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祭之双魂夺体》作者：一步一江山 文案： 当你苦尽甘来，现实世界却面临崩塌； 当你获得真爱，生命之花却即将凋零。 你只是个凡人，却要来扛起这片天地； 你想平淡一生，一路走来却荡气回肠。 为了爱你，我已成魔； 为了爱你，我必成神！ 为了爱你，我已穿越三界； 为了爱你，我又回到起点。 看繁花落尽，等百鸟归林，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封神祭》系列，是在《封神演义》、《真灵位业图》、《西游记》的基础上，对人、仙、神三界的一次完整定义。本书为《封神祭》的前传，以爱情为主线，讲述了主人公齐帅和陆语轩的情感之路以及被星魂追杀后的逃亡之旅。主要人物有：齐帅、陆语轩、蓝青青、齐广林、陈以诚、庞凤山、蓝采和等人，完本二十章，约20万字。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帅 ┃ 配角：陆语轩，陆敏，小青 ┃ 其它：齐广林，陈以诚，齐楚燕，蓝采和 一句话简介：齐帅到底是谁？前传述说分明。 立意：人类从未停止过对于这个世界的思考。它可以是我们看到的这样，也可以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文明的起点和终点究竟是哪里？人类的使命和责任又到底是什么？让我们从爱情出发，一起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 严格来说，《封神祭》系列不是爽文。虽然这里有让人唏嘘不已的爱情故事，也有让人心驰神往的神怪世界，还有让人匪夷所思的巧思奇谋，更有让人热血贲张的宏大战场，但我更愿意它只是一部完整的哲学书，它想要表达的，是人类理解自己、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 希望吧，在读者们看完这部小说之后，能记住的不仅仅只是几个故事。 第1章 楔子 承阳宫，皓庭天的首神宫殿，已经有上千万年无人踏足了。 当年，轩辕帝在此地点兵出征后，这里便成了诸神的禁地，就连平日里最不安分的喜神散仙，也对此地讳莫如深，生怕一不小心，触了大帝的霉头。 不为别的，只因在这承阳宫内的五军殿上，放置着上九天中众多大神的魂牌。 这些魂牌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有些发出七彩的光芒，有些则是略显黯淡，更有些已经碎裂开。轩辕帝所统领的三路军还在苦战，而每一个魂牌的碎裂，昭示着上九天中又损失了一位大神。 南湘子是承阳宫的掌事，在宫主华阳君随军出征后，便负责宫中的大小事务。虽然也算是独当一面的首宫首神，但他知道，自己这地位与皓庭天中的其他宫主是不能比的。因此，这么多年来，承阳宫与其他神宫几乎没有往来。 但是今天一早，南湘子却收到鹤童的传音，说是宫门前聚集了皓庭天中六七成的大神，大都礼敬了拜帖，求见承阳宫的首神。 在这些大神中，甚至还包括了芫[yán]幸宫的丘冥真人、文昌宫的兑[yuè]元大士、酆来阁的莹栎仙子以及雷音山的雷山四怪。这几位的威名早已响彻了上九天，而今却亲临阙门，屈身求见，委实令人诧异不已。 南湘子不敢怠慢，赶紧运动元神，迎到宫门之外。 “各位大神亲临，承阳怠慢，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趁着躬身施礼的工夫，南湘子偷眼一看，宫门前站着不下三百人。这是来砸场子的吗？还是皓庭天出了什么大事？ “南湘子，咱们平日里没啥来往，但也算熟人。今天求贵宝地一用，不知可否通融啊？” 说话的是文昌宫的兑元大士，他和南湘子是老相识了，当年华阳君还在府的时候，两个人没少见面。 “哦？借我承阳宫一用？”南湘子没听明白。 丘冥真人看他不解，不禁笑道：“兑元这臭毛病是改不好了，好好的话非要讲的别人听不懂，我来说吧。” “今天是齐帅和螭[chī]情定下的决战之日，我们想在你承阳宫的通天殿观摩一下战况。你也知道，这三十三层天各有时空。虽然有法可通，但齐帅已经在下九天中重修了结界，又在结界中祭出相濡剑布下斩仙阵。所以，我们想要了解战况，就只有在通天殿中用通天镜才能看到，除非...... 除非是你们谁想跟齐帅撕破脸打一架。” 丘冥真人说完，笑着看了看身边的诸位。众人都不太自然的干笑了几下，以示回应。 南湘子倒是听懂了，原来这帮人是想吃瓜，到他这儿来蹭直播的啊！ “齐帅这小子不敬天地，眼里没人，要不是看他师父的面子，我早就找机会教训他了！”雷山四怪跟齐帅有过节，在一旁恶声恶气的说到。 “那你倒是去呀，他师父王禅老祖现在正在看着帝释天呢，肯定没空理你。你上去打个黑拳就走，齐帅也没空追。” 莹栎仙子掩着嘴打趣道，她跟雷山四怪算不上对头，但每次见面总要揶揄几句。 “我从不占人便宜！” 雷山四怪抗声道。 “你还算不占人便宜？你只要打架就是四个一起上，什么时候有本事来个一对一，我就算你厉害！”莹栎仙子刚说完，周围的大神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雷山四怪，光听这名字你会以为有四个人，但实际上就他一个。 莹栎仙子说他以多欺少四打一，指的是他的真身。在远古时期，雷山山脉中有着四头洪荒怪兽，后来山魂得道，四兽归一，最终成了现在的雷山四怪。每次当他运动自己的本命神通，四兽即会现身，倒也真的缺一不可。 看雷山四怪吃瘪，南湘子作为主人家，倒也不得不帮着圆场。 于是说道：“各位请进吧，这也算是三十三天内的盛事，我承阳宫自当好好招待。” “不急不急，还有人来呢！我们在这里迎一迎吧。”兑元大士笑着摆了摆手，望着远处天门。 ...... 天门，就是神仙界中的时空通道。 根据盘古大帝定下的道法：除却人间，神仙界分三十三层天。 每一层天，就是一个独立的时空。其中，仙界分为下九天和上九天，总十八层天；而神界就是上九天，总九层天。另有六层天外天，又称为帝界。 神界和仙界是不相通的，因为存在结界的关系，这也就是丘冥真人所说的，无路可通但有法可通。 而天门，只能是神界之间，或者仙界之间的往来，至于人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众神并没有等多久，只见天门之上突然霞光万道，门上的千鸣钟“铛铛铛铛”的响个不停。一尊尊巨大的法身从天门中鱼贯而出，皓庭天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千万年前的事了。 “你看，那是□□真人和太白金星。” “看见了，还有金华府张三太子和碧幽宫的水云仙子，青云仙子。” “二十八宿来了十几位啊！” “水火雷电四府之中，好像只有雷府没人来。风庭和云庭听说是直接参战了，应该不会派人过来。” “啊？他们站哪边？” “废话，齐帅这次是率领下九天挑三界，还能有哪头儿？都是对头！” “这小子也太牛了吧！” “人家有个好老师啊，又拿到了女帝传承，东华帝君都成了他儿子，怎么可能不牛？” “那你觉得这一架谁能赢？” “不好说啊，螭情是朱雀域的六凤之首，道法应该是能比肩齐帅的老师王禅老祖。现在王禅不在，齐帅要搞定她可不容易，还要分心杨戬他们，这一架有得看！” “杨戬也是！就算再恨齐帅，也不该里外不分啊。螭情怎么说也是外域的人，先不管她来我们青龙域想干什么，至少不能变相的帮着她啊。这杨二郎那么多年都归不了神位也确实怪不得别人，心眼太小了” “算了吧，这种事你我都管不了。杨戬的舅妈西王母被齐帅打散元魂，到现在还在瑶池天里养着，这也是事实啊。” “唉，这三十三层天现在也没个主事的人，凭着这些年轻人瞎闹啊。” “有啥办法？现在就是这样，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 众说纷纭间，千鸣钟终于停了下来，巨大的天门前，密密麻麻的站着数百位大神，散仙杂役就更是数不清了。 南湘子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迎上前去。 在这些人里，太白金星的尊位最高，资格也最老，自然成了来访者的话事人。 “星君，您老大驾光临......” 太白摆了摆手，打断了南湘子的大套话，急促地说道：“快带我们去通天殿，千里眼心书通报：杨戬抢攻，已经打起来了！” “啊？”南湘子吃了一惊，马上命侍者开启了宫门。 “众位请随我来！” ...... 齐帅现在，坐在玉鼎山的山顶。 下九天已经合阖很久了，但他还是习惯待在玉鼎山，这里不单是他的修炼之所，也是离陆语轩最近的地方。当然，他偶尔会去一趟青宫，那里毕竟是他的大本营，而小青母子也在那里。 对于杨戬的偷袭，他预先就有安排。白起率领着齐王府的府兵早就等在了结界，就凭瑶池天里的那帮乌合之众，是不可能赢得了杀神的，更何况，还有相濡剑和斩仙阵的配合。 需要防备的，是其他几路神兵的偷袭。 所以，老师在帝释天里盯着金祖，而扁扁则是在不周天里陪着水祖喝茶。毕竟，水祖的隐疾只有扁扁这个医神才能治愈，除非他那两条腿不想要了。 还有三张底牌，现在没必要亮，估计也是用不到的。 这倒不怪齐帅自傲。从他初入蓬莱起，大大小小的厮杀就没有消停过。从下九天到上九天，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几乎都打了个遍。三十三层天里的神仙，听上去吓人，真正能打的差不多都让轩辕帝给带走了。留下的这些，也就是些二流的货色，否则怎么可能轮得到杨戬这个货出来蹦达？ 这一仗最关键的，并不是青龙域中的敌对势力，而是螭情！ 自从雀宫神巢打通了朱雀域和青龙域之间的秘道后，螭情的道法在迅速的恢复。如果再等下去，就算是老师，也不可能再是她的对手了。 昨天，齐帅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祭出了护身的血玉甲，暂时封印了这条秘道，但也只能封印五天。在这五天内，如果陆语轩不能夺体成功，那么这些年的努力终将化为泡影。 不多想了，打吧！ 齐帅收拾了一下纷乱的心绪，起身飞至半空，看着不远处的云海，雀宫神巢就在那里，陆语轩也在哪里！ “血祭阴兵！” 随着齐帅的一声敕令，一滴滴鲜红的热血从他指缝处滑落下来，随风飘散在云雾缭绕的山涧中。只见原先的浓云密雾，转瞬间四散开来，在涧水的深处，站起了一个个蛇形美人。美人清一色的金盔铁甲，腰束百兵带，在稍作整肃后便蛇尾一甩，跃到空中列队。不一会儿，就聚集了数万之众。 “再祭！” 齐帅咬着牙，鲜血如水箭般从指尖飙射而出。这次，阴兵的数量已达二十多万。 唉，还是修为尚浅啊！齐帅苦笑了一下。据《女帝传承》记载，当年女娲大帝统领二路军的时候，阴兵随军可是上亿的规模。 “算了，应该够用了。” 齐帅平复了一下气血，把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后又看了一眼山脚下的蓬莱阁。 四百年前，他一路逃亡，是从这里来到的仙界。 而现在，他应该带着胜利，从这里重返人间。 四百年了，好在盘古大帝当年定下的时空法则，仙界一年等于人间一天。父亲和姐夫他们应该还在蓝陵岛翘首以盼吧。 四百年了，他把仙界搅了个天翻地覆，神仙难安！当然，很多也是无奈之举。 …… 从这里开始，就在这里结束吧！打完这一仗，就可以回到人间做个凡人！ 齐帅的眼神凛冽了起来，黑压压的阴兵阵中腾起了冰冷刺骨的杀气。 “开战！” 作者有话要说： 此书已完稿，每天中午12点定时更新，20天更新完毕。希望大家喜欢！ 第2章 第一章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齐帅这些天很郁闷，公司里的那些破事儿本就搅得自个儿有些焦头烂额，家里不知怎的也好像是爱凑热闹似的跟着乱了起来。就在今天早上，一向是视如掌上明珠的女儿轩轩忽然郑重其事的通知他，说是要去民政局改名，从此以后改姓娘家的姓了。 “搞什么飞机！”齐帅当时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虽然有些火气上头，但看着女儿低垂的脸，却也只能强忍，疑惑的问到。 “昨晚你给我看妈妈的信，妈妈就是这个意思。”齐语轩并没有抬起头，手里的筷子还在拨弄着碗里的饭粒，但柔声低语中却流露出一丝倔强。“我不信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拆开来看过，既然你决定拿出来给我看，那就肯定也懂妈妈的意思！” “莫名其妙！”齐帅有些心虚，妻子的信他当然早就偷偷的看过。这些年来，信里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已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早就刻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在那个最私密、最柔软的地方，住着他的美好和爱情。 “昨天是你十六岁生日，这是妈妈留给你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虽然不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但那是她愿意分享给你的最珍贵的记忆。她哪里有说要你不跟我的姓？你这脑回路我理解不了！”齐帅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当年妻子写这封信的时候女儿还没出生，姓齐姓陆都还没定呢，改个毛线！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帅哥，谢谢你！”慢慢的抬起头，齐语轩并没有顾及齐帅那阴沉的脸色，虽然眼眶中有些湿润，但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却是真实的浮现在她的脸颊。 “帅哥……”，看着这张精致的笑脸，齐帅有些恍惚。 女儿自呱呱坠地起就是自己一手带大，刚出生的那会儿，看她在暖房里照灯，活脱就像是一只大个儿的剥皮老鼠。那时候的她，生命脆弱的就像是摇曳在风中的蒲公英，真怕什么时候被风吹去了。别说什么貌美如花，也想不了什么豆蔻年华，那时候让齐帅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的，不是医生又让签字了，就是信用卡又要催款了。当时的齐帅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程序猿，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全扔在医院还不够。亏得兄弟们给力，虽然结婚那会儿给这帮单身狗们喂了不少狗粮，但关键时候还真没掉链子。回首想想自己也笑了，都不知道那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随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状况也越来越好。齐帅跟几个朋友合伙做了电商，自己主管技术，这些年随着一波电商狂潮着实挣了不少。而齐语轩则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所谓的琴棋书画还真就样样都能拿得出手。初中后更是厉害，不但成绩年年第一，同时也稳居学校里校花榜的花魁。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慢慢成长到如此的惊艳，齐帅就常常会在心里浮现出“老泪纵横”这四个字。 可不知从何时起，好像有三四年了，轩轩开始叫他“帅哥”。刚开始的那会儿，齐帅倒还真挺喜欢这个称呼，显得父女两个很亲密，也挺时尚。但日子久了，感觉有点不像那么回事儿，在家里总像是在外地出差似的，“摔锅、摔锅的，摔你妹啊！”。虽然也找时间跟女儿强调过几遍以后还是要叫爸爸，可这小丫头片子理都不理。 “都跟你说过了，在家里喊爸爸。”齐帅定了定神，现在这个苗头实在是不好，虽说从小到大都是女儿说啥是啥，但关键时候还是要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 “好吧，爸爸，谢谢你！”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齐语轩轻声而又坚定的说道：“可我刚才跟你说的事，我是认真的。我必须要跟妈妈姓陆，这可不是我心血来潮，也不是昨晚才有的想法。等等，你让我说完……”看着齐帅原本英俊帅气的脸上愈发的布满阴霾，齐语轩心中似乎有些不忍，但骨子里的倔强还是让她坚持了下来。“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给我讲妈妈，在我心里，也跟你一样认为妈妈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想成为她的一部分，那就先从姓陆开始。” “你读书读傻了吧！”齐帅被这个狗屁不通的逻辑整的有些懵圈，同时又有些恼火，“我还想成为比尔盖茨那样的人呢，难道我去姓比？姓盖？”作为一名理科直男，齐帅一时还真的记不起还有哪些伟人的名字，急吼吼拿了个洋人来凑数。 看着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有些失态，齐语轩刚才还绷紧着的小脸噗哧一乐。 “人家那是盖茨家族，祖孙三代都是一个名儿，区别只是后面的数字不同而已。比尔盖茨用的是三，你改成四就行。” “我、、、”，看着女儿略带狡黠的目光，齐帅被顶狮子山下的一愣，也不知道这小丫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刚才努力树起的威严霎那间荡然无存。 “齐总，小张的车已经在楼下了，你看。”感觉气氛渐渐的不对，一直在厨房忙活的保姆小青不失时机的插话道。 “嗯。”齐帅迅速反应过来，感激的向小青投去一瞥，然后慢慢踱至落地窗边向下看了一眼。“轩轩，你这事儿我不同意，你可别给我擅自就办了，等我回来再说。” 今天是周六，但可恨的王栋非要约见什么投资人。早已习惯在休息天睡睡懒觉的齐帅不但没享受到好梦，还一早就被女儿将了一军，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虽然不知道约会的地点，但见投资人也不能太过失礼，齐帅匆匆的回屋换了套西服。 “帅哥，你去换上那件黑底的衬衫吧。”齐语轩看着匆匆走出房门的齐帅皱了皱眉。 “怎么？这样配不搭么？”齐帅整了整西服的肩领，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挺满意，虽然已近中年，但身材保持的还真不错。一米八三的个儿，宽肩膀，大长腿，天生就是一张西装架子。 “跟这个不搭。”身边递过来一只精心包装的扁扁纸盒，“这是昨天给你买的，事儿一多就忘了给你了。”齐帅心头忽然涌起了一丝温暖，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的相依为命，这些年来他和女儿习惯了在彼此生日那天互送礼物。不管是他的生日还是女儿的生日，他们都会给对方买一个小小礼物作为庆贺，也当作是纪念。 “现在人家穿西装早就不打领带了，你奥特啦。”看着女儿脸上出现羞恼的神情，齐帅得意洋洋的拆开了包装。“银底斜纹，眼光不错嘛，哈哈，谢谢侬！”一大早的不爽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提着领带立马回屋去换上去年买的那件衬衫出来。 重新站在了落地镜前，齐帅给自己做了三个字的评价：“帅爆了”。 由于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镜中的他还是保持着三十出头的样子。白皙的皮肤天生就是各色衣服的百搭，棱角分明的眉眼略显刚毅而又不乏秀气，戴着一副银边的无框眼镜但依然能给人以清澈深邃的目光，微微有些美中不中的，就是这些年下巴这个区域有点显的肥了。 “好啦，老帅哥一枚，鉴定完毕！快走吧。” 齐语轩笑着递过他的手机。 “老什么老，哥十年前也算是小鲜肉好不好！”话一出口，齐帅顿时有种想抽死自己的冲动，老不正经的跟女儿说这个干嘛，今天这个难关还没过去呢，怎么就感觉万事大吉了？想到这里，齐帅的表情也顿时精彩了起来，偷偷瞥了一眼女儿，迅速的看了一眼时间，“矮油，快九点了，我走了啊，你在家乖乖的。”然后火速闪到房门边，换鞋出门。 “唉……”，望着齐帅那落荒而逃的背影，齐语轩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起来，明亮的眼睛似乎也同时暗淡了些，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 “轩轩，你不吃的话，我就收桌子啊。”小青走到餐桌边，冲着还在落地镜前发呆的齐语轩问道。 “嗯，你收了吧。”齐帅一走，齐语轩也确实没胃口再吃什么了，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算回自己房间。“对了，等下你去超市买点三文鱼回来，晚上我想做鱼汤。” “齐总不是喜欢吃生鱼片么？”小青不解。 “你没看他这些天心情不好么，吃凉的肠胃扛不住。” “刚才不是挺得瑟的嘛，看上去还不错。”小青想起刚才镜子前齐帅的那一通自嗨，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他就是那个脾气，再愁的事儿也能把自己莫名其妙的搞兴奋了。你看他这几天回来就坐在电脑前发呆，肯定是公司里的事情不顺利呀。他也没什么其他事儿可操心的。”手指摩挲着手机按键，齐语轩忽然发现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转过身来又回到餐桌前，看着对面桌上剩下的半碗小米粥。 “要不咱晚上弄火锅？吃的又热闹又暖胃。”自从上次齐帅心血来潮在家里涮锅后，小青每每提及，总会不由自主的吞下口水。 看着小青微微眯起的眼角，齐语轩不觉莞尔。 小青是山东人，二十出头，在齐家有三年多了。那时齐语轩正在上初中，而齐帅自己在外地又有个项目要常驻，所以特地从家政公司请了住家保姆。当时齐帅看着这小姑娘人挺机灵，手脚也麻利，就直接用了。没成想不知怎的齐语轩就跟这姑娘看对了眼，居然成了最要好的闺蜜。本来么，齐语轩考上高中后是住校的，家里就齐帅一个人，压根也没什么大活儿。结果一说要辞了小青，女儿死活不同意，齐帅当时也是被搞得哭笑不得，心疼女儿从小到大也真的没几个朋友，就留着小青权当女儿的玩伴了。 “你不怕收拾的话，那就火锅。” 齐语轩顺手拿起那半碗小米粥，慢慢的转动。齐帅的家教其实挺严，也从没见他在自己碗里剩下过什么，看来今天的确是把他气得不轻。想到这里，齐语轩的眼神莫名的忧郁起来，随手拿起筷子把剩下的这些划拉进嘴里。 “轩轩！”看到这一幕，小青立马暂停了对火锅盛宴的幻想，急得双手在围裙上一通猛搓。 “你，你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早已在心底认定了这个妹妹的小青，完全知道齐语轩在想什么。私底下都不知道陪着哭了多少回，劝了多少次，但这个倔强的妹妹每次总有办法在她信心满满想要劝慰的时候让她感同身受似的觉得情命天定，造化弄人。 “办法么，只要想，总会有的。”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齐语轩忧郁眼神中终于凝起了一丝坚定。慵懒的站起身来，看着一脸紧张的小青不禁一笑：“我回屋躺会儿，两点记着叫我啊，下午有艾琳的课。” “嗯，快去补一觉吧，你这样子昨晚肯定没睡好，还这么早起来熬粥，真是的……”听着小青的絮絮叨叨，齐语轩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 跟枕头斗争了半个多小时，齐语轩还是无奈的败下阵来。想想也是难怪，当你心里有事并且还不止一件的时候，谁又能轻轻松松说睡就睡的？ 妈妈的信就安静的躺在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昨晚翻来覆去的看了无数遍却依然无法释手，而现在的她并不想去碰它。 信的内容并不长，凭着天生超强的记忆力，齐语轩第一遍看完就已经能记得一字不差。妈妈的字迹如同她照片里的样子，娟秀而不失方正，淡雅又略显灵动。可以想象那时的她，心情还是平和的，一点都没有面对死神时的慌乱。这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她又有着怎样的牵挂和不舍在面对这样的离别？这恐怕不仅仅是勇敢或者坚强吧。 跳出紊乱的思绪，齐语轩慢慢坐了起来。 信封很特别，是一张略微有些褪色的结婚请柬，在那个年代应该算是最最普通的那种。上面并没有现在流行的婚纱合影或是镂空相框之类，就是简简单单的“请柬”两个烫金的繁体字，周边是一圈红色暗纹。打开请柬的封面，可以看见齐帅用油性笔写的“我们结婚啦！”那五个大大咧咧的大字，周围有一个由小红心串成的大红心，这种慢工细活儿应该是妈妈的心意。下面有着两个签名，分别是：“齐帅”、“陆敏”。 看着妈妈的名字，齐语轩不由得又是眼眶一湿。淡淡的签名已经从当初的黑色变成了浅灰，字体周围的纸面也早已平滑如镜。看来这些年里，齐帅的手指没少在这里摩挲。 “这个人真是，心里难道不痛吗？”想象着齐帅在那些夜深人静的夜晚独自煎熬，齐语轩莫名有些愤怒起来。 请柬中夹着四页信纸，那是妈妈留给她的话。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依恋不舍，还有对她未来满满的期待。虽然她早就听齐帅说过，妈妈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生孩子本就是以命博命的险局，但还是被妈妈的这份爱深深震撼到了。她应该是有多爱这个男人，多爱这个家，才会以命相搏啊！ 双手捧着泛黄的信纸，齐语轩发了一阵呆，回想着这些年父女俩共同经历的幸福时光。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妈妈把本该属于她的幸福给了自己呀。忽然想通了这个逻辑，齐语轩顿时有些兴奋起来。 “道理很简单嘛，我欠妈妈一个今世，我还不了；妈妈欠齐帅一个来世，她也还不了，那就我来替妈妈还。来世缘，今世报！” 藏在心中的阴霾居然被一扫而空，齐语轩心情大好。 “战略方向既然定了，接下来就是战术的问题，必须搞清他是不是我亲爸爸！” 这些年来，齐语轩不止一次的怀疑齐帅并不是她的亲爹，这也是她心中的恋父情结直接变异成爱恋的直接原因。虽说这种怀疑最早起源于女人的直觉，但基于家里的种种反常，齐语轩相信这其中肯定有很多事齐帅并没有跟自己讲。 其实以她的聪慧，要搞清楚其实并不难，但每次都是轰轰烈烈的下定决心，却又害怕会无意中揭开齐帅的伤疤而又有所不忍。所以每次都会在自己的脑海中天人交战一番，最终却都是偃旗息鼓而去，平添许多愁怨。 “反正就算是有伤疤，不揭开就永远治不好。本小姐也是个狠角色！”齐语轩微微眯起双眼，使劲的想在眼神中加上几分凛冽，没想到却把刚才含在眼眶里的泪水又挤了些出来。 擦拭了一下眼角，微微定了定神，齐语轩把这些所谓的疑点重新梳理了一遍。 首先，这个家没亲戚。齐帅在她刚懂事那会儿就跟她讲过，妈妈是唐山大地震时幸存下来的孤儿，后来被一对好心夫妇领养长大。在齐语轩很小的时候，她的外祖父也不幸因病去世了。所以，单从娘家论，这亲戚上就断了根。但齐帅这头是有人的，只是从未走动过。有次偶尔提及，齐帅一脸尴尬的支吾，说是年轻时做错了事被家里赶了出来，直到现在都没好意思回去求原谅。齐语轩当时还真就信了，但后来越发的觉得不对劲。以她对齐帅的了解，这种人能做什么错事？还是那种经过了这么年都不能被原谅的错事，这不可能啊。再说了，就算是穷秀才和富小姐私奔，那也是转头就拖儿带女的回家团聚了，哪有像现在这样，压根没谱的就直接断了联系。 “这里肯定有问题，必须搞清楚！”齐语轩把这一点作为最重要的突破点。 其次，他们父女俩的血型也不太对。齐语轩是Rh阴性A型，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而齐帅则是标准的Rh阳性B型，虽说从遗传学来讲这也不是不可以，但实在是太过少见。就算是亲生的，单从血缘论，她跟齐帅也真就没啥血缘关系，反正显性和隐性应该都是跟了妈妈。 再有，就是齐帅对她的态度，特别是在她上了高中以后。很奇怪，齐帅很少跟她对视。今天算是个例外，虽说把齐帅气的不清，但他生气的样子还真的挺好看。按说家里也就父女二人，不管是日常琐事还是正经的工作学习，总有相互沟通交流的时候，但齐帅好像都会刻意的避开她的目光。别人家的孩子怕看父母，但齐家却恰恰相反，好像齐帅有点怕她？ 想着，想着，齐帅各种的样子好像在眼前无序的飘过，搞得自己思绪又紊乱了起来。 “算了，先想办法先搞清楚最可疑的亲戚关系吧。”甩了甩头，齐语轩把信纸重新叠在请柬里，放回枕边打算起床。 “咦？”可能是角度问题，齐语轩忽然发现在请柬封面的那一圈暗纹下面有一排字印，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刻上去的，印记有些深浅不一。齐语轩拿起了请柬，对着窗外的光亮找到了合适的角度。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天堂！” 看清了这排字印的齐语轩心口剧痛，泪水默默的划过了脸颊。 第3章 第二章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五月的魔都并不算太热，齐帅走出星巴克的时候，一直保持着从容谈定。 与投资商的非正式会谈，他除了面带微笑，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说是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但融资这种事儿，一般都是由公司的大股东徐帆自己定。作为一起共事了快十年的老铁，他信任也服从徐帆的任何决定。所以今天王栋非要拉着他来见投资商的时候，齐帅从心里有些排斥，同时也闻出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王栋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主管渠道和运营，是个精明干练的家伙。他和徐帆在前一家公司时是老同事，在A轮的时候进来的。平日里齐帅跟王栋处的还不错，这哥们儿有点江湖气，也挺照顾技术部的这帮兄弟，这些年跟齐帅合作的算是非常默契。齐帅的朋友不多，王栋算是无论公事私事都联系最多的人了。所以，这次王栋安排的约见也是不得不给个面子来一趟。 来的投资公司名为“思创基金”，以前齐帅在徐帆办公室见过。在齐帅的印象里，这家公司在行业内并不算顶级，主要的业务也就是做做B轮的跟投。其实此类的投资公司并不在徐帆的考虑范围内，现在公司的重心是在于找寻顶级的领投来合作。 多年的工作经验让齐帅有着异常敏锐的嗅觉，也就一杯咖啡的功夫，基本属于陪坐在旁的齐帅已经清楚的了解到这家投行此行的目的。听着他们熟络的交谈，齐帅心里盘算着王栋叫他来的意图。 这应该不会是徐帆的意思，按照徐帆的做事风格，要做的事不会不给他交代清楚。当然这也不会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以齐帅对王栋的了解，这家伙不会莫名其妙的让他来这里听故事。那么在这个局里，貌似闲子一枚的自己一定是有相当的价值，这种事情最好别猜，齐帅安静的等着王栋跟他摊牌。 “无聊死了吧，哈哈。”送走投行的人，王栋急冲冲的快步回来坐到了齐帅的对面。 “还行吧，你王总发话我敢不来么。”齐帅笑着看了下眼前的咖啡，早已见了底。“怎么说，是要再来一杯啊，还是各回各家？” “别着急走啊，难得给我面子出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呢。”王栋也是直截了当，“我给你再叫一杯去。” 看着王栋又匆匆走去吧台点单，齐帅忽然有些羡慕起来。最近这些年，生活相对来说稳定了很多，自己觉着节奏好像也是渐渐的慢了下来，不再像年轻人那样，有着永不停歇的精力，搞得倒是有些老态。说起来王栋还比他大个五六岁，但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是时时刻刻在线的那种精力旺盛，跟他在一起，齐帅也觉着自己有些精神起来了。 “给你换了杯卡布其诺。”一会儿的功夫，王栋拿着新买的咖啡坐回到齐帅对面。 “谢谢。说吧，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儿。”齐帅笑着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唉，这事儿你可别多心，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在我说之前，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商宇接下去到底是该B轮啊，还是再看两年？” “商宇”是齐帅他们公司的简称，王栋忽然私下聊起了公司的发展方向，齐帅一时不知该怎么表态。最近这几年公司的业绩做得不错，甚至可以说在这一波的电商狂潮中没有踏错过一步。至于接下来如何走，齐帅不是没想过，但跟着徐帆并不需要太多操心。今天王栋这一问，虽说齐帅心里早就有些准备，但对于王栋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法，还是觉着有些奇怪。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齐帅其实一直隐约觉察到，王栋和徐帆在这个问题上是有些不同意见的。但一则是事不关己，二则是他俩的关系也不一般，所以从来就对这种问题上谨慎的保持距离。今天看来是避不开了，这不仅仅是站队的问题，还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 “我不太懂这个，这事儿不都是你和徐帆商量着定？我跟着混呗。”齐帅假装自己只是一只小白兔。 “那怎么可能？商宇的发展方向关系到的是我们每个人的未来计划。特别你的技术部，哪朝哪代不都是核心部门？”王栋喝了一口咖啡，咂咂嘴，看着对面这只假装自己尾巴很短的小狐狸：“小样儿，别跟我装！说实话。” “哪朝哪代？”齐帅细细的品味着这个关键词，“你的意思是这次搞不好就要改朝换代了？” “聪明！”王栋冲着齐帅竖起大拇指，“不瞒你说，这次如果B轮的话，徐帆铁定退。” “为啥？”听到这个消息，齐帅有些震惊。王栋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但徐帆为商宇花了多少心思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其实也不是啥秘密，估计再过两周徐帆也会跟你谈。”微眯着眼睛，王栋的脸上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这次B轮的领投你知道是哪家？” “银辉吧？”银辉是业内的顶级投资商，也是齐帅非常满意的合作伙伴。按照银辉一贯的做法，在入股后还会引进一些顶级的技术资源，这也是齐帅期盼已久的。 “已经给否了。”王栋撇了撇嘴，“你不知道吧，上周老谭他们已经定了荣成做我们的B轮领投。荣成是他们的母公司，明白了？” “不会吧，在这种问题上徐帆怎么可能让步？对我们来说，银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论渠道，论技术，荣成怎么比？”老谭是A轮的资方代表，齐帅当然知道老谭和徐帆从合作伊始就不太合拍，碍于资方的颜面，徐帆也从未真的跟老谭较过劲。但B轮实在是太过重要，决定着商宇后续的上市计划，徐帆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妥协的。 “唉，徐帆有他的难处。他的资金链出了些问题，所以把一部分股权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卖给了我和周盛，你也知道周盛跟老谭他们在其他项目上也有合作。所以现在徐帆已经不能票否了，老谭他们也是趁这机会出的手。”皱着眉，王栋喝了一大口咖啡，接着说道：“我当时也是傻叉，没想到还会有这个事，现在徐帆也没可能回购这部分股权。”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齐帅沉吟了半晌，确实也没什么好主意。要说徐帆和王栋，他俩谁是大股东他倒是无所谓，自己人的问题关起门来怎么都能达成共识。但现在老谭他们掺和进来，这事儿倒是不好说了，并购后直接抽走核心业务的事，这些年在圈内也是常有。 “我嘛，现在有两条路。”王栋轻轻的捏压着五指关节，组织一下语言：“一条呢，与你无关，我自己想办法找人接盘然后走人。另一条则跟你有关，我俩要合作！” “有啥用？我就是一个小马弁，技术股才占百分之三呀。”齐帅迅速计算了一下已知的股份比例，不解地问道。 “这事儿我跟徐帆商量过了，以我们三个现有的股份，加起来统共是四十六，抛开其他股东不谈，如果我们整在一起就可以改组董事会。” “你能收？”齐帅有点吃惊，王栋这家伙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藏的这么深。 “你可别高看我了，我哪有那实力，哈哈！”王栋咧着嘴笑道。 “那你准备怎么整，另外找人？” “找什么别人呀？说实话，除了我们仨，其他人我都信不过。”王栋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齐帅说道：“你能收！” “我？”虽说从来没看轻过自己，但兜兜里有多少钱齐帅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开什么玩笑？我能有这个身家我还上什么班呀。” 王栋看着齐帅反应挺自然，不像是装的，倒也有些不解，接着问道：“刚才来的思创基金你也见了，知道为啥人家点名非要见你？” “点名见我？”齐帅一脸的懵比。“我哪里知道？这公司好像之前跟徐帆联系过，我可没什么接触呀。” “思创的老板陈以诚，你也不认识？”王栋追问道。 “不认识啊，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清楚啊！”听着王栋这不着边际的追问，齐帅有些起急。 “别急别急，你稳当点，我慢慢跟你说。”王栋往前挪了下座椅，离齐帅又近了些，“你别看思创今天只是聊了些跟投的业务，但他们其实还有一块更大的业务就是股份收购。在一些优质的初创公司，他们都有这类的项目。就在上周，他们的老板陈以诚约我见面，详细谈了收购我们几个手里股份的可行性，对价我觉得挺合适。只不过对方有个奇怪的条件，就是要你来担任这个项目的项目经理，代持这个项目收购的股份。” 不等齐帅反应过来，王栋继续说道：“兄弟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了解。如果商宇交在你手里，那就跟徐帆没什么区别，咱们还可以留下来一起把它当成自己的事业搞。要是换做其他人的话，我也没心思弄了。只是你跟思创到底什么关系呀，让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一番话说的齐帅有些目瞪口呆，这都什么跟什么？当然，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在这种困局下，能有办法跟相知的兄弟一起继续自己所热爱的事业，那肯定是自己期盼的，但确实是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一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金主居然提出让自己来接盘，而且还稍带着帮他们解决所有的资金问题？这种凭空而来的大馅饼无巧不巧的砸在自己的头上，让齐帅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思创基金？陈以诚？”齐帅反复念着这两个陌生的名字，眉头却越皱越紧。“你确定你没搞错人吧，我真的跟他们没任何关系呀。” 王栋看着齐帅的反应，脑子里也在回想着上次跟陈以诚见面时的情节。从感觉上来说，王栋也相信齐帅跟陈以诚并没有什么交集，否则也不会让他来做这个中间环节。但是，在商言商，利益之重又怎会无缘无故而且非亲非故？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不管认不认识，坐下来聊一聊就什么都搞清楚了。”王栋也没奈何，“要不我安排你们吃个饭当面谈，你觉得怎么样？” “让我想想，你先别急。”齐帅沉吟了片刻，接着问道：“这个方案你跟徐帆通过气吗？他是什么意见？” “你都没表态呢，我跟他怎么说？”王栋两手一摊，“你我都清楚，徐帆对商宇的感情比我俩都深，现在叫是没条件，如果你接盘继续搞的话，我相信他肯定会配合的。” “嗯。你先别跟徐帆说，让我先做一下这个思创的背调。”齐帅习惯性的用中指按了按眉心，“思创那里你先拖几天吧，上赶着不是买卖。” “好吧，你抓紧调查，至少要早点给我准信。真要撤的话，我得给自己留点时间。”王栋把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完，然后站起身来绕过座椅，拍了拍齐帅的肩。“等下的要送儿子去补课，来不及绕着送你了。你让小张送一下，我打个滴去。” “嗯，你先忙吧，我会抓紧。”看着王栋这家伙风风火火的样子，齐帅笑着点了点头。 …… “哥，现在去哪儿？”小张看着刚刚上车的齐帅，问道。 “回家。”齐帅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 “福源小区？” “废话，我还能有几个家？”齐帅直接被小张气乐了，顺手扔了一包中华烟给他。 “哈哈，刚才看您情绪不高，给您逗个闷子。”小张递过一支烟，帮齐帅点上。“刚才王总在车上，我有点怕他，也不敢说话。” 小张怕老王，全公司都知道。三年前吧，王栋坐小张的车去参加一个分销商的年会，结果因为路况的问题迟到了快一个小时，回来王栋就要炒了他。后来还是齐帅说情，才保住了小张的饭碗，所以齐帅也算是对小张有恩，小张也一直拿齐帅当自己的大哥看。 “王总那也是对事不对人，你怕啥？我估计他自己都忘了。”躺在后座椅上，齐帅摇下车窗。 “哥，你是不知道哦，全公司里没几个不怕王总的。他自己部门的人就别说了，其他人也怕，那气场真吓人。” “你好好做事他也不会来找你麻烦，公司里没他的话还真就镇不住你们这群猴头。”齐帅从后视镜里看着嘴里嘚嘚不停的小张，心中一阵好笑。 “哥，你是不是也开始管商务了？那就太好了，你这一身这么帅气，直接甩他王总三条横马路了，以后出车跟你的机会应该会很多了吧。” 跟自己呆在一起的时候，小张就是个话唠，齐帅有些无奈的弹了弹烟灰。幸好知道他平时其实是个口风很紧的人，否则司机这个活儿还真的不适合他。“别瞎说，我今天就是给王总捧捧场的。” “哥，你这么厉害的人，做啥都能做好。反正公司里的人提到你就一个字，服！”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听着小张的嘚不嘚，齐帅的心情也是好了很多。 “你懂什么，王总的功夫在外面，你看不到就别再瞎说了。你先消停会儿，我要查点资料。”齐帅掐灭烟头，拿出了手机。 打开天眼中输入“思创基金”和“陈以诚”两个关键字，直接跳出了思创的企业信息。工商登记和股权结构都很完整，对外投资有将近三十多家有限合伙的企业，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而下面的一些追踪和动态一时半会儿看不完。齐帅揉了揉眼睛，把手机放下。一个管理规模接近百亿的基金公司会无缘无故的帮他？这怎么都是说不通的事。再翻过头来想想自己周围的朋友，并没哪个有这样的实力和动机，今天真是见了鬼了。靠在后座里翻了下身，齐帅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 “哥，马上就到了。”半睡半醒间，小张的声音有些突兀的传来。 “嗯……，好。”齐帅揉着眼睛，然后努力的睁了一下让自己清醒了些。“你等下给王总打个电话问一下他还有什么安排，没事的话今天你就收工了。” “好咧，哥。”小张熟练的把车开进了小区，转了几个小弯，停在齐帅家楼下。 齐帅下了车，冲着小张挥挥手，然后从手包里掏出门禁卡，走进了大楼的门厅。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儿，刚灌下两大杯咖啡的齐帅真是有点饿了，虽然没跟家里打过招呼说中午会回来吃，但小青平日里都会包上一些饺子以备不时之需。说起小青包的饺子，那可真是一绝，不仅鲜美多汁，而且清爽可口，肉馅中还会掺着一些猪油，咬上一口那真的是满嘴喷香。想到这里，肚子也开始配合着“咕咕”叫了起来。齐帅快步走进电梯，一边还在后悔刚才在路上没提前先打个电话让小青提前准备。 “齐总，你怎么回来了？吃了吗？”小青看着进门正在换鞋的齐帅，惊讶的问道。 “没呢，王栋这家伙不管饭。”齐帅放好手包，踩着拖鞋进了客厅。“给我弄一碗水饺就成。对了，你们吃了没？” “昨天剩下的蛋糕，轩轩刚才吃了点，说是就当中午饭了，我自己吃了碗鸡蛋面。”小青利索的打开冰箱，拿着水饺进了厨房。 “蛋糕能当午饭？太没营养了吧。人家都说早饭吃饱，午饭吃好。小青，你以后看着点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女孩子么，少吃又不一定……” “嗯，知道啦。”就在齐帅也觉着自己有些啰嗦的时候，齐语轩的房门一开，一张可爱的笑脸迎了上来。看着这张漂亮又娇气的笑脸，齐帅无奈只得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今天这么早回来，那我们等会儿可以一起出去逛超市啦。”齐语轩有些小兴奋，这也难怪，自从高中住校以后，父女俩的相处时间就变成只有周末两天。本以为今天齐帅出去加班又要弄到很晚，没想到却是给了个意外的惊喜。 “行啊，你等下上完课我们就去。想想晚上吃什么，我们正好买回来。” “轩轩说，晚上吃火锅。”虽然人在厨房，但小青还是不失时机的把这个主意推给了齐语轩。 “行！我也好久没吃火锅了，晚上我们就在家里涮一锅。”感觉越说越饿，齐帅解开领带打算回屋换下西装。 “别换了，反正我三点就下课了，到时候还要穿，烦不烦呀？”齐语轩拉住齐帅的手，心里却是想着她可没把握让他再穿着这一身帅气的出门。 “逛个超市还要穿西装？”齐帅愣了一下。 “这样子好看！”齐语轩眨了眨眼睛，“再说，我现在可是小美女一枚，你总不能穿着卫衣跟我搭呀。” 听上去貌似蛮有道理，齐帅还是冲着齐语轩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这鬼丫头一天到晚在琢磨什么，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儿居然跟他在说搭不搭的问题，也不知道现在学校里教的都是些什么。 “齐总，饺子来了。”小青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桌。 闻着慢慢散播开来的饺子的香味，齐帅再也没兴趣讨论什么搭不搭的话题了，一个华丽的转身直奔餐桌而去。“说不过你，你等下上课专心点，别老想着那些个瞎七搭八的。” “好咧。”看着齐帅一副馋虫上身的样子，齐语轩的眉眼尽皆舒展开来，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静静的等着艾琳上线。 艾琳是个威尔士姑娘，三十左右的年纪，是齐帅请的一对一的外教老师，教了齐语轩快两年。每个周六的下午两点，固定一小时在线对话。这个课程齐语轩在上初中预备班的时候就已经坚持在读了，期间换过几次老师。随着齐语轩口语能力的不断提高，现在的课程基本已经跳脱了提纲，都是以自由聊天为主。 看着齐语轩回了自己房间，齐帅也开始了他的饺子歼灭战。随着一只只香嫩的饺子不断的落入肚中，齐帅的幸福感渐渐达到了饱和。 “小青，别的不说，就凭你这饺子，将来一定能找个好人家。”看着小青从厨房里出来，齐帅放下筷子冲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这手绝活是我爷爷在我小的时候教我的，村里可没人比得过。”相处的日子久了，小青在齐帅面前没有丝毫的拘谨，虽然人前人后都称呼齐总，但心里也就是拿他当大哥看。看着她笑吟吟的微皱着鼻子，齐帅心头也是一暖。这样的日子，看似平平淡淡，同时也能让人时时刻刻都觉得幸福满满。真的要把这样的幸福时光花在所谓的事业上，值得吗？齐帅又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名字“陈以诚”。 回到房间坐在电脑前，齐帅静下心来重新开始检索关于这个“陈以诚”和“思创基金”的一切信息。倒不是期盼着真的有这样一份天赐的神奇，但今天所了解到的这个变故已经足以影响到未来生活的安定，他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陈以诚的公开信息非常少，在网络能搜到的只有四条内容，而且还都是跟“思创”相关的，说明这个人非常的低调。而“思创”这个注册时间不到十年的基金公司却是在最近的几年中动态频频，特别是最近的一年内连续做了三个大的项目，看来之前对它的认知还是有些偏颇。看着一堆不认识的公司名字，齐帅有些茫然。无聊的翻看着一条条相关链接，毫无进展的齐帅都有些不耐烦了。 “嗯？齐楚燕？不会这么巧吧！”忽然间，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齐楚燕，齐帅的大姐就是叫的这个名字，由于名字里面带着战国七雄中的三个国，所以显得很另类，也很少会有重名。齐帅立刻打起了精神，迅速在相关投资人里检索到了齐楚燕名下的七家公司的信息。而把这些公司跟陈以诚名下的九家公司做一个对比，齐帅惊人的发现居然有五家公司是他们两个共同参股的。 “原来是这样啊。”齐帅放下手里的鼠标，靠在座椅上定了定神，顺手在笔架边拿起了自己的ZIPPO打火机，然后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手指摩挲着ZIPPO的光面，一种细腻的金属质感让齐帅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这只打火机是妻子陆敏在他二十二岁生日时送他的生日礼物，ZIPPO的暗纹面上刻着两个字“相濡”。齐帅想起当时在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他非常开心，但随着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慢慢领会了妻子送他“相濡”的真实意思。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随着眼前的烟圈慢慢变形并最终消散，齐帅的眼眶渐渐的红了起来。 …… 第4章 第三章子欲养而亲不待 齐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姐齐楚燕，二姐齐晖，齐帅是老三，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亲齐广林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已经下海经商了，在那个年代，这么早就开始做生意而能生存下来的，都是厉害角色。 也许是祖辈的书香传承，齐家的家教很严，对男孩子则更甚些。齐帅从小就聪明乖巧，书也读的不错，虽说没去考什么北大清华，但也算是魔都一流大学的学霸。当然，那时候就算他要考外地，父母也不会舍得，更不会同意。在父亲的眼中，齐帅一直是他合格的接班人，更是齐家最闪耀的那个少年。那时所有人，也包括齐帅自己，都以为他将会走上父母铺设的坦途，开启一个精彩而完美的人生。然而陆敏出现了，在齐帅大四实习的时候。 齐帅清楚的记得初见陆敏时的感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看来越发有些不太真实，但在那时却是相当真实的直击在齐帅内心深处。 那年的冬天非常冷，年前的一个周末，齐帅下班后跟着实习单位的同事们一起出去吃火锅。因为上一年大家的业绩做的都不错，所以当晚的气氛很嗨，小小的火锅店被他们这群人整的倒像是个包场。公司的同事们坐了三大桌，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一边开始斗起酒来。小店的老板也是熟人，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要煽风点火一番，招呼着啤酒妹们在一旁帮他们准备着充足的弹药。 对于齐帅这样的公司小白来讲，这是一个迅速融入集体的大好时机。甭管你在公司里面做什么的，在这种场合里也就只有两种身份，“牛人”或者“怂货”。当然，还有一些不参与斗酒的，则是聚拢在一起，一边吃菜，一边吃瓜。齐帅作为这个公司里唯一的小鲜肉，理所当然的被广大女性吃瓜群众保护了起来。小伙子长的又帅，嘴皮子也利索，所以就给他安排了个裁判的工作。 随着赛事不断推进，一个个“牛人”被抬到场外，放置在周边横七竖八的空闲桌椅上，剩下的几位超级“牛人”则满脸兴奋在场地中央接受着吃瓜群众们的欢呼。看这样子，中场休息后，是要开始决赛了。 “老板，要不要换成我们青岛的试试？口感非常好的。”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齐帅的身后响起。 “不用，不用！”重任在肩的大裁判根本没空理她，这样的赛事齐帅也是第一次参加，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等下的决赛如何才算公平，可能到最后时刻要换成白的才能定胜负了。 “老板，我今天来的晚，没给您服务好。要不等下我送您三支，就当漱漱口？”齐帅感觉袖口被后面这人轻轻的拽了一下。 “我都跟你说了…..”齐帅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去，当时便傻在了那里。 这是齐帅第一次见到陆敏。眼前的女孩梳着马尾，穿着一身白底绿标的短装套裙。上身的T恤是一个小方领，胸前右侧画着青岛大大的LOGO，下身则是一件绿色的短裙，裙摆的细碎皱褶显得灵动而有活力。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齐帅有些无礼的抬头直视到了她的眼睛。这是一双非常清澈的眼，大大的黑瞳上有着宝石般的光晕，瞳仁的四周是那种纯粹的白，没有丝毫的血丝和杂质。陡然一瞬间，齐帅觉得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似的，只剩下这双眼在静静的看着他。在这双眼里，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在这双眼里，他就像一个安静的孩子，在这双眼里，他就像是被包裹在温暖的阳光里，整个灵魂都散发着不灭的神光。一种近乎宿命的召唤让齐帅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渐渐抵受不住的他立刻移开视线，想要摆脱这个幻境。 “咳、、、你，你刚才说什么？”假装低头咳嗽，齐帅发现自己额头上居然已经微微冒汗。 被齐帅这样无礼的对视了片刻，陆敏也觉得有些尴尬，又有些羞恼。但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和指标，也只能收拾心情重新挤出了些许的假笑。 “我说老板，您要不要试试我们的青岛啤酒，这三支先送您品尝。”陆敏熟练的开了三瓶啤酒放到齐帅的桌前。 “哦，好的。谢谢！”稍稍缓过神，齐帅坐起身来冲着陆敏点头示意。虽然脸上还留着一丝手忙脚乱的尴尬，但笑容却是真诚可爱的。看着这个帅气的大男孩在向她示好，陆敏心中那些许的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看你们今天喝的尽兴，要不给你们打个三折？我们的啤酒口味特别纯正，就算喝多了第二天睡醒也不会觉得头痛。”机敏的觉察到对面这个人好像挺好说话的，陆敏也不失时机的大力推销起来。 “这个……”齐帅有些为难，自己这个裁判无非就是场面上的事情，这种事可轮不到他来做主。 “这个小妹妹会做生意！行吧，你先放两箱在这里，不够了再叫你。”一边的王姐看见齐帅有些羞涩的为难，拍了拍齐帅的肩，促狭的对着陆敏笑道：“不过嘛，这三瓶酒你可得陪我们齐总干了，怎么样？” “王姐，你这……”王姐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在公司也算老资格了。齐帅平日里倒是有心要跟她搞好关系，但没想到这女人三两杯酒一下肚，居然也没个正型起来。 “行！多谢齐总、王姐照顾小妹生意。”齐帅不曾料到眼前的女孩竟是这么豪爽，没等他反应过来，陆敏已经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空酒杯。可能是因为顺利的完成了今天的指标，也可能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挫折的她，早已习惯了场面上的应付，陆敏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优雅的倒起酒来。 看着身边女孩这精致的侧脸，齐帅有些发呆，她的下巴很好看，她的脸颊很好看，她的耳朵很好看，她的额头很好看，她的眉角很好看…… 看着看着，齐帅忽然很想抽自己两个嘴巴，这些年的书不知道都读到哪里去了，脑子里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形容词：“很好看！”。 “齐总。”陆敏拿起两杯酒，转身递了一杯给齐帅。“祝贵公司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齐帅接过酒杯，略微有些迟疑，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起来。“嗯…… 那个，我叫齐帅，不是齐总，也祝你那个，一切顺利！”感觉耳根已经开始发烫，齐帅急急的跟陆敏碰了杯，一扬脖，便把一杯酒咕嘟嘟的倒进了嘴里。可能是喝的急了些，有些酒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找纸巾擦拭，第二杯酒又被好事的王姐递到了手里。 “来个好事成双，哈哈！”看见陆敏干掉了第一杯，王姐连忙也给她换了一杯。 由于中场休息的缘故，那些百无聊赖的吃瓜群众都好奇的围了上来。 “小齐怎么啦？” “哎，这姑娘真漂亮，她是谁呀？” “卖酒的，小齐扛不住，口水都流出来了。哈哈！” “嗯，小齐面嫩，你看，耳朵都红了。” “倒是挺配的，我看有戏！” …… 大群人围拢着，七嘴八舌的号称来给齐帅打气，更多的则是以一种闹洞房的觉悟来逗趣这对年轻人。齐帅的脸迅速红了起来，想想自己从小到大，美女也不是没见过，扛不住的这可是第一回 呀，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难堪劲儿别提了。 看着眼前这个帅气的大男孩被臊的满面通红，陆敏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倒是没什么，虽说在人群中她也是焦点之一，但所有的压力其实全在齐帅身上，而这个窘境却是因为她造成的。提起手中的酒杯，感激的对齐帅笑了笑：“齐总，谢谢你！我先干为敬！” 看着眼前的女孩真挚感恩的笑容，齐帅本已浑身紧缩的毛孔仿佛突然间舒缓开来，刚才是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看着陆敏仰头喝酒，那精致的下巴又吸引了齐帅的目光。光洁的下巴上没有丝毫的粉渍，并不算很白，微微有些肉色。可能是因为仰着脖子的关系，整个下颚到颈部的皮肤绷得很紧，些许立体的线条勾勒出一个质地丰满又极具性感的轮廓。 “美人如玉，温润而泽！” 终于找到了一个贴切的赞美词，齐帅如释重负。虽然一时想不起“温润而泽”这四个字到底是用来比喻君子还是用来形容美人，但此刻的心中就只有如此的评价而已。 …… 这应该就是一见钟情的魔力吧，齐帅自那天起就知道，自己的生命里有了她。风中会有她飘过的身影，雨中会有她忽闪的眼睛，宁静中会闻到她淡淡的体香，忙碌中会听到她银铃般的声音。妻子离开自己已经整整十六年，杨过都已经能在绝情谷底重遇小龙女了，可自己却只能等着下辈子。 靠在写字台前的座椅上，齐帅有些茫然的回顾四周。想要找寻妻子的影子，却发现这并不容易了。妻子走的时候，还并没有这个家，更别提她在这里留下过什么痕迹，而那些珍贵的留存物件，也被齐帅精心的藏进了柜子的最深处。说实话，齐帅并不太敢把它们翻出来，因为每次这样做，都会让齐帅提醒自己，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 正是陆敏的出现，才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故，直到他被父亲赶出了家门。虽然谈不上后悔，但对于从小就钟爱他的父母，齐帅心里是有着深深愧疚的。自从离开家，齐帅只能每年从二姐处探听得父母的安康，其他的则是全然不知了。 说起二姐齐晖这个奇葩，齐帅也算是真正理解了“女大不中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的在心里撇了撇嘴。二姐比他大六岁，在齐帅还在读大学的那会儿就跟个新加坡人跑了，连闪婚都算不上，因为他俩就根本没在国内结婚。为此他老爹齐广林气得直接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这叫什么事儿？搭出个闺女居然连女婿的面都没见过！ 后来还是大姐出面，让他们回来国内补办了婚礼，这样才算是平了事儿。但对于这个连中文都说不利索的女婿，齐广林背后还是颇多微词。架不住他们家也真能生，五六年间平添了两个小子，一个丫头。每次回来，这三小只哄得老头儿那叫一个开心，齐广林也把这份曾经的不满渐渐淡忘了。 由于从小就是跟在二姐屁股后面混，所以齐帅跟齐晖的感情很好。当年那出事故以后，也只有二姐会在私底下跟齐帅联系。但由于远在国外，家里的事儿也不算能搞得清，顶多也就是报个平安之类的。家里的生意其实齐帅从不担心，老爹这种级别的狠人，绝不会在外面吃亏，何况还有更厉害的大姐在。只要父母安康，齐帅也就放心，所以这些年来，两边一直都没什么交集。有时实在想家，齐帅只能默默的宽慰自己，咱家的情况跟二姐哪能一样？冒冒失失地冲回去别给老爹再气出个好歹来。 而现在看，陈以诚的出现明显是大姐的安排，大姐的意思应该也就是老爹的意思。难道说家里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还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想到这里齐帅不禁有些紧张起来，迅速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一路上划，终于停在了那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名字“赵魏韩”。 “赵魏韩”是齐帅小时候给二姐齐晖起的外号，灵感源自于大姐的名字“齐楚燕”，两人加起来就是被秦灭掉的六国。记得当时大姐和二姐都很不服气，也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秦三世”，以此来讽刺秦虽灭六国不过历两世而亡。 点开头像，看见上一条记录还是过年时发给众外甥的压岁红包。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半，这个点二姐应该是在家的。 齐帅双指并用，快速的输入一条问讯：“姐，家里最近可安好？” “没联系，怎么了？” 果然没一会儿，二姐回了过来。 齐帅郁闷的扁了扁嘴，回了等于没回，只得继续输入:“没事，就是问问。” “三少爷想家了？要不给你问问？^_^” 看来二姐现在挺有空，齐帅笑着轻轻哼了一声。思索片刻，输入到：“别了，你把大姐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事找她。” 这次的回信有点慢，估计是在怀疑这小子到底有什么事，不过两分钟后还是来了：“大姐手机太多，基本都是不接的，我推微信给你。”不一会儿，齐楚燕的个人名片就被推了过来。随后又马上补了一句：“有事务必让我知！” 看着这短短七个字，齐帅的心头微微一荡，一种血脉相连的热流瞬间击打在他的心房。他迅速的回了句：“必须的！”再加上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放下手机，齐帅随手点起到家后的第二支烟，轻轻转动着手里的“相濡”，努力的回想着大姐的样子。毕竟有十六年没见面，从网上查获的信息来看，这大妞儿完全继承了老爹的商业智慧，否则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庞大的股份和资产。现在应该快五十了吧，女人老的快，不知道当年那个冷冷的、酷酷的女强人现在是个啥样？实在想象不出，齐帅晃了晃脑袋，重新拿起了手机。 点开名片，添加好友申请：“大姐，是你找我吧，弟，帅。”看着发送完成，齐帅按下锁屏键。刚想放下手机，没料到大姐居然是秒回了过来。 “太牛了，才三个小时就能找到我！” “臭小子，你帮老姐赢了顿饭。” “下周二晚上七点，司机在你公司楼下等，他会打你手机联系。” “记得穿正式！”… “就今天这套吧，现在的品味比以前要好些。^_^” …… 看着这一通叮叮当当的屏幕通知，齐帅有些发懵。这尼玛是大姐还是大妈呀？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一刀一刀催人老，可如此的性情大变确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点开对话，齐帅掐灭了烟头，开始回复：“大姐，什么情况？” “好事，见面再说！” “是你的好事，不是我的好事。” “当然也可以算是我的好事，反正就是见面再说啦！” …… 完了，好可怕！这个齐楚燕应该是改名叫“机关枪”了吧，齐帅感觉脑门上有三条黑线慢慢悠悠的荡了下来。 还在齐帅读大学的时候，齐楚燕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女强人了。记得那时的她，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永远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齐帅有一次好奇的数过，她呆在家里一天都说不过十句话。为这事，老爹还专门找她谈了次心，结果老头一下午续了三杯茶，而她愣是没说一句话。离开家这些年，也没传出什么关于大姐的婚讯，按齐帅的估计，大姐应该是直奔灭绝师太那条路子走到底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样！ “好吧，家里都还好吧。”齐帅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问道。 没想到等了许久，这大姐居然不回了！这神神叨叨的，齐帅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帅哥，帅哥，我们准备出发！”房门一开，齐语轩兴奋的小脸探了进来。 齐帅想起答应过女儿要逛超市，忙拿着手机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转身看见齐语轩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连忙笑道：“好咧，走起！” 刚走出房门，齐语轩就把那条银底斜纹的领带塞进他的手里：“这个要继续扮上。” 拿着女儿的心意，齐帅无奈的走到落地镜前。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在想，现在这世道整个就是一个女权社会，男人真的没一点地位。当爹的都在被女儿管，更别提谈什么“妻管严”和“妈宝男”了。不过嘛，被管着的滋味好像也蛮舒服的。 透过落地镜，齐帅看了看身边的齐语轩，只见她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冰丝短袖的圆领T恤，配着一条深黑色的休闲九分裤。现在的女孩，十六岁就已经发育的很成熟了，一米六八的个儿站在自己身边倒也真的很搭。女人嘛，不一定非要前凸后翘才算是好身材，那个也不是自然生长就可以办到的，基本都属于后天的努力改造。轩轩现在只是告别青涩的年纪，还是当以学业为重，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来。 在门口换了鞋，又跟小青交代几句，父女两个笑吟吟的出了门。 …… “我们去沃尔玛还是易初莲花？要不要开车呀？”好久没跟女儿一起出门了，齐帅也是有些小兴奋。 “我想去八佰伴，那里底层的进口超市有好吃的零食，海鲜也有。”齐语轩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我们走着去吧，反正也不远。” “哈哈，就知道你嘴馋了。”齐帅宠溺的看着身边亭亭玉立的少女，心情越发的好了起来。“我们顺便去八楼的书局看看，我这个月的资料费还有好几千的额度没用呢。要不还是开车去吧，等下拎这么多东西太累了。” 挽着齐帅的胳膊，齐语轩可不太愿意放开。“不要，走走多健康？实在拿不了就找‘帮帮送’呗，你要多运动。” “也行，那等会儿你可别喊累哦。” “我才不会呢！”最终获胜的齐语轩眉开眼笑，晃着齐帅的胳膊往前推，“快走，快走，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场电影呢。” “电影？”齐帅疑惑不解，“不是说晚上在家吃火锅吗？这个点，一场电影看完再到家都快八点了呀。” “我不管，今天是我生日，看场电影怎么啦？火锅明天再吃也可以呀。”齐语轩又开始撒起娇来。 “你生日昨天不是已经过过了嘛？”齐帅看着有些耍赖的女儿，无可奈何的同时也是有些莞尔。 “昨天不算的，昨天顶多算是妈妈的忌日，以后我的生日都往后推一天。”齐语轩忽然停下的脚步，低声说道。 “为啥？”齐帅有些不解，转身问道。 齐语轩略微有些迟疑，沉默了片刻，又好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似的，抬头看着齐帅的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我不想你在这一天又难过，又开心。这一天你是属于妈妈的，你就好好爱她，其他的时间是属于我的，我要你天天都是开开心心的！”说道这里，齐语轩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一滴滴的从眼眶里慢慢溢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着心爱的女儿在眼前的这般梨花带雨，回想着刚才她给自己说的这番话，齐帅的鼻子也有些发酸。女儿是长大了啊！恍惚间，齐帅觉得眼前人仿佛就是他最思念的妻子，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柔情，像极了那种熟悉的，温柔的抚摸，触碰到他那颗包裹在坚硬外壳中的脆弱又敏感的心。 轻轻的把女儿搂在怀里，嗅着少女淡淡的发香，齐帅温柔的说道：“不哭不哭，在我心里你跟妈妈一样，都是我的全部。我保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也让你开开心心的。”没成想这句温柔的安慰却让怀中的女儿哭的更激烈了。 ……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小区里最热闹的时候。喜欢出来瞎混的大爷们还没归家，大妈们也开始出动买菜或是健身，而无数个熊孩子们则是凑在一起，使用着各种加速工具相互追逐。 就在齐帅抱着女儿轻声安慰的时候，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滑着单板车经过这里，好奇的看着二人，停了下来。 “看什么看，一边儿玩去。”齐帅被那小男孩看得有些尴尬。 “老牛吃嫩草！”一个稚嫩的声音，这孩子看上去好像知识点挺丰富的样子。 ……. “我吃你大爷！”齐帅一下松开了齐语轩，冲着小男孩恼羞成怒的吼道，甩开手臂做势要打。 “妈呀……救命啊……”吓得连单车都不要了，小男孩一溜烟跑出好远，看着齐帅并没追来，停在那里双手撑着膝盖呼呼直喘，又有些犹豫，一时也不敢过来。一直等到气喘匀了，远远的指着齐帅挑衅道：“来呀，你来追我呀。” “我……”齐帅刚想给这熊孩子来点狠的，手臂一下被齐语轩拉住了。 “你跟个小孩急什么，我们走吧。”这时的齐语轩已经拭干了泪水，眼圈上还有些微微的红晕，笑着说道。 “这种熊孩子欠揍啊，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齐帅当然也知道，也不可能拿人家怎样，但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忿忿。 “走吧，走吧，我的大帅哥，一定要保持好你的风度哦。”齐语轩挽着齐帅向着小区门口走去，心中莫名的有些欢喜。 八佰伴离家并不远，虽然还未入夏，但大街上的人们都已换成了清凉的装扮，暖风微拂，让日头下的行人并不感到燥热。路边的花坛里盛放着各色的野花，在花匠的巧心安排下，每隔十几米的距离就会有造型各异的繁花似锦映入眼帘。齐语轩轻挽着齐帅走在街边的树荫下，一路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享受着这份轻松惬意。 “对了，你说要看电影，要不要先查一下看看排班啊？合适的就直接订了，也能早点跟小青说一声，省得她在家等。”齐帅准备好好给女儿重新过个生日。 “嘻嘻，我早就查好了，魔童降世，四点二十分的那场。”齐语轩嬉笑着转过脸来，看着齐帅。 “你这精灵鬼，敢情是早就计划好了呀。早说呢，我自己有3D眼镜的，电影院里的用不惯啊。”齐帅拍了一下她挽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然后拿出手机看时间。“走快点吧，别到时候来不及买你的爆米花。票定了没？” “早定好啦！” “什么时候的事儿，手脚这么快，你别忘了给小青说一声啊。”齐帅拉着齐语轩加快了脚步。 …… 两人抱着两大桶爆米花，颇为费劲的挤到了座位。 “还说我嘴馋，你不是也给自己买了一桶？”齐语轩觉着有些不公平，“就会说别人，其实自己嘴更馋呀。” “我是怕你不够吃的好吧，到时候我看得来劲的时候可不会出去给你续杯。”齐帅振振有词的辩解。 “切，那就看看谁先吃完。”齐语轩小脸一台，一脸的不屑。 就在此时，齐帅的兜里响起了电话的声音。掏出手机，显示着齐楚燕请求语音通话的提示，按下接听键，齐帅冲着齐语轩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大姐。”齐帅压低自己的音量。 “老三，老爹在医院，你马上来。”电话那头响起了大姐急促的声音，“华山医院，你到了打我电话，我等下发给你。对了，带上轩轩！快点！” 犹如一个炸雷，齐帅的脑子里陡然间“嗡”了一下。老爹出事了！这种电话基本就是个病危通知啊。一阵阵的白毛汗从额头、背脊、腋下流了出来，齐帅感觉整个人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 “要不要紧啊？我四十分钟到！”齐帅拿着手机迅速的站起身，拉着齐语轩就往外挤。 “你别急，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自己开车，过马路小心些，医院里人多，你最好带个口罩……” “别说这些没用的，老爹怎么样？”齐帅粗暴的打断了机关枪的连发。 “目前没事。”大姐愣了片刻，简单的回答。 “要轩轩一起来？你知道轩轩？”走出放映厅，齐帅忽然想起这个茬来，低声问道。 “嗯，老爹点名要见的。轩轩的事嘛，我知道，老爹也早就知道，也就只有你不知道我们知道……”机关枪又开始响了起来。 “好啦，马上到，我挂了。你记得把号码发给我！”齐帅挂上电话，拉着齐语轩飞速的奔向电梯。 齐语轩乖巧的跟着一路飞奔，瞧这架势一定是出了大事。默默的拉着齐帅的手，这双手微微有些出汗，正用力的牵着自己。这辈子，这双手也一直会这么牵着自己吧。正胡思乱想着，两人已经进了电梯。 看着齐帅微微有些气喘，齐语轩掏出纸巾在齐帅的额头上轻轻擦了擦，然后问：“出什么事啦？” 齐帅定了定神，看着齐语轩，想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 “子欲养而亲不待！” 说完，齐帅的眼神变得有些颓废，无力的靠在电梯扶手上，慢慢弯下了腰。 …… 第5章 第四章人无信不立 出租车在高架上一路飞驰，幸亏今天是周六，路上并不算拥堵。 齐帅靠着车窗，看着天边那片被夕阳映的愈发鲜艳起来的晚霞，心里有些焦躁，也有些惴惴不安。老爹的情况应该不太好，毕竟是快八十的人了，就算是小病小灾，万一有个不慎就有可能就是天人永隔。回想着当年父母的殷殷期盼和自己任性的过往，齐帅有些懊悔，当然还有些许的无奈，如果再经历一遍当年的事，估计自己依然还是只能那样处理了吧。 看着手机导航，前面的路段还有一小段黄色的提示，齐帅无奈的看了下时间，五点零五分。 “师傅，能不能再快些。”齐语轩看着一脸忧郁的齐帅，忍不住的催促道。 “小妹妹，今天已经很顺了，如果平时的话，半小时能过隧道就已经算快的了。”司机知道这两人在赶时间。 齐语轩也清楚，这种催促本就有些多余。但有时候那些多余的废话也却是不得不说，至少会让齐帅心头那根紧绷的弦稍稍可以放松些。把手搭在齐帅的手腕上，轻轻摇了摇：“那个…...是我的爷爷吗？” “嗯。”齐帅稍停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绪，转过头来。看来今天是要把当年的一些事告诉女儿了，好在这丫头已经长大，至少能懂他。再看了一眼路况，应该还有二十多分钟，先让女儿有个思想准备也好。 “刚才的电话是你大姑妈，也就是我的大姐打来的。说爷爷在医院情况不是很好，让我们尽快赶过去。”毕竟是在出租车里，齐帅压低了声音，身体稍稍调整了一下，往齐语轩身边靠近了些。 “以前跟你说过，爸爸年轻的时候犯了错，后来被爷爷赶了出来。其实当年的事儿我并不冤枉，爷爷生气我也能理解，只是没机会孝顺他了。”说着说着，齐帅摘下了眼镜，镜面上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那我等会儿……去求他原谅你好不好？”齐语轩此时已经把头靠在了齐帅的肩头，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体里轻微的颤抖，心情同样沉重起来。 “没用的，如果有用我早就带你回家了。”带着一丝苦笑，齐帅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种事，除非你爷爷主动原谅我，或者说没力气再生我的气了，否则我回不了家。就像今天这样，应该是后者了吧。但这个代价，实在难以承受啊。” “到底发生过什么呀？”此时的好奇心已占据了上风，齐语轩追问到。 “唉，说来话长了。”齐帅有些犹豫，但又怕不说清楚会给女儿造成心结，不得不谨慎的组织着语言：“你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和你妈妈的婚事并没有得到家人的祝福吧。” 看到齐语轩点点头，齐帅继续说：“我们齐家的家境很好，按照现在的话，在那时候我算是个富二代。而你妈妈则不同，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后来又因为你外公的病，更是连学都上不了。所以，我跟你妈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很多人都在反对，其中也包括了我的家人。后来，为了帮你外公治病，我私自挪用了你爷爷留给我的创业资金，最终让爷爷大失所望，一气之下就被赶出了家门。” 听着这段陈年过往，齐语轩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果然，这个心目中的英雄连犯错都是那么的浪漫。 “可那也没什么呀，这疙瘩很难解开么？”齐语轩细究了半天，并没有发现这里面的难点在哪里。就算是一个小伙子为了爱情一时冲动，那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齐帅顿感有些语塞，既不能骗她也无法全盘托出，发现含混并不能过关。今天这个对手可不简单，齐帅挠了挠头。 “这怎么能说没什么？信任，你懂不？我辜负了爷爷对我的信任，这事儿还不大？”齐帅开始强辩道。 齐语轩看着忽然进入战斗状态的齐帅，有些奇怪，嘟囔着说：“这跟信任有啥关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发乎情，止乎礼，取舍合义者，天助！” 齐帅忽然发现在这个宝贝女儿面前，自己就像个学渣。这丫头嘴巴里一套一套的，却也能句句在理。 “打住，打住，你不去参加学校辩论队可惜了。”齐帅只能开启了大妈们惯用的不讲理模式，把这个话题生生打断。当然，就以他现在的状态，也的确不适合再争辩下去。 齐语轩盯着一脸心虚的齐帅，没再穷追猛打，看了看窗外，车已经下了高架，再过一个红绿灯然后拐个弯就到了。就在这时，司机师傅贴心的翻下了计价器，回头说道：“你们赶时间，车费等下在网上支付就好了，我开到路口转弯就停，下车快点，可能会有探头。” “谢谢师傅！”齐语轩感激的回答。 齐帅默默的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百元的纸币，塞给齐语轩，同时冲着她使了个眼色，笑着说道：“取舍合义者，天助！”齐语轩瞬间明白了齐帅的意思，也是默然一笑，转手把钱塞在了司机的座椅夹缝里。 齐帅的意思很简单，道理不只是用来说的。 …… 走进医院大门，齐帅拿起手机拨通了大姐发来的号码，电话那头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齐总吗？您在哪里？”男子说道。 “我在门诊楼下，花坛旁边。”齐帅迅速的环顾四周。 “哦，看到您了，马上过来，您稍等。”电话挂断不一会儿，一个干净利落的矮个青年出现在齐帅面前。 “齐总，您好！我是燕总的助理蔡思文，您叫我小蔡就行。燕总他们在十二号楼的八楼等您，我这就给您带路。” “燕总？” “哦，是这样，在公司里齐总让大家都管她叫燕姐。我可不敢这么叫，于是她就让我叫她燕总了。”小蔡一边带路，一边回头笑着解释。 “你怎么会认得我？”齐帅很是好奇。 “哦，是这样，燕总的办公室里挂着一张全家福，我去的多了就记得您的样子，您没怎么变，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小伙儿彬彬有礼，思路清晰。 说起全家福，那应该就是齐帅二十岁生日时拍的那张。因为拍后没多久，二姐就跟人跑了，等二姐回来的时候齐帅又是被赶出了家门，也没有机会再拍一张。可见在这些年里，老爹被几个儿女折腾的不轻。齐帅有些唏嘘，岁月无情啊，一眨眼的功夫大家都有些老了。 跟着小蔡走进电梯，看着电子屏上的楼层数字不断翻滚，齐帅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心里暗暗发誓，但愿老爹没事，只要这次过了关，他就算是跪断腿，也要再回这个家。 电梯停在了八层，跟着小蔡走出电梯厅，齐语轩手扯着齐帅的衣袖，在后面紧紧跟随。顺着小蔡指引的方向，齐帅看见在走廊尽头的那个病房门口，母亲正朝他们招手。 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在前面带路的小蔡，齐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妈！我来了。”弯着腰，齐帅想给母亲直接跪下，但又有点犹豫，觉得这个样子会不会演的有些太过。 “臭小子，信不信我打死你！敢喊我妈！”耳边忽然响起大姐暴怒的高音，紧接着头顶剧痛，头皮发麻，好像是挨了一下。 “哎呦，痛啊！”齐帅用手护住头，急急倒退几步，差点把跟在后前的齐语轩给撞翻。 “大姐？”齐帅扶住脑袋，瞪眼仔细的辨认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跟妈长得太像了呀，圆圆的脸，略略有些发福，皮肤很白，但岁月的褶皱却是在脸上分割了几个明显的区块。随着眼前的这张脸因为眼眉倒竖而开始变得杀气腾腾之后，齐帅马上意识到了危险，再这样看下去的话就该换成自己住院了。 “那个… 那个… 大姐你不能怪我啊，你长得太像老妈了。”齐帅顾不得头上的剧痛，马上挤出了求生的苦笑。 “老妈今年七十多了，你给我说说我哪里像？你说！你说！哪里像了？”齐楚燕被气的够呛，下巴上的赘肉乱颤，也不管身边的属下怎么看了，指着齐帅的鼻子质问到。 “我又没说年纪，你自己找老妈年轻时候的照片看看有多像。”齐帅有些委屈。 齐楚燕被他说的一愣，眨了眨眼睛又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我长得像妈跟你喊我妈是一回事吗？你看我长的得像七老八十了吗？臭小子！” 看着糊弄不过去，齐帅只得服软讨饶：“大姐，我错了行不，我给你道歉。我想妈想疯了，错把妈也当成了四十出头的样子。您高高手，让我进去先看看爸妈行不？” 这番软话看来很有点效果，估计还是“四十”这个数字起到的作用更大些，齐楚燕立刻安静了下来。心里想想倒也是，有账不怕算，还是先让他见见父亲比较重要。 再次狠狠的盯了齐帅一眼，齐楚燕指了指房门。 “妈在家呢，没在这里。房里就老爹在，你进去如果看到他睡着了，就别吵他，等他自然醒，这几天他的睡眠都不太好。” “老妈在家？”齐帅不懂，问道：“不是说病危么？” “谁说了病危？你想什么呢？”齐楚燕又准备跳脚，“我说让你快来，谁说病危了？谁说过吗？你说，我有说过吗？……” “那这次住院是为什么？”齐帅渐渐掌握了对付机关枪的方法。 “心血管壁狭窄，要装个支架，小手术，没风险。老爹年纪大了，有点怕死，所以想见的人都让我叫来。还让我把老二也叫回来，我没理，这么远的一来一回，等她来了老爹也出院了……” “哦，哦，那就好。”齐帅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踏实的放了下来，看着身后的齐语轩，这丫头正在那里憋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好笑。 “那轩轩呢？”齐帅又问。 “轩轩啊，让我想想，你应该是叫我大妈妈才对，啧啧，长的真漂亮啊。”齐楚燕不理齐帅了，径直走到齐语轩跟前，拉起手来细细端详。 “大妈妈好！”齐语轩真心觉得眼前的这个长辈好有趣，浅浅的笑着，乖巧的叫人。 “哎，真乖！比你这个臭爸爸乖多了，让大妈妈好好看看你。等下你爸爸进去陪爷爷，你就跟大妈妈一起出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你肯定是饿了吧，我们吃完再给你爸爸带上来好不好？你上几年级了呀？在哪个学校？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奶茶店，等下我们吃完饭可以去那里逛逛，你喜欢什么口味？……”齐楚燕笑吟吟的拉着齐语轩边走边说，居然直奔电梯厅了，把齐帅和小蔡扔在了病房门口。 无奈的摇了摇头，齐帅看看身后的小蔡。小伙子倒是显得挺淡定，转身给齐帅打开了房门，低声说道：“齐总，老爷子定的后天手术，这两天就是做些术前的检查。我会全程在这里陪同，还请了一名专业的护工帮老爷子护理，有任何情况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到燕总和您的，请放心！” “辛苦你了，谢谢啊！”齐帅拍了拍小蔡的肩膀，感谢道。 “应该的，您请进去吧。”小蔡爽朗的一笑。 病房里很安静，这是一个单人包间，房间并不大，走过内卫就能看见老爹正躺在房间正中的病床上。好像睡得挺沉，刚才齐楚燕在门口的那一通嚷嚷好像也没把他吵醒。齐帅轻手轻脚地走到父亲的床边，在座椅上坐了下来。 十多年没见，父亲愈加的老态了。头发早已经全白，剃的短短的寸头倒还显得精神，胡须可能是昨天刮的，现又已长了一些出来。脸上还算光洁，在额头，颧骨和两腮处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老年斑，搞得脸色看上去有些灰暗。唯有脸部的轮廓还是那么的线条分明，保有当年的样子，但皮肤的弹性早已不在了，有些松弛。 父亲平躺在床上，没带呼吸机，也没有输液，只是手上和身上接插着贴片。床头的检测仪显示着各种体征数据，实时的心电也在稳定的跳动着波形。 父亲的手已经并不厚实了，失去了肌肉的支撑，皮肤有些无力的包裹在骨架之外，显得关节处有些肿大，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露了出来，突起在皮肤的下面。齐帅伏在的床边，忍不住的轻轻握住了父亲的手，无声的饮泣起来。 “傻小子，知道回来了？”感觉到手被父亲用力的捏了一下，齐帅猛的抬起头。 老爹已经醒来，侧着身，虽然没有看清床边人的样貌，但通过手心传递过来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却是不会错的。这双熟悉的手曾经在他的牵引下慢慢长大，现在已是有点握不住了，齐广林翻过另一只手来，用力的压在了上面。 “把我摇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手指了指床边的遥控器。 齐帅抹了下脸上的残留的泪水，马上起身拿起遥控器，按下按键，床头慢慢抬了起来。帮老爹稍微调整了一下枕头的位置，然后依旧回到床边，重新捧住老爹的手慢慢的跪下。 “爸，对不起，我错了。”齐帅没敢再看父亲的脸，低着头，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正当壮年又是一表人才的儿子哭得跟个孩子似的，齐广林叹了口气说道：“唉，一晃这么多年了，你也该长大了啊。” “爸，我错了，您原谅我吧！以后就让我在您跟前孝敬您，我一定听话！”想着这么多年都未曾尽过孝道，齐帅后悔不及。 “轩轩呢？”齐广林发现房间里就只有齐帅一个人。 “大姐带她去吃饭了，等下她们回来我就让她进来看您。” “这小丫头该十六了吧。”听到这里，齐帅的眼眶又红了起来。都说年纪越大记性越差，老爹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这件事或者他这个人在老爹心中的分量。 “嗯，她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您放心。” “呵，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臭小子除了不听话，其他的都让我觉得还行。”终于，齐广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暮气沉沉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齐帅顿时觉得轻松了些，看来老爹确实是不生他的气了。 “小燕子给我看过她的照片，很漂亮很秀气的样子。”小燕子是老爹给大姐的昵称，二姐则是小晖子。到了齐帅这儿，可就不能再叫“小帅子”了，听着太像公公，所以全家一律称其为“臭小子”。 “爸，这个…… 您能喜欢她？”齐帅有些忐忑，当年那个可以算得上是死结了啊。 “怎么？我不能喜欢她？”齐广林被齐帅问的也是一愣，但马上也反应了过来，“她小小年纪的又没犯什么错，我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啊？”听着这话，齐帅顿时惊呆了。早知道这样的话，这十六年又是何苦来哉？还是说老爹这几年也是性情大变？家里的饮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个个的怎么跟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正在胡思乱想间，齐广林忽然脸色一正，坐起身来，指着床边说道：“没叫你起，你怎么就起来了？” 齐帅也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了，连忙讪讪的把椅子往后推了推，重新跪好。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啊，要不是我这次住院，你还不敢回来吧。”老爹的目光逐渐变得凛冽起来，颇具当年的风范。齐帅看着老爹的样子，心中打了个冷颤，怎么都这样，一出一出的玩变脸啊。 “爸，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不该背着您私下挪用了公司的钱。”齐帅老老实实的回答。 “还有呢？”老头追问。 “嗯…… 我不该没经过您的同意就跟陆敏结婚。”这一条齐帅有些犹豫。 “还有呢？”听着好像语气不善。 “还有？嗯…… 还有就是既然犯了错就要早点回家认错，不该在外面让您老担心。”齐帅忽然想为自己的智商在线点个赞。 “还有没有？” “嗯…… 嗯……”齐帅觉察到貌似应该还是没有戳中要点，但确实没其他的可说了呀。费了半天劲，也不敢说出“没了”这两个字。 “唉……你还是没长大啊！”齐广林重重的叹了口气，重新靠回床头。 “那个……爸，要不您再提示我一下？”齐帅腆着脸，哀求道。 齐广林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这个傻小子吃了这么些年的苦，居然还没悟。算了，今天给他再上一课吧。想到这里，重又坐起，看着儿子还在那里规规矩矩的跪着，心里也是一阵疼惜。 “你拿把椅子坐好，我给你再上最后一课。”经商前，齐广林可是南大的国文教授，好久没有传道授业解惑了，手也确实有些痒。 “没事，爸，我这样记得住。”齐帅可不敢再轻举妄动，反正在自己老爹面前夹着尾巴也不算丢人。 “嗯，我问你，‘人无信不立’，这句话你怎么解？” “就是说，一个人应该诚实守信，否则就无法在社会上立足。”齐帅有些记不得这句话的出处，但大致意思是知道的。 “没啦？” “字面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好像孔子说过，‘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意思。儒家讲的仁义礼智信，信为立世之本。爸，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知道错了。”齐帅使劲的搜肠刮肚了一番，感觉是已经说出一朵花来了。 “真是个笨蛋啊，新华字典里有的还需要我来教你？给你买本书自己看多方便？”齐广林为齐帅的智商捉急，“再想想！现在离夫子那会儿都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你学过辩证法，学过唯物论，难道就没有新的理解？” “辩证法？唯物论？”齐帅的脑门渐渐有些细汗冒了出来，都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种考试不及格的感觉，忽然想到了齐语轩，这丫头应该能是老头儿的对手吧。 看着齐帅那一脑门子汗，齐广林忽然有种奇特的快感，“臭小子，别看现在翅膀硬了，老子就算八十了还照样能治你！”想到这里，顿觉神清气爽起来。 “你反过来想想，你守信是希望别人能相信你，那么你是不是该相信别人呢？”老头提示到。 看着老爹的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得意又带着狡黠的目光，齐帅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当年你为了那个女人的父亲去背债的时候，知道我在做什么吗？问过我的看法吗？你为什么不相信你爹我也可以理解你，帮助你？虽然…..那个女人我到现在也不会认！”齐广林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爸，这事您一早就知道？”齐帅惊讶的合不拢嘴。 “你以为能瞒得住我？就你这臭小子？”老头一脸的不屑，“你娶那个女人，照顾她的孩子，照顾他的家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没什么不应该，也谈不上什么错！就算我反对，那也只是我齐广林的面子而已。你为自己的感情很勇敢，也能担当，我并没有因为这个对你失望过。” “那您……？” “那天你大姐告诉我，你在四处借钱。那老头换个肾大概要七八十万，是吧？你那时身上能有几个钱？狐朋狗友的，能凑几个钱？所以，我马上让你大姐把几个公司的头寸全部抽出来备着，就怕你急用。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把那笔基金给抽走了。那笔基金是你的未来，你的未来你懂不懂啊？你居然宁可不要未来，也不愿意相信我能帮你，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我去，这太特么冤了啊。”齐帅恍然大悟。合着这些年的苦都白吃了，陆敏不是问题，轩轩不是问题，钱也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啊。 “爸，这事您为啥不早说啊。我……”齐帅欲哭无泪。 “你什么你，我说你会听吗？‘人无信不立’，懂了吗？你要学会相信别人，别人才能真心来帮你，‘立’在汉语中还有一个扶持的意思。” 多年的心结豁然开朗，虽然被老爹教训了一顿，齐帅还是变得轻松活跃起来。 “爸，您别生气了，我全懂了，以后我肯定听您的话。” “我吃饱了撑的生你的气？就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谁有这闲功夫来生你的气？”多年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今天一吐为快，老头也是变得有些可爱起来。 “你放我躺下吧，有点累了，等下轩轩来了再叫我。” “好咧，您先休息一会儿。”齐帅拿起遥控器，慢慢把床放平。 “对了，小燕子说你这些年一直都单着，这也不是回事啊。轩轩已经大了，你总得给我们齐家留个后啊……” “好咧，爸，您放心，我一定努力。”齐帅哄着老头睡着，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病房。 …… 第6章 第五章谁言难相见，今宵人月圆 走出病房，齐帅如释重负。 按照老爹的说法，这些年就是他自己作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一个人莫名其妙的瞎扛了一通，还差点搞得骨肉分离、至亲难聚。但回想起当年老爹那宛如凶神恶煞般的态度，你要说谁敢信他会帮你，那还真不是凡人能修出的正果。 再想想所谓的辩证法，老爹他自己不是也没做到相信儿子是因为不够胆子来相信他而不是不愿相信他吗？国学自然是博大精深，但一旦加入辩证法之后，就很容易变成诡辩论，也不知道老爹的这套东西当年耽误了多少莘莘学子啊。想到这些，齐帅轻松的笑出声来。 “齐总？”看着齐帅从房里出来，小蔡机敏的迎上前去。 “哦，没事。你忙你的，我出去抽根烟。”齐帅有些不太习惯这种被贴身的服务。 “嗯，是这样，燕总交代过，如果您有任何事情，可以直接吩咐我做。”小蔡解释道。 “你还是听她安排吧，我这里并没有什么事。”齐帅笑着点了点头，快步走向楼梯间。 站在楼梯口，齐帅摸了摸裤兜，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烟出来。想想也是好笑，本打算只是跟女儿逛超市的，现在居然却是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今天应该是回不去了，刚把老爹哄完，也不合适拍拍屁股就走，这么多年未曾在父亲身边，现在还不得做个孝子贤孙的样子出来？看看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多了，大姐她们还没回来，倒是真有些觉着饿了。 抬头看着窗外的夜色，齐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十五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吧，他在医院里陪着老丈人走完了最后一程。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的感觉，那是一种让人窒息的孤独的感觉，一种全世界都离你而去的寂寞的感觉。那天，他在医院的楼道里待了整整一夜。他不敢回家，因为没有勇气面对妻子的相片，他也没人可以倾诉，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成了债主，而身边的亲人也都变成的仇人。他一个人对着天边的月亮发呆，直到那一轮明月里渐渐幻化出妻子的脸，对他说：“回家吧，我们还有轩轩啊。” 正在想着，楼道里传来一阵喧嚣，仔细辨别就能发现那是一个人制造出来的。不用猜，是齐楚燕她们回来了。 走出楼梯间，齐帅看见齐楚燕搭着轩轩的肩头正说说笑笑的朝病房走来，看这个亲密劲还到真像是娘儿俩。齐帅突然想起这个性情大变的大姐有些不靠谱，不知道会跟轩轩胡说些什么，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急步迎上前去。 “爸爸，给你带了份鸡排饭，快吃吧。”齐语轩笑吟吟地递来手里的外卖。 发现女儿看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异样，齐帅轻轻松了口气，接过袋子转脸问齐楚燕：“这么久啊？老爹都说累了，又睡了。” “还说我呢，你这个宝贝女儿算是养着了。说你今天肯定要在这里陪爷爷，所以吃完就拉着我在超市里给你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你看。”说着，拎起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冲着齐帅晃了晃。“我跟她说，你今天肯定要在老爹跟前跪上一晚，哪来这么好的待遇？没想到还把小姑娘急哭了，非要拉着我往回赶，连奶茶店都来不及去……” 听到这里，齐帅顺手接过大姐手里的袋子，转脸看着女儿。齐语轩被这个大姑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红扑扑的，手指攥着衣角正在使劲搓。 “我没事，爷爷已经原谅我了，等下我带你进去看看爷爷醒没醒，他挺喜欢你的。”齐帅笑着说道。 听闻齐帅已经过关，齐语轩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就大姑妈对她的态度来看，齐帅这次回家基本已成定局，但最终的确认还是让她感到由衷的欢喜。这块大石头已经整整的压了齐帅十多年，平时虽然并不怎么提及，但以齐语轩对齐帅的了解，这个男人总是喜欢把痛苦深埋里心底。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你总会开心快乐，但谁又会知道他内心的煎熬呢。这次终于能被家人重新接受，而爷爷也并不是什么大病，正所谓“谁言难相见，今宵人月圆。” 看着齐帅的笑脸，齐语轩轻声的“嗯”了一下，目光中透着喜悦，而更多的是怜惜。 齐帅下意识的避开了齐语轩的对视，转脸问齐楚燕：“这几天我肯定要陪老爹啊，你那个约会怎么说？”齐帅想起大姐定的周二的饭局。 “还能怎么说？饭肯定是吃不成了，改在家里吃吧。明天你回家看老妈，随便一起吃午饭，我让以诚也过来。” “以诚？思创的陈以诚，陈总？”齐帅很是好奇，这称呼也太亲密了吧，貌似背后有什么瓜可以吃。 “唉，本来想弄得隆重点，现在就只能这样了，你就当他是姐夫吧。”齐楚燕的机关枪好像是卡壳了，脸上略带着些小遗憾。 “大姐，你结婚了？”齐帅愣了一下，没敢说出心里的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大实话。 齐楚燕看了看一旁站在门口的小蔡，拉着齐帅向外走了几步，低声说道：“我没结婚，暂时也不会结婚，但你就拿他当姐夫就行了。” “这算什么意思？他有老婆？”齐帅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欺负人吗？” “瞎想什么呢！你姐我会做这种事？”齐楚燕又气又乐，这个弟弟倒是蛮会心疼人的。“我俩都是单身，要结婚也都是头婚。只是我和他的各种投资都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有好些是夹杂在一起的，光审计就要弄一两年，所以现在暂时结不了婚。” 这下子轮到齐帅傻眼了，还是第一次听说钱多还会有这样的弊端，正呆呆的发怔，齐楚燕继续说道：“这次按老爹的意思，你回来以后我会把大部分的资产转到你名下，那样我应该就能解套了。所以老姐我的这张结婚证就指望你了，臭小子。” 原来是这样啊！齐帅终于弄懂了之前齐楚燕在微信里说的那句：“是你的好事，也算是我的好事。” “对了，老妈身体咋样？” “老妈现在每天坚持两个小时的广场舞，你说咋样？换做你，你都跳不动。前几天还叫我买个呼啦圈，我是没敢买，万一扭伤可不是小事……”随着正经事说完，机关枪又恢复了正常。 “燕总，齐总！”小蔡找准机会，过来打断了姐弟俩的谈话，“老爷子醒了，刚在房里叫你们进去。” …… 齐楚燕扶着老爹在床上坐起，齐帅则是陪着女儿站在床边。看着齐语轩一脸的紧张，齐帅不禁心中一乐，拉过女儿的小手轻轻捏了一下。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力量，齐语轩稍稍放松了些，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轩轩吧，快坐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齐广林拍了拍床沿，嘴角眉梢都在努力保持着上扬，让自己尽量能显得和蔼可亲些。齐语轩感觉她的手被齐帅轻轻向前推了一下，便是稍带着一丝腼腆乖巧的坐到了床边。 “爷爷。”齐语轩的一声清脆让老头差点掉了泪，脸上的笑容却是更自然了些。 “好孩子，真乖！”拉起齐语轩的手，齐广林仔细打量了起来，“长得真好看，跟小燕子小时候一模一样啊。”虽然知道老爹说的真心实意，但齐帅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再看看对面站着的大姐，顿时感觉头上的那几根黑线又慢慢荡了下来。被齐帅这样盯着看了片刻，齐楚燕也似乎明白了这个臭小子在想些什么，眼眉便立刻又竖了起来。 “今年多大了？读几年级呀？”老头儿可没想这么多，继续拉着齐语轩问起短长。 “爷爷，我十六岁了，现在读高一。爸爸说您这次手术很安全的，您别担心了，要吃好睡好，这样就能很快康复，到时候我陪您出去玩。”齐语轩的手被老头儿轻轻的握着，感受着手里的温暖，反应也迅速恢复了正常。 “嗯，真乖！哈哈，是我们齐家的孩子！”轻轻拍着齐语轩的手，齐广林笑得连假牙都快掉了下来。“爷爷一定会好的，到时候我要带着你绕着这个地球玩一圈。” “爷爷，那……带着爸爸一起好不好？”齐语轩透着小机灵，想把齐帅的事再最终落实一下。 转脸看了看齐帅，齐广林笑着回答：“你爸爸么，他可没那个福气。” “爷爷……爸爸他……”齐语轩有点起急，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看得出孙女这是在为儿子担心，老头儿也是一阵的欣慰，拍着手里的小手，笑着说道：“如果我们爷孙俩能享受这岁月静好，那总得有人为我们风雨兼程啊。你爸爸这个年纪是应该努力工作的，要玩的话等他七老八十了以后，我们再带他出去玩。” 看着父亲那一脸的坏笑，齐帅也只能在心里摇头叹息，这糟老头儿坏得很。 齐语轩有些吃惊，这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爷爷居然能如此的风趣幽默，心里倒也是满心欢喜。“嗯。爷爷，您这几天在医院就好生休息。您喜欢看书的话，我在网上给您找一些可以听的版本，您用手机听这样更省力些。”进门的时候，齐语轩就发现客座的几案上放着几本薄薄的旧书，应该是老爷子用来打发时间的。 “乖孙女，爷爷的手边书不是看的，就是想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拿出来翻翻。你别花心思给我找什么了，有时间多来看看我就好。” “嗯。”齐语轩觉得眼前的这个爷爷越发可爱起来，简直就像个宝藏男孩。正要兴致勃勃的进一步发掘，齐楚燕看了看时间，无奈的打断了他们。 “轩轩，现在快九点了，爷爷这几天需要好好休息，你明天再来陪他吧。爸，我等下送轩轩先回去，老三留下来陪着您。老妈说明天想过来，我也拦不住了，您明天想喝什么汤，我让刘妈准备好一起带过来。这个老三我让他明天中午来家吃饭，顺便跟以诚也见见，我们下午再一起过来。您明天没有检查要做，所以也不用早起，晚上把手术前的药吃了就行，我让小蔡联系医生……” 老头也是无奈的看了看一旁的齐楚燕，摇摇手打断了机关枪的连发，“你看着办就行，老三也不用留在这里，我又没啥事。” “爸……我想留下陪您，就算是没事我也开心啊。”齐帅觉得自己的脸上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转头瞥了一眼这个臭小子，老头轻轻“哼”了一声：“孝顺不在这个上面，心里记着我的话便好！”说完却又马上转为了和颜悦色，对齐语轩笑着说道：“乖孩子，你学习重要，有空了再来看我就可以了。” “嗯，爷爷您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齐语轩已被齐楚燕拉着起身，挥手跟爷爷告别。 “那个，老三，你留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看着齐楚燕她们走出房门，齐广林喊住了儿子。 “爸，啥事？”齐帅知道老头从不废话。 “轩轩的身世，她自己知道么？”老头儿直截了当的问道。 “嗯……她暂时还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也不太想跟她说。爸，您的意思是？”齐帅有点忐忑。 “小姑娘很好，我喜欢！她可以是我的亲孙女，但肯定不是你的亲闺女，你还是要有自己的家庭，我就是这个意思。这事我跟你大姐说过，告不告诉她你自己定。” “嗯，爸，我懂您的意思了，我会处理好的。”齐帅这十几年来觉悟也是提高很快，太极这东西就看你怎么练，练的好，就算泰山压顶也自浑然不惧，练不好的话，一根稻草也能砸死个人。 “嗯，帮我放下来。你回去吧，明天好好陪陪你妈。”老头儿也有些累了。 齐帅拿起遥控，把床慢慢的降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爸，大姐现在怎么这样？这些年出过什么事吗？” 被齐帅问的也是一愣，齐广林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你大姐怎么了？” “这性格……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哈哈……”老头差点笑岔了气，“你大姐这些年做投资这一块，刚开始的时候吃了不少亏。我就跟她说了，找投资的人，十个里面至少有九个骗子，你表现的越聪明，人家就花越多的心思来骗你，你要显得比较傻，才能让人家露出破绽。结果嘛，生意倒是越做越好了，但人也就这样了。” 齐帅恍然大悟，心想着这才叫觉悟啊，大姐果然是最听老爹的话，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从父亲的病房出来，齐帅看见齐楚燕正在跟小蔡交代着什么，齐语轩则是在一旁静静而立，手里还拎着给他的外卖和零食。 看见齐帅出来，齐楚燕也立马暂停了跟小蔡的絮叨，转脸便跟齐帅翻起了旧账，“老爹刚才说轩轩长得像我的时候，你盯着我看是个什么意思？她长得不像我难道还像你了？这事儿你讲讲清楚。我就看轩轩像我亲闺女，今天她跟我回家睡，你自己回你的狗窝去吧，明天记得早点来，最好头上顶个呼啦圈，老妈的马屁你自己想想好怎么拍……” 齐帅一脸苦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大姐，带着些许的同情，想着老爹也算的上是那种超级坑队友的“神人”，心里不觉莞尔。“大姐，哪有跟自己的弟弟抢女儿的，想要的话就自己生一个呗。” 齐语轩心情也是极好，听到这里，不由得“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齐总，其实燕总刚才已经交代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去。”小蔡也是忍着笑，走过来对齐帅说道：“再过十分钟左右，小王的车会在楼下等。明天也是他的车，在您小区的楼下接您，您看让他几点到比较合适？” “嗯，我想十点半到吧。”齐帅看了看大姐，见她微微点头，笑着跟小蔡说：“你算算路上大概要多久？” “差不多十五分钟吧，我让他十点到您家楼下。”小蔡迅速的回答。 “这么近？”齐帅有些惊讶。 “老妈说搬的离你越近越好，懂了吧，臭小子！”齐楚燕在旁边“哼”了一声。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齐帅胸中的热流瞬间有些汹涌激荡，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跟老妈抱头痛哭一场，但想想今天已是太晚，只能自己先克制住了。 “大姐，你跟我们一起走吗？”既然没隔多远，齐帅理所当然的问到。 没想到齐楚燕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居然有些扭捏。“我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瞬间仿佛秒懂，齐帅感觉自己也是问的多余，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大妈妈，明天见！”齐语轩笑着跟齐楚燕道别。 …… 父女俩到家已经都快十点了，小青还没睡，听见门口的动静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齐总，轩轩，这么晚啊，要不要给你们弄点吃的？” “不用，你看。”齐帅拎着那份外卖朝小青笑了笑，“轩轩已经吃过了，她给我带的这份我一直没空吃呢，你帮我热一下就行。” “好咧。”小青上前接过袋子，转身进了厨房。 “爸爸，我先去洗个澡，你正好吃饭，吃完我有事想问你。”齐语轩也换好了鞋正走进客厅。 “哦，啥事呀？”齐帅心情不错，西装都没脱，随手把手里的另一袋零食扔在茶几上，直接在沙发里来了个葛优躺。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爷爷家的事。”齐语轩顺手把齐帅从沙发里拽了起来，“你这样躺西装要弄坏的，快去换下来，舒舒服服的吃个饭。” 被女儿推搡着走进自己房间，齐帅懒懒的换上了一套休闲卫衣。在写字台前坐了片刻，顺手拿起桌上的“相濡”，现在倒是没什么心思抽烟，只是习惯了这种金属质地平滑的手感所带给自己的愉悦而已。 走出房间，看见小青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原本被打包在一起的饭菜都已被小青细心的分别盛进了碗里，那块炸鸡排居然也进锅重新炸了一下，淡淡的香味从餐厅一路飘了过来。 “哇塞，小青你真是我的及时雨啊。”用最快速度坐上了餐桌，齐帅笑嘻嘻的冲着小青竖起大拇指。 看着齐帅如孩子般的笑脸，小青也是一乐。“齐总，你先吃着，我给你再泡个紫菜汤。”说完又转身进了厨房。 享受着这份升级版的美食外卖，齐帅今天的疲惫一扫而空。虽说是发生了很多事，但最终的结局却是如此的美妙圆满。终于可以回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家，而家人又是如此的善待于他，事业上的困境也不再会是个问题，自己和女儿也能有一个衣食无忧、幸福美满的未来。想到这些，齐帅倒是多了些苦尽甘来的感慨。唯一的遗憾只是自己和妻子的这段婚姻还不能让家人认同，不过这也已经并不重要了，相信天上的妻子也乐意见到这样的结局，毕竟只要他的爱还在，那就已经足够了。 放下碗筷，齐帅惬意的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顺手拿起桌上的碗筷走进厨房。 “齐总，我来收吧。”小青刚洗完了锅，正拿着抹布准备去餐厅，看见齐帅进来，忙不迭的接过了他手里的碗筷。 “没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一起收，你还能早点睡呢。”齐帅笑着回答。 看着眼前这个帅气又温暖的大叔，小青也是心头一动，随即又想起了轩轩的小小私密，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呢？默默的清洗着碗筷，小青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齐帅并不知道家里这两个小姑娘的心思，一路吹着有点破音的口哨回了房。刚点起一根烟来，半掩着的房门被敲了两下，齐语轩探了半颗脑袋进来。“爸爸，再等我一下，我吹个头。” “哦。”瞧着女儿俏皮的样子，齐帅微笑着应到。 这丫头到底要跟自己谈什么呢？难道还想改名字？应该不会了吧，今天他能回家而爷爷又这么疼她，还有什么理由要改名呢？或者是今天看见这么多陌生的家人，她好奇的要了解这些人的喜好和经历，以便日后能好相处？正在乱自猜测着，齐语轩手里拿着一只淡蓝色的小抱枕轻轻走了他的房间。 感觉房间里烟味有点重，齐帅急忙起身走去窗边开了半扇窗，回头却发现女儿已经爬在了床上，怀里抱着小抱枕正盘腿坐好。 齐语轩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卫衣，由于急着过来，头发并没有彻底的吹干，发梢有些湿漉漉的，打着卷胡乱的垂在胸前。 “要不要再给你旁边来点瓜子、话梅？”齐帅笑着打趣道，这样子也太像吃瓜群众了。 “切，我又不是来听你编故事的，我有正经事要问你呀。”女儿的话让齐帅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安起来。编故事？难道大姐这把机关枪在突突的时候不小心走了火？ “嗯，你想问什么？”齐帅也立即让自己进入了战斗状态，慢慢回到座椅坐好，尽量保持着轻松的微笑。 齐语轩并没有说话，却是抱着枕头静静的看着他。才坚持了半分钟不到，齐帅就直接败下阵来，被女儿盯的有些发毛，也不敢跟她对视，有点不耐烦的说：“你想问什么就问呀，我脸上又没张出一朵花来。” 看着齐帅有些心虚的样子，齐语轩暗暗为自己加了把劲儿，打铁要趁热，现在正是这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 “我在想…… 妈妈对你并不算太好吧。”齐语轩找了个合适的切入点。 “嗯？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齐帅有些吃惊，“你妈妈怎么可能对我不好？” 紧紧盯着齐帅的表情，齐语轩继续问道：“今天看到爷爷，他知书达理远远超过于他的霸气，他爱你疼你远远胜过于恨你，如果妈妈对你很好，他这样的人又何苦来反对你呢？” “我、、、”齐帅瞬间明白了这个漏洞可能就是个死穴，争辩道：“你妈妈对我的好，跟你爷爷当初反对我们，那两件事没关系呀。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当时没处理好，才辜负了爷爷的信任，这跟你妈妈也没有关系呀！”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以有事不想跟我说，但应该不会骗我吧。”齐语轩看着有些激动的齐帅，平静的问道。 “我…… 我怎么会骗你？”齐帅觉得今天可能是有点太过顺利了，原来最难的关卡是在最后啊。 “那我问你，如果妈妈对你很好，只是生活上有些困难会拖累你的话，以爷爷的品行又为什么会反对你们？外公的事发生在我出生之后，那之前的反对又是为了什么呢？”齐语轩一字一句的坚定的问道。 齐帅的脑门微微有些出汗了，这个逻辑如此严谨的问题让他无法应对。一直以来，他刻意回避的关键现在看来是躲不开了。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女儿，见她正一脸严肃的等着他的回答，齐帅换了个坐姿，两只手放在了座椅扶手上。 “乖女儿，爸爸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但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跟真相并没有关系，知道了不一定就会快乐，不知道的也许也不会失望。爸爸从不会骗你，也一直都会爱你，你一定非要知道答案么？”齐帅有些无力的问，眼睛里渐渐爬起了血丝。 听到这里，齐语轩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想想又是不妥，下了床走到房门边，轻轻的关上门。然后又犹豫了片刻，慢慢走回齐帅跟前，像是给自己鼓足了勇气的同时也做了个决断。蹲下身子，默默的拉过齐帅的手捧在了自己的手心，看着齐帅的眼睛，心如刀绞似的感受着他的伤痛，斩钉截铁的问道：“我一定要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不管答案是什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要知道妈妈到底给你带来了什么麻烦？我要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爱你！”说完，齐语轩就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 第7章 第六章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这一连串接踵而来的提问让齐帅好一阵的眼冒金星，就像是被三连击直接击中了似的，瞬间便呆滞在那里。 他并不傻，女儿对自己的感情他早就隐约有所察觉，否则也不至于不敢跟她对视。在那双温柔的眼里，他清楚看到的是无尽的爱怜和疼惜，这是他早已熟识的。因为这样的眼神跟妻子看他的时候一模一样，有时他甚至会有一种妻子在看着他的错觉。齐语轩长得跟她妈妈并不算太像，在某种角度看，甚至可以说比妻子更漂亮些。但唯独这双眼，仿佛就是妻子遗留在这个世间的唯一的宝物，这双能直击他灵魂深处的眼睛，是他曾经迷恋、依然留恋并无限眷恋的。毫无疑问，如果没有陆敏，光凭着双眼睛就能让他坠入爱河。 但这种假设现在不成立啊，先不管齐语轩能不能爱他，他心里早已住着一个人，一个让他钟情过、痴迷过、敬重过、疼爱过、痛苦过、怜惜过，直到现在还依然深深爱着的妻子，却又如何能容得下其他人？ 以前总认为，女儿对自己的这份爱恋，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小女孩都会经历的一种茫然。感情似懂非懂，而身边的男孩又并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所以很多女孩都会有类似的恋父情结，无非是轻重的问题。但随着心智慢慢成熟，社交逐渐扩大，最终自然还是年轻人之间的相互吸引会占据上风。让齐帅万万没想到的是，齐语轩在这条路上却是陷得这么深了。 现在又要如何解释？看着自己从小就爱如珍宝的女儿瘫坐在地，齐帅好一阵的心疼，感觉自己的胃都紧缩了起来。 慢慢拉起了坐在地上的齐语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尽量平复跌宕起伏的心情，齐帅低声说道：“傻孩子，你想多了，爸爸永远都是爸爸呀。你现在有点似懂非懂的，我也不会责怪你什么，但以后等你认识的人多了，对感情也真正理解了，你这么优秀自然会有好多男孩会喜欢你，你也会找到那个值得你去爱的人。在爸爸的眼里，你永远都是我手心里的宝贝，但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手交到那个对的人手里。只有这样，我也才能真正得到幸福啊。” 伏在齐帅的膝头，齐语轩还在轻声抽泣。听着这段毫无内容却又是深情满满的话，也逐渐平复了下来。看来三连击的效果并不好，问题太多的结果就是可以不回答问题，齐语轩迅速的调整策略。想了想，还是觉得一个一个的突破会更好些，于是又扬起头来坚持问道：“那你老实告诉我，我长大以后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见女儿继续追问，齐帅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老实交代：“你的眼睛长的太像你妈妈了，我有点受不了，每次看见都会失控，所以不敢多看你呀。” “失控？就算你看见它会想起妈妈，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吗？”齐语轩很是有些好奇，忽闪着大眼睛盯着齐帅，有几滴小小的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有点像那雨后的青草地。 “这个…… 不太好形容，跟想你妈妈倒是没什么关系。”齐帅有些尴尬起来，回避着女儿的目光。 “那是怎么一个失控法嘛？”齐语轩晃着齐帅的腿，用上了必杀技。“别动呀，让我看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以后就知道啦。” 被女儿缠得实在没有办法，齐帅无奈的停止了反抗，两眼终于和齐语轩对在了一起。 这是齐语轩第一次仔细地看齐帅的眼，以前倒是趁他不备的时候偷偷的看过，但如此放肆的近距离对视，却还是头一回。 这双眼睛看上去有些疲惫。可能是由于戴着眼镜的关系，整个眼白部分有点偏蓝，带着些许血丝。和以往远远望去的明亮又清澈的感觉有所不同，今天在这双眼里，齐语轩并没有找到那种因为自信而散发出来的果敢睿智，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忧伤，一种由孤独而发自内心的小心翼翼。 这应该不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而是那刻骨铭心的思念所造成的伤痕，齐语轩脸色有些发白，一种无力的虚脱感充斥着全身。慢慢的，这双眼睛里忽然闪现出一丝光亮，犹如是在夜色的黄昏中燃起了一盏小小的灯火，火光逐渐蔓延开来，将那片昏暗的夜色渲染得无比炽热起来。这汹涌而来的火光让齐语轩有些震惊，仿佛是被这海潮般的热浪瞬间包裹，灵魂深处不由自主的发出了阵阵□□，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甚至让齐语轩轻轻的颤抖起来。 这就是他的爱吗？如此的炽热而又温暖，如此的激情澎湃却又令人沉醉。齐语轩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了糖果的孩子，一动也不敢再动，静静的享受着这短暂的美好时光。 …… “咳、、、咳、、、”齐帅猛然回过神来，一通半真半假的咳嗽让自己顺利的从齐语轩的视线中逃离出来。感觉自己此刻应该是有些脸红脖子粗的，也没办法在椅子上再像先前那样淡定的坐着，于是顺势站了起来，转身拿起桌上的“相濡”。 “你看吧，这样怎么可以呢？爸爸毕竟是爸爸啊，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以后……”齐帅故作镇定的还想往下继续说，不料却被齐语轩极为干脆的打断了。 “你又不是我亲爸爸，有什么不可以？”同样是从慌乱中清醒过来，齐语轩智商在线的速度可比齐帅强得不止一星半点，这个讨厌的家伙今天不诈他一下，还不知要强撑到什么时候呢！ “啊、、、什么？什么不是亲爸爸？你听谁说的？我就是……”齐帅脸上顿时变了色。 “大妈妈刚才亲口告诉我的呀，否则怎么会让我做她女儿呢？就因为这个，爷爷才反对你和妈妈结婚的！”齐语轩言之凿凿的说道。 齐帅脑子顿时“嗡”了一声，感觉有一万只那个什么动物从他头顶上飞速地踩过。 “这该死的机关枪，老爹居然说她还有点脑子！”手里慢慢转动着“相濡”，齐帅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这种事情老姐会这么快说漏嘴？齐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看这齐语轩的表情，又觉得她是肯定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就要做决断，要么打死不承认，要么…… 事实上并没第二条路可走啊！如果承认，那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弄？这丫头顺理成章的可以爱上自己。然后呢？来一段只有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恋情？还别说，这种题材对这个年龄的小丫头来说，还真没什么抵抗力。想到这里，齐帅果断的转过身。 “搞笑么，我当然是你亲爸爸，要么是你大妈妈脑子坏掉了，要么是你耳朵坏掉了。”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齐帅刻意提高了嗓门。 “真的吗？大妈妈刚才吃饭的时候，亲口跟我……”齐语轩还想再坚持一下。 “不可能的，我明天当着你的面问她，看她怎么说！”齐帅有些急了。 “嗯……”齐语轩心里其实早就看明白了七七八八，不过再这样坚持下去也确实没什么结果，他要死撑，那就让他先死撑着吧，反正有的是时间，万事总得有个过程。今晚能取得这样的进展早就已经超出了预期，齐语轩使劲地憋着一肚子的心花怒放，假装还在勉为其难的接受，说道：“那…… 就算是我听错了吧。明天要去看奶奶，你可别太晚睡哦。”说着，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屁股，拿起床上的小抱枕就准备回自己房间。 “哎，话说一半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咱们刚才聊到哪儿了？”看着行动诡异的女儿，齐帅感觉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 “还聊什么呀，我累了，回去睡了。”齐语轩生怕会因为脸上得意的笑容而露了馅，头也不回的急步走出房间，“晚安，晚安，明天见喽。” 看着女儿匆匆离去的背影，齐帅有些发呆。今天这是怎么了，每一出都搞得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这些年的安逸日子把自己都弄得迟钝了许多，也不知道这老胳膊老腿还能不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齐帅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发现自己早已是满头大汗。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胡乱的擦了擦，再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今天折腾的够呛，明天还要早起，十多年未见母亲，总不见的两手空空的去吧，早点起来准备点东西带过去让母亲开心一下也是好的。想到这里，便又站起身，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内衣，转身进了主卧的内卫。 …… 齐语轩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心还在砰砰的乱跳，脸上的欢喜却是再也控制不住，“噗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藏在心里很久的郁结今天意外顺利的解开了，看齐帅的表情就能知道，自己的推测十有八九就是实情。这应该是一个浪漫而又凄美的故事，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可以放在以后慢慢打探出来。而最关键的，齐帅既然不是自己的亲爹，那就意味着没有什么不可能或不应该，放心大胆的去爱他就是了。想到这里，齐语轩一下蹦上了床，抱着柔软的大枕头一头就把小脸埋在了里面。 兴奋了许久，齐语轩终于平静了下来，再捋了一遍下午到现在的所有细节，应该是没有任何的错处了。看看时间已是接近午夜，齐语轩翻起身来调好了闹钟。明天要去看奶奶，怎么也要给她留个好印象，心里正筹算到底要给奶奶准备些什么礼物，目光却无意中停在了床头。妈妈写给她的信在那里安静的躺着，齐语轩轻轻的拿了起来。 “妈妈，真的很谢谢你啊！”脸贴着这尘封了许久的信纸，两行清泪慢慢划过了脸颊。 …… 齐帅迅速的冲了个澡，在洗去身上汗渍的同时，好像连这些年郁结的心绪也慢慢舒展开来，原有的一身疲惫随着滚烫的热水一扫而空。重新戴上眼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齐帅发现自己好像忽然变得年轻了些。这些年说起来也并没什么大悲大喜，但总觉着人有点颓废，只有跟女儿一起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开心。现在却是有些颠倒过来，这丫头的小心思越来越让人难以琢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居然会感觉有些压力，反倒是独处的时候要更轻松些。齐帅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了卫生间。 来到窗台前，窗外的夜色已经黝黑，魔都的灯火阑珊早已变得安静平和，夜深了。 抬起头来，只见那轮明月仍一如既往的悬挂在夜空，今晚月亮并不圆，也不算太亮，可以模糊看见月球表面的坑洼，转头来再看看其他处，只有北极星依稀可见，却也没有以往那么好找了。 齐帅拿过一只靠枕，倚坐在落地窗台上。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临睡前总会要在窗台上坐上一会儿。记得在妻子刚刚过世的那几年，也是他生存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那时候的他几乎天天都会失眠。后来就找到了一个办法，睡前在窗台上隔着夜空对妻子说说心里话。说来也怪，这种自我催眠的效果非常好，有时甚至可以坐下不一会就直接秒睡在窗台上，常常是后半夜被冻醒，然后才迷迷糊糊的爬回床上继续睡。有时候齐帅也会自嘲的想，如果是住在海南这种地方，他甚至连床都可以不用买。这么些年过去了，齐帅当然也不可能像早些年那样自苦。坐在窗台上的时候，有时候会想想公司的事儿，有时候也会想想家里的事儿，反而就当是睡前的一种放松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齐帅此刻倒是想跟妻子汇报一下。把窗推开了一条缝，顺手拿过桌上的烟缸和“相濡”，点起一支烟来。看着冉冉升起的烟圈慢慢消散，有些顺着窗缝钻了出去，有些飘散在了四处，齐帅的心随之安静了下来，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 “敏敏，你都看到了吧，你担心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你总说，我们可以在一起那是偷来的福气，半年就够了。你看看现在，轩轩已经长大了，聪明又懂事，我都快搞不定她了，她将来一定会比咱俩更优秀的。我家里事情也解决了，如果你还在，我一定也能让他们接受你。老爹只是爱面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你回家去见他的时候吗？他不是也很开心的么？我这些年其实也算不上吃苦，现在还是好好的，你能放心了吗？我今天在医院，看着老爹有些心酸。这些年本该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儿孙绕膝，逍遥自在，现在反而是冷冷清清的。我没想到他能喜欢轩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想在这个暑假让她住过去，多陪陪老爹也算帮我们弥补一下吧。你跟爸爸在那里还好吗？爸爸走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一定要让轩轩平安快乐，我做到了，你记着告诉他。我现在…… 好想你啊！你跟我在一起都没享过什么福，那一天天的，都是在钢丝上跳舞。现在日子好了，可你又不在了，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我到底在做什么？有什么意义？我真怕再过些年，老爹和轩轩都不再需要我担心的时候，我到底该怎么活呢？苏轼写的‘十年生死两茫茫’，可能就是我现在心情吧。但是，我又有些瞧不起他，转手不是又娶了两个？难道还能痛归痛，爽归爽？这不是沽名钓誉么，你说是吧。” “轩轩昨天十六岁了，我给她看了你的信，这小丫头翻来覆去的一夜没睡，我就猜到她肯定心里装着心事。刚才你也看到了，这鬼丫头选择直接跟我摊牌，你说这种事我能怎么劝啊？还别说，她这招儿还真的挺高明，我刚才洗澡的时候又回想了一遍，真的就没法子解。我打算明天问问小青，这两个小丫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我要想个办法出来，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想到这里，手里的烟已快要燃尽，齐帅掐灭了烟头，然后又看了一眼窗外，幽暗的夜色仿佛是在倾听着他的心声，这种无声却有包容的感觉让齐帅很舒服。多年来，齐帅就是这样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有一种自己既是孤儿，却又同时能被全世界爱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跟这片天地建立了某种联系似的，你可以放肆的去想象妻子就在天空的某处，她可以知道你的心，感受你的爱，跟你一起呼吸，伴你一起悲喜。齐帅仿佛是上了瘾似的，盯着天空看了许久，直到眼中再也没有了神采，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当齐帅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也可能是这有些刺眼的阳光照在了身上打搅了他的美梦，齐帅眯着眼看了看手机上的报时，六点二十分。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稍稍清醒一些，齐帅也不敢再睡了，今天要去见母亲，总得准备些什么。 翻身下了窗台，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大床，除了昨晚齐语轩留下的那个屁股印还依稀可见，就再无其他的痕迹了。齐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压根就还没翻篇儿，看着吧，这丫头指不定又在哪里等着他呢。洗漱完毕，齐帅对着镜中的自己暗自鼓劲：“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你一个小丫头？” 走出房门的一刻，齐帅有些傻眼，客厅里灯火通明，厨房那里传来一阵的嘻嘻哈哈的喧闹声。这两个小丫头都这么早起来了？齐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确实只有六点半呀。这么早她俩在厨房做啥？带着一脸的疑惑，齐帅走进了厨房。 “齐总，早啊！”小青在第一时间看见了齐帅，赶忙打了声招呼。 “额，早啊。你们…… 哈哈！这是在做什么？哈哈！”齐帅看见这两个小丫头一身的面粉，弄得跟两个小猴儿似的，忍不住大笑出声来。 齐语轩脸上挂着几道浅浅的面粉印，胳膊上、手上，也是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正手忙脚乱的用胳膊肘划着手机屏，看见齐帅的一脸坏笑撇了撇嘴，转过头没理他。 小青可不敢这样对齐帅，急忙解释到：“轩轩五点多就把我拉起来，说要给她奶奶做蛋糕，这蛋糕我也不会做呀，就在网上查视频学着做。已经试了两次了，还是不行。” 齐帅听着有些感动，这丫头可比自己上心多了呀。再想想，可不是为了他么，奶奶对于齐语轩来说可远没有对自己更重要啊。想到这里，齐帅稍微收敛了一些笑容，讪讪的问道：“要帮忙吗？不行就算了，我等下去买一个。” “那怎么行？店里的东西奶奶又不是吃不到。”齐语轩抬起头来，小脸有些严肃，但看着脸上可爱的面渍，又让人忍俊不禁。 “要不我帮你找个简单些的攻略？就是心意而已，你又不是专业的，奶奶吃到嘴里也不会去跟别人比啊。”齐帅强忍着笑，态度诚恳的劝慰道。 “去去去，你忙你的，我肯定能做出来。”齐语轩站起身来，伸过两只白乎乎的手就要过来推他，一旁的小青也笑着说：“齐总，您要么先去买早饭吧，我也腾不出手来做了。” “嗯，行吧，你们想吃什么？”齐帅找到了被需要的感觉，人一下精神起来。 “我吃小馄饨，加个葱油饼。”齐语轩确实饿了，说着还同时吞了下口水。 “那我跟轩轩一样吧，小区门口右转不多远，有家老夫妻开的小摊，做的最好吃。还有他们家的肉包子和茶叶蛋，都很好吃的。”小青怕齐帅业务不熟跑错地儿，详细的说明，脸上却分明写着“吃货”二字。 “切，我的地盘我还能不知道？”齐帅有种被小瞧了的感觉，一撇嘴。 “快去，快去吧，我饿了。”齐语轩看着齐帅还在那里磨叽，笑着催促道。 “得嘞，等着啊，好吃的马上送到。”说着，齐帅一脸满足的出了门。 …… 小青说的那家小摊齐帅以前就去吃过，说实话，东西其实一般。好在是人情味比较浓，大多数人看着这对老夫老妻每天相伴着给大家卖早点，也并不会太计较口味了，吃的就是一份福气。相互陪伴是福气，相互照顾是福气，只要在一起，就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齐帅一路唏嘘，不一会儿就到了。 说是小摊，其实也能算半个店面。底楼的房间把墙敲了，前半扇用来做生意，后半扇是老夫妻两人自己的起居。现在这个点还算早，店面门口稀稀落落的站着几个人在排队。齐帅站到队伍的最后，拿出手机翻着新闻。 “小伙子，要点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轮到了齐帅，老头笑着问到。 “哦，两碗小馄饨，三个葱油饼，一包甜豆浆，然后再给我拿两个肉包一个菜包。”齐帅想了下，给小青多叫了一个肉包，想着这丫头其实也正是馋嘴的年纪，不由得心中一乐。 “你稍等一下，大概五分钟吧。”老头指了指一旁的小凳，示意可以坐着等。 齐帅看看后面也没人了，倒也不用给人让位子，就站着跟老头聊起天来。 “大叔，你这个门面是租的还是买的呀？现在这种门面应该挺贵的吧。” “这就是我自己的家呀，退休之后没什么事情做，就改了做点小生意，也有七八年了。”老头还挺健谈，齐帅有时候在小区里也碰见过他，拿着车马炮在小花园里跟人对弈。 “我看您也就做个早市，有时候起得晚再来看，您这里都关门了。” “这生意不图挣钱，就为了方便邻居。我们早上三四点起，做到□□点就累不动了，哪像你们年轻人，再做几年估计也就做不动喽。”老头笑呵呵的说着，回头看看了还在忙活的老伴。 “大叔，您这个年纪该享享清福了呀，可别把身体累坏了。”齐帅看老头精神头挺足。 “唉，我何尝不想啊，你没看你大妈闲不住么。我不帮她，她也要自己一个人做，没办法啊。”老头笑着说道，终于有机会往外倒倒苦水。 “怎么，不想做就别做呀，我又没求着你。”正在这时，大妈拿着两盒小混沌走了过来，一边熟练的帮齐帅打包，一边白着眼打量着老头。 “怎么不做？谁说不做了？这锻炼锻炼身体不是挺好的。” 看着这秒怂的老头，齐帅也不禁笑起来，接过大妈递过来的一大袋早点，随即付了钱。 “常来啊，你们家女儿我认识，小姑娘长得好啊，嘴也甜。”大妈笑着对齐帅说到。 “哦？大妈你认识我女儿？”齐帅有些意外。 “嗯，以前她也经常在我这里买早点的，我在小区见过你们一起出去，所以就知道他是你女儿了。上次我在小区里喂流浪猫，她还……”大妈也是挺能聊，可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这时正好有人过来买早点，大妈顺势掐过了话头，对齐帅说道：“有空再聊啊，我要做生意了。”说着，转脸就开始招呼新的客人。 “额……那我先回了，下次再来。”齐帅有些莫名，但也不可能再说啥，跟老头告别。 回到家，已经差不多七点半了，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厨房里还在闹腾。听这意思，应该是又试了一次，好像这两个丫头还是不太满意，正在讨论着问题出在哪里。 齐帅换了鞋，先把早点放到了餐桌，然后大声冲着厨房喊道：“外卖准时送到，快出来点个赞吧！”说完，自己先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8章 第七章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听见齐帅的声音，两个小姑娘立刻便停止了争论，匆匆洗净了手，争相奔出厨房。齐语轩兜着小围裙，脸上还留着那两道浅浅的面粉印，也不说话，直接拉了把椅子坐下，伸手就拿起一只葱油饼往嘴里塞。小青倒是显得没那么猴急，手里拿着碗筷，跟了出来。 “第三次的实验，结果何如？”齐帅笑着问道。 “唉，每次烘完都站不住。”齐语轩苦着个脸，手里拿着葱油饼一边还在比划：“就是从模子里倒出来的时候，这蛋糕就会塌下去，软软的。但表面已经是烤成深色了，就说明火候到了呀。” “我说应该是没搅匀的关系，视频上说要打到什么硬性发泡，提起来不会掉。”小青这时也坐在了齐语轩的旁边，拿过一碗小馄饨边吃边说。 看着这两个小姑娘一句接一句的，齐帅忍着笑，友情提示到：“是不是做的太大了啊，小一点的可能会好些？” “对哦！”齐语轩一下从座椅上蹦起，飞快的从厨房拿出模具盒。齐帅一看，我滴个天，这个模子基本介于十二寸到十四寸之间，这要能做好还确实不是光看视频就能搞得定的。 “这么大，别说难做，就算做出来你奶奶能吃几口呀？”齐帅一脸得意的说道：“你找找有没有小一点的，六寸、八寸的足够了。” 看着齐帅笑呵呵的样子，齐语轩气鼓鼓的转过头，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青。小青倒是没感觉到从身边发射过来的犀利的目光，还在那里做出迷妹状，这倒让齐帅的感觉越发的好了起来。 “等下我来找找合适的模子，最好是差不多蛋挞型的，大家也能分着吃。”齐帅吃完了自己的早点，两手拍了拍就打算起身进厨房。 “哼，这明明是我给奶奶的礼物，你别抢我的创意啊。”齐语轩急了，连忙把剩下的小馄饨囫囵倒进嘴里，拿起碗碟抢先站了起来。“你的礼物自己准备去吧，哈哈，小青，快点。”说着，一溜烟的奔进了厨房，又开始捣鼓起来。 齐帅看了看有些愣神的小青，无奈的耸了耸肩，两手一摊，说道：“你等下吃完就去帮她吧，今天轩轩要回学校，我们晚饭早点吃，你看着做吧。”见小青点点头，齐帅也就笑着回了房间。 …… 昨天约好司机小王十点会在楼下等，齐帅看了下手机，现在已经是八点了，扣除半小时换衣出门的余量，差不多还能有一小时的时间，齐语轩的小蛋糕肯定是够时间做好的。齐帅拿出钥匙，打开了书架旁的保险柜。 昨晚已经想好了带给老妈的礼物，倒不是什么刻意的安排，因为妻子早已交代过。在保险柜第二层的抽屉里，静静的躺着一块玉佩，这是老妈第一次见陆敏的时候，送给她的见面礼。在齐帅的印象中，妻子很少戴着这枚玉佩出门，但每晚都会在她的脖子上看见它。曾听她说过，这块玉是她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齐帅拿起玉佩，用手指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尘垢，由于闲置的时间太久了，原本青白色的表面显得有些灰暗。齐帅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照攻略上说，擦拭玉器是要用干净的软毛巾配以温水，还可以适当的加点洗衣粉。 “这么复杂。”齐帅嘟囔着，转身走进了卫生间，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新的手巾，然后又倒了小半杯热水，重新坐回到书桌前。玉佩并不大，拿在手上刚好是齐帅拇指的大小，形状是个不规则的矩形，稍微有点厚度，光滑的边缘让齐帅的手感非常舒服。玉佩的顶部有个小小的吊坠，穿着一根纤细的红绳，红绳上有一颗小小的珠子，两头打着双联结。 齐帅拿起手巾蘸了些热水，开始从玉佩的边缘处小心翼翼的往中间处擦拭。这是一块上等的和田玉，齐帅曾经听老妈提起过，玉佩通体呈青白色，在向阳面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周围则被勾勒出树和叶的模样。玉匠的手艺应该是极好的，虽然笔法并不复杂，但鲜明的层次和精妙的布局却是突显出了这只孔雀的神韵。高贵又温和，骄傲却不张扬，像极了陆敏在齐帅心中的感觉。 随着上面的尘垢被慢慢的拭去，这只孔雀也逐渐变得生动，身体和羽毛都愈发的流光溢彩了起来。齐帅轻轻舒了口气，放下手巾停止了擦拭，拿着玉佩细细把玩。 可能是热水的关系，玉佩上留着些许的余温，捏在手中感觉有一丝温凉。齐帅忽然有些懊悔，这上面应该原是有些妻子残留的印记的，这下可好，这一通折腾，都被自己清除了个干干净净。但转念一想，也觉得自己有点傻，都这么久了，这上面还能留下什么，只不过是自己的痴念罢了。想到这里，齐帅叹了口气，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只小盒子，准备把玉佩包好。 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齐帅忽然觉得心头微微一动，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是在召唤他似的。他拿起玉佩来，迎着窗外的阳光再次仔细的看了一眼。 玉很通透，在中间靠右的位置，因为正是孔雀和树干的间隔，所以被打的很薄，在阳光下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内部的纹路。齐帅细细的看着，忽然发现其中的一道纹路居然是红色的，好像一道血丝嵌在了里面。玉里怎么会有红色的纹路？齐帅有些不解，以前陆敏戴在脖子上的时候，齐帅也不止一次的把玩过这枚玉佩，可从未发现过这道红纹呀。刚想拿出手机上网查查，忽听得齐语轩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帅哥！帅哥！快出来尝尝，我们弄好了。” “来啦，来啦。”齐帅只能暂时放下了好奇心，想着可能是以前没注意到吧，也就迅速的把玉佩放进包装盒内，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餐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六块小蛋糕，看来这次的实验很成功，齐语轩正拿着一个小碟子冲他喊道：“快来试试味道，我做了八块，刚才我和小青吃了一块，还挺好吃的呢。” 齐帅的食欲也瞬间被调动了起来，接过齐语轩手中的小碟子，里面的这块小蛋糕还是温热的，散发着浓浓的奶香。齐帅拿起碟子上的小刀切了小半块，直接拿起放进了嘴里，蓬松柔软的口感和新鲜浓郁的奶香顿时让他身心陶醉起来，这小丫头第一次做这个还真就做的不赖呀。 “怎么样？”齐语轩有些小紧张，不自信的问道。 “嗯，差不多。”齐帅假装皱着眉，不置可否的回答。 “什么叫差不多啊？太甜了？还是太焦了？”齐语轩急了，再弄一次的话，时间不一定够用呀。 “差不多嘛，就是可以送得出手的意思，但要完美的话就要在家里再多训练几次，熟能生巧嘛。”齐帅忍着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完美？怎么才能……”齐语轩忽然反应了过来，一把抢过了齐帅手中的小碟子：“那就等完美了再请您老品尝吧，哈哈！”说完直接把剩下的半块也吃进了嘴里。 齐帅看着齐语轩嘴里的这块逝去的蛋糕，心里这个懊悔，本想骗她以后在家里可以多做几次，这样顺带自己也能大饱口福，没料到计谋并没得逞反而损失惨重。但自己挖的坑总归也不能说破，只能强装镇定的咽在了肚子里。 “你们得要找个盒子装起来呀，时间差不多了，还要换衣服呢。”齐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九点多了。 “盒子简单，我过生日的那个蛋糕还没吃完呢，把盒子换出来包这个。”齐语轩一脸的小得意，“等下剪六张玻璃纸把这几块包一下，然后装在大盒子里，完美！” 小青在一旁看着齐帅一脸呆萌的表情，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这个帅大叔哪里会是鬼丫头的对手呀，忙说道：“抓紧时间吧，那个蛋糕盒我先去洗一下，别等下串味儿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齐语轩的手回了厨房。 齐帅只能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桌上的玉佩盒，不禁笑了出来。“敏敏，你看，我又输给她了，要是你在话…… 估计你也没招儿，哈哈！”说着，打开衣柜，开始考虑今天穿什么合适。 …… 厨房里，齐语轩一边裁剪着包装纸，一边狐疑的看着小青。 小青被她看得发毛，只得停下了手里的活儿，问道：“你看我干啥呀？快点弄完吧，你还要换衣服呢！” “我觉得你这几天不对劲啊，里里外外总帮着帅哥。你给我老实交代，他是不是收买你了？”齐语轩看着小青的脸，压低声音问道。 “哪有啊？咱俩可是一头的呀！”小青很冤枉。 “那你为啥老是帮他打圆场啊？昨天也是，明明他已经没话说了，你又出来打岔。”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战术啊。”小青看着眼前这个妹妹，明明是聪明绝顶，但在有的地方却还是幼稚的像个孩子。 “战术？”齐语轩一脸茫然。 “我来问你，齐总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说他的性格是怎么样的？”小青自诩也是在这个社会上阅历过，一副人生导师的派头。 “性格？”齐语轩倒是并没有整理过这方面的资料，“开朗？善良？宽容？坚强？……” “停停停，你这属于凑词组，好词汇多了，你这种学霸凑一个小时也能不带重复的，这没用。我说的是性格呀，就是他根深蒂固的，跟别人不同的特点。” “那你说，他是什么性格？”齐语轩来了兴趣。 “外柔内刚，你同意不？”小青眉毛一挑，脸上忽然显露出几分成熟的气韵。 “外、柔、内、刚？好像还确实是哦。”齐语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别看小青没念过多少书，但这四个词却是恰如其分的概括了齐帅的性格特点。 “通俗来讲，这就叫软硬都不吃，他自己打定的主意别人是很难改变的。”小青有些小得意，卖弄着仅有的一些知识点。 “那跟你老是帮他搬□□有啥关系？”齐语轩好像悟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太明白。 “当然有关系啊。”小青故作神秘的朝餐厅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说道：“你早上不是跟我说，昨晚你直接跟他表白了吗？” “嗯。”齐语轩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太清，微微有些脸红。 “那接下来他会做啥？” “他？”齐语轩的脸红的更厉害了，“我哪里知道呀，他肯定要想办法制止我啊。” “他知道我俩从来都是无话不谈的，会不会先来问我？如果我处处帮着你，那他在这件事上肯定要防着我啊。”小青的话猛地点醒了齐语轩。对哦，居然没想到这才是最最关键的一环，不管齐帅如何打探，小青口中的情况才是解决这件事情的基础，如果齐帅不信任小青的话，那么势必不可能客观理性的做出分析，这其中的差异已经足够影响到最终的成败。想到这里，齐语轩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眼眶一红，一把抱住了小青：“我的亲姐姐，还好你提醒，这事儿你可得帮我啊，我现在脑子不好使了都。” 看着这个让人怜惜的小妹妹，小青在心里也是好一阵的叹息，自打喜欢上齐帅的那时候起，这丫头就一直在痛苦和纠结中煎熬，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曙光，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要帮她达成心愿的。 “我肯定帮你啊，但你也别再纠结了，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反正日子长着呢，你有的是时间啊。”小青拉过齐语轩的手，低声说道：“齐总很重情重义的，他现在心里还都是你妈妈呢，我看着都很佩服。以我的身份，你的心意我只能实话实说，但真情总是最能打动人的，你也没做错什么，你们以后总会有一起发生的故事，慢慢积累吧，千万别着急。” “嗯。”齐语轩感激的看着小青，说实话，这些年如果没有这个姐姐，这日子可真难过了。 “快点吧，我们先打包好，你还要洗漱一下呢，弄得跟个泥猴儿似的。” “哈哈，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齐语轩开心了起来，手脚顿时麻利了许多。 …… 齐帅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厨房那里早就已经变得安静，隐隐传来清洗碗碟的水声，齐语轩的小房间也关着门，应该是在换衣服了。走到餐桌边，看见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盒上扎着新换的彩带，这是女儿给母亲精心准备的心意，想到这里，齐帅的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你就穿这个去？”齐语轩从房里出来，看见餐桌前的齐帅，不由得一愣。 “嗯，怎么啦？”齐帅转过身来，冲着齐语轩扬了扬头。 今天的齐帅穿了件圆领短袖的运动上衣，配着蓝白色的牛仔裤，眼镜已经摘下，换上了好久没戴的隐形眼镜，变成了干净利落的学生模样。还别说，穿什么样的衣服就会有什么样的心情，这样捯饬一下，倒是又显得年轻了许多。 齐语轩看得有些出了神，好像是有所明悟：“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奶奶能看懂这？” “废话，你是不知道啊，单论学问，你奶奶可比你爷爷厉害多了！”齐帅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那我穿错了。”齐语轩一拍脑袋，转身疾步冲回了房间。看着这火急火燎的小丫头，齐帅也是哭笑不得，算了算时间还有，只得耐心的在沙发上坐下，等着看这丫头换出来的到底是个啥装扮。 不一会儿的功夫，齐语轩重新走了出来。齐帅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美女，只见她穿着一件橙红色的圆领T恤，下身配着一条白色的七分裤，腰间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墨绿色吊坠，显得既活泼又大方。这小丫头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她不是应该整天都在忙着做作业的吗？齐帅笑着摇了摇头，问道：“你这一身是个什么意思啊？” “你猜。”齐语轩笑嘻嘻的走到落地镜前，自己瞧着挺满意。 “你这橙红的T恤哪里像春天啊，明显的审题错误。”齐帅笑着打趣道，他其实早就看出了这一身的含义，不就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么。 “橙红色代表的是阳光！阳光！阳光！”齐语轩才不搭理他的故意挑衅，自顾自的重复了三遍，才满意的回过头来，问道：“你给奶奶准备了啥礼物？” “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哈哈！”齐帅神秘兮兮的岔开了话题：“行了没？搞定了的话我们就走啦。” 齐语轩轻轻“哼”了一声，看着得瑟的齐帅一撇嘴，心想着有本事在奶奶那里也别拿出来，边走边说道：“走啦走啦，你可真磨叽。” 看着已经快走到房门口的齐语轩，齐帅顿时觉得有些无语。唉，这女人吧，甭管年纪大小，天生就有着蛮不讲理的天赋。 …… 母亲住的嘉和别墅离齐帅的福源小区并不远，也就只有十多分钟的车程，算是环线内首屈一指的高档住宅区。在小王的车上，父女俩一路谁也没说话，各自都怀揣心事。齐帅是在想着见到老妈后该讲的每一句话，而齐语轩则是考虑着这样的亲情尺度到底是该如何拿捏才最为合适。 没多久，车子就开进了小区，看着道边漂亮的绿化和沿路而设的亭台楼阁，齐帅忍不住赞叹：“没想到浦东也有这种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啊。” “我晚上跑步的时候常常会经过这里，可是从没想到过奶奶就住这儿。”齐语轩也在感慨着世事无常，但又有一些小小的兴奋。 “轩轩，我在想，要不这个暑假你就搬到奶奶家里住几天。反正爷爷奶奶肯定是喜欢你的，你也替我多陪陪他们。”齐帅虽然早已有这个想法，但习惯了先听听女儿的意见。 “我一个人搬过来？”齐语轩诧异道。 “嗯…… 我看情况吧，你大妈妈这段时间肯定给我找一大堆事儿要忙，我也不一定会有多的时间在家。”齐帅找了个借口，其实这么多年习惯了独处，真要叫他现在就搬回家肯定会不适应。 齐语轩疑惑的看了齐帅一眼，心里揣测着这是不是他因为昨晚的事而想出的对策，但现在还在小王的车上，又觉得不方便问，只能轻轻的“嗯”了一声。反正早已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家伙想就这样跟她保持距离的话，到时候死活不同意就是了。 “齐总，到了。”小王的车已经停在了别墅大门口，然后回过头来对齐帅说道：“燕总说就让您在这儿下，然后打电话给她。” “哦，好的。”齐帅带着齐语轩下了车，只见一座风格古朴的小型独栋别墅静静的矗立在眼前。别墅的大门是一扇单边滑轮的铁栅栏门，透过门中的空隙，可以清楚的看见院中的全貌。院外的围墙则是用青条石砌成，围墙上并没有爬满常见的绿植，显得干净而又大气。小院并不大，约有一百多平，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还是非常少见的。穿过院落的是一条两米宽的碎石路，左侧有一排葡萄架子，放置着各种花草和盆栽，这应该是老爹的最爱了。而在右手边，是一个翠绿的草坪，草坪的边上有着一片小小竹林。 齐帅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姐的电话：“老姐，我到门口了，你在哪儿？” “你等下，我马上出来，老妈已经看到你了。”齐楚燕急匆匆的冲到门口，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折了回来，冲着书房大声喊道：“以诚，你陪我一起去。” 陈以诚，齐楚燕的未婚夫，一个精明厉害的商人，同时也是一个书痴。早上跟齐楚燕来了之后，就一头扎在了老丈人的书房，毫不怀疑的是，如果没人去找他，他可以在里面悄没声息的待上一天。 听见齐楚燕的召唤，陈以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动静之间的转换：“来啦来啦，是齐帅到了吗？”说着，快步走出书房来到了大厅。 “嗯，你跟我一起去接，顺便就认识一下，等会儿老妈肯定拉着他聊很久，这样你不会觉得尴尬。”齐楚燕低声说道，虽然还是语速极快，但听着却是有种温婉体贴。 “嗯，走吧。”陈以诚会意的点点头，跟着齐楚燕一起迎了出去。 …… 齐帅放下电话没多久，就看见大姐和一个男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未来的姐夫了。陈以诚应该比大姐大几岁的，但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像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皮肤有点黑，小腹略微有些隆起但并不显胖，应该是一个经常锻炼且自律的人。齐帅细细打量着陈以诚，觉得老姐这次眼光倒是的确不错，这个男人虽然样貌并不出众，但给人一种天然的亲近。虽说生意做得好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老实人，但在陈以诚的身上，确实是有着一种儒商的感觉。 “大姐！”在陌生人面前，齐帅还是规规矩矩的给了齐楚燕足够的尊重。 “大妈妈好！”齐语轩站在齐帅的身后，乖巧的跟着打招呼。 “轩轩乖，”齐楚燕笑着冲齐语轩点点头，然后拉过陈以诚给齐帅介绍：“这是陈以诚，你就喊哥吧。”说完，脸上居然红了一下。 “嗯，哥！”齐帅倒是没觉得有啥尴尬，笑着跟陈以诚握了下手，然后一脸坏笑的看着齐楚燕问道：“轩轩怎么叫？” 齐楚燕愣了一下，正在羞恼间，齐语轩上前一步，大大方方的喊了声：“叔叔好。” 陈以诚倒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反应这么快，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齐帅，然后笑着对齐语轩说道：“轩轩吧，早就听你大妈妈说过，你又漂亮又懂事，很高兴见到你。” 齐楚燕一把勾住了齐语轩的手臂，对着齐帅“哼”了一声，“我早说过，轩轩跟大妈妈最亲了，跟在你这个爸爸的身边居然没学坏，可见有多难得。公事等见过老妈后你俩再找时间慢慢聊，现在赶紧的，快去给老妈好好认个错。这么些年来，也就是老妈最不容易，你倒是挺逍遥快活的！” “我哪有……”齐帅刚想反驳，但转念想到跟这把机关枪有理也不可能说得清，只得把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快过去吧，奶奶已经站在门口了。”齐语轩正在忍着笑打量着四周，忽然发现门口出现一个老太太，不用猜，肯定是素未谋面的奶奶了。 “妈！”齐帅转头看见了倚门而望的母亲，顾不得再跟齐楚燕和陈以诚打招呼，一溜小跑的冲到了老妈的跟前，一把便紧紧的把老妈抱在了怀里。母亲臂弯里的温暖是齐帅再熟悉不过的了，这种感觉让齐帅魂牵梦萦了十几年，而现在，所有的防护和伪装都已经撤去，只有通过血脉传递过来的温度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齐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剥了壳的鸡蛋，在母亲的怀抱里柔软无力的被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张蔓在看到儿子的瞬间早已是泪流了满面，在齐帅被他爹赶出家门的这些年里，也不知道跟齐广林吵了多少次。虽然明知道这个死老头儿是为了孩子好，明知道“慈母多败儿”的家训，因此倒也不敢偷偷联系，但所有关于儿子的讯息，却从不曾落下。看着儿子在这些年渐渐成长，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虽然心中依旧是思念难耐，但也是暗自欢喜的。现在，朝思暮想的儿子就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他身上的微微颤抖，又是好一阵的心疼。这孩子也确实不容易啊，这种成长所付出的代价也太惨痛了些，想到这里，又暗自把齐广林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齐楚燕拉着齐语轩早已走了过来，看着久别重逢的母子俩倒也不敢打扰，静静的立在一旁。 过了许久，齐帅回过神，擦了擦眼中的泪，轻轻从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妈！我回来了，对不起啊，儿子不孝！”说完，双膝一软，跪在母亲的身前。 “唉！都过去了，你也不容易，快起来吧。”拍了拍儿子的头，张蔓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看着儿子的这身装扮，不觉莞尔：“还给我装嫩，都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归来能是少年么？” 一旁站着的三人本来还在那里静静的扮演着雕塑。听到这里，齐楚燕率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陈以诚有些不好意思，背过身去假装咳嗽，齐语轩也不敢动，只能把脸憋得通红。齐帅也被逗笑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着脸笑道：“妈！你跟他们学坏了，哪有这么损人的呀。” “哈哈！起来吧，快给我介绍介绍我们家的小公主。”张蔓心情大好，看了眼站在一边的齐语轩，笑着说道。 第9章 第八章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 “妈，这是轩轩，大名叫齐语轩。今年十六岁了，在读高一。”齐帅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齐语轩站到了老妈跟前。 “轩轩，快叫奶奶。” “奶奶！”齐语轩略微有些紧张，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声音低得只能让人勉强听见。 “好孩子！”张蔓其实早就见过齐语轩的照片，这几年虽然没和儿子相见，但齐楚燕的情报工作做的还是非常细致。看着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张蔓打从心眼里就觉得十分的满意。刚才齐语轩在一旁的小举动，也能看出这孩子既懂规矩又聪明可爱，可见齐帅在孩子的教育上还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刚想要拉齐语轩的手，忽然发现这孩子手里还提着一只漂亮的蛋糕盒。 “奶奶，这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齐语轩一边说着，一边提起盒子想要交给奶奶，但又觉得让奶奶拎着盒子也不像话，正犹豫间，齐帅在一旁接过蛋糕盒，笑着说：“妈，这孩子也没啥可孝敬您的，今天第一次亲手做蛋糕，您吃着开心就好。” “嗯，肯定很好吃。”张蔓拉起了齐语轩的两只小手仔细的看了看，笑着说道：“这么漂亮、灵巧的小手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啊。”说得齐语轩又害羞的低下头去，大伙儿一起瞧着乐。 “快进屋吧，别都杵在门口啊，这里蚊子多。”齐楚燕看着也差不多了，赶紧招呼大家进了屋。 齐帅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家门。以前跟父母一起住的公寓房子，还是标准的三居室，父母一间，两个姐姐住一间，自己住一个小间。在那个年代，算是居住条件很好了。现在的这个小别墅，应该给是父母养老用的，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 进门是一个面积大约有十多平米的玄关，呈长方形，简单的放置着两三盆绿植作为点缀。左边的一排暗格应该是鞋柜和工具柜，远处的走廊通往厨房和保姆间，右边则是一排半人多高的隔断，上面放置着一只造型古朴的组合花架，花架上的各种盆栽应该就是老爹精心挑选的得意之作了。 绕过玄关右转就可以进入主客厅，客厅并不算很大，目测是四十多平米的样子。由于平时家里人不多的关系，布置的简单而又紧凑，就算是老爹和老妈在沙发上两两相对，也并不会感觉空旷孤单。 玄关的正前方是通往二楼的扶梯，这个扶梯倒是有比较特别的设计，台阶的高度比常见的要低一些，因此台阶数和坡度也比常见的略有不同，应该是考虑到老人行动的方便安全，如果不是这些改变的话，玄关的面积会更大些。 齐楚燕招呼着众人进了客厅，一时间沙发上居然坐满了人。张蔓满意的看着沙发上的儿子、孙女和准女婿，忽然有种想把老二也叫回来拍一张全家福的冲动。正想着，看见保姆刘妈把事先准备好的莲子汤送了进来。 “刘妈，来来来，这是我儿子齐帅，这是孙女轩轩。”说着，转脸跟齐帅和齐语轩介绍道：“这是刘妈，我们家的厨神，她的手艺可是比得上大饭店的主厨哟。”说的刘妈也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将盘中的汤碗分给众人。 “谢谢刘妈！”齐帅和齐语轩客气的接过了汤碗，异口同声的答谢。 “少爷和小姐别客气，不谢的。小姐长得可真俊呢。”刘妈是河北人，说话还带着些许当地的口音。 “别别别，刘妈，我们都是晚辈，什么少爷小姐都是不敢当的。你以后叫我‘小齐’或者‘小帅’都可以，至于轩轩么，你就直接叫她‘轩轩’吧。”齐帅说着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红包，塞在了刘妈手里。 “一点小小心意，谢谢你照顾我妈。” 看刘妈拿着红包有些尴尬，张蔓忙笑着把她拉到一边，说道：“这是孩子的一点心意，你就收着吧。”刘妈不太会说话，见张蔓同意也就不再纠结，把红包收好然后识趣的站在一边，向齐帅点头致谢。齐楚燕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莲子汤已经喝了小半碗，看着齐帅的人情世故倒是有些欣慰，当年的愣头青可绝对不会这一手。 “大家都坐吧，刘妈，你也找地方坐。”张蔓看着齐帅和不知什么时候跟着齐帅站起身来的齐语轩，满意的点点头。“这碗莲子汤年年都在等你回来喝，总算是今年等到了。你昨天见了你爸，他怎么说？” “老爸把我教训了一顿。”当着大家的面，齐帅不好意思多说什么，连忙打岔道：“妈，这碗莲子汤有什么讲究么？” “就知道你这些年读书都荒废了，这里面的典故你们有谁知道吗？”见儿子问到自己的得意之处，张蔓也是心情大好，开始考较众人。明知儿子和女婿在文学上都有一定的功底，但这么偏门的诗词估计他们是接不住的。 “我跟这个五行不合，别看我。”齐楚燕看见母亲的目光瞟了过来，连忙摆了摆手，直接选择投降。陈以诚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我记得李清照有首词，里面有一句好像是‘莲子已成荷叶老’，具体内容和意思已经记不得了。” “估计是这句诗里面有‘已成’两个字你才能记得吧，否则肯定也记不住。”齐楚燕在一边打趣到，惹得众人也是笑成一片。“妈，我倒觉得这句挺像，是不是说孩子长大了父母也就老了？” 张蔓用欣赏目光看了看这个准女婿，李清照的诗词本就已经很小众了，虽然并未答对，但能看得出他的功底之深。然而听着女儿在旁的一通乱批，心中不觉好笑起来，转眼看见齐语轩正在扯着她大妈妈的袖子想要阻拦，不禁好奇起来。 “小轩轩，你知道这首词？” 被奶奶点名问住，齐语轩有些紧张，低着头轻声回答道：“我只知道这首词应该不是，这是李清照写景抒怀的，跟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关系。” 齐语轩的点评让张蔓大吃一惊，这小丫头才十六岁，居然能有这样的学识？张蔓顿时有种在沙砾中拾得美玉般的兴奋，连忙追问道：“那你读过的，跟莲子有关的，主题是‘盼人归’的，有哪一首？” 看着略显激动的奶奶，齐语轩只得拼命的重新搜肠刮肚一番，憋了半天才找到一句，却也没有把握，又偷偷看了一眼齐帅，忐忑不安的试着说道：“我记得明代郑如英有首诗，我背不全，其中有一句好像是‘绸缪执手问前期，莲子花开是到时’，也不知道记得对不对。但这首诗是她写给情人的，跟这个亲情好像不是很搭……” 还没等齐语轩说完，张蔓早已经兴奋的不行了，一把将这个小孙女抱在了怀里。“我的乖孩子，你真是奶奶的小宝贝啊。名词佳句就是用来寄情的，不用去管什么出处，你只要觉得能共情就可以了。”瞧着越来越兴奋的老妈，在一旁目瞪口呆了半天的三人倒是有些缓过神来，开始担心起诸如心脏、血压、肾上腺素之类的科学问题了。 “妈，小轩轩又聪明又懂事，我也很喜欢她。这种小天才您以后慢慢教，肯定能比她爸爸强。”齐楚燕走过来哄着老妈，一边顺势把齐语轩从老妈的怀里分开来，“要不我们一起尝尝轩轩做的小蛋糕吧，午饭可以让刘妈晚点开。” 被齐楚燕搀着坐回沙发，张蔓的视线却还一直停在齐语轩的身上，越看是越喜欢。听齐楚燕说要吃蛋糕，忙招呼齐帅：“蛋糕呢？快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 听见老妈吩咐，齐帅忙不迭的拿出盒子拆开，刘妈也帮着一起把蛋糕装进的小碟子里分给大家。蛋糕做了六块，在场的算上刘妈倒也是刚刚好有六人，这个吉祥的数字又是让张蔓赞叹不已。齐语轩做的蛋糕，客观评价也就是入门级的水平，但早已被张蔓夸的天上有世间无了。大家也不敢乐，顺着老妈的心意也开始翻着花样的赞美，一时间，小小的客厅里各种彩虹屁倒像是节日的烟花，此起彼伏，把老太太哄着笑得合不拢嘴。 蛋糕吃完，热闹也稍稍告一段落，张蔓转脸笑着问齐帅：“小轩轩这么懂事，你呢？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齐帅连忙笑着说道：“我怎么可能空手来，只是这东西跟轩轩的不是一路，怕会破坏气氛。”说着，偷偷给坐在旁边的齐楚燕递了个眼色。 齐楚燕心领神会，拉着齐语轩站起身来，说道：“轩轩，大妈妈带你参观一下你的新家，以后奶奶肯定要你搬过来陪她，你先瞧瞧喜不喜欢。” 说完，回头跟张蔓也打了声招呼：“妈，我带他们上楼转转，这老三肚子里憋着千言万语呢，你们慢慢聊。” 陈以诚识趣的站起身来，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却马上收到了背后传来的危险的信号，吓得赶紧收回了视线，乖乖的跟着齐楚燕她们上了楼。 …… 客厅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刘妈也不知何时回了厨房，只剩母子二人。齐帅换个了座位，离母亲更近了些。 “妈，这块玉您还记得吧。”齐帅从兜里掏出小盒子，拿出玉佩放在母亲手里。 看着手里的玉佩，张蔓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她怎么会不记得，这块雀玉是她最喜欢的珍藏。当年儿子把陆敏领进门的时候，她对这个女孩儿那是一万分的满意，才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心爱之物作为见面礼送出去。谁能想到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媳妇打了水漂，儿子出走半生，而这个玉佩虽说是物比人轻，但也是求之不得了。 “你们当年那么困难，居然还能留着它？”摩挲着手里的玉佩，张蔓有些感慨。 “敏敏跟我说过，她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哪个长辈对她这么好过，她要永远记着这份恩情。在她活着的时候，这块玉就代表您，她会每晚陪着您。她走后，这块玉就代表她，让我早晚交回您手里，就当是她能一直陪着您。” 听到这里，张蔓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滴落下来。 “唉，这苦命的孩子，太重情重义了，却又是那么的倔强。她当年只要稍稍能够委曲求全些，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结果。”张蔓擦了下眼角的泪，忽然间又有了几分火气：“你爸这个死老头子也是，说不管就不管了，当时多花点钱去找最好的医院和医生，敏敏也不一定会死！” 听老妈越说越远，齐帅也是无奈，只能安慰道：“妈，您别生气了，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呀。您看，我们现在也是挺好的，老爹有老爹的想法，这事儿本就怪不得谁。我这些年自己也想通了，反正也是个命数，苦也好、甜也罢，这不都是每个人需要经历的嘛。”说着，拉起母亲的手来放在自己的掌心：“昨天我在老爹的床前，看见他衰老的样子，心也顿时碎了。您现在年纪也大了，该要安安心心的生活，儿子回来就再也不会走了，一定让你们天天都开开心心的。” 听着儿子的体己话，张蔓逐渐平复下来。本来嘛，昨天就知道儿子要回来，已经是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一夜，还多吃了几粒保心丸。今天只是见面后的一时兴奋而已，等这阵兴奋过去之后，也觉得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反正日子长着呢，其他的事都可以慢慢再说，想到这里也就释怀了。 “傻儿子，妈知道你从小就懂事，这事也不全怪你。但你今天要跟妈保证，就是不管以后再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先跟妈商量，你能做到不？” “肯定啊！”齐帅毫不犹豫的答应，看着老妈心情已经平复，暗自也是松了口气。 “对了，轩轩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听到这个问题，齐帅暗自苦笑，合着全家人确实都知道了呀。 “昨天老爹也提到这个，我跟他说了，我暂时不想告诉轩轩关于她的身世，就当是我亲生的。”齐帅想起昨晚齐语轩的那一出，还是觉得头疼，本来倒是两可之间的事，被这么一弄却是要死扛到底了。 “嗯，你爸他怎么说？” “老爹挺喜欢轩轩的，说可以是他的亲孙女，但要我自己的事儿也上上心。”齐帅老老实实的转述道，这种话也没必要打什么折扣，老两口回来三句两句就能对上号。 “嗯，我知道了。”张蔓挺满意老伴的态度，这老头子还算没彻底老糊涂，转念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那轩轩的亲生父亲呢？你知道是谁吗？会不会突然出现，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 齐帅为老妈的脑洞大开点了个赞，苦笑着回答道：“咱们平常人家，哪来的这么狗血的剧情。他早就没了，据说是在躲避警察追逃的时候不小心摔死的。敏敏也就是为了这个，才坚持要把轩轩生下来，因为那个人毕竟是为了救她才失的手，算是对她有情也有恩。敏敏这个人，对‘恩情’两个字看得特别重，唉……” 张蔓听着虽然有些伤感，但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看儿子还蹲在自己的跟前，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说道：“只要你没事就行，快起来坐好。对了，轩轩这孩子我太喜欢了，你让她暑假的时候过来多住几天。楼上有给你留的屋子，但我估计你也不习惯跟我们住了，就让人改成小姑娘喜欢的风格吧。” “好咧，这小丫头太聪明，您可别惯坏了她。”齐帅笑着站起身来，点头应允。 两人正说着，楼梯口传来了阵阵笑声，齐楚燕他们几个应该是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妈，你俩聊完了没？”齐楚燕拉着齐语轩回了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问道：“都快十二点了，吃完饭还要给老三和以诚留点时间说一下公司的事。我们大概三点左右走吧，医院规定下午三点半以后才能探视，我们卡着时间去，轩轩今天要回校，所以时间也紧。” “行吧，你安排好就可以了，我不去了。”张蔓点点头，然后招呼刘妈：“刘妈，准备上菜吧，我们现在就吃。” “咦？昨天还说非去不可呢，今天怎么了？有了儿子就不管老公啦？”齐楚燕打趣道。 “那可不？”张蔓得意的一笑，说道：“我累了，昨晚基本没睡着，今天又是一上午，我可不像你们年轻人，哪里熬得住啊。等下我吃完饭就要去补一个午觉了。” 说着，拉过齐语轩的手，问道：“小轩轩，这个有没有什么应景诗呀？” 齐语轩经过刚才这一阵的闹腾，也不再怯生，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长相思》里有这样一句，‘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奶奶，您觉得好不好？” 张蔓看了看齐楚燕，又看看齐帅，抿着嘴一乐，对齐语轩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最后也是实在忍不住了，抱着齐语轩哈哈大笑起来。 齐楚燕没怎么听懂，看老妈笑得诡异，只能转头问齐帅：“什么情况？” 齐帅倒是秒懂，瞪了齐语轩一眼，也没法子在老妈面前做什么规矩，只得苦笑着回答：“小丫头在帮老妈骂我们呢。” “骂我们？骂我们什么？”齐楚燕还是没反应过来。 “骂你俩不懂她的相思之苦，跟个棒槌一样，哈哈。”陈以诚在一旁也是笑得不行，凑过来补了一刀。 齐楚燕也是气乐了，过去一把搂住了齐语轩的腰，笑骂道：“小坏蛋，亏我还那么喜欢你，敢损我！”齐语轩也笑了起来，三个女人嘻嘻哈哈的抱作一团。 …… 午餐很丰盛，说实话，刘妈的手艺确实是一流。尽管都是些家常菜，但对咸中带甜，油而不腻的本帮菜精髓却是掌握的炉火纯青，也难为她一个北方人是怎么练出来的。特别是那一道红烧蹄膀，让齐帅的筷子简直停不下来。 齐语轩坐在张蔓身边，看着奶奶一筷一筷的把她的碗里堆出一座小山，只能苦着个脸，努力把它们消灭，然而张蔓却是犹如愚公附体一般，不断的把这座小山又重新修复。弄到最后，齐语轩只得投降，捧着肚子在座椅上一靠，向奶奶求饶：“奶奶，实在吃不了拉，这一顿顶得上我平时的三顿呢。”惹得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 饭后，张蔓拉着小孙女舍不得放手，虽然已经困的不行，还坚持着坐在沙发上跟齐语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种的生活琐事。齐语轩也的确是聪明讨喜，知道奶奶喜欢听的其实就是齐帅的事，因此把这些年家里发生过的有趣之事一一道来，把老太太听得入了迷，完全忘了还有午睡这件事。 齐楚燕趁机跟老妈打了个招呼，把齐帅和陈以诚拉去了书房。 …… “老三，你们公司的这个事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就实话实说。”齐楚燕聊到公事，顿时恢复了些许女强人的风采：“你们那边的周盛跟以诚有交集，所以我会比你先知道一些情况。之前呢，你我不能相认，所以找以诚出面做了个中间方案。现在不存在这些问题了，你打算怎么弄？我和以诚手头的资源都可以给你用，当然也包括资金。” 齐帅看着老姐和姐夫，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当然知道，商宇这种小公司在电商界还不值得被大佬们关注，这种不计代价的帮助仅仅是因为亲情的关系。 思索了片刻，齐帅先问陈以诚：“诚哥，周盛的想法是走是留？” “周盛找我的意思很明确，想走。他的对价不贵，只是不看好荣成进场而已。”陈以诚的回答简洁明了。 “那老爹对我有什么安排？”齐帅又问齐楚燕。 “老爹？他哪里有空管你这些？他就等着你给他养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就心满意足了。”齐楚燕翻着白眼回答道。 齐帅愣了一下：“那你上次说的，按老爹的意思要把什么公司转给我？” “笨蛋啊，这都不懂？”齐楚燕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说道：“老爹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不给他带个孙子回来，他会让你继承家产？哈哈！” “我滴个天啊，太难了！”齐帅感觉头上又有三道黑线慢慢悠悠的飘荡下来，家产他倒并不在意，反正自己也不缺吃少穿，没这么多负担生活反而轻松自在。但可以预见的是，回家后的日子也并不简单，至少老头儿的执念还在，少不了给他安排什么征婚相亲之类的麻烦事。唉，现在倒是要想点办法出来，至少能拖上一阵子才是上策。 “这哪是说办就能办的事儿啊？”齐帅苦笑着说道：“既然不急，那我就先做商宇的事吧。”然后转脸对陈以诚说道：“诚哥，商宇是我看着发展起来的。所以，就我的立场，能救就救一把。虽然咱们是一家人，我也知道你们进来只是想帮我而已，但这个公司应该还是有前途的，对这一点我有信心。” 看陈以诚微微点头，齐帅继续说道：“你跟王栋说的那个股份代持的方案，我想了下，能用，但代持人别给我，给徐帆更合适些。商宇这些年所取得的成绩，大部分都是徐帆的努力，而且他对商宇的感情更深，如果他能继续领导这个公司的话，核心团队也会很稳定，这远比我上位要好的多。如果比例够的话，我建议你收了周盛和王栋的，别动徐帆的，这样他心里会更舒服些。当然，我会跟徐帆说清楚我们的关系，而其他人就不用知道这些。诚哥，你觉得怎么样？” 陈以诚静静的听着齐帅说的话，从商这么多年，他早就明白，做生意，听比说更重要。齐帅的想法既真诚又周全，能操作也顾及到人情，这让陈以诚不由得频频点头，这个小舅子不简单啊，假以时日，定非池中之物！ “嗯，就按你说的办。下周你找时间约徐帆，我们三个见一面。”陈以诚拍了拍齐帅的肩，算是达成共识。 “行了，这事先就这么定了，我回头把以诚的微信推给你。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准备去医院了，路上还要半个多小时呢。”齐楚燕说着就准备拿包出门，忽然又回头问陈以诚：“你等下做什么？直接回家么？” 陈以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书桌，说道：“我要在这里蹭晚饭了，这本书还没看完呢。” 齐帅顺着陈以诚指的方向看过去，书桌上有一本倒扣着的《果壳中的宇宙》，笑道：“老爸也真是，还是‘书不外借’。诚哥，你喜欢霍金？” “他哪里只是喜欢？已经痴迷了！天天跟我讲什么时间有多少个维度，什么人类要有大灾难了，什么外星人要殖民地球了，我被他烦也烦死了。”齐楚燕瞬间开启了“叨叨模式”。 看到陈以诚瘪着嘴无奈的摊了摊手，齐帅也是好笑，拿这种纯理论的东西跟老姐说，结局是显而易见的，于是只能对陈以诚点了点头以表同情，然后跟着老姐走出书房。 来到客厅，这里已经是非常安静。张蔓终于扛不住困意，在沙发上直接就睡着了。齐语轩让刘妈帮着给奶奶盖了条毯子，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齐帅他们出来，齐语轩马上站起身来，对着两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齐楚燕和齐帅心领神会，也立刻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前。 “什么时候睡着的？”齐楚燕压低声音问到。 “半个多小时了，我看奶奶睡得香，也不敢吵醒让她去床上睡。” “嗯，她真的累坏了，就这样挺好。”齐楚燕说完直接去厨房找刘妈交代晚饭的事了。 “咦？这块玉奶奶送你了？”齐帅注意到齐语轩脖子上，挂着他早上还给母亲的那块雀玉。 “嘻嘻，早上还神神秘秘不告诉我，现在是我的了。”齐语轩朝着齐帅一扬脖，得意洋洋的笑道：“奶奶全都告诉我了，说让我戴着，妈妈会保佑我的。” 齐帅看着一脸兴奋的齐语轩，也是哭笑不得。想想母亲这样处理却也是常情，本来嘛，这东西就是送给最合适的人才对，这世上也没谁比齐语轩更适合了。想到这里，只能提醒女儿注意：“这东西可贵重，你别弄丢了，最好别带到学校去。要不我还是帮你收在保险箱里，你要戴的时候再问我拿？” “不要，这是奶奶送给我的，我自己保管。”齐语轩小嘴一瘪，摇着头，心里却想起了那句经典的“妈妈帮你存压岁钱”。 齐楚燕这时已经从厨房出来，走到了玄关处，看他们父女二人还在那里低声说话，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指了指手腕处：“走啦，走啦，时间不早了。” 看见齐楚燕催促，齐帅只得放下了话题，拉着齐语轩匆匆的跟上齐楚燕一起出了门。 …… 第10章 第九章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路上有些堵车，等齐帅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上楼时遇见小蔡，看见他正在跟值班台的护士核对着什么。看见齐帅一行人进来，小蔡连忙指了指病房的方向，然后又挤眉弄眼的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老爷子等的有点上火，让各位注意安全。齐语轩吓得一吐舌头，齐楚燕和齐帅却是久经沙场，知道老头儿肯定不是真生气，无非是借机撒撒娇而已。 齐帅回头叮嘱齐语轩道：“你等下走在第一个，进去直接喊爷爷。” 齐语轩一下明白了什么叫做“挡箭牌”，不由得“哼”了一声，得意起来。又想到这机会也不能白白浪费，趁机敲起了竹杠：“那你欠我两场电影。” “一场。”齐帅还价。 “昨天那场没看成啊。” “我也没看啊。”齐帅坚守着理科男的逻辑。 “要不要再想想？是一场还是两场？” 齐语轩停下脚步，挑衅的看着齐帅。 “两场，两场。上次没看成，自然应该是要补一场。” 跟女儿讨价还价，齐帅从来就没有赢过。反正习惯了就好，什么底线原则，该无视的时候只要假装视力不好就行了。 齐楚燕早已走到了，看这父女二人还在那里磨叽，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赶紧挥了挥手，让他们快点过来。见大妈妈催促，齐语轩也不敢再怠慢，小跑了几步冲到病房门口。 “爷爷，我们来啦。” 推开房门，齐语轩直接扑到了病床边。 齐广林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这个点儿早已过了探视的开放时间，儿女还没到，应该是路上耽误了。他倒也没真生气，就是有点无聊难耐，心里盼着嘴上却还不能说。 被齐语轩这一声倒是吓得一激灵，睁开眼，看见孙女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也顿时欢喜起来，笑着说道：“轩轩乖，爷爷这里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你学习要紧，不一定非要挤出时间来看我。”说着，瞟了齐帅和齐楚燕一眼。 “那怎么行？就算是小手术，我也要来给您加油的哦。”齐语轩索性装起可爱，小手捏拳用力的一挥。 “哈哈！好！爷爷会加油的。”齐广林被孙女逗得喜笑颜开，拉着齐语轩的手开始问起中午去家里吃饭的事，直接把儿女晾在了一边。 姐弟俩只得在床边陪着笑脸，老爹没发话，倒也不敢动。 齐楚燕站了半天，瞅这意思老头儿跟孙女越聊越开心，倒像是真的把他俩给忘了。正别扭着，忽然看见小蔡站在门口，打着手势意思是要有事报告，于是轻轻拉了下齐帅，两人悄悄的从房里退了出来。 “燕总、齐总，这是明天手术和手术后观察期内的注意事项，你们请看一下。”小蔡拿出两张打印好的A4纸，分别递给齐楚燕和齐帅。 齐帅接过来迅速的看了一遍，表格做的很详细，谁要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事情都写的清楚明白。日程排了两天，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话，老爹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姐，我明天你后天吧，这几天你跑来跑去也挺累的，让自己休息一天。这手术明天上午十点开，我九点左右到。” “明天随便你来不来，我是必须要在的。这手术虽然简单，但是万一支架搞不定的话，就要改成搭桥了，我找专家咨询过，肯定比你懂。”齐楚燕立马拒绝。 齐帅眉头一皱，问道：“搭桥？要开胸？” “对啊，如果医生到时候说这个位置装支架没用，让你选择是不是要做搭桥，你该怎么弄？” 齐楚燕自诩已经对这个课题已经深入研究过，得意的笑着问弟弟：“你还不得两眼抓瞎，听他说什么是什么？” “你当我傻啊？我不会打电话问你？”齐帅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老姐严重的低估了。 “废话！我也要根据情况才能判断，电话里哪能讲的清楚，到时候还不是要过来？”齐楚燕见齐帅被气得跳脚，不禁想起了小时候跟老二一起戏耍小弟的往事，至于后面齐帅又说了啥，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了。 当然，这种选择齐帅早已经历过一次，说实话，在有生之年他是不愿意再来第二回 的。那一次的生死抉择早已让他遍体鳞伤，直到现在还会隐隐作痛，更别提当时的感受了。 他永远记得妻子那毅然决然的目光里慢慢透出的哀求和怜惜，也永远记得当时签字的时候手心里汗水如泉涌般的湿滑以至于让他花了最长的时间写下了这辈子最丑的签名。他永远记得女儿那温热的小手和妻子那冰冷的大手同时抓着他两边手指的感觉，他也永远记得那时他像一个孤独的傻瓜在那里无助的四处张望却不知道该期盼什么。 他相信这段记忆是错乱的，因为当那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之后，他只有一种溺水后被人捞上岸的感觉，浑身湿透而又瘫软如泥。在那个瞬间，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他既没有死，却也谈不上活着。他的四周充满着光亮却又感觉是身处在小黑屋里，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他的灵魂好像融于这片天地但又同时失去了感官，唯有意识中模糊的知道他失去了她…… “你发什么愣啊？”齐帅有些紊乱的思绪被齐楚燕打断，看见老姐疑惑的神情，齐帅不由得苦笑道：“没什么，想起一些其他的事。那就听你的吧，我明天早上去公司把徐帆的事落实一下，中午过来。这个手术做完要观察一晚，我就留着陪夜吧。” “嗯，这样也行。”齐楚燕点点头，又打量了齐帅一眼，说道：“我明天弄完也要回公司一趟，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既已安排完了，两人回了病房。 看床前那爷孙俩还在聊着，现在改成齐语轩在给他爷爷讲她们学校里的趣闻。老头斜靠在床上，拉着孙女的小手正津津有味的听着。看见齐帅他们进来，知道是事情都安排好了，也就不再端着，指了指窗台边上的沙发，让他俩坐下。 齐语轩识趣的收了口，翻身坐在了床上，把中间的视野让了出来。 “爸，明天上午的手术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陪您进去。手术很快，加麻药的时间大约也就半小时左右，我跟秦主任讨论过片子，搭桥的可能性很小，应该就是一到两个支架就可以解决了。您手术后行动没什么不方便，就是要观察二十四小时，这个让老三来陪你，他大概下午进来。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晚上您就能回家吃饭了。”齐楚燕理了理思路，条理清晰的讲解到。 “嗯，我这里没问题，这事你安排好就行。你妈那里你这几天多去陪陪，另外老三的事你也要多花点心思，让以诚也帮着看看。” 齐广林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又对齐帅说道：“你们也早点走吧，轩轩今天还要回学校，以后让她周末有空来陪我吃顿饭就可以，不用特地腾出时间来，毕竟学习要紧。” “爸，我知道。”齐帅点头应到，又怕老爹瞎操心，补了一句：“公司的事情老姐和姐夫都已经帮我很多了，后面的事情不复杂，也没什么风险，您放心。”说完，拉过齐语轩就准备跟老爹告别。 齐广林看儿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没说破，只是轻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爷爷再见，我下周回家就过来看您。” “轩轩乖，爷爷下周给你做好好吃的等着你来。”老头笑着跟孙女告别。 一行人下了楼，小王的车早已等在了门口，齐帅拉着齐语轩上了车，看齐楚燕并没有上车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问道：“你不回去？” “我？我现在回去也没事做，你姐夫进了老爹的书房就等于是个木头人了，我正好趁这个时间找人陪我去逛街。”说着自顾自拿出了手机，开始翻起通讯录来。 齐帅看着也是无语，只得拉上了车门，跟小王说：“走吧，回福源小区。” …… 齐帅他们到家已经快六点了，小青早已准备好晚餐，父女俩匆匆吃完饭便开车赶赴学校。齐语轩的学校在市区，虽然并不远，但在这个点儿，高架并不好走。一路堵堵停停的，好不容易赶在八点前到了。 “快进去吧，这两天你跟着我跑进跑出的也累了，晚上早点休息。”齐帅停好车，手搭着方向盘扭头对齐语轩说到。 齐语轩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听齐帅的嘱咐，忽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齐帅那张有些疲惫但还是充满帅气的脸，又低下头去，轻声说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哦？什么事？”齐帅眉毛一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丫头难道又要翻昨晚的旧账？现在哪有时间谈这个破事儿啊。 “这个副驾驶的位子永远是我的，不准让其他人坐。”齐语轩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去，这本来就是你的座位，我早就答应过你呀。”听见女儿说的居然是这个，齐帅暗暗松了口气。当然他也立马就懂了女儿的意思，这事并不难，虽然老爹和老姐他们肯定会给自己安排各种艳遇，但基本的底线他自信能守好。 “真的？”齐语轩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她当然知道，以齐帅的爱情观是怎么都不可能再交往新的女人，但爷爷的态度她也能隐约察觉，齐帅到时候难免需要逢场作戏一番。虽然实属无奈，但心中却总有些不甘，所以当齐帅毫不犹豫的确认她的主权时，这份喜悦是真实存在的。 “你可别忽悠我，爷爷和大妈妈肯定给你安排各种美女，你到时候都看花眼了还能想的起来？” “废话！你这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呀，我是那种人么！”齐帅被她气的哭笑不得，大声说道：“我这辈子有你和你妈两个就足够了！你快进去吧，校门马上要关了。对了，马上要期末考了，你给我收收心，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暂时先放放，考不好的话假期旅游我就取消了啊。” “哈哈，您就等着订机票吧，这次就算给我高三的题，我也能考前三。”齐语轩一脸得意的笑了起来，从后排拿过行李推门下了车，然后手扒着车门跟齐帅告别：“你在家要乖哦，等我回来，拜拜！”说完，转身朝校门口跑去。 看着女儿脑后一晃一晃的马尾辫，齐帅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这丫头鬼机灵，既漂亮又聪明，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办法来对付她。忽然又想起了小青，这两个小姑娘平日里无话不谈的，至少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下轩轩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这里顿时振奋了起来，开车回了家。 …… 齐帅到家的时候小青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熨衣服。现在刚好是换季的时候，齐帅的各种短袖衬衣被她统统翻了出来，去年收的时候虽然也洗干净熨过，但在衣柜里放了大半年，要穿的时候还是得重新捣鼓一下。忽听得房门响，看时间应该是齐帅送完轩轩到家了，小青赶忙把熨斗晾好，匆匆迎了出来。 “齐总，你回来啦。”看齐帅正在换鞋，小青笑着上前问道：“想喝茶还是喝咖啡？我去帮你泡好。” “嗯？你怎么会这样问？”齐帅感觉很意外，现在是晚上九点左右，这个点还泡茶泡咖啡，让不让人睡了？ “我看你这几天遇上好多事，所以猜你今晚肯定不会早睡，不如喝点东西提提神。”小青在跟齐帅独处的时候也没什么规矩，想到啥就说啥。 齐帅有些惊讶，抬起头来看了小青一眼。见她笑嘻嘻的并不像有什么算计的样子，不由得暗挑大指赞叹，这种心思缜密又让人亲近的人，扔到商场里绝对是把好手，在家里做小保姆真是可惜了。算算小青也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齐帅早就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有时候也会替她想想前途，正巧了，说不定以后可以让她跟着老姐鞍前马后的学点本事。 “我不喝什么咖啡了，睡晚了明天还要早起。这样吧，你去切点水果，弄个小果盘，我确实有点事要问你，我们边吃边聊。” “好咧，我这就去弄。”小青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功夫，就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回到了客厅。 齐帅这时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小青过来，指了指旁边的座儿示意她也坐下说话。 “你好像知道我要问你什么。”齐帅看小青一点也不慌张，倒是有些意外。 “轩轩的事呗，我早上就跟她说过，你回来一准会先来问我。”小青坦坦荡荡。 齐帅倒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从果盘里拿起一片橙子，一边吃着，一边想着套路。 “你怎么看？”想了半天，齐帅还是觉得要先摸清小青立场。 “我？”小青有些措手不及，原本想好的是一问一答，没想到齐帅直接给她来了个命题作文。“我当轩轩是亲妹妹啊，只要她开心，我怎么都会帮她。”这时候，索性大大方方的表明态度，山东姑娘的豪爽性格顿时展露无遗。 齐帅没想到小青会这么直接，这要上来就弄了个观念对立，往下该如何谈法？ “当然啦，这事儿肯定不能违法，也不能违背道德。”看着齐帅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小青只得往回拉了一句。 “那你觉得这事儿不违法？也不违背道德？” “这得看怎么论，如果你们是亲父女，那肯定是不行的。如果不是，那就既不违法，也不违背什么道德呀。”在这个问题上，小青的信息量是等同于齐语轩的，从各种已知的情报分析，齐帅肯定不是齐语轩的亲爹。否则，也没有必要再讨论什么了。 齐帅感觉有些棘手，看架势这两个小姑娘对血缘关系早已研究的透透的，说破天也就是一纸亲子鉴定就能明白的事，但问题其实并不在于能或不能，而是在于该或不该。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齐帅接着问道：“小青，你比轩轩年长，也经历过更多的事情。如果在做一件事情之前就知道并不会有好的结果，甚至是会让所有人都痛苦的话，你还会去做吗？” 小青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静静的看着齐帅，有些出神。 说实话，面前的这个大叔的确是非常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特别是当你看到他眼里流露出忧郁的时候。在这个家的时间不短了，要说对齐帅的了解，小青自问也不弱于轩轩。虽然性格上有些大大咧咧的，但小青也还是个柔软细腻女孩子。由于身份的不同，平时也并不多话，而对于做到观人于微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同样是在少女怀春的年纪，遇上这么一位帅气有品的大叔，小青也很难做到不动心。虽然内心里曾经警告过自己，跟齐帅之间的差距有点太过巨大，就当是有这样一个哥哥也挺好的。但毫无疑问，如果没有轩轩，她也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他。 “咦？你在想什么？”齐帅看小青有些发呆，疑惑的问到。 “哦……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小青缕了缕额前的碎发，稍稍整理一下思绪，说道：“齐总，我在这个家里有三年了，我把轩轩当成了亲妹妹，而拿你我也是当大哥看的，这样说不过分吧。” “嗯，那是当然。”齐帅点头。 “记得轩轩第一次跟我说这件心事的时候，好像是在两年前。我当时的确不太能理解，因为这听起来实在是太疯狂了。”小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实话实说：“那时我刚来你家没多久，对你也不是十分了解，但轩轩那时只有十四岁呀，我甚至一度怀疑你给过她什么不好的暗示。后来日子久了，我也慢慢搞清了状况，你是一个很正的人，对轩轩爱护和关心也只限于父亲的程度，问题出在轩轩自己身上，她实在是太聪明、太过于优秀了。” “这话怎么讲？”齐帅不解。 “这么说吧，轩轩比她的同龄人要早熟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妈妈不在的关系，或者是受到你的影响，她看人看事的方法跟我们都不一样。我记得我上初中的时候，整天想的，不是吃就是玩儿，而她却会看见你的苦，你的累，有时候还会偷偷流泪。” “嗯？我哪里苦，哪里累了？”齐帅越听越迷糊了。 小青看齐帅不懂，倒是有些小得意，提示到：“你晚上很少在床上睡吧。” “嗯，那又如何？”齐帅有些心虚了起来，感觉晚上被她们偷窥过。 “一个没有心事的人，谁会有床不睡去睡窗台呢？另外，窗台上有什么？窗台上只能看见天空而已。天空里有什么呢？只有思念的人才会在那里。一个每天晚上都要看着天空才能睡着的人，他的相思之苦那是有多深？很明显，轩轩的妈妈不可能再复生，而你却一直没从窗台上跳下去，因为你还有责任，你需要抚养轩轩长大成人。一个夜夜需要承受相思之苦但白天又要为承担责任而出去打拼的人，你说累不累？”一口气说完这么大一段，小青也是长长的吁了口气，瞬间觉得自己厉害了起来。 刚想要歇一下，忽然发现齐帅的眼睛已经瞪的溜圆，嘴巴也张开成了一个O字型，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目瞪口呆吧。因此，小青不得不再小声的补了一句：“这是轩轩当时跟我说的，我哪里能想得到这些。”说完，脸居然红了。 齐帅的确是被惊呆了，这番话犹如一支利箭，直接穿透了他苦心经营的重重伪装，射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真的要命啊，当你光着身子站在人家面前，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过了好一会儿，齐帅回了回神，强作镇定的问到：“那她也不能爱上他的父亲啊，这事儿怎么可能有好结果？” “所以说啊，这个问题让她纠结了两年。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表面上你们父女两个和和美美，但背地里都是自己的苦自己咽。我也就是个小保姆，不敢多嘴多事，看着难受的时候抱着轩轩一起哭一场呗。”小青终于也找到机会倒一下苦水，接着说道：“不过嘛，好在老天开眼，你不是她亲爸爸，所以倒是可以有转机了。” “我怎么不是她亲爸爸？你别瞎说啊。”齐帅急了，这个一旦被她们做实，那就完了。 “这个咱先不论，论也论不明白。”小青看齐帅急了，摆了摆手，意思让她先说完。 “那你先说吧。”齐帅白了一眼，虽然有些不甘，但确实也想听下去。 “假设你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话，轩轩完全可以追求你，而且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现在的社会早己不再是古代，讲什么年龄辈份，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幸福就可以，谁会来管你们？而且轩轩之所以那么爱你，也有一半是她讲的那个宿命，她说过自打她懂事起，就知道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人。所以当她开始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父亲的时候，就开始幻想着另一种关系，这个我也没办法理解。”讲到这里，小青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状。 “你觉得我能给她什么？除了她妈妈，我也不可能爱上别人啊。” 齐帅习惯性的用中指按了按眉心，感觉头疼的厉害。 “你看，你俩都一个样呗。”小青笑了，接着说：“我也问过轩轩，这辈子你俩注定没结果的话，她会怎么办？她当时就回了我一句话，‘好好爱你，永不分离’。说完，还给我看了一本诗集，我文化程度不高也看不太懂这个，反正知道是一个和尚写的。” “和尚？”齐帅想了想，问道：“仓央嘉措？”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我一直记不住。”小青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反正里面有首诗，轩轩反复读给我听，我就记得说什么见不见的。”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这首诗也是齐帅最喜欢的，当下顺口就背了出来。看小青已是又做出迷妹状，吓得马上停了下来。 “好吧，我懂了。你早点睡吧，这事儿先放一放，你能陪着她就好，有看着哪里不对劲的，要马上让我知道。”齐帅看时间也不早了，这话题再聊下去也弄不出个头绪来。 “行！我妹妹我肯定疼着她，你放心。”小青的豪爽劲儿又来了，站起身来却又弱弱的问了句：“哥，知道了太多不会被灭口吧。” 齐帅听见这句，差点当场笑喷，强行忍着，全身的力气都憋在了肚子上，感觉都快抽筋了。 “知道了没事，瞎搅和才会被灭口，懂不？”然后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自己都觉得好笑。 “懂了，懂了。”小青吓得一溜烟的奔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齐帅一个人扔在了客厅。 直到小青离去，齐帅这才放松下来，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要笑出声来，揉着肚子，那里已经是局部地区酸痛不已了。站起身，看着茶几上的果盘，两人刚才几乎都没怎么吃，只得冲着小青的房间喊：“那个果盘你拿去吃掉，别浪费了，我先回房啦。” “好咧。”小青远远的应到。 …… 回房先冲了个热水澡，齐帅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些，换了身干净的睡衣，习惯性的走到了窗台前。看着远处的天空，又想起女儿曾经因为这个而偷偷的哭泣，心情不免有些悲戚起来。 这个时间学校里已经熄灯了，她应该是睡了吧，又或者是睡不着，也在看着这片天？她会在想我吗？不会又躲在被子里哭吧。齐帅忽然觉得烦躁起来，想拿出手机给她发个信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放弃了，从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又不自觉的坐在了窗台上。 手里转着“相濡”，齐帅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些。 这些年难道遇到的烦心的事儿还少么？很多的无能为力也逐渐让他懂得，人有时候该要学会放手，因为冥冥中自有安排。所有的困难，如果放到十年、二十年后再来看，也就不算什么了。 看着幽暗的夜色，齐帅呆呆的出了会儿神，忽然想起了仓央嘉措的那首诗，轻声的背诵了起来：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 这首诗好像有种奇特的魔力，因为每次背诵的时候，天上的月亮都会幻化成妻子的笑脸，今天也一样，齐帅痴痴的看着。但没多久，妻子的笑容慢慢散去了，月亮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在那个明亮的光圈里，忽然出现了齐语轩的影子。齐帅分明的看到，她就在那里，站在月桂树下背着这首诗，而身影却是如此的柔弱、单薄。 齐帅默默的流下泪来，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心疼还是爱惜，直到烟头燃尽烫到了手指，才从这幻境中清醒。 “唉，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齐帅感觉浑身虚脱了，眼睛慢慢的合上，昏昏睡去…… 第11章 第十章立德立言，无问西东 接下来的一周，所有的事都挺顺利。 手术很成功，齐广林在周二就出了院。到家后，齐帅和齐楚燕陪着一起吃了一顿小团圆饭，饭后也没忘跟老二通个视频。齐晖在得知这个好消息后，也迫不及待地开始安排，要在暑假期间带上三小只回来一趟。当然，最开心的就是老妈了，这些年儿女四散飘零在各处，嘴里没法说，但每每想起总觉得有些遗憾。现在好了，人头整整齐齐的，要凑在一桌吃饭还会显得挤了些。 商宇的事也出奇的顺，徐帆对齐帅的安排甚至有些感激涕零的意思，而周盛和王栋也爽爽气气的把股权交易的事情谈妥，等思创委托的审计公司做完净值调查后就可以正式签约了。 不过么，大家对齐帅的态度开始有些暧昧起来。这也难免，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墙不透风，这些个人精隔着窗户也能闻出些味儿来。 齐帅倒是很淡定，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八个字还是懂的。反正说到底，只要徐帆接下来愿意为齐家打工，那么他就没必要干预公司的运转。 当然，一切顺利并不代表轻松悠闲。这一周把齐帅忙的够呛，每天到家基本上也都快半夜了，甚至有两天连小青都没遇上，家里的事基本就是依靠微信留言。齐语轩回校后也没怎么联系，估计是马上就要到期末考了，学习压力大。直到周四才给齐帅发了个信息，内容居然是：“周六别安排事，帮我一起写作业。” “疯了吧，现在的学校都是一帮神经病开的。”齐帅扔下手机，气呼呼的骂道。 对于齐语轩的速度，他是领教过的。闲着没事的时候，齐帅看过也陪过她写作业，那手速快得就算是他当年的巅峰状态都比不上。现在搞到连写作业都要开始找枪手，可想而知这个学校有多变态。但话说回来，谁又让你们非要考进去呢？店大欺客，名校也一样，爱来不来，你能咋办。 唏嘘了半天，齐帅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回复到：“这个周末，爷爷那里我们就别去了，等你放假再说吧。” “别啊，爷爷那里的时间我留出来了，就周六晚上，我们抓紧点时间，没问题。这周艾琳的课我调到下下周了，放假就不会那么忙。”齐语轩的信息马上回了过来。 齐帅没料到她安排的这么周全，想了想，也算是做孙女的一片心意，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回复到：“行吧，你自己要注意休息好，我让小青给你炖个鸡汤补补。” “嗯，不聊了，我要帮老师批作业去了，拜拜！” 齐帅看着齐语轩回过来的信息，忽然有点恍惚，脑海里居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一群衣冠楚楚的老师们好像是在洗脚店里，躺在沙发上泡着脚，聊着天。而学生们则在一旁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在写作业，一拨人在批作业。墙上还贴着一幅字，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教书育人”四个大字。 “太牛了！” 过了好半天，齐帅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脸上分明写满了‘羡慕’、‘嫉妒’、‘恨’。又独自坐在办公桌前腹诽了一阵，才想起手头还有一堆的事儿，只得暂时放下心中的忿忿，急吼吼的冲出办公室开始忙活起来。 …… 忙碌的时光总是流逝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五，不知为何，齐帅干劲十足。早上连着开了两个枯燥的例会却一点都没影响到他的心情，反而是趁这个时间完成了他的技术升级方案。正在得意的吹着口哨，办公室的门一响，王栋推门进来。 “三少爷，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呗。” 看着这家伙一脸坏笑的样子，齐帅也是无可奈何，这声“三少爷”搞得自己跟个纨绔子弟似的。王栋是最早搞清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也最早跟陈以诚搭上线，以他的情报能力，在两天前就摸清了齐帅的背景。当然，在商宇的前途没有最终确认之前，他也不敢贸然跟齐帅走的太近。但现在基本已成定局，他也打定了主意，索性跟着齐帅混到退休了。 “别这么叫，感觉像在骂人。”齐帅笑道：“想吃什么，我请你。” “哪能让你请？中午还约了德清的袁总，顺带跟你对接一下。”王栋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齐帅一眼。 “德清？”齐帅想了起来，正是陈以诚他们请的审计公司。 “他们准备进场了？这么快？跟我对接什么？” “废话，他们不要进你的系统拿数据啊？”王栋两手一摊。 齐帅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这种事还要搞什么对接？他们进场的时候，坐下来一起开个会不就完了嘛，现在做事都这么复杂？” 王栋被他问得倒是有些哑口无言，一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约的？”齐帅看出了些许的破绽。 王栋搓了搓手，只能实话实说：“嗯…… 陈总约的，大美女，三十多吧。哈佛的海归，之前在五大干了几年，去年到德清做的合伙人。” 齐帅顿时明白了，看着眼前的这个王栋，气不打一处来。 “你可真行！堂堂的市场总监搞这事儿！” “我有啥办法？”王栋苦笑着，解释道：“陈总也没跟我明说，就说约你对接一下，其他的，我也是答应了之后才打听到的呀。” 齐帅没工夫跟他扯这个，马上拿起手机拨给了陈以诚。 “哥，我……”刚想要开口问，不料陈以诚直接打断了他：“兄弟，我的指标是十个，你帮帮忙，否则咱俩都没好果子吃。这样吧，有事回家再说，我还有点事，挂了啊。”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挂断提示音，齐帅感觉脑门上的黑线已经从三根变成了一大坨，耷拉在头顶上，黏糊糊的都快要往下滴水了。 “有事回家说？回家说个屁啊！” 看着身边的王栋，齐帅感觉自己这张老脸都快挂不住了。再想想陈以诚的那十个指标，十个！这才刚开始啊！他这里是十个，老姐那里肯定更多。忽然想起了老姐上次翻通讯录的样子，通讯录中的名字一个个跳了出来，忽又变成一个个大妈的模样，然后就是一堆大妈在翻通讯录的样子…… “世界末日了啊！”齐帅再也扛不住眼前的眩晕，一跤跌坐在座椅上。 “你也别这么悲观，吃顿饭而已。你又不是唐僧，还怕被人家给吃了？”王栋看着也觉得他挺可怜，出言安慰到。 齐帅白了他一眼，这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痛，翻身坐起道：“反正人是你约的，我只管吃饭，陪聊这种事是你的强项，以后我顿顿饭都带着你！” “得嘞，我就当是陪客户，跟谁吃不是吃啊。”王栋倒是忽然讲起义气来，新学的“京片子”听着这个别扭，胸脯一拍把齐帅也逗乐了。 “哈哈，走着。”齐帅拿了手机，站起身来，嬉笑着说着：“小栋子，头前带路！” “嗻！” 也难为王栋，配合着伸出手来让齐帅扶着，一脸谄笑的问到：“少爷，要不要考虑一下，给小的加点工钱？” “想的美，有的吃就不错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出了门。 …… 其实陈以诚安排的这次约会挺含蓄，至少表面文章还是关于工作的内容。因此，在王栋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聊天任务后，齐帅的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别扭。在给对方留下了彬彬有礼的印象之后，便各回各家，再见随缘了。 齐帅回到公司，给自己的部门分配完任务，就再也没什么心思做其他的了。 晚上齐语轩回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今晚先帮她把作业完成一部分。再说了，现在的高中教的那些个东西还不知道会不会呢？怎么着也得先花点时间，才能把当初还给老师的再重新捡起来。又想到万一搞不定还会在女儿面前丢脸，齐帅不禁有点紧张，打开笔记本，在网上开始胡乱的找寻各种高中的试题来练手。结果是把自己先弄了个灰头土脸，不但大部分的题都做不来，就算是勉强做出来了，也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正自情绪低落，无意中翻到一道小学奥数题，居然也是不会！ “神经病啊！” 齐帅气得直接把笔记本合上，感觉自己已经崩溃了。“学这个有什么用！摊个葱油饼还要算算剩余的面积？” 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被这几个小时全折腾没了，看看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齐帅却有点磨蹭起来。这状态别说帮上齐语轩，不被她笑话死就算不错了。 正犹豫间，王栋又推门进来。 “少爷，晚上有空没？” 看着这家伙一脸戏谑的表情，齐帅立马站起身来，所有的动作开启了二倍速引擎。 “下班了，家里还有事儿，你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大美女都归你！拜拜！” 说完，拿起了胡乱整理完的背包，一溜烟似的消失在王栋的眼前。 看着这个风一样的男子被自己轻轻的一句话就吓得落荒而逃，王栋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小样儿，你以为逃得掉么？” …… 周末的路况非常拥堵，看着周遭和自己一样龟速前行的车辆，齐帅不禁有点幸灾乐祸起来。反正到家也是要面对各种变态的试题，还不如在路上慢悠悠的开着车，犹如是在这个喧嚣纷杂的花花世界里轻舟荡漾，难得的一份悠闲自在。忽然想起一首歌，改编自木心的《从前慢》。 齐帅拿出手机把它找了出来，对上蓝牙，歌声从车载音响里缓缓响起：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 钥匙精美有样子， 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 齐帅平时很少听歌。现在的流行音乐，说实话很少有能让人内心产生共鸣的东西，大多数的都是在帮你发泄荷尔蒙，有这个精力做点啥不好？都说现在的世界变化快，节奏快，人人都需要排解压力，但往往弄到最后还是一身疲惫，伤痕累累。真想要做到内心平和、写意人生却也不难，只要你慢下来就行。 慢慢的开着车，慢慢的到了家，齐帅又感觉回到了考场，惴惴不安的开门进屋。 …… “齐总，快来吃饭吧。轩轩已经吃过了，在洗澡，说等你回来要一起干个大活儿。”小青看见推门进来的齐帅，忙不迭的去厨房给他盛饭。 “嗯。”齐帅心不在焉的答应着，心里盘算着等下应该尽量避开哪些题。 “轩轩好像不太舒服，给她炖的鸡汤，她刚才就喝了一小口。”看见齐帅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小青端着盛好的饭走过来放在了桌上，顺便提醒到。 “哦？她有说什么吗？”齐帅的注意力马上集中了起来。 “她没说什么，就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脸色也不太好，像是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的样子。”小青回想了下，也没发现其他症状，接着说：“我觉得不太像生病，跟你前段时间连着加班的时候一样。” “嗯。”齐帅倒是不敢再接这个话头了，有点心虚，夹起一口菜塞进嘴里。 很明显，这小丫头心里有事儿呗，多少还跟他有点关系。上次的谈话不清不楚的，后来也没再有机会把事情给她讲透。女孩子嘛，肯定不会像他们大男人似的，再多的烦心事儿只要是累了、困了照睡不误，就算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但自己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这种事情其实根本就算是有理也讲不清，更何况还要跟女人讲道理。齐帅感觉自己‘一个头有三个大’了。 正在那里边吃边想着，齐语轩洗完澡后从房间里出来。 “咦？这么早就回来啦，我以为你要忙到很晚呢。”看见齐帅，齐语轩的脸色顿时红润多了，嘴角眉梢也都带着笑意。 “你难得搬一次救兵，我肯定不能掉链子啊。” 齐帅看她脸色还行，精神状态也不错，就是好像瘦了些，更做实了自己的猜测。反正这种事现在最好还是冷处理，就直接把话引到了正事上。 “也没多少啦，数理化你肯定早就忘光了，就帮我搞定英语和语文吧。”齐语轩在餐桌边坐下，顺手把头发用发带扎好。 “哪里弄来的这么多作业？你们老师疯了吧。”这句话齐帅憋了一天，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跟平时一样啊，只是这个周末两天都有事，所以就来不及了。”齐语轩没觉得有多大委屈，这倒让齐帅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毕竟在孩子面前胡乱诋毁老师确实也不合适。 “明天是去爷爷那里吃饭，后天有啥事？”齐帅问道。 “嗯…… 不告诉你，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齐语轩笑着，故作神秘的压下了话头。“快点吃吧，虽然你要做的没多少，但一定要保证质量哦。” “切，你这作业在我看来就是小儿科，你老爹我，想当年也是学霸好伐。”齐帅故意在话缝里抬了抬自己的身份，想看看齐语轩的反应。 没想到齐语轩压根就没接他这个茬儿，起身回屋，然后抱着一叠试卷走了回来。 “喏，这六张是英语的，还有这张报纸，主要是阅读理解，要配合着一起看。前面的听力和完型填空我自己搞定，你就做后面的。” 说完又拿出一套卷子来，继续说道：“这个是语文的，你直接写在上面就可以，笔迹无所谓，反正是我自己批。” “那你们老师整天在做啥？”齐帅看着这一堆卷子皱起了眉，忍不住问到。 齐语轩看着齐帅有些郁闷的样子，不禁笑道：“老师？老师管找题和答疑呀。” 听她这么一说，齐帅倒是瞬间理解了。 这帮老师确实也不容易，现在的社会发展导致孩子的教育投入越来越大，再要通过基础教育来把这帮小孩分成三六九等还真的挺难。最直观的高考，比的无非就是难度和熟练度。名校之所以成功，关键是对考试难度的掌握和分析，这方面也只能由老师来完成，至于熟练度，学生自己倒是也能搞定的。 “你在想什么呢？快吃吧，小青说你这几天忙的连饭都没怎么好好吃。”齐语轩见齐帅出神，在一旁提醒。 “我没事，就是晚上没怎么在家吃，在公司里都吃过了。”齐帅马马虎虎的回答。 “公司里能吃啥，最多就是点外卖，既不卫生也没营养，还不如我们学校的食堂呢。你都这把年纪了，要好好保养啊。” “什么叫‘这把年纪’？我……” 齐帅一听就急了，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准确的措辞，气得翻起了白眼。 可不是么，在这个十六岁的小丫头面前，自己确实是一把年纪了呀。无奈之下，只能以攻为守，开始叨叨起来：“别净说我，你自己也没好好吃饭，看这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刚才小青告诉我了，你吃得太少，一碗汤才喝了两口。这几天都没睡好吧，瞧这脸色差的。到时候连上课都没力气了，看你怎么办。” 听着齐帅的絮絮叨叨，齐语轩感受到满满的幸福，无所谓那些废话是什么，因为这都是爱和关怀。这种被重重包裹的感觉让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在这一刻，就只有她而已。听到齐帅说她晚上没睡好的时候，不禁脸一红，手指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胸前的玉佩。 “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写作业了。你也别做得太晚，后天能给我带去学校就行了。” 说完，给了齐帅一个华丽的转身，一头乌黑的长发扬起，犹如那飘逸在风中的锦缎。她没敢再回头，怕被看出这已掩藏不住的羞怯。 盯着齐语轩的背影，齐帅有些怅然若失，但又感觉轻松了起来。独自品嚼了一番，总觉得话没说够，却也不知该如何说起。再注意到面前摞起的一堆卷子，齐帅瘪了瘪嘴。英语倒还好说，至少这些年也是常用，实在不济还有翻译软件可以帮忙。而语文则是发散性太大，没个标准答案的，水准修养全在纸上，一眼便能高低立现。不用点心的话，还真会被这小丫头瞧扁了。想到这里，也没什么心思笃定地吃饭了，往碗里舀了点汤，一口气灌了下去。 擦擦嘴，齐帅站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走进厨房，看小青正在洗碗，顺手把碗筷放在了水斗里。 “吃完了？你放着吧，我等下去收。”小青也腾不出手，回头对齐帅说到。 “没几个碗，我等下把菜给你放在灶台上。” “嗯，等下要不要咖啡？我洗完了给你俩都泡上一杯。”虽然人在厨房，刚才那父女俩说的话，小青也听了个大概其，知道今晚这二位都有得忙了。 “给我来一杯吧，轩轩不用，你给她弄杯牛奶或者花茶。她这几天肯定没睡好，别再让她吊起精神来硬刚了。去去火定定神，睡着了拉倒，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两天呢。” “嗯。”小青点头。 …… 齐语轩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下子萎靡了不少，强打起的精神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这五天都没睡好觉，就算身体再好，也扛不住啊。 说起来挺诡异，她倒不是不想睡，也不是睡不着。只是每次睡着后都会做同样的梦，在梦里，只有妈妈和齐帅两个人。所有的往事如同过电影一般，一幕幕呈现在齐语轩的眼前。当然，梦中的片段很凌乱，也不可能真的像电影中那般顺序又完整，但每一个片段都是那么的清晰，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真实，每一个感受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更可怕的是，在这个梦里，压根就没有她，而她的所有视角，都是妈妈的。 她听着齐帅对她说的情话，看着齐帅炽热的眼神，甚至感受着齐帅的热吻和抚摸。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常常幻想、无比期盼的，然而却在梦中用另一个视角、另一种身份几近真实的体验了。这让她既迷恋又恐惧，每每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这些天来都是一样，夜半惊醒，然后无奈的瞪眼等天明。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心理上的问题，抑或是其他地方出了问题。本来么，爱上齐帅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早就下定决心要好好爱他一辈子的，所以心理建设方面应该是足够的。之前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现在搞到自己的身体先垮了，却是万万不行的。 齐语轩疑惑的摸了一下胸前的玉佩，慢慢的把它解了下来。要说跟以往有什么不同，那就只能是它了。都说玉通人性，这块玉是妈妈戴过的，上面应该是有妈妈的磁场，这种玄乎的事儿保不齐跟它会有什么关系。虽然现在都讲唯物主义，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老话总归会有它的道理，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趴在书桌上，拿着玉佩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好像比原先奶奶送给她的时候更亮了些。这应该是被她戴了几天的关系，之前上网查过，玉器会越戴越通透，有人体油脂以及皮肤摩擦的原因。 小心翼翼的把这个玉佩放进抽屉里的包装盒，齐语轩松了口气，看着桌上堆成一堆的试卷，一阵倦意忽然涌了上来。再也抵受不住的她，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 齐帅倒挺精神，喝着小青给他泡的咖啡，惬意的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准备吃饱喝足后大干一场。 做作业这种事情有快二十年没干了，虽然有点畏难，但不自觉的感到兴奋。齐语轩一天天的长大，随之而来，小时候脸上常常出现的对自己盲目崇拜的神情也不见了，这让齐帅着实有些沮丧。虽然这种发展也很正常，但是不被需要，或者说是在学识上被轻视的感觉终究还是不爽。现在好了，至少可以在正事儿上帮到她，想到这里，齐帅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 “齐总，轩轩趴在桌上睡着了，你看…… 要不要叫醒她？”小青本来是去给齐语轩送牛奶的，发现不对，只得敲门进来问齐帅。 “别，让她睡吧，又不是明天要交。” 齐帅说着，站起身想去把齐语轩抱到床上睡，但忽然有些别扭，停下脚步对小青说道：“你去把她弄到床上睡吧。” “我？”小青一愣，随即狐疑的看了齐帅一眼。这种事情以前不都是他自己去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被小青看得有些心虚，齐帅只得苦笑着捏了捏手腕：“我的手在公司里扭了一下，现在还用不上力。” “哦？要不要紧啊，我看看。要不要给你拿膏药？” 小青信以为真，说着就要过来看。 “没事，没事，养养就好了。”齐帅脸微微红了下，额头上见了汗，说道：“你快去吧，在桌上趴久了容易着凉。” “好吧，你有事叫我哦。”小青犹豫了一下，看齐帅催促，也只能先去齐语轩那屋了。 目送着小青出去，齐帅轻轻的吁了口气，苦笑着点起一支烟。这叫什么事儿？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琐事也会弄得这么别扭，以后可怎么办呀？不过么，现在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定了定神，齐帅先把语文的卷子翻了出来，直接翻到了最后一张。因为作文是最难、最需要花心思的部分，可以先慢慢审题，晚上睡觉前先打一遍腹稿，明天起来后再一气呵成。 作文的题目是“立德立言，无问西东”，文体不限。 齐帅顿时被这个题目吸引了，因为这句话出自他最喜爱的国内名校——清华的校歌。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正好上映电影《无问西东》的关系，齐语轩他们老师居然摘出了这么一句作为题目。 细细思索了一番，这类题目虽然好写但也有难度。因为文体不限，所以很容易开篇，但无论是散文、记叙文或者议论文，最后总要归结到一个想要表达的观点，而这个观点站不站得住，那就是要下点功夫了。 心里打着谱，齐帅开始动手做其他部分。当然，他不需要单纯依靠自身的知识储备来答题，只要能完成就行。因此，各种能用的外挂也全部都施展开，一通操作猛如虎后，英文的试卷已经基本完成。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夜已深了。 抻了抻肩，又转了转脖子，齐帅起身慢慢走到窗台前。 刚想点一支烟提提神，忽然想起齐语轩，也不知道这丫头今晚到底能不能睡个好觉，实在是忍不住的想过去看上一眼。 犹豫了半天，终于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来到走廊。客厅和走廊上的大灯都关着，只留着两三盏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亮用来指路。这个点，小青也已经睡了。齐帅屏住呼吸，慢慢地拧开门上的把手，轻轻推开了齐语轩的房门。 屋里有着亮光，那是书桌上的台灯还没关，可能是怕齐语轩因为光线的变化而醒来，小青特地留着灯，只是把光线调到了最弱。 齐语轩侧卧在床上，看上去睡得挺香，小脸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了另半边，小翘鼻子里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身上的衣服没脱，还是齐帅在吃饭时看见的那套橘色的卫衣，被子的一角轻轻的盖在她的腰间。 “无所谓了，只要能好好睡上一觉，就算你穿个防弹衣也没问题。”想到这里，齐帅不禁笑了。 偷偷的撤出齐语轩的房间，齐帅心情大好，回屋里洗了个澡，又拿出语文的试卷来，今晚还要大干一场呢…… 第12章 第十一章欢乐趣，离别苦 齐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昨晚并没有熬通宵，做完语文试卷的时候才不到两点，但这一个星期的疲劳积攒起来，还是让他美美的睡了一个大懒觉。 懒懒的从床上爬起，齐帅感觉有点饿，心里却还挂念着齐语轩昨晚不知道有没有睡好，匆匆洗漱后就来到了客厅。转了一圈，发现小青并没在家，估计是去超市买东西了，轩轩的房门倒是虚掩着，齐帅轻轻的敲了两下，推开门。 “咦，你怎么起床了？” 齐语轩正在做作业，脸上敷了一张面膜。听见敲门声，转过头来看见齐帅，不禁好奇，但马上便开心了起来。 “这算什么话？我起床很奇怪么？”被问得一愣，齐帅挠了挠头。 “刚才听你还在打呼噜，我以为至少睡到两三点呢。”齐语轩嘟着嘴说道，脸上的面膜限制了她的表情。 “我没有很晚睡，现在算是把这个星期透支的觉给补回来了。” 齐帅伸了个懒腰，问道：“你怎么样，睡得好不好？几点起的？饭吃了没？小青……” 齐帅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受到大姐的传染，猛地一下踩住了刹车。 这嘎然而止的问话，让齐语轩实在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才敷了一半的面膜也随之掉落了半边。 齐语轩索性把它扯了下来，直接把语速调到了最大，回答道：“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早上八点起的，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早上吃的是三明治和牛奶，小青还在里面多加了一个鸡蛋。中午吃的是饭，有芹菜肉丝、青菜蘑菇，还有一条清蒸桂鱼。鸡汤喝了一大碗，外加一只鸡腿。早上我做完了数学和物理，下午准备做完听力和化学。然后准备三点左右把你叫醒，没想到你自己醒了……” 一口气说到这里，齐帅早就听傻了。 齐语轩也实在憋不住，趴在桌上蒙着头大笑起来。好半天，才坐起身，回过头问齐帅：“刚才说到哪儿了？” 齐帅手撑着齐语轩的座椅靠背，早已乐的弯下了腰，齐语轩这一回头，差点撞到齐帅的脸。 齐帅不由得一怔，直起身来，随即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反正我听了一大段，就记得有一条清蒸桂鱼。” 齐语轩也被自己吓得一愣，脸一下红了起来，连忙扭过头去，装腔作势的把桌上的卷子整理一下，然后站起身。 “我去帮你把菜和汤热一下吧。” 一边说着，一边低着头，绕过齐帅就往屋外走去。 “我自己弄就行了呀，你忙你的。”齐帅跟了出来。 “犒劳犒劳你呗，昨晚帮我写作业，辛苦啦。” 齐语轩脸上的红晕消退的差不多了，笑容也隐约浮现了出来。 “小事情，除了作文，其他的都做完了。至于作文么，等晚上回来让你看看什么叫一气呵成！”说到这个，齐帅又开始有些得瑟起来。 “行啦，你最棒，棒棒哒~” …… 吃着女儿给自己热的饭菜，齐帅心情非常好，被人照顾的感觉总是温暖的，更何况确实也饿了。齐帅端着碗，拿着筷，在餐桌上开始了风卷残云。 “你能不能吃慢点？吃得快不容易消化，对肠胃也不好。”齐语轩趴在餐桌的另一边，看着齐帅的Solo。 “你懂什么，吃的快才有幸福感。”齐帅的歪理又来了。 “小猪！”齐语轩的嘴里莫名其妙的蹦出了一个新的昵称。 齐帅正自嗨呢，听见这两个字，突然如遭雷击般的静止了下来。 “小猪？” 这是妻子私下给他起的小名啊！怎么会…… 她怎么知道的？齐帅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冒了出来。 怎么可能！这两个字有十多年没听到了，虽然有时候做梦的时候会梦见妻子叫自己，但那都是自然而又模糊的。刚才的这一声，百分之百的不是幻听，但齐语轩怎么会跟妻子叫得一模一样？就算是刚才自己吃相差了点，那也顶多是“猪”啊，哪有喊“小猪”的，这不是差了辈份吗？ 齐帅的脑子犹如过了电似的，不停的转着，在惊吓和不安中，都快要缺氧了。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感觉对面坐着的齐语轩已经渐渐的变了模样，左边脸是陆敏的，右边脸是她自己的，忽又反了过来，还冲着他诡异的笑了笑。 此时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极点，齐帅感觉手脚仿佛都被禁锢住了，想要挣脱，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的喊了出来：“你是谁！” 这一声呐喊让齐帅重获自由，但恢复了感官后，才发现声音是那么的沙哑低沉。 齐语轩被齐帅的举动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的呆坐在原地。刚才无意中脱口而出的“小猪”，是她这些天来在梦中对齐帅的称谓，哪知齐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我是轩轩啊，你、、、你这是怎么了？”齐语轩这时也慌乱了起来。 “轩轩？……” 齐帅喘着粗气，好像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似的，慢慢把目光聚拢起来，直到看清了齐语轩的脸。努力的调整着呼吸，使劲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好多了。 “没吓着你吧，我刚才可能缺氧了。” 齐语轩没做声，默默的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到面前。齐帅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感觉又恢复了几分力气。 “刚才你喊我‘小猪’，我被吓到了。”齐帅努力的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解释道：“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很私密，所以一时脑子乱了。” 齐语轩看着齐帅，脑子同样也很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梦中的情节居然是现实的映射，这根本就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但一时却又让她不知所措。只能先暂时逃避了，无论如何，先要想清楚才能搞清楚。 “我先去写作业了，你多喝点水，有什么不舒服再叫我吧。”说着，匆匆起身回房。 齐帅默默的看着齐语轩离开，没说话，心中有些懊恼。 这事弄的，不就是碰巧说了同样的名字么，自己为啥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呢？女儿从小就是跟自己亲密无间的，现在却有了这样一层厚重的隔膜，到底是谁的问题？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无意中触碰到他的私密，他应当做的也只能是坦然分享，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的生人勿进。如果心中没有患得患失，又何来的拒人千里，更何况这个人现在还是他最亲的人。 齐帅使劲的晃了晃脑袋，想要把这种低落的情绪抛开。很明显，刚才的反应是错的，而且事后也没处理好，该想想怎么补救了。 正在这时，房门一响，小青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 看见齐帅已经在吃饭，小青忙把袋子放在一边，笑着问道：“齐总，你起来啦，要我做什么吗？” “哦…… 没事，没事。” 听见小青的话，齐帅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完。看了看桌上的菜，食欲却是无法再度提起，只得胡乱夹了两筷，就着碗里剩下的米粒一起和弄进嘴里。 “小青，你来收一下吧，我还有点事。” 说完也没等小青答应，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什么情况？”小青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齐帅的脸上分明写着“有事”，而且还不是好事。再看齐语轩的房门紧闭，这小丫头怎么可能在齐帅吃饭的时候不陪在他身边？而且她平时在家也从来不会关门啊，要么是在换衣服？等下他们要出去？ 小青一边胡乱猜测着，一边把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一件件的放进冰箱。 不对呀，都已经过了快十分钟，这两人的房门还是紧紧的关着。 小青有些沉不住气了，感觉可能要出事，一个人在厨房里兜兜转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冲了出来。飞快的来到齐语轩的门前，没有敲门，听了下里面毫无动静，一把推开门进了屋。 …… 齐语轩正端坐在书桌前，什么都没做。从刚才到现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感觉手和脚都是木的。她不知道现在应该去想什么、做什么，因为真的是被吓到了。 如果说这个“小猪”是纯粹的巧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但那不是巧合又能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无论是什么，都是极其可怕的了。妈妈托梦？鬼上身？自己出现了异能？齐语轩不由的毛骨悚然，不自觉的往床上看了一眼。 妈妈的信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不敢去拿，因为就现在的情况看，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异常都与妈妈的遗物有关。昨晚在睡前收了玉佩，但同样的梦还是如约而至，不请自来。唯一不同的，她这次居然没有被吓醒，反而渐渐享受了起来。她甚至开始主动的穿引那些破碎的片段，想要把所有的这些勾勒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但这种操作好像不成立，因为梦就是梦，梦里只有感觉并无逻辑，犹如在大海中你能感觉到海浪的激情和澎湃，但很难分清前浪和后浪的区别。 不管怎样，昨晚的情况比前几天要好些。因为至少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就算以后的日子天天如此，也并非不能接受，所以齐语轩今天起床后心情不错。 但现在发现，这个梦境从某种意义上说并非子虚乌有，那就有点吓人了。这意味着，这个东西至少跟某种事物会有关联，而这种关联对你而言是未知的。你无法预料它会如何发展，也无法做到保护和应对，是福？是祸？只有天晓得了。 “天呐！” 齐语轩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裂了…… 就在这时，小青推门进了屋，看齐语轩正呆呆的坐在书桌前，好像并没发现她进来，不由得心生疑窦。 “轩轩，你怎么了？” “啊、、、小青姐。” 齐语轩听见有人喊她，思想才回到了现实，回头看见小青一脸的担心，心头一暖，马上站起来，转身张开了手臂。 “抱抱我吧。” 小青吓了一跳，一把将齐语轩搂在了怀里。 齐语轩并没哭，但小青还是从她身上感觉到了微微的颤抖。贴着她的脸是冰凉的，手臂是僵直的，就连胸前的那一抹柔软，也变得□□而膈人。小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能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脊，既然她暂时不想说什么，那就先抱一会儿吧。 渐渐的，齐语轩的人开始回暖，手脚也不再像先前这般僵直了，靠在小青身上的分量却好似更重了些。 “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吓我。”小青在她耳边轻声的问到。 “小青姐，我、、、我可能出大问题了。” 齐语轩无力的回答，刚刚才恢复的些许活力还不足以让她能完整的表述。 “大问题？”小青瞪大了眼睛，脑子飞速的转动起来。 “齐总是你亲爸？你确定了？” 想了半天，要说出问题的也只能是这个了。 “那倒不是……” 齐语轩苦笑了一下，想了想这也算是个安慰，至少没有雪上加霜。这时候如果有谁再来告诉她齐帅是她亲爹的话，她估计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不一定再有了。 “对哦，你刚才说的是你出了大问题是吧？”小青也发现自己猜测的方向不太对，要是血亲关系的问题，那该说“这事儿出了大问题”才对啊。 “你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 “我可能是脑子出了毛病了……” 齐语轩基本缓了过来，轻轻的从小青怀里挣脱，拉着她的手一起坐在了床边。然后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一直到刚才吃饭时候喊齐帅“小猪”的情节。 小青默默的听着，没有打断她的叙述，但慢慢凝起的眉头和渐渐潮热的手心，还是让齐语轩感受到了她内心的起伏。直到齐语轩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巧合？万一就是碰巧了呢？” “这不可能，我连妈妈为啥叫他‘小猪’的原因都知道，他们从相识、相爱一直到结婚的很多事我都模糊的知道。”齐语轩微微有点脸红了起来，她知道的当然还不止这些，但少女的矜持让她没法再多说下去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猜的？白天瞎想，晚上就带到梦里了。” 小青还在坚持着唯物论。 “这种事儿你觉得我会愿意去猜么？”齐语轩有点哀怨的看了小青一眼，说道：“他跟妈妈的往事里，对我有意义的就只有我是不是他亲生的，我根本就不想知道其他的任何细节。” “那倒也是哦。”小青恍然大悟。可不，哪个女人会有兴趣去了解自己的男人对他的前任有如何如何的好？这不是自找不快么。 “那就是说，有一种方式让你得到了你妈妈的一部分的回忆？” 小青说着，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开始竖了起来。 “嗯！” 齐语轩此时已经完全的恢复了正常，骨子里的勇敢和血性让她迅速的进入了战斗状态。既然问题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担惊受怕也是于事无补，不如积极的面对，至少也对得起自己了。 走到书桌前，从侧边的抽屉取出了那块玉佩，又回到床上，拿过了那封请柬，一起递给了小青。 “八成就是这两样东西搞得鬼。”齐语轩基本肯定。 “这……” 小青可没她这么胆大，拿在手里一阵心慌，但怕齐语轩难过，也不敢扔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别怕，这东西就算就什么问题，应该也只是针对我。你没看他保存了那么多年，啥事儿没有么。”看小青抖抖索索的样子，齐语轩不禁笑到。 “嗯，我不怕。” 小青听着有道理，胆气壮了些，拿起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一阵，又翻开请柬看了一眼。 “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呀。不要咱把它们放在太阳下晒几天，我爷爷说过，阴气太重的东西只要放在阳光下晒过就没事了。” 齐语轩想了想，觉得小青的这个方法还算靠谱，对于这种迷信和玄学，她肯定是没有发言权的。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呀，这也懂？” “我爷爷？我爷爷是我们家族的族长，我也不知道他以前干啥工作，就是族里出什么事的时候都会请他去评理。我小的时候，族里的人都已经开始出去打工了，所以村里也没出过什么事。” “族里？”齐语轩听着很好奇，问道：“你们那里不是该说什么村、乡、县、屯之类的么？” “去你的，屯是东北的好不？”小青一撇嘴，有点傲娇的说道：“我们的家族可是很久之前传下来的，据说曾经是山东的三大宗族之一呢！” “你叫…… 蓝青青，蓝族？这个姓氏好少啊。” 蓝青青是小青的大名，不过因为这些年大家都喊她小青，齐语轩差点忘了。 “嗯，听爷爷说，我们祖上是蓝采和的后人。” “蓝采和？八仙之一的蓝采和？” 齐语轩有点吃惊，要这样说的话，那小青可是仙N代了。 小青点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我们家规矩可是真的大。我爹娘死的早，从小是爷爷带大的，看我几个堂叔经常被爷爷骂，动不动就是罚跪，一跪就是一天。有时候他还会开祠堂，我们家那个祠堂可真吓人，我那几个堂叔进去……” 齐语轩听小青开着无轨电车开始乱跑，也没心思听她后面说什么了，看了看她手里玉佩和请柬，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去把它放到阳台上，趁着下午阳光好，先给它晒一天。如果今晚我不做这个梦了，那就说明咱路子找对了，不行的话，你再去问问你爷爷。” “嗯，我这就去。”小青这就要起身。 “等等、、你注意别让他发现，这事我俩先要保密。”齐语轩拉住小青叮嘱到。 “我懂！” 小青笑了，看了齐语轩一眼，说道：“你就是不想让他担心呗，但我觉得让他担心担心你不也挺好的么？” 齐语轩有些害羞的白了她一眼。 “就你最懂，我想让他平安喜乐，谁要他操这个心。如果这个东西会是大麻烦的话，他掺和进来也啥用，白白的伤心难过。我最多就是死了，也没啥大不了的。”说着，眼圈又红了。 “别瞎说！”小青一把抓住齐语轩的手，一脸严肃的表情。 “你可不准这么想，就算是有坎儿我们也要一起过，哪有让你独自去面对的道理。你这样，到时候让我和齐总咋办，天天活在内疚里？” “嗯…… 好吧，现在先别说，我们先试试，搞定了就最好。”齐语轩想了想，倒也没必要再矫情，小青说的蛮有道理。 “这才乖嘛。”小青如释重负，拍了拍齐语轩的肩头，又想起一件事来。 “先说好，如果咱这里没招，你还是没有好转，那我肯定要告诉齐总了。” “嗯！行！”齐语轩点头应允。 …… 齐帅自己一个人在房里，长吁短叹了半天。 想去找齐语轩，但不知道说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连见面都会尴尬，更别提谈话了。扒着房门听听外面的动静，刚才小青好像进了齐语轩那屋，但好久也没传来什么声息。想着反正有小青在，总比自己过去要强，只能按捺住好奇心坐回了书桌前。 看了看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就得去老妈那里了，又看了看桌上的卷子，现在也没心情写那篇作文。忽然百无聊赖起来，随手点起了一根烟。转动着手里的“相濡”，齐帅忽然发现在“相濡”的底座处，出现了一些红色的小点点。 “嗯？” 齐帅摘下眼镜，仔细的观察。这些红点非常的小，就像是人皮肤上的毛孔一样，你不去细看是根本不会发现的。说是红色也不尽然，因为在这些小点上并没有颜色，只是在某个角度下通过光的折射才隐隐透出了红光。齐帅数了数，这样的红点约有三四十个，由于太小，显得十分稀疏的样子。 “难道是涂料的关系？” 齐帅拿了张湿纸巾，用力的擦拭了一遍，但显然没什么用。这些小点依旧泛着红光，总觉得有些诡异。 齐帅从抽屉里翻出了自己收藏的其他几个ZIPPO，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并没发现同样的情况，又上网查了一下，也没弄清楚所以然来。正有些许挫败的时候，隐隐听到齐语轩的房门一响。 “出来了？” 齐帅连忙放下手里的“相濡”，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走廊里隐隐传来小青的脚步声，过了不多久，又传来了齐语轩关门的声响。 她俩估计是聊完了，齐语轩又把门关上是什么意思？先不管了，现在至少是出去打探的好机会。 齐帅整了整衣领，站直身子，开门出来。先在客厅里转了转，然后转到厨房，厨房里并没人。齐帅好整以暇的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接着又闲庭信步的转到阳台，反正家里就这么几个地方，小青就在阳台。 小青其实早就发现齐帅出来了，看他装着若无其事的四处转悠，忽然觉得好笑。很明显就是出来找她打探消息的，非要端着个可有可无的架子，这都何苦来哉。小青促狭的故意装作没看见他，在阳台上把那几件衣服收下又晾起，搞得自己很忙的样子。 齐帅在客厅已经转到了第三圈，看小青还在那里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有点起急。要是她的视线能对过来，自己也能借机招手示意，现在的情况是她压根没意思往这边看。自己又不是在推磨，这第四圈再要转起来的话，实在是觉得有点难堪。 “那个…… 现在怎么样了？”齐帅硬着头皮走进阳台，觍着老脸问到。 “没事啊。”小青回答得挺干脆。 “没事？”齐帅一脸的不解。 小青放下了手里衣服，挠了挠头反问道：“你想有啥事？” 齐帅吃了个瘪。这不废话么，他当然也不想有啥事啊。但问题是，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可能啊！想到这里，仍不死心。 “刚才的事情她跟你说了没？” “说了，说被你吓得不轻。” “然后呢？” “然后我抱着聊了一会儿天，现在没事了。” …… 齐帅忽然觉得气氛很古怪，有点像是两口子在讲孩子，下意识的挪了一下位置，站远了些。 小青也察觉到这样讲话有些别扭，看齐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挺可怜，只能教他。 “她开始被吓了一跳，现在已经好多了。你那个是正常反应，换了谁也会被吓到。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两句话逗她开心一下，这事儿不就忘了？这种事情过去就拉倒了，越提越麻烦。” 齐帅认真的听着，越想越有道理。 先不谈什么补救，光是解释清楚就已经是做不到的了。就好比两夫妻吵架，没有一对是因为道理讲透而和好的，那些口吐莲花的，最后还不是乖乖的买包买礼物？ 想到这里，齐帅由衷的给小青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小青笑着，看着齐帅兴冲冲的转身回去，忽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 …… 回到房间，齐帅开始翻箱倒柜。说起来容易，但要找到一件既现成又合适的马屁工具，还是不太容易。正翻着，房门一响，齐语轩推门进了屋。 “帅哥，准备走啦！” “啊？”齐帅没想到齐语轩居然会主动理他。 齐语轩指了指他书桌上的小座钟，笑着说道：“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总不能可着饭点儿去吧。” 齐帅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三点半了。 “你去客厅等我下，我换件衣服马上走。” “好咧，快点啊。” 见齐语轩转身出去，齐帅忽然觉得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咯噔’一下的落了地，整个人都开始活跃了起来。迅速的换好了衣裤，刚想出门，忽然想起了桌上的“相濡”，这只打火机他基本是不离身的，但今天总觉得有些古怪，又回头看了一眼。 “算了，回来再说吧。”齐帅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出了门。 …… 这是齐帅带着齐语轩第一次陪老爹吃饭。 刚进门，齐语轩就被她爷爷奶奶拉到沙发上，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水果零食一个劲儿的开始招呼起来，搞得齐帅像个透明人似的。一旁的陈以诚也不敢乐，齐楚燕倒是得意的冲他一笑，意思是说：“看出来了吧，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齐帅无奈的笑着，看着沙发上精神焕发的父母，心里倒是生出了一丝歉意。早知如此，悔不当初，自己早点回家认个错，那就可以让他们多开心几年。时光一去不回头啊，也不知道这样的其乐融融还能享受多久。 忽然想起了《雁丘词》中有一句：“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人生一世，任何情感的终点都是离别。喜剧和悲剧的区别，无非就是这最后一段写不写而已啊。既然终有离别，那么之前的欢乐又何必让人恋恋不舍、铭刻肺腑？这不是徒添许多伤悲吗。忽又联想到自己的相思之苦，心中不免凄凄惨惨戚戚起来。 转眼看着老爹老妈那绽放的笑颜，又着实替他们高兴。反正从常理来讲，他们也只能是被告别的那波，现在的开心也全都是赚到的，及时行乐吧。 想到这里，齐帅冲着陈以诚使了个眼色：“走，我们去书房偷酒去。” …… 第13章 第十二章衣带渐宽终不悔 当齐帅和陈以诚拎着两瓶83年的茅台回到客厅的时候，被齐广林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种酒在市面上挺难收，老头统共才藏了七瓶，一下被他们翻出两瓶来，实在觉得有点肉疼。这两个小兔崽子下手可是真准，刚想要开口说话，又看见坐在一旁的齐语轩，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能生生咽了下去。 齐楚燕看得再清楚不过，差点笑出声，连忙过来捣浆糊。 “老爸，你看他们都已经自己找到好酒喝了，我们喝什么呀？今天这么高兴，我和小轩轩也可以陪你少喝点。” “大妈妈，我、、我不会喝酒啊。”齐语轩急忙拦着。 “没事，没事，爷爷也不能多喝，咱们开瓶葡萄酒意思一下。”齐广林拉住齐语轩笑着说道：“你已经十六了，是个小大人了，可以喝一点的。” 转过头来，把齐楚燕叫到跟前，在她耳边轻声的交代了几句。就看齐楚燕笑着走进了书房，不一会儿就拿着一瓶82年的拉菲得意洋洋的走了回来。 “爸，你这也太浪费了吧，就你们三个能喝的掉一瓶？”齐帅忍不住的惋惜。 “关你屁事！” 齐广林有着一种胜利者的雀跃，笑着说道：“咱们四个慢慢喝，你妈也能喝一点。实在喝不掉了再赏给你们，哪里就浪费了？” 一番话把齐帅说的哑口无言，旁边的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觥筹交错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齐广林忽然向齐语轩提出了一个问题，问她长大后想考哪所大学。 “清华！”齐语轩不假思索的回答到。 “哦？” 齐广林有些诧异，国内名校多了，国外的更是数不胜数，她为啥会这么确定？齐帅也是第一次听齐语轩说到她的理想学府，不禁好奇。张蔓倒是隐约猜到一些，满心期待的听这小丫头有什么理由。 “不想出国留学？”齐广林问到。 齐语轩刚才喝了点酒，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借着酒劲儿壮胆，也就直面坦言。 “我从小就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华夏文明是全世界最高级的文明，所以我觉得没必要留什么学。”抿了抿嘴，觉得没说透，继续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我理解的大学阶段，学习的目的是构建完成自己的哲学体系，例如世界观、价值观、爱情观等等。至于学科和知识点，我把它们归结为技能培训，这种技能培训我们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学习，要用的时候也能缺啥补啥，所以也无所谓在哪里学了。” 众人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这哪里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能说出的话呀。 在座的都是成功人士，也没几个对这个问题有过如此深刻的认识。别说齐楚燕了，就算是在象牙塔里混了大半辈子、阅人无数的张蔓，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为什么是清华呢？”陈以诚第一个反应过来，追问到。 “因为真实。” “你说明白点，什么真实？”齐帅放下了筷子，急不可耐的催问到。 看着一大家子都搞得像是在听课一样，齐语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轩轩，你大胆说，说错了也没关系，我们都想听听。”张蔓笑着给她打气。 “嗯…… 那我就说了。”齐语轩豁出去了。 “明代有个哲学家，叫王守仁，他的哲学思想流传至今，叫做‘心学’。我很早就看了他的书，很崇拜他，他所有的观点我都认同。” “知行合一的王阳明？”陈以诚插话问到。 “嗯！他提出的‘知行合一’，我觉得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思想，后续的很多伟人其实都是在这个思想的基础上，结合时代的变化而发展出自己的思想体系，最后成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脊梁。” 齐楚燕没听懂，反正都是家里人，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插嘴问道：“‘知行合一’是什么啊？这么牛？” 大伙儿也没空乐，都在用目光鼓励着齐语轩继续说下去。 “‘知行合一’的字面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想法和你的实践要相互配合，保持一致。” “这有什么难的？我也是啊，想到啥说啥，想干嘛干嘛。” 齐楚燕还是不解，但其他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哄’地一声全笑出声来。齐广林指着她笑骂道：“快闭嘴吧，你不上欢乐喜剧人真的可惜了。” 齐语轩没敢笑，脸憋得通红，强忍着继续解释。 “这个理论看上去简单，但要做到就会很难。我举个最小的例子，譬如你喜欢我的这条发带，但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一定不舍得给你，而这发带外面又买不到，就算相似的你也不一定会喜欢了。你该怎么办？” 这一圈绕的齐楚燕有些迷糊，只能呆呆的跟着说了句：“我该怎么办？” 其他人也都跟着绕了进去，并没有空再来笑话她。 “这时候，你要先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根发带，再想清楚如果得不到的话你会怎样，然后考虑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会不会送给你，或者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是你有的，我们可以交换来做到各取所需，又或者再想别的办法来得到一根一模一样并且你也喜欢的发带。所有这些都弄清楚之后，再选择最接近目标的行动去执行。这样，最后的结果才是秉承内心并行之有效的。这里面所涉及到的有价值观、方法论等等。在这个过程中，最核心的，就是对自己真实，只有真实，中间的过程才不会出错。你不能骗自己说不喜欢，也不能骗自己说我们关系很好，更不能骗我说……”说着说着，发现不对，马上停了下来，偷偷的看了齐楚燕一眼。 齐楚燕早就听傻了，也没发现她的小纰漏，什么‘发带’，明明就是发呆嘛。 两个大教授倒是一遍就听懂了，相互看了看，脸上的欣慰和得意是显而易见的。 齐帅和陈以诚也先后回过神来，陈以诚偷偷的给齐帅竖起了大拇指，脸上的羡慕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齐帅回报一笑，拍了拍陈以诚的肩，也不管齐楚燕了，继续追问到。 “那这些跟清华又有什么关系呢？清华的校训是‘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啊。” 齐语轩看了齐帅一眼，不禁笑道：“你忘了回家还有篇作文啊。” “什么作文？”陈以诚听不懂了。 “立德立言，无问西东。” “哦……” 齐帅好像懂了，转眼看看老爹和老妈，这老两口都已经热泪盈眶了。 “立德立言，无问西东！这是最真实的治学态度。国内名校如云，敢说这八个字的，也就清华而已。” 演讲完毕，齐语轩又恢复了腼腆，被她奶奶一把抱在了怀里。 齐广林站了起来，齐语轩的一番话好像是点燃了他心中的热血和激情，老泪纵横地举起酒杯。 “拳拳之意，赤子之心！我们齐家有后了！来，干杯！” …… 齐语轩扶着齐帅，摇摇晃晃的进了家门。 齐帅明显喝多了，前面单喝茅台倒还好，最后那杯拉菲一下肚，人就开始转圈圈了。好在酒品还算不错，喝多了也只是蒙头睡觉而已，不像其他人那样大呼小叫的耍酒疯。 齐语轩并没有吵醒小青让她帮忙，因为不管以什么方式跟齐帅独处在一起，都是她愿意的。 打开齐帅的房门，齐语轩用力的把他推到了床上，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又费劲的把他的皮鞋脱了下来。轻轻的摘下他的眼镜，替他盖上被子，这时他的呼吸已经变得均匀而悠长，应该是熟睡过去了。 看着这张英俊的脸，齐语轩呆呆的出了会儿神。 这个男人把他最好的年纪都给了自己，难道说仅仅是为了责任而没有一点点的爱吗？明显是不可能的。从小到大，各种各样的父母她见多了，也没见哪个眼里会有他这般的眼神。刚才在爷爷家里说的那些话，主要就是想借题发挥说给他听的，结果这个家伙根本没听懂，或者装得像是根本没听懂，唉，白费了一番苦心。 “想让你对自己真实一点，有这么难么？” 齐帅好上去好像是完全进入了梦乡，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齐语轩忽然感觉他有点坏坏的样子，这个可恶的家伙不会是又在梦里跟妈妈双宿双飞了吧，心里莫名有些嫉妒起来，脑子一热，猛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这个举动让她把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看齐帅并没有反应，这才放松下来，拍了拍胸脯站起身，忽又觉得有些颓丧，耷拉着脑袋走到书桌前。 一堆试卷静静的躺在那里，可以依稀看见齐帅留在上面的工整的字迹。随手拿起一张，凑到鼻尖闻了闻，上面残留着他认真的味道。桌上的烟缸里还留着几个烟蒂，旁边放着一包烟，不远处是“相濡”。 昨晚他就是在这里一笔一笔的完成试卷的，齐语轩想象着他那认真专注的神情，一定很迷人样子。 忽然很想抽烟，虽然她从没学过，但今晚是个特例。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似乎特别想尝试所有一切跟齐帅有关的事情。 抽出一支烟，拿着烟缸和“相濡”走到窗台前，窗外的夜色灰蒙蒙的，在窗台上对着天空抽烟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齐语轩轻轻的脱了鞋，侧身坐了上去。由于没垫靠枕，齐语轩调了半天的姿势还是觉得不舒服，最后不得不盘着腿坐下，看着像是在念经一样。 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齐帅，心中不免有些雀跃起来。学着他平常的样子，打开“相濡”把烟点起。由于业务不熟，第一口吸的有点多，又怕被呛到，所以这一大口烟直接喷了出来。一时间，小小的窗台被烟雾缭绕，味儿还有点呛人。齐语轩连忙推开了窗，看着烟雾一丝一丝的被吸了出去，不觉好玩了起来，又吸了一大口对着窗缝吹去。 窗外很安静，也没什么风，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仅有一个大致的轮廓映在上面。齐语轩有点受不了这个烟味，玩了几下就把烟掐灭了，正对着窗外坐好，开始仔细的看天。 天上乌漆麻黑的，什么也没有。齐语轩拼命的感悟了半天，既没有任何痛点，也没有任何笑点，实在是Get不到齐帅的看点。 “这都什么呀，要发呆不会找个舒服点的地方么。”手中拿着齐帅的“相濡”飞快的转着，齐语轩坐得屁股疼。 忽然，在正南方向的天空上，微微泛出了红光。 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云层里，像是飞机上的航行灯。但慢慢的，四周的云层开始翻滚，红光的光晕随之越来越大了起来。 “这是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天文爱好者，齐语轩还是一下被吸引住，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团红光。 这团红光越发的亮了起来，没过多久就把整个的夜空渲染成了深沉的红色。云层还在不停翻滚，但越来越稀薄了，直到最后，一个巨大的红色圆球稳稳的挂在了齐语轩肉眼可见的夜空。 “UFO？”齐语轩瞬间激动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军方的黑科技，也不可能是什么行星撞击地球。齐语轩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着的齐帅，稍作犹豫便果断地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并对准了这颗红色圆球。 “咦？” 齐语轩大吃一惊，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黑乎乎的一片，并没有任何她看到的样子。揉了揉眼再看，那颗圆球还是静静的悬挂在夜空。 “什么情况？”齐语轩有些起急，都说UFO出现的时间很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这破手机也太不给力了。 不死心，拿起手机转屏看自拍，没问题啊，屏幕上显示是她急吼吼的样子。又再转身用夜空做背景看自拍，背景居然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打开闪光灯，还是没用！ 齐语轩沮丧的放下了手机，转过身看着这颗圆球，还在不死心，又拿起手机对着月亮，月亮出现在了屏幕上。 “唉，外星人不让录呗。”齐语轩只能自我安慰。 忽然，这个圆球开始燃烧。齐语轩分明看到，球面上出现的星星点点的火焰最终变成了熊熊烈火，把整个球体烧得通红。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原本暗红色的圆球已被烧的黝黑，如果不是那慢慢消失的火焰还依稀可见，齐语轩甚至会以为它已经被烧没了。 火焰逐渐的熄灭，夜空又好似恢复了平静，但齐语轩知道，它还在那里。 又等了大约二十分多钟，就在齐语轩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一束束的刺眼的白光从圆球内部射了出来。齐语轩一个激灵，立刻便打起精神来。 只见这一束束白光胡乱的飙射着，有些去了天空，有些射在地上，还有些四散在圆球的表面，瞬间把这个圆球割裂的像一个破碎的鸡蛋。没多久，这个巨大的圆球居然被白光射成了虚无，消失不见了。 这时，白光已不再四射，渐渐的聚拢变暗，最后变成了一片巨大的透明玻璃的样子。这片玻璃缓慢的转动着，直到正对了齐语轩。 齐语轩这时已经有点害怕起来，整个人好像被定住了一样，想要低头不看或是逃跑，却也是做不到了。 玻璃上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是有人在用手指在沙盘上作画一样，一笔一笔的勾勒出线条。渐渐的，轮廓出来了，那是一只眼睛。画笔逐渐展开，眼睑，睫毛，瞳孔…… 越来越像了，齐语轩忽然觉得这只眼睛很熟悉。 “这不是我的眼吗？” 正想着，画笔停了下来，好像是完工了。 齐语轩刚要松口气，没想到这眼睛居然动了，好像是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在闭上的同时，这块玻璃也不见了。夜空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齐语轩大汗淋漓，忽然觉得自己能动了，立刻从窗台上爬了下来。心怦怦的跳着，头也昏昏沉沉，勉强来到齐帅的床边，拉住了他的手。 从手心里传来的温热让齐语轩安定了不少，让她有种倦鸟归巢的感觉，一阵阵的困倦袭来，齐语轩再也扛不住了，爬上床，抱着齐帅的手昏昏睡去。 …… 齐帅被小青吵醒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半。 随着一阵急急的敲门声，齐帅揉了揉眼，看见小青正瞪大着眼睛站在床前看着自己。 “怎么了？”齐帅脑袋还是晕乎乎的，酒劲儿还没过去。 “你们、、、你们、、、睡了？”小青指着他身边躺着的齐语轩，结结巴巴的问到。 “你在说什么呀？” 齐帅没听懂，随着她指的方向一看，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不少。 只见齐语轩正趴在自己的身边，头发披散着，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她没盖被子，身上的衬衫已经皱了，领口隐约开着，小短裙也掀起了一半来，从小青所站的角度看，早已是走光了。 “我、、、我昨晚喝醉了。” 齐帅吓得赶忙看了自己一眼，衣裤都还在，稍稍放心了些，看小青还是瞪着眼，才发现刚才的解释像是托辞。急忙翻身坐起，整了整自己衣服。 “你看，我啥也没干，就是喝醉了。她扶我回的家，估计是累了，就躺着睡着了。” 说完，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小青当然信他，但还是用埋怨的眼神盯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先把齐语轩弄回自己的房间比较好，于是走到床的另一边。 “轩轩，醒醒，我们回自己屋里睡。” 小青说着，拉起齐语轩的手，想把她给拽起来。 “哎呦……” 小青忽然扔开了齐语轩的手，心急忙慌的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 “她、、、她的手像冰一样。”小青指着齐语轩说道。 “怎么可能？刚才还搭在我身上呢，很正常啊。” 齐帅不信，伸过手来拉齐语轩。 “你看，有啥问题？”齐帅转过头去，抬了抬手，冲着小青得意的一笑。 小青半信半疑，过来摸了一下，热的。 “什么情况？”小青拍了拍脑袋，莫非是自己的幻觉？ “快把她叫醒吧，让她回屋再睡。” “嗯。” “轩轩，醒醒！轩轩。” “轩轩……” 两个人费了半天劲也没把齐语轩叫醒，小青摸了摸她的额头，也并没发烧。 “算了，先让她回屋睡吧。真奇怪，居然叫不醒，难道是昨晚喝酒的关系？”齐帅一边说着，一边把齐语轩抱了起来。 “咦，你的手好了？”小青好奇的问到。 “嗯……”齐帅才想起这茬儿，脸一红，解释道：“好多了，我就说嘛，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养养就好了。” “养的可真快……”小青看穿了他的伎俩，但也不好意思怼他，轻轻的嘟囔到。 …… 把齐语轩放进她自己的被窝，齐帅顺便把她的散发理了理，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小青。 “对了，你怎么这么早找我？” “对哦！” 小青也想起正事儿来，忙把齐帅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我本来是找你有事儿，但也没这么急。只是看见轩轩这屋门没关，她又不在，你这边门关着，我敲了半天也反应，所以才冲了进来。” “说吧，啥事儿？” “那个…… 我要回老家一趟。” “哦？家里有事吗？”齐帅一愣，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家。 “嗯…… 我爷爷急着让我回去。”小青扯着衣角，低着头说到。 “哦？” 齐帅忽然“咯噔”了一下，急着让她回去，一定是有事了，想到主仆一场，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回去就能搞定吗？要我帮忙吗？只要我能办的，一定帮你。” 小青见他如此反应，心头一暖，差点哭了，连忙摆手。 “那个…… 不用，不用。爷爷没跟我说清楚，我现在自己也没搞清楚呢。” “那还回来吗？” “…… 不知道呀。”小青忽然想哭了，心里实在是舍不得。 “你爷爷是怎么跟你说的？”齐帅忽然好奇起来。 “嗯…..” 小青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于是拿出了手机。 “爷爷昨晚半夜连着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但因为我手机调了静音，所以都没接到。到早上起来才发现，然后打过去，被爷爷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让我今天就回去。”说着，打开手机的短信递给齐帅，“你看，这是他群发的短信，我们族里的所有人都应该收到了。” “你们族里？” 齐帅好奇的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短信很短，就五个字：“命格变！速归！” “什么意思啊？命格是啥？”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问爷爷这个啥意思，他根本就不理我，说我不想死的话就快点回去。” “你爷爷是做什么的？他能知道生死？”齐帅越听越玄乎了。 “我爷爷么……”小青只得把昨天跟齐语轩的说过的往事又跟齐帅说了一遍。 “我爷爷说的话，靠不靠谱我倒不知道。但你如果不听他的话，下场会很惨，这个是肯定的。”小青说完，吐了吐舌头。 齐帅听着将信将疑，但这丫头也不会骗自己。老年人么，有条件就先哄着，总比对着干强。 想到这里，对小青说道：“既然你爷爷有事，那你就今天回吧，我这里算你带薪休假，我等下再给你卡里打点钱，你路上给你爷爷买点东西，也算是你的孝敬。但你可一定要回来啊，这里的事儿现在没你不成。” “嗯！”小青点着头，忽然感觉跟齐帅才是一家人。这次回去搞得不像是回家，有点像出差。 “对了，你估计来回要几天啊？”齐帅问到。 “路上两天，在家待个三四天吧，来回十天足够了。” “你家不是在山东么，路上要花这么久？我给你定机票吧。” “一样的，我家在海岛上，坐船就要等一天。”小青笑着回答。 “哦……”齐帅忽然觉得小青这一家有点神秘。 “对了，我想起来了。”小青忽然拽住了齐帅的手。 “什么？” “那个命格呀，我很小的时候学过一首儿歌，差点给忘了，我念给你……”小青有点兴奋，清了清嗓子，念到：“魔眼现，命格变，玉龙显，蓬莱天。” “魔眼现，命格变，玉龙显，蓬莱天？” 齐帅跟着她重复了一遍，忽然觉得很荒谬。这家人怕不是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神仙鬼怪吧，这都什么呀？ 这首儿歌并不难理解。‘魔眼’就是妖魔呗，指环王里就有，‘命格’就是命运，意思是妖魔现世天下大乱。‘玉龙显’，明显就是指有个救世主会来解救苍生呗。‘蓬莱天’有点费解，意思是蓬莱出的神仙？还是以后神仙就统治地球了？ 算了，反正也就是个老头搞搞迷信，谁还能当真呀。 想到这里，也就一笑，跟小青嘱咐道：“你回家爷爷说啥是啥，就当是陪他玩玩，反正哄开心了就一切都好，我这里还指着你回来呢。” “好咧！”小青也笑了，回房准备订票，还要收拾行装呢。 齐帅看了一眼床上的齐语轩，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昨晚居然是这样的睡法，不禁老脸一红，轻轻的走出房间，带上门，回了自己那屋。 …… 齐帅看着自己这张凌乱的大床，一屁股坐在床边。 现在已经彻底醒了，倒也没心思再睡。先冲个澡吧，这一身臭哄哄的，也难为齐语轩居然能挨着他睡了一晚上。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正在吹头，忽然听见外面手机响。齐帅皱了皱眉，没理会，这大早上谁会找他，现在的推销员也太拼了吧。但没想到，这个电话好像是跟他杠上了，坚持不懈的响着。齐帅没好气的走到床头，拿起一看顿时有些傻眼，来电人“齐楚燕”。 “大姐，怎么了？”齐帅急急的问到。 “哦…... 没事。”电话那头传来大姐的吐气声。 “什么没事？没事你现在打给我做什么？”齐帅有点气急，大声问道：“老爹老妈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别瞎想……” “你先别挂！”齐帅怕她又说半截话，急忙拦住，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现在是七点零五分。 “你肯定有事，别瞒我！你要瞒我，我可跟你急啊。” “……”齐楚燕没说话。 “那个，小帅啊，你没事就好。现在查得严，不方便在电话里说，要不你过来一趟？”电话里传来陈以诚的声音。 “嗯？”齐帅觉得很古怪，什么叫查得严？讲个电话还能犯法？ “你们在哪儿？”听陈以诚讲得这么慎重，齐帅倒也不敢怠慢了。 “嘉和别墅，昨晚我们没回去。” “行，我等下到。” 齐帅挂了电话，忽然觉得今天很蹊跷。一大早的，小青被她爷爷召回，现在又是老姐他们担心他会有事。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迅速的换了身衣服，齐帅拿着手机来到小青的门前，门没关，小青正在收拾行李。 “票定好了没？”齐帅问到。 “嗯，下午两点的高铁。”小青笑着回答。 “我出去一趟。” “现在？你早饭还没吃呢。” “回来再吃吧。” 齐帅说着，也顾不得跟她解释，急急出了门。 …… 刚到别墅门口，就看到陈以诚已经等在了花园里，正在浇花。 “诚哥，怎么回事？” “走，进屋去说。你轻点，别吵醒老爸，他昨晚多喝了点，还睡着呢。” 直接被陈以诚拉进书房，一看，大姐和老妈都在。 “妈，大姐，什么事啊？”齐帅感觉这阵仗有点大。 “你先坐着，不急，慢慢说。”张蔓让儿子坐下，看他还是一脸的紧张，只得勉强对他笑了笑，意思让他放松些。 齐楚燕看了看老妈，又看了看陈以诚，见两人都点头示意，于是站起来走到中间。 “老三，这个事情现在是绝密，知道的人严禁散播和外传，否则就有刑事责任。”看齐帅点头，齐楚燕接着说道：“我有要好一个朋友，是大社的主编，这个消息是她刚才亲自上门来告诉我的，绝对可靠。昨晚，截止到凌晨四点，市区范围内有三百零七个人离奇死亡，死因不明。周边的地区和省份，有七十三人。这个数字现在应该已经不止了。她建议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 齐帅吃惊不下，先不说信不信，这还真应了小青爷爷的说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觉得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肯定查不清楚，上面要压也就顶多一两天，只能为有序撤离争取点时间。现在资讯这么发达，一旦爆发，那就是全国性的恐慌，到那时想走都难了。”陈以诚在一旁说到。 “那要去哪儿？”齐帅问。 “越远越好。”齐楚燕恢复了女强人的本色，果敢决断展露无遗，说道：“老爹和老妈都是旅游签证，我等下托关系下午就能办好，最快今晚就能飞。你和轩轩要尽快搞定，等下一起想想怎么弄。我和以诚无所谓，等你们安全了我们随时飞过来。我们家的人，一个都不能出事！” “那姐夫的家人呢？” “我家里人都移民了，现在都在洛杉矶，这次我们就先去那里。”陈以诚对齐帅点头称谢，同时也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 “这就算定了？” 齐帅回头看着老妈，张蔓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咱们好不容易团聚，就算最后只是虚惊一场，现在也必须走！” “嗯，以诚，你等下安排三辆车等在这里，万一这里停飞我们就直接去最近的机场。我会让小蔡把今明两天的航班全订一遍。老妈，你去把老爸和你的护照和身份证拿来给我。老三，你去把轩轩接来，带上你们的所有的证件。我们就在这里汇合，谁能走了就直接走。”齐楚燕开始分兵点将，颇有点统帅的风范。 “行！”三人分别答应。 …… 齐帅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来往的行人，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就在一小时前，齐帅也跟他们一样，全然不知自己身处险地。但就算是现在知道了，又能如何？既不能声张，也无法救赎。在没有妥善的计划前，声张的结果除了造成全民恐慌没有任何意义。要救赎，这芸芸众生，数千万生命，你该救谁？只能寄希望于强大的国家机器，齐帅忽然感受到个人的渺小。 当然，要说危险也是未知的，这些离奇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病毒？外星入侵？又或者是误会谣传？谁也说不清。齐帅忽然想起了齐语轩，今天早上这么叫都叫不醒，实在是有些异常。 越想心里越没底，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车速。 转过了两条街，看着离家不远，经过那对老夫妻的小摊，发现他们居然没有营业。那个小摊从来都是风雨无阻的，今天却是连门都没开，难道昨晚的受难者里有他们？齐帅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现在也没空管这个了，齐帅飞快的开进小区，停了车便一路飞奔上楼。 打开房门，家里很安静，走到小青那屋，小青还在收拾行李。 “齐总，这么快回来啦。我去给你弄早餐。”小青看见齐帅，马上放下了手里的衣服，笑着说道。 “不用，你快点收拾，看看车票能不能改早，越早越好！我去把轩轩叫起来。”齐帅急急的说到，也没做停留，直接去了齐语轩的房间。 “什么意思啊？”小青追了出来。 “你爷爷可能对的，马上走，这里可能要出事儿。” “啊？” 小青一愣神的工夫，齐帅已经进了齐语轩的房间。 “轩轩，醒醒，轩轩！” 齐帅也顾不得其他了，掀开齐语轩的被子就想拉她起来。 “哎呀！” 被子掀开，齐帅吓了一跳。床单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齐语轩躺在冰上居然睡得很香。 小青跟了进来，看到床上的齐语轩，顿时吓得说不出话来。 “轩轩！轩轩！” 齐帅回过神，大声的喊着，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又大着胆子推了推齐语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齐帅有些慌乱，同时又大惑不解。 太奇怪了，她的呼吸很均匀，身体也很正常，怎么可能叫不醒呢？再说，这层冰又是哪里来的？ “齐总，你放开她，我来摸摸。” 小青也逐渐回过神，忽然想起早上的那只冰冷的手，会不会是齐帅的关系呢？她想再试试。 “额，怎么了？”齐帅没明白，但还是听她的话把手松开。 小青走到床边，深深的吸了口气，咬着牙，把手搭在了齐语轩的手上。 “冰的！” 忍着刺骨的疼，小青没有放手，对齐帅说道：“快把你的手放上去。” 齐帅依言，把手搭在了齐语轩的小腿上，并没感觉什么异样，明明是温热的呀。 “现在热了。” 小青长出了一口气，松开手，对齐帅说道：“你跟她有接触的时候，她是热的。你只要放开，她就冰冷的，这个冰冷比冰还要冷。所以，床单上的湿气就结成了冰。” “什么鬼？” 齐帅立刻明白了小青的意思，也知道这肯定是没错了，但一阵的天旋地转让他不由自主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从兜里掏出手机，拨给了老姐。 “姐，走不了了，轩轩出事了。” …… 第14章 第十三章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齐语轩抬到嘉和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一路上，齐语轩越来越沉。 刚开始的那会儿，齐帅还能抱得动，到后来就只能背，再后来，齐楚燕、陈以诚、齐帅和小青四个人一起使劲，才勉强把她抬上二楼。把齐语轩放到床上，四个人都几乎脱力了，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看这分量，估计有个三百来斤了。齐帅因为出力最多，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也不敢松开手，。 齐广林这时已经起了，老头刚从老伴儿这里知道了个大概其，急冲冲来到这屋。进门一看，儿子、女儿、女婿东倒西歪的围在床边，床上躺着的正是他疼爱的孙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齐楚燕擦了擦汗，顺嘴回了一句。 没想到老头一瞪眼，不耐烦的斥责道：“废话不用你来说！” 转眼看看齐帅，儿子已经累的脸色煞白，还在那里喘着粗气，又看看陈以诚，女婿看上去倒还好，手一指陈以诚。 “你来说。” 陈以诚回回神，迅速的过了遍脑子，先问道：“爸，昨晚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齐广林点点头。 陈以诚接着说：“轩轩的样子不像昏迷，也不像生病，有点像是中邪，或者是中了我们不知道的什么手段。齐帅拉着她的时候，她身体是正常的，但会越来越重；如果齐帅放开她，她就变成了冰人，但好像也没生命危险。问题是醒不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判断，跟昨晚的事应该有点关系，但现在也没办法求证。” “那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齐广林问到。 “有些难办！”陈以诚实话实说。 “现在不能送医院，一是解决不了，因为这不可能是病；二是一旦暴露我们家有问题，那么所有人都会被监控起来。但如果是要我们自己解决问题，现在也没什么方向。所以我觉得……” 这时，齐楚燕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好像是来了一条短信。 “王姐发的，419了。” 齐楚燕看了一眼，说道：“爸，现在每个小时人数都在加，这里太危险了。你和老妈必须尽快走，轩轩的事儿我们来处理……” “走什么走？”齐广林粗暴的打断了她的话。 “一家人，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怕个鸟啊！”老头有点激动，居然爆了粗口。 齐楚燕被老爹震了一下，心下委屈，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陈以诚看看不对，马上过来搂住了齐楚燕，安抚到：“别急，别急，爸当然知道你担心他。但现在这个情况，他怎么会丢下轩轩不管呢。再说这个数字现在好像涨得慢了点，你看王姐前一条短信是八点多发的，已经是407了，就说明这一小时才新增了12个。我猜是昨晚某个时间突然发生了什么事，造成这些人离奇死了，现在只是陆续的被发现而已，并不是现在还在死人。” “你又不能肯定，万一再来一波呢？”齐楚燕觉得有理，也不那么心急了，这话听着倒是像在撒娇。 齐广林对女婿的话很满意，也觉得刚才的话好像是重了些。 “大家都稳当点，事情虽然难办，但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对了，这姑娘是谁？”齐广林早看见了小青，但一直没顾得上问。 “爸，这是我家的保姆小青。” 齐帅刚才缓了一阵，现在感觉好多了。小青站在一旁连忙点头，这老爷子气场太吓人，她也不敢乱说话。 “哦。” 齐广林点点头，忽然发现齐帅已恢复了正常，于是问他：“你有什么想法？轩轩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么？” 齐帅被问的脸一红，神情有些扭捏起来，但老爹的话却也不敢不答，只能尴尬的说道：“昨晚我喝醉了，轩轩送我回家。我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轩轩可能也是累了，又喝过酒，所以趴在我旁边也睡着了。早上我醒了之后发现她睡在我床上，就把她抱回了自己房间睡，然后…… 就这样了。” 偷眼看到老爹还双眉紧锁，齐帅又补充到：“早上小青倒是碰过一下轩轩，说她的手很冰，但我感觉不到啊，所以也就没在意。后来从这里回去，才发现除了我，其他人都碰不了她，这才知道出事了。” 齐广林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走到床前，伸手摸了一下齐语轩。 “不冰啊。” 齐帅忙松开手说道：“爸，你再试试。” 齐广林依言又把手放了上去，这次是冰的。 “你手别动。”齐帅又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咦？” 老头大吃一惊，齐语轩的手瞬间从冰寒刺骨变成了温暖如常，连个中间过程都没有。 老头站起身，回头看了看周围的人，所有人都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们都一样。” “你不拉着她，她会怎么样？”齐广林看齐帅又开始牢牢的拉着齐语轩的手，不解的问道。 “那她就变冰的了呀。” “然后呢？” “然后？” 齐帅倒是没想过，但下意识的总觉得冰的状态不太对，找理由说道：“然后她身体要是冻坏了，不就完了么？” “你就这样一直拉着她？她如果永远这样，你就永远不放开了？” “嗯……”齐帅没想这么远，但第一反应还是倔强的硬撑着。 齐广林忽然来了气，指着齐帅骂道：“笨蛋啊，你这有什么用？她现在这个样子，这明显就是跟你有关，你不去想办法、找办法，偏偏要在这里拉着手陪她一起扛，又能扛多久？这么多年了，我看你还是没吸取教训。男人重情重义没错，但一定要聪明！有难同当，那不叫能耐，真的想要对她好，就必须要学会放手去拼！你懂不懂啊！” 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不但齐帅听懂了，连齐楚燕和陈以诚都马上反应了过来。 “对啊，小帅。她现在是冷的还是热的，没什么区别的，我倒是想不通为啥你就能让她变热呢？”陈以诚凑过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啊，老三。按理说你们也没血缘关系，你跟我们有什么区别？”齐楚燕也好像忽然想起什么。 “儿子，你好好想想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看这个样子，她只认你。”张蔓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鼓励他好好想想。 “我们没什么的…… 就是比较亲吧……” 齐帅这话说的自己也心虚，不自觉的看了小青一眼。 在场的都是人精，看齐帅这副样子就知道，这里面肯定另有隐情。见他偷偷瞄了小青，就基本懂了，齐广林分开众人，走到小青面前。 “那个…… 小青，你别怕。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事？” 小青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紧咬着嘴唇，死命的搓着衣角，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齐帅。心里打定了主意，如果齐帅不点头，她就打死也不说，反正其他人她也不认识。 此刻齐帅倒是豁出去了。 这种事情不搞清楚，一家人都有危险，再要躲躲藏藏的话，那就是拿生命在开玩笑了。当然，如果要他自己说，确实也难以启齿，而借小青的口把实情托出，倒也是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冲小青点点头，然后有些羞愧的闭上了眼。 “嗯…… 爷爷您先别急。我告诉您......” 小青看齐帅同意，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憋了半天，也没办法想到个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最后看众人实在等急了，只得化繁为简，指着床上的齐语轩说道。 “她…… 爱他！” 就在众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一声暴吼犹如晴天霹雳的炸响。 “你个孽子！”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在齐帅的脸上响起。 …… “爸！” 齐楚燕赶紧上来一把拉住了老爹，看到齐帅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倒也有些心疼，忙劝道：“您倒是听听全啊，老三不是那样的人，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小青见齐帅挨了揍，也急了，大声喊道：“老爷爷，您别怪齐总，这事儿不能怪他！”说着，就要过来拉齐广林，被齐楚燕一把拦住。 “小青，你也别急，慢慢说。我们都是讲理的人，所有的事情，你知道的就一五一十都说出来，谁对谁错我们分得清，没人会来怪你。” 齐广林这一巴掌下去，气性也没这么大了，被女儿拉着坐在了床边。看小青在面前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心里也有些不忍，说道：“姑娘，你慢慢说吧，以诚，给她找把凳子。” 小青可不敢坐，连忙摆手，偷偷看了一眼齐帅还在床边闭着眼默不做声，心里一阵的心疼。赶紧理了理思路，把这些年齐语轩怎么爱上齐帅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她没敢添油加醋或是谈及自己的想法，一筒子大实话足足讲了十多分钟。最后，居然是把自己说哭了，搞得大家也很奇怪，这好端端的也没你什么委屈，哭个啥劲啊？ “看来，齐语轩的问题出在那块玉上。” 陈以诚迅速的总结出来，说道：“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没有世界？现在没人知道。但通过某种方式接收到来自未知世界的信息，这种事我还真的听人说过。现在看来，齐语轩应该是通过这块玉跟她的妈妈建立了某种联系，然后又触发了某种事件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看陈以诚一脸兴奋的样子，齐楚燕不禁白了他一眼。 齐帅也是第一次听小青说这个，顾不得丢脸了，睁开眼睛急忙问道：“那块玉呢？” “还在阳台上，我昨天忘了收进来。” “快去把它拿来，还有我的打火机，昨天我也发现有点不对劲！快去！”齐帅好像是看见了希望，忙不迭的催着小青。 “我陪她去，这小姑娘现在脚都软了。” 陈以诚说着，迅速站起身，又被齐楚燕狠狠瞪了一眼。 “我这不是去帮忙么。”陈以诚被齐楚燕看得有些心虚，讪讪的解释到。 “去吧，我知道你不是英雄救美。”齐楚燕拖着长音，一脸的嫌弃。 …… 等陈以诚带着小青走后，张蔓来到床边一把拉起了儿子。 “走吧，我们下楼坐会儿，这里暂时也没啥问题。” 说着，看了齐广林一眼，径自拉着儿子走了出去。 齐广林也知道刚才打错了，老伴既然给了台阶，那顺着下来也挺好，拉着齐楚燕的手站起来，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齐语轩看上去跟睡着了没什么分别，这小姑娘哪儿哪儿都好，却偏偏喜欢上了齐帅。又想起刚才给儿子的那一巴掌，虽然打错了，但倒也有一丝快感。想着，想着，老头不由的摇头苦笑了起来。 “爸，您没事儿了？”齐楚燕看老爹笑得莫名，好奇的问道。 “怎么没事儿？有的是事儿啊，这老三也是个惹祸精，刚回来就不消停。” “爸，您别怪他，他那也是没办法。” “走吧，我们也下去。还是要给他想办法啊，现在谁都走不了喽。” …… 在老爹的书房，齐帅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张蔓看着儿子，也没说话，有一种安慰叫‘信任’，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能感受到默默支持的力量。 不一会儿，齐楚燕搀着老爹也进了书房。这种事儿没必要让刘妈知道，齐楚燕顺手关上了门。 齐广林来到了自己的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扔给了齐帅。 “喏，你抽根烟定定神，看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又转到茶几旁，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泡茶。 “你们都过来坐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说事儿。” “爸！您这是哪一出啊，还有心思喝茶？”齐楚燕过来坐下。 “有什么大不了的，瞧你这怂样。”老头一撇嘴，说道：“咱们老齐家，不惹事儿，但也不怕事儿。无论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你要先搞清楚了自然就会有办法，这一点以诚比你强一百倍。” 看齐帅还在那里扭捏，不禁笑道：“你也过来坐，怎么？吃个巴掌还能不认爹了？就算打错，那也是让你长长记性，以后做事要有分寸。” “我哪有！”齐帅笑了，在老爹面前，他也只能是个孩子。 “我就是觉得没面子。”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那不还有小青么。” “怕在小青面前丢面子？这姑娘对你挺好呀。” 话说到这里，齐帅完败。只能乖乖的过来坐下，抓耳挠腮的也坐不舒坦。 “你俩别扯了，快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张蔓也坐了过来，岔开话题帮儿子解围。 齐广林给他们三个布了杯茶，然后放下茶壶，一边喝着一边说道：“一共就三件事。一件是搞清轩轩的病因，二是搞清这场灾难的实际情况，我直觉上这两件事八成就是相互有关联的。三嘛……”老头看了齐帅一眼，继续说道：“就是老三跟轩轩的事情。” 齐帅脸一红，连忙解释道：“爸，这个根本就是小姑娘的青春期迷茫，作不得数，我以后会跟她说清楚的。” “哦？真这么简单？” “就算再难也终归是要说清楚的呀，我跟她怎么可能？” 齐帅越说越尴尬了，这种事情放到台面上说，又如何能解释的清？ “为什么不可能？”这时张蔓忽然来了句。 “她是我女儿啊！” “又不是你生的。”齐楚燕也插了进来。 “那也是我养大的呀！” “那又如何？你跟她不可能，那你跟谁可能？”齐广林反问到。 “我……” 齐帅忽然发现，古人说的‘百口莫辩’那真的是高估了人类的极限，现在他对着三张嘴都已经是快要崩溃了。 “你们什么意思嘛。”齐帅放弃了，这种辩论会根本就是赢不了。 “这孩子我喜欢，做孙女还是做媳妇，我无所谓。”张蔓直接表态。 “我也很想有个小妹妹，还显得我年轻些，以后我跟以诚结婚，她还能做伴娘。” “我就想有人能照顾你一辈子，现在看来好像没人比她更合适。” 齐广林总结发言完毕，还得意的看了老伴和女儿一眼，三个人还从没这么默契过。 齐帅忽然又想起一个词，叫做‘瞠目结舌’，应该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你们……你们现在是闲着没事拿我开心是吧？”齐帅感觉脑门上的黑线又快要出来了。 “这算什么话？终身大事谁会拿这个开玩笑？”张蔓笑着说到。 “那现在说这个有啥用？外面时时刻刻都在死人，轩轩还躺在上面，生死未卜的……” 齐帅说着激动起来，嗓门也提高了些，却被齐广林一摆手打断了。 “你别激动，老爹我就算没事做也不会来调戏你。” “那说这个有啥意义？”齐帅不解。 “叫你稳当点，毛糙的跟个猴儿似的。”齐广林给他补了茶，又扔了支打火机给他。 “你抽根烟定定神，听我慢慢说，你就当是在讲别人的事好了。” 齐帅没办法，只能拿了根烟点了起来。 看齐帅安静下来，老头微眯着眼，开始分析：“轩轩现在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因为爱你才会跟你交流。这个交流，现在我们已知的方式是你可以碰她。但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办法，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而已。” 三个人同时点头，这个假设没问题。 “那么，等下以诚和小青把东西拿回来，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总不见得把东西交给警察吧。拿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用它来找到这几件事情的关联而已，我可以肯定，所有关联的焦点就是轩轩。轩轩不醒，这个事情就是无解的，就算真的要跑路，你带着她没法跑，你不带她，跑到哪里才算安全？” “那跟我爱不爱她有啥关系？”齐帅当然听懂了老爹的分析，但自问这两件事也扯不到一起啊。 “当然有关系啊，你跟她交流，用父女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怎么可能没有区别？” 老头两手一摊，亮出了底牌。 “老狐狸！”三个听众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了一句。 “那我也不可能骗她啊。”齐帅皱着眉，就算老爹说的有理，但这个操作还是不妥。 “我也没让你骗她啊，这孩子不错，你真爱她又不是不可以。刚才我们三个不都表态了吗？”齐广林左右看了看，张蔓和齐楚燕只能配合着点点头，虽然她们其实并不是以这个出发点来考虑的这个问题。 “那就是要我骗自己喽。”齐帅脑子里忽然出现了‘美男计’三个字。 “你先想想有没有骗过自己说不爱她吧。”张蔓忽然插了一嘴。 “我？”齐帅一愣。 “小姑娘昨晚在这里长篇大论的，无非就是想讲给你听，要对自己真实，她跟我们又讲不着这些。她会这样想，总归有个理由吧，你对自己真实吗？” 张蔓一语点破，齐帅陷入了深思。 …… 陈以诚带着小青回来的时候，看见所有人都在书房。 齐广林自顾自的在泡着茶，齐帅手里拿着烟，低头不语。张蔓和齐楚燕母女俩都在看着齐帅，虽然神情还算自若，但还是能看出来好像是在等待齐帅的决定。 “爸，我们回来了，这东西……” 齐广林朝他摆摆手，指了指旁边空座。 “不急，你先坐下喝杯茶。小青，你也坐。” 两人依言坐下，小青显得十分拘谨，双腿紧紧的并拢，身体绷得笔直。 齐帅发现他们回来，刚想说话，被张蔓一把按住。 “其他的事你先别管。一个男人不应该当断不断，做事情也不能犹豫不决。你爸说过，拳拳之意，赤子之心，才配得上齐家之后。你遵从内心，无畏前行，我们才会支持你。你喜欢金庸，他笔下的萧峰、令狐冲和张无忌，谁是渣男一目了然吧。” 张蔓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就问自己三个问题，如果陆敏知道你孤苦一生，她会不会快乐？如果轩轩爱上了别人，你心里会不会一下就空了？如果你希望她幸福，为什么就不可以是双赢？你现在把自己钉在了十字架上，这个架子真的有吗？” 齐楚燕也在认真听着，忽然轻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是四个问题么。” 张蔓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赶紧闭嘴。 “儿子，想清楚。真实地对人、对己，则无愧、无悔！” 齐帅陷入了沉思，母亲说的话他不是没想过，但每次提及都会主动选择逃避。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正如张蔓说的，枷锁太多。 世俗的眼光，道德的绑架，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有责任使命的重担，层层交错，把他牢牢的钉在了十字架上。要真正能做到释放内心，又谈何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齐帅的额头也已布满的汗珠，众人静静的等着。 这样不行了，齐帅焦虑起来，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猛地抬起头来。 “只要轩轩没事，我做什么都行！” 没想到张蔓摇了摇头，残忍的否定了这个答案：“这不是爱！” 齐帅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看了看周围，老爹、老姐，陈以诚和小青都在看着他，虽然没人说话，但他能感觉到所有人都在为他加油。 齐帅又陷入了沉思。 这些年的负重前行，吃多少苦、受多少累，他都没有怕过。一直支撑他的，说到底就是齐语轩。不管她是在牙牙学语，还是后来的青春靓丽，他的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想让她幸福。人世间的任何不幸、任何痛苦，他都愿意替她扛下来。 这是父爱还是情爱？又有什么差别？齐语轩从来不是他的枷锁，而是他快乐的源泉。他没有福气同时拥有妻女，而这份爱也同样的没有了差异。他从没分清过爱的比重，因为他从来都是毫无保留的倾尽全力。 他甚至觉得，近几年来，他的心态在变得更积极，他看见了生活的美好也同时拥有了期待。在他的心里，陆敏是他的爱人，但更像是一个亲人，这种感觉在回家后越来越明显。以前每次对着天空跟妻子说话，心里满满的都是思念和苦闷。而现在呢？是不是多了几分伤感？为什么会有伤感，还不是自己已经体会到了幸福。 以后的日子，可以没有陆敏，但如何可以没有齐语轩？ 他舍不得她受一点点的伤害，就如同刚才在楼上拼命要握着她的手是一样的。他舍不得她受任何委屈，就如同上次从小青嘴里知道她偷偷流泪后的百爪挠心。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夜晚，在月光里看见的齐语轩那孤单寂寞的身影。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他无法控制的心疼起来。他想紧紧的抱住她，他想告诉她，他就在这里，他会给她所有的情和爱，他永远不会让她孤单。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也想有激情和浪漫，他能给她幸福的一生，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爱她！我怎么可能不爱她？我一直就是爱她的！ 齐帅隐约听到了‘卡嚓’一声，十字架碎了。 …… 当齐帅再次抬起头来，张蔓知道，齐家那个最明亮的少年，终于回来了。 他的目光已经变得清澈而沉稳，他的眼中透出果敢和坚强，他抿着嘴的时候是在压抑心中的热情，他下巴微微上扬的时候是如此的帅气逼人。 他现在的样子，犹如一把出鞘的长剑，直指苍穹，势不可挡，又似一块无瑕的美玉，温润内敛，历经沧桑。 “爸，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少了个孙女。” 齐帅笑了，是那种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 “从现在起，她叫陆语轩，是我的未婚妻，我会用这一生来爱她。” 声音并不大，但所有人都感觉到这份爱的力量，像是把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刻在石碑上，一起用力的鼓起掌来。 “对了，老爸。我让她姓陆，您没意见吧。”齐帅忽然想起。 齐广林一愣，接着反应过来，笑骂道：“你神经病啊，我有那么不讲理么！” 一句话，惹得大伙儿哄堂大笑。小青在一旁站着，没听懂，但看别人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嘿嘿”乐了起来。 “玉呢？” 齐帅既已决定，那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搞清楚状况。 “在我这儿。” 陈以诚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齐帅。 齐帅打开盒子，玉佩和“相濡”都在里面。 众人纷纷凑了过来，齐楚燕拿过“相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又打开盖子点着了火，淡淡的火光亮起。 “很正常啊？”齐楚燕转脸看陈以诚。 陈以诚点点头，这东西他刚才就检查过，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张蔓拿起那块雀玉，这本就是她的收藏，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古怪。 “你们这样是看不出的。” 齐帅说着，把他们带到了窗前。拉上帘子打开窗，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齐帅从老妈手里拿过那块玉，用两个手指端着，对着阳光找到角度。 “你们看，这中间有一道红线……” 齐帅忽然发现，这道红线好像比上次看见的时候短了些。 “以前肯定是没有的，我买的时候检查过，用的是上等的青白玉，怎么可能有红色？”张蔓是这方面的行家，她说没有，那就是一定是有古怪了。 “也就是说轩轩戴了以后，在上面出现了红线？”陈以诚问到。 “不是，这红线在我还给老妈的时候就有，好像比现在要长。应该是轩轩戴了之后，这东西有一部分进了她体内。”齐帅推测到。 “如果说她戴了之后，会梦到我跟她妈妈以前的事，那就应该是这东西传递给她的。但现在看来，这比纯粹的信息传递要危险，因为它不但传了信息，还进了她的身体，才导致了齐语轩……哦，陆语轩现在昏睡不醒。” 张蔓听到这里，懊悔不已，早知道这东西不送就好了。 “但你也接触过呀？这里的人，除了老爸都碰过了。难道是看血缘？”齐楚燕提了下自己的观点。 “只能这样解释了。”齐帅脸一红，这玉佩他不但碰过，早些年前还偷偷戴过。 “那这个打火机呢？”齐楚燕晃了晃手里的“相濡”。 齐帅拿过“相濡”翻到底座，凑着光线找到了红点，同样的，红点的数量也少了差不多一半。 “你们看，这金属板面上的小点在这个角度下，就会泛出红色的光。昨天我发现的时候还有四十多个，现在也少了。” 说到这里，转脸问小青：“你从哪里拿的这打火机？” “在你窗台上。”小青回答。 “那就对了，我昨天出门前是把打火机放在书桌上的，到家就睡了，轩轩动过。” “那就是说，轩轩在这两样东西的作用下，触发了条件造成了某个事件？”陈以诚分析到。 “还有这个请柬。”小青连忙从包里拿出了那封夹着信的请柬。 齐帅忽然有种老底被揭穿的感觉，这一下子弄得什么秘密都没有了，以后见了这帮人还怎么混？忽然想起自己在请柬上刻的字，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齐楚燕拿过来翻了翻，见是陆敏写给女儿的信，也没顾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里面没写什么呀？” “嗯，上次轩轩跟我讨论的时候，就说她自从有了这两样东西之后才会做梦。所以让我把它们都放到太阳下面晒两天。”小青解释到。 “放太阳下晒？” 众人不解，一起看着小青。 “哦，是因为我跟她提到，我爷爷说过，阴气太重的东西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就好了。” “对了，你爷爷！”齐帅突然激动起来，差点把小青吓一跳。 “你爷爷怎么知道我们这里会出事？还说让你不想死的话就快去。” “我怎么知道？” 小青觉得有些委屈，心说：“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告诉你了。” 陈以诚在旁边听着，忽然抓到了重点，不免兴奋的说道：“你爷爷让你不想死的话就回去，那就是说……在他那里是安全的！” 大家听着有理，一下子都振奋起精神来。 “而另一个意思就是，不走就会死！”陈以诚补充到。 “你有话不会连在一起说啊！”齐楚燕忽然很想打他，虽然他说的都对，但这个死相实在是太讨厌了。 张蔓看着这个女婿，也很想笑，但还是帮他解了围，问小青：“小青，你爷爷是做什么的呀？” “我爷爷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呀。” …… 齐广林一直在静静的听着，看他们也再问不出什么，只能帮他们把思路收回来。 “现在关键问题在于轩轩，因为她是个变数。” 见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老头说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有几点，一是轩轩跟这次的灾难有关。可能她启动了以后，接下来的事情跟她无关；也有可能她还会有什么用处，所以暂时没让她死。如果我们能唤醒她，至少有机会了解到更多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灾难以我们的能力是挡不住的，这些信息要想办法给到对口的政府部门。” “第二、小青的爷爷，我敢肯定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之前跟小青说的话，只能说明小青现在回去会安全，但如果有其他人跟过去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要把情况随时跟他的爷爷通气，这不需要隐瞒什么，我们要人帮忙的时候一定要真诚。小青，等下你帮我联系到你爷爷，我亲自跟他谈。” “好！”小青立刻点了点头 “对了，你等下还是早点走，火车票订了没？”齐广林又问。 “我不走！”小青倔强的摇了摇头。 “嗯？” “老爷爷，我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轩轩是我妹妹，齐总是我……是我哥哥，别说他们现在出了事，就算没事我也不想回去。”小青说的斩钉截铁，倒是让大家出乎意料。 “这里太危险了，你没必要……”齐帅还想劝。 “我不怕！我们山东都是好汉，有谁怕过死？”小青骨子里忽然燃起了血性，挥着小拳头激动起来。 “你……”齐帅觉得很感动，又看着她好笑：“你又不是男的，做什么好汉？” “梁山好汉也有女的啊，那个……那个母大虫就是女的。” 一句话说的大伙儿都笑了。 “行！你就是好汉！”齐广林看着小青挺喜欢，这孩子讲义气也善良真诚。 “你要留下来也行，不过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老爷爷你讲，我什么都答应。”小青毫不犹豫。 “把那个‘老’字去掉，以后就直接喊我爷爷，我刚丢了个孙女，可得找回来。”说完，冲着老伴儿一乐。 张蔓也喜欢这孩子，过来拉着小青的手，笑道：“做我们的孙女好吗？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小青有点懵，但马上反应了过来，心里热乎乎的，跪下就要磕头，被张蔓一把拉住。 “乖孩子，我们城市里不讲究这个，只要你心里有这个家，我们就是一家人。” …… 既已决定，大家开始分头行动。 齐广林和小青留在书房，给她的亲爷爷打电话，而齐帅他们则是去了二楼，要想办法弄醒陆语轩。 床边，齐帅看着手里的三件“法宝”，有些一筹莫展。 明知道就是这些东西的搞的鬼，但偏偏不知道怎么用。刚才已经试过，把三样东西分别放在她身上的各处，什么反应都没有。难道要像盗墓书里写的那样，还讲究个五行方位？这里也没人会啊！ “小帅，我觉得可能跟这些无关，这东西搞不好万一再触发了其他的机关，咱们就亏大了。”陈以诚在一旁说道。 “说不定要等什么月圆之夜才有用，对了，今天是初几？”齐楚燕也在开着脑洞。 “别瞎说！儿子，你试试直接亲她一下。她既然身体上不抗拒你，那就说明这个路子有门儿。”张蔓出了个主意给齐帅，顺带白了齐楚燕一眼。 齐帅感觉自己又开始了一头的黑线，旁边围着的哪是队友啊，完全就是一群吃瓜群众。但老妈说的也不无道理，齐帅低头亲了亲陆语轩的脸。 没反应。 “亲她的嘴！”齐楚燕指点新的方位。 齐帅脑门上见了汗，既然到了这一步，也只能闭着眼亲了下去。 还是没反应。 “你那个不对，舌头要伸……” “够了！你自己来！”齐帅实在做不到，转身冲着齐楚燕吼到。这太像一个油腻大叔在骗一个小女孩的初吻。 齐楚燕也被齐帅吓了一跳，立刻反击道：“我亲有用还要你做啥？” “你俩别吵了，这估计也没用。小帅，你拉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说说话吧，看看她能不能听的见。”陈以诚又出了个主意。 “我们刚才喊这么大声，她也没反应啊。”齐帅皱着眉头。 “你说她想听的，就是你怎么喜欢她，怎么爱她，说不定她就能接收到。” “我……”齐帅脸一红，转眼又看了看老妈和老姐。 “我听不了这个，我下去了。”齐楚燕爽爽气气的撤离。 “儿子，你好好说，别着急，我去楼下等你。”张蔓也怕齐帅尴尬。 “我先陪你一会儿，万一有什么事可以相互照应。”陈以诚没走。 齐帅点点头，这个姐夫真厉害，做事滴水不漏。 看着床上的陆语轩，齐帅先培养了一下感情，拉住她的手，打开了话匣子。 …… 时间不短了，张蔓和齐楚燕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就看见陈以诚从楼上下来。 “怎么样？”齐楚燕问。 “还是没反应。” “那你怎么下来了？” “我也受不了啊，太腻了。” …… 齐帅此时也早已说的口干舌燥。他尽力了，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撑了半个多小时已经是极限了。 看着床上的陆语轩，他呆呆的出了会儿神。 她睡着的样子很好看，睫毛低垂，小嘴嘟起，鼻子翘翘的，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 “睫毛低垂，小嘴嘟起，鼻子翘翘…… 对了！” 齐帅忽然一拍大腿，心里有所明悟，兴奋不已。 “眼睛！她的眼睛！” …… 第15章 第十四章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什么情况？” 听到齐帅那边有动静，陈以诚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奔上楼，冲进了齐帅那屋。没过一会儿，齐楚燕搀着张蔓也赶到了。 齐帅等他们到齐了，站起来解释到：“我刚才突然想起一条线索，但你们不在，我没敢轻易尝试。” “什么线索？”陈以诚兴奋的问到。 “眼睛！”齐帅感觉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说陆语轩真的能被唤醒，那只能是这个方法了。 “眼睛？”三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到。 “是的，她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我以前从不敢看她的眼睛，那时我以为只是因为我会心虚或者是不好意思。但现在随着种种怪事发生，我忽然明白过来，那可能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她的眼睛可以直接跟你的灵魂对话。” “灵魂对话？”张蔓皱了皱眉。 “我也看过她的眼睛，很漂亮，但是没啥感觉啊。”齐楚燕也回忆了一下，但是要说印象深刻，倒也谈不上。 “可能是她并不很想了解你吧，我觉得这种有点类似于游戏里的主动技能。”齐帅打了个比方。 “什么主动技能？”齐楚燕从不沾游戏，完全听不懂，但前面那句倒是听的真切，立马跳脚起来。 “你说什么呢？她不想了解我，意思是我不重要是不是？……” 陈以诚也不敢乐，马上拉住齐楚燕，打断了她的话头。 “小帅，这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如果你猜的没错，那么这样的灵魂沟通，风险是很大的。万一搞不好，你也会出事。” “儿子，以诚说的对。一个人身上受伤，问题还不大，脑子一旦受伤，那就完了。” 张蔓也觉得这事儿要慎之又慎，现在齐帅是顶梁柱，怎么能轻易冒险。再说了，就算他啥都不是，张蔓也不可能同意。 “要不先找老爸问问？他那里跟小青爷爷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如果有条明路，那我们也能有回旋余地。”齐楚燕建议到。 “好！” …… 四个人下楼来到书房，看见齐广林闷闷不乐的躺在沙发上，好像是在想事情。小青坐在茶几旁，脸上挺着急的样子，也不敢吭声。 “怎么样？”齐帅走到小青身边，轻声问。 “爷爷不同意。” “哪个爷爷？” “老家的爷爷。” “我们过去他也会有危险？” “倒没这么说，他只说我们蓝陵岛不允许外人进去。刚才爷爷……你爸给他打了三通电话，把这里的情况都跟他说了，还答应给咱村建学校、建图书馆啥的，他死活都不同意。最后问他有什么活路可以指点，他直接就挂了，把爷爷…… 把你爸气得…… 十分钟了，没说过话。” 小青絮絮叨叨，把事情也算说了个大概其，齐帅听了，哭笑不得。 “那你爷爷跟你说了些啥？还让你回去么？” “要回啊，还说必须要马上回去。我跟他说，要回去可以，但要跟这里的人一起回去，他气得把我又骂了一顿，还说要派人来抓我。我才不怕他呢，他又不知道我在哪里。”说着，得意的一笑。 齐帅没笑，听着倒是有些感动。 就在这时，齐楚燕的手机又来了短信。 “小蔡来的，停飞了，所有航班都取消了。”齐楚燕看完后跟大家通报到。 “说了什么原因没？”陈以诚问到。 “没有，我去打给机场的朋友问问。”齐楚燕说着，走到客厅去打电话。 齐广林这时已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点了根烟，问齐帅：“你们上面怎么样？轩轩能弄醒么？” “现在还没醒，但我基本猜到了正确的方法，想先听听您的意见。” 齐帅把刚才在楼上讨论的内容跟老爸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老妈的意思是这个办法留在最后关头做胜负手。” 张蔓也在听着，瞪了齐帅一眼，这个话她可没说过，但想想齐帅说的也没差，真要到了最后关头，那也是顾不得这些了。 齐广林眯缝着眼思索了片刻，说道：“现在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仅仅是昨晚死人，现在机场是绝对不会停飞的。所以，肯定是又有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个等小燕子打听完再说。我们现在马上要准备走！” “去哪儿？”陈以诚问到。 “去找那个老头子！” “小青他爷爷？人家不是不让咱去么？”张蔓不解。 “你傻啊？他说不让去就不能去了？山东又不是他们家的，他管得了么？” 齐广林一笑，接着解释：“我不是跟他怄气，但我们现在谁能知道往哪里逃？我这块狗皮膏药贴上去，他也只能带我们找活路，等问题解决后我再补报他就是了。” “那万一人家也没办法，那不是拖累人家吗？”张蔓还是觉得不妥。 “那就是天数，大家认命，谁让我赖上他了？”齐广林忽然显露出几分痞气，笑着宽慰老伴儿：“你也别纠结了，这老头能预知祸事，怎么可能没个应对？” 小青也在仔细的听着，感觉这个新的爷爷比自己爷爷可爱多了，连忙自告奋勇道：“爷爷说的对，我带路。” 看着这一老一小，张蔓只得苦笑着点点头。看来老齐家的挖坑绝技，后继有人了。 时间不早了，这事既已定下来，齐广林马上让陈以诚带着小青去安排所有的撤退细节。反正只要人能走就行，财物和家当一律不带，有保险公司呢。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齐广林看了看老伴儿，又看了看齐帅，忽然说道：“刚才你说的那个胜负手我觉得要马上用。” “为啥？” 张蔓很意外，忙问道：“现在还没到生死关头啊，这种沟通太危险，万一……” 齐广林摆了摆手，说道：“到那时再用，那叫死个明白，知道不？谁会把一个未知的情报拿来做胜负手？” “老爸说的有道理，这个信息我们越早拿到越好。”齐帅也同意老爹的说法。 “太危险了啊……” “危险怕什么？就看值不值。这个消息如果能拿到，说不定就可以救所有人的命，不只是我们家的这些，还有外面的千千万万，你说值不值？” 老头一瞪眼，张蔓也无话可说了，眼泪默默的流了下来。 她不是不明白，但儿子要冒险，当妈的怎么可能平常心？死老头子嘴上这一套，说到天边也是你有理，合着儿子出事你不心疼？当然，这话也没法说出口。 齐帅看老妈吃瘪，忙过来安慰道：“妈，这个也没想的那么吓人，那毕竟是轩轩啊。如果她会对我不利，根本就可以不让我碰她，让我自生自灭多简单？现在留着机会等我沟通，八成是想我平安的意思。你和老爸等下陪我上去，看情况不对就马上把我拉开。” “我也陪你上去。”齐楚燕打完电话已经进来了，听到齐帅说话。 “嗯！机场啥情况？”齐帅问到。 “不是死人的事，说是市区上空出现了三个不明的气旋，大量的飞鸟在气旋附近自燃。这个消息已经在电台通报了，气象学家分析是可能受太阳引力的影响。” “扯淡，咱不管他们了，快上去吧。”齐广林骂骂咧咧的站起身。 …… 四人围在陆语轩的床前。 “我等下翻开她的眼皮。老姐你拉着我的手，老妈你到对面去看着我，一旦发现我哪里不对就让老姐把我拉开，老爹你…… 如果看我神志不清的话，就用力抽我嘴巴。” 齐帅分工明确。 齐广林听到这里，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有觉悟，这活儿我喜欢。” 其他人也没空乐，按齐帅的分工各自就位后，屏气凝神的看着他。 齐帅也很紧张，憋着一口气，咬紧牙关让自己保持专注，然后小心翼翼的翻开了陆语轩的右眼。 “妈呀！” 齐帅手一抖，腿也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么了？” 大家都被他吓了一跳，老头犹豫了片刻，看齐帅不像是神志不清的样子，没动手。 齐帅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她眼睛变了。” 陆语轩的右眼已经完全不是人的眼睛了，齐帅刚刚只是粗略的一看，就直接被吓到腿软。那只眼睛完全没有眼白和瞳仁，就是一个血色的肉球而已。 “那……还看吗？”齐楚燕打着胆子问。 “看！”齐帅定定神，咬着牙又站了起来，说道：“这个方向说明没错，她的眼睛就是线索。” 齐广林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先把自己想象成医生，看仔细。” 齐帅点点头，知道老爹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调整了一下呼吸，再一次翻开了陆语轩的眼皮。 这次好多了，齐帅仔细的观察起来。 这应该还算是个眼球，因为它的形状跟人眼一样。只是大家看惯了黑白分明，像这种血红一色的还真是有点吓人。 这个血红色并不是由血丝构成的，而是像直接染出的一样。但跟常见的蓝眼珠、绿眼珠不同的是，它的颜色非常深，以至于眼球表面的眼膜都像是没了，光线照在上面几乎都没有反光。 眼球中间的没有瞳仁，只有一些小小的凹点，跟“相濡”底座的凹点相似，但比那个要大一些。这些凹点组成了一个图案，齐帅仔细的辨别了一下，有点像是陆语轩的眼睛的素描轮廓。 齐帅盯着看了很久，直到这只眼睛在他眼里并不那么诡异吓人，还是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呼～”齐帅抬起头长出了一口气，发现老妈在床对面正焦急的看着他。 “我没事，这眼睛变了，好像是另外一种构造，但跟我没联系。” 身后的齐楚燕和齐广林也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小失望。 “那另一只看不看？”齐楚燕问。 “看啊，我先歇一下，这太费神。”齐帅揉了揉太阳穴，都到这一步了，总得坚持下去。 “如果那只眼也一样呢？”齐楚燕又问。 “那就没办法了，我们马上走。”齐广林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们快掂掂她的分量，别在这段时间又涨了。” 齐帅和齐楚燕依言，分别拉住陆语轩的两只手，一起用力，勉强把头拉离了枕头。 “至少五百斤了。”齐帅松开手，揉着手腕说道。 “三个小时涨了四百多斤，这怎么弄？” 齐楚燕看了看手机上的报时，现在是十点半。 “打给以诚，让他马上弄辆集卡，办好通行证，直接在外环出口等。”齐广林想了想，又嘱咐道：“让小蔡过来，他有功夫底子，能帮着扛。再找个有照的司机，路上换着开。” 齐帅忽然想到了小张。以前听他说过，进公司前在老家开了五年集卡，后来嫌太累就不干了。不知道这个家伙现在这照还在不在，如果能带他走，倒是顺带救了他。 “我有个同事，应该有照，我马上问问。” 姐弟俩分别拿起手机开始联系，一会儿的工夫就落实停当了。 …… “怎么样，继续么？”齐楚燕问齐帅。 “继续！” 深吸了口气，齐帅小心翼翼的翻开了陆语轩的左眼，齐广林和张蔓也屏住了呼吸，直勾勾的看着。 “咦？这个眼睛是好的。”齐帅自言自语到。 “有希望，快看！”齐楚燕也兴奋起来。 齐帅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尽量摒弃心中的杂念，开始凝视。 陆语轩的左眼很正常，还是如宝石般的晶莹剔透，但由于并不是清醒着，眼中并没有往日的神采。 齐帅静静的看着，眼白、瞳仁、瞳孔…… 直到瞳孔正中的黑点。这个黑点叫什么，齐帅不知道，但这个黑点深处好像有一团雾气在慢慢的旋转着，齐帅瞪大眼睛使劲的看了进去。 “轰！”齐帅的脑子里忽然一声炸响，周围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他感觉身处在一个无边无际的虚空中，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也没有身体，只有一个意识在感受着这周遭的环境。他能知道周围有什么，但那肯定不是看见的，他也能知道周围有什么动静，但也肯定不是听见的。他想去前方，但完全不知道如何前行，他忽然感觉已经到了前方，但又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他刚才想去的地方。这难道就是灵魂的形态？他不太确定，他只能稳定自己的情绪，不断的告诉自己先慢慢适应。 …… 意识在这片虚空中飘荡，齐帅感觉自己已经去到过好多地方，但所有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毫无区别。在这个虚空中是没有时间、没有方向、没有边界的，齐帅告诉自己不要乱闯，但这团意识像是风中的云，要原地不动却也是做不到的。 “唉，随他去吧。”齐帅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想象着自己盘腿打坐在原地。忽然，齐帅感觉有一个盘腿打坐的人出现在这个虚空中，好像就是自己。 “哦？居然是这样玩的？”齐帅兴奋起来。 他又想象自己站了起来。果然，片刻之后能感觉到那个齐帅也站了起来。 “有意思！” 他又想象自己是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一身铠甲，手持□□。 片刻之后，那个齐帅又变成了他想象的样子。 齐帅兴致勃勃的尝试着各种造型，甚至是飞禽走兽，花草树木都能信手拈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个声音从虚空的某处传来。 “别玩了，快来救我啊！” 齐帅猛然一惊，顺着声音追去。 虚空中还是没有方向、没有边界，但齐帅可以肯定，她就在那里。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不远处，齐帅感觉到了光亮。 那是一个充斥着火焰的空间，齐帅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但他能感觉到，这些火焰对他并没有任何伤害，好像他就在火焰里。 “这里！” 顺着声音，齐帅来到了一团光亮前，这是一片巨大的光幕。 “你把自己凝成自己的样子，否则进不来。”声音指示。 齐帅毫不怀疑这肯定就是陆语轩在引导他，立刻便想象了一个齐帅出来。 “集中你的意识，然后冲进这个人的眉心。” “怎么弄？” 但等了好久，那个声音却没再响起。 没奈何，齐帅只能自己感悟。费了半天劲，才想明白了什么叫‘集中意识’，他开始主动关闭所有的感知，甚至连那道光幕也已消失不见，直到心中只剩下那个齐帅的身影。 “哇，好大！”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什么好大？” 齐帅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先感知了一下那个齐帅的身影，还好，衣裤是全的。然后又感知了一下自己的意识形态，才发现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淡黄色的气团。相较而言，比那个身影要大上百倍不止了。 “这也能冲进去？”齐帅犹豫了，明显不太可能的事。 “不知道，冲冲看吧。”那个声音也有点拿不准的样子。它居然会回答问题，这让齐帅有些意外。 “你是谁啊？”齐帅好奇的在心中问到。 “废话！我是轩轩啊！” “你怎么懂的这个？” “我也不懂，都是自己猜的。别磨叽了，快冲！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齐帅想要给她翻个白眼，但现在却做不到。没奈何，只能心一横，想象着自己的意识对着那个齐帅的头，直接撞了过去。 “哗！”感觉听到了流水的声音，齐帅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甚至于身上的毛孔，都不自觉的竖了起来。有感觉了，齐帅感觉到了能重新控制自己身体的自由。 “妈呀！”一阵剧痛，让齐帅一下子跳了起来。 睁开眼一看，自己身处在无穷无尽的烈火之中。这时，白色的光幕又再次出现在眼前，齐帅连想都没想，一个健步踏了进去。 …… “好亮！”齐帅揉了揉眼。 这是一片辽阔的大海，一眼望去漫无边际。在海的中央，有一个孤零零的小岛。说是小岛，却也有些勉强，其实就是一片目测直径不超过两公里的沙滩。 在沙滩的中心地带，矗立着一颗大树。 树很高，很大，粗壮的树干大概要三四个人才能抱得过来，根部有一部分已经露出了地面，盘根错节处带起一些干裂的黄土。树枝向天空伸展开，树叶在茂密的生长着，像一把巨大的伞盖把沙滩几乎遮住了一半。树叶有好多种颜色，齐帅没细数，只觉得每一片树叶都好像是在闪着光，让人有些目眩神迷。 远处的天空是粉红色的，天上没有云，但不时会有一阵阵的雷声传来。 齐帅好奇的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小岛。这时，一个靓丽的身影从树后转了出来，这不就是轩轩么！ “轩轩！”齐帅激动的大喊，刚想要跑过去，忽然发现自己站在海水上。 “噗通！” 一个踉跄掉进了海里，齐帅喝了几口水，好在是会游泳，马上把自己浮了起来。 “轩轩，你等着，我马上游过来。” 心里着急，齐帅用力的游着，没想到这速度居然快得吓人，没几下的工夫他已经游到了岸上。看着身后的大海，齐帅有些发呆，明明是这么遥远的距离，自己居然能转瞬之间游了过来。 “哈哈，你都不用游的，只要你相信自己能飞，就可以直接飞过来。” 陆语轩过来，拍了拍他湿漉漉的头发，笑着说道：“快起来吧，你这样趴着，咱们怎么说话？” “这是哪儿啊？”齐帅一翻身坐了起来。 “我也没搞清楚，可能是我的灵魂空间的一部分。”陆语轩拉着他的手坐下，两个人面对着大海。 “那我们现在的状态是？” “灵魂体。”齐语轩对这个倒是有了一些深入的研究，现在的她没其他事可干。 “什么叫‘灵魂体’？” “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就是人的灵魂在灵魂空间里，凝结出的一种形态。你之前刚进来的时候，在玩的那个我把它叫做‘主动意识’，就是你可以感知，也可以想象，但你没法动，也没有感官。只有当你凝结出了灵魂体后，才能与这个空间发生关系。你刚才把主动意识灌输进了你的想象形态后，你的‘灵魂体’就激活了。” “那这个空间也是你的喽？你怎么会在这里？”齐帅倒是听懂了，接着问到。 “我也不太懂，那天晚上我看了这个。” 陆语轩说着，指了一下天空，天空中忽然出现一个巨型的荧幕，上面播放着那晚她看到的奇异事件。 “这是什么？”齐帅看完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个白光四射的场面让他联想到了早上的死人事件。 “我看完这个以后，就昏睡过去了。当我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跟你刚才一样处于虚空。我试了好久才凝结出‘灵魂体’，然后凭着感知来了个这里。这里应该就是我的灵魂空间，但已经被大火困住了，好像是那个东西要夺取我的‘灵魂树’，我有感觉一旦这棵树不行了，我也就彻底死了。”陆语轩说着，用手一指那棵大树。 “‘灵魂树’？它跟你有联系？”齐帅盯着树看了半天。 “嗯，我能用它来感知外界，也能感知它的状态，它现在已经比之前要虚弱了很多。” 齐帅听她说居然能感知外界，不禁好奇：“你知道现在发生的事？” 陆语轩笑着有指了指天空，这次出现的是齐帅翻着她眼皮的场景。 “你碰到我的时候，我就能知道，但其他人不行。” 齐帅点了点头，场景中并没有出现其他人，也没有其他物件。忽然想起刚才在她床边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小时的情话，不由得老脸一红。 “你都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我叫陆语轩，是你的未婚妻，你要一辈子爱我，不准赖皮哦。” 说着，一把抱住了齐帅，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齐帅被她抱着，心里也瞬间被幸福填的满满，厮磨着她的耳鬓，忽然有点冲动起来。但又一想，现在也不是时候，只能由的她抱了一会儿，再轻轻推开。 “以后日子长着呢，现在要想办法把你救出去啊。对了，你怎么知道是那东西把你困住的？” “你看！”齐语轩指了指天空。 转眼间，所有的光亮好像是被她收走了，天空变得透明。可以看见整个的天空都弥漫着火光，齐帅很熟悉，那就是刚才在外面围着的烈火。 “你仔细看火里，有一面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画着眼睛。” 齐帅凝神细看，果然，在火焰中有无数面这样的镜子。 “那就是说，这东西昨晚在空中自燃后进入了你的灵魂空间？”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我的灵魂空间里本来就有什么，被它激活了。” 齐帅听着有理，点点头。 “不管怎么假设，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外界这个东西还存在着，而它又同时出现在你的灵魂空间里，它们相互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换句话说，它在外界的行为一定是跟你这里的空间争夺有关。” “嗯！” “你这里的‘灵魂树’一旦扛不住的话，就会让它夺取你的灵魂空间，从而进入下一个阶段。至于它下一阶段会做什么，我们谁也不清楚，而你就算不死，也八成会成为它的傀儡或者宿主之类的。”齐帅继续分析到。 “没错。”陆语轩同意齐帅这个分析，顺便指了指天空，恢复了光亮。 “这棵树怎么才能扛得住呢？”齐帅看着‘灵魂树’问陆语轩。 “我试过了，浇水。” “这么简单？这片海，有的是水啊。” “一定要我的手捧着水浇，其他方法的没用。”陆语轩无奈的皱着眉，在齐帅没来得时候，她已经弄这个弄到要崩溃了。 齐帅看着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有点心疼，但现在也没其他办法，只能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这也没办法了，你只能尽量拖延给我们争取点时间。” 说完，忽然起身到海边捧了一捧水，浇到树根处，然后转脸问陆语轩：“你感知一下，有用么？” 陆语轩依言，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 “有用！但是没我的快。” “那也行。”齐帅稍稍安心了些，实在不济的时候，他至少还能回来帮她。 齐帅忽然想起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对了，那个东西它有没有意识？你能感知到么？” “感知不到。” 陆语轩百分之百肯定地说道：“只要是意识，我就能知道，就像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一下就能看到你。” “嗯……”齐帅发现，该问的差不多都问完了，说实话是该走了，但又舍不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里。 陆语轩看出了他的不舍，心里甜甜的，对着齐帅嫣然一笑，说道：“去吧，我的大英雄，一定要找到天兵天将来救我哦！” 说完，松开手，一狠心，把齐帅踢出了她的灵魂空间。 “我就在这里等你，你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救我的……”想到这里，眼中慢慢发出光来，对着天空大喊道：“有本事就别跑，敢惹我，你死定了！” …… 齐帅被陆语轩一推，好像听到了“砰”的一声，然后自己就炸裂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大巴掌呼啸而来，“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脸上，一阵剧痛让他大声喊道：“别打了，我没事。” 齐广林正准备抡第六个，听见齐帅大叫，马上收住了手。老头子就算再沉得住气，现在也早已见了汗，看儿子没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儿子，没事吧。”张蔓一把抱住了齐帅，脸上早已哭花了。 “妈，我没事，就是脸上好疼啊。”齐帅瓷牙咧嘴的活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个死老头子，用这么大力，打仇人啊！？”张蔓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什么涵养了，指着齐广林的鼻子骂到。 齐广林也没法还嘴，儿子醒来就好，被老伴儿骂两句也就忍着吧。 齐楚燕刚才也是吓得不轻，转眼看老妈把一肚子的火撒在老爹头上，明知道老爹吃瘪也不敢乐，只能劝道：“妈，老爸也是没办法，这臭小子昏了五分钟了，老爸开始也没使劲，后来急了才越打越重的，他也是担心啊。您消消火，这小子醒过来就好。” 张蔓知道这事也不怨齐广林，但看着齐帅脸上的红印确实心疼，见他忍了，也就算了。 “怎么样？” “嗯！我跟她接触上了，情况还算好。” 齐帅把刚才跟陆语轩聊到的内容大致的复述了一遍，在场的人同时陷入了深思。 …… “如果说轩轩脑子里的东西跟外面杀人的东西是有联系的，那么我们跑到哪里不都一样？”齐楚燕想了半天，得出了一个悲观的结论。 “那也不一定，就算那个白光能杀死人，也要它触发一定的事件才会行动。我觉得有点类似于聚集能量，或者是自身变异等条件满足才能启用，你打游戏不也有技能冷却时间的么。它现在并没有在杀人，而是变成了气旋在杀鸟，就说明它现在的目的不是杀人，也可能是误伤。”齐帅一直在猜测这东西的动机。 “算了，你们这样讨论是得不出结论的。小燕子去问问以诚安排的怎么样的，什么时候能走？我们现在先去书房吧，我还是想再跟那个老头子再打个电话。”齐广林觉得有必要再跟小青的爷爷再说一下新的情况。 大家同意，跟着老爹纷纷下了楼，齐楚燕一边走着，一边拨通了陈以诚的电话。 “你在哪里啊？办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走？要不要……”电话一通，一梭子子弹直接飞了出去。 “……. 哦。”齐楚燕放下了电话。 “怎么说？”齐帅笑着问到。 “他说他马上回来了。”齐楚燕一脸的郁闷。 …… 在老爹的书房，众人围坐在茶几旁，齐广林先拨了一遍小青爷爷的电话，那老头居然直接挂断了。 “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走！” 齐广林掏出一根烟点上，问齐楚燕：“到青岛要多久，如果是集卡开的话？” “最多十个小时吧……”齐楚燕也不太确定。 “我们一点走，半夜两点左右到。”陈以诚已经到了门口，听见老丈人问话，一边回答者一边进了门。 “都安排完了？”看见陈以诚回来，齐楚燕自然是高兴的，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嗯，我们今晚直接到烟台住一晚。明天下午的船，大概五六个小时就能到她们村了。” 小青跟着陈以诚后面也进了屋，看着一大家子都在，眼中也透出欢喜。刚才回来的这一路，可把她吓得不轻。天上时不时的传来‘噼里啪啦’的炸响声，路上空空荡荡早已没了行人，那些流浪狗和流浪猫像是发了疯似的到处乱窜，车行道上看到好几处血迹。 “爷爷，奶奶，外面可真吓人。”小青说着，把路上看到的都讲了一遍。 “那就是说，现在全城都已经要乱了！” 齐广林当机立断，说道：“以诚，别等什么一点了，我们马上走！你现在外面几辆车？” “两辆路虎，还有一辆小蔡在拿，估计回来还要一个多小时呢。” “不等了！我们这里加上轩轩七个人，两部车暂时够了，让小蔡直接追我们。”说完回头交代老伴儿：“你马上去收拾东西，主要是我俩的药，其他的无所谓，快！” “妈，我帮你。” 齐楚燕搀过老妈，急急上楼。 “我还有个笔记本！”齐帅忽然想了起来，他的电脑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各种黑科技软件装了一堆，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路上去拿吧，这里现在你也跑不开。” 陈以诚说着，指了指楼上。 他刚才不在场，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啥情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陆语轩没人抬是下不来的。齐帅点点头，抽空把刚才的信息同步给了陈以诚和小青。 “就是说这只眼睛的出现导致了这一切，而这只眼睛现在的目标是轩轩。”陈以诚低着头分析：“跟我推测的差不多，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既然是眼睛的造型，为什么会没有意识呢？没有意识的东西进到她灵魂空间里有啥用？” 齐帅也想过这个问题，当即回答道：“我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会用陆语轩的意识作为它的意识。这种是对我们有利，至少轩轩的意识还是正能量的。另一种是它还没形成或者还没苏醒。现在轩轩探测不到，但时间应该是有限的，它一旦有了意识，轩轩真的就彻底危险了，很多动物在出生后都会把自己的壳吃掉。” “那你现在不是应该帮她去浇水么？”小青在一旁问。 “那是没办法的办法，现在我们要找其他的办法……”齐帅看着小青，忽然想到了她的那首儿歌：“对了，你的那首儿歌，你再背一遍。” “魔眼现，命格变，玉龙显，蓬莱天。”小青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背了出来。 “魔眼？很明确了，就去找那个倔老头。”齐广林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也不管在小青面前骂人家爷爷合不合适了。 “魔眼…… 一定不是好事，小帅，你刚才分析的后一种可能性更大。蓬莱天，指的是不是秦始皇要找的蓬莱仙岛，这也只是传说而已。方向倒是没错，也是从渤海口出去的，说不定真的跟她爷爷有关。”陈以诚越想越觉得靠谱。 就在这时，齐帅的电话响了。 “小张？你到了？哦，我出来接你。”齐帅放下电话，匆匆跑去门口接人。 “这时候跟着我们的人，可能比留在这里更危险啊。”齐广林叹了口气。 “爸，这也没办法。我们现在就两个司机，再说轩轩那么重，我们几个也搞不定的。”陈以诚知道老丈人说的有理。 “嗯，你等下路上想办法给他父母打笔钱，小蔡那里也一样。” “好咧。” …… 所有人都挤在了陆语轩那屋，小张也跟了上来，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刚才齐帅简单的把事情跟他说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满不在乎的一口答应下来，还自告奋勇的要上来把陆语轩背下去。 “至少五百多斤，你确定你能行？”齐帅看着小张，有点不相信。 “哥，我以前抗沙袋都是三四个叠着背的，你放心吧。”小张夸了口，现在只能死撑，他也不太相信床上的陆语轩能有这么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这分量都长哪儿了？ “那就来吧。”齐帅活动一下筋骨，跟陈以诚和小青点了点头。 三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陆语轩拉起坐在了床边，就听的床架子‘咯吱吱’的响了起来，齐楚燕灵机一动，拉着老妈坐上了另一边。 “你们倒是快点啊，这床顶不住了。” 小张看着也是吸了口冷气，赶紧在陆语轩前面蹲下，齐帅和陈以诚帮着把陆语轩搭在了他的背上。 “哎呦我去！” 就听见‘砰’的一声，只见小张结结实实的被陆语轩压在了地上。 一阵手忙脚乱后，小张终于被他们给解救了出来。看着地上的陆语轩，再看看鼻青脸肿的小张，大家都有点一筹莫展。 “直接拖下去吧，她反正也已经是金刚不坏了。”齐帅只能自我安慰。 “也行，我们抓紧时间吧，现在顾不得这些了。”齐广林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来吧！” 几个男人轮着把陆语轩一路拖到了别墅门口，小青跟在旁边看着心疼，想要拿毛巾帮她垫一下，却发现陆语轩身上连泥都沾不上。 众人又费劲的把陆语轩折腾上了车，路虎的轮胎可见的瘪了下来。 “这能开到外环？早知道弄辆卡车了。”陈以诚喘着粗气问齐帅。 “来不及了，走走看吧。我发现我不拉着她的话，份量长得慢。”齐帅擦了擦汗，摇着头说：“现在晚一分钟就可能被堵上，我们没得选了。” “对了，你们三个谁最轻？”齐楚燕在一旁问。 “我肯定最轻，我一百十不到，我来开，你们都去另一车。”小张明白齐楚燕的意思，又自告奋勇。 “那行，你开前面，电话开着，我给你指路。” 陈以诚朝众人挥了挥手：“上车，我们走。” …… 两辆车一前一后出了小区，齐帅顺路去家里拿了笔记本。 “你这笔记本有啥用？非要浪费时间去一趟。”齐楚燕和小青坐在中排，看齐帅上车就急着打开，好奇的问到。 “看新闻啊，现在所有的信息都有用。”齐帅坐在副驾，头也没回。 “手机不能看？” “我要□□出去看外评啊。这种东西一旦出现，不可能卫星监测不到。看看国外的专家是怎么说的，不管他们说的对不对，多个思路总是好的。” “小帅说的对，这种研究国外要领先一些。我有个朋友曾经说过，在美国有很多州都有‘特殊现象研究中心’这样的机构，他们的分析要更权威些。”陈以诚开着车，谈到这个话题倒是积极的参与进来了。 “那你倒是找你的那个朋友问问啊，光说不练的。”齐楚燕不服气，马上怼了回来。 “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啊，老大！再说了，人家就是个研究机构，又不是救援队。你等他们来？”陈以诚也不生气，反而叫了一声‘老大’，把大伙儿都逗笑了。 “你们别贫嘴了，儿子，找到啥消息没？”张蔓笑了一会儿，问齐帅。 “完全没有，只有气旋的新闻，没评论。” “这也好，至少不会引起混乱。老三，你组织一下现有的消息，把我们人名隐掉，让小燕子给报社那朋友发过去。至于她怎么处理，我们就管不了了。”齐广林提醒到，虽然搞不清这东西的目标倒是陆语轩还是所有人，但基本的社会责任是需要承担的。 “爸说的对。小帅，你可以建议他们用一下电磁干扰，这东西跟陆语轩的联接最好想办法弄断，否则我们等于是带着它走。”陈以诚这些年的科技杂志也不是白看的。 “行！”齐帅低着头开始写文稿。 …… 车子开不快，都快半个小时了才过了中环，看着前车沉甸甸的车尾，齐帅的心也是沉甸甸的。稿子已经给了齐楚燕，不知道她是怎么发出去的，但确认对方已经收到了。 “快看！快看那边！”小青指着窗外叫了起来。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机场的方向，在半空中有一个粉色的光点，可能是由于离得太远，很难估算它有多大，但肉眼可见的，这个光点突兀的悬在半空。 小青按下车窗，听了听，然后说道：“现在听不到爆炸声了。” “咱不管这个了，让小张提点速，尽快离开这里。”齐广林也看到了光点，直觉告诉他这里不安全。 “嗯！” 两辆车开始提速，从中环到外环的路倒并不堵。路虎也算给力，小张居然超了几次车，齐帅在后面看得提心吊胆的。 这时，小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来电。 “喂？”小青接起电话，半天没说话，最后把电话挂了，朝车后看一眼。 “怎么了？”齐帅看不懂，也朝后面看了一眼，没什么呀。 “爷爷派的人来了，就在后面那辆红色的轿车里。他们一路跟着，要我到前面收费口下来跟他们走。”小青说着都要哭了。 “我去，你爷爷这么牛？黑帮老大也做不到啊，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齐帅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啊，听他声音也是老头儿，还有点熟。”小青皱着眉，她也不懂。 “不理他，我们这也是去你家，哪部车都一样。爷爷给你做主，他再来电话我来接！”齐广林这次真生气了，心想着居然被一个乡下老头抓到，实在有点丢脸。 “嗯！爷爷，我听你的。”小青开心了些。 …… 从出发到现在快一个半小时了，离外环出口也不远，陈以诚开始联系那辆集卡的司机。 “咦？那是什么？” 小青指着窗外，好像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从东北方向飘了过来。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看那东西越来越近，没几分钟就追上了他们的车。 “鸟！”齐帅第一个反应过来。 “全是鸟，那东西控制了鸟，肯定是过来追我们！” 陈以诚开着车没法回头，从后视镜看去，不由的头皮发麻，这一大群至少有个几千只。 “小张，关上窗别分心，速度再快点。”齐帅马上通知了前车的小张。 “我们怎么办？”齐楚燕有点被吓到了，紧张的问齐帅。 “怕个鸟！鸟能拿我们怎么办？”齐广林一瞪眼，嘱咐女婿：“以诚，你别怕，跟紧了。鸟进不了咱们的车。” “嗯！”陈以诚一踩油门，车速也提了上去。 …… 两辆车一路飞奔，齐帅看了一眼车速，已经超过一百五十码了。 车后的鸟已经快追到车尾了，高速公路上的其他车辆早已吓得开着警示灯停了下来，只剩齐帅他们和那辆红色的轿车还在飞驰。 “它们追上了又能如何？……” 齐广林想给女婿减减压，但话音未落就听见了‘砰’的一声，紧接着车身剧烈的震了一下。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车前车后纷纷传来‘砰砰砰砰’的爆炸声，车窗上顿时被鲜血染红。 …… 第16章 第十五章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车身剧烈的摇晃着，爆炸声不绝于耳，四周的车窗早已被鲜红血液浸没。 陈以诚手里死死的握着方向盘，心‘怦怦、怦怦’的跳着。在这种情况下已不可能再靠提速来摆脱危机，他盯着眼前的仪表盘慢慢的带下刹车，在车速降到八十码的时候猛地踩了下去。 车子在滑行了十多米后终于停了下来，但四周的爆炸声更激烈了，车身剧烈摇晃着，车窗上时不时响起轻微的碎裂声。 “快趴下！双手抱头，膝盖弯曲，尽量别抬头！”陈以诚大声吼到。 车后的几个人早已是吓得不知所措，听到陈以诚的提醒才纷纷照做起来过来。齐楚燕回头看着老爸和老妈哆哆嗦嗦的样子，心一横，从座位上站起，强撑着挪到了后排，双手一张便把他们压在了身下。 这阵爆炸持续了十多分钟，车也被炸的漂移了好几次，好在车窗上用的是钢化玻璃，虽然早已被炸裂，但还是顽强的顶住了。看着上面密如蛛网的裂痕，齐帅的心也好像它一样，碎裂开来。 从刚才到现在，齐帅一直在拿着电话喊小张，但除了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小张没有任何回复，直到最后从电话里接连传来了两三声巨响，齐帅的心一下子沉到的谷底。 爆炸声渐渐的停息，陈以诚打开了雨刮器。随着前后窗上的鲜血被逐渐擦去，外面那惨烈的景象映入了齐帅等人的眼里。 整个路段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不止是路面，就连路边的指示牌都已被炸的残破不堪，上面血迹斑斑，还粘着一些黑漆漆的羽毛和灰烬。前面横七竖八的停着七八辆车，无一例外都已经烧得焦黑，有几辆还在冒着黑烟。往后面看，倒并没有车，那些机灵点的司机都在一公里外远远的停着。天上的鸟群已经没了，艳阳高照在血淋淋的路面上，想要净化这满地的戾气。 再往前看，小张的那辆车远在两公里外的车道正中，已经翻了，但好像没着火。陈以诚一踩油门，赶了过去。 “小张！轩轩！”齐帅没等车停稳，一把推开了车门冲了过去。 小张的车四脚朝天的躺着路的中央，前后轮都已被炸残，只剩钢制的内圈挂在轱辘上。左边的车门开着，这可能是翻车前小张做的应急，但没等他出来，已经被冲进的鸟群炸的血肉模糊了。车里一片狼藉，陆语轩躺着血泊里，身上倒是没见什么伤痕。 “快把轩轩拉出来，这波后面肯定还有手段，快！抓紧时间。” 陈以诚追了上来，看见这一幕，也顾不得悲伤了，赶紧朝车里招手，让大家下车帮忙。众人过来，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撬开后门，把陆语轩拉了出来。却也奇怪，这些鸟血和灰烬根本粘不上陆语轩的身，连她的衣服都干净如新。 “现在怎么走？”齐帅擦着汗，看着地上的陆语轩，又看看大家。 “我看看。”陈以诚说着拿出了手机，看了下集卡司机发的定位。 “还有十五公里。” 齐帅看了看身边的这群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高速不可能给你逆向接人，就算是先把陆语轩送过去，也没法回来接其他人，而这些人能有体力走十五公里的，貌似没有几个。 “小蔡，你到哪里了？”齐楚燕拿出手机打给蔡思文。 “刚上中环？…… 好，你开车小心点，我等下给你定位，你尽快追上我们。” 挂上电话，齐楚燕对齐帅和陈以诚摇了摇头。 “对了，那辆红色的轿车呢？”齐广林忽然想起小青爷爷派来的那辆来抓他们的车。 “估计是没敢跟上来。”陈以诚在后面停着的车队里找了半天，没看见。 “怂货！就这？还敢说来抓人？小青，打给他。”老头子一脸的不屑，吩咐小青到。 “好咧！” 小青拿出电话就准备打，被齐帅一把拉住。 “爸！算了，现在也不是怄气的时候，他们这车能装几个人？来了也没用。” “也是，别把人家再拖下水，人家只是想带小青走，也没惹你啊！”张蔓看老伴儿脾气不对，过来劝到。 “那你说现在怎么走？”齐广林手一摊，他不是不讲道理，但问题摆在这里总要想法子解决。 “……” 一句话问得大家都不做声了，确实没有好办法。 “你们看那里！”小青指着东北方的天空大叫起来：“那个粉红色的气团好像是追过来了！”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那个粉红色的亮点已经能隐约看见。 “拖着走吧！”齐帅急中生智，拉着陈以诚问道：“车上有没有拖车绳？” “有啊，你想……”陈以诚明白齐帅的意思，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陆语轩，又看看了地。虽然明知道现在的陆语轩比石头还硬，但想象车后拖着个女孩儿的画面总觉的有点难以接受。 “别磨叽了，应该是这地比较惨。”齐楚燕过来推了陈以诚一下，让他快去拿。 众人又七手八脚的把陆语轩绑了个结实，陈以诚挂上拖钩让大家上车。 “走吧，我们必须要在它追上之前换集卡，否则这车肯定挡不住。”陈以诚看了眼车前的挡风玻璃，快速地把车发动起来。 众人都在回头看着拖在后面的陆语轩，只见随着车速的加快，后面也开始了一路的飞沙走石。高速的路面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远远望去就像是老牛犁地般，一路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凿痕。 …… “小燕子，你报个警吧。小张可怜，他的身后事算我们的，只要我们齐家还有一个人活着，就给他父母养老送终。”张蔓刚才抽空吃了药，现在人终于平静了下来。 “嗯！”齐楚燕马上拿起电话打了起来。 齐帅咬着嘴唇没说话，心里有些悲戚。小张平日里鲜活的样子不断闪现在他眼前，人突然就这么没了？早知道就不该喊他来啊。又想到这事儿的起因就是他，如果不是他留着陆敏的遗物，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心中开始暗自懊悔起来。看着车里这些人，经过这场磨难后有多少人最后能幸存下来？谁也说不清！但是如果老爹老妈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可真的没法活了。 张蔓见齐帅默不做声，知道他的心思，跟小青换了个座，拍着齐帅的肩头说道：“儿子！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你别多想。注定要面对的，就想尽一切办法去战胜它，我和你爸都是心甘情愿的陪你一起，你姐和姐夫也是一样的。” “妈，你的意思我懂，但这事儿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一直在想，那东西的目标可能就仅仅是我和轩轩，刚才那群鸟的目标其实也就是我们两个，你们不如……” “别说了！” 齐广林瞪眼打断了齐帅的话头：“我和你妈这把年纪，就算什么事都不发生，也没多少年了。这种祸事，可能是我们的家事，也可能是国事，更可能是全人类的事！你在这里儿女情长的像什么话？我和你妈，虽说是因为你的关系才直接的卷了进来，但换作别人，只要值得付出代价，我老齐家也没有牺牲不起的人。你这个臭小子，一定给我记清楚了！” 一番话，有些振聋发聩，把齐帅听得一愣。 “小帅，老爸的意思我懂了。归结起来八个字，‘擦干眼泪，砥砺前行’。倒下的人，我们可以悲伤，但活着的人还是要往前看的。”陈以诚在一旁开解到。 “……”齐帅没有做声。 “怎么？听不进去？”齐广林急了，齐帅这个状态实在不妙。 “没有，我只是想再悲伤一会儿……” …… 车子一路开到了离收费口不远的地方停下，齐帅他们下车把陆语轩抬上后座，然后齐帅开着顺利的过了收费口。其他人步行，在陈以诚的带领下也慢慢走了下来。窗口的小妹奇怪的看着这帮人，也没理由阻拦。陈以诚扒着窗口，把自己助理的名片递给她。 “小妹妹，等下警察如果来问你，你就让他们联系这个人，他会负责解释和赔偿的。” “啊？你……”小妹没听懂，刚想要问，再看陈以诚他们已经走远了。 …… 集卡就停在出口的转弯处，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儿。 “小李是吧，我是陈以诚。” “陈总，我们老板交代过，这车办了一证通，现在走么？” “嗯，你开一下箱子，我们装几个人上去。” “啊？”小李没明白，但还是跑去把集装箱打开。 众人又费尽力气把陆语轩装上了车，箱内空荡荡的，没放什么东西，陈以诚挺满意。 “你把盖子都打开吧，这里最好要通气。” “好咧。”小李手脚挺利索，把顶盖和通气口都打开了。 “我就坐这儿吧，这里比小车舒服，我刚才有点晕车。”张蔓看见车厢里居然有几把凳子，感觉比路虎上的沙发舒服多了。 “妈，这怎么行？你沙发不坐来坐硬板凳？”齐楚燕理解不了。 “有什么不行？我坐烦了大不了再换呗，刚才这段路坐的我气都透不过来。” “我陪奶奶坐在这里吧。”小青看奶奶坚持，但又不太放心她一个人。 “那……行吧，小青，你看看手机有没有信号，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告诉我。”齐帅看老妈主意已定，这里也确实通气好一些，嘱咐小青后就打算立刻启程。 “嗯！没问题！”小青笑着晃了晃手机，信号满格。 “那就走吧，我跟车，你们还是上路虎。”齐帅转头看了看东北方向，那个粉红色的光点好像暂时并没有靠近，但还是要抓紧时间。 “诚哥，我跟你对一下导航，等会你跟在我们后面。” “小帅，这样你们会不会目标太大，两个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陈以诚觉得不妥。 很明显，齐帅手里的三件遗物和陆语轩本人都是那东西的目标，放在一辆车上，要是出事就全完了。 “但那总比你们出事要强啊。”齐帅当然知道陈以诚的顾虑，但他有他的坚持。 “别管这些了，快点走，警察到了就麻烦了。”齐楚燕在他们身后催促到，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了。 “走！” 齐帅上了集卡，陈以诚他们也上了路虎，两辆车先后开上了主路。 在齐帅他们离开不久，十几辆警车拉着警灯封闭了收费站。 …… 在小县城里绕了一圈，齐帅他们从另一边的上口上了高速。 齐帅是第一次坐集卡，没想到这看似低端的货车居然比路虎坐得还要舒服，高高的座椅让人有很好的视野，而避震的设计更是让人没有一点颠簸的感觉。 小李很快的跟齐帅混熟了，两支烟一抽，开始跟齐帅‘哥’长‘哥’短起来。这让齐帅又想到了小张，刚才那一幕恍若隔世，但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陈以诚在老丈人的建议下，远远的吊着，并没靠得太近。既然已经让齐帅他们冒了最大的风险，他也就必须要保证自己这里足够安全。路上，齐楚燕联系了小蔡，他已经离他们不远了。但由于高速中间封了一段，只能从国道绕，所以预计要能汇合，还要差不多一两个小时。 …… “那个粉红的光点还是没动静。” 小青陪着奶奶坐在集装箱里，但总是闲不住，隔着排气口在盯着东北方向看。 “没这么简单的。”张蔓一笑，说道：“现在还没到时候，但它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奶奶，你说我们会不会出事呀？”小青看了眼地上的陆语轩，现在离她最近的就是她俩了。 “丫头，你真的不怕死？”张蔓把小青扯到她身边坐下。 “……”小青扯着衣角想了想，幽幽的说道：“奶奶，我跟你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但不要留我一个人，我会怕的。” “丫头，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齐帅不？”张蔓忽然问到。 “奶奶！……”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 “如果你不喜欢齐帅，为什么会愿意陪我们死呢？”张蔓笑着问到，仿佛是在讲别人家的事。 “齐总喜欢的是轩轩啊，他都跟你们说过呀。”小青的衣角都快扯破了。 “但轩轩如果不在了呢？你愿意照顾他，爱他吗？” “……” “我懂了，好孩子！”张蔓心里的石头好像一下子落了地。 …… 车子在高速上飞驰，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分，顺利的话，三点应该能开到过江大桥。 “我们等会儿到南通出口下来，老爸有点晕车，顺便等一等小蔡。” 陈以诚在电话里通知齐帅。 “行，老妈挺好，集卡的箱子里比你的路虎舒服，等会儿让老爸也坐过去。我们最好别停太久，我觉得它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齐帅回到。 “嗯，如果只是飞鸟炸弹的话，我们问题还不大，就怕它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你让老姐查一下现在有什么最新的报道吧，如果那几个气旋还在市区，我们就会更安全些。” “行，我先挂了，有消息再联系。” 陈以诚按下电话，转头问齐楚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齐楚燕陪着老爹坐在后排。齐广林毕竟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儿的经过这通颠簸，早就已经快散架了，坐在车里直犯恶心。刚给他喂了两口水，吃了晕车药，现在躺在后座晕晕乎乎的。 “老爹还行吧，等下换车就会好点，老妈倒是有先见之明。”齐楚燕说道。 “我是问你在手机上查到什么消息没？”陈以诚听她答非所问，不禁有些起急，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凶我？我刚才一直在照顾老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时间看什么手机？你现在不对啊，对我的态度比以前差好多，你说，你是不是有别的心思？还是觉得我们家拖累你了……”说着，音调也渐渐的高了起来。 陈以诚一听就知道要倒霉，马上投降：“我哪里舍得凶你啊？这不是想问你最新的消息么。现在我们一家人的命都在风里飘着，我得保护你啊，掌握信息越多，我们的生存机会就越大。我还没娶你呢，现在死了多不划算？……” 陈以诚还想继续说下去，就听齐广林‘哇’的一声，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被女婿恶心到了，吐了出来。 手忙脚乱的帮老爹擦干净后，齐楚燕‘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种话以后别当着老爹说，都快五十的人了，该在什么时候说不知道么？” ‘哇’，老头第二口又喷了出来。喘了半天，指着女儿骂道：“闭嘴…… 快查！” …… “已经发布了戒严令，现在开启了不间断的防空警报，所有高速和国道都已经关闭了。这三个气流的照片已经公布了，现在应该还在市区内。”齐楚燕翻着新闻，把重要的信息通报给陈以诚。 “全国戒严？” “不是，就我们市，要不我打给王姐问问？……” “等等！你看那是什么？” 陈以诚忽然发现在左前方的半空中出现一个蓝色的光点，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见那个光点在缓慢的闪烁着。 齐楚燕也看到了，忙拿出手机来比对那三个气旋的照片：“不对啊，那三个气旋都是粉色的。” “就是说，它还有其他形态！”陈以诚一皱眉，马上拨通了齐帅的电话。 “小帅，你看左前方……” “我看到了。”车载电话里响起齐帅的声音。 “怎么办？”齐楚燕紧张起来。 “先靠边停，你们把老妈和小青接过去，然后我先冲过去，没事了你们再上来。” “好！” 看着集卡慢慢的减速靠边，陈以诚也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原本烈日当空甚至有些刺眼的光亮转眼间仿佛被隔绝了似的，周围变成一片幽蓝。陈以诚抬头望去，看见在他们上空不到两百米的距离，悬空挂着一面巨大的玻璃。 “诚哥！你快停车！我们被它吞了！”电话里传来了齐帅急促的声音。 这一切来得太快，陈以诚根本就没来不及思考，听到齐帅的指令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子在滑行了十几米后停了下来，由于刹车前正在加速变道，所以车头最后还是蹭到了路沿，把车上的三个人震的眼冒金星。 “咦？他们怎么没停？” 陈以诚迅速清醒，却发现齐帅坐的那辆集卡突然又变回主道加速起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开出了两公里外。天慢慢的亮了，前方出现了一团蓝色的光圈，而那辆集卡却已模糊不见。 “他把它们带走了！”齐楚燕指着前方叫到。 “快追啊！”齐广林已经急得从后排站了起来。 “爸……” 陈以诚知道齐帅是要保他们平安，忽然有些犹豫，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快追！我的命他说了不算！就算……” 老头瞪眼吼着，但忽然发现这样好像不太合适，赶紧闭上了嘴，心里有些泄气，一屁股瘫坐在了沙发上。 齐楚燕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陈以诚，咬着嘴没说话，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 陈以诚没做声，在后视镜里清清楚楚看着这一切，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他一直是个很稳的人，这也成就了他在商场中的地位和荣耀，而现在，面对着未知、险境、情感和责任，如何能够周全？哪来的时间给你周全？ “爸！我虽然不姓齐，但是齐家的血性我也有！您坐稳了！” 陈以诚说着，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的窜了出去，对着那团蓝光直追了下去。 齐楚燕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侧脸，笑了。 这个男人好帅！ …… 齐帅的情况很糟糕。 小李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齐帅只能不断的在他耳边大声喊着指令。 “所有的灯都开起来！眼睛盯着前面，不要看它！……” “方向扶稳，油门踩到底！……” “我们只要冲过去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小李机械的按着齐帅的指令操作着，慢慢冷静了下来。 那面巨大的玻璃一直跟着他们，仿佛像是一动不动的悬挂在他们面前。齐帅看小李已经把车稳住，稍稍放心了些，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来。 外面的天色是幽蓝的，阳光好像是经过了蓝色滤镜照射进来，变得昏暗而无力。这面玻璃应该是透明的，但在蓝光的浸润下却有着一些反光，看上去更像一面镜子。镜子的表面有着一层薄薄的水气，一道道线条不急不缓的在上面勾画出来。 这跟陆语轩上次给他看的景象是一样的！ 齐帅忽然想到了那一束束的白光，冷汗情不自禁的冒了出来。 “它要杀人了！” 齐帅感觉到一阵的心慌，白光能不能穿透集装箱他不知道，但很明显他们所在的驾驶室是挡不住的。 “小李，这车有没有自动驾驶系统？” “没有啊，哥。” “……那你从现在开始，眼睛盯着路面，别抬头。一旦看见路面上有光线变化，就低头弯腰，方向盘千万别丢！” “好！” “小青！”齐帅拿出手机打给小青。 “……你先听我说！快去把集装箱的通气孔和顶盖关好，你和老妈千万别抬头！快去！” 说话间，那玻璃上的眼睛已经成型，线条开始慢慢蠕动起来，忽然那只画眼一睁，一道白光从眼中射了出来。 齐帅在它睁眼的那时就已经发现不好，连忙拉着小李一起低头，只见车舱中被白光照得一片巨亮，齐帅吓得赶紧闭眼。 “小李，按喇叭带刹车，慢慢把车停下来。”齐帅低着头，周围的白光好像已经不见了，但还是要小心一点。 “哥，我已经带着了。” 小李做不到像齐帅一样猫着腰，头只能伏在方向盘上死死的盯着仪表盘。白光过去之后，四周好像又慢慢亮堂了起来，这应该是熟悉的阳光，小李偷偷的抬头看了看。 “哥，那面蓝镜子没了！” 齐帅松了口气，抬起头，外面艳阳如初，那个蓝色的光团早已不知去向。 “靠边停车吧。”齐帅吩咐小李，然后拿起了电话。 “小青，你们没事吧……” “……” “小青！” “小青！…… 小青！……” “……哥！奶奶她……”电话那头传来了小青的哭声。 齐帅只觉得一阵的恍惚，电话‘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 小李把车停在了临时停车带上，看齐帅的模样，就知道后面出了事。 “哥，下去吧，我陪你一起。” 齐帅蜷缩在座位上，手脚都已经发麻，从脚边的电话里隐隐传来了小青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老妈出事了！不致命的话，小青是不会这么哭的！ 齐帅的背脊发凉，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现在哭不出来，也不想哭！他的脑中一片空荡荡的，觉得自己的魂儿已经散落在了四处。直到小李用力的抓着他的肩膀晃着喊他，才慢慢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有人需要他做点什么。 搀着小李的手，齐帅费力的下了车，腿上没力气，走路也有点打晃。 后面不远处，陈以诚的车追了上来，没一会儿就停在了他们车后。 “小帅！还好吧。”陈以诚推开车门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齐帅脸色惨白，摇了摇头，指着集装箱。陈以诚脸色微变，过来一把搀住齐帅，对小李说道：“你快去把箱子打开。” 齐楚燕也已扶着老爹下了车，众人都走到了集装箱的后门，车厢里传来小青的痛哭声。 小李打开箱门，陈以诚也没等他拿□□，一个虎扑翻了上去。 “姑夫！……” 小青看见陈以诚进来，哭得更凶了。 陈以诚第一眼就看到张蔓躺在小青的怀里，像是睡着的样子，但毫无疑问，丈母娘已经死了。心顿时一坠，再看四周，陆语轩躺在原来的地方，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有个凳子翻在了一边，车厢里并没有其他的异常。 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疑惑不解的看着小青。 “妈！” “妈！” 这时，齐楚燕和齐帅都已经上了车。看见老妈这个样子，双双冲了过来，跪在遗体边哭了起来。齐广林还没上车，听见儿女这一哭，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好在小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陈以诚心里也很难过。丈母娘平日里对他就像是自己儿子一样，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在国内，要说到亲情的关爱，那是连自己的爹妈都是比不上的。现在人一下去了，却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下，这让他心如刀绞。 看着齐帅和齐楚燕哭的已是泣不成声，又想到现在的处境，只得咬了咬牙，拉起齐帅大声的吼道：“小帅！先别哭！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帅哭了一通，人倒是活络了些，被陈以诚这么一吼，感觉回过神了。 “刚才……那面镜子画出魔眼，放出白光杀人。我和小李躲得快，没被它射到眼睛，对了，小青，奶奶怎么会？”齐帅也不明白，这白光还能射进车厢？ “奶奶…… 奶奶是为了救我才被白光打到的……” 小青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 齐帅连忙把她拉起，扶着她的肩头问道：“奶奶救你？你先别哭，讲完再去哭。” 小青被齐帅拉着，渐渐止住了悲声，结结巴巴的讲到。 “你刚才电话里、、叫我把通风口和顶盖关上，我马上就去、、关了，但是、、但是顶盖我够不着，只能搬了个凳子想要踩上去关。没想到、、没想到我刚踩上去，白光就来了。奶奶一看不对，一把把我拉下来，但是她、、她没能躲开，等我爬起来再想冲回来拉她的时候，奶奶就已经……” 小青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说到最后，‘噗通’跪了下来：“哥，姑夫，奶奶为了救我的命，把自己的命赔了，我这条命，你们拿去！” 齐帅和陈以诚相互看了眼，连忙把小青扶起，刚想要安慰她几句，忽然发现老爹也已上了车，正颤颤巍巍的走过来。 “孩子，没你的事。你奶奶救你，那是她愿意的。你如果心存感恩，那就回报给下一个人吧。” 齐广林说着，走到张蔓身边，慢慢蹲下身去，拉过老伴儿的手，眼里闪着泪花，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蔓儿，终归是你死在了我前头，你是舍得让我伤心了么？” …… 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齐广林抱着老伴儿的尸体在无声的饮泣，齐楚燕跪坐在地上，倒在陈以诚的怀里默默的抽泣着。小青已经不敢哭了，扯着齐帅的衣角，身上微微有些抽搐。齐帅轻轻的搂着她，让她可以靠在自己的肩上，抬头看着顶盖处的那片天空，眼睛渐渐的红了起来。 “十分钟！” 齐帅突然说了句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什么十分钟？”陈以诚抬头问到。 “我们的悲伤只能有十分钟，现在必须要活着逃出去，妈的仇，我来报。” 齐帅平静的说着，但那声音却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的魔音，冷的让人不由的发颤。 “……” 大家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悲声，虽然体内还传来一阵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但血液好像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小帅说的没错！”陈以诚用力的捏了一下齐楚燕的手臂，把未婚妻慢慢的扶着站起，这是他深爱的人，他相信她可以重新变得果敢而坚强。 齐楚燕当然懂陈以诚。 她一直是个勇敢、独立的女性，只不过是这些年在陈以诚的宠爱下，才变得小鸟依人了起来，但骨子的倔强却从未改变过。擦了擦脸上的泪，对陈以诚挤出了一丝笑容。 “不用十分钟，老爸，你行不行？” “我好了！” 齐广林一咬牙，一狠心，把老伴儿放了下来。 抬头看着身边儿女，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俩给我听好了，要是你妈的仇报不了，谁也不准再姓‘齐’！” “好！” “爸，那我呢？”陈以诚感觉被忽视了。 “那你就不许再姓‘陈’。” 老头儿挠了挠头，心里也觉得轻松了些，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那我们快走吧，谁也不知道它啥时候再来。”陈以诚看大家都已经振奋起来，连忙催促着走。 “先不急！”老头神思已定，便立刻恢复了老谋深算的状态。 “这东西已有的两招儿我们基本清楚了，再想要伤到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如果它还有其他招数可以直接灭了我们的话，没道理现在不用的，所以我们现在大可以稳当点，谋定而后动！” 看众人点头，老头儿接着说：“现在我们算是孤军，如果就这样傻乎乎的一路向前不是上策。我们这里连着出了两档事，市区现在也不知道是啥样了，政府应对这个东西有没有方法咱也不知道，也可能他们还不如我们知道的清楚，这些都是要通气合力的。我在想，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是要真实的通报给他们了，我们就算一路走，也要他们配合才行。否则一个全国戒严令出来，我们就寸步难行了。” “爸，这个事我来办，王姐他们有路子直通上层的。”齐楚燕点头同意。 “另外，小张和你妈的身后事要有人落实，我们现在没时间处理，但不可能放着不管。”齐广林看着地上的老伴儿，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 “爸！小张的事我刚才电话里已经交代给我的助理了。老妈的事我刚才也想了下，等会儿到了南通，我跟小蔡把车换了就让他留下来处理，他跟着我们也太危险。”陈以诚见老丈人伤心，也没法劝慰，马上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嗯，这样也好。”齐广林收回了目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这样的话，轩轩就抬不动了。”齐楚燕忽然想起了这是个问题。 “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人命关天啊，实在不行就车子拖吧，有人的地方就雇人。”齐帅想起小张，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有人卷进来。 “也行，那就这样定了。”齐楚燕同意。 “对了，你让小蔡路上买几面大镜子，还有墨镜，颜色越深越好，这东西的白光我们要防一防。”陈以诚忽然想出一个办法，马上跟齐楚燕交代。 “嗯，对了，小李怎么办？” 齐楚燕忽然想起司机小李其实也是无辜的，但集卡又必须要有人开啊。 “我跟他谈，这车我刚才看得差不多了，我应该也能开，就是车身长一些，慢慢开问题不大。”齐帅想了想，也没其他办法了。 “你能行？”陈以诚表示怀疑，又问道：“你也没证件啊，怎么走？” “用他的证混吧，照片里看人看不准的，我戴个墨镜应该能过关。就算查出来也是跟他没关系，证件丢了被人捡到也不关他的事。” 众人听得也是无语，但确实也没更好的办法。 “那就这样定了？我们分头行动？”齐楚燕问到。 “好！”齐广林和陈以诚都没意见。 “等等！我有个想法。” 齐帅一摆手，让大家先别下车。 “现在那东西跟刚才的形态已经不一样了，会不会有了自己的意识？我想趁现在有时间，进去问问轩轩。如果她可以感知到那个东西的意识，那我们就能提前防备了。” “也好，我也觉得这东西肯定不简单，它一定有自己的目的。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让轩轩想办法通过灵魂感知，哪怕有一点点的信息，我们也能掌握主动。” “那就快点吧，抓紧时间！小青，我们一人一边看外面，老爸和以诚拉他。”齐楚燕迅速安排好人手，忽然想起小李，现在留他在外面可是非常危险的。 “小李，你快上来，然后把门关好。” 小李其实也是惊魂未定，但车里的气氛太过沉重，他却也不好贸然进去。一个人蹲在车后猛抽了几根烟，听到齐楚燕叫他，马上答应。 “好咧！” …… 齐帅深深的吸口气，见左右两边老爸和姐夫都已就位，也就不再犹豫，扒开陆语轩的眼睛直接向那个黑点看了进去。 很奇怪，这次他怎么看也没有看到那个旋转的雾气，自然也就没办法进到陆语轩的灵魂空间。正在着急，忽然觉得心头一动，陆语轩的声音好像是在他的肚子里响起。 “我已经找到办法进到你的心里，你不用再看我的眼了，但你一定要拉着我，否则联系就会中断。” “哦？” 齐帅有些欣喜，如果这样可以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始终能保持清醒的跟她沟通，也能第一时间应对外界的状况。 “你怎么做到的？”齐帅在心里问到。 “这个不急，你先听我说。”陆语轩的声音有些急促。 “我已经发现了它的意识了。它现在好像很虚弱，我猜是刚刚发生什么事让它消耗了大量的能量，所以让我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它的意识。” “嗯，刚才它试图攻击我们。”齐帅把刚才两次拦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说到老妈的时候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 你现在拉一下奶奶的手，我看看。”陆语轩忽然提了个奇怪的要求。 “怎么了？”齐帅一愣，但还是让陈以诚把老妈的尸体移了过来。 陈以诚也很奇怪，问道：“怎么了？” 齐帅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然后另一只手放在了老妈的额头。 “怎么样？”齐帅在心里问。 “等下……” 陆语轩沉默了很久，忽然如释重负的说：“奶奶是假死！她的意识，或者说是灵魂被收走了。” “假死？”齐帅差点喊出声来，难道说老妈还有的救？ “嗯！奶奶身上一切都好，就是没有了任何意识，只要意识回来那就应该还能活过来。但是……具体怎么弄我暂时还不知道。” “但是她心跳和呼吸都没了呀？没了意识不是应该是植物人之类的情况么？”齐帅没理解陆语轩的逻辑。 “人的器官也是有意识的，可能是属于被动意识，所以就算有些人脑死亡后这些器官还能运行，但奶奶的所有意识都被收走了，导致了现在所有的器官都停止的运转。” “所以你认为只要找到奶奶的意识，想办法让它们回到奶奶的身体里，就能救活？” “原理上应该是这样的，这也仅仅是我的推论……” 陆语轩的声音里有些不太确定，但这足以让齐帅信心百倍起来。他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爸他们，所有的人眼睛顿时都放出了光。 “快问问那个东西下一步会做什么？”齐广林急不可耐的催促到。 “它的想法我读不到。”还没等齐帅问，陆语轩直接回答了爷爷的提问。 “你能听到其他人讲话？”齐帅有些好奇。 “是啊，你能听到、看到的，我也就能知道。但要感知意识的话，就一定要你接触到他们。” “哦！”齐帅明白了。 “那个白光应该就是射出来抓人意识的。也就是说，你之前告诉我的昨晚死的那些人，应该都是跟奶奶一样的假死。我不知道这些意识被它抓到哪里，但一旦有意识的波动我就能感应到。” “你的那棵树怎么样了？”齐帅想到这个最重要的问题，一旦树撑不住的话，陆语轩就危险了。 “还行，我现在改进了办法，直接在海里喝水，喝饱了再去树下吐出来。”陆语轩故作轻松的说到。 齐帅一咧嘴，也不敢在心里犯恶心，怕被陆语轩发现。想着自己现在应该表现出心疼的样子，培养了半天感情却也是做不到。 “好啦，别假么假事儿的装了，你想啥还能瞒得了我？我现在就是你肚里的蛔虫，想吐就吐吧，我已经吐了半天了。”陆语轩笑着打趣他。 齐帅也笑了，忙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重是什么原因？现在我们都已经搬不动你了。” “可能是它把弄来的能量积聚在我的身体里吧，我能感觉到它的这些东西在被吸收，但是很慢。” “会不会是意识？”齐帅突发奇想。 “不像…… 但也说不准。我不跟你说了，我那棵树要不停的浇水才行，我回去啦，你…..你要小心些！”陆语轩有些恋恋不舍，但还是决然的撤了回去，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期，她必须回到她的战斗位置。 齐帅忽然觉得浑身一震，身子好像轻了些，知道陆语轩已经走了，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 “老妈还有救，我们一刻也不能耽误！马上跟小蔡汇合，让他想办法把老妈迅速冰冻起来，否则就算意识回来，她身体上的细胞也会坏死。另外，让你那个王姐马上通知政府相关的部门，昨晚的人都照做。” 齐楚燕马上点头。 “现在这东西是虚弱期，我们抓紧时间走，它的能量应该是来源于轩轩的身体，我们最好找东西把她做个隔离。” “那就到南通再想办法吧，快走！”陈以诚点头，看了下表，已经快三点半了。 “那我呢？”小青一看他们都是各自的事情，急着问到。 “你保护好爷爷和你自己，到了你家就全是你的事了。” 齐帅笑着回答，大家也一起笑了起来。老妈只是假死，这让所有人都稍微释怀了些，虽然还不确定如果能救活，但总比接受死亡来的轻松些。 “那…… 行！到时候我爷爷如果不帮忙，我就想办法把他胡子一根根的揪下来。” 小青也笑了起来。毕竟奶奶是为了救她才送的命，这事就算大家以后绝口不提，但对于她来说，也会是一辈子的负担。这种沉甸甸的犹如巨石压在胸口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被消解。 下了车，齐帅把小李拉到一边，想要跟他谈车的事。 “哥，啥都别说了！”没想到刚一开口，小李一口回绝。 “哥，我就是一个开车的小司机，也没啥文化。大道理我不懂，但是家里也有教过，要有恩必报。你们现在莫说是缺人，就是不缺我也要跟着！” “小李，你……”齐帅忽然觉得，这种真实的良知让他找不到任何推辞。 “哥，我能做的，就这一路。到了地儿你要是嫌我累赘，我就自己回来，现在咱抓紧时间上路吧，你莫再劝我了。” 小李说着，居然气呼呼的自己上了车。 齐帅被他弄得到有些尴尬起来，苦笑着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上车，出发！” …… 第17章 第十六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下午四点的阳光照射在过江大桥上，把原本看似普普通通的钢筋水泥的建筑映照得犹如神迹，齐帅他们的车上了桥。 车子已经开出了二十多分钟，一路上小青负责放哨。就看她拿着手机，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像只百灵鸟似的仰着头四处张望，倒是挺尽心尽职的，一刻不停。 陈以诚看着好笑，转过头跟她说：“你就看两边吧，前面我能看到，后面让你姑姑看。” “我哪有空？”齐楚燕刚打完电话，听陈以诚又来派她活儿，马上反抗。 “刚跟王姐和小蔡通完电话，还要发定位给小蔡，他已经到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这一条路啊，路上怎么没看见他？”陈以诚很好奇。 “不知道，可能是轮渡走的吧。” “对了，王姐怎么说？” “王姐说她们已经上报给了总局，后面的事她不太清楚，现在已经全城戒严，马上就要军管。让我电话保持畅通，有人会联系我们。” “你电话里都说清楚了？”齐广林刚才眯了会儿，没听见齐楚燕在电话里讲了啥。 “都说了，她们直接录了音，不会漏的。” “嗯，那就好，但愿昨晚那些人还能救得活。”老头还有一丝侥幸，如果那些人能有其他办法救活的，老伴儿也就能活过来了。 “爸，您放心吧，现在不是我们孤军奋战了，你要相信……” 陈以诚刚说了一半，突然被小青打断了。 “你们看！直升飞机！好多飞机！”小青指着西南方向，兴奋的说到。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天空的西南处，一大群直升机正朝他们这里飞了过来，陈以诚数了数，至少有个二三十架。 “他们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齐广林激动的已是热泪盈眶。 从早上到现在，虽然只有短短的七八个小时，但就算你再坚强、再机变，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体会到了个人的渺小和孤独无助的感觉。现在终于看到了强大的军队，看到那些人在冒着危险赶来救援，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起来。 就在这时，齐楚燕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 我们在过江大桥的中段，是一辆黑色的路虎SUV和一辆蓝色的集装箱卡车。……. 好的，我不挂。” 放下电话，齐楚燕看着周围关切目光一笑，说道：“是东部战区的，让我们别害怕，跟着他们走。”说着，按下了车载电话打给齐帅。 “小帅，你过桥后第一个出口下去，他们武警会有车给你开道。” “好！” 齐帅的声音也有些兴奋，同时没忘了提醒道：“你让他们注意空中的气旋，特别是蓝色的那种，所有人戴上墨镜，看到白光别睁眼！” “知道了！” …… 车子开到出口关卡的时候，小青不禁有些紧张，她可从没见过这般架势。 过路车辆都被有序的拦在了出口的两边，头尾相接的排着，大约有数公里的样子。出口处停着三四十辆警车，一字排开，车里的武警早都已下了车，全副武装的站在车门两边，有些手里还举着盾牌。出口的上空，低空盘旋着四架直升机，再高处，还有八架在他们的前后左右，像是护航。 齐帅他们刚到出口，就听直升机上的喇叭喊到：“集装卡货车别停，跟着领路车走，路虎在出口处停一下！” 齐帅稍稍犹豫了一下，马上示意小李跟着指令行动。 陈以诚在齐帅后面不远，看集卡跟着警车飞驰而去，不禁有些疑惑。按照指令，在出口处把车停了下来。 刚想推门下车，却看见车前的武警对他摇了摇手，做了个让他别动的手势，接着，侧门一开，有个身着迷彩的军官快速的上了车。 “同志，请你跟上那辆集卡。”这个士官迅速的拉上门，对陈以诚说到。 “哦…… 好！” 陈以诚一踩油门，车子飞快的冲了过去，转弯看见了前面的车队，已经浩浩荡荡的开出五公里外了。 “请问您是齐楚燕女士吗？”士官早就看过了齐楚燕的档案，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是，我是齐楚燕。” “您好，我是东部战区754部队特飞大队的，我叫庞凤山。您提供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了解，这一路您和您家人的安全由我和我的大队负责，同时也负责军区指挥部和你们的联系。”小伙子干练利落，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年纪。 “小伙子，谢谢你啊！”齐广林坐在后排，扶着座椅站了起来，想要跟他握手。 “老爷子，您快坐好，我们是应该做的，不谈什么谢不谢的，您叫我小庞就行。”庞凤山赶紧按着老头坐下，笑着说到。 “那个，小庞，我们家现在他做主，他是…… 你跟他谈吧。” 齐楚燕指了指陈以诚，想要跟庞凤山介绍，却突然想起她跟陈以诚还没结婚，这做主的倒是有些尴尬，不禁脸一红。 “庞长官，我叫陈以诚，是齐楚燕的未婚夫。你要了解的情况和接下来的安排我们边走边说吧。” 陈以诚平时的爱好就是军方的黑科技和各种的平行世界理论，自打庞凤山一上车，他就注意到了肩章上面的两杠两星，中校在军队里级别可是不低了。 “陈总，别这么说，我们解放军不兴叫长官的，您这么喊，搞得我像是伪军似的。” 小伙子还挺幽默，一句话把大家都逗笑了。 庞凤山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里的笔记本。 “陈总，我们先核对一下情况吧，现在这个气旋越来越多，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控制它们。所以您的信息对我们很重要。” “越来越多？” 陈以诚听着皱了皱眉，问道：“我们走的时候市区里有三个，路上遇到一个，现在你们发现了几个？” “九十五个！”庞凤山看了下实时信号图说到。 “九十五？……”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色的气旋还是那三个，其他的九十二个都是蓝色的，已经覆盖了苏浙沪鲁皖这四省一市。看趋势应该还会扩散到更多省份，所以，最多再过半小时，全国戒严令就会出了。” “我们现在只知道蓝色的会放出白光杀人，但只要不被它射到眼睛，应该就能躲过。问题在于它神出鬼没的，一会在这里，一会又没了。那三个黄色的也是会移动的，我们刚才出省的时候被它们其中一个追过。”陈以诚没提到假死，因为这个信息现在还不确认，只能让后方试试，不应该作为军方的参考。 “嗯，您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已经了解，总指挥部也根据这个情况作了战斗布置。还有没有新的情况？” “能肯定的暂时没了。它好像射出白光会消耗巨大的能量，然后有一个恢复期，这一点我们不太确认。另外，被杀的人可能是假死，他们的意识被白光带走了，如果能弄回来，说不定就能活。你也知道，这些猜测我们是通过前面车里的陆语轩来感知的，这在我们已知的科学领域并不成立。”陈以诚实话实说。 “嗯！”庞凤山快速的记着。 “对了，你们有没有试过打掉这些气旋？譬如电磁波，激光或者其他的武器。” “试过了，都没用。你能看到它，给它拍照拍视频，但就是没办法用电子设备给它定位。好像它的坐标不是三维的，我们现在只能靠目测来判断他的方位。”庞凤山说着，咂咂嘴，也很无奈。 “不是三维坐标？那你这个动态图上的坐标哪里来的？”齐楚燕凑在庞凤山旁边看了半天了，他笔记本上的动态图实时更新着，上面的点位一直在移动。 “这是无人机的坐标，我们现在只能靠目测，发现一个就贴一个上去。现在半数的部队都派出去干这个了，全成了小兵张嘎。” 庞凤山说着自己也笑了，大家跟着他的描述脑补了一下这个画面，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说话间，车已经跟着开进了一个大型的体育场，路边几个巨大的场地上，停满了直升机和各种车辆。陈以诚跟着前面的集卡，转了几个弯后，直接开进了一个室内场馆。馆内原有的运动设施都已被撤走，一大群人在忙碌的布置着，没多久，收拾成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所有人都下了车，陆语轩在箱内，暂时先没动她。 陈以诚带着庞凤山跟齐帅见了面，正聊着，突然一个士兵跑了过来。 “报告队长，跟总部的通讯已经调好，总指挥请你通话！” “好！” 庞凤山带着齐帅和陈以诚来到了临时指挥中心，就见一拉溜的平板桌围成了一个圈，桌上放置着各种大大小小的显示屏和不同用途的仪器设备，中间还拉着几块白板和幕布。 庞凤山也没顾的上介绍，直接把他俩拉到了一台显示屏前。视频已经开了，话框里出现三个人，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少将，左边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中校，右边是一个老者，看着估计六十出头了。 庞凤山走到屏幕前，立正敬礼：“报告总指挥，人已经接到，目前暂时安全，请指示！” 齐帅和陈以诚站在他身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官，也都有点紧张，一时也不知道说啥。就见屏幕里的那个将军先给庞凤山回了个礼，然后笑着说道：“齐帅，陈以诚，你们别拘束，我复姓欧阳，是这次事件的总指挥。你们转达的信息很及时，让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启动了紧急防御措施，所以你们算是有功之臣。接下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还要我们齐心合力。” 说着，给他们介绍那位老者：“这是中科院信息研究中心的秦主任，在物理和通信领域是国内的权威。” 然后又指着年轻的军官介绍到：“这位是中部战区的联络官王志，听说你们的目的地是烟台，他负责跨区协调。” 齐帅不禁点头称赞，这才是国力的体现，就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能布置的这么周全了。 “欧阳将军，您好！”陈以诚毕竟也经过大场面，马上就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很突然，我们第一反应是逃跑保命，也谈不上家国情怀，这个请您见谅。把获得的信息传递出来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别高抬我们了。现在危机还没解除，我们一定听您的指挥，这点请您一定放心！” 没想到这个将军听着，忽然笑了：“咱们把那套客气先收一收吧，我也不叫你‘陈总’，你也别一口一个‘您’的，太别扭了。我看过你的简历，比我大半个月，我就叫你老陈，齐帅么，我就叫你‘小帅’了，你们叫我‘欧阳’就行。”说着，又指了指两边：“这个是老秦，这个是小王，听着多舒服？” 说的屏幕两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说正事吧，老陈，小帅，这东西我们也第一次碰到，现在并没有方案。我们想先听听你们的想法。”等众人笑罢，欧阳开始点入正题。 齐帅和陈以诚相互看了一眼，齐帅先说。 “我感觉这个东西不会是我们已知的物种和文明，但它一定有它的意识。从我们了解到的信息看，我们人类也是有着自己一些未知的领域，譬如灵魂或者意识之类的，在跟其他的未知发生着关系。这次陆语轩的情况就暴露出我们对自己身体的未知，因为是我的亲身体验，我能知道陆语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这在我们已知的领域中并没有被确认，反而像是一种传说或迷信。” 屏幕里的三个人没说话，但都微微的点着头。 “刚才小庞跟我们沟通的情况其实也间接的证明一点，就是这东西目前的坐标并不在我们熟知的三维空间，那就是说，我们要能解决它，就必须在更高的世界维度来对它进行认知。我们决定去烟台的主要目的，也是找寻可以让我们进入到高纬度世界的方法。” 接着，齐帅把小青爷爷未卜先知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爷爷既然能精确的预知到事件的发生，那就意味着他有通过某种方法获取高纬度世界信息的办法，不管是不是他的能力还是前辈的传承，我认为有一定几率可以让我们顺藤摸瓜获取线索。当然除了这种方法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等陆语轩研究完毕，但那个机会我认为并不大。” 齐帅说完，看了看陈以诚，陈以诚点点头，他并没什么要补充的。 “好！那就抓紧时间去，我来负责你们的安全！” 欧阳当即拍板。 …… “这就走？”齐帅有点惊讶。 “对啊，现在不就是应该争分夺秒的抢时间吗？”欧阳笑着说。 “陆语轩和我妻子的三件遗物不需要请科学家研究一下吗？”齐帅看了一眼站在欧阳身边的老秦，忍不住问到。 没等欧阳回答，老秦笑了，解释道：“科学家上了战场，唯一的工作就是用科学的方法给出应对，哪里有什么时间来做研究呀。你电视剧看多了吧，哈哈！”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没想到这科学家也挺风趣。 “好了，老陈、小帅，你们可能不太了解，我多说几句。上了战场，我们就是战友，要记住的只有两点，一是信任，二是效率。你们的任何信息我们都会无条件的信任，并以此作为应对的基础。效率是对你们的要求，任何决策的执行，以效率为首要目标。你们每节省一分钟，意味着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多出一分钟来做准备和保障。” 欧阳很喜欢眼前的这两个人。从手头收集的信息看，这两个都是精干明智的人尖子，但团队配合又当别论，个人英雄主义那只是电影里的故事，真正做事还是要能与团队融合。 齐帅和陈以诚当然一听就懂了，现在有这么强的后援在，两个人也是信心满满。 “那就这样，你们的行动跟小庞定，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及时掌握情况。祝你们一路顺利，早日凯旋！” 欧阳说完，挺了挺身，行了个军礼。 “是！请总指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庞凤山领命回礼。 陈以诚和齐帅不知道怎么回，隔着屏幕也不能握手啊，各自尴尬起来。齐帅想学着小庞那样，手举了一般却又觉得不伦不类，只能‘嘿嘿’的尬笑起来。 欧阳笑了笑，马上又严肃起来，说道：“你们跟小庞一样吧。国难当头，不穿军装，也是军人！” “是！请总指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小庞带着齐帅和陈以诚回到集卡旁，跟老爹他们会合。 “爸，怎么了？”齐帅看老爹有点闷闷不乐的。 “哦，没事，刚才他们把你妈搬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齐广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听儿子问，倒想让他帮着打听打听。 “老爷子，您放心，就是送去冰冻了。现在所有伤亡人员集中送到上海，各地的专家也都会由我们护送过去。”小庞在一旁解释到。 “哦…… 谢谢你们啊。”齐广林踏实了些。 “老爷子，您可别再说谢了，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干的就是这个。” “爸，您别纠结了。小庞说的对，我们现在都成了战士，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弄吧，您是老诸葛，我们没您可不行啊！”陈以诚这一路连削带打，马匹拍的无影无形，立刻让老头儿精神了起来。 “对了，等下怎么走？”齐广林问小庞。 “原定计划是直接飞过去。”庞凤山回答。 “原定计划？”陈以诚不明白，周边的士兵们已经在装吊杆要转移陆语轩了，计划难道还会要改？ 庞凤山解释道：“我在出发前，总指挥部订过一个草案。我们特飞大队接上你们，然后第一时间飞去烟台，王志负责联系中部战区的海军控制住蓝陵岛。但现在情况瞬息万变，我们出发的时候蓝色气旋还没有这么多，山东境内也没有，现在这一路上至少多出了二十个，所以是不是飞过去还要再一起商量下。” “哦……”大家这才明白，其实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全抵达。 “现在他们海军上岛了没？” 齐帅想要先确认小青爷爷的安全，如果那里没事，他们倒也可以不用急着冒险飞。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预计登岛是在晚上六点左右，已经电话通知当然居民全部躲进民防工程了。” 庞凤山看了下笔记本上的内部通讯记录，快速的整理出那里的进度。 “那我们怎么飞？就这里直接飞过去？”陈以诚觉得直升机应该不会飞那么远。 “不会，我们要去军用机场换机，现在我们离机场还有一百七十公里，总部派的飞机还有四十分钟到达机场，所以我们现在要抓紧决定了。” “是隐形飞机吗？”陈以诚莫名其妙的兴奋起来，这种战斗机他还从没坐过。 “哈哈，你想多了。”小庞跟大家熟络了半天，也开始没大没小起来。 “隐形飞机的机动能力并不出色的，主要是躲避雷达用的。现在我们跟对手不是一个维度的，所以没必要用到它。等等……”小庞一边解释一边在刷着内通的信息，突然眉头紧锁，脸上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发现什么了？”齐帅凑过来，看他打开了实时监控的点位图。 “有三架无人机失踪了，现在蓝色气旋已经增长到了207个，在所有沿海省市都有出现了。” “……” 所有人都突然沉默了下来，毫无疑问，蓝色气旋有了新的攻击方式可以直接攻击物体本身而非仅仅是收取意识了。 “这只是境内吧，境外说不定……”陈以诚忽然想起他们的监控方式，那种靠人眼观察的方式，监控范围可想而知。 “不好！”齐帅突然一拍大腿，忙着问道：“陆语轩呢？她现在人在哪里？” 庞凤山马上招手找来一个士兵，士兵手指着场馆的另一边说道：“已经运上叉车了，马上准备装车。” “快拦住！”齐帅急得冲着这个士兵大喊。 士兵有点蒙，看了庞凤山一眼，庞凤山急忙冲他点点头。 “快带我去！”齐帅一拍那士兵的肩，两人小跑着向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等众人赶到那里，叉车已经被截了下来，齐帅正在跟司机说话。 “怎么了？”庞凤山问齐帅。 “我要他测一下陆语轩的体重。” “体重？” “这一路我没碰过陆语轩，如果她体重还在涨，那就是跟气旋的数量有直接关联。” “哦……”庞凤山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随时监测陆语轩的体重，也就能知道外面气旋的扩散情况？”陈以诚问到。 “也是，也不是。”齐帅原先倒不这么想，但陈以诚的想法也成立。 “我是猜测气旋的增加应该是在帮那东西收集能量，但最后的归结点说不定就是陆语轩的体内。这种能量如果被它吸收，陆语轩的灵魂树可能就挡不住了。当然，你可以通过体重的增加来推算气旋的扩散，但这点对我们意义不大。我觉得我要随时联系她，毕竟她挡不住的话，外面的东西就可能会变成我们无法抵挡的状态，这太危险了。” 齐帅把他的想法跟众人说了，齐广林第一个表示同意。万物万事，拿住根本才是关键。这外面的气旋就算再诡异，它的行为路线一定是有迹可寻的，那就是陆语轩的灵魂空间争夺。所以齐帅提到要守护陆语轩为目的，老头双手赞成。 “有道理！”庞凤山也点头同意，又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做呢？” “我觉得我们不能飞，蓝色气旋已经具备了攻击飞机的能力，一旦被他发现，我们很难对抗。现在人员伤亡数据有么？”齐帅反问到。 “527，都是平民，作战人员和监控人员现在都没伤亡。”小庞迅速的看了记录。 “那就说明它的目标还是我们，具体说就是我和陆语轩两个人，平民也只是误伤。以它现在的规模，要杀人的话早就是尸横遍野了。所以，在我们没有到蓝陵岛之前，其他人都是安全的。” 众人点头称是。 “我认为下一步，我们分工。第一，老爹和小青算一路，用最快的方式到蓝陵岛，找到小青爷爷谈合作，一旦有方法指导我们，那我们去不去就无所谓了。第二，我们大部队精简到最少人，足够的重型装备，沿路先到烟台，在那里等你们消息。第三，请总部派人或者卫星远远的跟着我们，就算我们这里受到攻击，也要让科学家有足够的信息来给我们提供对抗的方法。第四，这个蓝色气旋可能要全球监控，因为它需要的能量应该是无国界的，所有国家都可能会面临危机。第五……” 齐帅看了看绑在叉车上的陆语轩，又看了看陈以诚和庞凤山，说道：“我要一直跟陆语轩连着，说不定还要帮她对抗那东西，外面的事你俩拿主意。” 齐广林静静的听着，自己带着小青走是上策，这个他当然懂，但让儿女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却也心酸。想要把女儿一起拉走，但看她那样儿，倒像是宁可死在陈以诚怀里，也不愿陪着自己这个老头子了。老头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要跟哥一起走！”小青突然说到。 “嗯？”大伙儿都觉得奇怪，这小丫头怎么回事？ “谁是你哥？他是你叔啊。”陈以诚故意逗她，这小姑娘倒是有些可爱，但一根筋起来的话，也是麻烦。 没想到小青板着脸，非常严肃认真地说道：“我不跟你说笑，我要跟着他保护他，我答应过奶奶的！” “你保护他？”小庞愣了，心里说话：“那要我做什么？” “小青，你跟爷爷先去，这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这里这么多人呢，可以应付的。”齐帅一笑，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现在怎么转不过弯呢？ “我不！人多有啥用？白光来了，还不是各躲各的？我在你身边，我能替你挡！”小青说着激动起来，眼眶也湿了，她也怕死，但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你……” 齐帅惊呆了，这话里的深情他怎么会听不懂？但却是太过震惊了些。 “我说小姑娘，你怎么瞧不起人呢？我们人民子弟兵会比你还怕死吗？”庞凤山忽然岔了进来，看这样子还真被说急眼了，画风突变。 另外三个人本来是僵在原地，正不知道该怎么劝呢，看小庞搅和进去，趁机把小青拉了出来。 齐广林拉住小青，帮她擦了擦眼泪，开始忽悠。 “小青，听爷爷的。我们也是领导安排的任务，跟你哥一样，咱们现在都是战士啊！你要帮爷爷去搞定那个老顽固，那也是战斗啊。我们完成了任务，你哥他们不也是能安全了吗？你奶奶现在不在，你的事情爷爷帮你做主，只要你想要的，爷爷一定帮你。” 一番话说的模棱两口，听的齐帅又是一头黑线，陈以诚冲他耸了耸肩，赶紧过来打岔。 “爸，小青，你们先走吧。现在时间不等人，早一刻到机会就多一分。小青，路上照顾好爷爷，我先带你们去拿行李和药。”说着，带着这一老一小去了停车点。 “好啦，小青也没说你，我们刚才说哪儿了？”齐帅看他们走了，马上换了话题。 “说的是……”庞凤山被问得一愣。 “说兵分两路，还有总部的监控和全球一体化布置。最后是齐帅要联系陆语轩，你和以诚指挥路上。”齐楚燕笑着提醒到。 “哦，对！”小庞马上反应过来。 “那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去安排。”说着，急冲冲返回指挥台开始布置起来。 …… “小帅，我跟小青先走了啊，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齐广林带着小青回来跟他们告别，身后跟着几个精干的士兵，陈以诚也跟在后面。 “爸，你们一路也要小心！”齐帅说着，倒是有点忍不住想哭。 “放心吧，爸，我们蓝陵岛见！”齐楚燕勉强笑了下。 “哥，你…… 我等你！”小青不知被老头儿怎么劝的，看着有点害羞起来。 “走吧！” 一行人在士兵的保护下匆匆离去。 …… “你这个有点尴尬啊。”齐楚燕看了眼身边的齐帅，现在就剩他们仨。 “嗯？什么尴尬？” “小青都这么明了，人家愿意帮你挡一命，这要怎么还？” “我怎么知道？……”齐帅脸红了起来，这种事想想就头痛。 “老爸这种坑人不嫌事儿大的，还真不好说。”齐楚燕想了想，觉得这一路让老爹陪着小青有点不靠谱，连哄带骗的，小青到时候不当真才怪呢。 “那就让姐夫去还，反正都是他逗出来的！” 齐帅真的头疼，撂下一句转头离去，陈以诚感到莫名其妙。 “你……好心当作驴肝肺啊！”齐楚燕盯着他的背影骂道。 …… “对了，小蔡到了哪儿？”陈以诚忽然想起，小蔡应该是在路上等着跟他们汇合，现在军管这一出，倒是把他给忘了。 “你们刚才去开会的时候，我跟他通了电话，他在体育场外进不来，只能让他先等着。”齐楚燕还在盯着齐帅的背影，只见他去了陆语轩那里。 陈以诚把齐楚燕的头转了过来，看着她的脸笑着说道：“小帅又不是跟你怄气，你盯着他做什么？现在老妈的事情不需要小蔡处理了，你看要不要让他先回去？” “他也回不去啊，现在军管了，他留在南通有啥用？”齐楚燕想了想，说道：“不如让他去跟上老爹他们，他们一老一小的，虽然有部队跟着，但毕竟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嗯，也行。” 陈以诚点头同意，马上跑去找庞凤山，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就看庞凤山找来两个士兵，跟他们交代了几句，士兵领命就匆匆离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走？”陈以诚看庞凤山已经安排妥当。 “在等装甲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陆语轩太重了，普通的装甲车顶不住这一路。” “哦。”陈以诚看了下表，现在是六点十分，也就是说六点半从这里出发。 “对了，你看一下海军上岛了没。” “我刚看过，已经上去了，还没找到你们说的那个蓝老爷子，估计也快了。”小庞做事也是精细，信息抓得很及时。 忽然看见齐帅在那里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怎么了？”陈以诚跑到齐帅这里，看他正拉着陆语轩的手。 “她让我再进去她的灵魂空间，好像是遇到麻烦了。你们要帮我隔离一下，免得被打扰。”齐帅有点着急。 刚才他过来拉陆语轩，只是想问一下有没有找到这个东西的意识，没想到陆语轩匆匆说了句：“快进来我的灵魂空间，我在忙，快点！” 庞凤山马上找来士兵，就地搭起了军用帐篷。陈以诚看着直咂嘴，记了下时间，107秒搞定了。 “老规矩，老姐，姐夫，你俩抓着我，小庞，别让人进来。” 齐帅见三人点头，便毫不犹豫的翻开了陆语轩的眼皮。 一阵昏眩后，齐帅来到了熟悉的虚无空间，还没开始感知，就听陆语轩的声音传来。 “你把自己想成一头大象，然后进来。” “大象？”齐帅不解，但没时间犹豫了，只能照做。 在大象出现的时候，齐帅直接一头撞了进去。 第一次变成动物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奇妙，齐帅忽然发现，两只眼睛分别看两边居然也能看得清，这样的感知是生而为人的他从未体验过的。长长的鼻子软绵绵的垂着，齐帅晃了晃脑袋想要找一下感觉如何才能把鼻子卷起，因为熟悉的脸部器官的控制方法早已改变了。 “嗯，这个鼻子的控制是在额头的位置。” 齐帅靠着身体的摆动在找寻神经连接点，忽然觉得这有点像老年人学英语，必须要把英文的发音转成中文的字，然后才能记得住。现在他也一样，要把这个大象的神经控制点位先转换成人身上的，然后才能控制这个身体。体验了好久，齐帅基本掌握了行动的技巧，心中倒是有些小孩子刚学会走路时的雀跃。只是不能说话，一张嘴就发出了‘昂昂’的声音，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两只巨大的象牙，齐帅倒也不该轻易的开口，就怕一不小心合拢的时候戳到鼻子。 “快来，小飞象。”陆语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齐帅马上集中注意力，意识顺着这个声音追去，虚无空间里真的好像出现了一只小飞象在急速的飞行。可惜怎么弄出翅膀来，齐帅暂时还不会，否则真的就很拉风了。 不多时，一片火海出现在齐帅的眼前，火海中的白色幕布隐约可见。齐帅想到上次的剧痛，不禁吸了口冷气，心一横，对着那个白色幕布急速的冲了过去。这时的虚无空间里，好像出现一道黑色闪电，直接没入了白色的幕布中消失不见了。 齐帅这次并没有感觉剧痛，只是身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可见，大象倒是皮糙肉厚挺耐热的。刚想要歇一下，一眼看见了陆语轩的小岛，便马上飞了过去。 “你怎么搞的这么丑？我要的是可爱的小飞象啊，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陆语轩撅着嘴，一脸的嫌弃。 “大象不都是这样的嘛。”齐帅想要顶嘴，却忘了他根本就说不了话，嘴一张，又是‘昂昂’的几声。 “哈哈！” 陆语轩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拍着大象的大腿，笑着说道：“你多看看卡通片，下次记得变漂亮些，我要有的是有翅膀的小飞象，红的白的蓝的随你。你要说话就在心里说，我能听到。” “矫情！我小时候看的就是动物世界，谁像你这么幼稚还看卡通？”齐帅憋了半天，不怼回去倒也不是他的风格了。 “快说吧，要我帮你做啥？”齐帅打量了一眼陆语轩的灵魂树，这树看起来还不错，不像是扛不住的样子。 “你看那里。” 陆语轩也收起了玩笑，指着天空的一处，那里的天空立刻变的透明起来，天外的火光中隐约有一个巨型的建筑。陆语轩又把视角放大了些，这次看清了，像是一个巨大的鸟巢。 “鸟巢？”看着真像，齐帅顿时又忘了不能说话，鼻子一甩又‘昂’了出来。 “哈哈，你消停点。” 陆语轩笑着，指着那个建筑说道：“这是我的最新发现，那东西的意识就藏在这个鸟巢里面，它应该是处在一个无意识的状态，所以所有的行为都是本能反应。” “无意识？你是说它没有主动意识？” “嗯，就像是我们睡着了的时候，觉得冷我们会抢被子一样。它现在抢我的空间，就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这火是无序散开的，如果正常的主动进攻，应该是主攻某一点，我就扛不住了。” “那我们能做什么？”齐帅基本听懂了。 “进攻啊，我刚才试过了，海里的水可以穿透的火圈，让它的鸟巢受损。”陆语轩兴奋的说道：“如果这个东西被我们消灭的话，那就应该能摧毁它的意识了。可惜我自己不能变身，所以要你变个大象来喷水。” “哦？这么简单？”齐帅习惯性的想挠挠头，却发现这个象腿暂时抬不了这么高。 “那你直接让我变成一把喷水枪多好？一头接在海里，一头直接射它。” “你能变成东西？”陆语轩很好奇，她进来之前也在虚无空间试过，除了动物，植物，其他的都不行。 齐帅也感觉自己吹牛吹大了，只能讪讪的回答道：“我意思是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能行呢，再说，喷水厉害的也不只是大象啊，我说定变成一条龙还能喷火呢。” “这倒是可以，五爪金龙肯定厉害！”陆语轩没发现他的BUG。 “先不管啦，我们趁它没醒之前快点弄，我让开一个洞，你射它！” “好！” 齐帅直接走到了海里，现在他倒是已经熟门熟路了，只要你自己不认为会沉下去，那就能稳稳站在水面上。顶着长鼻子在水里一吸，顿时感觉七窍都酸爽了起来。 “来吧！” 陆语轩把天空开了一角，就在烈火争相涌入的时候，一道水箭从大象的鼻子里射了出来，直接迎了上去。只见那烈火被水箭射穿，转瞬之间便纷纷湮灭，而水箭则一路飙射，直奔鸟而去。陆语轩在水箭飞出的同时，立刻关闭了天空，静静的看着这鸟巢的变化。 只见那道水箭很快就抵达了鸟巢，在撞击到鸟巢的同时四散开来。随着撞击，齐帅和陆语轩同时感到那个鸟巢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底座处的几块巨大的树枝状的物体被震碎，整个建筑发出了一阵红光。灵魂空间的天空忽然变成的淡红色，像是空气都被燃烧起来似的，传来一阵阵的热气。海平面忽然肉眼可见的下降了些，吓得两人飞快的躲到了树下。 “哎呀！莽撞了。”齐帅有些后悔。 陆语轩抱着粗壮的象腿，偷眼看着天空，随着鸟巢上红光的消失，灵魂空间也回归了正常，只是海平面却没有恢复。 “你快感应一下，它的意识别被弄醒了。” “没醒。” 陆语轩刚才一直在提心吊胆的感应，这动静也实在太大了，她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还好！” 齐帅稍稍松了口气，但这方法明显是行不通了。就算把鸟巢拼到两败俱伤，但谁知道这是不是它的最终手段，陆语轩的海水一旦耗尽，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正想着，突然感觉自己的‘魂体’一阵剧痛，意识突然炸裂，变成了光点四散开来。 …… “快醒醒！”当齐帅恢复知觉，就看见陈以诚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齐帅觉得头痛欲裂，强撑着坐了起来。 “你们刚才是强行把我拉开的吧？” 齐帅回忆了一下，陆语轩并没有想要让他走，那么肯定是外面的陈以诚他们动的手脚。 “嗯，你们刚才做了什么？现在检测到的蓝色气旋在五分钟内多了一千多个！”陈以诚指着身边的庞凤山，他的笔记本里实时更新着统计数据。 “啊？……” 齐帅顾不得解释，马上拉住陆语轩在心里给她喊话：“轩轩！” “在！”陆语轩立刻答应。 “不能再进攻了，这东西受伤后就在外界找补，现在蓝色气旋加多了一千！” “哦……”声音里明显有些郁闷。 “先守住吧，我再想其他办法。”齐帅也没空安慰她了。 “嗯！听你的！你快去忙吧，我能守住。”语气中居然透出一丝甜蜜。 “好！” …… 齐帅终于知道为啥小姑娘都喜欢霸道总裁了，也没时间细想，放开了手，急急的问庞凤山：“数据还有其他的变化么？” 庞凤山眉头紧锁，一直在盯着他的内通频道。 “上海上空的三个粉红色气旋已经合体，变成了一片巨大的气幕，你看照片。”说着，把笔记本转了过来。 齐帅三人凑近了看，只见照片上显示着一个椭圆形的红圈，可能是离得远，像素很低。但可以分辨的是这团气幕里面有一个类似鸟巢的东西，这跟齐帅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我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看到了这个鸟巢！”齐帅指着照片大声说道。 “哦？”旁边的三个人有些吃惊。 “我们攻击了一下，它受伤了，但是我们也代价不小，所以没继续攻击，这时你们就把我拉了出来。”齐帅解释到。 “就是说，它的本体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而外界的这个是它的映射或者□□？”陈以诚迅速打开了脑洞，这些年的书也不是白看的。 “所以，在外界我们无法得到它的坐标，因为他的真实维度在灵魂空间。”陈以诚说通的逻辑，自己也觉得兴奋。 “这是一种可能，但也许还有其他可能。” 齐帅点头，这个逻辑也是他的首选，又问庞凤山：“还有什么信息？” “两条，一是海军的陆战队已经登岛，找到了蓝氏家族的族长，控制了起来。另一条是蓝色的气旋已经遍布了全球，卫星传来的照片，在月球上也出现了。现在高层应该在谈全球布控，估计很快会有结果……”庞凤山说道，突然停顿了下。 “怎么了？” “我们要马上离开，动图显示，有至少两百个蓝色气旋在朝我们这里移动过来！” “我去！”三个人脸色瞬间煞白。 庞凤山腾的站起身，冲着身边的几个士官高声喊道：“飞影小队立刻起飞，编成三个梯队，超低空护航。飞虎小队接管临时指挥部，保证我们和总部的通讯，在二十分钟后尾随，跟我们保持十公里的距离。其他小队按一队两车编制，全部进装甲车！工程队迅速装车，我们现在就走！” …… 第18章 第十七章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浩浩荡荡的车队行驶在空旷的高速公路上。随着戒严令的颁布，全国所有的路段都已封闭，全长十几万公里的公路网上早已空无一车，出入口都由武警部队接管了。 齐帅他们挤在了一辆车里，都这时候了，谁也不愿分开。庞凤山也没啥好办法，装甲车最大载重也就六到七吨，除去他们几个，留给陆语轩的增重空间已经不多了。不得已，只能让小李开着集卡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到时候万一拉不动，还是要上集卡才行。 小李倒是很开心。他这个年龄的小伙子都是看灾难片长大的，怕归怕，但这种刺激还是让他亢奋不已，一路嘚不嘚的跟随车士官很快就混熟了。 齐楚燕靠在陈以诚的肩上，从早上到现在，已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坐在车上一闷一摇，很快就睡着了。 陈以诚没敢睡，他和齐帅必须要保持清醒，现在危机四伏的需要他们及时做出应对，所以只能强打着精神四处观望。好在他本身就是个军事迷，这国内最先进的步兵装甲车内的所有设备都让他觉得新奇。 齐帅此时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因为从理论上讲，现在能对那东西进行研究的也就是自己和陆语轩两个。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寻线索，哪怕是任何一点的蛛丝马迹都可能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影响。所以，他一手拉着陆语轩，眼睛却始终盯着车内的几个显示屏。庞凤山已经让人把车内布置成了一个移动的指挥部，所有的监控对象和兵力部署都在显示屏上实时的反应出来，包括总部的通讯和内通的信息。 “小庞，我想有问题咨询一下秦教授。”齐帅忽然想到一个疑问。 “好！”庞凤山立刻拉下耳麦呼叫到：“总部，总部，飞影小队请老秦视频，飞影小队请老秦视频！” 不一会儿，秦教授的头像出现在内通频道中。 齐帅也戴了野战头盔，马上拉下耳麦问到。 “秦教授，我们刚才基本确认了这东西的本体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从多维世界的理论好像可以解释，现在外界存在的气旋和气幕都应该是它在低维度空间的映射，或者也可以理解为的它的降维形态。这让我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概念，就是数学中的虚数定义。我们能不能这样理解，它在低维空间的坐标实际就是它在高维坐标中的虚数解？如果这样理解成立的话，能不能反推它的高维坐标？” 画面中的老秦点了点头，笑道：“小帅，你让我很惊喜啊！先回答你的问题，这个逻辑你猜测的方向跟我一致，但我现在的主攻方向跟你略有差异。我们科学团队在分析它如何做到补足这个坐标，也就是你刚才提到的虚数解。因为它最终攻击的形成一定是在我们的时空里完成，否则对它来讲我们也是虚数的状态，它打不到我们。现在他能精准到我们的位置就一定有另外一些的参数或者方法，如果我们能掌握它的换算机制，那就能有效进行干扰和防护。毕竟，就算我们推演到它的高维坐标，目前也没啥用，我们并没有手段进入更没有手段攻击。你刚才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中的攻击有些冒险，让我们能确认这个研究方向，利弊倒是各有，但主攻本体目前看风险太大，我建议还是固守待变。” 齐帅点点头，现在手里没牌，稳守是上策。 “另外，你聪明机变，我很放心，别因为刚才的事而束手束脚。科学这东西，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勇敢和沉稳从不是相悖的，你懂吧？” “是！”齐帅用力的点点头，他刚才还在因为自己和陆语轩的鲁莽而有些自责，现在听了老秦的一番鼓励又振作了起来。 “我有预感，这次的危机一旦能够解决，我们人类的文明又将前进一大步，小伙子们，加油吧！”老秦有些感慨，他已经老了，也没法像年轻人似的冲锋在第一线，看着画面里的齐帅和庞凤山，那脸上的锐气让人不由的热血沸腾。 “是！” 二人双双答应。 …… 齐楚燕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睡了有一个多小时。 陈以诚和庞凤山正在看着电脑屏，两人眉头都快拧成了疙瘩。 “怎么了？那东西追上来了？”齐楚燕问到。 “不是！是红色的气幕，你自己看吧。”庞凤山把笔记本向她那里转了转，齐楚燕凑近了些。 屏上显示着一张照片，齐楚燕看得很清楚，是上海上空的那个红色气幕。跟之前看到的对比，明显感觉大了五倍不止。里面的鸟巢已经清晰可见，鸟巢的上方有一面巨大的玻璃。 “这？……” “这说明那东西在不断的进化，小帅和陆语轩的防守并没有延缓它的进展。” “小帅？”齐楚燕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齐帅，他闭着眼好像完全没听见他们的谈话。 “他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帮着守护那颗‘灵魂树’。”陈以诚解释到。 “他不用翻她的眼皮了？”齐楚燕看齐帅只是拉着陆语轩的手。 “嗯！他们也在进化，现在已经能手拉手进行灵魂互通了，这样他随时能跟我们交流。”陈以诚有点得意的说到。 “怎么交流？”齐楚燕越来越好奇。 “你拉一下他的手试试。” 齐楚燕半信半疑，用手拉了齐帅一下，就觉得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齐帅的声音好像在心里响起。 “别烦我！忙着呢！” 齐楚燕吓得一松手，身上的汗毛好像都倒竖了起来。 “神经病啊！吓死我了。” 陈以诚也不敢乐，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齐帅确实很忙，陆语轩那里的火势越来越大了。之前对鸟巢的攻击让蓝色气旋增加了上千个，对应的，陆语轩灵魂空间里的玻璃数量也激增了上千个。那熊熊的烈火把陆语轩那灵魂空间的天空映的通红，里面的温度也急剧上升。那颗‘灵魂树’已经有些萎靡了，枝叶上的七彩神光也已黯淡。 齐帅这次变身很失败，原本是想要变成一条巨龙的，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有这个物种的关系，就算想象出形态，但意识装进去后却是无法操控身体，在软绵绵的趴了半天后不得不放弃。最后想了半天，变成了一条巨鲸，直接在海里喷水。 他的浇水效果及不上陆语轩，但胜在水量足够，最后终于扳回了劣势，灵魂树又有了活力。 陆语轩也没闲着，她在挖一道水槽。齐帅的帮忙总归是暂时的，一旦外界有事他还要随时回去，所以小姑娘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通过水槽把海水引到树下，她只要把手放在槽里，那么流经的海水通过指缝就能灌溉灵魂树了。只不过这个工程有点大，她也没工具，只能用手挖，早知道让齐帅变只猪或者犀牛什么的，就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过荆棘岭，直接拱开就完事儿了。回头看了一眼海里的齐帅，那只蓝鲸变得倒是挺可爱，真的换成猪却也不符合自己心目中的英雄的形象。陆语轩笑着叹了口，算了吧，反正也快挖通了。 忽然，从天而降的大水把她瞬间变成了一只落汤鸡，就听见齐帅在心里‘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原来，在灵魂树重振雄姿后，齐帅也开始无聊起来，看见陆语轩在沙滩上挖水槽，直接一肚子水对着她喷了过来。 陆语轩也被气乐了，身上湿漉漉的，心里却有点甜，指着齐帅骂道：“你无聊！快来给我拍拍脑袋！” 齐帅摇着尾巴游了过来，乖乖的被陆语轩拍了拍头，用嘴顶了顶她的小手。 “我在想，那鸟巢我们暂时动不了，但那个玻璃能不能用水打掉呀？” 陆语轩想了想，说道：“那个秦教授不是说现在稳守为主吗？” “他说的只是大方向，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哪怕惹得它有其他的反应，也算是侦查到了它的手段啊。” “那倒也是。”陆语轩点头同意。 “现在弄么？” “这蓝鲸喷水太散，还要变一变，你把我先踢出去。” “好！” 等齐帅再次冲进来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只大黑猪，陆语轩不由的皱了皱眉。 “难看死了，这也不能射水啊。” 齐帅没理她，径直跑到那道水槽前，头一低，嘴一噘，四条腿用力，使劲的开始拱了起来。 “在你面前我可不怕丑，再说了，猪八戒也算是英雄呀。” 听到齐帅心里的话，陆语轩的双眼顿时被雾气打湿，有内而外的幸福感充斥着全身。 “你就是我的英雄……” …… 齐帅又变回了小飞象冲上了天际，在那个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一面镜子正对着他们。 这只小飞象明显被齐帅刻意的美颜过，浑身雪白，胖嘟嘟的大腿，悬在半空像是一块大大的棉花糖。可惜的是没有翅膀，因为大象本就没有翅膀，他们玩了半天了，也发现了这个不够浪漫的BUG，不存在的就变不出来。 “你小心，我数3、2、1，你就发射。” “好！” “3、2、1，射！” 陆语轩开了一个缺口，齐帅鼻子一噘，嘴一张，‘昂’的一声，一道水箭笔直的对着这面玻璃喷了出去。 “快关！” 等陆语轩匆匆关闭天幕，齐帅已经被烈火烫到了一下。顾不得疼痛，齐帅迅速的撤回树下，紧张的看着天空。 那道水箭很给力，直接射穿了玻璃。就看到玻璃上的画眼瞬间睁开放出了白光，毫无目的的四射了一阵，随后散裂开来，化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转眼便被周围的烈火吞噬殆尽。 两个等了一阵，灵魂空间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感应一下它的状态，我出去看看外界的变化。” “好！”陆语轩点点头，把齐帅踢了出去。 …… 车厢里，庞凤山他们还在盯着笔记本，从动态点位图来看，离他们最近的蓝色气旋已经不到五十公里了。就在这时，齐帅睁开了眼。 “快看看动图上点位数量有没有什么变化！” “嗯？”三人都有点莫名。 “我们刚才打掉一个，照理外面也应该少一个，快点！”齐帅简单解释到。 “好！”庞凤山快速的点开动图，在详细对比图上按时段查询。 “有了！在4分钟前，旧金山地区少了一个！最后观察的录像结果是白光四射后消失，没有人员伤亡！” 庞凤山的声音有些激动，这意味着如果齐帅他们能控制气旋的数量，那就能减少受灾范围和伤亡人数。 “红色气旋有什么变化没？”齐帅追问到。 “等一下……红色的那个没有明显的异常变化。”庞凤山迅速查了一遍，肯定的答复。 “好！” 齐帅兴奋不已，迅速的理了理思路。 “你马上上报总部，我们开始清理蓝色气旋。我现在进去清掉二十个，然后出来把方位给你，你让总部组织专家根据两份位置对比，倒推出我们周边的气旋位置！” 庞凤山马上就懂了，立刻开始联系。 “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有办法减少路上的拦截，快去吧！”陈以诚也马上反应过来，兴奋得差点从座位上蹦起。 “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去了。”齐帅看见了希望，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 “怎么样了？你的腿上……” 陆语轩看着重新进来的小飞象，有点心疼又有点激动。齐帅胖嘟嘟的腿上留着明显的灼伤的印记，这好像是灵魂伤害，并不会因为形态的变化而消失。 “我没事！”齐帅倒是没感觉有多疼，现在情绪高涨也顾不上了。 “它的意识有变化么？” “没有，好像是白吃了一个。”陆语轩摸着他腿上的伤痕，还在耿耿于怀。 “那就开干，我小心点就行了。必须要对标出它的位置，否则我们到不了烟台，快点准备吧！” “嗯！” 陆语轩忽然觉得被他命令的时候很舒服，顺从的在沙滩上坐下，手一挥，整片天空被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块，在局部放大后，一面面玻璃肉眼可见的出现在天际。 “小心些，你依次打掉玻璃，我来记录位置。” “好！”齐帅灌足了水，四脚一蹬，冲上了天空。 …… 车厢里的三个人都在死死的盯着各自的显示屏，陈以诚紧紧拉着齐帅的手，怕他会随时有新的指令。 总指挥部里此时也突然紧张了起来，全球监控的全息影像悬浮在了总指挥台前。欧阳和老秦都紧握着拳头，心里并不平静。 刚才给军委汇报工作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重任在肩的压力。他们一个仅仅是少将，另一个则是一介平民而已，但现在却跟整个国家、民族的存亡紧紧的绑定在一起。虽说这东西还没开始大举进攻，但可以想象到的，一旦它完成进化，以现在的科技是完全招架不住的。 “人类一直在寻找着外星人，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你们做好了准备么？” 老秦不禁想起了霍金在一次演讲中说过的那句话。虽然‘巨人’当时的意思是鼓励年轻人要奋发钻研，但真的是遇上才知道，科技发展到今天，人类还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我们对自身的理解、对宇宙的理解是如此的狭隘，如此的单一，甚至都不如古人。“天人合一”，“道可道，非常道”等等，现代人居然把这些话，简单的归结成哲学思想？老秦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了？”一旁的欧阳看老秦摇头，心里不禁没底起来。 “哦，没什么，想到一些事而已。” “你觉得齐帅他们能成么？” “说不清，只能说是有机会，我们现在也确实没有其他的办法。” “那，要不要……” “将军！”老秦看出欧阳的犹豫，立刻整肃道：“将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欧阳看着老秦，忽然发现这老头儿原本和善亲切的脸上透出了一股子的杀气。这种杀气他太熟悉了，那是沙场上所有的铁血男儿都会自然流露的气息，那是倔强不屈，奋死拼搏的信念和意志！ 欧阳点了点头，召来传令兵。 “传我命令！总指挥部从现在起，由彭副总指挥接管，飞虎队马上集结，我和老秦去烟台！” “是！” …… 齐帅此时已经打掉了六面玻璃，小飞象的身上也多了几处伤痕。说是要小心，但这火势还是凶猛异常，他又不能离得太远，毕竟玻璃比鸟巢小太多，离得远也打不准。 “要不要休息一下？”陆语轩在树下看得实在是心疼。 这种对‘魂体’造成的伤损，她并不知道会有啥后遗症，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伤害现在并没有手段来进行治疗。如果堆积到一定程度弄成了不可复原，那就惨了。 “没事，我现在感觉还挺好的。抓紧吧，他们破译也需要时间。” “那…… 要不要出去问问有没有打到我们这个区域的？”陆语轩还是想找个理由让他休息一下。 “陈以诚拉着我呢，打到了他会喊我的。快！继续。”齐帅鼻子一卷，又冲上了天。 “好吧，你小心点！” 陆语轩抿着嘴唇，又打开了一片天空。 …… “又打掉一个，在热那亚。”陈以诚盯着他负责的区域，迅速的报告。 “你看仔细点，现在有多有少的，我都看花眼了。”齐楚燕早就已经看晕了。 这点位图就像天上的繁星般，有新增的、消失的，也有在移动的，数不胜数，她眼睛发酸，眼泪都已经流了出来。 “我教你一个窍门，你直接不停的搜索记录，有白光四射后消失的，就一定准了。”陈以诚马上分享经验，这种事情让齐楚燕做，确实为难她了。 “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每次少一个，就会多出一到两个来？这样弄下去，越来越多咋办？”庞凤山看着统计的数据，一脸的失望，他本来以为可以用这个来控制气旋数量的。 “这也没办法，我预想也不可能简单到齐帅那里可以直接解决问题。能用这个方法定位到我们周围的气旋就已经很好了。对了，总部那里有没有反馈？” “还没有，这种算法应该是要时间的，就算是用计算机来算，我听人说过有的题都要用几十万台电脑算个一年半载的。”庞凤山瘪了瘪嘴。 他早就想好了，一旦有附近的气旋被齐帅清除，那就让他在这个区域全部清一遍。 “他的动作好像加快了，你看！”陈以诚突然指着屏幕说到。 庞凤山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那是统计数据。就看总数不断的在变化，比刚才的一分钟左右变化一次要快了不少。 “怎么回事？”陈以诚马上在心里问齐帅。 “嗯，我觉得太废事，直接冲到火里去喷了。”齐帅的心声传来。 “啊？”陈以诚心说话，这个小舅子是真敢拼啊！ “刚才被烧了好几下，好像突然不怕烧了。不聊了，你快找位置！” “嗯！”陈以诚连忙答应，翻开记录快速的搜索起来。 …… 齐帅这时已经变成了小黑象，身上被火烧到到处是焦痕。由于跟陈以诚的灵魂通信是连着的，他也知道现在离他们最近的气旋只有十几公里了，虽然还没动手，但已经是一触即发的局面了。 陆语轩提心吊胆的看着天外的齐帅，那个浑身烈焰又威风凛凛的小飞象早让她热泪盈眶。但这不是动画片啊，这是她心爱的人在以命相搏，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把齐帅踢出去，但又肝肠寸断的忍了下来。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无力的蹲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细沙，埋下头去。 “够了！够了！你这个白痴！我不要你做什么英雄！你要好好活着啊！” 她想要大喊，但却一声也喊不出来，眼泪滴滴答答的落在沙地上，不一会儿，沙地上居然长出了一片小草。 “砰！”的一声，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陆语轩抬起头来，看见小飞象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昂！”齐帅又忘了不能说话，鼻子一卷，在她的脸上擦了一下。 “你！……” 陆语轩心里千言万语，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眼前还在冒着烟的长鼻子，心疼的摸了上去。 “别碰，有点疼，我先去海里浸一下。”齐帅现在痛得浑身发抖，这火虽然烧不死他，但也已经把他烧得七窍生烟了。 “马上浸冷水？不太好吧。”陆语轩忽然想起西游记里孙悟空打红孩儿的桥段，那只猴子好像是掉到河里才引发的火气攻心。 “受不了了，必须试试，外面的东西等下还要上去打掉呢！刚才是没子弹了。”齐帅飞奔到海边，也不敢一下子就冲进去，拿了只脚先踩进水里。 就看见一阵水雾扬起，也不知道是齐帅痛得受不了还是爽的不得了，卷起鼻子“昂”、“昂”、“昂”的叫了起来，这声音犹如雷声，震的‘灵魂树’都颤了几颤。 “怎么了？”陆语轩惊慌失措的奔到了海边。 “爽死了！”齐帅也顾不得跟她多说，一个猛子冲进了海里，海面瞬间沸腾了起来。 …… 过了好久，陆语轩忽然听到他“咦”了一声，紧接着，一只红色的巨象从海里浮了起来。 “这？……” 陆语轩惊讶的张大了嘴，这只巨象比刚才整整大了一倍。 “好像是变强了，我能感觉到力量比先前大了好多。”齐帅也有点茫然，但感觉非常舒服，浑身上下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个烈火可以煅烧‘魂体’，我们有希望了！”陆语轩擦了擦脸上的泪，也兴奋起来。如果‘魂体’能够强大，那么这场灵魂空间的争夺战就再也不是一味的被动挨打了。 “也别高兴的太早，这火是它的，它一样能用这个来强大自身。先干正事吧，我去打玻璃先。”齐帅猛地一吸，大象的肚子立刻变得滚圆，四脚一蹬，又冲上了天空。 …… “小帅，找到了！第82个位置！”陈以诚终于在一堆密密麻麻的数据里，发现了一条连云港的记录。 “好！我先清那里周边的，你们继续找，我们离连云港还有多远？” “270公里。” “太远了，你们仔细找盐城附近的，找到马上告诉我。” “好！”陈以诚马上通知小庞和齐楚燕。 “仔细找盐城附近，用经纬度搜索。” “好！” 忽然，驾驶室传来司机小王的声音。 “报告大队长，侧后方发现鸟群，黑压压的一大片，飞鸟炸弹来了！” 紧接着，车声周围开始响起‘呯呯砰砰’的爆炸声。 “别管它，保持速度冲！” 庞凤山迅速的看了看点位图，离这里最近的气旋已经不到五公里了，马上打开对讲机吼道：“飞影小队是吃什么的？现在鸟也是敌人！快点清场！” 就听见外面顿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枪声，爆炸声明显减弱了。 “小庞，这样不行，鸟无所谓，我们装甲车也不怕它们。但是如果气旋到了，那么周围的飞机就太危险了，快让他们散开。”陈以诚一把拉住庞凤山，他觉得这样处理有些不妥。 “这……”庞凤山犹豫了。 说实话，气旋来了他们装甲车都未必顶得住，更何况是直升机。但作为军人，又怎么能临阵退缩？ “小庞，你们是兵，但首先是人。人命关天，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陈以诚怕他听不进，急得双手用力捏了他一下。 “老陈，我懂！”庞凤山眼中爬起了血丝，重又拿起对讲机。 “027，034，前飞五公里开路。集卡停车，跟我保持五公里距离尾随。其他飞机散开三公里外，我车前后五百米处保持火力掩护！” …… 齐帅当然知道他们外界的情况，现在已经是十万火急了，谁也不知道气旋追上之后会发生什么。 82号位置虽然很明确，但在虚空中却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超大区域。他也记不得打掉了多少面玻璃，浑身早已被烧得又如黑炭似的，也没时间再去海里恢复，胸中顶着一口气拼命的坚持着。 陆语轩站在岛上，双手握拳在为他担心的同时，还要感应那些玻璃的位置，小脸也已经是憋得通红，汗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你正前方十点钟方向，仰角三十度左右。” “…… 看到了！”齐帅飞近，一鼻子水射了过去。 “还有么？” “等一下，这空间太远了，我要感应好久。” “快点！”齐帅也是急了，身上火烧火燎的疼，也管不了陆语轩的难处，差点把陆语轩逼哭了。 “小帅！发现盐城了，在79号位置！”陈以诚的声音在心中响起。 “知道了！”齐帅心头一松，马上冲了回来，他也确实坚持不住了。 一头扎进海里，感受着犹如重生般的快感，齐帅没忘了提醒陆语轩。 “你快找一下79号位置，我先回血。” 陆语轩咂咂嘴，这家伙刚才这么凶，本来还想怼回去的，但现在确实也没时间了，只能皱着鼻子在脑子里拼命读取记忆。 好半天，齐帅从海里浮了起来。这次大象皮肤已经变成了蓝色，体型又大了许多。怎么搞得好像游戏里升级换装一样？齐帅有些无语。看陆语轩还在树下低着头，默不做声，也不敢打搅她的思路，只能讪讪的踱到她身边。 “怎么样？想起来了么？” “对了，你以后管我叫什么？”陆语轩扬起头，忽然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啊？”齐帅一时没反应过来。 “叫你什么？叫你‘轩轩’啊。” “那不行！人人都管我叫‘轩轩’，你不能叫。” “那我叫你什么？”齐帅一头雾水，晃着长鼻子表示无语。 “小宝贝儿？小祖宗？小心肝儿？” 齐帅喝了一肚子的水，差点被自己恶心到的一口喷出来。 “难听死了！快点，时间不多了啊！”陆语轩憋着笑，一只脚在沙滩上画起了圈圈。 “……” “亲爱的……”齐帅有点庆幸，好在是自己变了头大象，就算脸红也不会被发现。 陆语轩低着头，她的脸却一下红了起来，稍稍侧过头去用长发挡住了半边，指着天空说到。 “在那里，快去吧！” …… 陈以诚和齐楚燕正在紧张的盯着屏幕，装甲车的四周随着直升机的撤离又开始‘呯呯砰砰’的响起了密集的爆炸声。 庞凤山则是在指挥队形。从动图上看，车后东南方向有两个气旋已经逼近，车前西北方向，还有三个赶了过来。 “小帅动手了么？”庞凤山问到。 以现有的数据推算，离他们最近的气旋在五分钟内就可以追上他们，而前方的那三个，也能在十分钟内到达。 “已经打掉了两个，但都不是我们这边的。” 陈以诚已经是满头大汗。看来，在没有更精确的定位之前，很难做到有的放矢。 “算了，让他继续，我们准备停车防守。”庞凤山心一横，通知司机小王停车。 “队长，为啥停车？” 小王奉命停好车，从驾驶室来到了舱内。 “现在跑也没用，多几公里而已，搞不好还会翻车。快！所有人带上防具，小王，你检查一下电路、油路、门禁。” 众人七手八脚的穿上厚重的防护服，带上封闭式头盔。 “小帅怎么办？”齐楚燕问。 “现在动不了他，盖上吧。”陈以诚一边把头盔套在齐帅的头上，一边说到。 “什么叫动不了？”齐楚燕急了，齐帅的防护服还没穿呢。 “他现在跟陆语轩一样，重的要死，我都拉不动，怎么穿？” “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难不成这毛病还会传染？ 庞凤山匆匆看了一眼车内载重，果然已经翻了差不多一倍，接近上限了。 “这要怎么弄？这波扛过去就得换车了……” 就在此时，车厢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快趴下！”庞凤山大声喊到。 齐楚燕稍作犹豫，就看陈以诚一把扑在了齐帅身上，她不知怎么，紧接着趴在了陈以诚的身上。庞凤山看着三个人叠罗汉似的，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趴个什么劲？只能站起来拉住扶手，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躯把这三人护住。 车厢剧烈的晃动着，好在齐帅和陆语轩的分量十足，要是没有他俩，这车肯定就翻了。再看车身四周的钢板，好像是遭受了巨力，被生生的挤压得变了形，一块块的凹了进来。车内的挂壁设备和显示屏纷纷掉落下来，紧接着，车厢内突然变得一片漆黑，电路也断了。 一丝光线从裂开的钢板细缝中透了进来，渐渐的越来越亮，把车厢内照得清晰可见。 “快闭眼！”庞凤山用尽全身力气喊到。 他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车壁钢板的弯凹处正顶在他的腰上，而车顶的钢板也已经压住了他的头。就在这时，白光忽然不见了，车厢内又恢复了一片漆黑，车身的晃动也停了下来。 就听见远处的直升机飞近了，不多久，车外的脚步声嘈杂起来，变了形的钢板被切割机割出了几个较大的窟窿，一帮士兵在车外喊着“队长！队长！”。 “在这里，快点！”庞凤山大声的答应到。 …… 几个人坐在护航车里修整，远处的直升机在负责警戒。陆语轩此时已被放在了路边，要等集卡跟上来才能继续走。 齐帅已经醒了，很神奇的是醒来后的体重居然恢复了正常。刚才的气旋在最后关头终于被他打掉，据士兵报告说，追上来的那两个气旋在攻击他们的时候合体，只看见一阵白光四射，然后就瞬间消失了。 那辆装甲车几乎已经报废，被气旋搞得像是一只捏烂了的铁皮盒子。有点奇怪的是，通过痕迹辨认，有点像是被一只巨爪抓瘪的，这倒让齐帅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原先的攻击方式无非是鸟弹和白光，现在又多出了物理攻击，也就是说纯防守已经防不住了。 陈以诚和齐楚燕拿了两瓶水在一旁喝着，他俩没受伤，但这鬼门关走个来回的，正常人也扛不住。刚测了下血压，陈以诚到现在还没降下去，齐楚燕已是基本恢复了。 庞凤山有两处受伤，并不重，迅速处理了伤口后就让人拿来了备用电脑。跟总指挥部的通讯已经调通，他立即通报了事件的始末，并把刚才跟齐帅商量后的调整方案报备了上去。 “小庞，你的方案可行，请务必注意安全！” 彭副总指挥听完后点头同意，又说道：“另外，总指挥和老秦正在飞往烟台的路上，我有点担心。你这里方便的话，帮他……”说着，忽然停顿了一下。 “请副总指挥放心，我们一定保证首长们的安全！”齐帅见彭副总欲言又止，而庞凤山也不敢替他做主，所以自告奋勇的一口答应下来。 “辛苦你们了！” …… “现在我们要使用‘脱兔战法’，你们几个都上指挥车。” 庞凤山点了三个通信兵，看着他们一脸懵比的样子也是好笑，解释道：“‘脱兔战法’是我和齐帅刚刚想出来的，教科书上肯定没有。我们现在要把路线切成一段一段的走，保证在路上不会遭遇气旋，而每一个终点处都能借用高大的建筑坐掩体。现在气旋的移动速度基本保持在每小时160公里左右，齐帅负责清除沿途的气旋，你们负责计算和联系。现在这附近300公里内的气旋都已经清除，我们五分钟后出发，你们迅速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并负责导航。” “是！”三个通信兵齐声答应。 “队长，您的这个战法也能叫做‘鼠窜’，我老家的耗子也是一个洞接着一个洞钻的。” “我去你大爷！” …… 齐帅抱着陆语轩上了集卡。他现在居然能勉强抱得动了她了，自己也觉得神奇。陈以诚和齐楚燕在旁边都看傻了，刚才把陆语轩弄下装甲车的时候，可是足足动用了十多个小伙子，硬拽出来的。 齐帅忽然想起评书里常说的，那个谁谁谁，两臂一晃有几千斤的力气，不禁得意起来。 “奥运会举重就交给我了，哈哈！” “还不知道能不能开的起来呢。”齐楚燕长叹一声，这情势，并不乐观。 “燕姐，快上吧，有小帅哥在，肯定没问题！”小李过来关门，他现在倒是很开心，觉得自己被派上了大用场。 …… 车队重新出发，庞凤山也坐上了集卡，一是为了方便沟通，二是他确实也不太放心。 “没事的，现在至少一小时内没有气旋可以追到我们。”陈以诚看了一眼动图，庞凤山刚才给他也配了一台笔记本。 “小帅他在做啥？” 庞凤山看齐帅闭着眼，坐在陆语轩身边，应该是又进去了。 “他去瞎打一通，我帮他看欧阳的位置，应该是跟我们距离不远。”陈以诚转过笔记本给庞凤山看了眼，那是内通频道里飞虎队的坐标。 “哦！” 庞凤山不禁有些感动，这时候大家都已经这么累了，本该趁机休息一下的。齐帅却在为了履行承诺，而拼命工作着。 “陈哥，咱们认识不到半天，我挺敬重你们的。”说着，递过一支烟来给陈以诚点上。 “我们也是没办法，摊上事儿了，你们才是真的不容易！”陈以诚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都一天了，难得的片刻安宁。 “你们如果在部队里，也是这个！”庞凤山一竖大拇指，真心诚意的说到。 齐楚燕受不了这个，别过了头去。 …… “找到了！”陈以诚迅速掐灭了烟头，在心里对齐帅说道：“第16个位置！” “好！我马上出来了。”齐帅回复到。 “出来？” 陈以诚不懂。 “我刚才傻了，出来再说！” 不一会，齐帅从地上站了起来。 “怎么傻了？” “小庞，快查一下气旋的平均高度！” “嗯？…… 对哦！”庞凤山一拍脑袋，这么关键的因素他居然也没想到。 “什么意思？”齐楚燕听得有些莫名。 “这东西的能量肯定是有来源的，如果不借用我们地球能量的话，我们应该在灵魂空间中感应到能量的传送。所以我判断，它不可能飞的很高，高空中大气都稀薄，哪里还能让它借用呢？” “那又怎么样？”齐楚燕还是不懂。 “你还不明白？它如果不能出现在高空，首长们不是安全了？”齐帅一笑。 “查到了，蓝色气旋离地平均高度为327米，最高的503米，红色的那个高一些，782米。”庞凤山喜滋滋的说到。 “快联系总指挥他们！”齐帅的推测被证实，心里也挺痛快。 “那我们呢？要不要换飞机？”陈以诚也兴奋起来，这如果能直接飞过去，总比提心吊胆一站一站挨过去来的强。 齐帅想了想，说道：“我们先不变吧。第一，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它的主攻目标，否则一旦它转换目标的话，我们的全球防御根本做不到保护平民。第二，它的手段我估计还有很多，我们就算是试错，也要把它的套路给摸清楚，就算最后真的要牺牲掉，也能给其他人争取时间和对策。” 说完，用征询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三个。 “我就是干这个的，没得说！”庞凤山毫不含糊的表示同意。 “我陪你！”齐楚燕也没二话。 陈以诚看了看未婚妻，又看了看齐帅，笑了。 “我还用问么？你姐又不瞎！” 说的大家都乐了。 就在这时，齐楚燕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老爹打来的。 “爸，你们怎么样？到哪里了？”齐楚燕开启了免提。 “我们刚过盐城，你们怎么样啊？刚才好像听到有爆炸声。”齐广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有一些担心和焦急。 “这声音传的这么慢？”齐帅笑着拿过电话，故作轻松的说道：“老爸，我们没事，刚才遇到了鸟弹，也就是老套路。” “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老头稍稍放心了些，又说道：“刚才有两件事，一是小青他爷爷刚才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政府找他谈了，其他的都好说，但一定要把小青安全的送上岛。另一个是那辆红车跟我们联系了，我让他们跟着我们走，反正也是小青他们家里的人，说是跟你也认识。” “跟我认识？”齐帅想不起来。 “哥，就是小区门口豆浆店的老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他是我远房的堂哥。”小青的生意从手机里传来。 “啊？”齐帅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小，忽又觉得有些太巧，这家人处处透着神秘，现在也没空细想了，跟着就跟着吧。 “小青，一定要照顾好爷爷。” “必须的！”小青的声音里透着喜悦，一旁的齐楚燕听得直摇头。 “对了，小蔡追上你们了吗？” “我们就在他的车里，爷爷刚才在装甲车里吐了好久，还好他赶来，我们就换了车。” 齐帅想了想，这样也好。毕竟老爹他们也不算是大目标，怎么快就怎么来吧。 “让他加速开吧，越早到越好，我们先挂了。” “好咧！” …… “我们到哪里停？”齐帅问庞凤山。 “第一站，东台，已经联系好了。” “到那里以后，你们部队散开，我和陆语轩藏地下车库里，看看能不能躲得过。” “那怎么行？万一有个闪失连帮手都没。”陈以诚第一个反对。 “我觉得问题不大。再说了，姐夫你也别生气，你在也帮不了啥。”齐帅索性先让陈以诚吃个苍蝇，省的他再纠结。 “小样儿，我能吃你这套？”陈以诚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不禁笑道。 “反正你有事的话，我没脸见老爸！”齐楚燕加入了战团。 庞凤山看着这三个，又想起了刚才在车厢内叠罗汉的场景，苦笑着摆了摆手：“你们说了都不算，这里我的官最大。我们五个一起下，其他人撤走，就这么定了！” “你这何苦？……”齐帅还要再说，被庞凤山拦住。 “我们下去还要想办法打掉前路的气旋呢，我和老陈不在你打个屁！燕姐这样儿，你要是能让她不跟着，我就喊你亲爹。” 一句话逗得大家又哈哈大笑起来，齐帅看着庞凤山，这家伙身上什么时候也多了一些匪气？ …… 第19章 第十八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车库外，蓝色的气旋已经逐渐逼近。 庞凤山并有让齐帅在第一时间清除它们的本体，而是按照提前约定好的计划，在严密监控它们的变化。刚才路上的两个气旋在攻击时合体，意味着这东西有着叠加后的多样性。必须要把它们的各种变化给摸透了，才能在接下来的对抗中进行有效的布防。 陈以诚和庞凤山死死的盯着屏幕，齐楚燕拉着齐帅的手在负责灵魂通讯。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幢商用办公楼的地下三层车库，楼内的人员早已撤出。飞影小队散开在周围的建筑物中，所有的车辆和直升机都撤出了五公里外。街道上冷冷清清，寂静的连树叶落地的声响都能听见。 “有两个已经到了，还有一个在5公里外。15公里外还有两个！”陈以诚盯着点位图，头上见了汗。 “总部，你们来负责切监控，我笔记本太小。现在外面40多个监控点，我需要A1，A2和B1的，快！”庞凤山也是满头大汗，笔记本上6*4的监控，看得直犯晕，关键是一屏还看不全。 “好！” 耳机里传来总部的应答声。 “队长！楼外的气旋已经合体，气幕体积没有变换，但…… 那玻璃的反面上也出现了一只眼睛！” 耳机里传来副队长刘宇的声音，他负责外围的瞭望哨。 突然间，从车库上方传来‘轰轰轰’的撞击声，整栋大厦都似乎震了几下，房梁上的积灰‘悉悉索索’的掉了下来。 “看清楚它在做什么！”庞凤山在对讲机里喊道。 “它在下沉，方向应该是你们所在位置的直线距离。速度不快，但我们角度不够，看不清它用什么方式开的路。” 刘宇的声音里也透出焦急，这东西的攻击方式观察不清的话，这次任务就算砸了。 “有办法摸清它的冲击力度吗？”齐楚燕忽然问了句。 庞凤山和陈以诚同时愣了下，齐楚燕无奈的指了指齐帅：“他让我问的，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刘宇，快测一下，它的冲击力度，这大楼能不能扛住不倒！”陈以诚迅速反应过来，抢过庞凤山的对讲机对刘宇说到。 “好！稍等！”刘宇收到。 “他想冲上去？”庞凤山看着陈以诚，一脸的担心。 “我估计是，否则就没必要问了。这东西看见我们就钻地，我们又不是土行孙，根本看不到它的变化和动作。” “那也太危险了！”齐楚燕终于听明白了，马上表示反对。 “如果这大厦能扛住，我倒是觉得可行，就怕第三个再来又发生什么变化。”陈以诚看着点位图，第三个只差3公里了。 “队长，这大楼建筑标准是C10，按我们推算，主体结构可以顶住，但是墙面和楼层隔断不行！”刘宇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举棋不定，谁也没表态。 “好！”齐帅从地上翻身站起，立刻把陆语轩背在了身上。 “你……”庞凤山指着齐帅，刚想要劝。 “我没事，就是上去跑一圈！你们在这里抓紧分析，至少把它合体后的攻击方式了解清楚。别再说了……”齐帅看大姐还要开口，一摆手打断了她。 “没时间了，我现在也不弱，身上的力气不比它小，你们放心吧！” 说着，背起陆语轩一溜烟似的跑上了楼。这速度快的离谱，三人感觉就是眨了眨眼的工夫，齐帅已经消失不见。 “这小子还是人么！”陈以诚擦了擦汗，经过灵魂空间的烈火淬炼，齐帅的身体好像也跟着变异，这力量和速度的增长都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要是现在派他去奥运会，那就没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我们也抓紧吧，这家伙应该是能护自己周全的。”庞凤山也羡慕的摇了摇头，一屁股坐下，拿起笔记本。 “总部，我们现在派人把气旋引上去，你们所有的监控全部跟进A1，A2。” “刘宇，所有监控点全部开启，让狙击位轮流干扰，注意安全！” “是！”刘宇领命。 …… 齐帅背着陆语轩顺楼梯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少力气，但速度是能感觉到的，基本是十秒左右一层。这楼有37层，差不多六七分钟就能到顶了。 气旋的撞击停了，好像是在感应齐帅的位置，过了不到一分钟，又开始向上浮起。外围所有的监控都同时捕捉到了画面，实时传送到所有终端。 “你看它这里面是个什么？”庞凤山盯着气旋的内部，指着一处问陈以诚。 “像是一个爪子，但不知道它怎么用。” 在玻璃上画眼的下方，又出现了几笔线条。勾勒出的形状，看那上去像是鸟类的脚爪，但跟普通鸟爪不同的是，这东西只有前后两趾，更像是一个钩子。 “小帅，你停一下，让他攻击一次再走！”庞凤山拿起对讲机通知齐帅到。 “好！” “你这！……”齐楚燕刚想要质问，被陈以诚一把拉住。 “这是必要的，否则他白跑了。” …… 随着齐帅的站定，气旋也停了下来。稍作停顿，气旋忽然对着墙面靠了过去，就听见“轰”的一声，墙面被砸出一个大洞。 “小帅！快撤！”庞凤山迅速通知齐帅，然后马上调出了回放。 用高速相机追拍的过程显示，在它冲击的那一刻，整个气旋突然变成了玻璃上的那个爪子形状，对着前面冲击过去，但由于实在太快，一般的目测根本就看不清这个变化的过程。 “不对！他还在向上冲！”陈以诚看着齐帅身上的追踪信号，信号显示当前在17楼，还在向上移动。 “他在等第三个合体。”庞凤山摇了摇头，这种不听指挥的士兵如果是他手下的话，早就已经被骂的狗血淋头了。现在他倒是不方便骂，反而有点敬佩起来。 “神经病！”齐楚燕可没这样的顾虑，直接跳了起来。 “试试吧，他现在速度也够快，要逃问题也不大。”陈以诚只得安慰到。 “尽说些废话！” “注意！第三个来了！”庞凤山也没空理他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屏幕。 画面上，第三个气旋已经到了，没做任何停留，直接跟前两个合体。转眼间，这个合体后的气旋燃烧起来，气旋里充斥着熊熊的烈焰，以至于那块玻璃都已看不太清了。 “刘宇，监控看不见，你用高倍望远镜贴上去口播，注意安全！” “是！” “小帅，第三波合体是变成火球，估计跟你灵魂空间里的大火差不多，你小心些！”陈以诚立刻通知齐帅早做准备。 “好！问题不大，你们放心！”齐帅的信号已经到了23层。 “还有两个在五分钟后到，要不要让他撤？”齐楚燕现在看这个点位图也是老手了，在一旁提醒到。 “先看看再说吧。”陈以诚也是毫无头绪。 “小帅！如果要你现在打掉它的本体，需要几分钟？”庞凤山拿起对讲机问齐帅。 “一分钟内吧，陆语轩已经锁定了那个区域，我顺她的意念走，很快！” “那好！你现在继续，但有一点，等下我一旦喊你行动，你不能再抗命！” “好！”齐帅爽快的答应。 …… 三个气旋合体后，突然停了下来。谁也不知道它在做啥，是在定位还是在聚集能量？刘宇已经移动到了最近的观察位置，开始口播。 “玻璃好像是被烧的开始融化……两边的眼睛突了出来……玻璃已经全部融化了，那个脚爪也没了……那只眼睛已经是完整的、立体的眼睛，火焰在收缩…..出现了一个形状，眼睛两侧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火焰翅膀，它要攻击了！不好！……”随着一阵细碎的杂音，刘宇的声音再度响起：“队长！我们要撤了，这家伙翅膀一甩，火焰跟着甩了一路，沿途的建筑都点着了。” “尽快撤回安全区！” 刘宇没事，庞凤山悄悄松了口气，忽又想起一件事，交代道：“你跟踪一下火焰的落脚点，看一下消防能不能灭的掉这个火，让他们注意安全！” “好！”刘宇答应。 “小帅！你怎么样？”陈以诚拿过对讲找齐帅。 “还好！没被它烧到。这火有古怪，它能停在空气里烧，我刚才数了下，至少能停十五秒。” “这不是完了？空气到处都是啊。”陈以诚大惊失色，要是真像齐帅说的那样，这整个地球都能给它点着。 “你别急，这火不会蔓延，好像就是烧自己，哦，还有我。”齐帅迅速的回复到。 “你是说，它没打到你，就不会烧别的东西？”庞凤山追问到。 “好像是的，它是火没错，但应该没烧到其他什么东西，冲出来的强度比刚才厉害，墙直接被它打穿了，像是穿过豆腐一样。” “你等等，”庞凤山切换频道问刘宇：“你再看一下其他建筑的火势，有什么变化没？” “刚才有几处灭了，我再看看。”刘宇立刻回复。 “那就对了，这火应该还不在我们的维度，就算造成破坏也只是物理攻击。”陈以诚想明白了。 “它好像又要挥翅膀了。”刘宇的声音又响起。 楼上又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 “现在怎么办？”陈以诚也担心起来，齐帅虽然足够机灵，但也架不住这连番的攻击啊。 “小帅！你顶不顶得住？”庞凤山也担心，但看着后面两个应该马上到了，又有些犹豫起来。 “后面两个还有几分钟？”齐帅的状况也不算好，速度开到了极限。 “两分钟内！” “那就拼一下！”齐帅心一横，都到这一步了，怎么也要把它的底摸清。 …… 车库里的三人都没说话，既然都打定了主意，那就拼吧。 陈以诚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屏幕，这是卫星传来的楼层全息图像。齐帅已经跑到了32层，在他的身前身后，不断的有巨大窟窿出现。卫星看不到火球，所以只能以窟窿来判断对方的攻击。 庞凤山手里紧紧的抓着对讲机，现在周边的观察哨都已经通知撤离，只留下一些预先设置的监控设备和无人机，因为气旋升级的状态越来越可怕，谁也不知道五层叠加后会不会出来什么AOE的群伤，所以庞凤山果断的把人员都撤了出来。 齐楚燕也死死的盯着点位图，图上的两个小点已经到了。 “快看！合体了！”庞凤山指着屏幕。 屏幕中，两个蓝色的气旋先后撞进了那个燃烧着的红色气旋体内，只见气旋内的烈火瞬间消散殆尽，陈以诚细心地发现，这些火焰好像是被那双眼睛收了进去。气旋的体积扩大了三倍，里面充斥着白色的雾气。 “小帅！它又要变形了，你准备好了么？”庞凤山通知齐帅。 齐帅已经到了撤退的位置，根据陈以诚的设计，现在大楼西侧的电梯还未遭受破坏，在那东西攻击的瞬间从电梯井跳下来，应该是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躲避，并且回到灵魂空间去干掉它的。 齐帅和陆语轩的身体现在都属于金刚不坏，跳下来也算可行，但问题在于他们从来没演练过，大家心里也没底。 “好了！” 齐帅扒开电梯的安全门，往下看了看，黑咕隆咚的也看不到底。他的手心里现在全是汗，要说不紧张，那就是吹了。 “你锁定了没？”齐帅在心里问陆语轩。 “嗯！它现在的形态是一团白雾，白雾里有双眼睛。现在白雾里出现一个巨大的虚影，像是一只鹰，或是一只雀。” “这比那变形金刚还要酷啊……”齐帅还想说笑来缓解压力。 “等等！它的眼睛移到头部的位置，脸部的形状出来了，嘴也出来了！不好，它好像看到我们了，快跳！” 齐帅一咬牙，背着陆语轩纵身跳了下去。 就在他们跳下的同时，虚影里的巨鸟嘴一张，‘唳’的一声，犹如晴天中炸起了一个霹雳。周围几百米的范围内，所有的建筑瞬间土崩瓦解，只留下钢筋水泥的结构件孤零零的耸立着。 庞凤山此时正拿着对讲机想要给齐帅报信，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啸叫声，耳膜被震的‘嗡嗡’作响，笔记本的显示屏一下就碎了。紧接着，车库的立柱都开始晃动起来，齐楚燕忍着巨疼，一把抢过了庞凤山手里的对讲机，疯狂的喊到。 “小帅！小帅！” …… 又是几声凄厉的啸叫声，隐约还夹杂着些许的雷音。三人的耳膜都快震出了鲜血，车库里的墙柱早已裂开，顶上的水泥砖块纷纷掉落下来，好在庞凤山事先选了一处承重墙角作为依托，暂时还不用担心高空的坠物。 突然，从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陈以诚顺着声音看去，是西北方向。啸叫声嘎然而止，周围忽然变得寂静无声。 “那是电梯间的位置，小帅下来了！”陈以诚顾不得头疼欲裂，飞奔过去。 只见电梯的门紧紧关着，并没有什么齐帅。 “小帅！小帅！你在哪里？”陈以诚相信自己的直觉，刚才那一声肯定是齐帅跳下来才能引发的动静，难道他是又去了哪里？ 庞凤山和齐楚燕也先后追了过来。 “你这样喊有啥用？”庞凤山看着陈以诚急吼吼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刚才肯定是他下来了，人呢？”陈以诚看庞凤山笑得诡异，心里有点恼火。 “你吓傻了吧，他肯定是掉到底下去了啊，这层又不是这楼的最下层。” “我去，我忘了！”陈以诚恍然大悟，但楼梯的通道已经被破坏了，怎么才能下去？ “来，帮忙把这个门拉开。” 两个人用力，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齐楚燕早就等不及了，隔着门缝冲里面喊到。 “小帅！你在么？小帅！……” “在！在！在！别喊了，这里全是回音，受不了！”齐帅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你能上来吗？” “上不来，这电梯井太深了，四周没有门，吊索也没有。快去叫人吧，那东西我打掉了，这里现在很安全。” 庞凤山从缝隙中向下看去，隐隐有些光亮，估计是齐帅打开了手电。 “好，你等着，我去搬救兵。” …… 等众人把齐帅和陆语轩拉出电梯井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看着二十多个小伙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齐帅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有空了跟你们来个拔河比赛，我一个对你们五十个。” “别贫嘴了，快来看看接下去怎么走。”庞凤山又找了几台备用电脑，已经重新调通了与总指挥部的通讯。 齐帅走到庞凤山身边，看了眼点位图，周围百公里内并没有气旋。 “对了，我们这次有伤亡么？” “没有大的伤亡，有6个耳穿孔，3个擦伤，其他都还好。”庞凤山也有点后怕。 “嗯，应该是那个鸟叫声弄的。还好我在它张嘴之前就跳了，否则也顶不住。” “这东西的本体我觉得应该是跟鸟类有关。”陈以诚刚才吃了点东西，现在也凑了过来，说道：“它的飞鸟炸弹，利爪撞击，鸟叫音波，还有那个火焰，搞不好就是传说中的凤凰。你想啊，凤凰涅槃不就是浴火重生吗？” “你的意思是凤凰现世？那它去抢陆语轩的灵魂空间做啥？”齐楚燕在旁边听的新奇，忍不住顺着他的思路问到。 “你俩可以去写书了。”齐帅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讨论，现在研究这个可不是时候。 “我们现在还处在危险之中，管它是不是凤凰我们都要快点走。我刚才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观察了一下，这东西应该还没有形成主动意识，因为它的气旋并没有因为我们的攻击而大量聚集。可能是我们的气味或者其他什么诱因，使得离我们距离较近的气旋会追上来，就好比是磁铁的正负极相互吸引。” “那现在走么？要不要先清场？”庞凤山问到。 “我觉得没必要了，气旋的大致位置我基本摸清了，我们边走边清吧。我有预感，小青她爷爷那里会有关于这东西的答案，而且，这家人太神秘，据说还是蓝采和的后人，我觉得现在我们碰到的种种怪事，背后是有一个完整线索的。” “那就走吧，事不宜迟！” …… 接下来的一路倒是很顺。 齐帅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常驻了下来，打打玻璃，浇浇水，没事的时候还能跟陆语轩谈谈恋爱。两人经过了这一场生死搏斗，相处之时的扭捏倒也是渐渐淡了，谁知道接下来还能有多少快乐时光呢，当下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这个空间里再无旁人，齐帅忽然想起了亚当和夏娃，这里不就是他俩的伊甸园么。 庞凤山上报了气旋的变异状态和攻击方式，至于接下来如何布防，那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弄完之后和陈以诚轮着眯了会儿，这一路的气旋几乎都已经被齐帅消灭干净，他们只需要观测有没有新的出现就行。齐楚燕早已睡着，年纪不饶人，女人过了五十就很明显的熬不动了。 …… 不知不觉，车开进了烟台市区，庞凤山看了下时间，已是凌晨五点多。 从集卡的顶盖处，飘进了一缕晨曦，照在车厢的左侧板壁上，一晃一晃的有些调皮。陈以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身边的未婚妻还在沉沉的打着呼，庞凤山倒是挺精神的，指尖飞快的在笔记本上敲击着，估计是在跟总部联系。 陈以诚揉了揉眼，拿过自己的电脑看了看，烟台周围并没有标记蓝色气旋的蓝点，最近的一个也远在500公里之外。上海上空的那个红色气旋倒是又大了一倍，不过从记录上看，也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悬挂在半空。再看飞虎队的坐标，离他们已经很近了，估计再有个半小时左右就能会合。轻轻推开靠在自己肩头的齐楚燕，看见她手里的手机上显示着一条短信，是老爹发来的：“已到烟台，平安！” “你醒啦？”庞凤山听见动静。 “嗯，我睡了快3小时了，不是说好轮流的么。”陈以诚知道庞凤山是有心让他多休息会儿，但占了便宜也总得要打个招呼的。 “对哦，你看，我都给忘了。”庞凤山假装才想起来，一拍脑袋，一脸懊悔的样子。 陈以诚看着他那拙劣的演技忍俊不禁，这家伙越来越搞笑了。 “要不要把小帅叫起来？我看差不多都快到了。” “他醒着呢，刚打掉两个！我把他叫出来吧。”庞凤山一伸手，拽了拽齐帅的手臂。 “那我们等下做什么？” “直接上船，他们都已经等着了，蓝陵岛离港口有700多海里，差不多中午前能到。” “让他们别跟我们去，我刚才感应到那个位置有意识的波动。”齐帅翻身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意识？那东西的意识？”陈以诚一下紧张起来。 “吃不准！我刚才在那个区域感觉到有意识在探测我，但那鸟巢并没有动静，可能是它,也可能不是。” “难道还有另一个意识？”庞凤山觉得头都大了。 “先不管了，我们是必须要上岛的，总指挥他们就不用了，毕竟他们是统帅全局的，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冒险。”齐帅抿了抿嘴，后半句他没说，老爹他们其实也不必犯险的。 “到了再说吧，这话电话里也讲不清。”陈以诚当然知道齐帅在想什么，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了。 …… 港口停泊着两艘巡洋舰，这让陈以诚有点失望，原以为会看到新航母的。后来想想自己也觉得可笑，运送几个人出动航母的话，这待遇估计连总书记也享受不到。 码头站着好多人，远处的士兵正在不停的搬运着一箱箱的设备，看来欧阳他们是打算把指挥部和科研所都搬到蓝陵岛去了。 小青扶着齐广林站在人群里，老头的精神看上去倒还不错，小蔡在一边看着手机，齐楚燕的定位显示她们马上就到了。 “小帅哥！”小青远远的看见集卡转弯开进了码头，顿时把齐广林扔在了一边，一路小跑迎了过去。 集卡在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小李快速的下车打开了集装箱，庞凤山、陈以诚和齐楚燕陆续下了车。最后，齐帅背着陆语轩也跳了下来，地上一阵的尘土飞扬，惹得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小帅哥！”小青跑到近前，脸上的喜形于色也是毫不遮掩的，指着齐广林所在的方向说道：“你们还好吧，爷爷在那里！” “嗯，我们都好。” 齐帅看老爹远远的站在那里，现在倒也没时间去打招呼，只能先跟老爹招了招手，指了指欧阳他们所在的方向，意思是先去办正事，齐广林点了点头。 …… 欧阳正在给军委打电话，老秦倒是第一时间看到了齐帅他们，赶紧走了过来。 “你们这一路辛苦了啊，报告我都看了，算得上是九死一生啊！” “秦教授，我们还好啦，就是想尽快摸清那气旋的情况。在它没有进化之前，问题还不大。”齐帅笑着说到。 陆语轩已经交给士兵装船了，身上少了几千斤的分量顿时感到轻松不少。 “对了，秦教授，这些新的信息对您有什么参考么？”陈以诚也凑了过来。 “这些信息对他有用。”老秦指着还在一边打电话的欧阳，微微一笑。 “我想知道你在灵魂空间中的事情。这方面的研究在国内还是一片空白，古人倒是给我们留下了很多遗产，但是现在也没人继承到。我们现代科技，说白了，起点就是数学、物理学和化学，这可能从根本上就是错的。” “错的？”齐帅和陈以诚有点吃惊，这学术界的权威居然会这样说。 “你们也不用大惊小怪，学术界早就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了几百年。所谓的科研，无非就是两个目的，一是用科学的理论来解释这个世界，二是用科学的方法来造福人类、改善生活。当然，现在我们在第二点上做得不错，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但是在第一点上，却是举步维艰。很多的公理、定理被推翻，很多的问题无法解释，连牛顿、爱因斯坦这样的巨人都在被质疑，所以我说科学的起点可能是错的，也不奇怪啊。” “您觉得小帅在灵魂空间中的探索可能是一个正确的方向？”陈以诚问到，他对这个话题极其感兴趣。 “我觉得有门儿！”老秦也不藏着，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学术界一直认定这个世界有更高的维度，也一直有很多人在致力于这方向的研究，但有一个很关键的点却被大多数人忽视了。那就是，就算知道了这个更高维度的世界，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形态来进入？小帅这次的奇遇，就像拿到了一把钥匙，打开了这扇门。灵魂状态，本就是一个人该有状态，那么人在这种状态下，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就意味着我们的探知会更高级，我们的理解会接近于真相。”老头说到精彩处，也开始唾沫横飞。 “就譬如齐帅拥有的力量。我们无法解释，但这在现实的世界里依然是存在的，所以必定是有理论支撑这个变化。又譬如，那东西的空间映射。这个映射依然能在现实世界中行动并产生后果，这不就是高于我们的任何航行吗？我看了数据，在卫星可见的范围内，月球、金星、土星上都发现了它的□□。这种理论一旦被发现，我们现有的关于速度、质量、能量的理论就直接变成了垃圾。又譬如，如果灵魂空间成立，那么生命又该怎么来定义？现有的生物学、化学等也将被直接打破……” 欧阳已经打完了电话，看老秦把齐帅和陈以诚拉在一边讲着他的理论，不禁笑着插话到：“老秦，准备走啦！你的这个给他们在路上讲吧，说不定蓝陵岛就能有答案了。” 老秦正在激动处，被打断得有点不爽，无奈的瘪了瘪嘴。这些想法昨晚在路上就想跟欧阳聊聊，但令他痛心的是，才起了个头，这个丘八就已经睡着了。 “将军，有个情况需要现在报告。”齐帅看欧阳准备要出发，马上把他拦住。 “什么情况？” 齐帅把路上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发现有意识波动在扫描这片区域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觉得蓝陵岛不简单，一旦我和陆语轩登岛，很可能会引发出一些我们现在无法预计的变故，这就太危险了。我建议除了必要的战斗人员，其他人都留在烟台等消息。而您，是总指挥，您的价值应该是掌控全局。” 欧阳听完，没做声。轻重缓急他当然懂，但是分跟谁比，他的价值并不一定像齐帅理解的那样。 “我是战斗人员，所以小帅的建议我没意见。”老秦第一个表态。 这老头滑得很，他说他是战斗人员，别人也无法反驳。 “那我俩也是啊，都已经战斗了一天了，也算是老兵。”陈以诚笑着说到，跟老秦比，他的战斗经验无疑更丰富些。 齐楚燕没说话，只是紧紧拉着陈以诚的手。这个男人就是她的老公，她已经想好了，这事儿一过就结婚，管他什么财产公不公正的，都不重要了。 “…… 那行吧，我留在烟台。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 欧阳思考了半天，最终并没坚持，他说服了自己，还是留在烟台才能对齐帅他们更有帮助。 “是！保证完成任务！” …… 甲板上，陈以诚带着齐楚燕在看海。 他俩每年都会忙里抽闲出去旅游，领略过的美景也是数不胜数，但今天却是格外不同。劫后余生的疲惫，在海风的吹拂下被悄悄洗净，远处的蓝天白云给人以宁静祥和。 齐楚燕依偎在陈以诚的身边，忽然很后悔有太多事都还没有做。 她早就应该嫁给他的，他们应该有个孩子，她甚至还没有给他做过一顿饭，没给他洗过一次袜子。经过了这一路的死里逃生，他的衣服已是又脏又臭，袖口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但这个男人从没像现在这么帅过，靠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他会给她力量，给她温暖，给她一切。 齐广林在甲板的另一边，倚着栏杆独自出神，他不想破坏子女们这片刻的美好。老伴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说是还有希望复生，但哪有这么容易啊。 “老哥哥。” 齐广林回头一看，原来是路上遇到的老蓝夫妇，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是他们的儿子。这一家一路都跟着他们，虽然齐广林最后同意让他们随行，但并不熟络。 “老蓝头，我正想问你呢，你们怎么能这么巧？就住在小青附近，还能找到我们的车跟上来？” “呵呵，老哥哥，这我都能解释，您先别急。” 老蓝说着，递过一支烟来给齐广林点上。 “青青在我们族里，地位不一般的。她那时非要出来打工见世面，老族长也拦不住，因为我安家在上海，所以让我就近照顾。平时没事，我也不会跟她相认，毕竟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族里千百号人的，我自己也认不全，她不认识我也很正常。这次摊上大事，老族长让我无论如何要保护青青安全，所以才不得不追着你们跑。小齐的家我早就认识，昨天一早我就去敲门，他们都不在，后来你们开车进去拿东西马上又走了，我们才跟上来。” “哦…… 对了，这次我们遇上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吗？”齐广林听他说的挺实在，也就不再计较了。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个灾。我们族里自古就流传一句话，‘魔眼现，命格变，玉龙显，蓬莱天’，这次老族长传信说是‘命格变’，那就是大灾到了。” “他没说别的？” “他就说族里的人都要回岛，在外面就是个死，没说其他的。”老蓝聊到这里，忽然一脸愁容，说道：“现在全国都戒严了，我估计能回岛的也没几个了。老哥哥，要不你跟那些长官说说情，我这里有个名单，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齐广林听了这话，心里哑然失笑。这个老蓝头现在过来攀交情，敢情是想让自己去办这事儿啊。 “我可没这么大面子，让这么多人救你一家？这要是能办的话，你们家的那个老族长早就跟部队谈上条件了。” 老蓝的脸微微一红，尴尬的笑了。 “那倒也是，我昨天跟他提过，他也说算了。” “还算他讲道理。”齐广林轻轻的嘀咕到。 “对了，老哥哥，青青在哪里呀？”老蓝挠了挠头，转移了话题。 “她哪里有空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呀！” …… 自打齐帅出现后，小青就像贴膏药似的跟在了他的身边。这让庞凤山很恼火，总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不识趣的人，但他又不得不跟齐帅待在一起监控那些气旋。所以，三个人再加上陆语轩，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四人组。 趁着齐帅进到陆语轩的灵魂空间，庞凤山实在忍不住问小青。 “你知不知道他俩是一对儿？” “知道啊，怎么了？”小青对这个庞凤山也并不感冒。 “既然知道，你还掺和？” “你管得着么？” “什么叫我管得着么？你这不就是破坏人家吗？小三懂不懂？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呢？”庞凤山气得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小青瞪了他一眼，昨天这家伙冲她吹胡子瞪眼的那副吃相，她可还记着呢。 “谁是的小三？谁破坏他们了？你不懂就别瞎说！”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庞凤山真急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看出什么了？你看我喜欢他，就觉得我是小三？我就盼着轩轩死？幼稚！” 小青也站了起来，指着庞凤山的鼻子说道：“实话告诉你，轩轩是我妹妹，他俩相互喜欢就好。轩轩活着，我就照顾他俩，轩轩不在了，我就照顾他，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 “你……” “你什么你？你没看过干净的东西，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庞凤山被她骂的有些蒙圈，这小丫头片子嘴里一套一套的，你还挑不出她的毛病。气得转过头去，心里倒是有些懊悔，这世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跟女人讲道理，这一出作茧自缚纯属没事找事，嘴里却也不能认输。 “哼，但愿你说到做到！” “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着！” …… 齐帅并不知道他们在外面吵架，现在的他，有些焦虑。 当前所处的这片区域并没有玻璃，但他明显的感觉到被人在窥探着。他原先还以为只是一种错觉，但陆语轩也感知到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这东西的意识，还有谁能进到你的灵魂空间呢？”齐帅盯着鸟巢的方向很久了，鸟巢并没有任何动静。 “我敢肯定，没有任何灵魂体可以在没有我准许的情况下进来。就算是这个鸟巢，也是这里原生就有的东西，只不过是现在被我们发现了而已。灵魂空间是每个人自身独有的，就像你的空间，我也没法子进。”陆语轩坐在树下，小手伸在水槽里，也在盯着鸟巢看。 “你接触了没多久，怎么就能肯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万一有高手呢？” 陆语轩冲齐帅招了招手，把他叫了回来，说道：“以我的理解，灵魂空间可以被摧毁，也会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消散，但只要它存在，就有它的法则。而最基本的规则，就是非请莫入。” “非请莫入？”齐帅眨了眨眼，不太理解。 “空间和空间之间，是有屏障的。这个屏障是什么，我现在还没猜到，但一定是跟空间的主人有关。一旦这个屏障被打破，那就意味着这个空间的规则被破坏，要么被其他的空间吃掉，要么就是毁灭。” 陆语轩觉得说的拗口，想了想，举例说到。 “就譬如那种蓝色气旋，它只是这东西在现实世界中的映射，并不是真实的存在。它所使用的还是地球上的能量和形态，只不过调动方式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而已。你想想，如果它能穿透空间直接出现的外面，那多方便？你刚才跟我讲的秦教授的理论，我觉得有对，也有不对。维度不同的空间肯定是有，但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可以任意取用，这岂不是乱套了？宇宙存在了这么久，要是能随意打破维度相互侵蚀，哪里还能轮得到我们生存？” “这倒也是，那你觉得你感知到的窥探又是什么呢？它肯定也是一种存在啊。”齐帅自诩智商并不见得弱于陆语轩，但这丫头却比自己多了几分灵气，在反应和逻辑上的差异特别明显。 “我怀疑是一种反向映射，就是现实世界在灵魂空间中的反馈。”陆语轩琢磨了很久，这个推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反向映射？就是说有人在现实世界中窥探这片海域？” 齐帅大吃一惊，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情况就复杂多了。外星人？间谍卫星？蓝陵岛上的神秘宗族？还是其他时空的映射者？最关键的是，这意味着他们俩在这灵魂时空中的监控失去了意义。 “我要出去了，这片海不简单！”齐帅当即做了决定。 “嗯！你小心些。” …… 回到现实，齐帅一眼看见身边的小青。 “爷爷他们呢？” “他们去甲板上透透气，说是这里太闷了。”见到齐帅醒来，小青立马展开了笑颜。 “你怎么不去？” “我陪着你呀，万一有什么事儿呢，我也能帮把手。” “那你快去把爷爷他们找回来吧，我没事儿。” 齐帅发现在他醒来之后，庞凤山居然不过来搭话，就知道这家伙应该是闹别扭了。故意把小青支开，毕竟有事要跟他商量。 “好咧！”小青俏皮的一笑，转身去找那些人。 齐帅走到庞凤山身边，看这家伙还在装模作样的翻着内通信息，不禁一笑。 “有啥情况么？” “没啥情况。” “没啥情况？那还看什么？”齐帅笑了出来。 庞凤山也乐了，强辩到：“不就是等着有啥情况么。” “好了，跟你说正事。”齐帅收住了笑容，严肃起来。 “我觉得这片海域有问题，有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这里。我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感知到了，我们推测，这应该是现实世界的反向映射。” 庞凤山也瞬间紧张起来，这话齐帅在路上说过，启程前也汇报给了欧阳。他上船后一直在联络海警部队监控这片海域，却并没有实质性的发现。以他对齐帅的了解，这个人不会危言耸听，问题在于很难根据这个推断做出什么有效的预判。 “你想怎么做？”庞凤山猜测，齐帅是想到办法了。 “我想让大部队先走，我们留几艘小船在这里先别动，等他们安全到达了再行动。” “那不是更浪费时间么？”庞凤山不太赞成，这么折腾的话，还不如他们先过去。 “我就是觉得，这种窥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旦有变，我们没说的，本来就是它们的目标，但其他人没必要冒这个险。” “你这也不是对策啊……” 庞凤山还想再商量一下，却忽然发现舱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先的万里晴空一下子变成了乌云翻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云和风，让整个海域霎那间波涛汹涌了起来。 “不好！你快去通知舰长，立刻返航！”齐帅在现实世界并不能感知，但直觉告诉他，危险马上就要来了。 “好！”庞凤山迅速冲了出去，差点撞到扶着齐广林回来的小青。 “外面突然变天了，怎么回事？”齐广林问到。 “可能是海上气候变化吧。” 齐帅没说实话，忽然看见老蓝他们一家三口跟着老爹和小青也进来了。 “蓝叔，这片海平时也这样么？说变就变？”齐帅上船的时候跟他们见过，所以算是重新认识了。 “从没有过。”老蓝忧心重重的走到窗前，扶着窗台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蓝陵岛从古至今都是碧海蓝天，祖辈说这片海有着仙人护佑，传说中的八仙过海就是从这里去的蓬莱仙阁。” “仙人护佑？” 齐帅忽然想起了那个窥探的波动，这世上不会真的有神仙吧。但又一想，神仙也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这老头在怕什么？他的情绪不应该有这么大的起伏啊。 “蓝叔，你怎么了？外面只是变了天而已。” “……” 老蓝没说话，突然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把众人都搞得莫名其妙。 “老蓝头，不是我说你，你们家的人都是这么阴阳怪气的。有什么就说出来，大家也能一起想办法啊。”齐广林不耐烦了，仗着虚长他几岁，说话也不必客气。 “老哥哥，不是我要说半截话，这…… 这是我们蓝家要死人了。我跟你说有什么用？”老蓝转过头，一脸悲戚的说到。 “啊？！”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就连老蓝他爱人和儿子也是一头雾水。 “蓝叔，你慢慢说，这是为啥？”齐帅急着问到。 “‘蓝海风波起，血祭祀龙魂’。我蓝家祖上相传，这蓝海之下，镇压着一头恶龙。平时风平浪静的，一旦有变，就必须要我蓝家的子弟用鲜血祭海，否则这恶龙就会破海而出祸乱天下。”老蓝说的这里，不自觉的看了看身边的儿子和小青。 “这么邪乎？我怎么没听说过？”小青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也没听爷爷提到过。 “我年轻的时候是渔民，出海打鱼的就会知道。” “那为啥一定要用蓝家人的血？”他的儿子蓝波也在一旁问到。 “说是这恶龙跟蓝家有仇，别人家的血不能平它的怨气。” “真的假的啊？”齐广林听他说的玄乎，这也太迷信了些。 “你信不信也无所谓，我们蓝家……” 老蓝苦笑着，刚想要分辩，就在这时，门被猛地被推开，庞凤山冲进屋大声喊道：“全部趴下！”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照他说的原地趴下，庞凤山看小青还呆立在原地，一个猛子把她扑倒。 “你干什么……” 只听‘轰’的一声，船舱的玻璃碎了一地。整个船像是过山车一样，瞬间被巨浪甩到了半空，而后又飞快的掉到谷底。海水从窗口飞溅了进来，舱内顿时一片狼藉。 齐帅趴在地上，紧紧的抓着老爹的手，生怕他被海水冲出舱门。 “不对呀，你姐他们呢？”齐广林仰着头问齐帅。 齐帅被问得一愣，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心说：“坏了！” …… 第20章 第十九章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 海浪疯狂的拍打着军舰，船上的人早已乱作一团，舰长指挥着舵手尽量保持着平衡，但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所有人都知道，翻船是迟早的事，现在的浪尖已经有五十米高了。 在巨浪汹涌袭来的那一刻，陈以诚护着齐楚燕躲进了甲板上的一个炮台，但刚进去就被追之而来的海水冲了出来。这翻滚的巨浪来的太过突然，就连训练有素的水兵都来不及躲避，有些人直接被拍到了海里，而大部分则死死的抓着栏杆或是其他的固定装置。随着一波波的连绵不断的冲击，陆续又有人接连掉落到了海里。 陈以诚被冲的晕乎乎的，紧紧抓着一根缆绳，另一只手则是死命的抓住齐楚燕。 “燕子，你一定要抓紧我，等这波过去，我们就能缓一缓！” 他浑身早已湿透，四溅的海水让他睁不开眼，通过手心里传来的力量，他知道齐楚燕的状况很不好。 齐楚燕已经悬在了半空，她没能抓到栏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部落在了被陈以诚死死拽住的那只手上。在慌乱中，她想要伸出另一只手来抓住陈以诚往上爬，但挣扎了几次后不得不放弃了，她手上并没有足够的力气。 船倾斜的很厉害，她甚至觉得脚面已经触碰到了海水，当然那只是错觉。 齐楚燕奋力仰起脖子向上看去，陈以诚的手从栏杆处伸出，抖得很厉害，他应该是拽住了什么东西，只听见一声声的“燕子！”从上方传了下来。 就在这时，又一个巨浪拍打在船沿上。栏杆处剧烈的摇晃着，齐楚燕只觉得身子又往下一沉，陈以诚的头出现在了栏杆处，脸上的表情已经狰狞，一声微弱的‘卡嚓’在齐楚燕的心头响起，他的手分明是断了。 “放手！”齐楚燕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陈以诚喊道。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过去了……” “放手啊！你这个笨蛋！！” 齐楚燕有些歇斯底里了，脸上的海水和泪水参杂在一起，早已看不清眼前的爱人，她疯狂的喊着。 面对死亡，她并不恐惧，但她不能接受她的爱人为她收到伤害。她能感受到陈以诚现在手臂上刺骨的疼，那是比她自己受伤还要痛一万倍的，她感觉心头在滴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齐楚燕猛地甩了一下被他抓住的左手。 随着一阵锥心的剧痛，陈以诚的手再也抓不住了，他使劲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爱人跌落海里。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巨浪又把军舰顶到了浪尖，在瞬间有点失重的空虚中，齐楚燕的身影消失在了海浪的深处。 “燕子！……” 陈以诚感觉自己已经疯了，顾不得再抓什么缆绳，一脚踩上栏杆就准备往下跳，她不会游泳，她要死了！她要死了！ 就在这时，腰间伸过一只手来，一把把他抱住。 “你干什么！！”陈以诚疯狂冲后面的人喊到，回头一看，居然是齐帅。 “小帅！你姐！我…… 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救她！” 齐帅刚才拦住他的时候，就预感到是老姐掉海里了，否则陈以诚也不可能想要跳海。但在这种情况下，让陈以诚下去无非就是再白白送条命。 “她在哪里？我去！” “她在…… 应该是在那里！”陈以诚犹豫了半天，这船早就被海浪打得转了几个圈，他怎么可能分得清方向，但又实在不甘心。 “嗯！”齐帅知道陈以诚是瞎指，也只能撞撞运气了。看他现在的情绪，脑子已经不太好使，再冲动又要出事，顺手扯过一根绳子，把他牢牢的绑在了栏杆上。 “你等着！” 说完，纵身跃入海里。 ……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天色渐渐的明亮起来，大海也恢复了平静。 陈以诚被士兵们发现，把他从栏杆上解了下来。他有点脱水，小臂处由于吃力过猛，又被栏杆撞到，前段骨裂，在医务人员的紧急处理后，逐渐恢复了知觉。 齐帅还没回来，在这茫茫大海中要找到没有任何求生经验的齐楚燕，无异于大海捞针。陈以诚呆呆的看着这波光粼粼的海面，一颗心仿佛是离开了躯壳，随着自己的爱人沉入了海底。 “诚哥，你还好吧。” 庞凤山接到消息，立刻跑上了甲板，看见陈以诚失魂落魄的在栏杆边坐着。 陈以诚没说话，好像并没有听见。 “诚哥！你醒醒！你快看看我，我是小庞，庞凤山！” 庞凤山有点着急，用力的摇着陈以诚的肩膀。瞧这个架势是出了大事，齐楚燕和齐帅都不见踪影，难不成他们都遇难了？ “庞凤山？……” 陈以诚终于醒过神来，看见庞凤山的脸，忽又一下子燃起了莫名的希望，急着说道：“你快找人去救他们，他们在海里！快啊！” 庞凤山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忙问道：“什么时候掉下去的？在哪个方向？” “……”陈以诚被他问到了痛处，刚点燃的希望瞬间又被理智扑灭了，绝望的闭上眼，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诚哥，你别哭啊，你…… 你快告诉我，他们在哪个方向？救援队已经在营救了，我马上联系他们。”庞凤山从没看过男人流泪，有些手足无措。 “现在救有个屁用啊！现在就只能去收尸！你不是保卫人民的吗？人民有难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陈以诚哭着，一肚子的悲愤直接宣泄在了庞凤山的头上，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庞凤山被他骂傻了，看着他的样子又不敢做任何辩解。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发现海面上出现一道水线，好像有东西飞速的朝他们的方向游了过来。 等那东西离近了，庞凤山才认出，正是齐帅！ “诚哥，小帅回来了！”庞凤山暗自松了口气，马上让士兵扔下绳索。 “小帅？” 陈以诚又好像见到了一丝希望，挣扎着扶着栏杆站起，向下望去。 齐帅就他自己一个人，正顺着绳索向上爬。陈以诚顿时泄了气，腿一软又跌坐在地。 “小帅，怎么样？”庞凤山赶紧让士兵找来毛巾，递给齐帅。 齐帅摇了摇头，眼中已经爬满了血丝，无奈的说道：“范围太大了，找不到。” 经过烈火锻魂，齐帅的身体已经强化到一个惊人的程度，刚才这段时间，他游遍了周围十海里，但也已达到了极限。关键是，他没有明确的方向。 “我想……”庞凤山看了看地上的陈以诚，没敢说出口。 齐帅看着他俩，咬了咬牙，说道：“通知海警扩大搜救范围吧，我们是遇上了不幸，但不能停止前行，这个代价自然要找人偿还！” 说话，一把把陈以诚背起：“姐夫！老爹年纪大了，以后齐家的事，你做主！” …… 齐广林在看见他们回来之后，直接晕了过去。庞凤山找来军医，诊断为神经衰弱，需要静养。 齐帅让小青陪着，给老爹找了个干净的船舱让他先好好睡一觉。老爷子都快八十了，这一天一宿的担惊受怕，又接连承受了失去亲人的疼苦，再要操心劳力的话，这条命也够呛。 “对了，蓝叔他们一家呢？” 齐帅记得刚才出去找老姐和姐夫的时候，老蓝一家还在舱内。 “唉，老蓝跳了海，他说不能看着这一船人都送了命。我和蓝波两个人上去都没拦住。说来也怪，他跳下之后没多久，就风平浪静了。” 庞凤山心里有些别扭，他现在感受到很强的挫败感。作为一个军人，却要一个普通老百姓来保护他，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又想起陈以诚刚才说的那些，虽然他也知道是陈以诚急不择言，但事实确实如此。 “别想这些没用的了，秦教授他们还好吧？”齐帅看出庞凤山情绪低落，只能转移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他们在物资舱，基本没事。” “嗯，那你快点跟指挥部恢复联系，我们继续开往蓝陵岛，越快越好。我去灵魂空间看看那个意识还在不在。” “好！”庞凤山答应到。 …… 齐帅没再变身，飞落在灵魂树下，陆语轩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他。 “想哭就在这里哭吧。” 灵魂空间有个好处，就是你不想讲话的时候，对方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在这个地方，你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硬扛，所有的真情实感，都可以相互慰籍。 齐帅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他早就已经快装不下去了。要不是现在需要有人果断决绝，他也想跟老爹和陈以诚那样，深深的陷入悲伤和痛苦之中。 老姐是真的永别了，那个从小就爱她疼他，现在又碎嘴搞笑的大姐，就这样没了。在他失意难过的时候默默关注，在他艰难困惑的时候挺身而出，这份爱就像是从小就包裹在身上的甲胄，现在却被鲜血淋漓的剥落下来，他疼的撕心裂肺，疼的肝肠寸断。 陆语轩感受着齐帅体内的微微颤抖，她知道他的疼，她能体会到他的无力和自责。她紧紧的抱着他，她陪着他一起颤抖，她用她柔软又温暖的身体告诉他，这痛苦也是她的。 过了好久。 齐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轻的从陆语轩的双臂中挣脱了出来。 “你感知一下，那个意识还在么？” “嗯？”陆语轩没反应过来，但看齐帅脸色不对，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像是从他牙根里蹦出来的。 “一直都在。”陆语轩连忙回答。 “状态有没有异常？” “没有变化，一直都是那样。” “那就应该是它搞的鬼。这海啸据老蓝说是海底恶龙要出世，但如果那意识是恶龙的，不可能蓝家的血就能搞定。我猜它是想冲我们来，引发了海啸，但没想到我们船上有蓝家的人，所以并没得逞。” 齐帅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有仇不报非君子，这意识已经成了他的敌人。 “你想怎么做？”陆语轩有点担心，现在他们明显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蓝陵岛肯定会有答案，我们必须搞清楚，才能有对策。” “你…… 你有信心？” “没有！”齐帅的回答倒是出乎预料。 “但是，我有决心！我们不可能回头，齐家已经死了两条命，也没什么输不起了！我去火里练练手，最好能在上岛前再升级一次。” 陆语轩忽然也振奋起来，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好！” …… 海面上风平浪静，微微闪烁的粼光仿佛在跟人们轻轻诉说着浪花里的故事。 庞凤山坐在窗前发呆。 陈以诚在他的坚持下，被医生打了一针安定，终于在精疲力竭后沉沉的睡去，而齐帅则是匆匆出来告诉他要继续修炼后又进了灵魂空间，小青在另一个房间里照顾爷爷，船舱里寂静的只剩下四个人的呼吸声。 距离之前的海难已经过去快五个小时了，搜救报告也陆续收到，共计失踪523人，已找到遗体的97人，无一人生还，齐楚燕和老蓝都还没找到。 “队长，这是卫星发来的蓝陵岛的热感扫描图，岛上有一处不明热源。”通讯兵小徐进来报告。 “哦？”庞凤山一下子回了神，顺手接过了图片夹。 热感扫面的卫星技术中很少使用，数据也并不算很准，但图片上的那一处不明热源立刻引起了庞凤山的注意，因为上面明确的显示着换算后的温度，摄氏5823度。 “这么高？这是什么概念？” 庞凤山对这类数据并不熟，但5823这个数字也太吓人了些。 “就是地心的温度，在这个温度下，所有的物质都是液态的了。”小徐查过资料，马上解释到。 “这个位置在岛上的哪里？” “根据我们的对比，在蓝家祠堂附近。” 庞凤山听了一皱眉，这蓝家真的有古怪，又问道：“联系过岛上的警卫部队吗？他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已经联系了，他们说没有任何异常。” “好吧，你保持联系他们，有任何异常马上报告。” “是！” 放下图片，庞凤山看了看航行定位，距离蓝陵岛不到10海里，也该把齐帅叫醒了。 “小帅，快出来，蓝陵岛马上就到了！” …… 齐帅的修炼并不复杂，就是在火里待着，等被烧得实在受不了了，再冲进陆语轩的灵魂大海里浸泡一下。既不像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需要找本秘籍按图修炼内功来打通筋脉，也不像神话小说里所描写的，要什么掐诀念咒运用神通。 这种简单粗暴的修炼方式应该是比较low的，但没人指点全靠猜，也只能先这样了。 听到庞凤山的传信，齐帅立刻灵魂空间中退了出来。 “到哪儿了？” “还有15分钟左右就到了。” “要不要把他们叫起来？”齐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以诚，老爸应该也还没醒，否则小青肯定就过来了。 “先不用吧，我觉得岛上有古怪，不如让他们在船上休息。” 庞凤山把热感图递给齐帅说道：“你看看这个，蓝家祠堂附近有一个不明的热源，这温度高的离谱。” 齐帅看着好奇，问道：“这温度这么高，周围的人没感觉吗？” “没有，岛上的驻军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管了，这蓝家的秘密总会搞清楚的。我和你带着小青和轩轩上岛，你留点人照顾我爹和姐夫吧。” “好！” …… 蓝陵岛坐落在渤海和黄海的交界处，从地图上看，好像离北朝鲜更近些。小岛不算大，面积约四千多公顷，在岛的正中是蓝陵山，主峰有400多米高。 在离岛三海里处，庞凤山和秦教授等人不得不换乘小船，因为军舰吃水太深没办法直接靠岸。齐帅驮着陆语轩直接游了过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只小船能载的动他俩了。 上了岛，才发现这里真的有点像是书里写的世外桃源。 可能是离胶东半岛比较远的缘故，这里自然环境保持的很好，没有现代化建筑的痕迹，也没有任何的旅游开发。小岛的四周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礁石，海浪轻轻拍打在岸上，犹如仙乐清音。 从码头向里走，是一条水泥路，这也是岛上唯一的一条车行路。路的两边错落站立着一颗颗高大的古槐，粗壮的树干向人们展示着岁月的沧桑和历史的划痕。五月的天气，已是快要入夏了，满山满地的鲜花却还未凋谢，微风吹来，空气里弥散着芳香。 齐帅一行人没这个闲情雅致，粗略的欣赏了半刻，便在警卫部队的带领下，直奔蓝家村的村委会，就是水泥路的尽头。 小青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今天重回家乡却有着些许别样的心情。这个地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但不知从何时起，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蓝陵岛来说，更像是个外人。她流着的是蓝家的血，但骨子里却姓了齐。 看着齐帅的背影，小青那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绪稍稍镇定了些。今天，齐帅要从爷爷那里获得整个事件的线索，至于接下来是要跟天斗还是跟人斗，自己豁出一条命陪着就是了。 等走近了，发现村委会的门口密密麻麻的站着上百人，有几个警卫部队的官兵，大部分是蓝家村的村民，好象是岛上的住民都聚集在了这里。再仔细辨认，村委会门口站着一个老头儿，正是小青的爷爷，蓝家的族长蓝应辰。 “爷爷！” 毕竟是把她从小带大的爷爷，小青暂时顾不得齐帅他们了，紧跑了几步来到蓝应辰的跟前。这些年没见，爷爷又老了些。 “小青！” 蓝应辰正等的着急，忽然发现小青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由得又气又喜，笑骂道：“你个臭丫头，翅膀硬了是不是？爷爷的话也敢不听？” 小青吐了吐舌，赶紧抱住爷爷的手臂撒起娇来：“爷爷，我这不是乖乖的回来了么。您的话我哪敢不听啊？就是有几个朋友要一起来，路上亏得他们照顾，否则我还回不来呢！” 说着，强拉着蓝应辰来到了门口，给他介绍到。 “爷爷，这是齐帅，他是我的老板。他背着的，是我的小妹妹陆语轩。这位是秦教授，我们国家最厉害的科学家，这个……是个当兵的。”轮到庞凤山的时候，小青一皱眉，没好气的直接带过了。 庞凤山听着不是滋味，刚想瞪眼，又一想当着人家爷爷在，也不能上来就翻脸，只能尴尬着，斯斯文文的自我介绍：“大爷，您好！我是东部战区754部队特飞大队的，我叫庞凤山，这次行动是我跟齐帅一起负责。” 蓝应辰早就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见小青进门没说两句话就把他们介绍给自己，心里倒是有些不痛快。 “行动？什么行动？”老头儿开始装傻。 “那个……”庞凤山一下被他将住了，咂巴咂巴嘴不知从何说起。 齐帅看庞凤山吃瘪，马上过来解围。 “老大爷，确实是没什么行动，我们过来就是想请教您几个问题。我父亲在电话里跟您说过，您也答应了，只要小青平安到家就可以知无不言。您看，我们是不是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好好聊？我们问完就走，绝不给你添麻烦。” “…… 你们跟我来。” 蓝应辰见齐帅态度恭敬，又跟他差着辈份，也不好再难为。看孙女在一旁心花怒放的样子，一时搞不清她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满腹狐疑的把他们带进了村委会的里屋。 “你们要问什么就快点问吧，我们等下还要开祠堂，不方便有外人在。” 齐帅把陆语轩轻轻的放在地上，听老头说要开祠堂，不由得心头一动。本来还没想好怎么开始，现在倒是有了。 “大爷，您开祠堂是要等小青回来才有用吧？” 蓝应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稍微迟疑了一下，但不得不点点头。 “为什么呢？小青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齐帅追问到。 “小青…… 她是蓝家的继承人。”老头含糊其辞，对于这个话题，他并不想多说什么。 “我？”小青吃惊不小，她从没听爷爷说过这些。 齐帅也有点好奇，不禁问道：“小青只是个女孩呀？再说您还在，有什么事是您都办不了非要她做的？” “对呀！爷爷，您能不能说明白点？”小青也想知道。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这哪里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老头儿一瞪眼，心里说话这小丫头也太不分内外了。 “老爷子，我插一句嘴，您说的开祠堂，是要把族里的人都带到祠堂去么？”老秦忽然在一旁问到。 “是啊，怎么了？” “老爷子，有件事您可能不知道，您这祠堂有点问题。” 老秦说着，让庞凤山拿出那张热感图来递给蓝应辰，然后解释道：“您看，这个位置是您的祠堂，这里有我们卫星拍摄到的不明热源，它的温度足够融化任何东西。如果它是人，那就是个妖怪，如果它是兽，那就是个怪兽。我们不会骗你，这东西非常危险，您确定要把族人带进去吗？” 蓝应辰拿着这张图，他看不懂，但这个秦教授的话说得很明白，手不禁颤抖起来。 他知道图上的这个位置，就在命格的后面，问题是他没有进去过，里面是否有危险他并不知。但祖上传下的保全之法却也不可不从，这是他们唯一的自救方式。 “大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说说要哪些人进去做什么，我们有最先进的科技和最精干的部队，可以一起想办法来保障您和族人的安全。”齐帅看老头有些犹豫，趁机把双方的关系又拉近了些。 “这…… 好吧，这说起来就话长了。” 蓝应辰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点头同意。 老头拿出烟袋，点着了火，吸了几口，开始讲了起来。 “我们蓝家，祖上名讳是蓝真人采和，也就是传说中八仙之一的酒仙。据说是先祖飞渡成仙后，真身葬在山中，所以这座山被称为蓝陵山，这个岛也是因此得名。从唐朝至今，我们世代居住在这个蓝陵岛，这里有仙人护佑，所以一年四季都是风调雨顺。” “但是福报总归是有尽头，族里代代相传人间会有一场大的劫难。先祖留下的命格会警示后人，也能帮助他的后代躲避灾难，不过必须要蓝家的血脉继承人才能开启。所以在前天晚上命格报警后，我马上就要把小青找回来。” 老头看齐帅又想要问，摆了摆手，主动解释到。 “我们家族的每一代，就只有一个血脉继承人，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会把他的血放到命格上去做验证。小青的父亲死的早，从小就是我带大的，她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亲爷爷，但其实我只是她爷爷的弟弟。所以我们蓝家，现在就只有她能开启这个命格。” 小青也在认真的听着，嘴巴越张越大。 “大爷，那您的祖先有没有说过开启命格后会发生什么？是会出现法宝？还是会召唤出神仙？” 庞凤山听得入了谜，脑洞大开，被老秦狠狠地瞪了一眼。 “大爷，听您这话我觉得有两点可以肯定。第一，开启命格这种事，不用全族人都进祠堂，所以就算是冒险也就仅限于小青和您。第二，如果真的是祖宗遗命要保全族人，那么这个风险应该是很小的。” 老秦想了想，继续说道：“但我们还是要做好周全的准备，进去的人，要穿戴全部的防护隔热装备，全村的人要撤到安全的位置。另外…… 您的安全最重要，这套东西只有您懂，万一有什么事……” “我没关系，所有的事我已经交给我家老二蓝为民了，你们也可以找他。”老头倒是不含糊，他这个族长早就找好了接班人。 齐帅看谈的差不多，说道：“那行！我们分头准备一下，等会儿我陪着老爷爷和小青进去。” “就你一个人？那可不行！”庞凤山一听就急了，说道：“我也进去，有事情还能相互照应一下。” “就你？”小青一撇嘴，举起齐帅的手冲他挥舞到。 “你连他一根手指都扳不倒，有啥用？到时候他是保护你还是保护我？” “你……”庞凤山气得使劲吞了口唾沫。 老秦看他俩又要干架，也没工夫乐，只能劝道：“小庞，我们在外围更重要些。小帅，你等会儿检查一下所有的通讯装备，所有的任务都以安全为第一准则，一旦发现问题就立刻保护他们撤回来。” “好！”齐帅点头答应。 …… 兰氏祠堂在蓝陵山的西侧山脚下。 齐帅在出发前又进了一次陆语轩的灵魂空间，一是为了清除一下蓝陵岛附近的气旋，二是要把这个事情跟陆语轩说一下。 “我感觉到那个意识就在这里。” 陆语轩有些紧张，她刚才用齐帅的感官在现实世界中感知了一下，那个意识的波动就在附近，而且跟灵魂空间中的一模一样。 “那就对了，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这祠堂里的东西就是我要找的！不管它是个什么，应该不会对蓝家的人出手，我陪在旁边，问题不大。” 齐帅捏了捏拳，老姐这笔帐总算是找到了正主，不管是不是误伤，但该要付出的代价总是逃不了的。 “但它对我们有敌意啊，你现在又搞不过它。”陆语轩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当我傻啊，我就是去认认门，要报仇总得搞清仇人是谁。在打不过它之前，要忍要舔都可以！”齐帅笑说着，眼里的寒意却是慎人。 “别开玩笑了，我真的担心。这个新的世界我们刚刚接触，你自己瞎捣鼓的修炼方法就能把身体炼成这样，那人家就更加是想象不到的厉害，你千万要当心啊！” 陆语轩拉着齐帅的手，也舍不得放下，最后说道：“你把我也背进去吧，我们一起来。” “这？……”齐帅有点感动，但他怎么又舍得让陆语轩一起冒险？ “我可没打算跟你一起死，我是在想如果它对我们出手的话，这个鸟巢说不定能帮上我们，毕竟它现在跟我是一体的。” 看陆语轩笑得一脸奸猾，齐帅头上的三根黑线又好像飘了下来。 …… 在齐帅印象里，古宅大院的祠堂都是气势雄伟，让人肃然生畏的。但蓝家祠堂却跟想象的不同，占地面积倒是挺大，不过却有种破旧不堪的感觉。 蓝应辰带着小青和齐帅进了祠堂，老秦他们则是坐上了一辆通讯车，监控画面连着齐帅头盔上的微型摄像头，所有的视角与齐帅保持一致。 祠堂的大厅有200多平米，中间是一块开阔的青石地，两边各放着三排长条凳，估计能坐个四五十人。在祠堂的左侧，立着一排陈旧的柜子，红漆都已经掉色了，但看得出是上好的楠木所制。在右侧，好像是有几间内室，可能是给人休息用的，也可能是库房。大厅的深处是一排木刻的屏风，上面刻着八仙渡海的故事，屏风前放着两套太师椅。据蓝应辰介绍，右手的这把是给族长坐的，而另一把则是给先祖留的，千百年来都没人动过了。 齐帅观察了半天，这祠堂除了破旧简陋，倒也没什么奇特之处。 “蓝爷爷，这些年经济这么好，你们怎么不给这祠堂翻新一下啊？” “我也想啊，可是祖宗遗训这里不能盖建，也不能迁址，所以就只能凑合着了。” 蓝应辰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有点挪不动步，小青赶紧过去扶着。绕过屏风有一道暗门，这里面就是供奉先祖神牌的灵堂，而命格也在这房间里。 齐帅背着陆语轩紧走了几步，把蓝应辰和小青护在身后，然后屏气凝神地听了半天，并没发现任何动静，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飘了出来。 “这里面没什么问题，刚才小宝出来的时候我问过他，一切都正常。” 蓝家规矩很大，祠堂里的香火是不能断的，所以家族里派人轮着守香。蓝应辰刚才通知守香的小宝撤出来的时候，顺便问了下情况。 “嗯。” 齐帅可不会这么想，那个意识就躲在这里，陆语轩明确的感应到了。 走进灵堂，一下子亮堂很多，四周都点着明晃晃的烛火。灵堂正中有一个巨大的供台，上面放置着三四十个牌位，这应该都是蓝家历代有功业的祖先，上面不但刻着姓氏名讳，还有谥号。居中最高处，是蓝真人采和的神牌，跟其他牌位用的紫檀鎏金刻字不同，这块神牌就是普通纂书黑字，材质也是极普通的。 供台的上放着新鲜的供品，唯有一处稍显突兀，那是一个黑不溜秋的酒葫芦。由于年代久远，这葫芦早已陈腐，好在常年被香烛熏着，但能保持干燥。 供台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长卷的市井画，有点像《清明上河图》中的一段，画的是酒肆茶楼和行者商户。 齐帅不懂这个，也没细看，他要找的是命格。 蓝应辰带着他们转到灵堂的西北角，在那里静静的矗立着一个高大的铁柜。这个铁柜没有门，四四方方的摆放着，就像是一个厚重的碑，比普通的石碑还要大许多。铁柜的底座很高，差不多能到齐帅的膝盖，底座上有一个铁碗，就好象是长在底座上似的。 蓝应辰介绍到，这个碗就是用来验证血脉的。只要把血滴上去，其他人的血都会瞬间蒸发，而继承人的血则是会变蓝并渗透下去。 铁柜的正面，凸刻着一个大大的篆字。据蓝应辰说，这里本该是个‘命’字，但在前晚十一点左右，人字头连着那一横突然掉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叩’留着，这就是所谓的命格示警。 齐帅拿起放在底座上面的那个掉落的‘人’字，在手里掂了掂。这是纯铁的，断裂处非常平滑，像是被极为锋利的器具切割而成，再看铁轨上，仅仅是留下淡淡的痕迹。他再用手扳了扳那个‘叩’字，根本就扳不动。 “小帅，那个热源位置我们已经锁定，就在这个铁柜里。”耳机里传来庞凤山的声音。 “嗯。” 齐帅点头，转身问蓝应辰：“蓝爷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要小青把血滴满这个碗，命格就会开启逃生的通道。” “啊？”小青一听就有点晕了，她本来就晕血，别说是一碗了，就连一滴都看不了。 “她的血滴在这碗里，不是会渗漏下去的吗？要滴满一碗得要多少血啊？” 齐帅也觉得这个方法太不靠谱了，他们家祖先这不是在玩人么？突然又想到小学时候做的那些在游泳池里计算进水出水的应用题，看来‘坑货’这种东西也是属于自古流传。 “这我也没办法啊。”老头也有点心疼孙女，两手一摊。 “小帅，你等一下。”耳机里响起老秦的声音。 “我们现在派个医生进来，给小青抽上一袋血，等下你们快点倒进去，应该只让小青受一次疼。” “好！”齐帅答应，心里对高智商的人群突然有些羡慕起来。 …… 一袋血抽完，小青的脸色瞬间有些发白，紧抓着齐帅的手也有些无力。因为考虑到怕不够用，所以齐帅特意关照医生多抽了些。 看着小青紧咬着嘴唇，齐帅刚想要安慰几句，心里却传来陆语轩酸溜溜的声音。 “快给她弄点东西补补吧，看着好心疼啊。” “我去！” 齐帅忘了还跟陆语轩保持着灵魂联接，这心里想的啥她随时都知道，头上见了汗，强辩道：“人家小姑娘为了咱们吃苦受罪，我也不可能哈哈大笑啊，你这飞醋吃的莫名其妙！” “行行行！你心软，你善良呗。麻烦你以后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就离远点，别在心里反反复复心疼二十次，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陆语轩说到最后，居然在心里翻出个老大的白眼传给他。 齐帅也确实无话可说了，这种事情本就是女人的禁忌，只能服软。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总能知道吧。” “……” 看陆语轩已经不想理自己，齐帅老大不是滋味，但现在也没时间再哄她，只得问医生：“这血袋装了多少？” “350毫升，再多我怕小姑娘顶不住。” “好吧，应该够了，你先回吧。” 齐帅送走医生，拿着血袋来到命格前，还好这个铁碗不算大，装个150毫升差不多就能满。看了看身边的蓝应辰和小青，大家这时的注意力都开始集中起来，命格从来没有被打开过，开启之后会怎样谁都不清楚。 “你们站远些，发现不对就立刻跑！”齐帅有些紧张，神情凝重起来。 “你小心些！” 小青拉着爷爷推开四五步，虽然有点虚弱，但一下子打起精神来。 齐帅拿着血袋，拧开了封口盖，对着铁碗就倒了下去，却发现血液并没有什么渗漏，很顺利的倒满了一碗，然后迅速地后退了一步，拧上盖子仔细地观看。 碗里血液开始打转，不一会儿就冒起了小小的气泡。 气泡越来越多，而血色却是越来越淡了，又过了一会儿血色已经几乎不见，这碗里的血液变得清澈如一汪清水，还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齐帅没敢多闻，马上合上了头盔，手向后一挥，示意小青他们再退得远一些。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清水好像是沸腾起来，水蒸气不断的翻了上来，把命格的正面都润湿了。那个凸出的‘叩’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好像是被磨平了似的，整个铁板顿时变得光滑如镜，连那个‘人’字的断裂处也已填平如新。 “小帅，那个热源好像是有温度扩散出来，你感觉到了没？”耳机里响起老秦的声音。 “没有！”齐帅的衣服是隔热的，只能用手摸了一下命格的底座，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你摸一下它的柜面试试。”老秦提示到。 齐帅依言摸了一下，忽然发现这个柜面已经变得异常的柔软，表面是常温。他好奇的摁了一下，居然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指印。 “奇怪，这东西变软了，摁上去的感觉像是人的皮肤，不热。” “嗯，你还是小心些，它应该还有变化。”老秦借助着摄像头，也在仔细观察这一系列的过程，他虽然是资深的科学家，但这里的种种早就超越的科学的范畴。无法解释，无法预判，只能寄希望齐帅会带回一个好的结果。 又过了五六分钟，柜面上突然出现了两行字，这字体跟原来的那个‘命’是一样，应该是小篆，非常突然的凸显在柜面上。 “秦教授，这写的什么呀？”齐帅认不全。 “你等一下……”老秦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估计也去搬救兵了。 “写的是‘一人逃命，余者认命’。” “什么意思啊？”齐帅有点窝火，翻开面罩对着铁柜大声的问到。 这搞了半天，合着这铁柜只能救一个人呗，也没说清谁能逃，怎么逃。又想起那坑人的铁碗接血，这蓝家的祖宗真的是…… 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蓝应辰和小青，突然有了个古怪的想法：“我想骂你们祖宗，可不可以？”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没想到陆语轩却被逗乐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人，不去上吐槽大会真是可惜了。别瞎逗了，等着看吧，它肯定有提示出来。” “我哪里是吐槽啊，我是真想骂他！跟这种坑货比，我老爹就是个弟弟。你想想看，这一大家子他就只能救一个，还神秘兮兮让其他人认命。亏得老蓝家把他供了上千年，最后换来这么一句！” “专心看，别嘚不嘚了。”陆语轩不想接他的话，现在还是吉凶未卜。 可是等了约莫十分钟，这铁柜再无变化了，也不管齐帅对着它怎么问，就是没动静。 “蓝爷爷，这东西怎么搞法？” 齐帅忍不住回头问蓝应辰，但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这老头也是素手无策的。 “小帅，你把这两汉字擦掉，看它有什么反应。”耳机中，老秦又支了一招。 齐帅依言把字擦了，又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反应。 “不对，你的指印还在，你看看擦掉后有什么反应。”陆语轩也在观察。 这突然变成了解哑谜，齐帅无奈的摇了摇头，照着陆语轩的话去擦指印。但奇怪的是，这指印擦不掉！ “什么意思啊？”齐帅用手指摁了摁其他处，居然再也留不下指印了。 话音未落，这铁柜上又凸起了一行字。 “小帅，写的是‘轮回觉醒，人间湮灭’。”老秦这次速度很快，估计是文史专家已经在线了。 “轮回觉醒？”齐帅忽然想到那个鸟巢。 据陆语轩分析，这个鸟巢是她与生俱来而非后天侵入的，那就是说她体内的这个东西现在应该是会要觉醒，而一旦觉醒之后，现实世界就完了！问题是‘人间湮灭’的意思就是有其他的世界还能幸存，这个必须问清楚！ 想到这里，齐帅擦去了这行字，用手指摁着自己的指印又问：“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想让谁逃？逃去哪里？” 果然，没多久后铁柜上又出现了一堆字，这次居然是楷书，不用翻译齐帅也能读懂了。 “屁话真多，我是你祖宗！指印沾血，传送门开，限你一人。” “……” 齐帅能想象到，外面的通讯车里应该已经笑翻了一堆人，正羞恼着，心里传来陆语轩银铃般的笑声。 “你先别急，问他‘轮回觉醒’是什么意思？搞不清楚的话，不逃！” 齐帅憋着一肚子的火，把字擦掉，又问：“‘轮回觉醒’是什么意思？” “星魂入世，轮回万载，世无……” 这句话没写完就自行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又换了句话出来。 “用你听的懂的话来说，就是外星人，他们到这里只能以星魂的方式附在婴儿的体内沉睡，一直到这个人死掉后再找另一个婴儿依附，这就是所谓的‘轮回者’。” 显示了一会儿，又擦掉换了一句。 “‘轮回者’在某种情况下会醒来，也就是找回自我意识，觉醒之后人间架不住它们折腾的，要命的就快逃。” 齐帅仿佛看懂了些，这个解释跟陆语轩的情况能对得上。也没工夫细想，擦去字迹又问到：“你倒是想办法除掉那个星魂啊，这么多人就只能等死吗？” “我搞不定！” “那有谁能搞定？”齐帅追问。 “请不动！” “你丫的，你在哪里？”齐帅的火气上来了，嘴巴也不打算把门了。 “灰孙子，敢骂你祖宗！我在蓬莱天，爱来不来，挂了！” 最后一行字显示完，任凭齐帅怎么问，都不再显示了。 “蓬莱天？”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仙界？ …… 第21章 第二十章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从蓝家祠堂离开，所有人都揣着重重的心事。 蓝应辰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几岁。命格的答案很明确，除了它认定的继承人，其他人都逃不掉。而这个继承人，也因为阴差阳错的指纹事件，从小青变成了齐帅。蓝家守护了千年，最终弄得个断子绝孙？老头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肚子里早就把这个不靠谱的祖宗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 齐帅背着陆语轩，两个人也都没说话，他们相互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齐帅不可能扔下所有人独自逃命，陆语轩也不可能矫情到让齐帅离她而去，大不了就是一起死了，那也不算什么。倒是那个命格提供的线索，需要好好思量。 小青有点纠结，齐帅有个退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问题在于，她想一直陪着他啊！这生离死别就在眼前，谁也不知道那个星魂什么时候会觉醒，相聚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紧走几步，追上了前面的齐帅，无意中又把爷爷独自留在了最后。 庞凤山和老秦早已等在了路口，他们这里的情况还没上报，必须要一起商量出下一步的对策，否则就只能僵在这里。 路口还站着一堆人，蓝家的几个老者和族内一些干事都在，大伙儿心神不定的在等着消息。 见蓝应辰和齐帅他们出来，所有人有围拢过来。 “小宝！”蓝应辰冲一个年轻人招了招手。 “你去通知厨房马上开火，准备十桌大菜，让你二叔把所有的好酒都拿出来。五点钟，就在村委会搭起桌子，叫上全村人都过来。” “好咧！爷，这灾是过了？咱们要摆席的话，怎么也得摆上个三天三夜吧。” 年轻人兴冲冲的说到，周围的后生们也跟着起哄，全场的气氛顿时欢悦起来。蓝应辰苦笑着，并没说破，村里的生活本就节俭，让大家在结束前好好享受一番，也就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 庞凤山和老秦忙着把齐帅拉到一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商量一下。 “先理理思路吧。”在这些人里，老秦资格最老，顺理成章的由他来主持。 “命格没有给出解决方法，但给了其他的信息。第一，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有着星魂，也就是外星人的残魂，什么时候觉醒不知道，但这个过程已经是在进行中了。最终的结果，就是地球毁灭，我们挡不住也逃不掉。第二，除了现实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就譬如他提到的那个‘蓬莱天’，我们的世界毁灭了，但那里不受影响。这两个世界有通道，但现在只有齐帅可以过去。第三，这灾难不是不能救，命格明确的说过，能搞定的人它请不动。也就是说在‘蓬莱天’中，应该有大能可以对付星魂。第四……” 老秦说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第四，刚才我们忘了问，如果把陆语轩毁灭，是不是能阻止星魂的觉醒。” 齐帅不愿老秦为难，帮他说了出来。其实这个问题已经具体落实到星魂附体，那就自然会考虑从它的宿主下手。 老秦有点震惊，这话从齐帅嘴里说出来，确实帮他解决了尴尬。但难得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能说的这么平静。 “秦教授，我和陆语轩是亲人、爱人，但这里谁没有亲人呢？只要能确定，我和她一起死了，也是可以的。”齐帅并不傻，这种事早就已经上升到国家层面，甚至是全人类的存亡了，哪里还能由他来定？各种假设和分析迟早都要摊开来讨论，与其到时候让人家来劝，还不如自己实相点趁早表态。 “这怎么可以？”小青一直腻在齐帅身边，听到这里马上就急了。 “小帅哥可以去蓬莱天找人来救咱们啊，怎么能死？”情急之下，找了个现成的理由。 “这也是个方案，不过么，你祖宗……”庞凤山说到一半，忽然觉得当人面说人家祖宗不靠谱又不太好，这话说半截，更像是在骂人。 “你祖宗！”果不其然，小青立马跳了起来。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在骂人！你当兵的素质差！……” “我们当兵的怎么素质差了？你怎么不讲道理呀……” …… 看着这两人开撕，余者都已笑翻在地，一路之上的压抑和烦闷，随之消解了一些。等齐帅好不容易把他们劝开，日头已经有些西垂了。 “要不先这样吧，秦教授和小庞就现在的情况跟总指挥部做个汇报，我去灵魂空间里再清理一下周边的气旋。等总指挥那里有了新的指示，我们再定下一步计划。”齐帅觉得一时也商量不出什么，不如各自先做事。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汇报？”庞凤山不解。 “我不方便。对了，你找人把我老爹和姐夫都接过来吧，这里挺安全，上岸上睡着更踏实些。” “好！” 庞凤山看齐帅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追问，跟老秦一起回到了通讯车。 “他怎么了？总指挥明确指示过，我们所有的行动是一起负责，一起汇报的呀？” “你跟小青吵架吵傻了吧？”老秦看着庞凤山一笑，说道：“这次汇报，肯定涉及到关于陆语轩的处理意见，他不要回避么？小帅是人尖子，一点就透。” “哦……”庞凤山恍然大悟，又问道：“那您是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实话实说呗，这种事也容不得私心的。” “实话实说？什么话？怎么说？”庞凤山不太明白，这老头看着可亲，也是一肚子弯弯绕。 “现在这个局面，陆语轩应该是最后的手段。现在我们吃不准这个星魂会不会跟她共存亡，也吃不准这个星魂会不会因为我们对付陆语轩而提前觉醒，所以轻易不能动她。气旋和气幕你也看到了，在它还没产生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让你们军方束手无策了，一旦回归意识与人类为敌的话，蓝家那祖宗说的可就都应验了呀。” “那齐帅不是？……” “他都懂！”老秦说着，叹了口气。 “小帅这个人，是真君子！他现在应该只想陪着陆语轩一起走完这最后的一程吧，我们也别去烦他了。我听陈以诚说过，他俩是在逃亡时候才确认相爱的，好日子都没来得及享受到。” 两人都沉默了。 谁没有个牵挂的人呢？老秦家里四世同堂，庞凤山也有个异地快五年的妻子。现在孤身在外，又是生死未卜，这一刻，也只能在心里跟自己较劲了。 就在他们各自出神的时候，谁也没发现，小青悄悄的从车后溜了回去。 …… 齐帅在陆语轩的灵魂空间里，两个人并肩坐在灵魂树下，眺望着远处的天际。 这一刻，已经没什么值得再研究分析的了。蓝家的神仙能够召唤恶龙，却搞不定这该死的星魂，他们两个又怎么跟那星魂战斗呢？ 有的自救行动无非就是拖延时间，到了最后的分别，会不会后悔没有留出时间来好好陪伴，好好相爱？这片天空是宁静的，天空之外却是汹涌的烈火，像极了此刻他们的境地。短暂而美好的幸福，让人沉醉，却无法放纵。 “问你个问题。”陆语轩转过头来，看着齐帅的眼睛。 “如果我先完蛋了，你是会帮我报仇呢？还是陪着我一起死？” “你多余问，我没那个能力替你报仇。”齐帅不会中她的圈套，索性躺了下来。 “我是说如果你将来有那个能力的话。” “你还真信蓝家那祖宗的忽悠？” 齐帅一脸不屑的说道：“这种小毛神顶多就是装神弄鬼，来骗骗咱们这种凡人。我当然相信，那些像孙悟空、哪吒、二郎神之类的大神，随便哪一个出来，都能弄死这个星魂。问题是咱们这个空间对人家来说就好比是个屁，说崩就是崩了，无所谓。有人研究过，从创世传说到现在，地球上的文明不知道崩了几次，我估计就是类似我们现在的情况。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天地法则。” “你怎么这么消极？”陆语轩有些好奇。 在她的印象中，齐帅总能给人以积极乐观的态度，就算再难，也不会在她的面前表露出丝毫的畏难。 “我本就是一个凡人啊，只想跟你们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这种降维打击连职业的部队都扛不住，更何况是我？再说了，要是弄到最后先要把你消灭，我是该去做这个英雄呢？还是要背叛全人类？” “哦……”原来症结在这里呢！陆语轩有点想笑，也有点感动。 “你别这么想，大家不是都在想办法么。我现在倒是有个线索，你不妨帮我一起动动脑筋。” “哦？”齐帅一翻身坐了起来，如果有办法可想，那肯定是要尽力的。 “我是轮回者，意思就是我出生的时候就被星魂附了体是不？” “是啊。” “那星魂是从哪儿来的？”陆语轩眉梢一挑，反问齐帅。 “你的意思是？…… 你妈妈也是轮回者？”齐帅忽然反应过来。 “绝对是！” “那又怎么了，她自己已经死了，附在她身上的星魂转移给了你，我们现在也拿它没办法呀。”齐帅还是觉得这个信息并没有任何用处。 “你刚才没留意到要点，蓝家那个祖宗说过，星魂轮回万载，一般不会觉醒。那为啥到了我这儿就觉醒了呢？是什么样的触发条件让它觉醒的？” “你接触了你妈妈的三件遗物！” 齐帅有些豁然开朗了，脑海中一条条的线索开始贯穿了起来。 “那个气旋不单是在追你，也在追我！就因为我身上的三件东西。如果那三件东西对它的觉醒不重要，那就根本没有必要来追我！” 陆语轩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如果它拿不到这三件东西，那就不可能真正的觉醒。换句话说，它就不可能在这个灵魂空间战胜我。” “那就把它们毁掉！” 齐帅下了狠心，这三件都是陆敏的遗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你毁不掉的。”陆语轩笑了，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在齐帅的心里，她比妈妈更重要。 “怎么可能？我等下就让庞凤山找人弄，他们搞不定星魂，还能搞不定这个？”齐帅倒是有点不信这个邪。 “不管你们怎么弄，你怎么确认它们被销毁了呢？你自己都说被降维打击了，这些物件上，难道就不可能有高维空间的产物？” “……”齐帅被问住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本来就是地球上才会有的问题。牵扯到外部空间，那就两说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见陆语轩笑吟吟的看着他，齐帅只能认输，这小丫头在智商上面的确是能碾压自己的。 “老祖宗传下来的神技你怎么就给忘了呢？” “他有个屁的神技！忽悠？坑人？”齐帅也笑了。 “对！就是坑人！虽然有点损，但绝对好用。爷爷用这招儿把我们带到了蓝陵岛，我们现在也要用这招儿，叫做‘祸水东引’。你带着这三个物件去‘蓬莱天’，看他们怎么办！” “绕了这么大的圈，你还是想要我逃啊。”齐帅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明白了。 “这怎么叫逃？这是为了救我们去找活路啊。我不是说了么，这三件东西只要没被它抢到手，我就没问题。只要我没问题，这里的所有人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你带着东西去‘蓬莱天’，看它敢不敢追么，它如果敢进去，那就热闹咯！” 讲到这里，陆语轩也兴奋了起来：“到时候你可要告诉我，它是不是死得很难看。” “那万一我回不来呢？万一它除了夺回物件之外，还有其他的方法觉醒呢？万一进了蓬莱天也干不过它呢？”齐帅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不靠谱了，谈不上必胜，还颇多周折。最关键的是他要和陆语轩分开，极有可能就是永别！ “这不可能，就算你的逻辑都对，我也不愿意！” 这句斩钉截铁的话，胜过了千万句甜言蜜语。陆语轩笑中带泪，一下扑到了齐帅的怀里。 “一起等死吧，这可能…… 就是我们最好的结果。” …… 村里的宴席整的十分热闹，村委会的院子里摆了十几桌，全村的人都聚在了这里像是过年。各式的山东大菜流水似的从厨房传来，不一会儿就把桌上堆得碗叠着碗，筷挤着筷。 小宝带着几个后生拉来一架车，上面装载着十几坛好酒，刚到院子停下，就收到了众人的欢呼。有几个村民迫不及待的围上前去，七手八脚的把酒坛卸下，各自抱着回到了桌前。车上顿时空了，院里走进一个壮汉，看这满脸心疼的样儿，一猜便是蓝应辰口中的那个‘二叔’。 “爷，这酒给钱不？”壮汉愁眉苦脸地问蓝应辰。这老头儿是有名的铁公鸡，被他打秋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会儿当着外人在，说不定可以收回来一些本钱。 “给！今天算我的，酒钱给你双倍，别老说我抠门儿！”老头儿这次倒没含糊，反正都要死了，还省钱干嘛？ “爷，这大伙儿都听见了啊，您可不能再往回收。”壮汉意外之喜，马上把叫了小宝过来。 “宝儿，叔后院还有三四十坛，你统统给拉来。” “二叔威武！” 在座的众人都乐坏了，一起使劲的敲起了桌子。 …… 齐帅他们被安排坐在主桌，蓝应辰带着蓝家的几个老者陪着。 庞凤山亲自把齐广林和陈以诚接了过来，两人的面色都有些憔悴，神情也有些萎靡。齐帅并没有马上跟他们说起下午的情况，而是给他俩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又给满了杯酒。 “老爸，姐夫，宽慰的话我不说了。咱们爷儿仨从今往后一起过日子，有一天算一天，别让老妈和老姐在那边替我们担心难过。” 陈以诚没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齐楚燕掉进海里的那一刻，除了伤心欲绝，他心里还有一丝内疚。说到底，是他不够强壮，如果换了齐帅在场，至少是能护他姐的周全。齐家的父子从没就此事责怪过他，但他却要如何自处？ “以诚，算了吧，很多时候，人不能钻牛角尖。你待小燕子如何，我们都知道，这是她的命数，也没有什么假如。男子汉大丈夫，该做事的时候就做事，要伤心流泪就留到没人的时候再说。”齐广林说着，深深的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酒杯，又对陈以诚说道：“小燕子走了，愿不愿意继续再喊我爹，都在这杯酒里了。” 陈以诚听着，心里像是刀割似的疼，眼泪早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爹！您别说了，我懂！” 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哥，您吃点菜吧，老爸也是，你俩都要恢复体力，后面的路不好走。”齐帅赶紧劝了几口菜，随着热腾腾的酒菜入肚，这爷儿俩的脸色顿时红润了些。 趁这个工夫，齐帅把下午发生的事简要的跟他们说了，听完后两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庞，总指挥那里有什么指示？”齐帅问坐在一旁的庞凤山。 “让我们随机应变，没有具体的指示。”庞凤山摇了摇头。 事情行进到这里居然暂时没了下文，这让他也有点郁闷，感觉有力无处使了。 “对了，现在气旋的情况怎么样了？”齐帅忽然想起这事来。 庞凤山回答：“还是保持在1200个左右，没扩散也没再死人。” 老秦在一旁补充说道：“这些气旋没有进一步的扩散，我们分析是因为那个星魂和陆语轩现在处于僵持状态。所以指挥部认为，外界只要加强防护，还不至于有大的问题。让我们尽快找寻突破口，这个状态属于临界状态，并不安全。” “你们两个骗人！”坐在齐帅身边的小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所有人都一愣。 “我们怎么骗人了？”庞凤山一脸懵比的问到。 “你们刚才在车里的话我都听到了！说小帅哥和轩轩是你们的最后解决办法！现在没动手是怕万一搞错，事情不可收拾。一旦你们确定了，小帅哥和轩轩……”小青说着说着满脸通红，急得一时卡住了壳。 “青青，别瞎说！”蓝应辰听小青当着这些个官老爷说出此话，急忙拦住。 “爷爷！”小青见她自己的爷爷拦着，哭着向齐广林求援。 看着老秦和庞凤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齐帅赶忙把小青拉过一边，安慰道：“小青，这些都是公事，咱们不能瞎猜的。我们所有人，都应该服从国家的安排，因为这个国家除了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人需要保护。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小青并不傻，这种道理再明白不过。但借此一闹让齐家的爷爷和陈以诚知道，至少对齐帅会有帮助。看齐广林和陈以诚听到后面色沉重，小青心中有些得意，也就顺势下了台阶，嘟囔着说道：“反正就是他们自己没本事，只会拿咱们小老百姓开刀！” 一句话，噎得一个中校和一个大科学家哑口无言，庞凤山气得拿起一杯酒灌了下去。 “两位长官，这小丫头不懂事，乱说话，您二位别计较啊！”蓝应辰可不敢得罪官家，心急慌忙的端着酒过来赔礼道歉。 老秦苦笑着，跟蓝应辰碰了一杯，说道：“老大爷，我们无能啊。小青没恶意，说的也是实话，我们不会计较的。” …… 酒入愁肠，陈以诚和蓝应辰很快就醉了，被几个后生扶到客间休息。庞凤山和老秦没敢多喝，跟大伙儿应付了几杯就借故回到通讯车，虽然现在没什么行动，但必要的监控以及跟总部的联系还是随时要保持的。 齐帅吃饱了也想溜，但没有得逞。 下午蓝应辰带着他和小青一起进了祠堂，蓝家人都把他错认成了蓝应辰的孙女婿。这哪能让他跑了？一个个善良朴实，满口祝福的过来敬酒，一下就把齐帅围在中间，管你怎么解释都没用。你叫‘哥’就得跟哥喝一个，你叫‘叔’你总得敬叔一杯。好在齐帅的身体比以往强壮了很多，两三斤下去居然没事！这又让大伙儿赞不绝口，渐渐的，齐帅那桌儿被围了个里外三层。 “爷爷，这样喝下去会不会有事啊？”小青开始担心起来，蓝家这酒后劲儿可大。 “小青，我们过去说。”齐广林把小青拉到村委会的屋里，看看四处没人注意。 “爷爷，怎么了？” 齐广林看着小青，苦笑了一下：“小青，咱爷儿俩认识不到两天，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说真话。因为，我知道你爱齐帅，我也一样，我们都可以做到爱他胜过爱自己。” 小青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低着头问道：“爷爷，你倒底要说啥呀？” “我觉得，他应该去‘蓬莱天’。”齐广林突然语气坚定的说到。 “啊？” 小青有些吃惊，倒不是齐广林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而是齐帅已经明确说过他不去了呀。这事儿现在拿出来说，很明显，这跟她有莫大的关系。 “爷爷，你为啥跟我说？这事情应该跟他说才对呀。” “我不可能说服他，你也了解齐帅这个人，就算没有轩轩，光是为了我和你，他也不会去。”老头儿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小青的反应。 小青有些感动，但又觉得好奇，这事情他做爹的都没办法，那她这个连备胎都不是的小姑娘又能如何？ “爷爷，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青，我跟你说句真心话。现在齐帅留在这里，除了陪着我们一起死，其余的没有任何意义。他这可能是你们想要的男人，但肯定不是我想要的儿子。” 老头说到这里，动了真感情，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我自己的儿子，我太了解了，他哪里都好，但是对感情看得太重。他不知道他的优秀可以改变更多人的命运，也不知道大爱和小爱的区别。你们女人，我不太了解，但谁家的少女不仰慕英雄？一份感情，甜蜜相伴是一回事，相互成就是另一回事。自古以来，英雄美人、江山社稷、功名霸业，都是一体的。你们年轻人爱看《大话西游》，我也看过，很喜欢。里面的至尊宝最后如果没有变成孙悟空的话，这段爱情还会打动你吗？” 小青静静的听着，就像是被传销洗脑了一般，心里反反复复的想起那句经典：“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跟陆语轩不同，她对齐帅的爱，并不着眼于相互之间的爱恋。更多的，是内心的仰慕和敬重。当老头把她心中假设的幻想做成一个未来的可期来憧憬的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再被说服了。 “爷爷，你觉得小帅哥进了‘蓬莱天’就会成为盖世英雄？他可以回来救我们？” “这话我可不敢说满，但‘蓬莱天’一定能让他更强！也一定有办法就可以想！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去了之后，救不了我们或者是来不及救我们，但至少他还在，这就是我们的希望！”老头眼里放着光，妻女的死对他触动太大，这种仇如果没机会报的话，那真是心不瞑目了。 小青使劲的点点头，咬了咬嘴唇。 “爷爷，怎么才能让他进去？你教我，我一定办到！” “你这么聪明，自己应该会有办法的。” 齐广林微微一笑，说道：“他酒量不好，酒品却不差，现在仗着自己身体强壮在硬扛，过不多久就醉了。你说不定有机会两件事情一起办，反正爷爷站你的队，有什么后果都是爷爷替你做主！” 老头说完，居然起身走了，留下小青张大了嘴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 岛上的夜色是很美的，漫天的繁星点缀着幽蓝的夜空，仿佛在告诉着人们亘古和久远。姣白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撒在大地上，撒在海面上，让地上的鲜花也能在黑夜里展示它的美，让永不沉寂的浪花时时显露出它的顽皮。 小青抱着头，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听着海浪轻轻拍打的声音，想了很久。 她做事从没这么慎重过，也从没这么紧张过，虽然刚才给齐家的爷爷讲的血脉贲张，但这件事实在是太大，必须要考虑清楚。 齐帅就坐在他的身边，还没有彻底醉，但也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说是跟着小青来吹吹海风醒醒酒，但被这慵懒的海风一吹，却是越发的上了头。 小青歪着脑袋看着齐帅。 这是一个自己永远不可能真正得到的男子，他是如此的英俊帅气，又是如此的优秀。早就打定了主意，这辈子只要默默的爱他就够了，但现在却发现，除了爱他还能为他做些事。 让他走是对的吗？他会不会因此而痛苦、后悔，甚至于恨她？ 轩轩是她的妹妹，也是他的妻子，让他们分开真的对的吗？ 一切都是不可知的，一切也都要有个决定。 小青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这个笨家伙也因为酒精的作用而越发转不动了。 “小青，哥是不是很没用？”忽然，齐帅转过头来问了她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 小青被他问的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说道：“哥，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不是你，我们这些人路上早就死了啊。” “但是……现在还是一样要死，不是吗？” 齐帅脑子晕乎乎的，眼里泛着泪光。 面对命运的无力抗争，想要保护的家人却像是待宰的羔羊，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之中。酒精最终起到了作用，他的亏欠，他的内疚和自责，在这一刻再也无法压抑，想要一吐为快。 “哥！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我相信，等你回来一定会成为一个盖世英雄！”小青看着齐帅，他早已泪流了满面，在这一刻，她看懂了他的心。成就！一定要成就他！哪怕自己没有机会等到王者归来那一刻！ “哥，你带我去祠堂吧，我突然有个问题想要问问祖先。” “他又不会理我，你那个祖宗不是我说他，太……” 小青看他又要吐槽，忍住了笑，一把把他扶了起来。 “走吧，我去求他，你帮我把它摁出来就行。” 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向祠堂方向走去…… “我摁了他也未必理我啊......” “走吧，去试试再说。”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的向祠堂方向走去…… …… 入夜后，岛上的气度下降了很多。 老秦和庞凤山蜷缩在通讯车里，各自盖了条毯子。庞凤山已经熬的眼里爬满了血丝，但看老秦这一把年纪，也不忍心跟他轮换。只能拿出了一片槟榔，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动图在实时的更新。 相比昨天而言，这个气旋给到人的压迫感没有这么强了，至少在其他的地方从没有合体过，也没有胡乱使用白光和鸟弹。这就意味着只要你绕着走，日子该怎么过还能怎么过。上海高空的那个巨大的气幕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里面的鸟巢里偶尔会闪过幽暗的光，如果不是周边几十架无人机环绕监视，你甚至会认为这是一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从最初的全民恐慌，到现在的陷入僵持，庞凤山知道，这只不过是更大的灾难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而已。 军方已经调动所有的力量，争取在几天内把上海及周边地区的居民撤出。各大战区最精锐的部队也已经分批有序的向这个地区集结。全世界的卫星都在密切观望着这个事件，联合国紧急会议也已达成全球战略合作的共识，各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工程师和政府要员都已经完成互联。 总指挥部已经改组，总书记亲自挂帅，而欧阳将军成了副总指挥，在明天进驻蓝陵岛负责一线的工作。 庞凤山忽然想起了齐帅，这个家伙本来应该跟他一起守在通讯车里站岗的，刚才却看见他醉醺醺的跟小青去了海边。人跟人真是没法比，这家伙的艳福也太好了吧。陆语轩就不必说了，就算是被拖在地上走，样子也是绝美的。陆敏的照片，他在做齐帅背景调查的时候也见过，跟陆语轩相比，难分伯仲。而小青这个疯丫头，相貌虽然并不出众，但一身的青春活力、古灵精怪，说实话，也是挺招人爱的。 “牛逼！”庞凤山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关键是，齐帅并不是渣男，这种被美女围绕而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不遭人嫉妒。 …… 齐帅没想这么多，今天喝的实在是太多了。在酒桌上，喝到最后居然看了二叔心疼的眼神，那可是他十几年的藏酒啊，被齐帅一个人就包销了五坛。 既然已经决定了等死，齐帅也就没什么顾忌，他把那些斗酒的统统撂倒后就想回房间陪在陆语轩身边，没想到却被小青拉到了海边坐了半宿，最后又迷迷糊糊的跟着来到了蓝家祠堂。 祠堂里的火烛还是一如既往的亮堂着，小青进门便在神牌前跪了下来，不知道在祈祷些什么。齐帅无事可做，随手拿起桌上的那个酒葫芦，轻轻晃了晃，里面是空的。 “小帅哥，你过来。” 忽然听到小青喊他，齐帅一回头，发现小青已经走到了命格前。 命格并没什么变化，还是跟下午走的时候一样，像一块大铁碑似的。碑面还是平坦且柔软的，上面光滑如镜，唯有齐帅那个淡淡的指印留着。 齐帅放下了酒葫芦，慢慢走到小青跟前，忽然感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人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怎么了？”齐帅使劲张大了眼睛，但现在看人已经有些重影了，也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小青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你快帮我摁一下啊。”小青说着，拉过齐帅的手一起走到命格前。 “你到底要问他什么呀？”齐帅有些不情愿，下午已经跟这个蓝家的祖宗翻脸了，现在再回来找他，搞得自己很无趣。 “我想问他这个指印能不能改过来，我想逃命。” 小青的理由正大光明，也很难拒绝。齐帅想了想，可不是这么回事么，你不想走，但小青可以走啊。 “嗯，我试试。” 齐帅说着，就把手指摁在了那个手印上。但在摁上去的那一刻，齐帅突然发现，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什么情况？” 齐帅回头想问小青，却发现此时的小青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厉害，眼里失去了神采，整个人都好像慢慢的软了下去，像是随时都会昏厥。 齐帅赶紧把她抓住，刚想要说话，就觉得从命格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一股巨大的吸力把他们二人瞬间包裹住。 齐帅心说不好，也立刻明白了小青的意图。来不及多想，就觉得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吸力慢慢的拉进了命格。 “你……坑死我了！”看着小青一脸的释然，齐帅不忍骂她。 但现在要如何？只能使劲的先把她牢牢的抱在怀里，这种吸力他能承受，但无力抗争，而以小青身子，又怎么顶得住？ “你们蓝家老小，怎么都是坑啊？他不是说就进一个人的嘛？现在连你也拉进去，进去不就被挤碎了吗！” 小青看着齐帅气急的脸，心中忽然松了口气。 “小帅哥，答应我，一定要成为一个盖世英雄！…… 我爱你，我相信，总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会爱你！你别恨我啊…… 我只想…… 爱你！” 齐帅已经无法动弹，身上的重压已经把他的所有力量都拘束住，一点点的被拉进了铁柜的那个柜面，这感觉就好像是逐渐陷落在泥潭里。而此时的小青，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整个人蜷成了一个球状。到最后，真的就成了一个血色的肉球，跟着齐帅一起被吸了进去。 …… “老秦！快醒醒！” 庞凤山一直盯着监控，忽然发现气旋的动图中，所有的点位都开始同时移动了起来。 “啊！怎么了？”老秦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揉了揉眼。 “你快看，这么多气旋都在同时移动，方向是上海的那个气幕，事情有变化！” 庞凤山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马上找来执勤的卫兵。 “快派人分头去找齐帅，村委会的客间，海边，或是……蓝家祠堂！” “是！”卫兵得到指令，马上布置下去。 “蓝家祠堂？” 老秦这时也彻底清醒了，问庞凤山：“你怀疑齐帅进了‘蓬莱天’？” “很可能！”庞凤山这时已经一头冷汗，这人要是丢了，他怎么跟总指挥部汇报啊？ “那怎么办？”老秦虽然不是军职，但也知道这个后果很严重。 “我怎么知道啊！” 庞凤山冲着老秦吼了起来，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弦突然断了，他瞬间也崩溃了。 “他带走了陆敏的遗物，才会让气旋突然产生这样的变化。那是1200个气旋啊，在上海合体！我们怎么办！” 老秦没计较庞凤山的态度，这时的他脑子在飞速的转着。 “你别急，按我说的做！第一，落实清楚齐帅倒底走没走；第二，快让人把陆语轩保护起来，这个不能再丢了；第三，如果是因为齐帅的走而导致气旋的变化，那它也是被迫的，严密监控就可以，千万别再轻举妄动；第四，等所有情况落实了，迅速跟总指挥部报告。最好现在就找齐老通个气，这步棋虽险，但其中的利弊得失很难判断，先做成他们父子的私自行动。” “哈哈，老家伙，有你的啊！”车门外，齐广林笑着说到。 “我靠，你这警卫形同虚设啊！”老秦老脸一红，有点羞恼地瞪了一眼庞凤山。 “都派出去找人了啊。” 庞凤山情绪稍微平静了些，现在齐广林也不算外人，所以苦笑着两手一摊。 齐广林上了车，也没跟他们客气，找了个座儿一屁股坐了下来。 “别找了，我看着他们走的。” 老头说着，把怎么忽悠小青骗齐帅进蓬莱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说道：“你们也别麻烦，我老头背这个锅，人就在这里，怎么处理都可以。” “老哥哥！你这叫什么话？”老秦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于公于私，这事儿现在都在两说。现在最难的不在于怎么汇报，而是齐帅不在，陆语轩不保！她一个人能顶住？能顶多久？谁能跟她联系上？我们一下子成了瞎子和聋子，这仗不好打啊。” 齐广林上车就是来做滚刀肉的，他们两个怎么想，对他来讲根本就不重要。本就没打算活，现在齐帅进了‘蓬莱天’，对他来讲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可怜了小青这孩子。老头儿现在，心里有一丝豁然，还有一丝歉疚，看着郁闷的老秦和小庞，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 …… 陆语轩在灵魂空间里等了好久，齐帅一直没有回来。无聊的看着天空，大海，小姑娘的心里忽然感觉到不安。 一直隐约感应到的那个意识忽然没了，而在鸟巢的方向却感应到一丝波动，然后烈火中的玻璃开始移动了起来，好象是在向鸟巢方向聚集。 发生变故了！陆语轩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仔细地感知着灵魂空间中的每一处。 这时候齐帅还没进来，就说明他遇到了麻烦，她使劲的感知着蓝陵岛这片区域。 在齐帅不在的期间，她无意中发现自己也变强了。在这个区域，她不但能感知到那个命格的意识波动，还能偶尔感知到其他人，有她熟悉的爷爷和姑父，也有不认识的人。 现在，齐帅的波动跟着命格一起消失了，极有可能是齐帅因为某些状况进了蓬莱而来不及跟她告别。对于这个变故，她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也并不慌乱。她也想齐帅走，只是剩下的空虚寂寞需要自己独自承受罢了。 又抬头看了一眼鸟巢，心里暗暗发狠。 “你等着！帅哥一定会摆平你的！我只要熬到他回来就行了，来吧！” 那个鸟巢似乎听懂了她的愤恨，火势又汹涌了些，甚至已经夹杂了些许的电闪雷鸣。 陆语轩拍了拍身边的灵魂树，这颗巨树也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倔强和决心，繁茂的枝叶轻轻一颤，放射出七彩的神光。 …… 上海上空的气幕在气旋的陆续合体后，开始变形。 原先如同水幕般的巨大气幕变化成了一片赤红色的云海，把整个上海市区都笼罩在了厚厚的云层下面。几十公里的范围内，透不进阳光，大街小巷都成了漆黑一片，好在市民都已撤出，部队也没必要再开进。 从空中的监控画面看，在这厚厚的云层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鸟巢，面积比整个浦东机场还要大2到3倍。鸟巢的中间有一团混沌的雾气，隐约可见在里面有个一巨型的蛋。 在某一刻，蛋中突然射出了一束白光，目标直指正北方向。 “不好！” 庞凤山急忙拉下耳麦，通知特飞大队的全体人员：“全部进掩体！白光奔我们来了！” 但是，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观察哨的消息在耳机里传来。 “队长！飞影小队的临时营地被摧毁，什么都没了，现在只留下一个巨坑！”话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什么！”庞凤山感觉脑子里一阵的晕眩，急忙问道：“陆语轩呢？张队长呢？飞影小队有300多人呢！” “队长，全没了！飞影队暂时没有任务，人基本都在营地里修整，全没了！！” 耳机里传来了哽咽声，庞凤山一闭眼，瘫坐在了地上。 飞影小队，他带了四年。他知道他们每一个的名字，每一个的喜好，每一个的家庭，每一个的故事。他们是战友，是同志，是兄弟，是手足，更是他的命！ 老秦比他好些，至少还能稳得住，死死的盯着鸟巢那边的监控。只见这束白光射出后不久，雾气里的巨蛋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蛋壳部分变得透明，蛋中出现了一个□□的人体。 “陆语轩！” 老秦一把拉起了地上的庞凤山，指着屏幕说道：“它把陆语轩抓进了蛋里！” “然后呢？”庞凤山强打精神，他已经临近奔溃的边缘了。 “它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就是它现在的目的，不知道它会不会再去追杀齐帅，但我们还有时间！” “有时间又能做什么？” “等！” “等齐帅？” “是的，留着命，等他回来！” “他会回来吗？” “一定会的！”老秦噙着眼泪，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的。 “看你们两个大男人，哭什么？他一定会回来！他老子还在这里呢！” 齐广林一瞪眼，刚想要再说上两句让他们振作起来，不料心头却微微一动，好像是陆语轩的声音。 “爷爷，我没事！这家伙抢我身体没用，让他们坚持住！帅哥一定会回来！” …… 第22章 后记 想要写一部小说，这是多年来的夙愿，不为别的，只想把美丽的故事讲给亲爱的人听。因为在故事里，有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对这个民族的理解，对爱情的理解以及对于生和死的理解。 《封神祭》是一个不错的载体，我刻意的放慢了它的节奏，因为我想表达的东西并不仅仅是情节。我当然也希望各位书友能体谅我的苦心，慢慢的读，慢慢的品，说不定沿途会有你意想不到的风情。 《封神祭》的世界观来源于生活，一部分取材于历史和现实，而另一部分则来自于神话故事。我一直相信，人间并不是生命的终点。因为造物的伟大和人类的渺小，我们至今仍无法突破的桎梏，归根结底是受限于时空、意识和认知，而存在与未知其实并不矛盾。在每一段旅程中，我们需要安好的是自己的内心，形式和状态反而没那么重要。 《封神祭》可能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爽文，但我能确信，它会陪伴我们成长，它会让我们一起思考。无论你拿起或是放下，它应该会在你心里拥有一个位置。我会尽量让它能保持一些散文的特质，你翻开一章，那就是一章的故事，只要这段故事你会记起，便是不负韶华。 《封神祭》的情感线并不复杂，走的是从小爱到大爱，最后回归小爱的路子。我希望你们能喜欢我写的小爱，因为这是最真实的人性，也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的写的大爱，因为英雄的浪漫总会令人热血贲张。 《双魂夺体》是《封神祭》的第一部 ，主要讲述的是主人公齐帅在人间的这段旅程，也可以视为《封神祭》的前传。由于缺乏经验，我没有很好笔力和结构来把它做到完美，大家能用包容和体谅看到这里，实在是感谢之至！好在，它没有烂尾，也同时见证了我的成长。 《封神祭》的第二部 《血浴蓬莱》，将在2021年5月11日起在晋江连载，每周一中午更新，加更会选择周六或周日。三十三层天的大幕即将一层层地揭开，请大家一起共情，一起见证！ 再次感谢各位书友！