地打压他。 秋承一下子乱了方寸。 硬碰硬,碰不过。说了几句好话,念安只是冷眼看着他。 “念安,你这个铁石心肠的臭婆娘——” 月有初却连撂狠话的机会都不给他,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来到楼下,迎着秋风深呼吸。 “不必在意那种人的话。”林君复站在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脸色阴沉。 月有初笑笑:“我不在意。” 如今,就算是血亲的诋毁,她都不会再放在心上。 她只后悔当初心软,才给了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作恶的机会。 “林总,谢谢你。” 林君复挥一挥手:“公事而已。念安这个名字,值得我做这些事情。 “不过,你要真想谢我的话——” 林君复转了个方向,看也没看月有初。 “有个商务晚会,我准备谈几笔合约,正缺一个专业配音师陪我去。” ………… 在蓝桉先生特效药的加持下,月有初的伤好得很快,不到一个星期就拆除了绷带。 但天启配音组的人,都习惯了每天低强度的工作。 两个小时一道,就开始懒散起来,一个个地朝窗外望,期盼看到林君复的身影。 “这是你们工作的态度吗?” 今天没盼来林君复,等来了伍曼吟的怒吼。 配音组的人都缩着脖子。偏偏王子不知趣,上前嘿嘿笑着: “伍总,念安身上有伤,不能工作太长时间,所以我们才休息一下。” 配音组的人一怔,都在心里骂:白痴。 果然,伍曼吟眉毛一横,斜眼瞥着月有初,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 “我们是开公司的,不是慈善机构。有伤不能工作,那就回家躺着去啊!谁求你来了?” 众人心中叹气,看着月有初的目光,充满怜悯。 林魔头脾气暴躁,但是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对事不对人,并不招人讨厌。 伍曼吟就真的像是骂街泼妇一样,什么难听说什么,经常有女同事被她骂哭。 念安那么秀气安静的一个人,怕是难逃被羞辱一顿的命运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任凭伍曼吟说什么,念 安只是安静听着,仿佛那些骂声,都是从耳边飞过去的苍蝇。 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伍曼吟更加生气。 “在这里装什么女王呢,你明天不用来了!” “伍总,这样不行吧?”配音组长看不下去了。 “我们这个项目,都进行到一半了。中途换人的话,之前的全部浪费不说,时间也来不及了。” “是啊,伍总。我们不会再耽误工作的。” 其他同事也纷纷帮忙求情,帮念安道歉。 这事实在怪不得念安,之前的休息也是林君复批准的。 但伍曼吟是副总,得罪不起。 伍曼吟被人捧着,找回一点得意,却不肯放过月有初。 “再请人就是了,所有的损失我来承担。不就是钱吗?我就当破财送瘟神了。” 她翻着白眼,眼神要多刻薄有多刻薄,敲着月有初的桌子。 “赖着不走是不是?” 月有初点一点头:“我这就走。” 提着包后,迟疑地问道:“那,后天呢?” 伍曼吟怔了怔,紧拧着眉头,似乎没懂她的意思。 “你不是叫我明天不用来了吗?” 月有初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就问问你,我后天还来不来。” 不止伍曼吟,其他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念安这个人,脑子不好使吗? 叫你明天不用来,就是炒鱿鱼的意思啊,又不是叫你回家休息! “哦,是这样的。” 月有初微笑着看着伍曼吟: “天启和我签署了五年的艺名合约。来不来工作,我无所 谓,反正钱都已经到账了。” 第29章 又美又耿直的富婆 听到月有初对伍曼吟说: “天启和我签署了五年的艺名合约。来不来工作,我无所谓,反正钱都已经到账了。” 配音组的人愣了愣,纷纷绷不住,偷笑起来。 给钱不工作这种好事,谁不乐意啊。 让她不用来,高兴还来不及呢。 伍曼吟脸色白了青,青了又红,嘴动了好几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都不许笑!”她只能拍着桌子骂其他员工。 组长咳嗽一声,板着脸问:“伍总,还要请人代替念安吗?” 伍曼吟脸色更加难看。 明明有签了合约的配音师不用,还要从外面请人,她脑袋都会被林君复骂崩开。 “还请什么,她不是人是狗吗?”她恨恨地指着月有初。 “嗯?”月有初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让我回家歇着吗?” 伍曼吟瞪着月有初,涂着艳红唇彩的嘴开合着,似乎恨不得一口吞下她,扭头离开配音组,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 “没长眼睛是不是?”她一腔怒火都朝来人发了出去。 来人一秒没迟疑,伸手一耳光打在她脸上,把她扇出去老远。 配音组的人都愣住了,月有初直揉太阳穴。 安灵妍瞟着被打懵了的伍曼吟,声音不大地哼哼道: “你撞到我,还敢冲着我嚷嚷?” 伍曼吟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捂着脸惊叫:“反了你了——” “倒也不是反了,只是不干了。” 安灵妍动作潇洒地丢出一张名片,甩到她脸上。 “这是我的新工作。” 旁边的人捡起名片,用惊讶的语气念道:“安氏制药公司——董事长?” 众人吸着冷气,诧异地瞪着安灵妍。 不好好工作,就只能回家继承家业,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王子懊恼地大叫着:“我有眼无珠啊,错过了富婆的爱……” “安氏,不是我们的投资方吗?” “没错!” 安灵妍迈着笔直的长腿走到伍曼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现在是你们甲方爸爸。” “念安是我朋友,你再敢骂她,我就撤资。” 丢下伍曼吟,安灵妍笑着朝月有初走过来,一脸请功的表情。 身后传来伍曼吟不甘心地哼哼:“天启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投资方……” 安灵妍猛地转过来,眼神犀利地射向伍曼吟。 伍曼吟不敢再多说,仓惶而逃。一直跑到办公室里面。 刚才受的屈辱阵阵涌上心头,眼前浮现出月有初的脸,攥紧的拳头上,青筋直冒。 “你干什么?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林君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把封氏宴会的参会名单给我。” 伍曼吟赶紧拿起文件交给他。“到时候是我去接你,还是你来接我?” “嗯?”林君复从文件上抬起头,“哦,你不用去。” 伍曼吟愣了愣,追上去问:“那你一个人去?” “你管我呢。” 林君复很没耐心地回了一句,回到自己办公室。 楼下配音组的办公室里,月有初送安灵妍出去。 安灵妍冲 着众人一挥手:“乖乖工作啊。一会点塞纳河西餐厅的外卖给你们吃。” “哇——” 众人齐刷刷来到门口,恭送这位又美又耿直的富婆离开。 月有初瞅着她,眼中尽是调侃。 “和那些老头子斗智斗勇,我多累啊。” 安灵妍把着她的肩膀,叹着气靠了上去。 “那把公司卖了吧。”月有初打趣。 “不卖!弄死都不卖!” 安灵妍眼神坚定,忽而讨好地笑笑:“反正有你给我参谋,我怕什么。” “对了,我约月山明天下午看楼,到时候去接你。” 安灵妍看着月有初脸上闪过的凄凉和悲伤,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第二天晚上,习樱带着安灵妍等人,来到旧楼。 月山老远地迎了过来。 “哎呀,安小姐年纪轻轻,就掌管了安氏那么大的企业,真是后生可畏。能看中这栋楼,眼光也是相当毒辣。” 竟然没有认出穿着黑西装,混在下属里的月有初。 安灵妍冷淡地瞥他一眼,在旧楼里踱步。 五层的小楼,机构还算完好,外面还有一个五百平方左右的院子,长满杂草。 周围耸立的高楼,挡住了阳光,显得阴暗又破旧。 “这楼以前是做什么用的?” “是我女儿的研究所,研究药物的。” “研究药物?”安灵妍露出嫌弃的表情,“该不会放过死人吧。那你得给我便宜点……” 月有初渐渐离开了人群,独自在旧楼里转悠。 很多地方都似曾相识,但只是 一种感觉快速闪过,连记忆的尾巴都没有抓住。 这栋楼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废弃了,又不被允许进楼,她记住的并不多。 只有那个院子,好像自己确实曾经在那里玩耍过。 月有初突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房间的那扇窗户,她敢确信,就是蓝桉先生照片里的那扇! 月有初在原地站了许久,等心跳平复了一些,才慢慢走过去,站在窗前。 如今的窗户已经没了玻璃,只剩一个空空的窗洞。 月有初把手撑在窗棱上,剥落的锈迹轻轻地刺着她的手。 她把脚踮高一些,学着蓝桉先生的动作望下看。 杂草半人高的院子里,两只野猫在草间奔跑跳跃。 当年,蓝桉先生在看什么呢? 月有初陷入凝思。 许久之后,一个人出现在大门口。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月有初的心往下一沉,离开窗口,跑去找到安灵妍他们。 安灵妍看到月有初焦急的脸色,诧了一诧:“那就这个价格吧,把合同拿过来。” 月山面露喜色,“现在就签合同吗?我还有些证件——” “不用了,我相信你。” 安灵妍把合同铺在满是灰尘的旧桌上,迅速签好自己的名字,把合同转向月山。 月有初不时看一眼走廊。 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安灵妍这么爽快,月山反而迟疑起来。月有初急得捏紧了拳头。 习樱上前一步:“月老先生,像安小姐这么耿直的买家,可不好找。” 月山点一 点头,拿起了笔。 “不许签。”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旧楼中回荡。 第30章 心脏里的刺 月有初嘴角向下撇了撇,低着头,不停地深呼吸着。 那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黑色的西装裤腿,还有一根黑色的拐杖,泛着柔光。 月有初慢慢地抬起头,盯着眼前那双,和她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双眼。 不止眼睛的形状相似,就连眼神,也含着同样的倔强和忿恨。 “配音干不下去,给人当司机去了?” 男人嘲讽一句,杵着拐杖,转身朝屋里走去。 他走的步子很小,右腿微微拖着地,一踮一踮,在灰尘上划出一块块长方形的痕迹。 “华灿——” 月山突然变得拘谨起来,把笔丢得老远,对大儿子勉强地笑着:“你回来了?” “老糊涂了?连自己孙女都认不出来。” 月华灿语气中没有多少感情,扫他一眼,抓起桌上的合约看。 月山一惊,扭头看向门口的月有初,惊讶中带着愤怒,质问安灵妍:“你们认识?” “认识又怎么了?” 安灵妍瞪了一眼月山,朝月华灿瞟去一眼。 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气质,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像坟地里的枯井,嗖嗖冒冷气。 “我买楼就是为了送给月有初,你管得着吗?” 月华灿猛地投眼过来,眼中的寒冷,让安灵妍的肩头颤了一颤。 盯着她看了片刻之后,咧嘴笑了,丢开合同。 “是管不着,所以不卖了。” 安灵妍噎住,露出凶狠的表情。月有初赶紧上去,拉住了她 的手,让她镇定下来。 月山迟疑了一下,走到儿子身边,小心地说道: “要是有初结婚了,这楼……” 月华灿阴恻恻地笑着:“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卖给她。 “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花钱都要买到,说明对她多重要。” “所以——” 月有初大步过来,站在月华灿面前,凝视着他。 “你是绝对不会让我得到的,是吗?” 月华灿安静地看着她,语气中没有一丝起伏,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没错。你妈葬礼的那天,我已经给你说过了。 “我活着的意义,就是要让你妈不痛快。母债子偿,你妈死了,就轮到你了。 “你有的东西,我要夺过来。你想要的东西,我会阻止你得到。” 他举起拐杖,抵在月有初的心口上,一下一下的点着。 “我就是你心脏里的一根刺。每一次心跳,都要让你痛得直抽抽。 “只要你活着,就摆脱不了我。” …… 月有初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旧楼的,回过神来,在飞驰的车上。 “我靠!那个恶毒的男人,居然是你亲舅舅。” 习樱一个劲儿地给安灵妍使眼色,也没阻止她把话问出来。 “他遭遇了什么事情啊?心灵那么扭曲。” 月有初动了动嘴角,却挤不出一个笑容。 “他的腿,是因为我妈妈,落下的残疾。” 安灵妍顿了顿,又大声嚷嚷着:“那也是他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不能这么对自己的亲侄女啊!” “安 小姐,你别说了……” 习樱急得挥手,总算让安灵妍静下来,担忧地问月有初: “你打算怎么办?” 月有初已经镇静下来。 那些话她又不是第一次听,受到的震动,已经远远比不上十岁那年。 “还能怎么办?好好活着。我比他小这么多,还熬不死他吗?” ———— 为了准备封氏集团的年中答谢宴,华晶酒店半个月前就暂停了对外营业,可见封合韵的重视程度。 当天晚宴,华晶酒店更是商界名流云集。 “君复,你怎么自己先进来了?你的女伴还在门口,等着你去接呢。” 天启的服装设计师Gray不停地理着衣领和袖口。他实在穿不惯西装,但今天这场合,没办法。 林君复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前几天念安告诉他,今天她已经有了安排,所以他才独自来赴宴,难道她终究还是来了。 林君复快步走向前厅,打望了许久,没看到念安。 在Gray的提醒下,看到了被拦在安保外的伍曼吟。 林君复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们两家还是世交,人家都来了,把她丢在门口不好吧。”Gray扯着衣襟。 林君复阴恻恻地瞪着他:“你既然看到她了,怎么不把她带进来?” “哎唷,你知道设计师都是**恋的啦,我不好和女孩子太亲近的。” Gray突然捂着胸口,盯着门口,惊呼一声。 “不好,我变回异性恋了。” 月有初穿着一袭简单的中式长裙,出现在门口。 和身边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比起来,灵动淡雅得,犹如古典画中走出来的仙女。 月有初没想到这么多人被拦在外面,无心去拥挤,只站在一个角落。 封珩今天行程很满。她不愿提前过去,独自面对封意远那些人,就自己来的酒店。 她发信息告诉封珩,自己到了,突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抬眼看到林君复和Gray两人,诧了一诧。“林总,Gray老师。” 没想到林君复说的商务晚宴,就是这场。 “这种场合,就别叫我Gray了,叫我林中雨。”Gray的声音都硬朗不少。 “小叔叔,你男朋友没叫你回家带孩子吗?” 林君复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一脸傲气地瞅着月有初。 “不是说没空吗?” “额……” 月有初尴尬地笑了笑,正想着要怎么解释。 林君复对接待报了自己的名字和公司,冲着月有初一扬下巴。 “进来吧。” 月有初想着,能进去宴会厅,总比在这里傻站着好。 给他道谢,正要进去,手肘被人扯住了。 回头看到伍曼吟怒气冲冲的脸。 在这里闹起来,丢的是天启的脸,林中雨连忙把伍曼吟也弄了进来。 四人走在通往前厅的走廊上,林君复和伍曼吟都板着脸,气氛要多凝重有多凝重。 林中雨倒是和月有初轻松地聊着天,全然不顾侄儿的脸色。 月有初拿出手机,查看 封珩的回信。 伍曼吟看着她敞开的小包,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靠了过去。 第31章 三百万的手表丢了 【封珩:我还在路上。先叫人接你进去。要去我房间休息吗?】 月有初告诉他自己已经进厅里了。 收起手机,四下打量起来。 来的都是和封氏有生意往来的人,搞不懂封珩把自己介绍给这些人的用意是什么。 “念安——” 林中雨端着两杯粉红色的酒过来,递给她一杯。 瞥见林君复阴恻恻的眼神,侧身压低声音:“我是在帮你啊。不然就凭你,知道和她聊什么吗?” “啊,我的手表怎么不见了?” 一旁的伍曼吟突然喊起来。周围的几个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林君复两人连忙过去,把她拉到一边。 “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行不行?” 伍曼吟甩开他的胳臂,“怎么?我东西丢了都不能说?” 引起更多的人围观,对着他们几人窃窃私语。 厅内巡视的保镖很快过来,礼貌问道:“小姐,请问您是东西丢了吗?” 林君复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火气。 对月有初说了句“我们走吧”,准备伍曼吟远一点。 “慢着!” 伍曼吟一点没觉得丢人,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反而拔高了声音。 “走什么走?刚才就我们几个在一起。门口的时候,我的手表都还在。” 连林中雨都忍不住了,诧异地反问道: “你不是在说,是我们拿了你的手表吧?” 月有初感觉到了什么,站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伍曼吟。 果然,伍曼吟一脸挑衅,完全是冲着她来的。 “你 和君复自然是不会了。别人就不一定了。我那手表三百多万呢,又不是人人都买得起。” 周围的人表情怪异起来。 能进到这里来的人,谁没个几亿身家? 三百多万的手表,实在算不上什么。 伍曼吟察觉到旁人脸上的讥讽,急得一跺脚,指向月有初: “像她这种,刚出道的小演员,别说三百万,三十万都拿不出来!” 众人朝月有初看去,惊艳于她的容貌同时,都纷纷猜测起来。 眼生得很,确实是“小演员”。 能进到这里来,自然不是靠了自己的实力。 不少人打量着月有初的目光,带上了轻视。一些男人更是不怀好意,吧唧着嘴。 月有初凝视着伍曼吟。 今天这种场合,这个女人是故意了要给自己难堪。 “那么你是说,我拿了你的手表,是吗?” 伍曼吟抄着手臂:“是不是,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林君复发起火来,林中雨赶紧一把拉住了他,问保镖:“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们一间房?” 这时,酒店经理快步走了过来,看到月有初惊了惊。 这不是三爷让自己接的客人吗? 怎么会卷入这种事情中? 但封珩也只是发了一张照片,让经理接人,凭他的职位,并不知道月有初的身份。 “我不去房间!”伍曼吟嚷道,“去了房间,你们肯定要包庇她。我就要在这大厅里,把事情弄清楚!” 不管林君复再怎么警告 威胁,伍曼吟寸步不让,铁了心要让月有初出丑。 还以为今晚是个严肃又枯燥的晚宴,竟然出了这种狗血的事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什么的都有。 有看不上伍曼吟小家子气的。 “切,三百万的手表,不就是个玩意儿吗?丢了就丢了,还闹得这么大。” 也有认为月有初做贼心虚的。 “搜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端什么啊?” 还有了解一点内幕的人,猜测道: “伍家一直想和林家结亲,但林君复没兴趣。这一看就是拈酸吃醋的戏码。” “没想到林君复这么抠,那个小演员也真可怜,三百万的手表都看得上。” 经理急得满头大汗,眼看董事长和三爷都要来了。 他走到月有初身边,哀求道: “小姐,您是三爷朋友吧?看在三爷面子上,请您帮我个忙,就让她搜一下,先让她消停下来再说。” “搜我?” 月有初不怒反笑,盯着伍曼吟问:“搜我可以。要是没搜出来,你准备怎么交代?” “随便你要把我怎么样。”伍曼吟没一点犹豫,立刻回答。 她这般信心百倍的样子,让月有初眼眸深了深。 回想着和伍曼吟见面之后的事情,略微思索了一番,不紧不慢地说道: “听说伍小姐是学舞蹈出身的。如果我没有拿你的手表,你今晚上就别参加晚宴了,跳一晚上舞给大家看,怎么样啊?” 看热闹的旁人,跟着气哄。 宴会厅里有个舞台,此 时乐队和歌手正在表演,没有伴舞的人。 伍家虽然比不上几个大家族,但在京城也算有点脸面。 伍曼吟要是跳上一晚上的舞,估计以后也没脸混了。 林君复露出诧异的表情,回想起他和念安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不由笑了一下。 他这笑容,更是惹恼了伍曼吟。 “好啊,要是从你身上搜出来,我可不会客气!” 月有初让酒店经理戴上手套,然后才把自己的包递给了他。 在众人的凝视中,经理打开小包。 毕竟是女士的包,又是封三爷的朋友,他不敢一下把东西全部倒出来,只伸手在里面翻找。 经理突然脸色变了变,手放在包里不动了。 伍曼吟大声地笑了一声,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叫嚣道:“你怎么不动了?快拿出来啊。” 经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月有初,手迟迟没动。 月有初面容沉静:“没关系的,你拿出来吧。” 在众人的催促中,经理的手似有千斤重,一点一点抬了起来,摊开手掌。 一块女式表在他手上,反射着光。 牌子颜色,和伍曼吟描述的一点不差。 “嗡”地一声,像是有一大群蜜蜂飞了进来。 “人赃俱获啊。” “现在的这些年轻女孩子,真不简单。瞧她刚才自信那样,我还以为冤枉她了。” “哼,怕不是个惯犯。” 伍曼吟上前扭住月有初:“还不快报警!” “慌什么?”月有初抓住她的手摔开,“手表在我包 里,但却不是我偷的。” 第32章 月有初的聪慧 伍曼吟扭住月有初不让,吵闹着要报警,立刻把她带走。 林君复想上前帮月有初,就听到她镇定的声音说道: “手表是我包里找到的,但不是我偷的。” “你想狡辩是不是?”伍曼吟跳着脚,“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就不信你赖得掉。” 月有初冲着她笑了笑,眼底尽是轻蔑。 “我有证据的。” 旁人都不相信。 手表是从她包里找出来的,还能有什么证据?月有初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她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伍曼吟隐隐有点担心,抬头朝天花板上看去。 来华晶酒店的客人,都是很注重隐私的人物,所以整个华晶酒店,都没有安装摄像头。 这一点,全城皆知,伍曼吟也是知道的。 确认过天花板和墙角确实没有摄像头,她刚刚放下点心,耳边传来月有初讥讽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担心自己的动作,被拍下来了是不是?” 伍曼吟的动作,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围观的人觉得峰回路转,都饶有兴趣地听着。 伍曼吟眼神躲闪,硬着脖子强撑。“你少在那里狡辩……” “小姐,您说的证据,在哪呢?” 酒店经理觉得,今夜是他职业生涯的最大危机。 这位小姐是封三爷的朋友啊,如果她真是小偷,被自己送进了局子,他以后别想在封氏混下去了。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月有初真的是清白的。 围观的群众也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证据快拿出来啊?” “你该不是在拖延时间,想偷跑吧?” 月有初环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道:“证据,就是这块手表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手表上。 大家议论猜测着。 有人诧异地问道:“难道这手表,还带摄像功能?” 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原本严肃紧张的气氛,搞得像是破案小剧场一样,惊险又有趣。 看时机差不多了,月有初才轻笑一声。 “手表虽然没有摄像功能,但确实可以记录。 “伍曼吟,你说是我偷了手表,但是我敢保证,手表上绝对没有我的指纹。” 伍曼吟一怔,慌忙喊道:“你可以擦掉。” 听到这话,月有初笑得更深:“但是这手表上,肯定有你的指纹。要是我擦过,不是会把你的指纹也擦掉吗?” “你可以戴手套……” “手套在哪里呢?” 经理激动地晃动着月有初的包:“没有,里面没有手套。” 伍曼吟呼吸急促:“你可以用别的东西包着手——” “好了!” 林君复再也看不下去了,大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死人吗?她用别的东西包着手,去摘你的手表,你难道不会发现?” “我们四个一直在一起,难道我们不会看到?” 经理也斩钉截铁地说道:“包里也没有别的可以代替手套的东西。” 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他干脆把东西倒了出来,不过车钥匙、口红一些小零碎而已。 月有初继续说道:“最重要 的一点, “我刚才只是那么说,并没有经过检测,但你毫不犹豫地承认了我的说法。说明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手表是你自己摘下来,放进我包里的。” 伍曼吟被众人嘲讽、取笑的眼神盯着,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请登台吧,伍小姐,”月有初打量她一眼,“你今天穿的裙子很合适,不需要换装。” 伍曼吟木头一样站了半天,小声说道:“我,我不去……” 她猛地抬起头来,瞪着月有初: “我不过冤枉了你一下,你又没什么损失,就一定要我出丑,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月有初被她的厚颜无耻惊了惊。 旁观的一个女人突然插话道: “刚才你不是气势汹汹地说,绝对不会放过人家吗?现在自己输了,又想赖账?” 看到说话的人,旁人纷纷退了一步,表情带着敬畏。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月有初在车上,又离得远,但她还是认出了这个女人。 她是裴咏,封珩的老同学。 “当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只是看个热闹是不是?” 伍曼吟看到裴咏出面,胆怯地垂下了头。 “去啊。”裴咏偏头指向舞台。 伍曼吟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站在舞台上。 乐队很配合地奏起一支舞曲,她慢慢地和着节拍扭起来。 裴咏面带微笑地看着,朝月有初点一点头。 众人开始看得热闹,后来也渐渐无趣,纷纷散开。 但只要瞄到舞台上哭丧着 脸跳舞的女人,都会心一笑。 “唉,这也是我们公司的脸面啊。”林中雨叹气一声。 月有初觉得有些抱歉。算起来,天启也是她的东家。 林君复冷声冷语地说道: “不过是她自作自受。我看她也该去分公司锻炼锻炼了。” 前厅传来一阵喧哗。 “封董事长来了——” 众人都聚在门口,分列在两边。月有初和林君复两人站在一起。 封珩身穿中式短衫,容颜清朗,看着气质温雅雍容,但双眸中精光四射,身姿挺拔如松。 而封合韵发际斑白,身躯微微佝偻,神情闲淡,放权之心都清晰地表现了出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两朝的交替。 “人家就可以穿休闲服。” 林中雨语气哀怨,扫了一眼身边的月有初。 “念安,你身上这套裙,和封三爷的衣服,倒是挺相称的。” 月有初只笑笑,没吭声。 “切,心机也太重了吧。居然打听到封三爷穿什么衣服了。” 身旁的女人们小声低估道。 “人家是专业的啊。” “可怜她那个金主,怕不是早就几顶绿帽戴上了。” 林君复扭头怒视着那些人。 但这些女人不是他的下属,并没把他放在心上,话也越说越难听。 林君复伸手抓住月有初的手腕:“我们到旁边去吧。” 月有初没动,抱歉地摇了摇头,朝门口方向张望着。 林君复诧异,脸黑如墨。 难道,她真是那种女人? 这时,封珩走了过来,站在离两人不远 处。 “林总,能请你放开我的未婚妻吗?” 第33章 你和他不会幸福 封珩站在月有初身边,扫一眼她被人拉住的手腕,面带微笑,眸光冷了几分。 “林总,能请你放开我的未婚妻吗?” 宴会厅里人声顿消,安静得只能听到乐队的演奏。 所有人的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震惊。 林君复一时没松手。 月有初明显感觉到,他的手僵了僵。 封珩上前一步,把手搭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扣,夺回了月有初的手,牵着她走到了封合韵身边。 “小有初,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 封合韵笑着问道。 自从上次封老太太寿宴,被老太太关在房间里数落了一顿后,他对月有初的态度好多了。 把她的身份介绍给众人后,封合韵有些奇怪。 这也太安静了。 虽然月有初出身普通,但这些人,也不必惊讶成这样吧。 又一眼瞥到了伍曼吟站在舞台上,一脸求助的可怜样。 “那不是老伍家的女儿吗?她站在台上干什么?” 酒店经理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听到封合韵问话,肩膀一哆嗦,不知作何回答。 “她做错事了,月小姐罚她跳舞给我们看。” 裴咏笑着走过来,落落大方。 “封叔叔,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干练。” 封合韵大笑几声,“裴咏回来了?我们家封珩刚熟悉业务,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封叔叔说笑话呢。我们俩这么多年的老同学,感情好着呢,只会长久地合作。” 裴咏说这话时,刻意看了封珩一眼。 封珩同月有初十指相 扣,旁若无人地小声交谈着,根本没有留意这边。 他看着月有初的眼神,裴咏只在梦里见过,不由失了失神。 她别开眼神,正要把刚才事告诉封合韵,封珩上前,打断了她。 “爸,伍曼吟诬陷有初。” 听封珩说了事情经过,封合韵惊了惊,沉吟片刻。 “既然真相已经调查清楚,她也跳那么久了,让她下来吧。这实在有点……” “不,让她跳着。” 封珩黑眸深沉。 “我们正在收购天启,打压一下他们的第二股东,对收购有利。” “是啊封叔叔,”裴咏帮腔道,“刚才您是没看到,伍曼吟嚣张得很呢,对月小姐非常无礼。” 封合韵虽然觉得不合适,但见封珩坚持,也就没管了。 他深深地看了月有初一眼,不明显地叹了口气。 “裴咏啊,来和我讲讲,你在外面,见识到些什么……” 看着一群人走开,月有初有些默默。 封合韵大概把自己,当成褒姒那样的女人了吧。 晚宴正式开始后,月有初陪着封珩交际寒暄,听着千篇一律的赞美,看到自己在窗上的倒影,突然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寻了个借口,来到露台,带着热气的夜风刮过冰冷的皮肤,很快沁出一点汗珠。 盆景后面,有团黑影动了动。 见打扰到了别人的清幽,月有初准备离开,“念安。” 黑影站到了光里面,林君复凝望着高处的月有初。 厅内的光给她勾勒出一个娉婷 的身影,仿佛遥不可及。 “不愿意和我多待哪怕一分钟吗?” 林君复声音中带着醉意。“还是应该叫你,月小姐?” “我是怕打扰到你。” 月有初走近了两步:“林总,月有初的事情,能不能请你保密?”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面前,你只愿意以念安的身份出现,是吗?” 林君复慢慢朝月有初靠近,脚步有些踉跄。 月有初退到安全的位置。林君复比看上去醉得厉害。 “哎呀——”林中雨大呼小叫地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啊月小姐,他喝多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林君复被他扶着离开,路过月有初身边时,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和他不合适,知道吗?你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林中雨大惊失色,再三道歉,扛着他走得飞快,责备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不要命了是不是?什么话都敢说……” 月有初站在露台上吹着风,凝视着庭院中的乔木,一对男女出现在视野里。 月有初在背光处,那两人在明光里。男人身影动作,看着很眼熟。 她集中了注意力,放在视力上,果然是封珩和裴咏。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封珩左右张望着,似乎在留意有没有人。 裴咏突然抱住了封珩。 月有初脑子里“嗡”的一声,呼吸一窒,屈辱和愤慨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她。 但她从外表看上去,冷静无比,甚至手都没有颤抖一下。 两 人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就分开了,封珩转身离开,裴咏在院中站了一会儿,朝着露台走了过来。 露台有通往庭院的楼梯,她可能是想从这里回到宴会厅。 月有初思索了一番,站在窗户映照出来的光里,等着裴咏。 裴咏低着头,脚步很慢。 发现露台有人,顿住了脚步,看清是月有初,脸上闪过一丝屈辱。 她朝庭院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突然笑了。 “你都看到了?” 笑容里透着得意。 月有初不动声色地问:“看到什么了?” 裴咏抄着手,轻快地说道:“看到一对青梅竹马,再续前缘。” “那倒没有看到。” 月有初也笑:“只看到一位财团千金,愿意给人当小三,却被拒绝了。” 裴咏笑容顿消,紧张地朝庭院望了一眼,又怀疑地看着月有初。 这么远的距离,月有初并没有听到他们俩说了什么,但看裴咏的脸色,难道封珩真的拒绝了她。 “月小姐,我和封珩是高中同学。” 裴咏凝视着庭院,用无限追忆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少年时期的封珩,是什么样子吗?就是人间最美好的那样——” “我对以前的事情不感兴趣,”月有初打断了她,“我只关心封珩和我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 话说得坚决,心中却生出阵阵酸楚。 她第一次见到封珩时,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月小姐,要和我公平竞争一场吗?”裴咏自信满满。 “我一定能赢得 封珩!” 第34章 封三爷,你接过吻吗 裴咏自信地给月有初盘算着: “我和他家世相当,对他的事业,可以提供相当大的帮助,你能做什么?” 她的笑声充满轻视。 “不可否认你长得很美,但男人都是很现实的。再美的人,多看几年,也就厌倦了。” 月有初只是静静地听着。 裴咏越发得意。 不过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子,说两句狠话,都能把她吓住。 封珩也就是图个新鲜,两人根本长久不了。 耳边突然传来月有初淡静的声音。 “你说的都没错,可是,我为什么要和你争夺,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 她心里一惊,抬眼看向月有初。 月有初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我是女人,不会为难同为女人的你。你要是喜欢封珩,尽管去追求好了。 “他要是真的爱你,自然会同我分手。” 轻描淡写地说完,转身就走,看到从暗处站出来的人,愣了愣神。 封珩一双凤目,因为称心而微微眯起。 小丫头的脾气,被勾出来。 看到他的笑容,月有初只觉得生气。 封珩从她身边迈过,来到裴咏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严肃。 “裴咏,我以为我刚才,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裴咏脸色铁青,眼神躲闪。 封珩的话,像耳光一样扇在她脸上。 “我只爱月有初。能娶到她,是我今生最幸运的事情,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 这直白的宣言,让月有初的心快速跳动起来。 她紧握着自己的双 手,警告自己。这只逢场作戏而已。 就像是自己扮演封三爷未婚妻的角色一样,封珩也不过是在扮演他的角色。 封珩温暖干燥的大手伸了过来,握住她的手,带她离开。 两人身后,传来裴咏不甘心的叫喊:“你们根本不合适!封珩,你会明白过来的——” 宴会厅里依旧其乐融融。 封珩没做停留,穿过宴会厅,来到了房间之内。 月有初一进房间,瞅他一眼,大方地坐在沙发上。 这正是她生日那天,闯进来让他和自己结婚的房间。 那天,一向深居简出的封珩,不知为何,偏偏住在酒店里,让她钻到了空子。 不然,她可能就去找封家其他男人做交易了。 “还在为裴咏的事情不高兴?” 封珩语气中带着歉意。“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她会去找你。” 月有初静默。今晚,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她和封珩不合适。 “裴咏有句话说的也没错。你和我结婚,我能得到许多好处,但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 她妈妈留下来的那些家产,也许别人看得起,但在封三爷面前,不值一提。 “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封珩背朝着她,在吧台前忙碌,声音中含着笑意。 月有初也不隐瞒,掰着手指头算给他听。 “拿回我妈的遗产啦,气死我外公啦,抢了月宛儿嫁入封家的机会啦。” 解药的事情,她自然没有提起。 封珩端着一杯牛奶过来,等待了片刻,问: “没了?” 见月有初探寻地看着他,他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那么,和我结婚这件事本身,不算是好处?” “你明明说过,从小就暗恋我的。” 月有初被他哀怨的眼神盯着,脑中只有问号。 真是老戏骨了。 她就装作没听见,盯着牛奶问:“真把我当小孩儿了?” “这是给我喝的,可以缓解我紧张的心情。” 封珩真的大口大口喝起来,如喝酒般豪爽,一口气干了杯。 放下杯子,重重地呼了口气。 忽而放缓了声音,轻声问道:“小有初,你觉得这个环境怎么样?” 月有初一头雾水。 这是华晶酒店的豪华套房,环境当然好了。 抬眸对上封珩的眼神,隐含星光,期盼的眸光,都快溢出来了。 月有初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一点一点烫了起来。 封珩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这里环境挺好的,寓意也好……” 话只说了半截,直直地瞅着她。 月有初瞥到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着拳头。 他都这个年龄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月有初默不作声地观察了他一会儿。 没错,他是挺紧张的。 月有初好奇心起,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这个环境可以。” 封珩像是得到了允许,展颜一笑,朝她身边挪了挪。 两人的腿贴在一起,那一侧特别热。 封珩停了下来,半天没有动作。 月有初盘算着,要不自己主动点好了。自己 这么一直低着头,他也不好操作。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扬起头来。 脑袋上一声闷响,封珩“啊”了一声,捂着鼻子,眼泪汪汪。 “……不好意思。” 月有初有些纳闷,既然是要接吻,你到我头顶上干什么?这个方位不对啊。 “封三爷,你接过吻吗?” 鬼使神差的,月有初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封珩动作一顿,眼中精光大盛,一股不服气的倔强浮现出来。 他伸手捏住了月有初的下巴抬起,凝视着她绯红的双唇,凑了过去—— “叮咚。” 一声门铃响。 月有初猛地张开眼睛。 封珩的脸就悬在她脸上方,长眉微拧,密集的睫毛清晰可见,嘴角抽动。 落下也不是,离开又不舍。 “三爷!” 门铃声变成了捶门声,夹着文天空急迫的喊声。 月有初憋着笑:“三爷,要不下次吧。我觉得文天空比我急多了。” 封珩气结,手上微微用了点力,挤得她红唇微微翘起。 他低头用力亲了上去,压在那一抹柔软之上。 但只亲了一下就离开,放开月有初,起身整理着衣服,磨着后槽牙。 要是没有天塌下来的事情,文天空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封珩气势汹汹地拉开门,文天空看到他的脸色震了震,又瞥到屋里的月有初,一股寒气顺着后脑勺窜到了脊梁骨。 他赶紧上前一步,在封珩耳边低语了几句。 封珩脸色倏然而变,厉声问了几句。 月有初只听到几句 “沈家”怎么怎么。 封珩很快回身过来,面容严峻,眼神凌冽。 “有初,我得离开。我妹妹出事了。” 第35章 一门师兄弟 封珩走后,月有初也离开了华晶酒店。 虽然她封珩未婚妻身份已经被公开,但还没有举办过仪式,不想让别人、特别是封家人,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掺和。 她却没回家,径直来到了叶樱武馆。 还没进院,就听到了齐信和习樱吵吵闹闹的说话声。 上到二楼,看到两人正在开放式的大厨房里洗碗。齐小桦躺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出去比赛一趟,赢的奖金还不够机票和住宿的,我看你就是不想带孩子。” 就算看到月有初进来,习樱也没有停止数落,只是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 月有初兀自蹲在角落里翻找,耳边听着齐信为自己辩解。 “我是为了钱吗?这是为了我们扈宁派的名誉!” “还扈宁派呢,让师父听到你又在这么说,总要罚你绕着栾山跑两圈。” 两人虽然吵着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齐信洗好一个碗,就递给习樱。习樱接过擦干净,放在碗架上,又拿出三个小碗摆开。 齐信往小碗里各舀了一大勺丸子,习樱又放上糖桂花和蜜红豆。两人配合得行云流水。 “小初,来吃宵夜。” 这时习樱才注意到她的衣着,“今晚好漂亮啊,去参加封家晚宴了?” 齐信用直男审美打量了一眼,突然说:“之前听师父说过,封家好像也有人想拜她为师。” 月有初一愣,“齐师叔,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过?” “我也就是听师父提了一 句。要不是今晚听习樱说起你的事,我都没想起来。” 齐信看了月有初一眼。 拧在一起的眉头,在表明他对那件事的态度,但他说不出责备月有初的话,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支持她。 月有初追问:“是封家的谁?” “那个时候我已经下山了,不知道后来的事情。怎么,三师姐没说过吗?” 月有初摇了摇头。 妈妈的关系中,最错综复杂的,莫过于她那些神秘的同门。 难道,这就是封珩和解药之间的联系? 习樱也满脸抱歉:“我拜师的时候,栾山就我一个人,没见过其他师兄师姐。” “这个简单,”齐信大声说,“你要真想知道,改天我跑一趟栾山,回去问师父不就行了。” 月有初沉吟片刻。“不用了。等我有机会,自己去问师祖。” 自己的事情,扈宁师祖都知道,但她连蓝桉先生的事情都不愿意谈论,怕是不会轻易告诉齐信。 又问习樱:“旧楼里所有的资料,都在那里了吗?” 习樱点头,没敢多说,怕月有初难过。 月华灿竟然把资料都烧掉了,这是她好不容易抢下来的一点。 “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吗?” 月有初舀起一个糯叽叽的丸子嚼着。 她刚才大概翻找了一下,没有看到研究室的成员名单。 这种资料不应该是保密文件,但在一堆文件里寻找,还不如找习樱帮忙来得快。 她收集资料的能力,可是超一流的。 习樱满口答 应下来,见月有初依旧兴致不高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小初,封家人欺负你了?” “嗯?”月有初怔了怔,旋即笑了笑,“没有……” 沉默片刻,抬头问道:“樱姐,怎么判断,两个人合不合适?” 这回轮到习樱和齐信发愣了。 “似乎很多人都觉得,我和封珩并不适合……” 月有初轻声说道。 习樱挑了挑眉。 小初和封珩,不是形婚吗? 难道她对封珩动感情了,不然怎么会在意这个。 “嗐,你管别人怎么看呢!” 齐信突然拔高的声音,引得两个女人朝她看过来。 “我和习樱决定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包括三师姐,都说我们不合适呢。现在小桦都五岁了!” 齐信笑嘻嘻地看向习樱,习樱带着几分羞涩,瞪了他一眼。 月有初盯着眼前公然撒狗粮的两人,慢悠悠地说道: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齐信:“……” 习樱:“……” “各有各的相处之道嘛,两个人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齐信嚷道:“不就是一个证吗?改天再去领回来就行了——” 习樱白眼瞅着他:“甜品吃醉了?” ———— 一上午的工作结束,配音组的人纷纷伸着懒腰。 “念安,走啊,一起去吃午餐。” 天启在顶楼有个餐厅,饭菜味道很好,价格还比外面便宜,是一项很不错的员工福利。 林君复照例坐在他的老位子上,今天是独自一人。已经吃完饭了, 面前摆着一杯黑咖啡。 月有初进来时,他抬头扫了她一眼。 自从那天晚上起,两人在天启也遇到过几次,但都没有说过话。 “哎,你们知道吗?伍曼吟被调到分公司去了。” 坐下之后,陈宣娴照常压低声音讲起八卦来。众人惊讶又幸灾乐祸。 正议论之际,王子突然冲了过来,挤在月有初身边:“我刚才,看到杭竹悦了!” 突然感觉到林君复饱含杀气的目光,王子吓得头都垂到了桌面上。 “不是吧,我这么小声,林总都听到了?” 月有初往边上挪了挪,陈宣娴主动给她解释道: “杭竹悦是林总一手栽培出来的,去年还得了新人奖呢。 “但她得奖后没多久,就跑到海正娱乐去了,把林总气得差点犯高血压。” “来了来了——”王子拼命地挥着手。 来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一对男女, 女的面容姣好,挽着男人的胳臂,举止亲密。 陈宣娴小声说:“男的就是海正娱乐的二世祖,凌和颂。” 凌和颂消瘦的脸上,挂着青眼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两人径直朝林君复走去。 林君复沉着脸看着他们。 “我让你们坐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现在很生气。 餐厅里的员工,特别是坐在那附近的人,都很知趣地起身离开了。 配音组的人刚刚来,坐得又远,一个个的低头刨饭,竖着耳朵听。 林君复冰块一样的话丢出来后,凌 和颂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拉开椅子,兀自坐了下来。 “林总,还以为能压我一头呢?我们海正,可是马上要变成封氏旗下企业了。” 第36章 让人变得更好 凌和颂的话,引起了月有初的一点兴趣。 封三爷这两天,一点音讯都没有,像是完全从她的世界消失了一样。 “谁叫你们天启,自己要放弃和封氏的合作呢?” 凌和颂干巴巴的笑声在餐厅里回荡,杭竹悦坐在他身边,也是一脸得意,把自己放在桌上的包移动了一下。 月有初留意到,她包上闪过一道不寻常的光。 凝目观察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发了条信息。 “不过也难怪啦,就你这狗都嫌的臭脾气。封三爷怎么可能瞧得上。” 凌和颂的话越说越难听。 留在餐厅里的人,都是一副心慌慌的样子。 今天这两人,摆明了是来找茬的。林君复脾气本来就不好,怕是免不了一场大闹了。 凌和颂和杭竹悦也在看着林君复的脸色,等着他发火的那一幕出现。 眼看林君复的怒火越烧越旺,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林君复的心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就冷静了下来。 “那就恭喜你了。” 林君复的声音响起,不止是凌和颂两人,餐厅里的人都愣住了。 林魔头居然没有发火? 虽然语气中带着嘲讽,却是心平气和地在说话。 “我很期待封氏的职业经理人接任你的那一刻。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海正就可以,与天启好好较量一番了。” 这时,闻讯赶来的副总,领着几个保安奔了过来。 本来是来平息争斗的,看到风平浪静的餐厅,都 有些愣神。 林君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和颂两人。 “慢走,不送。” 又吩咐副总:“在餐厅外面设个岗亭。这是我们天启员工吃饭休息的地方,别把不三不四的人放进来,倒了大家的胃口。” 凌和颂脸色阵青阵白,跳起来冲着林君复吼道:“你得意什么——”却被保安拦住了。 林君复没再赏凌和颂一眼,迈着长腿离开了。 餐厅里的员工,不论男女,都一脸被迷住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林魔头居然这么帅。” “我们的老板也太有气势了!” 凌和颂被保安“请”出了天启,气得狠狠地踢了自己的车一脚。 一把抢过杭竹悦手里的包,从里面扯出一个摄像头来,惯到地上,又踩了几脚。 虽然天启拒绝了封氏的收购案后,封氏转而投向了海正,但给的条件却差得多。 凌和颂就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故意来挑衅林君复,把他发脾气的视频发到网上去,抹黑天启。 谁知林君复跟吃错了药一样,根本不上当,自己反而被他羞辱了一顿。 月有初平平安安地吃完饭,继续下午的配音。 因为只剩下一点,几人一商量,加了个班,完成了全部的工作。 “我不想这么快弄完啊!”王子哀叫着,“以后不是都见不到念安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月有初和他们相处得不错,知道王子并不是外表那么轻浮,故而笑着说道: “放心吧,天启 不会便宜我了的,肯定会很快给我安排工作。” 话音刚落,林君复的秘书就探了个头进来。 “念安小姐,林总在他办公室里等你。” 和上次面试的时候一样,行政楼层已经静悄悄。 “拒绝封氏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月有初没走两步,一声怒吼打破了宁静,她立刻停住了脚步,站在暗处。 声音是从林君复办公室里传来。听上去不再年轻,但中气十足。 “公司既然交给我了,我做不了主?” 林君复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 “开始不是谈得好好的,怎么你就反悔?” 林君复顿了顿,声音变小了些。“不过是不想寄人篱下而已。” “封氏不是说了,只控股不参与管理——” “行了!我自有主张。封氏也不是当年的封氏。我也不一定比不过他……” 林君复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片刻之后,几个人从他办公室里出来,抄着电梯去了。 等电梯开始启动后,月有初又站了一会儿,才朝林君复的办公室走去。 林君复坐在靠门口的沙发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进来后也没有起身,做了个手势让她坐下,把准备好的剧本递了过去。 在翻看的过程中,月有初总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过来,觉得有些不自在。 “林总,以后我的工作,能不能和别人一样,由配音导演来安排?我不想显得特殊。” “不能。” 林君复的 拒绝没有一点迟疑。 月有初抬眸,眼中闪烁着犀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林君复。 看到她的表现,林君复没有一丝窘迫或慌乱,反而笑了起来。 不管她是念安,还是月有初。 这才是真正的她。 平时在别人面前,随和淡雅的样子,太无趣了。 这样咄咄逼人的她,才生动迷人。 月有初秀眉压着眼睛,丢下剧本。 “天启不是额外支付了你一笔费用吗?” 见她要走,林君复才笑着解释: “你接的工作,也必须谨慎挑选。毕竟念安这个名字,已经和天启联系在了一起。” 月有初忽视了他眼里的光,郑重其事地问道:“所以,只是工作。” 林君复郑重其事地点一点头:“只是工作。” 月有初继续翻看剧本,耳边又响起了林君复的声音。 “今天谢谢你提醒我。” “林总不用客气。”月有初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林君复又突然问:“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脾气很坏?” 月有初没吱声。 林君复自嘲地笑了笑,道:“竟然我的脾气,都被对方拿来当成对付我的武器了,看来我不得不改改了。” “林总,这项工作可以。我没有意见。” 林君复点一点头,迟疑了一下。 “月小姐,晚宴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我想向你道歉,我做错了。” 看来林君复也很顾忌封氏。 “嗯,小事情。” 月有初起身准备离开,林君复在她身后轻笑一声: “我并不是说,我的话错了。我错就错在,不应该说出来,而是应该用行为让你明白,谁才是更适合你的男人。” 第37章 我想亲你的 从天启出来,突然下起了大雨。 打在车顶上的雨点声音渐小,但雨幕却一直密集。 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带着凉意的风立刻灌了进来,打得人措不及防。 果然已经是秋天了。 月有初买了一份过桥米线,放在副驾上,光是看着,都觉得温暖。 进入那条家门前的路,路边已经停了一辆车。 开上自家车道,车灯扫过门廊,坐在台阶上的人站了起来。 月有初心里意外。 他怎么来了。 把车放进车库,奔到前面去开门。 “封三爷,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 他的衣服上有不少折痕,透露出主人的疲倦和狼狈。 但身上是干爽的,看来下雨前就等在门口了。 封珩冲着她笑了笑,微眯着的眼里,有些红血丝,伸手拨弄了一下本来就凌乱的头发。 “本来没想过来……” 他露出思索的表情,似乎自己都在迷惑,怎么就过来了。 进屋后坐在沙发上,“你现在有空吗?” 月有初有些迷惑,点一点头,“有啊。” “那帮我一个忙。”他拍拍自己身边。 月有初坐下后,他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 而后很没形像地瘫坐在沙发上,双腿长长地伸了出去,不言不语。 月有初等了许久,本想开口问他,见他眼睛似乎都要闭在了一起。 他说的帮忙,该不是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吧。 “咕噜——” 一声轻响,封珩睁大了眼睛,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有吃的 吗?” 等月有初把车上的米线拿过来,热了一下,把材料按照顺序倒了下去。 “你先吃吧。我再点一份。” 封珩却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两个碗、两双筷来。 “我们先分着吃。” 米线好了之后,封珩打着呵欠,把鹌鹑蛋和肉片、鱼片都夹起来,又加上一点米线和蔬菜,满满一碗摆在月有初面前。 又把剩下的捞到自己碗里,耳边突然听到月有初说: “封三爷,我总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朝她碗里瞄了一眼,封珩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打着哈哈:“我正在努力。” “啊,我太喜欢吃韭菜了,没有夹给你,你要不要吃?” 月有初摇一摇头:“我不吃韭菜。” “是吗?那我们还真是天生一对。” 封珩笑了笑,凝视着月有初绸缎一般的黑发。 真是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两人坐得很近,月有初微微抬起点头,白璧无瑕的脸,就在离他一个手掌的位置。 头发束了起来,露出小巧的耳朵。 因为吃了暖和的东西,她的皮肤变成了粉红色,好似半透明。 月有初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心里没有不自在的感觉,偏过头去,坦然和他对视。 她嘟起的嘴里,还含着半截米粉,慢慢吸着,汤汁弄得嘴唇亮晶晶。 封珩失声笑了起来。 月有初把粉吸进嘴里,直起点身子,沉眉凝目地瞪着封珩:“你为什么总是取笑我?” 见她满脸不悦的神情,封珩怔了 怔,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在笑吗?我没察觉到。可能——我只是太高兴了。” 月有初:“……”半信半疑地瞅着他。 “真的!”封珩认真地解释说,“刚才要不是你嘴里有粉,我都想亲你的。”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月有初唇上。 凝视片刻,又抬眸确认了一下她的眼神。 窗外夜色霭霭,雨声淅淅,正是极好的环境。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封珩眸色一凝,全身僵住。 月有初憋着笑,走过去开门,把外卖拿了进来。 错过了那个时机,封珩毫不掩饰地仰天长叹,两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 封珩收拾完桌子,又倒了两杯饮料过来,把比较甜的那杯放在月有初手边,坐在她对面,神情严肃起来。 “有初,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他顿了顿,表情比刚才还失落。 “我们的订婚仪式,需要推后举行。” 说完后,黑眸凝视着她,见她面容沉静,稍稍放了些心。 月有初也有些惊讶自己的平静。 明明初相识的时候,封珩一句话,都会让她担心,他是不是要反悔。 封珩很快解释道:“我妹妹封玖,被沈禹莱发现,她的孩子,不是自己亲生。” 月有初骇然。 她还记得五年前,封玖与沈禹莱那场盛大的婚礼。 封玖那袭裙长十米的华美婚纱,丰富了多少女孩的梦境。 “你妹妹,如今在哪里呢?”月有初问,“你把她接回封家了吗?” 封珩微微笑了笑,点一点头:“接回去了。” 看着月有初的目光,温柔似水。 封合韵觉得月有初性子桀骜,为人冷漠,不在意亲情。 实际上,她比封家那些所谓的家人,更在意封玖这个“人”的感受。 “现在的情况是,封玖执意要离婚,沈家不会轻易同意。所以……” 月有初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没关系。” 这种情况下订婚,不知会引起多少纠纷。 她自嘲地笑笑:“反正如今月华灿回来了,我怕是别想拿回遗产。” 封珩满是愧疚,沉吟片刻,问道: “你一直想拿回遗产,不是为了钱吧?里面有哪些重要的东西?我帮你拿回来。” 月有初想了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还是自己来解决吧。” 遗产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能制造出最后解药的研究资料,和妈妈花费心血调查出的真相。 但她并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也许是被妈妈藏在哪个房产中,或者哪份看似不重要的资料里。 她连妈妈给她留了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哪些重要? 而且,她并不愿意封珩过多参与进月家的事情。 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 她的不情愿,封珩看在眼里,心中有些小小的别扭和失望。 她可是什么都愿意和另一个人分享的。 封珩突然起身,从包里找出纸笔来,写下一串数字。 “这是我家的密码。如果, 你想去的话——” 第38章 贼喊抓贼 封珩放下纸条,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月有初送他出门,在门廊上,突然说道:“说起来,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封玖的婚礼上。” 封珩回头,屋里的灯光从背面照过来,月有初的脸好似半透明,认真地凝视着他。 “是吗?你确定吗?” 他笑得别有意味,转身走入雨幕。 月有初送他的车离开后,回屋拿起纸条,径直来到书房。 把蓝桉先生的信都拿了出来,仔细核对笔迹。 最后检出那封自己车祸之后,蓝桉先生写来的信。 封珩只留下了一串数字,她看了半天,依旧无法确认,只好作罢。 ———— 第二天,月有初在叶樱武馆外等着习樱。 一阵铃声响起,又是那个号码,月有初接起。 “月小姐,拜托你帮帮忙啊。我上次说的那位客人,他给的介绍费很可观……” 车门轻响了一声,习樱坐进车里。 月有初快速地说道:“我上次就说了,我也联系不上素问大师了。帮不上你的忙,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说完挂了电话,根据习樱的导航汇入车道。 “又是那个想买素问大师画的人?”习樱问。 月有初点一点头。 习樱不是瞅她一眼,欲言又止。 月有初:“你不用说了。我不会用素问大师的名号去赚钱的。” 虽然她可以模仿得天衣无缝,但画画不同调香,画出来的画,神韵还是不同。 之前送给封家艺术馆的画,就算一直是免费展出,她 也有些在骗人的感觉,已经让封珩撤了下来。 习樱耸耸肩:“随便你咯。别忘了我的信息费就行。” 说到信息费,月有初瞥她一眼。 “研究室的人,你就找到这么一个?” 习樱虽然觉得挫败,依旧实事求是。 “纠正一下,这一个也不是研究组的人,是研究组刘教授的学生。” 篴^麓^獨^傢 研究室的人虽然多,但都是外围人员,连自己老板是谁都不清楚。 核心研究组的成员,都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位刘教授只在研究室工作了半年就去世了,所以她才能找到的。 月华灿不可能有这种本事,她怀疑是另外的人,在阻止月有初调查真相。 习樱大声读起这位名叫巩子真的人的资料来。 毕业于帝都医科大,是目前任职的博深医院的继承人。 博深医院…… 月有初检查身体的医院,是蓝桉先生指定的,其中就有博深医院。 这些医院属于不同的公司或个人,但蓝桉先生都可以自由使用,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既然有这么大的能力,为什么还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习樱让月有初去的地方,并不是博深医院,而是医院附近的餐厅。 上了餐厅二楼,习樱指了指窗边一个年轻男人,旋即在旁边坐了下来。 月有初独自上前。“请问,是巩医生吗?” 巩子真抬起头,看着有些不悦。 他面前只有一杯咖啡,看样子已经吃完了午餐。月有初打扰了他的清休。 但面对 月有初明眸皓齿的一张脸,很少有男人能发火。 “我是,请问你是——” 月有初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自我介绍后,说明了来意。 巩子真摆摆手:“月小姐,我的老师参加过那么多研究课题,我并不是全都知道。” “那是刘教授参与过的最后一个研究项目,也许他留下了资料或照片之类的东西?” 巩子真的表情更加不悦:“我没有整理过,不太清楚。” 月有初心中高兴。刘教授真的留得有资料。 巩子真看着很不乐意帮忙。月有初很理解,平白无故的,人家凭什么给她看。 但她必须要得到那些资料。 “巩医生——” “喂,你是谁啊!” 正欲劝说巩子真,一个女人冲了过来。 月有初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她抓住了,人也被从座位上拽了出来。 女人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不要脸的女人,青天白日的,勾引别人老公!” 月有初看清那个女人,不由愣了愣。 居然是杭竹悦。 杭竹悦脸颊直抖,粉都掉了一层。 “凭自己长得好看,就专门做这种下贱的事情是吧?看我不撕烂了你的脸!” 她跳起来,双手朝月有初的脸抓过去。 月有初没客气,端起新上来的咖啡朝她泼了过去。 杭竹悦被烫得直叫唤,不由分说,也抓起杯子朝月有初砸过去。 “竹悦,你别误会了。她只是找我谈事情的。” 巩子真上前阻拦杭竹悦。 但她一点没手软,直接把杯 子敲到了巩子真头上,闹得更凶。 “谈事情?谈事情不在医院谈,要跑到这里来说!” 声嘶力竭地朝巩子真吼道: “你拦我?你还敢帮她挡?你和她什么关系?你怎么认识她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连串的发问,谁都插不进去嘴。 巩子真手慌脚乱,让月有初先走。 月有初不想和杭竹悦多纠缠,快速离开了。 回到车上等了半个小时,习樱才过来,坐上车就说道: “好厉害,闹了半个小时没停,我走的时候,都还在闹。” 月有初问:“说了些什么?” 习樱挥挥手:“反正不是好话。就是怀疑巩子真外面有人了。巩子真看着不错啊,怎么会有这么个泼妇般的女朋友。” “女朋友?”月有初诧异,“她不是说,巩子真是她老公吗?” 习樱翻开自己万能的平板,点开巩子真的资料。 “还不是,但下个月就会是了。婚礼定在下个月18号。” 月有初秀眉蹙起,考虑了半天,问习樱: “你说,告诉一个男人,他被戴绿帽子了,是会被感激,还是会更加恼怒?” 听到有内幕,习樱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分人吧。我感觉巩子真是个讲理的人。怎么,杭竹悦有故事?” “她自己那么怀疑巩子真,跳着脚地骂他,竟然是自己出轨?” 月有初虽然不敢确定,但杭竹悦和凌和颂的举止,绝对不像是清清白白的上下级关系。 她笑了一笑:“这不 是你的本行吗?我等你的好消息了。” 第39章 你爸爸不要你了 把习樱送回家后,月有初难得休息一天,来到了商场。 如果真要去封家的话,给老太太带些礼物是必不可少的。 上次见她很喜欢新奇的东西,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游戏机? 这家专卖店刚刚上了新品,月有初被活动吸引,也走进店里,拿起游戏机看着,嘴角不自知地挑了起来。 老太太可能视力不行了,也许可以玩些体感类的游戏。 店内顾客很多,大多是半大的孩子。 一片嘈杂中,月有初突然听到了一个词语。 一个从她懂事开始,就一直伴随着她,让她深恶痛绝的称呼。 她放下游戏机,循着声音来到了店门外。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眼睛大而无神,消瘦的下巴看着很刻薄。 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里晃动着小孩子用的手表电话,冲着眼前的小女孩笑着,笑声尖刻刺耳。 “野种,你爸不要你了,你妈也不要你,没人要你。” 小女孩满脸是泪,大声哭着,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中的手表。 “还给我……小叔叔,还给我……我要找妈妈……” 男人冷哼一声,“还给你,好啊。你自己去捡吧。” 这时,一辆车从地下停车场的出口开了过来,他伸手把手表丢到车前方。 小女孩对危险毫不知觉,哭着朝手表跑了过去。 男人抄着手看着,脸上满是残忍的笑容。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想象中的碰撞没有出现。 月有初冲了上去,抱住了孩子。幸 而车速不算太快,及时刹了下来。 “喂!你怎么带孩子的!” 车主吓了一身冷汗,冲下车气急败坏地吼道,引得不少人旁观。 “抢孩子了!那个女人是人贩子!快帮我拦住她!” 刚才的男人冷不丁的一声吼,更多的人围住了月有初,不让她离开,商场的保安也跑了过来。 月有初正在查看小女孩的伤势,就被人拽了起来。 群众对人贩子的恨意,想当强烈。要不是她紧抱着孩子,早就被人扭打起来。 男人跑到她身边,冲着女孩子粗声粗气地问道:“香香,你没事吧?”伸手想要夺过小女孩。 小香香却抱着月有初不撒手。 她年龄虽然小,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觉得这个陌生的姐姐比他更友好。 “你想害孩子,你才不是好人!”月有初呵斥道。 男人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满脸意外之喜,换上了一副浪荡的笑容。 “哟呵,倒打一耙?” 冲保安吼道:“报警了没?别让这人贩子跑了!” 既然他要求报警,让他的话显得更可信,众人都谴责起月有初来。 男人得意洋洋。 他专门把香香带到了这没有监控的地方来,只要他一口咬定月有初想抢孩子,她怎么辩解也没办法。 到时候为了和解,就必须乖乖听他的话。 哼! 谁叫她要多管闲事呢。 “香香,我是你小叔叔,对不对!” 香香被他严厉的语气吓得打起嗝来,怯怯地点了点头。 “来,到到 小叔叔这里来。” 男人喜笑颜开,去抢月有初怀里的香香,手却故意在她胸口蹭着。 月有初扬起手,一耳光扇在这个登徒子脸上。 男人脸色陡然而变,“你竟然敢打我?不知死活的女人,你给我等着!” 男人摸出手机,一顿叫嚣。 不多时,一排四、五辆车开了过来,都是上百万的豪车。 车上下来一队壮汉,把月有初团团围住。 旁边的人哪里见过这种架势,都怕惹祸上身,退到了边上。 男人甩手甩脚地走上前,冲着月有初浪笑到:“知道怕了吧——” 一眼看到月有初,不由愣住了。 月有初脸上没有一丝惧意,死死地盯着他,眉挑烈火,似乎恨不得咬下他的一块肉来。 男人膝盖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命令旁人:“把香香给我抱过来。” 这些壮汉一拥而上,月有初怕混乱中伤到香香,只能先放开了她。 这时,警笛声响了起来。 男人抱着香香,又重新得意起来。 “美女,不想进局子里蹲着,就求我啊。” 月有初突然拿出手机来,对准他的脸拍了一张照。 “你,你想干什么?”男人被吓得不轻。 月有初冷笑:“要你的照片,有很多种用途,你只管往最糟糕的事情上面去想。” 男人的脸一点一点白了起来,眼中露出恐惧。 月有初反而笑得更开心。 怂包,拍张照都能被吓成这样,不知平时做了多少恶事。 一队制服跑了过来,还有一 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跟在其中。 男人的脸色更加难看,退到了车旁,似乎就想这么离开。 月有初盯着那个女人的脸,认出了她,心中有些感概。 不过五年而已,封玖看上去老了许多。 虽说可以用成熟来形容,但可能是因为担忧孩子,她满脸焦急之色,眼边的细蚊,非常明显。 封玖边跑边喊:“香香——” “妈妈——” 香香伸长了胳臂。 封玖抢过了香香,抱在自己怀里,不停地摸着她的脑袋和脸。 “嘿嘿,二嫂,你这个妈当的,有点不称职啊。要不是我赶倒,香香差点被人贩子拐跑了。” 男人朝封玖陪笑着,拉开车门,想把母女俩往里推。 封玖撑住车顶,顿住脚步,反手推开了男人。 “沈禹杰,是你把香香骗走的,对不对?” 沈禹杰用手挡着封玖的攻击,指着月有初嚷道: “怎么可能是我?明明就是那个女人。 “不过二嫂你放心,我会帮你收拾她的。你快跟我回沈家吧。” 封玖朝月有初看去,明显地怔了一怔。 这时,制服已经在盘问月有初,准备把她带走。 封玖急忙抱着香香走上前。 “这里面有误会。她不可能是人贩子,她是孩子的舅妈。” 舅妈这个称呼,让月有初心里动了动,抬眸朝封玖望去。 封玖的眼睛,和封珩的很相似,只是少了那一抹厉色,非常温柔。 她朝月有初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歉意。 似乎为眼前的情景,自 己的狼狈,觉得很不好意思。 第40章 帮我取消婚礼 误会终于解除之后,沈禹杰眼看谁也收拾不了,走到月有初和封玖面前,斜眼打量着两人。 “二嫂,你犯了那么大错,二哥都愿意原谅你,找你和好,你别不识抬举。” 封玖抱着香香,默不作声。 月有初上前一步,气沉丹田,怒吼一声: “滚!” 沈禹杰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月有初,嗓子眼里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鸭蛋,吭吭哧哧,脸色青紫。 “再不走,我绝对会用上你的照片。” 沈禹杰跑回车上,冲车窗探出头来,大声骂道: “封玖,你有种,别回来求我们沈家!月有初,你给我等着——” 月有初捡起一个石块朝车上砸了过去,沈禹杰慌忙关上车窗,一溜烟跑了。 香香咯咯地笑了起来,封玖也露出一点笑容。 “月小姐,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香香就……” 封玖眼里闪着两点亮光。 月有初有些心酸:“这段时间,别带香香离开封家比较好。” 封玖点一点头。 “舅妈,你会来找我玩吗?”香香奶声奶气地问道。 月有初握着她的小手摆了摆:“好呀。” 目送封玖母女离开,月有初久久地注视着她们。 当年月惜霜,也是这样独自抱着她的吧。 晚上,月有初半躺在沙发上,翻看着新的剧本,手机轻响一声。 【封珩:今天的事,玖儿告诉我了,谢谢你。】 【月有初:出手的时候,没想到是她们母女。缘分吧。】 顿一顿,又发了一 条。 【你也挺不容易的。】 封玖并不认识自己,对自己的好感,不过是爱屋及乌。可见她和封珩的感情深厚。 封珩自然会站在她那边,帮她顶住各方压力。 【封珩: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不过,你真的得来封家做做客了。香香给她舅妈留了好多小点心,你不来,她会很失望。】 月有初手在屏幕上停了停,回了个好字。 封珩回了一个开心笑的表情。 ———— 为了避免发生上次的事情,月有初特意在博深医院挂了个巩子真的号。 习樱笑她多此一举:“杭竹悦想要找你麻烦,你用什么身份接近巩子真,都是错的。” 又把手机亮给她看。 热搜标题是“豪门阔少朝三暮四,美艳女星大发雷霆”,配图正是在那日的咖啡厅,好在上面没有月有初。 “怪不得要闹那么大,拿自己未婚夫炒作,也真能下得去手。” 说罢,担忧地瞥向月有初。 月有初了然地点了点头。 可千万不能让杭竹悦知道她的身份了,不然,只会闹得没完没了。 依旧是月有初一个人去和巩子真接触,习樱隐在暗处。 巩子真看到月有初,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月有初开门见山。 “巩医生,我知道你快结婚了,这里有些关于杭小姐的照片,看不看由你自己选择。” 巩子真眉头紧拧,把那些照片拿起又放下,最后放下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外面乱搞吗? 但我拿她完全没有办法。” 巩子真上前锁好了门,却拉开了百叶窗,站在离月有初两米远的地方,把照片粗粗扫了一遍。 那些照片非常完整,从杭竹悦和凌和颂见面到分开,在酒店现场的照片都有不少。 巩子真越看脸板得越紧。 却没有男人被背叛之后的伤心难过,只是愤怒。 “月小姐,你能拿到这些照片,也不是普通人吧?” 巩子真最后丢开照片。 “你若能破坏我和杭竹悦的婚礼,我就让你看我老师留下的资料。” 月有初意外,思索片刻问:“是父母不同意你和她分手?” 巩子真苦笑一声,“也是我自作自受。” 巩子真的父母都是医学界很有名望的人,极重脸面。 当初他们反对巩子真和杭竹悦在一起,如今又反对他们分手,都是因为怕丢人。 杭竹悦已经拿准了老人的心理,知道他们死都不愿意担上始乱终弃的骂名,所以肆无忌惮。 “把这些照片给你父母看,难道他们也能忍?” 巩子真叹气。“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人。他们宁愿扮演受害者,被人可怜同情。” 月有初也跟着叹了口气。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所以,要杭竹悦主动取消婚礼,才可以?” 月有初没有对自己的父母大肆评论,而是迅速地思考着解决办法,让巩子真看着她的目光,露出一点欣赏。 “是的。可这很难。” 杭竹悦铁了心要嫁入巩家,树立自 己婚姻事业俩得意的人设。 “那么巩医生,一言为定了。请你保管好刘教授留下来的资料。” 月有初点一点头,拿起包离开了诊室。 巩子真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世上明明还有那么多出色的女性,为什么自己当初会被杭竹悦迷上?不,坑上。 直到一名护士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索。 “巩医生,刚才那位病人已经离开了吗?这是她的检查报告。” 巩子真拿过粗粗扫了一眼,递回给护士。 “归档吧。” ———— 在回叶樱武馆的路上,习樱就收集齐了杭竹悦的资料,啧啧叹道: “真是一个踩着男人往上爬的女人。我辈楷模。” 杭竹悦出身普通,在第一个金主介绍下,进入天启出道,有了一点身价之后,马上投入了海正的怀抱。 海正拿得出手的女星不如天启,立刻对她投入了大量资源,她的名气和地位,也节节高升,不过名声一直不是很好。 她又不失时机地把上了身世家庭清白的巩子真,口碑逐渐洗白。 反倒是巩子真经常传出一些绯闻,杭竹悦就像是个为了爱情事业,忍气吞声的痴情悲情女主角。 “厉害吧。巩子真的那些绯闻,全都是她制造出来的。” 月有初也不得不服。 确实是个目标很明确的女人,巩子真和她的婚姻,完全是她的工具,想要让她放弃,非常不容易。 不知怎么的,月有初突然想到了自己。 自己不一样把婚姻当成 工具吗? 所以封三爷才那么反感,说他想要真实的婚姻…… 第41章 大开眼界的礼物 “小初,你怎么了?”习樱奇怪地看了月有初一眼,“脸怎么红了?” 月有初镇定地回道:“没有啊。” 展颜一笑。 “我只是想到,让杭竹悦放弃巩子真的办法了。” 看到她明媚的笑颜,习樱知道她至少有了五成把握,没再追问,开车门下车。 “需要我帮忙的话,随时找我。” “还真有一件事,我想要巩子真、杭竹悦和凌和颂三人,这半年的行程表。” 当晚,月有初把三份行程表摆在桌上,勾画出几个日期,打开电脑,找到一个名为“朱砂”的人。 朱砂是药商。 月有初虽然会调香,但制药的能力却比不上母亲。机缘巧合之下,她遇到了这位神通广大的药商。 朱砂提供半成品的药物给她,让她可以调出,和凝香大师的作品同样具有药用的香料。 月有初点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药品的名称。 【这些,有吗?】 【朱砂:啧啧,这些药不简单啊。你要用来干什么?】 【月有初:害一个人,救一个人。】 朱砂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而后给了个报价。 药价不低,但每次月有初都刚好够,就像他是根据她的钱包来定价的一样。 把钱转过去后,朱砂发了个OK的手势,不再说话。 两天后,一辆满大街跑的那种面包车停在月有初门口,一个穿着工作服,却没有公司名称的送货员,按响了月有初的门铃。 看到她后,利落地递上来一个小纸箱,转身就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整个送货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月有初看着汽车尾气,心中有些默默。 为什么和自己打交道的,都是些奇怪的人。 回到家里拆开包裹,和她想要的药物一样不差,立刻开始调配起香水来。 翌日,月有初穿着一套快递员的制服,走在海正的大楼中。 黄色的制服太过宽大,在她身上晃晃荡荡。 “你好,这是杭竹悦小姐的快递。” 事先知道了杭竹悦的行程,月有初坚持要由她本人来签收。 前台给杭竹悦打了电话之后半个小时,杭竹悦才慢悠悠地从楼下下来。 “竹悦姐,你今天好漂亮啊!” “瞧你这话说的,竹悦姐什么时候不漂亮了?” 杭竹悦虽然演艺事业发展不行,但在海正也是数一数二的女星,不时有人过来拍马屁。 杭竹悦一派大姐的风范,微笑着主动说道:“哎呀,不知道又是谁,送了我礼物,一定要我本人签收。” 旁人非常懂事,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又有人送你礼物啊,真羡慕!还要本人签收,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竹悦姐长得美,人气又旺,送礼物的人自然少不了。” “巩医生,恐怕又要吃醋了呢。” 杭竹悦谦虚道:“没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家亲戚送的结婚礼物,你们也知道,他们家规矩多……” 看着杭竹悦被一群人簇拥着,朝前台走过来,月有初震了震。 好大的排场。 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些都是一定要“开眼界”的人,顿时有些担心。 果然,杭竹悦一来就寻找自己的“大礼”在哪里。 打望了半天,只有一个瘦小的快递员站在前台,两手上,碰了个巴掌大的纸箱子,脸色顿时不悦起来。 月有初把帽子压了压,走上前去。“杭竹悦小姐,请你签收。” 旁人盯着那个小盒子,纷纷憋着笑。 “竹悦姐,快打开让我们开开眼界啊!” “对啊,我听说,盒子越小的,礼物越贵重。怕不是车钥匙、门钥匙之类的东西?” 听到他们这么说,杭竹悦又有了些希望。 月有初幽幽地叹了口气。 被涮了都不知道。 谁送房子、车子,用快递啊。 两三下打开盒子,杭竹悦迫不及待地往里一望,脸色顿时难看得不行。 在众人的催促中,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香水。 “哇,香水呢。肯定是异性送的。”旁观的人不嫌事大,继续嘲讽道。 “是啊!肯定是对竹悦姐有意思的男人。名牌香水,再怎么样,也得要……好几千吧。” 杭竹悦再迟钝,也听出这些人话里的意思来,捏着香水恨不得砸了,一腔怒火找不到发泄,全冲着快递员去了。 “喂,这是谁送的?” 月有初毫不思索:“凌和颂先生送的。” 凌和颂是海正的二世祖,他送的东西,杭竹悦和这些人总要给点面子。 谁知这话一出,气氛更加怪异。 除了杭竹悦,其他人脸色 都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原来上个月,凌和颂才送了一个新人一艘游艇。杭竹悦本来就在闹脾气。 月有初对此一无所知,只看到杭竹悦怒容越看越明显,眼看手就扬了起来。 “慢着!” 情急之下,她喊出了声。 杭竹悦动作是停下来了,瞪她一眼,愣了愣神。“喂,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月有初赶紧又压了压帽子,转身躲避着杭竹悦。 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纠缠着她的女人突然退了下去,其他人也规规矩矩地站着。 月有初抬头,清亮的目光对上封珩淡静幽深的眸光。 凌和颂等海正的高管,簇拥着封氏的人。封珩走在最前方,气质儒雅,冉冉而行。 封珩看到她的打扮,似乎并不怎么惊讶,只挑了挑眉。 好奇怪,他怎么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封三爷——” 这一声甜腻的呼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杭竹悦用踩着高跟鞋不可能达到的速度,跑了过去。 封珩收回眼眸,朝她看了一眼。 她立刻站住了脚步,嘴唇蠕诺着,从背影都能看出她的紧张。 月有初眉头蹙了蹙。 那瓶香水,还在杭竹悦手上捏着呢。 现在的情况看来,她怕是不会乖乖使用了。 那一大群正在走着的高管,突然发生了一阵骚乱。 前面的人急急刹住,后面的人没反应过来,撞到前人身上,差点摔倒。 众人慌忙调整脚步,探头一望。 原来封三爷突然停了下来,正拿着手 机,好像是在发信息。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发信息? 还特意停下来? 封三爷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不可捉摸。 第42章 工具人封珩 站在前台附近的月有初,手机震动了一下。 【封珩:遇到什么难处了?】 月有初诧了一诧,朝封珩看去,他温柔又平静的笑容,让她觉得莫名安心。 【月有初:封三爷,帮个忙,告诉杭竹悦,那瓶香水是你送的。】 封珩看了她一眼,回道:【杭竹悦是谁?】 文天空透过三爷的眼神,这才发现月有初,瞪了瞪眼睛。 但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没有发觉。 谁能想到,封三爷发信息的对象,就在眼前,还是个快递员。 封珩朝杭竹悦手上看去,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幽幽地叹了口气。 【封珩:你欠我的。今天晚上陪我吃饭。】 不待月有初拒绝,收起手机,朝杭竹悦走去。 杭竹悦被封珩看了那一眼,正惴惴不安。 眼见他朝自己走过来,立刻站得笔直,目光中的媚态都收了起来,只剩对上位者的敬畏和尊重。 封珩连她的脸都不愿意看,只盯着她手上的香水瓶。 “收到了?” 语气冷漠。 杭竹悦惊了惊,举起香水,怯怯地问道:“这是——” 封珩长眉紧蹙,看着很不耐烦。“我给你的。” 别说杭竹悦,连文天空都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他回想刚才的情景,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月小姐让三爷做的。 可是,三爷最不喜欢杭竹悦这种卖弄风情的女人,平时从不肯屈尊和她们说话,竟然愿意为了月小姐,做到这种地步。 文天空在心里偷笑。 婚后, 封三爷恐怕是个妻管严。 但杭竹悦不知道这些,她呆呆地注视着封珩。 可是,那个送快递不是说,这是凌和颂…… 杭竹悦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 封三爷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这是他送给自己的,借用了凌和颂的名义! 那他对自己,不是—— 杭竹悦顿时笑得犹如中了彩票一样,紧紧地盯着封珩的背影,把手中的香水瓶抱着,亲了好几口。 看她那么激动的样子,月有初觉得,要是封珩让她取消婚礼,她会立马答应。 封珩走到半路,又想起点什么,停下脚步,对文天空说了两句。 文天空面无表情,走到杭竹悦身边叮嘱道:“杭小姐,三爷叫你每天使用。” “嗯!”杭竹悦重重地点一点头,回答得铿锵有力。 “我一定会每天用的!” 文天空瞥一眼她。 这女人没有脑子吗?三爷要真对她有意思,会让下属传话吗? 封珩回到封氏高管身边,“你们上去谈吧。” 高管们怔了怔,壮着胆子问:“三爷,您不去吗?” “反正封氏的条件不会变,我去不去都一样。” 封珩丢下一句话,深深地看了月有初一眼,转身离开。 被丢下的一大群人中,封氏的人对三爷的一时兴起早已习惯,海正的人却目瞪口呆。 这不合理啊。 思来想去,目光放到了杭竹悦身上。 虽然不知道封三爷给她说了什么,但三爷到了这里来,和她说几句话后就走了,却是事 实。 “竹悦!”凌和颂满脸喜色地朝杭竹悦走过去。 虽然他和杭竹悦有一腿,但如果封三爷不介意,他更加没理由要介意了。 杭竹悦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尖叫一声,露出狂喜的表情。 正在犹豫的月有初,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 从人群后面溜到楼外,封珩的车正等候在街边,文天空下车来,拉开了车门。 封珩坐在车中,头偏得很低,巴巴地看着车门。 “三爷,杭竹悦在里面高兴得大叫呢。” 月有初坐在车中,费力地脱着制服。 “那是当然了。你以为——” 封珩突然噤住了声。 月有初手臂抬高的时候,把里面贴身的T恤也带了起来,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来,向内凹陷着。 “以为什么?”月有初甩下制服,扭头看着他。 她的发丝被弄乱了,显得脑袋毛茸茸。 封珩撇开眼睛,收了收心神。 “以为——” 刚说出两个字,不自觉地朝月有初看过去,看到她的动作,嘴角抽了抽。 “你该不是在脱裤子?” “对啊,这套衣服太大了,不舒服。” 封珩慌乱地朝前看了一眼。 文天空突然察觉到背后冷箭一样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但他在开车啊,总不能闭上眼吧。 封珩侧身要去挡,屁股刚离开半边,月有初已经拽下了裤子,露出里面的牛仔裤。 封珩凝视着她被牛仔裤紧裹着的腿,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你话还没说完,以为什么?”月有初手中叠着衣服,眼中都是好奇。 “没什么。” 封珩觉得心累,不想说话。 车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月有初正在捉摸,如果封珩问到那瓶香水,她要怎么回答。 但封珩似乎并不好奇,修长的双**叠着,直视前方,神情有些不悦。 手却伸了过来,握着她的手。 月有初小声地问道:“三爷,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这身不够正式,要不要换个衣服?” “不用了,”封珩瞥她一眼,“回自己家吃饭,换什么衣服。” 看这前行的方向,去的地方并不是她“自己家”,而是封家。 一路上,月有初都在想。 她的车放在海正了,一会儿吃完饭,她要怎么回家。 万一封珩叫她在“自己家”睡,那要怎么办? 进了封家庄园的大门,在正路上行驶了一会儿,车驶上了一条支路。 不消片刻,之前封珩给她指过的白色小楼出现在面前。 车在楼前宽敞的前院里停下。 月有初下车,打量着眼前的宅子。 院墙也是白色,院中的绿植应该不少,从墙边支出来急簇茂密的树冠。 深灰色的大门边,有一个石刻的牌子,上面写着“月苑”两个字。 “这个院子,赏月很好。所以我胡乱取了个名字。” 见月有初凝望着那两个字,封珩微微一笑。 “想不到我这么有先见之明。” 月有初回他一笑,眸似清潭深幽。 封珩晃了晃神,招过文天空说了句什么,文天空开上 车离开了。 察觉到月有初瞅着自己的眼神,封珩理直气壮:“怎么,人家不下班的吗?” 第43章 自然而然的吻了 封珩上前按指纹,回头道:“待会把你的指纹也录进去吧,你懒得记密码。” 月有初低头“嗯”了一声。 一进院子,月有初就觉得,这宅子深得她心。 花香扑鼻,雅致清幽。 各色花草与树木分落在合适的位置,为这座宅子添上许多清雅宁静。 仔细分辨,那些绿植并不名贵,却都是草药。月有初有些起疑。 左侧花园是一方荷塘,一座木质小拱桥从荷塘上跨过,连接着前院和后院的四方水榭。 荷叶茂密,清风徐来,淡淡的荷香扑在她的脸上。 水榭只能看到侧面简洁的线条,定睛看去,里面的木质桌上,似乎摆放着一套完整的茶具。 这院子和封珩这个人一样,稳重和肆意并存,还有两分出人意料。 封珩幽深的眸淡淡抬起一眼,看到女孩儿仰着头,一副好奇的模样,嘴角微微挑了挑。 “小有初,你想吃什么?我院里没有厨师,得我们自己动手。” 月有初秀眉微拧,似乎在很认真地思索。“吃火锅吧。” 封珩一下子开怀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没必要专门回来封家吃。没有什么,比围在一起吃火锅,更热闹温暖的了。 “我叫封玖母女一起来,可以吗?” 月有初诧了一诧,封珩暖心体贴起来,真叫人措不及防。 “当然可以。” 不多时,香香提着一个小篮子,被封玖牵着,走到院中。 “舅舅——” 奶声奶气 地叫了封珩后,紧跑两步,把篮子递给月有初,又害羞地跑了回去。 篮子里满满的小点心,封珩一脸得意:“我没骗你吧。” 有了小孩子,家里就热闹起来。 户外桌上,底汤翻滚熬制着,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封珩和月有初一起在厨房里洗菜,不时抬头看看院中的封玖和香香。 “封玖现在看着文静,小时候也是这么四处乱窜的。” 两人并排站在操作台边。月有初不由想起了习樱和齐信洗碗的一幕,抿了抿嘴唇。 “我爸训斥她,说她太野了,嫁不出去。她就咯咯笑,说她才不要长大,不要出嫁。” 月有初笑:“小孩子都特别想长大。” “是的。” 封珩看着流水,仿佛看到了往日年华。 “有一个小女孩,在我面前天天闹着要长大。见到我第一件事,就是和我比身高。” “我那个时候正是少年,长得多快啊。小女孩根本比不赢,见一次哭一次。我就只好随身带着一条手绢,给她擦眼泪。” 流水声中,封珩讲述的声音特别温柔。月有初心中有些异样的情愫。 “为什么要和你比?” 封珩扭头看向月有初,眼中尽是狡黠:“因为她想快点长大,都是为了嫁给我啊。” 月有初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猛地抬头,望向封珩。 封珩突然低头,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这一吻像是春日细雨,伴随着暖暖的风,温柔地润在心田。 月有初仿佛也变成了一 滴雨,柔软无力地靠在封珩怀中。 等到两人被院中的动静惊动,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似乎不过片刻。 封珩眼中闪动着细碎的光,在月有初脸上停留了片刻,笑中带着三分满足,三分欣喜,还有四分余意未尽。 “咦!小姑姑,三叔长时间不回来,下人都敢在他院里吃火锅了。你怎么不管管?” 尖酸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两人刚才不是幻觉。 院中,封家的大孙媳妇、封意远的妻子,唐思雅正捂着鼻子扇风,一脸的嫌弃。 “好呛人的味道。下人就是下人,尽吃这些垃圾食品。” 封玖在旁低着头,拉着香香说了句什么,但声音被唐思雅盖过了。 “小姑姑,香香这孩子这么可爱,可不能没有爸爸啊。夫妻没有隔夜仇,你住了这几天,气也该消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 封珩顿时恢复了正色,带着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气势,端着菜走了出去。 “欸,三叔,你在啊。” 封珩把菜放在桌上,像是刚刚看到她,点一点头。“有事?” “三叔,”唐思雅一步向前,“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小姑姑说说话。她过两天就要回沈家了,以后见面就难了。” 月有初看了她一眼。但这是在封家,她不好说话。 封玖默默地走过去,帮月有初摆碗筷。连香香都察觉到了压抑的气氛,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封珩笑着说道:“放心,封玖不会回沈家的。但她 好静,你少去打扰她为好。” 他的语气平和,听不出太大情绪。 “那怎么能行呢。”唐思雅不依不饶,在封珩身边絮叨着。 “大事我不懂,但我是个女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庭。” “要我说啊,这事还是小姑姑不对在先,但沈家都愿意原谅她,接受香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三叔,家丑不外扬啊。” 封玖在旁,头越垂越低。 “今天晚上,你们院,吃的什么啊?”封珩突然问道。 唐思雅怔了怔,以为他是想转移话题,随口答道:“我哪里知道,都是厨师做的。” “你不是说,对于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家庭吗?” 封珩撩起眼皮看她一眼,“连晚饭吃的什么都不知道,看来你对家庭,也并不怎么上心嘛。” 唐思雅撇了撇嘴,想要反驳,却被封珩举起手制止了。 “上次我在外面,看到意远和一个女人举止很亲密——” “他敢!”唐思雅立刻瞪圆了眼睛,看着活脱脱的母老虎。 “我只是在为你担忧啊。”封珩好好地瞧着她。 “万一意远有了什么想法,我应该还是会向着姓封的人,毕竟他们是我的家人。” 封珩直视着她,那双眸子不再如平常那般含着淡淡的笑意,此时显得非常清明正经,让人看了心生畏惧。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思雅一脸不平,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又搞不清封意远有外遇是不是真的,脚步不安地挪来挪去。 封珩摆了摆手:“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这么高贵的人,火锅哪能配得上你。” 第44章 丢下她走了 唐思雅讪讪地离开之后,四人围坐桌边,气氛不如最开始时热烈。 月有初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放在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香香规规矩矩地坐在高椅上,不吵不闹,乖巧得让人心疼。 妈妈刚去世那几年,她也当过几年乖孩子,但她失去了保护自己的人,越是退让,他们越是得寸进尺。 等到自己不再忍气吞声时,又成了他们口中作乱的逆子。 封珩把一个丸子放进她碗里,月有初如梦初醒,抬眸对上封珩温柔的黑眸,含着些许怜惜。 就像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样。 月有初低头,小口咬着丸子。 封珩又给封玖夹了一块。 “不用管那么多,这是你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唐思雅才来几年?” 封玖笑一笑,无奈又苦涩。“我担心的不是唐思雅……” 其他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唐思雅这样急冲冲站出来的人,虽然又坏又蠢,但很好对付。 反而是藏在暗处的人,需要时刻提防。 更何况,那些是自家人。对于封珩兄妹来说,更加不易吧。 “谁你都不需要担心。” 迎着封珩温和又坚定的目光,封玖点了点头。 封玖刻意没有久留,抱着不肯走的香香,和月有初微笑告别。 月有初送她到院门口,回屋的路上,警觉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了,心中有些不安。 起身想找点事情做,封珩已经利落地把碗筷放入了洗碗机。 “怎么了?”见她看着自己,封珩得意 地笑,“是不是觉得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月有初已经习惯了他的调侃,笑一笑说:“看到你这么擅长家务,是有些意外。” “你是自己独居了一段时间吧?” 封珩像是没有听见,站在水榭边缘伸着懒腰,回头笑道:“要去散步吗?” 散步总比两人坐在屋里干瞪眼的好。月有初默默地跟在封珩身后。 封珩不时回头看她,终于开口:“路足够宽,我们可以并排走。” 月有初紧走两步,追上他的步伐,并排走了没一会儿,又不自觉地地落在了后面。 “你个子高,躲在你后面安全。” 因为警惕心,月有初已经习惯了走在人后面。 宁静的院中,封珩笑着叹了口气。 纵使他背着光,夜色也没有完全将他的笑容隐去。反而比白天看着更温柔,像是星空中的萤火虫。 她一时呆看了几秒。反应过来时,封珩正静静看着她。 笑着回头,略过了她的窘迫,指了指墙头开满的小黄花。 “那是连翘。” 又走两步,指着水边扁扁的叶片:“那是菖蒲。” 这样边说边走,终于不是一前一后了。 出了月苑,两人在庄园中散步。月有初能分辨出远处主院的灯光,其他亮着灯的院落散布在周围,空中隐隐有音乐声传过来。 “觉不觉得,封家庄园死气沉沉的?”封珩突然问道。 “将来我有孩子了,不会让他们住得这么远。” 月有初没吱声,身边的男人却 突然低下了头,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她的耳畔。 “有初,你觉得呢?一家人,是不是就该住在一个院里?” 月有初有些窘迫,封珩的语气,是在认真地规划属于他们两人的未来。想要回家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月有初轻轻攥了攥拳头。 早晚的事情,不必那么扭扭捏捏,显得矫情。 这时,封珩把手机拿了出来,停住脚步。那动作,似乎在有意避着她。 月有初知趣地侧过了身子。 心中有些默默,安慰自己道,有什么关系,她也有事情瞒着他。 封珩拨弄了一下手机,快走两步,凝神打量了她半天,带着歉意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遇到点急事。” 踌躇一番。“你今晚还是在这里住下吧。这么晚了,我不放心。明天有司机送你回去。” 不放心,为什么不自己送? 月有初乖巧地“嗯”了一声。 封珩话说完没多久,文天空的车就从远处驶来。 “要送你回月苑吗?” 月有初摇一摇头:“我还想走走。” 封珩没再停留,利落地上了车。但他的车并没有朝着外面,而是向着庄园深处驶去。 月有初独自散步。大概二十分钟后,封珩的车从正路上开了过去,这回是出庄园的方向。 虽然离得有些距离,月有初清楚地看到,他的车上没有别人。 回庄园里面不是为了接人,那是为了什么呢? 月有初犹豫了一下,朝着庄园里面走去。 走了将近半个小 时,月有初有些泄气。 封家庄园太大了。她又只知道大概方向,根本不知道封珩刚才去了哪里。 路上时而有车开过去,都是景区观光车那种,车上的佣人好奇地打量着她。 远处响起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很快到了面前,一辆橙色的敞篷跑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 车的速度太快,她只看清上面坐着四个人。 月有初转身准备回月苑,没走几步,那辆跑车调转了头,再次从她身边经过,这回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坐在车上的女人,竟然就是月宛儿。 月宛儿坐在后排靠椅上面,穿着超短的裙子,毫不在意地高跷着腿,一脸不屑地盯着她。 另外三人,都是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从车上跳下来,瞧着月有初,发出浪荡的笑声。 “美女,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是来找谁的?” 月有初瞥了一眼说话人,衬衣只系了一个扣子,露出两扇发育不良的排骨。 “你是来参加聚会的吧!”另一个人兴奋地问道,“是不是迷路了啊?哥哥带你过去。” 说着,伸手就要去拉月有初的胳臂。 月有初闪身躲过了他。 三人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继续朝月有初围了上去。 月宛儿突然开口:“高逸,你要是能劝动这位美女,今天晚上,我可以陪你玩一次双飞。” 几人愣了愣,纷纷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鼓掌的鼓掌。 那个排骨男就是封高逸,挽着袖子朝月有初走了 过来。 “美女,你也听到了。难得我女朋友这么大方,你可得给我个面子。” 第45章 一再避嫌 封高逸的笑声中,充满了放荡之意,目光也令人厌恶。 月有初很是好奇,这样的人,身上竟然流淌着和封珩一样的血脉。 “别碰我。” 月有初打开封高逸伸出来的爪子,目光如闪过白刃的寒光。 “我是封珩的未婚妻,月有初。” 封高逸三人都怔住了。封高逸朝月宛儿望去。 月宛儿轻蔑地笑了。 “怎么?我还以为你是个洞都要上的。这么漂亮的女人,归你三叔那个老头,你不觉得可惜吗?” 封高逸搓着下巴,眼珠子在月有初身上溜来溜去。 “可惜是可惜,不过,我倒是为我这位小三婶感到可惜。” 他啧啧两声:“小三婶,我三叔那么大年龄了,能满足得了你吗?当然是和我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玩,才有意思嘛。” 说罢,对着自己的同伴使着眼色,把月有初围了起来。 月有初厉喝一声:“好大的狗胆!你要是敢碰我一个指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封高逸一副享受的样子。 “小三婶,你凶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月有初心里一沉,封高逸淫虫上脑,根本不会顾忌她的身份和威胁。 “现在三叔救不了你,我回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他的车出去了。等你尝到我的好处了,你就舍不得告诉他了。” 封高逸嘿嘿笑着,朝着月有初冲了过来,展开手臂抱住了她的腰。 月有初抬起膝盖,使劲朝前撞去,封高逸怪叫一声,捂着伤处**不止。 逼退了封高逸,又闪过其他两个人,月有初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引擎的轰鸣,月有初正在焦急,眼前出现了一条小路,她拐上小路。 封高逸竟然把车停在路口,追了过来。 月有初边跑边回头望,竟然没留意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直接碰在了一起。 那人被她撞得退后了好几步,两人同时砸倒在地上。月有初摔得不轻,那人更是重重地**一声。 “抓住她!” 封高逸跑了过来,朝刚刚站起来的月有初扑了过去。 “慢着。” 地上被撞翻的人爬了起来,一手捂着鼻子,衣服前襟上沾了不少血迹。 “封高逸,玩女人玩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虽然光线很暗,那人又半挡着脸,月有初还是认出了他。 这人是封家老大的三儿子,封以贤。 “以贤少爷,我没有啊,是这个女人不听话。” 封高逸对封以贤似乎很畏惧,陪笑解释着。其他两人也站得老远。 封以贤气得不轻,训斥完封高逸,朝月有初怒目而视,顿时愣住了。 招手把封高逸叫了过去,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 “知道她是谁吗,啊?连她都敢动,活腻了是吧?” 刚才在月有初面前无法无天的封高逸,像是矮了半截,吭吭哧哧地想要辩解: “她、她是——” 封以贤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目光犀利地瞪着他。 “你要是敢说出她是自愿的话,我立马把你赶出封家,你信不信?” 封高逸立 刻闭上了嘴,一个字都没再说。 “还不快滚!” 封以贤一声怒喝,封高逸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月有初剧烈的呼吸未停,站在安全的地方,又窘迫又气愤。 想向封以贤道谢,但他抢先开了扣。 “月小姐,不好意思。封高逸这人,实在太糟糕了。” 封以贤刚才的严厉收了起来,态度文雅,语气中饱含歉意。 “谢谢你给我解围。” 月有初对他点一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封以贤叫住了。 “你手上和腿上都擦破了,处理一下伤口吧。” 他指了指院外的长椅,“你在那儿等我一下,我去拿急救箱。” 说完就转身朝不远处的宅子走去,没有给月有初拒绝的机会。 此时天色已晚,但几盏高高的庭院灯,把前院照得如同白昼,又是在户外,没有瓜田李下的嫌疑,月有初也就坐在长椅上等着。 不多时,封以贤提着医药箱过来了,摆在月有初身边,自己坐在长椅另一端,让她自己处理伤口。 她先处理腿上的伤,挽起被擦破的牛仔裤,露出一段白皙的小腿。 封以贤眼睛被晃了晃,别过了脸。 “我叫你月小姐没关系吧?”封以贤清了清嗓子,“毕竟你和三叔,还没正式订婚。” “没关系。” 沉默一会儿,封以贤又轻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明天我再去警告一下封高逸,他以后不敢动你。” 月有初想了想:“不用了。别影响了你们兄弟的感情。” 封 以贤笑了一声,语气轻蔑。 “他不是我们兄弟。” 见月有初看着自己,眼神淡静而锋利,封以贤解释说: “封高逸是当年二叔还在的时候,过继来的。是旁支一个家族的孩子,不是我们本家人。” 月有初明白了一些。 怪不得封高逸那么惧怕封以贤。 封以贤脸上闪过一丝凶恶。 “二叔走后,他尽做些败坏家风的事情,我早晚要叫爷爷和三叔,把他赶出去。” 封以贤对封珩的态度,和他大哥封意远,似乎很不相同,有对长辈的敬重。 月有初处理好腿上的伤口,封以贤自己拿起酒精棉球,开始擦拭伤口。 刚才月有初扑过来的,手肘撞到了他的脸上,伤得不轻。 “你还是回院里,叫佣人帮你处理吧。”月有初有些过意不去。 “佣人不在我院里过夜的,”封以贤笑道,“和三叔的院一样。” 月有初再次给他道谢,准备离开。 她在封家并不是受欢迎的人,不得不提防着,和别人保持距离。 走了两步回头,见封以贤还坐在长椅上,胡乱擦着脸,痛得呲牙咧嘴。 她叹一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我来帮你处理吧。” 封以贤见月有初去而复返,微微有些惊讶,爽朗地笑了笑。 月有初站在长椅一端,封以贤身侧,一板一眼的处理着伤口。 封以贤也脸朝着前方,没有朝她的方向看一眼,只感受着轻柔的手法,脸上微微刺痛。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灌木丛中,响起了几声轻微的快门声。 第46章 八成是有了 顺着封以贤指的小路,月有初很快回到月苑,顿时觉得安心许多。 洗澡的时候,她认真地冲洗着腰部,被封高逸抱了一下,现在心里都觉得恶心。 封珩说的没错,封家庄园,不是个让人愉快的地方。 翌日,封珩派来接月有初的车,很早就来了。 月有初坐在车上打瞌睡。 昨晚封珩一夜未归,早上也只发了个信息问好,对自己的行踪只字未提。 月有初叫自己不要多想,同时觉得可笑。 就她和封珩这样,各自揣着一箩筐的秘密,还想当真正的夫妻。 昨天的那一吻却又浮上心头。 她瞥了瞥嘴,看来有没有感情,并不影响身体的愉悦。 回到自己家,月有初习惯性地朝信箱看了一眼。 小棋子居然立着。 她又惊又喜。 从里面拿出信和药瓶的时候,昨夜的不愉快,全都抛到了脑后。 信上寥寥几句,和之前并无差别,却足以让月有初的心情雀跃起来。 同时心中困惑。 上次的药还没有吃完,蓝桉先生怎么又寄药过来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前几天,到博深医院去找巩子真的时候,做了一些检查。 之前两人曾经有过一个约定,如果月有初病情突然恶化,她不用想办法联系蓝桉先生。 只需要找一家以前去过的医院检查身体,蓝桉先生自然会知道。 从巩子真对自己的态度上看,他之前根本不认识自己,不可能是他把检查报告交给蓝桉先生的。 月有初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之前是以为蓝桉先生和那些医院有关系,现在看来,她调查的方向就错了。 月有初心中的小火苗,重新燃了起来。 这一次,没准真能查到蓝桉先生的身份。 ———— 几日后,海正娱乐大楼,月有初陪萧忻等候着面试。 “老板,”萧忻小声问道,“天启不是给了松果不少工作吗?我为什么还要来海正面试?” 现在的海正和天启,可是赤果果的竞争对手关系,她总觉得对不起帮了他们的林君复。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月有初也压低了声音,“而且,你来这里,是有任务的。” 萧忻面试的时候,月有初一层一层找上去,终于在十二楼看到杭竹悦助理的身影。 她刚靠过去,杭竹悦就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朝卫生间走去。 运气不错,月有初压了压帽子,跟在后面溜进卫生间。 里面传来“哇哇”的呕吐声。 月有初找了一格进去,锁好了门,静静地听着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呕吐声停止了。 片刻之后,响起一个女人的惊呼声:“竹悦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水声过后,杭竹悦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昨晚喝多了,宿醉。” 众人没再说话,门吱呀地响了一声后,两个女人的议论声就开始了。 “又宿醉?天天喝酒?骗鬼呢。八成是有了。” “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有了就有了呗。就怕不是她未婚夫的 ……” 月有初从隔间出来后,两个女人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计划进行得不错。 月有初脚步轻快地回到配音部的楼层,萧忻正到处找她。 “老板,我面试通过了!” “嗯。加油,以后你就去十二楼上厕所,蹲的时间长一点。” 月有初来不及解释,丢下一头雾水的萧忻,朝着杭竹悦追了过去。 杭竹悦径直回到了自己家中。 十几分钟之后,她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的溜出了家门,开车来到药店。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店员朝她走了过来。 “嗯,我要验——” 杭竹悦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哎呀,这不是大明星杭竹悦吗?” 杭竹悦一怔,眼前的店员瞪大了眼睛,仔细在她脸上辨认。 她连说话人都来不及看,转身逃似的离开了药店,回到车上直拍方向盘。 月有初也回到车上,嘴角含笑。 看来公众人物,也真是不容易啊。 这么一折腾,恐怕杭竹悦是不敢再去药店了,那她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胖胖的女人从出租车上下来,钻进了杭竹悦的车里。 月有初看着这一幕,嘴角弯了弯。 果然和她所料的那样。 这个胖女人是杭竹悦的姨妈宋姐,也是她的助理之一。 隔着一个车位,月有初看到两人坐在车里,热烈地议论着什么。 最后宋姐从车上下来,朝药店走去。 宋姐人有点迷糊,不如杭竹悦警惕,但却是 杭竹悦此刻最信任的人。 月有初把包里准备好的几个小盒子揣在宽大的衣兜里,把衣服的帽子拉了起来。 跟在宋姐后面,看着她买了几盒验孕棒,悄悄地靠了上去,一个转身,撞掉了宋姐手上的袋子。 “喂!你怎么走路的?”宋姐不客气地吼道。 “不好意思。” 月有初头都没抬,蹲在地上捡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盒子。 背着宋姐,利落地把自己衣兜里的和袋子里的掉了个包。 现在只需要递回给宋姐,就算搞定。 月有初眉眼弯弯,提着袋子,正欲递上前,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月有初心中一惊,扭头对上了一双亮若寒星的眼眸。 “小姐,你好像捡错东西了。” 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衬衣马甲,相当气派,脸上一团和气,唯有一对眼睛明亮。 “喂,你们在干什么?快把东西还给我。” 一旁的宋姐等得不耐烦,朝这边走了过来。 “别多管闲事。” 月有初一眼看出,眼前的老人和宋姐并不是一路的,使劲拽了拽手。 老人看着年龄大,力气却不小,她的手竟然没有扯回去。 “月小姐,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老人和蔼地笑着。 “你若肯帮我,我现在也乐意帮你一把。” 对方知道她的姓氏,月有初眼眸沉了沉。 老人盯着她那对漂亮的眼睛,警惕如小野兽般的眸色,满脸倔强不服的神情,心底的某处 回忆,稍稍有些动摇。 “你想要什么?”月有初沉声问道。 第47章 月有初的周密计划 老人抓住月有初手腕的手,一点没放松,脸上笑得亲切。 “不过是想要一副画而已。” 月有初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宋姐已经站在了他们俩面前,一把抢过了塑料袋,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一老一少,两个神经病。” 就算宋姐离开了,老人偏了偏头,带着几分调皮,等着月有初的回答。 见月有初一直盯着宋姐的背影,他呵呵地笑出了声。 “月小姐,就算她走了,我也能把她喊回来。” “就算杭竹悦走了,我一样有办法告诉她。” 月有初猛地扭转回头,凝视着老头,想要从他脸上分辨出蛛丝马迹。 不认识。 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上车再说。” 月有初转身回到车上。 老头像是活动不便利似的,小心地坐进车里,慢慢地调整好座椅,用拐杖指了指前方。 “走了。” 月有初一直盯着他看,竟然没发现杭竹悦的车已经汇入车流。 虽然身边的老头更让她在意,却不能放着杭竹悦不管,月有初抿了抿嘴,跟上了杭竹悦的车。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康伯。”老头乐呵呵地说道。 月有初冷哼一声,“你姓康,名字叫伯?” 康伯一点不恼。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反正得那么叫我。” 车中沉默了一会儿,康伯好奇地问:“你应该想知道很多事情,为什么不问我?” “你应该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直接告诉我如何?” 就算自己问了,康伯根 本不会说,而他也知道这一点,何必来寻她开心。 康伯叹气摇头: “你这个孩子,一点都不可爱,”又瞥一眼前面的车,“心眼也多。” 月有初毫不客气:“彼此彼此,你也没多招人喜欢。” 康伯呵呵笑着:“那说不定,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等到跟着杭竹悦,来到别墅楼下,他又重新开口。 “月小姐,现在你空下来了,我们来谈谈生意吧。” 月有初懒散地靠在座椅上。 “没有生意可谈啊,我又不会画画。” “月小姐,你确定要跟我装傻吗?” 康伯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月有初半眯着眼睛瞅了他一会儿。 “咔吧”一声轻响,康伯拉开了车门。 月有初心里咒骂一声,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是画廊说的那个人?想买素问大师的画?” 康伯重新关好了车门,很有礼节地点了点头。 “可是,我联系不上素问大师了啊。” 康伯笑嘻嘻地摇着头:“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康伯,你的脸很红啊,要不要吃点药?别死在我车上了,很晦气的。” 月有初不紧不慢地说道。 她心里知道,这回是赖不过去的,有心要气气康伯。 “你联络不上素问大师,但是我能随时能联系上杭竹悦。” 但康伯并没有气愤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 “那我试试吧。” 月有初终于答应下来。杭竹悦这件事情,是有时效性的,先稳住康伯再说。 康伯似乎 没想到这一点,满意地点了点头,依然是彬彬有礼的样子。 “月小姐,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他下车后,没有联系人也没有停留,顺着车道往来时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下了一个坡,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月有初有心想跟上去,但杭竹悦家的车库突然打开了,跑车从里面冲了出来。 杭竹悦的脸从月有初眼前闪过,一脸焦急。 月有初追着跑车掉头,路过那个坡,竟然没看到康伯。 如同来时一样,他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杭竹悦这回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医院。 这家医院和海正有合作,签署了协议,严格保密,安保措施也很严密。 月有初混进医院的时候,杭竹悦已经被请进了诊室,无关人员休想看到她。 但月有初并不是为她而来,循着指示牌,来到了B超室。 她到的时候,习樱正挽着一个中年女人的胳臂,从里面出来,与她擦肩而过,并没有打招呼。 月有初推门而入,套上门后的白大褂,静静地等着。 十几分钟之后,杭竹悦在宋姐的陪同下,戴着口罩过来了。 “躺下吧。”月有初扁着嗓子说道。 挤上润滑液时,杭竹悦颤了一颤。月有初拿着触头,在她平滑的小腹上,装模作样的滑动了片刻。 用喜庆的声音宣布道:“恭喜你,你怀孕了!” 杭竹悦像是被宣布了死刑了一样,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扯过月有初手里的 报告单,朝诊室奔去。 月有初把真的检查报告揉成一团丢掉,脱下白大褂,溜出B超室。 确定杭竹悦离开了,她才回到车上。习樱早已等待在车旁。 两人坐上车,大声**着,把座椅放得最低,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耶,一切顺利!”习樱朝天比了个V。 月有初幽幽叹气,其实没有想象中顺利。 习樱发现了她的低落,开朗地劝道:“小初,没问题的啦。你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杭竹悦肯定相信,她已经怀孕了。 “但是,这怎么能让她放弃和巩子真的婚约呢?” 月有初稳了稳神,“重点在与她怀孕的日期。我的假报告上,写的怀孕已有九周零三天。” 两个多月前的那段时期,巩子真在国外学习了两个星期,杭竹悦和凌和颂,是夜夜霄歌。她肯定会认为,孩子只能是凌和颂的。 凌和颂的妈,曾经公开放话,想要做他家的儿媳妇,第一个要求,就是必须生孩子。 怀了凌和颂的孩子,无异于嫁入凌家的一个大筹码。 相比较凌家而言,巩子真家只能算是小富,杭竹悦会选择谁,不言而喻。 听完月有初的分析,习樱连连点头,赞叹道: “小初,你也太厉害了。不单整个计划厉害,还有你调出的那个香水,竟然能让杭竹悦误以为自己怀孕……” 月有初微微笑着没说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身上轻轻抚摸着。 多亏了这个笔 记本,她掌握的最好的技能,就是调香了。 第48章 占便宜的机会 笔记本鼓鼓囊囊,记得密密麻麻,还新添了许多便签纸,这是妈妈的调香心得。 月有初正在翻看着笔记本,“邦邦邦”几声,拐杖敲着车窗的声音。 神出鬼没的康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车旁。 月有初摇下车窗。 “不错不错,果然厉害。”康伯离得远了一些,弯腰瞅着月有初,像是在鞠躬一样。 “这医院也是你计划过的吧?这是和海正签了合约的医院,换言之,就是凌家的医院。 “他们知道杭竹悦和凌和颂的关系,肯定会主动告诉凌家,杭竹悦怀孕的消息。倒时候,杭竹悦可就身不由己咯。” 月有初强忍着疑问,阴沉着脸盯着他。 这人到底是谁,连杭竹悦和凌和颂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若是她问出来,只会让康伯更加得意。 “可是,月小姐,要是凌家知道他们被你耍了,那可比杭竹悦厉害多了。据我所知,凌夫人,可是想要孙子得很。” 康伯啧啧几声,把手机拿出来,翻动照片给月有初看。 月有初眸光一收,如冰箭般射向康伯。 那些是她在B超室的照片,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脸。 当时她肯定没人看到自己进入B超室,窗帘也是仔细拉好了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一个保险而已,”康伯仔细收好手机,“月小姐请放心,只要你帮我们联系上素问大师,我也会删除照片。” 说完,朝着习樱礼貌地点头示意,慢 慢走远。 月有初盯着他的背影。 我们? 他说的是我们。他背后还有人。 前方的康伯拐了一个弯,月有初马上发动车子,追了过去。 直直的一条马路,除了一些空车停在路边,就只剩一些无关的行人。 康伯再次消失。 习樱的脸色纸一样白。“那老头是谁?他到哪去了?” 月有初摆摆手:“你带那个B超医生出去的时候,B超室里,还有人吗?” “有一个护士在,B超医生让她锁好门。我觉得你肯定能唬弄过那个护士,没有提醒你。” 月有初的心像是被人抓了一把。 她进去的时候,没有护士在,门也没有锁。 “不可能啊!” 习樱情急之下,声音都拔尖了。 她花了那么多功夫,那么多钱,才和那个B超医生打好关系,把她骗了出去。 难道对方轻而易举,就策反了那个护士? 那个护士她也仔细调查过,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不管那个护士本来就是他们的人,还是后来被说动的,都同样可怕。 “没什么不可能的,”月有初脸色严肃,“对方本来就比我们厉害。” ———— 傍晚时分,月有初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临摹着眼前的画。 手机安静地躺在一边。这几天,习樱和萧忻都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那个神秘兮兮的康伯也没有再出现,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临摹了一副素问大师的画。 放下画笔,月有初离远了一些,端详着桌上的泼墨 山水。 虽然模仿得天衣无缝,但她依旧能看出其中不同。 平时糊弄人是够了,连那些名画收藏家都看不出来,但能不能骗过康伯,或者他背后的人,月有初就不敢断言了。 毕竟,从目前的情况看起来,那一伙人的能力,远超过她。 听到门铃声,月有初本想把画收起来,想了想,就让它那么摊着。 来人果然是封珩。 看到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月有初有些恍惚,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许久。 回到屋里,月有初把茶叶茶具放在他面前,让他自己泡茶,抱着抱枕蜷腿缩在沙发上。 “封三爷,你认识一个叫康伯的人吗?” “不认识。多大年龄?知道名字吗?” 封珩拿起茶叶罐,看了看上面那个小小的红色戳印。 “萱姨那里买的?” 月有初被他看得有点窘,轻描淡写道:“嗯,顺路而已。” 还差点遇到封合韵,幸好她在车上找手机,磨蹭了一会儿,刚好看到封合韵被萱姐从茶铺中送出来,两人都桃花满面。 和封珩现在的表情差不多。 “顺路也好,特意也好,总是为我买的。” 封珩熟练地沏着茶,月有初观赏着他的动作,不由想到了自己刚才临摹的画。 他有一种独特的古典感。 “你刚才说的康伯,是什么人?” 封珩把一杯琥珀色的茶水摆在月有初面前,手如寒玉。 月有初像是喝了一杯美酒,心情愉悦。 “一个想要素问大师画的人,挺缠人 的。” 端着茶杯小口啜饮着。 和封珩在一起之前,她也只喝饮料。现在想来,还是茶更适合蓝桉先生。 如果只是一个要画的人,她不会特意问起。 封珩静静地看着月有初,但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熟悉的挫败感笼罩在心头,封珩垂下眼帘。 “封高逸的事情,你也没有给我说过。” 月有初坐直了一些,放下茶杯。“我也没有受伤,就不想用这些小事烦你。” “没有受伤,嗯?” 封珩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抬高,看着她的手肘。 浑圆白净的胳臂上,伤疤刺眼。 “这不算什么的,已经结痂了。” 月有初抢回胳臂,封珩却已经弯下腰,把她的小腿抬了起来。 宽大的休闲裤滑到了膝盖处,月有初慌忙抓住,免得它滑得更厉害。 小腿处的伤口要严重一些,她还没有取下纱布。 封珩长眉微蹙,把她的腿小心放在沙发上,“我给你换一下药吧。医药箱在哪?” 月有初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的动作,似乎有些僵硬。 封珩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洗了个脸,深深地呼吸几口。 他不是故意要挑战自己的自制力。 只是连他也没有料到,只是一小段胳臂,一截小腿,竟然能带给他这么大的诱惑。 平复好了心情,提着医药箱回到客厅。 月有初的腿已经放了下去,他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月有初去接医药箱。“我自己换吧。” 封珩避开了她的手,瞅着她的脸, 一字一句地问道: “不能给我个,明目张胆,占便宜的机会吗?” 第49章 一起上热搜 封珩的语气很认真,但话却很荒诞,月有初一时没分辨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腿又被抬了起来,架在封珩腿上。 虽然封珩是在给她换药,但两人的姿势,从未这么暧昧过。 只隔着两层薄薄的裤子,他腿上的温度传了过来,似乎比她的体温还高。 封珩轻轻地擦拭着伤口,轻柔而认真,像是在摆弄精密的仪器。 月有初盯着他侧脸的轮廓,光是长睫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都足够她心中小鹿乱撞。 封珩突然加快了动作,利落地换好药后,给她拉上裤腿。 手在她脚上停留一会儿,握着纤细的脚踝,轻轻地放了下去。 月有初整理了一下裤子,又调整了一下姿势。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难以言说,像是突然胀大的粉红色气球,有点岌岌可危。 “封以贤告诉你的吗?”月有初轻声问道。 再不找点话题,气球就要爆了。 “嗯。”封珩面容严肃了些许。 他叹一口气,彻底冷静下来,饱含内疚。 “有初,对不起。我现在不能把封高逸赶出封家。” “没关系。”月有初很快回答道。 封家的关系太复杂了,月有初也不想给封珩落下骂名,让小人有机可乘。 “还有这个。”封珩的内疚中,增添了一抹羞愧,把手机递给月有初。 月有初看着那张照片,怔一怔,纠结了一下,最终笑了出来。 看到她笑,封珩放松了许多,也跟着笑了起来。 照片 就是那天晚上拍的,主角自然是她和封以贤。 应该是她给封以贤处理伤口的时候,她站在长椅边,封以贤坐着。 这人精心挑选了一个角度,让两人看上去,就像是封以贤靠在月有初胸前一样。 “是谁发来的?” 封珩叹息着收回手机。“没查到。” 月有初小心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只有愤慨,没有一丝怀疑。 她学着封珩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虽然封珩说过,不愿意和她当队友,但他们现在,不就是两个相互依靠,共同御敌的队友吗? “封以贤,好像跟封意远不太一样?” 封珩点了点头,轻轻拉起了月有初的手,似乎并不愿多谈封家的事情。 送封珩离开时,月有初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她经常这样看着他的背影。 她迎他进来,又送他离开,被动地等待着他。 但他们俩之间,明明她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月有初摒弃这些胡思乱想,来到书房电脑前,给扈宁师祖发了一封邮件出去。 只有短短一句话: 扈宁师祖,我能去看望您吗? 据封珩所说,封家二爷封珉,在外隐居。 他任何封家的人都不见,只有封高逸,每年过年的时候,可以去看望他一次。 去年,封珉通知封高逸的地点,是栾山脚下的那个小镇。 难道,封珉就是扈宁师祖,在封家的徒弟? 接连响起一串信息提示音,打断了月有初的思索。 萧忻发来好几条信息,还有一段视频。 【萧忻:晚起的虫儿不被鸟吃!加班的社畜终将迎来胜利!】 视频有点模糊和摇晃,一看就是不专业**。 背景月有初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海正大楼十二楼,杭竹悦房间外面。 杭竹悦快步走出了房间,一位夫人冲了上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在这种令人感动的画质之下,都能看到那位太太雍容华贵的服饰。 “杭竹悦,你要是敢打掉我们凌家的孩子,我绝对让你身败名裂。” 这高昂的声音,倒是非常清晰。 “凌夫人!”杭竹悦一点不输气势,侧身甩掉了抓住自己的手。 “我是有未婚夫的人,请你不要乱说,破坏我的名誉。” 月有初吃了一惊。 难道杭竹悦想嫁巩子真的愿望这么强烈,有机会嫁入凌家都制止不了她? “我呸的名誉!” 没料到会有人**,凌夫人完全是本色出演,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尖酸刻薄。 “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居然妄想攀上三爷的高枝。” 月有初彻底惊住了。 三爷? 难道是她家的三爷? 杭竹悦抄着手冷笑: “什么高不高枝的。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封珩是高枝,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费尽心思送我礼物,又特意跑过来,只为了见我一面的男人。” 月有初:“……” 和封三爷的魅力比起来,她调的香水都只能靠边站。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中了封三爷的毒。 月有初耐着性子看完视频。 两个女人争论的焦点 在孩子上。 凌夫人想要杭竹悦生下孩子,只要是男孩,就可以让她入门,女孩也可以会给她一大笔钱。 这在凌夫人看来,是天大的恩赐,但杭竹悦却着魔一样,视孩子为阻挡她和封珩发展关系的绊脚石,一心要处理掉。 自始至终,杭竹悦提都没提巩子真一句。 照这个形势看下来,解除婚约的消息,在这几日就会传出来。 【萧忻:念安,你看了没?杭竹悦说的那个三爷,是不是救了你那个封珩啊?看他长得清风淡雅的,居然喜欢艳星型的。】 月有初有些默默。 要是萧忻他们知道自己和封三爷的关系,下巴都会惊掉吧。 【念安:你离开那里没?别被抓住了。】 【萧忻:这可不是我拍的。凌夫人这回气昏了头,跑到公司里闹来了,好多人都知道了。】 月有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杭竹悦的知名度摆在那里,这件事情,好像闹得比她想象中大。 第二天,月有初刚睁开眼睛,就摸过了手机。 热搜榜上,#封三爷追求杭竹悦#高高挂在首位。 下面依次是:#杭竹悦拒不嫁入凌家#,#杭竹悦带球跑#,#一女三男,到底谁在喜当爹# #杭竹悦巩子真婚约取消#这个消息,险险地挂在最后一名。 手机突然震动,月有初手上一抖,手机掉下来,直直地砸在她鼻子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趴在床上点开了封珩打来的视频电话。 “有初。”封珩笑得皓日当空,眼里的光直直地射着她。 “你是不是欠我很多解释?” 第50章 没有原则的封珩 今天早上,文天空把热搜消息汇报给封珩时,他愣了半天,硬是没想起来,杭竹悦是谁。 在文天空的提醒下,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又气又好笑。 原以为是帮个小忙,后面竟然有这么多花样,连他都着了道。 小丫头不听话,就该打屁股! 抱着教育的心情,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刚刚说了一句话,心就悬了起来。 月有初的脑袋悬在屏幕上空,身后是天花板,她这个姿势,应该是跪在床上。 不但如此,她还眼泪汪汪,像染着一层水雾,叫人心生怜惜,鼻尖都红了。 “封三爷,对不起,我没料到会这样。” 听着这声音中的哭腔,封珩准备好的说教都吞回了肚里。 平时严肃认真的她,居然这么内疚,肯定不是故意的。 “记者就是喜欢乱说,我会处理的。” 听到这轻柔的语调,一旁的文天空瞄了封三爷一眼。 他打电话之前的心情,不是容易消气的样子啊,投降也太快了。 月有初吁了口气。 这样都没生气,封三爷脾气还是挺好的。 拿着手机坐了起来,小心地笑道:“三爷,能不能让消息再挂一天啊?” “……” 封珩无语地瞅着她。 文天空撇了撇嘴角。 月小姐还是太年轻。 虽然三爷还没有正式接替家主之位,但他已经是封家掌权人了。 这么上一次热搜,和女明星传出不好的绯闻,带来很多负面影响,都是会产生实际损失的。 恨不得马上 撤下去的东西,怎么可能多挂一天—— “好吧。” 耳畔传来封珩的回答,一向没多少表情的文天空,不由瞪圆了眼睛。 虽然三爷的语气很不情愿,但他居然同意了。 可是,为什么啊…… 封珩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举着手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月有初眼里的泪还未干,显得眸子黑水晶一样透亮,嘴唇弯成一个迷人的弧度,左脸上的梨涡深深,把他吸了进去。 而且她穿着睡裙,大大的衣领斜在一边肩膀上,露出了整段纤细的锁骨。 封珩觉得自己又不行了。 “你欠我的,”他故作强硬地扬了扬下巴,“必须补偿我。” 逼着月有初许下承诺,封珩眉开眼笑地挂了电话。 一眼瞥到身边木头桩子一样的人,哼了一声:“我赔不起吗?” “三爷,我什么都没说。”文天空声调平稳,目不斜视。 封珩噎了噎,“没事的时候,去找个女朋友吧。天天板着个脸,我还要看你的脸色吗?” 文天空没再吱声。 反正作为一个出气筒,多说多错。 封珩又问:“查到那个康伯了吗?” 文天空恢复正色。 “月小姐前几天,和一个老人接触过。那老人是一名外籍人士的管家,没什么异常。 “他们也和我们的艺术馆联系过,就是想要一副素问大师的画。” 封珩点一点头,没再多说。 另一边的月有初,刚挂掉封珩的电话,就收到巩子真约她见面的信息。 月 有初立刻穿戴整齐出门。 这一次,巩子真大方地在医院门口迎接了她。 “月小姐,我几乎都要丧失希望了,没想到你真的办到了。” 巩子真一副轻松的姿态,眉间的戾气也消散了。 “你父母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巩子真的笑容中,含着几分讽刺。 “满意。从早上到现在,他们的电话就没有断过,全是安慰他们的。” 月有初没多评价,跟在巩子真的车后,来到他住的别墅。 本想等在车上,巩子真要她一起进屋。 “老师留下的资料不少,你还是进去看吧。” 月有初的心都被资料占据,下车跟着巩子真进入他的家中。 资料确实不少,全都堆在一个空卧室中。 巩子真打了一个呵欠:“我昨晚值了夜班,现在要去补觉。你自己看吧,我就不招呼你了。” “巩医生,请等一下。” 月有初叫住巩子真,“我想请教一下,贵院的病例档案,是怎么保管的?” “按要求保管,过期销毁啊。” “有没有什么人,可以随意查看呢?” 巩子真摇一摇头:“那些都是医学文书,保管很严格的。” 留意到月有初脸上的失望,巩子真有些诧异。“月小姐,怎么了?” 月有初勉强笑了笑,和巩子真告别,在资料堆里坐了下来。 怎么会呢。 和她设想的答案不一样。 她短暂地呼了口气,埋头查看起资料来。 ———— 离开巩子真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月有 初在门口伸了个懒腰,找了一家灯光暖黄,看着就很温暖的餐厅犒劳自己。 尽管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但收获却相当不错。 月有初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摞资料,这都是她复印下来的。 关于解药的研制,因为刘教授只参与了前面的研究,获得的信息并不多,但她看到了研究人员名单。 月有初的笔尖,在名单上划过,落在一个人名上。 现在的心情,已经比不上刚刚看到时的震惊,但依旧充满疑惑。 封琅。 已经离世的封琅,封珩的大哥,在研究人员名单上。 月有初拿起手机,在封珩的名字上停留了许久,最后还是关掉了对话框。 暂时瞒着封珩,自己调查吧。 一个人影从身边走过,月有初以为是自己点的餐到了,把桌上的资料收了起来。 来人却在她对面坐下了。 抬头看到一张亲切和善的笑脸,月有初却觉得心情烦躁。 “月小姐。” 康伯看着,像是一位和蔼的祖父。 “你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呢,你要不要感谢一下我?” “是你们?”月有初秀眉压了压眼睛。 康伯笑而不语。 果然是他们,他们是故意的。 把事情闹得越大,穿帮之后,真相对月有初更不利。 “为了一副画,你们也真是煞费苦心。”月有初摆弄着桌上的小茶杯。 “嗯?”康伯微微偏了偏头,“煞费苦心?月小姐说的夸张了。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容易得很。” 月有初抬眸, 眼底尽是讽刺,但脸上却笑得眸光潋滟。 她这副样子,竟让康伯愣住了神。 第51章 两顿不顺利的晚餐 “这么厉害啊,你们家主人,是何方神圣啊?” 月有初挑着下巴,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康伯压住心底的回忆,“不过是一个很喜欢素问大师画的人。” 月有初眼中闪过一道锋利的光,康伯怔了怔,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怪自己诧了神,竟然被她把话套了出去。 月有初的心情,也没有放松一点。 就算是知道康伯只是一个下人,对她现在的情况,也毫无帮助。 而且单单一个下人都这么难对付,他的主人,不是更棘手。 “一张画,一亿。”月有初沉声说道。 康伯的笑脸滞了滞,“月小姐,我劝你不要这么狮子大开口。” “咦?嫌贵?”月有初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家主人很有钱,又愿意为了画不折手段呢。”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康伯一副为月有初着想的样子。 “而且我家主人,确实有些不择手段。月小姐不是没有信心联系上素问大师吗? “你要那么多钱,我家主人会误会你很有把握。满怀希望后又失望,月小姐也应该明白,那种滋味不好受。” 这个死老头。 她在费尽心思地套他的情报,而他也在不停地试探她。 月有初后背都沁出汗来,从未与人博弈得这么辛苦过。 最后两人说定,以一千万一张画的价格成交,又商量好交画的地点,还是在这家餐厅中。 总算送走了康伯,月有初连跟踪他的心情都没有 了,恨恨地吃着凉掉的海鲜饭。 ———— 此时的另一家餐厅中,封珩也在与封合韵共进晚餐。 封合韵同样吃得气呼呼,旁敲侧击了半天,封珩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没看到今天的热搜吗?为什么一点行动都没有?” “我还真没看到。” 封珩慢悠悠地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机,刷了两下又放下了。 “唉,现在的媒体啊。我连这个女明星的谁都不知道,明天我会叫人处理的。” 封合韵盯着儿子,冷哼一声:“你把我当傻子是吧?为什么不立刻撤掉热搜?” 这一次,连回答都没等到。封珩就当没听见一样。 “该不会,又和月家那个小丫头有关吧?” 封合韵眉间的怒火越烧越旺。 只要是和月有初有关的事情,封珩就没有正常过。 世上那么多女人,封珩怎么就偏偏要娶她? 封合韵忍了半天,试探着问道: “我给你另外物色一个更合适的——” 话还没说完,封珩两道带着冰霜的眼神射了过来。 “少管我的私事。” “啪!” 封合韵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我只是建议,你就敢这么对我说话。你这个逆子!从小就不听话,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 封合韵猛地刹住了话头。 封珩的眼神更加冰冷,浑身萦绕着低气压,餐桌上的气氛,压抑得厉害。 “是,我不如二哥,更不如大哥。但你现在只有我了,我们相互体谅吧。” 封珩眼角紧绷,起 身离开了餐桌。 封合韵心中后悔无比,他也是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得罪儿子。 都怪这些胡说八道的热搜! 封合韵刷着手机,突然看到一条新的报道,血压顿时又升高了一些。 “早已情灭?杭竹悦前未婚夫私会佳人” 配图上那个女的,不是月有初又是谁?大白天就跟着别的男人回家,像什么话! 封合韵一目十行地刷了这条新闻,在“分享”上停了半天。 如果就这么发给封珩,不是更会让他们父子嫌隙更重? 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得釜底抽薪。 回到封家,封合韵一刻未停,把戚青叫了过来。 看着婉约温柔的大儿媳妇,封合韵露出一点笑容。 这个儿媳妇,就是他亲自挑选的。家世清白,谦恭孝顺,大儿子没了后,她也一直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从不惹是生非。 “我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 听完封合韵的烦恼,封大太太戚青并不意外。 想了一下,回道:“爸,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可不容易。三爷认准了她,要是太过强硬,会引起三爷反感……” 戚青细细分析起来。 封合韵耐着性子,听了一大段,没听出个头绪,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这些我都知道,还用得着你来说?你现在是内当家的,我这不是在找你想办法嘛!” 谁知他一通责备下来,戚青反而不开口了,低眉顺目,就那么站着。 封合韵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气无处发。 正欲叫她离开,一旁正在上茶的孟茹兰突然插话了。 “姨妈,封爷爷,我有个办法。” “嗯?讲来听听。”见终于有人上心了,封合韵立刻问道。 孟茹兰说:“不如想个办法,让他们分开一段时间。年轻人,情绪变化快,也许离得远了,感情就不一样了。” 封合韵听得连连点头。 “现在对三叔不好的传闻,都已经消失了。只要没了月有初,多的是——” 戚青拉住了孟茹兰,“爸,茹兰不懂事,随口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离开书房后,戚青责备道:“刚才你没看到我的眼色吗?” 孟茹兰挽着戚青,撒娇道:“姨妈,刚才我看封爷爷脸都黑了,我怕他生你的气,才帮你解围的。” 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戚青是有点后怕,但依旧不赞同孟茹兰的做法。 “在老太太婚宴上,你也看到了,月有初不好对付。要是得罪了她和三爷——” 戚青急得直跺脚。 “没事的,姨妈,”孟茹兰劝道,“我们只是给封爷爷出了个主意,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把戚青送回房间,孟茹兰转身朝封合韵的书房走去。她得去找封合韵,把计划好好完善一下。 孟茹兰的亲妈,运气没有戚青这么好,能嫁入封家这样的豪门。 她费了多少年心血,连对自己父母都没这么上心过,好不容易赢得了戚青的信任,如今过着不输富家小姐的生活。 要是月有初进门,可没姨妈这么好对付。 第52章 到底谁才是贱人 清晨的风带着秋天的凉意,很能振奋精神。 月有初混在人群中,身旁的上班族行色匆匆。她很庆幸自己是自由职业者,这样的早起,只是偶尔。 “念安。” 刚进天启大厅,陈宣娴从身后跑了上来,热热闹闹地和她打着招呼。 “念安,你听说了吗?杭竹悦的事情。” 寒暄完毕,陈宣娴立刻开始八卦起来。 尽管和封珩有关的热搜已经撤了下去,但杭竹悦的热度还在。 天启和海正既是同行,又是竞争对手,很乐意看到对方吃瘪,从刚才开始,月有初就听到不少人在议论这件事情。 陈宣娴说得更详细一些。 “杭竹悦真的把孩子取掉了,和凌家彻底闹翻了!” 月有初配合地做出惊讶的表情:“是吗?” 陈宣娴正欲详谈,突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要不是月有初抱住了她,差点摔倒。 身后的人虽然戴着墨镜口罩,但一眼就能看出,是杭竹悦。 陈宣娴顿时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对方是女明星,她只是个小小的工作人员。 杭竹悦瞪她一眼,“在背后嚼人舌根,当心下地狱!” 目光一转,落在了月有初脸上,眉毛立刻拧了起来。 “走吧。”月有初不想搭理,拉着陈宣娴准备离开。 杭竹悦却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肘。 “还真的是你。哟,我刚和巩子真取消婚礼,你们就勾搭上了?” 杭竹悦的声音不算小,陈宣娴都被吼懵了。 那条新 闻她也看了,只是没有往远处想,现在这么仔细一看,还真有几分像念安。 “你自己在这里胡说八道,就不怕下地狱了?”月有初甩开杭竹悦的手。 杭竹悦的语气中充满轻视。 “怕什么啊?跑这么快。我又不会像上次那样怪你,巩子真是我不要的男人。他和谁在一起,我根本不在乎。” 口里说着不在乎,却拦在月有初面前,寸步不让。 这种女人的心思,月有初太理解了。恨不得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她一个人的。 月有初正面朝向了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人看到大便,会故意凑上前吗?躲开不是害怕,是觉得恶心。” 看不到杭竹悦的表情,她只是有一会没动,也没说话。 身旁的陈宣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杭竹悦才用走音的语调嚷起来: “你说什么?谁是大便?”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月有初只想脱身。 她从杭竹悦身边绕过时,杭竹悦一转身,尖尖的指甲朝她脸上抓了过来。 “啪。” 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抓住了杭竹悦的手腕。 顺着手臂看过去,是林君复泛着黑气的脸。 “海正的女明星,好大的火气,敢到我天启来打人。” 林君复把杭竹悦的手腕用力一摔,沉声道:“保安在哪?请她出去。” 周围响起一片女人犯花痴的声音。 林君复看了月有初一眼,朝电梯走去。 “不是,林总,你听我解释——”杭竹悦甩 开保安,追着林君复去了。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公司。 月有初和陈宣娴走进配音部时,同事们立刻围了上来。 “念安,你真的把杭竹悦叫大便吗?哈哈哈哈……” “林魔头不乱发脾气之后,真是越来越帅了。” “你们猜,杭竹悦来找林总干什么?” …… 此时的林君复办公室,杭竹悦一改高高在上的样子,哀声恳求。 “林总,你不会一点旧情都不念吧?” 林君复难以置信,怒极反笑。“你给我说旧情?” 杭竹悦能爬到现在的高度,一向很能豁得出去,声泪俱下,回忆起当时在天启时的情景来。 林君复只回了她一句。“不错,演技有进步。” 半个小时之后,杭竹悦灰溜溜地离开了林君复的办公室,却舍不得走,坐在角落里想着对策。 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没有摸清头绪。 虽然她本身就规划好了未来,决定赌一把,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突然就没了? 医生说可能是假怀孕现象。 但凌夫人根本不信,一口咬定是她打掉了孩子,现在已经放出话来,要彻底断掉她的演艺事业。 她一直盼着,封珩能来救她,但直到现在,他都没有露过面。 杭竹悦猜测,肯定是凌家对她的诬蔑,影响了封珩的心情。 最要了她命的事情,是海正和她解约,她以后相见封珩一面都难了。 她必须要找一家新公司签约。 只有天启这样的大公司,才 能给她资源,让她尽快地重回宝座,重新引起封珩的注意。 正当杭竹悦准备再去求一求林君复的时候,林君复和林中雨一同走了过去。 林中雨的声音传了过来。 “……杭竹悦做什么梦呢?别的不说,就凭她今天想对你喜欢的人动手,你都不会同意……” 听到这话,杭竹悦怔了一怔。 林君复有喜欢的人了?她什么时候对…… 脑中浮现出早上那一幕,顿时觉得恶心。 林君复居然喜欢那个小贱人,真是不嫌脏! “你怎么还在这?”林君复注意到了杭竹悦,沉脸喝道。 “林总,你喜欢那个女人吗?”杭竹悦一脸关切的表情,“那是巩子真的——” “滚!” 林君复怒不可遏。 林中雨肩头一抖,仿佛回到了从前,赶紧叫了保安过来,把杭竹悦赶了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杭竹悦被人推出天启,回头狠狠地踢了一脚玻璃门。 “踢得好。” 身后传来一阵鼓掌声,杭竹悦看着来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万文昊,你出来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沈少运作一下,把我弄出来,还不是小事一桩。” 万文昊低头盯着她的腿。 “大明星,脚踢痛了吗?” 在他的注视之下,杭竹悦觉得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转身要走。 万文昊带着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 “杭竹悦,海正和你解约,天启也不要你。你现在除了我的风头娱乐,还能去哪?” 杭竹悦顿 住了脚步,片刻之后转身回来。 “想让我去你风头娱乐?好啊。你先帮我教训一个人。” 第53章 步步为营的交易 下午时分,月有初和陈宣娴等人告别,边走边拿出手机来看。 为了不影响工作,配音的时候,手机都放在一旁,现在竟然有好几条月寻霁发来的信息。 【月寻霁:小初,你来找我玩吗?】 【月寻霁:你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咯。我去给你订机票了。】 【月寻霁:机票订好了。(截图)】 月有初纳闷极了,拨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你干什么啊?擅自就给我订好了机票。” “我就要毕业了,以后也难得来一趟,想让你来看看。” 月寻霁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看着似乎有点紧张。 月有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段时间,你也过得挺幸苦的。现在都步上正轨了,想让你休息一下,请你旅游。” 月寻霁费劲地解释了半天,小心问道:“你生气了?” “你请我出去玩,我还生什么气啊。” 月有初摆一摆手。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得开,我先确认一下行程吧。” 月寻霁答应着,又叮嘱道:“机票我都给你订好了,你可一定要来。” 挂了电话之后,月有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太突然了,不像是月寻霁的作风。 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杭竹悦拨开了万文昊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敲打着窗户。 “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女人。” 万文昊凑到窗边,趁机在杭竹悦腿上抓了一把。“她啊,老相识了。” “ 你认识她?” 杭竹悦鼻子里哼了一声,果然是个贱人,哪个男人都和她有一腿。 万文昊也脸色难看。“我会进去,还真是多亏了她呢。” 就算杭竹悦不说,等他腾出手来,也不会放过念安。 但这话,他不会让杭竹悦知道。“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啊?” 杭竹悦再次甩开万文昊的手,眼中尽是恨意。 “你只管对付她就行了。” 若不是这个女人,林君复念在旧情份上,肯定会签下她。 她还用得着,在这里忍受万文昊臭烘烘的嘴? 万文昊盯着月有初看了许久。 真是漂亮。 还是想要。 但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会再用强硬的手段了。他要逼着她,自愿投怀送抱。 “行,我帮你。先跟我回去,把合同签了。” 万文昊不怀好意地笑着,又开始毛手毛脚。 杭竹悦忍下心中的厌恶,“你准备怎么对付她?” 万文昊的嘴已经凑上了杭竹悦的脖子。“合同签了,我就告诉你……” ———— 灰蒙蒙的天空,连夕阳都没有看到,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 月有初抱着画轴,来到上次的餐厅。 虽然是第二次到访,但服务员一眼就认出了她,仿佛她是熟客一样,冲着她笑得和善。 月有初特意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靠窗背墙,又能看着前后门。 一对男女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上,有意无意地朝她的方向看。 康伯准时倒来。 一直留意着街面的月 有初,并未看到他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康伯一进来,目光就落在桌上的画轴上,流露出一丝急切。 月有初伸手把画轴抱到了怀里,“钱呢?” “月小姐,等我确定了画的真伪,自然会把钱交到你手上。” 康伯总是笑眯眯的脸,让月有初觉得他戴了一张人皮面具。 “你开什么玩笑?”月有初夸张地嚷了起来,“钱都不带,还想要画?” 康伯露出为难的样子。 “月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有点信任呢。我都不知道你的画是不是真的,怎么能把那么多钱给你。” 月有初嗤笑一声,“死皮赖脸求着我要画的人,可是你。” 康伯只笑了笑,仿佛默认了“死皮赖脸”这个词。 “要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回答几个素问大师的问题,也许我找她商量一下,能给你们打个折?” 月有初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笑得像只小狐狸。 “这么想要素问大师的画,该不会纯粹是因为喜欢吧?”她顿一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康伯。 “看你们的手段,也不像是普通人。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康伯也好好地看着月有初:“这些问题,真的是素问大师问的吗?” “看来你并不诚心。那就不要怪我取消这笔交易。”月有初端起桌上的水杯,一副送客的姿势。 康伯叹了口气,伸开双手把在桌子两边。 “月小姐,为了一副画,我来了这么多次。现在画就在这里,你 改不会认为,我会空手离开吧?” “呵!”月有初眉眼弯弯,笑得左颊上的酒窝显了出来。“难道你还想抢?” 康伯跟着她笑了起来,突然话锋一转。 “月小姐,门口坐着的那两个,是你的人吧。” 和蔼地瞅着月有初,像是看着一个调皮的小孩。 “你都有备而来,该不会认为,我会单身赴约吧。” 月有初眼眸一收,不自觉地朝外看了一眼。 注意着她眼睛的康伯,笑着摇了摇头,好心提醒道:“月小姐,你不觉得,今天店里的客人,有点少吗?” 月有初骇然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朝门口望去。 守在门口的齐信和习樱也被惊动,立刻跑到了她的身边。 月有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吧台后面的三名服务生。 服务生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齐刷刷地面朝这边,体型和齐信差不多,姿势紧绷。 第一次来这家店,是她随意选的。康伯为了交易,竟然把这家店买了下来。 所以一直只有他们三个客人。她的注意力全在康伯身上,竟然迟钝得没有注意到。 康伯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捶打了几下大腿,朝月有初伸出了手。 经过慎重的考虑,月有初纵使不情愿,还是把画递了过去。 “月小姐,这家店也就差不多一千万。如果画是真的,我会叫人把店转到你名下。” 康伯朝着三人点了点头,模样俏皮而礼貌,不急不慌地走出了餐厅。 月有初终于看到 了他坐的车。非常普通的轿车,但却是黑色的车牌,“使”字鲜红。 第54章 婚姻忠告 习樱迅速拿出手机,记下了车牌号。 月有初眼眸垂了垂,没有多说。康伯会让她看到车牌号,摆明了是不怕她查。 餐厅里的人随康伯一同离开了,月有初自己进吧台拿了一瓶酒出来,开封后倒了三杯。 不一会儿,习樱仰天长叹一声,放下手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那就是欧洲一个极小的国家,半年前才结束内乱,两个月前与C国建交。 但再小的国家,也有独立主权,完全查不到对方的信息。 “希望对方只是冲着画来的吧。”月有初小酌片刻,提起了包。 “你们还要再待一会儿吗?” 习樱想起什么,递了一份资料过来。 待月有初拿着资料离开,齐信问:“小初怎么又开始查起封琅来?” 习樱耸了耸肩。“我没问。问了她也不会说。” 见齐信看着窗外,满脸担忧,习樱劝道: “你忘了师父的话了?小初是有福之人,会逢凶化吉。我们只要协助她就可以了。” 齐信紧拧的眉没有放松:“三师姐对我们有恩。要是照顾不好小初,我们怎么对得起她?” ———— 回到家中,月有初步入书房,书桌上摆着的信,同她离开时一样。 这是蓝桉先生今天早些时候寄来的。 早上时间有点赶,她没来得及细看。现在重读一遍,依旧有些迷惑。 “有初:既然已同封珩缔结良缘、订成佳偶,就该同心同德,互助精诚……” 这是在给她婚姻忠告吗? 月有初把信摆在一边,查看起封琅的生平来。 几行间短的字,描绘了一个人的一生。 十八年前,A国一家制药实验室机构发生了爆炸,在场的封琅不幸卷入其中,意外身亡。 在刘教授的资料里,也提到了这家名为阿波罗的实验室。 但一是年代久远,二是在别的国家,习樱给的资料里,并没有详细介绍。 月有初很想知道,封琅出现在那里,会不会和解药研究有关。 A国啊…… 手机亮了起来,月寻霁又发信息来催问。 看来很有必要去一趟A国了。 月有初收拾东西,又看到了蓝桉先生的信件,思索一番,发了一条信息给封珩。 【我后天要去A国。】 很快,封珩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怎么突然要出国?” “去看我舅舅。也不是突然吧,考虑好几天了。” 屏幕那边有点暗,封珩好像是坐在床上。 “你睡了吗?” 他那个年龄的人,睡得果然比较早。 封珩举了举手中的文件,蹙在一起的眉毛没放松。“明天有空吗?” 和月有初约好见面的时间后,封珩放下了手机和文件,揉了揉鼻根,清冽的眸光揉了几分无奈。 总让人放心不下。 ———— 那辆载着康伯的轿车,不紧不慢,在城区转了一圈后,驶入一片高档住宅区,停在一栋小洋楼前。 康伯拿着画轴,快步走进洋楼。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回荡在屋中,康伯轻轻关上了门,穿过走廊,来到 客厅。 咳嗽的人独自站在窗前,手撑着窗台,咳得腰弯了起来。 康伯赶紧放下画轴,在桌上倒了一杯水端过去。 那人却摆了摆手,走过去拿起画轴,坐了下来。 停止咳嗽的时候,他的背也微微佝偻着,面容清俊但消瘦,低下头时,尖削的下巴线条柔和了一些。 展开画轴的手微微颤抖,瘦骨嶙峋。 但看着画的双眸清亮,让人觉得,他应该比看上去的年龄年轻一些。 康伯立在一旁,目光在画和那人之间扫来扫去,显得有些紧张。 屋里只有那人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咳嗽又迸发出来。那人一手挡着口鼻,一手打着手势。 康伯赶紧把画拿开,再次把水杯递了上去。 那人这回接过了水,小小喝了两口,嘴唇润湿了一些。 “假的。”他摇一摇头,语气平静。 康伯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这画挺有意思的。”那人的目光落在画上,双眼像是含着情。 形很相似,但差点风骨。 她总不可能收了徒弟。 “少爷,要追究吗?”康伯小声问道。 那人静默了一会儿。“不用了。对方没有用画赚过钱,并无心骗人。” 他靠在椅背上,深长地呼吸了一口,像是极累。 康伯犹豫了片刻,见对方正盯着自己,是探寻的眼神,连忙说道:“少爷,还要继续找吗?” “为什么不?” 男人轻笑:“你是怕我失望?康伯,这是我唯一活下 来的支撑。” 康伯心里轻叹,少爷病了这么久,几乎已经脱了形,唯独笑起来的样子,和年轻时一样肆意俊朗,整个人都透着潇洒的贵气。 眼前不由浮现出那个女孩儿的脸来,左颊上的笑窝动人。 “还有事?” 耳边传来询问,康伯收敛了一下神色,“没有了。少爷你休息吧。” 不可能的。 还是不要让少爷伤神分心了。 “康伯,”走了两步,男人又叫住了他,“我的药吃完了,明天去A国。” ———— 封氏集团总部,月有初把车靠在路边,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 让她意外的是,秒针归零时,封珩居然没有出现。 片刻之后,一大群人从门里走了出来,领头的男人趾高气昂,嘴唇紧抿,薄得像一条线,生生破坏了一副好皮相。 这是沈禹莱。 和封玖相比,他的变化并不大。 一行人上车后,车队缓慢起步。 月有初正看着,车窗被敲响。 封珩虽然穿着衬衣,但领带拿在手中,衣领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闲适而随性。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端庄的五官被笼罩在一层愁云中,微笑转瞬即逝。 旁边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沈禹莱下车,走到月有初的车旁。 “这位就是小嫂子吗?”他笑着问封珩。 “不要乱叫。”封珩的神情和语气,都透着浓重的寒意。 沈禹莱拍了拍车顶,“三哥,小嫂子开的车,也太寒酸了一点。” “女人是要宠的,早说你这 么困难了,我就该给你留点。” “不过嘛,太宠了也不行,没准她什么时候,就送你一顶绿帽了。” 沈禹莱冲着封珩冷笑几声,扬长而去。 第55章 酒后吐真言? 月有初静静地开着车,身边的男人,特别沉默。 他不说话又没表情的时候,冷淡而疏离,难以接近。 “封玖的离婚办妥了是吗?”月有初用开朗的语气问道。 封珩笑了笑,犹如冷雪溶解,但带着苦涩和无奈。“对。封家被扒了一层皮。” 现在说什么,都像站着说话不腰疼,月有初干脆闭上了嘴。 一路上,封珩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被他挂掉了。 到了那家他指定的小餐厅,他干脆把手机丢在了车上。 “陪我喝点?” 封珩挑选的酒度数不低,月有初摇了摇头。他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要保持清醒。 在前菜上来的时候,封珩就已经将第一杯酒饮尽,重重地放下了酒杯,双手支在桌上,眼眸低垂。 片刻之后,朝着月有初微微一笑,“让你不自在了,是吗?”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没有,”月有初立刻回道,“夫妻就该同心同德,互助精诚——” 猛地刹住了话头,她在说什么呀。 抱着一些尴尬,月有初重新说道:“我是说,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从那句话开始,封珩眸光微滞,而后大笑起来,笑得脖子都仰了起来,边笑边摇头,似乎很是无奈。 月有初的脸被他笑得渐渐烫了起来,放在桌上的手不由抓紧了桌布边缘。 封珩身子前探,握住了她的手,直视双眸,认真地说道: “有初,你总是这么严肃。我不是在取笑你。我是庆 幸,还有你在。” 经过这么一闹,封珩似乎心情好转了许多,给月有初讲了一些和沈家谈判的细节。 虽然月有初不清楚封家的具体情况,也明白那是个会让其他封家人捶胸顿足的合约。 封珩却说:“这个结果我很满意。对玖儿的伤害,降到了最低。” 他又饮下一杯酒,双颧渐渐红了起来。 “有初,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香香的生父,玖儿一直不肯说。若是时机合适,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 月有初正色,答应下来。 封珩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凄凉。“要是我大哥还活着,应该会处理得比我好吧。” 见他主动提起封琅,月有初放下了刀叉,小心问道:“你的大哥封琅,是个什么样的人?” 封珩转动着空酒杯,“是个好兄弟。出类拔萃,才气滔天。所有父亲梦寐以求的儿子。” 最后一句,封珩笑了一下。 “他死的时候,我爸可能在心里希望,死的人是我吧。” “怎么会?”月有初失声否认,“你父亲,很在意你的。” 封珩不置可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眸,月有初沉静的面容上,眼神温柔。他转换了话题: “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早上,四个小时就到了。” 封珩眸光沉了沉:“在外小心,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 月有初以为他是随口叮嘱,“嗯”了一声,答应下来。 封珩却神情严肃了几分。“只能你自己保护 自己,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都不能忽略。” 从餐厅出来时,封珩步履晃了晃,月有初赶紧扶住了他。 男人身材高大,重量也不小,幸好她靠在了车上,两人才没有摔倒。 封珩顺势搂住了女孩儿,头朝她探了过来。 月有初条件反射般地往后缩了缩下巴,但封珩却没有亲她,只是紧紧地搂住了她,脑袋在她肩膀上蹭着。 头发摩擦在一起,弄得月有初有点痒,他身上干练的味道,混合着酒的醇香,萦绕在鼻端。 “小有初,你想嫁给我,我真高兴。” 热气暖烘烘地喷在脖子上,男人伏下头,在她耳朵下方,轻轻印上一吻。 “你告诉我你喜欢上别人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没机会了。” 封珩真的醉了,话说得含含糊糊,突然往旁边倒去。 月有初赶紧抱住了他,费力地拉开车门,把他塞进车里。 像是跟人打了一架,额头都冒出细汗来。 月有初坐在驾驶座上,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倏然愣住了神。 伸手摇晃着副驾上的男人。“醒醒!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喜欢上别人了?” 男人双眸紧闭,呼吸昏沉,被她摇晃着,只是脑袋换了一个方向偏。 月有初只能作罢,给他栓上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行驶在路上的时候,脑袋抵在车门上的封珩,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眸光清明,嘴唇无声地勾了勾。 把封珩交给文天空后,月有初回到自己 车上,看到旁边座位上的领带时,文天空的车已经走远了。 她只能把领带叠了起来,收在自己包里。 ———— 翌日,帝都机场。 月有初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随身包就在行李箱上。她手中捏着手机,反复考虑着,要不要发信息给封珩。 昨天晚上那句话,她肯定没有听错。 旁边走过来一个人,一脚踢在她的行李箱上,上面的随身包也掉了下来,东西撒了一地。 “哎呀,不好意思!”那人慌忙低头,帮月有初把东西捡了起来,给她放好。 这一打岔,月有初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还是找个机会当面问吧。 刚才撞翻行李箱的人,对后排座位上的中年男人点一点头,快步离开了现场。 四个小时的行程不算久,但下飞机时,月有初还是觉得小腿有点肿。 她站在一旁,弯腰捶打着小腿。 身后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月有初朝前栽去。 “危险!”旁边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了她,一辆摆渡车正好开了过去。 月有初心有余悸,不停地给工作人员道谢。 机场出口,老远就看到月寻霁英俊的脸,欢畅地笑着。 “小初,这里这里!” 他噫了一声,围着月有初转了一圈,一双斜飞的剑眉挑得老高,满目惊艳之色。 “长高了嘛。” 月有初笑着睨了回去。 月寻霁跨起她的包,又推着行李箱,架起一支手,冲着月有初歪下巴。 月有初大笑着,挽住了他的胳臂。 两 人来到打车点,月寻霁兴致勃勃。“我都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管,跟着我混就行了。” 月有初正欲回话,身子一偏,竟朝车道上摔了出去。 第56章 一个接一个的危险 月有初身子一偏,朝车道上摔了出去。 幸好这里是候车区,车子的速度都很慢,很快停了下来,司机冲着她恼怒地嚷着。 “没站稳吗?”月寻霁把她拉了回去,关切地问道。 月有初摇了摇头。见到月寻霁时的活泼开朗烟消云散,眉间笼罩着一些愁云。 第二次了。 她非常确定,刚才是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但身后人来人往,无法分辨。 一路上,月寻霁的嘴就没停过,不是指着车窗外的景物给她看,就是讲生活中遇到的好笑事情。 月有初只是听着,配合地笑笑,寻了个间隙,凝视着月寻霁。 “你叫我来,真就只是散散心?” 看到月寻霁脸上闪过的慌乱,月有初眸色暗了暗。 “是的,不然还会是什么?”月寻霁开朗地笑了起来,但目光躲闪。 他心里从来都藏不住事。 但,不可能的…… 月有初不敢深想,移开了眼神。 来到月寻霁租住的公寓,月有初被按在沙发上休息,月寻霁风一般地抱来零食饮料,堆在桌上。 像是不知道如何表达爱的长辈,食物总是最便捷的途径。 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和月寻霁差不多年龄的年轻男人,满脸含笑地出现在门口。 “这是我同学,司文。他刚好就住在楼上。” 月寻霁给两人做了自我介绍,突然一拍脑门,“忘记买水果了。你们先聊着,等我一下。” 他又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月有初看着面前紧张无措的 男人,明白了什么。 半个小时之后,月寻霁拎着袋子回来,屋里只剩下月有初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查询着什么。 “司文呢?”月寻霁诧异。 “回去了。”月有初淡然回道。 月寻霁欲言又止,试探着问:“你给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呀,”月有初好好地看着他,“我给封珩打了个视频电话报平安,然后你同学就不见了。” 月寻霁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默默地拿过一个抱枕搂在怀里。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却像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 月有初问:“这就是你把我弄过来的原因?” 月寻霁可怜巴巴地瞅着月有初:“虽然你不会听我的,但我不同意你和那个人结婚。” “我希望你能嫁给更适合你的人。至少,年龄上更相当。” 月有初沉下眼眸,坚定地说道:“封珩就是最适合我的人,” “难道,你真的喜欢他?”月寻霁脸上满是怀疑的表情。 月有初苦笑,月寻霁和她的思路,果然不在同一条线上。 “切,看你的表情,我也知道你没多喜欢他了。” 月寻霁高昂的情绪,如同低落时一样突如其来,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大声宣布: “你就是圈子太窄。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丰富的假期,让你多接触一些男孩子。” 不知愁苦的样子,果然还是她了解的那个人。 月有初笑笑,指指电脑屏幕:“我明天要去这个地方,你帮我安排一下。” 趁 着月寻霁查找路线的时候,她拿起一个橙子慢慢削着,随口问道:“小舅舅,我来看你的事情,外公他们知道吗?” “知道啊。” 月寻霁毫无戒心:“小初,我爸还是关心你的。上次他打电话来,专程给我说了这件事情,说了好久呢。我就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月有初脸上笑着,眼底一片寒意。 月寻霁不会害她,只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 A国不愧是酒吧文化的发源地,月有初好似来到了影片里,工业风的吧台,所有人都端着酒杯,随着音乐晃动着身子。 月有初本不想来这种人太多的地方,但这里离月寻霁公寓不远,顾客都是附近的住户,也许是个引蛇出洞的好地方。 不少人同月寻霁打招呼,他一一回应,瞥到月有初似笑非笑的脸,辩解道:“我没有天天泡酒吧,平时也没这么多人和我说话。”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挑着剑眉,瞥向月有初。 “多半是因为你在。看看这些人,有喜欢的吗?” “你说这话,像是某种特殊从业者一样。”月有初调侃,抬眸看到司文朝这里走了过来,紧张得都同手同脚了。 月寻霁凑过来,小声说道:“司文可是我为你精心挑选的,家世和我们家相当,人也老实——” “去洗手间。” 月有初放下啤酒瓶,从后门溜出了酒吧,呼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不由打了个哆嗦。 辨认了一下 方向,顺着小巷子,准备穿到大街回公寓。 巷子阴暗,前排店铺的垃圾都堆放在这里,空气中有些异味。 拐角处的黑影动了动,月有初警觉地停了下来。黑影也被惊动,倏然分开来,竟然是一站一躺的两个人。 站着的人衣着褴褛,面色仓惶。躺着的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你在干什么?”月有初大声用A语问道,做出招呼身后人的样子。 “大家看那里——” 站着的人抱着一堆衣物,拔腿就跑,很快不见了踪影。 月有初小心走到躺着的人身边。 那是个男人,侧身躺着,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脚上的鞋子剩了一只。 月有初用脚尖拨弄了一下他。 浓烈的酒味儿混合着酸臭顿时袭来,她被呛得后退半步,顿时捂住了口鼻。 那人半边脸都沾上了呕吐物,混合着地上不知名的脏东西,看不清面容。 月有初脚步掉了个钱包,捡起来一看,里面的钱已经没有了,只剩一张ID卡,上面的照片倒是五官端正,年龄近五十。 长相是亚洲人的样子,名字也不像是A国人,月有初拼了拼,竟然读了出来。 罗横竖? 好怪的名字,也许并不是C国人。 应该是这人喝醉躺在这里,被人趁火打劫了。 夜晚气温很低,这人年龄也不小了,要是在这冷冰冰的巷子躺一夜,没准就挂掉了。 月有初一个人也扛不动他,思索了一下,准备找个人帮忙。 她刚 迈步,头上传来一点异响,一块砖头从天而降,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上。 第57章 终于有人英雄救美 月有初惊了惊,迅速地窜入了旁边的屋檐。 又一块砖头掉了下来,砸在罗横竖的身边,溅起的碎片在他脸上削出一道伤口,血顿时流了下来。 他小声地哼了一声,睁了睁眼,又双眼一翻白,不知是睡还是晕。 月有初抓起他的手臂,想把他也拖到屋檐下。但她力气太小,砖头还在不停地掉落,很是费力。 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手,帮她把罗横竖拽了进去。 月有初一惊,扭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五官立体,有点像混血。 他扫一眼地上的罗横竖,问月有初:“你的父亲?” 月有初怔了怔,眼眸中精光闪了闪,摇一摇头。 “虽然这种情况很怪,但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身边的男人伸出了手,“我叫黄子阳。” 片刻之后,动静平息下来。面前的地上,像是下了一场砖头雨,一地碎片。 “报警吧。”月有初拿出手机。 黄子阳却按住了她的手臂。“不用了吧,可能只是意外。” 月有初顺从地点了点头。“那我打电话给我舅舅说一声——这人是我伯父。” 黄子阳这回没有反对,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罗横竖,又冲着月有初笑,用压低了的嗓音问道: “真是奇妙的缘分啊,不是吗?” 月有初恶心得哆嗦了一下,脸上却笑颜不减,始终和黄子阳保持着距离。 不多时,月寻霁跑了过来,身后还跟随着几个人。 看清与他同来的人所穿的制服后,黄子阳顿 时愣住了神,恨恨地瞥一眼月有初,突然转身跑了。 “不许跑!”月寻霁大声喊着,箭一样射向前,扑倒黄子阳,一拳头揍了下去。 “你想对小初做什么?混蛋!” 黄子阳捂着腮帮子,哀嚎不止:“没有,误会——” 几个穿制服的人上前,拉开了两人,包括罗横竖在内,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局子里。 A国的局子,和酒吧差不多一样热闹,不过那些人手上的饮料换成了咖啡。 月有初还真没料到,来A国的第一天,还能到这里来旅游一趟。 “小初,这是怎么回事啊?”月寻霁一头雾水,担忧的眼神,让月有初觉得温暖又无奈。 一个制服男过来,把两人请进了小房间。 黄子阳一脸倒霉样:“小姐,我不过是和你搭个讪而已,你不喜欢我,也用不着诬蔑我吧?我还帮你,救了你伯父呢!” “你快点给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放了我。” 等他抱怨完了,月有初才不慌不忙,用A国语问道:“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啊!我今天晚上,第一次见你。” 月有初眼眸一沉:“那为什么,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中文?” 黄子阳怔住,制服男和月寻霁的目光,齐刷刷地朝他射了过去。 “我,我在酒吧看到你了。”黄子阳声音微弱地辩解道。 “我们在酒吧,也没有说中文!”月寻霁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拳头又拽了起来。制服男连忙把他按住 了。 月有初盯着黄子阳,继续问道:“开始我说报警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同意?” 在众人的逼视下,黄子阳渐渐撑不下去,哀叫一声:“好了好了,我交代。” 据黄子阳说,他是专业人士,有人付钱给他,让他接近月有初。若能拿到两人亲热的照片和视频,就给他一大笔钱。 “你的主顾是谁?” “我哪知道他的名字啊,别人介绍的。” 黄子阳有点郁闷。他可是行业翘楚,多的是女人为他着迷,怎么这个女人一点没动心,还一句话就发现破绽了。 月有初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 看到她屏幕的月寻霁失声叫道:“小初,你怎么——” 照片递到黄子阳面前,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就是这个人。” 月寻霁的后半截话都吞了下去,脸色难看。 那是月华灿的照片。 月有初的神情却没多大变化,继续逼问道:“只是要视频?他还叫你做了什么?你的同伙是谁?” 看着她严厉的表情,月寻霁捏着拳头,不知所措。 …… 从局子里出来,天已经亮了。 黄子阳也被放了出来,离月有初远远的,飞快地溜走了。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街边,被搀扶着上车的人,正是罗横竖。 月有初很想给他道个歉的。 他只是喝醉了躺在那里,不但被人打劫了,还因为自己被误伤,真是昨夜比自己还倒霉的人。 但罗横竖很快坐进车里,只留下一道尾气。 月 有初抱紧了手臂,身上突然一暖,月寻霁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走吧。” 这回没有伸出手臂来让她挽着。 两人在宁静的清晨,默不作声地走着。 身边突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小初,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打的这个主意……” 月寻霁既内疚又羞愧。 这竟然是他的父亲和兄长,对小初做出来的事情。 月有初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不但没有安慰,反而说道:“现在你明白,我对他们的看法,并不是偏激了吧。” 必须让月寻霁明白,这一场争斗,比他想象中严重,他得站好队。 月寻霁坐在街边长椅上,止住眼泪后,面露担忧。 “楼上掉砖块的事情,虽然调查出来是意外,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月有初眉眼弯弯,心中的欣喜都溢了出来。 思索一番,道:“小舅舅,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你不要去质问外公和大舅舅,还是和他们好好相处。若他们有什么动静,你也可以提前告诉我。” 月寻霁表情怪异:“你是要我,当你的间谍?” 月有初凝视着他,目光坚定。“我必须要这么做。你也看到了,在他们眼里,我的名声清白,一点都不重要。” 月寻霁低头思索了很久,最后叹一口气,搂住了她的肩膀。 他们亏欠小初的,就由他来偿还吧。 月有初抱着了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呼了口气。 月寻霁终于 完全站在了她这一边。 第58章 是救人还是害人 回到公寓,月有初沐浴更衣,躺在床上,胸口搁着手机,闭眼思索着。 月华灿父子,既然找了男人来,想破坏她的清白,那想害她性命的人,应该另有其人。 会是谁呢? 谁和自己有那么深的仇恨? 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凝视着“封珩”两个字许久,最终还是关掉了。 她不是不听蓝桉先生的话,等他们真的结婚了再说吧。 同心同德,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离得这么远,告诉他有能怎么样。 月有初丢下手机,眯了半个小时,推开卧室的门。 在沙发上补觉的月寻霁被惊动,支起上半身:“你要什么?我去给你买,你不要出门。” “我要去阿波罗实验室。” 月寻霁坐起了身:“我不是给你说了吗?那个实验室管得很严格,非工作人员,连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想看他们的记录了。” “我想去试试。” 月寻霁叹了口气,起身陪她出门。 个头和年龄虽然在长,性格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倔。 阿波罗实验室建在郊外。 月寻霁的车,在最外面的那道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隔着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只能看到一栋造型美观的建筑,真正的实验室还离得老远。 A国是可以持枪的,大门口一溜门卫,身穿笔挺的西装,不但身材魁梧,腰间也鼓鼓囊囊,让月寻霁腿肚子转筋。 这些哪里是门卫,根本就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保镖。 阿波罗实验室网上能查 到的信息就很少,现场过来一看,确实不简单。 “先生,要以什么名义,我才能进去参观呢……”月有初却不知道怕似的,缠着他们问个不停。 保镖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人,脸色僵硬。要不是她长得好看,早就把她赶走了。 “本实验室,禁止参观。” 月有初抿了抿嘴,“那,你们招人吗?” 保镖队长嘴角抽了抽,伸出手臂把月有初拨到了一边。“不招人,请回吧。” 一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月有初顿时认出了那辆车,脑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进去。 她一矮身,从保镖手臂下面钻了出去,扑到车前。 车立刻刹了下来。 月寻霁脸都吓白了,和保镖一起冲上前,护着月有初。车头处乱成一团。 月有初使劲地敲着车窗:“罗先生!我昨晚上救了你!” 只来得及说一句话,她的双脚就脱离了地面,被人扛了起来,身边的月寻霁也是同样的待遇。 “罗先生!你昨晚喝多了——” 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劳斯莱斯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保镖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死死地控制住两人。 神情慌张的司机下车,打开了后侧车门。 果然是罗横竖。 衣冠整洁之后,整个人威严了不少,但脸色却很苍白,和眼圈对比明显,头上贴着一小块纱布。 保镖队长紧张地走上前,一个劲儿地道歉。“阁下,请您原谅。我们马上把这两人驱逐离开。” 罗横竖 朝女孩儿看去。 她被三个人横着扛了起来,绸缎般的黑发散了下来,脸的下半截都被挡住,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眼中诉说的急切,他仿佛都能听见了。 罗横竖摆了摆手,让人把他们放下来。 是说的中文。 月有初眸光一收,马上用中文喊道:“罗先生,我昨晚上救了你——” “别吵,”罗横竖拧着眉毛,揉着太阳穴,“我头痛。” 眼睛一瞟月有初,“知道我为什么头痛吗?” 月有初笑了笑,乖巧无比,声音软软地说道:“因为你昨晚上喝多了,又着了凉——” “错!” 罗横竖原本懒洋洋的双眼,突然变得清亮,直直地盯着月有初,带着仿佛能灼伤人的严厉。 在这目光之下,月寻霁不由吞咽了一口,伸手抓住了月有初。 月有初却迎着他的目光,沉静地与他对视。 一片寂静。 “你昨晚上救了我?”罗横竖冷哼了一声,“不是你被人袭击,跑到我身边,我才被砖头砸中的吗?” 月有初的脸僵了僵。 眼看罗横竖要走,她跑上前抓住了车门,急声说道:“罗先生,那是意外。我本来是要救你的……” 罗横竖的眉毛一点没放松,招手示意保镖过来。 月有初急了,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罗先生,虽然我害你受了伤,但你也因此得救了啊!如果我没有经过,你就得在那躺一晚上,肯定不会只是头痛这么轻松 ——” 女孩儿的脸就悬在面前,因为焦急而微微变形,依旧明媚夺目,罗横竖突然从上面,捕捉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保镖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腕,准备赶走她。 “慢着。” 罗横竖再次出声,饶有兴趣地看着月有初。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女孩子一喜,整张脸都生动起来。 “你想要什么?” 月有初压住欣喜,满脸期望:“我想进阿波罗实验室,查一件许多年前的小事。”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儿一样,梨涡又甜又美,令人心生好感。 罗横竖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叹了口气。 “那是不可能的。” “罗先生——” 罗横竖对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立刻走到月有初面前,递上一张名片。 “明天联系这个人,他会把地址告诉你,我们再谈。” 罗横竖回到车上,满脸不悦地盯着月有初。 “什么罗先生,罗先生,我不姓罗,姓洛!洛衡书。” 他盯着女孩儿,她只是露出一丝尴尬,对自己的姓名毫无反应,心中涌起一股失望。 月有初捏着名片,怔怔地看着洛衡书坐着的车,开进了实验室里。 片刻之后,那车居然又停了下来。 洛衡书探出头来,冲着她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月有初,我叫月有初。” “多大年龄了?” “二十岁。” 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洛衡书没有再问什么,缩回脖子,车彻底开走了。他眼前晃动着女孩 儿灵动又纯粹的双眸。 刚好二十岁吗? 不是不可能的。 第59章 很像那个人 “海正的收购已经完成……” 封氏集团总部,封珩听着耳边干巴巴的汇报,又朝手机摸了过去。 自从一个报平安的电话之后,就了无音讯。 汇报人看到封珩的表情变了,顿时紧张起来,不明白自己那句话错了。 正好这时,文天空进来了,他就顺势结束了汇报,溜出了办公室。 “三爷,月小姐昨晚上,在A国遇到点事情。” 文天空说完,直接把对方传真过来的口供递了上去。 封珩几乎是把文件抢过去的,没读两页,猛地站了起来,眉目冷峻,满脸焦急之色。 “准备飞机!” 文天空吓了一跳。 他不懂A语,但月小姐不是平平安安的吗? 封珩的脸色,让他也惊慌起来,马上拿出电话,边跑边开始安排。 此时的A国,月有初正等在公寓楼下,嘴角微微勾起。 月寻霁叮嘱道:“待会见了那人,你可别像昨天那么冒失了。” “嗯。” 听到这漫不经心的回答,月寻霁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你到底要调查什么事情。”月寻霁的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担忧。 月有初却神情平静,突然问道: “小舅舅,你知道我和我妈妈,怎么中毒的吗?” 月寻霁心里紧了紧,快速地看了月有初一眼。 月惜霜把这件事情瞒着家里人,他也是偶然间得知的。 说实话,他和大姐并不亲密,大姐就把他当小孩子,连亲生女儿都没说,怎么会告诉他。 “你是要调查这件 事情?”月寻霁眉头拧得更紧。 “小初,大姐不告诉你,肯定是有她的考虑……”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月有初盯着路上,没再多言。 “来了!” 月有初朝路边跑去。月寻霁急忙跟了上去,叹息一声。 司机下车,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你们家老板呢?”月寻霁挡住月有初,板着脸问道。 “在目的地等着月小姐。”司机用不流利的中文,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月有初却已经从他手臂下面钻了过去,坐进车里。 月寻霁想要跟上去,却被司机拦了下来。 “洛先生只请了月小姐一个人。” “别担心。在家等着我。”月有初摆摆手。 月寻霁只能看着车远去。 车来到了郊外,停在一个环形建筑外面,月有初很快搜索了出来,有些吃惊。 这是城里最大的马场,无论是要赛马还是学习马术,都可以在这里进行。 司机拉开车门,示意她进去,并未跟随,而是把车开到了别处。 进入马场,赛马区里人声鼎沸,骏马正在赛道上飞驰。 月有初正在探望之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挂在脸侧的耳机,都让人想起电影里的特工。 “月小姐,这边请。” 那人甚至没有核对她的身份,一眼就认出了她,简单的问候之后,领着她朝最高的看台走去。 洛衡书披着风衣,正用望远镜看着下方赛道。身边人对他耳语几句,他回头来看着月有初。 远远望去, 女孩儿的姿态气质,像极了回忆里的那个人。 “洛先生,你让我进入阿波罗的要求是什么?” 一见面,月有初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让洛衡书眉毛拧了拧。 这直截了当的性格,也很像。 “你怎么知道,我会让你进去?”洛衡书居高临下地瞅着月有初。 “你要是不愿意,就不会让我今天过来了。” 瞧着她沉静的模样,洛衡书脸色阴沉了几分。“说吧。要查什么?” 月有初上前一步,说明来意。 “十八年前,有个名叫封琅的人,在实验室的事故中身亡。我想知道他当时的意图,和那件事故的情况。” 洛衡书听完,神情并无多大异常,对身旁的助理示意了一下。 助理拿出平板电脑来,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双手递了上去。 洛衡书把电脑拿远一些,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望着远处天边,似乎在回想,最后露出一点不悦的神情。 他不但想起了那件事情,还想起了连带的麻烦。 一直注意着他表情的月有初,心又收紧了一些。 远方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即将上赛场的马匹和骑手照片。 洛衡书把电脑递给助理,又从他手上拿回望远镜,兴致勃勃地看着赛场。 被晾在一旁的月有初等了几分钟,想要上前,却被西装男拦了下来,她毫不迟疑地喊了一声:“洛先生!” 洛衡书动作一滞,扭头回望她,神情中带着几分诧异和不满,仿佛他已经忘记了 月有初这个人。 “洛先生,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再想别的办法,但我一定要看到。” 月有初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缓,但她的眼神让洛衡书明白,她说到做到。 洛衡书渐渐笑了起来,看着月有初的目光中,掺杂了无奈、好奇和欣赏。 “你说,谁会赢?”洛衡书挥手叫月有初上前,挑眼瞅着她。“你若赢了我,我就把资料给你。” 月有初怔了怔,朝屏幕望去,目光中带着几分焦急和茫然。 马上拿出手机来,搜寻这些骑手和赛马的资料。 但在短时间内看出端倪,根本不可能,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依旧不得要领。 洛衡书却胜券在握。 这个比赛不公平。本来就是洛衡书的目的,他根本不在乎公正,他就是想赢。 “哼。”洛衡书冷眼看着她,把期待完全掩饰起来。 “选好了吗?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输了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在焦急之中,月有初反而冷静下来。 “选好了。” 洛衡书诧了一诧,语气轻蔑:“选的几号?该不会是你的幸运数字吧。” 月有初淡笑,并不作答。 等待了片刻,她依旧不作声,洛衡书的脸渐渐黑了起来。 “你放弃了?” 一声鸣响,12匹骏马同时冲上赛道,很快拉出距离。 洛衡书用望远镜看着,正在失望,耳边听到月有初清透的声音。 “洛先生,你准备选几号?” “5号。” “那我选5号。” 洛衡书 手上一顿,很多个念头涌了上来,还没来得及回话,5号赛马已经冲过了终点线。 大屏幕上,5号骑手在振臂欢呼。 洛衡书扭头对上月有初的眼神,淡静中含着一丝狡黠,脸上阴晴不定。 第60章 未婚夫都来了 月有初紧盯着洛衡书:“你只是说准备选,并没有选定,是我选的5号。” “比赛开始之后,你才选的。”洛衡书脸上显出厉色,仿佛恼羞成怒。 “但却是出结果之前。”月有初寸步不让。 洛衡书阴沉着脸问道:“你不怕我吗?” “你希望别人怕你吗?” 静了静,洛衡书恼怒地指着赛道上:“你要是能骑着刚才的5号赛马跑一圈,我就把资料给你!” 说完,转身朝看台下方走去。 回头看到月有初毫不迟疑地追了过来,脸上怒容消失,露出一丝笑容。 这边是训练区,月有初捏了捏手心的汗。 洛衡书瞥一眼身边的女孩儿,把她的紧张都看在眼里。 “没骑过马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把小命送了。” 月有初抿了抿嘴,没吱声,有些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倔强。 “那去换衣服吧。” 支走了月有初,洛衡书走到供休息的餐厅别墅,在露台茶座坐定。 “哥。”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他赶紧站了起来,脱下风衣,给那个瘦弱的身影披上。 “你怎么也来了?” “等得无聊,出来看看。” 洛景文把衣服拉紧,看着洛衡书的脸色,有些诧异。 “遇到什么喜事了吗?你这么高兴。” 洛衡书大笑了几声,“喜事没有,遇到个有趣的女孩子。脾气又硬又倔,和你小时候差不多。” 洛景文微微笑了笑,默认了对自己的评价,饶有兴趣地问道:“有那 么像吗?” “嗯!”洛衡书不住地点头,“那双眼睛也长得像你,我都要以为是你——” 他猛地刹住话头,慌张地朝身旁看去。 洛景文病容十足的脸上,沉郁得让人心痛。 “我去走走。” 看着他孱弱的背影,洛衡书眉间全是懊恼。 洛景文在场上漫步,没走两步,突然停下脚步。 仿佛心脏被击中,他按着胸口,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倩影。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穿着利落干练的骑马装,绑了个高马尾,绝世的身姿楚楚动人。 一声马嘶,洛景文惊得肩头一颤,回到了现实。 终于看清了女孩子的面容,并非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懊恼和悲伤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洛景文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赛马场。 这咳嗽惊动了月有初,她循着声音望去,为那人蹒跚的脚步讶了一讶,注意力很快回到面前的骏马上,清纯的五官皱成一团。 骑个马怎么就那么难。光是把马牵出马厩,她后背都出了一层汗。 “小姐,你真的要骑这匹马?”训练师问道。 虽然是洛先生的命令,但这匹马性格并不温顺,根本不适合初学者。 “你先牵着马溜达,和它熟悉一下。我去去就来。”训练师决定亲自去问问。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弄得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训练师走后许久不过来,月有初已经可以抚摸马儿的鬃毛了, 观察了一会儿旁人的动作,她决定自己试试。 踩着马镫,长腿一跨,顺利地骑在了马上,马儿原地挪动了几步,并无动作。 然后,月有初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转身朝旁边看去,眼角余光,看到一个男人靠近了自己这匹马的后方。 那人穿着连帽的衣服,把头脸罩住,头垂得很低,半蹲着身子,光是动作都透着猥琐。 “你在干什么!”月有初这几天本来就极为警惕,立刻大声喊了出来。 那人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来。 月有初看到一张惊慌的脸,顿时认出了那人。 “刘宣——” 刘宣举起一个锥子样的东西,尖端寒光闪烁,猛地朝马屁股上刺了过去。 朝这边走了回来的洛景文,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把手指放在唇间。 一声响亮的哨音响起。 马儿倒转了方向,尖啸着抬起前蹄,踢翻了刘宣。骨头脱节的清脆声音,混合在人的尖叫和马嘶声中。 但刘宣手中的锥子,也刺在了马身侧。 马儿前蹄落地之后,受惊地朝前跑了出去,穿过训练场,奔向远处的草场。 下一刻,一个身穿灰色的男人伏在一匹骏马背上,紧追在月有初身后。 速度之快,洛景文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觉得气势强大,沉稳又猛烈,掀起疾风阵阵。 “二哥。” 一个身材聘婷的女人跑了过来,容貌明媚动人,笑起来的眼角唇边有些细蚊,但动作灵巧得像是少女一般。 “菡安,”洛景文急道,“快找人来,去救人。” 洛菡安摆摆手:“不用了——” “怎么不用?”洛景文打断了她的话,咳嗽两声,脸透红,说不出话来,只着急地挥着手。 洛菡安惊讶了一下,给他顺着背:“我说不用,是因为人家未婚夫都来了,还找什么人啊。” 听了这话,洛景文的咳嗽渐渐平息下来,又突然直起身子:“害人的那个呢?” 他朝四周望去,刚才被马踢翻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你认识那个女孩子吗?” 洛菡安眼中流露着好奇。刚才二哥不仅救了她,此刻表现出的焦急也不同寻常。 洛景文脸色暗了暗,露出微笑,朝妹妹身后看了看。 “你一个人来的?” “嗯,”洛菡安神色不悦,无奈地叹着气,“你也知道纪良的啦。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无忧岛了。” 手臂被洛菡安搀扶着,同她漫步回餐厅茶座,洛景文却始终惦记着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儿。 他特意回来,就是想同她聊聊,认识一下她。 她现在是否平安? ———— 眼前的景色不停地掠过,月有初没想到马的速度会有这么快,越来越慌乱。 本来就是第一次骑马,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凶险的状况。 她紧紧抓住缰绳,不知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匹受惊的马停下来。 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深呼吸几口,月有初抿紧惨白的嘴唇,下定了决心。 慢慢松开缰 绳,身边似乎传来呼喊她名字的声音,她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第61章 我是你老公 马匹在疾驰状态下,从上面跳下来,不异于跳车。 幸好地面是厚厚的草地,月有初滚了几滚,天旋地转,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虽然好像全身都在痛,耳朵里也鸣叫不止,还有点恶心想吐,但终是获救了,她仰面对着湛蓝的天空,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欣喜,眼前出现一张男人的脸,因为担忧,眉间三道深深的竖纹,目光凝肃,微微泛红。 月有初的嘴慢慢张大,眼睛也瞪了起来。 “有初,摔到哪里没?”封珩语气颤抖。 按压着她的头部,一直检查到四肢。月有初一动不动,任由他拿捏着。 幸好似乎只是脚轻微扭伤,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忽而脸紧得铁板一样,恼怒起来。 “你犯什么傻?知不知道那样做有多危险?” 见他是真的急了,月有初有些感动,为自己小声辩解道:“我没办法啊。马停不下来,又没有人可以求救……” “没听到我叫你吗?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就可以救你下来。” 眼前女孩儿沉静的神情,让封珩目光一沉,停住了怪责,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 她根本没有料到,会有人来救自己,才会义无反顾地自救。 两人都没说话,一时气氛有些怪异。 “封三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月有初小声问道。 “我担心。”封珩间短地回道,看她一眼,担忧的目光中,揉着几分幽怨。 “你不是说,有人想害你吗?” 一手托起她手上的脚,轻轻脱下鞋袜,放在自己腿上,边缓缓转动着,边解释给她听。 冰冷的脚被握在男人温暖的手中,月有初有些窘迫,收了收脚,男人却握得更用力。 “别动,让我看看。” 盯着封珩墨黑的头顶,月有初心里有根弦,被轻轻地拨动着。 最开始连月寻霁都不相信他,他只是看了口供,就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 封珩不经意地一抬头,两人的目光碰上。 只是这一两秒的对视,月有初身上像是电流穿过,酥**麻。 封珩垂下眼眸,给她穿上鞋袜。 “伤得不重,还要检查有没有内伤。先回去吧。” 封珩身子前倾,一手圈着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双腿,将她抽身抱起。 月有初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脖子,把头往他胸口靠了靠,低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伤得不重?你是医生吗?” 封珩低头,看着怀里绸缎般的黑发,小半张白皙的脸,目光凝滞。 片刻之后,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低沉中带着几分没好气。 “我是你老公。” 怀里传来几声被闷住的笑声,月有初乖巧地应道:“嗯。” 封珩是她丈夫。蓝桉先生,一直都只是蓝桉先生。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封珩嘴角弯了弯,抱着月有初,脚步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朵上。 “封珩,你要一直走回去吗?” 月有初的话语把他拉回了地面,封珩停了下来,他也想一直抱着她,但体力 不允许。 只能暂时放下怀中的人,给文天空打了电话过去。 片刻之后,才回味过来,扭头凝望着月有初,笑容璀璨。 月有初被他盯得不自在,别过了头。 等候了片刻,封珩眉间的竖纹又倏然出现。 “有初,你知道害你的人,是谁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月有初有些猝不及防,不由揪住了地上的草。 见她一直低着头不回答,封珩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把她的手拿了起来,握在自己手中。 月有初低声道:“我想自己处理。” “有初,你才是我的家人。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月有初倏然抬头,对上他清澈的黑眸,坚定中带着痛惜,又有几分熟悉的愧疚。 “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看到了刘宣。” 封珩眉毛沉了沉:“冒充凝香大师弟子那个?” 是了,他并不知道,刘宣和孟茹兰之间的关系。 要是说了,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挑拨,报复孟茹兰? 正犹豫之际,握着自己的手上,传来一点力道,微微压迫,却很温暖。 “我怀疑是孟茹兰。我曾被刘宣袭击过,套了他的话……” …… 文天空待人赶到时,被封珩威厉的神情吓了一跳,紧张地朝月有初看去。 见她并不像受了大伤的样子,更加困惑。 封珩从车上提出急救箱,给月有初简单处理伤口,而后把她抱上车。 文天空忙上前道:“三爷,马场的主人洛先生,请你和月小姐去 坐坐。” 封珩点一点头,靠着月有初坐下,拉着她的手,解释说: “在机场的时候,遇到了洛菡安的女士,因为顺路,就一起过来了。” 月有初诧异。洛菡安,料想是洛衡书的家人。 “你和洛家的人,很熟吗?” 封珩轻轻地揉捏着她的手指,像是怎么也玩不够。 “不熟,洛家是隐秘家族,本来就避世。我大哥还在世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他应该挺熟的。” 餐厅外,洛家三兄妹齐齐站在门口等候着。这种阵势,封珩两人都有些吃惊。 “月小姐,你没事吧。”洛景文第一个上前。 听到他急切的声音,洛衡书和洛菡安对视一眼。 月有初看着眼前的人,灵动的双眸中,带着疑问和警惕。 “不好意思,我听我妹妹讲了你的名字。” 虽然洛景文跟着解释了一句,月有初依旧不得要领,微微笑着:“先生,你好。”礼貌而疏远。 “景文,人家根本还不认识你。”洛衡书上前一步,帮他介绍。 洛菡安也说道:“你也不认识我吧。我是在来的路上,听封三爷讲起你。” 上前拉起月有初手,目光中满是欣赏。 “你不知道,来的路上,封珩说个不停,我都要嫌他吵了。但现在看到你本人,才算是理解了他。 “我要有这么动人的未婚妻,我也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 月有初有些窘迫,脸颊微微发烫,偷偷看了封珩一眼。 她娇羞的表情,像 丝线一样拉扯着洛景文的记忆,他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月小姐,你的母亲——” 第62章 隐世家族洛家 几人寒暄问候之际,洛景文突然问道:“月小姐,你的母亲——” 一句话没说完,他就咳嗽起来,越咳越严重,佝偻着身子,脸很快红了起来。 月有初凝视着他,带着急切的心情等候着,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难道他认识自己的母亲。 但洛景文的咳嗽怎么也止不住,瘦弱的身子朝一边歪去,洛衡书连忙扶住了他,洛菡安也给他顺着背。 “少爷——” 一个人从远处奔来,身躯微胖,但动作灵敏得与年龄不符。 突然而来的人,让月有初全身崩紧,连身边的封珩都发觉了她的异样,警觉地望着那个看似无害的老人。 来人正是康伯。 康伯的注意力全在洛景文身上,把几粒药丸给他服下,又递过水杯。 洛景文服下药后,稍微好转,朝月有初抱歉地笑了笑。 康伯也终于发现了月有初,迅速地看了洛景文一眼,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 “月小姐,别来无恙。” 月有初勾唇一笑,眼底尽是讽刺:“无恙倒是无恙,就是一直没等到康伯给我转的账。” 听到这话,洛景文诧了诧,朝康伯投去探寻的目光。 康伯俯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洛景文的目光中,聚起两道锐利的光,朝月有初望去。 月有初同样警惕地盯着他。不止是他,还有其他两个洛家人。 毫无疑问,洛家就是康伯身后的势力。 “月小姐,那幅画是假的,”洛景文稍微冷静了些,但声音 依旧有些许发颤,“你若能真能联系上素问大师,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出。” 洛菡安带着异样的神情,抬了抬手,似乎想阻止他,被洛衡书拦住了。 他们的表现,月有初都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假的吗?那我也被骗了,真是亏本的买卖,以后不做了。” 她仰起脸朝向洛衡书:“洛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洛景文还想说什么,也被洛衡书挡住,他朝众人点一点头,“你们先坐聊着。”领着月有初朝餐厅里面走去。 封珩目光凝聚,站着没动。 洛衡书两人来到角落的位置,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助理,递上一个文件袋。 洛衡书拿在手中,却没有要递给月有初的意思。 “月小姐,你真找不到素问大师?” 月有初直视着他:“你该不会又要反悔,让我找到素问才肯给我?堂堂隐世家族洛家,就是这种言而无信的做派?” 她挑衅和不满的眼神,让洛衡书哑然失笑。“既然是隐世家族,又怎么会在乎世俗的目光。” 把文件放在月有初面前,“你只能在这里看。” 月有初迫不及待地翻开资料,慢慢浏览着,看着看着,心慢慢沉了下去。 半个小时之后,她把文件还给了洛衡书。 “既然封珩是你未婚夫,这些东西,你为什么不问他?”洛衡书接过资料,随手递给身边的助理。 月有初抬眸,“你是说,这些详细的情况,封珩都知道?” “这 不是当然吗?”洛衡书轻笑,“当年封琅的后事,都是他来处理的。” 月有初默然。 封琅的死因,封家对外说得相当含糊,甚至阿波罗实验室都没有提到。 洛衡书瞥她一眼,讥讽道:“看他专门为你跑来,还以为你们多相爱呢,相互间隐瞒的秘密,不少嘛。” 听到这尖酸的话语,月有初把心中不安的情愫收了起来,瞥他一眼,目光精光闪烁。 “洛先生,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洛衡书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同意你就问。” 月有初深吸一口气,紧盯着洛衡书,观察着他的表情: “你们这么迫切,想要找到素问大师的理由是什么?” 洛衡书脸上出现了一层阴霾,毫不掩饰,声音都冷了几分。 “因为她是我们家的仇人。” 月有初的心像是被大石坠着,顿时落入谷底。 她设想了无数可能性,居然是最坏的情况。 洛衡书朝外面的茶座看去,目光疼惜。 “我弟弟会变成这样,全是被她害的。” 月有初紧抿着嘴唇,克制着自己想要辩解的冲动。既然是仇人,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洛衡书叹了口气,收回眼神,问道:“你的父亲是谁?” “死了。” 月有初仰起头,语气毫无波澜:“在我出生之前,他就死了。” 洛衡书也在观察着她的表情,脸上闪过一丝不赞同。“你好像一点都不伤心?” “我为什么要为 见都没见过的人伤心?”月有初一声痞笑。 “而且我妈妈说过,他并不是一个值得缅怀的人。不必为了他,浪费自己的感情。” 看似温婉的女孩儿,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引起洛衡书反感,眉头紧蹙。 月有初的目光更加桀骜,朝他点一点头,挺直腰板走了出去。 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封珩立刻走了过去,伸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扶着她下台阶。 走到平地上,又顺势牵住了她的手,自然得像是多年的习惯。 两人和洛家人告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洛景文看着月有初的背影,目光中,像是有千言万语在流淌。 从餐厅出来的洛衡书,把他的神情收在眼里,面露不忍。“景文,别想了,不可能的。” 洛菡安也说:“是啊,二哥。那件事情,是纪良亲自去办的。不会出岔子的。” 洛景文静思片刻,吞吞吐吐道: “要是、要是她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纪良找到她的时候,孩子已经生了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见他这样,洛衡书叹息摇头。 他要是会听他们的话,也不会到今天,还在寻找素问大师了。 真当他们不知道,素问是那个女人的身份。 洛衡书拿出了威严的气势,毫不留情地讲道: “她离开时,已经中毒,孩子会不受影响吗?真有孩子,也不可能活下来。” 洛景文怔了怔,颧骨浮现出两团不自然的红云,像是高烧病人一般。 “大哥,你也觉得,是有可能的?” 第63章 要不洞房吧 见洛景文完全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洛衡书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变得严厉: “真找到她,或者她的孩子的下落了,又能怎么样?凭她对你做过的事情,你还想破镜重圆?” 洛景文顿时沉默下来,红云退去,脸色愈加苍白,默默地站了起来,朝远方走去。 “二哥——”洛菡安追上去,想陪着他,被他推了回来。 她回到茶座,不言语地瞅着洛衡书。 洛衡书虽然有悔意,却不肯承认,气呼呼地说道: “我这是为他好!别忘了,我们当时以为他死了,对那个女人的家族做过什么。她真有后代,能放过我们? “刚才,我试探了一下那个叫月有初的女孩子,可不是善茬。” 和那个女人一样,心似玄铁,不念旧情。 洛衡书忍了忍,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脸色越加阴沉。 洛菡安深深地叹了口气,朝远处望去。 夕阳之下,洛景文怆然的背影,显得那么寂寥。 ———— 回公寓的路上,月有初一直望着窗外。 “有初。” 手指被人牵动,身边的男人低语道:“别离我这么远。” 月有初诧异,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的空位,连一个人都坐不下,已经很近了。 封珩浅浅一笑,“你不说话,不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 他的面容逐渐冷峻,扣紧了女孩儿的十指。 “我一直在后悔。我出现得太晚了,我不知道,你心中竖起了这么高的堡垒,高 得我看不见你……” 月有初垂目片刻,靠近封珩,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封珩的脸抵着她的黑发,静静地等待着,然而月有初还是一言不发。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呼了口气,伸手搂着女孩儿的肩膀,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月有初听着他心跳声的节律,依然无法平息思绪。 “有初,你找洛衡书,是为了我大哥的死吗?” 没想到他会自己提出来,月有初骤不及防。 封琅是为了一个名为FC-7的实验品来阿波罗,而那个实验品,是制解药的原料。 这其中的纠葛,让月有初觉得沉重。 “我大哥的死,是意外,”封珩声音低沉,带着劝说之意,“和任何人都无关。” 月有初静了静,问道:“那,你父亲他们,知道他来阿波罗的目的吗?” 封珩紧了紧怀抱,月有初能感觉到,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他。 他把真相瞒了起来。 “他们没必要知道,”封珩强调着,“我不想牵连更多的人。” 他会这么说,是因为再明白不过,封家人知道真相后,必然会迁怒于月惜霜。 而现在月惜霜已死,直接影响的,就是他和有初。 “回去后,我们就开始筹备订婚宴怎么样?” 耳边传来封珩的醇厚的话语,让月有初浑身僵住。 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封珩又说:“干脆直接举行婚礼吧。” 除了封珩的心跳,月有初听到另一个快速跳动的声音。 “要不, 今晚上,洞房吧。” 月有初猛地抬起了头,一张笑得欢畅的脸映入眼帘。 男人低笑着,眼中尽是宠溺和逗弄,靠近她的脸。“终于有反应了。” 又在开玩笑,月有初瞪了他一眼,想从他怀里挣脱,却被圈得牢牢的。 “有初,我没开玩笑。只要你点头,我任君取用。” 月有初窘了窘,不客气地推着他的脸。车上还有别人在,这么大的年龄了,一点都不正经。 经过这么一打闹,月有初忧郁的情绪退散不少。 到了公寓,文天空给她拉开车门,封珩却也下车来。 “你也要进去?” 想到封珩要和月寻霁见面,月有初有些紧张。 “进去看看。”封珩却已经迈开了脚步。 走廊上,屋里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寻霁,你不厚道啊!你侄女儿明明都订婚了,你还把她介绍给我。” 这是司文的声音。 月有初一惊,想上前敲门,封珩长臂一捞,不但抱住了她,还把她的嘴也堵住了,站在门口侧耳听着。 “她那未婚夫比她大整整十岁啊!” 月寻霁大祸临头而不自知,声音一点不小。“和小初根本不合适嘛!” “十岁?”司文用吃惊的语气问道,“那不是比你还大。” “是啊,我都不知道,和他见面了要怎么称呼——” 门“咚”地一声,被撞开了,月寻霁和司文齐齐回头。 门口男人威严冷漠的气质,寒气直泛的黑眸,让他们后背沁出冷汗。 “你好啊,”封珩嘴角含笑,目光冷冽,“小舅舅——” “啪。” 月寻霁手中的游戏手柄掉在地上,瞠目结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司文顺着沙发爬了起来,贴着墙,想溜出去又不敢。封珩投过来一个眼神,他顿时崩得笔直,逃似的跑了出去。 封珩踱步走进房间,坐在月寻霁身旁,静静地凝视着他。 月寻霁的额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汗珠子,呼吸急促。 “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月寻霁噎住,纠结半天,随后进来的月有初给了他勇气,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我还有事情没办完,机票也没有订……” 封珩突然朝他伸出手,月寻霁顿时缩起了脖子,脸皱成了一团。 封珩却只是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手续我的人会给你办,我有飞机,现在跟我去机场就可以了。” 看到月寻霁被吓懵的样子,月有初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解围道:“要不,我先跟你回去吧。让他把事情办完再走。” “不行。”封珩的眼锋盯着月寻霁,似笑非笑。 “要是他又用别的理由,把你叫来,给你介绍男朋友怎么办?” 在他那冷箭一般的目光逼视下,月寻霁飞快地收拾了点东西。没用到两个小时,几人就坐在了飞机上。 封珩还嫌不够似的,在飞机上,又把月寻霁单独叫到旁边,和他聊了许久。 看月寻霁回来时,惨白的脸色,月有初确定,他以后都 不敢再做那种事情了。 第64章 我也睡床 回到C国,窗外万家灯火璀璨,月寻霁的脸色却难看得紧,一点回到家的喜悦都没有。 等车到了月家,月有初盯着眼前的房子,眸底一片冷意。 封珩凝视着女孩儿紧绷的唇线,倔强又警惕的神情,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心中升起一抹疼痛,使劲握了握她的手。 “有初,你就待在车上,我送月寻霁进去。” 月有初点一点头,透过车窗,看着两人的背影。 月家门开,月山和月华灿脸上的微笑,她没有看错。 就算月寻霁经常受他们的责骂,却依旧被他们当成家人。 月有初忍着心中的钝痛,不想被人看到。 但封珩却没马上回头,而是在月家人的恭迎下,走进了屋里。 一行人在客厅落座。透过落地窗,月有初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行为。 封珩坐在首位,同月山等人说着什么。 月山和月华灿开始还欢喜的神色,逐渐不安,想要开口说话时,总会被封珩挥手打断,最后脸色惨白,不停地擦着汗。 封珩脸上的神情,就算是隔着两层窗户,还是能看出严峻到几乎暴戾。 月有初微微吃惊。 在自己面前,他一向是温和俊雅的,有些孩子气,像潺潺山泉,但没想到,他也是可以是这样猛烈强势的,犹如滔天瀑布砸下山涧。 他在发脾气。 为了自己发脾气。 半个小时之后,封珩从月家出来。一回到车上,温柔清俊的一张脸,刚才的狠厉不见一丝痕迹。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月有初问。 “没有什么,就是邀请他们参加我们的订婚宴。”封珩说着,手又习惯性地伸了过来,与她十指相扣。 月有初低头不再言语,靠近了他一些,把头放在他的肩头。 封珩扭头,深吸一口气,闻了闻她头发上传来的馨香。 熟悉的家出现在眼前,月有初不由直起了身子,第一眼朝红色的邮箱看了过去。 一切如她走时一样,月有初暗自做了一个决定,心在狂跳。 文天空已经下车去拿她的行李,但身边的女孩子还坐着没动。 “嗯?”封珩摇了摇她的手,朝她投去探寻的目光。 耳畔传来一声悠长的深呼吸,月有初清透的声音压低之后,带着独有的吸引力。 “要到我家去坐坐吗?” 封珩的心漏跳一拍,继而快速地跳动起来,眼中的笑意,倏然溢了出来。 他的女孩儿,主动邀请他了。 “好啊。” 封珩的回答干脆利落,牵着她下了车。 他并未想太多,能和她在一切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刚把行李放在门口的文天空,扭头看到走过来的两人,诧了一诧之后,赶紧让到一边。 待门在他面前关上后,文天空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封珩没有和他交代一句,就进了屋,他到底要不要等? 跟了封珩十几年,他了解所有的真相,也深切地明白封珩的心意。 三爷守候这么多年,也该有所收获了。 能在这个位置待这么久,文天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权衡一番,很快做出选择。 回到车上,驾车离开。 他把车速放得很慢,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但此时的封珩,也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动静,正一心一意地看着满屋乱转的月有初。 月有初请封珩进屋后,慌了手脚。 没聊到两句话,就把封珩晾在一旁,打开行李箱收拾东西。 请他进来坐,是真心实意的。 无论今晚上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乐意接受,甚至有些期盼,但依然控制不住心慌。 “有初。” 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月有初肩头一抖,手中胡乱抓起的衣物掉在了地上。 她扭转过身,颀长的男人身影站在洗衣房门口,正盯着她掉下的东西,嘴角微微挑起。 月有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脑中嗡地一声。 她的小裤子,平平整整地铺在地面上。 月有初猛地蹲下,抓起裤子丢进洗衣机里,恨不得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眼前女孩的脸一片嫣红,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延申到衣领里面,引人遐想。 封珩嗓子发干,尽量放柔了声音。“过来陪我坐坐,好吗?” 月有初跟着他回到客厅,沙发上落座。 封珩伸手圈住了她的肩膀,手掌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穿到身上,像火烧一样热烈滚烫。 因为紧张和无措,月有初呼吸急促,头都不敢抬。 封珩另一只的手,朝她的脸伸了过来,让她惊了一惊,不由缩起了脖子。 那手在空 中顿了顿,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凉幽幽的,很舒服。 “不要这么怕。” 封珩揉了一会儿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向后一靠,姿势慵懒,沉静的微笑,让月有初心跳平缓了一些。 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没到时候。 “乖,去给我拿个枕头和毯子过来,我想睡了。” 月有初微微有些怔,在两个念头中反复横跳。 是她叫他进来坐的。 在回家的路上,她抛开了两人的身份和其他杂念,只想着封珩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月有初短促地呼了一口气,清晰地说道: “你睡床。” 她豁出去了的架势,坚定的语气,让封珩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没有准备好,是为了感谢自己吗? “那你呢?” 听出封珩语气中的调侃之意,反而让月有初冷静下来,抬眸凝视着他。 “我也睡床。” 封珩轻笑两声,被月有初瞬也不瞬的目光盯着,笑容渐敛。 眸中的幽深,像浓墨一样,在夜色中晕染开来。 “你确定?” 月有初点一点头。 “我确定。” 话音刚落,脸就被人托了起来,封珩几乎是瞬间就吻了过来。 如同忍耐已久的干渴之人,畅快地饮着甘泉。 月有初仿佛浮在真空之中,头脑和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 她记不起封珩怎样把她抱进了屋里,也记不得他的动作,只记得他身体的温度,手上的触感。 她像是一叶扁舟,靠在他坚实如港湾的怀 里,随着波涛晃动。 第65章 隐秘的身世 清晨,月有初意识尚未清醒,眼睛也未睁开,伸手朝枕边的手机摸去。 手突然被人握住,昨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她眼睛闭得更紧,不敢睁开。 一声轻笑,随着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一个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还不睁眼,嗯?” 男人的嗓音,勾起更多的回忆细节,一抹红色,从月有初瓷白的皮肤下透了出来。 更多细碎的吻印了下来,像是一串小火星,燎得她浑身火烫,终于睁开了眼。 封珩俊秀的脸映入五官,他的眼睛却是闭着的,浓密的长睫根根可见。 似乎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封珩眼睫轻颤,微微睁了睁,又闭了起来,认真地吻着她。 两个小时之后,月有初终于从封珩的怀里挣脱出来,逃到卫生间里。 等她梳洗完毕出来,封珩正在系着纽扣,含笑瞅着她: “不是应该你穿着我宽大的衬衣吗?” 月有初白他一眼,去厨房里做早饭。 煎个鸡蛋,烤两片面包,加点生菜,做成最简单的三明治,旁边递过来两个盘子。 餐桌上,已经有两杯热好的牛奶。 封珩把盘子摆在牛奶边上,吃完了三明治,突然面容严肃,叫了一声:“有初。” 月有初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不好吃? “你明天得给我煎两个鸡蛋,一个不够我吃。” 月有初一囧,答应下来,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满脑子都是:明天…… 吃完早饭,封珩收拾桌子,把盘 子放进洗碗机,扭头看到月有初已经换好了衣服,露出遗憾的神情。 在他含着春情的目光注视之下,月有初有些不自在,很快调整好心情,坦然受了下来。 两人一同出门,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门口。 封珩拉着月有初,探头吻在她脸上,才算是彻底告别。 目送他的车离开后,月有初坐在自己车上,深呼吸一口。 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却又像是,完全不一样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月有初眼眸沉了沉,接起了电话。 月山在她面前始终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准备把你妈的遗产交给你,到律师这来吧。” 一句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月有初发动车子,朝律师事务所开去的路上,思绪万千。 月山突然改变主意,不可能是因为良心发现,只能是因为封珩。 到了律师事务所,月山正在同律师谈笑风生,月有初的到来,像是寒风一样吹走了他的笑容。 不到半小时,所有的手续办完,利落地让月有初惊讶。 月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慢着。” 月有初知道,他们以后很难再见面,她想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月山讶异,眉毛深深地压着眼睛,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盯着月有初。 “你妈什么都没告诉你,对吗?” 他重新坐了下来,律师在他的示意下,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他和月有初两人。 月山看着 眼前的月有初,第一次露出怜悯的眼神。 “答案很简单,你妈,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解释了一切,月有初毫不怀疑,这就是实情。 “她的名字,也不叫月惜霜。你不要问我她的真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月山盯着虚空处,脸上的悔意,让他面容扭曲。 “我巴不得从来没有见过她,从来没有答应和她的交易。” 他扫一眼月有初,面露憎恶。 “就是你这个表情,你这个眼神。那天晚上,她这么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空空的办公室里,只有月山的声音在回荡。 声音停下来后,月有初还盯着他的嘴唇,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她想反驳月山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月山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月有初是被人送回家的,因为律师实在不放心,让她独自开车回家。 像是有人在拿锥子钻着她的脑袋,她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依旧觉得冷,身子缩成一团。 不知睡了多久,月有初混混沉沉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有初,醒醒。” 半睡半醒中,终于感受到一点热度,朝温暖地地方靠了过去。 两粒药丸被塞进嘴里,片刻之后,脑子清明了一些,用力睁开了眼睛。 封珩因为担忧而阴沉的脸悬在眼前,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没事。”月有初挣扎着要起来,却浑身使不上 劲。 她的病犯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夕阳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现在不过傍晚而已。 “发生什么事情了?”封珩沉声问道。 “没事。” 月有初随口回答,下巴旋即被封珩捏了起来,对上一对深沉的黑眸。 封珩一字一句,似警告似威胁,语气中裹着无尽的担忧: “不许说没事,你必须告诉我。” 月有初一怔,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封珩,我不知道我是谁了。我妈妈,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封珩轻柔又慌乱地帮她擦拭着泪,轻轻拍着:“有我在。你慢慢讲。” 沉默在屋里蔓延,月有初抱紧了封珩。 十九年前,月山真正的女儿,在海外发生意外去世。带来这个消息的,是一个长得很美,但眼神像刀子的女人。 “让我来当你的女儿,怎么样?”她这样对月山说道。 她说,有势力很大仇家在找她,她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想找个隐秘的身份躲起来。 她给月山许诺,会给他很多钱,让月家辉煌腾达。 月山同意了,让她顶替了自己去世女儿的身份,变成了后来的月惜霜。 正式入住月家那一天,她还带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取名为月有初。 但月惜霜并未兑现自己的承诺,她不但没有帮助月家,反而处处限制月华灿公司的发展,理由是怕引起仇家注意。 月华灿去找她理论,却被她叫人殴打致残。 更可怕的是,月华灿发现,自 己的亲姐姐,是被她害死的,只是为了月惜霜这个身份。 第66章 谍战般的早餐 “我妈妈不可能是那么自私残暴的人……”月有初反复说着。 月山的话,她并未全信,但也知道,其中有些是真的。 比如她妈妈盗取了月惜霜的身份。 她到底是谁? 自己又是谁? 月有初眼前浮现出月惜霜的脸来。 印象中,妈妈总是很忙碌,极少回家。隔几天,会派人去接她。在实验室里短暂见她一面,就把她打发到一边去了。 陪她玩的时候,那件白色的实验服,也不会脱下来,看着总是很严厉。 “封珩,也许我妈妈,并没有那么爱我。” 封珩的心一阵阵地绞痛着,只能把浑身发抖的月有初抱得更紧,亲吻在她颤抖的嘴唇上。 “不会的……” 虽然他喃喃劝道,神情却也有些怔仲。 那个总是笑着的小女孩,还没有他腿高,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始终带着期盼和失望。 小小年纪,就已经明白了要听话,不然妈妈会生气。 月有初突然吻上了他的嘴唇,激烈又用力,几乎把他扑倒。 主动又充满侵略的动作,饱含着一种独特的魅惑。 知道她是为了发泄,封珩耐心地回应,引导着她。大手盖上她的皮肤,希望她能得到些许温暖。自己却在她小兽一样的冲击中,逐渐沉沦。 回过神来,月有初已经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看着她那蜷成一团,充满防备的姿势,让封珩眼中的痛惜和无措,交织成网,盖在她身上。 …… 清晨,封珩惊醒般睁开眼, 手臂上空荡荡,怀里的人已经不见。 他从床上跳起,冲到外面,看到厨房里娉婷的身影,全身的力气才松懈下来,呼了口气。 拿着平底锅的月有初肩膀颤了颤,明显吓了一跳,脸上突然飞上了一抹红。 “去把衣服穿上,好吗?” 封珩穿戴整齐出来,一边拿着杯碟,一边留意着月有初的神情。 月有初轻声道:“我没事了。” 封珩眼眸沉了沉,没有吭声。 “往好处想吧,我和月家人,本来就两看两相厌。现在知道了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心中那点执念,终于算是放下了。” 月有初语气淡静,封珩盯着她的一双黑眸,带上了别样的神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虽然只有这一句话。 月有初把盘子摆好,“给你煎了两个。”声音清脆,是故意做出来的开朗。 封珩微微眯了眯眼。 急不得,慢慢来。 封珩在餐桌旁坐下,能感觉到月有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是那种试探、观察的眼神,像小动物想要探索新的领域。 他表情不动声色,暗中警觉。 果然,月有初轻声问道:“昨晚上,吓了你一跳吧?” 封珩深知,这是开场白。 “真是,魂都被你吓掉了。” 月有初抱歉的笑笑,两人闲聊一会儿,那句问话就自然地流淌了出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药?” 早有准备的封珩,眼皮都没颤一下,直直地注视着月有 初: “我当然知道。有初,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他故意说得暧昧,目光从月有初漂亮的眼睛上滑下,落在她嫣红的双唇上。 直到月有初起身,他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把盘中凉掉的早餐几口吃完。 本来是想转移月有初的注意力,自己反而深陷了进去。 但好在,月有初也跳过了那个话题。从后方看去,能看到她红透了的小巧耳朵。 “有初,今下午有空吗?”封珩突然问道,“我给你订了一套珠宝。” 见月有初似乎想要拒绝,他又追了一句,“在孟茹兰那里订的。” 他嘴角带笑,眼里是戏谑和狡猾,脸上的神情透着冷意。 月有初像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探究地看着他。但封珩却有心卖个关子,不再多谈,只说:“下午我叫人去接你。” ———— 松果工作室内,只有杨桃小助理一个人在,看到月有初来,显得特别雀跃。 “念安姐,你回来了!孔泉来找你两次了,你今天要见他吗?” 终于不用独守空房,杨桃巴不得她多呆一会儿。得到月有初首肯之后,给孔泉打了个电话过去。 刚放下电话,门口进来一个人。“你好,请问你找谁?” 月有初朝门口望去,月寻霁正朝她看过来,头发凌乱,眼睛下方吊着黑眼圈,似乎彻夜未归。 他一言不发,越过杨桃,走到月有初面前,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定定地看着她。身上的酒气扑 面而来。 看来,他也知道真相了。 月有初轻轻叹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不用这样吧,还可以做朋友啊。” 听到这话,机灵的杨桃立刻明白了。“念安姐,我去买奶茶。”溜出了办公室。 月寻霁干燥的嘴唇动了好几次,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出两个字。 “小初……” 看到他这副样子,月有初心里有些难受。明明几天前,他还是个鲜衣怒马,不知愁苦的少年。 “没关系的。你应该高兴才是。既然不是家人是仇人,他们那么对我,也算不上过分。” “仇人”两个人,像锥子一样扎在月寻霁心上。 他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不可能的。大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月有初没有言语,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月寻霁慢慢镇定下来。“小初,什么都没变。你还是我的家人。” 月有初笑一笑,起身挽住了他的胳臂,“走吧,我送你上车。回家好好睡一觉。” 月寻霁心尖颤了颤,扭头看到她绸缎般的黑发,有些异样的感觉,温顺地跟着她出了门。 送走了月寻霁回来,一个长发过肩的男人,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四处翻动。 “孔泉,不要乱碰我的东西。”月有初出声呵斥,紧走两步。 孔泉动作顿了顿,脸上出现一丝惊慌,但转瞬即逝,吊儿郎当地说道: “谁碰了?看一眼都不行。” 他瞥着月有初,仿佛在责 怪她小气,站起来坐到一边。 第67章 送上门来的好工作 孔泉说:“念安,你还算有点本事嘛。不但把松果买了下来,还发展得不错嘛。” 月有初挑唇一笑,眼底尽是讽刺:“怎么,想回来?” 她没那么健忘,松果最难的时候,孔泉不但第一个离开,还没少散布对松果不利的言谈。 明明自己的一身本事,都是在松果学的。 孔泉有些心动,但他也明白,念安看似温顺乖巧,绝不是那种软心肠的女人,说两句好话就能哄好。 “那倒不用,我现在发展得不错。来找你,是想谈合作的。” 孔泉拿出一本合约,摆在月有初面前。 月有初翻看了几下,很有些心动。 这是正在拍摄的名为《云杉记》的电视剧,各方面的制作都是高投入的,若真能拿到,松果能迈上一个台阶。 她把合约丢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盯着孔泉,慢悠悠地喝着水。 孔泉等了半天,首先坐不住了。 “怎么样,你发个话啊。这么好的工作,别说你不心动!” 月有初撩起眼皮,静静地看着他。 孔泉心里毛毛的,手心都浸出汗来。 她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这工作,本来我是舍不得让出来的。但我一个人吃不下啊! “而且他们后期,要求配合宣传,我自己的工作室还没有开起来。松果不是我老东家吗?别的不说,你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 孔泉絮絮叨叨地解释着,月有初又把合约拿起来,看了一遍。 合约并没有问题,就是后 期配合宣传这一点,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配音是幕后工作,很少有参与这些事情的。 孔泉劝道:“这是人家给你的机会啊,可以打造你自己的品牌,正是因为这样,报酬就要少一些。估计剧组是没钱了,才想出的这招。” 月有初丢下合约,“行,我考虑一下。” “这么好的工作机会,你还考虑?”孔泉拔高了声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越着急,月有初反而越安静,就是不肯马上同意。 最后孔泉气呼呼地离开了,来到两条街外的巷子里。 一辆黑色的轿车按照约定,等在那里,正在有规律地晃动。 孔泉懂事理地站在一旁,等到车静止下来,才走上前去敲车窗。 车门打开,他谄媚地笑着,“万总,杭小姐。” 万文昊衣衫不整,手指中夹着一根烟,杭竹悦脸颊**,正在补妆。 没人理会他,他自己上了车。 “怎么样了?”万文昊懒洋洋地问道。 “合约给她了。虽然她说还要考虑,但我看她,心动得很。” “那不就是没上钩嘛!”杭竹悦尖声说道,白了孔泉一眼,眼中是直白的嫌弃和不信任。 孔泉急着要解释,月有初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同意合作。 挂了电话,孔泉松了一口气。 杭竹悦哼道:“念安那个小贱人,就是喜欢装模做样。” 万文昊摸着肚子,眼中放淫光。“果然不好对付啊。她说同意,但又要下个星期才 肯签合同,肯定还要查这合约有没有问题。” 杭竹悦和孔泉都露出不安的表情。万文昊瞥他们一眼。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她不可能看出这合约的问题来,这可是沈少,亲自为她量身定制的。” “沈少?”杭竹悦飞着眉毛,“沈禹莱吗?念安什么时候,把他也给得罪了?” 万文昊冷哼一声:“少问话,多做事。” 杭竹悦翻了个白眼,不就是连你也不知道吗,装什么深沉。 “嘿嘿,万总,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吧。我们之前说好了的——”孔泉搓着手,笑得脸皮都快掉了下来。 万文昊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孔泉看着收款信息,喜笑颜开。“谢谢万总,谢谢杭小姐。” 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一条领带从他包里掉了出来。 杭竹悦眼尖,一把抓了起来,眼角眉梢都是喜色。“我见封三爷戴过这种领带,一模一样。” 她细细查看之后,惊叫起来:“这就是封三爷的领带,这里面,绣着他名字缩写的花体字。” 孔泉怔了怔。 这是他从月有初包里找到的,一看就不便宜,顺手揣在了自己包里。 在杭竹悦的逼问下,他老实承认了。 杭竹悦脸上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念安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人,居然敢偷封三爷的东西!” 孔泉眨眨眼。 稍微有点智商的人,也应该知道,这领带怎么可能是偷的,明显是念安和封三爷关系不一般。 杭竹悦 是在装傻,还是别有目的? 见杭竹悦抓着领带不放,他很懂事的说道:“既然是封三爷的东西,那就请杭小姐转交给他吧。” 杭竹悦满口应道,把领带小心地收了起来。 另一边的月有初,虽然答应了孔泉,依旧觉得心中不安。 合约她找人看了,没有问题,但是她不相信孔泉这个人。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她的思索。 【封珩:有初,不好意思,文天空被我派出去了,下午你能来接我吗?】 月有初想了想,回道:【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回信瞬间就到。 【封珩:好呀。(开心)】 一旁的杨桃吸着奶茶,看到月有初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念安姐,绝对不是单身。 月有初把合约装进包里,准备请封珩帮自己看看。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似乎开始依赖他了。 ———— 月有初还是第一次进到封氏总部里面来。 光鲜亮丽的职场人士目不斜视,脚步匆匆。相对比一身休闲的她,似乎太不正式了些。 在电梯间被拦了起来,月有初拿出手机,昨晚上没有充电,现在竟然关机了。 她只好走到前台,接待员小姐职业地微笑着。 “你好,我想去十五层。”封珩给她说过,自己的办公室在十五层。 真巧。 十五,是自己第一次遇到他时的年龄。 接待员问了她的姓名,给十五层打去了电话,挂了之后,依旧客气地微笑着: “不好意思小姐,十五 层没有查到你的预约。” 月有初思索了一番,问道:“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充电器?” 第68章 要问背景哪家强 前台小姐见月有初相貌不凡,人看着也很和气有礼,对她心生好感,点一点头,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刚走出接待台,一道训斥的声音从月有初身后传了过来。 “谁让你随意离开岗位的!” 前台小姐一怔,赶紧退了回去,双手紧握在身前,看着非常不安。 月有初回头,眸色立刻沉了下来。 裴咏穿着合体的套装,红唇卷发,被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开口吼人的,是她身边的一个西装男人。 西装男人脖子上戴着封氏的工作牌,快走几步,提前把门禁打开,让到一边,姿势极为恭维。 裴咏目不斜视,从月有初身边迈过去之后,停在电梯间,又把西装男招了过去。 西装男点头哈腰地听完,恭送裴咏上了电梯,这才回转过头来,踱着方步,螃蟹一样走进接待台。 下巴朝月有初一指:“她找谁的?” 接待员低头小声答道:“唐主管,这位小姐想去十五层。” “十五层?!” 唐主管的声音陡然拔高,接待员和月有初都吓了一跳。 “你知道十五层是什么地方吗?”瞥着月有初,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视,“那是小猫小狗都能去的吗?” 接待员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口。 “你不用为难她——”月有初上前一步,接待员却对她摆了摆手。 “小姐,没关系的,是我没遵守工作制度……” 接待员怯怯地看了唐主管一眼,那绝对不是正常属下对上级 的俱意。 这个唐主管,恐怕有些背景。 但月有初就不信了,他的背景,还能比她强? 她秀眉蹙起,“是裴咏叫你这样做的?” 唐主管嘴角僵了僵,大声喊道:“你算是哪根葱,竟然敢直呼裴小姐的姓名。” 月有初挑唇冷笑:“裴咏居然没告诉你,我是哪根葱?她这是摆明了想害你啊。” 在月有初寒星一样的目光注视下,唐主管心里发毛。 刚才裴小姐给他说,封三爷对接待处的工作很不满意,让他加强管理。他还在琢磨着,难道是接待员得罪了裴小姐。 现在看来,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罪魁祸首。 一看这性格就不讨人喜欢,怪不得容易得罪人! “小姐,你有预约吗?”唐主管干巴巴地问道。 “没有。”月有初淡静地摇一摇头,“所以才想借个充电器,让我朋友下来接我。” 唐主管心里有数了,冷哼了一声: “让你朋友来接你?你当这里是游乐场吗?我告诉你,在我的严格管理之下,封氏没有一个人,敢擅离职守!” 他抓起对讲机嚷了几句,叫了几个保安过来,要把月有初赶出去。 “想见你朋友,到门口等着吧。别让我看到,你出现在封氏方圆五百米之内!” “你这么有威信的吗?” 身后传来一句轻飘飘的问话。 月有初不由笑了起来,唇边梨涡动人。 接待员扭头看了一眼,立刻瞪圆了双眼。 “那是当然——” 唐主管豪迈地一 挥手,回头看向冒杂音的人,手停在半空中,锈住了一样。 封珩嘴角挂着和气的淡笑,“好厉害啊,没有一个人敢擅离职守?” 他啧啧两声,“我都不敢这么说。要不,让你来坐我的位置。” “三、三……”唐主管收起手,嘴里像是含着一团棉花,吭吭哧哧半天,只发出一个音节。 封珩背着手,姿势懒散地走了过来,又问:“不能出现在封氏方圆五百米内?” 唐主管收回点神,暗暗告诉自己:只是碰巧,自己那两句话,确实说的太过嚣张了,引起封三爷不满。 “三爷,我是出于安全考虑。万一有别有用心的人——” “别有用心的人?”封珩笑着反问道。 眼中的冷意,连一旁的接待小姐都看了出来,偷偷瞅着唐主管。 唐主管却不自知,别有用意地看了月有初一眼:“特别是那种,外表看起来像好人,实际上,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让他意外的是,月有初一点不恼,居然在笑。 封珩连连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全。你在这个位置,应该是屈才了。我安排一个更适合你的位置给你。” 唐主管愣了愣,三爷的笑容太亲切,不确定他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你以后,就负责大楼周围的巡逻吧。” 说完,没再赏唐主管一眼,朝月有初走去。 几个接待员,和其他一些底层职位的人,平时没少受唐主管欺负,此时都露出笑容。 同时好奇 地打量着月有初。 这女孩子运气真好。 刚好遇到封三爷出来巡视,帮她教训了唐主管,没准三爷还会安慰她两句。 虽然封三爷总是笑,但也不是能轻易接近的。 自从他的性取向明确之后,前仆后继想靠近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时,封珩已经走到了月有初面前,微笑不语,拉起了她的手。 大厅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人能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月有初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抽了抽手,封珩却握得更紧,牵着她穿过大厅,在注目礼中走入电梯。 “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月有初脸色微红。 “我看时间差不多了,给你打电话是关机,特意下去接你的。” 封珩眼眸中的笑意,柔柔地笼罩着月有初。 恐怕外人不会相信,桀骜疏离的月有初,这么容易害羞。 十五层的员工,职业素养显然更高,看到两人进来,虽然眼神八卦得要命,却尽量紧绷着脸,朝月有初微笑点头问好。 然而封珩办公室里的裴咏,却是真实的板着脸,冰块一样。 “封珩,你还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居然把重要的合作伙伴抛下,去接小女朋友。” 裴咏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语气中带着半真半假的讥讽。 “你说错了,”封珩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是因为她是美人,是因为她是她。” 月有初也说道:“而且裴小姐,我不是他女朋友,我是他 未婚妻。” 封珩笑容更深。 小丫头的脾气,被勾起来了。 第69章 我还用预约? 月有初的话,让裴咏脸上阵青阵白。 她低头看看手表,对封珩娇嗔道:“都怪你耽搁,已经中午了。我们吃了饭再接着聊吧。还是去上次那家餐厅?” 封珩的目光终于从月有初身上移开,摇一摇头:“改天吧。我下午有事。” 裴咏冷笑两声,红唇开合:“老同学,就凭我给你的优惠条件,客户可不难找。” 封珩迟疑的表情,月有初收在眼里,起身说道:“你先工作吧。我下午也还有点事。” 她为自己作想,封珩又怎会不知?但他宁愿她不要这么懂事。 “我们先去吃午饭。”封珩拉住了月有初,温柔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他又叫了一名助理过来,吩咐道:“你陪裴小姐去用午餐。” 助理走到裴咏身边,恭敬地鞠躬,“裴小姐,请。” 裴咏的嘴唇,抿得只剩一条红线。她沉默片刻,提起包跟助理出去了。 只剩下两人在的办公室,气氛融洽了许多,封珩微笑着问:“想吃什么?” 月有初偏头思索片刻,“当然是,——上次那家餐厅了。” 封珩俊秀的脸上,露出一丝窘迫。 “上次就是旁边大楼的家常餐厅,我还带了好几个助理,基本上就是工作餐。” 见他一本正经地解释,月有初不由笑了起来。 封珩噎了噎,叹了口气,无奈地注视着月有初。 女孩儿笑得畅快,眼中狡黠和肆意的光芒,比日光闪耀。 虽然月有初说并不在 意吃什么,封珩还是带她来到塞纳河餐厅。 他想尽力给她所有好的东西。 听到要去塞纳河餐厅,月有初也很雀跃,据说那里的东西非常好吃。 两人驱车来到塞纳河餐厅时,门口西装笔挺的大厅经理一见封珩,短暂的惊讶之后,快步迎了出来。 “封三爷,您好。请问是用餐吗?” 封珩点一点头:“嗯,要个双人座。” 经理搓着手,看着有些为难,“请稍等。”转身进了餐厅。 月有初打量着餐厅装潢,不亏是帝都数一数二的餐厅,连灯光布置都非常用心。 现在是中午,气氛有些正式,但可以想见到了晚上,会是非常浪漫的用餐环境。 正看着,月有初瞥见,刚才的经理和好几个餐厅职员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还不时朝外面看过来。 月有初瞥一眼身边意气风发的男人,小声问道: “封珩,你没有预约吧?” 封珩大手一挥:“我还用得着预约?” 那副神情,分明是在说,帝都谁人不知我的名字。 这时,大厅经理和餐厅经理一起走了出来,动作神态诚惶诚恐,腰都快弯到了九十度。 “封三爷,不好意思,现在餐厅没有空位。” 封珩表情滞了滞,偷偷瞄了月有初一眼。 月有初使劲抿着嘴,依旧抵挡不住笑意,眉眼弯弯。 封珩干咳一声,沉着声音问道:“一定要预约?” 经理不停地鞠躬:“三爷,要是有位置,我们肯定就让您 进去的,但是,没有哇——” 封珩再次偷瞄了一眼,月有初装作没看见,探头往餐厅里面看。 “哎呀,好香啊,我都饿了呢。” 耳边传来封珩一个劲儿清嗓子的声音,她暗自发笑,正要拉着封珩离开,就听到他问: “你们老板是谁?给他打电话,我要把餐厅买下来。” 两位经理同时愣住。月有初怔了怔,问:“买餐厅干什么?” “你不是饿了吗?”封珩理所应当地说道。 买下来,不就有空位了。 他已经拿出了手机,问经理:“老板是谁?我应该认识。” 这时,一人从餐厅里走了出来,对两人点头示意:“封三爷,念安小姐。” 来人是林君复,他微微笑道:“两位要是不介意和我同进中午的话,可以坐我那一桌。” “那怎么好意思。”月有初摆手拒绝。 林君复低头看她:“我约的人没有来,一个人吃饭,本来就有些冷清。” 他的笑容太过温柔,封珩的眼底,透出一层冷意。 林君复又对封珩讲道:“三爷,念安小姐也算是我半个员工,就当是我请职员用工作餐,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封珩嘴角微笑,眸光闪烁着警惕的光,仿佛看着踏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 “好啊。” 牵起月有初的手,朝林君复笑道:“那就多谢了。” 林君复的目光,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停留了片刻,胸口因为深呼吸,高高地鼓了起来,转身走进餐厅。 林君复所坐的那一桌,分明摆着两套餐具,而且对面的水杯,明显是用过的。 封珩和月有初都不是笨人,一眼就看出,刚才这里有人。 什么约的人没有来,根本就是被他赶走了。 月有初心里更加不安,封珩却拉着她坐了下来。 避而不战,不是他的风格。 那套餐具很快被撤走,摆上了新的。 点餐时,林君复建议道:“念安,他们的烤大虾苏夫力,味道不错。——你不是爱吃海鲜吗。” “我今天不想吃虾,”月有初又问封珩,“你点什么?” 最后和他点了一样的菜。 点餐之后,沉默在桌上蔓延,气氛尴尬。 封珩率先开口:“天启拒绝我们的收购时,我还真没想通原因是什么。现在才明白,林总的心气,未免太高了。” 林君复直视着他:“心气高,也不是坏事。我只不过,想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而已。” 说着,深深地看了月有初一眼。 月有初低头喝水,心中幽幽叹气。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香馍馍的待遇。早知道,就不戏弄封珩了,换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吃螺狮粉,都比现在充满火药味儿的高档西餐好。 “要做一个好人,首先一点,就是少有非分之想。” “三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做个好人,只是想变成她心目中,更好的人。” 封珩和林君复正阴一句、阳一句地交谈着,一名助理突然跑了过来,站到封珩身边, 小声说道: “三爷,董事长请您过去。” 第70章 不是君子的林君复 封珩拿到嘴边的叉子就停了下来,扫助理一眼,凌厉之极。 助理头垂得低低的,一脸无辜样。 “你去吧,”月有初微笑着说道,“工作要紧。” 封珩沉眉凝目地看着她,目光隐隐有些担心。 “我也快要吃完了,下午还是老时间去接你。” 月有初轻快地笑着:“下次我们晚上来,你可要记得预约了。” 她开朗的面容,只让封珩心中酸楚,跟着她笑了笑,嘴角饱含苦涩,跟着助理走了。 封珩离开之后,桌上的氛围也没有轻松一点,月有初和林君复自顾自地用餐。 只是月有初手边的酒,少得很快。 等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林君复新叫的酒已经摆在了桌上。 月有初抬眸,他关切的目光中,透着两份得意。 “封氏那么大的帝国,事物自然繁重。” 月有初晃动着酒杯,凝视着酒液宝石般的色泽。 不是封合韵把封珩叫走的。 来的助理,正是去陪同裴咏吃饭的那位。 也许裴咏是怕自己难堪,也许是给封珩留着台阶。 封氏如今在走下坡路,封珩想要力挽狂澜,裴家的协助必不可少。 月有初虽然信任封珩,但心里也不是滋味,不由的,想起裴咏那天晚上的话来。 在实际利益面前,她和封珩之间的联系,显得那么脆弱。 “别喝那么多了。” 对面的林君复黑着脸,瞅着月有初:“就不怕酒后乱性吗?我又不是君子,巴不得做些,乘人之危 的事情。” 月有初:“……”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了,林总,你能帮我看份合约吗?” 月有初从包里,把孔泉提供的合约拿了出来,双手递给林君复。 林君复翻看一阵,又打电话问了几个人,最后合起合约。 “虽然有些条款不常见,但合约没有问题。这个工作机会不错。” 月有初谢过了他,手盖在合约上,默默不语。 “你在担心?” 林君复上身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端详着月有初。 松果太小了,接到这么大的单子,她的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林君复的眼中露出几分疼惜和欣赏。 跟着封珩,一辈子锦衣玉食,她偏偏要去开创自己的事业。 “要不,我们合作?” 林君复的话,让月有初眼睛一亮。 天启在业界的体量不容小觑,有了他们参与,各方面的保障都要好很多。 但是…… 她欣喜之后,又沉静下来的面容,让林君复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你不用多虑。这是纯粹的公事。 “这部电视剧的拍摄时,天启正在谈收购,错过了,现在参与进来,对我也有好处。更何况,劳务费,我肯定是要安比例分走的,也会安排我们公司的配音员……” 林君复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月有初也收敛了心神,和他认真地探讨起来。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人终于谈好了的细节。 林君复朝月有初伸出去手去:“合作愉快。” 月有初和他 握了握手,突然感觉到一道异样的目光。 顺着目光循去,封珩正走了过来。 没想到他会去而复返,月有初太过惊讶之际,手都忘了拿回去。 两人本来就都坐着,握手得很不正式,看上去,就像是林君复在拉她的手一样。 等她惊觉过来,抽回了手,反倒更像是做贼心虚一般。 “你们还没吃完?” 封珩面带微笑,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内心绝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平静。 月有初这时才发现,已经过了午餐时间,餐厅内的客人已经少了许多。 “聊得太开心了,忘了时间。” 林君复镇定地回道,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朝月有初点一点头。 “念安小姐,那就下次再见了。” 等他离开之后,月有初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两句。 但有些事情,越描越黑。你解释,别人还以为是在掩饰。 她把合约翻得哗啦作响,而后用力塞进包里,才抬头问道:“你的事情谈完了?” 封珩安静地瞅了她一会儿,“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和他谈的是公事。” 得意的神情,让月有初心中有些不甘,也斜眼睨了回去。 “我也知道,你和她谈的是公事。” 封珩噎了噎,神情有些讪讪。 月有初把包甩在肩头,离开了餐厅。封珩追上来握住她的手,拉得很紧。 一路上,他都面无笑意地看着前方的道路。 进了封家庄园里面,才没头没尾地开口道:“有初,我们去种树吧。” 月 有初看他一眼,他目不斜视,表情非常认真。 “种什么树?” “桑树。叶子可以养蚕,桑葚可以酿酒,树皮也是一味中药,桑白皮……” 他突然变得高兴起来,眼中闪烁着天真的光芒。 那几分孩子气,让他眉目生动。 月有初安静地听着他的计划,不时回应几句,似乎觉得,那种类似隐居的生活,也挺好的。 车停在月苑外面,两人还没来得及下车,一声略显刺耳的女声传了过来。 “三叔。您回来了?” 唐思雅奔了过来,喉咙里含糊地咕隆了一声,算作和月有初打了招呼。 走到封珩面前,一脸焦急。 “三叔,我那个远方哥哥唐宏,人不机灵,得罪了三叔,我特意来给他,向您陪个不是。”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封珩也没打断她,兀自走进院中,在摆放着茶具的亭子里坐了下来。 等到唐思雅说得口干舌燥了,自己停了下来。 封珩慢悠悠地给月有初倒上一杯茶,又把剩下的茶水都倒掉,往后一靠,姿势慵懒。 “唐宏是谁?” 月有初喝茶的动作,让唐思雅吞着唾沫。一听这话,声音更加尖细。 “哟,三叔,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把他从主管的位置上,撤下来了呢!” 她瞥着月有初,“唐宏是说,他有眼无珠,不认识月小姐,把她拦了下来。但是,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啊。” “三爷,不是我说,你这样用人全凭喜好的话,谁还 肯为我们封氏卖命啊!” 第71章 订婚钻戒 “我们封氏?”封珩笑了起来,抱着手臂不作声。 唐思雅一直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他看似很无奈。 “你说的不错。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是你亲戚,等我过几天考虑一下,再重新安排吧。” 唐思雅心满意足,总算消停下来,离开了月苑。 月有初捧着热茶,思索一番。 她和封珩的关系,已经进了一步,自己现在过问封氏的事情,应该不算是多管闲事。 “唐思雅的娘家,是若唐化妆品公司最大的股东吧。她的哥哥,怎么会在封氏当个主管?” 封珩凝视着荷塘,唇边带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这是和她关系疏远,要是亲近的,当然不止是当个主管。” 看来唐思雅的亲戚,在封氏任职的不在少数。 月有初又问:“你会给那个叫唐宏的,调整岗位吗?” “当然要。” 封珩把目光收回来,落在面前的热茶上,眸光如寒潭。 “不止是他,好多人的岗位,都该动一动了。” ————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来到主楼。 今天过来,为的是商量封珩两人订婚宴的细节,算是封家的大事,除了在外地散心的封玖,和没资格参加的封意远那一辈的人,都聚在了主楼。 其实,也不过就是封老太太,封合韵,封大太太戚青在。 封氏实在不算是人丁兴旺。 幸亏有来来往往的佣人、保镖,才显得热闹了一些。 月有初两人一到,封合韵就朝 他们身后看了看,面露不悦。 “你外公他们,又没来?” “他们来不来无所谓吧,”封珩接话道,“只要宴会那天,能到场就行了。” 封合韵绷着脸喝茶,没再言语。 孟茹兰走上前,亲热地挽住了月有初的胳臂。 “订婚宴之后,就要改口了,还真是不习惯呢,现在还是先叫着月小姐吧。” A国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刘宣的那些举动,是冲着她的命去的,孟茹兰却能做出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月有初忍住心中的厌恶,陪着她演。 孟茹兰郑重其事地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打开来,戒指上钻石炫目的珠光,充斥着每个人的眼睛。 “这可是戚家,好不容易找来的,完全符和封爷爷和三爷的要求。” 封合韵查看着戒指,点一点头,对月有初说:“这是净水钻,还不错吧?” 虽然他对月有初并不满意,但这是他儿子的终身大事。 不管订婚宴还是结婚宴,都得风风光光的。 月有初乖巧地道了谢,终于让他露出一点悦色。 这时,戚青叫人去把鉴定师请过来。 “不用了吧。”封珩不在意地说道。 “要的要的,”戚青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几千万的东西,还是看清楚了好。” 封珩也没在坚持。 鉴定师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严明钻戒。孟茹兰关上小盒子,递给月有初。 “月小姐,我就交给你了啊。” 月有初有些失神,一时没有伸手 去接。 这么宝贵的钻戒,女人没有不动心的。 但她总觉得有点怪异,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过,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现在又嫌不够浪漫,真是矫情。 月有初自嘲地笑笑,耳边传来封珩的笑语。 “你交给她做什么?这应该给我,求婚的时候再给她戴上啊。” 她朝封珩看去,封珩幽深的目光中,闪着一点别有意味,像是恶作剧的孩子。 “不过,现在就放在你那里吧。我走的时候,你再给我。” 孟茹兰又收回了盒子,捧在手心。 “那我就先代为保管了。”又幽幽谈了口气,“这么漂亮的钻石,我还真舍不得呢。” 话一出口,才警觉说漏了嘴,赶紧说道:“我开玩笑的呢。” 封珩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低头喝茶不语。 孟茹兰离开后,开始商谈订婚宴的细节。月有初刚才那点别扭的感觉更甚。 从仪式进程到餐食细节,封合韵早有计划,给立在前头的十几个宴会负责人,一一安排。 封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白了封合韵一眼:“你订婚还是他们俩订婚,干脆你穿着裙子,自己上得了。” 如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一句话,打在封合韵头上。 “他们俩年轻人,我怕他们考虑得不周全。” 虽然他为自己辩解了一句,瞥向月有初,目光中有了些许歉意。 “你看这样安排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意见?” 月有初当然说没有。封珩笑着说:“奶奶,没事 的。这是订婚宴,结婚宴的时候,爸就不会插手了。” 封合韵噎了噎,哼道:“像谁愿意操这些心啊。” 封老太太又拉过月有初:“反正你在这里也没事,陪我去玩游戏。” 封珩含笑点头:“去吧,有事了叫你。” 在去封老太太房间的路上,她突然说道:“家里好多年没有喜事了,合韵是高兴。” 月有初点一点头:“我知道的奶奶。时间仓促,我和封珩都不懂,多亏了封伯父帮我们安排。” 封老太太拍着她的手,笑容慈祥。 “你给我买的那个游戏机,还真不错。我这肩膀之前老疼,玩了几天游戏,居然不疼了……” 月有初正陪老太太说着话,眼眸一抬,刚好看到孟茹兰从房间里出来。 她的房间,就在老太太房间的斜对面。 “月小姐,连自己的订婚宴都不关心,来陪老太太玩游戏啊,真是孝顺。” 和她谈笑两句,月有初觉得,自己身上都散发出绿茶的清香了。 两人终于分别,月有初陪封老太太进房间,孟茹兰冲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 算她命大。 玩了一个小时游戏,一个佣人过来,请老太太和月小姐过去厅里。 在门口又遇到了孟茹兰,手中拿着戒指盒。 厅里热闹了一些,封珩醇厚的笑声,和封合韵略显老态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戚青也面带笑容。 封以贤坐在下方位,朝她们看了过来。 孟茹兰看到他的瞬间,脸色白了白,下巴 崩紧了一些。 一言不发地绕过他,把戒指盒递给封珩。 第72章 是谁掉的包 封珩接过戒指,孟茹兰转身要走,一道慵懒的声音在她身后传了出来。 “慢着。” 封珩把戒指放在桌子上,“既然又换了一次手,还是叫鉴定师再过来看一次吧。” 这话一出,令众人都愣住了神。 封合韵的脸色有些不赞成,但这种小事,他自然是顺着儿子的意思。 戚青惊讶之后,连声说道:“要的、要的,还是三爷考虑得周全。” 戚家是她的娘家,她当然要做出公正的态度。 孟茹兰皱了皱眉,不在意地坐了下来。 月有初注意到,封以贤时不时地盯着孟茹兰看一眼,孟茹兰却有意回避着他的眼神。 她好像有点怕封以贤。 两个鉴定师推着仪器过来,先用强光手电筒看,而后用上了仪器。 这次检查所花的时间,比第一次长得多,两人在旁嘀嘀咕咕半天,似乎拿不定主意。 “还没检查出来吗?”封珩朝他们投去一眼,两人立刻绷直了膝盖,对视一眼,走上前来。 “家主,三爷,这、这戒指,是、是人造石……” 四座安静下来,沉默像窗外的夜色一样,蔓延开去。 封以贤首先发出一声短促而讥讽的笑声,孟茹兰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可能啊!”表情极为惊讶。 封珩问鉴定师:“你们看清楚了吗?” 鉴定师诺诺道:“我们用的便携仪器,但这太好分辨了,绝对没错。——人造石的编码,还在上面呢。” 又是一阵沉默。 “怎、怎么 会呢!”戚青焦急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刚才不还是真的吗?怎么就变成假的了——” 月有初的思维快速转动着,顿时明白过来,清澈的双眸看向封珩。 他正直视着孟茹兰,目光严厉,面沉如水。 月有初又扫向孟茹兰,厚重的粉底都遮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无意间,月有初对上了封以贤的眸光,幸灾乐祸,还对她挤了挤眼。 “除了你之外,有人碰着这个戒指吗?” 封珩看似在为孟茹兰开脱,实际上却点明了,这戒指从上次鉴定之后,就一直在她手上。 孟茹兰手足颤抖,拼命回想着。 她拿到戒指之后,回房间拍了几张自拍,和朋友聊了回天,去了一趟外面,甚至不敢走得太远…… “我看到了月小姐……” 孟茹兰嗓子干痛。 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这个点子,急声说了出来: “我离开房间的时候,看到了月小姐。一定、一定是她拿了!”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短短一句话,像是耗尽了她的力气。 但这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主意,似乎并没有得到别人的赞同。 月有初轻笑一声,眉眼弯弯:“我为什么要拿?那本来就是我的订婚戒指。” 她眸光凌冽,重复了一遍:“我的。” 被她盯着的孟茹兰,不由抖了抖,挪动两步,抱着豁出去了的态度,几乎尖叫着嚷了出来。 “因为你想把戒 指变卖了!” 这回月有初连争辩都懒得争,靠在椅背上,笑着叹了口气,像是在看电影。 她这番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封合韵皱了皱眉。 对他来说,孟茹兰一直是个贴心懂事的晚辈,也从来没有非分之想。 上次还帮他排忧解难,愿意承担不光彩的事情。 变卖自己珠宝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一声晒笑响起,封以贤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孟茹兰。 “是啊,小三婶就那么等不及。明明以后多的是机会,她偏要从你那里拿。” 孟茹兰阴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就是故意这样,想嫁祸给我!” 若不能把屎盆子扣到月有初头上,她这回会遭大殃。 “没准,还可以让三爷,重新给她买一枚新的。” 听了这话,封合韵和戚青的目光,不由朝月有初投了过去,脸上都显出一点怀疑的神色。 月有初面容娴静,只是目光锐利,回视他们一眼,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戚青被她的目光刺了一下,迅速收了回来,连封合韵都心有戚戚,不满加重。 月山那么个墙头草,软骨头,怎么会有这样的孙女?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视别人为蝼蚁,连话都不屑多讲。 孟茹兰扑到封老太太面前,扶着她的膝盖问道:“太奶奶,月有初陪你玩游戏的时候,离开过房间吗?” 封老太太推开她的手,板着脸抚着自己的裤子。 看到老太太的脸色,孟茹兰心里有数了,窃喜起来。 “太 奶奶,这个时候,您可不能有私心啊。您也不想,嫁进来的孙媳妇,手脚不干净吧!” “你不用找奶奶,”封珩淡然地开口了,“有比奶奶的证词,更可靠的。” 孟茹兰怔住,封珩微笑的样子,让她刚刚冒起来的窃喜烟消云散,心中不安。 家里没有监控,除了贴身的几个佣人,固定时间打扫外,其他人连电梯都上不去。 不可能有人证的。 在众人的凝视中,封珩却摸出了手机,不紧不慢地划动着。 “别卖关子了好不好?”封合韵不耐烦地说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你就不着急吗?” 封珩撩起眼皮扫他一眼,“你为什么着急,为了钱,还是为了人?” 无缘无故被怼,封合韵气结。 “当然是为了人!我们封家什么门户?别的不说,人品第一位。偷东西?哼,要是传出去,封家哪里还有脸?” 他有意看了月有初一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透心凉,重重地搁下了。 “这点我倒是非常赞同,”封珩把手机放在桌上,抱着手臂,似乎在思索。 “这样吧,不管查出来是谁做的,那个人都绝对不能留在封家,你觉得怎么样?” 上次计划失败,他正在遗憾,今天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他完全不介意,订婚宴上换个人。 封合韵瞅着儿子: “我举双手同意啊!你别舍不得就行。” “那就约定好了?” 父子俩心照不宣地对视着,封合韵问: “你说的证人,在哪呢?” 第73章 小间谍 封合韵问:“你说的证人,在哪呢?” 除了他,全家人的目光有急有缓,都盯着封珩,甚至月有初,都露出一点兴趣来。 突然传来一点机械的声音。 “咦,Q宝?”封老太太第一个站起来,朝碾着地毯奔过来的小机器人望去。 这是她过生日时,封珩送她的礼物,平时就像是宠物一样,随意在家中溜达。 “这个小机器人,是我们技术公司最新的概念产品,能做很多事情。摄像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封珩的表情明明含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冰雹一样,砸在孟茹兰身上。 小机器人在封珩的控制之下,走到白墙前,画面从它的双眼投射在墙面。 “Q宝,今天16点到20点的画面。” 画面凌乱地切换了一阵,显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正是封老太太和孟茹兰房间门口的走廊。 月有初和老太太在走廊上遇到孟茹兰,三人聊天之后分开。 随后,月有初进出过几次,都是拿水拿点心,根本没有进过孟茹兰的房间。 铁证如山,孟茹兰泄力般瘫坐在椅子上。 画面却还在继续,一直到孟茹兰回到房间,期间没有任何人进出过她的房间。 钻戒,一直是在孟茹兰手上的。 封合韵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阴沉的脸色中,夹杂着恼怒和难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孟茹兰。 戚青急得脚不停地挪动,最后一起身出去了。 月有初嘴角忽而弯了弯,朝封珩投去一 眼,跌进温柔的深邃中。 封珩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回以一笑。 整个下午,画面都是这条走廊。若没有人控制,Q宝是不会站在一个地方不动的。 “三叔,手机借我玩一下。” 封以贤讨过手机,控制起小机器人来。 封珩交叠着长腿,叫人沏了新茶过来,气定神闲。 他越放松,封合韵越不自在,这是逼着自己履行承诺呢。 从心底来说,封合韵是真舍不得。但刚才自己说的话,总不能咽不下。 这时,封以贤控制的Q宝,不知道播放到了哪天的画面,孟茹兰正在打电话,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上次说的那幅画,五十万没错吧?钱已经转给你了,记得票上面写八十万,送票过来时,也别说漏嘴了。” 孟茹兰大骇,想要过去抢封以贤手中的手机。 封以贤逗小孩一样,举高了手。 孟茹兰的声音还在继续。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我也就赚个幸苦钱。三个老的,都得哄得开开心心的,特别是封合韵那个老头,着实不容易讨好……” 封合韵的黑脸,倏然变得通红。 “封爷爷,您听我解释——” “解释?”封以贤冷笑道,“我看Q宝在家里,听到不少事情啊。你慢慢解释吧。” 封以贤把手机摆在封合韵面前:“爷爷,您自己慢慢看,对Q宝说‘孟茹兰’三个字,就行了。” 封合韵抓过手机,想要摔到地上,被封珩的眼神阻止 了。 “这可是自家的产品,花了不少钱的,没必要为了外人生气吧。” 这时,戚青也回到了厅里,双手紧握在仪器。 “爸,奶奶,三爷,我已经给我娘家打了电话了,我哥就过来,接孟茹兰走。” “姨妈——”孟茹兰绝望的声音,尖利地传入耳中。 “你闭嘴!” 戚青难得地拔高了声音。 “今天就算是家主不发话,我也不能让你继续待在封家了。” 她的声音发颤,双眼含泪,和平日温婉毓秀的形像很不相符。 “你平时有点小算盘,我都不和你计较,好歹是我侄女儿,别的事情上一直听话孝顺,但这么大的事情,那么贵重的东西,你怎么能……” “姨妈,我没有啊——” 封以贤上前扶住了戚青,“妈,别生气。” 他一挥手,过来两个保镖,把孟茹兰带到小房间去看管起来了。 老太太也招着手,让戚青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怜悯又疼惜地叹着气。 戚青支撑不住,终于落下泪来。 大厅里,戚青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人压抑。 封合韵冲着封珩一摆头,把他叫了出去。 父子俩聊了许久,回来时,封合韵阴沉的脸色多了几分严肃,月有初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带着明显的歉意。 这时,封以贤搜孟茹兰房间也回来了,冲着众人摇了摇头。 “三爷,月小姐,你们放心,就算戚家炸锅卖铁,也会赔你们一枚钻戒。” 戚青坐直了身子, 目光坚定。 “不用了。为了块石头,没必要。” 封珩把玩着那枚钻戒,第一次当着家人的面,拉起了月有初的手。 “爷爷奶奶结婚的时候,都用的假珠宝,还不是相爱了一辈子,我们也可以。” 月有初脸上有点烧,垂着眼没吱声,但也没抽回自己的手。 封老太太得意又满足。 封合韵微微带笑,但是又嗔怪道:“那怎么行,我儿子订婚——” 封珩看他一眼,“别的都听你的,这件事情,我们自己做主。” 给众人撒了一波狗粮后,封珩和月有初离开了主楼。 回到月苑,月有初浑身轻松。但这明明不是她的家,心里的紧张,又一点一点升了起来。 “猜一猜。”封珩突然把两个拳头伸到她面前。 月有初白他一眼,故意装可爱怎么的? 不过,还真有点反差萌…… 她做深思状,而后伸出双手食指,同时指在封珩的两个拳头上。 封珩大笑,张开两手,手心里各自有一枚钻戒,一模一样。 他幽幽叹了口气,装出失望的样子。“怪不得刚才一点不着急呢。” 月有初淡笑:“既然是你安排的局,怎么可能把我牵扯进去,我有什么可急的。” 封珩拉起她,朝楼上卧室走去。 月有初心中期待又害羞,封珩突然在楼梯上停了下来,靠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姿势随意。 “我们的卧室,是不是应该留到新婚之夜再用?” 月有初怔了怔,问道: “你是想让我去睡客房吗?” 第74章 腻歪 封珩认真地想了想,“你还是睡客房吧。” 月有初有些失望,甚至有一丝恼怒,但她不动声色,点一点头。 “客房在二楼吧?” “二楼走廊尽头。” 月有初踩着软软的地毯,走得脚步坚定。 切! 多了不起啊,像谁一定要和你睡似的—— 她推开客房的门,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影子,抱起她就冲到床上。 “瞧你气呼呼的那样子,地毯都要被你烧穿了。” 封珩戏谑道:“你该不是认为,我会让你独自睡客房吧?” 月有初大囧,使劲推着封珩:“你给我滚开!” 封珩只抱得更紧:“我不滚,我脸皮厚。” …… 待两人终于消停下来,封珩侧身躺着,把被子盖在女孩儿身上,轻轻拍着。 “有初,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听着有几分严肃,月有初虽然累得只想睡觉,依然强打着精神。 “孟茹兰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爸并不知情。他只是想分开我们俩,从未想过害你性命。” “我把孟茹兰做的事情告诉他后,他也很震惊。” 怀里的女孩儿沉寂得让封珩不安,他隔着被子抓住了她的手臂,似乎是怕她离开。 “他现在还想分开我们俩吗?” 月有初眸中的黑沉,如同要把人吞噬,封珩的心抽痛了一下,下巴抵在她的头顶。 “不会了。而且,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月有初钻进封珩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在这世上,除了捉摸不透的蓝桉先 生,她就只有封珩一个人了。 ———— 翌日清晨,月有初下楼时,一个看着很机灵的小伙,正在同封珩说话。 一见月有初,立刻闭上了嘴。 “这是小伍。他在主楼工作。”封珩挥手介绍道,让小伍继续汇报。 小伍点头哈腰:“三夫人。” 月有初嘴角僵了僵。 小伍正在汇报昨晚的事情,孟茹兰彻底被赶出了封家。 封合韵把封珩的意思,给戚家人说了之后,他们感恩戴德,说会找个时间登门道谢。 封珩的随性笑容中,带着几分别有深意。 待小伍离开后,月有初捧着水杯,脖子上突生一股暖意。封珩温暖的手掌抚在她后颈处,让她不由缩起了脖子,全身**麻的。 “在想什么?” “订婚宴,月家的人,可以不出席吗?” 封珩的手拿开了,月有初回头,看到他立在橱柜边的背影,心中默默。 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得意了。 封三爷的订婚宴,女方亲属不出席,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 “我——” “有初。” 封珩轻唤了她一句,转身过来,黑眸之中,是浓重的愧疚。 “实在很抱歉。我会处理好他们的事情,尽可能的少出现在你面前。” 月有初有些发愣,原来他抗拒的姿势,并不是在责怪她。 那份全心全意的妥帖,像手中的牛奶一样,温暖着她的身心。 “你上午怎么安排的?” 耳边传来男人看似随意的问话,目光却在躲闪,似乎有些不 好意思,这样公然打探她的时间安排。 “要去天启,和林总签一份合约。” 月有初坦荡地看着他。 但封珩的脸顿时就崩紧了些,瞅她一眼,带着些许委屈和不情愿。 “还有另一家公司的代表。——应该有许多人的。” 月有初忍不住多解释了一句。 他在自己面前露出的这副模样,外人绝对不会相信吧。 封珩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一点,“签完合约呢?” “回家休息。” 月有初认真地回答,让封珩嘴唇弯了弯。 比起她的行程来,她这样不反感而又认真的回答,才是最让他心悦的。 “那今晚,我去你家?” 月有初怔住,片刻没有回应。 “嗯?”封珩探究的神情和语气,让她回过神来,赶快地点了点头: “好的。” 每天……都要在一起吗? 封珩眼皮轻抬,月有初带着困惑的神情,尽收眼底。 小丫头的想法,他都清楚得很。 她独居多年的生活,突然插入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抗拒和不自在是正常的。 他就是要黏着她,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 月有初坐在封家的车里,望一眼天启的大门,让司机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 她不愿这么高调,却受不了封珩被拒绝之后,小狗一样受伤的眼神。 月有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小狗?封三爷? “月小姐,是这里吗?” 前排司机的轻声发问,让月有初惊觉自己正坐在车上胡思乱 想,赶紧下了车。 司机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吧。 月有初自嘲地笑笑,朝电梯间走去。 已经上了电梯,才发觉下车匆忙,包忘在车上了,又掉头重新回到停车场。 幸好那辆劳斯莱斯还在,月有初奔过去,拉开车门却愣住了。 车里坐着一对男女。 严格说起来,是坐着一个男人,女人的头埋在男人腿上。 男的容貌英俊,衣服松松垮垮,看着很浪荡的样子。他一手按在女人头上,一手枕在脑后,神情享受。 车门被拉开,两人都被惊动。 女人的动作停了下来,男人扭转过头,看到月有初非凡的容貌,挑了挑眉。 月有初“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尴尬得无地自容。 “月小姐——” 这时,封家的司机手中拿着她的包,朝她走过来。 月有初赶紧跑过去,让司机不要喊了。 被她认错的那辆车上,男人偏过了头,透过挡风玻璃,狼一样贪婪的眼神,紧盯着她的身影。 大清早就遇到这些事情,月有初特意到卫生间洗了把脸,收敛心神。 来到会议室时,林君复已经提前到了,冲着她扬了扬手中的三明治,笑颜逐开:“吃早饭了吗?” 月有初刚在他身边落座,秘书领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看到领头的男女,月有初刚刚被水镇过的脸,又微微发紧。 男人神情淡然,比起她这个旁观者来说,更没放在心上。 “这位是尹奚扬先生。和这部剧的主演,珞 瑜小姐。” 第75章 赘婿和闺蜜 尹奚扬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从珞瑜所穿的衣服颜色,也能看出来,她就是刚才在车上的女人。 珞瑜五官精致,皮肤白皙,挑着下巴端详了月有初片刻,趾高气昂的鼻子里哼了一声。 月有初淡笑了一下。看她这样子,怕是不知道,刚才拉开车门的人是自己。 尹奚扬身后跟着的万文昊,让月有初往后靠在椅背上,抱起了双肩。 “月小姐,还惦记着我们那点小过节呢?” 万文昊咧嘴一笑,目光就顺着她的脖子看了下去,眼神一如既往地讨厌。 “这件事情,是风头在牵头?”月有初问最后走进来的孔泉。 质问的语气,仿佛在说,孔泉欺骗了她。 “风头已经是我们沈家的了。” 尹奚扬不紧不慢地开口了,瞥一眼万文昊,“也改了个名字,毕竟风头的名声,都被搞烂透了。” 万文昊神情有些讪讪。 心中骂道,你一个上门女婿,得意什么? 还是怪念安这个不知好歹的。 要不是她找上了天启,他一个人就能搞定,沈少也就不会派尹奚扬来了,生生抢走了他的功劳。 “现在叫明扬。”尹奚扬面带得色,举了举手,“由我和我的夫人打理。” 月有初不由看了珞瑜一眼。 珞瑜是去年的新星,风头正旺,不管演技还是人品,业界对她的评论很高。 尹奚扬的话,并没有引起她一丝异色。 果然是个好演员。 “既然是风头改组的,为什么不自己配音?” 因为月有初对这份工作很担忧,林君复也就格外仔细,眼眸深沉,敲着办公桌问道。 尹奚扬自嘲地笑了笑:“之前亏了很多钱,养不起了,只保留了核心的部门。” 他扫了一眼月有初:“我们本意是想拉一些工作室合作,如果顺利,将来可以顺势收购,但看来松果工作室,已经被天启预定了。” 林君复露出一点笑意,低头整理文件,掩住眼中的柔情。 察言观色不是月有初特有的技能,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珞瑜,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目光在他的和月有初之间移动。 双方又商谈了几句,万文昊如今也只是个小角色,完全插不上话,一脸忿恨地坐在一旁。 珞瑜对配音提了几点要求,倒是挺专业的。 尹奚扬意外地爽快,合同签订得很顺利。 送走明扬的人,月有初又和林君复商谈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而后谢绝了他的午饭邀请,离开天启。 走到外面,阳光照在街边的劳斯莱斯上,晃得人眼痛,月有初叹了口气。 果然,珞瑜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看不到她的眼神,但语气平淡:“月小姐,能聊聊吗?” “就在这里聊吧。”月有初不愿意坐进那辆车中。 珞瑜鼻子皱了皱,发出短促的笑声。 “月小姐是聪明人,不需要多说。只一句话——希望你对今早的事情保密。” 月有初没吱声,静静地看着她。 她本不是多嘴之人,这也不管 她的事情。不过,珞瑜特意来警告她,让她心生反感。 “我想,月小姐实际上可以理解我的。毕竟凭你的收入,也不可能供养得起,今早送你来的车和司机。” 珞瑜抄起双手,挑着下巴说道。 既然大家都一样,谁又有资格,看不起谁? 月有初不在意的眸光中,揉进了几分锐利。 “不是说,一句话吗?”她挑唇笑了笑,“珞瑜小姐不但做得多,话也真不少。” 珞瑜脸色白了白,红唇紧抿,最后丢下一句: “就算你说也没用,沈明玉是我的好朋友,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我。” 月有初脸上的笑容更加讽刺,珞瑜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到车上。 车很快启动,扬长而去。 车上,尹奚扬伸手抚了抚女人的脸,“别生气了,妆都花了。” “那个月有初,她以为自己是谁?那么看不起别人!” 尹奚扬大笑一声,收回手放在膝头。“她还真有资格看不起别人,她是封珩的未婚妻。” 珞瑜一怔,恼怒之色淡去,满脸懊恼。 “你怎么不先提醒我?” “我也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交际一下。” 珞瑜转转眼珠子,摇一摇头:“她没那么容易拉拢,不好对付。” 尹奚扬似乎觉得很遗憾,长叹了一口气,而后靠在椅背上。“不好办啊……” 珞瑜靠在他的肩头,娇声安慰道:“没关系的,现在明扬基本上在你手上,沈禹莱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 交给你,显然已经对你很信任了。” 尹奚扬冷笑一声:“被沈明玉搞得差不多空了,才交给我。又是这种脏手的事情,除了使唤我,还能有谁做?” 他伸手抱住珞瑜,一脸疲惫:“回家还要伺候那个黄脸婆,这种日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珞瑜安慰了他两句,两人说了几句体己话,珞瑜话锋一转。 “我看那个林君复,对月有初有点意思。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尹奚扬心中盘算一番,喜笑颜开。 沈禹莱的本意,是想对付月有初,敲打封珩,若能把林君复也拉下水,倒是大功一件,离他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整个上午,月有初的大脑运转过速,快到家时,竟然感受到熟悉的钝痛,耳鸣得厉害,只能用手死死按住,减轻疼痛。 下车时,司机看着她的眼神,明显不安。 她快速从车上下来,打算回家吃药,门廊上坐着的人,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念安……”白盈舟看着欲言又止,手紧握在一起。 “大白,有什么事吗?”月有初紧张地问道。 “没有没有,松果没事,”白盈舟胡乱摆了摆手,“我来找你,是有、有点私事想问你。” “私事?” 月有初低头沉思一会儿,白盈舟对她的心意,她都知道,请他进去,怕是不妥,于是强打起精神,忍着痛。 白盈舟看了看门,见她并未请自己进屋,露出点失望的神情。 “念安,我今天在松 果,听杨桃说,你有男朋友了?” 第76章 霸道的洛家 白盈舟问完,手心都被拽出了汗了,紧张地盯着月有初。 月有初很快点头:“是的。” 白盈舟一怔,像是被人从悬崖推了下去,眼前那片本来就触不到的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情急之中,一把抓住了月有初的手臂:“念安——” 一阵尖锐的疼痛,月有初压抑地叫了一声,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 “放开她!” 一声呵斥传来,继而是猛烈的咳嗽声。 就算看清了走过来的人是洛景文,月有初也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觉得疼痛锥心刺骨。 白盈舟也看出了她情况不对,着急之下,把她抓得更紧。 “念安,你怎么了?” 几个穿西装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迅速地抓住了白盈舟,把他从月有初身边拖开。 “月小姐?” 洛景文上前来,面色焦急,观察了一下她的动作,拉着她的手,放在了门锁上。 月有初踉跄着进屋,从玄关到厨房,短短的距离,她走出了一身的冷汗。 倒出两粒药吞下,顺着橱柜滑倒在地,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呼吸着。 唇边突然碰到了清凉的东西,耳畔传来含糊的声音,“慢慢喝。” 月有初就着他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两口水,总算把药咽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脑中的疼痛终于消失,双目清明,耳边的长出气声清晰可闻。 月有初这才发现,洛景文一直陪在她身边,虽然眉头已经舒展开,却依旧可见许多细纹,整张 面容,显得很愁苦。 现今,这张脸虽然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畅快,那是侵入骨子里的寂寥。 月有初挣扎着站起来,不知要说什么。 凭洛家的势力,想要找到自己的住址,易如反掌。 “洛先生,你找我,该不是为了素问大师?” 看到月有初又变得警惕和疏离的的神情,洛景文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是,就是过来看看你。” 沉默片刻,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月有初对这句话,只是怀疑,稍稍地侧了侧身。“洛先生,谢谢你,我送你出去。” 在她一刻不放松的目光驱赶下,洛景文却笑了。 真的挺像的。 月有初把洛景文送出了自己家,来到前院,对眼前的情景惊了惊。 白盈舟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架着,脸上已经有了淤青。 “你们干什么?”月有初急忙跑过去。两个男人在康伯的示意下,放开了白盈舟。 白盈舟捂着腮帮子,朝地上滑去。 月有初扶他在门前台阶上坐下,起身瞪向洛景文,眼中似有烈火,朝他和康伯卷了过去。 康伯有些抵挡不住,上前一步解释道:“月小姐,我们以为这人是想对你不轨。” “我说了!”白盈舟捧着脸抽冷气,“我是她朋友。” 月有初眉头紧锁。“你们洛家行事,横行霸道惯了吧?一句话都容不得别人辩解。” 康伯还欲再说,被洛景文拦住了。“月小姐,抱歉了。” 月 有初摇一摇头:“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但是洛先生,我确实联系不上素问大师了,请你谅解。” 她眼中的冷漠,让洛景文心里泛起一点凉意,不由裹紧了衣服,低头不再言语。 月有初看着他们次序上车,又目送那辆有着黑色车牌的轿车远去。 转身对白盈舟说:“进来吧,我给你弄弄伤口。” 白盈舟的伤大多是淤青,月有初只处理了擦伤。 “念安,你刚才怎么了?吓死我了。”白盈舟一边脸肿了起来,说话含糊。 “没什么,就是突然头痛,老毛病了。” 月有初不愿谈自己的事情,恨铁不成钢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怎么不还手?” “那些人都是专业,你以为我还手就能打得赢?” 白盈舟不服气地嚷道,“这些伤,都不是他们打的,就是拉扯了几下,我就成这样了——” “嗯?跟人打架了吗?年轻人就是冲动。” 看着从外面进来,笑容可掬的男人,白盈舟的嘴慢慢喔了起来。 封珩随手把手中的包放在桌上,非常自然的动作,就像是在他自己家里。 过来看了他两眼: “这样包扎行不行?要不要去医院?” 这似曾相识的话,让白盈舟背后冒出冷汗来,连月有初给他做介绍的话都没听清。 在他震惊地不能动弹之时,封珩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请帖,写了两笔,递到了他手里。 “早点来。” 请帖真实的触感,上面游龙走凤的几个 字,让白盈舟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玩笑或者做梦。 眼前相貌气质非凡,富贵倾城的男人,白盈舟嫉妒之心都升不起来,只有自惭形秽。 “念安,恭喜你。” 月有初淡静的笑容和往日并无不同,却看了封珩一眼。 两人对视的目光,让白盈舟最后一点想法也熄灭了,逃似的离开了月有初的家。 月有初收拾着桌子,封珩靠着她坐下。“你心里有事。” 对于他能说中自己的心思,月有初已经习惯,把遇到洛景文的事情告诉了他。 封珩扣着她的手指:“你是怕他再纠缠你?要不,我去找洛家说一说。” 月有初摇一摇头。 洛家这样的隐世家族,势力就像是藏在海面下的冰山,又肆意妄为,她不想把封珩牵扯进来。 “我在想,我妈当初借用月惜霜的身份,是为了躲避仇家。那个仇家,会不会就是洛家?” 洛景文说她很像一个故人,洛衡书又说过,素问是他们的仇人。 “很有可能,”封珩加重了手上的力气,“你一定要小心。” 此时,那辆黑车上,洛景文手中的文件,被翻得哗啦作响。 那文件到他手里,也不过几天,却已经被翻看得油墨模糊。 康伯不时回头看他一眼,担心得不得了。当初他就反对少爷回来,却执拗不过。 “这上面没有提到那孩子的病。”洛景文把文件放在身边,搓着两手取暖。 “一条诊治记录都没有,她不可能从来没 生过病。叫他们再去查。” 第77章 喜提新公司 城郊似乎比城里冷得多,冬日的太阳穿不透浓重的白雾,只剩一点橘红的影子。 月有初的车穿过浓雾,停在兰馥化妆品公司大门口。 兰馥是实力可以和若唐齐名的化妆品公司,但处事低调。 从他们建在郊外,和工厂修建在一起的办公楼都可以看出,这是一家务实的公司。 月有初来之前,拜托习樱调查过兰馥的背景,确定它是一家独立公司,没有和任何一个家族有牵扯,这才来参加他们的调香比赛的。 手中的这瓶“清晨之吻”,是她以自己的名义调制的第一个香。 最困难的时间已经熬过去了,既然不缺钱,她不愿意一直顶着凝香大师的名号,想打出自己的名声。 月有初从车上下来,裹紧了衣服,跑进办公楼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里面的布局很特别,让去过很多公司的月有初都诧了一诧。 只大概分了休息区、办公区和接待区,所有的办公桌似乎都是随意摆放的,极具现代气息。 由于看不出来部门的设置,月有初只能随便抓了一个人,微笑着问道: “你好,我是来参加调香比赛的,应该找谁?” 那人吸了一口冷气,大声问道:“调香比赛?你确定,你不是来参加代言人选拔的?” 他善意地微笑着,打量月有初的目光欣赏而不猥琐,指了指窗前的一张桌子。 “你去那里等着。” 那是会客区,刚一坐下,立刻有人过来打招呼,询问月有初来的目的。 竟然是这种接待模式,像是在逛高档的商店一样,让月有初觉得很有趣。 刚才走开的男人,手中端着两个杯子走了过来,对接待员说:“我来吧。” 接待员点一点头:“好的,吴总。”走之前不忘给月有初介绍“这位是我们兰馥的董事长,吴飞白先生。” 董事长居然这么年轻,让月有初惊讶。 她也报上了自己的艺名,桔梗。一种中药,开蓝色的花。 吴飞白记了下来,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可别认为,我是见你长得漂亮,才来接待你的。 “这个比赛,是要选拔我们的新品,很重要,不管参赛者好不好看,都是我亲自接待的。” “……” 月有初有些不知作何反应。这位吴总,也太自说自话了点。 吴飞白又爽朗地笑了起来。“不过你这么好看,倒是让我对你的作品充满了信心。” 月有初默默地拿出了“清晨之吻”。 吴飞白扇着瓶口闻了闻,又滴了一滴在手背上,良久不语,表情严肃。 而后,慢慢地把瓶子盖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月有初紧张地看着他。 “我好久、好久,没有闻到过这种香了。有药效的吧?” 月有初点一点头:“有清醒头脑的作用。” 吴飞白凝了凝神,迟疑片刻,小心地问道:“你和凝香大师,是什么关系?” 月有初镇定地回道:“我很崇拜大师,想成为她那样的调香大师,遗憾 的是从来没有见过。” 吴飞白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是。” “我们的主打香水,就是凝香大师的作品,虽然经久不衰,但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想推出新品,找不到合适的。” 他像是说给月有初听,又像是喃喃自语,举起清晨之吻对着灯光。 “今天,我才算看到点希望。” 香水还要经过检验分析、专家审评很多步骤,吴飞白送月有初出去的时候,却相当有信心。 “桔梗小姐,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离开兰馥,月有初却没回家,而是来到了律师事务所。篴^麓^獨^傢 这家律师事务所,之前也来过好几次,今天受到的待遇和以往都不同。 张律师笑得特别亲切。 “月小姐,你可算来了。我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慢慢查看。” 月有初朝桌子望去,资料分类码放得整整齐齐,旁边甚至放了几杯奶茶。 以往月有初来,能用一次性杯子,喝到一杯白开水,都算是张律师心情好,或者忘记叫人把杯子收起来。 眼前的秃头男人搓着手:“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喝那种口味的,就一样买了一杯。” 讨好和忐忑的神情,淋漓尽致。 月有初点一点头:“麻烦你了。”随意拿了一杯,“其他的,分给你办公室的员工吧。” 张律师立刻照办,一件小得不能再少的事情,都表现出了自己雷厉风行的办事作风。 而后看着月有初,笑得脸颊上的肉都在颤抖。 月有初坐下,慢悠悠地吸着奶茶。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年纪小,很多事情不懂,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麻烦张律师。” 他这卑躬屈膝的态度,倒也说明,是个知晓趋利避害的主。 能用利益驱使的人,用起来简单得多。估计也是妈妈当初选择他的原因。 张律师朗声应道,不停地点头,再三向月有初保证,会保护好她的所有权利。 月有初懒洋洋地听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点我相信,看你之前帮月山做事,也能看出来了。” 张律师动作一僵,笑容就变得不自在起来,偷偷地瞅着月有初。 她说这句话,表明她什么都懂,只是没和他计较,施舍和大度就表现出来了。 张律师仿佛看到了月惜霜的影子。 这母女辆,比月山难对付多了。 月有初敲打完张律师,就专心地翻看起文件来。 现金自不用说,已经被月山取完了。能卖的也卖得差不多了。 “月小姐,你可千万别怪你妈妈,”张律师乖巧地开口了,“她这样设置遗嘱,是有原因的。” 月有初的手顿了顿,立刻明白了张律师的意思。 这遗嘱就是份诱饵,月家人只看得到能拿走的东西,就不会去深挖别的东西。 就像是把大量财宝埋在半路上,贪婪的人就不会太在意放在终点的珍宝。 月有初迅速地翻看起来。终于找到了那份珍宝。 兰馥化妆品公司,是月惜 霜名下的产业。 第78章 猛男落泪 月惜霜在遗嘱里,明确规定了,这家公司只能由月有初继承,由专人打理。 但每年所得分红,月家人却可以使用。 兰馥每年赚不少钱,这样一点心不用操,就可以白白收获,月山和月华灿也就没有动歪脑筋,要把兰馥弄到自己名下。 月有初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吴飞白。 算算遗嘱签订的年龄,怎么可能是她今天见到的吴飞白。 兰馥也成立近二十年了,吴飞白也不过二十五左右。 月有初拿出手机核对号码,居然是一样的。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号码…… 月有初按下那一串数字,拨通了电话。 在电话里,吴飞白的声音要严肃一些,听到月有初约他见面,他相当意外。 “桔梗小姐,你该不是对我有好感,或者认为我对你有好感吧? “就算有好感,也太快了。我们今天上午才见过面,应该等感情凉却一点,增加新鲜感——” 月有初:“……” 不得不打断了他。 “我的真名,叫月有初。” 电话那头,一阵劈里啪啦的混乱声音,像是杯子被碰倒了,人在手忙脚乱收拾着。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顿时安静下来,吴飞白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应该是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老板,你终于联系我了,老板——” 吴飞白高昂的声音打破安静,竟然带着哭腔。 ———— 月有初赶到和吴飞白约定的位置时,他已经提早到了,看着比上午正 经得多,神情里多了一份敬畏。 看到月有初之后,眼睛里的水雾越聚越浓,终于凝结成了水。 “老板……” 猛汉落泪,最为致命。 吴飞白在月有初面前,哭得像个近一米八的孩子。 过往的行人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被甩了吧?” “可能就是因为太娘……” 月有初哭笑不得,试着劝了一句:“别哭了。” 吴飞白猛地放下手,深吸一口气,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真的没哭了。 两人在路边的咖啡厅落座,吴飞白这才想起检查月有初的身份,确定无疑之后,又眼泪汪汪。 “先别急着激动。”月有初一腔冷冰的语调,熄灭了重逢的喜悦,开始盘问起吴飞白来。 对于年龄问题,吴飞白一句话就解答了疑问。 “遗嘱上面的吴飞白,是我的父亲。为了方便老板找到我,我就直接用了他的名字。” 父子俩一样的名字? 月有初惊讶得红唇翘起,这到底是省事,还是白添麻烦。 吴飞白笑笑:“这其实很正常的,我们家基本上都这样。” “我们吴家,是小姐的附属家族。” 月有初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光凝聚成两点,直直地射向吴飞白。 凌厉之极的目光,让吴飞白一下子挺直了腰背。 “老板,你别急,我慢慢告诉你。” 吴飞白所提供的情况,新的内容并不多。 月惜霜因为有仇人,不得不隐姓埋名,这本来就是月有初已经知道的事情。 她本身就 来自于一个大家族,也是月有初隐约猜到的。 妈妈做的那些事情,普通人很难办到。 而月惜霜和家族已经断绝了关系,离开自己家时,只带上了绝对忠诚的眷族吴家。 “仇人的家族,是洛家吧。” 月有初并不是疑问的语气,仿佛只是在补充吴飞白的话。 吴飞白却惊讶了,“老板,我不知道。我爸什么都没告诉我。” 月有初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快,膝盖撞到了桌面,她却丝毫不觉得痛。 “马上带我去找你爸。” 吴飞白也跟着站起来,却张开双臂拦着她。“我爸,已经去世了。” 月有初一双好看的眼眸,直直地凝视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失望那么强烈,让吴飞白也一阵一阵的自责。 “我爸知道的不多,而且就算他活着,也不会告诉你的。” 吴飞白低头道:“小姐想让你,不参与这些事情,好好地活下去。” “她是怕,洛家找到我,是吗?” 月有初浑身无力,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紧捧着杯子,想要抓住一丝温暖。 吴飞白小心地注意着她。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职责,他爸也告诉过他,小小姐不一定活得下来。没想到她终于还是出现了。 “那兰馥呢?” 月有初突然又抬起头来,妈妈那么重视的兰馥,总该隐藏着什么东西。 吴飞白饱含歉意地摇了摇头。“我爸在世的时候,兰馥就只是给小姐提供经费的。” 月有初良久不语。 只是钱吗…… 吴飞白开朗地说道:“老板,你不要这么沮丧啊,有了兰馥,你就可以,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外面夜幕渐浓,月有初扭头看向窗外,自己在窗上的倒影有些重影,不甚清晰。 “我妈妈的家族,是什么样的?”月有初的面容冷静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微笑。 “她的父母,爱不爱她?还在世吗?她有兄弟姊妹吗?” 吴飞白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听我爸说,小姐是家里,最受宠的人。她是为了不连累家族,主动断绝关系的。” 月有初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眸光中却没有多少热度。 “飞白,来之前,我以为兰馥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产,其实不是的,你才是。” 吴飞白愣了愣,旋即掩不住地喜悦之情,开心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眼中带泪。 “老板……” 吴飞白是月惜霜留给她的,绝对可以信任的帮手。 也许还是她找回自己身世的钥匙。 吴飞白抽泣两声,从包里拿出了一大叠资料。“这是兰馥的所有报告和资产——” “不用了,”月有初原封不动地推了回去,“你管理得很好,就照旧吧。” 吴飞白拍着胸脯保证,会比以前更努力。 “我马上就把清晨之吻投入生产!” 月有初再次阻止,“还是按你原来的计划,举行比赛吧,万一有比我更出色的调香师。” 虽然吴飞白深 觉不可能,也没有忤逆月有初。 第79章 要和我比富吗 今天是松果工作室的发薪日。 虽然钱都是打卡上,但大家平日工作都在外面,这一天会特意回来,聚一下。 “我们楼上在装修吗?”萧忻踏入工作室,一阵电钻声就传了下来。 杨桃分发着奶茶。“嗯,在装配音室。” “配音室?”萧忻眼睛慢慢瞪了起来,“是我们工作室的?” 杨桃又点一点头: “念安姐把楼上也买下来了。咱们这不是公寓吗?她还想买一层,给我们住,就看你们愿不愿意。” 虽然松果的人都知道了月有初的真名,依旧按照老习惯,叫她念安。 萧忻倒吸一口气。 白盈舟给她说,念安和封三爷订婚的时候,她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不然念安哪来的这么多钱。 “萧忻姐,你是在笑还是在哭?”杨桃好奇地问道。 “我这是——嫉妒……” 羡慕的眼泪从嘴里流了下来,萧忻大口大口地吸着奶茶。“小杨桃,再给我点杯最贵最豪华的!” 月有初到工作室的时候,萧忻三人正围着一堆外卖,吃得不亦乐乎。 萧忻手里挥舞着鸡爪子:“你们说,他们是不是英雄救美那天,勾搭上的?” 白盈舟闷不吭声。 “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月有初冷不丁的开口,让萧忻手上的鸡爪掉了下来,马上挽住了她的胳臂。 “老板,感谢你给我发那么多工资,为了庆祝一下,你陪我去逛商场怎么样?” 月有初拈起她油乎乎 的爪子,眸光灵动,勾唇一笑,楚楚动人。 “好啊,一起去,想要什么我给你们买,就当是年终福利。” 工作室里几人怔了怔,旋即一片欢呼。 月有初笑容更加明媚。 吴飞白的话说得没错,虽然钱看似是对月有初无用的东西,但有了兰馥之后,她的底气厚了不少。 至少,可以让朋友更开心。 一行人坐车一辆车,来到商场。 虽然在路上,大家都是一副恨不得把商场搬空的架势,但真的到了,却很收敛。 白盈舟看机车去了,杨桃想给爸妈买个按摩椅,萧忻拖着月有初,来到了奢侈包店。 她激动得手都停不下来。“我终于要拥有,人生第一个奢侈品牌包了!” 萧忻的笑容,纯粹又真诚,月有初不由跟着她笑,心中有些羡慕她。 这么简单就能快乐起来。 一个营业员朝她们走了过来,面带的微笑,比职业化的生动许多。 “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她小艺就可以了。”萧忻给她们介绍道。 “早就听萧忻说过,她的老板年轻又漂亮,我还以为,她是因为拿着高额奖金,不得不拍马屁呢。” 小艺笑着说道,眼中尽是艳羡。 虽然她这个职业,见过的美女不少,但月有初这样的容貌气质,真真万里挑一。 “小艺,你的员工内部价,终于可以用上了。” 萧忻喜气洋洋地宣布道,激动挥舞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女人,她赶紧道歉。 月有初一看,脸庞线条顿时崩紧了一些。 好巧不巧,那人是杭竹悦。 杭竹悦“哎呀”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迅速拿出小镜子左右照着。 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把萧忻都吓住了,生怕是自己打痛了她。 但就手的触觉来说,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你这人怎么搞的!手挥那么高干什么?唱大戏啊!”杭竹悦大声嚷嚷道。 月有初留意了一下周围。 杭竹悦现在人气不如从前,在这里吵闹,也许是为了炒作? “不好意思……” 萧忻道着歉,同时不停地打量着杭竹悦,看了半天没看出名堂,小心地问道: “小姐,请问是伤到你哪儿了吗?” 杭竹悦眉毛一横:“等出现伤口,那就晚了!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啊?我全靠这张脸吃饭,要是有个疤痕,你赔得起吗?” 萧忻低着头撇了撇嘴,怪自己多手,自认倒霉。 这时,杭竹悦眼睛一挑,看到了月有初,声音越发尖酸。 “哟,这不是巩子真的新女友吗?”翻着眼白转了一圈,“巩子真那穷酸鬼,居然也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了。” “喂!”萧忻的头就扬了起来,瞪着杭竹悦。 说她没关系,说念安就不行。 月有初拉住了萧忻。 这里是朋友工作的地方,忍忍得了。 另一名店员过来接待杭竹悦,一心想要把几人分开。小艺也说:“别气了。我去给店长申请折扣,你先去选包。” “折扣?”杭竹悦回过身来, 蔑视着月有初,“买个包还要折扣,你干嘛不去网上买一个得了?” 她抄着双手,下巴高翘,眼睛下挑得像狐狸一样。 “反正你也不会出席什么高档场合,都是这些底层的人,分不出来真假。” “你说谁底层啊?”萧忻忍无可忍,冲杭竹悦喊道,“你知不知道她——” “让开!我没空陪你们闲扯。” 杭竹悦推开了萧忻,甩给她们一个白眼,拧着腰身走了。 萧忻一肚子火都憋在肚子里,脸色发红。 “很生气吗?”月有初笑着问道。 “当然生气了!”萧忻攥着拳头,朝月有初投去一瞥,目光中带着好奇。 念安真是越来越沉稳淡静了。 “那我帮你出气。”月有初眉眼弯弯,眸光清亮。 萧忻高兴地点了点头。她还真怕念安太过老成,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月有初领着萧忻,也来到了柜台。 杭竹悦瞪她们一眼,毫不掩饰地侧着身子,敲着柜台问道:“你们店怎么搞的?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档次越来越低。” 店员只能陪笑。杭竹悦算是熟客,得罪不得。 杭竹悦指着最贵的一个包:“拿来我看看。” 她手里拿着包,嘲笑地问道:“看清楚了价签了吗?数清楚上面的零了吗?这一个包,就是巩子真一个月收入。” 对于杭竹悦现在的收入来说,这个包也不便宜,但她需要一身新行头,去办今天晚上的事情。 杭竹悦把 包翻来覆去地看着,耳边传来月有初轻飘飘的声音。 “这个包,我要了。” 第80章 我买得起 杭竹悦和店员都怔住。 月有初又重复了一遍,店员反应过来,迟疑着,从杭竹悦手中把包要了过去。 萧忻一边肉痛一边开心。虽然超了预算,但能恶心一下杭竹悦,也是很值得的。 杭竹悦两手空空,鼻子里哼了一声:“一个包而已,多了不起啊。” 那包虽然贵,但凭巩子真的收入,一年也能买一两个。 她转而朝向了另一个包,月有初手指轻轻一抬: “那个包,我也要了。” 店员犹豫着把包拿了过去。 如此再三,杭竹悦看上眼的包,都被月有初订了下来。 她总算明白了,这月有初,明显是来拆她的台子的。 “你要你要,我看你用什么要!”杭竹悦干脆不选包了,叉腰瞪着月有初。 月有初就当没看见,笑着问萧忻:“还有喜欢的吗?” “不用了。” 萧忻强装镇定,偷偷地瞄了一眼,店员那边,已经堆了五、六个包了。 那一堆加起来,就是她三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她在心里盘算着,先让念安撑个面子,把包买下来,然后再由她去找小艺说说,把包退了。 估计店员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眼前的“大单子”表现得并不热烈,甚至有些责怪月有初。 杭竹悦再讨厌,也会真的买一个。这么一折腾,把她的本来该有的业绩都搞没了。 “小姐,请到那边去付款。”店员生硬地说道。 “信用卡选好了吗?”杭竹悦又阴阳怪气起来,“可别 刷不出来,给别人白添麻烦。” “滴——” 一声清脆的响声,扫码完成。月有初顺手把手机揣进包里。 店里一片沉默。 萧忻泪流满面。这么利落帅气的动作,跟在便利店买了包泡面似的。 杭竹悦脸色难看得紧。 她还真买了? 难道她把巩子真甩了,又傍上林君复了? “长着一张狐媚子的脸,还真是不浪费啊。别以为跟了林君复,你就能嫁入豪门了。” 杭竹悦的话里,满满的酸臭。 林君复也曾是她的目标,可惜那个男人铜豌豆一样,油盐不进。 “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只能靠着男人往上爬。”萧忻模仿着她阴阳怪气的语调,翻着白眼说道。 杭竹悦脸色又白转红,瞪着店员怒吼道:“你们这家店,我以后不会来了!” 店员瞅瞅小艺,又瞅瞅月有初两人,目光哀怨。 小艺朝她抱歉地笑了笑,小声问萧忻:“你们要留一个,还是全部退了?” “干嘛要退?”月有初偏着头问道,“我买得起。” 又挥一挥手:“你们选吧,一人拿一个。剩下的送到我家里去。” “我,我也可以选一个吗?”因为激动,店员的声音都变尖了。 得到月有初肯定的回答,几个女孩子高兴得像鹌鹑一样。 月有初却拉着萧忻:“我们再去逛逛。” 萧忻伸手提了一个新包,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东西装进去,跟着月有初走进一家店里,抬头就对上了杭竹悦横眉 竖目的脸。 “她在看什么?”月有初问。 店员一瞥萧忻手中的包,笑容满面: “杭小姐正在看我们的新品香水。这是还没上市的,需要预定。” 月有初抬了抬手:“我要了。” 萧忻和店员一怔,店员立刻把样品递了过去。 月有初闻了闻,脸色倏然而变,店员都怔了怔,小心问道:“小姐,怎么了?” 月有初凝视着小小瓶子上的“若唐”两个字,沉默不语。 耳边突然传来杭竹悦尖细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花钱,”月有初放下瓶子,恬静地笑着,“还想教训教训你的目中无人。” 杭竹悦脸色气成了紫色,跟个茄子一样。 “教训我?你从我手上抢去几个包,几套化妆品,又能怎么样?你就能爬到我的位置了?” 月有初气定神闲,淡淡一笑,明艳动人。 “我要是到你这个位置,那是堕落。” 杭竹悦怒火中烧。但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那我们就来比比吧,看谁买得多。” 她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了她现在的经纪人。 不多时,这边围的人多了起来,还有好些拿着单反相机的人。 虽然只是配音员,但也接触了不少,月有初和萧忻都看出,这是杭竹悦找来的人,在有意炒作。 月有初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果然已经有了“杭竹悦逛商场”的新闻,但热度不够。 很快,一个新的标题出现。 #林君复女友与 杭竹悦争高低# 这个话题明显更吸引人,热度节节攀升,甚至有了她和杭竹悦的照片。 月有初秀眉蹙了起来。 怪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忘记了,杭竹悦是连自己未婚夫都要炒作一番的人。 眼看和封珩的订婚宴就要举行了,她不想节外生枝。 正要带着萧忻离开,却被几个人拦住了。 “怎么,没钱了?” 杭竹悦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最好看的那个角度让给摄影师。 “不是要教训我吗?叫林君复来救你啊!” 她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上热搜的机会,怎么可能让她们轻易离开。 “想见我男朋友,你想得美!” 萧忻把月有初挡在身后,气势十足地喊道:“他拒绝了你,你就怀恨在心了是吧?” 围观群众露出吃到瓜的表情,举着手机拍个不停。 月有初心中更加焦急。 官方媒体还要打个码,这些路人却根本不会顾虑太多。 这时,伴随着一阵钢琴声,商场的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顾客,本商场即将关闭,请各位有序离开。” 现在不过下午四点过,怎么商场就要关门了? 不止广播,保安也开始驱逐顾客。众人迷惑归迷惑,也只能离开。 “哎,你们别走啊!”杭竹悦着急大叫。观众都没有了,表演给谁看。 萧忻突然拽了拽月有初,压低声音讲道:“老板,我想起来了,这家商场,是你们家的产业。” 月有初怔住,萧忻挤眉弄眼: “你们家啊,你 们封家。” 第81章 最为罪证的领带 听到萧忻说“你们封家”,月有初哭笑不得,心中也迷惑起来。 该不会,是封珩知道了—— 保安只驱逐着顾客,并没有赶她们,越发证实了她的猜想。 拿出手机来搜了搜,刚才的话题已经没有了,有她身影的照片也被删得干干净净,一张不剩。 杭竹悦看到她的微笑,也拿出手机来,看过之后,抓着电话的手指泛白。 林君复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买热搜! 以前让他给自己买个热度,他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热度只是一时,好的作品自带话题。 我呸! “你这个小贱人,还有点本事,竟然能把林君复收拾得服服帖帖。” 月有初尚未说话,萧忻就骂了起来:“你没刷牙是不是?你才是贱人,老贱人!” 老板既然是封氏老板娘,收拾一个杭竹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这没见识的女人,就知道林君复,我们老板的男人,说出来吓死你!” 瞧着萧忻趾高气扬的样子,杭竹悦还真在心里打了个鼓。 口里不屑地“切”了一声,斜眼瞄着月有初:“她能找到林君复,都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术,还能有谁?” 萧忻恨不得甩出那个名字,砸到杭竹悦的脸上,却被月有初的眼神制止了。 摄影师还在这里,她不想给封珩增添麻烦。 这个时候,除了他们,商场里已经没人了,让人心里发怵。 摄影师小声议论着,想离开又碍于杭竹悦还在。 过来 一队人,把他们围了起来。 并不是刚才商场的保安,而是西装笔挺,体态匀称的保镖。 领头的文天空,朝月有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朝着杭竹悦走了过去。 杭竹悦一眼认出了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文助理,您好您好!”她满脸喜色,朝四周张望着,“三爷在这附近吗?” 她可是把封三爷身边的人,常坐车的车牌号码,都记得清清楚楚。 知道文天空是亲信,几乎不离三爷左右。 “杭小姐,不好意思,请叫你的人,把刚才的照片都删掉。” 文天空紧绷着脸,语气也不客气。 杭竹悦诧了一诧,突然想起,这商场是封氏的产业,立刻明白过来,陪笑道: “怪我怪我,我不该在封氏的地盘上,炒作天启的人,他们可是咱们的对手!” 朝摄影师们嚷道:“没听到文助理的话吗?赶紧把照片都删掉。” 趁着他们删照片的时候,文天空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请各位删得彻底一点。要是这里的照片有一张流落出去,我都会知道,追究到底。” 边说着,边向杭竹悦投去一瞥。杭竹悦笑容一僵,心中恼怒起来。 既然文天空是三爷的助理,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猛地,她又忐忑起来。 难道三爷真的对她失望了,所以文天空才敢这么对她。 “文助理,三爷他——” “杭小姐,我送你们出去。” 文天空不客气地打断了她,退到一 边。两名保镖上前来,一左一右地站在杭竹悦身边,姿势不容拒绝。 不止是她,那几个摄影师也是同样的待遇。 杭竹悦虽然愤恨不已,却不敢忤逆,扭头看到月有初被另外几个人,从对面的出口赶了出去,心里才痛快一些。 同时她也注意到,文天空跟着从那边出去了。 电梯里,萧忻拉了拉月有初衣襟:“老板,这人是封三爷的属下?” 月有初有些无语。 就这么点大的空间,你再小声,人家也听得到啊,旋即给他们做了介绍。 萧忻好奇地打量着文天空。 因为封三爷那样的传奇人物,连文天空都充满了神秘色彩。 文天空目不斜视,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 到了一楼,文天空开口道:“月小姐,三爷在停车场等你。” 萧忻瞥他一眼,“不就是暗示我自己走吗?明说不就行了。” 文天空高冷的脸色,差点绑不住,嘴角越发紧绷。 萧忻已经迈出了电梯,冲着月有初挥了挥,笑得意味深长。“老板,谢谢你送我的包。晚上好好约会啊。” “商场一会儿就开,可以接着逛。”文天空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出来。 电梯门合上,把萧忻惊讶的表情也隔开了。 由于刚才的清场,地下停车场空空荡荡。 那辆熟悉的黑车边,封珩正在慢慢踱步。 他低着头,似乎在测量每一步的距离,像是在玩耍的小孩,清俊的面容,带着几分天真。 像是有所感应 一般,他很快抬起头,朝他们望了过来,目光温和。 不知怎的,月有初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也许是因为他脸上没有笑容,没有表情的时候,令人难懂。 “三爷!” 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把几人吓了一跳。 杭竹悦居然从另一边绕了过来。 月有初已经见识过她穿着高跟鞋奔跑的速度,再看一次,依旧佩服。 身边的文天空已经跑了过去,拦住她接近三爷。 杭竹悦也不想这么狼狈,但她想见封三爷一次,实在是太难了。 只能希望自己这副娇喘吁吁的样子,能让封三爷心动。 她捂着胸口喘气,趁机把扣子又解开了一颗,把沟挤得更深。 除了最开始的惊讶,封珩没赏她一眼,朝月有初伸出手。 “有初,快过来。” 杭竹悦顺着他手伸出的方向望去,如同被雷击中,僵在原地。 月有初紧走两步,伸出手去,和封珩的握在一起。 “怎么会——” 杭竹悦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停车场。 封珩仿佛耳朵被刺痛,扫她一眼,目光像是看到了令人不悦的东西,很快收回眼神,牵着月有初朝车走去。 眼看封珩颀长的身影又将离开,还是和念安那个贱人在一起,杭竹悦急声喊道: “封三爷,等一等,我有事要给你说——” “三爷,念安背叛了你,她和林君复有一腿!”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别说其余的人,连杭竹悦本人都惊了惊,旋即狂喜起来。 “是 真的!我有证据!” 第82章 无法克制的占有欲 杭竹悦从包里抽出那条领带挥舞着:“你看三爷,这是你的领带,对不对?” “我在林君复的床上找到的!他说,是念安留下来的。” 她嘴角的微笑掩都掩不住,滔滔不绝地说着。 封珩终于正眼看她了,只是一眼,仿佛滔天的冰霜席卷而来。 一道寒气顺着杭竹悦的背脊蹿下,不由自主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一个字。 就这一眼,让杭竹悦怀疑,封三爷喜欢她的事情,根本就是幻觉。 封珩朝自己走来,本来让她梦寐以求的事情,现在却让她膝盖发软。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 封珩嘴角的微笑,没有让杭竹悦感觉到一丝暖意,反而更加胆怯。 “恭喜你,就你刚才的两句话,把自己的前程完全断送了。” 封珩没再理会杭竹悦,回到车上,连文天空都没有等,自己驾车离开。 一路上,封珩一句话都没有说,车开得飞快。 月有初没有来得及换座位,从后排座上望过去,他端正的鼻梁坚毅,脸庞线条紧绷。 她也没有说话。 车在月有初家外面停下,他的动作迅速地下了车,拉开后车门,几乎是拽出了月有初。 车门也来不及关。 奔跑回家,一关上门,“咚”地一声,把月有初压在墙上,肆虐地吻了起来,动作充满占有欲。 “唔……” 封珩的动作一顿,一点血腥味儿在两人间蔓延。 他眼睫轻颤,睁开了眼睛,对上月有初带着几分怒意的 眸光。 月有初推了推他,男人的胸膛像墙一样,结实而坚固,根本推不开。 纵使被咬,封珩的嘴唇依然没有离开,停顿片刻,再次摩挲起来。 动作明明轻柔了许多,但一点火苗却被燎了起来…… …… “我就不能生气,是不是?” 月有初气都没喘匀,白他一眼,手朝衣服伸了过去。 封珩压在衣服上,强行抱住了她,故作凶狠地瞪着她。 “你生什么气?” 月有初推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推得高高仰起:“难道,你相信那个人的话?” “怎么可能。”封珩抓开她的手,把脸埋在她的头发里,深深地吸着气。 闻着熟悉的香味,他心里踏实多了。 就算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但光是想象一下,都让他气恼无比。 他当然知道,这是他的问题。 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对于月有初的占有欲,就算她如今已经是自己的小女人,正在自己怀里。 “真的不信吗?”月有初挑着下巴,瞥着他,“那可确确实实是你的领带。” 封珩不屑地哼了一声,从床下衣服里,翻出手机,给文天空打了个电话过去。 “处理好了吗?” 文天空拘谨的声音传来:“处理好了。对杭竹悦的封杀令已经发了下去——” “领带呢?”封珩打断了他。 文天空顿了顿,“我这里。” “放把火烧了,晦气。” 月有初:“……” 挂了电话,封珩又凑了过来。 “有初,网上的消息,是谁帮你 撤走的?” 封珩按捺住心里直翻的醋意,闷声闷气地说道:“该不会,是林君复吧?” 月有初诧了一诧,双手捧着他的脸,努力把他乱钻的脑袋固定好:“难道不是你吗?” 封珩“哼”了一声,目光幽怨。 “我是准备撤的,但是有人赶在我前面。” 月有初凝神思索的表情,让封珩又嫉妒起来,但克制着自己,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天启,有那么大的能力吗?” 果然是在想林君复那个狗贼。 封珩气哼哼,后悔提起这个话题。 “应该是有的,但动作居然比我还快,所以才让我惊讶。” 月有初摇了摇头:“还有另一个可能性。” 封珩黑眸沉了沉。刚才他故意没提,那就是林君复过分关注他的女人,才会第一时间掌握她的消息。 “根本不是天启做的。” 封珩愣住,他只顾着吃醋了,竟然没有考虑别的可能性。 “你该不怀疑,是洛家做的?” 月有初点了点头。 若不是封珩,她能想到的,只有洛家。 让理应成为热搜的话题,消失得无影无踪,洛家当然有这种的能力。 但是目的呢,洛家为什么要帮她? 月有初眼前浮现出洛景文的脸来,带着病容的消瘦面孔,寂寥而悲伤的目光。 虽然已经确定,洛家就是追踪妈妈的仇人,但洛景文的表现,总让她觉得,他找素问,并非是为了报仇。 “有初,洛家的人不简单。你妈妈费尽心思的隐藏,你 不要轻敌,轻易暴露了自己。” 耳边传来封珩严峻的声音,扭头对上他清亮的眸光,里面揉着担忧。 月有初心里软软的。 封珩猜出了她的想法。 “别想了,”封珩连着被子搂住了她,“待会头又要痛了。” 月有初点一点头,只要洛家不来找她,她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 一定要谨记,洛家是仇人。 ———— A国机场,一辆出租车停在孟茹兰面前,刘宣跑下车来,连连陪笑。 “孟小姐,欢迎欢迎。酒店我也定好了,包您渡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孟茹兰紧着脸没说话,屁股一抬坐进车里,不停地挪动着,怎么坐都不舒服,鼻子也皱了起来。 “这什么味儿啊?” “嗯?”刘宣抽抽鼻子,“没什么味儿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车都有这味儿。孟小姐,你在封家坐高档车坐惯了,嘿嘿嘿嘿……” 孟茹兰脸色更阴沉。 姨妈为了保全自己,竟然根本不相信她,二话不说,就把她赶出封家。 舅舅更是把她打发到A国来,美其名曰避风头,还不就是怕连累到戚家吗。 孟家本来就是看戚家脸色吃饭的,她妈妈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自己努力经营那么多年,就这么打水漂了? “月有初那个贱女人,在A国的时候,做了那些事情?和什么男人接触过没有?” 孟茹兰紧抿着嘴皮的样子,显得很刻薄。 只要让她抓到月有初任何一点把 柄,她就可以重回封家,把月有初踩在脚底下! 第83章 抓吸血虫计划 翌日,月有初冒着浓浓的晨雾,驱车来到兰馥。 停车场内,正在来回踱步的吴飞白,一看到她的车来,立刻跳到了旁边。 待她停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股寒气从外面挤了进来,吴飞白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面容严肃而沮丧。 “干吗在外面等,多冷啊。”月有初问道。 吴飞白吸了吸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配吹暖气。” 月有初赶紧安慰了两句。吴飞白鼻尖通红,应该不是被冻的。 “老板,我真没想到,兰馥里会有叛徒——” 吴飞白看着眼前两栋楼,心里很不是滋味。 收到月有初的消息之后,他立刻去查证。 这五年,在兰馥推出新品之后,若唐也会跟着推出同样功效的产品。 化妆品就那些效果,他根本没有往剽窃那方面想。 最近这两年,有些时候,若唐还会抢在他们前头,他也只认为是自己动作慢了。 要不是月有初认出了若唐的新品香水,他还被蒙在鼓里。 不过老板真不愧是老板,单凭嗅觉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完全正确的。 他已经让实验室对比过,若唐的新品,和老板调配的“清晨之吻”一模一样。 香水不同于化妆品,成分稍微替换,香味就相差许多。 只能说,那叛徒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竟然敢照搬。 “你找出来这个吸血虫是谁了吗?” 月有初的问话,吴飞白笑了一下。 吸血鬼,太贴切了。 就靠着偷取兰馥的成 果,若唐迅速发展,如今竟然成了化妆品产业的头部品牌。 吴飞白点一点头,拿出一个人的资料,递给月有初。 月有初盯着档案上的照片,眼睛眯了眯。 这人名叫唐思莞,相貌和唐思雅有三分相似,但端庄精致得多,年龄相仿,像是唐思雅的姐妹。 月有初不由朝吴飞白投去一瞥。 唐思雅是若唐董事长的千金。 既然是唐思雅的姐妹,那必定会有若唐的股份。竟然让这样的人在兰馥工作了五年,也太粗心了。 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吴飞白明显不安起来,为自己辩解道: “老板,从资料上看,唐思莞和若唐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家庭关系,只有母亲那一项。我怀疑,她是私生女。” 月有初点一点头,表示知道了。“你处理她了吗?” “还没。我在等你的指令。” 月有初好奇地看着吴飞白:“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她?” 吴飞白抓抓脑袋:“当然是收集好证据,以商业犯罪的罪名起诉她了。” 边说边瞅着月有初的脸色,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怕月有初认为自己懦弱,无力地辩解道: “之前是因为还没和老板你取得联系,我不得不低调行事啊。” 月有初轻笑。 低调行事是对的,但教训人的时候,场面越大,才会让人印象越深刻。 若唐靠吸兰馥的血发家,绝对不能轻饶。 她潋滟的笑容,让吴飞白怔住了神。 老板笑起来是很好看没错, 但他总觉得,后背凉幽幽的。 吴飞白突然从座椅上滑了下去,一个女人从车前经过,正是唐思莞。 “老板,我不是怕她。我是不想暴露你的身份。”吴飞白缩着脖子,压低声音说道。 唐思莞目不斜视,坐上自己的车,很快开走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月有初把车牌号记在心里。“先一切照旧,等我消息。” 唐思莞开着的,是一辆中档越野车,品牌和价位,都和她在兰馥的收入相当。 不知是在伪装,还是如吴飞白所猜测的那样,是一个私生女。 车一路驶进市区,月有初划动了一下导航屏幕,眼眸一沉。 前方就是若唐总部,她和若唐不是没有关系吗? 吴飞白那小子,靠不靠得住啊! 正当月有初开始怀疑吴飞白的时候,唐思莞的车停靠在路边,下车走进了旁边的茶座。 月有初抓起一顶帽子戴在头上,跟在她后面,选了一个面朝她的位置。 唐思莞点单之后,不停地看看手机,明显是在等什么人。 十几分钟后,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那男人三十来岁,穿着打扮,并不是身居高位的人,可能就是个接头人。 唐思莞脸上的失望表情,隔着两桌的月有初看得清清楚楚。 她假意起身去吧台,路过那一桌时,听到唐思莞问道:“我爸爸呢?” 男人回答:“唐总在开会。” 这时,唐思莞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她 加快了脚步,没听到后面的话。 但若唐那么大的公司,唐思莞的父亲,也不一定就是唐思雅的生父,若唐董事长唐敬。 要证实这一点,并不是难事。 月有初端着点好的蛋糕回到座位,唐思莞已经和那个男人聊完,离开了茶座,她没有再跟随,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戳着蛋糕。 月有初拿出笔记本,就在茶座里演算起来。 不管唐思莞的身份如何,她制裁若唐的计划,已经拟定下来了。 很快,笔记本上写满了公式和化学式。月有初的笔却停了下来。 在手机上翻找出朱砂,发了几味化学原料过去。 朱砂的回信很快,只有一个数字,比她前两天买的那几个包,加起来都贵。 【月有初:不是吧朱老板,这并不是很难弄到的原料吧。】 【朱砂:别叫我朱老板好吗?不讲价。】 月有初盯着那个数字后面的一连串零,慢慢地磨着后槽牙。 当然不能叫他朱老板,被当成猪宰的人,根本就是她。 但事关重大,想要扳倒若唐,就看这一回。 肉痛地回了个行,【我马上回家,你一个小时之后再发货。】 朱砂回了个摇钱树的表情。 手机那头的男人,寒玉般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这小丫头,还真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男人的长眉蹙了起来。 那自己在她面前,不是又少了一项优势? 半夜的时候,朱砂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月有初:猪老板,你可以大批量出货 吗?我想帮一个朋友进货。】 第84章 比不过老板 月有初在修建于地下室的小实验室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零点。 今天封珩也意外的安静,没有来打扰她。 难道是知道她有事要忙? 月有初自嘲地笑了笑。 封珩自己的事情,也是很多的,他又不是只围着自己转。 实验桌上,一只小烧杯里的白色乳霜状物质,慢慢地变成了水一样清稀的质地。 新产品最关键的几个成分,她是配制出来了,可是不用朱砂的药不行。 做个样品来说没问题,但想要投入批量生产就成了问题,总不能把原料也给若唐送过去。 傻子也会生疑吧。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月有初扭身过去。 【朱砂:不批量出货。】 果然是这样,月有初轻叹了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点动。 【月有初:朱砂老板,这对我很重要。】 【朱砂:叫先生都不行。】 月有初盯着那条信息,怀疑朱砂是在占自己便宜,却又找不到证据。 只能关掉了对话框,再想别的办法。 刚打了个哈欠,手机又震了一下。 【封珩:有初,你睡了吗?我想过去找你。】 月有初怔了怔,怀疑地朝四周望了望。 封珩该不会在她家里,安装了摄像头。 ———— 清晨,厨房传来的阵阵粥香把月有初唤醒,她睁开眼睛,拖着酸软的身子起床。 昨晚上太累,没理会封珩。他今天醒得奇早,折腾完她,又起床熬粥去了。 月有初已经分不清,他是年纪大了睡不着,还是精力旺盛得过分。 打着呵欠到了厨房,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喝两口粥,暖洋洋的感觉,一直到了胃里,又发散到四肢百骸,她忍不住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她小猫一样满足的神情,让封珩暗自发笑。打量着她的脸色,面容倏然严肃起来。 “有初,你最近很忙吗?” 月有初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最近确实挺忙的,《云杉记》的配音工作已经开始了,又恰逢兰馥这回事。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歉意:“不好意思,订婚宴都丢给你了。” “这些没关系,”封珩顿了顿,“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月有初朝他望去,“我觉得你脸色不好。”封珩立刻解释了一句,像是害怕她想到别的地方。 月有初点一点头:“我有空了就去。” 她敷衍的样子,让封珩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若是别人叫她去检查,她肯定马上就答应了。 “封珩,你侄儿媳妇唐思雅,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封珩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哪里知道。”又怀疑地瞅着月有初:“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多了解了解她。” 月有初伸了个懒腰,像猫一样舒展着身体,优美的姿态,封珩顿时没了脾气。 “她还不是就和贵妇太太们八卦聚会。” 说着,把唐思雅常去的地方发给了月有初。 这回轮到月有初 怀疑地瞅着他了。封珩面露得意:“上次不是说了吗?我想让守在封氏的唐家人挪个窝,让人留意了一下她。”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 门口除了封珩的车,另外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 这车的品牌,本来就是地位和财力的象征,更别说那辆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比他年轻。 男人看到月有初一脸激动的样子,双眼贼亮。 瞥一眼他,仿佛是在叫他赶紧走。 封珩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似乎有肉眼可见的低气压,萦绕在他四周。 看到吴飞白等在门口,月有初也有些吃惊。 兰馥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封珩,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机和地方。 “你先走吧。” 连月有初都让自己先走,封珩的怒火腾了起来,只烧到了无辜的文天空。 文天空一手扶着车门,一手已经**了吴飞白的照片,发了调查的指令出去。 等封珩上车后,他双手奉上调查结果,然后才发动了车子。 后视镜中,封珩的面容竟然冷静下来,而且严峻非常。 吴飞白。 这个名字,他曾经听过,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年轻人。 待封珩的车远去,吴飞白立刻上前。 “老板,我查到唐思雅今天下午要去的地方了,我们要不要安排她和唐思莞见个面?” 见月有初秀眉挑起,露出惊讶的表情,他面露得意的表情。 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证明,他实际上,是很有能力的! 月有初把他说的地方和封珩 发给自己的信息核对了一下,应该无误。 吴飞白瞥到她的手机,得意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沮丧。 原来老板早就查到了,而且比他的信息还完善。 “飞白,你能弄到这些化学原料吗?”月有初把笔记本递给吴飞白。 吴飞白默不作声地看了片刻,一滴冷汗从他额头滑落下来。 遇到月有初之前,他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很不错的,但如今自信心连接受挫。 “老、老板,这些是什么呀?” 吴飞白费力地解释道:“我知道这些是化学制品,但这些绝对不是原料,这些,应该是配制过的制剂吧。” 而且,绝对不是简单调配就能制出的制剂。 月有初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她僵在原地,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等着。” 月有初丢下这一句话,跑回家里,直奔书房,从书柜下层翻找出一本化学书和一本草药学,全都塞进吴飞白手里。 “你看。” 吴飞白有些发愣,虽然不明白她是想要自己看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翻看起来。 一看之下,顿时傻住了,耳畔传来月有初的问语。 “这不是普通的化学书,对不对?” 他偷偷地抬起头,看向月有初。 月有初脸上没有笑容,也看不出恼怒,面孔像是静止住了。 那双好看的眼睛注视着远方,透出的光灵气逼人。 “不是。”吴飞白思索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到了一个形容。 这 像是有位高深的化学家,把自己的知识当作基础,编出了这本书。 第85章 帮人出气 吴飞白又解释说:“就是说,对于你来说,简简单单的东西,其实是别人需要攻克的目标。” 就像是月有初让自己去找的“原料”一样。 对她来说是原料,可以取来随便用,别人却连调都调配不出来。 那本草药书,也是同样。 里面任何一个常规品种,都可以撑起一家规模不小的草药公司。 “老板,你在哪读的大学啊?”吴飞白目光敬畏得不得了。 这些书上,笔记做得相当多,而且细致无比。 月有初眉眼弯弯:“自学。” 从他手里抽回书,脚步轻快地走回屋里,放回书架上,抚摸了一下书脊。 这些书是蓝桉先生给她的,笔记也是本来就有的。 蓝桉先生有这种能力,她毫不怀疑,毕竟是给她制作解药的人。 但她按照这两本书所教的内容,去朱砂老板那里订货,从来未被拒绝过。 毫无疑问,朱砂老板,所用的也是这一套知识。 月有初不认为,世上有那么多高手。 他们两人之间,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有关联的。 ———— 午后。月有初来到临河路。 这一排都是两层楼高的小洋楼,离最繁华的地段只隔着两条街,环境却清幽雅致得,像是到了另一个城市。 月有初找到唐思雅聚会的地方,门扉紧闭。 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会员制。月有初不想冒然进去吃闭门羹。 正要给吴飞白打电话,身后传来轻快的呼喊。 “小初?” 身着旗袍的萱姨, 手臂上挎着几只纸袋子,正探头朝这边看。 一见月有初转过头来,笑容展露。“我就看很像是你。” “萱姨,你要去这家店吗?”月有初跑过去问道。 “嗯,”萱姨抬了抬纸袋子,“我来送茶叶。你想进去看看吗?” 月有初顺势帮她拎起了纸袋子,以萱姨助理的身份,顺利地进到了店子里。 大厅里没有客人。唐思雅可能是在楼上。这里的环境很隔音,得想办法确认。 这里的老板是萱姨的朋友,收了茶叶之后,让她们坐着聊天歇一歇。 小楼大厅挑高,从二楼看下来,一眼就能看到大堂里的情景。 唐思雅的确在楼上,此时正探头朝下看,旋即哼了一声。 “哟,谁惹我们封太太不高兴了啊。” 王芊芊最会察言观色,又习惯性地拍唐思雅马屁,立刻体贴地问道。 唐思雅把月有初指给她们看:“看到没?那就是封珩的未婚妻,漂亮吧?” 诸位太太一看,徐太太“哎呀”了一声,“还真漂亮——”立刻被王芊芊推了一把。 王芊芊道:“漂亮什么啊,哪能和我们封太太比。” “可人家不但要进封家的门,辈分还比我高,没准,还是将来的家主夫人呢。” 唐思雅俯视着月有初,脸皱成了一团,显得更加老相。 “思雅,你别妄自菲薄。这月家我也知道,就是个小户人家。她哪能和你比啊。” 王芊芊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我们帮你教 训她一下,怎么样?” 唐思雅面露喜色,又立刻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封珩宝贝着她呢,他不敢动我,怕是不会放过你们。” 听她这么一说,众太太心里发怵,尴尬地笑着,岔开了话题。 王芊芊却不肯放过这个献殷勤的好机会。 她能坐在这里,全是因为和唐思雅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家里又没产业,没啥好失去的。 她老公上次受了气,一冲动辞职了,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就指望唐思雅帮忙了。 冒的风险越大,不就越显得自己诚心吗? 而且刚才唐思雅的话给了她灵感,她凑到唐思雅耳边,悄悄地说道: “思雅,我就见不得你不开心。这个气,我帮你出了。你就在楼上,看好戏吧。” 唐思雅又得意又感动,“那你去吧。别让月有初知道,你是我朋友啊。” 王芊芊嘴角僵了僵,笑着答应下来。 不多时,一个男人手中拎着几个礼盒出现在门口,立刻被人拦了下来。 “我找人!”男人叫嚷道,冲着楼上大喊了一声,“王芊芊!” “先生,请你不要喧哗——”老板上前阻止道。 这个男人月有初却是认识的,是唐思雅的远方亲戚,唐宏,被封珩从主管的位置上撤下来,派去当保安那位。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从楼上奔了下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她朝唐宏使的那个眼色,离得老远的月有初,看得清清楚楚,不动 声色地喝着茶。 “别提了!” 唐宏把手中的纸袋子往地上一惯: “你给我拿的这是什么茶叶?还碧山飘雪呢!人家一眼就看出来假的了,把我给轰了出来,脸都丢尽了,别说,工作也没指望了!” 一听这话,萱姨和老板都站了起来。 唐宏拿的袋子是店里的,但袋子里掉出来的茶叶盒子,却是萱姨家店的。 王芊芊尖声喊道:“假的?不可能吧。这不是上次,就在这里买的嘛?” 边说着,边刻意朝老板看了过来。 老板和萱姨把茶盒子捡起来,放在吧台上查看。月有初也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茶叶的确劣质,但茶盒子连同内包装都打开了,难说没被人掉过包。 但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老板赔礼道歉,说会赔偿。 萱姨见是自己的茶叶,不肯连累老板,说由她来赔。 楼上的唐思雅看着这一幕,很不满意。 月有初在一旁,没事人一样,哪里就被教训到了。 就在这时,王芊芊“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却是皮笑肉不笑。 “你们俩,该不是认为,赔个茶叶就可以了吧?” 萱姨和老板都愣住了,对视一眼。 老板能开这么一家店子,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已经看出王芊芊的把戏,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王芊芊叹气一声,仿佛很无奈的样子。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老公是准备拿这茶叶去送礼,找工作的。遇到假茶叶,工作 也没机会了。” 她挑眼看着两人,顺便把月有初也白了进去。 “你们说,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第86章 唯一的女儿 老板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让我们赔他一个工作吧。” 她语气中的讥讽,让王芊芊心里很不舒服,眉毛一横。 “工作你也赔不起,赔个五十万就行了。” “多少?” 众人都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王芊芊叉腰道:“我老公是高级人才,以前在封氏,不算各项福利,年薪就五十万,叫你们赔这个数,不算过分。” 萱姨温柔的眼睛,因为诧异都瞪圆了。月有初拉住她的胳臂。 “这不是唐主管吗?”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唐宏心里那个激动,扭头看到月有初明媚的脸,犹如大白天见鬼了一样。 “你之前当主管的时候,年薪有五十万我信。可是你不是被派去当保安了吗?” 月有初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唐宏看都不敢看她。 “对了,上次听封三爷说,想把你调回去当主管,可惜你辞职了。” 唐宏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月有初,像是损失了一个亿。 “别听她的。”王芊芊一撞唐宏。 “真的,唐思雅找三爷求的请,怎么她没告诉你们吗?” 这下连王芊芊都震住了,半信半疑,不由朝楼上看去。 唐思雅立刻转过了头,其余太太都端起茶杯,掩饰脸上的笑意。 王芊芊这智商,实在堪忧。 亏得唐思雅还特意提醒过她,别人一套,就供出来了。 月有初肆意地笑了几声,拿出手机来,发信息给吴飞白,让他可以出发了。 “你、你在给封三爷发信息吗?”王芊芊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期待。 月有初都被她的想法震住了。 她这样来找萱姨麻烦,该不会认为,自己反而会帮他们吧。 “嗯,”月有初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想告诉封三爷,唐宏已经有了别的工作目标,不需要继续留着那个岗位了。” 王芊芊竭力控制面部表情,但依旧止不住地抽搐着,一副想哭的样子。 已经错失了个良机,不能再失去眼前的机会了。 她拔高声音嚷道:“你们听到没?我们家唐宏本来是可以当主管的!你们必须赔我五十万!” “要是不赔,我就去告你们。告这家店,告你这个卖假茶叶的贱人!” 萱姨气得脸发红,老板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不想和这个根本讲不通道理的女人争吵,但又忌惮唐思雅,不能直接把她赶出去。 月有初又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其实,工作这事,还有比封三爷更管用的人。” 别说王芊芊和唐宏,就连楼上的唐思雅都愣住了。 比封三爷还管用的人,不就是家主封合韵。 可是谁敢用这点小事去打搅他啊。 月有初招了招手,把王芊芊叫了过去,翻出手机上一张照片亮给她看。 王芊芊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直到月有初让老板遣散了众人,她都没回过神来。 “小初,你给她看什么?”萱姨回到座位,瞅着雕塑一般的王芊芊,心中隐隐有些怀疑。 月有初不说话,就冲着她笑。“放心吧,她不敢传出去。” 吴飞白马上就要到了,得把场子清理出来。 这时,王芊芊领着唐宏过来了,敬畏和后悔交织在一起,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是来道歉的,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给唐宏找工作的事情没敢提,毕竟刚刚才叫过别人“贱人”。 连楼上也不敢回,落荒而逃。 唐思雅都快急死了。 不知道月有初给王芊芊看了什么东西,居然人都被吓跑了。 她又不敢下去问,目光追着王芊芊到了门口,一对男女和王芊芊两人擦身而过。 唐思雅的脸倏然而变,板得像铁块一样。 本来月有初开始还有些担心,见吴飞白热络地同老板打着招呼,也就放下心来。 吴飞白可是兰馥的明面老板,比她吃得开多了。 “美女老板,我们能坐楼上吗?”吴飞白扫一眼店里,目光没在月有初处多停留。 老板迎上去,抱歉地笑着:“楼上有人了。” 吴飞白稍稍为难。要是两人不碰面,达不到效果。 这时,“噔噔噔”的高跟鞋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唐思雅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唐思莞。 唐思莞抬眼一望,很快移开了眼神,低垂着头,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吴飞白赶紧扶着她坐下。 两位一头雾水的太太跟在唐思雅后面,还以为她是要走了,结果又在一楼坐了下来。 “你们知道吗?”唐思雅突然开口了,整个大堂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们家的公司,要推出新品香水了。” 两位太太立刻恭维起来。 虽然唐思雅心直口快得让人讨厌,但很大方,经常送她们若唐的高端产品。 “香水的名字,我爸爸定的,就叫思雅。” 唐思雅盯着吴飞白那一桌说道。 正对着唐思莞的月有初,看到了她脸上愤怒中揉着悲伤的表情。 “不但香水叫我的名字,这个产品的所得利润,他也全部给我,说是今年的压岁钱呢。” 徐太太羡慕地说道:“你爸爸对你真好,一直把你当公主一样宠着。” 唐思雅大声地笑了起来:“那是当然。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呢!” “呯——” 唐思莞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上,热水溅了起来。 “思莞,没烫着吧。” 吴飞白惊叫起来。唐思莞连水渍都没有擦,抓过自己的包。“抱歉,吴总,我突然想起点事情……” 她低着头,脚步急促。 唐思雅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叫我运气好,投胎做了我爸爸的女儿,命里该我得的。有些人命里没有,还要强求,真是可怜啊——” 唐思莞拉着把手的手顿了顿,瘦小的身影微微颤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拉开了门,挤了出去。 半小时后,月有初和萱姨在门口告别。吴飞白正等在路边她的车旁。 两人坐进车里后,吴飞白有些唏嘘。 已经可以肯定,唐思莞就是唐敬的私生女,所以唐思雅对她才那么大的敌意。 吴飞白长 长地叹了口气:“唐思莞也挺可怜的。” 第87章 谁是女人 吴飞白说:“唐思莞是为了得到唐敬的认可吧。自己冒着风险偷来的东西,却被唐敬拿去和亲身女儿联络感情了。” 月有初笑了一下,眼中尽是不屑。 “你别忘了,唐思莞偷了兰馥多少东西,现在是同情敌人的时候吗?” 吴飞白偷偷地看了她一眼,优美的脸颊线条绷得有些紧,目光坚毅。 估计在老板眼里,自己就是个懦弱又无能的人吧。 他赶紧拿出了今天上午查到的东西,想要挽回一点评价。 “老板,你早上找我要的原料,我查到,这几家化学工厂有。” 他喜滋滋地说道: “也是运气好。有两个制剂,这家化学工厂刚刚配制出来,还没投入生产,但肯定能来得及。” 月有初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高兴,拿着手机搜寻了一番,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这几家工厂,都是封氏旗下的。” 吴飞白点头。“对啊,唐思雅不是封家的媳妇吗?他们上钩之后,生产不成问题。” 月有初没有搭话,他也就老实地闭上了嘴。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已经了解到,他只看了个开头的事情,月有初已经想到后面的结果了。 ———— 时针指向八点的时候,封珩踏着夜色准时到来。 月有初放下手中的资料,就那么摊在茶几上。 封珩甩开带着寒气的外套,故意发出声响,一面抬眼瞅她,眼里还有未消的哀怨。 月有初无语。 早上的气可以生到现在,这 个男人好小气。 待他在沙发上落座,月有初立刻把兰馥的事情告诉了他,着重表明了吴飞白的身份。 封珩却怪异地看着她:“你怎么像个男人一样。遇到事情了就顾着解释。” 月有初愣住,不解地眨着眼睛。 遇到事情了,当然要解决啊,不解释要怎么样? “应该先抱抱我啊——”封珩不由分说,把她揉进自己怀里,“一咚解千愁。” “什么咚?” “壁咚。”封珩说着,已经欺身而上,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连这个都不懂,我们俩,谁是女人?” 月有初腹诽道,就小气这一点上,确实你更像。 但她很快就不这么想了。 …… 月有初抬头看看时钟,已经是十点了。 她不由叹气,下次想要谈正事,也许应该先去书房那种严肃的环境。 “封珩,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你能不能把这几个化工厂,交给封意远打理。” 封珩把月有初放在自己腿上,接过她递来的资料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看他的表情,似乎听都没听说过这几个工厂。 月有初心中有些失望。 果然和他没有关系吗? 她已经叫习樱调查过这几家工厂,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新研发出来的两个制剂,是工厂已经开展了近一年的项目,刚刚取得进展。 不过是巧合吧。 她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封珩,虽然针对的是唐家,但或多或少会给封家带来一些影响。 月有初凝视着封珩清俊的容颜。 如果 他问,她就告诉他。 但封珩什么都没问,说了句好,丢开了资料,圈住了月有初柔软的腰肢,轻轻地捏起一点。 “有初,你是不是长胖了点?” 月有初:“!” 跳起来找体重秤,看到上面的数值,倒吸一口冷气。 封珩看到她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如同洒在两人身上的暖黄灯光。 “没关系的,让他们把礼裙改一下就好了。”封珩抱住四处乱窜的女孩儿。 就连一点肥肉,都能让他觉得可爱无比。 听到礼裙两个字,月有初更是涌出一阵无力感。 订婚宴就在两日后,要减肥都来不及了。 月有初忐忑了一整天。 直到订婚前夜,在封玖那里试穿了礼服,刚好合身,才算是松了口气。 小香香奶声奶气地“哇”了一声,盯着月有初,双眼里像是有星星冒出来。 封玖也目露艳羡,给她整理着裙摆。 “要是我早点回来,就可以由我来亲手给你做礼服了。” 她侧着身子,长卷发垂向一边,虽然微笑如往日般恬静,但要灵动许多,仿佛焕发了新生。 “你会做礼服?”月有初惊异。 “小看我了吧。我可是服装设计师呢。” 封玖笑了起来,“上大学的时候,我一定要留学。我爸一直以为,我在外面学的艺术,实际上,我都是学的设计。” 她朝月有初挤了挤眼:“都是三哥教我的。手续也都是他帮我办的,我看他熟门熟路地很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月有初稍稍有些发怔。回过神来,封玖已经带着香香睡觉去了。 月有初脱下礼服,倒了两杯酒等着她。 住在封玖院里,一是方便明天的订婚宴,二是为了完成封珩拜托的事情。 待封玖回来后,看到桌上的两杯酒,惊喜地拍着手:“哎呀,我好久没有和朋友一起喝过酒了。” 但她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把礼服细心地收了起来,放进自己房间锁好,这才走过来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夸张了?” 饶是看出了月有初脸上的惊讶,封玖说道: “仔细一点好呢。我结婚的时候,礼服就被人破坏了。” 她脸上露出的笑容,是月有初从未见过的生动,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还好我机智,扯了窗帘下来,立刻改了一下,比原来的还好看呢。” 封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刹住了话头,那抹笑容也消失殆尽,偏头问月有初: “怎么样?紧张吗?” 月有初笑了笑:“还好。可能结婚的时候会紧张吧。你呢?你当时紧张吗?” 封玖摇摇头:“不管订婚还是结婚,我都像是在执行一项任务,没什么好紧张的。” 封玖沉静的面容,让月有初心里沉甸甸地,小心地问道: “现在你已经自由了,为什么不去找香香的爸爸?” 封玖勉强笑了笑,笑容苦涩而无奈,让人心痛。 她低头良久,喃喃说道:“我找不到他了。也许,他已经 把我忘了吧。” 第88章 仇人都要进门了 就算在封珩的要求下,流程缩减了一些,订婚宴的排场依旧不小,连同样出自富贵之家的安灵妍都表示大眼眼界。 在众多陌生的宾客中,月有初突然看到一抹消瘦冷傲的身影。 洛景文在封以贤的陪同下,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饶是注意到了月有初的目光,冲着她微微笑了一笑。 “我爸请他来的,”封珩也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两家有生意往来,既然他在,不请说不过去。” 月有初摆了摆手,眼眸稍稍低垂:“封珩,谢谢你。” 月家人一来,就被接到了宴会厅的二楼,不但面子上过得去,也断绝了他们和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这自然是封珩的安排。 封珩笑容明朗如春阳。“别客气,封太太。” 月有初有些窘迫,低头含笑的模样,让看到的人满目惊艳。 这时,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停在宴会楼前。 孟茹兰从车上下来,使劲地拍打着身上,似乎想把那股黏在身上的味道去掉。 看着宾客云集的热闹场面,她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月有初明艳动人的微笑,身上价值不菲的礼裙,被人众星捧月的模样,无一不在刺痛着她的双眼。 要不是为了显得懂事,她真想在仪式上宣布那个重大的消息,看月有初还能不能得意得起来。 孟茹兰忿忿地看了一会儿,朝戚青走去。 戚青正陪着封老太太,接待一群年龄大一些的太太团,看到孟茹兰,蹙了蹙眉。 “你怎么就回来了?” 孟茹兰在心中骂道,过河拆桥的贱人,要不是有我帮你,就凭你那个窝囊样,能有现在的待遇? 她露出一副忧心的模样。 “姨妈,你知道我姨父,是怎么死的吗?” 一听这话,戚青的脸色霍然而变。 就连封老太太,也朝孟茹兰投来责备的一瞥,其他太太,面面相觑,不敢插话。 孟茹兰叹一口气:“我也知道,不该在今天这种大喜的日子,提起这件事情,但是,不说不行啊——” 她刻意朝月有初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仇人都要进家门来了。” 太太们纷纷站起来告辞: “大太太,我先失陪一下。” “封太太,我一会儿再来。” 各位太太很快跑了个没影。 孟茹兰不急不慌地坐了下来,“姨妈,这可是大事啊,你不把封爷爷叫过来吗?” 她言之凿凿的样子,戚青心里打鼓,失去了方寸,不由朝厅里走去。 封合韵正陪着一对新人接待来宾,被戚青叫到一边,面露不悦。但听了两句,露出骇然的表情,给封珩交代一声,跟着戚青走了。 封合韵前脚刚走,小伍后脚就过来了,嬉皮笑脸地冲月有初作了个揖,讨了个红包,伏在封珩耳边低语了几句。 封珩只稍稍点了点头,打发他走了。 “有初,客人迎接得差不多了。你去歇一会儿吧,仪式就要开始了。” 他脸上的笑容不减,雅 致而妥帖。 但月有初一眼,就分辨出了他眸底的不安,乖巧地点一点头,朝化妆室走去。 封家宴会楼太大,站在楼梯上看了看,竟然没找到封珩的身影。 “你还真的嫁进来了。” 耳边响起月宛儿尖酸的声音,月有初眸光滞了滞,展露出自己最动人的微笑。 “对啊,羡慕吗?” 月宛儿脸色僵硬,扬起手中的酒杯,朝月有初泼了过去。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挡在月有初面前,红酒一滴不剩,全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刚刚站稳,猛烈地咳嗽起来。 月有初讶异,洛景文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跑了过来,见此情景,魂差点被瞎掉,赶紧拦开月宛儿:“月小姐,请回你的位置。” “你们怎么待客的,我四处走走都不行——”月宛儿的叫喊声全被音乐掩盖,人也被拖走了。 “洛先生,很对不起,刚才谢谢你。” 理智告诉月有初,要警觉,但真的面对洛景文的时候,她又觉得,他不像坏人。 洛景文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擦着身上的酒渍。 “没关系,这酒要是泼在你身上,礼服可就毁了,”他微笑着看向月有初,“你没事吧?” 月有初怔了怔,似是不明白他话的用意。 洛景文解释说:“我听到两位保镖叫她月小姐,她应该是你姐妹之类的吧?” 月有初的脸倏然崩紧:“让您见笑了。不过,我们并不算姐妹。” 她的神情,让 洛景文有些诧异。 明明那么绝美秀雅的女孩子,怎么会露出如此冷峻的表情。 不知怎的,洛景文觉得有些心痛。 “小初——”习樱突然跑了过来,一见有外人在,立刻刹住了话头。 “洛先生,请您在化妆室里等一等,我叫人拿套衣服过来。” 月有初示意化妆师把洛景文带走。 洛景文只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化妆师离开了。 习樱上前来,把月有初拉到角落,压低声音: “孟茹兰来了,一来就问封琅怎么死的……” 她刚才听到几位太太讲闲话,觉得事情不小,立刻来告诉月有初。 连那几个外人,都知道了封琅的死,可能和月有初有关,孟茹兰怕是知道了实情。 令她意外的是,月有初只在最开始的瞬间,表现出震惊,很快就平静下来。 手撑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下方大厅,像是一座线条优美的雕塑。 习樱陪她站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小初,别发呆啊。要不去解释一下?” 月有初回过神来,摇一摇头。 以封合韵对封琅的感情,月惜霜等同于害死大儿子的凶手。 无论怎么解释,他也无法接受自己。 朝二楼月家人坐的地方看去。 终于还是让月宛儿等到了,自己出洋相的场景。 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在那个华丽的抬上,宣布订婚宴取消吧。 她突然看到了封珩的身影,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打算亲自告诉自己吧。 “有初。” 封珩迈上楼梯,长眉紧蹙,打量着月有初。 第89章 断绝关系 月有初紧盯着封珩的双唇,心中已经披上了层层盔甲。 她如今已经拿回遗产,最初和封珩结婚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关系的。 “有初,”封珩叫了一声,走上前来,“你怎么还不换衣服?时间都要到了。” 月有初怔了怔,目光上移,跌入封珩眼中温柔的深潭之中。 “快去快去。”封珩半推着月有初,把她送入化妆室中。 习樱不免怀疑是自己听错,要么就是那些太太无中生有。 但封珩转身过来,一脸冷峻严厉。 刚才的那一抹温柔,是独属一人的。 习樱放下心来,朝封珩点一点头:“封三爷,小初就交给你了。” 她疼惜中夹杂着温柔的目光,让封珩想起许多年前,一个女人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说着差不多的话语。 “封珩,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如当初一样,封珩挑起嘴角,目光坚定。“你放心。” 仪式毫无差错地举行着,月有初察觉到,减少了许多环节,而且封家的人,一个不见。 她毫不在意,只要有此刻在台上陪着她的这个人在,就够了。 欢呼的宾客之中,洛景文站在远处,凝视着月有初脸上淡静而幸福的微笑,转身朝外面走去。 片刻之后,封以贤坐进了他的车中,寒暄之后,直奔主题。 “孟茹兰跑到家里来,说我爸的死,是为了月惜霜。” 他环着双臂,叹了口气,脸上不见丝毫愤怒或悲伤,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 笑话一般。 “也难怪了。我爸是我爷爷最喜欢的儿子。” 见洛景文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赶紧正了正脸色,道: “就是FC-7那个解药,我爸不是去阿波罗实验室——洛先生!” 洛景文的脸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像是洒在雪地上的月光,惨白而透着青色。 “少爷!” 康伯一声疾呼,迅速拿出药来,给他服下。 “封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离开了。” 封以贤刚刚下车,还未站稳,车就疾驰而去。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直到车只剩一个黑色的小点。 车上,洛景文的脸色逐渐好转,他靠着椅背,似在闭目养神,思绪却如同波涛一样翻滚着。 ———— 宾客散尽,留下满地狼藉。 封合韵领着封家人出现在面前时,月有初像是迎来了审判时刻,她双手不自觉地要握在一起,却被身边的男人抓住了。 “爸,你理智地想想,不要迁怒有初。”封珩声音中带着无奈,手不似平常那么温暖。 “别叫我爸!”封合韵面沉如水,“你不是宁愿和我断绝关系,也要娶她吗?” 月有初浑身震了震,霍然回头看向封珩。 封珩只是把手握得更紧,眸光坚定。 “是我太天真了,你早就不是我的儿子了。你的心,早就被她们母女勾走了。” 封合韵语气中饱含着无奈和悲愤,最后看了封珩一眼,甩手离开。 一直低声抽泣着的戚青,双目红肿,她匆匆朝月 有初投去一瞥,目光中有着胆怯的愤怒和不知所措。 搀扶着她的孟茹兰,拼命掩饰着得意,走之前终于笑了出来。 “好孩子。”封老太太拉住了月有初和封珩的手,按在一起轻轻拍着。 “你们爸气不了多久,他会想明白的,别怪他。” …… 车离开封家老远的时候,月有初眼前还晃动着那些或怜惜或嘲讽的面孔。 肩头突然沉了下去,封珩的头靠了过来,压在她的肩膀上。 “好累啊,结婚的时候,我们俩出去旅游算了……” 听着这带着撒娇的语气,月有初心头的重担突然放下来,主动握住了封珩的手。 “好啊。” ———— 封氏集团总部。 封意远回到自己办公室,把手中的几本企划案摔在桌上,大声骂道: “爷爷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封氏除了我,还有谁能坐镇,居然不听我的。” 唐思雅随手拣起一本,用两根手指拈着翻看了几页。 “啧啧,别说爷爷,这什么破玩意,我都看不过去。” 封意远一把抢了过来,白她一眼:“你不去聚会,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查岗啊?” 唐思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喂,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封意远被她笑得脸色沉了下来,又不敢发作。 “别人还觉得,是我嫁的好。你自己好好算算,这两年,我给你补贴了多少?” 唐思雅欣赏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摇头叹气: “还以为你终于要出头 了,你三叔一上台,就把你打回了原形。” 封意远恼了:“这些话,在家还没说够怎么的?追到公司里来说。” “我是来和你谈公事的。” 唐思雅丢出一本采购合同。“我们家新产品,要这些东西,你签个字。” 封意远翻看两下,嚷了起来:“你这价格,太过分了吧——” “嘘!”唐思雅眉毛一横,“你是不是傻?我能亏待自己家吗?” 封意远顿时明白过来了,小声嘀咕道:“那你得给我一个数啊……” 唐思雅拿出手机,按了一个数字递上去,口中不停念叨着: “哼,就我傻,被你吃干抹尽,处处为你考虑,你却把我当傻子。” 一看那个数字,封意远顿时笑了出来,抱着唐思雅亲了两口。 封珩想排挤他,让他去管理什么破化工厂,没想到,反而帮了自己大忙。 封意远眼珠子一转,冒出一个主意来。 “老婆,你们定这么多原料,看来,我老丈人对这次的产品,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这次的产品,花了上亿研究经费,耗时十年才完成的。” 唐思雅说这话时,紧拧着眉,不喜反怒。 就凭唐敬当时的高兴劲,难说不把那个女人召回唐家。 “封氏和唐氏,搞个合作项目怎么样?” 听到封意远的提议,唐思雅眼睛一亮。 和封氏合作,整个项目的定位都会上升一个档次,而且这一切,都将是她的功劳。 夫妻俩喜笑颜开,立刻合计 起来。 第90章 三个没有留下照片的人 这几日气温骤然降了许多,清晨赶来的吴飞白不停地搓着手。 他谢过了封珩递过来的热咖啡,端着有些惴惴不安。 “有那么冷吗?”月有初瞥他一眼,“你是开车过来的,又没吹到风。” 吴飞白嘿嘿笑着,偷眼看封珩。 自己是紧张,不是冷的话,说不出口。 好在封珩起身到外面院子去了,他立刻汇报计划进展。 “老大,唐家确定上钩了。不过现在出了个意外,封氏准备和他们合作,投入还不少。” 月有初来到窗边,小口地啜着咖啡。 封珩正在院子里忙碌,改造前院。 他说,现在动工,春天的时候,就有小花园可以欣赏了。 看到月有初嘴角的微笑,吴飞白小心地问道:“老大,要不要提醒一下封氏?” 月有初摆了摆手。“不需要。他们自傲惯了,就欠点教训。” 吴飞白并非笨人,顷刻明白了她的打算,迟疑道:“可是老大,万一封家知道,是你做的……” 这时,封珩直起了身,朝她招了招手。月有初回以一笑。 封珩为她做了许多,现在轮到她帮自己的男人了。 一辆车停了过来,看到那黑色的车牌,月有初让吴飞白先行离开。 洛景文下车来,裹紧厚厚的外套,站在院子边,同封珩寒暄着,眼睛却屡屡朝屋里望去。 “封先生,需要我帮忙劝劝你爸爸吗?” 封珩眼眸一抬,眸中精光大盛,似有烈火卷来,含笑说道: “洛先生, 你们洛家的手,是不是伸得长了些?” 这能将常人震住的目光,瘦弱的洛景文却承了下来。 “封先生,我是一片好意。”语气温和。 封珩却充满敌意。“真是好意,就别打扰有初。” 洛景文眼眸微滞,而后躲闪开去,低头不语。 直到月有初出现在门口,请他进去,他才饱含歉意地说道: “封先生,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我一定要知道答案。” 迈步走进了屋里。 茶几上,月有初已经倒上了一杯热水。没加任何东西,就是一杯白水。 洛景文露出一抹笑容。 看似不羁,实际上有着一颗柔软妥帖的心。 “月小姐,我想让你看一个人。”洛景文展开夹在腋下的画夹,铺在茶几上。 一个美丽的女人展现在眼前,素描画得相当有神韵,月有初仿佛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幽深又似流淌着如水的温柔。 洛景文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神情,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你认识她吗?” 问出口之前,他已经知道了答案,声音微微发颤。 他的表情那么失望,眼中只剩一点点光,仿佛摇晃在风中的微弱蜡烛。 月有初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不认识。” 她的妈妈,没有这么漂亮。 月有初眼前浮现出月惜霜的脸庞,线条远不如画上这般优美流畅,有些僵硬。 某些角度看过去,甚至怪异。 “洛先生,这 位是谁?” 洛景文笑了笑,笑容中是无尽的孤寂。 “我的妻子。” 这意料之中的答案,让月有初的心骤然收紧,不由抓紧了身边的抱枕。 “二十年前,我们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 “洛先生,”月有初站了起来,“我没有见过画上的人。” 她的脚步有些急促,拉开了门,站在门口,低头收起了眼中的锋芒。 洛景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只轻道一句:“打扰了。”从月有初身边走了出去。 月有初浑身发冷,蜷缩在沙发上,紧紧搂着抱枕。 毫无疑问,月惜霜和洛景文的妻子,是有关联的。也许就是月惜霜造成了两人的分离,所以才被洛家列为仇人。 自己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茶几上,那张素描还铺在原地。画夹却被拿走了。 这是洛景文故意留下来的。 月有初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画上。一个念头从心中升起。 月惜霜没有留下过一张照片,哪怕是和女儿的合照也没有。 现在月有初知道,她是因为怕被洛家找到。 难道,洛景文的妻子,也没有照片? 手中的素描被封珩抽了过去,拿在手上看着,陷入了沉思。 “封珩,你大哥那里,会不会有我妈妈的照片?” 月有初的一句简单问话,把封珩惊醒。 “没有。” 月有初秀眉微蹙,她在翻找实验室的资料时,看到过别人的合照,但唯独没有封琅和妈妈的。 “ 我大哥出意外后,准备丧事时,全家人竟然没有找到一张他成年后的照片。” 封珩脸色阴霾,迟疑着说道: “他本来就不爱拍照,但就连他的结婚照,全都不翼而飞。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但没有精力深入探究。” 他抱着双臂,深深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全家都很悲痛,我以为是嫂子不忍心见到,全部收起来了。” 但那些照片,没有再出现过。 两人并排坐着,看着眼前的素描,心中被不安笼罩着。 “封珩,你觉得,这个女人和我妈妈像吗?”月有初小声问道。 封珩摇一摇头,忽而惊醒过来,瞄一眼月有初,解释道:“我跟大哥去过你妈妈的实验室。你今天不上班吗?” 月有初眼眸深深,凝视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头所想。 “那你也见过我小时候,对吗?” 这个时候,否认也没有用,但若是答应下来,不知道她还会问些什么问题。 封珩心中暗自叹气。 隐藏了半辈子,竟然栽到了美人计上。 但月有初并没有继续话题,给素描拍了一张照片,拿回书房收好,换衣服出门去了。 她离开后半个小时,吴飞白的车,又开了回来。 吴飞白在车上使劲搓了搓脸,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才拉开车门下来。 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被呼地一下拉开了。 封珩霞姿月韵地站在门口,脸上笑容温和。 “吴先生,你好啊。” 吴飞白一 噎,竟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的男人。 第91章 心照不宣 在松果工作室,配音的间隙,月有初把素描发给了习樱,但她实在没抱什么希望。 连洛家都找不到的人,习樱估计也查不到什么消息。 习樱回了一个“OK”,又发过来一份资料。 这是对封玖在国外上大学期间的调查。 订婚宴前夕,封玖说,她结婚的时候,礼服被人破坏过,但封珩已经证实,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封玖那条婚纱,也不是一个窗帘做得出来的。 月有初能想到的,只能是封玖除了嫁给沈禹莱那一次,还和别人结过婚。 翻看着资料,月有初有些意外。 这是完全不同的一个封玖,生机勃勃而才华横溢。远离了故土和封家,她活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但就算和人结婚,也只是秘密婚姻,明面上看不出来。 月有初算着香香的年龄,注意到,封玖怀孕那一年,曾去过一个名叫无忧岛的地方。 这个地方,她上大学时,也去过一次。 习樱也觉得这一点可疑,已经把无忧岛的资料查找出来了。 那是一个私人岛屿,资料只有一页纸,上面是所有人姓名,一个陌生的外国名字。 下面是卫星地图。一座水滴型的岛屿,孤零零地坐落在蓝得发黑的深海之中。 这时,杨桃在门口探进来一个头:“念安姐,林总来了。” 月有初把那一页纸单独拿了出来,收在随身包里,下楼来到办公区。 等候着的林君复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的微笑 有些落寞和苦涩。 “林总,你不用专程送来。”月有初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顺路。” 林君复深深地凝视着她。 自从松果的配音室建好之后,他见月有初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今天晚上,我去接你?”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去。” 月有初拒绝得很快,但林君复没有一丝恼意,笑了笑就离开了。 只要知道她会去,就行了。 ———— 晚上,月有初正对着镜子整理礼服,依在门口的人,眼里的幽怨透过镜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是签了合约的,得配合他们宣传工作,”月有初再次解释道,“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说的宣传预热,不过就是邀请一些社会名流参加酒会,让投资人知道,他们的钱花得很值。 “我才不去。”封珩高傲的挑着下巴。 月有初偏着脑袋戴耳环,被礼服包裹着的身躯就在眼前晃啊晃,引得他不由走上前,贴了上去。 “别闹。”月有初扭着腰肢想要躲开,却被他缠得更紧。 “戴上这个。” 封珩拿出了他们的订婚戒指。月有初嫌带着不方便,平日都是丢在抽屉里。 月有初抿了抿嘴,封珩的哀怨之色更深,直到她伸出手指,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打扮妥当出来,门铃适时响起。 西装笔挺的吴飞白,让月有初诧了一诧。 “他陪你一起去,给你当司机。”封珩满意的眼神,让吴飞白松了一口气。 月有初默默地拿着包 出了门,坐在车上,慢悠悠地问道: “飞白,你是我手下,还是封珩手下?” 吴飞白嘴里“嘿嘿”笑着,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如果可以选,他也只想要一个老大,但情况不允许啊。 “老板,我的心永远是向着你的。你在我这,高于一切……” 吴飞白偷偷地冲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月有初半眯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但吴飞白觉得,她并没有在生气。 吴飞白不可能被收买,他会听封珩的话,只有一个原因。 月惜霜的命令。 封珩已经承认,他和月惜霜有过接触,甚至去过研究室。 答案呼之欲出,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捅破。 月有初想起那张背影的照片来。 他既然不掩饰和吴飞白之间的接触,估计拿着照片去问他,他也会承认下来吧。 到了会场,吴飞白懂事地把月有初放在一个街区之外,免得暴露了。 “老板,我们会场见。” 寒风之中,月有初裹紧了大衣,奔向门口。 一声高昂的喇叭声,一辆豪车冲到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司机不但不道歉,还拉开车门冲她骂道:“眼瞎了?没看到车过来?碰掉一块漆,你赔得起吗?” 不用看人,就这不可一世的声音,月有初都能听出来了,是唐宏。 唐宏穿着封家司机的制服,看来进不了公司,就进庄园工作去了。 被她锐利的目光盯着,唐宏终于看清了车边的人是月有 初,脸色就不自在起来。 车上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声。 唐宏连忙跑到后面,拉开了车门,打扮华丽的唐思雅从车上下来,挑剔的目光审视着月有初。 “这不是三婶嘛。” 在她瓮声瓮气的声音里,三婶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着就很不情愿。 “不会吧三婶?再没钱,车也该有一辆呀。” 她突然吸一口冷气,捂住了嘴。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那些破烂车上不了台面,不好意思停过来啊。” 以往她可能会忌惮月有初,但现在封珩都离开封家了,区区月有初算得了什么。 月有初没接话,只是看着她笑。目光不羁,笑容透着满腔的漫不经心。 唐思雅被她盯着,觉得自己好似待宰的羊羔,笑容逐渐僵硬。 待月有初转过身去离开,她才恨恨地一跺脚: “得意什么!要不是用着封家的名号,你还能参加这种场合?” 她走到接待台时,月有初已经报上名字进去了。 唐思雅敲着接待台:“哎,刚才那个女的,怎么没拿请帖,你们就让她进去了?” 接待台的人赶紧解释道:“那位不是宾客,是工作人员。” 唐思雅一怔,旋即笑出了声。 月有初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如果她顶着封三爷未婚妻的名号,自己可能有所忌惮,不敢动她。 既然她主动放弃了,自己没理由客气。 不如用这个机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也可以敲打敲打封珩。 让他 们知道,封家现在是谁在做主。 “她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第92章 发飙的晚辈 会场里已经非常热闹。 今晚的主角是珞瑜,周旋各方,尽显端庄艳丽。 月有初在林君复的陪同下,接触了几个配音相关的人后,就退到吧台,准备再消磨一会,就回去了。 这时,唐思雅被一群上流人士簇拥着过来了,推脱着说道: “你们不用羡慕我。现在做实业没意思,累死累活,不如去当个明星。” 旁人自然是一番恭维,纷纷说着: “当然是实业更靠谱啊。” “娱乐圈换代多快的,能红五年的人都难找。” 唐思雅重重地叹了口气,“人家五年赚的钱,就够我们十年赚的了。” 说着,瞥了月有初的手指。“瞧瞧人家的大钻戒,我都不敢想。” 众人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但看到了硕大的戒指,也打量了月有初好几眼。 凭她的长相,自然认为是哪个女星,但又不认识,就把她归类于刚出道的。 那枚戒指更是闪烁着夺目的光芒。 “不可能吧,真的得多少钱?” “现在的女孩子,真是虚荣。戴珠宝也不衡量一下和自己搭不搭。” 众人的议论让唐思雅得意非凡。 她嗔怪道:“这当然是真的了。假的哪里敢戴那么大一个,不是等着让别人看笑话吗?” 旁人不屑地摆着手:“不可能是真的。” “现在的大佬也精着呢。这种女人,玩玩就行了,他们才不会当冤大头,送这么贵重的珠宝。” 听着这些话,唐思雅心中暗笑不已。 这是她用 的激将法,故意激起争端。 月有初既然戴了钻戒出来,这么虚荣的女人,怎么能忍受别人说钻戒是假的。 只要她敢反驳一句,说钻戒是真的,就可以实打实地羞辱她一顿。 但任凭这些人说的话有多难听。 月有初也只是听着,最后扫唐思雅一眼,眸底尽是轻视。 看着就要离开这里。 唐思雅纳闷极了。 难道她就不在乎,别人说她闲话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吧各位太太小姐,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能好好说话,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吗?” 兰馥那么大的名气,就算吴飞白很少参加这类活动,还是很快被人认了出来,讨好唐思雅的那群人,脸色就变得怪异起来。 兰馥和若唐,活脱脱的竞争关系。 唐思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谁呢,原来是吴总。吴总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瞧那钻戒大小,值半个兰馥了吧。” 唐思雅脸上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 蔑视的眼神,在月有初和吴飞白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吴飞白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唐思雅不是封家的太太吗?不可能不知道月有初的身份。 她怎么这么对老板,老板还是她长辈呢! 围着唐思雅的人像是得到了号令,纷纷发动攻击起来。 “怪不得兰馥的产品越来越差,老板都来玩女明星了。” “想到我花的钱,最后都变成了别人手上的钻戒,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吴飞 白顿时气得脖子粗了一圈。 兰馥像是他的孩子一般。 唐家偷抄了他孩子的作业,还敢带人嘲笑他孩子成绩下滑? “封太太,”月有初清亮的声音响起,眼神透着漫不经心,“我倒是很期待,若唐这回新产品的表现。” 吴飞白挑着下巴,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跟在月有初身后,离开了这群聒噪的人。 唐思雅被两人的表现震了震,心中疑惑。 月有初怎么知道,若唐要发布新品了? 但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视野里,让她顿时忘记了月有初和若唐,如同被闯入领地的母狼,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 穿着一身普通套装的唐思莞,正被会场的华丽看迷了眼。 唐思雅冲到她面前,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哗”的一声,珍珠跳跃着,撒了一地。 唐思莞只顾着后退,一个耳光就扇到了她的脸上。 她被打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又被推了一把,高跟鞋踩在珍珠上,重重地摔倒在地,爬都没爬起来。 “哎呀,我的珍珠!我的古董项链!” 唐思雅先发制人地惊叫起来,指着地上的女人骂道: “不好好走你的路,非要来惹我,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旁边的人都被吓住了。虽然唐思雅是刻薄蛮横,但毕竟是千金小姐,又是富家太太,这样不顾体面地发脾气,很少见到。 唐思雅骂着骂着,火气越来越大,伸手狠狠地拧了唐思莞一把。 正欲再动手, 手腕被月有初抓住了。 月有初把她的手一把推开,“唐思雅,你不要太过分了。” 唐思雅非但没有作罢,还扬起手上的包,朝月有初甩了过去。 她的包是金属链条,凭她的这个力道,打在脸上,肯定是一条血痕。 但林君复挡在月有初面前,链条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顺势抓起链条,把包抢了过去,丢在地上。 吴飞白也站了过来:“唐思雅,你再敢打我的员工,信不信我马上告你?” 唐思雅站稳了身子,忿恨地盯着他们,冷笑阵阵:“你告我?” “怎么,以为没人治得了你,是不是?” 月有初扶着唐思莞站了起来。 唐思雅一噎,胸口那口气还没消下去,把挡在唐思莞面前的人,一个一个地看了过去。 “我记住你们了,你们合起伙来对付我,就是以封家和唐家为敌。我不会放过你们。” 月有初眉挑烈火:“就凭你,可以代表封家?” 唐思雅嘴动了几动,却不敢反驳。 如果月有初真在这个时候亮出身份,自己还得叫她一声“三婶”,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唐思雅最后瞪了唐思莞一眼,“算你运气好!”捡起包离开了会场。 这一场骚乱,打乱了整个宴会的次序。大家都跑去看热闹了,珞瑜身边都没了人,只有尹奚扬还陪着她。 “这些有钱人,就是喜欢斗来斗去。”尹奚扬晃荡着酒杯点评道。 珞瑜微微一笑:“我倒是挺羡慕那个被 打的女人和月有初的,当年可没有人来保护我。” 尹奚扬脸上闪过一丝疼惜,很快掩饰过去,警惕地扫了周围一圈,压低声音道:“不是有我吗?” 第93章 一石三鸟 吴飞白的车上,唐思莞低低抽泣着,双眼红肿,被打的那侧脸颊高出不少。 月有初觉得她可怜,又怒其不争。 “为什么一定要听凭唐家摆布?他们根本不想要你!” 唐思莞惊讶之下,啜泣声都停止了。 “我的身份,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唐家的新产品已经投入生产,而我们手上的证据,随时可以把你送进去。” 月有初叹一口气,“那本来也是我最开始的计划,但能不能改变我的想法,就看你的打算了。” 唐思莞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完全慌了神。 但片刻之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镇静了不少,哭声也完全止住了。 月有初往后一靠,淡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凭唐思雅对你的恨意,你被关进去后,唐家会救你才怪。” 唐思莞一怔,嘴讶然地张着。 她刚才是想用自己的自由,来试探唐家对她的感情,竟然被眼前这个,年龄还没有她大的女孩子看穿了。 “你是谁?”唐思莞的声音带着恐惧。 “对你来说,我可能是你的仇人,也可能是你最大的恩人。” 月有初挑唇一笑,如夜花在黑暗中绽放,勾人心魄。 “你为唐家付出得够多了,难道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 一个小时之后,唐思莞推开车门,站在车边,对月有初鞠了一躬才离开,步伐缓慢而坚定。 “嘿嘿,老板,我知道唐思雅要来,特意把她带来的。” 吴飞白一脸求夸奖,要是有尾巴,估计都能摇起来。 月有初不由纳闷,对她这么忠诚的人,为什么会被封珩收服。 车窗突然响了两声,月有初摇下车窗,林君复弓**子。 “能聊聊吗?” 月有初想了想,拉开了车门。林君复迟疑一下,坐进了车中,瞟了驾驶座上的吴飞白一眼。 虽然知道吴飞白的身份,却不知道他和月有初的关系,月有初也没有要给他介绍的意思。 林君复悠长地叹了口气:“恭喜你订婚。” 月有初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她饱含甜蜜的笑容,晃花了林君复的眼睛。 虽然月有初和他坐在狭小的空间之内,但他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唐思雅那么对你,封珩都不管吗?” 不待月有初回答,吴飞白就抢先说道:“林先生,你这话就不对了。是月小姐想自己处理,封三爷才没有出手的。” 林君复怔了怔,目光朝月有初看去,见她嘴角勾起的弧度,苦笑了一下。 “我已经做好了《云杉记》的宣传样片,明天叫人给你送过去。” 他推门下车,看着载着月有初车缓缓离开。 车上,吴飞白好奇地问道:“老板,你那个工作室不是配音的吗?为什么会弄宣传样片?” 月有初解释了一番,吴飞白还是觉得不解。 “还真没见过这种事情,”他很快又爽朗地笑着,“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兰馥赚的钱够,你做自 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月有初虽然感动,但心中也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她拿到林君复的样片。 这个样品,自然是配音的样片,受了明扬的委托,由天启和松果联合完成。 根据协议,松果要在各个音频平台和配音论坛上,用自己的官方号进行宣传。 月有初再一次确认协议,花了一上午时间,亲自把样片挨个发布了上去。 《云杉记》前期本来就投入了许多宣传,样片一出,点击率蹭蹭地涨。 月有初紧盯着电脑,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 “《云杉记》配音母带失窃,被人恶意流出。” 她迅速浏览了报道,还以为是媒体没搞清楚,或者故意博人眼球,立刻联系了那家媒体。 媒体负责人却大笑连连:“真有趣,你们松果好大的脸面,还倒打一耙,说我们不实报道。 “告诉你,这个消息,都是《云杉记》的东家,明扬透露给我们的!” 放下电话,月有初顾不得其他,立刻联系了尹奚扬。 尹奚扬的声音满是困惑:“没有啊。我们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月小姐你放心,白纸黑字签着呢,你怕什么?” 就算尹奚扬这么说,月有初还是无法放心。 “念安姐,你快看热搜!”杨桃惊慌地喊道。 热搜已经被#松果配音工作室#,#天启娱乐#,#明扬娱乐#这三个名词占满了。 舆论导向一致地谴责松果和天启。 月有 初立刻把各个平台上发布的样片撤了下来,但样品已经传得满网络都是了。 手机刺耳地震动起来,是林君复的电话。 “我们被明扬陷害了。他们故意的。” “可是,不是有合约在——” “合约没用!” 透过烦躁的声音,仿佛能看到林君复许久不见的暴躁的样子。 “声势已经造起来了,就算打官司,也挽不回损失。” 林君复丢下一句:“我来想办法。”匆匆挂了电话。 此时,尹奚扬办公室房门大开,珞瑜坐在门口的位置,来往的人都能看得到,两人没有任何暧昧动作。 但若走进办公室,但看两人的眼神,已经能点燃柴火。 “我给你说过,我会帮你夺回本来该属于你的东西的。” 尹奚扬紧盯着珞瑜,没有什么事情,比讨好自己所爱的女人更有成就感。 珞瑜因为感动,眼中罩着一层朦胧水雾。 “可是,封珩不是已经离开了封家,他还会再出手吗?” 尹奚扬大笑两声:“他既然可以为了月有初,和封家断绝关系,又怎么会坐视不管。” 就算封珩不想出手,沈禹莱也会逼着他行动。 这本来就是沈禹莱的计划,而现在,在尹奚扬的计划之下,又拖上了天启林家,一石三鸟,他这回可算是立大功了。 等真相大白之后,明扬肯定是完全不能要了,破产清算就行了。 但明扬本来就是炮灰。 沈禹莱,怎么也得分几个有搞头的公司给他。 他终 于有机会站稳脚,慢慢地扩张自己的势力,光明正大和珞瑜在一起。 第94章 轻而易举被击垮 “邦邦。” 敲玻璃门的清脆响声,打断了尹奚扬的畅想。 门口站着一个面色红润的老头,看上去颇具威严,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 他走上前来,主动自我介绍道:“尹先生,珞小姐,你们好,我是康伯。” 这句话没有让尹奚扬和珞瑜明白,看着他的眼神,反而更加困惑。 “我是谁不重要,”康伯乐呵呵地说道,“重要的是我此行的目的。” 他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珞小姐原本姓余,家里破产之前,是一家只有一百多人的纸品公司……” 珞瑜猛地站了起来,艳丽的妆容都遮不住惨白的底色。 “珞小姐放心,我不是沈明玉派来的,她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康伯淡淡一笑。 “但若她知道了,你就是自己丈夫当年的女朋友,她为了争夺尹先生,摧毁了你家的公司,恐怕,是不会再和你做朋友的。” “朋友?”珞瑜冷笑一声,“我早就恨不得告诉她了!我的父母,就是被沈家逼死的——” 尹奚扬慌忙起身,关上了玻璃门,连百叶窗都拉了起来。 看着康伯,目光带着恐惧。 珞瑜的真实身份,他们的计划,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既然不是沈家的人,那你是谁?”尹奚扬压低声音问道,“封家?” “这倒不是。” 康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我调查的时候,遇到了封珩的人,他知道这些,不过是时 间问题。” “那你,你——”尹奚扬拼命思考着,“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康伯收敛心神,恢复了笑容:“不过是想要让你,做正确的事情而已。” 尹奚扬瞬间明白过来,呼吸加深,紧抿双唇,久久无法决定。 康伯不耐烦地挪动了一下。 “要我们亲自出手,其实也很容易办到。不过我们家少爷,想低调行事。” 他的目光从尹奚扬身上,落在珞瑜身上,又转了回来。 “而且,你们的感情有些打动了他,他想给你们一个机会。” 康伯不赞成地摇了摇头:“虽然你们出轨欺骗,但是沈明玉做的事情,实在令人不齿。” 沉默半晌,尹奚扬恢复了冷静,在珞瑜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不是不齿,她会那么做,不过是因为她可以办到。” 他英俊的面容因为仇恨而扭曲,伸手抓住了珞瑜的手。 “我拒绝了她的追求之后,她就对珞瑜出手。我们本来可以过得很幸福。” 康伯面露歉意和怜悯。 “就连现在,”尹奚扬的嘴角僵硬,“如果违反沈家的命令,她同样可以毁了我们。” 康伯偏了偏头,似乎很为难。 “这么说,你是拒绝了?” 尹奚扬双唇紧绷。 眼前的康伯不过是个陌生人,沈家的威力,他却是亲眼见识过的。 康伯稍稍一欠身,离开了办公室,利落得两人久久没回过神。 “他、他就走了?”珞瑜惊魂未定,“他会不会,是沈家派来试探 我们的?” 尹奚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若是沈明玉知道,早就杀上门来了。沈禹莱倒是很有可能。 康伯下楼,坐进车里,冲后排座的洛景文摇了摇头。 洛景文思索一番:“那,去天启吧。” 车子启动之后,康伯忍不住问道:“少爷,月有初不是确认了,她妈妈不是——” 那两个字在嘴里打着转,最后被艰难地吐了出来。 “——不是夫人吗?” 知道答案之后的失望重新涌上心头,洛景文半天没回应,良久之后,才轻咳了一声。 可是,FC-7,的确是她所中之毒的解药。 “是不是无所谓了,我能现在遇到那个孩子,算是缘分吧,我想做点对她好的事情。” ———— 和林君复通过电话之后,月有初也明白了这场诡计。 天启很快出了公告,但明扬立刻反驳,二者吵得沸沸扬扬。 就算有合约,在网络流量面前,真相又算得了什么。 松果所有的业务都被暂停。随便打开一个平台,都是在骂松果。 月有初倒是拖得起,不过这一次,自己终归是输了。 她索性关了屏幕,闭目养神。 工作室倒简单,换个名字就姓了。 不过,念安这个名字,也不能用…… “念安姐,你快看网络上!” 正在思索着,杨桃的声音把她惊醒,睁眼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新鲜的骂发了?” “不、不是,”杨桃一脸欣喜,“热搜变了。” 月有初点开屏幕。 排 在第一的热搜上,还是天启。不过,内容变成了天启得到海外一家投资公司注资。 那家公司,全球排名前三。 天启的地位,顿时就不同了。 第二条,是明扬的负责人被带走的视频。 月有初彻底惊讶了。 按照流程来说,不可能这么快的。 更何况,明扬后面是沈家。 杨桃等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月有初。 他们老板可是封家的少奶奶,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打倒。 有那么一会儿,月有初也认为是封珩,但是又一细想,不对。 封珩不可能给天启注资。 “你们别看着我,”月有初一摊手,“这肯定是人家天启的后台硬,我们是运气好。”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又莫名其妙的化解了过去。 月有初回到家中,封珩正跟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坐在露台上,老远就冲着她招手。 “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月有初试探着问道。 “什么?”封珩懒散地摊在椅子上,“我今天手机都没碰一下。” 他突然指了指前院:“有初,有人给你寄了一封信。” 月有初一怔,朝邮筒望去。 小棋子果然是立起来的。 她竟然没有注意到。 以往回家,她第一件事,都是去看邮筒。 “你不去拿吗?”封珩好奇地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别问我谁送来的,我出了趟门,回来就看到了。” 月有初迟疑着,想问的问题,怎么也说不出口。 下楼把信件取了回来,只有薄 薄一封信,没有别的东西。 第95章 封家算个屁 月有初捏着信,犹豫了一会儿,没有避着封珩,打开了信件。 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小初,你这个月还没有体检。” 月有初把信放进盒子里,转身来到露台。 封珩还坐在那里,连头没有回一下。 月有初举起那张照片,放在他的背影旁边,认真地对比着。 看了许久,轻声说道: “我忙过这段时间就去。” 封珩身躯颤了颤,片刻之后才回头。“什么?” 月有初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最后的解药线索在封家,是骗我的,对不对?” “什么?”封珩的表情更加困惑,“什么解药?” 月有初淡静地看着他,下巴突然抬了抬:“不说实话,你今晚上别想睡卧室。” 封珩:“……” 但月有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转身跑开了。 封珩扭回头,看着无尽的天边,嘴角的笑容渐渐和晚霞融合在一起。 ———— 今日中午的封家庄园内,封意远和封以贤,正在戚青院里,吃着每月一次的“孝顺”餐。 今天封意远和唐思雅的声音,特别宏亮。 “妈,我们在新产品发布会上,就拿到了几千万的订单!” 见戚青不能理解这个数值的意义,两人又不嫌费力地解释了半天。 “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做成的事情,我终于可以在爷爷面前证明我自己了!” 戚青面露诧异,小心地说道:“你都工作这么多年了,才第一次做成一件事情?” 封意远愣住,耳边传来封以贤“呵呵”的笑声,脸上就挂不住了。 “没办法啊,爷爷不放手,三叔又处处针对我,”他瞥一眼封以贤,“自己的弟弟,也胳膊肘往外拐,根本不帮我。” 封以贤从手机上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 “我把封家全部让给你,你还嫌我不帮忙?” “怎么是让给我呢!”封意远嚷嚷起来,“你用的花的,难道不是封家的?” 唐思雅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现在正是对外的时候,说得好听。真等意远打下江山来了,不伸手夺权才怪。” 封以贤瞥他们一眼,不怒反笑。 “我们可以到爷爷面前去公证,我绝对放弃封家家主之位。” 他这话一出,把在坐的都震住了。 人前谦虚几句,说自己绝无争夺之意,是正常的,但封以贤的话,却不像是有假的。 他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封家就剩了一层皮,你们还当宝贝似的抢来抢去,谁稀罕啊。” 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激怒了封意远,把筷子一摔。 “一层皮?你全靠着封家这层皮。离开了封家,你什么都不是!” 封以贤大笑起来:“那是你。妈,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丢下轻视的一眼,站起来就走。 封意远在他身后嘀咕了几句,又觉得不解。 以往,封以贤的野心,不比他小。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对封家不感兴趣了。 一起长大的兄弟,封意远不会认为,他是 看淡了名利。 但封以贤的言行,实在让人费解。 封以贤回到自己院里,懒散地在沙发上躺了下去,继续玩着手机。 对封意远说的话,他是真心的。 封家被家里的人,还有旁系的那些,七搞八搞,早就折腾得差不多了,谁稀罕啊。 如果三叔在,也许还有救,可惜的是,三叔也被爷爷那个犟老头赶了出去。 说起这件事,月有初还真是冤枉。 还有她妈妈,死了那么多年还背黑锅。 不过这都不管他的事,他只需要安心等着,继承遗产就行了。 封以贤边想,边刷着手机,突然目光一滞,一个跟头坐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是天启得到融资的那条新闻。 他早就在留意洛家的产业。这家投资公司,应该是洛家的没错。 洛家早就从国内退出去了,为什么突然插手? 封以贤坐不住了,驱车离开了庄园。 此时的明扬,正乱得不可开交。 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尹奚扬看着老了好几岁。 虽然他推了一个人出去顶罪,暂时安全,但若继续下去,下一个被带走的,只能是他。 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天启怎么就反败为胜了。 之前打点好的那些机构,怎么都倒戈了。 最让他气愤和心焦的是,沈家居然一点办法都没有,非但不帮忙,听沈禹莱刚才通话的语气,怕是打算放弃他。 在这种心境之下,尹奚扬看到封以贤,脸色自然不会很好。 连寒暄都省了,横封以贤 一眼: “有事?没事就滚。” 封以贤也没客气,一挥手,一队保镖冲上前去,把尹奚扬控制起来。 尹奚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呆住了。 “你们封家,到底想干什么?” 刚才在天启,吃了林君复的闭门羹,封以贤现在正窝着火,满脸阴厉的神情。 “我才是提问的人,你是回答的人。” 他敲着办公室里的深海鱼缸:“要是敢撒谎,我就把你一块一块割下来,喂鱼吃。” 搞不清林君复和洛家的关系,他不敢乱动,但尹奚扬就不一样了。 尹奚扬彻底呆住了。 听说过封以贤不干净的传闻,没想到会是真的。 “你、你们封家,也太无法无天了……” 封以贤哈哈大笑起来,干巴巴的笑声在屋里回荡。 笑容猛地一收,恶狠狠地说道:“封家算个屁!” 尹奚扬懵了。 深深地怀疑封以贤有点不正常,表情更加恐惧和敬畏起来。 “说,你出这黑招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尹奚扬不敢隐瞒,把今天发生的这些怪异的事情,计划之中和意料之外的,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封以贤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尹奚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蠢货。” 封以贤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鄙视着尹奚扬。 “你放弃了自己人生中,唯一转败为胜的机会。” 他手轻轻一挥,带来的人如影子一样消失在夜晚。 剩下尹奚扬怀着满腔怯意,看向封 以贤,像是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人。 第96章 订个婚还蜜月 封以贤回到自己车上,面容前所未有的阴沉。 果然是洛景文出手了。 可是,原因呢? 他想起,洛景文参加三叔订婚宴的事情。 洛景文深居简出,主动要求参加这种应酬,当时就让他觉得奇怪,更何况事后,还找他打听封家的家事。 洛景文和三叔早就认识,并不热络,唯一的变故,就是月有初。 封以贤抓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高高冒出。 该不会,月有初是洛景文的—— 后视镜中,倒映着一张阴鸷的脸。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把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拱手让人。 ———— 一辆沉稳的黑色轿车停了下来,文天空下车来,并没安门铃,只是站在车边,打量着初具规模的前院。 煞有其是地分割了几个区域,每一块里面都种着豆芽菜一样的小苗。 想起之前三爷让自己送的那些园林用具来。 这些,都是三爷做的?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文天空收回目光,望向路的尽头。 封珩和月有初手牵着手,出现在视野中。 也许是欣慰,也许是紧张,文天空短促地吐了口气。 目光移到封三爷手上拎着的塑料袋,眉毛不受控制地挑了起来。 好久没吃到三爷做的酸菜鱼了。 “三爷,董事长请你去一趟。” 眼看两人走近了,文天空赶紧收拾表情,上前汇报道。 “一起去?”封三爷看向月有初,眼中泛着柔光。 月有初算算时间,应该是那件事情了,旋即点了点头。 到了封氏集团总部,封珩把袋子递给文天空: “不用跟我们去了。回家吃鱼吧,酸菜也买了。明天接我上班。” 文天空尽管心里惊讶,脸却板得很严肃,点了点头。 走到办公室外,就能听到里面菜市场般的喧闹声。 封珩在一旁站了一会儿,里面吵得太过激烈,一时没有人发现他。 “这次的事情,就是你们本家的阴谋!”一个年龄只比封合韵小一点的老头咆哮道。 封合韵拍着桌子喊道:“当我真的老糊涂了吗?弄垮自己家的产业?” “若唐是你们提议要合作的,又是你们的亲家!原料也是封意远手下的化工厂提供的!” 更多的人站在了老头一边,跳着脚喊道:“赔的是公家的钱,你们自己家的人,却赚肥了!” 月有初朝封珩投去一眼,“你爸爸也已经尽力了。封家落败,也不是从他这一代开始的。” 封珩阴霾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却是苦笑。 “有初,你就是太直接,所以我爸爸才不喜欢你。” 月有初本来想说,我不稀罕他喜欢,忍了忍,笑道:“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能原谅你就行了。” 封珩却哼了一声,“我没有做错事,不需要他原谅。” 他认真地看着月有初:“有初,你记住,我们是来帮他的。” 封珩出现在会议室中,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定定地看着他,神情不一。 封合韵激动而欣慰, 其他人的表情,带着恭敬和不服气。 封意远怯怯地瞄了封珩一眼,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坐在封合韵身边,二把手的位置。 但现在不是争这些的事情,有人来收拾烂摊子,他求之不得。 封珩却并不落座,站在封合韵身边,含笑问道:“家主,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 封合韵一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 这都闹翻天了,你还问我什么事? 再一听这称呼,是摆明了在要挟他。 但他现在,却不得不受要挟。旁边人诧异的目光都朝这边扫了过来。 封合韵只能哼了一声: “我还要问问你呢,订个婚还要蜜月,这都多久了,还不回来工作?” 说完却很心虚,死命瞅着儿子。 封珩没搭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封合韵心里骂了一句,和颜悦色地对月有初说道: “有初啊,不好意思,封氏出了点小事,打扰你们假期了。” 月有初还没来得及回话,刚才的老头就叫了起来。 “小事?封氏都要赔掉一个产业了,你还说是小事?” 封珩的目光,从封合韵身上移到那人身上。 老头就像是矮了半截,目光躲闪,哼哼唧唧地满脸不服,却不敢再说什么。 “意远。” 封珩嘴里叫着,却并没看封意远,环视了一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他肯坐下来,封合韵和封意远,都松了一口气。 “是这样的三叔,我们和若唐合作的新产品,不知道 出了什么问题,卖出去的和库存的,全都失效,变成水了!” 封意远带着哭腔,语调慌乱:“真不管我的事啊——” “不管你的事?那就是若唐的配方有问题!”立刻有人接话道。 现在封珩出面,针对本家的风险就大了。他们就换了个靶子。 唐敬一直在,不过一直缩在角落里,不敢出面。现在被点名,他不得不反驳。 “我们的配方不可能有问题。” “那把你们的实验过程,拿出来啊!” 唐敬现在骑虎难下。 配方是偷的,怎么拿的出来过程?但若是说出来,肯定会被兰馥追责。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唐思雅突然跳了出来,指着月有初嚷了起来。 “我知道了,是你搞的鬼!” 这一声,出乎大家的意料。 唐家和本家相互指责,正是那些人想看到的。没想到的是,唐思雅居然狗急跳墙,怪罪起封家的新太太来。 大家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看着两个女人。 月有初诧了一诧,淡静地看着唐思雅。 “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你和兰馥的老总吴飞白在一起。” 唐思雅自觉找到了真相,兴高采烈地嚷了起来:“你和兰馥勾结,故意想害我们若唐。” 月有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封意远就上前抓住唐思雅往后拖。 “你别说了,让三叔来处理——” “处理什么?这都是她的计谋!故意做了个有问题的配方出来,让我们的人偷了过来,才把我们害 得这么惨!” 第97章 朱老板有办法 唐思雅的话一说完,唐敬就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 其余人目瞪口呆。看唐敬掉坑里的表情,这事情多半是真的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炸开了锅,比刚才还热烈,而且团结无比。 “你们想害死我们封家是不是?” “偷别人的配方,还敢找我们合作!” “封意远,这事是你出的馊主意,对不对?” 场面失去控制,封意远竭力辩解着,却没有听他的。 唐思雅傻住了。 她本来是要揭穿月有初,怎么这些人都在骂她? 封合韵脸拉得老长,目光在唐思雅和封意远中扫来扫去,最后放到了唐敬身上。 “唐敬,这件事情都是你策划的,你出来解释一下。” 唐敬像是被从沙堆里揪出来的鸵鸟,惊讶之中带着几分无辜。 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 封合韵这是摆明了,要把唐家推出去背锅。 但若不承认,唐家只会死得更惨。 封家虽然成了现在这副七零八落的样子,但要碾碎一个唐家,轻而易举。 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唐家能发展到今天,靠的是什么。 唐敬慢慢站了起来,眼珠子定定的,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让会议室中终于安静下来。 众人盯着他,目光像是看着待宰的羔羊。 “产品的配方,是不是偷的?”封合韵带着厌恶的神情,追问道。 唐敬嘴动了动,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说出那个字。 “这根本就是诬陷——” 一道女声 从外面响起。 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是兰馥的吴飞白,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会议室里的人都一头雾水。 吴飞白朝安静呆在一旁的月有初,微不可察地点头示意了一下。 唐敬瞪圆了眼睛。 唐思雅横眉竖目,扬手就要朝唐思莞脸上扇过去。吴飞白一个跨步,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 “封意远。”封珩撩起眼皮,朝封意远投去一眼。 这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封意远膝盖抖了抖,连忙把唐思雅拉了回来。 “大家可能还不认识我。” 唐思莞冷眼瞥着唐思雅。唐思雅不由震住。她的目光里,含着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自信和决断。 “我叫唐思莞,是若唐的执行董事。” “什么——” 唐思雅惊叫一声,却被封意远死命捂住了嘴。“姑奶奶,你别闹了……” 惹恼了三叔,没人给他收场。 封珩目光从月有初脸上滑过,手指敲了敲桌子,问道:“唐敬,她是吗?” 其余人对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听这女人的名字,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三爷为何还要特意问一下。 唐敬眼珠子转动着。 对于这个私生女,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就连给她这个名字,也只是为了安抚她,让她为己所用而已。 她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给自己按的这个名号,难道是想代替自己背黑锅? 唐敬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唐思莞的身份。 “爸——”唐思雅呆呆地站立着,脸色惨白。 自从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那一刻起,她就一直担心,自己的东西,早晚会被别人夺了去。 但爸爸还是认同了,接受了。 唐思莞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一丝放松和困惑。 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只是为了这个男人,点的这一下头吗? 封珩按了按太阳穴,问唐思莞:“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吧。” 唐思莞收敛心神,恭敬地点一点头,又冲旁边的月有初笑了笑,这才慢慢讲道: “那个配方,不是偷的,是兰馥和若唐联合开发的。我特意把吴总请过来,就是为了一起澄清这件事情。” 唐敬擦了一把汗,扯开领带,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封氏的高管小声议论几句,又要发难,被封珩一个眼神阻止了。 “急什么,小心得高血压。” 封珩的语气不慌不忙,眼中却似有烈焰雄火,朝那人卷了过去。 “人都来了,自然是要把事情解释清楚的。” 所有人的气势全无,乖乖地坐着。 吴飞白清清嗓子,“配方没问题,是封氏的原料出了问题。” 封氏十指相对:“这么说,还是封意远的责任。” 听到这个回答,封氏旁系的人都跟吃了苍蝇一样。 如今产品已经出问题了,损失已经造成,封意远本来就难逃责任,再加上一条也无所谓。 但当着封珩的面,又不敢反驳。 封意远也知道其中的轻重,默默不语。 按照三叔的狠劲,把他送进去吃牢饭都是 很有可能的。这些追责,已经轻松多了。 “其实损失没那么大,”吴飞白又说,“把所有的产品召回来,重新加入一味原料,就可以让产品恢复功效。” 封珩本来面带微笑,一听到吴飞白报出的那味原料,不由脸色一凝,朝月有初投去一眼。 月有初还是淡静地坐在一旁,仿佛姿势都没有变动过,好好地看着封珩。 唯独眼中的狡黠和戏谑,越来越深。 一场危机解除。 月有初退了出去,独自悠闲地坐在封珩的专属会客厅里,捧着奶茶吸着。 不时抬头看一眼相连的办公室中,封珩芝兰玉树的身影。 唐思莞许诺会承担该若唐负责的损失,俨然若唐的负责人,唐敬也没有反驳。 商谈好大致的协议,父女俩共同离开了封氏。 唐思莞离开之前,特意到隔壁给月有初道谢。 “不要以为,兰馥就不追究你的责任了,”月有初凝视着她,“希望在以后的合作中,你记住这一点。” 唐思莞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月有初扫了一眼外面的唐敬。“这只是第一步,以后的路还很难走。” 唐思莞微微一笑:“我不怕。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等着别人施舍,是最靠不住的。” 吴飞白看着唐思莞的背影,竟然有一丝欣慰。 又不解地问月有初:“老板,那味原料,就算是封氏的化工厂,也不可能这么快配制出来呀。” “不用担心,他们会有办法的。” 月有初看向走过来的封珩,笑容潋滟。 “对不对啊,朱老板?” 第98章 香香的爸爸 封珩已经做好了准备,听她真的问出来,还是眸光一凝,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笑容中糅合着几分无奈。 马甲都被这小丫头扒干净了。 “我爸请你吃饭。” 封珩在月有初旁边坐了下来,顺手拉过了她的手,在手心里揉捏着。 “好。” 见她虽然答应得爽快,却没放过她眼中闪过的一丝迟疑。 “不是现在,是我的入职宴,”封珩叠起了双腿,叹了口气,“他怕我再跑,决定把公司全部丢给我。” 月有初轻笑,跟着他叹了口气。 ———— 清晨,封珩手臂朝旁边伸去,空空的触感让他倏然睁开了眼睛,惊坐起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甚清醒的头脑才放松下来,双目恢复了一些清明。 “你起这么早干嘛?我们都好久没一起睡过懒觉了。” 瞥一眼刚起床,乱糟糟的男人,月有初自顾自坐下来吃早餐。 “我今天要去栾山。” 喝一口粥,见他还呆在那里,心头升起一股无名火来。 “你今天不工作吗?起得那么晚,晚上又——” 肩膀被圈住,封珩居高临下地抱住了她,嘴也被堵住。 “有初,你最近脾气很暴躁啊,”封珩眉间显出几分担忧,“会不会是身体的原因,叫你去检查又不去。” “等我回来就去。” 月有初按着他眉心的竖纹,轻轻揉着。 好不容易得到师祖的允许,她想再去问最后一次。 封珩不满地嘟囔着:“我不想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别担心,扈宁师祖医术相当高明。就算我真的出事了,她也能救我。” 瞧她主意已决,封珩无奈地举着手臂。 “那你离开之前,去体检一次,我在家给你配药。” 因为封珩的这一个要求打乱了计划,月有初离开得匆匆忙忙。 从仪器上下来,就跑着离开了医院,坐进了习樱的车中朝机场飞奔,反正报告会到封珩手上。 这是一趟漫长的旅行。 下了飞机,月有初刚走出大厅,一辆浑身泥土越野车停到了她的面前。 月有初弯腰朝车内望去,果然是胡子拉碴的二师伯。 车内除了二师伯,副驾上还坐着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好奇地看向月有初。 常有其他的人去见扈宁师祖,月有初倒没觉得意外。 这个男人长相和气质矜贵,不知怎的,让她觉得有些眼熟,好想在哪里见过。 “这位是怀赞香。” 二师伯给他们简单介绍之后,启动了车子。 二师伯的车技还是那么凶猛。 除了凶猛,月有初找不出别的词来形容。 不到两个小时就出了城,奔上了盘旋的山路,月有初和怀赞香像两个土豆一样,在车上掂来掂去。 就算看着自己好似朝着悬崖冲过去,月有初也可以放稳心态,一点不害怕。 但怀赞香也很镇定,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坐二师伯的车。 月有初拿出手机来看了看,已经没信号了,还有三个小时就能到。 一个颠簸,手机被震得掉了下来,落 在怀赞香脚边,还弹动了几下。 怀赞香帮她捡起来,瞳孔倏然放大,露出极为震惊的表情,怔怔地盯着屏幕。 月有初诧异,把手机从他手里抽了回去。 怀赞香突然压了过来,抓住了月有初衣襟:“她是你什么人?” “放开她!”二师伯往后伸手分开了两人,凶狠地瞪了怀赞香一眼。 怀赞香回过了神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是我失控了。” “月小姐,照片上的,是你什么人?” 月有初看向屏幕。 手机不知怎么,打开了照片。封玖抱着香香,冲外面笑得温柔。 月有初迟疑着。 怀赞香目光急切,手足无措,随后抓住了座椅,指关节发白。 “是我的小姑子。” 怀赞香似乎思考了一下,才听懂了月有初的话,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 “那么,你能联系上她了?” 他又很快松开了手,连连赔礼,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一脸焦灼不安。 最后连二师伯都看不过去了,把车停了下来。 “歇歇!” 在碧天云林,山峦耸翠之中,怀赞香努力平息了许久,终于能说得出来完整话了。 他盯着母女俩的照片,激动得热泪盈眶。 “香香,肯定是我的女儿……” “上车!” 二师伯见他冷静下来,立刻重新出发。 在小舟一样摇晃的车上,怀赞香把他和封玖的故事娓娓道来。 他们是在无忧岛上认识的。 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怀赞香爱上封玖,向她表白却被拒绝。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误解封玖的意思,反复思索之后,想找封玖问个明白,她却已经回国了。 几年之后,重新在无忧岛遇到封玖,封玖却热情主动得让他惊讶。 两人在岛上举行了婚礼,度过了短暂的一段新婚之后,封玖居然就离开了他。 尽管怀赞香说得饱含热泪,月有初却心生怀疑,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怀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封玖的家,为什么不来找她?” 第一次可能是自尊心受挫,但是第二次,两人都已经结婚了。 难道封玖,还不值得他跑一趟吗? 怀赞香摆着手,满脸苦涩:“月小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家族受到了限制,不能来A国。” 他又解释道:“这个限制令,是前段时间才解除的。” “而且,第一次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封玖是A国人。” 据怀赞香所说,他们在无忧岛上参加的那个活动,是一个权势很大的家族举办的。 那家族隐居于世,为了和外界保持联系,每隔几年,会举办一种特别的聚会。 邀请世界各地的青年才俊参加,但每个人的身份,只有主办方才知道,不能对相互之间泄露。 而且,每个人只会被邀请一次。 不待月有初发问,怀赞香就解释道:“我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到了第二次机会。” 他露出一点迷惑的神情。 “至于封玖,我问过她,两次都是主办方邀请的她。她甚至不知道,每 人只会被邀请一次这个惯例。” 第99章 明明是两个人 听了怀赞香的解释,月有初对他依旧半信半疑,特别是那个神秘的无忧岛。 不过既然找到了他,也是好的。 怀赞香和月有初约定,见完扈宁师祖,他就跟月有初去封家。 “你第二次去无忧岛,是为了找封玖吗?” 月有初对那个岛屿很感兴趣,向怀赞香打听道。 “不是,是为了找另一个人。” 怀赞香迟疑了一下,“我姐姐。她也曾被邀请去无忧岛,但是她惹上了大麻烦。这也是我们家被限制的原因——” 月有初讶然,目光变得锋利起来。 连怀赞香都察觉到了她的反常,诧异问道:“月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 月有初尽量控制着表情,“我是在想。你们家的人,都好厉害啊,都能被邀请去无忧岛。我这样的普通人,听都没听说过。” 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怀赞香看起来眼熟了。 他和洛景文所画素描上的人,有五分相似。 怀赞香的姐姐,就是洛景文的妻子。 怀赞香微微带笑,摆摆手道:“我很一般,我姐姐,才真厉害啊。国画、制药、调香,好多事情,她都是顶级的。” 月有初的心,像被鼓槌敲动一般。 “她也是扈宁大师的弟子,”怀赞香的表情阴郁起来,“我来找大师,就是想问问她的下落。” “怀先生,限制你们家的,是不是洛家?”月有初抓紧了衣摆,凝视着怀赞香的脸。 怀赞香惊讶,继而点了点头。 “我姐 姐得罪的人,就是洛家。她被逼迫得和家里,断绝了一切关系。月小姐,你也认识洛家?” 见月有初沉默不语,怀赞香抱歉地笑一笑,也不再说话。 月有初脑中乱成一团乱麻,她费劲地想要从里面抽出一个头绪。 怀赞香的姐姐,不是洛景文的妻子吗? 但是被洛家追踪、迫害的人,不是月惜霜吗? 这明明就是两个人。 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剩下的路程就变得特别漫长。 越野车翻过一道山梁,一个四方小院就出现在视野中。 那小院位于三座山交接处一块平坦的悬崖上,像是被托起来的一样。后面是高耸入于的山峰,一条融化雪水行程的河流,从小院脚下流过。 车停在这边的空地上,怀赞香对这个地势啧啧称奇,露出一丝怯意。 月有初第一个上吊桥,如在平地上一样,快步走了过去。但从来不畏高的她,听着桥下河水的咆哮声,不由有些心紧。 “小初,慢一点。” 身穿杏色大褂的扈宁师祖站在桥那头,声音却像是就在月有初耳边,令她立刻镇定下来。 “师祖——” 月有初奔过去,扈宁摆摆手:“别急。”她一腔的问语,都平息了下来。 待怀赞香颤颤巍巍地过了桥,扈宁领着他们进入小院的堂屋之内。 纵然面对月有初和怀赞香探究的神情,扈宁依旧不言不语,只是不时抬眼,打量月有初一眼,对二师伯耳语了几句。 待二师伯烧 水沏茶,满屋飘起清新茶香的时候,她端起茶杯。 “小初,这茶味道怎么样?” 月有初耐着性子啜了一口,虽然唇齿留香,却没心思细品。 “师祖——” 扈宁品一口茶,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间扫视。 “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聊了不少。小初,你的猜想没错。 “怀赞香是你舅舅。” 月有初定在座位上,怀赞香一愣之下,跑到了扈宁面前,“大师——” “轰——” 一声爆破巨响,地面摇晃,而后是树木断裂的声音。 几人面面相觑,相继跑出了堂屋,月有初惊讶地捂住了嘴。 停放在对面的越野车,正在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热度似乎冲透了过来,燎着众人的皮肤。 吊桥竟然消失了。没有了一丝遮拦的河水,显得更加肆虐。 过了好一会儿,月有初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跟着二师伯走到悬崖边缘向下望。 断裂的吊桥贴着悬崖壁,末端掉在水中,随着水流波动。 扈宁叫回了几人,重新回到堂屋。 众人的心绪,比刚才还要纷乱。 “难道,是洛家?”怀赞香坐立不安,首先问道,神情悲愤。 面对此困境,扈宁却不见慌乱,脸色严峻中透着一丝怜悯,叹了一口长气。 “洛家解除了对你们家的禁令,我还以为,他们是放下了……” 她注视着月有初,慈爱的目光像是春风拂过。“小初,别急,我这就告诉你。你妈妈本名怀羽……” 二十多年 前,怀羽逃难到这里,被扈宁收为三弟子。 当时她身怀剧毒,每日痛不欲生,几次陷入病危,就连容貌也被毒素和药物改变。 “就算那么痛苦,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丧气话,因为那个时候,她怀着你,想要把你生下来。” 月有初满脸泪光,静静地凝视着扈宁。 生下月有初后,她的病情竟然缓解了不少。但月有初也沾染上了毒素。 想要救女儿,让女儿过上正常的生活,也为了躲避洛家的追踪,怀羽给自己找了一个月惜霜的身份后,带着女儿离开了这里,避世度日。 怀赞香时而恐惧,时而欣喜,扈宁讲述完之后,他还在屋中不停地踱着步。 “我姐姐,也中了毒?”他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洛家不是说,是她给洛景文下毒,差点把洛景文害死吗?” 扈宁沉声道:“我不知道洛家的事情,但怀羽的毒,却是被洛景文所下。” 怀赞香悲愤怒吼:“这么说,是洛家倒打一耙!” 他跑到月有初面前,用力地说道:“小初,别急,我会想办法通知家里人,让他们来救我们。有我在,洛家人别想动你一根毫毛……” 他笨拙又急切地想要表达爱意的模样,让月有初心怀感动,安静听着。 脑海中出现洛景文孤寂如枯树的身影,他凝视着怀羽素描时,脸上特有的温柔。 让人难以相信,那些都是在演戏。 难道,真是洛家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怀羽的 孩子,又怕得罪封家,才趁这个机会,想要自己的命? 第100章 幕后黑手 夕阳照红了半边天,在这悬崖上,晚霞好似盖在头顶,绚烂无比。 怀赞香却无心欣赏,一直缠着二师伯打听着:“大师,您就没有卫星电话之类的?” 又绕着悬崖跑了一圈,想要找到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如果是洛家,他们为什么不出面?” 月有初的脸上也被罩着一层金色,像是发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他们找了我妈妈那么久,难道只是为了除掉我们吗?” “小初,别想了。先逃出去再说吧。” 怀赞香扭头看她一眼,很快别过了头。 虽然月有初是他侄女,但两人今天之前,还只是陌生人。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对于他来说,洛家只是仇人,但洛景文,却是月有初的父亲。 自己父母相互残害仇视,谁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怀赞香把四周勘察了一边,确定除了那座被毁掉的桥,没有别的出路,沮丧回到了院里。 小院中,月有初还在怔仲思索,扈宁大师依旧气定神闲。 怀赞香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焦虑得不行,忍不住问道:“大师——”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扈宁并未解释,只是让二师伯把剩下的食物分一分。 二师伯起身朝后院走去,不一会儿却又回来了,指着天边说道:“来了。” 连扈宁都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随后,直升机掀起的风浪扑打下来,众人被吹得偏偏欲坠。 不待飞机停稳,封珩就从里面跳了出来,大步 走了过来,焦虑和关切的眼神锁定月有初,直到把她切实搂在怀里,才露出心安的表情。 螺旋桨的声音停下来后,封珩松开月有初,跪倒在扈宁面前拜了拜。 “师父。” 扈宁笑笑:“小十九,你来得挺快。” 封珩朝月有初投去一眼,轻声问道:“师父,你都告诉小初了?” “只说了你师姐的事情,没泄露你半个字。” 扈宁露出一点慈爱的笑容,“还用得着我说吗?你自己这么快就跑了。” 封珩脸上溢出一丝别扭,柔柔的目光罩着月有初:“我看到报告,就立刻过来了。” 月有初怔住。封珩说的报告,应该是自己离开之前做的体检。 他不惜暴露身份赶过来,难道是自己的病症加重了,最近,确实觉得挺不舒服的…… “有初,别乱想。” 封珩看透了她的想法,笑容揉着宠溺和无奈,眼睛亮得好似天边的第一抹星光。 “你怀了我们的孩子。” ———— 熟悉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封以贤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路过封珩的月苑时,不由多看了几眼。 还真有点对不起三叔,他为月有初做了那么多,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能想到,月有初竟然是那种身世。 封以贤嘴边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厅里的声控灯亮起,他突然僵在原地。 封珩坐在厅内,静静地盯着他,眸光像夜色一样幽深。 “去哪了?” “没、没去 哪。” 封以贤笑着,自己都觉得脸颊僵硬,躲避着封珩的目光,背过身去脱外套。 身后传来封珩没有起伏的声音。 “你知道我有个隐世的师父吧,我刚才接到我师父的电话,她告诉我说,月有初出事故了。” 封以贤后背僵直,他调整了几个表情,回头急声喊道: “她人怎么样了?出什么事故了?” 封珩脸埋在手里,声音很闷,无力地摆了摆手。“桥被炸断了,她为了寻找出路,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封以贤倒吸一口冷气,露出震惊的表情,眼底却带着笑意。 封珩的一句话,却让他再次浑身冰冷。 “你今天去了栾山。” 封以贤笑了起来,“三叔,你在说什么呀——” “我来,只是为了一个答案。以贤,到底是为了什么?” 封珩猛地抬起头,幽深的目光,似乎要把他拖入无尽的地狱,封以贤膝盖发颤,心猛烈地跳动着。 “你知道,最让我难受的是什么吗?” 封珩捶着自己的胸口:“我不能为她报仇。因为你是我侄儿,我大哥最喜欢的孩子!我只想知道原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她?” 相对于封珩的悲痛欲绝,封以贤却轻松自得,他厌倦了伪装。 在封珩面前坐下,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自然是为了遗产啊,三叔。” 封珩惊讶,悲愤,倏然而起。“你要是想当封家家主——” “哈!”封以贤笑了起来,轻蔑地摆了摆手,“别逗了三叔,就封家这副空壳子,我是真没放在眼里。” 封珩迷惑的神情,让封以贤笑得越发得意。 “封家的财产,哪里比得上洛家!” 封珩嘴里仿佛含着一段黄连,苦得他心揪成了一团。 “我的大哥,你的父亲,他没有死,对不对?” 封以贤啧啧了两声,“三叔,你这反应,比我当时平静多了。我当时以为自己疯了,你知道吗?” “他现在——” “他现在,是洛家的上门女婿,洛菡安的丈夫,纪良。” 封以贤叹了口气,“可能是手段太黑了,洛家到了这一代,居然连个孩子都没留下来。 “洛衡书年龄大了,洛景文又一直半死不活的。等他们全死了,洛家的一切,不都是我的了吗?” 封珩接话道:“如果,没有月有初的话。” “对!” 封以贤一拍扶手:“你说,月有初怎么就能是洛景文的孩子呢?论血缘关系,我可比不上她。我等了这么多年,封家都放弃了,怎么可能——” 一声门响,封以贤全身血液倒流,像雕塑一样僵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得好似见了鬼。 月有初、洛景文、和封合韵三人,从藏身地走了出来。 “你、你——”封合韵浑身颤抖着,“你爸爸,他、他——” “爸,别急,洛先生不是在这里吗?”封珩站了起来,“他会帮你联系上大哥。” 他最后看封合韵一眼,目光中只剩下厌恶,扶着月有初,离开了 封家庄园。 第101章 最后的真相 对于封合韵安排的婚姻,封琅从来没有反对过,但遇到洛菡安之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重婚,创造出纪良这个身份。 自从同为C国人的怀羽嫁入洛家之后,封琅就一直提心吊胆,害怕她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也为了巩固自己在洛家的地位,他又一次做出了选择。 在他的计谋之下,洛景文和怀羽夫妻身染剧毒,相互怀疑,决裂。 洛景文一度假死,洛家把怀羽当作仇敌,全球追踪,没能找到她之后,对怀家进行了逼迫和打压,直到洛景文醒来,才阻止了继续的迫害。 洛景文并不相信怀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多年来的寻找,只为了寻求一个真相。 但怀羽为了保护女儿,不敢冒任何风险,被毒素完全改变的相貌帮了她的忙。她盗用了月惜霜的身份,隐匿起自己的踪迹。 当几年之后,怀羽找封琅帮忙研制解药,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当年的杰作。 见到怀羽那里继承了毒素的月有初后,封琅每日处在内疚之中,不敢看她灵动无辜的双眼。 把天赋远强于自己的封珩带进实验室,让他和月惜霜母女认识,是封琅计划的一环,希望封珩能代替自己赎罪。 而后他在阿波罗实验室,再次故技重施,制造意外,杀死了封琅,只以纪良的身份活着。 没有了父亲沉重的期望,也没有需要支撑的家族,纪良的生活轻松得多,但他和洛菡安,一直没有孩子。 纪良认为一定是自己作恶太多的缘故,也没有强求。 年龄渐长,纪良抵不住对家人的思念,他曾想办法,把封家最单纯的封玖请到无忧岛,并且终于和封以贤取得了联系。 因为愧疚,对于封以贤,纪良一直是纵容和溺爱的,无条件地帮他善后,并让他知道了所有真相。 洛家强大的家族实力,和没有后代这个事实,让封以贤产生了贪婪的想法,这就是他对洛家唯一的血脉月有初出手的原因,也是造成自己毁灭的开始…… ———— 洛有初把熟睡的孩子放入婴儿床上,身后传来一点动静,回头看到男人蹑手蹑脚的样子,不由失笑。 两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来到外面。 “你爸爸今天来过了?”封珩一扫屋角堆满的箱子,面露无奈。 “嗯。和你爸爸一样,每次来都叫我们搬家。” 洛有初叹了口气,捡着地上的玩具。 “说我们房子小啦,环境不好啦——” “现在不搬,”封珩拦住转来转去的人,搂在怀里,“等孩子多得住不下了,再搬。” 洛有初脸一红,白他一眼,迟疑一下,又说:“我爸爸说,洛菡安想看看孩子,我让他发了照片过去。” 封珩小声地“嗯”了一声,眼眸低垂,揉捏着她的手指。 “有初,我给你制解药的时候,有几次遇到难题,都是一个不知姓名的神秘人给了我启发……” 洛有初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下次我爸爸来,我让他们通个视频电话。” 封珩嘴角勾起,轻轻地吻在她的头发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